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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1章 乖乖喊我了

    “柚啊！”
    “阿奶可怜的香柚啊！”
    “奶的心肝儿肉啊，你咋的了，你这是要奶的命啊……”
    晌午，明晃晃的太阳当头照着，下山村老赵家的院坝里躺着一约摸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的手脸上都是伤，身上的衣裳也烂糟糟的，瞧着是被啥东西划拉的。
    她的额头上更是血糊糊的，一个枣大的血窟窿还渗着血。
    瞅着贼拉吓人。
    赵家老太太抱着人事不省的小姑娘撕心裂肺地哭嚎，小姑娘赵香柚身旁跪着两个面黄肌瘦，约摸七八岁的小姑娘，这两小姑娘是她堂姐，赵三丫和赵四丫。
    两个小姑娘缩着身子，一边儿哭一边儿怕得发抖。
    “你们两个小贱人，娼妇生的玩意儿，要是柚宝有个三长两短，老娘活撕了你们！！”
    老太太骂完就死命地拧两人，刻薄的脸上满是恨意，那双三角眼泛着凶光，瘆人得紧。
    两人疼得不行，哭声更大了。
    “阿奶……您饶了我们吧……”
    “娘……娘……疼啊……”
    赵四丫的娘扑上去护住她小小的身子，任由老太太的手落她身上，再疼她也咬着唇不吭声。
    赵三丫的娘则缩在角落躲着赵老太太的目光，生怕老太太迁怒自己。
    院儿外围观村民没一个人敢上去劝，就赵老太太这脾气……就怕劝不住反倒是火上浇油。
    “让一让，让一让，阿娘，郎中来了！”
    老太太的三儿子赵铭田背着一个老郎中急匆匆地从外头跑进来，老郎中被他颠得眼花头晕。
    “赶紧把孩子抱屋里去，都受伤了还搁在毒日头底下晒。”老郎中还没站稳就疾呼，赵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人抱屋里去。
    老郎中去给把脉，把完了就摇头叹气：“人伤得太凶了，还是准备后事吧。”
    老太太一听差点儿晕过去，她抓着老郎中的手哭求：“您一定得救救我孙女儿……求您了……”
    老郎中很无奈：“伤太重了，救也可能是白花银钱。”
    “救！”老太太坚定地道，“您尽管开好药，我老婆子有钱给您！”说完她就把她带了几十年的银镯子从手上退下来塞进郎中手里。
    这是她的陪嫁镯子。
    便是最艰难的那几年她也没把镯子当掉。
    老郎中没法子，只好给赵香柚上了伤药，然后给她包扎开方子。
    “一共五两银子，主要是这伤药贵，得四两五钱，是上回我去县里回春堂买来给我孙子备用的。您这镯子就收回去，若是眼目下银钱不凑手，您暂且赊欠几日也无妨。”老郎中将银镯子放在桌上，“您让人来我家拿药吧，还有这姑娘若是今晚不发高热，明早能醒过来就好，若是醒不过来……”就得准备后事了。
    老郎中离开后老太太就把一屋子的人给撵出去，然后关上门趴地上钻进床底下，她扣起来两块儿砖头子露出一个陶罐儿来。
    老太太从陶罐儿里拿了两块儿碎银子并几串铜钱往怀里一揣，又将现场复原这才从床底下爬出来，她把身上的灰尘扑棱干净，开门叫人。
    “老三，你拿银子去古郎中家抓药，老二，你去镇上把你大哥大嫂叫回来，老三媳妇，你去后院儿抓只老母鸡杀了炖着……”说完，她的目光一扫，没瞅见二儿媳，顿时扯着嗓子吼了起来：“杀千刀的娼妇，你死哪儿去了？再不给老娘滚出来，老娘休了你这个倒灶玩意儿……”
    赵老太太把一家子人支使得团团转，她自己个儿进屋照顾赵香柚，完全没管在毒日头底下跪着的两个孙女儿。
    家里其他人也不敢管。
    半个时辰之后。
    赵香柚被老太太灌了一碗苦药，就睁开了眼睛，她这一醒赵老太太就松了口气。
    “奶的乖乖，你可算醒了，可吓死奶了！”赵老太太一把搂住她，赵香柚被晃得头晕。
    “乖乖饿了吧？阿奶去给你盛鸡汤去！”说完，老太太松开她，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眨眼功夫，老太太就又刮进来了，瘦瘦小小的个子跑得贼稳当，手里端着的鸡汤愣是一滴都没洒出来。
    满登登的。
    老太太把她抱起来靠着枕头坐了，端起碗舀了一勺子鸡汤吹了吹便送到赵香柚的唇边。
    “乖乖喝鸡汤了，喝了鸡汤疼疼就飞了，乖乖就能好起来。”这会儿的老太太慈祥极了，之前的凶悍模样在她身上一星半点儿都找不着。
    她之前虽然晕过去了，但老赵家发生的事儿她都知晓。
    赵香柚并不是真的三岁小姑娘，她是在小姑娘几个月的时候从末世穿来的。
    不知怎么回事儿，总是有一魂一魄总是不能融入这具身体里，故而一直不能开口说话，加上身体里有几十根儿绣花针，随便动一下就疼得不行，所以她很少动弹并且经常哭闹。
    所以在外人眼中，她就是个小傻子。
    全家只有这个奶奶和三叔待她如珠如宝。
    赵香柚就像是个看客一样看着自己个儿浑浑噩噩地活到现在，赵氏一碗给她灌进去的那一刻，她正好将最后一根绣花针给挪到了空间中去，一魂一魄顿时归位，而她也就醒了过来。
    “阿奶……好喝……”喝了一碗鸡汤之后赵香柚浑身暖洋洋的，也觉得有了些力气，她甜甜地冲着赵老太太笑。
    “乖乖爱喝阿奶再给你……”赵老太太话说到一半儿忽然反应过来，她激动地盯着赵香柚：“乖乖你喊我啦？”
    “阿奶……”赵香柚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赵老太太，赵老太太的眼泪儿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她双手合十冲着四面八方拜：“多谢老天爷保佑，多谢菩萨保佑，多谢天尊老爷保佑……保佑我乖乖能醒过来，保佑我香柚能开口说话！”
    “奶的柚儿啊，再喊几声给阿奶听听。”
    “阿奶，阿奶，阿奶……”赵香柚接连喊了好几声儿，喊得赵老太太老泪纵横，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笑成了菊花。
    “娘，大哥没空，就大嫂回来了！”这时，门外传来赵老二的声音，祖孙俩的脸色一下子就都变了。

 第2章 小狼崽子

    赵香柚穿来的时候原主已经疼死了，小婴儿并没有什么记忆，所以她不知道原主体内的绣花针到底是谁扎的。
    但有一点。
    原主死的时候极为痛苦，哭闹不止，赵老太太把火撒在原主的亲娘曲氏身上，将曲氏赶去镇上伺候原主的秀才爹赵铭庭。打她穿到原主身上之后，就是赵老太太亲自照顾她，再没人往她身上扎针。
    所以，在赵香柚心中，曲氏也是害死原主的嫌疑人之一。
    “娘……”门开了，一脸愁苦的曲氏从外头进来，讪笑着对老太太道：“相公他走不开，这马上就要秋闱了，他耽误不得。”
    曲氏的五官还是长得很不错的，皮肤也白，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早早就中了秀才的赵铭庭给看上了，非要娶她为妻。
    不过眼目下的曲氏穿着不是很合身的五成新桃色的绸缎衣裙，头上的银钗、耳朵上的银坠子和手上的银镯子样式都十分的老气。
    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苍老，感觉没比老太太小几岁，被桃色的绸裙一衬托，跟窑子里的老鸨子似的，艳俗地不行。
    “是走不掉还是被那个娼妇给缠着不让走？你个泥捏的玩意儿，堂堂嫡妻被个小妾给拿捏住了，连男人的心都拴不住，要你有个屁用！”老太太脱了鞋就往曲氏脸上扔。
    曲氏偏头，鞋砸在她的肩膀上，曲氏顿时就红了眼眶，她绞着帕子：“娘，相公他真的在温书。”
    “温书，温个屁的书，这么多年了每次都考不上，他这辈子也就走了一次狗屎运，顶天了就一个秀才命！
    自己的闺女伤这么重他也不回来看一眼，你呢？
    来了也没看你闺女一眼，没问你闺女一句，只帮他说话！
    你们也叫人？
    畜生都比你们有人味儿！”
    “娘……我……我没有！”曲氏弱弱地辩解，这个时候她才将目光落到赵香柚的身上，她缓缓朝赵香柚走去，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香柚醒了……”
    赵香柚攥着赵老太太的衣裳，害怕地往她身后缩。
    赵老太太横眉冷竖：“你个当娘的来问一句就完事儿了？你闺女遭这么大的罪带了银钱补品回来没有？”
    曲氏讪笑：“娘，相公他要赶考，手里的银钱紧地不行，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多余的……”
    “再说了，香柚不是已经醒了么，想来也没啥大毛病了……”
    “滚你娘的犊子，没银子给就滚回去，别杵在老娘面前现眼，你回去跟那孽障说，想考功名可以，明儿立刻送二十两银子回来给你闺女看病补身子，不然老娘就去县衙哭去，说他不慈不孝！”
    曲氏闻言脸上顿时就退了血色，老太太若真去衙门里闹腾，相公别说去考举人，就是秀才这功名也会被撸掉的。
    她连忙摘下身上的首饰放到一旁的桌上：“娘，您就体谅体谅相公吧，他若考上举人了那也是在给老赵家光宗耀祖！”
    老太太当然不可能真去衙门告自己个儿的儿子，秀才可还是能免五十亩地的税钱，最为主要的是，能免了家里的徭役和兵役。
    大儿子这个秀才名头，咋滴都得保住了。
    张嘴这么说，不过是吓唬吓唬曲氏而已。
    “老大啥时候去府城？”赵老太太问。
    “就过几日便启程。”曲氏连忙道。
    赵老太太掀了眼皮子瞅她：“你跟老大带个话儿，去府城之前总要先回来看一眼我这老娘，不然外人会说他不孝！”
    “是……”
    “滚吧！”赵老太太也不乐意搭理她。
    “那娘我走了！”曲氏忙不迭地转身出门，多一眼都没看赵香柚。
    赵香柚甚至觉得她的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在慌什么？
    是怕阿奶继续责骂她，还是……
    “要阿奶，柚儿只要阿奶！”曲氏走后，赵香柚抱着赵老太太的手学着三岁孩子的语气撒娇。
    她现在太弱了，只能抱紧老太太的大腿，可不能落在原主爹娘的手中。
    “阿奶的乖乖哟，他们不稀罕你，阿奶稀罕你！”老太太反身抱了赵香柚一会儿就松开了。“只要阿奶！”赵香柚一再重复，老太太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上软乎乎的头发，叹气道：“柚儿啊，咋说那也是你的亲爹娘，你不能不认啊。”
    “只要阿奶！”赵香柚倔强地重复，她瘪了瘪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赵老太太一下子就心疼了，她连忙帮小姑娘拭泪，“好好好，香柚只要阿奶，不要他们！”
    得了话的赵香柚破涕而笑，赵老太太叹息了一声儿，心说孩子还小，又不常见父母，往后慢慢教吧，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乖乖睡会儿，一会儿阿奶让你三婶儿给你熬鸡汤粥喝。”说完她便起身去拿曲氏放在桌上的首饰，首饰一入手老太太就怒了。
    “杀千刀的贱货！我说这回咋这么爽快地给东西，原来都她娘的是表面鲜！”表面薄薄的一层银，里头是铜，入手掂下重量就能分辨得出来。
    老太太气得不行，她出门冲着院坝里跪着的三丫四丫吼道：“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去干活儿？猪草打完了么？一天天的就知道躲懒！”
    两个小姑娘被晒得头昏脑胀，这会子被赵老太太一吼连忙起身跑去墙角捞了背篓就跑出门去。
    赵香柚眼皮沉沉的，很快就睡过去了。
    她的神魂刚刚归位，真真儿累得很。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赵家的人都聚在堂屋中，赵香柚听见老太太审问三丫四丫的声音，如她所料，三丫四丫更本就不知道她是怎么滚下山的。
    “……当时我们跟翠儿姐姐和王四丫她们在一处挖野菜，等听到动静跑过去的时候柚儿都已经掉下去了。”
    “阿奶不信可以去问问翠儿姐姐和王四丫。”
    “老娘自是要去问的，若是你们两个小娼妇敢糊弄老娘，老娘回来就提脚把你们给卖了！”
    “娘，要我说指不定就是那狼崽子把柚儿推下去的！”赵香柚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她二婶儿开口说道，她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瘦弱少年的身影。
    村里人又怕又厌的狼崽子……
    秦少安。

 第3章 救命恩人

    “二嫂，不能吧，咱们家跟他无冤无仇的，香柚还没满四岁呢，也没招惹过他啊！”老三赵铭田下意识就道。
    老二赵铭粮的媳妇陈氏闻言就炸毛了：“就那小狼崽子，谁靠近谁倒霉，便不是他推的，肯定也是他害得香柚滚下去的！”
    “他就是个天煞孤星倒霉鬼，村里头当年帮他的人还少了么？谁帮谁家出事儿，若不是他爹攒着的名声好，村里早就将他给赶出去了！”陈氏一脸的厌恶之色，嗓门儿高得能将屋顶给掀开。
    “要真是那小犊子干的事儿，老娘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弄死他！”赵老太太显然把陈氏的话给听进去了，耷拉下来的眼皮子都没遮住她眼里的凶光。
    “娘……”赵老三刚想劝，赵老太太就看见了扶着门框子站着的赵香柚，“哎哟，我的乖乖醒了！”她连忙起身将赵香柚抱了起来，奶乎乎的小人儿软趴趴地趴在她怀里，没什么血色的脸蛋儿在老太太的颈窝蹭了蹭，老太太这颗心呀，顿时就软成了水。
    “老三媳妇，赶紧去把给宝儿的鸡汤粥端来！”
    屋里几个小的一听鸡汤粥纷纷吞起了口水，便是陈氏也跟着在吞口水。
    “娘，弟妹熬了一大锅鸡汤粥，您瞧家里这几个孩子正长身体呢，不然给他们都分点儿？”陈氏眼珠子一转，便把大儿子赵子恒扯过来往赵老太太面前推，心说老太太咋滴也能给大孙子分一口，这样她也能沾光混点儿。
    哎哟，那鸡汤的香味儿在院儿里飘了一下午了，可把她馋得不行，可惜老太太看得严实，她没下嘴偷吃的机会。
    “呸！一个个赔钱货玩意儿也配吃鸡汤粥？也不先撒泡尿照一照自己个儿啥模样！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要让老娘知晓谁眼皮子浅的偷吃了一口我乖乖的鸡汤粥，老娘撕了她的嘴！”赵老太太狠狠地剜了一眼陈氏。
    陈氏怀里感受到死亡威胁的赵子恒泥鳅似的从他娘身前溜开，嘴里嚷嚷：“阿奶，我吃杂粮馍馍就成，鸡汤粥我给盯着，绝对不让人偷！
    耗子也不让！”
    陈氏：……
    这儿砸是捡来的，不是她亲生的！
    她是为了谁？
    “杵在这儿干啥，都给老娘滚灶房吃饭去！”赵老太太吼道，一屋子的人都盯着她的乖乖吃饭，别把她的乖乖给吓着了！
    堂屋中的人瞬间就跑干净了。
    赵老太太抱着赵香柚在炕上坐好，细心地给她围上围兜兜，温声细语地对她道：“我们乖乖吃鸡汤粥了，阿奶喂你吃！”
    说完，她便端了鸡汤粥挖了一勺吹凉了给赵香柚喂。
    赵香柚从她手里接过勺子，把勺子凑赵老太太的唇边儿：“阿奶吃！”
    哎哟。
    赵老太太的眼眶子一下就红了。
    还是她的乖乖心疼她，惦记他，一屋子不省心的玩意儿都是来跟她讨债的，就只有她的乖乖是她的宝儿，是她的福气娃娃。
    “阿奶不吃，我们柚儿吃！”赵老太太可舍不得吃，好东西自然是要紧着她的小乖乖。
    “阿奶吃！”赵香柚倔强道，“阿奶不吃，柚儿不吃！”
    老太太被赵香柚倔强的眼神盯着，实在是拧不过就吃了，粥一进嘴，香浓的味道就在口腔中炸开，美得不行。
    老太太吃了，赵香柚也吃了一大勺，然后她又喂老太太吃。
    “阿奶尝尝味道就成了，我们香柚吃！”这么金贵的东西她这老货吃了纯属糟践，就吃了一勺子就把老太太心疼地不行。
    赵香柚瘪了瘪嘴要哭，小手高高举着，就是不往回缩，赵老太太无奈，只好张嘴吃了赵香柚递到她唇边的粥。
    见老太太吃了，赵香柚就裂开嘴给了她一个甜甜的笑，这笑跟蜜糖似的，一路甜到了老太太的心里。
    祖孙两你一口我一口把鸡汤粥吃完了，赵香柚就窝在老太太的怀里抱着她的手臂对她说：“小哥哥救柚儿，柚儿疼疼，小哥哥背背就不疼了。”为了不被当成妖怪烧死，赵香柚必须稳住三岁小团子人设，极力模仿三岁孩子的言行。
    赵香柚十分庆幸，在末世前没少看带孩子的真人秀。
    对卖萌的路数门儿清。
    说完赵香柚就抬头，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儿极为认真地看向赵老太太。
    闻言，赵老太太就严肃了脸色，她把着赵香柚的肩膀问她：“柚儿，你跟奶说说，谁推的你？是不是三丫四丫？是不是小狼崽子？”对呀，她家柚儿能说话了呀，谁干的坏事儿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她真是老糊涂了，竟没反应过来！
    赵香柚摇头：“不是姐姐……也不是哥哥，柚儿呼呼，没看见！”
    因着三年来她陆陆续续的把体内的针转移到了空间中，身体逐渐好转，故而有时候会跟着三丫四丫出门溜达。
    还有这次她是怎么滚下山的，她记得三丫四丫在挖野菜，她自己玩儿了一会儿就犯困，靠在一棵树上睡着了。
    那个时候心情放松，一魂一魄也跟着犯困，就没有瞧见到底是谁将她推下山的。
    不过她觉得是三丫四丫的可能性不大，平日里自己有点儿磕了碰了三丫四丫都得挨揍，更何况是死了。
    若是她这把真摔死了，那三丫四丫很可能被老太太给打死的！
    赵香柚说完，赵老太太的脸色就愈发的凝重起来，如果不是两个丫头，也不是狼崽子，那会是谁？
    “阿奶，哥哥背，柚儿不疼！”赵香柚又道。
    “好好，我们柚儿不疼！疼疼飞了好，疼疼飞了我们香柚就能更快地好起来。”赵老太太心里琢磨着是谁使坏，有些心不在焉地揉着赵香柚的头，轻声说。
    赵香柚拉着赵老太太的手指，往自己的小身子上戳：“以前柚儿，这儿疼疼，这儿疼疼，还有这儿，这儿，这儿……都疼疼。
    一直疼。
    好疼好疼的。”
    她指的地方是绣花针扎进去的地方，这三年中，为了稳住这些绣花针不移位她几乎耗尽了心神，毕竟魂魄不全，所以她能使出的异能也有限。
    赵老太太懵了一下。
    赵香柚再接再厉：“柚儿天天疼！”她不能跟老太太说扎针的事儿，说了让老太太咋办？这是古代，又不是现代能开刀取针，而且她体内的针都转移完了。
    她只是想用这件事让老太太对秦少安心存感激，以后她去找秦少安的时候老太太能答应。
    小哥哥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呀，她想对他好！

 第4章 洗白

    赵老太太不傻，赵香柚这么一说，她就想起了赵香柚从小到大总是哭，而且有好几次都是哭得昏厥了过去，她还为此请了好几趟的神婆来给她招魂安魄。
    要说赵老太太这个人抠门儿、刻薄、重男轻女……样样儿都齐全，可她为啥独独对赵香柚另眼相待？
    其实刚开始曲氏生第三胎还是个闺女她可没少骂曲氏，连带着也不待见赵香柚。
    直到赵香柚差不多半岁的时候，那天她要回娘家，可是刚要出门赵香柚就哭晕厥了过去，而且脸色越来越差，眼瞧着就要没气儿了。
    其实照着她的想法就该提脚把这孩子给扔山上去，可到底顾忌着老大是秀才，要名声，所以便去找郎中，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事儿，老太太没回成娘家。
    结果第二天就听人说她回娘家那条必经之路上出大事儿了，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砸到了邻村的一辆牛车上，牛车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给砸成了肉饼。
    当时老太太细细地问了问，问完了背上就冒满了毛毛汗。
    她滴个老天爷，那天她出门早就是为了赶那趟邻村的牛车！
    若不是赵香柚哭晕厥了，那她……那她就成肉饼了！
    还是人肉牛肉混合馅儿的！
    打哪儿以后，老太太就认定了赵香柚是她的福星，然后就将曲氏给赶去了镇上，她亲自带赵香柚。
    不但是她，便是老大老二跟老三也沾过柚儿的福。
    每次柚儿哭晕厥过去都能救一个老赵家的人，所以后来柚儿不能说话，体弱，老太太不止一次地去找了神婆，神婆就说是这姑娘给他们家里人挡了劫煞，所以全报应在她的身上。
    如今柚儿说她疼，每天都疼。
    老太太回想起往事种种，心一下子就被揪起了。
    仿佛是谁拿刀子在她心上割肉，割一片儿还用热油浇一道……滋啦啦的疼。
    “柚儿疼疼，想跟奶说，说不出，小哥哥背，柚儿不疼疼了，也能喊阿奶了！”赵香柚见赵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又变，便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再度开口。
    老太太猛然惊醒过来。
    她一拍大腿。
    小狼崽子旺她家柚儿！
    掰指头算算啊，她的乖乖为老赵家人挡了劫煞，所以就自己个儿遭罪，每天都疼。
    小狼崽子村儿里人谁碰谁倒霉，可他一碰她家乖乖，她家乖乖的劫煞就没了，还能开口说话了。
    这说明啥？
    这说明小狼崽子不但旺她家柚儿，还只旺她家柚儿！
    “老三！”老太太扯着嗓子喊了一嘴，冷不丁的大嗓门儿把赵香柚惊了一跳，她抬手揉了揉耳朵，耳朵有点嗡嗡的。
    “娘，啥事儿？”赵老三推门进来，他的目光落在赵香柚身上的时候就染上了笑意，“香柚儿的脸色好多啦，看来能很快好起来。”之前听了郎中让准备后事的话差点儿没把他给吓死。
    赵香柚乖乖地朝赵老三笑了笑，这一笑差点儿没把赵老三的心给甜化了，他抬手去摸赵香柚的头，却被老太太一巴掌给拍开了手：“滚远些！”
    “你找个瓦罐子装一罐子鸡汤粥偷摸儿给小狼崽子送去。”
    赵老三以为自己个儿听错了，他揉了揉耳朵：“娘你说啥？”
    赵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没听清？你耳朵是长来摆盘儿的？”
    “您……您让我装一罐子鸡汤粥给秦少安送去。”赵老三小心翼翼地瞅着老太太道，生怕说错了挨揍。
    “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去？跟你说避着点儿人，二房的人也不让知晓，送去交到他手上再回来！”
    “记得道谢，谢谢他救了咱们香柚！”
    “还有，走后门儿，别让人发现了！”
    老太太一番叮嘱，赵老三顶着一脑袋的疑问出门，心里嘀咕说老太太的瓤让换了？
    她咋一下子变这大方了呢？
    ……
    秦少安住在村尾的一处小破茅草房里，院儿塌了一半儿，房子也塌了一半儿，如今就一个厢房和一个灶房勉强能用。
    他平日里并不在家，这个地儿对他来说就是个晚上落脚睡觉的地方。
    “谁？”秦少安一回去，就见自己个儿的房门前蹲着一个人。
    “少安回来了？是我，你赵三叔！这是我媳妇熬的鸡汤粥，我娘吩咐我给你送来，谢谢你今儿救了我们家香柚。”赵老三连忙站起来，他笑着迎了上去，把瓦罐递给秦少安。
    秦少安没有接。
    夜色很浓，只依稀可见少年单薄的身影。
    他越过赵老三推开门进屋，也不吭声，直接将门关了，表明态度。
    赵老三挠了挠头，他也不生气，只将瓦罐放门外然后压低了声音冲着门里道：“粥我放门外了……”
    赵老三是等一家子人都睡着了才出门的，毕竟老太太的指示是不能让旁人知晓。
    他前脚出门儿。
    赵香柚后脚就出门儿了。
    要彻底打消老太太的顾虑，光靠着她嘴上说的那些可不成，赵香柚如今神魂完全归位，意识进出空间也比往常容易太多，她从空间中拿了个银镯子出来放在离赵家不远处的小路上，怕赵老三看不见，她还专门捡了些树枝放在小路中间儿。
    咋滴她三叔回家的时候也能停一停，就不愁发现不了银镯子。
    末世来临，赵香柚意外拥有了空间，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社会迟早会恢复秩序，所以每当收集物资的时候只要遇到值钱的东西，值得收藏和传承的东西她都不会放过，一股脑儿地往空间弄，反正她的空间够大。
    她的空间中可是储存了十好几家金店的金银首饰呢！
    小姑娘妥妥的隐形富婆！
    做完这些事儿赵香柚就累得不行，毕竟还是个三岁的小姑娘，而且还刚刚受过重伤。
    她偷摸溜回去之后爬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她踏实了，她三叔不踏实！
    捡到银镯子的赵老三跟见了鬼一样，这银镯子在他手中就跟那烫手的山芋似的，回家也不敢睡，跑老太太门前儿喊娘。
    又不敢大声了。
    夜色下，一个黑影猫在老太太的门前掐着嗓子低声喊：“娘……娘啊……娘耶……”
    出来上茅厕的赵老二：……
    “鬼啊……”
    赵老二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第5章 有坑

    这下子，一大家子人就都被闹醒了。
    老太太屋里的灯亮了起来，借着门口窗口透出来的微弱而昏黄的光，从各屋出来的人才瞧清楚赵老二身边杵着的哪里是鬼。
    分明是赵老三！
    老太太压低了声音怒斥：“大半夜的吵吵啥？”
    陈氏去掐赵老二的人中把人给掐醒了，他下意识要叫，结果看到一家子人都杵在院儿里，已经飙到喉咙里的音儿又被他给咽下去。
    “滚，都滚回屋睡去！”老太太发话，各屋的人连忙滚回黑漆漆的屋里，老赵家晚上除了老太太这屋，其他人屋里轻易不让点灯，怕耗费灯油。
    赵老三没走，只盯着他娘瞧，把赵老太太盯得发毛。
    老太太一把将他揪屋里，关上门才问：“干啥？”
    “让你悄眯出去办点儿事儿，你给老娘弄这么大的动静出来，老娘要你有什么用？”老太太抬手就去拧他的耳朵，赵老三疼得捂着嘴叫唤，可是转头就见赵香柚趴在枕头上笑眯眯地看他，他立刻撒手，然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娘……娘……柚儿醒了！”赵老三迭声道。
    赵老太太这才放过他，狠狠地剜了一眼他之后就快步走到床边坐了，哄赵香柚睡觉。
    赵香柚知道三叔有话跟阿奶说，就乖乖地闭上眼睛装睡，耳朵却支棱起听两人说话。
    “娘，我从秦少安家回来的时候在咱家不远处捡到一个银镯子！”赵老三从怀里掏出银镯子递给赵老太太，赵老太太闻言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劈手夺过银镯子就拿到油灯下细细地瞧。
    “乖乖，这镯子得有一两重！”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
    “娘，这镯子也不知是谁掉的，这么金贵的玩意儿掉了镯子的人该着急了吧。”赵老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太太的脸色，轻声说。
    老太太把镯子往怀里一塞，横着三角眼剜他：“管他谁掉的，让你捡着了就是老娘的了！你滚吧，这事儿谁也不许提说！”
    老太太不由分说地把赵老三往外赶，门口一直猫着偷听的老二两口子连忙跑回了自己个儿的屋。
    美滋滋啊！
    事实证明，小狼崽子果然不会带累人，而且是真旺她家香柚！
    若不是因着香柚她也不会起了让老三去试试的心思，这一试就试出了个一两重的银镯子！
    老太太屁股一撅，钻床底下去了。
    虚开眼正好瞧到的赵香柚：……
    赵香柚睡了穿越而来的第一个踏实而安稳的觉。
    第二天一大早赵香柚刚被院里嘈杂的声音吵醒，就见赵三丫端着一盆子热水进来给她洗脸。
    见赵香柚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赵三丫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害人精！”
    赵三丫低声骂道，但给赵香柚洗脸还是十分轻柔的。
    她当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怕挨老太太的打。
    热乎乎的帕子一上脸，赵香柚的迷糊劲儿就没了，她冲赵三丫笑，赵三丫再度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三丫姐姐。”见赵香柚被她瞪了反而又冲她笑了，赵三丫看了更来气，她低声骂道：“没脸没皮的害人精！”
    骂完之后她才回过神儿来，六丫会说话了！
    完犊子了！
    会说话等于会告状！
    赵三丫寻思过味儿来之后小脸儿瞬间就煞白了起来。
    赵香柚瞧着小丫头这样就心疼，造孽唷，把人小姑娘吓唬成这样了！她扑过去抱着赵三丫，仰着脸儿冲她笑：“柚儿喜欢姐姐，姐姐对柚儿可好了！姐姐带柚儿玩儿！”
    赵三丫下意识地想甩开她，但没那个胆儿。
    对于赵三丫来说赵香柚是害她天天挨骂，三天两头挨打的害人精！所以不管赵香柚咋对她撒娇，她都不喜欢她！
    “姐姐带柚儿玩儿，柚儿给姐姐吃糖糖。”赵香柚垫着脚伸手往赵三丫的嘴里塞了一颗麦芽糖，这糖是老太太寻摸来给她喝了药之后甜嘴儿用的。
    甜蜜的味道瞬间在赵三嘴里蔓延开来，她想吐，但是又舍不得，于是便撇开脸不看赵香柚。
    小表情别扭极了。
    “出去吃饭吧！”半响之后，赵三丫端着盆子扭身出门，不再搭理赵香柚。
    赵香柚哪儿会瞧不出来三丫的态度，她心中叹了一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想缓解跟三丫的关系可不是一两颗糖的事儿。
    算了，顺其自然吧，就是银子也不是人人都爱的。
    吃完香喷喷的鸡汤粥，赵香柚就对老太太说想吃白面馍馍，不想吃鸡汤粥了。
    她吃饭的时候几个孩子都盯着她猛吞口水，赵香柚于心不忍。
    于是她便提了要求，她不吃鸡汤粥了，老太太必定会将剩下的鸡汤粥都给分了。
    赵香柚的算盘打得响亮，可惜老太太比她更精明，老太太一面答应下来晌午做白面馍馍，一面让孙氏把剩下的鸡汤粥盛进瓦罐儿里，她一手提溜瓦罐儿，一手牵起赵香柚：“走，阿奶带你去跟小狼……呸！去跟秦少安道谢！”
    喔豁！
    赵香柚瞧着极度失望的哥哥姐姐们，她已经尽力了。
    “娘，我回来了！”祖孙俩刚要出门，门外就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接着，一个穿着文士衫，头戴四方平定巾，相貌十分英俊的高大男人就走了进来。
    这就是原主的秀才爹，整个村子里唯一的秀才赵铭庭。
    人模狗样！
    这是赵香柚给他的评价。
    老太太瞧见人前一瞬扬起了唇角，后一瞬就把脸耷拉了下来，她阴阳怪气地道：“真是稀客呀，秀才老爷也知晓回来瞧瞧，咋滴，是来瞧你这老娘是不是该入土了？”
    赵铭庭上去搂着老太太的肩膀，把她往屋里带：“娘，您这就冤枉我了,我可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娘！”
    “娘，我这趟回来还有件事儿，你也知道香柚这身体不好，这会子又受了伤，曲氏回来跟我一说，可把我心疼得不成，我就想着趁着这次去赶考就顺带将香柚带去府城寻一个好大夫好好给她瞧瞧！”
    赵香柚听到这里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她这个便宜爹从来都没正眼瞧过她，一直把她当空气，他能好心带她去府城瞧病？
    绝逼有啥大坑等着她跳呢！

 第6章 抢粥喝

    “你有这个心，早干啥去了？”老太太撇嘴，不过心里却已经琢磨开来，老大赵铭庭的话无疑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去。
    赵香柚这颗心呀……
    “大郎二郎三丫四丫……都死哪儿去了？给老娘滚出来！”赵老太太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儿，后院儿喂猪喂鸡鸭，院外儿菜地里捡石头拔草挖蚯蚓的几个孩子齐齐地打了个哆嗦。
    他们慌慌张张地跑来前院儿，瞧见赵铭庭都来了个急刹车，几个孩子撞到了一块儿，挤成了堆儿跟赵铭庭行礼：“……见过大伯。”
    赵铭庭嫌弃地摆摆手，他可不耐烦跟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侄儿侄女打交道。
    “娘……”赵铭庭催促赵老太太做决定，可赵老太太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将瓦罐儿塞赵二郎手中：“你们带着柚儿去一趟小狼……去一趟秦少安家，把这个给他送去，跟他说这是答谢！”
    几个孩子齐齐地吞了一口口水。
    “大郎！把你妹妹背好，还有你们几个，要是柚儿掉一根儿汗毛，有一个算一个，老娘全把你们给提脚卖了！”
    “阿奶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带好妹妹的！”带妹妹不用干活儿，赵大郎最喜欢带妹妹了，他一点儿也不嫌弃妹妹是个小傻子。
    剩下几个孩子跟着点头，三丫虽然怨愤，但并不敢表现出来。
    赵大郎背着赵香柚就往外走，赵铭庭下意识地要去拽人，自己个儿却被老太太拽了个踉跄，只好跟着老太太进屋。
    赵香柚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堂屋门，心里寻思着去找秦少安才是正经，她都不在家，赵铭庭想带走她也没法子。
    她得想法子在外头多逗留些时候，最好留到天黑，这样赵铭庭就不可能连夜带她走。
    如此一来，她便能多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想法子如何应对。
    她如今这副身体还差一个月才满四岁，想跟一个成年人斗实在是太难了，斗勇是不可能的，只能斗智。
    可要如何才能在外头留到天黑呢？
    “大郎，你们这是带着香柚去哪儿呢？”赵香柚心正想着事儿，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缓过神儿来，她抬头一瞧，原来已经走到老赵家的田地边儿了。
    她三叔赵铭田放下手中的锄头，扯下脖子上搭着的布巾子擦了擦手走过来。
    他习惯性地伸手想抱赵香柚，可忽然又将手给收了回去。
    脏。
    还一身的臭汗，可不能熏着香柚。
    赵铭田退后了两步，赵大郎道：“阿奶让带着香柚去给狼崽子送粥。”
    “你这孩子，啥狼崽子，人家有名字，叫秦少安！”赵铭田抬手在赵大郎的额头敲了一下，有些疼，赵大郎偏头呲牙。
    “啥？”
    “去送粥？”
    “是鸡汤粥吗？”
    原本在田埂边儿的树下睡觉躲懒的赵老二赵铭粮一跳就起来了，盖在脸上的草帽也顾不得了，箭一样地冲到几人面前。
    “爹，是鸡汤粥。”赵大郎道，说着，他挡在二郎的身前，把他爹灼热的视线给遮住了。
    自家爹啥德行自家知晓。
    要是鸡汤粥落他手中，保准儿转眼就得进他的嘴！
    回头挨骂挨揍的还得是他们这帮小的。
    “柚儿说不想喝鸡汤粥了，阿奶就让把剩下的给狼……给秦少安送去。”
    赵铭粮闻言眼珠子转了一圈儿，便对赵铭田道：“老三，你赶紧回田里干活儿，我送他们几个过去，你也知晓那小狼崽子不好相与，万一这几个孩子惹到他了还不得挨揍？”
    “香柚儿可跟着呢，万万不能有闪失！”
    赵铭田想想也是，他笑道：“还是二哥想得周到，成，我回去干活儿了！”说完，赵铭田又叮嘱了自家三个孩子，让他们照顾好赵香柚，这才转身回到田里干活儿。
    一行人往村尾走去，拐了个弯儿之后就见不着自家的田地了，沟渠上有一排水冬瓜树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赵铭粮抬手去抢二郎怀里抱着的瓦罐，可二郎也防着他呢，警惕地窜走，防备地盯着自家二叔。
    “你这孩子，二叔怕你累着！”
    “不累！”二郎十分干脆地道。
    赵铭粮想了想，他脸上堆笑，然后指着瓦罐儿问道：“这里这么多鸡汤粥，难道你们不想喝？”
    “不如我们一人喝一口，这鸡汤粥也折耗不了多少，你们阿奶又不会去找小狼崽子问，她不会知道的。”
    几个孩子闻言齐齐吞了吞口水，他们当然想喝！
    可是……
    “爹，柚儿知道！”赵三丫连忙道。
    赵铭粮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一个小傻子能知道啥？”
    “柚儿不傻！”赵三丫有点儿着急，“柚儿不傻，她还……”她还会说话了！会说话就会告状！
    她爹要惹祸！
    可惜赵铭粮没给她机会，直接将她薅到一边儿：“起开！”
    他太用力，赵三丫被他给掀倒在地，手肘碰到了碎石头上，疼得她眼泪直冒。
    甩开了三丫，赵铭田两步追到了赵二郎，一把将鸡汤粥给抢了过来，掀开盖子就往嘴里倒。
    孩子们都傻眼了。
    赵香柚却笑了。
    她正愁没法子在外头呆到晚上呢，这下有办法了。
    一罐子的鸡汤粥就这么进了赵铭田的肚子，若不是脑袋伸不进瓦罐儿，他恨不能将瓦罐舔一遍。
    赵大郎缓过神来，幽幽地问他老爹：“爹，您不是说一人一口的么？”
    赵铭粮抬手擦了擦嘴：“这不是你们都不同意么，我堂堂一个大人怎么能强迫你们做不乐意的事儿？我成啥人了？”
    赵二郎和赵三郎闻言嘴巴一瘪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下完了，回家肯定是要挨阿奶揍的。
    早知道他们就该同意二叔，虽然会挨揍但好歹能捞到吃上一口。
    “哭啥哭，跟你们说，这事儿你们都不能说，说了且不说我，你们肯定是要挨揍的！”
    “反正你们阿奶不会去问狼崽子，你们就说他把粥喝了就成了！”
    “知道不？”说到最后，赵铭粮还逐一瞪了孩子们一眼。
    几个孩子顿时就陷入了纠结中。
    赵香柚的小脑袋靠在赵大郎的脖颈边儿，她勾着唇笑眯眯地问：“二叔，鸡汤粥好喝么？”
    “好喝，当然好喝！”说完赵铭粮自觉不对，他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指着赵香柚：“你……你……你……”
    赵三丫见她爹一副见鬼的表情，心中莫名地升腾起一股子快意来。
    哼！
    让你不信我的话，还推我！

 第7章 占便宜

    “小傻子会……会说话了！”赵铭粮震惊极了。
    “二叔，我不是小傻子喔！”
    “柚儿记得好多好多事儿呢！”
    “二叔你抢过柚儿的馒头、包子、肉饼饼、糖糖、蛋蛋……”赵香柚的小胳膊搂着大郎的脖子，软言萌语可爱极了。
    主要是她长得好，皮肤白，眼睛大，鼻梁挺，嘴唇还红润。
    细看还真像画儿里的仙童。
    可这会子这仙童却差点儿没把赵铭粮给吓死。
    孩子们齐刷刷地看向赵铭粮，眼神中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赵铭粮额头上的虚汗都被吓出来了。
    不过好歹他也叱咤老赵家这么多年，脑瓜子还是十分够用的，他眼珠子一转就要去抱赵香柚，赵香柚死死楼主大郎的脖子，就是不松手，把大郎都给勒咳嗽了。
    赵铭粮只好讪讪收手。“香柚啊，二叔那是怕你吃多了不消化，你体弱，脾胃也弱……”
    赵香柚摇头：“要跟阿奶说！”
    “柚儿吃不饱！”
    “二叔抢！”
    赵铭粮：……
    他滴个祖宗！
    这丫要真跟老娘这么说了，老娘得把他的皮给揭下来！
    “柚儿，二叔真是为你好！”赵铭粮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想了想，他又道：“不然二叔买糖给你吃？”
    “二叔给你买好多好多糖！”
    “柚儿别告诉你阿奶好不好？你阿奶年纪大了，咱们别啥事儿都让你阿奶费心！”
    赵香柚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我还小我听不懂的模样，赵铭粮急得抓耳挠腮。
    他这一辈子头一回在别人面前有这种无力感。
    赵铭粮甚至都在心里评估赵香柚一但告状，他有没有被他娘打死的风险。
    “糖糖！”赵香柚总算是在赵铭粮崩溃之前开口了，“好多好多糖糖，不告诉阿奶！”
    赵铭粮闻言眼睛一亮：“对对对，不能告诉你阿奶，你阿奶不让你多吃糖糖！”
    “咱们就啥事儿都不告诉你阿奶好不好！”
    赵香柚带十分用力地点头：“二叔买糖糖，柚儿不告诉阿奶！”
    成交！
    “那等过几天二叔去镇上给你买糖去！”赵铭粮哄道，心说先撑过几天再说，指不定过几天小丫头片子就忘了这事儿呢！
    便是她不忘，难道几天时间还想不出法子来忽悠她？
    “不要过几天！”
    “柚儿要吃糖糖！”
    “现在就要吃！”
    “香柚乖，二叔先送你去狼崽子家，过几天再买糖！”赵铭粮耐着性子哄，赵香柚能干吗？
    绝逼不能啊！
    她是个不满四岁的娃娃她凭啥懂事儿？
    “哇……要糖糖……哇哇……要阿奶……”说哭就哭，眼泪儿一点儿都不值钱，啪啦啦地掉。
    “哥哥……回家……呜呜呜……找阿奶！”
    赵铭粮一把拽住听话往回走的儿子，认命地跺脚：“买！二叔现在就去镇上给你买！”
    “要糖糖，还要包纸！”
    “肚肚里有肉的包纸！”
    赵香柚得了赵铭粮的话就不哭了，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呢，就又增加了条件。
    还能咋的？
    赵铭粮就心疼他的私房钱！
    好容易存的呢，这下存不住了！
    “不过柚儿要跟二叔一起去，回头就说是柚儿想上街好不好？不然你阿奶不让二叔上街，二叔不能上街就不能给柚儿买糖糖了！”
    赵香柚这回十分干脆地点头：“嗯！哥哥姐姐一起去！”
    赵铭粮想了想，一起去就一起去吧，正好可以偷一天儿的懒，等回家后也不是他一人儿挨骂。
    除了花他的私房钱……其他地方还挺合算的。
    殊不知，赵香柚就是摸准了他这臭德行，这才有的这一出。
    去一趟镇上耗费的时间可不短，走路去最快来回得一个时辰，就他们这个队伍……咋滴来回得耗费两个时辰，在镇上耗费一天时间太容易了，也十分能说得过去。
    遗憾的是，她亲自去给秦少安小哥哥道谢的时间只能往后推一推了。
    没招啊，先得将她的安全问题给解决了，来日方长嘛。
    赵铭粮咬了咬牙，他指挥赵三丫：“去，跟你三叔说一声儿，就说柚儿想去街上玩儿，我带你们上街，晌午不回去吃饭了！”
    哎哟……这么多人去，他滴个私房钱哟！
    以前的包子馒头麦芽糖都吃贵了哟！
    不成。
    只有小傻子能花他的私房钱，其他人半个子儿都甭想花用！
    都给他饿着！
    赵铭粮打定了主意让几个孩子饿着，几个孩子心里却在为能上街赶场而高兴，赵香柚心里盘算着到了镇上是不是能乘机打听打听消息。
    毕竟这场镇也不大，秀才不多，赵铭庭就是其中之一，只要是场镇上的常驻民都该认识。
    搞不好就能打听出点儿门道来。
    只是……她这差点儿四岁的小豆丁身材……任务好艰巨啊！
    等三丫回来，赵香柚朝赵铭粮伸手：“二叔抱！”
    大郎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背她一会儿没关系，时间太长就算了。
    赵铭粮十分的不情愿。
    可还是抱起了赵香柚，大郎三丫一脸羡慕地看向赵香柚，他们爹从未抱过他们呢！
    一群人浩浩荡荡（呼啦啦地）往镇上出发，赵铭粮是个十分自私的人，他只想快点到镇上然后将怀里的讨债鬼给扔下。
    他走得快，大郎等人就只能跟着跑，不过便是跑他们也很开心，都是大小就干惯了活儿的，别说一口气跑镇上，就是一口气跑县里他们也可以！
    巧了。
    他们去这天正是赶场的日子，渐渐的路上行人便多了起来，而且抵达场镇的时候，场镇上已经很多人了。
    镇子的外头卖鸡鸭的已经摆开阵仗，远远儿地就能听见声响，闻到一股子钻脑门儿的臭味。
    赵铭粮带着孩子们快速穿过，直奔卖麦芽糖的小摊儿。
    路上遇到卖糖人儿的，赵香柚一下子就兴奋了，小手指着糖人儿大喊：“要这个要这个！”
    赵铭粮想把怀中的她给扔出去！
    卖糖人儿的老头儿笑着招呼他：“这位爷给闺女买糖人啊！”
    “不是我闺女！”他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有这么一个闺女！
    必须不能有！
    “糖人多少钱？”
    “一个铜板一个！”老头儿连忙道，“你这当叔叔的挺疼侄女儿的，其他几个孩子呢？一人来一个？”
    “一人一个！”赵铭粮还没吭声呢，赵香柚就嚷嚷开啦，她为啥要带着几个哥哥姐姐上街，不就是想带着她们一起占便宜么！

 第8章 敲诈

    “就一个！”赵铭粮顿时就炸毛了，一人一个还得了？
    “不行！”他想也不想就反对！
    几个孩子眼中的光顿时就灭了。
    赵香柚能惯着他？
    绝逼不能啊。
    嘴巴一瘪，赵铭粮的背脊当场就是一凉，接着赵香柚张嘴就嚎：“呜呜呜……一人一个……呜呜呜……我要阿奶……”
    ‘阿奶’两个字深深地刺激了赵铭粮，他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几乎咬牙切齿：“一人一个，一人一个成了不？”
    “成！”赵香柚瞬间刹车，然后乖乖点头，“二叔真好！”
    滚！
    老子不想好！
    老头儿成天摆摊儿啥样事儿的人没见过，家里人不给买在地上打滚儿的孩子他也没少见，就头一回见非要闹着给哥哥姐姐们买的孩子。
    “小姑娘心真好！”他夸赞了一句。
    赵铭粮瞪了老头儿一眼，好个屁！
    “来来来，都来选一选，你们你想要啥？”
    赵大郎两眼放光地指着大龙：“我要龙！”
    龙大呀！
    用的糖也最多！
    “我也要龙！”
    “我也要！”
    孩子们都不傻！
    可是老头儿也不是吃素的，他指着猴子，鸡，桃子等几个糖儿对孩子们说：“这几个都可以随便选，龙凤是需要你们转的，转到了就给你们做，转不到就是指着啥做啥。
    你们是选择转呢，还是直接选？”
    大郎说要转，然后他也急吼吼地上手了，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独自生闷气的亲爹。
    孩子们紧张地盯着转盘，瞧着竹片儿做的指针速度缓了下来，到了龙那里就更慢了。
    大郎兴奋地笑了，可下一瞬，那缓慢的快要停下来的指针却越过了龙，停在隔壁的大刀上。
    跟龙一比，大刀可就小多了。
    大郎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眶瞬间就红了，小少年瘪了瘪嘴，眼瞧着眼泪就要留下来了，却听他爹道：“哭就甭要了！”
    正好他能省下一文钱！
    大郎连忙把眼泪憋回去，这边儿轮到二郎转，二郎拍着胸脯说大话：“你们都瞧好了，龙是我的！”
    然后……他转了一只桃子，还不如大刀呢！
    几个孩子顿时就被逗乐了，轮到三丫，三丫指着大公鸡：“我要它！”与其冒险一搏，她还不如实际点儿，从可以挑选的里头选一个看起来最大的。
    四丫见三丫选了鸡公，她也要鸡公，三郎也跟着要了公鸡。
    这下子就轮到香柚啦，香柚个头小小的，端胳膊短腿儿根本就够不着竹片，大郎就把她抱了起来，二郎劝她：“柚儿你也学三丫四丫也选公鸡，我跟大哥都转不到好东西，你这么小肯定也转不到好的！”
    赵大郎也道：“是啊，听你二哥……”
    赵香柚没听，小爪子扒拉了一下指针，然后指针稳稳当当地落在龙那里。
    赵二郎：……
    话没说完的赵大郎：……
    “小姑娘的运气真好！”糖人儿老头儿夸赞道，几个人要的糖人儿他这里都有现成的，从草垛子上取下来给他们就成了。“这龙可是顶顶不好转的！”
    几个孩子十分羡慕地盯着赵香柚手中的糖人儿，赵铭粮问老头儿：“多少钱？”
    老头儿笑道：“六文！”
    赵铭粮脸色十分不好地给钱，可心疼死他了，家里老娘太厉害，他每攒下一文钱都千难万难。
    给完钱他顺手取了个糖人儿咬了一口，带着孩子们就走。
    老头儿连忙喊道：“大爷，这个糖人儿你还没给钱啊！”
    街上人多，大家闻言纷纷停下脚步来看热闹，赵铭粮也不慌，他转身看着老头儿，“我是不是说每人一个？”
    老头儿点头。
    赵铭粮又道：“我是不是问你多少钱，你说六文，而我也给了你六文！”
    老头儿又点头。
    赵铭粮耸耸肩：“这不就结了么，你又管我要什么钱？”
    老头儿连忙道：“你拿的这个没给钱！”
    赵铭粮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你骂我不是人？”
    老头摆手否认：“不是，没有！”
    “老头儿，做生意要诚实！”赵铭道，“我说了每人一个，价钱也是问清楚的，你这样就不地道了，搞得我跟没给钱似的！”
    围观群众也觉得赵铭粮说得有道理，纷纷指责卖糖人儿的老头儿不地道。
    被绕晕的老头儿：……
    “对不住了，是我糊涂了没算清楚！”反过来老头儿还得跟赵铭粮道歉，赵铭粮语重心长：“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二字，老丈，您糊涂一时可以，可别糊涂一世！”
    老头儿连连点头，表示受教，在众人的目光逼视下不得已又送了一个糖人儿给赵铭粮赔罪，这事儿才算完了。
    赵铭粮走在前头，一手一个糖人，左啃一口，又啃一口，心说总算是回来了两文钱。
    赵香柚：……
    这种操作竟然也可以！
    她二叔简直是个人才！
    赵香柚被赵大郎牵着，赵大郎一口口舔着糖人儿，没舍得咬，她再看其他几个孩子，除了四丫，基本都在舔，唯独四丫留着糖人儿舍不得舔也舍不得咬。
    赵香柚喊她：“四丫姐！”
    赵四丫连忙走到她身边：“柚儿啥事儿？”
    “我要你的，这个给你！”龙太大了，她吃不完。
    赵香柚的话音一落，所有孩子都看向赵四丫，嫉妒的小眼神儿瞬间就将这孩子给淹没了。
    赵四丫可不敢占赵香柚的便宜，她慌忙道：“柚儿吃，姐姐不要柚儿的！”
    赵香柚瘪嘴：“喜欢大公鸡，不喜欢龙龙……”
    赵四丫可怕她哭了，在家的时候没次香柚哭，只要她在边儿上就得挨老太太打。
    “换！”
    “姐跟你换！”
    赵香柚立刻就笑了。
    其他几个孩子看看自己个儿手中的糖人儿，悔啊！他们干啥要先舔！
    赵香柚换到了糖人儿，瞧着不远处有个茶棚子，里头老多人了，她连忙哒哒哒地跑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行人只要追着她进去了。
    “二叔坐！”赵香柚热情地招呼他，赵铭粮的脸色黑地出水，坐个屁，一碗茶一文钱！
    “柚儿，糖买了，咱们该回了！”
    赵香柚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回！要吃肉包子，大大的肉包子！”
    “要吃面面！”她指着隔壁卖面的摊儿，“要吃上头有肉肉的面面！”
    赵铭粮：……
    想一巴掌拍死她！

 第9章 偶遇

    像茶棚子这种地方，比赌档和酒楼八卦还多，主要是人杂，喝茶唠嗑儿是绝配，赌档跟酒楼虽然也很杂，可比起茶棚子来说还是差了一筹。
    毕竟去酒楼吃席的人还得顾着吃喝，桌与桌之间隔得距离又比较宽，赌档更别说了，赌徒们的注意力全在赌桌上，谁耐烦去说八卦？
    茶棚子的座儿挤，随便谁唠嗑儿隔桌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茶水又便宜，一文钱一碗还配一小碟子瓜子儿或者是各种豆子，任谁都能消费得起。
    赵香柚倒是想去酒楼，但还是怕一次把赵铭粮给薅狠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宁愿挨打也不远掏钱。
    薅羊毛也是个技术活儿，得慢慢来，温水煮青蛙。
    一人一碗面，不过只有赵香柚跟赵铭粮碗里有肉，其他几个孩子都吃得阳春面。
    赵香柚知道这已经是赵铭粮能承受的极限了，所以也没逼迫，只是埋头吃面。
    好好吃呀！
    她太久没有吃得这么畅快过了！
    穿越前在末世，虽然她有空间，也不缺吃的，可是穿越来之后因着身体里有针，一直疼，还得一直耗费精神力将针给弄空间去……实在是影响胃口，就没吃过一顿舒畅的。
    除了赵香柚，其他几个孩子吃得也香喷喷的，便是没有肉哨，那也是白面！
    没有掺杂粮的白面！
    在赵铭粮杀人的目光下，几个孩子吃得快极了，生怕比赵铭粮慢一点点就会被他抢走。
    茶摊儿热闹极了，茶客们天南地北地吹，赵香柚听得津津有味。
    真的是太能耐了，从皇帝老爷宠爱的美人儿，到西街寡妇的腿儿有多白……
    “哎，你们知不知道周员外家小儿子的事儿？”
    “知道！”
    “他们家小儿子得了痨病快死了……”
    “小狼……小哥哥！”赵香柚看到秦少安从茶摊儿前走过，连忙冲出去追他。
    几个孩子回过神来也连忙跟上，掉了谁都不能掉了香柚！
    赵铭粮正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目光都落在吹龙门阵的人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孩子们呼啦啦地一下去全跑光了。
    “……不知哪儿来了一个道士，跟周员外说得寻八字旺夫的小姑娘给他家儿子冲喜！”
    “你们不知道，听说周员外愿意出五十两银子呢！”
    “乖乖！”
    “五十两啊！”
    “这都够买五十个小姑娘了！”
    “你们不知道，人家周家要求小姑娘必须父母双全，而且八字必须要旺他们家小儿子！”
    “而且……”
    “而且啥？”
    “而且……”说话的人卖了个关子，声音拉地长长的，还端起茶碗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把大家伙儿的胃口吊地足足的才道：“而且听说得签生死状，若是他们家小少爷没了，嫁进去冲喜的小姑娘是要陪葬的！”
    “还有，周家人说了，八字合的小姑娘越多越好，小姑娘越多，越有可能把他们家的儿子给冲好了！”
    “啊……”
    “听说周家小少爷已经药石无医了呀！”
    “难怪给五十两这么多，原来这是买命钱！”
    “买命钱五十两也够多的了，打仗死了才给你多少？十两银子而已，劳役死了那是活该，一个铜板儿都没有！”
    “话说回来，老周家这是真有钱啊，一个小姑娘五十两，听说他们家都买了十好几个小姑娘了！”
    赵铭粮听得心痒痒，他眼珠子转了转起身离开茶棚，周员外家在哪儿全镇的人都知道，镇子东头那处最阔气的宅子就是，他家一栋宅子就占据了半条街！
    他得去打听打听，若是能打听出来周家要的小姑娘生辰八字就好了，这样一来他转头就能把三丫或者是四丫弄去周家，五十两银子就到手了！
    想到这里，赵铭粮顿时就精神了，庆幸自己个儿今儿来了镇上，不然跟上哪儿知道这好消息？
    一心惦记着银子的赵铭粮顿时就把赵香柚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
    “撒开！”秦少安皱着眉头冷眼盯着抱着自己个儿腿的小姑娘，本想甩腿儿将她踢开，可看到她头上还浸着血的绷带就生生地忍住了。
    “小哥哥，皱眉头会变老头儿哒！”赵香柚撒开手，但是马上又揪着他的衣摆。
    赵大郎几个人追了过来，但是他们离秦少安远远儿的，不敢上前。
    “柚儿，上大哥这里儿来！”赵大郎朝赵香柚招手，赵香柚使劲儿摇头。
    “小哥哥，我可以叫你少安哥哥吗？”她其实是想叫少安弟弟，不过要稳人设啊，只能装小可爱。
    不过赵香柚越装越顺溜，刚开始喊秦少安小哥哥的时候还有点羞耻感，多喊了几声儿之后，‘羞耻感’是啥玩意儿，不认识！
    秦少安这个小崽子别看他瘦瘦弱弱的，穿的也不好，衣裳上补丁叠着补丁，可他的五官是长得真好看，眉眼鼻子和嘴唇还有脸型都长在赵香柚的审美上。
    这么好看的弟弟，赵香柚一点儿都不想让他吃苦受罪，更何况他还是自己个儿的救命恩人！
    “让开！”秦少安似乎在压抑怒气，不过赵香柚还是没松手，他凶他，她冲他甜甜地笑。
    开玩笑，她又不是真的只有三四岁，能被一个十岁的孩子给唬住了？
    “少安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少安哥哥，鸡汤粥好不好喝呀，你喜不喜欢呀，柚儿就喜欢喝鸡汤粥，好香呀！”
    秦少安见她不撒手，迈开步子就走，赵香柚抡圆了腿儿跑才能跟上。
    大郎几人无奈，也只好跟上。
    秦少安并不是空手，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麻袋，麻袋不时动弹一下，里头装的是活物。
    他走得太快，赵香柚到底还是跟得吃力，拐弯的时候一个踉跄就跌倒了。
    秦少安稍微顿了顿脚步，他转头看了眼赵香柚，见赵大郎等人追过来抱着赵香柚往后退，他恶狠狠地对他们道：“不想倒霉就离我这个灾星远点儿！”
    见赵大郎等人眼中果然露出或害怕，或避之不及的目光，他浑身的冷意更胜。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赵香柚的脸上时，赵香柚还是冲他甜甜地笑。
    她的笑容跟阳光似的，十分刺目，温暖。
    这个小团子。
    很漂亮，也很美好。
    可越是这样，他的心就越烦躁！
    秦少安转身就走，赵大郎松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可赵香柚却挣脱他的怀抱又跟了上去。
    “六丫真是的，就会找事儿！”赵大郎追了过去，其他几个孩子也只能跟着最，三丫十分不高兴地瞪着前头两人的背影埋怨。
    “咦，那不是二叔么？”四丫指着秦少安停下的位置惊讶地说道。

 第10章 倒霉丫头

    赵铭粮听见孩子们再喊他，他眼睛一亮，连忙拉了三丫跟四丫对守门的人道：“这俩一人是我的侄女儿，一人是我的闺女，您看……”
    守门的侧身让他进去：“带进去吧！”
    赵铭粮连连道谢，又叮嘱大郎他们几兄弟看好赵香柚。
    守门的仔细打量了下赵香柚，笑着说：“这闺女长得不错……”
    背着麻袋站在一旁的秦少安撇了一眼赵香柚，冷声道：“这就一倒霉丫头，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好过！”
    “你们认识？”守门的连忙问。
    秦少安颔首：“嗯，一个村儿的！”
    他说完之后门房就没再说什么了，这丫头头上缠着绷带，绷带上还有血迹……若是个有福气能伤成这样？
    守门的信了秦少安的话，便没再开口让赵铭粮将赵香柚也带进去。
    他摆手示意赵铭粮进去，赵香柚疑惑地打量了几人，这是在搞什么？
    没看明白呢？
    “蠢货！”秦少安低声骂了一句，抬脚进了门，赵香柚等人就被拦在了外头。
    被骂了的赵香柚沉思起来，秦少安明明不想搭理她，可是却专门跟守门的说了那样的话，临走的时候还骂她蠢……
    这里头有事儿！
    赵香柚倒是想跟守门的打听，可是人家已经关上了角门。
    “柚儿啊，你别伤心，小狼崽子就是那样的人！”
    “全村人都讨厌他，他嘴里就没过好话！”
    “你别跟他生气。”
    “不值当！”
    大郎见赵香柚愣愣地盯着门瞧，就将她拉到墙边儿，安慰她道。
    赵香柚严肃地看向赵大郎：“大哥哥，少安哥哥有名字！”
    “少安哥哥不叫小狼崽子！”
    被赵香柚圆丢丢的眼睛盯着，赵大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嘿嘿，那啥，我……我尽量记住！”
    这喊了那么多年的小狼崽子，他一时半会儿改不回来！
    “再瞎喊，我要告诉阿奶喔！”赵香柚歪着头，戳着自己个儿细细的手指头慢悠悠地威胁赵大郎。
    赵大郎一听她说要找赵老太太告状，顿时就变了脸色，连忙拍胸脯保证不会再乱说了。
    二郎三郎也跟着作保证，生怕赵香柚也去告他们的状。
    阿奶太可怕了。
    大约一盏茶功夫，秦少安就出来了，但是赵铭粮却还没影儿。
    “你二叔让你们先回！”秦少安面无表情地路过他们，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
    赵香柚愈发觉得奇怪了，她连忙起身去追秦少安，可是秦少安这回走得格外地快，很快就没影儿了。
    “香柚，不然咱们先回去？”
    “可二叔还有三丫四丫还没出来呢！”二郎道。
    这可咋整啊，几个孩子没了主意。
    赵香柚望着周家的方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她一定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二叔说让咱们先回去！”赵香柚决定听秦少安的话，不是她不想管三丫四丫，是她以及身边的几个小崽子都没有能力管。
    要管还得找赵老太太出马。
    几个孩子闻言纷纷点头：“成，那咱们就先回去！”赵大郎蹲下身子：“柚儿上来，大哥背你！”
    赵香柚没跟他客气，打算出了镇子再下来走一截儿，反正时间还早，他们能边走边歇，不着急。
    几个孩子走了，秦少安才从附近的一条巷子里走出来，他看了眼赵香柚等人背影消失的地方抿了抿唇，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秦少安去了药房，从药房出来之后手里提溜着大包小包的药材，他还去粮店买了一口袋粮食这才离开场镇。
    半道，赵香柚嚷嚷着要歇着，几个孩子便寻了路边的树下坐了，赵香柚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一股子香甜的气息从油纸包里窜了出来。
    孩子们的眼睛顿时就落在了油纸包上，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阿奶给柚儿的，柚儿分给你们，你们不能跟阿奶说喔！”赵香柚打开油纸包，露出几块几个孩子没有见过的点心来，几个孩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赵香柚一人给了一块儿，自己个儿也抓着一块儿吃了起来。
    这是凤梨酥，她空间中的存货。
    末世刚来临的时候，她从一家糕点店搞到的，当时这凤梨酥是刚出炉不久的，还冒着热气儿呢！
    好好吃！
    松软的凤梨酥入口，几个孩子顿时眯上了眼睛。
    吃完了凤梨酥，三兄弟还很是回味了一番，赵大郎拍着胸脯对赵香柚道：“柚儿，往后大哥就是你亲哥！你是我亲妹！”他一点儿都不怀疑糕点的来路，他们家阿奶藏着的好东西一直都是只给柚儿吃。
    “我我我……我也是柚儿的亲哥！”
    三郎迷惑地看向两个哥哥，“柚儿……不是咱们亲妹么？”
    “你傻呀，柚儿是大伯娘生的，是堂妹！”赵大郎拍了下赵三郎的脑袋，赵三郎还是想不明白，堂妹，不是一个娘生的，可咋又变成亲妹了呢？
    亲妹不该是同爹同娘么？
    他和二哥跟大哥又不同爹娘，大哥是二叔和二婶儿生的，他和二哥是他爹娘生的，柚儿是大伯跟大伯娘生的……
    咋就这么乱呢？
    把赵三郎给愁得呢。
    赵二郎都没眼看，他这弟弟咋就这么蠢？“三郎你记住了，打今儿起，柚儿也是你亲妹妹！”
    赵三郎糊里糊涂地点头。
    赵香柚费劲全力忍着才没笑出声儿来。
    有了凤梨酥的加持，几兄弟顿时就跟加满油的汽车一样，赵二郎闹着要背赵香柚，赵大郎不让，两兄弟还差点儿干了一仗，最终赵香柚还是由已经快十二岁的赵大郎背回了家。
    赵老太太在村口的大榕树下等着呢，瞧见了几个人的身影就箭似的冲了过去，劈手就将赵香柚从赵大郎的背上夺了过来。
    “柚儿啊，阿奶的柚儿可算是回来了，担心死阿奶了！”赵老太太抱着赵香柚一阵儿的心肝肉地喊，又各种的打量她，确认了赵香柚是真一根儿汗毛都没少，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几个，回去我再跟你们算账！”老太太三角眼一瞪，三兄弟齐齐打了个颤。
    赵香柚搂着赵老太太的脖子往她脸上‘吧唧’应上一口。
    “阿奶，是香柚想吃糖糖，让二叔带我们去买糖糖，哥哥背香柚，哥哥辛苦啦！”
    “阿奶，二叔带着姐姐去进来一间大大的房子，阿奶，二叔去干啥了？”
    赵老太太：……
    对喔，老二那倒灶的玩意儿咋没见人影儿？

 第11章 扣肉风波

    老太太这才想起她还有个儿砸以及两个孙女儿！
    作为三四岁的小孩儿，自然是不可能说清楚的，所以老太太犀利的目光扫向几个男孩儿。
    几个男孩儿一哆嗦，老太太随手指了大郎：“你爹去哪儿了？干啥去了？”
    大郎绷直了身体：“我爹带着三丫四丫去了周员外家，他只让我们先回来，并没有说带三丫她们干啥。”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老二是个混不吝，他根本就不认识周员外家的人，若是认识，就他那个臭显摆的脾性能不拿出来吹牛？
    完全不可能。
    所以，这瘪犊子难道是去卖孩子了？
    老太太想到这里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虽然她成天叨叨说要卖这个卖那个，也的确不咋待见家里除了香柚以外的几个丫头，但她……
    但她从未真正地起过卖家里娃儿们的念头！
    老大可是秀才，秀才家卖儿卖女，这要是传了出去老大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老二不敢，这倒灶的儿子不是没起过要卖闺女的心思，当年她就拦住了，还拿藤条狠狠地抽了他一顿。
    老太太不相信赵铭粮他还敢！
    她决定等老二回来细细地问一问。
    若他真敢卖了两个丫头，她便打断他的腿！
    赵香柚回来了，老太太就张罗着开饭，这个点儿已经过了午时，照道理老赵家应该已经吃过饭了。
    马上就要秋收了，秋收前的活儿相对来讲要少一点，赵老太太就让大郎几个去田里喊赵铭田归家吃饭。
    午饭很是丰盛，竟然还有扣肉和鸡汤。
    鸡汤是专门给赵香柚炖的，上桌子老太太就宣布了，说鸡汤除了赵香柚谁都别想着沾染一口。
    几个孩子虽然很是羡慕，但也飞快地挪开了目光，将目光落在扣肉上。
    老太太做主把扣肉分了，家里几个男孩子一人碗里一片，她又给赵老三夹了两片，想了想，老太太又给他添补了一片，然后就停了筷子。
    没捞着肉的陈氏有些急眼，她腆着脸求道：“娘，您也让我尝一口呗，咱们家都多久没见肉味儿了！”
    “我这还是过年的时候吃过肉！”
    老太太冷哼一声，她把陶碗重重一搁，然后筷子啪地一声儿拍桌上：“咋的？嫌弃我老赵家日子不好过是不是？
    那你滚回你娘家去，看你娘家能不能让你吃饱！”
    “给你吃饱饭就不错了，还想吃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的德性！肉也是你配吃的？”
    “想吃肉也成，过两天秋收你给老娘下地去，老娘也不让你多干，一天割两亩地的麦子老娘给你做肉吃！”老太太鄙夷道，老三媳妇手脚快能割两亩，老二媳妇哪儿回都没超过半亩地！
    懒牛懒马屎尿多，该干活儿了她不是要拉屎就是要屙尿。
    陈氏不敢吭声了。
    两亩地？
    要她老命！
    回娘家？
    娘家顿顿稀，打死她都不回去！
    赵铭田趁着赵老太太的注意力被二嫂吸引走了，偷摸地想给儿子和媳妇分肉，但老太太是谁啊？
    她早防着呢。
    三角眼一横，赵老三夹着肉的筷子就是一哆嗦，肉掉到了桌子上。
    “好啊，你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家伙，你老娘也没舍得吃一片肉，你就去孝敬你媳妇去了？”
    “娘，没有……老三他是想把肉分给你！”孙氏慌忙道，赵老太太冷哼一声，“老娘可是老三的亲娘，自然知晓心疼自己个儿的儿子，不会跟儿子争肉吃！
    我这老天拔地的吃啥肉？
    吃了也是糟践。
    老三天天在地里下死力气，你这个黑心的婆娘还想吃他的肉，你安的啥心？想你男人亏了身子，你好改嫁？
    打量老娘眼瞎啊？他给谁老娘都看不出来！”
    赵铭田被喷地手足无措。
    孙氏也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垂着脑袋一声儿都不敢再吭。
    陈氏眼明手快地抓起掉在桌上的肉就塞嘴里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呸，她不是鸟，是人！
    赵老太太抡圆了手臂往她肩膀上拍了一下：“要死了你，饿死鬼投胎啊？晚上不准吃饭！”
    陈氏疼地眼角冒泪珠，但她还是觉得值当，抱着自己个儿的饭碗就窜了出去，然后痛并快乐着将嘴里的肉给咽了下去。
    看得赵香柚目瞪口呆。
    “阿奶，肉肉！”赵香柚指着扣肉碗，她知道，扣肉是她的自私鬼爹喜欢吃的，每次他回来阿奶就会让三婶儿做一碗扣肉。
    可以说一家人能吃肉，除了农忙这几日，平日里想都不要想，除非自私鬼爹回来家里的男丁才能沾沾光。
    她也能沾光。
    平日里的肉，除了赵香柚就连老太太自己个儿都是不吃的。
    “乖宝，咱们如今可不能吃大肉，郎中说了，你得吃清淡的！奶的乖乖想吃肉肉那就好好将养，好好吃药，赶紧好起来！
    好起来了阿奶就去买肉，奶给你做红烧肉吃，柚儿一个人吃！”
    老太太搂着赵香柚温柔地哄着，徐氏怨恨地瞪了赵香柚一眼，一赔钱货也当个宝，老虔婆的脑袋被驴踢了！
    赵香柚哼唧唧得趴在桌子上胳膊肘儿绷直了夹了一块儿肉，然后放进老太太的碗里，她仰着脸冲着老太太笑：“阿奶吃！”
    “阿奶配吃肉肉！”
    “阿奶最配吃肉肉！”
    怕赵老太太不吃，赵香柚就奶声奶气地道：“阿奶吃肉肉，柚儿喝鸡汤，阿奶不吃肉肉，柚儿不喝鸡汤！”开玩笑，这一家子就老太太最操心，她又是长辈，凭啥不吃肉？
    老太太感动地眼眶子都红了，这一大家子人也就柚儿坚持让她吃肉，其他人……一个个的全是白眼儿狼！
    挨个儿赏了一个眼刀子之后，老太太心满意足地把自己碗里肥嘟嘟的五花肉吃了。
    满嘴窜油。
    真香！
    一口肉下肚，老太太就笑眯眯盯着赵香柚喝鸡汤，见赵香柚乖乖地喝了一碗鸡汤，老太太就满意了。
    一桌子的人瞧着牙酸。
    同时也羡慕。
    老太太抬手给孙氏夹了一块儿肉，孙氏受宠若惊：“娘……”
    “给你你就吃！”老太太没好气地道，“被做出这副模样，仿若老婆子平常有多苛待你似的！”
    “好好干活儿，老娘不会亏待你！”老太太这个人有她自己的行事准则，她若不吃肉，自然没有儿媳妇和其他几个丫头片子的事儿，但她既吃了肉，就该给儿媳妇分一块儿。
    孙氏看了眼自家男人，赵铭田笑着对她说：“娘给你你就吃！”孙氏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儿，然后将碗里的肉夹给了赵三郎。
    老太太见状满意了，就又给孙氏夹了一块儿肉，陈氏见状瞪大了眼睛，连忙问：“娘，我的呢？”
    老太太耷拉着眼皮子笑了笑：“你的啊？”
    陈氏：“啊，我的呢？”
    老太太：“屋后粪坑里，扒拉去吧！”

 第12章 亲爹在憋大招

    “不是娘，您也太偏心了，凭啥给老三媳妇两块儿，一块儿都不给我？”
    老太太三角眼一瞪：“你刚才吃的是啥？”
    “不然给老娘吐出来？”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当家做主！”
    “吃屁有，吃粪也有，唯独吃肉没你的份儿！”
    “不满意就滚回你娘家去！”
    “今晚你不用吃饭了，明早你也别吃！”
    陈氏一巴掌拍自己嘴上，她这嘴咋就这么欠呢？这可是心里话，咋就脑子都不过一下就秃噜了出来？
    陈氏怕晌午这顿也没了，连忙将碗里的饭食扒拉进自己嘴里，因吃得太快，吃完之后老是打嗝儿。
    要说村里一天吃三顿饭的人家真是很少，也就老赵家，只有最艰难的时候才是一天一顿两顿，但凡家里有余粮，老太太都是让做三顿。
    老赵家从上到下，可以说吃得不咋好，但绝对没有吃不饱。
    所以这陈氏最怕啥？
    最怕老太太撵她回娘家。
    老太太直接掐七寸，陈氏顿时就老实了。
    若是搁现代的标准来看，赵老太太那就是十足十的恶婆婆，可是搁在古代，她至少不过份磋磨儿媳妇，能让儿媳妇吃个饱，就够不上恶婆婆的标准，甚至还是两个儿媳妇还是村里的媳妇子们十分羡慕的存在。
    因为对她们来说，‘吃饱穿暖’这四个字就是奢望。
    村里一家比一家穷，一家比一家活儿多，哪家儿都是从老到小都得干活儿。
    ‘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吃完饭，赵香柚就犯困，老太太抱她去睡，她这一觉就睡到金乌西垂。
    赵铭粮回来了，跟老太太在屋外说话。
    赵香柚连忙起床跑了出去，然后扑到老太太腿上。
    老太太将她抱了起来，赵铭粮没防着赵香柚这小布丁，他继续说：“……真真儿是可惜了，周家可是要出五十两银子的！”
    “娘您是不知道，就周家的仆人都穿金戴银，跟老爷太太似的，周家是真真儿的富贵！”
    “可惜啊，这两个丫头没福气，八字不合，手相面相人家都瞧了，没瞧上！”
    老太太闻言也觉得可惜：“谁说不是呢，那可是五十两的聘金！便是那小少爷没了，无非就是当寡妇。
    可是能衣食无忧一辈子，寡妇就寡妇！
    老娘还是寡妇呢！
    为了拉吧你们兄弟老娘苦了一辈子！”老太太不觉得当寡妇不好，当个有钱的寡妇又不用伺候男人，这日子难道不比嫁给乡下汉子既要生儿育女操持教务，又要下地干活儿舒坦？
    她老人家觉得这去处挺好。
    赵香柚注意到老太太说‘小少爷没了’的时候，赵铭田的眼神闪了闪。
    这里头有事儿！
    赵铭田腆着脸赔笑：“娘……我多孝顺你啊！”
    “滚犊子！”赵老太太嫌弃地扭身，“去地里帮你三弟干会儿活儿……”
    “哎哟……我肚子疼痛，我先上个茅厕……”赵铭粮捂了肚子，撒腿就往后头的茅坑跑。
    赵香柚：……
    老太太倒是见怪不怪，赵香柚却想起了她那便宜爹，晌午就想问她爹咋不在家里，结果让她二婶儿一搅和，老太太一通骂人她就给忘了。
    “阿奶，爹呢？爹哪儿去了？”明明都做了扣肉，可是赵铭庭却不在家，就赵铭庭那雁过拔毛绝对不吃亏的个性他能不吃肉就走？
    不可能的！
    赵香柚故意四下张望，赵老太太亲了亲她的侧脸，笑着说：“柚儿想你爹了？”
    “不想！柚儿只要阿奶！”赵香柚连忙表态，搂着脖子把小脸儿埋在她的脖颈间撒娇。
    赵老太太叹了口气，她拍着赵香柚的脊背：“你爹听说你被你二叔带镇上去了就急慌慌地回了，你爹还是担心你，心里牵挂着你。”
    听赵老太太这么一说，赵香柚心里警铃大作。
    有事儿！
    绝对有大事儿！
    “爹推柚儿，骂柚儿小傻子，让柚儿滚远点……”赵香柚挤出几滴眼泪，湿了赵老太太的脖颈。
    赵老太太瞬间就心疼了：“柚儿不哭，阿奶打他！”
    “柚儿啊，那是你亲爹，他有啥做得不好的也是你亲爹，血脉是砍不断的。阿奶小时候也总是被爹娘打骂，可是到了要紧的时候爹娘还是会护着我的……”
    “柚儿只要阿奶！”赵香柚干脆张嘴哭，边哭边抽泣：“阿奶别不要柚儿……”
    “好好好，咱们不要你爹，柚儿只要阿奶！阿奶只要柚儿。”赵香柚一哭，老太太的心都碎了，赶忙顺着她，心里骂自己个儿的大儿子不是个东西，生生把孩子的心给伤了。
    希望这回老大能跟柚儿把关系修补回来，她瞧着老大这也是转了性儿了，也知晓关心柚儿了。
    柚儿还小。
    只要老大往后对柚儿好，早晚能让孩子跟他亲的。
    赵香柚不哭了，就从老太太身上下来了，三丫跟四丫被老太太赶去喂鸡喂猪，四丫把自己个儿一直小心护着的糖人儿拿去灶房给她娘，孙氏问了问她这糖人儿的来处，就夸赞了一声儿她乖，便让她去干活儿了。
    四丫美滋滋地去后头鸡圈，这糖人儿她好容易才守住的，回来的路上二叔可是抢了好几次。
    天擦黑的时候赵铭田回来了，老太太命孙氏把桌子摆在院儿里，一家人趁着还有点儿天光赶紧吃饭。
    点灯是不可能点灯的。
    灯油要钱！
    老太太不乐意费那钱。
    四丫就瞧见三郎和二郎的手里都拿着糖人儿美滋滋地吃着，孙氏把四丫给她的糖人儿分给了两个儿子。
    四丫难过地看着两人，两人以为四丫想吃糖人儿，连忙转身三五两口将手上的糖人儿给吃完了，然后就跑去洗手再上桌子等着吃饭。
    “墨迹啥，赶紧坐下吃饭！”老太太一声令下，大家伙儿就全坐下来了，陈氏也坐下了，被老太太给骂走了。
    赵铭粮连忙道：“娘，大郎娘不吃，她那一份儿就给我呗！”
    赵老太太瞪了他一眼：“想得挺美！赶紧吃，再哔哔，你也别吃夜饭！”
    赵铭粮不敢吭声了，吃完饭他又将老太太拉道一边儿，十分委屈地道：“娘，今儿带柚儿去街上花了老多钱了，又来又带两个丫头去周家，人周家的门房根本就不搭理我，我花了好多钱人家才给通融着让我们进去。
    我这都是为了柚儿，为了这个家。
    您看，您是不是把这花掉的银钱补给我呀？”
    老太太冷笑：“成啊，我补给你，你赶紧洗洗睡，睡着了我在梦里补给你！”

 第13章 勇往直前

    “猪蹄儿……好臭，不过臭也是猪蹄儿，臭豆腐不也是臭的么……”梦里，陈氏抱着一根儿大猪蹄子啃得欢实，现实中，她是抱着赵铭粮的脚丫子在啃。
    她这也是饿慌了。
    赵铭粮被啃醒了，一脚就将她踹床底下去了。
    烦躁地很，他今儿亏大发了，心里一团火正巧没地方撒呢。
    陈氏尖叫一声儿，揉了揉眼睛十分懵逼得四下张望，喔……她在做梦。
    呸呸！
    她吐了几口唾沫，这嘴里啥味儿，臭烘烘的。
    细品品……这直冲天灵盖的味道咋这么像她男人的脚丫子味儿？
    “我……”
    “我啃你脚了？”陈氏没闹明白，她明明跟男人睡一头的呀，咋就能啃一嘴的臭脚丫子味儿？
    赵铭粮没好气：“不然呢？”
    “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号丧啊？老二，揍她！”老太太尖锐的声音响起，陈氏顿时就捂着嘴巴不敢再喊了。
    喔豁，把老太太给吵醒了。
    赵铭粮自然是不会揍陈氏的，不是他舍不得，而是……揍人不费劲的么？
    他的拳头不会疼的么？
    没好处的事儿他才不干呢！
    “臭婆娘，老子打死你！”赵铭粮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嚷嚷，陈氏十分配合地嚷嚷：“别打了，当家的我不敢了……”
    老太太满意了。
    “睡觉！”
    一声令下，小院儿重新归于寂静。
    陈氏从地上爬起来摸上床，她嘀咕：“当家的，你说要不我找我娘家嫂子来问老太太要镯子，就说镯子是她的……”
    “拉到吧！”赵铭粮低声道，“进了老太太口袋的东西能让她掏出来？你想啥呢？这又是个死无对证的事儿，老太太一口咬定没有，你们能咋样？”
    “再说了，便是你娘家人有本事从老太太手里把银镯子搞去，你有本事从你娘家人手里抠出一个铜板儿来？”
    道他不想这钱？
    是想不了，不如省着点儿力气。
    “你说这小狼崽子到底是霉三星还是福星？为啥老三去找他一趟就能捡着一个银镯子？”赵铭粮觉着与其想着跟他娘手里抠银子，还不如琢磨琢磨要不要跟小狼崽子套套近乎。
    “可拉倒吧！”陈氏嗤之以鼻，“这可比从你娘手里抠钱，从我娘家嘴里夺食儿更不靠谱！”
    “老三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小狼崽子就是个灾星，谁遇到他谁倒霉！”
    赵铭粮想了想，可不是灾星么，白日里遇到了小狼崽子，所以害得他折了那么多财！
    他所有的私房钱啊，除了一小部分买了吃食，剩下的全用来贿赂周家的门房了。
    结果……
    结果带了两个丫头去却泡都没鼓一个便没了，那么多的铜板儿，便是扔进水里也能听几声儿响啊！
    嘤嘤嘤……
    赵铭粮心疼死了，都是那个小狼崽子给他妨克的！
    “都怪小傻子！”赵铭粮十分怨愤地道，“若不是小傻子，咱们家也惹不上小狼崽子！”
    陈氏十分赞同地点头：“可不是，娘把好吃的全给她，一口都不分给咱们，好像咱们生的儿子跟纸糊的一般。”
    “哎……小傻子咋就不死呢，就这样了她还能板过命来不说，竟还能说话了！没天理！”
    “谁说不是呢！”赵铭粮跟陈氏的语气都十分的遗憾。
    “是啊，赵香柚怎么就不死呢！”被吵醒的赵三丫也这么想，凭什么都是孙女儿，阿奶啥好吃的好穿的都给赵香柚，而她和四丫吃不好穿不好还得干活儿，还得挨打挨骂！
    今儿也是，若不是赵香柚要去追那灾星，她说不准就能被周家选上。
    便是冲喜她也是乐意的。
    留在周家不用干活儿还能吃好穿好，而且，若她成了周家的小儿媳妇，阿奶不得反过来巴结她？
    怕到时候便是她那个眼珠子长在头顶的大伯也得来巴结她！
    还没满九岁的赵三丫经了这一遭就更恨赵香柚了。
    而这些呼呼睡觉的赵香柚一无所知。
    第二天一大早，被赵铭田找来的郎中才给赵香柚换了药，赵铭庭就赶了回来。
    他瞧见赵香柚在家就松了口气，二话不说上前就要抱她。
    “你干啥？”赵香柚吓得躲老太太身后，老太太瞪着眼珠子就骂他。
    赵铭庭讪笑一声儿：“我昨儿回去在镇上到处找都没找到人儿，这不是太担心她了么！”说完，赵铭庭就弓着身子对赵香柚道：“小……小柚儿啊，到爹身边来，爹瞧瞧你好些了没有！”
    “小姑娘好很多了，她如今的身子骨有点弱，就是多吃点儿好的好好补补就成了！”古郎中笑道，他刚才给小姑娘换药的时候就很惊讶，这小姑娘还真给挺过来了。
    “你娘说你想带孩子去府城瞧病？”
    “孩子到底是头受了伤，身子骨又弱，如今虽说恢复地挺好，但也受不住颠簸，不如等她的伤好了你们再带她去县里，去府城瞧。”这事儿老太太刚才问过他，所以古郎中这会子才会多这句嘴。
    赵铭庭是个不得罪人的，他接连点头称是，然后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是关心则乱……您说得有理。”
    送走了古郎中，赵老太太也说不必去府城了，等赵香柚彻底好了再去。
    赵铭庭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心里埋怨死古郎中了。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就又有了主意：“娘，以前是我的错，我为了功名忽略了柚儿。不然让柚儿跟我去镇上待两天吧，也让我弥补弥补，不然我便是去府城考试心里也牵挂着她，怕上了考场安不下心来。”
    “现在知晓亏待柚儿了，你早干嘛去了？”赵老太太甩给他一个白眼儿，心说这老大如今知晓疼闺女了也不晚。
    “娘啊……儿子以前是太忙了，一心沉迷于功名，忽略了柚儿，不过那也是知晓柚儿是您老亲自在带，我放心啊！娘，老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家就是因着有您这根儿定海神针，儿子才能心无旁骛地读圣贤书。
    别说村里，便是镇上，多少人夸赞您，说您能耐，凭一己之力就供养出个秀才来……”赵铭庭躬身哄着老太太，挺大一老爷们儿了还撒娇，赵香柚瞧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可架不住老太太就吃他这一套。
    老太太转头看向赵香柚，她轻声哄道：“柚儿，不然你跟你爹去镇上住两天？镇上有好吃的还有好玩儿的！”
    “爹给你买好看的衣裳，给你买好看的头花儿！”赵铭庭也跟着哄。
    赵香柚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一直往老太太身后缩，老太太只好将她抱了起来，她埋头在老太太的颈窝：“阿奶去柚儿就去！”
    看来是躲不掉了。
    只能勇往直前！

 第14章 贴心

    若是换成一天前。
    赵香柚绝逼不敢这么托大，她一差点儿才四岁的小崽子，哪里敢轻易涉险，不说别的，赵铭庭能抱了她就跑，老太太拔腿都追不上。
    她可不敢将性命寄托在赵铭庭要脸面，不敢忤逆老太太上。
    可是昨儿，她抱上秦少安的腿儿之后忽然发现……发现自己个儿的神魂以及精神力在猛地增强了好大一截儿。
    后来她便是只攥着秦少安的衣襟，他身上的那股特殊的气息照样能滋养她的神魂和精神力。
    只是效果没有抱着的时候来得猛烈。
    当天回来，赵香柚就趁着屋里没人试了试。
    她能进空间了！
    进出空间之后气儿不喘脸不红，一口气能蹦七楼……
    要知道之前她便是弄一根针进去都得耗时几个月不说，还能要去她半条命！
    后来一魂一魄归位，她是能拿点儿东西出来，但自己个儿却不能进出空间，同时能拿的东西也有限，不能多了，多了就头疼！
    赵香柚不得不去想，当初她那一魂一魄能归位到底是体内的针全没了的原因还是……还是秦少安小哥哥抱了她一路的原因！
    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她接近秦少安就没错！
    空间异能需要强大的神魂和精神力来支撑，否则便是有空间也不能随便进出，同时，空间的大小也跟神魂力有关，神魂越是强大，空间就会越大，精神力越是强大，能搬运的东西也就越多，同时她自己每天能进入空间的次数也就越多。
    否则……
    空有宝贝却不能用！
    急死个人！
    目前来说，她的精神力能支持她每天进出空间一次。
    正是有了这个依仗，她才敢铤而走险，跟赵铭庭去一趟镇上。
    赵铭庭头天接不走她，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接她，看来她对赵铭庭的用处还挺大，就是不知道赵铭庭想将她用在何处？
    不过，去了就知道了。
    老赵家的孩子们十分羡慕赵香柚能去镇上，老太太临走前给每个人都分派了活计，就这些个活计，他们除了吃喝拉撒，就得从早干到晚。
    用老太太的话说，他们昨儿没干活儿，今儿得补上。
    赵三丫看赵香柚的眼神十分的不友好，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怎么懂的遮掩自己个儿的心思，不过赵香柚不在意，她一成年人跟毛孩子计较啥。
    都上了骡车，老太太又掀开帘子叮嘱赵铭田：“记得去小……秦少安那里把瓦罐拿回来！”
    “知道了娘！”赵铭田老老实实地应下，老太太又唬着脸吼赵铭粮两口子：“不许偷懒，敢偷懒老娘回来就打死你们！”
    “娘，我们保证不偷懒！”赵铭粮跟陈氏纷纷挺起胸脯拍得咚咚响，不过等老太太一走，陈氏就将自己的活儿扔给三丫，嚷嚷着说两顿没吃啦，饿得头晕眼花……这女人竟然直接回屋躺着去了。
    赵铭粮倒是跟着去了地里，只是前脚去地里，后脚就说肚子疼，要去拉屎……
    骡车坐着颠簸些，但是却比走路快多了，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到了镇上。
    赵铭粮在镇上的房子不大，一个小二进，房子的门脸儿有些旧，低低矮矮的，推开门首先见的就是一堵雕了荷花儿的影壁。
    老老太太牵着赵香柚要往里走，但是赵香柚却不挪动脚步，只望着站在门口的赵铭庭：“爹不是说要给我买衣服，买花花儿的么？”
    在村里赵铭庭不过是随口说说，是为了将小傻子诓骗了来，可不是真想给他买东西。
    对上赵香柚期待又胆怯的眼神，他心说这还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刚想拒绝被老太太冷凌凌的目光一扫他就怂了。
    “咱们先进屋说。”赵铭庭连忙道。
    赵香柚往后缩，避开赵铭庭伸来牵她的手，她眼巴巴地望着赵老太太：“阿奶，爹是骗柚儿的么？”
    “没有没有，你爹怎么会骗你？你爹是身上没揣银子。”赵老太太连忙抱起她轻声哄道。
    赵铭庭连连点头附和他娘，到底是亲娘，真是懂他，太会给他解围了！
    “愣着干啥？还不进屋拿银子？我先带柚儿去成衣铺子！”老太太也想给赵香柚买新衣裳，当然了，这里头存着的心思有一半是为了改变赵香柚对赵铭庭的看法。
    再有一半便是……
    反正花的也是上杆子贴上来做妾的贱人的钱！
    不花白不花！
    赵铭庭：……
    他娘咋就……咋就这么不禁夸呢！
    院里人听到动静，很快就有一名年轻妇人带着个丫鬟从影壁后头走了出来，这妇人的姿色普通，细看比赵香柚的亲娘曲氏差远了。
    不过她比曲氏会打扮多了，不管是穿戴还是妆容都很得体，所以看起来比曲氏顺眼。
    “相公……怎么您一个人回来了，我刚在院儿里好像听见娘的声音了。”张氏往门外张望了一下，赵铭庭郁闷道：“别提了，我哄着小傻子说带她上街买衣裳首饰，结果这贱丫头不进门，在门外就嚷嚷说要衣裳首饰，我娘带着她先去了成衣铺子，让我拿了钱赶紧去。”
    镇上也没两家成衣铺子，老太太也不怕赵铭庭找不着。
    张氏笑了笑：“妾当是什么呢，小六是您的女儿，您是秀才公，她就是秀才家的小姐，是该置办些衣裳首饰，到时候跟您去见人也是您的体面！”
    说完张氏就从袖兜里拿出一个荷包来：“相公不必省着，给六姑娘买几身儿，也给娘买几身儿，比起六姑娘来，要紧的是娘能高兴！
    娘高兴了，就不容易坏相公您的事儿！”
    “还是你贴心啊！”赵铭庭接过荷包，顺手拍了拍张氏的手背，张氏垂首羞涩道：“相公，咱们家门儿都没关！”
    赵铭庭见她这般娇羞心中有点小荡漾，他收回手背负在身后，道貌岸然道：“你我夫妻一体，此时并无外人，便是有外人又如何？”反正也没人看见，他就冠冕堂皇地称呼张氏为妻。
    赵铭庭这个人心里明白的很，他如今这般安逸的生活，靠的可全是张氏这个妾带来的嫁妆！
    张氏闻言脸上就浮现出笑容来，她本是妾，但在这个家里，相公可是将她当成妻子的，那个黄脸婆不过是运气好，早认识了相公几年。
    否则……
    怎么可能轮得上她嫁给相公。

 第15章 被掉包的老娘

    老太太在自己个儿家里抠门儿，可那是用她自己个儿的钱。
    这会子用儿子纳的那个娼妇的钱，她可就大方得多了。
    因为花用得越多，她赚的就越多！
    不然钱省下来便宜谁？
    老太太直接寻了镇上最大的成衣铺子进去，小二瞧她们祖孙两个虽然都穿的是旧棉布衣裙，但是却洗得干干净净的并且没有一个补丁，便知晓两人是殷实人家出来的，故而十分热情地招待了她们，不过引着她们瞧的都是跟她们身上衣衫差不多质地的成衣。
    老太太却十分看不上，“一朵儿绣花儿都没有，打量我们没钱是吧？”
    小二连忙赔笑：“没有，绝对没有！”
    “这不是先让您瞅瞅搁家里头传的常服么，寻思着您等您挑完了这边儿，再带您挑别的。
    您瞧您是来点儿绸缎的还是啥，咱们家的样式可是镇上最全乎的，县里有的时兴样式，我们店儿里都有！”
    “我这老婆子挑啥？半截儿身子埋进土里的人儿了，穿那好不是糟践东西么，你把小姑娘的拿出来我选。
    不用拿绸缎的，庄户人家穿啥绸缎，到处乱糟糟的穿不了一天就得到处给刮了丝！
    你就给我们拿细棉布的，颜色鲜亮的，带绣花儿的，对了，绣花儿是顶顶重要的，必须是绣工好的，不好的别拿出来现眼！”老太太嫌弃地把面前一堆衣裳往小二那边儿一推，呼啦啦啦地说了一通。
    小二连忙道：“老太太，细棉布上绣花儿的我们没有，但是丝绵的绣花衣裳咱们店儿里有不少！”丝绵是介于细棉和丝绸之间的一种布料，比细棉布顺滑些，但是价钱又比丝绸便宜很多。
    是很多富裕人家喜欢穿的料子。好比商人，朝廷就规定了不能穿绸缎，所以有钱的商人们基本都穿丝绵的衣裳。
    说话间，小二就领着两人去看丝绵的绣花衣裳，花红柳绿的十分鲜艳好看，上手摸起来也柔软滑溜，还不怕被粗糙的手给勾了丝，老太太十分满意。
    赵香柚仔仔细细地瞧了这些衣裳领口袖口以及衣摆的刺绣，大多都是缠枝花纹，十分的好看，衣摆上和裙角上绣的花儿就是比较大朵的芙蓉、牡丹、玉兰以及莲花儿、荷花儿之类的花纹。
    而且若是荷花儿纹，荷叶附近必定是有几尾锦鲤，若是芙蓉牡丹必定配的就是蝴蝶，别的花朵儿有配蜜蜂的，也有配蜻蜓的。
    每样儿赵香柚都喜欢。
    她盯着这些衣裳看的眼睛闪闪发亮。
    “柚儿喜欢哪件？”老太太笑问她，瞧她皱着小眉头纠结的模样老太太就起了都弄之心，“只能选一件喔……”
    赵香柚忽然转身抱住老太太的腿：“柚儿不要啦！柚儿要长高高，长高高就不能穿啦！
    给阿奶买！
    阿奶不长高高了，等柚儿长大了就可以穿阿奶的啦！”
    “哎哟，老太太您这孙女儿可够孝顺的！”小二连忙奉承道：“就我家那小闺女，恨不能让我把骨头都榨了油卖钱给她花用，衣裳也好，吃的也好，她只会嫌不够，从未说过不要的话！
    而且，她可从来都想不起我这老子！”
    赵老太太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她抱起赵香柚，骄傲地说道：“那是当然！我家柚儿啊，最心疼我这老婆子！”
    说完，她就指着那一堆的衣裙：“这些我都要了，选我孙女儿能穿的，不能大了，也不能小了，不能有线头子……要是你敢糊弄我，我老太太反正也没事儿，今儿就坐在你这大门口嚎！
    看你们怎么做生意！”
    小二：……
    这是哪儿来的泼老太太？
    “您把心放肚子里，我们家做生意向来童受无欺，若是敢糊弄您，您也不必坐我们门口嚷嚷，我们掌柜的指定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小二说得滑稽，逗乐了赵香柚，赵香柚‘咯咯’笑着，见她开心，老太太也跟着乐，她对小二道：“你这一张小嘴儿挺会说的，你也放心，你这次不糊弄我，往后我们家宝贝的衣裳都上你们家来买来！”
    “您说的我可记心上了！您也千万别糊弄我！”小二打蛇随棍上，这口才行事还真可以。
    他一边跟老太太说话，一边儿麻溜地把老太太要给赵香柚买的衣裳找出来，一样样地给老太太瞧了，老太太满意了才找布去包。
    赵香柚喊他：“哥哥，我阿奶也要，柚儿有啥衣裳，阿奶就要有啥衣裳，柚儿有几身儿，阿奶几要有几身儿……”她的声音奶呼呼的十分好听，小姑娘仰着小脸儿，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儿可好看了。
    她就这么乖乖地望着你，让你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小二当然想做生意，在镇上遇到一个一次买好多身儿衣裳的主顾可不容易。
    “老太太您看……”
    “柚儿啊……”老太太其实给赵香柚选这么多身儿心里也有点虚，她怕儿子钱拿不够，到时候会伤了他的脸面。
    “阿奶就不要了。”
    小二有点小失望。
    赵香柚紧紧搂着她，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阿奶不要，柚儿不要！”
    老太太没招，只好道：“那成，阿奶也选几身儿！”
    “要有花花哒！”赵香柚忙道。
    老太太咬牙点头：“成，就要有花花的！”让那骚狐狸精去肉疼去吧！
    儿子钱没带够就回去拿！
    赵香柚满意了，小二高兴了，招待他们招待地更加殷勤。
    等赵铭庭找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么多打包好的衣裳他差点儿没晕厥过去，他就打算一人给买两身儿哄哄人儿就得了，剩下的银子就都是他的私房了。
    可……
    可他娘跟闺女完全不给他攒钱的机会！
    “一共多少钱？”赵铭庭心里埋怨死老娘了，但面儿上却装得风轻云淡，一副孝子慈父的样子。
    小二是认得他的。
    毕竟镇上的秀才也就那两三个。
    “哟，原来这是秀才公的娘和闺女，我说老太太跟小小姐的气质咋就这么出众，原来根儿在这儿。
    您也是我们这儿的老主顾，我们自是给您实价，您闺女选了八身儿衣裳，都是选的县里祥源绣房出来的，虽是丝棉布，但这绣花儿都是大片的……价钱着实不便宜，我们卖外头是一两五钱银子一身儿，给您就算一两三钱。
    老太太的衣裳也是祥源绣房出来的，老太太的要贵一些，一身儿一两八钱，我这里给您算一两六钱……”
    赵铭庭闻言这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个儿的老娘，这还是他连油灯都舍不得点的亲娘？
    怕是被掉包了哟！

 第16章 买买买

    “您家姑娘的八身儿一共十两零四钱，您母亲的八身儿一共十二两八钱，一共二十三两四钱！”
    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贵，都能买好多匹细布了！
    她想说不买了，可赵香柚已经伸手去抱包袱，“谢谢哥哥！”赵香柚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小二道谢。
    赵铭庭：……
    是老子给钱！
    该谢老子好伐！
    包袱很大，她根本就抱不了，老太太醒过神儿来，心里念叨着：不心疼，不心疼，骚狐狸的钱不花也落不到我手里……
    倒是没把蹦到嗓子眼儿的‘不要了’放出嘴。
    “太贵了，你再给少点儿！”老太太嚷嚷，小二苦了一张脸：“哎哟，我的老太太呢，可不能再少了。
    您家秀才公可是知晓我们这儿的，秀才公、张姨娘的四季衣裳，每季四身儿，小少爷以及小姐每季六身儿可都是从我们店儿买的，我们糊弄谁都不可能糊弄秀才公。
    这价钱真真儿是最低的了！”
    老太太闻言瞬间不心疼了，好啊，他们一家过得好日子，却半片布不见往乡下送！
    凌厉的目光这就扫向赵铭庭，赵铭庭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不过他反应快，忙道：“都是月娘置办的，您是知道您儿子我的，向来不管这些个庶务。”他没明说自己是吃软饭的，但是这话一出，就提醒了老太太。
    老太太压下心中火气，心说骚狐狸的钱好歹养了她儿子和孙子，那就暂且不跟她计较。
    “二十两！”老太太一脸的不愉，“二十两我们就要，不然就不买了！”
    “这衣裳哪儿还能买不到？”
    “你们这心也太黑了些！”
    “一身儿衣裳都卖出两匹布的钱来了！”
    小二闻言就喊冤：“老太太哟，您说谁黑心都不能说我们黑心，您买的衣裳贵的可不是布料，是绣工，您瞅瞅那绣花儿，是大秀房出来的精细活儿，那是真真儿的不便宜。
    这衣裳虽说不是绫罗绸缎的，但就因着那上好的绣工，您孙女儿一穿出去就跟别的小姑娘不一样。
    再说您……”
    “别墨迹，二十两，你卖是不卖？”老太太目露凶光，仿若小二不卖她就能活撕了他。
    小二无奈，只好去找掌柜，抹掉几钱银子的权利有，可是几两银子却是他不能做主的。
    掌柜很会做人，出来露个脸，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到底还是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秀才公，你家老太太厉害！”送人的时候，掌柜跟在赵铭庭身后道，“秀才公真是孝顺，别的甭说，就跟咱们镇上另外两个秀才比您是这个！”掌柜的给赵铭庭竖起了大拇指。
    “我娘一个人拉吧大我们几兄弟不容易，我自然也是想要好好孝敬孝敬她老人家！”被人夸孝顺赵铭庭自然是高兴的，可是想着刚花出去的二十两银子，赵铭庭的心都快疼木了。
    从成衣店出来，赵铭庭忙道：“娘，这半天您也累了，咱们赶紧回家歇歇吧。”可不能再逛街了！
    老太太也觉得花了二十两银子太多了，搁在家里可是一年到头的嚼用！
    正犹豫着呢，赵香柚就望着赵铭庭：“爹爹不给柚儿买花花了么？”
    “五丫姐姐的花花好好看呀！”
    “缀着的珠珠好漂亮呀！”
    “阿奶，柚儿没有花花！”说完，赵香柚就把小脸儿窝进赵老太太的脖颈间，赵老太太顿时就想起了小二的话，那骚狐狸的儿女每季可是要置办六身衣裳的！
    她的乖乖可不能连妾生的孩子都比不过！
    “买！”老太太一锤定音，抬脚就走：“走，给我家香柚买头花儿去！”
    赵铭庭：“娘，不然咱们下午再出来？”还花钱？要他老命了！
    老太太的眼刀子甩了过来：“你们一年四季的新衣裳置办得哟……几时间想着我了？
    要不要老娘就在这儿跟你嚷嚷清楚，让南来得北往的人都来评说评说！”
    赵铭庭连收敛了神色：“我这不是怕您累着么，您既不累，那咱们就走！”
    赵香柚笑了，渣爹，心疼不死你！
    头天逢场，这天是不逢场的，街上除了铺子照常再开，基本没有摆摊儿的。
    赵铭庭便是想在小摊儿买便宜货都不成。
    老太太抱着赵香柚就去了镇上最大的首饰铺子，说是最大的铺子，门脸儿也就两米宽的样子。
    “哟，是秀才公啊，这是带着您家老太太来买东西啊？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是您侄女儿？”老板瞧见赵铭庭，哟，是熟人，连忙热情地招呼起来。
    赵老太太不高兴了，她阴阳怪气地道：“好叫您知晓，我们香柚是秀才公的小女儿，是正正经经嫡出的姑娘！”
    “哟，原来是秀才公的姑娘啊！”
    “是啊，这孩子打小身子弱，一直养在乡下，这不前儿她的头摔伤了，我便带她来镇上住两天，顺便找个好大夫瞧瞧。”
    “秀才公真是个慈父！”
    “哪里哪里，自己的骨肉自己心疼罢了。”
    “秀才公今儿是给谁挑啊？是给老太太还是家里的女眷？”
    “给我闺女挑！”
    两人来往闲谈着，赵香柚已经跟老太太隔着柜台瞧那些摆在里头柜子里的银饰来了。
    “都挑！”赵香柚没等赵铭庭接腔就抢先道。
    “阿爹说要给柚儿和阿奶买！”
    “我阿爹最孝顺啦！”
    被扣上一顶大帽子的赵铭庭：……
    我并不想孝顺，谢谢！
    “你这孩子！”赵老太太点了点赵香柚鼻子，嗲怪道：“就你鬼精灵！”她的心肝儿哟！这个家就她的心肝儿能想到她。
    就老大这样儿的能想到老娘才怪了。
    他要孝敬她早就孝敬了，根本就等不到现在，这么多年了，她连老大的一个铜板儿都没瞧见过。
    “阿奶不要，柚儿就不要！”怕老太太不肯要，赵香柚连忙奶声奶气地道，把赵老太太的脖子搂得更紧了。
    “好好好，阿奶要！”她得买银的，银的就是钱，相当于把骚狐狸的钱变成她的钱。
    所以这次老太太没推拒，十分的干脆。
    掌柜的十分有眼色，把适合老太太的首饰还有适合赵香柚的全拿了出来让她们挑。
    赵香柚完全不跟渣爹客气，瞧见好看的就往自己身边扒拉，赵老太太全挑的是一点儿都不花里胡哨的镯子，掂量着沉手的那种。
    掌柜的见状眼珠子一转，跟几乎维持不了笑容的赵铭庭道：“上个月张姨娘在我这里定了两套金头面，如今已经得了，秀才公反正来了，不如一起带回去！”
    金头面！
    老太太和赵铭庭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老太太是气的。
    赵铭庭是吓的。
    他想原地去世！

 第17章 被忽悠的秀才公

    “娘，那两套金头面是要拿去府城送礼的！”
    “我一个同窗的先生十分厉害，我想让他指点指点，所以就让张氏来定两套金头面，打算到时候送那先生的女眷……”赵铭庭连忙找补，他老娘这个人的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若认定这金头面是张氏用的，回去就能闹翻天！
    “指点一下就要两幅金头面？”
    “他能保你考上举人？”
    老太太狐疑。
    赵铭庭讪笑道：“肯定是不能保的，但那先生十分有名，儿子若能得他指点，必定十分有进益。”
    他偷偷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眼神中露出祈求的神色，到底是最为得意的大儿子，老太太也不想他太难堪……
    “阿奶，那个好看！”造型赵香柚盯着隔壁柜台的金项圈儿瞧。
    掌柜的连忙转身去把金项圈儿取来给赵香柚戴上，然后拿了铜镜来给赵香柚瞧。
    “老太太，您孙女儿戴这个金项圈儿是真好看，她皮肤白皙，长得又十分乖巧可爱，带一个金项圈儿可是能把权贵家里的千金大小姐们给比下去。”
    “阿奶，柚儿好看！”赵香柚双手按着金项圈儿，眼里的欢喜根本就挡不住。
    “阿爹，柚儿好看么？”赵香柚期待地看向赵铭庭，眼神中又有些小心翼翼。
    赵铭庭很想把她给扔出去！
    可这孩子还有大用处！
    真是气死他了！
    知儿莫若母，但是老太太先前在成衣店的时候听说那骚狐狸几个人一年要买的衣裳竟那么多，而她和她的乖乖则一件都见不着便已经不得劲儿了。
    这会子又听说那骚狐狸竟又定了两套金头面，她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儿子那解释明显是骗鬼的话，想骗她，门儿都没有。
    被怒火烧没了理智的老太太直接对掌柜的道：“这些个珠花儿，银花儿我们全要了，还有这些个镯子簪子啥的也要了。
    金项圈儿也要，另外劳烦您再给我拿个金镯子来！”
    “娘……”赵铭庭瞪大了眼睛，他娘……他娘这是要他的命！
    老太太压了压火气，一直垂着的嘴角翘了起来，勾勒出一抹……在赵香柚看来有些怪异渗人的笑容来，她示意赵铭庭低头，然后附耳跟他道：“你傻呀！我的就是你的，柚儿的也是你的！”
    赵铭庭一愣。
    然后恍然大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是秀才，要脸面，若不是张氏主动给他，他是不会向张氏张口的。（多是言语暗示。）
    但他跟他老娘从来都不客气，没钱了就回家找老娘去。
    老娘从未说过不给，便是克扣了一家人的吃用也要紧着他！
    赵铭庭立刻就大方起来：“老板，劳烦您再给我娘拿两个金镯子，一个怎么够！”
    这回轮到赵香柚震惊了。
    渣爹怎么会这么舍得？
    最后，老太太的三个金镯子就花了十五两银子，加几个银镯子和簪子老太太这头就花了二十二两银子，她这头要贵点儿，花了二十五两银子。
    也就是说，渣爹这一趟出来竟花了六十七两银子！
    赵铭庭身上的银子不够，老板是熟人，说不让他不必给，等会儿派个伙计去他家里取。
    这个服务简直太贴心了，剩下的银子就直接归他了！
    赵铭庭美得脚步发飘！
    回去的路上赵香柚有点心不在焉，她原本听了赵铭粮说周员外家的事情，怀疑渣爹是想让她给周员外的小儿子冲喜，贪图那五十两银子。
    如今听了两个地方掌柜的说法，还有渣爹虽然肉疼但也阔绰的出手说明渣爹并不是缺五十两银子的人。
    那……
    一毛不拔的渣爹一下子宁愿花六十多两也要哄老太太和她高兴，他所图谋的必定不小。
    渣爹回村子的骡车是租的，所以他们逛街便是走路回去，镇子不大，没走多久就到家了。
    家里人听到动静儿就都出来迎接，赵香柚再度瞧见了亲娘曲氏，以及长了这么大都没瞧过几次的亲姐姐赵二丫。
    曲氏依旧穿着不伦不类的绸缎衣裙，脸上的妆过于浓艳了些，十分的不合时宜。
    赵二丫面黄肌瘦，十四岁的年纪就是一脸的愁苦相。身上穿的衣裳跟张氏身边的丫鬟一样，而且她跟在张氏的身后，不知道的必定会以为她也是张氏的丫鬟。
    倒是张氏的女儿打扮地十分得体，穿的衣裳果然是赵香柚在那家成衣店里瞧见过的，丝绵布，有十分精细的绣花儿。
    张氏也一样，没穿绫罗绸缎，也穿的是丝棉布绣花儿的衣裙。
    张氏跟曲氏站在一处，便赵香柚是男人，也会选张氏。
    “妾张氏见过老太太。”
    “香芹见过老太太，这是妹妹吧，妹妹真可爱！”赵香芹轻轻热地走上前来去拉赵香柚的手，但却被赵老太太给打开了。
    赵香芹的眼眶子一下子就红了，她正要说些什么，但老太太的大嗓门儿一下子就响了起来：“二丫，你是木头桩子么，自己个儿的亲妹妹来了也不知晓来抱去安顿！”
    赵二丫连忙从张氏身后站了出来，从老太太怀里接过赵香柚。
    “老大媳妇，你是死人啊，杵在哪儿干啥，要老娘先来招呼你？”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一张好好的脸让你糊成了猴子屁股，咱们家这是要开戏园子唱戏不成？”
    “你是秀才娘子，不是窑子里的娼妇老鸨，打扮成这样出去让人咋瞧老大？”
    “还不赶紧去洗了，换一身儿衣裳，老娘都没穿绸缎，你还得瑟上了！”
    “咋的？你这是没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中？”
    张氏见老太太骂得曲氏脸面上挂不住了，连忙道：“老太太，太太是咱们家的们面，自然要穿些好的……”
    “闭嘴！”老太太冷眼剜过去，张氏立刻缩到了赵铭庭的身后，赵铭庭连忙借着袖子的遮掩捏住了她的手，这些小动作落在赵香柚的眼中，把她给牙酸地哟……
    “咱们家是农耕出身，可没钱去买绫啊，罗啊，绸啊，缎啊的，老大媳妇身上穿的脸上抹的是你给的吧？”
    “是……是妾孝敬太太的！”
    “哼！你眼里只有太太，没有我这个老太太，咋就不见你孝敬孝敬我？”
    “好一个狐媚子玩意儿，打量我这个老东西不知道你打的主意？”
    “你故意撺掇老大媳妇把自己个儿整治得跟猴儿似的，她出去丢了人，回头人家再见着你，便会说秀才老爷的妻不如妾，秀才老爷委屈了，娶个老婆连妾都不如！”
    “没有……老太太我没有……我这一颗心就差刨出来给老爷太太和老太太瞧了！”张氏被老太太骂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可怜极了。
    “娘……”赵铭庭皱了眉头，他正要开口劝，赵香柚就抢着嚷嚷起来：“阿奶，娘丑，这个姨姨好漂亮呀！”
    她和她阿奶都点成这样了，曲氏若还不明白……那就真的没救了。

 第18章 打架

    赵香柚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曲氏。
    她不过是不想渣爹的后院儿了太清静了。
    也不想渣爹的日子好过。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原主小小年纪就被疼死了，她也被极致的疼痛折磨了三年多。
    先不说凶手是谁，渣爹娘的冷漠和无视也是促使悲剧发生的原因之一。
    曲氏被老太太这一通骂，又是当着妾的，偏生讨债鬼最后还补了一刀，她的感觉自己个儿的脸面被人扔在地上踩来踩去。
    几辈子的人都丢干净了。
    曲氏捂着脸跑了，赵二丫无措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吼道：“愣着干啥，还不带你妹妹去歇着？”
    赵二丫吓得一抖，差点儿没把赵香柚给摔了。
    老太太越过默默掉泪的张氏，也不睬赵香芹，雄赳赳气昂昂地往里走，影壁后头是一排屋子，这是前院儿。
    赵二丫快步走到老太太前头，给她领路。
    张氏她在把西厢的小院子收拾出来给老太太和赵香柚住。
    小院子只有三间房，正房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架子床，一个有些掉漆的柜子，一张圆桌，四个圆凳，一个用来搁盆儿的洗脸架子，架子上挂着两张干净的布巾。
    赵二丫把赵香柚放床边儿坐了就赶忙拿了盆儿出去打热水，瞧得出来，她这活儿是干惯了的。
    很快，赵二丫把热水打了进来，她也没什么言语，就默默地伺候赵香柚和老太太洗脸。
    洗完以后，老太太就把包袱打开，从里头挑了一身儿大红色的衣裙给赵香柚换上，又给她重新梳了双丫髻，挑了一双带着银铃铛的珠花给她别在发髻上，只要赵香柚东东脑袋，便能听到‘叮铃铃’的响声。
    “哎哟，阿奶的柚儿好俊！”
    老太太把赵香柚打扮好了之后，捧着她的小脸儿很是欣赏了很久。
    站在一旁的赵二丫十分羡慕地瞧着。
    “娘……”赵铭庭在外头喊老太太，老太太就出去了。
    赵二丫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走过去拉起赵香柚的手，笑着夸赞：“香柚越发的好看了！”
    “昨儿听爹说香柚会说话了，我还不信，刚才听了你的声儿我还很是在云里雾里呆了一会儿呢！”
    说完，她抬手轻抚赵香柚的发髻，手指扒拉着珠花上的小铃铛，目光落在上头根本就挪不开：“爹对你真好……”
    “啥时候爹也能对我这么好啊！”说完，赵二丫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二姐姐，爹爹第一次给柚儿买花带。”赵香柚望着赵二丫道，“柚儿见过……”她掰着手指头数：“一次……两次……三次……爹爹。”
    打赵香柚满六个月之后，赵二丫就没怎么见过赵香柚了，在那之前她偶尔会背着赵香柚这个软乎乎的小团子干活儿。
    不过虽然没有见过赵香柚，却常常听娘咒骂赵香柚讨债鬼，咒骂她怎么不去死。
    也常常听爹用香柚是个傻子来挤兑娘，让娘在张姨娘面前抬不起头来。
    爹也十分讨厌香柚。
    想到这里，赵二丫看赵香柚的眼神就柔和了起来，她怎么能嫉妒妹妹呢。
    “香柚会说话了，不是小傻子了，以后爹娘都会对香柚好的，香柚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赵二丫温柔地安慰着她，心中那丝丝不甘已然消散一空。
    感觉到赵二丫的善意，赵香柚拿小脸儿蹭了蹭她的手心儿，软萌的样子顿时逗乐了赵二丫。
    “二丫你干啥呢？赶紧去灶房帮忙！”
    听见外头曲氏扯着嗓子喊她，赵二丫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我陪二姐去干活儿！”赵香柚抓着她的手指，乖兮兮地道。
    “灶房那脏地方可不是你能去的。”她柔声劝赵香柚，灶房杂乱，而且忙乱起来她怕把赵香柚个烫了。
    赵香柚是老太太的宝，容不得半点闪失。
    大房四姊妹，老太太眼中只有香柚，爹娘眼中只有香芹，独她和大姐跟杂草一般，没人疼爱。
    赵香柚没有错过赵二丫眼中的失落和黯然，她摇了摇她的手：“柚儿不怕，柚儿在家也进灶房陪阿奶！”
    “柚儿想跟二姐玩儿！”
    赵二丫笑了，在这个家基本没人亲近她，赵香芹和赵子睿是将她当成下人使唤，赵香柚这般才是真正的妹妹对姐姐的依赖，这种感情对她来说十分的陌生，不过，她很喜欢，也很珍惜。
    这善意和依赖对她来说就是来之不易的珍宝，怎么样呵护着都觉得不够。
    “好，二姐带你一起，不过你要乖乖听二姐的话，要离灶眼儿远点儿，也不能靠近锅台！”
    “嗯！”赵香柚狠狠点头。“柚儿最乖啦！”
    赵二丫牵着她的手去灶房，灶房中的厨娘看到赵香柚愣了一下，然后便夸赞：“这小姑娘长得真好！”她虽是张氏买来的人，但因着长年都是赵二丫在灶房给她帮手，两人相处的时间长，赵二丫又不是个多嘴多舌的，让干啥就干啥十分勤快，所以对赵二丫还是很和善的。
    “她是我妹妹赵香柚！”二丫把赵香柚抱起来放到门口的凳子上坐了，就忙挽起袖子就从厨娘的手中接过刀，‘剁剁剁‘地切起了萝卜丝儿来，她的动作十分娴熟，萝卜丝儿切得又快又好。
    “婆婆好！”赵香柚微笑着打招呼，她也不闹，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也不乱动弹，乖巧极了！
    十分的惹人喜爱。
    “哟，原来是六姑娘！我老婆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呢，就是太瘦了不然就跟观音娘娘座下的仙童一样样的！”厨娘瞬间就被她给俘虏了，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
    “好啊，你们居然偷懒不干活儿！”赵香芹闯进了灶房，指着厨娘和赵二丫的鼻子骂。
    厨娘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她忙端了装着一尾大草鱼的木盆往外走：“五姑娘，奴婢去破鱼。”
    赵香芹一脸嫌弃地让开路，生怕鱼腥味沾染到她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赵香柚身上，赵香柚穿着新衣裳，戴着好看的头花儿，的确很乖巧漂亮。
    嫉妒之火顿时就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呸！就你这模样还仙童呢，臭不要脸的小傻子，你的头花是我的，身上的衣裙也是我的！”赵香芹指着赵香柚命令她：“都还给我，都是我娘给的钱！”
    “不给！”赵香柚惯着她？
    不能够！
    “阿奶给我买的，你想要找阿奶！”
    赵香柚不给，赵香芹就毛了，“不要脸的东西！快给我！”她上手去抢，赵香柚从凳子上太跳下来连忙躲闪，赵香芹扯着她的衣裳猛然往自己身边攥，然后就伸手去扯赵香柚的头花。
    赵香柚手短，防不住她，虽然躲闪之下没让她扯下来头花，但头发切让她给扯散了。
    她也不是吃亏的，薅不到赵香芹的头发她干脆抱着赵香芹的手‘啊呜‘一口狠狠地咬下去。
    “啊！好疼！”赵香芹顿时惨叫起来，她使劲儿把赵香柚甩开，扭头瞧见灶台旁小炉子上坐着的铜水壶恶向胆边生，拎起水壶就朝赵香柚的头脸抛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赵香柚完全就躲避不急。
    完犊子了。
    这把非得毁容不可！
    赵香柚绝望地想。

 第19章 要回家

    预想中的疼并没有到来，赵二丫闪电般把赵香柚护在怀里，铜壶砸在她的背上。
    二丫痛苦地闷哼一声儿，她担心开水烫到赵香柚，顾不上自己个儿的伤，十分焦急地将赵香柚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柚儿你没事儿吧？”
    赵香柚摇头：“二姐姐烫到没有？二姐姐疼不疼？我们去找郎中……”
    铜壶不大，但是赵香芹那一下子用尽了全身力气，所以砸得非常重。
    光听着那一声闷响都疼得不行。
    “贱婢，你居然敢挡着！”赵香芹冲过来猛地撞开找二丫，又张牙舞爪地扑向赵香柚。
    赵香柚一边儿躲一边儿扯着嗓子嚎：“救命啊……打死人啦，阿奶快救命啊！”
    不过她没嚎来赵老太太，倒是将曲氏给招来了。
    “这是咋的了？”曲氏见灶房一团乱，厉声问。
    “是她，贱蹄子欺负我！她咬我！”赵香芹撸起袖子露出手腕，都见血了，曲氏瞧了眼睛都气红了！
    接着，赵香芹又她又指向找二丫：“她们两个一起欺负我！”
    找二丫慌忙摆手解释：“娘，是香芹要抢香柚的头花，香柚不给，香芹就用铜壶砸香柚。”
    瞧着掉在地上的铜壶，曲氏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赵二丫一个大嘴巴子，赵二丫的嘴瞬间就肿胀了起来。
    “你胡说，香芹要什么好东西没有？犯得着去贪这个傻子的东西？”曲氏抓着赵二丫对她又打又拧，二丫疼得直哭。
    “你走开！不许你打二姐！”赵香柚连忙去推曲氏，奈何她力气小，根本就撼动不了曲氏半分。
    赵香芹得意得看着赵香柚，她指着赵香柚头上的头花对曲氏道：“母亲，我就喜欢她头上这头花。”
    曲氏立刻就松开了赵二丫，转去抓赵香柚，从她头上将头花扯了下来：“没大没小的丧门星，你五姐姐喜欢你就该给！”
    “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小娼妇，当初怀上你的时候就该喝碗药把你给打了，省得你祸害人！”
    “呜呜呜……阿奶，救命啊！”赵香柚趁着曲氏给赵香芹头花的功夫跑了出去，曲氏见状神色一变，连忙去追。
    完犊子了。
    她刚才一生气啥都顾不得了，竟忘了老虔婆还在家里。
    “咋的了我的乖乖？”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赵老太太一把抱住赵香柚，她身后跟着赵铭庭和张氏。
    赵香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老太太的三角眼跟刀子似的扫过曲氏以及赵二丫和赵香芹。
    曲氏心虚转了转眼珠子，她讪笑道：“娘……没啥事儿，是几个孩子玩闹。”
    “柚儿这孩子也太霸道了，娘您瞧瞧她把香芹给咬得……这若是落了疤往后还咋说亲？”说着，曲氏就让赵香芹把手腕儿露出来，张氏跟赵铭庭瞧见了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了。
    赵铭庭就数落赵香柚：“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瞧你给你五姐咬得！”
    张氏把赵香芹揽进怀里，只问她疼不疼又让人赶紧去请郎中来，然后娘儿俩一起垂泪。
    啧啧……
    模样老可怜了！
    赵铭庭就十分满意张氏这种不闹腾，啥事儿就息事宁人的态度，故而对赵香柚和赵老太太都生了怨气：“娘，您也太惯着柚儿了些！”
    赵老太太冷笑一声：“亲爹娘不管我们柚儿，我再不疼她些，你让她怎么活？”
    “我的柚儿乖巧得很，老娘从未见过柚儿欺负人！”
    “那小蹄子身上的衣裳不乱，头发不乱，倒是我的柚儿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你们倒是好意思说柚儿欺负人！”
    “赵二丫，你给老娘滚出来，你来说说刚才到底是咋回事儿！”老太天一吼，找二丫就从灶房中艰难地走了出来，这会子她每走一步都撕扯着背脊疼，钻心地疼。
    赵二丫的脸高高肿起，走路的姿势也不对，赵老太太指着她问曲氏：“你打的？”
    曲氏心虚地道：“她在灶房没看住两个妹妹，我一生气就，就出手教训了她……”
    “你说，到底是咋回事儿！”赵老太太质问赵二丫，赵二丫看了眼曲氏，跟她的目光稍微对上就吓得慌忙低下了头，一声都不敢吭。
    赵香柚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这二姐姐没少被曲氏虐打，不然咋会怕她怕到这个地步。
    她打着哭嗝儿道：“呜呜呜……阿奶……娘要打死我……五姐姐要柚儿的花花，爹爹头回给柚儿买的花花，是柚儿的宝贝……呜呜呜……柚儿舍不得给……
    呜呜呜……五姐姐打柚儿，柚儿咬她。
    五姐姐用开水泼柚儿……柚儿害怕，二姐姐护着柚儿……
    阿奶，咱们回家吧，带二姐姐回家！
    二姐姐护着柚儿，娘要打死二姐姐！
    二姐姐对柚儿好，柚儿不想让二姐姐死！”
    “你胡说！”曲氏尖叫起来，“你个……”
    “闭嘴！”赵铭庭恨不能一脚踹死这婆娘，干啥啥不行，搅和事儿第一名！
    “你这孩子，你要头花跟娘说，娘给你买就是了，为什么要去讨妹妹的呢？”张氏见情况不对，忙避重就轻地教训赵香芹，这会子她也注意到了赵香芹手上攥着一对头花。
    “你们是姐妹，要相亲相爱，赶紧把头花还给妹妹！”她一边儿说赵香芹，一边儿给她使眼色，赵香芹不情不愿地把头花递给赵香柚。“我就是跟你闹着玩儿的，不曾想你竟玩儿不起。”
    赵香柚没去接头花，哭红了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找老太太。“阿奶，吃软饭是啥意思？”
    “阿爹牙口不好么？”
    “五姐姐说爹爹是吃软饭的，说爹爹花的钱钱都是她娘的，说爹爹给柚儿买的花花和裙裙都是她的！”
    “阿奶，不然咱们不要了，我怕五姐姐脱柚儿的衣裳！”
    “你撒谎，我没这么说过！”赵香芹震惊极了，她大声反驳。
    赵铭庭吼道：“闭嘴！香柚才四岁，以前在乡下不过是个……她那里知道什么叫吃软饭？”说完，赵铭庭冰冷的目光落到张氏身上，“你就这么教孩子的？”
    “我是吃软饭的？”
    “相公我没有！”张氏连忙辩解，赵铭庭的眼神太渗人，她慌了。“香芹她不会说谎的……我没这么教过孩子，香芹她不会撒谎的，我们一家人都靠着相公……相公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张氏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赵铭庭心中那股子怒气虽然没散，但他的理智还是回笼了些，他还没中举，还没谋到好的差事，的确还要靠着张氏养着。
    想了想，他便躬身跟老太太道：“娘，这里头肯定有误会，柚儿她是不是听岔了……”
    赵香柚闻言嘴巴一瘪，眼泪又掉了下来：“阿奶，我怕，我们回村好不好？”
    “好好好，我们回村，带你二姐姐一起回村！”赵老太太连忙哄道，顺便甩了无数个眼刀子给赵铭庭。
    老太太让赵二丫跟上，赵铭庭顿时就慌了，他滴个亲娘哟，可不能走哟！

 第20章 训女

    “娘……娘您走啥！”
    “我好好教训她们好不好，娘您别走啊！”
    赵铭庭连忙拦住老太太，老太太让他滚，赵铭庭不能滚啊！
    “柚儿，爹给你做主，爹罚你五姐姐，让你五姐姐诶给你道歉，你留下来好不好？”啥玩意儿心尖尖，在他的前程面前算个屁！
    “爹给你买好吃的！”
    “柚儿还想要啥，爹都给你买！”
    “真的吗？”赵香柚天真地问，不信任的眼神中透着渴望。
    “当然是真的！”赵铭庭连忙道：“爹一会儿就带你上街好不好？爹给我们香柚买好吃的，买好玩儿的！”
    赵铭庭这么一说，赵香柚脸上的渴望就愈发的明显了。
    “阿奶……”赵香柚连忙晃了晃赵老太太的袖子，赵老太太只得停下脚步，她气哼哼地指着赵香芹：“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罚她闭门思过啊，抄写十遍女戒！”赵铭庭道。
    老太太冷笑一声：“这就不必了，你教不好闺女，我就来教她，这么着吧，等我回去的时候让你媳妇还有五丫跟我一起回去！”
    “爹……我不要……”赵香芹顿时就傻了，她才不要回乡下吃苦受罪呢！
    曲氏也傻了眼，可不管她看着赵铭庭的目光有多少哀求，赵铭庭都没搭理她。
    “成，都听娘的！”赵铭庭哪里敢反对，当即就应下了。
    赵香芹转身去找张氏，抱着她哭求：“娘，我不回乡下……”
    张氏心疼地搂着她，“听话！”这个节骨眼儿上张氏可不敢坏赵铭庭的事儿。
    见自己个儿的亲娘都不帮自己，赵香芹一下子就绝望了，顿时就哇哇大哭起来。
    都是赵香柚，都是这个死丫头害她的！
    等着吧！
    她早晚要这死丫头好看！
    呜呜呜……她的手腕好疼呀！
    她们不得劲儿，赵香柚就舒坦了，这时下人说郎中来了，赵香柚忙搂着她阿奶的脖子：“先给二丫姐姐瞧！”
    找二丫闻言连忙摇头，她是个姑娘家，身上疼的地方哪儿能让男人瞧见。
    赵老太太对赵铭庭道：“让郎中等着，我去瞧瞧二丫！”
    赵二丫跟着老太太去了厢房，进屋老太太就让她把衣裳脱了，赵二丫很是扭捏，被赵老太太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她才红着脸把衣裳脱了。
    她身上不少新旧交错的疤痕，赵香柚瞧着应该是掐的拧的以及藤条打的。
    她背上的伤最为触目惊心，皮肤青紫一大片不说还发红起泡，可见烫得不轻。
    赵老太太见她伤成了这样，回想起赵香柚说的话，心里的火宛若被泼了一瓢油，轰地一下直冲脑门儿。
    但是若二丫没帮赵香柚挡那么一下子……
    那她的柚儿就……
    老太太不敢想！
    她阴沉着脸出去找郎中，赵香柚趴在床边，她抓着赵二丫的手问她：“二姐姐疼不疼，柚儿帮你呼呼……”
    赵二丫无力地笑了笑：“没事儿，二姐姐皮糙肉厚的……不疼。”她早就疼习惯了呀。
    赵香柚不吭声，她俯身轻轻帮赵二丫吹伤口，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赵二丫很懦弱，她不敢反抗曲氏，阿奶问她真相的时候她选择沉默。
    可她也能毫不犹豫地帮自己挡下那个滚烫的铜壶，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赵香柚觉得这个女孩子柔弱善良，不能继续呆在这一家子身边了，不然早晚会被欺负死。
    “柚儿。”忽然，赵二丫抬手揉了揉赵香柚的头，她的眼眶湿了，赵香柚分不清她是疼的还是啥。
    “有个妹妹真好！”幸好柚儿不傻了，赵二丫想。
    赵香柚抬起小手给她拭泪：“二姐姐不哭喔……”
    缺爱啊，这姑娘，不但缺爱，还自卑懦弱到了尘埃里。赵香柚压低了声音凑在赵二丫的耳边哄她：“二姐姐不哭，柚儿给二姐姐糖糖吃！”
    赵老太太拿着药膏一进门儿就瞧见她的宝贝疙瘩在哄二丫，她想着二丫这遭罪也是为柚儿受的，难得对这个孙女儿有了好脸色。
    “你也是，若换成我当时就一脚给她卷墙边儿去，啥破烂玩意儿也敢欺负柚儿！”老太太坐到床边帮赵二丫上药，她的手有点重，赵二丫疼得闷哼了几声儿。
    “郎中说你这伤还是有些严重，给你开了一副药，这会子药在灶房熬着，你好生喝药，很快就能好！”郎中还说伤很重，容易发热，若是发热了就麻烦了。
    发热之后若是热症退不下去就会有性命之忧！
    这次二丫是给她的心肝儿挡灾，赵老太太不想看见她有事儿，遂不管是药还是药膏都是问郎中要的最好的。
    反正是那骚狐狸给钱结账！
    “你只要能快点好起来，我就带你回村儿，往后你就只管照顾柚儿就成了！”老太太原是想给柚儿买个丫鬟使，凭啥骚狐狸的闺女都能使唤丫鬟，她的心肝儿肉不能？
    这会子想一想，买个丫鬟未必有二丫照顾得尽心。
    至少二丫能泼出命去护着柚儿。
    而且还不用花钱买！
    “家里谁敢欺负你，老娘扒了她的皮，不过若是你照顾不好柚儿，老娘也会扒了你的皮！”
    “阿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柚儿的！”赵二丫听完赵老太太的话之后原本暗淡的双眼骤然就亮了起来，憧憬起回村的日子来了。
    她啊……总算是有了盼头。
    这都是她的小妹妹给她带来的，赵二丫忍不住瞧着赵香柚傻乐。
    张氏的院子里。
    赵香芹被张氏罚跪。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张氏非常生气，她围着赵香芹转圈儿：“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的耳朵是摆设吗？”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赵香柚对你爹有大用，便是你不喜欢她也且忍两天，她不会在家呆多久，可是你为什么要生事儿？”
    “说你爹吃软饭，你……你这是要气死我，要逼死我么？”
    赵香芹哭得生气不接下气：“那个小贱人胡说，我没有说那样的话！”
    张氏怒问：“你没说？你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若是敢隐瞒我半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我就说她的东西都是娘您的银子买的！”
    “我又没说错！”
    “我瞧见您给爹爹银钱了！”
    “可你这么说也是那个意思！”张氏气得不行的同时又觉得赵香柚这小丫头不老实！
    老虔婆教得好呀！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挑拨拱火！
    好在就要将她送去周家了，不然，不然还真得防备着她些！
    “娘，我不想去乡下，那个老虔婆一定会磋磨死我的……娘……您就心疼心疼女儿吧！”赵香芹膝行到张氏面前，张氏摇头：“只是你爹定下来的，改不了，你且去乡下呆几天，等你爹气消了，娘就去把你接回来！”
    张氏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是十分的担忧，赵香柚那句‘吃软饭’如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相公的心里。
    相公当时的眼神分明是信了赵香柚的话，也是，谁会相信一个才四岁的孩子就会编排人呢？

 第21章 老扒皮

    张氏对赵老太太又恨上了一层。
    这老虔婆！张氏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
    当然，赵香柚这个小贱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跟老虔婆一样恶心！
    不过还好相公就要将她送走，往后她是死是活就跟这个家没有干系了！
    少了这个老虔婆的心尖尖儿，她的女儿就是整个家里最尊贵的女孩儿！
    老赵家的其他孩子，都只配给她的儿女垫脚！
    妾又如何？
    本朝不许妾扶正又如何？
    等相公考上举人或是去衙门当差之后便让曲氏病亡，家里没有正经太太，她便是女主人。日后若是子睿考上了功名，没有曲氏挡在前头，是可以为她这个生母请诰命的。
    有了诰命，她就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夫人！
    好容易安抚好了赵香芹，张氏就去灶房，厨娘说赵二丫的药熬好了，她便亲自端着药去了老太太所在的厢房。
    “老太太，二姑娘的药熬好了！”张氏放下身段，“二姑娘这番遭罪了，若不是二姑娘……我……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把药搁在床头，站在那里拿帕子抹泪。
    “香芹年纪小不懂事，全赖二姑娘机敏这才挡了祸事，二姑娘的好妾身记着，五姑娘也记着……
    这都是香芹的错，如今她正在屋里跪着思过，还望老太太和二姑娘别跟她计较，原谅她这一回吧！”张氏故意没提赵香柚，就是想提醒赵老太太，赵香柚屁事没有，受伤的只是你们家不待见的赵二丫！
    大约她觉得这样就能让赵老太太的怒火没那么大。
    “好了，别掉猫尿了，我儿子可是靠你养着，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人都靠你养着，谁敢怪罪财神爷呀！”老太太阴阳怪气地怼张氏。
    这账她是记下来了，她老人家身体好，有的是时间跟着骚狐狸算这笔账！
    “老太太，妾没有这个意思！妾只是看大老爷读书辛苦，所以才从嫁妆里拿了些银子出来补贴大老爷。”张氏提溜着裙子就跟赵老太太跪下了。
    “大老爷要考学，妾身不过是补贴了一点点，其实大老爷是老太太您跟一大家子人供养着。”
    “四季的粮食，鸡鸭，鸡蛋老太太没少让三老爷给送来。”
    “妾身那里敢居功？”
    “大老爷能成才全仰仗着老太太拉吧……”张氏声泪俱下，赵香柚觉得自己若不是在末世里见多了世面，便一定会被这女人忽悠过去，觉得她可怜可悲，不忍心再为难她。
    瞧瞧二丫，她这会儿就面露不忍之色，可惜她家阿奶凶悍的形象深入人心，二丫那里敢在阿奶面前吭声为张氏求情说话？
    “你明白就好！”见她的话说得还算是中听，赵老太太的脸色稍缓：“看在你把老大伺候得不错的份儿上，今儿我便饶了你，但若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你仔细老娘提脚把那小娼妇给卖了！”
    “还有你！”
    “老大舍不得你，老娘可很是舍得！”
    “把你们娘儿俩一道卖了去新地方也好做个伴儿！”
    赵香柚疑惑地看了她阿奶一眼，就这么轻巧揭过了？
    不像她阿奶的风格啊！
    “多谢老太太垂怜，妾身一定谨记教训，回头好好教导五姑娘！”张氏十分感激地看着赵老太太，赵老太太似笑非笑地道：“赵家的姑娘轮不到一个妾来教导，我的孙女儿我自己会教！”
    “不过二丫这可是遭了大罪，光喝几副药可好不利索，这补品啊啥的都要银子……”
    张氏在心里把老婆子咒得换着花样死了无数次，面儿上却总是摆着一副愧疚的模样：“我让人去当两样首饰，凑二十两银子来……”
    “哟哟，可别，说出去大家伙儿还以为我这个老婆子在讹诈你呢！”
    张氏连忙改口：“妾那里还有三十……”
    “不，妾那里还有四十两银子，这就去给老太太……不，给二姑娘取来！”
    赵老太太撇了撇嘴，脸上写着两个字：‘嫌少！’
    “成吧，四十两倒是勉强够了。”
    赵香柚扯了扯唇角，看吧，她就说她阿奶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张氏。
    这一天都逮着张氏薅了多少羊毛了？
    张氏恨不能扑上去把老太太给撕碎了，四十两还嫌少？这个数目能供普通百姓一大家子人嚼用两年！
    “阿奶，二姐姐的衣裳又破又旧……能把柚儿的衣裳给二姐姐穿么？”张氏刚转身要走，就听赵香柚这个小贱人幽幽地说道。
    “爹爹一家人都穿好看的衣裳，独二姐姐没有，二姐姐是爹爹捡来的么？”赵香柚又问，张氏闻言身形便晃了晃，她回头瞧见赵香柚的天真模样就觉得恶心。
    “你二姐姐不是捡来的，是有人心毒……”赵老太太似笑非笑地对上张氏的眼神儿，张氏慌忙道：“妾那里倒是有几身儿去年做的衣裳，还没怎么上过身，那几身儿衣裳妾如今穿着小了，若是二姑娘不嫌弃，我就给二姑娘送来。”
    赵二丫下意识几要摇头，赵香柚抢在她前头给张氏道谢：“谢谢张姨娘，张姨娘人美心善，难怪爹爹喜欢姨娘不喜欢我娘！”
    “相公还是很爱重大太太的。”张氏讪笑道，她忍，左右也忍不了多久了！
    这死丫头一进周家就没活路了，别人不知道，她是隐约知晓一些周家寻小姑娘们冲喜的真正目的。
    哼！
    我让你嘴贱！
    张氏心里想着赵香柚即将会有的下场，心中升腾起一股子快意来。
    衣裳和银子是张氏的身边的婆子给送来的，银子自然是赵老太太收着，衣裳赵香柚翻看了一下，都是细棉布带绣花儿的，虽然只有六七成新，可比二丫如今穿着的衣裳好太多了！
    赵香柚寻思，张氏费这么大的劲儿，花这么大的代价也要稳住老太太……只能说明她赵香柚的用处比她自己个儿想象的还要大，而她的下场可能会比较惨，所以张氏这会儿费力讨好，其实是想要等事发之后堵住老太太的嘴？
    闹了这么一通，晌午饭是赵铭庭去外头专门给老太太喊的席面，赵铭庭在桌上伏低做小，对赵香柚各种嘘寒问暖，做足了慈父的样子。
    老太太的态度松动了不少，赵香柚也十分的配合他，一口一个‘爹爹’叫得可欢实了。
    吃完饭老太太就犯困，她回屋一沾上枕头就打上呼噜了。
    赵铭庭就把赵香柚从屋里哄了出来，抱着她笑眯眯地道：“爹带你出去玩儿！”

 第22章 搞啥名堂

    “香柚，爹带你出去玩儿，去买糖糖可好！”他脸上浮现出刻意的笑容，眼神中的功利毫不掩饰。
    “真的么？”
    “爹爹没骗柚儿？”赵香柚怯怯地问，她紧张地把小手背在背后，小小的人儿也往后退了几步。
    赵铭庭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依旧笑着诱哄：“自然是真的，以前香柚身体不好，所以留在乡下养病，爹爹又忙，不常去瞧你。
    但是如今不同了，我们香柚儿病好了，也能来镇上了，往后爹爹会经常陪着香柚，给香柚买糖糖吃，买花花儿戴！”
    说完，赵铭庭就朝赵香柚张开了双臂，赵香柚小纠结了一下，终于带着三分忐忑，三分雀跃以及四分期待地扑进了赵铭庭的怀里。
    哎……
    她的牺牲好大呀！
    而且……
    这演技也是杠杠的，完全可以拿个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
    ……
    下山村。
    秦少安从山里出来，他手里提溜着一个空空的瓦罐和两只山鸡。
    等在他家的赵铭田一眼就认出了瓦罐，那是他们家的。
    秦少安冷眼看着这个热情走向自己个儿的汉子，然后将空瓦罐和两只山鸡塞给他。
    “你……你这是做啥？”赵铭田有点懵逼。
    秦少安冷声道：“一只鸡是报酬，另外一只鸡劳烦赵三婶儿帮忙熬一罐鸡汤粥。”老头子喜欢喝他们家的粥。“我只要一罐鸡汤粥，其余的给你们。”
    见赵铭田没吭声，秦少安皱起了眉头，他想起了自己个儿在村里的灾星名声，眉头就皱得更凶了。
    “不行就算了吧。”他越过赵铭田回屋，也没去要回野鸡。
    原本赵家送的鸡汤粥他是不打算动的，可是那天晚上回屋后想起山里病怏怏的老猎户，他又起身将鸡汤粥拿了送去给他喝了。
    四岁的秦少安被秦家赶出来之后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山里的老猎户接济他，教他设陷阱打猎。过了两年他还收他为徒教他功夫，教他读书。
    半年前老猎户旧疾发作卧床不起，秦少安跟他都不是会做饭的人，做出来的吃食不过是勉强能入口而已。
    那天半夜，老猎户吃鸡汤粥吃得可香了，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所以秦少安才起了请赵三婶儿帮着再熬一碗鸡汤粥的念头。
    如今看来。
    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愣怔的赵铭田反应过来，他连忙道：“少安你是想让我媳妇帮你熬鸡汤粥么？不用报酬，只是我娘带着香柚跟着我大哥去镇上了，我家的粮米是有数的，不知你家有没有米，我让我媳妇过来给你熬……”
    秦少安一听赵铭田说赵香柚被带去了镇上，他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低声骂了一声：“蠢货！”转身就出门往镇上跑去。
    赵铭田：……
    他望着秦少安远去的背影，瞧着自己手中的两只野鸡，抠着脑袋喃喃自语：“我……是蠢货？”
    “好像……好像是有点蠢，娘也这么说。”
    “不是，这鸡汤到底是熬还是不熬啊！”赵铭田看向秦少安消失的地方，提溜着野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镇上。
    赵铭庭抱着赵香柚出门上了一辆骡车，骡车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赵铭庭抱着赵香柚下来，从侧门进去了。
    是周员外家。
    赵香柚很是意外。
    她原以为自己个儿猜错了，渣爹一下子砸这么多银子出来就为了把她送周家来冲喜？
    他这前前后后都花了多少银子了，回头周家这里只给他五十两银子，他还得倒贴！
    渣爹脑子有坑？
    不太可能。
    赵香柚决定先以不变应万变。
    门房的小厮将赵铭庭带到一处月洞门口便不再往里进了，他跟守在月洞门口的漂亮丫鬟交代了几句，丫鬟就引着他们穿过几个回廊，进了一个小厅。
    这一路走来赵香柚的眼睛都不够用了，雕梁画栋，一步一景。
    路上看见的丫鬟小姐姐们一个赛一个好看。
    妈耶，大周朝的土财主都这么会的么？
    丫鬟给赵铭庭上了茶之后便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一名管事模样的人进来，赵铭庭连忙起身笑着跟来人打招呼。
    “大管家好！”
    管家摆摆手：“秀才公客气了，哟，这就是您闺女啊！”
    “长得真是玉雪可爱，不错不错，不过她这额头……”管家一副打量货物的眼神让赵香柚十分不舒服。
    “前些日子不小心磕着了。”赵铭庭说，“是小伤，原本不上药也成，我这不是怕耽误大管家您的事儿么！”
    大管家笑了笑，他吩咐人：“带小姑娘去见见道长！”
    说完，他便对赵铭庭道：“虽然秀才公这姑娘的生辰八字对得上，但到底能不能留下还得看看道长的意思。”
    赵铭庭赔笑：“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不过我瞧着这事儿没有十分准，也有九分九的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若是事儿成了，你的事情我们老爷必定会帮你办好！”
    “……虽说县丞这个位置各地都是用的举人，但也有例外不是！不过秀才公若是此次去赶考能考上个举人自然是最好的。
    我们老爷到时候还能帮您运作运作，做一个下县的县令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铭庭闻言大喜过望，连连跟大管家鞠躬道谢，又给大管家塞了一个荷包。
    赵香柚故意走得慢吞吞的，没想到听来的讯息竟然……
    她这个渣爹心还真大，居然想当县丞，还想当县令！
    不过……周家凭什么敢将县丞和县令这种职位随口就许出去？
    还有，不是给小少爷冲喜么？
    用得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还是说，周家只是在忽悠赵铭庭？
    丫鬟带着她越走越远，屋里的声音听不见了，赵香柚心里想着事儿，冷不丁被人给撞到在地，她一抬头就瞧见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而那名领着她的丫鬟却不见踪影。
    “你也是来给本少爷冲喜的？”胖娃娃嫌弃地看向赵香柚：“一身二两肉都没有，又不扛揍……凭你也配给本少爷冲喜！”
    赵香柚顿时就惊呆了，这熊孩子活蹦乱跳的是需要冲喜的？
    不是说已经病入膏肓了么？
    这周员外家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第23章 小忽柚

    “瞧瞧，还是个傻子！”小胖子指着赵香柚跟身边儿的小厮说。
    小厮们纷纷赔笑：“是啊，这种小傻子根本就配不上少爷您！”
    赵香柚翻了个白眼儿：“你才是傻子！”
    “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少爷我才不傻呢！夫子都夸我聪明！”小胖子自然是不能干啊，当即就十分骄傲地反驳。
    “小丫头皮痒痒了，少爷小的们去揍她！”小胖子的小厮摩拳擦掌，准备对赵香柚动手。
    赵香柚后退了几步，指着小胖子鄙夷道：“哼，还说你不傻，你不傻他们怎么这么怕人说你傻？”
    “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怕被人说哒！”
    “小爷我怕个屁！”小胖子才不可能承认自己个儿怕呢！“都给我滚一边儿去！”小厮们被小胖子挥退，他仰着脖子斜了眼儿瞅赵香柚，大拇指指向自己：“夫子说小爷我天资聪慧，小傻子，以你的智商，给小爷提鞋都不配！”
    赵香柚笑了笑：“你说你不傻，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答出来我就承认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说吧，啥问题！”小胖子十分不以为意，他能连一个小傻丫头的问题都答不出来？
    “树上骑只猴儿，地上一只猴儿，请问一共又多少只猴儿！”赵香柚摇头晃脑地问。
    小胖子掰着手指头：“一二三四五六七……再加一个……一共八个！”那嗓门儿十分的响亮！
    老骄傲啦。
    “少爷好厉害！”小厮们连忙捧场。
    “错了！”赵香柚出声道。
    小胖子并小厮们不服气，又掰着指头数了一遍：“明明就是八只猴子，是你个蠢丫头不会算学！”小胖子气哼哼地道。
    赵香柚爬上游廊的栏杆儿，做出骑马的样子：“瞧见没，我说的是‘骑’！树上骑着一只猴子，地上一只猴子，一加一等于二，一共两只猴子！
    还不承认你是傻子！”
    众人：……
    “你耍赖！”小胖子气哼哼的地道！
    “我才没有耍赖呢！骑马的骑你都听不明白，怪我咯？”
    “不行，这个不算，你再考一个！”小胖子绝不能认输！认输就是丢胖子的脸！
    “行叭！”赵香柚从栏杆儿上爬下来，张嘴就来：“树上七只猴儿，地上一只猴儿，请问一共有多少只猴子！”
    “两只！”这下总对了吧！
    他这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在一个坑儿跟前儿摔两次！
    小胖子的脸上浮现出胜利的笑容，哪知赵香柚还是摇头：“是八只！”
    “死丫头你瞎说！你之前还说是两只呢！”小胖子顿时急眼了。
    “我说的是树上七只猴子，‘骑’和‘七’发音都不同，你竟然分辨不出来，还敢说你不是傻子？”赵香柚十分同情地看着周小胖子，脸上写着‘他好可怜呀，居然傻成这样啦！’
    小胖砸：……
    小厮们：……
    “你欺负人！”小胖子瘪嘴就要哭，“你别哭，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如果能回答，我就承认你是最聪明的人！”赵香柚连忙道。
    小胖子憋回眼泪：“你问。”
    赵香柚扯了他的袖子往一旁的假山边儿走：“不让他们跟着！不然你答不出来就很丢人。”
    “我才不会答不出来呢！”小胖子高声嚷嚷，不过还是转头对小厮们道：“你们都别跟着，就在这儿等着！”
    赵香柚拉着小胖子的袖子转到假山后面，她问小胖子：“外头说你病得快死了，所以你们家才给你买媳妇冲喜，还买了那么多的媳妇，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么？”
    小胖子仰着下巴得意地道：“我当然知道，我爹说是给我冲喜，好让我将来能考上状元，我爹已经给我弄了好多个个冲喜的小娘子了！我爹说冲喜的小娘子越多我将来的运气就越好！”
    得！
    这明显是忽悠小孩儿的答案，看来这位小少爷并不知道真相。
    那她就得溜了。
    “这你都知道啊，看来你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赵香柚连忙夸奖他，小胖子得意极了，赵香柚乘机问：“最聪明的胖哥哥，你知道净房在那里么？我想去净房！”
    “喏，从前头那个月洞门出去往左拐，瞧见芭蕉树就到了，赶紧去，我在这儿等你玩儿！”
    “好嘞！”赵香柚应下，撒丫子就跑。
    小胖砸在她身后喊：“你快点啊！”
    “知道啦！”
    赵香柚刚跑出月洞门一拐弯儿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一股子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赵香柚惊喜抬头，秦少安的一张臭脸就这么撞进了她的双眼。
    “少安哥哥！”赵香柚高兴极了，连忙抱住他的腿。
    她滴大补丸来了！
    “闭嘴，想活命就别说话！”秦少安动作麻溜地将她装进预备好的麻袋中，扛着她快步跑了。
    赵香柚：……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中常常会出现的土匪抢亲戏码。
    不过土匪这么好看，还补，她觉得她十分地阔以！
    赵香柚被秦少安的气息包裹着，一路又颠得很，她的眼皮子竟越来越重，很快就在麻袋里睡了过去。
    秦少安背着麻袋窜进了大厨房的院子，然后不动声色地将麻袋放在墙边儿，墙边儿还有几个装得满满当当的麻袋。
    “少安啊，你记得答应我的事儿！”厨房的大管事见到了他，就出来嘱咐他几句。
    “嗯，我明儿就上山给您抓去！”秦少安低眉顺眼的道，大管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有本事！记住了，我要活的银环蛇！”
    秦少安点头。
    大管事指着墙角的几个麻袋对他道：“去挑一袋儿吧，我让人送你出去！”
    “多谢大管事！”秦少安鞠躬道谢。
    大管事大笑道：“一点儿南瓜番薯算什么，你往后有了好东西都记着给我送来是正经！”
    说完，大管事就招呼了个小厮来送秦少安出去，秦少安去提溜了麻袋往外走。
    小厮上前想接过麻袋，被秦少安避过了：“我自己来，不劳烦小哥儿。”
    小厮乐得省劲儿，也不跟秦少安争，将他从侧门送出去就回了。
    门房多一句都没问。
    从周家出来，秦少安就加快了脚步出了镇子之后他没走大路，而是选择穿山从小路走。
    半个时辰之后，秦少安走到一棵大树下，他将麻袋放下。
    结果……
    他被气笑了。
    小蠢货竟然睡着了！
    秦少安烦躁地踢了一脚石头子儿，他这是怎么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管一个小丫头的闲事儿。
    而且这次的事儿还不小！
    想了想，秦少安还是将赵香柚给弄醒了。
    赵香柚揉了揉懵懵懂懂的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后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少安哥哥！”
    小姑娘牛皮糖似的黏糊了上去，抱着他的腿就不撒手了。
    秦少安顿时就后悔将她弄出来了。
    管她死活呢！
    “撒手！”秦少安压抑着烦躁，强忍着将赵香柚甩出去的冲动。
    赵香柚乖乖撒手，她看了下周遭的环境，这是山间小道。
    秦少安他：……
    “少安哥哥，我爹爹呢？”赵香柚装懵。
    秦少安盯着她，半响才开口：“以后离你爹远点儿！”
    “离少安哥哥近点儿么？”赵香柚乘机又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她仰着脖子，亮晶晶的眼中倒映着的是秦少安的脸。

 第24章 柚儿不见了

    “你放手，不许离我这么近！”秦少安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脾气才没吼出来。
    赵香柚委屈巴巴地松手，金豆子一颗颗地往下掉。
    不是她想哭喔。
    是她这具身体控制不住眼泪哟！
    “我要爹爹，少安哥哥送我去找爹爹！”
    秦少安眉头皱得死紧，怎么就哭了？
    他一没打，二没骂！
    而且她怎么能蠢成这样？
    都跟她说了她爹不是好人！
    想当年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大伯赶出家门自己个儿找食了！
    “你爹要卖了你，你去找他干什么？”秦少安真想将自己的脑袋撬开瞧一瞧，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跑来招惹这个烦人精？
    “爹爹要卖柚儿？”
    “卖到那个很漂亮有很多好吃的糕糕的房子里么？”小哥哥肯定知道真相，否则怎么会冒险将她弄出来。
    如果她猜测地没错的话，那个小胖子应该是小哥哥引过去的，周家的下人那么多，他能平平顺顺地将她弄出周家，可见年纪小小的他已经很是有本事了！
    崽儿棒棒哒！
    秦少安见赵香柚不但没提起警惕，反而好像还十分向往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是富贵的去处，却不知那里是吃人的地方！”
    “你爹将你卖进去，过几天你就得没命！”
    赵香柚吞了吞口水。
    下一瞬，她就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呜呜呜……柚儿不要被卖，柚儿不要被吃！柚儿不要爹爹了，柚儿要少安哥哥！”
    得！
    又抱上来了！
    秦少安心中的烦躁之意蹭蹭蹭地往上涨。
    赵香柚一直偷偷地在观察他，还十分过分地将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裤子。
    眼瞧着秦少安已然到了暴走的边缘，她不哭了，只可怜巴巴地说：“柚儿要找阿奶，阿奶见不着柚儿会担心哒！”
    “你回去就会被你爹抓了卖了，我会想法子让你阿奶知晓的！”秦少安烦躁地道，小傻子太麻烦了。
    “少安哥哥抱，柚儿走不动。”秦少安会通知她阿奶就妥当了，赵香柚也就不用担心，并且心安理得地张开手等抱。
    秦少安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他是嫌弃小傻子走路慢，不是心疼她才抱她的！
    赵香柚窝在秦少安的怀中心里美得冒泡，她家崽儿就是表里不一，面儿上再嫌弃，心里也是喜欢她的！
    不然干嘛一而再，再而三地管她闲事？
    镇上周家。
    赵铭庭喝了三四盏的茶，还没见赵香柚回来，他心里也很是着急，到底是被看上了还是没有看上。
    其实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要知道周家办事儿很是谨慎，当初还是周家人找上门来，他才知晓自己个儿的闺女那生辰八字正好旺周家小少爷。
    周家为啥这么好的能耐，那是钱好使！
    派人去满县城找稳婆，从稳婆那里打听某个时间范围内谁家生了闺女。
    然后再传出小少爷病重需要冲喜的消息，这下子甭管谁家送闺女来，报的生辰八字都糊弄不到周家人。
    你要想买个小姑娘编排一个生辰八字……
    呵呵，周家人能将你的腿给打折了。
    而赵香柚的生辰八字，周家人也是从稳婆那里得知之后，就立刻派人去找了赵铭庭。
    毕竟像赵铭庭这样还想更近一步的秀才是做不出为了五十两银子就卖闺女的事儿。
    他们要名声。
    所以老周家才许出了县丞甚至是县令的位置。
    赵香柚的八字……
    很奇怪，是先衰后旺。
    她几个月的时候有个坎儿，这个坎儿一过就是个非常非常旺的命。
    这种命格的小姑娘用来殉葬最合适不过了，殉葬的时候往她肚子里灌上一肚子的水银，再用秘法保住尸身不毁，然后往她身上画上禁锢的符咒，这样一来她便不能投胎将福气带走不说，还能用她的福气惠泽墓主人的子孙后代！
    对于周家来说，赵香柚不是唯一一个会被弄去殉葬的目标，但她却是所有殉葬的小姑娘中最为重要的一个。
    是作为阵眼的最佳选择。
    赵铭庭等得着急，周家的大管家同样有些不耐烦了。
    照理说那孩子十分重要，送过去给道长过眼而已，怎么会磨叽这么久？
    管家就吩咐人去道长那头瞧一眼，没过多久，管家派去的人回来了，说是道长并没有见丫鬟带赵香柚去。
    管家闻言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命人满府邸地找。
    找了一通之后才知晓是自己家的小少爷半路去拦人，结果被小姑娘给跑了！
    跑了也该在家中，周员外府上就差把地皮子翻一遍了，可惜人还是没找到。
    周员外知晓之后大怒，他可是已经跟本家通了气儿，说自己个这头找到一个千年难遇的好命姑娘！
    他还想着凭借这个小姑娘，凭借这次的功劳能重回京城，得到本家的重用！
    结果……结果就被他的倒霉儿子给破坏了！
    周员外怒不可遏，气得命人将周小少爷狠狠地打了一顿板子，周家老太太紧赶慢赶地赶过去将小少爷从板子下救出来，人已经被打晕了过去。
    得……
    周小少爷这回是真躺床上‘病入膏肓’起不来了。
    而赵铭庭知道赵香柚竟然在周家失踪之后更是慌了神儿，这下咋整？
    人儿没了，周家还能帮自己？
    “秀才公，这是五十两银子，贵府姑娘在我们府上失踪，我们老爷表示十分歉意……”
    “不不不……这银子不能要，是我教女无方，让她小小年纪就没了规矩，竟在你们府上就敢乱跑……”赵铭庭想要的可不是银子，是前程！
    管家笑道：“秀才公不用跟我们老爷客气，只是您若是找到您家姑娘还请赶紧送来我们家，我们家小少爷还等着她冲喜呢！”
    说完，管家就命人将放着银子的托盘塞到赵铭庭的手上。
    “……如今府上乱成一团，就不留您了，来人，送秀才公出去！”
    赵铭庭只得拿了银子失魂落魄地离开。
    回家老太太已经起了，见只有他一人就变了脸色：“柚儿呢？”老太太左顾右盼，真是奇了怪了，她晌午很少困觉，从未像之前那样睡得人事不省过！
    赵铭庭哭丧着一张脸：“娘……柚儿……柚儿不见了！”
    老太太闻言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你……你说啥？”
    赵铭庭凄声落泪：“柚儿……柚儿不见了！”
    柚儿不见了！
    他的前程没了！

 第25章 老大是个心毒的

    孙女儿失踪了，老太太先是腿软，然后见大儿子根本就指望不上，她便咬牙自己个儿出去找去。
    找着找着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周员外府上也在找一个小姑娘，据说是说三四岁的样子，说是给他家小儿子冲喜的……
    关键是，周家人说的那小姑娘的模样穿戴……可不正是柚儿！
    老太太的脑袋嗡地一声儿就大了，她说呢，老大从来对柚儿不闻不问，怎么忽然就说要带她去府城治病！
    郎中说柚儿不宜奔波，他转头就一大早回来接她和柚儿来镇上，还舍得给她和柚儿花银子！
    她以为老大是良心发现了，结果呢？
    结果他心里藏着奸，瞒着坏呢！
    老太太还有啥不明白的，晌午的吃喝必定是被下了药的！
    可老太太这个时候根本就没功夫去找赵铭庭的麻烦，她得趁着周家前头把柚儿给找到了！
    她的柚儿，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老太太着急得不得了。
    不过她到底是个有急智的人，自己没有头绪，就跟着周家的人后头，远远儿地听他们说话。
    发现周家不但在镇上几个出口都留了人，还找了镇上的拐子人牙子们，便是这般也没找到柚儿的踪迹。
    老太太一面在心里庆幸，可一面又担心的地不行，她的柚儿到底去哪儿了？
    “柚儿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会没事儿的！”老太太跟自己说，她跟着周家人走遍了整个镇子，眼瞧着太阳都西斜了，也没柚儿的影儿，她的心气儿顿时就被抽干了。
    如行尸走肉般在街上游荡，眼眶瑟瑟的，干地厉害。
    心窝子那个疼啊……
    “娘！”赵铭田总算是找到他娘了，他去大哥家，大哥说他娘出来找柚儿了，说柚儿不见了。
    赵铭田也给吓住了，连忙跑出来找赵老太太。
    “娘，大哥说柚儿不见了，柚儿真的不见了？”赵铭田着急得不行，他冲过去把住木了的老太太摇了摇。
    老太太盯着赵铭田看了许久，这才‘嗷……’地一声儿嚎了出来。
    “柚儿……我可怜的柚儿，让你大哥带出去溜一圈儿就没了！”
    “我的心肝儿，我的宝儿啊……你在哪儿啊……”老太太软在赵铭田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柚儿咋会不见了呢，她才多大的孩子？她在哪儿没的？我去找！”赵铭田着急地不行，他是真稀罕这个柔弱可爱的小侄女儿。
    老太太攥住他：“镇上我都找遍了，你去哪儿找？”
    “我……我去县里找，本县找不着我就去临县找……”赵铭田摸着脑袋道。
    老大是个黑心肝儿的，老二不靠谱，也就老三是个实在的，又听话，办事儿还牢靠。
    这个时候老太太手边儿正缺人手，她不能放赵铭田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跑。
    “你来找我干啥！”老太太虽然要留人在身边儿，但一时半会儿她也没个准主意，在她看来，找人还是得瞧老周家，得盯着老周家才成。
    “喔……一着急我就给忘了！”赵铭田一拍脑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带着铃铛的头花儿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瞅见头花儿眼睛一缩，一把夺过来闪电般塞自己怀里，又做贼似的四下瞧了瞧，这才将赵铭田拉到犄角旮旯，压低了声音：“这东西谁给你的？”
    “小狼……少安，秦少安让我给您的！”
    秦少安！
    老太太眼睛一亮，这小崽子旺她家柚儿啊！
    “走！回家！”老太太一拍大腿，风风火火就要回村，俨然一段枯木逢了春天，顿时有了生机！

 第26章 打架

    赵铭田着急了：“娘……亲娘嘞，这个时候回啥家呀，您孙女儿都不见了，咱们得找呀！”
    老太太被他这么一拽差点儿摔了，她赏了赵铭田一巴掌，想起了今儿买的那些个衣裳首饰。
    “走，跟我先去一趟你大哥家！”老太太脚步如风。
    赵铭田只好跟着。
    老太太去了她跟柚儿住的房间一瞧，嘿哟……气笑了。
    搁在桌子上的包袱就少了一个，柚儿的那个包袱不在了。
    她心底的火蹭蹭蹭地往上涌，检查了一番剩下的包袱发现并没有缺少啥就塞赵铭田怀里：“跟我来，嘴巴缝着别吭声儿！”
    刚想说话的赵铭田只好将到嘴边儿的话给咽下去。
    老太太出门就瞧见了曲氏，曲氏脸上浮现出讨好的笑容，老太太问：“老大呢？”
    曲氏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张嘴就跟老太太上眼药水：“相公打从外头回来就去了张姨娘的院子里，到现在还没出来，媳妇想去问问相公晚上吃啥，丫鬟守在外头不让媳妇进去。”
    老太太一巴掌扇过去，响亮的巴掌声儿响起，曲氏一声儿就尖叫，她的脸瞬间就肿胀了起来，可见老太太用力不小。
    “没出息的玩意儿，自己个儿的男人都看不住！”不过是个小妾，换成是她早就把人拿捏地死死的！
    白长了一颗脑袋，让一个妾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
    若曲氏不是柚儿的亲娘，她早就让老大休了这贱妇，再重新给老大聘个厉害的媳妇！
    “娘……我做错了啥……”曲氏呜呜地哭了起来，老太太剜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张氏的小院子。
    院儿门上有个小丫鬟，见到老太太进来刚好张嘴出声儿，老太的眼刀子扫过去：“闭嘴滚出去，否则老娘提脚就把你扔乞丐窝子里去，让臭乞丐们去心疼你！”
    小丫鬟不敢犹豫，吓得哆哆嗦嗦地跑出了院子。
    老太太又指挥赵铭田：“守在院儿门口，谁也不许进来！”
    赵铭田不知道老娘要干啥，他进大哥的后院儿本就不自在，这会子又跟着老娘来小嫂子的院子就更不自在了，还好老娘让他守院儿门，不让他进去。
    老太太没有直接进屋，而是走到窗边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张氏：“……相公您也别着急，周家在镇上家大势大，一定能找到香柚的！”
    赵铭庭：“哎……到现在了都没消息，你心里应该明白，孩子肯定没找到。”
    “而且我担心周家是不是要毁诺，小傻子偏偏是在他家不见的，照道理说周家每个门房都有人儿，不可能让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给溜出去。
    便是溜出去了，就周家在镇上的势力真想找个人不可能找不到！
    我这会儿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周家必定是想毁诺，不想帮我运作县丞的那个位置。
    所以才搞的这么一出。
    不然孩子既不见了，他们为什么还要给我五十两银子？”
    张氏：“相公说得是，可是咱们也斗不过周家……这事儿便是真的，咱们也只能吃哑巴亏了。”
    “只是周家咱们也不能得罪，关系还是要维护好。”
    “便是他们毁约，也是香柚的福气，她也能锦衣玉食一辈子了。”
    “明儿妾就上街把这些个小衣裳给退了，首饰就不用退了，留着给香芹。”
    “周家这头走不通，那就只有走县里黄老爷的路子，我哥哥已经跟黄老爷那头搭上了，黄老爷同意先瞧瞧二丫，若是瞧上了，就娶她进门当续弦。
    黄老爷是县令大人五姨娘的亲爹，他出面的话，便是不能将县丞这个位置给您运作下来，一个书吏还是可以的。”
    “哎……书吏就书吏吧，只要能进县衙比什么都强，只是我明日后日必须启程去府城了，这件事……”赵铭庭对那句‘吃软饭的’还十分膈应，但前程是十分要紧的，这不，赵香柚一不见，他就立刻跑来找张姨娘。
    “相公放心，您安心去府城，这件事妾会打理妥当的，只是您得跟姐姐和娘说好了。”
    老太太听得冷笑连连，这个骚狐狸，算计完柚儿又算计二丫！！！
    她到底是为了老大，还是为了她那个哥哥！
    老太太满院儿瞧了瞧，没啥趁手的玩意儿，便匆匆出去，跑到灶房薅了一根儿大擀面杖就走。
    厨娘被杀气腾腾的老太太给吓住了，她只略想了想就把灶膛里的火给灭了，然后跑去了净房躲着。
    老太太冲进房间中不由分说挥着棍子就打，无差别攻击，顿时屋里就鸡飞狗跳起来。
    赵铭庭跟张氏尖叫着冲出了屋子，赵老太太也跟着追了出来，她打红了眼，厉声对赵铭田道：“拦住了，不许他们出去！”
    说完，她一个健步冲上去攥了张氏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猛抽：“骚狐狸，老娘就知道你是个心毒的，竟然撺掇老大卖了我的香柚！”
    “老娘今天打死你个骚狐狸！”
    “娘……娘……您饶了妾身吧，妾身没有……”张氏哭得凄惨极了，她转头向赵铭庭其求救，赵铭庭的脑袋被老太太揍得冒了两个大包出来，他也怕他娘打死张氏，他就没钱花了！
    张氏的娘家也不是好惹的！
    他连忙去抱了赵老太太的腰，一个大老爷们儿愣是控制不住瞧着瘦弱的老太太，赵铭庭大急：“老三快来帮忙，你愣着做啥！”
    “你真要眼睁睁瞧着娘把人给打死么？”
    “打死人是要偿命的！”
    见赵铭田犹豫不动，赵铭庭不由得拔高了音量，被引来的曲氏抓住机会一把推开赵铭田，冲过去帮着赵铭庭阻止老太太。
    赵老太太是谁啊？
    卓秀英啊，年轻的时候就泼辣地全村人都不敢惹，到老了还能被儿子跟儿媳妇给制住了？
    老太太当即撒起了泼：“救命啊！”
    “杀人啦！”
    “儿子儿媳妇要杀了我这老婆子啊！”
    这嗓门儿，划破长空，直冲云霄！
    赵铭庭跟曲氏同时吓得撒手，老太太放过了张氏，不是拦着她不打张氏么，成啊……
    擀面杖雨点子似的落在曲氏和赵铭庭的身上。
    曲氏跟赵铭庭当场被揍成了猪头，老太太揍累了歇气儿，张氏就哭着说：“娘便是有再大的气，拿我跟姐姐撒气都成，娘为什么要这么对相公，相公他明儿可是要上府城赶考的，如今这般……这一次便是不能再去了！”

 第27章 彪

    “用你这会儿来充好人？”
    “你若真担心老大早干啥去了？”
    “也没见你替护着老大，替他挨一下！”
    “这会子老娘打不动了，你跑出来当好人了，把你能耐地！”
    哭嚎的赵铭庭闻言一愣，然后就看向张氏，眼中的怀疑跟责怪毫不掩饰，张氏含泪摇头：“相公……”
    赵老太太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骂道：“张氏，老娘将话放在这儿了，若是柚儿找不到，老娘拼了豁出这条命都会弄死你！”
    “考举人，柚儿不见了老娘恨不能跟你们同归于尽，还考个屁的举人！”
    “赵铭庭，除非我死了，否则找不到柚儿我就去县衙告你不孝，想考举人……我呸，老娘让你秀才都做不成！”
    “敢卖柚儿，你是在拿刀捅你老娘，你是在要你老娘的命！”
    “老三，你给我记住了，若是那天你娘忽然就死了，定然是老大一家子干的，你一定要去县衙告状去！”
    老太太这话可太严重了。
    “娘啊，您这么说是不给儿子活路呀！”赵铭庭被老太太喷地腿软，一家子连忙跪下给老太太磕头。
    “娘，您就饶了我吧，我也是想让柚儿有个好归宿呀，我也……”
    “去你爹的好归宿！冲喜能是啥好归宿？万一人死了柚儿就成寡妇了，我可是听说老周家找小姑娘冲喜是要签生死状的。
    摆明了冲不好就要陪葬！
    且周家找这么多小姑娘去冲喜……便是把人冲好了，我的柚儿到底是妻还是妾！”
    “冲喜，你咋不让五丫去冲喜？”
    “黑心烂肠肺的骚狐狸，你给老娘等着！今儿老娘就回乡下，五丫也得跟着一起回去！”
    “不止是五丫，四郎也得跟我回去！”
    哼！
    敢卖老娘的香柚，老娘就得让你的心肝儿吃苦受罪！
    她这么一说，赵铭庭还没啥，张氏就大惊失色。
    “娘……万万不可……”
    “呸，你一个妾也敢喊我娘？”老太太一口唾沫啐她脸上，张氏连擦都不敢擦。
    “信不信老娘这就休了你？”
    张氏不敢吭声儿了，赵铭庭求赵老太太：“娘，四郎他在镇上私塾念书，不能耽搁。”
    “反正你也不用考举人，就跟着我一起回乡下，你自己个儿教你儿子！”老太太不松口。
    “不然你现在就把柚儿给我找回来！”
    说起赵香柚，赵铭庭只好闭嘴，他娘正在火头上，只有委屈一对儿女，等他娘气消了再说。
    赵香芹早就知道要去乡下，她还好些，赵子睿当场就吓得哇哇大哭，他们不要去乡下。
    可不管他们怎么哭求，他们的爹跟姨娘都不敢帮他们说话，张氏只好含泪劝两个孩子：“……乖，你们替爹娘回去伺候奶奶，孝顺她老人家。”
    不然还能怎么样？
    真逼得老太太去衙门闹腾去？
    “把卖香柚的银子拿出来，还有，香柚的衣裳首饰全给老娘拿出来！”
    赵铭庭就算是再不舍得，老太太盛怒的时候也不敢忤逆，只能乖乖地交出银子，而张氏则忙不得地回屋去将赵香柚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老太太让赵铭田将东西收好，又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嚎起来，“胸口疼啊……没有一百两银子治不好呀……”
    众人：……
    “我可怜的柚儿啊……骚狐狸撺掇你爹卖了你，气死阿奶了，这会子还舍不得拿银子给阿奶治病……”
    “老三啊，娘被气死了你就赶紧去衙门告状去，就告骚狐狸她谋害了我！”
    “娘……不，老太太，妾拢共就一百多两两压箱底的银子，之前……如今就剩下三十两了……”张氏跪着哭泣，她的嫁妆里有田产有铺子，一年也能收入个六七十两银子，加上她还有生意，一年加在一起能有一百多将近两百两的收入。
    这老虔婆一天功夫就几乎讹了她一年的收入！
    这次她原是想着反正赵香柚要送去老周家，给她买的东西可以退，便是不退也能给香芹。
    至于说老太太手里的东西，老太太心疼相公，相公早晚都能要回来，加之要哄着老太太高兴……所以她才这么大方。
    可谁知道会闹成这样？
    闹成这样了相公短时间内想将老太太手里的东西给哄出来就不能够了。
    这个老虔婆！
    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她就跟相公去周家，定会一步不离地跟着赵香柚，不让周家能把这事儿给瞒住了。
    等大爷得了县丞的差，做了朝廷的官儿，老虔婆还怎么开口讹钱？
    可惜如今官儿没当上，赵香柚却没了踪迹，就给了老虔婆借口。
    “五十两，少一个子儿我这心疾都好不了！”老太太厉声道。
    张氏看向赵铭庭，赵铭庭撇开了脸没说话，张氏只能匆匆回屋去拿银子。
    ……
    赵铭田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娘……
    他娘不是最疼爱他大哥么？
    如今不但把他大哥揍成了猪头，还从他大哥身上刮了一百两银子来！
    一百两银子啊！
    他们村儿里老多人都没见过，想也不敢想的数目！
    他知道大哥的妾有钱，却从未想过这个妾这么有钱！
    只是……
    “娘，咱们就真回家了么？柚儿还没找到呢！”赵铭田心有不安。
    老太太沉着脸道：“不然你以为老娘问老大要这么多银子干啥，那是要雇人去找柚儿的！”
    “这事儿你别管了！”
    “你把家里秋收的事儿给顾好了最要紧，耽误了秋收老娘打断你的腿！”
    赵铭田不敢吭声了，他眉头紧锁，担忧极了。
    骡车里。
    五丫四郎缩在最里面，眼里都挂着泪，一声儿都不敢吭。老太太看他们的眼神简直是太可怕了，像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趴在车厢里的二丫十分忐忑，阿奶走的时候没将她落下，她听见阿奶说怕被爹把她也给卖了。
    她在感激的同时也十分担心赵香柚，这个小妹妹是家里除了大姐以外第二个对她好的人。
    到了村里的家，老太太让二丫好好歇着，早点把身子骨养好了将来好照顾赵香柚，又让老二媳妇将赵香芹和赵子睿身上的好衣裳全部给扒拉下来，换上旧衣裳，同时饿着他们，还让他们在院坝里跪着。
    两个孩子嚎啕大哭，老太太直接开嘲讽，说他们是庶出的贱种，还好意思当自己个儿是大少爷大小姐！
    敢哭，明天早上那顿饭也没了！
    老太太就是这么恶毒！
    ……
    秦少安纠结了一路，还是决定把赵香柚藏起来几天，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再让她回家。
    否则周家不可能放过赵香柚。
    秦少安把赵香柚带进了山里。

 第28章 往事

    自己个儿费了老大力气救出来的小人儿总不能再落入虎口吧。
    秦少安想。
    那他就白费力气了。
    这种亏本的买卖他可不做。
    于是，赵香柚就把她给带进了山。
    村里人没有人知道山里还有个老猎户，也是秦少安在路上跟她提了一嘴，她才知晓的。
    老猎户住的地方靠近深山，反正普通村民肯定更是走不到这里的。
    也没本事走到这里来。
    山路崎岖是一回事儿，主要是一进山就能听见狼嚎声。
    村里人都在传，四岁的秦少安当年被赶出家门之后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被山里的狼给收养了。
    而且秦月峥一进山，好几头狼冲出来迎接他，为首的狼通体雪白，十分的漂亮！
    赵香柚的眼睛亮晶晶的，不但不害怕，还咯咯地笑。
    这几头狼养得十分好，皮毛油光水滑，身姿矫健强壮。
    “傻！”秦月峥没有笑，但是眉眼却柔和了下来，他还记得当年狼群下山的时候他带着小白它们将狼群赶回山上那次……所有村民看他的目光都是深深的恐惧，仿若他便是洪水猛兽。
    他们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让小白它们去深山里呆几日的准备，谁知这小丫头竟然不怕狼。
    呵呵，小丫头丧尸都不怕怕个屁的狼！
    况且她喜欢狗，这几只在秦少安面前撒娇打滚儿的狼跟狗子有啥区别？
    屁区别没有。
    更别说她被秦少安抱着，而且笃定秦少安废这么大的力气把她救出来只是为了拿她喂狼！
    见她不怕狼，秦少安放她下来，牵着她的手去摸白狼的头：“这几只狼你可以亲近，但是别的狼都是要吃人的！”
    “它叫瑞雪。”
    “雪儿乖乖！”许是身体只有四岁的原因，赵香柚适应起幼齿来简直不要太顺溜。
    一点儿羞耻感都没有。
    瑞雪乖巧地趴在地上让赵香柚撸，它不时拿眼神去瞄秦少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秦少安松开赵香柚的手，他去挠瑞雪的下巴，瑞雪舒服地虚了眼，在秦少安收回手之后，它躺了下来，冲着赵香柚露出了它柔软的肚子。
    赵香柚惊讶极了。
    对于猛兽们来说，它们朝着你露出肚子的意思之一就是臣服！
    意思之二就是信任，绝对的信任。
    她不禁转头看向秦少安，满脸疑惑的样子有点呆。
    秦少安撇开了视线，脸色还是又臭又冷。
    瑞雪翻身起来之后，其它几头狼也跑到赵香柚的身边，拿鼻子各种嗅她，还不时用脑袋蹭她。
    赵香柚高兴极了，一会儿抱抱这个的脖子，一会儿揉揉那个的脑袋，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好好撸呀！
    被笑声把目光重新吸引过去的秦少安：……
    心里某处忽然有点不得劲儿。
    他把陷入狗子……呸，狼群中的赵香柚提溜起来：“走了！”
    模样十分的嫌弃。
    抱着她加快步伐，瑞雪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儿，其余的狼跟着仰着脖子边跑边嚎，有点像二哈，二哈就爱仰着脖子嗷嗷。
    不过狼的气质跟二哈截然不同，至少说嚎起来挺清冷高贵的，没有二哈那么憨。
    这几匹狼跟秦少安似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每一个角度都长在赵香柚的审美点上。
    终于，在太阳落山前一瞬，赵香柚看见了一栋用石头砌成的小院子，夕阳下，山坳里，层峦叠翠间萦绕着袅袅炊烟的小院子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不过却又十分温馨。
    因为赵香柚注意到秦少安在看到那处院子的时候眼神就变得柔软起来。
    他就像是一只刺猬，看到了家，便收起了身上的尖刺。
    忽然就好心疼秦少安。
    赵香柚搂紧了秦少安的脖子，小脸儿蹭了蹭他的脸颊。
    秦少安深吸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来将赵香柚的小脸儿推开。
    “脏！”秦少安疏离的声音里充满了嫌弃。
    “我不嫌弃少安哥哥！”赵香柚连忙道。
    秦少安：“你脸脏！”
    赵厚脸皮香柚：“洗洗就干净啦！”
    秦少安：……
    心中的气忽然就泄了，他松开手，赵香柚的小脸儿又贴了上去。
    小姑娘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脸上，嗅来嗅去的跟瑞雪他们一样，村里人都搞错了，他才不是狼崽子，他怀里这个小丫头才是狼崽子！
    到了地方，秦少安就将她放了下来，赵香柚连忙攥了他的衣角，跟在他身侧哒哒哒地小跑。
    “少安回来啦！”
    “咦，这小女娃就是赵家那个么？”
    一名瘦弱佝偻的老人从灶房里出来，他杵着拐杖，满脸带笑地看着两人。
    秦少安快走两步去搀扶他：“您怎么自己个儿去灶房了，我不是说了么，等我回来给您熬粥。”
    老人笑着摆手：“我这身子骨哪里就到了一丁点儿事儿都不能做的地步了？”
    说完他就朝着赵香柚招手：“小姑娘叫香柚吧，过来让爷爷瞧瞧！”
    赵香柚大大方方地走到他面前，秦少安将他搀扶到堂屋坐下，又将堂屋的灯点亮之后就转身去了灶房。
    “伯伯您见过我？”可不能叫爷爷，叫爷爷就差辈分了！
    老头儿牵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着她，笑着说：“你六七个月大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一次。”
    也是那一次，他遇到了快饿死的秦少安。
    当时他在打猎顺便采草药，靠着深山的边缘一般是没有村民会去的，可是那天他就听见了一阵儿婴儿的哭声。
    他循着哭声找了过去，发现一棵树下放着一个襁褓，襁褓中的孩子就是赵香柚。
    而树后的杂草丛中还躺着一个孩子，是六岁的秦少安。
    当时他受伤了，并且快饿死了。
    其实秦少安四岁多的时候就经常在山上出现，那个时候他每次见到这个孩子就会给他一些吃的，并且教他一些找吃的，找小猎物的技巧。
    但那个时候他从未想过要收养这个孩子。
    直到遇到了赵香柚。
    她哭得快断气了，事实上给她把过脉之后老头儿也确定这个婴儿已经在断气的边缘，当时他就想着说挖个坑给这个孩子给埋了。
    坑挖好了。
    他打算把两个孩子先弄坑儿里去，等他们一断气就填土。
    也算是做个好事儿。
    不让他们最终被野兽啃噬。
    谁知道刚将赵香柚抱起来，他就发现了人参。
    他从小姑娘躺着的地方挖出一株人参来，百年以上的老山参。
    老头儿当时叹了口气，心说这株人参就当是救他们的报酬吧，至于说救了之后能不能活，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第29章 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秦少安将晚饭端过来，老头儿便从回忆里抽回了心神。
    他将手搭在赵香柚的手腕上探了探她的脉搏，发现十分强健有力，便知她身上的隐疾已经痊愈了。
    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两个孩子都是有福气的，一个受伤了在山里躺几天都没饿死，也没被野兽给吃了。
    一个明明是快断气了，当时将她送下山的时候他都在想这个小丫头片子能不能活过当天晚上。
    可谁知这姑娘一直没死，只是身子骨似乎不好，总是哭闹惊厥，老赵家为着她都请了多少次郎中了。
    他还跟秦少安闲话过，说这小姑娘也不知能不能活到三岁。
    如今瞧着，她不但活到了三岁，还痊愈了。
    真是神奇！
    “否极泰来，你以后的日子啊……一定会越过越好的！”秦少安把粥放到他的面前，老头儿就松了手。
    赵香柚偏着头对老头儿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老头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叹了一声儿：“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舍得？”
    赵香柚眨巴了下眼睛。
    老头儿这是话里有话呀……
    秦少安一把把赵香柚啦到自己个儿身边，把她提溜到凳子上坐下。
    屋里就两条凳子，秦少安只能让赵香柚挨着自己个儿坐。
    他的脸色很臭。
    但动作十分温柔。
    真是个别扭的小哥哥，赵香柚想。
    桌上的饭菜十分简单，就是白粥和咸菜疙瘩，另外有一海碗炖兔子。
    白生生的，瞧着就不好吃。
    正腹诽着呢，碗里就多了两块儿兔肉。
    老头儿夹给她的，赵香柚乖巧地道谢：“谢谢伯伯！”
    “多吃点啊，你太瘦弱了，要多吃多长肉才好！”老头儿笑眯眯地道，赵香柚一声奶乎乎的‘伯伯’把他的心都喊化了，嗯，他这个糟老头子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嘛，不然小奶娃子不会喊他‘伯伯’！
    小姑娘的眼神十分的纯真，说出来的一定是心里话，绝对不可能骗人！
    老头儿美滋滋地想。（虚荣不分年龄！）
    面对扑面而来的善意，赵香柚笑眯眯地点头，齁咸并且还带着草腥味儿的兔肉她也吃得津津有味。
    再难吃总比药好吃！
    她从穿越过来苦药汤子就没有断过。
    经历过末世的人，知道食物的可贵，就是再难吃也不会容忍浪费。
    见赵香柚吃得开心，老头儿高兴极了，顾不上自己个儿吃饭，频频给赵香柚夹兔肉。
    “喜欢吃明儿伯伯又给你炖！”
    秦少安闻言握着筷子的手顿时就紧了，他看了一眼他师父，又看了一眼小蠢货，这才埋头道：“明日我来做饭！”
    他师父的味觉有问题，每次做菜不是打死了卖盐的，就是被卖盐的不待见。
    像今晚的兔肉就咸得要死，小傻子竟然还吃得津津有味，难道她的味觉也有问题？
    小姑娘吃太咸了可不好，秦少安皱着眉头把赵香柚碗里的兔肉给抢走，赵香柚愣愣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地道：“你头上有伤，不宜吃肉！”
    对面的老头儿：……
    得，他今晚煮的兔肉肯定又咸了。
    老头儿讪讪地笑道：“明儿让你少安哥哥给你做好吃的！”说完他就朝着兔肉伸筷子，秦少安眼明手快地将海碗端走：“您病着，也不宜吃肉！”
    “……”
    吃完饭之后就是住宿问题，小院儿能住人的房子就两间，秦少安只能将赵香柚带回自己个儿的房间。
    哇喔，屋里到处都是小哥哥的气息！
    赵香柚目光灼灼地看向秦少安，仿佛是在看一只糖醋肘子。
    小哥哥今晚是要跟她一起睡吗？
    这样的话，她不是就可以可劲儿地薅狼毛？
    十全大补丸呀，好开心，好想在床上滚两圈儿！
    要知道精神力最厉害的时候是能够凝为实质的，末世很是有些空间异能者，他们都被基地或者是私人势力当成移动仓库，他们的精神力就比旁人要强很多，但是，他们主要是把精神力用于转移物品上。
    而赵香柚却发现经过专门训练之后的精神力是可以当成暗器用的，一样能杀人。
    精神系异能者，并不是纯辅助，也是能有惊人的输出的！
    出了精神力，就是神魂了，被滋养过的神魂会变得十分的强韧，这样一来她的空间也能更加稳定甚至……面积会越来越大。
    秦少安被她看得不自在了，转身出去给她打热水洗脸，结果赵香柚面对一盆子热水无动于衷。
    小鹿一样湿漉漉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瞧，秦少安到底败下阵来，亲自动手服侍赵香柚洗漱。
    这小脸儿怎么这么嫩？
    真是麻烦，不敢用力，就怕给她搓掉皮了。
    “还有脚丫子！”
    给小丫头洗完脸，秦少安刚想出去赵香柚就出声了。
    这丫头真是得寸进尺！
    还没给杆儿就往上爬！
    真由着她还得了？
    秦少安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床边那一双晃悠着的小脚丫……
    小脚丫比猪蹄儿白嫩。
    适合炖！
    秦少安到底败下阵来，给小丫头洗上脚了。
    “少安哥哥陪我睡吗？”赵香柚眨巴着无辜又可爱的双眼。
    秦少安没好气地道：“你自己睡！”瞧瞧，就不该由着她！
    赵香柚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我要阿奶！”
    “我不要一个人睡！”
    “阿奶……”
    “闭嘴！”秦少安额头的青筋直跳，赵香柚哭地更凶了：“小哥哥好可怕……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阿奶！”
    “嗷嗷嗷……”
    “阿奶……”
    赵香柚越起劲儿，引得院儿外散着的狼也扯着脖子嚎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秦少安烦躁到了极点。
    “别哭了！我陪你睡！”秦少安低吼，他原本是打算晚上回村里睡觉的，可是眼前这个小烦人精……
    他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想着把她给救回来！
    真是给自己个儿找了个祖宗！
    赵香柚满意了，瞬间收声，打了两个哭嗝儿之后就对秦少安道：“那我先睡了哟。”
    “少安哥哥也快点睡！”
    他睡个屁！
    秦少安气哼哼地出门，身后传来赵香柚奶乎乎的声音：“柚儿等哥哥啊……”
    隔壁。
    老头儿抱着肚子笑得不行，这小狼崽子终于遇到能收拾他的人啦！
    小崽子年纪小小的心思太重，性格太孤僻，出手又过于狠辣，他一直挺担心这个孩子将来会走弯路。
    如今看来……
    有个能收拾他的小姑娘还真真儿不错，但愿他没了……有小姑娘在，这小子多少能顾忌着些，别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错事儿来。

 第30章 赚大发了

    秦少安从屋里出来有些狼狈。
    转头重新打水去老头儿的房间，却发现老头儿在笑，他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老头儿洗完脸，秦少安就将热水倒进脚盆儿里，又往脚盆儿里放了一包药粉。
    一股子酸唧唧的药味儿瞬间弥散开来。
    老头儿眉头紧皱，用手捂着鼻子，秦少安给他按摩脚底，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未变。
    明明是个十岁的孩子，却比好些二三十岁的人还沉稳冷冽。
    心中一声长长的叹息散开，老头儿垂眸看着埋首认真帮他按摩脚底的秦少安：“老赵家的小丫头你准备怎么办？”
    秦少安没有抬头，语气淡漠无波：“过几天就送她回去。”几天后，周家必须要将女孩儿们送走了，到时候她就安全了。
    老顺昌伯说不准儿已经死了。
    等他一下葬，赵香柚的危险就解除了。
    总不能单单为了个赵香柚又去把墓葬挖开吧……
    “为了一个小丫头你打草惊蛇，坏了你的所有安排和计划……值得么？”老头儿的目光充满了玩味。
    秦少安的停了停手中的动作，片刻便又认真仔细地按摩起来：“我欠她一条命。”
    “加上这次你已经还了两条命给她了！”老头儿指出。
    “下次就不管了。”秦少安道。
    “少安……”老头儿忽然沉了声音，秦少安不由抬头，迎上他略微带着些担忧的眼。
    “师父……”
    “师父走后，你替师父多看顾着些这丫头，我跟这丫头挺投缘的……”他的身子骨扛不了多久了，所以，想在走之前给秦少安找一份牵绊。
    好让他一颗浸泡在仇恨中的心能有些许光亮。
    这样不管一辈子是长是短，也不会太苦涩。
    哎……
    “嗯。”秦少安轻轻地应了，眼眶有些红。
    “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她才三四岁，不妨事儿，你去陪陪她把。”
    “小姑娘一个人在外头，晚上害怕。”
    “就她那个嗓门儿，一嚷嚷起来谁都别想睡！”
    “我这一把年纪了，可经不起吵闹。”
    ……
    赵香柚躺在被窝中听墙角，这一天被秦少安抱着她的精神力增强了不少，散发点儿出去听个墙角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一老一少嘀咕的事儿有点儿复杂呀。
    打草惊蛇……是指周家的事儿？
    秦少安跟周家有什么关系？他是想利用冲喜的事情来打击周家还是……
    他的仇家不应该是他大伯么？怎么又牵扯到周家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小哥哥是真对她好！
    只是他们说的欠她命又是怎么回事儿啊？她不记得自己救过崽儿啊。
    外头有了动静儿，赵香柚连忙装睡，崽儿折腾一天也累了，他这人别扭得很，赵香柚不想他过于不自在。
    反正同在一个屋檐下，她还是能薅到狼毛的。
    薅狼毛的多少主要取决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自然是挨得越近，薅的狼毛越多，牵手比挨着多，抱抱比牵手多。
    嗯，往后崽儿长大了，要找媳妇的时候，她可得好好把把关，可得找个跟她关系好的，这才能方便她薅狼毛。
    虽说男女大了不能亲密，但只要崽儿的老婆跟她好，他们多多少少还能经常吃个饭啥的，狼毛虽少，但聊胜于无！
    能积少成多！
    至于说人品……
    既然是她能看上的人，人品肯定没问题。
    随着秦少安的气息越来越浓烈，赵香柚一不小心就想多了。
    床边，瞧着闭上眼睛已经熟睡的小丫头少年松了口气，他真是有点怕了赵香柚的眼神，只要对上她的眼睛，自己的脑子就像是坏掉了一样，无论她提什么要求，下意识地就想答应。
    小丫头的睫毛很长，小脸儿白得似雪，脸蛋儿红红的，就像山里的熟透了的红柰（苹果）一样。
    头发很软，就是有些发黄起叉。
    真真儿是个黄毛丫头。
    秦少安吹灭了油灯，和衣躺在床侧，闭上眼睛想事情，师父说得对，他今儿这一举动打草惊蛇了，周家一番排查下来，未必不会怀疑是他做的手脚。
    自己的手段……还是太稚嫩了，没做到雁过无声不留痕。
    改如何补救呢？
    正想着呢，床上的那团小东西就滚到了他身边，小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小脸儿还蹭了蹭。
    秦少安条件反射般甩开了她，哪知赵香柚又攀了上来。
    等他再抬手要甩的时候，赵香柚忽然就瘪嘴了，秦少安顿时就不敢动弹了。
    呼……
    少年深吸一口气，唇紧紧地抿着，极力隐忍。
    他只是怕这小丫头哭闹吵着师父。
    不然，一定将她扔出去喂狼！
    黑暗中，赵香柚偷偷勾了勾唇，年纪小简直太好了，能是无忌惮地靠近崽儿，可劲儿地薅！
    她兴奋地睡不着，干脆用精神力进了空间，空间大了不少，边界处的浓雾往后退了大约有一米左右的位置，这样一来，她的空间大约增加了十来个平方。
    更让她惊奇的是，空间中的枯井有水了！
    这口枯井是用砖砌的，深只有一米的样子，井口的直径大约也是一米的样子，所以赵香柚一眼就能看到底。
    水很清澈。
    浅浅地一层，赵香柚瞧了瞧，勉强能舀出一碗来。
    赵香柚神念一动，从井中摄取了两滴水入口，井水十分的甘甜不说喝进肚子之后浑身立刻就变得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她曾经受过伤的內腑，都被一股子柔和的气息包裹滋润着……
    发达了！
    这是传说中的灵泉吧！
    在末世的时候她觉醒了空间异能，期间也没少花功夫去升级，可这口井哪怕是一滴水都没有出现过。
    而现在……
    赵香柚不得不往秦少安身上去想，她今儿可是整整跟秦少安呆了一整天！
    这水跟秦少安会不会有关系？
    赵香柚激动极了，一时忘形，竟‘咯咯’地笑出来声来。
    秦少安垂眸看向她，屋里有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朦朦胧胧的光仿若柔纱笼罩在小姑娘的身上，这一刹那少年觉得小姑娘的笑容比月光晃眼多了。
    明亮得他想逃。
    想躲避。
    他抬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片刻之后手指稀开一条缝儿，少年透过手指的缝隙在瞧小姑娘。
    小姑娘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甜甜的。
    像……
    像……小时候娘亲买给他的麦芽糖。
    又甜又黏。

 第31章 有点丢人

    早上赵香柚醒来就问道一股子臭臭的味道，还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秦少安见她醒来就端来了热水，还给她找了自己个儿的衣裳。
    “你自己会不会洗澡？”秦少安问。
    赵香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会！”必须会！
    好丢人丫，臭烘烘地挨着小哥哥睡了一晚上，他往后嫌弃之后不乐意自己再靠近他了咋整？
    赵香柚有些犯愁。
    同时心里也在犯嘀咕，她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呀，以前也出汗，但是那汗味儿哪儿有这么臭！
    她小心翼翼地看秦少安。
    秦少安的脸色还是冷冷淡淡的，不过却没有嫌弃的意思。
    赵香柚在心里松了口气。
    等秦少安出去关上门，她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个儿剥光了泡进澡盆儿里使劲儿搓，很快，水面上浮起了一层油油的污垢。
    洗干净之后她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些个淤青，刮痕全部没有了！
    当时她从山包上摔下去命都快没了，可见摔地有多凶，身上大片大片的淤青，小手小脸儿上都有伤疤。
    她慌忙将头上的纱布取下来抬手一摸，一大块血痂掉了下来。
    赵香柚抬手拂开水面上的那层油污，低头从还在漾着的水波中瞧见了自己的样子。
    额头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原本狰狞的无比的伤口竟然愈合了！
    传说中的灵泉水？
    赵香柚：……
    空间中的井水好喝，她尝了两滴之后就有点刹不住车，暗戳戳地用精神力一会儿往自己个儿的嘴里弄两滴，一会儿又弄两滴……
    一碗水她喝了大半，这会子还剩一小半……
    井水惊人的功效让赵香柚十分惊喜，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确认这个井水跟秦少安到底有没有关系！
    赵香柚麻溜地把纱布重新缠绕到头上，再起身扯了布巾擦干身上的水，秦少安的衣裳对她来说跟小被单一样，一件上衣就能笼住她的脚裸，能直接当裙子穿。
    她费力地穿好衣裳挽好袖子，就哒哒哒地跑出屋子跑进灶房。
    灶房里没有人。
    一个小炉子上喂着老头儿的药，柴锅里传来阵阵米粥的香味。
    赵香柚迅速地往药里和粥里掺和了几滴灵泉水。
    虽然她的人还没有灶台高，不过从空间中弄灵泉水出来是靠精神力控制，所以对她来说一点儿都不难。
    “你进灶房做什么？”
    “少安哥哥！”赵香柚转身就扑向进来的秦少安，秦少安本想躲开，可瞅见她额头上的纱布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罢了。
    小丫头再摔着头搞不好会没命。
    赵香柚抱着秦少安的腿，仰着脖子对他笑，露出的小牙白得晃眼。
    “柚儿饿啦！”赵香柚高声说。
    秦少安放下手中的木盆，冷冰冰地道：“起开，我盛饭！”
    赵香柚乖乖松手。
    然后眼睛落在墙角的木盆儿上。
    好眼熟！
    貌似她用这个盆儿洗的澡……赵香柚顿时就窒息了！
    薅到狼毛的喜悦让她得意忘形，竟然，竟然忘了屋里还有一盆儿脏兮兮的洗澡水！
    嘤嘤嘤，两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赵香柚冲出灶房，站在院子里吹凉风，企图将脸上的热度降下去。
    “小丫头，快过来！”老头儿慢腾腾地走出自己个儿的房间，笑眯眯地朝着赵香柚招手。
    赵香柚连忙跑向他：“伯伯。”
    老头儿牵着她的手进堂屋寻了凳子坐下，见她小脸儿红扑扑的就抬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
    放心了。
    “一会儿让少安去找你阿奶给你拿套换洗衣裳来。”老头儿道。
    “您先喝药，喝完药就吃饭！”秦少安端了一小碗药进来递给老头儿，老头儿苦了脸：“不喝了，喝再多也没有用！”
    他撇开头，任性地像个孩子。
    秦少安扶额。
    赵香柚垫着脚尖接过药碗往老头儿脸上怼：“伯伯不可以怕吃药药，吃了药药病病就飞飞啦！”
    “柚儿都有好好吃药药！”
    软乎乎奶唧唧的声音顿时让老头儿缴械投降，总不能说他还不如一个不满四岁的小丫头！
    老头儿只得接过药碗闭上眼睛往嘴里灌。
    “伯伯喝光光啦！”老头儿学着赵香柚的语气，赵香柚跳脚拍手：“哇！伯伯好棒！病病很快就会飞飞哒！”
    秦少安默默地转头，这俩幼稚鬼简直没眼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头儿觉得一碗饭灌下去之后自己个儿的身体好像松快了一些。
    隔了一会儿再吃一碗粥，好像又松快了些。
    “少安啊，你下山去找小丫头的奶奶，给她拿两套衣裳上山。”吃完饭，老头儿就跟秦少安道。
    赵香柚连忙跳下凳子抱住秦少安的腿：“少安哥哥带我！”
    “我会乖乖的！”
    “柚儿想阿奶了！”
    秦少安眉头紧皱，刚要拒绝就听他师父道：“带她一起去吧，老太太没瞧见人儿心里也不会放心，没得再生出别的事端来。”
    “谢谢伯伯！”赵香柚连忙跟他道谢，乖巧的模样太招人喜爱啦，老头儿顿时笑开了花。
    他又嘱咐秦少安：“山路难走，你背着小丫头下山吧！”
    赵香柚：……
    崽儿这个师父太给力了，助攻来得又顺溜又及时。
    秦月铮无奈，只能答应下来，他道：“我先去挑水！”
    赵香柚连忙跟上去：“我跟小安哥哥去！”
    “不许去，不然不带你下山！”秦少安凶追出来的赵香柚，赵香柚委屈哒哒地看着他挑了水桶出院门，他前脚出门，后脚赵香柚脸上的委屈表情就收了起来，她跑去灶房将剩下的井水全放进大水缸。
    她用精神力看了，这会儿真真儿是一滴灵泉水都没有了！
    水井干干的，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赵香柚分着心神注意着空间中的井水，以至于秦少安挑着水进灶房她也没功夫跟他撒娇。
    原以为小丫头会扑向他，并且一路都在烦恼这个问题，想着该如何呵斥并拒绝她的秦少安顿时就觉得自己好傻。
    同时。
    心里莫名地有点空，也有点闷。
    他将水倒进水缸，放好水桶，也不看赵香柚只转身蹲下：“上来！”
    赵香柚连忙趴到他身上，小手环住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原本干涸的水井冒出针尖儿大小的一处水印来……

 第32章 哪儿来的银子

    一路上赵香柚就盯着空间中的那口井，一句话都没跟秦少安说。
    她眼睁睁地瞧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井底慢慢地凝聚出了一小滩水。
    明明她在灶房的时候枯井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说明。
    秦少安就是那个让枯井能泌出灵泉的必要条件！
    惊喜来得太快让赵香柚头脑发晕，幸福地冒泡泡。
    哎呀，好想就这样一直不长大，就能名正言顺地一辈子都赖着这个崽儿！
    一路无言。
    秦少安以为赵香柚睡着了，快到山脚下的时候他让跟着的瑞雪趴在一棵十分隐蔽的树下，他再轻轻地将赵香柚放到瑞雪身上。
    结果小姑娘瞪大了双眼看着他，那水汪汪的眼睛里倒映着的是他自己的脸。
    秦少安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
    没有睡着怎么不说话？
    昨天不是还叽叽喳喳地么！
    “你在这里等我，我把你阿奶带来！”
    “不用害怕，瑞雪它们会保护你的！”
    “嗯，柚儿会乖乖地等哥哥！”话说完了，小丫头整个人已经跟瑞雪滚到一块儿去了，小脸儿埋进了瑞雪的脖子一个眼神儿都没给他。
    秦少安的心情莫名地有些酸。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秦少安抄小路下山，他没去赵家，而是避开人去找在田里干活儿的赵铭田。
    赵铭田蔫了吧唧的，因着赵香柚一直没有消息，他昨晚一宿没睡，充满血丝的眼睛下头一片青黑。
    心不在焉的赵铭田，干一会儿活一双脚被锄头砸了好几下。
    他竟然还毫无察觉。
    至于说赵铭粮……
    这会子不知道猫在啥地方偷懒呢。
    “赵三叔！”
    秦少安忽然出现在赵铭田面前，赵铭田吓了一跳。
    “少……”
    他刚张嘴，秦少安就摇头，赵铭田闭嘴，秦少安就道：“劳烦赵三叔跟找老太太递句话，说我在上山路上的第三棵野核桃树下等她，请她带两套小丫头的衣裳来给我。”
    “除了您家老太太，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
    赵铭田连忙点头，秦少安说完话就飞快地跑了，赵铭田也压下心中疑惑放下锄头就往家跑。
    老赵家，赵香芹和赵子睿两姐弟被老太太打发跟三丫四丫，大郎二郎三郎一道出去干活儿了。
    被老太太故意饿了两顿的姐弟两哪儿敢不听话，哭唧唧地跟着家里的孩子出去了。
    因为可恶的老虔婆说了，敢不认真干活儿晌午没饭吃，晚上也没饭吃！
    不但让他们干活儿，他们带来的好衣裳也让老太太给分了，还让三丫和三郎把他们穿旧的衣裳找出来给两个人穿。
    用老太太的话说，不过是庶出的孩子，凭啥比家里嫡出的孩子穿得还好？
    其实她就是迁怒，把对张氏的怒气撒在两个孩子身上。
    老大就是被张氏撺掇的，所以才敢去卖了她的柚儿！
    她的心肝儿！
    “娘……娘……”赵铭田急吼吼地往院里冲，赵老太太三角眼一竖：“不干活儿滚回来干啥？”
    说完抬手就往他身上招呼，赵铭田憨憨地硬扛着，也不躲，他左右瞧了瞧没人，便急吼吼地说：“少安找您，说在上山路上第三棵野核桃树下等您，让您带……”
    老太太风似的刮了出去。
    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柚儿的衣裳！
    赵铭田抠了抠脑袋，他见院墙边儿的竹竿上正好两着有柚儿的衣裳，于是便洗了手胡乱扯了几件撵了出去。
    赵铭田跑出去之后，赵铭粮媳妇陈氏从后院儿钻了出来，她盯着大门犯嘀咕个，老太太跟老三在搞啥名堂？
    不是说小傻子在镇上丢了么？
    咋老三又拿了小傻子的衣裳追老太太去了？难道说小傻子并没有丢，而是被老太太藏起来了？
    可老太太为啥要把小傻子藏起来？
    跟小狼崽子又有啥关系？
    难不成老太太把小傻子藏小狼崽子那儿了？
    可这是为啥呀？
    陈氏抠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于是干脆就不想了，她把将手里喂猪用的木头勺子扔墙边儿，人窜到灶房去找吃的。
    老太太破天荒地大方一回，早上让老三媳妇炸的油饼，老香了！
    陈氏翻箱倒柜地找，结果连油饼渣子都没寻摸到一粒儿。
    “老不死的玩意儿，真会藏食儿！”早上她可是瞧清楚了的，明明还剩四个油饼。
    陈氏气呼呼地从灶房出来，就见几个穿着体面的男人进了院儿门。
    “你们找谁？”
    打头的男人问：“我们是来找赵香柚的，来问问赵香柚回来没有！”
    陈氏眼珠子一转：“你们来找柚儿啊……”她的声音拖得有点长，“我们家柚儿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在何处。”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她脸上明明写着‘快问我，我知道！’
    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男人就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陈氏：“还望大嫂好好想想。”
    陈氏接过荷包连忙打开瞧，乖乖，里头放的是银子，颠了颠重量……少说得有五两！
    出手好阔绰！
    “哎呀……我是听说柚儿好像在哪儿，不过有点想不起来了。”她妆模作样地抠脑袋。
    男人好脾气地解下腰间的钱袋子递给她：“想得起来，这些银钱也是你的，若想不起来……”
    陈氏一把夺过钱袋子，她打开一瞧，妈呀，全是银子！掂量掂量……估摸着有十两的样子。
    她连忙将荷包和钱袋子全塞进怀里：“我们村儿有个小狼崽子叫秦少安，我们柚儿多半在他手上。
    刚才我们家老太太已经找去了……先说清楚，地方我给你们指了，能不能找到人是你们的本事，可不能来管我要银子！”
    几人一听见秦少安的名字精神都明显一振。
    为首的男人忍住一巴掌拍死陈氏的冲动点头：“还请大嫂告知！”赶紧说，臭娘们儿！
    “那小狼崽子让我娘去上山的第三棵野核桃树下找他！”
    她的话音一落，几个男人也像风似的刮了出去。
    陈氏喜滋滋地回屋数银子，最终她在床底下藏了五两银子，揣着十两银子出门去找赵铭田。
    赵铭田躲懒的地方她一找一个准儿。
    “你来干啥？”躺在树下打盹儿的赵铭粮十分不悦地看向陈氏。
    他刚梦见邻村娇滴滴的小寡妇喊他二哥哥，这倒霉娘们儿就把他喊醒了。
    陈氏瞅了瞅四周，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赵铭粮顿时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哪儿来的银子？”

 第33章 原委

    陈氏将银子的来路跟赵铭粮说了一遍，赵铭粮忙道：“这事儿得烂到肚子里！”
    “我傻呀，到处说？”陈氏斜了他一眼。
    赵铭粮劈手夺过银子：“走，咱们上镇上下馆子去！”
    “带孩子不？”陈氏忙跟上，赵铭粮道：“几个孩子嘴上没把门儿的，带他们干啥？”
    “那就不带！”陈氏也觉得有道理，两口子脚下生风，恨不能立刻就飞到镇上。
    想着馆子里的烧鸡烧鹅，两口子的口水都要淌出来了。
    这头老太太一口气儿跑到核桃树下，看见秦少安就问：“柚儿呢？”
    秦少安：“藏起来了，她的衣裳呢？”
    老太太：“啥衣裳？”
    秦少安：“她得住几天等周家人不再找她了之后才能回去，所以需要换洗衣裳。”
    赵老太太还是有点懵，秦少安就将周家为什么要找姑娘为他们家儿子冲喜的事儿说了。
    “……是我在周家亲耳听到的，赵香柚的八字是最适合做阵眼的，等京城里的老伯爷咽气，她就会被灌水银……做成跪俑，同其他一百零七个姑娘一起殉葬，以保昌顺伯府千年荣华！”
    “这些殉葬的女子都不会入轮回，她们身上的福气和却气运只会源源不断地滋养昌顺伯府的后人……”
    “杀千刀的！”老太太听完秦少安看的话眼珠子顿时就红了，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难怪。
    难怪周家愿意用县丞或者是用县令的位置来换柚儿！
    赵铭庭这个畜生！
    柚儿可是他的亲闺女啊！
    “因为赵香柚的八字特别，是伯府到现目前为止找的最为完美的八字，所以周员外不会放过她的。”
    “唯有让她一直躲到老伯爷下葬，才会真正的安全。”
    “成，听你的，赶紧带我去见柚儿！”老太太连忙道，“衣裳我一会儿再跑一趟给你送来。”
    秦少安又道：“这几天村里一定会有人来打听我，您也要注意些……”
    赵老太太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了，就是连累了你！”
    “娘……”赵老太太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了赵铭田咋咋呼呼的声音。
    “你跟来干啥？”老太太不乐意了，不过看到他手上抱着的衣裳脸色就缓和了些。
    “您没听我说完话就跑了，我就赶紧将衣裳给您送来了，是柚儿找到了么？”
    他亮晶晶的眼一会儿看看老太太，一会儿看看秦少安。
    老太太夺过衣裳转头塞给秦少安：“柚儿的事儿你别管，今儿这事儿你要敢秃噜出去，老娘就打断你的腿把你赶出家门！”
    赵铭田打了个哆嗦，老太太让他滚蛋，他便麻溜地滚蛋了。
    他在心中狠狠地松了口气，瞧老太太这模样，柚儿肯定没事儿！
    这心里紧绷的弦松了，赵铭田就觉出了脚拇指头疼，他脱了鞋一瞧，乖乖，一双脚的脚拇指头都肿了！
    他有点发蒙，咋好好的脚拇指头肿了呢？
    抠脑袋……
    “头儿，这人就是赵老三。”树丛后，赫然躲着几个曾询问陈氏的男人。
    “看来那娘们儿没骗咱们。”
    “拿了银子敢骗咱们？那就得有命拿没命花！”
    “说得她不骗咱们也能昧下银子一样！”
    “哈哈哈……”几人纷纷笑了起来，也是，等找到了小丫头，回头就抓了那妇人让她把银钱吐出来。
    他们根本就想不到一个村妇敢将十多二十两银子拿出去吃！
    按照他们对村里人的认知，这帮穷鬼有了这么多银子还不得赶紧藏起来？
    所以头儿给钱才那么爽快，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这妇人便是拿了钱也只不过是先代他们保管。
    “小声点儿！”为首的男人呵斥几人：“先找到小丫头再说！”
    几人从树林里出来往山上走，很快就找到了第三棵野核桃树，只是周围并没有人，不过没关系，他们发现了有人走动的痕迹，跟着这个痕迹往里找就成了。
    这里头老太太终于见到了赵香柚，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柚儿，阿奶的柚儿！”
    “阿奶！”赵香柚连忙从瑞雪身上爬起来扑向赵老太太，哪知道瑞雪闪电似的冲了出来，拦住老太太凶狠地朝她呲牙。
    老太太顿时就吓得跌坐在地。
    “退下！”秦少安一声令下，瑞雪这才慢慢退到赵香柚身后，但它还是十分警惕地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差点儿没吓尿了，她忙将赵香柚抱起来，转身就要跑。
    秦少安拦住了她：“您越跑，狼越追，您能跑得过狼么？”真蠢！
    难怪小蠢货这么笨。
    是随了她阿奶！
    老太太：……
    “阿奶，瑞雪很乖哒！”
    “它陪着柚儿玩儿！”
    “它给柚儿当驾驾骑！”
    “不信阿奶看！”赵香柚挣扎着要从赵老太太的身下来，赵老太太本就被狼吓得浑身没劲儿，这会儿也钳制不住赵香柚。
    就见赵香柚哒哒地跑到白狼跟前儿抱住了它的脖子。
    老太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又不敢喊，怕惊着白狼伤了柚儿。
    哪知道那刚才还对她呲牙的狼转眼就变成了柚儿的狗腿子，眼里哪儿还有半点凶光，不但任由柚儿蹂躏，还主动躺平向柚儿露出了肚子。
    老太太：……
    这特么跟家养的土狗有啥区别？
    “阿奶，雪儿是不是很乖？”赵香柚为了能打消赵老太太的恐惧心理，简直是卯足了劲儿卖萌。
    “柚儿喜欢雪儿！”赵香柚松开瑞雪，转头扑向老太太，“阿奶就让柚儿跟雪儿玩儿好不好？”
    “求求阿奶啦！”
    可眼下再乖它也是头狼啊，不然村里人干啥这么害怕并且厌恶秦少安？
    “周家的家丁都是练家子，她有瑞雪护着，周家的家丁便是找来，也带不走她！”秦少安看出了老太太的顾虑，便开口道。
    得。
    这是老太太的死穴。
    权衡之下她只得点头答应。
    “为了掩人耳目，您老人家还是不宜在山上呆太久……指不定这会儿周家的人已经进村了。”
    老太太蹲下身来抱了抱赵香柚：“柚儿好好跟着小……小安哥哥，过几天阿奶就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那柚儿可以跟瑞雪玩儿吗？”赵香柚问。
    老太太迟疑了半响才勉强点头：“可以，但是它到底是畜生，柚儿你也得悠着点儿，别抓它的毛，别把它弄疼了，仔细它咬你！”
    孙女儿跟着秦少安住了一晚上，脸色红润，证明秦少安把她照顾得很好，老太太就放心了。
    当然，她也没得选，这个时候她只能相信秦少安。
    老太太前脚下山，后脚周家的几个家丁就钻出来将秦少安跟赵香柚给围住了。

 第34章 光亮

    “秦少安，果然是你！”
    这帮人扯下裹着刀的布，齐齐挥刀砍向秦少安。
    “带她走！”秦少安眼神狰狞地嘶吼一声，瑞雪立刻叼着赵香柚往自己个儿背上一甩，赵香柚连忙抱紧瑞雪的脖子，白狼往山林间一蹿便失去了踪影。
    嘴法之熟练，显然是经过训练并且经常干这事儿的！
    白狼在小院儿附近的山包上停下了脚步，赵香柚从它身上滑下来，一人一狼就这么挨排儿坐着，盯着村里的方向出神。
    一个时辰之后，身上带些许血迹的秦少安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赵香柚眼睛一亮起身就朝他‘哒哒哒’地跑去。
    就在这个时候，秦少安身后忽然窜出来三个人。
    其中两个扑向秦少安，一个扑向赵香柚，赵香柚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眼前白芒一闪，惨叫声便响起了。
    瑞雪精准地咬住了扑向赵香柚那人的脖子，那人的刀掉落在地，挣扎都没挣扎一下便倒地抽搐。
    直到他死得不能再死了，瑞雪才松口。
    它舔了舔唇角的血，坐在赵香柚的身边跟她一起盯着秦少安瞧。
    秦少安的身体如猿猴般灵活，一个小小少年对上两名身怀武功的壮汉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极了，躲过一个人的扑杀，一个空翻便落在那人背后，并攀附着他的肩膀，抬手往他脖子上一抹……
    血溅射了出来。
    壮汉瞪大了眼珠子轰然倒地。
    秦少安根本没有丝毫停顿，他在另外一个壮汉砍来的时候就地滚了几圈再一跃而起……
    赵香柚一直瞪大了眼珠子瞧，好容易才瞧清楚了，原来秦少安的掌中藏着一条刚好有他手掌那么长的刀片，他抹别人脖子的动作好帅呀！
    就这身手，便是没有异能也能在末世里多活几年。
    真的是……太帅太帅了！
    不愧是她的崽儿！
    嘤嘤嘤，以后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他？
    公主？
    不行，太娇气，搞不好还会跋扈，而且驸马这玩意儿好像在这个朝代根本就是个花瓶摆设的存在，这个朝代驸马不能入仕。
    高门贵女？
    宅斗里的贵女们心思又多又难猜，说个话三弯九道拐的……
    好像也不是很能配得起她的崽儿。
    普通人家的女孩儿？
    既然是普通人家，就更配不上她惊才艳艳的崽儿了！
    哎……好难！
    赵香柚越想越多，眼神不由得放空，她这个状态落在秦少安的眼中就变成了：
    小东西被他吓坏了！
    他当着小傻子杀了人！
    肿么办？
    这丫头本来脑袋就不灵光，如今被他这么一吓……
    秦少安这辈子也就慌乱过两次，一次是得知父母的死讯之后，再一次就是被大伯赶出家门的时候。
    而这一次，他又慌了！
    他想去抱赵香柚，又看见了自己手上的血……
    曾经村民们恐惧害怕，将他当成怪物，十分厌恶的表情和目光如同洪水汹涌而来。
    一张张憎恶他的脸也翻涌着朝他扑来。
    渐渐的，这些无穷无尽的脸换成了赵香柚，她可可爱爱喊着少安哥哥，小脸上的笑容忽然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和厌恶。她在他眼前忽然大哭起来，呼喊着让他滚，让他离远点，问他怎么不去死，说他是丧门星，是灾星，是狼崽子……
    秦少安只觉得脖子似乎是被什么掐住了一样，出不了声儿，喘不了气儿。
    少年紧抿着唇慌张无措地看着赵香柚，这蠢模样瑞雪都看不过眼了，它抬头嚎了一嗓子，很快便有灰色的狼出现将地上的尸体咬着拖走。
    而赵香柚也被它的狼嚎声唤回了神儿。
    “少安哥哥……”赵香柚看向秦少安的眼睛在冒星星，她哒哒哒地扑上去：“少安哥哥好厉害！”
    秦少安：……
    “少安哥哥最最最厉害！”
    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和星星般璀璨的眼睛带起了一抹光，这道光把他世界里黑漆漆的天空撕开了一道小口子。
    口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光亮泄了下来，落在他的身上。
    冰冷的胸口忽然就变得暖洋洋的，呼吸再度回来了，他急促而贪婪地呼吸着，一双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头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半响。
    他仰着脸看天空，仿若这样便会将眼眶中的湿意给避回去。
    “真是一个小傻子！”他低声嘟囔。
    秦少安弯腰抱起赵香柚就往小院儿走，赵香柚搂着他的脖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小安哥哥比瑞雪厉害！”
    “那几个坏人也被小安哥哥杀了么？”
    “小安哥哥保护柚儿，哥哥是柚儿的大英雄！”
    “哥哥身上好脏呀，臭臭！”
    秦少安：……
    不是在夸我的么？
    “闭嘴！”
    “不许嫌弃！”
    “敢嫌弃就把你扔去喂狼！”
    ……
    赵老太太没有回家，而是跑去田里找村长，秋收开始了，想找人就得往田间地头去。
    “大喜子，过来，老婶儿找你有事儿！”赵老太太站在老林家的地头吼了一嗓子，村长林大喜手中的镰刀差点儿没哆嗦掉了。
    他直起腰，往田埂上一瞅，瞧着真是老太太，便将镰刀往腰杆上一别，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抬脚跑向老太太。
    “您老找我啥事儿？”林大喜问得小心翼翼，这个老太太忒凶了，他可不敢得罪！
    “没啥大事儿，一则是你给我找几个短工，帮着我家老三把田地里的粮食收了，工钱我给你，你发！”
    “二则就是小狼崽子那破屋附近的地你给我办个地契，我要搁哪儿修房子！”
    林大喜抬手掏了掏耳朵：“您老说的啥？请短工……要小狼崽子屋旁边儿的地？”赵家啥时候请过短工？
    这都不是要紧的。
    要紧的是老太太这么精明的人咋会想到说要挨着灾星修房子？
    这这这……老太太不会是鬼附身了吧？
    赵老太太鄙夷地撇了他一眼：“你耳朵没聋，脑袋倒是坏掉了！”
    “您老要宅基地村里可还有好多好地方呢，您老为啥偏要那丧门星旁边儿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你别跟老娘磨叽，老娘就看上那块儿地了，村里没人要，价钱你可不能糊弄我！”
    林大喜还欲再劝，但老太太明显听不进去他的劝，摆手制止了：“你不给办老娘立马找里长去，还有，这点儿小事儿都不帮忙，找短工的事儿也不用你操心了！”
    “别啊！”
    “婶子我这也是关心你不是！”
    “既然您老想要那块儿地，那我就帮您办还不成么！”找短工的活儿可不能飞了，说句不好听的，雁过拔毛，摸过猪肉的手还能沾上一层油星子呢！

 第35章 抓现行

    “别的都没啥，就是短工的等这几天过了才有，毕竟这会子家家户户都得收自家的地。”
    “过两天就过两天！”老太太并不以为意，她对村长道：“晚上你忙完了上我家来拿钱。”
    林大喜闻言连忙应下，他又问老太太：“小狼崽子边儿那片地有十二亩，因着是山下的荒滩，您给三两银子就成，这也是县里定好的价格。”
    若是上好的宅基地，那是一两银子一亩，上好的宅基地其实就是最次的耕地，贫地。
    在大周，一般的中等田地差不多是五六两银子一亩，上等的旱地十一二两银子一亩，上等的水田那得卖到二十两银子一亩。
    老赵家是村里光景最好的人家，有中等旱地十亩，上等旱地五亩，中等水田六亩。
    秦少安的大伯秦地主有一百亩中等旱地，五十亩上等旱地，四十亩中等水田，二十三亩上等水田。
    这些家产其实都是秦少安的爹娘置办下来的，他爹娘死后，秦少安的大伯就把这些家产统统据为己有了。
    三两银子，这价钱老太太十分满意，“你跟我去镇上找里长去把这事儿给办了，我给你三十文钱工钱！”老太太并不是一味的瞎抠搜，该大方的地儿她从不手软。
    一听说老太太要给他三十文钱的工钱，拒绝的话就被林大喜吞回了肚子，陪着老太太瞎胡闹跑一趟耽误一会儿工夫就能挣三十文钱，傻子才不干呢！
    至于说地里的活儿，他们家不缺男丁，大不了晚上摸黑多干一会儿就成了。
    “得咧，我这就回去套车，回头上您家接您去？”
    老太太点头，算这憨批识相！
    她风风火火地回家拿银子，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院儿门是大敞开的，老太太高声咒骂了几句，但也没多想，秋收嘛，都得麻溜地给她下地干活儿去！
    林大喜很快就来接她了，毕竟不想耽误地里的活儿，他也想赶紧把事儿给办了。
    他带着老太太去镇上找到了里长，里长很是诧异，居然还有傻子会买那块儿荒地！
    要知道小狼崽子是灾星的说法十里八乡的可都知道，正因为如此，那块儿地才卖不出去，以至于衙门把价钱降到了三两银子。
    当然了，奇怪虽然奇怪，里长还是麻溜地给老太太办好了地契，生怕慢了老太太拐过弯儿来不要了咋整。
    办好了地契，双方都十分的满意。
    从里长家出来，老太太对林大喜说：“去镇上最大的酒楼，婶儿买只烧鸡犒劳犒劳你！”
    得给这人点儿甜头先勾着，后头建房子的事儿还得让林大喜去帮着张罗。
    毕竟他们家忽然把房子修在小狼崽家旁边儿，村里人搞不好没人乐意出工帮忙。
    这个时候就凸显出村长的用处了。
    反正修房子的事儿还挺麻烦的。
    “婶儿您老真是的，咋这么客气呢？”老太太这一出倒是给林大喜搞得不好意思了，可是拒绝的话他也说不出口，秋收多累啊，要是能给一家人添补个肉菜……
    烧鸡啊！
    光是想想他就流口水！
    “别墨迹，赶紧地！”老太太瞧不上村长这口是心非的模样。
    “好嘞！”想着烧鸡，林大喜浑身上下都是劲儿！
    到了镇上最大的酒楼，林大喜陪着老太太进去，进门就瞧见了胡吃海喝的赵铭粮夫妻。
    迎客的小二多机灵啊，一瞧老太太这阵仗不对，连忙拦着她：“老太太，咱们这儿是做生意的地方，可不是闹事儿的地方！”
    “我们东家头上可是有人的，您到处打听打听，看这镇上谁敢来我们酒楼撒野的？”
    赵老太太能让几个小二给拦住了？
    不能够啊！
    她老人家也不跟人硬拼，只扯着嗓子吼一声儿：“赵老二！”
    “吧嗒！”赵老二刚夹起来的一块儿红烧肉就掉进了盘子里。
    陈氏满嘴都塞着肉，这会子被老太太一吓唬，顿时就噎着了，连翻白眼儿，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就去了！
    太可怕了！
    老虔婆来了！
    她是魔鬼吗？
    这都能撵来！
    “娘……您……您咋来了？”赵铭粮煞白着一张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比哭更难看。
    正奋力阻拦赵老太太的小二们顿时傻了眼，他们见过抓奸的，可没见过抓吃饭的！
    只得给老太太让开了路，赵老太太‘咻~’地一下就飙到了赵铭粮的跟前儿。
    她冷哼一声：“我咋来的？自然是跟着你们来的！”说完，她朝着两人伸出手：“银子拿来！”
    赵铭粮秒怂，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塞给他娘：“娘……喊这些菜花了八钱银子……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赵老太太听说这一桌席面竟然值当八钱银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指着赵铭粮：“你个不孝的玩意儿，老娘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烈日干活儿，你倒好，偷了银子带着这个丧门星跑来大吃大喝起来了……”
    胡说八道得跟真的一样！
    老太太这顿骂，让周遭看热闹的人纷纷指责赵铭粮两口子，“不孝，太不孝了！”
    “偷家里的钱自己个儿出来逍遥来，留老娘在家里卖力气，这中不孝的儿子若是老子的，老子给他把腿打断！”
    “儿子腿打断，儿媳妇就该休了！”
    “败家的婆娘，撺掇着爷们儿偷家里的钱出来霍霍，这种婆娘休了都是便宜她！”
    差点儿被唾沫星子淹死的陈氏慌极了：“娘……不是……”
    “娘，我们错了娘！”赵铭粮打断陈氏，直接认错，同时给她使眼色，蠢婆娘，银子的真正来路可说不得！
    赵老太太的三角眼在两人身上来回巡了巡，她掂量了一下荷包，再度伸手：“还有的银子呢？”
    陈氏闻言一抖，这一抖直接把自己个儿给抖到地上去了：“在……在我们屋的……的床底下……”
    嘤嘤嘤，她的银子！
    一两都没保住！
    “你个贱妇，敢背着老子偷藏银子！”陈氏说完赵老太太还没啥，赵铭粮先火冒三丈，扑上去把陈氏按在地上打。
    两口子打架可没人拉，更何况是这种偷钱并且偷藏银子的事儿。
    “你说，你是不是藏着准备偷偷送回你娘家！”
    “贱妇，老子要休了你！”
    “赵铭粮，老娘跟你拼了！”陈氏听不得一个‘休’字，找机会抓了赵铭粮的头发就开始反击，两口子扭打着，下手都不留情。

 第36章 不走空趟

    酒楼自然是不可能由着人在自己个儿的店铺里打架，小二们立刻将两人扔出了酒楼。
    赵铭粮跟陈氏打红了眼，前脚被扔出酒楼，后脚又扭打到一块儿去了。
    许是吃了好些肉的缘故，两人都挺有劲儿的，你扯我的头发，我抠你的鼻子，打得那叫一个精彩。
    很快，周遭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头赵老太太没事儿人似的坐上了赵铭粮的位置，并招呼目瞪口呆的林大喜过去。
    林大喜瞪着一双大眼珠子一会儿看看窗外热闹的人群，一会儿看看一脸淡定的老太太。
    “不是……婶儿，您就由着他们？”赵老太太的行为简直是刷新了他的三观和认知！
    “小二啊，给我们换两幅碗筷，还有这个烧鸡，这个烧鹅，这个腌鱼，这个五香兔……都给我包好……”老太太对店小二慈祥地笑着，笑得跑堂的小二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慌忙应下，颠颠儿地去拿碗筷去了。
    “愣着干啥，不想吃你就出去等老娘！”老太太瞬间变脸，林大喜吓得一个哆嗦，条件反射般就听话乖乖地坐了之前陈氏坐的位置。
    新的碗筷拿了过来，老太太先是给自己个儿结结实实地按了一碗饭，然后也不再招呼林大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便是小二将老太太先前点到的菜全拿走用油纸打包，剩下的炒菜跟炖菜也还有很多。
    全是肉！
    老太太吃得香，林大喜先是有些踌躇和不安，但到底还是胃指挥了脑子，他抵御不了肉的诱惑，撸了袖子埋头就干。
    两人将剩下的菜吃得干干净净，纷纷坐在椅子上打起了饱嗝。
    而外头的界面儿上，赵老二两口子依然焦灼着。
    赵老太太带着林大喜从酒楼出来，林大喜看着麻溜爬上牛车的老太太，心里叹了口气，从人群中挤进去呵斥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赶紧起来，还想一直丢人现眼？”
    衣衫不整鼻青脸肿的两口子这才赶紧松手并爬起来跟在林大喜的身后挤出人群。
    两人心虚地看着老太太的背影，老太太没有吭声儿，只吩咐林大喜将他们拉去赵铭庭哪儿。
    林大喜着急回家收粮食，便催促两人上车，两人哪儿敢上车啊，怕被老太太给踹下来，遂赔笑道：“村长您赶车，我们跟着走。”
    说完赵铭粮就狠狠地剜了陈氏一眼，这丑婆娘下手也忒狠了，搞得他光是笑一笑都疼！
    陈氏缩了缩肩膀，撇开脸看别处。
    到了赵铭庭家，老太太下车后就先给林大喜塞了个油纸包：“这包是烧鸡，你拿回去吃！”说完，她又指着其他几个油纸包道：“你帮我把这几包给我们家老三，让他拿回家锁柜子里！”
    “行了，你走吧，把眼睛擦亮点儿，瞅着我回去了就来我家拿钱！”
    “那……那婶儿我走了！”林大喜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赵老太太以及赵老二两口子，驾着牛车走了。
    老太太把门敲开了门，开门的婆子瞧着她身后的赵老二两口子吓了一跳，一面儿请老太太等人进门，一面儿开小跑进去禀报。
    很快，曲氏跟张氏就出来了，“娘……哟，这是老二两口子？”
    曲氏小心地跟老太太行礼，目光落在后头的人身上顿时就惊呼起来。
    “你二弟两口子让人打了！”老太太掀开眼皮子瞅了一眼，曲氏，最后目光落在垂首温顺地站在一旁的张氏身上。
    “老二两口伤得不轻，我们去问过大夫了，没有十两银子治不好！”
    “哎哟……疼死我了！”
    “娘啊，救救我呀，我的手是不是要断了！”老太太的话音一落，赵老二两口子就麻溜地坐地上哀嚎起来。
    动作之迅速演技之浮夸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曲氏和张氏：……
    “我身上也没有钱，老大呢？让他拿十两银子出来给他兄弟看病！”
    张氏扯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道：“回……娘……回老太太的话，大老爷今早天不亮就启程去府城了。”她原本是要跟去的，但正是放心不下一双儿女，想偷偷地回村将一双儿女带回来，然后他们娘儿几个就赶去府城找相公。
    谁知道，老太太竟找上门来了！
    还是上门来讹钱！
    她心里苦啊，手头的钱先是被老虔婆狠狠地刮走了一笔，相公去赶考又带走了一笔，她如今手里还真没几个银子了！
    “老太太，大爷走的时候把家里的银子都带走了……”
    赵老太太一听她这话风，就知道她要推脱，她也不客气，往地上一坐就哭天抢地起来：“哎哟我的柚儿啊！我可怜的的柚儿！”
    “阿奶的福宝哟，你让你那狠心的爹给卖了哟，你一不见，你二叔他们就遭了难了！”
    “你爹还不知道这次去能不能顺遂！”
    “骚狐狸精哟，一天天地给你爹吹枕头风，吹得你爹忘了名姓，忘了自己个儿是谁了哟……害了我的宝儿，还要害我们一家人哟……”
    “我不活了……”
    “老二啊，你赶紧去棺材铺给老娘定棺材吧……”
    赵老太太的嗓门儿大得要命，张氏的脸色霎时就又青又白起来，她连忙道：“老太太，我这就去给您拿银子！”
    老虔婆，你不得好死！
    赵老太太闻言就收了声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她耷拉着眼皮子：“那啥，家里秋收呢，老二两口子伤了不能下地，柚儿找不到了，我也没心思给家里人做饭……
    再拿十两银子来吧，我好找些人将家里的粮食全收上来！”
    “老太太，请短工用不着这么多银子吧！”张氏恨不得撕碎贪得无厌的赵老太太，可面儿上却不得不跟赵老太太赔笑！
    先不说她是个妾。
    且说自己个儿的一双儿女还在她手上呢！
    “哎哟我的柚儿喔，我可怜的柚儿……你不见了，老赵家就开始倒霉了！”
    “万一你爹考不上举人，就是这骚狐狸害的，若不是她撺掇，我的福宝柚儿哟……咋能不见了……”
    “二十两是吧，我这就去给您拿去！”张氏几乎咬着牙说的话。
    老太太得了言语，顿时就不吭声了。
    心说，小样儿的，这才刚开始！
    敢卖我的柚儿……想过好日子除非老娘死了！
    老太太只要想起秦少安的那番话心中的滔天恨意怎么都按耐不住。

 第37章 坏菜了

    二十两银子。
    就这么就到手了！
    赵铭粮两口子简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不对，加上他们贡献的老太太今儿是进帐三十多两银子！
    亲娘太精明了，干啥都瞒不住她！
    （赵老太太：是你们两口子蠢，禁不住诈！）
    老太太拿了银子，又开始嘀咕了，说是老胳膊老腿儿没法子做那么多人的饭，说张氏一个妾好福气呀，有丫鬟婆子伺候着。
    她一个老东西就该早死了才好，省得留下来丢人现眼，日子过得还不如儿子身边的一个妾……
    张氏能咋整啊？
    只能又给老太太塞了二两银子，让她去请个人做饭。
    等老太太要走的时候，张氏看了一眼曲氏，曲氏连忙满脸堆笑地跑去搀扶老太太：“娘，我这会儿跟您一起回去，秋收事儿太多相公走的时候专门嘱咐我，让我回家照顾好您。”
    赵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然后道：“成吧，你先去买些酒肉，然后再回去吧！”
    说完，她就招呼赵铭粮两口子赶紧走人。
    送走了这尊佛，张氏便给了曲氏一两银子：“姐姐赶紧去买菜吧，多买些肉，再买几只活鸡……子睿跟香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乡下的饭菜她们肯定吃不习惯！”
    拿了银子的曲氏连连点头：“你放心，我肯定照看好他们，子睿也是我的儿子！”她是嫡妻，赵子睿是要称呼她为母亲的！
    她生不出儿子来，赵子睿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可以说曲氏这个人十分矛盾，又嫉恨张氏，恨不得张氏被赵老虔婆给磋磨死，又因为金钱和子嗣而依赖张氏，处处以张氏马首是瞻。
    “那就劳烦姐姐了！”张氏十分感激地道谢，转过身儿脸上的神色就变了，笑容敛尽，满目的鄙夷。
    鄙夷之色一闪而过，接下来便是比墨更为浓郁的恨色！
    她跟了相公这么多年了，没少给老太太孝敬，她以为便是一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可这老虔婆却贪婪成性，对她也越来越过分了。
    得想想办法，不论相公这回有没有考上，她都得想办法让相公跟她在县城住，远离镇子，远离那个老虔婆！
    脸色不好的张氏回屋之后就开了箱子找出一个金项圈儿来，让自己个儿的丫鬟把项圈儿拿出去当了，老虔婆这回是真真儿把她给收刮干净了。
    哎……
    老虔婆怎么就不去死？
    张氏犯愁！
    这头赵老太太领着老二两口子往镇子外头走，赵铭粮浑身疼，他忍不住扯了老太太的袖子撒娇：“娘啊……您好歹带我去找郎中瞅瞅，我好疼啊娘！”
    讲道理，若是他平常那张脸这么撒撒娇老太太或许会心软，可这会子他顶着一张肿胀的猪头脸，丑得令人作呕，再加上他偷吃昧银子……老太太能给他好脸儿？
    不能够啊！
    老太太一言不发，脚下生风走得极快。
    老二两口子跟得辛苦，每走一步都扯着蛋疼（脸蛋）。
    老太太将两人带到一个无人的小道上，她左右瞅了瞅，转身走向附近的小树林。
    “娘……娘我是您亲儿子，您可不能弄死我，弄死我您十月怀胎的苦可不白吃了么！”见他娘往小树林走，赵铭粮的心一下子就如坠冰窖，他娘寻摸这么个没有人的地方……
    “娘咧，虎毒不食子啊！”赵铭粮哀嚎，不愿意再跟上去，陈氏被赵铭粮这么一吆喝，也吓得要命，躲在赵铭粮身边儿哆嗦。
    赵老太太给两口子气笑了。
    “赶紧地给老娘滚过来！”
    “不要你们的命！”
    “还是说你们就要在外头等人来瞧笑话？”
    不要命啊……
    早说嘛！
    吓死个人了！
    赵铭粮两口子松了口气，颠颠儿地跟着老太太进了树林子。
    “跪下！”
    老太太一声令下，赵铭粮两口子麻溜地跪下，赵铭粮抬手护着脸：“娘，您别打我，仔细手疼！”
    “说，银子哪儿来的？”老太太厉声问，这可是十几两银子，搁在村里可是个大数目，村里就没几户人家有超过十两银子的家家底子！
    “是……”陈氏开口。
    “是几个瞧着穿着十分好的男人进村找小狼崽子，大郎娘跟去瞧热闹，结果没跟住，转头就捡了一个荷包，想来是他们拉下的！”赵铭粮打断陈氏的话，谎话张口就来。
    老太太凌厉的目光扫向陈氏，陈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坏菜了！
    老太太脸色大变，柚儿是秦少安从周员外府上偷出来的，周员外在镇上就大张旗鼓地找柚儿，想必他们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去找秦少安！
    周家人会不会找到秦少安？
    如果找到了秦少安那她的柚儿可就危险了！
    老太太着急得不行，风似的刮出小树林，赵铭粮两口子连忙起身去追，可浑身疼的两人哪里能追上老太太？
    “咋整啊？”陈氏小心翼翼地问赵铭粮。
    赵铭粮没好气地道：“能咋整？回家呗！”
    “可回家万一娘又收拾我们咋整？”陈氏心虚。
    赵铭粮抬脚就走：“不然你回娘家？”
    娘家更不能回！
    她这副摸样回娘家也会挨揍，爹娘兄嫂会嫌弃她给娘家丢人儿的！
    “放心吧，咱们都伤成这样了娘她下不了手，正好，还能躲过秋收！”
    “就是你这婆娘下手也太狠了，不知道悠着点儿啊！”
    陈氏十分心虚地讪笑道：“我……我那不是怕被娘看出来么，娘多精明的一个人儿啊！”她可不敢说自己个儿是被一个‘休’字儿给气糊涂了。
    要说咋是两口子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
    这两口子奸懒穷怂可是占了个齐全，两人知晓瞒着老娘去镇上大吃大喝被发现的下场他们承受不起，所以才心有灵犀地搞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再说了，你下手也不轻！”陈氏嘟囔。
    赵铭粮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还有脸说，竟背着我藏了五两！”
    陈氏理亏，遂不吭声儿了，鹌鹑似的跟在赵铭粮身后走。

 第38章 抓人

    周家。
    周员外烦躁地不行。
    没找到赵香柚，他派去下山村的人就跟扔进水里的石头似的，没了影儿。
    “刘五几个还没回来？”他皱着眉头在屋里踱步，管家垂首站在不远处，额头上冷汗密布。
    “是，还没回来！”赵香柚是在他手上弄丢的，老爷子虽然如今没有动他，那也是因为他是用顺手了的，罚了他，这个节骨眼儿上事儿多，没个得力的人手张罗着，容易出乱子。
    “京城那头来了消息，老伯爷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最迟后日我们就得将这些个小姑娘送去京城。
    再给你一天时间，若是明日再找不到赵香柚……”
    “老爷，京城那头来人了！”
    听见门外小厮的声音，周员外脸色一白，他连忙道：“快请！”
    接着，他匆匆开门亲自出去迎。
    看到来人的模样他心中一惊：“五哥！”
    来人长得跟周员外有点像，不过他更瘦，整个人看起来也更阴沉。
    “一个小丫头都守不住，要你有何用？”
    “你知不知道那小丫头一不见，三老太爷那头就冒了头，如今他们那一支在主家那头露了大脸！
    他们手里有个小姑娘，八字只比你报上去那个差一丝丝儿！”
    “如今你这头出了纰漏，他们那一房已经把人送上去了，如今正说着呢，说咱们这一房是在糊弄人！”
    “那丫头若是找不着，咱们这一房就别想出头了！”
    周员外的脑袋都被骂得耷拉了起来。
    同时他也心惊，明明他已经下令不许泄露消息，可不但让家里知道了消息，伯府那头显然也是知道了消息。
    说明他这府里……
    他这府里不知被安插了多少人！
    “仔细跟我说说所有的事情，一丝一毫都不许隐瞒！”
    周员外那里敢瞒着，他当即倒豆子似的将自己个儿这头知道的所有事儿都跟来人说了，来人沉吟了一会儿便问：“赵香柚失踪之后，赵家是什么反应？”
    “赵老太太跟赵秀才大闹了一场，然后要了银子就归家了，回头便来镇上找了里长买地……”
    “赵秀才今儿一早就去了府城赶考，他们一家子面上瞧着愁苦，可私底下却似乎很高兴。”
    “乡下泥腿子能有几个是看中姑娘的？没了一个姑娘反倒得了五十两银子，能不高兴！”来人轻蔑地冷哼。
    “赵家必然不敢坑我们，人是猎户秦少安弄走的，不知是不是其他几房的人买通的猎户！”周员外小心地解释，这会子他的额头也出了一脑门儿的冷汗。
    来人颔首：“有这个可能，所以必须找到这个秦少安！”
    “我正准备再派人去找呢！”周员外忙道。
    “你找人带他们进山！”来人指着院儿里自己个儿带来的几个抱着刀剑，神情冷漠的人道。“这几个侍卫武功高强，是我好不容易跟主家的大管家借来的，有他们出手捉拿区区一个猎户不在话下！”
    “他们都是打猎的好手，伯府每次秋闱伴驾时都带着他们，瞧见那几只烈犬没有？这几只烈犬可是伯府精驯养的，便是对上狼群也不会惧怕……”
    周员外闻言胸腔中那颗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就安稳了下来。
    小崽子便是再有本事也只是个孩子，能跟伯府的高手比？
    只要找到那丫头，他们这一房就算是在伯爷面前露了大脸，他这一支想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
    “你这里可有那小丫头用多的东西，或者是穿过的衣裳？”来人问。
    周员外摇头：“我这就命人去赵秀才家取！”
    ……
    赵老太太盯了周府一整天，她也不靠近，就在周府附近晃悠，听周遭的人说说周府的八卦。
    她也是没办法，她知道秦少安带着香柚住在山里的猎户家，可她不知道猎户家在啥地方。
    并且，她便是带上两个儿子也是不敢进山的。
    山上有豺狼虎豹，还有野猪，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所以她决定还是盯着周府。
    傍晚的时候，她就瞧见有人匆匆从后门儿出来去的方向是她大儿子家，老太太自然就跟了上去。
    嘿。
    人果然是去她大儿子家的。
    老太太刚绕过影壁就见那人手里拿了香柚穿过的旧衣裳被张氏亲自往外送。
    她赶忙拦着人：“你谁啊，拿我孙女儿的衣裳干啥？”香柚在镇上买了好些新衣裳，老太太就看不上旧的了，故而那天收拾香柚的东西带走的时候就没料理这套她换下来的旧衣裳。
    “这位是我们家的老太太！”张氏跟周家的小厮解释。
    “娘，您别拦着人……”张氏说完就扯了老太太的胳膊，那小厮二话不说，避开老太太就快步走了。
    “不是周家人拿柚儿的旧衣裳干啥？”赵老太太直觉不好，连忙问张氏。
    张氏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娘！”
    老太太闻言推开她就往外跑，这娼妇不知晓她还得去周家外头蹲去。
    他们拿柚儿的衣裳……难道是人儿找不着就用衣裳陪葬？
    这哪儿能行呀！
    老太太急得不得了，她这么大岁数了，可没少听说用人的衣裳，头发等东西来搞巫蛊之术的事儿！
    怎么办呀！
    这可咋整呀！
    赵老太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你们知道不，锣鼓巷子王瘸子的媳妇昨儿晚上跟人钻了小树林儿！”
    “哎哟，可积点儿口德吧，这种事儿若不是亲眼见着的可不能瞎说！”
    “我可没瞎说，有人亲眼瞧见了的，我跟你们说呀……”
    “呸，这婆娘平时瞧着总是一个贞洁烈妇的样子，那想到竟然这么骚！”
    老太太蹲墙角呢，她身边不远处有几个乞丐也在蹲墙角，与乞丐们不同的是，老太太穿着体面，面前没有放缺了口的脏碗而已。
    她听了一耳朵八卦，忽然眼睛一亮，有主意了！
    老太太起身朝着几个乞丐招手：“都过来，老婆子请你们吃大肉包子！”
    几个乞丐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并朝老太太围了过去，老太太还真带着他们去买大肉包子了。
    ……
    夜里，赵香柚洗干净上床没躺多久，秦少安就进屋了。
    她连忙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少安哥哥快来！”
    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就不会矫情了，已经跟赵香柚睡过一晚上的秦少安这回一点儿都没别扭，很自然地和衣躺在了赵香柚的身边儿。
    他屈指弹灭了油灯，闭上了眼睛。
    赵香柚滚到了他身边儿，小手搂着他的手臂，小脸儿也贴上了他的胳膊。
    秦少安身上的气息简直是太醉人了，挨着他睡赵香柚整个人都荡漾在那股子令她神魂舒适的气息中。
    秦少安几次想抽出手都不成，小丫头抱得紧紧的，仿佛他的手是什么绝世的宝贝。
    他只能放弃挣扎，小丫头很快就睡着啦，细小的呼噜声儿十分地有节奏。
    “猪！”秦少安低低地吐槽了一声儿，他自己个儿都没发现，这个时候他的眸光少有地柔软了下来。
    困意袭来，少年眼皮愈重，也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半夜，一阵阵的狼嚎声和交错不断的犬吠声将秦少安和赵香柚惊醒。

 第39章 全杀了

    “哥哥……”赵香柚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她抬手揉了揉揉眼睛，窗外透进来一缕微弱的光。
    秦少安翻身起来，他打开门，他的师父洪剑提溜着灯笼扶着墙走了进来。
    “我出去看看。”秦少安道。
    “小心些！”洪剑嘱咐秦少安，秦少安从墙上取下弓箭背在身上，他微微点头。
    “少安哥哥……”赵香柚又唤了一声，秦少安转过头来看她，她冲着他咧嘴一笑：“我等你回来喔！”
    秦少安的目光在她笑容灿烂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也没吭声，转身就出门了。
    “这小子！”洪剑把灯笼挂在窗边儿，他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儿坐下，笑着跟赵香柚说：“你少安哥哥打小就不乐意说话，他心里其实可在乎你了！
    不然他也不会跑到周家把你救出来！”
    赵香柚点头：“少安哥哥可喜欢柚儿啦！”有四岁的壳子打掩护，装嫩卖萌毫无压力。
    难得哟，那小子的一张臭脸的竟然还有小姑娘喜欢！
    洪剑老怀欣慰！
    他若是走了，这小子在这世上有个看不见他所有缺点的小姑娘……挺好。
    如果……如果这小姑娘能当那小子的媳妇就好了，可就这小子的名声和脾气，人家家里定然不会同意的。
    洪剑有些犯愁。
    “你睡吧，伯伯就在这儿守着你，别怕！”
    “好！谢谢伯伯！”赵香柚乖巧地应下，她知道，便是她不让洪剑守着，洪剑也没法子回去睡觉。
    毕竟深更半夜的有狗闯入这片山林……怎么能不担心呢！
    她闭上眼睛，心里却想着是不是周家的人找上了山，她如今的精神力是增强了好多，但还没有强大到能散发出去对周遭的场景进行实时监控。
    不过还是可以猜测得到，村里根本没有野狗，家养的狗也不可能半夜往山上跑。
    所以……
    赵香柚在心里祈祷，希望秦少安能没事儿！
    哎，几岁孩子的身体是挺方便卖萌的，可是呢，真正有事儿的时候却只能干着急，什么忙都帮忙不上。
    赵香柚十分沮丧。
    洪剑跟她一样忧心，他是将毕生所学全部都交给了这小子，这小子习武的天赋也是他见过的人里头最高的。
    但……
    他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呀！
    他这副糟心的身子……一点儿都帮不上孩子的忙。
    一老一小就这么忧心着，赵香柚到底是生理年纪小，便是心里有事儿也熬不住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赵香柚睡着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
    秦少安回来了。
    他浑身是血。
    “可受伤了？”洪剑听见院儿外传来的动静就起身出了房间，他扶着墙，秦少安忙走到他身边搀扶他回了他的屋子：“师父您先去睡吧，都解决了！”
    “我问你可受伤了？”洪剑逼问他。
    秦少安：“小伤，不碍事儿，一会儿洗了澡我自己上药。”
    “你啊……”洪剑不知道该说啥了，他道，“你去洗澡，一会儿我给你上药。”
    “好！”少年抿唇应下，搀扶着洪剑走出房间。
    两人说说话的时候都刻意压着声音，没吵醒赵香柚。
    秦少安很快就洗完了澡，他光着上身去找洪剑，洪剑瞧见他后背一道有两巴掌长的伤口时顿时就黑了脸。
    “这就是你说的小伤？”
    秦少安道：“没伤到骨头！”
    “伤到骨头你就死了！”老头儿没好气地道。“就这伤口，你还说自己个儿上药？给你能耐地！”
    秦少安不说话，由着他师父骂。
    洪剑一边儿骂一边儿给他上药，伤得最重的便是后辈这道伤口，其他手臂上的，腿上的都像他说的那样是小伤。
    “是什么人？”洪剑骂够了才问。
    “不清楚，不过身手很好，而且对山林作战很是熟悉。”
    “他们目标很明确，其中一个人还带着小傻子的衣裳。”
    “那就是伯府的人了，皇帝重武，每年秋狩都会亲自去，各个勋贵之家都会培养一批会打猎的好手，好用这些人帮助自家子侄在秋狩的时候能夺得头筹，好在皇帝面前露脸！”
    “伯府居然派了人来，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按照计划，去找巡查御史揭发昌顺伯府。”秦少安道。
    洪剑叹了口气：“可你知晓，如今已经打草惊蛇，昨晚那些人有可能是来找赵香柚的，也有可能是来杀人灭口的。”
    “因着你救了赵香柚出来，事情并没有能按照原计划进行，你手中并没有实证，便是你的举报信让巡察御史上交到御史台，便是御史台上折子弹劾昌顺伯府，他们也能将事情全部推倒周员外身上，将自己个儿摘得干干净净。
    此举，根本就无法撼动昌顺伯府半分！”
    洪剑跟秦少安之前制定的计划是，等昌顺伯下葬的时候，那些个女孩子都已经被弄去陵墓殉葬之时再借跟昌顺伯府有仇的勋贵之手来揭发昌顺伯府。
    这样一来，昌顺伯府很有可能会被对家给咬死，便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可就因为他救了赵香柚，打草惊蛇之后昌顺伯府肯定会提前做出安排……
    “我还小，报仇的事儿以后还有机会！”半响，秦少安垂眸道。
    “嗯，你说得对，报仇的机会以后还有！”洪剑叹了口气道，不过他也安慰秦少安：“不过啊，也有可能他们根本就没将你放在眼中，之所以这么兴师动众，还是想找回香柚那小丫头。”
    “如果是这般的话，你向御史台举报，说不定还是能起作用的。”
    “不过你现在需要想的是，如果这条路走不通你又该如何？”
    洪剑的声音落下，少年的眼底就闪过一丝狠戾:“全杀了！”
    洪剑知道他的意思，这小子是打算事情不成就先灭了周员外满门。
    这孩子够狠，只是杀心太重了，洪剑真不知道这样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少安哥哥……”
    赵香柚糯糯的声音响起，洪剑跟秦少安同时僵住了。
    洪剑给了自己嘴巴一巴掌，他咋就忘记了这小丫头的存在，刚才那么大的嗓门儿……
    这下好了，把小丫头吵醒了。
    关键是，不知道臭小子那句‘全杀了’小姑娘有没有听见，如果听见了该咋整？
    灭口么？
    那废老鼻子劲儿救她干啥，这不白耽误功夫么！
    愁人！

 第40章 灭口

    崽儿受伤了！
    还很严重！
    赵香柚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崽儿，她的饭票！
    赵香柚扭头就跑，秦少安眼里的光随着她身影的消失而黯淡。
    不是不害怕么？
    小骗子！
    洪剑看向秦月峥：“杀不杀？”这么乖个小丫头，他有些不忍心。
    “杀！”事情不成，周员外一家必须死！
    不然不管是他还是小傻子都会有不尽的麻烦。
    “我动手还是你动手？”洪剑问，再乖也不能留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臭小子羽翼未丰，偷偷摸摸搞一搞事儿还行，根本就不敢，也没有那个资格正面跟昌顺伯府对上。
    他虽然是想杀光周员外一家人，可打狗也得看主人，杀了伯府的狗，伯府能饶了你？
    哎……
    只可惜了这个小姑娘，他还打算怎么琢磨琢磨把小丫头算计成这小子的童养媳呢！
    “自然是我来！”秦少安看了眼洪剑，他师父病怏怏的时日无多，但身手还在……只是，若他要动手，周家能灭，他也活不了。
    “行吧！”洪剑道，不用他动手，他心里竟然松了口气。
    “少安哥哥喝水！”洪剑刚说完，赵香柚就双手捧着一碗水慢慢地走了进来。
    这碗水里她加了几滴灵泉水，希望能帮助秦少安快点恢复伤口。
    她不敢放多了，害怕效果太逆天，像那天晚上她自己个儿似的，身上的伤一夜之间好了个干净。
    “放着！”秦少安有点别扭，他原以为把这小丫头给吓唬走了，结果这傻子竟然跑去给他倒水喝！
    心里隐隐有些什么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
    秦少安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心情。
    他莫名地有些烦躁。
    赵香柚倔强地举着碗：“哥哥喝水！”
    “哥哥快喝呀！”
    洪剑：……
    哎哟，多贴心的小姑娘呀！
    算了，他不看了，再看下去就更不忍心了。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如今肯定也是快死了，所以内心才变得这么柔软……
    哎……
    秦少安到底拧不过赵香柚，接过碗一口干了。
    这下她总不会再找事儿了吧！
    “咕噜咕噜……”一道不是很和谐的声音响起，声音是从赵香柚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柚儿饿啦！”赵香柚不要意思地捂着脸，小摸样娇羞又可爱。
    秦少安起身要去灶房，赵香柚连忙拦住他：“少安哥哥你受伤啦，郎中爷爷说受伤的人要好好休息！”
    “师父把粥熬好了，我只是去盛。”秦少安解释，他只是不想听小丫头一直叽叽喳喳所以才特地多说一句的。
    “我去盛！”
    “柚儿长大了！”
    “柚儿可以干活儿！”
    赵香柚又端着空碗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够不着锅没关系，她可以搭小凳儿，手小没关系，她一次端一碗，可以多端两次……
    看着小小的一团身影跟小蜜蜂似的围着他和秦少安转，洪剑心里更不得劲儿了。
    一顿早饭吃得闹心极了。
    小团子忙碌了一大早上，额头上的汗水把额发都打湿了。
    洪剑想，小姑娘不然就是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不然就是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人家啥也不知道就把人给灭口了……洪剑这辈子头一次以为即将杀一个人而举棋不定甚至心怀不舍和愧疚。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吃完饭秦少安就觉得自己个儿身上的伤好像没之前那么疼了！
    煮粥的水赵香柚早就加了些灵泉水，加上她去盛粥的时候也往里加了几滴灵泉水，这是一份灵气盎然的早餐！
    秦少安吃完饭跑了两趟茅房。
    洪剑感叹：“咋回事儿？我这两天也总是闹肚子！”
    “难道是煮饭没把米洗干净？”不能够啊，他这两吃煮的粥可比往常好吃太多了，明明是手艺有所进步！
    呃……好像手艺好不好跟吃食干不干净没啥关系。
    洪剑捂着肚子，他的肚子也开始闹了……
    “我要出去一趟。”秦少安对黏他黏得厉害的赵香柚道。
    赵香柚扯着他的袖子摇头：“不要，少安哥哥要乖乖养伤！”
    “柚儿乖乖养伤，疼疼都飞飞啦！”
    “我不疼！”秦少安皱了眉头，“你……你跟师父在家，我……我回来给你买甜糕！”
    秦少安被强行被点亮的哄好孩儿技能生硬地不行。
    “不然你就带着她吧！”洪剑跟秦少安挤眉弄眼，正好顺便就把她给处理了，省得她搁家我瞧着糟心。
    赵香柚朝洪剑眨巴了下眼睛，她只是想留下秦少安，并没有想跟他一起下山呀！
    她小胳膊小腿儿的跟着秦少安不是给他添麻烦么！
    “柚儿不去！”
    洪剑：……
    小丫头不是最黏臭小子的么，这回怎么又不撵路了？
    “柚儿要在家陪着洪伯伯！少安哥哥也留下来好吗？”赵香柚戳着手指，眼巴巴地望着秦少安，“外面有坏人，少安哥哥不出去行吗？”
    水汪汪的杏眼里满满的都是关怀和担忧，秦少安的心被她这么盯着，忽然就软了软。
    “正是因为有坏人，我才要出去一趟赶走他们，不然他们再找来……我们说不定都会死。”
    “可你受伤了！”
    “明天出去好不好？”赵香柚改抱他的腿，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秦少安，再攒着一天的灵泉水，明天全给崽儿用上，他的伤或许就真不碍事儿了。
    “我不是去打坏人，只是去送一封信，所以你不用担心。”秦少安难得这么有耐心，还是对一个小团子解释。
    这个坏小子，要弄死人家了所以给人家最后的温柔？
    洪剑撇了撇嘴。
    十分不乐意赵香柚留下来，这个小姑娘跟有魔力似的，越跟她呆得久，就越喜欢她，越喜欢她，就会越心软。
    “我保证，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赵香柚这才松手，她哒哒哒地跑回灶房，爬上凳子垫脚取下挂在墙上的竹筒，她把竹筒洗干净灌了一竹筒的水，往水里滴了几滴灵泉水。
    “给！”赵香柚甩着小短腿儿跑到秦少安跟前儿，把竹筒递给秦少安，秦少安重新把竹筒的塞子塞紧，然后将竹筒斜背在身上。
    “少安哥哥累了要喝水哟！”
    “喝了水就有力气哒！”
    赵香柚稚嫩的童言童语，十分的暖心。
    秦少安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赵香柚的头，然后转身离去。
    洪剑心说，他可以出十两银子赌这小子下手会犹豫。
    再赌十两银子这小子下手之后会难受。

 第41章 吃醋

    秦少安走了之后，赵香柚就跟洪剑说：“洪伯伯，我出去玩一会儿好么？”
    洪剑点头：“去吧，就在附近，别跑远了，跑远了会被老虎叼走！”
    最好被老虎叼走，省得那小子亲自动手。
    赵香柚出门，屋外的瑞雪听见动静立刻就从树林里冒头出来，“雪儿！”好白莲的一个名字，不过……赵香柚喜欢！
    瑞雪听到招呼立马跑到她身边来了，它的身后还跟着其它几头灰狼。
    这几头灰狼身上都有伤，瑞雪的一条后腿上也有伤。
    看来昨晚的那场战斗凶险地很啊！
    赵香柚招呼着瑞雪往林子里走去，进了林子，她便找了块儿大石头爬上去坐了，然后从空间中弄出了些火腿肠来给它们吃。
    瑞雪它们吃得可香了。
    想了想，赵香柚又弄了些灵泉水来给它们喝，一滴两滴的灵泉水就被她捧在掌心，灰狼们闻到香味顿时就不淡定了，一只只地急地呜呜叫唤，可它们等级森严，瑞雪没表态灰狼们就算急得原地转圈儿也不敢乱来。
    “雪儿！”瑞雪是它们的头儿，赵香柚遵循狼王原则，第一个喂的就是瑞雪。
    她给瑞雪喂了两次。
    瑞雪湿漉漉热乎乎的大舌头舔过她的掌心，痒得很，赵香柚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忍不不抱着瑞雪的脑袋挼（rua），对毛绒控来说……雪狼的诱惑完全抵御不了好伐！
    “给它们也喝点好不好？它们变得强壮，也能更好地帮你！”挼够了，赵香柚就凑在瑞雪的耳边说。
    瑞雪又舔了舔她的手，这才扯着嗓子嗷嗷起来。
    赵香柚当它同意了，就从空间中弄出一滴灵泉水在掌心，结果瑞雪低头就是一舌头……
    然后懒洋洋地撇了她一眼，仿佛在宣誓主权！
    赵香柚：……
    她默默地从空间中弄了一个大盆儿出来，然后去溪边舀水，再往盆儿里按着狼头滴入灵泉水。
    灰狼们激动地爪捞地，很不能都给挠出一个三百平方的大别墅来。
    等了半天才等来瑞雪的一声短嚎，会狼们得了命令，箭似的冲向水盆儿……
    最终，水盆儿被舔地干干净净……
    灰狼们意犹未尽，纷纷围着赵香柚转圈圈，拿脑袋去蹭她，躺地上打滚儿给她露出白肚皮。
    一群狼求抚摸，赵香柚那里能控制得住自己，欢快地嚎了一声儿就要去挼群狼。
    结果她的手刚要落到一头灰狼的肚子上，瑞雪就跑来拱开她的手，然后叼着她脖颈上的衣领把她拖走。
    被拖走的赵香柚：……
    其它的灰狼一个个的顿时跳起来夹紧了尾巴，全躲进了树丛中不见了踪影。
    目瞪口呆有没有！
    灰狼们没了踪影，瑞雪就松开她，低头拿脑袋蹭赵香柚的手。（小丫头，你有我一头狼就够了，不许花心！）
    这种赤果果的争宠手段，让赵香柚哭笑不得，她赶紧揉了揉瑞雪的头，瑞雪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它就躺了下来，还拿爪子刨了刨赵香柚，示意她坐下来继续撸……
    咦……
    真是甜蜜的负担。
    她坐在瑞雪的怀里撸毛，心里却想的是秦少安，这种因为年纪小一点儿忙都帮不上的感觉太差劲了。
    被她牵挂着的秦少安先是再村里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周家人这才匆匆从小路往县城赶。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儿，就是县城不管是茶馆儿还是街头巷尾都在说周家的八卦。
    “听说红松镇上的周大善人竟然是京城昌顺伯府那头的亲戚，说昌顺伯马上就要死了，他给自己个儿子冲喜找的一堆小姑娘都是要送进京城去陪葬的！”
    “不止这点儿呢！”
    “说是昌顺伯府请了黑莲教的妖道，弄了个什么夺运大阵，那些眼皮子浅薄的为了五十两银子卖了闺女，却不知他们将被夺百世气运，整个家族的气运都会被夺走，到时候昌顺伯府会越来越好，而那些个被殉葬的闺女的家族则会越来越衰败，直到整个家族死得一个人都没有！断子绝孙！”
    “昌顺伯府到底想干啥？”
    “想干啥，无非就是想子孙后代都封侯拜相呗！”
    “都请了黑莲教的妖僧，恐怕所图不止这点儿！”
    “或许是想子孙后代也能当皇帝，平头百姓的气运才多少点儿，估摸着他们想夺的是龙运！”
    “有可能！”
    “这昌顺伯府也野心够大呀，不知道皇帝老爷知道了会咋想？”
    秦少安：……
    他还没开始动手呀！
    到底咋回事儿？
    他注意到说‘子孙后代想当皇帝’‘黑莲教妖道’的乞丐说完就溜了，便跟了过去。
    然后他发现这几个乞丐是四处煽风点火，最后他们来到郊外的一个废弃的土地庙，土地庙里有个老太太再给这些乞丐发馒头和包子。
    是赵老太太！
    秦少安：……
    他偷偷地等在角落，等老太太离开破庙四下无人的时候就跳了出来。
    给老太太吓了一大跳，她看清来人后便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哎哟……是少安啊，真是吓死我了！”
    “您这样做很危险！”
    “若是让周家知道了他们会杀了您的！”
    “周家不是吃素的，他们很快就能找到那些散布谣言的乞丐，最终找到您！”
    散布流言这个招数他也想过，但最终因为太冒险而放弃。
    赵老太太摆摆手：“我一把老骨头了怕啥，弄死我就弄死我，若不这般做，我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我不相信，昌顺伯府想后代当皇帝的流言都起了，他们还能那么嚣张下去，咋得也地夹着尾巴过几年！”
    “至于说周家，他们算个屁！”
    “流言从红松镇，从安陆县起，我就不醒了伯府会不迁怒他们？”
    “我知晓这是个冒险的活儿，可为了柚儿的安危便是我死了也值当！”
    “只是啊……”老太太说到这里就看向秦少安，“柚儿的爹不靠谱，他能卖柚儿一次，就能卖柚儿第二次，若我死了，往后柚儿咋整？”
    “少安啊，你能帮我抚照着柚儿么？”
    老太太这番话令秦少安有些动容，他十分认真地点头：“嗯，您若是死了，我会抚照她的！”
    赵老太太：……
    其实我就是说说而已，并不想死，谢谢！
    算了，这种铁憨憨不适合做她的孙女婿！

 第42章 差评

    不得不说，老太太这波操作把腰杆子都骚断了。
    秦少安把信偷偷地送到了巡查御史的案头，就带着赵老太太偷摸地摸进了镇上。
    县城中的流言已经沸反盈天，但镇上却悄无声息，老太太顿时就不乐意了，她立马就要去找小乞丐。
    收了她的钱不办事儿！
    她的钱是那么好收的么？
    却被秦少安给拽住了，他指了指几个靠在角落墙边儿的人在老太太耳边低声道：“那些是周员外家的人！”
    老太太秒怂。
    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着自己个儿的脸，秦少安很想提醒她说晚了。
    “咱们走！”秦少安带着老太太穿小巷子避开这些人，然后走山路往村里赶。
    在镇上就不敢喊骡车了，怕被周家人给盯上。
    “少安啊，你说他们会不会再找到村里来？”老太太这个时候后怕起来。
    秦少安摇头：“不知道。”
    哎……
    老太太犯愁了，这可咋整啊！
    “就算他们抓住了乞丐，并问出了您的容貌，想确认那个人是您也得费几天功夫。”秦少安道。
    见老太太一脸愁容，他又罕见地有耐心地安慰了一句：“您别着急，还有几天功夫安排后事！”
    老太太握紧了拳头，忍住，这人不是她家崽儿！
    这是柚儿的福星！
    “只是您得考虑考虑赵香柚的事情，她亲爹能卖她一次，就能卖她第二次，不如您趁着还有几天时间，找你们赵家族长和村长做主，把她过继给赵三叔？”秦少安建议，老太太死不死的他不在乎，唯独……
    唯独那个烦人的小傻子若是不安顿好的话……那他这次放弃一切来救她就白费了。
    太亏了也！
    “那我就不能死！”
    “我死了柚儿咋整？”老太太连忙道，死是不乐意死的，柚儿过继的事儿也不成，老大那个蠢货如今不明白，但到底血脉亲人，他早晚会醒悟，早晚会知道柚儿的好！
    “不如这样，你带我去山里住几天避避风头？”老太太瞪大一双眼珠子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少安，这话她早就想说了，柚儿不在她身边她心里不踏实呀！
    秦少安沉默了，稚气未脱的眉目又凝重了起来。
    他下意识就要拒绝，结果老太太这头就巴拉巴拉地叨叨了起来：“我去了也不白吃饭，每天给你们做饭洗衣缝补，晚上带着柚儿睡……”
    “成！”秦少安答应下来，有人带着小傻子睡，小傻子就不用再黏糊他了。
    再有，他每天都要出来盯着周家的动静，家里老的病，小的又弱，是需要有个人照顾。
    至于说师父的意见，师父自打病重以来，就说了家里的一切都由他自己个儿做主。
    秦少安答应了，老太太也挺高兴的，她立刻问秦少安家里还有些什么吃的。
    “米面，野味。”秦少安道。
    “没有青菜？”老太太惊讶了，只吃肉那哪儿成啊，那不上火么！
    秦少安：“没有。”
    赵老太太：“那一会儿你还是在第三棵野核桃树哪儿等我，我先回家收拾点儿东西带上。”
    秦少安点头。
    到了村子，老太太先去找了村长给他塞了一两银子让他帮着张罗请短工的事儿：“……工钱外头给多少，我这头就给多少，只是咱们家不包饭，得劳烦你媳妇把饭食儿给张罗了。
    我得去府城一趟找我们家老大去，等回头再来跟你算账！
    事儿你得给我办好了，可不许含糊！”
    林大喜跑了两趟老赵家都没找到赵老太太，他以为赵老太太改变主意了，心里很是失落了一阵儿，这会子得了老太太的银子，他整个人又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您放心，事儿我一定给您老人家办好，银子绝对给您用在刀刃儿上，剩余的钱等您回来就还给您！”
    老太太点头：“我不在的日子我们家的事儿您也给盯着点儿，我们家不养闲人，谁都得下地干活儿，有那些个偷奸耍滑的你给我盯好了，等我回来就告诉我！
    放心，不让你白盯人儿，我每天都给你十个铜板的工钱，务必要让所有人都下地干活儿！
    他们的饭食也跟短工们一块儿在你家解决！”嘤嘤嘤……花钱，肉疼！
    有钱挣林大喜哪儿有不应的，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把人给老太太看牢靠了。
    这边儿的事儿吩咐清楚了，老太太一阵儿风似的刮回老陈家，回家就发现老二两口子躺在床上哼哼，她可没时间搭理，连忙收拾东西，值钱的都带上，给柚儿买的新衣裳也都得带上，她的换洗衣裳，山中夜里冷，老太太又捆了一床被子打算带上。
    除开这些，她还把家里的青菜萝卜这些个玩意儿装了些到背篓里，又把灶房里的粮食细细地锁好这才背着一个大背篓，垮着两个大包袱走了。
    路上但凡遇到人问她去哪儿，她都说上府城找赶考的找老大。
    老太太耍了个心眼儿，她没有直接进山，而是走大道出村，等不见人影了这才拐上小路进山。
    秦少安看见老太太大包小包的，也没吭声，同样也没出手帮忙的意思，只默默在前头带路。
    老太太自然也不是矫情的人儿，干了一辈子的活儿，负重上山的力气还是有的。
    只是年岁到底大了，从镇上回村子也是靠走，没过一会儿，老太太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秦少安很烦这种慢吞吞的节奏，他转身从老太太手里接过包裹和被褥，老太太面儿上笑嘻嘻地道谢，心里却疯狂地吐槽秦少安。
    真真儿没眼力劲儿！
    往后柚儿大了，坚决不能找这样事儿的男人，木头似的得把人给气死！
    快天黑的时候两人终于抵达了小院儿所在的山坳，山坳口子上，小姑娘坐在石头上，双手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来路。
    最后一抹夕阳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暖洋洋的金色。
    在瞧见秦月峥的那一瞬，小姑娘百无聊赖的脸顿时笑容绽放，她飞似的跑向秦少安：“少安哥哥！”
    如乳燕投林。
    倦鸟归巢。
    远远坠在后头的赵老太太看到这一幕立刻就酸了。
    她的柚儿咋就被这狼崽子给拐了呢？
    亏！
    血亏！

 第43章 露一手

    “柚儿！”
    “柚儿！”
    赵老太太扯着脖子使劲儿喊，成功地将赵香柚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赵香柚立刻松开秦少安，哒哒哒地朝她阿奶跑去：“阿奶！”
    老太太满意了，挑衅地赏了秦少安一眼，可惜白眼儿抛给了瞎子看，秦少安步伐不停，几步就进了屋。
    她蹲下身体张开手抱住赵香柚，狠狠地亲香了一番。
    “柚儿想阿奶啦！”
    “阿奶是来陪柚儿的么？”
    赵老太太笑着说：“阿奶也想柚儿，阿奶在这儿陪着柚儿住几天，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家！”
    赵香柚虽然想逮着秦少安薅狼毛，但她知道，她年纪太小啦，阿奶不会放心她长时间跟外人住一起的。
    来日方长。
    赵香柚想。
    所以她快快乐乐地接受了不能贴身薅崽儿狼毛的事实。
    老太太来了，秦少安就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老太太，他还是打算晚上回村里住，顺便还能盯着点儿看有没外人进村。
    洪剑没看懂秦少安的操作。
    你不该杀人灭口么？
    咋又把老太太给带进来了？
    难道说……臭小子是想斩草除根？
    这就说得通了！
    洪剑想着这祖孙两快没命了，对老太太的态度下意识地就好了一些，他态度好，赵老太太更放得下身段儿，毕竟她和她的乖乖还得暂时赖在人家这儿不是。
    “柚儿饿了吧？阿奶给你做饭去！”赵老太太重新将秦少安的房间收拾了一遍，十分不客气地将她带来的被褥铺上，转身就去灶房张罗去了。
    洪剑这里不缺肉，有肉，赵老太太自己个儿又带了菜，那供她发挥的空间就很大了。
    她一心想露一手，所以准备的晚餐十分的丰盛。
    豆角烧兔子、豆豉熏鱼、酱爆兔腿儿，辣子鸡丁……
    赵老三媳妇孙氏的厨艺就是老太太给训练出来的，如今她亲自出手，这一桌子菜的味道简直是绝了！
    这顿晚饭所有人都吃得香极了，洪剑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饭都白吃了，临到死了才尝到这么美味的饭菜……有点不想死了咋整？
    吃完饭的他幽幽地看了老太太一眼，还有点不想让这老太婆死在他前头。
    哎……
    人生就是不完美的，残缺的，甚至是残酷的。
    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永恒，也不会让你一直拥有，老天爷呀……他就是乐意看这蝼蚁般的众生挣扎在苦海中。
    吃完饭老太太还特别心机地弄了一盆子剩饭剩菜搅和在一起端到院儿外放着，院儿外藏着狼。
    老太太已经知晓这些狼都是这家的看家狼，所以贿赂贿赂总是没错的，毕竟她们祖孙指不定要在这山里躲多久呢。
    要是老天爷能来一道天雷把周员外给劈死就好了！
    赵香柚趁着吃完饭这段时间缠着秦少安，秦少安出去了一天，井里一天没冒灵泉水，而她的存货已经被霍霍光了。
    “你起开！”赵香柚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边转悠，很是妨碍秦少安干活儿。
    “少安哥哥我们去抓萤火虫好不好？”
    “哥哥我想要萤火虫！”
    “求求你啦！”赵香柚拦在秦少安面前，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活儿你放下我来干！”赵老太太连忙道，孙女儿想要萤火虫，她这个老太婆可不敢出去帮她抓。
    “萤火虫再过几天就没了，少安你带柚儿去院儿外玩儿一会儿吧！”洪剑也出声帮忙，小团子活不了几天了，得让她没有遗憾地走。
    老了老了，心竟然变得这样软。
    秦少安放下手中的活儿，低头看了眼赵香柚就迈步往外走，赵香柚哒哒哒地跟了上去，拦着他伸手：“少安哥哥抱！”
    抱着崽儿空间中的井才能更快地产生灵泉水。
    崽儿就是她空间的动力源泉。
    秦少安停下脚步，赵香柚举着手毫不退让，最终还是秦少安败下阵来，蹲下身抱起了赵香柚。
    赵香柚连忙凝神窥探空间，很好，秦少安一抱她，她空间中的那口井就开始湿了。
    八月底了，萤火虫虽然还有，但是真不多。
    秦少安抱着赵香柚来到溪边，瑞雪跟在他们身侧，其它几头狼远远地散在山林中，看似松散，其实只要这边儿有任何动静，它们都能快速地赶来。
    溪边的草丛中确实有不少萤火是从，点点的荧光闪闪烁烁，忽而高飞，忽而低落，既像天上的星星，又像从火堆中蹦跶出来的火星子。
    美丽又调皮。
    “下来！”秦少安出声儿。
    赵香柚不松手，“萤火虫好少呀，少安哥哥抱着柚儿看一会儿就行啦！”
    “小萤火虫要留在它们自己的家里！”
    “柚儿不抓它们啦！”反正就是抱紧崽儿不松手！“少安哥哥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柚儿给少安哥哥捏肩膀！”
    “不用！”秦少安冷冷地拒绝，他抱着赵香柚在溪边溜达，小团子软软乎乎的，身上还有一股子好闻的香味，冷冷的秋夜抱着这么一团……也不是很让人排斥。
    他心里有事儿，溜达着溜达着就忘了时间。
    赵香柚在他怀里睡着了，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香甜。
    直到洪剑在小院儿里吹起了角哨，秦少安才回过神来，结果发现小傻子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小孩子真是麻烦！
    他想。
    明明是她闹着出来抓萤火虫的，可是出来之后又不抓了，还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真傻，被人卖了你还得给人数钱！”回去的路上，秦少安嘀咕。
    他把赵香柚放床上就准备回村，结果赵老太太把他给喊住了。
    “我把你家附近的十几亩地给买下来了，准备等秋收和这事儿过了之后就修房子，你那个小院儿也太破旧了，不如就趁着我找人的机会一道把房子扒拉了重新修？”
    秦少安愣了愣，半响他摇头：“不用！”
    “你是担心村长吧？村长哪儿你不用管，有我老婆子他不敢跟你使绊子。”赵老太太道。
    秦少安：“我是灾星，村里不容我！”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法子。”老太太拍胸脯。
    秦少安还是摇头：“不用！”
    说完就披星戴月地走了，老太太盯着他的背影，心里骂开了花。
    兔崽子玩意儿，给脸不要脸！
    她老婆子啥时候这么为一个外人着想过？
    气死她了！
    若不是看在柚儿的面上，她何苦为他打算？
    就这臭脾气，将来想正经找个媳妇过日子，呵呵，想屁吃呢！
    “咳咳，那个妹子啊，这小崽子就这个臭脾气，也是您开口了，他还能应一声儿。若换成我开口，他连一个眼神儿都不带给我的！”为了明儿的伙食，洪剑连忙赔笑着给秦少安收拾烂摊子。
    “这孩子啊，也是被村里人伤了心了。他现在很是不敢相信外人的善意。”
    “也是奇怪了，他就对你们家小丫头就很好，来来回回的救过你们家小丫头好几次了！”

 第44章 惹祸

    “我们家柚儿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招人稀罕！”
    “再说了，我们柚儿那可是福星，跟谁好就旺谁！”
    “你家小崽子等着沾我们家柚儿的福气吧！”赵老太太可不乐意输了气势，况且救命之恩她心里认是一回事儿，可是面儿上绝不能轻易认，她这个人自私得很，认不认这个恩情，还不还这个人情端地看她这头的付出多不多。
    如果付出不多，比如几罐子鸡汤粥，她是可以接受的。
    若是你跟她说救命之恩大过天，要赵香柚以身相许，老太太或许会考虑弄死你这样就不用报恩了。
    不拼武力。
    饭菜里下毒就行了。
    就这师徒两个晚上这吃相，毒死他们十分容易。
    唯一麻烦的是毒死他们之后怕是很难走出这片山。
    赵老太太吧啦吧啦一顿怼，“嘭……”地一下关上了门，洪剑一脸懵。
    这老太婆变脸的速度真快，他说错了啥？
    况且这是寄人篱下的态度么？
    哼！
    还有，啥叫他家孙女儿是福星？
    屁的福星！
    小兔崽子若不是因着要去救她家孙女儿，能暴露了？能打草惊蛇？能让盘算好的计划落空？能让那操蛋的伯府躲过一劫？
    错过了这一次，小兔崽子的报仇计划就更艰难了，说不准儿，做不准儿他们还得换个地儿躲着过日子！
    老头儿气哼哼地转身回屋困觉！
    镇上周家。
    夜深了还灯火通明，书房，周员外孙子似的躬身站着他脸上一边儿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儿。
    “五老爷，画像出来了！”一名下人匆匆从外头进来，将一张画纸躬身递了上去。如秦少安担心的那般，流言的源头很好找
    周五老爷连忙接过画像瞧了瞧，便递给周员外：“这个妇人你认不认识？”
    周员外仔细看了半响才摇头：“没见过。”
    周五老爷就吩咐道：“多画几张，先让府里的那些个小姑娘认一认，同时明儿一大早就让人带着画像去十里八乡地找人认！
    特别是买的这些小姑娘的家里！”
    “是！”
    小姑娘们都在府里好办，事儿很快就办完了，下人来回禀：“她们都不认识这个老太太。”
    周员外迟疑道：“会不会是别家派来的人，乡野上的人脑子蠢笨地很，不可能想出这么狠的招数。
    并且……咱们这些人的用处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与其把精力放在乡野上，不如多捋捋咱们的对家！”
    周五老爷冷声道：“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好几家人都在办这事儿，独独你这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这回别说邀功了……你真是害死了我们这一支！”
    “如今就别想着送这些女娃进京，明日就立刻给她们分派到各处安排活计，对外就说是周家买的仆从丫鬟，没有冲喜殉葬这一说！”
    周员外连连点头。
    这会儿的他惶恐地不行，他小心地问：“伯府那头……那头还会照旧么？”
    周五老爷虚了眼，他冷哼一声道：“自然会照旧，京城的权贵几家不干殉葬的事儿？”
    “再说了，流言是流言，并没有实证，能奈伯府何？”
    巧了么不是，周五老爷是这么想的，伯府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便是这头飞鸽传书传来了消息，伯府那头也只是决定放弃周员外这边儿送的小姑娘而已，其他的都照旧。
    话说回老周家，那些个小姑娘们都不认识画儿里的老太太，周五老爷心里也认定便是去村里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周员外说的话他觉着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在书房走来走去琢磨了半响，忽然抬头问：“失踪那个赵香柚的爹是不是就在镇上？”
    周员外忙道：“他去府城赶考去了，家就是住在镇上！”
    “来人！”
    “立刻带着画像去一趟赵家，让赵家上下所有人都辨认一下画像上的人！”
    “是！”
    “多带几个人手！”
    “是！”
    “赵家不可能，赵家老太太十分贪婪，赵铭庭又指着我帮他通关系，他想进衙门当差！”周员外插言道。
    周五老爷横了他一眼：“不可能也查一查，越是这种事情越不能想当然！”真是越发看不上这个弟弟了，简直就是蠢笨如猪！
    “县衙那头可有将礼送到了？这种流言必须扼杀在本地，坚决不能传到京城去！”
    “从上到下都重金打点了，五哥你放心吧，流言不会传出县城的！”周员外连忙道。
    周五老爷抬手虚点了点他：“你最好是把事儿办好了，否则……伯府捏死你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赵铭庭家。
    周家的家丁堵住了他们家的前后门儿，领头的家丁‘当当当’地敲响他们家的院儿门。
    “谁呀！”片刻，一老嬷嬷提溜着灯笼走到门口问。
    “我们是周府的人，赶紧开门！”外头的人大声说。
    半夜三更的，老嬷嬷哪儿敢随便开门，她连道：“你们有啥事儿，且说说，我好去回禀姨太太！”
    外头的周家人道：“就是让你们认个人，这样我把图塞进来你瞧瞧。”说完，那家丁就把人像图透过门缝儿塞了进去。
    老嬷嬷接过图凑在灯笼前仔细瞧了瞧，便道：“画得挺像我们家老太太的，你们是要找我们家老太太啊，我这就去回禀我们家姨太太太太。”
    门外的人一听连忙吩咐人回周府报信儿，剩下的人就等在赵家外头。
    赵家后院儿的灯都点亮了，外头动静儿大，张氏就算睡得再沉也给吵醒了。
    她穿好了衣裳出来，就见婆子匆匆忙忙拿了张画像进来：“外头来了一群人，说是周府的人，他们拿了老太太的画像在问……”
    “是挺像娘的，他们深更半夜的找娘干啥？”张氏也接过画像瞧，心里犯嘀咕。
    有股子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她对婆子道：“你去前头细问问，问他们找老太太做什么？问清楚了回来禀我，轻易不要开门。”
    婆子闻言连忙又跑去了前头，张氏实在觉得没有好事儿，凭外头的动静儿周府人没少来，如今家里就她一个女人……想了想，她连忙回屋胡乱拿了些银子就去了后门儿，结果刚想开门走就听到后门儿外头也有动静儿。
    张氏顿时就头皮发麻。
    老虔婆这是给家里闯祸了，不然周家人为啥要半夜来堵门？

 第45章 山匪进村

    张氏急得在后院儿转圈儿，外头的周家家丁已经翻墙进来并打开了他们家的大门。
    守门的婆子被周家的家丁堵了嘴绑了，好些人提溜着灯笼冲了进来，看到惊恐无比的张氏，便将她团团围住。
    这时，张氏瞧见周家的大管家从外头走了进来，她连忙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打招呼：“大管家您来了，我……我去给您泡茶！”
    说完她就想走，但周家的家丁将她团团围住，并没有人让路。
    “不必泡茶了！”大管家说完就把手中的图抖开：“认识这个人么？”
    张氏连忙点头：“认识，这是我家老太太，大管家深夜找她是有何事？”
    “她人在何处？”大管家问。
    张氏连忙道：“她回村子了，不在镇上！”
    大管家挥了挥手：“搜！”
    周家的家丁立刻就到处去翻找，不时有瓷器跌落到地上砸碎的声音，张氏着急得不行，可她根本就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丁把她的家翻地乱七八糟的。
    “大管家，没找到。”过了一会儿，家丁们纷纷来跟大管家禀报。
    张氏哭道：“我都说了，老太太回村里了，大管家就是不相信！”
    “走！”没在赵家找到人，大管家也没继续停留下来的意思，他带着人从赵家出来，出门之后就吩咐人：“留两个人盯着！”
    “是！”
    周家的人走后，张氏重新将大门给关上了，接着给婆子松绑，命婆子赶紧去收拾院子。
    她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瞧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心里慌乱极了，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大大打开，里头一样首饰都没了！
    还有她的箱子，装银子的匣子……锁头被砸烂了，里头的银子啥的都没了踪影。
    张氏绝望地跌坐再地上，她所有的银子……全没了！
    这该死的老虔婆到底是咋惹上周家了？
    若是有强人进家门抢劫，她可以报官，可是周员外家的大管家亲自带人来搜家，她别说报官了，一个屁都不敢放！
    只能自认倒霉。
    这头大管家回周府禀报结果，周五老爷立刻下令让人去红松村。“让他们扮成山匪的模样进村，必须把找老婆子和赵香柚给抓回来！”
    只有将找老婆子抓住，才能审问出幕后之人是谁。
    “若是找不到那老太婆和赵香柚，就留一个男丁，剩下的赵家人全部都杀掉！”这回让这个老太婆给害惨了，必须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行！
    还有那个赵香柚，若是找到了……哼，便是主家不需要了，他也必将她做成跪俑！
    到时候就用赵家唯一的男丁引老太婆出来，不愁她不乖乖就范！
    “还有，立刻派人去府城，将赵铭庭打断腿之后抓回来！”
    “是……”
    下山村。
    秋收十分的累人，村里安静地很，家家户户的人都睡得死沉死沉的。
    半夜，忽然村里的狗跟疯了似的狂吠起来，便是再困，家家户户还是亮起了灯，男人女人甚至老人小孩儿全部都爬了起来。
    自从几年前发生了山上的狼群下山，野猪群下山的事件给村里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从此之后，村里不少人家都养了狗，而且都变得十分的警醒。
    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男丁提溜着柴刀去村长家门口集合，其他人也纷纷拿着锄头扁担守在自己个儿的家里。
    村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到了极点。
    “村长！”
    林大喜也紧握着柴刀，村里的汉子们见他出来了连忙都围到了他的身边，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他瞧。
    “狗都冲着村口在叫唤，我注意听了了听，有马蹄声朝着咱们村来了。”他这话说完，立刻就有人趴下将耳朵贴在地上听。
    “山匪来抢粮食了？”
    “不能让山匪将粮食抢走，大家将火把熄掉，带上绳子，咱们去村口埋伏去！”
    “还有各家各户都把灯灭了，家里男丁多的就多出一两个男丁，不然山匪一旦进村，大家都得遭殃！”
    “这个时候可不是犯怂的时候，这个节骨眼儿谁家敢拖后腿，等着事儿过了老子若还活着，必定将他们家全赶出村子！”
    众人也知道这事儿开不得玩笑，纷纷表态不当孬种。
    于是村长便让自己的儿子带着大家伙去村口布置几道绊马索，并埋伏起来见机行事。
    “对待山匪你们可不能有半分仁慈，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你放过了他们，看他们会不会放过你们的妻儿老小！”
    前头几年世道还乱的时候，他们就经历过山匪进村的事儿，当时县里好几个村子都有山匪进村，那些个山匪一来就求饶的村子不但被山匪劫掠光了，男的全杀了，有些村妇当场就被糟践死，还有些村妇和姑娘则被山匪劫虏走了。
    有两个村子的村民团结起来跟山匪硬干，就连妇孺都拿了刀跟山匪拼命，最终唯有这两个全员都跟山匪拼命的村子损失相对来说不是特别惨重。
    那两个村子有很多人受伤，也死了不少人，但粮食没被山匪抢走，妇孺也都尽量保了下来。
    因为山匪也怕被绊住，遇到难啃的骨头他们也不会死耗着，就怕时间拖久了遇上朝廷来剿的士兵。
    从那以后，各村都学到了经验，知道遇到山匪求饶认怂是死，硬拼反倒是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村长放心吧，老子砍死这帮狗日的！”
    “对，砍死这帮狗日的！”
    “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头村里人行动了起来，秦少安已经垮着弓箭藏在村外的树上了。
    村里的狗……是他惹叫唤的，不然马匹声需要贴着地面才能听到的时候，狗不会叫唤地那么疯狂。
    而周五老爷命人扮成山匪是为了混淆视听，想对赵家制造灭门惨案然后嫁祸给山匪。
    他绝对没有想到，正是自己个儿的这个栽赃陷害的法子，让秦少安给利用了。
    疾驰的马匹近了，他们手中手持着火把，在火把的照耀下，村民们看清了来人都蒙着脸面，果然是山匪！

 第46章 根深蒂固

    村民们握紧了柴刀，都屏住了呼吸，当马匹飞驰而来，眼瞧着就要抵达预定的地点，他们便猛然拉起了绊马索。
    “轰轰轰……”
    “希律律……”
    马匹的惨叫声，跌倒在地的碰撞声接连响起，林大喜举着柴刀就冲了出去：“杀！”
    “砍死这帮狗杂种！”
    周五老爷派来的人都是有身手的，但是有身手也架不住事出突然呀！
    也架不住村民是拿了拼命的气势去砍他们的！
    然后就……
    一群专业杀人的被一群泥腿子杀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一个个的狼狈不堪，躺在地上直哼哼。
    艹！
    这是泥腿子么？
    这他娘的是泥腿子？
    还知道拉绳子拌马腿！！！
    周家专业打手们……欲哭无泪！
    “村长！”干翻了这么多人，村民们也很兴奋，“他们有十三个人！”
    “咱们的人有没有受伤的，有受伤的赶紧去找郎中！”
    “还有这些人赶紧捆起来！”
    受伤肯定是有人受伤的，不过都不是很重，就在村民们放松警惕，丢了柴刀要去绑人的时候。
    忽然有几个‘山匪’暴起，提刀就要砍。
    变故忽然来临，村民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被砍的那几个甚至闭上眼睛惨叫着等死。
    就在大家伙心提溜到嗓子眼儿的时候，咻咻咻……
    箭矢声破空响起，几个山匪纷纷中箭，他们手上的刀就差那么一点点就砍下去了……
    死不瞑目！
    秦少安从树上跳下来，冰冰冷冷的眼神扫过众人。
    大家伙儿瞧见秦少安跟瞧见鬼一样，纷纷往后退。
    “你……你怎么来了？”村长吞了吞口水，村民们退，他不能退。
    秦少安讥讽道：“村里闹这么大的动静，我耳朵不聋！”
    村长讪笑了两声儿，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咳嗽了两声儿：“咳咳，那个，谢谢你出手救了他们，不然，不然他们就……”
    “人都捆起来送县衙，可若万一官匪一家……如果村长不想前脚将这些人送去县衙，后脚就被衙门的人放了，然后转头这些山匪就带更多的人来村里寻仇，最好送他们走的时候一路敲铜锣，边敲边把他们的罪行喊出来。
    送去县衙之前，先在县城绕一圈儿示众！”
    林大喜皱着眉头琢磨了片刻，就觉得秦少安说得有道理，便吩咐人将剩下的几个还喘气儿的山匪给绑起来。
    “放了我们！”
    “我们给你们银子，给你们很多很多银子！”这帮人儿也不傻，既然主子让他们扮成山匪来村里杀人，就是不愿意他们暴露身份，所以只能以金钱为诱惑。
    果然，他们的话音一落，就有人心动了，问：“你们能给咱们多少银子？”
    “啪！”小伙子的后脑勺被他爹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山匪的话你也敢信？山匪的银子你也敢要？就不怕有命拿没命花？”
    “哎哟……”小伙子揉了揉后脑勺，一边儿躲一边儿道：“我就是问问，没想要！”
    林大喜吩咐人：“把他们的鞋袜脱了，塞他们嘴里堵上！”
    秦少安去帮忙捆绑这些人，顺手点了他们的哑穴，哑穴的效果估摸着能撑到他们被送进县衙。
    做完这些事儿秦少安就悄悄无声息地走了。
    “你们一个二个的不许听山匪忽悠，明儿一大早咱们就押送他们去县衙，照小狼崽子的说法做！”
    “村长，他可是个灾星，他的话能听么？”
    “就是，搞不好这些山匪就是他招来的，不然为啥别的村儿不去，就来咱们村儿！”
    “对对对，灾星可得离远些，他的话不能听。”
    一些个村民跳出来反对。
    林大喜指着其中一人怒斥道：“刚才若不是小狼崽子，你已经没命了！”
    “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谁说他是灾星都成，就你们五个人，你们五个刚才被他救了的人就不成！”
    “可……可我这也是为咱们村的人着想啊！”被训斥的小伙子涨红了脸，不甘地辩驳。
    “那不听他的听谁的？你们谁来出个主意？谁的主意好，我就听谁的！”林大喜冷笑着道。
    有村民道：“不然……不然把他们都弄死，然后扔山上去！”
    林大喜瞪着他：“你动手？”说完，就把刀往他手上塞。
    他们之前敢拼敢砍那是憋着一股子气儿，知道不发狠死的就有可能是他们，是他们的妻儿老小。
    这会子这帮山匪都被制服了，一个个的被捆着毫无还手之力，再让他们动手他们就不敢了。
    毕竟山匪也是人，跟畜生不一样，下不去那个手。
    “还是报官吧。”一名年纪比较大的汉子就道，“咱们偷偷把人给处理了，万一消息被泄露了出去，衙门那头会治我们罪的。”
    “前几年衙门的差役不是挨个儿村子来窜过的么，但凡看到山匪强人，都要咱们赶紧禀报衙门，不然，不然就会治个叫啥来着，啥藏着不报的罪名！”
    “柳叔，那叫知情不报！”
    “对对对，知情不报！”
    “这事儿就照着村长说的办吧，明儿一早就将这些人送县衙去！”
    事儿就这么商量妥当了，林大喜留下人来看守，然后就让人将村里的村老们召集到他家去议事儿。
    被捆住的那些‘山匪’瞧着渐渐散去的人群，想说能不能先给包扎一下止个血先？
    ……
    林大喜跟村老们说了秦少安在关键时刻射死了几个山匪，救下了五个人的事儿，村老们都沉默了。
    他又道：“整个村子所有的人家都出人了，唯独秦家没有出人，他们家地多，是地主，咱们想用村规约束都不行。”
    “他们家不出人就不出人，咱们在场的谁都拿他们没办法！”
    “我倒是觉得，觉得他家的狼崽子挺仗义的。”
    “再仗义也是个丧门星，也是个灾星！还是个狼养大的崽子！”
    “瞧你说的，当初他被秦大老爷一家赶出来，没吃没喝的，能活下来就不容易！”
    “当年野狼下山也是他回来把大家给救了！”
    “他就是狼样的，谁知道那些狼是不是他喊来村子里的，反正这个狼崽子不是个好玩意儿，大家伙儿该远着还是得远着！”
    村长叹了口气，他道：“别人家就不说了，被他救下的五个人还是得去谢一谢他，不然……”
    “不然啥？你让他们去谢小狼崽子，万一沾染上了霉运回去就全家倒霉算谁的？你这个村长能担待？”
    林大喜：……
    得，算他没说！

 第47章 我管杀你管埋

    秦少安躲在角落，听到屋里的人说按照他的方法将人送去县衙就离开了。
    至于他们说的他是灾星，是丧门星，要离他远点儿的话秦少安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他早已习惯了。
    他的心如今冰冷如铁石，没什么言语能伤害到他。
    原本他并不在意村里人的死活，出手救人也只是为了有个说话的机会。
    秦少安回到自己在村里的破房子里，里面躺着两个被绑着的‘山匪’
    ‘山匪’被堵了嘴，他们浑身软踏踏的，双眼警惕地盯着秦少安。
    秦少安点了油灯，他没说话，只是把其中一个山匪的衣服扒光，然后用匕首从他的手臂开始，一片片地往下片肉。
    两个山匪的眼神顿时变得万般惊恐，被割肉那个喉咙里传来呜呜的声音，他倒是想挣扎，奈何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很快，这个山匪就疼晕了过去。
    秦少安直接给他伤口撒盐，疼晕过去的人又疼醒过来了。
    魔鬼！
    这个少年就是个魔鬼！
    太可怕了！
    若不是浑身无力，两人必定会都抖若筛糠。
    钱少安面慢条斯理地割肉，直到‘山匪’的手腕露出森森白骨才停手。
    他走到另外一个‘山匪’面前，蹲下来轻声跟他说：“我接下来会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回答，不然我就去问他，然后割你的肉！”
    “你同意就眨两下眼睛，不同意就眨四下眼睛。”
    ‘山匪’连忙费尽全身力气眨眼。
    见他同意了，秦少安就扯掉塞在他嘴里的破布团儿，同时往他嘴里塞了一粒丸药。
    丸药入喉，他的力气终于回来了一些，仅仅只有一些而已，不影响说话。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来村里干什么？”
    “我们是五老爷派来的，五老爷明我们扮成山匪进村抓赵家老太太和她孙女儿赵香柚，说如果抓不到这两个人就将赵家人都杀光，喔……也不是都杀光，还得留一个男丁抓回去。”
    “五老爷？哪个五老爷？”
    “周正春，是上一代昌顺伯庶出第七子的庶出第五子……”
    “跟周正山是一个爹？”秦少安问。
    ‘山匪’连连点头。
    秦少安又扯下了另外一个‘山匪’嘴里的破布团儿，给他也塞了一粒药。
    那山匪有点力气之后连忙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接着哀求：“求您放了我们吧！”
    秦少安：“周正山是什么安排那些买进去准备殉葬的女孩儿？”
    “将她们打散到各处服侍，不会再送去京城了！”
    “就是他们想送京城那头也不会要了，毕竟这边儿的事儿闹成了这样，伯府会怎么发落他们还不知晓，但这头寻的小姑娘是定然不会要的！”
    秦少安又问了些别的，将这两人知道的事儿都掏空了之后便手起刀落，处理了两个人。
    “赵三叔，出来吧！”秦少安背对着门口道。
    赵铭田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他明明身材高大，可面对秦少安却跟一只被吓坏的鹌鹑一般，反倒是瘦瘦弱弱的秦少安气势极强，似一只露出獠牙的猛兽，只要一张嘴就能把小鹌鹑给吞噬了。
    “怕了？”秦少安的声音无波，目光冰冷。
    赵铭田十分老实地点头，瞧见杀人他能不害怕么？
    秦少安盯着他的眼睛问：“我之前就杀了五个人，赵三叔既然怕了，又为何会跑到我家来？”
    “我……我就是怕你难受，所以来看看你！”之前秦少安明明是救了人，可村里人的人却……“还有，最开始你杀人我并不怕的，若是没有你，死的就是大柱驴蛋他们了！”
    “之前不怕，现在我才杀两个人你就怕了？”秦少安嗤笑道。
    赵铭田抠了抠脑袋：“那不一样，之前你是为了救人，可刚才……你可以把他们送去村口，跟那些人弄到一起，明早村里会将他们都送去县衙的！”
    秦少安指着地上的尸体：“听见他们说的话了么？”
    赵铭田连连点头。
    “他们要杀你们全家！”
    “所以，你是想让他们活着回去报信儿，然后再引来一批人来杀你全家？”
    赵铭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秦少安指着地上的人：“尸体归你收拾，我走了！”
    白送上门的苦力，他不用白不用。
    赵铭田震惊无比，他呐呐地开口：“是你杀的人！”
    秦少安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以为我是在哪儿抓到他们的？”
    “在你们家门外！”
    “这两个人在其他人被抓的同时摸到了你们家门外……人我帮你杀了，尸自然是你来埋！”
    秦少安的话让赵铭田冷汗直冒，在他家门外……说明啥？
    说明这两个人是去他家杀人！
    好险！
    好悬！
    幸好有小狼崽子！
    “谢谢你少安！”
    “你放心吧，我会收拾好的！”赵铭田想着自己的家人躲过了一劫，一下子就不腿软了，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赵铭田的态度让秦少安舒服了不少，他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偷偷地把这两具尸体扔到秦家门口。”
    “为啥？”赵铭田想不明白。
    秦少安挑眉：“你扔不扔？”
    赵铭田重重地颔首：“扔！”
    “今晚的事……”
    “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连我媳妇也不告诉！”说完，他又补充道：“但是这么大的事儿我不能瞒着我娘！”
    秦少安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他赶回山里的时候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赵香柚跟洪剑都还没起，灶房的烟囱炊烟袅袅，赵老太太已经在灶房忙活了好一会儿了。
    “哟，少安回来了！”老太太听到院儿里的动静就出来瞅一眼，瞧见秦少安之后就十分热情地招呼他，“累了吧？灶房里有热水，我给你舀水你洗洗祛祛乏！”
    “不用！”他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就进了自己的屋子，一进屋就撞进了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
    “少……安……锅锅！”小姑娘打了个哈欠，口齿不是很轻地喊了一声儿。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盯着秦少安瞧了两息，然后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并从床上蹦下来飞扑到他身上：“少安哥哥回来啦！”
    “柚儿睁眼睛就看见哥哥了！”
    “柚儿好开心呀！”赵香柚日常卖萌打卡！
    秦少安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回床上，板着脸道：“下回敢不穿鞋就往地上蹦，我就……”
    “少安哥哥就要干啥？”赵香柚仰着小脸儿看他，眼神中带着期待。
    秦少安：……
    真是个小傻子！
    “就打你屁股！”
    赵香柚：……
    所以她期待个锤子！

 第48章 谁腚疼

    家里有个老太太就是不一样，就早上这一顿，主食就有包子花卷儿和馄饨。
    再配上一碟子凉拌萝卜丝儿。
    秦少安跟洪剑又吃撑了。
    太好吃了！
    洪剑甚至觉得自己个儿的身体好像好了不少。
    他刚开始以为是吃得好了所以身心舒畅来的错觉，吃完饭之后他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把了一个脉，脉象好像稳健了不少，没头些日子那么虚浮无力。
    洪剑有些吃惊，他又用银针扎破手指放血来瞧。
    当暗红色的血珠浸出，他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可能？
    他的血明明是快接近黑色了！
    毒素早已蔓延至五脏六腑，他已经把骨灰坛子和寿衣啥的都准备好了呀！
    怎么这会子倒是有了些解毒的迹象？
    卧槽！
    这么玄幻让他觉得好不真实。
    洪剑抬手就给自己一耳光，疼，不像是在做梦。
    想了想觉得不太稳当，又给了自己一耳光，真疼！
    不是在做梦！
    洪剑顿时就高兴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了门外飘然路过的老太太的那双刻薄的三角眼。
    呃……
    尴尬了！
    洪剑眼珠子乱飘，装作四处找蚊子的模样：“娘希匹的，死蚊子别让老子找到你，不然非打死你不可！”
    赵老太太撇了撇嘴，面露一丝同情，心说难怪这老头儿甚少出山，原来是个脑袋有毛病的！
    这就不怪小狼崽子没教养不会做人了，跟着这么个脑袋有坑的师父，能懂人情世故才怪！
    到底是孙女儿的福星，老太太单方面决定付出更多的爱和温暖，让秦少安能变得正常一点，省得他们家柚儿被他惹生气了！
    福星这玩意儿也是需要调（教的）嘛!
    转头再一瞧跟秦少安腻歪在一起的孙女儿，老太太就更心塞了。
    还酸了吧唧的，整颗心就像泡在醋缸子里一样。
    小崽子挑个水她也要跟去！
    “别跟着我！”秦少安也不想赵香柚跟着他，他去挑水还想顺便洗个澡。
    赵香柚跟没听到似的，就跟在他屁股后头蹦跶。
    “啊！”赵香柚摔了一跤，她坐在地上嘴巴瘪瘪的，眼瞧着就要哭了。
    秦少安无奈，只好放下水桶去瞧她：“让你别跟来了！”笨手笨脚的！
    结果赵香柚抬了小手糊在他嘴上，嘴里被塞了一颗凉哇哇的果子，不小心咬破，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就在舌尖绽放开来。
    很好吃。
    但是秦少安的脸色很难看。
    “哪儿来的？”
    “路上摘的呀！”赵香柚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望着秦少安。
    才不是路上摘的呢，是她空间里的井边不远处的灌木上长出来的，她已经吃了一颗啦，果子红彤彤的有山楂大小，又好看又好吃。吃过之后觉得自己十分有力气，可惜的是，就两颗成熟的，剩下的全都是又小又青的。
    “柚儿已经吃过啦！”
    “不是坏果果！”
    闻言，秦少安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一把抱过赵香柚将她翻过背打横放在自己的腿上，手啪啪啪地落在她的屁股上。
    “不许乱吃野果子知不知道？”
    赵香柚：……
    卧槽！
    真被打屁股了！
    她不要脸的吗？
    “呜呜呜……”
    “柚儿不敢啦！”
    “呜呜呜……”
    “好疼呀！”
    “疼就对了！”秦少安十分冷漠无情地道，“怕疼就记住了！”
    他把赵香柚放下来，挑起水桶就走，也不再搭理赵香柚。
    赵香柚跺脚：“少安哥哥坏！”
    秦少安：坏就赶紧滚蛋！
    滚蛋是不可能滚蛋的，赵香柚哒哒哒地追过去拦住他：“哥哥腚疼！”说完，她的眼泪就从眼角滚落了下来，漂亮的大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瞧着可怜极了。
    “哥哥腚不疼！”秦少安面无表情。
    赵香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里暗骂自己装幼齿装过头了，连智商也跟着下降。
    秦少安终归还是心疼了。
    他改成单肩挑担，蹲下身单手抱起赵香柚。
    赵香柚连忙搂紧了他的脖子，看在灵泉水的份儿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当然了，她如今也没资格跟秦少安计较，跟他闹脾气。
    埋头在他脖子里蹭了蹭，赵香柚叹道：“哥哥臭臭啦！”
    秦少安没好气地道：“嫌我臭就下去！”
    “不要不要！”赵香柚连忙摇头，借着又埋首在他的脖颈里深吸一口气，她发现了，每当她这么做的时候井里就会快速冒出一滴半滴的灵泉水来。
    若不是一直抱着崽儿吸感觉有点太变态，怕被崽儿当成怪物打死，赵香柚真的不想矜持。
    “哥哥身上有血的味道，少安哥哥受伤了么？”
    小丫头的头发在他的脖颈里蹭来蹭去，有些痒，秦少安被她烦地不行，就故意坏心眼儿地道：“是别人的血。”
    “我杀人了！”
    “杀了七个人！”
    “其中一个还是把他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
    “哇喔……少安哥哥好厉害！”秦少安还没说完，赵香柚就十分捧场地夸奖起来！
    “少安哥哥还会片肉片吗？少安哥哥片的肉片是不是很薄？我阿奶就很厉害，阿奶能把肉片片地跟纸一样薄！柚儿想吃水煮肉片啦！”
    秦少安：……
    到底谁才是魔鬼？
    秦少安在这一刻觉得十分的无力：“我跟你说我杀人了！”
    “虚……少安哥哥不要往外说喔！”
    “阿奶说杀人偿命，说杀人要被衙门抓起来砍头哒！”
    “少安哥哥不怕喔，你杀的都是坏人！”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她奶兮兮的语气特别的暖，一直从耳畔暖到心间。
    竟然这么相信他。
    这种陌生的信任感让秦少安感到十分的无措，他不喜欢这种令自己无法掌控的情绪。
    秦少安不说话了，挑好水往回走的时候赵香柚就不让他抱了，十分乖巧地走在他身边。
    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趟，把家里的两个大水缸装满。
    干完活儿秦少安要去水潭洗澡，赵香柚还想跟着，被赵老太太给拽回来了。
    “男娃洗澡你可不能跟去知不知道？”赵老太太十分严肃地训斥她。
    赵香柚连忙点头，她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哎哟他滴个仙人板板嘞……跟顺溜了，啥也没多想。
    秦少安洗了澡回来就进了洪剑的屋，两人在屋里低声嘀咕昨晚发生的事儿，赵香柚散出精神力探听，得知昨晚的事儿之后就很是感慨。
    是不是老天爷觉得她在末世过久了苦日子，所以就安排她穿越，遇到阿奶，遇到秦少安。
    被这两个人用命护着……
    赵香柚红了眼眶。

 第49章 得亏

    “我现在得去镇上一趟，看看周家有什么动静，还得赶去县衙一趟……”秦少安道。
    “你一宿没睡了。”洪剑有些心疼他。
    “打猎的时候三天不睡觉也没觉得怎么样。”秦少安不以为意地道，而且他这会子并没有感觉到疲惫。
    相反的，他还觉得自己个儿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必须去盯着，不然我怕出什么纰漏。”
    “其实若周家人不命那些个侍卫扮成山匪来赵家抓人并灭门，而是光明正大派人进村找人，不管是村长还是里长都会捧着他们。”
    洪剑叹气：“心太毒了！”
    “他们心不毒，我也找不到利用的机会！”秦少安淡漠地道，洪剑瞧了他片刻便摆手：“你去吧，小心些。”
    秦少安颔首。
    赵香柚跑出来把他送出山坳才转头回来，秦少安洗澡的时候抓了好些鱼，赵香柚和瑞雪陪着老太太去溪边收拾鱼去了。
    自打赵香柚给瑞雪几个尝了灵泉水之后，几匹狼就特别的黏糊她，但是因着一般霸在她身边的是瑞雪，其它几匹狼就只能可怜巴巴地远远儿地跟着，不敢靠近。
    “这几只鱼挺肥的，柚儿想吃什么鱼？阿奶给你做！”老太太收拾鱼的动作可利索了，赵香柚歪着脑袋想了想，“糖醋鱼！还有那个，那个鱼片片，还有鱼丸子！”
    “好，阿奶我们柚儿做糖醋鱼，做翡翠鱼片儿，做三鲜鱼丸。”老太太笑呵呵地道。
    赵香柚心说这菜名儿这么好听，可不是普通农妇能知晓的，话又说回来了，她阿奶的厨艺也不是普通农妇能有的。
    阿奶她可真有见识呀！
    不愧是她阿奶！
    不出意外，晌午洪剑的肚子又吃撑着了。
    赵香柚上午用了精神力，晌午吃了饭就犯困，等她一觉醒来金乌已经西垂了。
    秦少安回来了，他的脸色十分的古怪。
    “这是咋的了？”赵老太太担忧地问，他们如今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洪剑也从躺椅上站起来，他这会儿竟然可以不用搀扶着啥就能站着。
    “周正山被抓了。”
    “府上所有人全部被抓了！”
    “被谁抓的？”洪剑十分的惊讶，周正山可是京城昌顺伯府的人，在他们这个府城还是混得十分开的。
    “云州守备府带兵来抓的，罪名是涉嫌谋反！”
    “除了周家的人，他们府里采买的那些女孩儿以及他们的家人都被带走了。”
    “香柚呢？有没有问起香柚？”赵老太太最关心的是这个。
    秦少安摇头：“并没有。”
    “守备府的人已经撤走了，周家也被贴了封条。”
    “谋反的罪名……不能够啊，云州守备府也没资格直接越过衙门直接抓周家的人。”洪剑就觉得这里头有猫腻。
    “我想去一趟府城打探消息。”秦少安道。
    “不是，周家被抓了那我跟柚儿能不能回村了？”赵老太太最关心的是这个。
    不等秦少安开口，洪剑就连忙道：“你们等少安从府城回来再决定要不要回村，如今形式不明朗，谁知道有没有人埋伏在暗处就等着你们出去！”
    才吃了两三顿可口的饭菜，洪剑可舍不得老太太走。
    当然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等我回来再说吧！”秦少安道，“不然万一守备府要带走你们作证怎么办？”
    “这一次是以谋反的罪名抓的周家人，想来是您散布的流言起了作用，事儿如今已经捅破了天，你们还是躲一躲的好。不然万一周家和昌顺伯府最终没有定罪，你们就危险了。”
    “谋反！他们就是谋反！”老太太激动地道，心里把赵铭庭骂了个要死，这杀千刀的玩意儿不是他把柚儿给卖了就惹不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哎，伯府……
    若不是为了她的心肝宝贝，就是把她老婆子给拆吧了也不敢跟人家作对！
    “少安哥哥你等等！”眼瞧着秦少安就要出门，赵香柚连忙去灶房取了竹筒给他灌水：“少安哥哥给！”照例，往竹筒里偷摸滴了几滴灵泉水。
    哎呀，好容易
    “少安哥哥要小心呀！”
    “柚儿乖乖在家等你喔！”
    秦少安接过竹筒，他垂眸对上小丫头亮晶晶的双眼，轻轻地‘嗯’了一声儿。
    他抬手揉了揉赵香柚的头，心里的滋味儿十分复杂，复杂到他完全弄不明白。
    “少安哥哥！”赵香柚追了出去，牵着他的手将他送出山坳，等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赵香柚就爬上瑞雪的脊背，瑞雪带着她奔到一个山包上。
    秦少安走了老远，回头就能瞧见山包上的那个丁点儿大的身影。
    有一股子甜甜的味道在他胸腔蔓延开来，这股子甜味儿就像是她那灿烂的笑容。
    像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秦少安勾起了唇角，少年脸上的阴霾散开，那双长年阴暗沉闷的眼睛也乍然有了些许光亮。
    日子……好像不太难过了呀。
    秦少安一走就是好几天。
    他回来之后脸上的神情都是恍惚的。
    洪剑连忙问他怎么了，秦少安没接茬，只跟老太太道：“外头安全了，你们可以下山了。”
    赵香柚有些失落，但老太太却欢天喜地去收拾东西，东西收拾好了，老太太抱起赵香柚跟两人道别，她再次提起房子的事儿：“……村里那房子的事儿你好好想想清楚，最好是趁着我们家修房子你也一块儿弄一弄，倒是省得往后再另外找人！”
    “弄！”没等秦少安开口，洪剑就连忙道：“我年纪大了，总是住在山里身子骨受不住，早就想搬下山了！”
    能跟老太太当邻居，是不是就能顺便蹭吃蹭喝了！
    “那成，得您一句话，事儿我知道该咋整了！”老太太得了准信儿，就乐颠颠地往外走。
    秦少安跟了过去：“我送你们下山。”
    走了几步，他就伸手将赵香柚从老太太怀里接了过来：“我帮您抱！”
    老太太：……你可以帮我背背篓拿包袱，孙女儿我自己抱谢谢！
    可惜秦少安没给老太太机会，他走得很快，老太太要很费力气才能跟上他。
    小狼崽子幸好不是她的孙女婿，不然她肯定会忍不住一巴掌拍死他！

 第50章 阿奶最善良

    “我滴亲娘咧！您终于回来了啊！”
    “娘啊，村长欺负我！”
    “不给我吃饱饭！”
    “您儿子遭了大罪了！”
    赵铭粮在地头干活儿，瞅见牵着赵香柚的老太太扔掉手里的锄头就飞奔了过去。
    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浮夸地不像样。
    赵铭田跟在他身后跑了过去，看着祖孙俩的眼神十分的担忧。
    秦少安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严重了，这几天晚上他都没睡好觉，一闭眼就是秦少安宰了柚儿和他娘的场面。
    吓死个人了。
    “娘你没事儿吧！”
    “柚儿，三叔抱！”
    “滚远点儿！一身臭汗埋汰扒拉的也敢来抱柚儿，你皮痒痒了是吧！”老太太一声吼中气十足，赵铭田放心了。
    “还有你，滚去干活儿，不好好干活儿没饭吃！”老太太十分嫌弃地踢了赵铭粮一脚，赵铭粮抱着小腿儿单脚跳：“哎哟……腿断了，断了……”
    “娘耶……我可是您的亲儿砸！”
    老太太朝他唾了一口唾沫：“背着老娘吃香的喝辣的，老娘没你这样事儿的儿子！”
    “林大喜，你死哪儿去了！”
    “婶儿，来了来了，刚不是一泡尿憋急了，撒尿去了！”林大喜从远处跑来，他一边跑一边系裤腰带。
    老太太指着赵铭粮：“他偷跑躲懒，你今儿的工钱扣一半儿！”
    林拿钱上岗监工大喜：……一半儿的工钱！！！
    “赶紧回去干活儿去！”他将满腔的愤怒发泄在赵铭粮的身上，提溜着他后脖颈的衣领就往田地里拖。
    赵铭粮又是一番鬼哭狼嚎，惹得地头干活儿的人一顿哄笑。
    老太太将背篓给赵铭田：“家里的粮食都收上来了？”
    赵铭田点头：“都收上来了，昨儿我就跟大喜哥说让短工都散了，如今地里的一些个活儿都零散，我们自家人就能干完。”
    “你二哥二嫂可有偷奸耍滑？”赵老太太很满意这个答复，又问，赵铭田道：“最开开先二哥二嫂说身上有伤，下不得地。
    大喜哥就不给他们饭吃，他们没招只能下地，但干活儿干得少，大林哥就给我们吃肉，给他们喝稀饭。
    二哥二嫂受不了了，第二天干活儿就舍得使力气了。”
    “这两懒骨头就得这么收拾！”赵老太太道，赵铭田刚想说这法子也忒狠了，可瞧他老娘的脸色……他只能将这话重新吞进肚子里去。
    “张氏那个贱人生的连个小崽子呢？”老太太接着问。
    “六郎跟五丫还行……”
    “别跟老娘打马虎眼眼儿，我只问你，这两崽子干活能不能跟三郎和四丫比！”老太太眼神凶狠，赵铭田可不敢糊弄她，只道：“差……差一点。”
    “行了，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没用的东西，舍得累你亲儿子亲闺女，倒是对俩婊子养的发善心！”
    “那不是……那不是他们从小就没干过活儿，如今忽然开始干活儿啥也干不好么！”赵铭田讪讪地道。
    老太太冷哼一声：“打明儿起，就让他们把差的几年活儿全补上，也好让家里几个孩子歇歇尖儿！”
    “娘，这是不是，谁不是太狠了点儿啊！”赵铭田觉得孩子始终是孩子，他阿娘这么做有点儿过了。
    “你啥意思？啥意思？就你是好人，你娘是恶毒的老虔婆？”老太太不乐意了，就闹了起来。
    赵铭田连忙摇头，可惜嘴笨，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还是赵香柚出马，她搂着赵老太太的脖子大声拍马屁：“阿奶最好啦！”
    “阿奶最最最善良！”
    “阿奶是世上最好的阿奶！”
    “哎哟……还是阿奶的乖乖好，阿奶的乖乖心里最明白，不像有些人，白长了个高个儿，却顶着一个浆糊脑袋，也不知随了谁！”赵老太太亲了亲赵香柚的脸，转头就横了赵铭田一眼。
    赵铭田缩了脑袋，鹌鹑似的跟在老太太身后。
    回到家以后，家里的院坝里晒着粮食，孙氏在屋檐下砍猪草顺带守着一院坝的粮食别被鸟给嗑了。
    瞧见赵老太太抱着赵香柚进门，她连忙放下刀，双手再围裙上擦了擦笑着迎了上去：“娘回来了，赶紧堂屋里歇歇，我给您倒水去。”
    “柚儿是喝凉丝丝的薄荷水，还是喝甜甜的红糖水？”
    “红糖薄荷水！”赵香柚冲着孙氏笑，“谢谢三婶儿！”
    “哎哟，我们柚儿说话可真利索，比村儿里五岁的孩子还利索呢！”孙氏叹道，赵香柚会说话之后就没在家呆上几天，所以对于孙氏来说，这么些天没见赵香柚的变化挺大的。
    “那可不咋的，我们柚儿以前是不乐意说话，一旦乐意了满村儿谁能比？”赵老太太十分得意地道，孙氏这马屁算是拍对位置了，老太太就给了她好脸儿。
    “你干活儿呢，把手好好洗洗再给柚儿兑水。”老太太叮嘱。
    “唉，我知晓的娘！”孙氏连忙进灶房，薄荷水是上午就熬好的，给老太太倒上一碗凉的，再倒上两碗薄荷水进锅里烧热了下红糖，不过转身儿的功夫就弄好了。
    红糖薄荷水烧好了之后，孙氏又往里添了些凉开水，这才给赵香柚舀了一碗，剩下的她就用一个陶罐装起来，给赵香柚留着渴了再喝。
    祖孙俩喝了水，赵铭田就把老太太喊去屋里说话，赵香柚散出精神力去听，就听赵铭田把那天晚上瞧见的事儿跟老太太细细地说了一遍。
    “杀得好！”屋里，老太太拍桌子，然后十分嫌弃地瞥了一眼赵铭田，“你个怂货，连个十岁的娃都比不上！”
    赵铭田耷拉起了脑袋。
    “这事儿你告诉我就得了，不许再透出去，赶紧的给老娘忘干净！”
    “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咋回事儿，说不准儿往后咱们家就会成为他们嘴里的灾星！”
    听到‘灾星’两个字儿赵铭田就打了个哆嗦！
    ‘灾星’小狼崽子在村里吃过的那些个苦，受过的那些个委屈光是想想都觉可怕，若换成是他……怕是早就受不了。
    “娘，您说他让我把那两句尸体扔秦地主家门口是啥意思？”
    “扔哪儿不是扔，反正第二天押人去县衙的时候也会带上！”
    “你个棒槌！咋就这么笨呢！扔秦地主家门口，就是让村里人知晓，这些个山匪是冲着秦家来的……”老太太使劲儿点了点他的额头，“这事儿你别管了，赶紧利索儿地给老娘忘干净！”
    把憨厚的三儿子打发出去干活儿，老太太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计较。

 第51章 误会

    “少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秦少安一回来，洪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
    秦少安坐下，他抓了桌上的茶壶到了一杯水猛灌进嘴里。
    不知怎么回事儿，外头的水不如那小傻子给的好喝就算了，怎么感觉家里的水也没有小傻子给的好喝？
    他不会是跟小傻子呆在一起久了所以也被过了傻气！
    连感觉都会出错！
    “师父。”
    “太顺利了！”
    “我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洪剑闻言神色变得十分严肃，“你说说看。”
    秦少安道：“让守备府派兵抓人的是雍王！”
    “雍王跟昌顺伯府有没有恩怨我不知晓，但他显然是要用昌顺伯府意图利用下葬改风水盗龙气企图颠覆大周江山这件事儿为跳板重新回京！”
    “那他会不会寻到村里来灭赵家的口？”洪剑瞬间就担心起来，雍王前一个月前犯了错被皇帝厌弃，被打发到云州府来就藩，他不甘心，想找机会回京重返权利中心，结果刚到云州的地界儿，就听到了周家的谣言。
    他能放过？
    明显不能够啊！
    他必须得抓住不放并且推波助澜让这事儿成为铁案！
    如此，散播谣言的赵老婆子就不能留！
    毕竟昌顺伯府的罪名越大，他的功劳就越大。
    “不会！”秦少安道。
    “周家兄弟被抓之后，雍王的人就对他们进行严刑拷打，让他们指控昌顺伯府的罪行，他们怎么敢？
    两人趁着守卫不注意就咬舌自尽了。”
    昌顺伯府请道士摆夺运阵只是想让子孙后代福泽绵长，让伯府能越来越红火，成为真正真正的世家大族，无论朝代怎么更替，他们都能千秋外代地昌盛下去。
    根本就没有夺江山的心！
    他们不傻，知道认了就会被诛灭九族，所以就咬舌自尽了。
    一切都烂在了他们肚子里。
    闻言，洪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原本按照他和秦少安的计划也不过只能让皇帝对昌顺伯府不满，最好的结果就是降爵，甚至是贬为庶民。
    可如今这个走向……
    雍王直接出手对付昌顺伯，那就绝对不会善了！
    当今多疑，加上雍王的上蹿下跳……昌顺伯府完了！
    “他们虽然自杀了，难道在死前就没有说过一切都是谣言，是赵老婆子传出来的谣言？”
    秦少安道：“那天我潜去刑房，听见他们说都是谣言，但雍王的人本就不是要真相，直接就上鞭子抽，他们到死都没机会说出老太太是谁，家在何处。
    我还偷看了他们的证供，上头也没有关于赵家老太太的只言片语。”
    反正感觉就很邪门儿。
    顺得邪门！
    “这……这也太那啥了吧！”洪剑吞了吞口水，他这会儿也跟秦少安一样，觉得像是在梦里。
    “原以为你救了那小丫头毁了一盘棋，却不曾想，就因为你救了那小丫头，你想要办到的事儿便不费吹灰之力成了！”洪剑感叹道。
    “这样也好，你也不用再琢磨着杀了小丫头和那老婆子灭口了！”
    秦少安：……
    “谁说我要杀小傻子和她阿奶灭口？”
    洪剑见他这么说也愣了，“不是你自己个儿说的要灭口么？”
    秦少安无语，他费劲巴拉才救出来的小傻子咋可能杀了？
    那不亏得慌么。
    “吃饭别喊我！”少年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师父说，转身就回自己个儿的屋补觉去了。
    剩洪剑一个人，他站起来在院儿里走圈圈，心说这小丫头好像跟臭小子凑到一起就会有好事儿发生！
    不不不，不是有好事儿，而是只要两个人凑到一起，那么坏事儿就会变成好事儿。
    比如那年小丫头才几个月大的时候被人扔进山里，而臭小子则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讲道理，当初若不是他在小丫头身下发现了人参……他是绝对不会费力气去救两个随时都可能死的人！
    再加上这次……
    事不过三，若再来一次这样的事儿他就相信这两人是天生一对儿！
    赵香柚那小丫头就是旺这臭小子！
    晚上，赵家热闹极了，大郎几个人瞧见赵香柚回来了都十分高兴。
    男孩子总是精力旺盛，便是跟着爹娘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儿也不觉得累，这会子回家瞧见了妹妹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样围着她蹦跶。
    “柚儿你哪儿去了？”
    “这几天我们都吃肉了！”
    “活儿干得越多晌午吃饭的时候能分的肉就越多，我每回分的肉都最多！”
    “可惜你不在家，不然大哥一定分给你吃！”
    “柚儿，三哥明儿给你抓鸟去，咱们把鸟烤着吃！”
    “柚儿，二哥明儿给你摸鱼，摸泥鳅，摸黄鳝！”
    “好呀好呀！”赵香柚高兴地拍手，她去抱老太太的腿：“阿奶，柚儿要鱼，要鸟儿！”她能看不出来这几个男孩子其实就是拿她当借口想躲活儿？
    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不过呢，她也乐意成全他们，谁让她也馋呀！
    “好好好，你们三个明儿不用下地了，去给你们妹妹抓鸟摸鱼去！”
    三丫眼珠子一转，连忙跑到赵香柚身边儿去拉她的手道：“柚儿，明儿我带你跟哥哥们去玩儿！”
    “那不成，明儿你得跟我下地！”陈氏连忙道，三丫不下地谁帮她干活儿？
    “那然四丫带柚儿玩儿！”孙氏连忙将四丫推了出来，“四丫的活儿明儿我干！”
    四丫高高兴兴地跑到赵香柚身边儿，三丫气红了眼，十分嫉妒地瞪了四丫一眼。
    不过四丫的注意力都在赵香柚身上，所以三丫这眼也就白瞪了。
    “明儿开始，二丫跟四丫在家带柚儿！”老太太拍板。
    老太太回来了，分饭的权利就落回到了她手上，老太太给赵铭田分得最多，他趁着老太太不注意，个儿子闺女还有老婆一人一块儿兔肉。
    这头这赵铭粮夫妻俩麻溜地把儿女碗里的兔肉往自己碗里扒拉。
    轮到赵子睿跟赵香芹两兄妹，别说肉了，就是饭那也没两口。
    赵子睿没说啥，只蒙头吃，赵香芹看见老太太给赵香柚弄了一大碗的兔肉不说还温言细语地哄着她吃，再看赵香柚的穿着打扮，干干净净乖乖巧巧……而她呢？
    她本来是在家当小姐有丫鬟使唤的，结果却被这老虔婆硬带回乡下干活儿磋磨！
    赵香芹越想越委屈，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要回家，我要我爹，我要我娘！”
    老太太垮了脸，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儿拍桌上：“老二，明儿早点起来，把这不乐意待家里的小蹄子捆了隔壁村刘牙婆那里卖了！”

 第52章 轰走

    “娘，你咋能这么偏心呢？香芹也是您孙女儿，香柚花的用的还是香芹她姨娘给的呢！”曲氏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跑去将赵香芹拉到怀里，十分心疼地冲着老太太道。
    老太太冷笑一声儿：“心疼了？”
    曲氏梗着脖子道：“都是相公的闺女，娘您偏心就算了，怎么能把香芹给卖了？相公好歹是秀才，若卖闺女的事儿传出去相公的名声往哪儿搁啊！”
    “我这还没卖赵香芹呢你就心疼了，怕秀才公卖闺女的名声不好听，你们咋就把我的柚儿卖了？”
    “难道说柚儿就不是你们的闺女？”
    “柚儿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
    “我……”我倒是宁愿她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曲氏愤愤地瞪了一眼赵香柚，生了这个赔钱货之后她的肚子便再没动静。
    她怎么就不死？
    都是她挡了后头男娃投生的道！
    “娘，您讲点道理，相公这些年读书都是张姨娘在供着，家里能帮的有限！香芹跟子睿打小就没干过活儿，还有丫鬟婆子伺候着。”
    “您把他们带回家不说还不给吃饱饭，还让他们下地干活儿，娘，您这心眼儿都偏到了天边去！”
    “大嫂！你不能这么说娘！”孙氏连忙站起来去扯曲氏的袖子，顺便给她甩眼神儿。
    曲氏想哭。
    她也不想跟老太太对上，可是若香芹被老太太给卖了她就没办法跟咋张氏交代！
    要知道她如今可是靠着张氏过日子，只有跟着张氏她才成吃好穿好！
    再有，若香芹被卖了，相公回来也不会饶过她的！
    “阿奶！”顶着赵香芹怨愤的目光，赵香柚抱住了赵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道：“柚儿怕她们！”
    糟心的人留家里干啥？
    瞅着堵不堵心？
    老太太连忙转身搂了赵香柚，温声哄道：“成成成，阿奶这就让她们走，不让她们碍我们柚儿的眼！”
    说完，老太太就对曲氏道：“既然你们不惜得老家的饭菜，那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吧！”
    “娘……这天都晚了……”曲氏是想走，可这都要天黑了……
    “不滚？不滚那就都留下，往后都别走了！”老太太目光一厉，曲氏顿时就慌了，连忙拉着两个孩子往外走：“我们这就走，不碍娘的眼！”
    她边走边对两个孩子道：“咱们回去，回去就让灶房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四郎五丫（赵香芹）顿时高兴地拍手，“走了，回家啰！回去吃红烧肉啰！”
    堂屋里的其他几个孩子羡慕地直吞口水，赵四郎朝他们做了个鬼脸：“不给你们吃，馋死你们！”
    “别跟这帮泥腿子说话，你是少爷，将来是要考科举当官儿的，他们一辈子都是泥腿子，只能在地里刨食儿，跟他们说话没得矮了身份！”赵香芹倨傲地瞧着一屋子的人，鄙夷地道。
    给老太太气得呢！
    赵香柚连忙抬手给老太太拍胸口：“不气不气，他们在放屁！”
    “噗呲……”大郎听了没忍住就笑出了声儿，二郎跟三郎笑了起来并跟着赵香柚起哄：“不气不气，他们在放屁！”
    曲氏被气地不行，拉了赵香芹和赵子睿就走。
    三丫羡慕地瞧着她们，并十分想跟她们一起去镇上。
    曲氏从赵家出来就去村长家租牛车，林大喜很诧异：“咋这么晚了要走？”
    曲氏叹气：“不是我们想走，是老太太回来了容不下我们娘儿几个。”
    “是赵香柚那个贱人，是她让老……”
    “是我那个没教养的小女儿非要让老太太赶我们走，村长您也知道，我们家老太太眼里只有赵香柚，便是赵香柚嚷嚷着让老太太打死我们，她必定会二话不说上手就打。”
    “哎……我这是啥命哟，生养了这么一个不孝的东西！”
    “幸好，幸好还有香芹和子睿，这两个孩子孝顺……”
    “说起这俩孩子，这些日子在乡下可是遭大罪了！”
    “他们打出生就有丫鬟婆子伺候，娇生惯养地长这么大，别说下地干活儿，便是自己个儿的衣裳都是没有洗过的！”
    “白白嫩嫩的两个孩子回了乡下，这才多长时间就给两个孩子糟践成这样了！”
    “我娘她啊……是真真儿的心偏地没边儿了！”
    “长生，你赶紧去套车，要把人送家门口！”林大喜不耐烦听这几个人哔哔，赶忙吩咐儿子。
    把曲氏送走，林大喜一家人就闲话起赵家来，大喜媳妇道：“要我说赵三婶子还真没错，家里的孩子都下地，凭啥两个妾生的玩意儿在镇上当少爷小姐？”
    “赵三婶子人瞧着凶，可真真儿算起来却是咱们村儿顶顶好的婆婆，能给儿媳妇吃饱穿暖，也能让儿媳妇坐完月子再下地干活儿。”
    “十里八乡都找不到两个这样事儿的婆婆。”
    “秀才娘子也不知道这脑袋里装的都是啥，自己个儿的闺女一个不疼，偏把妾生的一对儿女捧在手心当宝。”
    林大喜道：“谁让秀才公那妾有钱呢，人家用自己个儿的嫁妆养着相公，养着一双儿女，也没花用你老赵家一个铜板儿！”
    “那她也是个妾，也得服大妇和婆婆的管束！”
    “你再瞧瞧赵家大丫嫁的啥人家，十四岁的丫头嫁给比她大四十岁的老头儿，赵铭庭两口子还是人不是人？”
    “再看二丫，这些年就在镇上给那妾一家子但丫鬟使，她姐姐都嫁了一个老头子，她这个妹妹能好了？”
    “秀才娘子生仨闺女，也就这老小日子好过点儿，有老太太疼。可老太太能活多久？等她老人家一蹬腿儿，这丫头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那都是人家的事儿，你瞎操啥心！”林大喜不悦地道。
    “啥叫我瞎操心！以前这姑娘病怏怏的，觉着不是个长寿的相，人又是个傻的。”
    “如今我瞧着她像是好了，而且人也不傻了，我琢磨着我表哥的小儿子不是在寻摸童养媳么……”
    “你可拉倒吧，你表哥那小儿子是个啥货色，腿瘸眼歪的还敢肖想柚儿那孩子！这茬你可千万不要在赵家老太太跟前儿提，不然挨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大喜媳妇想想老太太那彪悍样儿，顿时就打消了刚冒出来的念头。
    “哎，你说赵家婶子真要把房子修小狼崽子那破房子旁边儿啊？”大喜媳妇又问，“小狼崽子可是灾星，老太太也不怕妨克了她家？”
    林大喜：“地都买了那还有假？”
    “我可先跟你说清楚，秋收这事儿能帮忙，可修房子的事儿千万不能帮忙！”
    “不然把晦气沾染回家咋整？”
    林大喜烦躁地瞪了他媳妇一眼：“你懂个屁，你嫁进我们村儿也这么多年了，啥时候瞧见过赵家老太太吃亏？”

 第53章 逃离

    “别的事儿听你的，这件事儿绝对不能听你的，那可是灾星！”
    “赵三婶儿荤素不忌那是她！”
    “你瞅着没有，他们家刚跟小狼崽子走得近了些，他们家老二两口子就打架打成那样了，还不是被那灾星给连累的！”
    林大喜翻了个白眼儿。
    “灾星灾星，他这些年害了谁的性命？”也不瞧瞧他家的家产是谁霸着的，若他不背上灾星的名声，秦玉栋能那么容易把一个四岁的孩子赶出家门？
    那就是在要秦少安的命！
    一个四岁的孩子被赶出家门，咋活？
    说实话谁都没想到这孩子当初能活下来。
    赵香柚那小姑娘也是，打小身子骨就弱，总是哭，不论是大夫还是神婆都拿她没办法，都说她怕是活不过三岁。
    结果呢，人家活过了三岁不说，如今莫名其妙地就好了。
    可见这人啊……
    死活都是看命！
    “那不是谁遇到他谁倒霉么，不是被黄皮子偷了鸡，就是走夜路掉粪坑里，不然就是庄家被毁了……”大喜媳妇嘀咕。
    林大喜不乐意听她说下去，筷子一拍碗一跺，抬脚就走。
    儿子媳妇们不敢吭声儿，都眉头吃饭，大喜媳妇起身追问：“天都要黑了你干啥去？”
    “去赵三婶儿家结账去！”
    路上，赵香芹和赵子睿都在埋怨赵家人，每个赵家人都被他们埋怨到了。
    林长生跟赵铭田好，两人儿从小玩儿到大的，他一直忍着没吭声，只故意赶着牛往那坑儿里走，车颠簸地不行。
    若不是曲氏搂得紧，这两崽子非得摔下去不可。
    赵香芹的大小姐脾气犯了：“你怎么驾车的？”
    跟她相比，赵子睿的脾气更臭：“怎么这么蠢，连个牛车都驾不好！”
    “就你这种人吃饭都是浪费粮食！这么蠢不在家呆着跑出来丢人现眼！”两兄妹在村里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儿撒，这会子全撒林长生身上了。
    给林长生气得呢，他干脆停了车：“不乐意坐就滚下去！”
    赵子睿顿时就炸毛了：“你敢！”
    “我爹是秀才！”
    “我娘说了，我爹这次去府城一定能中举的！”
    “等我爹中了举人就可以当县令了，到时候把你抓起来关大牢！”
    “下去下去下去！”林长生的肺都要气炸了，他起身就去攥赵子睿的衣领，曲氏见状连忙拦住了，她跟林长生赔笑道：“长生兄弟，你别跟孩子计较，这两孩子也是这些日子在老赵家受了大委屈，所以火气大。”
    虽然曲氏也看不上林长生，但天已经黑了，这会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若是林长生真把他们扔到这里咋整？
    只好放低身段。
    心说等相公考上举人当了县令或者是县丞，她必定让村子里的这帮泥腿子好看！
    哼，这些人村里人没少嘲讽她生不出儿子来。
    甭管是谁说过，她心里都有个小账本儿呢！
    “你们别闹！咱们赶紧回家要紧！”曲氏又沉了口气说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原本就被林长生给吓着了，也怕被丢下，于是便都闭紧了嘴。
    林长生也不敢真把事儿做绝了，便忍气吞声地把人送到镇上，结果曲氏带着孩子下车，别说给钱，就是谢也没道一个。
    给林长生气得呢……
    曲氏几人敲开门，赵子睿立刻就嚷嚷：“赶紧去做饭，我要吃烧鸡红烧肉！”
    “娘……娘，我要吃烧鸡！”
    “在村里都没有吃的，他们想饿死你宝贝儿子！”
    赵子睿哒哒哒地往后院儿跑，赵香芹跟曲氏跟上，婆子把门重新栓好撵过来：“太太，姨娘去县城了。”
    “家里没有肉，只剩下些杂粮了。”
    曲氏闻言愣了：“咋会只有杂粮了？”
    婆子就把周家找上门来的事儿说了一遍：“……周家人被抓了之后，张姨娘着急，就赶忙去了县城找舅老爷，然后咱们家里就遭了贼，将家里的粮食啥的都偷光了。”
    “对了，您屋里的东西，还有五姑娘跟六少爷的东西也被偷光了。”那些个贼也是瞧好了这家没啥人，于是便趁夜动了手。
    “如今家里吃的杂粮还是奴婢用自己个儿的钱去买的。”
    曲氏闻言如遭雷击。
    她啥也顾不得了，连忙跑去自己房里看，结果……被说衣裳，就连被褥啥的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赵香芹和赵子睿哭着跑来，他们屋里也光溜溜的，除了家具啥也没有。
    曲氏气得不行，她冲出去攥着婆子的衣领抬手就是两耳光：“要你有啥用？连个家你都守不好！”
    “太太您也要讲点理儿啊，周家出事的那几天，这镇上乱得不行，周遭好几家都被偷了，也不咱们一家！”
    “人家翻进来就把我们两个老婆子给绑了，我们能咋整？”
    “别跟老娘废话，明儿就叫人伢子来发卖了你！”
    “谁知道家里的东西是不是你们给盘走了的！”
    “冤枉啊太太，您这么说，您这么说真是冤枉死奴老婆子了……”婆子开始哭，曲氏根本就不听，骂骂咧咧的。
    赵香芹跟赵子睿又哭着要吃的，家里乱成一团。
    曲氏只好暂时放过婆子，让厨娘去煮饭。
    三个人本来幻想着回家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结果等着他们的只有杂粮粥，两个还是十分嫌弃，但实在太饿了，而且在村里也是吃的杂粮，所以便是再嫌弃也只能皱着眉头把饭吃完。
    吃完饭曲氏就命婆子跟厨娘把她们两人的被献出来给她和两个孩子用，厨娘多了一句嘴，说不然她和守门的婆子挤一挤，让曲氏暂时跟两个孩子挤一挤，这样大家就都能有被褥盖。
    毕竟已经入秋了，晚上天儿凉，没有被褥睡觉容易得风寒。
    结果被曲氏劈头盖脸地辱骂了一顿。
    半夜，没法子睡觉的婆子跟厨娘商量：“不如咱们跑了吧，左右前日收拾屋子也找到了卖身契，不然明儿太太真将咱们卖了，也不知是个啥去处！”
    厨娘拿到卖身契的时候就想跑了，结果一直拿不定注意，如今曲氏这般反应，她也有些怕，怕曲氏把家里丢东西的帐都算在她们头上，等张姨娘回来不论是将她们送官还是发卖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成！”
    两人一拍既和，走之前婆子还偷偷溜进曲氏的屋子，将她们三人的衣裳全给抱走了，还摸走了曲氏的钱袋子。

 第54章 被偷光了

    第二天一早曲氏跟两个孩子醒来就傻眼了。
    钱没了，衣裳没了，跑去灶房一瞧，粮食也没了！
    曲氏的脑子嗡嗡嗡地响，赵香芹跟赵子睿在她身边哭闹不已，赵子睿坐在地上蹬腿儿：“我不管，你赶紧去给我买吃的，我要肉包子！
    还有衣裳，赶紧去买啊！”还说回来吃红烧肉呢，结果不但没吃上红烧肉，这会子连饭都吃不上了。
    曲氏心里苦：“可我没有钱呀！”更何况她连身儿衣裳都没有，只穿着内衫咋出门儿？
    还不得丢死个人？
    丢了人相公还不得休了她！
    不成，她不能出门！
    想了想，她就拉着赵香芹的手对她说：“五姐儿，你去邻居家帮咱们借几套衣裳回来……”
    “我不去！”赵香芹甩开她的手：“我娘给你银子，让你在村里照顾好我们，可是你照顾我们什么了？”
    “你瞧瞧我们的手还有我们的脸……”
    “如今好容易回来了，你连家都守不住！”
    “没用的东西！”赵子睿这个时候冲过来狠狠地将曲氏推倒在地，他朝曲氏吐口水：“你等着，我会让爹爹休了你的！”
    曲氏顿时就慌了神儿，赵子睿一个劲儿地踢打她，赵香芹在一边儿看热闹拱火。
    “都怪你！”
    “都怪你生的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被老虔婆弄回乡下受磋磨！”
    “你们吃我娘的，喝我娘的，穿我娘的，反过来还欺负我娘的儿女，你们良心狗肺！”
    “你们母女都是黑透了心肝儿的！”
    曲氏无法反驳，因为她自己个儿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她不承认自己个儿是黑心肝儿。
    但这个时候也没法子跟两个孩子较真儿。
    赵子睿疯了一般地踢打她，曲氏摔倒在地，他便骑在曲氏身上又咬又挠。
    曲氏只得捂着脸哀求：“睿哥儿别打了……”
    “若不是你们母女，我跟睿哥儿好好地呆在镇上当我们的少爷小姐，若不是你们母女，我们会被饿肚子？会每天天不亮就要被喊起来干活儿。
    我就算了，可睿哥儿这手是拿笔的，你瞧瞧他的手上有多少道伤痕？”伤痕是多，不是被草割的，就是被柴火划拉的，真要说干活儿，这两人其实真没干啥。
    老赵家要指着这两姐弟干活儿，那粮食得烂在地里，鸡得饿死在圈里。
    赵铭田再听老太太的话，也不能真把他们给逼死，不过是大家在田里你也得在田里而已。
    赵香芹不断地拱火，赵子睿就打得非常起劲儿，别看他年纪小，可他劲儿大呀，曲氏被打得惨叫连连。
    “这是咋的了？”院儿里响起邻居们的声音，赵香芹连忙将赵子睿给拉了下来，两姊妹缩在角落里哭。
    曲氏忍着疼站起来，几个女邻居就已经进了门儿。
    “哟，你这是咋的了？”几人连忙去搀扶曲氏，看见曲氏的惨状便有妇人开口问。“你这是被谁给打了？”
    曲氏哽咽道：“是被我婆婆给打的。”说完，她偷偷地看了眼赵香芹和赵子睿，两人根本就没瞅她，只自顾自地哭。
    “你婆婆来了？人呢？”众人纷纷四下瞧，没见着赵家老太太呀。
    曲氏十分尴尬地道：“从，从后门儿走了，瞧把两个孩子吓得……”
    “你家老太太走得真快！”有人嘀咕，“不是，大清早的她为啥打你们？”
    “昨儿夜里，家里的两个仆妇卷了家里所有的东西和银钱跑了！”曲氏哭得十分伤心：“连我们一家人的衣裳都给偷走了，老太太埋怨我守不好一个家，就发了脾气……”
    “可能怪我么？深更半夜的人家要跑，都睡着了我怎么能知道？”曲氏越说越委屈，妇人们才发现她们娘儿三个全都没穿外衣。
    “哟，你家两个婆子不见了啊？”
    “不能够啊，她若想走为啥前两天你们家没人的时候不走，偏生昨晚你们回来了才跑？”
    “就是就是，那两个婆子在你们家干了好几年的活儿了，我们瞧着不是那等奸奸猾的人儿。”
    “昨儿晚上我婆婆骂她们，说是她们把家里给搬空了的，还说今儿要提脚把她们给卖了……”
    “难怪啊！”妇人们恍然大悟。
    “几位嫂子，婶子，如今我家啥也没有了，我想跟你们借几身儿衣裳，再借点儿米粮……”曲氏乘机提出，她还想说借钱，结果隔壁家的妇人就开口了：“衣裳我这就给你送来，只是粮食……你不知道，前几天咱们这几家都被偷了个干净，家里是真真儿没有余粮。”
    “我们本想着来找你借点儿……”几个妇人琢磨出曲氏想借钱的味儿，便纷纷告辞。
    喔豁！
    曲氏等人只借到三套衣裳，粮食啊，银钱啊，啥也没有。
    三个人只能挨饿。
    曲氏让两个孩子呆在家里，她出门告官，可惜官府因着周家的事儿人全调出去了，根本就没人搭理她。
    想着家里闹腾的两个人，曲氏一阵心累，她只好拉下脸面去找赵铭庭相好的几家人借钱。
    可那几家人因着赵铭田在周家出事儿前频频跟周家来往的缘故，都不敢跟赵家扯上关系，曲氏接连吃闭门羹，一上午晃过去了，一个铜板儿都没借到，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回村。
    赵子睿闹着要去县城找舅舅，可曲氏那里敢带他们去，他们坐车的钱都没有！
    曲氏啊……心里悔得不行，早知道就不跟那老虔婆斗嘴了，这一折腾……是又饿又疼……
    总之，心里苦成黄连了还没人能理解她。
    说来说去还是怪那个小贱人，都是赵香柚那小贱人惹来的事儿！
    若不是这个小贱人，睿哥儿怎么可能会这般对她！
    等相公回来，她一定要跟相公说，这死丫头留在家里只会给家里带来麻烦，她就是个丧门星！
    跟镇上曲氏等人的悲催丧气不同的是，村里的老赵家一片喜气洋洋。
    老太太一大早就去屠夫家，买了个猪头，买了两幅猪蹄子，猪棒骨包圆儿了，又买了猪血跟猪下水，虽然这些玩意儿都不咋值钱，但都是肉啊！
    猪头先过水再剔骨，骨头用来熬白萝卜汤。
    脑花儿先用香料腌制一个时辰，然后用加凉粉儿烧成麻辣脑花儿，这道菜赵香柚十分喜欢吃。
    以前赵香柚不会说话，大家都以为她是小傻子的时候，老太太就经常买猪脑做给她吃，猪脑这玩意儿只能做成重味儿的才压得住腥。
    赵香柚还挺喜欢吃的，麻麻辣辣又软软糯糯的十分下饭。
    猪头肉则先整个儿清蒸，然后起油锅，下赤酱以及红糖等调料，出香味儿之后就用热油一遍遍地淋蒸好的猪头。
    这道酥皮猪头十分的美味，不过太过于耗油和料，老太太等闲是不舍得做的，每年也就赵香柚的生辰她会做一次。

 第55章 好气哟

    其实再过些时日就是赵香柚的生辰，但因着周家这头的危机解决了，手头又有些银子，老太太高兴，遂打算便宜便宜这一家子人。
    猪血搭配酸菜做成酸辣血旺，肥肠洗干净煮熟了再用干辣椒干煸出来，这两道菜老太太就没用油，她把下水的油刮下来熬，熬出来的油小部分用来烧猪血，大部分用来干煸肥肠。
    剩下的猪脚一对儿跟猪头骨一起炖汤，一对儿红烧……
    老赵家的人大多都在田里干活，不过秋收结束了，孩子们就轻松了些，他们先回来。
    赵大郎还没进门儿就嚷嚷：“阿奶，我们摸到黄鳝了！”
    “老肥的黄鳝！”
    “晚上可以给柚儿熬鳝鱼粥！”
    赵香柚从屋里出来，就见赵大郎等几个小子浑身都是泥，脏兮兮的就裂开嘴笑着的时候露出的牙是白的。
    赵大郎的手里提溜着一串鳝鱼，是用细细的篾条穿起的，还挽了一个圈儿。
    一共有五条鳝鱼，其中两条特别肥。
    “大哥好厉害！”对于挖空心思给自己找吃的的孩子必须得夸奖！
    “柚儿还有我，我也摸了一条鳝鱼！”
    “我我我……还有我！”二郎三郎也都连忙指着自己，生怕功劳不被妹妹知晓。
    “二哥三哥也好厉害哒！”一句话的事儿，赵香柚自然是不吝啬的。
    得了夸奖的三个男孩就笑得更欢实了，他们闻了闻院儿里弥散着的香味儿，就问：“今儿晌午有肉？”
    “都有啥好吃的？”说话间就偷摸地瞅老太太，想往灶房冲的劲儿蠢蠢欲动。
    赵老太太接过鳝鱼，十分嫌弃地吼他们几个泥猴儿：“赶紧洗去！不知道脱了衣裳摸鳝鱼啊，衣裳洗多了费，容易坏不知道啊！”
    三孩子撒丫子往后院儿跑，赵二丫冲着他们的背影喊：“脏衣裳放着二姐给你们洗！”
    赵二丫的伤养得挺好，赵香柚回来之后将攒着的最后两滴灵泉水兑进了赵二丫的汤药里，她的恢复速度加快，这会子不但行动间觉得不疼了，就是精神头儿也感觉好了不少。
    “不用你！你好好的把你的伤将养好！”老太太劈头就是一句话扔过去，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差，但二丫却觉得十分暖心。
    在镇上，亲娘对她不好，总是打她，张姨娘虽说脸上随时都是笑盈盈的，但她只是嘴巴说得好听，使唤她的时候却从不手软。
    便是冬日里她来月事的时候，张姨娘也是要让她洗一家子的衣裳的。
    说什么，你心细，姨娘信不过别人，只信你！
    你父亲是要在外行走的，要脸面，下人干活儿不尽心……若是衣裳哪儿没洗干净，你父亲出去见客是要丢人的，故而只有麻烦你了……
    “阿奶，二姐姐身上有伤不能吃辛辣的，那锅猪蹄汤单给二姐姐留着成么？”赵香柚扯着赵老太太的袖子恳求道。
    “不用不用。”赵二丫连忙摆手，她回村之后吃得很好，不过几天功夫脸色好些了不说好像脸上还长了些肉。
    她不敢再奢求更多了。
    “不必给她单留着。”老太太道，说完她就往灶房走：“老三媳妇，给二丫用海碗舀一碗猪蹄出来，多些肉，少些汤！”
    赵二丫惶恐不已，要知道以前家里有肉吃的时候，除非是逢年过节，否则家里除了香柚以外的女孩子是半片肉都别想分到。
    “二姐姐，柚儿跟你一起吃！”赵香柚上前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往灶房走，边走边喊：“三婶婶，我要一碗汤。”
    赵三丫跟赵四丫这个时候刚从外头进门，这一幕落在她们眼中，两人十分的羡慕，不由得跟了上去，却被赵老太太给呵斥了：“干啥呢？”
    “回来就往灶房跑，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的么？”
    三丫四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缩一边儿去，把背篓里的猪草倒墙角。
    “果然是隔了肚皮的，人家才是一个娘生的！”赵三丫瞄着赵老太太进屋了，就拿背篓撒气，踢了一脚。
    “啊……”赵四丫不明所以。
    “明明都是姐妹，她只顾着二丫！”三丫愤然道，瞥向灶房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恨意，“不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可能真拿我们当姐妹！”
    “可……她是我们的妹妹，二丫姐也是我们的姐姐呀！”四丫不明白三丫为什么生气。
    四丫这副反应让三丫气不打一处来，她推了四丫一把，四丫差点儿给摔了。
    “三姐……”被迁怒的四丫更迷茫了，三丫瞪了她一眼：“她单独让阿奶给二丫吃猪蹄，可我们呢？我们难道就不是她的姐姐么？可你看她跟阿奶提过没有？”她小声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四丫挠了挠头，茫然道：“猪蹄是阿奶给的呀，三姐姐想吃就管阿奶要啊！”
    三丫：……
    她要是敢还用得着在这儿抱怨么？
    四丫理解不了三丫的行为，正无措着呢，就听赵香柚在喊她：“四姐姐。”
    “唉”赵四丫应声往灶房偏头看去，赵香柚故意大声说：“我喝不完汤，四姐姐来帮我喝点！”
    外头的动静儿别人不清楚，可身怀异能的赵香柚五感灵敏，能听得一清二楚。
    “好呀！”赵四丫快快乐乐地跑去了灶房，什么喝不完啊，灶房边儿上的矮桌上分明多了一个小碗，碗里不但有汤有萝卜，还有两块儿猪脚呢！
    赵四丫幸福死了都，她端着碗夹起一块儿炖得软乎乎，皮子和肉都颤悠悠的猪爪走向孙氏：“阿娘，你吃。”
    孙氏连忙拿了一个空碗接着：“再夹一块儿来，一块儿不够二郎三郎分的。”
    四丫眼底的光暗了暗，但到底还是给孙氏又夹了一块儿，这样她碗里就只剩下汤了。不过她抱着碗喝了一口汤，脸上那一点点不高兴顿时就没了。
    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好好喝呀！
    二丫见状就从自己的碗里给赵香柚和赵四丫分别夹了块儿猪蹄。
    “谢谢二姐姐！”赵四丫笑弯了眼。
    “二姐姐你吃，我要留着肚肚吃凉粉儿脑花儿，吃猪头肉，吃肥肠……”赵香柚把猪蹄还了回去，掰着手数起了其他美食。
    院儿里赵三丫：……
    就……
    好气！

 第56章 人间美味

    “你个死丫头屁用没有！”
    “让你跟小傻……呸，让你跟六丫搞好关系，笨得跟猪一样，人四丫都捞着了就你没捞着！”
    “瞧人家四丫，捞着肉了还给她娘吃！”赵三丫正生气呢，她亲娘就来啪啪给了她两下子。
    赵三丫憋屈极了，她怼回去：“三婶儿没吃！”
    “那是她傻！”陈氏翻了个白眼儿，她十分嫌弃地瞪了三丫一眼：“真是的了，明明我这么聪明，咋就生了你这么蠢的一个赔钱货！”
    赵三丫：……
    呜呜呜，你才蠢，你们全家都蠢！
    陈氏故意没压着嗓子，母女两个的动静儿大家伙儿都注意到了，灶房里，赵四丫没受影响，吃得香喷喷的，赵二丫就很无措了，双手捧着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她对上赵三丫红了的眼，下意识地就站起来想将自己个儿的猪蹄子让给赵三丫。
    赵香柚扯了扯她的衣角：“二姐姐，你的肉肉是阿奶给的喔！”
    她一提赵老太太，赵二丫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坐下，埋头吃肉不敢再看赵三丫。
    阿奶给她的东西她可不敢让！
    陈氏一直注意着灶房里的动静儿，见赵二丫又坐下去了就知道没戏，她在心里呸了一声儿，垮着一张脸走了。
    赵香柚冲着院坝里站着的赵三丫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赵三丫没憋住，眼泪一滚就下来了，她跺了跺脚，哭着跑了。
    赵三丫气着了，赵香柚就高兴了。
    别说她还是个孩子。
    论年岁她赵香柚如今才四岁呢！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再说了，今儿这么多肉菜，谁都少不了肉吃。
    不过是让受伤的二丫先吃些清淡的炖猪蹄，不然就赵二丫那鹌鹑性子，遇到老赵家的一群狼，上桌子之后别说吃肉了，搞不好连一碗汤都捞不着，就这赵三丫便看不过眼，惯得她！
    老太太张罗吃饭，赵二丫没去，她吃得饱饱的，就留在灶房收拾。
    赵香柚挨着老太太坐了，她面前已经摆好了两个大盘子，盘子里装着的是挑出来的猪头肉，瘦瘦的，还有猪耳朵和拱嘴儿，这都是赵香柚爱吃的。
    另外肥肠，血旺，还有脑花儿都单独给她装在盘子里拼了一份儿。
    平日里是分餐制，但今儿因着肉多老太太就没打算分，让这帮狼去抢，所以就给赵香柚提前把菜盛出来放她面前。
    省得她的乖乖抢不过这帮饿死鬼投胎的主儿！
    这刚要动筷子呢，外头来人了。
    是洪剑。
    “洪伯伯！”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往外看，赵香柚十分热情地朝他跑去,洪剑笑眯眯地将肩膀上的獐子放下，然后张开双臂准备接住小丫头。
    可小丫头却越过：“洪伯伯！少安哥哥呢？”她越过洪剑跑到院儿门外张望。
    洪剑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老脸不受待见呀！
    “你咋来了？小安呢？”老太太也出来了，她身后跟着赵老三，屋里赵铭粮两口子在老太太太出门的瞬间就立刻向肥肠猪蹄下手，狼吞虎咽地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噎出来。
    几个小的也想学样儿，但是不敢。
    怕挨打！
    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们二叔二婶儿（爹娘）一样皮糙肉厚。
    院里再度被忽略的洪剑解下腰间的绳子，绳子上拴着两只腿子和三只山鸡，他把这些扔在獐子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他去县城卖猎物去了，昨儿打了三只獐子，让我给你们送一只来。”
    “哟，小安有心了！”老太太十分不客气地让赵老三将猎物收捡好，老三媳妇很有眼色地给洪剑倒了一碗水。
    老头儿的确是渴了，他灌完一碗水就道：“赶了一上午的路，又饿又渴。”‘饿’这个字儿咬得极重。
    “老三媳妇，给你洪叔添一双筷子！”人家带着厚礼来的，是该留人吃顿饭。老太太是抠门儿，但她更为精明，会算账呀！就那个獐子往少了说得值当五两银子！一头猪大约能卖二两多银子，獐子这种野物难得，就值钱些。她这一桌子的肉才花了几个钱？
    赵老三媳妇：……
    她好像刚刚听见柚儿喊这位洪伯伯的，婆婆让自己喊这人叔，这不是乱了辈分了么！
    洪剑被请上主桌，老太太一进屋，赵铭粮两口子就立马老实儿了。
    只是嘴角的油没擦干净。
    碍着外人在场，老太太没说啥，这头她请洪剑动筷子，那家伙，老头儿的速度快得很，把赵铭粮都给惊着了。
    艹！
    还有比他更野的！
    赵铭粮当然不肯认输，那下筷子的动作都快拉出残影来了。
    赵香柚瞧得津津有味，没看到秦少安的遗憾一扫而空。
    风卷残云般吃完一顿饭，洪剑成功地撑着了，嗝儿打得一个比一个响亮。
    太好吃了！！！
    那猪头，香糯无比，肥肠又香又有嚼头，酸辣血旺嫩得很，还十分的开胃下饭。
    凉粉儿脑花儿那简直就绝了！
    可能在山里调料不够，所以虽然老太太在山里做的吃食味道不错，但……今儿这个才叫惊艳！
    因着老太太在，赵铭粮媳妇可不敢偷懒，吃完饭就麻溜地帮着赵老三媳妇收拾桌子，洗碗她是不可能洗的，转头进了灶房就将活儿交给了赵三丫，她自己和男人一块儿溜回房里睡觉去了。
    堂屋收拾干净了，赵老三媳妇送上茶水之后便退了下去，屋里就剩下老太太洪剑和赵香柚。
    赵香柚窝在老太太的怀里，一点儿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瞅着您这儿身子骨硬朗了些，您这是大好了？”赵老太太问，眼前的老头儿面色红润，跟她第一次见的时候那病怏怏的样子差别有些巨大。
    说起他的身体，洪剑便眉眼飞扬地道：“是啊，好多了！”必死无疑的人忽然死不了了，他就像是一段枯木逢了春，冒出了嫩芽儿迎风而颤。
    很是激动。
    妈的，跟中邪一样，明明这次臭小子抓回来的药跟以往别无二样，但药效咋就那么好？
    几天药喝下去他体内的毒素排出去七七八八了，而且身体也好了不少。
    明明小丫头上山的时候他还需要扶着墙走路，结果几天过去了，他竟能自己走下山了！
    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个屁！
    那是死人！
    气儿还是要喘的，喘得还十分厉害。

 第57章 殊途同归

    “老妹儿啊，那啥，你说那修房子的事儿，我琢磨着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儿操心，这买地买材料啥的又耗费精神，又费钱。”
    “我就想着干脆下山来住着，你帮我我十分感激，但也不能自己个儿当甩手掌柜。”
    “不过我这……我这不会做饭，能不能就搁你家搭个伙儿？”说完，老头儿不等老太太吭声儿，就从怀里摸了一块儿银子出来放桌上。“你看这……这就当一个月的饭钱可好？”
    老太太一把薅了银子：“成，那就这么说定了！”她掂量了下银子，少说得有二两多，够买一头猪了。
    别说吃一个月，便是吃三个月她也没意见！
    “那少安哥哥呢？”赵香柚眼睛一亮，连忙问。
    洪剑都下山来住了，秦少安应该就没有再留在山里的理由了叭！
    “他啊，自然也是跟着住村里！”洪剑道，他看向赵老太：“就是那臭小子吃饭的事儿……”
    “添一双筷子而已，多大点儿事儿！”赵老太太本想说加钱来着，可自家孙女儿就那么眼睛发亮地看着你，能拒绝？
    不能够啊！
    只能忍痛答应了下来。
    见赵老太太答应了下来，赵香柚搂着老太太的脖子‘吧唧’一声儿亲上她的脸：“阿奶真好！柚儿最喜欢阿奶了！”
    阿奶心疼钱，她得想法子给阿奶搞点儿钱，最好让秦少安成亲前都在她家吃饭！
    好方便她薅狼毛！
    “阿奶晚上咱们做啥吃？”赵香柚又问，“不然做双椒兔吧，少安哥哥好像很喜欢吃兔子！”
    “好，那就做双椒兔！”老太太心里有些吃味，她默念那崽儿是柚儿的福星，柚儿宠就宠吧……默念了好几遍才把酸意给压下去。
    她撇眼瞧了瞧洪剑，见这老东西一听到说吃的就吞口水，眼珠子一转就道：“如果兔子多的话还能做风干兔，这风干兔啊平常没事儿的时候撕着吃可香了，若是下酒那就更美！
    入秋正是做风干兔的时候，入秋做，到了冬月腊月的时候正好就吃。
    可惜啊……咱们家没兔子。”
    洪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让臭小子进山抓！”
    赵香柚：……
    默默地吞了吞口水，她也想吃。
    在吃这一条道上，老太老头双方相互交换意见，不时赵香柚插一句十分诚恳的建议，会谈气氛十分融洽。
    说完了吃，总算是又说到修房子上头。
    赵老太太道：“得先去把地买下来，不过因着有老秦家盯着，以少安的名头恐怕在村里一亩地都买不下来。
    便是买下来了，他才十岁，秦地主又是他的亲大伯，秦家没有分家，少安名下的产业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占了。”
    大周，未分家，不置产。
    如果被发现了，不好意思，产业都是公中的！
    秦少安的大伯就是利用这个规则，再花了些钱贿赂县衙里的人，便侵占了秦少安他爹置办下来的家产。
    “这不是问题，不过是买两亩修房子的地，甭管地契房契，都写大妹子你的名字！”洪剑道。
    老太太跟赵香柚都惊了，写她的名字？
    “不是，少安的名儿不能用，就写你的名儿啊！”赵老太太道，“你不是他师父吗？”
    赵香柚十分认同地点头，洪剑想说我其实是想写你孙女儿的名儿，然后让她当成嫁妆带来，这样秦家人就没法子打主意了。
    可他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个儿敢跟老太太提说让赵香柚给臭小子当童养媳，老太太能当场打死他！
    所以他就来迂回战术。
    先从邻居开始做起。
    还先把房子塞给老太太，以此来加深两家人的纠葛。
    完美！
    这个法子简直太好了！
    不愧是他！
    “可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有几个年头的活头……老妹儿你的人品我信得过，再说了，不就是修几间房子，顶天了连地带房子十两银子的事儿，便是住几年之后给送给老妹儿又如何？
    总之别让秦家占便宜就成！”
    这话老太太爱听，当即就笑眯眯地应下来了。
    不过她说：“那就写柚儿的名儿！”小狼崽子旺她的乖乖呀，所以小狼崽子的东西落他家柚儿的名儿没毛病！
    她就把这地规整到赵香柚的嫁妆里头，这样谁他娘的都别惦记！
    等将来万一秦少安这小子不要这地这房子了，那就得便宜她家柚儿。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呐！
    老太太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占便宜的机会，那怕这个机会十分渺茫。
    “成！就写香柚小乖乖的名字！”这叫啥来着？
    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洪剑看着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心里琢磨着赵老太太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有那样的心思。
    若是有就再好不过了。
    嗯，他也不用慌了！
    人家有意，他就得端着，不然太上杆子了显得他贱。
    这两老，一人一个想法相差十万八千里，难得结果还殊途同归，简直是可喜可贺！
    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洪剑当场拿了二十两银子给老太太：“这来往庶务我不通，还得劳烦老妹儿把房子的事儿都给一手办了。
    房子呢，不用太大，就三间正房一间灶房两间杂物房就成了，修成砖瓦房，地上铺青砖，省得一下雨就泥哇哇的，脏得很……
    剩下的钱就是老妹儿你的辛苦钱，也不必再还给我！”
    “当然了，若是有啥事儿，老妹儿你尽管使唤我和臭小子去做，我们不懂修房造屋，但是干活儿还是成的！”
    赵老太太：……
    这敢情好！
    “这咋好意思呢！”说话的功夫，她已经验看好了银子并迅速塞进了自己个儿的袖子里。
    赵香柚：……
    您这哪儿是不好意思，您这是太好意思啦！
    赵香柚打了个哈欠，每天吃完饭之后她都会午睡一会儿，习惯了，到点儿就困。
    老太太要抱她去睡，洪剑就起身告辞，说晚上跟秦少安一起过来。
    饭钱都交了，自然是一顿都不能拉下！
    他们刚出堂屋门，就见曲氏和赵香芹赵子睿十分狼狈地出现在院儿门口。
    “娘……”曲氏陪着小心，“灶房还有吃的没有，两个孩子都饿了三顿了！”头天晚上没饿着，曲氏这不是要卖惨么？
    干脆说成三顿。

 第58章 绿茶柚儿

    “哟……”老太太站住了，讥讽出声儿：“秀才娘子不是带两个孩子回镇上吃红烧肉去了么？”
    “咋又饿了三顿？”
    “秀才娘子莫不是糊弄我这老婆子的吧！”
    赵香柚也十分好奇，这娘儿仨咋滴了？
    也太狼狈了吧，灰头土脸衣裳也不合体，就那脸色儿菜得不行，别说三顿没吃，便是他们说十顿没吃赵香柚也是信的。
    曲氏哇地一声儿就哭了出来：“娘咧……”
    “闭嘴！哭丧滚回你娘家哭去！”老太太何止住了曲氏，老赵家的人都走到廊下来或站或蹲瞅着这仨人。
    赵铭粮两口子凑在一块儿嗑南瓜子儿，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赵铭田一脸的担忧之色，可碍于老太太的威严，不敢吭声。他媳妇孙氏拉着三郎和四丫站在赵铭田身后。
    赵香柚原本还犯困，这下子有戏看了她顿时就精神了起来，跟赵铭粮两口子一样，十分有兴味地看曲氏表演。
    然后，越听嘴巴张得越大。
    这也太倒霉了叭！
    不止是赵香柚，老赵家其他人也都不可置信地瞪着曲氏，也就是说……镇上大哥家被人洗劫一空！
    昨晚仆妇也跑了，还是卷了这三人的衣裳跑的！
    太匪夷所思了。
    就……
    跟在听书一样。
    呸！
    说书都不敢这么说！
    本来洪剑都要走了，结果听她说得这么惨就停下了脚步，哎哟，年岁大了，也变得有点八卦。
    生命不息，八卦不止。
    况且看这个女人倒霉他觉得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
    心理就是这么阴暗！
    不愧是他！
    “娘，你便是不喜我，看在相公的面子上，也先给两个孩子一口吃的吧。”曲氏不敢嚎哭，她瞧见院儿外有邻居张望，便抬袖子抹泪。“这满院儿的肉香……娘你们晌午吃肉了……我也不求有肉吃，就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杂粮馍馍填填肚子就行！”
    哎哟，这就过分了。
    一大家子人吃肉，偏不给秀才娘子和两个孩子吃！
    赵老太太这也偏心太过了！
    果然，就有人看不过眼出声劝道：“赵家三婶子，咋滴也看在秀才公的面儿上，给孩子一口吃的吧！”
    “瞧把孩子给饿得……”
    “是啊，你们家晌午那肉香都飘满全村儿了……”
    “您疼小孙女儿也不能不给另外的孙子孙女儿吃饭啊……”
    话里话外都是老太太在苛待大房的两个孩子。
    赵香柚不乐意了，她从赵老太太的身上滑下来，哒哒哒地跑到曲氏面前，仰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阿娘……是昨晚晚上你们说要回镇上吃肉……”
    “还说不给我们吃。”
    “是我嘴馋了闹着要吃肉肉，阿奶今天才狠心去买了下水回来做给我们吃。”
    “阿娘不要生气好不好，阿奶不是故意不给你们留饭饭哒！”
    喔豁！
    赵香柚这话一出，劝老太太善良的人就不吭声而了。
    自己个儿跑镇上吃肉，还说不给老太太吃，这是不孝啊！
    见没人帮腔了，曲氏气得呢，恨不能一巴掌拍死眼前的赵香柚，奈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不敢。
    “柚儿，不许胡说！”曲氏呵斥。
    “柚儿没胡说！”三郎义愤填膺地嚷嚷，他指着赵子睿：“你们昨晚骂阿奶，骂柚儿，还说要回镇上吃烧鸡烧鸭，吃红烧肉，说不给我们吃，要馋死我们！”
    几个孩子纷纷点头，你一句我一句地补充，昨晚这三个人害他们一晚上没睡好觉，总是梦见一大堆的好吃的，偏生吃不着。
    早上起来的时候枕头都被口水给打湿了。
    “这样的儿媳妇可不能要！”
    “可不咋的，换成是我，别说饿三顿，便是饿死老娘都不带管的！”
    “眼目中上无老下无小，看不上兄弟侄儿侄女，你咋不上天呢！”
    “还吃饭！”
    “吃屁还差不多！”
    有了孩子们的指控，邻居们的风向骤变，纷纷开始指责起曲氏来。
    面对邻居们投来的鄙夷厌恶的目光，曲氏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个儿给埋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香柚端着一个小碗儿哒哒哒地跑到了曲氏的面前：“娘，这还有一个肉馍馍，您饿了快吃吧！”
    “这是阿奶留给柚儿的，柚儿给娘吃！”
    她这般一说，邻居们又纷纷夸赞赵香柚有孝心，是个好姑娘。
    曲氏心梗地不行，赵老太太乘机炫耀：“那是，老赵家上上下下加到一起都没我们柚儿有孝心！
    我们柚儿啊，就是这么心善，她能托生到我们老赵家，是我们老赵家的福气！”
    福气个屁！
    她就是个丧门星！
    曲氏心中暗想，不过她还是接过了碗，然后想也不想就递给了赵子睿。
    肉饼好香呀。
    赵子睿毫不客气地拿起肉饼就往嘴里塞，赵香柚十分着急（绿茶）地道：“五姐姐还没吃呢，四哥哥给五姐姐分一半儿啊！”
    赵子睿闻言就连忙转身护住肉饼。
    赵香柚这话就提醒了饥肠辘辘的赵香芹，她去拉扯赵子睿，可却被曲氏大力薅开：“你一个当姐姐的让着点儿弟弟！”
    赵香芹一下子没站稳就摔倒在地，这一刻她恨死曲氏了，平常装出一副十分宠爱她的模样，结果呢？
    她心里只有赵子睿一个！
    到底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怒气上头了就失了理智，她爬起来就冲向赵子睿，一把将他手上的肉饼给打掉了。
    她没得吃。
    谁都别吃！
    “你这丫头咋回事儿啊？”曲氏将她扯开，心疼不已地看着掉在地上的肉饼：“这不糟践东西么？”她饿成这样了都舍不得吃，结果却被赵香芹给霍霍了，曲氏十分生气。
    赵子睿才吃了两口，这么好吃的肉饼……他当即就红了眼眶，哭着冲向赵香芹：“我打死你！”
    “你赔我肉饼！”
    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曲氏去拉，结果打急了眼的两个孩子给挠花了脸。
    老赵家顿时就乱了。
    曲氏吼：“二丫你是死人啊，还不快来帮忙！”
    被吓地六神无主的二丫正要前去，却被赵香柚扯住了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二姐姐我害怕。”
    “二丫带柚儿回屋！”老太太开口了，二丫忙拉着赵香柚回屋关上房门。
    老太太这才让陈氏去帮忙，等陈氏这个懒货磨叽到三人身边的时候，曲氏脸上都又挨了几下。
    看完全场的洪剑饶有兴味地撇了一眼那闭得紧紧的房间门。
    小丫头这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第59章 收拾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不但张氏生的两个孩子之间有了间隙，便是他们与曲氏之间亦是不满增多。
    邻居们散去，老赵家的其他人被老太太撵出去干活儿去了，老太太瞅着站在太阳下晒着的蔫吧狼狈的仨人，冷笑着道：“咋的，回来是想吃闲饭？”
    “打量着我不给你们吃饭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你尽管试试，看我这老不死的给不给你们吃的！”
    “再看看我这老虔婆怕不怕左邻右舍的说道！”
    曲氏连忙摇头：“娘，我干活儿！”晌午这顿闹腾不但没闹腾到吃的，还村里人都觉着她不孝，觉着饿着她是应该的，往后她再想拿老太太不慈、偏心、不给他们吃的来作妖便是不能够的。
    赵香芹委屈极了，但面对赵老太太她还是不敢吭声儿。
    赵子睿急吼吼地问：“阿奶，我干活儿晚上还有肉吃么？”
    “甭想糊弄老娘，你要真跟大郎好好干活儿，不偷懒，不耍滑，晚上别人吃啥，你就吃啥！”
    赵子睿饿慌了，当即点头答应，转身就跑出去与找赵大郎去了。
    “娘，那……那我找弟妹干活儿去！”曲氏赔笑着道，她伸手去拉赵香芹，赵香芹却甩开了她。
    曲氏很是难堪地讪笑了一下，花里胡哨的脸笑起来很是怪异。
    “你带着五丫去沤肥！”
    “啥时候把粪堆给推平了，啥时候在吃饭。”
    “我不干！”赵香芹闻言如遭雷击，老虔婆竟然让她去沤肥！
    那么脏那么臭，她才不要去呢！
    “随便你，不干你就别吃饭！”
    赵香芹顿时就哭了起来，曲氏连忙将她强拉了出去。
    “你要挖粪你自己去，别带着我！”赵香芹甩开曲氏的手就跑开了，曲氏大急，老赵家的粪堆儿她知道，老大一堆，光凭着她一个人天黑前肯定是干不完的。
    曲氏去追赵香芹，可转头就见老太太从院儿里出来了，曲氏就不敢再去追了，只得老老实实儿地去挖粪。
    她已经好多年都没干过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儿了，如今乍然再干，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子十分销魂的臭味儿，她先是一顿吐，肠胃里本来就没东西，吐的都是胃里的酸水儿。
    曲氏后悔极了，早知道头天晚上她就不该给赵香芹出头，不该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赵家。
    那样的话至少说她手里还能留点儿银子，而且今儿也不会被赶来挖粪。
    呜呜呜……
    曲氏那颗心啊……顿时就千疮百孔，八面透风。
    坑了她们的赵香柚香喷喷地睡了一觉。
    她就是故意的。
    想算计她阿奶门儿都没有！
    别说赵香芹两兄妹年纪小，干活儿咋的了？村里这么大的孩子都干活儿。
    还有赵香芹，泼开水的仇可是死仇！
    甭说孩子天真无邪，她‘还是个孩子’、‘你咋能跟个孩子计较’等等类似的话赵香柚上辈子听得够够的了。
    年龄小从来都不能成为掩饰恶毒的遮羞布。
    好人和坏人从来就没有男女之分，也没有年龄的界限。
    她醒来之后，二丫就端了盆热水进来投了帕子给她洗脸，赵香柚一下子就精神了。
    “二姐姐，柚儿来帮你抹药吧！”她跪坐在床上，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赵二丫瞧，让二丫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当即拴好门，拿了药膏给她。
    赵二丫脱了衣裳趴在床上，她背上的伤已经快好了，但是伤疤很是难看。
    赵香柚将最后一滴灵泉水滴进药膏里，心里无比的想念秦少安。
    她轻轻柔柔地给赵二丫抹药，边抹边吹：“柚儿给二姐姐呼呼，呼呼就不疼了，呼呼就会好啦！”
    赵二丫一颗冰凉凉的心落在赵香柚用行动和话语编织的暖窝窝里，格外的温暖。
    柚儿真好。
    她想。
    让她一辈子不嫁人，伺候柚儿一辈子她都乐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二丫总觉得赵香柚给她抹过药之后后背凉丝丝的，舒服了不少。
    而且她双手动作大一点，比如说抱起赵香柚，好像扯着的紧绷感也没那么明显了。
    赵二丫十分的高兴。
    “二姐姐我们出去玩吧！”赵香柚提议，二丫咋可能不答应，阿奶跟她说，她如今在家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伺候好赵香柚。
    两人出门没找到赵老太太，出门儿一问邻居，邻居说瞧见老太太去找村长了。
    “柚儿想去哪儿？”二丫想抱她，赵香柚没让，她抓着二丫的手指，指着村边儿的一处小山坡：“咱们去哪儿玩儿，哥哥们说小山坡上有酸枣树！”
    小山坡上树多，比较阴凉，不会把赵香柚给晒着，二丫就没说反对的话。
    她顺手从墙边摘了个宽大的芋头叶子撑再赵香柚的头顶给她遮太阳，带着她往小山坡走去。
    这个时候大约是下午三点多，村里很多孩子都溜到了小山坡这边儿，毕竟这边儿还能割猪草，能摘野果，还能偷懒在树荫下睡一觉。
    秋收收尾的工作事实上并不太多，孩子们去田里也就是捡捡麦穗、打打猪草，或者提溜着个粪筐满村地捡狗粪牛粪。
    “赵二郎，你瞧那是不是你家小傻子！”一颗酸枣树上骑着几个采摘酸枣的孩子，其中一个孩子指着远处的赵二丫和赵香柚问他。
    “我六妹妹不傻了！”二郎一瞧还真是柚儿和赵二丫，连忙就从树上溜了下去。
    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他从树上溜了下来。
    “嘿，还别说，你六妹妹不傻了还真好看，她身边儿那个是谁啊？”一个大约十四岁的少年期身过来，问赵二郎。
    “那是我二姐姐，就是常年在镇上那个，前些日子才回来。”二郎道。
    “你二姐姐长得也好看！”少年的目光落在二丫身上，“就是比起你六妹妹来就差远了。”主要是黑，皮肤又糙。
    “我阿奶说我六妹妹就是小仙女儿，轮好看谁能比得过她？”姐姐妹妹被夸赞好看，赵二郎觉得脸上十分有光，便撒开腿跑向赵香柚姊妹俩。
    “柚儿，二姐！”
    “来吃酸枣！”
    “我挑的个个儿黄，可甜了！”对柚儿好，阿奶就待见，阿奶待见，就等于有肉吃！
    赵香柚盛情难却地从他摊开的手掌上挑出一颗最黄的酸枣撕了皮儿塞嘴里……
    差点儿没把她的牙给酸掉了。
    她的眉头皱得死紧，幽幽地看向赵二郎：……
    走过来点儿。
    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60章 玩闹

    赵香柚呸呸呸地吐个不停，她的表情逗乐了赵二郎，也逗乐了其他孩子，大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走了过来，他递了一串红彤彤的小果子给赵香柚：“这个泡果儿甜。”
    泡果儿赵香柚知道，阿奶给她摘过，是酸酸甜甜的那种味道，很好吃。
    “谢谢哥哥。”她十分乖巧地接过泡果儿，少年又递了一串儿给赵二丫：“这而还有一串儿多的给你！”
    见赵二丫不接，他便红着脸道：“跟你们换酸枣，我喜欢吃酸枣！”说完还拿眼神儿瞟了瞟赵二丫。
    “酸枣全给你！”二丫还没吭声，二郎就连忙将兜里的酸枣掏出来捧给少年：“铁柱哥，你上哪儿找的刺泡？”这片山坡上的刺泡早就被他们给薅光了。
    听二郎对少年的称呼，赵香柚就知道少年是谁了，村头老王家的大孙子，王铁柱。
    “不告诉你！”王铁柱嬉笑着揽过二郎的肩膀，又对赵香柚道：“六丫想吃就跟我说，我给你摘！”说话的时候，他忍不住拿眼神儿去撇二丫，可二丫的注意力都在赵香柚身上，一丝儿眼神儿都没分给他。
    赵香柚瞧出了点儿味儿来。
    不过好在这少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二丫还小呢，放现代也就是一初中女生，可不能给后生拐走！
    “二哥，大哥他们在干啥？”赵香柚四下没瞧见大郎几个，便开口问。
    二郎道：“他们去抓泥鳅掰螃蟹去了，你要去玩儿么？要去二哥带你去！”
    二丫紧紧牵着赵香柚的手：“可不敢去河边儿！”
    “不去河边儿，他们在山后头的小溪那边儿。”
    小山后头的小溪二丫知道，她当初在家的时候没少去小溪边挖野菜啥的。
    溪水不深，倒是不怕。
    一群人呼啦啦地跑去了溪边儿，大郎挽着裤腿儿拿了一个簸箕拦在小溪下游，三郎在上游淌水，慢慢地往三郎跟前走，他这是在赶鱼。
    除了大郎三郎，还有几个村里的孩子。
    等三郎走到簸箕面前，大郎迅速从水里将簸箕抬起来，水淅沥沥地往下漏，漏光之后就瞧见簸箕里有不少小鱼小虾泥鳅啥的在蹦跶。
    然后赵香柚的脑子里就蹦跶出几个名词。
    韭菜炒虾米、软烧泥鳅、油炸小鱼儿……
    喔……簸箕里还有不少田螺，紫苏田螺也十分美味哒！
    “大哥哥好厉害！”心里想着美味的赵香柚顿时就笑弯了眉眼，可爱得不行。
    “柚儿，我不厉害么？鱼是我赶的！”三郎不乐意了，挺着胸脯问赵香柚。
    赵香柚连忙道：“三哥哥也厉害！”反正夸人也不要钱。
    闻言，赵三郎的脸上就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他说：“你等着，你三哥我今儿定能把背篓给装满了！”
    “三哥哥加油！”
    “柚儿相信你！”
    “你能行哒！”
    “赵三郎你家小傻子真不傻了呀！”见兄妹几个说得热闹，就有小孩儿出声儿叹道。
    大家纷纷好奇地看向赵香柚，村里的孩子平常都是凑在一块儿呼啦啦的这一趟哪儿一趟放敞了跑的，所以赵香柚开口说话之后，家里的几个男孩子便将她已经不傻了的消息传遍了全村。
    “不许叫我家柚儿小傻子！”大郎皱眉出声儿。
    他是一群孩子中个头儿最为高大的，孩子们以他马首是瞻，他吭声儿了，孩子们就不敢再乱说了。
    赵香柚道：“我不傻，以前是生病了，说不出话来而已。”
    三郎狠狠点头：“对！我家柚儿从来都不傻，以后你们不准再叫她小傻子了！”
    “不喊了！”孩子们纷纷道，“你妹妹真好看！”没有了病痛缠身，又被灵泉水滋润过的赵香柚瞧着唇红齿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有神，当她盯着你瞧的时候你会觉得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星星。
    就让你忍不住就想逗。
    想扯她脑袋上绑着花儿的小发髻包包。
    不过赵家孩子多，他们有这想法也不敢付诸于行动，就好羡慕赵家兄弟有这么可爱一个妹妹。
    干净又漂亮，比秦地主家的小小姐好看多了。
    妹妹被夸赞了几个孩子都具有荣焉，他们笑得愈发地得意了。
    带着灿烂笑容的大郎将簸箕里的玩意儿倒进下半截儿泡在溪水中的背篓里，便拿着簸箕往小溪的上游走，走到三郎最开始站的位置站定，将簸箕斜斜地插进小溪底部的淤泥中。
    簸箕的倾斜度十分重要，不能过于平坦，这样小鱼儿小虾容易溜走，也不能过于陡峭，不然起手的时候鱼虾也容易溜走。
    总之，这活儿技术含量十分的高，大郎这动静儿一瞧就是老手！
    三郎则是从岸上往前走的，他大约停留三米左右的位置就又下水去赶鱼了。
    二郎连忙去将背篓捞起来，跑去放到大郎腚后头。
    大郎撅着屁股。
    那画面像是二郎拿背篓跟在大郎腚后头接粑粑一样，赵香柚不厚道地笑了。
    “柚儿你笑啥？”二郎被赵香柚给笑诧了。
    赵香柚捂着嘴摇头不说。
    这时大郎可能放了个屁，二郎被怼了脸，当即捂着口鼻慌张地跑，可却不小心砸溪里了。
    滑稽得不行。
    赵香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别的孩子都哄笑起来，好几个孩子笑得打跌，纷纷凑上去问他：“赵二郎，你家大哥的屁好吃不？”
    “香不香一啊？”
    “还用问，老香了！”
    “赵二郎你来尝尝我的屁，看到底是谁的屁香！”
    “你爹我的屁是香的，来啊，你爹我赏你一个！”二郎嘴皮子十分利索得怼回去，起身就往其他几个孩子身上撩水。
    其他几个孩子也不示弱，纷纷冲着二郎撩水，大家伙儿瞬间就又玩儿开了。
    赵香柚被二丫牵着后退并护在身后，结果却听赵香柚一声尖叫。
    二丫忙转身，就见一个身穿绸缎衣裳的男孩扯着赵香柚的头发往后拽。
    “小丫头长得挺俊，给我当丫鬟吧！”男孩儿大概六七岁的模样，长得贼拉胖，眉眼在他脸上挤成了一条缝儿。
    他身后还跟着俩熟人，分别是赵子睿和赵香芹。

 第61章 给小爷当通房丫头

    赵香柚之所以被小胖子得手，那是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二郎他们身上，一时间没注意其他地方。
    这会子被小胖子抓疼了又挣脱不了，她挣扎不开，各种踢打小胖子小胖子都不松手。
    大郎等人反应过来忙跑来帮赵香柚，却被小胖子身边跟着的人给拦住了，二丫急得连连哀求小胖子放了赵香柚，可半分用处都没有，小胖子反而兴奋地攥着赵香柚的头发甩来甩去。
    赵香柚觉得自己个儿的头皮都要被扯掉了。
    见抓挠踢打都没有，赵香柚只要抱住小胖子的胳膊下坠，瞅准机会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疼死小爷了！”
    “死丫头你是狗么！”
    小胖子疼得松了手，赵香柚松口，她呸呸两声儿把带血的口水吐了出来，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二丫大郎等人反映过来，赵香柚已经咬完了。
    “赵香柚，你……你竟然伤了秦三少爷！”赵香芹指着赵香柚尖叫，二丫吓着了，她连忙将赵香柚护在自己身后，然后煞白着一张脸小胖子道歉。
    “对不住，您别怪柚儿，有啥三少爷您冲着我来……”
    “柚儿她还小，三少爷您把她的头发抓疼了她才会……不然，不然我让您咬回来！”说着，赵二丫撸起了自己个儿的袖子，露出手腕，她的手腕很白，跟她的手是两个颜色。
    “赵二丫你算个什么东西？”赵香芹鄙夷骂道：“不过是给我们家洗衣刷马桶的粗使丫鬟，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五丫你咋说话的，你姓赵还是姓秦？”大郎见赵香柚闯祸了也挺害怕的，但他还是鼓起勇气站在了赵香柚身侧质问赵香芹。
    而除了老赵家的孩子，其他孩子都远远儿地站着，不敢参与进来，他们都是秦家佃户的孩子，哪儿敢惹地主老爷的儿砸？
    “我怎么说话，赵香柚给老赵家惹大祸了你们知不知道？”
    “赵香柚，你还不赶紧过来给三少爷磕头认错，求三少爷发发善心饶过你？”赵香芹的话语间透着快意，她吃了这么多瘪，总算要找补回来了。
    赵香柚这个蠢货。
    她自己找死就怪不得别人。
    赵香柚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睛，她指着胖砸问赵香芹：“五姐姐你是他媳妇么？”
    “赵香柚你瞎说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赵香芹的脸顿时就气红了，她娘说了，她将来长大了是要嫁进官宦人家的，地主家的儿子咋可能配得上她？
    况且这胖子这么难看！
    赵香柚有赵二丫等人护着，赵香芹自然是奈何不得她的，赵香柚躲在赵二丫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她疑惑地问：“你不是胖子的媳妇，为啥做他的主？”
    胖子本在哭，听见赵香柚怎么说，他立刻转头看上气急败坏的赵香芹，他一把推开赵香芹：“呸！我才不要这么丑的媳妇呢！”
    赵香芹穿的是从隔壁邻居家借来的衣裳，不合身不说还打着补丁，加之她在乡下晒了几天脸黑了不少，晌午又跟赵子睿打了一架，脸被赵子睿给挠花了，这会子她的形象还真……真跟村里的土妞们差不了多少。
    而且还多了几分狼狈。
    有了赵香芹做对比，秦少宇就觉得咬他的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关键是这小丫头性子不弱，不像家里的丫鬟挺着让他欺负，别说反抗了，哭都不敢哭。
    也忒没意思了。
    搞得他都不乐意欺负她们了。
    如果把这小丫头弄回家去……小胖砸幻想了一下将来可能鸡飞狗跳的生活就十分的向往。
    于是……
    好像手腕都不咋疼了样。
    “你咬了我，你给我做媳妇！”得，刚才还是丫鬟，这会儿就升级成媳妇了。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赵香芹的脸色难看极了，围观的孩崽子们愣了愣之后就哄堂大笑起来，纷纷对赵香芹指指点点，赵香芹哪儿受得了这个，捂着脸哭着跑了。
    她恨死赵香柚了，这丫头就是个灾星，就是克她！
    因着赵香柚她吃了多少苦头，遭了多少嘲笑。
    等着，等她爹娘回来，她一定要赵香柚好看！
    赵香柚：……
    “我才不要给你做媳妇呢！”她扯着赵二丫的袖子：“二姐姐咱们回去吧。”秦家三少爷秦少宇……穿得好吃得好，全是从秦少安手里偷来抢来的。
    她不想办法弄死这胖砸就不错了，给他当媳妇……呵呵，除非他想童年早逝！
    “你不准走！”小胖子立刻让他的人拦住赵香柚等人，大郎二郎三郎当即就跟他们打起来了。赵香柚可是老太太的宝儿，若是跟他们出来一趟弄丢了，他们所有人都别想活命。
    赵子睿皱眉对小胖子道：“这个臭丫头配不上你！你爹也不会给你娶她，你将来可是要娶官家小姐的。”他跟小胖子是同窗，都在镇上的私塾上学。
    不过私塾先生牵扯进了周员外的案子里，被衙门拿了，所以小胖子就回家了。
    “你说得很对，她配不上我，不然就让她给我当通房丫头好了！”拜家风所赐，秦少宇小小年纪就知道通房丫头，他的两个哥哥，都是十一二岁上头就有了通房，他们下头的小的自然是耳濡目染。
    小胖子觉得自己个儿的这个决定十分完美，遂裂开嘴笑道：“小丫头，跟了小爷，往后保准儿让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呸！”赵香柚冲他吐口水，然后趁着他身边儿没人，挣脱了二丫的手小炮弹似的冲过去将小胖子撞倒在地。
    接着她一脚踩在小胖子的身上，一手扯着小胖子的头发使劲晃，另外一只手在小胖子身上各处掐。
    小胖子也是没防备才被她得了手，他劲儿虽然大，但架不住赵香柚忽然出手在他身上到处掐，他疼得要死，还浑身无力。
    赵子睿见状不对，就连忙上前去帮小胖子，他去掰赵香柚抓着小胖子头发的手，赵香柚一个回手掏，赵子睿顿时就捂着裤裆疼得在地上打滚儿，没功夫再赵香柚了。
    末世十几年，赵香柚练就了一身打人的本事，如今她人小力气小，但用巧劲儿并专选软肉出手，这样一来对付两个比她大两三岁的小孩子还是没啥难度。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了！
    她这番操作看呆了众人。
    远处，急忙跑来的秦少安停下了脚步。
    小丫头……
    挺彪悍的啊！

 第62章 少安威武

    “通房丫头！”
    “还让不让我给你做通房丫头了！”赵香柚踢了踢秦少宇的脸，奶乎乎地凶他。
    秦少宇卷缩在地上哇哇大哭：“不要啦，你做我媳妇吧！”娶个会打架的媳妇，以后出门还能充当他的打手，好威风呀。
    赵香柚：……
    还是揍轻了。
    这他娘的是啥脑回路？
    这么小年纪！
    看热闹的孩子们也搞不明白，这秦家三少爷是不是傻？
    就这虎丫头也敢娶回家当媳妇？
    那一天不得挨八遍打？
    “柚儿……柚儿别打了，别把人给打坏了！”二丫反应过来，连忙去抱赵香柚。
    赵香柚被二丫抱起来后扫了眼周围，见一个个孩子都目光呆滞地张大了嘴巴，她心说玩球！
    打顺手了忘记人设了咋整？
    她可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赵香柚想了想，干脆趴在二丫的颈窝也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柚儿怕，柚儿不给胖子当媳妇！”
    “呜呜呜……胖子欺负我！”
    “我要回家，我要阿奶！”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仿佛刚才打人的不是她！
    “呜呜呜……柚儿手疼，二姐吹吹！”赵香柚哭了一会就将小手伸到赵二丫的面前，泛着泪光的眼委委屈屈地盯着二丫，把二丫给心疼坏了。
    那模样就……
    就。
    特别可怜！
    周遭的人顿时就觉得小丫头刚才是因为吓坏了才打人的，至于说胖子和赵子睿为啥不扛打……那肯定是当少爷当久了没人敢惹，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才会被小丫头给得了手呗。
    于是。
    大家看向赵香柚的神色纷纷变得怜悯起来。
    这不就是戏文里唱的恶霸强抢民女的戏码么。
    就连挨揍的秦少宇也忘了哭，觉着不大对劲儿。
    “死丫头，打人的是你！”
    “你把少宇打坏了，就等着，我这就去秦家叫人去！”赵子睿缓过了疼劲儿，跳脚指着赵香柚骂，眼底透着兴奋。
    心说她揍了秦家少爷，秦地主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到时候便是那老虔婆也保不住她！
    说起来也是讽刺，赵香柚是丧门星，赵香柚会给家里人带来霉运，他们爹一直没考上举人都是被赵香柚这个倒霉鬼给妨克的……这些话并不是张氏说的，也不是赵铭庭说的，而是赵香柚的亲娘曲氏给两姐弟灌输的。
    说赵二丫是丫鬟，只配给两姐弟当粗使丫鬟的人也是曲氏。
    所以两姐弟打小就觉得赵香柚跟二丫要低他们一等，同时，两人对赵香柚的厌恶那是大笑就积累起来的，甚至将他们遇到的所有病痛和倒霉的事情都算到赵香柚身上。
    他们跟赵香柚的亲娘曲氏一样，都恨不能让赵香柚立刻死了！
    原本他们都以为赵香柚活不过四岁，哪知这臭丫头滚下山坡脑袋上磕了那么大一个窟窿竟然还好好地活着……
    这会儿赵香柚闯祸了，赵子睿就兴奋了起来，曲氏经常在他面前念叨，赵香柚倒霉，他们肯定会交好运，他们的爹也能考上举人，举人就能当官了，到时候他就是官家少爷！
    赵子睿越想越美，甚至已经幻想起了秦地主派人将赵香柚打死的场景。
    “六郎不可！”
    “六郎你别去，柚儿可是你妹妹！”听他这么一说，赵家几兄弟就急眼了，奈何赵大郎几个人根本就甩不开缠着他们的人。而平常跟几兄弟玩儿得好的孩子没一个敢上前帮忙，他们都是秦家的佃户，整日被家里人耳提面命不能得罪秦家人，省得来年没有地能租种！
    孤立无援之下，赵二丫连忙将赵香柚放下，自己去拦住赵子睿，她‘噗通’跟赵子睿跪下：“子睿，二姐求你了，你放过香柚吧！”
    “呸！凭她也配？她就是个丧门星！”赵子睿唾骂道。
    “柚儿她不是故意的，她当时只是害怕了！”
    “滚开！”赵子睿对着赵二丫抬脚就踢，“她下手这么阴毒，明明就是故意的！”
    冷不丁的一下窝心脚用足了力气，赵二丫闷哼一声被赵子睿踹倒在地。
    赵香柚见状怒火中烧，她弯腰薅了一块鹅卵石……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尖叫响起。
    赵子睿被人攥着头发拖着走，而原本躺在地上打滚儿的小胖子看到来人顿时白了脸色，他翻身起来要跑，却被那人几步追上，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发也拖了就走。
    鬼哭狼嚎的痛呼声顿时交错起来，现场所有人都纷纷作鸟兽散，仿若遇到了魔鬼。
    包括赵家兄妹，都躲得远远的。
    开玩笑！
    小狼崽子！
    小狼崽子那目光冷地跟冰碴子一般，那架势跟邻村的屠户宰猪羊时差不多，一手拖一只猪腿儿，待宰的猪羊就嗷嗷叫唤死命挣扎……
    等秦少安将两人给拖走了，就有回过神儿来的孩子连忙跑去秦家报信儿，这头大郎喊三郎回家报信儿去，又让二丫把赵香柚抱走。
    可赵香柚却哒哒哒地去追秦少安了。
    二丫吓得要死，但还是只能跟大郎几个追了过去。
    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追到河边儿，就远远儿地瞅着小狼崽子一手一个，将赵子睿和秦少宇给扔进了河中。
    咚咚两声儿，水花溅得贼拉高。
    二丫大郎几个吓得都快背过气去了，偏生他们的小妹妹还围着秦少安跳脚拍手叫好！
    这是要出人命的！
    “大……大……大郎……咋……咋整啊？”二丫有些站不住，她一把抓住赵大郎的手臂，她的手心全是汗水，人抖如筛糠。
    “要……要死人的！”
    大郎也怕呀。
    这会儿他瞧见秦少安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儿竹竿，在河里挣扎的两人谁冒头他敲打谁的脑袋。
    “咱们还是赶紧找人去！”大郎吓得魂飞魄散，秦少安太可怕了。
    大郎几个人呼啦啦地跑了，边跑边喊救命。
    二丫想跑，可却腿软地跌坐在地上。
    等村民们赶过来的时候，秦少安和赵香柚都不在河边儿了，就赵子睿跟秦少宇死狗似的躺着。
    秦少宇的姨娘黄氏瞧见这一幕哪里受得了，嗷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她扑向秦少宇：“宇哥儿，宇哥儿你死得好惨……”
    赵老太太也健步如飞地赶来，她四下没瞧见赵香柚，回头就问赵二丫：“柚儿呢？”
    赵二丫愣怔着，老太太踢了踢她的脚她才迟缓地转动眼珠子，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她颤抖着双唇：“柚儿……柚儿……柚儿她……”

 第63章 老太太威武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村子里的人几乎是倾巢而出。
    就赵二丫这模样，大家还有啥不明白的。
    肯定是赵香柚也遭了秦少安的毒手，说不定赵香柚已经被河水给冲走了。
    于是便纷纷开口劝咋老太太节哀……
    “赵婶儿啊，这小丫头命是如此，您也别太伤心了，可要保重好身子哟。”
    “是啊，您还有一大堆儿孙呢，一大家子人可就指着您这个主心骨呢！”
    “老妹儿啊，还得赶紧回去给孩子准备准备后事，早夭的孩子不能葬入祖坟，但好歹的给她找个地儿给埋了，得让她入土不是。”
    “我就说那小狼崽子太阴狠，不能靠太近，你们瞅瞅，他是救了赵香柚，可转眼还不是把人给带累死了！”
    “河边儿还躺着两个呢！”
    “老赵家真惨，一死就死两个！”
    “小狼崽子心毒手狠辣，不能让他留在村子里！”
    “对，不能让他留在村里！”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矛头都对准了秦少安，大家把一些个陈年烂谷子的事儿也拿出来添油加醋地说道。
    村民们这么七嘴八舌地一说，赵老太太自己个儿心里也发毛，她赤红了眼，将赵二丫从地上扯了起来，把着她的肩膀一个劲儿地摇：“柚儿她咋的了？你倒是说呀！”
    赵二丫抽抽地哭，断断续续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真是急死个人了。
    “赵香柚被小狼崽子抱走了！”
    赵老太太听到声儿响立刻转头看去，就见王铁柱从不远处的树上溜了下来，他不敢往老太太这边儿走，只靠着树，眼神躲闪地道：“我瞧见，瞧见你家六丫被小狼崽子抱山里去了。”
    “山这么大他们是往那边儿去的？”老太太忙问。
    赵铁柱指了一个方向，老太太就知晓小狼崽子把柚儿带往山里的小屋去了。
    她拍了拍胸脯，心说你个老东西真是糊涂了，小狼崽子是柚儿的福星，他咋可能伤柚儿。
    若是没有他，柚儿都死两次了。
    就周员外家这个坎儿……若没有秦少安去把柚儿救回来，那她的心肝儿小乖乖的下场……她简直不敢想。
    老太太松了赵二丫，问大郎几个：“到底咋回事儿，你们好好说，一个字儿不许漏！”
    大郎几个就将他们是咋起的冲突，赵香芹赵子睿两个是咋帮秦家三少爷欺负挤兑赵香柚，赵香柚咋反抗的，咋把秦家三少爷给揍了一顿的，赵子睿又是如何恐吓赵香柚的，然后秦家三少爷说要娶柚儿当媳妇，秦少安就出现了，一手提溜一个，直接把人给扔进了河里。
    赵老太太环视了一下四周，凌厉的眼神在每个人面前扫过，她一巴掌拍在大郎的肩膀上，力气之大差点儿没把大郎给拍趴下。
    “你们一群瘪犊子玩意儿，一群人都护不住你妹妹！”
    “还得少安这孩子来帮你们妹妹出气！”
    “扔得好！”
    “换成老娘，老娘得把人给扔粪坑里！”
    老太太这话一出，还有那些个仍旧在说秦少安是灾星，秦少安出手太狠辣的村民瞬间就闭嘴了。
    实在是赵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杀气太重，而且她老人家也是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
    “娘，那咱们现在咋整啊？是去找柚儿还是……”赵铭田问老太太。
    老太太还没回话呢，赵铭粮跑过来了，他咋咋呼呼地道：“娘，六郎和秦三少爷没死，就是吓着了。”
    “郎中给开了药，您赶紧给银子。”
    “银子？让秦家给，赵子睿要当秦家的狗，帮秦家人欺负自己个儿的妹妹，这银子就该秦家出！”老太太冷笑道。
    那头黄氏在确定自己个儿的儿子没大碍之后就让婆子把儿子背回去，她自己个儿带着丫鬟气势汹汹地来找赵老太太。
    “让我们家给银子，你想得美！”
    “你们家小贱人害我儿子遭了这么大的罪，合该你们赔我们！”
    “这事儿……”
    黄氏还没突突完，老太太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打得黄氏眼冒金星。
    “你算个啥东西，便是你家主子在老婆子面前还得喊一声儿婶子，奴才秧子的下贱货色也敢在老娘面前嚣张！”
    “你……”黄氏震惊极了，她完全没想到一个泥腿子老婆子竟敢打她！
    “你们都是死人吗，由着这老虔婆打我！”黄氏气急败坏地吼她的婆子，那婆子这会儿回过神来要去推搡赵老太太，赵铭粮媳妇陈氏果断地冲出来，抓着婆子的头发就撕打起来。
    陈氏下手的路数十分不要脸，全是十分私密的部位，疼地婆子嗷嗷叫唤。
    “老二媳妇，给我往死里打，晚上赏你一只大兔腿儿！”赵老太太适机鼓励，陈氏闻言便双眼冒金光：“娘您瞧好吧！”她揍得更起劲儿了！便是隔着衣裳，那婆子都觉着自己个儿胸口的小果儿快被陈氏给掐掉了。
    “你……你欺人太甚！”
    “等我们老爷回来，我一定会禀明我们老爷，你们老赵家给我等着！”黄氏气得发颤，她抬手指着赵老太太，咬牙切齿地道。
    赵老太太胸脯一挺，期身上前：“不用等，老娘这就去你家找秦玉栋要说法去！”
    “老娘倒是要问问他教养的是个啥玩意儿！不会教养儿子就别生！生出这么个败家倒灶的玩意儿，也不知是不是他缺的冒烟儿的事儿给做多了！”
    “不就一个土地主，还是外来户……小小年纪毛都没开始长就敢在村里耀武扬威欺负人……”
    黄氏急赤白脸地道：“你瞎说！明明是你家赵香柚打我儿子！”
    “好多人都看见了，她把我儿子打地满地打滚儿！”
    赵老太太笑了：“呸！是我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六岁的男娃打不过四岁的女娃还有脸了！”
    “你家少爷先撩骚，先撩者贱你不知晓啊？”
    “也是我家柚儿心软，换成是我，老娘扯光他头发，转头就给他扔粪坑去，啥玩意儿，地主家的庶出就敢肖想秀才家的嫡女！”
    “我呸！”
    老太太中气十足，骂得黄氏胸闷气短，颤抖着唇‘你’了几声儿之后，黄氏眼一闭腿一蹬……死……
    呸！
    晕过去了。
    赵老太太招呼来郎中，将赵子睿的医药钱给结了，就跟赵铭粮咬耳朵：“你去秦地主家等着，等秦地主回来了，管他要二十两银子，其中一两是给六郎看病用，十九两是赔我们家柚儿的！
    我家柚儿的名声没得让他们白白糟践！
    钱一分不少地要回来，我赏你一两外加一只大兔腿儿！”

 第64章 好活儿

    这活儿好呀!
    这活儿简直太好啦！
    赵铭粮立刻拍胸脯保证他能办好，老太太扫了一眼村民们，道：“我家老二要去老秦家讨要个公道，这是下山村，下山村的人儿可不能让外来户给欺负了！
    哪怕是地主也不成！
    你们谁想去帮忙就都去，但凡帮了忙的，老婆子不会亏待你们，今晚上肉管够！”
    不是他她大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呀！
    况且家里还有肉，小狼崽子送的大獐子和野兔能不够他们吃？
    陈氏一听‘肉’就两眼放光，她连忙从婆子身上下来，跑赵铭粮身边儿跟着。
    不止她，村里人也都在吞口水，有一半儿的人都纷纷表示要站在老赵家这一头，跟着赵铭粮浩浩荡荡地朝秦地主家杀去，当然了，赵子睿作为重要道具，赵铭粮可不敢落下。
    这些跟去的人要么就是没在秦家租赁田地的，要么就是赵家的本家亲戚，要么就是在赵家租赁的田地偏少的人家。
    大家混在一起，又有赵铭粮打头，就都不咋杵秦地主了。
    剩下的一半儿也没踌躇多久，便跟着去凑热闹。他们只想着说只要他们不吭声儿，就不会得罪秦地主，不会影响他们来年赁地，却不曾想过，全村人浩浩荡荡地围了秦家，会给秦地主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
    他们的心思也很好猜测，只是看看热闹而已，又不帮腔，得罪不了秦地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便是得罪了又如何？
    单门独户的肯定不敢跟秦地主杠上，可这是一村子人倾巢出动。
    秦地主能咋整？
    人家说书先生嘴里常常挂着一个词儿，叫法不责众。
    全村人去找你去，过了这个事儿之后你找谁算账去？
    这就是老太太的目的，造势压人。
    毕竟单单以赵家的胳膊腿儿是跟已经是地主的秦家拼不起的。
    当然，鱼死网破又另说。
    老太太精明着呢！
    黄氏脸上还挂着泪呢，瞧着呼啦啦一下子全往她家涌去的村民们一下子就傻了眼，啥也顾不得了，提溜着裙子追了上去。
    老太太吩咐老三媳妇归家整治一村子人的吃食，她自己个儿带着赵铭田进山去找赵香柚。
    山腰的河里，秦少安臭着一张脸挽着裤腿儿在浅滩摸螃蟹。
    岸边，赵香柚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给他加油。
    他们选的这处位置是往山里小院儿的必经之路，秦少安的意思是就在这儿等赵老太太，可小丫头闹着要摸螃蟹，最终……他也不知道为啥挽着裤腿儿下河的人是他。
    这个小丫头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了，秦少安十分不喜这样的变化，可偏生……
    一定是她太烦人了，他怕麻烦，所以才由着她的！
    嗯。
    只能是这样！
    秦少安四岁多就开始再山里讨生活，甭管打猎还是摸鱼虾螃蟹的本事都十分了得。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在岸边挖的两个小水坑儿里留装满了螃蟹。
    吃螃蟹最好的季节就是秋天。
    秦少安十分有经验，他只要母蟹，把公蟹和个头不大的螃蟹通通放过了。
    一个个母蟹又大又肥，赵香柚盯着直流口水。
    她帮不上秦少安的忙，就一边儿在岸边儿给他当迷妹，一边儿分心在空间中找吃的。
    想搞点儿东西出来犒劳犒劳她的羊……不对！
    是她的狼！
    她薅的是狼毛，不是羊毛！
    翻翻找找，赵香柚最终选定了桂花糕，她还将井中刚沁出来的灵泉水往每一块儿桂花糕上滴了一点点。
    她把小手放怀里，装作是从怀中掏出桂花糕的样子，因着之前打了架的，为了逼真，她还悄眯地把桂花糕给拍扁了。
    打开油纸包，瞧着卖相十分难看的桂花糕，赵香柚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哇喔。
    细节无可挑剔！
    不愧是她！
    等秦少安把这段儿河道里的螃蟹都摸完了上岸，赵香柚就扑了过去：“少安哥哥吃点心！”
    她的小手高高的举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含着期待地望着秦少安，秦少安撇开眼睛，冷冰冰地道：“不吃！”
    与此同时，桂花糕香甜的气息钻入鼻子，秦少安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秦少安‘咻’地红了耳根，他快步往前走，准备换个地方下河。
    赵香柚哒哒哒地追了上去，一手攥着他的衣角，一手依旧把快碎掉的桂花糕举到他面前：“少安哥哥你吃！”
    “糕糕可好吃了！”
    “柚儿特意给哥哥留的！”
    “打架的时候都护着呢！”为了哄骗小少年吃下有灵泉水的桂花糕，赵香柚的谎话张嘴就来，最后这句话还带着委屈，仿若秦少安拒绝的话她立刻就会嚎啕大哭。
    瞧见她开始瘪嘴了，秦少安立刻伸手去接桂花糕，赵香柚连忙躲开：“哥哥手湿，柚儿喂少安哥哥！”
    说完，她就垫着脚尖努力地将桂花糕往秦少安的唇边递。
    可秦少安太高了。
    她怎么努力都不行。
    秦少安只能弯腰低头，就着她的手把桂花糕吃进嘴里。
    好甜！
    心里甜开了花儿，脸上却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
    “真难吃！”秦少安嘴上嫌弃。
    赵香柚注意到他虽然嘴上嫌弃，但却是将唇角的碎屑都是舔了的，就知道这人口是心非。
    又攥着他的手将他拉低，垫着脚往他嘴里塞了一粒水果糖。
    酸甜清香的味道在他口腔中蔓延开来，秦少安有些发愣。
    他打小就爱吃糖，他娘经常给他买糖吃，家里糕点也是不断的，可自从爹娘出事儿之后……秦少安便再未吃过糖了。
    不是不喜欢了，而是大仇未报……
    他想将嘴里的糖吐掉，但几度张嘴都……
    “我不喜欢吃糖，再有下次把你扔了喂狼！”几下将糖块儿嚼碎了吞下，小少年阴沉着脸警告赵香柚。
    赵香柚连连点头，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儿，妈耶，崽儿吃了糖之后身上那股十全大补的气息就变得十分的浓郁，她空间中的井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灵泉水！
    他吃个糖的功夫，少说冒了半碗灵泉水！
    比自己抱着他的时候还多！
    发现这个新大陆的赵香柚恨不能弄一箩筐的糖来投喂秦少安！
    秦少安重新下河，赵香柚就听见了老太太喊她的声音。
    她连忙朝着赵老太太招手，赵老太太跑拢后搂着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边打量边咒骂秦家的小胖子跟赵子睿。
    “少安哥哥好厉害，把他们全扔河里啦！”
    “少安哥哥说，他们再敢欺负柚儿，就弄死他们！”
    “他们以后不敢再欺负柚儿啦！”
    赵香柚一个劲儿地帮秦少安刷老太太的好感度，老太太果然眉开眼笑地对秦少安道：“少安啊，你喜欢吃啥，阿奶给你做！”
    瞧这说法，这是彻底将崽儿当自己人了呀！

 第65章 小甜蜜

    秦少安没回话，赵老太太也不以为意，这崽儿就跟她的乖乖在一起的时候话才多一点。
    不然就是说正事儿的时候。
    说话间老太太瞧见了两坑螃蟹，她道为啥瞧见了自己个儿柚儿竟不跑去抱她撒娇，原来是拿着细细的树枝守着螃蟹呢！
    不时有爬出坑儿的螃蟹让赵香柚用树枝重新扒拉下去。
    “哟，这老多螃蟹呢！”
    “这两天的螃蟹肥，蟹膏能流油！”
    “螃蟹这玩意儿又不耗费油，是个好东西，就是性凉了些！”
    “不过阿奶可以给你煮姜丝蟹肉粥，再做个蟹黄豆腐，这样比只吃螃蟹强！”赵老太太一边儿心里盘算着这些个螃蟹的吃法，一边儿喜滋滋地跑去找茅草捆螃蟹。
    赵香柚趁着这个空档瞄了眼河里的秦少安，见他并没有往这边儿瞧，就十分麻溜地往水坑里扔了一个小金猪。
    老太太抠门儿是因着手里的钱少，一大家子人呢，不抠搜着点儿攒着点儿万一遇上事儿了咋整？
    瞧她这些日子得了些钱，就在吃食上大方了很多，家里几个孩子多多少少能混点儿肉吃。
    当然了，除了想帮家里人改善一下伙食，赵香柚还希望利用老太太喜欢占便宜的心态，让她认定秦少安能带财！
    这样的话，老太太就会出手帮她黏住秦少安！
    让她薅狼毛的伟大事业能进行地更加顺利！
    正想着美事儿呢，秦少安远远儿地扔来两只大螃蟹，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水坑里，水花溅赵香柚的脸上去了。
    “离远点儿！”
    真是蠢得要死！
    秦少安好看的脸又黑了一个度。
    “好呀！”赵香柚抬着袖子擦了下脸上的水花儿，小脸儿笑出了一朵花儿。
    不仅蠢，还傻！
    秦少安嫌弃地想，他撇开头，淌水往上游走去。
    这时，赵老太太薅了一大把青悠悠的茅草过来，赵香柚连忙朝秦少安跑去。
    “慢点儿！”
    “小心些别掉河里去了！”赵老太太笑眯眯地冲赵香柚的背影喊，以前孙女儿随时都是病恹恹的，如今这般活泼正是她日日夜夜都盼着的。
    “知道啦！少安哥哥会保护我哒！”
    赵香柚没回头，老太太瞅了她一会儿就蹲下身来把茅草搓成草绳儿，然后抓了螃蟹十分熟练地将螃蟹绑起来。
    绑到最后她便看到了金猪。
    老太太下意识地朝秦少安看了一眼，见他跟香柚都没朝她这边儿瞧，便出手如电捞了金猪便侧身挡住可能看过来的视线。
    她拿着金猪在身上把水蹭干，仔细瞧了几眼又用牙咬了咬，顿时就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太太忙将金猪揣怀里，心说这金猪足足有二两重呢！
    发财了！
    老太太一高兴，就哼哼起了歌儿：“天上星多月不明哟，塘里鱼多水不清，地里草多苗不长哟，小妹郎多乱了心……咿呀喂……”
    “铁打链子九十九，郎栓脖子妹栓手，不怕管家王法大，出了衙门手牵手……”
    赵香柚：……
    她阿奶唱的这是情歌儿吧？
    秦少安：……
    少年红了耳根，继续往上游走。
    “柚儿啊，少安啊，螃蟹差不多了，别捞了！”她惦记着山下秦地主那头的事儿呢，就催促了起来。
    听见赵老太太的喊声，秦少安就上岸了，赵香柚赖了上去，非要他背着。
    秦少安站在岸边很是看了她一会儿，到底还是蹲下来任由赵香柚趴上来。
    算了。
    再忍一忍，将人交给她阿奶就好了。
    他一起身，嘴里就被赵香柚软乎乎的小手塞进来一块儿糖，跟之前的糖味道不一样，这块儿糖有橘子的香味。
    这样的糖一定很贵，小丫头自己也没见吃一粒。
    显然是舍不得。
    若他吐了，小丫头会哭惨吧？
    最烦小孩子哭了！
    算了。
    不吐了！
    他抿着唇，舌尖把糖抵来抵去，口腔里的甜一点点地蔓延进了心底。
    赵香柚歪着头靠在他的背上，偷偷笑得跟一个成功偷了油的小老鼠一样。
    不是说再给他吃糖他就把她扔了喂狼么？
    哼！
    口是心非！
    不过自家的崽儿嘛，再别扭又咋能咋整？
    宠着呗！
    还能咋滴？
    “少安呐，今晚家里要请村里人吃饭，阿奶就不喊你跟你师父去我家了，你看是进山还是去你在山下的屋？阿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这会子天色还早，阿奶再去买点儿肉啥的……”
    “不必顾着我！”秦少安想把赵香柚放下，但赵香柚却趴在他身上装睡。
    赵老太太连忙道：“不然你帮我把柚儿背下山？”
    “你看还有这么多螃蟹，我这老婆子就一双手，腾不出空来抱柚儿啊！”
    赵香柚才四岁，还不到男女大防的年纪，况老太太认定了秦少安旺她家柚儿，自然乐意让柚儿多跟他在一起，好让小狼崽子多旺旺她！
    “秦家……”路上，秦少安开口问起山下的事情来。
    老太太摆手：“你不用操心，秦家的事儿我老婆子知晓咋整，你道我今儿晚上为啥要招待村里人？”
    秦少安没吭声，但老太太也不需要他吭声，便滔滔不绝的说起她的算计来。
    “……咋说我们老赵家也是村里的老人儿，本家亲戚也多。这村里啊……你家闺女嫁我家，我家闺女嫁你家，若细论，谁家都是沾亲带故的。
    唯独秦家是外来户！
    地主又咋样？
    家里一没秀才二没举人，不像镇上周员外家，等闲没人敢跟他们对上。
    若单单是我老赵家跟秦家对上，我虽不虚他秦玉栋，但到底会伤筋动骨。
    但若全村人都去了秦家……
    他秦玉栋算个屁！
    拿租田地来威胁村里人？
    你把地租给外村人试试？或自己请外村人来种……地在咱们村儿，趁你不注意就毁了地里的庄稼……
    所以啊……村里人若不团结，秦地主就能拿捏住佃户们，若是团结起来，只有他扒瞎着急的份儿！”
    老太太说得眉飞色舞，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老太太简直就是下山村的人精！
    她这一套骚操作，直接给秦少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竟还可以这么搞！
    他原想着等晚上就潜入秦家，搞点破坏，转移秦玉栋的仇恨目标。
    没想到赵老太太竟……
    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同样震惊的还有赵香柚，就她奶这水平，给她一个旗杆子她就能拉队伍干阁命！
    人才啊！
    老太太说完她的打算，还意犹未尽，又拍胸脯跟秦少安保证：“少安呐，你放心，阿奶心里有数着呢……就这个月吧，月底前阿奶一定能把你的名声给你洗得干干净净儿的！”

 第66章 赵铭粮耍横

    名声不名声的秦少安一点儿都不在乎，不过赵老太太这态度还是让他冷冰冰的脸有了些许动容。
    当然，他也知晓赵老太太对他这般热情定然是因为赵香柚。
    秦少安颠了颠背上的赵香柚，思绪飘远，记忆中娘亲温柔关切的言语，父亲的谆谆教导之声交错在脑海中浮现。
    半响他才回过神来，身后的老太太还在叨叨，秦少安没打断她。
    到了山脚，赵香柚‘醒’了过来，秦少安将她放下，他抿了抿唇：“赵子睿……”
    “他活该！”
    “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被好好教训教训！”老太太连忙道，说起这倒霉孙子她就是一肚子的气！
    原先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她还是比较稀罕这个孙子的。
    哪知他竟这般心毒，竟帮着外人欺负她的乖乖！
    秦少安见老太太这般态度，心里便松了口气。
    他当时是一时冲动，事后却又怕累得小丫头被她阿奶埋怨。
    毕竟那是她的亲孙子。
    如今……
    不对！
    他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小傻子会不会被埋怨关他屁事儿！
    秦少安回过味儿来心里的滋味儿十分复杂，他也不跟人打招呼，臭着一张脸就走了。
    “少安哥哥再见！”赵香柚甜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秦少安加快步伐，瞧着有些仓皇。
    像是在逃。
    别扭鬼！
    赵香柚心里吐槽一句，就扯着赵老太太的衣角：“阿奶我们去看热闹！”
    “等阿奶把螃蟹放回家咱们就去！”不用赵香柚说，老太太也是要去一趟的。
    热闹是相当的热闹。
    秦地主家外头麻压压地围着一堆的村民。
    秦玉栋身材矮小，人又胖，瞧着跟一颗球差不多，感觉他走路可以不用腿儿，直接滚就成了！
    “这是咋滴啦？”秦地主下了毛驴儿，感觉他下去之后，那毛驴儿明显松了口气儿。
    听见他的声音，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道来，就露出坐在他家大门口抱着赵子睿号丧的赵铭粮以及直挺挺地躺在他家门口的陈氏来。
    他的嫡妻安氏跟管家一脸怒容地站在门口跟赵铭粮吵，赵铭粮的嗓门儿可大了，一人盖过安氏等好几个人。
    根本就用不着村里人帮腔，村里人就给他凑了个人势。
    秦玉栋瞧见这一幕心中咯噔一下，这是摊上人命了？
    他脚下一软，肩上鼓鼓囊囊的褡裢便掉了下来，碎银子铜板啥的瞬间便滚了一地。
    不少铜板和碎银子滚进了人群中，村民们迅速用脚踩住，再蹲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钱捡了塞怀里。
    动作之快简直令人咂舌！
    不少怕得罪秦家缩在后头的村民十分后悔，早知道有这一出他们指定站前头去。
    有几个混子还窜了出去：“哟，秦老爷咋这不小心啊，小子来帮您捡。”
    “秦老爷这是收租子去了呀，这是大桥乡那头的租子？”
    “不用你们帮忙！”秦家的管家家丁见状连忙将几个人推搡开，虽然乘机昧下了几个银钱，但谁还嫌弃钱多不是，几个混子十分不舍地退回了人群中。
    秦家人手忙脚乱地捡银钱。
    “都散开！”他滴钱呀！
    秦玉栋心疼死了，他这会儿也顾不上赵铭粮两口子了，抖着一身肉冲着村民们吼：“把钱都交出来，否则老子这就去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
    “还有，明年休想在老子手上赁地！”
    他凶巴巴地一吼，倒是吓着了些老实的村民，不过不等村民们有动作，赵铭粮就高声怼了起来。
    “秦老爷好大的威风！”
    “您这儿吓唬谁呢？”
    “告官……呵呵，您可告去啊，有本事您就让县太爷就把我们一个村子的人都抓光，都杀光！”
    “说得朝廷好像是你家似的！”
    说到这儿，他便抬手拍了拍自己个儿的脑袋，表情十分夸张地道：“瞧我这记性，镇上的周大地主可不犯的就是谋反的罪么，他们家都被官兵给围了，咋的，你秦老爷也想效仿效仿？”
    他这一阵突突，一些个脑子灵活的村民便拉住了被秦地主一吼就犯怂的人。
    还啥钱呀，先瞧瞧赵老二咋跟秦地主吵！
    等吵出个子丑寅卯来再说！
    “你……”
    “赵铭粮你血口喷人！别以为你大哥是秀才老子就不敢动你！”秦玉栋气得发晕，谋反的帽子谁敢戴？
    谁敢？
    秦玉栋指着赵铭粮的手颤得厉害！
    赵铭粮能怕他？
    他唯一怕的就是自己个儿的老娘！
    “唉哟，您真真儿威风！不过我眼目下说的是村里人的事儿，你老秦家才来村里几年？甭以为手里有几个钱儿有几亩地就能抖起来，想当初秦举人两口子还在的时候对咱们这一村老小还有礼得很呢！
    你算个屁！
    咋的，不乐意把田地租给咱们村儿的人？
    成啊，你且试试，且试试不用咱们村儿的人种地你的地能不能有收成！
    若是有一粒半粒的收成，我赵铭粮跟你信，给你当儿子！”赵铭粮就是个混不吝，有他老娘撑腰，他啥话不敢往外突突？这不，几句话功夫就把秦玉栋堵得说不出话来，并且还提起了已故的秦举人，村民们闻言纷纷开始怀念起秦举人来。
    “赵老二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举人老爷为人是真随和，见着谁都是一张笑脸。”
    “可不咋的，每年都帮咱们写对子，还不要咱们出纸钱和墨钱！”
    “虽说租子收得比如今高一成，但人收租子用的斗比咱们家里的还小一丢丢，不像如今，说是比当初举人老爷时候少收一成租子，可那收租时用的斗比咱们家里的大两圈儿呢！”
    “还是举人老爷地道。”
    “举人老爷怜贫惜幼，是好人呐，可惜啊，就是儿子生错了，两口子都被克死了。”
    这闲话说着说着就拐到了秦少安的身上，赵铭粮连忙高声打断：“秦老爷，这地，您真打算不给咱们村儿的人种？”
    他这话一出，村里的几个混子连忙跑到他身边站了：“是啊，您给个准话儿，不给田做了咱们也好出去寻摸一口吃的不是，还得另找营生啊！
    您是从外头来的，跟咱们这满村的人都不搭边儿，不像咱们似的，别说一个村子的人都沾亲带故，便是邻里几个村子的人都沾亲带故。
    您不念情分，但是咱们要念情分，其他地方咱们不敢说，但相邻几个村子的人定然是不敢上咱们村来抢田种的。
    这都成啥人了，往后这还能不能走动了？”

 第67章 亲儿砸的用法

    “再有您是外乡人，不懂咱们本地的事儿，咱们这边儿活儿可不好找，得提前去张罗安排。”
    几个混子一口一个外乡人，不但提醒了村里人，也提醒了秦玉栋。
    秦玉栋一下子背脊直冒冷汗，别看这帮泥腿子平日里老实，但正如几个混子所说，他们一个村儿的人都沾亲带故，若是整个村子的人都跟他为敌……
    他被赵铭粮激得昏了头了，竟没去想这一茬！
    若放在往常，全村的人他收拾不了，但收拾几个挑头的肯定没问题，买通衙门，让他们来抓几个人关起来或是扔进煤窑当苦力便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可如今……
    如今周员外家出了事儿，县衙的官员全被牵扯了进去，他今儿出去走了一趟，听说县令大人都给换了。
    还有之前的老捕头和几个老油子捕快……听说喝醉酒跌河里死了。
    谁知道是意外还是……
    所以，他现在便是拿着钱去找人帮着办事儿，也不会有人敢伸手！
    艹！
    他忍！
    等过了这一阵儿的，过了这一阵儿瞧他整不死这帮泥腿子！
    今儿且让你们跳。
    今儿蹦跶地越欢实，往后老子就往死里收拾你们！
    秦玉栋想着想着便将脸埋进双掌中，他狠搓了几下脸，等放下手之后脸上那里还能见怒气，这人笑眯眯的跟弥勒似的。
    这变脸的速度简直叫人咋舌。
    赵老太太恰巧就在这个时候带着赵香柚到了秦家，不过她们没有上前，老太太抱着她躲在院墙边儿的柴火垛子后头听动静儿。
    “秦胖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这脸面跟腚一样，说不要就不要了。”赵老太太低声嘀咕，这语气咋说呢，有点兴奋。
    像是悠闲溜达的公鸡忽然间瞧见了另外一只公鸡一样，脖子上的毛微微炸开，就是想斗一斗瞧瞧谁的嘴更硬。
    “不过嘛，就是人蠢了点儿，干啥自己个儿出头啊，身边婆娘管事一大堆，咋就不知晓使唤呢？”
    “柚儿啊，你可要学着点儿，不能学秦胖子，啥事儿自己个儿蒙头往前冲，得学你阿奶我，得罪人的事儿让别人去干，等目的达到之后你自己个儿在出来赔两句好话，明白没有？”
    噫……
    冲锋陷阵的那是你亲儿砸！
    赵香柚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赵老太太，心说她阿奶真是……
    她搜肠刮肚都不知道该用啥样式儿的词儿来形容她阿奶。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赵老太太又自顾自地嘀咕起来：“不明白不要紧，阿奶慢慢教你！”
    赵老太太偷偷指了指赵铭粮，对赵香柚说：“你瞧你二叔两口子，平常让他们干个活儿跟要他们命一样，好吃懒做奸懒穷怂让他们两口子占了个齐全。
    可他也不是没有用处。
    吵架讹人挑事儿这就是他们两口子的强项。
    你三叔种地行，但让他来干这事儿就不成，搞不好到头来他得给人磕头谢罪外加赔钱！
    所以这人啊，百样儿的人有百样儿的使法。
    你现下听不明白没关系，阿奶慢慢教你，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早晚都能懂！”
    赵香柚：……
    谢谢了我滴亲奶！
    “这个秦胖子变脸是快，但这样谁都不会领他的情，反倒心里会对他更加不满！”
    “哎……也是少安年幼，不然这么蠢的一个人咋就能把家产全给夺了？”老太太如今是真将秦少安当自家的崽儿了，说起秦家的家业就跟说起自己个儿被人贪掉的家业一般，心疼得窒息。
    是呀，崽儿四岁没了爹娘，又被他这大伯给赶出去了，真的好惨一孩儿！
    “他太坏啦！”赵香柚气哼哼地道，“阿奶，他长得那样丑，真的是少安哥哥的大伯么？”
    “柚儿好看，可柚儿的爹爹也好看，二叔三叔都好看。”
    “少安哥哥好看，可他大伯太丑啦，他大伯的儿子也丑死啦！”
    “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么？”
    “听说不是一个娘生的！”赵老太太道，“你看五丫四郎跟你不是一个娘生的，他们的相貌就比不上你！”
    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更可恶了，占了人家家产还要赶尽杀绝……赵老太太心说得想个法子把家产帮小狼崽子要回来才心啊。
    赵香柚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毕竟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不过还是要找时机问问崽儿，问清楚了之后才好出手。
    欺负她的大补丸！
    哼！
    弄死他……全家！
    祖孙俩各自揣着心事，津津有味地看秦玉栋表演。
    秦玉栋跟村民们拱手作揖：“诸位乡亲，对不住，是我太着急了，今儿出去收账这钱还得给长工们结工钱……这年头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但都是血汗钱呀，我这一着急就……”
    “可拉到吧您哪！”赵铭粮瘪嘴道，“您这意思就是说咱们村的人拿了您的钱？您这才是血口喷人，谁不知道我们下山村的人是顶顶老实的，您这般说那是在坏咱们下山村的名声，您如今也是在下山村住着，若是村里的名声坏了对您有啥好处？”
    “就是，啥钱？我们没见着！”
    “那钱您家的人不都捡回去了么？”几个混子连忙帮腔，这腔必须得帮啊，他们可要不想还钱回去！
    秦玉栋：……
    刁民！
    一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刁民！
    若换了往常，他必定找人来把这帮人绑了搜身，哪里轮得到他们这帮贱民嚣张？
    他狠狠地剜了赵铭粮一眼，这焖亏今儿他吃了，改日必定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秦玉栋不过转瞬就把脸上的狠色收了回去，他给了自己的嘴巴一下：“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你们没拿我的钱……”心疼，抽疼，这话说得太违心了。
    “今儿胡话说得多，大家伙儿不要放在心上，地肯定是照旧租给你们，你们安心种。”
    “这事儿算是没了，大家伙儿不然就回去？这刚秋收完，大家会儿家里活儿还多吧，可别耽误了！”
    “别介啊，大家伙儿的事儿解决了，我家的事儿还没解决呢！”赵铭粮高声道，他指了指怀里的赵子睿：“秦老爷您可瞧好了，我家子睿可是我大哥的命根子，读书好着呢，被你侄儿给扔河里了，这会子人事不省，您说咋整吧！”

 第68章 村里的能耐人儿赵铭粮

    说完，他又指着自己个儿的媳妇：“我媳妇跟您家姨太太说了两句理，就被你家下人给打了，也是人事不省，您就说咋整吧！”
    见秦玉栋不吭声，赵铭粮立刻就嚎上了：“哎哟我可怜的媳妇哟，你要是死了可咋整啊？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呸呸呸！丢下我们孤儿寡夫，你叫我们咋活哟！”
    “四郎哟，你更可怜，你爹赶考去了，你护着秦家少爷，让小狼崽子给扔河里了……你说你护着他干啥？你快被害死了，人老秦家不管呐……”
    “够了！”秦玉栋听得太阳穴直突突，怒喝一声打断了赵铭粮的哭嚎，他转头去问管家和自家老婆，管家和安氏将整件事儿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安氏就抹泪请罪：“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拦住妹妹，妹妹她也是担心少宇……”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秦玉栋恶狠狠地扫了一眼缩在下人身后的黄氏，烦躁地对赵铭粮道：“既是小狼崽子惹的祸，你便该去找他，来找我作甚？”
    赵铭粮高声道：“秦老爷，敢问您是不是跟小狼崽子分家了？”
    “若是分家了，这事儿自然是找不到您头上。”
    “若是没分家，那我还就只能找您！”
    “不过我瞧着你们该是没分家的，不然他在村里咋就一亩田地都没有？咱们村儿的人可都知晓，你们秦家的地可是全是秦举人买的！”
    他这一番话下来，秦玉栋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闹嚷嚷的现场瞬间安静。
    秦少安的生父，秦玉明名下的的田产铺子秦玉栋早就在暗地里托人改成自己个儿的名字。
    但有一部分田产铺子却是曾氏的嫁妆，曾氏的娘家人还在，秦玉栋便是花了银子，衙门里的人也不敢擅改契约。
    那个时候当他得知秦玉明两口子都死了之后，就立刻将两口子留在家里的仆从全部都发卖了，里头就包括曾氏的陪房。
    所以秦少安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娘还有嫁妆。
    可到底这些东西的契约上不是他的名儿，秦玉栋还是心虚。
    万幸的是曾氏的娘家远在京城，倒是来过两次人，都被他给糊弄了过去。
    原本他可以啥也不理会，只让人将赵铭粮打出去便成了，可因着周家的事儿太大，县衙里的人被一锅端了不说，好像天子还派来了钦差……
    这劲儿就这么寸！
    秦玉栋除了认倒霉之外并无别的办法！
    他扑过去捂住赵铭粮的嘴，可不敢让他再瞎比比。
    “闭嘴！”
    “你不就是想要银子么？”
    “十两银子，拿了赶紧滚！”
    秦玉栋是压低了声音凑在赵铭粮耳边说的，赵铭粮讥讽一笑：“十两？当我没瞧见过银子？您这是埋汰谁呢？”
    说完，他指了指挺尸的陈氏：“我媳妇，您得赔十两吧？”
    “得，我媳妇人糙肉贱不值钱，可我侄儿是我家秀才的心尖尖儿，他亲舅舅在县城也是有点儿能耐的人儿，也将他当成眼珠子，我记得秦老爷您跟他舅舅家还有些个来往的吧，这孩子您不赔个二十两这事儿能过得去么？”
    秦玉栋：……
    若不是此刻他手里没有刀，他必定会一刀捅死这王八羔子！
    “你别得寸进尺！”
    “哎哟……我可怜侄儿哟，秦老爷不管你哟，若换成是秦举人……”
    “赔！我赔！”秦玉栋立刻松口，“别嚷嚷了！”
    “三十两，老子给你三十两！”
    赵铭粮不嚷嚷了，他低声道：“还有我侄女儿呢？被你儿子欺负得昏了过去，如今让小狼崽子不知给抓哪儿去了。
    她可是我们老太太的心尖尖儿啊。
    不给她赔三十两，我们家老太太能天天上县衙门口哭去！”赵铭粮讹钱呀，还真敢喊！
    讲道理，他都没见过六十两银子长啥样！
    说到赔钱的事儿，甭管是赵铭粮还是秦玉栋都十分默契地压低了声音，一个不想让乡亲们知道他讹诈了多少，让人眼红是一回事儿，让他老娘知晓了他还咋昧银子？另外一个不想让相亲们知道能从自己个儿身上讹诈出钱来，不然都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两人想法各异，但目的殊途同归。
    秦玉栋也不想跟赵铭粮扯下去，只能十分憋屈得答应了他的要求。
    赵铭粮立刻高声道：“五两银子，少了一个子儿我们今儿就睡在你家门口！”
    秦玉栋黑着一张脸配合他：“二两，老子看在秀才公的份儿上给你拿去抓药，多一个子儿没有！”
    “二两就二两！”赵铭粮起身将赵子睿塞进一个混混的怀里，“帮二哥我盯着点儿，回头请你们吃酒！”
    “二哥您放心，我们一定给您瞧好的！”
    混子们拍着胸脯保证，赵铭粮跟着秦玉栋进去拿银子。
    村里人纷纷议论，说赵铭粮真能耐，能从秦地主身上抠下二两银子来。
    “咱们村儿就老赵家能在秦地主面前硬腰杆子，谁让赵家出了个秀才！”
    “可不咋的，换成是我们，敢开口要一两银子就不错了。”
    “赵老二也是个混不吝，啥事儿都不管不顾，秦举人的事儿说嚷嚷出来就嚷嚷出来，一点儿脸面都不给老秦家留。”
    “这会子是要着钱了，可也跟老请假结了死仇！”
    “往后啊，这老赵家跟老秦家对上了，这日子就甭想清静。”
    村民们议论纷纷，到最后都觉得赵铭粮虽然要着钱了，但是呢，却得罪了秦家，往后老赵家的日子铁定会被秦家挤兑得不好过。
    他们倒是不担心自己个儿，虽然他们也捡钱了，但当时大家伙儿都在捡，用赵铭粮的话说，秦地主还能跟整个村子的人为敌不成？
    那就只能逮着一个人撒气。
    逮谁啊？
    自然是挑起这事儿的赵铭粮。
    “你们瞎担心啥，他一个外来户，若真敢把咱们村的人往死里欺负，难道咱们是死人？”
    “就是！”
    “咱们一个村的人就该拧成一股绳儿，不然地主老爷今儿欺负欺负这家，明儿欺负欺负那家儿，别事儿没到自家头上就当缩头乌龟，不然早晚有轮到自己个儿家的那天！”
    “对对对，六太爷说得对！”
    赵铭粮就在一阵阵议论声中神清气爽地从地主家出来了，他一现身，陈氏就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她两眼发光地看着赵铭粮：“到手了？”
    银子到手就不装了，真真儿是一点儿脸面都不要！
    （陈氏：脸面是啥玩意儿？能吃不？）

 第69章 亲娘

    “到手了！”同样不要脸的赵铭粮得意地道，陈氏开心地傻笑起来，一个劲儿地拍赵铭粮的马屁：“我相公是村里最厉害的男人！”
    “二嫂，你咋知道我们没我二哥厉害呢？”一个混子起哄，其他几个混子也跟着哄笑起来，让他们这么一起哄，村里的男人女人们都笑了起来。
    赵铭粮一脚踹在那人的腿上，笑嘻嘻地骂道：“给你狗胆儿了，敢调戏老子的媳妇。”
    陈氏岂能不知晓这些人故意搁这儿开黄腔？不过她不以为意，反倒虎了吧唧地嚷嚷：“可拉倒吧，就你们胯下豆芽似的玩意儿还敢跟我家相公比？我劝你们回家自己个儿把那孽根割了去，省得留着丢人现眼！”
    “哈哈哈……”
    “你几个小子毛还没长齐全吧！”
    “媳妇都没娶过的人，就敢张嘴哔哔……”村里的老娘们儿们瞬间开了嘲讽，现场气氛热闹地哟……
    “虎娘们儿你说啥呢？”赵铭粮狠狠地剜了一眼陈氏，村里人的哄笑声更大了。
    老娘们儿接着陈氏的茬开口涮那几个混子，说她们在河边儿洗衣裳的时候没少瞧见几个人尿尿，说是豆芽都抬举了，明明是牙签儿才对。
    几个混子：……
    偷听墙角的赵香柚：……
    没想到古代乡下的老女人们这么彪悍。
    可真是涨见识！
    这时赵铭粮从地主家出来，被村民们围着问东问西，赵铭粮敷衍了一圈儿之后大家伙儿就散了。
    赵铭粮扯着嗓子喊：“六爷爷，您一会儿记得带族人来家吃饭啊！”冲在最前头帮他的基本是赵家本家亲戚还有一些个平时跟他玩儿得好的混子，赵铭粮记得清清楚楚。
    不出力就想占他们家便宜……
    呵呵，别说门儿了。
    窗户都没有！
    赵氏族长就应下了。
    其实吧，这帮村民是回家藏钱的，不然他们现在就能立刻跟着赵铭粮走了。
    还得回家点点看他们偷摸捡了多少钱不是。
    “老二！”赵铭粮两口子也美滋滋地往家走，就被窜出来的老太太给喊住了。
    赵铭粮立刻就颠儿颠儿地跑到老太太跟前儿，瞅到她怀里的赵香柚就随口问：“柚儿这么快就找到了？”
    “哟，咱们柚儿可遭罪了，瞧这头发，若早知道柚儿被欺负得这么惨，我就管秦地主再多要些银子了！”赵铭粮一边儿说，一边儿暗自庆幸，庆幸自己个儿跟秦地主谈价钱的时候说得很小声儿，他娘没听见。
    “银子拿来！”赵老太太转身躲到柴火垛后头，就冲着跟来的赵铭粮伸手，跟在赵铭粮身后的陈氏那个心疼哟……
    赵铭粮掏了两锭银子来递给赵老太太，十分大方地说：“娘，您许我的一两银子不必给我，晚上多儿子一碗肉吃就成了！”
    老太太见银锭子上有牙印儿，自己个儿就换了个地方下嘴，两锭银子分别咬了一下才塞进怀里，接着又跟赵铭粮伸手。
    赵铭粮不明所以：“娘，您这是……”
    赵老太太的眼皮子一撩，似笑非笑地盯着赵铭粮，把赵铭粮盯得浑身发毛：“别跟老娘装傻，再拿二十两来，剩下甭管多少都是你的！”
    赵铭粮跟陈氏顿时一僵，赵铭粮心虚地笑了起来，他还没开口，老太太就又说话了：“你是从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玩意儿，你是啥货色老娘能不知晓？
    赶紧的别墨迹，不然老娘就扒光你的衣裳，让你一个铜板都藏不住！”
    赵铭粮下意识双手捂胸，十分心痛地吞了吞口水，这才解开裤腰带，伸手进裤裆里掏。
    掏啊掏。
    到底是掏了两锭银子来递给赵老太太：“娘，您着啥急，儿子还敢真昧下银子不成？”
    赵铭粮两口子脸上在笑，可这胸口却跟破了洞似的呼啦啦啦地漏风。
    还是那种过堂风，贼拉冷。
    “滚吧！”两锭银子入手还是热乎乎的，老太太下意识要嘴里咬咬，但想起银子的来处便忍住了。
    把银子踹怀里之后老太太还去田埂边儿扯了一把青草搓了搓手，搓完了还凑鼻尖闻了闻。
    那是两锭有味道的银子！
    “阿奶，你咋知道二叔藏银子了？”赵香柚不解地问，心说她阿奶简直太厉害了，莫非也跟她似的有异能，听力超强？
    赵老太太撇了撇嘴十分嫌弃地道：“我可不知道，那是诈你二叔的！”
    赵香柚:……
    “你二叔是啥德行？那抠搜样儿是从我这儿传去的，他能舍得我许给他的一两银子，必然是因为他跟秦地主要的不止是二十两，他心虚，所以才跟我卖好儿！”
    “就他那蠢样儿还刚跟我起小心思！”
    “呵！”
    赵香柚在心里默默地为赵铭粮点了一排蜡，也不知二叔若听到她阿奶这番话之后会有多后悔，嘴欠啥呀？
    干啥瞎大方说不要那一两银子了？
    这下好了，多余的都折进去了。
    “柚儿啊，你记住了，就你二叔那样的人儿，嘴里可难有实话，他说的话你信两成都算是抬举他！”
    “甭管他跟你说啥，你都拿谎话诈一诈他，多半都能诈出点儿实在的来。”
    “便是诈不出来也没关系，不过就是多废两句口舌而已，回头多喝两口水润润嗓子就成了。”
    这可是亲娘！
    “柚儿记住啦！”谢谢您的教导！
    “哈哈哈，阿奶的乖乖真聪明！”她当然不相信赵香柚懂了，但只要孙女儿记住她的话就成，等她再长大点儿自然就明白了。
    赵老太太抬手想揉赵香柚的头，不过赵香柚忽然就哒哒哒地跑开了。
    “少安哥哥！”赵香柚跑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桑树下，抱着树干就开摇。
    秦少安从树上跳了下来，老大不高兴地看着赵香柚。
    赵香柚笑眯眯地去牵他的手，同时朝老太太摆手：“阿奶你家去吧，我要跟少安哥哥玩儿一会儿！”
    “行！”
    “晚上阿奶给你们做螃蟹，少安你晚上来家吃！”说完，老太太想起晚上家里要招待村里人，村里人又不待见秦少安，便改口道：“算了，我上你家去做！”
    老太太说完就走了，如今她是十分信任秦少安，她的乖乖跟小狼崽子在一起她是一万个放心。
    “少安哥哥，你怎么不笑呀？”
    “你不开心吗？”
    “你那个坏大伯吃亏了哒！”
    “少安哥哥，我想进去瞅瞅，咱们偷偷溜进去好不好？”赵香柚双手抓着秦少安纤长的手指使劲儿晃，仰着小脸儿十分期待地瞅着他。

 第70章 气急败坏

    “有什么好看的！”秦少安语气低沉。“他如何与我何干？”
    切！
    不好看你还躲在树上偷窥？
    当谁不知道谁呢！
    若秦少安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赵香柚还能相信他的话，年纪大了，过尽千帆能看开，能佛系就很正常。
    但他如今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心中藏着仇恨。
    真能洒脱放下？
    别逗了！
    “可是柚儿想看！”
    “少安哥哥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柚儿想看坏人吃亏生气！”
    秦少安垂眸盯着她，瞧着她跟自己撒娇闹腾，片刻后，似受不住她的歪缠，他嘲讽出声儿：“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少安哥哥要卖了柚儿啊？能卖多少呢？柚儿帮少安哥哥数钱好不好？”赵香柚顺着他的话说。
    秦少安顿时就被她的话给噎住了。
    “傻子！”秦少安嘟囔一句，认命似的蹲下来：“上来，一会儿不许出声。”
    赵香柚美滋滋地扑到秦少安的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脸蛋儿蹭了蹭他的脖颈，唇角勾起展露出得意的笑容。
    哼哼！
    小样的吓唬她，道行还浅了些，再修炼个几十年吧！
    秦少安背着赵香柚贴着秦地主家围墙的墙根儿走，走到牲口房的位置后他就单手托着赵香柚，后退十几部之后猛然往前一冲，借着冲劲儿蹭蹭蹭地上墙并翻了过去。
    动作极为利索。
    秦少安背着赵香柚躲着人从牲口棚溜进了后院儿，他对宅院里的路线极为熟悉，不过这也没啥奇怪的，这里原本就是他的家。
    不过是被秦玉栋鸠占鹊巢了而已。
    而且秦家的地盘儿大，但是下人并不多，秦少安又是有功夫的人，镇上周员外府上他都能来去自如，更别说区区一个秦家了。
    很快，他就背着赵香柚爬上了住院边儿上的一棵树上，正好能瞧见院儿里的情景。
    闯了祸的小胖子被两个家丁摁趴在凳子上，他被扒了裤子，雪白的腚上几道赤红的印子十分显眼。
    秦少安黑着脸用手遮住了赵香柚的眼睛，赵香柚挥着小手去扒拉却根本就扒拉不开。
    “别看！”
    “要长针眼儿！”
    “不然我就带你出去！”少年清冷不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赵香柚顿时就老实了。
    不让她用眼睛她就用精神力看呗，反正大补丸就在她身边，能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能源。
    “我打死你个完犊子玩意儿！”秦玉栋拿一根儿马鞭发狠地抽打小胖子，安氏去拉他被他给甩开了，若不是下人搀扶着，安氏得摔个大马趴。
    “你个败家的闯祸精，打死了你干净！”
    “哇哇哇……好疼呀……母亲救命啊……”小胖子扯着嗓子哭嚎，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黄氏扑在小胖子的身上，替他挡鞭子：“老爷，您要打就打死妾，宇儿这么小，他才被那小狼崽子给扔河里了，可禁不住您这么打呀！”
    接着，安氏也被搀扶着过来，挡在他们中间：“老爷，妹妹说得是，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嫡母没教导好这个孩子……”
    怒急的秦玉栋拿着鞭子指着安氏：“小畜生养在他姨娘屋里，跟你有和干系，倒是这贱人，都教了这小畜生一些啥？”
    “我从来都跟你们耳提面命，说咱们是外来户，咱们虽是地主，但这根儿还没扎下来，平常行事切不可张扬！”
    “他倒好，小小年纪就开始学着欺男霸女！”
    “不但惹上了那个煞星，还让老赵家的混不吝给缠上了！”
    “外人不知晓，这下山村的人可是都知晓咱们这份家业是咋来的！”
    “我原想着过个十多二十年这事儿就淡了，村里人也就忘了，到时候随便你们咋在外头抖威风都没事儿！”
    “这才几年？”
    “老二不过才死了四年，你们就耐不住了！还让赵二那烂人当着全村的人质问我！”
    “我这张老脸是要还是不要了！”
    “这四年里，老子小心翼翼地经营名声，今儿倒是叫那赵二给吼破了，你们也瞧见村里那帮泥腿子都是些啥表情，老子……老子……”说道更为动气的地方，秦玉栋就伸手去扒拉安氏，安氏装模做样地挡了挡便让开了。
    鞭子如雨点般落在黄氏的身上，黄氏惨叫连连，但却一点儿都不退让，把小胖子护得死死的。
    安氏落在黄氏身上的眼神划过一丝快意，心想这回打死这贱人才好呢！
    但嘴上却依旧在劝着：“老爷！”
    “赵老二要说就凭他去说，这地契如今都是您的名字，便是闹出来又如何？”
    “况且，他们又不知当初这些地都写的谁的名字，他们租赁田地也没瞧过地契！”
    她这一劝，秦玉栋就更生气了，他怒喝：“蠢妇！”
    “你知道个屁！”
    “老二来这里置办家业，买地是村长里长都见证过的！”
    “在他们看来，这地还是老二的名字！”贿赂衙门的人偷偷把地契的名字改成他的，这可就没有经过里长和村长，毕竟这事儿见不得光。
    安氏心中暗算，继续明劝暗拱火：“那又如何？老爷手中拿的可是官契，谁还敢说衙门的不是？
    少宇可是您的亲儿子，若是打出个好歹来，您不心疼我这个嫡母也心疼啊！”说完，她便掏了帕子抹泪。
    “周家犯了事儿，牵连了县衙，前头衙门里从县令到县丞捕快……一个个的全都被下了大狱！这个节骨眼儿上各家都夹紧了尾巴，生怕被牵连，你们倒好，不知道收敛不说，还由着这个孽子在外头闯祸！”
    秦玉栋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安氏就收起了自己个儿的小心思，心中着急起来：“那……那……该咋整？”
    “咋整？”
    “夹着尾巴做人咋整？”
    “不然你以为我为啥不追究那帮泥腿子，为啥任由他们抢钱？为啥由着好老二那个混球从老子这里讹诈走六十两银子？”
    “就是为了堵着他们的嘴！”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死秦少安，秦少安一死，这些产业就再没有任何争议，他也就什么都不怕，可那贱种就是命硬，四岁了赶出去都死不了，后来他又派人去杀他，可那小崽子身边儿竟围着几匹狼……
    秦玉栋在院儿里暴走，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咆哮过后，心里的气消不下去，对着黄氏又是一顿猛抽。
    直打得黄氏没了声响。

 第71章 继续惯

    秦家的热闹看够了，秦少安带着赵香柚溜出去，出了秦家，赵香柚就忍不住问秦少安：“少安哥哥，为啥不杀了他呢？”末世来滴妹砸，喜欢暴力解决问题！
    秦少安转头看向她，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说杀人的话跟在说杀鸡一样。
    “现在还不是时候！”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跟一个四岁的小丫头解释起来。
    自嘲的笑还挂在嘴边，怀里的小丫头就搂紧了他，“少安哥哥别难过，柚儿疼你，柚儿对你好！”呜呜呜，秦玉栋太坏了，她的崽儿真可怜！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热乎气儿就在自己的耳畔萦绕。
    秦少安的脑子里就来回响着赵香柚说的这几句话。
    “少安哥哥别难过。”
    “柚儿疼你！”
    “柚儿会对你好哒！”
    呵！
    说这样的话。
    她以为她是谁啊？
    他会稀罕？
    正想着呢，嘴里就是一甜，小姑娘肉乎乎的手擦过他的唇，她又塞了一颗糖进他的嘴。
    这颗糖吧。
    入口丝滑，带着一股子浓郁的苦味，但紧跟着的便是甜，非常非常的甜。
    赵香柚给他吃的是巧克力。
    沾了一滴灵泉水的巧克力。
    “少安哥哥好吃吗？”赵香柚问。
    秦少安别扭地道：“不好吃！”其实，其实挺好吃的。
    “那以后柚儿给哥哥找别的糖吃！”赵香柚记下了，秦少安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后来一直想念这个味道的时候……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老赵家。
    人多得不行，赵家几口大锅都炖着肉，香味传老远了。
    赵老太太让各家回去拿碗来装，临时起意要招待帮忙的人吃肉，时间匆忙根本就里来不及去借桌椅板凳和碗筷。
    好在乡下人的讲究不多，能吃肉就成了，况且把肉带回家去还能加些菜攒着点儿多吃几顿。
    她用背篓装了螃蟹，又拿了些调料米面和蔬菜等装进去，背着背篓就走。
    半道上就被赵家族长六太爷和几个族老给拦住了。
    “三柱媳妇，今儿你家老二这么一闹腾，就跟秦地主撕破脸了！”
    “他到底是地主，往后跟你家过不去，在背地里给明廷使绊子可咋整？”
    “要我说，你还是……”
    “六叔您甭担心，秦胖子不敢咋样！”六老太爷还没说完，赵老太太就打断了他的话。
    九太爷和七太爷闻言就劝她：“你啊你，人家是地主，有的是钱，这世道有钱就能使鬼推磨，他想给铭庭使绊子可容易得很！”
    “铭庭那可是我们老赵家唯一的秀才，是咱们村儿唯一的秀才！”
    “老二糊涂，你可不能糊涂，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少不得要舍了一张老脸去秦地主家跟个人下个话，道个歉……”
    “用不着，七叔九叔，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老二去闹是我让的。你们也甭怕那秦胖子，秦胖子是占了秦举人的产业才当上的地主。
    甭管他从前跟衙门的谁好，如今都蹦跶不起来。
    镇上周家犯的可是谋反大罪，论起来可是要诛灭九族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跟他们家有来往的人家都夹着尾巴呢！
    谁敢闹腾？
    你们可别忘了，那秦胖子跟镇上的周员外家可是有走动的，他还常常在村里夸耀跟周家的关系好！
    你们说，我这老婆子若是去衙门报个信儿，就说他秦胖子跟周家关系好得很，衙门会不会派人来抓了他问话？”
    几人：……
    被赵老太太这番言辞震得好久都没吭声儿。
    “这……”
    “这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赵九太爷迟疑道。
    其他两个虽然没说话，但脸上写的就是这个意思。
    赵老太太嗤笑道：“地道？”
    “他秦胖子占了秦举人的家产，把人家唯一的儿子赶出去了就地道？”
    “咱们村里的人没少受过秦举人的恩惠吧？结果人家前脚两口子一死，后脚村里人帮过那孩子一把没有？”
    “那……那也怪不得村里人，那孩子他不是灾星么？”七老太爷讪讪地道。
    赵老太太问六老太爷：“灾星？族长您信么？不过是想吃绝户财才使出来的把戏，若是那孩子真的克亲，秦胖子一家子咋就过得好好的，一个比一个还胖，咋就不见他们倒霉？
    至于说村里人遭遇的那些个事儿……你们也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使几个钱请几个混子就能把坑人的事儿给办了！
    暗地里他在使人宣扬一番，这不大家伙儿就都信了么。
    再有，若他真是灾星，他在村子里住着咱们就不该消停，可这都几年了？
    村里出啥事儿来着……”
    老太太这番话一出，赵家三个老太爷就沉默了。
    有些事儿吧，真是禁不住细想，这一细想就四处都是漏洞。
    其实也不是说村里人凉薄，人性自私，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
    “可……”
    “别可可可的了，这事儿你们把心放肚子里，若说地主，我们老赵家不分家的话也能当上地主！”
    “行了，我把小狼崽子如今住的地方旁边儿的地儿给买下来了，过两日就要建房子，你们回去张罗张罗，出点儿人来给我干活儿，工钱不会少的！”
    “你疯了，住他边儿上不怕被他妨克？”九老太爷下意识就惊呼。
    老太太赏了他一个白眼儿，九老太爷这才回想起老太太先前说的话来，表情有点讪讪的。
    “咳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种事儿还是……”
    “没啥还是的！”老太太摆手道，说完，她压低了声音：“你们都是老辈子，我就不瞒着你们，我之所以选定那块儿地，是因为那块儿地风水极好，旺家！”
    “我是啥人？”
    “我这辈子可吃过亏？”
    “您几位啊，可把心放进肚子里！”
    “不过你们若是不敢让家里的子侄来帮我修房子我也不怪你们，我去外头请人就成了，这年头手里有钱，哪儿有请不来的人！”
    “行吧，就这样了，我得去我买的地里瞧瞧去！”老太太扔下这话就利索地走了，把三个老头儿留在原地风中凌乱。
    “六哥，真……真由着三柱媳妇折腾啊？”望着老太太的背影，赵九太爷吞了吞口水。
    找七太爷也盯着他，刘老太爷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由着还咋滴？你们谁管得了她？谁又敢管她？”
    也是！
    哎！
    “就这么滴吧，咱们老赵家能不能出息也就看他们家这一支，平日里多护着些吧！”
    “三柱走得早，她一个女人扒拉一家子也不容易。”
    “更何况还给咱们老赵家供出一个秀才来！”
    “护，咋没护，没护能把她惯成如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七老太爷嘀咕。

 第72章 伯府倒霉没有

    秦地主家鸡飞狗跳。
    阴云密布。
    秦少安虽然还是板着一张稚气未褪的脸，但赵香柚能感觉他的心情似乎有点儿好。
    到底是个孩子，自己个儿的仇人吃瘪怎么能不高兴呢，亏他还稳得住。
    两人到了秦少安住的地方老太太已经忙活开了，秦少安住的地方东西少地可怜，缺碗少盘子就不说了，连一张吃饭的桌子都没有。
    秦少安就把床板儿扛出来支棱着当桌子，至于说碗碟筷子，好在老太太有先见之明，一并带了过来。
    晚上除了清蒸螃蟹，老太太还做了一道蟹黄豆腐，一道炝炒螃蟹，一道螃蟹三鲜汤，还熬了蟹肉姜丝粥。
    除开螃蟹，她还自作主张将秦少安扔家里的野兔子给剐了，因螃蟹性寒凉，她便做了一道仔姜兔丁。
    赵香柚找机会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往粥里滴了几滴灵泉水，又哼哧哧地用勺子给搅和匀净了，以至于大家伙儿喝了这粥浑身发热，跟喝了羊肉汤似的。
    不过倒是没人怀疑，都以为是老太太往粥里的姜丝搁得多。
    赵香柚馒头掰开，往后舀了一大勺的蟹黄豆腐，然后递给身旁的秦少安：“少安哥哥，馒头要这么吃才好吃喔！”
    洪剑瞅着眼酸，有点嫉妒。
    不过他也不能跟小崽子抢，便自己个儿拿了一个馒头有样学样的掰开，再往里舀蟹黄豆腐，弄完长大嘴巴把馒头往嘴里一塞再狠狠一咬。
    哎哟……
    这话滋味儿……
    香死个人了！
    “少安哥哥……”秦少安没有接，赵香柚就撑着小身子举着小手把馒头往他唇边凑。
    秦少安只得抓着她的小手腕张嘴咬了下去，同时接过了她手里的馒头。
    小蠢货的手腕太细了。
    一不小心就能折断！
    他给赵香柚夹了一筷子兔子肉，想了想，又夹了几块儿搁她碗里。
    得养胖些，不然哪天把她手腕儿掰断了，她得哭成什么样儿？
    最不耐烦孩子哭了。
    “谢谢少安哥哥！”
    “柚儿最喜欢吃兔兔肉啦！”哎哟，崽儿晓得给她夹菜啦，真是可喜可贺，该普天同庆！
    “你刚不是说最喜欢吃螃蟹的么？”赵老太太十分无情地拿话戳赵香柚。
    赵香柚是谁啊，能让老太太给噎住？
    不能够的！
    “柚儿最喜欢吃阿奶做的菜！螃蟹是阿奶做的，兔兔也是阿奶做的！”
    “哈哈哈！”洪剑被她逗地大笑起来：“小姑娘太聪明了！”
    老太太十分骄傲地扬了扬眉梢：“那是，也不瞅瞅是谁的孙女儿。”
    赵香柚偷偷去瞄秦少安，见他的唇角也翘了翘，就知道自己个儿卖萌成功啦。
    成功攻略冷面少年！
    奖励自己个儿吃一大口肉！
    又给赵老太太喂了一大块儿兔肉，老太太高兴地笑没了眉眼。
    她接连拆了两只螃蟹，将蟹黄和蟹肉都弄进小碗里，再浇上姜汁香醋这才递给赵香柚：“你体弱不能多吃，就吃两只。”
    好好吃！
    赵香柚用勺子挖了一勺子蟹肉蟹膏进嘴，眯着眼享受。
    可惜只能吃两只，哎，她多想说有灵泉水，吃再多螃蟹都没关系！
    “你也不能多吃！你吃一只就成了！”接着，老太太啪的一声儿把洪剑手上的螃蟹打掉了，“自己个儿身子骨咋样就没点儿逼数么？”
    老太太眼刀子一扫，洪剑就讪笑起来，他想说反正活不久了，就该放开了吃。
    但最近身体恢复得很快，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丧气话就不敢说了。
    最终，桌上的清蒸螃蟹都便宜了秦少安和老太太。
    这期间，秦少安受不住赵香柚的眼神儿，偷偷地喂了她几次蟹膏。
    其实两老都瞧见了，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瞧着两个小家伙互动的融洽模样，洪剑又起了跟老太提提亲的念头。
    就是吧，这老妹儿有点凶，他不大敢开口。
    “县衙的县令县丞还有捕头等人都下狱了，朝廷派了钦差下来，新的县令县城已经到任，周家应该是翻不了身了。”饭吃完，秦少安就说起了他打听到的事情给老太太听。
    周家这件事上他们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告诉老太太也省得她提心吊胆。
    “这真是太好了！”
    赵老太太高兴地拍手，乐过之后她又问：“京城里头那劳什子伯府呢？可遭报应了？”
    “京城那头的消息要传过来还得要些时日，不过，就当今性疑，伯府怕是不得善终。”秦少安道，他一本正经说正事儿的样子气势十分足，会让人忽略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顿了顿，他又道：“再等一等，这个案子一结，周家的财产必定会被罚没，到时候他们家的地朝廷肯定要发卖的。”
    老太太一听就来了精神，周家的地大片儿的她不敢想，那些地肯定有权贵乡绅盯着，但是周家在邻村是有几十亩旱地，几十亩水田的。
    可她又算了算手中的银钱，除开修房子要用的倒是还能买十几亩旱地，就是不知道衙门会不会拆零了卖。
    哎，愁人。
    临走的时候赵香柚邀请洪剑和秦少安去她家住，吃饭的时候她故意撒了不少汤在床板上，把床板弄得脏兮兮油叽叽的。
    反正是她的话，她是睡不下去的。
    她是故意要支开秦少安和洪剑，方便她晚上行动！
    秦少安表示会带着老头儿回山里睡，赵香柚这才十分不舍地跟他们道别。
    赵老太太惦记着买田的事儿，以至于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跟赵香柚说。
    不过到家之后她就恢复了精神，甭管如何，先将房子修起来了再说。
    老太太便命孙子跑腿儿去把林大喜给喊家来，跟他说修房子的事儿，林大喜走的时候怀里就多了一吊铜板的定钱。
    半夜，赵香柚确定大家伙儿都睡着了，便起身偷偷摸了出去，跑到阿奶买的宅基地忙活起来，这边儿的一块儿大石头下有一个不知是啥玩意儿打的洞，洞口有石头和杂草挡着，洞挺深的，也有点大。
    这是她跟她阿奶来的时候耗费精神力探查出来的地方。

 第73章 老赵家要修房子啦

    赵香柚控制精神力从空间中弄了一个装满金条的小木头箱子出来，哎哟老沉了！
    掰开石头将箱子塞进洞，再把洞口的痕迹擦掉，赵香柚累得直喘气儿，很是歇了一会儿才归家。
    精神力耗费狠了，以至于到家她倒头就睡。
    睡着了就梦见她阿奶取了箱子，去把秦少安说的地给买了下来。
    然后她家阿奶也成地主啦！
    她也成了地主家的小姐啦！
    阿奶给她买了个贴身丫鬟，长得跟秦少安一模一样！
    美滋滋……
    第二天一早村长林大喜就召集村里的青壮以及村老去他家说话，宣布了赵老太太要在小狼崽子住的那地儿旁边儿修房子的事儿。
    他的话如水滴入油锅，在村民中炸开了。
    “不会吧……”
    “铭庭娘发啥疯？”
    “她就不怕被妨克死？”
    “不是，他家四郎不是才被小狼崽子给扔河里了么，她咋还要挨着小狼崽子呢？”
    “三柱媳妇不会被黄皮子上身了吧？”
    “都闭嘴！”林大喜大喝一声，但是却没有人听他的，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
    无奈之下，林大喜就使唤大孙子林光宗去拿了铜锣来敲，‘铛铛铛’几声儿下去，场面才控制下来。
    “秀才娘那头我也问了，说是去无极观问的签，才选的那块儿地。”
    “说是那块儿地旺他们老赵家。”
    “甭管是啥说法，那都是人家老赵家的事儿，如今农闲，你们谁想去挣几个工钱就站出来，不想去也甭哔哔，秀才娘自会去别处找人去。”
    “这年头只有找不到活儿干的人，没有找不到人干活儿的东家。”
    “你们自己个儿想清楚了，甭到时候说我这个村长不照顾村里人，竟帮着请外人来村里干活儿！”
    “我们三家一家出一个人！”村长的话音落下，赵六太爷就开口了，站在他身边的七太爷九太爷也纷纷点头附和。
    他们表态，说明赵家本家是支持的。
    于是村里的老人就纷纷劝赵家三个老辈子，“你们糊涂啊，咋就同意让她瞎作呢！”
    “就是，那灾星住的地方能好，她是求签，又不是请人来看的风水。”
    “也不怕把你们老赵家的风水都给带衰了！”
    怕！
    咋就不怕！
    可能咋整？
    拧不过她，只能帮着她，不然呢？一个个本家的给她拆台？
    心里苦脸上笑的六老太爷道：“无极观的签文向来是灵验的，而且三柱媳妇十分精明，我相信她是绝对不会干吃亏的事儿。”
    “她家还有秀才公呢，秀才公还在考功名，铭庭娘不可能不顾着铭庭！”
    “对啊，大喜子也说了，各家出不出人都自愿，反正我们这头一家出一个人，在家门口挣钱总好过去外头挣钱。”
    七老太爷和九老太爷强颜欢笑，他们也不想儿孙去沾那块儿地，可不沾就没事儿了么？
    往上是一个亲爹，一家子一脉相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是你不出人就能躲得过的。
    “我家出三个工！”等赵家三个老爷子表态之后啊，村长林长喜就道，他拢共两个儿子，大孙子十四岁也能干活儿了！
    能上的都上！
    他这话一出，村里人就不说话了，村长都出三个工，这是咋回事儿？
    有人蠢蠢欲动。
    几个常年跟着赵铭粮混的混子站出来说，“我们也去。”
    林大喜冷笑一声儿：“你们去？可想清楚了，那是给秀才娘干活儿，想偷懒别说门儿了，就是窗户都没有！”
    他的话音一落，几个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是想到了小时候的某个经历，几人齐齐打了个寒颤，讪笑着退缩了。
    跟赵铭粮能混一块儿去的人，能勤快得了？
    去别人家还敢糊弄，赵家他们可不敢。
    “你们啊……你们啊……”有村老痛心疾首地指着村长和赵家三个老人，“三柱媳妇搁村里嚣张跋扈胡作非为就是你们给惯的！”
    “你们……”老头儿颤抖着手指着他们：“总有后悔的时候，这事儿我们老苏家谁也不准掺和！”
    说完，他就领着苏家的青壮们呼啦啦地走了。
    “我们……我们老陈家人也不掺和。”跟着，又一个老头儿带着本家的子侄们走了，甭管里头有没有乐意的，家里的老人吭声了，他们就不敢反着来。
    “我们家李家也不掺和了。”得又走一个大姓。
    剩下的林大喜本家的站出来两个说要去干活儿，赵家这头也站出来了三个后生说要去。
    林大喜统计了一下，村里这头就有十一个人了，加上赵老太太说赵铭田要干活儿，这就是十二个人，他只需要再找八个人就齐全了。
    老太太要修的房子大，很费工和料，林大喜将要干活儿的人留下来，村里人知根知底，谁擅长啥他清楚得很。
    “今儿就先散了，明儿你们都带着家伙事儿先来我家找我，我们一块儿去他家宅基地。”
    众人纷纷应下，林大喜就让儿子去套车，他去镇上请工匠。
    顺带还要带着赵铭田去拉老太太早就托他定好的砖瓦青石等物料。
    这头赵香柚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起床吃了饭她就闹着要去找秦少安，家里要修房子了，老太太忙啊，就嘱咐二丫带好赵香柚，吩咐大郎几个也跟着去。
    至于说赵子睿……还病着躺在床上，赵香芹让老太太打发去干活儿了。
    赵香柚带着老太太给她做的毽子，大郎几个带了个竹球，都是孩子，放出门儿了自然是想着玩儿。
    “柚儿，我们来玩儿蹴鞠！”大郎十分兴奋，小狼崽子家旁边就是他们阿奶新买的宅基地，昨晚他们就都知晓了。
    那片地挺宽敞的，可以撒丫子跑。
    “不要，我要跟二丫姐姐和四丫姐姐玩儿毽子！”赵香柚摇头，他们出来玩儿喊了三丫，三丫自己不来，几个孩子也就没有强求。
    赵香柚知道三丫为啥不来，她是为了帮五丫也就是赵香芹干活儿。
    到了地方，赵香柚先是妆模作样地去找秦少安，自然是没找到人的，然后她就引着男孩子们在洞附近玩儿蹴鞠，她跟二丫几个躲得远远儿地玩儿毽子。
    这期间，赵香柚找机会用精神力控制竹球儿落进了那个洞里……

 第74章 挖来横财

    大郎几兄弟撅着腚趴在洞口伸手进去捞竹球没捞着，便找东西把洞给挖了。
    “咦……”
    “有个箱子！”
    “这箱子真好看！”大郎把竹球扔给二郎，他去抱箱子，还挺沉。
    “装的啥玩意儿，还上了锁！”大郎把箱子弄上来之后几个人便为了过去，十分稀奇地打量。
    二丫抱着赵香柚跑过去，瞧着这箱子也很是惊讶，这木头箱子上的雕花很好看，锁头的样式她没瞧见过，不过瞧着就像之前的东西。
    “砸开瞧瞧里头装的啥？”二郎出主意。
    “不成不成，这么新这么好看的箱子能卖好些钱呢，砸开就可惜了。”二丫连忙阻止。
    “那咋整啊？”都想看看这箱子里头装的是啥玩意儿。
    孩子们围着箱子抓耳挠腮。
    “给阿奶，换肉肉，换糖糖吃！”赵香柚只得出声提醒。
    提醒的同时也有点儿心虚，她咋就没想到去翻找一个旧箱子来装金条呢？
    失策失策。
    不过还好，大郎他们挖洞的时候土落下去把这箱子弄得贼埋汰，勉勉强强像是出土的玩意儿。
    不过她转念一想，反正也没人知道是她放进去的，这事儿是不是合乎逻辑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当小孩儿就该好好地当小孩儿，发那些愁干啥？
    赵香柚这么一说，大郎就拍了下脑袋：“对呀，找阿奶呀！”
    “还是柚儿聪明，咱们给阿奶，阿奶说不准而还真能给咱们买肉吃！”二郎也吞着口水说，三郎四郎连连点头附和。
    自打柚儿身子骨好了之后，阿奶变得大方多了，经常给他们买肉吃。
    特别是昨儿，肉可是管饱的！
    “大郎你把衣裳脱下来裹了箱子，咱们挖到箱子的事儿别说出去，省得村里人瞎传，到时候阿奶不给你们吃肉你们想哭都没地儿哭去。”二丫叮嘱，到底她年纪最大，想得要比几个孩子周全多了。
    几个孩子连忙保证：“不说！”
    “我们都不说！”
    “柚儿也不说！”赵香柚也跟着他们奶声奶气地保证。
    “那爹娘还有三姐姐她们呢？”四丫问，“不能告诉！”大郎几个齐声道。
    “特别是二叔（我爹）”
    “让他知道了会来抢的！”好容易换点儿肉和糖容易么？可不能便宜别人！
    孩子们的意见取得了统一，大郎抱好了箱子，一群人呼啦啦啦地往家跑去。
    “哟，你们咋都回来了？”孙氏听到动静儿从灶房里出来，她手里还拿着一把菜，正摘菜叶子呢！
    “娘，我阿奶呢？”二郎忙问。
    “不知道啊，你阿奶出门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几个孩子齐刷刷地看着她，给孙氏弄得挺诧异的。“找你们阿奶是有啥事儿啊？”
    “没啥事儿。”二郎道，“娘你忙你的去。”说完，他就去门口蹲着了。
    大郎几个也去门口往门槛儿上一坐，眼珠子直直地望向前方。
    孙氏：……
    这几个孩子是咋的了？往常不是特别害怕他们阿奶，恨不能离他们阿奶八丈远的么？
    “既然都回来了，那就把家里的活儿干了，省得你们阿奶回来瞧着你们各家当闲人生气！”孙氏问不出所以然来，便开口吩咐道。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对大郎道：“大哥你守着，我们干活儿去！”这箱子可是他们跟阿奶换肉吃的好玩意儿，不能出差错！
    “嗯！”大郎重重的点头，将箱子抱得更紧了。
    家里吧，其实活儿也不多，二郎三郎并四丫二丫很快就将活儿给干完了，然后一群人就又搁门口排排蹲。
    老太太回来一瞧，吓她一跳。
    “这都吃饱了撑的？”
    “那晌午就都别吃饭了！”赵老太太从赵二丫手中接过赵香柚，亲了亲她的脸蛋儿：“我们香柚除外，晌午阿奶给柚儿蒸鸡蛋羹吃！”
    “阿奶，我们在等你！”赵香柚凑到赵老太太的耳边轻声说，“大郎哥哥他们挖到了一个箱子，好漂亮的箱子！”
    说完，赵香柚就扭头看向赵大郎，赵大郎连忙站起来走到赵老太太身前，将怀里的箱子递给她：“阿奶，箱子有点儿沉。”
    赵老太放下赵香柚，接过他手中的箱子，嘿，是挺沉的。
    她问：“哪儿来的？”
    “您新买的地里挖出来的。”大郎忙道，他兴奋地双眼冒光，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快表扬我，我真能耐！
    老太太闻言心中就是一跳，新买的地里……那就是在小狼崽子家旁边儿，难道……
    她想起了赵铭田半夜在路上捡到的银镯子，‘咻’地一下，大郎等人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他们的阿奶就不见了踪影，然后便听到‘嘭’的一下关门声儿。
    “大哥你咋不说换肉吃的事儿？”二郎郁闷地埋怨，三郎问柚儿：“柚儿，你说阿奶会不会把箱子昧下，然后不给我们肉，也不给我们糖吃啊？”
    以他们阿奶往常的尿性，十有八九让他猜中了。
    想到这里，三郎十分的沮丧。
    赵香柚笃定道：“阿奶会给哒！”
    “阿奶不给，柚儿管阿奶要！”
    “哥哥们放心吧！”
    几人闻言顿时就笑了起来，心里那点儿担心瞬间就消散了，阿奶的心尖尖儿开口，这事儿准成！他们纷纷围着赵香柚：“那就看你的了，柚儿！”
    “还是柚儿心疼哥哥，我们家柚儿最好啦！”
    “柚儿你想不想吃泥鳅，大哥一会儿给你摸泥鳅去！”
    “想！”三婶儿做的酸辣泥鳅和藿香泥鳅都很好吃。当然，阿奶的手艺更好，不过赵香柚不想她阿奶太累。
    “大哥，再摸些螺丝，我去掏黄鳝！”二郎忙道。
    外头孩子们讨论这些讨论地津津有味，屋里老太太刚把锁撬开。
    打开一瞧，老太太一口气儿上去了差点儿没下来。
    一箱子金灿灿的金条，掂量掂量，好像是五两一根儿的，数了数，一共二十根儿。
    五两一根儿，二十根儿就是一百两金子，那就是一千两银子！
    她滴个老天爷呀！
    这她娘的是啥神仙运气！
    老太太怕自己个儿是在做梦，她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没留劲儿，一巴掌下去声儿可响了。
    疼！
    没做梦！
    有了这钱，小狼崽子说的那一百来亩地她就能买了！
    不过这钱会不会是小狼崽子藏的？

 第75章 是老娘埋哒

    赵老太太撅着腚把一箱子金条藏进床底下的罐子里，藏好了之后老太太就装了两把铜钱到箱子里，可掂量着重量不对，她一狠心，装了不少铜板和碎银子进去，感觉重量差不多了，能忽悠住那帮孙子才罢手。
    差不多就二两多银子的样子换一百两黄金，千值万值！
    至于说这钱是不是小狼崽子藏的，老太太寻思了半天，她觉得不可能是小狼崽子藏的，他师父是个药罐子，若两人真有那么多的钱早就去城里寻摸好大夫了。
    再有，他们山里的院子远离人烟，周遭又有狼守着，是最适合藏贵重东西的地方……
    反正这笔钱财肯定不是小狼崽子的……
    至于会不会是别人藏的……
    跟她有屁的关系！
    她家地底下埋的东西就是她的！
    上哪儿去话说都是这个道理！
    她重新抱着箱子出门，孩子们就齐刷刷地看向她，一个个眼睛里的期望十分浓烈。
    “大郎！”老太太努力板着脸把赵大郎叫到自己个儿跟前儿。
    大郎连忙跑过去，老太太将箱子往他怀里一塞：“赶紧给老娘埋进去，这可是给咱们新家招财镇宅的！”
    “你们可真会，竟把这东西给老娘挖出来了！”
    “害得老娘还得重新弄去菩萨跟前儿供一供，通明（沟通）通明。”
    “埋的时候躲着点儿人，这事儿你们都烂在肚子里，万不可让外人知晓，不然让人把东西偷了往后咱们家败了运气……甭说吃肉了，全都得饿死！”
    喔豁！
    孩子们眼中的光迅速暗淡下来。
    大郎：……
    他……他闯祸了？
    二郎三郎也跟着大郎打了个冷颤抖，他们也帮着挖坑来着！
    三个孩子齐齐往后缩，这个时候谁还记得要糖要肉，都怕挨揍，纷纷打量着地形并在心中策划最佳逃跑路线。
    可是逃跑有个屁用，能一辈子不归家？
    把阿奶惹急眼了不给他们饭吃咋整？
    得，还是挺着挨一顿吧。
    赵香柚并不知道自己的几个堂哥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有如此丰富的心里活动，她被她阿奶的操作给骚到了！
    绝了啊！
    这老太太！
    也太会了！
    这般一来，几个孩子不但不敢把挖到箱子的事情说出去，而且还不会怀疑箱子里装了特别特别贵重的东西！
    这一把操作，赵香柚佩服地五体投地！
    不过几个小崽子好可怜，赵香柚不想让他们的愿望落空，便扯着老太太的袖子撒娇：
    “阿奶，柚儿想吃肉肉！”
    “想吃好多好多肉肉！”
    “还想吃糖糖，好多好多糖糖！”
    赵老太太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成，阿奶这会儿就给我的乖乖买肉肉，买糖糖去！”她心里高兴本就想买肉庆祝庆祝，奈何不敢张扬，哎哟……她贴心的乖乖哟，不愧是她的心肝儿肉，这台阶儿给她递得多及时呀！
    老太太跑去屠户家里，他家正好宰了两头猪，于是老太太便把两头猪的下脚料都给包圆儿了。
    她还特意买了不少板油，想着家里的菜油没多少了，回去就使唤刚归家的大郎去邻村油坊买十斤菜油回来。
    大郎被老太太的大手笔给吓着了，十斤菜油？
    往常他阿奶让他跑腿买油都是二两二两的来，今儿咋就……
    “墨迹啥，还不赶紧去！咱们这回买得多，你让油坊的人给咱们送过来，再让他们饶一个油坛子！”老太太十分嫌弃地看了眼大郎，没见过世面的玩意儿，让买十斤菜油就给他吓成这样了。
    喔，原来阿奶想要油坛子，又不想给钱。
    大郎自以为自己想通了缘由，便从老太太手里接过铜板儿颠颠儿地跑出去了。
    他那里知道老太太今非昔比，已经是手握百两黄金的假名媛……呸！真富婆了！
    虽然老太太买的这些都不算正正经经的肉，但老太太跟孙氏说让她敞开了用油，理由是收了老猎户洪剑的饭钱，不把饭菜做好吃了怕他往后不跟他们搭伙，他们就没赚头了。
    还说，洪剑喜欢吃肉，只要他在他们老赵家搭伙一天，他们老赵家的人就能跟着沾些荤腥。
    “……你放开手脚干，灶房早晚有一天要都交到你的手里，我人老了，劳累不了几年，我这灶上的手艺也该都传给你了。”
    孙氏闻言高兴极了，她婆母的厨艺好，如今肯全都教给她，她自然是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
    而且听婆母这意思是只要老猎户吃满意了就会在她家一直搭伙儿，这样一来二郎三郎岂不是每天都能混个一片半片的肉吃？
    一想到这里，孙氏就觉着眼前的日子跟做梦一样，美死了都。
    晌午，洪剑闻着味儿来的，菜前脚上桌子，后脚他就到了。
    秦少安没跟来，赵香柚问洪剑秦少安去哪儿了，洪剑说他进深山里打猎去了。
    赵香柚就有些失望，也十分担心，啥时候秦少安才能不去打猎啊，太危险了也！
    其实她可以养他的！
    赵家已经连着好几天吃肉了，一家子人吃地可满足了。
    老太太不待见赵香芹，就没让她上桌子，等吃完之后就让孙氏给她送一个馍馍过去。
    三丫跟着孙氏进灶房：“三婶儿我帮你给五丫送去。”
    孙氏就将馍馍交给了她：“再给端一碗水去，干吃馍馍噎得慌。”灶房还有一堆活儿要干呢，三丫帮她送馍馍她求之不得。“还有四郎的药和粥你也一并送去吧。”
    自打赵子睿帮着外人坑了赵香柚之后，赵老太太对他原本那点儿喜欢就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厌恶。
    儿子是吧，只要她乐意，就能找人给老大生，生了抱给老大媳妇养就成了，再将孩子亲娘远远儿地打发走，这样柚儿就有了真正的亲兄弟。
    所以她没必要顾念一个贱人生的坏种！
    老太太是个心眼儿极小的人，为了脸面不能将两人赶去柴房住，但也不可能给两人吃肉。
    一顿一个窝窝头或者一个杂粮馍馍，就这样老太太还觉得自己个儿心太软。
    同时为了吃饭时心情舒畅，她让赵子睿和赵香芹躲在自己个儿的屋里吃饭，不许他们去堂屋里碍眼！
    当然了，赵子睿病着呢，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也没力气去堂屋晃悠。
    秦家。
    秦玉栋听说赵老太太要在秦少安的隔壁修房子，阴阳怪气地对管家道：“老赵家这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们秦家作对了，好好好，真是好样儿的……”

 第76章 神仙难救

    “灾星边儿上修宅子，村里也敢出人手？”秦玉栋问。
    管家躬身道；“回老爷的话，村里出了人手，不过听说人没找够，还得去镇上或是县里找几个匠人。”
    “那你就想办法安插两个人进去，不要怕花用银子！”秦玉栋吩咐他。
    管家连忙应下：“是！”
    “老爷，咱们安插人手这是要……”
    “到了时候我自会告诉你该咋整，好了，你赶紧去办吧，一定要赶在林大喜前头！”秦玉栋打断管家，把他打发了出去。
    “老爷，郎中来给少宇瞧了，他受了惊吓，病愈发的沉了。”过了一会儿，秦玉栋的大老婆就进来找他。
    安氏一脸的愁容：“少宇还那么小，少安的心也太狠了！”说着，她便摸了帕子出来拭泪。“不然就去县里请个大夫？”
    瞧她红着眼哭了，秦玉栋便安慰她：“这又不是你的错！”心里有了整治老赵家的法子，秦玉栋的心情好了不少。
    倒不是他不顾及赵铭庭，而是这件事安排好了，老赵家遭了殃，所有人都会怪在那个小狼崽子的身上。
    “依你，去县里请个大夫吧！”从县里请坐堂大夫来家的诊费不便宜，但便是闯了祸，那也是自己个儿的亲儿子，秦玉栋还是十分舍得的。
    因着黄氏提的是去县里请大夫，所以秦玉栋也顺着她的话同意了，完全没有想到是不是该派人将孩子送去县里的医馆瞧瞧，这样便不会耽搁时间。
    “行，妾身这就去安排。”安氏应下，说完，她又面露难色。
    “怎么了？”秦玉栋皱眉问，“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孙嬷嬷说黄氏不喝药，把药偷偷倒进了花盆儿里，老爷，黄氏她想见您，不然您见见她？您去劝两句她便不会糟践自己个儿的身子了。”
    “不管如何，她到底是生了少宇。”黄氏劝道。
    “哼，她想寻死就让她死去！”秦少宇原本对黄氏是有几分喜欢的，可他这喜欢跟对小猫小狗一般，一旦你惹恼了他，他能立刻将你撇下。
    他缺钱么？
    家里的丫鬟有的是想上位当妾的。
    仗着生了两个孩子就得意忘形了，竟让他在村里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老爷……”安氏还想劝，秦玉栋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不必说了，另外，既然她不愿意喝药，就不必给她熬药了。”
    安氏被秦玉栋给打发了出去，“老爷的意思，把黄氏的药断了。”出门她就对守在外头的管事嬷嬷道。
    管事嬷嬷眼睛一亮，不过这亮色转瞬即逝：“奴婢这就去灶房吩咐。”
    黄氏的药并不是她自己不喝，而是伺候的人不给她喝，她为了护着秦少宇挨了打，身上伤重，没用药人很快就不行了。
    吩咐完管事嬷嬷，安氏有派人去找管家，管家在忙，过了一会儿才去见安氏。
    “太太找小的是啥事儿啊？”管家躬身问，安氏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叹气道：“少宇越发地不好了，老爷的意思是派人去县里请个大夫，这事儿你赶紧安排下去，一定要用心，请个好大夫，不要怕花银子。”
    “成，小的这就派人去县里。”管家应下，安氏就道：“行，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赶紧去办吧！”
    管家出去就叹了口气，他们家这位太太真是面甜心苦，这个时候去县城请大夫，已经下午了不说家里的马车也被派了出去。
    下人只能赶牛车去县城。
    这么一来，就太耗费时间了，到县城就得天黑，若运气差城门关了，那就得耽搁一晚上。
    还没到晚上呢，秦少宇就起了高热，情况十分的危急。
    下人连忙去禀报安氏，安氏连忙命人去请郎中，又命人去请秦玉栋，她则匆匆去了秦少宇的院子。
    古郎中被请去的时候秦少宇已经烧糊涂了，嘴里一直嚷嚷着要娘。
    古郎中摸了摸秦少宇的额头，又给他把了脉：“三少爷病得这般重我只能试一试，不一定能救得回来，秦老爷您看……”
    “老爷……”安氏的眼泪顿时就淌下来了，她抓住秦玉栋的袖子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咋办啊……”
    “你放心治，不管如何，你的诊金不会少！”秦玉栋对古郎中道，能咋整？县里的大夫没请来，秦少宇又拖不得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不过你若能将他救回来，老爷我赏你五十两银子！”他又补充道。
    古郎中闻言就将药箱子里的一套针给拿了出来：“那我就先给他扎针。”扎针的同时他嘴里念着药名儿，他孙子就在一旁记录，得了方子之后就立刻回去抓药送来熬。
    “这孩子能不能好就看今天晚上了，今天晚上一定要派人好好守着他，不能让他受凉，若是明天早上他不再发烧，便算是挺过来了。”行过一套针法又灌了一碗药之后秦少宇的情况就好多了，体温也降下来不少。
    秦玉栋点点头，让人将诊金和药费给付了，安氏十分失望，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老爷，不好了，黄姨娘没了！”古郎中刚带着孙子往外走，就听见有人嚷嚷，他连忙加快了脚步。
    大户人家内里龌龊得很，他不想听，也不想沾染。
    那个黄姨娘他是来瞧过的，其实只要是仔细用他给的伤药，喝他开的汤药，黄姨娘不会丧命。
    出门儿古郎中还叮嘱他大孙子：“秦地主家的事儿就烂在肚子里，不能往外说。我们当郎中的走家串户，甭管谁家的事儿都不能往外说。”
    古玉郑重点头。
    两人刚到家水都没喝一口，赵家就来人了，说是赵子睿发了高热。
    古玉看了他爷爷一眼，古郎中面上没啥表情，只让他收拾些药材带上，赵子睿跟秦少宇的症状和致病的因素都是一样的，用药也相差不多。
    两人来到赵家，古郎中一上手，脸色就沉了下来，他照旧是施针开药。
    临走，古郎中对赵老太太道：“风寒本就容易死人，加上他又受了惊吓，这病本就重，是再受不得风了，一定要仔细点儿。
    若后头再发高热，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古郎中这话里有话呀，看热闹的赵香柚就觉得。

 第77章 舍得

    哎……可惜精神力这两天被她糟践狠了，秦少安又没出现，她想加油都不成。
    不然就能把精神力放出去跟着古郎中，也好偷听点儿八卦。
    如果秦少安再不出现，她便连空间都进不去啰！
    郎中走了，赵老太太就将家里的人轰走，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五丫，照顾好你弟弟，他若是有个啥三长两短，你就跟着他去！”赵老太太指着缩在角落里垂着头的赵香芹厉声道。
    转头出门的时候瞧见窗户是敞开的，便去将窗户给关上了。
    顺便还叮嘱了赵香芹一声儿：“这窗户不许开听见没有？”
    赵香柚连连点头，赵香柚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不对啊，赵子睿他们的这间屋窗户一直都是关着的，啥时候敞开了？
    如今虽不是很冷，但到底已经入秋了，风冷。
    赵子睿得的又是风寒，还被赵铭粮抱着去秦家吹了半天的冷风，情况本来就没多好。
    所以这窗户，到底是谁开的？
    赵香柚跟着赵老太太往外走的时候回头看向赵香芹，赵香芹依旧埋着头，没让她瞧见脸上的表情。
    “阿奶，五丫姐姐会照顾人么？”出门后赵香柚扯着赵老太太的手问，赵子睿不能死，不是她白莲花，而是赵子睿不能死在老赵家，不然她阿奶的名声说出去就不好听了。
    她阿奶不在乎这些。
    可她在乎，她不想自己的阿奶平白背上迫害死孙子的污名，也不想牵连到崽儿，毕竟赵子睿是崽儿给扔进河里的，全村人都瞧着呢。
    哎，也不知秦家的小胖砸咋样了。
    听大郎哥说古郎中是从秦家回来的，难道秦家的小胖子也不好了？
    愁人。
    灵泉水倒是能救他们两个，但用珍贵的灵泉水去救两个欺负过自己的人赵香柚心里膈应。
    “嗨哟，我的乖乖，还好你提醒了我！”老太太停下脚步，扯着嗓子喊赵铭粮。
    赵铭粮颠儿颠儿地来了，刚得了二十两银子的赵铭粮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在赵老太太面前那叫一个殷勤。
    “娘，啥事儿？”赵铭粮躬身笑问，态度好得哟，像可劲儿摇尾巴争宠的萨摩耶。
    天使的笑容下藏着的是魔鬼的灵魂。
    赵香柚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寒颤。
    “四郎那祸害归你照顾了，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这辈子就别想吃肉！”说完，老太太攥了他的衣领往自己个儿面前拉，凑在他耳边说：“别想着你有银子了就能躲着老娘去镇上买肉吃……”说完，她枯材似的手拍了拍赵铭粮的脸。
    “哪儿能啊！”
    “娘您可不能那样想我，我可不是那样事儿的人！”
    “上回都是陈氏那个臭婆娘搞的鬼！”赵铭粮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老太太轻哼一声儿，不与理会，赵铭粮扯着嗓子辩解：“娘，你就瞧好了吧，我指定把四郎看好了！”
    说完，赵铭粮就进屋将赵子睿给裹在被子里抱了出来，转身就进了三丫她们几个丫头的屋。
    他婆娘陈氏是指望不上的，赵铭粮就把三丫喊进来：“赵子睿归你照顾了，他要是出半点差错，老子就提脚把你给卖了！”
    跟来的陈氏补充一句：“卖窑子里去能多得几个钱！”
    三丫气红了眼，但她爹娘都是混不吝，打起人来也能下狠手，她不敢明着拒绝。
    “可我的活儿还没干完呢。”她小声嘀咕，“活儿没干完阿奶要骂的。”
    “骂你两句咋的？”赵铭粮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便是打你也就两下子的事儿，要不了你的命。”
    “活儿干不完阿奶不给饭吃。”赵三丫垂着眼眸，眼里是浓浓的不甘。
    “一顿两顿的饿不死，就这么定了！”陈氏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小把花生，慢悠悠地剥着吃，吃完了就拍拍手跟赵铭粮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房门。
    三丫的眼眶顿时就湿了，她着急得不行，赵香芹的活儿一直都是她在帮着干，若她守着赵子睿，那她和赵香芹晚上都会没饭吃，如果这般，那她这段时间帮赵香芹干活儿就白干了。
    不能这样！
    “三丫姐姐，你咋哭了？”四丫拉着赵香柚站在门口问她。
    三丫看过去，对着四丫哭道：“我活儿还没干完呢，我爹娘就让我守着四郎。”
    “那我帮你守一会儿吧。”四丫说，“反正我这会儿也没啥事儿。”她的话音一落，三丫就心里那滋味儿呀……为啥同为父母，三丫的爹娘就会尽量帮儿女们把他们的活儿给干了，而她的爹娘则是将所有的活儿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还有赵香柚，什么都不用干，在这个家永远是吃得最好，穿得最好，用得最好，老太太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
    嫉妒就这么在她的心中疯狂的滋长蔓延。
    “不能让他再受风了。”三丫十分急切的道，哪怕是心里再嫉妒她也不会拒绝四丫的提议。
    只是一点儿也不感激罢了，在她看来，四丫不过是看着点儿赵子睿，她且轻松着呢！
    四丫点头：“我知道的！”
    将赵子睿交给四丫，三丫就连忙跑出去，天快黑了，她还有不少活儿没干呢。
    路过赵香柚的时候她狠狠地瞪了赵香柚一眼，这些事儿都是这个小傻子给惹出来的！
    赵香柚想跟着赵四丫进屋，赵四丫没让，她对赵香柚道：“风寒会传人的，你别进来，就在院子里玩儿。”
    赵四丫干活儿踏实，她答应要好好守着赵子睿就一定会好好守着，所以赵香柚也不担心，她往赵四丫的嘴里塞了一块儿沾了一丁丁丁点儿滴灵泉水的糖，算是打个预防针，省得她被传上。
    “四丫姐姐别告诉阿奶我给你糖糖了喔！”赵香柚轻声叮嘱赵四丫，赵四丫狠狠点头：“放心，我谁也不告诉！”这糖好甜呀，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糖！
    柚儿真好！
    灶房里的药赵香柚已经找机会滴了两滴灵泉水进去了，只要赵子睿喝了药，病就一定会好。
    没错！
    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活动，赵香柚费力挣扎了半天的结果还是忍痛拿出灵泉水来救人。
    灵泉水再珍贵，也比不上阿奶和秦少安的安稳。
    只是赵子睿这边儿好解决，那秦地主家的小胖子咋整啊？
    愁人！

 第78章 夜潜

    想进秦地主家，还是得找秦少安。
    可是她该怎么跟秦少安说呢？
    赵香柚想得头秃。
    眼瞧着太阳西垂了，灶房里飘出一阵阵香味，归家的赵老太太就让孙氏盛些饭菜出来用瓦罐儿装了，让大郎用背篓背着给秦少安师徒两个送去。
    秦少安不喜人多，不乐意来赵家吃饭，晌午洪剑为这事儿发愁，于是赵老太太便想了这么一个辙。
    她可舍不得洪剑给的伙食费。
    “我要去！”
    “我跟大郎哥哥去！”
    大郎很怵秦少安，这会子赵香柚说她要去，大郎就十分感激地看向赵香柚，伸手去牵赵香柚的手。
    “柚儿要去，那你们几个小子都去，二丫也跟着去，可要把你们妹妹给看好了！”老太太欣然同意。
    一行人就这么呼啦啦地出门。
    “这还没天黑呢，他们就点灯了！”到了地方，瞧见破破烂烂的茅屋里头有油灯，大郎便咋舌道。
    因着有兄弟姐妹壮胆，又有赵香柚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小狼崽子对柚儿不一样。
    不然他咋就冒出来把欺负柚儿的人给扔河里去了？
    “小狼崽子有钱啊！”二郎感叹。
    三郎十分不理解地问：“他有钱为啥还穿那么烂？不知道穿点儿好的？还有这房子，为啥他还要住这种破房子？”
    大郎道：“他是个猎户，成天往山里钻，穿再好也是浪费，至于说房子……村里人不待见他，他修个好房子又没时时刻刻守着，早晚被人霍霍了，还不如这样呢！”
    大郎这话成功说服了几个孩子，他们并不知道秦少安这些年在山里用命换来的钱基本都给洪剑抓药用了。
    “哟，你们来啦！”洪剑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赵香柚连忙冲过去问他：“洪伯伯，少安哥哥呢？”
    这头问着呢，她的小脑袋还使劲儿往屋里瞟。
    “晌午不是说了么，他去山里捕猎了，没个两三天出不来。”
    闻言，赵香柚顿时就蔫儿吧了。
    众人瞧她这样，都有点儿酸，小狼崽子就那么好？
    又凶又冷又不会说话，他们觉得跟这样的人呆一起久了会短寿。
    可小丫头却……却那样喜欢他。
    “不必担心他，他功夫好着呢！进了山比猴子还灵活，便是遇到了熊或者是老虎也能全身而退！”洪剑宽慰小丫头，不是他吹，秦少安是习武天才，别看他年纪小，却是深得他真传的。
    赵香柚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头子儿，郁郁怏怏的，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大郎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放进灶房中，就去抱赵香柚：“六妹妹别担心了，洪伯伯既然说他不会有事儿，他就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赵香柚：……
    哎！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我在担心啥！
    “洪伯伯我们走了！”大郎惦记着回家吃肉，可不想在这儿耽误时间，跟洪剑道别之后就飞快地往回走，若不是怕摔着赵香柚，他得用跑的。
    因着心里有事儿，赵香柚整晚都提不起精神。
    吃完饭老太太就把几个孩子揪出来骂，责怪他们没照顾好妹妹，几个孩子七嘴八舌说赵香柚是因为秦少安进了深山所以吓着了。
    老太太问二丫，二丫也那么说，老太太就把洪剑扯出来骂，叨叨叨得骂了小半个时辰才消停。
    晚上躺在床上，赵香柚装睡，心里则琢磨着怎么办。
    上次摸进秦家是秦少安带她进去的，若她自己个儿去……
    没那个能耐。
    便是进去了又能咋整？她的精神力快耗费光了，根本没法子使用精神力进行探查。
    可是她又不能什么都不做，若是秦家小胖子真的死了，那秦少安就摊上大事儿了。
    这辈子都只能躲躲藏藏的生活。
    赵香柚不愿意让秦少安陷入这般境地。
    所以半夜等一家人都睡着之后，她还是偷偷摸摸地摸出了门。
    出门前她喝了一小口灵泉水，这玩意儿能强身健体治病祛毒，也能滋养精神力和神魂，只是对精神力和神魂的作用有点小，不如她抱着崽儿薅狼毛的效果。
    但聊胜于无。
    她用一个小瓶子把所有的灵泉水都装了起来，就是怕一旦自己个儿的精神力无法进空间了，这玩意儿拿不出来就完犊子了。
    “小雪！”赵香柚出门不久，便见到一道白影朝她奔来，赵香柚惊喜地低声呼唤。
    瑞雪拿脑袋蹭她的脖颈，又伸舌头舔她的手，赵香柚抱着它一顿挼。
    “你咋来了？少安哥哥呢？”赵香柚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秦少安的身影，心里升腾起的这点子兴奋就消散了一半儿。
    不过她又冒出一个想法来：“不然你带我进秦家？”
    小雪歪着脑袋瞧她，喉咙里低低地呜咽着，这模样哪里像狼，明明是一头撒娇的狗子。
    赵香柚从瓶子里倒出两滴灵泉水到掌心递到它的唇边：“喝吧，喝完了就帮我办事儿！”
    带着瑞雪进秦家，若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它能带着自己迅速逃离，就像上次在山上一样。
    赵香柚有了些底气。
    瑞雪一舌头就将她掌心中的灵泉水给卷走了，赵香柚想了想，她对瑞雪说：“你在这儿等着！”她得回去拿珠花，那朵珠花别小胖子抓过，上头留着小胖子的味道。
    如果她跟瑞雪真的翻墙进了秦家，或许瑞雪能像经过训练的狗子那样，通过珠花上的味道把小胖子所在的位置给找出来。
    当然，这一切的设想都得先进了秦家再说。
    好在秦家不像周家那样家丁护院而多得要命，不然她还真不敢起这个心思。
    拿了珠花，赵香柚把小短腿儿甩成了风火轮儿，往秦地主家的方向跑去。
    瑞雪嫌弃她跑地慢，将她叼着甩到自己个儿的背上，如那天一般，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赵香柚：……
    虽然被嫌弃，但……
    还是有点兴奋是几个意思？
    到了秦家，瑞雪停了下来，赵香柚从瑞雪身上溜下来，揉着它的脑袋夸赞：“瑞雪真聪明！”太灵性了！
    想着它也是喝过灵泉的狼，聪明点儿，通人性点儿好像也十分说得过去。
    赵香柚扒拉着瑞雪的狼脸冲着秦家高高的院墙说：“我想进去，走吧，咱们去找个有柴垛子的地方爬进去！”

 第79章 救人

    赵香柚她人是小，以前也的确病弱，但如今她体内一根绣花针都没有，而且吃好喝好有用灵泉水调养了一阵儿，如今她的小体格子倍儿棒。
    秦家外头的墙边儿垒了好几个柴垛子，从借助柴垛子爬墙问题不大。
    当她撸了袖子准备爬的时候，瑞雪却叼了她的腰带往一百儿扯，“瑞雪别闹，咱们干正事儿！”
    赵香柚被它扯得撞撞跌跌，苦口婆心地跟瑞雪讲事实摆道理，瑞雪也不时低低地呜呜，一人一狼就这么鸡同鸭讲，两头儿竟都没觉得不对。
    瑞雪把她扯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墙根儿下停住了脚步，松开了嘴。
    这一处墙根儿下的杂草长得格外茂盛，瑞雪拿爪子扒拉了两下子就露出一个洞来。
    然后它十分麻溜地钻了进去，很快，狼腚消失了，冒出来一颗狼头。
    赵香柚：……
    得，这是让她钻狗洞？
    钻呗，还能咋的！
    赵香柚跟着钻了进去，就看到两条狗怂怂哒缩在一边儿。
    瞧都不敢往这边儿瞧一眼，细看它们紧紧靠着墙的身子还在发抖，跟在筛糠似的。
    她想起来了，那天跟秦少安进秦宅，也没听见狗叫。
    搞不好那天是瑞雪先一步进来，控制住了秦家的狗？
    好骚气的操作。
    不管是人还是狼都成精了。
    赵香柚把头花掏出来凑到瑞雪的鼻子下让它闻，如果之前她只打算试一试，那么现在的她十分确定瑞雪明白它的意思。
    “你好好闻闻，然后带我去找。”她轻声跟瑞雪说。
    瑞雪细嗅了一番，抬脚就小跑起来，边跑还边回头来看赵香柚。
    它带着赵香柚左拐右拐的，一路竟一个看家护院的人都没遇到，这家伙五感灵敏，能完美地避开人。
    很快，瑞雪就带着赵香柚进了一间院子，院门是打开的，院儿里没有人。
    不但如此，主屋的门和窗户都是打开的。
    瑞雪带着赵香柚进去，屋里也一个人没有，而屏风后的床上赫然躺着人事不省的秦家小胖子！
    小胖子就那么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有一半儿耷拉到了地上，他的上半身就这么暴露在冷冷的空气中。
    赵香柚顿觉不好，她连忙去探他的鼻息，很微弱，而且烫手得很。
    再碰碰他的额头，她滴个妈呀，撒点孜然和辣椒面儿就直接能上桌了！
    太烫了。
    赵香柚不敢耽搁，连忙从怀里掏出小瓷瓶，往他起皮的嘴巴上滴了一滴。
    “呜呜……”瑞雪不乐意了，用爪子扒拉她。
    赵香柚哄它：“别闹，我在救他的命，他不能死，若是他死了，你家主人会有大麻烦的！”她也舍不得呀！
    说完，赵香柚又往秦少宇微张的嘴里倒进了两滴灵泉水，嘤嘤嘤，好心疼呀。
    两滴灵泉水入喉，这家伙就吧嗒了下嘴，再探呼吸，好像比之前强了些。
    赵香柚忙哼哧哧地帮小胖子盖好被子，再哒哒哒地跑去将窗户关好。
    他跟赵子睿真不愧是一个学堂里的朋友，咋就都有人想让他们死？
    这里不能久呆，但赵香柚又怕万一她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来搞赵子睿，所以必须确定他好起来她才能走。
    赵香柚来之前喝过灵泉水，精神力有所加强，她原本是打算用精神力来探查秦家的情况，好避开人偷偷溜进来，如今有瑞雪领路，她的精神力就用不上，可以用来进空间拿东西。
    于是，她便操控精神力在空间的药箱里翻找，找出给小孩子退烧的药，以及治疗风寒感冒的药，并且按照剂量兑了水给小胖子灌进去。
    等了一会儿，她再摸了摸小胖子的额头，发现他额头上的温度褪下去了，这才跟瑞雪离开。
    赵香柚不知道的是，她刚转身，床上的小胖子就睁开了眼睛。
    我是病糊涂了么？
    小胖子想。
    不然怎么会看到那个小丫头？
    小胖子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的身体好受了很多，脑袋也不怎么晕了。
    快天亮的时候，便听到他屋里伺候的人在说话。
    “咦，这窗户咋关上了？”
    “是你关上的？”
    “不是，我没关，恐怕是别的下人起夜瞧见了，所以关上了吧。”
    “关上了也没用，咱们可是守着三少爷吹了好一阵儿的冷风，古郎中开的药后来也没给他喝。
    这会子说不准儿他已经没了，去黄泉路上追他姨娘去了！”
    “三少爷，您可千万不要怪我们，冤有头，债有主，是太太要你们娘儿两个的命！”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小胖子的床边儿，把小胖子身上的被子给扯了下来。
    他们面上有愧色，并不敢细看小胖子，就没发现他紧闭着的双眼有些颤，而他的双手则死命地抓着床单。
    “少爷，我们一家老小的命都捏在太太手里，实在是身不由己。”
    “您放心，等您下去了，小的会给您和黄姨娘烧纸的！”
    “你跟他说这些干啥。”另外一个小厮将窗户再度打开，“这屋里晦气不晦气，赶紧走，风寒可是要传染的！”
    “成，这就来。”
    “咱们得寻摸点儿东西吃，把这一嘴的酒味儿去一去，免得去报丧的时候让人闻出来。”
    “来了，你废话咋那么多？”
    也是这两人偷懒去喝酒去了，不然赵香柚便是找来还得想一番办法才能见到小胖子秦少宇。
    两个小厮走后，秦少宇便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他也顾不上穿衣裳，下床就往黄氏的院子里跑。
    可他娘的院儿门被锁了，他发疯似的拍门：“姨娘！”
    “姨娘啊……”
    他弄出的大动静很快就引来了人，下人们见他那样连忙去抱他：“哎哟三少爷，你咋衣裳也不穿一件？”
    “鞋也没穿！”
    秦少宇死命地挣扎：“放我下来，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一个六岁的孩子，还刚大病一场，可家丁愣是没抱住他，让他给挣脱下来跑了。
    “姨娘！”
    “姨娘你在哪儿啊！”
    秦少宇一路往住院跑去，住院的下人拦住了他，秦玉栋穿了衣衫匆匆出来，瞧着闹腾的秦少宇一阵头疼。
    “都是死人么，不知道给三少爷穿上点儿衣裳！”
    管家忙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衣裳脱下来裹秦少宇身上，又命一个身材硕壮的护院将他抱起来。
    安氏也匆匆忙忙从屋里出来，她看到秦少宇哭闹着要姨娘，失望的同时心下一跳：“有财有福呢？他们是咋照顾三少爷的？
    还不赶紧把人给绑了扔柴房去！”
    她身边的嬷嬷立刻领着人走了，过了一会儿那嬷嬷来回话说：“太太，老爷，有财和有福两个小子喝醉了……”
    安氏闻言十分震惊地道：“他们怎么能？我不是仔细吩咐过他们，少宇今儿晚上是最要紧的，万万不能出半点差错……他们怎么敢去喝酒？”
    秦玉栋闻言大怒：“让他们仔细着照顾三少爷他们竟跑去喝酒，给我打死，打死了让他们的老子娘领走！”

 第80章 高兴

    “姨娘，爹我姨娘呢？”
    “爹，我要姨娘！”
    秦少宇哭吼，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爹的话意味着什么，当然他这会儿一门心思想找黄氏，也没注意去听他爹和嫡母说话。
    “愣着干啥，还不把三少爷带回去！”安氏吩咐道，那护院就把秦少宇往他院儿里抱，秦玉栋就调了个自己院儿里的婆子去照顾秦少宇。
    护院秦少宇挣扎着哭泣：“我要我姨娘，我姨娘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被太太害……”
    婆子连忙捂住他的嘴。“我的三少爷，这话可不敢瞎说！”
    秦少宇使劲儿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婆子叹了一口气，劝他：“三少爷，你这话往后可万万不能说了，这个家往外是老爷做主，往内，是太太做主。
    你要在太太手下讨口饭吃，这大院儿里的下人都是太太在管，若让太太知晓你在后头这么编排她……”
    “可不敢再说了！”
    “你要乖，要听嬷嬷的话，不然你姨娘会担心你的。”
    “你要知道，你姨娘的卖身契可捏在太太手里呢，你可千万不要惹恼了太太，害了你姨娘！”
    “嬷嬷，你是说我姨娘没死？”秦少宇抽泣着问，“可有财和有福说是太太害死我姨娘，还想害死我，有财和有福还打开了窗户，把我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
    “傻孩子，你可不能听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嚼舌根，你听了他们的挑唆跟太太和老爷闹去，只能让老爷和太太厌弃了你和你姨娘，到时候吃亏的是你们！”
    “你听嬷嬷的话，乖乖的，往后好好念书，考个功名出来好给你姨娘撑腰。”
    “等你有了功名，你和你姨娘才能过得好！”黄氏没了之后，秦玉栋就下了封口令，严禁家里人跟秦少宇说黄氏已经没了，就说黄氏被他送去外县的庄子上治病去了。
    他怕原本病着的秦少宇听了这个消息受不住。
    “真的么？”秦少宇惨兮兮地问。
    婆子点头：“真的！”说完，她便在心里叹了口气，秦少宇说的话她都信，若不是真的，太太也不会用那般做派激老爷把阿财和阿福给打死。
    “古郎中来了！”，婆子刚将秦少宇安顿好，打了热水给他擦了身子，也许是病地厉害又出了一身的汗，他身上很臭。
    婆子将古郎中迎了进来，古郎中给秦少宇把完脉，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心中惊奇，这孩子好得也太快了吧！
    见古郎中脸色怪异，跟着赶来的秦玉栋心中一紧，他道：“这孩子受了些惊吓，是不是不大好了？”
    “没有，三少爷已经没有大碍了。”古郎中站起来道，“我昨儿开的药也不必吃了，只是最近吃点儿清淡的吃食，忌油腻腥膻之物。”
    “不吃药能成么？”安氏十分担忧地道，“这孩子昨儿还烧糊了呢……”咋一晚上的功夫人就好了！
    古郎中道：“是药三分毒，他既已经大好了，便好好将养就成了，不必再吃药了！”说完，他看了秦少宇一眼，又道：“许是受了惊吓，把体内的寒毒给激出来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安氏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敢情还是她添的帮手！
    气死个人了！
    古郎中察觉安氏情绪不对，他挪开眼，垂眸敛目，不再去关注安氏。
    听他这么说，秦玉栋大喜过望，没想到这村里的郎中医术竟这么好，他是知晓的，秦少宇昨儿真真儿是在鬼门关呆着呢，烧得那样凶险……他当时真的以为这个儿子会保不住！
    “古郎中好医术啊，管家，送古郎中出去，另外给古郎中封二十两的诊银子！”
    古郎中没有推却，他拱手谢过，带着自己个儿的孙子走了。
    这二十两银子他拿得一点都不亏心，对于他来说，这也算是封口费。
    回家的路上，他再一次教育自己个儿的孙子：“大户人家后院儿里的阴私太多了，咱们一定要做看见了跟没看见似的，听见了跟听见似的，切不可对外透露半个字！”
    “我记住了爷爷！”古玉点头道。
    古郎中：“还有，咱们出诊的诊金是定下的，不可以少于这个诊金，不过主家愿意多给咱们就拿着，也不必推脱。
    但咱们也不能为着丰厚的诊金便挖空了心思往那高门大院儿里进，医者的眼睛看得见病人就成了，切记只盯着贫富权势瞧！
    有没有钱，病人就是病人，咱们只管治病救人！”
    古玉乖巧地应声道：“嗯嗯！孙儿知道了！”
    睡得香甜的赵香柚并不知道秦地主家因为秦少宇恢复了健康便闹翻了天,跟一地鸡毛的秦家比起来，赵家小院儿的日子就温馨多了。
    她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家里就二丫和三婶儿在，她问了问，其他人全去新买的宅基地了。
    因着老太太说是修青砖大瓦房，而且是修正儿八经的那种两进的青砖大瓦房，修好之后每一房都能有个小院子，然后他们每个人都能有自己个儿的房间。
    所有人都很兴奋。
    一大早林大喜领着人来找老太太，一家人就都跟着去那头了。
    “……大喜叔是真能干，砖瓦木料啥的天还没亮呢就一车车地往村里进。”二丫边给赵香柚洗脸换衣裳，边跟她说道。
    “我听林光宗说，他说十里八村儿也找不出像咱们阿奶这样修房子的，请了二十来个人，说只要不缺材料，咱们家的房子半个月就能得！”
    “再晾上个半个月咱们就能搬过去住。”
    “柚儿，你高兴不？”
    二丫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这跟以前赵香柚在镇上看到的二丫简直是两个样子。
    以前的二丫不但胆小，身上还有一股子沉暮之气，那是被生活折磨得没有了希望的人身上才有的气息。
    而如今的二丫脸上多了笑容，身上的肉也养起来不少，她爱笑了，总算是有了些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有的朝气。
    这说明她在村里过得十分好。
    这种改变也是赵香柚乐意看到的。
    她笑着对赵二丫道：“柚儿高兴，跟二丫姐姐一样高兴！”

 第81章 灾星是千军万马

    赵香柚想打听打听秦地主家的消息，可村里人谁知道？
    只有古大夫。
    古大夫这个人嘴巴严实，就是不知道他孙子古玉是不是个嘴严的人。
    赵香柚决定试一试。
    她找个好看的荷包装了十来颗水果糖，就跟二丫说要去找大郎他们玩儿。
    大郎几个一大早就去宅基地那头去帮忙了，二丫便带着赵香柚去那头找大郎。
    她跟二丫到了那头，就发现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这里看热闹。
    老赵家修房子的动静儿很大，实在是一车车拉进来的砖瓦太灼人的眼了。
    “老赵家还真有钱啊！”刚开始林大喜说老赵家要修房子的时候，他们以为是修土坯房，结果……
    “这不废话么，没钱能修青砖大瓦房！”
    “赵老太太厉害啊，真是瞧不出来，她供了一个秀才出来，竟还存了这么大一份儿的家底儿！”
    “人家秀才老爷也能挣钱，听说给人抄书就能挣个几百文到一二两……”
    “可读书人也费钱啊，笔墨纸砚那样不要钱！不过秀才老爷名号，纳个妾都是县里大商户家的小姐。”
    “只是老赵家把房子秀在这儿，难不成真不怕被小狼崽子给妨克了？”
    “这灾星可害人不浅，保不齐上次的山匪就是他招来的。”
    “你们可别忘了，还有两个死掉的山匪是在秦地主家门口发现的，咱们村儿有啥好抢的？也就秦地主家有钱，你们把这帽子往人小狼崽子身上扣就不地道了。”
    “对对，那山匪肯定是秦地主家招来的，他们家招来了山匪，却一个人都不出，真真儿是……”
    “外乡人能跟咱们一条心？可拉倒吧！”
    “你们瞧见没有，这秦地主是欺软怕硬，咱们老实，他就可劲儿地压榨咱们，咱们全村人都顶着跟他干，他就不敢吭声儿了！”
    “可不咋的，要说还是人家老赵家豁得出去，不然咱们咋知道秦地主是这样事儿的人？”八卦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会歪楼。
    “哎，还是人家秦举人厚道啊，可惜就是早早的便被灾星给妨克死了！”
    “少安哥哥不是灾星！”
    “少安哥哥救了柚儿的命，少安哥哥还救了村里好几个人呢！”
    “阿奶说做人要有良心！”赵香柚就见不得人说她的崽儿，真是的了，“少安哥哥的爹娘是山匪杀的，不是少安哥哥妨克死的！”
    “少安哥哥救了我，我的病病就好了，我还能说话了！”
    “他不是灾星，也不是小狼崽子，他是好人！是福星！”
    她气呼呼的。
    小脸儿鼓鼓的，白白嫩嫩的泛着红，可好看了。
    以至于她发火大家都没办法跟她计较。
    一个婶子就笑着道：“你一个孩子知道啥，你可别被他给唬住了，没他妨克你说不准儿你能更好！”
    “对对，你个小丫头不知道轻重，可不能跟他走近了！”
    “你们瞎操心啥，人家老赵家的房子都挨着灾星，你们这头让赵六丫离小狼崽子远点儿，让她咋远？
    还是得去劝劝赵家三婶儿，让她换个地方修房子！
    可别害了赵六丫，可惜这么白净乖巧一孩子了！”
    “对对对，村里能修房子的地儿多了去，干啥非要选这儿，走，咱们去劝赵三婶儿！”
    “不用劝！”赵老太太听到她心肝儿的动静，已经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老娘就把房子修这儿了，又不让你们来住，不用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太太语气不是很好，因为赵香柚生气了。
    赵老太太这口气把几个热心肠的村老和村妇们给气着了：“你……”
    “我们这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们家好，不识好人心……”
    老太太冷笑一声儿：“你不吃我们家的米，我不喝你们家的粥，各家过各家的日子，闲了就回家关门打孩子，甭跳出来对老娘指手画脚！
    你们的好心留给自家人，不然你把好心算钱给我？”
    几个打算规劝老太太的人顿时气红了脸，纷纷放狠话：“哼！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成，我们的好心是驴肝肺，我就等着瞧你们家往后会有啥好日子！”
    老太太：“你切等着瞧吧，借你吉言，我家如今的日子就你你们家好！”
    说话的老婶儿被老太太这句话噎住了。
    赵老太太美滋滋地想，等她家房子修好了，再等她把邻村的地一买……
    住在小狼崽子旁边儿的她成了地主，村里人谁还敢说秦少安是个灾星？
    “哟，这儿有个箱子！”忽然，一个镇上请来的人惊呼起来，他们在挖地基，这人几锄头下去就把老太太重新埋进去的先小箱子给挖烂了，里头装的铜板顿时就蹦了出来。
    这动静儿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大家呼啦啦地围了过去，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林大喜是知道村里人的尿性，忙让人将箱子清出来，把铜板和碎银子捡起来堆在地上，并让人盯着不许抢。
    他这般一吩咐，还真没人敢动手抢，毕竟老赵家跟秦地主不一样，一则不是外来户，二则就老赵家的老太太……
    啧啧，你便是惹阎罗爷也别惹她！
    万一被她瞧见了谁拿了这钱，她能把你一家子搅得没法子过日子！
    林大喜点了铜板和碎银子的数目，跟老太太说差不多合二两多银子。
    村里人羡慕极了。
    老太太故意大声地笑着说：“无极观的签文果然灵验，瞧我把这地买下来还真对了！”
    “说老实话，当初我也怕被小狼崽子妨克，还把小狼崽子的事儿跟无极观的道长们说了说，你们知道人家道长咋说的么？”
    “道长说，生辰八字不好，最多是天煞孤星，这最多也是妨克亲人，绝对不会妨克跟自己个儿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不然的话，皇帝还养啥军队？直接多寻摸几个这样事儿命格的人养着，瞧那个国家不顺眼就扔两个这样命格的人过去给他们把人都妨克死，还打啥仗啊，一个灾星就能抵千军万马！”
    “你们听听，道长就是道长，就是比咱们有见识，我细想了想，说他是灾星，可他害死谁了？
    人家的血亲秦地主都不怕，咱们怕个屁！”
    “哈哈哈，瞧瞧，我不但没被妨克，挖地基还挖了这么多的钱出来，我们老赵家想不旺都不成！”
    被找老太太强行灌了一肚子醋的村民们：……
    早知道他们就来买这荒地修房子了！

 第82章 蛋蛋

    几个劝赵老太太的村民脸都被打肿了，臊皮得很。
    他们在村民们羡艳的声音中讪讪离场，他们心中不羡慕么，羡慕啊，只是……刚才说了是挨着小狼崽子要被妨克，后脚人家就挖出了铜钱。
    两千多个铜板呀，合着就是二两多银子！
    想挣二两银子可不容易，想攒二两银子更不容易！
    农闲村里的壮劳力出去做工，一个月能挣五百文那都算是挣得多的，一般都只能挣个两三百文。
    二两银子得赚好几个月！
    赵老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跟林大喜道：“这钱你收着，等上梁那天全撒了，让全村人都跟着高兴高兴！”
    林大喜以为自己个儿听错了，这老太太平常有多抠门儿他可是清楚得很，这可是两千多钱啊，要全撒了？
    赵老太太十分嫌弃地对林大喜大道：“咋的，不相信啊？再不收起来老太太我反悔……”
    “村长你赶紧收起来！”
    “就是，上梁的时候咱们可都要来沾染福气呢！”一听赵老太太说要反悔，村里几个年轻人就跳起来嚷嚷，林大喜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将这一堆钱给包好了抱怀里。
    “成，这钱我收着，您上梁的时候拿出来！”
    有这钱吊着，给老赵家干活儿的人劲头都足了起来，都想快点到上梁那天，早点上梁早点抢钱！
    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只有大郎几兄弟风中凌乱。
    特别是大郎。
    这箱子是他挖出来的，也是他埋进去的，咋阿奶不跟大家伙儿明说呢？
    抠了抠脑袋，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只要不少他的肉吃就成了！
    赵老太太打发了村里人，就去将赵香柚抱起来：“奶的乖乖来啦，这儿乱糟糟的仔细磕着碰着你，跟你二丫姐姐回家好不好？”
    赵香柚摇头：“想跟大郎哥哥他们去玩儿！”
    老太太闻言就知道是她家小乖乖闷着了，连忙叮嘱大郎几个要把赵香柚带好了，不可去危险的地方。
    不用干活儿几个孩子自然是乐意的，于是便带着赵香柚呼啦啦啦地跑走了。
    以前赵香柚还是小傻子的时候，家里几个男孩儿都不乐意带她，因为她爱哭，她一哭阿奶就会揍他们。
    可现在不一样了，赵香柚不傻了，还会帮他们跟阿奶要肉吃，要糖吃。
    而且她不傻也好带，况且还有二丫姐跟着呢，不用他们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可以放敞了玩儿。
    赵香柚说想去小山包玩儿，古玉经常会在小山包附近挖草药。
    她也想过在小山包遇不到古玉，不过没关系，可以让大郎去喊古玉。
    大郎跟古玉玩儿得挺好的。
    赵香柚还在想自己个儿要用啥理由让大郎去找古玉，结果人大郎上了山就撒丫子跑，扯着嗓子喊，两下就将人给找到了。
    古玉正在挖车前草，这玩意儿山包上多，挖不尽。
    “你还要挖多少？我帮你！”大郎撸了袖子就要上去帮忙，心想着赶紧把活儿干完了他们好去玩儿。
    “就把这些挖了就行了！”有人帮忙古玉也挺高兴的，“成，完事儿咱们去掏鸟窝去！”说完，大郎就偷偷塞给古玉一块儿糖：“给你留的。”
    古玉把糖接过来塞怀里：“谢了啊！”
    大郎拿肩膀碰了碰他的肩膀：“咱俩谁跟谁啊！”老赵家的孩子都护食儿得很，糖这玩意儿是亲兄弟都不带让的。
    可大郎却乐意给古玉留着。
    “你家四郎咋样了？”古玉问大郎，大郎说：“好多了！不发烧了，能下地溜达了！”
    “还是你爷爷医术好！”
    古玉十分骄傲地道：“那是，我爷爷的医术老好了，不是我吹，县城里的大夫都没我爷爷的医术好！”
    说完，他压低了声音对赵大郎道：“我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
    大郎忙道：“我嘴巴严着呢，你说！”
    “秦家小胖子，就是欺负你妹妹那个胖子，他啊，比你家四郎还严重呢，眼瞧着就没救了，我爷爷施了针，又给开了药，嘿，你猜咋滴，人家一夜之间就好了！”
    “人都好了他们家去县里请大夫的人才回来，那大夫运气真好，白跑一趟啥事儿不干就把诊金给赚了！”
    “往后啊，我也要像我爷爷那般厉害！”
    古玉跟赵大郎说得欢实，完全忘了他答应古大夫守口如瓶的事儿！
    “你一定会比你爷爷更厉害的！以后你当了厉害的大夫，挣钱了可别忘了带我吃香的喝辣的！”赵大郎连忙道。
    古玉点头：“肯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躲在树后偷听的赵香柚：……
    她想了无数个法子找古玉套消息，结果……结果都白想了！
    嘤……
    她差点儿没把头给愁秃了！
    不过既然秦家小胖子没事儿了就好，这样崽儿就不会被赖上了。
    “大郎哥哥，这个可以吃么？”赵香柚决定也要当古玉的朋友，这少年看着就是跟朋友掏心掏肺的那种，都不用你问，他就会嘚吧嘚地把知道的全秃噜给你。
    郎中这种职业走村串户的，能听到的八卦和消息简直不要太多，说不准儿往后就用得上。
    “柚儿啊，这是药，不能吃！”大郎起身接住哒哒哒跑来的赵香柚，赵香柚从荷包里摸了一颗糖塞他嘴里：“大哥哥吃糖糖。”
    又塞了一颗到古玉嘴里：“古玉哥哥吃糖糖！”
    古玉被猝不及防塞了一口糖，这糖的味道还跟平常吃的不一样，有股水果的香味。
    他立刻就笑了起来，喜欢上这个雪玉可爱的小妹妹了。“可以吃，不过味道不好，可以用来炒鸡蛋。也可以用来凉拌！”
    （鸡蛋：原来世间的一切都能炒我，难怪有个词叫操蛋。）
    “这玩意儿还能吃？”想起车前草的那个味儿，大郎的脸都绿了。
    “能吃，一会儿你们带点儿回去，可以让家里人做了试试看。”古玉笑着说，他笑起来十分温柔，笑容也十分温暖，是个治愈向的阳光少年。
    关键是长得也好看。
    “好呀，晚上让三婶儿给我们做，炒蛋蛋吃！”
    “蛋蛋？”三郎跑了过来,往他裆上瞄：“大哥你的蛋蛋有事儿啊？”二郎也跟着往那儿瞄。
    大郎：……
    “滚犊子，你的蛋蛋才有事儿！柚儿说晚上吃车前草炒蛋！”
    赵香柚：……
    失误失误，并不是所有的字儿都适合叠起来说！

 第83章 新想法

    几个男孩子往林子里一钻，赵香柚就跟着赵二丫挖野菜，顺便学着认一认野菜。
    从末世到古代，她得学习新的生存技能。
    不能因为老太太宠着她，因为她有空间有灵泉，空间中还屯着大量的金银珠宝就想着当咸鱼。
    未来总是充满变故和意外，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天她再进不去空间了呢？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有什么都抵不过自己个儿有本事。
    有本事的人哪怕是一夜之间一无所有，通过努力还是能千金散去还复来的。
    二丫当她想玩儿，教她也教得仔细，赵香柚动手帮着采摘她也不拦着。
    “二丫姐。”
    “你家柚儿也干活儿啊？”
    很是过了一段时间，有别的小姑娘也来山包这儿挖野菜，赵香柚转头看向她们，这些小丫头都面黄肌瘦，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裳，有些穿了草鞋，有些直接光着脚丫。
    村里人还是太穷了，而且基本家家户户都有些重男轻女，家里但凡有点好的都是先紧着男娃来。
    几个小姑娘十分好奇地打量着赵香柚，眼中不乏羡艳的神色。
    ‘赵香柚的命真好，她阿奶疼她，她家还有钱。’
    ‘她的衣裳好好看呀，头花儿也漂亮，真想摸一摸。’
    ‘她长得也好看。’
    ‘要是我能像她那样就好了，为啥我阿奶不疼我们姐妹几个，还总是打骂我们，我们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野菜挖少了回去还要挨骂。’
    二丫好脾气地笑道：“我家柚儿摘着玩儿呢。”
    “你们在这儿挖吧，这儿的野菜不少，我带柚儿去别的地方玩儿。”说完，二丫就拉着赵香柚站了起来，村里的小姑娘日子不好过，她跟柚儿又不指着这些野菜，就不必跟她们争抢了。
    哪知两人才走两步，苏九妹就在她们背后开口嘲讽：“哟，秀才家的小姐眼界儿真高，看不上我们这些个泥腿子，我们一来就赶忙躲了，咋的，是嫌弃我们脏啊？”
    二丫闻言僵了身子，她转身过来解释：“没有，我只是不想挖野菜，我怕我挖多了……”
    “得了吧，别说什么怕挖多了野菜我们挖不着，这么大座山别的不敢想，但是野菜却是管够的。
    赵二丫，你去镇上住了几年这人就变得这般虚头巴脑的，看不上我们就看不上我们，扯这些犊子干啥？”
    “九妹我没有！”赵二丫急着辩解，赵香柚站到她身前指着苏九妹道：“二丫姐姐，她头上有虱子，你离她远点儿啊，万一被她传上了，阿奶要生气哒！”小样的，给脸不要脸，赵香柚可不是惯人的主！
    二丫是她的人，想欺负二丫，得先问问她赵香柚同意不同意！
    其她几个看热闹没吭声的小姑娘见状连忙后退几步，距离苏九妹远了点儿。
    把苏九妹给气地呢！
    她把背篓往地上一扔，指着赵香柚就骂：“你个小傻子瞎说啥，我头上哪儿有虱子？”
    “就是有！我都看见啦，二丫姐姐我们快走！”赵香柚拉着赵二丫的手转身就跑，苏九妹拔腿就追：“你个贱丫头瞎说八道，我要撕烂你的嘴！”
    “你要撕了谁的嘴？”大郎几个从林子里冲了出来，气势汹汹地跑去拦住了苏九妹。
    赵香柚扯着嗓子喊：“大郎哥哥，她欺负柚儿，她要撕了柚儿的嘴！”
    大郎听了顿时火冒三丈，阿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看好柚儿的，结果他前脚去摸鸟蛋，后脚就有人要欺负柚儿。
    “我没有！”苏九妹看到大郎几个也吓着了，她连忙否认，大郎才不管这些呢，上去就把苏九妹推倒在地：“我警告你，再敢吓唬我妹妹，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打苏狗蛋！”
    “我打苏牛蛋儿！”二郎跟三郎也跟着大郎威胁苏九妹，苏狗蛋儿和苏牛蛋儿都是苏九妹的亲弟弟。
    赵香柚觉得赵家的三个小男娃维护起自家人来还挺威风的。
    “我真的没有！”苏九妹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她指着赵香柚：“是她瞎说，说我头上有虱子！”
    这会子才撵过来的古玉忽然开口：“柚儿说得没错，你头上的确有虱子，一会儿你去我家买点儿百部回去熬水洗头洗澡，便能祛除。”
    古玉的话音一落，大郎几个就飞快地往后蹦跳了好几步，一副生怕被染上的表情。
    苏九妹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这是恼羞的，她捂着脸哭着跑了。
    一个小姑娘冲她身后喊：“九妹你的背篓……”可苏九妹根本就不听招呼，转眼就跑没影儿了。
    这个小姑娘偷偷瞄了眼古玉，小脸儿刷的一下就红了。
    这个时代的人结婚很早，十三四岁就开始找对象了，所以十一二的男娃女娃基本都已经开窍了，思想上成熟得很早。
    有了这一出，赵香柚注意到其他几个挖野菜的小姑娘也在偷偷瞄古玉，也是瞄几眼脸就跟着红了。
    啧啧，看来古小郎中在村里这些小姑娘中是相当有市场的啊！
    “柚儿，这些鸟蛋给你，拿回去煮了吃。”古玉把用帕子包着的鸟蛋递给赵香柚。
    赵香柚接了过来，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古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以后还给她掏。
    这一趟就古玉一个人有收获，大郎几个都空手而归，赵香柚没想到温润如玉的古玉竟然还是爬树掏鸟窝的小能手，这个少年不错嘛！
    见古玉还给赵香柚掏鸟蛋，其她几个小姑娘就更羡慕了。
    其中一个小姑娘背着背篓走了过来，她问古玉：“古小郎中，你家还是收桔梗和车前草么？”
    古郎中人好，教会了村里人一些个常见草药的辨别方法和采摘方法，村里的小孩子们就喜欢采了草药往他家卖，换一两个铜板或是买糖，或是攒着。
    “桔梗要收，车前草暂时不收了，家里太多了。”
    “不过你们采摘了车前草可以晒干了存一些，上火的时候可以泡水喝。”古玉态度好，为人又温和，村里的小姑娘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车前草还能炒鸡蛋！还能凉拌了当菜吃！”赵香柚插嘴。
    古玉就笑着夸她：“柚儿真聪明，我才说了一遍你就记住了！”
    赵香柚立刻就顺杆儿往上爬：“古玉哥哥，我的记性可好了，你能教我认草药么？”
    认草药，学医的第一步！
    她想学医！
    这个想法是刚才忽然冒出来的，既然她要学本事，村里有个现成的郎中她为啥不跟着学医？
    甭管能不能学成，能多认识些草药也是好的。
    或者将来她可以自己种草药？
    赵香柚越寻思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

 第84章 打死不认字儿

    “当然可以！”
    “我每天下午基本都在家，你若是想学就让你姐姐带你来我家找我！”古玉当即就答应下来，赵香柚十分开心，忙跟古玉拉钩。
    “我今天下午就能来找你么？”赵香柚问。
    “当然可以，如果没人来请爷爷去看诊的话我就在家。”古玉笑道。
    “柚儿你想去下午我带你去！”没等赵香柚说话，大郎就抢先表明态度。
    赵香柚就开心地笑道：“谢谢大郎哥哥！”嘴甜可是萌宝的第一法宝，赵香柚用得可顺溜了。
    古玉要归家了，赵香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不乐意再呆在山包上，她就跟赵二丫回家了。
    倒是大郎几个还继续留在山包玩儿。
    晌午吃完饭赵老太太就要去宅基地那头，赵香柚喊住了她说想跟古玉学着认草药。
    老太太寻思着这也不是啥坏事儿，就答应了，吩咐大郎和二丫带着她去。
    不管是二丫还是大郎都以为赵香柚是无聊了想去玩儿，觉得她就能新鲜一会儿，不曾想赵香柚还真坐得住，老老实实地跟着古玉学了一下午，基本上古玉教她的她都记住了。
    不但记住了草药的样子，还将它们的药性给记下来了。
    这下把古郎中都给惊住了。
    他在心里感叹，这小女娃的记性也太好了吧。
    傍晚的时候赵香柚几个走了，他便跟古玉感叹：“这孩子的资质太好了，可惜是个女娃，不是个男娃。”
    古玉问他：“爷爷，为啥呀？”
    古郎中道：“若她是个男娃，不管是读书还是学医都会有所成就，可是女娃……再有十年就要嫁人，嫁人之后便会困于后宅，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会蒙尘！”
    古玉想说，如果她嫁给我呢？
    我当大夫，媳妇也懂医术，那我必定不会让她蒙尘！
    不过他知道事关女孩子的名节，他能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
    当然，他还不至于喜欢上一个四岁的小豆丁，就是遇到这个事儿了，顺着想了想而已。
    回家后赵香柚还是闹着要跟大郎一起去小狼崽子家送饭。
    因着他们家白天在盖房子，所以洪剑白天就躲了出去，天擦黑了才回去的。
    洪剑也是，为了一口吃的，山里也不乐意住了，非得每天出来住秦少安在村里的破茅屋。
    “洪伯伯，给你送饭来了，少安哥哥还没回来么？”赵香柚进院子就喊，洪剑笑眯眯地出来迎他们，“你少安哥哥过两天就回来了！”
    “伯伯，少安哥哥回来了的话你一定要让他来找我，上午我在家，下午我会去古郎中家里跟古玉哥哥学认识草药。”
    “古玉？”洪剑拔高了声音问：“就是古郎中那个孙子？”他记得那个孩子，长得好，遇人先来三分笑，村里人都很喜欢他，跟他家那臭小子完全相反。
    洪剑的心里升腾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赵香柚点着小脑袋：“嗯，他答应教柚儿认草药啦！”
    洪剑拉过她的小手躬身哄她：“伯伯也会医术，不然伯伯教你？人家古大夫祖孙两个很忙的，你就别去打扰人家了。”
    怕赵香柚不相信，洪剑又道：“伯伯是真会医术，不信等你少安哥哥回来了你问他！”
    赵香柚想也不想就拒绝：“我还是先跟古玉哥哥学认识药材，古玉哥哥家有很多药材，伯伯这里没有。”
    洪剑：……
    被噎住了。
    不过洪剑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个主意：“你说得对，是伯伯想得不周到，不过学医药最好要能识字，不然伯伯教你认字？”
    求之不得呀！
    赵香柚连忙答应下来，而且还得寸进尺地问：“伯伯能不能教我二姐姐，还有大郎哥哥他们？柚儿一个人学好没意思呀！”
    大郎听说学认字魂儿都快吓没了，他忙摆手：“我不学，柚儿，你大哥我一天要干好多活儿呢！”他宁愿去挖粪也不学认字！
    认字太可怕了！
    赵香柚和洪剑又看想二郎三郎，两人跟大郎一样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念书！
    坚决不念书！
    “伯伯，好不好呀？”赵香柚没管他们，而是问洪剑的意见，崽儿的师父还挺神秘的，武功高强，还会学问，不知他隐居在这偏远山村是躲清静还是躲仇家。
    洪剑自然是不乐意教这么多人的，可是呢，赵家几个孩子明显不乐意学，所以说到底他最终也就教赵香柚而已，至于说赵二丫……那个老实丫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好，当然好！”洪剑点头答应。
    赵香柚再没说什么让大郎几个跟着她一起学字的事儿，大郎几个小子心里提起的那口气就松了。
    “那洪伯伯你慢慢吃喔，我们走了，洪伯伯再见！”赵香柚十分乖巧地跟洪剑道别，她这么礼貌，弄得大郎几个也跟着学，不然像啥样子？
    连妹妹都比不过。
    回到家。
    赵香柚就扑向赵老太太，赵老太太接住了她，将她抱了起来：“哎哟……阿奶的乖乖哟……”
    “阿奶，洪伯伯说要教我认字儿，还答应教大郎哥哥和二丫姐姐他们认字儿！”说着，她就开始掰手指头：“上午我们去洪伯伯那里学写字儿，下午我就去古玉哥哥那里学认草药。”
    赵香柚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在发光，可见她有多喜欢。
    老太太那有不答应的，她立刻点头：“成，从明天起，大郎二郎三郎并二丫三丫四丫都去学认字儿，下午二丫带着柚儿去古郎中哪里学认草药，其他人下午搁家干活儿！”
    老太太一锤定音，大郎几个就哀嚎起来。
    “阿奶，我们不去念书认字儿，我们留家里干活儿！”
    “就是就是，我们笨，学不会！”
    “阿奶，我除了干活儿还能去给柚儿摸黄鳝，抓泥鳅……”
    三丫也着急啊，赵香柚搞啥幺蛾子，她一天除了要干自己的活儿，还有她爹娘的活儿，还得再加上赵香芹的活儿，哪里有时间去学啥劳什子的字儿！
    “阿奶，我……我不学，姑娘家学这些没用！”
    四丫很想学，但她不敢吭声，只缩在墙角，眼巴巴地看着。
    陈氏也跟着说：“就是就是，丫头片子去学啥，学再好往后也是别人家的人。”

 第85章 好亲

    孙氏也觉得陈氏说得有道理，不过呢，她也不抗拒啊，四丫还小，能少干点儿活儿就少干点儿活儿。
    再有，柚儿才多大，她不过是一时新鲜，过两天觉得没意思，到时候这事儿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倒是二郎三郎，若是他们能多少学点儿，将来也能多一点儿谋生的手段。
    可这两个熊孩子竟说不去！
    “就这么定了，秋收都完了，家里还有啥活儿？懒不死你是不是？”赵太太发火道，“成啊，三丫不去学也可以，你们二房就分出来，也别说我老婆子薄待你们，家里现有的田地给你们一半儿，家里的老房子也给你们！”
    “不行！”赵铭粮跳脚道，他挤到赵老太太跟前儿，扯着她的袖子撒娇：“娘，儿子咋能离开你？分家的话可不许再说了，儿子可是要孝敬您一辈子的！”
    辣眼睛！
    赵香柚看不下去，只能撇开头。
    “你是要贴着老娘吸血！”赵老太太一语戳穿真相，赵铭粮一点儿都不臊，他腆着脸笑道：“娘，瞧您这话说得，儿子就是离不开您，离开了您活不了。”
    说完，他就骂陈氏跟大郎三丫：“你个蠢婆娘咋回事儿，你不知道念书多得费多少钱啊，往年咱们家供大哥念书的时候，那一年的束脩可要二两银子呢！
    除开这个，三节两寿还得给人先生送肉送菜去！
    如今有人不要钱就肯教几个孩子识字，这么大的便宜不捡，你们脑子是被门夹了吧？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赵铭粮越说越起劲儿，最后他扯着老太太的袖子道：“娘，不然我也去？我去盯着这帮崽子，除了柚儿，谁敢不认真我抽谁！”
    赵香柚：……
    佩服！
    五体投地的那种！
    “你去？你的活儿谁干？”赵老太太冷声问，赵铭粮毫不犹豫地指着陈氏：“当然是她干！”
    陈氏闻言便如五雷轰顶！
    合着他们这一房的活儿最终都落到了她的头上？
    “娘，你想想，多去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占便宜！活儿让我媳妇她们干吧！”
    赵老太太呵呵两声儿，便对赵铭粮道：“你去也成，可要好好学认字儿，学会了就立刻写一封休书给这懒婆娘，回头娘再给你娶一房年轻漂亮又勤快的。”
    “娘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学！”赵铭粮闻言就是眼睛一亮，陈氏见状顿时就蔫儿吧了，她讪笑着找补：“娘，我那是说着玩儿的，我就留家里干活儿。
    那玩意儿让我学我也学不会。”
    老太太冷哼一声，将赵香柚放到凳子上坐了，大嗓门儿喊：“开饭！”
    “老娘丑话说在前头，明儿去学就得好好学，洪老头儿当天教了啥，你们回来都得给老娘学一遍，不然谁都不准吃饭！”
    “敢糊弄，老娘不打死你们，老娘饿你们！”
    赵老二可不在乎这些，反正他不干的活儿都推给陈氏。
    家里的老太太拍板，自己的男人又不帮自己，陈氏心里苦得跟黄连似的。
    一顿极有油水的晚饭，也救不了陈氏等人沮丧的心情。
    反正不管别人咋样，赵香柚跟赵四丫是十分开心的。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赵老太太把赵香柚搂在怀里，轻言细语地对她道：“你这身子骨才好了没多久，阿奶不拦着你去学你喜欢的东西，不过你可别累着自己，咱们一天认一样药材，认一个字儿就成了！”
    在赵老太太的理解里，认字儿和认草药都只是将这玩意儿的模样认识了，并没有往深了想。
    所以她才会这么痛快。
    “好哒！”赵香柚自然不会跟她阿奶辩驳，反正学东西的事儿在她。
    古代用的是繁体字，她会的是简体字，就算通过简体字能蒙对繁体字，但她总不能一天学不上就会认字儿吧！
    所以学是必须上的。
    “柚儿啊，后儿就是你生辰啦，你想吃啥？阿奶亲自下厨给你做！”赵老太太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问。
    原来她的生辰要到了呀，她这一天天地过得没有天日，哪天是啥日子都不知晓。
    “想吃螃蟹，吃螺丝，吃大鹅，吃猪爪爪，吃肥肠，吃猪头……”赵香柚掰着手指头报菜，她想吃的螺丝和螃蟹都没啥肉，家里的哥哥姐姐们喜欢吃肉，所以她就添了很多肉进去。
    当然了，她也考虑着老太太的心理承受能力，除了鹅和鸡，报的肉都是边角料。
    “成，阿奶明儿就去让屠夫留肉！再让大郎几个去摸螺丝抓螃蟹。对了，明儿你去你洪伯伯那里的时候记得请他后天来家吃饭，嗯……下午去古家也请一请古家人。”除了这两家，她还打算请林大喜，之所以请古大夫和林大喜以及老赵家本家一竿子亲戚，也是存了心让他们先接触接触洪剑，如果小狼崽子能来那就更好了。
    只要村长和古大夫跟小狼崽子接触了，小狼崽子慢慢的就能真正的被村里人所接受。
    赵老太太觉得自己个儿简直是用心良苦，当然，她这份用心良苦是为了让小狼崽子留在村里，这样一来，她的乖乖就能一直被他旺，咋滴也要给她乖孙女儿旺出一门好亲来！
    其实吧，赵老太太瞧着古玉就挺好，上头只有一个爷爷，将来柚儿长大了这老头儿是不是活着还两说，当然了，即便是活着一个快入土的老犊子也不足为惧。
    主要是头上没有婆婆公公，不用伺候人，也不用受气。
    那古玉跟着古郎中学医，将来也有一门求生的手艺，到时候她多给柚儿陪嫁些银钱，陪嫁些田地，就不愁柚儿的日子不好过。
    而且就在一个村儿里呆着，她也能看顾着点儿。
    若她没了，老大老二靠不住，但老三肯定会听她的话，看顾着些柚儿。
    想到这里，老太太就觉得柚儿兴匆匆去跟古玉学认识草药这事儿十分靠谱，两人经常呆在一处，一起长大，感情啥的还能培养不出来？
    赵老太太越想越美，她低头亲了一下赵香柚的额头，低声哄道：“乖乖快睡吧。”

 第86章 懒劲儿

    赵香柚的生辰可不止是赵老太太惦记着。
    赵铭粮也惦记得紧，陈氏回屋就埋怨他不帮自己说话，便引来了赵铭粮的好几个白眼儿。
    “你个蠢婆娘知道啥？后儿就是柚儿的生辰了，这个节骨眼儿你跟娘对着干？是想后儿捞不上肉吃，然后瞧着一家人都吃肉咱们干看着流口水？”
    陈氏闻言便一拍大腿：“哎哟我咋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大郎他爹，还是你聪明！”说完凑上去吧唧一口就亲在赵铭粮的脸上。
    赵铭粮一下子就炸毛了，他抬手使劲儿擦自己的脸，嫌弃地道：“你发啥疯？口水臭死个人了！”
    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
    虽然赵铭粮还不算中年，但两人都成亲十来年了，兴致来了能扯了陈氏办事儿，但是亲嘴儿是没有的！
    而且有时候吧，便是兴致来了也懒得动，挺一挺就过去那劲儿了。
    陈氏不乐意了：“切，老夫老妻了，你倒还嫌弃上了，刚成亲那会儿，你可没少吃老娘的口水！”
    赵铭粮推了她一把：“起开，你也好意思说刚成亲那会儿，那会儿你每天还寻薄荷叶嚼吧呢，如今呢，就拿盐擦擦牙你都嫌费事儿……”
    他懒归懒，但对于个人形象问题还是很注意的，咋滴也是秀才公的兄弟，太邋遢了他娘能打断他的腿。
    但他这媳妇吧，不仅仅是懒，日子越过得长久，她就越邋遢。
    也是他懒得管，每天叨叨懒婆娘不费神的么？
    可如今恶心到他就不成啦！
    陈氏讪讪地：“那不是费盐么，盐多金贵呀！”
    赵铭粮心说盐再贵也没让你花一个字儿，不过就是懒，懒死你算了。
    不过他不想费嘴皮子跟陈氏争论，索性不开口。
    反正如今也没了激情，陈氏的一张脸也越发的难看，他下不去嘴，就没必要费神教导陈氏了。
    陈氏说完又叹了口气：“可咋整啊！这下子你的活儿，大郎三丫的活儿都落我身上了，好容易养出来的肉又得掉下去，真是亏得慌！”
    赵铭粮耻笑一声儿：“说你蠢你还不承认，你不知道使唤五丫？我娘不可能让五丫去学认字，那个心毒的玩意儿我娘才不放心让她跟着六丫呢？
    她不去，你就不知晓压着她干活儿？
    我告诉你，五丫想用开水烫柚儿，老太太恨她呢！随便你咋指使她干活儿，便是给她几下我娘都不带说你的！
    搞不好我娘还能多奖励你几块儿肉！”
    “你当我不知晓？”陈氏在赵铭粮的腰间拧了一下，赵铭粮倒吸一口气：“你个死娘们儿作啥？再动手动脚老子休了你！
    我娘老早就想休你了，都是老子拦着呢！”
    “哎哟，我错了还不成么，不过摸一下，谁知道你这么大的反应！”陈氏撇了撇嘴，“你说的道理我都知晓，可五丫咋滴也是大哥的闺女，不说别的，大哥可还靠着人家姨娘养着呢，得罪了五丫，岂不是得罪了张姨娘？那到时候大哥回来能不收拾咱们？”
    “他敢！”赵铭粮提高了一丁点儿的声音：“你当娘是摆设么？再有，脑袋上开个口子就叫嘴，这玩意儿除了吃饭还能说话！
    大哥回来咱们只管说五丫咋不听话气老太太，咱们也是被老太太指使的，他能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去跟老太太理论去？
    咱们两口子的胆儿都借给他他也不敢！”
    不是他看不上赵铭庭，而是赵铭庭这个人极为虚伪，要面子的很，成天在外装大孝子。
    他呸！
    那有大孝子自己在外吃香的喝辣的，却把老娘扔乡下吃苦受累？
    又那儿来的大孝子手里有再多的子儿还三不五时地回家收刮老娘的？
    ……
    秦家。
    “老爷，老赵家今儿挖地基挖了二两多银子出来，村里人都羡慕地不得了，不少人都在嘀咕说或许小狼崽子并不是灾星…！”
    秦玉栋耻笑一声儿：“不用管，这会子他们有多羡慕，将来他们就会有多庆幸！且让老赵家高兴几日，既然他们选择帮那狼崽子那就等着倒大霉吧！”
    赵铭庭是个秀才又如何？
    便是他考上了举人，等周员外的事儿过了，朝廷的钦差走了，到时候有钱能使鬼推磨，花钱搞废一个没有背景的举人不要太轻松！
    “小三儿那孩子咋样了？”他问管家。
    （秦少宇：你才是小三儿，你们全家都是小三儿！）
    管家满脸堆笑道：“古郎中的医术是真好，那前儿三少爷都烧得人事不知了，结果让古郎中这么一治，竟好得这般快！
    三少爷他现在瞧着身子骨似比生病前还要好一些呢！
    就是天天嚷嚷着要他姨娘，不过张婆子厉害，每日都能将他给哄住了。”
    秦玉栋颇为满意地颔首：“这婆子倒是个好的，跟她说，仔细服侍三少爷，三少爷好好的不闹腾老爷我有赏！”
    管家连忙应下。
    秦玉栋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又道：“明儿你去镇上的私塾问问，问问他们啥时能开，若是不能开变让人去县里打听打听，寻一个靠谱的学馆把人给塞进去。”送去念书他就没功夫胡思乱想了。
    周员外的案子影响有点宽，牵扯有些大，镇上私塾的老板因着跟周员外走得比较近，也被抓进去了几天，如今虽然放出来了，但他好像在里头受了罪，身子骨不太好，所以私塾一直没开门。
    赵子睿和秦少宇都是在那个私塾念书，两人臭味相投，玩儿得到一起。
    “若是私塾要等的时间太长，就索性好好打听一番，请个秀才来家坐馆……”
    “对了，派人去府城找找赵铭庭，找到之后不要声张，将他偷偷地带家来，嗯……可以先许他些许好处……”
    管家知道，这是他们家老爷要对老赵家下狠手了，他们家老爷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这应该是想用老赵家的人来对付老赵家。
    地主就是地主。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泥腿子跟地主闹腾，哪怕是先得了些好处，占了些上风又如何？
    地主想整治你有的是时间和法子。
    老赵家……得意不了几天啰！

 第87章 赵铭粮的小秘密

    第二天一大早赵家的小孩子们就呼啦啦啦地去找洪剑，如赵铭粮预见的那般，四郎跟五丫没去。
    除了赵香柚外，几个孩子简直羡慕死他们两人了。
    可落在赵香芹和赵子睿的眼中，就成了他们在炫耀。
    切！
    一群土包子，有啥好炫耀的？
    赵香芹埋汰他们：“一群蠢货，我跟子睿已经学完了三字经百家姓，你们不过是去学几个字，有啥可得意的？
    不过是个破落户，能教你们啥？”
    赵子睿跟着嘲笑道：“能教他们鬼画桃符！”
    几个孩子是真羡慕，可是解释了这两人不听，而且这两人说话又难听，谁还能惯着他们？
    大郎首先就不干了：“鬼画桃符也比你们留家掏粪强！”他跟二郎三郎不怕掏粪捡狗屎，但他知道，四郎跟五丫怕呀。
    果然，他话一说完，赵子睿和赵香芹的脸色就变了，又臭又绿！
    老虔婆见不得他们好，给他们安排的活计都是又脏又累的！
    两姐弟气得跳脚，可大郎几个却没搭理两人，吱哇乱叫地跟着赵香柚跑了。
    虽说是去学认字儿，但赵老太太就没起心给他们置办笔墨，倒是赵铭田，天不亮就起床去竹林里寻摸那种细细的竹子，挑直溜光滑的给几个孩子一人搞了一尺长的细竹竿儿，两头都给他们磨得平平整整的，保证不会伤手。
    孩子们可以用这个当笔，在地上比划着写字儿。
    除开这个，他还砍了些细竹子回家，打算自己个儿试着做一下毛笔，如果做成了，就再给几个孩子一人弄个木板，让孩子们用毛笔沾水在木板上写字。
    总之，儿女能学认字儿他很高兴，他有点儿野心，不但想儿女们能认字，还想他们能写会算。
    这样的话，几个儿子将来长大了也能多一门挣钱的本事，女儿说婆家也能尽量说好些的人家。
    一颗老父亲的心呀……
    赵铭田起了要做毛笔的心思，村里的几条狗就遭殃了，尾巴上的毛差点儿没被薅光了，不过这都是后话。
    这头洪剑瞧着赵家一堆娃眼皮子就直抽，头皮也该跟着发麻，他看向跟来的赵铭粮：……
    赵铭粮自然熟地去找了把椅子坐下：“洪先生您别管我，我是来看着几个皮小子的，省得他们不好好学你您不好下手揍！”
    他不要脸面的么？
    一个大老爷们儿跟着几个小崽子来学认字儿，这也太磕碜了。
    赵铭粮对念书其实是有执念的，他打小就羡慕大哥可以去念书，因为念书不用干活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说家里好吃的总是要先紧着大哥，因为爹娘说大哥念书要费脑子，要补。
    好穿的也是紧着大哥，说是衣裳是读书人的脸面。
    他也想念书，也想吃好吃的，想每天吃鸡蛋，想隔三差五就吃肉……
    可是家里并没有余钱再供养第二个读书人了。
    小时候爹让大哥教他认字儿，他当时高兴地不行，可大哥咋说的？说没时间，说会耽误他的功课。
    ……
    赵铭粮其实也不是一开始就懒，就混。
    就是吧，在这种不公平的环境中生活久了，有了怨，爹娘供养大哥念书这没说头，那是他们的儿子，可凭啥当弟弟的要供养哥哥？
    这种怨日积月累，越来越多，渐渐地他就重新定位了自己，找到了更为适合自己的生存法子。
    那就是尽量躲懒，他觉得只有这样，他亏的才不多。
    这个执念是赵铭粮的小秘密。
    谁也不知道的小秘密。
    洪剑硬着头皮开始，他拿了一张写好大的大字订墙上，指着字儿教他们：“这个字儿念赵，你们老赵家的赵，这个字儿是这么写的，先写……”洪剑拿了根儿树枝儿在土墙上一笔一画地比划，老赵家的孩子们蹲着身子就用竹棍儿在地上比划。
    赵铭粮要脸，他偷摸地用手指在自己个儿的掌心画。
    洪剑主要是教赵香柚，其他人不过是顺带，所以他的注意力在赵香柚的身上，见赵香柚很快就学会了，写的字虽然是弯弯扭扭的，但没写错。
    他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惊艳的笑容。“写十个，写完咱们就学下一个字！”
    赵香柚已经放慢了速度，但其他几个孩子依旧跟不上她的速度。
    当然了，虽然写的是繁体字，但赵香柚有写简体的基础，赵家的孩子柠檬却没有。
    除了四丫写了四个，大郎写了三个，二郎三郎才写了两个赵字儿，三丫一个都没写出来。
    “嗯，写得不错，接下来我们学香字！”洪剑又拿了一张大字钉在赵字的旁边，完全不管人是不是学会了。
    一上午时间，洪剑教了‘赵香柚‘三个字儿，赵三丫气得要死，大郎几个倒是有点成就感，毕竟他们也会写字儿了！
    虽然必须看着洪剑字写的大字儿描，不看就记不住，但他们也很高兴，没有了之前的抗拒。
    他们开先为啥会那样抗拒？
    还不是听赵子睿说上学要背书，背那些个‘之乎者也矣焉哉‘。
    背不出来还会挨打，手掌被打肿了是常有的事儿。
    若上学就是学写一下妹妹的名字，不用背书，不用挨打，那他们当然乐意！晌午回家吃饭的时候老太太问他们学的啥，大郎说学的是赵香柚的名字，说他都会写了，还沾着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赵香柚瞧着他没一个字儿是写对的，但没有拆穿他。
    老太太一高兴，就多给他拿了个白面馍馍，又多给他夹了一块儿肉。
    二郎三郎见状纷纷说自己也会写，也纷纷给老太太表演了，然后他们也得到了奖励。
    几个孩子除了赵香柚以外，四丫也看出来三个哥哥都写错了，不过她没吭声，知道吭声了哥哥们的肉肉就飞了。
    老太太高兴，她问三丫会不会，三丫摇头，她根本就没心思学！
    “阿奶，太难了，我能不能不学啊，我学不会！”
    “成吧，你不乐意学就不学！”牛不喝水强按头，三丫不领情就算了。
    有了三丫败兴，赵老太太就没再问赵四丫，而是给赵香柚张罗起吃食来。

 第88章 去古家

    赵香柚的态度也是一样的，她能给赵家的孩子们争取一个学习的机会，但这个机会谁要谁不要她就管不着了。
    她还是个孩子呢！
    哈哈哈，讲道理，她还是十分喜欢当孩子的感觉。
    赵香柚小睡了一觉起来就被二丫牵着去古郎中家，跟去洪剑那里不同，去古郎中家可不能空着手，赵老太太捡了是个鸡蛋用了篮子装着，让二丫提溜着给送去。
    不是她跟洪剑不生分，而是洪剑是主动提出教柚儿的，同时也喜欢吃她家的饭菜。
    当然了，赵老太太是看出来洪剑欲利用他们老赵家来改变小狼崽子在村里的名声，也希望他能跟正常孩子样生活，而这些暂时还需要借助他们老赵家的手，所以老太太就没给洪剑准备东西。
    这么多年的门儿可不是白扣的，这技能老太太总是能用在要紧处，刀刃上。
    人家有求与你，你干啥还上杆子送东西？
    但古郎中就不同了，古玉答应的事情古郎中不一定乐意，那她就必须有所表示，哪怕她的柚儿待一会儿就不想学了，那她也得礼数周全。
    可不能让她的乖乖去别人家遭遇冷眼。
    就是这么现实！
    古郎中家就是一个小院儿，远远儿的就能闻到一股子药香味儿。
    见到二丫手中的鸡蛋，古郎中还愣了一下，可见赵老太太抠门儿的形象简直深入人心！
    不过最近还是有改善的，她家修房子，她就没在工钱上抠搜。
    开玩笑，没钱就不修房子，修房子就要往好了修，这钱能抠搜么？
    抠搜了人给你瞎几把搞，往后住进去就会面临各种问题，闹心不闹心啊！
    “乡里乡亲的，不用这么客气！”古郎中笑着说，见爷爷没说收礼，古玉就不伸手，二丫这个人不大会说话，就有点尴尬。
    “古爷爷您就收下吧，不然阿奶就不让我跟古玉哥哥学啦！”赵香柚戳着自己个儿的手指，巴巴地望着古郎中。
    小姑娘穿着水红色的衣裙，头上梳着一对儿小包包，上头缀着一对儿展翅欲震的银蝴蝶，大大的眼睛十分水润有神，红润的嘴唇嘟着，可可爱爱的太招人疼了。
    想一想，一个月前她还头发枯黄，面色苍白，瘦弱的如河边的纤草，风一吹就要断似的。
    一个月前，他还以为这个女娃娃就救不过来了。
    “好好好，爷爷手下，这样，爷爷帮你把个平安脉吧。”鸡蛋就当抵了诊费了。
    村里人来跟他学认草药他都没收过钱，不好在小丫头这儿坏了规矩。
    其实也不是他无私，而是他年岁大了，体力有限，如今基本不干采药的活儿了，孙子年岁又小，他舍不得孙子往深山里去冒险，而且就凭古玉一人也采集不到多少草药。
    于是他便起了教导村民们认识草药的心思，这样一来，他想要的草药总会有人帮他采到，他只负责给钱就是了。
    咋滴也比去药铺进货便宜。
    赵香柚乖乖地坐下来让老头儿给她把脉，老头儿把完脉之后脸上的笑容就灿烂了许多：“嗯，不错，你如今的身子已经更彻底好了，而且比以前强健不少，这可真真儿是否极泰来啊！”
    至于为啥会这样，古郎中不觉得是自己个儿的医术真那么出神入化，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
    只能说是天意。
    这个世界上本就不乏那些个玄而又玄的事儿。
    “二丫，你来，老夫也给你把把脉。”古大夫招呼二丫，二丫慌忙摆手：“不用……”
    “二丫姐姐快去！”起身把二丫扯过来，“谢谢古爷爷！”赵香柚嘴甜地道谢，把古郎中逗得哈哈直乐，“不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这孩子病好了之后活泼了不少，生机勃勃的，像是因着朝阳绽放的花朵。
    二丫无奈，只好坐下让古大夫帮她把脉。
    这是村长的大孙子林光宗挑着一担柴火进来了，他将柴火放到墙边，跑过来有些急促地问：“二丫这是咋的了？”
    “她身体很好，恢复地不错。”古郎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老赵家的二丫头前几年他也见过，瘦瘦弱弱的豆芽菜一棵。
    刚回村的时候也脸色蜡黄，那个时候让赵家人找过一次去给这丫头瞧，当时她的身子骨还不咋好，这在村里养了个把月，不但养出了水色，就是以前积蓄下来的毛病也好了不少。
    “再继续样样，你身体上的小毛病都能好。”
    “谢谢！”二丫不好意思地道谢，她的打心眼儿里感谢阿奶，感谢柚儿，若她还一直呆在爹娘身边……身子骨是不可能养好的。
    她十三岁就来了月事，每次时间都不准不说，还会疼得死去活来，可这个前几天来月事的时候就没那么疼了。
    “光宗，你来有啥事儿啊？”古郎中收回了看诊的家伙事儿，就问林光宗，林光宗瞟了一眼赵二丫，然后连忙收回目光，他红着脸道：“我……我也想来跟阿玉学一学认识草药，我阿爹也说想让我学一学。
    古爷爷，往后你们家的柴火和水我都包了！”
    “你这个孩子，想来学就学，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只要不耽误你干活儿就成了，打柴挑水的活儿就不用你干了，这是王六的活儿。”
    古郎中嘴里的王六，是村里的一个光棍儿，家里啥人没有，他这人呢，脑子有点儿问题，好在还有一把子力气。
    古郎中就雇佣他给家里挑水劈柴，种地除草等力气活儿，也管他一口饭吃，一件衣穿。
    林光宗红着脸抠脑袋，不知道该说啥了。
    他的样子有点窘迫，还不时偷偷地去瞄二丫。
    二丫对此毫无所觉，但赵香柚就品砸出了点儿啥，这个林光宗是不是对二丫姐姐有意思呀？
    “今天下午正好我要处理车前草，就先给你们讲讲车前草吧……”赵香柚正琢磨着呢，古玉就开口了，他一开口，就把赵香柚和赵二丫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第89章 可惜不是男娃

    “车前草又叫车茶草、蛤蟆叶，常见于草地、河滩、沟边……味甘且性寒，具有利尿、清热、明目、祛痰的功效。主治小便不通、淋浊、带下、尿血、黄疸、水肿、热痢、泄泻、鼻衄、目赤肿痛、喉痹、咳嗽、皮肤溃疡等……”
    “车前草的炮制方法有：酒浸、酒蒸、酒炒、微炒、焙制……”古玉手里拿着车前草，嘴里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赵香柚听得津津有味，她不管是精神力还是灵魂力都加强了不少，又有灵泉水改变体质，记性那是相当的好，过目不忘的本事是有的。
    所以古玉说一遍她就记住了。
    可赵二丫就有点难了，看她紧皱的眉头就能看出来她很是跟不上。
    再看林光宗。
    嘿！
    完全是懵的，一张脸写满了茫然。
    古郎中在熬药膏，但对古玉那边儿的动静还是一直有关注，他觉得古玉这么教不行，不过也没有打断他，孩子还是要面子的，给他提意见最好是背着人来。
    车前草讲完了，古玉就开始炮制车前草，然后就叭叭叭地讲起了车前草炮制的具体法子。
    这一讲，一下午‘咻’地一下子就过去了。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古玉手中的活儿也干完了，就说今儿就这样了。
    林光宗闻言如蒙大赦，他刚好说告辞的话，就听古玉问：“你们今天学得咋样？都记住了么？”
    赵香柚：“记住啦！”
    赵二丫：“记住一点点。”
    林光宗：……
    他记住了啥？
    莫不是寂寞！！
    不论是古郎中还是古玉都没把赵香柚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四岁的小娃娃能记住啥？最多记住车前草的样子。
    于是古玉便问赵二丫：“二丫姐，你说说你记住了啥，不懂的我还能再给你讲讲。”
    二丫立刻就十分认真地回答道：“车前草又叫哈麻草，车茶草……嗯，能清热，能明目……”说到这里，二丫冥思苦想，可再想不出任何玩意儿了。
    古郎中刚要说第一次能记住这么多就不错了，结果就听见赵香柚奶声奶气地接茬：“车前草又叫车茶草、蛤蟆叶，常见于草地、河滩、沟边……味甘且性寒，具有利尿、清热、明目、祛痰的功效……”
    她一字不漏地将古玉的话复述了一遍，把在场的人惊地合不拢嘴巴。
    赵香柚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她就是要让古郎中看到她的不凡之处，往后才好提说跟着他学医的事情。
    瞧着这几个被她震住的人，赵香柚心里十分高兴，但是面上却表现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脸上写着：这是咋回事儿？你们怎么了？
    为什么会说我厉害？
    “我……我说得不对么？”
    “可是古玉哥哥明明就是这么教的呀！”说完，她还朝着古玉疑惑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赵二丫这才回过神，她惊喜地把赵香柚抱了起来，忍不住去贴了贴她嫩嘟嘟的小脸儿：“柚儿，你太厉害啦！”
    古郎中跟赵二丫道：“你们等等再走，那啥，光宗先回去吧。”
    恍恍惚惚的林光宗都不知道自己个儿咋出的古家大门，他走出去老远才回过神来。
    这就是秀才公的闺女？
    一个比一个聪明，她们这么聪明而自己却……
    完犊子了，二丫肯定看不上自己！
    林光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路上遇到苏九妹十分娇羞地跟他打招呼，他像是没瞧见人一般，直径就走了。
    气得苏九妹直跺脚！
    她转头往古家看了一眼，使劲儿呸了一声儿：“骚狐狸精！就知道勾人！”
    ……
    古家。
    古郎中拿出一本医术，赵香柚瞧着封皮上写着《本草》二字。
    老头儿翻开书读了一小段儿，然后让赵香柚复述，赵香柚大声地念了出来，竟一个字儿都不带错的。
    老头儿又念了两段儿，赵香柚还是一个错儿都没有地复述了出来。
    接着老头儿又增加难度，念了四段儿，这一次赵香柚在最后两段的时候出现了三个小错误。
    当然，这是赵香柚故意为之。
    不然就妖孽过头了。
    至于说为啥古玉的她能记得那样全，可以解释为古玉说的内容多，但这些内容他也是翻来覆去地讲了好几次的。
    但即便是这样，古郎中还是十分的满意。
    他得知赵香柚上午要去跟秦少安的师父老猎户学认字的时候，就叮嘱她要好好学。
    赵香柚答应下来，又跟古郎中说请他们去家里吃饭的事儿，古郎中只是略微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姐妹二人告辞离开之后，古郎中就望着她们的背影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古玉不大明白，就问他：“爷爷，您说啥可惜？”
    古郎中道：“可惜她是个女娃，不然以她这样的资质去科考博仕途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古玉倒是不觉得有啥可惜的，他道：“她不能科考，但是可以学医啊，爷爷，柚儿妹妹天资如此之好，不如您收她当徒弟？”
    古郎中摇头：“医者属于三教九流之列，上不得台面，女医的地位更低。
    若是将来她医术平平还好，若是医术卓然，必定为权贵们眼中的肥肉，会想方设法将她变成自己的家奴！”若再卷进那些个权贵后宅的阴私中去，会很容易没命的。
    除非赵香柚有个权势很大的靠山。
    可惜她没有，她只是个普通的农女，她爹不过是个秀才而已。
    古玉不说话了。
    爷爷说的是事实，不然他们也不会逃离京城，躲进小小的偏远山村过日子。
    “不过药材方面你可以将你知道的都交给她，不学医，但是可以学制药，药师在大周并不算稀奇。”古郎中见孙子的情绪低落，就又补了一句。
    古玉闻言就高兴起来，他还以为爷爷不让他再教赵香柚了呢。
    他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赵香柚两姐妹晚上回家就吃饭，等回屋将赵香柚收拾着睡着之后，赵老太太就把二丫喊到她屋里问话：“你跟我说说，柚儿今儿咋样，有没有累着？”
    赵二丫就把赵香柚的事儿说了一遍，本来晌午她就问过一遍赵香柚学写字儿的事儿，因着老太太以为孙子孙女儿们都学会了‘赵香柚’三个字儿，故而对赵香柚写字儿写得快这件事没放在心上。

 第90章 柚儿是神童

    可这会子听二丫说香柚听一遍就能记住古郎中和古玉教的内容，老太太就不淡定了。
    她的柚儿是神童啊！
    老太太心里高兴，不过这高兴劲儿很快就被担忧取代。
    不成不成，这事儿得捂着。
    她叮嘱赵二丫不许说出去，二丫有些犯难地道：“阿奶，可是下午那时候林光宗也在……”
    林家赵老太太还没放在眼中，并且就林光宗一个毛都没长齐全的伢崽满村说去，也要有人信啊！
    所以她摆摆手：“你不必担心他，你自己个儿管好你自己个儿的嘴就成了！”
    至于说古大夫那边儿，正好柚儿生辰的时候他们要来吃饭，她到时候跟古大夫提一嘴就成了。
    她相信只要柚儿收敛着点儿，这事儿时间一长古郎中祖孙两也会忘记。
    况且她不是看上了古玉么，若将来两家人能做亲家，这事儿就更不是问题了。
    老太太想瞒着这事儿其实也没往宽了想，只是为了防备着她那个不省心的大儿子。
    防备着他又在柚儿身上打歪主意。
    第二天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让赵香柚别表现得那么出色，她是这样事儿说的：“你看，你写字儿快，就把哥哥姐姐们比下去了，会让人家因为柚儿的哥哥姐姐们是笨蛋！
    不仅如此，哥哥姐姐们还没学会呢，因着你会了，你洪伯伯就会继续往下教，这样他们就学不着东西了……”
    赵香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阿奶我记住啦！我不想让别人说哥哥姐姐们是笨蛋！”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就就一反三地道：“下午去古玉哥哥家的时候，二丫姐姐学了多少，柚儿就学了多少！”
    赵老太太闻言就十分高兴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嗯，我们柚儿真是又善良又聪明的小乖乖！”
    还很体贴二丫呢！
    “你看看你妹妹多想着你，你带着她可要尽心！”赵老太太看呢眼站在一旁的赵二丫，叮嘱她。
    二丫连连应下。
    老太太跟他们一起去找的洪剑，在那个破败的小院儿里很是站了一会儿，她出来的时候就被远远儿地看热闹的村民们给喊了过去。
    “柚儿她奶，你们老赵家的孙子孙女儿咋都在小狼崽子家？”
    赵老太太弹了弹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挂着有点假的微笑：“他们啊，是在跟洪猎户学认字儿，这个洪猎户小时候是上过几天学，念过几日书的。”
    “我想着，家里虽然没有余钱再供养两个读书人，但好歹还是想法子让他们认识几个字儿，顶好是能学算账的本事，这样将来也能多个出路不是？”
    众人闻言纷纷道：“那老猎户还会认字儿啊，真看不出来！”
    “他还真能耐啊！”
    “可不能耐咋的，把小狼崽子养这么大，他还好好地活着没被克死……”
    “你们拿……”赵老太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脑子是个好东西啊，甭管出门在家还是随身带着的好。”
    说完老太太就十分潇洒地去自家宅基地了，留下几个老娘们儿在风中凌乱。
    “她啥意思？”
    “意思是咱们没带脑子出门呗！”
    “不对，她是说咱们出娘胎就没带脑子，不然为啥家里外头都没脑子？”
    “嘿……这老太婆……”
    “咋滴啊，你还想跟她干一仗啊？”
    呃……
    蔫儿吧了。
    谁敢跟赵三柱的媳妇干仗啊？
    几人好好地看热闹，却惹了一肚子的气归家，归家之后也忍不住琢磨，难道小狼崽子真不是灾星？
    他灾星的名声真是秦地主家搞出来的？
    为的就是将他赶出家门然后霸占家产？
    看着老赵家红红火火地搞东搞西，还跟小狼崽子来往起来了……
    她们有些慌，都是一个村儿的，倒霉自然是不乐意一起倒霉，但是走好运占便宜若是不能一起的话……那心里啊……就跟猫捞过似的，难受。
    于是就忍不住跟自己个儿的男人商量，他们是不是也该学学老赵家？
    可是呢，这话题一起，他们难免会说道前些年饿狼下山时的事儿，那时候的小狼崽子瞧着是真渗人。
    还是不敢。
    “罢了，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吧，别去想那些个有的没的。”到底，还是怂。
    不是一家子怂。
    是所有人都怂。
    但这怂的背后，却是对秦少安看法和态度的松动。
    赵香柚照例没有看到秦少安，心情有点小失落，不过洪剑教的字儿她还是学会了。
    洪剑教的是赵老太太的名字：‘卓秀英’。
    赵香柚就觉得这老头儿还是挺厉害的，竟能打听到她阿奶的姓名，要知道古代女人的地位很是底下，在娘家的时候有姓名，到了夫家就会被冠上夫姓，谁见到你都是喊你某某媳妇，某某嫂子，某某婶子，某某老太太，那都是丈夫的姓氏。
    最多能记住你的姓儿，自家人称呼一下陈氏、张氏、李氏……时间久了，有些人平日里自己个儿都想不起来自己个儿姓甚名谁。
    这还真真儿是一点儿都不夸张。
    那等娘家没了人口没了来往的，还真是有妇人把自己个儿的姓名忘记得干干净净的。
    十分彻底地诠释了什么叫‘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
    洪剑在教他们之前先抽查了他们对昨天学习的内容的掌握情况，大郎几个通通写错了，二丫四丫没错，赵香柚也就没写错。
    没比过家里的女孩子，大郎几个还是十分羞愧的，学写新字儿的时候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二丫他们不知道，但是四丫昨天下午是有空就拿着竹棍儿在地上和墙上比划，当时他们觉得四丫傻乎乎的，这会子就知道厉害了。
    丢人。
    有了攀比的心思，上午的学习氛围就十分的融洽（紧张），赵香柚控制着速度，基本是比着四丫来的，还是把家里几个男孩子给比下去了。
    男孩子们有点沮丧，好处就是晌午回去沾水在桌上写给赵老太太看她的名字的时候，没有错字儿了。
    午睡的时候赵香柚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里惦记着秦少安。

 第91章 珠花

    也不知道秦少安在深山中是不是安全。
    她的狼毛啊，可不能出岔子。
    哎，他咋就那么想不通要去深山呢？
    不行，得想个办法给他塞点钱，就像给阿奶那样……
    不然，在他家的地界儿也埋一箱子金条？
    可洪剑一直住在那里又不挪窝，她没有机会搞小动作啊！
    还是在野外找个地方埋起来，然后再引着他去挖坑？
    好像这个法子的可操作性空间还有点大。
    ……
    下午去古郎中那里，林光宗又来了。
    古玉这回只教他们，并且教他们的方式也改变了，只是教他们认识几种草药，又带着他们帮自己的忙，在他们干活儿的过程中指点一下。
    不像头天似的，只管一顿疯狂输出，完全不管对方是不是能接受。
    同时，古玉这把没有再课后提问了，倒是赵二丫主动问了他几个问题。见二丫问了，林光宗也不甘示弱地跟着问，古玉很是耐性地跟他们讲解，着重讲了草药的挖掘和保存的法子。
    古郎中默默地关注着他们这边儿的动静，心说应该是赵老太太叮嘱过那小丫头了。
    这村儿啊，村长都没这老太太来得精明通透。
    从古大夫家走之前，赵香柚又十分热情地邀请了他们第二天来赴宴。
    出门赵香柚就朝他家宅基地跑去，二丫连忙去追她，“柚儿慢点儿！”小丫头跑得可快了，把二丫甩开了好长一截儿，不过二丫到底腿长，没费多大功夫就追上了她。
    她牵住赵香柚的手：“别跑，田埂上石头多，万一摔着了咋整？”
    “二姐姐，我不会摔着哒！”
    “那也不能跑，你是想去洪伯伯家么？二姐抱你去！”二丫不由分说地将赵香柚抱了起来，赵香柚乖乖地搂着她的脖颈，拿小脸儿蹭了蹭她：“二姐姐真好，柚儿最喜欢二姐姐啦！”
    反正‘最喜欢’也没有数量限制，况且除了‘最喜欢’还有‘最最喜欢’、‘最最最喜欢’……
    哎呀，当小孩子真好，可以随心所欲地卖萌撒娇。
    “二姐姐也最喜欢我们柚儿！”赵二丫温柔地笑着，赵香柚发现她在村里养了个把月倒是把皮肤给养好了，白皙了很多。
    当然，也不排除这里头有灵泉水起的作用。
    除开肤色，她的眉眼五官也是十分精致好看，完美地继承了赵铭庭和曲氏的优点，别说，有些小地方两姊妹还是他挺像的。
    回想了一下这两天林光宗在二丫面前的表现，时不时发个呆，时不时又红个脸……
    赵香柚觉得，林光宗这小子就是看上她二姐了！
    可他太嫩了，能当她二姐夫么？
    脑子里想着这事儿呢，赵香柚就发现从古郎中家到崽儿家的这段路上，冒出来好几个跟二丫打招呼的年轻后生！
    赵香柚在心里对林光宗以及路上遇到的后生们做了个全线测评，每个都不满意！
    关键是，她二姐姐还小呀，干啥这么想不开早早就把婚事定下来，然后嫁进去给人生儿育女？
    赵香柚越想越不乐意，赵二丫这姑娘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啊，还没享几天福呢，可不能让人轻易给叼走了。
    咋滴也要等她在家过几年快乐的日子再说。
    钱这玩意儿她是不缺的，她可以养崽儿，也能养阿奶，再加个二姐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二姐！柚儿！”
    两人还没到地方，就在岔路上跟送饭的大郎几个相遇了。
    大郎几个呼啦啦地朝她们跑来，跑拢之后大郎就朝着赵香柚张开双臂：“柚儿，大哥抱你！”
    赵香柚嫌弃地摇头：“大郎哥哥脏！”也不知大郎几个去哪儿野了，一个个的跟泥猴儿似的。
    大郎傻笑着收回了手，“哈哈哈，我都忘了！明儿早上大哥换干净衣裳，抱你过来学认字儿！”
    赵香柚连忙点头，爱干净的行为是需要鼓励和支持的！
    “柚儿让阿奶给你们做新衣裳！”
    “真的？”
    “太好了！”
    “柚儿最好啦！”
    几个毛孩子闻言高兴地蹦跶了起来，都是孩子，谁不喜欢穿新衣裳？
    谁又乐意天天穿补丁衣裳？
    “但是你们要好好学认字喔……不然柚儿不敢跟阿奶说的喔！”
    一上午就学三个字，几个孩子这会儿觉得没啥问题，纷纷跟赵香柚拍胸脯表示他们会认真学的。
    赵香柚笑了，赵家的几个男孩子真好哄！
    把饭给洪剑送去，赵香柚还是没瞧见秦少安，高涨的情绪顿时就跌落了下来，漂亮的大眼睛里失落堆地满满的，从眼底溢了出来，整个人蔫儿吧吧的，跟被霜打了似的。
    洪剑瞧着都心疼。
    心说那臭小子若是明日再赶不回来，瞧他不抽他！
    第二天赵香柚起了个大早，赵老太太亲自给她挑选了一套绣了彩蝶穿花的大红色的衣裙，二丫给她梳了双平髻，她在镇上的时候看见过好些富贵人家的小姑娘梳这样的发髻。
    梳好之后戴上赵老太太给挑出来的银珠花儿，珠花的花蕊是用红石榴石做的，人稍微动一下红色的花蕊就会跟着颤，十分的娇俏好看，也十分地衬赵香柚这一身装扮。
    她人又生的玉雪可爱，这一生的装扮更把她衬地跟画儿上的仙童似的，赵老太太是咋瞅都瞅不够。
    二丫跟四丫也纷纷出声赞美，说妹妹这样打扮简直太好看了！
    “二姐姐跟四姐姐也梳这样的头，也穿好看的裙裙，也戴珠花……我要跟二姐姐和四姐姐一样样儿哒！”赵香柚仰头十分期待地看着赵老太太，眼睛里闪耀着兴致勃勃的光，让赵老太太不忍心拒绝。
    “跟你梳同样的头，再换身衣裳，珠花就不必了！”珠花可都是柚儿的！
    赵香柚却从她装珠花的木头盒子里挑出两对头花儿来：“我不喜欢这个！柚儿不要戴这个！”
    赵老太太只得松口：“好吧，这两对珠花就给你们姊妹两个戴一天，晚上取下来还老娘！”
    赵二丫跟赵四丫惊呆了，她们是真没想到老太太会同意她们戴柚儿的珠花。
    赵二丫连忙摆手：“阿奶，我这么大了不用戴珠花。”
    赵四丫看看赵二丫，又看看赵香柚，最终小眼神儿落在珠花上，就舍不得挪开了。
    可是嘴上也跟二丫一样推拒：“阿奶，我也不戴！”她好喜欢桌上的珠花，可是她也怕把珠花弄丢了，若弄丢了，阿奶一定会打死她的！
    “我不要它们，不好看！丑死了！”赵香柚闹腾起来，赵老太太连忙哄她：“行行行，柚儿不喜欢就不要，就给你二姐姐跟四姐姐！阿奶也不让她们还了！”
    赵香柚这才重新展露出笑容。
    赵老太太在心里叹了一声儿，她的柚儿啊，还是太善良了，啥不喜欢，这满匣子的珠花都是她自己个儿挑选的！

 第92章 柚儿四岁啦

    三丫天不亮就起床干活儿了，她娘居然逼着五丫干活儿啊，三丫要讨好五丫，落在五丫身上的活儿自然是揽在了她身上。
    老赵家是不会让家里的女孩子干太繁重的体力活儿。
    家里又不是没有男人。
    再有，秋收已经结束了，家里如今最重的活儿都在宅基地那头。
    可赵三丫咋滴也又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活儿不重，但是架不住多啊！
    她一个人要干是个人分量的，她爹娘的，她自己的，还有赵香芹的！
    虽然赵香芹的活儿有一部分被曲氏给干了，但是便是分一半儿给她，那她也有些吃不消。
    结果她背着满满一篓子猪草，浑身挂着露水归家，却见赵香柚和二丫四丫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
    二丫和四丫不但穿上了好看的衣裙，虽然都是八成新，是赵老太太从张姨娘和赵香芹那里收刮来的，但也是村里的姑娘们望不可及的！
    她一直都想穿，当初她也分到了两套，可是回头就让赵香芹给要回去了。
    谁让她嫉妒的是，二丫和四丫头上都带着珠花，那种银的，一瞧就很值钱！
    三丫嫉妒得眼睛发红。
    “你个死丫头咋这会才回来？”陈氏上来就扯了三丫的耳朵骂，疼得三丫眼泪花儿直冒。
    “磨叽不死你，不过割个猪草就割这么久！让你慢腾腾的，这下好了吧，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呸！”
    “冷的都赶不上，没啦！”陈氏气得不行，三丫嫉妒，难道她不嫉妒么？
    都怪三丫这死妮子，天还不亮就出门了，若她在家，赵香柚能好意思只给二丫四丫珠花，不给她？
    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陈氏越想越气，索性去拿了条埽要打赵三丫。
    三丫尖叫着哭了起来，孙氏连忙从灶房出来将三丫护在身后：“二嫂，你消停点儿吧，今儿是柚儿的生辰，你却大早上的揍三丫，把孩子吓地哇哇哭，你让娘咋想你？”
    孙氏一提老太太，陈氏就不敢作妖了。
    她气哼哼地放过了三丫，孙氏牵着三丫的手进灶房：“走，三婶儿给你拿鸡蛋去，今儿柚儿的生辰，你们阿奶吩咐给你们每人都煮一个鸡蛋。”
    赵三丫垂着头噘泣，眼里的恨意汹涌极了，赵香柚赵香柚赵香柚！
    啥都是赵香柚！
    凭啥！
    都是老赵家的孙女儿，凭啥她能吃好穿好，凭啥全家人都要围着她一个人转？
    还有四丫。
    凭啥她的爹娘就处处护着她，尽量帮她把活儿给干了，可她赵三丫呢？
    爹娘根本就不把她当人！
    阿奶也不把她当人！
    三婶儿跟三叔就会假惺惺得装好人，他们若是真好，为啥不帮她把活儿也干了？
    孙氏捡了鸡蛋递给她，她夺了就跑，孙氏在她身后喊：“三丫你慢点儿，别摔了！”
    三丫重新背着背篓出门，赵香芹跟赵子睿也跟着出来了，到了僻静的地方，赵子睿就伸手冲赵三丫道：“把鸡蛋给我！”
    赵三丫从怀里拿出鸡蛋，递给了赵子睿。
    赵子睿拿了鸡蛋就跑了，他已经好全了，一天活蹦乱跳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你为啥把鸡蛋给四郎？”赵香芹不乐意了，赵三丫十分委屈：“不然我能咋办？是能打得过他？还是敢打他？他可是大伯的命根子！”
    赵香芹也知道赵三丫没有选择，可是她就是气不过，她冲着赵三丫摆手：“你过来让我拧两下，拧一下给你十个铜板，等我娘来接我的时候一起跟你算账。”
    “我想跟你们去镇上！”赵三丫道，“我不想呆在村里了，你答应过我的，等你爹娘来了就跟他们说，把我带走！”
    赵香芹不耐烦地道：“你这人有意思么？说好的事儿还天天拿出来叨叨，你不给拧是吧？不给拧我找别人去，有的是人给上杆子给我拧！”
    “你别走！”赵三丫连忙过去将胳膊伸出来，赵香芹毫不客气地撸起赵三丫的袖子，寻着软肉狠狠地拧了两下。
    赵三丫差点没疼晕过去，被赵香芹拧过的地方迅速地青紫起来，她疼得尖叫，大声地哭了起来。
    只是地方偏僻，没人听见看见。
    赵香芹在赵三丫身上撒了气，就哼着小调走了，她得去哄着村里的男娃们给她掏鸟蛋，找野果子吃。
    老虔婆真是坏透了，家里这几天天天吃肉，就是不给她！
    还不给她吃饱！
    赵三丫犯贱自己个儿找抽，躲在无人的地方委屈哭泣，赵香柚姐妹三个人成了村里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一出门就引来了不少村民的目光，有些人明明隔得老远，还扛着农具颠颠儿地跑来跟她们说两句话。
    年纪大的就可劲儿地夸赵香柚，实在是赵香柚这么打扮可太可爱了。
    真真儿是想不到啊，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活不过四岁，结果人家那趟子出事儿被秦少安救了之后，不但伤好了，傻病也没了。
    人也越长越精神。
    也怪不得赵家老太太乐意跟小狼崽子来往，若他真是灾星，赵香柚这会儿坟头就该长草了。
    年轻的后生们都偷偷地看赵二丫，有几个胆儿肥的还冲到赵二丫面前跟她打招呼，这场面像极了末世前的校园中，那些青涩又美好的悸动。
    除开年轻的后生们，村里的一些个婶子们也对二丫十分感兴趣，那眼神瞟在二丫身上就像是在看一块儿冒油的红烧肉。
    纷纷在心里盘算，若是去老赵家提亲，赵老太太会不会答应把这孙女儿往外嫁。
    还有，颜色这样好的孙女儿，赵老太太打算要多少彩礼？
    怕是不低。
    罢了罢了，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赵家想要的聘礼数额她们肯定给不起。
    想到这里，不少婶子们就打消了念头，也把自己个儿的子侄儿孙给扯走了。
    被村民们簇拥着进了洪家，没人敢往里进，二丫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你们赵家三姊妹是下山村的三朵花儿呀！”洪剑瞧见三人的打扮也是眼前一亮，便笑着夸赞起来。
    “那是，也不瞅瞅是谁的姐妹！”大郎几个这一路就觉得老骄傲了，村里最漂亮乖巧的女娃是他们的姐姐和妹妹，他们能不得瑟么！
    洪剑笑得更欢了，他道：“今儿既然是柚儿的生辰，那咱们今儿就学‘平安喜乐’这四个字，作为对柚儿的生辰祝福……”说完，洪剑就送了个木头匣子给赵香柚，赵香柚打开一瞧，里头是一套笔墨。
    她十分开心地跟洪剑倒了谢。
    又忍不住想，崽儿知道她的生辰么？若是知道的话他会送自己礼物么？
    如果他会送礼物，那他会送啥呢？

 第93章 如果当初念书的是你

    但是这份开心因为还是没有看到秦少安而失落。
    就早上阿奶跟二丫打扮她的时候，她是十分期待的，想着如果秦少安在家，看到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她会不会很开心？
    结果……
    他还是没有回来。
    但她没表现出来，还是跟着哥哥姐姐一起认认真真地学写字，简体字是从繁体字简化而来，所以其实写出来赵香柚很多都能认识，如今做的不过就是把这些繁体字通通都给记住了，写会了。
    对她来说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但是对赵家其他几个孩子来说就不是很容易，更何况洪剑根本就不是按照套路来，而是他想教你啥就教你啥。
    第一天教的是赵香柚的名字，第二天教的是赵老太太的名字，这会子又教的是一句吉祥话。
    新的字儿几个孩子都学会了之后，洪剑又让他们复习了之前学过的六个字，差不多就到晌午了。
    洪剑就跟着孩子们去赵家。
    大郎几个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便对洪剑不再惧怕，他们几个男娃围着洪剑问他在山里打猎的事儿，又问他了一些关于秦少安的事儿。
    洪剑都一一答了，还告诉他们，以前跟着秦少安下山来给村子解围的几头狼都是他养的。
    那是他打猎的时候发现了受伤并奄奄一息的母狼，母狼叼着他的裤腿儿，耗尽了最后的生命带他去找到一窝小狼。
    母狼是在赌，反正失去母亲和狼群的小狼崽子不可能在山林里活下来，便是它带去的人要杀了它们，它也认了。
    可还是有一半儿的机会这个人不会杀它们，还会把它们带回去养着看家。
    母狼的想法洪剑一猜就猜出来了，万物有灵，他不认为这些口不能言的畜生玩意儿一个个的都是蠢货。
    相反，它们很多都很聪明。
    听洪剑说完大郎几个都很羡慕，哪个男孩子不渴望养一个厉害的宠物，家境好点的人家最多养条狗，可是洪老猎户却养了好几头狼。
    “可它们到底是野兽，洪伯伯不怕被它们给伤了么？”四丫开口问，老赵家的男娃跟女娃关心的点就不一样，男娃只想着咋威风咋来，女娃想的更多的是安全问题。
    洪剑笑着回答：“它们虽然是畜生，却比人更有情有义，我喂养了它们，明明它们嘴里的牙齿锋利地能咬断我的脖子，但我生气打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只是哀叫着逃走，从不回想着反咬我一口！”
    “可人就不一样了，心恨起来六亲不认，吃着人家孩子爹娘挣下的，穿着人家孩子爹娘挣下的，这还不够，还想这要霸占一切！
    明明知道把一个四岁的孩子赶出家门他肯定活不了，但偏偏就那样做了！”这些事儿村里人都知道，没必要藏着掖着。
    洪剑这么一说，大家伙儿就知道他说的是秦地主。
    “少安运气好，遇到了您！”二丫感叹道。
    洪剑笑眯眯地看了眼赵香柚，心说，是运气好遇到了她。
    “秦地主太坏了！”大郎愤愤地道，赵铭粮眼珠子一转，也接口道：“就是！简直就是白眼儿狼！呸！
    说他是白眼儿狼都埋汰了狼！”
    说完，他就去攀洪剑的肩膀：“老爷子，我就替少安这孩子觉着不值，那些个产业他就没想着要回来？
    那可是他爹娘留下来的，不说全部要回来，他是秦家的一员，他总该有一份儿吧！
    若说秦家没分家，产业是公中的，那这几年少安这孩子的吃用他们该给钱吧？
    以前您在山里，料理不到这些事儿也正常，不过如今你们不是下山了么，这些事儿可有章程？
    若你们拉不下脸面，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去帮少安要！”
    洪剑也不拒绝，只说：“这事儿你的问少安，他的事儿我不插手！”
    “老了，可不能管东管西，不然小孩子会不高兴！”
    赵铭粮闻言哈哈哈大笑：“老爷子您跟我可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咱俩一样，我就从来不管我家大郎和三丫！”
    赵香柚翻了个白眼儿，人家洪剑不管是尊重，你他娘的不管就是不负责！
    有区别的好伐！
    “才不一样呢，爹您还让我帮您干活儿，还抢我的肉吃！”大郎不服气地喊。
    被抽了底火的赵铭粮一点儿也没生气，他道：“我们这一房，我懒，你娘懒，你跟三丫在懒就完犊子了，一个将来娶不到媳妇，一个将来嫁不出去！”
    “我这都是为你们好！”
    “为了你们将来能过上好日子，我跟你娘简直是用心良苦，宁愿坏自己个儿的名声，也要让你和三丫从小懂孝顺，会干活儿，家里家外一把抓！”
    “等你往后成家了，有孩子了，就能理解你爹我这颗老父亲的心了！”
    赵香柚：……
    她竟然还觉得十分有道理！
    再看大郎一脸懵逼，一双眼里的两盘蚊香，就知道大郎怕是被他爹给洗脑了。
    人才！
    真的！
    赵铭粮这口才若是搁到现在，走正道能当享誉全球的讲师，走歪道能把无数人的家底骗干，然后再把牢底坐穿！
    “可三叔不抢二郎三郎的肉吃，还偷偷给他们肉吃！”大郎很是懵逼了一会儿，才出言反驳。
    赵铭粮叹了口气，再度用心良苦地开口：“可哪回不被你阿奶骂？老话说得好，惯子如杀子！咱们家最聪明的是不是你们阿奶？
    你们阿奶不准的事儿，那肯定就是错的！”
    大郎：……
    赵香柚在心底替大郎默默地点了一盏蜡。
    洪剑也对赵铭粮刮目相看，他道：“你咋就没去念书？”问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人书没念出来还好，若是念出来了，妥妥的贪官加奸臣！
    赵铭粮叹道：“农户人家一年到头能有几个钱？家里能把大哥供出来都已经十分不错了，就没余钱再供一个人。”
    “其实啊，在老夫看来，你可比你大哥聪明多了，若当初你们家去念书的是你，搞不好如今你已经是个县令了！
    不过这都是命！
    但不走科举仕途，会认会写还是必要的，你是个有大才的人，在村里呆着简直是埋没了！
    可若要想出人头地，不识字儿可不成。
    反正你每天也要来守着孩子们学，不如你也跟我学点儿？
    将来你若是发达了，记着点儿我这老头子就成了！”
    赵铭粮被洪剑拍得飘飘然，一高兴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洪剑的‘请求’！

 第94章 正名

    赵香柚发现洪剑十分会说话，就去他们家这段路的功夫，就让赵铭粮对他因为知己，勾肩搭背地一口一个洪哥……
    惺惺相惜！
    只是两个人看起来一个像狐狸，一个像黄鼠狼。
    总结：
    都不是好东西！
    到家后赵香柚被家里的阵仗吓了一跳！
    老太太竟然开了八桌！
    除了赵家宗族里要紧的亲戚、村长一家子人、古郎中祖孙俩之外，还有老太太的娘家人儿，三个儿媳妇家的两家人儿。
    满院儿的人。
    看得赵香柚眼晕。
    老太太不声不响就弄这么大的动静儿出来，着实让人没想到。
    “哎哟，我的乖乖回来咯！”赵老太太穿一身儿崭新的松叶青丝绵衣裳，就是上回宰赵铭庭买的绣花的丝绵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像以前似的用一块儿布巾子把头发包起来，而是在发髻上簪了一根儿银簪子，耳朵上戴了一对儿银耳环。
    重点来了。
    老太太手腕上戴上了金手镯！
    就是上次在镇上让赵铭庭买的，样式老旧，但胜在实在！
    瞧着就沉甸甸的。
    赵香柚被老太太一把抱了起来，她用带着金镯子的手给她指人：“柚儿啊，这是你二爷爷，这是你七祖爷爷，这是你八叔公，这是你二舅爷，这是你四舅奶奶……”
    赵香柚跟着乖乖喊人，顺带把认都给记住了。
    下山村的还成，都知道赵香柚不傻了，但赵老太太的娘家人儿，几个媳妇的娘家人儿不知道啊！
    大家盯着赵香柚的眼神儿十分的惊奇，心说难怪这抠门儿老太太这么大手笔地给她办生辰呢，敢情这孩子彻底好了！
    而且没病之后人也变得漂亮多了。
    真招人稀罕，不少婶子奶奶辈儿的都爱拉着赵香柚打量。
    亲戚甲：“这就是柚儿啊，好些日子没见这丫头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赵老太太：“是养好了不少，不过我们柚儿往后啊会越越好的！”
    亲戚乙：“你的孙女里头就数这个最俊，比菩萨座下的仙童还俊呢！”
    赵老太太难得谦虚一下：“那里敢跟仙童比？”不是比不上仙童，是不敢跟仙童比，不然被菩萨看上了带走咋整？
    亲戚丙：“你福气啊，瞧瞧你身上这衣裳，又是丝绵又是刺绣的……我这一辈子别说穿了，就是见也是第一回见着！”
    赵老太太哈哈笑道：“这还不是我的柚儿孝顺，她爹给她买衣裙，她偏要她爹给我也买，我若不要，她就不要！
    你们说说，这丫头是不是不懂事儿？
    真真儿不知道银钱难挣！
    像这金镯子，换成我，我是万万舍不得买的，还是我们柚儿心疼我这个当阿奶的，怜惜我操劳了一辈子辛苦，闹着她爹给我买的……”
    哎哟喂……
    这话真能酸人！
    老太太的金镯子晃眼得很，她还专门把袖子挽起来，说是为了方便干活儿，其实谁不知道这老太太是为了显摆？
    但知道又能咋整？除了在心里酸难道你还敢去抢她赵三柱媳妇的？
    “老姐姐，您这是发财了呀？”有妇人问，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赵老太太。
    她身上的衣裳穿戴，赵香柚身上的衣裳穿戴，还有二丫跟四丫身上的衣裳穿戴，太招摇了。
    明晃晃的写着‘我家不差钱儿’！
    赵老太太扬了扬眉，她拔高了声音道：“都是自家亲戚，我也不瞒你们，其实啊，我家以前啥情况你们都清楚，农户人家还要供养一个读书人是真真儿不容易。
    家里哪里有啥余钱？
    全家上下勒紧了裤腰带这才勉强供出一个秀才来，柚儿还长年吃药，家里啊真是困难地不行！”
    “后来大家伙儿都知道，我们柚儿不知道咋的就被人推下山受伤了，当时是秦举人的儿子秦少安把柚儿给救了送回来的。
    古郎中那前儿说我们柚儿的伤太重，加上她身子骨不好，说撑不住了，都让我准备后事了。”
    “是我求古郎中给柚儿治伤开药，嘿，不曾想我们柚儿竟渐渐地好了起来，伤好了，身上的病痛也全好了！”
    “柚儿能好，自然是古郎中的功劳，他医术好，前些日子秦地主家的儿子落水，眼瞧着要活不成了，也是古郎中给从阎王爷手中给拉回来的。”
    “这话呀，也没跑偏，我想说的是啥呢，我们柚儿不但没被妨克死，还一天比一天还活泼，一天比一天好！
    再有便是我觉着这秦举人来了我们村儿以后，给我们村儿办了不少好事儿，好比把村里的道路给修了一遍，还把从村里到镇上的道给拓宽并且夯实夯平整了。
    日子长了，大家伙儿可能忘了，秦举人没来咱们村之前因着路不好走，咱们要去一趟镇上要比现如今多耗费半个时辰。
    且那两年饥荒，地不值钱粮值钱，秦举人那会儿在咱们村儿高价买地，一亩十两银子的地，人家出二十两，还给换成粮食，救了不少人家的命……
    秦举人是个好人呐，我就琢磨着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不可能是灾星，不然若他真是灾星的话，秦地主家里头的人咋都活得好好的？
    还有咱们村儿的人，只要是踏实肯干的，谁家又真的穷得过不下去日子了？
    他若真是灾星，我们村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见谁真正倒霉！
    他妨克了谁？
    谁也没有被妨克啊！
    所以啊，我就决定跟他来往，本来也要谢谢他救了我们柚儿。
    结果你们猜咋的？
    我去山里找少安的时候，就遇到了人参，我把人参挖出来拿县里去卖了，卖了好几十两银子。回头就找大喜子买地，让他张罗着帮我修房子！
    你们说，这秦举人的儿子真是灾星的话我进山就该被狼咬死，不然也该摔成残废，人参这玩意儿能让我遇到？
    肯定不能啊！
    我也不敢说他是福星，但一个灾星能让我遇到人参……这样的灾星再来十个八个的我也乐意亲近……”老太太故意说自己个儿去山里发现了人参，这样她修青砖大瓦房的钱财来源就能解释清楚了。
    而且人参至多卖个五六十两，大郎从宅基地挖出来的金子可是值当一千两银子呢！
    老太太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下来开始观察众人的神色，她今儿也是故意显摆，就要让人知道，下山村除了秦地主之外最有钱的人家老赵家都不怕跟小狼崽子来往，你们这帮穷了篓馊的，再倒霉也倒霉不到哪儿去的人还能咋滴？
    可以说为了挽回秦少安的名声，老太太真真儿是用心良苦！
    洪剑啊……
    心里很是感动。
    要是这老太太能主动提说把孙女儿嫁给他徒弟那就更好了！
    美滋滋！

 第95章 羡慕

    啥玩意儿？
    人啥来着？
    人参？
    他们滴个亲娘姥爷，赵家老太太说的是人参？
    那得卖多少钱啊？
    难怪这么阔气！
    难怪她要挨着小狼崽子买房子！
    老太太后头叭叭叭啥了好多人都没注意，就被她一句‘人参’给勾了魂儿了。
    见来客都一副呆滞的模样，赵老太太满意了，她把洪剑跟古郎中请到主桌去坐，跟老赵家的族老正式介绍：“这位是洪猎户，秦少安的师父，如今在教我家几个孩崽子识字儿，是个本事人儿！”
    “少安当年就是靠他救济才没饿死，后来他又收了少安当徒弟，把一身打猎的本事教给了他。”
    “后来他身子骨不好，一直吃药，都是少安那孩子打猎供他的！”
    “如今我请他下山，每日里就教我家这几个猴崽子和柚儿学认字儿，三天，他们都学会了……”
    “学了十个字儿啦！”接收到赵老太太的眼神儿，赵香柚十分骄傲地高声说道，“我们都会写啦！”
    “四丫姐姐，你学得最好啦，你写给阿奶看看啊？”
    赵香柚这一嚷嚷，院儿里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赵四丫的身上，赵四丫红了脸，十分羞涩地扯了扯赵香柚的袖子：“柚儿……”
    赵老太太就指着墙角的一堆沙子：“四丫，找个棍儿把你学到的字儿写出来让大家伙儿瞧瞧！”
    赵铭田连忙去给四丫找了根儿细细的竹棍儿，为了家里几个孩子学认字儿，他竹棍儿啥的可准备得多呢。
    洪剑那头放了几根儿，家里也备着。
    墙角的河沙就是他专门为几个孩子从河里挖回来，又细细地筛过一遍的。
    赵铭田把沙子弄平整，就招呼他闺女，赵四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写下了十个字儿：‘赵香柚，卓秀英，平安喜乐！’
    就……
    十分的像模像样！
    村里人多不认字儿，就觉得赵四丫好厉害！
    “大喜子，你认字儿，你给咱们说说，赵四丫写对没有？”有了赵香柚和赵四丫这一出，村民们就从人参的冲击中缓过神儿来。于是，便有老辈子开口问话。
    林大喜看了眼自己个儿的儿子，又看了看乖乖巧巧的赵四丫，心中叹气。
    他神色有些复杂地道：“写对了！”
    嘤嘤嘤，想想他儿砸小时候，一个字儿他愣是教了十天那熊孩子都记不住！
    老大是这样，老二略微好点儿。
    至于说孙子……
    算了，说起来那都是泪啊！
    他认识的字儿呢，其实也不多，反正当村长够用了，看个田契啥的绰绰有余，然后他就想着，是不是送儿子孙子也去私塾念书，就想着自己个儿先教一教。
    结果一教……
    算求，还是别糟践血汗钱了！
    咋赵家孩子……还是个丫头片子就这么聪明呢？
    想一想秀才公赵铭庭，林大喜就觉得吧，这可能是打根儿上起的。
    “那你给念念，四丫写的啥？”
    林大喜依言念了，有人又问：“赵香柚是六丫，卓秀英是谁啊？多大年纪了？长得好不好看？可婚配了？若未婚配，三奶奶您帮侄孙说和说和？”问话的是个后生，不知道赵老太太的名讳。
    其实吧，这乡下地头，妇人们的名讳搞不好自己个儿的家人都记不住，更遑论旁人。
    毕竟不是某某氏，就是某某婶儿，某某奶……
    “卓秀英啊……赵三柱的老婆，赵铭粮的爹，赵香柚的奶奶！”赵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对那后生道，语气有点阴森。
    “咋样，寡妇人家尚未婚配，也不用说和，老太太我自己个儿就能做主！”
    众人：……
    就很惊悚！
    后生闻言吓得脸都白了，腿脚发软就往地上瘫，他爹把他拽起来，往他后脑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死孩崽子，你三奶奶的名讳也敢拿出来说嘴，老子打不死你！”
    老天爷哟！若是老太太没开这个口，他也不知道赵老太太的名讳啊！
    瘪犊子玩意儿，你问卓秀英是谁就完了，你有秃噜后头几句干啥？
    瞎几把撩，老太太敢嫁你敢要啊？
    “滚！”
    “别留在这儿现眼！”
    男人十分麻溜地将自己个儿的倒霉儿砸给拽出了赵家，可怜的后生被亲爹拎回家了，宣布换个儿子带去吃席的时候才回过神儿来。
    那么好的席面！
    那么多的肉！
    就没了？
    所以他为啥要嘴贱？
    呜……想媳妇想的。
    嘤嘤嘤，他不想媳妇啦，他想吃肉！
    老赵家那头，四丫表演完了，大郎不甘示弱，旺盛的表现欲望让他十分地兴奋，他跑去四丫那头，夺了竹棍儿就将沙上的字儿给抹没了，然后唰唰刷地把这十个字儿写了一遍。
    “我也会写！”二郎也奔了过去，三郎同样不甘示弱。
    林大喜表示几个孩子都写对了，古郎中微笑不语，洪剑抽了抽嘴角，这就是村长的水平？
    明明大郎错了三个字，二郎三郎一个错两个，一个错四个。
    当然，是笔画没写全，大字儿不认识一个的人乍一看也是看不咋出来的。
    为了保住几个哥哥的颜面，赵香柚迅速补上，她把三郎的字迹给抹平了，自己个儿往上头写下正确的字儿。
    写完她就笑眯眯地对赵老太太说：“阿奶和柚儿都要平安喜乐，哥哥姐姐们，二叔二婶儿，三叔三婶儿，还有各位哥哥、姐姐、叔叔、伯伯、婶婶、奶奶……们也都要平安喜乐！”
    “哎哟，柚儿这孩子也会写字儿了啊，真好！”
    “人漂亮又聪明，小嘴儿还会说，三婶儿啊，您真是会调养人儿！”
    好话谁不喜欢听呢，特别是像赵香柚这种软糯可爱的小姑娘说的吉祥话，谁能不爱听呢。
    气氛就这么热闹了起来，因着赵老太太十分有心机地先说秦少安的事儿，大家基本在心里认定秦少安不是灾星，便是妨克，那也是妨克亲人，妨克不到他们头上来。
    再说赵家孩子跟洪剑学着认字儿的事儿，村里人对读书人天生就多一分敬重，加上托了‘人参’的福，甚至又些人隐隐觉得秦少安是克自家，旺旁人的命。
    就很羡慕赵老太太，你说这老太太的眼咋就这么毒呢？
    他们现在开始跟小狼崽子交好还来得及不？
    心热！

 第96章 姥姥

    因为老赵家的孩子们都表演了一个百分百徒手接白刃……
    呸！
    是徒手写字儿的绝活，席间不管是村长还是赵家的族老都十分热情地跟洪剑说话，问了一些他们在山里打猎的日子。
    洪剑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
    洪剑这个猎户他们是知晓的，二十年前来下山村落户，只是他平常很少出现在村里，以至于村里人常常会忘了他的存在。
    交谈间洪剑谈吐风雅有趣，很是文雅和粗浅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能感觉到他的才华的同时还能那他当自己人，不会有距离感。
    不卑不亢，不骄不傲。
    总之……
    就是隐世的高人。
    这人吧，就不像赵香柚认识的洪剑，她认识的洪剑就是跟二叔二婶儿差不多的吃货，上了桌子眼里只有吃的，没有别的。
    可这会子老头儿面对一桌子的美食竟然无动于衷，认认真真地凹新人设！！
    然后赵香柚就发现这帮人对洪剑的称呼从洪猎户到洪先生……
    噫……
    举个栗子，六老太爷问：“洪先生是个有学问的人，咋就跑到咱们这个小山沟里来了？”
    洪剑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人世浮华，名利场场沉沉浮浮地挣扎太累，故而千挑万选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来躲清闲……人嘛，甭管你活着的时候多风光富贵，死了不过是用棺材装了往地下一埋，钱财名利皆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之物。”
    “下山村民风淳朴，村民们又善良，山美水好人善，是静心度日的好地方！”
    听听，听听，又抬高了他自己个儿不喜名利的逼格，又拍了下山村人的马屁！
    赵家摆了八桌宴席，院儿里摆了四桌，堂屋里摆了两桌，大郎几个的屋里摆了一桌，灶房里摆了一桌。
    老赵家的孩子和媳妇们都在灶房那桌吃饭，赵香柚则被赵老太太抱着在主桌吃饭。
    她的生辰哟！
    赵老太太拿捏着时间，瞧着差不多了就开口打断了洪剑装逼，她一手抱着赵香柚，一手端起酒碗：“六叔、七叔、九叔，二哥……诸位乡亲，今儿是我们柚儿的四岁生辰，我们柚儿前头咋样大家都瞧着的，这丫头不容易。
    如今迈过了坎儿，我就寻思着给她做个生辰热闹热闹，盼着她，望着她将来能平安顺遂。
    有个词儿咋说来着？”赵老太太看了一眼洪剑。
    洪剑也端着酒碗站了起来：“否极泰来！”
    “对对对，否极泰来！我们柚儿打出生就在吃苦受罪，如今好全了，罪遭完了，往后都是好日子！”
    “好日子大家一起过，大家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哒！”赵老太太说完了，赵香柚就跟着补充了一句。
    卖乖嘛！
    有现成的舞台给她，她咋滴也要蹦跶显摆一下，让她阿奶高兴高兴！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各种好听的夸张话便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和她阿奶淹没了。
    其中有真心的祝福，但未必没有人嘴上一套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套，好比陈氏的娘家人笑地既谄媚又虚假。
    再比如曲氏的娘家人儿，那表情简直是一言难尽，那笑容就十分的勉强。
    这就很操蛋了，你吃着我家的大鱼大肉，你他娘的还摆出一副便秘的表情，这到底是在吃还是在拉！
    老太太把二丫喊出来抱了赵香柚，她带着两人挨桌地敬酒，到了曲家这头，这一家子人就霸占了一整桌！
    就感觉很不要脸。
    赵老太太只让人去通知了曲家两老，结果这两老家伙带儿子和一群孙子就算了，还把嫁出去的闺女全招呼到了。
    行吧。
    咋滴也是香柚的外家，她认！
    再有，柚儿的生辰她也不想闹得不好看！
    赵香柚跟着赵二丫喊了一圈儿的人，她姥家吧，她们的娘是老大，叫招娣，下头有四个妹妹，分别是盼弟、来娣、有娣、想娣。赵香柚的姥姥范氏拼了命的生，总算在连着生了五个闺女之后就迎来了一个儿子。
    取名金宝。
    那可真真儿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娇宠着养大，家里的活儿一概不沾，都是爹娘和几个出嫁的姐姐供养他和他的一家子。
    曲金宝到了说亲的年纪，范氏想孙子，花大价钱给他娶了个据说好生养，家里有五个哥哥，就她一个闺女的媳妇。
    听听，都是女人，亲家母前五个全生的是儿子，末尾的一个才生的是闺女。
    而她……
    她儿媳妇那头除了她娘生的儿子多，她姥姥生的儿子也多，曲氏就觉得吧，她儿媳妇也肯定会像她娘和她姥姥一样是个生儿子的小能手。
    艾啊妈呀，是生孩子小能手，嫁进门八年，就生了六个！！
    一水儿的闺女！
    能生但不会养，生了六个，就养住了三个。
    后头的全在半岁左右就没了。
    范氏的儿媳妇孔氏是他们一个村儿的，孔家还是红庙村的大家族，然后呢，这个家族家家户户都能生儿子，就是姑娘少，故而十分稀罕姑娘，就孔氏在娘家也是千娇万宠地长大，嫁给曲金宝之后，跟曲金宝一样，家里啥活儿不干，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
    一开始嘛，范氏盼着孔氏给她生孙子，她忍，把孔氏当成祖宗供着。
    可是孔氏有一个孙女儿没一个孙女儿的给她生，这种情况下孔氏又能吃又懒，范氏就受不了了，在孔氏生了老三之后就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孔氏一顿，而且月子也不好好伺候她。
    孔氏被爹娘和几个哥哥宠着长大的人能受你这个气？
    月子也不坐了，当即就回了娘家。
    这下就捅了马蜂窝了，老孔家的青壮有一个算一个，二十来个精壮汉子提溜着锄头扁担并十几个老娘们儿跑曲家一顿砸……
    还把曲金宝和曲氏两口子一顿揍。
    揍得一家三口半个月下不来床！
    能下床了还得伏低做小给儿媳妇伺候月子，喔，孔家人说，孔氏跑的那天受了风寒，要做双月子……
    这事儿轰动了十里八乡，如今还有人不时地拿这事儿说嘴玩儿呢，打那以后，曲家人就把孔氏当祖宗供着。
    也就是说，老曲家是老的干活儿伺候一屋子的小的。
    家里三个孙女儿干活儿么？
    不能干啊，不然老孔家的人要闹上门来说他们虐待他们的外孙女儿！
    赵香柚打量她这姥姥，明明跟她阿奶差不多的年岁，两人搁一块儿站着跟两辈人似的，视觉上她起码比她阿奶老了十来岁！

 第97章 借钱

    范氏能有啥事儿啊？
    她不放屁老太太都知晓她想干啥，更别说这会子腚沟子已经撅老高了！
    赵老太太三角眼一支棱，眼刀子一扫，范氏就触电似的松开了手。
    她一副被惊吓的弱鸡模样让赵香柚十分不舒服，阿奶还没开口这人就作出这副被欺负的表情。
    给谁看呢？
    “阿奶姥姥为啥不高兴？是嫌弃我们家的肉肉不好吃么？”
    赵香柚这话一出，其他桌的客人纷纷朝这头看来，见曲氏老娘那副模样大家就十分嫌弃。
    啥意思，肉都嫌弃上了，还想吃啥？
    龙肝凤胆？
    咋不上天呢？
    众人都不知道自己个儿被赵香柚给带偏了，没有一个人去想一想说是不是赵老太太凶亲家母了。
    “你个死……你个丫头瞎说啥呢？你姥姥哪儿在嫌弃？”曲氏自己个儿老娘吃瘪了，连忙训斥罪魁祸首赵香柚。
    “可是姥姥不高兴！”
    “我们吃肉肉都高兴，就姥姥吃肉肉不高兴！”赵香柚瘪了瘪嘴，冒出的泪珠子就挂在眼睫上，颤颤悠悠的。
    白莲嘛。
    谁不会似的！
    装可怜，是蔫儿橘子老太太招人心疼还是水嫩乎乎的小姑娘招人心疼？
    这不明摆着的么？
    赵香柚的二奶奶看不过眼开口了：“哟哟哟……吃席呢丧着一张脸给谁瞧呢？膈应谁呢？这不是吃席是砸场子来了吧？
    铭庭媳妇，你这啥意思？
    柚儿的生辰大家高高兴兴地吃酒，偏你把柚儿给骂哭了？
    你安的啥心？还是不是柚儿的亲娘？”
    曲氏被她叱问得无言以对，张着嘴也不知晓该如何辩驳。
    二奶奶也是个寡妇，二爷爷也死得早。（先前赵老太太招呼的二哥是旁支的二爷爷，不是他们这一只的二爷爷。）
    古代乡下寡妇这种生物吧，不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就就是如她阿奶那般彪悍，前者一般早早的就被欺负死了，只有后者才能坚挺地活着并把子女们拉把大。
    赵香柚的二奶奶就是第二种，赵老太太同款彪悍老寡妇。
    这老太太一出马，立刻就得到了其他女眷们的认同，大家分分点头：“就是，哭丧着一张脸吃席，这不是来恭贺的，这是来找晦气的！”
    “可不咋的，这么好的肉还委屈她了！”
    “不想吃就甭吃呗！”
    “你个丧气的老娘们儿，有肉吃还不舒坦，整啥幺蛾子？”曲老头子见情况不对，起来就给了范氏一个大耳光。
    那声儿，锃亮极了。
    范氏被他冷不丁狠抽了一巴掌，就跌坐在地，她顿时就疼地捂着脸哭了起来，疼是其次，主要是丢人。
    “爹，你干啥打娘啊！”曲氏惊呼一声，连忙去把范氏给搀扶了起来。
    桌上的曲家姐妹都放下了筷子，不知所措地看着，而曲金宝和他媳妇埋头苦吃，对面前发生的事儿置若罔闻。
    就这好吃的劲儿头吧，跟赵铭粮两口子倒是挺像的。
    “亲家，柚儿也是您的外孙女儿，今儿是她的生辰，我们老赵家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们，你们在我家闹事儿就不地道了。
    您要收拾婆娘，带回家关上门哪怕您打死她，我也不能说您一个不字儿，可你们红庙村的人耍横耍到我们下山村来了，便是我答应，我们下山村的人也不会答应！”
    赵老太太把酒碗放下，抄着手慢悠悠地说道，她脸上挂着笑，笑里藏着杀气。而她的话音落下，满院儿的客人纷纷附和。
    曲老头抬手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讪笑着接连赔不是，他瞪了范氏一眼，范氏委屈巴拉地道歉：“亲家母，对不住了，我……我真不是故意……实在是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催债地逼上了门，我也是没有办法，想着家里那些个等着要钱的债主，我哪儿安得下心吃饭啊……”
    赵香柚：“姥姥吃得下肉肉，姥姥吃了好多肉肉！”童言无忌，她说啥话没人能讲究，可她阿奶若是太直接了会被人讲究。
    阿奶不在意名声。
    但她要护着阿奶。
    情绪十分饱满的范氏成功地被赵香柚给噎住了，就……尬在哪儿不知道该咋说了。
    这挨千刀的死孩崽子，她咋不去死呢？
    一旁的曲氏恨不能扑过去撕碎赵香柚的嘴！
    “赵香柚你闭嘴，你姥姥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曲氏瞪了赵香柚一眼，狠狠的呵斥点儿：“一点儿的规矩都没有！”
    她的话音一落，赵老太太就给她喷了回去：“你给老娘闭嘴！让大家伙儿瞅瞅，到底谁没规矩？”
    “娘……”
    “别喊我娘，你娘搁你跟前儿呢！”赵老太太丝毫不给她脸面。
    曲氏气得吐血三升。
    范氏连忙推了一把曲氏：“你赶紧坐下。”
    曲氏不甘不愿地坐下，范氏撇了一眼赵香柚但很快就收回了眼神，她连连跟赵老太太道歉，迭声道歉之后，她便说到了主题：“亲家母，我真是没办法了，如今当着一干亲戚的面儿抹了脸皮跟您借点儿钱，不然家里得卖粮卖地，一大家子人都会饿死……”
    “娘，我跟相公和孩子们不会饿死，大不了相公跟我带孩子回娘家住，我娘家能养我们！”一直埋头吃东西的孔氏放下筷子，抬头笑眯眯地看着范氏。
    范氏再度被噎着了！
    这倒霉儿媳妇，她是作了啥孽啊，才把这瘟神给娶进门！
    偏生这个不懂四五六地还用手肘碰了碰曲金宝：“金宝，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曲金宝连连点头，他道：“我老丈母娘说了，我爹娘养不起我们，她们养！说你随便生多少闺女，她都养！”
    范氏：……
    还生闺女？
    她滴个老天爷呀，来道雷把这倒霉媳妇给劈死吧！
    这俩棒槌一唱一和，差点儿没把范氏气得背过气去，也引来了大家伙儿一顿哄笑。
    这老曲家的人吧，就是来唱戏逗乐子的！
    赵香柚把脸埋在赵二丫的脖颈里，没招，她实在是忍不住笑。
    等大家伙儿笑够了，赵老太太才高声道：“吃饭今儿管饱，借钱一个铜板儿没有！”

 第98章 老太太发飙

    “亲家母，您家这么有钱，您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儿出来也够我们度过难关……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然我也不会拉下老脸来问您借啊……”范氏闻言急了，她苦着脸哀求。
    她呢，本该还打算好好地卖几波惨再提借钱的事儿。
    这不是棒槌儿子倒霉鬼儿媳妇和该死的外孙女搅事儿么。
    搞得她不得不提前说出自己的目的。
    “到底是儿女亲家，亲家母，老赵家的日子过得好，您也松松手帮一把吧，您那么喜欢柚儿，那可是柚儿的姥姥姥爷家，给曲家脸面，就是给柚儿脸面嘛！”范氏的话音一落，没等赵老太太开口拒绝，陈氏的老娘就站出来帮腔了。
    她可不是烂好心，而是觉得吧，你把钱借给老曲家，还能不给老陈家借钱？
    找老大媳妇可没给老赵家生儿子，可她闺女给老赵家生了两个儿子呢！
    而且都是亲家，你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借钱！
    呵呵……
    八桌客人，里头谁存了这个心思谁没存这个心思赵老太太心中清楚得很。
    凡事儿都有不好的一面。
    炫富嘛，好处就是你有钱了，能让人羡慕，让人对你的看法更上一层楼，让你更有面子。
    坏处就是招贼人惦记，招熟人惦记。
    瞧把，赵家两个亲家都开口说话了，其他不少人也两眼冒光地看向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笑眯眯地看向赵铭田媳妇孙氏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老孙家呢？你们有没有难处？借不借银子？”
    孙虎孙豹两兄弟并他们的媳妇听到老太太的话就吓得白了脸，手上的筷子都有些拿不住。
    陈氏的娘见状在心中唾骂了一句孬种，就催促道：“亲家母问你们呢，你们赶紧跟亲家母开口！
    亲家母有钱，不可能看到亲戚日子过得不好还不搭把手！
    瞧瞧着手腕上大大金镯子……不过是几个银钱，亲家母不缺！”说完就冲着孙家心地挤眉弄眼，心说赶紧开口啊不然错过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
    见两兄弟都埋着头，一副怂了吧唧的鹌鹑样，陈氏就气不打一出来，恨不能过去扯着两人的耳朵把他们给吼醒了！
    孙虎孙豹两兄弟闻言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两人的名字威风，但性格嘛，跟溏泥似的，软乎得很。
    通俗点讲，就是怂！
    “我家没啥！”
    “我家有饭吃有衣裳穿有屋住！”
    “我家不借钱！”
    孙虎三连表态，两兄弟窥着老太太的表情，见赵老太太脸上不善的笑容收起来了，这才把提起的心放到肚子里。
    不过也不敢喝酒吃肉了，鹌鹑似的坐着，筷子都不敢动。
    孙家兄弟表态了，赵老太太凌厉的目光又扫向其他桌，有人动了动嘴皮子，有人跟老太太笑，愣是没人敢提说借钱的事儿。
    借钱这事儿吧，便是要提说，那是该是背着人。
    人家办宴席好心请你吃酒，你在席上当着众人的面儿就开口那就不地道了，一个是不给主家脸面，二个就是有些逼迫主家的意思。
    可下山村的人谁敢逼有个秀才公……呸，有个赵老太太的老赵家？
    人家秦地主都敢撕破脸地闹，你她娘的算老几？
    好嘛，没人再跳出来了，赵老太太就问范氏：“老大媳妇她娘，你想借多少？”
    这是有门儿？
    范氏忙伸出三个手指头，期期艾艾地开口：“三……”
    赵家二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拔高了声音道：“三贯钱？你咋不去抢呢？”
    范氏黑了脸，今儿这日子妨克她！
    一帮子棒槌误她的事儿！
    “亲家二嫂子说笑了，三贯钱的事儿我们一家挺一挺就过了，咋能上这头来借来？是三十两！”
    “我想借三十两！”
    赵二老太太眼瞧着就要炸毛，赵老太太（按照亲戚间排行应该是赵三老太太）连忙拉住她，给她递了个眼色，二老太太这才没吭声。
    不过瞅着范氏的眼神儿跟刀子似的。
    能把范氏千刀万剐！
    赵老太太又问眼冒精光，跃跃欲试的杨氏（陈氏的娘）：“你们陈家又打算借多少？”
    杨氏立马腆着脸笑道：“二十两，我家没她家心毒，我家借二十两就好！”二十两哟！过年可以买老多肉啦！
    还能买老多新衣裳，买老多糖，还能买银簪子银镯子，她也能当阔气老太太。
    杨氏想得美死了都。
    这两人报的数目一出，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老实说，村里人相互借钱，能超过一百个铜板的都是大数目。
    这两人还真敢喊。
    一个要借三十两，一个要借二十两！
    真当老赵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赵老太太冷笑一声：“你们两家张口就是五十两，消息挺灵通的，比着我卖人参的银子来借的！
    咋整啊？
    人参我就卖了五十两，买地买砖瓦已经花了不老少了，如今手里根本就不够五十两……”说到这里，赵老太太摸了摸手上的金镯子，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不然……我把这金镯子和银簪子摘下来抵给你们谁？”赵老太太脑子转得快，乘机把编造出来的‘人参’价钱透出来。
    好叫大家知晓，她挖人参的钱用得差不多啦！
    都别惦记！
    “给我给我！”杨氏满心满眼都是大金镯子，以她的智商她根本听不出来老太太言语里的坑儿，她连忙道：“曲亲家母要银子救命，银镯子银簪子赵亲家母给我，我不嫌弃！”
    众人：……
    无话可说！
    “呸！”赵老太太冲她唾了一口：“真打量我老赵家一屋子养的都是傻子啊？那么会打听，既然打听出来我卖人参卖了多少钱，咋不打听打听我老赵家真正的家底有多少，全要了去呗！
    再去寻个人伢子来，把我老赵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卖了，也还能值当几个钱！”
    “肩膀上顶着一个腚就出门了，屁放得又响又亮，想得那叫一个美！”
    “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打秋风也不是这般打的，往常儿媳妇有点儿就往娘家扒拉老娘从不说啥，嘿，还惯出毛病来了！”

 第99章 休书

    “老娘再有那也是老娘的，跟你们老曲家老陈家没有半点儿关系！甭说饿死不饿死的话，没道理娶了你们两家的姑娘还要养你们两大家子人！
    你们若是非要赖上我们老赵家，那成，把你们闺女带回去，休书我让人现写，往后甭管你是把她们嫁了换聘银，还是干脆卖了换钱，都是你们老曲家和老陈家的事儿！”
    老太太这话一出，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片刻，六老太爷站起来道：“这两个侄儿媳妇我们老赵家要不起，三柱媳妇，我赞同你，把你家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休了，等你家新房子起了，再好好给两孩子寻摸两个好的。”
    说完，他又十分礼貌地跟洪剑道：“还劳烦洪先生帮忙写两张休书……”
    “不行！”
    “不不走，我生是老赵家的人，死是老赵家的鬼！”
    “打今儿起，我没这样的娘！”陈氏见六老太爷都开口说要休她了，顿时一条三丈高，六老太爷可是族长！
    他是来真的！
    她可不能回娘家，回了娘家不但没有肉吃不说，饭还吃不饱！
    “你们赶紧走，往后别来我们老赵家了！”陈氏亲自上阵撵自己的亲爹亲娘，杨氏气了个倒仰，躺地上就咒骂陈氏不孝。
    可这招吧，对儿子有用，对出嫁的女儿却是没用的，便是你去衙门告状都告不着女儿。
    不然咋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一句夫家不让就断了所有的路。
    陈氏这番举动，赢得了大部分人的赞同，不少长辈还对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儿媳妇嘛，就要搞明白自己的身份，搞清楚自己个儿到底是谁家的人！
    再说了，杨氏也不看看自己个儿耍泼的地方，这可是老赵家。
    赵老太太还没开口，她嫂子赵二老太太就张罗几个妇人把杨氏抬起来就扔出门去。
    喔……是走出去好大一截儿才扔的。
    陈氏她娘的脸面简直丢尽了，她忍着疼跳起来指着老赵家破空大骂，赵二老太太带着一帮子老娘们儿就追她，吓得她赶忙跑，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自家婆娘被扔出去了，陈老头儿觉得丢脸极了，心里再不得劲儿，面上也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他起身跟赵老太太陪不是：“亲家不用理会那个疯婆子，她人就那样，魔怔了！”
    “大花（陈氏）说得对，往后啊，她没这个娘，您也当没这个亲家母。”
    “但咱们两家还是要来往的！”
    “等晚上回去我肯定好好收拾收拾这倒霉娘们儿！”
    这脸皮厚得哟……赶上城墙了都！
    而且他道歉的时候眼珠子都是落在红烧肉上的，一点儿都不真诚，不过心！
    赵香柚总算是知道自家二婶儿随谁了，她随她爹。
    这可不止是脸皮厚啊！
    陈老头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赵老太太也没了揪着不放的道理，赵铭粮得了他娘的眼色，来请成陈老头儿坐下，他道：“老丈人啊，大家伙儿可是做了见证的，往后我赵铭粮就没丈母娘了，只有老丈人了！”
    他也是个人精，趁着人多要把这事儿给落实了，不然过几天那老太太又跑来蹦跶，他不耐烦应付。
    陈老头：……
    艹！
    他不过随口一说，这倒霉催的姑爷竟然逼迫起他来了。
    可他能咋的，只能笑着点头：“是是是，乡亲们作证，打今儿起，你没丈母娘了！”
    喔豁。
    杨氏被单方面宣布死亡！
    陈老头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纵着媳妇跟着闹了，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哎……都怪老曲家，不是他们家乱带头，他婆娘也不会想着说跟着占点便宜！
    可这会子后悔也来不及了，幸好他没跟着闹腾，不然这会儿估计也被赶出了老赵家！
    老赵家的人儿啊……心狠！
    一点儿亲戚情面都不讲！
    得了他的话，赵铭粮转头对自己惊魂未定的媳妇道：“瞧瞧，老丈人还是心疼给你，打今儿起你就安心吧，只要杨氏不上门找你，我们老赵家就不会休了你！”
    赵铭粮这话是说给陈家人听的，换给说法就是，杨氏敢上门，他们老赵家就休人！
    六老太爷等几个老辈子对赵铭粮投去了赞赏的目光，瞧瞧，老赵家的子侄多精明。
    被威胁的陈老头：……
    陈氏连连点头，放下心来的她赶紧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红烧肉压压惊……
    天知道。
    刚才她差点儿就被吓唬死了！
    ……
    成功ko一个！
    赵香柚看向另外一个，她亲姥姥曲家老太太范氏。
    范氏缩了缩身子，她可怜巴巴地掉眼泪：“亲家母……我真是没办法了呀……”
    “大郎，去你大伯屋里拿笔墨去！”赵老太太一个眼神儿都没给她，她高声吩咐大郎，大郎连忙起身。
    拿笔墨干啥？
    那是要休了曲氏呀。
    曲氏吓得腿软，她跑到老太太面前‘噗通’一下就给老太太跪下了。
    “娘，娘您不能休了我啊，我……我咋滴也是柚儿的亲娘！”
    “亲娘被休，柚儿往后咋说亲啊？”
    这个时候曲氏知道拿赵香柚来博同情，记得赵香柚是老太太的心尖儿宝了，之前叱骂赵香柚的气势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呸！你现在知晓你是柚儿的亲娘了？”老太太毫不客气地唾了她一脸！
    “柚儿有你这样的亲娘简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赵老太太骂道，“你满心满眼装的都是一对儿妾生子女，心眼里没有亲闺女，这样的亲娘留着干啥？留着过年宰了吃肉？”
    “你放心跟你爹娘归家，甭管是柚儿还是二丫，往她们二叔三叔名下一记，跟你就没有半分关系。
    便是你爹娘把你卖进脏地方，也影响不到她俩的名声！
    退一万步讲，便是影响了又如何？你娘敢开口问我老赵家要三十两银子，老娘就敢给她们俩一人攒三十两的嫁妆，有了嫁妆，我老赵家的门儿还不得被媒婆把门槛儿给踏破了？”
    赵老太太的这番话把曲氏给吓着了，她哭着磕头求饶。
    范氏也加入痛哭的行列：“亲家母，你咋这么狠心？我家姑娘嫁到你们赵家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不能休了她啊？
    我不过是问你借点儿银子，你不借就罢了，还要借机休了我姑娘，你……”

 第100章 灰溜溜

    范氏只顾着闹腾，没瞧见洪剑已经写好了休书，大郎捧着休书来给赵老太太。
    看到了休书，而且还是赵家族长开的口，曲老头就知道老赵家这是动真格的了，他起身呵斥范氏：
    “闭嘴，老子饿不死你！要你跑出来丢人现眼！再哔哔老子休了你！”范氏不可置信地看向曲老头儿，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来，张口道：“当家的，不是你……”他们在家就商量好的，是老头子说赵家像是发财了，让她在宴席上开口借钱，这会子……
    这会子咋就怪她头上来了？
    “啪！”曲老头一巴掌抽过去：“柚儿好好一个生辰，瞧被你们母女俩闹腾地……”
    “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滚回去？”
    挨了巴掌的范氏委委屈屈哭啼啼地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那样子甭提多可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赵家今儿办的是丧事呢！
    这可是亲姥姥亲姥爷啊！
    “不借钱了？”赵老太太冷笑着问曲老头儿。
    曲老头儿忙赔笑道：“原就没打算借，是这老婆子拎不清，眼皮子浅。我家是欠了不少外账，不过也不至于饿死……况且我家若真到了快饿死哪一步，我相信亲家母绝不会袖手旁观，毕竟我们也是柚儿的亲外家……”
    悔啊，原以为当着一干亲戚的面儿赵家老虔婆咋滴也该给他们些脸面，哪知道这老虔婆真真儿是个不要脸面且一毛不拔的。
    不但没占到便宜，还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还有下山村这帮子废物，老赵家发财了，有他们老曲家的人开头，这帮怂货都不敢跟着起哄！若他们一起起哄，这老虔婆下不来台，最终只能拿钱出来平。
    瞧不上这帮怂货！
    赵老太太道：“成吧，能好好吃饭就留下来，甭说我老赵家欺负人！”到底是柚儿的生辰，而曲家又是柚儿的外家，柚儿如今年幼不懂事儿，赵老太太不想柚儿长大了被人用这个事儿说嘴。
    生辰宴上把亲姥姥赶出家门。
    “唉唉，还是亲家母大度能容人！”曲老头跟赵老太太赔完笑，转身就吼尚未走到门口的范氏：“亲家母不跟你一般计较，还不赶紧跟亲家母赔个不是？”
    赵老太太嫌弃地摆了摆手：“行了，甭来这套虚的，你们闹腾那里是对不住我，那是对不住柚儿！”说完，她从大郎手中接过休书，又道：“这休书我就收着了，若往后你家还来老赵家闹腾，这玩意儿就还用得上。”
    将来……还是要休她？
    以为逃过一劫的曲氏脸上一僵，她恨死这个老虔婆了！
    还恨死了赵香柚！
    哎……啥时候她才能生一个儿子，在这个家里把腰杆儿给挺直了？
    被赵老太太这般侮辱了一番，曲老头儿倒是想硬气点儿起身走了，可这一桌子的实实在在的肉菜他舍不得。
    当然，他更是舍不得这门亲，秀才女婿啊，上哪儿找去？
    而且，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肉不给吃光了不是便宜了老赵家？
    甭管是为了啥，反正人家老陈家的人都能放下脸面，他老曲家的人放不下？不存在的！
    而且他们是纵着老娘们儿出头闹事儿，事儿闹下来了他们得银子，事儿没闹下来他们站出来当好人，反正咋滴都是老娘们儿不懂事儿，扯不到老爷们儿身上来。
    老套路，这两家人的男人都玩儿得贼溜！
    两家人迅速吃完席面，便脚底板儿抹油般走了。
    那是十分地灰溜溜。
    曲氏去送曲家人，走到没人的地方，范氏扑上去对她又踢又打：“都是你，都是你生养的好闺女！”
    “处处跟我作对！”
    “他们老赵家简直把我们老曲家的脸面扔地上在踩呢！”
    “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你明明是老大的媳妇，你还是秀才娘子，竟然连家都轮不上管，连你婆婆都钳制不住，今儿更是由着那老虔婆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屙（尿）！”
    “我打死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
    “娘……娘您别打了！”曲氏疼得不行，可她的头发被范氏攥着，想躲都躲不开。
    她的几个妹妹纷纷去拉范氏，可根本就没法子把暴怒范氏给拉开。
    曲老头儿就冷眼瞧着，等到范氏打累了他才开口：“行了，够了！”
    范氏松了手，曲氏呜呜大哭。
    曲老头儿就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哭有啥用？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给你男人生个儿子！
    只要是生了儿子，你才能在老赵家站稳脚跟！
    不然他们还是想休你就休你！
    老子丑话跟你说在前头，你若是被休了，老子就提脚就把你给卖了！”
    曲氏悲从心来，她痛哭着道：“我倒是想生，那也要生得出来啊，那挡道的小蹄子越活越好，我上哪儿生儿子去？”
    曲老头恨声道：“你不会想法子？”
    “如今你跟着住在一起，也想不到法子？”
    “老虔婆拿她但眼珠子护，我有啥办法？”说完，曲氏崩溃大哭。
    “再说了，娘说的那个法子若真那么有用，为啥在金宝媳妇身上就不灵验了？”
    “你敢提金宝！”范氏跟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扑过来就给了曲氏一个大嘴巴子。
    “你弟弟就是被你给妨克的！”
    “老娘的法子没用，没用你几个妹妹都生了儿子？”
    “娘……”曲氏的几个妹妹连忙将范氏拉开，并簇拥着她往前走，曲老头也吼了一声儿：“行了，来人了，赶紧走吧！”
    曲氏闻言连忙四下瞧了瞧，果然有人往这边来了，她忙捂着脸往回跑。
    曲老头儿也带着一家人匆匆离开。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不远处的大树后就走出来一个人，那人望着曲家人消失的方向皱眉沉思。
    陈家人跟曲家人走了，没了搅屎棍，老赵家的气氛顿时就变得轻松起来。
    大家伙儿都酒足饭饱了还意犹未尽，舍不得走，桌上的碗碟里一根儿菜都没有了，也没见人下桌子。
    村里的孩子们都往老赵家跑，这天老赵家大方，有糖给他们分，还有花生瓜子儿这些给他们分。
    等等……老曲家的人可没走干净，曲金宝和孙氏两口子还留着呢！
    这不，孔氏就跑进屋找赵香柚，赵香柚打量这个小舅妈，心说她跑来找自己一个四岁的小丫头干啥？

 第101章 不走寻常路的小舅母

    “小舅母……”赵二丫有些警惕地看着她，曲家人留给赵二丫的记忆都不太好。
    赵香柚也跟着喊了一声儿：“小舅母。”
    孔氏笑着应了声儿，她的目光落在赵香柚的身上，十分稀罕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柚儿长得可真好！”
    二丫紧张地把赵香柚拉到自己个儿身后，提起精神防备着孔氏。
    孔氏长相普通，但皮肤白皙，穿的衣裳虽然旧，但却没有补丁，总之放乡下地头来瞧还是很出挑的。
    就她这副长相来说，赵香柚觉得还是顺眼。
    “二丫，我跟你姥姥她们不一样，不会使坏。”赵二丫的举动一点儿也没让孔氏尴尬，她反倒大大方方地笑着说。
    这样的孔氏二丫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有些无措起来，但她还是坚持挡在赵香柚的身前。
    赵香柚从她身后探出脑袋来，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小舅母找柚儿有事儿么？”
    孔氏弯腰冲着她笑，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跟赵香柚道：“小舅妈想沾沾你的福气，想生一个像你这么漂亮又健康的闺女！”
    “你都有三个闺女了！”赵二丫惊讶道，她姥姥有多重男轻女她是清楚的。“我姥姥姥爷盼的是金孙！”
    孔氏嗤笑道：“他们盼我就该给他们生？美得他们！”说完，她拉着二丫去床边儿坐了，赵香柚被赵二丫抱了起来，孔氏又道：“金孙有个屁用！他们懂个屁，闺女才好呢，要我说，儿子才是赔钱货！闺女养好了将来嫁个好人家，能不顾着我跟你小舅舅？
    儿子有啥用？
    像你小舅舅这般吃老人的住老人的，成亲还得给聘礼……你姥姥姥爷为了给你小舅舅娶我回来，可把你们娘和几个姨母给刮得不行，特别是你们娘，愣是拿了十两银子回去，最后这十两都拿出来做了聘金，其他的钱用来打家什，办酒席，还修了一间砖瓦房给我们住……”
    “还有我几个哥哥，娶媳妇可花了家里不老少钱，为了给他们娶媳妇，我爹娘都卖了好几亩地了，就盼着他们能生几个闺女挣点儿聘礼好捞回来点儿，结果媳妇娶回来又都生的是儿子……”
    “我才没那么傻呢！生儿子将来好逼死我自己么？”孔氏道，她的神色中带着得意，一脸地求认同。
    赵香柚：……
    赵二丫：……
    佩服！
    五体投地的那种！
    “快快，柚儿赶紧来摸摸小舅母的肚子，让小舅母沾沾你的福气！”赵香柚忽然就好起来这件事儿孔氏之前听说了，当时她没放在心上，这天一瞧见赵香柚本人就把她给惊呆了。
    原来好起来的赵香柚这么招人稀罕！
    她要是能生一个这么好看又乖巧的闺女……将来长大了一定能嫁一个有能耐的女婿，顺便还能带着她吃香的喝辣的。
    关键是，赵香柚能否极泰来，说明她是个有福气的，如果自己后来那几个闺女也能像赵香柚似的……是不是如今也好好地活着？
    她们当初不好的症状可是一样样的呢！
    “可是万一小舅妈将来生的是儿子咋整？”赵香柚不乐意摸，万一生了儿子回头来怪她？
    不然生了女儿让范氏等人知道了跑老赵家来骂她？
    不是怕。
    就是不想惹麻烦。
    “是儿子如果能长得跟你一样那也成啊，长得好娶媳妇还是很占便宜的，实在不成可以将他嫁出去！”孔氏道。
    赵香柚被惊呆了，把唯一的儿子给嫁出去，这……这她娘的想法在眼目下的时代是多么地离经叛道啊！！！
    若是让她那个重男轻女的姥姥知晓了，还不得当场气死！
    这个小舅母也是个人才！
    赵香柚忍不住给她泼冷水：“阿奶说，生闺女多像爹，生儿子多像娘！”
    孔氏卡壳了。
    也是，她生的闺女都像她男人，一个长得比一个好看。
    其实要说，三个闺女也够了。
    把她们好好地养大……
    “啪！”孔氏使劲儿拍了下大腿，把二丫和赵香柚吓了一跳，接着就听见她说：“我不生了！回去就让你们小舅舅喝绝子药！”
    赵香柚跟赵二丫再度被她给震惊住了，赵香柚还好一点，就赵二丫的三观真是被孔氏给颠覆了。
    而且这种话孔氏咋能随随便便就说出来？
    让范氏知道了还不得跟她拼命？
    “小舅母……”赵二丫想说些啥，但……但话到嘴边她又茫然了，说啥呢？让小舅妈别给小舅舅喝绝子药？
    她一个没出嫁的外甥女咋能说得出口？
    “柚儿现在学认字儿，阿奶说认字儿的小姑娘将来能嫁到富贵人家去。阿奶说富贵人家娶媳妇喜欢娶识字儿又能管账的！”赵香柚还是很欣赏这么有勇气（不走寻常路）的孔氏，尽管她的出发点只是为了让女儿女婿将来养她。
    咳咳。
    当然，她给孔氏出这个主意还是想给老曲家找事儿，让三个孙女儿去上学……范氏跟曲老头儿不得气死？
    反正镇上有私塾，而且红松镇至少有两个村里也有私塾，至于说人家收不收小姑娘，这个就看孔氏的本事了。
    镇上的私塾玄，但是村里的私塾赵香柚觉得有戏，毕竟村里能收到的学生有限。
    而且在乡下，男女大防并不是很严格，哪家的姑娘家媳妇子不下地干活儿？
    若搞男女大防……
    呵呵……
    谁家能养闲人？日子还咋过？
    孔氏听赵香柚这么一说，顿时就亮了眼睛，“哎哟，你可是提醒我了，我谢谢你啊柚儿！”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来塞给赵香柚：“这是小舅母送给你的，从我娘家拿的，我哥出去给人干活儿主家赏了一个，他舍不得吃就留给我了，正好他们说你生辰要到了，我就藏起来给你留着了！”
    赵香柚也没客气，她接过苹果抱着甜甜地笑着道谢：“谢谢小舅母！”
    “哎哟，真是招人稀罕的小姑娘！”孔氏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脸，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风风火火的，是个爽利性子的人。
    “柚儿……小舅母说的话你……你当笑话听听就得了，嫁人了咋能不给夫家生儿子呢？”赵二丫怕赵香柚被孔氏给带歪了，等她一走就连忙教育她。“姑娘家到底要嫁人，要靠夫家养着，不能不给人生儿子的。而且嫁人之后，有了儿子才能安身立命……”
    赵香柚迎着赵二丫的目光道：“二姐姐，柚儿觉得小舅母说得没错呀，女孩子为啥就比不上男孩子？女孩子长大了也能挣钱养爹娘哒！”
    她掰着手说：“绣花儿能挣钱钱，买糖糖能挣钱钱，学了字儿给人算账能挣钱钱，跟古伯伯学医看病病也能挣钱钱……”

 第102章 膨胀的老太太

    “自己能挣钱钱为啥要别人养？”
    “柚儿长大了就不嫁人，就要自己挣钱，就要自己养阿奶！”
    赵香柚知道这个时代重男轻女，无限打压女人的地位，让所有女人都觉得自己必须要依附男人，在家依附父亲和兄弟，嫁人了依附丈夫和儿子，仿若没有了男人女人就活不下去。
    赵二丫呢，害，也不止赵二丫。
    要说老赵家，赵老太太本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她宠着赵香柚是有原因的，赵香柚刚出生她还嫌弃来着。
    她们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半会儿无法改变，不过赵香柚还是不会放弃每一次机会，反正该说的说，该做的做，她还小，赵二丫赵四丫也不是很大，她相信，只要给她足够多的时间，她会慢慢地让二丫和四丫改变认知。
    哪怕是改变一点点呢，她们将来的人生都会好过很多。
    妇女解放运动这条路不好走，从来都是困难重重，荆棘密布。
    赵香柚没有那么大的心去掀起一场运动，去做改变世界的急先锋，她只想让她在乎的人能尽量过得好一点，舒坦一点，有自我一点。
    “家里没有个男人会被欺负的。”赵二丫反驳道，“柚儿，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等柚儿长大了，阿奶一定会给她寻摸一个好人家，到时候她就当柚儿的陪嫁丫鬟。
    如果柚儿不带她，她就剪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去。
    她其实也觉得赵香柚有些话说得有道理，干啥要嫁个男人给自己找罪受？
    她不想。
    但她不想，不带表柚儿不嫁，柚儿这么好，将来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的，所以柚儿一定不能被孔氏给带坏了。
    赵二丫想着，她得跟阿奶说一说孔氏的事情。
    “那我就跟洪伯伯学功夫，往后我来保护二姐姐，保护阿奶，不然二姐姐将来嫁给柚儿算了！
    柚儿一定会保护你哒！”赵香柚一本正经地道，赵二丫被她逗乐了，她笑着道：“姑娘家家的可不敢学功夫，不过二姐姐不嫁你，二姐姐想一辈子都跟着你！”
    哪能让赵二丫当一辈子老姑娘，她瞎说八道只是为了赵二丫不胡思乱想，“好呀好呀，柚儿要一辈子都跟二姐姐在一起！”
    小孩子的话可不能当真喔，赵香柚同时在心里说。
    “娘！我回来啦，听说柚儿大好了？柚儿呢？大有，大高，赶紧喊姥姥，大有爹，把肉送灶房去！”
    “姥姥！”
    “姥姥好！”
    “哟，我的大外孙子回来了，过来姥姥给你们吃糖！”
    “大姑回来了！”二丫听到外头爽朗的妇人声音就连忙抱着赵香柚走了出去。
    出门赵香柚就见一个长相跟她阿奶有七分像的年轻妇人跟她阿奶站在一起，另外一个身材壮实，长了一脸横肉，络腮胡子满脸窜的中年男人扛了半扇猪肉进了灶房。
    她大姑跟她阿奶长得有七分像，性子也跟她阿奶差不多。
    “大姑。”赵二丫抱着赵香柚跟赵美芬打招呼，赵美芬应了一声儿，瞧见赵香柚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她朝着赵香柚伸手：“哎哟，柚儿真大好了，让大姑抱抱！”说完，就将赵香柚从赵二丫的怀里给夺了过去。
    “阿娘，还是你会养人，瞧瞧柚儿被你养得真好！这丫头大好了真跟以前不一样了，像两个人儿似的！”赵美芬对赵香柚病怏怏的样子印象深刻，猛地一见如今的赵香柚，可把她给惊了一跳。
    “若不是眉眼没变，我还以为您老人家是从哪儿换了个孙女儿抱回来呢！”
    “你这张嘴不会说话就缝起来！”赵老太太不乐意了，赵美芬的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她就跟赵老太太道：“娘啊，不然就把柚儿给我当儿媳妇吧，有我在，将来没谁能欺负她，我把她当亲闺女稀罕！”
    赵香柚：……
    她才四岁！
    小姑娘连忙扭头找她阿奶，然后伸出手朝她阿奶扑去。
    赵老太太连忙接住了她，把她从赵美芬的怀里抱了过来，她剜了赵美芬一眼：“你想得美！
    天儿还没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我们柚儿将来是要嫁秀才，嫁举人，嫁官老爷的！”
    哼，她可是拥有一百两黄金的有钱老太太，能让孙女儿嫁进屠户家？
    不能够！
    永远都不能够！
    要赵老太太说，她孙女儿就是嫁给皇帝都是够格的，别说，就算是皇帝想娶她的乖乖，她还嫌弃皇帝老，嫌弃皇帝后院儿老婆多呢！
    膨胀了啊！
    老太太！
    一千两黄金就让你膨胀成这样，要是让你知道你孙女儿身上藏着不知道多少个价值一千两黄金的东西，你是不是连玉皇大帝都看不上了呀！
    原本呢，听到赵美芬说要讨赵香柚当儿媳妇，两个跟着她的孩崽子就是眼睛一亮，这个妹妹太好看了……可转眼他们姥姥就无情地掐灭了他们的希望。
    秀才和举人……把他们打死也考不上啊！
    被她娘喷了的赵美芬十分不甘，但想着自己大哥就是个秀才，而柚儿又是老太太的心尖宝，若老太太执意要给柚儿寻摸一个秀才相公好像也不是很难。
    “你们也是，咋过了晌午才来？”赵老太太十分不满地问。
    赵美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说起来就晦气，那小贱蹄子昨晚滑了一跤，好好的孩子让她给摔没了！”
    “偏那贱蹄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在使绊子，是我害的她……我呸！她当她是谁？我犯得着害她？
    来的路上我就跟大有爹说，回去就分家！
    老娘要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你跟谁冲‘老娘’呢！”老太太抬手就给了赵美芬一巴掌，然后道：“早就让你分家你不干，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玩意儿咋可能跟你一条心，这下好了吧，让人往身上扣屎盆子了！
    分家的事儿缓一缓，现在不是时候，你这个节骨眼儿把人扫地出门，不是你的错儿也变成了你的错！”
    当年赵老太太为了给赵铭庭凑念书的钱，把赵美芬嫁去临县给吴屠户当续弦，吴屠户死了老婆，前头的老婆留了个儿子。
    赵美芬嘴里的小贱人就是前头儿子的媳妇，她这人跟老太太一样，是个极自私的人，心里根本就容不下前头生的那个。

 第103章 就有点懵逼

    有后娘就有后爹。
    吴屠户家就是这样的，赵美芬就是标准的反派后娘。
    她嫁进去之后就各种给继子吴大壮找不痛快，后头给他寻摸媳妇也是寻摸的那种聘金要得少的。
    是个大饼子脸的麻子姑娘。
    但是若说赵美芬故意把儿媳妇的胎给弄没了赵老太太是不相信的。
    她刻薄，但她不狠毒。
    这事儿若真是她干的，赵老太太就能打断她的腿。
    吴屠户从灶房出来恭恭敬敬给老太太打了个招呼，人就被赵铭粮给攀走了，赵老太太就将赵香柚放下，把吴美芳扯屋里关上门说话去了。
    赵香柚想听她们在嘀咕啥，就让二丫带自己上床睡觉，反正如今她的听觉灵敏，只是两隔壁的话，不用释放精神力就能听见。
    吴家两个崽子十分失望地看着赵香柚进屋，然后关门。
    不过他们也没沮丧多久，片刻之后就被大郎几个拉出去玩儿了。
    呼啦啦的，像是一群从田地里起飞的麻雀。
    赵香柚躺在床上，二丫坐在床边儿做针线，赵香柚闭上眼睛，用心去听隔壁细微的声音。
    赵美芳：“……她不小心摔没的，她摔跤的地上有一摊子油，如今非说那油是我泼上去的。”
    老太太：“你就是个棒槌！那油可是金贵玩意儿，谁能往地上倒？便是不小心也得有个来头，你一天没啥事儿抱着油罐子四处晃悠？”
    赵美芳：“我就说是她陷害我，真是心毒，为了陷害老……为了陷害我连自己个儿肚子里的孩子都舍得！”
    老太太：“那小蹄子前头生的两个都是丫头，若是身上再怀了必定是小心又小心，不会为了给你扣个不好听的名声就赔上自己个儿的孩子。
    我琢磨着，她十有八九没有孩子，搞不好郎中是她提前收买好的！
    你这样，赶紧跟女婿回去，把古郎中带上给那小贱人重新把脉，对外就说放心不下她，要多找个郎中去瞧一瞧，若真是她流产，就让古郎中尽管开好药，若是把出来她根本就没怀孕……那就请邻居去多请两个郎中去你家给她瞧……别心疼钱，抠搜得分时候！”
    赵美芳：“娘，还是你聪明，我这就跟大有爹回去，那啥，那两个小崽子就先你您这儿了，过几日我再来接他们！”
    “赶紧走！”
    “你记得到时候动静弄大点儿，让左邻右舍的都来瞧热闹！”赵老太太叮嘱，叮嘱完了她又把走出门儿的赵美芳叫了回来：
    “回来！你先带古郎中绕你妹妹家去给她瞧瞧。喔，去灶房割点儿肉给你妹妹带去，甭提我，左右我也没出一个铜板！
    你妹妹日子难，你这个当姐姐的该帮衬就帮衬，该给她撑腰就给她撑腰！”
    “知道了娘，我先去看二妹，再回去收拾那个小贱人！”
    赵香柚听见阿奶说起另外一个女儿的时候声音明显落寞了不少，对于这个二姑她所知有限，而且好像没见过这个二姑。
    “二姐姐。”赵香柚睁开眼睛，拱着身子靠到赵二丫的身侧，赵二丫忙放下针线：“咋的了？”
    “你见过二姑姑么？”
    “二姑姑怎么不回娘家？”
    赵二丫愣了愣，神色变得有点不自然，她抿了抿唇，道：“二姑姑嫁的地方远，夫家活儿也多，没时间回来。”
    事实上，赵美荷嫁出去之后就再没回过娘家。
    赵二丫对她的记忆停留在年幼的时候，已经有些模糊了。
    见赵二丫不想多说，赵香柚就不问了，她也就是好奇一下。
    到底是年年岁小，没一会儿赵香柚就靠着赵二丫睡着了，赵二丫帮她掖好被角，然后轻轻叹气道：“咱们大姐姐和二姑姑都是命苦的人，柚儿啊……你以后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的。”
    赵香柚睡了一觉起来，大郎几个来找她出去玩儿，她虽然没啥兴趣，但去外头跑跑总比呆在家里强。
    晚上老赵家还管一顿饭，因着大姑爷送了半扇猪过来，老太太便吩咐给那些修房子的工人送了一桶热乎乎骨头汤去，骨头汤里还放了不少肉，大约每人都能分一片肉的量。
    老赵家修房子不管饭，工人们都是自带干粮，老赵家送了肉汤来，大家伙儿十分高兴，就着肉汤吃干粮，别提多香了。
    赵香柚伸长了脖子瞧，等到家里的酒席散了都没见到秦少安的影子，她失望极了，以至于睡觉的时候身边的老太太已经打起了呼噜，她还没睡着。
    秦家。
    夜色下，被秦玉栋派去伺候秦少宇的婆子偷偷摸摸地溜出来，躲到一处极偏僻的墙角站定。
    秦少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婆子忙跟他行礼：“奴婢见过少爷。”
    “他还活着。”秦少安说的是秦少宇，“安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
    将秦少宇扔进河里之后他就想过，安氏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既能扣个杀人的罪名到他身上，又能整死秦少宇和黄氏。
    其实当时他可以把两人稍微打一顿就好了，这样一来就不会惹麻烦。
    但瞧着秦少宇欺负那丫头，他心头的火气就抑制不住，当时恨不能直接杀了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想过后路。
    所以他为了善后不得不动用好不容易才安插进秦家的人。
    不曾想，秦少宇竟没死。
    “回少爷的话，安氏动手了，黄姨娘死了，秦少宇先是太太让下人开窗掀被子让他病情加重，请了古大夫来瞧了之后又安排下人不给秦少宇用药……
    谁知他竟挺过来了，还因为知晓了黄姨娘的死而闹腾了起来……”
    “对了，秦少宇知道是太太害死了他姨娘，奴婢已经安抚住了他，跟他说想给他姨娘报仇就要先活下来再说……”原先是跟他说他姨娘去了庄子上，那是秦玉栋要求的，背地里这婆子就慢慢地跟秦少宇透黄氏的消息，边透消息还便教他如何不动声色地应对府里的人儿，可谓是十分费心。
    秦少安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发展走向，他就觉得很奇怪，这也……
    这也太顺利了吧。
    秦少宇活了下来不但帮他减少了个麻烦，关键是他竟知道了是安氏害死了他姨娘，还想害死他！
    这就等于是，他因为莽撞闯下了大祸，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要花巨大的代价来平息，结果他出去几天之后再回来，却发现这个祸事悄无声息的就消弭了不说，还有巨大的好处等着他呢！
    知道真相的秦少宇……
    就这么送到他的手中，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他捅向秦家的一把刀。

 第104章 崽儿回来啦

    “少爷，赵铭庭被秦玉栋接到了家里，他们在书房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婆子知道秦少安上次是给赵香柚出头，所以赵铭庭来家里，她便想法子打探了一下，但仅知道这人是秦地主派人去找到的而已，别的还没探出来。
    “他住在秦家？”秦少安皱眉问。
    这两个人渣凑活在一起肯定没有好事儿。
    婆子摇头：“没有，秦玉栋让人将他送走了，是老杜头去送的。”
    “嗯，我知道了，这里的事儿你多盯着些，秦少宇那头你也要用心着些。”秦少安嘱咐。
    婆子忙应下：“少爷放心，奴婢省得。”
    打发走了婆子，秦少安就摸去了老杜头住的地方，他用匕首把门栓扒拉开，推门进去之后就点燃了油灯。
    秦少安叫醒了老杜头，老杜头瞧见屋里的人张嘴就要喊，可声音就在喉咙里打滚儿，呜呜呜呜的就是喊不出来。
    秦少安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冷冷地盯着他：“你把赵铭庭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说，我给你十两银子，不说，我拿走你的命！”
    秦玉栋不过是个地主，他养的人并不是死士，根本不会为了他而不顾性命。
    所以当秦少安解开老杜头的哑穴之后，老杜头就交代了。
    “敢骗我，我杀光你全家，敢跟秦玉栋告状，我也杀光你全家！”秦少安道。
    “三少爷，您放心，老奴肯定不说，一个字儿都不带说的！”老天爷呀，他咋敢说嘛，三少爷太吓人了，他既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个儿的房间里，肯定也能悄无声息地杀掉自己。
    “对了三少爷，那个赵铭庭瘸了！”老杜头又附送一个消息，想讨好眼前的煞星。
    秦少安闻言顿了顿，片刻之后，他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来放到桌上，然后屈指一弹，油灯骤然熄灭。
    把老杜头吓了个够呛。
    等他反应过来，秦少安已经不见了。
    老杜头吞了吞口水，心说小狼崽子真不愧是小狼崽子，他这么厉害，会不会哪天夜里潜进来把这满府上下的人都给杀了？
    嘤嘤嘤，好可怕，不成，他得想法子离开秦家，带着一家人走得远远儿的！
    ……
    从秦家出来的秦少安是恍惚的。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
    可现实却让他觉得是在做梦。
    周员外家的事儿，如今秦家的事儿，每一件事儿都是因为赵香柚所以他冲动为之，他以为冲动的后果就是打乱自己的计划，让他好几年的布置安排全部废掉，让他好几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甚至会让他有牢狱之灾或者是杀身之祸。
    可……
    周员外家垮了，昌顺伯府没了。
    秦家……不但他费劲心里安插进去的人没用上，没暴露，没牺牲，还给他送来了一个更有用的人。
    就是……不但他没有丝毫的损失，还……还收获颇丰。
    两把都血赚。
    小蠢货……
    秦少安低声喃呢。
    月光下，凉凉的秋风吹乱了他的发丝，瑞雪在他脚边，用脑袋轻轻蹭他的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少年弯腰摸了摸它的头，低低浅浅地问：“你想那个小蠢货了？”
    “嗷呜呜呜……”瑞雪又蹭了蹭他的腿儿，讨好的意图十分明显。
    “想就去看看她！”他的话音一落，瑞雪就箭一样冲了出去，方向……正是老赵家。
    少年抿了抿唇，他把挂在身上的包袱取下来提溜在手上，迈开步子去追瑞雪。
    他是怕瑞雪吓着老赵家的人，这才跟上去的。
    秦少安想。
    他抬头看了看空中圆圆的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丫头身出生的日子挺好。
    一路小跑追上去，就见瑞雪朝他跑来，跑拢了又急刹车忽然转身往赵家跑去，接着，他就见赵香柚这个小姑娘从老赵家的院子里悄咪咪地出来了。
    “少安哥哥！”小姑娘压地极低的声音透着欢喜，她蛾子似的飞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脑袋笑着道：“少安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柚儿担心少安哥哥！”
    “少安哥哥有没有受伤啊？”
    “少安哥哥吃饭饭没有？”
    小姑娘衣衫不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可一双眼却比天上的明月还要亮。
    这双亮晶晶的眼睛里，装的是他的身影。
    “少安哥哥你等等柚儿啊！”这丫头没等他说话，又松开他哒哒哒地往回跑，她就像是一阵风，忽的刮来，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又忽的刮走。
    他的心也跟着忽的一下子填满，又忽的一下子空掉了。
    不过很快小丫头就蹑手蹑脚地出来，这回她手里多了一个竹筒，她的一双小手紧紧捧着竹筒，小心翼翼地走向他。
    “小安哥哥喝水！”小姑娘踮着脚尖，将竹筒高高举起，这竹筒是楠竹做的，比小姑娘的腿粗，村里人家家户户都备着这玩意儿，下地干活儿的时候用它装上水带着，当水囊用。
    这玩意儿装满了水对小姑娘来说，就挺沉的，他眼前的小姑娘努力稳着身子，但还是有点晃悠。
    秦少安想说他不渴来着，可瞧着她倔强举着竹筒的样子，怎么都硬不起心肠。
    接过竹筒，秦少安抽了抽嘴角，说她是个小蠢货还真没说错，这丫头竟然将竹筒里装满了水，要知道，这么一个灌满了水的大竹筒够一个乡下汉子喝一天的了。
    “哥哥快喝呀！”赵香柚抬着小手撸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亮晶晶的眼睛就这么盯着秦少安，秦少安到底在她炙热又真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举着竹筒喝了一口水。
    是凉透了的茶水，茶不是好茶，是乡野里最常见的粗茶，但是入口却有一股子沁人心脾的甘甜。
    一口入喉，身体上的疲劳顿时一散而空。
    秦少安真的有些累了，这几天在山里奔波，随时都绷紧了神经，根本就没睡个好觉。
    下山之后又立刻去了县里，从县里回来又去了秦家，接着又来了赵家……
    没忍住又多喝了几口，最后干脆咕咚咕咚仰着脖子灌。
    站在一旁的瑞雪十分着急，围着秦少安转圈圈，不是站立起来用两个爪子扒拉他，它也想喝哒！

 第105章 记忆中的味道

    秦少安自然是喝不完那么一大竹筒的水，剩下的也没还给赵香柚，瑞雪也没捞着一口。
    他对赵香柚说：“回去睡吧！”
    正要将手上的包袱给她，赵香柚却朝他张开了双臂：“少安哥哥抱我一会儿呀！”
    “柚儿想哥哥啦！”
    嘤嘤嘤，好多天没有薅到狼毛了，这会子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甭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不允许她就这么把秦少安给放走了！
    秦少安有点嫌弃：“我累了。”一点儿都不想抱这个粘人精。
    “那就柚儿来抱少安哥哥吧！”赵香柚扑上去牢牢抱住他的大腿，一头黑线的秦少安忍了忍，还是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刚才不是还问我有没有受伤么？”小没良心的，还没得到答案就要抱，万一他真的有伤在身呢？
    也不怕把他的伤情加重！
    “少安哥哥那里受伤了？柚儿给你呼呼！”赵香柚搂着秦少安的脖子猛吸了好几口，从灵魂到精神力都舒坦了，这才接话。
    她已经用精神力把秦少安从上到下探查了一遍啦，没受伤！
    但是呢，要装作不知道！
    “哼！”秦少安冷哼一声，并不答话，他想将小粘人精给放下来，“我累了，要回去睡了，你赶紧下来！”抱一下就得了，还没完没了上了！
    “不要，再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赵香柚当然不干啊，她的灵泉水一滴都没有了！
    而且精神力也快见底儿了，不找他狠狠回一波血她今晚就甭睡了！
    秦少安面儿上嫌弃，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左右瞧了瞧，抱着赵香柚走向一棵大树，然后往树下一坐。
    他的脊背靠在树上，赵香柚就窝在她怀里靠着他的胸膛。
    小姑娘香香软软的，在清冷的秋夜里跟抱着一团蓬松松的枕头一样。
    秦少安打开包袱，一张雪白的狐狸皮被他抖了出来，他将狐狸皮披在赵香柚的身上，赵香柚抬手摸了摸，好顺滑的皮毛！
    嘤嘤嘤，喜欢！
    “好漂亮呀！”
    “是少安哥哥打的么？”
    “嗯。”秦少安轻轻地应了一声儿，他闭着眼睛，似乎不是很想跟赵香柚说话。
    赵香柚也乖乖地闭嘴，她给秦少安嘴里塞了颗奶糖。
    然后……
    然后她空间中干枯的石井就‘咻咻’地往外冒灵泉水。
    再塞一颗。
    然后趁着秦少安愣神的时候赶紧闭上眼睛，小手捂着嘴巴偷着乐。
    嘴里甜甜的奶香味道让秦少安一度失神。
    这样的味道记记忆深处是有的，只是有些模糊。
    小的时候他阿娘喜欢让人去寻摸牛乳回来给他熬了喝，他不喜欢喝，阿娘就会往里加些蜜糖。
    甜甜的牛乳他自然是喜欢的，总会在阿娘的笑容里咕嘟咕嘟的把一大碗牛乳都喝完。
    阿娘还会做牛乳膏，也是这种浓浓的奶香味。
    也不知是不是记忆出了错，他觉得嘴里的糖块跟记忆中的牛乳和牛乳膏很像。
    风有些冷。
    他的眼睛有点涩。
    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挂在他略微有点尖的下颚，颤颤巍巍，直到汇聚了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眼泪的时候才滴落了下去。
    泪珠子砸在赵香柚的额头上。
    她睁开眼睛，抬头望着秦少安，从她的视角，最先瞧见的便是少年下颚上的一滴摇摇欲坠的泪珠。
    赵香柚没有说话，她重新将脸埋进秦少安的胸口。
    崽儿心里苦。
    得让他发泄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掉眼泪，但这个时候还是不吭声，默默地陪着他就好了。
    赵香柚在秦少安的怀里想，她的十岁的时候是在干什么呢？
    白天在美丽的校园里学习，下午放学后回到幸福而温暖的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晚饭，饭后是爸爸陪她做作业，做完作业是妈妈陪她洗漱上床，搂着她给她讲睡前故事，直到她陷入梦乡。
    可十岁的崽儿呢？
    已经用他尚且稚嫩的肩膀挑起了生活的重担。
    十岁的他冒着生命的危险潜入深山去捕杀猎物，几天几夜都是在危险重重的深山中度过。
    赵香柚想，如果崽儿是她弟弟，是她儿子，她得心疼死。
    喔。
    现在她就已经心疼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少安才从那股子哀伤的情绪中走出来，月光下，他的目光变得清明而坚韧。
    风早已吹干了他的眼泪，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小丫头，抿了抿唇，仔细整理了一下狐皮，把小丫头裹得严严实实，同时也将人抱得更紧些了。
    娘……爹……
    是不是你们在天上听见了儿子的祈祷，所以才送了这么一个小烦人精到儿子身边？
    谢谢……
    秦少安勾起了唇角，他稍微动了动换了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也闭上了眼睛。
    席地而眠，月光为被，秋意虽浓，秋风虽冷。
    但树下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却十分的温暖。
    公鸡打头遍鸣儿的时候，秦少安就醒了。
    醒来以后他瞧着怀里的小丫头皱了皱眉头，接着，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藏在狐皮里的手。
    额头不烫。
    小手很暖和。
    秦少安这才放心。
    他昨晚真是昏了头了，竟抱着这小丫头在外头睡了一觉，要知道她这么弱，万一得了风寒咋整？
    陷入自责的秦少安将赵香柚摇醒，赵香柚迷迷瞪瞪的，在他的怀里拱来拱去，重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懒猪！
    秦少安在心里嘀咕，嘀咕鬼嘀咕，到底不再忍心叫醒她。
    想了想，秦少安就抱着她回赵家，他在赵家门外观察了片刻，确定没人起来便施展轻功，偷偷地把赵香柚放回老太太屋里的床上……
    鸡叫三更天，乡下公鸡打头遍鸣儿基本还是半夜，秋末，便是勤快的人家儿起得再早，也是公鸡打第三遍鸣儿的时候。
    这个时候一般天都还没亮。
    赵香柚是被二丫喊醒的，二丫喊她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少安哥哥呢？”迷迷瞪瞪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脱口就问。
    “柚儿做梦了么？”二丫拿了热帕子来给她擦脸，笑问。
    擦完脸二丫又拿了香膏给赵香柚抹，这香膏是老太太专门儿给赵香柚置办的，擦了脸不会汕。
    “二丫姐姐我要穿那套粉色的裙裙！”醒过神来的赵香柚就道，她没有做梦，秦少安回来了！！！
    昨晚还抱她来着！
    只是她后来睡着了！
    她要去找他！

 第106章 老太太真敢要

    赵香柚打扮得粉粉嫩嫩可可爱爱地出门，她要去找秦少安！
    一路开跑。
    跟小蝴蝶似的，在乡间小道上翩翩飞舞，引来田间地头的人驻足观看，可爱的小姑娘谁不喜欢，但是羡慕不来，都知道可爱和漂亮是得用银钱来堆。
    赵香柚跑拢了才发现自家阿奶在他家呢，“阿奶！”赵香柚高声招呼，赵老太太连忙快走几步把她抱了起来：“咋不让二丫抱你？瞧你跑得小脸儿都红了，都秋日了，跑一身汗容易着凉！”
    “阿奶我不热！”赵香柚乖乖地让赵老太太抱着她，眼睛却落到了秦少安的身上，昨晚她没看仔细，今儿一瞧，崽儿又瘦了！
    心疼！
    “阿奶，晌午我想吃红烧肘子，还想喝鸡汤，还想吃排骨！”赵香柚心想要好好给崽儿补补，于是便开始报菜名儿。
    “好好好，晌午让你三婶儿给你做，阿奶要跟少安去一趟县城！”赵老太太道。
    阿奶跟秦少安要去县城？
    “柚儿也要去！”赵香柚立刻道，她可不会放过跟秦少安相处的机会。
    “乖，阿奶去县城是要办事儿！”赵老太太不是怕带着赵香柚累，而是怕赵香柚无聊，毕竟她今儿可没时间带着赵香柚玩儿。
    “柚儿就要去！”赵香柚扭着身子耍赖，赵老太太招架不住，就答应了。
    “你在这儿等阿奶，阿奶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赵老太太将赵香柚放下，赵铭粮忙凑上来道：“娘，不然我也跟你们去县城？”
    老太太十分嫌弃地撇了他一眼，“滚犊子，好好搁家呆着！”
    赵铭粮腆着脸追上赵老太太：“娘，您就带我去呗，万一您要买啥，总得有个人帮着拎东西是不是，或是要干啥，也得有个跑腿儿的是不是？”
    瞧着两人渐行渐远，大郎就跳出来跟洪剑道：“洪伯伯，柚儿要去县里，不然咱们今儿这字儿就别学了？”
    二郎三郎也齐刷刷地看过来。
    洪剑慈眉善目地笑了笑：“可以不学，不过要把前三天学过的字儿练一练，一个字儿练十遍！”
    “啥……”
    “我们都会写了呀……”
    “先生您饶过我们吧！”
    大郎几个顿时就哀嚎起来，见他们这般模样，洪剑就十分开心。
    这头四丫和二丫则啥也没说，拿起细竹管就在地上写开了。
    至于说大郎几个，洪剑能饶过他们？
    那肯定是不能的，他笑着鼓励他们：“你们把字儿练熟悉了，练好了，明儿我就给你们纸笔，让你们能在纸上写字！”
    四丫一听就高兴起来，练字儿更卖力了。
    而大郎几个则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儿似的，蔫儿哒哒的。
    嘤嘤嘤……他们想去捡牛粪，捡狗粪也行，就是不想写字儿。
    明明都认识了，都会写了，为啥还要练？
    他们又不考科举！
    老头儿欺负人！
    秦少安拉着赵香柚的手进了他的屋子，这屋子真真儿是家徒四壁，就一个被支棱起来的门板被当做了床，别的啥也没有。
    就这地也是坑坑包包的。
    床板上放了一个包袱，秦少安将包袱拿起来塞她怀里：“给你！”
    包袱软软的，从缝隙里透出一点儿白色的皮毛来，是狐皮！
    白色的狐皮应该很值钱吧？
    赵香柚想。
    “少安哥哥拿去卖！柚儿不要！”这一定是崽儿进山打的，他那么辛苦合，这狐皮不能要。
    她还想着咋让秦少安发发横财，好让他结束打猎的生涯呢！
    秦少安的脸顿时就黑了。
    他面露嫌弃地道：“让你弄脏了，卖不起价！”
    这只雪狐不是他这次进山大的，是以前打的，当时打这只雪狐的时候他竟想的是……这皮子做成斗篷，小丫头下雪天的时候穿上一定会非常好看的。
    雪狐不好猎，关键是还要保证不损坏皮子的完整性，这是十分考验箭法，必须一箭射中雪狐的眼睛才行。
    他猎杀的这只雪狐难得，皮子又完美又大的雪狐更难得，不但通身雪白，而且它的个头儿也是普通狐狸的两倍大小……后来他去县城卖猎物的时候，便将这雪狐送去一个老皮匠家，请他帮忙硝制，这回再去卖猎户就去将硝制好的狐皮取了，老皮匠说，这张皮子若是拿去府城卖，少说得卖五百两银子。
    她竟然还不要！
    说她是小蠢货她还真……真是蠢！
    “你不要就扔了。”他又填了一句，脸臭极了，还想着说昨儿是她的生辰……
    赵香柚赶忙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橙子味儿的水果糖。
    橙子的味道。
    阳光的味道。
    吃了会让人开心哒！
    果然，酸酸甜甜的味道入喉，秦少安的脸就稍微好看了一点。
    “少安哥哥抱我去古玉哥哥家一趟好吗？咱们去县城，柚儿今天就不能去古玉哥哥家跟他学认草药啦。”
    秦少安皱眉：“跟他学认草药？”
    赵香柚乖乖点头。
    秦少安心里有点不舒坦，这种不舒坦的滋味儿他还从未感受过，就很莫名其妙。
    “我师父认识草药，让他教你！”秦少安并不觉得四岁的孩子学东西有什么不对，毕竟他自己个儿就是三岁开蒙，四岁的时候已经会很多了。
    “洪伯伯没有药哒，古玉哥哥家有药。”赵香柚眨巴一下眼睛，心说还真是师徒俩，知道她想学认识药材开口的话都是一样的。
    “没有就买！”秦少安道，“不然就让他带你上山去采。”
    赵香柚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个可以有，如果采药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人参？不行，她空间中的人参都是干的。
    灵芝？
    好像也不行，刚采摘的能跟空间中那种药铺里放了很久的比么？
    愁人，还有啥呢？
    算了，先不想了，往后再说吧，总是有机会的！
    “那古玉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我就跟洪伯伯学。”赵香柚道，“不要买药药，买肉肉。”洪剑又不行医，买一堆药回家干啥？就为了教她？
    再说了，洪剑懂的跟古玉懂的肯定不一样，不然为啥他宁愿打猎也不当郎中挣钱？
    当郎中可没打猎辛苦！
    “就知道吃！”秦少安不悦地道，但也没再说不让她去跟古玉学的事儿了。
    赵香柚觉得这事儿就算是翻篇了。
    等赵老太太过来了，赵香柚还没有开口，秦少安就直接指着狐皮对赵老太太说：“这皮子给她做个斗篷。”
    老太太打开包袱一瞧，她滴个乖乖，好大一张雪白雪白的狐皮！
    “放心，我找个定好定好的师傅来做！不，我亲自给柚儿做！”这么好的皮子老太太怕送出去就被人给昧下了。
    赵香柚就知道，不管是啥，只要是落到她阿奶手里，就甭想让她阿奶拿出来。
    她阿奶才不会想这玩意儿是不是价值太贵重了呢！
    你便是给她一座金山，只要你敢给，她就敢要！

 第107章 长大了我嫁给阿奶

    小狼崽子回来了，他这边儿的破房子就得掀了，不过老太太已经让人在附近盖好了两间窝棚给这师徒俩临时住一下。
    她精明着呢，可不说让这两人去山里住的话，不然晚上他家还得分出一个人来守着工地。
    可谁守工地有小狼崽子和洪剑守着稳当呢？
    这俩可是猎户，身上都有功夫。
    “少安啊，这房子今儿就扒拉了，修三间五道梁的正房你说成不成？”虽然洪剑让她看着办，但是老太太觉得还是要问问秦少安的意见。
    “您瞧着办就成了。”秦少安对房子的大小没啥兴趣，小了他住得，大了他也住得，不过是个困觉的地方而已。
    闻言，老太太心里有数了，出门就找了林大喜跟他细细交代了这边儿房子的事儿：“……三间五道梁的正房，两间三道梁的厢房，灶房修宽敞点儿，后头再弄个牲口棚子……
    这边儿靠着咱们家的院墙修，还能省一截儿墙的砖头子……”
    “靠这么近啊……”林大喜想劝，但接触到老太太的目光就麻溜地将已经冒到喉咙的话给咽了下去。
    “行了行了，跟他们说，好好干，今儿还是有肉汤喝！”老太太细细地嘱咐了一番，就抱着赵香柚跟秦少安一起坐上牛车，先上古家，得跟古玉说一声儿赵香柚下午不来学了。
    古玉看到秦少安在驾车还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扬起笑脸跟秦少安打招呼，秦少安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儿。
    扫在他身上的目光还十分的冷，跟寒冬腊月的冰碴子似的。
    古玉虚了虚眼，这小狼崽子对自己个儿的敌意很深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赵香柚喊了他一声儿“古玉哥哥”之后，小狼崽子的目光就愈发地凌厉起来。
    ……
    从古家出来，三人在村民们的注目礼下离开了村子。
    “这三柱媳妇是来真的！”
    “小狼崽子赶车，这是大喜家的牛车吧？”
    “别吧，村里除了大喜家还有谁家有牛车？”
    “哈哈，也是！”
    “虽说小狼崽子不是灾星，可是如今瞧见他还是挺吓人的。”
    “秦地主真狠啊，为了霸占家产，竟然将四岁的孩子给赶出去，还诬赖他是灾星……”
    “赵三婶儿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跟小狼崽子这般交好，肯定是她得到的好处比她说出来的还多！”
    众人纷纷深以为然地点头，心里想着不然他们也想法子挨着小狼崽子住的地儿修房子？
    再一寻思，算了，没钱！
    没钱就是罪过！
    有了赵老太太这前前后后好几次努力，首先，村民们不是像以前那么惧怕秦地主，其次便是对秦少安的看法，不敢说全村，如今村里少说有一半的人相信秦少安不是灾星。
    还有一少半人是倾向于秦少安不是灾星，只有部分思想顽固不化的人还坚持认定是秦少安克死了他亲爹娘，他就是个灾星。
    但眼下这种局面已经超出了赵老太太的预期，她也不打算再做啥额外的事情了。
    路上，秦少安安静赶牛车，赵老太太怕赵香柚吹风，往她身上裹了一件老太太自己个儿的薄袄。
    少年挺地直直的脊背虽然清瘦，但却能给人十足十的安全感，赵香柚窝在赵老太太的怀里，眼睛不时瞟向秦少安。
    “阿奶，咱们家能买车车么？”
    “那种有小房子的车车。”
    牛车太颠簸了，夏天得挺着晒，冬天就得挺着冻。
    如今家里修房子啦，就差一辆车了。
    有房有车，日子才滋润嘛。
    “等阿奶办完了事儿瞧瞧手上有没有余钱，若是有余钱就买！”赵老太太道。
    赵香柚连忙问：“真的吗？那以后二叔三叔也能像城里的伯伯那样赶车挣钱钱么？”
    赵老太太笑着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我们柚儿真是个机灵鬼儿，还操心着挣钱呐！”说完，她又道：“你二叔不成，车给他他转头就能给卖了，回头再来扯一堆理由搪塞我，只有你三叔，你三叔能赶车挣钱。
    反正农闲了，若真买了车等房子修好之后就让你三叔天天赶车挣钱去。”
    赵香柚：……
    家里的活儿基本是三房顶着，这还真是，谁愿意干谁干，谁能干，谁干。
    可这是老太太的想法和决定，赵香柚不好说什么，也不打算说什么。
    三叔都没意见，她蹦跶啥？
    老太太偏心眼儿从不掩饰，若真要公平，那首先就得从大房开刀，从她开刀。
    现实么？
    不现实。
    赵香柚能做的就是帮助这个家把日子过好一点，家里的日子好了，吃得好，住得好，将来孩子们的婚事能安排好，这对村里人来说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只是以后不能随意弄金银珠宝出来埋起来给她阿奶挖了，这东西挖一两次问题不大，挖多了她阿奶还不得胡思乱想？
    或者……
    从今往后啥也不想干了，就指着哪天一锄头下去又刨出一口箱子来……
    “阿奶，你要办啥事儿啊？”赵香柚打着哈欠问，牛车太颠簸了，摇着摇着她就犯困。
    赵老太太高兴地道：“买地，老赵家留一半儿当基业，另外一半儿写你的名儿，将来给你当嫁妆！”她想好了，她将来是要跟着孙女儿过的，家里的财物啥的大头肯定要给孙女儿留着。
    放眼大周朝，有带着弟弟妹妹出嫁的，还真没带着爹娘出嫁的，更别说带着奶奶出嫁。
    可赵老太太不是一般人儿啊，她决定的事情你用世俗的规矩来约束她那是在想屁吃。
    而且赵老太太相中了古玉，他这种没爹没娘，自己个儿又有手艺的男娃是最适合给她做孙女婿的。虽然如今柚儿小，不适合谈婚论嫁，后头的日子还长，古玉是不是能娶她孙女儿还说不一定。但老太太心说柚儿嫁妆多，将来的夫婿还不随便她挑？
    想娶她家柚儿，就得带着她过日子，不乐意的就甭想娶她家柚儿！
    这回先给柚儿和家里各买五十亩地，往后她多想法子弄钱，再有钱就给柚儿买铺子宅子！
    “将来阿奶要好好给你挑个夫婿，要让你以后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赵老太太畅想起未来来。
    “柚儿嫁给阿奶，嫁妆是阿奶的！”赵香柚装傻充愣，把赵老太太逗得哈哈哈大笑，不过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孙女儿还小，很多事儿不懂，等她大些了自然就明白了。
    她是真不想嫁人，嫁人有了丈夫她还咋成天跟着秦少安？
    不过她还小，这些事儿还用不着着急。
    赶车的秦少安紧紧抿着唇，他不明自己为啥不高兴，小丫头长大了嫁人不是应当的么？
    可她这么蠢，将来嫁人了，夫家会喜欢她？
    不是人人都像他这般不跟她计较。
    不得劲儿！

 第108章 当金镯子

    赵香柚到底还是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县衙的侧门上了，秦少安将牛车拴在树下，树靠着一座矮墙，旁边儿有人守着，秦少安给这人拿了两个铜板，从他手中接过一个木牌，那人又把另外一个木牌拴在牛角上，等会儿他们从县衙办完事儿之后就凭着木牌取牛车。
    秦少安领着祖孙俩从侧门进去，他给门房塞了一串儿铜板儿：“劳烦大哥，我们找孙书吏，小子秦少安，昨儿跟孙书吏约好了这会子来找他。”
    门房就将他们带进一间小屋，屋里两侧摆放着书架，暑假前的书桌上分别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年轻的男子，两人齐齐朝他们看来，年轻的男子就笑着站了起来：“哟，少安你们来了，走走走，我带你们去找曹主簿，这事儿县丞那头已经同意了，去曹主簿那头把银钱交上就能办地契。”
    主簿的办公场所就在书吏的隔壁，房间比他们大些，一间屋子就主簿一个人儿用。
    孙书吏招呼了一声儿曹主簿，赵老太太连忙跟他福了一个礼：“见过主簿大人。”
    “不必多礼！”曹主簿扫眼打量着赵老太太跟赵香柚，这两人都穿得好，丝绵的绣花衣裙，老太太手上还带着大金镯子，小姑娘除了头上戴着珠花，脖子上还带了一个银项圈儿，手上带着一对儿小巧的银镯子，听说她们家还出了个秀才。
    是殷实人家，不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买地。
    打量完了，曹主簿便笑问道：“贤弟，这就是你说的要买红庙村地的人？”
    孙书吏点头：“是，这位是我小兄弟的长辈，正是她要买。”
    “一共是一百零三亩地，都连在一起，其中有五十亩上等水田，二十亩上等旱地，剩下的就是中等旱地，一共是一千二百三十八两银子！”
    老太太闻言连连点头，秦少安就将一个不包袱放到桌上打开，里头黄黄白白的很是晃眼。
    主簿有点惊讶，黄金比银子难得，能拿出一千多两白银他不稀奇，可是一次性拿出一百两黄金还真是……关键这黄金的成色还非常的好。
    曹主簿觉得自己个儿还是有些小看了来人，人不可貌相，这哪儿是殷实人家，这明明就是……
    老太太见曹主簿神色有异，就解释道：“我这个老婆子一辈子喜欢金灿灿的东西，手里有了银子只要攒够了就去金店换成金子，又特意让金店打成金条的，金条比金元宝好存放，不占地方……”
    曹主簿让孙书吏去把账房喊来，也是没想到来人这么实在，才刚说了价钱就把钱给亮出来了。
    很快，孙书吏就带了两个账房先生来，这两名先生也是被桌子上的金条给闪了眼。
    县衙的账房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们能经手的银子何止千两，上万两都经手过，让他们惊叹的是那黄橙橙的金条成色也太好了。
    两人一根根儿地查验了金条，确定都是真的，又一根根儿地过称，等把这些钱清点出来小一刻钟没了。
    账房从中挑拣了些银子出来，赵老太太亲自收了，因着办手续的都是她，所以这会子抱着赵香柚的换成了秦少安。
    “老太太，这地契办成谁的名字？”曹主簿问。
    赵老太太忙道：“二十亩上等水田，三十亩上等旱地都办成我孙女儿的名字，这五十亩地是给她做嫁妆的。
    剩下的五十亩地办成我三儿子赵铭田的名字……”按理说给老赵家买的地就该办成赵铭庭的名字再攥在她手中，反正以后分家大房也要占七成财产，这是大周朝的规矩，不论贫富都这样。
    当然，也有例外，但例外很少。
    可是赵铭庭卖赵香柚这件事对老太太打击很大，她如今对这个大儿子有些防备了起来。
    当然，更多的是生气。
    从县衙里出来，赵老太太还觉得有些不真实，老赵家打今儿起也是拥有一百多亩地的小地主了！！
    这一百亩地就是秦少安之前跟她说的周员外的地，这年头有钱的人多，地少，赵老太太也知晓，是秦少安在这里头出了力气，她才能买到这片地。
    办完了地契之后孙书吏留秦少安说话，赵老太太带着赵香柚先出来了，祖孙俩在外头等秦少安。
    “柚儿啊，往后你也是有地的人了！不过不能跟别人说喔，不然他们会打坏主意！”老太太趁着秦少安没出那就叮嘱赵香柚。
    赵香柚点头：“嗯，柚儿记住啦，柚儿谁也不说！”
    老太太满意地笑了。
    等秦少安出来之后，赵老太太就说要去一趟当铺，秦少安取了牛车就载着祖孙两往县里最大的当铺去了。
    到了地方，老太太将手上的金镯子取了下来，又从怀里拿出小金猪：“小二，死当！”
    呃……
    老太太这是没钱了啊！
    赵香柚不想让老太太把她的金镯子当掉，可想着自己个儿的空间中还有很多很好看的金镯子，她就不吭声了，往后找机会从空间中拿出来给阿奶吧。
    这个镯子除了重就没别的特点，阿奶要当就当。
    “镯子和金猪一共二十两银子，你当还是不当？”过来一会儿，当铺高高的柜台里传出小二公鸭似的声音。
    虽然知道当铺给的价格很低，但老太太还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当！”
    金猪是捡来的，手镯她当时买了三个金镯子一共也没花到二十两银子。
    老太太银子到手，里头的小二又飘了一句话出来：“可惜了，这金猪上头若是没有牙印儿，还能再多给你二两银子！”
    赵老太太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了。
    赵香柚十分不厚道地想笑。
    但这是自家阿奶，她不能笑。
    再看秦少安，少年绷着的脸有了一丝松懈，原本没有情绪的眼中也起了一丝波澜，唇角似乎也有些上翘。
    好看！
    赵香柚就觉得。
    拿了银子从当铺出来，老太太直接让秦少安往牛马市场走，她要给家里买骡车，还要买头牛回去！
    开玩笑，拥有一百多亩地的地主老太太家里能没有牛马使？
    马他们使不起，但骡子也是马的种不是。

 第109章 口是心非

    知道了老太太挡掉金镯子跟金猪是为了买骡车，秦少安就道：“也不必去骡马市场，咱们掉头去找孙书吏，周家家大业大，抄家之后骡马之物也不少……”
    老太太闻言眼睛一亮，她忙道：“那就赶紧去，要紧的就是挑一辆好车！”大地主家的车厢肯定是贼好的，往后出门也能舒坦些，就像今儿，若是有个好车厢的话，柚儿留能打直了身子躺在里头睡！
    “少安呐，你跟那孙书吏是啥关系啊？”路上，老太太就打听。
    秦少安道：“我救过他，他是县令的侄儿，刚来县城那阵周员外家有人狗急跳墙……”话到此处他就不说了，老太太跟赵香柚也明白了。
    其实要杀县令的人不是周员外家的人，不管是周府还是伯府那个时候都跟鹌鹑一样，能不惹事儿就不惹事儿，再搞事情图啥？
    图自己个儿一大家子人死得不够快么？
    是有人坐实顺昌顺伯府企图谋反的事儿，要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
    所以雍王那头就派人去杀新任县令，孙书吏当时急匆匆地跟县令换了衣裳，引开杀手，仓皇逃入一个死巷子，眼瞧着就要被杀手给追上了，就让秦少安一把拽进门儿里，秦少安让他躲好，自己出去引开杀手。
    其实也不是凑巧，秦少安那些天总往县里来，就是盯着周家这事儿。
    他得了风声，才提前做的救人准备。
    不是秦少安有多高风亮节，有多侠义心肠，他就是想借这件事跟新任的县令交好。
    刺杀县令的事儿雍王的人只干一次，失败就失败了，不会纠缠不休，雍王本来就只要多一条压死昌顺伯府的稻草而已，县令死不死没关系，只要有这事儿就成了。
    “难怪呢，难怪主簿大人对他那样客气！”老太太感叹，“那这条关系要维护着，得走动起来。”老太太叮嘱秦少安，这孩子有时候说话贼直溜，不是很懂人情世故。
    “等房子修好了，你请他到家来喝酒，我来张罗饭菜，你只管买坛子好酒就成了。”
    “你不会应酬，到时候喊我家老二去陪酒！”
    县令的侄儿呢！
    必须笼络住啊！
    笼络住了他，就能进一步笼络县令，等把县令拿下了，老秦家就不是问题！
    崽儿要将产业夺取回来也容易得多。
    “嗯。”秦少安轻轻地应了一声儿，赵老太太撇了撇嘴，十分嫌弃地想，连个谢都不会道，真真儿是块儿榆木疙瘩！
    还好有她这老太婆在，能想着帮他张罗，不然就指着他？
    铁定会把这段关系给搞没了。
    那不就白瞎了么！
    她的乖乖将来就不能找这样事儿的夫婿，不然不是被他的言语噎死，就是被他的态度给冷死。
    那日子过得没意思。
    还好古玉那个崽儿……长得好，态度好，小嘴儿又甜。
    跟这种男人过日子才有意思呢。
    赵老太太心里又盘算起来了，只是让赵香柚这么小就定亲她不愿意，谁知道往后的事儿会不会变啊？
    万一遇到更好的呢？
    这会子定了亲将来不得悔死！
    赵香柚可不知道她阿奶在想啥，她这会子扒拉在秦少安的背上，小脑袋靠在他稍微有些单薄的肩膀上，可劲儿薅狼毛呢！
    她的呼吸喷在秦少安的脖颈里，痒，秦少安不时扒拉一下她的小脑袋，可赵香柚十分执着，前脚扒拉开，她后脚又贴上来了。
    秦少安很无奈，只好用一只手捂着脖子，隔开她的呼吸。
    手赵香柚也不嫌弃，小巧的鼻尖儿在他手指关节处来会蹭，跟小狗儿在嗅肉骨头一样。
    好在县衙不远，等到了地方车一停，秦少安就立刻从牛车上跳了下来。
    “你们在这儿等我！”扔下一句话，秦少安就飞快地窜没影儿了。
    赵香柚有点儿懊恼，看来是她薅过头了，哎，不怪她呀，崽儿一去打猎就消失好几天，直到她把灵泉水都用光了才出现。
    便是她表现得有些饥渴，那也是饿的好伐！
    怪秦少安，不怪她！
    哼！
    没过一会儿，秦少安就出来了，他爬上牛车，又掉头往牛马市场赶去。
    到了牛马市场，他把牛车停在一家叫赵氏牲口行的店儿门口，立刻就有人出来结果缰绳，把牛车牵到路边儿拴着了。
    “几位是要选牛马？”小二热情地招呼。
    进去之后，一股子浓烈的粪便臭味儿便扑鼻而来，秦少安连忙将赵香柚抱了起来，弄用手捂住她的口鼻。
    “嗯，是孙书吏介绍我们来的，我们找赵掌柜。”秦少安道。
    那小二连忙将他们带到厅堂奉茶，坐下之后，秦少安就从怀里掏出一张比银票小一半儿的票证递给赵老太太：“这是孙书吏给的牲口票，凭这个票他们会带您去选周家抄来的牲口，不会糊弄您，而且价钱上会比市面上便宜两成。”
    “抄来的牛马为啥要弄到这儿来卖？不是该在县衙卖么？”趁着人还没来，老太太就问了一嘴儿，她是知道的，牛马这种重要的玩意儿衙门是专门有地方售卖的，牛马市场这头是私人商贩的地界儿。
    秦少安压低了声音：“是雍王分给孙县令的。”前脚派人杀你，后脚给你点儿甜头……这就是勋贵，啥突破底线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赵老太太顿时就明白了，这是雍王给新来的县令分了些油水，不过小狼崽子行啊，竟然这也知道！
    挺有能耐的！
    “您在这儿等着？”秦少安抱着赵香柚起身，赵老太太连忙摆手：“你带柚儿出去吧，这儿太臭了，别把柚儿给熏坏了！”
    还算小狼崽子有点儿眼力劲儿。
    其实赵香柚一点儿都不怕这股子味儿，丧尸的味儿可比牲口的味儿臭多了！
    她可是在丧尸堆里睡过觉的！
    跟人出去出任务，晚上睡觉的时候专门找了一堆死掉的丧尸弄身边儿，以掩盖他们身上的活人气息。
    那滋味……
    谁睡谁知道。
    秦少安抱着赵香柚出来，他跟守门的小厮指了指远处的一间茶楼：“一会儿赵老太太出来了你告诉她我们在茶楼等她。”
    小二笑应了下来，牲口市场外头稍远一点点的地方是有不少茶楼酒楼的，毕竟牲口买卖也算是大买卖，平常又有不少客商来往。
    牲口市场味儿太重，不是谈生意的好地，市场外的茶楼酒楼等地方便是牲口贩子们常去的地方。
    “少安哥哥是怕臭着柚儿吗？”有进步呀，知道主动抱她啦！
    赵香柚美滋滋地想。
    秦少安想将她放下，但赵香柚死死地扒拉住他的脖子，为了不让自己的脖子被掰断，秦少安只能忍了。
    “你想多了，是我怕熏！”
    切！
    你怕熏带着我干啥？
    口是心非的崽儿！

 第110章 不许叫旁人哥哥

    “少安哥哥柚儿不要去茶楼！”
    “柚儿要吃糖葫芦！”
    去茶楼花钱呀，赵香柚自然是不愿意崽儿花钱的，他的钱挣得好辛苦，用命拼来哒！
    至于说糖葫芦……
    她可以买！
    她有钱！
    钱哪儿来的？
    她生辰那天老太太给她包了个大红包，一百个钱呢！
    “不买！”秦少安没好气地道，真是麻烦死了！
    “不嘛，不嘛，就要买，就要买！”
    “我要吃糖葫芦，就要买糖葫芦！”
    赵香柚在秦少安的怀里扭来扭去，跟只小虫子似的，还是粉粉嫩嫩的小虫子。
    惹得路上的行人纷纷看过来。
    秦少安咬了咬后牙槽，黑着脸带她去卖糖葫芦的老头儿哪儿，老头儿笑眯眯地招呼他们。问了价钱，秦少安就打算掏钱，可赵香柚先一步将铜板塞给老头儿再挑糖葫芦。
    她仔仔细细地挑选，最终挑选了一串她认为糖裹得最多的。
    “你妹妹真会挑，是个聪明的姑娘！”糖葫芦老头儿跟秦少安夸赞赵香柚。
    秦少安依旧黑着脸，心说她还聪明呢，她就是一小蠢货，还是黏人的小蠢货，烦人的小蠢货！
    正腹诽着呢，就被怼了一嘴的糖葫芦。
    糖衣黏嘴，还没开口吃就能闻到一股子香甜的气息。
    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满含期待地盯着她，她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正在进食的小松鼠一样。
    秦少安想让她拿开，结果一张嘴小姑娘就顺势将糖葫芦塞他嘴里了，甜甜的滋味儿瞬间窜了满嘴。
    他不得不将这颗糖葫芦咬下来，呵斥的话就这么被一粒儿糖葫芦给堵了回去。
    见他咬下一颗糖葫芦，赵香柚就笑眯了眼，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
    这糖葫芦一点儿都不好吃，三两下嚼完了的秦少安心想。
    比娘亲做的差远了，糖少，山楂又酸。
    小时候他想吃糖葫芦，娘亲从不给他买，而是命人去寻了上好的山楂来，她自己亲自下厨熬糖稀，然后将每洗得干干净净的山楂都沾上一层厚厚的糖稀。
    除了山楂，阿娘还会用金桔或者是蜜桔来做糖葫芦，金桔就跟山楂一样，洗干净过上糖稀，而蜜桔就得剥了皮儿，只讲桔伴儿穿成串儿裹上糖稀……
    正回忆着呢，嘴里又被塞进一粒儿糖葫芦。
    秦少安尽管十分嫌弃，但还是将糖葫芦给咬了下来，这玩意儿这么酸，小姑娘吃多了怕得倒牙，到时候又得哭！
    可若是扔了……算了算了，买都买了，不吃就太糟践东西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颗，我一颗，很快就把一串糖葫芦给吃完了。
    然后赵香柚看见了一个卖糖油果子的小摊儿，她脸面指着小摊儿：“少安哥哥我要吃糖油果子！”
    秦少安皱起了眉头，想将怀里的小烦人精给扔出去算了。
    心里这么想着，可人却抱着小烦人精走到了糖油果子的摊儿前。
    小贩面前摆着一个极大的筛子，筛子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十串儿有赵香柚拳头那么大，又泡又圆的糖油果子，糖油果子上沾满了白色的芝麻，裹在上面的糖稀散发着油亮的光泽。
    甜腻的香味儿散发出来，十分的诱人。
    赵香柚很是没有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两个铜板一串，小姑娘要几串呀？”还没等赵香柚开口问，机灵的小贩就张口揽客了，“……不是小的夸张，我娘做这个糖油果子是咱们这全县城里最好吃的，用的糖是上好的红糖呢！”
    “要……要六串……不对，要七串，有五串要包起来！”赵香柚扒拉了一下她的手指头，小声嘀咕了一阵儿就开口道。
    大生意啊。
    小贩闻言就笑得眼不见牙，连忙取了一张干荷叶麻溜地往上放糖油果子，然后包起来，再用细麻绳给绑好了。
    他十分理所当然地将包裹递给秦少安，秦少安即便是不乐意还是只能接过来。
    “下来，我给钱！”秦少安单手抱着赵香柚，弯腰想将她放下来。
    但赵香柚却搂紧了他：“不要！”
    “要少安哥哥抱！”
    “柚儿不要走路！”
    “柚儿有钱给！”
    秦少安：……
    这黏糊人的小祖宗！
    他还能咋滴？
    秦少安又站直了身子，赵香柚就伸手在袖子里掏啊掏，掏出几个铜板就数一数，接连掏了三次才把铜板凑够。
    七串糖油果子，十四文钱。
    小贩把钱收了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给小姑娘报钱数啊，小姑娘竟然自己算出来了！
    好厉害！
    他把剩下的两串糖油果子递给赵香柚，赵香柚一手一串，乖乖巧巧地跟小贩道谢：“谢谢哥哥！”
    小贩连忙笑着摆手：“不客气不客气！该我谢谢你照顾生意！”有礼貌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况且还是个大主顾。
    “吃着好吃下回又来找哥哥……”小贩想说下回再来找哥哥买，结果‘哥哥’两个字才出口，抱着小姑娘的少年一道如冰碴子般的目光扫过来，他就觉得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两……两位慢走！”
    嘤嘤嘤，太可怕了！
    小贩觉的小姑娘的哥哥刚才想弄死他！
    秦少安心里不舒坦极了，他抱着赵香柚快步离开，直径去了茶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招呼小二上一壶热茶再端一碟子点心来。
    东西上齐了，小二就报了价钱要收钱，赵香柚连忙赶在秦少安之前把铜板儿给付了。
    秦少安：……
    小蠢货几个意思？
    “少安哥哥喝水！”赵香柚十分殷勤地给她的狼毛端茶倒水，崽儿又莫名其妙地不高兴了。
    她得哄着！
    秦少安不接，小姑娘就高高地举着茶杯，小鹿一般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眼神纯净地跟深山里藏着的清泉似的，她沾了丁点儿糖渍的唇角高高翘起，笑容就像是春日里绽放在枝头的桃花。
    “以后不准随随便便叫旁人哥哥！”秦少安接过茶，垂着眼眸道。
    语气不是很好，听得出来说话的人十分的不高兴。
    “你这般蠢，早晚让人骗去卖了！”
    说完，他就把手中的热茶一口闷了，才放下茶盏，唇边都多了一颗糖油果子。
    “少安哥哥吃！”
    “柚儿听少安哥哥的话，以后不瞎喊旁人哥哥了！”
    “柚儿跟少安哥哥拉钩！”赵香柚曲着小指头，板着一张小脸儿，郑重而严肃地说。
    狼毛最大！
    你是我大哥！
    你说了算！

 第111章 我有钱

    得到答复后的秦少安张开嘴勉为其难地张嘴啃了一口糖油果子。
    糯米做的果子中间炸空了，一口下去皮儿又酥又香，芝麻满嘴儿跑，甜而不腻。
    再一口，便咬到了软软的糯米糕，软糯香甜，就像眼前的小姑娘。
    不不不……
    小丫头比糖油果子更香甜，更软糯。
    赵香柚可不知道秦少安在想啥，她哼哧哧地往秦少安身上爬，就是手短腿儿短，手上还拿着一串糖油果子，就十分不方便。
    当然就爬不上去。
    秦少安十分嫌弃地将双手往她胳膊下一穿，便将她捞到自己腿上坐了。
    赵香柚动弹了一下，舒舒服服地靠着秦少安的胸口啃糖油果子，她啃完一颗之后就将剩下的塞秦少安的手中：“少安哥哥我不吃了！”
    “柚儿要吃糕糕！”
    秦少安没说话，默默地捡狗剩儿。
    同时将桌上的糕点盘子挪到赵香柚的跟前儿，又帮她倒了一杯热茶。
    瞧她吃得满嘴都是，秦少安抬手用袖子帮她拭擦嘴角：“慢点，喝口水再吃！”
    回应他的便是小姑娘笑弯了的眉眼。
    心蓦的一下就被填地满满的。
    赵香柚吃了三块糕点就不吃了，见秦少安不吃，她又拿了一块儿糕点塞秦少安的嘴里，她家崽儿就是个别扭货，明明喜欢吃甜食，偏生要装着不喜欢。
    不投喂。
    他就只有干看着眼馋。
    不过投喂崽儿也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因为赵香柚发现，她只要给崽儿投喂甜食，空间中的灵泉水就会冒得快一点点。
    “少安哥哥，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进深山打猎了呀？”赵香柚吃饱喝足，就搂着他的脖颈，靠在他的胸口慢悠悠地说。
    “听说深山里有老虎，还有熊瞎子……”
    “很危险哒！”
    “少安哥哥可不可以不去了呀？”
    “如果哥哥怕没有钱，柚儿养哥哥好不好？”她是小富婆，身怀金山银山，别说一辈子了，两辈子就花不完。
    秦少安没想到赵香柚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小丫头是在担心他！
    沉默了半响，秦少安才应了一声儿：“好。”
    片刻，他又道：“不用你养！”
    想了想，又蹦出几个字儿来：“我有钱。”
    “真哒？”赵香柚见秦少安答应了自己，顿时高兴起来，心说崽儿这趟去深山应该是收获不菲，不然言语咋这么豪气？
    “嗯。”
    “给你买糖吃。”
    “买花儿戴！”
    如果你愿意，也能养你。
    这句话差点就蹦跶出口，小小少年红了脸，神色有些复杂。
    他垂眸瞧着小丫头的发顶，后头两句话不受控制地蹦跶了出来。
    秦少安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个儿是不是被小丫头过了傻病，也变傻了。
    赵香柚连连摇头：“哥哥长大了再给我买吧！”崽儿拿命换的钱，她不忍心糟践。
    “哥哥将来有了大出息，再给柚儿买！”但是鼓励还是要鼓励的，不能打消少年分奋发向上的积极性。
    “我猎了一只老虎。”秦少安说。
    赵香柚：……
    “啥？”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脑袋瓜一下子就磕到了秦少安的下巴壳子，小姑娘连忙抬手捂着头顶。
    疼！
    这家伙的下巴壳子是铁做的么？
    秦少安扒拉开她的手，低头吹了吹：“蠢笨！”
    “少安哥哥你说啥？”缓过劲儿来，赵香柚扭身仰着小脸儿盯着秦少安瞧。
    “说你蠢！”
    “不是这句，是上面那句！”
    “我打了只老虎。”少年表情冷淡地道，“卖了很多钱。”
    “我……不差……不差给你买花儿买糖的钱！”
    我滴个乖乖！
    崽儿这么生猛的吗？
    赵香柚愣神了片刻，然后就抱住秦少安往他脸上‘吧唧’来了一下，一个不够，换一边儿脸再‘吧唧’来一下。
    秦少安连忙左右瞧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儿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的脸就更红了。
    “少安哥哥你太厉害啦！”赵香柚虽然把声音压得很低，但也抑制不住激动。
    打老虎，那是武松干的事儿好伐！
    可武松是武功高强的大汉，崽儿才十岁，还没满十一岁呢！
    但是激动过后赵香柚又觉得后怕，秦少安说得风轻云淡，可老虎是那么好猎的么？
    还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呢！
    想到这里，赵香柚就连忙建议：“少安哥哥既然不差钱了就去念书吧！将来考秀才，靠举人，我听说考上举人之后挣钱就很容易啦！”
    嗯，走科举的路比较温柔，危险性也不高。
    “好不好嘛少安哥哥！”赵香柚在他怀里撒娇，她只是建议秦少安走念书这条路，至于说他能不能念出来无所谓，反正她有钱，她能养得起！
    现在她小，想拿钱出来借口不好找，等过几年她大点了，一定会想出光明正大地拿一笔钱出来的办法。
    “以后就念书，不打猎了好不好？”
    “嗯！”秦少安搂住了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小姑娘，他轻拍着她的背脊，唇角忍不住上扬，眼底慢慢有了光，一点点，一簇簇，就这么缓缓地溢了出来，驱散了冷意，变得温暖起来。
    “我念书。”
    “一会儿就去买书！”
    “真的吗？”
    “少安哥哥你答应我了？”
    “我们拉钩！”赵香柚高兴极了，她连忙松开秦少安，举着小指头要跟他拉钩。
    秦少安鬼使神差般顺了她的意，少年的纤细且布满细碎伤痕的尾指曲起，跟赵香柚白皙的尾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赵香柚勾着他的手来回动了几下，大拇指印上了少年的大拇指，她甜甜地笑着说：“盖章了喔！”
    秦少安抬手刮了一下她小巧可爱的鼻子：“盖章了！”
    赵香柚满意了。
    但问题来了。
    “少安哥哥在哪儿念书啊？镇上么？如果在镇上念书，是不是不能每天回来了呀？”如果那样的话，她的狼毛咋整？
    薅羊毛大业岂不是要停止？
    她从高兴到沮丧不过瞬息的功夫，落在秦少安眼中就是……小蠢货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他！
    真是黏人！
    拿她没办法！
    “不用，我自己看书。”顿了顿，他又道：“师父会指点我的，他的学问很好。”
    “有多好？”赵香柚有些不放心，她总觉得洪剑不靠谱。
    比起崽儿的前程，狼毛……狼毛还是可以牺牲一下下的。

 第112章 先帝眼瘸

    “我师父是洪武十三年的探花郎。”
    秦少安凑在赵香柚耳边，低低地跟她说。
    怕她不知道探花郎是什么存在，又解释道：“你知道状元吗？探花郎跟状元差不多……”
    可解释完他又觉得自己个儿脑子有坑，小蠢货能知道个啥？
    果然，等他说完了就见小蠢货的脸慢慢懵逼了起来。
    赵香柚：……
    她的确懵逼。
    洪老头儿这么厉害的么？
    不对，就他那副猥琐相竟然还是探花？
    简直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见赵香柚一脸懵逼，秦少安揉了揉她的头：“这是我师父的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
    “柚儿不说！”赵香柚连忙捂住嘴巴保证。
    “总之，我师父文武双全，是个十分厉害的人！”不知不觉，秦少安的话多了起来。
    赵香柚星星眼：“少安哥哥超厉害，所以少安哥哥的师父也厉害！”真是想不到啊，老猎户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牛逼轰轰的马甲！
    她想，可能是先帝眼瘸，当然，也可能是当时前三名长相都不咋地，所以先帝才矮子里挑高的，选了洪剑当探花郎。
    既然洪老头儿这么有能耐……就该他养着秦少安啊！
    嗯，看来她要多弄点灵泉水给那老头儿，让他能尽快恢复身体的巅峰状态。
    这样一来，他就不好意思让崽儿养他了吧！
    秦少安被赵香柚的马屁拍得红了耳根，他觉得自己个儿便是坨烂泥，在小丫头眼中也是闪闪发光的金子。
    这种感觉……
    其实……
    其实很不错！
    “咳咳，我师父教你认字儿，你学会了么？”秦少安用咳嗽缓解自己个儿的害羞，他怕赵香柚继续无脑拍下去，便赶忙转移话题。
    “学会啦！”赵香柚连忙显摆，她拿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故意把字写得歪歪扭扭的。
    但是都写对了。
    还是很不错哒，秦少安想，“写得真难看，从明日起，我教你写字！”
    “用毛笔在纸上写！”
    “一会儿咱们就去买笔墨！”
    他听师父说了，赵家的孩子们都是拿竹棍儿在地上划拉，这样怎么能练好字儿？
    瞧瞧小蠢货写出来的字儿，跟狗爬一样。
    “好哒！”赵香柚当然高兴啦，这样她就可以天天都黏在秦少安的身边。
    秦少安压着嘴角，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喝完放杯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个儿喝的是小丫头的茶。
    不过他也没觉得有啥不对。
    寻思着就这么等着也很无聊，于是便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字教赵香柚认。
    他写的是‘人’字，当年他爹就是用三字经给他启蒙的，所以秦少安有样学样。
    他想教的是‘人之初’这三个字。
    “这是人！”秦少安道，“你跟着写。”
    赵香柚跟着写了‘人’字儿，就问他：“少安哥哥你教我写你的名字吧！”
    “柚儿现在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写阿奶的名字，也要会写少安哥哥的名字！”
    秦少安抿了抿唇，就在桌上写了个‘秦’字。
    赵香柚故作笨拙地跟着写，中途秦少安纠正了她好几次。
    等赵香柚学会了‘秦少安’三个字，老太太就找过来了。
    听见她的声音，秦少安连忙用手将桌上的字给糊了，赵香柚从他身上梭下去，从糕点盘子里拿了糖油果子就去迎老太太。
    “阿奶，给你吃！柚儿买哒！”小丫头将糖油果子高高举起，赵老太太弯腰抱起她：“柚儿吃！”
    赵香柚摇头：“我跟少安哥哥都已经吃过啦，柚儿专门给阿奶留着哒！”
    赵老太太这才推拒，接过去就咬了一大口。“真甜，好吃！”
    老太太坐下后，赵香柚就连忙帮她倒了一杯茶水，那殷勤劲儿啊，让老太太甭提多受用了！
    吃完了糖油果子，赵香柚又给老太太喂糕点吃，老太太吃了一块儿糕点就不吃了，秦少安便让小二将剩下的糕点包起来。
    “咱们走吧！”老太太说完就抱着赵香柚往外走，赵香柚搂着老太太的脖子，小脸儿蹭了蹭她的脸，奶兮兮地小声道：“阿奶，我跟你说喔，少安哥哥打了一只打老虎！厉害吧！”
    跟在后头的秦少安：……
    小丫头这炫耀的口气真是……
    他打的老虎，跟她有关系？
    呵呵……
    还真给赵老太太震惊到了，她转头来瞪大了眼珠子盯着秦少安，十岁的少年个头跟她差不多，就这小身板儿还把老虎给打着了？
    秦少安冷冷淡淡地道：“运气好。”
    “云起好就对了！”赵老太太接口，“说明我家柚儿旺你，你细想想，是不是救了我家柚儿之后你的运气就原来越好了？”
    “我跟你说小伙子，你可要对我家柚儿好些，得护着她！”
    赵香柚扶额，她家老太太啊……没给她杆儿她都能爬，这给了她杆儿她就能上天！
    跟太阳公公肩并肩！
    “嗯。”秦少安轻轻应着，他垂着眸，能瞧见他浓密又纤长的睫毛在颤动，不过挡住了眸光，也挡住了心思。
    “少安哥哥还说等下要去书店买书，他以后不打猎啦，少安哥哥要读书，要考状元！”赵香柚继续显摆，仿佛将来要靠状元的那个人是她！
    “那敢情好！有志气！不愧是秦举人的儿子！”赵老太太笑了起来，“你爷爷常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咱们家拼了老命都要供你爹念书，少安你还年少，现在去念书也不晚！”
    “你好好念书，好好考试，将来考上了让那白眼儿狼一家子后悔去！”
    “不过将来你如果真考上了状元，一定不能忘记抚照我家柚儿！”
    “考上秀才举人也不能忘记我家柚儿，你若考上了，都是我家柚儿的功劳，我家柚儿旺的你晓得不……”
    这个话题打开了老太太的话匣子，她嘚吧嘚儿、嘚吧嘚儿个不停。
    赵香柚：……
    （柚儿：阿奶，您真不觉得这么胡说八道其实挺尴尬的么？
    赵老太太：我不尴尬，别人尴尬管我屁事儿！）
    等老太太嘚吧完，秦少安便颔首：“嗯。”
    嘿，崽儿还答应了下来！
    赵香柚惊叹之余心里也高兴地冒泡泡，看来她的糖糖可没白投喂！

 第113章 您儿子瘸啦

    老太太满意了，她指着停在茶楼外头的骡车对赵香柚道：“柚儿你瞧，阿奶买的骡车！”
    “哇喔……”赵香柚从赵老太太的怀里跳下来，围着她阿奶买的骡车转圈圈，老太太挑的大青骡子十分的精神，车厢从外头瞧着有些脏旧，不过十分扎实牢靠，看得出来是好木料。骡车上坐着一个老头儿笑眯眯地跟赵香柚打招呼，这是她阿奶临时请的车夫。
    得把这骡车给赶回去不是。
    老太太将赵香柚抱起来放骡车上，她钻进车厢一瞧，发现里头跟外头完全不一样。
    车厢的外表很普通，但是里头甭管是凳子还是柜子上都有十分精美的雕花。
    而且车厢里头的设计也是十分的合理，车厢两侧的凳子很是宽敞，反正以赵香柚的个头是可以淌下来睡觉的，然后凳子下头全部做成了抽屉，可以储物。
    正对着门儿的凳子上还有个小茶几，下头也有抽屉，每个抽屉外头都嵌着十分好看的铜扣，赵香柚把小茶几上的抽屉拉开，里头还分了四个格子，想来是用来装点心等物的。
    就是还差垫子和靠背。
    “少安呐，你要去书店么？你先去，我带柚儿去买些东西，半个时辰之后咱们在城门口等！”赵老太太跟秦少安说完才上骡车，秦少安答应下来，赶着牛车先走。
    车夫问赵老太太：“老太太，您先去哪儿？”
    赵老太太道：“先去布庄！”
    她跟赵香柚想到一处去了，这车上没有个垫子跟靠背，坐得不舒坦。
    她倒是无所谓，就是怕颠着柚儿。
    到了布庄，老太太抱着赵香柚进去买了十斤棉花，没买布，老太太打算回村里去跟人买些个土布就行了，垫腚的玩意儿，只要软和就成，布没必要用好的。
    赵香柚乘机跟老太太道：“阿奶，买布给哥哥姐姐们做新衣裳，住新房子要穿新衣裳！”
    “秦地主家的下人都比哥哥姐姐们穿得好！”为了刺激老太太，赵香柚就把老秦家给搬出来了。
    讲实话，赵老太太是万万舍不得给家里那帮不省心的玩意儿裁新衣裳的。
    可是呢……
    柚儿的话也有道理，如今她已经是地主婆了，没理由家里的人穿得跟地主家的长工似……该要的脸面还是要的！
    不然如何在村里提高威严？
    一咬牙一跺脚：“买！”
    于是老太太买了一匹腚蓝色、一匹褐色、一匹堇色的布，给几个皮猴和男人们裁衣裳，这几种颜色耐脏。
    又买了一批木槿色、一匹石榴红、一匹葱绿色的布给家里的女人和几个丫裁衣裳。
    “乖乖这回买的布就不给你做衣裳了，这些布都不好看，等下个月阿奶手头宽松了，给你买绣花的袄裙，咱们还买丝绵的！”买完了布料，老太太就哄赵香柚。
    赵香柚连连点头：“嗯，柚儿的裙裙还有好多哒！”
    赵老太太笑了。
    掌柜的夸赞赵香柚：“哎哟，真是个懂事儿的小乖乖，都说这闺女是小棉袄，老太太您这棉袄也太贴心了。”
    赵老太太十分骄傲地一仰头：“那是！”
    “阿奶，还要给哥哥姐姐们做棉袄，咱们买的布够么？棉花够么？”赵香柚掰着手指头算：“一人两身儿秋衣，两身儿冬衣，还有棉被褥子……阿奶咱们搬新家不给给给姐姐们换新的被褥么？”
    掌柜的一听赵香柚这么一说，一双眼睛顿时就放光了，真是个懂事儿（败家）的小姑娘！
    他就喜欢这样事儿的人！
    他十分会做人，转头就拿了两个颜色鲜艳绣着小花朵的荷包递给赵香柚：“老太太真会养孩子，瞧把这小姑娘养的这般可爱，这对儿荷包送给小姑娘了，往后逛街甭管买不买东西都来我们布庄逛一逛，让我也能瞧一眼这漂亮的小丫头！”
    这马屁！
    深得赵老太太的心！
    于是她一挥手：“买！”
    最后，老太太又添了十匹布，五十斤棉花。东西买得多，老太太又跟掌柜地使劲儿磨，要了不少碎布头子和针线才罢休。
    嘤嘤嘤……
    肉疼！
    没办法，谁让孙女儿一个劲儿地念叨，住新房子要用新东西……
    这些个玩意儿就塞了半车，接着赵老太太就吩咐去杂货铺子，采买了些油盐酱醋啥的就让车夫往城门走，打算跟秦少安汇合再回村。
    结果秦少安见她们的骡车来了就示意他们停下，然后将抱着赵香柚下车的老太太拉到没人的地方。
    “少安呐，你这是有啥事儿啊？”
    秦少安有些犹豫，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模样，赵老太太见他这副模样就有点着急了，就追问：“到底啥事儿你说。”
    “您……赵铭庭的腿瘸了。”他眼眸深沉地盯着赵老太太，声音一落，就见赵老太太晃悠了一下。
    “阿奶……”赵香柚十分担心地喊了她一声儿，心说到底是老太太最心疼的儿子，便是面儿上骂他骂地再凶，一说他瘸了人就受不住了。
    赵香柚挣扎了一下，赵老太太就将她放下，她牵住赵老太太的手摇了摇：“阿奶，您还有柚儿呢！”
    赵老太太被赵香柚唤醒了神儿，她忙问秦少安：“你咋知道的？你听谁说的？”
    秦少安道：“我从书店出来，瞧见他跟张氏从医馆出来，上了一辆马车走了，我便跟在他们后头，看到他们去了杨柳巷的一户人家……后来我又倒转回去进医馆问，大夫说他好几天前就在他们家治腿……老太太，他回来好些日子了，没找人跟您捎个信儿？”
    赵氏的脸色很是难看，但虽然对赵铭庭不满，可对他的担心占了上风。“张氏的娘家兄弟住那儿，少安呐，不然你带着柚儿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张家瞧瞧。”
    “柚儿要跟着阿奶！”她的渣爹在搞啥名堂？
    不行，她得跟着去瞧一瞧。
    秦少安也道：“不然我陪着您去，我跟柚儿在杨柳巷口子上等您？”
    老太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回头就吩咐车夫进城去杨柳巷。
    到了地方，秦少安带着赵香柚在杨柳巷口子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等着，车夫拉着老太太停在了张家门口。
    “少安哥哥，你能带我进去瞧瞧么？”赵香柚仰着小脸儿问他。

 第114章 少安哥哥别不要柚儿

    “嗯！”秦少安没有拒绝。
    周员外府上有那么多的家丁护院他都能去，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张家。
    秦少安把牛车寄存在不远处的一家酒馆儿里，就带着赵香柚翻墙进了张家。
    张家是两进半的院子，人并不多，秦少安跟赵香柚躲在角落，没着急四处找，而是静静地等着。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婆子匆匆进了二进里头的一个小院子，然后就听见赵铭庭的惊呼声：“啥？我娘来了？不见不见，就说我没在这儿！”
    赵铭庭的声音高起来之后就立刻低了下去，秦少安将赵香柚藏在箩筐里：“别出声儿，躲在这儿等我！”
    赵香柚乖乖地点头。
    秦少安就寻了东西把她给遮住，接着，他自己个儿摸到那个院子旁边，瞧瞧跃上屋顶，并趴在屋顶往下看，将院子里的情景尽收眼底。
    赵铭庭杵着拐杖，张氏站在他的身侧搀扶着他。
    婆子：“门房是这么说的，可是老太太不依不饶，非要进来瞧瞧，我们老爷说还请姑爷从后门儿先走，且避上一避。”
    赵铭庭：“成，那我就从后门儿走，嗯……我去隔壁街的香茗茶楼，一会儿老太太走了，你就赶紧去那儿来知会我！”
    婆子：“是！”
    赵香柚散开精神力，将赵铭庭等人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没过多久，秦少安就来带她出去。
    带她去跟踪赵铭庭。
    赵铭粮跟张氏在香茗茶楼要了个雅间，这会子快晌午了，茶楼的客人不多，所以尾随而来的秦少安跟赵香柚很容易就要到了他们隔壁的雅间。
    等打发走了小二，赵香柚就学着秦少安的样儿，将耳朵贴在墙壁上。
    那认真的小模样吧……让人忍俊不禁。
    可又很是可爱。
    两人脸对着脸，秦少安得以长时间仔细看她的脸，他发现小姑娘好像又漂亮了不少。
    主要是小脸蛋儿多了些软乎乎的肉肉，而且水色不错，红润润的，跟红柰（红苹果）似的，就……很想咬一口尝尝甜不甜。
    大大的杏眼总是湿漉漉水汪汪的，长睫微卷，不眨眼就很漂亮，一眨眼能把人萌死。
    “少安哥哥，柚儿脸上脏了么？”见秦少安盯着她瞧了老长时间，赵香柚就开口问，还抬手擦脸。
    心说一定是之前躲在箩筐里弄脏的。
    嘤嘤嘤，她要在崽儿面前当一个漂漂亮亮的小仙女，不要当脏兮兮的小花猫。
    “嗯。”说谎的秦少安红了脸，赵香柚忽然凑向他：“还脏么？柚儿看不见，少安哥哥帮柚儿擦擦！”
    “烦人精！”秦少安伸手在她的脸蛋儿上胡乱揉了揉，“好了！干净了！”
    “谢谢少安哥哥！”赵香柚抬手就是一颗糖塞进他嘴里。
    “别打扰我！”秦少安低声凶她，心说这小丫头天天身上带多少糖？
    赵老太太还真能惯着。
    赵香柚一点儿都不怕他，崽儿凶人就像是冲着主人呲牙的大狗子一样，虚张声势。
    她哼哧哧地爬上秦少安身旁的椅子，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少安哥哥柚儿给你捶背……”
    她的狼崽子哟，要伺候好哟，要走可发展的持续薅狼毛道路！
    秦少安：……
    小狗腿！
    一点儿手劲儿都没有，没吃饱饭一样，还得好好养养才行。
    “相公，秦地主这事儿稳当么？万一让老太太知晓了，她不会饶了您的！”张姨娘满是关心和担忧的声音传来，秦少安顿时就被吸引走了心神。
    “饶不了我？她还能杀了我不成？”赵铭庭气急败坏：“再说了，若不是赵香柚那个小贱人忽然跑了，动静儿大了……给周家带来灭顶之灾，周家人怎么会跑来找到我并将我的腿打断？”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以为我会被他们给打死！”
    “这个小贱人生来就是克我的，还有娘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跟那个灾星走得那样近，还在灾星旁边儿修房子！”
    “她是怕我还不够落魄，不够惨么？”
    “我这条腿废了！”
    “大夫说恢复如常的可能性不大，啥意思，意思是以后我就是个瘸子，将来别说去考举人，便是秀才功名也保不住！”
    “呵呵……这般，我如何能不给自己个儿找后路？”
    “若是能在县学某一个差事，那将来甭管咋说，脸面能保住，还能将子睿弄县学去！将来你再给我生几个儿子，都能弄县学去念书！”
    “可像我这样的想进县学当先生不容易，县学的院长那头点明了要两百两，你如今又拿不出两百两，你哥也拿不出来……可秦地主能拿得出来！”周家出事儿之前，他谋划的是县衙里的差事。
    如今他瘸了腿，腿再好不起来了，县衙里头的差事就谋不着了，他只能另寻出路。
    张氏哭了起来。
    “相公，往后咱们就在县城住，离他们远远儿的……”
    “老家上梁那天，我陪着相公回去，到时候老太太要发火，妾抵着……”
    “只是，咱们是不是先将两个孩子接回来，不然……不然等上梁那天相公您一闹腾，老太太生气不让咱们带走孩子了咋整？”
    “您是不知道，两个孩子在老家受尽了磋磨，老太太心里眼里就只有赵香柚……”
    “行，明日你就请你哥哥跟你一起回村接两个孩子！”
    “早晚老子都要卖了那个灾星……只要没有她，娘早晚会看到香芹和子睿的好，我的前途也会越来越顺遂！”
    “顶好村里把小狼崽子赶走……一对儿灾星，都死了才好！”
    茶楼的隔音不是很好，赵铭庭跟张氏本来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呢，后来说到激愤的地方，他就有些控制不住。
    比如要卖了赵香柚，恨不能让赵香柚和秦少安这一对儿灾星都死了这话，就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秦少安条件反射就去捂赵香柚的耳朵。
    赵香柚扯下他的手，瘪了瘪嘴，眼睛里转眼就蓄满了泪水。
    这是要哭了。
    “你不是灾星！”秦少安语言匮乏地哄她。
    “少安哥哥，我讨厌爹爹！我再也不要爹爹了！”
    “少安哥哥，以后我没有爹爹了，少安哥哥别不要柚儿好不好？”
    秦少安鬼使神差般点头：“好。”
    得到肯定答复的赵香柚破涕为笑，她又跟秦少安提了个要求，秦少安的神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第115章 事情搞起来

    赵香柚要搞事情。
    头一件，喊秦少安去买泻药，下到水壶里，让小二拿去给赵铭庭。
    第二件就是往赵铭庭的腿上泼水。
    “少安哥哥，柚儿是不是很坏，那个人是柚儿的亲爹……”
    “可是柚儿就是讨厌他，就是想祸祸他！”
    赵香柚戳着手指，紧张兮兮地看着秦少安，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令秦少安十分心疼。
    “你不坏！”秦少安弯腰抓起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换成是我，我就想弄死他！”
    所以你很善良。
    只是想着给他下泻药而已。
    “走，跟我去买泻药！”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假手于人。
    赵香柚点点头，她把小脑袋靠在秦少安的肚子上：“要抱，柚儿难过。”
    秦少安就抱起赵香柚往外走，他吩咐小二替他留着雅间，小二笑着应下。
    他找了一家医馆，没找借口，直接说：“要一包泻药。”
    医馆的人也没问，就给了一小包，反正这个量也死不了人，如果是量大的话，医馆的人就会盘问了。
    “我拿着！”赵香柚抢在秦少安前头拿过药包，就让秦少安背她。
    秦少安心说她正难受着呢，虽然嫌她烦人，不过嘴上却啥也没说，就将她放下，并蹲在她身前。
    赵香柚趴了上去，等秦少安背着她走出去之后，她便打开了药包，用空间中的面粉换掉了里面的泻药再重新将药包包好。
    回到茶楼秦少安就又点了一壶茶，等小二送上来之后，赵香柚就让秦少安把风，她往茶壶里放泻药。
    秦少安心说真是个小蠢货，门关着就他们两个人，用得着把风么。
    不过小丫头受了委屈，她乐意这么玩儿就玩儿吧。
    出门，将门关上，秦少安还正正经经地把起风来。
    赵香柚迅速往茶水里倒好几滴灵泉水。
    然后又往他们这个雅间中的茶壶里也放了些灵泉水。
    弄好之后，她便去喊秦少安。
    “少安哥哥，弄好啦！”小姑娘压着声音，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还有一点点即将坑爹的小兴奋。
    秦少安没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就提溜着茶壶下楼了。
    下楼他就问小二点了一壶好茶，点好之后他便坐到了楼梯侧边的一张比较隐蔽的桌子旁，利用楼梯挡住他手里的茶壶，等小二端着茶来找他的时候，他让小二将茶壶放在桌上，完事儿秦少安便指着墙上的水牌问：“你们水牌上写的玫瑰糕有么？”
    “没有啊，我们家没有玫瑰糕啊！”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转头去瞧墙头上的水牌，秦少安乘机换了茶壶。
    “没有么？那就是我看错了。”
    小二笑着应下，秦少安又指着茶壶道：“隔壁雅间是我的长辈，你把茶送过去给他，他那头的钱我也给结了，你一会儿再送些糕点过去，我一道把钱给结了。”说完，秦少安就放了一小块儿银子在桌上。
    “若是有剩，便赏你了。”
    小二闻言大喜，连忙应下。
    结果一高兴，忘了问秦少安姓甚名谁，不过他也不多纠结，转头去柜台拿了糕点就同茶水一起端去给赵铭庭。
    赵铭庭见他端来这些，就道：“我们没点！”
    小二笑道：“是位小公子送您的。”
    张氏狐疑：“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小二挠挠头：“忘记问了，不过他就在隔壁雅间，大爷不如等会儿自己个儿去问？对了，您这头的银钱那位小公子已经替您付了。”
    出手那么阔绰自然是小公子，难道泥腿子还能眼睛都不眨巴一下就拿出那么多的银子来就买点茶水？
    所以便是秦少安穿着普通，拿钱手软的小二言语间还是将他捧得很高。
    说完小二就退了出去。
    张氏是问疑惑地问：“相公，会是谁呢？”小二说小公子，张氏就往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上头想。
    赵铭庭也是摸不到头脑，他倒了一杯茶出来，光闻到香味就觉得好，没忍住尝了一口……味道简直太好了，茶香中带着甘甜……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茶。
    “相公来历不明的茶水您可不能乱喝，万一有人往里下毒呢？”张氏见赵铭庭又倒了一杯茶，连忙阻拦他。
    赵铭庭护着茶壶避过张氏，他不屑地道：“谁会下毒害我？若是周家想弄死我，当初就直接把我打死了，更何况如今周家的人尽数伏法……另外还能有谁？”
    “再说了，茶楼也不是吃干饭的，有客人死在他们茶楼，甭管东家或者是小二，一个都跑不掉！”
    “你真是想多了！”
    说完，赵铭庭又倒了一杯茶喝下肚子，喝完之后他觉得就连他的腿好像都不那么疼了。
    一杯又是一杯，赵铭庭愣是自个儿一个人将一壶茶给喝完了。
    一滴都没想给张氏留。
    点心他也拿起来尝了一块儿，不过跟茶水比，点心就普通多了。
    赵铭庭将咬了一口的点心扔在盘子里，杵着拐杖就去隔壁，想看看是哪位小公子又送茶，又帮他结账。
    结果隔壁雅间一个人都没有。
    喊了小二问话，小二说隔壁包间的客人已经走了。
    赵铭庭就纳闷儿了，到底是谁啊……
    “姑爷，你们家老太太已经走了！”没等他细寻思，张家的婆子就找来了。
    赵铭庭便招呼张氏归家。
    结果刚出茶楼就被人泼了一腿的水，泼他水的是个小乞丐，小乞丐泼完水就跑没影儿了。
    把赵铭庭气得呢。
    张氏赶忙让婆子喊了一顶轿子来，搀扶着赵铭庭坐了上去，跟轿夫说了地址之后，又吩咐婆子赶紧去请大夫。
    “这下你高兴了么？”躲在暗处的秦少安低头问挂在他大腿上的小丫头。
    这丫头非要把茶楼的茶壶顺出来，说她往茶壶里吐口水了，要用这个水去泼她爹，这样也就等同于她啐了一口她爹！
    真是幼稚！
    可秦少安还是满足了她。
    “嗯嗯，高兴啦！”高兴个屁！
    她珍贵的灵泉水竟然用到了赵铭庭的身上！
    心疼！
    可若是不这样的话，赵铭庭的腿就治不好，等到上梁哪天……
    赵铭庭拿了秦地主的钱能干啥，肯定就是去砸场子，让大家觉得秦少安就是个灾星。
    瞧瞧，老赵家跟小狼崽子走近了，老赵家的秀才公腿就瘸了，功名也没了。
    到时候便是她阿奶也不会再护着秦少安的。
    然后再找人煽动煽动，村里人搞不好还真会将秦少安给赶出去的！
    秦地主的套路，她用脚拇指丫都能想到！

 第116章 坑二叔

    “行了，咱们赶紧走，省得你阿奶找不着我们会着急的！”
    “嗯嗯。”赵香柚连忙点头，这回不用她说，秦少安就主动抱起了她。
    到了地方，老太太果然在找他们。
    赵香柚瞧着平时精神抖擞的老太太这会子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赵香柚十分心疼。
    “阿奶……”
    “柚儿，你跟少安去哪儿了？”赵老太太强打起笑脸，赵香柚扑到她怀里。
    “少安哥哥带我去茶楼吃点心啦。”
    “喔，带你逛街去了啊……”
    赵香柚：……
    秦少安：……
    两人相视一眼，老太太这是被打击狠了呀。
    回去的路上，赵香柚想着赵铭庭那事儿可能给老太太造成的伤害，就决定牺牲赵铭粮。
    “阿奶，洪伯伯说二叔很聪明！”
    “喔……”老太太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洪伯伯说若是二叔念书，未必比阿爹差！”
    “是么……”
    “洪伯伯还说二叔若是念书的话，进士他不敢说，举人肯定能考一个的。”
    “柚儿想吃烤红薯啊，行，阿奶回去给你烤。”
    赵香柚：烤红薯……烤二叔……还挺押韵的呢……
    赵铭庭你个狗曰的害人精……
    啊呸，阿爷不是狗！
    阿奶这样失魂落魄她好心疼！
    明明当地主婆了，明明已经买了一百亩地了，可阿奶却高兴不起来。
    想弄死他！
    想了想，赵香柚给她阿奶塞了一颗酸梅糖。
    这种酸梅糖是末世的时候官方搞出来的，那叫一个酸呀，去打丧尸的时候犯困来一粒儿，提神醒脑的效果绝了。
    不过也贵。
    她拢共就没搞多少粒儿，祖宗似的供在空间中，放在十分显眼的位置上。
    酸梅糖入口，老太太就被酸得打了冷颤，差点儿没把尿给酸出来。
    “呸呸呸！”老太太把嘴里的糖吐了，转头就瞧见自己个儿的心尖尖委屈巴巴，一脸心疼地瞧着她。
    咋能不心疼？
    这糖好贵的好伐！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这酸死人的玩意儿是赵香柚塞给她的。
    “哇呜……”赵香柚先声夺人，恶人先告状，“柚儿的糖糖！柚儿舍不得吃留给阿奶的糖糖……呜呜呜……”
    赵老太太：……
    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做出来的糖？
    “柚儿不哭，这糖太酸了，回头阿奶给乖乖买甜甜的糖糖！”老太太搂了赵香柚哄她，“这糖谁给柚儿的？”这么酸的玩意儿也配叫糖？
    要让她知道是谁买的，她骂不死他！
    “少安哥哥给柚儿买哒！”卖崽儿，可顺嘴了！
    “他买的啊……”老太太心中骂人的话顿时就沉了下去，柚儿的福星啊，不好骂。
    不是这小子真是够了，就他这样的，买个糖都能把酸祖宗给买回来的人……合该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柚儿将来选夫婿绝对不能选想他这么不靠谱的！
    （正在赶牛车的秦少安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谁在嘀咕他？）
    “少安不会买东西，这糖酸死个人了，还好是我吃，不然得把我的乖乖把牙牙给酸掉了！”
    闻言，赵香柚不哭了，两滴泪珠儿挂在眼睫毛上要掉不掉，又可爱又可怜。
    “真的么？”
    赵老太太重重点头：“阿奶还会骗我们柚儿不成，若是甜甜的糖，阿奶咋舍得吐？”
    眼瞧着赵香柚又要瘪嘴，赵老太太连忙转移话题：“柚儿刚才跟阿奶说啥？是不是说要吃烤红薯？”
    赵香柚十分想翻白眼儿。
    但她忍住了。
    这是她心尖尖的阿奶，不能翻白眼儿！
    “柚儿不想吃烤红薯。”
    “不想吃烤红薯，那想吃啥？”
    赵香柚：……
    深吸一口气。
    “柚儿是跟阿奶说，洪伯伯说二叔是读书的料子，说二叔现在读书也不晚，还说二叔咋滴也能考个举人出来光耀赵家门楣。”
    赵老太太嗤之以鼻。
    赵香柚决定连洪剑一起卖：“少安哥哥悄咪咪跟我说，说他师父文武双全，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嗯……在读书上比他爹还要厉害！”
    赵老太太：……
    “真的？”
    赵香柚拍拍胸脯：“比金子还真！”
    “少安哥哥说这几年他都跟着洪伯伯在读书，说他如今的学问能直接去考秀才啦！”
    “说洪伯伯的学问特别好！”
    “对了，少安哥哥说洪伯伯学问好的事情不可以告诉别人！”
    “少安让你保密啊？”老太太拉长了声音问。
    赵香柚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少安哥哥不让我告诉别人。”
    “那你还告诉我？”
    “因为阿奶不是别人啊！”赵香柚抱住了老太太的手臂，撒娇道。
    得，老太太被取悦了，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
    赵香柚虽然卖了洪剑，但也是十分有分寸，没说洪剑曾经是探花郎，反正洪剑在教他们认字，既然是认字的人，那肯定是有学问的。
    秦少安的爹是个举人，比他爹学问好的人也不见得是进士。
    反正她这番掺水的话没啥毛病。
    “说起来你二叔是很聪明，打小脑子就比旁人转悠得快，只是他小时候家里供着你爹，实在是没余钱再供着他了……哎，没法子，这都是命，谁让他懒，投胎也不乐意跑快点，比你爹晚呢！”
    说到这里，赵老太太又黯然起来，她费尽心力供出来的大儿子啊，连她的面儿都不见！
    老张家的话她肯定是不相信的，张家人接待她的时候那神情……呵呵，没鬼才怪呢！
    一口咬定赵铭庭不在他们家……老太太在张家守了那么久，后来张家人又让老太太去搜家……
    呵呵，那有邀请人搜家的，明摆着是心虚嘛！
    赵铭庭是个活人，又不是物件，他不会躲出去的么！
    在这件事情上，老太太是相信秦少安的。
    见老太太对她说的话不上心，赵香柚再接再厉：“阿奶，我听洪伯伯说有些人考上秀才的时候已经七老八十了，洪伯伯有没有骗我呀？”
    赵老太太摇头：“没有骗你，是有白头秀才这么个说法！”不然赵铭庭早早地考上秀才，她咋那样高兴？
    挺直了腰杆子在村里晃悠、咋呼，可把村里人给羡慕惨了！
    “那洪伯伯说二叔现在开始念书还不晚就不是再骗柚儿啰！”
    “二叔现在多少岁来着？”
    “你二叔都三十了！”赵老太太想了想就道，赵香柚掰着手指头算：“三十岁念书，三十五岁考秀才，四十岁考举人……阿奶晚不晚呀？”
    “你二叔那样懒，肯定考不上！”赵老太太撇嘴道，“供他念书，还不如供大郎他们念书，我还能有点儿想头！”
    “不想供了，供出来都是白眼儿狼……”
    赵香柚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摇了摇：“阿奶，就让洪伯伯教二叔呗，反正二叔懒，干活儿也不能指着他。
    阿奶就不花钱，少安哥哥要专心念书了，他那里有现成的书，不然就让二叔用阿爹的书……也不费钱哒！”
    “阿奶……你就答应柚儿好不好？”

 第117章 恶臭

    “柚儿想看二叔到底能不能考上秀才，想看二叔是不是跟洪伯伯说的那样，比阿爹还厉害！”
    赵老太太想了想，反正秋收已经完了，接下来不过是种点儿豆子萝卜啥的，田地里的活儿不多，这个时间让赵铭粮去作践也无妨。
    便答应了下来。
    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的赵铭粮狠狠地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回村之后，秦少安去还车，赵香柚嚷嚷着要跟着去，有心事的老太太应允了。
    难得，老太太忘记了她还没吃饭！
    不过赵香柚也不饿，她一上午吃了不少的糕点。
    “你爹的事情不要跟你阿奶说，我会解决的。”还了牛车之后，秦少安送赵香柚回家，就在路上嘱咐她。
    赵香柚也是这么打算的，不然她也不会牺牲自己个儿的灵泉水去帮赵铭庭。
    她啥也不冲，也不是以德报怨，就冲着不让阿奶伤心难过。
    要知道，若是老太太含辛茹苦勒紧裤腰带供出来的大儿子回过头来捅老太太一刀……
    别瞧老太太一天到晚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精神得很，那一刀子捅下去赵香柚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受得住。
    打了老鼠伤着玉瓶……赵铭庭应该庆幸他是赵老太太的儿子。
    “少安哥哥是要杀了我爹爹吗？饶他一条狗命好不好，不然我阿奶要伤心哒！”小崽子的解决办法，赵香柚第一就想到了杀人灭口！
    秦少安没忍住，噗呲一声儿笑了。“他是狗你是啥？”
    “狗妹？”
    秦少安难得调侃，赵香柚就被他气成了河豚。
    就……
    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秦少安没忍住伸出手指去戳了戳她的脸。
    软乎乎的，手感真好。
    又在赵香柚控诉的目光中揉了揉，这才冷冷淡淡（意犹未尽）地松开手。
    “放心，不杀他。”
    说完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小丫头的脑袋里都装的啥？
    动不动就是杀人。
    秦少安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用杀人的事儿吓唬她。
    这算不算……
    算不算他把小丫头给教坏了？
    一不留神，少年就想多了，想多了就寻思着弥补，起了弥补的心思对小丫头就变得耐心起来。
    毕竟觉得自己个儿亏欠了小蠢货。
    “我想着，找个地方关他些时日，等你们搬新家之后再将他放出来。”其实他有更缺德的法子等着赵铭庭，不过这就不好跟小丫头说了。
    赵香柚觉得这个办法还是很不错的，她坚信有了灵泉水，咱爹的腿一定能好起来。
    到时候便是他来闹也不怕。
    可赵香柚不想让他闹，大好的日子有人闹腾这不膈应人么。
    “少安哥哥你的钱够花么？”找地方关人得花钱的呀，崽儿虽然卖了老虎，不过眼下用钱的地方还多哟。
    “不缺！”
    “放心吧，关他花不了几个钱！”
    将赵香柚送回了家，秦少安又掉头去了县城，他还得去探一探赵铭庭那头的情况，顺便安排一番。
    赵香柚奔波了大半天也累了，爬上床钻进被窝呼呼地睡了起来。
    县城张家。
    大夫倒是给赵铭庭请去了，可钟赵铭庭跟定在了马桶上一样，一直拉。
    那味儿。
    臭得他直吐。
    他又拉又吐，张氏着急得不行，但那味儿张氏也受不了，就更别说大夫了。
    大夫道：“只能等秀才公拉完了再诊脉。”
    赵香柚怕赵铭庭恢复不好，就手重了些，灵泉水下得有点多，加上赵铭庭那身体在酒色里又滚又裹的，所以毒素多，排毒的时候自然是恶臭无比。
    不像她给洪老头儿下药……呸！下灵泉水，那是循序渐进，一次就来一滴半滴的。
    张家的二进院子并没有多大，赵铭庭在净房坐了一下午的马桶，那恶臭扩散开来，邻居都上门来闹腾了。
    这下子。
    赵秀才拉屎巨臭的名声就传了出来，弄得张家人出门都被人用一样的眼光打量，总之是十分的没脸。
    以至于，以至于秦少安赶到之后有点怀疑人生。
    那药铺卖的泻药这么霸道的么？
    那要不要再去买一包泻药拿回去给老头子研究研究？
    老头子弄的泻药阵仗就没人家这个大。
    赵铭庭在马桶上坐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拉干净，被招呼进去搀扶他的下人用厚厚的帕子掩了口鼻，但还是不停地作呕。
    他身上也臭啊！
    洗澡都洗了三次，可即便是洗了三次之后，伺候在他身边的张氏还会不时地呕一下。
    这让赵铭庭十分挂不住脸面，但是也没招，他如今住在老张家呢！
    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压在心底。
    大夫来了给他把脉，就皱起了眉头，眉头越皱越深。
    张氏下坏了：“大夫……我相公他……他……”不会是没得治了吧？
    想到这里，张氏悲从心来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赵铭庭心里也是一个咯噔，毕竟拉的时候他真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秀才公的身体很好，只是有点虚弱，嗯，刚拉了肚子，不能大鱼大肉，只能吃点儿清粥馒头，菜最好也不要吃，记着别沾油。”大夫道。
    张氏：……
    “相公他没事儿啊……”你个老大夫坏得很，他没事儿你做出那样一副表情干啥？
    张氏问话的时候赵铭庭正好看向她，然后赵铭庭就觉得张氏这个表情和语气好像……好像有些失望的样子。
    咋滴……
    瞧着他没啥事儿，死不了就失望？
    赵铭庭心里种下了一根儿刺，对张氏愈发的不满起来。
    “嗯。”大夫点头，他招呼药童给给他打下手，他要检查赵铭庭的腿。
    他的腿被泼湿了，后来洗澡的时候难免也碰了水，必须得换药。
    然后……
    老大夫就惊了。
    赵铭庭见老大夫这样还以为自己个儿的腿保不住了，张氏也是，瘸子还好，到底还有腿在，杵根儿拐棍儿还能下地走。
    若是腿保不住就得锯掉……
    少了一条腿……
    直接少了一条腿那县学就绝对不可能收他！
    张氏白了脸，那样的赵铭庭就是一个废物！张氏有一种老娘倒贴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最终成了废物的挫败感，她一着急，便将心里话秃噜了出来：“我就说来历不明的吃喝不能碰，你不听我的，这下好了，又是吐又是拉，还把腿给彻底作践没了……”

 第118章 你的腿能好

    张氏情绪失控，一时间刹不住车，各种压抑在心底的抱怨就叭叭叭地倒了出来。
    没招啊！
    她害怕呀！
    她无比的恐慌！
    当初她非要给赵铭庭当妾，一则是赵铭庭长得好，二则他年纪轻轻就是秀才，人又虚伪，在外头织罗的名声都非常好，以至于不管是她还是她哥哥都以为赵铭庭一定能考上举人。
    如果能考上举人，商户人家能靠上个举人那真真儿是不错的，毕竟举人是能选官入仕。
    便是个芝麻小官儿，对张家这种小商户来说也足够当靠山了。
    万一走了狗屎运，让他考上进士了呢？
    商户人家重利，好算计，觉得舍一个妹妹当妾，供养一个秀才出来还是很合适的。
    哪知……
    哪知赵铭庭考了几次都没考上举人，这回更是成了瘸子。
    张家能拿不出来两百两么？
    自然是能的，但是张家不愿意了，一个瘸子，秀才功名都保不住，便是能去县学当差，那也是废了。
    所以张家跟赵铭庭哭穷，以至于秦地主找到赵铭庭之后，提出让他搞自己个儿家，他说要三百两，秦地主答应并给了一半儿的定钱，他也就答应了。
    这头张氏的抱怨如潮水般倾泻而出，叨叨到最后还说赵铭庭徒有其表，其实根本就没啥学识，不然为啥一而再，再而三地考不上举人。
    还说自己个儿当初瞎了眼非要跟他。
    还有大夫在场呢！
    赵铭庭的一张脸啊……直接黑成了炭。
    把大夫也搞得十分尴尬。
    “够了！既你嫌弃我，那一会儿我便给你一份放妾书，你觉得谁好就找谁去！”吼完，张氏发现赵铭庭的俊脸变得十分扭曲狰狞，眼睛也红了，一下子就被吓住了。
    这才反应过来她……
    她失态了！
    张氏赵铭庭身上投入了太多，见赵铭庭前途尽毁，她就崩溃了。
    一通发泄惹毛了赵铭庭，她清醒了过来才惊觉，赵铭庭如果不要她的话，那她的下场……
    哥哥一家是不可能无条件地养着她，可她一个弃妇还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弃妇，想嫁人很难，便是给人当妾，因着已经是二手货，也甭想找个好人家。
    想清楚关窍。
    张氏如遭雷击！
    “咳咳，秀才公的腿回复得太好了，老夫从未见过有谁伤成秀才公这样还能恢复地这么好……先前还以为这腿便是治好了也会瘸，现在看来……秀才公的腿假以时日会恢复如初的！”
    轰隆隆隆……
    这才是真正的炸雷！
    张氏惨白了一张脸，大夫啥意思？
    是相公不会瘸了？
    他的功名保住了？
    不是……这大夫咋就这么坑人呢，一会儿工夫坑她两遍了！
    张氏欲哭无泪！
    赵铭庭也愣了愣，他连忙问：“您的意思是我的腿能完好如初？”
    大夫点点头，重新帮他上夹子，上药然后缠上绷带：“不过你得好好将养，半个月不能下床，尽量不要挪动，不然若是磕了碰了骨头就容易长歪。嗯……我每三日来给你瞧一瞧吧！”
    赵铭庭大喜过望，迭声道谢，张氏反应了过来，也忙跟大夫道谢，又取了银钱把诊金给付了。
    等屋里只剩下她和赵铭庭的时候，张氏就‘噗通’跟赵铭庭跪下了，声泪俱下地认错。
    赵铭庭没有吭声儿，半响，他才开口：“你起来吧，不怪你，是我这个男人没本事！”他还不能跟张氏撕破脸皮，毕竟大夫说了，他不能挪动，还需要暂时住在张家，需要张氏照顾。
    “相公……”张氏垂泪。
    赵铭庭谁啊，演技帝啊他是！
    他这会子知道自己个儿的腿会恢复，心里高兴了，就有心情忽悠张氏。
    “你说的都对，我这么多年了科考上也没个起色，连累你跟我吃苦。不过你放心，你是我赵铭庭的女人，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我想过了，县学那头既然有门路，等好起来了我就先去县学那头，边当差边念书，这样不仅可以每天都跟县学里的先生们讨教，还能挣两个钱回家，也不教你太辛苦。
    到时候再将子睿弄进县学，有我在盯着，孩子也能更好的进学。”
    他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让张氏十分的动容。
    “相公……我……妾……妾这辈子能遇到相公，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只是秦地主那边儿怎么办？大夫说你得在床上躺半个月，我怕赶不上……可是还银子咱们又不够……”两人说开了，张氏就担心起秦地主这边儿。
    赵铭庭倒是不以为意：“赶不上上梁，就赶搬家，到时候便是我的腿好了，打上石膏回去一趟就是了。”
    说到这里，赵铭庭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色来：“这次一则要将小狼崽子赶出村子，二则也乘机让老太太把那臭丫头给卖了！
    若不是因为那贱丫头，我能遭这趟子罪？
    最好再一并休了曲氏，也好将你扶正！”虽然本朝规定妾不能扶正，但若是男人想，也不是没有办法。
    张氏闻言高兴极了，心中也泛起了愧疚，她都那样说相公了，相公不但不怪她，还处处为她着想。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张氏觉得此刻躺在床上的赵铭庭好像又英俊了些。“相公你饿了吧，妾去给你熬粥。”
    “嗯，辛苦你了！”赵铭庭道，“你这几日找时间去寻摸一处院子租赁下来，将来我要去县学当差，总是住在你娘家也不是个事儿！”
    “是，明日我就去牙行寻摸！”张氏忙道，她含着笑意从屋里出来，那头她哥哥已经得知赵铭庭的腿能恢复，对张氏的态度就好了两分。
    趴在屋顶偷听的秦少安心里怪怪的，赵铭庭这个人渣的腿竟然还能好！
    不过他的腿没事儿倒还省事儿了。
    秦少安离开张家之后就去找了孙书吏，他请孙书吏去酒楼要了个雅间，叫了一桌子的酒菜。
    孙书吏道：“该我请你才是，怎么好让你破费？”
    秦少安道：“孙哥可不要跟我客气，一则是谢谢你帮我那长辈买地买骡车，二则我还有事儿要请孙哥帮忙！”
    孙书吏笑道：“你跟我客气什么，真论起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这回你猎的老虎也是帮我我叔叔的大忙……还是我欠你的多。
    往后啊，你我兄弟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难处就找你帮忙，你有难处就找我帮忙！”
    孙书吏是个爽利性子的人，他很是喜欢秦少安这个小兄弟，更何况秦少安还救过他！

 第119章 晴天霹雳

    “那我就不跟孙哥客气了。”秦少安略显羞涩地笑了笑，若是村里人瞧见了定然会觉得这不是小狼崽子！
    他啥时候都是冷冰冰的，身上的戾气重得很，孙书吏面前这个有点羞涩的少年跟小狼崽子完全是两个人！
    若是赵香柚在的话……
    她会把演技帝的头衔从赵铭庭的头上扯下来安到秦少安的头上！
    崽儿真是，太能给她惊喜了！
    可惜这一幕她看不见！
    “我们两兄弟就不要客气了！”
    “就是想，想让孙哥帮我给一个长辈在县衙谋一个差事，他是秀才，看看能不能帮他谋个职位！”
    “钱不是问题，需要多少，孙哥尽管跟我那位长辈说就成了！”
    “孙哥千万不要客气，我那位长辈的为人吧……就是有点儿别扭，他不相信天下掉馅儿饼的事情，若是孙哥白帮忙，他反倒会认为孙哥对他有所图谋……”
    “这事儿我不好出面，我在我们村名声不好，大家都说我是灾星，若他知道这事儿有我在掺和，就肯定不会乐意的！”
    “这位长辈没有读书的天赋，但他若没有差事便要一直读下去，先前买地的老太太孙哥也见过，那是他亲娘，她因着买地的事儿知道我跟孙哥的关系，就拜托了我很久，我不好拒绝，就……”
    “行，这事儿就交给我了！”孙书吏一口答应下来，县衙如今老人儿全给换光了，本来就缺人手。“这银子你觉得我收多少合适？”
    “孙哥最好管他要二百两银子，若是银子少了，他会很不安的！”秦少安又道。
    “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好！”孙书吏笑道，这小兄弟真的太上道了，两百两银子他自己个儿少说能落下一半来！
    给他叔叔一百两银子就能把事儿给办下来！
    “事成之后，我分你一半！”
    秦少安连忙摇头，他抿着唇，垂下了头十分不好意思地道：“老太太说，事儿若是办成了会给我五十两银子酬谢的。”
    “哈哈哈！”孙书吏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钱一起赚，你不用不好意思！”
    秀才能谋啥差事？
    无非就是文书一类的差事，人不往有油水的地方安插，就不用担心这人会给他和他叔叔惹麻烦。
    “你的长辈还真是大手笔！”孙书吏叹道，二百两银子谋个衙门的差事……其实想谋个文职，一百两银子就是很高的价格了。
    关键是，没几个人会花一百两银子来谋文职，毕竟俸禄不高，而且也没有实权，好比书吏，也就一两银子一个月，还不如去商户当账房呢！
    他若不是亲叔叔在当县令，肯定不会来当书吏的。
    而且他当书吏不过是挂个幌子，事实上他跟来就是替他叔叔跑腿儿办事儿，而且将来必定是要混个小官儿当当。
    “不过是家里想要个好听的名声，有人在县衙当差，乡里便没人敢欺负他们！”秦少安道。
    秦少安这么一说，孙书吏就表示理解，想来是怕人惦记他们家的家产，所以愿意花大价钱给秀才儿子谋个衙门里里头的差事，相当于拉虎皮扯大旗，借的是衙门的威势。
    “那你说的人是谁，他什么时候来找我？”
    秦少安不好意思地道：“这个还要麻烦孙哥，还得孙哥想法子给他透消息，他人叫赵铭庭，刚摔了腿，如今在养伤，等他养好了我在来跟孙哥您通气儿！”
    孙书吏想着秦少安之前跟他说的那一串话，心说必定是这人多疑，不信人，所以也没多想，跟秦少安道等他的信儿，到时候他看着办。
    事儿说定了。
    两人就开始吃饭，秦少安不喝酒，以茶代酒陪着孙书吏好好地吃了一顿。
    赵铭庭的事儿就被安排妥当啦！
    别以为秦少安是好心。
    他的心黑着呢！
    从酒楼出来之后，秦少安就去了一趟赌坊……
    三天后。
    县学的管事去找到赵铭庭，跟他说有人要撬他的位置，赵铭庭急了，忙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交给管事，说事情办妥当之后再给另外一百两。
    又过了一天，那管事的匆匆来了，顺便把银子也带来了，说光给定金不行，那头人家是把钱准备好的。
    赵铭庭着急了，他手上有一百五十两，那是秦地主给的定钱，但还差五十两呢！
    于是只能让张氏想办法，张氏无奈，只好找她哥，她哥哭穷，张氏便将把镇上的房子抵给她哥，这才从她哥那里弄了六十两银子出来。
    赵铭庭凑够了二百两交给管事，管事的还给了张写好的收条给他，这才匆匆离去。
    给了银子，他就安心在家等着去县学当差。
    又过了几日，大夫来给他检查腿，就发现他的腿恢复得异常快，大夫啧啧称奇。
    “真是奇了，奇了！您这腿再养个几天就能痊愈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秀才公这般恢复得这么快的！”
    张氏迟疑着问：“会不会相公之前的腿就没啥大毛病？”
    老大夫黑了脸：“既然你们怀疑老夫的医术，那就另请高明吧！”说完就起身要走，张氏连忙道歉，赵铭庭也赔笑脸：“大夫莫怪，我这小妾不太懂事儿，您大人有大量勿要跟她计较。”
    一句小妾。
    还是赵铭庭说的，又是在她的娘家当着大夫的面儿。
    把张氏的心给扎地呢，血糊糊的。
    可赵铭庭不傻，他可以私下唤张氏娘子，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也是要顾忌着规矩。
    况且，他心里还被张氏扎着一根儿刺呢！
    以往千好万好的人，经历了那日那一遭，赵铭庭打心眼儿里厌恶了张氏，这种厌恶远超他对曲氏的嫌弃。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秀才公身体好，所以恢复得快，嗯……我再给秀才公换一副药吧！”大夫沉吟一番便道，赵铭庭连忙恭维：“我身体好也要您的医术好才成，真是多谢您了，若没有您，我这腿便废了，前途也没了！”
    他这话让大夫觉得十分妥帖，行医的人谁不乐意被人吹捧医术高明啊？
    有了赵铭庭这个病例，相信往后找他治跌打损伤的人会更多！
    寻思着自己个儿的腿也快好了，赵铭庭就让小厮去县学跑一趟，让他去找管事，跟管事的说自己个儿下个月就能去县学当差。
    结果小厮回来之后给他带来一个消息。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把赵铭庭给劈傻了。

 第120章 上钩

    县学的管事，院长身边的红人，收了他二百两银子的那个人……
    辞工了！
    在收到他二百两银子的那天，便带着一家人离开了县城。
    谁也不知道这一家人去哪儿了。
    听说是管事家的儿子背了赌债，赌坊的人收了他家的田产房子，还是地不够赌债，这家人就跑了！
    赵铭庭暗道不好。
    他忙抓着小厮问：“那院长呢？你可见到了院长？”
    小厮苦着脸道：“院正不见小的呀！”
    “小的报了您的名号，人家那头也去回禀了，说不认识您！”
    赵铭庭闻言一拳头砸在床沿上：“报官，马上去报官，好在还有收条！”
    “坑我，从一开始就在坑我！”县学的院长不出面，他怎么可能那么傻地给钱？
    就是县学的院长当面儿暗示，然后那管事在院正走了之后跟他明说了价钱，他才起了心思的。
    结果这两人竟跟他玩儿这么一出！
    他告不死他们！
    想到这里，赵铭庭慌忙把他睡的枕头拿起，从里头摸了一个信封出来，这是当初那管事给他的收条。
    可他把收条拿出来一瞧就傻眼了，收条啥时候变成了白纸？
    赵铭庭翻来覆去地瞧收条，一个字儿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一张纸！
    “噗……”
    怒急攻心的赵铭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相公！”张氏吓坏了，想上前又不敢，手足无措地站在。
    “谁？谁换走了收条？”他怒问，张氏等人吓得打颤，赵铭庭凶狠的目光扫来时，小厮吓得跪了下来。
    小厮是不可能的，他根本就接触不到收条，那就是张氏！
    想起张氏之前的表现，赵铭庭看着她的目光就更加凶狠了，“贱人，敢害我！”
    张氏哭着辩解：“相公，不是妾身，妾身不知道您把收条藏哪儿的呀！”
    “相公，您相信妾身，真的不是妾身，这么做对妾身有何好处？妾身是相公的女人，只有相公好妾身才会好！”
    赵铭庭死死地盯着张氏，张氏抬手发誓：“若是我换了收条，定叫我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张氏发了誓，赵铭庭要杀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小厮身上。
    “小的发誓，这事儿若跟小的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也叫小的不得好死，死了不得超生！”
    “大老爷，小的听说书的说过，说江湖中有一种墨，用这种墨写的字儿会慢慢地消失颜色……”小厮，战战兢兢地道。
    “滚！”
    “都给我滚！”
    “滚出去！”
    “不，回来，你拿着这个去衙门报官！”赵铭庭还是不甘心，让小厮把他差点就要扯烂的纸张拿着去衙门一趟。
    县衙，有人去给孙书吏报信儿，孙书吏就去找捕头说闲话，赵铭庭的小厮拿着一张白纸来报官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儿瞧着。
    捕头觉得自己个儿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命人将小厮打出去。
    但是孙书吏却拦住了捕头：“这件事听起来很是蹊跷，他的这个说法我倒是听说过，不过并没有识过，也不知道真假……不如这样，我陪着游大哥走一趟，对方既然是个秀才，咱们至少面儿上得能过去了。
    不然……游大哥你也知道，因为周家的事儿上头可把咱们盯得紧呢，万一让御史知晓了捅了上去，甭说大哥你了，就是我叔叔也要吃挂落。”
    孙书吏这么一劝，捕头就改变了主意，答应带着他走一趟。
    到了张家见到了赵铭庭，孙书吏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秀才真是三十多岁的人么？
    不像啊。
    而且长得是真好。
    第二个感觉就是……应该真是被骗了钱，难怪那老太太要请少安来拜托他……这有银子给人骗，还不如给他来得实在，毕竟他还能真给他谋一个差事呢！
    游捕头问清了赵铭庭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让人去县学查那个管事，等人回来之后的说法跟小厮说的一样。
    管事的儿子欠了赌债，一家人把房子和地都给了赌坊也不够还，那管事就辞工带着一家老小走了。
    至于说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这个也能理解，躲赌债嘛，咋能把自己个儿的去处四处说？
    至于说县学的院长……这无凭无据的就不能去攀扯人家，不然人家能倒过来告他一把！
    这些关窍游捕头掰开了揉碎了给赵铭庭听，以他的经验，还是觉得赵铭庭被县学的管事给骗了。
    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这件事儿赵铭庭只能吃哑巴亏。
    游捕头跟孙书吏走的时候，孙书吏故意落在后头，然后嘀咕了一声儿：“花这么多银子就为了在县学谋个差事，不如来找我，衙门里一个书吏的位置就没跑。”
    说者有心。
    听者也有心。
    孙书吏等人走后，赵铭庭就让张氏去打听孙书吏的来路。
    这个张氏的大哥就知晓啊，他们做生意拜码头，替新来的县太爷办事儿的就是这个孙书吏。
    于是张氏就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赵铭庭：“相公，这个孙书吏是县令大人的亲侄儿，县令大人一些个不好经手的事儿都是他在办。”
    赵铭庭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
    这一天天的，心情忽上忽下，山穷水尽柳暗花明……赵铭庭还是有点遭不住。
    不过想进县衙的心就十分的迫切。
    咋说呢。
    好比他被骗了二百两，这是摔了，摔狠了，为了找回脸面，他必须得谋划一个更好的去处。
    想着这个事儿呢，赵铭庭一晚上没睡着觉。
    第二天赵铭庭就让张氏搀扶着去找了张氏的大哥，然后说想结识孙书吏，让张氏的大哥出面请孙书吏来家吃饭。
    张家大哥同意了，只说去试试，不一定能把人给请来。
    县令大人的亲侄儿，不是他们想结交就能结交的。
    只是张家大哥去请人，人家很是爽快的就答应了，张家大哥很高兴，认为自己个儿十分的有脸面。
    这不就勾搭上了么这不。
    席间，酒一喝，话就很容易说开，提起好铭庭被骗一事儿，孙书吏就道：“你们啊……赵秀才公要寻差事，张哥咋就不跟我说一声儿？
    他的话音一落，赵铭庭也看向张氏的大哥。
    张家大哥：……
    你自己倒霉犯蠢……
    怪我咯？

 第121章 尘埃落定

    “两百两银子呢，扔水里真是泡都不鼓一个！”
    “若是找我，二百两银子咋滴也给赵哥弄个书吏当当，书吏这活儿事儿不多，赵哥还能边当差边念书，将来考上了举人，你本就是衙门的书吏，在衙门里谋个县丞的官儿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便是咱们县的县丞不让位置，不还有别的县么？赵哥当差机灵些，在我叔叔面前多露露脸，难道我叔叔还有不帮你的道理？”
    “而且买卖差事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得差事到手了才给银子。”
    “不然中途有了变故谁能说得清楚？”
    “再有，这种事儿都在台面下办的，谁敢大大咧咧地写收条，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把柄么？”
    张家大哥跟赵铭庭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就十分默契地继续灌孙书吏的酒，这人酒一喝多了，被一吹捧就变得飘飘然。
    赵铭庭觉得差不多了，就问孙书吏：“依着您的说法，这差事到手了万一对方不给银子呢？”
    孙书吏醉醺醺地一拍桌子：“他敢！”
    “进了衙门还敢赖账，那是嫌弃命长！老子有一万种方法收拾他！”
    赵铭庭想想也是，县令还怕你赖账？
    呵呵。
    这下他就更动心了。
    “您的意思是，先给职位，等当差了再给银子？”
    孙书吏喝了一口酒，笑眯眯的点头：“那自然是，你们二位不知道，想谋差事的人多，只是我叔叔不敢随便用人，要用就要用忠心的……”
    “我忠心啊！”赵铭庭连忙道，“不知……不知您那头需要多少银子？”
    孙书吏醉眼朦胧地伸出两根儿手指来：“二百两！便宜吧……哈哈哈哈，也是瞧在张大哥的面子上，不然，少了三百两免谈！”
    “进了衙门之后有多少看不见的好处！”
    “眼睛可不能只盯着那么丁点儿俸禄银子……”
    “哈哈哈，是啊，是啊，孙书吏说得是！”
    “咱们能交上孙书吏这样的朋友，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铭庭跟张家大哥轮番拍马奉承，一场宴饮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结束之后，两人将醉醺醺的孙书吏送出门，马车驶出胡同，孙书吏就收了醉态，美滋滋地哼哼起了小调儿。
    而张家，赵铭庭就跟张大哥商量着要谋划县衙里的差事。
    “……虽说只是书吏一职，但日子长了，且贴着孙书吏，咋滴也能捞些好事儿，况且我若在县衙中当差，大哥您的生意那就不愁没有靠山，不愁没人跟县令大人牵线。”
    张大哥也干脆，他道：“妹夫你也知晓我如今也困难，周员外那事儿一出，我很是卖了一些产业去走动关系才保住这份家业，才保全了我自个儿！
    这县里多少跟周家有牵扯的人遭了殃。
    我这儿是真真儿的脱了一层皮。
    先前又给了你们六十两，如今我最多只能拿得出六十两来！”
    “行吧，那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赵铭庭从张家大哥这儿拿了六十两银子，杵着拐杖回屋，回去就跟张氏将谋算县衙差事的事儿跟她说了。
    张氏犯难：“可是相公，妾身这里也没有钱了呀！”
    即便是张家大哥给了六十两，还差着一百四十两呢！
    “不然先将你手里的产业卖些出去？回头秦地主那头的钱给我了，我就还你！”赵铭庭哄道，“若是我能进衙门当差，不管是你个的生意，还是你的生意，我都能照应着，还有子睿的前程，将来也好谋划一些……”
    “况且这回是先去衙门把差事领了，再给钱，是绝对不会再出差错了！”
    张氏抿唇不吭声。
    赵铭庭顿时就冷了心肠，瞧瞧，说什么对他好，能为他抛弃一切，结果呢，不过是让她卖点儿产业都不愿意！
    “算了，到底是你的嫁妆，我没出息，这差事回头我也不要了……等我的腿好了，还是去寻一个私塾教书去吧！”
    “我累了，要睡了，你出去吧。”
    “对了，你哥给的六十两银子，你也拿去还给他吧，我没那个本事进县衙，让你哥另外找个靠山……”
    “相公……”张氏忙喊住了他，她是舍不得，如今宅子已经舍了出去，她手里就剩下两个铺子和一些个田产，一百四十两……得卖掉一个铺子才行。
    张氏真的是为难死了，她在赵铭庭身上投入了太多，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再往里头砸钱。
    可是若不砸钱，她以前付出的就都打了水漂。
    砸钱她又心有不甘。
    心理斗争来斗争去，到底还是不甘占了上风，张氏决定卖铺子。
    赵铭庭激动得将张氏搂在怀里，叹道：“这个世界上就你对我好，我会记一辈子的，你等着，将来我一定将曲氏休掉，把你扶正了！”
    说完，他就捧着张氏的脸亲了下去。
    瞧瞧，为了一百四十两银子还得出卖色（相）！
    若是赵铭庭知道赵香柚给她阿奶弄了一百两黄金买地不知会作何感想？
    若是他知道，他但凡对赵香柚好点，那他想要的钱财，体面的生活……其实都不是问题，很简单很简单的事儿！
    可偏生……
    有些人吧，就是宝山在前眼瞎不识，偏生要去粪坑里翻找金子。
    第二天一大早，赵铭庭就带着小厮去县衙找孙书吏，孙书吏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并且没有不认头天的话。
    只说往后再不喝那么多酒了，听起来有点后悔。
    赵铭庭连忙给他塞了二十两银子，请他帮着把这件事情办成。
    孙书吏得了银子，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让他回家等消息。
    过了两天，孙书吏就亲自上门告诉他，这事儿成了，给他一个书吏的位置，不过衙门那头等着用人，他得马上进衙门当差。
    还说伤的是腿又不是手，若是推脱了，他叔叔那头有的是能顶上的人手。
    赵铭庭自然也是愿意早点进衙门当差啊，这事儿过了明路就稳当了！
    于是，当天他就跟孙书吏去衙门把所有的手续给办了，县令是没见着，但是他见了县丞，见了主簿，县丞跟主簿都笑着嘱咐他好好干，会前途无量的！
    赵铭庭顿时高兴地飞起。
    他在衙门当差这几天，孙书吏根本就不跟他提钱的事儿，可孙书吏不提，赵铭庭不能不放在心上，在他的再三催促下，张氏忙慌慌地把铺子给贱卖了，将银子凑齐了给他，赵铭庭得了银子就连忙交给了孙书吏。
    妥了！
    尘埃落定！

 第122章 惊雷

    村里。
    这老赵家的房子已经有了雏形，就是秦少安这头的房子也一样。
    再搞几天差不多就该上梁了。
    可是，村里却流言四起。
    秀才公被人打断了腿！
    秀才公的功名保不住了！
    这都是因为老赵家跟小狼崽子走得近了的缘故！
    流言一出，村里人就纷纷去找林大喜打听情况，林大喜自然是一力否认，可村民们不信啊，若是赵铭庭没出事儿，他咋不回村呢？
    “那就不兴人家留在府城念书啊！”林大喜气不打一出来，轰走了来人。
    但他心里玄乎啊，就匆匆忙忙跑去找赵老太太。
    跟他一起去找老太太的还有老赵家的族长，族老等人。
    赵老太太心里正难受着呢，她无所谓地摆摆手：“他在外是死是活我也不知晓，至于说修房子的事儿，谁乐意干活儿就干，不乐意干活儿的你赶紧把工钱结给他们，让他们滚蛋！”
    “人手不够就去县里找，我就不相信了，有钱还能请不到人修房子？”
    说到这里，老太太掀起眼皮子瞅了一眼林大喜：“还是说，连你也要撂挑子？”
    林大喜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没有！”
    “我没那意思！”
    “谁撂挑子我也不撂挑子！”
    赵老太太又看向六老太爷等几人，她问：“那就是你们想撂挑子？”
    七老太爷跟九老太爷齐刷刷地看向六老太爷：“六哥，我们……”
    六老太爷叹了口气，他道：“我们来就是想问问铭庭的事儿，铭庭到底咋的了，你是知不知道？”
    赵老太太耷拉下眼皮子瞅着自己个儿的指甲，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他咋了我咋知晓？他是秀才公，翅膀硬了，出门儿也不想着找人给我这个老娘捎个消息。”
    六老太爷一听，这是当娘的跟儿子闹别扭了啊。
    七老太爷跟九老太爷本想说让她离小狼崽子远点儿的话这会儿也说不出口了。
    “你在跟铭庭置气？你们母子两到底咋的了？”六老太爷问。
    赵老太太摇头：“能咋地？没咋地！”
    “你们若是来只问他，那我也不知晓。”
    九老太爷道：“我们寻思着要不要派几个青壮去府城寻一寻他去？”
    七老太爷接着道：“是啊，他一个人在府城，万一遇到啥难事儿了呢？咱们咋地也该找一小找才是。”
    赵老太太摇头：“不必找，他那么大哥人了，想回来自然就会回来，不想回来便是咱们全村的人都出去找他也把他带不回来！”
    “流言不可能是凭空来的，三柱媳妇，你咋想的？如今族里出了人帮你们家盖房子的人家都等着你的信儿呢！
    还有铭庭，真就不管他了？
    我们老赵家就他一个秀才公，可金贵着呢！”
    赵老太太没掀眼皮子，她幽幽地道：“我是管不着流言，还是给大喜子的那句话，愿意留下来干活儿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来就赶紧结了工钱走人。”
    七老太爷语重心长地劝道：“三柱媳妇，都这个时候了你可不能犯糊涂，你……你赶紧离那个小狼崽子远点儿……钱财乃身外之物，亏了就亏了，要紧是一家人平平安安！”
    赵老太太听出七老太爷的意思了，这是让她放弃新修的房子。
    她抬头看向七老太爷：“我这个人就是不信邪，那房子我修定了，住定了！”
    “你……你咋这就这么不听劝呢！”
    “铭庭没影儿，肯定是出事儿了，你还……你竟然还犟！”九老太爷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我就是这么犟，我今儿还跟你们把话撂下了，秦少安我是当成孙子在处的！”
    六老太爷七老太爷跟九老太爷被老太太的话给惊着了。
    “你疯了！”
    老太太扯唇笑了笑：“老娘疯没疯老娘自己知晓，谢您几位关心，这是我自己家的事儿……”
    “六哥您瞧她！”七老太爷气得吹胡子。
    九老太爷也气得原地转圈儿。
    六老太爷就叹气道：“你执意如此我们也没办法，只是帮你干活儿的孩子们就不能再去了。三柱媳妇啊，你得听劝，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九老太爷：“你知不知道，好些人都嚷嚷着说你若犯浑，就把你们这一房逐出宗族！”
    老太太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随便你们！”如今的她，啥事儿都有点儿提不起劲儿。
    若是换成以前，谁敢跟她说这种话，管你是不是长辈，她早就跳起来扯了嗓子开骂了。
    “大喜，一会儿你就把工钱给老赵家的后生们结了！”赵老太太吩咐。
    “冥顽不灵！”六老太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老太太道。
    林大喜怕老太太发飙，连忙道：“婶儿，您放心，您还有我呢，我老林家的人儿您随便用！”
    “林大喜，你就拱火吧，她这样就是被你们给惯出来的！”九老太爷把矛头指向林大喜。
    林大喜赔笑：“我是觉得我婶儿吧，她聪明，她决定的事儿肯定没有错的！”
    见他表了忠心，老太太就慢条斯理地对他道：“我买了一百亩地，如今秋收过了，又该料理租赁的事儿，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啊……”林大喜愣了愣，“您说啥？”
    “我说我买了一百多亩地，就在隔壁红庙村，这地以前是周员外的，老娘找了关系，好容易才买到的。”
    说完，她讥讽地冲着赵家几个老太爷笑道：“你们总说我家被妨克了，结果我家又是买地修房子，又是买大青骡子，如今还置办下了一百亩好地，便是去祠堂，去祖宗们面前说道，我卓秀英也是老赵家的功臣！
    老赵家的老爷们儿谁跟我似的，又是供出了一个秀才，又置办下了这么大的家业？
    就这般便是被妨克的下场？
    那就多给老娘来些，老娘受得住！”
    “你们竟然还说他是灾星。”
    “听风就是雨！”
    “他若真是灾星，倒霉鬼，我这算啥？”
    “还有，想撵我就乘早，我还不想当老赵家的媳妇呢，这么大的家业，我就是七老八十也有的是人等着娶！”
    六七九老太爷：……
    他们都听到了啥？
    大白天的他们就开始做梦了？
    “你……你说笑的吧？”九老太爷吞了吞口水。
    赵老太太漫不经心地道：“你们觉得是啥就是啥。”
    说完，她就跟林大喜道：“明儿你跟我一块儿去红庙村，带上地契跟那边儿的村长过过眼，那头的租户还是照旧，不过……我的地不租给老曲家。”
    林大喜茫然点头。
    六七九三位老太爷也在神游天外。

 第123章 没活路了

    六七九三位老太爷不知道是咋出老赵家的。
    半道就被等消息的族人们给拦住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老赵家的事儿。
    可六七九三位老太爷没搭理他们，就愣愣的，感觉好像有啥大事儿发生了。
    就有婆子开始哭天抢地：“我滴老天爷啊，铭庭真瘸了呀……都是小狼崽子害的！”
    “她卓氏太能耐了，大家不敢沾染的她就敢沾染，这下好了，祸害了咱们老赵家唯一的秀才！”
    “不行，要把小狼崽子赶出村子！”
    “就该休了卓氏，族长，你做主休了卓氏，把她赶回娘家去，不能让她再祸害咱们老赵家了！”
    老娘们儿们越说越激动，很快就有男人们也加入了，纷纷说不能让赵老太太继续这样祸害老赵家了。
    “好了！”
    “别吵吵了！”
    六老太爷被吵吵地脑仁儿疼。
    可大家伙儿跟没听到似的，继续闹腾着，还有人提议说要去把老赵家的新房子给推了。
    不准老赵家在小狼崽子旁边儿修房子。
    他们说得热闹，不少其他村民也跟着起哄。
    说着说着就有人要回家抄家伙。
    眼瞅着情况越来越不对，六老太爷就大吼一声儿：“都闭嘴！”
    “你们都能耐！”
    “你们谁能买得起一百亩地我就认为你们能耐！”
    “你们谁能买得起一百亩地我就由着你们去三柱家闹腾去！”
    由族人讪笑道：“族长，您这不是说笑么，我们哪儿能买得起一百亩地，便是把我论斤卖那也买不起啊！”
    “就是，咱们村儿，除了秦地主，谁能买得起一百亩地，一百亩地得花多少银子啊……我……我可算不出来！”
    “你们买不起，可是三柱媳妇买得起！”七老太爷酸唧唧地道。
    嘤嘤嘤，他想哭。
    众人哄哄大笑。
    纷纷说他是癔症了吧。
    九老太爷就在这个时候幽幽地道：“三柱媳妇把红庙村原属于周员外的一百多亩地给买下来了，我们三个老东西瞧了地契，明儿她会带大喜子去红庙孙料理地的事儿，你们若是不相信，明儿可以跟着去瞧。”
    “这会子……你们谁还想去推她家房子？”
    “谁还想将她们一家子除族？”
    众人：……
    “不……不……不会吧！”
    “她……三柱婶儿买……买了一百亩地？”
    “她是忽悠您三位的吧？”
    没有人敢相信。
    三个老太爷没搭理他们，纷纷带着自己个儿的酸涩和惆怅往家走。
    这个晚上，下山村没几户人家是睡着了觉的。
    消息传到秦地主的耳朵内。
    秦地主十分的不舒坦。
    “啥玩意儿？红庙村的地让那老婆子给买下来了？”他也以为管家在说笑。
    管家道：“是真的，赵家的族长跟族老都证实了这件事，说他们看见了地契。他们还说，明儿林大喜跟赵老婆子就会去红庙村料理那块儿地的事儿。”
    秦地主重重地将手上的茶碗搁在桌上：“哼，我道是谁挡了我的道，原来是那个老虔婆！”
    他也十分想要红庙村的地，可惜买不着，花了些银子打听，就听说那块儿地是被县太爷留着的。
    这个老虔婆哪儿来的能耐把那块儿地拿到手？
    秦地主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他打算明儿也跟去瞧瞧。
    “老爷，这下子……村里没人再理会赵铭庭的那个流言。”
    秦地主冷笑一声儿：“不理会就不理会，等他们瞧见人的时候……我就不信他们不害怕！”
    管家赔笑：“老爷英明！”
    “就先让老赵家高兴高兴，哼，有他们哭的时候，到时候我要让他们把那块儿地吐出来！”秦地主面色狰狞，老赵家太讨厌了，特别是那个老虔婆，整天蹦跶，跟臭虫一样，烦死个人了！
    哼，等老赵家上梁的时候，摔死两个才好呢！
    到时候赵铭庭瘸着一双腿出现……
    便是老虔婆买了地又如何？
    秦少安还是灾星！
    能害死人，害得秀才公丢掉功名的灾星！
    他就不信了，到时候还赶不走那个小狼崽子！
    至于说老赵家……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
    “让你请的先生请到没有？”秦玉栋又问管家，管家道：“秀才是有，但是愿意来咱们家坐馆的学问并不好，小的已经托人四下打听了……”
    秦玉栋闻言烦躁地摆手：“这件事不着急，这些日子得盯好了赵家，等赵家房子上梁之后再好好出去跑动跑动，寻摸一个有点儿本事的先生来。”
    管家连忙应下。
    老赵家。
    赵铭粮跟条死狗似的躺在床上。
    他抱着被子呜呜哭。
    小时候的愿望是跟大哥一样念书，曾经幻想过自己个儿能考上秀才，考上举人，甚至是考上状元。
    可如今他三十岁了，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刚开始寻思着学几个字儿也没啥。
    关键就学认几个字儿并不是很难。
    他再没想过要考科举了好伐！
    三十岁启蒙考科举，赵铭粮表示来自亲娘迟来的爱他消受不起！
    嘤嘤嘤！
    他娘抽的是啥疯，竟然逼着他考秀才？
    那个洪老头儿不是人！
    他不学就给他来个头悬梁！
    教他的东西他没背下来就不止是挨打那么简单……
    那老头儿弄了三匹狼守着他，就那么绿着眼，张着嘴淌着哈喇子死死地盯着他。
    仿佛只要他一句背不对，就会扑上来把他给撕碎了再嚼吧嚼吧咽肚！！！
    “孩儿他爹你哭啥呀？”
    “娘让你考秀才还不好？娘说你最聪明了，将来还让你考举人呢，你若考上举人，我不就成了举人夫人？”陈氏进门就美滋滋地幻想道。
    赵铭粮嚎啕大哭：“老子考上举人要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休了你！”
    臭婆娘，还想让他考举人，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相公，你可不能休我，是娘让你考举人的！”陈氏拍了他一巴掌，结果中赵铭粮杀猪似的叫唤了起来。
    他字儿没写对，洪老头儿红那种极细的条子抽他，这倒霉娘们儿一巴掌就给他拍伤上头去了。
    没活路了！
    真真儿没活路了！
    他想像以前那样叼着狗尾巴草躲在树下睡大觉，他不想练字儿，不想背书……
    他不想考秀才！！！

 第124章 世上没有早知道

    “相公啊，等你考上了举人，我是不是可以想吃啥就吃啥，想穿啥就穿啥？”
    你在想屁吃！
    吃屁更容易实现！
    可赵铭粮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一天折腾下来，耗费光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儿。
    就是成了新晋地主家的儿子也提不起半分兴致。
    中间儿的真是造孽啊，爹不疼娘不爱的。
    明明都已经是地主家了，为啥就不能让他认认真真地当一条咸鱼？
    嘤嘤嘤！
    咸鱼是不可能咸鱼的，赵铭粮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因着老太太要他考秀才，他就乘机提出了要求，早上两颗蛋，煎蛋，煮蛋，蒸蛋每天都要换花样。
    老太太允了。
    晌午要吃肉。
    晚上要吃鱼或者是鸡。
    老太太也允了。
    就是眼神儿不大好，大有一种你要是考不上秀才就乖乖地扛了锄头给自己个儿挖坑。
    再把自己个儿给埋了！
    老太太要去红庙村安排田地的事儿，赵香柚也想跟着去瞅一眼，老太太二话不说就将她给带上了。
    赵铭粮羡慕地掉眼泪。
    大郎几个人也羡慕极了，他们也想去，就眼巴巴地瞅着赵香柚。
    没等赵香柚开口，老太太就同意了，她道：“除了老二，想去的都跟着去，自家的田地也得找得到地方！”
    赵铭粮：……
    瞧着老赵家浩浩荡荡的队伍伸出了尔康手。
    陈氏：“相公你赶紧去念书，不用想我！”
    他想个锤子！
    去红庙村除了老赵家一家人，然后就是林大喜还有村里一些个闲着想看热闹的人，另外就是赵氏宗族的一些个人。
    头天说不给老赵家干活儿的人这天十分默契地一个都没提，大家都乖乖地跑去老赵家的工地上忙活。
    不但忙活。
    还更起劲儿了。
    这是给自己村子里的土地主干活儿啊！
    呼啦啦的，感觉去了半村子的人，一到红庙村差点儿没把红庙村的人给吓死。
    若不是下山村这帮人没扛锄头拿扁担，他们都以为这是下山村来找他们村干群架。
    红庙村的村长也被他们给吓了一跳。
    匆匆赶来就瞅见林大喜，他连忙把林大喜拉一边儿去问：“这是干啥啊这阵仗？”
    脸上写着我可没得罪你啊！
    他又疑惑地扫了一眼他们村儿的人，心说谁家没眼力见儿去招惹下山村的人了？
    老曲家的人瞧见赵老太太下意识就是一抖，畏畏缩缩地喊了一声儿亲家母，这头赵铭田等小辈也跟着打招呼。
    红庙村的村长吼道：“曲全儿你家又作妖了？去闹腾你亲家母了？”
    曲老头儿闻声一抖，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才被赵老太太收拾了不久，他可不敢作妖了。
    “见过老太太，柚儿，上舅妈这来！”跟曲老头和他婆娘小心翼翼不同，孔氏就热情多了。
    赵香柚没扶孔氏的面子，乖乖地伸手给孔氏，孔氏十分稀罕地牵了她的手，咋看都看不够。
    她的三个闺女也围了过来，十分好奇地打量着赵香柚。
    “表妹真好看！比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漂亮呢！”曲大妞赞道，曲二妞和曲三妞纷纷点头。
    “表姐也好看。”彩虹屁这种业务赵香柚也熟练，要礼尚往来嘛。
    不过曲家这三姊妹都长得不错，像曲金宝。
    “没有表妹好看。”曲三妞道，“十个大姐加十个二姐再加十个我也没表妹好看！”
    这形容。
    也太实在了叭！
    赵香柚就喜欢这种实在又一点儿都不做作的人！（你就是新欢听人夸你漂亮，虚伪！）
    “给你们吃！”赵香柚从荷包里拿出三粒糖果来递给三个小丫头，三个小丫头没有接，而是齐齐地看向她们的娘。
    孔氏十分爽快地道：“表妹给的你们就吃！”
    三个小姑娘这才开开心心地从中赵香柚的掌心拿了糖果往嘴里塞。
    这是普通的窝丝糖，是赵老太太给赵香柚买的，很普通，不过因着村里的小孩子们难得吃到，所以三个妞儿还是吃得十分开心，幸福地眯了眼。
    因为几颗糖的缘故，小丫头们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当然，赵香柚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她直接把荷包给了二丫，让二丫给老赵家的孩子们分。
    一群孩子吃起了糖，惹得红庙村看热闹的孩子们直吞口水，有那不懂事儿的，当场就跟爹娘或者是爷奶要起了糖。
    这场面吧……就这样被赵香柚的一个举动给带歪了。
    红庙村村长腿上也挂着两个孩子，闭着眼睛干嚎说：爷，要吃糖糖！
    把红庙村的村长给气地呢，“爷不吃糖！”
    他这一吼，就把两个孩子给吼楞了，现场有了瞬间的安静。
    林大喜乘机说明来意：“你们村儿不是有一块儿地是周员外家的么，如今这地被我们村儿的赵三老太太给买下来了，今儿赵三老太太就是来瞧地，顺便把这明年的租给定下。”
    说完，林大喜就转头看向老太太：“您把地契给老村长瞧一瞧。”
    赵老太太打了一个手势，赵铭田连忙抱着一个木头盒子上前，他打开盒子，从里头拿出几份地契来。
    红庙村的村长仔细查看了，便将地契还给赵铭田：“地契是真的，老太太啊，您总算是来了呃，自打周家被抄家之后，我们村儿赁了周家地的人家就不安地很，也不知朝廷是个啥章程，天天悬着一颗心，也不敢往地里再种啥了。
    您今儿来了，大家伙儿的心可算能落地了。”
    赵老太太颔首：“有劳村长带我们去瞅瞅地。”
    红庙村的村长连忙热情地带赵老太太去看她的一百亩地，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跟上。
    下山村的人还好些，毕竟经过了一晚上时间的消化，到底觉得这老太太不会在这种事儿上撒谎。
    可红庙村的人，特别是老曲家简直就懵逼了。
    老赵家买了周员外的地？
    那可不是一亩两亩，是一百亩！
    老赵家这么阔绰了？
    曲家一家人都觉得晕，脚还飘。
    有村民凑过来跟曲老头儿道：“你可真会嫁闺女啊，亲家母成了地主！太能耐了，你以前不是愁租赁不到周员外家的地么？这下好了，周员外家的地成了你亲家母的，还不是你说租多少就租多少？”
    曲老头心中发苦。
    他们家把亲家母给得罪了啊！
    再作妖人家就要把他闺女给休回家！
    早知道……
    操蛋的，这世上哪儿有早知道呀？

 第125章 你种地我背锅

    地都是连在一块儿的，这让赵老太太十分满意，嗯，整个老赵家都十分的满意。
    赵氏宗族的人如今看赵老太太的目光都在发光。
    “哎，这地如果是在咱们村该多好啊！”有赵家族人叹道。
    “在想屁吃呢，就算是我们村儿有人卖地，那也是零散的地，这儿一亩哪儿一亩的，想要周家这样整整齐齐连成一片的地……除非秦地主家垮了，要卖地！”
    “也是！”
    “秦地主垮不了，家里没有人嫖，也没有人赌，只要不沾染这两样，就垮不了！”
    “这样不一定，万一秦地主跟秦举人似的死了呢？”
    “要我说，秦地主一家子都死了那小狼崽子才叫灾星！”
    “哎哟，你们说咱们家这位三柱婶儿咋就这么能耐呢？不声不响的竟攒下了这般大的家业，她的钱儿到底是哪儿来的？”
    “我们也想知道是哪儿来的，谁敢去问她？”
    “会不会她上次挖的人参是几百年的人参？反正我觉得不可能是只卖了五十两的，不然哪儿来的钱买这么多地？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谁家不知道谁家？
    他家可没有别的来钱的门路！”
    “搞不好还真出再那人参上头！”
    “我觉着，那小狼崽子不是灾星，是福星！不然你们瞅瞅赵三叔家……”
    “对了，你们上山寻摸人参寻摸到了没有？”
    “没有啊！”
    村里人简直是羡慕死老赵家了，赵家本家族人又羡慕，又骄傲，同时又忐忑。
    他们就后悔。
    后悔自己个儿眼皮子浅，之前跑去找族长和族老们闹腾，赵三柱家的心眼儿可是比针尖儿还小呢！
    咋整啊！
    旁人咋说，赵老太太都是不管的，她细细地问了村长去年这片地的收成，也问了租户的情况，发现并没有租给老曲家的，老太太心里就舒坦了。
    村长就问老太太是个啥章程，赵老太太就道：“就照着旧例来吧！”
    得了消息赶来的租户们闻言，顿时就松了口气。
    “慢着！”
    曲老头儿急慌慌地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赔笑着对赵老太太道：“亲家母，你这地我想租十亩来种，虽说咱们是亲戚，但我租亲家母的地该咋算就咋算，我不占亲家母的便宜。”
    他这话音一落，租户们就十分紧张地看向赵老太太。
    老太太笑了笑，她问曲老头：“那依照亲家的意思，这十亩地该让谁推出来？”
    曲老头儿连忙奉承道：“还不是亲家母的一句话，这地是你的，你想给谁就给谁，想不给谁就不给谁！”
    “我们家日子过得艰难，就指着说多租点儿地种了好有一口饱饭吃，这点忙亲家母应该会帮吧，毕竟不能瞧着我们家饿肚子不是？”
    甭说，曲老头这番话两个村的人都觉得十分有道理，亲戚之间本就该守望相助。
    况且人家是照着规矩来，旁人咋给租金，他们就咋给租金。
    没毛病。
    反正如果他们有个地主亲戚，他们也会贴上去。
    于是纷纷帮曲老头儿说话，当然他们这么做也有讨好曲老头儿的意思，想着人家毕竟是量亲家，搞好了关系往后他们是不是也能多从赵地主手中租点儿地来种？
    曲老头儿见村里不少人帮他说话，就高兴起来，他开口说十亩地，他能种么？
    自然是不能的，他打的主意是将地转租出去，等到收了租子，他少给老赵家一些又如何？
    不过十亩地的收成，少些老赵家还能跟他闹腾不成？
    你都是地主了还跟我计较这三瓜两枣？
    不怕人笑话？
    甭说，他的算盘打得贼精明，可惜他却估错了对手。
    他的对手跟他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
    小小青铜就敢挑战最强王者……
    赵最强王者老太太就冷笑道：“那不成，亲家又想租种我的地，又不想得罪人，还让我来得罪人……可没这样的道理，亲家若是不说要谁家原本租种的地，我可就帮不了亲家了！”
    “再有，都是靠田地吃饭的，是你要夺人家的饭碗，没道理我来给你背这个锅！
    大家伙儿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当然了，若是有人觉得我不通情理，不照顾亲家，那也成，是我家的租户就把田地让出来给老曲家种，不是我家的租户，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也把你们自己个儿的地让出来给老曲家种！”
    她能惯着老曲家？
    不能够啊！
    赵老太太说了这番话之后，红庙村的人就再不敢吭声附和了。
    特别是租户们，纷纷出声谴责曲老头：“你家就你们老两口下地，再租十亩地种得过来么？”
    “可不咋的，别累死在地里！”
    曲老头儿：……
    关你们屁事儿！
    他倒是想挑个软柿子捏，可甭管他如何睁大眼睛，都挑不出来软柿子。
    都是一个村儿的人，都沾亲带故，他敢说要夺了谁的地，全村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给淹死。
    曲老头儿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这老虔婆，简直一点儿脸面都不给他留！
    还是村长开口：“行了行了老曲头，你心里打啥主意甭以为大家伙儿不知道，老老实实把你家几亩地种好就成了，别总盯着别人的锅里瞧！”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以前是咋样，以后也是咋样，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也甭想耍幺蛾子！”
    “还有没有人有意见？”红庙村的村长扯着嗓子问了一嘴儿，没人敢吭声，他便看向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指着林大喜道：“剩下的事儿就大喜子来料理，我家老三帮着大喜子打下手。”
    说完她就要揍人，这头孔家人就笑眯眯地凑上来了，要请赵老太太去他们家坐会儿，赵老太太问赵香柚：“想去玩儿么？”
    曲家三个妞和老孔家的一堆男娃顿时都十分期盼地看向赵香柚。
    于是赵香柚就点头：“阿奶，我想跟他们玩儿！”
    因为大妞跟她说红庙村有个小荷塘，这几天正好有人挖藕，放干了的藕塘里能捞到不少好东西，泥鳅，螺丝，鲫鱼，鲤鱼……
    “那成，那就谢谢亲家了！”赵老太太应了下来，孔家是曲家的亲家，跟老赵家这也算是拐着好几道弯儿的亲家。

 第126章 父慈才子孝

    赵老太太了乐意给孔家这个面子，是因为啥呢，是因为孔家的棒槌闺女总是会把曲家老两口气吐血。
    她就得劲儿。
    就愿意给老孔家作脸。
    红庙村的人瞧着赵老太太去了老孔家歇脚，就知晓这是曲家把赵家得罪狠了，赵家亲戚情面都不愿意顾及了。
    加之曲老头儿之前耍的心眼儿，不少村民便对他嗤之以鼻。
    有那等嘴碎的直接就开嘲讽模式，把曲老头儿臊得哟……
    满脸通红！
    老两口灰溜溜地跑了。
    倒是曲金宝一点儿没受影响，乐颠颠地带着三个闺女跟着赵香柚他们这一大群孩子呼啦啦地去了藕塘。
    孔氏想着他们要捞鱼啥的，就跑回娘家拿了好几个背篓，她亲娘见状连忙给她塞了一把铜钱：“买些藕回来，还有那鱼人家是要收钱的，别忘记给钱。”
    荷塘是有主家的，故而孙婆子这般说。
    孔氏也不客气，揣了钱就走。
    春夏的荷塘漂亮，可是秋冬的荷塘就很萧瑟颓败。
    荷塘里全是枯叶和烂泥，荷塘边儿上也全都是稀泥浆子。
    一群男娃们可不嫌弃脏，呼啦啦地就往荷塘边儿冲，脱了鞋，挽了裤脚就吧唧往淤泥里踩。
    瞬间。
    一堆泥猴出现了。
    曲金宝也挽了裤子下去，他扭头对赵香柚道：“柚儿想要啥，舅舅给你摸！”干活儿他不行，不过玩儿他在行啊，村里的男娃男人们谁还不会摸个鱼了？
    反正曲金宝就是个中老手。
    赵香柚对这个舅舅其实挺无感的，不厌恶，也不喜欢，毕竟没咋接触过，没感情。
    不过她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啥都要！”
    想了想她又道：“我喜欢大螺丝！”
    “好嘞，舅舅给你捞，二丫呢，二丫喜欢啥？”
    二丫没想到小舅舅还会问她，她连忙应道：“柚儿喜欢啥我就喜欢啥。”
    接着曲金宝又问他的三个闺女，三个丫头一个说喜欢吃泥鳅，一个说喜欢吃鱼，还有一个说想要吃黄鳝。
    曲金宝都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总结到一起，就是见啥摸啥。
    赵二丫抱着赵香柚远远儿地站着，生怕那帮臭小子们甩出来的泥巴溅到她打扮得可可爱爱的妹妹身上。
    “柚儿想不想吃野果子？红庙子附近又很多野果子。”曲大妞问赵香柚，她娘叮嘱过她们姐妹，要她们姐妹甭听爷奶的，要对赵香柚好些。
    她是个聪明的，眼瞧着赵香柚如今是地主家的小姐了，自然就更殷勤了些。
    “想要，我们去摘果果！”到时候给阿奶和少安哥哥还有洪老头儿吃空间中的果子，就能借口说她在红庙子附近摘的。
    见赵香柚同意了自己个儿的提议，曲大妞高兴极了，赵香柚挣扎着从赵二丫的身上下来，曲大妞就去牵她的手，然后几个人蹦蹦跶跶地就跑了。
    赵二丫连忙跟上。
    红庙子是个土地庙，很小，就跟老赵家灶房一半大小，里头供奉的是土地公公。
    庙子修在一个山包下头，三包上有很多灌木丛，里头又不少红红黄黄的野果，长相有点像覆盆子，但是没有覆盆子那么好看。
    赵香柚不认识，但是二丫和曲家三姊妹都说是能吃的。
    曲家姊妹还当着她的面儿吃给她瞧。
    并且邀请她也尝尝，二丫就说先摘了，等拿回家洗洗再给赵香柚吃。
    这下曲家三姊妹也不好边摘边吃了，二丫把她的手帕贡献了出来，赵香柚也贡献了出来。
    大妞几个瞧她们的手帕上还有刺绣，就不敢用手帕包，怕把手帕染上颜色不好洗。
    于是二妞就哒哒哒跑去找了几张大大的芋头叶子过来，几个人就开始放心大胆地摘野果。
    赵香柚发现曲家几个丫头也就曲大妞话多一些，曲二妞和曲三妞的话都很少，另外，曲三妞还格外胆小害羞一些。
    她总是爱偷偷打量赵香柚，赵香柚一看过去她就会脸红地垂下头。
    赵香柚很是逗了她好几次。
    挺有意思的。
    开心了她就不知道从哪儿又拿出一个荷包来，从里头掏出糖块儿分给几个姑娘。
    有糖吃，曲家的小丫头们都开心了起来。
    曲大丫自觉赵香柚成了自己人，就跟她说：“柚儿你要小心我阿奶，不要往她身前凑。”
    “为啥？”赵香柚歪着小脑袋瓜子问。
    “因为我阿奶最会收拾人了，她喜欢用针扎我们，我们疼了，去告状还瞧不出来伤，转头她就哭，说我们冤枉她。”
    “三妞最傻，被她扎得最多！”
    赵香柚一听扎针心里就一个激灵，原主体内的针难道是曲老婆子扎的？她连忙释放精神力去检查三个表姐的身体，发现她们体内并没有针这才松一口气。
    这三姊妹的体内都没有针，是不是说明曲老婆子人前老白莲，人后容嬷嬷？
    只是用针这个工具收拾孙女儿？
    她体内藏针这个谜团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解开。
    慢慢来吧，她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哪天，重要给那个早早就逝去的小小生命报个仇啊！
    “嗯，柚儿离姥姥远远儿哒！”赵香柚郑重点头应下，见赵香柚应下，曲大妞就转头去训曲三丫：“跟你说多少次了就是不听，那老东西一叫你你就颠颠儿地过去，没有一回不吃亏的！”
    曲三妞呐呐地道：“可她到底是咱们阿奶，不听她的就是不孝顺，阿娘已经被说嘴了，我们再不孝顺，外头都说咱们阿娘不会教人。”
    赵香柚奶声奶气地道：“三表姐，先生说，父慈子孝，先有父慈，后有子孝！”
    “这是圣人说的话！”
    赵二丫：……
    她咋没听洪老先生说过这话？
    不过想一想，柚儿跟老先生呆的时间长，或许是老先生私下教柚儿的。
    “三妞二妞你们听见了没有？柚儿可是在跟先生念书的人，她说的准是对的！”
    “阿奶跟爹一样样的，都是长辈，他们得先对咱们好，咱们才能跟着孝顺！”
    赵香柚拍手夸赞：“大表姐好聪明！”
    “先生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爹娘对我不好，我就不理他们！阿奶对我好，我就孝顺阿奶！”
    曲二妞和曲三妞闻言若有所思。

 第127章 表妹不能嫁表哥

    几个小丫头摘了不少野果子，二丫怕赵香柚把衣服给勾烂了，只让她摘最最外边的。
    至于说曲家三个小丫头，曲大丫最虎，手上被灌木的刺儿划拉了不少血痕她都没在意。
    就是脸上也划拉了两道印子。
    等孔氏找来的时候，瞧着她一张划拉花的脸就来气，拉过大妞就打：“你瞅瞅你，再瞅瞅你表妹，跟在表妹身边儿也不知道学着点儿！”
    “你是个姑娘家，脸花了往后落疤了咋整？”
    “想吃野果子让你们表哥来摘！”
    大妞不以为然地道：“疼都不疼，哪里就能留疤？再说了，表哥他们在摸鱼呢！”
    说完，她就看向赵香柚：“表妹,咱们是去看他们摸鱼，还是去我外公家我们洗野果子吃？”
    摸鱼有啥看头？脏兮兮的！赵香柚在她亮晶晶的眼神中道：“去你外公家！”
    曲大妞闻言就挣脱了孔氏，抱了一包野果子撒丫子往山下跑。
    赵香柚跟着跑，二丫忙追上去护着，生怕她摔了。
    孔氏也跟着追，边追边喊大妞，大妞就跟村里的皮孩子差不多，完全当没听见，你喊你的她跑她的。
    “你们别跟着你们姐姐学得跟野丫头似的，跑出去就没影儿了，要跟你们柚儿表妹学！你们表妹多乖巧文静！”到了山下，孔氏索性不追了，等来自己另外两个闺女之后就教育道。
    二妞道：“娘，表妹也跑！”
    三妞附和：“追着大姐跑！”
    说完三妞又补一句：“表妹比我们跑得快！”
    孔氏：……
    教育失败！
    赵香柚跟着曲大妞跑了大半个村子，到了老孔家她也有些累了，热得小脸儿红扑扑的，赵老太太忙将她拉过去，问孔家的一个媳妇子要了热水，用自己个儿的帕子投了给她擦脸擦背。
    仔细得哟，把孔家的几个媳妇子瞅得直叹。
    这老太太把这孙女儿真当小姐在养，伺候得也太精细了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么乖巧好看的小姑娘，便是在她们家，她们也会稀罕的。
    “累了吧，赶紧喝口蜜水！”老太太端起自己个儿的碗给赵香柚喝，老孔家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客人，桌上摆着炒好的南瓜子儿，花生。
    给老太太喝的水是用蜂蜜兑的，是孔家老二带两个侄儿特意上山掏的蜂巢。
    孔家老二是掏蜂巢的老手，每当农闲的时候他都会带着子侄们去寻摸，寻摸到了之后先不动手，而是回家做准备。
    做好了准备工作之后才会挑选两个跟他配合默契的子侄带上，掏了蜂巢就拿县里卖去。
    这玩儿不易得，能值当不少钱呢！
    赵香柚在古代还头一次喝蜂蜜水。
    就很香甜，跟她在末世前喝的蜂蜜水区别有些大，也许是时间太久记忆出现了偏差，但眼前的蜂蜜水是真好喝。
    等她喝完了蜜水，曲大妞就端着一大海碗洗好的野果子进来，赵香柚尝了一颗，差点儿没把她的牙给酸掉了。
    曲大妞很是奇怪：“不酸啊，挺甜的。”
    赵老太太道：“柚儿才将喝了蜜水，这会子再吃这泡儿果，不牙酸才怪！”
    赵香柚连忙又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喝蜜水。
    曲大妞一听有蜜水，就抓了一大把果子往嘴里塞，嘴里鼓鼓囊囊的，孔老婆子连忙也给她兑了一碗蜜水：“慢点儿，可别噎着了！”
    一把野果子而已，那里就能噎着了？
    曲大妞把果子咽肚子，又抓了一把果子吃了这才端起她姥姥给她兑的蜜水喝。
    喝完蜜水她就跟赵香柚分享经验：“吃了酸酸的果子再喝糖水，就可甜可甜了！”
    “你先喝了蜜水，再吃果子，可不得酸掉牙！”
    赵香柚：……
    我谢谢你提醒我！
    被酸到不想说话。
    “果子采得多，表妹你走的时候带些回家，晚上再吃就不酸了。”曲大妞建议。
    这时，去藕塘的人也回来了。
    一个个的全成了泥猴。
    包括曲金宝。
    简直没眼看！
    “柚儿，我挖到一个蚌壳！”大郎捧着一个有成人手掌大的蚌壳兴奋地冲进了堂屋。
    凭良心说，若不是听见他的声音，赵香柚还真认不出来这人是大郎。
    就能瞧见他的两排白牙。
    “赶紧滚出去，脏兮兮的别把你妹妹的衣裳也弄脏了！”赵老太太十分嫌弃地赶人，孔老太太就招呼儿子带赵家的小子们去洗洗干净，又吩咐媳妇们给赵家小子们找干净衣裳穿。
    孔家的男娃子多，肯定有适合大郎他们几个穿的衣裳。
    “你好多表哥呀！”赵香柚十分感叹地对曲大丫道，老孔家这一群男娃光瞅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一个精力旺盛的男娃约等于一只哈士奇，老孔家这么老多精力旺盛处于猫嫌狗厌阶段的男娃……噫……
    曲大妞得意地道：“那是，我姥姥说，等我长大了，让我在表哥里随便挑一个嫁，也省得嫁到别人家被欺负。”
    “你个臭丫头，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孔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曲大妞的肩膀上，她拿眼神儿瞄赵老太太，生怕赵老太太嫌弃她外孙女儿不懂事儿。“知不知羞？”
    赵老太太笑眯眯地夸赞：“老曲家一窝子烂泥，就您这三个孙女儿还有你闺女是好的！”
    孔老太太点头称是，便是她也说不出女婿也是个好的这种话。
    村儿里就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啥活儿不干全指靠着爹娘养。
    “不能嫁表哥哒！”赵香柚扯着曲大妞的袖子道。
    “为啥啊？”大妞还没吭声，孔老太太就连忙问了起来，她可是打算让闺女把三个外孙女全嫁回来的。
    嫁到自己家将来不怕被人欺负，嫁到别人家就……
    就好比她闺女，那曲老太太可没少作妖，她明面儿上不敢咋滴，但私底下恶心人的事儿干得太多了。
    “因为先生说，表哥表妹成亲容易生傻子瘸子瘫子出来，生的孩子还容易生病。”赵香柚毫无心理负担地往洪剑身上扣锅。
    “洪老……洪先生说的？”赵老太太狐疑地问。
    赵香柚点头：“先生说也不是肯定会生出有问题的孩子，这个看运起，先生还说，只要自己个儿不在意，愿意赌也无妨。”
    赵老太太：……
    死老头子啥都跟孩子说，这都教了些啥？
    柚儿才四岁就跟柚儿说这些，这老东西是命长了所以活糊涂了？
    孔老太太就把赵香柚的话给听了进去，她就开始回想认识的人里头那些是表亲结亲的，结亲后生了都少，可有傻子或是体弱的……
    这一寻思还真有生傻子的。
    也有生下来的孩子体弱没熬多久就夭折的。
    孔老太太打了个寒颤，不成，不能冒这个险！

 第128章 殷勤

    男娃子们都洗干净换了衣裳，二丫去把几个弟弟的衣裳略微洗了洗，问孔家借了个背篓装着。
    这时孔氏也带着二妞和三妞慢悠悠地进门，孔老太太给她们三个兑了蜜水便将蜂蜜罐子给收了起来。
    而孔家的南娃们啥也不说，便是馋了也没问他们的阿奶讨要。
    赵香柚微微挑眉，这孔家还真是难得，对外孙女（外甥女）好，对自家男娃却不咋看中。
    人都回来了，孔老太太就让儿媳妇去张罗午饭，赵老太太就让她不必计划老赵家这些人。
    孔家人自然热情挽留，赵老太太却道：“我们留下来吃饭，那老曲家瞧见了定然会上门来的，我今儿不乐意搭理他们。
    对了，等我们家乔迁的时候，就让人来跟你们说一声儿，你们到时候全家人都来，来热闹热闹。”
    地在红庙村，老孔家的人还成，赵老太太就乐意交好，往后田间地头有点儿啥事儿也好有人跑个腿儿跟她报个信儿。
    赵老太太这么说，孔家人就不知道该咋说了。
    话都被赵老太太给堵死了。
    孔氏就觉得自家公公婆婆是假精明，这么能耐的亲家也能让他们给得罪死了。
    这人啊，打交道是用真心换真心，谁都不是傻子，你玩儿花样太多了，一次两次人家反应不过来，次数多了人家还能回不过味儿来？
    真真儿是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就他们两口子是聪明人。
    看不上！
    扭头瞧见自己个儿的男人在院子里陪着孩子们玩儿，她就笑了，老曲家她就能看上她男人，好看！
    嘿嘿。
    等到林大喜跟赵铭田忙完了找过来，赵老太太容他们喝一口水就要带着一家人走。
    临走曲金宝将孔家人洗干净的一大桶田螺给搬上牛车，还有一桶鱼，一桶莲藕，孔家人帮着搬上牛车。
    赵老太太要给鱼和藕钱，孔氏忙拦着：“不用，这是我跟柚儿她舅送给外甥女儿的。”
    “那成，那我就替柚儿跟二丫收下了！”客气是啥？赵老太太可不知道。
    况且，老曲家没少占老赵家的便宜，如今拿回来点儿咋的了？
    喔……这人情还不能算到老曲家头上，赵老太太可是瞧见了。
    孔家人将赵老太太等人送出村子，赵家几个男娃坐牛车，赵老太太带着二丫四丫和赵香柚坐骡车。
    骡子买回来之后赵铭田稀罕得很，愣是拉着车夫教他赶车，学会了才放车夫走。
    后头几天他恨不能跟大青骡子同吃同睡！
    赵老太太吩咐赵铭田先去一趟新房子瞧一眼再归家。
    到了新房子，赵香柚就见秦少安在窝棚边儿上砍柴，有几个村民在帮着抱柴火，或是干别的。
    这帮村民总算是接受了秦少安。
    赵香柚高兴极了，她哒哒哒地跑向秦少安：“少安哥哥！”
    秦少安听见她的声音就放下了手中的斧头，转头看现她。
    小丫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瞬间就让他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这一上午，好些人来找他搭讪，他十分的不适应，烦躁地想杀人。
    “少安哥哥我们去挖了藕，还抓了鱼，还摸了很多螺丝！”
    “阿奶说螺丝要养几天才能吃，但是鱼鱼可以今天就吃！”
    叨叨了半天，赵香柚发现墙脚装着一背篓的兔子，她惊喜地大叫：“哇喔……这么多可爱的兔兔！”
    “兔兔这么可爱，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村民们：……
    可爱=好吃？
    小丫头的想法真是奇奇怪怪！
    秦少安从腰间扯下帕子擦了擦汗，弯腰要去拿竹筒，赵香柚就十分狗腿地抢先拿了竹筒递给他：“少安哥哥喝水！”
    嘤嘤嘤，他们也想要这么好看又可爱的小姑娘殷勤对待！
    可惜，小姑娘眼中只有小狼崽子。
    说到底是小狼崽子救了她呢！
    嫉妒不来。
    所以说还是赵家老太太精明，瞧瞧人家跟小狼崽子打好关系这家发的还不是一般地快！
    这时赵老太太来了，秦少安就指着地上的一堆兔子：“这些兔子够么？不够我过两日再上山打！”
    说得山上的野兔都是他养的一样。
    赵香柚就喜欢这么自信的崽儿！
    老太太一瞧，还挺多不过就家里的嘴多，洪剑跟秦少安也是能吃肉的，“这玩意儿哪儿有嫌弃多的，不过也不能耽误你读书。”
    秦少安道：“等房子修好了我再读书，不耽误。”
    几人你说不耽误……“那成吧，能弄多少就弄多少！”
    风干兔能放，很好储存，所以多多益善。
    想着风干兔，老太太琢磨着也做些风干鱼。
    这两样用大火蒸出来砍成小块儿最是下酒了，而且但做零嘴儿也不错。
    “少安要念书？”两人的对话被村民抓住了重点。
    “对呀，少安哥哥要念书！”
    “少安哥哥三岁就启蒙啦，跟着洪伯伯也没荒废了学问，少安哥哥要考秀才哒！”
    小狗腿儿赵香柚连忙宣布，那骄傲的小神情仿佛考秀才的人是她一样。
    “这可太好了，少安要考肯定能考得上。”立刻有人开启了马屁模式。
    “对对对，戏文里说的那啥父啥子……秦举人那么厉害，少安肯定也很厉害！”
    “那到时候咱们村儿可得有两个秀才啦！”
    这种热情的奉承秦少安一点儿都不适应，相反，他还很讨厌。
    这帮人，以前对他那么冷漠，甚至想将他赶出村子。
    如今见赵家跟他关系亲近了就起来了，成了地主，他们一下子就改变了态度。
    这种人情他不稀罕！
    若不是赵老太太执意如此，他是真不在乎。
    不过……既然他要考科举，那邻里关系就不能不注意。
    秦少安领老太太的情，这才压着心中的烦躁没跟这帮人翻脸。
    “少安哥哥去我家吃法吧！”赵香柚自然是看出她家崽儿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便连忙道。
    “嗯。”秦少安应了下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头背了一背篓的兔子就走。
    屋里被洪剑压着写字儿的赵铭粮哭唧唧，他也想跟着走！
    洪剑一条子抽在他的腚上：“认真写！晌午饭少不了你的，一会儿有人送来！”
    赵铭粮：……
    呜呜呜，他不活了！

 第129章 幺蛾子

    晌午饭很是丰盛，大鱼大肉！不过老太太让大郎给洪剑和赵铭粮送的杂粮窝窝头和没有油盐的素菜。
    一家人不知道洪剑是哪儿得罪了赵老太太，没一个人敢吭声。
    吃饭的时候秦少安问赵老太太啥时候上梁，他们两家的房子都修好了，这好几天工匠们不是在用青石板铺地，就是在修围墙或者是牲口圈，就等着上梁。
    上完了梁就能给房子加盖儿，这房子就算是彻底修好了。
    赵老太太道：“我找人算了，大后天是个好日子，就定在大后天上梁。”
    有了准信儿，赵家人都很高兴。
    秦少安心中有了数，便对老太太道他下午要上一趟县城，老太太连忙问他需不需要骡车。
    “不用。”秦少安拒绝了，他一个人上县城，施展轻功用跑的比骡车快多了。
    关键是，有骡车他还得想着寄存，就十分的不方便，还会泄露他的行踪。
    嗯，不过等他考上秀才有了功名之后可以考虑买一匹马。
    秦少安到了县城没有去县衙找孙书吏，而是等着他下衙出门的时候偷偷找上了他。
    孙书吏见到秦少安十分的高兴，一百两银子可不好挣，秦少安给他牵线挣下一百两银子，他很是承秦少安的情。
    “少安！”
    “走走走，老哥儿我请你吃饭！”少安不喝酒，他也就不强求。
    秦少安答应下来，跟着孙书吏去了酒楼，两人要了一个包间。
    点完菜，秦少安就开门见山地道：“我这次来找孙大哥，还是有事儿麻烦孙大哥。”
    “我们两兄弟还说啥麻烦不麻烦的,你有啥事儿，尽管说！”
    秦少安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他：“赵老太太家新修的房子后天上梁，老太太是个要面子的人，大儿子在衙门当差，她想显摆，又怕赵叔不乐意，您也知道，这读书人有时候清高的很，很不愿意搞那些有的没的。
    赵叔在衙门当差的事儿，他都没找人跟老太太透个气儿，老太太自然就不好明着叫他回去……”
    孙书吏懂了：“所以你这一趟还是替赵家老太太跑腿儿的？”
    秦少安点点头，他指着荷包：“老太太说这十两银子给孙大哥买酒喝。对了，我听说他的腿已经好了，那天还请孙哥提醒他别瘸着腿回去，老太太那个人要脸面……”
    因着秦少安是帮赵老太太跑腿儿，孙书吏就没推拒送上门的银子，他笑道：“不是啥难事儿，行了，就包在我身上，到时候我请县丞大人出面，安排他跑一趟下山村。”至于说啥差事……那还不是随口的事儿。
    “那就多谢孙大哥了！”秦少安连忙道谢，孙书吏摆手道：“你跟我别这么客气，况且这也是我挣钱，合该我谢谢你！”
    “其实我还有私事儿想找孙大哥，我想请个先生去下山村教书，束脩一个月二两银子，管住不管吃，另外他还可以在下山村开馆收别的学生，他收多少学生，旁的学生收多少钱我都不管。”
    秦少安想要参加科考，考童生需要要几个秀才作保，考秀才需要几个廪生作保。
    洪剑的学问够教导秦少安的了，但他不在外头走动，不太认识县里的秀才啊，举人啊啥的。
    所以秦少安就得另外请老师。
    “这么好的待遇？那我得好好给你寻摸一个人！”孙书吏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这次，秦少安就没给他好处费，孙书吏心中反倒觉得妥帖，在他看来，这就是秦少安当他是自己人的表现。
    说定了这两件事儿，两人就十分愉快地开吃，吃完饭秦少安也没耽搁多久，匆匆往村里赶。
    老赵家要上梁这事儿并没有瞒着，秦地主得知了消息连忙派人去县里寻赵铭庭。
    赵铭庭的腿其实已经好了，但他怕没好利索，万一往后瘸了咋整？
    所以就没拆绷带，打算再缠几日。
    秦家的下人找到他跟他说了老赵家上梁的日子，赵铭庭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桩事儿。
    他胡乱应下，秦家下人不疑有他，便告辞离开。
    晚上跟张氏睡一张床上，张氏见他愁眉不展，便十分温柔笑意地问：“相公您这是咋的了？”
    赵铭庭就说起了他的烦恼：“原先是迫不得已答应了秦地主，还收了他一百五十两银子。如今我已经在县衙当差了，再回去闹腾怕是不好，有损名声。”
    张氏却道：“相公您想多了，您如今是给衙门办差的人，又跟县令大人的侄儿交好，还怕什么秦地主。”
    “而且您答应了他什么？”
    “不过是答应他上梁那天瘸着腿回去露露脸，后天您就跟衙门告假，妾身陪您回去一趟不就完了？”
    “只是原先咱们是想的要好好闹一场，如今相公要名声就不能闹了，可不闹就不闹，答应他秦地主的事儿您也做到了呀！”
    “不但做到了，他该给您的钱还得给您，一百五十两呢！”她还想着用这一百五十两把自己个儿的嫁妆亏空给补回来呢！
    张氏的话让赵铭庭的思路豁然开朗：“对啊，我只是答应他上梁那天出现卖惨，并没有答应他必须把小狼崽子赶出村子！”
    “是为夫钻牛角尖了，幸好身边有你提醒着，不然为夫这一晚上必定是睡不着的！”说完，赵铭庭就亲了张氏一口。
    张氏十分娇羞地挨了过去：“相公……”
    然后赵铭庭并没有进一步动作，还提醒张氏别碰着他的腿，张氏十分失望。
    她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不断地在跟她说不一样了。
    如今跟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天她情急之下的一番话，到底是伤了两人之间的情分。
    但是张氏并不想承认，她的付出也不允许她承认。张氏很快就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她跟自己说，相公不会变的，相公还说会休掉曲氏把她扶正呢！
    “相公，那后日咱们去了村里，就顺带将连个孩子接回县里成么？”
    赵铭庭答应下来：“成！”
    事实上赵铭庭并不想将孩子接出来，如今张氏手上也没啥钱，他更没啥钱，若是把孩子接出来……那日子得多拮据。
    毕竟张家也不能一直借住下去，他可是个要脸面的人。
    不过赵铭庭没有打算现在就反对，省得张氏出啥幺蛾子。

 第130章 狗为啥不叫

    晚上吃饭没有看到秦少安，赵香柚就有点不开心。
    她滴狼毛又忙了起来。
    秦少安搞的一背篓兔子能有二十多只，已经连夜腌制出来，等赵香柚第二天早上起来，屋檐下已经晾了一排排的兔子。
    早上老太太亲自下厨给她做的肉臊蒸蛋，嗯……一大家子人除了她，也就二叔面前摆着一海碗的肉臊蒸蛋。
    赵香柚就见他二叔把肉臊蒸蛋当成了阶级敌人，吃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赵香柚决定鼓励一下她二叔：“阿奶，洪伯伯说二叔可厉害啦，已经会背三字经啦！”
    老太太‘咻’地看向赵铭粮。
    赵香柚再接再厉：“阿奶，我爹当年背下《三字经》花了几天功夫？”
    赵老太太鼻孔里‘哼’出声儿来：“啥几天功夫，我若没记错他花了一个月！当时三天两头肿着一双手回来哭。”
    （赵铭粮：大哥背不出来是被打手心儿，老子背不出来要死人！这能一样么？呜呜呜……
    小白菜呀……
    地里黄呀……）
    背不出来先生打的，回来后老太太心疼得不行，各种想法子给他手上消肿。
    赵老太太虚了眼，她心里琢磨起来，难不成老二真有读书上进的命？
    得。
    这是真的在考虑换个号重新练的可能性。
    讲道理，她同意赵铭粮去跟洪剑念书还真不是指望他能考功名，而是指望洪剑治一治他身上的懒病。
    最主要的是，她的乖乖提了，她不能拂了乖乖的脸面不是！
    “老二，把《三字经》背一遍。”赵老太太吩咐。
    赵铭粮：……
    肉臊蒸蛋它不香了！
    陈氏见他不吃了，就吞了吞口水：“相公你吃不完，我帮你吃！”
    赵铭粮护着他的海碗，给了陈氏一个‘你在想屁吃！’的表情。
    “背出来了晚上给你炖鸡汤！就你和柚儿喝！”赵老太太给他画大饼！
    赵铭粮连忙追加要求：“我晌午还要吃肉！”昨儿晌午的饭菜简直难吃得要死，感觉又回到了老赵家勒紧裤腰带的时候。
    这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就嘿难。
    这才吃了多久的细粮和肉，赵铭粮就吃不惯粗粮跟青菜了。
    “成，晌午给你俩大兔腿儿！”赵老太太答应下来，赵铭粮这才垮着脸开口背诵：“人之初……”
    背到‘苟不教性乃迁’的时候，大郎就出声打断了：“狗不叫是遇到了熟人嘛，‘性乃迁’是啥玩意儿啊？”
    二郎三郎也跟着点头，他们也不明白呀！
    就是老太太不明白，大家就目光灼灼地齐齐看向赵铭粮。
    赵铭粮：……
    老子晓得个锤子！
    这几日光顾着背，老头儿也没跟他讲是啥意思。
    “可能‘性乃迁’就是熟人！”赵铭粮一本正经地瞎说八道。
    偏生老赵家一屋子的人都深以为然地点头。
    赵香柚：……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这时，一道嗤笑声传来。
    “真笨，‘苟不教性乃迁’的意思是：如果从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什么叫遇到了熟人，还熟人就是‘性乃迁’，孔圣人若是能听见，非得气得从棺材板儿里爬出来不可！”
    说这话的是赵香芹，她跟着三丫坐在小桌上吃饭，说话的语气极为不屑。
    赵老太太的脸色眼瞧着就黑了下来，她手上的筷子啪地一声儿拍在桌上：“晌午的鸡腿儿没了！”说完，还动手抢了赵铭粮手里的肉臊蒸蛋分给几个孩子。
    四丫也有份儿，不过没有三丫和赵香芹的份儿。
    三丫气地咧……
    她故意碰了一下四丫的肩膀，导致四丫没端稳碗，碗‘吧嗒’一声儿掉落在地上，蛋羹撒了一地。
    赵香芹乘机尖声叫道：“四丫你不想吃蒸蛋也别扔了呀，你爹娘还没捞着一口呢！”
    三丫也跟着阴阳怪气地道：“是啊，我跟五妹妹想吃都没有，可你不想吃宁愿把蛋羹撒了也不分给我们，亏我我们还是一家子姐妹呢!”
    四丫原本就是打算把蒸蛋给爹娘端去的，可没想到却被三丫给碰掉了，她心疼地直掉眼泪。
    这会子被三丫和赵香芹这么一说，她就更委屈了，眼泪珠子掉得更欢了。
    孙氏瞧了一眼老太太的脸色，她连忙抬手打了两下四丫：“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小心呢！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坐着吃，你端起来干啥……这不糟践东西么。”
    四丫被骂过之后哭得更凶了。
    赵香柚瞧不过眼，她高声道：“五姐姐，你说‘苟不教性乃迁’的意思是如果小孩子从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这说的是你和三姐姐么？”
    她这么一说。
    大家伙儿就把注意你放在了赵三丫跟赵香芹的身上。
    赵香芹说话不好听，而且干了不少坏事儿，这话说她好像十分贴切。
    可是说三丫……三丫一天勤快地不成，每天都要干好多活儿，柚儿为啥要说三丫啊。
    赵三丫脸色先是一白，然后也哭了起来：“柚儿你不喜欢我我认了，我也不往你跟前凑，可是你为啥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赵香柚眨巴了下眼睛，她十分天真地道：“因为我看见是三姐姐撞的四姐姐，可是明明是三姐姐的错，三姐姐却说是四姐姐糟践好东西。”
    “你胡说！”赵三丫气急败坏。
    “我没有胡说！”赵香柚是豪不退让。“我就看见你撞四姐姐了，三丫姐姐坏！”
    三丫扯着四丫的胳膊：“四丫你说，是不是我撞你的！”她的眼神中含着警告和威胁，就像以前她犯了啥错推倒四丫身上，只要她这般一问，四丫总是会帮她遮掩过去的。
    四丫打了个哭嗝儿，说：“柚儿没说错，是三丫姐撞我的！”若换成别的事儿四丫也许会帮着糊弄过去，可这次她就不愿意了。
    其一是因为柚儿是在帮她说话，如果她顺着三丫，就成了柚儿在撒谎。
    其二便是，你撞了我，还说我的不是，我又不是傻子。
    况且这是蛋羹啊！
    多金贵的玩意儿！
    “四丫你咋也跟柚儿一想瞎说呢！”三丫就哭了，样子委屈死了。
    “闭嘴！”老太太发话了。
    “没想到我们老赵家竟然出了你们两个心毒的玩意儿，犯了错还死不承认！”
    “打这顿起，你们两个三天不许吃饭！”
    赵老太太发毛了。

 第131章 我也要学认草药

    三天不许吃饭！！！
    赵香芹惊呆了。
    她尖叫道：“凭啥？又不是我推的四丫！”
    老太太冷哼道：“不凭啥，就凭你比三丫还心毒，三丫推四丫是为了让她打碎碗，你给柚儿泼开水是为了毁柚儿的容！”
    “好好饿一饿，多喝点儿水也好让你们洗洗肠胃心肺！”
    陈氏可能是不想让赵老太太觉得三丫坏是跟她学的，便道：“娘，我觉得还是把五丫他们送走算了，三丫以前老老实实地，自打五丫来了之后就跟变了个人儿似的，是五丫把三丫给教坏了的！”
    “二婶儿你血口喷人！”到底是跟着秀才公长大的姑娘，这成语用得也太顺溜了些。
    “你倒是精明了一回。”赵老太太赏了陈氏一句，她道：“等忙空了就让老三将他们送县里去！”现在送他们去县里享福？
    咋滴也得饿够三天才成！
    五丫泼柚儿那一下在赵老太太这头跟本就过不去！
    磋磨人而已，她这个恶毒的老太太会得很！
    她是不想把人送走的，只是陈氏说得对，这死丫头留下来别把家里的丫头都给带坏了！
    赵香芹听说老虔婆要把自己送走当即就高兴起来，全然忘了老太太说要饿她们三天的事儿。
    三丫却是整个人都萎靡了，家里送走五丫，那她咋办？
    她帮着五丫干了这么久的活儿，每天累得跟死狗一样，就是盼着大伯来接五丫的时候能让五丫带上自己。
    可现在……
    大伯不来接，她咋跟五丫走？
    三丫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着老太太发话了不给她们饭吃，陈氏就连忙去把两人面前的碗给端走，把碗里的吃食一股脑儿地倒进自己个儿的碗里。
    那速度之快。
    简直叹为观止。
    因着三丫跟五丫闹了这么一场，赵铭粮这头就过去了，吃完饭就悄咪咪地溜走了，到窝棚就请洪剑教他三字经的意思。
    对于好学并且主动的学生洪剑是十分欢迎的，呼啦啦地就给他塞了一脑子，也没给他消化的时间，教完就考，考完赵铭粮就挨打……
    被分配了学习任务的赵家孩子们瑟瑟发抖。
    纷纷握紧了自己个儿手中的笔，老老实实沾了水在木板上写。笔和木板都是赵铭田做的。
    赵香柚也在写字。
    不过是跟秦少安在屋里写，因着身高不够，她只能坐在秦少安的身上，当然，这也是她期望的。
    然后呢，秦少安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
    跟大郎他们不同，赵香柚用的是墨并且写在纸上。
    秦少安并没有教她先写字儿，而是先教她写笔画，横竖撇捺折……实在是赵香柚写字儿太难看了。
    所以秦少安决定先让她练习最基础的。
    赵香柚学得也认真，只是秦少安一松手她就写得歪歪扭扭起来，所以秦少安没办法，只能一直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写。
    当然，赵香柚也是问过了秦少安，知道他的打算是等房子修好了再开始念书，就没啥心理负担了。
    自然是能抓着机会蹭就蹭，不然咋整？
    灵泉水一旦干枯，万一遇到啥事儿不得抓瞎？
    反正这会儿赵香柚就美滋滋的，灵泉水咕噜咕噜地冒，一点点地增加，那种满足感……简直无法形容。
    “你认真点啊！”好像是感觉到了怀里的小人儿没用心，秦少安十分不悦地道。
    “恩恩嗯，少安哥哥柚儿很认真哒！”赵香柚迅速回答，只是小姑娘，你回答的时候能看着面前的纸么？
    这样才能显得真诚一点啊。
    你仰着脖子盯着我的下巴壳子也叫认真？
    我下巴壳子上有字儿？
    忍无可忍的秦少安用另外一只手捏着小丫头的脸，把她的脑袋给掰正了。
    好趴！
    不看就不看了，仰着脖子也挺累哒！
    认认真真地练习写字，不能让崽儿没有成就感。
    写了十篇八篇之后，就有人来找秦少安。
    秦少安松开手，他把赵香柚放到地上：“休息一会儿吧。”
    赵香柚连忙垫脚把笔放下，抓着秦少安的衣襟就跟了出去，来人是两个别的村子的猎户。
    他们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的是兔子。
    “你要的兔子，我弄了九只，他弄了八只！”兔子这玩意儿山里多，但是呢……并不是十分好抓，一天能弄个七八只的，也是这两猎户十分能耐。
    “放边儿上吧。”秦少安说完就从怀里拿出钱袋子给两人拿钱。
    兔子三十文一只，十七只兔子一共是五百一十文，秦少安拿了五钱银子并十文钱递给其中一人：“就劳烦老哥你们自己分一下了。”
    那人收了银钱连连称是，另外一个猎户把兔子放好，就问他：“你还要兔子么？我老丈人养了不少兔子，若是你还要，我这会儿就走一趟我老丈人家。”
    秦少安想着赵老太太说过风干兔很好存放，于是便点头：“一百只以内，有多少我要多少。”
    这么多？
    猎户闻言大喜，他问：“一百只还是三十文一只？”
    秦少安点头。
    一点儿小利，他不耐烦跟人讲。
    两个猎户忙把这事儿应承下来，说就这几天必定将兔子给他寻摸够。
    他们可以去收兔子，收的时候压点儿价钱，转手三十文一只卖给秦少安是有赚头的。
    大生意！
    两人十分兴奋地走了，大郎就跳出来：“我把兔子送家去！”他是知道秦少安买兔子是干啥的。
    见秦少安点头，大郎就颠颠儿地去找东西装兔子，然后就在兄弟们十分羡慕的目光中往老宅冲。
    秦少安：……
    “好了，你们也歇会儿吧！”
    就……
    就很不理解老赵家的这帮人，念书有辣么恼火？
    他的话音一落，二郎跟三郎就欢呼起来，四丫没动弹，还是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一笔一划地写。
    二丫则去照顾赵香柚，问她喝不喝水，要不要尿尿。
    洪剑屋里的赵铭粮十分羡慕，他也想休息……可是对上三只虎视眈眈的狼之后，便乖乖地埋头学习。
    只有学习才能活命！
    嘤嘤嘤……
    晌午吃了饭，赵香柚小睡了一觉，没想到睡醒了竟然瞧见了秦少安，她高兴极了，哒哒哒地扑上去：“少安哥哥！”
    “要去古大夫家学认草药了？”秦少安接住了她，习惯性地牵起了她的手。
    赵香柚点头：“是哒，马上就要去啦！”
    “那我们一起去！”秦少安没看赵香柚，他说话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然。“我也想学认识草药。”
    赵香柚：……
    “好趴，那走吧，少安哥哥抱！”
    送上门儿来的狼毛能不薅么？
    不能够呀！

 第132章 别苗头

    老实说。
    古玉瞧见秦少安抱着赵香柚到他家来还真是惊了一下。
    古郎中也是一样的，两爷孙皆愣了愣，直到赵香柚跟他们打招呼他们才缓过神儿来。
    “古爷爷，古玉哥，少安哥哥也想跟我们一起学认识草药！”小丫头被秦少安放到地上，就笑容甜甜地帮秦少安说话。
    秦少安就站在她身后，绷直了脊背，瞧着很是紧张。
    古郎中缓过神儿来就笑道：“好好好，多一个人帮忙收拾草药挺好，少安来了不必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秦少安将腰间挂着的一只野鸡取了下来放到墙边儿：“这是送给您的。”
    “哎哟，不用这么客气。”古郎中开口推拒，秦少安道：“您嫌少？那我过两天进山打个獐子给您扛来。”
    “不是嫌少，不过是教你们认认草药而已……”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秦少安硬邦邦的话一下子就让气氛尴尬起来，古玉皱了皱眉头，才要说些啥，赵香柚就抢先了：“古爷爷您就收下吧，不然少安哥哥会不好意思哒！”
    “古爷爷，我能帮少安哥哥求一个药包么？少安哥哥经常进山，山里虫虫多！”
    “药包啊，有有有，我这就去给你们拿！”小丫头给了台阶，古郎中自然就顺着台阶下了。
    他回屋去拿了几个药包出来，院儿里的小孩儿有一个算一个，人人有份儿。
    这时林光宗兴匆匆地来了，手里还拿着几个编好的蚂蚱：“柚儿、四丫、二丫，我给你们编了几个蚂蚱，拿……”
    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了秦少安，林光宗吓得手里的蚂蚱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差评！
    赵香柚立刻就给林光宗评了分，哼，就这个胆儿还想肖想她二姐？
    做梦！
    她其实吧，就是不乐意别人将她的崽儿当洪水猛兽。
    林光宗很是缓了一下，这才硬着头皮去捡蚂蚱，又递给二丫她们。
    可二丫却说：“你先放边儿上吧，我们来是学东西的，不是来玩儿的！”
    来自直女二丫的打击让林光宗顿时就蔫儿吧了。
    古玉见状便笑着招呼他们：“都来了便来帮我分分草药吧，柚儿，我昨天教你的你可还记得？
    二丫四丫你们还记得吗？”
    “古玉哥，我记得，古玉哥要考我么？”赵香柚立马就开口回答了，二丫跟四丫也纷纷说记得。
    古玉道：“是啊，既然你们记得，瞧见那一堆草药没有？把你们认识的都挑出来分门别类地摆好。”
    赵香柚点了点头，她拉了秦少安的手：“少安哥哥，你跟着我吧，我教你！”
    秦少安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像一匹收敛了锋芒隐藏了爪牙的狼。
    古玉总算是明白自己个儿哪儿不舒服了，赵香柚不知从何时起就不喊他‘古玉哥哥’而是喊他‘古玉哥’。
    可是她却依旧亲亲热热地称呼秦少安为‘少安哥哥’。
    他以为他跟这个小丫头都已经够亲近的了，可在看到秦少安抱着她进来的那一刻，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嫉妒。
    小丫头从不让他抱。
    可却亲亲热热地让秦少安抱。
    这就是亲疏区别。
    “柚儿真厉害，都能教别人了！”不过嫉妒和酸意被古玉给压下来了，柚儿还小，自然是谁对她好，她就依赖谁，可能在柚儿的眼中，救过她小命的秦少安更值得依赖。
    所以他想柚儿跟黏着秦少安一样黏着他，就得加倍地对柚儿好。
    古玉其实也没想那些有的没的，他就是单纯地喜欢这个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小妹妹。
    这种喜欢是纯粹的对美好事物的喜欢，并没有掺杂别的，是十分纯净的感情。
    毕竟柚儿才四岁，得多禽兽的人才会对这么小个姑娘有旁的想法！
    “是古玉哥教得好！”跟人家学本事呢，赵香柚自然是不吝啬彩虹屁的！
    可是秦少安却不高兴了。
    他也说不出自己为啥不高兴，就像搞不明白自己为啥要跟赵香柚一起来学认识草药一样。
    教得好什么啊，这么久柚儿才学了些啥？
    一天就认识几样草药而已，这世上的草药千千万，照着这个速度，她得认识多久才能认识完？
    一个乡野郎中根本就没多少药，柚儿想学，他还是得买些药材回来供柚儿认。
    这事儿回头得跟老头子商量一下。
    最好就让老头子做些药丸，柚儿正好跟着学。
    而且柚儿如今在学认字，不如找两本医书来给柚儿启蒙。
    反正她不参加科举，启蒙可以不必用百三千，用医经药典也是可以的。
    心中有了主意，秦少安就稍微高兴了一些。
    只是一直温言细语跟柚儿她们说话的古玉很是刺眼，这人是孔雀吗？
    见人就笑。
    一张脸一直挂着笑，也不怕脸抽筋儿！
    有东西学，充充实实的一下午很快就过去啦，夕阳西下，古玉送赵香柚她们出来，跟秦少安对上眼神。
    一个似冷冰冰的冬夜，一个如暖呼呼的春日。
    片刻，两人同时挪开眼神，一个抱着赵香柚走在夕阳的余辉中，一个收敛了笑容，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才转身回院子。
    “玉儿。”古郎中喊住要进屋的古玉。
    “爷爷……”古玉顿足脚步，转身来等着古郎中说话。
    古郎中：“秦少安那小子……可交好，不可交恶！”
    孙子跟秦少安别了一下午的苗头，他能看不出来？
    他又不傻！
    “赵香柚这个小丫头是个好的，但她跟秦少安的情分不一样，你羡慕不来的。”他也很喜欢赵香柚，是个能让人开心的小丫头。
    “爷爷，你收她当徒弟好不好？”古玉道，“她那么聪明，不学医可惜了！”
    古郎中沉吟片刻，也没拒绝，只道：“若是她阿奶上门来提拜师的事情，爷爷就答应下来。”
    “玉儿，来年爷爷想送你去念私塾。”
    “咱们古家人三十年不能参加科举的时限也到了，重振古家门楣的担子就放在你的肩膀上了。”
    古玉垂下眼帘，敛去眼底的神色：“我知晓的爷爷。”

 第133章 阿奶的心病

    秦少安把赵香柚送到家门口就走了，不过他是提溜着食盒走的。
    赵老太太在木匠哪儿买了个骡子可以拉的板儿车，然后瞅见木匠家有做好的食盒，就让人饶她一个。
    木匠跟老太太耍嘴皮子耍不过，只能把食盒当添头绕给她。
    谁让他还在人家家里干活儿呢？
    她家的骡车车厢不是谁都能享受的，主要是赵铭田打算农闲的时候利用骡车做点儿拉人进城的生意，拉客么，板儿车足够了。
    若是冬日里要遮风挡雪，就往板儿车上加个木头架子，架子上铺上一层油毡布就成了。
    “娘，这小狼崽子长得挺俊的啊，给柚儿当相公我看成！”依在门口的赵美芳跟老太太咬耳朵。
    “不成，这孩子是个闷葫芦，跟他过日子那还不得无趣死？我有看上的人儿了，柚儿的事儿不用你操心。”老太太剜了赵美芳一眼就进屋了。
    赵美芳撇了撇嘴，也跟着进门。
    因着明儿是娘家上梁的大日子，所以赵美芳就跟她男人带着孩子提前一天回来了。
    这回还是带了半头猪，还把下水，血旺，猪头这些都带上一并给她娘弄了回来。
    讲究人家上梁得办几桌席面，招待一下亲朋，还得招待工匠们吃顿肉。
    晚上赵美芳跟老太太和赵香柚睡一屋，她男人跟赵铭田挤一挤，孙氏去跟四丫几个挤一挤，赵美芳的两个孩子跟大郎他们一块儿睡。
    表兄弟见面了，几个熊孩子就在屋里闹腾，还是老太太来了一通河东狮吼才没的动静儿。
    赵香柚知道两母女有悄悄话说，她就在老太太吼过之后装睡，反正乌漆嘛黑的，装睡老太太也不会发现。
    果然，等她‘睡了’之后，老太太就开口问：“你家那事儿可解决好了？”
    赵美芳语气松快地道：“解决好了，还是娘你厉害，真是那小贱人假装怀孕陷害我呢！我们一回家，家里就有族长族老等着呢，那小贱人利用这件事要找族里给她主持公道，人家打的算盘是让大有爹把我这恶毒的婆婆给休了！”
    “不曾想我跟大有爹竟带了郎中去。”
    “她先是不让古郎中把脉，我就当着邻居和族里人的面儿刺了她几句，她就哭着说我找的大夫是串通好来污蔑她的。
    我就用娘你给我出的注意，求几个邻居和族里的人去帮我另外请几个郎中回来，让那些邻居们请的大夫帮着把脉，都说没有把出小产的迹象。
    为了能让她死得彻底，我还请邻居帮忙请了稳婆来给她瞧，她死活不让……
    哈哈哈，这下子可好了，儿媳妇假装早产诬陷婆婆，她这罪名可是在身上扣实在了。
    我乘机闹腾，说以前就是这么吃她的暗亏，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心其实毒着呢，不然我这个当婆婆的又没饿着她，又没短着她的穿，咋就传出了恶毒的名声？
    而且她嫁进来的时候穿的是啥，如今穿的又是啥，她凭啥说我虐待她！
    如今街里街坊的都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她也再装不下去了。
    借着那股子劲儿，我让大有爹把家给分了，把那两口子分出去了。”
    “娘您是没瞧见，那两口子听说要分家死活不干，还跪下来求大有爹，我呸！不是说我磋磨虐待他们么？咋轮到分家了又死活不干了？”
    “大有当时有些心软，我就跟他说，不分家我就跟他和离！
    家里有个毒妇随时都在想法子害我，跟她住一起我睡不着！”
    “那你们分家分成了么？”老太追问。
    赵美芳得意地道：“自然是分成了呀，我跟大有占七成，剩下的三成他们三兄弟平分。”
    其实按照道理应该长子占七成的财产，剩下的儿子分另外三成，但是谁让赵美芳两口子还年轻呀，他们自己个儿肯定是要占大头的。
    “我还跟大有说，将来我们的财产不会给大房，所以也不用大房的人奉养我们！”倒不是赵美芳大方，她要把大头的家产留给自己个儿的儿子，就得适当地让些利出来。
    况且，让前头的儿子奉养……呵呵，她又不是没有儿子，干啥要去找不痛快！
    反正就这么个分家法，外人是找不到一丁点儿的说头，族里更找不到说头。
    “这样也成！”老太太道，闺女的家事儿她也就是过问一嘴，实在是有难处了她能给点意见，但老太太的总体方针是不掺和外嫁闺女的家事儿。
    “你妹妹呢，你去瞧她，她咋样了？”半响，赵老太太又问。
    说起妹妹，赵美芳就叹了口气：“我给她银子她没要，给她肉她也不要，她说反正肉和银子都到不了她兜里和嘴里。”
    “娘，我真想让大有爹揍那死瘸子一顿，可我又怕大有揍了他我倒是出气儿了，可等我走了，受罪的还是美荷。”
    “娘，美荷她……美荷她脸上有伤，手臂上也有伤，那瘸子还是爱揍她。”
    “在这样下去，美荷她会熬不下去的。”
    赵老太太不说话了。
    其实如果杀人能不偿命的话，她一定让小闺女当寡妇。
    小闺女刚嫁过去之后，她听说那瘸子把小闺女给打流产了，也曾经带着老赵家的男丁杀了过去。
    可是小闺女却让他们不要管，让他们走。
    小闺女当时说啥，说你既然把我卖进这个狼窝，就已经料到她会过那样的日子。
    何必假惺惺地来给她撑腰？
    她不稀罕。
    那个时候，小闺女看她的眼神就只有恨意。
    打哪儿以后，赵老太太就再没去瞧过小闺女。
    就当没她这个人儿了。
    只是大闺女一年会去瞧两次她，回头就会将小闺女的情况跟她说一说……
    赵老太太是不会承认她自己的错误，她一个寡妇肩上扛着一个家，拉吧着一大家子人。
    想要这个家好，便难免会牺牲几个人。
    老太太选择牺牲的是两个女儿。
    只是大女儿运气好些，嫁过去慢慢的就拿捏住了男人。
    而小闺女性子又倔又弱……
    “熬不下去也是她的命！是她不让老赵家去替她出头的！”老太太没好气地道。
    可赵香柚能听出来，老太太难受。
    她的阿奶，并不真的冷心冷肠，只是……只是以前的日子太苦了，生活把她的心打磨得愣冷了，硬了。
    她心里有柔软的地方，不过被厚厚的壳子包裹着，轻易是不会露出来的。
    嗯，得想办法帮帮她这个姑姑，她不想阿奶有心病。
    万一小姑姑被婆家打死或者是磋磨死了……她不想阿奶的下半辈子活在悔恨和愧疚里。

 第134章 夜半狼影

    半夜。
    一高一矮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摸进了赵家新房。
    他们摸到放房梁的地方，就着月光，寻了锯子开锯。
    “耀哥，咱们这么干万一出人命了咋整？”稍矮一点儿的人问。
    高个子道：“这么点儿高摔不死人，最多把人给摔残了，咋的？心软了？心软当初你别拿银子呀！”
    “你别忘了，你老娘还等着你拿银子回去瞧病呢！”
    “现在你想不干，晚了！”
    矮个子不说话了。
    高个子又道：“大不了明儿咱们瞧着些，不让人摔狠了。”
    “行吧，就这么地吧。”矮个子叹了口气，就专心地锯起了大梁。
    这两人白天的时候听人说窝棚里住着的一老一小晚上要回山里，他们摸来的时候还专门去窝棚那头瞧了，的确没有人。
    事实上便是有人他们也不会怕，迷药可是备着的。
    两人放心大胆的搞事情，锯得差不多了，便从包袱里拿出几片树皮细细地钉在梁上，把锯开的缝隙遮掩住，又用刨子一顿刨，把接口弄得平滑了，节奏拿出笔，和一盒儿看不出是啥玩意儿的东西，可能是颜料，因为那矮个子用笔沾了点儿盒子里的东西就往他们做手脚的地方涂抹……
    正干得欢实呢，却冷不丁地听到一声响。
    “你们在干嘛？”
    少年清冷的声音飘荡在夜空里，两人吓了一跳，手一抖，原本握在手上的东西就掉了下去。
    “喔……”高个子的脚被他手里掉下去的刨子给砸了，刚好砸在大拇丫上，疼得他抱脚单腿跳！
    “没……没干啥……”矮个子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我们是在找东西，东西拉下了。”
    “什么东西值得你们深更半夜来找，就不能等到明日？”
    “小子，管你啥事儿？”被秦少安的话给噎住了，高个子凶光毕露。
    他反手拿了搁在一旁的锯子，同时给瘦子使了个眼色，瘦子有点挣扎，但如今这局面又骑虎难下。
    “真不怪我们，是你自己送上门儿的！”
    “你……你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两人举着锯子走向秦少安，面露狰狞之色。
    “你说你，这么小的年纪咋就不想活命呢，这深更半夜的，我们两兄弟把你弄死再扔山里喂狼，你说你是何必呢？
    秦少安缓缓后退。
    高个子发狠道：“小子，这个时候才躲，晚了！”
    秦少安：“为了偷点儿东西就杀人，你们觉得合适么？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们就真的以为杀了我扔到山里喂狼就天衣无缝不会被人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心说这小子把他们当成贼偷儿了，这么的话杀人好像不合适。
    可是不杀了他，等明儿一出事儿他们就得露馅儿，秦老爷可是说了，这事儿必须做得万无一失。
    “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既然说了要回山里去，又跑回来干啥？”
    “你也少拿话来唬我们，杀了你扔山里让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谁能知晓是我们两人干的？”
    说着，这两人便朝秦少安扑来。
    秦少安一个闪身，也不知他是如何腾挪的，眨眼间就离他们两丈远。
    而这时，忽然从四面八方扑出来几匹狼咬住两人的手脚就开始撕扯。
    两人瞬间痛苦地尖叫起来。
    秦少安点燃了火把走近他们，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们痛苦挣扎的模样勾起了唇角。
    明明很是清俊的一张脸，在火光的映衬下却如恶鬼一般，两人痛哭流涕地求饶：“饶命……饶命啊小哥儿！”
    “我们是吓唬你的，我们就是偷点儿东西，咋敢杀你！”
    “我们只是想和抓住你把你绑起来，省得你坏了我们的事儿，没想过杀你……我们都是吓唬你的，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这两个男人被恐惧死死地包裹着，野狼的撕咬让他们痛不欲生。
    秦少安扯唇笑道：“你们来这儿干了这么久的活儿，难道就没听他们怎么私下称呼我么？”
    “他们都称呼我为小狼崽子！”
    “他们说我是灾星，是狼养大的！！！”
    “所以，你们怎么还敢说把我扔去喂狼……喔，我的狼是挺饿的！也不知你们俩……够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秦少安的话音一落，两人就吓尿了，一股子骚味儿顿时弥散开来。
    他们上哪儿知道去？
    以为小狼崽子这称呼跟啥狗蛋儿驴蛋儿牛蛋儿似的，是村里孩子们常见的小名儿罢了！
    若是他们知道这小子是真狼崽子，哪儿敢在他面前逞凶？
    呜呜呜！
    来人啊……救命呀……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请求，没过多久，远处不断出现星星点点的火光和闹闹穰穰的声音。
    新房这边儿的惨叫声把村里人给引来了。
    村长林大喜以最快的速度组织起了村里的青壮举着火把过来了。
    赶过来一瞧，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好几匹狼在撕咬着两个泥瓦匠。
    这两个泥瓦匠是林大喜给请来的。
    “村长，救命啊！”
    “小狼崽子要让狼吃了我们！”两人瞧见林大喜，便如瞧见了救星一般，嘶吼着求救！
    “少安，快让狼放开他们！”林大喜也吓地不行，他跟青壮们都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几年前的场景再度浮现出来，众人瞧秦少安的目光充满了惊骇、惧怕、忌惮和……厌恶！
    这种目光深深地刺痛了秦少安，他垂下眼眸将眼中的情绪遮挡了下去，然后低低地嘀咕了一声儿，几匹狼就退到了他身旁。
    那两人连忙往林大喜身边爬。
    “村长救命，这狼崽子不是人！”高个子张嘴告状，村民们闻言对秦少安也摆出戒备的姿态。这个时候，只有是使劲儿往小狼崽子身上泼脏水他们才有可能脱身。
    “他要杀了我们，他让狼把我们啃得骨头都不剩，这样便是官府也找不了他麻烦！”
    “他就是狼变的，他就是个灾星祸害！”
    秦少安讥讽地看向众人，最终目光落在赶来的赵铭田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又落在了村长林大喜的身上。
    赵铭田大步走向秦少安，他心里对秦少安身后守着的几匹狼也犯怵，但他相信自个儿老娘的话。
    他相信少安是个好人，是给不会伤害他的好人。
    赵铭田在秦少安的身边站定。

 第135章 送官

    “老三，你个虎小子，赶紧赶回来！”有年长的人忙呼唤赵铭田，小狼崽子身边儿可是跟了好几匹狼，可开不得玩笑！
    “就是，狼要吃人，你……你……你真让你娘给教傻了！”
    “我们还以为他变了，结果还是跟原来一样，狼崽子就是狼崽子，咋可能收了爪牙就变成人？”
    众人纷纷开口劝道，赵铭田不为所动，反而抬手揽过秦少安的肩膀，大声道：“我娘说了，她当少安是孙子，我自然也当少安是我侄儿！”
    “这些狼是少安养的，它们通人性，不然你们以为它们为啥乖乖地坐着而不是扑过去咬你们？”
    说到这儿，赵铭田就感觉到秦少安攥紧的拳头松了松。
    “这是能开玩笑的么，狼就是狼，畜生就是畜生！”有人出声反驳，“这会子瞧着没啥，谁能保证它们下一瞬就不发疯？”
    “行了，我相信少安！”村长也走到秦少安的身边儿站了，他的几个儿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说完，他便对秦少安道：“少安呐，村里人怕狼，你让它们都回山上去成不？”
    秦少安摆了摆手，守着他的狼立刻就起身往山里跑去。
    狼走了。
    现场的气氛顿时就松了下来。
    林大喜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敢抬脚走到这崽儿身边的，他也怕狼好伐！
    那是狼！
    不是狗！
    神经送下来的林大喜就当着众人的面问秦少安：“少安呐，你跟大伙儿说说，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秦少安指着手脚都血糊糊的两人道：“他们两个连续几晚上都来这儿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今儿我故意放出风声说要跟师父回山里住一宿，结果他们两个果然就来了……
    我发现了他们，他们就想杀我灭口。
    那些狼是为了保护我才把他们扑到的。
    我若是真想让狼群咬死他们，直接命令那些狼咬脖子就行了，一口咬死拖山里去还不会把你们给招来！”
    林大喜跟赵铭田的站队让秦少安的心变得不再尖锐，也愿意多说几句话解释。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前浮现的都是小丫头的笑脸，小丫头一口一个‘少安哥哥’，每一个‘少安哥哥’都能让他的心软上一分。
    “他胡说，我们没有！”高个子继续狡辩。
    “那你们说说，你们深更半夜跑这儿来干啥？”林大喜沉声问，村民们也反应过来了，对呀，这两人半夜跑这儿来干啥？
    “我们……我们忘记了东西来找？”矮个子言辞闪烁，这话他自己说地就十分的没有底气。
    林大喜冷哼道：“你们两人是我找来的，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村的人，住都不是住在一起，能这么巧一一气落了东西一起来找？
    而且，真落了东西能有多贵重？贵重到你们非得半夜三更来找？”
    村民们还有啥不明白的，这是来偷东西的！
    “是贼偷！”有村民喊了出来。
    “对，肯定是贼偷，半夜三更来偷东西的！”有人附和，老赵家新房这头可是有不少好材料呢。
    “不是，我们真是来找东西的！”高个子反驳，可不能承认是贼偷，反正他们该动的手脚都动完了，想来乌漆嘛黑的那小狼崽子也没瞧清楚他们在干啥。
    这时，秦少安动了，他走到两人身前，蹲下来抓着两人的领子将人拎起来往地上重重一磕，两人顿时就昏了过去。
    他起身跟目瞪口呆的村长道：“大半夜的就不跟他们扯了，堵了嘴绑了手脚在明天一大早就送衙门去吧！”
    林大喜想想也是。
    贼偷可不能姑息！
    “愣着干啥，赶紧找绳子把人给绑了……”林大喜一发话，赵铭田跟林家两兄弟就连忙找绳子绑人。
    “少安呐，他们两个身上的伤……”赵铭田怕人死了，给秦少安带来麻烦，就小心翼翼地问他。
    林大喜也道：“这两人是外村人，要是死在咱们村儿还真不好说，会惹麻烦的。”
    秦少安道：“放心，他们死不了。”他的狼咬人都十分有分寸，他没吓咬死咬断的命令，它们就会省着劲儿，避开大血管儿，擦着边儿撕咬皮肉而已。
    “就是看着吓人而已。”秦少安补了一句。
    众人：……
    老吓人了好伐！
    好像肉都撕咬了下来，有的地方隐约能见骨。
    “鸡都打头遍鸣儿了，长生，你带几个人带上他们两个往这会儿就出发去县里，等你们赶拢了差不多也该开城门了。”
    吩咐完自己儿子，他又吩咐赵铭田：“他们两个是半夜来你家偷东西，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赵铭田点头应下。
    林大喜就让剩下的村民们都散了。
    等人都走光了，林大喜就对秦少安道：“少安呐，村里人没啥见识，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你跟他们不一样……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还有，往后啊，尽量别让狼进村，这帮人儿都怕……”
    “嗯。”秦少安应下，林大喜拍了拍他的肩膀，举着火把独自回家。
    秦少安也径直回了窝棚。
    睡得香香的赵香柚可不知道大晚上的她家新房还上演了那么大一出戏。
    早上起来洗漱完就穿上一身儿鹅黄色的绣花衣裙，二丫给她梳了两个包包头，又往头发包包上别上好看的蝴蝶珠花。
    这么打扮起来可漂亮了。
    赵美芳看直了眼。
    她的两个儿子更是时不时就瞟两眼赵香柚，吃早饭的时候她这两个儿子就十分殷勤地给赵香柚夹菜拿包子，喔唷这两个猴崽子……对她这个亲娘都没这么殷勤过！
    吃完早饭，两个猴崽子就往她身边腻歪，一人抱一边儿胳膊，摇着她的胳膊说：“娘，你给我们再生个妹妹吧！”
    “要像柚儿这么好看，这么可爱的妹妹！”
    赵美芳没好气地道：“老娘只生得出来像你们爹的闺女！”
    两个孩子齐齐转头看向他们爹，他们满脸络腮胡子的爹给了两人一个憨憨的笑容。
    兄弟俩打了个寒颤，同时松开抱着赵美芳的手：“还是不要了！”

 第136章 先给银子后办事儿

    赵老太太昨晚儿就知晓新房那头发生的事情了，不过她没放在心上，既然是秦少安设了套子把人给抓住了，那她就放心了。
    赵老太太如今对小狼崽子是十分信任的。
    可是秦地主不知道啊。
    他早上还乐滋滋地多吃了两碗饭。
    今天就要看大戏了，他得好好收拾收拾，嗯，把新做的万字纹绸缎衣裳拿出来穿，还有新买的镶嵌了上好绿玉的帽子戴上。
    胡子也要修一修，再打点蜡……
    秦地主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啧啧，多俊的一富态地主呀！
    “今儿一早树枝上的喜鹊就渣渣渣的叫，也不知有啥好事儿！”昨晚新开脸伺候他的丫头奉承道。
    秦玉栋抬着肥腻腻的手捏了一把丫头的小脸儿，笑眯眯地道：“你个小东西嘴儿真甜，来，让老爷尝尝究竟有多甜？”
    “老爷……”丫鬟娇羞地扑到他怀里，欲拒还迎地抬起了头，让秦地主一顿啃！
    “好好伺候老爷，若是肚皮争气揣上了娃娃，老爷我就抬你当姨娘！”
    丫头闻言千恩万谢地答应下来，扭着腰肢将秦玉栋送出房门。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如今就等着找老赵家上梁，出事儿之后赵铭庭再来捅一捅刀子……
    齐活儿！
    若是这样都赶不走那臭小子，他秦字儿得倒过来写！
    “派人盯紧了赵家那头！”秦玉栋叮嘱管家，管家低头应是。
    “村里收买的那几个混子你也盯着点儿，可少不了他们煽风点火。”
    管家笑应：“您放心，那些个混子有奶便是娘，只认钱不认人。况且以前他们也是干惯了的，可没少说那小狼崽子的坏话。”
    “不会出错的！”
    秦玉栋拿起紫砂小茶壶喝了一口，十分享受地虚了眼，“去，喊小红出来给老爷我唱个小曲儿！”
    管家忙退出去吩咐人去喊了小好拿过来，过了一会儿门房有人来找管家。
    “……是赵秀才的人，他说他家老爷说了，要先拿银子后办事儿，说他是去自己个儿家闹事儿，若是闹完了老也不给银子，他找不到人哭！”
    艹！
    管家爆粗口。
    这秀才是在威胁他们家老爷啊！
    不过他也不敢耽搁，连忙去找秦地主，把事儿给禀了。
    秦地主果然有些生气。
    “说好的事儿干完再付另外一半银子，他赵铭庭啥意思？”
    “他是在逼老子！”
    管家见他生气了，便道：“不然小的去把人赶走？想来秀才公还是不敢不认帐的。”
    秦玉栋摆了摆手，他在屋里来回踱步，问管家：“你瞧见人没有？不会是有人上门来骗钱的吧？”
    管家道：“小的瞧过了，就是赵铭庭身边的小厮。”
    秦玉栋咬牙道：“那就给他！”
    “收了老爷我的钱敢不办事儿……这钱他有命拿也要有命用！”
    “是……”管家得了吩咐，就去账房支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拿去给赵铭庭的小厮，顺便敲打他：“银子给你了，不过你家老爷若是敢收了银子不办事儿，别说他只是个秀才，便他是个举人，我们老爷也有一万种收拾他的法子！”
    小厮唯唯诺诺地应下，转身出了秦家。
    不过他出村之后就怪了道儿，进了一片林子，里头有人等他，等他的人竟是洪剑。
    “得手了？”洪剑问。
    小厮应道：“得手了。”这声音若是赵香柚在便能听得出来，是秦少安的声音。
    “看来我易容的手艺还没回潮！”洪剑得意地道，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拿了一些瓶瓶罐罐，从里头倒了些东西到手中，便对着秦少安的脸一顿搓。
    秦少安：……
    “行了，去溪边把脸洗干净，换了衣裳咱们就回去！”洪剑催促轻秦少安。他跟在秦少安的身后喋喋不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跟我学易容术，你这小子总说没时间，往后暂时不进山打猎了，你咋滴也要抽时间把易容术给学透了！”
    “嗯。”秦少安答应下来，他以前是真的没时间，练武的时间都不够，还不能荒废学业，上哪儿挤时间来学易容。
    见秦少安答应下来，洪剑就高兴了。
    “哎呀，我这身体越来越好了，我估摸着再有几个月搞不好就能把毒给清干净，嗯，再练一练，没准儿我这武功还能恢复巅峰的时候！”
    “这还真是世事无常啊，我原以为……原以为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死在山里了。”
    “不曾想我这副烂糟糟的身体竟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如此，以前不敢想的事儿也能拿出来想一想，以前不敢让你小子去争的事儿也可以争一争了！”
    洪剑感叹个没完，趁着他叨叨的功夫秦少安换好了衣裳。
    “您最好想法子多挣些钱，从今往后，我要靠您养活了！”秦少安冷冷地道，小丫头说，不让他打猎了。
    “嘿，你这小子！”洪剑跟在他身后嘀咕,“我是你师父，你合该供养我！”
    “现在想撂挑子不干，是不是晚了点儿？”
    秦少安没搭理他。
    洪剑又道：“我如今要教赵铭粮那个棒槌，赵老太太目标还高，还想让棒槌考秀才考举人，这很费工夫的好不好？我哪儿来的时间挣钱？”
    “你做药，我卖！”秦少安道。
    洪剑：……
    重操旧业啊。
    也不是不行。
    “再说吧！”他道。
    秦少安：“还有那小蠢货，你找两本儿医书出来，我给她启蒙。”
    洪剑追上他：“我手里只有《毒经》！”
    秦少安不以为意：“毒医不分家，不然你也不会自己给自己开药！”
    洪剑想了想也是，是药三分毒，要学毒肯定是要把医研究透彻。
    “行吧！”洪剑答应下来，把小香柚教导成小毒柚儿，好像比较有成就感！
    就……
    你想想看，就柚儿那种懵懂天真的小姑娘，谁会想到她能使毒？
    想到这里，洪剑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以前他是生无可恋，毕竟没几天活头，可如今的他已然重新焕发了生机，他自然是想搞搞事情好让余生精精彩彩热热闹闹地过嘛。
    两人先回窝棚把银子藏好，一百五十两，一共十五锭银子。
    接下来就是等。
    等上梁的吉时。

 第137章 他是猪

    头天晚上老赵家的宅子闹腾，村里人几乎人人都知道老赵家这是遭贼了。
    而且还是林大喜请来的人。
    林大喜回去后就一直没睡着，觉得对不住赵老太太的信任，以至于想好好表现的他天不亮就上赵家的新宅子了。
    其他的村民们也挺兴奋的，他们还记得赵老太太说了，上梁的时候要把从地基里挖出来的二两多银子撒给他们抢呢。
    故而这帮人从老到小都是吃了早饭就跑赵家新房来了，没啥事儿干便不是靠着就是蹲着唠嗑儿。
    说的也是老赵家的事儿，毕竟头天半夜就扭送了两个人去县里，这事儿全村人都知道。
    说着说着就有了不和谐的声音。
    “我说挨着小狼崽子就没好事儿，这不，招贼了吧！”
    “遭贼还算好的，到底贼给抓了，怕就怕啥，就怕上梁的时候出事儿，那才是……”
    “可不咋的，上梁出事儿，若再见点儿血……那这房子就没法子住了！”
    “到时候咋整啊，这么大的院子，花老多银子了，全打水漂赵老太太还不得心疼死？”
    “可闭嘴吧！”有人听不下去了，出声呵斥。
    “人家老赵家的好日子，你们可不敢张嘴瞎说，啥玩意儿见血？不怕老太太知晓了抄了家伙把你给打见血！”
    “我们这不也是说说而已么，就担心出事儿啊，你们想啊，小狼崽子是灾星，这么多年了都没人敢跟他亲近，偏赵三老太太敢……
    克不克人的事儿谁说得准？”
    “再有，前一阵儿不是在传秀才公断腿了么？这若是秀才公没断腿，他咋就不回村呢？”
    “科考放榜好些日子了，没见衙门的人来报喜，就说明秀才公没考上举人。秀才公这次没考上，焉知不是被小狼崽子给妨克的？”
    “总说赵家发达了，可万一赵家本就该发达，秀才公就该考上举人，老太太就该广置田地……结果就因着跟小狼崽子混得近，故而秀才公没考上举人，老太太原该买一千亩地，结果只买了一百亩……”
    几个混子和嘴碎的妇人这么一说，大家伙儿还真就觉得有几分道理。
    可觉得有道理又能咋的？
    谁敢跳出来喊赵家莫要上梁了？
    那赵三柱的媳妇还不得抄家伙跟他们干起来？
    噫……
    还是算了！
    不过一个个的都还是提起了心，林大喜听到了些许风声，就跑来将这帮闲的蛋疼的村民们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又问出是谁先议论的，大家纷纷把几个闲汉长舌妇给指认了出来。
    林大喜伸手隔空点了点他们，一副不知道说啥好的表情。
    “老子警告你们，今天不许瞎说八道，不许找茬闹事儿，不然不用赵老太太收拾你们，老子就先把你们给收拾了！”
    “人家上梁，见红这些话是人话么？”
    “都给老子消停点儿！”
    林大喜一通呵斥，那帮人连连认错，保证不再乱说了，不过等林大喜一周，就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话里话外都是那么个意思。
    说搞不好还真会有血光之灾。
    灾星的帽子可不是谁说两句话就能摘掉的。
    还说若是今儿老赵家能顺顺利利地把梁给上了，他们就承认小狼崽子不是灾星。
    有了这些个不和谐的声音，大家伙儿就更加期待吉时了。
    而且越是接近吉时的时候，涌过来的人越多，红庙村那头的人也来了不少，佃户们，孔家人，曲家人都来了。
    于是，血光之灾这个说法就传开了。
    孔家人听到传言就找到赵老太太，跟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最后就道：“万事小心些是没错的，老太太还是让人再细细地检查一遍，总归能更放心一些。”
    既然是好意，老太太自然是领了，她就叫来林大喜，让林大喜带着人各处好好检查一下。
    过了一会儿林大喜过来回话，说都检查过了，没啥纰漏。
    “娘，及时快到了，是不是吩咐人准备起来？”赵铭粮过来问。
    他今儿可威风了，穿一身儿崭新的长衫，头上戴的是四方平定巾，有点儿读书人的味儿了。
    “成吧，喊他们准备起来，及时一到立刻上梁！”
    赵地主家的二儿子立刻应声儿，满面春风地去吩咐人，秦少安牵着赵香柚也在人群中看热闹，这时有人喊道：“秦老爷来了！”
    顿时，人群中分出一条道路来，大家纷纷看向从外头走进来的秦玉栋。
    他春风满面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是他家上梁的好日子呢。
    秦玉栋的眼神在秦少安的身上落了一会儿，两人对视了一下，秦玉栋就转头看向赵老太太：“哎哟，老太太大喜啊，我这儿备了一点儿薄礼，老太太您可千万别嫌弃啊！”
    说完，秦地主侧身，跟在他身后的随从就捧着一个托盘上前，托盘上放着几匹颜色鲜亮的绸缎。
    “您家也是地主了，往后身份不一样，绸缎衣裳得穿起来！可不能想往常那样，不体面！”
    赵老太太笑得很开，她让赵铭粮接了礼，就像是没听出秦地主话里的嘲讽一样，“那就多谢秦老爷了，难得您能想着我们，若是您不嫌弃，晌午就留下来喝杯酒？
    就怕我们家的酒太次了发苦，秦老爷喝不下去！”
    “哪里哪里，肯定能喝下去！”秦玉栋笑眯眯地道，一会儿好戏就酒，咋就喝不下去？
    再多他也能喝。
    怕就怕等会儿的事儿一出，老赵家就没法子拿酒菜出来招待人了！
    想到这里，他还挑衅地看了一眼秦少安。
    赵香柚就扯着秦少安的手，抬头对他说：“他真丑，像头猪！”
    秦少安没说话，不过却捏了捏赵香柚的手。
    “少安哥哥你低头。”赵香柚冲着秦少安勾手指，秦少安躬身弯腰，赵香柚就迅速地往他嘴里塞了一粒糖。
    “少安哥哥，我们不理那头猪！”
    甜蜜的味道满口窜，秦少安的嘴角有些压不住了，这小丫头，是怕自己看到秦玉栋就伤心难过。
    “嗯，他是头猪，我们不理猪！”过了片刻，秦少安到底还是开口回应了赵香柚一句。
    这时，忽然响起了锣声……
    “吉时到！”
    “抬梁！”

 第138章 梁断

    号子声响起，秦玉栋就笑开了花，他比谁都高兴，在外人看来，仿佛这房子是他的一般。
    “这秦老爷真是心宽呀，赵老二才找他们家狠狠地闹腾了一通，结果人家大人有大量，没计较不说还来给送礼！”
    “可不咋的，瞧秦老爷高兴得哟……这人是真厚道！”
    “要说到底是外来户，便是地主又如何？还是不敢太过于得罪村里人。”
    “老赵家又是村里的地头蛇，他拉拢一二也正常，况且老赵家如今也不是一般的泥腿子，人家也有了一百多亩地呢！”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们嫉妒老赵家的有，羡慕老赵家的有，但老赵家成了地主，他们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说出去有脸面不是，一个村儿的都沾亲带故。
    赵美芳跟自己的男人咬耳朵：“我娘厉害吧？瞧见没有，我娘家这房子才叫房子！”说话的腔调老骄傲了。
    吴屠户满脸堆笑：“是是是，娘厉害，你也厉害！”
    赵美芳挑着眼尾，轻笑一声儿：“那当然，也不瞅瞅我是谁生的，我跟你说，啥事儿跟着我娘学就没错，我娘这个人一辈子都没吃过亏！”
    “嗯嗯嗯，跟丈母娘学！”胡屠户点头如舂。
    “我寻思着，咱们回头也寻摸些地买下来，说到底这地才是根本，还有，我娘如今手头松快了，就让家里的男娃女娃都跟着洪先生学认字儿，就连我二哥都拘再洪先生身边儿念书。
    我想跟我娘商量商量，把大有和大高留下手，让他们也跟着洪先生学着点儿，不说将来让他们考学，好歹字儿得认识全乎了。
    等他们大了不管是说亲也好，谋业也好，终归识字儿要占便宜些，你说呢？”
    “嘿嘿，都听你的！”吴屠户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对于这个比他小九岁，长得又好看的妻子，他是言听计从。
    “那成，那等上梁完了我就跟我娘说，不过两个孩子住姥姥家，你个当爹的不能抠搜，该给的钱要给，该孝敬我娘的东西也不能少。”
    “那是自然！我懂！”吴屠户忙应道，赵美芳就满意了。
    ……
    “抬梁！”的声音一起，两个壮汉就将喊着号子将主梁给抬了起来，大伙儿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抛洒，秦少安偷偷弹了颗黄豆击打在主梁中央，只听啪的一声儿，主梁从中间儿断成了两截儿。
    现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两个抬梁的大汉懵逼地看向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还好，秦玉栋倒是当场就黑了脸。
    村里的混子和八婆们乘机嚷嚷。
    “哎哟，上梁的日子断了大梁，这也太不吉利了，肯定是小狼崽子妨克的！”
    “可不是嘛，沾上小狼崽子就没好事儿！”
    “这梁要是抬上去安放好，等下上瓴子的时候不得摔几个人下来啊，搞不好会死人的！”
    “小狼崽子真是个害人精，可不能留他在村里！”
    “我说三奶奶，您可不能犯糊涂了，瞧瞧您一家人跟小狼崽子混得这么近，这上梁的时候就出了这事儿……定然是那灾星给妨克的！”
    赵美芳走到她娘身边，担忧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娘……”
    赵老太太拍开她的手：“一边儿去！”
    说完，她的三角眼掀起了眼皮子环视了一周，凌厉又冰冷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秦地主身上。
    秦玉栋痛心疾首地道：“少安咋说也是我们秦家人，当年他克死了父母，原想着他便是天煞孤星妨克的也就只是自家人，实在是没有想到他还能妨克到村里人。
    老太太，实在是对不住了，这样吧，你家这根横梁我赔给你，只是您还得重新选一个日子上梁。”
    说完，他又朝着村民们拱手：“诸位，我这个侄儿他不容易，还请诸位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别把他赶出村子，不然他小小年纪咋活呀？”
    艹蛋的，那两个蠢货，做手脚都做不好，梁还没上房就断了。
    没死人没伤人这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害得老子还得亲自下场煽风点火！
    赵香柚十分担心秦少安，她扯了扯秦少安的手指，秦少安垂眸看她，她举着双手：“少安哥哥抱抱！”
    这个时候，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少年感受到还是有人依赖他，有人不嫌弃他。
    秦少安依言将她抱了起来，赵香柚把小脸儿埋在他的脖颈间，轻轻柔柔地道：“少安哥哥放心，没人能把你赶走的。”
    “嗯。”秦少安轻轻应声。
    不远处的古玉瞧见这一幕，就想冲过去将人抢到自己怀里，他在想，是不是秦少安的处境太过不堪，所以小姑娘就特别可怜他？
    不然他也学着卖个惨？
    那柚儿是不是也会如此这般来安慰他？
    古玉低头寻思着这么做的可能性高不高。
    “不行，不能留他在村里，不然谁知道村里人家还会不会倒霉！”
    “就是，秦地主你自己个儿都不让他归家，凭啥还让咱们留着他？”
    “您不怕妨克，您就把他接回去呗，您若把他接回去，咱们就不赶他出村！”
    秦玉栋：……
    一群棒槌！
    老子让你们起哄，你们往老子身上扯算个锤子！
    一点也不专业！
    扣钱！
    他倒是想说他很欢迎秦少安，就是秦少安自己不乐意住，但又怕秦少安顺着他的话就应下来了。
    当年他把人赶出去可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如今他是脑子有坑才会把人又迎回去。
    秦地主只能说最近家宅不宁，家里女眷有一个每一个的都在生病，就没下文了。
    反正就不数实在话，不说让秦少安回去，也不说不让他回去。
    然后起哄声就更凶了。
    不过赵老太太不为所动，老太太把林大喜招呼过来：“你去瞅瞅那梁是咋回事儿。”
    林大喜连忙带着人去检查，秦地主一愣，这老太婆也太冷静了吧？
    乡下老婆子遇到这种事儿不该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么？
    她还能想到去检查梁！
    不过……检查出来又如何？又不知道是谁做的，屎盆子照样能扣在小狼崽子的头上。
    秦地主这么想着，那头林大喜就传出了声音：“大梁是让人给锯了的！”
    他这声音一落，立刻就有人道：“一定是小狼崽子搞的鬼，他就住在这儿！”
    众人：……

 第139章 不给脸

    这他娘的也太刻意了吧！
    不是小狼崽子这么搞图啥呀？
    难不成是图自己个儿的名声还不够烂？
    图村里人还没将他给赶出去？
    这下子大家伙儿就想起头天半夜村里闹出来的动静儿，小狼崽子半夜里抓着的两个工匠。
    这下还有啥说头？
    就是再傻的人也能品砸出点儿味道来。
    秦地主自然也是知道这句话坏菜了，他连忙找补：“不会说话就闭嘴，少安他是傻子么，自己上手干这事儿？”
    村里人都不吭声，只那那种一言难尽的眼神去看秦地主。
    就……
    十分耐人寻味的眼神。
    这时，林大喜又道：“梁的锯口处用树皮重新贴过，接缝的地方用颜料涂抹了，故而乍一看是看不出来梁有问题。”
    他说完，就有木匠接着道：“瞧手艺是内行干的。”
    赵老太太好像没有啥追究的意思，她摆了摆手，“行了，别耽误吉时，换一根儿梁上！”
    “成！”林大喜答应下来，心说还好抠门儿老太太这回大方了一回，说让多准备几根儿大梁备用，到时候便是用不完也能拿来打家具。
    林大喜连忙招呼人继续上梁。
    秦地主气得心肝儿疼。
    不过没关系，还有赵铭庭这个终极大招等着呢，他还有后手，不虚！
    想到这里，他还跑去安慰赵老太太，说可能是老赵家乍富，招了人眼，让老太太好好想想，村里谁跟她最不对付。
    老太太勾唇冷笑：“这还用问，村儿里谁不知道我跟您秦地主最不对付呀！”
    秦玉栋：……
    村民们闻言更是一阵哄笑，把秦玉栋的脸皮子臊地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
    哼！
    就让你们高兴一阵儿，老爷我能屈能伸，我倒是要瞧瞧，等赵铭庭瘸着腿来了你个老虔婆要如何自处！
    秀才公废了腿，那就等同于丢了功名！
    有这一桩在，谁还敢说秦少安这个狼崽子不是灾星？
    “娘，人家是比你大的地主，你这么不给脸面两家结仇就不好了。”赵美芳不咋回娘家，所以不太清楚老赵家跟老秦家之间的龌龊。
    赵老太太道：“早就成仇了，也不差这一两天，这仇啊……不是我老婆子说两句违心的客气话就能缓和的。”
    赵美芳似懂非懂，但也闭嘴不再说啥，打算一会儿去问问二哥咋回事儿。
    “你三哥不在家，你让你男人去守着点儿断梁，那可是要紧的证物。”赵老太太低声吩咐。
    赵美芳得了令就连忙去找她男人，这头中间儿绑了红布的主梁已经稳稳当当地放到了房顶上，负责上梁的汉子点燃了挂在梁上的鞭炮。
    鞭炮炸响。
    秦少安忙把小丫头的脑袋摁自己怀里，单手捂着她外露的耳朵，匆匆后退。
    赵香柚非但不害怕，还窝在他怀里‘咯咯笑’。
    鞭炮炸没了之后，林大喜就吩咐人送了两个大箩筐上去给上梁的汉子，那箩筐里装的是花生、核桃、糖果和铜钱。
    两个汉子就一大把一大把地抓了往四面八方撒。
    一边儿撒一边儿说吉祥话，在场的孩子们疯了，大人们也跟疯了一样呼啦啦地就跑去抢。
    两个梁上的汉子显然是干惯了这个活儿的，他们不会只往一个地方撒，而是四面八方都会照顾到，还撒得特别远。
    这样一来就会有效避免踩踏事件发生。
    赵香柚也想去抢，但是秦少安不放开她不说，还把她抱走了，离得远远儿的。
    “人多。”他道。“别被挤着！”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小子跟赵香柚说话竟一点儿也不冲了。
    “好叭。”赵香柚趴在秦少安的怀里乖乖地薅羊毛。
    虽然有波折，但梁还是安安稳稳顺顺利利地上了上去。
    就是阿奶瞧着不是很高兴，赵香柚想，或许是因为赵铭庭那个渣男，也或许小姑姑的事儿也有些影响阿奶的心情。
    赵香柚觉得，也可能是阿奶手里的钱太少了，所以她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那么看重儿子。
    咋让阿奶多挣些钱呢？
    她得想个办法。
    反正意外之财这种事儿她是不敢再干了。
    挣钱的法子……等搬了家再说吧！
    老赵家实实在在地撒了两千多个钱，加上花生核桃跟油纸包着的糖块儿也是值钱的，是个人都捡得眉开眼笑。
    连古玉都去凑热闹捡了些，大郎去跟他分享糖的时候古玉还反过来给他拿了两颗，他捡的糖块儿多。
    孩子们都高兴疯了，他们的兜里都赛得满满的。
    有的孩子兜里的钱被爹娘要了去，但有的孩子机灵，捂着荷包飞快地跑了。
    老赵家一时间热闹地不行。
    吴大有两兄弟，赵家几个男娃都呼啦啦啦跑来把赵香柚给围了，都要分糖块儿花生给她，赵香柚可不客气，笑眯眯地都收了揣兜，没瞧见秦少安黑了脸。
    老孔家的男娃子们则是围着曲家三个妞，把捡来的糖果花生啥的分给她们。
    三个丫头可开心了，就哒哒哒地跑去找赵香柚玩儿：“柚儿，咱们去玩儿吧！”
    秦少安：……
    这帮孩子咋这么烦人！
    “好呀！”赵香柚从秦少安的怀里挣脱出来，牵着曲大妞的手就跑了。赵香柚本不想跟一帮熊孩子玩儿的，可是想着要跟曲家三姐妹打好关系，好通过她们来给老曲家人添堵……主要是想通过三姊妹来盯着曲家老两口，万一这两口子要跟她阿奶耍啥幺蛾子也有人报信儿不是。
    所以她就没拒绝邀请。
    而秦少安低头瞧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了……
    不过不舒服的感觉也是一闪而逝，少年觉得自己个儿还有正事儿呢，巴不得小丫头不缠着他。
    哼！
    老赵家这边儿热热闹闹的，秦地主那头就不好了，他频频往外望，心说赵铭庭咋还不来？
    难不成他还敢水他不成？
    量他也不敢，不然……不然他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想到这里，秦玉栋又打起了精神去找老太太唠嗑儿，“我说赵老太太，今儿你们家的好日子咋不见你大儿子秀才公呢？听说秀才公的腿瘸了是不是真的？
    腿瘸可不是开玩笑的，得赶紧找大夫给治。
    你认不认识治跌打损伤的厉害大夫？
    若是不认识，那我给你介绍一个！
    就是不知道你家秀才公的腿伤得严不严重，若是太严重了，便是大罗金仙来也是治不好的……”

 第140章 谁指使的

    “……只可惜他寒窗苦读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考上秀才却……
    老太太您可要想开些啊，这些传言是假的还好，若是真的，您可得抗住了，您如今也是地主了，再供养两个孩子念书也不是难事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老太太的脸黑得出水，她掀开眼皮子瞅了秦地主一眼：“我家的事儿让您操心。”
    “您说您那么大的家业不盯着，一天到晚的盯着我这小门小户的事儿干啥？”
    “还是说家业不是您创下的，便是败了您也不心疼？”
    周遭的村民们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心说这秦地主也是，明知道老太太是谁的脸都不给的那种人，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老太太跟前凑，愣是属于让老太太打了右边儿脸，他还得把左边儿脸凑上去给老太太打。
    秦玉栋：……
    不生气，气坏身体谁来替……
    “老太太，你家秀才公回来了！”这时，有个小子从外头跑了进来，边跑边喊。
    秦玉栋眼睛一亮，笑容立刻就爬上了胖脸：“秀才公回来了呀，赵老太太您这下就不用担心了！”
    哼！
    老虔婆，老子看你等会儿还咋抖！
    瘸子回来了，功名没了，你便是当了地主又如何？
    “啥，铭庭回来了？”
    “在哪儿啊？”
    赵家族长跟族老们原本因着大喜的日子赵铭庭不搁家心里不舒坦，毕竟前段时间都传他瘸了，老赵家这帮人心里十分玄乎忐忑。
    这一激动吧，就带了一帮子人出门迎接。
    秦玉栋也想去，不过他觉得自己个儿要端着，不能过于主动了，这样就显得他十分刻意。
    稳住！
    我们能赢！
    个屁啊！
    谁来告诉他，赵铭庭为啥没瘸？
    他为啥是走进来的？
    秦玉栋瞧见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的赵铭庭如遭雷击！
    这个不要脸的真的在坑他的钱！
    可不对啊，那天他的人将赵铭庭找来，他还专门备了大夫给找铭庭看腿，大夫明明说赵铭庭的腿瘸定了，没救了！
    他……
    他……
    他怎么就站起来了？
    秦地主一脸的震惊，赵铭庭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他其实是想哭！
    真的。
    秦地主的钱是赚不到了，他还得给人退钱，一百五十两啊，他如今手里哪儿来的一百五十两？
    他是真没想到衙门会派他跟着来老赵家办案，他是书吏，要跟着来记录案情。
    还是县丞大人亲自下的命令，县丞大人还说，他的腿若是没有大碍了，就把绷带给拆了，省得出来办案堕了县衙的名头。
    他倒想说谎糊弄过去，可县丞大人在下令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仵作，仵作虽说是验尸的，但也能看出来一个活人的腿是真伤还是假伤。
    没招。
    赵铭庭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要让老子知道是谁在瞎几把传，说我们老赵家的秀才公腿瘸了，老子撕烂他的嘴！”九老太爷精神抖擞地道。
    六老太爷也十分开心地拍着赵铭庭的肩膀：“我们铭庭出息啊，这段时间没回来是因为他在县衙谋了个差事，如今是县衙的书吏啦！
    我们老赵家总算是有人出人头地了！”
    在衙门办差哟！
    村里人顿时将羡艳的目光投向赵铭庭和赵老太太，这老赵家是真起来了呀！
    谁他娘的总是嚷嚷小狼崽子是灾星的？
    能把一家人妨克到红火成这样，他们也乐意！
    于是，再看向秦少安的目光就变得无比的火热！
    这哪里还是灾星，这就是个福气包包好不好！
    “哼，当了书吏了，了不得了，就不认我这个老娘了！”赵老太太却没给赵铭庭好脸色，那日她去张家找他，可他却躲出去了，这事儿在老太太这里根本就翻不了篇！
    “娘……”
    “我这不是一直没空么，衙门里缺人手，我一直都在衙门里忙活！”赵铭庭忙解释，他如今是衙门的人了，是要脸面的。
    可不能让人觉得他不孝。
    “忙到找人送个信儿的时间都没有？”老太太盯着他，赵铭庭背后冷汗直冒，他没想到老太太在外人面前一点儿脸面都不给他留。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本管啥事儿，老太太在外人面前一定是会给他留脸面，实在要教训他，都是关着门教训。
    “娘，我专门去找了个车夫，给了他五十个钱儿，让他一定帮我送个口信儿回村子，那人后来跟我说信儿带到了，说您让我好好在衙门干的！”赵铭庭脑子转得快，几乎是眨眼功夫就想到了糊弄的法子。
    老太太就没在吭声儿了。
    儿子没瘸，加之今儿是老赵家的好子日，她得见好就收，不能被人看了笑话去。
    “那肯定是车夫糊弄你了，车夫是谁，长啥样子你还记得不？咱们找他去！”赵家一个跟赵铭庭差不多年岁的汉子就义愤填膺地道，他这么一说，赵家的后生们纷纷附和，说要去找车夫麻烦。
    还是六老太爷发话说今儿是好日子，这种糟心事儿改日再说这帮人儿才闭嘴的。
    而此刻到底赵铭庭，后背都被冷汗给打湿完了。
    “娘，这是游捕头，我是跟着他来给咱们家办案的，老三早上不是送来了两个人么，都已经招认了，这会子是来咱们家查看证物的。”
    赵铭庭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言难尽地瞟了秦地主一眼。
    秦地主懵逼啊，你她娘的放老子的鸽子还敢这么瞧我？
    不过他见到被两个捕快赶着进来，脖颈上带着枷锁的人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不是下人眼明手快地搀扶住了他，他得瘫在地上。
    “见过游捕头！”赵铭粮十分热情地上去跟游捕头打招呼，他抓着游捕头的手，攀着游捕头往里走，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被他这么一搞，就给人一种错觉。
    赵家老二跟游捕头是关系贼好的哥们儿。
    而赵铭粮趁着这个机会，用袖子作遮掩，给游捕头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游捕头掂量了一下，少说有五两重，于是心下满意，对赵铭粮也拿出了一副笑脸来。
    “证物在何处？”
    赵铭粮连忙带着他去瞧证物，游捕头一瞧，便对赵铭庭道：“赵书吏，记下来，证物与嫌犯描述一致。”
    说完，他就看向两个鼻青脸肿的疑犯：“说说吧，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他的话音一落，秦地主白眼儿一翻，晕了过去！

 第141章 招供

    秦玉栋这个人，人肥，胆儿小。
    这两个工匠一出现，他的心理防线就崩溃了。
    这下还用审问么？
    大家伙儿瞬间就明白了。
    敢情搞事情的是秦地主啊，难怪他明明跟老赵家有仇，还跑来蹦跶。
    这头秦地主晕过去了，但认人的程序还在继续，秦地主能自己出面么？
    自然是不能的。
    那两人指认的是管家和秦地主身边的一个随从，人证物证具在，还说啥？拿人啊！
    捕快们麻溜地把管家跟顺从给捆了，顺便也把秦地主给捆了，其实假如说秦地主没晕过去，游捕头还不会捆他，最多让他配合配合调查。
    可他吓晕过去了。
    这不就告诉大家伙儿其实幕后的人是他么。
    就感觉秦地主蹦跶了一上午，等来的不是小狼崽子被扣稳灾星的帽子，也没等来老赵家发生惨事儿，好日子变成坏日子。
    倒是把他自己个儿给饶进去了。
    所以说啊，这做人就该踏踏实实的，可不能起坏心眼儿，不然早晚遭报应！
    秦地主就是例子！
    “游老哥儿，您辛苦了，不如留下来喝一杯酒再回去？”赵铭粮这个人最会来事儿，这才跟人说几句话？游捕头就变成了他的老哥儿了！
    “酒就不喝了，衙门那头还等着我扯回销呢，下回，下回有机会咱们再喝酒！”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家人还挺懂事儿的，给的见面礼也不薄。
    这案子县丞大人可是吩咐过一定要从严办理，还叮嘱过他不可收秦家的好处。
    咳咳。
    可没说不准收赵家的好处。
    “大哥，你也要回衙门么？”赵铭粮问赵铭庭，赵铭庭想说要回衙门，结果游捕头道：“赵书吏就不用回去了，你家办好事儿呢，就留下来吧！”
    “左右你的活儿已经干完了，东西交给我我带回去就是了，县丞大人那头我帮你打声招呼就成了！”
    “况且有孙书吏在呢，你就安心留下吧！”
    得，赵铭庭还能说啥，总不能不领游捕头的好意吧……满心苦涩的赵铭庭只能留下。
    游捕头带着人一走，那几个起哄说秦少安是灾星，说老赵家可能会发生血光之灾的人就想溜。
    可却被赵家宗族的青壮们给抓住扭送到村长面前。
    林大喜沉着脸道：“你们若好好交代是谁让你们胡说八道，并且把收了的钱拿出来，我就不追究你们，若是有一句半句的假话，我就把你们也送进衙门跟秦地主做伴儿！”
    “对！赶紧说！”
    “这还用问，肯定是收了秦地主的钱，不然让他们怎么就知道今儿老赵家会有血光之灾？”
    也有几个人的亲眷哭着帮他们求情的，但林大喜都让人把求情的人给拉了下去。
    大家并不都是傻子，秦地主都被抓了，他们还能看不明白？
    不能够。
    “怎么？不说？”林大喜冷哼一声，“那就打断腿再送衙门！”
    几个人闻言哆嗦了一下，便有人承受不住，‘噗通’一声儿跪下来交代：“我说，我全都说！”
    “是秦地主府上的人给了我五两银子，先是让我传秀才公断腿的谣言，再就让我们在赵家上梁的日子挑拨拱火，若是让村里能把小狼……呸！把秦少安赶出村去，秦地主还会给我二十两银子！”
    “我也是……”
    “啥，你们拿了五两，为啥那人才给我三两？事后也说给我十两！凭啥我要比你们少？”
    众人：……
    林大喜给气笑了，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还搁这儿争这些长短，真是……真是没救了。
    好在说这话的混子很快就反映过来处境不对，立刻就闭嘴了。
    这帮人全交代了，村民们就开始狂骂起来，还有人端来了脏水往几人身上泼。
    纷纷说他们误会了秦少安都是被这些人挑唆的！
    林大喜看向赵老太太，赵老太太掀开眼皮子道：“问问他们，打少安四岁那年起，流言是不是都是他们传的，还有那些个扣在少安头上的缺德事儿是不是他们做的！”
    老太太开口了，不用林大喜问，就有人应下：“是我做的，我家修房子的钱就是这么得来的！”
    老太太看向其他人，有说没有的，有认下来的。
    村民们就疯了，扑上去要揍他们，操蛋的，这些年就被这几个臭虫给骗了，不然他们能那么冷漠地对秦少安？
    若是他们也亲近秦少安，是不是如今也能走好远？
    想到这里，跪在赵家的几个人便是阻止他们发家的罪魁祸首！
    “行了，都给老娘住手！这可是老赵家，要揍人去你们自己个儿家揍去！”老太太发话众人就不敢造次了。
    林大喜问：“他们咋处置？”
    老太太道：“一人拿十两银子出来，给村里弄个学堂，等我这头搬家了，我那老房子就用来办学堂。
    请个先生来教村里的娃娃们认字儿，往后别当睁眼瞎，出去找活儿干都能容易些。”
    抠门儿老太太竟然愿意把房子让出来当村学！
    这简直……
    没人敢相信。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赵老太太是不是真的，赵老太太高声道：“老娘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众人顿时就高兴起来，夸赞老太太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十两银子……我……我拿不出来啊！”有人唉声道。
    这回不用赵老太太，村民自己个儿就怼回去了：“这么多年你们拿了多少昧心银子，如今让你们拿十两出来已经是老太太仁慈！”
    “就是，再嚷嚷就让你们全部吐出来！”
    “没钱就去卖腚，必须交十两银子出来！”
    “我每年出十两银子给村学。”这时候，秦少安就站出来道，他手里牵着赵香柚，小丫头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
    赵香柚之前去玩儿，但是在赵铭庭回来之后，她就赶忙跑了回来，黏住了她的狼毛。
    “开办村学，老太太出了房子，他们几个人一人十两，也就七十两，虽然够给几年先生的束脩，但终归有用完的时候，我每年给十两，如果村里将来有人出息了，愿意给自然是好，没有人愿意给，这十两银子能保证村学能一直开下去。”
    “不瞒大家，我爹在世的时候，就想过要给村里开一个村学，他以前总说，等他考上了进士，就拿银子出来修建村学，还说将来等他老了，就呆在村里教书……”

 第142章 亲的

    赵香柚：……
    她就觉得吧，她阿奶跟秦少安才是亲生的吧！
    瞧瞧这一步一步，一环一环……
    啧啧！
    打死赵香柚都不会相信是巧合！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从她和秦少安一起去偷看过赵铭庭之后，他应该就暗地里做了安排。
    刚开始他应该并不知道赵铭庭的腿没有问题，但是架不住秦少安那段时间天天往县城跑，应该是让他探出来了。
    知道了赵铭庭的腿没事儿，县衙里又有孙书吏帮他，上梁这天安排赵铭庭回乡就很容易了。
    而且秦少安应该也知道有两个工匠被秦玉栋收买的事情，所以将计就计。
    崽儿咋就这么聪明呢！
    当然了，阿奶也聪明，不然不会跟崽儿这么扣得上手，两人合作简直是天衣无缝！
    赵香柚还不知道秦少安冒充赵铭庭从秦玉栋那里弄走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事情呢！
    话说回这头，赵老太太提说弄村学，家家户户都有孩子，这事儿不会有人不赞成，况且，又没让他们出钱！
    这是件惠及后辈的好事儿，就这么一个举动，就够村里人记住赵老太太的好了。
    往后啊，这村里的事儿怕是林大喜说了不算，要老太太说了才算！
    而秦少安此举更是让村里人想起了秦举人的好，同时也表明他并不记仇，还愿意为村里付出。
    这就会让村里人对他心怀愧疚，完后再有人拿他作伐子，村里人就不可能站到他的对立面。
    再有，便是秦家的事儿，经过这次之后，秦少安在十四岁以后至少能拿回一半儿的家产，到时候村里人只会帮他，不会帮秦地主。
    这一老一小，真是往前算计二十年，往后还要算计二十年！
    “少安厚道啊！”有村老湿润了眼眶，十分感激地道。
    “对对对，瞧瞧我们以前干的事儿，如今都不好意思往少安面前站，可少安却一点儿也不计较……少安，往后你有啥事儿尽管跟叔说，叔能办一定帮你办！”
    “对对对，我也一样。”
    秦少安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氛围，他的手心在冒汗。
    赵香柚屈指挠了挠他的掌心，秦少安垂眸看向她，就见小丫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写着：少安哥哥，有我哒！
    秦少安忍不住勾了唇角，他再说话的时候声音就温和了一丢丢：“教书的先生我已经找好了，等赵家的房子腾出来之后先生就能来。”
    “不过先说好，村里不管大人还是孩子，只认字儿和学算数的话不用给束脩，这笔钱是村里给先生开，若是想要走科举仕途，就要单独给先生束脩，当然这个束脩村里给一半儿，你们自己个儿掏一半儿，价钱就比照着邻村的私塾。”
    “应该的！应该的！”村民们纷纷附和，能写会算就成了，他们也不奢望家里的孩子能走科举仕途，供养不起啊。
    当然，小部分家底比较厚实的村民心里在盘算，束脩少一半儿啊……其实也可以让孩子去试试，考两年若是考不上秀才就算了，出去找活儿干，若是考上了秀才家里就能改换门庭。
    不过因着学堂还没开起来，所以大家伙儿只是就这件事讨论讨论而已。
    给村里开办学堂，就这一件事，便把秦地主等人给老赵家带来的不愉快给冲散了。
    晌午的宴席，便异常的热闹，所有人都在恭维赵老太太，恭维秦少安。
    而已经是县衙书吏的赵铭庭也是大家伙儿所钟爱的恭维对象。
    赵铭庭脸上堆着笑，心里却苦得没边儿了。
    他是从大家伙儿恭维的话语中知道了自家老娘这段时间掏钱修房子还不算大事儿，她竟然把邻村周员外家的一百亩地给买了下来。
    那可得一千多两银子啊！
    自己费尽心思搞钱，一时不慎还坑了二百两银子，为了能得到书吏的位置还放下身段去哄张氏卖嫁妆。
    早知道……
    早知道老娘手里就有这么大一笔钱，他……他……
    赵铭庭后悔了，特别特别的后悔，早知道他就不该躲着亲娘，如今亲娘对他冷冰冰的……嘤嘤嘤，秦地主那头他还欠着一百五十两银子呢，不成，必须得哄着阿娘，这钱让阿娘给他出。
    要咋样才能讨好老太太呢？
    赵铭庭将目光落在赵香柚的身上，这会儿赵香柚乖乖坐着，她左边儿是秦少安，右边儿是她阿奶。
    “柚儿，阿爹如今是县衙里的官差了，往后爹爹接你去县衙玩儿好不好？”放平了心态的赵铭庭先是端起地主家大儿子的身份去敬了一圈儿酒，等敬到老太太面前就乘机哄赵香柚。
    赵香柚摇头：“不去喔！”
    “阿爹带柚儿去周员外家，就把柚儿给弄丢了喔！”
    “柚儿不想再丢一次！”说完，赵香柚就往赵老太太的怀里钻。
    这臭丫头！
    小小年纪就会揭短！
    赵铭庭气得牙痒，他刚想开口解释，就被老太太甩了一个眼刀子。
    “滚一边儿去，别吓着我的乖乖！”
    “娘……”赵铭庭放软了声音，撒起娇来。
    这一招吧，若是放在以前老太太肯定是受用的，可哪天老太太找上门去他避而不见就把老太太给伤着了。
    这会子的老太太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不过呢。
    今儿是上梁的好日子，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便道：“赶紧去把客人都招呼好了，吃完饭就赶紧滚，家里没你住的地方！”
    “娘……那一会儿吃完饭我们母子两个好好说说话。”
    “您不知道，儿子这把是遭大罪了。”
    “行了行了！”老太太放了筷子，脸色明显沉了下来。赵铭庭也不敢逼迫得太紧，就连忙回他那一桌去陪着赵家的几个堂兄弟喝酒去了。
    而这时，赵香芹跟三丫闯了进来，曲氏在她们身后，躲躲闪闪，靠着墙慢慢走，缩到角落里去了。
    赵香芹见着了赵铭庭就再也忍不住委屈了，她跑着扑到赵铭庭怀里大声控诉：“爹，您终于来了爹……您再不来阿奶就要把我给饿死了！
    爹您不知道，阿奶她不我当人，天天使唤我干活儿，您瞧我的手……全是疤瘌，都……都长茧子了！”
    “爹啊……您可要把我和四郎接回去啊，不然我跟个四郎会死在乡下的！”
    赵铭庭：……
    你再闹下去怕死在乡下的人是我！

 第143章 警钟

    赵香芹这么一哭诉，热热闹闹的宴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赵香柚捂脸。
    隔绝开赵三丫挑衅的目光。
    她就不明白了，赵香芹跟她的过节这是天生的，赵三丫掺和啥劲儿啊。
    赵香柚干脆用小手抓起一块排骨，往嘴里塞之前还冲着三丫扬了扬。
    三丫：……
    就……
    好气喔！
    不过三丫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去县城过好日子了，心里就不再羡慕赵香柚，阿奶再疼你又如何？大伯不待见你！
    阿奶能活多久？
    大伯可是你亲爹，不得亲爹喜欢，往后婚事绝对说不到好的。
    她就不一样了，她讨好了五丫，五丫得大伯的宠，只要五丫帮她，她就能得大伯的喜欢。
    况且五丫的亲娘有钱呀。
    到时候张姨娘从手指缝里透出来一点儿都比她在家强。
    想到这里，三丫就上前帮腔：“大伯，香芹说的是真的，阿奶让香芹去挖粪，还不给吃饱，我跟香芹都饿了一天一宿了。”
    “大伯，香芹跟四郎真的遭老罪了，我瞧着都不忍心，偏阿奶眼中只有六丫，根本就不待见五丫！”
    三丫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以后她也不会呆在村里，她会成为城里人！
    所以便是得罪阿奶她也要说。
    况且，她如果不这般说，五丫是不会帮她的！
    “你个死丫头你说啥呢？庄户人家的闺女谁不干活儿？你问问村里谁家姑娘不干活？”赵铭粮放下酒碗赶忙来拉赵三丫，他咋也没想到这丫头会在这天闹腾。
    三丫挣脱赵铭粮的手，躲到了赵铭庭的身后，她不甘地吼道：“柚儿就不干活儿！”
    “柚儿不干活儿，还吃鸡蛋，还吃肉！”
    “陈氏，你是死人啊，由着这死丫头乱嚼舌根子！”赵铭粮冲着陈氏吼，陈氏手抓着一根儿大鸡腿儿，舍不得放下，就加快了啃的速度。
    满嘴的油。
    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她跑去抓赵三丫，赵三丫就围着桌子跑。
    老太太‘啪’地一声儿将筷子拍在桌上，“够了！”
    “老二，老二媳妇滚回去坐着！”
    赵铭粮跟陈氏闻言连忙乖乖跑回去坐着，陈氏连忙拿筷子往碗里夹肉，赵铭粮也想像她这样没心没肺，可不敢。
    实在是不敢。
    这几天跟着洪剑念书把心理阴影儿给他整出来了，生怕得罪了他娘，洪剑那头就有更狠的法子等着他。
    别说，洪剑就用了几天时间就把赵铭粮身上的赖皮劲儿给收拾了。
    “娘……”赵铭庭推开赵香芹，他刚想开口辩解，老太太就吼道：“闭嘴，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滚！”
    “还有，你家大小姐我伺候不起，一会儿你就把人带走！再有就是三丫，我看她的心也不在乡下了，与其把她拘在乡下让她心生怨气，不如你这个当大伯的一并带走，让她跟五丫两个做一对儿好姐妹！”
    “四郎你也带走，你家少爷我也伺候不起！竟敢伙同外人欺负柚儿！”
    “饭吃完你们就赶紧滚！”
    赵铭庭心中苦涩，他忙道：“娘，这两个孩子惹您生气了，我好生教训他们就是了！”说完，他就扯着赵香芹让她给赵老太太跪下认错。
    赵香芹惊呆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赵铭庭：“爹，受磋磨的是我！您怎么……”
    “放肆！”
    “还不跪下？”
    赵铭庭发火了，赵香芹一害怕就只能跟赵老太太跪下了。
    可她赵赵老太太身边还有赵香柚，她给老太太跪下，同时也跪了赵香柚！
    赵香芹恨得不行，那眼神儿能把赵香柚戳好几个窟窿。
    赵铭庭继续呵斥道：“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做人要懂得孝顺长辈！什么叫磋磨？都是赵家的子孙，三丫四丫能干的活儿你为什么不能干？
    如今还敢说你阿奶的坏话，你简直是……简直是目无尊长！”
    “你知不知错？你若不知错回去后就抄一百遍《孝经》”
    赵三丫傻了，咋会这样呢？
    大伯不是特别疼五丫的么？大伯还靠着五丫的亲娘养着呢，他咋就让五丫给跪下了？
    赵三丫的脑袋想不明白，但心里却开始害怕起来。
    这时，老太太道：“甭在我跟前儿来这些个虚的，你让她起来，我这个老太婆可受不起她跪！”
    “妾生养的玩意儿的确是上不得台面，以后啊，你就别把她带回家里来了，就让她跟着那个当妾的亲娘吧。”
    说完，老太太又道：“今儿大喜的日子，秦家已经闹腾了一次了，我也累了，你闺女再来闹腾一次，是存心要砸家里的场子。
    你若是真孝顺我这个亲娘，就赶紧带她们走，别让她们在我眼前现眼！”
    “再有，家里如今又是修房子，又是买地，已经把老底子都掏空了，下个月一家人的嚼用在何处还不知道呢，你是这个家的老大，是不是该拿点儿银子出来？
    我也不跟你多要了，二十两银子你总要给吧？”
    赵铭庭：……
    喔豁，哭穷哭晚了，让他老娘抢了先。
    咋整啊？
    所有客人都瞧着他呢！
    “瞧您说得，您家铭庭已经在县衙当差了，别说二十两了，就是五十两我们的书吏大人也是能拿出来的！”
    “对呀对呀，秀才公是个能耐人儿，咋能少了您的孝敬钱！”
    “还是老太太会养人啊，瞧他们几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耐呢！”
    “是啊，就连铭粮也开始念书了，听说铭粮来年还要去考秀才呢，到时候你们家就两个秀才公了！”
    闻言，赵铭庭猛然看向赵铭粮，他听到了啥不得了的事儿？
    赵铭粮一脸苦涩地迎着他家大哥的目光，脸上写着‘我不想考，是娘让我考的。’
    再看赵老太太，老太太耷拉着眼皮子仿佛在说，老娘能把你供成秀才，就能把老二这个棒槌也供成秀才！
    他滴个老天爷呀！
    赵铭庭只觉得天旋地转！
    虽然吧，他觉得自己老娘让老二这个年岁了才开始启蒙，还想着第二年就让他考秀才，这就是开玩儿呢，这事儿咋可能办得成呢？
    但是呢，这事儿里头透着一个信息。
    就是他老娘卓秀英要开始作大的了！
    卓秀英要给他这个大儿子一点儿颜色瞧，她想用这件事让他明白，她不止一个儿子，一个儿子不能令她满意，她可以转头去捧另外一个儿子，所有的儿子都不成的话她还有孙子！
    赵铭庭浑身冷汗直冒，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朝他袭来。

 第144章 脱皮

    “娘……我……我今儿上衙走得急，银钱没带在身上，不然等沐休的时候我给您送回来？”
    他如今是兜儿比脸还干净！
    老太太点点头：“成吧，一会儿你去你院儿里瞧一瞧，让工匠们给你个尺寸，你自己个儿去定家具啥的。”反正她不想费钱！
    “我这个老太婆啥玩意儿也不懂，你们读书人要个体面，就连用的马桶都是讲究的。”
    “我怕你院儿里的东西不合你的意，就没张罗，还是你自己个儿张罗吧，你自己个儿张罗的东西将来用起来也舒坦不是？”
    赵铭粮：……
    这又是一笔花销！！！
    忍着心疼，赵铭庭含笑应下：“好！”只是笑容中的苦涩没有人能知道！
    老太太又道：“我想要个雕花拔步床……可惜啊，手头紧，没钱呀！”
    “当初成亲的时候就想要……可你们爹穷买不起，后来就是供着你念书，就更买不起了，如今倒是有钱了，可是钱全买地了，还是买不起……哎……也不知道这辈子我有没有福气睡到那样式儿的床了……”
    赵铭庭深吸一口气，他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娘，儿子给你买！”
    赵老太太这才撩开眼皮子瞧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哟，可是我的好儿子，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总算是享了儿子的福了！”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我要酸枝木的！”
    闻言，赵铭庭差点儿没有心梗！他摸了一把脸，调整好表情便对赵老太太道：“娘，衙门那头事儿忙，虽说有游捕头忙着说项，但老是耽搁也不好，要知道咱们县里的秀才可不少，老多人盯着儿子腚下的位置……”
    再不走，他怕他娘连马桶都要酸枝木的！
    “行行行，你赶紧走吧，老三啊，你带着老大去找师傅把他那院儿的尺寸拿走！”赵老太太把赵铭田喊来，赶紧将眼前碍眼的东西带走。
    “还有她，别跪在我面前现眼！”老太太嫌弃地撇了一眼赵香芹和赵三丫，赵铭庭赶忙把人给吼走了。
    赵铭田可不知道自家大哥跟老娘在打啥官司，他心思单纯，就知道乐呵呵地带赵铭庭先去看他的院子，三兄弟的小院子其实都是一般大小，不过赵铭庭是老大，他的院子位置是最好的。
    赵铭庭哪儿有心思看呀，胡乱瞧了几眼，找来师傅要了尺寸就要走。
    赵铭田就去跟老太太说要赶骡车送赵铭庭去县城。
    老太太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她慢悠悠地道：“家里今儿事儿多，少不得你，他堂堂一个秀才公还愁找不到车送他去县城？
    不用你操这份儿心。”
    赵铭田没招了，赵铭庭这番更加确定……他老娘不爱他了！
    心里敲响了警钟，他便顺着老太太的话说：“娘说得是，我人在县城，家里的事儿还得多操心些，特别是咱们娘，你得要伺候好了，吃穿上要特别的尽心……”
    众人闻言，纷纷称赞赵铭庭是个孝顺儿子。
    赵老太太虽然还没有原谅赵铭庭，但心里到底是舒坦了一些。
    她轻哼了一声儿。
    并没有多说啥。
    “柚儿，你在家好好陪着你阿奶，下回爹回来给你买好吃的！”为了讨好赵老太太，赵铭庭也对赵香柚摆出了一副慈父的模样。
    “柚儿还要好看的衣裳，还要好看的头花，二丫姐姐也要！”赵香柚可不放过压榨渣男的任何一个机会！
    哼哼！
    赵铭庭：……
    想掐死眼前这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嗯……阿爹给你买回来！”赵铭庭心里苦啊！心里虽然p但脸上还得笑嘻嘻，这滋味儿……啧啧！
    谁品谁知道！
    给赵香芹气得呢，气得把自己个儿的掌心都掐红了！
    爹竟然对这个小贱人这么好！
    凭啥！
    而且爹根本就没有钱，给这小贱人买东西都是花他娘的钱！
    可赵香芹再生气也没有用，除了能瞪赵香柚两眼，旁的啥也干不了，最终难受的只有她自己。
    倒是三丫十分高兴，总算是能跟着大伯去县城啦！
    总算不用再当个乡下丫头啦！
    “三丫，你别跟着去！”赵铭庭找了林大喜，林大喜就让儿子驾牛车送他去县城，三丫跟着往上爬的时候，大郎追出来了。
    “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了，有新房子住，还有新衣裳穿，而且每天能吃饱不说还有肉吃，你去县城干啥？”大郎想将她从牛车上扯下来，他就不明白了，跟着大伯有啥好的？
    当初二丫姐不就跟着大伯住么，结果被当成老妈子在使唤。
    三丫甩开大郎的手：“你甭管我，吃肉的是你们，我这会儿还饿着呢！也不用你假好心，我都饿成这样了，也没见你给我塞一个馍馍吃。”
    大郎：……
    “不是，你但凡听点儿阿奶的话咋可能挨饿？”
    反正他是不明白三丫咋想的。
    “算了，随便你！”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牛不喝水强按头哪儿行啊。
    心大的大郎转身一溜烟儿就跑了。
    赵三丫：……虽然你再劝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劝几句。
    满腹心事的赵铭庭可没功夫去关注赵三丫和赵香芹。
    老赵家热热闹闹的，秦家那头却翻了天了。
    安氏知道秦玉栋和管家还有一个随从被抓了之后，忙拿了银子，带着两个儿子直奔县城。
    她一个女的不好抛头露面，去了县城就让两个儿子去县衙打听消息。
    大儿子是主力，二儿子帮着跑腿儿传消息。
    当然也带着小厮和婆子，但这个节骨眼儿安氏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儿子。
    衙门那头，有捕快跟游捕头说秦地主的儿子求告上门来了，游捕头就笑着跟孙书吏翘起了大拇指：“老弟，你真是这个！”
    孙书吏放下茶盏，笑眯眯地道：“有钱咱们哥俩一起赚，这个秦地主以前跟周家多有来往，如今朝廷正清算周家呢，像秦玉栋这样的人没准儿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在他身上榨钱，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况且，他本身腚后头全是屎，把柄多如牛毛！”
    游捕头深以为然地点头，孙书吏那可是县令大人的亲侄儿，他消息灵通着呢！
    而且如他所说，这个秦地主自己个儿的腚就不干净。
    总之，进了衙门的牢房，不让他脱层皮就不放他走！

 第145章 捞钱好手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那……等钱到手了一半儿归县令大人，咱们兄弟分剩下的一半儿？”
    孙书吏笑道：“我叔叔哪儿给三成就是了，我们兄弟一人两成，剩下的两成给县丞大人和主簿大人，一成分给你手下的兄弟们，咱们吃肉，总要让游哥的兄弟们有口汤喝，往后指使他们办事儿他们也能跑快点儿不是……”
    “哈哈哈，我懂，我懂，有肉得大家吃！”游捕头连连点头，心说不愧是县令大人的侄子，想的就是周到！
    “那行，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游大哥了，也不多弄，就弄个千儿八百两银子出来……”孙书吏脸上笑眯眯的，心说这个秦玉栋竟敢这般害少安，他的本意是乘机帮少安将家产夺回来，但少安却怕他狗急跳墙，谁知道他有没有别的靠山呢，因着周家的事儿，如今朝廷盯着安陆县的人可多了。
    少安的意思是，先给老东西一个教训，往后再慢慢收拾他！
    孙书吏就觉得秦少安是他的贵人，不但救了他的命，没回找他帮忙儿都是在给他带财！
    让孙书吏觉得根本就不是自己个儿在帮秦少安的忙，而是秦少安再给他送财！
    这种兄弟，就该来往一辈子。
    这头游捕头从孙书吏屋里出来，就去见秦少贤，秦少贤托人走门路走到他这里，自然红包开路，先给了二十两的红包，才敢开口问情况。
    这二十两游捕头美滋滋地收下了，这可是额外的钱，不算在要分的钱里头。
    他把情况往严重了说，然后便叹气道：“真不是我不帮忙，你也知道，如今县里风声紧，我们大人新上任，是个清官儿，又想做出一番成绩来，对这案子可是十分的重视！”
    “加上你爹以前跟周家多有来往……这个案子我们大人就更不敢等闲视之了！”
    秦少贤听得惶恐不已，他焦急地道：“那可怎么办？”
    “既然你求到我这头了，我就让你去见见你爹吧，你爹啊，没几天好日子过了，这个案子判下来，你爹多半会被发送到矿上去服苦役，没个十年二十年可能都出不来！
    当然了，去了矿上便是判十年二十年也没用，能在里头熬个五年不死都是能人！
    关键是，他获罪了，作为罪囚之子是不能科举的！”
    游捕头这番话把秦少贤吓得腿软，他被游捕头的人带进监牢，一进监牢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和粪便的臭味以及其他各种难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直接就把他给熏吐了。
    等他见到他爹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爹，一身乱糟糟的，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甭提多狼狈了。
    见着了儿子，秦玉栋顿时就激动了起来，他趴在栅栏上抓着儿子的手看，哭道：“救我，赶紧把我救出去，这地方我再呆下去会死的！”
    秦少贤低声跟他爹把游捕头跟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秦玉栋如遭雷击。
    他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闭嘴，再哭弄死你！”同牢房的一个壮汉扯着嗓子骂道，秦玉栋顿时就不敢哭了，就连打哭嗝儿也用手捂着嘴，怕吵着角落里躺着的煞神。
    “儿子，你一定要想办法把爹就出去，甭管花多少银子都成！”说完，秦玉栋就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链子，链子上穿着一大一小两枚钥匙。
    “大的是库房的钥匙，小的是钱匣子的钥匙……”
    从牢房中出来，秦少贤又去找了游捕头，最终游捕头勉为其难地答应试试，不过要求秦少贤先拿一千二百两银子来他好上下打点。
    秦少贤立马答应下来，一点儿价钱都没还，弄得游捕头怀疑自己个儿是不是钱要少了。
    因为他喊一千二百两，就是预备着秦少贤可能会讨价还价。
    他跟孙书吏吐槽这事儿，孙书吏还是一副笑模样：“过犹不及，咱们不能把人给逼狠了，万一他狗急跳墙啥也顾不得，宁肯鱼死网破，也不愿意便宜咱们，到时候这事儿捅了出去，咱们可就完犊子了。
    这钱啊，得一直有得赚才好，游大哥您说是不是？”
    游捕头忙附和道：“还是孙老弟想得深远，是我眼皮子浅了！”他现在可是对孙书吏认同得很，觉得县令家的侄儿在捞钱上真真儿是有一手。
    这头安氏听说捞人要一千二百两银子，有一瞬间就不想捞，想秦玉栋就死在衙门才好呢。
    可这想法只是一闪而逝，秦玉栋在外网的关系很多，万一她这头不为所动，但秦玉栋又找到别的人帮忙……
    安氏只能答应。
    反正不用动她私房，秦玉栋把库房和钱匣子的钥匙都交给了秦少贤。
    等回家打开库房和钱匣子，母子三人先是点了点钱匣子里的银票数量，有两万两。
    安氏就道：“拿两千两出来吧，反正你爹也不会去衙门找人对峙，毕竟你们给游捕头一千二百两，但见到游捕头之前还得打点旁人呢！”
    依照安氏对秦玉栋的了解，两千两是他能承受的极限，如果超出这个价钱，搞不好等他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后就得疑心他们母子三人坑了他的钱。
    “行！”两个儿子十分干脆地答应下来，安氏嘱咐他们一定要保密，一丝丝儿风都不能透。
    两人又不傻，自是连连点头。
    于是，多出的八百两，安氏拿了三百两，剩下五百两兄弟两个一人二百五！
    秦玉栋的亲儿子，他在牢房里受罪，亲儿子在家昧他的钱。
    “娘，您别担心，爹一定会出来的。”秦少贤劝道，奔波了一下午，这会子忙完事儿天已经黑了。
    只有第二天再去县城救他爹。
    安氏叹道：“你爹是能回来，但是回来以后咋办？他这一趟进了衙门，秦少安灾星的名声就彻底地洗掉了……这将来啊，事儿还多呢！”
    “娘，那又如何？”
    “他还想回来不成？”
    “其实回来倒好，干啥都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再说了，如今家产都是我爹的名字，而且我爹是大房，本来就该占家里七成的财产，剩下三成……有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你们知道啥？”还有秦少安亲娘的嫁妆呢！幸好秦少安不知道，若他知道了……
    安氏十分烦躁：“算了，不早了，你们去睡吧，这些事儿等你们爹回来了让他料理！”

 第146章 欢喜与愁苦

    秦家人不好过。
    赵铭庭也不好过。
    他回去之后，赵香芹见着张氏就告状，瞧着自己个儿的儿女被磋磨得不成样子了，张氏哭泣个不停。
    张家大哥也明里暗里敲打了赵铭庭几句。
    赵铭庭心里窝火，不过面上却是一副沉痛的神色，当着张氏兄妹两的面儿自责，说是他没顾好两个孩子。
    张氏的哥哥见赵铭庭态度诚恳，就没再多说啥，回到自己个儿客居的院子，赵铭庭心里真真儿是气不顺。
    寄人篱下的感觉太糟糕了，张氏的大哥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妾的大哥，根本就不是他正经的大舅子。
    可等到张氏也回屋了，赵铭庭立刻就变了一副表情，他很是放下身段来哄了哄张氏，又各种自责，说当时在村里，五丫不懂事当着所有客人的面儿指责祖母不慈，他能怎么办？
    除非他不想要功名了，才能当众护着五丫。
    毕竟本朝以孝道治天下，他若是被扣上了一个不孝的名声，转头就会有好事者捅出去，到时候他的秀才功名可就不保了。
    他放低了身段，又是在床上一展雄风，张氏就让他给哄好了。
    赵铭庭这个人吧，爹娘赏饭吃，长了一张好脸儿，身材又好。
    之前又喝了赵香柚添了灵泉水的茶，腿好了不说，身体也变得更加好了，同时甭管是皮肤还是相貌都更上一层楼。
    欢爱过后，赵铭庭搂着张氏说起了老家的事儿，“……我是真没想到，我娘竟然一出手就买下了一百亩良田！”
    “更没想到，秦地主竟然在秦少安身上栽了跟头，如今正在衙门里头关着呢，你说这事儿玄乎不玄乎？”
    张氏跟在听天书一样，根本就不敢相信赵铭庭说的话。
    她一再追问，赵铭庭再三跟她说了，她才接受赵铭庭的说法。
    “只是娘说修房子和买地把家里都掏空了，让咱们自己添置自己院儿里的家具，我想着我是家里的老大，将来除家里的宅子是我的，这家产有七成都是我的，我们家原先就有二三十亩地，加上娘后来买的，也有一百二三十亩，将来分家咋说到我手上也有七八十亩地……想着也是我们自己个儿要用的家具，便答应了下来。”
    “后来我娘说她成亲的时候就想要一张酸枝木的雕花拔步床，结果家里没钱，一直都买不起，我一时心软，也答应了下来。”
    “什么？酸枝木的雕花拔步床？”张氏闻言便拔高了声音，“那可得四五十两银子才能买下来！”
    “我娘辛苦了一辈子都在给我攒家底，我一个当儿子的连一张酸枝木的拔步床也不孝敬她，我还算什么儿子？”张氏的语气让赵铭庭十分不高兴，这女人离了心，真真儿是变了。
    换成以前，不管他要什么，这女人总是会温柔地笑着让他不必操心，她来安排。
    张氏也冤啊！
    她不是舍不得！
    一个院子的家具好歹得花个二三十两吧，毕竟太差的她看不上眼，赵铭庭更会觉得丢面子。
    再加上老太太要的床，七八十两银子就没了！
    如今她手里哪儿来的银子！
    这么想，她也这么说了。“相公，我是真没办法了，之前你拿的银子都是我卖铺子得来的，如今我手里真没剩下多少嫁妆了，若是全卖了，没有了出息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那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赵铭庭推开怀里的张氏，转身背对着她。
    张氏心中苦涩，可……可她真不能再卖嫁妆了！
    再卖嫁妆无异于杀鸡取卵！
    张氏没想到的是，赵铭庭的他想办法，就是养一房有钱外室！
    要说赵铭庭这人皮相长得好，三十来岁正是风姿卓越的时候，张氏又因为拒绝了给赵铭庭银子，每天就十分精心地伺候他，打扮他。
    结果赵铭庭去上衙的时候机缘巧合给一美貌妇人解了围，让她免于被几个地痞调戏。
    那妇人为了感谢赵铭庭，就请他去家里坐一坐，这一坐就坐出了问题，两人吃了酒就滚到了一起。
    这妇人姓曹，是个寡妇，她丈夫死后，夫家的族人为了吃绝户财就把她给赶出来了，好在她丈夫在世的时候生意做得大，也给她置办了不少私产。
    她住的这处两进宅院，就是她的私产之一。
    赵铭庭跟她勾搭上之后就住在这里不走了，曹氏十分大方地给了他三百两银子，跟他说用完了再吭声。
    人美，钱还多。
    赵铭庭乐不思蜀，直接把张氏给忘到爪哇国外去了。
    有了钱的赵铭庭就十分阔气地给自己个儿的老娘买了一张价值六十两银子的拔步床，不仅如此，还给赵香柚很是买了些衣裳和首饰。
    赵香柚拿到东西还挺懵逼的，她就跟秦少安嘀咕，没想到她阿爹这么能耐，还能拿出钱来。
    秦少安就没忍住告诉了她真相，说是他爹跟一个寡妇好上了，钱是寡妇给的。
    而且吧，是那寡妇看上了赵铭庭，然后给钱请了小混混演的那一出戏，瞧了，收寡妇钱的小混混都跟秦少安认识……
    赵香柚：……
    渣爹真是个人才！
    秦少安没告诉赵香柚的是，那个所谓的寡妇是有问题的。
    就凭赵铭庭对赵香柚曾经做过的事儿，秦少安就没打算过把曹寡妇真正的底细告诉赵老太太，他算是看出来了，赵老太太便是再对赵铭庭失望，也不会真正地放弃他。
    他觉得，那是赵铭庭伤她还不够深。
    既如此，赵铭庭要作，他就推一把好了！
    十一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宜嫁娶、搬迁、入宅、安床……
    老赵家在这一天正式搬家，乔迁宴就只请了亲近的亲戚，这回就没啥人上门闹事儿了，乔迁宴可以说是举办地十分成功。
    就是赵家族人在高兴的时候又有些失望，明显，赵老太太更乐意使唤林大喜，如今赵家大大小小的事儿好些都是交给林大喜在办。
    这到底是跟族里生分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好几次老太太做重大决定的时候，林大喜都是站在老太太这一头，再看族里……
    哎，他们真是后悔，若是知道这寡妇这么能耐，他们也该和林大喜一般，一直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老赵家搬家的同一天，秦玉栋终于从牢里出来了。
    其实吧，游捕头拿了银子的第一天就打算放人的，但是孙书吏跟他说，放人放得太痛快了，人家会觉得你在里头没使力气……
    游捕头秒懂，对孙书吏的敬仰更上一层楼。

 第147章 新家新生活

    住进了新房子，赵香柚十分的开心。
    新房子比老宅大不说，居住环境也没那么逼仄了，赵香柚就没跟老太太睡一个屋了，而是跟二丫四丫她们住一个院子。
    赵老太太有心让二丫带着赵香柚睡，天儿凉了，怕赵香柚踢被子。
    所以赵香柚跟二丫住主屋，她把大床让给二丫，自己睡隔间的小塌。
    刚开始二丫自然是不乐意的，在她心里好的自然应该是妹妹的，可赵香柚却瘪嘴哭，说二丫要抢她可爱的小床床。
    还是老太太发话，让二丫睡大架子床，又让木匠给小榻加了个架子，让老三媳妇跟二丫赶着做了一副帐子给她挂上。
    收拾利索的小榻就成了赵香柚的小窝，放下帐子之后便自成一片天地，私密性十分好，赵香柚很喜欢。
    早上醒来，赵香柚在帐子里眨巴眨巴自己个儿的眼睛，在床上滚了滚，赖唧唧的不想起床。
    二丫把帐子撩开，赵香柚连忙把小脑袋缩进被窝里，大声说：“我还没有睡醒！”
    “哎呀，没睡醒呀，那是谁在说话呀？”二丫故意拉长了声音问，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在说梦话！”
    “喔……是梦话呀，那我就去跟少安说，柚儿还没起来，在说梦话！”
    “不要！”赵香柚翻身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小手揉着眼睛：“我醒啦！”
    她真是，小孩子当久了养出一身的小孩子毛病，孩子气越来越重啦！
    二丫忙给她拿衣裳穿：“小祖宗可别凉着了！”都快进入腊月了，眼瞅着就该下雪了，可不敢掉以轻心。
    赵香柚不怕冷，不过她也不跟二丫争辩，乖乖地地穿衣裳，洗漱，然后有由着二丫给她梳头发。
    “二姐姐，我要戴那个兔毛的球球！”秦少安买的一百只兔子全做成了风干兔，皮子秦少安没有要，赵老太太留了一半的皮子，剩下的一半皮子让赵铭田拿县城里去卖了。
    赵老太太把白色的兔皮选出来，给赵香柚所有的衣袖以及领子上都滚边了毛边儿，小丫头穿上就愈发地显得玉雪可爱。
    兔尾巴上的毛赵香柚觉得扔掉可惜了，就央着赵二丫做成一个个的小球球，挑了一些个珠花出来配上白色的小毛球球，这么一改装还挺好看的。
    特别天冷的时候佩戴，瞧着就觉得毛绒绒暖呼呼的。
    赵二丫把有毛球球的珠花找出来给赵香柚佩戴在头发包包上，小姑娘春红面白，这么一打扮呀，就像是嫦娥仙子的玉兔宝宝。
    “少安哥哥呢？”打扮完了的赵香柚就问，二丫笑着说：“少安在堂屋，等着你一起用早膳呢！”
    赵香柚闻言连忙从凳子上梭下去，哒哒哒地往外跑。
    二丫笑着摇头，这小丫头也太黏着少安了。
    “少安哥哥！”赵香柚还没进门就大声喊他，堂屋的门槛儿高，秦少安快走几步，把门外的小丫头给抱了进去，放在圆凳上。
    桌子上摆放着热乎乎的鸡汤，还有白面馒头和玉米面馒头。
    秦少安给小丫头盛了一碗汤，又帮她拿了个玉米面馒头，秦家的玉米面馒头其实还是白面居多，玉米面占少部分，不过是把馒头的颜色改变了一下而已。
    赵香柚喜欢吃这种馒头，因为这种馒头是香香甜甜的。
    秦少安也喜欢吃。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赵家的三个男娃就呼啦啦地冲了进来，爪子全伸向了白面馒头。
    “柚儿，先生昨儿让背的你背了么？”大郎边吃边问。
    赵香柚点头：“会背啦！”
    “太好啦，那一会儿去学堂，柚儿你跟大哥坐，先生抽背的时候柚儿你提醒提醒大哥！”
    “跟我坐，柚儿，我昨儿晚上给你编了一个蚂蚱，一会儿就拿给你！”
    “不行不行，柚儿要跟我坐！”
    “柚儿，三哥，是不是跟你关系最好了？”
    “屁，柚儿跟我关系最好！”赵家三个男娃说话间就要动手。
    秦少安默默地抱起赵香柚往外走，远离这三个憨批。
    他们都走远了，堂屋里闹嚷嚷的声音还能听得见。
    “少安哥哥，我听说秦地主回来了。”路上，赵香柚就找话说。
    “嗯。”秦少安轻声应下，他问赵香柚：“昨晚我让你背的《毒经》第十五章可背下来了？”
    “背下来啦，少安哥哥给我什么奖励呀？”赵香柚搂着他的脖颈笑眯眯地问。
    秦少安道：“那也要考校了过后才能给你奖励！”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小丫头好哄得很，随便送给她一个自己雕刻的小玩意儿她都会开心好几天。
    他这段时间找了一块儿沉香木，雕了不少小玩意儿，足够哄她一段时间的。
    “我这就背给少安哥哥听。”赵香柚就开始叭叭叭地背了起来，秦少安和洪剑也是奇葩，别人启蒙用《三字经》《幼学琼林》等书，给她启蒙就用《毒经》。
    这是要将她培养成小毒物的节奏喔。
    不过呢，经历过末世的赵香柚觉得多学点儿本事并不是坏处。
    “字要写好了才算过关！”秦少安道，小丫头的记忆力惊人，比他都毫不逊色，甚至他还觉得小丫头的记忆力比他还要强一丢丢。
    不过那字儿么……
    就真是一言难尽。
    但好在她年纪小，还能慢慢练习。
    闻言，赵香柚就不开心了，会写就行了嘛，非要能写得好才行。
    真是的！
    崽儿真抠门儿！
    两人到了学堂，也就是老赵家的老房子，学堂里已经有不少学生来了。
    学堂刚开张几天，学生很多，毕竟光学认字儿和算数是不要钱的，就只是意思意思给先生拿点儿蔬菜和鸡蛋米粮就行了。
    学堂里有两个先生，一个先生是个秀才，教需要科考的那个班，这人是孙书吏帮秦少安寻摸的。
    另外一个是肖秀才找来的一个老童生，负责教大班孩子们认字儿的。
    这个班被赵香柚称之为扫盲班，扫盲班目测塞了三十个孩崽子，这还只来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得开春之后才能进来。
    因为开春之后要考试，不及格的全部都要刷下去。
    村学是做慈善，但是也不能毫无原则，毫无止境地做慈善，毕竟村学的资金有限不是，于是村长林大喜跟村里最高知识分子洪剑商量了一下，就给村学制定了不少的规矩。

 第148章 学堂生活

    赵香柚跟秦少安一个班，老太太斟酌再三，干脆把自家孩崽子全塞那个班去，包括四丫跟二丫。
    不然一个班里就柚儿一个姑娘不大好。
    反正束脩一人就一两银子。
    外村人来就是二两银子的束脩，村里的孩子说是由村里补贴一半的束脩，但事实上村里每年只给肖秀才补贴三两银子，下山村的孩子只给一两银子的束脩，这是村里跟肖秀才谈妥的。
    当然了，肖秀才愿意来下山村教书也是因为不用操心房舍，另外秦少安还会单独一个月给他二两银子的束脩，这么算起来，他再额外收些学生，每年还是很有赚头的。
    老太太能这么大方，也是因着手里又有钱了，赵铭粮为了体现他是孝顺的，赵老太太管他要二十两，他给了四十两。
    老赵家的孩崽子们全去了学堂，洪剑就腾出手来专门训练赵铭粮，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训练成考试的机器。
    这是秦少安要求的。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赵老太太移情别恋。
    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赵铭庭。
    小丫头有这么一个爹，那就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柄利剑，太不安稳了。
    赵铭粮迎来了地狱般的日子，虽说家在隔壁，但是呢……有家不能回，洪剑要求赵铭粮跟自己同吃同睡。
    苍天呐！
    赵铭粮就是晚上起个夜都要被拷问一两句功课，答对了才准进屋睡！
    这是啥玩意儿人间疾苦？
    在得知了自家老爹（二叔）是这般水深火热的生活，赵老太太就吓唬几个孙子，敢在学堂不好好学，考不好就让他们跟赵铭粮作伴！
    太可怕了，有了赵铭粮作对比，老赵家的孩崽子们在学堂啥妖也不敢作。
    这三个费头子老实了，剩下几个孩子也不敢作妖。
    一时间，班上的氛围好得不得了。
    秦少安抱着赵香柚进了教室，古玉已经坐好了，见两人进来，古玉就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少安早，柚儿早！”
    “师兄早！”赵香柚也乖乖地跟古玉打招呼，古玉问她：“《药经》第五章背下来了么？”
    “背下来啦！”喔，她除了背《毒经》还得背诵《药经》，经过老太太的同意，赵香柚已经正式拜古郎中为师啦。
    “柚儿真聪明，下学了师兄奖励你一包蜂蜜糕！”
    “谢谢师兄！”
    “师兄真好！”
    “柚儿就喜欢师兄大方！”说完，赵香柚还故意瞪了秦少安一眼，哼，瞧见没有，你不给我奖励，有的是人给我奖励！
    坐在古玉旁边的秦少安面无表情。
    秦少安的座位是挨着古玉的，两人的进度差不多，所以肖秀才是单独教导他们，给他们的位置安排的是里面靠墙第一排。
    赵香柚挨着四丫坐，也是第一排，就跟秦少安和古玉隔着一条小过道。
    她刚落座不久二丫带着四丫就进来了，她们进来之后，赵家三个男娃也呼啦啦地冲了进来。
    几个人打打闹闹地争夺二丫旁边的位置，因为二丫坐在赵香柚的后头。
    最终是大郎体力占优势，占据了这个位置。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到齐了，先生也来了。
    教赵香柚他们的先生肖秀才十四岁的年纪，长相十分儒雅，板着脸的时候很严肃，学生们都很怕他，主要是怕他手里的戒尺。
    他进门就道：“我再给你们一会儿时间，你们抓紧时间背诵我昨日布置的课业，等会儿我抽查，背错一个字，打一个手心儿。”
    肖先生的话音一落，学生们连忙将书拿出来，教室里立刻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你们两个写的文章拿来我看一看，你们从今日开始，精读四书……”
    “是，先生！”两人纷纷将自己写好的文章递交给肖先生，然后古玉拿出《大学》研读，秦少安则拿出《孟子》研读。
    赵香柚偏头看着秦少安，崽儿认真念书的样子真的好帅呀！
    放在现代可以组少年团直接出道的那种。
    嗯……
    他跟古玉一个冷一个热，而且都长得好看，是可以组双人团的！
    绝对能成为顶流。
    “赵香柚，你怎么不读？”肖先生看完了两人的文章，就发现赵香柚盯着秦少安发呆，于是便走到她身边，用戒尺敲了敲她的桌子。
    有着近二十年上学经历（加幼儿园）的赵香柚表示十分淡定，她站起来道：“先生，我会背了呀！”
    “喔，那你站起来背给我听听。”赵香柚才四岁，长得又十分玉雪可爱，肖先生面对她可凶不起来。
    其实老赵家要把她送来肖先生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想着学堂的房子就是人家老赵家的，先生觉得要给老赵家一个人情，于是才收了下来。
    他原本的打算是这孩子在课堂上不闹腾就好了，结果没想到第一天上课小姑娘就给了他惊喜。
    十分能坐得住，听讲也很认真，抽背的时候小姑娘还会积极举手，他不过是不想见小姑娘哭鼻子才点了她背诵，结果这小姑娘一点儿都不磕碰，非常流利地就把他要求的内容给背完了。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夭，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
    赵香柚的声音响起，其他孩子就闭嘴了，满课堂都是她嫩兮兮，奶乎乎的声音。
    “三郎，你妹妹真聪明！”赵香柚背完了，先生夸奖了她一句，让她坐下，林耀祖就跟他旁边的赵三郎悄声道，“我要是能像她一样聪明就不会挨打了！”
    哎，估摸着，他今儿少说得挨个二十下！
    嘤嘤嘤，先生太严厉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想像我妹妹那样聪明，可我娘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柚儿的爹就是秀才公，不能比的。”
    哎……
    二叔都开始念书了，说明二叔聪明，他爹不念，说明他爹笨！
    所以他笨也是理所应当的。
    “肖先生，有人找！”
    门外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肖先生就背着手走了出去，孩子们立刻探头探脑地往外瞧，发现是秦地主家的小厮带着他们家两庶出的小少爷过来了。
    “他们来干啥？”赵香柚离开自己的位置，去扯秦少安的袖子。

 第149章 真相

    秦少宇跟秦少良是来念书的。
    “他们不是该在镇上的私塾念书么？”赵香柚就奇怪了，秦地主如今在村里名声扫地，合该避着些才是，咋就把自家孩子给送村学里来了？
    难道不怕村里的孩子欺负他儿子？
    秦地主如今在村里的地位可是今非昔比，往常村里没人敢得罪地主，可是经过赵老太太这么几次闹腾，秦地主又进了衙门一遭，形象早就崩塌了，村里再没有人惧怕秦地主一家了。
    秦家琅两兄弟被安排在靠墙这边儿的最后一排，赵香柚注意到这两个孩子中曾经扯过她头发的秦少宇还好些，秦少良眼眶子都是红的，明显哭过，人也是蔫儿哒哒的。
    “书会背了就练字，不要盯着别人看！”
    噫……
    崽儿好凶！
    赵香柚只好收起好奇心，老老实实地拿了纸张出来练习写字。
    等到晌午放学的时候，古玉就递给赵香柚一个油纸包，是他早上说的蜂蜜糕。
    “谢谢师兄！”赵香柚笑眯眯地道谢，隔着油纸都能闻到蜂蜜香甜的味道。
    秦少安抱了赵香柚就往外走，赵香柚十分开心，崽儿越来越上道了，灵泉水咕噜噜地冒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少年的步伐有些快，把二丫几个远远甩在身后，他把赵香柚往赵家堂屋一杵，然后劈手夺了赵香柚手里的油纸包：“字没有写好之前，不许吃！”
    说完，他便十分冷漠无情地转身走了。
    赵香柚瞧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儿。
    就……
    很想哭！
    她的蜂蜜糕！
    秦少安这个别扭鬼，他自己想吃甜的，不好意思说就来抢她的！
    不气不气，自己个儿狼毛，不能气！
    隔壁洪剑看到秦少安回来了就问他：“食盒呢？”
    秦少安一愣，对喔，他忘记把食盒带过来了。
    不过他把手里的油纸包往洪剑手里一塞：“先吃点儿糕点吧，我去拿。”
    “哪儿来的糕点？”洪剑也问道了香甜的味道，不过秦少安没理会他，转头就出了院子。
    “这臭脾气！”洪剑嘀咕了一声儿，就打开了油纸包，他拿了一块儿糕点塞嘴里，嘿，味道还不错。
    进屋就见赵铭粮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洪剑笑眯眯地拿了一块儿蜂蜜糕在他面前晃了晃：“想吃啊？”
    赵铭粮猛吞口水。
    洪剑把蜂蜜糕塞自己嘴里了，“想吃就赶紧把《大学》给我背下来！”
    赵铭粮：……
    摔！
    这日子没法过了！
    秦少安过去就被赵老太太喊住了：“少安晌午就在这吃，你师父的我让大郎送过去。”
    老太太拉着秦少安进了后院儿，后院儿堂屋里也摆了饭，就她和赵香柚还有秦少安三个人。
    面对抢了她蜂蜜糕的秦少安啊，赵香柚就……就是没办法拿乔。
    能咋地呢，拿乔受伤的只会是她，影响她薅狼毛！
    “少安哥哥！”赵香柚还是十分乖巧地跟他打招呼，秦少安顺手就揉了揉她的头。
    “少安哪，秦玉栋也回来了些时候了，你是咋想的？”坐下之后，老太太给他盛了一碗猪骨萝卜汤，就开口问他。
    秦少安道：“本朝规定，男丁未满十四不得分家，我旁的都不想，这几年只想安生念书。”
    “可你想过没有，万一你考上了举人，他们一家人再贴回你身上吸血……那个时候你再提分家就难了。”赵老太太是真心替秦少安作想。
    “您别担心，到时候肯定是有办法的！”秦少安道。
    秦家人，不会让他一路考上去的。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有动作，当年他爹娘的死他总觉得有蹊跷，山匪……真是笑死人了，他爹娘是坠在商队后头走的，山匪偏偏不去劫商队，目标却对准了他爹娘。
    而且他爹娘出事儿的那片地方秦少安后来去打听过，那个地方的匪患早就被朝廷剿灭了，还是连根拔起的那种。
    他爹娘选择走那条路，明显就是因为那条路十分安全。
    只恨他当年太小，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查证这些事儿，后来等他跟着洪剑学了些本事，又挣了些钱再去查的时候……就很难了。
    蛛丝马迹不是被遮掩，就是因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一空。
    所以，秦少安要等，等秦玉栋再度出手。
    如果秦玉栋到时候不出手，就证明他猜错了，如果他出手了，秦少安觉得当年那般缜密的布置不可能是秦玉栋能搞地出来的，背后必定还有人。
    秦少安想留着秦玉栋，就是想把背后的人给吊出来。
    他从小记性就好，四岁时家里的一些事情便是如今他也依稀记得。
    他爹当年要去赶考，原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的，后来他接到一封从京城来的信，这才带着他娘一起走的。
    总之当年的事情迷雾重重，他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柚儿说秦家的两个庶子也去学堂念书了，上午你们去了学堂不久，大喜子就过来跟我说，说秦家的管事找到他，要给村学捐一百两银子。
    我没让他收，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想捐就让村长收，银子又不咬手！”秦少安不以为意地道，“若是他在我的名声恢复之前捐钱建村学，村里人还能念着他的好。
    可如今……他名声狼藉之后再做这样的举动，大家只会认为他心虚，是在赎罪！
    他花的银子越多，说明他在村里犯下的罪孽越深重，不然为啥县衙已经定了他家管家和随从的罪，还一直关着他迟迟不放？”
    秦少安这么一说，老太太就明白了。她笑眯眯地道：“那就想法子让他再多出些，一百两哪儿够啊！”
    说完，老太太就招呼秦少安吃饭：“赶紧吃饭，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赵香柚用勺子挖着自己面前的肉臊蒸蛋，闷哼哼地想，真是欺负我年纪小，当着我的面儿说一半儿藏一半儿。
    真是够了！
    打量她不知道么，崽儿这个腹黑的是在提醒她阿奶该如何如散布谣言，如何控制谣言的风向！
    不过崽儿看起来明显有能力收拾老秦家，可是他为什么不动手，难道是养着老秦家玩儿么？
    赵香柚觉得，她的崽儿是个有故事的狼毛，并且还是悬疑类的。
    嗯……
    小丫头，你真相了呀！

 第150章 淘气

    村学跟镇上的学堂不一样，镇上学堂是一整天都在授课，每十天沐休一天。
    村学也是十天沐休一天，但是只有上午授课。
    也不是下山村这样，村里的学堂都这样。
    因为村里事儿多，不少孩子还得帮着家里干农活儿，所以大周朝的村学都只上半天学。
    当然，下午不上学也是有课业的，老师会布置。
    赵香柚拜了古郎中当师父，她下午就要去古家跟着古郎中学医，二丫跟着去照顾她，四丫跟着一起，四丫认草药认得也快，故而老太太的意思还是让她跟着学。
    秦少安就没跟着了，为啥呢？
    其他人都是下午不念书，他和古玉不可以。
    因为肖秀才是计划让他们两个开春就去参加童生试，所以要给他们开小灶。
    这两个人的学问都很是出乎于肖先生的意外，两人窝在村里，底子却打得十分的扎实。
    “……古玉这片文章写得中规中矩，本挑不出什么错来，若是去考试，这篇文章会取中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名次一定不会很高。”
    肖先生点评完古玉，又开始点评秦少安的文章：“你的文章够出彩，但是剑走偏锋，内容太激进锋利了些，这个就很挑考官，若是欣赏这种风格的考官，你的这片文章很有可能会拔得头筹，但是若遇到守旧迂腐的考官，你的这篇文章就会落选！”
    “我并不是说你们两个的文章不好，各有千秋，只是你们可以静下心来想一想，是不是有法子能改一改，让你们的文章能够再完美一些？”
    “知道了先生！”古玉十分受教，温润地笑着应声，秦少安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你不知道他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当成了耳旁风。
    肖先生也不在意，当然，他就算是在意也没办法。
    讲道理，古玉很优秀，但秦少安更优秀，至少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少年。
    哎……这两个少年，一个过于中庸，一个过于偏激，若是能综合一下就好了。
    下学之后，秦少安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径往古家走。
    快到古家了，原本很少跟古玉说话的秦少安忽然开口：“蜂蜜糕的味道还行，不过柚儿不喜欢，你下次可以改送八宝油糕。”
    古玉：……
    他眼睁睁地瞧着秦少安冷着一张脸走进他家大门儿，然后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怀里就多了个小丫头。
    小丫头还笑眯眯地冲他招手：“师兄再见！”
    神他娘的柚儿不喜欢！
    是他不喜欢吧！
    酸了吧唧的味道跟打翻了陈年醋缸是的，八十里外都能闻到。
    切。
    又不是他的亲妹妹，一副生怕被抢的模样。
    柚儿早晚都会嫁人，有能耐你跟柚儿将来的夫婿醋啊！
    喔。
    他可以努努力，将来把柚儿娶回家，气死这个冰块儿脸！
    只是……
    他也想抱抱小丫头好不好？
    香香软软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谁不想抱？只是小狼崽子看得太严了一些。
    “呀……飘雪花了！”路上，有晶莹的雪花飘落到赵香柚的脸上，可冰凉了。
    她欢喜地伸出手去接，雪花很小很小，也不是很密，偶尔她的掌心会躺上两片。
    不过也就是瞬间就化成了水。
    “今年的雪下地有些晚了。”二丫也伸手接雪花，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她开口道：“晚上可能会下大。”
    “那明天会堆起来吗？”赵香柚兴奋地问，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期待。
    “可能会吧。”二丫也不确定。
    “如果能堆起来就好了，我们可以堆雪人玩儿！”赵香柚十分向往，既然如今是孩子身份，就要尽情享受童真童趣。
    “你有时间堆雪人？”秦少安不合时宜的声音十分的扫兴，“是需要背诵的内容少了，还是你的字练好了？”
    狼毛忽然就不香了！
    赵香柚挣扎着从秦少安的怀里下来，牵着四丫的手就跑了起来。
    二丫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秦少安，连忙追了过去：“慢点儿！”
    “沐休的时候二姐陪你堆雪人！”
    只要雪开始下了，就不愁没雪玩儿。
    秦少安顿住了脚步，脸色不大好看，小蠢货，不知道雪有多冷么？
    还堆雪人，手冻坏了怎么办？
    等人都跑远了，他这才抬脚追了上去。
    “你还要练习半个时辰的字！”
    赵香柚吧，就觉得这个时候的秦少安跟魔鬼一样，在开心的时候说做作业的事情，不是魔鬼是什么？
    “我练好了字沐休那天少安哥哥带我出去玩好不好？”不过她是小娃娃，脸面啥的都不需要。
    哪怕上一秒在生秦少安的气，下一秒她就能笑脸相迎。
    谁让自己个儿有求于他呢！
    “嗯。”秦少安答应下来，“去练字了！”说完，他牵着赵香柚的手就往自家走，赵香柚朝二丫挥手：“二丫姐姐，你们先回去吧！”
    也是赵二丫提起沐休，她就想起来了她还有正事儿要办。
    按理说地也买了，房子也修好了，渣爹在衙门谋了差事，腿也没断，老太太应该开心才是。
    可赵香柚总觉得老太太不像表现出来那般高兴，她都瞧见好几次了，老太太摩挲着一个旧荷包发愣。
    那个就荷包用的料就是普通的粗布，毛躁躁的，上头还有补丁。
    老太太每次发完呆都会将荷包锁进她的小木头箱子里。
    她猜测。
    可能就与自己从未谋面的小姑姑有关。
    “少安哥哥，沐休那天，我说去哪儿就要去哪儿喔！”跟着秦少安进了他的房间，被秦少安抱上了凳子，拿上了秦少安给她做的毛笔。
    正宗狼毫。
    白狼毫。
    “过关了就由着你，没过关就哪儿也不去，在家练字！”秦少安先是握着她的手抄写了一篇毒经，然后就放手让她自己写。
    赵香柚噘着嘴。
    都能挂油壶子了。
    秦少安也不知哪儿根儿筋搭错了，拿笔沾了墨汁点了一下她的嘴儿。
    然后还描了描。
    赵香柚红艳艳的小嘴儿顿时就变得乌漆嘛黑的。
    秦少安一个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赵香柚：……
    不生气，气坏身体谁能替……
    抓起笔就往秦少安脸上乱涂一气。

 第151章 惯出来的毛病

    秦少安呆愣在原地。
    他真不知道自己个儿为啥要用毛笔去描小丫头的嘴唇，更没有料到小丫头居然敢拿笔往他脸上糊！
    都是他给惯出来的毛病！
    秦少安的手比脑子动地快，也把赵香柚的脸画成了小花猫。
    然后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都哈哈大笑起来。
    洪剑从秦少安四岁开始流落山林开始就没见过这孩子笑，更别说是如此开怀的笑了。
    他忙从屋里跑出来瞧，就见两个孩子一人顶着个大花脸你往我脸上来一笔，我往你脸上来一笔，那脸上的笑容啊……就没落下过。
    洪剑的眼睛忽然有些发涩。
    真好。
    真的。
    这样才是一个少年郎该有的样子嘛！
    老怀欣慰的洪剑十分高兴，他一高兴，回头就给赵铭粮加了十篇大字的任务。
    美其名曰：“你已经三十岁了，白费了二十多年，如今不努力，难道要等着老大徒伤悲么？”
    赵铭粮：……嘤嘤嘤，他真的不想努力，他想老来徒伤悲！
    可是不努力不行啊，三匹狼啊……虎视眈眈地瞅着他，不时还吞吞口水。
    仿佛他就是一根儿美味的大鸡腿，就等着洪老头下令它们就能立刻扑向他，撕碎他！
    他这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洪老头儿太坏了！
    等两人的脸上都没地方可涂之后，秦少安就默默地跑去洗脸，他自己洗干净之后，便端了热水去给赵香柚洗，用热帕子仔仔细细地给她擦。
    他很小心，生怕弄疼了这小丫头，怕她哭鼻子，到时候哄不住就麻烦了。
    当然，他也对自己这般出格的举动感到疑惑，刚才那样开怀的笑对他来说是十分的陌生。
    他就觉得吧，自己被小蠢货给带着也变得傻气了起来。
    “好了，赶紧写吧！”
    “写不完不许回家！”秦少安给赵香柚洗干净手脸，又给她的小脸儿和小手上都抹上香膏，然后就秒变严厉的学习委员。
    至于说他这里为啥有香膏……呵呵，他这里不止有香膏，还有小姑娘用的头绳儿，还有小姑娘用的帕子、荷包等等玩意儿。
    要问这些东西都是咋来的。
    还用说。
    小老鼠搬家盘来的，只管盘来，不管盘走。
    如今他的房间……到处都是小丫头的痕迹，这种行为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喔……就像是瑞雪它们占地盘使用的招数一样。
    真是个贪心的小蠢货。
    秦少安想。
    竟然竟堂堂的他当成了所有物！
    有了这个认知的秦少安就觉得心里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丝丝甜来，真是奇怪，又没吃糖。
    收起奇奇怪怪的感觉，秦少安在赵香柚身侧拿起书看，书桌前，少年和小丫头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个儿的事情。
    洪剑不时从外头路过一回，瞧见这副场景便叹道，岁月静好也就这个样儿了。
    玩闹过后赵香柚就沉下心来练字，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还是很容易沉稳起来的。
    她认认真真地照着秦少安的字写了十张，每一张都有进步。
    最后交给秦少安检查的时候，就十分紧张地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就盯着他的薄唇。
    秦少安面无表情，垂着眸十分认真地检查着，不时指出她的不足之处。
    随着他指出的地方越来越多，赵香柚就……
    越丧气。
    明明她已经很认真了。
    可还是有那么多的缺点。
    咋整啊，这次沐休去不成，就要等下次……
    看她蔫儿了吧唧的样子，秦少安咳嗽了一声儿，垂眸看她：“沐休的时候你想去哪儿？”
    赵香柚噘着嘴，闷闷地道：“想偷偷去看看我小姑姑。”
    “她家住哪儿？”秦少安又问。
    赵香柚摇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不知道。”
    秦少安：“不知道我们怎么去？”
    赵香柚：……
    她猛然抬头看向秦少安：“少安哥哥……你答应陪我去了？”
    秦少安抿了抿唇，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笨！”
    “不然呢？”
    闻言，赵香柚原本没啥神彩的眼睛顿时迸发出如星星般璀璨的光亮来，她扭身搂了秦少安的脖子，吧唧一下，小嘴儿在他脸上盖了个章。
    秦少安用巴掌十分嫌弃地推开她的脸：“你是个女孩子，要矜持，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以亲我！”
    赵香柚顺势抱着他的手撒娇：“我不是女孩子，我是小孩子！”
    “瞎说，你就是女孩子！”
    “女孩子不可以亲男孩子！”
    赵香柚狭促起来，抱着秦少安的手就是一口：“不可以亲，那就啃好了！”
    秦少安瞧着手腕上糊了好多口水的牙印儿哭笑不得。
    罢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她才四岁，还能放任她三年。
    “不可以对别人这样！”虽然决定了要放任，但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赵香柚重重点头，崽儿是她仅有的狼毛，她有毛病才去霍霍别人。
    “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家吃饭吧，吃完饭早点睡觉，明天早上别赖床了！”秦少安起身收拾完书桌，就牵着赵香柚的小手送她回去。
    因着得了秦少安的允诺，赵香柚晚饭都吃得十分的香，晚上往她被二丫用汤婆子弄得暖呼呼的小榻上一躺，放下帐子之后意识就沉入空间中。
    她得翻翻看，带点儿什么东西给小姑姑。
    得提前找出来，到时候拿起来才方便。
    因为她天天都跟秦少安腻在一起，井中的灵泉已经有了浅浅的一层，将井底覆盖住了，赵香柚就畅想，也不知在崽儿成亲的时候，她的井会不会装满了灵泉水！
    如果装满了，等崽儿成亲之后她跟他接触的时间少了，就也不是很怕了。
    值得高兴的是，井边不远处的那丛灌木上结了不少的小果果，其中有三颗都红透了。
    之前有几颗红透了的果子，她摘下来给秦少安吃了一颗，洪剑也捞着了一颗，给老太太喂了一颗，她自己个儿也吃了一颗。
    这果子别看小，但味道是真的好，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果子，酸酸甜甜的带着一股子清香味，光是闻一闻就能让脑子变得十分的清明。
    吃下去之后吧，她就感觉首先皮肤更好了，而且她细品了品，这种果子十分地补气血，老太天的皮肤眼瞧着红润了很多。
    至于其它的功效，她倒是没感受出来。
    不过肯定是好东西，对身体有巨大的好处就对了。

 第152章 老赵家的生意

    现在空间中的三颗红果果，她打算给二丫吃一颗，再给小姑姑留一颗。
    之前听大姑姑跟阿奶的说辞，她觉得小姑姑的身体肯定很不好。
    嗯，剩下的一颗先给三叔吃，毕竟三叔如今是这个家最累的，每天都会赶着骡车出门拉人，然后就是到处走乡串巷收兔子。
    再有就是去县城和几个镇上卖风干兔。
    这事儿是咋起的头呢，还是风干兔好了之后，口味得到大家的一致赞赏，于是赵香柚童言童语地来了一句：“这么好吃的兔兔为啥街上买不到呢？”
    “若是街上能买到，柚儿很早就能吃上了！”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当即就拍板，让赵铭田带拉人的时候顺便带上兔子去城里卖。
    老太太定价六十文一只兔子，赵铭田当时觉得他娘是疯了，居然敢卖这么贵，这么贵鬼大爷才会买。
    那个时候还没有搬家，赵铭粮还没有跟着洪剑同吃同睡，他吃饱喝足之后就出主意：“兔子可以半只半只的卖，这样卖半只就给三十文也能尝尝味儿。
    不过我建议买两只的话就收一百文，买三只的话就收一百四十文。
    老三你听我的先试试，甭管谁跟你讲价，你都用这一套来对付。
    喔，出门的时候可以让你媳妇先蒸一只出来砍成小丁儿，瞧见能买的起的人就给人一粒儿尝尝味儿。
    记住，一定要砍成小丁儿了……”赵铭粮粗略地算了算，一只风干兔的成本大约在三十五文左右，当然，这个成本也是秦少安这小子不会讲价，若是他们家大量地收兔子，光兔子的价钱都能往下再压个几文，到时候成本还会降。
    当时吧……
    赵香柚就觉得她这个二叔不去做生意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这么能耐老太太都拘着没让他去做生意，只能证明一点，这人不老实，老太太不放心把钱给他。
    原本吧，赵铭田一点儿信心都没有，他已经做好了拿多少兔子出去，就得拿回来多少兔子的准备，结果情况却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他带了二十只风干兔出去，全卖光了！
    只要尝过的就没有说风干兔不好吃的，纷纷称赞这兔子香。
    当然了，讲价的人不少，大声嚷嚷他卖得贵的也多，可他就记住赵铭粮的话，认死理。
    半只一只按照六十文一只的价钱卖，然后一次买两只就收一百文，三只收一百四十文。
    他这么犟，同时也让人知道了买得多价钱就会少很多，于是很多相熟的人就拼单买。
    弄到最后他好些观望的都没买上风干兔，纷纷问他第二天还去不去。
    那天晚上赵铭粮回家交了帐之后兴奋地一宿都睡不着觉。
    二十只兔子，一只兔子本钱也就三十五文左右，投下来能卖五十文左右一只（基本拼单买，老百姓不傻，没有单买的。），一只就要赚十多二十文，二十只兔子就赚了三四百文钱！
    卖风干兔首战告捷，老太太就定下来了，风干兔的生意家里要一直做下去！
    没有谁会嫌弃银钱少，加上如今家里的孩崽子们都念书，花费高着呢。
    定下了家里发展的基调，赵香柚的心也安了些，她本就想帮家里找个挣钱的路子。
    老太太跟三婶儿的厨艺好，赵香柚不是没先过家里是不是去开个饭馆儿啥的。
    可是饭馆儿太累了，赵香柚这不得老太太受累。
    既然家里做的这个风干兔外头没见有人这么搞，说不定老太太手里握着的方子有那么点儿独门秘方的意思。
    风干兔好卖，可是问题来了，兔子的来源就是个大问题，这年头养兔子的人并不多，兔子虽然能下崽儿，可是存活率是个问题，这玩意儿没鸡鸭好养。
    于是老太太除了往村里散布要采买兔子的消息，还让林大喜去跟佃户们说，让佃户们养兔子。
    至于说买卖不赶趟……可以搭配着风干鱼来呀！
    配方和制作方法上只有一丝丝的不同，反正对于来太太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赵香柚把空间中的红果果分配好了之后，就开始翻腾她的东西，空间里的物资多得不行。
    只是她跟秦少安两个人去，只能拿些不占地方的东西，比如……钱？
    嗯，她空间中有不少银珠子，她把这玩意儿装了一荷包。
    再有就是选了一些个不是特别突兀的糕点，用油纸包好备着。
    想了想，也差不多就这些了。
    主要是去了还得看情况，听大姑姑的意思，小姑姑对阿奶有着很深的恨意，所以小姑姑不一定会待见她，说不准会把她送去的东西给扔出来。
    还是不要准备太多了。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赵香柚就呼呼地睡着了，半夜二丫起了两三次，都是来看她有没有踢被子。
    因着秦少安虽然答应了她陪她去看小姑姑，可是这还没去呢，赵香柚就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于是便没有赖床，早上时间到就离开了十分令人眷恋的温暖被窝。
    结果刚穿好衣裳，她就看到了窗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雪人儿。
    大约有巴掌大小，鼻子眼睛不知使用什么小果子嵌上去的，十分晶莹可爱！
    赵香柚惊喜地问二丫：“二姐姐，这是你给我做的么？”
    二丫一边儿帮她收拾床铺，一边儿道：“是少安做的！”
    “少安天不亮都来了，院里还有一个大的，也是少安给你堆的！”
    赵香柚闻言就欢呼了一声，飞快地跑出门。
    二丫瞧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心说少安这小子也不是不会讨好人，主要还是得看人啊！
    天上噗唰唰地飘着雪，小院儿中央杵着一个胖乎乎的雪人，雪人的脑袋上抠了一个陶盆儿，眼睛跟鼻子就是用胡萝卜做的。
    他胖乎乎的身子上一边儿插了一个扫帚当手，丑兮兮的。
    可是赵香柚很喜欢！
    围着雪人转了好几圈儿，还用小手去摸了摸雪人，手指瞬间就被冻红了。
    二丫举着伞出来给她遮雪：“小祖宗，可不敢这么玩儿，仔细手冻伤了！”
    “我算是知道少安为啥要提前把雪人给你堆好，指定是怕你冻着手。”
    赵香柚连忙问二丫：“那少安哥哥人呢？”
    二丫道：“在堂屋等着你吃早饭呢，咱们这就过去吧。”话才说完，手就被赵香柚给抓着往外拽了。
    “我饿了，我们快点去吃早饭吧！”想快点见到给她惊喜的崽儿！
    崽儿太会了！
    以后不愁找不着媳妇啦！

 第153章 秦地主的病症

    下午赵香柚午休之后去古郎中家的时候，就看见了秦家人。
    赵香柚眨巴了下眼睛，古郎中就跟她们几个道：“二丫领着你们把药草都收拾收拾，我去一趟秦地主家就回来。”
    “师父，带我去，我给你打下手啊！”赵香柚扯着他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古郎中想了想，便同意了。
    牵着她就要走，秦家下人为难地拦住了古郎中：“您……您给我们老爷看诊，带个小丫头片子不合适！”
    秦家跟老赵家可是结了仇的！
    让他们老爷瞧见赵家小姑娘还不得急眼？
    古郎中笑了笑，他放下药箱：“既如此，就劳烦小哥儿另请高明了！”
    秦家下人顿时就苦了脸：“哎哟……我们老爷点名让小的请您跑一趟，您可别为难我这个跑腿的！”
    “求您了古郎中，若请不回您去，小的没法子交差呀！”
    古郎中指着赵香柚：“她是我徒弟，我若出诊必是要带着她的。不然我哪儿也不去！”
    “那……那您就带着吧！”下人没法子，只好同意下来。
    他寻思着先回去跟管家招呼一声儿，到时候就不让这小丫头进主屋就是了。
    “我先回去了，郎中您还是快点儿吧……”说完，下人就撂开蹄子跑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回秦家，跟管家禀报了这件事，管家抽了抽嘴角，抬手点了点那下人：“让你办这么点儿事儿都办不明白！”
    “没用的东西！”
    “晚上的饭甭吃了！”
    下人被骂地缩了缩脖子，苦巴巴地下去了。
    管家想了想，认为古郎中既然能以不来诊病威胁他家下人，等他进了秦家门，若不让他带着小丫头进老爷身前，这老头儿必定还是会拿乔。
    于是他便去跟秦地主禀报这事儿，毕竟，秦地主恨着老赵家呢，他这遭吃了那么大的亏就是因为老赵家。
    虽说先前的管家帮着他背了罪，可他不但在牢里多呆了好些日子，还给管家和下人的家人很多银两，并且放了他们的卖身契。
    没招啊，他若是敢把人打杀了或者是发卖了，牢里的管家和下人能立刻反水把他给供出来。
    到时候……
    到时候他搞不好连家产都保不住。
    他们家老爷啊，可以说是跟赵家仇不共戴天！
    特别是赵铭庭昧了他的银子不办事儿，秦地主就觉得赵铭庭是跟赵老太太母子两个勾结起来戏耍他呢！
    （赵铭庭：我没有，我真没有！）
    （赵老太太：你太蠢，愿意上杆子凑上前来给我老婆子戏耍，我老婆子也不能不给你脸面不是？）
    秦玉栋趴在床上，哎哟哎哟地呻吟，新纳的小妾在一旁殷勤地服侍着。
    管家把古大夫要带着赵香柚来给他看诊的事儿禀报了，然后迟疑着问：“老爷，不然咱们另外找个郎中？”
    “或是去镇上、县城请大夫回来？”
    秦玉栋闻言一愣，赵家小丫头，不就是赵铭庭的亲闺女？
    “一个臭郎中倒是摆起谱子来了，他啥意思？故意带那个丫头来膈应我是不是？”
    “真是给他脸了！”秦玉栋脸色阴沉，眼中泛出狠意，都给他等着，他将来必定一个个的都要找他们算账！
    只是到时候，到时候这帮人便是跪地求饶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那老爷……”管家躬身等着示下，秦玉栋咬牙道：“不必另请，古老头儿于医术上胜过县里最好的大夫！”
    老三那回差点儿病死，就是骨老头儿一手救回来的。
    他后来问过县里的大夫，都说那种情况下根本就没可能把人救回来。
    管家明白了，“那小的去门口候着。”
    赵香柚跟古郎中慢悠悠地走到秦家，路上，古郎中一直在考问她背书的情况，边考问还边给她讲解。
    这孩子非常聪明，学东西快，只可惜是个女孩儿，不然还真有可能传承他的衣钵。
    嗯，赵香柚虽然说是他的徒弟，但古郎中并不没有将她当成传人。
    毕竟女孩子将来要嫁人，学再多东西也不过是个后宅妇人，这一身本事也就白学了。
    管家在门口等得焦急，瞧见一大一小走过来的人儿就立刻小跑着迎了过去，“哎哟，古郎中，劳烦您快着些呀……”
    说完，他就要去抱拖后腿的赵香柚。
    赵香柚侧身避过，又哒哒哒地往前跑，管家原地尴尬，古郎中笑着加快了脚步：“调皮！”
    甭管咋说，被赵香柚下了面子的管家见古郎中加快了脚步，就把心中的不喜给压了下去。
    不压咋的？
    他还有资格发火不成？
    主屋里的药味儿很重，瞧着床上躺着的秦玉栋，赵香柚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个儿的眼睛。
    这瘦不拉几眼眶子乌漆嘛黑的人是秦地主？
    他明明是个胖子啊。
    这甩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若是放到现代，必定震惊减肥界！
    所以，他在监狱里到底经历了啥人间惨事儿？
    不过……
    看见他这般惨，赵香柚还是十分开心的。
    小孩子不会遮掩情绪（故意的）开心就表现在脸上，秦玉栋气得脸都黑了。
    古郎中十分诚（敷）恳（衍）地道歉：“对不住了，我这小徒弟年岁太小，不懂事儿。”
    秦玉栋便是再不愿意，也要给古郎中一个脸面，谁让他的伤病在人手上捏着呢！
    他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我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跟一个黄毛丫头计较。”
    古郎中帮他把脉，把完脉秦地主就要将手收回去，却被古郎中一把给抓住了，他笑眯眯地对赵香柚道：“柚儿，你记得为师教你把脉的方法吗？”
    赵香柚点头，然后便十分上道地举着小手，细嫩的手指搭在了秦地主手腕儿的脉搏上。
    认真的样子在秦地主看来却是十分的滑稽可笑。
    最重要的就是，秦地主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赵香柚把了很久，这个时间让秦地主有了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记住这个脉象了么？”等赵香柚把完脉，古郎中就问。
    “记住啦！”赵香柚严肃地回答道，可再严肃也是个奶昔昔的丫头，不管啥模样都是可可爱爱的。
    “秦老爷的脉象表现出他有肾阳虚……等状况，这些情况会导致男子不举，yang萎，遗尿……等症状表现……”
    屋里，秦地主的隐私一个老的敢说，一个小的敢听敢记。
    秦地主恨不得将脸撕下来埋地里去！
    他觉得古老头就是故意带着赵香柚来恶心他的！
    其实吧，他真的误会了，古郎中这人吧，便是没将赵香柚当成传人，但赵香柚既然拜他为师，而且拜师的时候他也跟老太太说得够明白的了，医者无男女……
    所以，他真不是故意的！

 第154章 不用你管

    一老一小就在屋里旁若无人地说起了秦玉栋的病症，古郎中知道赵香柚的记性好，也不管她能不能消化吸收，就一股脑儿地灌输给她，包括怎么用药。
    他的想法是甭管如何，这小丫头能记着多少就是多少。
    这在秦地主看来就是将他的脸面往地上踩呢！
    “除了这问题，秦老爷的外伤还有很多……”说着，古郎中就去掀秦玉栋的被子，被秦玉栋给死死地攥住了。
    他哀求：“古郎中你就给我留点儿脸吧！”
    娘希匹的，若不是周员外获罪在先，他自己个人又去衙门里头走了一遭，这会子需要这么忍着？
    他非得当场给这一对儿老小颜色看看！
    好叫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龙行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都给他等着！
    古郎中只好对赵香柚道：“柚儿，你出去等着师父，往后遇到跟秦老爷差不多的伤病你再瞧，你还小，有的机会！”
    秦玉栋：……
    一口老血喷出来。
    卒！
    赵香柚乖巧地答应下来，跟着下人退了出去。
    外面又飘起了雪，屋里炭盆点得多，很是闷热，赵香柚就去外头透气儿。
    “把东西还给我！”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秦少宇的声音。
    “不还！”
    “就是不还！”
    “你能拿我咋样？”
    “我姨娘说你就是个克星！若不是你和你姨娘得罪了赵家，爹就不会被赵家整得这么惨！”
    “还给我！”面对嚣张不已的弟弟秦少良，秦少宇红着一双眼扑了过去，试图去抢夺对方手上抓着的荷包。
    可他却被两个小厮给拦住了，两个小厮一个拦腰抱着他，另外一个则钳制住他的手脚。
    秦少良上去就给了秦少宇两巴掌：“好叫你知晓，谁才是秦家少爷，你姨娘就是你害死的，府里还瞒着，说她去了别庄！”
    “呸！”
    “她是被你害死的，她早就死了！”
    “我跟你拼了！”秦少宇疯了似的挣扎，可是他被两个小厮压制得死死的。
    “给我打！”
    “别打脸，明儿还要去学堂见人呢！”才五岁多的秦少良下命令，两个小厮立刻就对秦少宇拳打脚踢起来。
    “别打了，四少爷求求您了，别打了，三少爷是您哥哥呀……”秦少宇的小厮被人按在地上也动弹不得。
    他只能哭喊着哀求。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赵香柚是因为听力过人所以才能听见动静，她循着声音找过来，就见只比她高一点点的秦少良命令小厮猛揍秦少宇。
    “哼，让他以前欺负我，总是仗着爹爹的喜欢就抢我的东西！”
    “如今爹爹不喜欢你了，不给你做主了，就该我欺负你了！”秦少良理直气壮地对抱头卷缩在地上的秦少宇道。
    说完，他还将手上的荷包扔在秦少宇的面前，抬脚一个劲儿地去踩，秦少宇不顾一切去抢荷包，这荷包是他娘亲手给他做的。只是他的手伸出去就被秦少良一顿猛踩，很快就见了血。
    “行了！”
    “老四，闹够了就赶紧走！”说话的人是秦家老二秦少坚，他从拐角出来，小厮们吓得连忙放开秦少宇。
    秦少宇的小厮忙爬起来去搀扶秦少宇。
    “兄弟间应当友爱，你是把书念狗肚子里去了？回去罚抄《孝经》十遍！”秦少良吓傻了，等秦少坚拂袖而走之后才带着小厮跑了。
    秦少宇捧着被踩脏了的荷包掉眼泪，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双小小的脚。
    他抬头就看到了赵香柚，小丫头举着帕子：“给你，擦擦眼泪。”
    “不用你假好心！”秦少宇恶狠狠地道。
    赵香柚收回手绢儿，她也不生气，只跟他道：“你二哥一直在月亮门后头看着，我来的时候他就在。”
    她可不是好心哟！
    她是来挑拨离间的！
    当然，作为一个诚实的孩子，她可没有撒谎！
    “不用你管！”秦少宇目光阴沉，胖乎乎的手攥紧成拳。
    “你回去多喝点姜汤，再泡个烫烫的热水澡，免得得风寒。”赵香柚提醒他，下雪天被人按在地上打，而且他身上的衣裳湿了一大半，搞不好还被泼水了。
    秦少宇目光复杂地看着赵香柚，小丫头的眼睛跟泉水一般纯净，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在闪烁一样。
    他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姨娘还在的时候，他还能嚷嚷着说要她当小妾。
    如今……
    秦少宇爬起来就跑，跑回去就一头扎进了嬷嬷的怀里。
    “嬷嬷……老四说我是害人精，如果不是我招惹了赵家的丫头，赵家就不会去害爹爹……如果不是我招惹了赵家丫头，姨娘就不会死……”
    嬷嬷叹了口气，道：“少爷，奴婢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你一定是除了埋怨自己，还怪赵家人太闹腾，如果赵家人不闹腾，你也不会挨打，你姨娘也不会因为护着你被打伤继而……
    可这为人一定要心正，不能啥事儿都怪别人……
    没道理自家人受了欺负连个公道都不能去要你说是不是？
    少爷当时是有错，可少爷的错只是小错，也受到了惩罚，你姨娘的伤也不是大事儿，她是因为太太断了她救命的药才没的……
    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你姨娘的头一个便是太太，二一个便是你爹，你姨娘是你爹的女人，但凡他心里装着你姨娘，把你姨娘当个人看，太太便是想害你姨娘也找不到机会……”
    “再有就是老爷这事儿，老爷收买了人要坏赵家的事儿，赵家还不能报官了？”
    “说到底，是老爷自食恶果，跟你没关系！”
    “你知晓么，四少爷人小，他能懂啥，还不是听他姨娘说的转过头来说给你听……他们啊，就想让你认为都是你的错，让你内疚，让你往后都抬不起头做人，这样一来，老爷就会越来越厌恶你，等到将来你们都大了，老爷就能随便给你点儿东西把你打发出去，他们啊，就少了一个分家产的……”
    “你听嬷嬷的，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若是能考上进士还能给你姨娘请诰命，把你娘的牌位请到祠堂……到时候，太太也得给你额娘的牌位磕头！”
    “只有你出息了，才能帮你娘报仇啊……”
    “我知道了，嬷嬷。”秦少宇抬手擦干眼泪，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

 第155章 古郎中不错

    秦少安照旧在古郎中家接到的赵香柚，在下雪，秦少安就单手背起她，腾出来的那只手大着一把油纸伞。
    两人就这么走在雪花飘飘的乡野间，还蛮好看的。
    “少安哥对柚儿真好！”四丫羡慕地对二丫道，二丫抱着她，她负责打伞。
    “柚儿的命是他救的，他是挺在意柚儿的。”二丫笑着道。
    四丫道：“我觉得是柚儿好，所以大家都想对柚儿好，像我，像哥哥们，像二姐姐。”
    她是真这么觉得的，在四丫的认知里，柚儿病好了之后，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娃娃，性子也是最好的。
    对他们这些兄弟姐妹简直好得没法子说！
    “柚儿生病的时候，我可想穿新衣裳了，可是不管是阿奶还是阿娘都不会给我做新衣裳，我穿的都是阿娘用她的或者是三丫姐姐的衣裳改小了给我穿……”
    “可是柚儿病好了之后，就会喊阿奶给我们买布做新衣裳，还总是喊阿奶买肉给我们吃……”
    “二姐姐，我觉得我们家，自打柚儿的病好了之后，日子也越过越好了。”
    “嗯。”赵二丫也觉得是，她运气好，柚儿把她从那个家里带了回来。
    大姐姐就……
    要是大姐姐当初能挨上个两年……她也能捞着点儿好日子。
    可是爹却早早地把大姐姐给嫁了出去，把她嫁给一个大四十岁的男人当续弦……
    也不知道大姐姐如今的日子咋样了。
    她想找机会去看看大姐姐，可……二丫就想着，敢不敢拜托三叔去临县瞧一眼。
    二丫满腹心事。
    都没注意秦少安背着赵香柚走远了。
    一路上，赵香柚就趴在秦少安的背上叽叽咕咕地说她在秦家的见闻。
    什么yang痿，脱月工等虎狼之词一个个地蹦跶出来，听得秦少安脑门儿上的青筋直跳。
    原来从秦家出来，古郎中就将秦地主的外伤症状讲述给赵香柚听了，秦地主除了浑身上下被揍的软组织挫伤，最严重的就是腚眼儿。
    烂了。
    贼烂。
    然后，赵香柚就脑补出了监狱中耽美年下虐恋情深多主角深入剧情的的大剧。
    她说得越兴奋，秦少安的眉头就夹得越紧。
    但他知道，这种情况学医是避免不了的。
    可还是气闷，这小丫头才四岁，古郎中就教她这些……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因为她才四岁，正处于啥都不明白，也不知羞的阶段，所以才最好教这些。
    不然等她懂男女之别的时候再来教，她就会觉得尴尬了。
    秦少安心情很是复杂，一时间无法分辨古郎中这么做是对是错。
    “你就这么喜欢学医？”小丫头的语气太过于兴奋，秦少安憋不住，就开口问道，如实小丫头有那么一丝丝犹豫，他就会劝她放弃学医。
    “嗯！”
    “我要成为大周第一神医！”赵香柚信心满满地大声道。
    秦少安：……
    行吧。
    你喜欢就行。
    “少安哥哥，我还瞧见了秦少良欺负秦少宇……你说小胖子的嬷嬷怎么感觉像是我家人似的，在秦少宇面前尽说他父母的坏话。”
    嫡庶之分，妾是没资格当孩子的娘亲，只有正房太太才是孩子们的母亲。
    “她是我的人。”秦少安道，他也不明白自己为啥要跟一个四岁的小丫头说这些。
    也许是因为四岁的他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的原因吧。
    有时候，他会下意识地将小丫头当成同龄人来对待。
    当然，更多时候，还是把她当成小屁丫头。
    她是我的人！
    赵香柚：……
    崽儿厉害呀！
    太牛皮了！
    所以……
    四舍五入秦少宇就是崽儿的人了？不不，是对崽儿有用的人！
    既然如此，那她往后在学堂就对秦少宇好点好了。
    见小丫头不说话，他就觉得可能是这种话题小丫头理解不了，毕竟这种后宅手段……
    “少安哥哥好厉害！”
    正想着呢，小丫头的无脑吹就来了。
    “少安哥哥吃糖糖！”说着，赵香柚就塞了一块儿糖到秦少安的嘴里，对于她这种动不动就给他塞糖的举动秦少安拒绝过好几次。
    可是这丫头总是我行我素，秦少安只能勉（高）为（兴）其（万）难（分）地接受。
    给她惯的臭毛病。
    到家之后，秦少安照例手把手教她练字，晚上睡觉之前，秦少安就跟洪剑讨论了一下古郎中对赵香柚的教导方法。
    他想的是，若洪剑觉得有问题，他就去古郎中说道说道。
    洪剑听完他的话，就笑着道：“我原以为骨老头儿收下柚儿不过是敷衍了事，毕竟费劲心思教导一个女娃出来，等女娃一嫁人，成了后宅妇人，一身的医术就没有用武之地。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尽心。
    再没有什么比跟着师父去出诊学得更快的法子了，古老头不错！”
    洪剑这般称赞，秦少安就没再说啥有的没的了。
    “古老头都这么上心，我这头就不能落下。”
    “嗯……打明儿起，我就带着柚儿制毒！”
    秦少安：……
    他认为大可不必！
    “不过这样的话，就得让那小丫头跟着我们住。”洪剑又道。“不知道赵家老太婆舍不舍得。”
    秦少安将要劝他师父放弃的话咽了回去。
    赵香柚跟秦少安说的话回家都没跟老太太说，她只跟老太太说秦地主变得很瘦，还浑身的伤和毛病。
    赵老太就骂了一句活该，她心里想着，这里头怕是还有小狼崽子的手笔，毕竟小狼崽子跟县衙的人那般熟。
    “阿奶，再过两天就沐休了，少安哥哥答应带我出去玩一天。”趁着老太太心情好，赵香柚就乘机提要求。
    老太太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行，让二丫跟着，让你三叔把家里的骡车腾出来……”
    “不用家里的骡车，用村长伯伯家的牛车。”
    老太太想着牛车也行，把自家买的车厢套上去就成了，便点头答应了。
    等回屋睡觉的时候，赵香柚就问赵二丫：“二姐姐，你知道大姑姑和小姑姑都住在哪儿么？阿奶啥时候带我们去走亲戚？
    村里的娃娃们都有亲戚走，柚儿也想走亲戚。”
    二丫听她这么一说，便想起了大姐姐，如果家里能跟大姐姐一家子走动该多好啊。
    心里想着大姐姐，二丫便将她知道的告诉了赵香柚，她心里其实也寄希望于柚儿能跟阿奶提这事儿。
    反正她是不敢开口的。

 第156章 柚儿做噩梦啦

    第二天一大早洪剑就跟着秦少安去了隔壁老赵家。
    老太太瞧见他来了，就问：“老二懒病犯了？”
    洪剑笑着摇头，“跟你商量商量柚儿的事儿，这丫头在学医上有天赋，我想着能不能让她搬过来跟我们住两年，我教导她到六岁。
    我的医术不敢说比古郎中好，但绝对不比他差！”他不能说自己个儿是教赵香柚做毒药啊。
    要敢这么说，老太太非撕了他不可。
    “不行，这样柚儿太累了！”赵老太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洪剑：……
    这么不给面子的啊？
    “不然……不然问问柚儿的意思？你放心，绝对不会累着她的。”
    不等赵老太太开口，赵香柚就摇着她的胳膊：“阿奶，我要去！”
    “阿奶，柚儿想早点学会医术，好挣钱养阿奶，给阿奶修更大的房子，给阿奶买丫鬟使！”
    “乖乖，家里如今不缺钱。”赵老太太的心哟，被赵香柚哄得跟怒放的繁花一样，美美哒。
    “阿奶，柚儿要去，就要去！”
    “可是他们家就三间房子，没多的地方啊……”
    “少安哥哥的房间大，能放下柚儿的小床！”
    “我再买个屏风把两张床隔开，少安这孩子警醒，晚上还能起来照看照看柚儿。”洪剑连忙帮腔。
    可赵老太太还是不同意，“两家就这么近，柚儿学完了让少安给送回来。”
    “这样，从你家院墙打个小门，能直接进后院儿。”
    “行吧，那就这样，我今儿就让人去打门去！”洪剑没法子，只好答应下来，秦少安心里也莫名地有些失望。
    最失望的是赵香柚。
    她的狼毛！
    不行，她要争取！
    “阿奶，柚儿就要跟少安哥哥住，晚上太冷啦，柚儿不想出门。”
    “阿奶……”
    “阿奶你就答应柚儿吧！”
    “那就……那就先住几天看看情况。”赵老太太实在是受不了赵香柚的缠磨，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
    柚儿跟秦少安住一个屋，就不能让二丫跟着过去伺候。
    老太太觉得柚儿肯定住不了两天就想回家。
    “不过早饭你们……算了，早晚饭我都给送过去，晌午乖乖得在家歇会儿。”
    “嗯，柚儿听阿奶的！”赵香柚垫着脚丫子搂着老太太的脖子，老太太连忙弯腰配合她，然后她便‘吧唧’一声儿亲到了老太太的脸颊上。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
    吃完早饭赵香柚就跟秦少安去村学了，晌午回家睡了一会儿，下午就去了古郎中家，恰巧古郎中又要出诊，赵香柚就跟着去了。
    晚上是在老赵家吃完才过去的，进了秦少安的屋子就发现他的屋子大变样，屋里靠墙的位置多了一张小床，是买现成的小榻再让木匠临时加了个架子上去，再挂上帐子。
    两张床之间用一副木屏给隔开了来，赵香柚的小床床头还放着个小柜子，柜子上一个青花瓷的小花瓶里插着一支腊梅，老香了。
    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而且柜子上还放着一个小雪人，雪人是用盘子装好的，这是防备着屋里温度高，雪人融化了会淌水。
    看到雪人，赵香柚就知道这小心思是秦少安花的。
    她可高兴了。
    晚上吹灯睡觉，赵香柚开始还老老实实的，半夜就爬起来抱着枕头哭唧唧地站在秦少安的床边。
    “你怎么了？是想尿尿吗？”几乎是立刻就醒过来的秦少安翻身起来，要出门去给小丫头拿尿桶。
    赵香柚：……
    满头黑线。
    “柚儿做噩梦了，柚儿睡不着！”小丫头说话间就爬上了秦少安的床，并迅速钻进了满是少年气息的被窝。
    空间里的井水顿时就咕噜咕噜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就连不远处灌木上的小果果好像都在左右摇晃。
    秦少安很是无奈：“我的被褥薄，你回你的床上去睡，我守着你。”
    “不要不要，要跟少安哥哥睡，不然柚儿就去跟洪伯伯和二叔睡。”
    算了！
    由着她吧！
    秦少安认命地去小床把她的被子抱过来，打算让她一个人盖。
    结果小丫头就嚷嚷起来：“我的被被热，不要盖！”
    秦少安：……
    怎么就这么烦人啊！
    都是师父招惹的！
    哼，就仗着他不会欺师灭祖，所以这老头越来越过分了。
    秦少安心里腹诽，上床后怀里就钻进来一个热乎乎的小暖炉。
    算了，有了这个小丫头，就省了弄汤婆子的功夫。（震惊脸，骚年过来说说，你啥时候用过汤婆子？）
    被搂住的小姑娘心里乐开了花，因为啥呢，因为她的灵泉水就跟沸腾了似的，也在疯狂地翻着水花，增长的速度比平时偶尔抱抱牵手时要快上两倍！
    赚翻了！
    看来她很快就会实现灵泉水满仓的愿望。
    到时候她可以喝一碗倒一碗……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赵香柚就见空间里的红果果又增加了三颗！
    美滋滋呢！
    “醒了？上你的床上睡！”说着，秦少安就把小丫头从被子里捞出来，裹进自己的大袄子里，再将她塞回自己个儿的被窝里。
    一夜未睡的被窝竟然很是暖和。
    小脚丫子探了探，嘿嘿，汤婆子裹了巾子热乎乎的呢。
    “你二姐过来了。”秦少安对小丫头道。
    赵香柚秒懂。
    崽儿是怕她二姐姐瞧见自己个儿在他的被窝里！
    哎哟，搞得跟地下战似的，她不过是个四岁的奶娃娃，有必要么？
    “少安哥哥你来！”赵香柚朝他勾了勾手指头，秦少安低头过去，赵香柚就给他塞了一颗红果果。
    秦少安愣了愣，这种果果小丫头曾经给他吃过的，味道好极了。
    “昨天跟师父出去看诊的时候发现的，我特意留给少安哥哥的。”小丫头的眼睛纯净极了，扑闪扑闪的，里面映照着的是他的脸。
    “味道还行吧！”他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
    真是奇怪了，但凡小丫头塞他嘴里的东西都特别的好吃。
    “我出去了。”秦少安转身就往外走，他出门不久，赵老太太跟提溜着食盒的赵二丫就进了院子。
    “柚儿，昨晚睡得好不好？跟洪先生学东西有没有累着？”老太太还没进门呢，声音就传了进来。

 第157章 小姑姑

    沐休的日子来得还是很快的。
    沐休头一天晚上赵香柚主动说要在老赵家睡。
    不能让她阿奶认为她乐不思蜀。
    早上吃完饭赵老太太就问她，秦少安要带她去哪儿玩，赵香柚说去县城里，赵老太太让二丫跟着，林大喜牵来了牛，赵铭田帮着见车套好，秦少安赶车，赵香柚跟二丫坐在车厢，老太太给她们塞了个烘兜子进来，冰冷冷的车厢没过一会儿就暖和了。
    烘兜子是农村里的取暖神器，陶罐外头用竹篾子编一个兜兜裹着，罐子里装些草木灰，再将烧红的木炭给埋进去，平时出门儿的时候拎着它藏在围裙里面，就能暖手。
    等坐下的时候，又能把脚放上去烤。
    而且里头还能扔些个栗子花生啥的去烤，烤一会儿就可以用小火钳给翻找出来，吃起来也可香了。
    这会子在车厢里，赵香柚就跟二丫在往烘兜子里埋栗子。
    除开烘兜子，老太太还给她们备着一个红泥炉子，炉子上坐着一个小巧的铜壶，壶有热水，是备着给她们喝的。
    赵香柚上车的时候就趁着赵二丫不注意往里滴了两滴灵泉水。
    走了一阵儿之后，她就把二丫到给她的水撩开帘子递到了秦少安的嘴边。
    少年喝了小姑娘给的热水，觉得打在脸上的雪花都不凉了。
    牛车慢悠悠的，车厢里暖烘烘的，赵香柚没多久就靠在二丫的怀里睡着了，二丫搂着她，没一会儿她也睡着了。
    等到牛车停下来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
    醒过来的二丫挑开帘子一瞧，这……这不是县城啊。
    “柚儿，不是说去县城么？”她不解地问。
    赵香柚道：“二姐姐，这是小姑姑在的村子，是我跟少安哥哥说，要来看看小姑姑的。”
    二丫闻言顿时就震惊了，“柚儿啊……”你主意真大！
    秦少安将牛车停放在一处树林子里，不远处有一座十分破烂的农家小院儿。
    走出去一截儿之后，秦少安就跟二丫道：“二姐就留在这里守着牛车，我带着柚儿去看看就回来。”
    小丫头说要来看看她的小姑姑，他就出来打探过梁大栓一家的事儿，就打听出来的消息……柚儿他倒是不担心，他是怕赵二丫受不住。
    “嗯！”赵二丫认应下。
    天上飘着雪花，这么冷的天儿很少有人在外头蹦跶，再加上地方比较偏僻，这个地方没有一个人影儿。
    “那儿就是梁家！”秦少安指着不远处的破败院子跟赵香柚说。
    光瞧着住处，赵香柚的心就紧了起来。
    走近之后，就听见一个男人污秽的咒骂声，还有女人的惨叫声。
    “臭娘们儿，让你跟娘家要钱跟要你命一样！”
    “上回你那姐姐来了，明明有留钱的意思，你非要把人轰走！”
    “老子可是打听清楚了，你那娘家如今已经变成地主了！你赶紧滚回去要钱去！”
    “你休想！”
    “我就是死也不回娘家！”茅屋中，一个酒气熏天，浑身邋里邋遢的男人对一个瘦弱无比的女人拳打脚踢。
    女人的眼神充满了恨意，不管男人怎么揍她，她就是不松嘴。
    “我说大栓，你这娘们儿啥脾气你还不知晓？别揍了，让她陪爷们儿睡一会，爷们儿出五十个铜板！”
    “对啊，我也出五十，你家婆娘长得好，敞开腿做生意你要多少钱挣不着？”
    屋里还有三个抱着手臂看热闹的男人，他们笑嘻嘻地跟梁大栓出主意。
    梁大栓一把攥住女人的头发，将她扯到三个男人跟前儿：“你听到没有？你她娘的不回去要钱，老子就收他们的钱，把你让给他们睡！”
    说话间，这三个男人还伸手对女人动手动脚的。
    女人忽然抓住一个男人的手臂，张嘴狠狠地咬了上去。
    “啊……”
    “臭娘们儿松嘴！”
    男人痛呼起来，梁大栓见庄几个大耳光扇过去，把女人打地双耳流血，可是女人依旧不松口，眼中反倒是浮现出疯狂之色来。
    另外两个男人被女人的眼神给吓着了，她的眼神太渗人了，比邻村的疯子还可怕。
    她这般模样仿佛便是将她打死了她也不会松口。
    “啊……我的手……”
    见女人不松手，梁大栓左瞧右瞧，见墙角有个酒坛子，便松开女人的头发去墙角抄了坛子就要往女人的头上砸。
    “嘭……”只是他下手的时候，女人忽然软倒在地不省人事，而酒坛子则实实在在地砸在男人的头上。
    他下手重。
    男人的脑袋当即就被砸破了，血从额头淌了下来。
    “你……”男人指着梁大栓，然后白眼一翻倒了下来。
    “二赖子……二赖子死了？”其中一个男人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探了探二赖子的鼻息，这一探就把他吓了一跳。
    “你……你杀人了！”
    “你杀了二赖子！”
    两个男人惊恐地看着梁大栓，然后惊恐万分地跑了。
    边跑边吼：“杀人了，梁大栓杀人了！”
    这头梁大栓的酒也醒了，他自己个儿去探了探地上两个人的鼻息，一探就把他给吓得跌坐在地上。
    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看着几个男人仓皇跑了，秦少安就带着赵香柚进屋了，之前他们是躲在院子里。
    赵香柚的五感灵敏，秦少安的动作虽然快，但她还是看清了他的动作。
    不管是小姑姑还是那个猥琐男在倒地之前他都屈指往屋里弹了弹。
    这会子赵香柚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在地上发先了两粒炒过的黄豆。
    崽儿真厉害！
    用黄豆就能点穴！
    秦少安将男人扛起来快速掠出院子，没过多久他就跑回来了，把女人也扛了起来。
    “咱们走！”秦少安对赵香柚道。
    赵香柚连忙跟上。
    “少安哥哥，一会儿这地方来人了发现他们不见了会怎么样？”
    秦少安道：“他们只会认为梁大栓杀人藏尸，而且梁大栓也不见了踪影，这就更好定他的罪！”
    “可如果他们找到了梁大栓呢？”赵香柚问。
    秦少安就问赵香柚：“你希望他们找到梁大栓吗？”
    赵香柚摇头。
    秦少安就笑了：“那他们就永远都找不到梁大栓。”

 第158章 你们是谁

    秦少安带着赵香柚来到树林，他们在猥琐男的身边停下，秦少安将赵美荷放那下来，又把一旁的一堆枯枝儿扒拉开，一堆绳子和麻袋就现了型。
    崽儿这是……
    早有准备？
    赵香柚一时间心里泛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她不过是跟秦少安说想要来看看小姑姑，又跟他说了地址。
    崽儿就……
    他每天都要上学，哪有儿时间来这儿打探？
    唯一的可能就是崽儿是晚上来的，而且至少来了两次。
    第一次来看到了小姑姑不堪的处境，第二次就带了东西来藏在附近……
    眼眶有点湿润。
    她跑上去抱住了秦少安的腿，小脸儿在他腿上蹭了蹭：“少安哥哥……”
    “放开，腿上脏。”
    赵香柚不想放。
    秦少安的舌头抵了抵腮帮子：“等我干完活儿再抱你，乖，一会儿村民们该来了。”
    赵香柚立刻放开秦少安，站在一旁看着秦少安麻溜地把人给捆了个结实，又给这男人塞了一粒儿黑乎乎的药丸，然后便将他装进了麻袋里，并把麻袋的口子扎紧了。
    接着，他又把赵美荷给绑了起来，装进麻袋。
    倒是没有给赵美荷塞药丸。
    “少安哥哥，那是什么药丸。”赵香柚问。
    秦少安也没瞒着她：“哑嗓子的药，吃了会变哑巴。”小姑娘的心大得很，况且她现在还在学制毒。
    果然，她听了这话一点儿也没害怕，还夸秦少安想得周到。
    “为啥要把小姑姑也装麻袋里？”
    “以为不想让你二姐知道，面的节外生枝，我们一会儿直接将她弄进山里的院子里先安置下来。”
    赵香柚忙点头。
    秦少安迅速扛着一个麻袋，并且还单手抱着赵香柚往牛车所在的地方跑去。
    “柚儿……”看见赵香柚之后二丫就笑了起来，她一直担心着，生怕小姑父把柚儿给吓着了。
    见赵香柚神色如常，她就放心了。
    “少安扛的是啥？”见秦少安将麻袋往车顶上绑，二丫就问。
    秦少安道：“在村里的猎户手里收的猎物。”
    二丫也就是好奇问一句，并没有瞧出来端倪，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赵香柚还是嚷嚷着要上车。
    过了一会儿，秦少安就回来了，他赶着牛车走了，赵香柚能听见村子里开始闹嚷起来，想来是梁大栓杀人的消息传遍了全村，村里人都涌去他的住处了。
    路线秦少安早就规划好了，往回走的时候避开大路，走的都是十分偏僻的小路。
    直到出了这个村儿的范围，他才赶着牛车走上了大路。
    赵香柚担心梁大栓被抓住，心里想着这个渣男也不知道会躲哪儿去，少安哥哥回能找到他么？
    秦少安直接把车赶去了县城，他把牛车停在一个酒楼外头，让二丫跟赵香柚进去等他，他给了跑堂的银两，捡着赵香柚喜欢吃的菜点了一通，就赶着牛车走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赵香柚发现车顶上的麻袋一个都不见了。
    有赵二丫在，赵香柚就没问啥。
    乖乖地吃完饭，秦少安就带着她们进了一家客栈：“我还有事儿办，你们先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咱们再赶路回去。”
    赵香柚十分配合地打了个哈欠：“我好困呀，二丫姐姐陪我睡一会儿吧！”
    二丫自然是听赵香柚的。
    两人进屋之后就把外套脱了上床躺着，没一会儿赵二丫就睡熟了。
    赵香柚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就见秦少安在门口等着她。
    她果然猜对了！
    “你给二姐姐下迷药了？”
    “嗯，不会伤身体的，我先带你去看看你小姑姑，再回来。”
    “原本我打算让你小姑姑住山里去，可这天儿太冷了，你小姑姑又……所以我就找了孙书吏，借了他的院子安置你小姑姑。
    也请大夫给她看过了，她的情况不大好。”
    “喔，我请孙书吏帮忙给她买些衣裳鞋袜，她的衣裳鞋袜都太单薄了。”
    说单薄还好听，小姑姑身上穿的衣服鞋袜十分的破旧。
    “嗯。”赵香柚朝着秦少安伸手，秦少安将门从里面拴住之后就抱着赵香柚从窗口跳了下去，然后去净房逛了一趟，才从大门出去……
    秦少安带着赵香柚过去的时候，孙书吏还在院子里，秦少安跟孙树立道谢：“有麻烦孙哥了。”
    “你我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那一次被秦少安麻烦他没捞着好处？
    “这位是？”孙书吏看着他怀里的小姑娘问，哎哟，这小姑娘长得也太可爱了吧，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妹妹肯定也是上哪儿都抱着，舍不得她下地走路。
    “我师妹。”秦少安不欲多说赵香柚的身份，屋里赵美荷的身份他也是瞒着没说。
    孙书吏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跟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儿都不累。
    “哑婆已经帮屋里的姑娘擦洗了身子，上了药换了衣裳，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这里会有哑婆照料着，另外门房也是个哑巴，他们两口子都不认识字儿，少安你大可放心地把人放在这儿养病。”
    秦少安：“孙哥你忙！”
    “空了找孙哥吃饭！”
    赵香柚也十分乖巧地跟孙书吏挥了挥手：“谢谢孙哥哥，孙哥哥再见！”
    哎哟，那小脸儿上挂着的笑容，可把孙书吏给甜坏了。
    “老弟，下回来县城还把你师妹带来玩儿啊！”
    “我叔叔家也有小姑娘，她们肯定能玩儿到一起的。”他叔叔家的闺女，就是县令家的小姐。
    秦少安并不想赵香柚跟这种官家小姑娘打交道，这些姑娘难免性子骄横跋扈，怕柚儿受委屈。
    “再说吧。”秦少安敷衍着把人送走。
    孙书吏走了，秦少安就抱着赵香柚进屋了。
    躺在床上的赵美荷鼻青脸肿，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少安哥哥，小姑姑她什么时候能醒？”赵香柚问他。
    秦少安伸出手指往赵美荷的脖颈上点了一下，赵美荷的眼睛就颤颤巍巍地动了起来。
    过来片刻，她就睁开了眼睛。
    眼神一片茫然。
    “你们是谁？”
    “这是哪儿？”
    她见四周的环境变了，连自己身上穿的衣裳也变了，就十分警惕地问。

 第159章 周到入微

    是谁？
    赵香柚有点不敢说，毕竟那样的男人……是阿奶把她嫁过去的。
    她的悲剧，可以说是阿奶一手造成的。
    阿奶偏心，为了他爹念书竟狠心将她嫁给那样的人。
    残疾就算了，还虐待她。
    “我是秦少安，下山村的小狼崽子。”
    秦少安冷冷淡淡地道，“她是我师妹，我今天带她去你们村儿收账，发现了你，就把你带了出来。”
    “你……你为啥要救我？”小狼崽子的名头十里八乡都知道，她虽然嫁人早，但也是听过的。
    “不为啥，就是看见你，就想起曾经的自己，我四岁那年被撵出去之后，他们还不放过我，曾经几次派下人毒打我。
    可惜我命硬，活下来了。”
    “谢谢……”闻言，赵美荷放下的防备，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她想诧了，就她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被别人利用的呢？
    “你把我送回去吧，若被那个畜生知道了是你救的我，他会带着人去闹你的，若是被他缠上，你……”赵美荷很是哭了一会儿，便哽咽着对秦少安道。
    秦少安：“梁大栓把人给打死了，我偷偷把你弄走之后，远远儿地听见很多人在嚷嚷，他们应该是在找梁大栓，而他却不见了。”
    “啊……”赵美荷愣怔了。
    “他……他杀人了？”
    赵美荷很是不敢置信。
    “嗯，把一个男人给杀了，那个男人手腕上有咬伤，头是被酒坛子给砸烂的。”秦少安半真半假地道。
    赵美荷反应过来了，当时她不松口，那畜生是想用酒坛子砸她。
    唏嘘的同时，赵美荷又茫然起来，梁大栓杀了人，他还跑了，那以后她就摆脱他了？
    可是……
    摆脱了又如何？
    她能去哪儿？
    回梁家？
    梁家也不是没有人了，她能回去，梁家人就能卖了她。
    不回去？
    她又能在何处立足？
    “这处宅子是我一个朋友的，你安心住些日子，等你的身体稍微好一点儿，我便把你送山里去。
    如今我和师父已经搬下山了，山里的老房子没人住，如果你不怕山里的蚊虫多，豺狼虎豹多的话……”
    “我不怕！”赵美荷立刻就说。她想过死吗？
    想过无数次。
    可是那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没道理梁大栓背上人命跑了她还要去寻死！
    当然，她也不怕死，便真是在山里被豺狼虎豹给吃，她倒是……倒是解脱了。
    “我救你出来，不过是费费力气，借了朋友的宅子，不过安置你几日，朋友那里也不收我的钱，这些就不计较了，不过为你延医用药却是我用了给我师父抓药的银子，这笔银子虽然我不着急用，但你是要还给我的。
    嗯，山里适合养兔子，你以后就在山里帮我养兔子吧。
    外头的兔子卖三十文一只，我给你二十文一只，直到你还清了欠我的钱，我再把兔子钱给你长上去如何？”
    赵香柚：……
    崽儿竟然想得这么周到！
    他也太贴心了！
    把小姑姑以后的生计都考虑了进去。
    赵美荷也是愣愣的：“养兔子？”
    秦少安点点头：“嗯，有朋友在做这个生意，我跟着沾点儿好处。”
    赵香柚:……这话吧……也不算是撒谎，毕竟兔子是卖给她们家。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师父前几日捡了一个女婴，我们两个都不会带，等你去山里住……”
    “我来带！”先前说别的事儿，赵美荷连忙道，她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无神的眼忽然就有了些许微光。
    “那就说定了，你好好再这儿养病，过几天我进城来接你。”
    “对了，一定不要出去，如今你们村的人应该是以为你和梁大栓一起逃了，说不准明后天街上就能看见你们的头像。”
    赵美荷苦笑一声儿：“我如今这般也没法子出去！”
    这个时候，哑婆端了碗热腾腾的药进来，等她把药碗放到桌子上，赵香柚就拿了勺子搅着药汁儿玩儿。
    并趁机弄了两滴灵泉水进去。
    “她是哑婆，能听见你说话，但是她说不出话来，有什么事儿你吩咐一声儿就行了……”秦少安给赵美荷介绍。
    “她也是个可怜人，听我朋友说她以前是在大户人家里当差，却因为撞见了主人家阴私就被剪了舌头发卖。”
    “门房是她男人，也跟她一样……”
    秦少安的话音刚落，哑婆就冲着她裂开嘴笑了笑，嘴里果然没有舌头。
    原本以为自己个儿的遭遇十分凄惨的赵美荷，都对哑婆产生了怜悯之心。
    这人啊，就是要对比，在倒霉落魄差点儿要过不去的时候忽然遇到一个比你惨的人，人家还乐呵地活着，你咋好意思不好好活着！
    赵香柚严重怀疑他就是知道孙书吏有这一对二哑奴，这才借孙书吏的院子。
    不然，这县城里的房子还是很好租的，他又何必去浪费一个人情？
    “好了，我走了。”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秦少安就提出告辞，毕竟赵美荷身体不好，又被暴打一顿，这会子跟他说话都是强撑。
    “恩公慢走！”
    赵香柚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哒哒哒地跑去厨房，往药罐子里又滴了两三滴灵泉水。
    从灶房跑出来就见秦少安站在院子中间等她。
    赵香柚伸手：“少安哥哥抱。”
    秦少安抱起她：“你去灶房干啥？”
    赵香柚睁着眼睛说瞎话：“想喝水，可是药药味儿好难闻，不想喝啦！”
    秦少安听懂了，这丫头想喝水，结果进了灶房就闻到了药味儿所以就喝不下了。
    “那就回客栈喝！”
    “少安哥哥，洪伯伯啥时候捡到女婴了啊？”路上，赵香柚问，他家哪儿有女婴啊……喔，如果她算的话……
    秦少安道：“没有，到时候来接你小姑姑的时候顺便从育婴堂领养一个就行了。”
    “人活着得有盼头，如果没有盼头的话……”后头的话秦少安咽了下去，那么多的日日夜夜，若不是有仇恨支撑着……他早就不想活了。
    赵香柚听他这么一说就心疼了。
    崽儿他……
    崽儿他四岁就被赶了出来，一定……一定有很多时候都想过放弃生命吧……

 第160章 赵香柚的态度

    回到客栈，二丫还在睡。
    秦少安拿了个鼻烟壶往她的鼻尖凑了一下，二丫的眼睛就动了动，过了一会儿，她就醒过来了。
    “柚儿，你起来了？”看见赵香柚穿戴地整整齐齐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二丫还有些迷糊。
    “嗯，少安哥哥敲门吵醒我啦！”赵香柚冲着秦少安眨了眨眼睛，脸上就写着：快夸我，我聪明吧！
    夸肯定是不可能夸的。
    站在门口的秦少安道：“咱们该走了。”说完，他就先行离开。
    二丫连忙从床上起身，穿了外袄，略微理了理头发就牵着赵香柚走出房门。
    楼下，客栈的小二正将几个油纸包递给秦少安，大门口，有小二将他们的牛车牵了过来。
    “少安哥哥买的什么呀？”赵香柚下楼后就问。
    “买的糕点，给你带回去分。”不然跑出来玩儿却一点儿东西都不买回去，有些说不过去。
    秦少安将油纸包递给二丫，二丫连忙接住了。
    “少安，若回去了阿奶问起来咱们今儿玩儿了什么咋整？”二丫有点心慌，撒谎不是她的强项，所以她编不出来。
    “就说我们到了县城就碰见了孙书吏，我就去办事儿了，你们一直在客栈休息等我，今天没有玩儿成！”秦少安道。
    “你们休息的时候我的确是去找孙书吏办事儿了，故而不算撒谎，嗯，你们只是隐瞒了咱们去瞧小姑姑的事儿。”
    秦少安知道二丫怕露馅儿，所以也没敢太过于瞎编。
    二丫琢磨了一下他的话，便点头应下了，因为她觉得只要不撒谎，就没啥压力。
    她们的确没玩儿。
    也的确在客栈休息等秦少安。
    “柚儿，你记住少安的话了吗？”二丫问赵香柚。
    “柚儿记住啦，二姐姐！”赵香柚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笑着说。二丫放心了，抱着赵香柚爬进车厢。
    “柚儿，你……你看到小姑姑了么？”牛车动了起来，二丫问出了一直压在她心底的问题。
    赵香柚摇头：“没有喔，小姑姑家吵吵闹闹的，有很多人围着，我跟少安哥哥就没凑上去。”这个借口是她跟秦少安说好的。
    二丫叹了口气，愁绪染上了眉梢，小姑姑家是不是出事儿了？
    可柚儿什么都不懂，她便是问了也是白问。
    哎……希望小姑姑……没事儿吧……
    柚儿还敢来看小姑姑，她就没出息，不敢去看大姐姐。
    二丫十分沮丧。
    赵香柚倒是真的有些累了，牛车晃晃悠悠的，就成功地将她给晃悠睡了。
    等到了家被二丫抱出车厢，天都黑透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赵香柚跟秦少安道：“少安哥哥，我今晚跟阿奶睡，就不跟你过去了！”
    秦少安点点头，他拒绝了赵老太太留他吃饭的邀请，拿了食盒回去。
    晚上赵香柚钻进赵老太太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对赵老太太说：“阿奶，柚儿最喜欢阿奶了。”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你都是我最喜欢的阿奶。
    你身上有很多很多缺点。
    但我不能因为你的坏而不喜，你全心全意爱我，我也爱着你。
    看到赵美荷的遭遇，赵香柚不能违心地去说她阿奶没有错，她也不可能因为赵美荷的惨境而去指责老太太。
    赵香柚一直都没想过要去劝赵美荷原谅阿奶，毕竟未承人之痛，勿劝人善。
    她能做的。
    就是尽她的能力去补偿赵美荷。
    至于说将来赵美荷原不原谅阿奶，带不待见多管闲事的她，她都不在意。
    “阿奶也最喜欢乖乖啦！”赵老太太被赵香柚哄地心花怒放，接连在她的额头亲了好几下。
    “这一天啥都没玩儿成，改日阿奶带你进城玩儿！”赵老太太心疼孙女儿了，奔波了一天竟然只在客栈中呆了半天。
    这小狼崽子办事儿咋这么不靠谱呢？
    “少安哥哥也想带我们玩，但是衙门里那个姓孙的哥哥非要拉他走，他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喔，那个孙哥还说让我去跟县令家的小姑娘玩儿。少安哥哥没有答应。”
    “那柚儿想跟县令家的小姑娘玩儿么？”赵老太太闻言先是愣怔了一下，接着就问道。
    赵香柚在她怀里摇头：“不想，柚儿有四丫姐姐，还有几个表姐，柚儿不缺玩伴！”
    “嗯，那咱们就不跟县令家的小姑娘玩儿！”赵老太太一点儿也没觉得可惜，跟县令家的小姐一起玩儿，万一被欺负了，你还得笑着说是你的不是。
    她不想柚儿受这样的委屈。
    想必少安那小子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赵老太太对秦少安的不满就消散了些，臭小子还之到不用柚儿去讨好县令，算他有心。
    要知道这事儿若是被老大知晓了，肯定会颠儿颠儿地把赵香柚打包送去。
    一想到赵铭粮，老太太的心情顿时就不那么好了。
    “天儿不早了，乖乖快睡吧！”赵老太太抬手轻轻拍着赵香柚的背脊，哼起了催眠的童谣，咿呀呀的，一小会儿功夫就把赵香柚给哄睡着了。
    黑暗中，搂着赵香柚的老太太笑了：“身子骨好多了啊，如今跟个小火炉子似的，去年冬日还跟那冰坨子一样呢……
    身子骨好起来了就好啊！
    阿奶的乖乖一定要平平顺顺，不求富贵显达，只求一辈子喜乐安康……”
    第二天先生上课的时候说，再上十日的课就放假，学堂里的孩子们高兴极了。
    赵香柚也很高兴。
    学生哪儿有不喜欢放假的呢。
    赵香柚发现，秦少良抖起来了，他竟然在村学里就公然欺负秦少宇，比如把秦少宇的笔扔进茅坑，把秦少宇写好的字拿去擦腚，害得秦少宇没能交上功课，被先生打。
    “先生，我瞧见是秦少良抢了秦少宇的功课。他没有不写。”下课之后，赵香柚悄悄地跟先生说。
    “先生，我前些日子跟着师父去秦家，看见秦少良欺负秦少宇，秦少宇不敢还手。
    先生你说他咋就那么笨啊……
    谁欺负柚儿，柚儿都是敢还手的！
    还有他们家的下人也很过分，他们也打秦少宇，先生，秦少宇不是秦家的少爷么，下人咋就敢打他？”
    秦少宇虽然欺负过她，可是现在他四舍五入算是崽儿的人，对崽儿有用，赵香柚就想帮帮他！

 第161章 小妹被害死了

    肖先生听赵香柚这么一说，心中便五味成杂起来。
    他想到了秦少宇是个没有了亲娘的孩子。
    在大宅门儿里头一个没有亲娘的还是日子是很不好过，这个他自己就感同身受。
    “他们家的事情，先生也不清楚，不过先生还是很谢谢柚儿来跟我说这些……”肖先生不好跟一个四岁的单纯小丫头讲大户人家后院儿里的弯弯绕绕，就夸赞了几句就将她打发走了。
    等放学的时候，肖先生叫住了秦少宇：“你留下来补功课，功课没补完不许吃饭，也不许回家！”
    秦少良见先生这般惩罚秦少宇，便高兴了起来，心说以后每天都把秦少宇的功课毁了，好让先生如现在这般惩罚他。
    秦少宇垂头丧气地站在雪中，秦少良身心舒畅地招呼上门外等着的小厮，他趴在小厮的背上，一手攥着小厮的头发，一手疯狂挥舞：“驾、驾、驾……”
    把小厮当马骑。
    肖先生暗自摇头，他将秦少宇带进自己的房间，他住的是比较小的房间，也就是以前老赵家给几个男娃住的房间。
    像堂屋和赵老太太的房间比较大，就被改成了教室。
    因着扫盲班的人多，一个教室根本就装不下来，分了两个教室，一个教室里装年岁小点儿的学生，一个教室里装年岁大的学生。
    但教他们的先生只有一个，就是杨童生两边儿窜，他年纪轻些，劳动强度大点儿也很是能应付过去。
    煮饭的婆子把饭食送了过来，肖先生就指着凳子对秦少宇道：“你坐吧，从今日开始，每日下学你都不必回去，晌午跟我一起吃饭，吃完饭帮我打扫庭院，等我午休过后你便同少安和阿玉一起跟我做学问。”
    秦少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然抬头看向肖先生。
    “怎么？不愿意？若是你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我这里粗茶淡饭，你又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肖先生迎着他的目光，淡淡地道。
    “不，学生愿意！”秦少宇反应过来，先生是真的要帮他！
    他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谢谢先生！”没想到先生竟看破了他的窘境……秦少宇连日来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就滴落了下来。
    “你应该谢的是赵香柚，若不是她来找我说明情况，我还注意不到你在学堂竟被人如此疏忽。”
    “作为先生，我也有错，有疏漏的错，你记住，人不怕犯错，而是怕犯错不认，知错不改！”
    赵香柚？
    那个小丫头竟帮他！
    秦少宇想起那天在他家，那小丫头给他递帕子他没接，又想起嬷嬷跟他说的话，以及先生此刻说的话。
    他就觉得自己挺混账的。
    还没有一个小丫头明事理。
    “先生，学生受教了，学生会找机会感谢赵香柚的。”秦少宇给肖先生鞠躬，恭恭敬敬，诚意十足地道。
    “嗯，坐下吃饭吧，自己的境遇不好，就要更加努力，自己给自己博一个光明的前程！”肖先生再次点了点桌边的板凳，秦少宇就连忙坐了下来，等先生动了筷子，他也动起了筷子。
    啃着粗粮馍馍的小少爷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把书读出来，他一定要考上进士。
    还有那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他该如何谢她呢？
    赵香柚可不想要他的谢，她不过是不想崽儿费尽心机搞的一颗钉子废掉而已。
    她可不是什么天使宝宝。
    下午跟着古郎中去秦家的时候，赵香柚发现了一件事儿，就是亲家的家丁基本换成了健壮的妇人。
    以前那些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全不见了。
    她就觉得很奇怪，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专门问了秦少安，秦少安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只跟赵香柚道：“他可能……可能是不喜健壮的男人吧。”何止是不喜，简直就是害怕。
    这是在牢房中呆了那么长时间心里搞出来的阴影。
    “师父说让他另请高明，说别的能治，但他这yang萎师父真没办法……你不知道，秦老爷都说给一百两银子了，我觉得师父那个时候很不想拒绝，他很心疼，但还是说没办法，让秦老爷另请高明！”
    “后来我问师父，师父跟我说不是所有的病症都能有药石可医，有些毛病还得看人咋想，想不开就永远好不了，能想开就很快能好起来。”
    这话赵香柚能明白，就是秦玉栋的心理出毛病了呗。
    这人定是在牢房中菊（花）不保，所以腚眼儿坏了，前头的家伙事儿也罢工了。
    她之所以跟秦少安说这些，就是想让崽儿能高兴些。
    看吧，曾经欺负他的人遭大罪了！
    当然，这样的结果是崽儿凭自己个儿的本事造成的……哎呀，想一想，她的崽儿真的是很厉害，才十岁就能这般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个人脏，别提他！”小丫头口无遮拦，啥话都往外突突。
    可他又不能说她错了。
    谁让她学医呢！
    “好叭！”崽儿竟然不乐意听，那就算了喔。“少安哥哥，小姑姑的那个畜生咋样了呀？”
    赵香柚打了一个哈欠，瞌睡兮兮地问，关系到赵美荷，她挂心，不问清楚就睡不着。
    “瑞雪它们跟着呢……”秦少安道。
    回答他的是赵香柚轻微的呼呼声。
    （说好的挂心睡不着呢？）
    秦少安闭上了眼睛，跟着赵香柚的节奏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晌午赵香柚回老赵家吃饭，刚吃完就听到大姑姑咋咋呼呼的声音：“阿娘，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梁瘸子把小妹给害死了！”
    “哐当！”老太太手中的掉到地上，砸地稀碎。“你……你说啥？”
    “娘，小妹被梁瘸子给害死了！他们村的人亲眼瞧见的，说是……说是……梁瘸子逼小妹接客挣钱，小妹不干，他就往死里打她，把她打死了，还失手打死了个他们村的赖皮子男人……”
    赵美芳的话像是晴天霹雳般砸在了老太太的头上。
    老太太白眼儿一翻，便晕了过去。
    “阿奶！”赵香柚吓得一声尖叫，赵家人忙去搀扶住老太太，满地的瓷片儿呢，可不敢让老太太摔地上去。
    赵香柚扑过去给老太太掐人中，并且乘机把手指塞老太提嘴里，弄了一滴灵泉水给她。

 第162章 伤心的老太太

    赵老太太是老赵家的顶梁柱。
    她晕过去了，便是赵铭粮都被洪剑给放了回来。
    当然。
    洪剑也跟着过来了。
    因着灵泉水的缘故，老太太很快就醒了过来，她被人搀扶着坐着，孙氏麻溜地将地上的狼藉给收拾了。
    家里人都围着她劝慰。
    秦少安拉走了十分纠结的赵香柚。
    “想告诉你阿奶？”将赵香柚拉到没人的地方，秦少安就问她。
    赵香柚点点头，“不想让阿奶难过。”
    “那就等没人的时候单独告诉你阿奶。”秦少安道，他并不会因为赵美荷遭遇悲惨就偏向她，他做这些事儿，只为赵香柚。
    她怎么高兴。
    怎么来。
    这就是秦少安的处事标准和原则。
    “可若是告诉了阿奶，阿奶非要去看小姑姑咋整？到时候小姑姑指不定会说什么伤人的话，阿奶能受得住？”
    “而且小姑姑如果因此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会不接受我们的帮助……”那样的话，她就没有办法替阿奶弥补了。
    “我其实觉得，这事儿缓一缓再说，等你小姑姑把弃婴养出了感情，到时候便是为了孩子，知道了真相也不可能太过于激动并做出一些个出格的事情。
    再有就是，她也能通过养兔子挣点儿钱，这人有了自己个儿挣的钱，心里便会踏实很多。
    你且想想，你阿奶是看见一个歇斯底里的赵美荷心里好受些，还是看到一个虽然对她还是很抵触，但是至少将日子过好了的赵美荷心里好受些？”
    “少安哥哥说得对，那我就先对阿奶保密！”赵香柚瞬间做出了决定。“这几天我就先不过去啦，我要陪着阿奶。”在阿奶跟狼毛之间，赵香柚果断地选择了她阿奶。
    “嗯。”莫名的就有些不舒坦。
    赵香柚回到堂屋，就见老太太眼神空空地盯着门外，嘴里喃喃地吩咐着：“……去找族长，我们家美荷要葬回祖坟，另外派人去县城通知老大回家一趟，等老三回来了让他去给你们妹妹买一副好点儿的棺材。”
    “嗯……把老赵家的青壮就聚集起来，明儿一大早，去拱桥镇石头沟村，找梁家人给你们妹妹要个交代！”
    “不……”
    “找大喜子，让他把村里的青壮都召集起来……”
    “娘，我这就去办！”这种时候，赵铭粮一点儿都不敢偷奸耍滑。
    “让大喜子多去租几辆车，明儿再带几个能说会道的老婆子去！”
    “嗯，娘放心，我知晓。”在这方面儿，赵铭粮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娘，那……那我回家喊上大有爹？”赵美芳哽咽着问。
    赵老太太点了点头：“带上杀猪刀。”
    “好嘞！”赵美芳一句都不劝，十分干净利索地答应了下来。
    仿佛她娘让她去杀人放火都是对的。
    老太太一番指挥，很快就将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没人的时候，她才掉下眼泪来，原本无神的一双眼睛也染上了悲伤。
    “阿奶……”赵香柚站在她腿边，拿小脸儿去蹭她的手。
    “柚儿啊……阿奶要强了一辈子，啥事儿都不乐意服输，阿奶一心想供个读书人出来给老赵家光耀门楣……阿奶是不是错了？”
    不等赵香柚说话。
    她又道：“阿奶是错了，你大姑姑性子像我，甭管她嫁给谁都受不了欺负，可你小姑姑……你小姑姑性子软，可为人又倔，跟你死去的阿爷一模一样。
    她恨我，恨你爹，因为恨我们，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跟我们来往……
    她跟你大姑姑说，就是被梁大栓打死，也不回这个娘家……”
    “我的气性儿也大，心说不过是个闺女，不来往就不来往，未必然我一个当娘的还要来跟你低声下气？”
    “我以为……可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啊！”
    “柚儿啊……阿奶心疼啊，阿奶这会儿心疼啦，阿奶想后悔了咋整啊……”
    “你小姑姑没嫁人的时候啊，可懂事儿了，没三丫那么烈性，没四丫这么楞，家里家外的活儿她都是一把好手……
    她还做得一手的好绣活儿，当年没少绣了帕子拿去镇上换钱，换钱给你爹花用……”
    “也是为着你爹，我才给她嫁出去的。”
    “人没了才想着心疼……柚儿啊，你阿奶就不是个东西！”
    说着，老太太就呜呜地哭了起来，赵香柚反倒是放心了些，能哭出来把情绪宣泄宣泄总比闷在心里强。
    “阿奶……”赵香柚不知道该怎么接赵老太太的话，因为她真是说不出赵老太太没错这种话。
    “阿奶……阿奶还有柚儿……”说着，赵香柚就酸了鼻子，眼泪滴哒哒哒地往下掉。
    她不想哭的。
    可是就是忍不住呀。
    “嗯嗯嗯，阿奶还有柚儿。”赵老太太弯腰把赵香柚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还有乖乖啊……还好有乖乖……”
    赵香柚本来还自责说她多管闲事是不是管错了，如果她跟秦少安不来这出，或许……
    可是想到那天的场景，如果崽儿什么都不做，梁畜生的那个酒坛子砸下去小姑姑很可能真的就死了。
    而且便是她侥幸活过来了，梁畜生要她卖，她能抗拒得了么？
    若是落到了那般的下场，阿奶肯定会更难过。
    哎……
    算了。
    不想了。
    反正都已经做了决定。
    老赵家祠堂外头，族长六老太爷已经把族里的老人都召集了起来，跟他们说了赵老太太的决定。
    对，是决定。
    而不是跟他们商量。
    大家就有些为难，有人道：“没有出嫁的闺女再葬入祖坟的道理。”
    还有人道：“是没这个道理，但你们谁去跟三柱媳妇说，不准她闺女葬入祖坟？”
    瞬间就没人说话了。
    赵铭粮就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明儿咱们去老梁家，要他们出和离书，然后回来就从族里给美荷挑个男娃过继到她名下，她就是我们老赵家坐产招赘的姑娘，自然是可以葬进祖坟的。”
    六老太爷一听，就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我觉得可行，可是坐产招赘要有产业，而且过继儿子还得给人家亲爹娘一笔钱安顿，这事儿你家老太太是咋想的，得先问问她。”
    众人纷纷点头，最终六老太爷准备亲自去一趟老赵家，跟赵老太太讨个主意。

 第163章 气势汹汹

    这个过继吧，必须是男娃，不然就不叫陈记香火，赵美荷也不能入祖坟。
    这是老赵家的规矩，也是他们这一片儿所有人家的规矩。
    所以当族里的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老赵家找上赵老太太，老太太当即就答应了。
    “让三郎给美荷当儿子，给美荷名下记两亩地。”这事儿对老太太来说一点儿难度都没有，甭管这地记着谁的名字，反正都是老赵家的。
    孙氏闻言就慌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忽然变成别人的儿子了？
    可她不敢跟老太太说不，这心里一难受就掉了眼泪，倒是三郎懵懵懂懂的，啥也不明白。
    除开孙氏，起了心思的族人们失望了。
    但是失望归失望，大家还是商量起第二天去石头沟村的事情来。
    很快，林大喜也过来了，问的还是去石头沟村的事儿，除开这个，还有丧事也得跟老太太讨个主意咋整。
    “丧事从简。”老太太说，“先立个衣冠冢，等将来找到尸骨了再挪。”
    生前没对她好，死后阵仗做再大有啥用？
    “明儿咱们啥时候出门？出门用啥阵仗？”林大喜又问，老太太拿了一锭银子，约莫有五两重：“你拿主意就是了，可着这些个银子花用吧！”
    林大喜接过银子，又跟老太太讨了几个示下这才匆匆从老赵家出去。
    他事儿还多，得去镇上车行租车，得安排人手……
    赵氏族人对赵老太太凡事儿都找林大喜这一点有些不得劲，可是不得劲儿也得憋着，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跟她说有的没的？
    她可不会管你是谁，上手就能挠花你的脸！
    六老太爷心中叹气，到底是族里眼拙，做了些眼皮子浅的事儿让三柱媳妇冷了心。
    不能这样。
    眼瞧着老赵家这一脉就靠三柱家撑起来脸面，可不能只让林大喜出风头。
    想到这里，六老太爷就道：“美荷的丧事就让你几个妯娌来帮着张罗吧，再从简，也要让这孩子走得体面些，也好让下头的小鬼们知晓，美荷在阳间不是没有人，免得她在下头被欺负了。”
    赵老太太想想也是，就点头同意了，六老太爷精神一震，连忙就分派起人手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赵老太太再刚强的人，也是受不住的。
    还好有赵香柚的灵泉水撑着，她才没有真正地倒下，可若让她操持丧事，也不是不行，就是太折磨人了。
    六老太爷这番提议，赵香柚十分赞同的，她还想着帮着六老太爷劝劝老太太，可老太太自己答应了下来。
    “少安，柚儿这几天就托付给你了。”等缓过劲儿来，老太太就跟秦少安道。
    赵香柚忙抱住她的腿：“我要跟阿奶睡。”
    赵老太太摸了摸她的头：“你晚上睡觉要乱动，会吵着我的，我年纪大了，可禁不住你折腾。”
    “再有，家里要办丧事，你年纪小，容易被冲撞……”
    “乖，跟少安回去，不然阿奶还要分心照顾你……”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秦少安答应下来，他把赵香柚抱了起来。
    第二天天还不亮，村里就响起了骡子的声音，林大喜还是能耐，租了二十两骡车。
    加上他家的牛车和老赵家的骡车，一共就是二十二辆车。
    一辆车上塞六七个人，这乌泱泱的一下子就去了一百来号人，就是邻村老孙家收到消息，也带着家伙事儿半夜就赶来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走后，捂得严严实实的赵香柚就被秦少安背着，抄近路往石头沟村走。
    讲实在的，因为赵美荷是跟娘家断了来往的，梁家真没将她放在眼中。
    反倒是梁大栓杀人的传闻传遍了之后，梁家族长立刻就开祠堂，将他们这一房全部逐了出去。
    梁家人使劲哭求，说梁大栓两口子早就被分出去了……可无论咋哭求都没用，杀人犯啊，这个污点族里可不乐意背负。
    当时村长还提醒了他们一句，问他们要不要去个人跟老赵家报个丧，咋滴人家闺女嫁你家了，甭管人家当初是图财还是图啥，人是嫁闺女，不是卖闺女。
    可梁家人没把村长的话放心上。
    这下之老赵家的老太太浩浩荡荡地带了百十来人到他们村儿，直接围了梁家的祠堂，其中好些个青壮手里拿着瓦罐儿，罐子里装的是血。
    梁家宗族的人可吓坏了，他们的人也都乌泱泱地围了过来，村里的人听到动静儿，也都跑了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梁家族长怒喝道。“欺负我们梁家没人是不是？”说话间，梁家的青壮们举着扁担和锄头示威。
    吴屠户带着几个拿杀猪刀的壮汉走上前去，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同样举着扁担和锄头的下山村青壮们。
    “咋的，要干仗啊？”吴屠户领着的几个杀猪匠身上戾气很重，他这么一吼，眼睛就那么一瞪，手里的杀猪刀那么一扬，愣是把梁氏宗族的人给吓唬退了好几布。
    这个时候，腰上捆着白布的陈氏跑出来，她拿了扫把把地上的雪扫干净，扔了一张草甸子下去，就往上一坐，扯开嗓子就哭天抢地起来：“哎哟……我可怜的妹儿啊，美荷咧……你死得太惨了！”
    “梁家这帮杀千刀的，害死了你，他们也不得好死！”
    “妹儿啊……家里准备了好些狗血，今儿他们梁家若是不给个说法，咱们这一坛坛的狗血就全泼到他们的祖宗牌位上去！”
    “我滴个妹儿啊……你死得好惨啊，活着的时候被那畜生打落了好几个孩子，梁家人都不管呀……他们是瞧着你好欺负，你这个傻妹子哟，咋不回来找你哥哟……”
    “你大哥如今也出头了，是县衙里的书吏大人呢，你放心，你大哥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陈氏这嗓门儿不仅大，穿透力还忒强了，这一下子就把本就有些心虚的梁氏宗族的人又给震退了几步。
    当然，她也不是一个人在嚎，她周围还围着几个妇人跟她一起嚎。
    十分的有节奏感。
    “别嚎了，梁大栓一家子不是我梁氏族人，你们该去他们家找他们！”梁氏族长大声道。
    这时，下山村的人让出一条道来，赵老太太在孙氏等人的搀扶和簇拥下气势十足地走了出来。
    “放你娘的老臭屁！”
    “甭以为老娘不知晓，你们是梁大栓杀了人之后才将他们一家人赶出去的，我家美荷被打死之前，梁大栓还是你们宗族的人，老娘只找你们宗族，说不定梁大栓就是被你们指使着才行凶的！”

 第164章 来自老太太的报复

    就……
    梁家宗族的人吧，没想到赵家人会找来，更没想到赵家人来的阵仗这么大。
    干仗的话，他是真干不过，他们又不是啥大宗族，全族老幼妇孺加起来也就七八十个人，就他们的祠堂也是小小的一间，那门虽然锁着，但来个壮汉一脚就能踹开了。
    讲道理，老赵家的这阵仗他们是虚的。
    “这是咋的了？”村长跑得一脑门儿的汗，挤进来一瞧，喔唷，这仗势有点吓人。
    梁氏族长忙扯着村长的袖子告状：“村长，外村人都跑到咱们村来欺负人了，这事儿你管不管？”
    “管！当然管，当我们石头沟村没人了是吧？”
    “都给我听着，青壮们全回家抄家伙！”
    林大喜站出来道：“我是下山村的村长林大喜，今儿就是来找你们村要公道的，我们村嫁进你们村闺女被打死了，今儿你们村必须给给说法！”
    赵家的人找梁家的人没毛病。
    下山村的村长找石沟村的村长也没毛病。
    石沟村的村长顿时就噎住了，这事儿的确是他们村的人惹的，不过气势不能输，他道：“有冤就上衙门伸去，可不能聚众闹事儿！”
    林大喜冷笑道：“多谢您提醒，衙门那头迟早回来人，喔，刚才赵家人已经跟梁家人说了，赵美荷的哥哥秀才赵铭庭如今正好就在县衙里头当书吏……”
    石沟村村长闻言就是一愣，然后立刻挥手喊道：“全都不许回家拿家伙事儿，这是老梁家欠下的人命，该老梁家还！”
    这位村长可以说是十分的识时务。
    他识时务，林大喜也懂事儿，他当即退了下去，把舞台又让给老赵家的人。
    “村长，你咋能不管呢，可不能瞧着外人欺负咱们村里人啊！”梁家族长急了，又去拉扯石头沟村的村长。
    村长正义凌然地道：“若是你家闺女被外村的夫家打死了，我作为村长，也会带着人跟你去对方家里讨要公道的！”
    梁家人：……
    说完，这位村长就十分有眼色地跟赵老太太拱手行礼：“老太太，您闺女的事情……您可要节哀顺变呀，这事儿是梁家人对不住赵家人，您说，这事儿要咋处理您这头才能满意了。”
    赵老太太垂着眼皮子道：“子不教父之过啊，儿子杀了人跑了，当爹的梁氏宗族就不请家法管教管教？”
    村长忙道：“该管教！”然后厉声对梁氏族长道：“咋的？你们还想护着那一家人不成？”边说还边给他递眼色，而赵家这头，也拿着瓦罐晃悠，浓郁的血腥味散发出来，顿时就刺激了梁家人。
    “族长，这事儿是该请祖宗家法！”
    “对对对，得打三十棍子！”
    “大栓子不当人，全是他爹娘惯的！”
    族人们本来就恨梁大栓一家子害他们丢了脸面，这会儿又把赵家的疯子给引了来，合该挨打。
    梁氏族长就道：“去，把他们家人全捆来！”对呀，这个时候他维护那家人干啥？关键村长也不帮他们，他们跟老赵家干不过！
    “慈母多败儿，当爹的有责任，当娘的还是有责任！”赵老太太又道。
    脑袋已经转过了弯儿，这会子只想赶紧将这些个瘟神赶走的梁氏族长连忙道：“一起打，三十棍子！”
    “我要他们一家人给我的美荷披麻戴孝，烧香磕头！”
    “行，我派人看着，谁敢不披麻戴孝烧香磕头我收拾谁！”小事儿一桩，梁氏族长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娘，不能这么便宜他们！”陈氏敞着大嗓门儿嚷嚷。“我可是打听清楚了，老梁家从老到小都欺负我们美荷！”
    说完，她就冲着围观的村民们吼：“你们说说，梁家人谁没欺负过我们小妹？”
    没人敢吭声。
    为了个杀人犯裹一身骚上身，再蠢也不能干这种蠢事儿。
    赵老太太掀开眼皮子瞅着梁家族长。
    梁家族长忙道：“都祖宗家法伺候，老的三十棍子，小的十……二十棍子！”
    很快，梁大栓一家子就被族人们驾着来了，“族长，你们不是把我们赶出宗族了么，你们凭啥请家法！”
    梁氏族长闻言就抽了抽唇角，然后指着吴屠户那帮拿着杀猪刀的壮汉：“这是老赵家的人，他们来给你家大栓的媳妇要公道，你说我是把你就交给他们，还是……”
    吴屠户等人齐齐瞪圆了眼珠子，凶横恶煞的模样顿时就把几个人给吓着了。
    然后梁氏族长就命人把几个人的嘴堵上，当众扒了裤子抡起棍子就打。
    赵老太提醒：“不要把人给打坏了，我们老赵家可担当不起逼迫亲家的罪名！”
    梁家人心说就你们这个阵仗还不叫逼迫！
    但没人敢吐槽，负责打人的都看向自家族长，族长自然是说：“都听亲家老太太的。”谁也不想打死人不是。
    于是嘛，下手的人就有分寸了，腚都给打青紫了，就是没打出血。
    主要吧，当着全村人的面儿被扒了裤子打腚，这脸是丢尽了的，将来这一家人别说在村里，就是在十里八乡都抬不起头来。
    老太太她不杀人，她诛心！
    一顿打下来，老梁家的人恨不能把脑袋埋进档里。
    “亲家老太太，您看……”打完了人，梁家宗族的人就放软了声音问。
    老太太气场全开：“谁嫌弃命长敢当你们老梁家的亲家？”
    “和离书拿来吧，我闺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甭管如何，她不能再当你们老梁家的媳妇了！”
    和离好啊！
    和离了老赵家将来就没借口来梁家闹了！
    梁氏族长都不问梁大栓他爹的意见，直接就同意和离，这头林大喜立刻就拿出和离书和印泥，让梁氏族长，石沟村的村长以及梁大栓他爹画押。
    和离书到手。
    陈氏就又吼了起来：“娘，不能这么算了，小妹一条命呢，让他们梁家赔钱！少了一百两银子咱们今儿就把梁家的祠堂给砸了！”
    陈氏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但她还有两个被动技能，那就是胡搅蛮缠和耍赖讹诈！
    “一百两，你咋不去抢！”梁家老太太一听就尖叫了起来，别说他们家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便是能拿出来她也不给！
    打也挨了，脸也丢尽了，这会子要银子……没门儿！

 第165章 一辈子不变心

    老太太就根本不搭理她。
    只掀开眼皮子看向梁氏族长：“我好好的闺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不想赔钱？那就衙门见吧。”
    说完，就让林大喜绑人往衙门送。
    “你别糊弄我们，杀人的不是我们！”梁大栓的爹也吼了起来，打也挨了，脸都丢了，他也不怕啥了。
    难道老赵家的人还真敢打死他们不成？
    他就不信了！
    “杀人的不是你们，可虐待我闺女的是你们，你们是帮凶！”
    “既然是帮凶，便是不能判死罪，判个劳役应该没啥吧，反正朝廷的煤窑正缺着人呢！”
    听老太太说得头头是道，大家伙儿就想起他们说过，老太太的大儿子如今是县衙里头的书吏，老赵家呀，是抖起来了。
    杀人偿命大家都懂，可老太太后头说这些就都闹不懂了！
    村里拢共就没有几个识字儿的人！
    所以他们最多知道杀人偿命，伤人，偷盗，抢劫等事儿只要有人告了，就可能别衙门抓走。
    别的还真一概不知。
    更别说梁家从老到小，没有一个没虐打过赵美荷。
    这会子被赵老太太给吓住了，半响，梁家老婆子就哭天抢地：“我家哪有一百两银子啊……便是把我们全卖了也没有！”
    “那你们有多少？”村长问。
    “只有十两……”
    “二十三两……”
    老两口同时道。
    场面瞬间就尴尬了。
    “五十两！少一个子儿都不成！不然通通把你们绑衙门去！”陈氏跳起来指着梁家人气势汹汹地道，这几个月赵家的饭食好，顿顿有肉，她这个身材啊……就跟吹了气球似的，膨胀了起来。
    脸上的横肉一抖，还是很吓人的。
    “我们拿不出来啊……”梁家人痛哭着道。
    “呸！现在心疼钱了？你们欺负我妹子的时候咋没有心疼一下她？”
    “五十两拿不出来就别磨叽，后生们麻溜点儿把他们捆了上衙门！”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石沟村的村长跟梁氏族长忙站出来拦着，可不能上衙门啊，村里有人犯事儿，不闹大还好，只要是闹到衙门里去，让太爷认为他没用，搞不好会把村长的位子给他撸了。
    范氏族长也有类似的担忧，范家人被抓进了县衙，甭管这些人是不是已经逐出了宗族，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范氏一族的人。
    这坏名声传了出去，往后范家的男丁在外找活儿就难了，范家的小子们和姑娘们的嫁娶也难了。
    想到这里，范氏族长气不打一出来，上去就给了范家老头儿一脚。
    “还不赶紧回家拿银子，有多少先拿出来多少，不够的大家凑一凑，用你家的田产来抵！”梁氏族长点了几个靠谱的族人把两口子押回家找银钱，最终搜干净了，搞了三十二两银子出来，其中大部分是铜钱。
    剩下的族长和村长对半儿出了，不过两人分别拿走了梁家两块儿水田。
    两块儿水田的价值就该有三十两了，可梁家人有苦说不出，因为这个节骨眼儿上，除了把田贱卖了没有别的办法。
    后悔啊！
    早知道赵家人这么难缠，他们就不仗着赵美荷不回娘家，有啥委屈都自己咽进肚子里就可劲儿地欺负她。
    更后悔的是，当时由着儿子的性子花大价钱把赵美荷给娶家来。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更何况他们还不咋有钱。
    目的达到了，赵老太太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等出了石头沟村，赵铭粮窜出来跑到赵老太太乘坐的车厢旁，将窗帘儿拉起来，跟凑过来的老太太低声道：“老梁家已经砸了……”
    老太太微微点头，也没说啥话。
    他们走后，石头沟村的人们纷纷指着梁家人的鼻子骂，因为这一家人，让他们整个村都跟着丢人。
    梁氏族人骂得更狠，顺便声明他们跟梁家人断绝了关系，往后他们是死是活是好是赖都跟族里没有关系！
    哎哟……
    真真儿没遇到过像老赵家这样的人家，死个闺女，能带一百来号人上门找事儿来！
    太可怕了！
    梁大栓一家子人灰头土脸地回去，他们身上不但有伤，还有不少口水浓痰……呃……是被村民们给吐的。
    相互搀扶着骂骂咧咧归家，左右不是骂梁大栓，就是骂老赵家，还骂族人和村民们。
    说本村人都不帮本村人啥的。
    等他们到了家才晓得啥叫绝望，院坝里燃着火，有未烧尽的被褥和衣衫……
    “老天爷呀……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呀！”梁家老太太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梁家老头儿拍着门框咒骂老赵家太缺德。
    而他两外两个儿媳妇回屋瞅了瞅，发现衣衫被褥啥的都没了，便拉着孩子扭头就走。
    “你们干啥去？”
    “回娘家，不然留在这儿等着冻死饿死？”儿媳妇扒拉开拦住的公公，气冲冲地就走了，丢死个人了。
    当着全村人的面被扒了裤子揍……
    她们当初扒了赵美荷的衣裳揍她，也是关着门的……
    儿媳妇跟孙子走了，儿子也跟着撵了去，老两口望着一片狼藉的家，抱头痛哭。
    “咱们回去吧。”不远处，秦少安背着赵香柚，他侧头对闷不吭声的小丫头道。
    “嗯。”赵香柚显然没有啥精神头。
    阿奶一定很难过。
    虽然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惩治了梁家人，可在她心里，小姑姑已经没了。
    人没了才站出来给她撑腰……
    “少安哥哥，你一定要对我好晓得不？”
    “别像我阿奶一样，等失去了才开始后悔！”赵香柚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气息就喷在他的脖子上，又痒又暖。
    “说啥瞎话！”
    “不许乱说！”
    秦少安冷声呵斥，什么叫等失去才开始后悔？小丫头的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些啥？
    他难道对她还不够好么？
    惯出毛病来了都！
    “柚儿一辈子都会像现在这般对少安哥哥哒，不管将来少安哥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柚儿对少安哥哥的心都不会变！”狼毛耶……她怎么可能变心！
    寒风中，少年抿了抿唇，嘴角还是不经意地翘了起来。
    小蠢货，你自己说的一辈子喔！

 第166章 老太太病倒

    回到村里，老太太给林大喜拿了十两银子，让他负责招呼所有人都吃一顿好的。
    接着赵家忙碌极了，找风水先生点穴，接待闻风而来的亲戚。
    甭管是守灵还是下葬，三郎都充作赵美荷的儿子跪头一份儿。
    好端端的儿子忽然成了别人的了，孙氏难受地不行，特别是赵老太太让三郎改口叫赵铭田和孙氏三叔三婶儿，孙氏直接就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等赵美荷下完了葬，晚上睡觉的时候孙氏再忍不住，她头一回跟赵铭田抱怨老太太。
    “……问都不问一声儿就将三郎过给了美荷，娘这是在剜我的心，要我的命！”
    赵铭田叹了一口气，他好声好气地劝道：“美荷没了，三郎便是过继给她，还是跟着我们过日子。
    不过是称呼变了而已。
    难道他就不是我们的儿子了？
    又没人真的把三郎从我们身边抢走。”
    “不过继三郎，难道过继大郎？二哥倒是想把大郎给过继过去，毕竟娘拿了两亩田出来写三郎名下了。”
    “而且你没瞧见么？族里有多少人想把儿子过继给美荷？”
    “娘又不傻，为啥要便宜别人家的孩子，不但给田，还得给人养孩子，我们家又不是没有男娃。”
    “你话倒是说得好听，三郎不是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孙氏哭道。
    赵铭田这些天真真儿很累了，结果原以为妹子下葬之后他就能轻松点儿好好睡一觉，可孙氏又跟他闹腾。
    他干脆起身披了衣裳就出门儿。
    “你干啥去？”孙氏扭身问他。
    赵铭田道：“跟三郎睡去。”说完，他便推门出去了。
    孙氏心中委屈，拉了被子盖住脸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可是对于赵铭田来说，他是真不理解孙氏在别扭啥，难道非要去便宜外人？
    还是说让美荷进不了祖坟？
    况且他也说了，便是三郎改口叫他们三叔三婶儿，难道三郎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了？
    “爹，你咋来了？”三郎跟二郎听见敲门声，二郎就起身披了衣裳去给赵铭田开门。
    “来跟你们挤一晚上。”
    床上的三郎忙道：“爹来跟我一个被窝！”
    “行，我跟你一个被窝！”赵铭田也没计较三郎的称呼，反正妹子已经下葬了，难道说族里人还会因为三郎喊他爹就把妹子的坟给起了？
    谁敢？
    “明儿你去跟你娘说，虽然你如今在族谱上是你小姑姑的儿子，但她是你亲娘，你不会忘了她！”赵铭田钻进被窝搂着儿子道。
    “嗯，我明儿早上吃饭的时候就跟娘说！”三郎答应下来，这孩子心大，也不问为啥。
    “在家无所谓，在外头当这外人你还是得喊我们三叔三婶儿，知道不？”
    “我知道了爹，阿奶跟我说了，改个称呼就赚两亩田，是我们这一房占便宜！”
    “阿奶还说，这两亩田的收益就交一半儿给家里就成了，另外一半儿是我的，我的就是爹娘的！”
    二郎十分羡慕：“爹啊，其实我也可以改口的，让阿奶再给我们两亩田呗！”
    “反正就算是改口，你跟娘还不是我们的亲爹娘。”
    赵铭田骂道：“你想啥美事儿呢？你们小姑姑要那么多儿子干啥？”心说连儿子都明白的道理，咋婆娘就明白不了呢？
    “赶紧睡了，明儿我还要出门卖兔子呢！”耽搁了好几天了，这几天家里只花钱不进钱，赵铭田心慌得很。
    父子三人睡觉的速度很快，可孙氏就一宿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一个肿眼泡子把两个儿子吓了一跳。
    二郎：“娘，你这是咋的了？”
    三郎：“是啊娘，你的眼睛咋肿了呢？”
    听见三郎喊她娘，孙氏这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往后叫我三婶儿，不然让外人听见了可咋得了！”
    “你记住了，你已经是你小姑姑的儿子了，你该叫你叫你小姑姑娘！”
    三郎抠了抠脑袋，他不明白他娘的反应咋就这么大，不过想不明白就不想，他把头天晚上老爹教他的话说了出来：“我就是喊你三婶儿，你也是我亲娘！这辈子都变不了！”
    闻言，孙氏哭得不能自已，捂着脸就回屋了。
    三郎跟二郎对视一眼，老老实实地吃饭，又老老实实地去学堂。
    陈氏依着院门儿冲着三房的院子呸了一口：“德行！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舍不得三郎就把位置让出来啊，我们大郎去给美荷当儿子也成啊！”
    因着葬礼办完了，赵香柚被允许回老赵家。
    一大早她哒哒哒地跑进堂屋，没瞧见阿奶的身影，就往赵老太太住的院子里冲，就见二丫一脸愁容地走了出来。
    “二姐姐咋的了？”赵香柚忙问。
    二丫道：“阿奶起高热了！”
    赵香柚闻言吓了一跳，她忙跟秦少安道：“少安哥哥帮我请个假，我要在家陪阿奶！”
    秦少安颔首应下，也没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
    赵香柚又连忙对二丫道：“二姐姐赶紧去把师父请来。”
    二丫道：“我就是要去请你师父。”说完，她也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赵香柚连忙跑进物，就见老太太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脸蛋儿红彤彤的，她抬起小手摸了摸，好烫呀。
    她连忙从空间中拿了一颗沾了些灵泉水的红果果来塞老太太嘴里。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把嘴里的果子嚼吧了咽下去，火烧了似的喉咙顿时感觉到一股子冰凉之气，疼痛顿时好了不少。
    “柚儿啊……乖乖回来啦……咋没去念书呢？”
    赵香柚忙去端水来给她喝，阿奶这声音有气无力，而且还很沙哑。
    赵老太太挣扎着坐了起来，接过赵香柚递来的茶盅把水喝了个底儿朝天，身上顿时就舒坦了不少。
    赵香柚脱了鞋子爬上床，找了袄子给赵太太披上：“阿奶，你生病病了，要乖乖养病，不许操劳！”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个儿身子不舒坦，是病了的缘故。
    她着急道：“你赶紧走，别过了病气！”
    赵香柚摇头，她索性钻进赵老太太的被窝：“柚儿不要走，柚儿要陪着阿奶！”
    “胡闹！”老太太呵斥一声，但赵香柚就是黏着她。
    她红了眼眶，瘪嘴道：“柚儿要守着阿奶好起来才走！”
    “二丫……二丫……”
    “老三媳妇！”
    “老三媳妇……这人都死哪儿去了？”老太太拿赵香柚没办法，就张嘴喊人。

 第167章 心病难治

    “阿奶，二姐姐去请我师父了，阿奶别喊，嗓子会疼哒！”赵香柚心疼地不行。
    赵老太太就道：“怕我嗓子疼，你就赶紧出去，不然我还喊！”
    赵香柚没有办法，只好极不情愿地钻出被窝，下床穿鞋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她哒哒哒地跑去灶房，阿奶病了得喝清粥。
    奇怪的是灶房堆着用过的碗筷，可却不见三婶儿的踪影。
    要知道若是往常这个时候，三婶儿早就把灶房给收拾利索了。
    不过赵香柚没往心里去，她去找粥，只是等她揭开坐在小炉子上的砂锅盖子，就闻到了一股子糊味儿。
    锅里的粥糊了。
    再一瞧小炉子的火旺得很，炉眼儿没堵上。
    呃……以前灶房里的粥煮好之后，三婶儿就会把炉子眼儿堵了，这样一来炭火就变得小了，砂锅继续放在上头一个时辰都不会干锅。
    那咋整啊？
    只能重新给阿奶熬粥。
    赵香柚就找了抹布，用抹布垫着把砂锅端下炉子放在地上，正准备搭凳子去水缸舀水洗砂锅，二丫就回来了。
    “柚儿你干啥呢？”
    “二姐姐……粥糊了，我想洗砂锅……”
    “我来！”
    “你快下来！别不小心栽水缸里了！”
    “齐家的小孙子就是栽水缸里没了的！”
    二丫吓得不行，她进们就见柚儿爬在水缸上，魂儿差点儿没给她唬没了。
    赵香柚乖乖下来，站到了一旁把舞台让给二丫：“二姐姐重新熬一锅粥吧，阿奶病病了，要喝白粥！”
    “行，我煮白粥！”二丫麻溜地舀水把砂锅洗了，又找出米洗了重新熬粥。
    “师父呢？在给阿奶看病病么？”赵香柚问。
    二丫点头：“嗯，阿奶说不让你进去，你想知道啥就在堂屋等着，古郎中等会儿会在堂屋写方子。
    赵香柚忙跑了出去，不过她没有去堂屋，而是在赵老太太的门口等。
    古郎中出来就看见了她。
    “走吧，跟我去写方子，再照着方子抓药！”古郎中牵了赵香柚的手往外走，因着二丫来的时候就跟他说了赵老太太起了高热，所以古郎中能估摸出症状来，老太太这是风寒，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受不住，故而才病倒的。
    既然估摸出了病症，古郎中是带着相应的药材过来的。
    “师父，我阿奶她是什么病？”赵香柚问古郎中。
    古郎中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柚儿去看过你阿奶么？”
    赵香柚点头：“看过了，不过没把脉，阿奶她把我给赶了出来。”
    “那你觉得你阿奶大概是个什么病症呢？”古郎中继续问她，诊病讲究一个望闻问切，虽然赵香柚只占了一个望字，但她这么聪明，一定能看出些东西来。
    “风寒。”赵香柚说，风寒加嗓子发炎，搞不好有病毒。
    “嗯，你说的没错，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邪郁于肺卫，肺失宣降……”古郎中也不管赵香柚能不能懂，就叭叭叭地给她一顿讲，还讲了风寒的症状表现。
    “不过你阿奶这次病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有心病！”
    “你还是要想法子多开解开解她。”
    “哎……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心结若是不能解，这病就好不利索。”古郎中叹气道。
    这人啊，甭管你身体原本有多健康，但是若心理出了问题，那身体也会慢慢地垮掉。
    这个道理赵香柚懂得很！
    “师父，我阿奶的病病很严重？”
    看着小姑娘要哭不哭的模样，古郎中温声道：“倒也不是很严重，就是她的心结必须得开解开才好。”
    赵香柚心里有数了。
    古郎中把药方写好，他指着药方上的药名一个个地念给赵香柚听，赵香柚瞧着龙飞凤舞的字儿，就觉得这些字儿的妈来了都不一定能认识它们。
    真真儿一个都不挂像。
    看来在开药方这一途上，真是古往今来的大夫都一样，将鬼画桃符体现的淋漓尽致。
    许是古郎中觉得老太太的病不凶险，所以教完赵香柚认药方，就让她抓药。
    赵香柚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能十分准确地辨识出药方上的药物。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重复煎三次，再将药汁儿混合在一起，分出一碗来给你阿奶喝。剩下的分成两份，晌午热一碗喝，晚上再热一碗喝……
    等明天我再来看一看，顺便调整一下药方。”古郎中走之前就叮嘱赵香柚，赵香柚一一记下了。
    她跟着古郎中去出过几次诊，知道他给人开药就是一次性最少开三天的，更多的是开七天。
    听师父说，权贵人家看诊就会精细很多，有一天一开药的，也有两天一开药的。
    熬药是二丫熬，不过赵香柚全程守着，并且找机会往里滴了灵泉水。
    她想去看阿奶，可阿奶不让，为了能让阿奶安心养病，赵香柚只能忍着。
    等药熬好了她就去了学堂。
    下午也照常去找古郎中学医，秦少安来接她，她就跟秦少安道：“少安哥哥，我想跟阿奶说小姑姑没有死。
    我不想阿奶这么伤心。”她又不是圣母，在小姑姑和阿奶之间，她肯定是选阿奶。
    这个无关道德。
    就是偏心。
    肉长的心怎么能不偏呢。
    “师父说，阿奶有心结，如果心结不解，那阿奶的身体会变坏。”
    “我不想阿奶的身体变坏！”
    “嗯，我去跟她说。”秦少安道。“这件事你不要管，我来说！”
    “我就说是我怕被发现，所以才隐瞒了救人的事实。”
    “好叭！”赵香柚也没推辞，她也觉得秦少安来背锅最合适。
    不然最心疼的乖乖竟然瞒着她欺骗她，她肯定会难受。
    当然了，若是以后阿奶见到了小姑姑并且知道了这事儿有她掺和，那个时候阿奶的身体已经好了，她也不怕了。
    虽然她有灵泉水，但也知道，心病虚的心药医……
    灵丹妙药救不了心病。
    “能不能只让阿奶知道下姑姑活着，不让阿奶跟小姑姑见面？”她怕见面之后小姑姑会把怨恨发泄出来，到时候她阿奶又得生气。
    “嗯，你别管了，我不会让她们见面的。”秦少安应声道。

 第168章 拿捏

    秦少安当晚就去找了老太太。
    “赵美荷还活着，欺负她的人被我毒哑了嗓子卖进了煤窑，梁大栓被瑞雪它们拖深山里去了。”
    “先前不跟您说，是怕事情暴露。”
    赵老太太闻言眼睛瞬间就有了光亮，她连忙问：“她在哪儿？你咋就救了她？”
    秦少安将那天的事儿掐去赵香柚和二丫的不说，其他的就原原本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边听边哭，边锤着床板咒骂着。
    她在庆幸的同时，愈发悔恨，并开始怀疑自己个儿当初的决定……
    其实吧，若是老赵家如今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赵老太太成天的为一家子的生计犯愁，就算是赵美荷被糟践死了，她也就最多痛哭几声儿，然后感叹赵美荷没生对人家。
    贫苦人家卖儿卖女的多了。
    不差她这么一家。
    其实说到底，穷是原罪。
    可是呢，如今好歹她也是个小小的地主婆，手上攥着的钱多了，这想法也会变。
    更何况赵铭庭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失望，她反思的时间就越来越多。
    “少安呐，我老婆子谢谢你！”赵老太太抓着秦少安的手哭道，秦少安十分想甩开她的手，可一想到小蠢货那么在意这个阿奶，他就生生忍住了。
    “少安呐，她在哪儿啊……”
    “她可还好？”
    秦少安道：“抱歉，她在何处我不能告诉您，不然万一露了行踪，她就可能成为杀人嫌疑犯。”
    “毕竟失踪的三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活着。”
    “我打算过两年，让她跟着人牙子从江南一路来咱们县，再安排人将她买下，再安排石头沟村的人发现她，并知道她是被人卖到了江南去，辗辗转转又被卖了回来。
    这样的明路一过，就没有人会怀疑她，大家只会认为是梁大栓杀了人，带着没死的她跑了，转手就将她给卖了……
    到那个时候，您再出面帮她赎身。”
    “少安哪……还是你安排得妥当，我不问了，我不问了……”老太太哽咽着说完话，就又哭了起来。
    这天晚上，老太太屋里的哭声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赵香柚过来吃早饭的时候，老太太就精神抖擞地在屋里张罗了。
    “柚儿，少安赶紧进屋坐，阿奶今儿给你们做的酸辣面片儿，天儿冷，吃这个暖和！”
    “哇喔……好香呀！”赵香柚说完就感激地看了秦少安一眼，这个时候大郎三郎他们纷纷进屋，老太太破天荒地招呼起了他们：“你们也赶紧的！”
    几个孩子看到桌上的酸辣面片儿简直有些怀疑人生。
    他们的起床姿势错了？
    不然回去钻被窝再重新起来一次？
    还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阿奶竟然会亲手给他们做吃的！！！
    “愣着干啥？碗里没下药！”老太太简直瞧不上几个孙子，“白瞎，没有享福的命！”
    几个孙子挨了骂，这下心里舒坦了，阿奶还是原来的阿奶。
    于是便呼啦啦地围上桌，敞开了肚皮吃。
    这时孙氏端了一篮子锅边馍馍进来，老太太一大早就起床烧排骨做刷拉面片儿的臊子，孙氏就和了些玉米面糊在过边儿，浸泡了汤汁儿的玉米馍馍特别香。
    老太太给赵香柚和秦少安单独夹了几个出来，剩下的就被其他几个男孩子抢了。
    喔，三郎还不忘给四丫拿一个。
    大郎给二丫拿了一个。
    “老三媳妇，你回来！”孙氏刚要走出堂屋，就被老太太给喊回来了。
    孙氏转身回来，她的眼底有些青，双眼还有些肿。
    “老三欺负你了？”老太太没掀眼皮子，她给赵香柚喂面呢！
    老太太的投喂乐趣，赵香柚是十分配合的，老太太在给她喂的时候自己也会跟着张嘴，然后见赵香柚吃了她就会笑。
    十分满足地笑。
    孙氏心一慌，她的手捏着围裙无意识地搅着，轻轻摇头：“没有。”
    “老三没有欺负你，那就是我这个老婆子欺负你了？”老太太拿帕子给赵香柚擦了擦唇角，孩子们因为老太太的语气有点不大好，纷纷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饭碗一放就拔腿往外跑。
    “三郎回来！”老太太喊道。
    三郎只得磨磨蹭蹭地走了回来，十分拘谨地站在他娘身边。
    “娘……娘您说啥我……我不明白。”孙氏强打起精神，脸上勉强扯了个笑容。
    “你不满意我问都不问一声就将三郎过继给美荷了，心里不定怎么咒骂我这个老虔婆呢！”老太太一点儿都不避讳孩子，张嘴就让张氏下不来台。
    张氏吓白了脸，她‘噗通’就跪下来，“娘，娘我不敢……”
    “瞧瞧，是不敢，不是不想。”
    “得了，你若不愿意就算了，等老三回来，咱们就去祠堂，把三郎再记回你们名下。你们这一房就分出去吧。
    省得总以为我这个老虔婆在算计你们，压榨你们！”
    “我知道你心不平，总觉得我偏心老大，偏心老二，家里的活儿是你干，家外的活儿是老三干。”
    “干脆分家，也好让你瞧瞧，没了我这个老虔婆，你们能不能过好日子，你的儿子女儿能不能跟着肖先生念书。
    也瞧瞧我这个老虔婆能不能累死饿死！”
    老太太这话可就诛心了，孙氏心里是有怨恨，老太太也说对了，她恨老太太把三郎过继了出去，也恨老太太将他们夫妻当成牛马使，好处全让大房和二房得了。
    原先吧，家里还没啥钱的时候她倒是没起过这些心思。
    但自从家里渐渐有钱了，赵铭粮被老太太撵去跟洪剑念书，她的心态就开始慢慢地变了。
    赵铭粮是儿子，难道赵铭田不是儿子么？
    为啥让老二去考秀才，不让老三去？
    再后来，就是三郎过继的事情……
    被说破心思的孙氏低低地俯下身子，声泪俱下地道：“娘……三郎是美荷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不乐意三郎过继给美荷。”
    “娘，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么说是在戳儿媳的心啊……”她怎么敢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若是敢承认，就赵老三那副孝顺的性子，休了她都是可能的！
    再有，赵家如今的日子红红火火，她再傻也不可能答应分家，分了家他们三房就要轮劳役兵役，凭啥啊，这么多年勒紧裤腰带供出个秀才，为的不就是家里能免劳役兵役，能免些田税丁税么？
    若分家，这些好处他们三房都享受不到了呀！

 第169章 一窝子蠢蛋

    在重要的事情上，孙氏还是拎得清楚的。
    她以为婆婆病了，不会注意到她的不对，没想到婆婆心里明镜儿的呢。
    “行吧，愿意的话是你当着孩子的面儿说的，将来可别跟三郎说，说都是我这个老虔婆才让你们母子分离的。”
    “阿奶，就是改个口，也没分开呀！”三郎插了一句嘴。
    闻言，赵老太太的脸色就好看了些，她问三郎：“那你愿意过继么？”
    三郎忙点头：“自然是愿意的，二哥还想过继呢，可惜阿奶只看上了我！”说到这里，三郎满脸的得意。
    孙氏：……
    一口血卡在喉咙里，这就是她儿子，亲生的儿子！
    “行吧，你乐意就成，不过既然你乐意，从今往后就得改口叫他们三叔三婶儿，在家也得记住了，喊错一次你就少吃一坨肉！”老太太淡淡地扫了一眼孙氏，跟三郎道。
    “这人啊，要知足，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既你得了你娘的两亩田，就得将她当成亲娘，明白了不？”
    三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阿奶，我记住了！”
    回头不明白的就问爹就好。
    “明白就好，滚吧！”老太太松口，三郎箭一样冲了出去。
    秦少安也抱着赵香柚出门了，外头在下雪，路上又脏又滑，这几天都是他抱着小丫头去学堂。
    屋里就剩下老太太跟孙氏两个人了，老太太道：“起来吧，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这个老虔婆在磋磨你！”
    孙氏连忙站起来，手足无措地喊了一声儿：“娘……”
    老太太起身往外走：“收拾了吧，我不吃了！”
    等老太太走远了，陈氏就扭着壮硕的腰肢进来了，她端着一个大海碗，大刺刺地坐下，面带嘲讽地问：“咋的了？”
    “这脸又红有白的，眼睛还肿，老三欺负你了？”
    “不是，老三从来都不说你一句重话的人，咋能欺负得了你？”
    “老太太骂你了？”
    “哎哟，你可真是金贵，不过是老太太骂两句儿就掉金豆子，你瞧瞧我，哪天不被老太太骂个十遍八遍？你瞧我掉金豆子没？”
    “我就想不明白了，咱家有吃有喝儿的，你有啥不满意的？”
    “喔，我晓得，你就是不满意大哥，不满意我们二房，不过你凭啥不满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大哥可是秀才，有本事让老三也考个秀才？到时候娘一定也捧着他！
    至于说我们老二，那就是比老三聪明咋滴吧！
    那一回家里要紧的事儿不是我们两口子再前头冲？
    对，老三如今能往家里挣钱了，可你也不想想，那风干兔是谁的方子，娘不教你你会弄？
    就你们那穷了篓馊没见过世面的娘家，也配有那样好的方子？
    我呸……”
    陈氏逮着孙氏一顿损，损失咬着唇，眼泪哒哒哒地往下掉，但她还是把桌子收拾干净，默默地把一堆脏碗拿去灶房洗。
    “呸！”陈氏冲着她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老二媳妇，你个懒鬼还不去扫猪圈，懒不死你算了，再不动弹，老娘就休了你！”
    陈氏：……
    喔豁……
    乐极生悲！！！
    因着赵老太太恢复了状态，老赵家的气氛就不一样了，晌午吃饭的时候除了孙氏，大家脸上都有了笑模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铭田回来了，他在饭桌上说：“娘，最近兔子不好收了，十里八乡的兔子都让我给收没了。”
    “鱼没有兔子好卖，娘您再想想有没有啥新玩意儿？”
    这尝到了挣钱的滋味儿忽然一下子没东西可卖，挣的钱少一半儿，赵铭田心里就不得劲儿了。
    老太太耷拉着眼皮子：“容我想一想。”
    “老三啊，你想跟你二哥一样考秀才不？”老太太忽然看向赵铭田。
    孙氏闻言背皮子一紧，脸色就有些发白，这茬还过不去了！
    赵铭田接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考秀才，我没大哥和二哥聪明，大哥和二哥都随娘，我随了爹，就是打死我我也考不上秀才！”
    就二哥那惨样……
    光是想想就可怕，赵铭田表示他不行。
    他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家二哥是这个家最吃亏的人，所以他对挣钱更迫切了，赵铭田需要老太太看到他有用的地方，免得动不动就生出啥让他去考秀才的恐怖想法。
    二郎三郎忙跟着道：“阿奶，我们也不聪明！”他们想干活儿，不想念书！
    大郎眼睛发亮地看向老太太：“阿奶，我也不聪明！”
    老太太冷笑一声。
    真好！
    一窝子蠢蛋！
    “知道自己个儿蠢就给老娘好好学！”
    “谁敢浪费老娘的钱，就去洪家陪你们二叔！”
    几个孩子一想到亲爹（二叔）的惨状，顿时就蔫儿吧了，还是好好念书吧。
    秦少安跟着赵香柚在赵家吃饭，吃完饭就抱着赵香柚走了，本来赵香柚该跟他在隔壁吃饭的，但因着赵香柚担心老太太，所以两个孩子就留在这边儿吃饭。
    回去洗漱完了躺在床上，赵香柚就问秦少安：“少安哥哥，咱们啥时候去接小姑姑呀？”
    秦少安就道：“明天吧，我已经跟先生请了假了。”
    说完，他又道：“也给你请了假！”
    “哇哦，少安哥哥真好！”赵香柚滚进他怀里，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秦少安嫌弃地抬手擦脸颊的口水，一巴掌把赵香柚的脸糊一边儿去：“睡觉！”
    第二天秦少安跟老太太借骡车，说要去县里买些东西，赵香柚就十分配合地闹腾：“我要去！”
    老太太当即拍板儿，那就去。
    不过……
    “少安你先把我送到吴家去，再拐去县城。”
    赵香柚心里一个咯噔，若是要接送老太太，那就不能接小姑姑了。
    秦少安不动声色：“那下晌去接您么？”
    老太太摆手：“不用，我让美芳她男人送我回来！”
    赵香柚闻言就松了口气。
    秦少安又道：“这回就不带二丫姐了，我会照顾好柚儿的。”
    赵老太太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把柚儿交给秦少安，她是一万个放心。
    “阿奶，您去大姑姑家买肉吗？”出发后，赵香柚就问老太太。
    老太太点头：“对，你大姑父有门路，能弄到牛肉，阿奶买牛肉给柚儿吃！”
    赵香柚一听‘牛肉’两个字就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古代严禁宰杀耕牛，除非耕牛病了或者是老了，残了。
    并且每一头牛在衙门都是有记录的，要宰杀就必须得把牛弄衙门去，有专门的人做记录，宰杀之后牛肉卖给了那些个肉贩子这也得记录。

 第170章 赵香梅

    去了县里，秦少安并没有立刻带赵香柚去找赵美荷。
    而是带她去一通买买买。
    山里更冷，秦少安就买了两筐木炭，两床厚实的被褥，又买了些棉花和布料，留给赵美荷自己个儿做衣裳穿。
    婴儿的被褥啥的也买了一堆，这是预备给弃婴用的。
    东西买得多，赵香柚就问店家要了些碎布头子，还让店家送了些个针头线脑。
    除开这些，就是米面油盐等物。
    路上瞧见有卖菜干儿的，又买了些菜干儿。
    锅碗啥的山里有，秦少安就没有置办，但是盆儿买了两个新的，一个澡盆儿，一个洗脸盆儿。
    这东西一买，塞了半骡车。
    买完了东西，秦少安就带着赵香柚去了育婴堂，找到管事的给了些碎银子，挑了个长相好，看起来有些健康的小女婴，劳烦育婴堂的人给洗干净换上衣裳，就抱走了。
    看起来健康，是跟育婴堂里头的婴儿相比而已，育婴堂是衙门的慈善堂，专门收留被遗弃的女婴。
    可这种婴儿，没有毛病的很少。
    加上育婴堂经费有限，这些婴儿最多能喝些米汤吊命……反正收进去的女婴，最终能活出来三成都是里头干活儿的人费尽心力的结果。
    像眼前这个，就瘦瘦弱弱，一脸的蜡黄。
    眉眼是很好看，可是她的一只脚上有六指，一双手掌也是断纹。
    在大周，这样的孩子被认为是妨克命，在家克父母，出嫁克夫克子。
    不然就她这样的长相，父母便是不要，也可以卖钱，不至于半夜把孩子扔育婴堂门口。
    赵香柚给她喝了半滴那灵泉水。
    怕给多了这女婴受不住。
    小婴儿不哭不闹，就躺在襁褓中安安静静地看着赵香柚，不时裂开嘴跟赵香柚笑一笑。
    赵香柚没忍住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小婴儿就抓住了她的手指，攥着往自己的嘴里塞。
    一下子就把赵香柚给逗笑了。
    “少安哥哥，她好可爱呀！”
    赶车的秦少安没吭声，可爱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只有小蠢货才配。
    赵香柚也不以为然，她想在空间中找找有没有可以给这孩子吃的东西，可惜奶粉啥的倒是有，但不敢拿出来。
    不然不好解释。
    想了想，赵香柚就对秦少安道：“少安哥哥，咱们去买一头下了崽子的母羊吧，阿奶说羊奶养人，阿奶还说过村里琴大婶子的孙子就是喝羊奶长大哒！”
    “嗯！”
    “回去买。”秦少安应道，县里买了也不好带回去。
    到了地方，赵香柚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婴儿站了起来，她自己个儿还是个小孩儿，怀里又抱了个孩子，秦少安连忙接了过去，塞给出门来迎的哑妇。
    赵美荷听到动静儿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气色好了不少，脸上的青紫痕迹消了，赵香柚发现她的小姑姑长得很漂亮。
    比大姑姑还要漂亮。
    就是笼罩着一层十分厚重的愁苦之色，给她的美色打了折扣，然后因为整个人十分沉郁的缘故，明明只有二十五岁的她，看起来像快四十的人。
    “这个孩子双手断掌，脚上有六指，如果你要是嫌弃的话……我就把她送去育婴堂，我跟我师父都没功夫养这么小一个孩子。”
    “不会！”赵美荷也看到了哑妇手里抱着的孩子，她连忙去将孩子接了过来，抱在怀里仔细打量她。
    小姑娘仿佛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赵美荷的眼里，她冲着赵美荷‘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细声细气的，又可爱又柔弱。
    “我来带她！”
    至于说妨克……她还有什么好被妨克的？
    “姨姨，你要收养这个可怜的妹妹吗？你要是收养她的话，就要爱她护她一辈子，不要半途而废喔……
    养了几年又不养，把她赶出去……对小妹妹来说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别养她呢！”
    “被赶出家门很可怜哒！”
    “被娘亲不要也是很可怜哒！”
    赵香柚抓着秦少安的手指，靠在他身边仰着小脸儿跟赵美荷道。
    赵美荷闻言便眼泛泪光，她……她何曾不是被亲娘扔掉的可怜虫……“嗯，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儿了，但凡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她饿着，我有衣裳穿，就不会让她冻着……”
    这个时候的赵美荷，浑身的郁气和愁苦渐渐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柔和气息。
    “那姨姨给她取个名字吧。”赵香柚趁热打铁。
    “名字？”赵美荷有点茫然，不过当她瞟眼瞧见院里盛开的腊梅时，眼前便是一亮：“就叫香梅吧！”
    “赵香梅！这个名字真好听！”赵香柚品了品名字，心说还真是缘分，小姑姑给小妹妹取的名字竟然能跟她排上。
    嗯……
    可二姐姐她们的名字……
    赵香柚决定回家就去找老太太，让老太太给二丫四丫都取上名字。
    秦少安道：“你身体好些了么？若是好些了咱们就走吧，县里的房子也不好一直借住着。
    赵美荷连忙道：“我的身体好了，咱们走吧！”
    秦少安：“有没有东西要收拾？一会儿出门就不回头了。”
    赵美荷摇头：“没有啥可收拾的！”她如今身上这一套衣裳还是秦少安给买的呢，至于说她以前的衣裳，又破又烂的，她已经让哑妇给烧掉了。
    其实吧。
    就是不想要沾染着那个虎狼窝里气息的所有东西。
    她想重新开始。
    上了车，赵香柚就跟她说：“姨姨，这些东西都是少安哥哥给你买的，姨姨你会做衣裳么？
    少安哥哥买了不少布跟棉花，你若是会做，就可以给自己和香梅妹妹做……”
    赵美荷惊呆了，这半车的东西都是给她买的？
    “这些东西我都记着帐呢，你以后养兔子挣钱慢慢还！”秦少安的声音传进车厢，赵美荷红了眼眶，她哽咽着应下：“多谢你了，少安！”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她一个人咋吃苦受累都行，可现在她有了香梅，深山老林里没有这些个东西想养活香梅很难。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赵美荷又问赵香柚，她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撇开她是恩人的师妹这层关系，这个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人又十分乖巧讨人喜欢，她觉得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小姑娘。
    “姨姨我叫香香。”她可不敢说全名喔。
    “师父喜欢叫我乖乖，也喜欢叫我香香妹，就只有少安哥哥总是叫我小蠢货！”

 第171章 麻辣香锅

    赵美荷对小院儿满意地不行，这个房子远离村庄，隐匿在深山里，十分清静。
    院子里打扫地十分干净，几间屋子也是干净整洁，她只需要将被褥铺好就成了。
    秦少安帮着收拾，赵香柚也在帮忙。
    喔，她是帮忙看着小香梅。
    小香梅很乖，根本就不闹腾，在骡车上睡了一路，到地方精神了，也只是睁着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十分好奇地打量这个新地方。
    秦少安帮忙把灶房里的水缸加满，赵香柚找机会往里滴了几滴灵泉水，赵美荷和赵香梅的身体底子都太差了，需要补。
    “深山里野兽多，这儿有狼守着才没有旁的野兽过来，我把守在这儿的几只狼喊来认认你们的味儿，往后它们就不会伤着你们，还会帮助你们。
    一会儿瞧见它们你千万别怕。
    狼是十分有灵性的，不管你是怕它们还是讨厌它们，它们都能看出来。”
    一听见秦少安提狼，赵美荷就吓得白了脸，她还差点儿没站住。
    赵香柚忙哒哒哒地跑到她身边：“姨姨，它们都很可爱哒！”
    “真哒！香香妹不骗人的喔！”
    她这头说完，秦少安就吹了声儿口哨，瑞雪便领着十几匹灰狼进了院子。
    赵香柚嗷地一声儿就冲进了狼群，赵美荷伸手想抓她没抓住。
    然后她便看见了令她惊奇的一幕，那些狼都躺平任摸。
    呃……
    这确定是狼不是狗？
    “它们平时都散在林子里，不会出现的，不过你一旦听见狼嚎，那就有可能是它们在示警，那个时候你可以带着孩子进地窖躲一躲。”
    秦少安见赵美荷的表情稍微好一点儿了，便继续跟她道。“准备好了么？我得让它们熟悉熟悉你和孩子的味道。”
    赵美荷深吸一口气，她去屋里将赵香梅抱了出来，然后闭上眼睛，咬牙道：“准备好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她整个人都在颤抖，隐隐有些站不住。
    秦少安就给她搬了个椅子，扶着她坐下，这才示意瑞雪它们上前。
    其实吧，也不用搞这么大的阵仗，这帮狼进了院子瞅见人就能记住味儿和样子。
    秦少安是怕赵美荷往后瞅见狼就怕得不行，所以才干脆下猛药。
    坐在椅子上的赵美荷僵硬着身体，抖地厉害，倒是小香梅咯咯笑着。
    为了帮赵美荷舒缓紧张，赵香柚就抓着她的手去触碰灰狼们。
    喔……瑞雪远远儿地坐着，高傲地仰着头颅，它不是随便谁都能摸的喔！
    刚开始赵美荷还很紧张，不过手上毛茸茸的触感停留久了之后，她心里到底放松了些戒备，她把眼睛虚开一条缝，见那些围着她的狼虽然眼神依旧冷冽，但却对她的触摸并不抵触。
    甚至。
    它们还不时在她身上各处嗅一嗅，将爪子耷拉在她的身上，去闻她怀里的赵香梅。
    而小香梅兴奋地挥舞着小手，便是打在狼脸上，狼也没发脾气咬她。
    虽然还是害怕，但赵美琴还是相信了秦少安的话，这些狼不会伤害她们。
    “我……我用不用给它们喂吃的？”赵美荷问？
    秦少安道：“它们是我从小养大的，很有灵性，会自己找吃的，你不用管。”
    赵美荷颔首，表示自己记下了。
    “这院子附近你可以活动，但不要走得太远，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带些菜种子来，兔子也下次再送过来……好了我们走了！”时间也不早了，秦少安交代几句就要带着赵香柚出去。
    狼群也跟着出去，很快就消散在山林间，看不到踪影。
    赵美荷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同时对将来的生活也充满了憧憬。
    想着周遭有这些狼守着，将要一个人住在深山老林的恐惧也消散开来。
    “小香梅，往后就跟娘住山里啰！”赵美荷亲了亲襁褓里的养女，开心地笑了起来。
    秦少安跟赵香柚赶回老赵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这一天的奔波还是挺累人的。
    可是两人闻到从堂屋传出来的香味之后浑身的疲惫顿时消散一空。
    赵香柚从秦少安的怀里梭下来，哒哒哒地跑进了堂屋：“好香呀！”
    嘤嘤嘤……
    这是火锅的味道！
    浓郁的牛油香味！
    “阿奶说是麻辣香锅，说是巴州和蜀州那边儿的吃法！”大郎几个都趴在桌子上，很不能把脸都埋进陶盆儿里。
    “哟……乖乖回来啦……赶紧吃法！”
    “老二家的，麻溜着点儿，不然一会儿甭想吃饭！”老太太扯着嗓子嚎，进门就把赵香柚抱了起来。
    高度升了起来，赵香柚就看清陶盆里装着的食物，有毛肚、有血、有牛头皮、有蜂窝肚……
    火锅的灵魂组合全在里头！
    她阿奶咋就这么会呢！
    这个时候陈氏难得勤快地跑进跑出，又是端碗又是拿筷子的，老太太抱着赵香柚坐下，二丫给赵香柚单独端了一碗，没有辣椒，清澈的汤，里头是切成薄片儿的牛肉、牛肝儿还有牛血和毛肚。
    碗里还飘着一些碎碎的香菜，瞧这做法……这不是大佛脚下的名菜跷脚牛肉么！！！
    “麻辣锅太辣了，乖乖吃清汤的，吃完再喝点儿汤，一会儿好暖暖和和地进被窝！”
    赵香柚听话地吃了两筷子翘脚牛肉，就指着麻辣香锅闹：“阿奶，柚儿想吃那个！”
    “柚儿就尝一丢丢！”
    赵老太太拗不过她，只好夹了块儿毛肚用茶水涮了涮放她碗里。
    赵香柚：……
    可以不必涮，真的，她能受得住！
    即便是用水涮过，入口的毛肚还是该死的好吃！
    “阿奶，柚儿还要吃！”
    “老妹儿啊，你这个手艺，不去开酒楼真的是可惜了！开酒楼就卖这一样，那生意也不能不好！”因着吃麻辣香锅，又是用难得的牛肉牛杂做的，故而老太太就让赵铭粮和洪剑过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没人说话，这会子锅里连根儿葱都捞不出来了，这帮人儿才打着嗝儿说话。
    太满足了！
    大冷天的吃了一身的汗，明明辣嘴还越辣越好吃。
    老太太摇头：“不是我舍不得辛苦，实在是这牛油难得，自个儿家吃吃就算了，开酒楼拿啥卖给人？”

 第172章 初试

    “娘，不然咱们开个小饭馆儿？”赵铭田倒是心动了，他这个人就是闲不下来。
    老太太摇头：“不成，开饭馆儿又要租房子，又要请伙计，也忒麻烦了些。”
    “况且等明年入秋后难道不做兔子生意了？”
    赵铭田噎住了，他求助地看向赵铭粮:“老二，你聪明，你来想个招，如今这风干兔没多少了，风干鱼卖得不如风干兔好，我这闲着就有些心慌。”
    家里有老黄牛愿意挣钱赵铭粮自然是巴不得的，他询问老太太：“不然，让三哥去码头摆摊儿去？”
    镇上没有码头，但是临县有，并且从他们这儿往临县码头的距离跟去县城差不多，愿意辛苦地话，还是能挣钱的。
    “甭说别的，就在码头边儿架上一口锅，烧开了我就不信能有人抵地住这股子香味儿！”赵铭粮见老太太没吱声儿，就放心大胆地说自己个儿的想法。
    “而且码头上多力工，多南北客商，这大冬天的来一万热乎乎的麻辣汤菜，又好吃又驱寒！”
    “我倒不是怕劳累，可这来往客商就不说了，力夫能买得起？”赵铭田有些担心，他还是觉得开饭馆儿靠谱。“而且客商会不会嫌弃小摊儿上的吃食？”
    听他这么一说，聪明人赵铭粮也难住了，是啊，就他家这麻辣锅，得卖多少钱一碗？
    “像卖糖葫芦那么卖！”赵香柚忍不住插嘴，“柚儿买得起！”
    赵香柚看似胡闹的一句话，瞬间就点亮了赵老太太和赵铭粮的眼睛。
    “对呀！”
    “像卖糖葫芦那样！”
    “锅里煮着滚汤，菜甭管荤素煮熟了再用竹签儿串了，有人买就放锅里烫一烫，不论荤素，全一文钱一串！”
    “我再给这生意取个名儿，就叫麻辣烫得了！”
    “又麻又辣又烫，大冷天的光是听名字就有人会想买一串尝一尝！”
    “二叔好聪明呀！”赵香柚拍着巴掌称赞赵铭粮，真的，她这二叔是个人才！
    若不是这火锅是阿奶弄出来的，她都要以为自家二叔也是穿越来的了！
    赵老太太也觉得这个主意好，她道：“汤是可以重复用的，只要每日都烧开了就行，肉也不用正经肉，全用鸡鸭鹅兔猪牛羊的下脚料……还能搭着粉儿卖。
    别小看这一文钱一串，我觉着在码头上一天卖个两三百串是没问题的。
    不然，咱们明儿准备起来，后儿老三上码头卖一天试试看？”
    “若是卖不掉也没啥，回头咱们家自己个儿吃了就成了！”
    家里有骡车，就再弄个炭炉子和一口大砂锅装麻辣汤就行了。
    “老三明天去外头收下脚料，有多少收多收，嗯，顺便去你大姐夫那头，让他帮着咱们买牛的下脚料，特别是牛油！”
    做生意的话汤料的方子就要改一改，可以适当减少牛油的用量，用猪油和茶油来替代，但也不能完全替代。
    麻辣锅的精髓就在牛油上。
    “好嘞！”有了新的奋斗目标，赵铭田又干劲十足！
    “去平南码头太远，老三没个帮手是不成的，老三，你这会儿去大喜子家跑一趟，后儿让长生跟你一块儿去，我给算工钱。”
    “好嘞！”赵铭田应下，起身让孙氏给他点了个灯笼就出门了。
    老太太把新生意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但决口不提让孙氏学着炒料，孙氏心里就恐慌起来。
    夜里赵铭田上床后，她辗转反侧，赵铭田问她咋了，她又不敢说得罪了老太太。
    心里苦啊。
    还有苦说不出。
    赵铭田累了一天了，孙氏不说他就不问了，很快就打起了呼噜，这下孙氏心里更难受了，不知不觉地又掉了眼泪。
    第二天天不亮赵铭田就带着林长生出门了，中途让林长生回来送了两趟东西。
    赵家的孩子们上午上学，下午全体留在家里帮忙，削竹签儿地削竹签儿，帮着洗菜的洗菜，最后菜煮好了还得帮着穿菜。
    一大家子人一直忙到了天黑，总共穿了一千一百多串。
    赵铭田觉得肯定卖不出去这么多，老太太说反正天儿冷，卖不完拿回来就是了。
    第二天老太太也太不亮就起床了，她对赵铭田叮嘱了一番，又让他一路小心，然后就目送她和林长生赶着车走了。
    喔，林长生还带着他媳妇，并再三跟老太太说他媳妇不要工钱。
    平南码头。
    天不亮就人头攒动，沱水河是前朝皇帝斥巨资修建的一条运河，当时是为了啥呢，是他们这边儿发现了一块儿巨石，据说是天上仙山掉下来的。
    皇帝听了以后就命人将此巨石弄进京城，仙山上掉下来的石头必须弄皇宫里摆着呀。
    可皇帝说得容易，这事儿办起来就难了，下头的佞臣为了把这事儿办好了，就给皇帝出主意，挖一条运河专门来运仙石。
    这么一搞，妥妥的劳民伤财，无数家庭因为运仙石头而破碎，无男丁因修建运河而是失去性命。
    最后。
    运河修成了。
    可是百姓们反了，仙石还没运进京城，就在途中遭遇战火，然后也不知沉哪儿去了。
    前朝也走向衰败，有头也就再挣扎着传了三代？整个皇朝就被灭了。
    皇朝灭了，这条沱水河却好好地摆着，多亏了这条河，才让他们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了些鲜活劲儿。
    他们的皮货山货更容易出去，外头的新奇玩意儿也能进来。
    码头上早早地就摆好了各种卖小吃的摊子，各种吆喝声儿也络绎不绝，好地方已经被人占完了，赵铭田他们只能寻了个有些偏的地方停车摆摊儿。
    林长生有点担心：“老三，咱们摆在这儿会不会没生意啊？”
    他媳妇田氏也有这样的担心，便问：“不然我吆喝吆喝？”
    赵铭田道：“先不忙，等咱们的锅开了再吆喝！”
    砂锅开锅慢，这会子吆喝也是白费力气。
    他们旁边儿是一家卖饼的摊儿，一家卖馄饨的摊儿，还有一家卖面条的摊儿。
    几个人摊主瞧他摆出来的这些个东西就纷纷摇头，这都是啥？
    上码头来卖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这脑袋不会是被驴踢了的吧？
    馄饨摊儿的老板儿就问他们：“你们这儿是卖的啥？”
    赵铭田：“麻辣烫！”
    “麻辣烫是啥玩意儿？”几个摊主都没听过。
    赵铭田：“麻辣烫就是这玩意儿。”
    馄饨摊主嗤笑道：“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别搁这儿吹冷风，就你们这鬼名堂玩意儿能卖钱？能卖五十个钱儿不？若能卖五十个钱儿，我就能倒立拉（屎）你信不信？”
    他的话音一落，顿时引来周遭人的哄笑声。

 第173章 卖光啦

    “你嘴上积点德吧，都是卖吃食的，别把屎尿屁挂在嘴边儿上！”卖饼的老太太就开口说馄饨老板儿。
    那人不以为意，嘴上嘚吧嘚地嘲讽个没完。
    引得其他几个摊子的摊主也加入了调侃阵营。
    林长生两口子有些稳不住，很是着急，但是赵铭田一点儿都不着急，等把锅灶碗筷摆好之后，就老神在在地坐在炉子旁边儿烤火。
    那些人瞧他不搭理，渐渐地也不说了。
    他们这头稍微要偏一些，来光顾的客人不多，几个摊位的生意都不是很好。
    也是因为生意不太好，所以才有时间调侃同行。
    不然早忙生意去了，那来的功夫耍嘴皮子。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觉得不对头了，啥玩意儿这么香？还香地十分霸道。
    等赵铭田将大砂锅的盖子揭开，一股子麻辣鲜香的味道顿时就弥散开来，传出了老远去。
    引得不少人寻摸这股子味道的来源。
    赵铭田清了清嗓子：“麻辣烫哟……一文钱一串，麻辣粉儿哟，五文钱一碗，买一碗粉儿送一串麻辣烫哟！”
    他起了个头，田氏就学着他吆喝起来，吆喝声伴着这极其霸道的香味，顿时就引来了不少人。
    特别是坐在最近几个摊子吃饭的顾客，听说一文钱一串，想着也不多，就没忍住掏了一文钱尝鲜。
    这一尝就不得了了。
    太好吃了！
    吃了一串忍不住又买一串儿，赵铭田还给人提建议：“和面条一起吃或者是夹在饼子里吃更美味。”
    他这么一说，卖面的和卖饼子的摊主瞬间就打消了对他的敌意。
    没招啊，都是卖吃食的，你生意好，势必会抢别人家的生意。
    可他这么一来，不但不存在抢生意，还给这两家带了不少生意。
    他们的摊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尝了一串麻辣烫的，就立刻加要一碗粉，没地方坐就蹲着吃……
    一千一百多串菜，也没花多少工夫就卖完了。
    赵铭田经历过卖风干兔的阵仗，表示这个结果他虽然没有预料到，但也能淡定接受。
    可林长生两口子不是啊！
    粉儿他们算不利索卖了多少钱，但是麻辣烫他们知道啊，一共一千一百多串，一文钱一串就是一千多文钱，合一两银子呢！
    这一上午……
    就卖这么多？
    他们滴个老天爷呀！
    “小伙子，明儿你还来不？你来我老婆子就帮你占位置！”卖饼的婆婆收完摊儿就跑来问赵铭田，哎哟，以前她每天早上做的饼都卖不完，得在寒风里守一天，可今儿没多久就卖光了，全是托了这个小伙子的福。
    卖面条的老头儿也颠颠儿地跑来问：“是啊，你来不来，你要来我也帮你占位置！”他也尝到甜头了。
    赵铭田连忙点头：“来，那就有劳两位老人家了！”
    “不知两位老人家咋称呼？”
    “我夫家姓蔡，你就叫我蔡婶儿就行了，我家就住在附近。”
    “我姓郑，他们都喊我老郑头，我也是住这附近的人，你面生，是哪儿的人啊？”
    赵铭田乐呵呵地道：“我姓赵，家里行三，二位老人家喊我一声儿赵老三便是，我家在安陆县。”
    “哟……这有点儿远呀，其实吧，如果生意好可以考虑在咱们这个县城租住。”老郑头建议。
    赵铭田道：“不远，反正有骡车怕啥的。”
    这时，老郑头发现卖馄饨的那小子要走，就连忙高声喊：“哎哎哎哎，你别走，你还得倒立拉（屎）呢！”
    众人一片哄笑。
    馄饨摊主臊红了脸皮，他跳脚道：“老子拉屎还给你看，你他娘的算老几？”
    说完，就灰溜溜地推着摊子走了。
    其他几个嘲讽过赵铭田的摊主，有过来笑眯眯打招呼，话里话外还打听方子的，也有一脸的不甘，转身就走了的人。
    不过赵铭田不在意。
    即便是收摊儿收得早，他们赶回家也过了晌午了。
    赵老太太留长生两口子在家吃饭，赵铭田跟他们说好第二天提前半个时辰出门，夫妻两个就晕乎乎地回家了。
    赵铭田就给赵老太太交帐。
    赵香柚听说赵铭田回来了，她也好奇三叔的战况如何，原本已经上床了，还穿上衣服哒哒哒地跑去堂屋。
    “哗啦啦啦……”
    铜板倒了满框！
    “我来数！”赵香柚两眼放光地扑了上去，把老太太笑得不行。
    “行，柚儿来数，数十个铜板就给我，我来穿串儿！”
    “好哒！”赵香柚乖乖应下。
    趁着赵香柚数钱的功夫，赵老太太就对赵铭田道：“你去大喜子家一趟，把大喜子喊过来，另外再把六老太爷，七老太爷和九老太爷都喊来。”
    “好嘞！”赵铭田忙应下，就颠颠儿地去跑腿了。
    这会子林大喜家。
    听了儿子说一早上卖的钱，林大喜一家子都有点不敢相信。
    “你说你们一早上卖了多少银子？”
    “我估摸着有二两！”
    “光是串串就能卖一两多，还有那么多碗粉儿呢！不过是一碗素粉儿，老三就敢卖五文钱，嘿哟，架不住那些人吃一碗想两碗……”
    “爹，您是没瞧见那阵仗啊，太吓人了……就跟那铜板儿不是钱似的。”
    “我帮着装了一兜子钱，心里都是慌的！”林长生叹道。
    田氏接着道：“爹，娘，你们不知道，那味儿老香了！”
    “听老三说，汤底是老太太做出来的，菜没啥，煮熟就行了，要紧的就是老太太弄的那一锅汤底。”
    “闻着味儿老香了，害我吞了一肚子的口水！”
    “村长叔，我阿奶请您过去一趟。”林大喜一家子正震惊着呢，赵铭田就找来了。
    林大喜连忙往外跑。
    等他到老赵家，就见赵香柚在数钱。
    老多钱了！
    林大喜吞了吞口水：“老太太，这都是今早上卖的？”
    赵老太太点点头：“嗯。”
    林大喜：“老太太您找我啥事儿啊？”
    赵老太太特平淡地说：“好事儿，你等等，人齐了我一块儿说。”
    林大喜按耐住自己个儿的好奇心坐下来等，就觉得吧……时间过得真慢，腚上跟长了针眼儿似的，就是坐不住！

 第174章 搞事情

    赵香柚就觉得，她家阿奶要搞大事情。
    就是吧。
    搞大说事情的女人都贼有魅力！
    赵香柚就觉得她阿奶这会儿整个人都在发光。
    等赵家的六老太爷，七老太爷和九老太爷过来了，老太太先让赵铭田去给他们一人煮一碗酸辣粉儿来，再随便穿几根儿串串分给他们。
    大冷天的，把几个人吃得满头冒热汗。
    好吃！
    过瘾！
    只是……
    “三柱媳妇，你喊我们来就是为了吃一碗红薯粉儿？”九老太爷最先发话，喊他们吃粉儿也不选时候，刚晌午过后就喊，这能吃多少啊？
    九老太爷有点怨念，如果早点喊的话，他能吃两大海碗！
    “好吃吧？”赵老太太笑眯眯地问。
    几个人纷纷点头，还用说？
    赵老太太又道：“你们应该知晓，今儿一大早我们家老三就领着长生两口子去平南码头做买卖去了。
    卖的就是酸辣粉儿和麻辣串串，你们吃的一碗酸辣粉卖五个铜板，麻辣串串卖一个铜板一串，用的都是鸡鸭鹅猪牛羊的下脚料……
    昨儿我们准备了一千一百多串和一筐子红薯粉，一早上功夫全卖光了。
    一共卖了两千一百八十九个钱。
    不算人工，大约赚了一千四百个钱。”
    “赚这么多！”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回味一下，红薯粉就不值钱，竟卖五文钱一碗，至于说串串，就一口下脚料的肉就敢卖一文钱！
    要知道三文钱能买两个鸡蛋呢！
    关键三柱媳妇说全部卖完了！
    林大喜道：“我听长生说了，一早上的生意好得很，他们三个差点儿就没忙过来！”
    “还说这锅一开香味儿就传老远去了，再稍微吆喝两声儿，人一下子就涌过来了。”
    “老太太，您喊我们来，又请我们吃了酸辣粉和串串，您是不是有啥想法？”
    赵老太太道：“我是问你们有没有啥想法！”
    众人茫然。
    老太太：一群棒槌！
    “今儿我就给你们个机会，甭说我老太太有了挣钱的法子不想着你们，东西就是这么个东西，你们若也想靠这个挣钱，我可以把方子卖给你们四家，但是你们四家不可以挤在一块儿买卖。
    好比说去平南县的，就不能去平安县，方子呢，我卖二十两银子，做买卖的地方先买的先选，选定了就不能反悔。
    咱们也不用定文书，做事儿全凭良心，反正都是一个村儿的人，除非把祖坟迁走，不然做了亏心事儿在村里想抬头过日子是没门儿的！”
    “娘，你咋卖方子呢，方子卖了我咋整啊？”赵铭田一听就着急了。
    林大喜一把将他拽身边儿，还抬手捂他的嘴：“我买，我们家去平南县！”
    六老太爷：“我也买，我们家选平安县！”
    七老太爷和九老太爷：……
    他们还想考虑考虑！
    毕竟这是二十两，不是二两，家里得勒紧裤腰带才凑得出来。
    结果这两人搞这么快？
    那他们咋整？
    “我们……我们没这么多钱啊！”七老太爷苦笑道，再有，选别的县也离得太远了。
    “十两银子，你们可以在镇上卖不能去县城卖，还是一样的规矩，不能凑堆儿！”
    “喔……到时候取个名儿，让洪先生给你们写招子，就写……赵氏麻辣烫！”
    “那……我也买，我就选咱们红松镇！”
    “我选古塔镇吧……”
    赵老太太嫌弃地摆手：“行，赶紧回去筹银子吧，钱给我了我就教你们。”
    “都一起来，别一个个的来，我没闲工夫一个个的招待你们！”
    赵香柚：……
    她阿奶这思想超前啊，有点儿连锁的意思。
    人走之后，赵铭田就急眼了：“娘，你干啥卖方子啊？这生意咱们家自己个儿做不成么？”
    赵老太太盯着他冷笑一声儿：“不成！”
    “不然都觉得老赵家的三爷辛苦，全家上下就他一个人在挣钱，养活一大家子敲骨吸髓的！”
    老太太这么一说，门外的孙氏顿时就不好了。
    赵铭田不知道他娘说的啥意思，急忙辩解：“娘，我可没这么想，大哥是秀才，别的不说，这一年能给家里节约不少赋税呢。
    而且咱们家还不用出兵役劳役，这又节约了一笔银子。
    这节约的就是赚项啊！
    二哥是瞅着混不吝，可咱们家哪回遇到难缠的事儿不是二哥两口子出头？
    我使力气行，使脑子可是顶顶不行的！
    再说了，二哥如今念书也苦啊……
    是不是有人在您面前说闲话了？您跟我说是谁，我跟他掰扯去！”
    孙氏听到她男人说到这里就再听不下去了，她捂着脸流泪，转身儿就跑回了屋。
    外头的动静儿老太太注意着呢，孙氏跑了，老太太冷哼一声儿，就赶赵铭田：“赶紧滚回屋歇着去，甭想那些个有的没的。”
    赵铭田被莫名其妙地发作一顿，他就想不明白自家老娘为啥会忽然阴阳怪气地怼他。
    结果回屋就见孙氏扑在床上哭。
    他问：“你咋的了？谁欺负你了？”
    孙氏敢说么？
    她有苦说不出啊！
    老太太刚才那番话，还有卖方子的举动都是在敲打她！
    难怪老太太不教她炒料呢！
    “没人欺负你你哭啥？如今这日子还不好么？以前吃不好穿不好的时候也没见你三天两头作怪！”身心疲惫的赵铭田见孙氏咋都不说，只哭，就嘀咕了两声儿转头便去两个儿子的屋里睡。
    他鸡叫头遍就出门，忙碌了一上午，可是累得很！
    堂屋里，赵香柚帮赵老太太把钱都收箱子里，她想了想十分天真地偏头问老太太：“阿奶以前是宫廷御厨么？”
    “洪伯伯说全天下手艺最好的厨子是在皇宫里的！”
    “哈哈哈……在你眼里阿奶能当宫廷御厨？”赵老太太哈哈大笑，人开怀了不少。
    “嗯嗯，阿奶做的菜菜是全天下最好吃的！”赵香柚点着小脑袋，十分认真地说道。
    赵老太太搂着她亲香了几下，就道：“阿奶小时候家里穷，被阿爹阿娘送去给人当了几年的丫鬟，上灶的手艺啊，就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那家人喜欢巴州和蜀州的菜，家里的厨子是请的那头的大师傅，我小的时候招人喜欢，那大师傅好些拿手的，不传人的菜方子都教给了我。”
    那些年月世道乱，主家一家人连带那师傅都被山匪给杀了个干净，她那天恰巧休息，回家给爹娘送月钱所以躲过了一劫。

 第175章 舍

    林大喜最先过来，他拿了一个包袱，包袱里是铜板儿和碎银子。
    赵香柚立刻就进去了数钱小童的角色。
    而老太太则找了小秤来秤碎银子。
    “出门做生意，又是在平南码头，得多留个心眼儿，毕竟不是本县。”
    “你带点儿礼物去找少安，这孩子长年在外卖猎物，很是认识了一些个三教九流的人，让他帮忙给你们牵个线，上下打点打点，省得做生意的时候有人找你们麻烦。”
    林大喜十分受教地点头：“我听您的！”听老太太的有钱赚！
    他已经想好了，这辈子都要当老太太的忠实狗腿子！
    瞧瞧，这狗腿子才当了多久？
    老太太就要拉拔他了！
    他是出去走动过的，可知道这要紧的菜方可贵着咧，有一回听人说，说留仙楼买了一啥菜的方子，花了整整两百两银子！
    老太太才收他们二十两。
    没等多久，赵家几个老人跟家里要紧的儿子也拿着包袱过来了，赵老太太同样的话送给他们。
    然后就带着他们进了灶房，六老太爷派家里的小儿子在灶房门口守着，等闲不让人靠近。
    他们清楚，一个好方子能发家，也能传家。
    若是被外人知晓了去……也不是说挣不到钱，但挣钱的多少就会打折扣。
    晚上，家里没了外人，赵老太太把老赵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喊到堂屋听她讲话。
    “……你们也别怪我以前家里穷成那样了为啥不把吃食方子拿出来卖，那个时候，便是我手里有方子，家里有余钱买肉买油来做么？
    东西都没做出来，人家没尝到味儿，能傻了吧唧地买你的方子？
    再有，那个时候咱们家要钱没钱，要背景没有背景，随随便便把东西拿出来了万一被黑心富人给瞧见了，人家是说抢就抢。
    不像如今，因着周员外的事儿，朝廷清洗了一把县城，县里的那帮子人都紧着腚呢，不敢乱搞。
    再有就是少安这孩子跟咱们亲近了起来，他这些年买卖猎物认识了不少人，万一咱们遇到啥事儿，少安能出面帮咱们周旋一二。
    老三不是埋怨我不该把方子卖给村长，卖给族长么？”
    “娘……我没敢埋怨您！”赵铭田连忙解释，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找他娘的麻烦。
    “老二，你说，我是为啥要卖给几个老太爷和村长？”赵老太太问赵铭粮。
    赵铭粮想了想就道：“咱们家发家太快，太扎眼了。
    如今咱们把方子卖给了四家人，要不了多久，这四家人也能挣钱，那时候咱们家就不再显眼。
    再有，咱们卖的是村长，是族长，还是七老太爷和九老太爷，他们得了咱们家的恩惠，往后咱们家万一有啥事儿，他们就必须站出来，不然就是忘恩负义！
    咱们这个麻辣烫好吃，肯定会有人打方子的主意，若方子是咱们家独一份儿，那些人定然会盯着咱们家，可现在，做这生意的是四家，咱们家反倒是不冒头了，被盯着的只会是那四家！”
    赵铭粮这番话，一家人从老到小都听得目瞪口呆。
    赵铭田更是吞了吞口水，他吧，现在就觉得……老二才是娘亲生的，他是捡来的！
    赵老太太颔首：“嗯，老二说得对，咱们一家富，一家有秘方太扎眼了，村里得多来几家才好呢！
    老三，你弄明白了么？”
    赵铭田恍恍惚惚地点头，“明白了。”
    “你们呢？”老太太又问其他人，她才不藏着掖着呢，正好成这个机会教导教导家里的孩子们。
    就算是有人嘴巴不牢靠说出去她也不怕，她用的是阳谋，那几家是得了好处的，便是不服气有屁放，也只敢憋着！
    大郎拍着胸脯：“阿奶，我明白了！”
    二郎：……
    迷迷糊糊。
    三郎：……
    昏昏沉沉。
    赵香柚举着小手晃悠：“阿奶阿奶！柚儿也明白啦！”
    赵老太太一下子就笑出声儿来：“柚儿你明白啥啊？”
    赵香柚摇头晃脑：“洪伯伯说，箭射出头鸟！”
    “所以鸟儿们都是呼啦呼啦一起飞，这样猎人就不知道该打谁啦！”
    “洪伯伯还说，单独飞的鸟是一定会被打死，藏在鸟群里飞却不一定会被打死。”
    大郎拍手：“柚儿说得对！”说完他问二郎三郎：“你们明白没有？”
    二郎三郎茫然摇头。
    赵铭田苦涩地撇开脸，确认过品种，是他亲生的！
    “行了，当爹娘的明白了就回去教教自己个儿的孩子，咱们老赵家要靠着老二改换门庭了，一个个的孩子可不能一直傻下去！”
    被忽然点名的赵铭粮：……
    陈氏十分兴奋地搓手：“娘，我娘家能当出头鸟，那麻辣烫的方子……”
    赵老太太皮笑肉不笑：“老娘休了你，你再拿银子来买方子可好？”
    陈氏连忙摇头，因为速度快脸上的肉都在颤。
    也想开口的孙氏抿着唇，双手扯着衣襟使劲儿搅。
    也是很失望了。
    “柚儿，你是去洪伯伯那边睡，还是在家里？”老太太当没瞧见，低头笑问赵香柚。
    赵香柚道：“去那边，我背一篇《药经》就睡！”
    老太太使唤赵铭粮：“你抱柚儿过去。”
    赵铭粮生无可恋地抱走了赵香柚，他还以为，以为自己个儿能在家苟一晚上呢！
    果然，一到隔壁，洪剑就给他布置了任务！
    秦少安伺候赵香柚洗了脸和脚，两个人钻进被窝，赵香柚就塞了一粒红果果到他嘴里。
    然后自己也吃了一颗，她空间出品的红果果好好吃呀。
    而且最近总是跟秦少安一个被窝，果果红得可快了，灵泉水也是咻咻咻的。
    “你阿奶是个聪明人。”躺下之后，秦少安就跟赵香柚道。
    睡觉前跟赵香柚说两句闲话，已经成为秦少安的习惯了，都是小蠢货带的。
    天刚黑，林大喜以及赵六太爷等几家人就提溜着礼物来找他了，他知道，这是老太太再帮他跟村里人建立良好的关系。
    同时，也佩服老太太的做法。
    到嘴边儿的肥肉都能分出去，大气，睿智！
    “那是，不然我怎么能这么聪明！”赵香柚知道秦少安是在说卖方子的事儿，就十分骄傲地应道，顺便自夸了一把。

 第176章 罪魁祸首

    要放假的头两天，村学考试啦！
    别说老赵家的孩子，全村念书的孩子都是愁眉苦脸哒！
    因为家里说了，敢考不好，回家就得挨揍！
    虽然上扫盲班的都不给钱，但是孩子们的家里全都是送了东西给先生的，若是孩崽子们敢不认真学，那就是糟践家里的钱！
    当然啦，学渣的痛苦像赵香柚这种学霸就理解不了。
    嗯，四丫也理解不了。
    她觉得自己个儿都够笨的了，可先生出的考卷儿她还是全部都会答。
    赵香柚是第一个交卷的，她交卷之后就见大郎几个抓耳挠腮地，二郎一个不小心还把墨弄脸上了。
    三郎则……
    他在打瞌睡！
    赵香柚出去就跑去隔壁趴在窗户上看屋里的秦少安和古玉答题，他们两个的学习进度不一样，先生是单独给他们出题考试。
    看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无聊了，转身去了跑去了院子外头。
    “啪……”一团雪砸在赵香柚的后脑勺上，赵香柚转头一瞧，是几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娃娃。
    “啪啪啪……”几个男娃娃见她看过去，便又朝她扔了几个雪球。
    赵香柚就追了过去，几个男娃娃连忙往院子后头的小树林跑。
    她不甘示弱地撵了过去，进小树林就被几个男娃娃给围住了，为首的是秦家熊孩子秦少良。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他给几个引赵香柚进树林的男娃娃一人分了一块窝丝糖，那几个男娃娃就欢呼着跑了出去。
    赵香柚抓了一把雪撒向他们，惹得他们一阵儿嘲笑，都觉得小女娃就是笨蛋，都不知道要把雪捏成雪团子才打身上才疼。
    等他们跑开之后，赵香柚也转身就跑。
    秦少良却命令自己的小厮抓住赵香柚，赵香柚边躲边抓了雪往小厮身上扔，小厮不躲不闪，哈哈大笑，十分犯贱地嚷嚷：“来啊，打我呀，你这么可打不疼哥哥喔……你得这样……”
    说话间，小厮就抓住了赵香柚并高高地扬起了手。
    赵香柚害怕地哇哇大哭，秦少良见状就高声道：“把她抓住了，小爷要划花她的脸！”
    “哼，让你跟秦少宇那个贱种好！”说着，秦少良就从袖子里摸出一柄带鞘的小刀来，他扯了刀鞘，挥捂着小刀就朝赵香柚的脸划去。
    赵香柚就像是吓傻了一般，呆呆地站着。
    也不知道挣扎反抗。
    “滚开！”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冲了出来，将秦少良撞倒了。
    “贱种，你敢管我闲事？回去我就告诉爹你跟赵香柚合起伙来打我！”秦少良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秦少宇，顿时就怒了，挥舞着小刀刺像他。
    “啊……”秦少宇的手被割伤了，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他疼得哭，秦少良乘机推开他，又冲向赵香柚。
    秦少宇顾不得疼，跑去从他身后抱住他。
    秦少良挥舞着小刀要扎秦少宇，秦少宇怕的发抖，可还是不松手。
    “你咬他的手，咬了就跑呀！”秦少宇大声提醒赵香柚。
    然而就在这时，小厮松了手了，而赵香柚小炮弹似的冲过去夺了秦少良的刀，然后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我就揍你！”
    “打死你！”
    “你个坏东西！”
    “哇哇哇……你敢打我，我让我爹收拾你！”挨揍的秦少良疼得嚎啕大哭，而抱着他的秦少宇傻眼了。
    同时响起了当初小丫头揍他时的场景。
    他咋给忘了，这是个小辣椒呀！
    于是，秦少宇松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赵香柚揍人。
    这个时候他发现，秦少良的小厮竟然将自己的脸给挠花了，血淋淋的，十分可怕。
    赵香柚打累了，往秦少良的嘴里塞了一粒黑乎乎的药丸，然后看向秦少宇：“回家知道该咋说不？”
    秦少宇点头：“知道，我没见过他们两个，也没见过你！”
    赵香柚点头：“算你聪明！”
    “你的手在流血，走吧，去我师父家，我给你包扎。”
    秦少宇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过去的时候古大夫正在整理药材，赵香柚就跟他说：“师父，他的手受伤了，我来给他上药包扎。”
    古大夫点点头，顺便考她：“止血粉要用上哪些药记得吗？”
    赵香柚掰着手指头念：“三七、炒当归、小蓟……”
    秦少宇偷偷瞧着认真背药方的小丫头，就觉得她好厉害呀。
    他一个男娃都没她厉害！
    关键是，她还比自己小两岁。
    如果将来自己的媳妇有她这么厉害就好了，这样一来他便不怕被别人欺负。
    “嗯，记得没错，带他进屋包扎吧！”古大夫瞟眼看了下秦少宇手上的刀上，不算严重，于是便不打算管了，放手让小丫头去做。
    最后他把把关就成了。
    赵香柚带秦少宇进了堂屋，她拿了个托盘取来伤药和纱布等物，有模有样地给秦少宇包扎起来。
    最后还在他的手上绑了一个漂（丑）亮（陋）的蝴蝶结。
    接着，她又有模有样地帮秦少宇把脉，把完脉就去跟古郎中说秦少宇的脉象，古郎中听完就也给秦少宇把了个脉，指出了赵香柚总结的脉象里的不足之处。
    赵香柚认真记下，又重新给秦浩宇把了个脉，这一次她花费的时间极其久，久到秦少宇认为自己都变快变成雕像了。
    古郎中又问赵香柚，他这种脉象用不用吃药，赵香柚摇头说不用吃药。
    这回她答对了，古郎中夸赞了她，小丫头顿时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可以走啦！”笑过之后就赶人。
    用过之后就扔。
    秦少宇很是见识了一把赵香柚的无情，他算是看出来了，小丫头是在拿他试手呢！
    根本就不是关心他！
    有点小失落是怎么回事儿？
    秦少宇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古郎中家。
    等到他回到了秦家没一会儿，家里就乱了起来，他跑到前院儿去瞧，原来是秦少良跟小厮回来了。
    小厮满脸的血实在是吓人，而秦少良好像晕过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古大夫带着赵香柚来了秦家，秦少宇看着若无其事的赵香柚，惊得下巴壳子都掉地上了。
    赵香柚这个罪魁祸首竟然敢来！！！

 第177章 秦少安发火

    秦玉栋看赵香柚就嘴抽。
    对赵家人他真是生理性厌恶，这种厌恶跟对秦少安不一样。
    秦少安对他来说是一把刀，很危险，他想毁掉这把刀，这把刀也随时在找机会对他下手。
    可是老赵家……那是一坨屎。
    沾着就臭。
    甩得掉，但甩不干净，关键是便是你甩掉了，自己个儿也被弄臭了，臭不可闻。
    古郎中上手给秦少良把脉，把完脉就让赵香柚上手。他自己则翻开秦少良的眼皮看他的眼珠子啊，又把他的嘴巴捏开，拿竹夹子把他的舌头扯出来瞧。
    他瞧，赵香柚也跟着瞧啊。
    秦玉栋忙问：“古大夫，我家少良这是咋的了？”
    古郎中：“吃错东西了，这会子要催吐，我给他开两副药，第一幅药熬好之后加上童子金汁给他灌进去。
    等他吐干净之后在给他喝第二幅药，之后两天就只用第二幅药，第一副药就不用吃了。”
    安氏连连点头，又嘱咐伺候秦少良的婆子跟他的姨娘，十分尽心。
    等古郎中和赵香柚走了之后，秦玉栋就吩咐安氏：“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忽然吃错东西，你好好审审他身边的人！”
    秦少宇着急得不行，这个小厮肯定要把赵香柚给招出来的，他该怎么办才能帮到那个丫头呢？
    安氏还没开口，古氏就厉声问小厮她儿子在外头吃了些啥东西，又嚷嚷着要安氏彻查厨房。
    安氏就依着她，命管家去查厨房，她这头审问秦少良的小厮。
    可这小厮咋滴都不开口说话，只不断地摇头磕头。
    安氏看向秦玉栋，秦玉栋摆手烦躁地道：“你看着处置！”
    “那就把他绑了发卖了吧！”安氏下令，秦少宇松了口气，不曾想安氏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秦少宇的紧张可没逃过安氏的眼睛，安氏猜测这是秦少宇搞的鬼，不过她不想拆穿，毕竟庶子之间狗咬狗她是乐意见的。
    她只让人跟秦少宇去净房取金汁，古郎中说了，要童子金汁。
    回去之后，赵香柚跟古郎中讨论完脉象，她就忍不住问古郎中：“师父，催吐的药不用加金汁（粑粑水）也是可以的，第二幅药其实也不是非用黄连不可对吗？”
    古郎中笑着点头：“不错，你的药方没白背。”
    “那师父为啥要这么开药？”赵香柚就觉得奇怪了。
    “因为他欺负你！”古郎中认真地道，“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我们不能故意把病人往坏了治，但是在这么用药上不是不能斟酌，只要效果一样并对身体没有额外的损坏就好。”
    赵香柚惊地捂住了嘴巴。
    “师父你咋知道他欺负我？”
    古郎中也不瞒着：“看出来的！那个小厮看你的眼神十分怨恨，秦少宇看你的眼神着急又担忧！”
    他观察人的本事，可是在一次次出入深宅后院的时候练出来的。
    “所以，那两个人如今这般是你造成的？”
    赵香柚连忙摇头：“师父你别瞎说喔，他们欺负我，我可欺负不了他们！”
    没有证据的事情她可是不认的喔！
    古郎中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问：“秦少良咋欺负你的？”
    “他让他的小厮抓住我，然后拿了小刀出来要划花我的脸，是秦少宇冲进树林里救了我的。”
    听她这么一说，古郎中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秦家还真是，从上到下都是歪的。
    他本来还想教训一下赵香柚，敢做不敢当，可现在，他教训的话说不出口了。
    秦少安跟古玉一起到的古家，两个人都听到了赵香柚说的话。
    秦少安跟古郎中打了招呼，抱起赵香柚就走，等回到家关上门，秦少安把赵香柚面朝下放在自己腿上，啪啪啪得对着她的屁股就是一顿打。
    他的手拍在赵香柚的袄裙上，声音挺大，但一点儿都不疼。
    赵香柚嗷嗷叫唤：“打死人啦！”
    “疼死啦！”
    “呜呜呜……少安哥哥打我！”
    秦少安在听到赵香柚说秦少良拿着刀子要划花她的脸，那一瞬，他的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
    “你就是欠揍！”
    “秦玉良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去树林？”
    “今天是秦少宇救了你，如果秦少宇没有跟去呢？”
    只要想到小丫头可爱的脸蛋儿被刀子划几道口子，秦少安的心就撕裂般地疼，他惯了这么久的小丫头可不是给人欺负的！
    “我不会受伤哒，我给小厮撒了痒痒粉，还撒了哑巴药。我还给秦少良塞了美梦散！”这些药都是这些日子洪剑对她的教学成果，全是她自己配哒！
    “你还说！”
    “你才四岁，还是一个人，可是秦少良五岁了，他有两个小厮，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
    “你不过才学了皮毛，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跟我习武！”
    可见秦少安是气坏了！
    赵香柚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把赵香柚放下，指着墙边儿：“去，蹲一刻钟马步！”
    赵香柚：……
    崽儿膨胀了啊！
    她自己有啥能力，咋回事儿，她心里没逼数么？又不是真的四岁娃娃。
    “我要回家！我要找阿奶！”赵香柚哒哒哒地往外跑，却被秦少安一把捞了回来，把人带到墙边儿，帮她把姿势摆好。
    生活就是这样，你若不能反抗，就地学着享受。
    蹲个马步而已。
    她行！
    但是脸面还是要的！
    “少安哥哥坏！我不喜欢少安哥哥啦！”小姑娘嘛，喜怒无常才是正常的。
    秦少安气得俊脸发黑，他紧紧地抿着唇，盯着赵香柚瞧了一会儿就转身去书桌前用功去了。
    门外。
    洪剑见屋里没啥动静儿了，这才轻手轻脚地回了他的屋。
    正在背书的赵铭粮就觉得这老头儿的目光有点不善，他瞬间绷直了脊背，十分警惕地看向洪剑。
    洪剑指着墙角：“去，蹲着马步背书，这样头脑能清醒些！”
    清醒你妹啊！
    死老头你就是想整老子！
    赵铭粮的内心是崩溃的，可是不管他在心里如何咒骂洪剑，面上却一丝一毫的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
    乖乖地拿着书去墙角蹲马步。
    “啥时候背完，啥时候不蹲。”洪剑补充道。
    赵铭粮：……
    卒！

 第178章 秦玉栋又倒霉啦

    赵香柚一晚上都没搭理秦少安。
    倒是洪剑仔细问了问痒痒粉哑巴药和美梦丸的使用效果。
    然后老头儿又让她背了一道毒方，这回背的是迷魂散。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香柚还是不搭理他，破天荒地去睡自己的小床。
    不能短了气势，扎马步是小意思，但是打屁股涉及到尊严和脸面的问题，她绝不妥协！
    她躺在床上不说话，秦少安在她的小床边儿站了一会儿，一声叹息之后，少年便坐到她的小床边儿，伸手进被窝帮她按摩腿。
    “刚开始扎马步的时候腿会不舒服，不过习惯就好了。”
    “明天早上我起来练功也叫你一起。”
    “以后别那么傻乎乎的，谁欺负你就大声喊，不然就赶紧跑，然后跟我说，我会帮你出气的。”
    “要乖乖的，知道吗？”
    崽儿最后那句话特别无奈，赵香柚瞬间就心软了，她起身抱住他：“以后不许打我屁股！”
    “女孩子要脸哒！”
    秦少安顺势将她抱上自己个儿的床，亲声说：“好，以后不打你了。”
    “你说的喔！拉钩！”赵香柚伸出自己个儿的小拇指跟秦少安拉钩，两人的手指勾缠在一起，前后晃动，赵香柚奶声奶气地嘟囔：“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
    “满意了？”秦少安忍不住轻笑一声儿，心说这小丫头还是很好哄的。
    “嗯，满意啦！”赵香柚窝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等她打起了小呼噜，秦少安小心翼翼地扒拉开她的小手起床，小姑娘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很快又睡熟了。
    秦少按轻手轻脚地出门，就见洪剑在院儿里等他。
    “去给小丫头报仇？”老头儿问他。
    秦少安点点头。
    洪剑道：“养不教，父之过。”
    “嗯，我有分寸！”秦少安应下，一个纵跃就上了院墙，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洪剑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屋。
    秦少安先是去树林寻摸了一圈儿，他找到了赵香柚说的那把刀。
    然后便潜入了秦家……
    第二天赵香柚睡得可香啦，被秦少安冷漠无情地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天还是黑的呢，廊下还挂着灯笼。
    她被抓出门之后，发现洪剑已经笑眯眯地等在院子里，同样杵在院子里的还有她那苦逼的二叔。
    “好了，先打一套拳热身，然后咱们就上山！”洪剑说完就走了个起势，打的是太极。
    秦少安每个动作都十分仔细地教赵香柚，好歹在末世拼杀了十年，底子还是有的，赵香柚学起来很快。
    当然，她还是有点装，咋滴也才是个四岁的孩子，不能搞太完美。
    因着她是初学，秦少安对她的要求并不是很高。
    一套太极动作下来，洪剑就就带着赵铭粮往山上跑，秦少安跟赵香柚留在家里，秦少安让赵香柚扎马步，他则在院儿里练剑。
    那姿势和动作，又潇洒又漂亮，十分的赏心悦目。
    一刻钟之后，秦少安就问赵香柚：“你想上山吗？”
    赵香柚点头，秦少安就背着她施展轻功往山上跑。
    到了远离村庄的地方，还不算是半山腰……，就见赵铭粮站在山边，他面前就是差不多有十来米的悬崖，摔下去死不死得了赵香柚不清楚，但是受伤是肯定的。
    断胳膊断腿儿了解下！
    洪剑手里拿着一根儿树枝，不时在他背上戳一戳，只要他稍微用点儿力气，赵铭粮就会被他戳地掉下去。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赵铭粮对着山坳大声背诵，只要有一丁点儿的迟疑就会挨戳。
    赵香柚：……
    要是这样都考不上秀才，那她二叔还真不如不活了。
    太可怕了！
    秦少安在他们身后找了块儿平坦的地方教赵香柚打拳，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四个人才一起下山。
    上午去村学，又是一场考试，考完试时间还早，赵香柚就跟二丫和四丫去了古家。
    上学的时候秦少安专门叮嘱了二丫，让她要随时跟着赵香柚，言语十分冷冽，把二丫给吓着了。
    以至于考试的时候她没做完，赵香柚做完要交卷，她也站起来要交卷。
    赵香柚没办法，只能重新坐下，等考试结束。
    哎……
    爱是沉重的。
    到了古郎中家，家里没人，听邻居说一大早就被秦地主家给请去了，赵香柚立刻决定要去秦家找她师父。
    姊妹三个到了秦家，门房不想放她进去，可她却说是帮师父带了药的，门房说他们转交，赵香柚说那不成，这玩意儿可不敢经旁人手。
    不然万一出问题了谁负责？
    门房没办法，只好带她们去找古郎中。
    古郎中看见她之后那表情简直就是一言难尽，秦地主躺在床上哼哼，脸摔得不能看。
    好像是脸磕在了石头上，半边脸都是烂的。
    “这是咋回事儿？”赵香柚问古郎中，然后十分不客气地上手给秦地主把脉。
    “昨晚起夜的时候摔了，脸砸恭桶上了……”古郎中也没给秦地主留脸，毫不隐瞒地跟自己的徒弟说。
    “师父，会不会是秦老爷年岁大了，除了肾虚还骨虚骨软，所以才容易摔跤？”赵香柚十分天真地问。
    秦玉栋：……
    你大可不必把肾虚又拿出来说！
    古郎中颔首：“你说得很对，秦老爷每日要多喝些骨头汤才行，最好是牛骨。”
    安氏认真记下来了，吩咐管家想法子去找牛骨。
    “还有，四少爷得了惊魂之症，你们要好生注意着，最好先停了学业……”古郎中给秦玉栋开完了药，又多嘱咐了安氏一句。
    “师父，我也想给四少爷把脉！”赵香柚兴致勃勃地道，古郎中却没有同意：“不去了！为师已经为四少爷诊断完了。”
    他去给秦少良诊病的时候，那孩子哪儿还有平日里的嚣张跋扈，见谁都像惊弓之鸟一样。
    嚷嚷着说他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而他的床头，放着一把小刀。
    古郎中就觉得这里头又猫腻儿，否则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前脚赵香柚被欺负了，后脚秦家父子就出事儿了？
    所以，他这个徒弟还是别去秦少良面前晃悠了。
    省得刺激过头了人死了咋整？

 第179章 现在后悔晚啦

    古郎中心里明镜儿似的。
    他觉得这事儿肯定是秦少安做的，这孩子敢去深山打猎，可见身手很好，夜里潜入秦家干点儿坏事儿对他来说十分容易。
    秦家不过是个土地主，跟真正的富贵人家差着底蕴呢，看家护院的完全不行。
    晌午吃饭的时候他跟古玉说起这事儿，古玉沉思了良久。
    “这个人心眼儿太小了，秦玉栋就不说了，他们本就有仇，可是秦少良只是个孩子，他这样有些过了。”
    “就他这个性子，将来若是不出仕还好，若是出仕……定然会惹出祸事来。”
    古郎中也很是赞同古玉的话，他道：“不要跟他交恶。”
    古玉点点了点头。
    赵香柚心情好地不得了，晌午吃完饭就眉飞色舞地给老太太讲了在秦家的所见所闻。
    当然，她可没提秦少良企图欺负自己的事儿，不然老太太肯定会着急上火，然后杀上秦家。
    嗯……那几个害她的小孩儿也被她撒了痒痒粉，不过没给他们撒多少，最多脸上长点儿疙瘩，多洗几次脸就能好。
    秦少安的心眼儿小，她的心眼儿也小，那些孩子岁数都比她大些，能不知道秦少良是想收拾她？
    都知道。
    不过是为了糖就帮忙干坏事而已，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将赵香柚引过去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至于说赵香柚的死活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赵香柚从来都不以为‘孩子还小’就能把熊孩子的所有错误都轻轻抹掉！
    好像谁不是个孩子似的！
    老太太嘟囔着咒骂：“该！”
    “咋没把他给摔死呢？”
    “真是祸害疑千年。”
    把赵香柚乐得不行，祖孙俩就窝在被窝里叽叽咕咕地说话。
    第二天去村学是拿成绩，成绩分为甲乙丙丁。
    如果在扫盲班得了甲，先生会建议他们开了春儿就去肖先生的班念书，如果是得的丁，开春儿就不能免费进扫盲班念书了。
    如果是得的丙，那么开春儿还有一个月的免费学习机会。
    赵香柚他们班上的成绩还是分为甲乙丙丁，得甲的自然是被先生好好表扬鼓励了一番，得丁的先生会跟他们说，不建议他们走科举之路。
    至于说乙和丙，那是可以再挣扎一下的成绩。
    赵香柚和赵四丫都得了甲，二丫，大郎得的丙，二郎三郎得的丁。
    喔，秦少宇也是得的丙。
    肖先生下来跟杨先生感叹，说可惜四丫和赵香柚了，是两个女娃，若是男娃，未必不能考出来。
    回家之后，大郎还好，二郎三郎耷拉着脑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老太太能放过他们？
    直接让赵铭田一人给三十条子，腚都给打肿了，以至于两个人吃饭都不敢坐凳子。
    赵铭田就十分心疼，他跟赵老太太道：“娘，二郎三郎就不是读书的料，不然来年就不让他们去了，他们能写会算就成了。
    让大郎念，大郎爹聪明，大郎也肯定念得出来！”
    老太太问二郎跟三郎：“你们说呢，开春你们还想不想念书？”
    二郎三郎忙道：“不念了，我们念书就是糟践钱！”
    大郎也跑来道：“阿奶，我也不念了，我也是糟践钱！”
    赵老太太就道：“不念了可以，不念了就跟洪剑习武去，将来当个猎户，不然去帮人跑镖也成！”
    三个人顿时就想到了说书先生嘴里的侠客，顿时就向往起来，纷纷说自己个儿要习武。
    赵香柚就觉得吧，这三个娃肯定要后悔！
    “阿奶，开春我也不去了，我又不考科举！”赵香柚只想学认字儿，她又不乐意吟诗作对做文章，所以学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嗯，柚儿不想去就不去！”赵老太太由着她，二丫就道：“阿奶，柚儿不去我也不去了。”
    四丫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那……那我去不去？”
    孙氏忙道：“姑娘家能认识几个字儿就不错，开春四丫也别去了，在家帮着干活儿，顺便也该把针线学起来了。
    倒是几个男娃，还是该去念书，现在念不明白的，多学学总会明白。”打猎跟跑镖能有啥出息，还是得像大伯子那样考个秀才出来，然后在衙门当差，那才叫出人头地！
    四丫闻言，眼里的光瞬间就熄灭了。
    赵香柚问她：“四丫姐姐喜欢念书吗？”
    四丫重重点头：“喜欢！”
    赵香柚就道：“那就念呗，阿奶让四丫姐姐接着念！”
    赵老太太如今是地主啦，不再是以前那个老抠搜婆子，于是很不在意地摆手：“那就上，家里不缺那点儿银钱！”
    “谢谢阿奶！我会努力哒！”四丫高兴极了，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抑制不住，孙氏皱着眉头，却不敢反驳老太太。
    她觉得，老太太是越来越看不上自己了，但凡自己说的话，老太太总是要反着来。
    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晌午老太太亲自带着大郎几个去给洪剑送饭，并跟洪剑说希望他开春儿了能教一下几个孩子习武。
    洪剑满口答应下来：“也甭等着开春儿了，就现在，下午就让过来！只是来了就不能后悔，不学个三年不许走！”
    几个孩子高兴地欢呼，纷纷表示绝对不后悔！
    老太太也满意洪剑的上道，特地问了他晚上想吃啥，她给做。
    在屋里刻苦学习的赵铭粮冷笑一声，这几个孩子还是太幼稚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独苦苦不如众苦苦不是么！
    下午吃完饭大郎几个就迫不及待地去了隔壁，洪剑先从里头把大门拴上，然后道：“进了这个门儿可就不能反悔了！”
    大郎拍着胸脯：“放心吧洪先生，我们不会反悔的！”
    二郎三郎也跟着点头，表情十分兴奋。
    洪剑笑眯眯的，咋看咋慈祥，他指着墙角对三人说：“练武第一步，扎马步，先扎半个时辰吧……”
    晚上，赵香柚看到几个归家的哥哥走路的姿势不大对，像螃蟹！
    “阿奶，我不要学武了！”大郎率先哭唧唧地说。
    “对对对，我们不要习武了！”二郎三郎也跟着道。
    赵老太太瞅着他们嘿嘿一笑，三个孩子顿有毛骨悚然之感，果然，老太太一拍桌子：“现在后悔，晚了！”

 第180章 香梅妹妹长肉啦

    赵家几个崽子，被洪剑操练得鬼哭狼嚎。
    因着学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老太太就把挨着隔壁小门儿的院子腾出来让三个男娃住，这下好了，每天一大早跟着练武的人就多了三个。
    大郎他们瞧见赵香柚也跟着练那是一脸的震惊，偏生吧，他们的小妹妹练武不喊累也不哭。
    妹妹读书也好。
    这就……
    衬得他们又懒又蠢！
    “大哥，你说柚儿咋不是个男娃，她要是个男娃，咱们就不用遭这份儿罪了是不是？”三郎苦着脸问。
    大郎一脸的哀伤：“你想得美呀……”
    三个娃啊，根本就不知道遭罪的事儿还在后头。
    他们也被带去了山上，见识了赵铭粮是咋被逼着念书的，然后，他们也被要求一边儿蹲马步，一边儿背百三千……
    背错了就加马步时间。
    三个娃生无可恋。
    作为过来人的赵铭粮冲着他们露出了鼓励的微笑。
    秦少安找人帮他买了几笼子兔子，还有一只产奶的母羊和两只小羊羔，打算给赵美荷送进山。
    跟屁虫赵香柚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反正现在只要她跟秦少安在一起，老太太就不会勉强二丫也跟着去。
    “姨姨，我们来啦！”刚瞧见院子，赵香柚就大声地喊了起来。
    院儿门很快就开了，赵香柚从秦少安的怀里下去，哒哒哒地就跑了过去。
    山上其他地方都是厚厚的雪，唯独小院儿门口这一段路干干净净的。
    赵美荷也是因为怕秦少安来，所以每天都会将门口的雪清扫干净。
    “跑慢点儿，别摔了。”赵美荷忙出来迎接赵香柚，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十一天没有见，赵美荷的脸色变得红润，人也有了力气。
    关键是，能在她的脸上看见笑容啦！
    “秦少爷。”赵美荷对赵香柚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对秦少安还是有些怵的。
    “赵姨不必客气，叫我少安即可。秦少安将兔笼子放进灶房，又将羊拴在廊下，然后拿起靠在墙边的柴刀就往门外走：“我去砍些柴，顺便弄个牲口棚子出来。”
    “谢谢你，秦少爷。”赵美荷感激极了，秦少安的人情她都记下了，将来慢慢还。
    “姨姨，哥哥说让你喊他少安！”赵香柚纠正她，这个时候，秦少安已经出门了。
    “好，姨姨记住了！”赵美荷笑着对赵香柚道，她把赵香柚抱进了睡房，睡房里烧着炭，还是很暖和的。
    赵香梅躺在床上抓自己的脚丫子玩儿，听到动静儿了就连忙转头往门口瞅。
    “香梅妹妹，想姐姐没有呀？”赵香柚自己脱了外袄和鞋子，也爬上了床，她从腰间取了一个拨浪鼓下来，摇着逗小丫头：“喜不喜欢？姐姐送你的礼物哟！”
    “咯咯咯……”小香梅笑了起来，她这下子不抓脚丫子了，改抓赵香柚手里的拨浪鼓。
    小手可有劲儿的了。
    而且瞧着她的两个腮帮子有了点儿肉。
    “香梅妹妹长肉肉啦！”赵香柚松手，拨浪鼓就到了赵香梅的手中，赵香梅一个劲儿地甩拨浪鼓，一下子没拿稳，拨浪鼓就掉了。
    小丫头也不哭，就呀呀呀地叫唤。
    赵香柚忙捡了拨浪鼓递到她手上，可这回见她把拨浪鼓往嘴里塞，赵香柚就连忙将东西抢了过来。
    再不敢交给她了。
    拿在自己手上逗她玩儿！
    “香香，别管她了，来吃豆花！”赵美荷推门进来，她手里端着一碗豆花，里头搁的是熬化了的红糖。
    “哇喔，好香呀！”赵香柚下床乖乖坐在桌边，吃了一口之后就赞道。
    “姨姨会做豆花，真厉害！”
    赵美荷也顺势坐了下来，看着小姑娘吃得香，她自己也是十分满足。
    “嗯，我会做豆腐，豆花跟豆皮都是做豆腐的时候顺带弄的。”这院里有一个石磨，灶房又有豆子，她就磨了些豆腐。
    “香香喜欢吃豆腐么？若是喜欢，姨姨晌午给你做豆腐包子吃！”上次秦少安给她买的肉，她没舍得吃，切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地冻在外头。
    “喜欢！”赵香柚狠狠点头，“我跟哥哥都不挑食哒，姨姨！”
    赵美荷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在这儿玩儿，我去灶房做饭。”
    “好！”赵香柚脆生生地答应下来，又上床去跟赵香梅玩儿。
    不，不是玩儿，是带孩子！
    不过，没过多久赵香梅睡着了，她也挨着赵香梅睡着了。
    主要是，大清早就起床练武，她也很累的好伐！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不管是她还是小香梅的身上都盖着被子。
    如果不是太饿，她是真不想钻出温暖的被窝。
    晌午的饭菜很是丰盛，豆腐肉包、回锅肉、油渣白菜、肉丸子汤。
    味道非常好，比三婶儿做的味道好，跟阿奶不相伯仲，嗯……赵香柚差点儿就怀疑她阿奶跟着进山了。
    “姨姨，少安哥哥专门买的有奶的母羊，你和小香梅每天都喝些羊奶，我师父说羊奶很养人哒！”
    “嗯！”赵美荷含笑点头，她盘算过，两只小羊羔她会精心伺候大，到时候母羊跟养大的两只羊就全给秦少安送去。
    “哇喔，少安哥哥把棚棚都搭好了！”赵香柚出了堂屋，就见靠院墙的地方多了个矮棚子。
    “有材料，就搭得快！”秦少安道，说完他就问赵美荷：“明日我给你送一车炭火来，你还缺什么就说，明天之后我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赵美荷忙道：“粮食啥的都够吃到开春，油盐酱醋啥的都不缺，没啥要添置的了。”
    她本来还想说炭就不必了，可到底如今不是她一个人，她能挨冻，可孩子不能。
    这些都记着帐吧，将来挣钱还。
    “行吧，那我们走了。”秦少安转身抱起赵香柚，赵美荷连忙喊住他：“等等！”
    她回身去屋里拿了个布包袱出来递给其给少安：“我……我给你们做了些袜子和鞋垫而，不是啥好玩意儿，都用的布头子做的，你们……你们若是嫌弃就……”
    “不嫌弃！”赵香柚连忙摇头道。
    “谢谢姨姨。”
    “我哥哥和我师父都没有人给他们做！”
    赵美荷没注意赵香柚的用词用语，以为她说的他们没人给做穿的，心下一软，便道：“那往后姨姨给你们做！”

 第181章 求助

    虽然秦少安将牲口棚子弄出来了，但是赵美荷看到廊下冻得瑟瑟发抖的母羊和小羊羔，还是将堂屋收拾了出来，铺上干草，暂时将堂屋当成羊圈和兔子窝。
    只要熬到开春，就能把羊和兔子都挪出来了。
    有了羊，就能取羊奶熬了给孩子喝，喝奶的孩子肯定要比只喝米汤的孩子长得好。
    秦少爷很细心，这次除了送了母羊来，还连带着送了不少杏仁儿，羊奶里扔点儿杏仁儿熬，能有效去膻味儿。
    将香梅喝羊奶喝得那么欢实，赵美荷就仍不住微笑了起来，日子因为这个孩子变得十分地有盼头起来。
    伺候完了赵香梅，赵美荷就把布匹找了出来，这是普通的布匹，给秦少爷和香香做衣裳不合适，她打算用这个布给他们做几双鞋子。
    至于说长短……她看一眼就知道了。
    “娘的乖乖，你记住了，秦少爷和香香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们，别说娘了，也许你也熬不过这个冬天。”
    ……
    赵香柚开开心心地跟秦少安下山，一路上她趴在秦少安的背上叽叽喳喳地跟他说个不停。
    结果到家好心情顿时就消散了。
    张氏带着赵香芹和三丫回来了。
    这会子她跟三丫五丫跪在堂屋正中跟老太太哭呢，老太太拉长了一张脸，脸色十分难看。
    “阿奶！”赵香柚哒哒哒地跑过去，扑进老太太的怀里，赵老太太看见赵香柚脸上才有了些笑模样。
    “乖乖回来啦，今天出去好玩儿么？”
    “好玩儿！”
    “瑞雪抓了兔子！”在回来的路上，瑞雪是去抓了只野兔，她也没瞎说。
    “出去冻着没有啊？可有饿着？”老太太继续问，见老太太不搭理她们，赵香芹怨恨的目光就扫向赵香柚。
    赵香柚就觉得吧这小姑娘太拎不清了，既然都已经回来跪在老太太面前，那就说明他们在县里混不下去了。
    既这般，赵香芹还敢用眼珠瞪她！
    不怕被老太太发现之后将她给撵出去？
    真是蠢货一个！
    喔，不止一个蠢货，赵三丫也是，看她的眼神儿十分的不善。
    啧啧。
    只是咋少了一个人？
    赵子睿哪儿去了？
    “少安哥哥咋可能让我冻着饿着，阿奶你摸摸，我的小手可热乎啦！”赵香柚说完就用小手去捧赵老太太的脸。
    “喔嚯嚯……我们乖乖的手真热乎，跟小暖炉似的。”赵老太太笑容变大，还在赵香柚的手心蹭了蹭她的脸。
    “阿奶，她们为啥跪着？是犯错误了么？”赵香柚跟她阿奶亲香完，这才开口问。
    赵老太太笑了笑：“阿奶也不知道，她们进屋就跟阿奶跪下了。”
    “那就是做了亏心事儿！”赵香柚脆生生地道，“做了亏心事儿心虚，所以给阿奶跪！”
    “哈哈哈，我的乖乖真聪明，她们哪，就是做了亏心事儿。”说完，赵老太太就唤了二丫来将赵香柚抱走。
    赵香柚乖乖地也没闹，反正她现在天天跟秦少安呆在一起，狼毛薅得足足的，精神力想咋用就咋用。
    回屋赵香柚就说自己个儿累了，要上床眯一会儿。
    二丫帮她擦了擦手脸，又去帮她把炭火烧起，汤婆子灌好塞进被窝里，这才拿了针线坐窗边儿做去了。
    赵香柚背对着二丫，将精神力散开。
    “老太太，您可要为妾身和两个孩子做主啊！”
    “相公他自打当上了书吏之后，就没再回去过张家，他在外头养了外室！”
    “原本这般妾是不该嫉妒的，可相公跟那个寡妇曹氏在一起不久之后就将子睿给接了过去，从此妾便再没见过子睿。
    妾找上门去，却被那曹氏的下人给打了出来。
    后来妾又跟兄长找了过去，那曹家的门房欺人太甚，竟，竟将我兄长的腿给打断了！”
    “妾去衙门报官，可那曹氏竟无耻地说是我哥哥轻薄于她……相公也像着着那曹氏，最后竟是我哥哥被收监……”
    “这般之后，嫂嫂便将我给赶出家门……”
    “老太太，您一定要给妾做主啊，求您了老太太！”张氏哭得悲戚又绝望，赵香芹也红着眼掉眼泪，一个劲儿地哭：“阿奶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惹您生气了，您以后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阿奶您别赶我们走！”
    “求您了阿奶！”
    被赶出门的滋味儿她受够了，街坊邻居的眼神，还有曾经玩儿得好的小姐妹那天看她就像看街上的癞皮狗一样。
    鄙夷极了。
    赵香芹都要疯了。
    “老太太，相公能有今天，我哥哥是出了大力气的，相公他不能做得这么绝呀！”
    “老太太……求您了！”
    赵老太太耷拉着眼皮子瞅自己个儿的手，手指好像长倒刺了，该剪一剪了。
    “你想咋样？”
    “想我去找老大？”
    “还是想我把你哥哥捞出来？”
    张氏见赵老太太搭腔了，连忙道：“妾求老太太去找找相公，请相公帮着走动走动，把我哥哥给放出来。”
    赵老太太道：“你说是曹氏污蔑你哥哥，我又不是青天大老爷，我咋知道他是不是对曹寡妇动手动脚了？
    再有，一个大男人闯寡妇家里被赶出来，任谁都说不出寡妇的错字。
    且你还说那寡妇是老大的外室，他啥身份就背着老大去找曹氏？”
    “张氏，你只是个妾！”
    “你也甭拿老大是你供出来的那一套来说话，我老婆子是不认的，老大是我老婆子供养出来的！
    他能考上秀才，是老赵家一大家子人勒紧裤腰带供出来的！
    张氏。
    你别觉得我老婆子强词夺理，老大他是先有的秀才功名，后才纳的你！”
    “我一个老婆子，举家之力供养一个秀才出来，已经是竭尽全力。且他已然成家，也不需要我再管他了。”
    “至于说他后头的日子是咋过的，花用了谁的银钱这是他的事儿，你心中不甘，不平，你去找他！
    你找不着我！
    不是我花用你的！”
    “还是那句话，救你哥哥，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况且我也无能为力。三丫五丫是赵家的种，你不乐意照顾了，就留下她们，我们老赵家不会饿着冻着她们。
    你是老大的妾，你愿意留下来，我也不会饿着冻着你。
    但其他的……就甭想了！”

 第182章 老赵家出人才

    “老太太……”赵老太太的一番话，让张氏如坠深渊。
    曲氏看不过去，上前帮腔：“娘，您就帮帮张姨娘吧，不然让老三跑一趟县衙，把相公给喊回来，您到底问一问。”
    赵老太太笑了笑：“你是大房的当家太太，你乐意帮，我这个老婆子也不会不懂事儿拦着你。
    老三可没功夫去县衙，你想去便去，别耽误老三。”
    曲氏被老太太这么一怼，就不敢吭声了。
    可她心里难受啊，相公又有了新人儿，她都多久没瞧见相公人了，男人都不在身边，她咋能生得出娃娃！
    “行了，把她们三个带去后罩房找间屋安置下来。”赵老太太不耐烦地道。
    曲氏没招，只能把张氏拉起来，带她们去后罩房。
    后罩房虽然比老赵家原先的房子强，毕竟是青砖大瓦房，但是呢，跟如今老赵家的正房比可就差远了，屋子又小又矮。
    赵三丫跟赵香芹虽然不高兴，可是不敢表现出来，冰天雪地的若是再背赶出去，那她们就没命了。
    进了后罩房，张氏就拉着曲氏哭。
    “太太，可咋整啊这日子！”
    “曹氏那个狐狸精把着相公不让咱们见，如今相公就成了她一个人的了。”
    “子睿也被相公送去了曹氏那里，看这个阵仗，相公是要让子睿认曹氏为娘，可您才是子睿的嫡母啊！”
    曲氏一听这话就着急了，她没生男娃，如今正指靠着赵子睿呢！
    “我……我去跟娘说，子睿是咱们老赵家的男娃，可不能交给外姓的寡妇带！”
    “咱们村里也有村学，让娘把子睿要回来，就搁村学念书也是一样的！”县里的学堂是好，可是若子睿继续在县里呆着，她的儿子就会变成别人的儿子了！
    曲氏可不干！
    “太太，您还是别去找老太太了，老太太肯定会不同意的，说不准还会迁怒太太。”张氏忙拦着她。
    曲氏掰开她的手：“这事儿你别管，我只有分寸。”说完，她就风风火火地去找老太太。
    张氏擦了擦眼泪，又拉了三丫的手坐下来道：“三丫，打你跟香芹一起回县城开始，你们两姊妹就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了，如今便是回来，老太太厌弃了你，你那对儿爹娘靠不住，兄弟更是靠不住。
    如今我跟香芹虽然落魄了，且不说烂船还有三斤钉，你也只能依靠着我跟香芹。
    当然，我也不是勉强人的性子，你若是觉着不乐意跟着我跟香芹，就去找你娘，你娘住的院子可比后罩房好太多了，你瞧瞧，才多久不见，你娘整个人都胖了娘圈儿有余，她屋里肯定有好吃的好喝的……”
    “姨娘你别说了，我知晓好赖，我跟着你和香芹。”三丫根本就没咋想道，她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么？
    当然后悔。
    若是当初她没有闹着跟大伯走就好了，她哪儿会知道大伯带走她之后将她甩给张姨娘就不管了。
    更不知道大伯很快就不归家，还在外头另外置办了一个家。
    她在张家受尽了白眼儿，张家的下人都没将她放在眼中，平常不止是赵香芹跟张氏把她当丫鬟使，就是张家的下人也对她呼来喝去的。
    可她能咋整？
    只能受着。
    想着活儿再多能有老家多？
    活儿再脏能有在老家沤肥脏？
    这才把日子挺过来。
    可好景不长，张姨娘的大哥出事儿了，她嫂嫂怪上了张姨娘，在下雪天将她们扫地出门。
    当时她们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只能雇车回老家。
    一进门就看见了她娘，她娘便阴阳怪气地说：“哟……不是去城里当小姐去了么？还回来干啥？”
    她心凉了，她娘根本就指望不上，阿奶心里又只有赵香柚那个小贱人！
    “三丫，你放心，你的好姨娘记着呢，将来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好孩子，咱们也饿了一天了，你去灶房看看有没有啥吃的，若是没有，你去求求你三婶儿……
    还有，你去弄点儿热水来……”
    三丫低头应下，走出了屋子。
    “娘，咱们咋办啊？难道真只有在村里呆着么？大舅舅真的没法子出来了么？爹爹他……他为啥要那样啊？”三丫一出门，赵香芹就扑进张氏怀里哭。
    张氏叹了口气，她轻轻拍了拍赵香芹的脊背，低声道：“你且忍一忍，只是这段日子你一定不要惹那老虔婆生气知道不？
    对赵香柚那个小贱人，你也要客气些。
    你得让老太太知道，你诚心悔过，知道以前是你错了。”
    “咱们现在，暂时无处可去啊……”
    听完了八卦，赵香柚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发表意见。
    她的渣爹是真能耐。
    真的。
    老赵家都是能耐人儿，渣能渣出花样，混也能混出花样，当然，像三叔那样的老黄牛，干活儿也能干出花样来。
    赵三丫也是能耐人儿。
    贱也能贱出花样来，给人当奴婢还当出影儿来了。
    就赵香柚听到的动静儿，赵三丫去找三婶儿给她们要吃的、要炭火、要棉絮……
    那母女两个就是逃难，也是摆的主子款儿。
    三丫这脑子是生锈了还是被那母女两个给下了蛊？
    不过呢，旁人乐意咋过日子是旁人的事儿，她管不着。
    “少安来了啊？”赵香柚窝在被窝里听到二丫的声音，就连忙翻身起床。
    “少安哥哥！”
    “哟，柚儿醒了？”二丫连忙回身给她穿衣裳，穿好了出去赵香柚就冲着秦少安伸出了双手。
    秦少安抱起她跟赵二丫道：“二丫姐，老太太喊吃饭了。”
    二丫忙跟他们出门，饭桌上没瞧见张氏几个人，一顿饭倒是吃得还算是舒坦。
    哎……
    这都要过年了，回来几个碍眼的人，真是闹心。
    吃完饭赵香柚就跟秦少安回了隔壁，照例先跟洪剑学一会儿制度，然后就跟秦少安打一会儿拳就上床。
    第二天赵香柚跟个秦少安从山上下来回老赵家，二丫先给她洗澡换衣裳，等去堂屋的时候张氏穿戴整齐，已然没了头天的狼狈，恭恭敬敬地站在老太太身边儿，像是老太太手下的仆妇一般。
    赵香柚跑去老太太身边坐了，张氏赔笑着招呼她，又十分殷勤地帮她和老太太盛粥布菜。
    可以说身段是放得相当地低。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第183章 表妹凶猛

    “去灶房吃饭。”老太太说，“你杵在我眼目下我吃不下去。”
    这话把张氏给窘迫得呀……脸眼见着就白了。
    “老二媳妇！”老太太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儿，陈氏麻溜冒头：“娘，喊我啥事儿？”
    赵老太太指了指张氏：“我们老赵家不养闲人，你带着她们去灶房吃饭，让她们吃饱，不过打今儿起，一家人的衣裳鬼她们洗，猪圈鸡圈归她们打扫……你的活儿，就是看着她们把活儿干好，不能糊弄了。
    还有……”老太太撇了一眼三丫，“你自己个儿的闺女自己个儿也要知晓心疼，别让她把旁人的活儿也扛自己个儿身上！”
    陈氏闻言眼珠子一亮：“放心吧娘，我一定把这活儿干好的！”监工啊，这活儿多威风啊，她喜欢！
    瞅着张氏头上脖子上和手腕儿上都带着银饰，陈氏瞬间就起了歪心思。
    “敢背着老娘收钱收物放水，你就直接滚回老陈家，我老赵家不要有花花肠子的媳妇！”老太太阴森森地来了一句。
    陈氏顿时就蔫儿吧了，她讪笑着应下：“娘瞧您说得……我哪儿敢啊？”
    说完，陈氏就去拉拽张氏：“赶紧走啊，杵在这儿干啥，你一个妾，老太太吃饭有你伺候的份儿么？”
    让陈氏这般侮辱，张氏委委屈屈地垂泪，可惜，一屋子的人可没人欣赏不来。
    张氏唱戏给瞎子看。
    呸！
    她们才不是瞎子呢！
    她们是卡姿兰大眼睛！
    村学放假，上午赵香柚可以不去念书，学毒术也被洪剑放在了晚上，所以上午的时间她就跟着大郎他们练武。
    作用是打击大郎他们……呸！
    作用是尽快提高自己的武技！
    吃完饭秦少安抱她往外走，赵香柚十分兴奋地问秦少安：“少安哥哥，咱们今天学啥呀？”
    “是背沙包跳么？洪伯伯说练习轻功要往腿上绑沙袋蹦跶才行！”
    秦少安：“嗯，我去跟师父说，给他们腿上绑沙袋。”
    赵香柚指着自己：“那我呢少安哥哥？”
    秦少安：“你还小，骨头还软，不能绑沙包。”他也是六岁了师父收他进门之后才每天沙包不离腿的。
    跟在后头垂头丧气的大二三郎惊悚地瞪大了眼睛：……
    妹妹是啥魔鬼？
    见到洪剑秦少安就将建议跟洪剑一说，洪剑在大二三郎祈求般的眼神中拍了拍脑袋：“哎呀，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瞧把他们给委屈得！
    甭委屈，东西是现成儿的，立马给你们加上！”
    大二三郎：嘤嘤嘤，我们不想，我们不需要谢谢！
    洪剑回屋就提溜了个兜子往地上倒了好几个沙包，一数，刚好三对儿。
    大郎上手颠了颠，一个沙包一斤重，他就松了口气，这点儿重量小意思，比挑水挑粪轻多了。
    二郎三郎也一副虚惊一场的模样，加起来两斤的重量还真没被他们放在眼中。
    赵香柚同情地想，三个傻孩子还是高兴地太早了。
    “嗯，你们第一天往小腿上绑沙包，先绑两个时辰，不过今天你们得背《论语》前三篇，错一句，多绑一刻钟！”
    康康！
    康康！
    高兴早了吧！
    这还没完呢，两个时辰了，他们刚绑了沙袋跑跑跳跳一刻钟就受不了了！
    赵香柚乖乖地在廊下打拳，一比一划十分的认真，不时‘嘿哈’一声，十分可爱，洪剑心说幸好有柚儿能细细眼睛，不然就赵家三个娃的蠢样……他老人家看了怕瞎！
    到了休息时间，大郎几个几乎是瘫坐在廊下。
    赵香柚往水壶里滴了清泉水，给几个哥哥一人捧了一杯，几个哥哥瞬间就原谅了这个瞎咋呼的妹妹。
    没错，赵家的男娃就是这么好哄！
    一杯茶水下肚，疲惫感顿时就消失了，连腿上的不适也好像消失了一些。
    反正就是从身到心都是舒畅的。
    休息了一刻钟，洪剑就出来发布任务，让大二三朗往山上跑，跑到早上赵铭粮念书的地方再跑回来。
    三个娃立刻欢呼起来，撒丫子就冲出了门，跑出去一截儿之后大郎就哈哈大笑：“咱们跑上山就把沙包卸了玩儿去，混够了时辰再跑回来！”
    二郎：“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三郎：“我也是！”
    他们高高兴兴地冲上山，可他们却没机会停下来解沙包，因为从矮树丛中窜出来了三匹狼……
    赵香柚再见到三个哥哥的时候，他们浑身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一进门就跟死狗似的瘫在地上。
    手脸上都有伤不说他们的裤子都破洞了，漏了腚肉！
    赵香柚好奇地上前去瞧，被秦少安一把抓走，并且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许看，会长针眼儿！”秦少安语气不太好。
    赵香柚想说那是封建迷信！
    不过是看在狼毛的份儿上不好开口呛声，想了想，还是顺着自己个儿的狼毛吧。
    “大哥，你们这是咋的了？”赵香柚被捂住了眼睛，小嘴儿却是自由的。
    大郎哭：“被狼叼的！”
    他们三兄弟脸上都有泪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腚疼时！
    讲道理，那会儿没被吓尿就算是一条好汉！
    “真的吗？我给你们看看伤吧，我是大夫！”赵香柚兴奋了，同时扯开秦少安的手，十分严肃地道：“少安哥哥，医者无男女，我给大哥他们看伤，不会长针眼哒！”
    秦少安：……
    只得松手。
    大郎几个见妹妹两眼放光地跑了过来，仿佛又看到了那几匹狼，一个个的连忙反手捂住漏风的腚。
    “我们没受伤！”
    “不用看！”
    赵香柚笑眯眯地哄道：“狼牙有毒喔，不清理干净伤口会烂掉，会慢慢烂成碗口大的洞喔……”
    也不算胡说，这是感染之后可能出现的结果。
    况且，还有狂犬病的风险呢！
    听她这么一说，大郎几个就吓着了，他们纷纷捂着腚站起来看向秦少安和洪剑。
    “柚儿说得没错，所以你们不能讳疾忌医！”洪剑自然不会拆赵香柚的台，在他看来，被狼咬一口来一爪子都不是啥大事儿，抗一抗就能过去。
    赵香柚让秦少安搬了一条长凳到院子中间，然后让大郎几个扒了裤子趴在凳子上，她便走上前去观察大郎几个腚上的伤。
    二丫带着吴大有和吴大高过来的时候，正巧瞧见白花花的一拍腚蛋子……
    吴大有和吴大高兄弟直接看傻了眼。
    表妹……
    凶猛……

 第184章 赵美芳的目的

    “这是咋的了？”二丫的声音有点颤。
    赵香柚扭头对二丫道：“他们被狼叼了腚！”说完她便冲着吴家兄弟露出甜甜的笑容：“二表哥三表哥！”因为他们头上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所以即便是赵美芳不待见前头那个儿子，还是得捏着鼻子认下。
    故而她的两个儿子就是老吴家的老二老三。
    “表妹！”漂亮又乖巧的表妹对他们笑，吴大有和吴大高立刻就跑到了她身边，仿佛刚才表妹给他们的彪悍印象就是个错觉！
    于是，一个从怀里掏出一个草编的蚂蚱，一个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的小马塞给她。
    “送给你！”
    “是我自己做的！”
    “我亲自雕的！”
    “谢谢大表哥二表哥！”赵香柚接过来之后就转手递给了二丫：“二姐姐帮我收着！”
    吴家两兄弟见状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喔豁，表妹不喜欢！
    娘说女孩子喜欢花儿啊粉儿的。
    果然没有说错！
    可是没钱买……哎……愁人……
    赵香柚可不知道两个不是很熟悉的表哥心里在想啥，她哒哒哒地跑去拿伤药去给三只郎上药，他们的腚在寒风里都冻红了呢！
    秦少安是忍了又忍才没劈手将她的药给抢了。
    上完药三只郎连忙将裤子提起来，感觉腚都被冻木了。
    而吴大有和吴大高则恍然大悟，原来小表妹不是不喜欢他们的礼物，而是着急给哥哥们伤上药啊！
    真是个善良又可爱的小姑娘！
    两人的心情就又明媚了起来。
    “你们咋会被狼咬呢？”二丫问，三只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过程过于丢人，不想说出来，于是便含糊地摆手，又问二丫是不是来喊他们回家吃饭的。
    二丫连忙点头。
    三只郎成功将话题岔开。
    一行人就从小门儿进老赵家，进了腊月，洪剑就允许赵铭粮一天三顿都回老赵家吃，毕竟也不能把人给逼太狠了不是。
    （赵铭粮：并不是，这个锅我不背！是你自己想去老赵家吃热乎哒！）
    “柚儿，乖乖，想大姑姑没有？”还没进堂屋，赵美芳就匆匆从堂屋里快走出来，上来就把赵香柚给抱了起来。
    “想啦！”赵香柚也回应以热情的笑容，虽然她跟大姑姑不熟，但也能感受到大姑姑对她的喜爱是真的。
    人哪，谁不想多几个人对自己好！
    所以要用心经营这些善意才行！
    “少安来了呀，快堂屋里坐……”赵美芳亲香完赵香柚，目光就落到了秦少安的身上，这孩子冷冷的，但长得是真好，关键是，他身上有种让人犯怵的气势。
    秦少安看了眼她怀里的赵香柚，抿了抿唇才开口应道：“见过大姑。”这是跟着赵香柚在喊人。
    “少安哪，快进来，今儿晌午有你爱吃的红烧牛肉！”老太太高声招呼，秦少安就越过赵美芳进了堂屋，坐在了洪剑的身旁。
    赵美芳抱着赵香柚坐到了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把小姑娘接到自己怀里抱了。
    “阿奶，柚儿自己坐！”赵香柚动了动身子，赵老太太就把她放自己身边儿坐好。
    “好香呀，大姑姑，是你带来的牛肉么？”赵香柚先是贪婪地吸了口气，然后偏头问赵美芳。
    赵美芳笑着点头：“是啊，我们那边儿有个村子野猪下山，惊了好几头牛，野猪还跟牛打起来了，几头牛都受了伤，你姑父得了消息立马就去守着了……”
    好肉自然是被有关系的富贵人家给分了去，但下脚料被她男人给包圆儿了，另外到底也买到了些好肉，就让赵美芳给娘家送来。
    赵香柚惊得张大了嘴巴，还能这样？
    说完，赵美芳就看向老太太：“还得谢谢娘惦记着我们，六老太爷他们找上门来，跟咱们家买下猪牛羊和鸡鸭的下脚料，就这些生意，这些日子咱们家就赚了不少！
    不少人看得眼热，想来抢生意，不过六老太爷他们不为所动。
    我知道，这都是他们念着娘把方子卖给他们的情谊上在。
    当然了，大有爹给他们的价钱也公道……”
    “你知道就好！”老太太嘀咕一声儿，“好了，赶紧趁热吃吧！”
    老太太发话了，大家连忙动起了筷子，堂屋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吃完饭秦少安跟洪剑就过去了，赵铭粮跟大二三郎也哭唧唧地跟了过去。
    赵美芳跟老太太回屋说话，赵香柚窝在老太太怀里，赵美芳也脱了外衣上床，也跟老太太躺一被窝。
    “阿娘，你那麻辣烫方子能不能也卖我一份儿？我们就在镇上卖，不去别的地方。”躺下之后，赵美芳就说了她来这趟的主要目的。
    老太太冷哼一声儿：“大有爹不打算当屠户了？要改卖麻辣烫了？”
    赵美芳讪笑道：“哪儿能啊，是……是大壮两口子求上门来，大有爹不好拒绝，就让我那问问您。”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你乐意？”
    “老娘先把话撂下了，你便是帮他们拿到了方子，他们心里也不会记着你的好，不但如此，还会在背后编排你！”
    赵美芳叹气道：“我是不乐意帮他们，我还不想管他们的死活，可大有爹总是惦记着……我就见不得他心里心心念念都是前头那个儿子，总觉得自己个儿亏欠了前头的儿子。”
    “我想着帮他们这一把，等将他们挣了钱，把日子过好了，大有爹就不惦记他们了。”
    “你想得倒是美，那是他儿子，甭管日子好赖，他该惦记还是会惦记！”
    “你啊……罢了，等柚儿睡一会儿，一会儿柚儿起来了，我来念，让柚儿把方子记下来给你！”
    “谢谢娘！”见老太太同意了，赵美芳顿时就高兴地眉开眼笑。“娘，柚儿这么能耐啊，都能帮你写方子了呀？”
    老太太骄傲地道：“那是，村学里，我们柚儿可是学得最好的！”
    说完，老太太就问赵美芳：“大有跟大高你是咋打算的？真想让他们走他们爹的老路，将来都当杀猪匠？”
    “娘您啥意思？”赵美芳被老太太给问愣了。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个傻子，知道帮不相干的人谋划，却不知为自己个儿的儿子打算！”

 第185章 自己醋自己

    “我咋就生出你这么个棒槌来！”老太太骂了一句。“开春就让大有跟大高过来去村学念书，让你男人把两个孩子的束脩还有嚼用钱给我！”
    赵美芳嘿嘿笑了起来：“娘，我这回就带了，这两个兔崽子都想让他们就搁您这儿呆着，我腊月二十七的时候来接他们。”
    她就是不乐意家里的男人三天两头使唤两个儿子往那边儿送东西去，他男人就想他们三个兄弟能和睦相处，相互帮衬。
    呵呵。
    吴大壮根本就没将大有和大高当兄弟，自家男人简直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说上次的事情大壮不知道，是他媳妇起了歪心思。
    这次若不是……
    若不是看在那男人对自己好的份儿上，她才不会回娘家来提买方子的事儿呢！
    “行吧，大郎几个跟着洪老头儿在学武，就让这两小子也跟着去，反正三只羊也是赶五只羊也是赶。
    不过你不能不懂事儿，一会儿就提溜点儿东西去那边儿，好好求求洪老头儿。
    赵美芳连忙应下，学点儿功夫总比几个男娃一天到晚只晓得瞎玩儿强。
    赵香柚晌午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隔壁多了两个倒霉催的娃。
    这下更热闹了！
    她帮着老太太把麻辣烫的方子写好，就跟二丫和四丫去了古郎中家里。
    出门的时候，赵香柚就感觉到了两道十分不善的目光，她回头一瞧，三丫和赵香芹同时撇开了眼睛，一个灰头土脸地抱着一捆柴火在陈氏的催促下进了灶房，一个则抱着一盆子衣裳去灶房舀热水。
    晚上她就没回老赵家吃饭了，而是跟秦少安两个就留在他那边儿吃。
    洪剑倒是带着一群娃去了老赵家。
    吃饭的时候，秦少安看着一个劲儿夹牛肉的赵香柚：“就这么喜欢吃？”
    赵香柚顾着腮帮子，没功夫答话，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秦少安嫌弃地道：“怎么就这么馋？”
    赵香柚咽下嘴里的牛肉，反驳道：“民以食为天！”
    歪头多看了几眼少年俊俏的面容又道：“唯美食与美人不可辜负！”
    秦少安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古玉那副温润如玉、言笑晏晏的样子，脸顿时就黑了。
    “小姑娘家家的晓得什么？”简直是眼瞎，古玉那个小白脸儿有啥好的？
    赵香柚可不知道少年是被自己个儿给醋到了，以为是她的玩笑开过头了，崽儿不高兴了。
    也是，崽儿应该不喜欢被叫美人。
    于是她便拍马屁道：“少安哥哥最威风啦！”
    “少安哥哥是世上最帅的人！”
    美人不可辜负，那帅的人就可以随便辜负！秦少安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赵香柚：……
    这么难哄的么？
    马屁都没用了？
    那就只能使出终极大招，赖上去塞一颗糖，再亲亲他的脸颊。
    这是在心虚？她果然在意古玉那个小白脸儿！
    秦少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了，反正就是不高兴。
    非常非常地不高兴！
    嘴里的糖也不甜了。
    饭都吃完了，他才憋出一句话来：“长得美的人都不可靠！你可别那么傻，越好看的人骗起人来越狠！”
    赵香柚十分狗腿地扑过去抱住狼毛大腿：“少安哥哥最可靠啦，少安哥哥不会骗柚儿哒！”
    秦少安的脸色这才好点儿，他伸出指头点了一下赵香柚的额头：“你知道就好！”
    好嘛，一顿鸡同鸭讲，到底还是殊途同归了。
    日子就在大郎几个鸡飞狗跳中慢悠悠地过着，让赵香柚十分惊讶的是，张氏竟然坚持了下来。
    虽然她的脸色不好看，每天扫猪圈都要吐一番，可居然还把活儿干得像模像样的。
    腊月初六这天，老太太让赵铭田将家里的最后两头猪送去卖给大有爹，张氏这才活过来。
    陈氏就有些遗憾，如今家里不缺肉吃了，她倒不是舍不得那里两头猪，而是少了一样能磋磨张氏的乐趣。
    腊月初八这天一大早，林大喜跟六老太爷他们这些个家里，都送了不少东西来。
    老太太留他们坐一会儿他们都没功夫，只站在院子里跟老太太说了几句话，说了说生意上的事儿。
    这几家都尝到了甜头，这麻辣烫一天最多的时候能卖三两银子！
    当然，这是全家上阵的结果，像六老太爷，他家就三房一起上阵，一房守一个城门……
    累是累点儿，可再累能有种庄稼累？
    可拉到吧！
    这几家人都搞得红红火火的，村里不少人也人心浮动起来，可惜大多数人都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
    当然，也有东拼西凑能凑出来的，只是他们不敢冒风险。
    林大喜的脑袋打得滑，又是敢拼的，就从村里挑了几个勤快人，雇他们帮着干活儿……
    然后六老太爷，七老太爷跟九老太爷就有样学样……
    总之，除非是天降暴雪，不然真磨灭不了他们挣钱的热情。
    等六老太爷他们走了。
    赵铭庭竟然坐着马车回来了。
    他还带回来很多礼物，从布匹到鱼肉点心，把村民们的眼睛都看花了，一路显摆回来，大家伙儿纷纷称赞他孝顺。
    “娘，我回来了！”
    “年前衙门忙，我一直抽不开身，今儿沐休，我就赶忙回来看您，您身体可还好？”赵铭庭一边儿吩咐人往家里搬东西，一边儿满脸堆笑地往老太太身边凑。
    他看到赵香柚，还笑容满面一脸慈爱地弯腰抱她，不过却被赵香柚给躲开了。
    赵铭庭一点儿都不尴尬：“柚儿，我是爹爹啊，柚儿忘了么？也怪爹爹回来得少，害得我们柚儿都不认识爹爹了！”
    说完，他就从怀里摸出一对儿珠花来：“柚儿喜不喜欢，这是爹爹专门给你买的。”
    有东西收喔……
    赵香柚接过珠花：“谢谢爹爹，爹爹给姐姐们买了么？二姐姐也是爹爹的女儿哒!”
    “你二姐姐都这么大了……”
    “大姑娘戴花花才好看！”赵香柚眨巴着她的卡姿兰大眼睛，太真又傻气地问，“五丫姐不大，爹爹给五丫姐买了么？”
    赵铭庭：……
    这倒霉丫头！
    “一个妾生的东西还不配你爹惦记着！”老太太冷冷开口，赵铭庭神色一松，还是亲娘好，亲娘知晓帮他当黑脸！
    “跪下！”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却让赵铭庭傻了眼。
    可是更让他傻眼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第186章 赵铭庭挨揍

    “娘，您……您这是要干啥啊？”赵铭庭懵逼了，他老娘这是咋的了，大冬天的天上还飘着雪花儿呢！
    “儿子哪儿做错了您说，儿子改还不成么？”
    “您……”
    “我人你跪下，喊不动你了是不是？”赵老太太的语气比天上飘着的雪花儿还冷。
    赵铭庭心底一个激灵，立刻就跪了下来。
    “去，关上院儿门！”老太太努了努嘴，陈氏连忙跑去把院儿们拴上。
    老太太伸手：“鸡毛掸子！”
    陈氏立刻去薅了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递给老太太。
    赵铭庭顿觉不妙。
    “老三，帮你大哥宽衣！”
    “娘……”赵铭田觉得自己个儿是不是听错了，赵铭庭也是一副‘我娘是不是鬼上身了’的表情。
    “咋滴，如今我这个老太太也使唤不动你了？”老太太掀开眼皮子扫了赵铭田一眼，赵铭田吓得也跪了下来。
    “嘭……”的一声儿，膝盖触碰上青石砖，光是听音儿就疼。
    “娘，这大冷天儿的，在院儿里就脱衣服肯定会得风寒……”赵铭田劝道，天上还在下雪呢，大哥就一书生，身子骨根本就禁不住造。
    赵铭庭也瑟瑟发抖地看着老太太，一脸的委屈。
    老太太幽幽地问：“那美荷在地下冷不冷？”
    “我听说，就是去年，那梁瘸子在大雪天把美荷的袄子扒了，就用柴火棍儿在雪地里抽打她。”
    “老三，你说美荷冷不冷？”
    “你说美荷她疼不疼？”
    赵铭田闻言就哽咽起来，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来。
    赵铭庭瞬间白了脸，他连忙辩解道：“娘……儿子不知道那梁瘸子是怎么个狠心的人啊，当初也是看在他们家境殷实，他也再三跟儿子保证会善待美荷，所以儿子才跟您说的。”
    “娘……这事儿真不怪我啊娘！”
    “嗯。”老太太，点头，“怪我！”她说。
    说完老太就抬手去解棉袄的盘扣，陈氏立刻就扑过去抱住老太太，她扭头冲着赵铭庭喊：“大哥，你这是要让老太太受这个罪？”
    “老三，老太太让你干啥，你还不动手？真要老太太把袄子脱了在大雪天里受冻？”
    赵香柚也哒哒哒地跑去抱住老太太：“阿奶……呜呜呜……阿奶不要脱袄袄，要生病哒！”
    阿奶要惩罚渣爹，她当然要助攻喔！
    陈氏嗓门儿大，一嗓门儿就吼醒了赵铭田，赵铭田忙去脱赵铭庭的袄子：“大哥得罪了。”
    赵铭庭能咋得？
    只能由着赵铭田脱他的衣裳，不然呢？
    看着老太太受冻？
    大毛的坎肩儿和厚棉袄一脱掉，赵铭庭身上就剩下薄薄的两层衣裳，冷得寒颤一个接着一个，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陈氏连忙松开老太太，赵香柚跟她神同步，两人齐刷刷地退到一边儿。
    老太太拿着鸡毛掸子起身，慢慢走到赵铭庭的身边儿，举起鸡毛掸子狠狠地抽他的脊背。
    “啊……”赵铭庭疼得趴倒在地，曲氏惊叫一声：“相公！”她刚迈出两步，就被陈氏给拉住了：“大嫂，娘教训儿子呢，你可不能去搅和，不然就是不孝！”
    呵呵，娘说了，老二是肯定能考上秀才的，到时候她也是秀才娘子！
    至于说老大，被老太太厌弃肯定是好事儿啊，将来老二就会变成老太太最疼爱的儿子，她就会变成老太太最疼爱的儿媳妇！
    美滋滋。
    “老三，把他驾起来！”老太太阴沉沉地道，赵铭田连忙把赵铭庭给搀扶起来。
    “啪！”老太太由抽了一条子。
    “嗷……”赵铭庭杀猪般叫唤了起来。
    老太太道：“当年的事儿我不说，你妹妹嫁都嫁了，后来她的日子过得苦，咱们家没伸手，这是我的错，我也不怪你这个当哥哥的冷心冷肺。
    可是，你妹妹出事儿了，我让人给你去信儿，你为啥不回来？”
    “不要拿衙门很忙请不到假的那一套来糊弄我！”
    说完，老太太又是一条子抽了上去。
    “后来你妹妹下葬，我又喊人去给你送信儿，你还是不回来。”
    “再后来你妹妹头七，你还是不回来！”
    “赵铭庭，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还是我生你的时候，就没把良心给你一块儿生出来？”
    老太太指责一句，就抽赵铭庭一下子，赵铭庭只疼得嗷嗷叫唤，连辩解的功夫和力气丢没有。
    而老太太这一句一句的话，也说凉了赵家人的心。
    站在角落里的孙氏垂着脑袋暗暗在心中嘲讽，是啊，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没有良心！
    “娘，不能打了，会出事儿的！”曲氏心疼极了，奈何陈氏死死抱住她，让她近不得老太太的身。
    “娘，求您了，美荷已经死了，可是活着的人还要过日子，相公的差事来得不容易，不能因为美荷的事情就坏了差事啊！”
    老太太转头看了一眼曲氏：“你求饶一声儿，我就多抽他一下！”
    说完，老太太又抽了两下子。
    曲氏惊了：“老太太！”
    “啪……”又是一下。
    “贱人闭嘴，老子要休了你！”赵铭庭疼得额头上青筋暴起，怒斥曲氏，这娘们儿听不懂人话吗？
    “娘，儿子知道错了！”
    “儿子真的知道错了！”
    “娘儿子对不起美荷，儿子去给美荷磕头！”
    赵铭庭又冷又疼，连连跟老太太求饶，老太太硬着心肠，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心里的懊悔如潮水般涌来。
    将她撕碎。
    将她淹没。
    “阿奶！”赵香柚发现老太太情绪不对，连忙跑去抱住她的腿，为了一个渣儿子把自己个儿气个好歹来不值当啊！
    “阿奶，柚儿要阿奶抱抱！”
    赵香柚朝赵老太太伸出了手，老太太手一松，鸡毛掸子就掉到了地上。
    “柚儿啊……”老太太弯腰把赵香柚抱了起来，拿脸贴了贴她的小脸儿，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阿奶，柚儿要回屋。”
    “屋里暖和，外头太冷啦！”
    “嗯，咱们回屋！”老太太抱着赵香柚就往后院儿走，陈氏松了手，曲氏忙跑到赵铭庭的身边帮他穿衣裳，瞧着他背上浸出来的血迹，她哭道：“老太太下手也太狠了，当初若她不同意，美荷也不能嫁给梁瘸子！”
    “啪……”赵铭庭甩了她一巴掌：“你给我滚！”
    曲氏被打懵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第187章 亡羊补牢

    张氏这才走出来低眉顺眼地去搀扶赵铭庭，又对赵铭田道：“三老爷，求您去帮大老爷请个郎中瞧瞧吧。”
    “成，你先把大哥扶回房。”赵铭田连忙起身，又吩咐自己的媳妇：“二郎娘，你去给大哥熬一碗姜汤。”
    这头老太太抱着赵香柚回屋，坐在窗前的罗汉床上，她的双眼茫然地盯着窗户：“柚儿啊，你爹他被我养歪了啊！”
    “你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很乖，跟你有点儿像，你爷爷对他给予厚望，就想他能出人头地，能让老赵家改换门庭。
    所以你爷爷给他取名叫赵铭庭。
    都说慈母多败儿，他成了如今这般，都是我惯的！”
    “阿奶我，比你爹还该挨打，若是你太奶奶还在，今儿被扒了衣裳挨打的人定然就是我。”
    赵老太太啊，后悔得不行，回想往事，觉得点点滴滴都是她的错。
    赵香柚其实很能理解赵老太太，她就跟现代许许多多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一样，只关注了孩子的学习，除开学习，其他一切都一手包办，孩子要啥给啥，给不起想办法借也得给。
    然后孩子长大了，长歪了，再来围着孩子哭就晚了。
    “阿奶不哭！”赵香柚掏出自己个儿的小手绢儿给赵老太太擦眼泪。
    “阿奶没有错，阿奶辛辛苦苦供阿爹念书，阿奶辛辛苦苦拉扯一个家，阿奶最厉害啦！”
    “柚儿知道，若是没有阿奶，柚儿肯定早就没命了。”
    “阿奶，你是世上最好的阿奶！”赵香柚看着赵老太太的眼睛，说得十分认真。
    老太太就没能绷住，抱住赵香柚嚎啕大哭起来。
    赵香柚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奶声奶气地道：“先生讲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爹爹不乖，阿奶现在教导爹爹也来得及。
    就像二叔，现在开始念书，洪伯伯说一点儿都不晚！
    阿奶我跟你说喔，二叔可厉害了，能背很多书了！”
    忽悠！
    开始忽悠！
    “阿奶，先生还说读书能让人明事理，能让人开眼界，如果小姑姑当初能读点儿书的话，她定然不会那么傻就乖乖地被人欺负也不吭声。”
    “阿奶，等开春了，也让二姐姐去念书好不好，二姐姐说姑娘家不用念书，但是柚儿觉得还是多念点书好，书念得多了人会变得更聪明，人聪明了就不容易被欺负！”
    “那你呢？”老太太抬手擦了眼泪，就问赵香柚，赵香柚道：“我不念书了，不过我要继续跟古师父和洪伯伯学医，我要当一名非常非常厉害的大夫！”
    她认真又可爱的模样逗笑了老太太，老太太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真是拿你没有办法，阿奶听你的，二丫不乐意读书，开春也让她去读。
    也让三丫去读，她再跟张氏那贱人母女混下去，就蠢得没边儿了！”
    柚儿说得对，多读书总是有好处的。
    “娘，古郎中来了，让柚儿去给他打下手！”窗外响起孙氏的声音，赵香柚用眼神询问老太太，老太太摆摆手：“你去吧！”
    赵香柚往老太太嘴里塞了一颗果果：“阿奶不要难过，阿奶难过柚儿就不开心。”
    果果十分的清甜，也不知这小丫头从哪儿薅来的，总能想着她！
    “嗯，阿奶不难过！”老太太的脸上有了笑模样，赵香柚这才出门。
    赵老太太喊住了孙氏：“去，把老三喊来。”
    赵铭田匆匆地赶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看赵老太太的眼色：“阿娘，啥事儿啊？”
    “你去找几个人，在你妹妹的坟头搭一个草棚子，天黑之前必须搭建好。
    从今儿起，你大哥就去给美荷守坟！”
    赵铭田吓了一跳：“阿娘，大哥他染了风寒！这个时候让他去守坟，他会遭不住的！”
    “那我去守坟！”老太太阴阳怪气地道，赵铭田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赶紧去，天黑之前弄不好，你大哥就没有遮风挡雪的地方！”意思是，甭管你的棚子是不是能搭建好，反正老娘要赶他去守坟。
    柚儿说得对，啥事儿都不晚。
    儿子长歪了，只要她活着，就有的是机会和时间把他给掰正了！
    赵铭田没办法，只好匆匆往外走，想了想，他直接去找六老太爷，把他娘的决定跟六老太爷说了。
    六老太爷：……
    “胡闹！”他没吭声，正好就在他家找他说事儿的几个族老就拍了桌子。“美荷那丫头嫁得不好哪儿能怪铭庭？”
    “结亲前谁家不是千好万好的，就是皇帝也不能保证自己个儿挑的女婿能没毛病！”
    “再说了，铭庭他如今可是在县衙里当差，是我们老赵家最出息的人……”
    “族长，你可得好好说说三柱媳妇！”
    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六老太爷。
    六老太爷问他们：“我去劝她就会听？我是没那个本事，不如你们去？”
    几个人就不吭声儿了，他们去能有用还指望族长干啥。
    “可是……”
    六老太爷摆摆手：“那是她儿子，她想咋收拾就咋收拾，便是说到衙门里去，那也是她占理！”
    “行了，与其想着去让三柱媳妇改变主意，还不如多抽几个青壮，赶紧把窝棚给搭好了。
    好好给弄一个结实的，再搭一张床，多放几床褥子，搞两个炭盆进去。
    弄得暖暖和和地冻不死人就成了。”
    有赵家族长发话，族里的青壮们出动，很快就在赵美荷的衣冠冢跟前弄了个像模像样的窝棚。
    往里头点两盆炭火，赵铭田进去试了试，还是挺暖和的。
    几个人不但给弄了床，六老太爷还让人从他家搬了个小桌子和一张小凳子过去。
    赵铭田则从赵家把灯笼，红泥炉，铜水壶，厚厚的褥子和被子等用骡车一趟子给拉了过去布置好。
    第二趟就把赵铭庭给拉了过去。
    赵铭庭是绝望的。
    “老三啊，阿娘她……她让我守墓？”太可怕了，这可是祖坟，一片全是坟包包！
    嘤嘤嘤……
    他害怕！
    “大哥，屋子都给你搭好了。”赵铭田也表示很无奈啊，他老娘在家说一不二，就是族长都不敢忤逆他家老太太。
    可以说，他家老太太如今在村里都是第一人！
    谁敢跟她背着干？
    到了地方，受了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赵铭庭果然在一处新坟旁边看到了一个茅草棚子。
    这个茅草盆子是搭得结实，四个柱子是碗大的木头，顶子还挺高的。

 第188章 实力坑爹

    讲道理。
    赵铭田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将一个小窝棚弄得十分暖和真的是尽了心。
    可架不住赵铭庭害怕呀！
    之前跪在院子里的时候他对老太太的指责十分不以为然，认错快不过是为了少挨打。
    在他眼中，女孩儿不就是为了嫁出去给家里换取利益的么？
    村里谁家不是这样？
    嫁闺女谁家不图聘礼？
    当然也有爱护闺女的人家，会仔仔细细地给挑婆家，可即便是这样的人家，首要看到还不是对方能出多少聘礼！
    他没有错！
    可是这会儿，到了坟地，想着盆子旁边就埋着赵美荷，赵铭庭就慌了。
    赵美荷这些年过的啥日子他不是不知道，而且从来都没想过要去管，还生怕别梁瘸子给赖上。
    这会子他就害怕了，怕赵美荷天黑会化成厉鬼来找他！
    “老三，老三你陪我睡好不好！”把赵铭庭送到了，赵铭田就要走。
    赵铭庭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哀求。
    “阿娘不许啊！”赵铭田表示很无奈，他帮不了大哥这个忙呀。
    “啊……”赵铭庭顿时就傻眼了，眼泪哗啦一下子就淌了下来，他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铭田瞧不了自家大哥这模样，他撇开眼道：“一会儿晌午我来给你送饭，还有汤药，水桶里的水是满的，你渴了就自己少水喝。
    床底下放了两筐子木炭，你自己个记得往炭盆里添炭。”
    “老三……”赵铭庭泪眼汪汪地看着赵铭田离开，可怜地不行。
    挨了打的他面色有些苍白，等赵铭田走远了，他连忙关上门上床缩进了被窝里。
    呜呜呜。
    他不是阿娘最疼的儿砸了！
    咋整啊？
    赵铭庭的内心升腾起了浓浓的危机感，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他要在这儿呆多久啊？
    明儿他还得上衙呢！
    上衙是不可能再上的了，因为赵铭田前脚出门，老太太后脚就找上了秦少安，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请秦少安帮忙去衙门给老大请一个月的假。
    秦少安却劝老太太：“我倒是认为您不如乘机就帮他把这差事给辞了。”
    老太太：……
    “辞……辞了啊……”这她倒是没想过，衙门里的差事喔，老太太舍不得啊！
    秦少安道：“大老爷心术不正，他呆在衙门里早晚也会给赵家招祸！”
    见老太太面露挣扎之色，秦少安又道：“大老爷能为了利益将柚儿卖给人家去陪葬，又对二姑太太那样冷漠，可见他这个人的心里只有他自己！
    他如今看似孝顺您，任您打骂，不过是个孝字压头。
    若是不孝，会被取消功名！”
    “不然，他是不会将您放在眼中的，可以说，他并没有您这个亲娘，将他的兄弟姊妹放在眼中。”
    “老太太，当断不断，反受齐害！”
    赵老太太脸上的挣扎之色渐重，秦少安也知道凡事不能太过，故而说到点子上就不说了，静静地等着老太太做决定。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老太太的眼神一厉，拍桌子道：“就听你的！”
    “那……明儿我去一趟县城找孙书吏。”
    “若您改变主意了，就来跟我说一声儿。”
    顿了顿，秦少安又道：“其实大老爷还可以继续科考，在衙门当差每天忙得没有时间温书，大老爷这辈子都别想在科举上更进一步！”
    有了他这句话，老太太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你若现在有空，就现在去一趟县城，阿奶欠你一个人情！”
    这会子把事儿办了省得她反悔！
    “嗯，那我这就去！”秦少安十分干脆地就答应了下来，反正他还要去县城买地，如今师父要教老赵家几个男娃，家里很是蹦跶不开，师父的意思是把周围剩下的荒地全买下来，他好弄个演武场。
    赵家。
    赵铭田回来之后，赵香柚就让二丫带她去祖坟那头看赵铭庭。
    二丫劝她别去，但是赵香柚就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问她：“爹爹在那里，作为女儿就不能去看看吗？
    而且我们不去看爹爹，会不会被人说我们不孝顺呀？”
    二丫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而且我是郎中喔，我除了去看爹爹，还是去看病人的喔！”
    “算了，二姐姐不去，那我自己去吧！”
    说完，赵香柚就哒哒哒地跑了出去，二丫无奈，只能跟着她，四丫见状也跟着她们跑出去。
    跑到了地方，赵香柚老远就在喊：“爹爹，爹爹，柚儿来看你啦！”
    赵铭庭听到声音，忙从被窝里把脑袋钻出来，眼巴巴地看着茅草棚子的小破门。
    他这辈子，是头一回这么期盼赵香柚这个女儿。
    赵铭庭就想着一会儿得哄得赵香柚留下来陪他，老太太最稀罕的就是这个小丫头，小丫头如果非要留下来陪他的话，老太太肯定会舍不得，搞不好就会让他回家！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所以在赵香柚和二丫他们推门进来之后，他便冲着她们虚弱地笑了：“柚儿来了，二丫你们……你们就坐在床沿吧。”
    说着，赵铭庭把自己的身子往里头缩了缩，门板搭起的床并不大，就算是他让了位置，其实也没啥地方能让人坐。
    不过赵香柚没嫌弃，她直接脱了鞋子爬上了床，四丫看见有个小凳儿，就让二丫坐小凳儿，她自己去床尾找地方坐了。
    “阿爹你好可怜呀！”赵香柚假惺惺地道，“柚儿来陪阿爹一会儿好不好？”
    正中下怀！
    赵铭庭笑着哄她：“柚儿真乖，柚儿想陪着阿爹，阿爹自然是愿意的！”
    赵香柚道：“可是柚儿只能陪阿爹到太阳下山，不然天黑了会有鬼跑出来吃小孩儿哒！”
    “这儿好多坟啊，晚上肯定会有很多鬼出来跳舞！”
    “柚儿会害怕哒！”
    赵铭庭：……
    你滚！
    你现在就滚！
    “而且听说小姑姑死得好惨呀，是被打破了头，血和脑花都流出来啦，听说眼珠子都掉出来啦！”
    “村里的婶婶们说，小姑姑这般惨死肯定会变成厉鬼……”
    “嘤嘤嘤……好可怕呀！”
    “二姐姐，柚儿怕怕，柚儿不想在这儿呆着了！”赵香柚说着就起身往二丫身上扑，二丫忙去接住她：“柚儿不怕，咱们现在就回家。”
    说完她就抱着赵香柚忙慌慌地跑了，让赵香柚刚才那么一说，她也被吓着了。
    四丫也吓着了，三个人跑了连门都没给找铭庭关。
    寒风呼呼地灌进来。
    赵铭庭：……

 第189章 坟头蹦迪

    “二姐姐，晚上我们三个一起睡吧！”回去的路上赵香柚就提议。
    她晚上想溜出来给渣爹来个惊喜，所以只能放弃狼毛。
    四丫连忙附和：“好呀好呀，咱们晚上一起睡！”她以后再来不来坟头了，太可怕了！
    下午赵香柚就去找了一趟秦少安，跟他说晚上不过去了，因为四丫姐姐害怕鬼，她要陪着四丫姐姐睡觉。
    秦少安心里很不高兴，面无表情地对赵香柚道：“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练武！”
    说完又补充一句：“练武不可懈怠！”
    点头应下：“嗯嗯嗯，柚儿不会忘记哒！”
    “敢忘记揍你屁股！”秦少安轻哼一声，赵香柚冲他做了个鬼脸，这才哒哒哒地跑开，不耽误秦少安念书。
    开春了他就要去考童生试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香柚就说要点着灯睡，二丫虽然舍不得灯油，但是两个妹妹都齐刷刷地说害怕，她就同意了。
    嗯。
    她也害怕。
    就是吧，天一黑就不由自主会想起赵香柚说的那些事儿，并在脑海中自动编织成十分血腥恐怖的画面。
    就……
    就很可怕。
    好在三个人挤一张床，又在赵香柚的建议下多烧了个炭盆，屋里暖暖和和的，倒是很容易睡着……
    才怪！
    是因为赵香柚往炭盆里扔了一些安眠散，纯天然无毒副用的那种，二丫和四丫就很快睡着了。
    赵香柚穿戴整齐，吹灯出门。
    说点灯睡不过是为了放松二丫和四丫的心情，不然脑子里总是绷着一根弦安眠散就不大好起效果。
    毕竟不是迷药。
    夜里的雪噗唰唰地下得很大，满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怕得雪盲症，赵香柚从空间中翻找出一副墨镜来带上。
    稍微有点大，需要她不时用手去扶一扶。
    她走得很慢，主要是人太矮了，然后雪又有点厚，她哼哧哼哧地走就有点吃力。
    坟场。
    寒风吹得呜呜的，屋子叽叽嘎嘎地响着，从无数缝隙里透出些光亮来。赵铭庭裹着被子缩在床的角落，紧张地盯着门口瞧。
    他不敢闭上眼睛，一旦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赵美荷的脸，先是流着眼泪问他为啥要那么狠心将她卖给梁瘸子。
    “……大哥，我那样求你，我说了我可以去给人帮佣把所有的月钱都给你，可是你就是不愿意，说等不得。
    我又说去借，将来我来还这个钱，可是你说读书人要脸面。
    我的命，难道就抵不过你的脸面了？”十几岁的赵美荷哭了，慢慢的她的眼泪变成了血，混着浊白的脑浆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紧跟着，她的眼珠子也掉了下来。
    “大哥，我疼。”
    “我好疼呀！”
    “不是我……”赵铭庭瑟瑟发抖地对着空气道，“美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当时也是被骗了，没有娘点头，我也没法子把你嫁过去。”
    “你去找娘！”
    “是娘把你嫁过去的！”
    便是瞪大了双眼，这些画面还是在他脑海中滚翻，不过是屋里的光多少能减轻一些他的惧意而已。
    “你去找娘，去找娘，别来找我！”赵铭庭都要哭了，原本他就害怕，结果赵香柚这个……这个糟心的丫头居然还跟他说那些话。
    赵香柚哼哧哧地走到地方，累得不行。
    她得先歇歇气儿。
    从空间中拿出一瓶掺了点儿灵泉水的水果味儿牛奶，咕嘟咕嘟地一顿喝，等身上的疲惫感消失之后，她便悄悄地往坟地里摸。
    赵香柚先去把茅屋的门用铁丝儿给拴上了，是发出了一些小动静儿，但是这些小动静儿被寒风的‘呜呜’声儿，和茅屋的‘几噶’声给掩盖了。
    不过赵香柚也不怕赵铭庭发现，就她白天下的那点儿料，赵铭庭这会子必定在脑补恐怖画面，若是发现有奇怪的响声，他只有被吓尿的可能。
    并不会发现啥端倪。
    把门给栓好了。
    赵香柚便躲去了赵美荷的衣冠冢背后，她又窜进了坟场，一路撒磷粉……
    准备工作做完，她就摸回了赵美荷的坟头，拿出从空间中翻找出来的p4。
    这些玩意儿是在末世的时候用来吸引丧尸注意力的，所以她每次收集物资的时候只要遇到这种能发声儿的玩意儿，就会搂进自己的空间里。
    赵香柚把她下午准备好的鬼片点开，音量开到最大。
    “呜呜呜……”
    “我死得好惨哪……”
    “把命还给我……”
    隔壁坟头忽然冒出这样的声音，赵铭庭完全受不住呀，他吓得尖叫一声，接着赵香柚就听见茅屋里咚咚咚地响。
    茅屋也开始剧烈摇晃，看样子是赵铭庭想开门出来，却发现门打不开就身体撞门。
    屋里赵铭庭确实不好了。
    他使劲儿地撞门，慌乱地不行，“别来找我！”
    “求你了别来找我！”他惊慌四顾，不时跌倒在地又撞跌地爬起来。
    太可怕了！
    那声音太可怕了！
    “啪嗒……”他撞翻了炭盆，手肘不小心杵在炭盆上，疼得他直呲牙。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又撞到了油灯。
    这下不得了了。
    起火了。
    求生的欲望让赵铭庭重新有了力气，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原本就不是很牢固的竹篾门给撞开了。
    赵铭庭狼狈地扑到在地，他连滚带爬地逃离，一转头却瞧见满坟地都燃着鬼火。
    一簇簇跳跃的鬼火就像是一双双盯着他瞧的鬼眼。
    关键是这是祖坟，里头不少都是他的祖宗，包括他爹和爷爷都睡在里头。
    赵铭庭就觉得这些鬼眼都在帮着赵美荷控诉他，找他赔命。
    他想跑，可是这个时候哪儿来的力气。
    “呵呵呵……”一道清脆的笑声从赵美荷的坟头响起，在这空寂的夜里，笑声非常的清晰可怖。
    “你别跑呀……你跑不掉的！”
    “你还没还命呢！”
    这声音落下之后，一道鬼火便从赵美荷的衣冠冢窜出，直奔着他去。
    “啊……救命……有鬼……”赵铭庭惊恐万分，怕到了极致，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赵香柚从坟后头走出来，她用脚撩了雪灭掉磷火，然后踢了踢赵铭庭的脸：“这么不禁吓啊，胆儿小还干坏事儿！”
    “赵香柚，你的胆儿肥！”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寒彻骨的声音，这回轮到赵香柚白脸了。

 第190章 危险思想

    “鬼呀……”赵香柚撒丫子就跑。
    可不能坐以待毙！
    她也拿出了吃奶的劲儿跑，逃跑的过程中还不忘把p4给收空间里。
    可惜，哪怕是她拼尽了全力，还是被人给逮住了。
    她的衣领被人从后头提溜了起来，小脚丫在空中使劲踢蹬，双手扯着脖子上的衣领，迎着寒风咳嗽：“咳咳咳……”
    咳嗽了几声儿之后，她的脚丫总算是落地了。
    赵香柚垂着脑袋，瞧着雪地里的一双熟悉的脚不敢吭声儿。
    “不许盯着雪地看！”
    赵香柚抬起头，这才想起自己个儿的墨镜儿给跑掉了。
    雪中的少年寒气四溢，赵香柚看不清他的眼，因为他的眼睛上绑着一块儿黑纱。
    “少安哥哥抱！”撒娇大法，这个时候不祭出来，啥时候祭出来？
    秦少安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赵香柚只好一直举着手，然后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眼泪说话间就要掉下来。
    “少安哥哥脚丫冷。”赵香柚瘪了瘪嘴。
    “少安哥哥脚丫不冷！”秦少安薄唇轻启，如劲松般站在雪里，丝毫不为所动。
    哎呀，撒娇失败了呀。
    赵香柚瘪着嘴，眼泪大滴大滴地掉，暗中她把精神力放出去，找到快被雪掩埋的墨镜赶紧弄空间去。
    这才松了口气。
    “闭上眼睛！”秦少安拿出手帕，冷冰冰地命令她。
    赵香柚倒是想跟他反着来，但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秦少安最好少惹为妙，于是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秦少安用手帕蒙住了她的眼睛：“不想眼瞎就别扯！”
    “可是我看不见路啦！”
    “少安哥哥又不抱柚儿，柚儿会冻死哒！”
    “呜呜呜……柚儿回不了家啦！”撒娇大法失败，那就来耍赖大法！
    总有一款是适合秦少安哒！
    正嗷嗷叫唤着呢，她就被秦少安给抱了起来，赵香柚连忙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儿贴着他的脖颈。
    少年的颈动脉跳得很快，赵香柚想着若她是个吸血鬼，这会儿可能会禁不住诱惑下嘴。
    跳动的血管儿里可是有美味新鲜的血液呢！
    “你要你爹死？”脑子里正跑瞎想着，忽然就听到秦少安的声音。
    赵香柚连忙摇头：“不要，他不能死，他死了六祖爷爷他们就会怪上阿奶！”
    在乡下，宗族的势力高于一切，若是渣爹死了，别看老太太如今在村里的威望高，可若是老赵家唯一的秀才让她给折腾死了，宗族的几个老头子是不会放过阿奶的。
    “既然不想让他死，你还敢这么吓唬他？”
    “你可知这样是真的会吓死人的！”秦少安的语气十分严厉，赵香柚缩了缩脖子，心说他才不会死呢，为了保证他在晚上能抗住吓唬，赵香柚白天来的时候特意往水桶里放了些灵泉水。
    人一紧张就喜欢喝水，赵铭庭这一天肯定没少喝水。
    她那前儿去拴门儿的时候可是在门口闻见尿味儿了的。
    “少安哥哥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赵香柚拿脸蹭了蹭他的脖颈，又亲了亲他的脸颊。
    “柚儿以后不敢了。”
    “少安哥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可怜巴巴地咧……哪里还有之前使坏整人的半分模样？
    秦少安叹了口气，他道：“你不喜欢谁，想捉弄谁，跟我说！”
    “我带着你！”
    “少安哥哥真好！”咦……崽儿可不适合当家长，这样纵容孩子的家长能养出啥歪瓜裂枣来？
    将来他有孩子了……嗯，她还得帮着盯紧点儿！
    “但是今天这事儿过不去，明日你就等着领罚吧！”
    “我瞧你挺能耐的！”
    “明天不把你的能耐劲儿拿出来，你就等着……等着挨揍！”
    虾米？
    说好的纵容孩子呢？
    咋转头话锋就变了方向？
    “少安哥哥真坏！”
    “哼！”
    她还是有脾气的好伐，居然还想揍她，是男人么？竟然想打女人！
    感觉少年抱着她往村里走，赵香柚就想起了雪地里躺着的赵铭庭，她连忙问：“少安哥哥，我爹咋整啊？”
    不管他会被冻成冰棍儿的！
    “现在知道担心了？刚才不是玩儿得很开心吗？”
    切，逮着机会就教训人！
    罗里吧嗦地小心将来找不到媳妇！
    “瑞雪它们会把它拖回来的！”秦少安没好气地道，如果可以，他会选择弄死赵铭庭。
    赵香柚闻言顿时就放心了。
    她原先的计划是把动静儿搞大，然后就去村里把人给引过来。
    秦少安没有送赵香柚回去，而是将赵香柚抱回了自己的屋子，他去弄了热水给赵香柚烫脚，顺便蹲在地上帮她按摩脚丫子。
    看着小少年低头认真帮她洗脚的模样，赵香柚的心忽然就有些胀胀的。
    “少安哥哥，我的脚不冷。”她轻声说。
    秦少安却没听她的，不断用手撩起热水往她小腿儿上浇，还不忘帮她再按摩按摩小腿儿。
    “你那些稀奇古怪的玩儿哪儿来的？”秦少安问。
    赵香柚立刻就把嘴巴抿得紧紧的。
    她咋解释？
    没法子解释啊！
    也是晚上撞见她的是秦少安，若是换一个人，她怕是要选择杀人灭口！
    秦少安帮她把脚丫子擦干，又去拿了干净的鞋袜给她穿上。
    见她不吭声，秦少安就道：“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可出现在人前！”
    “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被人抓，知道么？”
    “必要的时候，可以选择杀人灭口！”
    赵香柚：……
    少年，你教孩子的方法是不是有点歪唷！
    这个思想很危险你晓得伐？
    “喔。”
    “往后有啥事儿我都跟少安哥哥说。”
    秦少安闻言就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骗子！”
    什么都跟他说？
    但对她弄出来的奇怪动静儿却决口不提！
    赵香柚心虚，就没跟秦少安呛声，缩在他怀里当鹌鹑。
    秦少安将她悄悄送回赵家，叮嘱她赶紧睡，等他返回自家的时候，瑞雪几个已经把赵铭庭给拖回来了。
    他挥手让几匹狼散开，自己个儿扛着赵铭庭去赵家，并拍响了赵家的门。

 第191章 还有别人

    “谁啊？”秦少安很是敲了一会儿门，才听到院里有响动。
    “三叔，是我，秦少安。”
    “少安啊，这么晚了啥事儿？”赵铭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把灯笼挂在墙边儿就去开门。
    结果就瞧见秦少安扛着赵铭庭站在门外。
    他吓了一跳，连忙去帮秦少安抬赵铭庭。
    “这是咋的了？”
    秦少安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听到有狼嚎声就以为有贼进村，于是便出去查看了一番，便见您家祖坟的方向有火光。
    我跑过去一看，就见大老爷倒在雪地里人事不知。”
    不但是人事不知，还屎尿失禁。
    就很臭。
    这个时候孙氏也穿好了棉袄出来，瞅见这阵仗连忙去后院儿禀报老太太。
    又将曲氏喊了起来，曲氏见赵铭庭这样顿时就哭嚎了起来。
    “闭嘴！”
    “把孩子们吵醒了老娘撕烂你的嘴！”老太太提溜着灯笼出来，对着曲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还不赶紧去给你男人烧水洗洗去！”
    “老三，把人送屋里去，屋里再点两个炭盆！”
    “赶紧去古郎中那里跑一趟，把他给请过来！”
    古郎中是被赵铭田给背来的，他进屋给赵铭庭把脉，看了眼睛和舌苔，就对老太太道：“受了风寒，又被惊吓……不过无妨，给他泡个热水澡，我给开个安神驱寒的方子，您让人跟我去家里拿一下药。”
    “您不用太过担心，大老爷的脉象还好。”
    老太太闻言就松了口气，古郎中去外屋开药，赵铭田就帮着曲氏把赵铭庭给扒拉干净弄进浴桶泡着。
    赵铭庭磕磕碰碰地弄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手肘处还有烫伤，把曲氏心疼地不行，使劲儿掉眼泪的同时就在心里埋怨赵老太太，心说老虔婆太可恶了，竟然为了一个赔钱货这么对待自己个儿的亲儿子！
    要知道，老赵家的脸面还靠她相公支撑呢！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就已经深夜了。
    赵老太太身心俱疲，想出那个招数惩罚大儿子的时候，她就是想让他吃点苦头，想让他反省反省。
    这会子看到他这般惨状，赵老太太就……就心疼了。
    “少安哪，你还没走啊。”老太太从大房的小院儿里出来，就见秦少安站在外头。
    秦少安道：“有件事儿要跟阿奶您说一声儿。”
    “啥事儿啊？”赵老太太顺口就问，见秦少安没吭声，又见二儿媳妇陈氏在不远处探头探脑，她就让秦少安跟她进她的院子，进了院子老太太就将院门儿给关了。
    她带秦少安到屋里坐着说话。
    秦少安先是将对赵铭田说过的话跟老太太说了一遍，又补充道：“我在坟地附近发现了两个秦家的下人，大老爷是被他们装神弄鬼吓唬成这样的。
    那两个人我已经捆起来关在我家柴房中，您说该如何处置？”
    事实上，秦家这两个倒霉鬼的确是秦老爷派去搞赵铭庭的，开玩笑，赵铭庭坑了他三百两银子，屁都不放一个不说，自己个儿明明腿已经好了而且还去了县衙里头当差，愣是不给他透个信儿。
    弄得他跟一个傻子似的，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撕下脸面扔到地上狠狠地踩！
    最重要的是，若赵铭庭能早些跟他吱一声儿，他绝对不会在老赵家上梁的日子搞东搞西。
    也不会因此被搞进衙门的监牢，弄得晚（菊）节（花）不保！
    赵铭庭和老赵家如今已经超越了秦少安，成为他秦玉栋的头号仇人。
    他让这两个人去，就是想吓死赵铭庭，便是吓不死他，也要弄出以外来，反正就是不能让赵铭庭活着。
    赵铭庭一死。
    他就不信了，赵氏宗族的人会放过卓氏那个老虔婆！！！
    毕竟是这个老虔婆让赵铭庭这个秀才公，书吏老爷去给嫁出去的闺女守墓的！
    计划可以说是非常的完美。
    就是运气不好，秦玉栋派去的两人刚到坟场就遇到赵香柚搞事情，阴森森的鬼声四起不说，忽然一下子几乎所有的坟头就在冒鬼火。
    这两人都没用秦少安出手，就吓晕了过去。
    当然，这种真实情况他是不可能跟老太太说的，这个锅只能扣在秦地主的头上，本来秦地主打的主意就很阴毒。
    “是他！”老太太的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自己个儿的儿子再混账，那也是她能打能骂能搞死，但是别人……
    她老婆子可不是好惹的！
    “嗯。”秦少安颔首，“我虽然没有看见他们做什么，但是我追过去的时候，大老爷住的棚子已经烧了起来，而大老爷也已经倒在雪地里。”
    他说完之后就不吭声了，静静地看着老太太。
    “少安，如果报官的话，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他找人顶罪？”良久，老太太才开口问。
    秦少安颔首：“会！”
    “毕竟不是他亲自动手，而且他也有钱疏通关系，并且那两个人的家人一定是攥在他的手中，他们不敢背叛他！”
    说完，秦少安话锋一转：“不过，虽然最终他会逃掉，但是让他在牢房中吃些苦头还是没问题的。”
    “就看您，是想让他吃苦头，还是想赚银子！”
    老太太想也不想就道：“我自然是两样都想要！”
    “既如此就不用报官了，明日您直接上门去找秦玉栋摊牌就是了，人在您的手里，秦玉栋就算是做好了完全的安排，有上次坐牢的经历，他也是万万不敢冒险的。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想让他吃苦头的法子有很多，这个人爱钱，那就先让他折财！”
    “不过我不建议您要现银，您可以考虑要下山村的地。”
    “地？”赵老太太一拍大腿：“对，要地，等地要回来了阿奶就还给你，那都是你爹娘置办下来的产业！”
    秦少安摇了摇头：“阿奶，我姓秦，秦家并没有分家，若是记在我名下，您就算是白费功夫了，这地还是算秦家的！”
    老太太：“那……那暂时记在柚儿的名下？田地里的收悉都归你，等将来你跟秦家分家了，我再过到你名下！”
    秦少安沉吟片刻便道：“你过到柚儿的名下吧，我不要。”

 第192章 有一腿儿

    “您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那些地虽然是我爹买的，但已经被秦玉栋给霸占了，名字想来早就换成了他的。
    与其便宜他，不如您收着。
    再有，若是能从秦家要来百八十亩地，那也是大老爷的功劳，大老爷这次是真的遭罪了。
    所以地给他的女儿，算是补偿他吧。
    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若这地是记在大老爷的名下，将来您作古了，柚儿休想沾染一分好处。
    她手里啥东西都没有，那时候大老爷便想将她卖给谁就卖给谁。
    可若她手里有东西，大老爷便是惦记着那些东西，也会对柚儿稍微好些的。”
    “老太太，柚儿不会不管大老爷，可大老爷绝对会不管柚儿！”
    秦少安最后这句话，彻底说服了赵老太太。“成，就听你的！”
    “少安哪，你说我管姓秦的要多少合适？”老太太又问。
    秦少安：“下山村的一百亩连成片的良田！”
    老太太心里有数了。
    赵香柚在第二天早上跟秦少安练武的时候知道的这件事，吃完早饭就闹着要跟老太太一起去。
    老太太寻思着孩啥都得学，不然等她将来不在了，若是连个架都不会吵就完犊子了。
    少说也得让柚儿学到她的三分本事才行。
    “跟我去行，但是这事儿你得保密，得烂到肚子里不准说！”
    赵香柚连忙点头。
    十分地认真严肃。
    老太太单枪匹马带着赵香柚气势汹汹地杀到了秦家。
    秦家门房瞧着赵老太太来了，态度就不咋好，仰着脑袋用鼻孔瞧人不说，还不给通禀，让赵老太太等着。
    赵老太太可不惯着他，一口吐沫吐那门房脸上，指着他骂道：“当狗都不会当，耽误了你们主子的大事儿，等你们主子再被衙门抓走，老娘倒是要看看秦家会不会把你给宰了喂猪！”
    “你……你个老太太敢来秦家闹事儿！”门房气死了，他抬手擦掉脸上的吐沫，招呼秦家的护院出来。
    护院们出来瞧见是这老太太，还真不咋敢下手。
    赵老太太在村里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他们若是下了手，指不定啥时候出门就得挨村民们的暴锤！
    “你这个人，有人找老爷去禀报一声儿就是了，见不见老爷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护院儿头子就埋怨门房，然后问赵老太太：“老太太您今儿来还是啥事儿？”
    “找你们老太爷，说说昨晚的事儿。”
    “你只管去禀报，就说昨晚他有两件东西落我这儿了！”
    众人：……
    老爷跟这个橘皮老太太有一腿儿？
    太惊悚了吧！
    噫……
    护院儿头头就命人赶紧去禀报秦玉栋。
    秦玉栋这会子才刚起呢，他漱了口，从丫鬟手里拿了帕子擦嘴，这头就有人来禀报了。
    “老爷，赵家老太太说您昨儿晚上有东西落在她哪儿了，她这会子给您送过来……”
    “东西？”
    “我没啥东西落在她哪儿啊！”才起床的秦玉栋有点懵逼，没注意到屋里的丫鬟们跟护院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不过秦玉栋也就懵逼的片刻就醒过神来，遂脸色大变。
    他顾不得穿外袄，就急匆匆地往外走，丫鬟连忙追上他给他披上外袄。
    这丫头是清早才来接班儿的，完全不知道她家老爷昨晚就在屋里睡，根本哪儿都没去。
    这会子瞧见老爷着急忙慌的模样，心中就觉得老爷真是爱惨了那赵老太太，难怪老爷这么多日子都不沾染家里的老婆小妾了。
    原来是变了口味。
    这口味还真重！
    巧了，来传话的门房也是这么想的。
    心中不甘的门房一直在想着等会儿要如何跟老爷上上眼药，就见衣衫不整的老爷竟亲自来迎这个老太婆。
    门房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他自己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咋就这么能作呢，有人来找老爷他去禀报一下咋的了？
    是那根筋不对去跟着老太太杠上。
    这会子看看两人，那眼神儿对上跟天雷勾地火似的。
    这他娘的里头没戏他可以把脑袋拧下来当球儿踢！
    啧啧，两家不是有深仇大恨的么？
    难道是不打不相识？
    惺惺相惜？
    患难见真情？
    神他娘的‘患难见真情’！
    “进来说话！”在自家下人的剧情神展开中，秦玉栋尽量保持正常神态，将赵老太太带了进去。
    他把赵老太太带进书房，并且屏退所有人，还让心腹去外头守着。
    这样的阵仗，没猫腻也没人相信啊。
    就是不避着点儿孩子就有些不讲究。
    书房中，秦玉栋死死地盯着赵老太太，老太太气定神闲地坐下，还尝了尝茶水，然后颇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
    “你带个孩子来干啥？”到底是秦玉栋先沉不住气。
    “我家老大在给他妹妹守墓，结果昨晚秦老爷就派了两个人去烧了他的窝棚，还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这会子还没醒过来呢！
    秦老爷，你说，我若是把你家那两个下人送衙门去，您这回又该被关多久啊？”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秦玉栋，眯缝着眼里泄出些许冷光。
    “你想干啥？”秦玉栋的双眼喷着怒火，烟鬼似的脸色愈发的青黑。
    “我想干啥得看秦老爷你！”老太太道。
    “你不怕我杀人灭口？”秦玉栋咬牙切齿，凶狠的目光落在赵香柚身上，赵香柚奶声奶气地道：“秦老爷不能动怒喔，怒伤肝，您的肾已经不好啦，肝儿再不好，那可就惨了唷！”
    啊啊啊啊啊！
    别拦着他！
    他要弄死这祖孙俩！
    “不是老婆子我瞧不起你，你没有弄死我的胆儿，再说了，我敢来，就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你真弄死了我……
    呵呵……
    牢底坐穿了解下？”
    “阿奶，杀人偿命，他得赔命！”赵香柚纠正道。
    “秦老爷，您要是给我阿奶赔了命，这从少安哥哥手上抢来的家业也不知会变成谁的。”
    “我觉得秦老爷死了的话，少安哥哥比他的儿子们聪明，一定会把家业抢回去的。”
    “其实不管变成谁的，秦老爷死都死了，也不会知道，不会知道，就没有烦恼！”
    秦玉栋：……
    更想掐死小的！
    “赵铭庭他该死！”秦老爷愤怒地道：“他骗了我三百两银子，还坑了我，我就不能找他找补回来？”

 第193章 就是欺负你

    “他收了我的钱，说好了你们上梁那天回来帮我赶走秦少安，结果他是回来了，却是以书吏的身份回来的！”
    “我找他要钱，他竟然还耍赖！”
    “三百两银子啊！”
    “他就敢吞！”
    “也不怕吞下去被撑死！”
    “你那个儿子就不是个好东西！”
    “还是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们母子两个串通好的？”
    老大他……
    他真是黑了心肝儿啊！
    老太太的心，再次被扎疼了，为了三百两银子就能把自己个的家给卖了，他还有啥是不能卖的？
    少安说得对，她得防着老大。
    “你蠢就别怪别人，你如今扯这些有的没的屁用没有，老婆子我也不是来跟你扯犊子的，一口价，一千两银子外加下山村一百亩良田！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会把人带到县衙外头，你给了银子，咱们又去衙门过了地契，那两个人你领走！”
    “卓氏，你别欺人太甚！”秦玉栋气得拍桌子。
    赵老太太起身：“欺负的就是你！”
    “咋的？”
    “还想跟老娘动手？”
    “瞅瞅你的胳膊腿儿，像是能比划的？”
    “别一会儿断了手脚，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行了，别墨迹了，给，咱们这事儿就一笔勾销，不给，咱们就衙门见！”
    说完，老太太就抱着赵香柚往外走，赵香柚趴在老太太的肩膀上看气急败坏的秦玉栋，她叹气道：“你咋这么不听话呢，跟你说了气大伤肝……”
    秦玉栋：……
    何止伤肝，他觉得他要死了！
    “一千两银子！”
    “地就甭想了！”
    “哎哟，瞧瞧，耳朵又不好使了，我阿奶明明说的是一口价喔！”赵香柚摇头叹气，一副替秦玉栋担心的模样就是一盆浇到他心头火上的油。
    呼啦一下子。
    心里那火就窜了老高！
    “成，我给！现在就给！”秦玉栋就是咬碎了牙齿，也不得不妥协。
    赵老太太笑道：“早这样不就行了，非得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找气受，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赵香柚探手：“何苦呢？”
    “不然，我送秦老爷一副去肝火的药？”
    “哪哪儿成啊，药不花钱的么？再说了秦老爷也不缺那两个抓药的钱！”
    秦玉栋：“……”老子要杀了你们！
    早晚要杀了你们！
    “喔，对了，我要现银，不要银票！嗯，县衙斜对面的茶楼见吧！”老太太扔下这句话就潇潇洒洒地走了。
    没回家，而是去找的秦少安。
    “少安哪，已经谈好了，你有没有空，跟我去一趟县城？”老太太进了院子，秦少安就从自己个儿的屋里出来了。
    院儿廊下一排娃苦着脸在原地蹦跶，他们的腿上都绑着沙袋。
    “嗯，我去套车。”秦少安放下书本，去老赵家套骡车，趁着这个时候，洪剑就让这帮孩崽子出去跑步，给他们两刻钟的时间，跑到山上赵铭粮早上念书的地方再跑回来。
    超过时间了的话……
    嘿嘿……
    抄写十篇《论语》！
    秦少安赶着骡车过来，院里就没有外人了，只有一个被关在屋里奋笔疾书的赵铭粮。
    不用秦少安，洪剑就去柴房一手提溜着一个麻袋出来，麻袋里装的就是那俩秦家的下人。
    将人扔车上，洪剑还找了一床给破毯子把麻袋给遮住了，省得碍老太太的眼。
    老太太抱着赵香柚上车，秦少安赶着骡车走了。
    只是，他们前脚出村，后脚就从秦家跟出来了几辆车。
    “少安哪，秦玉栋那瘪犊子玩意儿会不会打主意在半路劫了咱们？”老太太撩开窗帘儿往后瞧，就有些担心。
    秦少安也没回头，他温声道：“没事儿，瑞雪它们跟着呢！”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放心了。
    甚至还有些期待秦家人真在半道对他们动手。
    赵香柚其实也挺期待的。
    只是吧，早上秦少安把她操练地太凶狠了，她这会子有点累。
    窝在老太太的怀里，骡车晃晃悠悠的她就想睡。
    果然不出所料，刚出村子秦家的一辆骡车就超越了他们，将他们挡在后头，又有一辆骡车赶上来跟他们并肩而行。
    后头还堵着一辆车。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动手，只是把速度压了下来，慢悠悠地走着。
    老太太就觉得秦家没打好主意。
    但她对秦少安是盲目的信任，有秦少安在，他们肯定能安然抵达县城。
    坠在后头的马车里坐的就是秦玉栋和心腹管家，头天晚上安排这事儿的就是这倒霉管家。
    “老爷，咱们的人已经去通知二麻子他们了，只要咱们一直压着走，到了松林坡，二麻子他们必定能将人给抢回来！”
    “到时候把那小的卖青楼去，老的拔了舌头卖煤窑去！”秦玉栋咬牙切齿地道，这会儿的他很不得把赵老太太的皮剥了做成灯笼！
    老虔婆敢算计他，也不怕有命要钱没命花！
    管家讨好地奉承：“老爷好主意！”
    “这一老一小太讨厌了，不如把小的卖进府城的稚蕊阁，他家是专门玩儿雏儿的地方……”
    秦玉栋阴测测地笑道：“就卖稚蕊阁，到时候老爷我也去照顾照顾生意，毕竟乡里乡亲的是不是？”
    管家冲着秦玉栋竖起大拇指：“老爷您真心善！”
    秦玉栋闻言就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管家又问：“那狼崽子呢？”
    秦玉栋阴了脸色，他道：“能抓到就挑断手筋卖楚馆去，他跟他那个爹一样，长了一张好皮面！
    也是个能卖钱的！”
    “不能抓到也无妨，日子还长，老子慢慢收拾他！”
    “终归是放他不过的！”
    “老爷好算计！”
    “那小子绝对逃不过老爷您的手掌心儿！”
    “猴儿再能耐，还不是翻不出佛主的五指山！”
    “那小狼崽子就是毛猴儿，您就是佛主！”管家的马屁一个接着一个，把秦玉栋拍地十分舒坦。
    秦玉栋也是下了血本，请二麻子那帮心狠手辣的悍匪来对付秦少安跟赵家祖孙。
    在管家看来，这一次甭管是秦少安还是赵家祖孙，那都妥妥的在劫难逃！

 第194章 反派死于智商欠费

    松林坡是个好地方。
    道路的两边儿都是茂密的树林。
    这样的道并不长，不过呢，如果骡车行驶到这段路上，从树林里杀出人马来断了前后路，然后夹在中间的人还真不好跑。
    其实去县里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只是秦少安他们的车在秦家三辆车的裹挟下被迫走上了这条路。
    计划得逞。
    殿后的秦玉栋十分的高兴。
    早上在赵老太太和赵香柚这里受的气瞬间就消散无踪，他甚至还喝上了小酒，美滋滋地等着赵家祖孙和秦少安倒霉。
    甚至已经在幻想秦少安跟赵香柚两人将来在秦楼楚馆中的悲惨生活，以及赵老太太跪在他脚下摇尾乞怜的模样。
    简直不要太爽！
    一进入松林坡的路段，起头的骡车就加快速度跑出这段路，然后从车厢中滚落不少木头箱子挡住了秦少安的去路。
    与此同时，一直紧贴着他们走的骡车直接停了下来，掉头，车厢里也滚出不少木头箱子来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秦少安不得不让骡车停下。
    秦玉栋从车上下来，带着管家和随从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他大声道：“卓氏，把人给我，我就对你今早的无礼之举既往不咎。
    否则……”
    赵老太太从车上走了下来，她手里抱着的赵香柚刚睡醒，抬手揉着眼睛，样子懵懂又可爱。
    “否则咋的？”
    “你是没吃饭还是咋的？放屁放一半儿，拉屎也拉一半儿留一半儿？”赵老太太能给他脸？
    太阳又没打西边儿出来！
    秦玉栋：“……”这老虔婆敬酒不吃吃罚酒！
    管家：“老爷，她骂你腚眼儿长在脸上！”
    “噗呲……”赵香柚被这二货管家给逗乐了，她赌十个铜板，这二缺要挨打！
    “啪！”秦玉栋赏了管家一巴掌，“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娘的，若不是头一个管家给他顶罪去了，他能用这个蠢玩意儿？
    秦玉栋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管家有些委屈地捂住了嘴巴，老爷没听出来那老虔婆的意思，他提醒一下也有错？
    这年头管家不好当啊！
    钱也忒不好挣了。
    “死老婆子，你死到临头了知道不！”秦玉栋失去了耐心，“不交也行，反正今儿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别逃掉！”
    说完，他便袖子一甩，“你们出来吧！”
    呼啦啦啦。
    林子里就冲出来是十几个拿刀的大汉把赵香柚她们给包围了。
    赵老太太吓了一跳。
    瞧着就有些慌乱了。
    秦玉栋冷笑道：“刚才让你交人你不交，现在就是想交也晚了！”
    说完，他就对领头的悍匪道：“麻二爷，有劳你了，这几个人我要活口！”
    领头的彪形大汉嗤笑一声：“就抓这几个人？秦老爷你也太兴师动众了，早说就这三只小虾米，老子派两个人来就成了！”
    说完，他手里的大刀一挥：“你们听见没有，赶紧去把那三个人绑了！”
    众人哈哈一笑，也觉得秦玉栋这是用牛刀在杀鸡。
    不知愁的赵香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管儿来玩儿，有些害怕的赵老太太抱着赵香柚靠近秦少安，她把赵香柚放了下来，跟秦少安一前一后地挡在她身前，一双三角眼十分警惕地看向几个提溜着刀慢悠悠地朝他们走来的彪形大汉。
    “少安哥哥，让我玩儿一会儿？”赵香柚扯了扯秦少安的衣角，抬头冲着他笑，一脸的跃跃欲试。
    秦少安颔首。
    小丫头就对着几个悍匪吹竹管儿。
    “嘭嘭嘭……”几个悍匪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倒地不起。
    众人：……
    赵香柚冲着他们吹竹管的时候有老太太跟秦少安挡着，所以悍匪们根本就没搞清楚是啥情况。
    就是老太太也没搞清楚是啥情况。
    两人中间的赵香柚就轻声感叹道：“反派总是会死于轻敌！”
    二麻子就觉得不对，他让人前去查看，赵香柚从赵老太太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脆生生地道：“叔叔，他们是太激动了所以晕厥了吧？
    我是学医的，我可以给他们扎针哒，叔叔需要我帮忙吗？
    我可是给秦老爷看过病病的喔！”
    小丫头好像分不清状况一样，纯净清澈的眼睛眨巴着，二麻子有一瞬间就觉得……好像欺负她挺罪过的。
    不过也只有一瞬。
    他可是个十分有职业道德的悍匪，凶狠恶毒是他行走江湖的职业标准。
    “你学医？”
    “哈哈哈，这么小的丫头就学医？”嘲笑了两句，二麻子就看向秦玉栋，并指着赵香柚：“她说的是真的？”
    秦玉栋不大情愿地点头：“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过是帮我把过两次脉，麻二爷，您还是赶紧将她抓起来吧！”
    二麻子却被小丫头引起了兴趣，他调笑道：“小丫头你过来，你只要把他们给救醒了，老子一会儿就让你好受些！”
    “叔叔不骗人的么？”赵香柚瞬间就亮了眼睛，二麻子被她逗乐了，哈哈大笑：“当然说的是真的！”一会儿绑她的时候绳子稍微放松点就成了，也算是说话算话了。
    赵香柚就要蹦跶出去。
    老太太自然是攥着她，秦少安就跟老太太道：“您让她去。”
    “啊？”老太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她愣怔的时候，赵香柚就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柚儿快回来！”老太太连忙要去拉赵香柚，结果却被秦少安给拦住了。
    然后。
    然后她就见咚咚咚地又倒地几个壮汉。
    这下子。
    就剩下二麻子以及他的俩个左右手了，他们就是再蠢也知道这个小丫头有问题！
    “哎呀，我都说了反派总是会死于轻敌啦，怎么你们就是不吸取教训呢！”她犯愁地抬手捏着自己有些泛双的下巴，仰头笑眯眯地看向剩下的三个悍匪。
    二麻子挥刀指着赵香柚：“你这个女娃，到底对他们做了啥？”
    “你信不信老子抓住你会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赵香柚嘿嘿一笑：“不相信！”
    “你来砍我呀！”
    “我就站在这里又不会跑！”
    “哎呀叔叔你在怕什么？”
    “我的小胳膊小腿儿又打不过你！”
    赵香柚越是这么说，二麻子几个越是犹豫，可是悍匪的脸面还是要的，而且他也收了钱，职业底线还是应该遵守一下的。
    于是，二麻子暴喝一声，握紧了手中的刀就冲了……

 第195章 说钱

    他们的速度很快。
    消失在树林里。
    悍匪守则第一条：保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钱没了可以再赚，地盘没了可以再抢，命没了可就完犊子了！
    “哎……哎……你们跑啥呀！”秦玉栋傻眼了，他花了好几百两银子呀，这帮人咋就跑了？
    说好的悍匪呢？
    “老爷，咱们咋整啊？”管家也傻眼了，他们请来的悍匪二麻子可以说是就出场露了个脸。
    然后就……
    没有然后了。
    不不不，还有然后，秦老爷一个大嘴巴子甩了过去，直接把管家的牙给打飞出来一颗。
    可见秦玉栋用了多大的劲儿。
    “你就是这么办事儿的？”秦玉栋气得五内俱焚，这会儿的他恨不能原地去世！
    呸！
    生命是美好的，他只是想让管家原地去世！
    管家呢，就很委屈，这个二麻子可是主子让他去找的，结果对方办事不利，老爷就把帐算到他的头上了。
    这个时候，传来赵香柚的声音：“少安哥哥，咱们把他们捆起来送去衙门能领赏吗？”
    “看他们的样子就不是好人哒！”
    秦少安：“嗯，可以领赏！”
    “不可！”秦玉栋啥也顾不得了，连忙跑过去拉住秦少安的袖子，被秦少安避开了。
    “少安哪，这些人……这些人不能送去衙门，不然麻二会报复的！”他急得额头冒汗。
    “明人不说暗话！”老太太这会儿才缓过神儿来，她第一件事就是将赵香柚给抱了起来，给她吓得咧……
    “秦老爷不想咱们报官也可以，还是老价钱，一千两银子加一百亩地！”
    秦玉栋哽了一喉咙的老血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偏生赵香柚还提醒老太太：“阿奶，这有十个人哟！”
    “对喔，比之前多八个人呢！那就一千八百两加一百亩地！”
    “阿奶，我用的毒药也很贵哒，师父说值当三百两银子呢，阿奶我都用光了哒！”
    “喔，加上毒药钱，那就得二千一百两！”
    “阿奶，柚儿被吓着了，柚儿还要喝安魂汤才成，也要花银子哒，阿奶没有被吓着么？”
    “吓着了，阿奶也吓着了，你少安哥哥也吓着了，咱们三个都被吓着了，那就得二千四百两，这样吧，秦老爷也不是外人，咋滴也算是少安的大伯父，咱们做人也不能太过了，不如就凑个整儿，就收秦老爷二千五百两银子外加一百亩地，这事儿就算是扯平了！”
    神他娘的凑个整儿！
    “你……你太贪了！”
    “你贪这么多你也不怕被撑死！”
    “小心有命拿钱没命享！”
    秦玉栋跳脚，他这口气啊……咽不下去！
    赵老太太嘲笑道：“哟哟哟哟，我再贪能有你贪？”
    “你可是一口就吃了秦举人挣下的所有家业！除此之外，秦夫人的嫁妆听说还有不少呢，这些财产都上哪儿去了？”
    “我反正是不怕撑死的，要撑死还是得先撑死你！”
    “噗……”秦玉栋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惊惧地看向赵老太太，眼底闪现出一抹杀机来。
    这老虔婆知道嫁妆的事儿！
    还是说，秦少安知道嫁妆的事儿，所以这老虔婆才晓得的？
    不管是哪一种，这两个人都不能留！
    “行，我给你，只是地契和银子没有带够……”秦玉栋抬手擦掉自己个儿唇角的血，喘着粗气道。
    赵老太太道：“老婆子在老地方等你，就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不到，这些人我就送衙门去！”
    秦玉栋恨恨地盯着赵老太太，老太太感觉他把自己个儿给盯出了好几个洞来。
    反正就是贼拉狠。
    有点怕怕……
    才怪！
    老不死的东西，斗呗，谁怕谁？
    好像她不乘机讹诈点儿财物，这老东西就会放过她似的，已经成仇了，还瞻前顾后干啥？
    “柚儿啊，你记住了，对待这种人，就不用手软！”瞧着秦玉栋的人又灰溜溜地把木箱子给收拾回去，赶着车落急吼吼地跑了，老太太就指着他们仓皇的影子教导赵香柚。
    很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赵香柚点头表示自己个儿受教了，赵老太太又补充道：“不过呢，除非一次就能弄死他，不然还是留一线，否则这人干脆豁出去跟咱们鱼死网破就没意思了，知道不？”
    赵香柚想说自己知道，不过老太太没给她机会，而是继续道：“你现在可能不明白，把阿奶的话好好地记在心里就成了，往后你长大了就会慢慢明白的。”
    赵香柚：“……”好叭！
    秦少安已经把十个悍匪给捆了，然后将人塞车里。
    骡车一下子拉十多个人，那些个悍匪又壮，为了给骡子省点儿力气，秦少安索性就牵着骡子跟赵老太太一起走路。
    赵香柚也跟着走，她哒哒哒地跑在前头，东看看，西瞅瞅，不然就去摇摇路边的小树，洒了一身的雪。
    “柚儿！”老太太急得去撵她，“别弄一身的雪，小心着凉！”
    秦少安牵着骡子周在后头，看着祖孙俩追逐的身影，听着小丫头银铃般的笑声，秦少安忍不住勾了勾唇。
    脚步都变得有些轻快起来。
    他仰头看天空，天空好像也比前几天要蓝一些了。
    “柚儿啊，往后可不兴那么冒险了，毒药这玩意儿是好玩儿的么？万一毒到你自己呢？”老太太给她把雪拍了，一边儿嘀咕。
    真是把她给吓死了都！
    心肝儿都在颤啊，当时！
    赵香柚使劲儿摇头：“阿奶，我吃了解毒丸哒，不会毒着自己的！”
    “洪伯伯说，秦老头很坏哒，洪伯伯还说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故而洪伯伯给我准备了些毒药，还教会了我怎么放毒……”
    “这老东西，瞎教啥呢？”赵老太太没好气地道，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认可洪剑的说法。
    矛盾的是，柚儿这么小就让她接触这么危险的东西，万一出现意外了呢？
    说是先吃了解毒丸，谁不知道是药三分毒，小小年纪地没事儿吃啥药。
    愁人！
    “阿奶，柚儿厉不厉害！”赵香柚扯着赵老太太的袖子问，亮晶晶的眼睛写满了：快夸我！
    “洪伯伯说这叫兵不血刃！”
    “洪伯伯还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说柚儿可厉害了，都不怕坏人哒！”
    老太太揉了揉她的头：“厉害，我们家柚儿最厉害了，只是你记住，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山外还有山，乖乖再厉害也要悠着点儿！”

 第196章 你猜啊

    老太太不但膈应上了洪剑，还膈应上了秦少安。
    这个崽子关键时刻就不靠谱，居然由着柚儿去冒险！
    到了县城，几个人就去茶楼等着。
    这头秦玉栋也没回村，而是直接换了条路去县城，然后一行人进了别院，他命人拿银票去钱庄把银子取回来，又命人去药房买了不少泻药回来。
    然后用泻药兑水，再把银子都倒水里泡。
    泡得差不多了再捞出来放炕上烘干……
    这个程序走完，时间也差不多了。秦玉栋掐着时间去茶楼，身后的人抬了两个木头箱子来，老太太开箱，跟赵香柚一起清点着银子，因着老太太要验看银子真假，不时拿一块儿银锭子塞嘴里咬上一咬。
    秦玉栋瞧得心花怒放，心说一会儿拉不死你个老太太！
    他十分辛苦地管理着表情，故意拉扯出一副苦瓜脸来，当然了，一想到自己将暂时失去这么多银子，他的心肝儿脾肺肾都在疼！
    就。
    快乐并痛着的感觉。
    只是他等啊等，等到老太太把所有的银锭子都点完了也没见她闹肚子疼。
    “地契呢？”
    “地契准备好没有？”
    喔豁！
    地契没回家拿！
    “少不了你的！”秦玉栋十分能稳得住，“钱已经给你了，我再给你一半儿的地契，剩下的等人给我了，我自然会给你！”
    老太太想想也没毛病，于是便让秦少安带他们去拉人。
    秦玉栋亲自去接人，把每个人都亲自确认了一遍身份，便让人带走。
    他也想跟着走。
    却被秦少安给拦住了：“大伯，还要去衙门过契呢！”
    秦玉栋：“……”老子迟早弄死你！
    “少安哪，两笔写不出一个秦子来，那些个地可是咱们老秦家的东西，你咋能胳膊肘往外拐呢？”秦玉栋拍了拍秦少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大伯知道你恨大伯当初将你赶出家门，可大伯也是有苦衷的呀。当时大家都说你是灾星，你爹娘都死了，若是我再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老秦家的基业可就保不住了呀！”
    “再有，大伯只是让你搬出去住，那知道你年纪小小的气性却那么大……竟自己上山讨生活去了。”
    “哎……咱们叔侄两个之间有误会啊，你要明白大伯的一片苦心！”
    “大伯是关心你的，若不是因为你想念书，大伯是不会给村学捐银子的！”
    “你啊，年纪太小，很多事情不懂，等你将来年纪大些了，自然就会懂得大伯我的苦心的！”
    “行了，等回家之后就来府里一趟，你的院子大伯一直给你留着呢！”
    “那啥，大伯还有事儿，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先走了！”
    秦玉栋一顿忽悠之后就要走，可秦少安扯着他的腰带将他拽了回来，接着秦玉栋就觉得腰间被啥玩意儿给抵着了，他低头一瞧，娘咧，这个挨千刀的狼崽子用匕首抵着他！
    “你这孩子，眼里还有没有大伯？”
    “你这是不孝你知道不？”
    “若是让你爹知晓了，非得从坟头爬出来教训你不可！”
    秦少安稍微用了一点力，锋利的匕首就划破了一寸衣，露出些许白色的棉花来。
    秦玉栋顿时僵了身子，他刚想开口说些啥，秦少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若我爹真的能从坟头爬出来，怕的难道不应该是大伯么？”他的声音比北风轻，却又比北风寒。
    彻骨的寒。
    秦玉栋打了个哆嗦，他吞了吞口水：“那啥，我跟你去！”
    他的随从：“……”他们是跟着还是不跟着啊？
    秦少安一个眼刀子扫过去，秦玉栋只好让随从离开。
    秦玉栋被迫跟着秦少安又回到包间，赵老太太将手里的地契交给秦少安：“少安哪，我跟柚儿在这儿等你，就按照咱们说好的办！”
    秦少安点了点头，揣了地契扯了秦玉栋就走。
    路上，秦玉栋问秦少安：“你就不怕我进了衙门就告你？告你持刀明抢？”
    秦少安顿足了脚步，小小少年年岁不大，但是身高几乎已经跟秦玉栋差不多了。
    他清冷的目光扫过秦玉栋瘦下来的脸，微微勾了勾唇：“大伯父你猜猜，我还有没有后手等着你？”
    说完，他也不等秦玉栋，自己直径往衙门走去。
    秦玉栋不敢赌啊！
    他实在是对牢房心有余悸，那一个个冰冷又恐怖的夜晚，他真的是不愿意再经历了。
    菊（花）残，满腚伤……
    只能乖乖地跟秦少安进衙门，孙书吏像是不认识秦少安，瞧见了他们就问来办啥事儿？
    秦少安道：“过地契。”
    说完，便当着秦玉栋的面给孙书吏和另外一个书吏塞了荷包。
    秦玉栋撇开眼，哼，狗腿子，老赵家的谁儿瞧把他给忙得！
    “过地契啊，东西呢？”孙书吏拿眼神儿打量了一番两人，便问。
    秦少安将地契递给孙书吏，又冲着秦玉栋伸手：“大伯，还有一百亩的地契呢？”
    秦玉栋讪笑道：“没带，不然下次咱们再来，先办这一百亩的？”娘滴哟这一百亩也是在拿刀割她的肉哟！
    孙书吏笑道：“无妨，我们这里出一个地契遗失的文书，你签字画押就成了，再重新办一份地契……
    不过是多靡费些银子罢了！”
    秦玉栋：“……”老子曰你狗曰的全家！
    在心里骂完的秦玉栋总觉得哪儿不对，但这会子他心疼着呢，到底没觉察出来哪儿不对。
    秦少安轻扫一眼秦玉栋，淡淡的道：“不差这点儿银子！”
    秦玉栋：“……”相信我，你差钱儿，你真的差钱儿！
    衙门办事儿效率不是很高，秦玉栋在衙门里耗着，没一息都是煎熬，眼睁睁地看自己个儿费尽心思弄到手的产业换成别人的名字。
    这对他来说痛如凌迟！
    好容易把事儿办完了，他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衙门。
    人走之后，秦少安塞给孙书吏一个荷包，低声对他说：“我那个长辈谢你的！”
    孙书吏笑着拦着他的肩膀：“谢了啊兄弟！今儿留下来咱们去吃饭，给你介绍几个人！”
    秦少安摇头：“改日吧，我还得送长辈归家。”
    “改日我请孙哥！”
    “好，那我也不留你了，不过过年前咱们一定要聚一次！”孙书吏热情地道，秦少安这次没有拒绝，他道：“嗯，我三日后还会来一趟县城。”
    “那咱们就说好了，三日后聚！”

 第197章 置产

    秦玉栋回到别院，就冲进自己个儿的屋子，没有他的吩咐下人们也不敢进去。
    他瞅着一大桶没有倒掉的泻药水心里犯嘀咕，难道说下人买回来的泻药是假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秦玉栋弯腰捧了一捧水喝，心说要是假药，老子要让药店赔死！
    哎哟，他的钱！
    他的地！
    秦玉栋喝完了银子的洗澡水，就靠着浴桶瘫坐在地上捶胸口。
    锤得‘咚咚咚’的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练铁胸功，好去表演胸口碎大石！
    不大一会儿，秦玉栋的肚子就疼了起来，他连忙捂着肚子起身要去净房，哪知半路就‘噗呲噗呲’……
    毕竟是残菊，真是搂不住粪的！
    赵老太太拿到了地契也没着急走，而是对秦少安道：“少安哪，我想着这么多的银子拿回去也不是个事儿，你觉着我拿这银子在县里买处宅子，再置办几个商铺成不成？”
    “当然成啊！”秦少安道，“不过咱们还是先将银钱搬上骡车吧。”
    老太太连连点头，秦少安也不让人帮忙，他让老太太跟赵香柚先守着，他则扛了一箱子银锭子放上骡车，再将骡车赶到茶楼门口，老太太听到动静便先出来守着骡车，秦少安再进包间将另外一箱子银子给扛出来。
    “阿奶是今天就想买么？”秦少安问。
    赵老太太道：“反正都来县城了，今天能买最好。少安哪，你可有认识的中人？”
    秦少安：“倒是认识一个，这人很够义气，倒不怕他坑人。”
    赵老太太闻言就高兴起来，她拍了下大腿就豪气地道：“少安哪，一会儿阿奶给你也买套房子，你可别推拒！”赵老太太知道，没有秦少安给她壮胆儿，她可不敢讹秦地主这么多家财！
    二百亩地。
    三千五百两的银子！
    这回秦少安就没拒绝，点头应了下来。
    秦少安将骡车赶进了一家不咋起眼的牙行，牙行守门的小二瞧见他就笑问：“哟，小秦兄弟，你是来找旺财哥的吧？”
    “对，劳烦您给喊一声儿，我就不进去了！”
    “得咧，您等着！”
    小二回去喊人，很快就快步走出来一个个头不高的瘦小男人，男人满脸堆笑地跟秦少安打招呼：“少安来了呀，啥事儿啊，咱们进去说！”
    秦少安道：“不进去说了，旺财哥你手里有没有好些的房子，有的话这会儿就带我去瞧瞧，我有个长辈想买！”
    “有！”
    “你旺财哥我是干啥的，手里的钱没几个，房子倒是不缺！”
    “特别是眼目下快过年了，收账的多，拿来抵账的房子更多！”
    “兄弟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钥匙！”
    “旺财哥，若有商铺的房子更好！”秦少安忙补充道。
    旺财出来的时候腰间就挂了好个穿满了钥匙的铜圈儿，他跳上车跟秦少安并排坐在一起，“先去看带商铺的院儿？”
    “嗯。”秦少安颔首应下，旺财就道：“那就先去大东街,大东街离这儿近。”
    秦少安没说话，赶着车去了大东街。
    到了地方，秦少安在旺财的指引下把车停在一处关着门脸儿的商铺外头。
    他掀开帘子，搀扶着赵老太太下车，又将赵香柚抱下车。
    只是吧，这丫头抱上手就放不下了，小丫头不撒手。
    秦少安无奈，只好继续抱着。
    旺财将商铺侧面不临街的侧门打开，又卸下小门的门槛儿，见秦少安手里抱着娃娃，便撸了袖子干起拉骡车的活儿。
    这个侧门刚好能供骡车出入。
    几个人从侧门进去，老太太进门就翻手将门给栓住了。
    旺财就笑问：“兄弟，这位老太太咋称呼啊？”
    秦少安就介绍道：“旺财哥，这是赵老太太，阿奶，往后您要买房子田产或者是人都可以找旺财哥。”
    “赵老太太好，您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儿，这是您孙女儿吧，哎哟，长得可真可爱，便是城里有钱人的小姐里头，也找不出这么可爱的来，您老可真会养人儿！”
    这人的嘴真会说。
    会拍马屁，老太太被他奉承地很是舒坦。
    “你给我所说这房子！”这是一处小院儿，只有一进，外头就是两间临街的商铺，不过这小院儿临街房子有两层，后头的院子共有五间房，院里没有井。
    “咱们边看我边跟您说。”旺财先带着他们看商铺，“这里原先是开药铺的地方，因着牵扯进三年前的一起杀夫案，东家几乎散尽家财，如今案子结了，这里头没他啥事儿，但家业也在这几年给败光了。
    如今日子过不下去，只好卖铺子。
    您是小秦兄弟的长辈，我也不跟您虚报价格，这铺子发生过的事儿也不瞒着您，您自己个儿斟酌。
    这铺子，最少三百两银子！”
    赵香柚见楼下的药柜虽然都是灰尘，但胜在东西是好的，没有损坏，而且铺子的面积还是挺大的，一间大约有二十个平方，并且楼上还有两间面积差不多的房间。
    进来之前她也瞧了，这条街道挺宽敞的，而且这铺子的位置在街口。
    就位置上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楼上楼下看了，又去院儿里瞧，院子有点小，楼下的房间也都小巧。
    “叔叔，喝水在哪儿打呀？”赵香柚问。
    旺财笑道：“不远处的拐角就有一口井，这条街的人都在哪儿打水用。
    这条街后头还有一条小河，洗衣裳啥的都是往哪儿去的。”
    赵香柚闻言就看向她阿奶：“阿奶，买这个房子！”
    三百两带商铺，赵香柚就觉得很合适。
    不贵！
    “好，买！”她的乖乖跟她眼光一样好！
    旺财有些愣，“您……您不再考虑一下？”
    赵老太太笑道：“少安说你不会坑我们，我信少安！”
    旺财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就高兴起来，他拍着胸脯道：“您放心，我坑谁都不会坑少安！”
    赵老太太又道：“那你在寻思寻思有没有好点儿的住宅，定好是两个挨在一起的二进宅院。”
    “还真有！”旺财道，“不过一个宅院是二进，一个宅院是三进，这两套宅院都是当初周家一个爷们儿养外室的地方。”
    “院子好，又清静，且里头的东西都用的是好料，就是价钱高一些。”
    “那就去瞧瞧！”赵老太太如今不差钱儿。
    县城的房子再贵能贵到哪儿去？
    “成，那就去瞧瞧！”旺财大喜，他跟秦少安挤眼睛，这是给他介绍了一个大客户啊！

 第198章 商量

    安陆县小，不分啥东富西贵南贫北贱，毕竟一个小县城能有多少贵人？
    除了北街那头基本住的平民，其他三个街还好。
    旺财带她们去南街榆钱巷。
    两栋宅子并不是两隔壁，而是两斜对门儿。
    不过呢，这也算是挨着不是。
    他们先看的是三进，从门头的石狮子，到屋檐上的雕花，甚至铺在地上的砖不时都有一块儿是雕花的。
    她细看了看，门口到影壁那块儿地上不少雕花砖上好像是莲纹，这是步步生莲的意思？
    挺会的呀！
    赵香柚想。
    这套三进是紧凑型三进，房间院子都不大，但胜在精致，配得上‘雕梁画栋’这几个字。
    只是整套房子空荡荡的，一件家具都没有。
    “叔叔，这套宅子咋没有家具呢？”之前看的大东街的商铺里甭管好的坏的，还有不少东西呢。
    旺财笑着解释：“这房子造价不便宜，原先里头用的东西也都是好东西，样样价值不菲，若是搭在一起卖，这房子少了一千二百两卖就得亏死。”
    “可若是能拿出一千二百两银子的人，谁又乐意在咱们县城买宅子？难道府城的宅子不香么？”
    “所以啊，我们东家拿到这个房子之后，里头的家具啥摆件啥的就全运到府城去卖了。斜对门儿那个二进的宅子也一样，是空的。
    不过虽然房子是空的，您几位也看到了，这房子的用料是极好的，砖瓦就不说了，用做梁柱的木材都是极好的木材，光是这些个木材就值老些钱了。
    你们啊，只用稍微买些个东西，这房子就能入住，根本就不用修葺，到处都是好好儿的！”
    “这宅子卖多少？”老太太问。
    旺财道：“这宅子最低五百两，不瞒您说，若是换个人，这宅子少了六百两我是不会出手的。”
    房子看完了，不管是老太太还是赵香柚都十分满意。
    最满意的是这宅子里有口井，房间虽然不是很大，但足够他们老赵家老老小小上上下下地住。
    “还有别的房子么？”赵老太太又问旺财，旺财道：“房子自然是有的，但您看了这个房子，其他的房子铁定看不上，然后您要挨在一起的宅子，也就这两套挨得最近。”
    老太太没说啥，就跟让他带路去斜对门儿看。
    这套两进的宅院瞧着比三进的还要新些，面积比三进的小不了多少，不过是房间啥的更大一些。
    院里同样是有口井。
    生活上是很方便的。
    问价钱，两进的这套要四百两，这都比商铺贵。
    不过老太太知道，若是在县城里买旧房子拆了重新修，要修成眼前这宅子这样的，只有四百两往上，没有往下的道理。
    她眼睛毒，瞧出来了不少柱子都不是普通的木头，而是比较贵的木头。
    总之，这个旺财没有瞎说，是个靠谱的。
    不过老太太还是决定再多看几处，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
    中间儿没去吃饭去，老太太就只去买了些大肉包子，几个人囫囵吃了垫吧肚子。
    最终，老太太还是拍板儿决定买下这两处房子，三进的她想写成赵香柚的名字，被赵香柚给拒绝了，非要写成老太太的名字，赵香柚决定要大东街的商铺。
    先租出去，将来她可以拿来开医馆。
    这一下子就花出去一千二百两银子，还剩下两千三百两，老太太就跟旺财约好，第二天继续看房子。
    秦少安找了县城最好的房子投宿，他们包了一个小院子住着，奔波了一天，老太太有心犒劳秦少安，就叫了好几个硬菜，三个人都吃得很是满足。
    吃饱喝足之后，秦少安让老太太先睡，他跟赵香柚歇一会儿就要练一会儿武。
    老太太叮嘱了一句早点睡，她老人家就进屋歇着了。
    十分放心地将小丫头交给秦少安。
    早上悍匪那一茬，对秦少安的不喜早在一天的忙碌中早就消散一空了。
    说是练武，其实也没咋练，就是让赵香柚蹲了一会儿马步，秦少安就伺候赵香柚洗洗睡了。
    “少安哥哥，你考上秀才了就要上县学来念书么？到时候你会搬来县城住么？”窝在秦少安的怀里，赵香柚打着哈欠问道。
    “嗯。”秦少安应道，这确实是他的计划，他的学识很扎实，跟着洪剑在家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洪剑说求学之道不是闭门造车不行的，必须要走出去，要多见识，还要多认识人。
    他盯着屋顶，手无意识地轻拍小丫头的背脊，想着翻过年他就可能离开村子，心里就有点泛空。
    没有一个小烦人精天天在耳边呱噪，日子应该会更好过一些吧。
    他想。
    “那柚儿也要来县城住，柚儿不要跟少安哥哥分开！”
    秦少安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小烦人精还甩不掉了，不过呢，不知咋的，听了小丫头的话，他心里空下去的那一块儿就忽然就被填满了。
    第二天旺财很早就来了，他带了在街上买的烧麦包子和肉饼来，几个人就着客栈的清粥小菜吃，边吃便说铺子的事情。
    他说了好几处铺子，赵老太太都很心动，其中有两个铺子还带着租呢！
    吃完饭立刻就跟着旺财去看，上午看了四处，吃完晌午饭不歇着，又看了三处，最终老太太决定买下三处铺子，两处是带租的，一处是空着的。
    三处铺子一共花了两千一百两，每一处都比大东街的贵。
    “大东街那个主要是牵扯到杀夫案，很多人嫌弃不吉利，故而价格很低。”旺财怕老太太多想，还专门跟她解释一番。
    老太太摆摆手表示她不在意，就催促着旺财带她去衙门办手续。
    后头买的几个商铺老太太想写赵香柚的名字，但是赵香柚就是不要，撒娇卖萌让老太太就写她自己个儿的名字。
    完事儿之后，旺财就要请他们吃饭，毕竟就算他所有的房子铺子都是给的最低价，但也是大生意不是。
    两天就卖这么多，他在东家跟前儿得多长脸啊！
    赵老太太也不推拒，银钱都换成了房产，她如今手中就剩下三百两了，抠门儿的毛病就又犯了。
    吃饭的时候，秦少安就建议老太太把三进的院子跟空着的商铺一起出租：“……您如果想住县里，就去我那套宅子住，左右我那套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便是来年我要来县城进学，就我和师父两个人住那么大一个宅子也太大了些。”

 第199章 全体都有

    “如果您怕租客不爱惜房子，糟践房子，那我就厚脸皮住您家，把我的那套租出去。”
    秦少安说完，旺财就拍胸脯道：“甭管是哪一处宅子出租，您都交给我来办，我保准儿给您找讲究人家来租住，绝对爱惜宅子。
    到时候再多收点儿押金，等他们退租的时候去瞧瞧，哪里不对了就找人来修葺就是了，花的钱就从他们给的押金里扣。”
    老太太略微一想就道：“那就租出去，我们但凡要来县城，就住在少安那儿就成了。”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您老把铺子和宅子的钥匙给我，我帮您租！”旺财抚掌笑道，甭管租售，他这个当中人的都能抽佣。
    乐淘淘！
    “大东街的铺子不租！”赵香柚忙道，到时候秦少安在县城念书，她得找事儿干呀？
    干啥事儿啊？
    做生意呗！
    开药铺！
    再请个坐诊的大夫，她正好跟着学医术。
    “好好好，大东街的铺子不租！”老太太笑容满面地答应下来，然后就将其它的钥匙给了旺财一份。
    又跟旺财说好最低的租金，旺财才离开。
    这天晚上赵老太太都没问，直接叮秦少安早点带着赵香柚睡，她就回屋了。
    真的。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第二天退房之后赵香柚就闹嚷嚷着说要买新衣裳，要买花花戴。
    想着要过年了，老太太就由着她，先去银店，赵香柚一顿挑，挑好自己个儿的了就跟老太太道：“阿奶，柚儿想给二姐姐也买对银耳环，买根儿银钗，再买个银镯子！”
    “阿奶，给二姐姐也买好不好？”小丫头扯着老太太的手撒娇，大有你不给买，我就哭就闹的架势。
    老太太有点舍不得，但是呢，她乖乖都开口了呀。
    狠狠心，咬咬牙，买！
    反正这也是不义之财……呸！是白得的钱财！
    给二丫买完，赵香柚又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还有四丫姐姐……”
    招呼他的小二笑咪了眼，就在旁边儿帮着赵香柚搭腔：“老太太，您给孙女儿买可不好给了这个买，又不给那个买，这样小姑娘之间要闹矛盾的。
    不然您再选一套？
    这要过年了，一家人总要和和乐乐的才好！
    “再给我拿两个银镯子，别的就算了！”赵老太太咬牙道：“二丫到了说亲的年纪，她多打扮打扮是应该的，三丫四丫就算了，一人一个银镯子就够了！”
    肉疼。
    嘎嘎疼！
    “谢谢阿奶！”赵香柚笑眯眯地摇了摇赵老太太的手，转过头来就跟小二道：“哥哥，我们买这么多，你给多饶些银耳钉喔！”
    “好好好，给你们饶！”小二答应地干脆，这单生意完全可以送！
    老太太跟小二谈好价钱，就提醒他：“我家女眷多，你至少要送我们十副耳钉！”
    见小二张大了嘴巴愣怔的样子，老太太一巴掌拍柜台上：“咋的？想反悔？”
    十足的杀气把小二吓得一个哆嗦。
    赵香柚望着小二道：“哥哥你答应过要送的喔，可不能言而无信，不然我们就不买了喔！”
    小二：“……”后悔了，他刚才答应得太草率了，都怪这小丫头太可爱，迷了他的眼！
    买完了东西，赵香柚心满意足地从店里出来，秦少安就拉着她们去了布庄。
    布庄也卖成衣，赵香柚的意思是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买一套过年穿的新衣裳。
    美其名曰要庆祝。
    庆祝他们老赵家成了真正的地主阶级！
    老太太就算是再舍不得，也拗不过赵香柚，特别是小丫头使出撒娇大法的时候。
    老赵家人多，这单生意就显得十分大，把招待他们的伙计乐得合不拢嘴，赵老太太乘机要了很多小玩意儿，比如说帕子啊，荷包啊这类的东西。
    买完出来，秦少安让老太太他们在车上等等他，他去办个事儿。
    赵香柚要跟着去，秦少安没让。
    少年很快就跑得没有了踪影，不过他很快就回来了。
    几个人进村刚到晌午，赶上晌午饭。
    家里人见老太太带着赵香柚出去了两天之后就采买了那么多东西，又见东西人人有份儿，孩子们就开心地跳了起来。
    新衣裳，谁不喜欢新衣裳？
    喔……
    也不是人人有份儿，张氏和赵香芹就没有。
    赵香芹看着赵家这帮人分东西，气得眼红，跟张氏嘀咕：“有啥了不起，就那样的衣裳给我我就嫌弃粗！”
    张氏搂着她低声哄道：“再忍忍，咱们再忍忍，等……娘给你买好看的衣裳，给你买全套的金首饰。”
    赵香芹掉着眼泪点头：“到时候羡慕死他们！”
    “他们算啥，竟敢磋磨我们！”
    “娘，以后我要让他们好看！要他们跪在我们跟前儿求饶！”赵香芹越说，语气中的恨意越浓。
    张氏垂着眼眸，看不到她眼底的神色，她低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吃了她的，全部都要给她吐出来！
    “娘……咋还给我买呢，我还有一身儿新棉袄没上身儿呢！”另外一边儿，赵铭田瞧着自己手里的一套崭新的靛蓝色细布棉袄，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孩儿他娘也有一身儿新的……”
    赵老太太横了他一眼，她也不乐意买！
    “是柚儿的意思，你就偷着乐吧！”
    “哟，是柚儿想着给三叔买啊，柚儿可真好，三叔谢谢你啊，不过往后柚儿不用惦记三叔，让阿奶把钱留着给你自己个儿买好看的衣裳！”
    孙氏抿着唇没有吭声。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阿奶说家里今非昔比，大家都要穿得体体面面整整齐齐的才好！
    而且三叔如今真是在外头跑，师父说外头的人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穿好些总是没错的！”
    “而且给大家买新衣裳是阿奶的心意，三叔您推拒的话阿奶要伤心哒！”
    赵老太太：“……”谢谢，我并不伤心！
    说完，她又拉着二丫去老太太身边：“二姐姐，阿奶给你买了首饰！”
    二丫十分局促，因为期待脸颊变得通红。
    “你是我孙女儿，把腰板子挺直了，大方点儿！”老太太十分看不上地道，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花了钱心里不舒坦所以才语气不好呢！
    二丫吓得一哆嗦，连忙挺直了腰背。
    赵老太太就塞了个木头匣子给她，二丫慌忙接过来，她打开盒子瞧见里头的东西之后就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之下差点儿没把手里的盒子给摔了。

 第200章 各人心思

    “阿……阿奶……”二丫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氏窜出来瞧，给她羡慕得哟……当然，更多的是震惊！
    老太太她……
    她被黄皮子附身了？
    “娘？你叫啥名儿？”陈氏迟疑地问了一嘴儿，她觉着这事儿吧，绝对不是老太太能干出来的事儿！
    老太太二话没说，脱了棉鞋就往陈氏的身上招呼：“你个娼妇，干啥呢？问老娘的名儿，咋的，以为老娘鬼上身了？
    你没鬼上身！
    你她娘的就是皮子痒痒了！
    信不信老娘休了你！”
    “哎哟……娘，娘，您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得，老虔婆还是那个老虔婆，瓤没换！
    陈氏放心了。
    家里的其他人也明显松了口气，老太太的火气更旺了，感情这帮倒霉玩意儿都以为她鬼上身了？
    “老娘就不该给你们买东西！”
    “买东西还买出错来了！”
    “若不是柚儿惦记着你们，老娘能给你们买？你们在想屁吃！”
    老太太追着陈氏打累了，就坐下来把鞋穿上，气喘吁吁地教训一屋子的儿孙。
    二丫看向朝她挤眼睛的赵香柚，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妹妹真好！
    赵香柚给老太太递了一杯茶水：“阿奶喝水！”
    赵老太太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重重地放下茶碗之后又指着一屋子的儿孙骂：“一个个没有眼力劲儿的东西，得了好处一句谢没有不说，连杯茶水都不知道给老娘倒，老娘咋就养了你们这群完犊子玩意儿！
    我如今算是琢磨过味儿来了，老曲家的小媳妇说得对，男丁一个个的都是赔钱货！
    在咱们家，除了柚儿，你们全是赔钱货！
    连块儿锅包肉都不如！”
    赵香柚跟大郎几个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老太太，偷偷做了个锤肩膀的动作。
    大郎秒懂，连忙跑来给老太太锤肩膀，二郎瞅了瞅三郎，又瞅了瞅赵香柚，见赵香柚指了指老太太的腿又做出捏的动作，他忽然就开窍了，也跑过去抱着老太太的腿捏了起来。
    三郎抠了抠脑袋，他也看看这个看看哪个，见赵香柚冲他眨巴眼睛，三郎就问：“柚儿你眼睛里进沙子了？”
    “不能够啊，屋里哪儿来的沙子？”
    赵香柚：“……”没有沙子，傻子倒是有一个！
    还是四丫反应了过来，鼓足了勇气去抱了老太太的另外一条腿。
    在孙子孙女儿们的伺候下，老太太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儿。
    只是在看向三郎的时候，满眼都是嫌弃，这块榆木疙瘩简直跟他爹一模一样。
    都不开窍！
    “二丫，你把桌上那个红布包打开，里头的银镯子给四丫跟三丫一人分一个，里头的银耳钉给你娘，你两个婶婶，还有三丫四丫一人一副。”
    “唉……”二丫应下，她将木头匣子放到桌上，正要去拿红布包袱的时候，曲氏就窜了出来一把就将木头盒子抢自己个儿手里了：“二丫，这盒子娘帮你收起来，将来给你当嫁妆！”
    二丫无措地看了眼曲氏就下意识地看向赵香柚，赵香柚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个二姐姐的性子太软弱了，被渣娘欺负了十几年，潜意识里就不敢反抗渣娘。
    “娘，那是二姐姐平日里要用的，阿奶说了，二姐姐的嫁妆将来会另外置办的。”
    曲氏瞪了赵香柚一眼：“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万一弄丢了咋整？还是放在娘这儿！”
    “放下！没皮没脸的玩意儿，竟贪你闺女的东西！”老太太锋利的眼刀子扫过去，曲氏只得将木头盒子放下，然后讪笑道：“娘，我没贪，就是怕她弄丢了。”
    “二丫，赶紧分东西，往后你的东西你自己个儿收着，不许给旁人！若让我知晓你敢给你娘啥东西，我就休了你娘！”
    老太太可太知道咋拿捏二丫这种孙女儿了，你用她自己个儿说事儿，她一定会依着曲氏，毕竟最后受到惩罚的是她不是曲氏，是她自己她就能忍。
    可若是最终受到惩罚的是曲氏，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违背老太太的决定。
    二丫按照老太太的意思把东西分下去，第一个给的就是曲氏，曲氏一把夺过耳钉，狠狠地剜了二丫一眼就转身走到角落里站着。
    陈氏欢喜地拿着自己的耳钉，但眼睛却盯着红布包袱里的银镯子，心里吐槽，这老死太太还是这么抠门儿，也没舍得给儿媳妇买个手镯。
    这还是把儿媳妇当外人呐！
    四丫拿了银镯子很高兴，当即都带到手上，还红着脸兴奋地问赵香柚好不好看。
    赵香柚当然夸好看，因为这镯子还是她挑选的呢！
    大郎几个也夸四丫银镯子好看。
    四丫就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儿跟赵老太太道谢：“谢谢阿奶！”
    孙氏见女儿这么高兴，脸上也有了点儿笑模样。
    三丫拿了镯子也戴在手上，只是她不时会瞟一眼二丫的木头盒子，阿奶偏心，给二丫买就买一套首饰头面，给她们就只买一个镯子一副耳钉就打发了。
    四丫也是，眼皮子浅的东西，一个银镯子就让她欢喜成这样，人家这明显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这个时候三丫对赵老太太的不满，对赵香柚的不满，对整个赵家的不满又更上一层楼。
    她也不想想，钱是老太太的，老太太想咋花就咋花！
    别说还给她买了，就是不给她买又咋滴？
    屋子里每个人的表情都没逃过赵老太太精明的眼睛，特别是三丫，到底是年岁小，还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赵老太太幽幽地道：“你们也别眼红我给二丫买的东西多，二丫年岁大了，也该说亲了。
    这个时候不打扮打扮，啥时候再打扮？
    以前是家里穷，我老婆子就是想给你们置办东西手里也没钱，如今家里好歹也有了些家财，就想着给你们买点儿东西。
    我不求你们心里念我的好，不背地里骂我这个老虔婆我就该去庙里烧高香了。
    今儿我把话撂下了，家里如今好了，二丫就家里姑娘们做个样儿，将来你们到二丫这么大的时候，该给你们置办的我不会少。
    当然了，钱是我老婆子的钱，我老婆子想多给谁点儿啥，你们也管不着！
    行了，就这样吧，都带着自己个儿的东西滚吧，瞧见你们就烦！”

 第201章 阿爷死于劳役

    经过这番闹腾。
    赵香柚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不该让阿奶破费给一家人买东西。
    不买没事儿，一买就买出仇来了。
    她有些懊恼，真是好日子过久了就忘了人心是多么的难测。
    这种情况在末世还少了吗？
    如果分家呢？
    分家各家管各家情况会不会好一点呢？
    这个想法只在赵香柚的脑海中闪了一圈儿就熄灭了，阿奶不会同意分家的，她的渣爹以及二叔三叔都不会同意分家的。
    这个时代，分家的代价还是有点大。
    首当其冲的就是劳役跟兵役，如果是一家人，遇到摊派的时候出一个人去就是了，家里兄弟多的，中途还能去替换一二。
    可若是分家了，像赵家，分家后除开赵铭庭因着身上有功名就不用服劳役兵役，赵铭田跟赵铭粮就跑不掉了。
    而且，分家的话，家业被分零散了，若是里头有一两个守不住家业，几下就败活光了咋整？
    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至少在她健朗的时候，老赵家这个家就分不了！
    也许她把一大家子聚在一起会损伤少数几个人的利益，但她还是会这么做，她为的首先是这个家，然后才是这个家的人。
    也许站在小姑姑的立场，阿奶是个坏母亲，可是站在赵家总体利益的立场上，卓氏则是一个合格的赵家妇。
    赵香柚并没有替她阿奶洗白的意思，对于小姑姑，她阿奶就是一个狠毒冷血的母亲，若她是小姑姑，她也不会选择原谅。
    只是，若是站在当初赵家的角度，赵铭庭考功名这是这个家最大的投资，也是最为重要的投资。
    正是因为赵铭庭考上了秀才，家里的男人们才不用去服劳役，不用服兵役。
    要知道，村里因为劳役和兵役死掉的男人没有五十个，也有二十个。
    而赵老太太的男人，就是死于劳役。
    贫穷，就是一切悲剧的原罪。
    老太太兴致也不高，不过歇了午觉之后她还是抱着赵香柚去了六老太爷家，又让赵铭田将林大喜喊到六老太爷家。
    “三柱媳妇，有啥事儿啊？”因着麻辣烫的事儿，赵家族里所有人对赵老太太殷勤了很多。
    “把族老们都召集起来，我有话要说。”赵老太太落座之后，就淡淡地开口道。
    六老太爷莫名就有点慌，就觉着这老婆子又搞事情了？
    瞧她这阵仗，这是搞大事情了？
    赵香柚乖乖地挨着她阿奶坐着，就是六老太爷家的孩崽子们找她玩儿可有不敢进屋，老太太就问赵香柚想不想出去玩儿，赵香柚摇头，并不想！
    她又不是真的只有四岁！
    很快，村长林大喜跟找氏宗族的族老们就到了。
    赵老太太掀开眼皮子瞧了一眼堂屋里的众人，就缓缓开口道：“我从秦地主手中搞来两百亩良田，就是咱们下山村的田。
    打今儿开始。
    我们这一房就跟秦地主家正式扯豁成仇了！”
    哐当。
    一个老太爷没站稳当，跌坐在地上。与此同时，正端着茶水喝的赵铭田呛得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站在他对面的老辈子就遭殃了，被喷了头脸的茶水。
    赵铭田：“……”他阿娘咋这么能耐呢？
    就是林大喜则是晃悠了下身子，眼神变得很是迷茫。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众人差不多都是这么个状况。
    老太太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中，就继续道：“你们若是怕，可以把我们这一房从族谱中划掉，然后去跟秦玉栋说，赵三柱这一房以后就跟老赵家划清界限，再无任何瓜葛。
    我相信秦玉栋将来定不会去找你们的麻烦。
    还有你，大喜子，你也可以从今儿起跟我们这一房断了来往，不用再费心我们家的事儿，隔壁村的地我也会另外找人看着……”
    “那不成，我永远跟老太太一条心！”回过神儿来的林大喜连忙拍胸脯保证，并且人也站到了老太太的身边儿冲着老太太挤眉弄眼儿，“便是不当这个村长，我也要跟您一起，您可不能嫌弃我，不能不要我！”
    噫……
    赵香柚都有点没眼看，那舔狗的模样，简直了。
    好歹是个村长好伐，能不能稳着点儿人设？
    赵家几个老太爷对他纷纷侧目，九老太爷也醒过神儿来，他高声道：“三柱媳妇，这话往后就不要说了，你是咱们老赵家的媳妇，你家的仇人，就是咱们老赵家的仇人！”
    七老太爷跟着道：“对对对，秦家有钱又如何？我们老赵家没那么有钱，但是咱们有人，咱们不怕他！”
    其他几个族老：……
    有想训斥两句赵老太太的，被这两位老太爷一抢先，训斥的话就咋也说不出口。
    六老太爷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其他几个族老：“你们呢？你们啥意见？”
    其他几个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瞧了瞧站在赵老太太身边儿使劲儿献殷勤的林大喜，终是咬牙道：“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因为谁家招惹一个仇人就将这家人给赶出去。若是宗族不能给族人以庇护，又何以为宗族？”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除非是作奸犯科，不然宗族该护着还是护着！”
    “宗族有宗族的规矩，你们这一房并没有犯被驱逐之罪，往后就休要提这一茬！”
    六老太爷颔首：“三柱媳妇，你可听见了？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将来若是秦地主要找你们麻烦，族里也不是摆设！”
    族长和族老都表态了，赵老太太这才有了笑模样。
    她从怀里拿出了几张地契来递给六老太爷：“这五十亩地，是我们这一房给族里的祭田，少安说了，祭田便是朝廷抄家也不会罚没的，所有的大家族都会囤积祭田，为子孙后代留后路。
    我们赵家是农耕人家，以前没有那个能力，便没有祭田。
    如今我们这一房步子走得快一些，日子过得好一些，就带个头，给族里五十亩。
    这些田地的出产可以卖一半再存一半，存着的留着灾年救济族人用……”老太太是故意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那番话之后几个族老对她各种埋怨的话，地契她是不会拿出来的。
    拿出来干啥？
    养白眼儿狼？
    赵老太太话毕，六老太爷几个就红了眼眶，六老太爷有些哽咽道：“三柱媳妇，你是个好的！”

 第202章 为宗族计

    “难为你想着族里，有你做榜样，往后咱们族里有别的人家挣了钱，也会想着给族里捐地捐钱，这是好事儿！
    有了祭田，何愁族里不会越来越好！”
    “想族里越来越好就要让族里的所有孩子们都念书识字，男娃娃女娃娃都要！”赵香柚插嘴。
    “洪伯伯说，读书使人明事理，读书使人增长见识。”
    “洪伯伯还说，想兴家就得读书，说有见识的人更容易挣到大钱！”
    赵老太太的行为赵香柚能理解，一个抠搜老太太出手就是五十亩地的良田，她图啥？
    图的就是宗族能站在她背后，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只是在赵香柚看来，这个后盾还是太弱小了，想提升宗族的实力，除了帮他们挣钱，就是一定要培养出几个读书人来。
    若是宗族中多出几个有功名的人，那才算是宗族正式开始成长。
    “六叔你挑选十个聪明的孩子来，这十个孩子就让他们去跟肖先生学，我出五十两，给这十个孩子交束脩，买笔墨纸砚用。”
    “阿奶，如果他们考上了童生，是不是该有些奖励？”赵香柚提醒老太太，既然要做好事儿，那就做到底！
    “谁在三年内考上童生，我老太婆奖励他十两银子，谁在五年内考上秀才，我老婆子奖励他五十两银子！”老太太十分豪气地道，如果三五年都考不上，不好意思，她就不供了。
    六老太爷激动地道：“好好好，三柱媳妇你出五十两，我也出十两吧！”他是族长，不能一毛不拔！
    “那我出五两！”七老太爷也接着道，九老太爷：“我也出五两吧！”麻辣烫的生意很挣钱，天气越冷生意越好，而且他们人手多，摊子摆好几个，钱就挣得更多了。
    几个老太爷都激动地红了脸，浑浊的眼眸纷纷迸发出道道精光来，仿佛他们已经看到了宗族在五年后就多出十个秀才的场面！
    十个秀才啊，到时候他们宗族得多威风？
    赵香柚不知道几个老太爷心里是咋想的，不然定会翻个白眼儿，十个秀才，以为秀才是白菜呢？
    说考上就考上？
    咳咳，当然了，有梦想是好的。
    站在赵老太太身边的林大喜就酸了，在这一刻，他就十分遗憾他咋就不姓赵呢？
    正酸着呢，老太太就把另外几张地契给他瞧：“这些地也归你管了，月钱涨……五百个钱儿！”老太太本想说涨一两的，可是想着自己个儿这一天都败活出去这么多的银钱了，顿时心痛地无以复加，话在嗓子眼儿打了一个转儿，就变成了五百文。
    转酸为喜的林大喜绝对想不到自己个儿刚才失去的是什么。
    供族里第一批孩子念书的银子有了，族里的第一份祭田也有了。
    接下来就该制定章程，好比念书的话，不能你念不出来还一直供着吧？
    还有祭田的产出该咋分派，每年接济一下族里的孤老这个应该有吧，剩下的粮食该咋保存，又该存在哪儿这个也该商量……
    几个族老就凑在一起嘀咕，赵老太太则从林大喜手中把地契给收回来，然后抱着赵香柚走了。
    她走了之后。
    一个族老忽然发出了灵魂的拷问：“你们说，三柱媳妇咋就那么能耐呢？还能从秦地主嘴里掏出肉来吃！”
    众人纷纷陷入沉思。
    良久，又有一个族老继续灵魂拷问：“你们说，三柱媳妇有没有能耐把秦地主手里的地全弄回来？”
    老头子们纷纷看向他，久久不言语。
    若是以前他们定然要说这是痴人说梦的事儿！咋可能？
    但现在如今眼目下……
    他们没谁敢下定论。
    真的，‘常理’搁在三柱媳妇身上就显得格外的狗屁！
    “算一算，三柱家发起来还真是在他们家跟小狼崽子来往密切之后！看来，小狼崽子是个旺命是真的！三柱媳妇眼光好呀！”
    “族长，这么旺的崽儿可要留在我们老赵家，你看要不要劝三柱媳妇把她家柚儿许给小狼崽子？”有族老忽然灵光一闪，便有些兴奋地问族长。
    他倒是想将自己个儿的孙女儿许配给秦少安，可秦少安跟赵三柱家走那么近，三柱媳妇搞不好就有那念头。
    抢那个老婆子的孙女婿？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族长摸了摸胡子，觉得这事儿吧，还真可以去问问赵老太太。
    “咱们先把族里的事儿给安排清楚了，我再去找三柱媳妇探探口风。她这个人主意大，你们没啥事儿别去她跟前儿瞎比比，还有，她没有这个意思之前你们也不能在外头瞎嚷嚷，若是坏了她家柚儿的名声，哼，有你们好受的！”
    “对了，特别是你们的婆娘，不准跟那帮老娘们儿叨逼这事儿！”
    六老太爷一番敲打，几个族老唯唯诺诺地应下。
    这头赵香柚跟赵老太太回到老赵家，就看到古玉站在门口迎她。
    “师兄！”赵香柚进院儿就被老太太放下来了，老太太见着古玉就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哟，阿玉来了，快进去说话，你爷爷呢？”
    古玉跟老太太拱手见礼，十分温柔地笑道：“师父去看伯父了，师妹，要一起去看看么？”
    赵香柚点头：“恩恩，要哒！”
    她忙活了一天还没去看渣爹呢！
    不是担心他，拿他把脉练手。
    说完，赵香柚就哒哒哒地往里头跑，古玉伸出去的手只好收回来，然后跟在她身后追了进去。
    “师父！”还没进门儿呢，赵香柚就嚷嚷了起来。
    进门之后就见古郎中正坐在桌子边上写方子，见她进来了古郎中便抬头看了一眼她，然后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赵铭庭：“你去给你爹把把脉。”
    “好嘞！”赵香柚跑过去抓了赵铭庭的手把脉，赵铭庭的眼睛是睁开的，但人却是一动不动，而且眼睛无神又空洞。
    曲氏坐在一旁抹泪，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赵香柚，因着古郎中在，她不好口出恶言，只是在心里将赵香柚骂得狗血喷头。
    赵香柚可没有搭理曲氏的意思。
    她把了很久的脉，然后便要去掰赵铭庭的嘴看他的舌苔，小手刚触碰到赵铭庭的下巴就被曲氏一巴掌给拍开了。

 第203章 我是担心爹爹

    “你干什么？”
    曲氏用了很大的劲儿，赵香柚的手都被拍红了，古玉见状连忙将赵香柚的手拉过来，原本雪呼呼的小手这会子不但红，还有些肿胀了。
    古玉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敛了下来，他沉声道：“伯母，师妹年岁还小，手骨稚嫩，禁不住你这么大力的打！”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赵香柚的手，确定骨头没有伤着，就去开药箱找伤药给赵香柚涂抹。
    曲氏讪笑一声道：“我这不是看她瞎动她爹么，有点着急，没注意到。”
    说完，她就瞪着赵香柚道：“你也太不懂事儿了，你爹都病了你折腾他干啥？”
    古郎中放下手中的笔，冷笑了一声儿：“柚儿是要看他爹的舌苔，才好配合着脉搏来判断她爹的病症。”
    曲氏：“您不是已经看过了么，她一个小丫头能懂啥，我相公已经这么可怜了，您还让这个啥也不懂的小丫头折腾他……”
    说着，她就开始掏帕子抹泪。
    赵香柚挣脱古玉的手，飞快地冲出屋子，扯着嗓子哭喊：“呜呜呜……阿奶，娘打我！”
    “呜呜呜……柚儿好疼啊！”
    “柚儿的手手要断啦！”
    不就是哭么？
    谁不会似的！
    听见赵香柚的哭声，老太太气势汹汹地从外头冲了进来，她手里还捏着一根儿擀面杖。
    赵香柚举着手给她瞧：“阿奶呼呼，柚儿疼！”
    她的手上被古玉摸了药膏，亮晶晶油乎乎的，给她红肿的手又增添了几分视觉效果。
    在赵老太太的眼中，就一个字儿：惨！
    老太太能受得了？
    不能够啊！
    当即举着擀面杖杀了进去：“你个娼妇玩意儿，滚回你娘家去！”
    “一天天的蛋下不出来一个，只知道欺负你闺女！”
    “老娘打死你个黑心婆娘！”
    “哎哟，疼疼疼……娘您别打了！”曲氏被赵老太太追着打，从屋里跑到屋外，杀气腾腾的赵老太太根本就不放过她，追着她打骂：“你也知晓疼！柚儿才多大你就敢下狠手？”
    “滚！”
    “敢踏进老赵家一步，老娘打断你的腿！”
    赵香柚美滋滋地看她阿奶揍她娘，并在心里给她阿奶加油。
    等她阿奶把曲氏给赶走了，赵香柚就进去折腾赵铭庭。
    这回就没有人在跟前儿碍事儿，她想咋折腾就咋折腾。
    赵香柚看了赵铭庭的舌苔，看了他的眼珠子，古郎中就跟她道：“来，把你爹的脉案写下来。”
    说完，便帮她铺好了纸，笔也重新沾满了墨汁儿。
    古玉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写。
    小姑娘的字写得像模像样，就是吧，这些字儿都有点凌厉。
    “柚儿学簪花小楷吧，我给你写个字帖，到时候你照着练。”女孩子写的字儿还是要温柔秀气才好看。
    赵香柚摇头：“不用啦师兄，少安哥哥会教我写字哒！”她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练字啊，额外的功课还是算了吧。
    古玉闻言神色就是一暗，不过很快他的唇角就又挂上了微笑：“有他操心你的字儿，我就省心了。”
    言不由衷。
    赵香柚写完了脉案就拿给古郎中看，古郎中看完就满意地点点头，又给她指出了几个不足之处，赵香柚就一一记下来了。
    “你爹的风寒已经好了，他现如今最大的病症不是身体上的病症，而是心里的病症。”
    “他心里有鬼！”赵香柚轻快地道。
    “洪伯伯说，世上本无鬼，亏心事做多了就有鬼了！”
    “洪伯伯还说，鬼不是住在坟头里的，是住在人心里的！”
    （洪伯伯：我并没有说过，谢谢！）
    古郎中和古玉闻言都愣了楞，片刻，古郎中就抚着胡子哈哈大笑道：“洪先生说得对，所以心里的鬼要怎么治？”
    赵香柚外头想了想：“心病还要心药医，不然晚上撞鬼吓唬吓唬他？”
    “说不定就吓好了哟！”
    古玉闻言‘噗呲’笑出声儿来，他抬手揉了揉赵香柚的头：“还有吓死伯父的可能！这个法子不能用！”
    “那柚儿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呀！”她摊开手耸了耸肩膀，十分无奈的样子又逗乐了古郎中。
    古郎中道：“我可以先给他扎针，看看能不能刺激他醒神。”
    赵香柚忙道：“是不是扎那种特别疼的针？”
    古郎中摇头：“不是，那种针法也很危险，有可能病人会受不住痛从而爆发心疾而死去。”
    赵香柚闻言就有些失望。
    古玉掰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师妹，伯父是你爹，你不可露出这副表情！
    若是让外人看到了，会指责你不孝的！”
    赵香柚十分天真地问他：“师兄柚儿听不懂？”
    “外人为啥要指责柚儿不孝？”
    古玉：“……”
    “你刚才的表情在旁人看来就是……就是爷爷不能给你爹施展最疼的针法，所以你很失望，就像……就像你很希望你爹疼一样！”
    赵香柚眨巴了几下眼睛，眼里就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委屈巴巴地戳手指：“柚儿是担心爹爹一直这样……”
    “柚儿怕爹爹变成傻子……”
    “阿奶说人迷着了就使劲儿弄疼他，只要他知道疼了，就会回魂儿哒！”
    她这么一说，古玉顿时就愧疚了起来，他误会了这个小丫头！
    “你们两个都过来！”古郎中朝两人招手，赵香柚跟古玉连忙走了过去。
    古郎中已经将赵铭庭的上衣扒干净了，他开始行针，一边行针一边跟两个人讲穴位和每个穴位的作用。
    赵香柚听得很认真。
    等他一套针行完了就跟赵香柚道：“等你把《药经》和《千金方》等几本书都融会贯通了，我就去县城找老师傅给你定做一个针灸铜人儿，到时候你好好记一下穴位！”
    赵香柚连忙点头：“谢谢师傅！”
    “银子您跟我阿奶要！”
    古郎中：“行了，赶紧去把你爹的药方背下来，然后跟我回去给你爹抓药！”
    赵香柚：“师父我们直接去抓药吧，药方我已经背下来了！”
    古郎中愣了一下，他看了眼古玉，心说要是玉儿有这小丫头的记性，那在科举一途上肯定能有一番惊人的成就！
    可惜了啊，这般好的资质却是一个女娃！

 第204章 渣爹废物利用

    赵香柚决定晚上还要折腾赵铭庭。
    于是跟古郎中的学习结束了之后就去跟秦少安打招呼，说她要照顾她爹。
    秦少安就看着她。
    见赵香柚去屋里把自己个儿的瓶瓶罐罐装药箱子里，他就轻笑了一声儿。
    “好好照顾啊！”
    赵香柚重重点头：“放心吧少安哥哥，他是我亲爹，我一定会照顾好他哒！”
    这段时间洪老头教她制作的毒药，她要一样样地用在亲爹身上。
    以表达自己儿对亲爹的关爱。
    晚上赵香柚跟老太太说要跟赵铭庭睡，老太太哪儿有不答应的。
    柚儿跟她爹一起，说不定能让老大早点好起来。
    “柚儿啊，不然阿奶陪你？”老太天有点怕赵香柚晚上踢被子。
    赵香柚也没推拒：“好呀，我跟阿奶睡榻上。”
    赵老太太颠颠儿地去铺塌，有二丫帮忙，倒是很快。
    赵香柚趁着老太太去抱被子的空挡往炭盆儿里弄了些安眠散，老太太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嘿嘿。
    她爬起来点亮灯笼，把灯笼弄床头挂了，又从空间中翻出一块儿遮光布，打算把窗子给封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啊，柚儿睡觉觉啦！”忽然有人打扰，赵香柚就有点不高兴。
    “是我。”少年清冷的声音透了进来，赵香柚的不悦顿时就消散一空。
    她连忙把遮光布收起来，然后就跳下椅子去开门。
    秦少安闪进屋，带进来一阵儿冰寒的风。
    瞧见他身上覆着的一层薄薄的雪，赵香柚就问：“雪下大了？”
    秦少安颔首：“嗯。”
    他也没多说，只是从腰间解下一卷绳子来，去将赵铭庭的四肢绑在床上。
    当然，为了避免勒出痕迹，秦少安在他的手腕和脚腕上很是缠了好几层的布条子，这才上的绳子。
    将赵铭庭绑好了，秦少安就要走：“你不用给我留门儿，早上我来接你练功的时候再给他解绳子。”
    赵香柚扑过去抱着他的腿：“少安哥哥不走好不好？”留在这儿可以帮她打下手，还能薅狼毛！
    “嗯，我要走。”少年的心肠十分冷硬，掰开赵香柚的手就出了门。
    赵香柚瘪了瘪嘴，哼！
    不过转头看着被秦少安绑成大字的赵铭庭她就抽了抽嘴角。
    崽儿这是怕赵铭庭忽然醒来伤到她？
    他还真是小心翼翼。
    不顾呢，这份体贴她还是笑纳了。
    赵香柚把药箱子从空间中拿出来，打开之后就拿出了一堆的碰碰罐罐。
    她先是给赵铭庭塞了一粒儿哑巴药，又从空间中拿了眼罩给赵铭庭带上。
    这才解开他身上的衣衫，拿出痒痒粉撒在他的胸口。
    之前给几个熊孩子和秦家的小厮撒痒痒粉，她都没机会仔细观察，更别说是做记录了。
    她这把算是废物利用，渣爹也该发挥发挥他自己个儿应有的价值。
    很快，赵铭庭就醒了过来，他开始扭动身体挣扎，他张大了嘴巴喊叫，可惜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睛看不见，手脚动弹不得，胸口又奇痒难忍。
    这一刻赵铭庭死的心都有了。
    因为看不见，内心的恐惧就像是魔鬼张开了巨大的口子，难道他这是下了地狱？
    不然……
    不然就是美荷她来报复自己了！
    想到这里，赵铭庭就吓尿了。
    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儿弥散开来，赵香柚：“……”噫……
    不过呢，倒是不影响她，屎尿味儿跟丧尸味儿比起来都不算啥。
    她认真地在笔记本儿上记载，痒痒粉的用量是多少，用上之后多长时间实验体起了反应，然后使用范围内的皮肤起了什么样的变化。
    嗯，用上之后多长时间实验体失（禁），备注，失（禁）的原因是心理作用，不是痒痒粉的作用……
    赵香柚手里拿着一块儿表掐时间，赵铭庭就陷入了煎熬中，每一秒都痒得生不如死。
    很快，他身上就被冷汗给打湿了。
    “美荷，大哥错了美荷！”
    “求你了美荷，放过大哥吧！”
    “大哥给你烧纸钱，大哥找人做法诅咒那死瘸子成不成美荷？”
    涕泪横流的赵铭庭像是溺水的鱼一样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
    呜呜呜……
    放过他吧！
    他再也不做卖妹子的缺德事儿了。
    喔，他也没妹子可卖了。
    这头赵香柚瞅着自己手里的表，忽然想起她空间里好像有几块儿仿古的怀表。
    她连忙钻空间中找去，废了老大的劲儿才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头把怀表找到。
    银子做的壳儿，上头还镶嵌着宝石。
    表这玩意儿在末世还是很有用的，末世里不是随时都能找到电源，所以手机啥的还真没有机械表来得实用。而且越是恶劣的环境中，时间就显得越重要。
    所以她收集物资的时候只要看到表她就会全搂进空间，然后就找机会拿到基地的自由贸易市场去卖。
    这几块怀表赵香柚特别喜欢，就留了下来。
    她想着应该给秦少安一块儿。
    可是怎么解释这东西的来历呢？
    愁人。
    还想给阿奶一块儿，可是来历就更难解释了。
    对了！
    就藏在新买的房子里！
    周家富甲一方，家里尝点儿西洋的舶来品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
    再藏几箱子首饰！
    “哈哈哈哈哈哈……”想到办法的赵香柚不由得笑出声来，她的笑声十分诡异，诡异到把赵铭庭再度吓尿了。
    赵香柚：“……”我真不是故意的。
    下半夜的风雪更大了些。
    县城郊区的一个破败的小院儿里，亮起了微弱的灯火。
    “老大！”二麻子点头哈腰地把秦少安迎进了屋，屋里另外两个悍匪连忙给他搬凳子倒茶。
    二麻子这帮悍匪是前年秋天在山里遇到打猎归来的秦少安，当时就出手抢秦少安的猎物，然后就被小小少年给打服了。
    当场就跪地求饶，一口一个老大。
    指天发誓一辈子都听秦少安的号令。
    “中毒的兄弟们秦玉栋给你送回来没有？”秦少安脱下身上的斗篷，递给一个彪形大汉。
    那大汉拿了斗篷就去屋外廊下抖落雪去了，抖落完了就小心地放到熏笼上烤。
    “多谢老大关心，送回来了！您事先给的解药很好用，兄弟们吃了就活蹦乱跳的了！”二麻子兴奋地搓手：“老大，那毒药能给兄弟们弄点儿不，有了那玩意儿往后打家劫舍可就方便多了！”

 第205章 柚儿尿床了

    “药很贵！”秦少安淡淡地道，二麻子顿时就不敢再说啥了。
    秦少安当时能同意赵香柚去试手，就是因为二麻子这帮人是他可以掌控的，并且他也提前打了招呼，不允许二麻子等人伤害到赵香柚。
    当然，若是赵香柚做的毒药太烈，把人给毒死了，那他就最多表示表示哀悼。
    咋说呢，二麻子等人作孽太多，若真不小心死了，也是报应。
    咳咳。
    “这一百两银子，给几个中毒的兄弟补补身子。”秦少安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来。
    “这一千两，你拿去把县城的镇远镖局给买下来，今后带着兄弟们经营镖局，不要再做打家劫舍的事儿，利用这个机会把手脚洗干净上岸，堂堂正正做人，光明正大娶妻生子。”
    二麻子：“……”
    另外另个悍匪：“……”
    秦少安见他们呆愣住了，就冷笑着问：“怎么？还是想当悍匪？”
    “那算我多事儿了！”
    说着，秦少安就起身要走，同时将一千两银票收了起来，只在留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在桌上。
    三人见状就急了，连忙拦住秦少安：“老大，我们不是……我们愿意！”
    “对对对，我们愿意！”另外两个悍匪也跟着点头，生怕说晚了秦少安还是会走。
    讲道理，但凡有一丝办法，谁又愿意去当悍匪？
    同样是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可镖师至少能堂堂正正地在世间行走。
    可他们呢？
    只能藏头露尾，连个家都不敢安。
    “可是老大，咱们好几个兄弟都黥面了……”二麻子最犯愁的就是这点，他的兄弟里头，不少还是黥面的朝廷通缉犯。
    “黥面的兄弟们在暗跟各处悍匪该结交就结交，该搞好关系就搞好关系……没黥面的兄弟们在明处，这样一来，将来你们跑镖会容易很多。”这对秦少安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秦少安的话让三人茅塞顿开，三人十分兴奋地道：“还是老大聪明，我咋就想不到这个主意呢？”
    “你那脑瓜子能跟老大的脑瓜子比？可拉倒吧！”
    “还别说，我们这种人金盆洗手，还就真适合去跑镖！”
    秦少安：“二麻子，你先挑选几个能在外头走动的兄弟去把镖局买下，镇远镖局的东家欠下很大一笔债，他着急卖镖局。
    买镖局的时候你要跟东家讲明，你只要镖局，旧人一个不要。
    让他先将人遣散，等他将人遣散之后，我会给你一个名单，你到时候按照名单把人返聘回来……
    这个镖局，我出钱，占六成股份，你出人出力，占两成股份，剩下的两成股份分给下面的兄弟们……”
    “你需要牢记的是，买了镖局之后，你们就不再是悍匪，就必须遵守镖局的规矩，除此之外，我还有三条规矩你们必须遵守。
    第一，不许赌博，第二，不许嫖（娼），第三，不许欺男霸女打家劫舍！以上三条触犯任何一条都断一臂，并逐出镖局，收回股份。”
    “你回去问问兄弟们，问问他们是不是能做到，能做到就留下来，将来大家一起过好日子，不能做到就发遣散费拆伙，大路两头各走一边！”
    “不能嫖（娼）啊……”二麻子抠了抠脑袋，他就喜欢嫖婆娘，咋整啊？
    秦少安虚了眼睛：“怎么？做不到？”
    二麻子被他冰冷的杀气给吓着了，连忙拍胸脯保证：“能，能做到！”
    其他两个悍匪也纷纷点头保证：“老大放心，我们也能做到！”反正不当悍匪了，他们就可以娶一房媳妇好好过日子，家里有媳妇，还嫖啥娼啊！
    把这件事情说定，秦少安才将银钱和一个信封递给二麻子：“用点心把镖局经营好，我相信你的能力！”
    被信任的二麻子十分激动，接连保证他定然会将镖局发扬光大。
    “老大，秦玉栋那头就这么放过他？会不会太便宜他了？”二麻子问秦少安，他早就想将秦玉栋那老东西一刀给了解了，可惜老大说留着他还有用。
    秦少安：“你让几个不在明面上的兄弟不时去找找他要汤药费，就说这次几个兄弟被毒垮了身子。
    也别太狠，每次要个一两百两银子，时间就间隔两三个月来一次。”得给这老东西找点儿事儿做，暂时不要他的命，也不能让他太舒坦。
    老赵家。
    痒痒粉的实验终于结束了。
    赵香柚给赵铭田服用了痒痒粉的解药，又给用迷药捂了捂他的鼻子，这才把哑巴药的解药塞他嘴里。
    干完这些事儿他就想去解绳子。
    可秦少安将绳子绑得太紧了，而且结绳的手法也很是特殊，赵香柚根本就无法下手。
    算了，还是不费力气了，等着崽儿来解吧。
    赵香柚只把自己个儿的东西收拾好放进空间，然后就爬上塌，钻进被窝呼呼睡。
    等到鸡打头遍鸣儿的时候，秦少安就来了，他这次没有敲门，是用匕首把门栓挑开进去的。
    少年闻到屋里的尿骚味儿就皱了眉头，转头一瞧小姑娘，小呼噜打得正起劲儿呢。
    睡得真香。
    是小丫头尿床了？
    不对，味儿的方向不对。
    喔……是赵铭庭尿床了。
    少年面无表情地解开绳子，转身关上门出去了。
    也不知道小丫头折腾到啥时候才睡的，还是不喊她起床了。
    晚点儿练功也没关系。
    赵香柚这一觉就睡到大天亮。
    她刚醒就听见老太太嘀咕：“咦……柚儿尿床了？”接着，她的腚就被老太太摸了。
    “没有啊，干的！”老太太疑惑地嘀咕，穿上衣裳下床去看赵铭庭，才发现尿床的是他。
    老太太叹了口气，出门去喊着赵铭田来给他大哥洗澡换衣裳。
    “乖乖醒了啊？”赵老太太转头就瞧见赵香柚坐了起来，抬着小手揉眼睛，她连忙跑过去帮小丫头把衣裳穿上。
    “阿奶，咱们不把宅子租出去好不好？柚儿想去住县里的房子！”赵香柚想着自己个儿的计划，就跟老太太撒娇。
    “听五丫姐姐说大年十五县里有花灯可以看，阿奶我想去看，柚儿想住那个大宅子，想看花灯！”
    “好好好，房子咱们不租，咱们留着自己住！”
    “那阿奶咱们今天还去县城好不好？把大郎哥哥他们都带上！”藏东西这种事情，必须得带上大郎他们呀，到时候就让大郎他们发现就好了！
    “好，咱们去县城！”

 第206章 藏宝

    吃完早饭老太太亲自跟洪剑说给几个孩子放一天的假，要带孩子们去县城玩儿一天。
    说顺便去张卓张罗房子的事情，洪剑想了想就说他也去。
    忽然被好消息砸晕的赵铭粮喜极而泣。
    洪剑下一句却道：“五十篇大字，背诵……我回来要检查。”
    赵铭粮：“……”我对生活失去了热情和希望。
    一行人正要出门，九老太爷就来了，说是族里要开会说祭田的事情，族长让他来请赵老太太过去。
    赵老太太却摆手道：“我就不去了，事儿你们商量着来就成了，我要去县城一趟。”
    也没说去县城看房子，等将来要搬家的时候再请族里几个族老去县城认认门儿就成了。
    老太太也没想说一直住在乡下。
    主要还是看柚儿，柚儿喜欢住乡下他们就住乡下，柚儿喜欢住县城他们就住县城里。
    秦少安也跟着一路往县城去，正好他跟孙书吏约好了要吃饭。
    到了县城，秦少安先跟他们去宅子那头，又将自己个儿宅子的钥匙给了老太太和洪剑一人一把。
    他跟老太太说了，既然柚儿不想把三进的院子租出去，那就将他那头的院子租出去，他跟洪剑搬过来在老赵家住。
    洪剑当然是巴不得呢，老赵家的伙食好吃。
    秦少安将他们送到地方就去找孙书吏去了，老太太带着洪剑两边儿房子都瞅了一遍，就说要去当铺看看家具啥的，如有看上眼的就买回来。
    赵老太太问赵香柚跟不跟她走，赵香柚摇头说要跟哥哥姐姐们在宅子里玩儿，还问老太太要了秦少安那头房子的钥匙。
    等赵老太太跟洪剑一走，赵香柚就提议大家玩儿捉迷藏，三进的宅院大，门一栓起来可以敞开了跑。
    孩子们都十分兴奋，纷纷点头同意赵香柚的提议，二丫被选成第一个当瞎子的人，她被蒙上了眼睛，在她倒数的时候孩子们呼啦一下子就四散而开，纷纷找地方躲藏。
    赵香柚也跑开了，同时她散开精神力寻找容易藏珠宝的地方。
    还真让她找到了，后厨院儿里的柴房里就有一堆柴火。
    这个院子的家具都被搬出去卖了，但柴火不值钱，没人乐意动，于是便留了下来。
    赵香柚连忙往后院儿的厨房跑去，将两个装满了珠宝的箱子藏进了柴火堆后头。
    藏好之后她又跑去灶房，往灶眼里塞了两箱子金银。
    干完这事儿她就从院子的后门溜走，躲着人从大门离开，进了斜对面秦少安的院子。
    跟这边儿一样，二进宅院里的柴房也有些柴火，灶房的灶眼里也有没来得及清理的灰烬。
    嘿嘿。
    真是天助她也！
    将东西迅速藏好之后赵香柚就跑回了三进宅院，这个时候二丫已经找出来了好几个人。
    因着捉迷藏规定了范围，灶房的院子是被排除在外的，故而赵香柚藏着的东西并没有被人发现。
    不过赵香柚不着急。
    哥哥们发现不了，她会跟阿奶撒娇，说想吃阿奶做的饭菜就行了。
    反正灶房里的锅碗瓢盆啥都不差。
    玩了好几次游戏之后，赵香柚就对二丫说：“二姐姐，不如咱们收拾收拾灶房，再买点菜，等阿奶他们回来了就可以在家做饭吃！”
    二丫想想也是，只是：“柚儿，二姐姐没有钱。”
    赵香柚从自己的腰上解下荷包：“柚儿有钱！”
    二丫接过荷包一瞧，里头有是几个铜板，还有两个银镙子。
    于是就招手将大郎几个喊来：“大郎你跟大有去街口转角处的杂货店买些油盐酱醋米面啥的回来，买东西的时候跟店里的人打听打听哪儿有卖菜的，若是附近就有，你们就一道买些回来，若是附近没有你们就不管了，只把粮油调料搬回来就成了。”
    大郎接过二丫手里的荷包，牵着大有的手就往外跑。
    二丫就带着剩下的孩子刷锅洗碗打扫卫生。
    大郎跟大有都是半大的小子，特别是大有，因着从小就不缺油水吃，十二岁的他长得高高壮壮的，放这两个人出去买东西二丫还是很放心的。
    两个孩子风似的冲进杂货店，一通买之后小二就笑问他们住在何处，需不需要送货。
    有人送东西两个小子当然是乐意的，于是便跟小二说，他们家就是街里的那套三进的宅子。
    小二闻言脸都笑开了花儿，那宅子可不便宜，于是便跟两人道：“我们店里啥都有，两位小少爷回去跟家里人说一说，往后需要啥东西，派个人来说一声儿就成了，我们会派人给送到府上去的。”
    “好啊，等我阿奶回来，我就跟阿奶说！”大郎应道，心说县里真好，买东西方便不说，人家卖东西的还这么客气。
    不像村里，想买个东西必须得跑到镇上去，以前家里没有骡车的时候，每次去镇上买东西都是他和三叔还有几个弟弟背着扛着走路回村。
    阿奶真厉害！
    竟然在县城买了房子！
    他们是不是就成了城里人？
    大郎到底要大些了，想问题的方向跟几个只知道吃和玩儿的弟弟们有了些许差别。
    阿奶说是柚儿带旺了老赵家，柚儿的病好了之后，老赵家的确是越来越好了。
    阿奶还说只要对柚儿好的人，将来的前程和运气就不会太差。
    他觉得他待柚儿好，运气也不差，看吧，都有人喊他小少爷！
    大郎觉得美滋滋。
    唯一不足的是……他的名字太土了。
    不行，要跟阿奶说一说，好歹请洪先生给他们几个兄弟起个大名。
    不然他们都是当少爷的人了，不能让外人也大郎二郎三郎地喊呀。
    “小二哥，这附近哪儿有卖菜的？”大郎问小二。
    小二就道：“卖菜的地方要隔着好几条街呢，这一片儿的菜是有人送的，小少爷府上若是需要人送菜，小的就去帮您打声招呼，让他带着菜上府上来一趟。”
    大郎问：“是他送来的菜我们都得买下来还是我们可以挑选，想买多少买多少，想不买就不买？”
    小二：“自然是看您府上的需要，不会强买强卖的。”
    听他这么一说，大郎就放心了，让小二帮他找人，同时表达了对小二的感谢。
    小二还等着大郎小少爷给他打赏呢，哪知道大郎小少爷道完谢就领着送货的伙计走人了！
    小二：“……”所以我的热情换回来的是寂寞！

 第207章 妹妹好有钱

    大郎几个东西买得不多，但是品种是买齐全了的，主要是柚儿在这儿，他们倒是无所谓，柚儿得吃好喝好。
    二丫瞧着伙计送来的一大堆东西也没说什么，大郎的想法其实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若今儿这帮人里没有柚儿，便是她身上有钱，也不会自作主张地让大郎去买东西。
    吃不吃，吃啥，都得等阿奶来拿主意。
    “二丫姐，杂货铺的小二说菜市场离咱们这儿远，不过他说他会帮我们喊送菜的人来。”大郎端着四丫给他倒的热水喝，喝完了就跟二丫汇报。
    二丫颔首：“那一会儿来人了柚儿去挑菜，想吃啥就挑啥。”
    “柚儿，咱们去前头玩儿！”大郎几个闻言眼睛就是一亮，柚儿挑菜就再好不过了，晌午肯定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关键是，阿奶还不会骂他们败家！
    “柚儿，表哥抱你！”大有连忙跑到赵香柚的身边，他刚伸手就被大郎给抢了先。
    大郎抱着赵香柚往外走：“柚儿又不是没有亲哥，哪儿轮得上你这个表哥抱！”
    二郎：“就是，我还没排上号呢！”
    三郎：“还有我！大表哥你还得排我后头！”
    大有：“……”
    大高冲上去：“大表哥胡说，你们才不是柚儿的亲哥呢，你们是柚儿的堂哥！”
    “我们就是亲哥！”二郎十分强势地挡住了大高，大郎挑了下眉毛，瞧着自己个儿的表哥和表弟道：“你们懂不懂啥叫一表三千里？”
    二郎插刀：“我们都姓赵，你们姓吴！”
    大高不服气：“我娘也姓赵，我回去就跟我娘说我也要跟她姓赵！”
    “这样我也是柚儿的亲哥啦！”
    “哇喔，我简直太聪明啦！”大高欢呼道，大有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个儿的弟弟，心说若是爹在这儿，可能会把这个不孝的玩意儿给打死吧。
    赵香柚瞧着表哥堂哥们表演，笑得不行，完犊子了，她肚子疼。
    哥哥们咋就这么可爱咧？
    他们到了大门口，就瞧见有人拉着一车子菜过来了。
    拉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瞧见几个娃娃就忙满脸堆笑地问：“几位少爷小姐，小老儿是来给府上送菜的，不知府上的管事在何处啊？”
    “我就是管事的，我是家里最大的男娃！”大郎大声说，抱着赵香柚走到车边儿。
    老头儿连忙赔笑道：“大少爷，您看您府上都要些啥菜？”
    “我这里除了蔬菜，还有活鸡活鸭活鱼，若是府上要肉，只管跟小老儿说要些啥肉，小老儿就去肉摊儿上给府上拿。”
    他的驴车上除了几框子蔬菜，还有一个水桶，三个装着鸡鸭的竹篾笼子。
    “柚儿，你想吃啥？”大郎问妹妹，几个兄弟都齐刷刷地看向赵香柚。
    老头就笑着奉承：“少爷们还真是宠着妹妹呀，是好哥哥。”
    几个男娃被夸赞得不好意思了，大郎咳嗽了两声儿，他才不会说自己个儿不敢点菜呢！
    “大白菜两颗，大萝卜五根儿，大青菜两颗……”赵香柚把老头儿带来的蔬菜点了一个遍。
    大郎几个就有点着急了，连忙提醒：“柚儿，肉好吃！”
    赵香柚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逗逗这帮小崽子们。
    见他们着急，她便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叭，那就鱼来三条大的，母鸡一只，公鸡一只，鸭子来一只肥的！”
    “魔芋豆腐再来两块儿！”
    见赵香柚点这么多，老头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他问：“小小姐还要不要别的，小老儿家还有羊肉，早上现杀的羊……”
    “那你就再给我们送一腿儿羊肉吧，先说好喔，如果不新鲜我们就不要喔！”
    老头儿高兴极了，连忙保证：“小小姐放心，肯定新鲜！这条街的菜都是我家在送，可不敢坑贵人们！”
    “那伯伯就给我们算账吧，先给这些菜的钱，等羊腿儿送来了，再给羊腿儿的钱！”赵香柚道。
    鸡鸭一百三十文，鱼一百二十文，蔬菜三十文。
    一共二百八十文钱。
    老头儿把价钱一报，几个孩子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
    这要是阿奶知晓了……
    喔，柚儿点的，阿奶知晓了也无妨。
    大郎转头看向大有：“你家卖肉的，这位老伯卖的鸡鸭鱼贵不贵？”
    大有摇头：“不贵，我家也怎么卖。”
    大郎这才拿出荷包来给钱，他给了一个银镙子。
    银镙子是两钱重的，给了银镙子之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铜板儿数，这些铜板是之前杂货铺里数到最后差六个铜板儿。
    大郎跟老头儿笑：“老人家，您看，我就这么多钱了……”
    “没啥，小老儿就少收六个铜板就是了。只是这羊腿你们还要不要？羊肉三十文一斤，一条羊腿大约四斤多，得一百多文钱呢！”
    “伯伯您给我们送来吧，有钱给您！”赵香柚道，银镙子嘛，她空间里多得是。
    老头儿连忙应下，反正他送来拿不到钱就把羊腿儿拿回去就是了，不过是废废脚程而已。
    等老头儿走后，赵香柚就从袖子里掏出一粒银镙子来给大郎：“大哥给！”
    大郎：“……”嘤嘤嘤，妹妹好有钱呀！
    大有等人也十分羡慕，他们身上就一个铜板儿都没有。
    妹妹简直太富有了！
    羡慕！
    他们前脚买了菜，后脚老太太就跟洪剑回来了。
    两个人就是歇个脚的功夫，便有好几辆车拉着家具到了门口。
    老太太忙让大郎几个开了大门，将门槛卸下来，方便骡车拉东西进来。
    这种拉家具的骡车是那种很长的板儿车，一辆车大约有一丈长的样子，前后两排大轱辘。
    老太太指挥着这些个伙计放家具，她只打算弄三个院子出来，一个主院儿，她带着赵香柚和几个女娃子住。
    两个外院儿的院子，几个男娃子老二老三两口子住一个，少安跟洪剑住一个。
    把这三个院儿里的房间东西填满就成了。
    几张床，几套桌椅，几个衣柜，齐活儿，别的后头慢慢再添补。
    忙完之后，把老太太累够呛。
    咳咳。
    其实吧，老太太这累是在讲价的时候受的，跟当铺的人讲价，差点儿没把她的嗓子给吼劈叉了。

 第208章 老太太吓着了

    过程很艰辛，但是结果却很喜人，当铺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只要会砍价，那价钱能比市面上的相同的东西少四成！
    相当于打个六折！
    “晌午随便吃一口，下午就去买棉絮啥的，屋里稍微拾到拾到就能住人了！”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感叹道，这个房子买得好啊，关键是并没有空置多久，不像那种积年没人住的房子，那种房子要重新收拾出来住人可得费老鼻子的劲儿了。
    “阿奶！”
    “阿奶柴房有东西！”
    “灶眼儿里也有东西！”
    老太太正垂自己个儿的腿呢，就听大郎几个炸呼呼地冲了进来，大郎跟大有手上，还有二丫手上都抱着一个小巧的木头箱子，二郎跟三郎还有大高三个则抬着一个大一点的箱子。
    “这……这都咋回事儿啊？”赵老太太瞧着眼前一溜排摆开的木头箱子，箱子上带着锁，她心里有种猜测，但还不太敢相信。
    “阿奶，柚儿说要买菜在家里吃，然后二丫姐就带着四丫几个收拾灶房，我们去买油盐……然后我们去抱柴火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箱子。
    喔，还有两个箱子是二丫姐在清灶膛里的柴火灰发现的。”
    老太太：“……”
    “好了，都滚去灶房帮忙去，这箱子是我放的，买了新宅子要在灶房和柴房埋东西，这叫招财进宝晓得不！”
    佩服啊！
    阿奶的反应太快了，忽悠张嘴就来！
    大郎秒懂：“我知道，就像咱们家之前修房子，阿奶就埋钱来着！”
    “你知道就好，都赶紧去灶房忙活，不然啥时候才能吃上饭？”
    几个孩子呼啦啦地就跑了。
    几个孩子走后，赵老太太就转悠着要找东西砸锁，洪剑咳嗽了两声儿：“我用不用出去？”
    其实吧，这还用问么？
    自觉的话自己个儿就该跟孩子们出去，老太太瞥了他一眼说：“不用！”她的谎话能骗到大郎他们，但是却骗不到洪剑这个老狐狸。
    与其让老狐狸在暗地里猜测箱子里有些啥，还不如坦坦荡荡地当着他的面儿打开。
    而且。
    都是周员外家的宅子，这个宅子藏得有东西，斜对门儿没准儿也藏得有东西！
    “那……那我帮你开？”洪剑搓了搓手，他也很好奇这几个箱子里装的啥。
    “开吧！”老太太朝着几个箱子努了努嘴，反正她也没找到趁手的玩意儿。
    洪剑从腰间拿了一个匕首，三下五除二就将箱子的锁头子给撬开了。
    他取下锁头细瞧了瞧：“我还没见过这样事儿的锁头，这老周家的底子还真是深厚啊！”
    赵香柚没吭声。
    心虽然有点虚，但是面上却稳得一匹。
    反正这事儿，明面上是瞧不见她的影子。
    洪剑打开箱子，满箱子的金银珠宝闪花了他的眼！
    老太太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当下就腿软起来，这个箱子可比当初挖地基挖出来的大一圈儿！
    而且瞅瞅里头的东西，不是金镶各种颜色宝石的，就是各种宝石串儿……
    她滴个亲娘咧，这得值当多少钱呀！
    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扒拉着箱子里的东西，越看呼吸越是急促。
    赵香柚怕她阿奶晕过去，连忙去给她端了一碗水，并偷偷地往水里滴了一滴灵泉水。
    就她阿奶抽冷气的时候，洪剑已经麻溜地把剩下几个箱子全部给打开了。
    另外四个箱子，有两个箱子是珠宝首饰，一个箱子的金元宝，一个箱子的银元宝。
    老太太：“……”要稳住！
    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卓秀英你要稳住，你行的！
    这些东西都是赵香柚精心挑选的，当初她收刮了那么多的金店，不少金店都有这种金银元宝，做得小巧又好看，上面的花色不是福就是禄不然就是寿和喜，有钱人买来送长辈那可是十分有颜面的。
    然后珠宝首饰她全挑选的实在的，撇开钻石不要，各种颜色的宝石，还有羊脂白玉，翡翠等等啥玩意儿值钱她就把啥玩意儿装箱……
    别说现代了。
    就是搁在古代一块儿玉弄出去也是价值不菲的。
    老太太有点喘不过气儿来。
    赵香柚一下下地帮她顺后背和前胸。
    半响老太太才回过神儿来，她用发虚的声音问洪剑：“你说……少安那头会不会也……”
    洪剑一愣，十分有可能！
    “不然……不然我们去看看？”
    赵老太太瞧着这几箱子的东西就摇摇头，她不放心这些东西就这么搁在家里。
    “你过去瞧吧，我就不过去了，若是有，那都是少安的！”
    “对了，跟少安说，那房子还是别租出去了，你们嫌弃住在那边冷清，就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房子就搁在哪儿就成了！”不然万一哪天又从某个角落里蹦跶出来一堆财宝……
    不就便宜了别人！
    洪剑也深以为然。
    他刚要走，赵香柚就抓了一块儿镶嵌着各种宝石的怀表‘咔嚓’一声儿打开了。
    “呀，这是啥？”
    “阿奶这个东西好好看呀！”
    洪剑瞅了一眼，就惊叹道：“这是怀表！走海路过来的，是紧俏的洋货，一块儿最少能卖三百两银子，贵的能卖上千两银子！
    你们看它这上面的十二颗宝石，每一颗宝石就代表半个时辰……”顺带洪剑跟祖孙两讲解了一下咋认怀表上的时间。
    见箱子里有好几块儿这样的怀表，洪剑继续感叹：“这周家的底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厚，皇帝这回抄家是抄着了，搞不好能抄出半个国库来！”
    “哼！能想出那样阴毒的法子来改自家运势，挣再多的钱又咋滴，伤天害理的事儿做多了得遭天打雷劈！”
    “行了行了，你赶紧过去瞧瞧！”赵老太太赶人。
    犯愁。
    这些东西她要放在那儿呢？
    不然等晚上问问少安？
    赵老太太打算晚上不走了，就留在县城。
    带着这么多的财宝走她不放心！！！
    “柚儿啊，这事儿咱们烂在肚子里，不能拿出去说知道吧！”
    “螺丝有肉在壳子里，咱们家如今已经够显眼的了，不能再冒尖儿了！”
    赵香柚十分配合地点头：“阿奶柚儿不跟别人说哒！”
    说完她就拿出一个怀表：“阿奶我可以送给少安哥哥么？他念书的时候就可以看时间哒！”
    “给！”赵老太太豪气地挥手，如今的她早就不是那个抠门儿的卓秀英了！
    当然，大不大方还是得看对谁！

 第209章 天降横财

    赵老太太闩上了门，把东西搬上桌子，跟赵香柚两个细细地查看这些东西。
    珠宝首饰就不说了，这些玩意儿她是不可能在县城拿出去卖的。
    “柚儿，这些首饰阿奶都给你留着，留着当嫁妆。”
    “阿奶，柚儿不要，这些都是阿奶的！”这些东西都是她拿出来的，是想让阿奶拿去花，可不是都攒着最后又变成她的。
    既然这般，她干啥还费劲巴拉地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她藏东西不费力气的么？
    “哎哟，阿奶留着这些东西干啥，这些东西你将来长大了都能戴着玩儿！”赵老太太被赵香柚逗笑了，心里妥帖得很。
    赵香柚摇头，她在箱子里一顿翻找，挑了一块儿怀表塞给赵老太太：“阿奶用！”
    接着她又挑了一对儿帝王绿的翡翠镯子：“阿奶戴！”
    又挑了几根儿玉簪子：“阿奶用！”
    老太太笑眯了眼睛看着赵香柚帮她挑东西，一大家子人，就这个孙女儿啥好事儿都想着她。
    便是最憨的三儿子有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的媳妇，和他的儿女。
    就像以前穷的时候，老三分到了肉总是会偷偷地分给孙氏和三个孩子，从来没想过说给老娘也分一块儿。
    他媳妇和闺女没分到肉吃，难道她这个老婆子又吃了？
    老大跟老二就更不说了，都恨不能从她身上扒一层皮下来。
    养儿子啊……
    真不如养条狗。
    狗有了吃的还跟主人摇摇尾巴撒撒欢儿呢！
    老赵家啊，也就这个孙女儿最心疼她，眼里有她。
    赵香柚给赵老太太挑了一大堆的东西出来，都是她认为比较适合赵老太太这个年纪的老太太佩戴的首饰。
    挑完了，她就歪头看着老太太：“阿奶，也给二姐姐和四姐姐挑些出来当嫁妆好不好？”
    “不成，剩下的都是你的，她们不配！”老太太不乐意。
    赵香柚扯了老太太的袖子摇：“阿奶，二姐姐和四姐姐都会孝顺阿奶的，就给她们挑些吧好不好？”
    “不挑多了，一个人就挑十样好不好？”
    “剩下的全是阿奶的！”
    赵老太太拧不过她，只得依着她，让她挑。
    赵香柚就给二丫挑选了一套红宝石的首饰和一对儿金嵌宝石的手镯，两对儿蓝宝石的耳环，再添一块儿怀表。
    给四丫挑的也是宝石首饰，不过没加怀表。
    在赵香柚的心里，哥哥姐姐们还是要分远近的。
    至于说三丫。
    嗯，不太想给。
    就当她忘记了吧，如果将来阿奶要给，那就是阿奶的事情，她不干涉。
    “我们柚儿啊，就是好心，希望二丫跟四丫将来不是白眼儿狼！”
    “这事儿你不能跟她们说，东西等她们出嫁的时候我自然会给的！”
    “嗯嗯，柚儿不说！”赵香柚连忙保证。
    两婆孙说好了，赵老太太就在里头找适合赵香柚眼目下佩戴的首饰，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合适的，都太贵重了。
    不是说舍不得给赵香柚戴，而是怕赵香柚戴出去了招人惦记。
    “罢了，明儿阿奶带你去银楼挑！”
    “阿奶，柚儿不要，柚儿都好多花花啦，戴不过来！”
    “剩下的都换成钱钱，阿奶花！”
    “好好好！”赵老太太敷衍地应下，她才不会拿去换钱呢，这些全给柚儿攒着！
    都是柚儿的！
    “藏哪儿呢？”老太太有些犯愁。
    赵香柚问赵老太太：“阿奶上午买箱子了么？”
    “买了！”赵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她买了两口大酸枝木的箱子回来，放在廊下，还没搬进来呢。
    她连忙出去搬箱子，箱子有点重，老太太很是废了些力气才弄进来。
    老太太把这些金银珠宝都放进大箱子里锁了还是不放心，正犯愁咋把箱子弄床底下去，洪剑就过来了。
    关上门老太太就问他：“咋样？”
    洪剑神色严肃地点头：“有东西，跟你这头的差不多！”
    饶是之前已经猜到了，老太太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回就不像之前在村里宅基地里挖出钱财时那么淡定了，老太太还是有些心虚。
    她问洪剑：“周家人不会回来找吧？”
    洪剑沉吟了片刻便摇头道：“昌顺伯府犯的是谋逆的大罪，人都砍光了，便是有活着的后人，怕也没有能力找来的。”
    “这一次雍王下了狠手，皇帝放过的人他也不会放过，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赵老太太：“万一雍王知晓了这两间宅子藏了财宝，会不会……”
    洪剑道：“这笔钱在你我眼中是巨款，可是在雍王眼中却是小钱，而且，若有人知晓这两笔钱的存在，早就取走了，还轮得上让我们买下宅子来占这个便宜？”
    赵老太太琢磨了一番洪剑的话，觉得十分地有道理，于是心就放进了肚子里。
    “那些珠宝不要在县里和府城出手，你若想换成银钱，我会想法子让人拿到京城或者沿海一带去出卖……”洪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少安那孩子要买镇远镖局，把打猎存下来的一千两银子花了个干干净净。
    还想着说过年前再进一趟山。
    有了这笔不义之财……呸！意外之财，少安就不用进山冒险了。
    他的目光落到赵香柚的身上，心道，自从少安救了她之后，就接连发生好事儿，干任何事情都顺得不得了。
    这女娃，是真旺少安。
    两人是真配！
    不成，他得把小姑娘替少安给盯紧了，将来可不敢让别的崽子给叼走了！
    赵老太太摇摇头：“不卖，又不着急用钱，这些东西都留着！”
    洪剑觉得留着也成，便也没有再劝，他又道：“那些个金银样式太特别了，拿出来用的话就很扎眼，依照我的意思是找个靠谱的地方把金银都融了……”
    老太太也觉得那金锭跟银锭太过于好看了些，只要一拿出去就会被人给记住，万一周家就有漏网之鱼呢？
    到时候被发现了不是惹麻烦么？
    至于说他们买这房子……只要咬死了不认房子里有东西就成了，毕竟这房子搁了这么久，来往看的人也多，谁知道东西是被谁发现并弄走的？
    “行吧，都听你的，把东西融了，不过能不能咱们自己个儿想法子融，别去找外人儿？”
    洪剑思索了片刻便道：“也成，去买一套工具回去，也不费事儿。”
    这一把，真的算是天降横财！
    美滋滋！

 第210章 忙碌

    挖了这么多的财宝，老太太心里有了底气，下午购物的时候就十分的豪迈！
    没错！
    就是豪迈！
    特别是给赵香柚儿用的东西，老太太爽快的哟……布庄和棉絮店的人恨不能将她给供起来。
    光棉絮就往家里送了两车，然后就是布匹锦缎丝绸，丝绸是用来给赵香柚做里衣，做被的里子，锦缎是用来给赵香柚做背面儿的。
    至于说其他人，有细布用就不错！
    东西一车一车地往宅子里拉，整条街的人都知晓空了许久的三进宅子有了新主家了。
    一下午的时间，来了好几拨仆从来打探。
    洪剑这个时候就建议老太太买一房人来守门儿加跑腿儿。
    “宅子太大了，也不能像乡下似的随时都把院儿门敞开，乡里乡亲的想进来串门儿就进来串门儿，门房上就得有人守着。
    再有就是，咱们也不是一直住在县里，回乡的时候县里也得有人守房子。
    若你要买，咱们正好一起，那边儿房子也得要一房下人守着。”
    老太太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同意了。
    正好知道这头有动静儿了，旺财过来问老太太示下，这房子到底是租那边儿。
    老太太就跟他道：“两边儿都暂时不租了，还得劳烦你给我领两房人来，这两边儿都要用人！”
    瞧瞧，没了租房子的生意，就有了别的生意，旺财高兴得很，立刻就答应下来，回头就领了四房人过来给老太太挑选。
    老太太细问了问四房人都会些啥，最终留下了姓杨的一家四口，这家两口子都是四十来岁，瞧着人也挺精神的，一个男娃十二三的样子，一个女娃十四五的样子。
    女儿杨迎春会刺绣，那杨婆子会灶上的功夫，男人杨来福和儿子杨贵都会养牲口，会赶车。
    洪剑这头只留下了姓董的一家三口，这两口子没儿子只有个孙子跟在身边儿。
    老太太琢磨着要不要给赵香柚买个小丫头伺候，才开口问旺财，赵香柚就连呼不要，“……有二丫姐姐，二丫姐姐会照顾好柚儿哒！”她可是有秘密的人，不太适合身边总跟着丫头。
    “那成吧，就暂时不给你买！”老太太也不纠结这些，反正就算是没有丫鬟，家里的活儿也轮不到她的乖乖来干。
    旺财就有点小小的失望。
    “好叫老太太知晓，这快过年了，商铺是租不出去的，得翻过年开了春儿才好租。”走的时候，旺财特意跟老太太提了一嘴。
    老太太表示理解：“我懂，这都年关了，都要猫家里过年。”
    旺财拿了银钱带着剩下的人走了，洪剑把那边儿的人领过去安置，他那边儿啥也没有，就给董家人银钱让他们自己个儿去置办去。
    他反正是要住老赵家的。
    至于说那几箱子财宝，他已经挑了一个屋子锁进去了。
    老赵家这头，四口人跟家里的大大小小都磕了个头，认了人，头一回被叫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表少爷的几个崽子兴奋得脸都红了。
    一个个的原地蹦跶三尺高，他们也有这一天。
    变成少爷啦！
    哈哈哈哈！
    二丫四丫被喊二小姐和四小姐就十分的不好意思，脸都红透了，跟红苹果似的。
    她们其实内心也是激动的，只是女孩子更矜持一点，不好意思跟男孩子那样蹦跶。
    老太太从买的一堆新衣裳里给这家人一人挑拣了一套出来，吩咐他们先去洗澡。
    她则带着二丫和四丫去缝被子，做床单儿，家里的几个那娃子则被她赶去扫院子，再把几个要住人的院子好好擦擦灰。
    “活儿干不干净，晚上谁都不许吃饭！”老太太凶狠地吓唬他们，几个男娃子连忙应下，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干活儿！
    都想早点儿收拾利索，就早点儿住下来。
    “大表弟，如今……如今姥姥家就是在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啦？”干活儿的时候，大有还是觉得很玄幻。
    大郎骄傲地挺起胸膛：“那是，表少爷！你没见杨叔杨婶儿他们喊我大少爷？”
    “哈哈哈哈哈……”大郎的调侃让大有跟大高也很高兴，他们觉得从今往后他们不只是杀猪匠的儿子，还是赵财主家的表少爷！
    “柚儿！咱们是地主老财家的少爷小姐啦！”大郎瞅见赵香柚跑出来了，就扔下扫把，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赵香柚抱了起来原地打转。
    其他几个少年也围了过来，高兴地拍手。
    赵香柚被少年们高涨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咯咯’地笑。
    大郎转了一会儿就把赵香柚放了下来，赵香柚倒是没啥，大郎头晕目眩地倒在了地上，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旋转。
    又惹来几个孩子一阵大笑。
    二郎跑来跟赵香柚咬耳朵：“柚儿，我瞅见后院儿有两棵芙蓉树，等明儿空的时候我去找个板子给你做个秋千可好？”
    赵香柚连连点头：“好呀好呀，谢谢二哥！”
    “柚儿秋千做好了我推着你玩儿！”三郎不甘示弱，也跑来献殷勤。
    大郎：“……”老子就晕了这么一会儿，你们把老子的主意都抢了！
    没错！
    做秋千的主意是大郎想出来的！
    几兄弟去后院儿晃悠的时候大郎就说芙蓉树中间可以给柚儿绑个秋千！
    嘤嘤嘤！
    啥玩意儿鬼兄弟！
    “哥哥们快干活儿吧，要是活儿干不完，阿奶要发火哒！”赵香柚谢过三郎之后，就提醒他们。
    几个孩子闻言瞬间就散开了，去捡了自己个儿的家伙事儿干活儿去了。
    不得不说，这几个崽儿干活儿还是很扎实的。
    洪剑晃悠悠地过来，他带着赵香柚去第三进，然后指着三进的院落道：“这里搞几根儿梅花桩，这里搞几个木头人儿……往后几个孩崽子就在这儿练功！”
    “这几间屋子也改造改造，弄成练功房。”
    “这一间弄出来给你二叔念书用！”
    “喔，还得给狼留间屋子。”
    赵香柚：“……”她对二叔将来水深火热的日子十分期待……呸！深表同情！
    “洪伯伯，狼能带城里来？”万一跑接上去不会引起恐慌的么？
    洪剑倒是不在意：“那玩意儿瞅着跟狗似的，我们说是狗，谁还能往狼上想？”
    “放心吧，这街里没几个人见过狼。”
    赵香柚：“……”并不放心，谢谢！

 第211章 互相

    秦少安办完事儿回来，被洪剑拉过去瞧见几箱子东西就……
    就不知道该说些啥。
    这他娘的是买宅子？
    这财运也太……太逆天了吧。
    而且东西还随随便便地藏在柴火堆儿里跟灶膛里，十分敷衍……不过他都觉得贵重的东西不能这么瞎藏，所以别人也会这么觉得吧，不然上来都去柴火堆里和灶眼里扒拉一下，这批东西就轮不到他们捡便宜了。
    秦少安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声不吭，就感觉很玄幻。
    洪剑在珠宝里头挑拣了几套出来叹道：“就这几套珠宝，没个一千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这红宝石跟蓝宝石的品质也太好了！”
    “还有这一堆羊脂白玉的手镯，玉佩啥的，品质也是顶级的。”
    “我估摸了一下，这三箱子珠宝少说得值当个三五万两银子，另外一箱子金子有五百两的样子，一箱子银子也有五百的样子！”
    最之前的，还是三箱子珠宝。
    但是珠宝变现慢，但金银融了之后是可以立即使用的。
    “明儿我就去买融金银的家伙事儿，咱们把这些个金银融了，这些珠宝你看是拿去卖还是……”
    秦少安在箱子里挑挑拣拣，觉得每一样小粘人精佩戴都很合适。
    他道：“都留着吧！”
    留着给小粘人精玩儿。
    “还有两块儿怀表，正好你一块儿我一块儿，哎哟，这玩意儿不好买，不是说有钱就能弄得到的，还得有路子。”
    洪剑自己个儿挑了一块儿怀表把玩，又将另外一块儿塞秦少安的手中。
    秦少安打开手中的怀表，就看见怀表的盖子里嵌着一张胡人的画像。
    他皱了皱眉头，仔细观察了一番盖子，发现有一个小小的口子，轻轻一按那口子，嵌着画像的小圆框就弹开了，画像也掉落了出来。
    秦少安扔掉画像，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他发现了这个细节，赵香柚自然也发现了。
    赵香柚取出画像之后，自己个儿找纸笔重新画了一幅。
    画了一个q版的她，要让崽儿瞅时间的时候就能想起她！
    吼吼吼！
    她好聪明！
    秦少安吩咐新买的下人看顾好院落之后，就跟洪剑把几个箱子都搬到老赵家，金银秦少安让洪剑收着，三箱子珠宝秦少安就搬回了自己个儿的房间。
    晚上的饭食大家简单吃了点儿，因着根本就没打算搬家，老太太也是因为赵香柚一句话而临时去买的家具啥的。
    按理说搬家需要看黄道吉日，得挑日子。
    可这天家里都发现财宝了还不是个好日子？
    必须是个好日子啊！
    老太太当即就决定住下不回村子。
    自然也因着她这个决定，一大家子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忙碌了一天，故而晚上大家伙儿吃完饭就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屋里点着炭盆，床上铺着新的被褥，屋外呼呼的寒风再肆虐，屋内也是暖洋洋的。
    孩子们都很高兴。
    晚上，秦少安用要练习一会儿武艺的名义把赵香柚带去了他的院子，洪剑乘机跟老太太说要把三进的院子改造成孩子们练武的场所和赵铭粮学习的场所，老太太半毛钱意见都没有，挥挥手表示让洪剑自己个儿去折腾。
    当然这也有潜台词，就是你折腾，你出钱，所以请随意！
    “这边儿宅子甭管住不住每日里都有花销，我跟少安白住着也不是个事儿，从今日起，我们就每月上缴二十两银子，往后就随着你们一起吃喝花用！”说定了第三进院子的事儿，洪剑就提起生活费的事儿。
    “成，就按照你说的来！是个敞亮人儿！”老太太欣然应下。
    送上门儿的银子不收那不是傻么！
    这一天，虽然累，但大家都很快乐。
    秦少安那里，赵香柚看着三箱子珠宝心里十分的无奈。
    阿奶也说把东西都留给她，这会子崽儿就直接把这三箱子东西给她！
    这都是她费劲巴拉藏的好伐！
    这会子被人还回来，她不开心！
    “你现在不喜欢可以留着慢慢玩儿，这些东西我留着是没用的！”见赵香柚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秦少安就扶额，心说自己跟师父是不是错了，平常不是教她做毒药就是练武，小蠢货连珠宝首饰都不感兴趣。
    小姑娘家家的不都该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么？
    心里就忽然涌现出一股子无力感。
    “我不要！”反正不管秦少安怎么说，赵香柚就是不要，她就有些后悔，当初就该全装金银。
    当时只是想着金银的价值没有这些高级珠宝来得大，所以才……
    哎……
    她失算了。
    下回在想找这么好一个机会藏钱可不容易了。
    不过这回的金银价值也有几千两吧，够用很久了喔，他们老赵家跟秦少安都不是会瞎造钱的主。
    “那你把这个留着。”秦少安从怀里掏出怀表挂在赵香柚的脖子上，“时辰已经调过了，知道怎么认么？用我教你么？”
    赵香柚：“……”她往崽儿那边儿放了两块儿怀表，其中一块儿崽儿肯定是给洪剑了，而这一块儿他自己也没想着留下。
    再看看三箱子珠宝，崽儿也是说要给她。
    心里有被暖到耶！
    “柚儿会认，洪伯伯教过我们啦！”她打开块表，就见壳子里头的画像已经换成了她的。
    不过不是画的，是用刀雕刻在上面的，是他背着她的画面。
    “哇喔，柚儿好喜欢！”
    “谢谢少安哥哥！”崽儿用了心的，她决定每天都贴身带着！
    “这个送给少安哥哥，少安哥哥也要每天带在身边喔！”赵香柚把自己准备好的怀表递给秦少安，“这个是柚儿觉得最好看哒！专门给少安哥哥挑的，我的哥哥们都没有！”
    她补充了一句，秦少安的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当他打开怀表看到小姑娘奇奇怪怪的头像时，唇角的弧度就翘得更高了。
    “这画的是什么啊，这么丑！”嘴里嫌弃着，但是目光却一直盯着画像看，漆黑的眼底也泛出了一丝丝柔光，不璀璨，却温暖。
    “不喜欢就还给我！”赵香柚没脾气的么？
    她的脾气很大的好伐！
    开开心心送礼物却被嫌弃臭，她不要脸面的么？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秦少安敛去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道：“可不能再要回来！”说完，他就十分宝贝地把怀表塞进了怀里。

 第212章 人才

    老太太吧，辗转反侧都睡不着。
    咋整啊？
    干脆起床折腾。
    把铺盖褥子卷八卷吧放椅子上去，再把床上的蒲草垫子扯下来铺到地上，再扑上褥子，放好汤婆子，把炭盆挪远了点儿，然后睡上去。
    背对着门，脸对着床底下。
    睁眼就能看见床底下的大箱子。
    老太太这才安心。
    但还是睡不好，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她的眼睛登时就能睁圆了。
    老太太睡不好，在村里的赵铭庭也睡不好。
    他不敢睡，就把赵铭田叫来陪他一起睡，还让把屋里所有的灯都点亮。
    赵铭田就很无奈：“大哥，娘知道了要骂的！”
    “这也太费灯油了！”
    “你说你害怕，我这不都来陪着你了么！”
    赵铭庭有苦说不出，他能说是被赵美荷吓的么？
    不能够啊！
    不然不就跟兄弟承认了是他对不住赵美荷么？
    “那就留两盏！”赵铭庭道，这是他最后的倔强。“我给你钱买灯油！”许是哑巴药留下来的后遗症，醒过来的赵铭庭嗓子哑得厉害，说话跟破风箱发出的声音似的。
    漏风。
    “行吧！”大哥出钱买灯油，灯油没有亏空，那就没问题了。
    然后，赵铭田拿了一个棉垫子出来，让他大哥抬抬腚。
    见他大哥盯着自己个儿瞧，一脸的不解，赵铭田就解释：“这是家里孩子们用过的尿垫子，大哥您这不是病得失禁了么，腚下头垫一垫，省得把褥子给尿湿了。
    大冬天的不好晒，烤也麻烦，一个不注意就得烤糊了，太糟践东西了。”
    赵铭庭：“……”我打死你个糟心的兄弟！
    “拿走！”
    “我不用！”
    “大哥，那不成，娘可是交代过的，娘还让我找了尿戒子出来，还得给你垫尿戒子呢！”说完，他又去拿尿布，把好几张尿布叠吧叠吧就要给赵铭庭垫上。
    “我让你拿走！”赵铭庭闭上眼睛，十分悲愤地道，可惜他浑身无力，拒绝的声音很弱。
    而且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几十年的老脸啊，就这么给丢尽了！
    赵铭田只觉得自己个儿的大哥不好意思，但他真认为这没啥大不了的，人一辈子谁还没有个三灾八难？
    生病了要吃药，身体有毛病屎（尿失）禁那就得垫尿布。
    谁还没垫过似的。
    谁不是从粑粑孩儿长大成人的？
    “大哥，垫好了，你可以放心睡了，随便尿，绝对不会浸到床上的！”赵铭田十分满意自己个儿的杰作，脱了衣裳钻自己个儿的被窝睡觉。
    他白天事儿多，晚上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不消一盏茶功夫，赵铭田的呼噜声儿就响了起来。
    赵铭庭气得咧……
    恨不能掐死身边这个打呼噜的棒槌！
    他瞪大个眼珠子，不敢闭眼睛，生怕一闭上眼睛就会跟头天晚上似的遭那般罪。
    然后，赵铭庭精精神神地听了一晚上的呼噜声儿。
    等了一晚上都没等来赵美荷，赵铭庭心里就松了口气，心说鬼就是鬼，还是怕阳气。
    你看，他不过是让赵铭田陪着睡了一晚上，赵美荷就不敢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精神一震！
    “哥，你醒了？”赵铭田醒来就见赵铭庭盯着屋顶笑。
    笑容有点渗人。
    不过这异样的感觉转瞬即逝，毕竟赵铭田这个人心大，揉了揉眼睛之后再瞧，他大哥明明板着一张脸。
    咳咳。
    他一定是看错了。
    赵铭田掀开被子查看，“呀，大哥，你昨晚没尿床啊！”说完，他就帮赵铭庭把尿布给撤下来，又将棉垫子给拿走。
    “大哥，我扶着你去出恭啊？”赵铭田还是很体贴的，他麻溜地帮赵铭庭穿好衣裳，又去提溜了恭桶进来，这才把赵铭庭搀扶下床。
    这会儿的赵铭庭如行尸走肉一般，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既视感。
    可这还不算完。
    孙氏来给赵铭庭送药和早饭的时候，赵铭田就当着赵铭庭的面儿让孙氏把尿片儿和尿垫子拿走。
    赵铭庭：“……”他不活了！
    没脸见人了！
    县城这头，赵香柚见老太太顶着一个大黑眼圈儿出来，就心疼得不行。
    她对秦少安道：“少安哥哥，洪伯伯说要把狼弄来。”
    老太太一听眼睛就亮了：“弄！”
    家里有狼守着她还怕个锤子！
    “赶紧的，麻溜地回去一趟，把狼拉来！”老太太豪情万丈，“我顿顿给它们喂肉！”
    “肉管饱！”
    对孙砸都没这么大方过！
    “那我回去一趟！”秦少安道。
    “少安哥哥我跟你一起回去！”赵香柚连忙跑来抱他的腿，秦少安看向老太太，老太太颔首同意。
    赵香柚就乐颠颠地跟着秦少安走了。
    赵香柚走后，老太太就喊来二丫跟四丫：“你们俩都念了这么久的书了，字儿会写，帐会算了吧？”
    二丫跟四丫都点了点头。
    “简单的会！”记个流水账是没问题的。
    老太太就道：“会就成了，打今儿起，咱们家也要弄个账本儿，你俩就负责记账。
    你俩相互瞧着，别弄错了。”
    两人连忙点头：“放心吧阿奶，我们不会弄错的！”
    “行吧，四丫跟我上街买东西，二丫你带着几个弟弟还有老杨家的人在家干活儿，把几个空着的院子也打扫出来……
    还有被褥啥的还得接着做，喔，用我买的绸子给柚儿做几套里衣……”
    吩咐完二丫，老太太就拽上洪剑，让他赶车，两人又出门置办东西去了。
    院子大，缺的东西海了去。
    给老太太忙得，这一天到晚的就吃饭的时候有歇脚的时候。
    赵香柚跟秦少安回到老赵家。
    陈氏就窜出来问她头天晚上咋没回来，赵香柚说阿奶忙，再问她就说不清楚啦。
    她哒哒哒地跑去看渣爹。
    渣爹睡着了。
    赵香柚看了一眼跟她进来的秦少安，秦少安就将肩膀上背着的药箱子递给她，然后转身去将房门闩上。
    秦少安闩完门反身回来就问：“是绑着他还是给他用迷药？”
    “不用迷药，用迷药了他的一些身体反应就体现不出来。”赵香柚道，她歪头看着秦少安：“少安哥哥你会点穴么？只让他不能动弹，但人得清醒！”
    秦少安：“嗯，会！”
    说完，他又道：“哑穴也会点！”
    赵香柚嘿嘿笑了，真是一个好帮手呀。
    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必备之人才！

 第213章 又是被折腾的一天

    “三叔啊……我爹尿床啦！”
    半个时辰之后，赵香柚咋咋呼呼地在院儿里喊：“好臭呀，三叔你快去给我爹换被褥吧！”
    这两天呢。
    老赵家人来人往的。
    毕竟多了二百亩地不是，就算是给了族里五十亩，这还剩下一百五十亩呢？
    原先的佃户得上家来重新确认租赁的事情，族里呢，甭管是看热闹还是来帮忙，也来了不少人。
    赵铭田忙得头大。
    偏生主心骨赵老太太还不在身边儿。
    他这是被迫在成长。
    还好，老太太之前钦点了林大喜帮忙管着田地的事儿，赵铭田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会子赵铭田正在前头跟林大喜等人说农具的事儿呢，就听见赵香柚咋咋呼呼的声音。
    然后……
    满院子的人都很震惊。
    秀才公啊！
    特别是像赵铭庭这样长得好看，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人物，在他们看来秀才公跟天上的神仙一样，感觉就跟凡人不一样，不会拉（屎放）屁的那种。
    他竟然尿床！
    而且来老赵家串门子的可不止是老爷们儿，还有不少老娘们儿呢！
    赵铭田忙往赵铭庭的院儿里跑：“昨晚大哥不是没尿床么，早知道就还给他把尿戒子垫上！”
    众人：“……”这么说秀才公一直都要尿床？
    好几个赵家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跟上了赵铭田。
    这可是老赵家唯一的秀才公，他们可得去瞅瞅，千万别出大事儿才好呢！（绝对不是看热闹！）
    有人打了头，跟上去的人就更多了。
    赵香柚瞅见这么多人过来，连忙缩到角落里，但还是有妇人走到她跟前儿问她：“你爹咋的了？”
    “咋就尿床了呢？”
    赵香柚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去看看爹好点没有，哪知道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的尿臭味。”
    “我要去请郎中啦，婶婶你们能让让我好么？”
    这帮子人这才想起请大夫的事儿，于是纷纷让开路，都往赵铭庭的屋里挤去。
    赵铭庭被赵香柚折腾得生不如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人就晕了过去，等他再度醒来……
    卧槽！
    屋里咋这么多人？
    关键是，他的棒槌弟弟在干啥？
    给他换裤子！
    抱着他的是谁？
    是林大喜！
    “滚！”赵铭庭忍无可忍，完全没有心思再去顾忌自己个儿的形象，呸，他如今也没有啥形象可言。
    “滚出去！”他气急败坏，双目通红。
    可惜。
    他这几天就没吃啥东西，然后身上又有病，有被赵香柚可着劲折腾，哪儿来的力气？
    气若游丝还能有力气？
    可拉倒吧！
    “大喜哥，你帮我把我大哥抱起来一下，我给换个褥子！”赵铭田完全没听见也没发现赵铭庭的愤怒，同样林大喜也是。
    屋里的其他人也都涌上来帮忙：“来来来，都来帮把手，这大冷的天儿可不能让秀才公冻着！”
    赵铭庭：“……”他不活了！
    美荷啊，幺妹儿嘞，你带我走吧！
    被放过的赵香柚哒哒哒地就走了，出门就瞧见秦少安已经把骡车赶了过来。
    秦少安把她抱上骡车，她掀开帘子就瞧见了两匹灰狼，灰狼见着她就跟她摇尾巴，狗狗似的呜咽着拿脑袋去拱她的小手。
    赵香柚随手就给投喂了肉干儿，沾了点儿灵泉水的那种。
    必须的呀，以后县里的宅子就靠着这两家伙护着了，得给吃好点儿。
    “少安哥哥，先去师父家，我得请师父去家里一趟。”说出去的话要兑现，她可不是谎话柚儿！
    “嗯。”秦少安应声，到了古家，他下车去请古郎中，并跟古郎中道：“还劳烦您老人家跟赵三叔说一声儿，我带着柚儿去县里找她阿奶了。”
    古郎中对从车窗探出头来的赵香柚道：“你可不能忘了为师给你布置的课业哟！”
    “既然去了县城，县城里药铺的药挺多的，你可以去见识一下，杏林堂的邓大夫跟我的关系不错，你可以去找他……”
    “我记住了师父！”赵香柚笑眯眯地答应下来，古郎中不提这一茬，她还想不到呢！
    果然还是老年人靠得住一些。
    “师妹要在县里住几天？什么时候回来？”古玉上前问她。
    秦少安瞥了一眼古玉，心中冷笑，随便啥时候回来，也不会再来你家了！
    嗯，元宵之前不会再来了！
    “几天叭！”赵香柚想了想就道，快过年了呢，阿奶不会在县城呆太久的。
    “天气冷，你自己个儿注意着点儿添减衣裳，县城人多拐子也多，别出门乱跑……”
    “我会跟着她的！”不用你瞎操心。
    秦少安打断古玉的话，跟古郎中道别：“古先生，我们要赶路了，先告辞了！”
    “好好好，你们路上慢点！”
    “师父我走啦！师兄再见！”赵香柚从车厢里探出手来跟古郎中祖孙挥别。
    赵香柚甜甜的声音响在耳边，秦少安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臭臭的。
    不过车厢里有毛茸茸给她撸的赵香柚可不知道崽儿心情不大好，她高高兴兴地跟两头狼玩儿呢！
    还拿了火腿儿肠给它们吃。
    玩儿了一会儿就把脑袋搁在一头狼的身上，脚丫子搁在另外一头狼的肚皮上……简直不要太享受。
    她眯着眼睛想自己个儿现阶段要背的书：《本草》、《千金方》、《汤头歌》，这三样是古郎中要求她记熟的。
    另外洪剑那头还要求她将《毒经》、《万毒归宗》、《毒虫新解》、《毒草》给背熟了。
    嘤嘤嘤……
    学习任务太重了。
    喔，她空间中也有不少技术类书籍，赵香柚凝神进去找了找，倒是把《针灸论》《穴位图》给找出来了，她还找了几本外科书籍和妇科书籍出来，比如打算找时间慢慢先看着。
    人体构造图、血管分布图、穴位分布图这些赵香柚都在空间中找到了。
    当初她扫荡图书馆的时候，只要是看到技术类书籍就通通弄进了空间中。
    这也算是她当初最后的倔强吧，始终相信着末世会过去，人类最终将战胜所有丧尸，并重建家园。
    重拾文明。
    嘿嘿，幸亏她当初抱着那样的希望，不然若跟其它空间系异能的人一样，只搞粮食和御寒的衣物，其它的全都不屑一顾，穿越后她能跟她奶玩儿我埋你挖的游戏？
    看来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都抱有希望……是对的。

 第214章 有眼力劲儿的邻居

    秦少安看到车厢里呼呼大睡的赵香柚就给气笑了。
    她还真是……
    真是会享受！
    两头狼一动不动地给她当肉垫，秦少安撩开门帘儿的时候这俩就偏头看了他一眼。
    而已。
    “哟……柚儿睡着了啊！”赶过来的老太太瞅见这一幕也乐了，她家柚儿咋这么招人待见呢。
    狼都喜欢她！
    “阿奶，我抱她，您把家里人都召集起来，我让三斤四斤认人！”秦少安先老太太一步将赵香柚抱起来。
    因着提前将骡子的眼睛蒙上了，所以狼下车的时候没吓着骡子，倒是吓着了来牵骡子的杨来福。
    腿软。
    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结果三斤四斤多余的眼神儿都没给杨来福一个。
    颠颠儿地跟着秦少安进了大门。
    几个孩子瞧见狼也是吓了一跳，纷纷往后躲。
    赵香柚在秦少安怀里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茫地问：“这就到了？”
    “嗯！”秦少安淡淡地应道，不知是忘了还是咋的，没有放赵香柚下来的意思。
    赵香柚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同样也没有下地的意思，狼毛薅着不香么？
    为啥要着急离开？
    老太太把人都召集了起来，同时她的手里还多了两只鸡腿儿。
    “三斤四斤，来阿奶给吃鸡腿儿！”老太太笑眯眯地用鸡腿儿诱惑三斤四斤，两匹狼也没敢过去，只抬头望着秦少安。
    见秦少安颔首，两匹狼这才颠颠儿地跑到赵老太太身边儿，一口叼走了鸡腿儿。
    看得几个孩崽子哟……
    羡慕死了！
    那可是鸡腿儿！
    他们也想吃哒！
    两匹狼进家门之后，他们再也不是阿奶（姥姥）最爱的崽儿了！
    （老太太：你们从来都不是，请看清自己的身份地位，谢谢！）
    “三斤四斤，认人！”狼吞虎咽不是说着玩儿的，一个鸡腿儿而已，对于三斤四斤来说就是两口的事儿。
    三斤四斤听到了命令，就十分悠闲地踱步到每个人身边用鼻子嗅了嗅，吓得几个孩子和仆从都绷紧了身体。
    这可是狼啊。
    不是狗！
    光是眼神儿就不一样，别看它们的名字那么接地气，那么乡土，可是他们的气质却是高贵冷艳，冰冷狠戾……
    “往后它们就负责看家，白日里会在第三进院子里不出来，晚上大家都睡下了它们才会出来溜达，所以你们不用怕。”
    不怕是不可能不怕的。
    不过好在秦少安跟赵老太太把三斤和四斤叫走了。
    第三进宅院已经被洪剑给布置好了，就连梅花桩跟木头人都杵在了院子里。
    给她二叔用的念书的屋子也收拾了出来，书桌，书柜，睡觉的床和房梁上垂下来的一根绳子……
    喔，赵香柚注意到这屋里还有一个满是钉子的凳子！
    洪老头儿这是要赵铭粮体验头悬梁锥刺股？
    赵香柚啧啧赞叹：这办事效率好高呀！
    不差钱儿就是好呀。
    “柚儿，洪伯伯带你去瞧瞧你的书房！”从三进的宅院出来，洪剑就有些兴奋地道。
    他在后院儿给赵香柚选了一个最大的院子，其中两间屋子里都放满了药柜。
    一间屋子是给她研究毒药用的，另外一间屋子是给她研究医术用的。
    “你的房间还没有布置，反正现在你也不用睡这儿，等开春了找个木匠给你打新的！”老太太对赵香柚道。
    秦少安幽幽地看了一眼他师父。
    洪剑忽然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儿直冲天灵盖！
    “慢慢做吧，她如今这么小，药柜这么高，她想用也用不上！”秦少安收回眸光，淡声道。
    “且不说慢工出细活儿，就是好的木料也是可遇不可求，得慢慢寻摸才好。”
    “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秦少安问老太太。
    赵老太太深以为然：“少安说得对！”她现在有钱了啊，有钱给孙女儿置办好的，着啥急啊！
    洪剑：“……”我咋有点懵呢？
    “阿奶，阿奶有人来了！”几个人刚从第三进宅院出来，就见大郎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谁来了？”赵老太太问。
    大郎道：“是住对面的人家儿，说她家主子姓赵，太太姓曹，那婆子还提溜了东西来。”
    “哟，还挺懂礼数的！”听说来人提溜了东西，赵老太太就笑开了花儿。
    大郎也高兴，因为他瞧见来人提溜了好几个点心包。
    人就在外院儿等着，是个胖胖的婆子，婆子见到赵老太太等人就连忙行礼：“见过老太太，老太爷，见过两位少爷，见过小小姐。”
    “奴婢是奉了我们太太的命来跟您送拜帖的，我们太太说远亲不如近邻，既大家有缘分做邻居，那就该走动起来。”
    “这些东西都不是啥值钱的，不过是讨了个巧儿，点心是家里自己做的，这两坛子酒是酒坊买的……”
    “哟，你们太太也太客气了，家里还乱糟糟的，我就不请你们太太过来了。这样，明儿上午你们太太有空不？在家我这个老婆子就上门一趟。”
    “那敢情好！奴婢这就回去跟我们家太太回话，一会子再来跟老太太回话！”胖妇人恭敬应下，然后告辞离开。
    老太太把点心打开来瞧，笑着说：“还挺有缘分的，都姓赵！”
    说完就招呼洪剑吃点心，洪剑尝了一块儿，就夸赞道：“这点心味道不错，能把街上卖的给比下去。”
    大郎领着一群孩子盯着点心瞧，虽然忍不住吞口水，但老太太不开口，他们也不敢伸爪子。
    “想吃就去洗爪子！”老太太嫌弃地看了一眼孙子和外孙子们，若换成以前她早就把点心收起来锁进柜子里了。
    谁让她这几天心情好呢？
    关键是有钱了呀！
    男孩子们呼啦啦地就冲了出去，二丫也带着四丫去洗手，赵香柚嘛……
    赵老太太让杨迎春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对面儿送了四样点心来，桂花糕、绿豆糕、枣泥酥和茯苓夹饼。
    赵香柚都尝了尝，味道都还不错。
    赵老太太做菜做得好，点心上却是差上一筹的，见孙女儿喜欢吃，然而剩下的都被几个熊孩子给瓜分完了，心里就有些后悔同意几个熊孩子吃点心了。

 第215章 晦气

    不过进来伺候的迎春道：“老太太，六姑娘喜欢吃点心，可以让我娘做，我娘做的点心还不错！”
    “那成，让她跟大郎出去买材料，回来多做些。”老太太立刻就道，她拿了银钱给大郎，大郎欢呼一声儿，带着大有一起去找杨婆子。
    东西买回来了，老太太就让二丫记账。
    迎春果然没说错，杨婆子做的点心还真的十分好吃，老太太很是高兴，于是第二天早上带着赵香柚，也提溜了几包点心就上对门儿去了。
    老太太是这么想的。
    对方头天上门儿，提溜了四样点心两坛子酒。一共就是六样东西。
    她今儿上门儿提溜六包点心，这也算是六样东西。
    吖，她可是讲究人儿！
    老太太牵着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赵香柚上门儿，对方门房就十分热情地将人迎了进去，这一进门儿……就感觉出跟他们家的不同来了。
    那丫鬟婆子可是一大堆。
    而且丫鬟婆子穿的都比她跟柚儿好。
    老太太心里倒是没啥，毕竟自己个儿如今也是有钱人，钱是啥？钱是人的胆儿！
    胆儿肥哪怕是穿麻布也能穿出皮草的气势来。
    赵香柚好奇地一路打量，心里冒出一连串红楼梦中林黛玉初进贾府的描述来。
    虽然这家的奢靡程度不及贾府，但跟之前她去过的周员外家还是能pk一下的。
    嗯……只是略差上一筹。
    主要是宅子小了很多，一路上进来廊下摆放的花儿啊草啊的可不少。
    要知道这可是隆冬，这些个花草可都是温室里出来的。
    在外头摆上一天的功夫，差不多就该冻死了。
    若天天都这么摆的话，真真儿是在烧钱。
    门房带她们进了后院儿，就在圆洞门处将两人交给了门口的丫鬟，由门口的丫鬟带着她们进后院儿。
    又穿过几个回廊，这才进了一间花厅。
    花厅里有点热，赵香柚进屋就想脱衣裳，仔细一瞧，她滴个天咧，这一间屋子里竟摆放着六个炭盆，而且是没啥炭烟的。
    可见用的是好炭。
    比如银霜炭。
    可银霜炭可不便宜。
    “赵老太太，您老人家好！”这时，一阵香风袭来，赵香柚就见一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成熟美人儿在丫鬟们的搀扶和簇拥下从里屋出来了。
    瞅瞅她的穿着打扮，头上的珠翠钗环一瞧就是价值不菲，身上穿的红艳艳的纱裙罗衣也不是县里的布庄能买到的高档货色。
    总之，这个宅子，和眼前的这个女人，处处都透着一个信息，就是‘不差钱！’
    两个信息就是‘老有钱！’
    “哟，赵太太！您可是跟画上的仙女儿似的，我老婆子一时间都看花了眼！”老太太也是个会说话的，放下东西就夸赞起眼前的美妇来。
    “瞧老太太您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您快坐！侍书给老太太看座，侍画，给老太太倒茶！”
    “哟，这是您孙女儿吧，可真乖巧！”
    “你叫什么名字啊？”
    “告诉姨姨，姨姨给你拿点心吃！”美妇倾身笑问赵香柚，手里还端着一碟子点心凑到她面前。
    “我叫赵香柚，谢谢姨姨，我现在不想吃点心！”赵香柚退后两步，这个女人太香了，她有点想打喷嚏。
    “不想吃点心就吃果果吧，这是南边儿过来的贡桔，十分的清甜，你尝尝。”说完，她就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红彤彤的橘子塞赵香柚手里。
    “老太太福气好，有这么乖巧一个孙女儿，我就盼着能有个女儿，可惜老天就是不遂人愿。”说话间，她的神色就落寞了两分。
    “赵太太这么年轻，又是个福气人儿，早晚都会心想事成的！”老太太能说啥，只能昧着良心夸呗。
    “借老太太吉言啦！”美妇笑着道，“老太太您是刚搬来的，若是平日里有啥事儿尽管使个人来跟我说，远亲不如近邻，能帮的我一定帮。”
    “您客气了！”
    “若是有麻烦得着您的地方，我肯定不会跟您客气的。”
    “我们啊，也不是在这儿常住，房子也是刚买的，也就来料理几日而已。”
    “如今家里还是一团乱，我就是来认个门儿，这会子见着您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老太太就拉着赵香柚起身告辞。
    结果这时忽然闯进来一个小男孩儿，“曹姨，你说给我买的鹦鹉买到没有？”
    “我都跟隔壁小胖说了，要是没买到我可就丢大丑了！”
    美妇忙起身去迎他，十分宠溺地道：“已经买到了，作人养着呢……”
    “咦，你个小贱人咋在这儿？”男孩儿闻言就高兴了，结果抬眼就瞧见了赵香柚，他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这个娼妇生的咋就在这儿？”
    赵老太太在男孩儿进屋的瞬间就变了脸色，耷拉下来的三角眼泛起了寒光。
    赵香柚简直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真是冤家路窄！
    这穿得十分富贵的孩崽子不是赵子睿又是谁？
    张氏回去哭诉赵铭庭住在一个有钱的寡妇家中，赵子睿也被他带到寡妇家中养着。
    呵呵……
    “曹姨救我！”赵子睿瞬间就怂了，他瑟瑟发抖地躲在美妇的身后。
    赵老太太可不放过他，窜过去一把将他扯了出来，赵子睿一声尖叫，美妇急眼了，她怒道：“老太太，我好心跟您结交，您咱们上门来欺负我家孩子？”
    “您怎么能这么无礼呢？”
    “您松手，您再不松手，可别怪我无礼了！”
    她刚说完，旁边儿的仆妇就来拉扯赵老太太，赵老太太松了手，她冷眼扫过美妇，转身牵了赵香柚就走。
    走到门口她转头过来看赵子睿：“你个不孝的东西，既你不想当赵家子，明日我就让族长开宗祠将你逐出赵家！”
    美妇没听明白赵老太太的意思，她下令：“拦住她！”
    “老太太，您把话说清楚！”
    赵老太太被仆妇们给拦住了，她转头来唾了一口：“不要脸的娼妇，勾引有家室的男人还敢以当家太太自居！
    我呸！
    多看你一眼老娘都觉得脏眼睛！”
    “都给老娘起开！”老太太霸气地踹翻拦着她的仆妇，躬身抱了赵香柚疾步往外走。
    真他娘的晦气！

 第216章 嘴下有人

    “睿哥儿，这个老太太是谁？”赵老太太气哄哄地走后，曹氏就问赵子睿。
    赵子睿心慌着呢，他眼神躲闪：“是我爹的长辈，特别坏，她不喜欢我娘，也不喜欢母亲，成天骂人嚼舌根，坏得很！”他可不敢说老太太就是他阿奶。
    主要是害怕曹氏将他送过去，当少爷的日子不舒坦么？
    干啥要回去被老虔婆磋磨？
    而且他也没说错啊，这老虔婆本来就是阿爹的长辈，本来就坏。
    “曹姨，你别搭理她，她这个人恶毒极了，就是见不得我爹和我们好！”赵子睿又补充一句。
    曹氏紧紧皱着眉头，她有些忧愁地道：“你爹回乡里这么久了还没归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她派人去衙门打听，衙门那头只说人没来。
    她也想派人去村里打听，但是不太敢，怕被赵铭庭的家里人知晓，毕竟她想的是要嫁给赵铭庭，而不是一直偷偷摸摸地做他的外室。
    女人，凭你再有钱，总是要找一个男人依附的。
    不然在这个世间只会寸步难行。
    赵铭庭这个人是她精心挑选的，首先他有功名，又不是特别的出众，想考上进士正正经经地出仕是不能够的。
    这样一来，她将来嫁给他之后，就不会担心会跟一众官员的女眷打交道。
    也不会担心他万一会留在京城……
    然后他还乐意吃软饭，前头就是靠着妾张氏在养。
    再然后他还长得俊俏，甭管是脸还是身材，都让人赏心悦目……
    关键他还有个靠钱就能笼络来的儿子，她这辈子是不能生育了，故而……
    “我爹不会有事儿的！”赵子睿连忙劝曹氏，“我爹可是秀才，老赵家就指着他撑门面呢，我阿奶对我爹可好了！”
    “我现在担心的就是……”
    “担心村里那头被挑拨了，到时候不管是家里还是族里，都不会让您进门的！”
    “曹姨，您想想办法呀，我想要您做我的母亲，也只有您配得上我爹，配得上给我们当母亲！”
    赵子睿实在是害怕失去眼下的富贵日子，实在是怕被老太太抓回去继续受磋磨，于是便挑拨了起来。
    其实吧，他才多大，他这点挑拨技术真的不过关。
    太拙劣了，如果曹氏稍微动点儿脑子，派人去查一下就能知晓老太太的真实身份。
    偏生她身在局中，而赵子睿又戳到了她最为心虚的一个点儿。
    想给人当正妻，就不能无媒苟合。
    可她若不跟赵铭庭无媒苟合，又如何能勾得这个男人为她休妻另娶？
    这会儿的曹氏就十分害怕赵老太太回去闹腾，把她和赵铭庭的事情传开了。
    至于说回村的张氏，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担心过，这个女人的儿子在她手中，她就不信这个女人丝毫都不顾及着点儿自己个儿的儿子！
    曹氏心乱如麻，赵子睿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个儿就溜了。
    曹氏找来管家，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管家就带着银子匆匆出门了。
    这头赵老太太惹了一肚子气回去，把赵香柚可心疼坏了。
    送菜的老头儿来了，赵香柚就要了好些菜，鸡鸭鱼羊还有猪肉啥的都要了好多，愣是花出去了二两多银子。
    老太太气头上呢，银子是洪剑给的。
    左右在县城，秦少安就去盯着二麻子他们搞镖局。
    又请孙书吏给牵线，让二麻子认识认识县衙的一帮子捕快，在一起喝酒吃肉，迅速拉近关系。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忙字。
    晌午的饭食十分丰盛，赵香柚跟她阿奶说悄悄话，说这都是洪剑给钱置办的，老太太的心情就好了些。
    也仅仅是好了一些而已。
    “咋就这么晦气呢！”吃完饭午休的时候，老太太搂着赵香柚叹气。
    “咋就这么巧买到门对门儿了呢！”
    “真他娘的膈应人。”
    “阿奶，不生气！”赵香柚给老太太嘴里塞了一颗糖，赵老太太抿了抿就赞道：“少安这孩子还真会买，他买的糖都挺好吃的，柚儿你留着自己个儿吃！”
    （秦少安：阿奶真会买糖，阿奶买的糖都很好吃！）
    “关上门就瞧不见对面啦，洪伯伯说眼不见心不烦喔！”赵香柚的小手一下下地给老太太捋胸口，心里想着还是得想个法子把有钱的寡妇给赶走。
    省得膈应她阿奶。
    对，她就是这么道德败坏，自私自利！
    “阿奶，柚儿喜欢这个房子，这个房子好漂亮呀。”再膈应也不是她们躲避啊，凭啥？
    正经赵家老太太还怕她一个给人当外室的寡妇不成？
    反正她是不会让阿奶受这份儿委屈，今儿的气也不会让阿奶白受的！
    嗯，等崽儿回来了得跟崽儿好好商量商量。
    赵香柚想找秦少安商量，老太太也找人商量了。
    她能找的自然也就眼前能薅着的洪剑，不过便是眼前有别人她也不会找，因为别人儿没有洪剑那么坏。
    出不了馊主意。
    “……泼粪啥的不能做，太明显了一瞧就是你干的，而且照着你说的，对面儿的寡妇应该十分有钱，你能找人泼粪，她就能找更多人来给咱们泼粪，甚至是对孩子们下手。”
    “不能泼粪你说咋整？”老太太没好气地道，依着她的意思，那勾人的臭寡妇就只配跟大粪凑堆儿。
    对于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来说，自然不会去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个儿的儿子是个好货，也跟人家寡妇搅和不到一起去。
    “你不是说赵子睿在她家住着么？咱们可以从这里做文章，等少安回来了让他跑一趟县衙，这事儿还得跟县衙的人搭起手来干！”
    一个有钱的寡妇，那可是块儿大肥肉，他就不信了，县衙的人有机会去撕扯上两口会忍得住？
    晚上秦少安回来得有点晚，他收拾好进屋的时候赵香柚已经在他床上睡着了。
    还打起了小呼噜。
    半夜的时候，忽然一道惨叫声响起，老赵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惊醒了。
    赵香柚睁开眼睛，身边明明是温热的但是被窝里却没有人。
    她穿好衣裳出去，家里能点的灯全部都点上了。
    就见三斤四斤嘴下有人……

 第217章 柚儿很生气

    这两个人被三斤四斤咬得血糊糊的，他们身边儿不远处倒着两个木桶，一股子浓郁的桐油味儿散发出来。
    两人身上和狼身上都被桐油给溅上了。
    瞧着赵家人手里都提溜着灯笼，两人顾不得疼就大喊：“离远点儿，有桐油！”
    他们可不想被烧死。
    听说是桐油，老太太身上的冷意就比眼下的风雪还要冷。
    她让人都退后了些，厉声问：“谁让你们来的？”
    两人不说，只哀嚎。
    老太太冷哼一声儿：“嘴硬是吧，那我老婆子就让狼狗一口一口把你们吃掉！”
    “先吃手脚，让你们自己个儿瞧着自己个儿的身体慢慢变少！”老太太想说狼来着，可又怕万一传承区域惹麻烦，狼就在她的嘴里变成了狼狗。
    而这个时候，洪剑和秦少安也不知从哪个地方提溜了两个人过来，便将他们如同死狗般扔到院子中间。
    见同伙都被逮住了，那两个被狼咬的一下子就崩溃了。
    喔，让他们崩溃的是老太太的话还有……
    还有秦少安的举动。
    只见秦少安将把桐油桶捡了起来，将里头剩下的油全淋在几个人身上。
    然后，他从大郎手中接过一盏灯笼，就站在几个人的面前。
    “老太太问你们话呢，哑巴了？”说完，秦少安给三斤四斤打了个手势，然后便听见两道惨叫声，大家伙儿就瞧见三斤四斤把人的耳朵给撕了下来。
    两人捂着耳朵哀嚎：“我们说！”
    “有人给了我们五百两银子，要你们的命！”
    “他说，不能放走一个！”
    “他还说完事儿之后再给我们五百两……”
    “知道那人长啥样子不？”可不就是要他们的命么？这么多桐油，真烧起来了家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没有，人蒙着脸呢，没瞧清楚！”
    这可是人命，可没人敢光明正大地交易，他们这帮混混有银子拿就行了，也不会非要去瞧人家的长相。
    须知好奇害死猫。
    “高矮胖瘦，声音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总能知晓！”老太太问道。
    “人不高不矮……”说话的人指着杨来福道：“比他矮一个头，要胖一些。”
    “我想起来了，那人左手虎口上有一颗黑痣！”
    秦少安：“对方是指明要你们放火烧么？”
    领头的人摇头：“对方就说你家人多，要全杀了。”
    “我们就寻思着全杀用刀很麻烦，于是就想着说放火。”
    “畜生！”赵香柚忍不住了，左右看了看，从花坛里捡了一块儿石头就砸向说话的人。
    冬日里天干物燥，这个时候纵火，寒风一吹火就会窜到隔壁去。就眼目下的风速，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几条街都会燃起来。
    到时候得搭上多少人命！
    赵香柚不停地找石头砸人，这股子气儿却怎么也消散不了，反倒是愈发地旺盛。
    若是在末世，她已经将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杀了！
    这些人眼中只有钱，没有人命，他们就不该活着！
    “三斤四斤，回去！”秦少安走到赵香柚身边，将她抱了起来，把她的小脸儿按在自己个儿的脖颈里，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
    “没事儿了！”
    “我不会让别人伤还到你！”
    “一切都过去了。”
    “没有人能伤你！”
    他轻声低喃，冰冷的目光渐渐透出了杀意。
    洪剑招呼杨来福和大郎等人将这帮人把嘴堵了捆起来，弄三进宅院里关着。
    “少安，你说报官官府能查出来幕后的人是谁么？”老太太心头后怕，晚上若是没三斤四斤，没有洪剑跟少安，就他们一家子人的话……
    “我先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就带你们换地方住……明日一早城门一开就回村！”
    “您放心把，我要把幕后的人给诈出来。”
    老太太连连点头：“听你的！”
    赵香柚死死地扒拉着秦少安的脖子：“我要少安哥哥！”她想留下来看看崽儿到底会咋办？
    她不想放过幕后主使。
    或许她也能帮上忙呢？
    “柚儿，听话，别妨碍你少安哥哥……”老太太朝她伸手，赵香柚倔强地摇头：“就要少安哥哥！”
    哎哟，她的乖乖肯定是被吓着了，这帮该死的贼人！
    “阿奶，我会照顾好她的！”秦少安道。
    小粘人精吓着了，不敢离开他，他可以理解。
    这样的负担对他来说不算啥，就……就由着她好了。
    秦少安先带赵香柚回屋添了一件衣裳，这才抱着她出去。
    他先去找的捕头，半夜敲响了游捕头的家门，门房骂骂咧咧地起来开门，瞧见抱着孩子的小小少年就气不打一出来，正要开口骂人，秦少安就递给他一块银子：“劳烦叔帮我通禀一声，就说秦少安找游捕头有要事。”
    老头儿掂量了下银子的重量，就让秦少安在门房等着，他进去通禀。
    挨顿骂就挨顿骂吧，左右赚到了银子不是。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游捕头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少安兄弟，是不是出啥事儿了？”游捕头通过秦少安也没少赚钱，故而对秦少安态度好得很。
    秦少安颔首：“是有大事，得有劳游大哥先将孙书吏请出来，我就在县衙斜对面的巷子里等二位。
    对了，这事儿一定要保密，不要让人知道我来找过二位。”
    游捕头闻言就知事态严重，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可不怕秦少安搞啥坑害他的花样，毕竟他选择地点是县衙外，那可是他的地盘儿，喊一声儿就能来人。
    两人匆匆往县衙走，因着孙书吏平日里是跟着县令住县衙的后院儿，故而秦少安才先来找游捕头。
    秦少安抱着赵香柚在漆黑的箱子里等人，雪花静静地飘着，落在赵香柚的手上，小脸儿上。
    “把小手塞我的衣领里，省得冻着。”少年的声音清冽，在这寒冷的冬夜里，能让人安心。
    赵香柚没有客气，她一只手塞到崽儿前胸，一只手塞到崽儿的后背，小脸儿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
    呼吸着少年身上好闻的气味，赵香柚早先积蓄在心里的怒气就这么一点点地消散在漆黑又冰寒的夜里。
    她甚至想，其实就这么被崽儿抱一辈子也不错喔。
    能依靠一辈子……这种奢望真的很诱惑人呢。

 第218章 甭睡了起来搞钱

    “少安，出啥事儿了？”孙书吏跟着游捕头提溜着灯笼匆匆而来，瞧见他手里抱着的小丫头，他就觉得这事儿不能小。
    不然天寒地冻的他还能把小丫头抱来？
    “大事儿！”秦少安道，“上回跟孙哥借的宅子，今晚想再借用一晚上。”
    孙书吏忙道：“这是小事儿，你用就是了。”
    “这次我能保证咱们三人至少一人搞一万两，两个哥哥咋说，想不想搞？”
    “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儿。”
    两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都兴奋起来，忙问：“你说，咋搞？”
    秦少安道：“这事儿跟她家有关，现在两位哥哥先跟我去她家，路上咱们细说！”
    两人忙点头并跟着秦少安走。
    秦少安带着两人从后门进的赵家，到了赵家就安排老太太跟老赵家的人跟着孙书吏走了。
    游捕头留下来在赵家四处查看了一番，地上散落的桐油很多，便是有雪覆盖，也能闻到一股子浓郁的桐油味道。
    “少安，幸好你及时发现并抓着人了，不然真烧了起来，老哥儿我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不说，可能还得吃挂落。”
    若是运气不好烧了半个城，衙门里是需要替罪羊的。
    知县不可能好过，他更不可能好过。
    真是唏嘘。
    “你怀疑对门的寡妇，万一不是她呢？”游捕头跟着秦少安进了堂屋，屋里点着炭盆，很是暖和，坐下来喝了一杯热茶之后，他便问。
    秦少安淡淡地道：“若不是她，那就得让游大哥和孙大哥空欢喜一场。
    若是她，咱们就先诈钱，钱榨干了再把那几个纵火的收监，至于寡妇，便随便两位哥哥如何处置！”
    他心里怀疑过会不会是周家的漏网之鱼，但周家漏网之鱼真的敢在安陆县蹦跶么？
    之前在路上就听了赵香柚跟他说了对门寡妇的事儿，问他有啥办法能将寡妇赶走，还问他会不会是寡妇干的这事儿。
    细想想，赵老太太买这个房子还真没几个熟人知道，那么对方杀人的动机在哪儿呢？
    对门儿寡妇白日里跟老太太发生过冲突，她有可能有动机。
    但……
    就为了几句口角就要想灭对方满门，那寡妇真这么狠毒？
    况且她还跟赵铭庭裹在一起，赵老太太的身份赵子睿不可能不跟她说，她有毛病啊，灭奸夫一家子人？
    不过不管是不是她，借着这次的事儿将她赶出榆钱巷……到手的机会不能不利用不是。
    他秦少安也不是啥好人！
    “游大哥您放心，便是幕后之人不是她，我也不会让您跟孙大哥白忙活一场的！”
    游捕头忙道：“少安兄弟你这就见外了，甭管是不是她，咱们都能从她身上刮一层油水下来且还能让人说不了嘴！”
    说实话，若不是赵铭庭拿着钱在县衙上下打点，又把三教九流的人都打点了个遍，这寡妇门前早就生出是非了！
    赵铭庭跟寡妇那点儿事儿，他以为瞒得好，只是帮一个熟人的忙，但衙门里的人谁不知道？
    都盯着寡妇呢！
    “说实在的，也是你能想着哥哥们……”说完，游捕头看了眼他怀里的小姑娘。
    秦少安：“游大哥但说无妨！她睡着了。”
    “还是你小子的脑子转得快，把这家老太太给安抚住了，不然老太太若是天亮了直接去报官，那咱们就没法子搞钱了。”报官之后搞钱的人就变成了县太爷，他们虽然能喝汤，但汤才多少点儿啊！
    若真像少安说的一人弄一万两……
    游捕头光是想想就激动地不行，家财万贯啥概念啊……他一辈子可能都挣不了那么多的钱！
    又不要本钱。
    为啥不干？
    干！
    “少安，你是咋想的？这事儿咱们要咋操作？”游捕头迫不及待地问。
    秦少安道：“等孙哥回来之后咱们一起商量吧！”
    游捕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是我心急了些。”
    “游大哥，这几个人敢杀人放火，手上指不定还有别的人命！”秦少安道，这几个人才气着小丫头了，他不能让他们轻松了，就提醒游捕头。
    游捕头精神一振，忙应了下来，毕竟放火未遂跟手上真沾了人命是两码事儿。
    从这几个人身上查出点儿东西来，那是他的功劳！
    衙门里是要记一笔的。
    钱和前途，他都要！
    等到孙书吏过来之后，秦少安就说起了自己个儿的打算。
    “那几个人两位哥哥先找个地方将他们关起来，或者是先用偷盗的名义关在衙门的牢房里也成……”
    “明日孙哥哥安排人上门，然后发现这家人被杀了，也别让别人知道，只让对门儿的寡妇家知道这里的人都死光了，有人去报官去了……”
    “接着，游大哥就带人上门，说抓着了人，指认出幕后主使就是她……
    当然，具体如何办游大哥肯定是比我更有经验。
    对了，那几个人说找他们的是一个蒙着脸的中年男人，他左手的虎口上有一粒黑痣，游大哥可以好好查一下对门府上的人……
    还有，他们说对方承诺事成之后还会再给五百两，虽然以我之见这五百两对方多半是不会再给了，毕竟他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游大哥还是可以关注一下这条线索的。”
    游捕头细细地记下，第二天城门刚开，秦少安就让洪剑带着老太太他们回去，包括杨家一家四口，而他则留下，赵香柚赖着不走，老太太无奈，只好祝福秦少安照顾好她。
    一切都按照秦少安的计划进行着，一大早对面儿门开了，出来两个婆子扫地，孙书吏安排的人就惊慌失措地从老赵家跑出来，嘴里喃喃：“死人了……全死了……报官……”
    他撞撞跌跌地从两名仆妇身边跑过，话音虽小，但是却被两个仆妇听得清清楚楚。
    她们也吓着了，连忙回去禀报管家。
    管家得了消息就吩咐她们紧闭门庭，不许出门瞎晃悠回头就去跟曹氏禀报这事儿。
    曹氏听了微微一笑。
    “那剩下的五百两……”管家迟疑地问。
    曹氏垂眸瞧着自己个儿鲜红的蔻丹，语气淡漠：“你也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儿，还用问我么？”
    管家笑着应下：“那小的就退下了。”他不过是例行一问，得，这回一千五百两银子落包里落实在了。
    没错，他跟曹氏禀的是这事儿花了两千两！

 第219章 没找到人

    自以为解决了老太太一家人。
    曹氏心情好极了。
    只要没有了嚼舌根的，她相信能用钱哄得赵老太太休掉曲氏，然后她进门当正经儿媳妇。
    至于死几个人……大宅门儿里那家后院儿不死人？
    就像她以前那家的主母，手里可是握着不少人命呢！
    再说了也怪不得她呀，赵老太太那头还得徐徐图之，你不能上去就砸钱，这让老太太的脸面往哪儿搁？
    你得给她个台阶儿下，好比曲氏犯了七出之条，不得不休。
    好比赵家遇到难翻过去的坎儿，她在赵家最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可不敢让昨儿那个老虔婆先跑去村里嚷嚷，坏她的事儿！
    心情一好，她就吩咐人从库房里拿好料子来给赵子睿裁衣裳，还吩咐人做一桌子赵子睿喜欢吃的菜。
    赵子睿心情十分忐忑，因着怕隐瞒的事情被拆穿，他都有些战战兢兢。
    不过在曹氏看来，这不过是赵子睿害怕昨日那老太太回去瞎说的缘故。
    “你别担心，事儿过去了。”曹氏温柔地哄着赵子睿。
    正说着呢，管家就领来了游捕头。
    “太太，官爷说咱们对面儿那家丢了要紧的东西，有人瞅见了贼人的模样，故而要在左邻右舍查查人……”
    对门儿，那不是老虔婆住的地方么？
    老虔婆出事儿了？
    那太好了！
    赵子睿有点高兴，不过他不敢表现出来。
    曹氏则对跟着管家进来的游捕头等人屈膝行礼：“既官爷要查人，那就把家里的人都喊院儿里去吧，一个人都别落下！”
    管家躬身应下，然后麻溜地召集人手。
    游捕头仔仔细细地把人看了好几遍，特别注意手，结果根本就没发现左右虎口有痣的人。
    他问：“所与人都在这儿了？”
    管家躬身到：“回官爷话，家里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游捕头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到曹氏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便是十分不甘，还是只能下令撤退。
    他们出去之后，管家追出去送，一人给塞了一个荷包，言给几位爷买酒喝。
    游捕头等人收了荷包，跟他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管家一直站在门口，直到看见游捕头敲开了隔壁的门并走了进去这才去跟曹寡妇回话。
    曹氏不以为意地道：“官府怕打草惊蛇，借口失窃盘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你盯着些就是了。”
    管家应下。
    做戏做全套，游捕头带着人把整条巷子的人家都走遍了。
    回头去找秦少安就道：“找不到左手虎口有黑痣的人。”
    情况在秦少安的预料之中：“有可能对门寡妇并不是幕后的主使人，也有可能是对方故意向那帮混混露出的破绽，那粒黑痣是假的。
    不过现下找不出证据，咱们也不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就照着咱们之前商量好的，明日游大哥再带人上门找她去吧！”
    游捕头同意了，证据啥的……找人攀咬就是了。
    游捕头跟孙书吏走后，赵香柚就跟秦少安说：“少安哥哥，咱们晚上扮鬼吓她吧！”
    她是幕后主使，吓唬一下说不定就认了，若不是，吓得她搬家，最好是滚出安陆县。
    省得碍阿奶的眼，让阿奶膈应不高兴。
    她就是这么坏！
    “装神弄鬼还上瘾了！”秦少安嘀咕一声儿，但并没有反对。
    “很好玩儿哒！”赵香柚干脆装莽莽，一脸兴奋地看着秦少安，“柚儿还有好多鬼火粉粉哒！”
    磷粉，被故意卖萌的赵香柚称之为鬼火粉粉，这玩意儿洪剑就有不少，因为他做毒药就用得着。
    “少安哥哥好不好嘛？”赵香柚摇着秦少安的胳膊，撒娇道。
    “晚上是去对面，还是把那女人弄赵家来？”秦少安问赵香柚。
    “弄这儿来！”赵香柚想也不想就道，这边儿是主场，方便他们弄个案发现场出来。
    “你准备怎么弄？”秦少安又问她，显然并没有因为她人小而不重视她的意见。
    反倒是有种由着她来的意味。
    当然了，在吓唬赵铭庭这件事情上赵香柚是显露出了她的天赋。
    很是让秦少安惊艳。
    完全没去想过这种恐怖游戏是不是适合一个四岁多的娃娃玩儿。
    见秦少安答应了，赵香柚就叭叭叭地跟他说自己的计划。
    血要安排上，猪血也好，鸡血也好，随便啥血满院子撒起来。
    然后磷粉也满院子撒起来。
    丧葬用的纸人儿安排起来……
    嗯还得有人装尸体……
    这么庞大的计划得有人帮忙才行，秦少安就去将二麻子几个人叫了过来。
    二麻子几个人见到赵香柚的时候明显缩了一下，赵香柚见到二麻子几个也很惊讶。
    “少安哥哥……他们……”几个意思？
    秦少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不打不相识！”
    顿了顿，秦少安又道：“我如今跟他们合伙开镖局，他们不当山匪了！”
    二麻子几个已经被秦少安叮嘱过了，纷纷道：“是啊是啊，那天我们就见识了小小姐的厉害，还见识了老大的厉害，我们是诚心归顺，把心刨出来洗了洗，又把脸擦秃噜皮了……就想跟着老大和小小姐重新做人！”
    “对对对，我们都掏了心肝儿出来洗的！”几个悍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以后就不打家劫舍了，就干走镖的勾当！”
    赵香柚抽了抽唇角：“那叫洗心革面！”
    走镖就走镖，干啥还要加个‘勾当’后缀？
    因为这两个字儿，正经事儿也变得不正经了！
    流氓没文化。
    还是挺可怕！
    “哇喔，小小姐真聪明！”
    “小小姐好有学识喔！”
    几个大汉蹩脚的马匹还真是……令人舒畅！
    “少安哥哥，回头给他们请个夫子！”赵香柚诚心建议，不然镖局真有亏死的风险。
    “好！”秦少安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二麻子几个就傻眼了？
    “不是，老大您没说过跑镖还要念书的啊？”念书可比杀人要辛苦多了！
    “是啊，我们能不能不念书？”
    “不念书我可以少吃一顿饭！少拿一半儿的月钱！”苍天呐，大地啊，他们不要念书！
    秦少安冷笑：“可以！”
    众悍匪闻言就松了口气。
    秦少安：“镖局别开了，你们回去重操旧业吧！”
    众悍匪：“……”

 第220章 装神弄鬼

    这一天曹氏是过得身心舒畅，赵子睿虽然有点小忐忑，但是呢，曹氏又是给他裁新衣裳，又是送他玉佩啥的，他瞬间就不再担心了。
    到了半夜。
    秦少安潜入曹家，把迷香往有人的房间一扔，便开了曹家的大门，将人从屋里大摇大摆地扛了出来。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赵家院里的鬼片儿现场已经布置好了。
    到处都是血。
    几具‘尸体’躺在血泊里。
    赵香柚披散着头发，裹在身上的白布也沾满了血迹。
    见秦少安扛着人进来了，她连忙跑了过去，秦少安将人往雪地上一扔，赵香柚就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来塞进曹氏的嘴里。
    为了万无一失，给她吃的药是致幻的。
    “少安哥哥这是你的！”赵香柚指着挂在树上的一张沾血的白布道。
    秦少安抽了抽唇角，没说啥，把白布裹在了自己个儿的身上。
    赵香柚从地上摸了一把血，糊到了秦少安的脸上。
    一张俊俏的脸就这么脏了。
    她拉着秦少安后退到阴影里，然后打开火折子往不远处一抛，呼拉拉啦……鬼火燃了起来，并迅速窜开。
    秦少安屈指往远处的秦氏身上一弹，一粒豌豆击中秦氏的人中，秦氏悠悠醒转，睁眼就见满院的鬼火，入眼处血迹斑斑，浓郁的血腥味儿直冲脑门儿。
    她心中害怕，连忙四下看去。
    寒风中白幡飞舞，风卷起烧着了的纸钱，在空中飘飞。
    “我死得好惨啊……”
    “还我命来……”
    “好疼啊……叔叔不要杀我……”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为什么……”
    “把命还给我们……”
    赵香柚领着秦少安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伸出手，慢吞吞地走向曹氏。
    被强迫着配合的秦少安莫得感情地背着台词。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太’。
    曹氏被这一幕吓懵了，这一幕落到她的眼中，就变成了好多惨死的人朝她走去。
    现场气氛加上致幻药物，曹氏瞬间就陷入了幻境之中。
    她仓皇爬起来就跑，结果没跑几步就被绊倒了，一扫眼……
    妈呀，是个死不瞑目的人！
    曹氏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
    赵香柚：“……”
    喔豁！
    用力过猛了呢……
    哒哒哒地跑过去查看曹氏，装尸体的二麻子怕她责怪，十分委屈地解释：“小小姐，我真没咋的她！”他躺在这儿动都没动，这女人自己个儿不看路！
    “不怪你！”怪她的化妆术太好了。
    其实主要还是审美的问题，打了十年的丧尸，她能画出啥鬼来？
    “少安哥哥……”人晕过去了，赵香柚掐人中都没把人给掐醒，她本来想用师父给她配好的药，但崽儿不是在身边么，如果能通过物理攻击的方式把人弄醒，她就不用法术攻击了。
    得节约蓝条不是。
    秦少安伸手往曹氏的脖颈以及头上几个穴位点了点，曹氏悠悠醒转。
    睁眼就是秦少安和赵香柚血糊糊的脸。
    曹氏倒吸一口凉气又晕了过去。
    艹！
    就这种心理素质干个屁的坏事儿啊！
    二麻子有点忍不住想笑，肩膀一抽一抽的，赵香柚幽幽地看过去，二麻子立刻就把头撇开，努力地当一具敬业的‘尸体’。
    没招，赵香柚只能拿出洪剑给她的鼻烟壶，扯开盖子往曹氏的鼻子下头晃了晃，为了避免她再度晕过去，赵香柚只好往她的太阳穴和人中上都抹了一点药。
    哎……
    曹氏这个破心理素质太妨碍她发扬勤俭节约的良好品质啦！
    “鬼……”
    “鬼啊……”
    曹氏这回醒过来，就没再晕过去了。
    赵香柚流着血泪：“你为啥要杀我们……”
    “我们无冤无仇……”
    “你知不知道刀割到身上好疼哒……”
    “我也不想啊！”曹氏疯狂地喊：“你们别过来！”
    “我给你们超度，请高僧超度！”
    “放过我！”
    她边喊边狼狈地爬起来往退，歇斯底里涕泪横流的样子十分的辣眼睛，哪儿有白日里的半分仪态？
    “我好疼啊……姨姨你为啥要杀我们……不知道原因牛头叔叔和马面叔叔不带我们走啊……”赵香柚哭着走向她，可怜巴巴地问。
    画面可以说是十分的惊悚，就是躺在地上装‘尸体’的人都不敢看。
    “谁让那个老婆子要威胁我？”
    “我要嫁给赵铭庭啊，我还在谋划如何讨好他母亲……在谋划如何让赵家栽个大跟头，然后我便出手帮他们，在谋划让曲氏那个贱人犯下必被休弃的罪名……你们万一回村去嚷嚷了……我的一切谋划就会成空！”
    “我不允许！”
    “我绝对不允许！”
    “我好不容易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谁拦着我谁死！”说着说着，曹氏的面目就狰狞起来并疯狂起来。
    她忽然就不退了。
    冲着赵香柚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小姑娘，你们还是赶紧去投胎，这样我还能请高僧来给你们超度。”
    “不然……不然我会请一帮子道士开坛作法，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赵香柚：“……”这是个狠婆娘啊！
    这叫咋回事儿？
    怕到了极致就干脆豁出去了？
    连鬼都敢威胁。
    想想尿床的赵铭庭，跟这个女人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姨姨……”
    “死也要我们死个明白……”
    “不然我们就是拼个魂飞魄散也会带你一起走的喔……”
    “你别吓唬小鬼！”
    “小鬼不傻哒……”
    “我能带走了你，你就请不了道士做法啦！”
    “姨姨，你告诉我……你让谁去找的那些人杀我们？”
    赵香柚依旧慢悠悠地朝她逼近：“姨姨你不告诉我们，判官问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答不出来，答不出来就会被留在地府做苦力，不让我们投胎哒……”
    “那我们就只好带姨姨一起下去啰……马面叔叔说，带姨姨下去判官叔叔就不会为难我们了……只会问姨姨你……”
    “姨姨，跟我们下去吧。”
    赵香柚尽情地表演，她的声音幽幽的，在寒风里打着旋儿。
    这头曹氏见吓唬不到赵香柚这只小鬼，那一股子强行绷起来的气势就弱了不少，她撞跌着后退，大声说：“我是让管家去找的人，你们带管家走，他知道得更清楚！”
    “是管家叔叔给那些人五百两银子买我们的命吗？”赵香柚追问，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不断冒出鲜血。
    “不是五百两，是两千两！”曹氏惊慌地喊道，“我给了他两千两去找人杀你们，你们带他走，他知道得最清楚！”

 第221章 交代

    两千两啊。
    这么多人命才值当两千两！
    也太便宜了吧！
    不对！
    那帮人明明只收了五百两，说明他们的命在那帮人眼中连一千两都不值当！
    被低估了价值的赵香柚有点不开心哟。
    秦少安屈指往曹氏身上一弹，曹氏再度晕了过去。
    他将曹氏扛上肩往外走，二麻子几个忙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再躺下去，他们觉得自己个儿得被冻成冰棍儿！
    “去喝羊肉汤吧！”赵香柚挥了挥手，二麻子几个忙往大厨房跑去。
    哎哟，这小小姐太可怕了，还是离远点好。
    谁能想到一个四岁的乖娃娃竟然会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之前给他们下毒就十分的心黑手辣，今晚这一出装神弄鬼更是玩儿得出神入化。
    一边儿说话一边儿吐血，眼泪流出来也是红的，也不知她是咋搞出来的。
    总之。
    惹不起。
    躲远点就对了！
    秦少安不久后就回来了，这回他肩膀上扛着的是曹氏的管家。
    把管家扔廊下，秦少安就去给赵香柚张罗洗澡水。
    “少安哥哥我自己洗！”见秦少安有上手给她洗澡的意思，赵香柚连忙拒绝，“少安哥哥也去洗洗吧！”
    “嗯，洗完了喊我！”秦少安倒是也没有坚持，赵香柚松了口气。
    到底是女孩子，咋能让崽儿帮着洗澡？
    她也是要脸面的好伐！
    舒舒服服地泡进浴桶里，整个人都暖和了。
    不过惦记着正事儿，赵香柚也没敢耽搁，认认真真地把自己个儿洗干净，爬出浴桶扯了巾子把自己个儿擦干，穿衣裳啥的都十分的麻利。
    “少安哥哥我洗好啦！”赵香柚穿戴整齐出去找秦少安，外间的秦少安拿了一块儿巾子去帮她擦头发。
    “家里还差熏笼，明儿就差人去买。”冬天的头发要用熏笼烤一烤，这样容易干。
    他也洗了澡，浑身上下还冒着热气儿，披散的头发还是湿的。
    “少安哥哥也要把头发擦干哟。”
    “嗯。”秦少安应了下来，给赵香柚擦完头发之后也没换巾子，直接兜在自己个儿的头上一顿擦。
    “喝碗羊肉汤就睡觉，明日下午我就带你回村！”秦少安说完就抱着赵香柚去桌边坐了，桌子上摆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少安哥哥能帮我拿一下披风吗？”赵香柚仰头看向秦少安，只咋吧了下眼睛少年就起身进屋给她拿披风去了。
    赵香柚乘机往羊肉汤里滴了滴灵泉水。
    熬夜啦。
    要给崽儿补补。
    秦少安拿了披风来给赵香柚披上，赵香柚笑眯眯地把羊肉汤推过去给他。
    两个人默默地喝汤，喝完汤秦少安给赵香柚倒了茶水盯着她漱口，漱完口才将她抱回屋里：“你乖乖地睡觉，我一会儿就来陪着你！”
    “嗯！”知道他要办正事儿，赵香柚就不缠着他了。
    反正管家已经抓回来了，接下来的事儿秦少安会安排好的。
    而且她年纪小，熬夜的确容易犯困。
    赵香柚毫无心理负担地去睡觉，秦少安将二麻子几个人召集起来：“今晚的事情，小小姐没有参与，自始至终参与的都只有我们，记住了么？”
    二麻子几个忙应下：“记住了！”
    秦少安颔首：“去洗洗换身衣裳，从后门出去，把孙书吏和游捕头请来！”
    “是，大哥！”
    几个壮汉恭恭敬敬喊一个十岁的少年为大哥，这画面竟然诡异地不违和！
    啧啧……
    少年这气势，也太强大了吧！
    孙书吏跟游捕头很快就来了，一来就瞧见院子里的阵仗吓了一跳。
    后来又看到屋里躺着人事不省的曹家管家。
    “这是咋回事儿啊？”
    “院儿里搞成那样，又把对门儿的管家给抓了过来……”
    秦少安请两人坐下，桌上摆放好了三副碗筷，中间放着一锅滚滚的羊肉锅子。
    “天气冷，两位哥哥坐下来边吃边说吧！”秦少安邀请两人坐下，两人也没客气，外头下雪呢，的确冻人得很。
    况且又是半夜三更地过来。
    两人喝了几口热乎乎的羊肉汤还魂，秦少安就跟他们说了一下晚上发生的事儿。
    “……就像两位哥哥进门来看到的那样，我先是让人潜入曹家用迷药将曹家所有人迷翻，再将曹氏虏出来，给她上演了一出厉鬼索命的戏。
    她吓着了，就啥都招了。
    她给了管家两千两银子，让他去买凶杀人……”
    “去他娘的，这管家还贪了一千五百两？”孙书吏感叹，心说一个富人家的管家竟这么来钱？
    比当差的强多了！
    “这么说来这事儿还真是那寡妇做的？”
    “她图啥？”游捕头有点想不通。
    秦少安道：“她想嫁给赵铭庭当正妻，可是赵铭庭是有妻室的人，她还在布局谋划，可谁知道家对面却来了一个老太太。
    原想着都是邻居要走动一下，谁知老太太去她家拜访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赵铭庭的儿子赵子睿。
    于是赵老太太就对她破口大骂，她怕老太太回村去瞎说破坏她的姻缘，所以就买凶杀人……”
    孙书吏跟游捕头听完秦少安的话都愣着了，简直不知道该说啥。
    半响孙书吏才开口道：“赵铭庭可不就是老太太的儿子么？他的儿子没道理不认识自家阿奶啊，咋曹寡妇就这么虎……”
    秦少安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误会，反正曹氏不知道她要杀的人是赵铭庭的亲娘！”
    “不过也无所谓了，如今管家在两位的手中，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孙书吏由衷地笑了：“少安啊！你可真够兄弟！”
    游捕头也跟着道：“少安，哥哥认准你这个兄弟了，往后你若是有啥事儿能用得上哥哥的，一定要说，哥哥两肋插刀也得把事儿给你办妥当了！”
    “两位大哥客气了，这事儿吧，说起来也是沾着你们二位的光，不然我们上衙门去告状最终结果也不过是把几个宵小给抓起来。
    而曹氏却动不得她分毫！”
    “我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些，总之一句话，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孙书吏笑着道，游捕头连忙附和。
    “那之后的事情就看两位哥哥的了，明日我就先带着小丫头回村了。”
    “你安心回去，这事儿就交给我们。”
    “钱到手了就给你送来！”
    三个人说完了事儿，孙书吏跟游捕头就将曹氏的管家给带走了，秦少安打发走二麻子他们，将剩下的羊肉汤端去喂狼，把门锁好了之后就回屋去搂着小姑娘睡觉。
    搂是被动的。
    因为他一上床小丫头就滚他怀里去了。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赵香柚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第222章 找上门

    游捕头的手脚快得很，连夜就审曹氏的管家，那管家先前嘴硬，可惜，游捕头的刑具不是吃素的。
    不认是吧。
    先上刑让你尝尝滋味儿，在让他找的人来指认他，那人一进屋就抓着他的左右瞧，然后就道：“就是他！那天他总是扬着着左手在我面前晃悠，我就觉得奇怪，便多注意了几分。
    结果发现他的左手虎口上有黑痣，除了这粒黑痣，我还特别注意了他的指甲跟手指形状。
    他的中指有点歪，指甲不中间有竖痕，还有些发黄劈叉。
    管家：“……”你他娘的一个混混观察也太仔细了吧！
    不是，你既然这么心细如发，干啥还当混混？
    换个职业不好么？
    他哪儿知道，这些细节都是游捕头提前透露给混混的，就连混混说的话都是游捕头教的。
    管家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便承认了罪行并画押，为了保住自己个儿的小命,管家还把自己个儿藏银子的地方给交代了……
    有了管家的证词。
    游捕头立刻就带人去找曹氏，而管家则被孙书吏以偷窃的名义关进了大牢，当然是跟那帮混混分开关的。
    “想活命就不要瞎说，就说是主家告你偷盗了钱财！”孙书吏叮嘱管家，管家连连点头应下。
    他也知道轻重，偷盗和买凶杀人比起来，罪名不要太轻！
    游捕头找来的时候，曹氏刚醒，听丫鬟说衙门有来人了，她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来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抬手一摸还有点烫。
    “把人请进花厅，让管家招呼着。”
    “再去请个大夫，我好像着凉了。”昨晚她做了一个噩梦，那梦境太可怕了，这会子起身发现自己个儿身上脏兮兮的，曹氏心里有点犯怵，难道梦境是真的？
    她真的是被恶鬼缠住了？
    “等等，再去玉泉观请观主来家做做法，要过年了，得驱一驱邪祟！”
    丫鬟觉得曹氏有限怪怪的，但是没敢问，应声之后就立刻去找管家，这些事儿都是管家负责办的。
    结果找遍了府邸都没找到管家。
    丫鬟回来跟曹氏禀报，曹氏当即就吓白了脸。
    她记得……记得昨晚她跟恶鬼说过，让他们去找管家……
    “官爷，您不能往里闯啊……”
    “这是我们太太的闺房，您不能闯……”
    这时，外头闹腾起来，曹氏缓过神儿来，就有一名丫鬟被踹进了屋。
    “太太……”
    丫鬟婆子们团团将曹氏围住，把她护在身后。
    游捕头冲着曹氏笑道：“曹氏，要本捕头当着你这些下人的面说话么？”
    曹氏心中一惊，她忙屏退左右：“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众丫鬟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曹氏呵斥：“还不快下去！我使唤不动你们了不成？”
    她一发飙，丫鬟婆子们这才争先退了出去。
    “官爷请坐，不知官爷来此找小妇人是有何事？”曹氏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眸色慌乱。
    人儿倒是个美人儿。
    就是心太黑了些。
    不过是有可能碍着她婚嫁，她就要灭人满门。
    故而便是眼前这副模样再惹人怜惜，游捕头也不敢怜惜。
    游捕头把管家的证词拿给她看。
    曹氏看完管家的证词当即惊惶地跌坐在地，尽管屋里温暖如春，但曹氏还是抖如筛糠。
    游捕头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很是过了一会儿，她才跪求游捕头：“求官爷救救小妇人！”
    这会儿功夫她想过不认账，可是有了这些证词，便是她不认账也会被抓进牢房中被审问。
    毕竟是灭门的惨案。
    而且很有可能县令为了跟上头交差，她不认，也会用刑让她认。
    毕竟管家已经招了。
    她又回想起头天晚上的梦境，那小鬼说判官要问个清楚……难道是应在此处的？
    曹氏越想越惶恐，越想越害怕。
    一个女人进了监牢……那场面她根本就不敢想，便是将来从监牢中出来，她的名声……
    况且这个捕头若是真有心抓她，怎么可能单独进来见她？
    曹氏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她想通了关窍，就立刻放下身段去求游捕头。
    游捕头笑道：“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说实话，这件事我压着，没敢让太爷知道，若是让太爷知道了，我不但差事保不住，还会被缉拿。
    就是得看你值得不值得……老子把身家性命都压上来帮你！”
    曹氏忙道：“一万两，我给您一万两！”
    “你家对门灭门，老老小小十五条人命，一万两银子？”
    “十万两！”
    “你拿得出来，这供词我就不交上去，回头就把你那管家杀了灭口，灭门惨案的凶手就是那帮混混，跟你没关系！”
    “你若拿不出来……”
    “官爷，我没有十万两，我拿不出来十万两啊！”曹氏一听就急眼了，十万两她是真拿不出来。
    “现银我有四万两，其他的产业加起来能值一万两左右，我全给官爷，还请官爷一定要帮帮小妇人！”
    “小妇人愿意……愿意以身相许！”
    “愿意伺候官爷……”
    游捕头：“……”这个寡妇有钱啊！
    他十万两不过是随便喊喊，少安说能搞三万两，结果……
    “五万两？你打发叫花子呢！”游捕头怒了，抬手将桌子拍地‘嘭嘭’响。
    曹氏吓得一缩，她哭道：“官爷，我真的，真的只能拿出这么多来，再多就没有了！”
    游捕头皱眉不语。
    似乎是在思考。
    曹氏略想了想，就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抹红艳艳的兜兜来，曹氏膝行到游捕头身前，抱着他腿，胸口软绵绵的地儿紧紧地贴着他的腿蹭。
    游捕头：“……”这个寡妇真是又会又骚。
    他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然后咒骂道：“色是刮骨钢刀，这话果然没错，罢了，老子算是栽在你个婊子身上。
    五万两就五万两，老子那份儿就不要了。
    不过打今儿起，你就是老子的女人！”
    曹氏连连点头，她也知晓，这么大件事不是一个捕头就能做主的，搞不好这捕头就是帮县令跑腿儿办事儿，县令要钱的同时还要置身事外。
    （县令：你瞎说，这锅老子不背！）
    “赶紧拿钱，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晚了万一走漏了风声，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帮不了你！”

 第223章 悔

    曹氏连忙跑去拿钱，她卷起铺盖卷儿，请游捕头帮她把床板卸下来，露出好几个箱子来。
    “还请官爷帮小妇人将这些箱子搬出来一下。”曹氏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道。
    游捕头看了她一眼，从腰间解下镣铐将她的手脚铐住，并将人捆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曹氏惊慌问：“官爷您这是做啥？”
    游捕头冷笑一声：“你这个妇人杀人不眨眼，谁知道会不会在老子搬箱子的时候从背后捅刀子？”
    曹氏美眸含泪：“官爷怎么能如此想小妇人？小妇人怎么敢对官爷不利？”
    游捕头不跟她啰嗦，将几个箱子搬了出来，然后问曹氏要钥匙。
    曹氏告诉他钥匙在何处，游捕头找到钥匙将箱子一个个地打开，有两箱装的都是金银，另外两箱装的都是值钱的珠宝首饰，再有一个箱子里头放着几个木头盒子，里头装的是下人的卖身契，以及房契地契，还有银票。
    游捕头点了点银票，有三万多两，地契上的地大约有两千多亩，这就把游捕头给震住了。
    这么多地！
    这寡妇能耐啊！
    秦少安将赵香柚送回村子，找赵老太太跟他说了县里的事儿，然后就匆匆返回县城。
    不是不放心孙书吏跟游捕头坑他的那一份儿。
    而是要处置曹氏。
    不过游捕头跟孙书吏见到他之后十分激动，两人跟见到了亲兄弟一样。
    “少安兄弟，这银票就有三万多两，还有那么多的田产以及金银和珠宝首饰，咱们三个把这些财产给分了！”
    秦少安笑道：“先说好的，我就要一万两，剩下的这些两位哥哥得分，还得上下打点一番，都是需要钱的。
    不过我建议两位哥哥见田产通通出手，不要捏在自己手上，换了钱再买别的田地都行。”
    他说得真诚，孙书吏跟游捕头就更高兴了，谁不想要这种处处都让利的小弟？
    游捕头爽快地数了一万两银票给秦少安。
    秦少安又问：“曹氏那个女人呢？”
    “两位大哥打算如何处置她？”
    “这个女人不能留在县城，不然过些天赵家人来了县城，被她发现赵家人都没死，这事儿是咱们做的局，可有得闹呢！”
    游捕头道：“我已经哄着她离开县城，而且派人盯着她，到时候在半道将她劫了，再卖到金陵去……”
    秦少安颔首：“游大哥想得周到！”
    “那几个放火的混混呢，游大哥可查实了他们身上还沾没沾别的人命？”
    游捕头道：“这几个都不是啥好东西，酷刑一上啥啥都招了，只需要再去查探一下他们招供的线索就成了。
    若真是罪大恶极，到时候就禀报给太爷，一并定罪就是了。
    唯有那管家跟帮着指证管家的人得想法子料理了……不过这事儿简单，我来办。”
    秦少安：“这些事儿两位哥哥做主就是了，我就告辞了。”
    两人还有很多后续的事儿要处理，就没留秦少安，秦少安揣着一万两银票离开。
    仓皇如惊弓之鸟的曹氏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上午游捕头走后找了相熟牙人来发卖家里的仆从，她也趁着这个机会收买牙人，并打扮成小丫鬟，被牙人给带走了，成功瞒住了暗处守着的人。
    跟着牙人到了牙行，曹氏就从牙行的后门溜了，她去租了一辆马车，直接出城。
    离开了安陆县城，就松了口气，到了古塔镇，曹氏下车打发走车夫，她去了一家客栈开了间房，没过多久又从客栈出来，重新租了一辆车往平南县赶去。
    坐在车上的曹氏昏昏沉沉的，好在她家里常备着些药丸，出门的时候也带上了。
    她想着，等到了平南县上了船就好了。
    这一路都很顺利，抵达平南县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她先去码头上问了一下，知道要第二天才会有船离开，于是就去客栈写了间房住下。
    问小二要了热水和饭菜，曹氏虽然没有胃口，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不少饭菜，又加量服用了药丸，然后上床裹着被子睡觉。
    躺在床上的曹氏后悔极了。
    她真是……
    真是飘了！
    干了一次灭门的事儿，毫发无伤地跑了不说还带走了对方的万贯家财，就以为这种事儿一点儿也不难。
    遇到事儿了第一个想的就是杀了对方灭口。
    她有钱啊，当时为啥不想着用钱去收买而是下杀手？
    真真儿是昏了头了。
    若是时间能倒流，她绝对不会派人去对门儿交际！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这次跟头，让她忍辱负重伏低做小的那几年成了笑话。
    为了满足那个男人的别致趣味，她连孩子都没保住。
    她付出了那么多才弄来的钱财，差点就被人给掏空了！
    曹氏光是想想就心就疼得抽抽。
    都怪赵子睿，若不是他忽然闯进来对那老太出言不逊，那老太太也不会……
    曹氏把那天的场景细细地回忆了一遍，特别是老太太的话，越寻思越觉得不对。
    老婆子骂赵子睿是娼妇生的，赵子睿曾经跟她说过，他家阿奶总爱骂他是娼妇生的。
    老婆子还说若他不想当赵家子，回头就让族长将他逐出宗族……
    一个亲戚老太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细琢磨那老婆子骂她勾引男人……
    不对，那老太太怎么会知道她和赵铭庭的事儿？
    难道她是赵子睿的阿奶，赵铭庭的亲娘？
    想到这里，曹氏那个恨啊，她竟然被一个小娃娃给骗了，她的脑子呢？
    让赵子睿给牵着走！
    若说曹氏之前是有悔意，那么现在……
    她被自己个儿给蠢死了。
    第二天曹氏乔装打扮一番出门直奔码头，她拿出路引给码头上的当兵的瞧，当兵的挥挥手，她便跟随人（流）去买船票。
    路引这种东西她花钱办了不少，就是防备着有这一天。
    曹氏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两个壮汉跟在她身后，她忽然被身后的人捂了口鼻，然后人就失去了知觉。
    他身后的壮汉忙将她打横抱起，大声道：“让一让，让一让，我媳妇昏过去了！”
    众人忙分开一条路让他挤了出去。
    二麻子抱着曹氏跑出了码头，钻进了一条巷子，巷子里停着一辆骡车，二麻子钻进骡车就把曹氏扔在地上：“老大，这婆娘抓回来了！”
    骡车里坐着的，赫然就是秦少安。

 第224章 事了

    府城荣庆行。
    东家管无奕正在查验账目。
    这时进来个仆从禀报：“东家，有人找您，说是为着大老爷的事儿！”
    管无奕皱眉道：“这种事情找张顺！”他们管家寻人都寻了这么多年了，送上门来的都是假线索。
    刚开始他还会亲自见见人，后来就失去了耐性和兴趣。
    那个女人毒死老大一家之后就消失了踪影。
    就像水滴入了江河。
    鱼儿游进了大海。
    “东家，张管家不在，且来人说他们把人带来了，您若是不见，他们就送到二老爷那里去。”
    听下人这么说，管无奕就放下了账册道：“把人带到隔壁花厅。”管无奕和二哥管无鸣是随父姓，他大哥是随母姓。
    当初他们的爹一穷二白的爹相当于入赘容家，容家的家业是该他大哥继承的，他和二哥一成亲就被分出来单过，除了分家时给的安家费，容家的家产跟他们没丝毫关系。
    后来他大哥一家子被个小妾给害死了……他大哥一家的死刺激了老娘，说谁抓住了那贱人，谁就改姓容，容家的家业就谁继承。
    人若不是还好，若是……
    管无奕不能冒这个风险。
    “是！”
    过了一会儿，仆从来禀报：“东家，人带到了。”
    管无奕这才起身去隔壁，进门就见一满脸横肉的大汉怪笑着跟他拱手：“在下镇远镖局大镖头陈勇，您瞧瞧这女人是不是您家要找的？”
    说完，二麻子（陈勇）就将脚边的麻袋解开，并从麻袋里提溜出一个被堵了嘴捆绑着的女人来。
    女人惊惶四顾。
    管无奕踱步到她面前仔细打量，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扯开女人的衣襟，瞧见她胸口一小块儿红色的胎记之后一双平静的眼里就迸发出惊喜的光！
    找到了！
    “多谢陈镖头！”管无奕拱手跟二麻子道谢，然后转头就吩咐人拿银票来。
    管无奕将一个装着银票的木头盒子交给二麻子，二麻子就道谢告辞。
    管无奕喊住了他：“不知陈镖头的镖局是在何处发财？”
    二麻子道：“在安陆县，不过早晚会开到府城来！”这话是秦少安教他的。
    管无奕点点头，“往后若是我们荣庆行有货物要护送，定会找陈镖头！”
    二麻子大喜，他哈哈大笑道：“那就多谢您了！您放心，我二……我陈勇办事儿一向牢靠，三山五路的兄弟谁都得给我陈某一个薄面，你们的货物让我们镖局来押送定然会万无一失的！”
    这一趟跑得值当！
    “那是当然。”管无奕让人将曹氏带下去严加看管，又问二麻子：“不知您是在何地找到她的？”
    二麻子道：“在安陆县，这婆娘犯了事儿要跑，被我瞧见了，因着知管家一直在找这个女人，我就给您送来了……”
    曹氏不认识管无奕。
    她不知道管家为啥要找她。
    可她多看了几眼管无奕之后整个人就如坠冰窖。
    这个人的眉眼跟容老爷很像！
    他们……
    她没听说过容老爷有兄弟啊！
    曹氏脑子里一团乱，等陈勇离开之后，管无奕踱步到曹氏身前，抬脚挑起她的下巴：“是长了一副妖媚的相貌。
    也好叫你死个明白，你害死那个人是我的亲大哥。
    我们的爹是入赘进容家的！”
    他蹲了下来，抬手拍了拍曹氏毫无血色的脸，笑道：“你真是……”
    “放心吧，我会好好对你的，至少在你见到我娘之前，我能保证你吃好喝好，毕竟你也帮了我不是……”
    说完，管无奕就命人给她灌哑药，又命人将她的手筋和脚筋挑断。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个女人跑不掉，保证她的身份不被泄露。
    不然让老二知道了肯定会派人来抢的。
    曹氏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管无奕怎么会让她死呢？
    亲娘还等着用她活祭老大呢！
    “老大！”客栈里，二麻子一进屋就激动地将木头盒子交给秦少安。“老大您可真神了，那姓管的真的给了三万两银票！”
    在他看来，找个人给三千两就顶天，可老大说对方该给三万两，让他必须当面点清。
    他去的时候还怕被人给赶出来，所以费了吃奶的劲儿卖笑。
    不曾想……
    秦少安打开木头匣子，从里头抽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交给二麻子：“拿去给这几日跟着跑的兄弟们分了。”
    “谢谢老大！”二麻子高高兴兴地收下银票，丝毫没觉得少。
    当然他也不敢觉得少。
    三万两银子是多，可这是老大该挣的，若不是老大有门路，他们几个粗人便是得了这女人，最多也是玩儿过了之后就卖去烟花之地，咋滴都卖不到一千两银子，顶天了五十两。
    咳咳……
    想飙了。
    老大不让他们玩儿女人。
    秦少安回到县城，游捕头跟孙书吏找他都找疯了。
    见着了他就迫不及待地把人拉孙书吏的小院儿里，“少安，哥哥办事不力，让那娘们儿给跑了！”
    秦少安不以为意地安慰道：“跑了就跑了，难道她还敢回来不成？”
    “再有，把剩下的人解决干净了，她便是回到安陆县又能如何？
    告状？
    她哪里来的证据指证你们？”
    他这番话一出，孙书吏跟游捕头品砸了一下，嘿，觉得还真是这个道理。
    秦少安又道：“便是县令大人可能会怀疑，我相信孙大哥一定会有办法摆平大人。”
    “左右是无凭无证的事儿。”
    孙书吏拍着脑门儿道：“对对对，是我们钻了牛角尖儿了！”
    “行了，这事儿就这样了！”游捕头也道：“走走走，咱们三人去好好吃一顿，我请客！”
    三个人，明明秦少安年纪最小，可孙书吏跟游捕头显然将他当成了主心骨。
    而且，他们认为秦少安这次拿得最少，两人心里都觉得亏欠他，根本不知道秦少安其实是赚得最多的。
    毕竟这两人还得拿一些钱财出来贿赂县令，打赏手下。
    只有秦少安到手的是净利润。
    “两位大哥不必客气，这事儿了了，我还得赶紧回家跟老太太说一声儿……”
    秦少安归心似箭，不愿意跟两个糙老爷们儿混。
    三天不见，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生气。

 第225章 差事没了

    生气是不可能生气的，柚儿忙着呢。
    忙着跟赵铭庭父女情深。
    她这几天可是贴身伺候赵铭庭，因着她伺候得好（灵泉功效强大），赵铭庭的风寒都好利索了。
    就是嘛……
    白天黑夜都不敢一个人呆着。
    还老嚷嚷着说要去山上上香。
    嗯，没闹嚷着说要出家，说明渣爹的心理素质还是很高的。
    赵老太太不可能答应他这个要求，一句话，雪大，上山等于找死。
    可赵铭庭私下还找人打听跳大神儿的，老太太知晓了之后就将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
    “少给老娘找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上家来，不然你就给老娘滚蛋！”最爱的大儿砸啊……也是真伤了老太太的心，不然老太太咋舍得这么凶他？
    当然了，洪剑拍着胸脯跟她保证，肯定会让赵铭粮考上秀才，有了第二选择的赵老太太心态肯定是会有变化的。
    一句话。
    赵铭庭如今已经不是老太太心里最爱的崽儿了！
    “相公莫要着急，等我们回到县城，妾再帮相公去寻人。”
    “妾听哥哥说玉皇观中的道士十分有道行，抓鬼很是厉害，不管是什么厉鬼怨鬼，都逃不过道爷们的手心儿……”
    张氏殷勤地伺候着赵铭庭，男人清瘦了不少，人就跟风筝架子似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可奇怪的是，他竟愈发地俊美了。
    瞧着竟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倒像是二十七八。
    皮肤白且细腻……
    张氏多瞅两眼，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明知道这男人心冷肺冷，她还是控制不住去爱他，实在是这张脸太勾人了。
    “抓鬼？”赵铭庭皱眉：“抓住了咋整？”
    “自是灭掉啊，对于作乱人间的鬼怪道爷们从不手下留情的。”张氏道。
    赵铭庭：“要是鬼比道士厉害，道士失手了呢？”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可别说没这种可能！”
    张氏迟疑，她也不敢保证啊，万一失手：“那道士会被厉鬼弄死？”
    “还是去请几个高僧来给幺妹儿超度一番吧，她若去投胎，自不可能再留下作乱，若不去投胎，咱们也是超度她，不是要灭她。她也不会恼羞成怒。”
    张氏微笑着颔首：“还是相公想得周到。”
    “不然，妾跑一趟玉皇观，给相公求几个驱鬼符，听说这种符戴在身上能趋吉避凶，厉鬼不敢近身。”
    赵铭庭想了想，这个可以有，便应允了。
    张氏见他答应了便十分高兴，但转眼脸上有浮现出愁容来：“相公，可老太太那里……老太天还是不会同意我去玉皇观的，不如相公跟老太太说一声儿，就说让我回县城一趟，帮您拿些东西回来……”
    “成，我跟娘说。”赵铭庭一口答应下来，然后便出门去找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正带着二丫几个在堂屋里包饺子，赵香柚跟四丫则趴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写字儿。
    四丫抄的是《千字文》，赵香柚抄写的是《千金方》。
    赵铭庭进屋先是笑着喊了一声娘，接着孩子们就纷纷跟他打招呼，他笑应了，就去看两个小丫头写字。
    “柚儿这字写得不错，不过这‘撇’有些飘，你这样握笔……下笔的时候要这样……”赵铭庭去握着赵香柚的手，带着她写了几笔。
    赵香柚甜甜地笑道：“谢谢爹爹！”渣爹这个表演有点浮夸呀！
    “好好练，我们老赵家也能出两个才女！”别说，渣爹长得好，笑起来吧就特别地有欺骗性。
    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他。
    可惜，他攻略的对象是赵香柚这个铁石心肠。
    “四丫这字也不错，不过你写这个横的时候收笔要顿一下，但不但能太过……”赵铭庭又握着四丫的手带着她写了几个字，四丫受宠若惊。
    “谢谢大伯！”四丫羞涩地跟赵铭庭道谢，赵铭庭也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用跟大伯客气，你读书有啥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来问大伯！”
    说完，赵铭庭就去找赵老太太：“阿娘，我有些东西落在张氏的大哥家，想让她去一趟县城帮我取回来。”
    赵铭庭进门之后的表现赵老太太很满意，但她面上还是冷冰冰的：“家里可没车接送她！”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赵铭庭忙道：“那倒不用，她自己个儿会想办法！”
    “你在家既无事，就将书本捡起来，三年之后再考一次，若能考上便好，若是不能考上那便罢了，不如就在村学教书算了。”
    “娘，我衙门里还有差事呢！”赵铭庭无奈地道，“便是考不上，我还能在衙门当差，不必……”
    赵老太太冷哼一声：“衙门的差事已经黄了，你以为你耽误这么多天衙门还能等着你？”
    “你大舅子又不是县太爷！”
    “想啥没事儿呢？”
    赵铭庭：“……”娘说啥？衙门的差事没了？
    “娘，这事儿可不能瞎说！”
    赵老太太横了他一眼：“我瞎说有啥好处？你差事丢了我难道就高兴了？”
    “你病着的时候衙门派人来了一趟，说你身体既然不好，就不必再去了！”
    赵铭庭急眼了：“他们咋能那样，那可是花了两百两银子换来的！”为了这笔银子，他还出卖了色（相）！
    老太太掀了眼皮子瞅了赵铭庭一眼，她以前咋就没发现这儿子竟这么蠢呢？
    若是换成老二，二百两让他买吃的他能霍霍光，让他买个职位……他才不会干呢！
    换成老三，那就得乖乖交给她，啥也不会买！
    “娘，我要去县里一趟。”赵铭庭慌了，他看中的是书吏的月钱么？
    呸！
    他看中的是书吏这张皮！
    “爹爹，您考上举人就能当县令啦！”
    “洪伯伯说只要考上举人就能当县令哒！”
    “爹爹好好念书一定能考上举人哒！”赵香柚见他要走，忙跑出来拦着他。
    也不知道秦少安那头的事儿办得咋样了，这个时候可不能让赵铭庭上县里坏事儿去。
    至于说张氏……
    那倒不必管。
    赵老太太也出声道：“对，家里如今也不是供养不起你念书，你就好好呆在家里给我念！”
    “老娘再供你三年！”

 第226章 平安符

    “等你好利索了，就跟老二一起念书去！”老太太轻飘飘地道，反正洪剑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
    赵铭庭还不知道赵老二是咋读书的，他可没工夫关注这个，所以就颔首答应了。
    不然呢？
    差事没了，他不念书干啥？
    赵铭庭只是慌了一会儿，不得不说赵香柚的话令他十分心动。
    如今家里不差钱儿，曹氏那里更是钱多，二百两银子而已，回头回去了跟曹氏好好温存温存，别说二百两，就是八百两他也能要出来。
    （渣爹要坚持走出‘卖色’相的道路一百年不变！）
    “娘，我听您的！”赵铭庭就乖乖地答应了下来，眼下已经是年关，他也知道老娘不可能放他去县里，那就只能在老娘面前装乖。
    赵香柚在心里给渣爹点了一盏蜡。
    她对渣爹的身体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喝了她那么多的灵泉水，必须经得住折腾啊！
    这头张氏出门就去村长家给钱包车去镇上。
    到了镇上便另外租了一辆马车去了县里她大哥家，见张氏来了，张家大哥忙问：“你把事儿办好了？”
    张氏摇头：“我回去的时候赵家已经不做风干兔了，麻辣烫的生意也不做了，大哥，我找不到机会下手。”
    张大哥站起来走了几圈儿，便道：“你也不必着急，如今已经是年关，马上就要过年了，老赵家不做生意也是说得过去的。
    你且老老实实地呆在赵家，不时吹点儿枕边风，或是赵家其他人敲敲边鼓，总要撺掇他们把吃食生意做起来。
    老赵家如今别看是个小小的地主，但到底根基不成，而且就一二百亩地，算不得啥。
    那么大一家子，还是得有几样生意才能撑得起。
    你等着吧，我就不相信他们真能忍得住不做吃食生意。”
    张氏看了一眼她大哥，幽怨地道：“如今……如今赵家又得了下山村二百亩地，不知那老虔婆是使用了啥手段，从秦地主手中得来的。”
    张家大哥：“……”这老虔婆能耐啊！
    “咳咳，不过是多了二百亩，你别放在心上。我跟那头也回个话，你记住了，开春一定要撺掇着老赵家做吃食生意，不然咱们不好下手！”
    张氏颔首。
    “大哥，你去看子睿了么？”张氏又问。
    “看了，子睿好得很，他在曹家吃穿都好得很，曹氏还花大价钱在帮他请夫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去看个屁！
    自家的事儿还忙不完呢。
    再说了，赵子睿在曹寡妇那里享福呢，能有屁事儿？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让那老太太找茬骂你。”
    “你如今就是要可劲儿讨好那老虔婆！”
    “记住了！”
    张氏点头：“我去收拾点儿相公的书给他带回去，不然不好交差，对了，我记得大哥手里是不是有平安符？
    年头上嫂子去玉皇观求的，你给我找两个，我出门的时候跟相公说是帮他求驱邪避鬼的符。”
    “你等着，我给你找去！”张家大哥说完就转身出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抓了好几个红布荷包，里头装着的都是平安符。
    这玩意儿他多，他媳妇每次去添香油钱的时候人家都就得送好几个。
    张氏回到老赵家之后，把几个平安符拿出来交给赵铭庭：“这是妾给相公求的，道长说这些符在祖师爷像前供满了七七四十九天，是十分灵验的。
    相公贴身戴好，保管没有脏东西敢近身。
    道长说一个就够了，妾为了把稳还是多求了几个。”
    赵铭庭忙将几个平安符贴身藏了，他搂着张氏温柔地道：“还是你好！”
    “你对为夫的好为夫不会忘的。”
    “相公……”张氏嗲嗲地喊了一声儿，她搂着赵铭庭，仰头去亲赵铭庭的下巴。
    刚沾着赵铭庭，男人就将她松开了。
    “我累了，要歇着了，你去忙吧！”
    咳咳，张氏是越发地难看了，且说如今赵铭庭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便是他有，也对张氏下不去口。
    毕竟曹寡妇和镜子中的他……把赵铭庭的审美给拉上去了。
    跟张氏……
    赵铭庭觉得十分委屈自己。
    张氏很是失望，但是想着赵铭庭身体不好，还是乖乖地出去干活儿挣表现去了。
    她走了，赵铭庭就松了口气。
    两个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动静全在赵香柚的掌控之中。
    呵呵，平安符？
    赵香柚把自己关在屋里，在空间一阵翻腾，找了好几部鬼片然后各种剪辑，拼凑出了一段儿令她满意的片段来。
    她又翻出了一个十分小巧的投影仪，这玩意儿在末世里也是吸引丧尸的利器。
    她囤积了不少。
    “柚儿，吃饭了！”二丫在门外喊她。
    赵香柚忙从空间中钻出来，哒哒哒跑去开门，然后伸手：“二姐姐抱！”
    二丫笑着将她抱了起来，赵香柚抬手就给她塞了一粒花生牛轧糖。
    “真甜！”
    “还很香！”因着赵香柚是阿奶的心尖尖，她身上随时有糖这件事二丫等人从来都没怀疑过。
    “不过要吃饭啦，柚儿别再给二姐姐了！”
    赵香柚连连点头。
    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人摆了两桌子，老太太心里惦记着县里的财宝，这几天吃饭都很是心不在焉。
    吃饭的时候赵香柚就一直给老太太夹菜，赵铭庭的风寒好利索了，他也干脆出来跟大家伙儿一起吃饭，他也十分殷勤地给老太太夹菜。
    孙氏看了眼只会埋头苦吃的丈夫，心中叹了口气。
    又看了眼同样只埋头苦吃的二叔子跟二嫂，心里就更酸了，为啥婆婆这么偏心？
    老大好歹是个秀才，又会来事儿。
    老二一家子奸懒穷怂占齐备了，老太太却还是要抬举老二，全家就可着老三一个人往死里用。
    家里干活儿最多的，永远是三房。
    可是占便宜的时候，就没有三房份儿。
    孙氏不甘，可是又不敢开口闹腾，只能憋着。
    饭吃完了，大郎忽然想起了啥，就鼓起勇气跟赵老太太道：“阿奶，让大伯给我们都起个大名儿呗。
    我们都是地主家的少爷了，还大郎二郎地叫着，多没面子啊！”
    二郎三郎齐齐点头。
    赵老太太气笑了，这一窝子的棒槌都她娘的是谁生的？

 第227章 放着我来

    老太太把手里的茶碗一放：“你们当爹娘的说说，说说这几个鬼蛋子到底有没有大名？”
    陈氏茫然。
    “大郎有大名么：”她转头问赵铭粮。
    赵铭粮迟疑了片刻：“有……有的吧！”
    赵铭田：“有，都是大哥给取的名儿，叫啥来着？”
    赵铭庭：“……”瞧我干啥？我负责取名，不负责记名！
    “不然……去找族长要族谱瞧瞧？”
    赵香柚：“……”佩服！实在是佩服！
    真的！
    老赵家的人绝了！
    大郎几个更懵逼，他们原来有大名的么？只是都不记得了也等于没大名吧！
    老太太简直不知道该说啥了，她转头冲着神龛上的牌位道：“老头子，你瞅瞅，这一窝就是你的种！”
    “爹矬矬一窝啊！”
    “古话就没说错！”
    “你的种就有毛病！”
    （赵三柱：老子要掀棺材板儿了，谁也别拦着老子，老子要从坟头爬出来抽丫的一群废物点心！）
    这个时候，孙氏弱弱地道：“二郎叫赵子旭，三郎叫赵子林。”
    大郎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那我呢？”
    老太太斜睨他一眼：“明儿你自己个儿去找族长问！”咳咳，她也记不住。
    大郎：“……”宝宝委屈，宝宝不说。
    赵香柚忍不住，捂着小嘴儿偷偷地笑了很久。
    好容易笑够了，她就开口问：“阿奶，二姐姐她们有大名吗？”
    二丫他们还真没有。
    赵老太太就道：“二丫几个都跟着柚儿来，二丫就叫赵香桔、三丫就叫赵香梨、四丫就叫赵香杏！”
    得，大郎叫抓地要大名，结果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有大名儿了，他没有。
    二丫跟四丫有大名儿了都很高兴，就三丫撇了撇嘴，跟着赵香柚的名儿走，她才不稀罕呢！
    可是再不稀罕，她也不敢说出来。
    兴奋过后，二丫小心翼翼地问赵老太太：“阿奶……能不能……能不能给大姐姐取个名儿？”
    赵老太太还真把大丫给忘了。
    大丫打嫁出去之后就没跟家里来往，她是真真儿忘记了这个人。
    “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赵老太太想都没想就开口，赵香柚见二丫的眼神十分失望，便扯着赵老太太的手问：“阿奶，啥叫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
    赵老太太：“……”喔豁，她该如何解释？
    “咳咳，柚儿啊，那啥，阿奶是在给你大姐姐想名字。”
    “嗯，从今儿起，你大姐姐就叫赵香栆吧！”
    赵香栆这三个字一出，二丫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她感激地看了赵香柚一眼，虽然妹妹看似很懵懂的样子，但她总觉得妹妹是明白的。
    妹妹在帮她。
    真好。
    大姐姐也有大名了。
    这个家终于有了一点大姐姐的影子。
    等过完年，她就跟阿奶提去看大姐姐的事儿。
    赵香柚特别看了一眼赵铭庭，见卖掉大丫的渣爹面色如常，一点儿都不尴尬，就觉得这个男人不但心冷肺能，脸皮还超级厚。
    哎。
    若不是为了阿奶，她是真不想花功夫在渣爹身上。
    晚上赵铭庭不敢自己个儿一个人睡，就让大郎几个都去他房里陪他睡觉。
    赵铭庭寻思说小孩子阳气旺，总能帮他挡一挡的。
    几个孩子在哪儿睡觉都是睡，都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也不敢不答应，那可是大伯喔！
    等到大家都睡着了，赵香柚就摸进了赵铭庭的屋。
    门啥的如今都拦不住赵香柚，她也学会用匕首刨门栓的技能。
    至于说身高不够，小凳儿可以凑。
    屋里的炭盆中早就被她扔进了安眠散，大郎几个崽儿睡得熟熟的。
    这会儿就是将他们抬起来都扔进院儿里挨冻他们也不带醒的。
    赵香柚把投影仪拿出来选角度试效果，她将影像打在白纸糊的窗户上，就有一种女鬼破窗而出的既视感。
    视觉问题解决了，她就拿出蓝牙耳机塞赵铭庭的耳朵上，再往他嘴里塞了两粒药。
    一粒是让他浑身无力的，一粒是让他暂时失声儿的。
    塞了药丸，赵香柚就打开投影仪，同时将声音放了出来。
    接着她就往赵铭庭的人中处摸了点儿药，就躲进了角落。
    赵铭庭醒了过来。
    然后……
    “你好狠的心呐……”
    “竟然去求符想害我灰飞烟灭……”
    “呵呵呵呵……你猜猜看我怕不怕这些劳什子符篆？”
    “还我命来……”
    幽幽的，尾音扯地特别长的女声带着呜呜咽咽的鬼声钻进赵铭庭的耳朵里，窗户上一白衣女鬼爬了进来……
    赵铭庭：“……”张氏贱人害我！
    “不是我！”
    “美荷，不是我！”
    “求你了美荷，你别来找我了行不行？”
    “大哥明儿就去找高僧给你超度！”赵铭庭张嘴，可惜心里的这些话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赵铭庭大急。
    偏生他又晕不过去。
    “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好狠的心呐……”
    “你想害我魂飞魄散……嗬嗬嗬嗬……不能够！”
    “这些符篆没有用的，你身上没有功德，只有孽债，符篆护不住你！”
    “只有功德能护你一二！”
    “哈哈哈哈……可惜你没有……”
    “你卖妹妹，卖闺女，你丧良心……”后头这几句话是赵香柚说的，用了变声器，再修饰一下声音，配着阴森森的音乐，绝了。
    渣爹也不能一味地吓唬，总要给他一个机会不是。
    不然他破罐子破摔咋整？
    搞出事情来害的是老赵家一家子人，伤的是老太太的心。
    若不是老太太，赵香柚能直接跟他断绝父女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管他死活！
    视频中的女鬼猛然一扑，看在赵铭庭的眼中就是女鬼索命来了，裆下一湿，又吓尿了。
    然后眼前一黑，就吓晕了过去。
    赵香柚忙收拾好作案工具，悄眯地溜了出去。
    进院子就瞧见了秦少安。
    少年站在雪中。
    静静地看着她。
    赵香柚十分心虚，心说幸好这回她聪明，用的是蓝牙耳机。
    秦少安听不见声音，能看见光影，不过他在外头也看不清，或许以为她在屋里点鬼火。
    果然，秦少安叹了一口气：“鬼火不能在屋里玩儿……”
    “你不能这么折腾你爹了，万一折腾死了咋整？”
    赵香柚忙解释：“我没有……”
    秦少安过去抱起他：“到底是你亲爹，你别动手，我来！”
    赵香柚：“……”你来干啥？你来下杀手？
    好可怕的崽儿！

 第228章 一起吃

    “少安哥哥。”
    “我跟我爹父女情深喔！”
    “我是在帮我爹学着做一个好人！”
    赵香柚做得真诚，真诚到秦少安都要相信了。
    不过他也清楚了赵香柚的意思，赵香柚不想要赵铭庭的命。
    既然如此，那这个渣渣就留着呗。
    第二天一大早，老赵家的人都还没起，大郎几个的尖叫声就响彻了庭院。
    “大伯又尿床了！”
    被吵醒的赵铭庭：“……”算了，脸面啥的他早就没了。
    就这么地吧！
    赵铭庭扯了被子将脸蒙上，本打算装鹌鹑，但被窝里的尿骚味儿实在是难闻。
    只能在孩子们诧异并且惊奇又同情的目光中木然起身。
    脸这玩意儿，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
    要了水洗澡穿上干净衣裳，赵铭庭头一件事就是写了一封放妾书给张氏。
    张氏惊呆了。
    老赵家的人也都惊呆了，赵老太都觉得赵铭庭有点狠，这张氏她是膈应，但是张氏给赵铭庭生了一双儿女，又扎扎实实地在赵铭庭身上花了不老少钱也是真的。
    她这个当娘的可以厌恶张氏，可以磋磨张氏，那是因为她身份在那里，有这天然的高度。
    可眼瞧着张氏没啥钱了，赵铭庭要将人赶走这个做法就很畜生了。
    赵香柚也觉得渣爹畜生。
    不然也干不出那些个丧良心的事儿来。
    能对亲闺女，亲妹子下手的人，会拿真心待一个妾？
    可拉倒吧！
    张氏哭求赵铭庭，赵铭庭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这个毒妇害他！
    可那理由他说不出口，他不是没跟亲娘说过美荷的鬼魂来找他，可亲娘不相信啊。
    “相公若真不要我，我也没脸活着了，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老赵家！”
    “我生是老赵家的人，死是老赵家的鬼！”
    张氏说完，便疯了一般冲去撞墙，赵香芹吓着了，尖叫一声儿：“娘！”
    还是陈氏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张氏。
    孙氏吓得端粥的手一松，装满了粥水的大陶盆掉落在地，稀粥撒了一地，陶盆的碎片也是四溅开来。
    赵老太太忙把赵香柚护在怀里，她的手背被一块儿碎裂的陶片儿擦伤了，血浸了出来。
    冷不丁儿被伤着的还有大郎三丫和大有以及孙氏。
    一时间堂屋里乱得哟……
    而这时，陈氏怀里的张氏还不消停，她一个劲儿地挣扎，陈氏的脸被滚烫的粥水溅了，哎哟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擦脸。
    张氏乘机推开她作势撞墙，陈氏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张氏使劲儿一扯，陈氏没抓稳当，张氏又用力过猛，就这么‘吧唧’一下子摔倒在地，脸朝下，埋进了粥水和碎陶片里。
    “啊……”张氏疼得尖叫起来，她慌忙爬起来，结果撑地的双手也被扎了。
    这下她的脸也是血糊糊的，手也是血糊糊的。
    就……
    又狼狈又惨。
    赵铭庭一下子就被吓住了，昨晚的鬼可不也这样么？
    “鬼啊！”
    赵铭庭脸上血色全无，尖叫一声儿就跑开了。
    赵老太太捂脸，罢了，罢了，亲生的，这个棒槌是亲生的！
    “愣着干啥，赶紧请郎中去！”
    赵香柚忙拦着：“不用，我可以！”
    说完她就嘱咐二丫去打热水先帮张氏清洗，接着自己哒哒哒地跑去拿药箱。
    嗯，还十分体贴得拿了一个镜子来给张氏看。
    张氏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一个受不住‘嗷‘地一声就晕了过去。
    不错！
    她这一晕就节约麻药了。
    讲道理张氏有点惨，脸上的伤口多不说，还有两个伤口挺大挺长的。
    赵香柚先是用镊子将她脸上和手上的陶片给取出来，再上药包扎。
    脸上那两道比较长的伤口，赵香柚就动针缝起来，看得一家子人眼皮子直抽抽。
    针和羊肠线都是她在末世的时候去药店跟医院收刮而来的，没想到这么早就派上了用场。
    赵香柚一动针，张氏就醒来了，但她一瞧见针，便觉那针尖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眼睛一黑就又晕了过去。
    嘿……
    这个女人好省事儿，她晕针！
    “还能这样？”大郎没见过这样的操作，十分惊奇地问他爹。
    赵铭粮轻斥：“没见过世面！”他其实也没见过这样的世面。
    “妹妹好厉害！”三郎叹道，其他几个郎也纷纷点头。
    赵香柚稚嫩的小手十分娴熟，当然这手活儿可不是古郎中和洪剑教的，是她在末世的时候学的。末世求生，谁不学点儿处理外伤的技巧？
    末世可没有医院，甭管是受伤还是生病全都得靠自己个儿。
    赵香柚给张氏缝的针十分漂亮，可在赵香芹看来就十分地碍眼。明明她娘那两道伤就已经很长了，可是赵香柚还不满足，她还要把伤口变成蜈蚣虫！
    更可恶的是……赵家的老老小小不但不阻止，还由着她胡闹！
    还夸她厉害！
    赵香芹眼中含泪，心中暗道早晚有一天她要让赵家人都跪在她们母女面前哭求放过！
    她将来……
    将来不会让赵家人好过的！
    赵香柚可不知道赵香芹在想些啥，当然了，赵香芹的爱啊恨啊啥的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她不稀得搭理。
    也没功夫搭理。
    除开张氏脸上的两道长伤口，她手上的几个稍微长一点的伤口赵香柚还是给她缝上了，这个技术吧……三天不练手生，她已经好久不练了，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她咋可能错过？
    把张氏的伤口处理好了，赵香柚就开了一副药，还把张氏的脉案和伤情一并写好，让大郎拿去找古郎中抓药。
    “老二媳妇，把她送回屋去！”
    “其他人收拾收拾赶紧吃饭！”
    “老娘忙着呢！”
    都快过年了，家里这一天事儿事儿得真是烦人！
    老太太说完就去瞧赵铭庭，她这个棒槌儿砸忽然要赶走张氏，也不知是抽了啥风。
    赵香柚让二丫去端了一盆子的馒头跟着，老太太见两人撵了过来就为问她俩干啥。赵香柚就说阿奶还没吃饭，阿爹还没吃饭。
    赵老太太原是被败了胃口，但孙女儿眼巴巴地瞧着她，她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那咱们就跟他一起吃。”

 第229章 儿子要痛改前非

    赵铭庭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捂住，床上鼓着一个大包。
    瑟瑟发抖的大包。
    对于赵铭庭，老太太的感情十分复杂。
    她恨他不争气，家里以前那么难，一家子人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紧着他一个人念书。他倒是考上了秀才，可考上秀才之后做的那些个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的没有一件事儿不挖她的心窝子。
    为了他自己个儿的一己私利，他可以把闺女卖去给人殉葬，他可以伙同外人来祸害自家。
    可眼下他去守坟之后就被吓出毛病来了，床都尿了好几次。
    他在村里可以说是颜面扫地了。
    这样的他又让老太太心疼，毕竟是自己个儿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也是自己个儿把心肝儿都掏出来给他的儿子。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老太太叹息一声儿，抬手擦拭眼泪，心酸极了。
    “你如今这般也怪我，怪我一味地纵容你，怪我没教好你，怪我总跟你说完事儿都没有念书要紧……也怪我不看重你两个妹妹，甘愿用你两个妹妹去换银子给你念书用……”
    “阿奶……吃馒头！”赵香柚简直看不了阿奶伤心落泪，她扯着赵老太太的袖子拉她坐下，二丫忙拎起红泥炉上的茶壶给老太太倒了一杯热茶：“阿奶喝点儿热水。”
    “阿爹，吃饭饭啦！”赵香柚跑到床边去喊赵铭庭，她好像昨晚的药下得太猛了，把人给吓唬过头了。
    “吃饭饭啦爹！”
    “赵老大你娘喊你吃饭啦！”
    赵香柚扯着嗓子使劲儿喊，总算是把赵铭庭的魂儿给喊了回来。
    他愣愣地看了赵香柚几秒钟，眼神总算是有了焦距。
    “柚儿啊……”眼珠子动了动，就看见了坐在桌边的赵老太太。
    “娘！”他忙从床上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扑到赵老太太的跟前儿就抱住了她。
    “娘啊，儿子遭大罪了啊娘！”
    “儿子错了，儿子真的错了，儿子不敢了……”
    “嗷嗷……娘……”三十好几的赵铭庭抱着老娘嚎啕大哭，就跟小时候一样，受委屈了就找娘。
    他哭赵老太太也忍不住落泪，二丫就有点不知所措，赵香柚心疼赵老太太，于是跑过去扯赵铭庭：“阿爹走开！”
    “阿奶是我的！”
    她这么一打岔，赵老太太就拍打赵铭庭：“你赶紧起来，当着你姑娘大的面儿这样像啥样子？”
    赵铭庭这才哽咽着松开赵老太太，赵香柚连忙挤开他，扑进赵老太太的怀里。
    还十分警惕地盯着赵铭庭，仿佛生怕他把老太太抢走了一般。
    赵铭庭挨着赵老太太坐了下来，他擦了擦眼泪招呼二丫也来坐：“二丫跟柚儿都饿了吧，赶紧来吃饭去了。”
    “不对，二丫如今有大名了，叫香桔。往后爹就叫你香桔。”
    这么平易近人又温柔的爹简直让二丫受（不）宠（知）若（所）惊（措）！
    她有些惶恐：“爹……”
    “香桔啊，以前是爹不好，爹忽略了你们，往后爹会改的，你别怪爹好不好？”
    二丫的双眼顿时就蓄满了泪水，她紧抿着唇连连点头。
    赵香柚简直就见识了，难怪不管是曲世还是张氏都对渣爹死心塌地，心甘情愿为他付出，还有那曹寡妇，那么有钱一寡妇还为了得到她家渣爹各种算计。
    就他这真情实感的一出……意志力薄弱的女人还真遭不住。
    太能演了。
    一个冷心冷肺，自私自利刻进骨子里的人会这么快就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赵香柚不相信。
    但这一波持续法术攻击能够让赵铭庭心怀敬畏，以后做事儿有所顾及，她就算是达成目的了。
    嗯，且看效果如何吧，效果不好的话她可以继续。
    终身免费服务，渣爹不要太荣幸喔！
    “柚儿……你也别怪爹爹好不好？爹爹以前犯浑，以后不会了，以后爹爹会对你和香桔好的。”
    “爹爹说话算话么？”赵香柚紧紧搂着赵老太太的脖子，小脸儿靠在老太太的肩膀上，十分不信任地问。
    赵铭庭连忙点头：“算！爹爹一定说话算话！”
    “那你不准跟我抢阿奶！”
    “不跟我抢阿奶我就跟你好！”
    赵铭庭失笑，小丫头片子就是好忽悠，她阿奶是他亲娘，还用得着抢？
    “放心，阿爹不跟你抢，好了都赶紧吃东西吧，别饿着了。”说着赵铭庭就伸手给赵香柚拿了一个馒头，赵香柚很是嫌弃，也不知他洗没洗手，被褥换没换……
    “阿爹吃，阿爹都瘦了，要多吃点！”说完她快速拿了两个馒头，一个塞给二丫，一个塞给阿奶。
    然后她自己个儿也拿了一个。
    赵铭庭：“……”你嫌弃得这么明显，我其实能看出来。
    “你记住你说的话，往后好好对柚儿和二丫，你亏欠她们太多了。”
    “还有你那媳妇，得好好管一管，她像啥样子，根本就不像个当娘的！”老太太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都是赵香柚给逗的。
    但是儿子能说这么一番话，她也是欣慰的。
    希望他是真心改过。
    “放心吧娘，往后您就瞧着吧，儿子再有不妥当，您只管揍！”说着，赵铭庭啃了一口馒头，二丫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娘，我想积点功德，您能不能给我点儿粗粮，我给村里的老弱都送点儿。”吃完一个馒头，赵铭庭就问老太太。
    赵老太太道：“善事要用自己个儿挣的钱去做才行，我给你粮食，你去做好事，功德也只会落在我的头上。
    你啊，别想那些个有的没的，好好对自己个儿的儿女就成了。
    四郎那孩子让张氏给养歪了，你得把他带在身边好好教养才行。”
    “行，我知道了娘！”赵铭庭应得很是干脆。
    赵老太太瞅了他一眼，就问：“说起来，张氏把五丫带回来了，四郎呢？”
    赵铭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在他大舅……不不，是在张氏大哥家住着呢，明儿我就去城里将他接回来。”
    听了他的回答，老太太好不容易放晴的心情顿时又阴云密布起来。
    赵香柚在心里赏给渣爹一百个白眼儿，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娘，这样，我出十两银子，跟家里买些杂粮。”赵铭庭对老太太的情绪变化毫无察觉，他吃饱了就开口道。
    必须得立刻做些善事，多少搞点功德傍身才成。

 第230章 猪尿泡

    老实说，赵铭庭身上的并不是他的，是曹寡妇给的。
    不过在赵铭庭看来，这是他通过努力赚来的，毕竟卖身……咳咳，毕竟那啥也是个体力活儿，他是付出了劳动和汗水的，并不是偷抢来的。
    是他的钱！
    所以他这十两银子花得理所当然。
    老太太劈手夺过银子塞怀里，起身道：“跟我去拿杂粮！”
    赵铭庭颠儿颠儿地跟她出去了，老太太出了院子就扯着嗓子吼：“老三，去给你大哥称十斤粗粮来！”
    “娘，杂粮卖六文钱一斤！”
    赵老太太冷笑一声儿：“老娘的杂粮是开过光的，卖一两银子一斤！”
    跟在她身后的赵香柚闻言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儿来，实在是赵铭庭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太可乐了。
    啧啧。
    这就是跟老太太撒谎的下场！
    老太太明显被他之前的一番表演给打动了，结果最后他不说实话，把老太太好不容易对他构建起来的希望与信任亲手击碎！
    “一斤一两银子好便宜呀！”
    “阿奶的心真好！”
    “太善良啦！”赵香柚睁着眼睛说瞎话，赵老太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还是乖乖最懂我！”
    赵铭庭：“……”虽然你年纪小，但我还是觉得你在驴我！
    可是十斤杂粮哪儿够用啊，赵铭庭无奈，只能扛着十斤杂粮冒着风雪去找林大喜。
    下雪天路上没人儿。
    但林大喜家人儿挺多的，他家请了好几个人帮着洗菜串菜。
    这些人一瞧见赵铭庭就笑着跟他打招呼，有个脑子不是很灵光的就大咧咧地问他：“秀才公，你尿床的毛病好了没有？”
    “我听我娘说，尿床要多吃猪尿泡子才行！”
    众人哄堂大笑。
    赵铭庭木着一张脸，林大喜连忙跑出来将他迎进了堂屋：“你别跟这帮老娘们儿一般见识，你是身子骨不好，又不是自己个儿乐意尿床。”
    赵铭庭：“……”可闭嘴吧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唇角扯了扯，努力勾出一个笑容来。
    “村长，我有事儿请你帮忙。”
    “啥事儿，你尽管说！”林大喜忙道，赵家如今可是他的东家，秀才公是赵家的大老爷，他的态度可恭敬了。
    “我出十两银子，你帮着筹措些杂粮来分给村里的贫弱，好让他们能好好地度一个冬。”
    “嗯，我再出十两银子，你帮我去当铺买些个旧棉袄被褥啥的，也跟杂粮一起分下去。”
    “我钱不多，只有这点儿能耐……能帮一个人儿是一个人儿吧！”
    “秀才老爷啊！”林大喜十分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你是个大好人啊！好人有好报，你尿床的毛病肯定很快就能好的！”
    赵铭庭紧了紧拳头，真想撕烂眼前这张嘴！
    他忍！
    “我替村里的孤老贫弱谢谢你了！”
    “我这就去一趟镇上，保准儿今儿就把粮食跟被褥啥的分下去！”
    “老太太真会教孩子啊，瞅瞅你们几兄弟，一个比一个还好！”
    赵铭庭不想跟村长寒暄了，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总往他的伤口上扎刀。
    他把手中的杂粮放下：“这里还有十斤杂粮，到时候你一并给分了吧！”
    “你家里也忙，我就不打扰了，我走了！”
    赵铭庭步履匆匆，他人刚出院儿门，身后就传来一道响亮的话语：“秀才公啊，记得买猪尿泡炖着吃啊！”
    赵铭庭一个撞跌，差点儿就摔倒了。
    ……
    大郎几个的脸上手上有小刮伤和烫伤，这些问题都不大，稍微擦点儿药就行了。
    赵香柚把药给他们，他们还不乐意擦呢，都说没啥大不了的。
    那个爷们儿身上没两个疤？
    行吧。
    赵老太太去找秦少安嘀咕县里的事儿，秦少安直接拿了一万两银票出来给她：“……这是孙书吏和游捕头分给我的，但若是没有您家，就挣不到这银子。”
    如今的老太太已然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卓秀英了。
    县里宅子里的财宝已经将她的意志力锻炼地跟钢铁一般，如今万八两银子在她眼中不过是小意思。
    她稳得住！
    （飘了！）
    “这寡妇还真有钱！”老太太一边儿数着银票，一边儿感叹。
    她不识字儿，但是银票上的数额她是认识的。
    洪剑教她的。
    “这银子咱们一人一半儿！”老太太数完银票就道，“你也别跟我推辞，如实没你去奔前跑后，我一个子儿都甭想挣到！”
    “行！”秦少安收下五千两银票，没跟老太太客气。
    至于说那两万两……这就真跟老太太没关系，曹寡妇跟赵铭庭勾搭在一起之前，他就知晓了曹寡妇的身份，并且知道管家在出重金买她。
    当时他是想抓了人送去领赏。
    可后来不是赵铭庭跟她裹上了么，秦少安这才罢手的。
    毕竟赵铭庭有人暂时养着，也不会去柚儿面前晃悠，膈应她。
    “少安哪，这银票我还是想换成现银，不然明儿咱们走一趟县城？”老太太始终觉得银票不保险，不防火也不防水。
    秦少安道：“五千两银子一次性兑换出来太显眼了，会被人盯上的。最好少量多次，并且换不同的钱庄换……”
    老太太想想也是，于是便不再提说去县城换银子的事儿了，既如此，那就不着急。
    秦少安又道：“况且，银子太占地方，家里还是银票跟银子都备着点儿。”
    “或者您想没想过去京城或者是府城置办些产业？我是打算去这两个地方置办些产业的，您若也想，我们可以一起，开春儿之后我师父会去一趟京城专门办这件事。”
    老太太一听双眼就亮了起来，她忙道：“那就不换成现银，等开春我把银子给你师父，请他帮柚儿也置办一份儿！”
    如果柚儿在京城和府城都有产业，那将来就是她挑婆家，而不是婆家挑她！
    关键是，手上的嫁妆多，男人就得看柚儿的脸色过日子，敢闹啥幺蛾子就给柚儿麻溜地滚！
    秦少安：“行，那您就跟我师父商量。”
    “娘，大嫂跟她娘家人都过来了！”赵老太太刚跟秦少安说完话，陈氏就寻了过来。

 第231章 柚儿不对头

    好心情瞬间打成骨折！
    五千两银子都不能让她脸上有点儿笑。
    赵老太太垮着一张脸杀气腾腾地冲出去，步履如风……
    前院儿堂屋，曲氏的爹娘并曲氏都搁桌前坐着，瞧见老太太来了曲氏连忙站起来，缩到她爹娘的身后。
    赵老太太打眼扫了一圈儿就问：“老大呢？”
    陈氏忙道：“三丫喊去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迈进门槛儿边走边骂：“一个个的懒脱皮了，这屋里哪儿哪儿都脏，那么大的脏东西都瞧不见，不知道拿条埽扫一扫？”
    陈氏眼珠子一转，连忙跑去外面拿扫把，进来就冲着曲氏爹娘一顿扫，平常干活儿可从来没见她这么勤快过。
    给曲氏气得呢：“老二媳妇你啥意思，你往哪儿扫呢？”
    曲家老两口也跳脚站起来，连连躲着陈氏的扫帚。
    “哎呦大嫂不是死人啊，咋屋里脏就是瞅不见呢？你自己个儿不干活儿就不乐意我这个弟媳妇勤快？
    哎呀呀……大嫂莫不是回了一趟娘家就变瞎了吧？”
    “啧啧，我瞧着过半是瞎了，不然咋把埋汰东西往屋带呢！”
    “谁埋汰？你才埋汰！”曲氏气得跳脚，撸了袖子就要跟陈氏干仗，陈氏如今这身板子能惧她？
    双手叉腰就那么一挺胸脯，曲氏不但没能推动她，还被她这么一挺给耸了个屁股蹲儿。
    “咋的啊？以为我这一身的肉是风吹出来的啊？”陈氏拿条埽指着曲氏，十分鄙夷地道。
    曲氏被陈氏气得哟……那叫一个血气翻涌，她娘范氏站出来激愤地对老太太道：“亲家母，您可得管管您这二儿媳妇！”
    “有她这样的么？”
    “她啥意思？”
    “她这是在赶我们呢！”
    “我们咋说也是俩亲家，也算是她的长辈吧，她这般欺辱我们，亲家母你说咋整？”
    赵老太太抬着眼皮子瞅了她一眼，就笑问她：“老二媳妇如何，该不该收拾是我的事儿。
    何况老大媳妇还在前头顶着呢，她该咋收拾您二位给我出个主意？”
    “撵走她的那天我可是说过了，她敢再回老赵家，老娘就打断她的腿！”说到这里，老太太的笑容就收了，三角眼一横，那凶神恶煞的劲儿吓得曲氏连连后退，背脊上还冒了一层冷汗。
    老虔婆这眼神跟要吃人一样。
    “娘……我错了，我往后对柚儿好，我再不打柚儿了！”她那叫打么？不过拍了一下是那死丫头就被老虔婆赶出门去。
    那个死丫头就是她的克星！
    早知道生出来就该溺死她，省得留下来祸害她！
    “亲家，谁家当娘的不管教孩子，一味地惯着孩子只会把孩子给纵坏了。”
    “再则，柚儿她娘那会儿也是担心铭庭，铭庭病着呢，她一个小娃娃跟着胡闹啥。”曲老头儿等闺女表态之后就开口了。
    “招娣到底是柚儿的亲娘，这都要过年了还在娘家呆着，柚儿的名声也不好听啊，您说是不是亲家母？”
    赵老太太冷哼一声儿，若不是看在柚儿的面子上，她早就休了曲氏。
    “再有，铭庭如今身子骨不好，身边也得有个伺候的人不是，听说铭庭天天尿床，他这是身子骨亏大发了呀！
    可得好好将养将养……
    柚儿她娘担心铭庭啊，在家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刚走到门口的赵铭庭：“……”隔壁村都知道他尿床了！
    “相公！”曲氏瞧见门外黑着脸的赵铭庭，连忙朝他走去，期期艾艾地看着他，想要伸手搀扶他。
    赵铭庭拂开她的手，抬腿迈进门槛儿：“娘，岳父岳母。”
    喊娘的时候蕴含着感情，而且感情十分饱满。转头称呼岳父岳母的时候就变得冷冰冰的。
    这家人他是着实看不上。
    而且曲氏……
    年轻的时候还漂亮，如今年岁大了，又不会拾捣打扮自己，成天把自己个儿弄得土里土气的，很是给他掉价丢面子。
    “阿奶，您就留下娘吧！”赵铭庭前脚进门，后脚赵香柚就跟来了，扑进赵老太太的怀里。
    “留下阿娘好不好？”
    “柚儿不怪阿娘哒，阿娘也是怕柚儿伤着阿爹！”
    赵老太太就有点意外，她的乖乖不是很讨厌亲娘么？
    咋这会儿就跑来跟她求情？
    老太太意外，赵铭庭跟曲氏同样意外，特别是曲氏，这小贱人一直都对她态度不好，从来在老虔婆面前都表示不要她，只要老虔婆。
    这会子是咋了？
    鬼上身了？
    “阿奶，阿爹如今对柚儿好啦，柚儿还想阿娘对柚儿好！”
    “村学里的娃娃都有阿爹阿娘疼爱，就柚儿没有……”
    （秦少宇：你瞎说，我娘死了！
    古玉：你瞎说，我父母双亡！
    秦少安：好巧我也是！）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恍然大悟。
    赵老太太听赵香柚这么哭唧唧地一说，她的心哟……疼得咧……
    脱了鞋拔子就往赵铭庭身上砸去：“我让你们当爹娘的不做人！”
    “母鸡抱了蛋儿还护崽子呢，你们算个球！”
    当着曲家两口子的面儿，她自然只能打儿子。
    不过这儿子也是糟心货，以前她舍不得打，现在她可舍得了。
    曲氏忙去护着赵铭庭，她告饶道：“娘，以前是我错了，我往后会对柚儿好的！”
    “阿娘我相信你！”
    “爹爹病病了，阿娘要好好照顾爹爹喔。”赵香柚抢在老太太之前说话，成功地让老太太软了口气。
    “成吧，你就留下来吧，好好照顾老大！”她自然不指望这个缺心眼儿的棒槌儿媳妇能照顾好她的柚儿！
    曲氏闻言就大松一口气。
    赵老太太就对曲老头儿两口子道：“这都要过年了，没有在别人家吃饭的道理，我就不留亲家亲家母了！”
    范氏心中骂了一句：死老婆子你就抠门儿吧，早晚抠死你！
    曲老头儿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笑容有点发僵，他面露难色：“那个亲家，我们还有点儿事儿。”
    赵老太太掀起眼皮子瞅着他：“亲家有啥事儿啊？你说，只要不知借钱借粮食……不是管我们要麻辣烫或者是风干兔的方子，我都乐意帮忙。”
    曲老头儿：“……”那他还说个锤子喔！

 第232章 小蠢货

    曲老头儿就是眼馋麻辣烫的方子！
    风干兔啥的老赵家卖了一阵儿就不卖了，再说风干兔他没瞧见老赵家去卖是啥阵仗，可是麻辣烫的阵仗他是瞧见了。
    还花了几文钱买来尝。
    那味道，那生意，让他眼红得不行。
    本来呢，是想靠着曲氏在赵家把方子偷出来。
    结果他这好闺女竟然被老赵家给赶回去了！
    气死他了都。
    这会儿他舍掉老脸来求，还没开口呢就被老虔婆给堵了话头。
    曲老头儿心里那个怨恨哟……
    “亲家母，你就抬抬手帮帮我们吧，我们挣着钱了，肯定不会忘记你们家的恩情。再有我们可是柚儿的姥姥姥爷，我们的日子过起来了，柚儿也有面子不是？”
    怨赵老太太不给脸面，但他还是赔笑央求。
    赵老太太就笑了：“我们柚儿可不需要这样的脸面，打她生出来之后，可没见过你们家一尺布，一块儿糖！
    你们是哪儿来的脸面敢打着柚儿的旗号上我们家来要东要西？”
    “我实话实说了吧，麻辣烫的秘方是老赵家的，如今是宗族管着呢！
    那是赵家人安身立命的本钱。
    你想要秘方也不是不行，去问我们族长，我们族长愿意给你我管不着，总之你找不着我！”
    曲氏一听就急了，她高声道：“娘，村儿里谁不知道族长听您的，村长也听您的？
    还有，林大喜他总不是赵家人吧！
    您还把秘方给他了呢！”
    赵老太太板着脸：“你可别瞎说，给他方子的可是族长！”
    “还有，我一个老婆子又不姓赵，族长咋会听我的？”
    “你若这般瞎嚼舌头根子，那成，就跟你爹娘回去吧，我也不留你！反正老大妾也不想要了，再休个妻也成，正好我去县里找人给他寻摸个好的！”
    赵老太太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掐住了曲氏的七寸，她立马不敢吭声儿了。
    她护着娘家，可她不想回娘家，一回娘家她就得当牛做马，活儿可比老赵家多多了。
    家里家外啥活儿都靠着她，还吃不饱！
    曲老头儿跟范氏的脸色哟……
    “亲家母，求您帮帮我们吧……”范氏面露哀求之色，但陈氏却大声嚷嚷起来：“哎哟……这一家子不是瞎子就是聋子，这祖坟是咋埋的？”
    “你说谁是瞎子聋子？”曲老头儿气得头顶冒烟儿，指着陈氏质问。
    陈氏单手叉腰，依这门口阴阳怪气地道：“谁不会瞅脸色，谁听不懂人话我说谁！”
    “你……亲家母，你就不管管你们家老二媳妇？”范氏满脸通红问赵老太太，赵老太太没吭声，她就将矛头转向陈氏：“你个婆娘咋说话呢？你对长辈就是这个态度？”
    陈氏唾了一口：“我呸！你们算是哪门子的长辈？我婆婆给你们留脸面你们不要，非要找骂能怪得了谁？”
    “又受不了委屈又要往上凑，真是贱得慌！”
    “骨头贱痒痒了是吧？”
    “骨头痒痒自己个儿回家松去啊，赖在别人家不走算个啥事儿啊？”
    曲老头儿终于受不了了，他阴沉着脸吼范氏：“走啊，还不走留着给人骂着玩儿啊！”
    “就这么对亲家，我看他们是不想要秀才公的名声了！”
    “回头我就好好宣扬宣扬去！”两人气（灰）急（溜）败（溜）坏地走了，就不该来这一趟，好处没沾着，反倒弄一肚子气回去！
    赵铭庭听他这么一说就要追过去，结果被老太太一个眼神儿就给制止了。
    陈氏追在老两口身后，跳着道：“你们去啊，要不要我给你们打个锣？我大哥尿炕这事儿十里八乡谁不知道？
    还用你们去败他的名声？
    这玩意儿他有么？”
    赵铭庭“……”尿床梗还过不去了是不是？
    赵香柚惊了，她二婶儿能耐啊，真真儿啥都敢说！
    转头瞧见她爹能黑出水的脸，赵香柚心里舒坦了。
    “老二媳妇，赶紧去抓把盐洗洗嘴，你那嘴臭死了！”老太太不乐意了，弟媳妇说大伯子的丑事儿算个哪门子的事儿啊！
    再说了，她儿子，她可以收拾，儿媳妇不成，儿子的弟媳妇更不成！
    “真是个棒槌！”
    “老娘上辈子做了啥孽，这辈子才摊上你们几个儿媳妇！”孙氏以前瞧着还好，家里以有点儿钱她也开始作上妖了。
    真是心累。
    “爹爹，您尿床的毛病就是心病，您的肾是没问题哒，这些都是师父跟我说哒！”
    临走，赵香柚还给赵铭庭补了一刀。
    她得提醒提醒他，想好，就得好好做善事，别起啥歪心思！
    戏演完了，她可不想跟渣爹渣娘在一起，补完刀就跑了。
    “赵香柚！”
    刚跑出院子，她就被站在墙边的秦少安给喊住了。
    “少安哥哥！”赵香柚哒哒哒地跑向他，仰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少年脸上写满了嫌弃，他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蠢货！”
    可不蠢咋的？
    这样的爹娘还帮着说话！
    “柚儿不蠢喔，柚儿背书可快啦！”赵香柚心说崽儿这又抽啥风，但她要维持人设，脾气都不能跟秦少安发。
    “明儿跟不跟我进山？”秦少安问，他其实能理解赵香柚，他四岁的时候，也是十分渴望爹娘的关爱。
    只是……
    他的爹娘死了。
    可这小蠢货的爹娘虽然活着，却还如死了。
    死了，她至少不会心怀虚无缥缈的希望。
    “去看小姑姑吗？”赵香柚眼前一亮，“好呀好呀！”
    “那我们去镇上给小姑姑和香梅买些东西，明天带过去！”
    “少安哥哥有时间么？”
    “不然我们现在就去镇上？”
    还有好几天就过年了，大概再过个两天，街上的铺子就不会开门做生意了。
    “嗯，你想去就去！”秦少安揉了揉她的头，温柔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
    赵香柚立刻就去找赵老太太：“阿奶，我跟少安哥哥去镇上玩啦！”
    “去吧，要不要你二姐姐跟着？”
    赵香柚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二姐姐要给柚儿做鞋鞋！”
    “多穿一件！”老太太回头给她找衣裳，又让二丫弄了个烘兜子放进骡车里，还给赵香柚弄了手炉。
    “少安哪，柚儿就劳烦你照顾了，柚儿，在外头要听你少安哥哥的话！”老太太殷殷叮嘱。
    赵香柚跟秦少安都齐齐答应下来。

 第233章 有办法啦

    到了镇上，赵香柚可是一顿买买买。
    秦少安就负责赶车和拿东西。
    粮食可以吃到开春，这一趟就不必买粮食，买些点心腊肉香肠啥的就成了。
    腊肉香肠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自己个儿做，街上没有卖的，两人就跑去酒楼买，酒楼可不缺这些，毕竟客人们喜欢点上一盘儿下酒吃。
    不过价钱就有点贵。
    但赵香柚有钱啊，她不在乎。
    渣爹渣娘不知道她的真正价值，拿赵香柚不当回事儿，也不知他们若是知晓赵香柚手握巨额财富，不晓得会不会悔青肠子。
    除了吃的，还买了两筐炭，这个是最为要紧的。
    喔，还去药房抓了几幅风寒的药，小孩儿的大人的都有，嗯还有跌打损伤的药膏，消食的药丸等等。
    赵香柚和秦少安又不经常进山，这些药得给她们备着。
    “你买这么多，回去给她的时候怎么说？”秦少安问赵香柚。
    “啊……”赵香柚买的时候放飞了自我，只想好好补偿补偿小姑姑，完全没想她这么大张旗鼓地送东西，小姑姑肯定会生疑的。
    “就说……就说我捡到钱了？”赵香柚迟疑。
    秦少安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嗤笑道：“你不是很聪明么？”
    “这个时候怎么变得这么蠢？”
    “那少安哥哥帮我想办法！”赵香柚抱着秦少安的胳膊使劲儿摇晃，哼，既然嫌弃她蠢，那她干脆就蠢到底就行了！
    “真是受不了你，赶紧回车厢里呆着！”秦少安嫌弃地扯开她的手。
    只是刚扯下又被赵香柚给抱了上来。
    粘人精这称呼还真是……贴切！
    “少安哥哥不告诉我办法，我就不进去！”
    “哎呀好冷呀！”
    “少安哥哥你快告诉柚儿呀！”
    撒娇耍赖一条龙，柚儿可以！
    秦少安受不了她，就道：“我会跟她说，我利用她从赵铭庭手中诈了一笔银子，这些是给她的谢礼。”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将赵铭庭的惨样儿跟她说一说，也能让她消一消心里的郁气。”
    赵香柚明白秦少安的打算了，这样一点点地跟小姑姑透老赵家的消息，慢慢的也许小姑姑就不会过于排斥老赵家。
    至少说不会排斥她这个侄女儿。
    崽儿真是用心良苦啊！
    “少安哥哥，不管小姑姑能不能原谅阿奶，我都不会怪小姑姑哒！”至于说渣爹，凭啥原谅？
    他的脸呢？
    “嗯。”秦少安应声。
    赵香柚不想回车厢，她想陪着秦少安赶车，可是秦少安却将她塞进车厢里。“你在车里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晌午饭是在酒楼吃的，在外头没法子午睡，赵香柚其实也有点困了，被塞进车厢之后没多久就被晃悠得睡着了。
    回到村子秦少安将东西都卸到他家，然后就跟赵香柚去赵家吃饭，他如今也渐渐习惯了跟赵家一大家子人吃饭。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但是能忍。
    他得克服，不然将来去了书院念书咋整？
    吃完饭他就盯着赵香柚，赵香柚被他盯心虚了，只好带他回自己个儿的屋子，然后乖乖地交代：“今晚我要吓唬我娘。”
    “少安哥哥你会帮我么？”
    秦少安：“……”他只是想跟小丫头说晚上别再起床折腾赵铭庭了，这么冷的天在被窝里睡觉不行吗？
    赵铭庭不值得小蠢货这么辛苦。
    结果呢。
    小丫头是打算放过赵铭庭，可她没打算放过自己，原来是换了目标。
    “这就是你帮着曲氏留下来的原因？”秦少安真不知道自己个儿该说啥好了。
    赵香柚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点完头就扑过去抱住秦少安的大腿：“少安哥哥帮我守门儿好不好？”
    “真是怕了你了！”秦少安叹道。
    “今晚我先在你屋里睡！”他道，这样省得两头跑。
    “好呀！”赵香柚求之不得，送上门来的狼毛呢！
    只是这回不能用投影仪了。
    罢了，不能用就不能用吧，没有视觉还有听觉嘛。
    半夜，秦少安抱着赵香柚窜进了赵铭庭的院子，赵铭庭嫌弃曲氏，没跟她住一屋。
    当然，更多是怕自己个儿晚上又被吓得尿床。
    脸虽然丢得不能再丢了，但……能要点儿脸面还是得要啊。
    而且，有人陪屁用没有，幺妹儿的鬼魂太厉害了，甭管人多人少，她都能肆无忌惮地来找自己。
    门打开了。
    赵香柚进门就把秦少安给关在了门外：“少安哥哥不要偷看喔！”
    “柚儿会不好意思哒！”
    “柚儿不想当着少安哥哥的面做坏事！”
    秦少安：“……”你也知道你做的是坏事儿？
    真有自知之明！
    “掩耳盗铃！”不让我看就等于没做吗？
    秦少安去院儿里的角落里站着，小丫头不想让他窥探，他就站远一点。
    无论如何，干坏事儿她愿意带着他来，他就已经满意了。
    雪下大了些，很快少年的头上肩上就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可是风雪中的少年一动不动，仿若一座雕像。
    屋里的炭盆里有安眠散，曲氏睡得死死的。
    赵香柚往她嘴里塞了软筋丸，然后用眼罩遮住她的双眼，把蓝牙耳机塞她的耳朵里，这才将她弄醒。
    曲氏动弹不得，不能说话，又睁不开眼，她以为自己个儿是魇着了。
    心里正慌着呢，就听见小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跟赵香柚小时候的哭声一模一样。
    慢慢地，哭声小了，她又听见赵香柚的声音，一直哭着说好疼，扎针针疼。
    要疼死啦。
    曲氏听得浑身冷汗直冒。
    赵香柚守在床边，撑着双手看着她，这女人明明很害怕呀，她怎么不说话？
    失败了？
    她有点沮丧。
    看来用对付赵铭庭的那招对付她行不通啊。
    不过也是，赵铭庭那个是鬼，她这个就只有婴儿的哭声和几句好疼，威力不够。
    可她也不能弄鬼啊，毕竟‘赵香柚’还活着，在曲氏心里，这个女儿没死，她弄鬼曲氏也不会相信啊。
    愁人！
    赵香柚抠脑袋，回想现代社会的一些小婴儿被扎绣花针的案例……忽然她的眼睛一亮，她知道该怎么刺激曲氏啦！

 第234章 大哭

    赵香柚把声音关小了一点儿，然后她就冲着空气开始演了。
    “小弟弟，小弟弟，你是来投胎的么？”
    “嗯。”
    “哇喔，我要有弟弟了！”
    “我不给你当弟弟，我不要被针针扎。”
    “你别走啊，你给我当弟弟好不好？”
    “不好！”
    “那你呢，你给我当弟弟好不好，你也很可爱！”
    “我也不要被针针扎！”
    “对对对，针针扎太疼了，我们去找别的地方投胎吧！”
    “还要跟其他的娃娃说，不能投曲招娣的肚子里，你们听，那小娃娃还在哭呢，她身体里有好多针针啊！”
    “她好可怜！”
    “可是我现在不疼了呀！”
    “你们留下来给我当弟弟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不要不要，你不疼是因为你身体里的针针被神仙伯伯拿走了，可不是因为你的娘亲爱护你！”
    “我们不要这样的娘亲！”赵香柚用变声器变换了好几种奶音儿，曲氏耳朵里还在单曲循环婴儿的哭声，她根本就听不出来这是在作假。
    听到动静儿这帮投胎的男娃娃们要跑，她就急眼了。
    “别走！”
    “我不扎男娃娃的！”
    “是我娘让我扎女娃娃的，说扎了女娃娃之后就没有女娃娃敢投胎到我肚子里，没说男娃娃不投胎啊！”
    “你们不许走！”
    “我真的不会扎你们的！”
    她服用了软筋散，浑身动弹不得，便是说话声音也是有气无力，很小声。
    但是呢。
    站在院子角落的秦少安还是听见的。
    练武的人本就五视敏感，加上赵香柚只要一有机会就给他的吃喝里加灵泉水，以至于秦少安不但武艺精进了不少，五感也比以前更灵敏了。
    曲氏的话音落入他的耳中，他浑身一疼，仿若被扎针的人是他！
    他强压着自己个儿心底的怒火，这才没有走到门口去偷听。
    秦少安怕，怕小丫头听到动静就停下来。
    “娘，娘您快留住他们啊，他们是不是怕爹爹也会扎针，所以才不敢留下来给我当弟弟？”
    “不……相公他不知道，你们别走……别走！”
    “娘您这么善良，主意一定不是您想的，您快说是谁的主意！”
    “娘您快说啊，他们要飘走了！”
    “是我娘，我娘说的！”
    “你们别走……”
    “赶紧走，不要给这么可怕的人当儿子！”
    “她娘家人也可怕，我们赶快去跟大家说，谁都别去这两家投胎……”
    “别走，别走啊！”曲氏着急得很，赵香柚从空间中拿出迷药往她的鼻子晃悠了一下，曲氏再度失去意识。
    她取下蓝牙耳机和眼罩放回空间。
    猜测成真，心里不是很好受。
    亲娘啊，当时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这头毒狼，得赶出老赵家，不然怎么跟死去的那个小婴儿交代？
    还是……直接杀了她？
    赵香柚盯着曲氏的脖子，爬上床伸出小手。
    曾经令她彻夜难眠的疼痛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赵香柚的手就不由自主地用力。
    她的手很小，可是却很有力气。
    “柚儿！”门忽然被推开了，冷风吹了进来，赵香柚转头就见少年顶着风雪进门朝她走来。
    少年缓步走到她身边，他的头发上，眉毛和睫毛上都沾着雪花。
    他的眉眼一动，雪花儿融成水滴，颤落了下来。
    秦少安在床前止步，只朝她伸出了双手。
    赵香柚鼻头一酸，眼泪顺着小脸儿就滚落了下来，她松开曲氏扑向秦少安。
    被秦少安接住之后，她的小脸儿靠在秦少安的肩膀上，他肩上覆着一层浅浅的雪，冰冰凉凉的，有些刺骨。
    “都过去了。”秦少安说。
    他没有看曲氏，只是抱着赵香柚往外走。
    “你还有我！”他歪头亲了亲小丫头的头发，声音涩涩地道。
    把赵香柚抱回她的院子，回到房间关上门，也不点灯，他就这么抱着小丫头坐在床边，像哄婴孩儿一样轻轻地摇着她，一下下地拍她的背脊。
    “想哭就哭出来吧！”小姑娘在他怀里噘泣，秦少安的心像是用针扎过，细细密密的疼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三年的疼。
    三年间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生怕那些针瞎动弹跑进心肝儿脾肺肾里……
    这些事儿吧，她一直都觉得没啥，咋滴不比在末世的时候提心吊胆强啊。
    赵香柚不知道，她其实是委屈的。
    只是把委屈都藏了起来，深深地埋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不见天光。
    可当小少年进屋朝她伸手的那一瞬间，这些委屈便如雨后的春笋一般争相破土而出。
    她再忍不住。
    她肆意地哭。
    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打嗝儿。
    最后她哭得累了，才在秦少安的怀里睡着了。
    秦少安想将她放上床，可是小丫头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就是睡着了也不松手。
    她还不满地哼唧。
    他无奈，只好就这么坐在床头，并扯了被子盖在小丫头的身上。
    针。
    体内的针……
    小丫头以前总是动不动就哭得快断气是以为体内有针？
    这针还是曲氏这个亲娘扎的！
    那现在呢？
    小丫头体内的针还在么？
    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体内有针的？
    秦少安想问，又问不出口。
    他不想去撕小丫头的伤疤，如果这是小丫头的秘密，他会帮她守住这个秘密的。
    至于说曲氏……
    直接杀了太便宜她了，她不是爱往小丫头的体内扎针的么？那么……就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儿好了。
    还得想个法子让她活得长长久久才好。
    第二天赵香柚是在被窝里醒来的，她有点恍惚。
    回忆点点滴滴聚齐，她就有点方了，妈呀，昨晚她情绪失控，崽儿是不是看出点儿啥来了？
    不然他咋会在自己差点掐死曲氏的时候忽然出现？
    她该如何跟崽儿解释？
    呜呜呜！
    赵香柚将被子扯起来捂着自己个儿的脸，咋整啊她？
    好日子没过多久，把最基本的警惕性都给丢了。
    她就不该喊秦少安帮她放风，可那会儿他那小眼神儿就那么盯着自己个儿瞧，她能不喊？
    根本就没过脑子，嘴上就招呼了。
    呼呼……想一想，她好像在崽儿面前很难提起防备心。
    总是不由自主地将他当成自己人，无条件地相信他，也不知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第235章 老太太暴怒

    赵香柚还是决定不想了。
    她决定赌一把。
    赌崽儿待她的真心！
    当然输了她可能会失望，但损失不会很大，毕竟巫蛊之术也有扎小人儿这么一说。
    小人儿上写好要诅咒之人的生辰八字，然后用针扎，用鞋打。
    被诅咒的人就会疼，甚至是丧命。
    当然，这是民间传说，属于封建迷信。
    也正是因为如此，民间的百姓几乎都信这个。
    想到糊弄的法子林安安，赵香柚就觉得自己个儿很聪明。
    “柚儿啊，捂着脸干啥，别闷着自己！”二丫端着热水进屋，见赵香柚把自己埋被子里，就笑着说。
    她将洗脸盆儿放在架子上，扯了巾子扔进盆儿里泡着，这才去扯她的被子。
    结果看到赵香柚小脸儿的一瞬间，二丫就吓着了：“柚儿，你咋的了？”
    眼睛肿亮了都！
    赵香柚睁眼，只能睁开一条缝。
    “二姐姐，柚儿做噩梦了！”赵香柚委屈哒哒地道。
    二丫忙投了热帕子来给她擦脸，擦完脸又将她塞回被窝里，忙晃晃地跑去灶房拿煮鸡蛋。
    “大清早的慌啥？”路上她撞到了赵老太太，老太太横着眼睛呵斥她。
    二丫就道：“阿奶，你去瞧瞧柚儿吧，昨晚她做噩梦，把眼睛都哭肿了！”
    老太太能听这话？
    她的心肝儿哭肿了眼睛！
    二丫一个眨眼的功夫，老太太就不见了人影儿，身形矫健得哟……
    “柚儿……阿奶的乖乖，你咋的了？”老太太还没进门就嚷嚷起来。
    她进门几步走到床边，把赵香柚抱进自己的怀里，瞧着赵香柚肿成核桃的眼睛，老太太的心哟……疼得咧……
    “呜呜呜……柚儿梦见娘在用针扎小人儿，她扎一下，柚儿就疼疼。
    就是以前那种疼疼。
    娘还用鞋打小人头，她打了之后，柚儿就不能说话了。
    柚儿看见阿奶都喊不出来。
    柚儿疼个疼也喊不出来，就哭。”
    “柚儿还梦见几个小娃娃，他们说阿娘扎针针，说他们害怕，不要投胎到阿娘的肚子里。”
    “阿娘拦着他们不让走，说是姥姥教她的，说她只扎柚儿，不扎男娃娃！”
    “阿娘还说扎柚儿是为了让女娃娃们害怕，不敢往她肚子里托生，不是不想让男娃娃托生。”
    “可是那些男娃娃们都害怕，都不敢给柚儿当弟弟！”
    “阿奶，柚儿好疼呀！”
    “柚儿疼了一晚上！”
    老太太：……
    怒火直冲天灵盖。
    “柚儿不怕，有阿奶呢！”老太太压着火气哄赵香柚，等二丫拿了煮鸡蛋来，老太太就吩咐二丫照顾好赵香柚。
    她杀气腾腾地出去，赵香柚由着二丫用鸡蛋给她滚眼睛，精神力散发出去，就见老太太杀到赵铭庭的院儿里，拽着赵铭庭来到曲氏屋里。
    曲氏还没醒。
    老太太就扯着她的头发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摔在地上。
    曲氏被疼醒了。
    赵铭庭被老太太的彪悍给吓着了。
    “娘……娘你咋的了？这蠢妇将你气着了？您跟我说啊，我收拾她，您仔细别气坏身体！”
    曲氏哭着求饶：“娘……疼……疼……”
    “疼？”
    “能有柚儿疼？”
    “你用针扎柚儿的时候她也疼！”
    “就这么着你就受不了了？当初你咋就能下狠手用针扎柚儿？咋就能用鞋打柚儿的脑袋？”
    “这些都是你丧尽天良的娘教的吧？老大，去叫上族长，咱们去老曲家问问，他们的心肝儿到底有多黑！”
    乡下有种说法，说小孩子是开了天眼的，因为她们最为纯净，所以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事情。
    赵香柚说是做梦，老太太更倾向于她真的看到了啥。
    反正甭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老太太都要发作一通。
    诈一诈曲氏。
    曲氏根本就不禁诈。
    老太太劈头盖脸地一顿哄，宛若在她脑袋上打了一串儿的雷。
    头天晚上的梦魇又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她脸色煞白，十分惊恐地问：“您……您咋知道？”
    赵老太太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这贱人还真干了这种事儿！
    “我咋知道的？老赵家的祖宗昨晚给我托梦说的，说你干的缺德事儿让阴间赶着投胎的鬼都晓得了，都不敢往你的肚子里托生！
    说是你这个缺德带冒烟儿的货色害得老大绝了子嗣！”
    “虎毒还不食子呢！”
    “你竟对你亲闺女下这般毒手！我可怜的柚儿日日夜夜地疼，就是你这个亲娘在害她！”
    赵铭庭这个时候还有啥不明白的，曲氏这个贱妇竟对柚儿用巫蛊之术！
    “娘，我要休了这个毒妇！”反正他早就不想要曲氏了！
    “赶紧的去找族长！”赵老太太催促，既然曲氏已经认账了，她就不能容下她！
    柚儿没娘就没娘，柚儿有她这个阿奶！
    这种恶毒的娘早赶出去早好，省得留着将来还接着祸害柚儿！
    也不知这贱妇是不是又起了心思，不然柚儿昨晚咋会又疼了起来？
    “娘……娘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以后会对柚儿好的！”
    “娘，我求求你了！”
    “我是柚儿的亲娘，柚儿有个被休弃的亲娘往后说亲也不好说的！”曲氏惶恐得不行，跪在地上跟老太太磕头，她这回是真害怕了，费了力气磕头，很快就将脑袋磕出血来了。
    这边儿院子动静大，老赵家的人都涌了过来。
    着实没想到跑来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出。
    陈氏惊叹：“大嫂，你可够毒的呀，我最多就是让三丫把我的活儿干了，抢点儿三丫的口粮，你这直接是要柚儿的命啊！
    不愧是大嫂，还是你厉害！”
    陈氏对曲氏的佩服简直就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不是大嫂你咋想的？以为咒死了柚儿你就能生儿子？可拉倒吧，生儿子是看命，你命中无子，就是没了柚儿你也生不出儿子来！”
    “我打死你个不会说话的！”
    “你把腚顶在脑袋上啊？”
    “一张嘴就放屁！”老太太劈头盖脸就给陈氏一顿揍。
    陈氏嗷嗷叫着满屋串，躲在一旁的三丫瞧见了唇角就翘了起来，打死她才好呢！

 第236章 进山啦

    “铭庭你说啥？”六老太爷听完赵铭庭的话吓得手中的窝窝头都掉地上了。
    这满村儿的人，谁不知道赵香柚是赵老太太的心尖尖啊。
    曲氏竟然敢扎柚儿的小人儿？
    还说是她娘教的！
    得，这事儿善不了！
    赵铭庭又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道：“……我娘说是祖宗给她托梦，族长爷爷，这恶毒的女人我不能要了，我娘也容不下她。
    去了那头，我得将她休了！”
    六老太爷十分严肃地道：“是不能要，必须休！”扎小人儿咒老赵家的血脉，不能容！
    更何况是老祖宗托梦。
    那就说明老祖宗生气了，曲氏就更不能容了。
    “你先回去，我这就招呼人，咱们在村口等！”六老太爷说完就吩咐家里人去族里叫人。
    又派人去找林大喜，让他带上些村里的青壮。
    麻辣烫也就再卖这一天，明儿就歇了，所以村里人都很闲。
    赵老太太等人到了村口的时候，村口已经乌泱泱地等了一大群的人。
    天上还飘着雪呢，大家伙儿全在风雪里站着。
    老太太就道：“也不用都去，这大冷天的，六叔七叔九叔跟我坐骡车去，大喜子的牛车再拉几个青壮。
    咱们去砸了老曲家就回来！”
    “老太太，咱们都跟着去，走着路就不冷了！”
    “就是，也要叫外村人瞧瞧，咱们下山村的人能不能随便儿惹！”
    大家伙儿都不肯散。
    老太太就道：“那成，都去，回头请你们喝羊肉汤！”说完，她就掏了两锭银子交给林大喜的媳妇：“大喜媳妇你去买几头羊宰了，分到各家去，让这些孩子们回来能有一口热汤喝！”
    “好嘞，我这就去买去！”大喜媳妇高兴地接过银子，心说她得挑几头肥实的羊。
    这大一锭银子掂量着得有二十两重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红庙村去了，刚进村就敲锣打鼓，把红庙村的人都招了出来。
    这头老太太一走，赵香柚就跟秦少安进山了。
    秦少安做了副雪橇让几匹狼拉着，雪橇上放上给赵美荷买的东西，赵香柚他自己个儿抱着。
    赵香柚戴着风雪帽，小脸儿被秦少安按进怀里，怕她被风吹着。
    闻着崽儿身上清冽的气息，瞅着空间中的石井里灵泉翻滚，赵香柚心里美滋滋的。
    头天晚上哭过之后，她心底的郁气一散而空，如今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赵香柚自己个儿都不清楚那股子郁气是属于她自己，还是属于原主。
    她跟老太太哭诉的时候虽然想到了老太太的反应会很大，但毕竟只是一梦而已，她也不指望老太太能真的对曲氏做些啥。
    那知曲氏居然那么不禁诈。
    自己个儿就承认了！
    就……
    就这种心理素质你就别干坏事儿了呀！
    赵香柚现在啥感觉呢？
    就是你费尽心机地去准备，准备跟自己的对手大战三百个回合。
    结果呢？
    第一个回合刚开始，对手就投降了。
    就感觉很没意思！
    可她转头一想，她能让曲氏这么快就败北，首先是因为她有空间作弊，能用一些个科技手段麻痹她。
    再有就是她有一个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阿奶。
    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若换成普通的农家，那些用同样手段对付自己个儿亲生女儿的女人，大多数都好好地活着，一胎又一胎地生，直到生出儿子来。
    而被她们牺牲掉的女婴或者是女童，不是被扔进河里，就是被扔到山里喂狼。
    便是家里人知道她们干这种事儿，也多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儿子传宗接代的思想重于一切。
    不要有三，无后为大。
    这是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奉行的真理。
    女子嫁人之后多年无所出丈夫就可以将她休弃另娶……
    可恶的封建社会！
    赵香柚无力改变什么，想到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有像‘六丫’一样的女婴被虐待致死，她也只有在心底叹息。
    这种无力感她很不喜欢。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如今还没成长起来，还是不要想太多，等将来她有出息了，再来想办法吧。
    想通透了，赵香柚就往秦少安嘴里塞了一颗糖。
    自己个儿也吃了一颗。
    甜蜜的味道是最能治愈坏心情的，她的心情重新好了起来。
    “咚咚咚……”到了地方，秦少安打发走狼群，举手敲门。
    “是秦少爷么？”院儿里传来赵美荷询问的声音。
    “姨姨，是我们！”赵香柚从秦少安的怀里把小脸儿抬起来，她抚下帽兜，盯着木门应声儿道。
    院里立刻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赵美荷热情地招呼两人：“香香，秦少爷你们快进来！”
    秦少安将赵香柚放了下来，他转身去搬东西。
    “秦少爷……”瞧见门外那么几背篓的东西，赵美荷有点不知所措。
    拒绝吧，下雪天人家好不容易给盘山上来的，但是收下……她会不安心的！
    “这是你该得的，转头我跟你说缘故！”秦少安示意赵美荷把路让开，他往里搬东西。
    赵美荷连忙去帮忙。
    赵香柚就跑到廊下将披风解下来搁在椅子上，然后哒哒哒地跑进卧房去看小香梅。
    屋里挺暖和的，小香梅躺在床上抓自己个儿的小脚丫子玩儿。
    赵香柚进屋之后，她的小脑袋就转到赵香柚那边儿，圆丢丢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赵香柚看。
    接着，她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还冲着赵香柚手舞足蹈的。
    “姨姨，妹妹还记得我！”记肯定是不记得的，不过赵香柚在艹小孩子人设，得随时随地地装模装样！
    抱着一个大布包袱走进来的赵美荷将东西放在桌上，她走到赵香柚身边将她抱上床，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香香这是咋的了？咋把眼睛给哭肿了呢？”
    二丫给她滚了半天的鸡蛋，但赵香柚的眼睛肿得太厉害了，就算消下去一部分，也还是不能恢复正常。
    “喔，我昨晚做噩梦啦，梦见我亲娘用针针扎我，可疼可疼了，她在梦里跟我说，把我疼死了，其他的小姑娘就不敢托生在她肚子里，往后她就能生男娃娃啦！”
    “我很害怕，就哭了！”嗯，这么好博同情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
    希望往后小姑姑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有那么一点点不恨屋及乌。

 第237章 透露

    只要赵香柚愿意，她很会卖萌。
    同样的，她也很会卖惨。
    她没哭，不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就是掉不下来。
    要哭不哭才是最要命的。
    果然，赵美荷遭不住了，心疼地不行，她上去抱了赵香柚亲了亲她的脸颊。
    “那只是个梦。”赵美荷一边儿掉眼泪一边儿哄道：“都过去了！”
    “往后姨姨疼你。”
    “姨姨把你当亲闺女疼！”
    “嗯，醒了我就不怕了。”赵香柚猛点头：“谢谢姨姨！”说完就探起身体抱着她的脖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哎哟，赵美荷的心呀，就像是被泡进了蜜糖里一样。
    又甜又暖。
    “姨姨，妹妹又长大了点儿！”赵香柚从赵美荷的怀里爬出来，爬到手舞足蹈的赵香梅身边，伸手戳了戳小丫头的脸蛋儿。
    这么久没见，小丫头模样不但长开了些，脸上的皮肤白皙红润，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赵美荷的气色也眼瞧着好了很多，关键是她的眼里有了光。
    跟以前那个绝望无助的赵美荷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人一般。
    “姨姨，我跟哥哥去给妹妹买了好多东西，您打开瞧瞧喜不喜欢？”
    赵香柚指着放在桌上的包袱道。
    赵美荷闻言就去将包袱打开，把里头的东西一样样地摆放出来，有虎头鞋，虎头帽，有花棉袄……
    赵香柚觉得虎头鞋虎头帽是男娃娃戴的，可惜店里小孩儿的鞋帽就这一样，她根本就无法选择。
    “真好看！”赵美荷满脸笑容地赞叹道，她也给孩子做了一些帽子鞋子，不过家里的布料没有太鲜艳的，所以她做出来的只是求实用，最多在上头绣点儿花儿。
    除开给孩子的，还有一套红色的袄裙是给赵美荷买的。
    “是我给姨姨选哒，要过年啦，姨姨和妹妹都要穿喜庆点，明年才能红红火火！”秦少安给赵美荷买衣裳不合适，故而赵香柚就把事儿揽在她自己个儿的身上。
    当然，本来也是她买的。
    赵香柚这么一说，赵美荷就不好说拒绝的话了，她有些哽咽地道：“谢谢你们啊！”
    少爷跟香香小姐让她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也让她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赵美荷的心眼儿里，这两个孩子对她有再造之恩。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赵美荷连忙将手上的衣裳放下，快步走过去开门，秦少安就站在门外，眼神示意赵美荷出去。
    “少爷……”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没等赵美荷说完，秦少安就打断她的话，他道：“这是你的报酬。”
    “报酬？”赵美荷没听明白。
    秦少安淡声道：“赵家老太太给族里捐了五十亩地作为赵家族里的祭田，换得族人同意将你葬入赵家祖坟。
    给你立了一个衣冠冢。
    衣冠冢立好之后，她又命赵铭庭去守墓，我乘机去装神弄鬼，把赵铭庭吓唬了一番，并从他身上敲诈了一笔银子。
    到底是利用了你，这些东西和这十两银子就算作是你的报酬！”
    说完，见赵美荷愣住了，他又道：“赵老太太今年好像是发了一笔横财，买了不少田地，置办了不少产业。”他之所以跟赵美荷说这一番话，也是存了私心的，小蠢货太在乎老太太了。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透给赵美荷，赵老太太后悔了。
    赵美荷愣了楞，随后她便讥讽地笑道：“我活着的时候不闻不问，我死了却惺惺作态，给谁看？”
    她震惊于赵老太太竟然能一口气拿出五十亩地来给族里，同时也不相信赵老太太是后悔了，她的亲娘心有多硬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晓的。
    不过是利用她的死买名声罢了。
    “少爷，我不能要，我也没出力，再有我的命是您救的，我还您的情都还不过来……”
    “不要你就扔了！”秦少安道：“我不喜欢欠人情。”
    赵美荷还想说啥，但是秦少安一个冰冷的眼神过来，她就不敢吱声儿了，把那十两银子收了起来。
    心下又想着说等开春了多养些兔子，尽量帮少爷多赚些钱。
    “该走了！”跟赵美荷说完话，秦少安就在外招呼赵香柚。
    赵美荷本想留他们吃饭，可是天上又在下雪，如果出山的时间晚了，又怕路上出事儿。
    于是也不敢再劝，只将她给两人做的袜子拿出来塞给他们。
    因着出门晚，赵香柚也不敢多在这人耽搁，瞧着母女二人都好好的她也放心了。
    她在屋里的时候就帮赵香梅把过脉，小丫头身体棒棒哒，出来的时候又抓着赵美荷给她把脉，赵美荷本以为她是闹着玩儿的，但秦少安却说：“香香在学医。”
    “她这么小！”赵美荷很是惊讶。
    “我不小啦，我已经四岁啦，而且我已背完了《药经》和《千金方》，简单的病症都会开药啦！”赵香柚仰着小脑袋骄傲地说。
    “妹妹以后想学我也可以教她！”
    “姨姨想学我也可以教姨姨！”
    “你才会些皮毛就想着教人了！”秦少安轻笑一声儿，他黑黝黝的眸子里泛出了些许细细碎碎的光，光芒围绕着的是赵香柚的影子。
    赵香柚小胸脯一挺：“那当然，教姨姨认识一些草药，和一些常见的病症以及应对的药方总是可以的！”
    “师父说了，好多赤脚郎中都只知道几个病症就敢四处去给人看病！”
    赵美荷：“……”这孩子也太了不得了吧！
    赵香柚给她把完脉就道：“姨姨你的身体亏损太过了，如今虽然好了些，但也只是一些些，您得多吃些好的补补身体。
    不然你的身体不好，将来香梅妹妹怎么办？
    是香梅妹妹照顾您，还是您照顾香梅妹妹？
    您可不能省吃俭用喔！
    钱是挣出来的，可不是省出来的！”
    “你上哪儿学来的歪理？”秦少安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赵香柚抓住他的手道：“师父说的呀！”
    说完她又看向赵美荷：“姨姨你要听话喔，乖乖地多吃些肉肉和蛋蛋，这样才能快快把身体养好。
    姨姨你要是身体养不好，我哥哥他就白救你了。
    你也不忍心哥哥白费力气吧？”小丫头歪着脑袋，又是一番大道理。
    赵美荷能说不么？
    当然不能啊，她笑着点头应下，保证自己一定会吃肉，不会省着。
    少爷和香香这一趟可是送了不少肉和蛋上来。

 第238章 抽风

    回去的时候赵香柚就想坐狗……狼拉雪橇。
    山里的雪比山下的厚，虽然崎岖，但是有秦少安在也不怕半路被颠下来。
    她睁着亮晶晶的狗眼……呸！
    杏眼！
    秦少安一个口哨将狼群呼唤过来，把雪橇装好后他先坐上去，然后朝着赵香柚伸手，小姑娘扑到他怀里。
    秦少安又是一个哨声，狼群就飞奔起来，因着速度太快，雪橇一下子就飞了起来。
    赵香柚欢快地尖声叫了起来，随着雪橇落地，那种从高处下坠的失重感让小姑娘兴奋地‘咯咯’直笑。
    见怀里的小丫头如此欢快，秦少安也松了一口气。
    头天晚上小丫头哭得太厉害了，以至于他一宿都没睡觉。
    心疼的。
    就是那种绵绵密密的疼。
    也是跟小蠢货相处久了……不然他会以为自己个儿得了绝症。
    到了稍微平缓一点的地方，秦少安拉了拉缰绳，控制住狼的速度。
    雪橇慢了下来，小丫头也不再大喊大叫，再这么叫嚷下去，秦少安怕她的嗓子劈叉。
    “少安哥哥，你说阿奶他们回来没有？”窝在秦少安的怀里安静了一会儿之后，赵香柚就仰着小脸儿问他。
    这会儿风雪停了，小丫头没抚下帽兜，通红的小脸儿跟红柰似的，好看又水灵。
    “回来了吧！曲氏已经承认了的事情，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该麻烦的是老曲家。
    赵香柚想想也是，就阿奶出门时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吃亏的一定是老曲家。
    她甚至能想象阿奶带着一群人去老曲家一通打砸的场景。
    “她不配当你的娘，忘记她吧！”秦少安看着前方，轻声地喃呢。
    “嗯，她不是我娘，我没有娘啦！”
    “柚儿没有娘啦，少安哥哥会一辈子对柚儿好，不抛下柚儿么？”小丫头水润润亮晶晶的杏眼满是期待地盯着他的侧脸。
    崽儿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这侧颜简直绝了。
    啥叫侧颜杀？
    崽儿这个就是！
    “嗯，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抛下你的！”秦少安十分郑重地许下自己的诺言。
    “以后娶媳妇了也要对我好，嗯允许你对媳妇更好，但是也不能不管我！”赵香柚跟着道，说完就觉得这话咋茶味儿咋就这么浓呢？
    要是崽儿未来的媳妇就在跟前儿，怕是要打死她的哟。
    “不会有媳妇！”秦少安道。“我不娶媳妇！”
    赵香柚：“……”我要记住你的话，等你娶媳妇的时候拿出来奚落你！
    哼！
    ……
    秦地主家，管家去跟病床上的秦玉栋禀报：“……赵家大儿媳为了生儿子就弄了个闺女的小人儿扎，害得赵香柚打小就总是哭闹，并且傻傻的不会说话。
    如今这事儿被卓氏那老婆子给发现了，一大早就带着村里的青壮们扭着曲氏去了红庙村。
    老爷，如今这卓老婆子在这村里可是一呼百应。
    在这般下去，她若是使点儿啥坏，咱们在村里的处境可就难了。”
    “我会怕她！”秦玉栋一激动就咳嗽了起来，秦少宇连忙帮他顺背，又捧了一盏温热的茶水来给他喝。
    喝完了茶水，他就冲着秦少宇摆手：“你先下去，虽是放假了，心还是要用在功课上，我这里有丫鬟婆子伺候着，用不着你！”
    秦少宇恭敬应下：“那儿子告退了，爹爹要好生将养着。”
    秦玉栋点头‘嗯’了一声儿，算是回应他。
    秦少宇出去之后，管家笑着奉承：“老爷把几个少爷教导得真好，自从老爷病了，几个少爷天天都来瞧上几遍，三少爷更是天天都来侍疾。”
    听了这话，秦玉栋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他问管家：“这次给县令大人送的礼大人收了没有？”
    管家笑道：“收了！老爷，咱们这回找对路子了，孙书吏是县令大人的爱侄儿，这个人贪财，给他的好处够了，他就帮着将咱们的礼物给送了过去。”
    “孙书吏说了，让老爷您好好养病，等开春他定找机会让您跟太爷见上一面。而且孙书吏跟老奴保证赵铭庭绝对回不去……”
    “到时候老爷您跟县令大人搭上了关系，区区一个老赵家而已，想摁死他们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他之前提醒秦玉栋说赵老太太太厉害，村里人都听她的，意思就是想让秦玉栋防备着点儿。
    结果秦玉栋发火。
    那他只有改夸秦玉栋能耐，老赵家干不过老秦家！
    秦玉栋果然心情大好，他道：“之前几次见这孙书吏一副正人君子油盐不进的模样，我还以为他收买不了。
    原来是银子没给够！”
    “我就道这世上没有不爱银子的，果然吧！”
    “如今先让老赵家的人蹦跶些日子，等开了春……哼，老爷我要叫他们知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对了，我让你散布赵铭庭的那些个事儿，你散布出去没有？”秦玉栋问。
    管事的躬身笑道：“散布出去了，只是如今要过年了，流言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等开春之后诸学子赶去县里考试的时候再散布一波，不怕学政不革除他的秀才功名！”
    秦玉栋闻言脸上就有了笑模样，老赵家没了这个秀才，就相当于失去了一个臂膀，他再下手搞老赵家，就很轻松了。
    “你带五十两银子去红庙村，把曲家人安顿下来。”
    “把曲氏接回来……”
    秦玉栋说到这里，就朝着管家招了招手，管家附耳过去，一边儿听一边儿点头。
    门外贴着门缝偷听的秦少宇见没声儿了就有点着急，这时他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他吓得往前一扑，滚进了屋里。
    “谁？”秦玉栋厉声问道。
    秦少宇慌忙站好，秦少贤从他身边走过：“爹，是我，我来瞧瞧您！”秦少贤一脸关切地站在床边，瞅着秦玉栋。
    秦少宇耷拉着脑袋也跟了进来。
    他想过跑的，可是跑了之后不久不知道秦少贤会在老爹面前说啥了么！
    “老三咋也来了？”秦玉栋问。“不是让你回去看书用功的么？”
    秦少贤转头笑看着秦少宇，片刻之后就去扯了他的胳膊将他拉到跟前儿：“是我拉三弟来的，三弟有孝心，爹您就由着他几日吧。
    念书啥时候都能念，伺候爹的机会可不多。”
    秦少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少贤，这个向来看不上他的大哥到底抽了啥风？
    会帮他说好话？

 第239章 通风报信

    兄友弟恭的场面秦玉栋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他夸赞了几句老大，说他有当大哥的风范。
    从屋里出来，秦少贤就将他扯到没人的地方问：“老三，你偷听啥呢？”
    秦少宇慌忙摇头：“没有！”
    秦少贤嗤笑一声：“想蒙我？老三，你还嫩了点儿！”
    “不然我这会子就去跟老爷子说你偷听？”
    秦少宇忙去扯他的袖子哀求：“大哥你别去，我真没听到啥，就恰巧听见管家跟爹汇报赵家的事儿。
    说赵家老大的媳妇扎小人儿祸害自己个儿的亲闺女，然后就是爹让管家给县令大人送礼了……”
    “后来大哥就来了，我们、我们就进去了。”
    秦少贤其实也不觉得秦少宇能听到啥了不得的消息，他这么做不过是想着秦少宇这个弟弟没了亲娘，比较好拿捏，如今在小地方帮帮他，将来说不定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他家老二啊，啥都爱跟他别苗头。
    往后老头子若蹬腿儿了，这家产还有得争呢。
    “你别害怕，大哥就是问问你，往后别听老爷子的墙角，不然大哥可保不住你！”
    “去玩儿吧，有人欺负你记得来找大哥，大哥给你做主！”秦少贤拍了拍秦少宇的肩膀，然后就转身离去。
    秦少宇被吓唬出了一身的汗。
    他忙跑回自己个儿的院子找嬷嬷，把事儿都跟嬷嬷说了。
    嬷嬷想了想就跟他道：“您头上没有亲娘，府里没有依靠，大少爷要让三少爷你知晓你可以靠着他，三少爷只管装傻，可不能真去靠他，免得将来他把你当刀使。”
    “嗯，我记住了嬷嬷！”秦少宇也觉得秦少贤没安好心。
    以前秦少贤就根本不会搭理他的。
    “可万一我不听他的，他跟爹告状咋整？”秦少宇还是有些担忧。
    嬷嬷道：“无凭无据的事情，他如何告状？再有，并不是有了把柄才能告状，便是没有把柄，他若真想整你，就去老爷面前一顿瞎说就成了……
    三少爷啊，您面前只有一条路，就是好好读书考功名。
    只要您考上了秀才就能去县里念书，从而避开家里这些豺狼。
    而且，您也只有考上了举人进士，将来当了官儿才能给你的姨娘报仇啊！”
    “嗯，我知道了嬷嬷，我去看书了。”秦少宇颔首应下，不过他想起了啥，又道：“嬷嬷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再回来念书！”
    说着他转身就跑了。
    嬷嬷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也没去追他。
    秦少宇一路跑去了村学，再从村学后头的小路跑去老赵家，可到地方了二丫却说赵香柚不在家，跟秦少安出去玩儿了。
    秦少宇有些失望，只得离开，不过走了没多久他又倒了回来在角落里猫着。
    虽然天没有落雪，但是却很冷，秦少宇很是后悔自己个儿没带暖炉出来。
    不过在寒风里站了一小会儿，他就觉得自己个儿快被冻僵了。
    他只好原地跺脚，顺便背诵课文。
    嘿，还真别说，背课文简直太好转移注意力了，认真的时候似乎可以忽略一丢丢寒冷。
    “你怎么在这儿？”也不知背了多久，秦少宇就听见了赵香柚的声音。
    他忙顺着声音刚看过去，就见秦少安抱着赵香柚站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
    “我是来等你……你们的！”秦少安冷冰冰的目光有点吓人，秦少宇不敢跟他对视，只说了一句话就撇开了眼。
    “有事儿？”秦少安走了过去，声音跟眼神一样冷。
    秦少宇想了想，他鼓足勇气对秦少安道：“我……我找赵香柚有事儿！”
    喔豁，说完这句话之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更冷了。
    秦少宇打了个寒颤，但他还是没有退缩，梗着脖子等赵香柚回话。
    “少安哥哥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说完话就进来！”赵香柚从秦少安怀里挣扎着下来，软软的声音让经过她身边儿的寒风都变得柔软起来。
    秦少安臭着一张脸，但还是转身离开。
    这画面吧。
    就像是眼前的小姑娘松开了牵着恶犬的绳子，恶犬便是有百般不愿，还是只能乖乖听小姑娘的话，离得远远儿的。
    莫名就有点想笑。
    不过这种怪异的情绪很快就随着赵香柚奶乎乎的声音消散在了寒风里。“说吧，你找我有啥事儿？”
    “你……你还好么？”秦少宇有些急促地问。
    赵香柚：“……”几个意思？
    秦少宇见她一脸懵，便道：“我听说了你家的事儿，你别难过，我给你吃糖！”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里头装的是松子糖，是嬷嬷给他做的。”
    想着对方是秦少安手下的重要棋子，赵香柚还是决定跟他打好关系，就接过了荷包，并且从荷包里掏出一粒松子糖塞嘴里吃了起来。
    嘿。
    竟意外地好吃。
    “真好吃！”她十分诚实地夸赞，顿了顿她又道：“我不难过。”
    秦少宇抠了抠脑袋，有些小开心，有点小羞涩地道：“你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带。”
    赵香柚点头：“那我进去了喔，你回家吧！”
    “我……我还有事儿跟你说，你可以告诉你家阿奶！”秦少宇忙道：“我爹给县令送了礼，还交好了孙书吏……他们想弄掉你爹的秀才功名，喔，还想弄掉你爹的差事。”
    “你跟你阿奶说说，喊她想想办法吧！”
    “我……我走了！”
    “哦对了，我爹好像还让管家拿了银子去红庙村，说是要将你娘接到我家去……”
    “我就偷听了这么多，你回去学给你阿奶听吧！”
    “我……我走了！”说完，秦少宇就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下赵香柚，小丫头是越长越可爱了。
    特别是带着帽兜的样子。
    乖得让人想去捏她的脸。
    可惜他不敢！
    “谢谢你啊！”赵香柚十分真诚地道谢，然后就哒哒哒地跑了。
    哎哟，秦老头的精力咋就这么旺盛？
    他不作能死么？
    崽儿这会儿不想动他，他还作上瘾了，这一次次地，全是在往死里作。
    “少安哥哥！”跑过拐角，赵香柚就停下了脚步。
    秦少安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脸色不是很好。
    赵香柚连忙将手里的荷包举起来：“小胖砸给的，很好吃，少安哥哥你吃！”
    秦少安劈手夺过荷包塞自己怀里，牵了她的手就走。
    赵香柚：“……”啥意思？崽儿没收她的糖？

 第240章 少安你咋看

    赵香柚又掏出一个荷包塞给秦少安。
    这个荷包里的糖更多，更甜，各种味道都有，是她无聊的时候配的什锦糖果荷包。
    嗯，专门给崽儿配的，主要是hi方便投喂的时候每一次味道都不一样。
    比较有期待感。
    因着秦少安抢夺荷包的举动，赵香柚就开始反省，是不是她投喂的次数太少了，所以崽儿才会忍不住没收她的松子糖？
    哎哟，别扭鬼，喜欢吃糖就说呀。
    不说难受的是谁？
    秦少安停下脚步，瞧着自己个儿手中的荷包皱起了眉头：“他给了你多少荷包？”
    赵香柚摇头：“不是别人给的，是柚儿给少安哥哥攒的！”
    这么说也没错，她空间中的糖可不是末世的时候四处收刮而来然后攒着的么。
    赵香柚的话音一落，秦少安的眉头就舒展开来，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不喜欢吃糖！”
    话是这么说，手却紧紧地攥住荷包，也没还给赵香柚的意思。
    噫……
    可自己的崽儿，得惯着哄着不是？
    “可柚儿就喜欢给少安哥哥吃糖！”
    “少安哥哥不要柚儿就要哭啦！”
    “使劲儿哭喔！”
    秦少安的唇角翘起之后又迅速压下，他将荷包收入怀中，轻声嘀咕一句：“真是麻烦！”
    嘀咕完了，就弯腰抱起小丫头。
    还是抱着舒服。
    颠一颠，太轻了！
    得想法子让她多吃点才行，小姑娘就是要胖乎乎的才好看。
    赵家今儿炖羊肉，弄的是羊肉锅子。
    林大喜的媳妇会来事儿，送了半头羊来老赵家，其他的给村里人分了，以至于整个村子都飘着羊肉汤的香味。
    几头羊瞧着多，可禁不住分，全村分的话每家也没落下多少，可甭管多少，加些大白萝卜也能炖一大锅的汤，一家人能喝得热热乎乎的。
    “柚儿，少安，你们回来啦？”大郎几个孩子呼啦啦地冲了过来，将两人围着。
    “柚儿，你姥姥家被砸了。”
    “砸了个稀巴烂！”
    “你们说颠倒了，先说开始的事儿！”
    “就是吧，咱们一群人去了，阿奶就跟红庙村的村长说，说你姥姥让你娘扎小人儿害你，你头三年总爱哭，还傻，都是她们扎小人儿害的……”
    “他们家还不承认，让阿奶拿证据，做啥抓奸抓双，抓贼要拿赃。说阿奶凭一个梦就上门去便是欺负人！”
    “还说你娘是被你阿奶逼着说谎话的，说你娘没干过那事儿。”
    “后来你娘还反口了，说她没干过。”
    “都是阿奶冤枉她的。”
    “那会儿他们村的村长还帮你娘说话，结果阿奶刚撸了袖子，你猜咋滴？”
    赵香柚配合地问：“咋滴？”
    “我来说我来说！”大有挤开三郎，大声嚷嚷：“你小舅母扑上去挠你姥姥，问她四五六妞是不是被她姥姥给扎小人儿扎死的！”
    “她说四五六妞死前就跟柚儿你以前一样，总是白天黑夜地哭，而且听见你姥姥的声音就哭。”
    “然后孔家人就疯了，冲去就是一顿打砸，把老曲家的人全揍了一遍，连你小舅舅都没放过。”
    “喔，对了，你小舅舅嚷嚷着说要入赘孔家。”
    “不给老曲家当儿子了。”
    赵香柚：“……”她这是错过了啥？
    早知道就明儿进山！
    今儿去瞧热闹！
    她怨念地看了眼秦少安，早晨吃了饭，是崽儿将她带走的，她阿奶还十分地乐意。
    不过想了想，阿奶应该是不想带她过去，怕她难过。
    所以崽儿一提说要带她出去玩，阿奶就同意了。
    哎……
    她有这么脆弱么？
    怎么一个个的都低估她？
    “曲老头儿不会同意吧？”赵香柚很是消化了一会儿，才开口问。
    这个时候一群人已经都走进了堂屋，赵香柚闻到一股子香甜的味道，四丫从烘兜子里扒拉出几个红薯来，她挑了一个用叠了几层的帕子兜着递给赵香柚。
    赵三丫白了她一眼，低声嘀咕：“马屁精！”
    四丫听见了，转头看了她一眼……而已。
    仅此而已。
    难道还要跟她计较么？
    无非就是把红薯都扒拉出来分出去，嗯，轮到三丫的时候红薯没啦！！！
    三丫：“……”好气！
    想出去，但又怕被陈氏喊走干活儿，而且堂屋虽然很大，但里面点着好几个大烘兜子，还放了两个炭盆。十分暖和，别的屋没点炭盆儿。
    孩子们围着炭盆坐，手里都拿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吃，当然，一人一个肯定是没有的，除了三丫，每人手里都有一半儿红薯，吃得可带劲儿了。
    赵香柚给秦少安分了一半，窝在他怀里慢慢吃。
    三丫眼睁睁地瞧着，眼睛都气红了。
    四丫又往炭盆儿里埋了不少栗子。
    三丫心想，一会儿栗子熟了她就自己个儿扒拉，总不会又轮不上她！
    “曲老头儿当然不乐意，可孔家人把他们揍完了，就把你小舅母的东西收拾好，连嫁妆一块儿抬回孔家了。”
    “你小舅舅就颠颠儿地跟了上去。”
    “我们走的时候曲家两口子还躺在地上嚎呢！”
    “孔家人鸡贼，把曲家的被褥全泼上了水，他们今晚睡觉连盖的都没有。”
    男娃子们边吃边说，那八卦的劲头可不比村里的老娘们儿们差。
    “我看你们是闲得慌！”老太太撩开帘子进来了，她一发话，孩子们就都闭嘴了。
    “老洪头找你们呢！赶紧滚！”
    几个孩子听了脸色均是一白，然后没人敢耽搁，纷纷往外窜，老太太喊住了大郎：“端一个烘兜子去你四妹妹屋里！”
    “四丫，赶紧回屋看书去！”
    “三丫，去灶房帮忙去！”
    三丫：“……”好气喔，凭啥干活儿的是她？
    可她能咋整？
    心里再不得劲儿也只能乖乖地去灶房。
    屋里的闲杂人等都撵走了，老太太才笑眯眯地问赵香柚这一天好不好玩儿，赵香柚说好玩儿，然后将秦少宇说给她听的话转述给了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冷笑，这一天天的咋就是有几个人儿总是爱往死里蹦跶呢？
    “少安，这事儿你咋看？”老太太望向秦少安，她自己个儿都没意识到，如今遇到事儿了就乐意询问秦少安的意见。

 第241章 我天天洗脸刷牙

    “这事儿您不用管，只是别漏了我们跟孙书吏交好的关系就成了。”
    “原本大老爷不去衙门当差也是您的意思，孙书吏不过是顺水推舟地答应了那头。”
    “成吧，这事儿我就不管了！”老太太闻言便道。
    让那秦老头儿得意去吧。
    “就是不知他是不是把曲氏接去了挺膈应人的。”老太太撇了撇嘴。
    “阿奶，曲氏已经被休弃了吧。”秦少安问。
    在赵老太太点头之前，赵香柚就十分坚定地道：“我没有娘，我不要娘！”
    老太太叹息一声：“已经休弃了，过了明路，从今往后她跟我们家没有半点关系了。”
    秦少安：“既如此，您就将她当成陌生人就好了。”
    也的确如此，老太太就没再纠结这件事情。
    “明儿开始我跟师父就暂时不过来少吃饭了。”秦少安跟老太太道，“等过了大年初二，我跟师父再过来吃饭。”
    过年都是一家团圆，没有人家会留外人在家过年。
    “那你跟你师父咋整？”老太太忙问。
    秦少安道：“我早就吩咐了县里的下人，让他们明儿就租车来村里，等过完年再回去。”
    “那就成！”
    “你们那头有没有啥缺的？算了一会儿我去你们家灶房瞅一眼，缺啥我来给你们补上！”老太太挥了挥手就道。
    想了想她又道：“一会儿你拿些冻上的饺子回去，饿了直接烧水煮，也很是方便。”
    “谢谢阿奶！”秦少安没有推拒，欣然应下。
    第二天秦少安跟洪剑果然没有过来，赵铭粮跟几个小崽子也被放了假，可把他们并不是十分高兴。
    因为洪剑给他们布置了不少课业和任务，初三的时候他会检查，谁若是不达标……
    嘿嘿嘿……
    以前赵家最懒的人儿，如今成了赵家最勤快的了，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念书。
    就他起床的时候吧，陈氏还在打呼噜，赵铭粮就十分不满意。
    主要是内心极度不平衡，凭啥我吃苦受累你呼呼睡？
    他喊陈氏，陈氏根本就喊不醒。
    赵铭粮恶向胆边生，出门儿抓了一把雪塞陈氏脖子里。
    陈氏顿时就被惊醒了，下意识一巴掌就扇在赵铭粮的脸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赵铭粮打得跌坐在地。
    他的脸顿时就肿得老高。
    “贱妇老子要休了你！”
    灯光下，赵铭粮怒火中烧，破口骂道。
    陈氏这才醒过神儿来，她瞧着跌坐在地的赵铭粮十分心虚，特别是那张肿胀起来的脸……
    “相公，我错了，我不知道是你！再说了，好眉目的，你干啥往我脖子里塞雪啊？”这不找抽么这不。
    她慌忙穿好衣裳下床去搀扶赵铭粮，赵铭粮没让她碰，自己个儿爬起来怒道：“我要休了你！一会儿就跟娘说休了你！”
    “反正家里已经休了一个女人，不愁再多休一个！”
    “咱们家如今有钱了，你也不配当地主家的儿媳妇，不配当太太！”
    “老子要找个如花似玉，知文识墨的。”
    陈氏顿时就吓住了，她忙求饶：“相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可别休我！”自从嫁进老赵家她就没饿过肚子，如今老赵家成了地主，吃的穿的都变得更好，她才不要被休呢！
    “相公我给你打水洗脸，往后相公你啥时候起来，我就啥时候起来，你啥时候睡我就啥时候睡，我伺候相公！”
    “先把你自己个儿捯饬干净！”
    “瞅你那一嘴黄牙，这是多久没刷牙了，家里如今是缺了你的刷牙子，还是缺了你刷牙的药膏？”
    陈氏讪笑：“我去刷，我去刷干干净净儿的！比老三媳妇顿的牙巴骨还干净！”猪牙骨炖汤，老太太挺好这一口，老赵家发起来之后隔三差五就会买个猪头啥的回来做，剔出来的牙巴骨在炖汤前孙氏都会用粗盐好好刷洗一番。
    “头也该洗了，臭烘烘的，跟从猪圈里出来的一样！”赵铭粮继续提要求，陈氏苦了脸，可她实在是怕被休弃，到底还是答应洗头。
    赵铭粮从书箱里拿出一个小陶罐儿来递给她：“这玩意儿给你擦脸！”
    陈氏打开一瞧，乖乖，是香膏！
    哎哟这玩意儿可要值当一二两银子呢！
    这一小罐儿得换多少猪蹄儿啊？
    心里这么想的，嘴上就这么说了：“相公，往后你可别给我买这个，给我买猪蹄儿，买烧鹅……”
    赵铭粮撇了她一眼：“如今家里哪一顿少了你的肉吃？”
    陈氏闻言一愣。
    随后反应过来，对呀，如今家里顿顿有肉吃！
    干啥还要花自己个儿的钱？
    她冲上去抱着赵铭粮冲着他的脸蛋子‘吧唧’就是一下，“嘿嘿，还是相公你聪明！”
    “赶紧滚！”
    “你不知道你的嘴有多臭啊？”
    可把赵铭粮给恶心坏了，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
    “那啥，我滚，我立刻滚！”这不是没忍住么这不是，陈氏抱着香膏，美滋滋地出去了。
    相公他就是嘴硬心软，他心里是爱我的！
    不然咋会给我买香膏呢？
    陈氏觉得自己个儿又回到了姑娘家那会儿……憧憬嫁给赵铭粮的日日夜夜。
    （赵铭粮：对不起，你误会了，这玩意儿是洪老头儿给的，一瓶好的我留着自用了，差的给你用。）
    （洪剑：喔，柚儿做的，原本是要做有毒的香膏，结果柚儿没把毒药配制好，于是就……便宜你们啦！）
    其实吧，陈氏当姑娘家的时候不懒，毕竟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没有懒惰的机会给你。
    每天有的就是干不完的活儿。
    她是嫁给赵铭庭之后，被赵铭庭带得懒了的，她家男人时常教她躲懒的技巧，还跟她说，只要是把活儿躲过去了，就是他们这一房赚了。
    慢慢地……
    早上吃饭的时候，瞧着干净利索的陈氏老太太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适应了下来老太太还是夸赞了她几句：“一个婆娘家可不敢像你以前似的那么邋遢。
    且不说将来老二也要考功名。
    老娘把话撂这儿了，若是老二考上了功名而你又邋里邋遢的，老娘定会休了你，给老二换一个体面的老婆！”
    陈氏闻言一凛，忙应下来：“娘您放心，往后我天天都洗脸刷牙！”
    众人：“……”

 第242章 补上嫁妆

    腊月二十八。
    赵美芳两口子来接几个孩崽子回去过年。
    大有几个虽然天天被洪剑摔打收拾，可要离开了还很是舍不得。
    姥姥家的房子住着舒坦。
    姥姥家的饭食也特别好吃。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姥姥家的小表妹太可爱啦！
    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可把赵美芳给气笑了：“臭小子真是白养你们了！初二就把你们给送回来！”
    老太太跟她说了，几个孩子跟着洪剑在学功夫，不能耽误。
    赵美芳当然是愿意的呀，多件本事就多个谋生的手段呀！
    “娘，麻辣烫的生意，我想开个店儿做。”临走的时候，赵美荷就跟赵老太太道。
    赵老太太无所谓地道：“随你，只要你别跟那几家抢生意就成了！”这方子就算是补给这孩子的嫁妆吧。
    想了想，她又道：“你若是开店的话，就学巴蜀人弄成麻辣锅子吧，一桌一个锅儿，菜一份一份地卖。
    价钱稍微弄得比麻辣烫高点儿，想来生意不会差。
    我给你那方子就要稍微改动一下，添些东西进去。”
    说完，赵老太太就对吴屠户道：“这方子是我给大姑娘的嫁妆，你家谁也别想沾染！”
    “若让我知晓你让美芳把方子拿出来给你的儿子孙子，就别怪老太太我翻脸让美芳跟你和离！”
    “我们老赵家如今不是养不起一个和离归家的姑娘！”
    吴屠户闻言忙给老太太下话做保证，赵美荷有些动容，湿了眼眶子：“娘……”
    “大过年的不许哭，晦气不会气！你跟我进屋，我告诉你添些啥调料！”
    “柚儿你也进来，把要添的东西给你大姑姑写上！”
    老太太带着赵香柚和赵美芳进里屋，赵香柚把方子写好了，赵美芳接过去吹了吹，干透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柚儿真厉害，会这么多字儿，写也写得好。”
    “你回去也得学认字儿，要开店做生意的人不认字儿等着被人坑么？”老太太开口道，“回去先让大有两兄弟将他们会的教给你，等初二你来家就多住些日子，柚儿有空就柚儿教你，柚儿没空就让四丫教你！”
    “也不指望你学多少，但寻常常用的字儿你要会认，还有要会算账！”
    “开这个铺子娘给你钱，挣着的钱你自己个儿收着，可别傻乎乎地拿出来！”
    “你要知晓，你男人可不止大有和大高两个儿子！”
    “娘，柚儿还在这儿呢！”赵美芳忙阻止赵老太太再说下去，赵老太太却瞪了她一眼：“柚儿在咋的了？这些事儿她就该多听一听，往后长大了嫁出去才不会挨夫家人欺负！”
    “你瞧瞧你，面儿上掐尖要强，结果却被那两口子收拾得一愣一愣的。”
    “原已经将那一对儿白眼儿狼给分出去了，可回头你又来帮他们求方子！”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若不是你那男人开口，你也不会来家求我！”
    被赵老太太说中心事的赵美芳讪讪地笑了笑，她若是硬着心肠不回娘家这一趟，大有爹还不得记恨她。
    这两口子心里有了刺儿。
    往后日子还咋过？
    “娘……我都知晓了！”
    赵老太太没给她好脸色：“若让我知晓你敢将眼下这方子给出去，赵美芳……老娘只有两条路给你走！”
    “第一条路，你和离归家，老娘养你下半辈子！”
    “第二条路，老娘当没生过你这个闺女，你也没我这个娘，将来甭管有事儿没事儿，你都不许上赵家门！”
    赵美芳被老太太的气势给吓住了，她忙道：“娘，我不敢的！”
    老太太冷哼一声儿：“哼！你要知晓，这是老赵家的东西，不是老吴家的东西！”
    “你敢背着我给人，就别怕你爹从坟头爬出来找你算账！”
    她这个大闺女瞧着厉害，其实心跟她亲爹一样软，别人说两句好话就能将她给糊弄住了，所以老太太才要给她敲警钟。
    说完，老太太就让赵美芳等着，出去了一趟之后回来，就塞给了赵美芳一个沉甸甸的木头匣子。
    赵美芳打开一瞧就吓着了，她将匣子推开：“娘……我……我不能要！”
    这里头有几张银票，以及十锭雪花银。
    统共是五百两银子。
    “这是我这老婆子补给你的嫁妆，你只管收下，这钱你用得，我两个外孙用得，你男人和他前头那个的儿子就用不得！”
    “你用这银子去你们那头买个铺子，要写你的名儿，去做契约的时候要写明是你的嫁妆……”
    “若有剩余，你留着傍身。”
    说到底当年她对两个女儿都是有亏欠的，如今手里有钱了，补偿补偿吧。
    女儿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也就舒坦一些，愧疚感啥的也能消散掉。
    以前赵老太太觉得自己个儿就是个心肠冷硬的人，可是经历了赵美荷的那件事，她才真正地意识到，其实她心底一直埋藏着对两个女儿的愧疚。
    只是从前日子不好过，她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个儿那么做是没错的，她是为了这个家。
    如今日子好过了起来，身边又有了柚儿，但凡把两个闺女的事儿往柚儿身上套一下，她就心疼得不行。
    故而深埋在心底的愧疚感也一点点地破土而出，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娘……”赵美芳再忍不住了，眼泪呼啦啦啦地往下掉。
    她怨过么？
    自然是怨过的，小姑娘家家的谁愿意去给人当续弦，还是给一个杀猪匠当续弦。
    成亲的那天晚上，真的把她吓得够呛。
    男人那么糙，还壮实，就知道蛮干……
    除开这些，便是前头留下来的那个儿子，总爱在外人来家的时候做出一副被她欺负的模样。
    她承认她对那孩子没感情，做不到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会指挥他干活儿。
    可她在嫁进来之前那孩子不也干活儿么？
    为啥等她嫁进去之后，左邻右舍以及吴家的亲戚都指责她虐待孩子？
    曾经的她，为了这些糟心事儿偷偷哭了好多场。
    后来吧，她有了自己个儿的孩子，同时也是认命了，这日子才慢慢地过起来。
    如今她阿娘又是给方子，又是给银钱，还亲自出面去敲打她男人，赵美芳心里那点子本就快被时间给消磨干净了的怨念也随之消散。
    心里想着，原来阿娘心里是有我的。

 第243章 争宠

    赵老太太跟赵美芳说完话，母女两个就去灶房，老太太给赵美芳装辣白菜。
    赵香柚瞧见大有跟大高探头探脑的，就哒哒哒地跟他们跑去了堂屋。
    “柚儿，大表哥初二就回来，你别想我！”
    “嗯嗯嗯，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可拉倒吧！有我在柚儿能想起你？”大郎冒了出来，他站得笔直，胸膛挺了又挺，努力让自己个儿看起来帅气一些。
    二郎善良也纷纷挺起了胸膛，扬起了还有婴儿肥的脸。
    “有我们在，大表哥没戏，二表弟（表哥）也没戏！”
    “柚儿天天看我们这三张英俊的脸，干啥还要想你们？”
    “你们长得跟熊似的，脸还磕碜！”
    大有跟大高听了能干？
    肯定不能够啊！
    “谁磕碜？”
    “我们才不磕碜呢！”
    “耍嘴皮子功夫有啥意思，有本事咱们出去练练？我们两兄弟干你们三兄弟，别说我们欺负人！”
    “练练就练练！”
    男娃子们呼啦啦啦地就冲到了院子中央，摆开架势开打。
    一直没机会说话的赵香柚：“……”
    “二姐姐，我想吃瓜子儿！”她拉着四丫去廊下坐了，对路过的二丫道。
    二丫随手就从围裙兜里抓出一把瓜子儿来塞给赵香柚和四丫，她瞅了一眼院子里打成一团的弟弟们，有些担忧，遂自己个儿也抓了一把瓜子来跟赵香柚她们一起嗑。
    一把瓜子儿嗑完了，几个孩子也在她们担（愉）忧（快）的目光中分出了胜负。
    大有大高二比三胜！
    “大表哥二表哥好厉害！”赵香柚不吝掌声。
    四丫也跟着赵香柚拍手，“表哥厉害！”
    大郎三个就十分沮丧，他们明明比大有和大高更早学武啊，咋就打不赢呢？
    太丢人了！
    “大哥，我觉得是我们从小吃的肉少，所以力气没有他们大！”二郎道。
    三郎深以为然地点头，屠夫家不缺肉吃，他们三兄弟还是柚儿的病好了之后，老赵家有钱了，才过上顿顿有肉吃的日子。
    细算一算，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几个月。
    几兄弟想，往后他们要多吃肉！
    “柚儿，为了你，有后大哥每天都多吃几块肉！”
    “二哥也要多吃肉！”
    “三哥也多吃，比大哥二哥都吃得多！”
    赵香柚不走心得夸赞：“哇喔，哥哥们好厉害！”你们吃肉跟我有啥关系？
    “吃吃吃，就长一个吃心眼儿，一个个杵在这儿干啥，还不赶紧去干活儿去！”
    “房前屋后的雪扫没扫？”
    “柴捡没捡？”
    老太太跟赵美芳从灶房出来，她随手就抄了一根儿条埽朝几个孩子扔去。
    “没用的玩意儿，三个打两个都输了还敢嚷嚷着说要吃肉！老娘把你们洗洗炖了吃不吃？”
    大郎几个嗷嗷叫唤着跑了。
    大有跟大高也被老太太给吓着了，两兄弟的块头是比同龄孩子更高更壮，憨憨厚厚的挺像熊大熊二。
    “你俩不省心的，咋就跟大郎他们打起来了？往后可不许欺负人了！”赵美芳呵斥两个孩子。
    大有抠了抠脑袋：“娘，洪先生每天都让我们对打！”
    大高跟着补充：“嗯嗯，我们没有欺负人，表哥他们打不过我，就是没想到他们一起上也打不过！”
    赵美芳噎住了。
    赵香柚笑得不行，老太太怕她喝了寒风，就没好气地催促：“得了，赶紧走吧！”
    “二丫，带你妹妹进屋去呆着，外头冷！”
    赵香柚十分乖巧地冲着赵美芳跟大有和大高挥手：“大姑姑慢慢走，大表哥二表哥再见！”
    熊大熊二……呸！大有大高依依不舍跟赵香柚道别：“表妹我们走了，过几天来的时候给你带糖吃！”
    赵香柚摇头：“柚儿不要糖糖，要肥肠，还要脑花！”
    她家阿奶做的肥肠跟脑花可好吃啦，别说赵香柚，就是熊大熊二想起那味儿都忍不住吞口水。
    “好嘞！”
    “我记住了！”
    “柚儿我们走了！”
    虽然平时他们也只能吃饭的时候见见小表妹，可每天吃饭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看到乖乖巧巧漂漂亮亮的小表妹，他们身上的疲惫就会一扫而空。
    如果小表妹再冲他们笑一笑，那下午练功的时候就会更有劲儿！
    回去的路上，赶车的吴屠户跟赵美芳说：“你的侄女儿都挺出挑的，可都比不上柚儿！”
    “柚儿这小姑娘啊，长得好，性子也好，大大方方的……可惜就是当娘的太不靠谱了！”
    “谁说不是呢，柚儿遭了好几年的罪，请了多少郎中，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
    听阿娘的意思，还是少安这小子将柚儿冲好的，在那之后柚儿才彻底摆脱病痛。
    谁知竟是曲氏那个毒妇在作妖！”
    “这毒妇本就配不上我大哥，阿娘就是看在柚儿的面上才容忍她的，结果没曾想，竟养了一条毒蛇在家。
    若是早休了她，说不定柚儿就不用受那几年罪！”赵美芳愤恨地道。
    吴屠户却不认同她的话：“若是早休了，她说不定会以为是柚儿妨克她，害得她被婆家嫌弃，会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在柚儿的身上，说不准会想出一些更为毒辣的法子。”
    赵美荷想想也是，她道：“听阿娘说柚儿上次从山上滚下来那回是被人推的。”
    “只是不知道是谁推的！”
    “我问阿娘是不是大嫂，阿娘说不是，那个时候大嫂在镇上，我问是不是大嫂的娘家人，娘说她让人去打听过，那天曲家人都没出过红庙村。
    你说，谁这么缺德竟对一个小娃娃下手？”
    “我哪儿知道啊？”吴屠户摇头，真冷啊，还好没下雪了，不然坐在外头赶车简直就是遭罪。
    也是因着没下雪，故而赵美芳才把头探出车厢跟他唠嗑儿。
    “不过柚儿真是个有福气的，她身体好了之后，你娘家的日子眼瞧着就越过越红火。”吴屠户羡慕地道：“我就喜欢柚儿，她给大高当媳妇最般配！”
    “爹，为啥给大高当媳妇？我是哥哥，轮也是我给柚儿当相公！”大有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掀开马车帘子就嚷嚷道。
    大高也急了：“你比柚儿大八岁呢！根本就不般配，我只比柚儿大四岁，柚儿给我当媳妇最合适！”
    赵美芳也想啊。
    可惜她老娘不同意，“你们就别瞎想了，老太太的意思柚儿将来是要嫁给一个有功名的，大有跟大高都不成！”

 第244章 好东西只紧着读书人

    “爹还比娘大十岁呢！”大有不服气。
    赵美芳气笑了：“你这耳朵是长来摆盘儿的吧？你姥姥将来要把柚儿嫁给当官的！”
    “你们想娶柚儿，先弄个官儿来当当！”
    两个孩子瞬间就蔫儿吧了，要他们念书跟要他们命一样，他们两兄弟念书还不如赵家按三只郎呢！
    吴屠户倒是不以为意，他道：“现在说啥都早，我瞅着你们家老太太心疼柚儿那劲头，若是将来柚儿开窍了，她喜欢谁你家老太太怕是不忍心棒打鸳鸯。
    万一柚儿就喜欢我们家大高呢？”
    “爹，柚儿还可以喜欢我！”大有不高兴了，大声争辩。
    “哥你太老了！”大高不甘落后，“我觉得柚儿就喜欢我！”
    “大有你年岁大，配三丫或者是四丫就挺合适的，三丫就算了，这丫头阴沉沉的。其实二丫也行，温温柔柔的人也漂亮。
    二丫就比你大两岁，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两抱银两……大两岁挺好的！”
    “我不要二丫当媳妇，我就要柚儿给我当媳妇！”大有闹腾起来，赵美芳劈头就给了他一巴掌：“不许闹！”
    “你们两个都给我歇了这个心思，柚儿将来不会嫁给你们！”
    “甭说柚儿了，二丫跟四丫你们都别想！”
    “敢背着我乱来，我就和离归家！”赵美芳生气了，她阴沉着一张脸，将两个孩子推回位置上，然后将帘子一甩，就骂了起来：“吴斌你糟践我就成了，还打我外孙女儿的主意！
    当初我嫁你，是我家缺供养大哥念书的银子，不然我能嫁给你？”
    “我侄女儿哪一个挑出来都出色得很，秀才嫁得，举人也嫁得，凭啥嫁到屠夫家来整日地过臭烘烘油腻腻的日子！”
    她发这么大的火，大有跟大高就吓着了，纷纷缩在角落里。
    赵美芳指着他们的鼻子厉声道：“你们要是敢打柚儿的主意，就别认我这个娘！”
    “咋的，我老赵家的闺女上辈子欠你们老吴家的，这辈子都该进你们老吴家给你们当牛做马？”
    说实在的，吴斌让他回娘家要方子那回她就有些寒心，这会子吴斌竟教儿子想法子勾搭柚儿，她心底的火气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哼，当初幼儿病怏怏的时候，他咋就不开口说给儿子定下柚儿？
    也没说给儿子定下二丫四丫。
    这会子柚儿好了，老赵家也成了地主，他就把老赵家的闺女都算计了一个遍！
    “哎呀……你这个人，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不乐意就算了嘛，发啥火啊！”吴斌的语气十分无奈地道，“说啥和离不和离的，你是我老婆，这辈子都是我老婆。”
    “往后咱们不提这茬了成不成？”
    赵美芳道：“成啊，初二的时候你们两兄弟也别去你姥姥家了，往后我在镇上找个私塾……”
    “娘，娘别介啊！”
    “我们听您的话还不成么？”
    “我们想去姥姥家，洪先生可厉害了！”
    赵美芳冷笑：“洪先生是厉害，若不是卖你们姥姥的面子，洪先生也不会教你们功夫！”
    “可你们竟想打柚儿的主意，你们姥姥简直就养了你们两个白眼儿狼！”
    “娘，我不要柚儿当媳妇了，您别生气！”
    “对对对，您别生气，就让我们跟洪先生学几年吧！”
    大有跟大高都着急了，其实屁大点儿的孩子，知道啥感情不感情的，他们就觉得柚儿长得乖巧可爱，边想着这么乖巧的妹妹当媳妇真的很不错。
    旁的歪心思真是没有。
    所以赵美芳一发火，他们立刻就缴械投降了。
    吴斌也跟着劝道：“大有娘，你看你至于么？孩子们也是喜欢柚儿，你说清楚了他们就不惦记了不就成了。
    这可是你亲儿子，他们跟洪先生多学点儿本事，将来也能多个谋生的手段。
    你……”
    “你闭嘴！”赵美芳怒吼一声儿，吴斌立马闭嘴了。
    大有跟大高也不敢吭声。
    等到了晚上，赵美芳就把吴斌撵到大有大高的屋里去睡。
    吴斌丧气地很，他跟大有跟大高道：“你爹我是被你们连累的。”
    到第二天赵美芳依旧没给他们爷儿仨好脸色。
    腊月三十。
    赵香柚已经两天没瞧见秦少安了，也不知道他在忙啥，但是年脚底下只要没啥大事儿一般都不会相互串门儿，她也忍住没往那边儿去。
    有时间她就在屋里看医书，背医书。
    其实她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小白，毕竟末世的时候有太多受伤机会，世界秩序崩坏，又没有医院。
    基地里虽然有诊所，但是医疗资源极其稀缺，先不说价钱，就算是你要伤病得要死了，也得按规矩排队，谁都不能例外。
    所以他们这些人都会学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特别是处理外伤的方法。
    赵香柚收刮图书馆的时候，特别注意收刮医疗类别的书籍，她只要一有空就会躲进空间中啃医书……
    而且末世还有很多机会让她上手试。
    那个时候可没有持证上岗这么一说。
    总之说这么多啥意思呢，意思就是记忆力惊人的赵香柚便是自己个儿生啃医书，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困难。
    相较别人来说，她的进度是飞速的。
    只是如今她跟着古郎中和洪剑学的是传统医学和毒学，对她来说是两个十分陌生的领域，她需要耗费很多的精力来学习。
    赵香柚认真用功，老太太就心疼，泡了银耳给她熬银耳汤。
    因着熬得多，还分给四丫一碗和赵铭粮各一碗。
    可把家里的人给馋坏了。
    三丫十分不满，当着大郎他们的面儿抱怨道：“给柚儿和我爹喝就算了，凭啥我们都没有，反倒是四丫有？”
    嘿，这话让大郎几个给听进去了。
    大郎不敢去问老太太，就跟二郎一起撺掇三郎去。
    三郎憨憨地跑去问，老太太冷笑一声儿：“一个个的都长个吃心眼儿，让你们念书咋没这么积极？
    柚儿和四丫还有你二叔都在念书，好东西当然只紧着读书人！
    有本事你们在念书一途上把四丫比下去，别说银耳汤了，就是你们想吃燕窝老婆子便是割肉换钱也得搞来给你们吃！”

 第245章 赵子睿不见了

    老太太的这个说法让三丫更不能接受。
    女孩子念书能有啥用？
    又不能科考，凭啥四丫就能喝银耳汤？
    给她气得不行，结果大郎几个十分轻易地就接受了这样的说法，三丫哟……只能去找赵香芹嘀咕，可如今的赵香芹跟锯嘴的葫芦一样，甭管她咋抱怨，赵香芹都不吭声。
    赵铭庭要驱赶张氏，张氏又撞墙的事情对她刺激很大。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能够肆意妄为的小姑娘了。
    至于说赵香柚……
    她很忙！
    才不会去管孩子们之间的鸡毛蒜皮呢。
    学习使她快乐！
    只是这份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赵铭庭闹了那一场之后就没再提放妾的事情了，毕竟刚休了妻回头就放妾……脸面上实在是有点过不去。
    再有就是张氏自杀的事情吓着他了，怕再多一个厉鬼来缠他。
    打做了善事之后就没再被‘鬼魂’骚扰过，赵铭庭如今对鬼神之说是深信不疑。
    有个赵美荷就够他头疼的了，再来一个张氏……他得做多少善事才能抵得住？
    做善事老花钱了！
    于是，赵铭庭虽然没给张氏好脸色，但好歹不再驱赶她，而张氏能下床之后就对赵铭庭愈发地恭敬顺从。
    当老太太提起赵子睿，让赵铭庭去将赵子睿接回来过年，赵铭庭就让张氏跑一趟县里去找曹氏。
    天寒地冻地他不想出门。
    其实还怕去了曹氏那里，万一曹氏缠着他温存咋整？
    他如今没那个心思。
    主要是怕亲热到一半又遇鬼，毕竟他只在下山村做了善事，谁知道下山村的功德到了县里好不好使。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字儿：怂！
    两个字儿：巨怂！
    赵香柚可不知道渣爹这么会脑补，她正跟人体穴位图对命呢！
    心里想着还是得在真人身上试试才行。
    正认真学习着呢，就听见张氏凄厉无比的声音从外院儿传进来。
    赵香柚忙放下书本跑了出去，等她到前院儿的时候老赵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在前院儿聚集起来。
    张氏失魂落魄，她头上还绑着绷带，脸色煞白煞白的，瞧着吧就特别的可怜。
    “相公……子睿不见了！”
    “老太太，子睿不见了啊！”
    “你好好说话！”赵铭庭不敢相信，他儿子咋会不见呢？
    他这个人冷心冷肺，但赵子睿到底是他眼目下唯一的儿子，不可能真一点儿都不在乎。
    张氏嚎啕大哭：“相公，子睿真的不见了，曹家没人了呀！”
    “曹家一个人都没有，我问了杂货铺和送菜的，他们说曹家好些天就不见人影儿了……”
    “相公……是不是那个女人将子睿拐走了？”
    “相公，子睿是你儿子，你一定要想法子找找他呀！”
    赵铭庭也慌了，他下意识去看他娘，赵老太太阴沉着一张脸，冰冷的目光能杀人。
    “你闭嘴！别瞎说！子睿明明在你大哥家，你提啥曹家！”
    “跟曹家有啥关系！”
    说完，他就扯着张氏去他的院子，赵香芹也忙跟着去了。
    赵老太太垂下眼帘：“都散了！”
    “娘，不然我去一趟县城找找子睿？”赵铭田担忧地道，好好的一个孩子咋就找不着了呢？
    “你闲得慌？”
    “闲得慌就去杀鸡杀鸭杀羊！”
    “家里一大堆活儿你瞧不见呀！”
    赵铭田被老太太骂得脑袋耷拉了起来，蔫儿吧吧地走了。
    赵香柚瞅了一眼赵老太太，心说这些人儿咋就这么能找事儿啊！
    “阿奶……”
    “不然请少安哥哥……”
    赵老太太轻哼一声儿：“不用麻烦少安，他自己个儿不想当老赵家的子孙，也不是咱们逼着他的！”
    瞧他在曹家的时候多得意！
    老太太是琢磨过味儿来了，曹氏为啥要买几个混账人儿半夜去老赵家放火？不就是因为那小子挑拨的！
    他若是不挑拨，若是跟曹氏说清楚了她的身份，曹氏能买凶杀人？
    养不家的白眼儿狼。
    不要也罢！
    左右她不缺孙子！
    再有，老大休妻可以另娶，等开了年给老大张罗一个贤惠的，生了孩子就抱过来她亲自养。
    总要养一个事事都以柚儿为先的男娃！
    “柚儿啊，这事儿可不是你该管的，你心善，可人家恨不能要你的命。”
    “阿奶的乖乖哟，这人的心啊，要硬一点才好！”
    赵老太太有些粗粝的手拂过赵香柚的脸蛋儿，赵香柚狠狠点头：“嗯，柚儿记住啦，柚儿只对阿奶，对少安哥哥心软！”
    旁人儿靠边站！
    “好好好！乖乖能这么想是最好的！”
    “阿奶我回屋了哟！”见老太太的脸上又有了笑容，赵香柚就放心了。
    “去吧！”
    “慢着点儿别摔了！”老太太望着她哒哒哒跑远的身影叮嘱，眼里的慈爱溢出眼眶。
    “我知道啦！”赵香柚的声音飘过来，人却没了影儿。
    她冲回自己个儿的院子，将精神力散发到赵铭庭的院子，就听张氏在哭求赵铭庭。
    赵铭庭冲着张氏发火：“你出门的时候我跟你说过，要装作子睿就在你大哥家，你进门就提曹家做什么？”
    “我娘啥人你还能不知晓？”
    “万一她知道我跟……”
    “她会打死我的！”
    赵香芹心中嗤笑，娘已经跟老太太说了这事儿了，只是瞒着她爹而已！
    弟弟不见了。
    她爹却只在乎老太太会不会知道他跟曹寡妇的事儿！
    赵香芹虽然不是非常喜欢赵子睿，甚至还跟赵子睿有矛盾，但赵铭庭如今这般反应却让她寒心。
    有兔死狐悲之感。
    她这个爹靠不住。
    赵香芹又看向张氏，这个几乎已经崩溃的女人，也靠不住。
    “况且，曹氏或许只是搬家了呢？”
    “她手里有钱，若真想要个孩子，花钱什么样的孩子买不来？”
    “买个婴儿来当亲生的养，也比霸占了子睿来得强！”
    “你如今把这件事嚷嚷出来，我又如何找借口去县城寻人去？”赵铭庭十分烦躁，以前觉得张氏温柔小意，人比曲氏聪明。
    如今看来，这个女人也是个蠢货！
    十分十分地蠢！
    又或者，这个女人是故意的，故意想整他！
    赵铭庭想着张氏给他的几个符，心里更笃定张氏要害他！
    若子睿真不见了，说不定是张氏联合着她大哥搞的鬼！

 第246章 找人

    “相公，不然报官吧！”张氏哭得不能自已，她这会儿后悔了，早知道……早知道她在县城找不到儿子的时候就该去报官！
    “不许去！”赵铭庭想也不想就道，报官……这不让县衙的人都知道他把儿子养寡妇家么？
    有些事儿只要没说破，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遮羞布在，那便是风流韵事，遮羞布不在，喔豁……勾搭寡妇德行有亏！
    总之偶尔风流可以，但儿子都让寡妇养着这就太难听了。
    “相公，子睿是你儿子！”张氏凄厉地道。
    赵铭庭皱眉道：“我知他是我儿子，他找不到了难道我心里好受？你好好呆在家中，我这就去县城找人去！”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也许曹氏只是带着子睿去别的地方玩儿了，也许是你大哥把子睿接走了。”
    “我去问了大哥，子睿没过去！”赵铭庭有了态度，张氏也就不再那么尖锐，如今是要尽早将孩子找到才是正理。
    “相公，我跟你一起去县城。”张氏扯着赵铭庭的袖子，眼泪连连，赵铭庭想了想就点头：“成吧，我们一起去县里找人！”
    “我这就去跟娘说！”
    赵香柚听到这里就收回了精神力，她从后门出去，摸进了秦家。
    “小小姐来啦……”进门就瞧见董家婆子从灶房出来跟她打招呼。
    “嗯，董婆婆好！”赵香柚十分礼貌地回应，董婆子受宠若惊，脸笑成了一朵大菊（花）。
    “柚儿来啦，快进来说话！”洪剑听到动静挑开帘子，招呼赵香柚，秦少安从他身后钻出来，二话不说抱着赵香柚就进了自己个儿的房间，再‘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洪剑抽了抽嘴角，这小崽子，护这么紧，跟老母鸡似的。
    屋里，赵香柚被秦少安放在凳子上，手里也被秦少安塞了一杯热茶。
    她小小地抿了一口，就问秦少安：“少安哥哥，张姨娘说赵子睿不见了。”
    秦少安：“曹氏出事儿那天，他被拐子给带走了。”
    “知道他被卖去哪儿了么？”赵香柚问。
    秦少安摇头：“应该还在上家的手里，这种衣食无忧的孩子落到拐子手里，会先被调（教）一番，然后才会出手。”
    “多半会卖到大户人家当小厮。”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想救他？”秦少安垂眸盯着赵香柚。
    赵香柚摇头：“我不想救他，我又不是他爹。”
    “不过有线索的话可以透给他爹，儿子不见了，当爹的去救天经地义！”
    “嗯，那我就去县里一趟，让人将消息透给张氏。”秦少安道，赵铭庭就是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跟他说没用。
    “少安哥哥你亲自去啊……”赵香柚不太想秦少安奔波，赵子睿这熊孩子有奶便是娘，而且因为他的刻意挑拨和隐瞒，导致曹氏对赵家下杀手，所以她其实并不是很想管赵子睿的事情。
    但赵香柚生理上厌恶拐子，所以……
    “不然跟游捕头说一声儿，如果能抓住拐子最好！”赵香柚道，拐子这种东西太过丧尽天良了！“如果抓不到就算了，少安哥哥没必要因着这个事儿欠人情。”
    “好！”秦少安答应了下来。这事儿可以让二麻子等人接手去做。
    嗯，也不是白做，二麻子他们可以去找张氏。
    “那我去县城了，我送你回去吧！”秦少安朝赵香柚伸出双手，赵香柚乖乖地让抱。
    将人送到后院儿门口，秦少安轻声跟她道：“大年三儿晚上等我！”
    赵香柚想着崽儿没爹没娘，冷冷清清的过年挺可怜的，于是便十分干脆地答应了。
    秦少安跟赵铭庭和张氏前后脚离开下山村，到了县里，赵铭庭就去曹家，大门果然是铁将军把门。
    他拿出钥匙去开门，打不开。
    赵铭庭就黑了脸。
    他对张氏道：“咱们先你大哥家。”
    张氏此番六神无主，自然啥都听赵铭庭的，两人赶到张家，张家大哥瞧见两人的脸色就知道不对：“子睿还没找到？”
    “嗯，还没找到。”赵铭庭颓然道。
    儿子不见了，他心情也不可能好。
    “先进来吧！”张家大哥神色复杂，他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评判赵铭庭这个人。
    说他能攀，还真的是能攀，先进县衙，后来攀附上曹寡妇，攀附上这个寡妇之后不但将欠自己个儿的银子全还了不说，还帮着牵线，让他跟曹寡妇做了几单子生意，赚了不少。
    “铭庭啊，跟你说个不好的消息，我去打听了，姓曹的跑了，她把家里的下人都卖了，田地铺子啥的全卖了，跑了！”
    他那个时候在外头跑生意，再者也没特意去关注曹家的事儿，加上曹家的事儿有孙书吏和游捕头联手压制，他家还真没得到消息。
    若不是妹子找上门来说孩子不见了，他还不会专门出去打听。
    这些消息还是撒了钱才打听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张氏就受不住了，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赵铭庭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张家大哥连忙命人将张氏带下去歇着，又命人去请大夫。
    不过这些都交给了他婆娘去料理，他跟赵铭庭在厅堂说话。
    张家大哥叹了口气道：“铭庭，你们还年轻，还能再生。”不然咋整？
    孩子甭管是被曹氏带走的，还是被曹氏卖了，都别想找回来。
    别说一个秀才的孩子，就是很多高门大户丢了孩子能找回来的也不见几个！
    至于说报官……
    呵呵呵，就衙门里那帮吃肉喝酒的能尽心尽力去帮你找人？
    甭管是门儿还是窗户都没有。
    赵铭庭掉下几滴泪来：“大哥啊……我心疼啊，子睿那孩子……子睿那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啥苦，若是曹氏带走他还好，至少曹氏是真心心疼他的。
    跟着曹氏这么些日子，曹氏在他身上花了不下千金。
    她若想卖这孩子……得亏死。
    可万一落在了拐子手中呢？
    他可咋办哟！”张氏的大哥绝口不提报官，这让赵铭庭轻松了不少，只是放松下来之后，还是有些担心赵子睿。
    “老爷，镇远镖局有人找过来，说是要找姑奶奶有重要的事儿。”赵铭庭话音才落，张家的下人便来禀报。

 第247章 家规

    二麻子亲自过来的。
    他朝着赵铭庭跟张家大哥拱手：“我是镇远镖局的当家陈勇，还请二位屏退左右说话！”
    张家大哥瞧他那凶横恶煞的模样就不咋想照办，二麻子嗤笑一声儿：“老子若想弄死你们，何必直接登门？只用你们出门的时候跟着你们，然后寻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手起刀落就成了。
    到时候保管官府找不到老子的麻烦。
    在你家动手，我怕是脑袋有坑还差不多！”
    被戳破心思的张家大哥讪笑一声儿，屏退了左右。
    二麻子便道：“我知道赵子睿在哪个拐子的手中！”
    开门见山，丝毫不拖泥带水。
    主要是没那个耐心磨叽。
    两人闻言皆是一惊，赵铭庭激动地问：“真的么？”
    二麻子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儿：“大冷天儿的老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上你们家来消遣？”
    “是家里的酒不好喝，还是丫头的被窝不暖和？”
    山匪当习惯了，即便是面对潜在的雇主二麻子的气势还是足足的，单方面碾压！
    “子睿他在何人手中？”赵铭庭心中便有再多不喜，但也不敢跟眼前一脸凶相的二麻子较劲儿。
    他怂。
    “想要消息，一百两，想让我帮忙抓拐子，三百两不二价！”二麻子先是伸出一根儿手指摇了摇，接着就伸出三根儿手指摇了摇。
    “太贵了！”
    “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银子？”赵铭庭一听这个数目就炸毛了。
    二麻子起身：“给不起啊？那我告辞了！”
    “哦，你们别指望让官府的人来逼迫我，走官府的路子，三百两买个消息还差不多。”
    说完，他就往外走。
    张家大哥立刻就跑去拉住他的袖子：“您稍等一下。”
    说完，他看向赵铭庭，赵铭庭苦着脸跟张家大哥道：“大哥，我手里真没银子了，这事儿也不敢跟老太太说，我只跟老太太说人在你这儿……
    回头找老太太拿银子肯定是不成的！”
    “我先给你垫着吧！”张大哥道，他总觉得这个赵铭庭邪门儿，你觉得他山穷水尽了，他总是能柳暗花明。
    虽然柳暗花明不了多久，但谁知道他下一次啥时候发达。
    况且，这回在曹氏手中他也不少赚。
    “三百两就能把子睿带回来？”张家大哥问。
    二麻子摆出一副你在想屁吃的表情：“三百两只负责将拐他的拐子带到你们面前，至于说孩子能不能找回来，那得看拐子是不是已经把人给卖了！”
    两人一听就有些迟疑。
    “不过拐子落到你们手中至少能知道赵子睿的下落不是，甭管到时候能不能寻回孩子，你们也能从拐子身上捞点儿损失回来不是？
    拐子不肯给你们钱，那你们就将他送官。”
    “成，就这么定了！”赵铭庭跟张家大哥同时道。
    跑这一趟，三百两银子到手。
    二麻子乐颠颠地出了张家，回到镖局见到秦少安，他兴奋地道：“老大，您可真是这个！”他朝着秦少安树起了大拇指。
    “行了，赶紧带人去把拐子一伙人都抓了，赶紧去搞不好人还在他们手中。”秦少安道。
    “拐子手中的人你都仔细询问一下住处，还有他们爹娘都是谁，若是里头有姑娘家，你们不许打歪主意！”
    “将那些个被拐的人送回家，还能得不少赏钱或者是封口费，若是穷人家的孩子，你们便别要银钱了……”秦少安仔细叮嘱一番，他觉得赵香柚就是这个意思。
    真是心有灵犀不点都通！
    “一群拐子都干不死，你们也没必要开镖局了！”秦少安走的时候就道。
    “拿出你们打家劫舍的气势来！”
    “放心吧老大，这事儿绝对可以办得漂亮的！”二麻子信心十足，跟着老大有钱赚，有肉吃，可比打家劫舍来钱快。
    这年头山贼也不好当啊，业务少得可怜。
    又不是乱世，哪有儿那么多人给你劫啊？
    有时候费劲巴拉下山一顿抢，回头才发现抢回来的钱还不够车马费的。
    各行各业的日子都不好过。
    赵铭庭回了老赵家，不过张氏还是留在张家。
    到家老太太问他到底咋回事儿，赵铭庭就打哈哈：“张氏糊涂了，子睿跟他大舅舅出去玩儿去了……”
    赵老太太失望至极。
    她给赵铭粮夹了一个大鸡腿儿：“多吃些，好好念书！”
    赵铭粮受宠若惊，笑眯眯地道谢之后就猛吃起来。
    孙氏羡慕之余偷偷瞥了一眼自己个儿的男人，见赵铭田蒙头吃饭，心中便有些气闷。
    转天就是大年三十儿，早上赵香柚醒来就被大郎几个拉着去贴对联，对联是洪剑让人送过来的，他的字儿龙飞凤舞，把赵铭庭写的瞬间就比了下去。
    赵铭庭有些心塞，不过他心眼子多，家里用不着对联，他便出门送给村里的孤寡老人……
    走一圈儿之后自然是赚取了一兜子的夸赞，赵铭庭心说这也该是功德吧……
    晌午老赵家吃得简单。
    到了晚上就吃得丰盛了。
    这是赵香柚恢复健康之后，老太太发达以后过的第一个年，鸡鸭鱼肉通通上桌！
    两大桌子，肉管够！
    一大家子人高兴得不行。
    老太太端起了酒杯：“今年咱们过个好年，但是你们不能忘了自己个儿的出身！
    有钱了日子好过了也不能忘本！
    老赵家是泥腿子出身，甭跟那些个大户人家学。
    咱们没那个底蕴！”
    小辈们纷纷应声。
    老太太又喊了三个儿子的名字：“从今往后，我们家也要把规矩立起来，老二回头把我说的话记下来，家里但凡有人触犯家规，就赶出家门，赶出宗族！”
    一家子人闻言顿时就紧张起来。
    “第一，家里的男人不许纳妾！”
    “第二，家里的姑娘家嫁出去若是日子过得不好，就和离归家，老赵家但凡有一口吃的，就不能让归家的姑娘饿死！”
    “第三……等我想到了再添补。”
    “第四……老娘的话就是规矩，敢做让老娘不高兴的事儿，通通收拾东西给老娘滚蛋！”
    “第五……老赵家不许卖儿卖女！”
    赵香柚：“……”她就想问问既然有第四和第五，为啥第三要空着？

 第248章 除夕美梦

    她阿奶就是这么个性！
    她喜欢！
    偶像！
    老太太这一宣布，赵铭庭就有点不自在。
    可让他更不自在的还在后头。
    “第八……老赵家的男人不许在外瞎搞，敢在外头东一个西一个地招惹，裤裆里的玩意儿就甭要了，割掉喂狼！”
    “一个个的，都给老娘记清楚没有？”老太太凌厉的眼神扫过老赵家所有人，大家伙儿忙点头：“记清楚了！”
    赵铭粮跟赵铭田本就没花花肠子，就觉得老娘这规定挺多余的。
    赵铭田是老实。
    赵铭粮那是纯粹觉得太累，身边儿有一个女人都够累的了，他是多有毛病才要去外头勾搭。
    以前他就特别不理解去青楼嫖的男人，那是真有毛病，花钱去卖力气！
    他的精元难道不值钱？
    但赵铭庭这个吃软饭上瘾的家伙就难受了。
    老娘这家规一宣布，他就觉得再娶妻一定要擦亮了眼睛找，最好是家里既有钱又有权的那种，不然他坚决不成亲！
    至于说孩崽子们……亲都还没成，就更觉得老太太立下的家规没啥大不了的。
    老太太说完话就将手里的酒一口闷了，她大声道：“吃饭！”
    她这一声令下，一大家子人迅速拿起筷子开吃。
    肉啊……满桌子的肉啊……敞开肚皮吃的感觉不要太爽！
    太幸福了好不好！
    “阿奶吃！”赵香柚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龙眼肉，她希望她的阿奶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甜。
    “乖乖也吃！”老太太也给赵香柚夹菜，她的乖乖啊……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她，让她咋能不疼呢。
    吃完饭孩子们就呼啦啦地冲了出去，赵铭田领着他们去放鞭炮。
    男孩子们特别喜欢，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儿香，在一串鞭炮放完之后，点一些单个的鞭炮玩儿。
    赵铭田不断提醒他们离远点儿，女娃子们远远儿地站着握着耳朵笑闹。
    不过女孩儿们分成两拨，二丫四丫跟赵香柚站在一起，三丫跟赵香芹站在一起，不时看一眼赵香柚这边，眼神都不咋好。
    玩闹了一会儿，老太太就让孩子们都回去睡觉。
    赵香柚早就争取到一个人住一个院子的权利，所以二丫伺候她上床之后就吹了灯关上门走了。
    她散出精神力观察到二丫也收拾好上床了，便摸索着穿好衣裳去找秦少安。
    秦少安已经在后门等着她了。
    “少安哥哥！”赵香柚蝴蝶似的扑向他。
    “我带你去个地方！”秦少安弯腰将扑到他身前的小丫头抱了起来，施展轻功朝山里奔去。
    他带着赵香柚到赵铭粮背书的那个悬崖，赵香柚正纳闷儿崽儿待她来这儿干啥，吹寒风么？
    要知道悬崖上的风是很大的。
    正疑惑着呢，秦少安吹了声儿口哨。
    “嘭嘭嘭……”
    不远处的天空中就有五彩缤纷的烟花绽放。
    赵香柚：“……”有哪个女孩子能抗拒烟花的魅力呢？
    真的好漂亮呀！
    秦少安低头瞧着一脸兴奋的小丫头，瞧见她眼中慢慢的欢喜，瞧见她眼里一下下绽放的绚丽烟花……他的唇角就越翘越高。
    “哇喔……”
    “好漂亮！”
    “少安哥哥你看那一朵烟花像不像流星在下雨？”
    “还有那里……金灿灿的跟宝石散发的光芒一样！”
    哎哟，崽儿这么会，将来找媳妇就不用愁啦！
    烟花燃放了半个小时左右，完事儿了赵香柚还有些意犹未尽。
    秦少安就想，来年要多买些烟花来放！
    “咱们回去吧！”秦少安抱起赵香柚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他就没用轻功了，只是走得比较快而已。
    “少安哥哥，为啥烟花要来山里看呢？为啥不能就在家里放呀？”
    “不想让人看到。”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烟花，小蠢货！
    “喔喔……我知道啦！”可不敢让秦地主看见，不然容易生是非，虽然崽儿并不怕事儿，但他明显没有现在就动秦地主的想法，所以还是尽量低调地好。
    呵呵。
    南辕北辙。
    鸡同鸭讲。
    秦少安翻墙将赵香柚送回了屋，瞧着她闭上眼睛这才离开。
    回到自己个儿的家，洪剑看见他就来气，臭小子，自己个儿讨小姑娘的欢心，让他这个老头子在山里受冻了那么久！
    天寒地冻地在山坳里等着放烟花简直太遭罪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不是天寒地冻，树上地上都有积雪，他还不敢在山里放烟花。
    一个不小心就能把林子给烧了。
    “明年老子不给你放了！”老头儿气哄哄地道。
    秦少安：“明年我会买个小厮！”
    洪剑：“……”好气喔！
    哼，将来你要不把小丫头娶回家，就对不起我老人家的辛苦付出！
    秦少安躺在床上，瞪着一双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屋顶，脑海中闪过的全是小丫头看烟花时兴奋开心的笑。
    一晚上。
    小丫头在看烟花。
    他在看小丫头。
    她的笑容太过于美好，美好到他想将那笑容永远藏在心里。
    不让别人看到。
    只属于他。
    “爹，娘，你们也看见了对吗？”
    “我现在过得很好。”
    “真的很好……”
    少年闭上了眼睛，在鞭炮声中渐入梦乡。
    梦里繁花盛开，小姑娘在花间奔跑，她银铃般的笑声散落在繁花里，每一次接触都绽放出璀璨的光。
    那样的夺目。
    令人心生向往。
    想用尽一切法子留住这眼前的美好。
    那夺目的光，撕开了黑暗，涌进了他的心间。
    暖烘烘。
    甜滋滋。
    赵香柚也做了个美梦，她在梦里被秦少安抱着飞向夜空，在绚烂的烟花中穿梭，她一挥手就能摘下来一朵烟花，那些烟花到了她的手中就会变成实实在在的宝石。
    简直不要太爽。
    不知道是不是梦太美，第二天早上赵香柚醒来之后，发现枕头有点湿。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个儿睡觉的时候流口水啦！
    下山村的规矩是大年初一要给长辈们磕头拜年，老赵家的孩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通通穿上了大红色的袄子，喜庆得不行。
    几个小姑娘也戴上了银饰，其中赵二丫不但戴上了银手镯，耳环和钗子都带上了。
    好看得很。
    赵香柚盯着她瞧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堂屋里放好了几个蒲团，老太太端坐在上首，二丫就带着弟弟妹妹们挨排儿给老太太磕头。
    磕完头老太太就赏一个红包，几个孩子回头拆开红包一瞧都高兴得不行，比头一年多了八个铜板！
    他们阿奶给他们发了十个铜板的压岁钱！
    “柚儿，走，大哥给你买麦芽糖吃！”大郎十分豪气地道。

 第249章 拜年

    麦芽糖不贵，一个铜板就能买一大块儿。
    过年的时候店铺不开，但有货郎游走于乡间，这个时候的货郎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人物。
    而货郎们也深谙生意之道，麦芽糖等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是他们在过年期间走街串巷携带得最多的商品。
    “我也给你买！”
    “柚儿，四丫，哥给你们买糖！”
    说完，三个男娃就要跑，二丫把他们叫回来：“还要去几个祖爷爷那里拜年，等把压岁钱都讨完了再去！”
    傻不傻？
    三个男娃不以为意，他们以前又不是没给几个老辈子拜过年，就能讨一个铜板的压岁钱。
    阿奶可是给了他们十个铜板！
    他们现在老有钱了，有点看不上一个铜板了！
    “大哥二哥三哥，我们先去拜年叭！”赵香柚开口了，面对最最最可爱的小妹妹，三只郎哪里有半分的抵抗力？
    “大哥背你！”大郎蹲下身来，二郎三郎眼珠子一转，他们干脆相互抓着手腕儿也蹲了下来：“柚儿来坐轿子！我们抬你！”
    赵香柚：“……”拒绝！
    “我们比比谁先跑到六祖爷爷家！”她高呼一声儿就箭似地跑了出去，二丫连忙追上去：“柚儿你慢点儿啊！”
    “仔细别被摔了！”
    “大郎，你们跑慢点儿，让着点儿柚儿！”二丫又叮嘱几个从她身边飙过去的弟弟。
    三只郎听见了就急刹车，结果二郎撞上了大郎的后背，三郎又撞上了二郎的后背，大郎就被撞摔了，还被二郎跟三郎压在了身下。
    他：……
    他的新衣裳！
    赵香柚转头来瞅了一眼，哥哥们的狼狈样惹得她哈哈大笑。
    没有意外，赵香柚第一个冲到六老太爷家。
    他家人挺多的，族里的孩子们几乎都汇集在他们家院子里，一个个的脸色都红润得不行，也不好分辨是激动的，还是脸色原本就好。
    孩子们看见赵香柚都跟她打招呼，赵香柚也都十分乖巧地回应了。
    老太爷家的老大媳妇瞧见了她，忙满脸堆笑地来牵她的手，把她往屋里领。
    等大郎几个来了，院里的孩子们都围了过去，显然，他们跟三只郎更熟，相处起来也更随意。
    一个个的都挺眼热大郎他们的新衣裳。
    像这种大红色也就过年能穿几天的衣裳，家里是绝对不会给他们做的。
    更多的是，过年能有一身儿没补丁的衣裳便是极限了，新衣裳……估计得成亲那天才有得穿。
    毕竟头上有不少兄弟，谁的衣裳都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
    二丫跟四丫也被人给围住了，除开赵香柚，他们两个的打扮在村里也算得上是独一份儿。
    “二丫，你现在真好看！”有跟二丫差不多年岁的姑娘就羡慕地道，四丫道：“我二姐姐有名字，叫香桔，桔子的桔。我也有名字，我叫赵香杏儿！”
    “咋的，你们有钱了就不能再叫二丫三丫四丫了？”
    “哟，忘了，你们是地主家的小姐了！”有人酸唧唧地道。
    赵香柚跑出来找姐姐，正好就瞧见苏九妹酸二丫跟四丫。
    四丫道：“不是不能叫，我只是告诉你们我跟二姐姐的名字，你不想听就不听吧。干啥说话这么酸唧唧的。”
    赵香柚才不惯着她呢：“我们是地主家的小姐，二丫三丫四丫的确不是你能喊的，因为你爹租着我们家的地呢，不过你若不愿意，可以回去跟你爹说，让你爹来我家把租约退掉！”
    “噢，等你家也成了地主，我也可以称呼你为苏小姐！”赵香柚见苏九妹气得不行，就又补了一刀。
    偏她的声音又嫩又奶，明明是很嚣张无礼的话，却没有人觉得不舒服。
    当然，除了捂着脸跑出去的苏九妹。
    赵香柚心中嗤笑，就这点儿战斗力也敢跟蚂蚱似的蹦跶。
    这不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找不痛快么。
    大年初一呢，何必呢？
    何苦呢！
    “香桔，这个名字真好听！”有些有眼色的姑娘就开始夸赞起来，“对，香香甜甜的桔子，香香甜甜的柚子，一瞧名字就是亲姐妹！”
    一边儿不远处的男娃子们也都盯着二丫她们这边儿瞧，有好几个后生的目光都落在二丫的身上。
    “二丫真漂亮。”
    “现在叫香桔了！”
    “你说我让我娘去赵家提亲，能不能成？”
    “你可滚蛋吧，就你这样儿，上门提亲还不得被打出来！”
    “可不是咋的，赶紧撒泡尿照照自己去！”
    “要说还得我这样的去提亲才成……”
    林光宗听着这些言语就不高兴了，他瞅了几个人一眼，默默地走开。
    这头二丫带着几个弟弟妹妹进屋去给六老太爷拜年，一顿磕头之后，六老太爷笑眯眯地给几个孩子分红包。
    赵香柚眼尖，瞧见托盘中的红包并不都是一样的，大部分是红纸做的红包，独独给他们几个的是用红布做的荷包。
    拿到手上一掂量，不是很重，但里头装着的是两粒圆鼓鼓的玩意儿。
    几个孩子纷纷道谢，麻溜地跑出六老太爷家，找了个没外人儿的地方拆开荷包瞧。
    一瞧就傻眼了。
    嘿哟。
    荷包里装着两颗银镙子！
    好大方呀！
    三郎吞了吞口水，他问二丫：“二姐，这两颗银子值多少铜板儿？”
    二丫掂量了一下就道：“一颗少说得值当个四五十文！”
    三只郎倒吸一口凉气，阿奶的形象瞬间就又变得抠搜起来。
    “不是，六祖爷爷不会给给错了吧？咱们要不要还回去啊？”大郎就有点不安，二郎也一样儿。
    赵香柚就道：“不用，回去跟阿奶说一声儿就是了！”这是因着六老太爷他们赚钱了！
    而赚钱的缘由是老太太卖给他们麻辣烫的方子！
    “七祖爷爷跟九祖爷爷那里也不会少！”赵香柚又道。
    “走，咱们去七老太爷家！”这次的收入深深地刺激了几个孩子，再加上赵香柚的话，他们忽然就对七老太爷和九老太爷报以极大的期望。
    两个老太爷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
    几个孩子又跟风似地跑了，二丫连忙去追，却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林光宗给叫住了。

 第250章 压岁钱

    “光宗哥，你找我有事儿么？”二丫停下脚步，笑盈盈地看着他。许是因着刚才跟弟弟妹妹跑过的缘故，她有点儿喘，脸上红霞飘飞，耳坠子也晃晃悠悠的……
    林光宗一时间看得有点痴了。
    “光宗哥？”二丫又喊了他一声。
    “噢……”
    “我……”
    “我有东西给你！”林光宗有些慌乱，伸手进怀里掏半天没见东西，又赶忙去掏袖子。
    左右都掏遍了，一个绒布包裹的东西掉到了地上，露出一个银簪子来。
    二丫瞧了连忙后退两步：“林大哥，我去找弟弟妹妹了。”她怎么敢要？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傻，能不知道林光宗的意思？
    不是说林光宗不好，是她根本就不想嫁人。
    嫁人能有啥好?
    能比她现在在赵家的日子过得好？
    或许会，但她不敢赌，怕万一一个不慎嫁错了人，让自己陷入比之前在镇上的日子还艰难的境地。
    她这一跑，林光宗就傻眼了，一颗捧出来的心还没送出去就掉落在地，摔了个稀巴烂！
    他沮丧地捡起地上的银簪子，望向二丫渐行渐远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林光宗失魂落魄地回去，把银簪子往他娘手里一塞：“娘，给你的。”
    “我可不要你的！”林大喜媳妇将银簪子扔到他怀里，“没用的东西，二丫没答应你？”
    林光宗瞪大了眼睛：“娘……”你咋知道？
    “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尾巴一翘老娘就知道你要放啥屁，你那点儿心思能瞒住谁？”
    “连你爹那个棒槌都瞒不住！”
    林光宗十分心塞。
    “没用的玩意儿，簪子你自己个儿收着，下回再送。事不过三，才一次就怂了！”
    “不过老娘警告你，如今的二丫可不是以前的二丫，你送东西归送东西，可不许打啥歪主意！”
    “我知道了娘……”林光宗蔫儿了吧唧地道，他回屋把门使劲一摔，钻床上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嘤嘤嘤……
    喜欢的姑娘就那么跑了，他难受。
    让他难受的姑娘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正开开心心地跟弟弟妹妹们拜年。
    七老太爷和九老太爷每人给他们发了一粒银镙子。
    发大财了！
    除开几个老太爷，他们把老赵家的本家窜了一个遍，哎呦……两个衣服兜子都装满了红包。
    “下一家该去哪儿？”三丫问，这一趟要了不少钱，她心情好，难得对家里的兄弟姐妹有了好脸色。
    “村长家！”二郎大声道。
    二丫就不太想去，不过她没吭声，只是走在弟弟妹妹们的身后。
    到了林家，林大喜的媳妇十分热情，她的注意力基本在赵香柚的身上，加上林光宗并没有出现，二丫就松了口气。
    大喜媳妇关注着呢。
    她瞧二丫这模样……她家傻儿子哟，多半没戏！
    算了，让他再试两次，死心了就给他说别家的闺女，成了亲就断念想了。
    从村长家出来，几个人连忙扒拉红包瞧，哈哈哈哈，发财了！
    两个银镙子！
    “走，村口找货郎去！”大郎振臂一呼，孩子们就朝村口冲去。
    跟着他们冲来冲去，赵香柚有种自己个儿就是个四岁孩子的错觉！
    村口聚集了不少孩子，有些孩子在吃麦芽糖，更多的孩子则是围着他们眼巴巴地瞧着。
    货郎瞧见有一群穿着很好的孩子跑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就笑开了花儿。
    “老板，给我四份麦芽糖！”大郎大声嚷嚷，等他们跑到地方，货郎已经准备好了四份麦芽糖。
    大郎接过麦芽糖，给二丫、四丫和赵香柚一人分了一份。
    三丫就不高兴了：“我们的呢？”
    大郎看都没看她：“想吃自己个儿买呗。”
    三丫：“……”
    赵香芹没跟着来，她想吐槽都找不到人！
    二郎：“我要一份麦芽糖，再来四份糖霜果子！”
    三郎：“我要一份麦芽糖加四份豌豆饼饼。”
    都没计划三丫的份儿，把三丫给气得呢……一跺脚一捂脸就跑了。
    赵香柚就慢吞吞地跟货郎说：“给他们一人一份麦芽糖，我给钱钱！”说完她就从兜里开始掏铜板，她手小，四丫就连忙帮着拿。
    二丫本来想阻止来着，可是对上孩子们渴望的目光她就说不出阻止的话了。
    货郎那个高兴哟，心下决定明天还来！
    孩子们都拿到了麦芽糖，用两根儿小棍儿搅呀搅，搅和半天才舍得挑一点点塞嘴里尝。
    一小块儿麦芽糖他们能吃大半天！
    对于村里的孩子们来说，能吃上麦芽糖是童年里最大的幸福之一。
    几个孩子在村口玩儿到快晌午的时候才回去，回去之后老太太笑眯眯拦住他们问：“挣了不少压岁钱吧，二丫来说一说，每家都给了你们多少？”
    二丫自然是照实说的。
    几个孩子就觉得老太太笑眯眯的样子挺可怕，纷纷捂紧了包包。
    赵老太太冷笑一声：“都滚吧，老娘不差你们这一点儿！”
    几个孩子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陈氏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一把攥住大郎大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兜里掏出了一把红包来。
    大郎大叫一声儿跑走了，二郎跟三郎看向走来的孙氏眼神戒备，老太太出声道：“三郎的你不许要！”
    孙氏闻言就白了脸。“娘……我没有，我只是想帮孩子们存着。”
    赵老太太不理会她，把赵香柚拉过来一顿嘘寒问暖。
    孙氏动了动唇，她看了眼三郎，便对二郎道：“二郎，把钱给娘帮你收着，你手里留十个铜板就好了。
    往后你要用就跟娘说，娘给你拿。”
    二郎转身就跑：“不要，三郎不给我也不给！”
    孙氏：“你这孩子！”她叹一声之后就看向四丫：“四丫，把你的银钱都给娘！”
    四丫听话地将银钱都给她，不过她自己留了十个铜板，但孙氏见状就皱眉道：“你个小姑娘家家的留钱干啥，都给我！”
    说完，她便劈手去抢。
    四丫却躲闪开了。
    她倔强地捂着钱不肯给孙氏，孙氏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攥过四丫就要抢：“你这孩子咋回事儿？咋这么不听话呢？”

 第251章 眼光不行

    “老三媳妇！”就在孙氏要抢四丫钱的时候，赵老太太就大声喊她。
    孙氏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松了手。
    “四丫带柚儿玩儿去！”老太太没好气地对四丫说道，四丫忙去追赵香柚。
    孙氏讪讪地：“娘，啥事儿啊？”
    赵老太太朝她伸手：“把四丫的银钱给老娘！”
    “四丫她们出去拜年，别的孩子也来我们家拜年，她们再收，老娘再发！”
    孙氏十分不舍，但还是将从四丫那里夺来的银钱交给了赵老太太。
    陈氏远远儿地瞧见了就嗤笑她：“哼，让你贪心，十个铜板都不放过！”
    孙氏咬着唇，眼里蓄起了泪花儿。
    “老二媳妇你给老娘滚过来，把大郎的，三丫的压岁钱交出来！”
    陈氏：“……”抬手就给了自己个儿一个嘴巴子，让你嘴贱往上凑！
    得了银钱不晓得躲起来啊！
    “娘……”她期期艾艾地赔笑。
    赵老太太冷哼：“你别逼我大年初一休弃儿媳妇！”
    陈氏麻溜地将钱给了赵老太太，她赔笑道：“娘，我就想着您今儿散出去的银钱太多了，故而就把大郎跟三丫的压岁钱全要了过来，打算给您的！”
    反正钱到底落不到自己个儿手中，陈氏除了心疼，还会拍马屁。
    这一点上就比孙氏强太多了。
    大年初一地摆一副委屈像，眼泪还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瞧着真是膈应人。
    赵老太太就很烦躁，三个儿子都是棒槌，三个儿媳妇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老大的媳妇就不说了，是老大自己个儿非要娶的，老二媳妇当初她去打听的时候乡亲们都夸勤快，性子好，老太太自己个儿偷偷去瞧了几回陈氏，的确是话不多又能干的。
    她这头满意了才去下的聘，老太太也是问过老二的意见，老二说娘喜欢就成。
    对赵铭粮来说，只要是个母的他都行！
    其实若是老娘眼瞎，给他娶个公的回来他也不是不行……
    就是这么咸鱼！
    结果人娶回来没多久，勤快并且话不多的陈氏就变得跟老二一个德行。
    给老太太气得呢……
    轮到给老三娶媳妇了，她可是擦亮了眼睛挑了又挑，老三媳妇在老赵家好起来之前她还是十分满意的，可老赵家这才开始有点儿小钱儿，老三媳妇的小气样儿就显出来了。
    敢情这就是一吃苦的时候甘之如饴，享福的时候就成天瞎想不消停的主！
    哎哟……
    可咋整啊！
    老赵家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往后真发达了，老三媳妇咋整？
    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除了她的乖乖宝贝疙瘩！
    “滚，都滚！别在我跟前现眼！”
    “老三媳妇赶紧去灶房张罗吃食，这都晌午了饭在哪儿？”
    “老二媳妇去盯着你男人念书，你将来能不能当官太太就靠你男人了！”
    老太太中气十足地吼完，陈氏就屁颠颠地跑回自己个儿的院子，满心满眼都陷在官太太的幻想中，把老太太从她手里搜刮钱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这人啊，心思简单就活得特别地轻松。
    孙氏着蹙着一双眉，神情恹恹地去了灶房。
    老太太回屋数从儿媳妇手里要来的钱，数完了就笑了，赚了啊！
    她给每个上门的孩子都只包了一枚铜板的红包，加上家里几个孩子，发出去的总数两颗银镙子随便儿抵。
    可她这会儿手里有三丫的全部压岁钱，大郎的部分压岁钱，四丫的大部分压岁钱！
    银镙子统共有十几颗呢！
    这个小插曲谁都没放在心上，除了孙氏，晚上睡觉的时候喝多了的赵铭田倒头就睡，这让原本想找他述说委屈的孙氏十分郁闷。
    建安三年的第一天就这么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地过去了。
    哦，三丫并不开心，她所有的压岁钱都被陈氏抢了不说，上午的时候因着被大郎几个气跑了，她也错过了赵香柚请全村孩子吃麦芽糖的机会。
    就很委屈。
    偏没有人将她的委屈看在眼中。
    大年初二，出嫁的闺女回门。
    赵美芳早早地就来了，不过她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上吴屠户和两头熊。
    赵太太自然要问她为啥，赵美芳也没瞒着她老娘，就说吴屠户撺掇两头熊将来娶柚儿当媳妇呢。
    “大姑姑，我师父说了，表兄妹最好不要结亲喔。”两人才说上私房话呢，赵香柚就推门走了进来。
    把赵美芳弄得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她还是好奇地问：“为啥？”
    赵香柚就道：“师父说三代以内的血亲成亲之后容易生傻子、瘸子、瘫子、病秧子跟大笨蛋！”
    赵美芳不相信，老太太就接嘴道：“邻村老孔家你知道吧，他们就想让孔氏的三个闺女都嫁回娘家。
    柚儿那个时候就跟他们说过这般干不妥当，后来我就专门去打听过，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你回去跟你男人说，他爱信不信，不过便是他不信也无妨，反正你家两头熊似的崽子配不上柚儿！”
    赵美芳：“……”虽然我很能认清事实，但是亲娘的刀也扎得太狠了。
    还是当着柚儿的面儿！
    “行吧，他既起了歪心思，你那两个崽子也不用送我这儿来了。”
    “娘，他们还小，啥也不懂，也挺想来学武的……”赵美芳就给自己个儿的儿子求起情来。
    赵老太太这回就不松口，坚决不同意。
    赵香柚就对赵老太太建议道：“阿奶，不如问问少安哥哥，看他有没有地方介绍两个表哥去学武。”
    她知道秦少安搞镖局的事儿，也知道二麻子等人就是秦少安的人。
    两个表哥喜欢武艺，其实可以先跟二麻子他们学着些。
    赵美芳其实也不强求两个孩子非要跟洪剑学，她听赵香柚这么一说，就期待地看向她亲娘。
    老太太端着范儿：“也不能总是麻烦人家少安！”
    赵美芳忙道：“娘，我懂礼数，我不会让少安白帮忙的！”
    老太太冷哼一声：“懂礼数？是拿你的银钱做礼数，还是拿老吴家的钱做礼数？”
    赵美芳拍着胸脯道：“当然是老吴家的钱！”
    赵老太太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儿：“那成吧，我一会儿去帮你问问少安。”

 第252章 教训女婿

    秦少安当然乐意帮忙！
    吴家那两个总是围着小蠢货转悠的家伙他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不过面上还是一副挺为难的样子，他迟疑片刻便道：“这样吧，出了正月十五我就去一趟县里，找一找镇远镖局的大当家。
    只是您是想请给武师教导他们，还是让他们去镖局当学徒。”
    赵美芳想了想就问：“我还想让两个臭小子去学堂念两年书呢，只是请武师教会不会很贵？”
    “如果每日只是教一两个时辰倒应该不贵，不过这样的话您就得将他们两个送去县城念书，白日里进学，晚上住镖局，镖局的武师早晚教他们一个时辰。
    两年后若他们念书上有出路就继续念，若是没有便再说。”
    赵美芳觉得秦少安说得十分有道理，就同意了。
    她接连跟秦少安道谢，秦少安表示事儿还没办成呢，暂时不敢当。
    赵美芳在娘家住到大年十二吴斌就来接了。
    大年初二赵美芳回家不带他们爷儿仨，吴斌也生气了，他觉得赵美芳太看重娘家侄女儿，为了屁大点儿事儿又是不让他进屋睡，又是不让他跟着回门，也太不将他们老吴家放在眼中了。
    咋滴？
    老赵家起来了她就抖起来了？
    他才不不惯着呢！
    吴美芳出门的时候他就指着她的背影威胁：“有本事你可别回来！”
    两口子斗气这事儿，那就是拼谁能熬。
    若是换了其他家的媳妇，还真不敢在娘家多呆，不是她们不乐意多呆几天，而是娘家容不下她们一直呆在娘家。
    这不是让人笑话么？
    你闺女让夫家赶回来了？
    这名声传出去得带累家里还没出嫁的姑娘。
    最重要的是，谁家有余粮？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可没人乐意！
    换成赵香柚痊愈之前的老赵家那情况，赵美芳都不敢这么放肆。
    很多事儿吧，其实都是穷闹腾的。
    如今，老太太手里有钱有了底气，她心里又想给贪心的女婿一个教训，自然乐意让姑娘归家多享受几天福。
    便是住到老又如何？
    她又不是养不起！
    赵美芳有老太太做坚实的后盾便一点儿都不心慌，成功地熬赢吴斌。
    其实赵美芳初五还没回去他就心慌了，每日里出门就会被人问，走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
    他大儿子还时不时来家一趟，说一些有的没的，话里话外都是赵美芳没真跟他过日子的心，以前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是因为娘家穷，如今娘家一有钱她就嫌弃他了……
    吴大壮是听了他媳妇的话，来给老爹添堵，往他心口里扎刺儿，从而达到挑拨夫妻感情的目的。
    可他没想到的事，他的话的确起了作用，吴斌听进去了，却不是埋怨赵美芳，而是怕赵美芳真不跟他过了！
    不说赵美芳人利索，长得也漂亮。就说老赵家发达了，给他带来了不少生意，若赵美芳不跟他过了，这些生意老赵家还能给他？
    吴斌就急眼了。
    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
    来接赵美芳的时候那眼圈子黑得哟……精神气儿也不成。
    提溜了不少东西来赵家，从上到下都陪着笑脸，到了老太太面前儿弓着身子站着，垂着脑袋搓着手，紧张地跟刚讨媳妇的毛头小子似的。
    “咋的？来休妻的？”老太太嘲讽道。
    吴斌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我是来接美芳回去的，娘，我就是寻思着她嫁给我这么多年操持家务教养孩子挺辛苦的，想让她在娘家多松快几天。”
    脑袋瓜子倒是转得快，不愧是做买卖的。
    老太太冷哼一声儿：“我还以为你是嫌弃我们美芳，把她赶回娘家了呢。你去十里八乡问问，哪儿有初二回娘家一呆就呆到初十的？
    谁不是在娘家住一晚第二天就归去？
    你不跟着美芳回来就不说了，初三你竟不来接！初五也不见踪影，直到今日才露面……你当我们老赵家的闺女好欺负是不是？”说到这里，老太太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了。
    吴斌吓得一抖，好容易稳住才没当场跪下去。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苦着脸叫屈：“娘，娘您真冤枉我了，我真是想让大有娘在娘家多住些日子，不信您问美芳！”
    说完，他求救地看向赵美芳：“芳儿啊，你赶紧跟娘说说，我……”
    赵美芳瞪了他一眼，就转头对赵老太太说：“娘，我就说您多心了，大有爹他没有赶我回娘家的意思。”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朝她点了点：“他怠慢你你还护着他？成成成，我这老婆子是坏人，你们滚吧！”
    “娘……”赵美芳去拉老太太的袖子，扯着摇了摇。
    又冲着她使劲儿笑。
    老太太这才哼了她一声儿，然后扯着嗓子吼：“老三去买酒，你大姐夫晌午留着吃饭，老三媳妇你多炖个肉！”
    吴斌这才松了口气。
    赵香柚蹦跶出来：“姑父你坐，我给你请个平安脉！”
    她这几天天天拉着人把脉，初四的时候还跟着古郎中出了一回诊，那家两个妇人有孕，赵香柚都上手了，古郎中仔细跟她讲了讲，她也上手摸了半天。
    “好好好！”吴斌笑应了，他坐下就将自己的手伸出来摆放在桌子上，丈母娘不为难他了，他也乐意陪着赵香柚玩儿。
    他知道赵香柚在学医，不过四岁大的娃娃，能学个啥。
    赵香柚拿出脉枕给他垫在手腕下，还像模像样的，吴斌想。
    “大姑父，你觉觉没睡好，有肾阳虚、精弱之症……”好巧，这个脉象是她刚背过的！
    而且还摸过！
    秦玉栋的脉象就有这样事儿的症状！
    “啥叫精弱之症？”肾阳虚他知道，就是肾虚嘛，不过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把这病挂嘴上……吴斌瞬间就嫌弃起赵香柚来。
    丈母娘也太惯着了。
    这种小丫头就是带上一千两的嫁妆……不不，一千两他还是稀罕。
    就是带上一百两的嫁妆他也不带让儿子娶她的！

 第253章 大姑父有毛病

    “喔，就是不容易生出孩子的病病！”赵香柚道。
    吴斌立马就将手收走了。
    “你这孩子，还是个女娃，这话可是你能乱说的！”因着有老太太在，吴斌不好发火，但语气明显不高兴了。
    “师父说，医者无男女！”赵香柚仰着小脸儿迎着吴斌的目光，认真而严肃地道。
    吴斌的态度让老太太有点不高兴，她起身将赵香柚拉到自己个儿身边儿，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儿大郎，让大郎跑一趟把古郎中请来。
    “娘，您可得好好管管柚儿，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学这些干啥，张口闭口就是这些难听的话，往后谁家敢娶她？”
    “娘，您可不能再纵容下去了，再纵容下去就是害了她！”吴斌觉得自己个儿是好心，对老丈母娘也算是掏心掏肺，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结果老太太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我老赵家的闺女就不用你们老吴家操心了，左右将来也不是嫁进你们老吴家。”
    吴斌噎住了。
    堂屋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中。
    赵美芳瞧她娘的脸色就知道老太太生气了，她顿时有些坐立不安，不时拿眼神儿剜吴斌。
    吴斌还觉得自己个儿委屈呢，本来嘛，哪儿有小姑娘家家的把男人的那些事儿挂嘴边的？
    没一会儿，古郎中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古玉。
    一番寒暄之后，古玉就笑眯眯地走到赵香柚的身边，并递了一包糕点给她：“早上有卖红枣糕的路过，我买了些，这是给你留的。”
    “谢谢师兄！”赵香柚随手将红枣糕放桌上，然后就跑到了古郎中的身边，奶声奶气地跟他说自己个儿把出来的脉象。
    “师父，柚儿可有把错了？”赵香柚期待地看着古郎中。
    古郎中摸了摸胡子道：“基本没错，不过还有几个症状你没辨出来，过来重新把！”古郎中让开位置，让赵香柚上手。
    吴斌就很不高兴，这是那他玩儿呢？
    他欲起身，赵美芳赶紧过来将他的肩膀压下，然后笑眯眯地跟赵香柚说：“柚儿你摸！”
    “你随便摸！”
    这娘们儿，啥叫随便摸？
    吴斌心里吐槽，但是去不敢再动弹。
    赵香柚搭上了小手，古郎中就让她讲述摸到的脉象。
    赵香柚一一地说了，不过这回有人压着，吴斌没抽手，她说完了脉象也没撒手，继续凝神仔细探着。
    过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工夫，赵香柚眼睛一亮，又说出一种脉象特征来。
    古郎中微笑着颔首，他道：“《脉经》记载二十四中脉象，但为师认为有二十八种脉象，你初学辨别不完整也可以理解……”
    “二十八种脉象的特征你可要记清楚！”
    “我知道了师父！”赵香柚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大姑老爷除了柚儿说的病症之外，还有着……”古郎中噼里啪啦说了好几种病症的名称。
    吴斌的脸色维持不住了，越来越难看。
    古郎中他认识，上回挑破老大媳妇假孕的事儿就是他挑的头。
    但他心里并不认同古郎中的话，认为他是故意夸大，可能就是想给老太太面子，才睁着眼瞎说。
    要说老太太也是乱来，居然让自己个儿的孙女儿跟着郎中学医。
    “老太太，还请备上一间屋子，我要检查一下大姑老爷的男根。”古郎中对老太太道，老太太忙指着堂屋一侧：“进隔间去瞧！”
    吴斌：“不用不用，我没事儿，不用看！”他慌忙摆手，这郎中越来越不像样了。
    古郎中笑问他：“你那处是不是在三四年前受到过撞击？”
    “你咋知道？”吴斌瞪大了眼珠子，这事儿他连媳妇都没说。“不过不用瞧，真没事儿！”
    当时他在帮人杀猪，那猪没绑好，挣扎的时候踢了他裤裆一脚，那玩意儿立时肿了，他去药铺买了些药膏涂抹上没几天就消了下去。
    但家伙事儿是很好用的，并没有受到影响。
    也是那地儿实在是疼得销魂，故而虽然过去了几年，他还记得。
    古郎中道：“把脉把出来的。”顿了顿，他又道：“你的弱精之症应该就是那一次落下来的，故而我得看一看……才能判定到底有么有再次治疗的必要。”
    古郎中说得头头是道，以至于吴斌就不敢再瞎琢磨他的用意，乖乖地跟他进了隔间。
    正准备脱裤子，发现赵香柚跟了进来。
    跟进来不说，她盯着自己个儿裤腰带的眼睛也瞪得太大了吧。
    那眼里的期待算是咋回事儿？
    “柚儿你出去！”
    “别闹！”
    吴斌喊赵香柚出去，赵香柚才不干呢，这么好的观摩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不要！”
    “我要跟师父学！”
    吴斌要哭了，他道：“你可不能看男人啊，不然将来嫁不出去的！”
    古玉将手搭在赵香柚的肩头：“您放心，柚儿若是嫁不出去还有我呢，我娶她！”
    外头堂屋的赵美芳听见这话猛然看向赵老太太，见赵老太太笑眯眯的。
    她瞪大了眼珠子指着隔间：“娘，那崽儿打柚儿的主意！”
    老太太道：“算他眼光好！”
    “不是，他头上没爹娘，左右又没兄弟，这样的人能配上柚儿？”还不如她俩儿子呢！
    “你懂个屁，头上没有父母才好呢，有毛病把搞个公婆在自己个儿的头上供着？
    没兄弟怕个屁，柚儿的堂哥不是兄弟？
    别人家的兄弟好，还是自己个儿家的兄弟好？
    再有，古玉这孩子长得漂亮，性子又温柔大方，学识还好，我问了先生，先生说他考秀才没问题，将来用功的话考举人也没问题……”
    赵美芳：“……”别的她倒是好理解，不过‘长得漂亮，性子温柔大方’确定是说男娃娃的话？
    屋里，赵香柚倒是没多想，她只觉得古玉是在帮她说话，于是便跟着道：“对啊，大姑父你不用操心我！”
    “多操心操心你的蛋蛋吧！”
    吴斌的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这是啥虎狼之词？
    古郎中对赵香柚道：“你出去吧，病人不乐意，医者不勉强！”
    “学医之路充满荆棘，而你又是女娃，将来会面对更多患者的刁难……你要习惯！”
    神他娘的‘刁难！’是个正常人也不会让妻子的娘家侄女儿瞧自己个儿的根儿吧！
    赵香柚十分遗憾地应道：“好吧！”真是怀念现代，现代有不少女人当男科大夫，也有不少男人当妇产科大夫并且技艺精深……
    医者面前无男女啊！
    哎……
    入乡随俗吧。
    她垂头丧气地出去，古玉瞧着不落忍：“师妹，我帮你看，等会儿出来细细地说给你听！”
    吴斌：“……”是他有毛病，还是古家爷孙有毛病？

 第254章 郁闷的大姑父

    赵香柚不得已出来在外头等。
    她一出来，赵老太太跟赵美芳就没再说古玉和她的事儿。
    不过赵美芳还是笑眯眯地问赵香柚：“柚儿，你喜欢你师兄么？”
    赵香柚点点头：“喜欢！”是个不错的崽儿。
    赵美芳又想起古玉给她带红枣糕，而且看她的眼神儿真的特别特别的温柔。
    便觉得若是自己个儿有个女儿，说给古玉还是没错的。
    还是娘通透啊，赵美芳在心里感叹。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从隔间里出来，老赵家三个女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就看向吴斌。
    吴斌垂着头，羞得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个儿给埋了。
    太丢人了！
    “咋样？”其实赵美芳并不是很在意，弱精就弱精嘛，她都有两个儿子了，将来生不生也无所谓。
    古郎中道：“还能治。”
    “不过时间会比较漫长。”
    “另外弱精不是死精，也不是无精，还是有可能会令你有孕。只是有孕之后孩子可能会受影响。
    故而在治好之前房事需要注意，尽量不要怀孕。”
    赵美芳不在意地道：“那不如直接给他来副绝育药，还治啥治？”
    “不成！”吴斌大声道：“要治！”
    多子多福，他拢共才三个儿子，哪儿能够？
    赵美芳不搭理他了，偷偷翻了个白眼儿，却被赵香柚给瞧见了。
    她就冲赵香柚眨巴了下眼睛。
    古郎中把赵香柚叫到桌边，一边儿细细跟她讲吴斌的旧伤的情况，一边儿问赵香柚治疗他身上的每一个病症需要开什么样的方子。
    赵香柚一溜串儿地背下来，背完之后就跟古郎中道：“师父，单个症状的大概方子我知道，可是搁在一起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开方子了！”
    古郎中笑了笑：“慢慢学就是了！你才学了多久。”事实上，他十分心惊，这个小徒弟在学医一途上的天分不得了！
    她短短学了几个月的功夫，要抵旁人学上个几年！
    不过慧极必伤，他不敢夸赵香柚，反倒是压着她，让她踏踏实实地慢慢学。
    只是，光靠着跟他偶尔去出个诊这样接触病人的机会太少了，难免会耽误孩子。
    不然……他去县城开个医馆？
    古郎中把这个想法压下，他写了一个方子出来，然后就细细地跟赵香柚和古玉解释为啥要这样开方子，用药的依据在哪里……
    两个人都十分认真地听着记着。
    这头孙氏来请老太太等吃去前头吃饭，老太太留古郎中祖孙两，被古郎中给拒绝了。
    告辞的时候古郎中就对吴斌道：“你们一会儿来我家拿药吧。想要你身上的毛病早些好，要忌酒、忌油荤，不是不能吃肉，可以少吃些瘦肉，肥肉是坚决不能碰的。
    最好家里用菜油做菜，别用荤油……”除了家伙事儿和肾虚的毛病，他还有肥气（脂肪肝）和血稠的毛病。
    吴斌有气无力地应下。
    明明是个大汉，这会子气势矮了好几截儿，瞅着挺可怜的。
    在是赵香柚不是很理解大姑父为啥这么丧，只是弱精而已，又不是变太监。
    关键他有三个儿子呢，也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
    不过不明白她也不会去想，跟她没关系！
    吃饭的时候，赵铭田十分热情地招呼吴斌：“姐夫，来尝尝这酒咋样，我专门去买的烧刀子……”
    吴斌眼巴巴地瞧着，闻到酒香之后不停地吞口水。
    可赵美芳却道：“古郎中说他不能喝酒，他得了不容易生孩子的病，还有肝儿肥的病……”
    吴斌：“……”幽怨地看了一眼赵美芳，不能生孩子是值得夸耀的事情么？
    说得这样大声！
    “这样啊，那姐夫就不能喝了，早知道我就不开这坛子酒了，我这个人又不太喜欢喝酒。
    这下好了，连姐夫这碗，我要喝两碗酒。
    真是愁人！”
    愁人不愁人吴斌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个儿现在想打人！
    “那姐夫吃菜！这盘红烧肉是专门儿给你做的，知道你好这一口！”赵铭田将一盘子红彤彤，亮铮铮，颤巍巍的红烧肉端到吴斌面前。
    肉的咸甜香味儿使劲往他鼻子里钻，吴斌狠狠地吞了吞口水，他寻思不然明天再开始戒？
    刚伸筷子，红烧肉就被赵美芳给端走了，他的筷子就悬在空中，目光追随着红亮亮的红烧肉。
    想哭。
    “大姐，你咋……”赵铭田不明所以。
    赵美芳将红烧肉端走了，还将回锅肉端走了，给吴斌面前换了两盘子素菜。
    “古郎中说了，他肝儿肥血稠，不能吃肥肉，也不能吃大油的东西……”
    赵铭田就十分热情地帮吴斌往碗里夹了好多青菜：“大姐夫吃菜，多吃菜！”
    “那肉太油腻了，也不是很好吃！”
    说完，赵铭田就往自己个儿的嘴里塞了一大块儿的回锅肉。
    接着，他又夹了好几块儿红烧肉拌进饭里。
    再抬眼看看桌上的其他人……全都埋头在干肉，只有他这个大块头在哭唧唧地啃草。
    离开之后夫妻两就去古郎中那里拿药，吴斌并不是很想吃古郎中开的药。
    他还对自己存有希望，万一这个乡野郎中看错了呢？
    回到家赵美芳要给他熬药，他给拦住了，说出了自己个儿的想法，想第二天去县里再找大夫瞧瞧。
    赵美芳倒是无所谓，反正有病的又不是她。
    她就跟吴斌说起了想请秦少安帮忙给两个孩子找个武师，教他们拳脚功夫的事儿。
    吴斌皱眉：“学啥武艺，他们又不去当兵！若是念不出来书就回来跟老子学杀猪！”
    赵美芳也不跟他废话：“我几个侄儿都在学，凭啥我的娃不能学？”
    “那你就送去你娘家啊！”吴斌道，明明娘家有人教，为啥还要请别人？
    之前他同意是因为孩子在自己个儿的姥姥家学，又不用多花钱，多一样手艺往后也多条路。
    但是单独找武师教，那得花费多少银子？
    他又不单单只有这两个儿子，还有一个老大呢！
    虽说已经将老大分出去了，可他也不能真的撂开手不管是不是？
    赵美芳深吸一口气，她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耐着性子道：“我娘家那是村学，先生没啥本事。我想送两个孩子去安陆县找个好点的学堂让两个孩子去念书。
    万一他们能念出来呢？
    我问了少安，少安说他跟镇远镖局的镖头熟，可以让两个孩子住在镖局，白天上课，早上很晚上抽点儿时间出来学武。
    应该花不了几个钱……”
    吴斌倒吸一口凉气：“送他们去县里上学，你还真敢想！”

 第255章 夫妻吵架

    赵美芳冷笑一声：“你敢背着我给吴大壮八十两银子，我怎么就不敢让大有和大高去县里念书，怎么就不敢给大有和大高请武师？”
    “姓吴的，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这日子你若不想过就直说，大有跟大高你不想认也直说，只要他们改名换姓，便是想去京城念书，我老赵家也会供！”
    赵美芳这么一咋呼，吴斌顿时就傻眼了，他哆嗦着嘴问：“你……你咋知道的？”
    “我咋知道？”
    “这世上就难有不透风的墙！”
    “当初那两口子为了往我身上泼脏水，竟然假装怀孕假装流产来害我！若不是我娘聪明，让我带着古郎中回来……姓吴的，你们老吴家的族长族老们能放过我？
    谋害子嗣啊！
    这罪名就够让你们老吴家把我扫地出门！
    摊上我这个恶毒母亲的大有跟大高将来甭想说好人家的姑娘！”
    赵美芳指着吴斌的鼻子，越说气儿越大，两个儿子一个把她往屋里拉，一个去给她倒水。
    轻声劝她别生气。
    赵美芳才不会避开儿子说这些呢，这家里一个个的到底是哪一副面孔必须让他们清楚，省得将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我不计前嫌，你跟我念叨两句他们日子难过让我帮衬，让我回娘家要方子去，我就颠颠儿地回娘家要去。
    那可是老赵家的秘方！
    我娘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给了，赵家的族长和族老们都在责怪她。
    可你去了跟我娘道谢了么？
    老大两口子甭说去给我娘道谢了，便是我也没得他们一声好！
    你们是不是觉得给了钱了，所以并不算占便宜？
    也不去酒楼问问，这样的方子到底值当多少钱！
    再看看是不是谁拿着钱我娘都会卖！”
    还别说，吴斌还真觉得方子是掏钱买的，故而并不欠着谁。
    这会儿被赵美芳这么一喷，他就有些心虚了：“我……我不是……这一天乱得……我。”
    赵美芳摆手：“甭找借口，我初二负气回娘家，你初十才来接我，指定是被街坊邻居甚至是你那好大儿子给嘲笑了，脸面上过不去才会来接我。
    我若不是想着大有跟大高，我还真在娘家呆一辈子不回来了！”
    “我没有，芳儿，我真没有……我真是想让你在娘家多呆几天！”吴斌去拉赵美芳的手，被赵美芳甩开了。
    大高喊：“娘，爹瞎说，大哥天天都跑来说姥姥家有钱了，娘看不上爹了！”
    大有补充：“大哥还跟邻居们说呢！”
    吴斌闻言就扬手要揍两个儿子，赵美芳立刻就挡在两个儿子面前，瞪着一双眼仰着脖子迎向丈夫的巴掌。
    “你想咋滴行了吧？”
    “你想送大有大高去县里念书，去镖局学武艺就送！”
    他颓然地放下手，妥协道。
    赵美芳道：“那就拿银子来，我也不多要，三个儿子一碗水端平，你给老大八十两，也得给大有跟大高八十两！”
    吴斌变了脸色：“我……我哪儿有那么多钱？”
    那八十两是他所有的私房钱！
    喔，还有二十两是借的。
    “没有可以，写借据！”赵美芳道。“没有老子欠儿子，欠妻子的道理，你就写欠我娘一百六十两！”
    “这钱不许用公中的钱还，只能用你的私房钱还！”
    吴斌：“……”大正月的，我就不想活了。
    有人寻死不？
    带老哥儿一个啊!
    这老东西私房钱没有了，但是公中还有钱，给儿子交束脩，给少安买谢礼的钱还是有的。
    大有跟大高的字儿写得不好，况且他们也没念多久的书，字儿也懂得少。
    于是赵美芳就让大有出去找个写字儿摊儿请人将借条写好了拿回来，等借条拿回来之后赵美芳将借条摆在吴斌的面前：“按了手印儿，我们还跟你过，不按手印儿，你跟大房过去！”
    “大有跟大高往后也不给你养老，你让大房给你养老。”
    “我呢，老了就归大有跟大高管！”
    “赵美芳，你太过分了！”吴斌气得捶胸口。
    赵美芳扯唇讥笑：“那就把街坊邻居都喊出来给咱们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过份！”
    吴斌顿时就蔫儿吧了，他憋着气在借条上画了押，赵美荷收起来一张，让他自己个儿收起来一张：“你也留个底儿，将来还账的时候也好有个对应！”
    “哼！”吴斌气哼哼地将借条收好，他本想撕了来着，又怕老婆改借条，于是便将借条给收了起来。
    “娘，我们不去姥姥家了么？我还想去姥姥家！”就是被洪剑操练得再苦，大有还是喜欢呆在姥姥家。
    主要是姥姥家的饭菜好吃。
    还有温温柔柔的表姐以及可爱的小表妹。
    大高也跟着问：“就是啊娘，我也想去姥姥家。”
    吴斌已经气哼哼地出去了，赵美芳把两个儿子拉到身边儿道：“可姥姥家没有镖局，娘想让你们去镖局长长见识，除了学武也能听他们讲讲外头的故事。
    这样你们长大了也才能多些见识知道么？
    你们要知晓，这世上的营生不只有杀猪这一样，还有好多好多种营生。
    你们爹偏心你们大哥，他杀猪的手艺都传给了你们大哥，将来他干不动了，这杀猪匠的身份也会传给他。
    你们两兄弟就只能靠自己个儿……明白了么？”
    镖局啊……
    镖局的镖师可是全国各地到处串，能去好多地方呢！
    两兄弟顿时就有些向往起来。
    “明白了娘！我们会好好跟镖局的师傅们学武艺的！”大有拍胸脯道。
    大高也狠狠点头。
    “但是书也必须认真念，娘不图你们能考上秀才，只图你们能识字算数，别当睁眼瞎！”
    “再有，你们也瞧见了，娘为了帮你们争取这个机会，已经跟你们爹撕破了脸皮，你们若不好好念书，好好学武，将来还咋养我？
    难不成我还得去指望一对儿恨不能让我去死的两口子？”
    她这番话说得太重，大有跟大高原本对念书的抵触就消散了，两兄弟都重重点头：“娘，我们会认真念书的！”
    赵美芳得了儿子的保证，脸上的愁绪顿时就消散了，她拍了拍两个孩子的手：“你们都是好孩子！”
    “娘，那您也去么？”大高年纪小，对陌生的地方到底还是有点害怕。
    “不然您也去好不好，姥姥在安陆县有一栋可大可大的宅子……”

 第256章 复查

    “臭小子，你们姓吴又不姓赵，不许打你们姥姥的主意！”
    “你们姥姥再有，那也是老赵家的，你们用老吴家的钱天经地义，用老赵家的钱……除非老吴家的人都死绝了！”她说这话一点儿也没收着声儿，屋里的吴斌听得清清楚楚，烦躁地扯了被子蒙住脑袋。
    烦死个人了。
    老赵家不行的时候这个女人还不是总往娘家扒拉，他卖肉剩下的下脚料，猪头肥肠猪血这些没少往老赵家盘。
    这会子老赵家有点钱了，她就生怕他跟儿子占了老赵家的便宜。
    这是安心跟他过日子的样儿么？
    赵美芳可没去管吴斌，晚上睡觉也没赶他出屋，就像白天的争吵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吴斌心里就松了口气。
    第二天赵美芳主动提出去县里给他看病，早上的早饭她也很用心地准备，做的手擀面，还用菜油炒了瘦肉沫做臊子。
    吴斌的心气儿就顺了不少。
    到了县城找医馆找好大夫瞧病，结果大夫说的有几样跟古郎中说的对上了，但精弱之症大夫并没有说。
    吴斌高兴极了，正要请大夫开药，却被赵美芳给拦下来了。
    “你咋的啊？”
    “我得开药！”
    “家里那药可不能吃，那要主要是治那啥的……”因着两个儿子在外头的骡车上等着，吴斌没好意思说。
    “你那侄女儿瞎胡来，老太太由着她，古郎中也是非不分由着她，你瞧，我根本就没有那啥病！”
    吴斌现在十分瞧不上赵香柚，甚至在赵香柚给他把脉并说他有精弱之症时就开始讨厌她。
    赵美芳也没反驳他，只道：“咱们再换几家医馆，多找几个大夫瞧瞧。”
    吴斌不愿意。
    赵美芳耐着性子道：“两个大夫瞧的不一样，我心里不得劲儿，还是多找几个大夫瞧一瞧，我才能放心。”
    吴斌见赵美芳这么关心她，心里舒坦，嘴上却说：“费那钱干啥？”
    赵美芳道：“千金难买你身体康健，我乐意花这钱！”其实就是觉得这大夫是庸医，连柚儿能看出来的病他却看不出来，白长那么大的岁数了！
    吴斌听了赵美芳这话就觉得心里妥帖，又觉得头天赵美芳之所以那么横可能是因为被他把私房钱都给了老大的缘故。
    这人块头大，而且杀猪的人戾气也重，瞧着就一脸横肉十分不好惹。
    谁知道内里却是这么娘们儿唧唧的。
    耳根子也软得不行，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糊涂蛋！
    又去了第二家医馆，这家医馆倒是看出他有精弱之症，但还是漏了两个毛病。
    吴斌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赵美芳在心里使劲儿翻白眼儿，不过面上却是不显。
    一家人把县城里能找的大夫都给找完了，这些大夫没一个能将他的病症给看全乎的。
    因着走遍了医馆，以至于大有跟大高两兄弟误认为自己个儿的爹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两人眼泪汪汪地瞧着吴斌，忽然就大哭起来：“爹……您可不能死啊，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吴斌：“……”老子好好的！
    要长命百岁的好伐！
    瞅着吴斌要当街揍儿子，赵美芳忙拦着，她给了两兄弟一人一下：“瞎说啥呢，你爹这是帮柚儿打听事儿呢！”
    哎呀妈呀，还是老婆会说，一句就化解了尴尬！
    回去之后，吴斌就让赵美芳去熬古郎中的药。
    这下他再也不说古郎中是庸医，但是对于赵香柚……他只觉得这小丫头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才四岁多的小丫头能懂多少医术？
    不过是瞎说碰对了而已。
    出了正月十五，村里的村学就开学了，浪了一个春节的孩子们再度被赶进了学堂。
    正月二十五秦少安沐休的时候去了趟县城，回去的时候特意改道去找赵美芳，跟她道事情解决了，她只需要将两兄弟送去镇远镖局，报自己的名字找当家的就成了。
    “……因着只是上午跟晚上跟着镖局的人练武，也不必特意拜师，你给镖局一个月交二两银子，吃住都在里头。”
    吴斌一听二两银子就原地蹦了起来，他的眼珠子刚瞪了出来，赵美芳就往他腰眼上掐了一把。
    吴斌不敢吭声儿了。
    “私塾也帮您打听好了，镖局不远处就有个顾秀才开的私塾，周围的孩子都在哪儿念书，一个孩子一年的束脩是五两银子！”
    束脩的多少跟地处的位置以及秀才的能耐有关，不少乡村里的私塾一年的束脩也就收个一两到二两的样子。
    县里的私塾一般都是三两以上。
    一个人五两，两个人就是十两，加上学武的一个月二两，一年二十四两，这两个崽儿一年要花用三四十两！
    吴斌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他张嘴要想喊，却被赵美芳眼刀子一扫，生生把话憋回去了。
    赵美芳笑眯眯地感谢秦少安：“那就麻烦少安了！”
    “我明儿就带两个孩子过去！”赵美芳十分感谢秦少安，秦少安要告辞，赵美芳连忙去肉摊儿割了好几块儿五花肉，又把肥肠捞起来用草绳儿绑了交给秦少安：“劳烦少安把这些给我娘捎去！”
    秦少安也没拒绝，提溜了肉跟肥肠就走。
    “明儿我陪你们娘儿几个去安陆县！”吴斌道。媳妇儿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两个兔崽子送安陆县去念书，他……他也只能由着。
    不然咋整？
    媳妇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敢横，媳妇就敢回娘家。
    哎！
    做男人真难！
    赵美芳却摇头：“你就好好地搁家卖肉挣钱！我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会丢了不成？”
    吴斌瞅着自己妻子比以前明艳了些的脸蛋儿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么。”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妻子在娘家呆了八天之后，身上的皮肤细腻了些，也白皙了些。
    就……
    就有点不放心妻子一个人出门儿。
    “明儿关张一天不碍事儿，左右你娘家那头要的东西下午就会来拉走，明儿把孩子送去县城我再回来弄他们要的货也来得及。”
    赵美芳道：“那随便你。”
    “明儿早点儿出门吧！”她又道。
    第二天一家人天不亮就出门了，抵达安陆县的时候城门刚开。

 第257章 晕乎

    事情办得很是顺利，赵美芳没想到的是镖局的大当家对他们十分热情，给兄弟两个分的屋子也十分地宽敞干净。
    赵美芳顿时就放心了。
    她一口气给了一年的银钱，接着又带两个孩子去顾秀才那里，束脩礼是准备好的，几条腊肉，一捆芹菜，一包龙眼，一包莲子……
    见他们礼数周全，顾秀才也比较满意，当即让两人拜了孔子像，又问了一下两人学了些什么，最终将他们安排进启蒙班，跟一群稚童一起学。
    这个班的孩子最大也就八岁，小的有六岁。
    大高快九岁了，大有更是快十三岁了，两人身得又高壮，一进启蒙班就像是两头熊闯进了鸡鸭圈。
    就特别地刺目。
    两兄弟也很是不自在，特别是大有，感觉丢人极了。
    可他们在母亲的注视下不敢说不，也不敢闹腾。
    按照赵美芳的意思，两人当即就留下来念书，至于说念书要用的东西，顾秀才这儿就有，她给银钱买就是了。
    两兄弟哭唧唧地目送赵美芳离开私塾。
    从此之后，他们兄弟俩就算是离开家自己过日子了。
    嘤嘤嘤。
    有点怕！
    “媳妇，咱们……”吴斌瞧了瞧日头，想赶紧回去张罗生意。
    赵美芳道：“我去我娘那儿去一趟，看她老人家在不在县里。”
    吴斌这才想起两个孩子咋呼过，说姥姥在安陆县有一套宅子，说宅子可大可好了。
    他当时很是惊讶了一番，但是呢，老太太都成地主了，在县里有套小宅子也说得过去。
    反正在他心里，孩子们的话是夸大过的。
    “那成，去瞅瞅吧。”吴斌道，万一老太太在县里，他们来了不去拜见一下的确会失了礼数。
    赵美芳虽然没去过，但老太太跟她说过地址，一路打听过去，光是瞧着门脸儿吴斌就不敢相信。
    这明明是大宅院的门脸儿啊。
    “你……大有娘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赵美芳没搭理他，而是跳下骡车去拍门。
    车门开了，杨来福走了出来，他初六的时候去过一趟村里，故而认识赵美芳。
    “大姑奶奶来了，我这就给您开大门儿去。”开大门儿取门槛，方便骡车进去。
    “不着急，我娘在家没有？”赵美芳问。
    杨来福躬身笑道：“大姑奶奶来得巧了，老太太昨儿下午来的。”
    赵美芳就转身跟吴斌说：“你回去吧，我娘在家呢，我搁这儿住两天再家去。
    总要瞅瞅这两个小子能不能安稳我才放心。”
    便是她娘不在，她也打算住两天的，她是老赵家的闺女，老赵家哪儿的房子她都能住。
    “大姑爷要是不忙的话还是进去喝口茶见见老太太再走吧。”杨来福见吴斌的脸色不是很好，就连忙出声打圆场。
    说完他还去开门取门槛儿，又去帮吴斌将骡车给拉进去。
    “愣着干啥，进来呀！”赵美芳翻了个白眼儿，自打正月里在娘家住了几天之后，赵美芳就爱上了翻白眼儿。
    三嫂跟三丫把她给训练出来的。
    过好日子都那么拧巴，真不知道这两人的脑壳里在想些啥！
    吴斌跟着赵美芳进门，进门之后他的眼睛都不够用了，眼见之处都有讲究，甭管抬眼瞧哪儿，都能被塞一眼眶子的雕花来。
    被杨来福带着三弯九拐地往里走，这一路真真儿惊住了吴斌。
    “你娘……你娘这是发大财了啊，她哪儿发的这笔财？”这是真豪宅！
    那两个宅子只说姥姥家的房子好，也没说好到这种程度了。
    他滴个老天爷呀。
    “我哪儿知道，你别瞎打听！”赵美芳警告道，“我娘厉害着呢！”
    “我娘就不是一般人儿！”妈控美芳又来一句。
    “是，老丈母娘可厉害了……”可不厉害咋的，几百亩地，还有这豪宅……就是几个月的事儿……
    吴斌觉得自己个儿有点晕。
    直到见到了老太太也没回过神儿来。
    最终他是咋从赵家出来的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全程晕晕乎乎，媳妇留县城了，他归家了。
    “娘，我想在安陆县找个地方开锅子店。”吴斌有点寒了她的心，她要让吴斌知道，如今她赵美芳也是有娘家撑腰的人了。
    并且不靠着他也能过日子。
    从吴斌偷摸儿给大房钱的时候，她就起了往后就跟着两个儿子过的心思。
    “也成，家里你随便住，店面要租得大一点儿，别跟村里人抢生意。”老太太也表示支持，但她没说自己个儿在县城也有铺子。
    “嗯，我听娘的！若是生意能做起来，我就在这儿置办宅子，若是做不起来，我往后就回去安心呆在家里帮他操持家里的事儿。”赵美芳颔首。
    她其实是想先开个小点儿的店儿，不然万一亏了咋整啊？
    娘是给了她五百两，但也不敢可劲儿造不是。
    故而赵老太太说要她开个大点儿的店儿，赵美芳心里虽没底，想着听老娘的话一定没错，就心一横答应下来。
    “你的事儿你自己个儿决定。”老太太不以为意地道。
    “娘，您今儿有空没有，有空就陪我去牙行走一走……”老太太本就是陪着孙女儿来县城的，古郎中要去进药材，带上了她。
    老太太放心秦少安随时将赵香柚到处带，可不放心旁人，哪怕这个人是赵香柚的师父。
    于是就颠颠儿地跟着来了。
    “行吧，那我就陪你去一趟。”老太太答应下来，赵美芳高兴地挽着她的手往外走。
    赵老太太带着她去找的旺财，有熟人也不怕被坑。
    瞧了两处铺子老太太都没看上，旺财见老太太绝口不提自己个儿的铺子，他也就没多这个嘴。
    干他们这一行的，顶顶要紧的便是眼力劲儿。
    “柚儿！”再去第三处的时候，眼尖的赵美芳就瞧见了跟着古郎从一个药铺出来的赵香柚。
    “大姑姑！”赵香柚循声看来，瞧见了人就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跟漂亮的粉蝴蝶一样。
    “阿奶，你们出来逛街么？”赵美芳抱起了她，赵香柚就扭身问她阿奶。
    赵老太太在街上碰见自己个儿的孙女儿也很高兴，她笑道：“你大姑姑想开一家麻辣锅子店，我陪她出来看铺子。”
    走过来打招呼的古郎中听了便道：“不如咱们一起？我也想找处地方开医馆。”
    赵香柚听了古郎中的话眼睛就是一亮。

 第258章 搬去县城

    古郎中在县城开医馆对她来说是好事儿，这样一来她就能跟着接触更多的病人不说，还可以住在县城，等崽儿考上了秀才在县学念书的时候，她就能跟崽儿住在一起啦！
    赵香柚心里高兴，不过面上并没有多言语，跟着大家一起去看铺子。
    这一天把县城都走遍了，赵美芳和古郎中都没瞧上。
    旺财也不气馁，说是这事儿他放在心上，等有了好的立马来跟他们说。
    古郎中回村了，赵香柚跟老太太也跟着回村，老太太让赵美芳尽管住，说她若是想归家可以让杨家父子随便谁赶车送她回去。
    老太太不在县城的时候巴不得有人给守着房子呢。
    “阿奶，我手里那间铺子可以租给师父。”赵香柚吃完晚饭就跟赵老太太说，“师父好像钱钱不够。”
    赵老太太笑问她：“你咋知道他钱不够？”
    赵香柚说：“师父看一处铺子就捏一下钱袋子，然后摇头的时候好像有点舍不得。”
    “我们乖乖的眼神儿真准！”赵老太太夸赞道。“行吧，我明儿就去找你师父说去！”
    “阿奶别说那铺子是我的喔。”
    “给师父算便宜点喔……”
    “师父如果开了医馆，柚儿就可以跟着看好多好多病人！”
    赵老太太抱着她一顿揉，笑呵呵地道：“乖乖考虑得真是周到，放心，阿奶会把这事儿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谢谢阿奶！”赵香柚抱着赵老太太的脖颈，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
    “好了，快去少安家吧。”老太太催她，孙女儿喜欢学医，古郎中跟洪剑都乐意教她，老太太自然不会拦着。
    “阿奶我走了！”赵香柚蹦蹦跶跶地从老太太屋里出去，秦少安站在院儿外等着她。
    暗暗的天色里，静立在树下的少年在赵香柚眼中就是一抹光。
    亮眼。
    夺目。
    她的狼毛！
    “少安哥哥！”赵香柚习惯性地扑过去，少年也习惯性地接住她，并抱起了她。
    赵香柚在秦少安怀里叽叽喳喳地跟他说着去县里的琐事，秦少安安安静静地听着，不时‘嗯’一声儿。
    回到了秦家，洪剑就将小丫头喊去了，跟小丫头关在屋里捣鼓毒药。
    捣鼓完了毒药，秦少安就提溜着小丫头打了半个时辰的拳……
    小丫头十分有长进。
    崽儿十分欣慰。
    ……
    老太太出马，赵香柚的铺子顺利地租给了古郎中，价钱并没有比市面便宜，反倒是贵了一点点。不过老太太让古郎中写借条，前两年的房租让他欠着。
    从第三年起逐月偿还。
    赵香柚知道之后就在心里感叹，她阿奶真是个人才，真的，就连分期月供这种事儿都能想得出来。
    她老人家真不是穿越来的么？
    咳咳。
    关键是老太太这么干，古郎中就不会觉得欠了老太太的，她自己个儿又挣了钱！
    简直就是互惠互利！
    出了正月，日子就过得特别快，草长莺飞的，世界一下子就被染满了绿色，田间地头上也忙碌了起来。
    县试二月就考了，古玉被县令点了头名，秦少安排名居中。
    村里顿时就沸腾起来，村民们逢人就夸赞古玉，古玉便是考了头名也一点架子都没有，但凡遇到村民都如往常般温柔和煦地打招呼。
    村民们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
    就是老太太也时不时提起古玉说两嘴。
    有了古玉这耀眼的成绩在前，同样过了县试的秦少安倒是被人们给遗忘了，不过他本就不在意别人的关注，没人搭理他他反倒是更自在些。
    秦家的大少爷跟二少爷照例又考了一次，也照例都落榜了。
    老秦家整日里闭着门户，也不见出来招惹是非。
    没有臭虫蹦跶，赵香柚安安心心地学了三个月。
    三月十八，古郎中的医馆悄悄开张了，赵香柚跟老太太也正式搬到了县城。
    老太太将三房一家子留在村里打理村里的田地，把大房二房的人以及家里的孩子们都带来了县城。
    喔，赵香芹除外。
    张氏生的玩意儿老太太真没放在眼里。
    赵家搬家的事情在村里引起了轰动，倒是老赵家的人因着知道得早所以显得十分淡定（骄傲）。
    这一天同时来县城的还有六老太爷，七老太爷，九老太爷和林大喜四家人。
    一是为了庆贺，二也是要去认个门儿。
    这四家人进了老赵家的门儿也跟吴斌一样，眼珠子险些没掉下来。
    啥叫改换门庭，这才叫改换门庭！
    六老太爷震惊之余眼含热泪地道了几声儿好，三柱这只出头了，也算是老赵家出头了。
    “你们几家好好做生意，早晚也能买房置地。”
    “如今你们还在摆摊儿，就没想过租个铺子？不然天儿热了摊儿可不好摆。”晌午席面散了，老太太Ag跟几个人闲话的时候就问道。
    几人也纷纷道：“有租铺子的打算，只是家里的人手并不是很够，毕竟根儿还是田地，田地这头是坚决不能荒废的。
    若是请人，倒不是怕把秘方泄了出去。
    只是怕被不安好心的人收买使坏，毕竟是吃食，万一被下了不干净的东西闹出事儿来……”
    几个老太爷年纪大，所思所想都比年轻人要深，好比林大喜就没想到这一层。
    “这简单，那就买人！”
    “手里握着卖身契，不怕他敢不忠心。”
    “再有，你们就租个小铺子，麻辣烫这玩意儿上不得大台面，铺子租大了屁用没有。”
    “最好是租个边角的小铺子，还能往外再搭一截儿凉棚来摆放桌椅。”
    “那汤锅底料盯紧一点儿，晚上留自家人守夜就成了！”
    “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若有那等黑心肝儿的人存了心要使坏，就算你们摆摊儿，他们也能寻到机会。”
    “想挣钱就不能怕！”
    “怕就甭想挣钱！”
    老太太就不想挣这份儿钱操这份儿心，原因是她如今手里有田有地有钱，底气足！
    这天下的钱能挣完？
    她便是再贪，也知晓啥叫知足。
    啥叫步子迈太大会扯着蛋！
    但是赵家这些人跟她不一样啊，家底是真薄，而且瞧着她一家发达了能不眼红？
    与其然他们眼红嫉妒以至于不知道啥时候蹦跶出来找事儿。
    还不如先给他们找事儿，让他们也挣些钱，眼珠子也就不会随时盯着她家了！

 第259章 谋财害命

    老太太的话令几人醍醐灌顶。
    对呀，还能这么操作！
    于是也待不住了，纷纷起身告辞，想着这会儿还能有时间去看看铺子！
    挣钱的事儿可不能耽误。
    医馆头一天开张，生意不是很好，古郎中也不是很在意，他带着赵香柚做药丸儿。
    赵二丫帮着守着大堂，顺便一样样地记药材。
    这个机会是柚儿争取给她的，柚儿说，女人自己个儿能挣钱，腰杆子才能直！
    她以前就觉得女人只能靠着男人，靠着家里。
    如今想着古郎中给她开的工钱，她头一回有了能养活自己个儿的真实感。
    医馆没有别人儿，就他们三个。
    古郎中还跟赵二丫说等她把药材都认全了，就从村学里挑几个孩子来当学徒，到时候药材这一块儿就赵二丫负责教。
    嗯，真到了那个时候，古郎中说会给她涨工钱！
    美滋滋，如今的二丫学习情绪可比在村里的时候陪着赵香柚去古家学的时候高涨多了！
    晌午的饭菜是老太太命人送来的，晚上就关了门儿古郎中就跟赵香柚去老赵家吃饭。
    这是之前说好了的事儿，一个开张，一个搬家，总要庆祝一下不是。
    秦少安见古玉跟赵香柚一前一后地进门，小蠢货还笑嘻嘻地跟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心里就不得劲儿了。
    他快走几步，直接弯腰将赵香柚抱了起来。
    古玉瞅着之前还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让人抱的赵香柚：……
    骗砸！
    晚饭十分丰盛，古家祖孙两个吃完饭就告辞了，赵香柚去跟洪剑捣鼓毒药，秦少安则是在一旁看书。
    洪剑嫌弃他碍手碍脚，他一边儿把毒虫扔进石臼里用药杵捣碎，一边儿道：“滚你屋念书去，小心一会儿溅你一脸毒，把一张俊脸给毒花了可不好！”
    赵香柚立马护着：“不会哒洪伯伯，我们小心点儿就不回啦！”
    “再说，还有解药哒！”如今她不能跟狼毛一起睡，多呆一会儿还不成么？
    唉，如今两家都住在一起，她就没有理由赖在崽儿的房间了。
    秦少安挑衅地看了一眼洪剑，便继续看他的书，洪剑只觉得这屋里弥散着一股子酸臭味。
    比毒虫捣烂之后的味道还要难闻。
    哼！
    半个时辰到了，秦少安准时叫停：“该去练武了！”他起身往外走。
    赵香柚也连忙放下手中的毒药，跟洪剑拜拜：“洪伯伯我走了喔！”
    “你这丫头，活儿还没干完呢！”洪剑不满意地道，哪有毒药制作了一半儿就撒手不管的呀。
    说话间，赵香柚已经哒哒哒地跑了出去：“剩下的洪伯伯做吧！”
    秦少安的声音传来：“明日你做到这一步再喊小丫头……”
    洪剑：“……”老子欠你们哒！
    气死人啦！
    第二天赵香柚天不亮就被秦少安提溜起来练武，这个宅子的第三进改成了练武场，但秦少安是带着赵香柚在她自己的院子里练习，并没有去后头跟大郎他们凑热闹。
    练完了武赵香柚洗漱一番就去前厅吃饭，大郎他们也匆匆忙忙赶来前厅，如今大郎他们的食量增加不少，老太太心说也是家里有钱了，不然哪儿能养活得起。
    吃完饭大郎几兄弟并赵铭庭还有赵香柚一起出门，赵铭庭去县学念书，老太太给的银钱，秦少安找的关系将他塞了进去。
    大郎几兄弟则是去吴家兄弟念书的私塾跟他们一块儿念书，赵香柚去医馆。
    到了县学，赵铭庭刚下车就有道身影冲了过来扯住他不让走。
    赵铭庭吓得尖叫起来，赵香柚跟大郎他们忙掀开帘子瞧，就见拦住赵铭庭的人是曲氏。
    曲氏抓着赵铭庭的手，哭道：“相公，你不能休了我，你不能为了一个曹寡妇就休了我呀！”
    “曹寡妇有钱，相公去年就跟她住在一起，还把儿子送给她养我都没有说什么。谁让我娘家穷，我手上也没有银子养不起相公呢？”
    她声泪俱下，很快就吸引了很多县学的学生围了过来观看。
    “你胡说八道！”赵铭庭着急道，他猛然甩开曲氏，曲氏惨叫一声儿跌坐在地上。
    “相公你咋这么狠心，我……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啊……”曲氏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嚷嚷。
    “秀才公欺负人啊！”
    “赵铭庭为了钱财攀附有钱寡妇，休弃孕妻！”
    “我知道那寡妇，就是住在南街榆钱巷的曹寡妇，那寡妇可有钱了，出手大方得很。”
    “不过奇怪了，寡妇过年前就不见了踪影，不会是赵铭庭谋财害命了吧？”
    “听说他们家是忽然乍富的，之前就是普通村民，就去年年底又是买房又是置地的……”
    “哎呀，搞不好真是这样，那个好心人去报下官啊……”
    人群中出现的这些声音令县学的学子们对赵铭庭指指点点，赵铭庭急得面色发白，他不断地辩解他没有，可是并没有人相信。
    这头闹大了，县学里的先生们也闻讯赶来，在现场人员一番七嘴八舌的述说之后，教谕黑着脸训斥赵铭庭：“你……你简直是有辱斯文，不配为县学学生，从此刻起，你便不是县学的学生！”
    赵铭庭闻言如遭雷击，若是被县学退学，他的名声可就毁了！
    这还不算，教谕道：“本教谕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报给学政大人，你的秀才功名就等着被撸吧！”
    “你这种斯文败类也不配为生员！”
    “先生，先生您听我解释，她……她是诬陷我的！”
    “当初是家母休的她，是因着……”
    教谕厌恶地打断他的话：“你其身不正，自己个儿干出的缺德事儿竟然推脱给家中老母！
    简直就是不孝！
    猪狗不如！”
    教谕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众学子纷纷附和，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大家就纷纷喊起了赵铭庭不配当秀才的口号来。
    瘫倒在地的曲氏用袖子掩面，她勾唇笑着，淬了毒的眼睛瞪着赵铭庭，哼，你们老赵家作践老娘。
    老娘要你们老赵家从老到小都身败名裂！
    秦老爷说了，曹寡妇跟赵子睿都失踪了，这口脏锅正好扣在赵家人身上。
    谋财害命呀……
    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是县里的老百姓们相信了，老赵家就休想在县里和村里立足了！

 第260章 破局

    “她胡说，我奶休她是因为她扎小人儿诅咒柚儿！”
    “她娘还咒死了她三个侄女儿！”
    大郎几个肯定看不过别人往他们大伯身上泼脏水啊，跳下骡车就指着曲氏嚷嚷。
    “对对，就是这样的，先生，真的是这样的！”
    “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侄儿们下来帮他把教谕打断的话给说了出来，赵铭庭都快哭了。
    “相公，你敢对天发誓你没跟曹寡妇搅和在一起？”
    “你敢发誓你没答应曹寡妇将来会娶她？”
    “还是你敢发誓子睿没有被你接到曹寡妇家养着？”
    “你敢发誓吗？”
    “你说瞎话怕不怕半夜鬼敲门？”
    怕呀，他当然怕！
    赵铭庭敢发个屁的誓啊！
    若换成以前的他或许敢，可被‘鬼魂’吓唬过的他就不敢了！
    曲氏这般闹腾的聪明之处在于真假参半。（不是曲氏聪明，是曲氏背后的人聪明。）
    赵铭庭跟曹氏有一腿是真。
    赵铭庭将赵子睿交给曹氏养是真。
    这会子赵铭庭想要辩解就显得特别地无力。
    关键是曲氏让他发誓他不敢，大家就觉得曲氏说的全是实话。
    “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赵铭庭，你从现在开始不用来县学了！”教谕厌恶十足地道，他和其他人看赵铭庭的样子如同再看一只苍蝇。
    “你们赶紧滚，大的如此卑劣，小的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谋财害命得来的家财，你们竟能安心享用，简直就是禽兽！”
    “不不不，是禽兽不如！”
    喔豁，连大郎他们也受了连累。
    被潮水般的恶言恶语包围的赵铭庭脸色逐渐变得狰狞，他被刺激地忽然扑向曲氏，双手攥着曲氏的衣领摇晃：“你个毒妇！你为何要害我？”
    曲氏惊恐尖叫：“相公，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别打我！”
    “啊……我的肚子好疼啊……”
    她捂着肚子痛苦地尖叫起来，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赵香柚就见她裙底有血蔓延出来。
    赵香柚看见了，旁人也看见了。
    于是立刻就有人将赵铭庭拉开并给了他几拳头。
    赵香柚哭着跑到曲氏身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儿把脉一边儿哭喊：“娘……娘你别死啊，你别不要柚儿……”
    卧槽，毒娘真的有孕在身！
    “大哥，你们快去请大夫，多请几个来救我娘……”赵香柚抢在曲氏开口之前对大郎等人道。
    曲氏恨不能将身边儿的小贱人给甩出去，她扯着嗓子嚎：“我的孩子没了呀……”
    “老天爷呀，可咋整啊……”
    人群中有几个人对视一眼，两名健壮的妇人往曲氏身前挤，而几个男的则出去拦大郎三个。
    “天老爷啊，这不是要人命么，我家就是开医馆的，赶紧把人弄我家去。”挤过来的妇人道。
    众人觉得有道理，纷纷给她们让开空间。
    赵香柚却扑在曲氏身上，大哭道：“不要动我娘……弟弟在我娘肚子里，动没了咋办？”
    说完，她仰头哭求妇人：“求求你了大婶儿，你能帮我娘请个大夫么？”
    “让大夫下来看看行不行？”
    “求求大婶儿了！”
    “村里有姨姨就是摔着了，大夫说若是不懂还能保住宝宝，可偏生她摔倒之后有人把她抬回家了，宝宝就在路上掉了……”
    赵香柚年岁虽小，可她哭诉得逻辑清晰，大家就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
    那两个妇人顿时就急眼了，她们若不将曲氏弄走，真被人请了大夫来就会穿帮露馅儿。
    曲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见两个妇人给她递眼色，就想甩开她：“你不是我闺女！”
    “你瞎说！”
    “你是赵四丫，是赵铭庭弟弟的闺女！”
    旁边的妇人忙道：“我就瞧她是从那骡车上下来的，果然是赵家人。”
    众人恍然大悟，看赵香柚的眼神就变了。
    而且也对她恶言恶语起来。
    赵香柚也想学着赵美芳翻白眼儿了，这帮人都是读书人吗？
    怎么这么容易被挑拨！
    别人说啥信啥，简直了！
    “娘……娘你扎柚儿，想柚儿死……柚儿不怪娘，柚儿知道娘想要弟弟。”
    “娘不生气好不好，生气对肚子里的弟弟不好。”
    “只要娘高兴，柚儿……柚儿可以不当娘的女儿。”
    “大婶儿，求求你了，你去帮我娘请个大夫好不好？”
    “大婶儿，有您在这儿骂柚儿的功夫，指不定大夫都请来了。”
    “您为啥非不愿意去请大夫，非要把我娘带去你家医馆？”
    “不然大婶儿说一说你家医馆在哪条街？叫啥名儿？”
    大婶儿说得出来个屁！
    “你这丫头胡搅蛮缠啥？赶紧起开！”说不过就动手，一名妇人上去薅赵香柚，赵香柚乘机用毒针扎了一下她的手。
    大婶儿立刻就跌倒在地抽搐起来。
    很快就开始口吐白沫。
    众人：“……”
    赵香柚叫了起来：“不好啦，大婶羊癫疯犯啦！”
    “快把她送医馆去！”
    “大婶你不要死啊！”
    曲氏懵逼了，同伙也懵逼了，这咋回事儿啊？
    咋就忽然羊癫疯了呢？
    县学怕人死在门口，就有人跑去请大夫。
    这头也没人提说将曲氏弄走了，一边儿殴打赵铭庭的也收了手，跑到这边儿来看热闹。
    并没有人怀疑赵香柚，毕竟她才一个四岁的丫头，能干啥？
    这个妇人在所有人眼中只是羊癫疯发作。
    嗯，这种毒并不能致人死亡，不过能让人口吐白沫抽搐两三个时辰，随便那个大夫来瞧都是羊癫疯的症状。
    给小丫头用来防身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洪剑的得意之作，拿给赵香柚用是怕她年纪小，不宜用见血封喉的毒药。
    怕她万一不小心扎到自己，那就完犊子了。
    大夫很快就请来了，来了一瞧眼前的场景就眉头一跳，一个羊癫疯，一个可能流产的妇人。
    他让自己的药童先去搞羊癫疯，这种病人需要先弄开她的嘴，塞上一块儿木头防止她咬断舌头，再将她的脑袋扒拉到一侧，防止异物倒流进气管儿导致窒息死亡。
    曲氏在大夫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将手抽走：“你干啥？”
    大夫好脾气地道：“这位娘子，我是永济堂的大夫，我帮你号脉。”
    “快把手伸出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曲氏，曲氏骑虎难下，她左右四看，根本就找不到能出主意的人，心里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偏生那小贱人这会拿着她的手往大夫面前凑：“娘，您赶紧让大夫瞧瞧，说不定能保住弟弟哦！”

 第261章 澄清

    曲氏脑袋嗡嗡的，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不能让大夫给她把脉。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抓住她，不然她就完了！
    她猛然甩开赵香柚，赵香柚十分夸张地惨叫一声儿：“娘……”
    曲氏爬起来就跑，被人挡住了就狠命去推，很快就把好几个人给推倒在地。
    她健步如飞的样子惊呆了众人的眼睛。
    这她娘的像是流产的么？
    所有人都懵逼了。
    剩下那个妇人是看看同伴，又看看曲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而这个时候赵香柚哭着爬起来：“娘……你咋又骗柚儿……”
    “婶婶，你们是不是我娘请来的？”
    “你们是不是知道我娘她肚肚里没有弟弟，才要带她走的？”
    曲氏跑了，小丫头这话就显得特别地真，县学里的人都是啥？
    都是秀才啊！
    这些个天之骄子顿时就觉得自己个儿被愚弄了，看向那妇人的眼神就十分不善，妇人心里一个咯噔，也不敢跟赵香柚分辨，拔腿就跑。
    只是她跑就不如曲氏，曲氏那个时候大家都没防备，她这会儿跑众人能让她跑掉了？
    不能够啊！
    很快，看热闹的人就将人给抓住了，有学子嚷嚷着要报官，教谕就忙拦住了：“这是赵铭庭的家事，把人给赵铭庭解决吧！”
    众人这时看向已经被揍成猪头，并晕过去的赵铭庭，都有些愧疚，觉得是错怪了赵铭庭。
    “爷爷，您我阿娘流了那么多血，她会不会有事呀！”这个时候，赵香柚软乎乎可怜巴巴的声音响起，立刻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了她这边儿来。
    大夫拿手指沾了点儿地上的血，搓了搓又凑近鼻子闻了闻，便道：“这是鸡血。”
    好了，这话就一锤定音。
    “阿娘没事儿就好！”赵香柚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小模样可怜极了。
    “爷爷，你快帮我看看我爹爹好不好，我爹爹他会不会死掉？”小丫头才一副放心的样子，转头就又哭了起来。
    大夫忙去给赵铭庭把脉，小丫头十分紧张地站在他身边，过了一会儿大夫就道：“都是皮肉伤，我给开点儿活血化瘀的膏药就成了。”
    “他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小姑娘不要担心。”
    “谢谢爷爷，要多少钱，我有！”赵香柚说着就去摸自己的荷包，领头出手揍赵铭庭的学子就忙过来道：“小姑娘，不用你出，你爹的药钱合该我们出！”
    “对不起，我们没搞清楚就揍人。”说完，他就掏出一锭银子来递给大夫，“大夫，请给赵兄用最好的药！”
    “叔叔，我爹没有谋财害命！”
    “我家的钱都是我阿奶挣哒！”
    “阿奶卖方子挣哒！”
    “麻辣烫、风干兔、麻辣锅子……都是我阿奶的秘方……还有些，还有些是我们村的地主做了坏事儿，赔给我们家哒！”
    “叔叔，不然你们报官吧，让官府查吧。”
    “别冤枉我爹爹！”赵香柚扯着这学子的袖子说道，眼泪大滴大滴地流着，可怜极了。
    这位心有良知的学子就觉得自己个儿太混账了，觉得这事儿闹到这个局面也有自己偏听偏信的原因，他动了动嘴唇，想道歉。
    然而这个时候就响起了大家的议论声。
    “风干兔啊，我吃过，好好吃啊，我爹就喜欢用风干兔下酒，可是这兔子腊月里就没卖的了！”
    “我也吃过，在酒楼里吃到的，味道是很不错，吃过一次就回味无穷。”
    “麻辣烫我在平南县吃过，那味道简直了，吃一回想二回，吃二回想三回。”
    “麻辣锅子是这个月新开的，哎哟生意可好了，我上次去等了一个时辰才有座儿！”
    “好吃不？”
    “比麻辣烫好吃，不过比麻辣烫贵些！”
    “那我们下次去吃！”
    赵香柚这么一说，大家就觉得他们家发财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秘方是值钱的。
    而且小丫头不是说了么，还有一部分是他们村里的地主赔给他们的。
    见大家说得热闹，而且也再没人提说‘谋财害命’这件事，赵香柚便松开学子的手，哒哒哒地跑到教谕跟前儿：“爷爷，求求你别赶走我爹爹，我爹爹真的没有谋财害命！”
    “求求爷爷啦！”
    教谕的脸色很难看，他道：“今日这场闹剧是因赵铭庭而起，到底损害了县学的名誉，这件事等他伤好了再议论！”
    “好叭！”赵香柚也没继续纠缠，只是她垂头丧气十分失望的样式好扎人啊，心有不落忍。
    赵香柚可不是为了护着赵铭庭，而是这脏水不是泼在赵铭庭身上的，是泼在整个老赵家身上的。
    乍富，必须要找个借口说开了，不然将来还是有人会把眼睛盯向赵家。
    正常这帮学子要想帮赵香柚父女俩说几句话的时候，大郎几个回来了。
    “柚儿，大夫来了！”大郎的声音响起，赵香柚转头过去，就见大郎和二郎三郎脸上有伤。
    “大哥，你咋的了？”赵香柚忙跑过去问他。
    大郎不以为意地道：“有人抓我们，不让我们去请大夫，二郎三郎拦住了他们，我就乘乱跑了出去！”
    赵香柚哭唧唧地道：“他们太过份了，想诬赖爹爹可以去我家呀，为啥要在县学，他们不把县学放在眼里！”
    大郎抠了抠脑袋：“也许他们是想找县学的麻烦？”
    二郎：“说不定喔，我们先生说，让我们一定要注意言行，不然就是丢私塾的脸面！
    大伯若是丢脸，就是丢县学的脸面！”
    三郎：“……”先生说过这话吗？
    算了，二哥认为说过就算是说过吧！
    几个孩子的声音一落，众人顿时就觉得是呀，不能放过他们，他们是冲着县学来的！
    “报官！”
    “必须报官！”
    “不能放过他们！”
    说着，就有学子跑去衙门，教谕的脸色难看极了。
    但他这个时候说不出阻止的话来，再一再二地阻止，任谁都会多想。
    赵香柚盯着他呢，就知道他有问题！
    这时两个大夫聊了起来，后来的大夫也眼看了一番地上的血，也很肯定的说是鸡血。
    教谕跟自己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就转头离开了，赵香柚就扯过大郎的袖子，跟大郎咬了一下耳朵。
    大郎顿时捂着自己个儿的肚子说肚子疼，然后装作上茅厕跟上了那人。

 第262章 去县衙

    杨来福一直很着急，可他不敢离开去赵家报信儿，毕竟小小姐在呢！
    他的任务就是盯紧了小小姐！
    老太太说，谁出问题，小小姐都不能出问题，不然拿他的脑袋当球踢。
    也不敢找人送信儿，都是陌生人，谁知道一张嘴会咋瞎说。
    杨来福在大夫给赵铭庭看过伤之后就将人扛上了骡车。
    这会子就专心守着小小姐。
    很快，县衙的人就来了，听说有人去县学闹事儿，污蔑秀才，游捕头就亲自带队。
    他到地方一瞧赵香柚眉头就是一挑，这小丫头在啊。
    游捕头没有贸然跟赵香柚打招呼，而是命手下将两名妇人押回县衙审问，还带走了一个大夫，这是做给围观群众瞧的，省得万一这妇人死了，这帮读书人要瞎闹腾。
    读书人就爱指点江山。
    在听了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话之后，游捕头才蹲下身子来问赵香柚：“小姑娘，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赵香柚点头：“是真哒！”
    “既然你爹这会儿晕了过去，那你就跟我们去一趟县衙吧。”
    “你爹也去，等他醒来正好有话问他。”
    赵香柚点点头，转身跟杨来福道：“杨伯，咱们跟官爷一起去县衙叭！”
    说完，赵香柚看了一眼教谕，教谕总觉得这丫头的眼神儿有问题，好像能洞穿他的心思一样。
    可转念一想，咋可能？
    这丫头明明就只有四岁！
    他一定是眼花看错了。
    到了县衙之后，赵香柚就看见了孙书吏在屋里等着他们，原来游捕头一瞧见赵香柚就命人回来报信儿。
    他跟孙树立都知道这小丫头是少安兄弟的心尖尖。
    “小柚子，今天被欺负了？眼睛都红了！”
    “嗯，哭红哒，我哥哥他们也被欺负啦！”赵香柚指着二郎跟三郎道，游捕头就问他们情况，二郎三郎就说了。
    “孙叔叔，他们说我爹谋财害命，我爹爹没有！”赵香柚委屈哒哒的，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
    孙书吏忙掏出一张干净帕子来帮她擦眼泪：“叔叔相信你！”谋财的是他们几个，至于说害命……
    曹寡妇都失踪了，不存在不害命。
    但这也给孙书吏等人敲响了警钟，记恨上了背后搞事情的人。
    没啥事儿提曹寡妇干啥？
    “看来曲氏等人是铁了心要搞死赵铭庭，若是她今儿成事儿了，赵铭庭的功名一定会被撸，赵家也会被拉下水！”
    曹寡妇失踪了，往赵家扣上个这个帽子拿进衙门屈打成招……
    赵家就完犊子了。
    联想起秦地主三番五次派人来给自己送礼，言语里不是针对赵铭庭，就是针对赵家，孙书吏心里其实有了答案。
    他找出一个攒盒打开，里头是花生瓜子糖果这些：“来来来，吓坏了吧，赶紧吃点东西。”
    说完，他就命人去赵家送信。
    二郎等人还知晓自己个儿要念书，就请那人顺便去帮他们请个假，那人看了眼孙书吏，孙书吏点头同意，他便应了下来。
    刚走出门儿，赵香柚又请他帮忙去医馆跟古郎中说一声儿。
    二丫有事儿没跟来，医馆就古郎中一个人，不过还好没啥生意，不然他肯定忙不过来。
    送信儿的人没走多久，就有人来禀报说赵子恒来找妹妹。
    赵香柚忙道那是她大哥，那人出去将大郎给领了进来，大郎瞧见孙树立跟游捕头有点害怕，战战兢兢地往里走。
    “大哥来吃糖糖！”赵香柚朝他招手，大郎几乎是贴着墙走，然后迅速窜到赵香柚的跟前儿。
    他张嘴吃下赵香柚递给他的糖，甜壮怂人胆儿，吃了糖的大郎总算是没那么怕了。
    “柚儿，教谕的小厮去见了一个人，就是拦着我们的人。”
    “你去跟捕头大人说喔！”赵香柚指了指游捕头，‘捕头大人’这四个字儿让她给喊得萌哒哒的。
    哎，自己个儿的闺女咋就没有这么乖呢？
    游捕头心说。
    妹妹开口了，大郎只好走到游捕头跟前，跟他拱手作揖，然后就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游捕头跟孙树立对视一眼，应该是秦地主没错了。
    这会儿有捕快来找游捕头，说那妇人招供了，游捕头就离开了房间，去了刑房。
    没多久秦少安跟个赵老太太就到了，赵老太太冲进屋就搂着赵香柚上下细瞧，确定赵香柚没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贱妇竟还敢跳出来蹦跶！”老太太气坏了。
    秦少安从进屋目光就黏在小丫头身上，老太太这么一吼，他就收回目光，看向孙书吏。
    孙书吏道：“我们去隔壁说话，让几个孩子在这边儿玩一会儿吧。”
    有杨全福守着，而且也是在县衙，赵老太太就挺放心的，于是便跟孙书吏和秦少安进了隔间。
    游捕头从刑房出来也进了隔间。
    赵香柚将精神力散开，偷听隔壁的动静儿。
    游捕头说：“那妇人吐口了，其他几个人我已经派人去缉拿了。另外教谕身边的小厮我也让人去拿了。”
    “幕后主使还真是秦玉栋。”
    “少安，老太太，这事儿……”
    老太太看向游捕头：“能秉公办理不？”
    游捕头看向秦少安，秦少安道：“我听老太太的。”
    “能秉公办理！”
    孙书吏叹道：“秦玉栋一直再走我的路子，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老太太对孙书吏道：“你们该咋挣钱就咋挣钱，不用顾忌我，最好把他给榨干了！”
    孙书吏跟游捕头相视一笑，这老太太跟少安一样是妙人儿，动不动就给他们搞来钱的道儿！
    “行吧，老太太您瞧好了！”
    “谋财害命那事儿，您得再斟酌斟酌，万一将来又有人蹦跶出来说这事儿，您这头可不能出岔子。”
    秦少安道：“曹氏其实是个卷了主家钱财而跑的逃妾，后来被人发现行踪，这才匆匆发卖财产跑路……只要将这个流言散发出去就成了。”
    曹氏本来就是逃妾，真假参半的留言就更难分辨真假了。
    孙书吏道：“这事儿我去办！”曹氏的事情解决妥当，他们手里的钱才安稳不是。
    “那，曲氏如何处置？”游捕头问，曲氏可是那小丫头的亲娘。
    老太太也犯难。
    秦少安就出主意：“送去庵堂吧，找人看着她。”
    省得动不动就蹦跶出来闹事儿！
    若不是老头子那里他需要的万蚁噬心毒还没配出来，曲氏哪儿来的精神头出来蹦跶？

 第263章 救人

    秦少安就是不想曲氏死得太轻松了。
    赵香柚出生后那几年过的啥日子他是清楚的，老太太跟他说了几次，村里人也都很清楚。
    小丫头总是哭，不管是医还是巫都那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她以前还傻乎乎不会说话。
    那是亲娘能做出来的事儿么？
    秦少安简直想对曲氏剥皮抽筋，但是又害怕吓到小姑娘，所以才让他师父调制万蚁噬心毒。
    隔壁，一个瞧着比赵香柚大两岁的小姑娘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娃娃闯了进去。
    小姑娘穿着大红色的锦缎衣裙，头上佩戴的是银镶嵌宝石的首饰，脖子上戴着一个金镶玉的项圈儿。
    小男孩儿是穿的蓝色锦袍，留的是锅盖头，脖子上也带着一个金镶玉的项圈儿。
    “你们是谁？”
    “我叔叔呢？”
    “孙叔叔么？他去干活儿了呀！”赵香柚不卑不亢地道，小丫头身边的丫头拿眼神儿打量赵香柚等人，眼神戒备。
    “我是赵香柚，这是我的大哥二哥三哥，赵子恒、赵子旭、赵子林。”赵香柚没管那丫鬟，而是大大方方地道。
    “我叫孙婷，这是我弟弟孙贤！”小姑娘也挺大方地介绍自己，她身边的丫鬟就不高兴了，出声提醒：“小姐，七爷没在这儿，咱们走吧！”
    孙婷可不管她，她走到赵香柚身边将手里的九连环递给她：“妹妹你会玩儿这么？我解不开，所以才拿过来想找叔叔帮忙。”
    赵香柚刚要去接，那丫鬟就伸手挡了挡：“小姐，您都解不开，她才多大点儿，哪儿能比您更聪明？”况且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人，身上干不干净还两说呢！
    孙婷扒拉开她：“你去给我倒杯茶！”说完就将九连环塞赵香柚的手里。
    赵香柚也不矫情，她拿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九连环给解开了。
    孙婷看得两眼冒光，她拍手道：“妹妹你好厉害呀，你是咋解开的？你教教我？”
    “妹妹你还会玩儿啥？鲁班锁会玩儿么？”
    赵香柚点头：“会玩儿！”
    “小红，你去把我的鲁班锁拿来！”孙婷兴奋地吩咐她的丫鬟，那丫鬟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她勉强扯唇笑了笑，将一盏茶端到孙婷面前：“小姐，夫人吩咐奴婢不能离开小姐好少爷身边的。”
    “那妹妹你跟我去后院儿玩儿好不好？我屋里有好多好多的玩具！”
    赵香柚摇头：“我教你玩儿九连环吧！”
    “玩儿这个是有技巧的，是洪伯伯教我的！”赵香柚拿起九连环给孙婷讲解，大郎他们也很感兴趣，就都围过来瞧。
    赵香柚讲得非常仔细，讲完了还让孙婷上手试。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咚……’的一声，孙贤倒地，他的唇舌青紫，眼里的泪使劲儿流着，人喘得厉害。
    “贤哥儿！”
    “少爷！”
    见状，不管是丫鬟还是孙婷都吓了个半死，纷纷跑去搀扶孙贤。
    赵香柚也跑了过去：“他的气管被呛住了！”
    说完，她便去搀扶小男娃，丫鬟抓住她的手往外扯：“你要干嘛？你要害死我们少爷！”
    情况紧急，赵香柚可没工夫跟她扯，她甩开丫鬟，对大郎他们道：“你们拦住她！”
    大郎几个连忙将丫鬟团团围住，那丫鬟就惊声尖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他们要害死小少爷！”
    而这个时候赵香柚已经将孙贤给搀扶起来，她让孙婷在前面扶着孙贤。
    吓傻了的孙婷莫名觉得赵香柚很可信，她来不及多想，就照着赵香柚的吩咐做了，而赵香柚就从孙贤身后环住他，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猛然箍紧孙贤的肚子。
    赵香柚天天习武，劲儿还是比较大的。
    “住手！”
    因着丫鬟大叫，就有捕快冲了进来，要阻止赵香柚，孙书吏等人也从隔壁跑了过来。
    一时间屋里堆满了人。
    正当捕快的手抓住赵香柚的肩膀时，“咳……”孙贤咳嗽一声儿，一粒花生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他大口喘气，哇哇大哭起来。
    赵香柚松了手。
    这可是他叔叔目前唯一的儿子，孙书吏忙跑过去将人抱起来细细查看，又厉声问丫鬟到底是咋回事儿。
    丫鬟跪地指着赵香柚道：“小少爷不知咋的就倒在了地上，这小丫头就去摆弄小少爷，奴婢要阻止，可是她却让人将奴婢拦着。
    奴婢一时心急，以为她要害小少爷，就高呼起来。”
    孙婷去将花生捡了起来，她举着花生对孙书吏道：“七叔，贤哥儿被花生卡了，是妹妹救了她！”
    “妹妹还会解九连环，妹妹好厉害！”
    孙书吏明白了，他厉声问丫鬟：“谁给贤哥儿吃花生米的？”
    丫鬟不敢吭声。
    孙婷道：“没有人给贤哥儿吃，我们那会儿在玩儿九连环，没瞧见贤哥儿。”
    “七叔，都是我不好，我带贤哥儿出来玩儿，却没有看住他……”
    “七叔您责罚我吧！”
    孙书吏没说不关孙婷的事儿，而是看了一眼丫鬟呵斥：“你是怎么看顾小少爷的？”
    丫鬟吓得发抖。
    她磕头求饶：“七爷饶命，奴婢是怕他们带坏了小姐，所以才分了心，没看住小少爷。”
    “荒唐！能让我留在屋里吃点心喝茶的客人，怎么会带坏婷姐儿？”
    “你是在怀疑我看人的眼光？”
    丫鬟慌忙摇头：“没有，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来人，把她带下去送去后院儿交给婶婶处置，再去请个大夫来替少爷瞧一瞧！”孙书吏却不肯听她辩解，他该跟叔叔提一句，两个姐儿和贤哥儿身边的丫鬟得好好教一教，敲打敲打。
    都像小红这么蠢，早晚会给主子招祸。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孙书吏挥退了衙门的人，赵老太太有些不高兴，柚儿救了人，结果还被丫鬟泼脏水，她去牵了赵香柚就走。
    孙书吏还没来得及跟赵香柚说声谢谢，他只能拉着秦少安对他道：“少安，你帮我跟老太太说一说，是我们府上没教好丫鬟，让小柚子受委屈了。
    赶明儿我就亲自上门去道谢顺便赔罪！”
    秦少安颔首：“柚儿在学医，她若没有把握，是不会出手救人的！你们应该庆幸有柚儿在，不然等你们把大夫找来也晚了！”
    孙婷两眼冒星星地问秦少安：“妹妹在学医么？她好厉害！”

 第264章 秦玉栋再被抓

    孙书吏怕小孩子说不清楚事情，就亲自带着两个孩子进后院儿跟他婶子禀报事情的来龙去脉。
    “……若不是亲眼瞧见，我还真不敢相信那点儿大的一个小丫头还懂得怎么救人！”末了，他不忘给赵香柚表功。
    孙婷也是在一边儿眉飞色舞地跟她娘述说着赵香柚的聪明，也是因着因宝贝疙瘩孙贤没事儿，故而县令夫人尹氏在后怕之后就和声细语地跟女儿说起话来。
    “你既那么喜欢她，就请她来家玩儿。”
    “说起来也是她救了贤哥儿，我们这头还是要备礼谢一谢的。”
    孙书吏就道：“这事儿明儿一大早侄儿就去办。”
    尹氏颔首，她看了眼闺女，让闺女带着弟弟进里屋，然后便跟孙书吏道：“那丫头发卖了吧，我这边儿重新给婷姐儿挑个丫头。”
    对于差点害死她儿子的人，尹氏可一点儿都不心慈手软。
    在她们这种特权阶级看来，你疏忽了主子，导致主子遇到危险，那就是罪无可赦。
    孙书吏应下，出门就让人将小红带柴房去关了，又命人去找人牙子。
    他心里想着要备些啥礼物送给小丫头呢，这时尹氏的丫鬟跑来跟他说，说礼物的事儿不用他操心，夫人会亲自备好，明儿一早就给他送来。
    还说明儿让他等一等，带着婷姐儿和贤哥儿一起去赵家。
    秦地主再度被抓。
    他被抓的时候动静儿太大了，村里人全去看热闹，如今的村民可不像以前似的都不敢得罪秦地主。
    老赵家的崛起让他们腰杆子挺直了不少，于是大家肆无忌惮地对秦玉栋指指点点。
    林大喜上去给捕快塞了银子，赔笑着问：“官爷，秦老爷这又是咋的了？”
    收了银子的捕快就道：“他啊，收买你们村儿赵秀才的下堂妇，在县学门口造谣生事，坏县学和秀才赵铭庭的名声……”也不是啥需要保密的事儿，收了钱就往外叭叭叭地秃噜。
    “我是冤枉的！”
    “我没干过！”
    “老赵家人坑我！”秦玉栋撕心裂肺地吼着，这计划这么完美，竟然失败了，他想不通啊！
    “你们放开我，我认识县令大人！”
    捕快笑了：“全县的人都认识县令大人，可大人不认识你们！”吹吧就，认识县令还能被抓？
    秦玉栋气急败坏，慌不择言地道：“你们给我等着，我真的认识县令大人，你们今日敢侮辱我，来日我必定千百倍地还回来！”
    “还有你们，我让你们乐，看我回来咋收拾你们！一帮子白眼儿狼，老子白捐钱出来了……”他是真真儿不想再进监牢了，监牢就是他的噩梦！
    这回家里又来捕快，他是又打点，又奉茶，还跟着帮捕快说了好几次他跟孙书吏关系好。
    可这帮孙子钱照收，人照拿！
    给秦玉栋气得呢！
    村民们一听嘿哟，地主老爷不想放过他们啊！这还得了，不知是谁开的头，舀了一粪铛子粪水就朝秦玉栋泼去：“官爷闪开！”
    听见吼声的捕快们连忙闪开，一大瓢的粪水当头浇下，因着秦玉栋当时张嘴说话来着，这下子好了，很是喝了几口粪。
    秦玉栋当场就恶心得吐了起来。
    几个捕快也远远儿地避开了。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跟开始跟风，四处找粪桶，一桶桶粪就这么招呼到秦玉栋的身上。
    秦玉栋：“……”
    他原本就吐，这下子更多地粪飞溅进了嘴里……
    “你们不许欺负我爹！”秦家大门紧闭，就秦少宇从侧门跑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秦玉栋面前。
    一瓢粪水给他浇了个通透。
    “少爷！”撵出来的小厮惊呼一声儿，跑了过去，可秦少宇浑身都是粉，完全没有他下手的余地。
    林大喜忙站出来阻止村民：“够了！”
    他们跟秦玉栋过不去，可没必要为难一个孩子。
    秦少宇跪求捕快：“官爷，求你们稍等一会儿，让我爹洗个澡换身儿衣裳再走成不？”
    “另外家里也备了车，一会儿送您们回县城，也免得官爷们走路。”
    捕快们也不愿意就这么把秦玉栋弄回去，咋弄啊，这么臭？
    “行吧！”
    “不过要快点！”
    秦少宇恭敬地道：“是！”
    一个小男娃被泼了粪还这么淡定，让几个捕快以及村民们都高看一眼。
    秦少宇道谢之后就招呼小厮跟他一起搀扶他爹，一行人又折返回秦家。
    秦玉栋一吐。
    进家门之后秦玉栋将妻儿的嫌弃之色看在眼中，那要上前又怕被他沾染脏了，踌躇的模样令秦玉栋心寒。
    “赶紧去给老爷备水沐浴！”安氏把仆从们指挥得团团转，好让她看起来忙碌。
    实在是秦玉栋太臭了，稍微走近一点她就会忍不住吐。
    秦少贤跟秦少坚，一边儿说着关心的话，一边儿往后退。
    秦少宇将他送到院门外就停下脚步，院里的丫环捏着鼻子前来迎接。
    秦玉栋却反手抓住秦少宇的手腕儿道：“你跟我一起洗。”
    “是，爹！”秦少宇答应下来，跟秦玉栋一起进了他的院子。
    父子两个足足洗了六次，才穿上新衣裳。
    秦少宇道：“爹，我送您去县衙。”
    秦玉栋摇头，他深深地盯着秦少宇看了一会，把秦少宇看得眼泪汪汪的，他垂下头，眼睫毛一颤就滴落了几滴眼泪。
    “爹，您一定要好好的！”
    “孩儿已经没了姨娘，爹您……”
    “放心，你爹我会活着回来的！”秦玉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完话秦玉栋就钻进了架子床，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把钥匙。
    他将钥匙递给秦少宇：“你帮爹保管好这两把钥匙，一定要保管好！”
    “将来若是你的两个哥哥和嫡母不管爹了，你去县里东街丰源行找周世本……”
    “爹，孩儿记住了！”秦少宇认真应下，秦玉栋就东翻西找地找了根儿绳儿将钥匙穿好挂在秦少宇的脖子上，然后藏在他的衣服里。
    秦玉栋算是看出来了，老大老二根本就靠不住。
    万一他有事儿，还得靠老三！
    哎，老三的年纪就是太小了些。
    “嘭嘭嘭……”
    “衣裳换好没有，换好了就快点儿！”
    “别耽搁！”
    外头传来捕快的敲门声，秦玉栋怕得发抖，根本就挪动不了。
    “哐当……”门被敲开了，几个捕快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提溜着他就走。
    秦少宇忙去阻拦：“官爷，我爹会走的，我搀扶他走！”
    捕快不耐烦地催促：“行了，赶紧的别墨迹了。”
    “别逼我们给你上枷锁！”

 第265章 任人鱼肉

    秦玉栋先是被吓唬，后来又被泼粪，可以说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交代秦少宇这件事情上。
    这会子捕快闯进来，他直接吓得腿软。
    秦少宇忙搀扶住他，这个时候秦少贤跟秦少坚进来挣表现了。
    两人挤开秦少宇，搀扶住他们爹往外走。
    “爹您放心，我跟您一起去，会帮您打点妥当的！”秦少贤道。
    这个时候的秦玉栋，觉得儿子说这个话是意有所指。
    “你别打点得我死在牢房里！”
    秦少贤尴尬一笑：“爹，您说啥呢，儿子怎么会？”
    “老子把话撂下了，我若真死在牢房里，你拿不了几个钱！”
    “你跟老三送我去县衙，好好打点！”秦玉栋有气无力地道。
    秦少贤只能应下，他从安氏那里拿了银子，也钻进了骡车。
    裸车上，秦玉栋如一团泥似的瘫软着，那一桶又一桶的粪把他的精气神儿全给泼没了。
    回想起上次在牢里的经历，秦玉栋忍不住瑟瑟发抖。
    一路喋喋不休地跟秦少贤说，让他到了县衙就立刻去找孙书吏，一定要将他给捞出来。
    几个捕快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若不是又收了一次老秦家的钱，他们便会立刻堵了秦玉栋的嘴。
    这一路上，秦玉栋除了喋喋不休，还不断在回想是啥步骤出了错儿，随便咋想，他都觉得没道理将事情办砸了。
    县学的教谕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收买的，他帮教谕的孙子还了两千两银子的赌债！
    至于说曲氏那头，就更不可能出毛病，她是真有孕，而且赵铭庭跟曹寡妇的流言早就有人在散布，县城应该有不少人都知晓。
    到底是谁呢？
    若让他知道是谁在坏他的事儿……等他出来就弄死！
    秦玉栋被投监之后，秦少贤把牢房上上下下都给打点了。
    他又去县衙找孙书吏，结果门房跟他说孙书吏去府衙办事儿去了，没在县衙。
    “你也听见了，是孙书吏不在县衙，不是我不去找他！”秦少贤就跟秦少宇道。
    秦少宇点头：“嗯，我知道的大哥。”
    “还有，这会儿我可是花了五百两银子打点！”其实他就花了一百两银子,说完秦少贤就给秦少宇塞了五十两封口费。
    “是衙门的人贪得无厌！”秦少宇把银票塞怀里，垂着眼眸道。
    秦少贤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听大哥的话，大哥不会亏待你！”
    “这会儿咱们先去写个客栈，在城里住几日等等孙书吏！”秦少贤深知他老爹让他带着秦少宇来的目的，不就是监督他有没有费力去捞人么。
    秦少宇乖乖地跟着秦少贤去客栈住下，傍晚的时候秦少贤让客栈炒了几个菜，他给了秦少宇十两银子：“你去给爹送饭，我这会去找找别的关系！”
    “大哥辛苦了！”秦少宇拎着食盒，在客栈门口跟秦少贤分道扬镳。
    秦少宇等秦少贤上了一顶轿子，就转身瞧瞧的跟着他，看着轿子停在满春园，他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妇人迎了进去，秦少宇才离开。
    他去了牢房，被狱卒给拦住了，秦少宇就拿出银子来贿赂狱卒：“官爷，我来给我爹送饭。”
    银子给得够多，狱卒就带他进去了。
    秦玉栋看到秦少宇之后就连忙从干草堆里爬起来，扑到栅栏上。
    “老三，你大哥呢？”秦玉栋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栅栏，急切地问。
    秦少宇扫了一眼牢房，他爹呆着的这一间牢房中还有好几个犯人呢，体格子都比他爹强壮。
    “官爷，能不能给我爹换个没人的牢房？”他放下食盒问狱卒。
    狱卒道：“空牢房有，五十两银子一晚上！”
    秦少宇就从袖子里摸出五十两银票：“我身上只有五十两，官爷您先帮我爹换一天，明日我再来找您成不？”
    “成吧！”狱卒收了银票，他取钥匙打开牢门，秦玉栋立刻就窜出来了。
    因着急还摔了一跤。
    惹来了囚犯们一顿嘲笑，还有几个囚犯站了起来走到栅栏前，冲着他做顶胯的动作。
    秦玉栋吓得连滚带爬。
    换了间牢房，虽然依旧脏乱恶心，但至少没有那些可怕的人，也就没人能欺负他了。
    秦玉栋忍不住落泪，他抓着秦少宇的手：“老三，爹的好儿子！”
    秦少宇就安慰他道：“爹，您放心，大哥已经在想办法了，我出门儿的时候大哥也出门儿了。”
    “我们之前去找过孙书吏，但是县衙的门房说孙书吏不在，去了府衙办事儿。大哥说他去找找别的关系。”
    “你知道他去找谁呢么？”秦玉栋问，他心中奇怪，老大在县城没啥人脉啊！
    秦少宇摇头，“我也不知道，大哥走得匆忙，我兜里钱不多，怕进不来牢房，就想追上他要点银子，不过等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进了满春园，我想进去那些姐姐们都不让我进去。”
    秦玉栋闻言顿时黑了脸。
    但愿老大是真去找人帮忙了！
    不然……
    “老三啊，若是明日你大哥不给你钱，你记着爹说的话，立刻去找人知道不？”
    秦少宇重重点头：“爹，我记下来了！”
    说完，他就问狱卒：“官爷，我能不能给我爹送被褥进来？”
    狱卒举起一个巴掌道：“外头的不能送进来，不过你可以在我们手里买，五十两一床。”
    秦少宇央求狱卒：“官爷，您能不能先赊床被褥给我爹，我明天就来给您送钱。”
    狱卒摇头：“我们这儿可没有赊账的规矩，行了，饭食放下赶紧走吧！”
    有单独的牢房住秦玉栋已经很满足了，他怕秦少宇惹恼狱卒，就对秦少宇道：“你赶紧走吧，明日记得来看我，到时候多带点儿银子！”
    如今他是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秦少宇没办法，只能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监牢就被人跟踪了。
    第二天一道早该出现在‘府城’的孙书吏带着厚礼登门，老太太接待的。
    孙书吏说明来意，老太太心里舒坦了点儿。
    再看看礼单。
    那就更舒坦了。
    心说县令也是个敞亮人儿啊，有前途，不错不错！
    孙婷跟孙贤都跟老太太行了一个礼，孙贤虽然年纪小，但是礼行得还是像模像样的，一瞧就是父母教养得好。
    “老太太，柚儿妹妹呢？我带了鲁班锁来跟她玩儿！”孙婷没瞧见赵香柚，就问老太太。

 第266章 柚儿有朋友啦

    孙婷是真的很想很想找赵香柚玩。
    平日里县里的一些夫人太太们不是没有带过小姑娘来家里找她玩，但是这些小姑娘都是娇娇气气的，玩儿九连环比她还笨。
    关键是她们遇到事情只会哭，完全不像柚儿妹妹那么……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喔，叫临危不乱！
    那会儿她瞧见贤哥儿那般模样都吓傻了，别说救人，连命人请大夫都不记得。
    若不是柚儿妹妹淡定自若地救人，贤哥儿怕是得没命，届时且不说她这个带着弟弟出来玩的姐姐会不会受罚。
    他们一家人都得伤心死！
    妹妹太厉害了，她还比自己小两岁呢！
    “柚儿去医馆了，她天天跟她师父再医馆呆着学医呢！”对这个活泼开朗又懂礼貌的小姑娘，老太太还是十分热情的。
    说起来柚儿除了姐妹，还真没啥别的玩伴。
    县令家的姑娘跟老太太想象中的不一样，并不是那种骄奢跋扈的小姑娘，相反，还是个十分有教养并且待人赤诚的小姑娘。
    老太太眼睛毒，光瞧她提起柚儿时那放光的眼睛就能窥探个五六分。
    “我可以去找她吗？”孙婷期待地问老太太，生怕老太太拒绝她。
    “可以！”老太太笑着将医馆的位置说了，孙婷又转头看向孙书吏。
    “那七哥就带你过去，不过你要答应七哥，不可以影响小柚子姑娘干活儿！”
    孙婷不解：“柚儿妹妹不是学医吗？她还需要干活儿？”
    老太太哈哈笑道：“要干活儿的，得给她师父打下手，学徒都要干活儿，不干活儿咋学东西？”
    孙婷‘喔’了一声儿，表示她知道了：“对了，我娘说想邀请您还有柚儿妹妹去家里做客，不知道您啥时候有空。”
    老太太笑道：“你回去跟你娘说，不必那么客气，再说柚儿要学医，啥时候有空也要他师父说了算！”
    “行，那我回去跟我娘说一声儿，老太太那我们告辞了，我们要去找柚儿妹妹，当面跟她道谢！”
    老太太起身将他们送出去：“你们慢走，孙小姐空了上家来玩儿啊！”
    “我会来哒，老太太您回吧！”
    “老太太镐子（告辞）”孙贤也跟着姐姐一起有模有样地跟赵老太太道别。
    老太太在脑海里把自家几个猴崽子的身影全拿出来溜达了一圈儿，噫……没一个能看的。
    跟人县令家的小公子没法子比！
    货币或得扔啊！
    还好她有柚儿，她的乖乖甭管谁来都会把人给比下去，皇帝老子的闺女都比不上她家乖乖！
    医馆的生意照样冷清，古郎中不着急，赵香柚也不着急。
    她在后院儿帮古郎中做药丸，稻药、碾药、炒药、蒸药她都在学。
    为了能方便她上手，古郎中特意去定做了一套体型十分‘迷你’的器皿，不管是药臼还是药碾子或者是蒸笼、炒锅，全是小小巧巧的十分可爱。
    蒸笼跟炒锅放红泥炉上就能用。
    古郎中带着她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做，他处理一斤药材，赵香柚就处理一两药材，做成药丸之后他再把赵香柚做的药丸质量跟他的对比。
    这是赵香柚第五次做左归丸，所有的步骤她已经熟记于心，每次做的时候古郎中提点她需要注意的地方她都在改进。
    孙婷等人来的时候赵香柚正在捣药。
    “先招待客人吧！”反正还没进行到关键步骤，古郎中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一番寒暄之后，古郎中去招呼孙书吏去了，二丫停下手中的活儿哄孙贤玩儿，赵香柚就带着孙婷去后院儿在廊下给她塞了一个小板凳儿让她坐，而自己则抱着药臼继续捣药。
    “柚儿妹妹你在做什么？”见赵香柚在干正事儿，她就不好意思让赵香柚陪她玩儿。
    “我在捣药！”赵香柚说，“我要做左归丸。”
    “我能帮你忙吗？”孙婷问。
    赵香柚摇头：“不可以，师父说制药是顶顶重要的事情，因为药丸做出来之后要被病人吃，必须十分小心，不然出了差错病人吃了可能会丧命哒！”
    “二小姐就坐着陪我聊天吧，不用帮我的忙！”
    “好吧！”孙婷点头应下，“可是我会打扰你么？”她有点担心。
    赵香柚笑着说：“不会，我现在只是在捣药！”
    孙婷松了口气：“那就好！”
    “柚儿妹妹你天天都要在医馆么？啥时候能休息啊？我想请你去我家玩。”
    赵香柚道：“师父说我们也跟学堂一样，十沐一，但是我不知道我沐休的时候会不会回村里去。”
    “艾啊，你怎么这么忙呀！”孙婷很是沮丧。
    赵香柚转头看她：“二小姐不念书么？”
    孙婷闻言就僵住了，她一点都不喜欢念书，平日里总是找借口躲功课。
    “要念，还要学习琴棋书画。”孙婷你蔫儿了吧唧地道，“我娘给我请的女先生十分严格，可凶啦！”
    “我总是挨板子。”
    “我姐姐就很厉害，先生总是夸赞她，说我不如她。”
    “可是你姐姐的年岁比你大，她学得早，自然是比你好。如果你们都一起学的话，说不准谁比谁厉害呢！”赵香柚宽慰她道，心说这个女先生不行啊，在亲姐妹之间拉踩。
    瞧把这孩子自尊心给打击得……
    “真的么？”
    “你真的这么认为？”孙婷闻言一下子就精神了，有她姐姐珠玉在前，家里就没有人夸赞过她！
    赵香柚狠狠点头：“我就是这么认为哒！”
    “而且如果你肯用功的话，啥时候都不晚，不过我想问问二小姐，琴棋书画里头你最喜欢什么？”
    孙婷想也不想就道：“我最喜欢下棋！”因为棋不用动笔画画，也不用动笔写字，更不用去拨那劳什子的琴弦，即便每次她都裹了手指头，但还是时不时会被伤到。
    反正琴跟她有仇！
    围棋啊，巧了，她挺会的，而且她还有很多很多棋谱！
    “那明天下午我们约着下棋吧！”赵香柚说，她可以加快速度，今天就把明天下午的事情干完。
    孙婷闻言立刻拍手道：“那我们说定了喔！”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个小姑娘拉钩，拉完勾就相似而笑，‘咯咯咯’地可清脆啦！

 第267章 看病

    因着跟赵香柚约好了第二天下午下棋，孙婷就没敢再打扰赵香柚。
    小姑娘的分寸感还是很强的。
    赵香柚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孙婷走之前将鲁班锁给赵香柚留下来了，送去赵家的是她娘的谢礼，这个是她的谢礼。
    秦少贤是快晌午的时候回到客栈的，他的脚步有点虚浮，眼底有点发青，吃晌午饭的时候不断地打哈欠。
    秦少宇没问他昨晚为啥没回来，而是直接管他要钱：“我昨天去给爹送吃的，爹要让换个牢房，牢房里的人好像在欺负爹。”
    秦少贤闻言就是一个激灵，他忙问：“那你帮爹换了没有？”
    秦少宇点头：“换了一天，花了五十两银子，还给狱卒塞了十两。爹还没有被子盖，狱卒说要被子也行，五十两银子一床。还不让我们从外头送去。”
    “这样，我给你拿二百两……”秦少贤不大敢去牢房，怕他爹问他干啥去了，秦少宇好糊弄，那老东西可不好糊弄。
    “那大哥我这就去给爹送吃的，顺便把钱给狱卒。”秦少宇接过银子就道，说完，他又期期艾艾地说：“大哥，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六十两给我。”
    “我……我……”
    秦少贤很大方地给他拿了一百两：“拿去花！”
    “对了大哥，我想回村一趟，这次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带书本，也没来得及跟夫子请假。”
    “再有，我回去一趟跟家里说一声儿，母亲她们也能安心些。”
    秦少贤想了想就道：“行吧，你也跟爹说一声儿，说我在城里四处找人捞他呢！”
    秦少宇应下了。
    拿着食盒轻车熟路地到了牢房，这回也是当着秦玉栋的面儿把二百两银子交给狱卒的。
    续了三天的房费，买了一床被褥。
    “爹，大哥让我回村一趟给家里报平安，他说您这头有他呢。”秦少宇对打开食盒吃饭的秦玉栋道。“我想着先生那头还得请假，是该回去一趟。”
    秦玉栋抬头：“行吧，那你回去一趟，明天就过来！”
    “比起你大哥，爹还是更信任你！”
    秦少宇点了点头：“爹，您要保重好自己啊，我年纪小，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打听，不过还好有大哥在外不辞辛劳地张罗……”他说得愧疚，还红了眼眶，这让秦玉栋愈发觉得几个儿子里头就这个心里是真有他。
    “回去之后你跟太太说，就说我说的，让她给你五百两银子，你拿了银子就来县城租个房子住，顺便找个私塾念书。
    你大哥二哥我都不抱希望了，老秦家能不能出个秀才举人就看你了！”
    “若是太太不给你，你就让太太来见我！”
    “爹，您对儿子真好！”秦少宇落泪。
    “好了好了，别墨迹了，赶紧走，这都耽误多长时间了。”旁边的狱卒催促，秦少宇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
    托了银子的福，这一次秦玉栋局部地区保住了，也没再遭受群殴，没再跟人抢霉变的食物。
    然而，这种好日子仅仅过了几天就结束了。
    县令这头迟迟不升堂办案，秦少宇一去不回，他大儿子也不见踪影。
    在住宿费告罄之后，他又被投放到了混住的牢房……
    至此狱卒每天晚上都能听见他的惨叫声。
    十天后，当秦少宇拖着病体来到牢房的时候，秦玉栋见到他就崩溃地哭了起来：“你咋才来啊！”
    “爹……爹你咋这样了？大哥没来看您吗？”秦少宇顿时就哭了起来。
    他的声音嗡嗡的，脸色也红得有些不正常。
    “我让你第二天就来，你死哪儿去了！”可是暴怒中的秦玉栋那里能注意到这些。
    秦少宇忙去找狱卒给他爹换牢房住，换了地方，又把食盒给他，在他吃饱喝足之后秦少宇才道：“爹，我回去之后就跟母亲说了要支银子的事儿，母亲没给我银子。
    第二天我就发烧了，我当时醒来的时候身上没有被子，窗户也是打开的……
    母亲命人请了郎中来给我治病，结果一直都不见好……反倒是身子越来越沉重。
    后来还是嬷嬷把她的药丸给我吃了一些我才略好了些。
    今儿脑袋没那么昏沉了，就带着嬷嬷溜出来了。”
    “爹，您这回您一定要帮我在母亲面前说说好话，不然……不然……”
    秦少宇哭着说完这番话，把秦玉栋给气得半死，他怒道：“毒妇，她就是想我死！”
    “我死了之后她就能霸占家产！”
    “没门儿！”
    秦玉栋这些日子在牢房里受了多少罪，这会儿他就有多恨安氏和秦少贤。
    想起秦少宇又只给他买了一天的单人牢房，秦玉栋哆嗦了一下，他问：“这么说来你也没在安氏那里要到钱？”
    秦少宇点了点头：“后来我就病了，而且我是怕母亲担心偷跑的，她并不知道我来找您了。”
    “爹，一会儿我先去客栈找大哥，若是找不到大哥再回村去找母亲……”
    “不许去！”秦玉栋大吼一声儿，把秦少宇下了一跳，他弱弱地问：“爹你咋的了？为啥不让我去？”
    “你个蠢货，你看不出来他们都想我死在牢房里么？”
    “不……不会吧……”秦少宇不愿意相信。
    “你个傻子，你细想想，你好端端的咋会得风寒啊，你为啥喝了郎中开的药不好，可是吃了婆子的药却好些了？”
    “那是毒妇想你死！”
    “你死了就没人来管我了！”
    “等我死在牢房里，家产就是他们的了！”
    秦玉栋说得面目狰狞，若是秦少宇再不出现，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几天！
    “爹……”
    “你现在就去我以前跟你说的地方，拿钱出来在县里买个宅子，再买几个下人……不要再回村，也不要再去找你大哥！”
    “你让那人想法子把我弄出去……”
    ……
    秦少宇出来之后并没有着急去按照秦玉栋的说法办事儿，而是先去了古氏医馆。
    “三少爷？”二丫看到他很是惊讶，老赵家跟老秦家结仇了呀。
    秦玉栋收买她亲娘去搞她亲爹，这仇就深了去了。
    这娃咋跑他们医馆来了？
    “二丫姐，我病了，来求医。”秦少宇陪着笑脸道。
    “看病吗，快进来吧！”二丫还没开口，就见一道身影跑了出来，小丫头两眼放光地盯着他，就像是盯着啥可口的美味，秦少宇莫名地有点怕。

 第268章 后悔

    秦少宇还是乖乖地跟着赵香柚进了诊室，赵香柚让他把手放到脉枕上，细细帮他把脉。
    看着小丫胖嘟嘟的手指搭在自己个儿的手腕上，秦少宇就觉得比老头儿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好看。
    赵香柚：“你受了风寒！”
    “嗯！”秦少宇点头应道。
    赵香柚继续问：“喉咙疼不疼？鼻子堵不堵……小便什么颜色，大便是稀的还是干的还是……”
    秦少宇：“……”忽然很后悔来找她看病了呢！
    “赶紧说，我是大夫知道吗！”小丫头片子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个儿是大夫，就……就很可爱。
    可她越是可爱，他越说不出口。
    “你是不好意思说小便和大便吗？”
    “大夫面前人人平等，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不是我的朋友，所以大胆地说吧！”
    秦少宇想翻白眼儿，说得好像这样就不是她了一样。
    咋这么会忽悠呢？
    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柚’字么？
    “快点喔……”赵香柚催促他，秦少安扭头不去看赵香柚，低声把自己个儿的症状说了一遍，最后才说大小便的事儿。
    等他转头过来瞧见赵香柚在细细地记录时，脸顿时红爆了。
    太丢人啦！
    等赵香柚记完了他描述的症状，又让他张嘴吐舌头看他的舌苔，还拿一根儿竹棍儿压着他的舌头，看他的喉咙。
    “发炎了呢！”赵香柚道，而且还有点严重，化脓了都。
    她再度用笔写了起来，又抬手去摸秦少宇的额头，温度很高啊。
    哎，没有温度计就是麻烦。
    虽然她的空间中有温度枪，可不敢拿出来用啊。
    她写了一个药方，就扯着嗓子喊师父，古郎中就进来了。
    他把看病的流程又走了一遍，再看赵香柚写的脉案和她开的药方。
    “脉案没问题。”就是写得太详细了，有没有用的全记载了下来。
    但古郎中又不能说赵香柚这个举动不对，毕竟她是初学，没有经验，于记录上来说宁繁勿简。
    “药方上这几味药需要减一点量，你记住了，药方不是死的，是活的，要根据病人的年纪以及身体情况来酌情增减……”古郎中边跟赵香柚讲，边修改她开的药方。
    修改完了之后就叫二丫来拿去抓药。
    “师父，我可不可以给他扎针？”
    “穴位图我都背下来了，师父教教我吧！”赵香柚眼巴巴地看着古郎中，秦少宇就觉得浑身疼。
    他有点想跑。
    古郎中低头看向秦少宇：“三少爷愿意扎针吗？扎针的话恢复起来要快很多。”
    赵香柚立刻看向他，蛊惑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收你的针灸费，也不收你的诊费！”
    秦少宇想说不扎针，他也不缺钱。
    可是他的意志在对上赵香柚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时就败下阵来。
    “好吧！”
    赵香柚高兴极了，立刻拉着他的手跑去隔壁的治疗室，她指着治疗室里的小床道：“脱了鞋和衣裳躺上去吧！”
    说完又补充：“要把衣服脱光喔！”
    秦少宇的背脊一僵，想走了。
    不想留下来了。
    搬了个炉子进来的古郎中也是一愣，扎个风寒针而已，不用把衣服脱光啊。
    “把衣服脱光吧，不然怎么扎针？”古郎中看了一眼自己个儿的小徒弟便道。
    秦少宇被一老一小堵在屋里，就像是一个被恶势力胁迫的小可怜，为了活命，只能乖乖地脱衣裳。
    “师父，你搬炉子进来干啥？”现在是春天呢，一点儿都不冷。
    古郎中指了指慢吞吞脱衣裳的秦少宇：“他得的是风寒，要注意保暖。”
    “我再去搬一个炉子进来！”让一得风寒的小孩儿脱光，再来一个炉子保险点。
    “快点快点。”古郎中去搬炉子了，赵香柚就催促秦少宇脱衣裳，秦少宇脱完上衣就不太想脱裤子。
    赵香柚见他这般扭捏就打算自己个儿上手：“你得的是风寒喔，可不敢再受凉了，别墨迹赶快脱。”
    “我……我自己来！”秦少宇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裤腰带，涨红的脸上浮现着一丝倔强。
    赵香柚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的手，秦少宇干脆眼睛一闭，牙齿一咬，发狠解开了裤腰带……
    古郎中进来之后，就跟赵香柚讲下针的方法，术语这些赵香柚已经背下来了。
    如今唯独缺的就是实践。
    听着一老一小的言语，秦少宇觉得自己个儿是上了贼船。
    他想下船。
    嘤嘤嘤。
    古郎中在赵香柚手上扎了两针，跟她讲扎针的方法，又让赵香柚往自己的手上扎了几针，纠正了她的手法之后，才问她治疗风寒需要在哪些穴位上行针。
    “足太阳膀胱经、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中府、风门、风池、风府、肺俞、合谷、太阳、迎香、肩井、印堂……”
    古郎中在一旁微微颔首，他替赵香柚下了头三针，接下来就让赵香柚自己下针，有他在一旁盯着并及时调整是不会出错的。
    一套针行了下来，赵香柚就在秦少宇身上找穴位，每找出一个穴位她就背诵这个穴位关联的脏器或者是病痛……
    古郎中一边儿听一边儿给她补充，往深了讲。
    躺在床上的秦少宇：“……”他觉得赵香柚不但应该给他免针灸钱和诊费，还应该给他免药钱并且支付他报酬！
    他的牺牲也太大了些！
    “他是属于小儿，我们用这一套针法正好，如果是成年人的话，针法又有些许不同。等下次遇到成年人有风寒的症状，为师再给你讲解。”
    针灸之所以不好学，一个是穴位不好背，二个是没有那么多病人拿来给你练手。
    所以针灸还真不是一门能速成的学问。
    古郎中不知道的是赵香柚的空间里有很多关于针灸的书，以及很多关于针灸教学的视频，她白天在诊所跟他学，晚上回去还能去空间看影像资料。
    再加上她过目不忘的本领，知识积累起来就很快。
    但实践是真硬伤。
    赵香柚觉得自己个儿应该想个办法提升实践经验。
    做药丸这个就不说了，每天都在干这件事，但是看诊……医馆生意不是很好，每天就几个客人……呸！病人。
    半个时辰之后，秦少宇精神恍惚地从治疗室走出来，他的身体好像是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但……
    精神上遭遇了巨大的创伤。
    嘤嘤嘤，他以后再也不来古氏医馆了，听听他们都说了啥，那臭丫头还提溜着他的雀雀讨论雀雀皮皮需不需要割……

 第269章 提点

    秦少宇跑太快了，几乎是风一样刮出了古氏医馆。
    跟二丫相谈甚欢的张婆子连忙起身去追他，赵香柚很是遗憾，她还想邀请秦少宇病好之后来医馆割包皮呢。
    “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非是有毛病不得不为之，是没有人会割的！”古郎中看着求知若渴的小徒弟摇头道。
    结果说完就觉得小徒弟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老头儿立刻转身快步进后堂。
    “你就不要把主意打到老夫身上！”古郎中扔下一句话。
    赵香柚十分遗憾，她不死心地追问一句：“那古玉哥哥呢？”
    “他也用不着你！”
    赵香柚：“……”怎么没有一点为医学研究现身的精神，不过是割点儿皮，又不是挖心摘肾。
    失望。
    “如今看来，秦家也就这个小胖子还有点儿人味儿。”二丫不知道赵香柚在想啥，见她蔫儿哒哒地站在外堂没进里头去，就跟她唠嗑儿。
    “他也是个可怜的，小小年纪没了亲娘，还被秦家的下人们欺负……”
    “不过再可怜也可怜不过少安，少安可是四岁就被老秦家给赶了出去呢！”
    “秦玉栋要是死在牢房里才好呢！”
    原本没精神的赵香柚一听牢房顿时就来了精神，牢房里关着的犯人们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吧？
    她可以跟师父去牢房义诊啊，这样的话她就多了实践的机会！
    这事儿……
    这事儿是找孙婷还是找少安哥哥呢？
    还是找少安哥哥吧，如果是孙婷的话，县令说不定会以为是她在撺掇孙婷瞎胡闹。
    毕竟她们两个都是小孩子。
    但是少安哥哥不一样，少安哥哥可以直接跟游捕头说。
    想到办法的赵香柚一下子就高兴起来，美滋滋地跑去后院儿继续做药，这个想法她暂时不打算跟古郎中说，等落实了之后再讲。
    晚上回家之后，吃完饭赵香柚就跑去歪缠秦少安了，她把自己的想法跟秦少安说了说，秦少安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少安哥哥，我晚上跟你睡好不好？”好久没跟崽儿一起睡了，赵香柚就十分怀念以前敞开了薅羊毛的状态。
    她最近制药的时候会偷偷往药里加一滴灵泉水，这样一来制作出来的药丸效力就会高一些。
    不过她没把加了灵泉水的药丸放在医馆，而是全部拿走。
    古郎中想着是小丫头要把做好的药拿回家给长辈显摆，于是也没管她。
    “可是我晚上会出去一趟。”秦少安道，他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你都多大了，自己睡！”
    赵香柚抱着他的胳膊：“柚儿就是九十岁的老婆婆，你也是九十六岁的少安哥哥！”
    秦少安费力将自己的唇角压了下去，心里有些小得意，小粘人精果然是离不开他。
    “少安哥哥要去哪儿啊？”
    “可以带柚儿去么？”
    秦少安摇头道：“不方便，我得去搞清楚秦玉栋的一些事情。”
    “那好叭，少安哥哥要小心，我去找洪伯伯了！”赵香柚从秦少安的怀里溜下来，哒哒哒地往外跑，跑到门口她顿住脚步，转头看秦少安，目光落在他肚下三寸：“少安哥哥考不考虑割包（皮）？”
    秦少安：“包（皮）？”
    赵香柚点头：“就是雀雀皮皮，我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说……”
    秦少安迅速黑脸，他夹紧了双腿，拿书本挡着那个地方：“赵香柚，你可以滚了！”
    麻溜地！
    圆润地滚！
    赵香柚撇了撇嘴，看来古人的思想真的很顽固啊，她本来以为就她跟崽儿的关系，崽儿会毫无保留地配合她，看来她想多了。
    哎！
    “赵香柚！以后不许你逢人便问这种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很容易被打！”
    秦少安在她背后提醒她。
    赵香柚无精打采地摆摆手：“我知道啦，少安哥哥再见！”
    不够朋友！
    哼！
    “你不是想练习扎针么？等过几天我让你扎！”见小丫头不高兴了，秦少安到底不忍，便在她背后开口道。
    “不要，我去找犯人练习扎针！”
    秦少安：“……”
    等赵香柚从他们这个小院儿离开之后，洪剑就意味深长地对秦少安道：“江湖中有两种人，一种是医者，一种是杀手，在这两种人眼里是不分男女老幼的。
    你若是介意，就该阻止小丫头学医。
    不然就以小丫头那个啥事儿都要钻研透彻的劲头，她会把各种男人从头到脚都看个遍的！”
    秦少安抿着唇不说话。
    洪剑摇了摇头，背着手走回自己的房间，不搭理这个别扭鬼。
    秦少安第二天就找了游捕头，跟他把赵香柚的想法说了说。
    游捕头当即就答应下来，并问秦少安古郎中何时带赵香柚去牢里给犯人们看病。
    秦少安想了想：“等我府试回来吧。”
    游捕头道：“成，我提前给你安排好！”
    秦少安再三道谢。
    从衙门出来，秦少安就去见了秦少宇。
    “哥。”秦少宇见到他还是有点怕，在他面前既恭敬又紧张。
    秦少安道：“我马上会去府城考试了，你在县城当好孝子，每天都去牢房看看你爹。”
    “你放心，不管是秦少贤还是秦少坚或者是安氏都不会有空来县城。”
    “其他的事情等我回县城再说！”
    秦少宇连忙点头：“我知道了哥。”
    该叮嘱的话叮嘱完了，秦少安就要走，秦少宇追了两步，对着秦少安的背影道：“哥，谢谢你，等……我一定把家产都还给你！”
    秦少安没停留，也没转身，更没有给他回应。
    张婆子这个时候走了出来，她牵过秦少宇的手道：“少爷往后不必跟少安少爷说这些话，奴婢总觉得少安少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将来必定前途远大。
    少爷您跟他交好没错……
    但别再提‘家产’这两个字，这是再戳他的心窝子。”
    秦少宇并不是很明白嬷嬷的话，不过他还是认真点头：“我听嬷嬷的。”
    张婆子慈爱地将他搂进怀里，叹道：“这次若是没有少安少爷帮忙，单凭我们是跟太太他们斗不过的。”
    “奴婢相信这一次少爷一定能在少安少爷的帮助下，给你娘亲报仇的。”
    “可是爹……”秦少宇有点难过。
    张婆子道：“但凡老爷心里记着你娘一丝好，也不会放任太太把你娘给害死。但凡老爷心里有你这个儿子，他也会留你娘一条命的。
    不过少爷要是不忍心，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第270章 柳先生

    “嬷嬷，我要给娘报仇！”沉默了半响，秦少宇就十分坚定的道。
    他娘多年轻啊，就那样生生被安氏给祸害死了。
    嬷嬷说得很对，安氏有心要让他娘死，便是那次他不跟赵香柚起冲突，安氏也会找别的忌讳。
    他不该自责，也不该去怪赵家人，他的仇人只有一个，就是安氏。
    而他爹也是帮凶。
    秦少宇的成长，几乎就在一夜之间。
    县衙后院儿。
    “娘，我今天下午能不能不去上课，我想去跟柚儿妹妹下棋。”早上起床，孙婷梳洗好了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跑去找她娘尹氏撒娇。
    尹氏叹了口气：“你啊，怎么又请假，柳先生都不高兴了，说你这么荒废下去就休想赶上你姐姐。”
    孙婷不高兴了：“我本就没想着要赶上姐姐，姐姐可比我大好几岁呢！”
    尹氏无奈道：“你姐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
    听见尹氏老生长谈，孙婷本想捂耳朵，但她想起赵香柚的话，于是耐心地听尹氏说完便问尹氏：“娘，您跟大姨和三姨比，谁琴棋书画学得更好？”
    尹氏瞪了她一眼便道：“当然是你大姨跟三姨。”
    “你个小丫头，竟然来揭你娘的短！”
    “我这不自己个儿没比过姐姐妹妹，一直在家和在外都是被嘲笑的那个，所以就不想你再走我的老路！”
    孙婷十分严肃地道：“娘，可我若是追上了姐姐，或是超过了姐姐，那么被嘲笑的是不是就会变成姐姐？
    毕竟我才六岁，可姐姐已经十二岁了！
    您难道不疼爱姐姐了么？”
    尹氏被噎住了。
    这样的歪理她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真是邪了门儿了！
    孙婷见她娘无言以对，顿时就在心里夸赞了一句赵香柚，还是妹妹厉害，这套说辞就是妹妹教她的！
    “娘，您当初学啥都赶不上大姨跟三姨，但日子呢？到底是你的日子过得好，还是大姨三姨的日子过得好？”
    “这咋比？”尹氏高声道，“各家关起门来过日子，我怎么知道谁的日子过得更好？”其实尹氏还是有点心虚的，要说嫁得好，自然是大姐跟三妹嫁得好，她们夫家的门第都高。
    要是算日子过得好不好……那还算是她的日子过得最好，丈夫体贴，后院儿没有糟心的人儿。
    不像三妹家的后院儿斗得跟乌眼儿鸡似的，而大姐……因着是宗妇的原因，要守各种严苛的规矩，后院儿的莺莺燕燕也多，庶子庶女也多，人累心更累。
    “行了行了，小小年纪操心这些干哈，这也是你能操心的？赶紧走赶紧走，一会儿我命人去跟柳先生说！”尹氏到底心软，答应了女儿。
    孙婷闻言高兴极了，抱着尹氏的脖子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娘！”
    因着心情舒畅，吃完饭去上课的孙婷面对李先生的挑剔和挤兑都一直保持着笑脸，她知道若是她跟柳先生请假的话柳先生一定是不会准允的，所以才去闹她娘。
    晌午饭一吃，孙婷就立刻带着丫环婆子跑了。
    尹氏去找柳先生帮孙婷告假，柳先生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她对尹氏道：“夫人，您这般纵容二小姐恕我不能苟同。”
    “医者为匠，地位底下，学医的女子更是低贱，二小姐总是跟着这样的女子混在一起，会拉低她的身价！”
    “我说二小姐最近这段时间上学愈发地倦怠了，原来是被一个低贱的医女给带坏了！”
    她这番说辞十分地刺耳，尹氏有点不高兴了，她道：“那孩子的父亲是个秀才，家里也是耕读人家，况且那孩子还救过贤哥儿一命……”
    “夫人此言差矣！”柳先生打断了尹氏的话，“若是书香门第的姑娘，就更不该去跟下九流混在一起。
    而她小小年纪却偏偏选择学医，家里人也不拦着，说明这家人就不是好的！
    再有，说是她救了小少爷，焉知旁人不会救小少爷？
    二小姐也说，当时那丫头人可是把县衙的人都给拦住了！
    岂知她是不是事先就算计好的？
    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深沉，这种人夫人和小姐们还是离得远些才好！”
    尹氏：……
    跟着尹氏过来的孙倩见自己的娘已经生气了，就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娘，管事娘子还等着跟您禀事儿呢，您赶紧回去吧！”
    “先生，我妹妹还小，玩心大，等她回来我会跟她说的。”
    柳先生这才颔首：“那就依大小姐所言，夫人，我也是为了二小姐好，顶撞之处请夫人海涵。”
    尹氏深呼吸一口，胡乱应付了一句就转身离开。
    路上，孙倩就劝尹氏道：“娘，您别生先生的气，先生这个人比较严谨，很重规矩。”
    尹氏没吭声，等回到房间屏退众人之后她才问孙倩：“你们先生平日里就教你们看人要分三六九等？”
    孙倩颔首：“先生的确很是看重尊卑之别。”
    尹氏问她：“那你觉得你们先生教导得对么？”以前她没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是她这个母亲失职了。
    “女儿觉得先生教导得很对，这人本就分三六九等，上有王侯将相，下有贩夫走卒。别的不说，就拿我们家来说，那些采买的下人便是我们对他们再仁慈，但他们一旦犯错，也逃不过被打或者是发卖的命运。”
    “可赵香柚并不是下人，她爹是秀才，他们家是乡绅地主！”尹氏道，“不能因为她学的是医术就看不起她，相反，这样的人才更应该结交！”
    “娘……”孙倩有些不明白，那孩子才四岁，她娘可是堂堂的县令夫人，怎么就谈上结交了呢？
    难道是因为她救了弟弟？
    先生说的话是有道理，但是孙倩并不认为赵香柚一个四岁的小丫头就会有那样的算计，况且那花生也不是赵香柚自己个儿塞给弟弟吃的，就那些个花生瓜子也不是他们带去的，而是七哥准备的。
    “这天下的大夫多是男人，女医甚少，便是有，也是学艺不精的。医术好的多被高门大户圈养着，我们想请都请不到。
    若赵香柚能学成，将来咱们娘儿三个有点儿啥男大夫不方便看的毛病就可以找她。
    若是她学不成也无妨，你妹妹能跟她处到一块儿去，多个朋友有什么不好？”
    “这个孩子你七哥也喜欢，说是个通透的孩子。”
    “你爹当的是县令，不是宰相，你们姐妹两个呆在安陆县，不是京城。平日里不跟这些乡绅富户的姑娘们交往，难道跟京城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们交往？”

 第271章 孙县令

    听了自己母亲的一席话，下午孙倩再去上课就特别注意柳先生的说辞。
    孙婷跟赵香柚下了两盘棋之后受益匪浅，两人又玩儿了一会儿九连环跟鲁班锁。
    期间镇远镖局的人来买药丸和药膏，买完之后赵香柚直接口算出总价，比古郎中的算盘快。
    可把孙婷给震惊坏了。
    这下她就更崇拜赵香柚了，妹妹不但会做药丸，会救人，还算账还这么厉害。
    这下子，孙婷彻底成为了赵香柚的迷妹。
    “妹妹，你太厉害了！”镇远镖局的人走后，孙婷就跟在她屁股后头夸赞，赵香柚道：“很简单呀，二小姐会打算盘么？”
    孙婷点头道：“会，但是打得不好，很慢。”
    “柚儿妹妹，你能不能不要喊我二小姐？喊我婷姐姐吧！”
    一个称呼而已，赵香柚也不纠结：“婷姐姐，你也可以跟我一样厉害，我可以教你！”
    珠心算而已，末世前无数华夏儿童都学过哒，不过赵香柚学得很好，还曾经拿过冠军。
    “真的吗？”孙婷捧着下巴星星眼。
    柜台上的二丫也星星眼。
    甚至……
    赵香柚看了一眼她师父，也是星星眼。
    好吧，一只羊也是赶，三只羊也是赶，就一起吧！
    赵香柚拿出一张纸写下珠心算的口诀，现代珠心算的口诀跟古代珠算的口诀还是有区别的，是属于升级版，好比从一直接升级到十二普拉斯。
    写下之后她念了一遍，又给他们演示了几遍。
    “先花几天时间把口诀背熟悉了，等我从府城回来再教你们！”赵香柚小大人般地道。
    “你要去府城？”孙婷羡慕地问，她也想去，可惜她娘不会准允。
    赵香柚点头：“对，我要去府城，陪少安哥哥考府试！”
    “哇喔，真羡慕你有个能考试的哥哥！”她如果有这样的哥哥，是不是也能跟出去玩？
    哥哥啥的肯定是没有的，至于说弟弟……
    想起家里的小豆丁，孙婷打算把希望放在弟弟身上，回去就教他读书！
    （无辜又可怜的孙贤：我做错了什么？”）
    三个人除了二丫学算盘的时间不长，不管是孙婷还是古郎中，都看出来小丫头这口诀的非凡之处来，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拿着口诀背诵了起来。
    孙婷回家了也在背不说还命人拿了算盘来练习，下人禀报给尹氏知晓，尹氏觉得稀奇，就去问她怎么忽然想起来用功了。
    孙婷就把在医馆的见闻跟尹氏说了，说完还不忘使劲儿夸赞：“娘，柚儿妹妹真是太厉害了！
    她说我要是愿意学，也会跟她一样厉害哒！”
    瞧着女儿眼里灼灼的光芒，尹氏十分欣慰，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嗯，娘等着看你变厉害！”
    晚上尹氏跟孙县令躺在床上，就说起了孙婷的变化以及柳先生的事情。
    孙县令叹了一声儿：“那小丫头真那么厉害？咱们得找机会见识见识！”
    说完，他又问道：“你是怕柳氏教坏了两个孩子？”
    尹氏颔首：“嗯，幸好现在发现了不妥，若是等她们将来嫁人了才发现……那就晚了。”她也觉得赵香柚挺好的，以前婷姐儿每次上柳先生的课都是愁眉苦脸的，结果跟赵香柚这个小丫头接触之后，每次从赵香柚那里回来，她的眼里都有光。
    哪个母亲不喜欢自己个儿的孩子开开心心的？
    故而尹氏对赵香柚十分有好感，这才开始回味起柳氏的教育方法来，结果一细想吧，便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味儿。
    孙县令道：“从柳氏的角度看，她的说法也是没错的，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阶级。”
    “不过从父母的角度来看，她教导孩子的方式的确是有问题，人不能目下无尘，也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包括那些个奴仆。”
    “世事难料，今日你高坐明堂，万人追捧，他日也许会变成阶下囚。”
    “像昌顺伯府，大厦倾塌不过转眼之间，周家遭了大难，往日里跟他们来往的勋贵人家纷纷躲避不及，倒是几个早年被放了契约的奴仆去给周家人收的尸。”
    “谁说不是呢！”尹氏也感叹道。
    “你再多瞧几天，若这个柳先生的做派太过了就辞了吧。”
    “倩儿也十二了，你可以带在身边教教她管家御下，以及人情世故。女孩子又不需要建功立业，便是有个才女的名头又如何？
    嫁人之后还也不能靠着才名过日子，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不想让孩子优秀，她若是能在某方面有突出的才能我肯能愿意寻名师来教导她，不过在我看来，倩儿的琴棋书画水平也就够自娱自乐，拿出去见人还是欠缺了很多……”
    “我知道你啥意思，那婷儿呢？这边儿女先生不好找，若是辞退了柳氏，婷儿咋整？她才六岁，需要学的还多！”
    “你啊……咱们家的女孩子必须要学的就是写字和算账管家，旁的她不喜欢就不用强求，什么厨艺，绣功……她嫁的人家若是需要她自己个儿动手做这些事儿，那咱们是有多缺心眼儿才能把她嫁到这样的人家里去？
    若是那般，还不若我们养她们姐妹一辈子！”
    尹氏听他这么说就笑着掐了下他的手臂：“你瞎说啥，那有不嫁人的？行，我听你的，再看几日，不行就把柳氏给辞退了！”
    孙县令：“柳氏可以辞退，倩儿还好，但婷儿必须把字给练习好了……最重要的是得当个明白人！”
    “好好好，都听你的！”尹氏打了个哈欠应道：“赶紧睡吧，你这些天也挺累的。”
    春天了，县令有劝农耕的职责，这几天孙县令都在下头的村里四处察看呢。
    得看有没有地被荒废，水利河道需不需要维护，还得偷偷地查有没有隐户……
    所谓隐户，就是没有户籍的黑户，这些人很多都是被乡绅地主们控制着，比奴仆好用，花费也低，还不用上缴丁税等人头税。
    清廉与否另说，勤勉上就比上一个县令强多了。
    转天，赵香柚就带着老太太跟着秦少安高高兴兴地去府城啦。

 第272章 她只是个丫头

    还没进府城赵香柚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城外就比县城的郊外要热闹些。
    城门更高大，城墙也更长。
    守门的士兵也多，进城的人排成长队，挨个儿都要接受检查。
    好容易进了城，赵香柚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看见啥都哇哇哇的。
    “少安哥哥，府城都这么大，京城岂不是更大更热闹？”走了一段儿之后，赵香柚就问崽儿。
    秦少安：“应该是吧。”他也不知道京城是不是更繁华。“等我去参加会试的时候，你也去吧！”
    “好呀！”赵香柚连忙答应下来，难得穿越一把，自然是能多溜达就多溜达，也算是没白来一趟嘛。
    说完，她又把脑袋瓜探出车窗外，好奇地打量街上的一切。
    一路上看到好多家很是气派的酒楼，府城果然不一般啊！
    想来这些酒楼的菜也更好吃吧。
    骡车穿了半个城，进了一条小巷子，并在中间儿的一处宅院门口停了下来。
    这房子是秦少安让二麻子几个月前就来租下来了，里头的一应细软被褥啥的都是让二麻子另买的新的，婆子也是二麻子张罗的。
    别说，二麻子这个土匪头子除了打家劫舍，其他方面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
    赵香柚被秦少安从骡车上抱下来，小院儿的门开了，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迎了出来。
    “奴婢马氏见过老太太，见过少爷，见过小小姐，屋子已经收拾妥当了……”马婆子看向从他们后头那辆车上下来的祖孙俩，心里盘算着房间够不够住。
    秦少安指着古郎中跟古玉道：“这两位是古大夫和古少爷，这次会跟我们一起住几天。”
    说话间，众人进了院子，小院儿不大点儿，正面三间正房，东西厢各两间房，加上倒座两间，一共九间房。
    正房不大，东西厢房也小，倒座房就更小了。
    倒座房车夫住一间，婆子住一间。古郎中祖孙俩坐的车是租的，车夫做完生意就走了，不然后头的牲口圈也安顿不下来两头骡子。
    正房秦少安让给老太太和赵香柚住，老太太推辞不过，便应下了。
    秦少安住西厢房，古郎中跟古玉就住东厢房。
    “今儿都好好休息休息，柚儿想玩儿明儿再出去逛去！”老太太几个屋都瞧了，心里十分的满意，少安这孩子虽然有时候很憨，不过在这种大事儿上却从不出纰漏。
    路途劳顿，老太太也不想下厨，好在秦少安早就让二麻子派人来跟这边儿打了招呼，婆子早有准备，很快就收拾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
    虽然比不上老太太的手艺，但在厨娘中也算是出色的了。
    大家都吃得十分满意。
    吃完饭各回各屋休息，考试时间是在三天后，不管是古玉还是秦少安都得养精蓄锐。
    第二天古玉跟秦少安要去拜访帮他们做担保的秀才，早早地就出门了。
    古郎中要带赵香柚去拜访他在府城的朋友，跟他们一起出门，老太太则跟着马婆子去买菜。
    柚儿的福星和她看好的孙女婿都要考试，她得亲自经手伙食，得给他们照顾周到了才行。
    古玉啊，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在县里就考了个第一。
    再看看吧！
    等回去了还是要让老二加紧念书，老大是指望不上了，将来能给柚儿抬抬身价的也就老二了。
    若是他考不出来！
    哼！
    扔山里喂狼了解下！
    老太太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在县里被狼盯着念书的赵铭粮因着打了个瞌睡就被狼叨了一口，贼拉疼，疼清醒了的他对上灰狼冷幽幽的眼睛顿时打了个寒颤，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继续背书。
    这全天下念书的男人谁有他苦？
    嘤嘤嘤，咸鱼一点儿都不想金榜题名加官进爵飞黄腾达！
    咸鱼只想躺吃。
    这才算是人生巅峰！
    “师父我们要去哪儿？”车夫先送把古玉跟秦少安送到老秀才们住的客栈，然后才送古郎中和赵香柚。
    “去杏林堂找一个老友，他尤擅妇人科和褚疮疡……”
    赵香柚一听妇人科就感兴趣了，毕竟她是个女的，也想在妇科一途上有所成就。
    这个时代的女医太少了，很多妇人得了病，便是手头有钱，也碍于男女有别这一说，羞于请男大夫故而生生被拖死。
    杏林堂很大，光门脸儿就有四个，一共两层楼高，一楼一半儿是药铺，一半儿是诊区。
    诊区一共摆了四张条桌，有四个大夫同时坐诊。
    殿堂里药童有好些呢，都穿着统一的服饰，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
    赵香柚跟古郎中一踏进店堂，立刻就有伙计迎了上来，问他们是看病还是抓药，可有相熟的大夫。
    古郎中笑着说：“我姓古，是苗大夫的朋友，之前跟他约好了，今日前来拜访。”
    小二忙请两人进内堂坐着奉茶等候，他就进了里院儿去禀报。
    很快，一名精神奕奕的白胡子老头儿就笑呵呵地进来了：“老古，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这么久连封信都没有！”
    古郎中笑道：“彼此彼此，你也没信给我！”
    被小怼了一下的苗大夫也不生气，他指着跟在他身边儿的一个小少年道：“这是我的关门弟子苗阳，刚收的还热乎着呢！
    是个好苗子，在学医一途上十分有天赋！
    你孙子呢？
    咋不带来好让他们比试比试？”
    “见过古大夫。”苗阳跟古郎中拱手行礼之后目光就落在赵香柚这个小丫头身上，这小丫头长得还成，挺可爱的，不过古郎中带她来是什么意思？
    怕自己的孙子被比下去没面子么？
    所以才带个小女孩儿来？
    古郎中对他颔了颔首，这才回答苗大夫的话：“我孙子不走医道，他走科举一途。”
    苗大夫愣了：“他怎么现在才决定走科举之路，我还以为他要继承你的衣钵呢！老头儿，你舍得你这身医术后继无人？”
    古郎中把赵香柚牵到他跟前儿，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道：“我弟子！”
    “继承我医术的人！”
    “噗呲……”苗大夫刚喝一口茶就喷了出来，他震惊得瞪大了眼珠子：“老古，你是不是疯了？她只是个丫头！！”

 第273章 不敢比?

    被赤果果地鄙视了呀！
    “你就算是想……那也该找个男娃啊，我们苗家的子侄颇多，不乏在医道一途上十分有天分，只比苗阳逊色一丢丢的孩子，你随便儿挑！”
    “一个小姑娘能干啥？”
    “便是考进太医院，那也只能当个地位低下的医女。”
    “没有屁用呀！”
    呵呵。
    “老爷爷，我虽然只有四岁，但并不傻喔……以后您要说我坏话，好歹背着我呀！”赵香柚幽幽开口，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着，苗大夫对上这样的纯纯静静清澈见底的眼睛，顿时就噎住了。
    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说嗨了，忘了啊！
    古郎中忍不住笑了起来，苗阳却皱起了眉头：“你这个小丫头，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一点教养都没有！”
    赵香柚看过去，她瞪着葡萄似的黑眼珠子问：“哎呀，你的意思是，当着人的面儿说坏话就是有教养啰？
    哦，我知道了，这叫坦荡对不对？”
    说完，她还转头看向古郎中：“师父，我说得对吧？”
    “以后说人坏话就一定要当着人的面儿说！”
    “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这样才叫有教养对吧？”
    古郎中笑得不行，他还没回答，又听小丫头对苗阳道：“小哥哥，你长得不好，脾气再不好以后很容易找不到媳妇喔！”
    哼，说她没教养？
    你谁啊，惯着你！
    “你……”苗阳气坏了，他哪里不好看了？明明是英俊的小伙子好不好！
    “师父，你看，我刚才是不是有教养？”赵香柚扯着古郎中的袖子问他，求表扬的表情把古郎中给乐坏了。
    苗大夫只觉得更羞愧了，他对苗阳道：“给小姑娘道歉！”
    苗阳不甘心，但也不敢违背师父的意思，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赵香柚道歉：“对不起！”
    “师父？”赵香柚装作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小样儿，老娘是小孩儿好伐，欺负小孩儿你还真牛皮。
    古郎中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笑道：“苗阳是在跟你道歉，他刚才说错了，没教养的不是你！”
    “不是我？”赵香柚疑惑：“那是老爷爷吗？”
    “咳咳咳……”苗大夫猛咳起来，他指着苗阳对赵香柚道：“让哥哥带你出去玩。”
    苗阳露出嫌弃的表情，本来觉得这丫头长得还算是可爱，但现在却觉得这伶牙俐齿的丫头十分地讨厌！
    一点儿眼色都没有！
    这样的人古大夫还收为徒弟，真不知道古大夫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不用，你刚才不是说要让你徒弟跟我徒弟比试比试么？”
    “正好，我也想看看你我的徒弟差距有多大。”
    苗大夫挑眉，他摸了摸胡子道：“我这徒弟可是天才，跟你家小丫头比，我怕别人说他欺负你家小丫头。
    到时候小姑娘哭鼻子咋整啊？
    你能哄住？”
    赵香柚又扯了扯古郎中的袖子：“师父，这个哥哥是不是不敢跟柚儿比啊？”
    “他是怕输给柚儿没面子么？”
    “谁说我不敢比？我是怕赢了你你哭鼻子！”苗阳大声说。“我怎么可能怕输给你？”小丫头片子一个，哼！
    古郎中看向苗大夫：“敢比么？”
    苗大夫嗤笑：“激将法？老古，你这是飘了啊！我倒是没啥不敢的，只是你输得起么？
    还有，咱们既然是比试，总不能没有点儿彩头。”
    “还要彩头啊？不过是两个孩子比一比而已，要彩头就过了吧……”古郎中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得迟疑起来。
    苗大夫哈哈大笑：“看看，到底是你不敢还是我不敢，我说你带个小丫头来瞎胡闹你还不乐意，还说她就是要继承你医术的人。
    这会子又心虚了！”
    “不敢就是不敢，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放弃，我不会笑话你的！”苗大夫探起身来拍了拍古郎中的肩膀。
    “谁不敢啊，添彩头就添彩头，你出啥？”古郎中气哼哼地道。
    苗大夫道：“我若是输了，便教你徒弟妇人科和疮疡科，倾囊相授绝不藏私的那种！你若是输了，就教我徒弟九转还魂针可好？”
    古郎中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苗相霄，你挺贪心啊！”
    苗大夫朝他拱手：“客气客气，你若是不敢比就承认，我也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你比！”
    古郎中的眉头就拧成了麻绳儿了，他迟疑半响才道：“我徒弟到底年纪太小，跟着我学医的时候刚满四岁不久，满打满算也才几个月而已。
    这么着吧，就比书本上的知识。
    公平起见，要考哪几本书你来决定。
    另外，重新约个时间吧。”
    古郎中这么一说，苗大夫就觉得他是在垂死挣扎，想给自己个儿的徒弟多争取点时间。哎，干嘛呀，不行就不行，认了就有那么难么？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他喜欢！
    他眼馋九转还魂针法已经好多年了！
    原本他还怕自己这个徒弟比不过古玉，想了想自己就算教古玉妇人科和疮疡也无妨，他教是教，但是有些经验上的东西不是说教了对方就会。
    但九转还魂针不一样，那是古家的不传绝学。
    也就是说，若遇到古玉，苗阳输了的话他的损失不大，但若是赢了，那就赚翻了。
    可如今苗阳跟这个小丫头比……那还不十拿九稳地赢？
    不不不，是十拿十稳！
    “成吧，就考《千金方》、《本草》和《黄帝内经》如何？省得你说我欺负人！”苗大夫笃定小丫头不过学了几个月，《本草》都不一定记全，更何况这三本书了。
    给她半个月时间她又能多记多少？
    便是再给她一年，这么小的年纪这三本书也不一定能吃透。
    但这三本书他徒弟苗阳可是学完了的。
    “行吧。”古郎中应下。
    “哈哈哈，那就定了，半个月之后就在杏林堂……”苗大夫十分亲热地抓住古郎中的手道，古郎中的脸色很臭。
    苗大夫又得意地拍了拍赵香柚的肩膀：“小姑娘，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去学，这半个月可要勤勉些才成，到时候别输得太难看，堕了你师父的名头！
    你不知道，你师父是很厉害的人，他也是脑子有坑才跑去当游医郎中！”

 第274章 找茬儿

    “好哒，柚儿会努力哒，谢谢老爷爷提醒！”赵香柚乖乖地道，“老爷爷真是个大度的人，不鼓励自己的徒弟，反倒是鼓励柚儿，柚儿好感动！”
    苗大夫：“……”
    谢倒是不必谢。
    不过是稳赢的人做做姿态罢了！
    只是叫爷爷都已经很过了，为啥还要在前头加个老？
    小姑娘眼神儿不好呀！
    从内堂出来，赵香柚就见大堂里站着两个亭亭玉立……呸！玉树临风的少年。
    他们一人穿一袭枝绿色的儒袍，如玉兰花般清雅。
    另一人穿一袭深烟色的儒袍，似寒梅般冷艳。
    对，就是冷艳！
    赵香柚觉得崽儿翻过年又好看了不少！
    “少安哥哥！”赵香柚哒哒哒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少年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她才转头招呼跟朵玉兰花儿似的古玉：“师兄！”
    “柚儿。”古玉笑应了，但是心里却不是滋味儿，小师妹从来不让他抱，可是却很黏秦少安。
    难道是因为秦少安救过她的缘故？
    秦少安压下蠢蠢欲翘的唇角，转身就往外走：“去逛街？还是回家？”
    “少安哥哥不回家温书么？”赵香柚问。
    秦少安道：“临考前可以休息放松两天。”
    赵香柚想想也是：“那就逛街吧！少安哥哥，我跟你说喔，半个月之后我要来这里跟人比试哒！”
    说着就想起了古郎中来，便冲着古郎中挥手：“师父，我跟少安哥哥去玩啦！”
    竟是招呼他们一起去逛街的意思都没有！
    古玉有些失落。
    每次只要有秦少安在，他就觉得他跟他们两个格格不入，没有办法融入这两个人营造出来的氛围里。
    就很不舒服。
    “跟好你少安哥哥，不要乱跑！”古郎中叮嘱，看见了爷爷和送他出来的苗大夫，古玉上前两步去跟苗大夫打招呼。
    苗大夫瞧见古玉眼睛便是一亮：“哟，你这孙子不错啊，一表人才！几年前见他还是个小不点儿呢，如今这个头窜这么高了！”
    古玉矜持地笑了笑。
    “县试考得怎么样？”苗大夫又问。
    “县试考再好也是虚的，还得看府试如何。”古郎中道。
    苗大夫抬手指了指古郎中：“你这个人真是无趣，跟我所说怎么了？你这孙子学了那么多年的医，忽然弃医从文，便是考得不好我也不会笑话他。”
    “第一！”古郎中道。
    苗大夫：“……”
    苗阳闻言也是惊讶了一下，他这才仔细打量起古玉来，眼前的少年生得很好，用‘玉树兰芝’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
    难怪那丫头说他生得不好呢，如果那丫头的眼前天天晃悠的都是古玉和刚才那个少年，她的眼光的确是被养刁了。
    长得好，学问也好。
    这样的人他是比不过的，还好学医的不是他。
    苗阳心里暗戳戳的想。
    “咳咳！几年没见了，晌午就一起吃个饭吧，苗阳你好好招待古玉，我跟你古伯伯去探讨探讨医术。”说着，他就拉着古郎中上楼。
    “古兄，不然我带你去逛逛街？”苗阳道，古玉笑着点头：“嗯，正好我想去书局挑点儿书，又对府城不熟悉，就劳烦苗兄了。”
    “隔壁街就有一间大书局，我们慢慢走过去就好了，也不远。”
    古玉跟着苗阳出发去书局，路上他问苗阳：“苗兄，我师妹是要跟谁比试，你知道么？”
    苗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跟我比试。”
    “比试什么？”古玉又问。
    苗阳道：“《千金方》、《本草》和《黄帝内经》里的内容。”说完，他又急忙解释：“是你爷爷跟我师父一起定下来的。
    不过古兄放心，我会让着些你师妹的，毕竟她还是个四岁的娃娃。”
    古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苗阳又解释：“开始我以为是要跟你比试，但你爷爷说你要走科举仕途，所以就让你师妹跟我比。
    我原不想比的，但是你师妹激我……”
    古玉打断他的话：“切磋一下也没什么，不过你别因为她年纪小就让着她。
    如果让了，不但是不尊重作为对手的她，也是不尊重你自己。”
    “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比试对于你们来说，最要紧的是展示你们的真才实学，若你让着他，让别人怎么看你？
    你是想外人都以为苗大夫的弟子其实是个庸才么？”
    可怜的娃儿，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幸好他没学医，不然将来得被柚儿给压得喘不过气儿！
    苗阳不知道古玉心中所想，对古玉的好感蹭蹭蹭地往外冒，这就是传说中的君子品格吧！
    “多谢古兄提醒，是我想差了，到时候我会全力以赴的！”
    古玉颔首，希望你不要输得太惨！
    秦少安抱着赵香柚在街上走，赵香柚指着哪儿他就走去哪儿，一路逛下来啥糖葫芦、凤车、风筝、糖画……等等小玩意儿买了一大堆。
    他们还碰见了耍猴戏的，赵香柚想看，秦少安就将她驼在自己个儿的脖子上。
    赵香柚抱着他的脑袋，看得津津有味儿，最后猴子端着铜锣来讨赏的时候她十分大方地赏了一把铜钱。
    “咦，这不是秦兄么？”秦少安刚托着赵香柚从人堆里出来，就听见有人招呼他。
    赵香柚一瞧，是两个十五六岁的书生。
    “张兄，顾兄。”秦少安淡淡地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张书生热情地邀请他道：“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去吃饭吧，晌午我请，一会儿两位给我们担保的先生也会来！”
    秦少安摇头：“不必了，家里有长辈等着呢，告辞了！”
    说完，他驼着赵香柚就走。
    “呸！”
    “德行！”
    “多了不得似的，被一个女娃骑脖子，也不怕晦气！”被拒绝的张书生脸色十分不好，对着秦少安的背影唾骂道。
    “行了行了，他这个人本就不合群，他不来我们吃饭还自在些！”顾书生劝道。
    忽然，一道惨叫声传来，就见秦少安的身侧倒下一名少年，少年抱着手在地上打滚儿，嘴里嚷嚷着：“打死人了！”
    张书生跟顾书生连忙跑了过去，张书生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指着秦少安怒道：“亏你还是赶考的学子，怎么当街打人呢？”
    这边儿闹腾得厉害，很快就围满了人，大家就对秦少安指指点点起来。
    “读书人咋这样啊！”
    “还是赶考的学子呢，这样的人就不该放进考场！”
    “就是，也太跋扈了些，这才多大年纪，就这么残忍，直接把人小哥儿的手都给折断了！”
    见大家伙儿都指着秦少安，张书生就得意起来，哼，让你目中无人！我看这事儿闹大了，你还能不能进考场考试！

 第275章 暴力

    “狗子……狗子啊，你的手咋让人给撇断了呀……”
    “我可怜的狗子呀！”
    “你们读书人咋能这么欺负人啊！”
    一名妇人忽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扑在惨叫的少年身上嚎啕大哭。
    她这么一哭，众怒就被挑了起来，纷纷指责秦少安，并嚷嚷着说要去帮忙报官。
    这个时候，便有两名中年男人站出来帮秦少安说话：“我看这里一定有啥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读书人也不容易，一闹进衙门，他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了，不如这样，让他赔点银子，再请个大夫帮这孩子把手治好就成了。”
    “对对对，若是将他送官，他既丢了读书人的身份，必定会怀恨在心，万一不肯出银子帮这孩子治疗手就完了！”
    众人闻言就觉得这两人说得十分有道理。
    偏张书生不满，他站出来道：“这位小兄弟治手要多少银子我来出，劳烦诸位帮请个大夫来！”
    “但他当街故意伤人就不能姑息，这样的人也不配念书！”
    “不然若将来他考上举人当了官儿，吃苦受罪的也是老百姓！”
    张书生的话音一落，大家立刻就响应起来，纷纷支持报官。
    顾书生扯了张书生的袖子：“你何必将事情闹这么大，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我看里头肯定有误会，秦兄好端端地将人的手弄断干什么。”
    张书生大声道：“正好，若是真有误会，到了衙门审问一番就清楚了。”
    “反正当街伤人这种事情就不能姑息！”
    “姑息就是养奸！”
    他说得正起劲儿的时候，没注意打圆场的中年男人往人群中递了个眼色，然后就有小孩儿在张书生和顾书生的左右挤了挤。
    “既然这位公子说要替这孩子出钱，那就请你先把钱拿出来，我们也好帮这孩子先请大夫看伤。”
    张书生闻言就去摸自己的钱袋子，结果在腰间摸了半响都没摸到。
    他低头一瞧，钱袋子不见了！
    “我的钱袋子呢？”张书生顿时就变了脸色，他的钱袋子被偷了。
    另外一个中年汉子就嗤笑道：“算了，您也甭演戏了，不想给钱就不给！”
    “谁说我不想给的！”张书生气愤地道：“我的钱袋子被偷了！”
    “您不用再说了，别胡搅蛮缠！”中年汉子道。
    张书生哪里肯让人看笑话，转头就跟顾书生借钱，结果顾书生一摸腰杆子：“我的钱袋子也不见了！”
    “你别开玩笑了，赶紧拿钱出来，回客栈我就换你！”张书生不信。
    顾书生也不高兴了，他道：“咋的？你的钱袋子丢了就是丢了，我的钱袋子丢了就是哄着你玩儿？”
    张书生这才去看秀才的腰，果然没在他的腰间看到钱袋子。
    两人的模样惹来众人一顿哄笑。
    “小子，你当街伤人，还是把银钱拿出来赔偿给他们母子俩吧，不然事情闹到衙门里去，你就考不成试了。
    说不准以后也考不成了！”中年汉子劝秦少安。
    赵香柚指着地上的少年道：“他是小偷，要偷我们的钱袋子！”
    “去衙门就去衙门！”
    “大家快去报官呀，这个人是小偷！”
    “我儿子不是小偷！”
    “你瞎说！”
    “我跟你拼了！”妇人起身扑向赵香柚，人还没近身，就被秦少安一脚给踹飞了。
    “你这人欺人太甚，揍他，给脸不要脸，当街打人还有理了！”中年汉子怒吼一声儿，人群中立刻就冲出来几个人举着拳头围着秦少安打。
    秦少安抱着赵香柚在几人之间腾挪，没一会儿工夫，就把这几个人踹倒在地。
    赵香柚在他怀里大喊：“小偷杀人啦！”
    “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赶紧报官呀！”
    众人就不知道该信谁好了，信断手的少年，可他那么可怜，看着也不像是小偷啊。
    但是呢，若是小姑娘说谎，为啥她还使劲儿嚷嚷着要报官？
    报官对他们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还是说这小丫头根本就不懂事儿，她在祸害她哥哥？
    “大家瞧见了吧，这人就就是个凶狠毒辣的，当街伤了这么多人！”
    “大家伙儿一起上啊，不能让他们跑了！”中年男人煽动群众对付秦少安。
    秦少安接连踢倒了好几个人，围观的人群就松散了很多。
    秦少安清清冷冷地站在人群中间，冰冷的眼神十分渗人，吃瓜群众可不敢去。
    吃瓜嘛。
    看个热闹而已。
    干啥要凑上去打架啊，被伤着了咋整？
    不划算！
    “这是咋的了？”
    “先生！”张书生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转头看去，就见两名秀才人群外走了进来。
    就是这两人要负责给他们几个担保。
    “先生，是秦少安他当街伤人！”
    “两位先生可莫要帮他担保了，这么残忍暴虐的人就不配为读书人！”
    “还会给先生招惹祸端！”
    “他说谎！”赵香柚哒哒哒地跑到两位秀才面前，气哼哼地指着张书生道。
    张书生重重地‘哼’了一声儿，“众人都在这儿看着呢，眼见为实！小姑娘，我可没说谎！”
    赵香柚跟两位先生作揖行礼，奶声奶气地道：“先生，他就是说谎，是这些人先要打我们，少安哥哥出于自保才把他们踢开的。
    还有那个哥哥，他偷我的钱袋子，少安哥哥抓住了他的手，他挣扎了一下就把手撇断了。”
    “先生，我没有说谎，还请先生找人帮忙报一下官，我跟少安哥哥会留在这儿看着这些小偷的！”
    “噢，他们两个的钱袋子也被偷了。”
    黄秀才问张书生和顾书生：“小姑娘说的可有错？”
    张书生刚要开口，就被顾书生给抢了先：“先生，那些人是不是小偷我们不清楚，除了断手的少年，剩下的人的确是如小姑娘所说先动的手，而我跟张兄的钱袋子也的确被偷了。”
    黄秀才又问秦少安，秦少安道：“回先生的话，我妹妹说的都是实话。”
    “那就顾怀志你跑一趟衙门报官吧！”
    “是，先生！”顾书生拱手应下，转身就走出了人群。
    中年汉子见有人去报官，连忙起身要溜，秦少安冲过去就将人揍趴下了，然后将几个人全部拖到一起堆着。
    动作有些暴力。
    让人有些不忍睹。
    两个秀才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不喜。
    不管这件事情最终衙门如何判定，秦少安这个人，他们都不能再给他担保了。

 第276章 能先给治个手么?

    读书人应温润平和。
    秦少安此子为人鲁莽，手段又十分狠，是个容易惹事儿的主。
    这样的人他们给担保容易惹祸上身。
    等衙门的人来了之后，就将人通通带去县衙了。（府城所在地也是有县衙的，府衙不管鸡毛蒜皮的事儿。）
    两位秀才也跟着去了，围观群众也乌泱泱地跟了一大片。
    因着事情涉及到赶考的学子，府试在即，故而大兴县（云州府的附郭县）的县令不敢怠慢，连忙升堂审案。
    躺下一干人等除了两名秀才全跪下了。
    赵香柚第一次下跪，没法子，封建社会的官僚特权，她的小胳膊腿儿还没那个能力去斗争反抗。
    跪呗，她膝下又没有黄金。
    上堂之后那断手的少年跟妇人就先声夺人，说在街上走的时候不小心碰撞了一下秦少安，秦少安就把她儿子的手腕给折断了。
    而且不给他们医治赔钱就算了，还污蔑他们是小偷。
    抓贼抓赃，赃物在哪里呢？
    闹腾的时候她已经偷偷看过钱袋子了，普普通通的钱袋子，就是在成衣店随便买的那种。
    里头的银钱也没啥特别的记号，况且她趴在少年身上哭的时候已经把里头的银钱偷偷转移到了自己个儿的身上。
    无凭无据！
    当然了，他们之所以怕进官府，那能怪谁？
    贼偷天生怕官府啊！
    这天下哪儿有耗子不怕猫的？真有胆儿肥的耗子娶猫做老婆，那是不要命。
    但真到了官府里，他们也不是不能狡辩。
    两母子声泪俱下地说了，便是那些个被秦少安制服的人，这帮人纷纷诉苦，要求县令严惩秦少安，说秦少安不配当读书人。
    秦少安一直没说话，他把自己个儿的衣裳脱下来叠成小块儿，垫在赵香柚的膝盖下。
    县令等人瞧见了也没说啥，谁对一个小娃娃较真儿，还要不要脸面了？
    等这帮人说完了，县令就问：“既然你们不是同伙，也不是贼偷，为什么小丫头一提报官你们就跑？”
    为首的中年人喊冤：“大人，草民冤枉啊！”
    “草民等是觉得吧既然已经报官了，就不干我们的事儿了，于是才想走的。”
    “草民等根本就不是同伙！不过是看不惯外乡人欺负我们本地孩子所以才出手的！”
    问完了他们，县令又问张书生和顾书生以及两个秀才。
    张书生坚持说秦少安是冤枉人，他就是无缘无故伤人。
    顾书生说他并不清楚实情。
    两位秀才也说不清楚事情。
    这一溜都问完了，县令才问秦少安跟赵香柚：“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少安跪得笔直，他牵着赵香柚的手，迎着县令探究的目光，不疾不徐地道：“学生跟妹妹走在街上，他便冲过来撞了我妹妹一下，并偷走了我妹妹和我的钱袋子。”
    赵香柚也跟着点头：“大人，然后我哥哥想去抢回钱袋子，他挣扎，手就断了。”
    “还有他们，我们说报官，他们非说要私了赔钱。”
    “我们坚持报官，他们这些人就冲来打我和我哥哥！”
    “大人，真的是他们先动的手，大家都看到的呀！”
    “大人，我们也是看他们欺人太甚，所以才……所以才去帮忙的！”领头的中年男子又辩解起来。
    看着他们先动手的人太多了，他们也不能否认这一点，所有就换个角度胡说八道。
    “叔叔，人骗多了以后死了阎王爷要扒你舌头哒！”赵香柚好心提醒他。
    “而且你骗的还是十分聪明的县令大人，可能阎王爷扒你的舌头时会先用油煎一煎。”
    呃……
    忽然觉得舌头有点疼是咋回事儿？
    或许是被可可爱爱的小丫头拍了马屁，县令竟然没有呵斥她胡说八道。
    一旁的师爷：“……”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县令！
    “大人，这小丫头在公堂上胡说八道，她是不把您放在眼中！”中年汉子愤然道。
    赵香柚在心里送给他一个白眼儿，夸县令聪明还叫不把县令放在眼中，这位大叔多半是没念过书的。
    “嘭！”县令惊堂木一拍，把那汉子吓得一哆嗦。
    “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
    “本官没问你话，你就不要开口，若再有下次，直接掌嘴！”
    县令的话音一落，这帮人顿时噤若寒蝉。
    接着，他就命人去搜那少年跟妇人的身，少年身上啥也没有，但妇人身上搜出了些银钱跟两个钱袋子来。
    “小姑娘，这两个钱袋子可是你们的？”
    赵香柚看过之后就点头：“是哒大人！这两个钱袋子就是我跟哥哥的钱袋子！”
    县令又问那妇人，妇人哭道：“大人，这钱袋子是我们母子的！”
    “她胡说八道！”
    “求大人给民妇做主啊，民妇的儿子好惨啊……”
    县令命人将钱袋子呈上，他刚要动手拿钱袋子，赵香柚却忽然出声儿：“大人不可！”
    “为何？”
    赵香柚道：“大人，我和哥哥的钱袋子被阿奶泡过麻草水，若是有外人动我们的钱袋子，手上就会长细细的红疙瘩。
    白天不会痒，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特别特别痒。”
    她说完，妇人条件反射就去看自己的双手。
    堂上的县令：“……”
    堂外围观的群众：“……”
    “来人，立刻去查看他们的手！”县令下令，衙役去查看妇人跟少年的手，就拱手回禀：“回大人的话，他们的手上已经布满了小红疹。”
    妇人慌了，她忙磕头：“大人，民妇和儿子的手前几日就起了红疹，这小丫头一定是看到了所以才……”
    嗨哟，反应挺快的呀。
    赵香柚可不怕。
    她道：“大人，您可命人触摸这两个钱袋子，看看手会不会长红疹。”
    “长了红疹之后去药房买些麻黄苍术……熬水洗一洗就好了。”
    赵香柚说完，县令一拍惊堂木，指着妇人呵斥：“大胆刁妇，还不赶紧交代，若真让本县找人试出来，本县必从重处置尔等！”
    说完，县令就命人去买赵香柚说的药，又命人去触摸钱袋子。
    妇人顿时就慌，她还没开口，快疼晕过去的少年先开口了：“大人，是草民偷了他们的钱袋子，求大人饶命，求大人先找人帮草民治治手吧！”
    嘤嘤嘤。
    他的手好疼啊！
    磨叽这么长时间了，没有一个人给他找大夫！
    就不能先给他治手么？

 第277章 小姑娘要继续努力

    喔豁！
    认罪了！
    这会儿张书生就觉得自己个儿像个笑话，他那么信誓旦旦地说秦少安无故行凶！
    那脸啊，火辣辣的。
    顾书生倒是还好，他一直惊讶的是，秦少安竟然会拳脚功夫。
    两个秀才倒是没啥，如是心里没数，小丫头能一个劲儿地说报官？
    到底还是张书生太沉不住气了，事情都没搞清楚就一蹦三丈高。
    这种人念不出来书还好，若是念出来了，呵呵，将来当了官儿也会事儿糊涂官儿。
    只是张家人他们不能得罪，而且张家给的钱也多，所以他们还不能硬气地不给张书生担保。
    小偷认罪了，县令就命秦少安跟赵香柚起身，同时命人将中年汉子等人押下去严审。
    赵香柚再度出声：“大人，这两个哥哥的钱袋子也丢了，说不准也是他们的人偷的喔。”
    县令闻言就看张书生，脸上写着‘蠢货’二字。
    “哦，到底是咋回事儿？”县令问。
    赵香柚就叭叭叭地说了起来：“刚开始他们跳出来说不送官要私了的时候，这个哥哥就说他出钱来给小偷治手……然后……然后他们的钱袋子就偷了。”
    县令冷笑：“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读书人，读书人，书都读到哪儿去了？这都看不出来？”县令原想说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眼睛被狗吃了才这么瞎。不过碍于形象，所以才说得这样委婉。
    顾书生羞愧得不得行。
    张书生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赵香柚发现这个人在抖。
    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信息，县令命人传到刑房去，就宣布退堂。
    不过退堂之前让他们几个人都留下了地址，又命人去请仵作来给小偷接骨。
    赵香柚年连忙道：“大人，我在学医，我学过接骨，我可以给小偷哥哥接骨！”
    小偷哥哥：“……”我谢谢你……
    “放肆，小孩子家家的岂敢在大堂大放厥词？”
    秦少安扫了一眼呵斥赵香柚的师爷，上前一步挡住赵香柚，拱手对县令道：“大人，我妹妹所说属实，她的确会接骨。
    还请大人让我妹妹试试，若是失败，此人所有的治疗费用学生愿意承担，其他的相关责任学生也愿意承担。”
    秦少安说得这么笃定，县令倒是来了兴趣。
    这个小丫头进了衙门不但不害怕，说话还十分有条理，是个十分灵动的小丫头。
    他就想看看，这个小丫头能不能给他惊喜。
    当然了，失败了也无所谓，一个小偷而已，多受点儿罪怎么了？
    两名还没离开的秀才纷纷摇头，四岁的孩子会啥，这个秦少安真是不知所谓！
    张书生也嗤笑，他倒是要留下来看看，看看秦少安跟这臭丫头如何丢脸！
    等仵作来了，县令就命他在一旁瞧着，让赵香柚上手。
    仵作：“……”这小偷是得罪了大人吧？
    不然咋会这么搞他？
    手让一个小丫头来瞎搞，这不得废掉么？
    小偷瑟瑟发抖。
    可他不敢拒绝。
    赵香柚也碰他的手他就‘嗷嗷’叫唤，手也抽走了。
    秦少安就过去帮她按住小偷，赵香柚先是净手，然后就上手检查并接骨。
    有模有样的嘞。
    小偷惨绝人寰地叫了几声之后，赵香柚就把骨头给他接好了，并上了夹板，缠了绷带。
    县令挑眉看向仵作。
    仵作拱手道：“回禀大人，这个小姑娘的手法十分娴熟，并且接骨的所有操作都是对的！”
    “便是小的上手，也不会比这小姑娘做得更好。”
    这个评价就高了。
    让县令十分意外。
    张书生等人脸色就十分好看，但他们在心里嘀咕说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四岁孩童若是一直练习接骨，手法肯定娴熟，这跟那些三四岁就开始洗衣裳的女孩儿并没有啥区别。
    县令命秦少安跟赵香柚去后堂说话。
    两个秀才率先离开大堂，顾书生看了眼张书生，也没等他，也跟着走了。
    张书生神色阴沉地看了一眼后堂的位置，甩了袖子气哼哼地走了出去。
    他自己也想不通，为啥那个时候就脑袋抽筋儿非要去找秦少安的麻烦。
    结果秦少安没遭，他的脸丢尽了。
    张书生想了想，加快了脚步去追黄秀才两人。
    他已经将秦少安给得罪了，那就不能让这个人起来，必须将他摁死在微末时。
    后堂。
    “不错不错。”县令夸赞赵香柚：“不过你不能骄傲，还需要更加勤勉努力地学习！”
    “对了，你们为什么摸了钱袋子不长红疙瘩？”县令好奇地问。
    赵香柚就道：“是用了加了药材的脂膏摸过手，所以就不会长疙瘩，大人若是感兴趣，我把方子写给大人！”
    县令没料到她这么大方，便道：“你这个小丫头，方子怎么能随便给人，若是你家还有这样的脂膏，本县倒是可以采买一些。”
    有了这个脂膏，他就可以在重要文件上喷洒麻草水，若是文件不见了，便能用这种方法来找偷窃的人。
    “有！”赵香柚道，“家里还有两罐，我送给大人吧！”小孩子家家的，我来我去，县令也没跟她计较。
    “你倒是大方。”县令没再多少啥，只让两人现在归家，他等一下会派人去拿。
    回家的路上，赵香柚问秦少安：“少安哥哥你知道有小偷吧？”
    “嗯。”秦少安没否认。
    “哇喔，少安哥哥好厉害！”赵香柚无脑夸，反正在她眼中崽儿就是优秀！
    秦少安闷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字儿：“傻！”也不问问他为什么不躲开小偷，非要弄这么大的阵仗出来。
    算了。
    这么傻的丫头他还是盯紧点儿吧。
    回到家已经过了饭点儿了，不不，已经快吃晚饭了。
    老太太抱怨：“上哪儿玩儿去了？咋现在才回来？”害她晌午做了一桌子的菜，乖乖居然没回来吃！
    “阿奶，我饿了！”赵香柚飞扑过去，老太太接着她把她抱了起来：“饿了就洗手吃饭！”
    刚吃完饭县令的人就过来了，赵香柚让来人等了等，自己跑进屋去，把门一关，先是将脂膏的方子和效用写下来，再从空间中拿了两罐子脂膏出来找帕子包了，拿出去交给县令的人。
    来人给了赵香柚二十两银子，也不说是买脂膏的钱，只道：“这是县令大人送给你的，大人让你好好学医，不要辜负了你的好天分！”
    赵香柚抱住银子重重点头：“劳烦叔叔跟大人说一声儿，我会听他的话哒！”

 第278章 拒保

    赵香柚之所以要将那方子写给县令，是因为这个县令在堂上一点儿偏颇都没有。
    还有便是那脂膏的配方其实算不得啥秘方，只要稍微跟药房说一说用途，药房就能给你配出来。
    其实就是往脂膏里加抗过敏的药材。
    她可不是瞎大方的人。
    这头张书生找到两名秀才，将两人请到茶楼包间，直接了当地跟两人道：“两位先生，秦少安这个人天生暴虐，那小偷便再有不是，抓住他报官就行了，何必要把人的手折断！
    后头那几个人也是，他说揍就揍，那些人竟还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但狠，还奸，谁会想到在钱袋子上用毒药……
    两位先生，这样的人你们真不能帮他担保，不然将来万一他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也会连累两位先生的！”
    两位秀才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道：“这样不妥当，我们已经答应了他的老师帮他担保，并且也收了担保银子，这个时候不帮他担保岂不是害了他？
    这么短的时间，他上哪儿找人担保去？”
    “对呀，此事不妥！”
    张书生闻言就道：“若两位先生不帮他担保，学生必有重谢。”
    说完，张书生就拿了两张银票出来奉给两位先生。
    一人一张。
    两人一瞧。
    嘿哟。
    大手笔！
    一百两！
    穷秀才富举人……
    即便两人都是廪生，那也不富裕。
    加上两人本就不想给秦少安担保了，这一百两不拿白不拿呀，关键是，老张家他们得罪不起！
    “你说得也有道理，他这个人的确太凶残了些。”
    “这样吧，一会儿我们就去跟他说。”
    张书生连忙拦住两位先生，他笑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两位先生肯定是要考虑两天的，等两位考虑好了再去跟他们说吧！”
    两人颔首应下，在大周，结保这种事情是在考生进场的时候当场认领并签字画押的。
    他们心想，反正他们便是现在跟秦少安说，只有两天的时间了，他也来不及找新的廪生帮他担保。
    赵香柚跟秦少安并不知道这件事，剩下的两天时间，秦少安带着赵香柚各处玩儿，还去郊外放了风筝。
    反正是开开心心的。
    古玉没跟去，他还劝过秦少安，这都要考试了，心思还是要放在学业上。
    可是秦少安充耳不闻。
    他也就没办法了。
    这头关注着赵香柚的苗阳也跟苗大夫吐槽：“那小丫头是知道比不过我，所以才开开心心地玩儿吧？
    反正她认不认真都会输！”
    苗大夫笑道：“你管她呢，反正能将古老头儿的九转还魂针给骗出来就成！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学。
    他跟你讲的你回来要一字不漏地讲给老夫听！”
    哼，姓古的想让小姑娘跟苗阳比试，这也是为了让小姑娘能增长见识，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遇到比她厉害的小哥哥说不定能让她更加努力学医。
    他能放过这个骗……呸！放过这个光明正大赢取‘九转还魂针’的机会？
    绝对不能够啊！
    哪知道这小丫头竟然这么不争气，明知道有比试还不赶紧追赶一下，到时候便是输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老古医术高明，可是啊，这挑徒弟的眼光可不好。
    苗阳忙应下：“知道了师父！”
    黄昏，那两位秀才的书童找来，他们把二十两银子退给秦少安：“先生说你凶残顽劣……思考再三，实是不敢帮你担保。”
    “还请你另外找人担保吧。”
    听到动静出来的古郎中等人大惊失色，这个时候去找人担保根本就找不到。
    哪里还来得及？
    古玉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书童的手，大声问：“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也是那两个秀才担保的。
    书童将自己的手扯出来道：“没搞错，先生就是这么说的，不然您以为我们哪儿来的二十两银子退给他？”
    “好了，话已经带到了，我们走了！”
    “你们……”古玉要去追，却被秦少安扯住了衣领。
    赵老太太追过去指着人离开的背影破口大骂：“挨千刀的玩意儿，缺德冒烟儿的货色，生儿子没腚眼儿，生闺女是母夜叉！”
    “臭不要脸的玩意儿，还秀才呢，粪坑里的搅屎棍儿都比你们强……”
    给老太太气得呢！
    古玉转过身儿来对秦少安道：“不然我们现在去找先生，当面问问为什么？”
    “我们好好跟他们说说，请他们改变主意。”
    “说个屁说！”老太太跳出来反对。
    “不许去找那两个缺德冒烟儿的祸害！”
    “今年考不成了，大不了明年再考，少安才十一岁，着急个屁！”
    娘的，这两个烂货干这种事情，诅咒他俩雀雀流脓！
    老太太接过赵香柚递来的水一口干了，她胸口起伏得厉害，可见这气还没撒完。
    “少安哥哥，我们去县衙找县令大人吧。”赵香柚转身拉起秦少安的手，赵老太太也道：“对，找县令告状，就算是咱们考不成了，也要让旁人知道那俩缺德玩意儿是啥货色！”
    “不可，这样的话事情就闹大了，且不说县令会不会见你们，就算是见了，让别人知道了少安被拒保，他的名声也就毁了！”古玉阻止。
    赵老太太就迟疑了：“不然算了？”回头就找机会套那两人的麻袋，揍他们个半死不活。
    秦少安：“听柚儿的吧，我们去一趟县衙。”
    “你……”古玉十分不赞同，但是秦少安已经抱起赵香柚往外走了，老太太连忙命车夫套车。
    路上，赵香柚窝在秦少安的怀里，软软糯糯地跟他说话：“少安哥哥，阿奶说得对，今年不考明年还能考。”
    “明年你可以跟我二叔一起考。”
    秦少安揉了揉她的头:“不必担心我！”
    到了县衙，守门的衙役认出了赵香柚，这个小姑娘可是在他们衙门出名了。
    县令大人夸奖了好几次呢。
    “小姑娘，你们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赵香柚仰着小脸儿对衙役道：“叔叔，我是来给大人送东西哒！”
    衙役笑道：“什么东西？我帮你给大人递进去。”
    赵香柚摇头：“很重要的东西，我们要亲自交给大人！”
    说完，她摸出一个荷包举着递给衙役：“还请叔叔帮我们通禀一声儿。”
    哟，这小丫头还挺上道的呀，只可惜……
    衙役把荷包还给她，道：“大人没在衙门，也没在后院儿，你们明日再来吧！”

 第279章 老太太的亲孙女儿!

    县令不在？
    “叔叔，您能告诉我们县令大人他去哪儿了么？”赵香柚可怜巴巴地问衙役，可是衙役怎么能告诉她呢？
    衙役摇头。
    “我们走吧。”秦少安要拉走赵香柚，晚一年考试而已，他并不是很看重。
    阿奶说得很对。
    他年纪还小，考秀才又不是考举人进士，三年才能考一次。
    “少安哥哥，我们等等大人吧。”赵香柚道。
    还没等赵香柚回答，那衙役就道：“小姑娘，你们别等了，大人真不一定回衙门。”府城这么大，大人还不兴有别的落脚地儿么？
    只不过他们不能说而已。
    听他这么说，赵香柚就沮丧极了。
    想了想，她还是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叔叔，麻烦你把这个帮我交给县令大人吧，这个是县令大人昨天让我师父帮忙找的药丸，是治疗头疼的，有奇效。”
    其实县令哪里在拜托她找，赵香柚不过是怕衙役不帮忙，所以才胡说八道。
    当时县令审案的时候她就发现他总是揉眉心和太阳穴，她当时就散发了精神力去探县令的脉搏，并且给他做了个脑部扫描，差点儿没把精神力给她抽空了！
    “叔叔，您一定要帮我带到啊，这个药药很贵哒，丢了就不好再找了！”
    县令脑袋总疼，这个全县衙的人都知道，但是外人不知道啊。
    所以衙役对赵香柚的话深信不疑。
    “走吧！”秦少安看到这样的赵香柚心疼。
    先是跟他在衙门大堂里跪了一场，这会儿又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秦少安心里十分不舒服。
    他当时之所以要放任小偷将他们身上的钱袋子偷走再抓人，就是想让小丫头知道知道外头的险恶。
    可险恶她是知道了，却也受了委屈。
    秦少安这两天心情都不是很好，所以陪着小丫头敞开了玩儿。
    不曾想，眼瞧着小丫头玩儿得非常开心，又遇到了这样的糟心事儿。
    这一次，赵香柚不再纠结了。
    一大一小牵手走在昏暗的街道上，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秦少安停下脚步问赵香柚：“想吃烧鹅么？听说这家的烧鹅好吃。”
    赵香柚仰头对上秦少安的眼睛，她眨巴了一下，然后裂开嘴笑了：“好呀！”
    遇到这种事情谁会开心呢？
    都会很郁闷。
    但正因为如此才不能亏待自己，并且崽儿已经心里很难受了，若她再摆出一副难过的样子，崽儿就更难受了！
    赵香柚笑了，秦少安脸上的神色就松动起来。
    买好了烧鹅，跑堂的小二又推荐他们酒楼的几样小吃，比如香酥花生，香酥胡豆瓣儿等。
    赵香柚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秦少安就一股脑儿地全买了下来。
    路上，赵香柚还是忍不住问秦少安：“少安哥哥，咱们现在去找廪生给你担保行不行呀？”
    秦少安摇头：“廪生的担保名单是在县里提交给学署，上头写清楚了谁担保谁，再由学署交到府衙来。”
    “他们可以临时不给我担保，但是我却不能临时换掉担保人。”
    好气喔！
    赵香柚郁闷死了。
    “那……那明天你还去吗？”她问秦少安。
    秦少安牵着她的小手，双眼平静无波地看着前方，淡淡地道：“去！”
    “是他们临考前反悔，我并没有错。”
    “我若不去，便是我弃考。”
    “可是这样的话，你会被人笑话的。”赵香柚可以想象那个场面，十分不舍得秦少安去受辱。
    秦少安微微摇头：“我会被笑话，那两位廪生也会遭受质疑。”
    “他们临考前弃保，也会有损名声。”
    不过是被笑话一下而已，这些年他遭受的白眼儿还少吗？
    赵香柚明白了，秦少安这是宁愿自己被人奚落笑话，也要让那两人名声扫地。
    “那咱们再做点儿事儿吧！”赵香柚道！
    说完，她又拉着秦少安去了一家儿卖馒头包子的铺子，让老板给他们包了五十个馒头，五十个包子带走。
    老板高兴极了，这可是大生意，连忙找了好几张干荷叶给她包。
    她特意拿了一块儿大些的银子，让老板给她找了一大袋子的铜板。
    秦少安变身背包少年，他问赵香柚：“去找乞丐？”
    赵香柚笑眯眯地点头，嘿嘿，她跟崽儿真是心有灵犀不点都通！
    要问秦少安为啥会猜赵香柚想去找乞丐，还用问？
    老太太的亲孙女儿！
    这做法可不跟老太太一脉相承么。
    “我送你回家，这件事我去办。”秦少安道。
    赵香柚摇头：“不要，我去办！”
    “少安哥哥，让我去好不好？”
    “就让我去嘛！”赵香柚施展出撒娇大法：“我一个人去，你躲在一边儿悄悄地保护我！”
    秦少安没法子，只好答应她。
    两人先是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赵香柚将自己个儿的头发揪揪拆散，又把秦少安的发带扯下来，秦少安秒懂她的意思，就帮她挽了个男孩子的发髻，用发带给绑好了。
    接着赵香柚就脱掉了外衫跟裙子，她把外衫反着穿，把裙子塞秦少安的怀里，再往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还用小手在地上蹭了蹭，把自己个儿弄成了个小花猫。
    完事儿就冲着秦少安咧嘴笑，一张小脸儿就嘴里的牙是白的。
    乞丐一般在哪儿聚集这个秦少安是很清楚的，不是废弃的土地庙，就是桥洞子等地方。
    但这些地方都是在城外，城内的话……这会儿往酒楼赌坊青楼附近去找就能找到。
    很快，秦少安就带着赵香柚找到了一小群乞丐，赵香柚哒哒哒地跑过去，乞丐们立刻警惕地盯着她。
    “滚！”为首的一个少年站起来用打狗棒撵她。
    哪儿来的小乞丐，敢跑来抢饭？
    没门儿！
    赵香柚：“……”真不友好！
    “我请你们吃馒头！”赵香柚连忙将手里的一包馒头递过去。
    一个比她大点儿的乞丐忙将东西接过去，打开一看，果然是雪白干净的大馒头。
    几个乞丐忙将馒头分了，一人分了两个，有人一手一个，左右开弓地啃，有人将两个馒头都塞怀里舍不得吃，也不知晓是攒着吃，还是要给谁带回去。
    吃完馒头，为首的乞丐头头才问赵香柚有什么事儿。

 第280章 担心了个寂寞

    “帮我把一件事情传扬出去，我还请你们吃包子，给你们钱！”赵香柚道。
    几个乞丐忙把她拽一边儿去谈生意。
    传闲话的活儿他们熟啊！
    “张学子，嫉贤能，先陷害，后栽赃，青天明，辨清白，一计落，二计出，贿廪生，不给保，大手笔，二百两……廪生应，退保银……”
    赵香柚现给编了一首三字歌儿，押不押韵她可顾不上，只要顺溜就成。
    这玩意儿只要朗朗上口，传播的速度就会很快。
    赵香柚做了两套方案，一是让乞丐们把三字哥背熟，敲着棍儿满街窜着唱。
    然后又将张书生收买黄秀才两人不给秦少安作保的事情跟他们讲了一遍，包括之前张书生非要诬赖秦少安当街伤人的事儿全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当然，张书生收买两个秀才的事儿她并不知道，她只是想顺手整一整张书生就胡诌的瞎话。
    （张书生：恭喜你，猜中了！）
    “晚上街上没人，我们只能去各个酒楼外头吆喝！”乞丐头头道，言下之意就是让赵香柚别期待有多好的效果。
    “明天早上我还来这个地方找你们，明天你们再传一整天，晚上我给你们二十两银子，我可以把银子都换成铜板给你们！”
    “好吧，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了！”乞丐头头拍着胸脯保证。
    赵香柚就指向一个地方：“那边儿还有包子馒头，你们去拿吧。”
    “我走了，哥哥们好好加油呀！”赵香柚冲着他们挥了挥拳头，又哒哒哒地跑开了。
    她一跑开，几个乞丐忙跑去她指过的地方，果然在墙角的草堆里找到几包馒头包子，还有一袋子铜板。
    “二狗哥，明天咱们真帮他吆喝吗？”有小乞丐抓了一个包子边吃边问。
    乞丐头头道：“干，咱们丐帮得讲诚信！”
    “三娃别吃了，你跟驴蛋儿把这些吃的都拿回去给几个小的分了，你们几个跟我去找人干活儿！”乞丐头头把铜钱塞自己个儿怀里，带着人就走了。
    府城晚上并不宵禁得晚，街上比县城热闹些，主要是酒楼青楼还有赌坊这些地方生意好。
    赵香柚和秦少安悄悄地跟着这帮乞丐，见他们非常认真地干活儿，这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秦少安的脑子里转悠的全是赵香柚编的三字歌。
    就有点忍不住想笑。
    他先带赵香柚进了一家客栈写了一间房，让小二打了热水来给赵香柚把头脸收拾干净。
    赵香柚就将衣裳翻过来穿，再把裙子套上。
    秦少安帮她梳头发，笨笨拙拙地，生怕扯疼了赵香柚，结果揪揪给她扎得松松垮垮的。
    没办法，秦少安只能找来小二，问他客栈里有没会梳头的婢女。
    当然有！
    他们可是高档客栈。
    婢女肯定是要备着的，不然万一有贵客不喜小二招待，婢女啥的就可以上阵了。
    “小姐要梳个什么发髻？”酒楼的婢女来了之后就问赵香柚，赵香柚指了指桌上放的一对儿珠花：“梳双丫簪，后头要留些头发披散着。”
    婢女笑应下，很是麻利地照着赵香柚的要求把头发给她梳好了，再将珠花戴上，不仔细瞅还真瞅不出来这头发是重新梳过的。
    不过秦少安还是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把梳顺了的头发揉得有些发毛，毕竟赵香柚都在外头疯了一天……
    婢女有点看不懂这两人的操作。
    不过客人给了赏钱，她拿了赏钱喜滋滋地退下了。
    秦少安这才带着赵香柚回去。
    赵老太太等人都在堂屋里等着他俩呢，秦少安一问，都没吃饭。
    出了这样的事儿，谁有心思吃啊！
    “怎么样少安？见到县令了么？”赵老太太一瞧见两人进院子，就从堂屋出来问秦少安。
    古郎中祖孙俩也跟了出来。
    担忧地看着两人。
    秦少安摇了摇头：“没见到县令大人。”
    他的话音一落，气氛就凝重了起来，古玉面露失望之色，他想说两句宽慰一下秦少安，可是对上秦少安那双淡淡漠漠的冷眸，他便什么都说不出口。
    “吃饭！”赵老太太也有一瞬见的失望，不过她还是大手一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今年考不成明年再考！”
    “等回去了老娘非要找个舞狮队好好给那俩头上流脓腚上长疮的好好宣扬宣扬！”
    秦少安：“……”
    还是老太太威风！
    从乞丐的档次一下子就提到了舞狮队的档次上了，太有排面儿了！
    “阿奶，少安哥哥给我买了烧鹅！”赵香柚从秦少安的手上接过烧鹅，然后献宝似的交给她阿奶。
    “还买了豆豆，我都尝过，可好吃啦！”
    “那阿奶也要好好尝尝！”赵老太太见自己个儿的孙女儿情绪很好，于是便不担心了。
    她其实吧，就怕秦少安心情不好会影响到她的乖乖。
    咳咳。
    婆子很快就将饭菜端上桌了，古郎中跟古玉看到胃口极好的三个人……心情很是复杂。
    敢情他们爷孙俩担心了一个寂寞。
    这头他们吃上了晚饭，那头县令回了县衙官邸。
    正巧那衙役还没下值，就将药瓶子递给了县令。
    县令一手接过，另外一只手在揉额头。
    衙役把赵香柚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县令挑眉：“那丫头说这药是本官让她找的？”
    “回大人，那小丫头是那么说的。”
    县令没再说啥了，将要药瓶子往袖兜里一塞就进后院儿了。
    洗漱之后坐在桌前，他拿出药瓶子瞧，上头贴着一张纸，写着药名和用量。
    “那小丫头怎么就知道本官头疼？”他嘀咕。
    县令夫人走到他身边帮他按摩脑袋：“你在嘀咕什么？”
    县令便将小丫头跟衙役撒的谎说了，她夫人便笑道：“总是跟下面的人打听了吧，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那小丫头给小偷把断骨接好了的事儿她也听说了，当时倒也赞了两句，不过仅此而已。
    在县令夫人眼中，这真不是啥了不得的大事儿，那些个跑江湖卖艺的孩子，这么大的年岁还能把自己个儿弯曲成钩子并用嘴叼着转盘转圈儿呢。
    她话刚说完，就见县令扔了两粒儿药丸进嘴里。
    县令夫人就慌了：“快吐了！老天爷呀，来历不明的药你也敢瞎吃？”

 第281章 给脸不要脸

    “你太过于大惊小怪了，我不过是个芝麻官儿，又没得罪人，谁会要我的命！”县令不以为意地道，实在是他被头疼折磨得不行了，好些日子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府城的有没有名气的大夫他都看过，苦药汤子他喝了不少，针也扎过……
    可惜都没啥效果。
    如今的他都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不过小丫头给的药他是吃了，但心里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着好歹试试这才吃的药。
    县令夫人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行了别按了，赶紧上床睡觉，明儿府试，我得早起……”
    两人吹灯上床，没多久县令就打起了呼噜，县令夫人还奇怪呢，哪天这男人不是辗转反侧一宿啊……
    第二天天不亮县令就起来了，他也十分诧异，昨晚他竟然睡了个好觉！
    而且他的脑袋……
    不怎么疼了！
    “夫人啊，这药真是灵验，我的头疾好多了！”他一起身，县令夫人就醒了，听他的语气轻快地说话，她也是一愣。
    “真的不疼了？”县令夫人有点不敢置信。
    县令点头：“还有一点儿疼，不像以前疼得那样厉害。”
    “一会儿用了早膳我再服用两粒，没想到啊，那丫头的师父竟然有点本事！”
    “果然有本事的人都隐居着呢，名声越是响亮的人，越有可能是庸才！”
    县令夫人起身服侍他洗漱，也笑道：“名声这种东西，是可以吹出来的，不能全信。”
    “真真儿是恭喜老爷了，能把头疼这顽疾治好……妾得备些礼物，好好谢谢这师徒两个，他们有心了。”
    “等我忙完了府试吧，那小丫头的哥哥也在参加府试，他们考完之后也不会立刻离开。”
    县令夫人应下。
    早上，古玉收拾妥当出门，结果秦少安也收拾妥当出门。
    “你……”
    “不是我的错，我不能无故退出。”秦少安扔下一句话，率先上了骡车。
    赵香柚哒哒哒地跟上去，秦少安弯腰将她抱上了骡车。
    老太太也跟着上车，古玉回头看了眼他爷爷，古郎中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开口。
    秦少安是个十分倔强的孩子。
    到了府试的地点，骡车远远儿地停下，因为整条街道都被士兵给封锁了，人能进，但是车马不能进。
    秦少安抱着赵香柚往里走，赵老太太紧紧地跟着两人。
    坠在后头的古玉。
    感觉他是多余的。
    “少安哥哥加油！”到了第二道关卡外，秦少安将赵香柚递给了老太太，他抬头揉了揉她的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去排队了。
    “阿奶，我们去买包子！”赵香柚凑在赵老太太的耳边说道。
    “好！”咱们去买包子。
    刚挤过来想跟两人打招呼的古玉就眼睁睁地瞧着她们离开。
    他确定了。
    他就是多余的！
    赵老太太原以为是她想吃包子，哪里知道这小丫头一张口就要买五十个包子，并且换了一家店又买五十个包子。
    骡车里，老太太问赵香柚买这么多的包子干啥，赵香柚就跟她说了自己个儿头天晚上跟秦少安干的好事儿。
    老太太听完一拍大腿：“这事儿我熟啊！”
    “我来！”
    赵香柚：“……”喔豁，活儿被抢了！
    抢了就抢了吧，谁让老太太的确是老手呢！
    那帮子乞丐对于给他们包子的人换成了一个脏脸老太太并不奇怪，毕竟干坏事儿嘛，就该藏头露尾，换个接头的人咋了？
    没毛病啊！
    只能说明对方既谨慎又专业。
    “吃饱了就干活儿去，干完了活儿还来这儿找我，我老婆子给你们结账！”老太太道。
    几个乞丐拿了包子一溜烟儿就跑了。
    赵老太太上了骡车赵香柚就递上了一张湿帕子，老太太把脸擦干净，就命车夫去成衣店，她得给自己个儿买身儿衣裳换上。
    把自己个儿重新捯饬了个样儿就又带着赵香柚去找了一家儿人多的卖早点的饭馆儿坐着，一人点了一碗大肉面慢慢吃。
    那帮子小乞丐如果能把事儿办利索了，不到晌午流言蜚语就会传进饭馆儿。
    还别说，小乞丐们的办事效率杠杠的，一个时辰之后，赵香柚编造的三字歌就传来了。
    吃早点的人们就纷纷议论起来，说这事儿若是真的就太缺德了。
    这不害人么这不。
    临考试了不给人担保。
    又觉得这事儿有鼻子有眼睛的，搞不好就是真的，于是又有人扯出了前两天学子当街伤人的案子，嘿哟，这两相一扣还真有点扣得起来。
    于是大家的议论声就越来越大了，并且都在添油加醋……
    到最后竟然变成了：“那张书生家里有钱，家里给他定的未婚妻十分美貌，但是这个未婚妻偏偏看上了没钱的秦书生，张书生能受得了？不能够啊，于是就收买混混去偷秦书生的钱，并且诬赖秦书生无辜伤人……结果咱们的县令大人英明神武，当堂识破他的诡计，他一计不成再生二计……”
    好大的一盆狗血！
    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杠杠的，脑补出来的一出年度大戏还能跟她编造的三字歌给合上……
    人才！
    人才无处不在！
    考场。
    被搜过身的考生们排着队进场，张书生排在秦少安的后头，看见秦少安进去，他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居然还敢来！
    张书生有一瞬间是怀疑那两个秀才没跟秦少安说拒保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不可能，他们还得退秦少安银钱呢。
    是两个秀才敷衍他？
    更不可能，他的银子那两人都收了。
    “既然你要来自取其辱，那就怪不得我了！”
    “秦少安，我真想看看一会儿你被赶出考场的狼狈模样。”
    考生进去一个，就有衙役唱名：“平南县县城考生孔庆，年十七……”
    主考官高坐在堂上，主考官两侧坐着几位陪考官，在他们的前头坐了好几排的廪生。当唱名声落下，便有两名廪生站起来朝着主考官拱手行礼：“学生吴启海为孔庆作保！”
    “学生阮涛为孔庆作保！”
    接着，立刻就有衙役捧着一本册子来，请起身的廪生签字画押。
    这个流程走完，考生才会被衙役领到他的号房。
    半个时辰之后，就轮到秦少安了。
    他挺直了脊背站在晨曦下，黄秀才两人对视一眼，皆在自己眼中看到了讥笑。
    他们以为秦少安不会来考试，结果他居然想不开地来了。
    既然如此，秦少安成了全场的笑话，那也怪不着他们了！
    这叫给脸不要脸！

 第282章 撵出去

    时间仿若禁止了。
    没有人吭声。
    晨曦的柔光里，少年挺拔如松地站着，脸上的神情淡淡的，没有半分窘迫。
    仿若陷入尴尬中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渐渐的，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知府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考生能进场，就说明是通过县里考试，并且县里的学署还将担保人以及学子的资料上报上来的。
    说明这个学子是有保人的。
    “秦少安的保人是谁？”另外一名副考官见状不对，就出声询问。
    黄秀才两人这才慌忙站起来，拱手跟知府赔罪：“回大人的话，他的保人原本是我们。
    不过我们发现此子的人品不行，为人也很是狠辣。
    在考试前两天当街伤人，还掰断了一名十三岁少年的手。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退保，并已经提前通知他了。
    却不想他今日还是来了考场。
    我二人一时震惊，故而没反应过来，还请大人恕罪！”
    黄秀才的话音一落，众廪生纷纷道这样的人的确不配念书，不给他担保是对的。
    “既然这样……来人……”
    “大人，此事下官还有说法！”见知府有将人撵出去的意思，县令忙站起来跟知府拱手道。
    那小丫头去送药，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道为啥早不给他送，偏生在府试前一天给他送！
    县令一站出来，两名秀才就有些发慌了，以他们多年给人作保的经验，不管考场上出现什么变故，不管谁是谁非，主考官一定会先将人给赶出去，免得耽误考试。
    至于说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可以考过之后再追究。
    他们两个真的没想到县令会站出来说话。
    而且他们两个也没有错，那少年就算是小偷，也不该将人的手给折断不是？
    想到这里，两人又安心了些。
    “……两日前，曾有一个伙人在街上盗窃，拐人，秦少安这孩子发现不对，就当场抓住了一个小偷，两人争斗之际，小偷手腕受伤折断，秦少安要报官，这伙人见状不对就要对他不利。
    结果全被秦少安制服……
    人犯皆押在县衙牢房之中，且当日因秦少安出手及时，下官才能从这帮人口中审问出被拐孩童的藏身之地，当天就解救了五名孩童出来，并且已经交到了他们的父母手中。”
    黄秀才的话是掐头去尾，没撒谎，但是却把关键词给隐匿了。
    县令说的可都是实话，那帮人还真是伙又偷、又拐、又骗的团伙。
    他还审出来，他们当时就是先让人去偷，然后好引秦少安去追，接着再来个人把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给抱走……
    计划是十分的完美。
    谁知道却碰上了狠角色。
    那帮人也是后悔，失败了就撤啊，仗着他们人多，就想讹诈这少年一笔。
    结果却把自己一伙儿给坑进了牢房中。
    听了县令这番话，黄秀才两人直接就懵逼了。
    然后在场的所有廪生看他们两个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充满了鄙夷。
    还在排队的张书生也懵逼了，不是说是小偷么？
    咋又变成了拐子？
    结果大堂里县令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人，下官还想着等府试结束之后再跟您禀报这件事情，想为秦少安跟您讨个奖励，他这种行为就该嘉奖，就该成为众学子的表率！
    下官跟两位廪生的认知恰恰相反……
    下官审案之时两位廪生也在公堂之上，明知那手断的少年是小偷，还有你们嘴里被秦少安打的人都是企图伤害他的小偷同伙……你们刚才回知府大人话的时候为何不说？
    只道秦少安伤人。
    不说他伤的都是什么人！”
    县令真真儿一点脸面都不给这两人留啊！
    两个廪生吓得冷汗直流，当场就跪下来了：“学生糊涂，请大人恕罪，学生并不知道那些人是拐子，以为是小偷，觉得便是小偷，秦少安也不该断人的手……
    学生错了，学生愿意为秦少安作保！”
    挨千刀的，当小偷就不能好好地当小偷么？
    术业有专攻不知道啊？
    还干上拐子了！
    呜呜呜，他们也很无辜好不好！
    对于拐子。
    那是人人喊打，人人痛恨的人啊！
    抓住拐子并救回孩子的那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两人后悔啊！
    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就不贪张书生的一百两银子了，这下……
    这下他们的名声完了！
    知府一脸黑。
    这两人竟然敢糊弄他！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不必劳烦你们担保了。”县令道。“大人，下官愿意担保秦少安！”县令转头跟知府拱手道。
    “准！”知府先是应下县令的话，这头书记官立刻将将情况记载下来，拿去给县令签字画押。
    秦少安朝着知府跟下令作揖鞠躬，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那两个秀才，跟着衙役去了他自己的号房。
    “下一个！”知府压着火气，衙役立刻又开始唱名。
    轮到古玉的时候，又没声儿了。
    书记官忙翻册子，发现古玉也该由黄秀才两人作保，便高声问：“……古玉这名学子两位是不是也打算弃保？”
    他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磕磕巴巴地否认，称他们愿意为古玉担保。
    古玉却对知府拱手道：“大人，学生不愿被他们二人所保，科考是神圣的，不可被玷污！”
    若这二人名声未毁，他肯定是不会说这番话的。
    可因为县令的一句，这两人的名声彻底毁了，这两人单不给秦少安作保，那么被他们两个作保的人就会被人议论。
    甚至还可能会被泼脏水。
    古玉不想冒这个险，也不想将来做官的时候这件事被政敌拿出来做文章。
    他们家祖上经历过太多倾轧，爷爷也跟他讲了很多……
    古玉不得不谨慎。
    宁愿晚考一年，也不愿被毁了名声的廪生作保。
    他的话音一落，知府的脸上就浮现出欣赏之色，他就对县令道：“此子既是安陆县县试第一名，因这二人的缘故弃考可惜了……”
    县令闻弦音知雅意，知道上官这是起了惜才之心，故而不等知府说完，便又站起来：“下官愿意为古玉担保！”
    他的话音落下，知府就指着黄秀才两人道：“你二人德行有亏，的确不配为学子们作保，来人，将人撵出去！”
    知府的话音一落，场面便一片哗然，接着，作保的廪生们纷纷起身向知府拱手行礼：“大人英明！”他们也不乐意跟如此道德败坏的人同场为保！
    剩下三个找了黄秀才两人作保的学子就傻眼了。
    卧槽。
    保人被撵出了考场。
    他们该怎么办？

 第283章 安心吃饭

    能怎么办？
    只能退考！
    这真是……
    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但是再生气又能咋样呢？
    对方是廪生，难道他们还敢将人揍一顿不成？
    其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出了考场就嚎啕大哭起来，指着两个廪生破口大骂。
    再不骂几句还不得把人给憋屈死。
    考场外又官兵守着，不许喧闹，几个人就被赶出了街道。
    两个秀才掩着脸面，想找车走人，却被那三十多岁的学子扯着袖子不准备走。
    另外一个学子则扯着张书生的袖子，道：“咱们都是受害人，不能便宜了他们，退钱是一回事儿，还得给我们赔钱！”
    “自己做了缺德事儿害得我们连试都不能考了，想这么轻松地走掉，没门儿！”
    张书生：“……”你放开老子！
    老子要麻溜滚蛋！
    “对，不能走，大家都来给咱们评评理，这两个廪生自己个儿干了缺德事儿让知府大人赶出考场，却害得我们也没办法考试……”扯着两个秀才的老学子对围观群众愤然道。
    考试这天送考的人多呀，这边儿一闹腾起来，吃瓜群众们迅速将他们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下可好，三人想走都走不成了。
    就有人问：“这俩干啥好事儿了，让知府给赶出来了？”
    老学子就将考场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大家伙儿听。
    众人：……
    “张学子，嫉贤能，先陷害，后栽赃，青天明，辨清白，一计落，二计出，贿廪生，不给保，大手笔，二百两……廪生应，退保银……”
    有人将三字歌给背了出来，便问：“这歌谣里唱的就是这件事儿吧？”
    “还用说，肯定啊，这不对上了么这不？”
    “不给人担保……嘿哟，廪生啊，竟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学子是谁啊？”
    “缺德啊，几个缺德玩意儿！”
    抓着张学子的男人瞪大了眼，他指着张学子：“是你？是你贿赂了这两个老狗？”
    众人：……
    “他就是张学子？”
    张学子以袖颜面，慌慌张张地大声道：“不是我，我没有！”艹，一定是秀才走漏了风声。
    哼，等着，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两秀才面如土色，完了，被人知道了，连他们收了多少钱都知道了！
    姓张的果然嘴上没毛靠不住，一定是他把事儿说出去的！
    抓着张书生的学子愤然道：“就你姓名张，你还敢狡辩！”
    “难怪，难怪你出了考场就想跑，原来是心虚！”
    “报官！”
    “这事儿没完！”
    “打，打死这几个狗日的害人精！人家念书容易么？”
    “就他们一句话，便害人还得从头再来……”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那两个学子顿时就激动起来，特别是三十岁老学子，一个没忍住就给了黄秀才一拳。
    这时，从人群中钻出几个人来，围着张书生等人就是一顿揍。
    因着就挨着考场，几步之遥就有官兵，立刻就有人去帮忙报官了，一队官兵来了：“住手！”
    揍人的几个半大小子闻声迅速消失在人群里，没了踪影。
    见到官兵来了，三十几岁的老学子就声泪俱下地告状。
    围观群众也七嘴八舌地补充，为首的官兵当即下令：“都抓起来，先押进县衙关着，等府试结束再禀报大人！”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张学子立刻高呼：“我爹是安陆县鸿发行的东家张孝全！”
    张孝全是谁啊？
    不认识。
    “你们不能抓我，我姐夫是知府大人的三公子，你们不能抓我！”
    “让我姐夫知道了，必定要你们好看！”
    众人：“难怪这么嚣张呢，原来是知府大人家的亲戚。”
    “不是，他若是知府大人家的亲戚，咋也被赶出考场了呢？”
    “可见是瞎说八道的！”
    “对对对，不能信！”
    众人不相信，官兵们也不相信，正如吃瓜群众们所说的，他若真跟知府大人沾亲带故，又岂会被赶出来？
    于是，他们五个全被请进了衙门。
    一个十分偏僻的巷子里，一群乞丐围着赵老太太，赵老太太指了指身后的箱子：“你们要的钱都在那儿了！”
    为首的少年去打开箱子，果然是一箱子铜钱，他高兴地对老太太笑道：“您往后有事儿找我们办，就去城外三里地的土地庙找我们……”
    他们以为要晚上才能收到钱，没想到老太太这么早就把钱给他们了。
    这样优质的顾客，他们当然愿意长期合作！
    对于赵老太太来说，主要是添加了一项打人的业务，这个业务他们干得很好。
    谣言的效果也很好，那几个人都被抓走了，她还等啥啊，赶紧结账，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阿奶！”老太太一上骡车，赵香柚就扑进了她怀里。
    “好了，这事儿算完了，咱们家去，阿奶给你做好吃的！”
    “我想吃毛血旺！”赵香柚大声说。
    崽儿没出来，说明已经在考场里正常考试了，嘿嘿，她送的药起了作用。
    不过回头还得去找找县令，那张书生不是说他姐夫是知府大人的儿子么！
    “阿奶，你认识那张孝全么？”赵香柚抬头看着老太太问。
    老太太摇头：“不认识，不过咱们可以打听。”
    鸿发行是干啥的她也不清楚。
    回到住的地方，赵老太太就吩咐婆子去买血旺，要紧的是去屠牛场问问有没有牛毛肚。
    牛是衙门要管制的生物，不允许老百姓私自屠杀，若是牛老了病了，那得上报，然后弄到屠牛场去杀。
    不过这都是管老百姓的，有些势大的大户人家都会偷偷养牛，然后想吃肉了就在庄子里偷偷杀，不通过衙门，也没人能管得着。
    晌午古郎中从外头回来没瞧见秦少安，就问了一嘴。
    赵香柚就眉飞色舞地将那两个秀才被赶出考场的事情说了一遍，古郎中听得良久没言语。
    心说这狼崽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按理说被赶出来的应该是他才对，结果……
    不过结果是好事儿。
    古郎中还是想不通：“可是如这般，那少安跟玉儿也该考不成才对，毕竟他们的保人都被赶出来了。”
    老太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吃饭吃饭，这事儿等他们回来不就知道了。”
    “你现在在这儿猜能猜出个啥来？”
    “他们两个都大了，还能丢了不成？”
    古郎中想想也是，于是便放下心思，安心吃饭。

 第284章 革除功名

    衙门的牢房里，三个人被关在一起，另外两个苦主作为证人则被问了些话就放了。
    不过衙役让他们这几天都呆在客栈，等待传唤。
    两人唯唯诺诺地应了。
    而牢房里关起来的三个人则相互指责，打成了一团，县令不在，县城就接手了这事儿，挨个儿提审。
    这三个人的心理素质都不高，稍微一诈就全招认并画押了。
    连刑都没上。
    张书生在县丞面前还一直嚷嚷着他姐夫是知府大人家三公子。
    县丞看他的表情是：你她娘的驴我？
    我看起来有这么傻么？
    知府大人家三公子的媳妇明明姓贾！
    “把人带下去，别让他胡说八道！”衙役们应下，回头就把张书生的嘴给打肿了，让他说不出话来。
    “呸！就你也配喊三公子姐夫？”
    “还敢将脏水往知府大人家泼，我看你这舌头是不想要了！”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书生哭着‘呜呜’，他姐夫真是三公子！
    咋就没人信呢？
    这头府试结束之后，县令身心疲惫地回到衙门，迎接他的就是这么一个案子。
    县令：……
    睡了一觉之后再一一提审三人，赃物也收缴了，证言前后一致。
    他便带上两份卷宗去府衙找知府大人。
    知府看过两份卷宗之后对秦少安赞不绝口，办了一个拐子案，这可是政绩，相当耀眼的政绩。
    当官儿的都知道这拐子团伙是最难抓的。
    而且朝中官员大臣们都恨拐子，拐子拐娃娃的时候可是专挑长得好的下手，而这些孩子多半都是出生富贵……
    再看第二个卷宗，知府大人就冷笑起来：“我说他们怎么就要等到临考前才退保银，原来是被收买了的。
    将这件事交给学政，革除两人的功名，并不得再参加科考！”
    “大人英明！”县令躬身赞道。
    “秦少安也该嘉奖，明日放榜之时，当众嘉奖，并赏银五十两！”
    “是！”县令应下。
    接着，他又对知府道：“这个出钱收买两个秀才的张铭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的姐夫是您家三公子……
    后来被抓到了衙门，他在牢里也一直这般说。
    大人，您看……”
    “放屁！老三媳妇姓贾！是贾茂公的孙女儿！”知府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怒气。
    “大人，这件事您还是问问三公子的好，三公子身边是不是有姬妾姓张，毕竟张铭说得言之凿凿。
    喔，对了，张铭说他爹是安陆县鸿发行的东家张孝全。”
    知府闻言眉头就深深皱起，他把县令打发走之后就立刻回到后院儿，并命人将老婆儿子还有儿媳妇，几个妾全叫到面前来。
    他先将张铭收买廪生在考前对秦少安做出拒保的事情，再将秦少安之前帮衙门抓到拐子团伙的事儿也说了，这才将目光落在三儿子郑洪勇身上：“张铭被赶出考场之后，就当众嚷嚷你是他姐夫，得罪了他你会叫人吃不了兜着走。
    老三啊，我怎么不知道你除了贾氏，还娶了个媳妇呢？”
    郑洪勇闻言‘噗通’一声儿就跪下来了，他道：“爹，崈哥儿的生母姓张，叫张瑛，是儿子后院儿的一个妾，她弟弟好像叫张铭。”
    “大胆，一个妾是谁给她的胆子在外头打着咱们府上的名头干坏事儿？”
    “昌顺伯府的事儿才过去多久？”
    “我们云州府指不定猫着多少巡察御史呢！”
    “混账东西，你是嫌弃你爹我的官帽戴得太稳当了还是咋滴？”
    知府大人越说越生气，抄起一个茶盏就扔到了郑洪勇身边，茶盏碎裂开来，溅了一地。
    满屋子的人都不敢吭声，个个垂着头屏息静气。
    郑洪勇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是个庶子，念书不行，在府里也就当了个管事的角色。那个张瑛也是因着给他生了唯一的儿子，所以他才偏宠几分。
    （胡说，明明是她带来的钱多，所以你才偏宠她！）
    因着亲爹是知府大人，所以郑洪勇虽然是庶出，但是在云州府还是很吃得开的。
    好些做生意的人都在巴结他，张孝全就是其中之一，还把女儿送给他做妾。
    没想到张家竟然给他惹出这么一个祸事来！
    “算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去守着祖宅过日子，替我在你祖父祖母跟前儿尽孝吧！”
    “还有那个妾，赶紧给老子撵出去！”
    郑洪勇闻言大惊失色，跟亲爹在府城他可以暗地里捞很多油水，可是回老宅的话……
    他一个庶子光靠着月银……日子能好过才怪！
    可亲爹说让他替父尽孝，他根本就不能拒绝。
    这一刻，郑洪勇恨死了张氏以及张铭。
    知府指着脸色煞白的郑洪勇告诫另外两个儿子：“这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妾不过是个玩意儿，不可宠过了头！
    你们回去好好理一理后院儿的事儿，谁敢跟他似的连个妾都管不好，都给老子滚回老家！”
    两个儿子忙应下，瞟向郑洪勇的眼神十分的幸灾乐祸。
    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根本就不可能一条心。
    当天，神儿都没回过来的张瑛就被人捆了送回娘家。
    张家人这才知晓张铭出事儿了，家里顿时就炸了锅，乱了套。
    张孝全带着银子就往府城赶。
    说起来张铭是带了两个小厮去府城的，但小厮听他爹的话，处处都管着他，他呢，就在进府城的头一天就给两个小厮用了蒙汗药，再给人扒光了衣裳，敞开窗户吹了一宿的冷风。
    两个小厮就得了十分严重的风寒，他便让客栈的人把小厮送医馆去了。
    而他则十分开心地该逛青楼逛青楼，该搞事情搞事情。
    并成功得将自己个儿搞进了牢房。
    大周的府试还算简单，就考一整天。
    第二天改卷。
    第三天放榜。
    放榜这天赵香柚一大早就张罗着要去看榜，一行人来到一间茶楼，这茶楼位置好，对面儿就是贴红榜的地方。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刚亮，但是到了地方茶楼还是坐满了人。
    可见虽是府试，大家伙儿也十分地重视。
    “几位，有人请你们去二楼雅间坐坐。”一楼大厅麻压压的都是人，一行人正要换地方呢，就有小二跑来请他们。

 第285章 施乐丞

    小二将他们引到二楼的一个大包厢中，赵香柚一瞧，没一个是认识的。
    她看看秦少安，又看看古玉。
    见这两人也是一脸的茫然，便知他们两个也不认识。
    屋里坐着四个人，坐在四人中间，明显被众人捧着的少年看起来跟古玉和秦少安差不多大小，人长得很不耐，放在现代有出道当小鲜肉的资本。
    当然，在赵香柚看来，他的好看衣衫起码占了一半儿，他穿得好，也会穿。
    浅紫藤色的暗纹锦衣，把他的肤色衬得很白，眉清目秀的脸顿时就增色不少。
    关键是这小孩儿的气质不错，一瞅就是大家族出来的那种人。
    赵香柚在打量他们，他们也在打量赵香柚等人，其中年纪最大的男子站起来主动打招呼：“古公子，秦公子，在下向丰羽，是平南县的考生。
    这位小兄弟是施乐丞施公子，从京城回乡考试的。
    这位是卢朝辉卢公子，云州府本地考生。
    这位是孟通孟公子，也是云州府本地考生。”
    在他介绍的时候，秦少安抿着唇点了点头，等他们介绍完，古玉就笑着介绍赵老太太跟赵香柚：“这是我的长辈赵老太太，这是我师妹，赵香柚。”
    “见过赵老太太，这个妹妹真可爱，初次见面也没准备礼物，这个玉佩就送给妹妹吧！”施乐丞从赵香柚进门眼珠子就落在她身上，这会儿更是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递到赵香柚面前。
    秦少安的脸色不大好看。
    他才要开口，小丫头就在他的怀里扭动身子，像是没听见施乐丞说的话一样，指着窗户说：“少安哥哥，我要去哪儿！”
    “嗯。”秦少安轻轻应了一声儿，就抱着小丫头去窗户边，路过施乐丞的时候淡淡地道：“施公子，我们并无交情，不敢受你的重礼！”
    赵老太太：“……”
    那玉佩是好东西啊！
    手痒。
    蠢蠢欲动！
    她的左手紧紧地抓着右手的手腕，努力让自己个儿目不斜视，也走到了窗户边儿。
    从窗户上望下去，刚好能瞧见榜亭。
    施乐丞有点失望，卢朝辉就皱了眉头，小的不懂事儿，大的又傲慢。
    还有那个老太婆，明明看玉佩的眼神都直了……
    这样的人怎么配施公子纡尊降贵地跟他们结交？
    他偷偷打量施乐丞的表情，见他并没有失望的神色，便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只是脸上到底显露出来了一些。
    向丰羽见状也只是微微摇头，他这个人年纪大些，学问上一般，但是在为人处世跟察言观色上还是有几分的。
    他笑着上前跟赵老太太打招呼，然后问他们喝什么茶。
    赵老太太道：“茶水就不用你们张罗了，我们自己喊，另外包厢的费用我们也出一半儿！”
    人精一样的老太太能看不出来卢朝辉的脸色？
    呵呵。
    “不用不用，我本就想请古公子跟秦公子喝茶聊天的，还请老太太给小子一个面子，让我请你们几杯清茶吧。”施乐丞忙笑着道。
    老太太看了眼秦少安，秦少安微微颔首，施乐丞还没开口，向丰羽就去喊小二。
    “几位都喜欢喝什么茶？”
    秦少安看了眼赵香柚，就道：“来一壶玫瑰蜜吧。”
    “好嘞，我们这儿的碧螺春跟龙井都不错，几位要不要尝一尝？”
    “那就再来一壶碧螺春吧。”施乐丞道，“另外把你们这里的招牌点心上几盘儿来，剩下的都打赏你了！”
    说完，他就从钱袋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塞给小二，银子大得哟，小二笑眯了眼。
    老太太的眼角直抽。
    败家玩意儿！
    这也太能败家了！
    施乐丞颠颠儿地挨着秦少安坐在窗前，喋喋不休地问他：“秦公子，听说你几天前凭一己之力端了一个拐子团伙？”
    “是衙门的功劳。”秦少安淡淡地道。
    施乐丞星星眼：“我听说你当时抱着妹妹就脚踢八方恶徒，你太厉害了！”
    秦少安：“不过是运气。”
    老太太却炸毛了，她是知道秦少安遇到小偷那事儿，但没听说有这么惊险呀：“啥？啥玩意儿？啥叫他抱着妹妹脚踢八方恶徒？”
    这时点心和茶水上来了，赵香柚就连忙拿了一块儿糕点塞赵老太太的嘴里：“阿奶吃糕糕！”
    边说边冲着她挤眉弄眼儿。
    一旁的施乐丞瞧了就哈哈大笑，这个妹妹太可爱了。
    想搂怀里挼。
    他就没有妹妹。
    表妹倒是有几个，不过长得不好看，还不可爱，还十分烦人！
    主要是长得好，颜既正义，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不管是撒娇还是作怪都很可爱。
    换个丑的试试？
    赵香柚这般，老太太自然不好说啥，不过心里却存了一股子气儿，心说下回一定不让秦少安带着柚儿独自出门了！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危机的秦少安十分淡定地拿帕子给赵香柚擦了擦手，这才允许赵香柚去拿糕点吃。
    刚被赵香柚塞了一嘴的老太太：“……”忽然就觉得嘴里的糕点不香了呢。
    接下来的时间施乐丞一直缠着秦少安问东问西，这就让一直插不上嘴的卢朝辉跟孟通很不高兴。
    孟通还好一点，情绪外露的不多。
    可是卢朝辉不时看秦少安的眼神就十分的不善。
    向丰羽没有阻止，也没有提醒，他侧头跟古玉聊得很热闹。
    没过一会儿，楼下传来锣鼓的声音，街道上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官兵们将榜亭前的人群驱得后退了一些，一名衙役就先宣扬了一番秦少安的功绩，并大声宣布，府衙为了奖励他，赏给他五十两银子。
    这下子人群就炸开了，毕竟考试那天有两名秀才被驱赶了出来，而且还有流言说这两个秀才收了钱，故意在考试的时候不给秦少安作保。
    这事儿在府城都传遍了。
    府衙对秦少安这么一当众表彰，这件事可不就落实了么，大家对秦少安夸赞之余纷纷谴责那两名秀才以及出钱收买秀才的张书生。
    等这事儿宣布完了。
    衙役就开始张榜。
    老太太站起来要下去瞧，就被施乐丞给拉住了，他道：“老太太，我的小厮守在下面的，他看了会上来跟我们说。”

 第286章 名次

    施乐丞的小厮很快就上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头抄着几个人的名次。
    “公子，公子您第二名，第一名是古玉古公子！”小厮高兴地扬着手里的纸，施乐丞在考场上见识了这两人的做派之后就十分喜欢，于是便跟自己个儿的小厮说了，抄成绩的时候要把他们的成绩也一并抄下来。
    古玉闻言微微地笑了笑。
    赵香柚拍手夸他：“师兄好厉害！”
    卢朝辉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施公子县试的时候是第一，原以为府试的时候也会夺魁，没想到却被古玉给拿了第一名。”
    “恭喜古公子，听说古公子在县试的时候也是第一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孟通笑盈盈地跟古玉拱手，他跟卢朝辉配合得倒是很默契。
    “秦公子呢？”
    “秦公子考了多少名？”卢朝辉开口问。
    施乐丞的小厮笑着回道：“秦公子考了第六十八名！”
    卢朝辉轻笑了一声，表情有些夸张地道：“六十八名啊，我还以为秦公子少说也得是第三名，毕竟秦公子的风头那样劲，且被拒保了还敢去考场的人……”
    他的话音一落，孟通也跟着笑了起来：“秦公子看起来是像能考前三的人……”
    秦少安朝他们微微拱了拱手：“多谢二位夸奖。”
    孟通：“……”
    卢朝辉：“……”
    我夸奖你了么？
    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老子明明在嘲讽你好不好！
    偏生这个时候施乐丞也开口道：“不错，若是我遇到秦兄那样的事儿，心都乱了哪里还能有心思好好考试？
    换成我说不准儿还会落榜！”
    “嗯，小哥哥说得很有道理，少安哥哥是最棒哒！”赵香柚就觉得这个孩崽子也是不错的，眼睛亮堂，心也是通透哒！
    有眼光！
    “哈哈哈，施公子说得对，秦老弟的确是很出色，文武全才！”向丰羽跟着施乐丞的话头子夸赞。
    把卢朝辉给气得呢，他给向丰羽递了好几次眼色，向丰羽就跟没瞧见似的。
    倒是孟通饶有深意地看了眼秦少安，抿唇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又有三个小厮跑了进来，其中一个冲向卢朝辉：“公子，您第九十八名，好悬啊，这次就取一百名。”
    “哇喔！你们公子好厉害！他运气也太好了叭！”赵香柚笑眯眯地嚷嚷，小厮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机锋，也十分高兴地道：“是啊是啊，我们公子就是运气好！”
    卢朝辉：嗷嗷嗷嗷，老子靠的是实力！
    “你们公子是凭实力考上了倒数第二名！”来自赵香柚的夸赞第二弹！
    卢朝辉：“……”
    “孟通，你呢？”施乐丞好奇地问孟通的小厮。
    孟通的小厮也一脸的兴奋：“我们家公子第一百名！可真真儿是运气好！”
    赵香柚继续拍手：“好厉害，凭实力考倒数第一名！”
    “哇喔，这个屋里第一名第二名，倒数第一名倒数第二名都凑齐了呀！”
    “真是缘分喔！”
    孟通：“……”我可去你的叭！
    这个缘分谁稀罕谁要，我可不稀罕！
    这两个人，刚嘲笑了秦少安的名次，结果他们就包揽了倒数一二名。
    那脸真真儿是有些搁不住，可是要走又有些心有不甘，但留下来吧……那小丫头盯着他们的目光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哇喔，两位公子是不是经常在一起讨论学问呀，不然怎么会都这么优秀！”
    “第一第二喔，可不是谁都能考上哒！”
    赵老太太补刀：“乖乖，第一第二是不好考，但那是顺着数，倒着数就不算！”
    赵香柚可不认同：“阿奶，想考倒数也不容易呀，稍微再差一点点，就上不了榜了呀。”
    赵捧哏老太太：“嗯，乖乖说得很有道理，能考倒数第一第二也是人才！”
    卢朝辉：“……”掀桌！
    “施公子，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儿事儿，我先告辞了，咱们改日再约。”
    孟通也涨红着脸道：“我也该回家了……告辞！”
    两人匆匆离开，步履慌乱，就像身后有狗在撵他们一样。
    “向公子，你呢？你考多少？”那两人前脚走，后脚施乐丞就问向丰羽。
    向丰羽的小厮忙道：“回施公子的话，我们公子是第三十七名。”
    这个名次还不错，只要保持这个水平去参加院试，考上秀才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恭喜你啊！这个成绩不错！”施乐丞笑道，古玉也笑着对他道：“恭喜向兄了。”
    向丰羽忙拱手回礼：“惭愧惭愧，向某已经二十了，四岁启蒙，念书念到现在才有这样的成绩，实在是羞愧不已。
    不像你们几位，都是年少英才，特别是古公子和秦公子，真真儿是吾辈楷模。
    秦公子临危不乱，为民除害。
    古公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愿失去考试资格，也不肯让坑害秦公子的秀才给你担保。
    我跟施公子真的是十分佩服两位，也是诚心想跟两位交朋友。”
    “对对对，你们那天的风姿简直是令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我祖父经常教导我，要跟君子交朋友，要远离小人。
    你们就是君子……”施乐丞两眼发光地道。
    “施公子，我不是什么君子。”秦少安声音冷清地道，这是哪儿来的傻子？
    这世上哪儿来的‘君子’？
    “反正你是我的偶像！”施乐丞道，他也想行侠仗义，从京城来云州府的这一路上他总是幻想着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结果……
    一路上平平安安，路可是平得很。
    “施公子是真性情，承蒙施公子不嫌弃，往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古玉给每个人的茶盏里倒满了水，然后端起自己个儿面前的茶盏道。
    “太好了，那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施乐丞忙端起茶盏，向丰羽也端了茶盏，所有人都看向秦少安，秦少安垂着眼眸，在众人的目光下端起了茶盏。
    几个人都喝了一口茶，施乐丞就高兴地道：“既然咱们成了朋友，那晌午就一起吃个饭吧，我做东！”
    赵香柚插嘴：“师兄，你是第一名喔，你说了你考第一名的话请我们吃好吃的！”
    古玉就对施乐丞道：“施公子，这一顿还是我请吧。”
    施乐丞也没跟他争：“好，你请！”可爱的妹妹都发话了，他不能让她扫兴不是。

 第287章 要跟着少安哥哥

    晌午换地方吃饭。
    吃完饭施乐丞也一直缠着秦少安说话，嘴巴哒哒哒地就停不下来。
    他说十句，秦少安能‘嗯’一句。
    古玉起身要去净房。
    向丰羽就跟着去了，路上，向丰羽就跟古玉道：“卢朝辉是云州通判卢金荣的儿子，他对你那朋友的敌意很深。
    孟通是孟家人，孟家背靠忠顺侯府，他嫡亲的祖母是忠顺侯府老夫人的庶妹。
    虽然两人都出自昌顺伯府，但忠顺侯府势大，昌顺伯府犯了事儿，并没有影响到这两位老夫人。”
    古玉闻言眉头就深深地皱了起来：“向兄特意来跟我说这些……”
    向丰羽笑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大家都是朋友，对相交之人的家世多点了解也没坏处。
    哦，我爹是平南县的县丞。”
    古玉道：“我爷爷是大夫，秦少安是孤儿。”
    向丰羽笑道：“咱们几个既然是朋友了，往后还要相互帮衬啊。”态度很好，一点儿也没有看不上秦少安跟古玉的意思。
    他这般态度，古玉自然是笑着应了，两人一起去了趟净房，再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亲密了不少。
    而他们的谈话内容，被特意散发出精神力的赵香柚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通判家的儿子跟云州大户孟家的孙子都很巴结施乐丞，这个施乐丞到底是什么身份？
    若是高官之子……高官之子有进士做担保，在大周是可以直接参加乡试的，不用考秀才。
    若是巨富之子……商人有钱但是没权没地位，堂堂通判的儿子，还有有侯府做靠山的人也不可能去巴结。
    而且这个施乐丞傻乎乎的，一点儿心机都没有，一看就知道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没见过世间险恶的那种人……
    不过她现在要担心的是，这两个人会不会找崽儿的麻烦！
    心里虽然担心，赵香柚也一点儿都不后悔，不后悔对那两人开嘲讽技能。
    这人啊，不是说你不去招惹他，他就不会招惹你。
    就有那种心黑腚眼儿小的人，他看你不顺眼，甭管你咋躲避，咋示弱，他都会不依不饶地来欺负你。
    更何况，这两人明显是把崽儿当成他们讨好施乐丞的障碍物了。
    他们嫉妒施乐丞对崽儿表现出来的推崇和热情。
    这两个人搞不好真会对崽儿出手，她得防着点儿。
    赵香柚现在有点着急，觉得自己个儿年纪太小了，而且本事也没多大，哎，她还得更努力才行！
    “对了，我会在崧潭书院念书，一直到院试，不知少安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崧潭书院念书？
    毕竟八月就要考院试了，若是你们回去之后再来的话也太折腾了些。
    有这些时间还不如好好做做学问，争取在院试的时候考个好成绩。”施乐丞道。
    他说完话，便眼含期待地看着秦少安。
    古玉道：“崧潭并不好进，况且是我们这种半路去的。”
    施乐丞忙道：“你们若是想去，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见古玉沉吟，秦少安不吭声，施乐丞就求助似的看了眼向丰羽，向丰羽就笑道：“自然是想去的，那就谢谢施公子了！”
    说完，他又对古玉道：“古兄，咱们还是一起吧，别辜负了施公子的一番美意。”
    “一起念书做个伴儿，将来一路往上考，大家还能一路扶持着……”
    “对对对，咱们一起学，还能一起讨论学问，一起进步呢！”施乐丞接着向丰羽的话头子道。
    古玉看向秦少安：“少安，你觉得呢？不然咱们就一起？”
    秦少安颔首：“那就多谢施公子了！”
    施乐丞闻言高兴极了:“不客气！你们住在何处？事情办完了我就让人来通知你们！”
    古玉把地址告诉施乐丞的小厮，秦少安就抱起赵香柚起身告辞，小丫头晌午要睡一会儿午觉的。
    施乐丞十分不舍得，但是想一想用不了几天他们就能在一起念书了，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
    他眼巴巴地把人送走，等人走后就笑着对向丰羽道：“真是谢谢你啦向兄！”
    “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可以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向丰羽忙道：“是我该谢谢施公子才对，若光是凭我自己，是绝对考不上崧潭书院的。”
    “我们去崧潭书院念书的事情，不可以告诉卢朝辉和孟通。”施乐丞叮嘱向丰羽。
    他并不是真正的傻子，这两个人对秦少安不友好，他能感觉得出来。
    放榜之后，秦少安跟古玉忙了两天，主要是得去府衙那头办手续，而且院试也需要人担保，他们两个还得忙活这件事儿。
    不过他们两个府试是由县令担保的，这件事已经传开了，故而两人这次找担保人就很顺畅了。
    等这事儿忙完了，古玉就将卢朝辉和孟通的身份告诉了秦少安。
    他也没避着人，说这事儿的时候古郎中也好，赵老太太也好都在堂屋里坐着呢。
    古郎中就有些担心。
    赵老太太却很是不以为然：“通判的儿子咋滴了？”
    “他又不是皇帝的儿子！”
    “就是皇帝的儿子咱们也不怕！”
    “少安是有福气的，能逢凶化吉！”
    她家柚儿还在少安身边呢，这两小家伙可是互相旺的，能出啥事儿？
    对于秦少安的运势，老太太是蜜汁自信。
    本来赵香柚是有点担心的，但是老太太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
    “我和少安明日就会去崧潭书院，到时候会住在崧潭书院，卢朝辉跟孟通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崧潭书院去。”
    “再有，这是我们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或许他们两个对少安并没有恶意呢？”古玉道。
    施乐丞的动作很快，当天就派小厮来跟他们说，他们被崧潭书院给录取了。
    “对，还没影儿的事儿就甭担心了！”赵老太太也道。
    赵香柚道：“我要陪少安哥哥去书院念书！”
    她得跟着崽儿啊，八月才院试，中间有四个月呢，薅不到狼毛她的精神力跟灵泉水咋办？
    “你少安哥哥是去念书，你去干啥？”老太太不同意。
    古郎中也道：“柚儿啊，你不跟师父学医了？不跟师父去拜访府城的大夫们了？”
    赵香柚抱着老太太的胳膊使劲儿摇：“阿奶，我白天跟师父学医，晚上去书院陪少安哥哥好不好？”
    “阿奶，柚儿不想离开少安哥哥！”
    “阿奶……”说着，赵香柚的小嘴儿就瘪了起来，眼眶里立刻就蓄上了泪水。
    那泪珠子哟，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

 第288章 离不开哥哥的妹妹

    “可是就算是我让你去，人家书院也不能收你啊！”老太太耐着点性子哄她。
    古郎中也跟着道：“再过些日子，你就该跟苗阳比试了！”
    赵香柚：“……”喔，还有比试啊。
    她都忘了呢。
    “不要，我就要跟着少安哥哥！”四岁多不耍赖，等到啥时候耍赖？
    小丫头使劲儿摇身子，把自己个儿当成拨浪鼓在摇。
    “那我就不住书院了，我去书院附近再租一个院子。”秦少安道。
    古玉不赞同地看向他：“少安，八月就要院试了，而且你的成绩并不是很稳妥，书院中不但有不少好先生，还有不少藏书，你正该利用这四个月的时间好好追赶追赶……”
    “师妹，你别闹好不好，不过分开四个月而已，四个月之后……”
    “不要不要，我就不要，我不要跟少安哥哥分开，师兄坏！”熊孩子秒上线，她滴狼毛哟，一天不薅心里就虚得慌。
    “好了，我这就出去租房子！”秦少安牵过赵香柚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蹲下来给她擦眼泪。
    赵香柚顺势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儿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湿乎乎的，秦少安有些嫌弃，但到底还是没推开她。
    一个一言不合就闹腾，一个毫无原则地宠着，古玉在一旁瞧着十分心塞。
    那种旁人插（不进去）的异样感又冒了出来。
    挥之不去。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可是呢，又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种感觉。
    就有点烦躁。
    秦少安提出的解决方案老太太瞬间就答应了下来，一老一起风就是雨，立刻就出门找房子去了。
    而赵香柚则被古郎中留下来学医，古玉也留在家里温书。
    秦少安跟赵老太太出马，自然没有搞不定的事情，在崧潭书院附近租了一套小两进的宅院。
    宅院租好了，秦少安就去找人牙子买了两个婆子，一个守门干杂活儿，一个负责煮饭洗衣。
    第二天秦少安跟古玉去崧潭书院报道，赵老太太就带着赵香柚跟古郎中搬了过去。
    二进宅院宽敞了很多，老太太带着赵香柚住后院儿，因着赵香柚黏糊秦少安，所以老太太把秦少安的住处也安排在了后院儿。
    古郎中祖孙俩就住前院儿，车夫住倒座房。
    这头秦少安跟古玉入学之后，才发现他们四个人单独一个小班，是由书院的院长给他们上课。
    这就挺耐人寻味的了。
    古玉看施乐丞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不过他掩藏得很好，没教人看出来。
    秦少安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可施乐丞一点儿都不在意，就喜欢拿热脸去贴秦少安的冷屁股。
    向丰羽就有点看不明白，还很嫉妒。
    当然，他是不会将嫉妒表现出来的。
    说起来他能混到施乐丞的身边是走的卢朝辉的路子，他发现施乐丞跟别的权贵纨绔不一样，所以就没用讨好其他纨绔的方式来讨好施乐丞。
    而在卢朝辉明显针对秦少安的时候，他没去插一脚而是适当地打了两次圆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小利用了一把古玉和秦少安，施乐丞才愿意带着他进书院。
    至于说卢朝辉跟孟通，他已经把两人给哄住了，当然是借着施乐丞的名头哄的。
    像施乐丞这样的天之骄子竟然就因为秦少安随手为之的一件小事儿，就对他推崇备至，并一再放下身段。
    向丰羽不得不说秦少安的运气也太好了些。
    可有些东西，羡慕不来，嫉妒不来，那就只有交好。
    施乐丞就能放下脸面，他算个啥东西，敢逆着施乐丞来？
    上午的课上完了，秦少安还是受益匪浅的，同样一本书，不同的人来讲就会延展出很多不同的深意来。
    凭良心说，崧潭书院的院长姜尚涵的课讲得比洪剑好。
    “少安，我带你去看住的地方，你跟我住一屋，古玉跟向丰羽住一块儿！”施乐丞兴致勃勃地道。
    秦少安摇了摇头：“我不住书院。”
    “你不住书院？你家那么远……”施乐丞追上秦少安，秦少安道：“我在书院附近租了套院子。”
    古玉怕秦少安得罪施乐丞，他也追了上来跟施乐丞解释：“是我师妹离不开他，想跟着他一起住进书院，可是书院那里有这样的规矩，于是我们就在书院附近租了房子。”
    “不过只有少安不在书院住，我是要在书院住的。”古玉怕施乐丞认为他们不识好歹。
    他主上是在宫里当太医的，他太清楚贵人们的脾性了，喜欢你的时候可以对你很好，可是一旦生气，就能立刻翻脸不认人。
    只消他们一句话，一个家族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崧潭书院在云州府的地位非常高，便是知府大人也要给院长几分颜面，而且就是知府大人也没那个脸面请得动院长单独给谁讲课。
    古玉套了向丰羽几次话，他都没说，不像之前很是主动地就将卢朝辉和孟通的身份告诉了他。
    古玉想，施乐丞的真正身份或许向丰羽也不知道。
    但这个人肯定贵不可言。
    不能得罪。
    只能交好。
    “这是应该的，妹妹年纪小，这么大的孩子最是黏人了。”施乐丞忙道，“少安跟妹妹的感情真好，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妹妹也肯定啥都由着她！”
    “好了，你们赶紧去吃饭吧，我跟少安有话说！”施乐丞摆摆手让古玉等人不要跟着了，他颠颠儿地追着秦少安跑：“既然你搬家了，我这个做朋友的就该去给你暖个房吧，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晌午我就在你家吃饭了好不好？”
    “我家粗茶淡饭。”秦少安淡淡地道，施乐丞忙道：“我不挑食的！”
    说完，他就吩咐小厮去街上买点儿东西作为贺礼，吩咐完就问秦少安地址，秦少安看了他一眼，就报了地址。
    没被拒绝的施乐丞高兴极了，他认为这是秦少安将他当成朋友的表现。
    “少安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
    “老太太好，老太太，我们又见面了，我跟着少安来蹭饭。”施乐丞笑着跟赵老太太打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老太太自然不会给施乐丞摆脸子，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秦少安带回来的。
    这个孩子太独了，一个朋友都没有，如今他愿意交朋友，赵老太太也挺替他高兴的。
    “少安哥哥！”赵香柚从屋里跑了出来，出门就瞧见了笑成一朵花的施乐丞。
    “施公子好！”她十分乖巧地行了一个礼，就哒哒哒地跑去抱住了秦少安的腿：“少安哥哥，你咋才回来呀，柚儿都饿啦！”

 第289章 甩不掉的粘人精

    可把施乐丞给眼馋得呀……
    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可可爱爱的妹妹就好了，若他有这样一个妹妹，他一定会像秦少安似的，各种宠她。
    秦少安自己个儿洗了手，又换水给赵香柚细细地把手洗了，这才弯腰抱把她抱起来走进堂屋。
    菜摆了一桌子。
    色香味俱全。
    施乐丞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他抬着秦少安坐，赵老太太动了筷子，他才动筷子开吃。
    赵香柚发现，这个崽儿一定是吃别人动过的菜，别人没有动过的菜他是不会夹的。
    可上次在酒楼吃饭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个举动。
    有意思。
    吃完饭，施乐丞就道：“菜非常好吃，有两道菜我好像在别的地方吃过。”
    “哪两道菜？”赵香柚问他。
    施乐丞道：“芙蓉鸡和水晶肘子。”
    “不是这两道菜我曾经吃过，能做这两道菜的酒楼很多，但是能把这两道菜做得这么地道的却很少。
    老太太，能冒昧地问一句您家厨娘能割爱么？
    我可以出高价买。”
    这话可以说是十分地冒昧了，头一次上人家里来吃饭就提出高价买厨娘……不礼貌啊！
    老太太笑眯眯地问：“小公子准备花多少钱买我家厨娘啊？”
    施乐丞道：“一百两？”
    “五百两！”
    “一千两也行！”几经斟酌，施乐丞还是觉得一千两一下很是侮辱厨娘的手艺。
    老太太道：“一千两就算了，你给一百两吧，我老婆子不占你个小辈的便宜。”
    施乐丞闻言大喜过望：“多谢老太太割爱！”
    “老太太您人真好，您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将来您有啥用得上我的事情尽管说，可以帮的我一定帮。”
    老太太摆手：“这是买卖，哪里是啥人情，你给我钱，我给你人，出了外头的大门我们就两清了。”
    说完，老太太就回屋去拿卖身契，人是秦少安买的，但是他把卖身契交给老太太保管。
    秦少安跟赵香柚同情地看了一眼施乐丞。
    不过老太太的兴致这么高，两人都不吭声。
    吃完饭赵香柚去午休，秦少安跟施乐丞也要回书院。
    施乐丞让小厮将厨娘带走安置，还说以后每天让厨娘做菜送进书院去。
    秦少安拦住了，他对施乐丞道：“芙蓉鸡跟水晶肘子是老太太亲自下厨做的。”他吃了好几次了，晌午哪两道菜是老太太的手艺错不了。“银子我还给你，厨娘你是留着还是打发了都随你！”
    施乐丞：“……”
    “那我去你家搭伙好不好？”
    “不然我也去你家住吧，我给租金。”
    愣怔了片刻之后，施乐丞就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去攀秦少安的肩膀，不过却被秦少安给让开了。
    “我太笨了！”
    “我就说老太太笑得也太灿烂了些，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不过这事儿怪我，怪我没问清楚。”
    “你也别给我银子，以后我就把这个厨娘带在身边了，也好时时警醒警醒我，往后做事儿不要那么冲动，在做决定之前要把事情搞清楚才行。
    一百两银子买个教训，也不贵！”
    秦少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知道，在乡下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花用是多少么？”
    “一百两？”施乐丞见秦少安的表情有些奇怪，便迟疑道。
    秦少安道：“穷人家花销不超过五两，富裕点的人家在十两到二十两之间。”
    施乐丞闻言瞪大了眼珠子：“怎么可能？”
    秦少安：“你若是有心，可以自己去村里看。”
    “当然了，别人日子怎么过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施乐丞高声反驳：“怎么没关系，我们将来可是要学习治国之道的。”
    “所以必须了解民生。”
    “只是，我也去村里看过佃户们过日子啊，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肉。”他抠着脑袋道。
    秦少安就问他：“是你自己偷偷去看的，还是有人安排好的？”
    施乐丞就不说话了，脸色还有点不大好看起来。
    秦少安就没再管他，大步往书院走去。
    结果晚上下课之后，施乐丞也黏着秦少安，又去家里蹭了一顿饭，吃完饭他还可怜巴巴地问老太太，问他能不能搭个伙，他愿意给伙食费。
    老太太道：“你问少安！”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这房子是少安租的，这人也是少安的同窗。
    秦少安摇头拒绝了。
    施乐丞说尽了好话都没有用，只能失望地离开。
    但第二天他还是厚脸皮地跟着秦少安回家去吃饭，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而且打这开始，他的小厮每天都会送大量的食材去秦少安他们租住的地方，老太太就再没出过门买菜。
    不单是没出过门买菜，调料啥的也再没买过。
    混了几日吃的之后，施乐丞又开始耍赖，要住跟秦少安一起住。
    秦少安不同意，他就跟老太太撒娇。
    老太太也不同意，他过了两天直接拿着房契找来了。
    “这房子现在是我的了，不过我不会让你们搬走，但是呢，我得住下。”他十分得意地对一屋子人道。
    秦少安：“……”
    赵香柚：“……”
    赵香柚严重怀疑这个施乐丞看上她家崽儿了！
    当天晚上施乐丞就成功地来了下来，将前院儿大半的房间都占了，没法子，他带的人多，丫环就有四个，婆子有四个，还有四个小厮，一个车夫，以及一辆马车。
    在得知施乐丞住进了秦少安租住的宅子之后，卢朝辉在自己个儿的屋里狠砸了一通。
    他恨秦少安霸占了施乐丞身边的位置，若是没有秦少安，跟在施乐丞身边的人就该是他。
    “公子，小的们真的是尽力了，可是这段时间施公子都跟秦少安形影不离，小的们没找到机会下手。”
    卢朝辉一巴掌赏给说话的人，那人抬手捂着脸不敢吭声，把头埋得低低的。
    “他不是很稀罕他那个妹妹么？动不了他，就动那个小丫头！”
    “秦少安抓了拐子出尽了风头，恨他的拐子们多了去，正好这个小丫头就能让拐子们泄愤……”
    “公子英明，小的这就去办。”
    “等等，找人去孟通跟前儿拱火，咱们不沾手！”
    “是！”

 第290章 玩儿

    住进来之后施乐丞才发现秦少安早晚都会带着赵香柚练武。
    他就发现这家伙平时有多宠这小姑娘，监督她练武的时候就有多严格。
    施乐丞见赵香柚扑向秦少安，却被他一招打倒在地，赵香柚爬起来继续攻击，可是迎接她的还是被秦少安一招打倒。
    “秦少安你疯了吧，她才多大？”
    秦少安没搭理他，赵香柚也是爬起来就继续，也不喊疼，也不喊累。
    跟白日里同秦少安撒娇的小姑娘完全是两个人。
    “不是，她才四岁啊，秦少安你怎么能这样对她？”施乐丞看不过眼，走过去想拦住秦少安。
    结果赵香柚就朝他冲去，几下子就让施乐丞吃痛倒地。
    赵香柚直接冲着施乐丞腿上的穴位去的，用的是巧劲儿，给施乐丞疼得呢。
    他的小厮立刻就冲了过去，眼睛警惕地盯着赵香柚跟秦少安，然后将施乐丞搀扶到一边儿，打着灯笼去检查施乐丞的伤势。
    屁都没检查出来。
    “我的骨头是不是断了？”施乐丞嚷嚷，小厮在他的腿上摸了半天，这才面无表情地道：“公子，您的腿儿没事儿。”
    不但没断，连青紫都没有。
    一旁，秦少安跟赵香柚又对打了起来。
    当然还是秦少安单方面虐赵香柚。
    疼得抽抽的施乐丞总算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加自作多情！
    嘤嘤嘤，他早上要多吃一笼牛肉汤包才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牛肉这玩意儿对别人来说很难弄，但是对施乐丞来说并不算事儿，他的人每天都会送一块儿新鲜牛肉来。
    老太太就换着法子做给他们吃，红烧牛肉、跷脚牛肉、粉蒸牛肉、卤牛肉、裹汁牛肉、瓦块牛肉、五香牛肉、灯影牛肉……
    就这般吃下来，施乐丞在短短的日子长了一圈儿的肉。
    在赵香柚比试的前一天，秦少安他们沐休，施乐丞就张罗着去郊游。
    秦少安想着赵香柚也那么多天没去玩儿了便答应了下来。
    老太太就提前做了一大篮子的饼，又做了很很多粉蒸牛肉和粉蒸肥肠，然后将粉蒸牛肉和肥肠分别用红油和香菜拌了，再把饼子从中间割开，将牛肉或是肥肠塞进饼子里。
    “你们饿了就把带去的铁板放在红泥炉上，把夹了肉的饼子放上去炕热了吃。”老太太嘱咐道，孩子们去玩儿，她就不跟着了，她还得去府城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买上一个。
    古郎中也不去，他得去杏林堂一趟，明天就比试了，徒弟要去玩儿，他得提前去熟悉场地不是。
    春暖花开正是郊游的好时候，除开饼子夹肉，施乐丞的下人还准备了不少的吃食，水果点心啥的都有。
    “咱们去桃林坡，听说那儿的桃花都开了。”施乐丞兴致勃勃地道。
    秦少安点了点头，他们几个都坐的是施乐丞的马车，向丰羽的马车就留给跟去的下人们用。
    “眼下桃林坡的桃花开得漫山遍野都是，每年都会有人在桃林坡组织诗会。”向丰羽道，“每当桃林坡开诗会的时候，各家小姐们都会去……咱们今天若是遇到诗会，那就热闹了。”
    说完，他的目光就落在秦少安和古玉的身上，笑着说：“两位贤弟都风姿卓越，定然会被小姐们所青睐的。”
    “我呢，我呢？”施乐丞连忙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问，向丰羽笑道：“施公子孩子心性，怕是会引来很多小姑娘的瞩目，到时候施公子怕是会很忙，忙着应付那些来找你玩儿的小姑娘。”
    “哈哈哈，是吗？我也觉得我长得挺招人的。”施乐丞哈哈大笑道。
    古玉也唇角含笑，他看了向丰羽一眼，心道这个人真会琢磨人心，拍施乐丞的马屁能拍得自然清新，还真是个人才。
    秦少安却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说笑，而是撩开马车的窗帘，陪着小丫头张望街景。
    一路上闲话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
    “哇喔，好漂亮呀！”虽然近看有很多花都快谢了，但一片片或白或粉的云就这么弥散在山包间，还是很美。
    而且偶尔一阵风吹过，会有很多很多的花瓣飘飘扬扬地落下，就很像偶像剧里男主角抱着女主角从天而落时候的唯美场面。
    “少安哥哥跳高高！”赵香柚就很想体验一把。
    于是便在秦少安的怀里扭来扭去，撒起娇来。
    施乐丞不禁想起每天这小丫头被秦少安操练的惨样，就无法将两幅图画重叠到一起。
    仿佛练武时候的秦少安跟赵香柚是两个人，平时的秦少安跟赵香柚又是另外的两个人。
    嗯，是安少秦和柚香赵？
    他正胡思乱想着呢，秦少安就抱着赵香柚飞快地跑了起来，然后就见他跑上了一处山坡在忽然凌空翻了个跟头，足尖点在一处粗壮的花枝上，花枝乱颤，花瓣飞舞。
    秦少安就抱着赵香柚从树上跃下。
    中途还转了两个圈儿。
    完美地替赵香柚圆了梦。
    就是电视剧或者电影里有慢镜头，可实际上秦少安就算是在空中转了两个圈儿那落下的速度也是相当快的。
    “咻”地一下他们就落地了。
    没过瘾！
    “少安哥哥我还要玩！”赵香柚闹腾起来，秦少安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反正施乐丞等人就看着秦少安抱着小丫头再度跑上了山坡，然后凌空翻跟头，再落到花枝上……
    “施公子，古老弟，不如我们去桃花溪边玩吧，我看到那边儿人多，想来有人在溪边开诗会，说不定他们会玩儿曲水流觞。
    “好吧，我们先过去玩！”施乐丞答应下来，他留了个人等着秦少安跟赵香柚。
    赵香柚跟秦少安很是玩儿了一会儿，直到那株可怜的桃树没啥花瓣可以掉落了才罢休。（损坏花花草草是不对的喔！）
    玩儿尽兴了的赵香柚看着可怜的桃树吐了吐舌头，都是她的错，她忘形了些。
    于是便将她和秦少安喝的水倒了一些在树下：“对不起喔，让你受苦了。”
    “我也后再也不这样玩儿了！”
    她跟秦少安喝的水里加有灵泉，所以对植物也是很补哒。
    “不好啦，有人落水啦……”赵香柚才喝了一口水，就听到溪边有人惊恐地吼了起来。

 第291章 众矢之的

    他们连忙跑去看，就见一群人围着，向丰羽急匆匆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手里抱着湿淋淋的施乐丞。
    “你把他放下。”赵香柚看了眼人事不省的施乐丞，连忙拦住卢朝辉：“把他放下，你这么抱着他跑他会死的！”
    “你让开，你挡在这儿才是想让施公子出事儿呢！”卢朝辉跳出来推赵香柚，却被秦少安一脚踹飞了。
    “你敢踢我！”卢朝辉重重摔在地上，惨叫一声之后就怒吼道：“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难道想看他害死施公子么？”
    “说不准他是同伙！”卢朝辉对着施乐丞的人就是一顿吼。
    施乐丞的人就立刻把赵香柚跟秦少安给围住了，向丰羽抱着施乐丞就往前跑。
    赵香柚再度大喊：“他是中毒，不能颠簸，你再抱着他跑，他真的会没命！”
    喊完，向丰羽的脚步一顿，几个围着赵香柚的人也有些迟疑。
    秦少安捏了捏赵香柚的小手：“你已经开口提醒过了，他们不信，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就不是你的错！”
    “你别难过。”
    “生死有命，害死他的不是你！”
    秦少安的这番话让几个人更是迟疑了，赵香柚翻了一个白眼儿，她道：“你们把人放下，让他躺平，然后立刻派人去城里请大夫。
    我这里有解毒丸，可以先让他服下。
    不过你们若是不相信就算了。”
    说完，赵香柚就伸手进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瓷瓶来。
    卢朝辉在一边儿大吼：“你们别相信她，她不过是个四岁的小丫头，她懂个屁！”
    “施公子明明是落水，她居然说是中毒，呵呵，这是怕施公子不死，给补一粒毒药呢！”
    孟通也出声附和：“药可不是乱吃的，而且大家都瞧见的，施公子是落水！”
    众人也觉得他们两个说得有道理。
    纷纷附和：“一个四岁的小丫头瞎说八道你们也信，真是的，出门儿的时候脑子放家里了吧。”
    “就是，小丫头片子给的东西能吃么？”
    “别没事儿人给毒死了。”
    赵香柚在施乐丞的人怀疑的目光中打开瓷瓶，从里头倒出一粒药来扔嘴里嚼吧嚼吧吃了。
    “首先，这个解毒丸是没有毒哒，不然我也不敢吃，其次，如果我是幕后主使，一定会安排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出现，老大夫把毒药当药丸给他吃，你们是不是就不会出声反对啊？
    为啥要让我一个四岁的女娃娃来干这件事？
    为的就是让你们不相信？”
    一个四岁的小奶娃娃，一本正经地嘲笑桃林里的所有人，她的声音奶乎乎的，偏生还让人觉得十分有道理。
    你说是毒药，但是人家已经吃了。
    “好啦，看在他是少安哥哥的朋友的份儿上，我能做的已经做到了，药给你们，你们愿意给他用就用，不愿意用就算了。”
    “少安哥哥，我们去玩吧！”赵香柚转头对秦少安道。
    “你们不能走，说不定你们跟害施公子的人是一伙儿的！”卢朝辉带着一帮人围住赵香柚跟秦少安，赵香柚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道：“真烦人！”
    “不走就不走。”
    这头施乐丞的几个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向丰羽也不敢动弹了，虽然心里不相信赵香柚的话，但还是万一。
    万一施乐丞真死了。
    他们家就完了。
    下意识的，向丰羽就将施乐丞放到地上躺平。
    “赵六小姐，您是如何判断我们家公子是中毒，不是溺水？”一直跟在施乐丞身边的小厮就走过来问赵香柚。
    赵香柚道：“溪水不会跟河水一样深哒，而且你们几个随时都跟在他身边，便是他不小心掉下去，你们也会很快就将他捞起来。
    落水的时间短，而且水又不深，他最多也就是呛几口水，而不会像现在这般人事不省。”
    说完，她就拉着秦少安走到施乐丞的身边指着他的脸道：“若是溺水，脸上会呈现出青紫之色……可是他的脸色却很苍白，而嘴唇亦是泛黑，你们再看他的眼皮，他的眼皮也在泛黑哟。”
    “喔，在我给你们解毒丹的时候你们给他服下，就能完全解毒。
    可是现在耽搁了这么久，便是服下一粒解毒丹，他也最多能醒过来，但是眼睛却会失明。
    嗯，可能还会变成哑巴。”
    顿了顿，她又道：“等到他的印堂也发黑的时候，解毒丹就就不了啦，你们就得准备后事。”
    “大约……再有十个呼吸的时间吧。”
    赵香柚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了，生怕他们说了啥话之后，那人真死了还会赖上他们。
    反正看热闹闭嘴好好看就是了。
    如果小丫头说错了，那也得等人醒来他们再落井下石……呸，再化身正义的使者来指责。
    卢朝辉脸上阴晴不定，便是他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说什么话了。
    万一让那小姑娘说中了呢？
    虽然他不相信赵香柚，但施乐丞的身份太过于贵重了，他不敢。
    “这药给公子服用多少？”小厮问。
    “一粒！”赵香柚道：“你们别想着多吃一粒就能完全解毒，药是有剂量哒，多了少了都不成！”
    小厮闻言就从瓷瓶中倒出一粒药来，他身边的人一把抓住他：“乘风不可！”
    “万一有事儿，我们没有人能担得起！”
    小厮冷眼看向他：“现在这般……你我能担得起么？”
    那人被小厮问得没有了言语，只是他没有松手。
    另外一个人就过来把他拉走：“我觉得小姑娘说得对，公子不是溺水。”
    “可也不能胡乱给公子吃药啊！”那人急了。
    这头小厮不敢耽搁，迅速跟施乐丞喂了解药。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施乐丞。
    叫乘风的小厮额头冒汗，神色紧张，药服下去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施乐丞就咳嗽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卢朝辉跟孟通忙跑过去，但是却被施乐丞的人给挡住了。
    施乐丞缓缓睁眼，但眼前却是一片朦胧，他茫然四顾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众人顿时变了脸色，还真让小丫头给说中了，公子他看不见，还哑巴了。
    “是不是你的药有问题？是不是你的药毒哑毒瞎了施公子？”卢朝辉愤然转身，指着赵香柚质问。
    赵香柚跟秦少安再度成为众矢之的。

 第292章 带走!

    赵香柚也不辩解。
    只窝在秦少安的怀里听这些人争辩。
    倒也是有明理的人，说人家小姑娘说了的，是他们耽误了吃药的时间所以人才瞎了，哑了。
    但也有跟卢朝辉等人一路的，跟着卢朝辉的话头子说：“说不定施公子本就要醒了，结果一吃她的药就出了问题。”
    “你们可做个人吧，明明人家小姑娘先吃了一颗药，说明那药不是毒药。”
    “谁知道她是不是事先服用了解药的。”
    “对对对，而且万一她动了手脚，她吃的就不是那药瓶的药也说不定。”
    “这件事还是该严查。”
    “就是，就该把人送去官府严查。”
    众人闹哄哄之际，就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军官，他带的人全是披甲士兵。
    “把他们全部拿下！”为首的黑脸将官怒气很盛，上来就十分凶残地要拿人。
    他的一番令下，现场就彻底炸锅了，一些个女眷就纷纷尖叫起来，丫环们纷纷护着自己小姐不被粗鲁的士兵触碰，书生们也愤然闹嚷，说凭啥要抓他们。
    将官扒出手中的刀：“再闹，杀无赦！”
    他一拔刀，士兵们也纷纷拔刀，大家顿时就被吓着了。
    卢朝辉十分淡定地道：“大家不要怕，这位大人也是为了抓住行凶的人，只要等事情查明白了就会放了我们。”
    将官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刘朝辉就冲着将官拱手，并指着赵香柚跟秦少安：“大人，施公子是吃了他们给的丸药所以才失明并且哑了嗓子。”
    “抓起来！”将官闻言就将刀锋指着秦少安跟赵香柚，立刻就有一队士兵朝他们围去。
    秦少安顿时就攥紧了拳头，身上的戾气乍然而出，十分汹涌。
    赵香柚扯着他的手摇了摇：“少安哥哥不怕。”
    “我们没有干坏事我们不怕啊！”
    小丫头软乎乎的两句话，直接把杂毛的狼给哄顺了。
    施乐丞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他双手绷直了在空中探着，乘风搀扶着他走到那将官的身边。
    将官正要说话，施乐丞的手就搭在了他的手臂上，再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抓住了握着刀柄的手。
    “公子要用你的刀。”乘风道。
    将官就将刀给了施乐丞，赵香柚发现他对着瞎眼的施乐丞态度还是很恭敬的。
    卢朝辉十分兴奋，他奋力压着嘴角，努力不让自己个儿笑出来。
    施公子这是要亲手宰人么？
    哈哈哈。
    秦少安，让你狂！
    这就是狂妄的后果！
    有些人不是你想攀就能攀上的，也要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配不配！
    卢朝辉把目光落在赵香柚身上，啧啧，他才让人把孟通的火给挑起来，孟通这头也有了动作，不曾想天助他也。
    还没轮到孟通出手。
    施乐丞就出事儿了！
    这个小丫头死了也就死了，谁让她要多管闲事？
    瞧吧，管闲事把自己个儿的命都搭进去了吧！
    回想那天这小丫头怼他的画面，那天他有多生气，现在他就有多开心。
    回头看一眼孟通，他还是那副有点迟钝的样子，卢朝辉鄙夷地撇了撇嘴，心道这个人的脑子太木了，也亏得有个好家世，不然怎么能混到施公子身边去。
    这个时候不该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吗？
    他搁那儿木木的干啥呢？
    欣赏风景？
    呵！
    没眼力劲儿的玩意儿。
    施乐丞拿了刀，在地上划拉：“纸笔。”
    立刻就有人去拿纸笔，还搬了桌椅过来，他们今天来得巧，正好一帮子书生在开诗会，故儿这些玩意儿都是有的。
    东西拿来之后，施乐丞在乘风的搀扶下坐了，乘风将纸放好，再把沾了墨水的笔塞他手里，并引着他的手把笔尖落到纸张上。
    “我怎么了？”他写下一句话。
    乘风回禀道：“您跟他们玩儿曲水流觞的时候忽然落水……”他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乘风说完，卢朝辉忙接嘴道：“施公子，赵香柚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您是中毒？而且为啥她给的药您吃了就醒了，但是眼睛和嗓子却坏了？
    她们一定是跟凶手一伙的，您可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放过他们！”
    他这番话一说完，施乐丞就写：“乘风，将赵香柚和秦少安请走。”
    “跟我们走！”
    “是！”
    乘风应下，他示意身后的人来搀扶着施乐丞，他自己亲自走到赵香柚和秦少安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秦公子，赵六小姐，请跟小的走。”
    秦少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赵香柚牵着秦少安的手：“少安哥哥我们跟他走吧！”
    说完，秦少安就抱起了她，跟在乘风身后，走出了士兵们的包围圈。
    将官见状眉头深深皱起，他张了张嘴，只是到底没出声儿。
    这头施乐丞又写下一句话：“放了其他人！”
    “公子不妥，凶手说不定有同伙，而且定然是藏在他们之中的！”将官出声阻止。
    施乐丞将手中的纸抖了抖，往声音的来源处甩去。
    乘风就道：“大人，我们公子请大人将所有人都放了！”
    “公子……”
    “大人！”乘风拔高了声音：“不知大人带兵前来可是知府大人发函求助的？”
    将官被噎住了。
    他咬牙道：“放了他们！”
    士兵们立刻解除了包围，这帮读书人跟富贵人家的小姐们纷纷做鸟兽散，生怕走慢了这边儿会改变主意，又将他们抓起来。
    卢朝辉跟孟通这两拨人没走。
    卢朝辉朝乘风等人走去，孟通也跟着过去了。
    “施公子，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尽管说，不然将他们送去府衙大牢？”他十分殷勤地道。
    孟通道：“施公子，云州府的杜神医跟我祖父交好，如是施公子需要，我这就去请杜神医来为施公子看诊。”
    施乐丞摇了摇头，乘风就拦着他们：“几位的好意我们公子心领了，这件事还请几位不要插手！”
    卢朝辉了然，施乐丞这是要亲自收拾人。
    也许会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也许会把人杀掉泄愤，反正这事儿不宜官府掺和进来。
    “既然这样，我们就告辞了，施公子保重！”刘朝辉朝施乐丞拱手，并幸灾乐祸地看了秦少安跟赵香柚一眼。

 第293章 天价药丸

    “孟通！”卢朝辉喊住了他。
    孟通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卢朝辉。
    卢朝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施公子这样的人物什么样的神医请不到？你刚才在施公子面前也太唐突了些。”
    “别说哥哥没有提点你，施公子这样的人物，一个吃上，一个医上，千万沾不得。
    若是好还罢了，若是不好……
    便是你家靠山再硬，怕也保不住你！”
    孟通听完他的话愣了愣，这才拱手道谢：“多谢卢兄指点，我还真没想到那儿去。”
    “咱们现在就等，等施公子痊愈，他痊愈之后咱们再凑上去，他身边未必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说不定也会让我们跟他一起去崧潭书院。
    “可他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家里还能容他继续在外头晃荡？”孟通疑惑地道：“指不定施公子过几天就会回京的。”
    卢朝辉闻言脸上的喜意就没有了，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不太好地跟孟通告辞。
    孟通心中冷笑，就卢朝辉这般沉不住气的人，还敢找人来他面前拱火？
    真是可惜了，他还打算将计就计，让人将赵香柚拐走卖掉，再嫁祸到卢朝辉的头上。
    敢算计他。
    呵……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走了，向丰羽才从桃林离开。
    他的脑子乱得很。
    心里也发慌。
    失魂落魄地从桃林离开。
    这头施乐丞将人带到了他的别院，别院在郊区，风景十分宜人。
    进了别院赵香柚就吐槽，还去桃林坡看什么桃花，这座别院就建在花海中，桃花，樱花，牡丹花……
    花团锦簇。
    秦少安抱着赵香柚跟着施乐丞进了前院儿的一处小书房，施乐丞打了一个手势，乘风就带着所有人出去了。
    当然，在出去之前他将施乐丞搀扶到书桌前，给他铺好了纸张，笔也递到了他的手上。
    “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我相信这件事不是你们做的。”
    “但是我想查出真相的话，就只能委屈你们在别庄住些日子，好让人以为我把你们扣下了。我认为你们是凶手。”
    “当然，若是你们不愿意住别庄，我会送你们回去的。”
    看完他写的字，赵香柚就外头看秦少安：“少安哥哥，柚儿听少安哥哥的。”
    “你明日要跟人比试！”秦少安道。
    赵香柚耸耸肩很是无所谓地道：“可以改时间。”
    “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事情要分轻重缓急！”
    “嗬嗬……”施乐丞在一旁发出难听的声音，他是下意识地想夸夸赵香柚，结果发出来的声音却这样难听。
    施乐丞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
    “那我们就留下来吧。”秦少安道，“毕竟不抓出真正的凶手，我们身上就会一直背着黑锅。”
    “小蠢货，你记住这次的教训没有，以后不要随便救人。”
    “救人，有时候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秦少安说这话的时候瞥了施乐丞一眼，施乐丞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十分羞愧地垂下了头。
    “柚儿妹妹，谢谢你救了我，那个药丸多少钱，我给你！”施乐丞又写道。
    赵香柚就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那个药丸好贵哒，但是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因为是别人送给我哒，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哟！
    噢，施公子你要把剩下的药丸还给我哟。
    你吃一粒就好啦。
    呜呜呜，因为他们不相信，我还吃了一粒，好浪费呀，宝宝心疼！”
    赵香柚捂着心口，把小脸儿埋在秦少安的脖颈里。
    她的确是在演戏，但是这药丸里加了灵泉水的呀，她的灵泉水是无价之宝好伐！
    “我……我给你百两黄金买一粒行不行？”施乐丞在纸上先写的十，又把十划掉写成了百。
    赵香柚看得心花怒放。
    “可素我还浪费了一颗！”她哭得打嗝儿，感觉有点演过头了，不过赵香柚并没有什么负担，毕竟眼前那人是个瞎子，而崽儿……
    崽儿跟她是一国的。
    可以忽略不计。
    施乐丞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提笔写道：“你吃掉的也算我的。”
    “真哒？”赵香柚一下子就收住了哭声。
    施乐丞笑着点头。
    “施公子真好！”她十分不走心地夸赞了一句。
    “不过我们在这里阿奶会着急的，施公子能不能派人将我阿奶还有我师父给接来呀？”
    “还有，还得派人去杏林堂一趟，我明天比不成了，得跟人说一声。”
    没等施乐丞开口，秦少安就道：“把古大夫跟老太太接来就行了，杏林堂那头就不用打招呼了。”
    “哦，我知道啦，我们现在是嫌疑犯，嫌疑犯怎么能去请假呢？”赵香柚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别说，戏这玩意儿会演上瘾。
    她如今演小孩儿可以说是十分的出神入化。
    “可是这样的话……杏林堂的人一定会嘲笑我，嘲笑我是逃兵，嘲笑我是胆小鬼。”她的声音低落下来，真是闻者跟着难过见者陪着伤心。
    施乐丞忙写道：“放心，我会补偿你的！”
    赵香柚开心了：“你说的喔，你要记住喔，要好多好多钱钱才能弥补我受伤的小心肝儿哟！”
    她这么一说，又把施乐丞给逗笑了。
    他点头，同时拍了拍巴掌，书房的门打开了，乘风从外头进来。
    施乐丞写到：“请少安跟柚儿去客房休息，就去浣花溪吧……不得怠慢。”
    “是！”乘风应下，浣花溪可是这个别庄最好的一个客院，公子还真是很看重这两人。
    “让承影进来。”
    “是！”
    乘风带着秦少安跟赵香柚走了之后，承影就带着一位老大夫进了书房。
    老大夫先是给施乐丞把脉，又检查了下他的眼睛跟喉咙，斟酌了一番便道：“公子中的这毒十分凶险……不过还好公子及时服用了解毒丸，不然非死既傻！”
    “公子，这解毒丸老夫已经查验过了，是极好的解毒圣品，老夫只能品尝出几种药物，剩下的便品尝不出来了……”
    “你吃了一颗？”施乐丞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大夫点了点头。
    施乐丞：“……”好嘛，一百两黄金飞了。

 第294章 猜测

    浣花溪。
    小院儿的名字很美，景色更美。
    红的、粉的、黄的、紫的、白的……大朵儿的、小朵儿的、重瓣的、单瓣儿的蔷薇开满了墙。
    樱花、桃花、梨花、玉兰花……争相从墙内探出了枝条争奇斗艳。
    院儿门口的匾额上‘浣花溪’这三个大字在锦簇的花团里也显得格外妖娆起来。
    虽然赵香柚没啥艺术细胞，也觉得这三个字写得极其好。
    进了院门儿，入眼除了繁花和假山游廊之外，便是蜿蜒其中的一条清澈小溪，小溪的随面上飘着散落的各色花瓣，难怪此处院落名叫‘浣花溪’还真是名副其实。
    两人在乘风的带领下几经辗转，这才瞧见到隐于花间的几处院中院。
    “少安哥哥，这个院子比咱们租的两进院子大多啦！”赵香柚感叹道。
    “你喜欢？”秦少安垂眸问她。
    赵香柚狠狠点头：“喜欢！”
    哪个小姑娘不喜欢花儿呀，多漂亮呀！
    秦少安没说话了，心里想着回去就种花儿。
    把院子里种满花儿。
    乘风将院子里的下人们叫出来见秦少安跟赵香柚，赵香柚扫了一眼，发现就这个院子里便有十六个下人。
    她有些咋舌。
    啧啧，有钱人的生活果然是她不能想象的，一个空荡荡没人住的院子都养着这么多的下人。
    “留两个粗使的就行了，其他的都撤下吧。”秦少安淡淡地道。
    乘风应下，将多余的人遣散之后，他便叮嘱留下的两个人没事儿不要往赵香柚跟秦少安面前凑。
    两人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不敢有半分怨言。
    等乘风离开之后，赵香柚就拉着秦少安看遍了所有的小院子，最终决定住在西厢，西厢小院儿里有一树玉兰花她最喜欢了。
    安顿下来，赵香柚就问秦少安：“少安哥哥，这个施公子到底是啥来头啊，他一出事儿军队都来了。”
    秦少安想了想就道：“应该是来自京城的贵人，不然卢朝辉等人不可能巴结他巴结成那副模样。
    在京城的话……姓施最出名的要属当朝荣国公施显达，此人是皇帝的心腹，当年推皇帝上位的人就有他。
    他有两个嫡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只有八岁。”虽然他生长在山村，但是洪剑有本事弄到世家谱，他是将世家谱背诵下来的。
    而且，洪剑也有渠道收集京城的各路消息，这些消息只要一手就会让秦少安背熟。
    所以秦少安虽然没有去过京城，但是对于京城有那些个显贵，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赵香柚闻言便瞪大了眼珠子：“那施乐丞是施显达的嫡子么？”
    秦少安摇头：“还不确定，因为施显达的大儿子叫施文乐。不过我们不着急，早晚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话是这么说，但秦少安心中已经认定施乐丞跟施文乐就是一个人。
    不然，凭谁能在云州府有这么大的脸面？
    也是，那么着急干啥，反正知道他超级有钱了，往后再坑他的话心里就不会有负担。
    呸！
    啥叫坑？
    “少安哥哥，他是真的相信我们吗？”赵香柚又问。
    秦少安点点头：“他搬来跟我们同吃同住，我们的底细便是他不过问，他身边的人也会去查得清清楚楚。”
    “还有今天来的那个将官，他来得时间恰到好处，不是特别早，也不是特别晚。”
    “若是你不出手救人的话，他来的时候，应该是施乐丞丧命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他是抓不到真正的凶手，但也不会空手而归，现场的人那么多……”
    “但若是他将现场的人都抓走的话，荣国公府一定是会被弹劾的，因为今天在场的有不少读书人，以及云州府当地的富家女子。”
    赵香柚明白了：“少安哥哥的意思是那个将官有问题？”
    “这么一搞的话，荣国公府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
    死了儿子，国公府的名声也没了，幕后的人好会算计啊！
    秦少安看了她一眼，又不忍再责备她，小丫头救人惹了大麻烦……
    还是他不够强大，若是他足够强大的话……小蠢货还怕惹麻烦？
    便是她将天捅出一个窟窿，他也能帮她补上。
    少年握紧了拳头，心绪翻涌。
    “这件事咱们不掺和了，到此为止！”秦少安最终道。
    赵香柚抬头望着秦少安：“我可以帮施公子治病么？”
    她兴致勃勃：“这种毒好厉害，我的解毒丸都解不完全……若是洪伯伯在就好了，我还能请教请教他。”
    “如果施公子愿意让我取点血就更好了，我还能用他的血来试一试。”
    眼目下的施乐丞在赵香柚眼中就是一只闪闪发光的小白鼠，可惜他身份太高了，以至于赵香柚都不敢拿他试手。
    崽儿其实担心得对，她今天就是不该出手救施乐丞，如果她不出手，她跟少安哥哥就不会惹上麻烦，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测不到他们两人身上。
    哎。
    她真是当小孩子当得太久，以至于忘记了理智。
    以后要引以为戒。
    想到这里，赵香柚就有些愧疚地对秦少安道：“少安哥哥对不起。”
    “我以后不这么冲动了！”
    秦少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清冷的目光软了下来：“不怪你。”
    “想给他治病就去给他治病。”小丫头先是兴致勃勃地问这件事，忽然就打住了，还跟他道歉。
    她的通透劲儿让秦少安十分心疼。
    前厅。
    古玉一个人坐在里头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净房都上了三趟。
    可还是没人来招呼他。
    给他上茶的小丫环是啥事儿都一问三不知，屁都打听不出来一个。
    正当他十分郁闷的时候，外头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他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就见老太太跟他爷爷都来了。
    乘风道：“要委屈几位在别院多住些时日了……”看见古玉，乘风抿了抿唇，他把这位给忘了。
    古玉听到这话就明白了，这事儿不了，他们就回不去。
    便是院试开始了，他们也回不去。
    施乐丞，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295章 胡闹

    “我们家柚儿呢？”老太太才不跟乘风啰嗦这些有的没的，劈头就是问她的柚儿！乘风闻言就命人带老太太去浣花溪。
    又命人将古郎中爷孙两个带去浣花溪隔壁的小院儿梧桐苑安置。
    施乐丞的屋里，老大夫收了针，施乐丞却感受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效果。
    老大夫几番询问之后，脸色变得差了起来。
    “我身上的毒到底能不能解？”施乐丞拿笔谢道。
    老大夫神色凝重地道：“老夫现在解不了，还得再去好好翻翻典籍……还得再找找药材。”施乐丞听完他的话没有吭声，若是跟着他来云州府的老大夫都解不了他身上的毒，那这天下怕是没有人能解了。
    施乐丞问：“我身上的毒还会不会加重？解不了的话身体会不会越来越差？”
    老大夫沉吟片刻就道：“暂时是不会有更坏的影响……”但是时间长了他还真的不敢保证。
    承影闻言心中跟刀扎似的疼，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公子到底是咋就忽然落水，也就是说，他们都不知道公子是怎么中毒的。
    他劝道：“公子莫要担心，属下已经派人送信回京……”
    施乐丞打断他的话道：“再派人送一封信回京，便说我病重，命不久矣……”这个时候的施乐丞哪里还有半分天真的影子？
    天真烂漫孩纸气啥的，仅仅是他展现给赵香柚等人看的一面。
    “是！”承影应下。
    “这件事，让宗政接手，半个月之后，我要结果。”施乐丞冷声道。
    ……
    浣花溪，老太太抱着赵香柚心啊，肝儿啊的叫唤了半天，再三瞧了她全身上下，没发现一丁点儿的伤这才罢休。
    赵香柚就让人将他们牛肉和肥肠饼子拿来，老太太去小厨房加了下热，几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古玉跟古郎中见三人一点儿都不发愁，相互对视一眼，也跟着吃了起来。
    讲道理，古郎中觉得他已经算是看多了世态炎凉，依旧做不到遇事风轻云淡。
    可眼前的一老两小跟没事儿人似的，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吃完之后赵香柚就闹着累了，非得要秦少安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秦少安黑着一张脸被她拉进了屋子。
    老太太则是出门儿晃悠去了，只要没人拦着的地方她都钻去看了一遍。
    古郎中也想歇，但是呢，心里有事儿睡不着。
    这个时候有下人过来说古玉跟秦少安可以用前头的小书房，小书房里不缺科举要用的书。
    秦少安在哄赵香柚睡觉，古玉就自己个儿去了前头的小书房。
    赵香柚睡饱了之后就去找古郎中，撺掇古郎中跟她一起去给施乐丞看病。
    古郎中很是迟疑，他不想搅和进来。
    可是呢，他人已经进了别院，不搅和也搅和了。
    便叹息一声跟着赵香柚去找施乐丞。
    两人少说走了一刻钟有多才到地方，可见这别院有多大。
    他们被拦在院子外头，因着下人们都被乘风打过招呼，所以也没人敢怠慢他们，一边儿好好接待，一边儿进去禀报。
    “两位，我们公子有请。”
    两人在一名十分美貌的丫环的带引下，进去了。
    一进去就看到了几个白胡子老头儿。
    原来在赵香柚呼呼睡觉的时候，施乐丞的人将云州府有名的几个大夫都请来了。
    老大夫们正凑在一起讨论施乐丞的病情，听到动静看了过来。
    古郎中虽然这半个月都在云州城里蹦跶，但是眼前这几个大夫他是没见过的。
    毕竟都是云州府的名医，等闲是不会见闲人的。
    “柚儿妹妹你来了……”施乐丞瞪大了一双灰蒙蒙的眼珠子，看向声音来处。
    “施公子，我们是来给你看病哒！”
    “我师父的医术超厉害！”
    施乐丞勾唇笑了笑：“好。”
    其他几个白胡子大夫的眼神齐刷刷地扫过来，这是哪儿来的野郎中，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施乐丞在丫环的搀扶下坐下，他的手腕被赵香柚抓着放在脉枕上。小丫头的手就搭在他的脉门上。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施乐丞明明知道对方不过是个四岁的小丫头，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什么都不懂。
    可是心里却莫名地愿意去相信她。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可以给人接骨，说明是懂医术的。
    她的解毒丸还救了自己，所以……
    “这位美丽的小姐姐，能帮我拿一下纸笔么？我想写脉案。”赵香柚冲着漂亮丫环笑。
    被喊得心里美滋滋的丫环就看向施乐丞：“公子……”
    施乐丞道：“去给她拿，拿我那只辉山白狼毫。纸就拿新得的那个桃花笺。”
    丫环闻言心惊，这只笔价值不菲，她们家公子可宝贝了，谁若是不小心将笔掉在了地上都会挨一顿板子……这会子竟让她拿来给这个小丫头用啊。
    “是！”不过心中震惊归震惊，施乐丞吩咐了，小丫头还是乖乖地去拿。
    纸笔墨拿来之后，丫鬟又帮赵香柚磨墨，她磨墨的姿势可好看了，翘着的兰花指也好看。
    难怪那么多有钱的读书人喜欢红袖添香。
    这么好看的小姐姐帮自己磨墨她也喜欢呀，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赵香柚把施乐丞的脉案写下来，趁着这个空档，古郎中就给施乐丞把脉，他的眉头死死地皱着，显然情况十分的糟糕。
    他把完脉之后就把赵香柚写下来的脉案看，然后就问：“你怎么看？”
    赵香柚摇头晃脑，奶声奶气地道：“从脉象上来看……”
    说完，之后，她又爬上了施乐丞旁边的椅子上，扒拉开施乐丞的眼皮子去看他的眼珠子，伺候她笔墨的丫鬟吓得差点儿没把磨条给掉地上。
    心肝儿都要跳出来了。
    可施乐丞并不吭声。
    丫鬟就觉得自己个儿可能是白日见了鬼。
    赵香柚一边儿瞧他的眼珠子，一边儿对古郎中道：“师父，他的眼珠子发灰，而且眼白上有好多血点点，若不尽快解毒，他的眼睛就会瞎哒！
    真的瞎喔……”
    说完，赵香柚又让施乐丞张嘴，施乐丞乖乖地张嘴，任由她扒拉着他的舌头看来看去。
    屋里的老大夫们：……
    真是胡闹！

 第296章 饱死鬼

    可胡闹的还在后头呢！
    赵香柚检查完了舌头，又让丫环去拿了筷子来，她用筷子压着施乐丞的舌头，仔细去看他的喉咙。
    “好惨呀，他的喉咙都发黑啦，师父，他就要变哑巴啦！”
    施乐丞：“……”
    你可不可以委婉一点说？
    “你觉得还有救吗？”古郎中问。
    赵香柚歪头想一想：“也许有得治吧，还是得看他中的是什么毒。”
    “师父，你知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啊？”
    古郎中摇头。
    他也不知道施乐丞中的是什么毒。
    赵香柚失望地道：“如果知道什么毒就好啦，这样就能对症。”
    当她的目光跟几个老大夫对上之后，就兴致勃勃地问：“老爷爷们，你们知道施公子中的是什么毒吗？”
    几个老大夫吹胡子，他们若是知道是什么毒，还用得着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儿么？
    “虽然不早知道毒是什么，不过倒是可以先开一剂解毒汤药，再行两套针法来缓解。
    你细想想他的症状能用什么解毒汤剂，去写下来。”赵香柚点头应下，她就去一旁冥思苦想起来，主要回想的是《毒经》上记载的内容。
    其实毒经上有五种毒药用后的症状很像施乐丞现在的症状，但这五种毒的解毒方法是不一样的，若是用错了，病人轻则变傻子，重则没命。
    或者……瘫痪。
    古郎中其实挺想跟屋里其他几个大夫交流交流看法，但是呢，瞧见那几人眼中的防备之后，古郎中就打消了念头，他自己个儿也让人找了笔墨坐下来写药方，并斟酌着行针的针法。
    他这番样子令那群老大夫鄙夷不已，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乡野郎中而已。
    装腔作势。
    还带个小丫头胡闹。
    也是这个贵公子为人和善，不然换一家试试，早就被人打一顿轰出去了。
    赵香柚这头，写一个方子就揉揉吧扔掉。
    再写一个方子又揉吧揉吧扔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停手，好累呀，她揉了揉手腕，又揉了揉小脸儿。
    白生生的小脸儿就多了几道黑杠杠。
    漂亮丫环忙掏帕子要帮她擦，谁知她拿了药方去给古郎中看，一老一小就十分专注地讨论起药方来，丫环不敢打扰，也不敢吭声。
    这一幕落在几个老大夫的眼中，就觉得这两人更可笑了。
    “你这个方子比我的方子好！”古郎中最终道，“用你的方子吧，只是这个方子并不是我教你的，你是从什么地方看来的？”古郎中在药方上做了一下添减。
    “从洪伯伯给我的医书上看来哒！”赵香柚大声说道。《毒经》里有对症的解药方子，赵香柚是斟酌了半天，又用精神力仔细去探查施乐丞的眼睛跟喉咙，这才根据每个方子上每味药的药性凑出了一张方子。
    这方子她不能保证有用。
    但是一定能保证病人吃了不会加重症状，并且有性命之忧。
    “施公子，您先命人抓药吧，这药要用武火猛煎……”
    施乐丞闻言就命人去抓药，几个老大夫坐不住了，纷纷站出来阻止。
    “施公子不可！”
    “药岂是能随便吃的？”
    “况且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开的药，这不是胡闹么！”
    暂时阻止了下人去抓药，便有大夫问：“敢问这位大夫是来自何处？师承何人？”
    古郎中看了眼众人便道：“在下师出无名，是一乡野郎中。”
    众人便嗤笑道：“既知自己师出无名，又是乡野郎中，怎么敢来贵人面前放肆？”
    古郎中不卑不亢地道：“施公子同意让我师徒二人看诊，怎滴到了了你们的嘴里竟成了放肆？
    药方我们开了，行针的方案我们出了。
    这药用是不用，这针扎是不扎，施公子自有决断。”
    众人就纷纷看向施乐丞，奈何是施乐丞这会儿是瞎子，根本就瞧不见他们的眼神。
    于是为首的大夫就道：“施公子，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我等看看他的药方吧。”
    施乐丞还未开口，古郎中就道：“我师徒二人开的药方没有不能示人的规矩，诸位想看便看。”
    他的话音落下，便有一名大夫来将药方拿走。
    几个大夫看完药方就怒道：“荒唐！”
    “一个药方中竟有七味毒药，你们这那里是在解毒，明明是要毒害人！”
    “真不知你是不懂，还是居心不良头图谋不轨！”
    “这样的药方你们也敢开……你们真真儿……真真儿是毒辣！”
    “施公子，这样的人容不得！”
    “按照这个药方熬煮出来的药人喝了可能会死的！”
    听了几位老大夫激愤的话语，承影跟乘风都着急了，纷纷看向施乐丞：“公子……”
    是不是要将这一老一小抓起来，严行拷问？
    施乐丞就让乘风去请他的专用大夫。
    老先生去查典籍去了，不在这里。
    乘风立刻去办，屋里的人都十分警惕地盯着赵香柚跟古郎中。
    赵香柚无聊，就东瞅瞅西看看，瞧见茶几上有糕点，就哒哒哒地跑去拿起来吃。
    嘿，味道还不错，她便问丫环：“漂亮姐姐，这是什么糕点呀？”
    “是桃花糕。”丫环轻声道，心里觉得可惜，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就要性命不保了。
    小丫头懂什么，她写出来的方子一定是大人让她提前背下来的。
    所以这个老头儿想害死公子。
    这老头儿也真是，他想害人，干啥要拖着一个小丫头垫背？
    不要脸！
    只是她也是一个命不由己的小丫环，连帮这个小丫头求情的资格都没有。
    哎……
    “牡丹酥也好吃。”丫环低声说，她好看的手指指着另外一盘子糕点。
    “谢谢漂亮姐姐！”赵香柚甜甜地道，脏爪子又伸向牡丹酥。
    拿起来啃一口，果然十分美味。
    她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师父，你也吃！”赵香柚端着两碟子点心走到古郎中跟前儿，古郎中想拒绝来着，他真是没有胃口。
    可是小姑娘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他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也拿起一块儿点心吃了起来。
    “是不是很好吃？”赵香柚问。
    古郎中点点头。
    众人：……
    这一老一小是想当饱死鬼么？
    还真想得开。
    不过既然敢公然下毒，应该是做好了被主家打死或者是送官的准备吧。

 第297章 你疯了?

    等到施乐丞的大夫来了，他没注意到在角落里吃点心的祖孙俩。
    乘风将赵香柚那张药方拿给老大夫瞧。
    几个人神色十分凝重地盯着老大夫，见老大夫的眉头越夹越紧，他们身上就有杀气溢出来。
    明明外头春光明媚，可屋里瞬间就有些冷了。
    几个大夫们就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区区乡野郎中也想来害人家贵公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配不配！
    “开这个方子的人呢？”忽然，老大夫十分激动地抓住身边人的手问。
    对方还没开口，他就看向那一群等着瞧热闹的老大夫并疾步走了过去。
    “这方子是谁开的？”他的目光过于迫人，以至于几个大夫分分后退，然后都抬手指向赵香柚跟古郎中。
    “是他们！”
    “是他们瞎开方子想毒死公子！”
    “他们太可恶了，就该抓起来送官严刑拷问！”
    这头承影等人纷纷将手放到腰间的刀柄上，眼瞅着就要拔刀。
    明目张胆地害他们家公子，真是皮痒痒了！
    想脱了人皮去太阳下跳舞！
    “你们在说啥？”老大夫转头来疑惑得看着大夫们：“你们是云州府的名医？”
    几个大夫骄傲地挺胸抬手：“不才康润堂寇文林是也。”
    “不才百药堂鞠成平是也。”
    “不才瑞安堂巩奇是也”
    “不才君福堂孔弘毅是也。”
    老大夫冷笑道：“你们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才疏学浅，可不是‘不才’咋滴！”
    众人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寇文林愤然道：“你又是何处来的乡野郎中，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儿的？”
    巩奇指着药方冷哼道：“你知不知道这药方上有七种毒药，这分明是恨人不死，要加料呢！”
    “你们懂个屁！”老大夫发火了：“这里头的七味毒药单独拿出来甭管那一样都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可是配在一起相生相克之下便不再是毒药，而是解毒的良药！
    你们如此的孤陋寡闻还敢称名医！
    也不怕误人性命！
    依老夫看，你们才该被抓起来严加拷问，看看是谁让你们来胡搅蛮缠，耽误公子治病祛毒的！”
    众大夫：……
    嗨哟，老头儿嘴挺厉害的呀，咱们也不差呀。
    纷纷撸了袖子张嘴就喷：“你才孤陋寡闻，老夫博览群书几十年，就没见过这样的用法！”
    “你说是解药就是解药，一个乡野郎中也敢在贵人面前大放厥词！”
    “你们才是同伙，你们才是凶手！”
    挺奢华漂亮的一间屋子，顿时就变得跟菜市场一样，若不是有承影几个拦着，赵香柚觉得那几个名医得冲过去把识货的老大夫给打一顿。
    “把他们带下去关起来！”屋里暖烘烘一片，施乐丞冷着一张脸色本就不好的脸命令道。
    “是，公子！”承影应下。
    几个大夫顿时得意洋洋起来，“老东西，看吧，这就是你们明目张胆下毒的下场。”
    “主家要抓你们去见官呢！”
    话才说完，几个大夫就被承影等人给拧住了手臂，堵了嘴往外拖。
    几人大惊失色，纷纷道：“放开我们！”
    “你们抓错人了，应该抓他们才对！”
    乘风开口道：“要叫几位知晓，这位大夫可不是什么乡野大夫，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他老人家是京城名医，不过你们这般有眼无珠，不配知道老先生的名讳。”
    “不可能！”
    “你们既然有京城名医在府上，为啥还要去请我等来！”
    “你们欺人太甚，我们几人也不是没有靠山，能让你们随便拿捏的！”
    来自京城的名医……这帮大夫闻言十分心惊，甭管心里信不信，但面儿上不能怂，一个个的边挣扎边嚷嚷，能当名医的人可是各个权贵府上的座上宾，他们也很是有人脉的……
    “呱噪！”施乐丞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承影等人连忙把人给劈晕过去并从屋里拖走。
    几个名医那知道他们一心看笑话，结果他们自己个儿却成了笑话。
    早知道他们就不管这闲事儿了呀！
    嘤嘤嘤！
    后悔！
    等这几个人走了，老大夫才哈哈大笑起来，他对施乐丞道：“公子，这个方子真的是极好的方子，很是对您的症状，只是这中间有三味药不是很好找……不过对公子而言应该问题不大。”
    “妙啊！”
    “妙啊！”
    “这个方子太妙了！”老大夫手里拿着那张药方，美滋滋地夸赞，他的目光落在方子上舍不得挪开，仿佛眼前是什么绝世美人儿。
    而不是一张药方。
    “就是字有点丑！”
    原本在心里夸赞了一句‘这老头儿’识货的赵香柚顿时就黑了脸。
    她跳下椅子哒哒哒地跑到老头儿跟前儿，再往上一蹦，将他手里的药方抢走。
    “还给我！”
    气鼓鼓地拿着药方走回古郎中身边，抓起一块儿桃花糕就往嘴里塞。
    老大夫愣了愣。
    承影乘风几人想笑又不敢笑，毕竟他们家公子还中着毒呢……可瞧见老大夫跟小姑娘的模样他们真忍不住啊咋整？
    于是，赵香柚一转头就看见了几个小年轻脸上的表情很是扭曲，肩膀也是一耸一耸的。
    这是集体抽筋儿？
    “师父，你喝水。”赵香柚自己渴了，也十分体贴地给古郎中倒了一杯茶水。
    老大夫这个时候眼里才有了古郎中的影子，他又是一愣。
    半响才指着古郎中激动地喊道：“你……你……你是老古？”
    古郎中幽幽地看着老大夫：“老刁，好久不见，你如今不在太医院了么？”
    刁大夫打哈哈：“对对对，不在太医院了，老了，不想太劳累，施公子给的月钱高，我就跟着施公子混日子了。”
    古郎中也没追问。
    刁大夫问他：“你呢？”
    “你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都在哪儿啊？”
    古郎中：“五湖四海的走，当当游医，后来在下山村落户，当了个乡野郎中。”
    刁大夫一脸的惋惜：“你一身医术窝在乡野里可惜了，想过出来没有？”
    施乐丞：“……”不是，病人还在这儿等着呢，你们咋就续上旧了？
    没有医德！
    乘风承影：没有医德！
    “现在已经在安陆县开了家医馆，生意马马虎虎，不过糊口是没问题。”
    “这次来府城是带我的徒弟来见几个朋友，同时跟他们的后辈切磋一下。”
    刁大夫闻言忙问：“你徒弟哪儿呢？带我见见，我没别的本事，医术上倒是可以教他两手的。”
    古郎中指了指赵香柚。
    刁大夫脱口而出：“你疯了，竟收个小丫头当徒弟！

 第298章 两更合一

    古郎中指了指赵香柚手上的药方：“药方是她的，我只是帮着增减了一番而已。”
    刁大夫：“上头是有几个字儿能看。”
    施乐丞捂脸。
    承影乘风默默地转头看窗外。
    刁大夫这是凭实力得罪人。
    “公子，这药……”实在是不想等这两位老先生继续叙旧下去了，乘风就开口询问施乐丞，施乐丞道：“请古大夫过来说话。”
    既然刁大夫都十分推崇那个方子，说明放他们的办法是有效的。
    赵香柚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
    （友情提醒：你现在瞎！）
    乘风将古郎中跟赵香柚一起请了过来，他又不傻，那方子是小丫头写的，然后她师父涂涂改改就成了。
    刁大夫一脸懵地跟在两人身后颠儿颠儿地过去，港真，他不相信方子是赵香柚写的。
    于是便看向乘风。
    乘风在他质疑的眼神中点了点头，都是聪明人，有时候不用言语就知道对方在想啥。
    刁大夫吞了吞口水，目光落在还气鼓鼓的小丫头身上，心说……
    大意了啊！
    他想问这个小丫头是啥来头，是不是杏林世家出身，若是杏林世家出身的话……
    她能背出一张解毒方子来也不是不能够。
    “古大夫，我的毒就交给您和刁大夫了，药该怎么用，针该怎么扎，你们商量着来。”
    “你们也不用有顾虑，若治不好我也不会怪你们，该有的诊金一分不会少你们的。”
    “是你说的喔，别前脚让我们给你治病，后脚又找一堆人来嚷嚷着要杀我们，宝宝会害怕哒！”
    哼！
    她只有四岁！
    她还是个宝宝，你们就喊打喊杀！
    “要好多好多的钱钱才能弥补宝宝受伤的小心肝儿，不然宝宝会变笨蛋，记不起来背过的解毒方子！”
    众人：……
    小丫头，请停止你的表演！
    仗着公子看不见，用哭腔说话，可是眼泪呢？
    一滴眼泪都看不见，太敷衍了也。
    施乐丞笑了笑，他招呼乘风：“去给柚儿妹妹取二十两黄金来。”
    “我伤了你两次心，一次补偿你十两黄金，两次一共二十两，你看可还行？”
    很行很行！
    心里在呼喊，面儿上却十分的勉强：“行吧，柚儿不是个贪心的小姑娘，不过还请施公子把该给我的药钱还有药药还给我。”
    施乐丞：“……”
    “咳咳，药一粒儿都不剩了，我让人将药钱给你吧。”
    “等你们走的时候再送你家去好不好？”
    赵香柚瘪嘴：“好吧！”心里却乐开了花，一粒药一百两黄金，陶瓶里一共十粒药，加一起就是一千两黄金！
    发财啦！
    吼吼吼！
    这么多钱，可以让阿奶在府城也置办一些产业。
    阿奶就可以当府城也有地的大地主婆！
    古郎中这头已经跟乘风说清楚了那药该如何熬，虽然有几味药别院暂时没有，但好在这药不急于一时，过几天再开始喝也无妨。
    说完了事儿古郎中就让施乐丞躺到床上去，打算给他用针。
    刁大夫说自己已经给施乐丞行过一次针了，还跟古郎中说了说他用的针法。
    赵香柚竖着耳朵听，十分心机……呸！认真地将刁大夫说的这套针法记下，寻思着自己个儿得找个机会试试手才行。
    古郎中听完之后想了想，便道：“你的那套针法并没有起效果，我想咱们可是试试这么行针……”
    承影听两人说试试，就急眼了：“两位大夫，我们公子金娇玉贵，怎么能在他身上试呢，这万一……”
    古郎中看着承影。
    刁大夫摊手：“你行你来？”
    他不行！
    承影：“……”我若行就不当侍卫当太医了！
    施乐丞开口道：“承影退下！”
    承影委委屈屈地退下，刁大夫帮施乐丞解开衣襟，古郎中用刁大夫的金针，见赵香柚一脸的渴望，他叹了口气：“柚儿，改日咱们回到安陆县，有的是人让你练习。”
    刁大夫抽了抽嘴角，这个小丫头想得真美，还想用施公子练手。
    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羊犊子认狮子当奶妈，送上门的口粮。
    “让柚儿妹妹来吧，我相信有两位大夫盯着，不会有事儿的。”
    刁大夫：……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不是，公子这次中毒是不是不止损伤了眼睛跟喉咙，连带着脑子也出毛病了？
    “公子不可，施针可不是能说笑的……”刁大夫阻拦。
    施乐丞道：“就让柚儿妹妹来！”
    赵香柚高兴了，要知道施乐丞中的这种毒难得遇上，遇上了她怎么舍得错过？
    净手之后，她兴致勃勃地从古郎中手里接过金针，然后目光炯炯地盯着施乐丞。
    一边儿的刁大夫看得心惊胆战，他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赵香柚那目光就跟狼一样，而施公子是躺平任啃的羊。
    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意志。
    古郎中并没有直接让赵香柚扎针，而是让她背诵了一下几种扎针手法，满意之后才开口念穴位。
    穴位跟行针的手法一起说，说完以后还掰开了跟赵香柚讲为什么要用这种行针手法来刺这个穴位。
    仔细地让刁大夫咋舌。
    他心想，若是他当学徒的时候师父有古郎中这般尽心，他至少能提早五年出师。
    这会子看小丫头胖乎乎的小手精准地使用金针刺穴，刁大夫就明白了为啥古郎中要收一个小女娃做徒弟。
    这小丫头的确是天赋不俗。
    可到底是个女娃，并不值得老古这般精心地教导。
    要知道女娃娃长大了就该嫁人了，一旦嫁人就会留在后宅相夫教子，便是一颗明珠，嫁人之后也会变成鱼目。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刁大夫对古郎中的做法就十分地不赞同。
    古郎中越是对赵香柚讲得详细，刁大夫就越为古郎中感到不值。
    赵香柚在古郎中的教导下将这一套针行下来，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床上的施乐丞已经睡着了，这就让刁大夫十分的惊讶，这说明啥，说明古郎中的针法起了一些个效果。
    他赞叹道：“老古啊，你家祖传的针法是这个！”他对古郎中竖起了大拇指。
    “想学么？”古郎中挑眉问他。
    对于这个十几二十年都没见面的老友，刁大夫有点不敢置信，不太相信自己个儿的耳朵听到的话。
    “你说啥？”他伸手掏了掏耳朵。
    “你没听错，不过想学我的针法，你得拿出等价的东西来换。”古郎中慢悠悠地道。
    刁大夫冷嗤一声儿，他就说嘛，这老东西十几二十年没见面了，性儿不可能改那么多！
    他咋可能瞎大方！
    “我考虑考虑！”刁大夫没一口回绝，实在是古郎中的针法很是让他眼馋。
    可若是要交换，那就得拿些好东西出来，刁大夫得好好衡量衡量得失。
    “师父，我们用药逼毒，又用针拔毒，能不能用膏药外敷祛毒呢？”赵香柚盯着施乐丞看了半天，忽然想到后世中医有外敷治内病的这种法子，她是感受过的。
    比如发烧了在肚脐上覆中成药，扁桃体炎在脖子上敷药……嘿，效果还不错。
    当然，这种法子还是得看大夫，看药，还得看病灶的实际情况……不是每个医生用这种法子就能把病人给治好。
    “嗯，你这个想法不错，等回去咱们再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做出几种药膏来试一试。”古郎中赞同道。
    刁大夫看着这师徒俩，忽然也起了收徒的心思。
    他也想找一个有天赋的徒弟。
    还好这老古这徒弟是个女娃，不然他得嫉妒死。
    这个小丫头太通透了，不用点她就知道琢磨法子，甭管她学得怎么样，这丫头敢想也敢试！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施乐丞醒了过来，赵香柚连忙去给他把脉，把他的脉象缓缓说了出来，让古郎中指证她。
    她又检查了一番他的眼睛和喉咙，这才问施乐丞的感受。
    施乐丞坐了起来，古郎中搀扶着他去桌前坐了，又帮他把纸笔放好，施乐丞就提笔写下了自己个儿的感受。
    喉咙没那么疼了，眼睛没那么涩了。
    虽然只是缓解了一点点，但是也让施乐丞心生希望。
    有改善就好，赵香柚跟古郎中在乘风的带领下去药房研究膏药，进了药房小丫头就赞叹，有钱人的世界真好呀，就一个不是随时都住人的别院，居然还备着这么大一个药房，这药房中的药材之齐全……反正药的品种比她师父在安陆县开的药房的多。
    她也要努力赚钱，然后和阿奶还有少安哥哥一起好好享受有钱人才能懂得的快乐！
    赵香柚跟着古郎中的身后享受着制药的乐趣，秦少安也没闲着，天天跟古玉和施乐丞在一起念书。
    施乐丞虽然瞎了，哑了，但是他没聋，他能听。
    有丫环专门儿轻声给他念书听。
    别远离的日子说起来挺悠闲的。
    但是云州府跟安陆县还有下山村却是翻了天了。
    比试的日子到了，苗大夫把整个云州府的有些名气的大夫都请来观战了，可是古郎中跟赵香柚却没有出现。
    众人纷纷说古郎中跟赵香柚是临阵逃脱。
    认为苗大夫看错了他的朋友，他的朋友是个输不起的人。
    不过一天的功夫，安陆县来的乡野郎中跟他的徒弟说大话，不敢应战的事迹便传遍了云州府。
    而安陆县则流传着另外一个传言，便是秦少安得罪了权贵，被权贵抓走并且生死不知。
    这个流言一传开，秦家人顿时就抖了起来。

 第299章 秦玉栋出来了

    “嬷嬷，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啊嬷嬷？”秦少宇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里团团转。
    秦少安跟赵香柚的事情在县城里传得玄乎，他找人去府城打听了，不但找不到秦少安，连古玉跟古郎中的人都找不着了。
    而明明在秦少安去府城之后不久就被送去煤窑的秦玉栋也忽然被放回来了。
    他知道，这是秦玉栋之前让他找的那个人一直在帮秦玉栋花钱运作。
    只是秦少安没出事儿之前，衙门那头的人只收钱不办事儿，这头秦少安一出事儿，衙门那头就……
    张婆子也着急啊，但她跟担心的是秦少安的安危。
    心里着急，她面上并不显。
    “少爷啊，这个时候正是您体现孝心的时候，老爷虽然回来了，但依着奴婢瞧他的身体根本是坏了。
    煤窑可不是人呆的地方，便是只有几天，那苦也不是老爷能吃的。
    您尽管将心放进肚子里，这个时候正好在老爷跟前儿上眼药。”
    “少爷，趁着老爷还没回村，大少爷跟二少爷他们还不知道老爷从煤窑出来的事情，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另外少安少爷那头，奴婢也相信他肯定没事儿，他是个有福气的人，不然四岁的时候被老爷赶出家门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那赵香柚呢？”秦少宇期待又忐忑地看向张婆子。
    “赵家的小小姐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不会有事儿的。”张婆子心中叹息，这一次说不定赵香柚跟少安少爷都不可能善了，但……
    秦少宇到底是年岁太小了，沉不住气，她只能用瞎话哄他。
    不然咋整？
    少安少爷若真的运气不好出了事儿，她也得好好地活着，好替少安少爷将秦家搅和得四分五裂，妻离子散。
    “好吧，我信嬷嬷。”有了张婆子这话，秦少宇心里总算是好受些了，他就打算去秦玉栋那里当孝子。
    张婆子叮嘱他：“若是老爷问起大少爷跟二少爷的事儿，少爷你记得帮他们遮掩一二。”
    “他们有三分坏，你遮掩个两分，那一分被老爷发现了，在他心里也会变成十分。”
    “而少爷您在老爷心里的印象则会变得越发的好，将来甭管是哪位少爷在老爷面前告您什么状，老爷都不会相信。”
    “您只能将秦家的家产拿到手，才能帮黄姨娘报仇。”
    秦少宇听完就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嬷嬷。”
    ……
    躺在床上闭眼假寐的秦玉栋，听到秦少宇低声问守在屋里的丫环：“我爹醒了么？”
    “回三少爷的话，老爷还没醒。”
    “你下去吧，我守着我爹。”
    “是！”
    秦少宇走到床边，撩开一侧的帐子用金钩勾住了，他站在床边，目光落在秦玉栋消瘦的脸上，见秦玉栋的睫毛微颤，眼珠子也动了动，心里就明白了。
    他这个爹在装睡呢。
    辨别一个人是不是在装睡，嬷嬷教了他很多方法。
    秦少宇从袖子里掏出用洋葱水泡过的帕子擦了擦眼睛，他的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
    他将帕子揣进怀里，拉起秦玉栋放在被子外头的手，眼泪精准地滴在秦玉栋干瘦如柴的手背上。
    一滴滴的泪成串儿似的滴，他哽咽着嘀咕：“爹，是我不好，我没出息，没能早点把您给救出来。”
    “还好周叔有法子，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爹，您一定要好起来啊。”
    “只要您能好起来，儿子愿意折寿的……儿子已经没了亲娘，不想再没有亲爹，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儿子……儿子也活不了了……”
    “呜呜呜……”秦少宇声情并茂地表演，这些都是嬷嬷教过他的，他记得可好啦。
    装睡的秦玉栋心中感概万千，心说自己个儿倒是没白疼这个儿子。
    以前这孩子的亲娘没死的时候他被养得很是骄纵，不过这些都不是啥大毛病，黄氏没了，这好事仿佛一夜之间就晓事儿了，人也变得沉稳起来。
    哼！
    几个儿子，只有老三心里真的装着他，剩下的几个巴不得他死在煤窑呢！
    周世本可是将他家的事儿打听得清清楚楚，他前脚进了煤窑，后脚安氏那贱人就将古氏给发卖了。
    哼！
    等他的身体略好些，就弄死安氏，将那两个逆子赶出家门！
    不过，在此之前可以先将老赵家给摁死了！
    秦玉栋一直没吭声儿，秦少宇也只是嘀咕了一会儿便不吭声了，直到丫环端了药进来：“三少爷，老爷该喝药了。”
    秦少宇忙道：“你放下，再端盆热水来让我净个面。”
    “是！”
    丫环去端了热水来，秦少宇好好地洗了一个脸，还用热帕子敷了敷眼。
    “我的眼睛能看出来哭过么？”秦少宇问丫环，丫环仔细看了看就道：“不仔细的话看不出来，不过仔细瞧是瞧得出来的。”
    “嗯，你先下去吧，我伺候爹喝药。”
    这番谈话落到秦玉栋的耳朵里，就自动翻译成老三害怕让他知道自己个儿哭过，所以才要在给他喂药之前先净脸。
    好好好，还有一个儿子中用，心里有他。
    秦玉栋被秦少宇叫醒了吃药，药吃完之后，秦玉栋就吩咐秦少宇去给他把几个心腹叫进来。
    秦少宇把人叫进来之后，秦玉栋就对他道：“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真孝顺我就好好读书，将来考举人考进士，为我老秦家光宗耀祖！”
    “是，爹！”秦玉栋答应了下来。
    等他走后，秦玉栋就问几个心腹：“我吩咐的事儿办得咋样了？”
    几人纷纷道：“回老爷的话，孙书吏收了银子，事情已经办妥了，赵铭庭的秀才功名已经被撸掉了，他跟曹寡妇有一腿是真的，这事儿知道的人多，孙书吏稍微使了点儿劲儿学政那头就办了，赵铭庭得了消息人就晕过去了……”
    闻言，秦玉栋就哈哈大笑起来，哼，赵铭庭这个臭不要脸的敢坑他，撸掉他的秀才功名才是第一步。
    “村里呢？”
    另外一个心腹站出来道：“回老爷的话，秦少安是灾星，害得赵家老虔婆跟小贱人失踪，害得赵铭庭丢功名的流言已经传出去了，只是……”

 第300章 坏水儿

    “只是什么？”秦玉栋收了笑。
    心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就道：“只是下山村那帮子泥腿子一个都不相信，还口口声声地说……”
    “说啥？”秦玉栋浑身凉气飕飕地冒。
    心腹吓得缩了缩脖子，他有些忐忑地道：“说秦少安跟赵香柚都是福星，不可能出事儿的。”
    “说这些瞎话肯定是老爷您让编排的。”
    “他们当场就抓住了瞎说的人，不由分说就是一顿胖揍，把人门牙都打掉了，最后，最后那货郎就承认是收了银钱所以才故意去村里散布谣言的。”
    他们如今收买不了村里人，于是就只有去收买走乡串户的货郎。
    结果那货郎差点儿就被村里人给打个半死。
    任谁也没想到，如今下山村的人对老赵家竟这般维护。
    按理说乡里乡亲的大家一起穷，忽然冒出一个十分有钱的，基本都会遭到乡亲们的嫉恨，哪像老赵家，那些个泥腿子一个个的可维护他们了。
    秦玉栋这帮人忘了，村长林大喜就是赵老太太的狗腿子，赵家宗族在村里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加上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表明，每次有人唱衰说秦少安会连累老赵家的时候，老赵家就会发一笔大财。
    这种连累他们也想要！
    故而次数一多，再听到类似的言辞，村里就没一个人敢信。
    再有老赵家发财了也不忘拉把人，如今村里家家户户养兔子，而且不少人还被卖麻辣烫的几家人请去帮忙……
    以前给秦地主家当佃户的时候，能有这好事儿？
    可拉倒吧。
    谁他娘的都不傻，村里谁家出事儿，老赵家都不能出事儿！
    “还有……”心腹说完这番话，又悄眯地往后退了两步。
    还有啥？
    秦玉栋的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心腹的狗嘴里一定吐不出象牙来。
    果然……
    “村里的佃户都退租了，不租咱们的地了。”
    “都春耕了他们退租？”秦玉栋瞪大了眼珠子！
    心腹弱弱地点了点头。
    “艹，惯得这帮人儿！”秦玉栋本就跟骷髅似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他们做初一，就别怪老子做十五，你去找些人儿，夜里去把下山村这帮泥腿子田里的庄稼全毁掉！”
    “是，老爷！”
    “这件事儿你若是再办不好，就等着挨板子吧！”
    “是，老爷！”心腹哆嗦了一下。
    秦玉栋又将目光落在另外一个心腹身上，那人气弱地道：“老爷，我们的人偷偷去找了赵铭粮，他也想卖地，但是他找不到地契。”
    “再有，赵铭田说，地契上写的都是他娘的名字，小的也去衙门打探了，赵铭庭赵铭粮赵铭田三个人名下啥产业都没有，老赵家的产业全拽在那个老虔婆的手里。”
    秦玉栋就想趁赵家病，要赵家命。
    结果……
    他撒了大把的钱出去，就整到了一个赵铭庭，其他的阴谋诡计一个都没得逞。
    好气！
    好气喔！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搞死老赵家。
    “你去找几个人引着赵铭庭跟赵铭粮去赌去嫖，先给点添头，等他们上钩之后，再引着他们跟赌坊和老鸨借银子……”秦玉栋道。
    这两个地方的欠条一签，就等着破家吧！
    便是老赵家的产业都是写的赵老太太的名字，子债母偿，就是将来闹到衙门，衙门也会判老赵家用产业抵债。
    毕竟老赵家可没分家，老太太名下这些产业只要不是嫁妆，那就是老赵家的。
    就该给老赵家的子孙抵债。
    想到这里，秦玉栋倒是希望赵老虔婆千万别死，得留着命回来看着她费尽心机搞来的家产全部被不孝子败光的场景。
    不晓得她会不会被当场气死？
    或者是气得吐血只剩下半条命？
    哈哈哈，美滋滋。
    “老爷，周老爷来了。”正想着美事儿呢，就有人进屋来禀报。
    秦玉栋连忙让人将周世本给请进来，命人奉茶请座之后，靠在床上坐着的秦玉栋就十分歉意地道：“周兄，实在是对不住，我如今这副样子……实在是怠慢你了。”
    周世本不在意地道：“以你的身体为重。”
    “耀大管事那头有信儿来了，一同送来的还有五千两银子，银子是给你补身子用的，耀大管事让您好好保重身体，府里还有用得着您的时候。”
    “对了，县衙那头府里有人去跟县令打招呼了，往后没有人能为难你。”
    “另外，府城那头的消息是确凿的，秦少安的确是涉嫌毒杀一贵公子，他这一次是凶多吉少。
    那头我会派人盯紧的，但你这头要立刻找一个人伪装成他，找的这个人一定要将秦少安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包括他母亲那头，外家那头的所有事儿。”
    秦玉栋有点为难了，他道：“我家老二倒是比他大个两三岁，身材上是相仿的。”
    “可是曾氏的事情我真不知道几件啊……”
    “再有就是，秦少安得罪贵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众所周知，这个时候找人冒充他的身份谁信呀？”
    “村里人都知道秦少安才是我弟弟的儿子，他们的嘴根本就堵不上。”
    周世本摇头道：“这就不该你操心了。”说完，他就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册子来对他道：“曾家的事情都写在里面，你让你家老二背熟了。”
    “只是先背熟，等到需要的时候我会跟你说，到时候再具体安排。”
    周世本都这么说了，秦玉栋也只能答应下来。
    送走了周世本，秦玉栋就琢磨起家里的事儿来，如今还得用上老二，那安氏那贱人就只能先留着了。
    不过他想起府里给他的承诺，还有周世本说县衙那头府里已经派人打了招呼，心里就又高兴起来。
    哼！
    以后啊，他秦玉栋可是能在县城里横着走的人物了！
    下山村。
    林大喜忧心忡忡地跟着几个族老来找洪剑，外头的谣言传得厉害，村里有他跟赵家宗族的人力压着暂时没事儿，可是他们还是担心赵老太太呀。
    老太太可是他们的主心骨，万一出事儿了……

 第301章 忧愁

    “你们别瞎担心，他们不会有事儿的！”洪剑十分淡定地道，其实他心里慌得一匹！
    他们担心的洪剑一样担心！
    所以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命二丫把药铺给关了，同时将人全部从县里带回村里。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村里这一亩三分地给守好了。
    另外，他也没闲着，在得知消息之后，就立刻动用了自己个儿在县里和府里的人……
    “可是若没事儿咋一点儿消息都不往家里送？洪先生，我们想去府城找找人去……”林大喜十分担忧地道。
    六老太爷跟七老太爷他们也纷纷点头。
    洪剑板着脸道：“胡闹！”
    “你们派人去府城找，你们知道该去哪儿找他们么？去了也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除了白瞎钱，没有任何用处！”
    众人闻言就觉得他说得对，可是他们着急啊：“那咋整啊？”
    “可不是，老太太他们一天没信儿，我们就不能安心地做生意。”
    “眼目下流言才起来，铭庭的功名就被撸了，我们也不敢再出去做生意，就怕万一被人给讹诈上。”做吃食买卖最容易被整了，若是谁趁着他们不注意往那汤里投点儿毒……
    那他们就完了。
    “算你们还聪明，知道不去做生意了。”
    “你们是对的，也劳累了好几个月了，便趁着这个月好好歇歇，在家侍弄侍弄田地。”
    “等柚儿跟少安他们回来之后你们再出去做生意。”
    说到这里，洪剑审视地看了看众人：“你们不会因着做不成生意了就怪上卓秀英了吧？”
    几人连忙摇头，村里肯定是有人怪的，但他们没有。
    “洪先生，这事儿压不住多久。”六老太爷道。
    洪剑冷笑一声：“到底能压多久，就得看几位能出多大的力气了。”
    “没得老赵家红火的时候你们跟着喝汤，老赵家有点儿风吹草动你们就放下碗骂人吧？”
    林大喜忙拍着胸脯保证：“洪先生您放心，我肯定尽全力帮老太太！”
    六老太爷几个也都纷纷表态，他们会尽力稳住族人。
    洪剑见他们说得真诚，就道：“趁着不做生意的空挡，你们到处去看看铺子，总是租铺子或是摆摊儿也不是个事儿。
    缺银子就跟我说，我这里还有。”
    把人给唬一顿也得给人一个甜枣吃不是，而且目前情况不明，赵家也的确需要他们这帮人护着。
    “你们也别不好意思，我不收利息，但是借条你们必须得给我打一个。”说完，他就看了林大喜一眼，林大喜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道：“我就是看中了一处铺子，可惜钱不够，洪先生愿意借我简直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那啥，洪先生你能不能借给我五十两？”
    洪剑点头：“去写借条去吧！”
    六老太爷等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说回家商量商量。
    洪剑也不强求。
    这几个人走后，赵铭田就拉着赵铭粮过来了，赵铭田顶着一双大黑眼圈子，两眼通红地对洪剑道：“先生，不如我去府城找找人？”
    没等洪剑开口，赵铭粮就翻了一个白眼儿：“我说你是傻子么？刚才在外头听墙角没听到先生说的话么？
    这会儿去府城找人，除了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你还能干啥？”
    “可是我……我担心娘跟柚儿还有少安……”高高大大的一个汉子说掉眼泪就掉眼泪。
    赵铭粮抬手掏了掏耳朵眼儿，他屈指弹走指甲盖儿里的耳饰，十分有信心地道：“有我娘在，谁都出不了事儿！”
    “我娘是谁啊，她是卓秀英！”
    “她身边儿还带着她的大福气包，全天下的人出事儿娘都不可能出事儿！”
    “你们就等着瞧吧，娘这回不见，回来的时候一定能给我们一个大惊喜！”赵铭粮美滋滋地道。
    洪剑就见不得他这副样子，转到他身后一脚踢在他的腚上：“书背了么？我让你写的文章写完了么就来哔哔，滚回去再加写五十张大字！”
    赵铭粮：“……”太过份了！
    怎么能这么对待给你们加油打气放宽心的小可爱？
    “还不快滚！”洪剑瞪他。
    赵铭粮幽怨地看了赵铭田一眼，是老三非要拉他来的呀，为啥到头来受伤的却是他？
    不公平！
    娘嘞，你快回来吧，你英俊潇洒可爱善良的老二要被他们磋磨死了！
    赶走了糟心的玩意儿，洪剑就语重心长地对赵铭田道：“你得学学你二哥，不管外头发生啥事儿，自己个儿在家该干嘛干嘛。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老太太跟柚儿她们在府城出了点儿啥事儿，你能做的也只是花点钱去府城找人打探消息。
    而你自己要守着你娘置办的这些个家业，你瞅瞅你大哥二哥，哪一个像是能守得住这份儿家业的？
    这些可都是你娘的心血啊，你忍心她的心血被糟践？”
    赵铭田抬手抹泪，哽咽着点头：“嗯，我知道了洪先生。”
    洪剑拍了拍他的肩膀：“府城那头你不用操心，我已经找人去盯着了，有消息会就会立刻给咱们传回来。
    行了，去洗把脸上地里瞧瞧去……”
    赵铭田哭唧唧地走了。
    秦家。
    虽然被村里的佃户们退了田租，但是安氏跟两个儿子并不放在心上。
    下山村才多大点儿地？
    说句不好听的，秦玉栋手里还有几个庄子，随便拿一个庄子出来那地都比下山村多多了。
    秦家老大老二不知道嘀咕多少次了，明明家里不差钱，完全可以跟其他地主似的在城里住，乡下的地让管事管着，每年只等着收租子就成了。
    可是他们的老爹就是十分固执地要住在村里，也不知晓是为啥。
    安氏隐约知道点儿，但是她的猜测有点吓人，不敢跟儿子说。
    自打知道秦玉栋被送去了煤窑，安氏和两个儿子的日子过得那是舒坦极了，天天啊就盼着秦玉栋死在煤窑的消息赶紧传来。
    只是等来等去没等来秦玉栋死的消息，倒是等来了他从煤窑里出来的消息。

 第302章 野狼下山

    “……太太，老爷让我先回来给您送个信儿，他眼下还得在县里养养身体，过几日才能归家。
    请太太将老爷住的院子收拾出来，另外这些日子的账本儿也整理出来，老爷他回来后要过目的。”
    说完，秦玉栋的心腹又笑眯眯地对秦少贤道：“大少爷，老爷如今也成了县令大人的座上宾，县衙里的人也理了一个帐出来，大少爷啥时候给衙门的谁送过多少，老爷那头可清楚着呢……”
    闻言，秦少贤的脑袋上就冒了一层的冷汗。
    脚也有些发软。
    安氏也是，心惊得不行，好在她坐在太师椅上，不然早就瘫坐到地上去了。
    秦少坚也心虚不已，但秦玉栋的心腹对上他的时候态度一下子就变得热情多了，他道：“老爷一再夸赞二少爷，说将来秦家还是要交到二少爷手上才好。
    老爷还说，让太太带着二少爷多管管家。
    惊喜来得太突然，让秦少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家业不给老大给老二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她生的，故而听到这番话，安氏那颗差点就蹦出胸腔的心总算是又安安稳稳地躺了回去。
    “老爷他人在哪儿？我得去伺候老爷呀，不瞧见他全须全尾地站着，我这心里头不安得很。”安氏摆出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问秦玉栋的心腹。
    那心腹笑道：“小的来的时候老爷就吩咐了，他借住在朋友家里，不方便太太跟少爷进门，说让太太跟两位少爷好好把家里料理好，老爷他不日就回来了。”
    说完，他就拱手告辞了。
    等人走后，安氏就对秦少贤道：“谁能料到你爹他能从煤窑出来，老大啊，你跟老二是亲兄弟，这次你爹虽然恼了你，但好在没恼老二，咱们母子三人还是安稳的。”
    “你们两兄弟之间可千万不能起间隙，不然没得让两个妾生的占便宜！”
    秦少贤瞧着秦少坚那副得意洋洋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唯唯诺诺答应安氏之后就哭求道：“娘，这回您可要帮我，我……我跟爹报了花账，可那些钱我都被窑子里的几个骚娘们儿给哄光了呀……娘，我没钱去填那个窟窿。”
    秦少坚阴阳怪气地道：“大哥可真行，报花账贪了那么多的钱也不见你拿回来给娘一个铜板儿，倒是全搬进窑子里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你的亲娘在窑子里呢！”
    秦少贤一下子就被他的语气给激怒了：“你亲娘才住窑子里，你个婊子养的玩意儿！”
    秦少坚可不吃这口舌上的亏，他跳脚骂道：“你才婊子养的，你们全家都是婊子养的！”
    安氏：“……”
    “住口！”
    “孽障，你们的娘亲在这儿呢！”
    “我是婊子，你们是啥玩意儿？”
    真是气死她了。
    她咋就生了这两个棒槌玩意儿出来？
    秦少贤跟秦少坚这才反应过来，甭管他们怎么骂对方，都把自己个儿给绕进去了。
    血亏啊！
    于是互相瞪了一眼，冷哼一声撇开头。
    安氏心累。
    哎，这舒心日子才过了几天啊。
    关键还有古氏的事儿，等老头子回来了一定会过问他这个妾哪儿去了，安氏还得想法子圆过去。
    心更累。
    这老东西咋就不死在煤窑里？
    秦玉栋从煤窑里出来的消息跟风似的卷过下山村，村民们纷纷跑去找林大喜，问他到底咋回事儿。
    林大喜道：“秦家有钱，只要钱给够了从煤窑里捞个把人出来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跟你们有啥关系？
    你们是靠着秦玉栋吃饭还是靠着他穿衣？”
    见林大喜的语气不大好，脸色也很差，找来的村民们就纷纷讪笑着说：“咱们也就来问问，没别的意思。”
    “对对对，这不老秦家跟老赵家结了梁子了么，咱们也是担心老太太啊。”
    “赵秀才刚被撸了功名，后脚他就出来了，可见这老头儿没打算放过老赵家，村长，您说老太太她们是不是已经遭了秦地主的毒手了？”
    “咋滴啊？你们是不是想着去踩老赵家一脚？”
    “我告诉你们，老太太不在村里，村里还有我，还有赵家宗族呢！”林大喜板着脸训斥，然后将人给轰走：“赶紧去地里干活儿吧，家里的猪和兔子喂了没有，一天天的有活儿不干四处张嘴嚷嚷，嚷嚷两句儿就有饭吃不成？”
    把这帮人轰走了，林大喜心里并不轻松，他知道，老太太出现得越晚，村里人的心思就会越浮动。
    搞不好最后真能跟着秦地主那老不死的对赵家落井下石。
    还是得想个招才行啊，林大喜忧心忡忡。
    以至于晚上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结果大半夜地听见几声惨叫和狼嚎声。
    完犊子了，野狼下山了！
    他慌忙起来抄家伙，喊上自己个儿的儿子，父子几个举着火把敲着铜锣，没多大的功夫，村里家家户户都亮了起来啊，星星点点的火光慢慢汇集起来，村里的青壮们抄着家伙事儿聚集到了一起。
    “村长，野狼下山了！”瞧见了林大喜，立刻就有人焦急地道。“咋整？”
    “谁家少人了？”林大喜没接话，他高声问。
    “少人的人家赶紧吱声儿。”这种时候，除了无儿无女的孤寡老弱家，基本家家户户的青壮都得出来。
    谁敢缺席，将来必定会被村里人排斥。
    见没人吭声儿，林大喜就点了好些人：“你们去几个孤寡老人家瞧瞧……”
    野狼下山，不明情况之下林大喜也不敢带着村里人贸然去有狼的地方。
    哎，要是少安那小子在村里就好了，有他在，谁还怕狼？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秦少安。
    很是过了一会儿，被派去的青壮们才回来，林大喜就忙问：“怎么样？人都在家？”
    青壮们纷纷点头：“都在呢。”
    “既然村里的人都在，那被狼咬的人是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道是秦地主家的人？”
    “秦地主家的人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干啥？”
    “不会是干坏事儿吧？”
    林大喜想了想就道：“走，咱们一起挨家挨户地查，看是不是每家人都是齐的！”

 第303章 去告官

    一路检查下去，家家户户都没少人。
    众人：……
    “都回去睡吧！”洪剑咳嗽了一声儿：“既然不是村里人就别凑热闹，那野狼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跟在他身侧的赵铭粮抽了抽嘴角，屁的野狼群，负责守着他的三只狼不见了踪影，他就知道蔫儿坏的老头儿肯定搞事儿了。
    果然。
    还搞的是大事儿。
    “洪先生说得对，都回去睡觉，明天一大早再出来瞧。”林大喜心里觉得是老秦家的人招惹了野狼，所以他也不乐意去管。
    “咱们村自己人的命重要，有啥明儿再说，都回去睡觉去，不许单独去找狼！”林大喜叮嘱。
    众人纷纷应声，狼群谁不怕，他们是有多嫌弃命长才要单独去查看。
    人散了。
    赵铭粮回去之后就在自己屋里瞧见了三匹嘴角带血的狼。
    三匹狼幽幽地瞧着提溜着灯笼进屋的赵铭粮，热乎乎的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嘴角的血，赵铭粮甚至还在它们的嘴里瞧见了肉丝儿！
    噫……
    不会是人肉吧？
    他抖了抖，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你们吃人啦？”
    三匹狼同时赏了他一对儿大白眼儿，然后十分默契地张开血盆大口打哈欠。
    赵铭粮：“……”
    他滴个小心肝儿哟……
    娘咧，不禁吓唬呀！
    第二天洪剑起床之后发现赵铭粮屋里的灯竟然是亮着的，屋里还传出来嘟嘟囔囔的读书声。
    他不禁往西边儿瞧了瞧，没太阳啊。
    “走了，上山！”洪剑吼了一嗓子，赵铭粮迅速从屋里出来，他已经穿戴整齐了，三匹睡在屋檐下的狼也起身抖了抖毛，优哉游哉地跟在他身后。
    “你这是受啥刺激了？”洪剑好奇地问，以前都是要三催四请的人儿忽然变得勤快起来，这让人很是不习惯。
    赵铭粮挺直了胸膛，凌然地道：“先生，我大哥的功名被撸了，如今我娘就只能指靠我了，我不能让我娘失望！”
    洪剑：“……”
    你若说这话的时候不回头去瞧那几匹灰狼，老子搞不好还会信了你的邪！
    “走吧，争取明年就下场！”洪剑道，赵铭粮闻言差点儿没摔了，他才念了多久的书？
    就让他明年就下场。
    这不是要他的老命么！
    “放心，明年你若是考不上老子也不会惩罚你，就当提前去见见世面。”
    赵铭粮听了这话才暗自松了口气，他就怕考不上，然后被这恶毒的老家伙当成几匹狼的口粮。
    港真，他就觉得这几只畜生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盘儿菜。
    时时都在琢磨他身上的哪儿一块儿肉最好吃，还琢磨从何处下嘴才不膈牙。
    他好难呀！
    赵铭粮跟洪剑还有赵家几个小崽子们例行上山，这头林大喜带着村里的老老少少倾巢出动，很快就在田地里找到了人。
    一共八个人。
    散落在各处田地，他们有的手被狼咬断了，有的腚被狼咬坏了，但所有人的双腿都被狼咬断了。
    想跑都跑不了。
    这些人奄奄一息，无力地呻（吟）着。
    他们身边散落着不少火油桶，这些火油被打倒在地，全部都流到了田里。
    这好有啥好说的，艹他们祖宗，这是想毁掉全村的庄稼。
    村里人顿时就怒了。
    一顿谩骂之后就问林大喜咋整。
    林大喜命人将这八人隔开，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隔远些，远到他们相互之间听不到彼此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找了个精神头最好的人问：“他们已经招了，现在就看你，你若是不识相，我们就将你扔山里去喂狼！”
    这人吓得一个哆嗦，哪里敢隐瞒，就说有人给了他们火油，又给了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让他们来把下山村的田全部点了……
    这会儿都要五月了，将庄稼毁掉之后，便是补种，将来的收成也是有限的。
    甚至可能颗粒无收。
    毕竟错过了播种的季节。
    毒啊！
    这招是真毒。
    林大喜让村学的两位先生把这人说的话记下来，就又问他：“知道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人道：“是谁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收了定钱之后怕收不到后续的钱，就偷偷跟着那人到了一处宅院，一打听，听说宅院的主人姓秦。”
    “是秦地主！”村民们闻言就十分激动地吼了起来，“这个老杂毛太坏了！”
    “村长，我们不能放过姓秦的！”
    “就是，他想断我们的粮，我们跟他拼了！”
    “村长啊……我家这块儿地就毁了啊……全是火油！”有人哭道。
    林大喜让哭嚎的人闭嘴，又吩咐人去统计谁家的田被毁了，这些都通通记下来，然后让人将这八个人都塞骡车里去，他们要进县城告状。
    八个人的口供全部都有了，他们这头收一份儿，另外一份儿给县衙。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击鼓鸣冤，把半个县城的人都招来看热闹了。
    县令还没升堂，村里的长舌妇们就将事情的始末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这下子，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下山村有个叫秦玉栋的倒霉地主，这人心眼儿贼坏，因着村里人不租他家的地了，就让人去毁整个村子的庄稼。
    这可是大案子！
    朝廷重农桑，最忌讳的就是毁庄稼的事儿，这事儿要是发生了，县令是要吃上峰挂落，并且年终考核的时候绝对评不上优。
    孙县令升堂之后一瞧状纸跟着八个人的口供，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立刻命人去口供上写的地址去拿人，又命人去下山村实地察看，招来仵作给这些人验伤，包扎伤口……
    孙书吏见状也着急，趁着人还没拿到的功夫，他把孙县令请到后堂，有些焦急地提醒他：“二叔，京城那头府里专门派人来跟您打了招呼要关照秦玉栋，您却下令拿人，京城那头可不好交代。”
    孙书吏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土地主竟然劳动到了京城权贵给他保驾护航。
    当时人带着帖子来找他二叔的时候就把他给惊到了，当时心里不断地想着自己个儿跟游捕头一起算计秦玉栋的时候到底留没留下把柄啥的。
    不过还好来人说以前啥事儿都不计较，毕竟他们以前也没开这个口。
    有了这个话，孙书吏跟游捕头才放心的。

 第304章 坑坑更快乐

    孙县令冷笑：“本官只答应关照，可没答应包庇！”
    “而且你看外头的阵仗，是本官能包庇得下来的么？”
    “那些村民显然不是傻子，他们也怕本官包庇，所以在本官升堂之前，已经将这件事宣扬得人尽皆知了！”
    “本官若是真敢包庇，你当巡察御史们都是摆设么？”
    “等本官因这件事被撸掉官职，你猜猜看，看那边府里是会花心思为本官谋划，还是不搭理本官？”
    “那咋整啊？”孙书吏愁得不行。
    “你跑一趟，跟周世本说一下这件事，不是本官不保他，是本官保不了他。”孙县令道。
    其实他心里十分讨厌秦玉栋，要整人的方法有很多，他偏偏选择了毁青苗这一条路。
    这个举动，就是在跟他孙哲结仇！
    “是，侄儿这就去！”孙书吏得了孙县令的首肯，就立刻出去找人。
    孙县令虽然让他去通风报信，不过是给人卖个脸面，你让我关照的人自己个儿作死，我也没办法。
    至于说你们主子要保人，那就你们主子来想法子。
    秦家。
    当捕快上门要拿秦玉栋的时候，秦少宇先是懵逼了一下，然后就在张婆子的鼓励下开演了。
    “不许你们抓走我爹。”
    “我爹天天在家里跟本就不可能干坏事儿！”
    可他的小身板儿咋能拦得住这些捕快呀，捕快们很是顺利地就闯进了秦玉栋的屋子，并伺候他的人全给抓了起来。
    “秦玉栋，有人指认你买凶毁青苗，跟我们走一趟吧！”
    躺在床上的秦玉栋闻言就被吓尿了。
    衙门的监牢那是他的噩梦所在，他不能去！
    “你们搞错了，我没干过这种事儿！”秦玉栋战战兢兢地辩解，还让秦少宇去拿银子。
    捕快们收了银子，语气就软了些：“被你买通的人不蠢，人家是一路跟着你的人找到了这儿，并确认你住这儿人家才去下山村干坏事儿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秦玉栋，你别为难我们，自己个儿起床自己走，省得哥儿几个对你动手。”
    秦玉栋：“……”他才高兴了几天呀，明明那头府里说已经跟孙县令打了招呼，孙县令会照顾他的。
    可为啥孙县令还要派人来抓他。
    他不甘心，就道：“几位，我跟孙县令可是朋友……”
    为首的捕快道：“干了这事儿，别说县令大人的朋友，便是县令大人的亲大哥，大人也只有大义灭亲的份儿。”
    “你是不知道，那帮人击鼓鸣冤的时候，已经把你干的事儿宣扬出去了。”
    “如今恐怕全县的人都知道了你干的好事儿！”
    秦玉栋闻言如遭雷击，如丧考批，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垮掉了。
    该死的。
    怎么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干不好，还被人给跟踪了。
    他必须得想法子，想法子脱罪才行，那帮人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他只要咬死不认……
    幸好办这事儿的管事让他喊去府城了，衙门一时半会儿抓不到人。
    “你们别抓我爹，是我干的，啥事儿都是我干的！”秦玉栋这头正绞尽了脑汁儿想脱身的法子，就听他的三儿子哭着跟这帮捕快说。
    他遗憾哟，老三若是再大个七八岁，他这么说倒是能替他顶罪。
    可是他如今才六七岁，说这话他都不信，更不要说是捕快了。
    等等……
    除了老三，他还有两个儿子！
    秦玉栋忽然灵光一闪，这一次随便让个管事去顶罪显然是不能够的，毕竟事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再加上老大根本就不顾他的死活，手里拿着银子也不帮他走动通融……秦玉栋心中发寒，同时作出了一个决定。
    他对几个捕快道：“几位，我跟你们走，不过我这三儿子太不懂事儿了，还请几位容我一点儿时间，我跟他说道几句。”
    几个捕快收了他的银子手软，况且又不怕他跑掉，就熟门熟路地出门去等。
    为啥说熟门熟路呢，那还不是因为秦玉栋是他们县衙牢房的常客！
    秦玉栋拉着秦少宇的手道：“好孩子，你记住我的话，并且马上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这里有一张路引，你带着去府城……找到泉子之后就把路引跟银子给他，让他立刻远走他乡躲起来，跟他说他的事儿没办好，这头要抓他……”
    秦少宇点点头，秦玉栋就将自己个儿的的库房钥匙交给了秦少宇。
    “你再给他们一点儿银子，就说我身体不好，让下人将我抬去衙门！”他得卖惨。
    “你去府城之前先去找一下你周叔，把事儿跟他说一说，就说是你大哥干的，你大哥连累了我，请他一定要救我！”
    “爹，我知道了，爹，你要保重。”
    秦少宇按照秦玉栋的吩咐把事儿办完，就带着张婆子马不停蹄地往府城赶。
    周世本先是见了孙书吏，在孙书吏把事儿跟他说了之后，给他气得都不知说啥好了。
    他对孙书吏道：“草民知道县令大人的难处，一定会跟府里说清楚的。”
    送走了孙书吏，又迎来了秦少宇，秦少宇哭着求他救秦玉栋，还口口声声说这事儿一定不是他爹干的，是他大哥干的。
    说实话，若不是府里还用得着秦玉栋，周世本真的不想管他的破事儿。
    他安抚好了秦少宇，便让人去找孙书吏，跟孙书吏说这事儿是秦少贤干的。
    孙书吏忙将这话递给了孙县令。
    如果判定是秦少贤干的，那么这案子传出去倒是没人能说什么闲话，毕竟秦少安可是秦家的嫡出大少爷。
    再有，秦玉栋是被抬上堂的，外头的人都瞧见了，他的脸色不好，人瘦得只剩下骨头，他在堂上咬死了说不是他，瞅着也挺可信的。
    况且那八个人的供词只说是姓秦的，他们也没见过秦玉栋，这个案子就胶着了起来。
    然后秦玉栋貌似说漏嘴了，说他大儿子曾经嘀咕过这事儿。
    孙县令乘机追问，秦玉栋立刻改口，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他改口也没有用。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说出他们家跟赵家的恩怨，跟村里人的恩怨，然后他大儿子扬言说要毁掉村里人的庄稼……
    孙县令下令将秦少贤抓了。
    虽然孙县令下令抓秦少贤，但是审案是不能只听一家之言，于是两父子就都被扔进了牢房中，隔着栅栏深情对望……

 第305章 狗

    呸！
    激情对骂！
    “虎毒不食子，爹你也太狠心了！”
    “我可是你亲儿子，有你这么祸害亲儿子的么？”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摊上你这么个亲爹！”
    “这事儿明明是你干的，你他娘的冤枉我，我连你在县里住啥地方都不知道……”
    “猪狗不如老不死的玩意儿，煤窑每天都死人，咋你这个祸害就不死？”
    被关进牢房之后，秦少贤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完全不管不顾，张嘴就骂。
    秦玉栋被他给气了个半死，他怒道：“你个不孝的东西，小心天打雷劈！”
    秦少贤‘呵呵’一声儿：“老天爷若是长眼，头一个劈死的就是你！”
    “我那二叔二婶儿可是在天上瞧着呢，瞧着你咋把人唯一的儿子给赶出家门的！”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你手里的产业是我二叔二婶儿挣下来的，人家两口子前脚死在赶考的途中，你后脚就将人家四岁的儿子赶出家门！
    论不要脸你天下第一。
    论心肠狠毒你大周冠首！
    毁全村庄稼的这种事儿，只有你这个黑心烂腚眼儿的老不死的能干得出来！”
    “你……你血口喷人！”
    “不孝的玩意儿，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娘把你给生下来！”老底被儿子给当众掀开了，秦玉栋差点儿没被气吐血了。
    “我呸！别给你自己个儿的脸上贴金，你不让我娘生你别爽啊，你这种老畜生爽完还带后悔的，老子瞧不上你！”
    “哼，谁知道我那可怜的二叔二婶儿是不是被你买凶杀人的！”
    “来人啊，冤枉啊，所有的坏事儿都是这个老东西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你们赶紧来查啊，这个老东西杀了我二叔二婶儿，他是杀人犯！”
    秦少贤不管不顾地嚷嚷起来，他说呢，老东西早早地就派人回去递给信儿，那架势就是要把家业传给老二。
    原来在这儿等着坑他呢！
    凭啥！
    想要他不得好，那就所有人都不得好！
    他便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你……逆子！”
    “噗……”秦玉栋喷出一口鲜血来，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这场父子之间的pk，最终由秦少贤暂时胜出，撒花！
    牢房里的犯人跟狱卒们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忽然这瓜熄火了。
    那哪儿成啊。
    于是便有老油子怂恿狱卒把秦玉栋给弄醒。
    这还用得着说？
    狱卒可是得了秦少宇打点的，拿人手软，立刻就去请了大夫，大夫来了一瞧，没啥大毛病，就是怒火攻心，给开了副药就走了。
    当然，走之前是将人给弄醒了的。
    这头人醒了，犯人们就开始起哄，纷纷问秦少贤：“你爹还干过啥缺德事儿？”
    破罐子破摔的秦少贤便一阵秃噜，把他勾搭寡妇，勾搭有妇之夫，设套坑人田产，头一回坐牢的时候被人那啥了腚眼儿……
    有的没的全突突出来。
    惹得牢房里的犯人们跟狱卒们一顿哈哈大笑。
    好容易缓过来的秦玉栋再度吐血晕厥。
    而他的事迹则很快就传出了牢房，传得县城里人尽皆知。
    孙县令收到消息，只冷冷地骂了一句‘蠢货’。
    真不知道这样的蠢货那头为啥还要保他。
    还真不怕被连累？
    要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周家的例子赫然就在眼前……
    不过这不是他能管的，他不过是个县令，冷眼旁观着就成了。
    周世本得了消息也久久无语，他默默地将这一切全写在信上，找人送去京城。
    在京城没有回信之前，他还是得将人给捞出来。
    真他娘的操蛋！
    经过周世本的一系列运作（撒钱），三天后秦玉栋被无罪释放。
    秦少贤被定罪，送煤窑挖煤去了，安氏来送他的时候哭得不行，秦少贤一直喊冤枉，喊他娘一定要救他。
    安氏含泪答应，转头就给秦少坚拿银子让他去煤窑打点。
    秦少坚面儿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头是去打点了，不过这打点的目的嘛……就是让他大哥走不出煤窑。
    两兄弟真是一样一样的，报花账，当着面儿做人，背着面儿做鬼的手段简直是如出一辙。
    至于说村里，县令做主给每个被毁掉田地的人家儿赔偿十两银子，另外给村里赔偿五十两。
    秦家一下子又掏出一百两来。
    可村民们不干啊，回到村里又跑去秦家闹，硬生生地又从秦家挖出一百两银子来。
    这下就变成村里一百两，几个被毁掉田地的人家二十两，这一百两村长做主全部分了，按照村里的人头分。
    这主意是洪剑帮他出的，用意很是恶毒，让大家伙儿体会一下坑秦地主的乐趣。
    只要大家尝到了甜头，就会死盯着秦家，寻摸着找机会再坑一两把。
    这样一来，就不会总是盯着老赵家了。
    秦玉栋经历了这一出，身子骨就更加的不好了，大夫有一个没一个的往家里请，汤药针灸不断。
    而他这回回来，安氏便感觉到他对自己个儿的防备，心跟破了洞的窗户似的，寒风呼呼地往里灌。
    又过了几天。
    煤窑垮塌，秦少贤死在煤窑的消息传来，安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痛哭过后，安氏恨毒了秦玉栋，她越是恨秦玉栋，面儿上隐藏得越好……
    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五月初，京城那头来人给周世本带了信儿，随信儿来的还有一位老大夫。
    周世本看完信之后就感叹，这秦玉栋是走了啥狗屎运，京城那头竟这般看重他。
    到了秦地主家，这家办丧事，到处都挂着白，周世本心中连呼晦气。
    见到了秦玉栋，周世本就对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他道：“大管事送了个大夫给你，帮你好好调养你的身子，府里对你的恩你要记住了。”
    秦玉栋热泪盈眶，抓着周世本的手泪流满面地道:“还请周兄帮我给大管事带句话，我秦玉栋生是大管事的狗，死是大管事的鬼！”
    “我愿意为大管事粉身碎骨！”
    “行了行了，大管事让我警告你，让你别惹是生非，好好跟村里人相处，若你这头在生事端，大管事是不会再管你了！”

 第306章 为何吃亏的总是他!

    亲儿子死了秦玉栋能不伤心吗？
    即便这个儿子各种捅他的刀子。
    讲道理，他对秦少贤还是寄予过厚望的，嫡长子，那是要继承家业的存在，结果呢，读书读书不成，玩儿女人玩儿爹倒是一把好手。
    （咳咳，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哪儿不对呢？抠头……）
    可毕竟是他儿子，是他倾注过感情的亲儿子。
    秦玉栋恨啊，他发现，但凡他针对老赵家搞的事情，最终都会反噬到自己个儿身上，回头想想，拢共一年时间不到，他遭了多少次了？
    恨啊，比恨秦少安还恨老赵家。
    其实他是恨秦少安么？
    并不，他只是一直想弄死秦少安，但弄不死就有点忌惮。
    好在秦少安这回惹了大祸，生死不知，这算是他唯一一点儿的安慰了。
    哎，早知道他就不去找老赵家的麻烦了，可是不找麻烦他不甘心啊。
    不过还好，如今赵家祖孙两个跟秦少安一起失踪了，搞不好他们是一起闯的货，或许这三个人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春天嘛，野草长得快。
    京城来的大夫就是厉害，没花多长时间秦玉栋就的脸上就有了血色，肉也长回来了一些。
    他叫来秦少坚。
    秦少坚看到他脸上便浮现出一股子浮夸的表情，如果他眼底的喜色能再遮掩一下，秦玉栋搞不好还能信他是在担忧亲爹的身体。
    “你把这本册子上的内容全部都背熟了……”秦玉栋将周世本给他的册子递给秦少坚，“只要你背熟了这里头的东西，并且能自如地假扮秦少安，家里的家业我就只给你一个人，你的两个弟弟成亲就分出去，你想给打发几个银子，就给打发几个银子。”
    秦少坚闻言大喜，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嘴：“爹，为啥要我假扮那个贱种？”
    秦玉栋瞥了他一眼就道：“那个贱种的外家还是很有实力的……你可懂？”
    秦少坚的心本就是长歪的，秦玉栋这么一说，他立刻就脑补出一大出鸠占鹊巢的好戏来，爹这是打算让他顶着秦少安的名义去他外家占便宜。
    好呀！
    正巧秦少安如今生死不知……
    “爹，您真聪明！”秦少坚冲着秦玉栋竖起了大拇指，完全没看出来这件事其实破绽挺大的。
    而秦玉栋：……
    他聪明个屁，不过是给人当狗卖命罢了。
    宁愿当豪门狗，不做穷苦人。
    秦玉栋当狗尝到了甜头，是十分稀罕这个位置的。
    府城。
    秦少宇每天都会在外头打听消息，为了打听消息，他还专门挑选了一个夫子不咋管事儿，学生们个个是混子的学堂进去念书。
    张婆子很是赞成他这种举动，鼓励他三天两头就给秦玉栋写信，将府城这头的消息传回去。
    以至于秦玉栋就觉得秦少宇是个贴心的儿子，让他好好呆在府城打听消息，同时还命人给他送了钱财来，当然，来人也将秦玉栋之前给他的钥匙给拿走了。
    秦少贤的葬礼秦玉栋也没让秦少宇回去。
    当然秦少宇也不想回去，他担心赵香柚，也担心秦少安。
    而被担心的两个人在施乐丞的别院里吃好喝好，而且阿奶也在她身边，她就完事皆足了。
    哦，秦少安的生辰是在别院里过的，他没吭声，赵香柚晚上悄咪咪摸进他的屋里给他送的礼物。
    是一根墨玉簪子。
    这根簪子是她空间里的，当初收集物资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根簪子好看，觉得要长得好看的人做古风扮相才配用。
    嗯，她的崽儿是最最配用的！
    “怎么样？你的眼睛有什么感觉？”施乐丞摘掉眼睛上的白纱，在丫环的服侍下洗掉眼睛上的药渣，赵香柚就连忙问道。
    施乐丞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极为模糊的影子，他笑着提笔写道：“能看见影子了。”
    赵香柚闻言就拍手蹦跶起来：“那太好了，那说明我们这一次的药膏是起了效果的！
    针灸也是起了效果的！
    我简直太厉害啦！”
    “是，柚儿妹妹最厉害啦！”施乐丞跟着提笔夸赞，眼睛能重新见到光影，他自然是高兴的。
    “哎啊，你赶紧去洗澡，把喉咙上的药膏也洗干净，我好给你扎针。”赵香柚催促施乐丞。
    施乐丞十分配合地让丫环领着他去洗澡。
    屋里没别人儿的时候，古郎中就教育赵香柚：“你啊，哪有自己个儿夸赞自己个儿的？做人要学会矜持。”
    赵香柚心说我一个小娃娃要是会矜持那才有毛病，要稳人设的哟！
    她歪着脑袋故作不解地道：“师父，洪伯伯跟我说做人要诚实，柚儿很诚实哒！”
    我是真厉害！
    没撒谎哟！
    古郎中噎住了，的确，那个解毒的方子就是赵香柚找的，外敷拔毒的法子，以及这拔毒药膏里的几味药也是赵香柚提出来的……
    这丫头记性好，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方子记得不少。又因为年幼啥都不怕，啥都敢瞎说一通，结果正是如此，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帮他们打开一扇崭新的门。
    她是很厉害。
    也很有灵性。
    但慧极必伤，古郎中也是怕她骄傲自满。
    “柚儿啊，师父知道你很诚实，但是呢，厉不厉害是别人说了算，不是咱们自己个儿说了算。”
    赵香柚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她也很感谢古郎中这么苦口婆心地教导她，于是便点头道：“师父柚儿知道啦！”
    “你啊，也不必这么拘着她！”刁太医秉持不同的意见，“女娃娃也就嫁人前的十来年可以过得肆意一点，等嫁了人，婆家肯定不会让她在外抛头露面。”
    所以你费那么大的劲儿干啥？
    实在是喜欢，当个孙女儿养着不就完了么。
    好话孬话赵香柚还是听得出来的，她心中腹诽：我又没吃你家大米，也没穿你家衣裳，老头儿你管得宽了呀！
    哼！
    得想法子学到他的绝学，不然心里的气儿可顺当不了！
    不过这事儿不着急，慢慢来，反正她现在也不缺要学的东西。
    在别院这个月，因着施乐丞的纵容，别院里甭管有病没病的下人，通通都被她给扎过针了。
    她先把扎针的手艺练扎实了吧！

 第307章 嫉妒

    施乐丞恢复得不错，喉咙也能发出点儿声音了，虽然很是嘶哑难听，但到底见了点儿成效不是。
    他高兴得很。
    其实吧，赵香柚如果往药里加点灵泉水，施乐丞的毒早就解了。
    可这样一来就有悖于她想学医的初衷了。
    啥都依靠灵泉水，那她还学个屁的医。
    再说了，灵泉水也不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如今跟崽儿一起睡的时间少了，她的灵泉水涨得很慢好伐！
    卖给施乐丞一瓶子加了丁丁点儿灵泉水的解毒丸已经是她可以接受的极限了！
    其实当时若不是施乐丞已经处于性命攸关的地步，她也不会把解毒丸给拿出来。
    好在这个解毒丸不是很对症，然后添加的灵泉水也并不是很多，不然一下子给人把毒解透了，她就失去了一次绝好的实践机会。
    扎针照样是赵香柚下手，古郎中跟刁大夫两人商讨出来的针法，因着施乐丞乐意让赵香柚扎，故而刁大夫也被迫教了赵香柚不少针灸之法。
    虽然不是很喜欢重男轻女的刁大夫，但是赵香柚脸皮厚，遇到一些问题会缠着刁大夫问，问过了刁大夫再去问古郎中……可以说在别院的这一个月她的日子过得极其充实并且非常开心。
    “公子您的眼睛跟喉咙都在好转，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您不能用眼也不能用嗓子……”针行完了，刁大夫就嘱咐施乐丞，因着药膏使用一次得隔几天才能再用，故而便是没有敷药，刁大夫还是将施乐丞的眼睛给蒙了起来。
    施乐丞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赵香柚就跟古郎中和刁大夫讨论起来：“师父，施公子他啥时候能痊愈？”
    “他能赶上参加院试吗？”
    古郎中摸着胡子沉吟道：“若是我们后续的治疗有效果的话，施公子应该能赶上院试。”
    刁大夫也颔首：“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月，公子的眼睛就能勉强看清东西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赵香柚其实是关心的这件事，“少安哥哥跟师兄还得念书哒！”
    闭门造车可不成啊。
    崽儿再聪明也得有名师教导才行。
    施乐丞勾唇笑了笑，他写道：“是我疏忽了，我命人去将崧潭书院的几位先生请来吧。”
    赵香柚：“……”还有这种操作？
    豪横啊！
    “害你的人抓住了么？”
    “会不会影响你啊……”
    前几天有人送了很多很多好东西来，施乐丞亲自见了来人，没像头两次那样躺在床上装死。
    赵香柚就估摸着这事儿可能过去了。
    “不会，这事儿快过去了。”施乐丞写道。
    “耽误你们了，放心，我会补偿柚儿妹妹好多好多钱钱！”眼睛跟喉咙都有了治愈的希望，施乐丞字里行间也活泼了起来。
    “哇喔，太好了，我要在府城给阿奶买房子，还要买地！”赵香柚闻言高兴坏了，当着施乐丞的面儿就盘算着要怎么花用这钱！
    “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将买房买地的事儿交给乘风。”施乐丞写道。
    他手上好像还有几个不错的庄子，若是小丫头乐意，就挑一个庄子转给她好了。
    施乐丞深知这次若是没有赵香柚的话他就死定了，所以虽然之前给了赵香柚一部分黄金，但是呢……他的命很值钱好伐！
    那点儿黄金根本就不能体现他施乐丞生命的价值！
    （赵香柚：你的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做人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关爱珍惜自己的生命，把自己的生命当成无价之宝！）
    刁大夫：……
    这小丫头也太邪门儿了吧，老古拎不清也就算了，公子也宠着，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至于么。
    老头儿撇嘴。
    “嗯，你把钱给乘风吧！”赵香柚忙道。她给阿奶买，自然是用施乐丞补偿给她的钱！
    “省得再过一道我的手！”赵香柚觉得豪横的施乐丞不会让她失望的，而且这些东西她受得心安理得。
    嗯……
    回头还是从空间挑个礼物送给他吧，要那种亮晶晶扑灵扑灵闪瞎眼的那种饰品，只有那种东西才配得上施乐丞的豪横气质。
    因着施乐丞的这个承诺，赵香柚这一天都十分开心，赵老太太问她为啥这么开心，她还搂着老太太的脖子说保密。
    她要给阿奶一个惊喜！
    第二天，崧潭书院的院长带着另外两个先生来到别院，赵香柚仔细观察了一下三位先生，发现三位先生就这么被请来脸上一点怨气都没有。
    她也在心里啧啧称奇，心说国公府这么牛叉的么，（虽然崽儿说他不确定施乐丞是不是施文乐，但赵香柚人为是。）崧潭书院可是在大周是十分有名的书院，院长江先生等人也是出名的大儒。
    施乐丞说让人当家庭教师，人就屁颠颠地来了。
    这说话的分量重得令人匪夷所思。
    三位先生的到来，秦少安倒是没怎么动容，古玉却是恍惚了整整一天。
    当然恍惚之后便是狂喜。
    施乐丞的身份不简单，他要重新振兴古家，就要抱好这根大腿！
    其实说实话，之前在桃林坡的时候古玉还是有点埋怨赵香柚多管闲事的，古家只有他一个独苗苗了，他肩膀上的担子太重了，根本就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可师妹年纪小又天真，干什么事儿都不顾后果，偏生秦少安还纵着，一点儿都不知道约束。
    那个时候施乐丞命人带走他们，他的心里忐忑极了，也怕极了。
    谁知道……
    真的没想到啊……
    因祸得福！
    他忽然觉得，老太太天天把‘柚儿是小福星’这句话挂在嘴边不是没有道理的。
    师妹还真是挺旺身边人的。
    古玉静静地瞧着被秦少安抱着的小姑娘，她不时冲着秦少安咯咯笑，又频繁地凑在秦少安的耳边嘀嘀咕咕说悄悄话。
    画面很是温馨。
    只可惜是他穿插不进去的温馨。
    一丝丝嫉妒就在这个时候悄悄地从他的心底钻了出来，在他还没发觉的时候，一点点地生根发芽……
    七月。
    一年里最热的时候，施乐丞痊愈了。
    别院上下充满了欢乐的气氛，但是远在京城的荣国公府却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
    乌云压顶，颇有一番风雨欲来的架势。

 第308章 事了

    “愚妇！”
    “若是文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整个陈家就等着为他陪葬吧！”
    大堂里跪着一群人。
    一个个的以面贴地，战战兢兢。
    堂外院子里还有几个被打得满身是血的婆子。
    荣国公施显达一个眼神，心腹管家就把人都轰出去了。大堂里没了闲杂人等，动了真怒的荣国公就指着国公夫人陈氏的鼻子骂道：
    “你以为你们借用老子对头的手老子就查不出来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文儿的前程他自己个儿争取，文儿自己也去了老家科考，为了安你的心，明明他可以不用参加院试直接参加乡试的，可他还是愿意远走，愿意从头开始考。”
    “可是你呢？”
    “你是他的娘！”
    “你竟然这么对他！”
    陈氏哭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妾身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妾身的娘家也没沾染这件事。”
    “没有证据，国公爷迁怒陈家是何道理？”
    “这些年，国公爷那只眼睛看见我对文儿不好了？”
    面对陈氏的逼问，施显达猛甩衣袖，寒目如刀锋般盯着她：“你等着瞧吧，这件事不得善了，你还是祈祷文儿能逢凶化吉，平安顺遂，否则……”
    “否则怎么样？”陈氏挺直了脊背，迎着施显达冰冷的目光丝毫不惧他眼底的寒意。“否则国公爷要杀了我么？”
    “国公爷为了一个外室子还真的是费尽心机！”
    “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
    “文贤才是你真真正正的嫡子！”
    “施显达，我真是看错了你！”
    “你闭嘴！”施显达一个耳刮子扇过去，把陈氏打倒在地，陈氏尖叫一声，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施显达：“你……你打我？”
    施显达避开她的目光，打过人的手笼在袖子里微微地颤抖着。
    “我打你还算好的。”
    “陈氏，你再这么作下去，不但是你，陈家也会跟着陪葬！”
    “乐文他只能是你的大儿子，是你的亲儿子，若是他的身份泄露……陈氏，后果你承担不起！”
    “还有，你可别想着寻死，你死了我必定转头就娶续弦，到时候贤儿被磋磨你可别怪我这个当爹的没维护他！”
    “施显达！”
    “当年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陈氏指着他的鼻子怒骂，荣国公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来人，送夫人去佛堂悔过，没有我的允许，夫人不许踏出佛堂一步！”
    陈氏绝望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当年心心念念要嫁的男人，心碎之余眼底渐渐地浸上了怨毒之色。
    哪知，她决然转身离去之时，身后又传来男人更绝情的话。
    “陈家从上到下，只要是身上有官职的都要连降三级！”
    “你若觉得陈家还不够惨，就继续作！”
    这话如刀子般扎在陈氏的心里，她猛然转头，怨愤地望着施显达：“你好狠的心！”
    “我错了……”
    “哈哈哈……我错了！”
    陈氏被人带走之后，施显达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过了许久，他才出声儿：“来人，伺候我更衣，我要进宫……”
    京城的消息被人飞鸽传书到云州府。
    乘风等赵香柚几人从屋里出去才去跟施乐丞禀报。
    “……夫人被公爷禁足佛堂，陈家所有在朝中有官职的人都被连降三级，云州千户所的千户跟那天来的百户均被撸去官职，并判了流刑……”
    施乐丞神色淡淡地听着乘风禀报。
    乘风观察着施乐丞的脸色，施乐丞开口蹦跶出一个字儿来：“说！”
    这含混不清的声音就像是被挫子挫过喉咙一样，沙哑得厉害。
    “公子，您千万别用嗓子！”乘风吓了一跳，两个大夫都反复叮嘱过啊。
    怕施乐丞再出声，乘风忙道：“国公爷已经请旨，皇上已经下旨册封二公子为国公府世子。”
    施乐丞闻言就勾唇笑了笑。
    乘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慰，明明他们家公子才是嫡长子，夫人就是对公子淡淡的，公子为了讨好夫人，主动说不要世子之位，主动说要自己博前程。
    还主动避让到云州府。
    可是夫人还是不放心，甚至不惜借助国公府对头的手要置公子于死地。
    这件事陈家也是参与了的。
    结果到最后他们公子受了这么多苦，还差点搭上性命，陈家人不过是降职，夫人不过是被罚闭门思过，反倒二公子被册封世子。
    这对公子多不公平啊！
    乘风担忧地看着施乐丞，不过他没慈宁宫施乐丞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妥来。
    反倒是见施乐丞提笔写到：“去求老太太，求她晌午做一道甜酒酿……”
    “是！”乘风应下。
    “再跟柚儿说，明日她们就能正常出门了！”
    “是！”
    乘风去给赵香柚传话的时候，她正在给乘霜扎针呢，乘霜赤着上半身，身上被扎得跟刺猬一样。
    他一看见乘风就像是看见了救星，可怜巴巴地给他递眼色。
    乘风就当没看见。
    看见了能咋的？
    解救乘霜？
    然后他被抓去替？
    他又不是傻子！
    “小小姐，我们公子说打明日开始，您就能随便出门了！”
    赵香柚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别庄是很漂亮，住着也很舒服，可谁不想拥有自由呢？
    “真的么？那太好啦！”
    “师父，我们明天就能出去啦！”
    “我们明天就出去找雷阳比试好不好？”赵香柚还惦记着这事儿呢，毕竟师父说了，雷大夫是妇人科的圣手，在妇科上比他强。
    主要是他的病人也多，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并且能见到很多女病人。
    “不能贸贸然就去找人，这样，我写一封信先送去杏林堂。”古郎中道。
    “好吧，听师父哒！”赵香柚连忙跑去伺候笔墨。
    乘风也是有眼色，听到古郎中说要写信，他就在一旁等着。
    等古郎中写好了，他就问要送给谁，十分贴心地将这件事办好了。
    信当天下午就送到了雷大夫的手中，雷大夫看了信的内容就抽了抽嘴角，老古想得到美，还想重新比？
    比赛那天他们师徒两个不出现就是输了好伐！

 第309章 要银子

    “师父，等他们出现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要求他们兑现赌注？”雷阳问道，“其实再比一次也不是不行，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便是多了一个月时间看书又如何？
    难道她还想趁着这段时间超越我不成？”
    “师父，我学了多少年医？她才学了几天医？”
    雷阳对自己十分的有信心。
    于是他建议道：“师父，反正是他们理亏在先，若要重新比试的话不如加码？”
    “加码？”雷大夫有些意动。
    “加什么好呢？”
    “我得好好想想。”老古头儿手上还有啥好东西呢？
    因着别院里吃好喝好，雷大夫那头还没回信儿，赵香柚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别院。
    秦少安早出晚归地念书，中午就要陪着赵香柚午休，早晚也要陪着她练武，所以狼毛嘛……还是有得薅。
    赵香柚不着急。
    老太太的日子过得也很滋润，好房子谁不稀罕，她稀罕极了，天天的还有那么多的下人可以指挥，虽然老太太每天都要下厨，但是手下多的是打下手的小姑娘，长得都跟花儿似的，瞧着就舒心。
    以至于。
    以至于两人将村里的一大家子人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转眼都要六月了，还没老太太等人的消息，村里已经有人在传他们是不是遇难了。
    甚至还有人说到了赵家两兄弟（老二他们见不着）面前去，提醒他们这个时候该好好顺一顺家产。
    上头的老娘没了，得当老大的站出来顶门立户不是。
    还有家里的田产宅子啥的，是不是也该分一分？
    说闲话的人当场就挨了赵老三的拳头，赵铭庭站出来劝了几句，他拉住了赵老三，叹气道：“人家也是好意，你发哪门子的火？”
    赵铭田红着眼瞪着赵铭庭：“大哥，你也是这么想的？”
    赵铭庭哪儿能承认啊？他忙摇头道：“我没哪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得罪人，娘如今不在家，村里人个个都盯着咱们家呢……再有，人家的确没有恶意，你激动啥？”
    赵铭田梗着脖子吼道：“我咋不激动？”
    “娘跟柚儿肯定没事儿，谁再敢跑来我面前瞎说，看我撕烂他们的嘴！”
    “老三！”赵铭庭拿出当大哥的气势：“你还起劲儿了是不是？！”
    “咱们家眼目下这情况，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你得罪村里人有啥好处？”
    “我们家不偷不抢，地是娘买的，房子是娘建的，我凭啥要夹着尾巴做人？这些个东西难道你是外人能抢得走的？”
    “我现在就去找族长，让族里出两个人跟我去府城打听打听，你好好在家守着家业！”
    “老秦家如今看似消停了，还不知道在哪儿憋着坏呢！上回若不是碰巧遇到野狼下山，咱们整个村儿的庄稼都被毁了，到时候乡亲们知道是受咱们老赵家连累的，你说咱们还咋在村里立足？”
    赵铭庭好歹是当过秀才的人，一张嘴能说会道的，立刻就把赵铭田的毛给说顺了，他抠了抠脑袋：“那大哥你去府城找娘……我……我给你拿银子去。”
    瞧着弟弟风风火火往回跑的背影，赵铭庭十分的满意，弟弟啥的就得蠢才行，要那么精明干啥？
    跟他抢家产？
    就是老二有点棘手，老二人最是奸猾，现在又开始念上书了。
    不过他也不怕，咋滴他也是老大，按照规矩，老大要得七成的家产！
    赵铭庭去了六老太爷家，六老太爷也为这事儿犯愁呢，这段时间见天儿地有人来问他这事儿。
    在听赵铭庭说明来意之后，六老太爷就颔首道：“是该去府城找找了，这人上哪儿去了总得有个信儿不是。”
    “这样，就让老九挑几个人陪你一道上府城去。”六老太爷道。
    赵铭庭连连道谢，他做出一副踌躇的样子，六老太爷道：“还有啥事儿你直说！”老太爷的心情很是复杂，曾经他多看重赵铭庭啊，这可是他们赵氏宗族唯一的秀才。
    肩上扛着为找氏宗族光宗耀祖的责任。
    结果呢？
    让他给玩儿脱了！
    虽然说全村人都知道是秦地主在使坏，毕竟秦地主干这事儿干得挺高调的，根本就没藏着掖着，目的就是想让村里人都重新怕上他，敬畏上他。
    但话说回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个儿没把柄漏在外头还怕人抓？
    以前六老太爷对赵铭庭多寄予厚望，如今他就有多失望。
    “我娘这一失踪就好几个月，外头的人都盯着我们老赵家呢，家里没个主事儿的人真真儿是难。”
    “您不知道，村里有人挑事儿都挑到我家老三面前去了，让我家老三给打了一顿。”
    “有这事儿？”六老太爷拔高了声音，“你家老三挺老实的，那人说啥了？”
    赵铭庭长叹一口气道：“他跟我们家老三提分家的事儿……”
    六老太爷明白了，他也道：“爹娘在不分家，你家还得看你娘的。”
    “这样，先去府城找你娘，若是找不到人，回来后族里商量商量该咋整。”
    “你说得对，你家没有一个顶梁柱是不成的，你家老二皮懒，老三过于憨直，家业还得靠你来守！”
    赵铭庭闻言心中窃喜，他为啥要来跑这一趟啊，为的就是到时候让族里出面主持分家！
    反正不管怎么样，县里的房子他得要，另外少说还得要两百亩地。
    这样一来，他就是地主公了，再娶一房有助力的媳妇，便不是秀才了又如何？
    日子还能过得舒舒坦坦的。
    美滋滋。
    屁颠颠地跟六老太爷告辞归家，赵铭田却只给他拿了十两银子。
    这是去府城啊，十两银子够干啥的？
    赵铭庭顿时就不高兴了，赵铭田说：“大哥，咱们家的帐是二丫在管，我跟二丫说了你要去府城找柚儿跟娘，二丫就给支了十两银子。”
    “那死丫头懂个屁，她人在哪儿呢？”赵铭庭十分生气地问。
    赵铭田忙道：“还在书房呢，咱们一起过去吧，你也当面儿问清楚，我可没昧银子！”
    因着家里要培养读书人，老太太有钱后也让人在家收拾出一间书房来，不过书房也就担个名声，里头根本就没几本书，用处呢……让二丫跟四丫在里头记账！
    赵铭庭气势汹汹地闯进书房，四丫跟二丫一起抬头，两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赵铭庭的身上。
    “二丫你啥意思？我是去找你阿奶！你才给十两银子？敢情你是指望我别找到你阿奶是不是？
    你的心肝儿是不是黑的？
    十两银子是够住店，还是够出去打点的？”

 第310章 分家

    二丫跟四丫被他吓唬得齐齐往后缩，二丫还撞翻了一张椅子。
    “大哥，你吓唬孩子干啥？”赵铭田有点看不过眼，过去将椅子扶起来。
    有三叔在站在自己身边，二丫就有了点儿胆气，她缩在赵铭田的身后道：“爹您去了府城有地方住，洪先生让你们上府城就去丁香巷找姚四儿，他会给你们安排住处和人手。
    到了府城吃饭啥的都不要钱，车也是家里的车。
    给您十两都是因着阿奶说过穷家富路，而且族里也有人跟着，所以我就大着胆子给爹这么多钱。
    十两银子啊，阿奶回来肯定要骂死我的！”
    二丫说着就哭了起来，她不是装的，是真的怕老太太回来之后要骂她。
    四丫紧紧贴着二丫，使劲儿点头：“阿奶肯定要骂人哒！”
    二丫闻言哭得更伤心了，赵明天瞧着难受，就出声道：“不然大哥你还五两银子给二丫，你这出门也没啥用钱的地方。”
    赵铭庭：“……”
    他当初就不该被美色迷昏了头，非要娶曲氏，瞧瞧这生下的一个二个的……
    人家都说闺女是贴心小棉袄，他生的这一个二个都是漏风的破马褂！
    不生气，不生气。
    反正去了府城回来之后，家产七成都是他的！
    到时候把人随便往外一嫁，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赵铭庭这是时间长了没被鬼吓唬，坏心眼子又冒出来了。
    他甩袖而去，赵铭田安抚三丫：“放心，等你阿奶回来了，三叔会跟她说，给你爹十两银子这事儿是三叔的主意。”
    说完，他就去追赵铭庭。
    九老太爷带着几个赵氏宗族的小伙子，林大喜也带了大儿子过来：“让长生跟着你们去，赶车跑腿儿的活儿都能交给他！”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去府城，赵铭庭一路对九老太爷还有几个族里的兄弟都是十分地殷勤周到。
    毕竟等从府城回来要分家产，清算家产的时候族里的族老们的话语权是很大的。
    九老太爷和众人都十分满意赵铭庭，觉得读书人就是懂礼。
    若是老太太真找不到了，他这个老大作为当家人是当仁不让的。
    得到族人们的肯定，赵铭庭心里乐开了花儿，晚上在县里住店的时候还专门为众人订了比较好的房间，饭菜这些招待得都挺好。
    这么一来，大家对他更为满意了。
    赵铭庭心里美。
    赵铭田心大，不想这些个有的没的，赵铭粮在三匹狼的监督下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也没工夫琢磨这些。
    但是老赵家的两个女人要琢磨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孙氏在赵铭田身边翻来覆去，赵铭田累一天了困得很，刚打起呼噜就被孙氏给摇醒了。
    “咋的了？你煎鱼就煎鱼，把我整醒干啥？我又不煎鱼！”赵铭田含含糊糊地嘀咕。
    话还没说完呢，呼噜声又响起了。
    孙氏无奈，只能再度推了推他的肩膀。
    赵铭田转过身来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孙氏，语重心长地道：“你实在是想得慌，那咱们就快点儿，我是真困。”
    说完，他就去扒拉张氏的裤子。
    孙氏：“……”
    她想个屁！
    “没有！”张氏挡开赵铭田的手，羞道，真真儿是没脸了，说得她跟浪妇一样。“我……我不想。”
    “不想你推我干啥？有啥事儿不能明天再说？”赵铭田就不明白了，大半夜的睡觉不香么？
    “你咋不着急呢？”孙氏问他。
    赵铭田被问懵了：“啥不着急？我有儿有女的着啥急？不是，你不是说你不想要么？”
    孙氏：……
    就很不想跟赵铭田说话。
    她深呼吸，然后道：“村里的人都说将来大哥要将我们都赶出去！”
    “说大哥心凶，若是娘她真回不来，以大哥的性子……”
    “你瞎叨叨啥？娘不可能不回来！”孙氏的话触碰到了赵铭田的逆鳞，他翻身起来，抱着自己的枕头就往外走。
    孙氏急忙去扯他的衣服，却被赵铭田甩开了；“你自己睡吧，我去二郎那屋睡去！”
    “我说啥了你就走，赵老三，你别说你心里不害怕！”
    “现在不想折，难道真到了那一天，让我们娘儿几个都跟你去喝西北风么？”孙氏委屈极了，这个男人，每每跟他说点儿啥，他就要走。
    孙氏憋屈得很，就掉了眼泪。
    赵铭田停下脚步，转头十分失望地看着孙氏：“且别说娘肯定不会有事儿，便真到了你说的那一天，我相信有族里盯着，大哥乱来不了。”
    “可是凭什么啊？”
    “他为这个家出过多少力？家里的田地都是你在操心打理，凭什么他要分走七成？”孙氏激动地道。
    赵铭田十分失望地看着孙氏：“便是分家只分走一成半，那也比以前家里总共的田地多。
    孙秀，你是不是忘了，家业是谁挣下来的？
    这份儿大家业是我娘挣回来的，不是我挣回来的！
    以前家里穷我都没让你喝西北风，你也能安生过日子，如今家里富裕了，你倒是不平起来。
    这日子能过你就过，不能过你就回娘家去吧！”
    说完，赵铭田气呼呼的走了，孙氏拍着被子大哭：“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孩子……”
    赵铭田被孙氏气得去跟儿子睡。
    回屋沾着枕头就睡的赵铭粮也被婆娘推醒了，不愧是两兄弟，赵铭粮躺平了对陈氏道：“想就自己上来动。”
    反正他是没力气。
    别打扰他睡觉！
    “动啥动，那是你们老爷们儿的活儿！”陈氏翻了个白眼儿，“我跟你说分家的事儿！”
    赵铭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分个屁的家，我娘不可能有事儿！”
    “万一呢，你家老大可不是个好玩意儿！”陈氏道，“你瞅瞅他今儿那德性，这么久都不提说去找老太太，眼下村里人都说老太太跟六丫肯定更是遭难了他才去找。
    要找就找吧，还颠儿颠儿地跑去族长家，在族长面前装孝子，他肯定是在琢磨着分家呢！
    到时候这么大把的家业他占大头你能甘心？
    银子都落进他的口袋你能甘心……”
    陈氏叭叭地一顿说，结果身边的人却打起了呼噜。
    而且这呼噜声还挺响亮的。
    把陈氏震得一下子就无语了……哎，算求，还是睡一觉再说吧！

 第311章 撺掇

    第311章
    早上吃完饭一家子人就去各忙各的，陈氏抓了一把南瓜子儿跟在孙氏腚后头转，孙氏在扫地，前脚扫了后脚陈氏就将瓜子儿壳扔一地。
    孙氏无奈地喊了她一声儿：“二嫂，不然你去那边儿吃去。”她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小垃圾堆道。
    陈氏乘机拉着她的手道：“走走走，你先别干活儿了，咱们俩好好说说话！”
    说完，孙氏就被陈氏扯到廊下坐到了小凳儿上。
    陈氏胖了，一屁股下去小凳儿就嵌进了她的肉浪里看不见影儿了。
    “你昨晚儿哭了？”陈氏拿肩膀碰了碰孙氏的肩膀，力道没掌握好，一下子就把孙氏给撞地上去了。
    陈氏哈哈大笑着把孙氏从地上扯起来：“你这小身板儿咋这么禁不住啊，我力气都没用你就摔了。”
    “多吃点儿肉！”
    “现在咱们家又不缺肉了，你省下来给谁？”
    孙氏幽怨地看了陈氏一眼，就是家里顿顿有肉吃，上桌之后老二两口子比狼还凶，眨眼功夫就能将菜里的肉给挑走大半。
    剩下的肉还得紧着几个孩子还有她男人吃。
    她能捞着多少？
    论不要脸，村里就没人是老二两口子的对手。
    若是能分家就好了，分了家自己就能当家做主，不用养着二房跟大房两家子蛀虫。
    可是她男人又是个憨直的，根本就不争，若不争，这偌大的家也多数会落到老大老二手里，他们这一房到头来能分到啥？
    孙氏委屈，也很是不甘。
    凭啥啊，一大家子人，就他们三房跟老黄牛似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干。
    老大万事儿不管，只管从家里拿钱拿粮走，老二两口子能躲则躲，能赖则赖，能混则混……
    “问你呢，你昨晚咋哭了？老三欺负你？”陈氏又拿肩膀去撞她，孙氏这回有了防备，默默地起身并将板凳儿往外挪了点儿。
    “没啥，就是斗了两句嘴。”孙氏低着头，盯着自己个儿扯着衣摆的手，神色十分的暗淡。
    “为啥？”
    “老三老实巴交的，不像老大能在外头瞎勾搭，你俩还有啥好吵的？”
    “莫不是为了分家的事儿吧？”陈氏的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灼亮惊人。
    孙氏摇头，不吭声。
    陈氏嗤笑一声儿：“你这个人还不承认，不是为着分家的事儿，你跟老三还有啥事儿能吵得起来？”
    “家里好好的，分啥家。”老二两口子是啥人？
    她可不敢跟老二媳妇说心里话。
    陈氏也不在意，她道：“你这个人一点儿都不实在，藏着掖着的啥也不说，不像我，啥时候都是坦坦荡荡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拍着胸脯，咚咚作响的同时肉浪那是一波一波的。
    “老太太跟六丫走这么久一点儿信儿都没有，保不齐就真出啥事儿了。
    你瞧着吧，等老大跟九爷爷从府城回来，指定就要说分家的事儿。
    这事儿吧，放在别人家，大房得七成家产也没啥说头。为哈？因为大房要奉养父母，再有大房也是搁家使劲儿干活儿。
    谁像我们家，大房一直是咱们两房养着的，这么多年了，大哥为这个家放过一个屁没有？
    要我说，就该我们两家一家得四成家产，大哥得两成！”
    “给他两成都是便宜他了！”
    “这事儿反正我给你透个底儿，到时候我是要闹腾的，你若乐意就跟着一起闹，若是不乐意，那被大房欺负了可别怪我这个妯娌不帮你！”
    “二嫂你说啥呢，娘肯定会回来的。”孙氏没说不同意。
    陈氏尖呀，这话一听就知道孙氏啥意思了，一句话，老太太回来了就不提分家，老太太不回来嘛……
    那就闹呗！
    老太太都不在了，她们还怕个屁哟！
    得嘞，联盟达成了，陈氏也不想跟孙氏墨迹了，起身扭着大肥屁股就出门儿找人唠嗑儿去了。
    陈氏走了，孙氏坐着很是发了一会儿呆才起身继续干活儿。
    瞧着脚下的一堆瓜子儿壳，孙氏面无表情地扫了。
    府城。
    雷大夫搞了一盘大的。
    雷阳给了他灵感，他干脆跟杏林堂的东家商量，由他出面组织，在云州府搞一个杏林学徒医术大赛。
    每个医馆的学徒都能报名参加，奖品就由各个医馆赞助。
    你出一个人就赞助一份奖品，出两个人就赞助两个奖品，至于说奖品的好屁不做规定，反正颁奖的时候会公布，某某奖品由哪个医馆提供。
    要脸的就给好点儿。
    不要脸的给屁点儿也没事儿，脸都不要了还跟这种医馆计较啥？
    杏林堂提供的是五套医书，这五套医书中其中有一套医书十分有名，世上流传得不多。
    九转还魂针是古郎中跟雷大夫的私下约定，古郎中给赵香柚报名参赛，还是拿出了一套奖品，是一套价值不菲的金针。
    有了这两样奖品大头，不但云州府的大夫们纷纷去帮自己个儿的弟子报名，就是下头县城里的医馆得了消息也来插一脚。
    另外，名声传出去了，相邻的几个州府也有人来报名。
    阵仗就这么越搞越大。
    并且因着参赛的人多了起来，杏林堂的东家就跟几个云州府要紧的医馆商量了一番，将比赛时间推后，定在六月二十八。
    然后光比书本上的内容还不成，还比制药，号脉，穴位，针法等等。
    古郎中拿到了比赛规则，就跟赵香柚细说：“笔试我倒是不愁你，穴位和针法我也不愁，但是号脉你还太弱了，你看的脉象太少了。”
    “咋整啊？”
    “也没那么多的病人给我看那！”赵香柚犯愁。
    两人是在给施乐丞看病之后说的这事儿，全云州府都知道的事儿，没必要瞒着施乐丞。
    刁大夫是觉得古郎中在说大话，啥叫笔试、穴位和针法不愁？
    这小丫头才四岁，能学多少？
    别看她每次都在给施公子扎针，可是每次都是在他们两个老大夫的指挥下扎的。
    单独可是一次都没操作过。
    刁大夫腹诽的同时，施乐丞却不以为意地道：“这世间可不缺少病人，想要病人容易，搞义诊！”
    赵香柚十分干脆：“我没钱喔，我很穷喔！”
    义诊？
    开玩笑，那药得多少钱呀！

 第312章 外科手册

    “本公子有钱啊！”施乐丞道。“你只管说你想义诊几天？”
    赵香柚：“义诊一个月！”
    施乐丞脸绿了。
    “小丫头，我问的是几天！”他磨了磨后牙槽，一个月，真当他有金矿咋的？
    “噢，原来你没那么多钱呀，那就不要说大话呀！”赵香柚戳着自己个儿的手指，面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小鲜肉逗起来还是很好玩的嘛。
    “半个月，不能再多了！”施乐丞想了想就道，“每天要限制病人的数量……刁大夫也参加，随便你跟着古大夫学还是跟着刁大夫学……
    另外，贵药不能用，只能用平价的药。”
    “好哒！你真是个好人！”赵香柚笑眯眯地夸赞起来，乘风抽了抽嘴角，他们家公子哟……这回要大出血。
    明明说义诊几天，让小丫头一忽悠就变成了半个月！
    “两位先生给乘风开一个单子，让乘风按照单子准备药材，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两位尽管跟乘风说。
    至于说义诊的地点……
    不如放到净慈寺吧，净慈寺的僧人也有不少懂些岐黄之术，能帮上些忙。”主要是和尚多，不缺维持秩序的人。
    而且和尚也好做这个，这是给他们寺庙贴金的事儿。
    再有，由寺庙出面搞义诊，两个大夫就不会得罪城里的医馆。
    毕竟你搞义诊，看病拿药就不要钱，这不是在坏人家城里医馆的生意么。
    不得不说，施乐丞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没啥城府的小崽子，其实心眼儿挺多的。
    施乐丞一句话，下头有的是人帮他跑腿儿，琐事儿就不用古郎中跟刁大夫操心了。
    两人只是将需要的药材都列出来交给乘风，然后就各自干各自的事儿。
    赵香柚跟古郎中提出了一些新的东西，她把一本她自己个抄写的小外科册子交给古郎中，这个册子里的内容她是做过删减的。
    里面的一些个古代弄不出来的东西她都没写上去，不过还是将手术刀，止血钳这些玩意儿画上去了，并注明要精钢。
    另外，还写了酒精蒸馏法（配图），手术用羊肠线的制作方法，手术缝合的针法等等外科手术的基础内容。
    古郎中如获至宝。
    看得津津有味。
    赵香柚就乘机怂恿他：“师父，让施公子照着这个册子上的东西准备，这次义诊咱们说不定用得上哟。”
    古郎中闻声就从册子里将自己个儿的脑袋扯出来：“这书你从哪儿抄的？”字迹明显就是这个小徒弟的，虚浮无力。
    “洪伯伯给我的，我觉得很好玩，就给师父抄了一份。”赵香柚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这两个人不对付。
    就算是两人哪天说到这事儿上了，赵香柚也法子糊弄过去。
    “洪伯伯那里有好多好多书。”
    “好多书洪伯伯都没看过。”赵香柚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诌。
    古郎中就有点迟疑了：“那这本书他有没有同意你抄，有没有同意你外传？”
    赵香柚：“他送给我了呀，这是我的东西，需要他同意么？”
    古郎中想想也是，揣了书就去找施乐丞。
    书上说烈酒蒸馏出来的酒精能消毒，这样用在创口上，创口不容易感染。
    这是必须试一试的。
    还有书上写的手术工具……古郎中越想心越热。
    赵香柚空间中倒是不缺手术工具，毕竟在末世容易受伤，随时都要准备自救。
    只是她的手术工具不好拿出来，所以必须要有人做出第一套，将来使用的人多了，她再拿出来用就不显眼了。
    哎哟。
    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古郎中的请求施乐丞自然是答应了，关键是古郎中的一句话，说这种外科之法如果运用到军中去，军中伤兵的存活率能提升至少一半儿。
    施乐丞什么人？
    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的政治敏锐度十分地高。
    所以还有啥说头，大力支持啊，反正他又不缺钱，又不缺人。
    古郎中也是贼精，就说这书是赵香柚一个长辈给的秘籍，施乐丞就承诺古郎中，一旦东西出来了，并且实验出效果的确如古郎中所说的那样的话，一定不会亏待赵香柚的。
    酒精是最快提取出来的，有了酒精，赵香柚又跟古郎中商量出几幅外伤消炎的方子，在手术刀等东西还没做出来的时候，赵香柚就跟按耐不住的古郎中拿猪试手。
    没错，是用猪，不是用兔子。
    用古郎中的话说，猪的体重跟人差不多，所以用猪做实验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麻沸散用起来。
    古代也不是没有外科之术，反正神医华佗是能给人开颅开腹的，只是他的绝学没有传下来而已。
    师徒两个就用匕首和绣花针以及纯白色的棉线来给猪缝针，他们甚至还给猪做了截止的手术，然后用上酒精以及消炎的药粉，就等着观察这批做了手术的猪会不会死。
    在去净慈寺的前一天，古郎中细细地交代了那些伺候伤猪的人，要他们将伤猪每天的变化就记下来。
    然后所有人都浩浩荡荡地去了慈恩寺。
    别院顿时就空了起来。
    净慈寺的宣传做的很到位，他们是头天下午去的净慈寺，去的时候寺庙外已经搭上了不少的窝棚，里头住着很多病重被家人抬上山的病人。
    就等义诊开始呢。
    “师父，我先去给他们号脉！”赵香柚道。
    赶了老远的路，古郎中跟刁大夫都累了，但是赵香柚精力十足，就不想浪费时间。
    古郎中颔首应允，施乐丞对接待他们的主持说了几句话，主持便派两个和尚带着赵香柚去。
    这两个和尚一个叫智通，一个叫智诚。
    “师妹，我陪你去吧。”古玉道，赵香柚点头。
    秦少安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古玉，便将赵香柚抱起，跟在智通和智能的身后。
    古玉：“……”
    几人走到窝棚区，那些个病人家属瞧见有大和尚来了，纷纷过来打招呼行礼。
    智能就跟大家介绍三人的身份，然后指着赵香柚对众人道：“这位小施主是明日义诊两位名医的徒弟，她这会儿先来给各位号脉。
    你们不必担心，明日再看诊的时候她的师父还会给你们再号一次脉。”

 第313章 少年心事

    大和尚都这么说了，这些病人家属就算是不愿意也不敢吱声儿，他们的家人就是因为看不起病，所以才一直拖着，从大病拖成了小病。
    这会儿好不容易有机会免费看病，他们可不敢得罪大和尚和眼前的少年以及小姑娘。
    而且还陪着小心奉承着，殷勤得很，基本没有遇到阻拦。
    不过，也仅限于号脉。
    当赵香柚提出可以行针帮忙缓解痛苦的时候，就没人同意了。
    就是两个大和尚也出言阻拦：“小施主，还是等明日两个老大夫来为他们治疗吧。”
    “好吧！”赵香柚也不强求，这种事儿是你情我愿的，而且她的目的是号脉，观察各种脉象。
    病人多，自然是摸不完的，天快黑的时候秦少安就带着她回寺庙。
    晚上吃的斋饭，虽然是全素，但是却十分的好吃，赵香柚吃得肚子圆滚滚。
    秦少安瞧着很是无奈，回小院儿后就立刻给她熬了消食汤，赵香柚喝了消食汤就坐在窗前写脉案。
    秦少安把屋里的灯笼都移到她身旁，自己也拿了一本书挨着她坐了。
    没过一会儿，赵老太太就过来了，她见赵香柚在埋头苦写，便对秦少安道：“别让她写太晚了！”
    秦少安点点头，赵老太太放心地走了，她年岁大，困得早，得去睡了。
    赵香柚写得入神，竟没发现老太太来过。
    还是年岁太小了，写了一会儿手腕就发酸，她甩了甩手，秦少安就抓过她的小手帮她揉。
    少年的手指修长，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有些硬，不过用来按摩正好。
    他的力道适中，赵香柚的手腕被他一揉很快就不酸了。
    “你来念，我来写。”片刻之后，秦少安放开她的手腕，将她面前的纸币拿到了自己个儿的面前。
    “你负责研磨！”秦少安道。
    赵香柚没半分意见，挽着袖子就开干，小嘴儿叭叭叭地说起病人的姓名，籍贯，脉象来。
    她说得快，秦少安写得也快，基本赵香柚写一张脉案需要的时间秦少安能写三张。
    “少安哥哥，以后你都帮我写脉案吧！”赵香柚道，这不相当于语音码字啊，高级！
    秦少安莫得感情地看了她一眼。
    小蠢货蹬鼻子上脸！
    “我给少安哥哥吃糖！”赵香柚说着小手就往他嘴上糊。
    一股子甜甜的味道在秦少安的嘴里蔓延开来，然后就听见赵香柚放肆的笑声。
    她指着秦少安的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秦少安放下笔，起身去照水盆儿，水盆儿里的他嘴巴上被糊满了黑漆漆的墨。
    秦少安转头看她。
    赵香柚连忙告饶：“少安哥哥我不是故意哒！”
    “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哒！”
    秦少安指了指她的脸。
    赵香柚下意识就抬手摸脸：“有脏东西么？”
    秦少安又指向她另外一边脸，赵香柚抬手去擦拭：“干净了吗？”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秦少安冲她招手。
    赵香柚哒哒哒地跑过去，秦少安双手穿过她的胳肢窝，将她提起来。
    嗯……
    水里多了一张花猫脸。
    秦少安是嘴黑，她是脸蛋儿黑，行了，这下在水里配一脸！
    谁也别笑话谁。
    “少安哥哥……”被秦少安放下来之后，赵香柚就十分怨念地盯着他，崽儿变坏了呢。
    “笨！”秦少安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还挺疼的，赵香柚呲牙咧嘴，秦少安扫了她一眼就炉子上把热水提溜过来往盆儿里兑了些热水，然后打湿了帕子给赵香柚擦脸。
    小脸儿还没干净，水黑了，帕子也黑了。
    秦少安不在意这些，就着剩下的水把自己个儿嘴擦了，再换了一盆水和帕子，重新给赵香柚和自己个儿洗脸。
    墨汁这玩意儿上脸之后不是很好洗，秦少安换了盆水，饶是秦少安的动作很温柔，赵香柚还是觉得自己个儿的脸快秃噜皮了。
    看崽儿的嘴就知道，她的脸一定也很红。
    不过崽儿倒是很细心，还知道给她往脸蛋儿上抹香膏。
    他的手大，一巴掌就能糊她一脸，两下就能把她给糊弄了。
    偏偏少年还是十分温柔细致地帮她一点点地抹，生怕手重了会伤到她的小脸儿一样。
    嘤嘤嘤。
    崽儿好温柔呀，要一直保持下去才好呢！
    赵香柚瞅着桌上放着的香膏，用手指挖了一小坨搁在手心里搓了搓，在糊到秦少安的脸上一顿搓：“少安哥哥也要抹点呀！”
    “柚儿喜欢香香的少安哥哥！”
    俊脸被赵香柚搓变形的秦少安：……
    深呼吸……
    算了，正常人不跟傻子计较！
    然而，秦少安的退让换来的只有得寸进尺，他变形的俊脸显然取悦了小丫头，小丫头的小手就在他的脸上作怪，一会儿把他的眼角和嘴角同时往上提，一会儿又把他的五官揉变形。
    赵香柚‘咯咯咯’地笑着，她的笑声清清脆脆的，像屋檐下挂着的风铃被风不时吹过一样。
    这一刻明明很呱噪，但秦少安的心却忽然陷入了宁静。
    他十分贪恋这一刻的宁静，便纵容着小丫头在他脸上作威作福。
    心里起了个念头，她开心就好，别说是揉搓他的脸，便是拿刀子在他的脸上画乌龟又如何呢？
    只要她肯笑。
    赵香柚笑累了，秦少安就问她：“还有三个病人就写完了吧？”
    “少安哥哥你怎么知道？”赵香柚挺惊讶的。
    秦少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拉着赵香柚走到书桌旁：“你能只凭着脑子把所有的病人情况记下，并回来写脉案，我就不能记住你一共看了多少个病人？”
    太差劲了配当你的哥哥么？
    没点儿本事将来如何刁难你的夫君？如何当你的娘家人给你撑腰？
    想到这里，秦少安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了，将来真要把小蠢货嫁出去吗？
    他千娇万宠大的姑娘，送到别人家去看公婆脸色，看小姑子脸色，看妯娌脸色？
    算了，还是招婿吧，给她找个孤儿，又好拿捏，又不用往外嫁。
    赵香柚才不知道脸上冷冰冰的崽儿这么会想呢，她心说灵泉水还是挺管用的，崽儿常常喝加了灵泉水的水，不管是记忆力还是身体状况都远超普通人。
    棒棒哒！
    她的崽儿一定会在她的呵护下，成为大周文武双全，惊才艳艳的人物！
    一想到将来崽儿站在巅峰时意气风发的样子，赵香柚就提前有了成就感。
    美美哒！

 第314章 义诊

    写完脉案，照例是半个时辰的练武时间，练完了小丫头能自己个儿洗澡，秦少安就不用操心。
    两人分别去洗澡，回来后秦少安用干布仔细帮赵香柚擦头发，山中夜凉，头发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不过秦少安十分有耐心，干帕子没有了就用自己个儿带上来的干净衣衫给她擦拭。
    许是他太温柔了。
    又许是被他的气息包裹着格外舒服，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上一瞬还跟他说着话呢，下一瞬就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还打起了小呼噜。
    秦少安嫌弃地轻哼一声儿：猪！
    这人吧，嘴上嫌弃，行动上却是将小丫头的头发彻底弄干了之后才抱着她上床睡觉。
    早上天还不亮，秦少安就叫醒了赵香柚，帮她穿戴好了也不洗漱，直接给她小腿儿上绑了沙袋，带着她去山里练去了。
    先跑步，再爬树，再蹦跳高。
    赵香柚累得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给浸透了，不过她一句苦累都没喊，秦少安也是个心狠的，不到时辰就是不喊停。
    哪怕小丫头的汗水一滴滴地从发梢，从下颚滴下。
    赵老太太倒是心疼，可面对赵香柚笑呵呵的脸，就说不出让她放弃的话。
    甭管咋样，孙女儿开心就成。
    汗湿了算啥，洗个澡换身衣裳又是一条好汉！
    tui！
    好姑娘！
    早上的斋饭还是很丰盛的，馒头花卷儿素包子素面啥的都有，练过武的赵香柚胃口大开，她特别喜欢吃花卷儿跟素馅儿的包子，吃了好几个呢。
    寺庙在山门外搭了一个大棚子作为义诊之地，棚子里一溜烟儿摆放了五张桌子，施乐丞出钱搞这个义诊，把地点放在净慈寺，是给净慈寺做名声。
    净慈寺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们也出了三名懂医术的和尚坐诊。
    不但如此，他们还专门派出和尚维持秩序，不但让大家活人排队，还根据他们说的症状来分派他们排的队伍。
    毕竟每个医者所擅长的有所不同。
    赵香柚第一天自然是跟着古郎中看诊，她先摸一遍脉，跟古郎中说出脉象，古郎中再摸一次脉，并跟她讲她没摸出来的部分。
    患者不敢有怨言，但因着古郎中是带着教学看诊，所以速度就很慢，以至于一些被分到他这边儿排队的人就不乐意了，纷纷要求排到其他人的队伍里头去。
    和尚们只管秩序不乱，而且提前分诊也是建议而已。
    想让谁看不强求。
    于是古郎中这头的病人眼瞧着就少了起来，但师徒两个都不在意。
    遇到要扎针的，便将病人请到诊台后头临时围着的简易隔间里，为了避免麻烦，古郎中先上手将人扎睡着了，就让赵香柚上手对症扎针……
    给两人打下手的小厮：……
    他啥也没看到。
    选择他们的病人少，但病人总体的数量太大，古郎中跟赵香柚手里的活儿并没有断过。
    这一天忙碌下来，赵香柚收获满满。
    晚上她一心二用，自己在记录白日里的脉案病例时，还让秦少安帮她再记一份脉案。
    秦少安挑眼看了下他的小蠢货，能耐了啊！
    小蠢货这么能耐，他也不能落后！
    第二天，因为有了头一天的经验，古郎中摊位前头的人少了很多。
    可是等看诊开始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那小姑娘又换了个大夫跟。
    这回她跟的是刁大夫，老头儿不是很乐意，可因着有施乐丞打招呼，老头儿不得不对赵香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轮到需要扎针的，刁大夫便是百般不愿，还是跟古郎中一样，先把人给扎睡着了……
    第三天，赵香柚就去跟隔壁的和尚了……
    病人们……
    不管咋样，他们都免费看了病，并且还免费拿了药，故而大家都还是对大夫们和寺庙感恩戴德。
    日子这么忙碌着，一眨眼就过去了半个月。
    而这个时候，慧能禅师遇到一个双腿坏掉，需要截肢的病人。
    病人的腿是摔断的，因着家里没有钱，生生给耽搁成这样了。
    他对命人家属说，若想保住汉子的命，就必须锯掉他的双腿。
    然而即便是这样，病人的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汉子的媳妇顿时绝望大哭：“老天爷啊，你这是在要我们全家人的命啊！”
    妇人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瘦巴巴的跟一张纸片一样，风一吹就能将她刮走。
    她背上还背着一个襁褓，她一哭，襁褓中的婴儿也哇哇大哭起来。
    一个跟赵香柚差不多大的男娃娃，扑到汉子的身上嚎啕大哭。
    帮她将男人抬上山来的人是汉子的兄弟，两兄弟也是一脸菜色，衣裳补丁重着补丁。
    这两人也是木讷的，也不知该如何劝妇人，只捂着脸呜呜哭。
    这一家人真是大写的惨字。
    赵香柚刚好这天跟着慧能禅师的，她用精神力迅速扫了一遍汉子的双腿，发现他的腿是有些组织坏死了，但若用上灵泉的话……也不是不能救。
    她的理智告诉她，生老病死这个是无法撼动的自然规则，不要多管闲事。
    可她是个理智的人吗？
    不是！
    她只是个任性的小丫头。
    “慧能禅师，我师父擅长这个，不如请我师父来看一看。”赵香柚扯了扯慧能禅师的袖子，她心里琢磨着要如何说话才能尽量不得罪这位禅师，毕竟嘛，人都是要面子的。
    我都说了这人得锯腿，你来一句你师父能治，这不是在跟大家伙儿说我的医术不如你师父么。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请我师父跟刁大夫都瞧瞧，说不定你们会有办法保住他的腿和命呢？”
    赵香柚仰着小脸儿看着慧能禅师，她的眼睛清澈无尘，一颗稚子之心昭昭然然，让人无法拒绝。
    “嗯，你说得很对，那就去将你师父给请来吧。”老禅师温和地道。
    赵香柚闻言就十分高兴地往古郎中的摊子窜去，跑过去就凑在她师父的耳边低声嘀咕：“师父，有个废腿的，可以试试外科之术！”
    赵香柚给古郎中的那个册子上的东西施乐丞的人全弄出来了，古郎中几天前就收到了，各种工具的用法他练习了好几天，已经初步掌握了。

 第315章 买病人

    古郎中：……
    讲道理，听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动静儿时我以为你是心软，不忍心让一个家的顶梁柱就那么倒下。
    现在么……
    你脸上的兴奋太明显了。
    哎，这孩子！
    “赶紧走吧！”正好，古郎中将手上的病人看完了，他起身跟负责维持秩序的和尚说了一声儿，然后属于他这边儿的患者就被安排到其他几个大夫那里看。
    当然不是从末尾排起，而是其他大夫看一个自己个儿队伍里的病人，下一个就轮到古郎中这边儿队伍里的病人，再下一个又换自己个儿队伍里的病人。
    反正没人闹腾。
    其实吧，这也是施乐丞为啥要选择在寺庙搞义诊的原因，老百姓对神佛十分敬畏，没谁敢在寺庙里撒泼放肆。
    加上和尚们不时冒一句禅意十足的话，好比此时的磨难，是佛主赐予的考验。
    几句佛曰，保准儿你头晕脑胀乖乖排队。
    古郎中跟刁大夫都过去了，一番会诊之后，刁大夫就道：“只能锯腿，他腿上的经脉断了，保腿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而且锯腿的话，我可以开个方子，能提高病人一成活下来的机率。”
    “六成的存活率，已经很高了。”慧能禅师颔首道。
    病人的两个兄弟就看向他们哭泣的大嫂，大哥没了腿，便是救活……日子咋过得下去？
    “先试试保腿吧，这个病人交给我如何？”古郎中道，他肯定不是来求认同的。
    “他的腿保不住，并且便是能保，他的腿也是废的，根本没用，并且强行保腿的话，他活下去的机率不到两成！”刁大夫毫不客气地道。
    慧能禅师也颔首同意刁大夫的说法。
    门板上的汉子虚弱地道：“不治了，老二……老三……把我抬回去！”
    “留着药救别人吧。”
    没了腿，他咋养活一家人，不能养家不说，还成了家人的累赘。
    “当家的……”夫人跪在他身边儿，抓着他的手摇头，“咱们治！”
    汉子虚弱摇头：“不治了。”
    “我死了之后……你……你改嫁吧，孩子就留在……留在家里！”说完，他看向弟弟们：“两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们了，好歹给一口饭吃，别让他们饿死……”
    两兄弟哭着点头。
    这个时候，刁大夫跟慧能禅师都不好开口劝。
    他们能治病救人，却救不得穷。
    赵香柚跑到男人身边，对他道：“伯伯，你让我师父治你，我给你二十两银子……”
    “但是如果我师父没治好你，你们家的人不能找我师父闹喔！”
    二十两银子，够这一家人生活一段时间了吧。
    赵香柚想。
    主要是，她不想错过这个病患。
    锯腿是很容易，可是接驳经脉跟血管儿的机会不能放过呀。
    几个人闻言都震惊了，小丫头咋回事儿？
    刁大夫很不赞同：“这是人命，你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用钱买命，长大了还得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的这个做法不妥当。”慧能禅师也赞同刁大夫的话，古郎中却道：“没有什么不妥当，你情我愿的事情，况且由我来治疗他的腿，他也不是半分生机也无。”
    “况且。”古郎中指着这一家人，“我徒弟给他们二十两银子，至少能救三个人！”
    瞧着妇人跟她的两个孩子，刁大夫跟禅师被他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二十两银子对这个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这笔巨款至少能让他们吃很长一段时间的饱饭。
    一人命和三人命之间……怎么做选择？
    汉子首先就激动起来：“小姑娘……你……你说的是真的？”
    赵香柚点头：“是真的。”说完，她就伸手往袖兜里掏啊掏，掏出两锭银子来。
    古郎中挑眉，这丫头在庙里也随身装银子，上哪儿花去？
    可是妇人根本就做不了决定，银子跟丈夫的命，让她如何选择？
    赵香柚就对她道：“姨姨，我师父会尽力只好伯伯的。”
    妇人也很想要银子，家里的生活真的是拮据到揭不开锅了，可是……
    “孩儿他娘……你收……收下银子。”汉子喘着粗气儿道，“收下，不然……不然……我就不治，就……就等死……”
    汉子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额头青筋暴起，眼珠子也急红了。
    妇人忙从赵香柚的手里接过银子，哽咽道：“收……我收。”说完，她便跪下来跟古郎中磕头：“求您，求您救他的命。”
    “若您救活他，我们一家人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偿还恩情。”
    趁着妇人跟古郎中磕头的空隙，赵香柚跑去写了一张切结，内容十分简单，就是承诺同意古郎中用任何方法治腿，治疗有死亡以及残疾的风险，家属以及病人本人是清楚风险并且同意承担全部风险的。
    写的过程中赵香柚就问他们的名字以及籍贯，然后让汉子全家画押。
    这个过程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嘴抽。
    他们真没见过这样事儿的。
    赵香柚振振有词：“白纸黑字写清楚，免得事后扯皮喔！”
    “小人之心！”刁大夫嘀咕了一句。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对呀，我就是小人呀，我才四岁喔！”
    刁大夫：“……”
    古郎中抬手点了点赵香柚的额头：“不许顽皮！”说得真好！
    “好了，抬着人跟我走吧！”古郎中对病人家属道，说完又招呼不远处的一个小沙弥：“劳烦你跟庙里说一声儿，给他们几个安排个住处，银钱我来给。”
    病人家属忙说不用，他们可以住在庙外的林子里。
    赵香柚就道：“我师父给伯伯接骨接筋之后需要人照顾，你们若是住在外面，就没法子照顾伯伯啦。”
    她这么一劝，几个人就同意了，只是他们本是来求医的，不但白得了二十两银子不说，连住宿都要大夫破费，心中便十分忐忑，缩手缩脚的不说，一路上连脑袋都不敢抬。
    进到庙里之后，赵香柚看了眼他们的穿着，就吩咐小沙弥给他们准备洗澡水，准备一些干净的衣裳给他们换。
    几人忙表示不用麻烦，赵香柚就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伯伯这个伤十分危险，照顾他的人必须要干干净净的才可以，不然的话，很容易害他没命哒！”
    “衣服不是送给你们的，等你们离开的时候是要还哒！”

 第316章 动手术

    刁大夫叹息一声。
    他摇了摇头回到自己个儿的摊位继续义诊，这人啊，真是会变，这么多年没见了，老古从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变成了一个花钱买命，纵容徒弟胡闹的大夫。
    虽然那小丫头鬼灵精怪的，不大点儿个人还知道写切结，可写那玩儿只能保证人死之后没人敢找你闹腾，但名声到底是毁掉了。
    这次义诊明明是能老古名扬云州府的机会，却生生被这丫头给毁了。
    真是……
    他难道想当一辈子的游方郎中么？
    刁大夫不赞同古郎中的做法，僧人们也是不赞同的，只是他们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这就好比雄鹰搏兔，你可怜兔子即将被杀，可是若是帮着兔子赶走了鹰，鹰饿死了又算谁作的孽。
    兔子的命是命，难道鹰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显然，跟一个可能会治不好，并且就算是治好了也是个废人的汉子比起来，二十两银子可以将一个即将被生活拖死的家庭起死回生。
    瞧瞧那两个孩子和女人，已经在饿死的边缘徘徊了。
    这事儿吧，刁大夫跟庙里的大夫不说什么，但是却很快在来看病的家属们和病人们之间流传开来。
    传来传去就变成了古大夫没有医德，为了纵容小姑娘胡闹，拿钱买命……
    大家纷纷决定不在古郎中那里看病了，怕被草菅人命。
    古郎中跟赵香柚两个却当没听见。
    两人先让小沙弥搭把手，给病人擦洗干净并换一身衣裳，又让汉子吃了一碗加了安神药的粥，等他睡着了之后，师徒两个就对着男人的腿开始讨论治疗方案。
    他的腿肿胀得十分厉害，并且有些地方已经黑了，烂了，流着恶臭的脓水。
    古郎中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腿，神色十分地凝重，他去把赵香柚抄给他的册子拿出来看，上面有写固定断骨以及接断筋的方法。
    书上画的骨钉施公子也命人做了一些出来，他原来是想着等义诊过后就在猪身上试一试。
    可眼前这个汉子明显是等不得的。
    “师父，咱们照着册子上的法子来给他接骨好不好？”赵香柚目光灼灼地看着古郎中，眼中中的期待太过于浓烈，古郎中真不知道该说她啥好了。
    “和是并没有试过，不知道会不会害了他的性命。”古郎中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有灵泉水的赵香柚能保证这个人活着呀。
    怕个屁哟。
    最差的结果就是给他截肢。
    可赵香柚不能说真话，她只能对古郎中眨巴眼睛，这种烦恼还是留给大人吧。
    如果古郎中决定放弃，她就偷偷地自己干。
    “罢了，既然他的家人已经签了切结，那咱们就动手吧！”古郎中思索了片刻，试一试的想法最终占了上风。
    实在是机会难得。
    “好！”赵香柚高兴地拍手，然后就像小蜜蜂一样帮着古郎中做术前准备。
    “小师傅，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两个红泥炉子，几桶清水，再准备几个盆儿，还有干净白布……”赵香柚嘱咐了几句之后怕小沙弥忘记，干脆给人写了一份清单。
    嗯，清单的最后写上了点心若干。
    小沙弥摸着程亮的光头十分不解，治病要点心干嘛？
    等等，点心后头还有秦少安古玉，这是啥鬼？
    看起来像是人的名字。
    就是人的名字！
    “小师傅，请你帮我把他们两个找来给我们打下手！”
    小沙弥：……
    要喊人你直说啊小施主！
    你写都是物品清单好伐！
    东西准备齐全了，该消毒的消毒，该麻醉麻醉。师徒两人就先用酒精给汉子的伤腿消毒，然后割掉坏死的肉……
    古玉跟秦少安就照着赵香柚的吩咐，一个站在古郎中旁边，手里拿着帕子随时帮他擦汗。
    一个站在赵香柚的旁边，也拿着帕子帮她擦汗。
    赵香柚如今的手已经很稳很稳了，毕竟每天练武不说灵泉水也没少喝。
    加上她在末世有不少处理外伤的经验，所以动作还比古郎中更快。
    看到断骨了，好在不是粉碎性的骨折，处理起来要容易很多。
    秦少安还好，古玉见赵香柚这小姑娘熟练地在病人骨头上钻孔，内心的起伏还是很大的。
    这个小丫头已经不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了。
    她就是个天才！
    等她把病人的腿骨用钢钉固定好之后，就见古郎中钻孔钻得挺困难的，于是便道：“师父我来吧，你去吃块糕点喝口茶歇一下。”
    忙碌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毕竟古代的医疗条件有限，手术的效率不可能赶上现代的水平。
    古郎中也真是累了，他看了看赵香柚处理的那条腿，就点了点头。
    用热水洗手，然后远远儿地坐下吃点心喝水。
    秦少安见状心里就不舒坦了，小蠢货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好几次了，他问赵香柚：“我去给你拿块点心吃？”
    赵香柚摇头：“不行哒，万一碎屑掉进他的伤口里就完啦！”
    “少安哥哥，柚儿可以忍一忍哒。”
    “嗯。”秦少安只能不高兴地答应下来。
    赵香柚儿劲儿大，很快就把骨头的孔给钻好了，她招呼古郎中：“师父你来吧，孔已经打好了！”
    “现在你能去吃了么？”秦少安又问赵香柚，赵香柚转头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点心，到底还是摇了摇头：“算啦，用不了多久啦，我把他的腿处理好再去吃。”
    说完她又转到自己个儿负责的那边，哼哧哧地开始缝针……
    赵香柚比古郎中更快完成手术。
    为了确保汉子的腿和命都能保住，赵香柚用的伤药是加了点儿灵泉水的那种。
    “好累呀！”她嘟囔着。
    秦少安抱着她去洗手，脱掉外头照着的白色衣衫，然后拿了糕点喂她，一口糕点一口茶水，秦少安没让小丫头动弹一个手指头。
    赵香柚乖乖地窝在秦少安的怀里吃喝，古玉不时转头来瞧上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好了，就看他能不能熬过了。”古郎中也完成了手中的工作，盯着病人的腿长叹一声道。
    “师父，他会好起来的！”说实话，他们两个做的这个手术是真的糙，若是放到现代，那是会被喷死，这种手艺绝对毕不了业。
    可是这是在古代。
    在治疗技术十分落后的古代，现代的落后技术在这里都是十分先进的。
    能救人救命就行了，其他的就别计较了。
    对于眼前的这个患者来说，能活，能走就是最重要的！

 第317章 大度的柚儿

    晚上古郎中让人给他搬了一个榻在病人屋里，他守着，赵香柚没道理躲清闲，也跟着守。
    好嘛。
    秦少安也留了下来。
    古玉：……
    “你就别来凑热闹了！”他亲爷爷是这么说的。
    晚上每个时辰古郎中都会起来给病人把脉，赵香柚也把，师徒两个就对脉象的变化进行讨论。
    不出所料，这么糙的一个手术做下来病人发热了，好在不是高热，古郎中半夜让赵香柚给他行了一套针法，又灌了一碗药。
    因着熬了夜，第二天古郎中就没去义诊，而是回了自己的厢房里休息，赵香柚又想留下来照看病人，又想去前头练习摸脉，毕竟这一次义诊聚集了各式各样的病人，各种病症的脉象十分丰富多彩……
    tui！
    十分丰富多样。
    “你去前头跟其他大夫学吧，我留下来帮你看着他。”秦少安道，病人的两个兄弟还有媳妇在跟前儿呢，干活儿不缺搭把手的。
    “好叭！”有了秦少安的话，赵香柚就心安理得地做出了选择，她抱着秦少安的脖子，吧唧亲了他一口，很好，灵泉又冒出来了点儿。
    精神力也饱满了一些。
    神清气爽！
    刁大夫看到这样事儿的赵香柚就一言难尽，这孩子，人命啊，人命在她眼中就这么不值一提？
    这种人小的时候就这么冷血，长大了还得了？
    医者仁心，没有一颗仁心，就不配学医！
    他心里这么想着，面儿上就带了出来，赵香柚跟在他身边，他就不搭理赵香柚。
    甚至是脉都不让赵香柚摸了。
    赵香柚看了刁大夫两眼，就哒哒跑去隔壁，好在隔壁的大师对她态度如常。
    一晃眼一天就过去了，晚上结束义诊之后，慧能禅师就问赵香柚：“那位施主怎么样了，你能详细跟贫僧说说么？”
    赵香柚自然是愿意的，医术嘛，就是在相互他探讨中成长的。
    她将她跟古郎中是怎么给人剜除坏死腐肉，怎么接骨，怎么接的断筋详细地说了，还把昨晚病人的脉象变化也说了。
    这个期间，刁大夫尖着耳朵听，但是没过来。
    “……大师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病房看看他，我晌午回去看了一眼，他的体温还是有点高。”
    “哼，被你们这么折腾，体温能不高么？”刁大夫嘀咕一句。
    三名和尚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纷纷表示等用了斋饭就去看看那位病人。
    他们很是好奇钢钉接骨之术。
    而且赵香柚说的先往骨头上打钢钉，等他的骨头愈合之后，再把皮肉割开，将钢钉取出来的法子简直是匪夷所思。
    在他们的认知里，人只要受伤，甭管轻伤重伤都面临着死亡的风险，更别说是深入到骨头的伤。
    这就是你将一个人好不容易救活了，然后还得让他再伤一次，再面临一次死亡的威胁。
    一旁听着的刁大夫直接嗤之以鼻：“简直就是胡闹！”
    他指着赵香柚的鼻子怒斥：“你们师徒这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我简直，简直耻与你们为伍！”
    “刁大夫！”施乐丞在乘风的牵引下从拐角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您这话严重了。”
    “赵香柚跟古大夫是逼迫那家人了么？”
    “那家人不是自愿的么？”
    施乐丞接连质问，这让刁大夫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他垂首辩解道：“可是医者仁心，他们师徒俩用钱买命，用人命来练手，此举是万万不成的！”
    “若此风被助长，大夫们都有样学样，花钱买人来试验各种病症……这是，这是在作孽啊！”
    “可若他们师徒成功解决了这一病症，将来会惠及到千千万万的断腿伤者，让那些原本必须失去腿的人能保住双腿！”
    “再有，这个病人便是由你来接手，也不能保证这个病人能活下来！”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斥责他们？”
    “施公子！”刁大夫被他的话堵得心口疼，“老夫说的是肺腑之言！这个口子不能开！”
    施乐丞冷笑一声：“你觉得没有他们师徒俩，这世间就不存在这种事情了么？”
    “买个人才多少钱？”
    “你敢拍着胸脯保证，这世间就没有大夫和医馆在买人试药？”
    “没有人试药，那些个不停蹦跶出来的新药怎么敢有人买来吃？”
    刁大夫：“……”
    施乐丞：“好了，你不愿意教柚儿妹妹，我也不勉强，等义诊结束你就回京吧！”
    “公子……老夫……老夫跟在公子身边这些年勤勤勉勉，不敢有半分懈怠……老夫言语有失，以后定会注意，还请公子海涵！”施乐丞这话一出，刁大夫顿时就挂不住了，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赵香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施乐丞来这么一出，接下来刁大夫还咋安心看诊？
    “你应该道歉的是她！”施乐丞指着赵香柚。
    刁大夫咬了咬唇，心中再不甘也要跟现实低头。
    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赵香柚却抢先道：“施公子，刁大夫说得对，不能随便拿人试药。”
    “只是我师父他有把握。”
    “故而才敢帮伯伯保腿，不然我也不会给姨姨拿银子。”
    “刁大夫不相信我们能治好伯伯也是情有可原，没有人相信我师父能治好伯伯。”
    “我相信！”施公子忙道，那盲目又急切的样子挺让人没眼看的。
    “你相信，但是刁大夫他们不相信，所以刁大夫的指责是对的！”
    “拿人命不当回事儿的做法是不对哒，师父也这么教我！故而刁大夫不用对我们道歉，也不能对我们道歉。”
    施乐丞明白了，小丫头是在帮刁大夫说情呢，于是他就道：“那行吧，是我错怪了夫。”说罢，他又冲着刁大夫的方向：“我跟刁大夫赔不是了，你好好呆在我身边，我不会再说让你走的话了！”
    “不敢不敢。”刁大夫忙道，他背后的冷汗都被吓唬出来了，若就这么回京……他的前途也就毁了。
    “是老夫不对。”刁大夫有了台阶，也知道放软话。
    “阿弥陀佛，我们对古施主拭目以待吧。”慧能念了一声儿佛，他心里对这种治疗方法还是非常好奇的。

 第318章 义诊结束

    刁大夫心里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赵香柚会帮着他说话，这让他老脸有点红，说实话，他这一天真没给这个小丫头留脸面。
    刁大夫没心情用晚膳，他一直注意着古郎中这头的动静儿，等人走了之后，他才摸过去给小姑娘塞了一本医书。
    “这是我对小方脉（儿科）的一些心得体会，给你了。”他十分别扭地道，他不想欠赵香柚的人情。
    赵香柚一点儿都不客气，她扬着一张笑脸对刁大夫道：“那就谢谢刁大夫啦！”
    刁大夫抿了抿唇，他瞥了一眼床上的病人，古郎中就对他道：“既然你来了，就帮他把个脉，看看给他开一个固本调理的方子，你在这方面是比我强些的。”
    “嗯。”刁大夫没有多余的话，他上前去给汉子把脉，脉象……刁大夫不禁挑眉，把完脉之后刁大夫又探了探病人的体温，查看了他的眼睛和舌头。
    本想再看看他的腿，但是他的腿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法子看。
    “就脉象来看，他已经挺了半条命过来。”另外半条命就看他的腿了。“我看看你给他吃的什么药。”
    他的声音落下，赵香柚也不用古郎中吩咐，哒哒哒地就跑去把药方拿来递给了刁大夫。
    刁大夫仔仔细细地将药方看完，不禁点头，不得不说，老古的医术真的是很好。
    他就根据古郎中的药方，给汉子开了一副药膳方子：“就照着这个药膳方子吃两日，两日后我再给他改方子。”
    古郎中点头，他拿过药膳房子看了看，就递给他打下手的小厮，让那小厮去安准备。
    刁大夫看了看古郎中，欲言又止。
    古郎中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话就说，这么婆婆妈妈的有意思么？”
    刁大夫这才问：“我……你们用于固定骨头的钢钉还有么？能给我看看么？”
    古郎中没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赵香柚，赵香柚点头：“治病救人的法子不用藏着掖着，多一个大夫懂，就会多成百上千的病人受益。”
    赵香柚这句话，先是让两个老大夫愣怔了片刻，随即两人脸上便冒出羞愧之色来。
    医术可是自己个儿吃饭的本事，他们可真做不到将看家的本事无偿外传。
    古郎中率先缓过神儿来，他打开了一个医药箱子，这个箱子里就放着各种外科手术用的工具，还有几瓶子酒精，以及几套钢钉，包括各种医用的钳子、锤子、钻子等等。
    这么多的工具看得刁大夫目瞪口呆。
    古郎中找出一套钢钉来，给刁大夫瞧，并给他讲解用法，刁大夫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副画面来。
    “在骨头上打孔用钢钉固定骨头，真是奇思妙想……你用这种方接骨成功过？”
    古郎中看了一眼赵香柚，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心里其实对刁大夫还是有些不满的。
    但是他做的事情的确是很匪夷所思，所以便是心中再不满，也没有胡乱迁怒。
    这会子被刁大夫这么一问，他心里其实也在打鼓，但想到既然这种医术被记载成册，说明肯定是行之有效的，于是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头：“也不是每一个病例都会成功，也有术后死掉的。”
    “这种法子……本来就是在跟天抢人……”
    这话，刁大夫能理解，也就是说，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谁会用这个法子来救人？
    “师父，我去把白天的脉案写下来。”两个老头儿一起感叹，赵香柚不想陪着他们了，她用精神力检查过了，病人的断筋跟接好的骨头都很好。
    他的病情算是稳定下来了，况且还有她师父守着，她就不担心了。
    “嗯，你去吧，晚上就不用过来了。”古郎中笑眯眯地看着她道。
    “这孩子晚上还回来写脉案？她能记得完么？”刁大夫问。
    古郎中含糊道：“她能记得多少算多少吧，小孩子记性好，随她折腾。”
    说完不久，他又补充一句:“也是白日里的病人太多了，她现场记录是记录不过来的，所以才晚上回来补。”
    真是勤勉啊。
    咋就不是个男娃呢！
    可惜。
    不过……
    “老古，你是不是打的把这孩子娶回来当孙媳妇的主意？这样一来，你精心栽培她，也不算是hi白费功夫！”刁大夫忽然灵光一现，问道。
    古郎中的眼神闪了闪，他瞪了刁大夫一眼:“你可别张嘴就瞎说，赵家老太太可厉害着呢，让她知道你在瞎编排她孙女儿，能扑过来撕烂你的嘴！”
    ……
    三天，汉子的病情就稳定了下来，古郎中专门挑晚上的时间给他换药，用酒精将伤口擦干净，几个人举着灯，头挨着头，都在仔细地观察汉子的伤口。
    伤口还是红的，很难看，跟蜈蚣虫似的。而且有些微肿胀，但却没有化脓，也没有其它恶化的迹象。
    这就十分地振奋人心。
    几个大夫纷纷问了病人一些问题，病人一一答了，几个大夫都纷纷颔首。
    古郎中给他上药，再上夹板固定住，算是一个双保险了。
    “真是奇迹，人还真活过来了。”慧能禅师感叹道，另外两个和尚也纷纷点头附和。这世间万物都不可小看，幸亏当初他们没有自以为是地阻止这师徒俩，不然他们就成了害人的那一撮了！
    万幸啊这是！
    “如今就看他的腿能不能恢复如初了。”古郎中道。
    “若是能恢复如初，那钢钉固骨之法必定会名扬大周的！”刁大夫叹道，事实摆在眼前，他在感叹之余就愈发地觉得前几天自己跟个井底之蛙一样。
    不但如此。
    气量还十分地小，跟一个四岁的小丫头过不去。
    惭愧。
    “伤筋动骨一百天，想看到效果，还得百日之后。”
    “等义诊结束，我准备将病人带走，这件事已经跟施公子商量过了。”施乐丞的病还没有彻底恢复，所以下山之后他们还要在别院呆一段时间，加上施乐丞答应给他找受伤的人来练手……
    “那……不知到时候贫僧几个能不能前去拜访一二。”慧能禅师忙问。
    古郎中笑着应下：“当然可以，我们就暂住在施公子的别院里。”
    时间眨眼就过，义诊结束后庙里前还徘徊着不少病人，施乐丞将剩下的药都留给了寺庙，寺庙挑了些病症颇重的病人治了，轻症的病人都劝下了山。

 第319章 知恩

    这次义诊赵香柚的收获十分的丰盛，见识了无数病例，脉案都写了厚厚的两大本儿！
    就是有点累，每天都是集中精力去记下所有的病人，所有的病症，以及所有的脉案。
    还好她有崽儿，每天晚上只要搂着崽儿好好地睡一觉，第二天她又是神清气爽的一条好汉！
    不不，是一个好漂亮可爱又厉害的小姑娘。
    回到别院之后，老太太就马不停蹄地给赵香柚炖肉汤喝，给她做各种各样的肉菜，每顿都不带重样的。
    可给她心疼坏了。
    她的乖乖瘦了不少。
    赵香柚也顾不得休息，回来就埋进了病例跟脉案中，古郎中将病人也带回了别院，病人的家属十分忐忑，总觉得自己沾了大便宜，两个兄弟各种找活儿干，可惜别院哪儿有活儿给他们干，妇人也是，住得根本就不安心。
    赵香柚见状就跟施乐丞建议，给他们安排点儿活儿，按月给他们发工钱。
    施乐丞立刻让乘风去安排，乘风就让那妇人去浆洗房干活儿，还准允她带着孩子干活。
    至于病人的两个兄弟，乘风就让他们去养牲口。
    一家人千恩万谢，乘风就道这是赵香柚的主意，要谢就去谢赵香柚。
    夫人就带着夫家的两个兄弟和她的孩子一起去给赵香柚磕头，赵香柚连忙躲开，她是很是受不了被人跪。
    赵老太太忙将妇人给拉了起来，妇人一边儿抹泪，一边儿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来捧着要还给赵香柚。
    “小姐心善，为了安我们的心就给了我们二十两银子，如今我丈夫的命保住了，腿眼瞅着也要好了，这二十两银子小妇人就万不敢拿了……”
    赵老太太是知道这事儿的，当时她就觉得心疼，可是心疼又咋的？
    不给银子人家家里的病人能随便给她的乖乖霍霍么？
    “哎哟，难得遇到你们这样的明白人儿！”老太太毫不客气地替孙女儿将银子收回来，那汉子如今好好活着不说，人都养胖了，脸上也有了血色。
    哪像当初刚去庙里看病的时候，干瘦得跟纸片儿似的。
    别说病人了，就他家这几个也天天吃得肚饱溜圆，一个个的都长了肉，有了血色。
    可不沾着她家柚儿的光不是。
    “你们是知恩的，我们柚儿没白帮你们！你们就好好在别院干着，只要踏实肯干，主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老太太放心，我们会好好干的！”妇人跟两兄弟连忙点头，他们的脸上浮现着喜色，眼睛里也充满了希望，管事的跟他们说了，只要他们愿意，就能一直在府里干下去，包吃住，包四季衣裳，一个月五百钱的工钱。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儿！
    “柚儿小姐的恩情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不管今生还是来世，我们一家人都愿意为柚儿小姐当牛做马。”妇人说着说着就激动地哭了。
    赵香柚递了张帕子给她：“姨姨别哭啦，赶快回去干活儿吧，伯伯能好好活着，你们一家人能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就算是报答我了！”
    妇人含泪点头，她们一家真的是遇到活菩萨了。
    回头她就给柚儿小姐供个长生牌位去。
    送走了这一家人，赵老太太就把赵香柚拉一边儿：“这二十两银子阿奶帮你收着，你啊，往后可不能这么瞎大方了好不好？银子多不好挣呀！”
    幸好，这家人有良心，把银子送还回来了。
    赵香柚抱着老太太的腰，把小脸儿埋在她的胸口：“阿奶，柚儿将来要挣好多好多钱钱给阿奶花！”
    “现在挣的也给阿奶花！”
    老太太的心哟……
    开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繁花，那个美哟！
    她的乖乖满心满眼都是她！
    家里一大堆的人，只有柚儿心里有她，时时刻刻地装着她！
    “阿奶的乖孙女儿，阿奶跟你一辈子好不好？”老太太打定主意了，甭管柚儿以后嫁给谁她都得跟着，不让跟她就扮成老妈子混在孙女儿身边！
    “好呀，我给阿奶养老！”赵香柚自然求之不得呢！
    转眼，比试的日子要到了，而在这之前，施乐丞的眼睛和喉咙彻底的好了。
    他很高兴。
    赵香柚也很高兴。
    因为施乐丞的病赵香柚没有用灵泉水作弊，是他们实实在在解开的。
    为了表示感谢，施乐丞直接将书院旁边的宅子过户给了秦少安，因为他的事儿，秦少安跟赵香柚一起承担着风险。
    他出事儿之后，外头疯传凶手是秦少安和赵香柚，这两个人都受了大委屈。
    至于古郎中，施乐丞给了他两百两银子，算是诊金。
    到了这老太太这里……
    老太太跟着乘风跑了大半个月，搞到手两个府城带商铺的宅子，一处府城郊区有五百亩地的大田庄。
    这个庄子其实在施乐丞眼中是个十分小的田庄，可是在老太太眼中，这就是大田庄！
    甭管田庄还是宅子，老太太全写的赵香柚的名字，还写明了是赵香柚的嫁妆。
    谁都打不了这些东西的主意！
    地契到手，老太太走路都带风。
    赵香柚等人回到城里住下之后，秦少安跟古玉还有施乐丞就回书院去念书去了，赵香柚拉着老太太去杏林堂的那条街溜达了一圈儿，听了一肚子的闲话。
    “你们听说没有，前些日子净慈寺义诊的事情？”
    “自然是听说了，那么大的阵仗，我老丈人妹妹夫家表妹的二姑子的男人的舅舅就去凑热闹了，听说有个姓古的大夫拿钱买人命给他徒弟玩儿呢！”
    “我也听说了，所以买了一个断腿人给他徒弟玩儿，这人可真心毒啊！”
    “老的坏，小的毒……啧啧！”
    “听说他们也报名参加了这次杏林比试！”
    “啥，他们也参加了？这次可只是学徒的比试，四岁的娃娃会啥？也敢来？”
    “来了才好呢，来了看我会不会舀大粪泼她！”
    “瞧你说得，杏林堂能让你泼着人？小心被杏林堂的人揍一顿送衙门去。”
    “嘿，我又不傻，我不能去瞧清楚了那人长啥样，然后在半道埋伏她？这种不拿人命当回事儿的小贱种，就该被收拾！”

 第320章 罪魁祸首

    “嘭……”
    老太太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往桌上一杵，茶水溅了出来，她‘咻’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原本闹哄哄的茶楼大堂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啪！”地往桌上拍了一锭白生生的银子，神色倨傲地道：“这茶不好，太次，喝了嘴臭，说话也臭！
    赶紧的给老娘换好茶！
    最好的茶！”
    小二原以为这老太太是要找茬的，都纷纷戒备了起来，不曾想却是个花钱的主，脸上的戒备迅速被笑容替代，点头哈腰地去换茶。
    咳咳。
    以上场景存在于老太太的臆想之中。
    她疯了才会花那么多的银子买茶喝。而且这些个嘴臭的人……她一个老东西干不过，还是麻溜地滚蛋吧！
    “啪！”六文钱被老太太拍在桌子上，大堂喋喋不休的客人们被她吓了一跳，纷纷闭嘴看过来。
    只见老太太昂首挺胸，一脸倨傲地喊道：“结账！”
    这十足的中气，雄赳赳的架势，仿佛她喝的不是三文钱一盏的茶，而是三两银子一盏的茶。
    瞅着也不像是有钱人呀，这是哪儿来的底气？
    啧啧！
    老太太抱着赵香柚出了茶馆儿，迅速上了骡车，先吩咐车夫去包子店，连着去了好几家的包子店，买了六七十个包子。
    接着又去曾经接过她的单的小乞丐那里。
    乞丐窝子里的小乞丐瞧着她来了，就连忙派人去喊他们的老大回来，老太太先笑眯眯地给乞丐窝子里的小乞丐们每人发了一个包子，就在破庙外找了块儿大石头坐着等他们的头头。
    没过多久，这帮小乞丐的头头就哼哧哧地跑了回来，他浑身脏兮兮的，唯一双眼睛亮得很。
    “老太太，又有好活儿？”
    赵老太太笑着将装包子的布包袱塞给他，就道：“是有活儿，你让人去打听打听，看这几天满府城散播净慈寺的谣言的人都是谁？”
    “净慈寺的谣言，就是那个纵容徒弟胡乱害命的小姑娘的谣言吗？”少年忙问。
    老太太点点头。
    少年眼珠子一转，他继续问道：“您跟他们认识么？这事儿我还真知道是谁传的，我可以告诉您，不要您的银子，只求您帮我找找那大夫，给二爷爷和驴粪蛋子治治。”
    嘿哟。
    有意思。
    赵香柚问他：“敢花钱买命给自己个儿徒弟霍霍的大夫你也敢信么？”
    少年打量了赵香柚几眼，心里对她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
    他道：“我们命贱，不怕！”反正他们当乞丐的得了病只有熬，熬过来了就当捡了一条命，没熬过来就是个死字。
    他们没得挑。
    况且，这事儿发生在慈恩寺的义诊上，他觉得应该是另有隐情，不然的话，要买病人给徒弟试手，私下暗戳戳地来不就成了么，干啥要在义诊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来？
    这不是有毛病么！
    “再有，我们不信这个传言。”说完，他又笑问赵香柚：“若我没猜错，你就是那个即将参加杏林学徒大赛的小姑娘吧？”
    四岁的小姑娘，又为着净慈寺义诊的事儿来，这人的身份还不明摆着的么？
    赵香柚也不隐瞒：“是我！”
    “那你能帮我们都看看么？”少年精准地捕捉到了赵香柚的需求点，这让赵香柚有点刮目相看。
    说明少年十分用心地在观察分析她。
    “可以，只要你们敢，我还能给你们开药治病，并且不收你们的药钱。”赵香柚道。
    “敢！”少年斩钉截铁地道，他们有啥不敢的？去药铺外头捡了药渣子回来熬的水都敢喝。
    若是运气好，碰巧了还真能治治病。
    但赵香柚不了解他们的真实情况呀，所以对少年的回答十分惊讶，她道：“药是不能乱吃的，你最好还是问问你的同伴们，他们愿意，我就给他们把脉，若有病的，我都送药。”
    少年本想说不用问，但见赵香柚表情坚定，于是便一个口哨将所有的小乞丐都召了来，说赵香柚给他们看病开药，问他们敢不敢喝？
    “敢！”小乞丐们齐刷刷的声儿响彻天际，把周遭的鸟儿都给惊飞了。
    “行了行了，好处答应你们了，这背后传闲话的瘪犊子玩意儿是谁？”
    “是通判家的公子卢朝辉。”少年道。
    “是杏林堂的伙计找的我们，我们收了钱之后特意跟踪了他，发现他转头就去找了刘朝辉身边的小厮。”
    他为啥认得卢朝辉身边的小厮？
    是因为他的妹妹就被卢朝辉命小厮打伤的，后来……他妹妹没熬过来，死在了冬日的破庙里。
    听了他的话，赵香柚转头看向她阿奶，老太太皱着眉头：“杏林堂的人不可能干这事儿。”她不信杏林堂的人会把柚儿当对手，他们会认为柚儿参赛是闹着玩儿呢。
    赵香柚狠狠点头，表示赞同赵老太太的话。
    “不过刘朝辉这瘪犊子玩意儿是哪根葱？我们又没招他惹他！”
    “阿奶，他嫉妒我们！”赵香柚道。
    “嫉妒？”通判家的崽子嫉妒她们？赵老太太觉得这人的脑子莫不是被门夹过？
    不止赵老太太这么认为，就是一帮子乞丐也这么认为，他们觉得小姑娘可能不明白嫉妒是啥意思。
    在外头赵香柚也不想说太多，她问少年：“你叫啥名字？”
    “我先给你把脉吧！”
    少年抠了抠脑袋：“我叫董牛。”他想问赵香柚咋称呼的，可是不太敢冒犯赵香柚。
    即便她只有四岁多，但她懂一点点医术，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赵香柚爬上车去拿她的药箱子，嗯，上哪儿都带上药箱子是必备的医者觉悟。
    她坐在车辕上，将脉枕找出来放到药箱上，就煞有介事地给董牛号起了脉来。
    少年瞧外表没啥，其实内里哪儿哪儿都是毛病，特别是脾胃。
    不过乞丐这个职业饥一顿饱一顿的，脾胃没毛病才奇怪呢。
    赵香柚一边给少年把脉，一边问他是不是有某些症状，少年惊讶极了，小姑娘看来不是懂一丁点儿医术，是懂非常多的医术啊！
    她说的毛病自己个儿身上都有！
    “……还有补充的吗？我没说到的地方？”把完脉，赵香柚问他。
    董牛摇头：“没有别的了，就姑娘说的这些症状。”

 第321章 有故事的乞丐

    这帮子乞丐的毛病都差不多，脾胃上的毛病，寄生虫，眼耳口鼻的毛病……
    给他们看完了，赵香柚就道：“回头我给你们配成药丸，不然便是给你们抓药，你们这么多人也不好熬。”
    “再有，你忙最好能喝热水，不要喝生水。”
    “我知道你们做不到饮食均衡，但是不管有多喝，也不能暴饮暴食，越是饥饿，吃东西的时候越要节制，不然脾胃根本就受不了……”
    赵香柚叨叨叨地嘱咐了一大通，不过看这帮乞丐们的神色，好像并没有将她的嘱咐听进去。
    想想也是，好比在街上讨到一个馒头，不两下全塞进肚子里的话很可能会被狗或者被别的乞丐给抢走。
    “谢谢姑娘！”董牛替乞丐们道谢。
    “你说的二爷爷和驴粪蛋子在哪儿啊？”赵香柚问他，董牛忙道：“我带你们去。”
    “远吗？”
    “不远。”董牛道，“就在村里董地主家的牛棚里。”
    董地主？
    都姓名董？
    这个乞丐小哥哥有故事？
    赵香柚的目光落在董牛的身上，开始脑补起来，难道他的经历跟少安哥哥差不多？
    八卦之火燃烧了一路，没多大功夫董牛就带着一车人溜到了董地主家的牛棚附近。
    结果就见一老一小被人给扔出了牛棚，一老一小惨叫不止，那些个家丁还恶狠狠地喊他们滚远点，不然就打死。
    董牛见状箭似的冲了过去，推开一个踢打老头儿的家丁，引来家丁们的一顿胖揍。
    赵老太太大喝一声儿：“住手？”
    “再不住手我报官了！”
    家丁们闻声就看向老太太，见她穿着十分平凡普通，便没将她放在眼中：“老东西滚远些，不然连你一起打！”
    嘿……
    骂她阿奶？
    赵香柚不能忍。
    哒哒哒地跑过去挨个儿踢这帮家丁的腿脚，小丫头可是被秦少安这个狼崽子训练出来的喔。
    每天都是绑着沙袋各种练，她脚上的力量可不容小觑。
    “咔咔咔……”几个家丁抱着脚裸在地上打滚儿，奇怪的是，没一个人嚎出声儿来。（柚儿妹妹的独门哑巴药了解下！）
    赵香柚人小，身体灵活，在赵老太太等人开来，她就是冲过来一顿乱踢，这帮人就倒下了。
    把老太太看得心惊胆战。
    “祖宗，你……你咋能来乱掺和，伤着你了咋整？”
    “阿奶我没事儿！”赵香柚笑着宽慰老太太“我会武功哒，我是侠女！”说完，她又对有些懵逼的董牛道：“董牛哥哥，赶紧把他们扶到车上去吧！”
    说完，还招呼车夫来帮忙。
    上了车，老太太默默地将窗帘和门帘都挂起来，车里的味儿很重。
    “回家！”赵香柚对车夫道，“他们的伤很重，不能回你们的破庙，得跟我回家去治！”
    “姑娘……谢谢……”董牛哽咽着，他没想到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能帮他帮到这种地步。
    他们几个身上又脏又臭，老太太都有些受不了了，可这小姑娘却一点都不嫌弃，神色如常地帮二爷爷跟驴粪蛋儿摸脉，检查他们的身体。
    董牛对赵香柚感激极了。
    “姑娘，以后有啥事儿用得着我们这帮乞丐的时候，您尽管说，我不收您的钱，拿命帮您办！”他啥也没有，只有这条贱命能当作报酬。
    老头儿跟小孩儿是一身的病，老头儿还断了三根肋骨，小孩儿的一条腿骨折。
    董牛的话赵香柚并没有放在心上，对她来说，不管是老头儿还是小孩儿，都是送上门来的病患。
    她不可能放走。
    肯定会尽心尽力地给他们治疗。
    “他们两个留在我家，你要留下来照顾他们吗？”快到家的时候，赵香柚问他。
    董牛忙道：“我留下来照顾他们！”小姑娘愿意帮着救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他不能再给人添别的麻烦。
    “那你到我家之后就要洗澡换衣裳，不然可不敢让你照顾病人。”
    “你也别担心衣裳，到时候你穿小厮的衣裳。”施乐丞不要脸地跟着他们住呢，他的下人多，不缺衣裳。
    “多谢姑娘。”
    到了家里，赵香柚就吩咐人去收拾客房，去烧洗澡水，找干净衣裳出来。
    然后就扯着嗓子喊：“师父，有两个病人，一个断了三根肋骨，一个断了一条腿！”
    满怀感激的董牛：……
    他怎么觉得小姑娘的声音特别兴奋？
    “啪！”董牛给了自己个儿一个耳光，他怎么能乱想恩人呢？恩人之所以语气轻快一定是因为有她师父在，二爷爷跟驴粪蛋子的伤病就有救了的缘故。
    她的声音落下，两个白胡子老头儿从屋里跑了出来，顾不得眼前的病人有多脏，抬手就把脉。
    “我先开个方子给他们喝，老古，你去准备手术？”刁大夫对古郎中道，‘手术’这个新鲜词儿也是后来从古郎中嘴里听到的。
    “一会儿我给你打下手。”
    说完，他笑眯眯地对赵香柚道：“小赵大夫呀，你去准备几份切结？”
    “好滴呀！”赵香柚没有推辞，答应了下来。
    她哒哒哒跑去屋里写切结，这头董牛被带下去洗澡换衣裳，两个病人也被家里的下人收拾干净，换了身儿衣裳。
    老头儿跟小孩儿都还有意识，赵香柚就当着他们的面儿把切结念了一遍，“你们受伤啦，需要接骨，但是接骨的过程中有可能出现危险，而且即便是骨头接好了之后，你们也可能发烧，并且会因为一些突发的症状失去生命……
    你们如果同意接骨，就在切结上签字画押，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就只能给你们开点药，你们拿回家去喝……”
    “我们愿意治！”老头儿气息微弱地道，反正若是不治他也活不了几天了，还不如拼一把。
    叫驴粪蛋子的小孩儿也点头说愿意，画押这个程序进行得十分顺利。
    “那就先给驴粪蛋儿治吧！”古郎中说，“老爷子先吃两副药养几日再说。”肋骨不比腿骨，要慎之又慎，若是能用传统的接骨法子治疗是最好的。
    “嗯，那就这样吧，小伙子，这位老爷子就交给你先照顾着了！”刁大夫对董牛道。
    驴粪蛋被送进了专门被古郎中和赵香柚打造出来的手术室中，屋里的每一盏灯后头都立着一块儿程亮的铜镜，整个屋子将灯全部点亮之后，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灯光，但也算得上是十分亮堂了。

 第322章 比赛

    驴粪蛋子的手术十分顺利，刁大夫全程观看，着实被震惊住了。
    第二次做打骨钉的手术，古郎中就顺手了不少。
    当然，这个孩子的伤情也很是严重，并不是上夹板就能治好的，这点医德赵香柚跟古郎中还是有的。
    “等小柚子去杏林堂比试过了，就带着这两个病人一起去施公子的别院住吧！”刁大夫道，别院还有一个观察中的病人呢。
    古郎中颔首答应了，他还是很牵挂别院里的病人。
    这一天赵香柚忙死了，除了接骨手术，还得将所有乞丐的脉案写下来，治病需要的药丸写下来，然后给古郎中和刁大夫瞧，等两位大夫做出调整，她又开始配药做药丸。
    刁大夫：……
    真真儿不像个四岁的孩子呀，他的药童，十二三岁了做药丸的手法都没这四岁的孩子娴熟。
    “这孩子聪明还刻苦！”古郎中看出了刁大夫的震惊，就十分骄傲地解释了一句。
    刁大夫心塞，他咋就没个孙子？
    若他有个孙子的话，就立刻跟老古抢人！
    这个孩子的天赋简直百年难得一见，不学医真是白瞎了人才。
    秦少安放学回来赵香柚还在做药丸呢，“洗手吃饭了！”他走到赵香柚的身边，垂头轻声喊她。
    “少安哥哥回来啦！”小丫头手上动作不停，仰头给了秦少安一个灿烂的笑容。
    “少安哥哥等等我……我马上就做完啦！”还有一点点药膏，全部都团成小丸子就成了。
    等她团完了，秦少安就牵着她的手去洗，用小刷子细细地将她指缝里的黑药渣子给洗干净了，便抱着她去吃饭。
    晚饭十分的丰盛，全是老太太的手艺，所有人都吃得很满足。
    晚上赵香柚还是赖着跟秦少安睡，白天给人看病精神力耗费得太厉害了，必须抱着崽儿充充电才行。
    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地钻进崽儿的怀里，就跟他说起了卢朝辉让人散布流言的事情：“……这个人也太坏了，不就是施乐丞跟咱们好不跟他好，他就使坏！”
    “还买通杏林堂的人，想让我跟杏林堂对上，然后闹起来他看笑话吗？”
    “就为了看我的笑话便花银子这么折腾，他是钱多了没地方花么？”
    “累了一天了，赶紧睡觉！”秦少安轻轻地拍着小丫头的背脊，隐在黑夜里的眼睛泛出狠色。
    “哈……”赵香柚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嘟嘟囔囔地在崽儿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秦少安给赵香柚将练武的内容安排了，就去找施乐丞很是说了一会儿话。
    赵香柚将第一批药丸交给董牛，让他拿回去给小伙伴们分食。
    “这是驱虫药，你们肚子里都有寄生虫，先吃这药将虫驱了，再治别的病……”
    赵香柚一说起虫，董牛的脸色就开始发青，显然他想起了啥不好的回忆。
    “过些日子我忙空了再帮你做点驱虫药，每年你们都吃，这样一来，省得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到头来都便宜了虫子。”
    董牛不太想听赵香柚继续说下去了……
    好在赵香柚及时刹车，让他赶紧去给乞丐们分药吃。
    人忙碌起来总是很快的，眨眼工夫，杏林学徒比拼大赛开始了。
    因着报名的人数太多了，最终比赛的场地从杏林堂改到了郊区的一处别院，因着这事儿在云州府闹腾得挺大的，所以这天来围观的人很多。
    而且府衙的医官也到场了，他是来做总裁判的。
    所有的选手跟自己师父都进场，每进场一名就有人大声唱名，某某医馆的某某大夫的某某学徒。
    然后师父被引到评委席，徒弟们被引到考场，这个庄子够大，晒谷场上摆放着二十几张桌子，二十几个青葱少年中夹杂着一个小豆丁，若是有强迫症儿围观，肯定要被憋死。
    裁判席上，古郎中孤零零地坐在角落，他周围的人议论声十分的大，都在互相恭维。
    不过听了一会儿，倒是让他听出点儿重点来。
    啥是重点？
    就是夺冠大热门啊！
    “杏林堂的雷阳不用说了，那孩子我见识过，在医道一途上天赋惊人，我认为他是可以夺魁的！”
    “长春堂的霍子瑜也是个惊才艳艳的人物，听说他已经可以单独开方子了！”
    “济仁堂的温蒙我见过，这个孩子的功底十分扎实，《千金方》《本草》《黄帝内经》《药典》等书背得滚瓜烂熟，我看他也十分有把握夺魁。”
    “天才这样多，还是有人胡乱混进来凑热闹，你们看看考场上那个小丫头，屁点儿大的人就敢混进来胡闹，她师父是干什么吃的？
    这是想出名想疯了吧！”
    “哈哈哈，他这个名出了那也不是好名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大夫，不知道踏踏实实的地给人看病积累名声，偏去走这种歪门邪道……将来谁还找他看病？
    真是蠢笨如猪！”
    这画风吧，从互夸，到夸奖几个夺冠热门，再到拉踩古郎中跟赵香柚……一群人津津有味地越说越起劲儿。
    直到‘哐当’一声儿锣响，众人安静了下来。
    云州府挑头办这场比赛的几个名医馆的大夫上台讲话，然后就是云州府的医官站出来讲话。
    场面上的话讲完了之后，医官话锋一转就道：“前些日子云州府流传着一件事，说有人为了哄徒弟开心，花银子买病人给小小年纪的徒弟瞎折腾。
    本官听到这件事之后真是痛心疾首，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为医者，要有一颗仁心，要对生命有敬畏之心……这种不将病人的命当回事儿的人，不配为医！
    故而，在比赛开始之前，诸位可以跟本官举报，若是真有人毫无医德可言，本官会取消她的参赛资格。
    并取消她的从医资格！”
    他的话音一落，古郎中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医官的一番话明显是针对赵香柚的。
    而现场也哗然了，大家纷纷对赵香柚和古郎中指指点点。
    有人站了起来，指着赵香柚对医官道：“大人，此人就是您口中所说的不将人命当回事儿，没有医德的学徒赵香柚……还请大人取消她的参赛资格，将她赶出考场，我等良善医者，不愿与她同场考试！”
    雷阳很是郁闷地看了赵香柚一眼，心说肯定是这丫头瞎作搞出来的事儿，这下好了吧，不但把自己个儿的参赛资格给做没了，将来行医的资格也作没了，还得连累古大夫！

 第323章 舌战群傻

    站起来这个人就是大夫们口中的天才型选手，长春堂的霍子瑜。
    这个人跟雷阳交好，云州府很多同行都知道这两人的关系。
    赵香柚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有了霍子瑜开头，考场上刷刷刷地又站出来几个人，纷纷顺着霍子瑜的话指责赵香柚，并表示耻于跟她同台。
    医官似笑非笑地看向赵香柚和古郎中，缓缓地道：“既然如此，也不好叫一颗螺丝坏了一锅汤，那就……”
    “大人！”赵香柚打断他的话，她爬上凳子站着，发现这个高度没有优势，于是就干脆爬上桌子站着，这个高度嘛……
    赵香柚转头看了一眼霍子瑜，嗯，能俯视他了！
    “大人要撵我出去，取消我的参赛资格吗？”赵香柚看向台上的医官，脆生生地问。
    医官道：“不是本官要取消你的参赛资格，是大家耻于跟你同台比试！”
    医官的话音一落，不少人就纷纷附和起来，赵香柚环视过去，把他们的样貌和来路都好好地记在脑子里。
    嗯，她可是小心眼儿喔。
    赵香柚指点着场上站起来的人：“一二三四五……”
    “大人，参考的学徒一共有二十八人，站起来反对我考试的有五人，五个人能代表大家吗？”
    “大人您的算学是三岁小儿教的呀？毕竟我四岁了，我都知道四舍五入是要数目过半才可以！”小姑娘天真地眨巴了下眼睛。
    这句话造成的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众人绷紧了面皮，唯恐笑出声儿来。
    倒是在外围观的人们没有顾忌，纷纷肆无忌惮的地笑了起来。
    毕竟不是朝廷组织的比试，而且是非官方的活动，况且杏林堂等几个大医馆挑头来干这事儿就是为了扬名，故而非常欢迎有人来围观。
    考场只是用高不过一米二的围栏围起来了而已。
    外头哄堂大笑，动静儿有点大。
    医官顿时就挂不住脸了，有人站起来帮他斥责赵香柚：“放肆！”
    “谁容你在医官大人面前这般无礼的？”
    赵香柚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位老爷爷我说错了么？”
    站起来的人脸上的神色僵了僵，他才三十几岁好不好，刚刚留的胡须，咋看也不像老爷爷呀。
    正要说话反驳，就见小丫头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老爷爷你可不能仗着年纪大就欺负小孩子喔！”
    “老爷爷您说我哪儿说错了？”
    “是他们五个人要赶我走，不是大家要赶我走！”
    众人眼中成了欺负小姑娘的老头儿：……
    喔不，是中年男子黑着脸道：“那是大家给你脸面！”
    “看在你年纪小的份儿上给你脸面，你别给脸不要脸！”
    “呜呜呜……师父，老爷爷欺负我！”
    “他们说我坏话！”
    “证据都不拿出来就要撵我走！”
    “明明是他们的算学学得不好，却说是给我脸面……呜呜呜……糟老头子都这么坏的么？”
    又变成糟老头子的中年男吐血三升，他错了，他不该为了讨好医官就急吼吼地站出来蹦跶！
    好嘛，小丫头这么一哭，围观的群众笑得更大声了，医官见现场被这小丫头搅和成这样了，心情差极了。
    他拍了拍桌子，大声道：“霍子瑜，你们既然站起来说赵香柚德行有亏，不配学医，可有什么证据没有？”
    霍子瑜昂着头轻蔑地道：“全云州府都传遍了的事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需要什么证据？
    其他几个站起啦的学徒纷纷附和：“对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小丫头，别以为你年纪小就能抵赖得了。”
    “喔……”赵香柚似懂非懂地应声，在几个人鄙夷的目光中十分疑惑地问：“几位大哥，你们知道什么叫‘欲加之罪’么？知道什么叫‘人云亦云’么？
    还是你们都没有读过书？不对呀，没文化不认字儿咋学医？
    还是你们的师父只教你们学医，没教你们做人的道理？”
    biubiubiu中箭的几个学徒：……
    卧槽，没人告诉他们这小丫头这般伶牙利齿！
    “医官大人，衙门里的知府大人给犯人定罪是不是要人证物证都有，犯人辩驳不得才给人定罪呀？
    他们欺负我大家伙儿都看见啦，都是人证。
    可是他们说我德行有亏，人证在哪里？
    物证又在哪里呀？”
    众人：……
    “要是大人也觉得‘大家都知道我德行有亏’就能定我的罪，那我就告诉大家一件事情，这位霍子瑜大哥喜欢偷看八十岁的老奶奶洗澡，还喜欢偷八十岁的老奶奶贴身衣物来穿在自己身上。”
    “你血口喷人！”霍子瑜的脸都气绿了！
    赵香柚十分无辜地道：“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呀！”
    说完，她就冲着围观群众们喊：“各位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婶婶姐姐们，你们刚刚是不是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对呀。
    他们刚刚的确听小丫头这么说了，是知道了。
    于是。
    “知道了。”这句话响彻云霄。
    赵香柚冲着医官耸了耸肩：“大人您瞧，大家伙儿都知道了耶。这位霍子瑜大哥是不是也德行有亏呀？”
    她的这句话落下，场上终于有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儿来。
    可赵香柚还没完呢，她又把目标对准另外一个站起来的少年：“这位大哥嘛，我听说他……”
    少年麻溜地坐回了位置。
    惹不起！
    赵香柚又看向第三个站着的少年，少年接触她目光的瞬间脸都白了，膝盖一软就跌坐了回去。
    噫……
    都不挣扎一下，真无趣！
    就这点儿战斗力也敢出来蹦跶，哎……
    第四个少年也在赵香柚的目光下瑟瑟发抖，然后跌坐回了位置上。
    赵香柚就笑着对霍子瑜道：“喔豁，刚才还有五个人代表大家，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代表大家了哟。”
    霍子瑜：“……”他错了成不成？
    他以为一个四岁的小丫头很好对付，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滚蛋，结果……结果却踢到了铁板，反倒让自己个儿下不来台。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想把我赶出去，难道是因为怕考不过我吗？”
    “咦……我才四岁哟，你连一个四岁的小丫头都怕……也不知道平时的医术是咋学的，到底扎不扎实！”
    “我师父说，学医一定要认真，如果学不扎实，给人看错病开错药会死人哒！”
    “那就算是杀人啦！”
    “胡说！”霍子瑜被赵香柚气得胸口血气翻滚，“谁怕你，明明是你……”
    他卡壳儿了。
    赵香柚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明明是我德行有亏吗？”

 第324章 第一不可能是她!

    “真是太巧了呀！”
    “大哥你也德行有亏，不如我们两个都不要参赛了好不好？”赵香柚拍手笑道，不过转瞬她就摇头：“不好不好，德行有亏也是有区别的，我才不要跟偷看婆婆洗澡澡的人同流合污呢！”
    噗……
    小丫头一定是想笑死他们，然后继承他们的财产！
    “小丫头，同流合污不是这么用的！”就有年轻的后生捂着肚子笑了半天，忍不住提醒赵香柚。
    找个小丫头简直太可爱啦。
    小嘴儿这个利索！
    霍子瑜被气得白眼儿直翻，好悬没晕倒过去。
    眼前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医官只能在围观群众的哄笑和调侃下宣布考试开始。
    让赵香柚跟霍子瑜都坐下来考试。
    哼，一个小娃娃而已，跳梁小丑，便是让她考又如何？
    第一轮儿就能将她刷下去。
    只是……
    本来是受人所托要让这个小丫头和她师父的颜面跟名声都扫地，结果反倒他这个医官被嘲笑。
    他很是怨愤地剜了一眼霍子瑜，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小丫头都压制不住。
    “还站着做什么？坐下考试！”医官冲着呆呆站着的霍子瑜呵斥了一句，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霍子瑜这才坐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发卷子，题目是考官现场念的，大家伙儿自己个儿往卷子上抄写。
    学徒们在围观群众的监督下写卷子。
    半个时辰之后，卷子糊名被收上去，打散以后分给评委席上的大夫们批改。
    第一次批改完成之后又被人收走，按照相反地顺序分给大夫们第二次检查……
    然后直接将不及格的卷子剔除来，及格的卷子里排上了名次，呈上给医官。
    医官逐一检查了卷子，确认无误之后就命人唱名。
    二十八个人取前十。
    先从第十名念到第五名。
    并没有赵香柚的名字，医官就勾唇笑了笑，然后有些得意地看向赵香柚，见小丫头并不十分在意，而是晃悠着两条小腿儿左顾右盼，心中对她越发鄙夷了。
    被唱名的五个学徒十分高兴，在众人的恭维下纷纷拱手还礼，进了前十可是有奖品的，而且他们也算是给自己个儿所在的医馆争光，回去之后师父肯定会表扬他们的。
    总之就很高兴。
    剩下大部分没被喊到的人，有人知晓自己的斤两，故而十分遗憾失望，有些人则期待自己个儿的名字出现在前五。
    霍子瑜就是其中之一。
    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只能在考场上找回来。
    他周围的人也都这么认为，纷纷对他说他肯定是第一名。
    “第一名不敢想，雷兄他们还是很厉害的。”霍子瑜的脸色还是发青的，毕竟赵香柚冲着他去的那波伤害太凌厉，以至于他这场比试都考完了，还没缓过来。
    好啦。
    台上开始念第五名，卷子上的糊名纸被扯了下来，一个名字被念了出来之后，场上的一个学徒就高兴地跳了起来。
    大家纷纷恭喜他。
    紧着着就是第四名，第四名也高兴地蹦跶了起来。
    第三名是济仁堂的温蒙，他比较腼腆，十分稳得住。
    雷阳跟霍子瑜等人纷纷起身恭喜他，他一一还礼。
    接下来第二名是雷阳，雷阳闻言也是一脸的喜色，第二名这个名词他是可以接受的，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霍子瑜，他们是好朋友，但是霍子瑜今日的做法却是他不能苟同的。
    小姑娘能碍着他啥，他就急吼吼地跳出来要赶人。
    明显是想踩着小丫头给自己塑造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好形象。
    不过便是不认同霍子瑜的做法，雷阳还是恭喜他：“看来第一名是子瑜兄了，第一名的奖品是一本伤寒的医书，正是子瑜兄想要的……
    恭喜你能得偿所愿！”
    霍子瑜心里高兴，脸色就缓和了不少，他谦虚道：“哪里哪里，还是靠诸位谦让。”
    “子瑜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的实力在那里，怎么就叫我们谦让呢？”
    “对对对，你得第一可是实至名归！”
    “恭喜恭喜啊，等所有比试都结束了，子瑜你可要请大家喝一台才行啊！”有了雷阳牵头恭喜，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恭喜霍子瑜，觉得他得第一是实至名归。
    “诸位放心，等比试结束之后，子瑜定然在春风楼安排上几桌，请诸位一起热闹热闹。”
    人逢喜事精神爽呀，霍子瑜这会儿一扫脸上的郁气，笑容也灿烂了起来。
    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出被赵香柚怼时的郁闷吐血样儿了。
    “小姑娘，这儿不是你能来玩儿的地方，见识一下就成了，等会儿赶紧回家，该玩儿泥巴玩儿泥巴，该玩儿娃娃玩儿娃娃吧！”
    “哈哈哈，可不咋的，她师父也是，自己个儿的徒弟几斤几两重难道不清楚么，非要带出来丢人现眼！”
    “哎哟，人家可是连病人都要给徒弟买去玩儿的玩意儿，能在乎这些？”
    因着以为第一名是霍子瑜，之前陪着霍子瑜站起来的几个学徒就抖起来了，嘴巴一张嘲讽如山呼海啸般扑面而来。
    赵香柚笑眯眯地听着，也不吭声。
    众人忽然就觉得没趣起来，相当于他们纷纷开了大招，打的确是一个小兵。
    就感觉血亏。
    这真的是血亏么？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台上的铜锣声响起，场内顿时就安静了起来，便听唱名的人高声道：“第一名，安陆县古氏医馆……赵香柚！”
    虾米？
    众人纷纷掏耳朵，第一名是谁？
    他们互相看着，眼神中写着：‘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听错了吗？第一名是谁？’
    台上：“恭喜赵香柚获得初赛比拼第一名，奖品是济仁堂提供的《伤寒要论》……”
    全场皆静。
    气氛是相当之尴尬！
    刚才是咋吹捧霍子瑜的，现在这帮人啊……脚拇指抓地能抠出一套两宅院来。
    特别是霍子瑜，那脸色，比死人还可怕！
    赵香柚爬上桌子，朝着四周拱了一圈儿手：“谢谢大家捧场！”
    “想看《伤寒要论》的半个月之后可以来我家借阅！”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得第一呢，你们是不是看错了？”场上有学徒提出质疑，“她才是个四岁的女娃娃，不可能比雷阳和温蒙还厉害！”
    “第一名应该是霍子瑜才对！”
    “还请一医官大人检查！”
    医官也愣住了呀，第一名咋会是这小丫头？
    正好下头的人一起哄，他就命人将赵香柚和霍子瑜的卷子拿去给他看。
    赵香柚的卷子是现成的，雷阳的卷子却要从淘汰的那一批里找。

 第325章 打脸啦!

    医官看了之后。
    脸色一言难尽。
    赵香柚连最刁钻的问题都答对了，她是全场唯一一份全对的答卷。
    而霍子瑜的……错的地方太多了。
    感觉这份考卷就是在梦里做的一般。
    医官沉默了半响，就命人将两份卷子拿去裁判席给大夫们看。
    等他们看完，又传下去给学徒们看。
    看完之后，大家伙儿就都不说话了，霍子瑜也看了他和赵香柚的卷子，看得他额头的青筋一寸寸地往外冒。
    摇摇欲坠的他忽然魔怔似的将两份卷子撕了，那样子狰狞极了。
    “不可能！”
    “她作弊！”
    “她肯定作弊！”
    原本挺好看一少年，结果疯起来就变得贼拉丑。
    作弊？
    这回没有人附和霍子瑜，题目是在场报名的学徒的师傅们出的，一个人一道题，现出的，就算相互之间有串联，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串联起来，知道所有的题目。
    “子瑜！”雷阳看不下去了，就去拉他，结果被疯狂的霍子瑜给推倒在地，现场眼看着就乱了，医官忙命人将霍子瑜带走。
    “原来这个给大哥这么输不起的呀！”赵香柚看着霍子瑜被拖出去的背影，来了这么一句。
    “难怪他不愿意我参加比赛呢，就是怕我赢他！”
    “可是，我明明赢的是雷阳哥呀，他连前十都没有进哟！”
    雷阳脸上的神色僵了僵，那些跟霍子瑜交好的人也是脸色变得十分的难堪起来，是啊，霍子瑜连前十都没进，算起来……
    霍子瑜连跟赵香柚比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小丫头在考试前故意气他，子瑜这才发挥失常的！”有人气不过，愤懑道。
    赵香柚双手抱胸，长长地叹了口气：“哎……又来一个输不起的大哥，明明是霍子瑜大哥上来就要赶走我……
    只准他骂我没有德行，不准我出言反驳。
    这位大哥，他爹是皇帝吗？
    不过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个明君，他老人家是不可能这么不讲道理哒！”
    “你……”这位直接被赵香柚噎得面皮通红，败下阵来掩面而走。
    不走留着干啥？
    留着继续被这小丫头一顿数落？
    他真是见了鬼了，干啥脑门儿一热跟着小丫头争起长短来？
    这不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找不愉快么？
    雷阳神色复杂地看了赵香柚一眼，他走到她身边，凑在她耳边道：“差不多就得了，别得罪人。”
    赵香柚不赞同：“我没招惹他们呀！”她的目光过于纯净，以至于雷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是啊，她并没有主动招惹人，但这些人还是对她一个小丫头发难。
    这下没人再瞎比比啦，小姑娘从桌子上跳下来，哒哒哒地跑去台上领奖，她朝着医官伸手：“我的奖品！”
    医官连忙将医书给她，然后十分不甘地道：“第一场考的是书本上的东西，凭着死记硬背就行了。
    下一场考的可是诊脉，到时候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呵呵呵，老东西，竟然把她的成绩归于运气好！
    “还有，你师父给你买病人这件事你必须得澄清，不然……”
    “不然下一场比试不让我参加吗？”赵香柚抱着医书，仰头问医官。
    医官点头：“对，你必须拿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赵香柚笑了：“大人，您看您，不但算学学得不好，记性也不好。”
    “知府大人断案是让疑犯自证清白的么？”
    “比如我去击鼓鸣冤，告大人您贪污受贿，知府大人是要求我拿出证据，还是让您自证清白？”
    “谁主张谁举证啊，大人您连这点常识都不懂，是怎么当上医官哒？”
    医官：“……”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瓜子，真是记吃不记打！
    干啥想不开又跟这个丫头杠上？
    医官被赵香柚堵得无话可说，还心肌梗塞。
    可偏偏这个时候，场外有人来了。
    几个人推着一个轮椅过来，轮椅上坐在一名中年汉子，汉子身边跟着一名华服少年，还跟着一名穿着袈裟的大和尚。
    “阿弥陀佛，贫僧是净慈寺的慧能，那日贫僧遇到一名双腿断掉的病人，以贫僧的医术，只能为这位病人的双腿截肢才能有五成把握保住这位病人的性命。
    而古施主和赵香柚小施主则要保住这位施主的腿，并因着这位施主家中贫寒，赵香柚小施主心善，拿出二十两银子来安他们的心。
    出家人不打诳语，流言传到山上，贫僧痛心疾首，于是便下山为赵香柚小施主说明一二。”
    慧能禅师说完这番话，稍微顿了顿就指着身边坐着轮椅的汉子的道：“这位就是当日的病人，古施主治好了他的腿，保住了他的命和腿！”
    轮椅上的汉子激动地附和：“的确是这样的，我的腿保住了，多亏了古大夫跟赵小大夫！”
    “大家若不不信，可以看看我的脚！”说完，汉子当众抬脚，他的动作很慢，不过他的脚的确能动弹了。
    台上原本对古郎中十分抵触，并且还出言不逊地风刺过古郎中的大夫们这会儿纷纷觉得没脸，恨不能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慧能禅师是谁啊？
    是净慈寺的得道高僧，他的医术十分高明，至少说云州府里找不出一个能比他的医术更高的人来。
    当然可以大师比肩的人是有，但也就那么一个两个而已。
    慧能禅师一出面，所有人看古郎中跟赵香柚的眼神就变了，围观的群众们纷纷道：“我就说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不可能办那却缺德事儿！”
    “可不咋，小姑娘多可爱呀，学医还学得那么好，得第一名呢！”
    “有些人就是坏，就是见不得人好，所以才四下瞎说，瞎传的！”
    “我看指不定就是有人觉得小姑娘厉害，不想输给她显得没面子，所以才搞这么一出的！”
    吃瓜群众永远是墙头草，谁占上风就帮着谁说话，这会儿有慧能禅师站出来帮赵香柚说话，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偏向了赵香柚。
    而慧能禅师跟轮椅汉子出现之后，就像两道响亮的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医官以及试图搞臭赵香柚名声的人们脸上。
    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卢朝辉气得差点吐血，他见带着慧能禅师来的人是施乐丞，就赶紧以袖掩面，脚底板儿抹油溜了。
    可赵香柚能让他溜么？

 第326章 春风楼

    “卢公子，你也来看热闹呀！”
    “陆公子今儿穿得真低调，像你的小厮！”
    卢朝辉很是狼狈，他还没挤出人群，便被秦少安给拦了回来。
    施乐丞这个时候看了过来，卢朝辉总觉得施乐丞的眼神不大对劲儿。
    死丫头，叫那么大声干啥？
    号丧呀！
    （赵香柚：嗯，你真聪明，就是为你号丧！）
    卢朝辉没招，只能走过去跟施乐丞打招呼，被施乐丞从上到下地打量，他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倒是没想到，卢公子出来看场热闹还跟小厮换了衣裳。”
    “不知道的，还以为卢公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儿呢！”施乐丞一个眼神，万能工具人乘风就立刻开启嘲讽模式。
    这种事儿施乐丞其实挺愿意自己来的，只是他的喉咙在恢复期，医嘱少说话。
    卢朝辉讪笑道：“不是……我……我溜出来玩儿的，怕我爹发现所以就……”
    乘风看了眼施乐丞，然后就道：“这样啊……那你可得小心了，别被令尊发现了啊！”
    说完他又皱眉：“哎呀呀，现在想让令尊不发现可就难了，卢公子你瞧瞧这周围的人，认识令尊的可不少。
    特别是医官，医官可是能去令尊面前说两句的人物啊！”
    医官：……
    好端端的扯我干啥？
    我的老脸还被打得不够疼么？
    卢朝辉跟医官啊……这眼神儿都不敢对上，相互躲避，有意思。
    “小柚子初赛得了第一名，该庆祝，走，我们去春风楼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施乐丞亲自开口道。
    卢朝辉：“……”啥意思？我不配让你开口？
    赵香柚笑眯眯地应下：“好哒！”
    然后，在场的学徒们啊……那脸没地方搁了。之前他们还在恭维霍子瑜，然后霍子瑜说请他们去春风楼吃饭的。
    现在……
    霍子瑜已经被赶出了考场，而且长春堂也跟着他一起没了名声。
    雷阳跟雷大夫眼睁睁地看着春风拂面的古郎中跟喜笑颜开的赵香柚被人簇拥着离开。
    慧能禅师是不会去春风楼吃酒的，他去了书院那头的宅子里。他这次应邀下山，一个是为了给赵香柚澄清，一个就是想来看看轮椅汉子的恢复情况。
    轮椅汉子恢复得很好，他很是欣慰，又得知古郎中跟赵香柚又收治了两位断骨的病人，他便起了想留下来观摩的心思。
    看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雷阳跟雷大夫内心五味杂陈，他们还是小看了那小丫头了呀。
    “下一场比赛虽然少了个劲敌霍子瑜，但你还是要全力以赴！”
    “虽然这个赵香柚书本知识扎实，但是论号脉不一定能比得过你，毕竟她的年岁限制在那里，能将书本上的知识学完就不错了……
    但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些学徒里头谁知道有没有于脉象上天资过人的……”
    “是，师父。”面对雷大夫的殷殷嘱咐，雷阳肃着神色答应下来。
    “当然了，你也不必过于紧张，赵香柚能赢你一场就是极限了，接下来两场一个是号脉，一个是开方，这两样她必比不过你，九转还魂针针法咱们这次是赢定了！”
    雷阳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个儿的师父说得十分有道理。
    春风楼。
    嗯，十分的有特色，上菜的都是长相非常好看的小姐姐。
    而且一楼大堂中间还有一个台子，有小姐姐弹琴，唱曲儿，跳舞。
    来吃饭的都是男人，像赵香柚她们这样有老太太，有小姑娘的客人还真是没见过。
    但小二不能跟钱财过不去呀，愣怔了片刻之后就脸上堆笑地迎了上来。
    施乐丞的人早就定好了包厢，但赵老太太就觉得大堂安逸，特别是靠着舞台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小姑娘跳舞唱曲儿。
    但是靠着舞台的位置已经有人了。
    施乐丞看了一眼乘风，乘风就去找掌柜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见掌柜的亲自跑去请人挪动位置。
    这两座的人纷纷回头看了几眼他们，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艹！谁啊，竟然比老子还败家！’
    小二迅速收拾好桌子，还贴心地将两座拼成一桌，靠着舞台的位置就空着。
    乘风还十分贴心地去换了些银镙子，用春风楼里跟碗差不多大小的竹篾框子装着，给几个主子一人发了一筐子。
    老太太：“……”吃饭还发钱？
    这后生真是败家，不过她喜欢！
    老太太瞅了瞅手里的框子，心说你把银镙子换成金裸子她也不嫌弃。
    真的不嫌弃！
    这头开始上菜，老太太就将框子里的银镙子全装进了自己个儿的钱袋子里。
    乘风见状就抽了抽嘴角，正要出言提醒，就被施乐丞扯着袖子拦住了。
    施乐丞的脸上写着：随她去。
    赵香柚把自己个儿面前的银镙子往老太太怀里一塞，笑眯眯地道：“阿奶，都给你！”
    赵老太太乐得哟：……
    “阿奶给你攒着！”
    “也给我攒着吧！”秦少安也把银镙子塞给了赵老太太，赵老太太笑眯了眼：“成，也给你攒着！”
    菜陆续上了一大桌子，瞧着十分精致，尝一尝味道也不错，就是分量十分少。
    好在点得多。
    “好！”台上几个漂亮的小姐姐又是下腰，又是空翻的，博得了满堂喝彩，老太太的声音极其洪亮，一下子就盖过了所有人的喝彩声。
    她洋洋得意。
    赵香柚也跟着拍马屁：“阿奶真厉害！”
    这声音才落，就见周围的人抓了铜板或者银镙子啥的往台上撒。
    老太太这才弄明白银镙子的用途。
    哼！
    她就说嘛，施乐丞这败家玩意儿能这么好心给大家发钱花？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不过钱进了她的手就是她的了，想让她打赏……别说门儿了，窗户都没有！
    咳咳。
    老太太不打赏，叫好的声音就更大了些，没出钱，她出些力气还是可以的，
    春风楼外，赵铭庭跟村里人正从这里路过，春风楼的派头太大了，引来他们的注意。
    “皇宫怕是也不过如此吧！”九老太爷感叹。
    其他几个人纷纷点头，赵铭庭笑道：“这就是一个吃花酒的地方，怎么能跟皇宫比？”
    九老太爷：“你去过？”
    赵铭庭闻言就绷紧了面皮子连连摇头：“没有……”
    “哟，这不是赵秀才吗？您真是稀客！”赵铭庭的话音一落，门口的小二就发现了他，连忙来打招呼。

 第327章 开玩儿

    赵铭庭连忙拉着九老太爷他们离开，有小伙子说：“我好像听见老太太的声音了，就在那里面！”
    “我好像也听见了！”
    “不可能，那个地方不招待女客！”赵铭庭脚步不停，斩钉截铁地道。
    被他拽得气喘吁吁的九老太爷就问：“你咋知道？你不是说你没去过么？”
    哼，人家小二都来招呼他了，显然他是熟客！
    便不是熟客，也一定给春风楼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影像，不然人家怎么会记得他？
    赵铭庭脸色不变：“我是说我没花钱去过，那是考过了的举子们宴请朋友，他们把我给带上了，这才去见识过几回。”
    小二都认识他了，说只去过一回也糊弄不过去。
    “就是个附庸风雅的地方，有弹琴的、唱曲儿的、跳舞的……”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闻言就吞了吞口水，问赵铭庭：“哥，漂亮不？”
    赵铭庭点头：“漂亮。”
    见几个人快把哈喇子淌出来了，就嘲讽道：“进去一个人儿最少五两银子的花销，你们有银子么？”
    “五两！”几个年轻小伙子瞪大了眼睛，抢钱么这不是？
    去不起，去不起！
    “九爷爷，咱们还是赶紧回村吧，这都六月底了，到处都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
    “再耗下去都秋收了！”
    九老太爷也想回去，他们在府城耗太久了，天天无头苍蝇似地晃荡，毛都打听不来一根儿。
    府城太大了，人太多了，一两个人洒进来，就像是一两粒沙子入了江河，眨眼就没了。
    “行吧，咱们收拾收拾往回走吧！”九老太爷叹气道，“回家瞅瞅，说不准儿你娘他们已经回去了呢？”
    得了九老太爷的信儿，赵铭庭高兴极了，他不知道的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明明都有人提醒了他。
    一顿午饭，老太太把嗓子给吼劈叉了。
    台上的那些个舞姬歌姬们纷纷下来给老太太敬茶，因为她们从老太太这里感受到的热情简直是太汹涌澎湃。
    明明她们的表演很一般。
    但是老太太这动静儿吧……让她们有了一滋生出了一种老娘的歌舞天下无敌的豪情来。
    关键是，老太太吼得凶，她们得到的打赏也多，今儿客人们往台上扔的钱可多了！
    然后……
    赵老太太就成了全场最被人羡慕的人，被美人儿们围着献殷勤，明明他们才是给钱的主，老太太除了吼娘嗓子，简直一毛不拔！
    嘤嘤嘤！
    委屈！
    一行人从春风楼出来就直奔考场，路上，老太太跟赵香柚道：“下午考试别藏着掖着，尽全力知道不？”
    “让那帮鼻孔朝天的瞧瞧你的厉害！”
    “啥玩意儿藏拙，咱们不兴这一套，厉害就是要让人知道！”
    “嗯，我知道了阿奶！”赵香柚重重点头。
    老太太嗓门儿大呀，她的声音后头车子里的古郎中也听见了，古郎中捂脸……孩子还小，太高调了对她没好处的呀。
    年幼时的盛名，往往是孩子成长过程中的枷锁，是她的负累。
    若以后她的医术十分平凡，会被别人嘲笑的。
    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阿奶喝点儿水！”车里的红泥炉上坐着茶壶，赵香柚给老太太倒了一杯茶，偷摸往里滴了一滴灵泉水。
    “哎哟乖乖，可别烫着！”老太太忙接过茶杯，一个不注意孙女儿就给她倒水喝，老太太的心哟，甜蜜得咧……
    普普通通的茶水入口竟十分甘甜，水淌进喉咙的时候原本撕拉疼并且带冒烟儿的喉咙瞬间就舒服了。
    要说这水是她的乖乖倒的，果然是不同凡响。
    跟王母娘娘喝的仙茶也没啥区别了！
    下午考摸脉，赵香柚到场一瞧，场上给搭了十个医帐，用布围着的，布帘儿上写着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字儿。
    考场跟评委席中间用屏风隔开了，高台上坐着的总裁判也换了人。
    不是上午的医官。
    赵香柚排队进场的时候就听左右嘀咕，说是府衙那头换了医官，上午那个医官回去就被知府大人给撸了职务。
    他们说话的时候还不时看一眼赵香柚，还有啥不明白的啊？
    上午就是因为这个丫头的事儿，那医官才丢了官职。
    要说丢官也太严重了，当时全云州府的杏林同行都在流传小丫头跟她师父的办的丑事儿，医官不想让她比赛多正常啊。
    害人精！
    没有人承认他们对赵香柚的敌意是来自于嫉妒，他们十几岁的人比不过一个四岁多的女娃，这脸儿没地儿搁。
    所以就把对她的不喜归结于这个小孩子不懂事儿，医官质疑她，她拿出证据就完事儿了，非要把事儿弄那么大。
    明明病人已经被她师父给治好了，她不早点让人将病人推出来。
    小小年纪就这么心机。
    长大了还得了？
    赵香柚一点儿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有多么的不善，她淡定地抽签，然后进了相应的医棚里。
    坐进去之后大约等了两盏茶的工夫，门帘便被掀开了，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妇人看见里头坐着一个小娃娃，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连忙退了出去。
    外头守着的人摆摆手说：“进去吧，里头就是个小娃娃。”
    妇人道：“这不是比赛么？咋小娃娃也混进来玩儿！”
    “废话那么多，收了钱就闭嘴，赶紧进去给人把脉就完了！”
    妇人这才重新进了帐子，赵香柚笑眯眯地请她坐下，然后让她把手放在脉枕上。
    “不许开口说话，不然没有工钱拿！”妇人正想要开口八卦的时候，外头就传来警告的声音。
    妇人撇了撇嘴，轻轻地哼了一声。
    “好啦，下一位！”赵香柚没话多长时间，就完事儿了。
    第二轮的比赛，除了看脉象，还要看时间。
    妇人从屋里出去就跟外头的人吐槽：“小丫头就是闹着玩儿的，才把手搭去就喊我出来！”
    “我说你们这个比赛是给小姑娘搭台子过家家玩儿的吧！”
    她的话一出，就迎来围观群众的哄笑。
    在其他医帐里的学徒们听了之后就纷纷在心里道，看吧，他们就说小丫头不足为惧，之前考第一名是死记硬背，现在轮到动真格的了就原形毕露了。
    小丫头就该在家学绣花，学下厨，医术是她能学的么？

 第328章 被淘汰

    每个参赛的学徒都分配了十个病人。
    赵香柚花的时间最短，这次就不是糊名制了，她的十张脉案交出去就直接送到医官手中，医官手中有一份写着所有人脉案的册子，他只需要挨个儿地对上一遍就成了。
    其实吧，这种活儿不用医官来做，可是呢，他新官上任，而且他的前任就是在这个比试上栽的跟头，故而他就拿出十二分的小心和认真的态度来对待。
    看完了赵香柚写的脉案，医官就问身旁的人：“这十个人的脉案是那个四岁的小丫头写的？”
    “回大人的话，是的！”
    “病人……”
    “大人，病人们是按照您的要求打乱了随便点的……”
    医官颔首不再说什么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雷阳的脉案也交了上来。
    雷阳交了脉案出去，就见赵香柚已经坐在等候区晃悠着两条小短腿儿在哼歌儿了。
    他走过去坐在赵香柚的身边，开口道：“你年纪小，不会摸脉很正常，不过也不该放过这次机会，糊弄一下就出来。
    要知道这些病人都是几大医馆精心找来的，他们的病症都是些十分有代表性的病症……”
    “谢谢你的提醒！”赵香柚诚心道谢，这人不管咋说，这会儿来跟她说这些是好意。
    “我很认真地摸了每一个人的脉，也很认真地写了脉案！”
    “雷阳大哥，我在此之前摸过至少两三百人的脉呢！”义诊的半个月里，她每天都要摸几十个人的脉。
    两三百人这个数目还是她往少了说的。
    而且，她还背过古郎中记载的脉案。
    什么样的脉象对应什么样的症状，她都背过了。
    “你啊，少说大话，学医最要紧的是脚踏实地！”雷阳不赞同地道，他说完这句话就闭嘴了，这个师父故人的小徒弟……他提醒两句点到为止就行了。
    说多了没意思。
    赵香柚也不想辩解，反正最后成绩说话。
    第二次比赛，取前五进入下一轮。
    等所有人都交了脉案之后，医棚就被人给拆了，并麻溜地把场地给清理了出来。
    医官将所有人的脉案都亲自判了一遍，然后让人将判过的脉案交到评委席上，让评委们每人抽取一份脉案来复查。
    复查完了之后就统计名次。
    这次的名次简直让所有人惊掉了双眼。
    下巴壳子也掉了一地，捡起来也安不回去。
    第一名：赵香柚。
    第二名：雷阳。
    第三名：温蒙。
    这怎么可能？
    全场哗然！
    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
    但没人敢说赵香柚作弊，以为这些病人古郎中根本就没插过手，而且病人们是被医官带来的人打散了胡乱分配的……
    雷阳看着赵香柚震惊地回不过神，她……
    她真的是人吗？
    不会是妖吧？
    医官这个时候发话了：“雷阳跟赵香柚一样，十份脉案都写得非常精准，只是雷阳比赵香柚多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噗噗噗噗……
    这话扎心了。
    “好了，开始第三场比试吧！”医官宣布，由民间医疗机构发起的比赛一天就得搞完，不然耽误做生意。
    赵香柚颠颠儿地领取了第二场第一名的礼物，送到场外让老太太给她保管，就哒哒哒地跑回考场，在写了她名字的桌前坐下来了。
    第三场是开方子，医官让所有的评委现场写病人的名字，然后由他抓阄，抓三个人出来。
    这三个人每个学徒都要给他们把脉，然后写药方。
    谁的药方最对症，谁花的时间最短，谁就能拿第一。
    第三场比赛只取前三。
    三个病人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
    这一次，所有人都交了药方，独剩下赵香柚还在给老头子看病。
    她还很啰嗦。
    “老爷爷，你平日里早上都吃些什么啊？”
    “晌午呢？”
    “不吃晌午饭啊？”
    “那晚上呢？”
    “老爷爷你晚上睡觉洗脚吗？用凉水冲还是用热水洗？你每天小便多少次，大便多少次啊……”
    “老爷爷你是不是不刷牙？”
    众人：……
    小丫头，你再这么问下去天都要黑了。
    还比啥？
    直接认输吧！
    虽然前头两次比赛她都得了第一名，但是若这一场比赛她被淘汰的话，就没有了跟所有人综合对比的资格。
    比赛规则，单场淘汰，就算输。
    当然，几个人看到这种情况都在心里松了口气，这次若还是被这小丫头压一头，他们就不用混了。
    这脸面……
    丢到淤泥里去了！
    在寂寞无聊的等待中，终于在评委们和医官给其他四个人的药方都评定了分数之后。
    赵香柚闭嘴了。
    又等了一小会儿，赵香柚就交了药方，站起来走到雷阳他们几个人边儿上，乖乖站着等消息。
    她开的药方医官看了一遍之后就交给裁判席的大夫们看。
    就有大夫看了她的药方之后笑道：“到底是小丫头……不过古大夫啊，她就算是这一场被淘汰了，也是很优秀的，你教了一个好徒弟！”
    “就是啊，这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拔苗助长到底是不可取的！”
    “她能记住那么多的脉象，记住那么多的医书已经是不错了，古大夫啊，悠着点儿，慢慢教，别白瞎了一个有天赋的好孩子。”
    看了赵香柚药方的三个大夫都发出如此感叹，他们心中稳了，这小丫头三张药方都是乱开的！
    还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装模作样，结果却是啥也不懂的棒槌！
    等所有的大夫都看完了赵香柚开的药方，就排好名次，请医官宣布。
    医官宣布了之后，果然赵香柚被淘汰了。
    赵香柚却爬到桌子上高声道：“医官大人，你们都没有给三个病人诊断，是依据什么判定的成绩呢？”
    古郎中见她这般忙站出来跟医官拱手赔罪：“大人，劣徒年纪幼小，不是故意冒犯大人的，还请大人海涵。”
    说完，他就十分严肃地对赵香柚道：“柚儿，赶紧跟大人道歉！”
    医官也不生气，他道：“不用道歉，孩子是参赛的考生，有权利质问关于考试的一切问题。
    这些病人在来之前都是云州府几家大医馆的大夫们给看过病并且开了药方的，这会儿只需要将你们开的药方跟大夫们提供的药方对比一下就行了。”
    赵香柚:“那敢问大人，那些大夫是什么时候给病人们看的病，看完之后他们是不是已经服过药，如果服过药，他们又分别服用了几次？”

 第329章 夺魁!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既然是比赛就应该更加严谨才对，若是以之前的药方作为标准，我是不服气的哟！”
    小丫头的声音稚嫩软糯，语速不疾不徐，一个个字儿十分清晰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狂妄！
    太狂妄了！
    其他们心中并不是很认同赵香柚的话，来找他们看病的病人，谁不是一次性就拿好几帖药？
    不然每次来都要给诊费，钱多了咬手还是咋的？
    不过是过了一两天，病症能有变化也是小变化。
    可偏偏赵香柚的话还十分的有道理，并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让他们如何反驳？
    唉！
    反驳就是你不严谨！
    私底下可以不严谨，可是当众他们必须要有个态度。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医官，医官眉头微皱，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那就诸位大夫都给这三位病人看一看，斟酌着开个药方吧。”
    众人应下。
    五个人决赛，五个人的师父组成裁判团。
    甭说这种形式公不公平，民间扯起来的比赛，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五个人啊……古郎中被其他是个排斥在外，商量的时候根本就不带上他。
    就排斥的痕迹很是明显，当然了，借口也是响当当的：“异议是你徒弟提出来的，故而为了避嫌，古大夫你还是自己个儿开三个方子吧。”
    古郎中还能说什么？
    自己开就自己开呗。
    很快，两套方子放到了医官面前，那四个大夫开的方子跟之前的方子无二，这些病人的病情基本变化不大。
    依照他们开的方子，名次是可以维持之前的排名。
    再看古郎中的方子……
    “我说古大夫，维护徒弟可不是你这般维护的！”
    “可不咋的，不惜牺牲自己个儿的医术来维护徒弟你也真是……”
    “你若真是这般医术没有作假，怕是将来无人敢请你治病啊！”
    苗大夫没说风凉话，只拍了拍古大夫的肩膀，叹气道：“老古啊……你过了啊！”
    医官也看向古郎中，道：“古大夫，你的药方跟另外几位有区别，还请你说明一二。”
    古郎中道：“不如咱们都将这三位的病症写出来，医官大人再做判断！”
    他这会儿的心情十分复杂，这个比赛，古郎中既想扬名，又不想得罪人。
    但是柚儿太高调了，把云州府出名的大夫得罪了个遍，他这会儿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既然人已经被得罪透了，那也就只能豁出去了。
    不然咋的？
    这个时候退缩也没人念他的好，反倒会倒过来踩他一脚。
    医官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于是便允了。
    几个人挥手就把病症给写了出来。
    医官一对比……
    嘴角直抽抽。
    他把古郎中写出来的病症给其他四个大夫看，其他四个大夫直接石化了。
    讲道理，因着是给学徒们比赛用的，所以病人们身上都是很常见的小毛病。
    所以对大夫们来说根本就不难。
    然而正是这份不难，让四个大夫有苦难言。
    小孩儿的毛病是积食，积食嘛，开些消食健脾胃的药就行了。
    然而古郎中写出来的毛病不止是积食，还有……腚上长火疖子！
    他娘的这是啥鬼？
    他们又没有扒拉开小孩儿的裤子去看他的腚！
    除了腚上有火疖子，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他有一颗龋齿！
    摸脉看病，询问病情，谁看积食能去问病人的腚，病人的牙？
    可他们再重新将那小病人唤来一瞅，还真有火疖子跟龋齿。
    这种毛病明明是可以不理会的，可偏偏提溜出来也是能治一治的。
    所以将这两个小毛病加起来，赵香柚和古郎中的方子是没有毛病的。
    有了这个小病人做开头，大家的预感就不咋好了。
    果然，第二个病人头皮太油，结果是头皮的毛囊有一点发炎，讲道理，这种毛病老百姓是真没人治！
    但你不能说它不是毛病！
    是毛病就能治啊！
    再有就是这妇人有灰指甲，他们滴个老天爷呀，摸脉可摸不出来灰指甲！
    他们问病人毛病不可能去问你脚指甲是不是有毛病！
    况且就连病人自己个儿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脚指甲不过是有点厚这算毛病？
    好嘛。
    第三个病人，他娘的有轻微的脚气！
    四个大夫生无可恋！
    他们觉得这会儿天也不明亮了，风也不清爽了。
    难怪那小丫头这么墨迹呢，连人家吃饭放屁都问了个遍……
    你能说啥？
    就问你能说啥！
    医官很想笑，不过他为了自己个儿的威严还是狠狠地憋住了。
    “诸位，你们怎么看？”
    “是……是我等疏忽了！”虽然很是不甘心，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
    “既然如此，名次就要重新排了，赵香柚第一名，苗阳第二名，第三名陈林……”原本排第三名的温蒙被淘汰出局。
    温蒙还有他师父以及济仁堂一干人等十分失望。
    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野郎中和一个四岁多的小丫头夺魁……
    没有人能咽下这口气。
    这相当于将整个云州府的医馆的脸都按在地上摩擦。
    这头冠军一宣布，场外就响起了锣鼓和炮声，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然后就见两队狮灯喜气洋洋地耍了起来，几个高难度动作之后，一个狮子嘴里吐出一条红色的竖幅来，上面写着金灿灿的几个大字：“柚香十里，一鸣惊人！”
    另外一个狮子嘴里吐出：“乡野郎中，一战封神！”
    然后两个锣鼓队又扯了一条横幅：“恭喜安陆县古老大夫，赵小大夫杏林夺魁！”
    这阵仗，这场面，又大，又热闹。
    台上的古郎中脸色十分尴尬。
    赵香柚却兴奋得朝队伍挥手，因为她看见了她阿奶领着一队儿脸蛋儿摸得绯红的老太太们穿着鲜艳的衣裳扭秧歌呢！
    “阿奶！”
    “阿奶我得第一啦！”
    “可惜没奖金，奖品阿奶也用不上！”
    “下回没奖金的比赛我不参加啦！”赵香柚喊完就蛾子似的跑着飞扑到赵老太太的怀里。
    众人：“……”
    凡尔赛是啥？
    他们不懂！
    苗大夫扯了古大夫的衣袖，低声说：“我知道你想扬名，但这般招摇是不是太过了？”
    古大夫有苦说不出，只能冲着苗大夫苦笑。

 第330章 大方的施乐丞

    “既然我徒弟赢了，那咱们的赌约是不是应该兑现了？”苦笑之后，古郎中就问苗大夫。
    苗大夫颔首道：“行，三天后让她每天来杏林堂半天……”
    哎，他处心积虑想骗老古的九转还魂针，结果……
    为啥要三天后呢？
    因为他和他的徒弟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真的，被一个四岁的小娃娃打败了，他受不了啊！
    赵香柚就被敲锣打鼓得迎接了回去，嗯，是去的施乐丞的别院，另外两个病人也挪动到别院去了。
    家里准备了宴席，席间，施乐丞率先起身朝古郎中拱手：“恭喜古大夫，恭喜小柚子。”
    他是真心实意地祝贺这师徒俩，舞狮队也是他的主意，老太太跟着凑凑热闹而已。
    “谢谢施公子啦！”这种庆祝方式赵香柚很是受用。
    又热闹，又喜庆。
    “施公子，换医官的事儿是你干的吗？”赵香柚问他。
    “我只是派人将那个医官的做派去告知了知府大人，喔，顺便跟通判大人说了说他儿子干了些啥。”
    “嗯，最近一段时间卢朝辉是不能出来蹦跶了，你安心学医！”
    赵香柚眨巴了下眼睛。
    乘风悄咪咪在她耳边道：“挨打了，腚打烂了！”
    喔……
    所以说小小年纪搞啥阴谋诡计嘛，技术又不纯熟，这下好了，挨打了吧！
    慧能禅师也在别院，用完饭之后赵香柚就跟着古大夫去找他探讨医术去啦。
    为了祝贺赵香柚夺魁，慧能禅师就送了赵香柚一本他自己个儿抄写的《医术手札》这是禅师遇到疑难杂症时的行医记录。
    可是说是十分的珍贵实用。
    赵香柚反手就送了慧能禅师一本《外科术》，在一旁看着的古郎中：……
    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本小册子的价值？
    施乐丞见状就承诺慧能禅师，会把册子里描述的行医工具给他弄一套，慧能禅师连忙阿弥陀佛地感谢起来。
    等赵香柚跟慧能禅师探讨了医术之后，就发现暗戳戳等在半路的施乐丞。
    施乐丞苍蝇搓手，对古郎中道：“古大夫，我想单独跟小柚子说两句话。”
    古郎中看了眼赵香柚，赵香柚大气得朝他挥手：“师父你先走吧！施公子送我回去！”
    等古郎中走了之后，施乐丞才要开口，秦少安就过来了，他抱起赵香柚，冰冷的眼神警惕地看着施乐丞。
    大热天的，这人的目光把他给看冷了。
    施乐丞有点不自在：“咳咳……”
    “有话就说！”秦少安提醒他。
    “就是……就是……我想组织一批人专门学习《外科》术，你看你能不能有空就指点指点他们。”
    赵香柚指着自己的小脸儿提醒施乐丞：“我只有四岁多，还没满五岁呢！”
    秦少安纠正她：“你快满五岁了！”
    “按虚岁算，再有两个多月你就六岁了！”
    六岁也是小孩子好伐！
    “你可是小神童！”
    “能把云州府最好的学徒都打败的小神童！”施乐丞紧跟着道。
    “你可以找我师父！”虽然外科手术上她的确是更胜一筹，但正常人找老师不该找成年人吗？
    “我想找一批跟你差不多的孩子……”
    好嘛，她知道了。
    这是要让她当孩子王！
    “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赵香柚说，说完又补充一句：“有两个条件。”
    见她答应了，施乐丞十分的高兴：“有啥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帮你办到！”
    赵香柚道：“我会挑几个人来学，我挑的这几个人你要收下，该给发衣裳就发衣裳，该发月钱就发月钱。”
    “小意思！”施乐丞道。
    “另外，等他们都学成了，我要挑选两个机灵的给我当长随！”
    “你可以多挑两个，另外我还可以送你几个好用的人！”施乐丞道，他以为赵香柚会提啥条件呢，结果小丫头……果然是小丫头啊，还不知道给自己争取利益。
    “行了吧，那就这样说定了。”
    “只是我要跟苗大夫学一段时间的医书上……”庄子上跟城里距离太远了，但是若在城里，又没那么大的地方能用于教学。
    “不用发愁，我在城里有一栋五进的房子，不然我把那套房子送给你吧，就在那栋宅子里教学。”一栋五进的宅子，住个两百人没问题，他打算先期挑选三十个孤儿来学习。
    赵香柚：“……”这就是有钱人的趣味吗？
    动不动就送宅子？
    “那就多谢施公子了！”赵香柚还没说话，秦少安就替她答应了下来，跟《外科术》的价值比起来，一套五进的宅子就显得非常廉价。
    “听少安哥哥哒！”赵香柚非常懂得在外人面前给崽儿面子，况且崽儿是在为她敛财！
    “就这么说定了！”施乐丞开心地道。
    双方道别，秦少安抱着赵香柚回院子练武，嗯，小柚儿如今可以轻松翻墙啦，也算是达成了练武的一个初级成就！
    第二天赵香柚先是去巡视病房，跟几位大夫一起检查了病人。
    然后就跟赵老太太和施乐丞进城啦。
    至于说秦少安跟古玉，两个人天不亮就先进城了，他们还得去书院学习。
    施乐丞送给赵香柚的五进宅院非常非常地豪，里头还有大花园，大花园里还有一片四五亩地的荷塘。
    漂亮极了。
    老太天笑得眼不见牙，她指着种满了花花草草的地方说：“这些个地方把花儿啊草啊的都扒拉了，全种上菜，家里吃菜就不用出去买了！”
    乘风：“……”老太太，您知道这些花儿有多名贵么？
    您知道公子请了多少人来维护这些个花草么？
    不是……
    您在别院的时候还夸赞花儿漂亮，还总是嘟囔说等回到了县里就把自家也种上许多花儿的？
    老太太的想法其实并没有变，柚儿喜欢花儿，她是打算在柚儿的院子里多种些花花草草。
    至于这栋宅子的大花园，呵呵，这么大一片地方只用来种花花草草的太浪费啦！
    赵香柚狠狠点头：“阿奶说得对！”
    “阿奶太聪明了！”
    “除了种菜，再种些常用的草药！”
    乘风：“……”我输了！

 第331章 养崽!

    乘风看了眼他家主子，见他家主子淡定得一匹不说还十分兴奋地跟赵香柚和老太太讨论起种什么菜，种什么药的时候……内心也很快平静了下来。
    主子都不心疼，他心疼个屁！
    赵香柚跟老太太商量，他们家人最多能用上前头两进，不如直接从花园这里砸断，前头三进他们一家人用，花园后头这两进封死了，改造成医学堂，然后把后门改成前门就行了。
    至于说赵香柚每天过去，就从侧门出去，不过多走点儿路，反正赵香柚在练习轻功，她挺乐意走路的。
    施乐丞让乘风记下赵香柚的打算，改造的事儿就让乘风去料理。
    第四进的改造赵香柚也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比如宿舍的上下铺，比如教室的明亮通透性，比如手术室该怎么设置。
    “采光这个问题可以解决，可以用琉璃和铜镜。”施乐丞道。
    乘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公子，琉璃很贵的！”
    别看施乐丞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一说到正事儿他就变得很是严肃了，他对乘风道：“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办正事儿，他一向舍得！
    （乘风：说得好像你不办正事儿就舍不得一样！）
    琉璃！
    玻璃！
    赵香柚寻思午睡的时候好好翻翻她空间中的书，找一找有没有玻璃制造方法，如果找出来那就值老钱了！
    到时候给阿奶，让阿奶卖给施乐丞。
    多卖点钱！
    至于说合作啥的赵香柚不乐意，都知道合作是持久的，能一直拿钱。
    可是这股份烫手啊，到时候玻璃横空出世，怕是皇帝都想要玻璃作坊的股份，没人敢动施乐丞，可是动她和老赵家就简单多了！
    能揣进兜里的才叫钱！
    再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能在这个时代赚大钱的法子她目前是保不住的，不如换点实惠的，让能保住的人去发财吧。
    她就是这么短视！
    以她对老太太的了解，老太太肯定也会选择一锤子买卖！
    “还得圈块儿地方来养几头猪，几头羊，几头牛……一群兔子！”赵香柚说道。
    乘风的脸都快抽筋儿了，好好的宅子里养猪牛羊……
    “到时候可以让学生们用这些牲口试手。”赵香柚补充道。“能切了牲口的腿脚再重新接上并让这些牲口都活着，他们就能学习给人接肢了！”
    “行，乘风你把这事儿记下来！”施乐丞应下，他还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施公子，您跟衙门的关系应该很好吧？”赵香柚又问。
    施乐丞点头：“有几分交情。”
    “那等他们会给畜生动手术了，就去衙门跟仵作学学解刨人的尸体，再跟有经验的老刽子手学学怎么凌迟才会让人一直不死……”
    好嘛，这话题越来越过分了，乘风从抽嘴角变成了抽眼角，本管是嘴角还是眼角，都快抽筋儿了。
    施乐丞：“凌迟之刑只有京城的刽子手会，地方上的刽子手没有机会上这个手。毕竟能有本事把皇帝陛下气得要凌迟处死的人地方上基本没有。”主要是能凑到皇帝面前惹怒他的人第一个条件就得是住在京城的。
    当然了，反贼除外。
    “等将来我想法子从京城请一个经验老到的刽子手来吧。”
    “仵作呢？京城的仵作是不是更厉害？”
    施乐丞想了想：“应该是，那就再请个仵作来吧！”
    “那就太好啦！”赵香柚拍手道。
    晌午一行人去的书院那边的宅子，吃了饭之后赵香柚就回屋关上门钻进空间找书，埋头翻了半天，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
    《玻璃工艺初级教程》
    下一步就是抄书了，赵香柚下午就没出屋，一直在抄书，嘤嘤嘤……写得手疼。
    想了想，她干脆不抄了，而是将整本书背下来，等秦少安回来之后，让秦少安帮她抄写。
    至于说她从哪儿知道的内容。
    赵香柚都想好了要怎么忽悠秦少安，她打算说是睡觉的时候去天上的藏书楼里看见的。
    可惜，崽儿半句话都没问她。
    她憋不住，就问秦少安：“少安哥哥，你咋不问我从哪儿看到的？”
    少年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皮子都没掀起来一下：“谁也不要说，包括我！”
    赵香柚：“……”崽儿怎么能这么贴心呢？
    是不想听她说谎吗？
    想到这里，赵香柚顿时就觉得自己个儿是个渣女。
    只想骗狼毛薅，真话都不乐意跟崽儿说。
    可她身上的秘密太过于匪夷所思，赵香柚打算隐瞒一辈子的。
    不是怕崽儿跟老太太背叛她，而是怕给崽儿和老太太带来灭顶之灾。
    “这本书你打算用来干什么？卖吗？”再给赵香柚抄书的同时，秦少安也对这本书的内容有所了解。
    正是因为了解，他才觉得心惊不已。
    这……是造出来比琉璃还好的东西。
    一旦面世，必定是各方争抢之物。
    “对呀，卖掉，就卖给施乐丞，他有钱。”也有能力保得住。
    “你打算卖多少钱？”秦少安又问。
    赵香柚坐在他身边，掰着手指头迟疑道：“两千两黄金？”
    “五千两吧！”秦少安道，其实这本书就是无价之宝，但……要价太高了对方不一定能给得出来，当然了，就算是能给得出来，他愿不愿意给又是一回事儿。
    无价之宝。
    也是麻烦。
    甚至是祸害！
    “你就当不知道，我去给，收到钱了我拿给你！”
    赵香柚摇头：“收到钱之后你给阿奶两千两黄金就行了！”她的崽儿她得养活哒！“三千两给你！”
    秦少安偏头看了她一小会儿，就点头答应：“好啊，谢谢你啊！”
    五千两黄金，老太太得两千两，他得三千两，是不是说……在小丫头的心里他更重要些？
    秦少安心里美极了。
    以至于下笔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赵香柚抬手摸摸他的头：“应该哒，你是少安哥哥呀！”
    崽儿的头发一点都不软，有点硬，不好撸。
    赵香柚嫌弃地缩回手。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崽儿的耳垂上，罪恶的爪子又去蹂躏崽儿的耳垂，软乎乎的，嗯，这个好撸。
    秦少安偏了下脑袋避开她的手，可是小姑娘很快又捏上去了。
    少年无奈，只好挺着让她摸，毕竟这是将要给他三千两黄金的金主喔！
    软饭真香！

 第332章 怠慢

    乘风按照赵香柚的要求改造学堂，两边儿都要有一排窗户，而且窗户还得用琉璃的。
    手术室两间，两边儿要有琉璃窗户不说，顶上还得开个天窗，也得用琉璃。
    这样算下来改建的费用高得哟……
    施乐丞瞧见预算都有点稳不住神色。
    他这段时间花钱花太多了，便是国公府那头送了补偿来，也让他挺捉襟见肘的。
    特别是义诊的时候，那钱花得哟，跟流水似的。
    义诊这种玩意儿，不是说你给多少预算，就真的能卡死在预算里，义诊的时间没结束，预算超了，病人还有那么多，你不能说你不给看了，钱用完了。
    这下名声就得臭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搞义诊呢！
    哎……
    施乐丞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还是吩咐乘风去买琉璃，买品质最好的白色琉璃。
    结果晚上吃完饭秦少安就找到他，递给他一本书：“这是高级琉璃的制作方法，我爹娘留给我的。”
    “按照图册上的方法做出来的琉璃会比市面上的琉璃更通透，杂质会更少……”
    施乐丞：“……”
    不早拿出来！
    采购琉璃的订钱都交了！
    他打开书仔细看下去，技术上的玩意儿他是看不懂的，但是册子上描述的其莹如水，其坚如玉（李时珍《本草纲目金石2》……
    “你有什么打算？”施乐丞的内心十分的激动。
    “托施公子帮忙卖出去，别透露是我卖的，我只要五千两黄金，施公子随便卖多少都跟我没有干系！”
    施乐丞闻言就虚了眼，他比秦少安大一岁，但是两个人站在一起他要比秦少安略微矮上那么一丝丝。
    但两人勉强能平视。
    这个时候的施乐丞气势就跟平常完全不一样，不再像一个纨绔，而像是一个在权势中浸淫过多年的人。
    像狐狸。
    “五千两？秦少安，你要知道，你可以用这本书跟我谈入股，我至少能给你两成股份。”
    “你知道一个琉璃作坊一年能赚多少钱吗？一年至少能赚二十万两银子。若是你这个册子上的东西造出来的确比琉璃好，那一年就不止二十万两银子，甚至有可能会赚取二百万两甚至更多的银子。
    要知道，琉璃这种东西，不但在我们大周很值钱，在周边几个国家也是很值钱并且很受欢迎……”
    秦少安摇头：“施公子就当我是目光短浅吧，我只要五千两黄金。”
    不贪。
    在他把利润说得这般吓人的时候还不贪，稳如老松！
    施乐丞心中十分满意，心说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他笑道：“秦兄通透，秦兄如果能信得过我，这本书就先交给我，等卖出去了我就把金子给你！”
    秦少安点了点头，告辞离开。
    施乐丞坐在书桌前沉思，以秦少安的秉性和他这般潇洒的态度，想来这本书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么别的问题就来了。
    他要如何利用这本书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高级琉璃一出，必定会被各方势力给盯上，谁都想在这上头咬下一块儿肉来。
    施乐丞自己肯定至少要占三成股份的，那么剩下七成股份该如何分配就十分考智商了。
    这人心里又有事儿，就一宿翻来覆去睡不着，都在考虑高级琉璃的事情。
    早上出现在众人面前就顶着一对儿十分黑的眼圈儿，偏生他的皮肤又白，这青黑的颜色像极了国宝熊猫。
    还挺可爱的。
    关键是，他明明顶着一对黑眼圈，可是精神却十分的好，早饭囫囵吃过便跑没影儿了。
    赵香柚送秦少安去上学，多薅了一会儿羊毛。
    这头老太太寻思着得回村里一趟，在府城又得了宅子，又得了地，得带两个信得过的人手来盯着。
    赵香柚要跟苗大夫学习，肯定不能跟她回去，把柚儿一个人放府城她又不放心。
    秦少安就来跟她道：“我跟书院请假，您回去的这段时间我跟着她。”
    “不会影响你温书吧？”老太太问，耽误人家前程这种事儿老太太还是不乐意做的。
    秦少安摇了摇头：“我能考上。”
    好吧，小崽子说他能考上，那万一中间有啥差错就不怪她了。
    “我回去一趟最多半个月，不会耽误你考试。柚儿这头就靠你多照应着些了。”
    老太太也没啥东西收拾的，上车就走。
    赵香柚送走了老太太也忙碌了起来，第一天跟着苗大夫身边学医术的时候苗阳看到她十分的不自在。
    不过赵香柚就当看不出来他尴尬，反正她只有四岁多，有小孩子的这层外衣披着，装傻十分的自然。
    苗大夫是妇科圣手，找他看病的妇人挺多的，原本面对男大夫妇人们就很是不自在了，若是苗阳再跟在身侧，这些妇人就更不自在了。
    所以但凡遇到女病人，苗阳都会退出去躲到屏风后头听，遇到并不是很介意的病人他才能捞着去把一把脉。
    但是赵香柚就不同了，她是小丫头呀，病人们都没将她放在心上，十分方便她在一旁观察病人的脸色，她要上手把脉，女病人们也乐意。
    毕竟她这个在杏林学徒大赛上夺魁了的四岁小女娃娃在云州府城里十分的有名。
    便是女病人们不认识她，她自己个儿一番自我介绍，苗大夫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着她点头同意。
    加上她的小嘴儿乖，说只要她认真学上几年，就能帮她们看病啦，到时候不管什么不好意思对男大夫说出口的病，都可以找她。
    然后女病人们就更喜欢她了，能有女的给自己看病，谁还找男人？
    关系要从小就打好，她们还能活老多年呢！
    苗大夫：“……”在杏林堂给你自己个儿拉生意真的好么？
    不是小丫头你要点儿脸行不行？
    赵香柚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我有脸呀，我的脸很漂亮很可爱！
    反正，赵香柚跟了苗大夫几天之后，苗大夫跟他徒弟都有一种他们把狼带回家了的感觉。
    还有一种……教会她之后，这丫会将他们的顾客全抢光的感觉。
    苗大夫就有点不太想好好教了。
    赵香柚又不傻，很快就觉出味儿来了，特别是她跟苗大夫出了几次诊，明明半个时辰就能搞定的事情，他非要拖一个时辰。
    然后去找他看病的妇人也少了很多。
    赵香柚心中冷笑。
    这不是输不起么？
    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么？

 第333章 分家

    不不不，知难而退虽然是她的性格，但现在嘛，也不算难。
    反正她一个小丫头的时间可没有一个老头儿的时间那么宝贵。
    老头儿还有多少年活头？她还有多少年活头，论熬……还是赵香柚占便宜。
    况且有些东西是你不想教就不教的么？
    她没长嘴巴不会问的么？
    反正是当着病人的面儿问，量苗大夫也不敢胡说八道，他说是胡说八道的话病人听进去了咋整？
    况且她赵香柚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真稚童。
    妇科方面的书她都背了好几本了好伐，反正纸上谈兵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赵香柚每天淡定地来，淡定地走，苗大夫还真拿她没办法。
    村里。
    赵家宗族的人聚集在一起商量老赵家的事儿。
    “……若是按照族里的规矩，老太太不在了，这家若是分，则铭庭占七成家产，剩下的老二跟老三分三成家产。”
    “对对对，祖宗规矩是这样的！”赵铭庭一脸兴奋地道。
    他身后很是站了一群人，这群人就是他回来之后忽悠得帮他的人，为了能让这么些人帮他，他可是许了老多好处出去。
    老二媳妇陈氏闻言就阴阳怪气地道：“哟，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要老婆没老婆，要儿子没儿子的人，凭啥要七成家产？
    万一哪天你运气不好死了，那这些个家产又该如何分？
    你又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这些年就见你败家，没见你往家拿一个铜板儿，指望你守着家业……
    我还不如指望一头猪守着家业！”
    陈氏说完，就迎来一阵哄笑，偏生赵铭粮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夸她说得好。
    “反了天了，你们两口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赵铭庭气得骂人。“我咋就没往家拿钱，我给娘拿了好几百两银子！”
    陈氏笑道：“哟哟哟……大哥生气了啊，啧啧，你也有脸生气呀，谁不知道你被撸了功名而我们老二正在发奋念书，将来老赵家可要指着我们老二考秀才考举人！
    我们老二可比你聪明！
    也是你早些从娘的肚子里爬出来，若是我们老二早些……如今这把年纪早就是举人了，哪儿能像你，就在秀才上就挪不动窝儿了！”
    “至于说银子……我呸！”
    “谁瞧见了？”
    “你不过是打量着娘找不到了，张嘴就瞎说，那我还敢说我给娘拿了好几千两银子呢！”
    众人又开始笑。
    六老太爷看不过眼，他使劲儿拍了拍桌子：“好了！”
    “够了！”
    “不许吵！”
    “铭庭的意见就是照祖宗规矩来，你们两兄弟的意见呢？”
    赵铭粮道：“娘没找到，不能分家，但是这个家不能一日没个主事儿的人，如今咱们家就我一个读书人，我肯定是当仁不让地要挑起这个重担！”
    赵铭田跟着道：“嗯，不分家！”
    说完就被他媳妇在腰上拧了一下，赵铭田瞪了孙氏一眼，孙氏装没看到，而是对六老太爷道：“六爷爷，咱们家好容易过上好日子，的确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分开，这分开了之后家产不就摊薄了么。
    二嫂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大哥如今……如今也不适合当一家之主，毕竟大哥自己个儿身上的事儿还没料理清楚，还给老赵家蒙羞。
    至于说二哥……二哥是真辛苦，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念书，晚上也会念书到深夜，我跟我们老三实在是不忍心二哥受累。
    再有，家里的田地一直是老三跟村长打理的，不管是二哥还是大哥都没沾过手……”
    “哟……老三媳妇，以前咋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说会道啊？”陈氏嘲讽着打断孙氏的话，孙氏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她讪笑道：“二嫂……以前，以前不是有娘在么？娘就是我们家的主心骨，她老人家在我们只管听话干活儿就是了，自然不用多说什么。”
    “老三媳妇说得对，你们这个家若是不分的话，我看还是老三料理着比较合适。”六老太爷道，七老太爷跟及九老太爷等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赵铭庭就着急了：“分！咋能不分呢？”
    “啥叫祖宗规矩？”
    “能改来改去的还敢叫祖宗规矩？”
    “老祖宗的话你们一个个的都敢不听，你们让祠堂里牌位上的祖宗们咋想？”
    “你们就不怕祖宗们一生气，晚上挨个儿找你们谈心去？”
    赵铭粮吊儿郎当地道：“大哥，我看怕祖宗晚上来找的是你吧？我反正是不怕的，正好问问祖宗知不知道我娘在哪儿？！”
    他这么一说，就戳到赵铭庭的痛处了，全村人都知道他怕鬼！
    “可不咋的？大哥啊，是不是幺妹儿这么久没来找你了，你就老想她了？”陈氏补刀。
    “你们……”赵铭庭被气得吐血，他咬牙切齿道：“反正我不管，祖宗规矩就是分家大房占七成！”
    “大哥，可我们都不同意分家呀！”孙氏柔柔弱弱地道。
    “不分家老子就是当家人！”赵铭庭梗着脖子道，说完还跟他身边的人使眼色，他身边的赵家人就纷纷帮他说话，说自古以来都是老大当家，没有老二和老三当家的先例。
    赵铭庭洋洋得意，陈氏就撸了袖子开吵。
    孙氏站在赵铭田身边没吭声，六老太爷就又发火儿了，他用拐杖使劲儿敲了敲桌子，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他道：“祖宗规矩的确是分家，老大占七成产业，不分家，老大顶门立户。”
    “你们这个家就铭庭来当，祖宗规矩不能废！”
    “但是老三媳妇说得也对，铭庭跟铭粮都没管过田地里的事儿，田地里的事儿还是铭田管着，你家的帐还是二丫管着，规矩就从老太太定下的规矩。
    铭庭支应门户，在外头走动的事儿他多但着些，铭粮安心念书，争取早日考上秀才举人，给老赵家争光……”
    老太爷的声音落地，大家伙儿纷纷赞同他老人家的话。
    赵铭庭就傻眼了，田地老三管着，银钱二丫那个死丫头管着，那他还当个屁的家呀！
    “刘爷爷，可不能这样，二丫马上就要嫁人了，她管钱可不成，钱还是我管吧！”
    “你管？你管我们家的银子用不了多久就会长翅膀飞了，要管也是我管！”陈氏跳出来道。
    “你管，你管能把银钱都管你娘家去……”
    “老娘的银子，你们谁敢打主意？”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赵铭庭转身就对来人哭诉：“娘呀，您快来帮儿子做主吧，老二媳妇都快骑到你儿子头上拉……”
    说到这儿，赵铭庭对上老太太阴测测的眼睛，他脑袋轰地一下就大了！

 第334章 分出去

    老太太回来好一会儿了，见祠堂这边儿人多，就来了祠堂这边儿看热闹。
    没成想，却是自己家的热闹！
    嘿哟！
    她可没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真是出息啊！
    老二两口子就不说了，就那孬样儿，她对这两个人就没啥期待。
    老三两口子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啊，媳妇跳出来哔哔老三不吭声就看着，说他心里没想法老太太是不相信的。
    老三媳妇也是，这小嘴儿伶俐得哟……
    她以前咋就没看出来老三媳妇还这么能说会道啊。
    赵老太太这一出现啊，六老太爷他们欣喜若狂，这老太太如今不仅仅是他们一个小家的主心骨，还是他们整个宗族的主心骨。
    赵老太太跟六老太爷他们打了个招呼，就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家几个儿砸儿媳妇。
    这些人啊……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柚儿！
    瞧瞧刚才争家产的样儿，狼似的，面上哪儿有半点担心她的迹象？
    这会儿子一个个的见着她就傻眼了。
    “咋的？我这个老虔婆回来了让你们失望了？我咋就不死在外头啊，我要是死在外头了你们就可以分家产了呀！
    老娘就去一趟府城你们就给老娘整出这么些个幺蛾子来，老娘将来要是去京城呆个一两年再回来，你们是不是连坟头都要给老娘砌好？”
    她这番话一出，几个儿子儿媳妇吓得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陈氏委屈道：“娘，是大哥回来嚷嚷说您没了，要分家，咱们才来找族长主持公道的！”
    赵铭粮膝行到老太太身前，抱着她的腿讨好道：“娘，我可是不同意分家的，我相信娘您没事儿！”
    说完，他愤然地指向赵铭庭：“是他，是大哥，大哥非说娘一定没了，跳脚要分家。这事儿您可以问老三，我跟老三都坚决不同意分家的！”
    老太太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滚犊子，打量老娘不知晓你们为啥不乐意分家？按照祖宗规矩，分家老大就能分七成家产走，你们两兄弟就只能捞着一成半！
    你们制定不能甘心啊！
    不然咋要真这当当家人！”
    赵铭庭也膝行到老太太身前抱着她的腿，大哭道：“娘啊，他们就是那么打算的，他们就是想独吞家产！
    娘，儿子跟九爷爷他们在府城找了您好久呀，这不是找不到您和柚儿了，又不忍心瞧着您好容易攒下来的家产没了，才赶回来安置……”
    “娘……儿子真是为这个家好！”
    “你也给老娘滚犊子！”赵老太太十分公平得也赏了他一个窝心脚，将人踹翻在地。
    “你要分家是吧，老娘成全你，不过七成家产你想都不要想，老娘在，七成家产就是老娘的！”
    “大家伙儿有没有意见？”老太太的三角眼瞪着，利飕飕得看向所有人，所有人都摇头。
    “没意见就行了，剩下的三成家产你们兄弟一人一成，老娘也不算亏待你们！”
    她这话一出，孙氏的脸都白了，摇摇欲坠。
    赵铭田羞愧地低着头道：“娘，我不要家产。”
    陈氏则使劲儿给老太太磕头：“娘，您饶了我们吧，我们不分家我们一直都说不分家的！”
    反应过来的孙氏也跟着陈氏一起磕头，赵铭庭泪流满面地扑过来抱赵老太太的腿，被赵铭粮给拦住了，赵铭粮对老太太讨好地笑道：“娘，你看我还是有点用处的，我能帮您拦着我大哥，省得他膈应您，惹您生气。”
    “娘，我还要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呢，将来要帮您请诰命的……”
    “娘，我……我能把家里的田地管好！”危急时刻，就是赵铭田这种老实憨厚的人也有了急智，自己不聪明，就跟聪明人学呗！
    “行吧，你们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老大分出去！”
    老太太一锤定音。
    “到底是老大，我也不亏待，老宅就给老大了，原先家里的田地就全给老大你们有没有意见？”
    所有人都使劲儿摇头。
    赵老太太满意了。
    赵铭庭却傻眼了，他哭嚎：“娘啊……您不疼我了么？”
    “您不要儿子了么？”
    “娘啊……”
    赵铭粮脱了自己个儿的鞋袜塞赵铭庭嘴里，赵铭庭的声音嘎然而止，陈氏又从自己个儿的腰上解下汗巾子，往赵铭庭的嘴上缠了一圈儿，绑了个死结儿，再麻溜地把赵铭粮的汗巾子解下来把赵铭庭的手给捆住了。
    那动作麻利得呀……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
    “娘英明！”陈氏拍马屁。
    赵老太太抬手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道：“行了行了，起来吧！”
    回过神来的六老太爷问老太太：“三柱媳妇，你家老宅给了铭庭，村学咋整啊？”
    老太太拍了下额头，哎哟，她把这茬给忘了。“那就谁家有旧院愿意卖的来找我，我买下来给老大！”
    林大喜忙道：“我家，我家那旧房子卖给您。”反正他起了新房子，也快搬家了。
    “行，就你家院子！”老太太一口就定了下来，被堵了嘴的赵铭庭那眼泪儿啊，哗哗地往外淌。
    可是曾经疼他到骨子里的娘不见了。
    眼前这个娘啊……
    心太狠了。
    赵铭庭后悔呀，后悔为啥要闹着分家，他就该闹着当一家之主才对！
    等他当了一家之主，把二丫嫁出去，家里的钱财还不是就落到了他手里。
    他咋就这么蠢喔！
    明明之前也想过这样搞的……还是心太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话果然没说错。
    呜呜呜……
    想吐。
    老二这是几天没洗脚了？
    老太太快刀斩乱麻，让人看住赵铭庭，让赵铭粮写分家文书，分家文书写好之后，赵铭粮拉着赵铭庭的手强迫他按了手印儿。
    当手印儿落在分家文书上之后。
    赵铭庭就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确定不是被臭袜子给熏晕过去的？）
    若是换了以前，老太太见他这般一定会难过的，可是现在的老太太……
    被伤透了的心被赵香柚用金钱武装了起来，便是再来是个赵铭庭也不会让她心软了！
    她现在是：赵钮钴禄老太太！
    分家文书弄好了之后，老太太就带着两个不孝的儿子归家，几个孙子被洪先生拘着在练武，四丫在村学念书，二丫守在门口，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
    老远看到老太太的身影，二丫的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下来。
    她奔向老太太：“阿奶……”

 第335章 撒气

    “我就知道阿奶你跟柚儿不会有事儿的！”
    “阿奶，柚儿呢？”
    “柚儿也一定好好的吧？”
    二丫跑到赵老太太面前才刹住车，一边儿抬了袖子擦眼泪，一边儿喜极而泣地道。
    她眼里的欢喜是打心眼儿里透出来的。
    老太太眼睛毒，能看出来。
    看到二丫，赵老太太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这个家还是有人真正惦记着她，惦记着柚儿的。
    “二丫，你是个好样儿的，过几天跟阿奶去府城，咱们找柚儿去！”赵老太太道。
    “柚儿留在府城？”二丫惊讶问道，她去搀扶了老太太往屋里走。
    老太太颔首：“对，在府城，跟着府城的大夫学医呢！”
    “你妹妹老厉害了，府城那帮大夫的学徒都不及她！”
    “你不知道啊，你妹妹在府城可出风头啦……”说起自己的小乖乖，老太太就眉飞色舞起来，那些个糟心玩意儿糟心事儿全被她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说得起劲儿，二丫听得开心，祖孙俩有说有笑地进了院子。
    二丫伺候老太太洗漱更衣，老太太就问她家里的情况，二丫就把账本儿拿来给老太太汇报。
    听完二丫的汇报，老太太对二丫把家十分满意。
    她又问起死对头秦地主家的事儿。
    然后。
    便是她老人家见多识广，也觉得秦玉栋太能折腾了，只是吧，人儿没害着，把自己个儿的大儿子给折进去了。
    “娘……”老太太正想着秦家的事儿呢，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就在外头探头探脑。
    老太太掀了下眼皮子，张嘴：“滚！”
    这一声儿‘滚’的音浪叠了好几叠，堪比狮吼功。
    门外的不孝子不孝孙灰溜溜地被吼跑了。
    “二丫，你回去收拾东西，咱们明天早上一早就走！”老太太对二丫道。
    二丫忙点头，她又问：“那四丫呢？”
    老太太想了想，她活到老了才明白一件事儿，孙女儿比儿子更惦记她。
    于是便道：“我听说府城有女学，到时候你跟四丫都去上。”
    “嗯！”二丫笑了起来，赵老太太觉得这么长的时间不见，二丫变漂亮了很多，皮肤更白了，眉眼也更精细了些。
    咳咳，皮肤白是真事儿，至于说眉眼……那纯粹是这么多年她都没好好看过一眼二丫的缘故！
    这会子仔细一瞧，二丫可不长得好看咋的？
    打发走了二丫，老太太直接去找洪剑。
    洪剑瞧见她十分高兴，放下手中的书本就迎了过去：“老妹儿回来啦？”
    “这一路辛苦不辛苦？”
    “累不累？”
    赵老太太等他走近，忽然就扑过去照着他的脸就捞了两爪子，洪剑的脸瞬间就现了血印子。
    “老妹儿，有话好好说！”
    “咱们可不兴动手！”
    洪剑捂着脸在院子里转着圈儿躲，其实吧，以他的武功，赵老太太能挠到他是不可能的。
    但洪剑能是装作跟普通人一样，就怕老太太气儿不顺，将来做啥好吃的就没他的份儿了。
    哎！
    为了口吃的至于吗？
    （洪剑：老至于了！）
    “好好说！”
    “老娘跟你好好说个屁！”
    “老娘好好的一个家硬生生地被你给作没了！”
    “洪老头，老娘没招你惹你吧？你心这么毒！在背后给我使这绊子？”
    赵老太太跟洪剑中间隔着一个大鱼缸，老太太往右，洪剑就往左，老太太往左，洪剑就往右。
    不过洪剑跟老太太胶着的同时，还是会战略性让她打上两巴掌。
    他苦着脸道：“哎哟老妹儿啊，你这都说的啥？我听不明白呢？”
    赵老太太冷笑：“你听不明白？跟老娘装傻？我跟少安困在别院的时候就不说了，我们从别院出来之后，少安难道没给你递消息？”
    洪剑讪笑道：“递……递了！”
    “那老大从府城回来，你咋不跟他说？别跟老娘说忘了，就算是忘了，老大嚷嚷着要分家的时候你还想不起来？”
    “我……我这不是为你好么？”
    “好让你看清你家儿子们的真面目！”
    “我原以为跳得最起的应该是老二，没想到第一个反对分家的竟然是老二！”
    “我可谢谢你！”老老太太气得直接喘粗气，“我儿子啥德性我能不知道？”
    “要你来插一手？”
    “你这一手插得……直接把老娘的家给拆散了！”
    说完，老太太不追洪剑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地嚎啕大哭起来。
    洪剑顿时就不知道该咋办了，他在老太太面前走来走去地作揖鞠躬，赔礼道歉。
    可老太太哭得更狠了。
    “哎哟我的老妹儿啊，你要咋才肯原谅我？”洪剑着急得不行，他杀人是老道，但是哄女人，特别是老女人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嗷嗷嗷……我的家没了，活着还有啥意思……”
    “我不活了！”
    “老头子啊……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老赵家啊……”
    哭到这里，老太太就拿脑袋瓜撞鱼缸，洪剑大惊失色，赵老二先他一步抱住老太太：“娘啊，你不能想不开啊！”
    他一边儿抱着老太太哭，一边儿冲着洪剑使眼色，又冲着他搓手子。
    洪剑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他忙回屋去拿银子，哎哟，他咋就没想到呀老太太最爱钱。
    洪剑前脚进屋，后脚赵铭粮就跟老太太挤眉弄眼。
    老太太给了他一巴掌，继续哭。
    洪剑出来就给老太太塞了几张银票，这是秦少安上府城前给他的。
    这会儿全拿出来讨好来太太了。
    银票到手，赵老太太的哭声嘎然而止。
    她连忙用袖子擦干眼泪，洪剑说：“五百两，全给你，我做错了，对不住你，希望你看在银票的份儿上原谅我吧！”
    老太太闻言忙将银票塞袖子里，麻溜起身怕怕屁股就走了。
    一眼也不带多瞧倒霉儿子和管闲事儿的老头儿。
    洪剑：“……”
    “你娘她……她原谅我没有？”要是不原谅就亏了。
    赵铭粮表功道：“自然是原谅了，不然我娘是不可能起身的。”
    “先生啊，您看我可是帮了您一个大忙，今儿能不能……”
    洪剑把目光从门口收回来道：“为了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今儿就奖励你多写二十篇大字吧！”
    赵铭粮：“……”我干啥要多管闲事儿？

 第336章 走了

    老太太从洪剑的院子里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村长家，林大喜就等在家里呢。
    她开门见山：“我们在省城遇到了贵人，柚儿跟少安救了他，他给柚儿和少安都送了宅子跟地作为感谢。
    省城那头我缺人盯着，你看看是你们两口子去，还是你家长生两口子去？”
    林大喜被老太太的话惊得找不着北。
    老太太这话里每个字儿他都认识，咋混在一起就不明白啥意思呢？
    见他的这般呆滞模样，老太太嫌弃地道：“好歹是个村长，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这就把你吓着了？”
    “那算了，这活儿就交给别人吧！”老太太说完起身就走，林大喜一把将她抓住：“让长生两口子带着光宗去！”
    “你家光宗不念书了？”老太太疑惑地问。
    林大喜摇头：“他就不是念书的料，如今托了老太太的福，他能认识几个字儿，也能写几个字儿，别人糊弄不了他就成了。
    将来让他的弟弟或者他的儿子打小就念书，看能不能念出来一个。”
    “成吧，跟着我不会亏待他们的，但是想在我身边混日子也不成，到时候就按照府城那头的规矩，给长生管事的月钱，长生娘和长生暂时拿小工的月钱，若将来他们有能耐当管事，再把月钱长起来！”
    “行行行，老太太您看着办！”林大喜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让他们收拾收拾，明儿一早跟我去府城！”老太太起身，她还要去族里一趟，哼，她不过两个月没出现，自己个儿家里乱了，族里也不少人不安分。
    她得去敲打敲打。
    老太太去了刘老太爷家，因着她回来了，赵氏宗族的人都等着她呢，故而人一个都没散。
    见她一进门，闹哄哄的堂屋瞬间就安静了，大家伙儿看她的眼神都有点闪烁。
    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给几个族老行礼，然后就道：“我这不过是去了一趟府城，这才两个月的时间，你们就当我死了？”
    “还是，你们都盼着我死呢？”
    众人连忙摇头，又是一通解释。
    老太太摆摆手：“行了，都甭说了，往后啊我还得经常出远门儿，你们哪……心里要有个数，我这人命硬，不太容易嗝屁。
    你们就别想着帮着我把家给分了……”说完，她把跟林大喜的说辞又搬出来说了一遍，让你老太爷从族中选几个稳重踏实的人明儿一早就跟她走。
    大家也如林大喜般缓不过神儿来，赵老太太二话不说就走人。
    她可没功夫跟这帮蠢货一直解释，话她说了，乐不乐意去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作为一个老赵家的媳妇，她也算是够意思的了。
    可怜赵铭田还在冥思苦想咋让亲娘消气，赵铭粮冥思苦想如何让亲娘能把他当个屁给放了，结果他们家老娘第二天天不亮就带着两个孙女儿跟村里几个人走了！
    就……
    走了！
    “娘……”赵铭田跟着骡车哭着跑了一路，完犊子了，娘真的生气了！
    娘不要他了，呜呜呜！
    被赶出赵家的赵铭庭也追了上去，他不相信疼爱他的亲娘有一天会对他如此的冷血无情。
    只是他刚到村口便被赵家的青壮们给堵了回去，老太太给他们的任务，这辈子都不能让赵铭庭出村，不许帮他种田，也不许他请人种田，分给他的那些地必须他亲自去种。
    至于说他不会……
    那没关系，老赵家多的是庄稼把式，教他就行了……
    这个时候赵铭庭才知道，他的亲娘还能更冷血无情！
    府城。
    拿赵香柚没办法的苗大夫只能消极怠工。
    他认为这样赵香柚跟在他身边所学也有限，只是他这么消极怠工的结果就是，一个月时间少看了三分之二的病人，诊费也比上个月少赚了三分之二！
    而且杏林堂在云州府妇科第一的位置好像也不大稳当了，其他几个医馆乘机拉了些女病人走。
    生病呢，又不是干啥，还非得等你这个大夫有空再来看，病这玩意儿是能拖的么？
    总之，苗大夫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意思，心里极其不爽，连带着每回看着赵香柚就来气，没给好脸色给她。
    “你也学了一个月了，我得考考你，你若是考不过就赶紧回去找你师父，别搁我眼前晃悠。”
    “我不带庸才！”
    说话那叫一个不客气。
    赵香柚点头应下，她看向苗阳：“苗大哥敢不敢一起考？”
    苗阳神色一僵，他如今看到赵香柚就犯怵，跟她一起考？
    不好意思，他有心理阴影。
    “咳咳，他又不像你似的天天跟在我身边凑在妇人堆里学，就不用考了。”
    “好吧！”赵香柚乖乖巧巧地答应下来，苗大夫师徒两个都松了一口气。
    “啥时候考？”赵香柚问苗大夫，苗大夫就道：“你先回去问问你师父后日有没有空，若是后日有空的话，就让他带着你来杏林堂，有他看着到底公平些。”
    “好哒，回去我就跟师父说！”
    赵香柚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跟古大夫说这件事，古大夫十分生气：“苗老头儿这是想把你赶走啊！”
    “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赌不起的人！”
    “罢了，这样的人不跟他学就是了，省得把你给教坏了，带歪了！”
    赵香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这场考试你有没有把握？”古郎中问赵香柚，赵香柚道：“有把握哒师父，我不会让你失望哒！”
    想了想赵香柚那逆天的记忆力，古郎中也觉得自己个儿的小徒弟不怕考。
    但万事都有万一。
    不过嘛……她还小，便是失败个几次也是不打紧的，年纪小就是最好的保护伞。
    考不过也情有可原，她才四岁呀，学了一个月能学到啥玩意儿。
    古郎中打定了主意，若是考不好，就当众埋怨苗大夫故意为难人，若是考过了就奚落苗大夫的医术不过如此，连个四岁的小娃娃都难不住，他的资质教不了赵香柚！
    哼！
    左右都有话说！
    “师父，我觉得苗大夫好像是怕我学好了会抢他的生意，是我不对，我跟那些婶婶姨姨还有婆婆们说，等我长大几岁，她们若是有啥不能找男大夫的病可以找我看。
    后来……后来苗大夫就不大爱教我了。”
    试要考，状还是要告的！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况且他还不是你师父，起小心思情有可原。”但是怨毒不服输这就可恨了。
    赌的时候点名了要他的九转还魂针，赌输了又这副做派。
    古郎中瞧不上苗大夫。
    曾经的友谊就这么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塑料得不能再塑料了。
    “那师父你怕吗？”
    “怕不怕教会了我饿死了你？”赵香柚歪着头问古郎中，古郎中想也不想就道：“这天下大夫少，病人多，怕什么？”
    “就拿下山村来说吧，整个村子就我一个郎中，一个镇子除了街上开了两个医馆，十里八乡有几个郎中？
    我从村里出来之后，村里就没有郎中了，若谁家有人生病了，不然就是去邻村请郎中，不然就只能去镇上看病。”
    “这天下的医者太少了，懂得不多的游医也少得可怜。”
    “你记住了，这天下永远是医者少，病人多，医者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只要医术过关，想饿死还是挺难的。”
    “师父你想得真开！”赵香柚感叹道，“不过您不用担心，您老了师兄不养您的话我就养您！”
    “师妹，我怎么可能不养我爷爷啊。”
    “读书人不孝是会被革除功名的！”古玉这个时候跟秦少安一起进门，古玉说完，就笑眯眯地看了一声‘爷爷。’
    赵香柚扑到秦少安的腿边儿，抱住他的大长腿，少年弯腰将她抱起来之后这才跟古郎中打了个招呼。
    古玉的眼神闪了闪，他笑道：“师妹，你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连着少安啊？”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秦少安闻言脸色留臭了起来，赵香柚搂着他的脖子，十分认真地回答古玉的问题：“知道啊，我就不让师兄抱，只让少安哥哥抱！”
    好嘛。
    少年的脸色瞬间就阴转晴。
    而古玉……赵香柚的话好扎心呀！
    “为什么啊，师兄我跟少安都是男的呀。”古玉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少安也不是你的亲哥哥。”
    “可他是少安哥哥呀，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少安哥哥！别的男孩子都差不多，少安哥哥不一样，他是我的！”
    我的崽儿！
    我的狼毛！
    能跟你们一样么？
    古玉心口又中了一箭！
    秦少安虽然板着一张脸，但是冷峻的眸子里却透出点点的碎光，他问古郎中：“古爷爷还有事儿么？没事儿我就带小丫头去洗漱了。”
    古郎中道：“没事儿，你们走吧！”
    看着秦少安抱着赵香柚离开的背影，古郎中拍了拍古玉的肩膀问：“你的书读得怎么样了？”
    古玉道：“书院的先生很厉害，我觉得跟他们念书受益非常多，爷爷，这次院试我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他十分的勤勉，秦少安请假的这些日子，他都在书院一刻都不敢松懈。
    不管如何，他肯定会比秦少安考得好。

 第337章 垃圾杏林堂

    转眼就到了苗大夫考校赵香柚的日子。
    古郎中带着赵香柚去杏林堂，如今赵香柚在杏林堂都出名了。
    大家都认识她这个云州府杏林界第一学徒。
    自然也认识她的师父。
    于是古郎中踏入杏林堂就立刻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寒暄，客套一下问他咋有功夫来这儿的？
    古郎中十分和蔼地回答大家：“苗大夫对医道一途要求严格，教我徒弟妇人科一道虽说是打赌输给我的，但他依旧十分的认真负责，今日就要考校一下我徒弟的学习成果，若是我徒弟朽木不可雕，就不劳烦苗大夫费心了。”
    嗯……
    即便是我徒弟通不过考核，不过呢，也是我不让我徒弟麻烦你，而不是你赶我徒弟走。
    这么说话，里子面子都保住了。
    赵香柚觉得她这个师父还是油滑……呸！是巧言令色……呸！是老奸巨猾……
    算了，还是油滑吧！
    众人纷纷道：“贵徒天资聪颖，虽年幼，但却是个天才，比可能考不过，您多虑了！”还是当师父的有自知之明啊，甭管赵香柚之前是怎么夺魁的，但有那般学识一定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如今她才跟苗大夫学了几天？
    能学通透？
    肯定不能够呀！
    “就是就是，小姑娘聪明可爱，又十分有礼貌，我们都希望她能留在杏林堂。”赶紧走吧，省得一天天的那么多人来看猴儿！
    把医馆塞满了，正经病人倒是遇不到两个！
    “小丫头可好学了，肯定学得扎实，您老真不用担心！”天天地拉着人问这问那，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开玩笑，吃饭的家伙事儿能随便教人？
    还是苗大夫聪明，知道糊弄她，就算是她再好学，记性再好，奈何老师在糊弄，她能学到啥？
    面对这么热情的恭维，古郎中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赵香柚也笑眯眯的，她很是开心地道：“哇喔，原来大家这么喜欢我呀！”
    “那我一定要好好考，不让大家失望！”
    大家：……
    我们期待失望！
    不对，你不走我们才会失望，所以你还是走吧，我们期待你滚蛋！
    苗大夫就是在这般其乐融融的气氛中走出来的，打了一圈招呼之后，他就请古郎中往里面去。
    古郎中摇头：“就在这儿考吧，你问她答，只要是你教过她的，她答不上来三成就算不合格，嗯，问题也别问多了，就二十个问题吧。”
    苗大夫一听也觉得合适，不过为了脸面，他还是笑道：“我出的题有点难，只错三成对小丫头来说是办不到的，还是四成吧，容许她错四成的题目！”他出的这些题，小丫头能答出两成来他就能在手心煎鱼！
    古郎中点头表示同意，又问：“我徒弟跟我说你教过她……她可有说漏？”
    苗大夫摇头：“没有！”
    “那就开始吧！”古郎中道，说完他就自己个儿找了个位置坐下，杏林堂的药童就给他倒了一杯茶。
    苗大夫也去他身边坐下，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就开问。
    他提前准备好了一百道又难又刁钻的问题，又丰富的题库作为支撑，苗大夫这题一道接着一道，完全不给赵香柚喘息的机会。
    只是五道题出完了，赵香柚的回答十分完美。
    他就纳闷儿了，他明明没有跟赵香柚深讲呀，这小丫头怎么会搞得那么清楚？
    苗大夫哪里知道赵神童香柚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每天白天遇到的病人跟病例当着苗大夫的面儿她没做记录，但是回家就立刻做了记录并去找古大夫复盘看诊过程，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还会精神力继续在空间翻阅妇科方面的书籍，对病症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
    反正她身边躺着充电宝，精神力能源源不断，可以随便霍霍。
    当十道题赵香柚都完美地回答了之后，整个杏林堂都安静了。
    不会被他们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吧，这丫头还真是个神童？
    好嘛，本神童小姑娘满足你们，二十道题圆满回答完毕，一个都没错！
    直接将杏林堂的这帮人儿给震傻了，讲道理，苗大夫的二十道题里，有一两道题是杏林堂的坐诊大夫都答不完善的。
    赵香柚冲着众人眨眨眼睛，古郎中就站起来牵她的手：“看来苗大夫已经没啥可以教你的了，那咱们就不用在杏林堂耗费时间了，打明日起就不用过来了。”
    画外音：你们杏林堂就这样，不配教导我的徒弟！
    傻眼的苗大夫：……
    感觉脸疼！
    非常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个儿的手心，手心发烫，他帮忙握拳将手藏在袖子里。
    除此之外，他还感觉……
    姓古的在驴他！
    姓古的一定是先教过赵香柚了，却偏偏让赵香柚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来跟他学！
    这师徒俩的良心简直是坏透了！
    姓古的这是想干啥？
    想打他的脸，然后踩着他和杏林堂在云州府立足？
    哼！
    算盘打得好，不过却没门儿！
    只要姓古的敢在云州府开医馆，他一定会动用所有关系让他开不下去！
    苗大夫的心理活动赵香柚不知道，她反正心情很好，因为她一到家就看到阿奶跟二丫姐姐还有四丫姐姐啦！
    “柚儿！”二丫激动地眼泪花儿直冒，一把抱起了她，在她的小脸颊上亲个不停。
    四丫也有点激动地看着赵香柚，她也想这个妹妹了，那段时间村里就传阿奶跟妹妹没了，别看她白天很稳得住，一到晚上睡觉就躲在被窝里哭。
    以前的阿奶很凶，但是以前家里也没钱，日子过得有点苦，她能理解。
    如今家里有钱了，阿奶从未亏待过她们，给吃好穿好，还给书念。
    村里的小姐妹们都羡慕死她和三丫了，只是三丫……三丫不知足，前段时间动不动就在她面前幸灾乐祸地说话。
    她很愿意看到阿奶跟柚儿出事儿。
    为这个，她打了人生中第一场架，虽然没打赢三丫，不过她也没让三丫好过。
    后来幸好有爹跟二丫姐姐护着，不然她得被她阿娘揍……
    “阿奶，你不是说最多耽搁半个月么，咋这都过了一个月了才回来！”赵香柚跟二丫清香够了，十分不满地噘嘴质问。
    老太太糊弄她：“遇到点儿事儿，在县里耽搁了些日子，哎哟我的乖乖想阿奶了呀？”
    赵香柚从二丫怀里探出身子扑向她：“就是想阿奶了呀！”
    “我的好乖乖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做！”赵老太太也想她的小乖乖啦，老赵家从老到小，只有小乖乖最惦念她这个老东西！

 第338章 分首饰

    三丫没来。
    赵香柚也没问，最开始她还挺想跟三丫搞好关系的，可后来发现三丫对她的恨意太过于深沉，不是她不断示好就能改变的，于是便放开不管了。
    吃饭的时候施乐丞按时按点儿到了，他一早就得了信儿，知道老太太又带了两个孙女儿来，于是便让乘风去安排两金玉楼的首饰。
    乘风也实在，派人去金玉楼让他们送两套眼下时兴的时候姑娘家佩戴的金首饰来。
    二丫跟四丫打开一看就瞪大了眼睛，好好看呀！
    关键还贵重！
    府城真是不一样，送礼出手就是金首饰，她们家就是再有钱也还不起这礼啊！
    阿奶在府城撑起一个家还真是不容易。
    两姊妹不敢收，老太太开口了：“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谢过施公子！”
    “施公子不差这几个， 八*零*电*子*书*w*w*w*.*t*x*t*8*0*8*0*.*c*o*m 这宅子就是施公子送的！”
    两姊妹齐刷刷地看向老太太，这就是阿奶嘴里的贵人啊……
    既然是柚儿跟少安救过他的命……两姊妹的心这才安了些，她们抱着装着金首饰的盒子交给老太太。
    老太太掀开眼皮道：“你们也是大姑娘了，这些个玩意儿都自己个儿收着！”
    话说得风轻云淡，心却在滴血……那可都是金哒！
    不成，你已经是有好几千两金子的老太太了，不能去贪孙女儿的那点儿！
    哼！
    臭小子太抠门儿了，也不知道顺便给柚儿也送一套！
    “谢谢阿奶！”二丫跟四丫没想到阿奶竟然不要她们的，顿时就高兴起来，两人的眼睛都在放光，阿奶比她们的爹娘好太多啦！
    漂亮的首饰谁不喜欢？
    二丫跟四丫当然也不会免俗。
    两人十分珍重地将金首饰抱回屋锁起来，这才哒哒哒地跑去前厅吃饭。
    饭吃完了二丫就抱了赵香柚去她的屋：“晌午我们三姊妹一起睡！”
    赵香柚自然是愿意的，她几个月没见姐姐们了，也想跟她们亲近亲近。
    哪知去了二丫屋里，二丫就拿钥匙打开衣柜，从一堆衣裳里抱出两个木头匣子，木头匣子是雕花的，可好看啦。
    嗯，再仔细一瞧，这不是施乐丞送的装首饰的盒子么。
    二丫打开自己的那一盒首饰，另外一盒首饰四丫把它打开了。
    二丫：“柚儿，你看看喜欢哪样？”
    四丫：“我觉得这一套很适合柚儿你戴，不然你选这一套？”
    她跟二丫已经商量好了，两套首饰，分一套给柚儿，剩下的一套她跟二丫分。
    但是柚儿如果每一套里都有喜欢的，也可以由着柚儿挑。
    面对两个星星眼盯着她，真心诚意期盼她挑选的小丫头，赵香柚被暖到了。
    她一轱辘从床上爬下来，穿了鞋就跑：“你们等我一下！”
    一眨眼的功夫小丫头就没了踪影，弄得二丫跟四丫面面相囧。
    没一会儿，赵香柚就又出现了，她怀里抱着一个布包袱。
    二丫忙去接过来，赵香柚让二丫把布包袱放床上，她也脱了鞋爬床上去
    布包打开了，差点儿没晃瞎二丫跟四丫的眼睛。
    全是亮晶晶的首饰！
    赵香柚毫不客气地将四丫跟二丫的两套收拾到进布包里，二丫跟四丫以为赵香柚都喜欢，二丫笑盈盈的没觉得有啥不对，四丫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想了想是给妹妹的，心里也没有不舒服，只是甩甩脑袋就把这丁点儿不舍给甩出去了。
    咋说了。
    就像是给脑袋瓜控水一样……
    咳咳……
    哪知下一瞬赵香柚的动作让两人简直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只见小丫头往二丫跟四丫面前各放一样首饰，嘴里嘟囔着：“二姐姐一样、四姐姐一样、柚儿一样……”
    等自己个儿面前对了好些个亮晶晶的首饰，二丫才反应过来，她忙拦住赵香柚：“柚儿，二姐姐怎么能要你的首饰呢？”
    四丫也疯狂点头：“对对对，我们不能要你的！”
    赵香柚天真地对着她们眨巴眼睛：“二姐姐四姐姐不喜欢柚儿的首饰么？”
    “还是柚儿的首饰太丑了呀？”
    说到这里，她就有点黯然地低头，二丫哪里能见她这样，忙道：“柚儿的首饰都非常好看，还非常的贵重，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要你的东西。”
    四丫点头附和。
    赵香柚不解地问：“可是二姐姐跟四姐姐要把首饰分给柚儿，柚儿知道，这叫分享。
    柚儿很高兴。
    也很想要二姐姐跟四姐姐的东西。
    可是你们不要柚儿的，柚儿就很难过。
    柚儿会觉得被姐姐们嫌弃。
    呜呜呜呜……”
    两人闻言方寸大乱，连忙解释，她们这么舍得这么乖的小妹妹哭。
    想了想，算了，还是要吧，大不了下午把首饰都交给阿奶。
    反正阿奶会给柚儿存着。
    “我们要！”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应下来，赵香柚破涕为笑。
    她继续给两个姑娘分首饰，这些首饰有些是她空间里的复古首饰，有些是施乐丞送的。
    嗯……
    秦少安把玻璃制法交给他之后的第二天，他就让乘风送来一堆珠宝首饰。
    秦少安见状也跟抽风似的给她买了一堆，不过崽儿给她的她都好好收在柜子里，施乐丞给的就去掉包装，扔进空间。
    “这个蝴蝶珠花适合四姐姐，这个点翠的钗子适合二姐姐，这个小花花的适合柚儿……”
    赵香柚兴致勃勃地把首饰分完，又十分热心地帮二丫跟四丫把属于她们的首饰都一股脑儿地装进首饰盒里，而她自己个儿的则还是用布包起来。
    二丫四丫：……
    妹妹的这番做派让她们有一种……这些玩意儿一文不值的错觉！
    可她们如今已经不是一点儿见识都没有的乡下丫头了，她们是知道点儿好歹的乡下丫头。
    她们知道，柚儿给她们的这些首饰一定是价值不菲。
    两人为了哄赵香柚开心，当着她的面儿将东西锁进了柜子里，赵香柚随手将装满首饰的布包袱往床角一扔，就爬到角落里躺好呼呼睡觉。
    二丫无奈地笑了笑，扯开薄被给她把心口搭上。
    四丫躺在二丫身边，她盯着丝绸绣花的帐顶，有些不敢置信地轻声道：“二姐姐，这都是真的么？我咋觉得跟做梦似的？”
    二丫：“可不咋的，我也觉得在做梦。”

 第339章 谋算

    这才一年时间啊……他们家就从……从泥腿子变成地主，再从地主变成……变成府城人！！！
    真的是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二丫见赵香柚额头上起了汗，便拿起蒲扇轻轻地帮她扇风，四丫跟二丫嘀咕：“二姐姐，我觉得阿奶说的对，秦少爷旺柚儿，柚儿旺家。”
    “自打柚儿好了之后，老赵家就越来越好。”
    “二姐姐，秦少爷跟柚儿都是福星！”
    “嗯。”二丫也觉得是。
    “哈……”四丫打了个哈欠，她嘟囔：“柚儿真好，能当柚儿的姐姐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
    二丫心道，谁不是呢，她也觉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
    姐妹三个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起床之后赵香柚就去了医学堂那头，她让董牛挑了几个六个小乞丐，三个男娃，三个女娃送过来学。
    董牛对此十分感激，这六个乞丐也深知机会难得，就格外珍惜，每天跟施乐丞挑选的这批孤儿们较劲儿，精神头足得很。
    见到赵香柚，这几个人就声音洪亮地喊‘姑娘’！
    本来他们喊的是主子，因为董牛跟他们说，赵香柚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从今往后，他们生是赵香柚的人，死是赵香柚的鬼。
    赵香柚觉得这有点像姑娘家嫁人时说的话，十分地抗拒，她才不要娶这么多的媳妇呢！
    于是，六个人就在古郎中的建议下改了对她的称呼。
    其他的孤儿们也不甘落后地跟赵香柚打招呼，他们对赵香柚十分恭敬，虽然她年纪小，但是她真的很厉害，能给小兔子，给猪做‘手术’！
    等古郎中来讲了一理论知识之后，赵香柚就带着他们分组做练习。
    他们是新手，刚开始肯定不能在活物身上动手，而是在猪肉上练习割口子和缝针。
    这头二丫跟四丫抱着首饰盒子去找赵老太太，把原委一说，赵老太太就命她们打开首饰盒子，一瞅里头的东西，老太太的心都抽疼了。
    她的傻孙女儿哟，真是大方过头了，这么多的好东西都分给了二丫跟四丫。
    哎哟……
    将来她可咋整哟……
    老太太喘了几口粗气儿，老半天才闭眼咬牙：“你们妹妹给你们你们就好好收着，得一辈子都记着你们的好，不然……不然就算老娘死了，也会从坟头里爬出来吓死你们！”
    二丫跟四丫忙迭声应下，老太太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赶紧走！”
    眼不见心不烦！
    不然她不敢保证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个儿的手，扑过去把东西给抢了。
    若是这般，柚儿肯定会不高兴。
    她都是个有钱的老太太了，心胸要宽广些，眼界也要放开点儿才好……
    “这两个死丫头得了柚儿这么多的好，得让她们去上女学，好好学点儿规矩礼仪，将来往高了嫁，也好帮衬帮衬柚儿！”
    毕竟她不知道啥时候就会闭眼蹬腿，若她将来不在了，她的乖乖咋整？
    老太太琢磨着要趁自己个儿如今身子骨还硬朗，尽量帮柚儿谋划出一条路来。
    想到这里，老太太就起身去厨房，打算做几个硬菜。
    见厨房有一腿牛肉，她就挽起袖子做了一份五香瓦块牛肉，一份麻辣裹汁牛肉。
    做菜的过程中她又指挥厨娘杀了一只鸭子，炖酸萝卜老鸭汤。
    黄昏的时候，她见厨房养鱼的缸子里有好几条鳜鱼，便做了一道孔雀鳜鱼、一道金汤鳜鱼、一道松鼠鳜鱼。
    施乐丞跟秦少安和古玉一起从学堂回来之后，听门房说是老太太亲自下厨，他自己个儿的院子都顾不得回了，颠儿颠儿地就去了饭厅，瞧见一桌子十分丰盛的菜肴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他的侍女端来跑了橘皮的洗手水伺候施乐丞洗手，这丫洗完手就忙坐到老太太身边儿，殷勤地跟闹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乘机问他：“您对府城熟悉，可知道府城的女学哪家要好些？”
    施乐丞问：“您是想让新来的姐姐和妹妹去女学念书？”
    老太太点头：“乡下丫头啥规矩都不懂，如今拖了施公子的福，我这手里不是有几个钱么，就想让她们进去混一混，好退一退身上的土气，再认识一两个朋友，闲暇的时候能多走动来往，这日子也能有点儿意思不是。”
    施乐丞想了想就道：“能去女学念书的女娃娃们都是家世比较好的，为了不让您家的两位小姐进去就受欺负，我看还是先请一个教养嬷嬷，请一个女先生进府里教她们一段时间再去女学不迟。”
    老太太为难地道：“可是我这乡下老婆子不认识人啊！”
    施乐丞笑道：“嬷嬷倒是不难，我身边就有，拨出来一个给两位小姐就成了，至于说女先生，听说云州府的穆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带出来的女学生个个都很出色，我可以派人去问问这位穆娘子。”
    “那感情好！”老太太笑眯了眼，她连忙把瓦块牛肉和裹汁牛肉端到施乐丞面前：“你先尝尝这两个，这是吃着玩儿的玩意儿，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施乐丞的教养本是在人来之前不先动口的，但是跟着老太太吃饭就没这规矩，老太太这个人是她喜欢谁，就可劲儿地宠谁，规矩对她来说就是摆设。
    于是入乡随俗，施乐丞反倒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意思，就特别特别地温馨自在。
    他藏了一口裹汁牛肉……好吃地闭上了眼睛，麻辣味儿炸满口腔，吃完还回甜。
    再尝瓦块牛肉，老太太提醒他：“一丝儿丝儿地咬才香，一口嚼嚼不烂。”
    “用手撕着最好吃！”
    施乐丞听她的话用手拿着撕着吃，果然很香。
    见施乐丞吃得开心，老太太就笑眯眯地问：“不知道那女先生一个月的束脩是多少呀？”
    施乐丞想也没想就大手一挥道：“银子的事儿用不着您操心，乘风去办就好了。”
    “那我老婆子就谢谢施公子了！”老太太放心了，她可是知道的，女先生的束脩贵着呢，少则一个月五两，多则一个月二十两，哎哟，要她拿，那可是在要她的命！

 第340章 只能说谎

    施乐丞出马，啥事儿都给老太太办得妥妥当当的。
    嬷嬷第二天就到位，女先生第三天到位。
    “我也不打肿脸冲胖子，咱们家就是泥腿子出身，乡下丫头我也不指望她们学得跟京城贵女那般做派，咱们家的家底子也撑不起那样的排场和场面。
    请你们二位来教导她们不过就是想着啊，让她们长点见识，到底已经在省城过日子了，别跟乡下土包子似的啥也不懂。
    咱们家的孩子啥事儿都是自己干，不兴啥丫环婆子一大堆搁跟前儿伺候的那一套……
    也不兴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从四德这些个破玩意儿也不兴……故而这些都不用教。
    我家的女孩儿往后嫁人了，在夫家日子过得不好就和离回来，娘家又不是养不起。
    四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
    和离了再找，下一个更好……”
    老太太巴拉巴拉跟嬷嬷和女先生说了半天，嬷嬷倒是好，面色一直很平静，但是穆娘子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等老太太说完了，她才开口道：“老太太您就这么点儿要求，段嬷嬷都算是大材小用了，这更加没必要请小妇人过来。”
    开玩笑，就照着这老太太的要求教出来的学生，走出去不是砸她的招牌么？
    不讲究三从四德，那是不要脸！
    不要名声！
    这样人家的闺女谁家敢要？
    赵老太太摆摆手道：“需要，咋不需要呢，施公子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方面儿还是得你来。
    我这个二孙女儿年岁有点大，你瞧她能不能学进去，若是学不进去就算了，让她多跟着段嬷嬷学学管家，学学待人接物，你就多教教我的四孙女儿，若是我家小乖乖也乐意学，你也教教她。”
    穆娘子：“……”这老太婆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你们两个，好好学知道不，穆娘子可贵了，你们可不能白瞎钱！”
    二丫和四丫纷纷点头。
    穆娘子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起来，啥叫她可贵了？
    她又不是出来卖的！
    可跟这个乡野婆子她又说不明白，穆娘子只好道：“老太太既然对两位小姐的要求不高，又偏重于待人接物，管家理事儿，不如我每日给她们上一个时辰的课，剩下的时间让她们跟嬷嬷学如何？”
    段嬷嬷听了心里冷哼一声，就道：“穆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这几样哪一样都需要时间。
    我看不如这样，两位小姐上午跟着你念半个时辰的书，写半个时辰的字，学半个时辰的琴、半个时辰的棋半个时辰的画……
    下午就跟着我老婆子学规矩，学迎来送往，学管家理事儿，不知穆娘子以为如何？
    当然了，若是穆娘子觉得这番安排太过于苛刻，可亲自去跟大管事辞了这差事！”哼，一个连乘风都没资格见的小娘皮，竟在府里端起架子来了。
    段嬷嬷十分看不上穆娘子。
    回头她得跟公子说说这事儿。
    穆娘子被段嬷嬷堵得说不出话来，她讪笑一声：“就按段嬷嬷说的话来吧！”
    气死她了！
    赵香柚从医学堂回来的时候，就知道家里多了个女先生，这个女先生每天上午给二丫和四丫上一个时辰的课，她十分高兴，就跟找老太太说：
    “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如让知恩、沐恩、忆恩一起去上半个时辰的文化课！”这三个小姑娘是乞丐出身，不认识字儿，平时都是古大夫带着教她们认识一些，这会儿有专业的女先生，让她们跟着学一下效果肯定不一样。
    封建社会的社会环境对女孩子极其不友好，女孩子们多学点儿本事傍身是极有必要的。
    “那你也一起学一学？”老太太问她，虽然是施乐丞花的钱，但老太太还是觉得既然花了钱请先生，自然是他们这头学的人越多越划算。
    赵香柚想想如今她不用去杏林堂，倒是能抽出半天的时间来，去学一学长长见识还是不错的。
    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因着上午要跟着穆娘子学习，赵香柚就去找古郎中商量，将医学堂那头上课的时间改了改。
    第二天，她就美滋滋地带着三恩和二丫她们一起上课啦。
    穆娘子见课堂上多了四个人，其中一个是老太太的小孙女儿她也不说啥，另外三个寒酸的小丫头是哪儿冒出来的？
    她开口问。
    赵香柚就脆生生地答：“先生，她们三个是医学堂的女学生，跟着我们上一堂学问课就回医学堂。”
    三恩跟在赵香柚身边，怯生生地看着穆娘子，这位先生垮着脸儿的样子好凶喔！
    “那就坐下吧！”穆娘子冷冷地道，三只恩忙行礼坐到了最后，赵香柚就在她们前面，能随时看见小恩人，三只恩的心就没那么慌了。
    穆娘子问道：“你们以前可都读过书？”
    二丫有些紧张地道：“我略认识几个字，学了算术，四妹妹和六妹妹学得比我多。”
    穆娘子不悦地道：“她们没长嘴吗？需要你来回答？”
    二丫顿时就不敢吭声了，穆娘子冷冰冰的目光落在四丫身上：“你呢？你学过什么？”
    四丫吓得抖了抖，她战战兢兢地道：“回……回先生的话，我学过百三千，《幼学琼林》……如今开始读《四书》了。”
    “你呢？”穆娘子又把她刀子似的目光扫向赵香柚，赵香柚就觉得她们在穆娘子眼中就不是学生，而是阶级敌人。
    不过，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严师出高徒，赵香柚也能理解。
    她挺直了胸膛高声回答：“回穆先生的话，我跟四姐姐一样，四姐姐学过的我都学过啦！”
    穆先生皱紧了眉头，她十分不悦地道：“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真是……”若换成以前在别人家，这样的学生她是坚决不会教的。
    可这一家……
    真是烦人！
    “先生，我真的学过那些书！”
    “先生，我妹妹没有说谎！”
    “柚儿她从来都不说谎！”
    赵香柚：不，我说谎了，我其实学的比说出来的还要多！
    就是怕吓死你们，所以我只能说谎！

 第341章 赶走夫子

    “小的不老实，大的也不老实！你们这样……”
    赵香柚打断她的话：“先生，您若是不相信可以考校我，在没有考校我之前您就下结论不太好哟。”
    “以后先生话还没说完不许打断！”
    “这样会显得你们很没有教养！”
    “是你自己说的要考校，一会儿答不上来可不要哭！”
    穆娘子气哼哼地说了一长串，然后问：“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这句话出自何处？”
    赵香柚：“出自《论语》为政篇。”
    穆娘子一愣，这丫头还真知道！
    “什么意思？”她继续问。
    赵香柚道：“孔夫子说：德行高尚的人以正道广泛交友但不互相勾结，品格卑下的人互相勾结却不顾道义。”
    说完她就有些小得意得看向穆娘子，穆娘子被她堵得心慌，又不甘愿在她这个小丫头的面前落了下风。
    于是又问道：“公孙丑问曰：‘夫子当路于齐，管仲、晏子之功，可复许乎？’你接下一句。”
    赵香柚：“孟子曰：‘子诚齐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矣。或问乎曾西曰：吾子与子路孰贤？曾西曰：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显。管仲、晏子犹不足为与？曰：以齐王，由反手也。’
    意思是：孟子说，你不愧是齐国人啊，只知道管仲、晏子而已……”
    穆娘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这死丫头！
    “先生，您还要考校么？”
    赵香柚天真的模样刺痛了穆娘子的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很是平复了一会儿才道：“你坐下吧，既然你们都学过四书了，那我也不必再教这几样，我就教你们《女子论》吧！”
    说完，她就把书发了下去。
    赵香柚翻开一瞧里头的内容，就黑了脸。
    阿奶已经明确地跟这个女先生说了，老赵家的闺女不学三从四德，她的确没把女德那一套书拿出来，而是拿出一本看似温和的《女子论》
    可这女子论的内容……不就是对女子的德、言、容、功这四样进行精细化地做了要求和规范么。
    要求女子贞静娴熟，未出嫁时要对父母兄弟百依百顺，出嫁之后要对公婆姑子丈夫等夫家人百依百顺。
    细化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公婆吃饭的时候你当媳妇的人得立在一旁伺候着，公婆吃完了，丈夫一家子人都下桌子了你才能吃饭。
    并且为了勤俭节约，你还只能吃他们剩下的。
    什么将夫比天，其义匪轻……
    什么夫若发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让，忍气低声……
    什么古来贤妇，九烈三贞……
    去你娘的吧！
    赵香柚生气了。
    她两把就把书给撕得粉碎，大声怒道：“这是什么劳什子毒书？也敢叫我们学？你这个夫子去教导别人家的女儿都是用的这些书？
    那些请你当先生的家庭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凭啥自己家千娇万宠的姑娘嫁到别人家还要当下人？”
    她跟阿奶说好多回耳边风，才把阿奶的观念扭转过来，结果呢，阿奶明明跟这女先生说明了，这女人还阳奉阴违！
    “你……你怎么跟师长说话的？没有教养！”穆娘子气得发颤，她走到哪里都很是受人尊敬，这会子却被一个乡下小丫头给骂了。
    “我没有教养？先生这书里可说了，姑娘家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呢，你为何天天外出去别人家？
    你自己都不遵守这些，为什么要让我们学？”
    “你……”穆娘子被赵香柚气得血气翻涌，好悬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什么你？你滚吧，我们家不需要你这样的女先生！”赵香柚气呼呼地道。
    穆娘子把手上的书重重一摔：“走就走！你们这样的姑娘家，将来休想嫁个好人家！”
    “呵呵，我们如何不用你管！”
    “你嫁得好，你嫁得好用得着天天在外抛头露面？你不是讲究德言容功么？我瞧你一条都达不到。
    就你这样的还有脸出来当先生，真是缺德！”
    赵香柚追着她骂，二丫等人都被赵香柚忽然发火给吓得愣住了，直到那穆娘子被柚儿气得哭着跑不见了才缓过神儿来。
    “柚儿……”二丫吞了吞口水，赵香柚转身来对她们说：“你们都把书给撕了，以后都不许学这些歪理邪说！”
    几人一边儿点头一边儿将书撕了。
    “我就不明白了，夫家的人是生了女人还是养了女人，凭啥要让女人在他们家当牛做马？”
    赵香柚气得小胸口剧烈起伏，二丫想说女人都是这样的，可却不敢开口。
    四丫歪着脑袋想了想就道：“我觉得柚儿说得对，将来我的夫婿如果要我像丫环似的伺候他们一大家子人，我是不干的，他们既没生我，也没养我，凭啥？”
    赵香柚表扬聪明的四丫：“四丫姐姐真棒！以后四丫姐姐成亲了若是过得不快乐就和离，阿奶能养得起你！
    不然四丫姐姐你也多学点本事，将来自己个儿挣钱，自己个儿置办些产业，自己个儿手里有钱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四丫狠狠点头！
    二丫觉得两个妹妹说得都对，但是呢，这跟外头的说法有不一样。
    赵香柚就提醒二丫：“二姐姐，你想想小姑姑。”
    “嗯，柚儿你说得对，我听你的！”她才不要像小姑姑那样呢，太惨了。
    “可是柚儿，我学点啥本事好呢？”二丫犯愁，她好像没啥拿得出手的手艺。
    “二姐姐你就学管家，将来可以帮我管家，我给你月钱！”赵香柚十分认真地道。
    这一幕吧，若是让外人看到了肯定会觉得很滑稽，一个十五岁的姑娘竟然听一个四岁多小姑娘的话，怕不是个傻子！
    知恩等人也纷纷附和：“姑娘说的都是对的，姑娘是最有见识的人！”
    这句话就是无脑吹了。
    但是赵香柚听得很舒坦。
    她对四丫道：“四丫姐姐，不如你每天吃完晚饭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教一教知恩她们，她们很聪明哒。”
    “我可以吗？”四丫有点惊讶，柚儿这是让她当女先生？
    赵香柚摇晃着她的手道：“四丫姐姐，我看好你哟，你一定能当好小先生哒！”
    “你就教你学过的，反正他们只需要能认能写能算就成了。”
    这个难度就很低了，四丫就答应了下来。
    三恩很是上道地给四丫福了一理：“知恩（沐恩、忆恩）见过小先生！”

 第342章 滚!

    因为把女先生赶走了，医学堂那头的课程就不用再变了，赵香柚又去找古郎中说课程恢复原样。
    古郎中：……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这个小徒弟两样都占齐全了，这主意一天一个变，他好难呀！
    不过古郎中也没问赵香柚为啥要改回来。
    小孩子一会儿一个想法不是很正常的么。
    反正他也挺乐意看见赵香柚改变主意的，毕竟在他看来，学医的时间还不够呢，去学啥劳什子诗词歌赋？
    有毛病么，这不是。
    赵香柚高高兴兴带着人回了医学堂，外院儿这头却炸了锅了。
    穆娘子跑去管事的面前控诉了一番，差点儿没把管事的给喷闭气了。
    她甩袖走人，管事的也不傻，听她一家之言，就去问赵老太太到底咋回事儿。
    然后……
    然后找老太太就拉住他一顿喷，把穆娘子在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轮回，还埋怨管事的不把人的底细打听清楚就往家请人，差点儿害了她的宝贝孙女儿。
    管事的：“……”
    “不是，老太太，女子三从四德这没毛病啊，咋就叫害了你家孙女儿！”
    赵老太太叉腰大骂：“放你娘的成年酸菜老臭屁！”
    “娘家人又是生，又是养的，给姑娘养大了就成了别人家的人，给别人家当牛做马，这她娘的就是白眼儿狼！”
    “我们老赵家可不养白眼狼！”
    “谁要教我们老赵家的闺女当白眼儿狼，那就是老赵家的仇人，老娘扒了她祖坟！”
    “臭不要脸的玩意儿，自己个儿不是个玩意儿，还想教别人家的闺女也不当玩意儿，我呸！”
    管事的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一声不敢吭，心说完球了，他竟也觉得老太太这话挺对！
    他也是有闺女的人啊，费心费力花老钱养出来的闺女出嫁了，连回个娘家都得上头婆婆同意，不然不能回。
    凭啥呀！
    他决定改日去找亲家说道说道，他闺女都好久没回来看他了！
    这也是主子仁慈，见他办差办得好，给他闺女放了籍，使得她能嫁给良人。
    “老太太我错了，您真是真知灼见，您老有大智慧！”管事的连忙跟老太太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老太太这才气儿顺了些。
    “你们城里人就是傻，就乐意做亏本儿的买卖！
    你看我们村儿里的人儿，就没有教闺女出嫁就都得听婆家的话，谁不教闺女在婆家面前留几手，教闺女咋把持住婆家？
    娘家才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便是嫁人了，也得想着娘家！
    当然了，闺女也是亲骨肉，便是嫁出去了，娘家人也得时时想着给她撑腰，她的腰杆子硬了在婆家才能抖起来……”若她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她可怜的美荷也……也不会让那玩意儿糟践那么些年。
    也不会遭那么些年的罪！
    管事的：“……”
    佩服！
    是真佩服！
    老太太是个人物，明明是歪理，说出来偏生会让你产生‘还真是这么回事儿’的感觉！
    接受了老太太雨点般口水洗礼的管事恍恍惚惚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施乐丞等人都回来了，他还没缓过神儿来。
    就十分机械地将这件事汇报给乘风。
    乘风听了之后也变成了一根木头，就是吧，他的脑容量很难还原当时的场景。
    于是他就去跟施乐丞禀报了这件事儿。
    施乐丞的关注点却在：“穆娘子惹小柚子生气了？”
    乘风：……
    “公子，赵家小小姐把穆娘子赶出府去，会对她的名声有碍的！”
    怕施乐丞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又补充道：“穆娘子在云州府名声很好，名望也很高，很多达官显贵家里的姑娘都是她教导出来的……”
    “若是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柚儿姑娘很可能无法在云州府立足。”
    施乐丞看傻子似的看着乘风，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乘风的胸膛：“你说这话是觉得你们家公子我没用，还是你这个长随没用？
    这事儿还用我教你么？
    找人给那女人泼几盆脏水，再跟人说是我把人给赶出去的不就完事儿了？”
    乘风：“……”好嘛，他们公子这段时间装纯良，让他产生了错觉，忘记了他们家公子的心有多脏了。
    吃完晚饭，秦少安正要带赵香柚回院儿去，顾遇就追上来拦住他们，他十分严肃地对赵香柚道：“师妹，你今日之举太过冲动了，便是那先生教的东西不对你的胃口，你也不能直接赶人走！”
    “便是你不想让她教了，也该等我们回来，跟施公子说明，让施公子看着办。”
    “人是施公子请来的，他本是一片好意，你这么做是在打他的脸！”
    “且这事儿传出去，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没了！”
    赵香柚眨了眨眼睛，她的眼里有笑意，但是笑意很冷：“那师兄觉得柚儿该如何做呢？”
    古玉语重心长地道：“明日我陪你去找穆娘子赔罪，请她原谅你。”
    “滚！”古玉的话音落下，秦少安忽然就冷冷地扔出一个字。
    古玉被秦少安杀人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咬牙顶住了来自秦少安的千钧压力指责道：“秦少安，你这样会惯坏她的！”
    “我都是为她好，她还小，等她长大了就知道我……”
    “我让你滚！”秦少安忽然出手钳住古玉的脖子，古玉顿时就呼吸不上来了，他的双手使劲儿掰着秦少安的手，脚也在不停地踢他，但秦少安就是不动如山。
    眼瞧着古玉的脸涨红无比，嘴唇也开始发紫秦少安才松手。
    “多管闲事！”秦少安扔下话就抱着赵香柚走了，古玉双腿发软，他双手抱着一旁的树干大口呼吸着。
    刚才……
    刚才秦少安是真想要他的命！
    这个疯子！
    “少安哥哥！”赵香柚搂着秦少安的脖子，使劲儿蹭秦少安的脸，不愧是她养的崽儿，发脾气的时候好帅呀！
    “少安哥哥不怕吗？”赵香柚问他，秦少安知道赵香柚话里未尽的意思，他道：“我不嫌弃你！”
    你开心就好。
    万事有我。
    “少安哥哥最好啦！”赵香柚一高兴，吧唧一下给他的脸颊盖了个章。
    要来第二下的时候就被秦少安把她的小脸儿扒拉开了：“口水臭！”
    咦……
    骗砸！
    明明才说了不嫌弃她哒！
    （秦少安：我说我不嫌弃你名声差，但是嫌弃你口水臭，你懂？）

 第343章 收获

    古玉回去就点灯找镜子照，结果发现脖子上的掐痕已经淤青了，很是狰狞可怖。
    他有点缓不过来，内心深处的恐惧一点点地释放出来，让他后怕不已。
    真的像狼！
    像饿狼。
    而师妹则像是他叼回窝里的猎物，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的猎物。
    师妹若是一直跟这个人这么亲密，将来一定会毁在他手上的。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玉儿……”古郎中推门进来，古玉慌忙把头发披散下来，遮挡住脖子上的掐痕：“爷爷，您这么晚过来是有啥事儿么？”
    说着，他就把古郎中往灯光阴暗的地方坐下。
    “你师妹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这丫头小，不知道那些个弯弯绕绕，直接就把人给得罪了。
    那女先生在你师妹这里受了气，出去一定会造谣中伤她，若是将来有谣言传进来，你要好好宽慰宽慰你师妹。
    反正我们也只是在府城暂居，况且她只是个四岁小丫头，完事儿咱们都能用她还小，还不懂事解释过去。
    再加上她学的是医术，将来本就要出入各家门庭，世俗那些个加诸在女子身上的规矩对她来说本就不合适。
    且赵家老太太也愿意惯着她，不愿意她被规规矩矩和条条框框给束缚住……”
    “爷爷，正因为师妹年纪小所以咱们才要好好教导她，不让她将来走弯路，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她若是名声有瑕，将来根本就嫁不到好人家。”
    古郎中看着昏暗灯光中的孙子，良久之后才继续开口：“这就不是你能管的了，赵老太太生财有道，如今赵家这家底，将来给赵香柚招婿还是很好招的。”
    “原先还想着将来等她及笄了，你差不多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可以把你们凑在一块儿。
    可现在想一想……
    那时候的想法还是太冲动了。
    你肩上的担子太重，必须要寻一门对你仕途有帮助的亲事。”
    说着，古郎中长叹一声：“至于你师妹……赵家发起来的速度太快，如今靠上的施公子虽然看着势大，但是这朝堂风云变幻很快，把家族命运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那是大忌。
    等你院试完了，我们就立刻回安陆县去。”
    “是……”古玉垂头应下。
    古氏祖孙想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不不，有人知道。
    施乐丞住在这里，他的暗卫盯着每个院子呢。
    祖孙俩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进了乘风的耳朵，乘风斟酌了一番，还是在第二天禀报给了施乐丞。
    施乐丞听完就笑了笑，未置一词。
    这世间的人忙忙碌碌沉沉浮浮皆是为了名利二字，每个人怎么选择，每个家族怎么选择……他们有他们的考量和自由。
    不得不说古大夫想得挺通透的，他嘛……是面上光鲜，掩藏在这份光鲜下的暗潮汹涌，他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会被这些暗潮给拍死。
    “派人去跟书院说一声儿，给我请一个月的假……”施乐丞道。
    乘风应了下来。
    第二天晌午饭吃完之后，施乐丞找赵香柚给她讲了一个黑暗系的师徒故事，在他的故事里，那个师父为了家族前程牺牲了徒弟，徒弟虽然知道师父会出卖他，但还是碍着师徒之情没有戳穿，傻傻地由着师父出卖并死在了狱中。
    可是他死了之后，他的家人们被周围的人欺负日子过得十分凄惨，他的几岁大的小儿子也因为邻里的欺负失去了性命，他的阿奶因为失去他整日哭泣，哭瞎了双眼……
    赵香柚：“……”你到底想说啥？
    施乐丞面对小丫头眨巴着的眼睛，顿时就觉得自己个儿蠢，他是四五岁的时候就知事儿了，那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身边群狼环伺！
    可小丫头虽然聪明伶俐，但她是被娇宠着的。
    这样的小姑娘宛若一张洁白的宣纸，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她怎么能听明白自己个儿的意思。
    算了，还是跟秦少安说一声儿，让他多长个心眼儿吧。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去睡吧！”施乐丞起身就走，赵香柚就觉得这孩子吧……
    挺有心的，他这是特地来提醒自己，师父这种生物，要尊重，但也不能一点儿防备没有？
    这是她师父做了啥事儿让施乐丞有此忧虑？
    算了，不管了，睡觉，她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古代人，师如父……咦，她的亲爹就算了，如果师父像她亲爹，她就会像想弑父那样想弑师。
    施乐丞消失了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他带回来了五千两黄金，秦少安给赵老太太送去两千两。
    老太太看着屋里打开的两个大箱子，金灿灿的金子闪瞎了她的眼睛。
    “少安……这些金子……”你干啥要给我？
    我舍不得说不要呀！
    老太太捂着胸口，眼睛落在金子上扯都扯不开。
    “这是我孝敬给您的。”秦少安道，这是他跟赵香柚事先说好的，毕竟那书的来历不好解释。
    赵香柚说她捡的？
    那下回呢？
    “我爹娘给我留了些东西，其中有一个秘方，我卖给了施公子，卖了五千两黄金！”
    “这件事还请阿奶您帮我保密。”
    老太太吞了吞口水：“这……这咋好意思，这是你爹娘留下来的……”啥秘方能卖五千两黄金，真是要了老命了！
    老太太蹲下来抱着装黄金的箱子，脸都恨不得贴到金子上去，‘不好意思’这话说得也太不走心了。
    “金子太多了我拿着烧手，况且我年岁小，怕压不住这么多的财，您老人家年岁大些，又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您帮我承担一部分，我拿着那三千两才能踏实。”
    说老实话，这个理由真的拙劣，啥叫压不住这么多的财？
    但架不住老太太信呀，她忙道：“那成，我就帮你受了，往后想吃啥尽管说，阿奶都给你做！”
    嗯，‘往后有啥事儿都可以找阿奶’这种话老太太是绝对不会说哒！
    施乐丞的房间，乘风承影还有他另外的几个心腹都在，他们看着施乐丞带回来的几样玻璃制品惊叹不已。
    一个个透明的玻璃花瓶，简直震撼了他们的认知。
    “公子……”心腹甲呼吸急促地拿着一匹极为精美的玻璃马激动出声：“有此宝物，咱们所谋之事就成了一半了！”

 第344章 毒妇

    “若是大批量制作，公子富可敌国指日可待！”要谋事，首先要有财。
    掌握了这项秘术，就相当于掌握了无数金山银山。
    施乐丞从心腹手中拿过那匹晶莹剔透的玻璃马，他勾唇笑了笑：“知道琉璃为什么会贵如黄金么？”
    “是因为稀少！”立刻就有心腹出言。
    施乐丞颔首：“制作不易是其一，但皇家把持这项秘术，不肯多造也是真的。”
    秦少安给他的秘方里，使用的原料价格低廉，制作工艺也要比琉璃的制作工艺高明很多。
    在那个册子上，高级琉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玻璃。
    “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就秘密进京，对外宣称我病了……乘风和承影留下，乘雪和承幽跟我走……”
    ……
    医学堂，赵香柚跟古大夫和刁大夫还有慧能禅师一起检查了在净慈寺收治的那位病人。
    病人已经能如常行走了。
    众人都十分高兴，这证明赵香柚的那套治疗方法是管用的。
    二爷爷跟驴粪蛋子的情况也很好，他们的好转，给几位大夫无穷的信心，医道一途真是……越学得多，越觉得自己欠缺。
    学无止境，适用于任何行当。
    “阿弥陀佛，此法若能传播出去，是一桩大功德！”慧能禅师道。
    赵香柚就笑眯眯地点头：“禅师说得是，但是此法必须要配着酒精一起施为，不然的话此法就不是救命之法，而是催命之法。”
    酒一直都是昂贵的东西，酒精的价值就更不用说了。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慧能禅师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思虑不周，多谢小施主提醒。”
    “我那里有酿造酒精的方子，禅师回去的时候带一份回去。”赵香柚又道。
    众人皆是一愣，这小丫头知不知道秘方的价值？
    就这么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慧能禅师忙拒绝：“小施主若能每年给净慈寺捐赠一点酒精贫僧便感激不尽了，这方子贫僧是万万不敢要的。”
    赵香柚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大师您是要普度众生的人，这方子给您会造福不少百姓，您就不要推辞啦。
    况且这个方子我也不止给您一人，您放心拿去捣鼓。”
    说完，她就跑了。
    等她再跑回来，手里就多了一个手抄本。
    嗯，看字迹是她写的。
    慧能无奈只好收下，不过收下之前他问赵香柚：“小施主赠与贫僧酒精秘方，家里的大人可知晓？”
    赵香柚点头：“知道哒，我阿奶很乐意把秘方送给大师您！”
    “阿奶希望大师能给我们一家人在庙里点个平安长明灯。”提点要求，才让慧能禅师拿秘方拿得心安理得一点。
    对于赵香柚来说，其他的秘方倒是可以藏着掖着，但是医道一途的秘方她是希望传播出去。
    只有整体的医疗水平上升了，老百姓的平均寿命才能长一点点。
    当然，还得有个前提，就是不打仗，皇帝不混账。
    “阿弥陀佛，小施主一家胸襟广阔，且这件事是有大功德的事儿，贫僧回到寺里一定为小施主供功德牌，为小施主一家点平安长明灯。”
    送走了慧能禅师。
    古郎中跟刁大夫都一言难尽地看着赵香柚，这小姑娘又傻又好骗，不不，根本就不用骗，她自己个儿就会乖乖地把好东西拿出来到处散。
    一眨眼功夫，院试就开考了。
    赵香柚将秦少安送去考场就跟着赵老太太去逛街了，结果在逛成衣店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还是熟人的八卦。
    “幸好当初我家没被穆娘子看上，不然我家姑娘就咋整哟。”
    “那些个被她教过的姑娘是真真儿的惨，没的被她带坏了名声。”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权贵人家的姑娘她没敢下手，她下手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哼，以前还觉得她这个人很善良，只要是看上的学生就不计家世，便是穷人家的孩子也收，不但会免了对方的束脩，还给人饭吃，给人新衣裳穿。
    原来是起了那样的歹毒心肠。”
    “可不咋的？”
    老太太一听这穆娘子的八卦就来劲儿了，她忙拉着赵香柚凑了上去：“敢问几位，这穆娘子咋的了？
    她咋就歹毒了？”
    几个妇人就跟老太太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她啊，把那些个家里穷的女学生送上她男人的床！”
    “打着借腹生子的心思呢，可惜没一个能怀上。”
    “而且啊，她那男人要打人，好几个姑娘都没了，说是病死的，她还给了那些姑娘娘家里不少银子。
    云州府谁不传她心地善良。
    那些姑娘的父母更是对她感恩戴德，当她是活菩萨。”
    赵香柚：“……”
    卧槽！
    真的假的？
    这女人这么可怕的么？
    还好她第一天就将人给赶出去了。
    “这都是真的？”老太太的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有妇人就道：“是真的，她跟他男人都被府衙收监了，还在他们家后花园挖出了好些尸体，有些只剩下骨头了，还有些烂了一半儿。
    喔……还有两具比较新鲜的尸体。
    那两具尸体就是那毒妇失踪的两个学生，才十二三岁啊……”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老太太气愤地道。
    众人：“谁说不是呢！”
    “简直太坏了！”
    “阿奶阿奶，穆娘子说女人要三从四德……”小丫头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妇人们这才注意到她，见她雪玉可爱，就问老太太：“您家也请过她？”
    老太太道：“请过，来了一天就被老娘给骂走了！”
    “搁哪儿教啥三从四德，我吐她一脸的口水，老娘花大价钱娇养着长大的姑娘就为了给夫家当牛做马？
    老娘图啥？
    我是养不起孙女儿还是咋的……”
    老太太逮着机会就对着几个妇人一顿疯狂输出，以至于成衣店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老太太说得唾沫横飞，她的惊世骇俗之言让众人耳目一新。
    有人反驳，她就问对方：“你爹娘生你养你，你像在夫家伺候公婆那样伺候她们没有？
    你要是没有，你就是白眼儿狼！”
    “生养之恩就不念，就给别人家当牛做马，你还是人不是人？”
    “老娘就看不上你这样事儿的！”

 第345章 阿奶的领袖气质

    然后，然后说出嫁就该伺候公婆丈夫的女人被老太太喷闭气了。
    最后，聪明的店家给老太太搬了板凳儿，奉了茶水，让她老人家滔滔不绝地说。
    老太太就有这种本事，把跟这个社会主流价值观背道而驰的事儿说得头头是道。
    “……我这个老婆子也不是说女人就不该伺候公婆，不该相夫教子，但是回个娘家都要婆家同意，这是他娘的谁定的操蛋规矩？
    闺女养大了嫁给你家，又不是卖给你家，凭啥不让回？
    夫家是生了她还是养了她？”老太太说到这里就喝了一口茶，她的话博得了很多妇人的共鸣。
    是啊，她们回个娘家是千难万难，她们养大的闺女想回来也是千难万难。
    “我就不一样，我家儿媳妇想啥时候回去就啥时候回去，只要是她们自己个儿的私房钱，想给亲爹花就给亲爹花，想给亲娘花就给亲娘花。
    人家好好的闺女嫁到你家来，给你儿子生儿育女，哪回生孩子不是拿命在拼，咋滴啊，人家是欠你家命了还是欠你家钱了，不能对娘家好，反过来还得给你家当牛做马。
    这人啊，得有良心！
    不然死了入不了轮回，你咋磋磨儿媳妇的，到了地狱就翻倍遭一遍。
    别拿啥你当媳妇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这一套来说事儿，你自己个儿立不住回头就磋磨儿媳妇？
    这出息！
    丢人！”
    “进城之后我才知道城里人这么傻，花钱请先生教自己个儿的闺女学咋伺候公婆，咋伺候丈夫，伺候小姑子，小叔子！
    哎呦喂，你有这些钱你养不起一个闺女？
    夫家过得不好不晓得和离？
    和离咋的了？
    和离归家家里养不起还是咋的？
    自己个儿娇养的闺女被人那样欺负城里人也看得过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闺女是你们拔了根儿汗毛变出来的，不是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呢……”
    “阿奶说得好！”赵香柚在赵老太太歇口气儿的时候给她使劲儿鼓掌。
    围观的人们也纷纷说好，感觉听了老太太的话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主要吧，老太太发表这番宣言的时机挑得好呀，正好是云州府的妇德标杆穆娘子的事儿败露了，牌坊似的人物轰然倒塌，大家伙儿自然会对她鼓吹的东西进行怀疑。
    喔。
    还有更劲爆的，之前那几个妇人爆料爆漏了，后来被别的吃瓜群众补上的大料。
    穆娘子为了生孩子，还不止一次地找夫家其他男子借过种。
    包括她男人的亲爹，以及亲兄弟……
    真是足够让人三观碎裂。
    碎成粉末的那种。
    老太太巴拉巴拉了一上午，心满意足地给赵香柚选了几身儿，又在赵香柚的提醒下，给二丫四丫都选了几身儿，还给秦少安这个送财童子也选了好几身儿。
    赵富婆老太太心情一好就格外的大方。
    讲道理，她的乖乖把人给赶走之后，她心里还是突突的，就怕那臭娘们儿去外头瞎说八道，每天她都要花时间去茶楼听听八卦。
    这心呀，悬了这么久总算是落下来了。
    那娘们儿蹦跶都没蹦跶一下就凉凉了，可见她家柚儿乖乖是福星，这种心思恶毒的人就近不了她家柚儿的身。
    一通豪买之后，老太太就带着赵香柚回去了。
    二丫跟四丫见老太太给她们也买了衣裳，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当即就拉着赵香柚去换上。
    穿了新衣裙出来吃饭。
    老太太十分慷慨地挨个儿夸赞了一遍，把二丫跟四丫高兴地跟啥似的。
    就非常地受宠若惊。
    吃完饭老太太就问几个孙女儿：“你们要不要个丫环？”
    “不然婆子也成，要不要？”
    二丫四丫连忙摇头：“阿奶我们不要丫环也不要婆子，我们不需要人伺候！”
    老太太主要是心疼她的乖乖，别人家闺女有的她的乖乖也要有。
    但她现在也看出来了，若是姐姐没有的东西，她的乖乖就不乐意要。
    “阿奶，我也不要！”赵香柚超大声地说。
    “柚儿用不着！”
    “柚儿不用自己洗衣裳，不用自己梳头发，柚儿有手手脚脚，不用丫环婆子！”
    “不用就不用！”老太太道，不过她眼珠子一转又问：“那柚儿要不要一个药童啊？”
    “你看你学医，有个药童是不是要方便很多？”
    赵香柚想了想，她是需要助手，医生不都需要护士小姐姐们的帮助么？
    “那我去问问三恩，看她们愿不愿意给我当药童。”
    老太太闻言就笑眯了眼，得，问那几个丫头，她连买人的钱都省了。
    “问问忆恩，她没有兄弟姐妹的牵挂，是个孤儿，跟着你也合适。”老太太建议道。
    赵香柚应下，午睡过后就去问沐恩的意见，沐恩自然是愿意的，她高兴极了。
    其他几个恩十分羡慕她。
    他们纷纷表示要跟着赵香柚，赵香柚却摇头：“你们学好了本事是要去军营当军医的，你们的本事可以救下很多很多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比跟在我身边有意义多了。”
    说完，她又偏头想了一下：“嗯……慧能禅师说，治病救人是功德无量的大善事，你们救治战场上的军人更是大大的善事。
    因为救下一个军人，他们就能抵御更多的外敌，相当于救了无数百姓。”
    “姑娘……”几个人被赵香柚说得热血沸腾，一个个的眼里都在放光。“我们会好好学的，不会给姑娘丢脸！”
    说完，他们又纷纷叮嘱沐恩：“你最幸运了，被姑娘挑中是你的福气，你要好好伺候姑娘……”
    沐恩狠狠点头：“我会照顾好姑娘的！”
    ……
    院试要考两场，考下来之后很是累人，古玉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秦少安却跟他截然相反，跟没事儿人似的，仿佛他根本就不是去考试，而是去郊游的。
    “少安哥哥。”赵香柚看见秦少安之后就飞奔过去，秦少安避开了她：“臭！”
    赵香柚也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的确是很销魂的臭味。
    “少安哥哥你分到臭号了？”她才不嫌弃呢，丧尸的臭味比崽儿身上的味道浓烈无数倍。
    秦少安低着头，对抱上自己大腿的小姑娘十分无奈。
    她的鼻子是坏的么？
    没见别人都对他退避三舍的么？

 第346章 崽儿干的!

    秦少安无奈，只要抱起她。
    他没想到的是，赵香柚不嫌弃他，老太太也不嫌弃他，十分热情地要拉他上骡车。
    古玉面色煞白，稍微靠近一点秦少安就作呕想吐，古郎中很是不好意思地道：“不然你们先走，玉儿他……”
    老太太见状忙拉着秦少安往边儿上去了，将骡车让出来：“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溜达儿回去！”
    古郎中倒是想推拒一下，但是孙子的情况不容他要脸面，于是便连连跟老太太道谢。
    等马车走远了以后，老太太嘀咕一句：“没有公子命，偏有公子病，村里天天有人挑大粪，我就不信他没闻过大粪味儿！”
    “对！”身为老太太第一舔的赵香柚连连点头，“阿奶说得对！”
    “少安哥哥没有大粪那么臭！”
    “最多像臭豆腐的味道！”
    秦大粪味儿少安表示，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谢谢！
    “他那身板儿也不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听说考举人跟考进士就更难了，要在考场关好些天呢！”
    赵香柚接话：“听说有昏死在考场上的人哟。”小小的一团儿人八卦起来有模有样的呢。
    秦少安有点憋不住想笑。
    “真的呀，那些个瘪犊子玩意儿不知道自己个儿的斤两么？风都能吹跑的人去凑啥热闹考啥科举？
    这不是拿自己个儿的命在玩儿么！”
    赵香柚狠狠点头：“就是！”
    “少安哥哥最厉害！”
    “少安哥哥身体棒棒哒！”
    “少安哥哥不会晕倒哒！”
    小姑娘开启三连吹，秦少安已经能做到心无波澜了。
    习惯啦。
    “对，就得想少安这样身子骨结实的才好，不然就算考上了秀才举人又能咋样，身子骨熬坏了啥都白搭！”老太太就深以为然地点头，她从心里把古玉从孙女婿的候选名单中剔了出去。
    白皮虾，中看不中用，不成！
    回到了家里，赵老太太就让秦少安去洗澡换衣裳，祖孙两半句都没问秦少安考得咋样。
    有啥好问的，好赖放榜就能知晓，像赵铭庭每回都说他特别有把握，写考题的时候特别顺畅，可每次都名落孙山。
    可见科考这事儿不是你自己个儿觉得，得考官觉得才成。
    秦少安洗了澡出来，就见小丫头坐在凳子上欢快地甩着两条小短腿儿。
    嗯。
    若她有尾巴，估计这会儿尾巴也摇得欢。
    “少安哥哥，阿奶给你熬的鸡汤粥，你赶紧来喝呀！”赵香柚从凳子上滑下来，哒哒哒地跑去扑进秦少安的怀里，秦少安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巾子擦拭着自己个儿的头发，然后在桌前坐下。
    桌上摆放着两个空碗和一个大黑砂锅，把砂锅盖子揭开，一股子浓郁的鸡汤香味儿就飘散了出来。
    引得秦少安的肚子咕咕咕地叫。
    砂锅旁边是一大篮子的窝窝头，白生生，鲜呼呼的。
    秦少安显然饿极了，不过他还是先把赵香柚放到旁边的凳子上坐好，这才给她盛粥。
    两人都喝上了能鲜掉舌头的鸡汤粥，又各自啃了一个馒头，赵香柚才叽叽喳喳地跟秦少安讲起了穆娘子的事儿。
    “……少安哥哥，那个穆娘子太坏了！”
    “幸好她的事儿让衙门知道了，不然还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女孩子遭殃呢！”
    “少安哥哥，你知道穆娘子的事儿是谁发现的啊？”
    反正不可能是衙门自己个儿发现的，封建社会的衙门可能文明社会的法制机构完全没得比。
    法治社会是有困难找jc,封建社会是：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秦少安一口馒头一口粥，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之后才吐了一个字：“我。”
    赵香柚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哇喔，少安哥哥是大英雄！”
    “少安哥哥是拯救万千少女的大英雄！”
    “少安哥哥是惩恶扬善的江湖大侠！”
    三连吹走起！
    她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有人出手，不然穆娘子那个老女人定然会散布她的谣言，不可能被她赶走之后屁都不放一个。
    可惜了，她当时已经想好了该咋反转打脸了，结果……崽儿出手，她就失去了蹦跶的舞台。
    但是。
    还是好感动！
    有人为你的事儿挂心，然后悄咪咪去给你解决了……
    “少安哥哥，你是怎么发现的呀？”赵香柚问他。
    秦少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小猪似的，每天晚上都睡得死沉死沉的，连他出去都不知道。
    “等你睡着了出门，摸去她家。”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赵香柚却听出其中的辛苦来，也就是说，为了这件事崽儿每天晚上都没睡觉！
    “少安哥哥……你晚上要睡觉觉才能长高高喔！”缺乏睡眠会影响发育呀。
    “没耽误几天。”秦少安道，“也就三天晚上就发现了她们家的秘密。”
    三天还不短吗。
    可叛逆期的少年不好管喔，咋整啊？
    算了，往后还是尽量多薅点狼毛，然后给崽儿多弄些灵泉水养身子吧，这叫取之于狼，用之于狼。
    “少安哥哥，你亲眼看到穆娘子跟她公爹……”赵香柚继续八卦。
    秦少安冷冷地撇了一眼她，打断她的话：“她丈夫虐杀她的学生是真事儿，其他的就假的。”
    假的？
    赵香柚瞪大了眼睛。
    崽儿竟这么坏呀，这样的谣言都敢传！
    秦少安瞧她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就知道她这个小脑瓜子又不知道在瞎想什么了，便曲着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门儿，没好气地道：“施乐丞的人散布的谣言！”
    顿了顿，他又道：“先于我。”
    赵香柚：“……”施乐丞，所以他根本就查都不查一下，直接便给穆娘子泼脏水的么？
    万一穆娘子并没有做过坏事呢？
    这样的流言蜚语会把这个女人害死的！
    当然赵香柚不是在同情穆娘子，只是觉得施乐丞处理事情的手法有问题。
    她陷入了沉思。
    如今她们跟施乐丞的关系好，施乐丞处处维护他们，可若将来她们跟施乐丞之间有利益之争呢？
    这个人会不会像对付穆娘子那样来对付她们？
    “咱们自己知道他心脏就行了，平日里该如何相处还是如何相处，等放了榜咱们就回县里。”

 第347章 二麻子

    秦少安跟赵香柚说话一点都不担心被偷听，因为施乐丞第一次死皮赖脸要跟他们住的时候秦少安就发现了这人的暗卫在监视他们每一个人。
    于是就找到施乐丞表明态度，不然你就走，要住下，不许派人监视他和老太太以及赵香柚。
    施乐丞被秦少安拆穿一点儿都不尴尬，只哈哈一笑夸赞秦少安厉害。
    在此之后，他便再没派过人去监视秦少安等人了。
    与虎谋皮，从来都是那种高收益但是却伴随着高风险的事情。
    他们虽然救过施乐丞，但是呢，救命之恩能经得住多少次消磨呢？
    这世上多的是恩将仇报的人。
    秦少安觉得，他们跟施乐丞的关系不能指靠着救命之恩，如今他和赵家势微，需要这么一个助力，那么他们就该拿出让能够等价交换的东西来。
    他本来还在为这事儿犯愁，结果小丫头就拿出了制作玻璃的秘方，将这个难题一举解决。
    如此，他们跟施乐丞的关系就脱离了‘救命之恩’这四个字，而成了真正的利益关系。
    表面上看这只是一锤子买卖，但实际上却是向施乐丞展示了他们的实力和底蕴。
    其实秦少安不知道的是，便是他们不拿出玻璃来，施乐丞也意识到了他们的实力和底蕴。
    秦少安的武功。
    赵香柚的医学天赋。
    “少安哥哥，如果我们要回去的话，不如将这栋五进的宅子全改成医学堂！”赵香柚道。
    别人送的宅子她并没有啥归属感。
    秦少安点了点头：“只要你阿奶同意。”
    “我阿奶会同意哒！”赵香柚道，“只是医学堂的先生不好找！”若她现在有个十四五岁，已经名声在外了，她就敢自己上台讲课，可现在……
    “算了，先不着急，宅子先空着吧！”赵香柚的心气儿忽然就散了，她有点太急功近利了！
    这样不好。
    这段时间她飘了呀。
    “咱们回县里之后，就县里住住，村里住住，你可以试着给村里的人诊脉。”秦少安又道。
    “嗯，回去之前，咱们上净慈寺一趟，请慧能禅师给你提一幅字！”秦少安又出主意，净慈寺是云州府内的大寺庙，名气大得很。
    “再请慧能禅师给你介绍介绍咱们安陆县名寺里的高僧……”
    赵香柚眨巴了一下眼睛，寻思了一下，崽儿是不是想借寺庙帮她抬名气？
    好办法！
    如果庙里的高僧说她是被菩萨点化过的，那么她小小年纪就能看病便能说得通啦！
    就会有人来找她看病啦！
    大夫嘛，总是要在实践中长本事的，况且她也不会给人瞎看，这不身边还有师父的嘛！
    嘿嘿！
    崽儿真聪明。
    吧唧！
    赵香柚抱着秦少安的脸一顿亲，秦少安刚想嫌弃她的口水臭，就想着自己个儿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小丫头扑向他，抱住他的场景。
    她一点儿都不嫌弃他！
    算了，大不了一会儿再去洗洗脸。
    ……
    古郎中院子里，古玉斜靠在床上，喝完了古郎中端给他的药。
    见他精神头还好，古郎中就问起了考试的事儿。
    古玉笑了笑：“题答得很顺利，没有不会的题目。”
    古郎中安心了：“这般说来，若无意外，秀才的功名你应该是到手。
    少安呢？
    他被分到了臭号，想来发挥不会很好。
    怕是要等下一次的机会了！”
    古郎中问起了秦少安，古玉的目光闪了闪，他道：“他我不知道，但是他旁边的那个考生被熏吐了，把考卷给吐脏了，他自己也被抬出了考场。”
    “不过他之前两次考试的名次都不是很高，便是这次不分到臭号，落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好了不说他了，爷爷，我想留在崧潭书院念书。”古玉跟古郎中道。
    崧潭书院那头在考试前就明确告诉他们，考完可以继续留下来念书，只是不再有开小灶的小班，是进大班跟别的秀才一起学。
    不过即便这样，崧潭书院的实力也是县学所不能比的。
    “行。”古郎中答应下来，“到时候我多留点钱给你，再给你买个书童……你沐休的时候也不用回来，只管安心在书院念书，若是有时间的话，我会来府城看你的。”
    孙子身上肩负着振兴门楣的重担，自然是该以他为重。
    虽然之前跟孙子说过等放榜了就回县城，但既然孙子有其他的想法，况且到时候他是住在书院，所以古郎中也不是很担心。
    “爷爷……若是有机会，您劝劝赵家老太太，秦少安他……他到底是跟狼长大的，身上有一股子野劲儿和狠劲儿，师妹跟他走太近了，不好。”
    古郎中沉默了片刻便道：“这事儿你不用操心，男女七岁不同席，等你师妹到了年岁，不用我说赵老太太也会注意的。”
    “嗯。”古玉面露疲惫，古郎中就让他歇下来了。
    第二天赵香柚决定给自己个儿放个假，她起床就去跟古郎中请假。
    古郎中同意了。
    赵香柚就扯着秦少安出去买买买！
    他们要回县里啦，府城的东西比县里好多了，她得多买点带回去。
    她还得给二叔三叔，给几个哥哥还有住在山里的小姑姑买礼物。
    “老大……”
    “老大真是你？”
    “老大……你找死……兄弟们了！”
    赵香柚走在街上看到一个卖风车的，她正指着风车嚷嚷着要呢，就见一个彪形大汉冲过来要抱秦少安。
    路人纷纷退让。
    赵香柚一瞧来人，这不是当初的劫匪头子么？
    不是，这劫匪头子不太会说话呀，什么叫你找死？
    秦少安牵着赵香柚闪避开他，冷冷地对他道：“跟上！”
    二麻子忙颠颠儿地跟上，秦少安把人带到茶楼，开了个包间。
    二麻子就开始叨叨他们听到谣言之后的事儿：“我们听到谣言就吓坏了，连忙推了生意，把镖局的门儿关了出来找您。”
    “可到处都打听不到您的消息，我们就顺着府城出去的几条官道找，我去的京城方向，三癞子去的江东方向，是狗子去的……”
    赵香柚听他叨叨了半天，明白了，这群憨憨在府城没找到秦少安，就去了别的地方，完美地避过了秦少安派回去传消息的人。
    这个二麻子这个憨憨，是刚从京城回来……
    总之就是很无语。

 第348章 放榜

    秦少安气笑了：“把镖局关了去找我？”
    二麻子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就是吧……像赵香柚这样的小丫头委的模样就很可爱。
    而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
    呵呵哒，好辣眼睛呀。
    “其他人呢？”秦少安又问。
    二麻子打量着他的脸色，有些忐忑地道：“我……我不……不知道他们回……回没回来。”
    “算了，你们还开什么镖局，你们还是回去当山匪干打家劫舍的活儿吧！”秦少安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二麻子闻言‘噗通’一声儿就给秦少安跪下了，他眼泪汪汪地求道：“老大别啊，我们不想当山匪了，我们喜欢押镖！”
    有正经银子挣，谁想去当山匪？
    又不是乱世，山匪根本就抢不到几个钱，还容易被剿。
    “我跟你们说过，镖局交给你们管，我每年分成就行了，结果你们听风就是雨，几句流言而已就关了镖局四处找我。”
    “若是将来我去京城赶考的时候又有人传流言呢？”
    “若是我游学去了呢？”
    “老大我们错了！”
    “往后有再多人说你死了我们都不信！”
    “除非你死在我们面前！”
    “你才死呢！”赵香柚简直听不下去了，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呀！
    “少安哥哥，他们太不会说话了，先请洪伯伯教教他们吧！”一个个的先学会说话，再去开镖局。
    “我给你钱，不怕亏！”赵香柚又道。
    秦少安捏了捏她的小手，这丫头才让他挣了三千两黄金，怎么眨眼就忘了？
    “嗯，我不怕亏！”
    “不过镖局还是要开的，不然久时间一长镖局的名头就会渐渐被埋没。”
    “嗯，可以让师父跟着他们走一段时间的镖，边走镖边教他们！”
    赵香柚拍手称赞：“这个办法太好了！”
    远在村里的洪剑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这是谁在想他呀？
    这份思念也太炽烈了吧，三个喷嚏都没刹住。
    二麻子还不明白他将面临啥境地，只觉得小丫头两句话就让老大改变了主意，当即就连连给赵香柚道谢。
    赵香柚笑眯眯的表示，他是关心少安哥哥，所以帮他是应该哒。
    只是将来有二麻子想哭的时候。
    “对了老大，我在京城发现赵子睿那孩子了！”二麻子道，他是根据秦少安的提示把人贩子给找到了，也将消息告知了赵铭庭，衙门也把人贩子给抓了，但是孩子的下落却是没有。
    嘿，这不巧了不这不。
    他去京城没找到秦少安，倒是瞧见了赵子睿。
    “瞧着跟画像上的有六分相像，我特意跟着去了，趁着不跟在他身边的人不注意将他迷晕了弄巷子里扒拉开衣裳瞧见了赵铭庭说的那块儿胎记，本将将他弄走，可是有人追来了，我就赶忙跑了……”
    “我听人喊他公子，而且他身上的穿着很是不俗……”
    “那些人报官了，我怕被抓起来，就跑出了京城……”
    赵子睿又当上有钱人家的公子了？
    他运气不错呀。
    “嗯，我知道了，你走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秦少安道。
    把二麻子打发走，秦少安跟赵香柚继续逛街，赵香柚各种买买买，秦少安只管给钱，不少掌柜的和店小二都夸赞秦少安对妹妹大方。
    （秦少安：你们错了，是妹妹对哥哥大方，哥哥在吃软饭！）
    两人在外头玩儿了整整一天，赵香柚累了，回家的路上就在车上睡着了，到家还是秦少安给抱进去的。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赵香柚就知道秦少安已经将赵子睿的事儿告诉了老太太，她问老太太要不要找人去京城打听打听，老太太说：“你爹已经被我单独分出去了，赵子睿是他的儿子，这件事跟他说一声儿就行了。”
    赵香柚想想也是，然后就将这件事从小脑袋里挤出去了。
    转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古玉穿一袭竹青色的文士衫，打扮得玉树临风的，走出去就吸引了很多小姑娘的目光。
    秦少安还是像平常那样，穿深色的箭袖衣袍，要说他的脸吧，比古玉好看多了，但他不苟言笑，气质十分冷硬，就不咋招姑娘们待见。
    脸好看是一回事儿，可她们不想挨打。
    这少年一看就不好惹，还是离他远点吧！
    赵香柚的心情十分沉重，心说小姑娘们你们看过来呀，我家崽儿面冷心热疼老婆！
    虽然早恋是不对的，但像崽儿这种母苍蝇都不敢围着他嗡嗡嗡的状况确实十分令人担忧。
    等再过几年够岁数了他还这般模样，咋找对象呀。
    所以啊，里都是骗人的，什么狠戾无情的男主或者男配有很多美人喜欢……不但喜欢还会时不时跳出来刷存在感，呵呵呵，咋可能？
    为了舔颜连命都不要了么？
    瞧瞧，云州府的姑娘们就不傻。
    老规矩，找个茶楼先坐着等，古玉是有书童的人了，便是没有书童他也不乐意去挤，人多，挤得衣衫不整太没形象了。
    茶楼里一大早就生意好得不行。
    包间早就没了，倒是茶座还有一桌，几个人坐下之后，就有些学子跟古玉打招呼，古玉笑着起身各桌应酬，很快就跟那些人聊到了一起。
    没一个人来找秦少安说话。
    秦少安倒是乐得清静，他默默地帮赵香柚剥瓜子，剥好了一碟子就递到她的小手上。
    “古兄，跟你一起来的那位是不是分到臭号的那个倒霉蛋啊？”有学子低声问秦少安。
    古玉微微颔首：“正是。”
    “少安运气不好，哎，可惜了！”
    “我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古兄莫要这般，你的学问好，连着两次都是榜首，这次定然会名列前茅。
    这位秦童生的名次嘛……便是没分到臭号，他也不一定会榜上有名！毕竟这次各县的学子有不少出彩的……”
    赵香柚：……
    喔豁，她跟阿奶在背后叨叨人倒是爽了，这会儿报应来了吧，崽儿被人叨叨了！
    但是古玉怎么就这么茶？
    原来在村儿里的时候她还觉得古玉这人挺好，可来了府城之后……
    赵香柚听着那些人悄悄咪咪的茶言茶语脸拉得老长。
    不高兴！

 第349章 护犊子

    “少安哥哥我们走吧！”哼，她不想呆在这里了，呆在这里她就手痒想给这帮人下哑巴药。
    她也会跟阿奶在背后说人是非，所以……所以双标是不对哒，为了这帮人的身体健康，她还是走吧！
    “好！”秦少安起身放了一小粒银子在桌上，抱起她就走。
    也没跟古玉打招呼。
    古玉见两人离开就忙跟其他人告罪，然后追了上去。
    “瞧瞧古兄多谦和有礼，那个秦少安算个什么东西，傲什么傲？”
    “也许不是傲，是自卑，觉得跟咱们格格不入，不如走了呢！”
    “也对，听说极度自卑的人总是会用傲慢来掩盖，殊不知没底气就是没底气，怕你把眼珠子长头顶上呢？”
    “哈哈哈哈，宋兄说得有道理。”
    古玉追上秦少安跟赵香柚，他扯住秦少安的袖子问：“你们怎么走了？”
    秦少安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古玉不自在地松了手。
    古玉觉得秦少安这一眼像是能看穿一切似的，他躲闪了一下目光的功夫，秦少安就抱着赵香柚走远了。
    他想了想，到底还是追了出去，毕竟他们是一起出来的，也要一起回去不是。
    古郎中等人在家里等消息呢，见他们出去不久就一前一后地回来了，便诧异地问：“这么早就放榜了？”
    古玉道：“还没放榜，不过少安他忽然抱着师妹就走了，我不放心，便跟了回来。”
    古郎中闻言就叹息一声道：“他是听到别人的议论了吧，这孩子心里能藏事儿……”
    “咋的？这榜还没放呢这帮人就知道咱们家少安考不上？他们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他们这么能耐？”
    “这么能耐还念啥书？直接进京城让皇帝老子给他们封个国师当当呗！”
    老太太就听不得这样的话，榜都没放呢，就说他家少安不行，这帮人祖宗十八代都不行，也轮不到少安不行！
    古郎中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儿，古玉就解释道：“主要是少安运气差，分到了臭号，这臭号吧……从来都不是好位置，坐上这个位置的考生很少有人能顺利通过考试。”
    老太太可不接受他这个说法，她叉腰道喷道：“那是他们孬！”
    “又不是让他们在粪坑里考，咋滴啦，粮食还是粪浇出来的，他们这么矫情就甭吃饭了呗！”
    古玉：……
    看来今天他不用吃饭了！
    不是，道理不是这个道理啊，粮食它不臭呀，臭号是臭气熏天好不好！
    秀才不跟兵论理，算了，他不跟老太太争辩了：“您老说得对，小子受教了！”认怂！
    不然还能咋的？
    他是说得过还是打得过？
    “你这孩子就是不如少安懂事儿！”老太太点评一句。
    噗呲……
    古玉就觉得胸口中了一箭，挺疼。
    “不跟你们说了，我去后头找少安跟柚儿去！”老太太气势汹汹地出去，循着声儿去了秦少安的院子，见两人在廊下练武呢。
    “咋又练上了呢？”老太太问。
    金鸡独立的赵香柚笑眯眯地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边儿练武一边儿背书效果杠杠的。
    “过两日就是中秋了，咱们若是今日就走，能赶回去过中秋。”老太太坐到栏杆儿上，跟赵香柚道，同时看向秦少安。
    “听柚儿的！”秦少安道。
    赵香柚就嚷嚷：“回去回去！”
    “等放了榜就回去！”
    赵老太太拍了下大腿：“成，咱们回去，我去收拾东西！”
    要紧的就是那两千两黄金，她把陪着赵香柚金鸡独立的秦少安拉到一边儿悄眯问：“少安呐，那啥，咱们带那么多黄金赶路……这路上不会遇到劫匪吧？”
    秦少安一脸淡定地撒谎：“不会，我请了镖局暗中保护我们，我们从府城动身他们就会暗中跟着！”
    老太太顿时就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哪里知道自己个儿的孙女儿还盼着有劫匪来呢，这样她就能试试身手和新做出来的毒药。
    “对了，咱们的骡车不够，还得去租一辆骡车才行。”老太太又想起一件事儿来。
    秦少安道：“不如再买一辆骡车吧，您留在家里收拾东西，我跟柚儿出门去买。”
    “那行！”
    “就这么办！”
    别看老太太在古玉等人面前抖得起，不过她的内心深处还是认为秦少安这回多半玄了。
    不然咋的也得将秦少安留在家里等消息。
    她在古郎中祖孙两面前的那通发作，实实在在是护短的条件反射。
    她家的崽儿，只能她说道。
    别人不成！
    谁也不成！
    秦少安跟赵香柚就这么又出门了，出门前赵香柚将沐恩喊了过来，跟她说要回县里，让她去跟自己的伙伴们告别。
    秦少安想了想，就让沐恩把董牛叫来家里等着他。
    结果两人前脚出门，后脚报喜的队伍就敲锣打鼓地来了。
    哐哐当当地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有人跑去问报喜的衙役：“敢问官爷，是谁家少爷中了秀才？”
    衙役笑道：“是某街某宅的少爷中了头名魁首！”
    他说的地址正好是赵香柚他们的住所。
    机灵的孩子们和少年们就呼啦啦地跑去先衙役一步报喜，好讨些赏钱。
    “中了！”
    “恭喜府上公子中了头名！”
    “恭喜府上公子夺得魁首！”
    “报喜的衙役马上就要到了！”
    赵家为了迎消息是将大门打开的，古郎中祖孙俩一直坐在前院的客厅里等着，这头门房见状就跑去通知古郎中跟古玉。
    古郎中跟古玉欣喜非常，连忙出去，古玉对自己刚买的小厮道：“你跟门房去把咱们事先准备好的一筐子钱拿出来撒。”至于说给衙役们的赏钱，他跟爷爷随身带着呢！
    “哈哈哈，你果然不负爷爷所望，考了个魁首！”
    “小三元到手了，将来就看有没有缘分再拿下大三元！”
    古玉兴奋得脸都红了，他激动地道：“爷爷，我会尽力的！”大三元他虽然没有把握，但也可以拼一把不是！
    “恭喜少爷夺魁！”绕过影壁之后，爷孙俩就被街上围满的人恭维起来，两人跟众人拱手道谢，又吩咐把钱抬出来的下人给大家伙儿撒钱。

 第350章 乌龙

    众人一顿抢呀，场面可热闹了。
    一筐子的钱，五两银子换的呢！
    等众人把钱抢完了，报喜的衙役们也瞧着铜锣过来了，众人纷纷给让了一条道出来，古郎中笑着去迎。
    为首的衙役拱手道：“恭喜府上公子在本次院试中夺得魁首！”
    “哈哈哈，同喜同喜！”古郎中将准备好的红封塞给衙役，古玉也上前给别的衙役塞红封。
    因着是魁首，两人就给衙役每人塞了两个红封，一个红封一两银子，两个就是二两，一共来了四个衙役，这一下子就花出去八两。
    也是施乐丞给古郎中的月钱跟赏银高，不然这么多银子他们家想拿出来还是挺困难的。
    衙役将一个红色的绑着丝带的喜报递给古玉，再度道喜之后就离开了，他们还得去别处送消息呢，不过通知别人就只用一个人去了。
    只是魁首在会有这么大的排面。
    这些人散了，古郎中就拉着古玉进去找赵老太太，给赵家人都封了红封，还让管事的把下人们就喊出来，给他们也都赏了钱。
    同时跟管事的说，让他去医学堂那头也散一圈的喜钱。
    赵香柚跟秦少安进门之后就是这副喜气洋洋的场景，赵香柚问下人咋回事儿，下人喜滋滋地说，说是顾少爷中了榜首，给大家发喜钱呢！
    “柚儿！少安！”
    “来来来，你们也有份儿，来沾沾喜气！”古郎中高兴得不得了，看见两人就快步走了过来，秦少安让下人将骡车带去安置，也没客气，接过古郎中给的红封就道谢。
    古玉走过来拍了拍秦少安的肩膀：“这次是你运气不好，下次一定会榜上有名的！”
    赵香柚不高兴了：“你怎么知道少安哥哥考不上？”
    “今天还没过完呢！”
    古玉尴尬了，心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的学识本来就没我好，加上又分到了臭号，能榜上有名才怪呢！
    “玉儿你过来！”古郎中见气氛不对，就忙将古玉喊到他身边：“你师妹说得对，还没天黑呢，着啥急！”
    说着，还瞪了古玉一眼。
    这孩子咋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古玉就觉得自己个儿挺委屈的。
    赵老太太就说：“我们打算今儿就回去，你们打算啥时候回去？不过你们不用着急，这房子你们随便住……”
    古郎中看了一眼秦少安，就明白他们为啥要早走了，这是脸上挂不住！
    “玉儿打算留在府城念书，我等施公子回来，把医学堂的事儿交代了就回县城。”
    “那你们在府城里加点小心，我们就走了！”说完，老太太就张罗赵香柚跟秦少安去搬东西，足足塞了一整车的东西，秦少安赶装满财物的车，车夫赶一辆车拉人。
    古郎中跟古玉送他们离开，就感觉他们走得这么匆忙，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不知咋的，古玉这心里就很痛快。
    嘴上说着还没到天黑，其实心里很清楚他根本就考不上！
    不然能走？
    呵呵！
    “哐哐哐……”
    祖孙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刚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就又听到了铜锣声，然后又是一群人跑来报喜。
    “恭喜府上公子考上秀才！”
    一个衙役将喜报递给古郎中，古郎中祖孙俩：……
    这秦少安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分到臭号还能考上！
    古玉更是下意识地问：“你们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已经有人来跟我报过喜了，我家是还有一个考生，但是他这次分的是臭号，根本就不可能考上！”
    衙役见他说得言之凿凿，就当众打开喜报念道：“……云州府安陆县红松镇下山村古玉……院试第十名……”
    轰轰轰……
    古玉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一把夺过衙役手中的喜报盯着上头看，果然……
    果然是他。
    那他手上这份呢？
    古玉手忙脚乱地打开他手上这份一瞧，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嘴里喃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古郎中连忙让人将他背进去，连掉落在地上的两张喜报都顾不得了。
    衙役就觉得很倒霉这都是啥事儿啊，赏钱没捞着，人还晕了，晦气！
    “不会他就是古玉吧！”有人忽然出声儿。
    来的这波街坊邻居基本就是上一波人，当然也有跟着衙役一路过来看热闹的生人。
    “咋回事儿啊？”有没来过的人就问，衙役也看了过去。
    于是之前的一帮人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说魁首也是在这家，第一波报喜的衙役来了可是拿了不少红包呢，他们也跟着抢了不少铜钱。
    说这家人大方，撒了一箩筐的铜钱。
    当时撒铜钱的就是这祖孙俩。
    可这会儿又来一个喜报，却不是魁首，是第十名……”
    品品！
    细细地品品！
    衙役把两张喜报捡起来看了看，果然有一张喜报上写着魁首秦少安！
    他抽了抽嘴角，这也能乌龙？
    不是人家送喜报的来了你不打开瞅瞅再发喜钱呢？
    你咋就这么自信自己个儿能得魁首呢？
    这么能耐上天呀，搁地上呆着干啥？
    “那秦少安呢？”衙役问刚跑过来的门房，门房赔礼道：“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家少爷身子骨不好，那啥，这是我们老太爷给您的封的红封。”
    好在有红封拿，衙役的脸色就好看了一点，只是跟他来的群众们就失望了，没喜钱可以抢了。
    门房继续回答衙役的话：“秦少爷在第一次喜报来了之后就走了，故而不在家。”
    众人：……
    卧槽，魁首好可怜呀，自己个儿的喜报被别人拿了，自己个儿伤心离开！
    缺德带冒烟儿的呀！
    永远不要小看吃瓜群众们的脑补能力，他们的这种能力一发散，就是一出同一个地方的两个年轻人出来赶考，其中一个嫉妒另外一个，处处给人使绊子，还先一步劫了另一个人的魁首喜报，让另一个人黯然神伤地回了老家。
    这要是另外一个人受不了打击病了咋整？
    这年头甭管啥病，都有可能要你一命呜呼。
    而且就算他得魁首的消息最终还是会传到他们当地，可这得耽误多少时间呀，这个期间郁结成疾真的有可能！
    所以，叫古玉的这个考生简直坏透了，心脏！
    第二天，古玉好不容易在古郎中的劝慰下缓过神来，就有学政的人上门了。

 第351章 回村啦!

    学政为啥要来呢？
    是因为谣言传得太凶啦，所以学政必须要来调查。
    说明了来意之后，古玉就觉得自己个儿的脸不但是火辣辣地疼，可偏生还得打起精神来解释。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秦少安是朋友，我们在一个学堂念书，后来来府城又住在一起，并且都在崧潭书院念书……他运气不好，考试的时候分到了臭号，我们去看榜那天他的心情就很不好，去茶楼呆了一盏茶功夫就走了，回家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府城……
    他走了之后喜报才来，我们前脚接了他的喜报，后脚就接了我的喜报，因着我接喜报的时候晕倒了，或许看热闹的人们就瞎猜……
    大人，我跟秦少安的关系很好，若是你们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我们村问一问……”
    十分屈辱地将那天的事情尽量地将那天的事情圆过去，古玉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秦少安，怎么就不能等一等呢？
    非要在那个节骨眼儿上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太有信心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落榜，所以故意的？
    不然……得了榜首呢！他的答卷得有多出色，他自己不可能一点儿逼数都没有！
    看他虚弱到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来的两个学政官员便让他好好休息，他们会查明的。
    古玉躬身谢过。
    等学政的人走了之后，他整个人就颓败起来，古郎中将他搀扶上床，宽慰道：“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将来你也许会面对比这个事儿还丢脸百倍千倍的事儿，难道到时候你就不活了？
    若你这般不抗打击，我觉得你就不要再考了，早早地结婚生子，振兴家族的重担就交给你的儿孙吧！”
    古玉羞愧难当，“爷爷，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古郎中叹了口气道：“你记住，人最要紧的是脸皮厚，特别是走仕途，脸皮不厚的人走不长久。”
    他没说，除了脸皮厚还得心黑手辣。
    不然照样走不长久。
    不过时间还长，他的孙子还有成长的空间和时间。
    ……
    “学政的人去找古玉了？”孟通问他的小厮，小厮恭敬答道：“去了，小的一直瞅着学政的人从他家出来才来回您的。”
    “行了，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去领赏钱吧！”
    “多谢少爷！”小厮喜滋滋地下去领钱，这事儿吧，是孟通派人去煽风点火的，不然根本不可能把学政给引去。
    “卢朝辉那个蠢货……办个事儿能把自己个儿给办进去，也是人才！”孟通一个人在书房嗤笑道，卢朝辉可不止是把自己个儿折进去了，不但错过了这次院试，还连累他爹在知府大人面前吃了挂落。
    这蠢货还一心想撺掇他孟通去当出头鸟……呵呵。
    “秦少安……”孟通嘴里叨念着这个名字，这个人不好搞啊，不过他有的是耐性，先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过了一会儿，孟通去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封上之后叫了人进来将信递给他：“立刻送去给父亲。”
    父亲让他关注秦少安，并尽量给他使绊子。
    他隐隐约约知道这事儿跟侯府有关系。
    更多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孟通知道，他行三，家产将来他分不到多少，他想出人头地就必须紧紧抓着侯府。
    ……
    赵老太太出去的时候一辆骡车，回来的时候两辆骡车，其中一辆还塞满了东西，立刻就引来村里人的围观。
    赵家宗族的人也跟去了老赵家，上次老太太走的时候心情不大好，再有家里有子侄跟着老太太去了府城，他们得来看看老太太的脸色，顺便问问情况。
    大家伙儿瞧着一样样的东西从骡车上搬下来都羡慕得很，眼红的也有，可是只敢在心里嘀咕，面儿上都不敢显露出来。
    赵老太太本就不好惹，如今有钱了就更不好惹了。
    “娘，您回来啦，您辛苦了！”赵铭庭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把赵铭田挤开，凑在赵老太太身边儿赔笑。
    “柚儿啊，哎哟我们柚儿长高了呀，爹老想柚儿了，柚儿可有想爹？”见老太太不搭理他，赵铭庭立刻将目标转向老太太的心尖尖赵香柚。
    哪知道赵香柚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不想！”
    “不要爹！要阿奶！”
    赵铭庭：“……”死丫头给他等着，早晚抽她！
    “滚吧！”老太太烦躁开口，她这一开口，老赵家的后生们就齐齐上手，将赵铭庭给驾了出去。
    “娘……我想你们了，娘你……那我下次再来看你们啊娘！”赵铭庭的声音渐渐远去，赵老太太就道：“我怪累的，有啥话要问明儿再来，都家去吧！”
    赶人！
    老太太就是这么特！
    “行行行，您老好好休息，我们明儿再来。”
    众人便是不舍，但还是顾忌老太太的脾气，纷纷告辞离开
    想去老太太身边撒娇的老二赵铭粮在被老太太扫了一眼之后也老实了起来，他媳妇陈氏蹦跶出来：“娘，灶房有热水，我给您提去！”
    孙氏：“……”热水明明是她烧的……
    “赶紧的，给少安那院儿也送些热水去！”老太太吼道。
    陈氏忙答应下来，然后转头吼赵铭田两口子：“赶紧的呀，娘的吩咐没听到啊，赶紧去给少安还有二丫四丫提热水去！”
    “来了二嫂！”赵铭田忙扯着自己个儿的老婆跟上去，孙氏心里那个难受呀。
    她这个男人咋就。
    咋就这么憨呢？
    卖好的是二嫂两口子，干活儿的是他们两口子，永远都是这样，她真是烦透了。
    赵铭田可照顾不到她的小心思，这个憨憨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是高兴的，因为他的阿娘回来了呀。
    阿娘回来了，代表阿娘原谅他啦！
    开森！
    好开森！
    这边儿孩子们围着赵香柚，赵香柚给他们翻找礼物呢。
    她给男孩子们一人买了一套弓箭，把男孩子们高兴坏了，这样他们就能进山打猎啦。
    洪先生说了要带他们进山教他们打猎哒。
    除此之外，还送给他们一人一把匕首。
    男孩子们高兴地蹦跶了起来，纷纷表示要进山打猎物出来给妹妹吃。
    还要去猎好看的狐皮给妹妹做皮袄。
    见赵香柚被几个男孩子围着献殷勤，赵三丫气不打一出来，她没好气地嘀咕：“没见识！我还以为是啥好玩意儿呢，又不是吃的又不是穿的，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傻子！”

 第352章 三丫找事儿

    几个男孩子顿时就生气了。
    “三丫你咋说话的？”
    “喊你去念书你非不去，非说姑娘家就不该念书，瞅瞅你现在这模样，跟四丫的丫环似的！”
    “不行不行，我们又不是没进过城，没见过丫环，哪儿有像她这样的丫环？”
    “她才叫没见识呢！知不知道这叫啥，叫弓箭！知不知道这个叫啥？叫匕首，老值钱了好伐！”
    三丫：……
    好气！
    都欺负她！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不可以这么说三丫姐喔！”赵香柚站出来说公道话。
    三丫就冲着几个男娃哼了一声。
    几个郎就委委屈屈地闭嘴啦，接着就见赵香柚拿了一个包袱，打开包袱抖出来好几件漂亮的衣裳在三丫面前晃悠：“三丫姐姐，这衣裳好看吗？是柚儿给三丫姐姐选的喔！”
    赵香柚个子矮，衣裳被她拿出来都淌浪地了，三丫瞪了赵香柚一眼，笨手笨脚的！
    她连忙去把衣裳扯了起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儿：“就你的眼光能选到啥好东西？”
    心里却是火热，这几件衣裳好好看呀，还有绣花！
    “三丫姐姐果然看不上呀，那就给四丫姐姐好了！”赵香柚把媳妇抱着转身就往四丫怀里一塞。
    三丫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抢，可四丫却抱着衣裳转身就走：“谢谢柚儿啦，三姐眼光高看不上，我看得上，我不矫情！”
    “哎！”赵香柚摊了摊手，十分诚恳地跟三丫道歉：“三丫姐姐对不起，柚儿以后再也不敢自不量力给你选礼物了！
    柚儿的眼光不好。
    也不敢把三丫姐当傻子！”
    三丫瞪大了眼珠子，眼泪慢慢地涌了上来，她哭道：“你欺负我！”这傻子拴着她玩儿呢！
    （赵坏心眼儿柚：就是耍你玩儿呢，那衣裳本来就不是给你买哒，是给四丫买哒！）
    又指着几个男孩子：“你们都欺负我！”
    说完，她狠狠地跺了跺脚，捂着脸就跑了。
    赵香柚一脸懵逼地看向几个男孩子：“大哥二哥三哥，三丫姐咋的了？”装得一手好傻，演技纯真自然，毫无痕迹干。
    “柚儿别搭理她，她脑子有毛病！”
    “就是，成天就觉得家里谁都欠她的，看谁都不顺眼！”
    大郎二郎说完，三郎跟着重重点头，表示同意两位哥哥的说法。
    “柚儿你真会买东西，可惜我们没用，挣不到钱，没钱给你买。”大郎抠了抠脑袋，面对啥时候都想着他们的妹妹，大郎心中下了决定，一定要好好学打猎，一定要猎到狐狸，到时候好送给妹妹
    二郎问道：“柚儿，你想吃泥鳅不？我去摸！”
    三郎：“柚儿喜欢吃田螺，我这就去摸！”
    三只郎说起风就是雨，风风火火地去拿了盆儿和桶就往外跑。
    赵香柚就跟二丫把其他的礼物分出来，然后二丫说她去给各房送，让赵香柚去洗洗睡，好好休息休息。
    三丫哭着跑了之后就去找陈氏，陈氏正躺在床上嗑瓜子儿呢，刚才给老太太送了一桶热水去，可累死她了。
    “哭啥哭？好好的日子都被你给哭没了！”陈氏厌烦地骂了她一句。
    三丫抽泣道：“四丫抢了我的衣裳！”
    陈氏嘲笑道：“四丫能抢你的衣裳？可拉倒吧，你能有啥好衣裳让四丫抢？人四丫聪明，知道巴着你阿奶和赵香柚，吃的穿的哪样不比你强？”
    “去，拿个条埽把地上的瓜子儿壳儿扫了。”陈氏朝着一地的瓜子儿壳儿努嘴。
    “真的，娘，衣裳是六丫从府城买回来的，六丫还给大郎他们每人都买了东西。”三丫急道。
    陈氏闻言眼睛一亮，她抓住三丫的手：“你说真的？”
    三丫点头：“是真的！”反正她娘是个不讲理的，她娘出手肯定能把衣裳从四丫那里抢过来。
    就算到了她娘手里也没她的份儿，但三丫就是不想便宜四丫。
    陈氏一跳就起来了，她把剩下的瓜子儿往围裙兜里一揣，劈头就给了三丫一巴掌，搭在她的后脑勺上：“没用的东西，咋还能让四丫把你的衣裳给抢了？你平日里不是听能耐的么，咋到了这个时候就蔫儿吧了？”
    三丫被陈氏打了一个踉跄，好悬没摔地上，但也碰到了桌子，肋骨碰得生疼。
    “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拿条埽把屋子扫干净！”
    三丫掉着眼泪去找条埽，二丫正好抱着东西进门。
    陈氏忙迎了过去：“二丫快进来！”
    二丫站在门口瞧见一屋子的瓜子儿皮有种无法下脚的感觉，她将手里的布匹塞进陈氏的怀里：“我就不进去了，回头还得去给三叔，给洪先生送东西呢，这些布匹是柚儿买给二婶儿你们这一房的，都是府城里时兴的料子……”
    “哟，柚儿有心了！”陈氏夸赞道，“听说柚儿给三丫也买了衣裳？你咋没一起送来？”
    夸完了陈氏就问这事儿，拿到条埽的三丫神色一僵，她祈求般看向二丫，二丫没搭理她，只笑了笑说：“是买了，不过三丫嫌弃衣裳不好，不乐意要，柚儿就给了四丫！”
    “哎，可惜了柚儿的一片心。”二丫叹了口气，就告辞离开，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三丫，见三丫的目光充满了怨恨，二丫就摇了摇头。
    等二丫一走，陈氏抱着东西就去拴院门儿，接着把怀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就去抓三丫。
    三丫真没想到二丫会来二房，也没想到她娘会直接问二丫。
    “好你个小贱蹄子，竟然耍老娘，看老娘打不死你！”陈氏抓住三丫就是一顿狠揍，三丫疼得哇哇叫唤。
    “我错了娘，我真的错了，你别打我！”
    “你长本事了，从府城买回来的衣裳你都嫌弃，你这双招子是不是瞎？瞎就挖出来喂狗！”
    “娘……我没有，二丫乱说！”
    “我让你胡说，二丫会乱说？呵呵，除非太阳打西边……啊……”陈氏打得正起劲儿呢，结果二丫受不住疼，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她人往后头一倒就带倒了三丫，她摔倒在地，三丫则摔在她的肚子上。
    陈氏的肚子像有人在拿刀子剜肉一般疼，她的裙子迅速就被血给染红了。
    三丫吓坏了，尖叫一声就去开院儿门，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第353章 流产

    陈氏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很快就把一家子人给引来了。
    老太太一脸怒色：“嚎啥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可一进门却看见陈氏躺在血泊中，她连忙对跟着来的二丫道：“你赶紧去把你妹妹喊来，带上药箱子。”
    又对赵铭田道：“你赶着骡车去镇上请给大夫来！”
    “回来，去洪先生那儿把你二哥喊来！”
    打发走赵铭田，赵老太太又吼孙氏“愣着干啥？赶紧的，搭把手把她弄床上去。”
    陈氏老胖了，少说得有一百八十斤，加之她自己个儿疼得厉害，老太太跟孙氏伸手去搀扶她，她却使出全身的力气缀着，老太太跟孙氏愣是没能挪动她半分。
    “这倒霉玩意儿咋这么沉呢？”
    “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吃吃，连自己个儿有了身孕都不知晓，还给折腾小产了，还真是能耐！”老太太气得骂人。
    腚周围一滩的血，不是小产难道还是痔疮？
    况且她是捂着小肚子嚷嚷疼，又不是捂着腚眼儿嚷嚷疼。
    很快，洪剑跟赵铭粮都来了，赵铭粮瞧见陈氏倒在血泊中就皱了眉头，老太太忙道：“赶紧把你婆娘弄床上去。”
    赵铭粮看着地上摊着的那团肉山，小腿儿就开始抽筋了。
    他上手根本就拽不动陈氏。
    洪剑只好开口：“你们若是不介意，还是老夫来吧！”
    赵铭粮忙让开：“劳烦先生了！”他这媳妇……猪圈里的猪都没她肥。
    他们几个人都弄不动的陈氏，被洪剑一个人就轻松抱了起来，老太太朝赵铭田投来鄙夷的目光。
    你年纪轻轻还当不到一个老头儿！
    赵铭田委屈，他也三十出头了好伐，算不上年纪轻轻了呀！
    几个人跟着进屋，老太太好悬没晕过去，她抬手揪着赵铭粮的耳朵就打：“你们是猪啊，住猪圈！”
    “说你们是猪猪得犯委屈，它们住的地儿可比你们两口子的屋干净！”
    “疼啊娘……哎哟……娘……不是我呀，是这败家娘们儿埋汰！”赵铭粮委屈极了，他一粒儿瓜子儿都没吃就挨一顿揍。
    孙氏去帮着收拾一下床，把床上散落的布匹都抱走，洪先生告辞出去，他会医术，但是流产这事儿他搞不来。
    赵香柚来的时候他就跟赵香柚说：“有大出血的迹象，得赶紧止血，我回屋去拿止血药。”
    “不用，我带着止血药呢！”赵香柚就去给陈氏把脉。
    陈氏看了眼赵香柚，虚弱地道：“娘……柚儿行不行啊……我……我不想死……”
    “嗨哟，还有力气说话，你咋可能死得了？”老太太没好气地道，但是她心里却是慌的，老二媳妇流了太多的血，再流下去可不得……
    打住。
    不吉利的话不能说，也不能想。
    “柚儿在府城跟府城那些个小大夫比可是第一名，府城的小大夫们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
    陈氏却不干，她觉得老太太肯定是在说大话，她虚弱地道：“不成……除非……除非……”
    “除非啥？”赵香柚问，陈氏把手抽走了，以至于她都不能把脉。
    “除非给……给我……五……五十两银子……一百两……不然……不然……不给你……看！”
    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这婆娘疯了吧？
    啥叫死要钱？
    这就是！
    “我惯着你，还一百两银子呢，想死老娘不拦着你，柚儿，咱们不给她瞧了！”老太太冷笑一声，拉了柚儿离开床边。
    “你可想清楚，镇上的大夫虽然老三去请了，可是你的血这么流下去肯定等不到老三回来。”
    “算了，老二你去准备棺材吧！”
    “好嘞娘！”赵铭粮立刻就答应下来，陈氏一听就急了：“给看……我给看！”
    嘤嘤嘤，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好人！
    死马当活马医吧。
    “柚儿啊……你一定要保住……保住二婶儿的命……命呀！”不然二婶儿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赵香柚没吭声，只是很认真地给她把脉，把完脉之后就跟老太太道：“的确是流产，怀了差不多已经两个月了……”
    还好，她在府城的时候跟着苗大夫就把过这样的脉。
    “你是猪啊，怀了两个月都不知晓？”老太太的火蹭蹭蹭地又上来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老二这媳妇。
    “你媳妇是猪，你也是猪，她不知道你也不晓得？”
    赵铭粮蹭地一下就往后窜，他窜到门边儿，打算随时跑路。
    “娘……我天天起早贪黑地念书，真不知道她的事儿！”您的二宝宝委屈啊娘！
    赵香柚给陈氏服用了一粒止血丸药，对老太太道：“阿奶，得去请给稳婆来给二婶儿看看，怕没流干净……”
    没流干净也是要命的。
    “我给二婶儿扎几针。”
    “老二，你赶紧去请稳婆！”老太太忙吩咐，赵铭粮忙不迭地应声儿往外跑，屋里没有男人，老太太就去给陈氏把衣裳扒开。
    赵香柚看着她一身的肥肉眼角直抽，主要是有些地方的肉是耷拉下来的，层层叠叠……
    稳婆来的时候就见赵香柚在给陈氏扎针，把她魂儿都给吓唬没了，她急道：“哎哟喂，你们真是胡闹，咋能由着一个孩子折腾人呢？”
    她上前去要拉走赵香柚，但是却被赵老太太给拦住了：“我孙女儿学过，她会！”
    稳婆跺脚：“你们就瞎说吧，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了，就没见过那个小屁孩儿能给人扎针的！”
    “这医是这么好学的？哪个郎中不是跟着师父学了十年八年才敢出来行医，你们倒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瞎糊弄！”
    老太太不高兴了：“我们请你来是让你看看她流干净没有，若是没干净，您帮着捣鼓一下，若是干净了，也照给你钱！”
    稳婆却摇头：“你们这班瞎胡闹我可不敢接手，不然人死了还得赖我！”说完她转身儿就走。
    赵老太太要去追，赵香柚喊住了她，“阿奶，她不乐意，勉强留下来也不会尽心。”反正二婶儿的血已经差不多快止住了，只等镇上的大夫来瞧一瞧。
    就算是镇上的大夫不成，她还有灵泉水，能保住二婶儿的命，嗯……她现学刮宫也不是不可以。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分出精神力在空间寻找刮宫的书，然后认真研究起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稳婆出门逢人就嚷嚷老赵家不是东西，任由一个四岁小姑娘祸害孕妇……

 第354章 活的神童

    “我看赵老二的媳妇那命是保不住了！”
    “这不是瞎胡闹么，让一个才四五岁的小丫头给流产的妇人扎针，你们不知道，那血呀……把床都染红完了！”
    她就这么一路宣扬着出了下山村，必须宣扬啊，不然大家伙儿以为她没能耐救人咋整？
    下山村的人听见了她的话也吓得不行，纷纷跑去赵家看热闹。
    当然，也只是看热闹，没谁敢管老赵家的闲事，便是嘀咕也只敢偷偷摸摸地三五颗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赵家宗族的人也来了，不过也不敢像以前那么鲁莽，六老太爷就叮嘱几个老妇，让她们进屋问问去，但也只是问问，不许指手画脚！
    以前他们不相信老太太的事儿还少么？
    哪一回没被打脸？
    打脸都打出了心理阴影，以至于这次面儿上瞧着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他们也不敢瞎嚷嚷，瞎替老太太做决定。
    咳咳……
    他们也作不了老太太的主。
    三丫跑出去之后就躲在柴火堆儿后头，吓得瑟瑟发抖，她娘满腚血的样子太可怕了。
    后来听见稳婆在路边儿跟人叨叨，知道她娘可能会死，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情绪就是高兴，又想到是赵香柚瞎作害死她娘的，她就狂喜不已。
    想了想撒丫子就往外村跑，她要去找她姥姥姥爷！
    三丫跑到瓦堆村外家的时候差点儿没断气，红着脸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呼吸。
    “三丫咋来了？”
    “这丫头咋跑成这样？赶紧进屋喝点儿水！”院儿里有人听见动静，就出门来瞧，瞧见她之后就忙将她往院儿里拉。
    “大……大舅母……”三丫喘着粗气跟陈大顺媳妇打招呼，然后就瞧见了她姥姥从屋里出来。“姥姥，不好了，我娘……我娘要让赵香柚给害死了！”
    “啊？”杨氏一下子就懵了，她上前抓住三丫的手：“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三丫哭道：“我娘……我娘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血止不住。”
    “我阿奶让六丫给娘扎针！”
    “姥姥，她虽然跟古郎中学了些日子，可她还不满五岁呀！”
    “她咋可能会给人治病？便是镇上的大夫都不一定会给人扎针，她给我娘扎……连稳婆都说会要了我娘的命！”
    “姥姥……我阿奶是不是嫌弃我娘，想给我爹换个新媳妇？”
    “呜呜呜……我不想娘死，姥姥……”
    三丫痛哭流涕，她其实并不是演技好，而是想着自己个儿这么些年在家受的委屈，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况且她觉得她没说瞎话，她阿奶就是嫌弃她娘，说了好几次要给她爹换个媳妇。
    杨氏一听这些话还得了，忙让大儿媳妇去田里把男人们都找回来。
    等陈家的几个男人扛着锄头回来了之后，三丫就在杨氏的示意下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陈大狗把锄头一放就往外走：“我去找村长去，咱们村的闺女可不能让他们下山村的人那样糟践！”
    “老大老二，你们去一趟族长家！”
    “这是欺负我们老陈家没人还是咋的？”
    三丫老陈家的人这般心里暗自窃笑，她怕自己个儿表情不对被看出来，遂埋着头抽泣，她被陈氏扯得散掉的头发正好遮住了她的脸。
    老赵家。
    赵香柚找借口把赵老太太等人请了出去，她拴上门，又给陈氏服用了睡觉的药，等她沉睡过去就从空间中拿出妇科检查的工具，打开那啥之后就用LED强光手电照着往里瞧，血糊糊的……
    用清宫专用的消毒清洗液清洗一番之后再看……
    赵香柚松了一口气，流得挺干净的，不需要清宫。
    讲道理，她还是有点点怕清宫，毕竟没干过，怕自己手抖把陈氏的子宫给毁了。
    陈氏运气真好！
    （陈氏：你怕是有毛病吧？我流产了你说我运气好？）
    将所有的工具都打包收拾进空间，赵香柚就去将门打开。
    “阿奶，二婶儿的床太脏了，给她换个干净屋才好养病。”
    赵老太太就让孙氏去收拾一个干净房间出来，又让二儿子去弄一张门板来抬陈氏。
    这回还是请洪剑来帮忙了，第一次让他抱那是情况紧急，事急从权。这会儿陈氏的血已经止住了，就没必要让外人抱了。
    也是老赵家的老太太不兴‘女人被男人碰一下就该死的那一套’，不然换个人家，让别的男人来碰儿媳妇？
    咋可能？
    想屁吃呢！
    孙氏麻溜地把隔壁房间收拾出来，又找了陈氏的干净衣裳给她换上，也不用老太太说，自己个儿就把陈氏的脏衣裳拿去洗。
    赵铭田带回来的镇上大夫去给陈氏把脉，就道：“血已经止住了，脉象还好，我给开一副方子，先让她吃两天再说。”
    赵铭粮忙去拿笔墨，赵香柚瞧着大夫开方子，把他的开的方子记下来，又跟自己个儿心琢磨出来的方子作了个对比，不懂的地方问了大夫两句。
    好比为什么某药的用量会有增减。
    大夫没想到赵香柚会问出这种专业问题，就笑着回答了，并问老太太：“你家小姑娘是在当药童么？”
    老太太得意地道：“不是，我家柚儿跟着先生学医呢，云州府的杏林堂您知道吧？”
    大夫有点意外：“您孙女儿跟杏林堂的大夫学医？那可了不得呀！”
    老太太面露不屑的神色，她摇头道：“一个多月前云州府杏林堂搞了一个杏林学徒大赛您听说过吧？”
    大夫点头：“听说过，我们安陆县也有人去参加，听说这场比试出了个才几岁的神童，力压各大医馆的学徒夺了魁首……”
    说到这里他猛然瞪大了眼睛，指着赵香柚问：“那个夺魁的神童不会是您孙女儿吧？”
    赵老太太骄傲地抬起了下巴壳子：“是我孙女儿！”
    “您来之前，还是我孙女儿给我二儿媳妇扎的止血针！”
    大夫：“……”感觉自己被炫耀到了。
    “你跟我说说，你用的什么针法，行的穴位是那些？”
    赵香柚奶声奶气地把她用的针法和行针的穴位说了出来，大夫听得十分心惊，这……这还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天哪！
    他见到了活的神童！
    可惜却是个女娃！

 第355章 出事儿啦!

    因着赵香柚学医，药材老赵家就备着有，洪剑张罗的。
    主要是啥呢？
    主要是秦少安嫌弃洪剑没药材，以至于赵香柚去拜古郎中为师，他不高兴。
    洪剑能咋地啊？
    只能亡羊补牢，便是为时晚矣，那也得补啊。
    大夫开完药，赵香柚就去抓药，大夫也没着急走，毕竟回镇上还得老赵家的人送他。
    加上他对赵香柚这个女娃娃挺感兴趣的，寻思着自己个儿有个八岁的孙子，若是能定娃娃亲挺好，孙子没这方面的天赋，孙媳妇有也成呀，左右都是肉烂在锅里，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
    想法十分美好，大夫就很是热情地跟老太太聊天，老太太这个人吧，你跟她唠嗑别的指不定要不了一会儿就会被她呛得怀疑人生，但是你跟她唠赵香柚……
    呵呵呵……
    她能不不眠不休地跟你吹三天三夜！
    洪剑瞅着这老头咋还不走呢？
    心里十分不得劲儿，他得瑟飕飕地跑去挨着老太太坐，还十分心机得往老太太身边儿挪了挪凳子。
    “您跟您家老太爷会养孩子啊！”最后，老大夫打总结。
    老太太撇了撇嘴：“这家里大的小的都是我老婆子一个人拉扯大的，跟那死老头子没关系！”
    洪剑十分配合地点头，老大夫就觉得啊……这家这老太太厉害，把老头子收拾得服服帖贴的，难怪能养出这么好的孙女儿来。
    “不知您孙女儿可有……”定亲这两个字儿还没问出口，就听到外头闹嚷起来。
    “哇哇哇哇……不好啦！”
    “阿奶，不好啦！”
    “牛蛋儿要死啦！”
    二郎哭着跑进来，老太太骂他：“牛蛋儿要死了关你屁事儿！”老太太冲出去骂人，骂完人又对老大夫道：“还请您跟着孩子去瞧瞧咋回事儿，回头诊费我给您一起结了！”
    赵香柚忙让沐恩背了药箱子跟着去，路上老太太就问二郎：“到底咋回事儿？”
    二郎就抽泣着道：“呜呜呜……我们在河边儿玩儿，想用弓箭射鱼……呜呜呜……后来牛蛋儿他们来了，他们也想玩儿弓箭，我们不给……
    呜呜呜……
    后来打起来了……
    也不知土娃子抢了三郎的匕首，我们就去帮三郎抢，却不知咋回事儿那匕首被土娃子给扎进了牛蛋儿的肚子……
    划拉开了……
    肠子都流出来了……
    呜呜呜……阿奶，吓死我了……”
    老大夫听得额角直接跳，这群倒霉孩子！
    “你们能耐了，又是弓箭又是匕首，哪儿来的？是不是你这个老不修的给的？他们才多大你就给他们送那些东西，那是能玩儿的么？
    你这长了几十年的脑袋里装的是水还是豆腐渣啊？”
    洪剑就很委屈，不是他给的呀！
    “阿奶，是我送给哥哥们的！”赵香柚被老太太抱着，不好意思去看背锅侠洪剑老伯伯的脸。
    赵老太太愣了一瞬，矛头立刻转向二郎：“你们一个个的完犊子玩意儿，妹妹送的东西不晓得藏在家里拿出去嘚瑟啥？
    瞧瞧，得瑟出毛病来了吧！
    你们还真是好意思啊，放眼瞧瞧整个大周朝，哪儿有几岁的妹妹总是惦记哥哥，给哥哥买东西的理？
    你们也叫兄长？
    我呸！
    掐根儿豆芽变的人都比你们强！”
    老大夫：“……”
    涨见识了啊！
    这老太太变脸可真麻溜，不是，姐姐妹妹的补贴娘家帮衬兄弟不是很常见么？在大周朝一抓一大把呀！
    咋到了这老太太嘴里大周朝就没这事儿了呢？
    二郎蔫儿哒哒地跟着老太太跑，不敢回嘴，很快就到了河边，牛蛋儿的爹娘兄弟哭得震天响。
    “老太太来了！”有人吼了一句，大家连忙让开一条路，让赵老太太等人进去。
    土娃子的爹娘也赶来了，这会子被土娃子的爹被牛蛋儿爹摁在地上揍。
    “别闹腾了，大夫来了！”镇上这大夫村里好多人都认识，便是没敢请人家看过病，在路过医馆的时候也瞧过这大夫坐堂看诊的样子。
    “大夫，请您救救我儿子。”牛蛋儿娘跪下跟大夫磕头，被老太太一把抓着扯到旁边儿去了：“别挡了大夫的道儿！”
    老大夫一瞧那流到了草地上的场子，还有那一摊子血，心里就凉了。
    他去给人把脉，然后摇头：“准备后事吧，没救了。”
    “大夫，大夫求您救救他呀，他才十二岁……”牛蛋儿娘一听这话就受不住了，要扑去找大夫，老太太死死拦着她，几个村里的妇人也帮忙拦着。
    这不是眼见的事儿么，肠子都流出来了咋救？
    “牛蛋儿娘，这都是命！”
    “你别为难大夫了，还是给你家牛蛋儿准备后事吧，让孩子体体面面地走！”
    “可我们牛蛋儿还有气儿啊……”牛蛋儿娘绝望地哭喊，“他还有气儿啊……”
    眼睁睁看着自己个儿的孩子去死，这是在剜当娘的心头肉啊！
    几个妇人也跟着抹泪，可这又能咋样……
    牛蛋儿爹红了眼：“老子要弄死土娃子，给我家牛蛋儿偿命！”说完，他就松开抓住土娃子爹的手，要去土娃子家杀人。
    土娃子的爹吓得连忙将他拦腰抱住：“大哥，土娃子也不是故意的，您打我一顿消消气儿，一顿不够您打十顿，您放过土娃子吧！”
    村长林大喜这个时候带着人赶来了，他呵斥牛蛋儿爹：“你他娘的别犯浑！杀人要偿命，你家还有几颗蛋儿呢！
    你把土娃子搞死了，你让衙门砍了脑袋，你家二蛋三蛋四蛋咋整？
    家里没了顶梁柱你让他们饿死？”
    牛蛋儿爹闻言崩溃大哭，他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哭得嗷嗷嗷的呀，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周围乱糟糟地闹腾着，赵香柚就跑去把脉，把完脉之后就拿了一粒药丸要给牛蛋儿喂。
    “柚儿你干啥？”来看热闹的赵铭庭连忙去拉她，哎哟，这个节骨眼儿这死丫头添啥乱？
    也不怕人家把儿子死了的仇怨怪在她身上。
    “这可不是你个小丫头能来的地儿，走，跟爹回去！”
    老太太能让他碰赵香柚？不能够啊，跳过去一个大嘴巴子扇赵铭庭脸上：“你给老娘滚，别耽误柚儿救人！”
    救人？
    牛蛋儿娘听见这两个字绝望的眼底顿时迸发出强烈的光亮来！

 第356章 打一顿!

    “娘，您咋由着柚儿胡闹呢？她能救啥人？”
    “黄毛丫头一个，她懂啥？”
    “娘，我这也是为了柚儿好，大夫都说了，牛蛋儿没得救了！”
    赵铭庭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忽然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娘真的不爱他了！
    好方！
    咋整？
    他不能失去娘亲的爱！
    “娘，我真的是为了柚儿好，这不是能玩儿的！”赵铭庭当众跪下来抱老娘的大腿，声泪俱下。
    赵老太太一脚将他踹开：“你知道个屁！柚儿给牛蛋儿吃的可是从府城得来的保命的药，几十两银子一粒呢！”
    “再说了，牛蛋儿就不能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医活了呢？就捡来一条命，医不活那也不亏！”
    “牛蛋儿爹娘，你们觉得我老婆子说得对不对？”
    “柚儿既然给牛蛋儿吃药，就不要你们的药钱，不过牛蛋儿要交给柚儿跟大夫治！”
    牛蛋儿的爹娘虽然也觉得赵香柚给牛蛋儿治并不靠谱。
    可是老太太说得对啊，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好了呢？
    况且大夫还在这儿呢！
    于是他们两个都忙不迭地点头：“那就拜托大夫跟柚儿了！”
    赵香柚就将药丸给已经昏迷的牛蛋儿给喂下去，大夫注意到赵香柚喂药的手法，她把药丸塞进伤者的嘴里之后就用小手抬了抬他的后脖颈，手法十分的熟练，显然用这种法子给不少昏迷的患者喂过药。
    老大夫心中感叹，神童要付出的也比普通人多太多呀，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得练习多少次才会这么熟练。
    “他的肠子怎么办？”大夫指向伤者体外的肠子问赵香柚，赵香柚道：“洗洗干净，把坏掉的地方割掉再重新缝起来，然后塞回去，把肚子缝起来！”
    她这番说法把众人吓了个够呛，都捂着肚子，觉得肚子挺疼的。
    “你……学过？”老大夫显然不太相信，但又觉得能在府城杏林堂的比试中得第一的孩子，应该见识不浅。
    赵香柚点头：“嗯，我看过别的大夫这么救人！”她在末世的时候亲自干过这事儿，帮队友塞肠子缝肚子。
    “阿奶，我需要两个干净的盆儿，一个炉子，两桶清水……还有门板……”赵香柚跟赵老太太道，不等赵老太提发话，林大喜就让人去最近的村民家中拿东西。
    东西齐全了，就见赵香柚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瓷瓶往清水盆里撒了些粉末，然后将地上的肠子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放进盆子里洗。
    洗完了又换了一个盆子清洗……
    她的小助手沐恩也有条不紊地帮她递剪刀，递穿了羊肠线的针，把牛蛋儿伤口处的衣裳给剪开，用酒精消毒。
    这些熟练的动作看得老大夫心惊，愈发觉得这小丫头不简单，连她身边这个小丫头都是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
    府城果然是藏龙卧虎，各种高人都有！
    “咋还要用酒呢？”
    “这酒真烈，闻着味儿都是好酒！”
    一些个好酒的男村民就嘀咕起来，他们不厚道地想，赵家六丫这是在用酒腌肥肠？
    咳咳，不能想了，再想以后就不敢吃肥肠了！
    赵香柚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将肠子塞进牛蛋儿的肚子里，这个过程中老大夫一直帮忙把脉，不时给牛蛋儿扎一针。
    也许是有老大夫坐镇的原因，大家虽然紧张，但从一开始觉得牛蛋儿死定了，到后来觉得牛蛋儿可能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希望能活。
    其实就是不能活……牛蛋儿要下葬还是得将肠子洗干净重新缝进肚子里，故而牛蛋儿爹娘根本就没有啥理由不让赵香柚这么干。
    沐恩不时帮赵香柚擦脸上的汗水，牛蛋儿肚子上长长的一条口子终于被赵香柚给缝合好了，别说，针脚挺好。
    她拿出药膏给牛蛋儿的肚子抹上，又用绷带缠上：“好了，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三天了！”
    “请您给开一副药吧！”赵香柚对老大夫说。
    老大夫点点头：“嗯，去你家开吧。”他也想看看这人能不能活！
    肯定能活呀！
    赵香柚十分有信心！她给牛蛋儿内服的药和外敷的药都是加了灵泉水做出来的！
    而且她的手术也十分地完美！
    除了不是在无菌手术室做手术这一点……但这部分缺憾可以用灵泉水来弥补。
    “老太太，老夫想在你家叨扰几天，您看成不成？”
    赵老太太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啊，她道：“成，咋不成呢！把牛蛋儿也抬我家去，劳烦老大夫这几天好好盯着点儿牛蛋儿，诊费不会少你的，药我家有，若是哪些药我家没有，您尽管开单子，让我家老三去镇上抓！”
    “牛蛋儿娘，你也来我家住几天，守着你家牛蛋儿！”
    牛蛋儿娘闻言连连道谢，牛蛋儿爹接连给老太太磕头，便是他儿子救不活，老太太这份儿人情他也领了。
    “赶紧起来，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谁能见死不救？”
    “好了好了，赶紧将牛蛋儿抬走！”
    路上，赵香柚对牛蛋儿娘道：“您回家洗澡换身干净衣裳，头发也要洗干净，牛蛋儿的伤很凶险，稍微沾染一点儿不干净的东西都有可能要他的命！”
    村里人的卫生习惯不是很好，赵香柚就把话往重里说。
    牛蛋儿娘听了赵香柚的话下意识就去看老大夫，老大夫点头道：“她说得很对，照顾病人必须要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才行。”
    “我这就回家洗澡！”牛蛋儿娘闻言就撒丫子往家跑。
    结果赵香柚等人刚回到赵家把牛蛋儿给安顿好，水都没喝上一口，陈氏的娘家人带着一大帮子瓦堆村的人杀气腾腾地跑来了。
    给老太太气得呢。
    “老二，去把敲锣把村里人全叫来，抄家伙先揍他们丫的一顿再说话！”
    瓦堆村的人将老赵家给围了，在外头污言秽语骂个不停。
    老太太才被陈氏气了一顿，陈氏的娘家人又送上门来了。
    呵呵，好得很！
    赵铭粮见外头那么多人也不敢出门，怕被揍，他就想了个招，爬到房顶去敲锣：“快来人啊，瓦堆村人上咱们下山村来撒野啦……”
    那还得了？
    林大喜头一个拿了铜锣在村里敲了起来，很快，村里男女老少手上通通拿了家伙事儿赶了过来。
    陈家人：……
    瓦堆村人：……
    忽然有点方，咋整？

 第357章 油光水滑

    赵家大门紧闭，老太太跟几个孩崽子都爬房顶上去了。
    “你们老赵家黑心肝儿啊！”
    “由着你家六丫把我闺女的孩子给作没了啊，我闺女被你们给作死了……你们老赵家欺负人啊！”
    杨氏坐在赵家门口哭嚎。
    瓦堆村的村长仰着脖子瞧了一眼屋顶上被几个孙子簇拥着的老太太，指着她道：“你们老赵家今儿必须要给个说法，不然这事儿不能善了！”
    赶过来的林大喜等人瞧见屋顶上的老太太差点儿没吓软了腿，他哀求：“哎哟我的老祖宗，您能下来不？”
    “您下来说话呀，可千万别摔着了！”
    房子下头站着洪老头儿呢，洪老头儿撇了撇嘴，他又不是死人，能由着这老婆子摔着？
    呵呵！
    “你闭嘴！”老太太吼了一声儿，林大喜就乖乖闭嘴了，赵家宗族的人们也纷纷刹车，把到嘴边儿的话给咽下去。
    好些人因为咽话咽急了还猛打嗝儿。
    老太太居高临下，问他们：“你们要啥说法，别墨迹，赶紧说！”
    “赔两百两银子，再加一百亩地！这事儿就算了，不然……”陈氏的二哥陈二顺说到这里就暗戳戳地看了眼他爹娘还有村长。
    瓦堆村的村长烦死他这样的了，就替他说：“不然咱们村儿就跟你们没完！”
    说完他就看向林大喜：“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走远点儿，陈家的闺女怀着孩子被老赵家给磋磨死，这事儿若不能私了，闹上衙门你这个村长也得吃挂落！”
    下山村的村民们：……
    老赵家磋磨死赵老二的媳妇？
    他们咋没听说过？
    赵老二的媳妇肥得跟猪一样，如果磋磨的下场是这般……他们也求老太太磋磨！
    “老太太，您说咋整？”
    赵老太太冷笑一声：“他们不是要二百两银子一百亩地么？那就先打二百两银子的！一百亩地攒着以后打，价值两千两银子的打我怕他们一次性受不住，别死在我家门前，晦气！”
    瓦堆村的人没想到赵老太太竟然这么跋扈，一个个的十分愤慨地开骂。
    哪知老太太又补了一句：“给我打，打残了算我的，别打死了！”
    呼啦啦啦！
    下山村的人疯了似的冲去揍人，这头大郎几个也跃跃欲试，他们跟洪剑学了这么久，想试试。
    老太太瞅了几个孩子一暗，就朝外头努努嘴：“去吧！”
    三只郎顿时欢呼一声，从房顶上直接往下蹦。
    给老太太都唬了一跳，她骂道：“倒霉玩意儿！”
    三只郎学武那可是认真的，这都学了快一年了，况且他们吃了不少在赵香柚添加了灵泉水的东西，身体倍儿棒，学起武来简直是事半功倍。
    别看这几个孩子小，他们身体灵活，出手就是照着人体上最疼的穴位去的，不一会儿便把好些人打得嗷嗷叫唤。
    “大郎你个王八犊子，我是你大舅！”成大顺被大郎骑在身上打，他捂着脸嗷嗷叫唤。
    大郎吐了他一口口水：“打的就是你！”
    “敢上我家撒野，小爷管你是谁，是天王老子小爷也照揍不误！”
    “你还敢骂我阿奶，我打得你满地找牙！”说完，大郎一拳头揍到陈大顺的嘴巴上，他的嘴顿时就流血了，好几颗牙被陈大顺给吐了出来。
    “大郎放开你大舅！”杨氏见状就大喊，可她的头发立刻就被村里的老娘们儿们给扯住了，捂了她的嘴拖到一边儿揍去了。
    没用多少工夫，瓦堆村这边的人就全都被揍趴下了。
    老太太开口让收工，下山村这帮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瓦堆村的村长瘫坐在地上，他翻着白眼儿指着林大喜骂道：“林大喜……老子……老子要上县衙告你们去！”
    “还有你！”
    “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了不起，老子要去县衙告你们，告得你们倾家荡产！”
    “你们害人还有理了！”
    “老天爷睁开眼睛看着呢！”
    “对！老天爷睁开眼睛看着呢！”鼻青脸肿的杨氏哭骂道：“大郎你个小兔崽子连你舅都打，你要被天打雷劈！”
    赵老太太这会儿已经从房顶爬梯子下来了，她让人打开大门走了出去，不屑地看着躺了一地的瓦堆村的人：“衙门的门朝天开，你们去告，随便告，老太婆我奉陪到底！”
    “但是你们敢来下山村撒野，那就来一次打一次！”
    “哎哟……我可怜的闺女啊……你死得好惨啊，有些人有了钱就昧良心啊……”见赵老太太如此强势，杨氏就哭天抢地起来。
    她没想到赵家人这么敢，也没想到下山村的人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包庇赵家人。
    上来就动手。
    等回了村她该咋交代？
    所以今儿她必须要从老赵家把钱要走，不然……不然……
    想到这里，她忍痛站了起来一头就往墙上撞：“闺女啊……娘来陪你啦！”
    她寻死，老赵家总该怕了吧！
    她男人陈大狗见状也挣扎着跟上：“我也没脸活了，闺女被磋磨死，我们讨公道无门还被打一顿……”
    瓦堆村的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没有任何人去拦着。
    他们被揍心里有气呢，自然是希望事儿闹得无法收拾，这样老赵家才能赔钱，他们这一趟才不白来！
    结果……
    好戏是上演了。
    但是这个角儿却不是陈氏两口子。
    只见猪一样的陈氏红光满面地从院儿里走出来，看着一地的瓦堆村村民十分惊讶地问：“这是咋的了？”
    现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眉眼还是陈氏的眉眼，瓦堆村所有人都认识，可她身上这一堆肉！
    这么实实在在的肉得花多少银子才能养得出来？
    这就是陈家人嘴里的被磋磨？
    关键是人瞧着屁事儿没有，啥叫孩子被弄掉了，人也死了？
    瓦堆村的人之前有多恨不讲武德上来就打的下山村人和赵家人，现在就加倍地恨陈家人。
    “你们最好能解释得过去！”瓦堆村村长咬牙切齿地看向寻死未遂的陈家两口子，目光阴森渗人。
    杨氏傻眼了，她愣了好半天才开口问：“你……你不是流产了么？”
    陈氏点头：“娘你咋知道我流产了？是三丫那丫头给我把孩子撞没的！”
    “三丫？”
    不是流产了你还这么油光水滑的？这样好的体格子得吃多少好东西才养得出来呀？
    “不是说是赵六丫把你的孩子给弄没的么？”她哥大顺忙问，但是呢，他的嘴里少了几颗牙齿，说话漏风，陈氏有点听不清。

 第358章 讨价还价

    “不是你们这都是咋的了？咋都被揍了呢？”
    陈大顺要说话，陈氏就十分关心地道：“大哥你吐血呢，别说话了。”
    “赶紧请大夫啊……娘你们咋被打成这样了呢？”她瞅瞅周遭，倒是没问‘是谁打’的这种蠢话。
    没见村里有些人脸上也挂彩了么？
    一个个的手上都有家伙事儿。
    脑袋肿胀如猪头的杨氏就哭着把三丫回去告状的事儿说了，说家里听说陈氏被老赵家磋磨死了就去找村长，找族人来帮陈氏要个公道。
    哭得叫那个稀里哗啦呀。
    “三丫这个死丫头瞎传话，看我不打死她！”陈氏十分气愤地道，转身就去跟赵老太太赔笑脸：“娘，您看这可是个大误会，我爹娘他们也是听了三丫那死丫头的闲话所以才……娘，您看他们被打成这样了……咱们家是不是该给请个大夫瞧瞧啊？”
    赵老太太冷笑一声，她踱步到瓦堆村村长身边，居高临下地问：“村长大人，您给个话，您觉得该我老赵家出钱给你们治？”
    瓦堆村的村长哪儿来的脸？
    他的脸从珠圆玉润的陈氏走出来的时候就没了，被摁进了泥里狠狠地摩擦。
    脏。
    且疼！
    伤害性极高，侮辱性也极强。
    可是这么多人要看病，找老陈家的话老陈家不一定能出得起钱。
    瓦堆村村长那个犯愁啊，他挖空心思地想让不要脸变得要脸一点，最终发现找不到任何理由。
    他是村长，又不能像村民似的耍赖，关键是，在下山村他们也无法耍赖，再干一仗？
    呵呵呵……
    可他也只能在村民们期盼的眼神中不要火辣辣疼的老脸开口道：“我们是被你们打伤的，理应由你们医治！”
    没招啊，谁让他是村长，明知道这事儿赵家人不可能答应，他也要硬着头皮说，成不成是一回事儿，村长的态度要拿出来！
    “您……您先前不是说揍二百两银子的么，咱们这么多人都让你们揍了，您看是不是也该给银子了！”
    “呸！谁给你的脸？咱们家不问瓦堆村的人要钱就不错了，咋可能倒给你们二百两！”赵铭庭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义正言辞地斥责瓦堆村的人。
    他拿出曾在县衙当书吏的气派来，指着瓦堆村的人们面露讥讽地道：“想讹我们老赵家的银钱，也不撒泡了照照你们自己个儿长啥模样！”
    “两百两银子一百亩地，你们还真敢喊！”
    “别说老二媳妇没事儿，便是老二媳妇真没了，由衙门来判，也超不过二十两银子去！”
    “多半判下来也就十两银子！”
    “你们这就是讹诈，回头我就去县衙告状去！虽说法不责众，可你这个冒头的村长肯定是跑不掉的！”
    “哼！当我们下山村没人，好欺负？”
    “告诉你们，没门儿！”
    赵铭庭这番话让下山村的村民们纷纷应和起来，大家都说不能放过瓦堆村的人，要去报官！
    是瓦堆村的人带着家伙事儿来下山村闹事儿的，便是被他们打死也是活该。
    这下瓦堆村的人就傻眼了，纷纷害怕起来。
    赵老太太跟着笑了笑：“打残废了我给五两，打死了我给二十两，老三老二你们两个去数一数，看看有没有残了死了的，我老婆子好赔钱，便是超过了两百两也无所谓！”言下之意，没残废没死的，就打残废打死再赔钱！
    她这话音一落，瓦堆村起码有一半儿的人害怕得爬起来就想跑！
    不跑干啥？留下来被打死？打残？
    惹不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阿奶，他们好可怜呀！”
    “他们也是被骗哒！”
    “就请大夫爷爷给他们看看伤好不好？”
    哎呦喂，这声儿落在瓦堆村村民们的耳朵里宛若天籁！
    他们循声望去，便见一个穿着粉紫色绣花衣裙，头上的双丫髻上带着两朵颤巍巍的银珠花，脖子上挂着一个银的如意锁，一双手腕带着一对儿银镯子的小姑娘扯着老太太的袖子，一下下地摇着。
    好粉嫩的小姑娘！
    好乖巧的小姑娘！
    大家小姐也不过如此吧？
    关键是她好善良呀！
    赵善良香柚：多谢大家的称赞，我只是不想错过这么多病患而已！
    “你这丫头咋就这么不懂事儿？胳膊肘往外拐呀你！这可不是你胡闹的时候！”赵铭庭指责赵香柚，他得在他娘面前挣表现呀！
    躲在后面的赵铭粮见他大哥这般跳出来表现就不停地摇头，心里叹道，他大哥这么蠢的人是咋考上秀才的呢？
    不知道他家亲娘是柚儿说啥就是啥吗？
    不知道这个家明里是老太太当家，实际上是柚儿的一言堂吗？
    三十多年简直白活了！
    果然，赵铭庭还肿着的脸蛋子再次迎来了老太太的耳光。
    啪啪两声响亮极了！
    “滚犊子吧！你知道个屁！”
    “老娘要让他们知晓老赵家不好惹！让他们知晓下山村不好惹，让他们知晓他们这一把欠着咱们老赵家多少！
    同样的，也要让他们知晓，我们老赵家是有良心的人家，不想他们，良心黑透了！
    柚儿的善心，也是我们老赵家的善心。
    要有善心，家里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黑了心肝儿一天到晚都瞅着别人家的一亩三分地，想着算计别人家的财产，这辈子都别想发达，别想将日子过好！”
    老太太这番言语一落，下山村的人就纷纷应和：“好！”
    “老太太说得好！”
    “赵六小姐任善！”
    “老赵家是积善之家！”
    说着说着，瓦堆村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夸赞老太太跟赵香柚的好话满天飞。
    赵铭庭就身处在这样的声音漩涡中怀疑人生。
    老太太面儿上挺美的，心里却难受得要死，这么多的人都得看诊，这得花多少钱呀！
    嘤嘤嘤！
    心疼！
    “我会治跌打损伤，我来给他们看吧！”洪剑深知老太太的抠门儿性子，就站出来说了这句话。
    老太太立刻就眉开眼笑地答应下来。
    在洪剑给这些人摸骨把脉的时候，镇上来的老大夫也去帮忙，老太太眼明手快地拉住老大夫：“有他看就成了，您歇着！”
    老大夫：……
    “我就帮忙瞧瞧，不收诊费！”他还得在人家家里住几天呢，现在不过是帮帮忙，咋好意思收诊费？
    老太太闻言立刻就扔了他的袖子，这倒霉老头儿，早说不收钱呀！

 第359章 赶人

    洪剑教给赵香柚的多半是理论知识，如今赵家门口躺倒了一大片，洪剑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教导赵香柚的机会，即便是有镇上的老大夫帮忙，他还是带着赵香柚将所有人的脉摸了一遍，骨头摸了一遍。
    跟她讲怎么样确认伤者有没有内伤……
    赵香柚听得十分仔细认真，不时还能举一反三地问几句说几句。
    别人看不明白听不明白，但是老大夫能明白呀，也正是因为明白，故而也越是心惊。
    若这个孩子是个男娃并且能顺利长大，将来一定能成为名扬天下的大名医！
    打架这种事情一旦急眼，就肯定有很多不可控的事情，不过还好，瓦堆村的人都是外伤，没有内伤。
    骨折的有几个，洪剑带着赵香柚给人把骨正了，包扎了就完事儿了。
    至于那些个软组织挫伤的人则药都没开一份儿。
    便是没有药，瓦堆村的人也不敢吭声儿，不但如此，还得不断地跟赵老太太和林大喜等人赔笑脸，说好话，生怕他们去县衙告一状。
    心里却将陈家人给恨死了。
    等到把瓦堆村的伤患都处理完了，林大喜还十分友好地让人弄了几块门板过来借给他们：“用完了记得还回来！”
    瓦堆村的村长：……
    他觉得这不是错觉，是来自下山村村长的又一波羞辱。
    “你们先别走！”门板抬来之后，老太太又开口了：“你们瓦堆村的儿媳妇我要不起，一并带走吧！”赵老太太指着陈氏道。
    陈氏一直在照顾她爹娘兄弟，冷不丁听见赵老太太这么一说，顿时就傻眼了。
    “娘！”
    “我可没做错啥事儿！”
    “您不能休了我！”
    陈家人也懵了，片刻之后，杨氏十分能屈能伸地求赵老太太：“亲家母，您不能这样啊，看在我闺女给你生了孙子孙女儿的份儿上您就饶了她吧！”
    “再说了，这次是三丫那丫头的错，若不是三丫……”
    “你可拉倒吧！”赵老太太打断她的话，“三丫胡说八道是有错，可是你们不来打听清楚情况，直接就带着人上门闹事儿，张口就要银子和田地，你敢说这也是三丫让你们做的？”
    “有你们这样的亲家，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老二媳妇今儿被赶，一半儿是被你们连累的，一半儿是她自己个儿作的，你们瞅瞅她,瞅瞅她养出来的这一身肉！
    平日里就仗着老三两口子老实，该她干的活儿不干，全留给老三两口子，自己个儿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
    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儿子不管，闺女不教！
    更离谱的是，她这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自己个儿竟看不出来，还跟自己的亲闺女扭打，愣是把孩子给作没了！
    别人我也就不问了，我就问问你们瓦堆村的人，这样式儿的媳妇，你们是敢要不敢要？
    谁敢要这样事儿的媳妇，我白送！”
    瓦堆村的人本来就理亏啊，加上他们心中恨透了陈家和陈氏，若不是陈家人给他们许了诺，要到了银钱财物就分他们一半儿，他们也不会跑来挨打。
    再有这个陈氏……
    看见她一身的肥肉他们就想骂人！
    真的！
    “不能要！”
    “这种婆娘早休早利索！”
    “对对！”
    “就是不能要！”
    村里人都不帮他们了，陈家人真的是心凉透了！
    闺女可不能被休啊，闺女在赵家咋滴也能不时接济一下娘家，若是被赵家给休了……
    陈家两口子就给赵老太太磕头，赵老太太连忙避开了：“别介，我老太婆可受不住！”
    都不用下山村的人动手，瓦堆村的人就先出手将陈家两口子给摁住了。
    “大郎，大郎你帮娘求求你阿奶啊，老二，老二你倒是帮我求求情呀！”陈氏真是吓坏了，她跪在地上哭道。
    到底是亲娘，她这般大郎心里也难过，见他爹不说话，大郎就跪在赵老太太面前：“求阿奶给我娘一个机会！”
    别看他平时大咧咧地啥也不管，可面对至亲的人心到底是柔软的。
    老太太将大郎从地上扯了起来：“你是我老赵家的长孙，不可为老陈家的人跪！”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她带着三丫回娘家呆半年，半年后若是将一身的懒肉给甩没了，把三丫的性子给掰正了，我就让她回来！
    不然，她跟三丫这辈子都别再进老赵家的门！”
    赵老太太的这番话一落，大家都纷纷夸赞她大度，陈氏听完如遭雷击，她欲再求，赵铭粮却拦住了她：“你再闹娘就真的要休你了！”
    陈氏瞬间就不敢吭声了。
    “那我……我……我去收拾收拾衣裳细软。”陈氏弱弱地求道。
    赵铭粮看向赵老太太，老太太冷声道：“你去给你媳妇收拾！”
    “是，娘！”赵铭粮麻溜地回去给陈氏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他就拿了一个大包袱，并被子褥子都给捆好了。
    “你跟三丫的衣裳都在里头……”赵铭粮是知道陈家的处境，她的媳妇跟闺女回去肯定是没有被褥给她们盖的。
    要说赵铭粮跟着洪剑念了这么久的书，也不是一点儿没学到，多多少少在认知和见识上也是有了些改变的。
    换作以前的他。
    呵呵，媳妇被赶走又不是他被赶走，他才懒得搭理呢！
    “娘是铁了心了，你改不好毛病，真回不来！”赵铭粮叮嘱一句，讲道理，他嘀咕陈氏很多吃了，女人圆乎点儿好，但是太圆乎了往他身上那么一坐他还真是受不了。
    陈氏流着眼泪点头，到底还是跟着陈家人灰溜溜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她这回算是出大名儿了！
    胖是一回事儿，上午流产下午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蹦跶的还真没人见过。
    大家都说老赵家对儿媳妇好，舍得花大价钱把儿媳妇养得膘肥体壮，抗造耐磨！
    家里有闺女的纷纷将目光对准了赵铭粮以及赵家的几个孩崽子，琢磨着有没有年龄相当的……
    至于说赵铭粮根本就没休妻……这个不重要，那女人被赶走半年呢，这半年里头若是老太太改变主意要给赵铭粮重新娶一房贤惠的媳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赵铭庭……
    算了，一个被老太太赶出家门的男人就不考虑了！
    （赵铭庭：……我得罪了谁？）

 第360章 被赶出村子

    这一天对于赵香柚来说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但是对于大郎来说……
    陈氏走后，他偷偷地跟了很远，还不敢让陈氏瞧见他。
    等回到家里，他的眼眶子都是红红的。
    这事儿并没有完。
    三丫本是在姥姥家喜滋滋地等着，等着姥姥姥爷带回来她娘死掉的消息，等着他们从赵家讹诈一大笔钱回来。
    然后她再回赵家。
    虽然她深知姥姥姥爷一个铜板都不会分给她，可是那又如何？
    只要能给老赵家添堵她心里就高兴，毕竟那些钱姥姥姥爷不会给她，老赵家的人也不会给她呀！
    她娘死了，往后就再没人打她，逼着她干活儿啦！
    老虔婆那么心疼银钱，若是被人坑一笔，那就相当于在割她的肉，她不得难受死呀。
    反正她们难受，她就开心。
    可三丫却没想到，她等来的是她红光满面的娘！
    虽然她哭哭啼啼地，但精神头很好，怎么可能？
    三丫惊呆了，她那个时候可是看见她娘倒在血泊里的！
    她年岁虽然小，但是经常跟村里的小姑娘们一起去打猪草，什么谁家的媳妇难产死了，谁家的媳妇小产死了等等这些事儿她听过不少。
    她都明白的！
    她娘就算是死不了，也不能活蹦乱跳地回娘家呀！
    三丫并不知道，她的妹妹赵香柚小同学见陈家带着一帮子人围攻老赵家的时候，给她娘灌了一碗加了灵泉水的药。
    为了让陈氏能看起来跟健康人没区别，她加了好多灵泉水呢！
    下了大本钱！
    效果自然也是出奇的好，陈氏被她弄醒后喝完就能下床蹦跶了。
    三丫瞧着陈氏跟鼻青脸肿的陈家人回来，再傻也知道他们在老赵家没讨到好，三丫吓得想溜，却被陈氏眼明手快地抓了回来，抬手就是两巴掌，把三丫的嘴巴都扇出血来了。
    “你这个贱蹄子害死人了！”陈氏看见三丫跟看见仇人一样，下狠手打。
    把三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她不明白事情咋就变成这样了，当娘的骂她打她，人不人鬼不鬼的姥姥姥爷还有大舅二舅十分怨恨地看着她，他们的嘴叭叭叭地，骂她的话十分难听。
    她娘下手太狠了，三丫都来不及哭便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她这头刚晕过去，陈氏还要下手，杨氏就拦住了：“不能把她打出个好歹来，她是老赵家的人，若是死在我们老陈家，老赵家的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陈大顺发脾气：“合着这个死丫头害死了咱们，咱们还得养着她！”
    陈二顺也气不打一处来，他看了一眼肥成猪的陈氏，心底的火气腾腾腾地往外冒，抬手扯了陈氏的头发就扇她耳光：“都是你，你害死咱们家了！”
    陈氏平日里在外能耐，彪悍，可是面对娘家人却跟鹌鹑一样，她哭求她二哥放手。
    她是真冤枉啊，啥事儿没做都落到这么个下场，她想不通啊！
    陈家人闹成一团的时候，村里人也气势汹汹地来了，他们进来就将陈家人全部扔出了家门，然后就陈家能搬走的东西全搬走了，铁锅从灶台上撬走了，水缸将水倒掉也抬走了，床拆了抬走，上锁的柜子也抬走……
    反正一窝蜂的，如蝗虫过境。
    一些老娘们儿还根据自己个儿藏钱的经验，在灶底下，茅坑旁边挖出两个放钱的坛子来……
    陈家人在院儿外撕心裂肺地哭哟，奈何村里人有备而来，将他们全用绳子给捆上了。
    小孩子们被大人们教得围着他们吐口水，妇人们指着他们的鼻子从祖宗十八代开始骂。
    不少人叫抓地喊着要将他们一家人赶出瓦堆村。
    等将陈家洗劫一空，村长又让妇人们给陈氏和杨氏以及陈家两个儿媳妇搜身，让男人们给陈家的男人搜身。
    只要是财物就给洗劫一空。
    不过好歹没把衣裳给他们扒光。
    “你们最好立刻滚出村子，敢回来，见一次打一次！”最后，村长威胁陈家人。
    村里人也纷纷附和：“对，敢回来见一次打一次！”
    陈氏宗族的族长也道：“打今儿起，族里跟你们没关系了！”
    陈大狗一听就觉得天旋地转，最终晕了过去。
    “他爹！”杨氏凄厉地喊了一声儿，村长就吩咐人将绳子给解开，让人盯着他们滚蛋。
    杨氏得了自由，忙爬过去掐陈大狗的人中，把人掐醒了之后，陈大狗就嚎啕大哭起来。
    “早知道就不该去老赵家要钱！”
    “我咋就猪油蒙了心了呢！”
    “赵家那老虔婆不好惹啊！”
    “我上辈子是作了啥孽哟，生养了这么个倒霉闺女，去了婆家立不住，只知道吃喝睡，婆婆嫌弃，男人也嫌弃，眼瞧着娘家遭难也帮衬不了……”
    “爹，咱们遭难都是因为她！”陈大顺提醒他爹。
    老头儿打了个哭嗝儿，这头陈二顺等人从院儿里出来，绝望地哭道：“爹……咱们家啥也没了……刮腚的竹片儿都没了！”
    “赶紧滚，再不滚我们就打人了！”被村长留下来盯着他们的村民十分不耐烦地催促，有些人还不耐烦地动起了手来。
    陈家一大家子人也没法子，相互搀扶着撞撞跌跌地离开了家。
    他们就这么狼狈地被赶出了村子。
    分文没有的他们能去哪儿啊？
    一家人在村外哭得格外凄惨，哭着哭住就跑去打几巴掌陈氏。
    陈氏想打三丫，可惜三丫昏迷着，她也怕把人打死老赵家就真的不要她了。
    陈家的两个儿媳妇带着孩子就回娘家，陈家两个儿子自然颠儿颠儿地跟了上去。
    陈老头儿跟杨氏想跟去，可是两个儿媳妇都不乐意，走的时候健步如飞。
    “爹娘你们就别跟着了，回头我老丈人家该不乐意了，到时候还会连累我们吃挂落。”
    “这祸事是大花惹的，该大花养活你们！”
    陈家两个老的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媳妇抛下他们跑了，两人哭天抢地地哭嚎，陈氏就建议：“不然……不然我们去找二花和三顺？”
    二花嫁人了，三顺在码头打工。
    还有啥办法？
    只能这样了。
    “先去找二花要点钱再去找三顺！”陈老头儿拍板道！
    呜呜呜……他这辈子都不去找老赵家的麻烦了！

 第361章 再被赶

    陈氏带着老两口来到陈二花的婆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敲开院儿门二花瞧见鼻青脸肿的一家人愣是没敢认，直到他们哭着出声儿才认出来的。
    二花一大家子人都被他们的造型给惊呆了。
    “亲家，你们这是咋滴了？”陈二话的公公婆婆堵在门口，没让他们进门的意思。
    陈家人这个德性，跟每个亲家的关系都是臭的。
    “亲家，这不是我跟爹娘去县城买了些过节的东西归家，却不曾想被人给打晕抢了。
    等我们醒过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且人也在你们村儿附近的树林里。
    天这么黑了，我们也没法子，只好来你们家对付一宿。”陈氏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不然老赵家跟秦家对上的时候她也不能够去冲锋陷阵。
    “爹，娘，大姐，你们看清楚抢东西的人了么？”陈二花十分着急地问，一行人摇头，陈氏抹泪道：“哪里能看得到，他们都蒙了脸的。”
    说完，又哭道：“也是我的错，如今手里有几个钱了就得瑟，在街上露了财，买的东西又多……呜呜呜，五十两银子啊，就这么被抢了，这可是我攒了小半年的钱呀！”
    陈家老两口齐刷刷地看向陈氏，这么多银子！
    他们刚想开口问话，不待见他们的亲家就变了副面孔，把他们给迎了进去，去煮了稀粥给他们喝。
    因为他们信了陈氏的话，老赵家发达了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
    陈氏就是地主家的儿媳妇。
    他们不看陈家的脸面，得看陈氏的脸面，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会不会有难处求到陈氏面前啊！
    老陈家指望不上，但是老赵家指望得上呀！
    瞧瞧老赵家把下山村的那帮子村民带得多富裕！
    陈氏嫌弃没有馒头，陈二花的婆婆又去开柜子取面粉给做了死面饼子，毕竟馒头要发酵，几个人饿了，等不得。
    三丫其实早就醒了，但是她怕挨打，所以一直都在装晕。
    这会子闻到了饭菜香味，她就悠悠醒转了，她笃定在二姨家不敢说真话的亲娘跟姥姥姥爷不会揍她。
    让她赌对了。
    三个人看着她来气，但却不能在陈二花家发作。
    吃完饭三丫就嚷嚷着头晕，陈二花就赶紧打水伺候她洗漱，让她跟着自己个儿的闺女挤着睡。
    同时一家人又将主屋让出来给陈氏和她娘住，她爹就去跟陈二花的公公和男人挤。
    陈家两口子见陈二花的公公婆婆态度好起来了，就开始作妖拿乔，一会儿要喝茶，一会儿要热水，一会儿又嫌弃人家里没有草纸，一会儿嫌弃被子不好……
    很是折腾了一阵儿陈二花的婆家人。
    她们心里有气儿啊，折腾折腾人还能发泄发泄。
    睡下之后，杨氏就开始嘀嘀咕咕地数落起陈氏来：“……你有银子不往家拿，这下好了吧，被老赵家赶出了家门，想回去拿银子都不成！”
    陈氏小声解释：“娘，我真没银子，老赵家的老虔婆你还不知晓，是不亏欠我的吃喝，但是想要银钱被说门儿了，就是缝儿都没有！”
    见她不承认，杨氏就起火了，没钱刚才吃饭的时候张口就是五十两银子气儿都不带喘一下的，她一点儿都不心虚，指定是有那么多私房钱才有底气的呀。
    火气旺呼呼的杨氏就拔高了点儿声音：“呸！我咋就养了你这么个倒霉玩意儿，跟娘家人藏心眼儿，还有你那个闺女，简直不是东西，若不是她，我们家也不可能被赶出村子！”
    “老陈家就是被你给害了的！”
    “好啊！”杨氏刚说到这儿，外头就闹了起来，陈二花的婆母扯着嗓子开骂：“我说半夜三更咋就跑我们家来了，原来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儿被赶出村子了！”
    “陈大花你个被老赵家赶出家门的贱妇跑我们家来充大尾巴狼，给你喝粥你还嫌弃，非要吃面饼！”
    “老娘的面饼是这么好吃的么？”
    “撑死你个黑心烂肺肠的！”
    她这么一闹腾，家里人就都起了，点了灯笼就出来问她咋回事儿。
    陈二花的婆婆就把她听的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陈二花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她冲进屋看着床上的亲娘和大姐，一边儿掉眼泪一边儿颤抖着问：“娘……大姐……你们……你们真的被赶出来了？”
    陈氏也没想到这都半夜了说点儿话还会被听墙角呀，她这会儿否认也晚了。
    索性就跟陈二花嚎啕大哭：“是真的，都是三丫那个丫头跑娘家去瞎说八道，说老赵家害我流了孩子，把我给害死了……爹娘这一着急就求村长带了村里的青壮找上门去想给我讨个公道。
    结果……结果……我婆婆也不问明白就让下山村的人把他们给打了。
    我醒过来之后听到外头闹腾，就去一瞧……”
    后面的话还用说吗？
    谁家磋磨儿媳妇是越磋磨越胖的？
    “我呸！”
    “他们是去给你讨公道？他们的尿性定然是带人去跟老赵家要钱的，老陈家能喊得动瓦堆村的人儿？
    必定是许了银钱瓦堆村的人才肯跟着去！
    一家子不要脸的玩儿，赶紧滚从我家滚出去！
    跟你们做亲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陈二花听见婆婆说要赶走爹娘姐姐，忙出去跪求她留他们在家住一晚，让他们第二天早上再走。
    却被自己个儿的男人扯着头发提溜起来‘啪啪’扇了两个大耳光子。
    她运气可没陈氏好，赵铭粮虽然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却是个有好处能带着媳妇的，也是个不打女人的。
    她经常背着夫家往娘家盘东西，这男人已经对她意见十分大了，这会儿又帮陈家人说话，这男人就忍不住了。
    其实吧，若老陈家人进了门儿不折腾，不作妖，也不是不留他们一晚上。
    “你要是也想滚也可以，你们老陈家把聘礼还回来你就可以收拾包袱跟他们一起滚！”陈二花的男人狠狠骂道。
    接着，他们先是把陈老头儿从床上拽起来扔了出去，又去屋里把陈氏母女俩拽起来扔了出去。
    三丫机灵，见事情不对就率先穿好了衣裳跑出去。
    “滚远点，往后若敢上门，见一次打一次！”

 第362章 进山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
    赵香柚天不亮就起来啦，跟秦少安带上礼物进山。
    进山也不忘锻炼，她跟秦少安的腿上都绑着沙袋，两个人比赛谁跑得快。
    秦少安很快就将赵香柚甩开了。
    赵香柚心说真是个钢铁直男，一点儿都不照顾女孩子的心情。
    甩开了再跑回来还嫌弃她慢！
    哼！
    不高兴了！
    单方面决定绝交五分钟！
    赵香柚鼓着劲儿呢，速度也十分地快，以至于两个人到小院儿附近的时候天也没亮多久。
    秦少安就在当初瑞雪和赵香柚等他的那个土坡上等着赵香柚。
    等小丫头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就蹲了下来帮她把腿上的沙包取下来放进包袱里挂在身旁的树叉上。
    负责守卫小院儿的几匹狼嗷嗷嗷地跑了过来，围着赵香柚打滚儿露肚皮。
    赵香柚挨个儿地挼了一番它们的脑袋和肚皮，就被秦少安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小院儿走去。
    赵美荷听到狼的动静就抱着小香梅站在院门口瞧，当她瞧见熟悉的两道身影脸上就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她举着香梅的手左右挥动着，赵香柚就大声喊：“姨姨！”
    “诶！赵美荷大声地应着，还指给小香梅看：“秦少爷和香香小姐！”
    赵香柚从秦少安怀里下来，飞似的跑了过去，好多个月没来啦，小院儿简直变样了。
    院子外头的墙上爬满了绿藤，上头结着豆角，黄瓜，冬瓜还有丝瓜等蔬菜，外头的荒地也被开了出来，有一片玉米，还有好几块儿别的菜地。
    生机勃勃。
    “香香想你啦姨姨！”
    “哇喔，妹妹都长这么大了呀，妹妹会说话了吗？叫姐姐，姐姐给你糖糖吃！”
    她和秦少安将人送来的时候是去年十一月二十八，如今已经八月十五了，算一算香梅这孩子咋滴也得有一岁了。
    小香梅好奇地盯着赵香柚瞧，她乌溜溜的大眼睛水水润润的，白嫩嫩的脸颊透着红润的光泽，是个被养得十分健康的小姑娘。
    “姐……姐……姐……”香梅开心地朝着赵香柚伸出了小手，赵美荷就将她放了下来，小丫头就往赵香柚身上扑，像赵香柚抱秦少安大腿似的，小丫头也抱着她的大腿。
    哎呀。
    好可爱呀！
    赵香柚把她抱了起来，亲亲嫩嫩的小脸蛋，惹得小丫头咯咯地笑。
    等秦少安走了过来，赵美荷忙跟他行礼：“秦少爷。”
    “荷姨，你叫我少安就行了！”秦少安道，“想必我师父已经跟你说过，我跟赵家老太太的关系很好，受她的抚照颇多。”他和赵香柚在县城和府城的这段时间，一直是洪剑在往山里送东西。
    他这是在提前给赵美荷打预防针，让她心里有个数。
    赵美荷点了点头，赵香柚仔细观察着她，发现她的神色没啥变化，心说洪伯伯还真如他说的那般厉害，已经解开小姑姑的心结了么？
    赵香柚不是很敢相信赵美荷的心结被解开，不过洪剑肯定还是开解了一些赵美荷。
    其实吧，在养赵香梅的这十个月里，赵美荷的心早就被这个小丫头给填满了，其他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她不能活在过去的痛苦中，便是为了孩子，她也得向前看。
    “少安！”赵美荷笑着喊道，“少安香香，你们进来坐！”
    她热情地将两人迎了进去，赵香柚牵着已经会走路的赵香梅，坐在院里的小凳子上，院子里还放着一张小桌子，就放在墙角，从墙外探进来的繁茂树枝，如伞盖一般遮挡着太阳，落下一小片阴影，正好将小桌子跟小凳子笼罩起来。
    赵香柚把自己个儿背着的小包袱打开，里头全是她给赵香梅买的东西。
    有缀着银铃铛的红头绳、有银项圈、银镯子，还有两套翠色和红色的小衣裙。
    都可漂亮啦。
    哈哈哈，终于她也可以体验一把打扮妹妹的乐趣啦！
    她把银项圈儿和银手镯给小香梅戴上，又将小香梅的头发拆了，编成两个鱼骨辫儿，再将红头绳给小丫头绑上。
    赵香柚左右欣赏了一番，就觉得自己的手艺太赞了，被打扮出来的妹妹十分漂亮。
    她拿镜子给赵香梅看，问她：“姐姐给你打扮得漂亮吗？”
    小丫头或许不懂她的话是啥意思，但还是跟着大声说：“飙……酿！”
    “哇喔，妹妹好聪明！学话学得好快！”赵香柚抓住机会表扬，又奖励了小姑娘两个香吻，就印在她带着奶香味的小脸蛋上。
    赵香柚决定过一段时间就探探赵美荷的口风，看她愿不愿意搬出去住。
    她觉得应该不太难，便是为了小香梅，她也不能一直都住在山里。
    “少爷……少安，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来，我们不缺，真的！”赵美荷十分的不好意思。
    秦少安道：“放心，这都是我给的银子，香香挑的，跟赵老太太没有关系！”
    赵美荷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怕你们破费。”又是月饼又是布料啥的，又多又齐全，赵美荷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个儿的感激之意。
    “不值几个钱。”
    “对了，你养的兔子呢？”他又问，其实他已经察觉兔子跟其它的牲口都在何处，不过是转移话题罢了。
    “喔，洪先生帮我在后头弄了个牲口院子，都养在后头呢，我带你们去看！”赵美荷忙起身往外走，出了堂屋就看到改头换面的赵香梅，赵美荷就笑了。
    “哇，香香的手艺真好，头发还能这么梳呀，香香一会儿教教姨姨可以吗？”又是银项圈又是银镯子，这得花多少钱呀！
    赵美荷有点犯愁，她觉得自己个还不起两个孩子的人情。
    不过她想到自己个儿的命都是他们救下来的，就在心中轻笑一声，她啊，从一开始就还不起。
    那就用一辈子慢慢还吧！
    想到这里，遂也不再说啥破费的话了，毕竟刚才她说这样的话，少安都有些不耐烦了。
    赵香柚脆生生地答应：“好哒！”
    赵美荷带着他们出了院子，绕到院子背后，就见一大片用木头栅栏围起来的林子，林子里的树木都被梳理过了，树木之间的距离很宽，不像以前似的那么密集，靠墙这边儿是用木头盖的一长排兔舍，赵香柚扫了一眼，里头少说养了上百只兔子……

 第363章 妈宝男

    兔子这玩意儿特别地能生，可以每个月都生一窝。赵美荷指着兔子挣钱，故而伺候得十分认真，同时她从养的兔子里挑出了三只特别强壮的公兔子和十只强壮的母兔子当种兔，让母兔子每隔两个月生一窝。
    兔子的规模很快就壮大了，之前她都让洪剑带出去一批卖掉了。
    赵香柚到处看，还兴致勃勃地在赵美荷的指点下拌了兔子饲料（偷偷地加了灵泉水），赵美荷伺候得精细，把豆饼碾碎了拌在苜蓿以及其它的青草中，兔子又肯吃又肯长。
    洪剑帮她弄的苜蓿种子，赵美荷把种子撒在山坡上，长了一大片，加上豆饼啥的足够她喂养兔子鸡鸭还有羊。
    兔子圈旁边就是鸡圈跟羊圈，鸡和羊都是散养在林子里，它们晚了自己个儿会归圈。
    因为周遭有狼守着，所有赵美荷一点儿都不担心圈里的畜生被野兽叼走。
    也是因为这个，赵美荷三不五时会杀一两只兔子给几匹狼打牙祭。
    赵香柚把所有的饲料都霍霍了一遍，都加了灵泉水，这样这帮畜生少说能强身健体不得病。
    嗯，还找机会给大狼们喝了灵泉水……
    赵美荷勤快，每天都会打扫两次牲口圈，这些粪都堆积到粪坑里，用来浇菜和苜蓿十分好用。
    她是干惯了农活儿的，这些活儿都难不倒她。
    鸭子养在溪边靠下游的位置，洪剑在溪边用木头栅栏圈了很大一块儿地，既圈了一段儿溪水进去，又圈了一大片林子进去，又在里头弄了一截儿棚子，养几十只鸭子是十分轻松。
    参观完了，赵美荷就要杀鸭子杀鸡，秦少安说不留在山里吃饭。
    想着是八月十五，赵美荷就没留人，而是抓了些鸡鸭兔子捆好了用麻袋装了给他们带下山去吃。
    一大麻袋，每样都是两对儿。
    若不是怕他们下山不好拿，赵美荷恨不能把所有的牲畜都捆了让他们带走。
    “这个包袱是我给香香做的衣裳鞋袜，这个包袱是给少爷你做的，也不知很合适……”
    “肯定合适！”赵香柚接过包袱背在自己身上，十分大声地说：“谢谢姨姨！”
    “啊……姐……啊……”小香梅舍不得赵香柚走，舞着小手就要往她身上扑。
    可把赵香柚给萌坏了，她跟小香梅挥手：“要想姐姐喔，姐姐过些日子又来陪你玩！”
    “姐……”小香梅急了，她指着赵香柚的方向，冲着赵美荷咿咿呀呀地喊。
    赵美荷柔声哄她：“香香姐姐要回家啦，香梅乖乖的，香香姐姐还会来看你的！”
    等看不到赵香柚的身影了，赵香梅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有两匹狼听见了她的哭声就哒哒哒地跑了过来，赵美荷揉了揉它们的头，把赵香梅放到地上，两匹狼立刻就上去陪她玩，顿时就把赵香梅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回去之后秦少安就将一麻袋的东西交给了赵老太太，老太太也没问，直接让孙氏把东西拿去鸡圈里先养着。
    她知道这是赵美荷养的，见她能将这些东西养得这么好，就知道她在山里是认认真真地在过日子。
    她不问，赵香柚要跟她说呀。
    晌午吃完饭赵香柚就赖到老太太身边，要跟她睡，然后就巴拉巴拉跟她说赵美荷那里的事情。
    哪怕洪剑已经跟她汇报过一次了，可听赵香柚这么绘声绘色地讲，她也想去看看那个捡来的小姑娘了。
    “柚儿很喜欢梅儿么？”赵老太太就问。
    赵香柚点头：“是哒，柚儿喜欢妹妹，将来柚儿要教妹妹念书识字，要教妹妹医术！”
    赵老太太拍着她的后背，想着也是时候找个时间去见见老幺了。
    中午美美哒睡了一觉，赵香柚就去黏着秦少安了，哎哟，没办法谁让她今天把灵泉水舍出去太多了呢！
    除了给牲口，给狼，还偷偷地往水缸里加了一些……
    反正她空虚了！
    极其空虚。
    秦少安虽然很是嫌弃她烦人，但这个小粘人精撵不走，敢撵就哭给他看。
    他能咋办？
    好在小粘人精知道自己个儿找一本医书啃，不打扰他看书，不然他一定会把这丫头团吧团吧给扔出去！
    老太太下午就在厨房中忙活，弄了满满两大桌子菜，一大家子人吃得十分高兴。
    唯有大郎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等大家都睡了，大郎背着个包袱偷偷摸出了院子，他悄眯摸到后院儿，打算翻墙出去。
    “大郎！”
    赵铭粮的声音响起，把大郎吓了一跳，幸好他还没爬墙，不然肯定会摔下来。
    “爹……”大郎心虚地喊。
    赵铭粮递给他一个油纸包：“里头装的是鸡腿儿和肉干儿，你带去给你娘，她喜欢吃肉。”
    “爹……”大郎瞪大了眼睛，他一直以为他爹是没心肝儿的人。
    “陈家人肯定会被赶出村子的，陈大顺跟陈二顺一定会跟着自己个儿的媳妇回娘家，不会管那两个老东西。
    他们只能去找陈二花，但是陈二花的婆家不好糊弄，一定不会留他们，他们就只能去平南码头找陈三顺……”
    “爹，你咋知道？”他也没瞧见他爹出门呀。
    赵铭粮冷哼一声，他指着自己个儿的脑门儿：“靠这个知道不？”
    “人要念书才会聪明！”
    “让你念书你还不乐意，要知道老子小时候想念书都没得念！”
    “赶紧滚吧，路上小心点儿！”赵铭粮踢了大郎一脚，大郎拉住他：“爹，你有钱没？”
    赵铭粮甩开他：“想给你娘？你觉着给你娘了能落在她手里？”
    大郎不说话了。
    “你阿奶的意思就是让你娘吃点苦头，你若背着给她钱，你阿奶的苦心就会落空，而我……”赵铭粮再度指着自己个儿的脸：“我听你阿奶的话，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因为她不但生我，还养我，养你们！
    到现在我们一家人都是你阿奶养着的，不但你老子我要听她的，你也得听她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若你阿奶不开心，我是真的会休掉你娘的！”
    赵铭粮一直都拎得很清楚，谁养他，谁是老大。
    如果阿娘不管他了，像赶老大似的把他赶出家门，未必然陈氏还能养他？
    可拉倒吧！
    大郎被赵铭粮教训了一顿，心情复杂地翻墙出去。
    结果墙外站着一个人，把大郎吓得差点儿没叫出声儿来！

 第364章 美好的一天!

    “柚儿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儿干啥？”真是吓死他了！
    大郎拍着胸脯，喘着粗气儿问。
    赵香柚歪着脑袋，笑眯眯地说：“看月亮呀！”
    “大郎哥，你看月亮是不是很圆？”
    大郎很是敷衍地点头：“圆，你在院儿里也能看，走，我带你回去。”
    “不要，柚儿就要在外头看，大郎哥也是出来看月亮的吗？”
    大郎噎住了。
    “外头风大，一会儿阿奶知道会担心的，走，咱们回去！”大郎去抱赵香柚，赵香柚没躲，搂着他的脖子问他：“可大哥半夜离家出走，就不怕阿奶担心么？”
    大郎站住了，片刻，他才语气艰涩地道：“柚儿……我……那是我娘。”纯真赤诚的少年还不擅长跟妹妹撒谎。
    “柚儿，我不会有事儿的，我随身带着你给的匕首呢！”
    “我就是去看一眼她，看一眼就回来。”
    “那我就明天跟阿奶说吧！”赵香柚轻声道，大郎闻言顿时就高兴了，他拿额头抵了抵妹妹的额头：“谢谢你啊柚儿！”
    “大郎哥，你先吃一粒药！”赵香柚拿出一枚黑漆漆的药丸递给他，大郎接过来就塞嘴里去了：“这是啥药啊？”
    赵香柚：“能让你不容易生病病的药。”说完，她又塞了一个瓷瓶给大郎：“这里头是解毒丸，万一你在外头吃错了东西，就赶紧服一粒。”
    “谢谢你啊，柚儿！”大郎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妹妹真好。
    “还有这个，是我的私房钱，阿奶说穷家富路，大郎哥你要藏好。”赵香柚又递给大郎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里头有十两碎银子。
    “嗯。”大郎抬手抹了一把自己个儿的眼泪，“我会还给你的。”
    “大郎哥快走吧，一路小心！”赵香柚在他怀里动了动，挣扎着要下地。
    大郎放下她之后，就见小丫头退后一段距离然后一顿猛冲，感觉几步就上墙了，眨眼间小丫头就骑在了墙头。
    面对目瞪口呆的大郎，小丫头‘咯咯’笑道：“大郎哥，我也在学武哒！”
    大郎就感觉自己个儿收到了暴击，为啥妹妹年纪这么小，却学啥都能成，而他……
    嗯。
    要努力了！
    不然将来长大了还怎么保护妹妹，给妹妹撑腰？
    “柚儿我走啦！”大郎仰面冲赵香柚笑，月光下的他泪水连连，青涩的少年平日里瞧着没心没肺的，其实胸腔里躺着一颗柔软且坚韧的心。
    赵香柚挺喜欢这样的大郎。
    没遭遇过社会毒打的少年总是会多几分天真，对世间充满各种美好的幻想和向往。
    “大哥一路顺风喔！”赵香柚冲着像花儿一般美好的少年挥手，他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骑士，为了自己个儿心中的坚持，头一回独自一人踏出温暖且安全的家。
    赵香柚就想让大郎知道，不管他走出这一步之后会遇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他的家都在下山村，在这里，有在乎他的人。
    也有担心他，期待他归来的家人。
    瞧着大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光中，赵香柚才回头，一回头就撞进了秦少安冰冰凉凉的目光里。
    月光下的崽儿极其英俊，铺天盖地的月光好像就是为他而生一般，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他打个柔光的效果。
    因为他呀。
    真的好好看。
    好看到能将日月的光辉给比下去。
    哎呀，也太养眼了叭！赵香柚张开双手就从墙上往秦少安的身上扑，谁不喜欢又好看，又能薅的羊毛！
    秦少安接住了她，把她在自己个儿脖颈里乱拱的脸扒拉开，嫌弃地道：“傻！”
    “我若避开你就得摔！”
    “以后不许这么扑人！”
    赵香柚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要趁着崽儿年纪小，没有喜欢的姑娘，能占一点便宜就占一点便宜，能薅一把羊毛就薅一把羊毛！
    “柚儿只这么扑少安哥哥！”
    “柚儿知道少安哥哥不会让柚儿摔跤哒！”
    秦少安抱着她往回走，他抿了抿唇，心说这小蠢货又知道了，她知道个啥？
    傻乎乎的一天！
    第二天天不亮赵香柚就被秦少安无情地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跟着洪剑等人一起上山。
    孩子们没看见大郎都奇怪地问，赵铭粮撇开脸不吭声，赵香柚却脆生生地道：“大哥去找二婶儿啦！”儿子去看娘，天经地义喔。
    果然，二郎跟三郎听了这个答案就不多问了，腿上都绑了沙袋的孩子们在灰狼的追逐下疯狂地往山上跑。
    喔……
    赵铭粮不是孩子，可他却是掉车尾的那个，老腚不时就会被狼叼一口，清晨的山中回荡着他的惨叫声，一群又一群的鸟儿被他从睡梦中惊醒，扑腾着翅膀一阵乱飞。
    啊，清晨的山林空气真是清新，看样子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赵香柚的心情好极了。
    到了老地方悬崖边儿，赵铭粮照例大声地背书，赵香柚也找了一个地方看医书，秦少安跟在她的身边，也拿了一本儿书在看。
    这样的画面简直太积极向上，朝气蓬勃啦！
    等太阳升起之后一行人就下山，下山的路上赵香柚瞧见草药就采，二郎跟三郎也帮她采，赵香柚眼尖，总是能发现一些犄角旮旯里藏着的草药，遇到采摘难度系数高的，好比有些草药长在悬崖的岩壁上，这种高难度的活儿就是秦少安上。
    每次秦少安从一些十分危险的地方采来草药，就会赢得几个孩子的鼓掌欢呼声。
    其中以赵香柚的声音最为洪亮。
    秦少安上去就薅一把她的头发，非常非常嫌弃地道：“不许咋呼！”
    “好哒！”赵香柚跳脚拍手。
    得，又白说了！
    果然是小傻子，就听不懂他的话。
    下山后还有好事儿等着呢，衙门来人了，送来了喜报，秦少安夺得魁首的喜报。
    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因为大家是见秦少安灰溜溜回来的，问老太太他考得咋样，老太太都是含含糊糊把话题转移走了。
    于是大家都猜测他一定是没考上。
    不然为啥古玉没回来单单他回来了呢？
    明显是古玉考上了他没考上呗，于是村里人很是夸赞了好久古玉，说古玉一瞧就是块儿读书的料，说秦少安四岁就被赶出家门，到底还是被耽搁了。

 第365章 你们咋不上天?

    谁知道，秦少安竟然夺了魁首，考了个一等廪生出来！
    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众人又问古玉考没考上，报喜的官差自然是知道的，毕竟一个村能同时出两个秀才，而且都是排名靠前的秀才真是很少见。
    县令大人是要表彰秀才，同时也要表彰村长的。
    于是大家便知道了，知道古玉也考上了，只是不是廪生，是普通秀才。
    但这也很厉害！
    林大喜红光满面。
    村民们奔走相告，打此刻起下山村就是十里八乡头一份儿啦！
    老太太也十分高兴，因为秦少安早就被她纳入羽翼之下，看成是她的后辈啦，于是便撺掇洪剑：“拿钱出来办流水席，办个三天！”
    “让大家好好热闹！”
    洪剑连忙点头：“好！”说完就看了一眼秦地主家的方向。
    哼！
    让你们把孩子赶出家门！
    “我进山一趟！”洪剑道，要办流水席就得要鸡鸭，他知道赵美荷养得多，就去找她买。
    洪剑说走就走，刮风似的，这性子老太太挺喜欢的，她就讨厌磨叽的人。
    赵铭庭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跟大家伙儿寒暄，不时透露出几分秦少安全靠他指点的意思出来。
    赵香柚跟秦少安都没功夫搭理他，他就装得更欢实了。
    日子松快了的村里人也纷纷心思浮动起来，觉得四岁就被赶出家门的秦少安能考上秀才，还是一等廪生，凭啥他们的孩子考不上呢？
    不少人都起了要好好培养自家孩子的念想，有些已经被村学淘汰了的孩子，他们的爹娘都寻思着要给钱让他们念书。
    秦少安取得院试魁首这件事，显然把所有人都刺激了。
    大家伙儿在吃流水席期间谈论的大多数都是这事儿。
    三天流水席过后，事儿传开了，不少镇上的，甚至是县里的人也来下山村的村学打探消息。
    秦少安的神话让他们认为下山村的村学先生十分了得，有开大价钱要挖两位先生的，也有想送孩子来下山村村学念书的。
    好在两位先生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高价束脩虽然对他们诱惑很大，但是他们同样清楚，掩藏再高价束脩之下是对方的高期待值。
    他们若是达不到。
    呵呵。
    对方保准儿立刻就能将他们贬得一文不值，到时候欺世盗名沽名钓誉的名声一传出去就毁了。
    还不若就窝在下山村老老实实地教书，他们还挺喜欢下山村的氛围。
    但这样的形式却让赵香柚有了想法，她想干一票大的！
    她把赵老太太和秦少安拉到一边儿嘀嘀咕咕地说：“阿奶，咱们投钱开个书院吧，就用少安哥哥爹爹的名字开，少安哥哥也出一半的钱怎么样？”
    没有什么比开书院更能在读书人当中抬高并传播名声了，用秦玉明的名字开书院，对秦少安是有巨大的好处的！
    如果书院出去的读书人走上仕途的人多起来，秦玉栋霸占秦玉明家产，将四岁的侄儿赶出家门自生自灭的事情就会在读书人之间广为流传。
    将来等崽儿为官的时候，秦玉栋要用大伯的身份来占秦少安便宜就不能够了！
    “怎么样？”赵香柚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赵老太太立马就答应了：“好！”反正她是孙女儿说啥就是啥！
    秦少安则目光复杂地看着赵香柚，这个小蠢货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他惊喜。
    她的心里。
    好像就只装着他和赵老太太一般。
    秦少安一时间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主要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此刻内心复杂的情感。
    “少安哥哥，你觉得呢？”
    “我跟你说喔，这次机会真的很好啦，如果你没考上廪生，这书院都开不起来，如今你以十二岁的年纪考上廪生，村里的村学变得炙手可热起来，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错过的话……那就得等你考上举人的时候才有机会啦！
    少安哥哥……
    是不是我提起伯父你不开心了呀，那我跟你道歉……”
    “不！”秦少安打断她的话。
    “我没有不开心！”
    “就照你说的办吧。”
    “我出一千两银子。”小蠢货才送给他三千两黄金，一千两银子他能十分轻松地就出来。
    赵老太太吞了吞口水，秦少安出一千两，那她出多少？
    出一百两行不？
    “阿奶，那咱们也出一千两！”赵香柚喜滋滋地建议。
    赵老太太：……
    嘤嘤嘤！
    心疼！
    好疼呀！
    “好吧，我们也出一千两，两千两银子这得修个多大的书院呀？”
    “其实我觉得两……”两百两就足够了！
    “我也出一千两！”赵香柚十分豪气地道，“阿奶出的算赵家的股份，我出的算我的股份！”
    老太太好悬没晕过去，她后悔当时柚儿给她钱的时候，她说给柚儿攒着，她想用的时候就说……
    赵老太太拍着胸口，试图跟赵香柚讲道理：“柚儿，你看啊，三千两，三千两在我们乡下修房子那得修多大呀，先不说学生能招几个，就是先生……先生上哪儿找那么多去啊？”
    秦少安道：“先生的事儿可以让我师父去想法子！”
    接着他又道：“可以买一匹山，在山上修书院。”
    赵香柚接着道：“到时候在书院附近多修些商铺，只要学生够多，这些商铺就很容易租出去，这些都是书院的收益！”
    “阿奶，很赚钱哒！”赵香柚亮晶晶的双眼给了老太太无尽的勇气，她一咬牙一跺脚：“开！”
    孙女儿都说很挣钱了，少安还说夫子好找，那就开！
    “我去找大喜子说，让他去把咱们村后头的那个小山包给买下来。”老太太气势汹汹地出门，瞧着像是出去干仗的，不是去买地的。
    赵香柚就很兴奋地拉着秦少安去看老太太说的山包，热烈地跟秦少安讨论书院该如何修……
    回家她就拉着秦少安一起画图，因着赵香柚有现代灵魂，她就依样画葫芦，照着她念过书的学校的大体模式来画。
    教室在什么地方，宿舍在什么地方，教职工宿舍又在什么地方，还有藏书室，食堂，净房等等……
    秦少安惊讶于赵香柚描述的书院，各种布局安排比府城的崧潭书院强太多了。
    晚上，干了一天教学工作的洪剑吃完饭就被赵香柚和秦少安扔了这么个大炸弹给他。
    他吞了吞口水，看着眼前的一少一小，很想问问他们咋不上天呢？

 第366章 长得丑想得美

    “开村学容易，不过一两个夫子，十几二十个学生，县里不会管。但是开书院就不是你们想象地那样简单，看书院的规模，招收一两百个学生的书院要县令大人向府城学政衙门上报批准才可以。
    若是招收一两千名学生的书院，就需要知府大人向礼部上报申请批准。”
    赵香柚顿时就蔫儿吧了。
    不开森。
    “这有何难？”
    堂屋里的人纷纷往外看去，就见施乐丞跟在老太太的身后进来了。
    “你咋来了？”赵香柚十分不客气地问。
    施乐丞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小柚子不欢迎我？”
    赵香柚很想说不欢迎，但碍于他是金主，还的确是能把这事儿办成的人，便忍住没说。
    “只是很突然！”小丫头明明年岁很小，还一板一眼地说话，结果就把自己个儿搞得更可爱了。
    施乐丞很想揉揉她的小脸蛋儿，但秦少安防备的目光让他下不去这个手。
    他是从京城回来的，玻璃的事情搞定了，他高兴地很，结果回到府城才知道赵香柚跟秦少安回村了。
    于是他便找来了。
    “你们想办书院的想法很好，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让我也参一脚怎么样？嗯，我出五千两银子。
    要建就建一个大书院，我会请一个致仕的老大人来挑头干这件事，我的股份明面上也算在这个老大人的头上。”
    秦少安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道：“我们先商量商量，过几天给你答复吧。”
    施乐丞笑应下来，他知道这件事急不得，也看出来秦少安对他的防备。
    真是有意思，这个出身乡野的少年对他只有防备，并没有丝毫忌惮。
    忌惮这种东西，往往是弱者对强者的情绪，但秦少安跟他的身份相差十万八千里，偏生这少年愣是一点儿都不怕他。
    当然，这也是施乐丞格外欣赏秦少安的地方，有本事的人才有底气。
    “我能找来的老大人叫容家良，致仕之前是国子监的博士。”
    “我可以保证，这件事于你们和我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不会有任何不妥之处影响到你们！”
    老太太跟洪剑：……
    老太太去给施乐丞安排好住的地方，洪剑跟秦少安就商量起来，施乐丞的事情秦少安跟洪剑说过，对于施乐丞的老底洪剑是清楚的。
    故而他道：“此事可为，不过赵家就不要掺和进来了，柚儿啊，你跟你阿奶就不用出钱了。”
    “不过你们可以将书院旁边的地买一些，像你说的修成商铺来出租……”
    “好吧，我们就不出钱了。”赵香柚也不差钱，她想开书院纯粹就给为了给崽儿将来铺路。
    “不过少安哥哥你手里的钱够么？不够我给你！”
    洪剑哈哈笑道：“够的，够的，等哪天我们不够了再管柚儿小财主借好不好？”
    “好哒！”赵香柚开开心心地应下，然后就转身跑出去找她阿奶，将地方让给师徒两个说悄悄话。
    当然是悄悄话，洪剑不排斥施乐丞加入进来开书院，说明他十分清楚施乐丞的背景。
    赵香柚觉得崽儿心里藏着大事儿，而他的大事儿一定是能用上施乐丞的。
    也就是说，施乐丞跟崽儿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从玻璃到书院。
    施乐丞跟她赵香柚之间的关系就简单多了，不过是赵香柚和古郎中出手医治他，并给了他酒精提取的方子，以及帮他教一些人外科手术的技术。
    对于传播医术，赵香柚是丝毫都不吝啬的。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不上是相互利用，而是赵香柚单方面输出，当然，她的输出还是有一定的金钱回报。
    秦少安虽然跟洪剑商量好了，不过是在第三天才给施乐丞答复，得了答复的施乐丞立刻掏出五千两的银票来，双方拟定了合伙契约，秦少安也投入五千两银子，双方各占秦少安占五成半的股份，施乐丞占四成办的股份，书院的名字用秦少安父亲的名字来命名。
    契约，施乐丞带走一份，他给荣老先生签字画押之后就生效了。
    因着要办这件事，施乐丞就急匆匆地走了。
    他走之后，洪剑跟林大喜两个人就忙活起来，各种采买的事儿先办起来，只等秋收结束就开始大干特干。
    “村里人在折腾啥？”秦玉栋问新上任的管家。
    嗯，他这一两天挺费管家跟心腹的，新上任这个管家随时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秦玉栋作妖之后就轮到他去背锅送死。
    “回老爷的话，听说村里买了个山头要修书院。想来是因着秦少安考上了廪生，名声传出去了，来村里问学堂这事儿的人多起来，故而他们就起了心思。”
    秦玉栋躺在摇椅上，听管家禀报完就讥讽道：“就凭他们也想修书院？呵呵，他们以为开书院那么容易么？
    先生是那么好找的？
    瞧着吧，他们这回肯定是瞎折腾，绝对翻腾不起啥水花来，花的钱呀……扔水里泡都不冒一个！”
    “一个个的泥腿子还想修书院，不就卖了些日子麻辣烫，挣了几个小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等把裤头都亏没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哭了！”
    管家附和：“老爷英明！”所以您千万别搞事情！
    “行了，这事儿盯着就成了，不用太放在心上！”秦玉栋一锤定音。
    “但是老二那头你要派人盯紧了，要让他一定记住了那些个让他学的东西，一点儿错都不能有！”
    “是！”管家心说好好的要让秦少坚去学另外一个人，这人跟人之间能比么？咋学啊？你自己个儿生的啥玩意儿你自己个儿心里没点儿逼数啊？
    嘤嘤嘤，他咋就这么倒霉呢，被老头子瞧上了硬是让他当管家。
    “老三那头你也不时派人去瞧瞧，给他送些银钱，吃喝上也不能怠慢了！”秦玉栋又叮嘱，“跟他说，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好好学，让他一定要卯足了劲儿把秦少安给比下去！
    秦少安十二岁中秀才，我也不要他现在就给我中个秀才，但好歹十一岁上就要中秀才！”
    “老子的儿子一定要比那死鬼的儿子强！”
    “是是是，小的这就派人去一趟县城，叮嘱三少爷！”哎哟，您也不瞅瞅您是啥样，您能跟去了的举人老爷比么？
    还想让自己个儿的儿子把举人老爷的儿子比下去，长得丑，想得倒是美！

 第367章 生辰礼

    秋收啦，村里人都忙碌得很，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便是他们脸上的汗水都是透着欢快的气息。
    打老赵家日子过好了之后，他们这帮乡里乡亲的也跟着沾光，如今家家户户手里都有些余钱。
    就瞧眼下，地里大片大片的粮食丰收了，村边儿还有一匹山的活儿等着他们干呢！
    那都是送到家门口的钱呀！
    就是家里的半大小子也能跟着挣两个。
    前儿村里开了大会，村长说那山包有人买下来开书院，要开一个能容纳一两千人的大书院。
    老太太就说，甭说一两千人，就是一两百人吃喝拉撒难道不要钱？
    就杵在他们下山村门口，村里人勤快点就是去书院门口摆个摊儿卖个煮鸡蛋都能把钱挣进兜里。
    老太太去府城见过世面呀，她说府城的书院外头就有好多摆小摊儿的，有卖笔筒镇纸这些小玩意儿的，也有卖煮鸡蛋煎蛋饼这种小吃食的，哎哟，一到了下学的时候生意好得不得了。
    村里人听了这话心里能不热乎？
    那是又热乎又活泛！
    眼瞅着林大喜跟着老太太混了一年多，就修起了砖瓦房的大院子，赵家宗族几个卖麻辣烫的哪家没另买宅基地起砖瓦房。
    他们也想啊。
    嗨哟，哪知道刚打瞌睡赵老太太就来送枕头，书院是谁开老太太打马虎眼儿没说，就说到时候书院开出来了大家伙儿就知道了。
    但大家伙儿都知道，这一定是老太太的功劳。
    如今在下山村呀，秦地主就算是个屁！
    林大喜这个村长就是老太太的头号舔狗……呸！跟班儿，真正的说了话就算的还得是老太太。
    秦地主有时候就在嘀咕，这算啥下山村，干脆叫赵家村算求。
    （赵老太太：好建议！）
    九月初六。
    赵香柚的生辰。
    这一天赵铭庭早早地就到了老赵家，中秋的时候老太太没撵他滚蛋，赵香柚生日这天也一样。
    虽然看他不顺眼，还是让他进门了。
    “柚儿的生日，你个当爹的送她啥？”门是让进，但老太太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上问一嘴。
    赵铭庭笑着把手里的一个长条型的纸盒子放在桌上，他招呼赵香柚：“柚儿啊，你来打开瞧瞧，瞧瞧爹送给你的是啥！”
    “保证你能喜欢！”赵铭庭十分的自信。
    赵香柚才不想顺着他呢：“不要，好丑呀，柚儿不喜欢！”
    赵铭庭的脸色顿时就尴尬起来，他下意识地想训斥赵香柚，但有亲娘在一旁虎视眈眈，赵铭庭就不敢了，他放下身段：“你就打开看看嘛，你不看咋知道不喜欢呢？”
    因着赵香柚生辰捞着一天假放的赵铭粮忙去将盒子打开，里头是个卷轴，他把卷轴拿出来打开一看，是一副字。
    他大哥写的字。
    别说他这个大哥写的字儿还是像模像样的，他的字儿写对联儿拿出去卖还是能卖几个铜板儿。
    不过嘛……
    拿来当生辰礼物……
    “柚儿啊，这是二叔攒了好几年的私房钱，现在送给你，你想买啥就买啥。”
    “本来二叔想亲自上街给你买的，这不是洪先生管得严，二叔出不去么！”
    赵铭粮手里的荷包鼓鼓囊囊的，赵香柚拿到手里一掂量，嗨哟，少说得有十两银子。
    他说是几年的私房钱这个夸张了，但对于赵铭庭这种继承了她阿奶的抠门儿的人来说……
    十两……真的是大手笔！
    剜肉的那种！
    赵香柚笑眯眯地把荷包里的银子倒出来，故意大声的跟赵铭粮道谢：“谢谢二叔！”
    “柚儿超喜欢这个礼物！”
    “二叔好大方呀！”
    被比进泥里的赵铭庭顿时就生气了，他出言讥讽：“哼！满身的铜臭味，亏你还在念书！”
    赵铭粮闻言就立刻窜到老太太身边，扯着她的袖子摇晃：“娘，你看大哥，大哥骂我一身的铜臭味！”
    老太太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老二不错，如今越来越有人气儿了！老太太没闻到啥铜臭味，只瞧见了你对柚儿的一片心，往后啊要保持知道不！”
    赵铭粮：“……”娘，我不要精神奖励，我要物质奖励，谢谢！
    “娘，我这也是花了心思的！”赵铭庭不甘示弱，去攥住了老太太另外一只袖子。
    老太太嫌弃地将他甩开，赵铭庭立刻又拽上了，跟狗皮膏药似的。
    “就你那心思，一会儿子送去灶房，也就老三媳妇引火用得着。”
    赵铭庭的脸色就更加尴尬了，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赵老太太，眼泪要掉不掉，正要开口，就被老太太把眼泪儿给他吼回去了：“敢掉猫尿就给老娘滚蛋！”
    “嫌弃老婆子我眼拙，你就把你这破玩意儿拿走，送出去卖成钱来给柚儿！”
    赵铭庭没话说了。
    心里又把赵香柚骂了几遍，他咋就把这逆女给生出来了呢？
    “老三，你躲啥，把你的礼物拿出来！”赵铭庭心里憋着气，忽然看见了赵铭田抱着一个大玩意儿从门口停了停又转身要走，就立刻喊住了他。
    说完，他又去拉赵铭田，愣是把赵铭田给拉进了堂屋。
    然后从他怀里夺过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揭开上头的布一瞧，是个木头箱子。
    他打开木头箱子一看，里头空空如也，啥也没有便嗤笑道：“这就是你送给柚儿的礼物？一个木头箱子你打发谁呢？”
    总算是被他逮着一个垫底的了，他指着箱子对老太太道：“娘，娘您瞧瞧他，我还知道盒子里装一副我花了巨大心血写出来的墨宝，老三就直接抱个空箱子来，他这饿死想糊弄谁？
    娘，老三就是个心眼子尖的，他就是想浑水摸鱼，就是想糊弄您跟柚儿！”
    赵铭田见大哥这么说就急眼了，他解释：“不是的娘，我刚才就想回去拿银子的……”他就是在外头听到大哥二哥的机锋，知道二哥送的是银子，顿时就觉得他的东西很是送不出手，就打算回屋去拿银子，结果却被赵铭庭给拉住了。
    大哥不怀好意的目光让赵铭田心里十分不舒服，二哥看好戏的眼神又让他无地之容。
    他真是傻了，柚儿跟娘去府城住了那么久，回来之后带给他们的礼物样样都很好，她没少见过好东西，咋会喜欢他的糙手艺？

 第368章 小仙女妹妹

    “三叔，这是你给我做的药箱吗？”赵香柚打断了赵铭田的话，十分惊喜地问道。
    赵铭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是我自己做的……柚儿，三叔这就回屋去给你包红包去！”
    赵香柚去拉着他的手走到桌边，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药箱，药箱上的漆色十分地光鲜，而且药箱的每个角都是打磨圆润了的，显然还是怕磕了她。
    “三叔，三婶儿说你有一阵儿身上总起疹子，是刷漆刷的吧？”赵香柚转头看向赵铭田，赵铭田更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一点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他垂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儿。
    赵香柚张开双臂抱他的腿：“谢谢三叔，柚儿超超喜欢这个礼物！”
    赵铭庭：“……”死丫头！
    赵铭粮：“……”‘超超喜欢’，比他多了一个‘超’字儿，嘤嘤嘤，早知道自己个儿亲手做的东西能打败银子，他干啥给银子？
    心疼！
    赵铭田：“……”柚儿说啥？我咋没听明白呢？
    “三叔，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吗？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个大大的药箱？”
    赵铭田抠了抠脑袋：“我……我就是见你的药箱有点小，又想着你身边既跟着药童，药箱自然有药童来背，所以就想着给你做个大的。”
    “柚儿……你真的喜欢么？”赵铭田小心翼翼地打量赵香柚的神色，见赵香柚狠狠地点头，眼里的欢喜完全遮挡不住，这才真正地高兴了起来。
    “娘，土娃子一家人跟牛蛋儿一家人来了。”这时，孙氏在门外道，她身后跟着两拨人。
    赵老太太忙道：“快让他们进来坐。”
    牛蛋儿娘高声道：“老太太好，我们就不进来了，鞋埋汰。”
    “那有啥的？”老太太牵着赵香柚出了堂屋，她的几个儿子也跟了出去。
    这帮人见着了赵香柚就齐齐地跟她跪下来了。
    赵香柚忙跳到一边儿去，孙氏跟老太太忙去搀扶人，但他们就是不起来。
    牛蛋儿娘说：“老太太，您就让我们给柚儿小姐磕几个头吧！”
    “我们牛蛋儿这条命就是柚儿小姐给的，从今往后，您家有啥事儿，柚儿小姐有啥事儿尽管说，我们一家人一定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干字儿！”
    说完，牛蛋儿就‘咚咚咚’地给赵香柚磕了三个响头，他肠子流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个儿死定了。
    他不想死。
    可是哪有人肠子流出来了还能活的？
    说实话，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就觉得赵香柚不靠谱，一个五岁的小娃娃能干啥？
    结果她真的救了自己。
    爹娘说，赵香柚就是天上的仙童，起先三年糊涂的时候那是在天上学本事呢！
    牛蛋儿一家人磕完头才站起来，这头土娃子一家人也要磕头，老太太很是无奈；“你们又磕啥头呀？”
    土娃子的爹道：“若不是柚儿小姐把牛蛋儿的命给救了，我们土娃子就成了杀人犯……我们一家子也完了。”
    “柚儿小姐救了牛蛋儿，那是救了两条命！”也救了两个家庭。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乡里乡亲的哪儿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们将来手里有钱了把药钱给结了就成了。
    还有，都是一个村里的乡亲，若是细论都是亲戚，啥小姐不小姐的，往后可不兴这么叫了。
    没得把人给叫生疏了，你们就跟着我叫柚儿就成了！
    往后别动不动就跪，她人小，禁不住长辈跪。”所以她才挡在前头受了几个人的礼。
    几人千恩万谢地起来，牛蛋儿把一头羊牵来，他将缰绳递给赵香柚：“柚儿妹妹，祝你生辰快乐，这羊是我养大的，我送给你，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牛蛋哥！”赵香柚接受了礼物，牛蛋儿特别高兴，笑的时候脸都红了。
    赵香柚习惯性地叨叨医嘱：“你受的伤很重，现在虽然能下地走动，但是还是不能干活儿，要注意保养，不能喝凉水，一定要吃温热的食物喝温热的水……
    反正你也来了，我给你把把脉吧。”
    牛蛋儿忙将手伸出来，二郎上去接过缰绳把羊迁一边儿去了，土娃子就去提溜着两只鸡去追二郎，把鸡给他：“这是我送给柚儿小姐的生辰礼物。”
    “阿奶说了你们不用叫柚儿小姐。”三郎纠正他。
    土娃子嘿嘿一笑：“我爹娘盯着我练了好久，我……我习惯了。”
    “习惯了也不行，下回记住了！”三郎道，他是阿奶的执行检察官，专门盯身边的人有没有按照阿奶的话做。
    哈哈哈，执行检察官这个名头还是柚儿给他起的呢。
    三郎觉得好威风呀。
    “嗯嗯，我记住了，往后叫柚儿！”土娃子道，说完，他又跟三郎咬耳朵：“我娘说柚儿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三郎，是真的么？”
    三郎歪头想了想：“柚儿是我大伯母生的呀，怎么会是仙女啊？”
    二郎就白了三郎一眼：“你懂个屁，柚儿肯定是小仙女，她是托生在大伯娘的肚子里生在我们家的。”
    “喔，我知道啦，我的妹妹是小仙女！”这个答案让三郎十分的骄傲，他有小仙女妹妹！
    土娃子没有，牛蛋儿也没有，全村的小孩儿都没有！
    这头赵香柚给牛蛋儿把完脉，知道他恢复得非常好，毕竟为了保住他的命，牛蛋儿住在他们家的那几天里，她没少往药里加灵泉水。
    不然这么大一个手术，在恶劣的手术环境之下死亡率还是很高的。
    “你可以不用吃药了，就食补吧……”赵香柚从脑子里搜罗出几张食疗的方子，最终选定了一个适合牛蛋儿的，去写下来交给他娘。
    “方子上的字儿牛蛋儿他们应该认识，上面要用到的药材你们去找沐恩，让她给你们拿……”
    牛蛋儿娘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平南县码头旁边的一个很破旧的小院儿里，大郎早起后收拾好自己个儿，就用钥匙打开柜子，里头锁着他给赵香柚买的礼物。
    这礼物是他每天上午去码头扛包挣来的，本来码头不要他这么小的孩子扛包，可是他当场就抢了一个成年人的包扛给管事的看，管事见他力气大，干这活儿似乎很轻松，就留下他了。
    不过大郎每日只扛半天包，剩下的时间就去林大喜家开在码头附近的麻辣烫店里帮忙，拿两份工钱。
    柜子打开之后，大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柜子里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第369章 争吵

    锁头明明是他亲自去买的，要是也是随身携带，而且这个柜子根本就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想着有好几天她娘都会半夜起来给他掖被子，大郎不傻，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只是明白之后的伤心和愤怒简直止不住。
    他做的还不够多吗？
    中秋那天晚上连夜赶到平南码头，顾不上吃饭就去找他三舅，多方打听，才知晓他三舅在一个寡妇开的酒肆里干活儿。
    他找了去，陈三顺就带他回家，他现在不住这个地方，住在酒肆，但这个地方是给了房租的，所以就让陈氏跟陈家老两口暂时安顿下来。
    大郎本打算看一眼他娘，再劝劝他娘再走，那知道他娘病了，老两口也病了。
    三顺跟他哭诉，说自己个儿干活儿挣的钱只够自己个儿糊口，根本就养不了这一大家子人。
    说他给三丫找了个活儿，给人洗衣服，不过洗一天衣裳才能挣二十个铜板，一大家子人呢，二十个铜板哪儿够开销呀。
    陈三顺说了几句就走了，说是酒肆的活儿耽误不得。
    大郎面对跟他喊饿的姥姥姥爷还有亲娘根本就没办法，只能答应他娘的要求，留下来打工挣钱养活他们。
    陈氏答应他，只要等她身体好了就去找活儿干，到时候大郎就能回家了。
    大郎信了。
    没日没夜地苦干。
    在林家的麻辣烫铺子里干活儿挣的钱就拿回去给陈氏养家，在码头干活儿挣的钱就攒下来妹妹买生辰礼物。
    码头的力气活儿真是挣不了几个钱，大郎是添了自己个儿的私房钱去银楼选了一对儿便宜的银珠花。
    关键是，柚儿给他的十两碎银子就在柜子里放着呀！
    “嘭嘭嘭……”
    “嘭嘭嘭……”
    大郎冲出屋子将陈氏的房门拍得啪啪作响。
    “干啥啊，大早上的不睡觉就吵吵！”屋里传出陈氏不满的声音，接着便是杨氏的声音：“是大郎啊，大郎这么早起来干啥？再回去躺会儿，姥姥等下就起来给你做早食。”
    “嘭嘭嘭……”大郎继续倔强地拍门，他的脸黑得吓人。
    做早食，大郎刚来的那两天还是信了一下的，只是他这个姥姥嘴上说得好听，却从不动弹。
    他娘又懒惰，而他自己又不会做饭，只好每天去码头边儿上的摊子花两个铜板买个杂粮饼子吃。
    在老赵家的时候，每天早上白面馒头随便吃，肉臊面或者是肉臊米粉，管饱。
    就是老赵家没发达之前，每天早上他们也是能吃杂粮窝头管饱的。
    不像现在，早上只能啃一个杂粮饼子，得饿着肚子去扛货物。
    还好晌午和晚上能在林家的麻辣烫店里能吃上饱饭，不然大郎肯定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劳动。
    大郎也就比秦少安大一岁，今年虚岁十三，还是个半大小子，正是吃长饭的时候。
    “你这孩子咋回事儿啊，不是让你回去再睡一会儿么？”陈氏穿了衣裳起来开门，她顶着一头乱发，浓郁的起床气让她的语气和态度都十分的不好。
    大郎盯着她问：“娘，我柜子里的包袱是不是你拿了？”
    “啥包袱？”陈氏装傻：“你的包袱放哪儿的我咋知道？”
    大郎深吸一口气：“娘，我的柜子是锁着的，钥匙我就戴在脖子上，前些天你总是半夜来我屋里……你是不是偷偷配了钥匙？”
    那个房间的门栓是坏的，大郎倒是想修，一个是没有工具，二个是每天累得跟狗一样，根本就没有时间。
    但他想着柜子上了锁，钥匙就在他的脖子上没谁能拿走，故而就没管。
    本来他也没打算在平南县呆多久。
    “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是我偷了你的东西？赵子恒我是你娘！你要搞搞清楚！”陈氏被大郎质问了，顿时就炸毛了。
    杨氏从床上起来，她去拉陈氏：“母子两个好好说话，别伤了和气。”
    “大郎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娘可没动你的东西！”
    “会不会是三丫？不然你找三丫问问，这丫头最坏了，若不是她瞎说八道，我们家也不会被赶出村子，你娘也不会被赶出赵家。”
    “还有你弟弟，你弟弟也不会流了！”
    说着，杨氏就抬手抹泪：“大郎啊，你娘这回可是遭了大罪了，你不能这么没良心，这么说你娘。”
    “到底是谁没良心？”大郎也生气了。
    “我偷偷跑来看你们，每天没日没夜地干活儿养你们，你们反过来说我没良心？”
    “我才十三岁！”
    “码头上扛包的就我最小！”
    “是，像我这么大的小子多的是出来干活儿挣钱的，可那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我阿奶是地主！我在家不用干活儿，只用跟着先生学本事，每天就能吃好喝好穿好！”
    “在我家，是我阿奶挣钱养一家子人，在这里，是我这个小孩子挣钱养你们！”
    大郎可是洪先生教出来的学生，能是窝囊废？
    不能够啊！
    他是很善良，但是你要利用他的善良来算计他，能得逞一时，却不能得逞一世！
    被大郎这么一通挤兑，杨氏跟陈氏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陈氏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哎哟我的老太爷呀，我不活了，我儿子嫌弃我是累赘……”
    她哭声很大，很快就将左邻右舍给引了来，不过他们家的院门儿拴着的，没人能进来瞧热闹，而杨氏也没那个脸去把院儿门打开。
    在赵家的时候，每次陈氏胡搅蛮缠的时候儿子都会妥协，她觉得现在也一样。
    可惜她也知道那是在赵家的时候，那时候不缺吃穿，陈氏抢大郎跟三丫的东西也是明目张胆的抢。
    关键是，那些个银钱并不是大郎出卖苦力得的，多是来自于长辈的赏赐。
    他没付出过辛苦的努力就不是特别在意那些钱，可柜子里的钱不一样，有妹妹给他的应急用的银子，也有他辛辛苦苦扛包挣钱买来的银珠花。
    面对陈氏的哭闹，大郎失望至极，他扒拉开杨氏，又把陈氏推出房间，反手就关了房门。
    将房门拴上之后大郎就在屋里一顿翻找，他只找到了一个荷包，是柚儿用来装银子的荷包。
    大郎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把门打开，一直在外头疯狂敲门的陈氏就跌进了房间，摔了个狗啃屎。

 第370章 被算计

    “这是哪儿来的？”大郎红着眼珠子，哽咽着问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的陈氏。
    陈氏眼珠子一转：“是三丫给的！”
    陈氏到这个时候都不说实话，大郎就觉得特别心累。
    他忽然就明白阿奶为啥要将他阿娘赶出家门了，搞不好他这一趟来还真跟他爹说的那样，是再给阿奶添乱。
    “您别说了，您跟爹生的三丫和我，您觉得我跟三丫能蠢到哪儿去？”
    “我知道，银子跟珠花都到了姥姥的手里……”
    “啥珠花？”
    “好啊大花，你居然藏私！”大郎这头还没说完呢，杨氏就炸了，扑上去就搜陈氏的身。
    大郎就特别难过。
    他看了眼扭在一起的姥姥和亲娘，扭头就走。
    从这个破烂儿的地方走出来，大郎啊……原本阳阳光光的一个少年瞧着就像是从咸菜坛子里抓出来的一样，蔫儿了吧唧的。
    他茫然地在街上走着，想回家，又觉得没脸。
    今儿是妹妹的生辰，他两手空空回去……
    想到这里，大郎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抬起手抹眼泪，引来了些路人侧目，不过也没人大惊小怪。
    码头边儿讨生活的人太多了，每天都有备受打击活不下去的，不稀奇。
    “大郎！”
    “大郎你干啥去？”大郎忽然被人给拉住了，他抬头一瞧，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使劲儿甩开陈三顺的手。
    “大郎你咋的了？”边儿上就是寡妇开的酒肆，陈三顺刚把门板拿开，就看到了边走边哭的大郎。
    “咋的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咋的了？”
    “我娘偷了我的钱全给了姥姥，姥姥能不给你？”
    他以前也知道他娘总是爱收刮了他和三丫的东西送去姥姥家，他的穿的，吃的，用的……
    几个表兄弟没少分。
    他娘总说姥姥家困难，他在老赵家饿不着冻不着，他也没计较这么多。
    可现在……大郎就觉得好笑，这人不要脸起来真可怕，还敢来问他是咋的了。
    “啥？娘跟大姐拿了你的银子？我不知道这事儿啊！来来来，进屋说。”陈三顺就将大郎拉进了铺子。
    铺子才将开门，门板就卸下来几片儿，屋里根本没别人儿。
    “你少装蒜！”大郎气得推了陈三顺一把，他力气大，陈三顺的后背一下子就撞到了柜台，顿时就疼得缩了了起来。
    他疼得叫唤，大堂后头的门帘被掀开了，一名正在扣衣衫扣子的妇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发髻散乱，衣襟散开，露出一抹皱巴巴的葱绿色，大郎只瞧了一眼就瞥过了眼睛抬脚要走。
    那妇人见状就勾唇笑了笑，疾步跑过去拦住他，大郎不好跟她有肢体接触，就退后了几步。
    “三顺，这就是你的大外甥？”
    “哎呦这是咋的了这是？受啥委屈了？跟姐姐说说，姐姐给你主持公道。”妇人上前要拉他坐下，大郎避让开了：“你别挡着我，我要走了！”
    妇人吊着眉梢打量着他，又看了一眼陈三顺，陈三顺就忍痛站起来道：“老板娘，他就是我那大外甥赵子恒，我姐跟我娘好像把他的钱给拿走了。”
    闻言，妇人的眼神就十分的热切起来。
    她道：“你姐跟你娘咋回事儿？咋能欺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你赶紧回去帮他把钱要回来，若是要不回来，我就从你的工钱里先扣，先还给孩子！”
    “啊……”银子有一半儿都已经到了陈三顺的口袋，然后就进了眼前这寡妇的口袋，她咋寻思的呢？
    就让自己个儿回去要去？
    “啊啥啊？赶紧的！”妇人把他往外推，顺手把门板给上了回去，边上门板还边冲着外头说：“要不来银子就不许回来！”
    “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后头忙了！”妇人对大郎道。
    大郎有点愣神，他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没想到这老板娘还是个好心人，大郎诚恳跟老板娘道谢：“谢谢您了！”
    大郎太想要回妹妹的钱和他买的珠花了，故而觉得在这儿等等也不是啥大事儿。
    妇人越看大郎越满意，这孩子长得清秀，虚岁十三，但个头就赶上陈三顺了，而且瞧着瘦，但她以她毒辣的眼光，敢保证这孩子脱衣一定有肉！
    “来先喝点水吃点儿点心慢慢等，你也别跟我客气，等你三舅把钱给你要来，茶水点心钱你得给我！
    若你三舅要不回来钱，这茶水点心钱我就从他的工钱里扣，左右都是他们一家人欠你的。”妇人很快又回来了，她给大郎提溜了一壶热茶，端了一盘点心放在桌上。
    大郎起身道谢，妇人笑着说：“行了，别多礼，我起忙了，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等！”
    等妇人走后，大郎就拿起点心吃了起来，他觉得妇人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凭啥便宜陈家人？
    他就该吃！
    点心的味道不错，大郎敞开了肚皮吃。
    然后又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吃饱喝足之后大郎总算舒坦了一些。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眼皮子发沉，大郎心里一个激灵，想起洪剑跟他们讲过的一些个江湖手段。
    一些黑店常备蒙汗药，遇到走单的客商就给人酒水或食物中下药，把人迷晕了杀人夺财。
    至于人？
    剁吧剁吧做成人肉包子卖钱。
    想到这里，他忙从怀里掏出妹妹给的瓷瓶，从里倒出一粒药丸来吃了。
    没过一会儿，他就不困了，人也清明了很多。
    大郎怒从心起，但他不动声色，妆模作样地摇了摇脑袋，然后忽然趴在了桌子上不动弹了。
    他刚倒下，妇人就出现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壮硕的胖丫头。
    “娘，这就是你给我找的相公？”那丫头几步跑到大郎身边，肥腻腻的手摆抓住大郎的下巴壳子把他的脸抬了起来，仔细打量。
    “对呀，咋样？是不是很俊？”妇人十分轻浮地笑道。
    胖丫头点了点头：“是挺俊的，谢谢娘！”
    寡妇得意的道：“还不止呢，你三顺叔说他是地主家的少爷，家里有不少钱呢，说他们家在安陆县还有一套大豪宅……你嫁给他之后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嘿嘿，我指定把他们家的钱弄来给娘和弟弟花！”胖丫头裂嘴笑道。
    “行了，赶紧将他扛你屋里去，把他的衣裳扒光，你们生米煮成熟饭，让他们家不认也得认！”

 第371章 大郎下狠手

    “你三顺叔说这小子一天从早忙到晚，我本来还发愁找不到机会……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送上门儿来了。”
    “一会儿你回屋就把这药给他吃一粒……”妇人拿出一个纸包打开要给胖丫头，胖丫头一把就夺了过去：“这是啥药？”她拿起一粒瞧，又凑近鼻子闻了闻。
    妇人瞪了她一眼：“这是给他吃的助兴药，不然他睡得跟死猪一样根本就成不了事儿！”
    胖丫头懂了，冲着妇人嘿嘿一笑：“谢谢娘！”
    “一粒就够了，剩下的还给我！”妇人朝她伸手，胖丫头却赶忙将药揣怀里：“娘，剩下的我慢慢用。”
    “你这死丫头！”妇人伸出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只能给他吃一粒，他年纪还小，吃多了伤身，将来容易生不出儿子来！”
    “知道了娘！”胖丫头拍胸脯跟妇人保证不会给大郎吃多，然后扛起大郎就往后头走。
    这姑娘身上有股子狐臭味儿，差点儿没把大郎给熏吐了。
    等进了这姑娘的屋，上了这姑娘的床，那味儿哟……
    胖丫头去将门栓了，她拿着药丸嘿嘿笑着走向大郎，眼里冒着贪婪的光。
    她吞着口水抬手去摸大郎的脸：“小相公乖喔，姐姐会疼你的！”
    大郎猛然睁开眼睛，一拳头就砸在胖丫头的面门上，胖丫头的声音嘎然而止，直直地往床上栽。
    大郎急忙翻身避开，他把落在被子上的药丸捡起来，又把胖丫头身上的药给搜了出来揣进怀里。
    过了一会儿，门口就有动静了。
    “他们进去多久了？”说话的是陈三顺。
    “进去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必定成事儿了！”妇人的声音跟着响起。
    大郎仔细听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声音，就轻手轻脚地将门栓扒开……
    “等大郎娶了小柔，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要兑现才成！”
    “知道了，我还能亏待了你？等大郎娶了小柔，我就帮你把刘家的独搞到手！”
    “只是有一件，你将来成了亲，得了刘家的家财，可不能忘记我这个老相好！”
    “那是自然，谁在我眼中也没法子跟你比，你多骚啊！”
    “死相！”
    两人调笑的声音渐渐地近了，门被两人推开了，陈三顺进门就道：“咋没动静儿呢？”
    “小柔咋趴在床上不动弹呢？”说着，两人就疾步往前想要查看，大郎悄悄跟在两人身后，待两人低头的时候举起拳头冲着两人的后脑勺一拳一个……
    将人打晕之后，大郎就把那药丸给他们三人塞嘴里，怕他们吞咽不下，又抓起茶壶往他们的嘴里灌水……
    大郎折腾了一番就坐下来歇了会儿，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给妹妹买的珠花竟然戴在那个胖女人的脑袋上！
    给大郎气得呢！
    被胖丫头戴过的东西他肯定不能再送给妹妹了，可他又不想便宜他们。
    大郎就去将珠花取了下来，又搜了陈三顺跟妇人的身，结果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找出几两碎银子来。
    他又不知道这妇人将钱放在何处的，只有在几个人有了动静之后就开门溜走。
    大郎先是摸去了灶房，从灶房抱了些柴火放去前头的空地上，他点燃了柴火，等火腾起来之后又往上头浇了一些水，浓烟立刻就多了起来，冲天而起。
    “走水啦！”扯着嗓子喊了几句，就寻摸着从后门儿溜走了。
    走水可不得了，街坊四邻瞧见了都往酒肆涌去，前门儿没开，大家伙儿就翻墙，然后把前后门儿都打开。
    大把的人涌入酒肆，他们扑灭了院坝中央的火堆，一个个的正抱怨呢，就听见屋里传出一阵阵儿羞人的动静儿。
    有人去把门推开，哎哟……
    辣死个眼睛了。
    寡妇跟寡妇的闺女和酒肆的伙计滚在一起呢！
    这时衙门负责灭火的衙役也来了，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去弄了两桶水给三个人当头泼下。
    这三人顿时尖叫起来，陈三顺大骂：“艹，谁他娘的……”
    话骂出来半句，才发现泼他们冷水的是衙役，又发现门口和窗户上围满了人，还发现他自己个儿跟老板娘还有小柔全部都没穿衣裳。
    陈三顺脑袋嗡嗡的，没穿衣裳的不该是大郎跟小柔么？
    大郎呢？
    咋就变成他跟他们母女俩了呢？
    “拿下吧！”为首的衙役从腰上解下来绳子扔在几个人身上，反应过来的寡妇忙磕头求道：“官爷，官爷我们是被算计的呀！”
    “对对对，我跟我娘是被算计的，我本来是要跟他外甥生米煮成熟饭的！”胖丫头吓坏了，连忙解释。
    “他人不见了，一定是他给我们下药了！”
    说到这里，那胖丫头就忙去找药，她没找到药，倒是找到了包药的纸，她忙将纸递去给衙役：“您瞧，包药的纸还在这儿呢，药没了，他肯定把药给我们吃了！”
    方寸大乱的寡妇看着自己个儿的闺女蹦跶，想拦都拦不住。
    可是回头想想，就是拦住了又能咋整？
    “这药是哪儿来的？”衙役捂着鼻子，这屋里的味儿太浓烈了，问完他就让身边的人把地上散落的衣裳捡起来给他们几个胡乱披上。
    “先拉出去吧！”不然他得被熏死在这屋里。
    几个人就这么衣衫不整地被拉了出去，慌乱间他们能遮住哪儿？
    哪儿哪儿都让人给看了，引来众人的一阵指点。
    “药是哪儿来的？”衙役又问。
    寡妇忙抢在前头回答：“是陷害我们的人买的呀官爷！”
    “没让你说话！”衙役呵斥寡妇，寡妇讪讪地闭嘴，“你说！”衙役指着胖丫头，“药是哪儿来的？他外甥是谁？你为什么会说要跟他外甥生米煮成熟饭？”
    这个时候被外头的冷风一吹，胖丫头的智商也慢慢回笼，她慌慌张张地转了转眼珠子就道：“药……药我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他外甥……他外甥觊觎我的美貌，勾引过我来着……”
    噗……
    众人哄堂大笑。
    就她那肥猪样还敢说美貌，身上的狐臭味儿这么重还能有男人勾引？
    她这解释人们能信？
    肯定不能够啊，这里头肯定有事儿，指不定是他们三个人算计人，结果被人识破，反过来被算计了，不然院儿中央的火堆咋解释？

 第372章 大郎怕怕

    寡妇不敢说出大郎来，一个是她们手里没有证据，大郎人不在这里。
    二个就是她说出来了之后只能再给她添一样罪证。
    可是她不敢说，她的傻闺女却把大郎给秃噜出来了。
    被风吹了脑子的陈三顺被胖丫头这么一番瞎说八道给点醒了，他给衙役磕头，哭道：“求官爷给小的做主啊！
    这两个毒妇看上了我外甥，买了药想害我外甥，王小柔妄图跟我外甥生米煮成熟饭，被我发现了，就跟她们扭打起来，然后……然后她们就给我喂了药！”
    “官爷，是她们强迫小的，就王小柔那个体格子，我反抗不了啊！”
    “官爷，求您了，求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寡妇一听陈三顺竟然甩锅给她，顿时就怒了，她指着陈三顺的鼻子骂道：“你个良心狗肺的东西，是你说你外甥是地主家的少爷，说算计了他小柔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那药也是你去勾栏院买来的，你现在倒打一耙！
    老娘撕了你！”话毕，寡妇就往陈三顺身上扑，两人立刻就扭打到一起，丑态毕露。
    “你还想算计隔壁老刘家的独女……官爷，不信你们去搜，他屋里铁定还有药……”两人狗咬狗，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掀老底，真叫围观的群众们开了眼界了。
    衙役们去搜陈三顺的房子，还真的搜出了一包助兴的药，隔壁刘掌柜见状就扑过去打他：“我打死你个畜生！”居然想着算计他闺女！
    刘掌柜心中后怕得很，若不是王家寡妇闹出这样的事儿来，他还不知道隔壁有条毒蛇随时盯着他闺女呢！
    “沉江！”
    “奸夫必须沉江！”这时，赶来的王家人怒吼道，衙役核实了来人的身份，知道对方是王氏宗族的人，就将人交给了王氏宗族的人，转身就走了。
    在地方上，奸夫被当众抓住之后的下场一般都是沉塘。
    衙门是不会管的。
    如果被抓住的奸夫没有宗族认领，那就带回衙门，所受到的惩罚也不比沉江轻松，衙门里对待奸夫的刑具那可是十分恐怖的。
    受刑之后还会扒光了衣服被弄去游街，起到警示作用之后再判罚苦役或者是监禁。
    能让人生不如死。
    当然了，如果被抓住的两人是未婚男女，而双方家长又愿意让他们立地成亲，这事儿也能过去。
    不过如果在礼教特别森严的地方，便是未婚夫妻被发现婚前苟且也可能被弄去沉塘。
    这事儿吧，咋处置还真不看衙门，得看地方风俗。
    像眼目下，不管是王家人还是刘家人都强烈要求把人沉塘，一些个男人被王寡妇勾引过的妇人们也跳得很起。
    王家酒肆的左邻右舍们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将三人沉江，王氏宗族的人麻溜地用绳子将三人捆了，堵了嘴扛着就去了江边儿。
    到了江边儿的时候还给三人身上绑了石头，在三人惊恐的目光中将人扔进了水里。
    岸边一片叫好声。
    三个人真没想到一场针对大郎的算计竟然会让他们把命给填进去，早知道……早知道他们就不该起这坏心思。
    可惜这世上哪儿有早知道啊！
    这事儿是闹得太大了，大到陈家两口子跟陈氏也得了信儿，他们跑来正好看到陈三顺被扔进河里。
    “三顺！”杨氏凄厉地叫唤了一声儿，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
    陈氏急忙搀扶起她，背着她就往医馆跑去。
    陈老头儿趴在江边儿嚎啕大哭，他的儿子哟……咋就被人扔河里了呢……
    大郎躲在人堆里看着这一幕发生，这会儿的他脑袋嗡嗡的，笼在袖子里的手颤抖得不行。
    麻辣烫店儿里的伙计瞧见了他连忙将他拉去了店儿里，把门一关就劝他：“大郎，我让人去租一辆骡车送你回村，你别回你姥姥姥爷哪儿了。”
    这伙计就是村里人，比大郎大十岁，很沉稳的一个人。
    他们听了完整版的八卦，知道陈三顺跟寡妇是为了算计他，才倒霉的。
    伙计不知道这里头出了啥样的差错，只想着不能让大郎陷进这场风波里，大郎不能留在平南县了。
    “嗯。”
    “谢谢五哥。”这伙计在他家行五，故而大郎就喊他五哥。
    等骡车喊来了之后，伙计不放心大郎一个人归家，就坚持要送他回去，大郎也没犟，蔫儿哒哒地上车，上车后就卷缩起来靠着车厢不说话了。
    那伙计叹息了一声儿，也不知道该劝他啥，便没开口。
    他只要把人安全送回村子就成了。
    一路无言。
    将人送回村子之后，伙计就去见了老太太，将平南县发生的事儿都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连连道谢，忙让二丫取了五两银子来塞给对方。
    对方不要，老太太脸一垮：“你这是瞧不起我这老婆子！”
    “不敢不敢，那就谢谢老太太了！”伙计收了银子，就拱手告辞了，他还得去村长家一趟，这事儿瞒不住，他还得跟村长说一声儿。
    人走了。
    老太太的心这个疼哟……又舍出去五两银子！
    “二丫，写个十两银子的借条，让大郎签字画押！”亏她是不能吃的！
    绝对不吃！
    大郎恍恍惚惚地在欠条上签字画押，老太太让二丫将欠条收起来，就让二丫把赵铭粮和赵铭田给叫来。
    两个儿子来了，老太太让他们把门儿关上，就让大郎将所有的事儿一五一十全说出来。
    大郎走神儿。
    老太太抓起茶盏就要扔，快脱手的时候生生止住了动作：钱买的！
    钱买的！！！
    她左右寻摸，赵铭粮忙脱了自己的鞋递给他亲娘，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滚犊子！”
    “哎哟……娘，别给我打傻了，傻了还咋去考秀才？”
    老太太脱下自己个儿的鞋一顿往赵铭粮身上招呼，打得他满屋窜，嗷嗷叫唤。
    赵铭田连忙去推大郎的肩膀：“你阿奶让你说呢，说到底发生了啥，你赶紧说，不然你爹得被打死！”
    大郎这才扭扭捏捏地把事儿说了一遍。
    “……呜呜呜……阿奶，我当时就是气不过，才给他们都喂药的，我没想到会害死他们……呜呜呜……阿奶……”
    老太太烦躁地骂大郎：“哭个屁！”

 第373章 大郎继续怕怕!

    “完蛋玩意儿！”
    “啥叫你害死他们的？”
    “那是他们活该！”
    “老三，你说，他们是不是活该？”
    赵铭田狠狠点头：“该！”至于么，为了这么点儿事儿就丢命！所以说做人一定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才行，不能去走歪门邪道！
    想想都不行！
    “老二，你掰开了揉细了跟你家傻小子说说，老赵家的嫡长孙，脑袋可不能不清醒！”
    “好嘞，娘！”赵铭粮应下就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正要端起来喝就瞟到他娘阴测测的眼。
    他忙颠颠儿地将茶水奉上，又退回来坐得板直，十分严肃地跟大郎分析起来。
    “咱们先说若是吃下那脏药的是你，你会是啥下场。
    其一你宝贵的童子身没了，还是被那样又肥又恶心的女人给夺了。
    其二脏药伤身体，你才多大点儿啊，毛都没长齐全就吃虎狼之药，搞不好将来传宗接代的家伙事儿就废了！
    断子绝孙的仇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你老子我肯定是要去弄死他们的！
    其三你们成事儿了，我们老赵家就得捏着鼻子把这事儿认下，你就得把那恶心女人娶进门当媳妇，我滴个老天爷啊，这不是祸害我们一大家子人么，到了那个时候，就只能委屈你，把你分出去单过！
    不然成天一个味儿大的媳妇搁家里晃悠，还让不让人吃饭？
    以上的一二三是你中招之后没被外头的人发现的下场，如果被外人发现了，那么今儿被沉塘的人就是你！
    你爹我要痛失爱子，你阿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三叔要伤心落泪，你的姐妹兄弟要哭得死去活来！”说到这里，赵铭粮到底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心说老大要真这么蠢，他就重新生一个。
    换个婆娘生。
    还好老大不蠢，他不蠢婆娘也暂时不用换了，不然又费钱又麻烦。
    大郎蔫儿哒哒地垂着头，眼泪一滴滴地掉，他觉得他白长这么大个个头，白吃了家里那么多饭，尽给家里找麻烦。
    “现在咱们再来唠唠嗑你只是拍拍屁股跑了，没反过来给那三个烂人的一二三。
    他们还能蹦跶，就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念头，指定还会找别的机会去坑你。就算是不坑你也会坑别人，可是其他人能跟你似的有先生教导武艺，有妹妹给解毒丸？指不定就会被他们给害死，便是暂时没害死，被设计了娶那么个祸害回去，一大家子人还不得被祸害死？
    这是其一，其二呢，你也说了，陈三顺跟那寡妇在谋算隔壁掌柜的独女，想算计人家的家产，这事儿嚷嚷出来了隔壁老头儿能容得下他？
    不能够啊！
    即便今儿他不被沉塘，改日也会被那老头儿给找人弄死！
    左右都是不得好死，陈三顺逃不掉。
    至于那两个贱妇，她们不死老王家的人能吃上绝户财？
    不能够呀！
    所以出了这事儿老王家的人才蹦跶地那么凶，上来就麻溜地把人沉塘了，前脚沉塘，后脚就能瓜分寡妇母女的财产！
    跟陈三顺一样，这两母女就是这次不被沉塘，也用不了多久便会被老王家的人算计得没了性命……
    其三呢……
    弄死他们三个，那叫为民除害！
    晓得不？”
    大郎：……
    “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赵铭粮吊起了书袋子，摇头晃脑有那么点儿味儿。
    “啥意思啊爹？”大郎懵圈儿，赵铭田跟赵老太太也蒙圈儿，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赵铭粮。
    “让你多念书你不听，这么简单一句话你都弄不明白，你脑袋里装的是粑粑？”赵铭粮探起上半身一巴掌拍在大郎的后脑勺上。
    “我看你脑袋里装的才是粑粑！有话不好好说吊啥书袋子，跟谁显摆呢？”他前脚动手，后脚老太太的鞋拔子就招呼了过去，疼得赵铭粮蹭地跳了起来，捂着脑袋惨叫。
    动作跟表情极其浮夸。
    “哎哟我错了娘！您别打我，就是惩恶既是扬善的意思，说大郎干的是好事儿！”
    “娘您别打了！”
    “那啥，娘我还有很多篇字儿没写，我去写字儿了！”赵铭粮被赵老太太追着打了出去，惨叫的声音飘得满院子都是。
    他就不明白了，闯祸的明明是他儿子，为啥老娘总是薅着他打？
    （赵老太太：隔代亲了解下！）
    “行了，天都黑透了，都滚去歇着！”揍完儿子的老太太身心舒畅，回来就赶人。
    大郎摸了一把眼泪，跟老太太跪下磕头：“阿奶，我错了。我以后再不犯傻了！”
    老老太太十分嫌弃地搓了搓眼睛：“赶紧起来，想跪给你爷爷的牌位跪去，你是老赵家的嫡长孙，颠儿颠儿地跑去让老陈家糟践算是咋回事儿？”
    “滚去祠堂跪一晚上！”
    “好好想想你是谁家子孙！”
    “是，阿奶！”大郎老老实实地滚去跪祠堂，出门的时候赵铭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了！”
    “你阿奶说得有道理，你爹也说得有道理，你好好品砸品砸。”
    “嗯！”大郎虚心受教，赵铭田将他一路送到祠堂门口，分别的时候还道：“你走这些天把你阿奶担心坏了，她每天都惦记你。”
    （实事是老太太每天都会骂两句大郎是糟心玩意儿，骂家里的男娃子们都是赔钱货，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大郎老老实实地跪在祠堂悔过，没点灯，想点也没招，祠堂里的油灯是干的。
    在漆黑的环境里感官会被放大，外头风吹树叶的声音大郎就觉得很像是祖宗们在训斥他，骂他蠢。
    这让大郎愈发地羞愧。
    偏生这个时候他的精神放松了不少，饥饿感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肚子‘咕噜噜’地叫唤个不停。
    大郎这才想起来，除了早上那些个有料的点心，他这一整天都没吃饭。
    好饿！
    又羞愧，又委屈，又饿！
    大郎的情绪低落到了极致，而就在这时，祠堂外飘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大郎的肉皮子一紧，不会是祖宗们被他给气得从坟头飘回来了吧？
    咋整？
    他好怕！
    呜呜呜，阿奶，你的乖孙大郎怕怕！

 第374章 释然

    几盏灯火悄无声息地飘近，跟着灯火飘来的是一股子浓郁的烧鸡香味。
    嗯……还有爆炒田螺的味道。
    祖宗喜欢吃爆炒田螺？
    大郎刚躲到供桌下面，门就开了，门缝儿里齐刷刷冒出三颗脑袋。
    “大哥！”
    “大哥你在哪儿？”
    大郎：……
    他连忙从供桌下爬出来重新跪好，然后转头：“你们咋来了？这么晚了不知道睡觉跑来干啥？”
    二郎三郎四丫赵香柚推门进来，把手里的四盏灯笼往墙上一挂，祠堂瞬间就明亮了起来。
    四丫跟三郎手里提溜着食盒，二郎手里提溜着一个矮桌子，赵香柚哒哒哒跑过去从背后抱住大郎：“大哥你好厉害呀！”
    “大哥你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你是大侠！”
    “是英雄！”
    大郎被妹妹夸赞得不好意思啦，他从身后拉过赵香柚的手，羞涩地道：“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都是我笨才惹出的事情。”
    不是……
    这么挫的事儿妹妹怎么知道了？
    谁吃饱了撑的把这事儿跟她说，她才多大？也不怕脏了她的耳朵！
    大郎想到这一点顿时就不开心了，他把赵香柚拉到自己面前，正色问她：“柚儿，是谁跟你说的这事儿？”让他知道是谁，他得开揍！
    “我们去听墙角啦！”
    “谁带你去听的墙角？”大郎的拳头硬了。
    赵香柚笑眯眯地挺起胸膛骄傲地道：“当然是我呀！大哥，我聪明吧？”
    她的话音落下，大郎脸上的表情就龟裂了，握紧的拳头也松了，这还揍啥揍？
    他只想给自己个两个大耳刮子！
    “大哥赶紧来吃饭，你肯定饿了！”
    “我不饿！”
    “咕噜噜……”
    大郎前脚没好气地说不饿，后脚他的肚子就不厚道地叫了起来。
    他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大哥快去吃吧，这都是特意为你留下来哒，我知道你今儿肯定会回来！”赵香柚拉着大郎的手让他转个方向，在他身后二郎他们已经把菜都摆放在矮桌上了。
    桌上摆放了五副碗筷，还有五个杯子，四丫抱着一个陶罐在往杯子里倒果汁儿。
    “可是阿奶罚我跪祠堂！”大郎吞了吞口水，他本来就饿，这会儿美食在前就更饿了。
    “你跪着吃呗！”赵香柚很是无所谓地道，“阿奶又没说跪祠堂的时候不能吃东西。”
    “可是这是对祖宗不敬！”大郎还在挣扎。
    赵香柚一本正经地忽悠大郎：“大哥，我跟你说喔，若是心疼我们小辈的祖宗，肯定是舍不得我们挨饿的对不对？我们挨饿，祖宗就会心疼对不对？”
    二郎大声说：“阿奶就不喜欢我们饿着！”
    三郎跟着点头：“我们饿着阿奶就要骂人，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啊……一天天的再多饭菜都塞不饱你们，你们的肚子是漏斗啊……”
    四丫：“地主家还有孩子挨饿阿奶会没面子，丢人！”
    （老太太：我可谢谢你们！老娘是嫌弃你们吃多晓得伐！）
    “如果有不心疼我们，就想让我们饿着的祖宗，那不敬就不敬呗，他还能从坟头爬出来啃我们两口？
    再说了，我们家的祖宗又没有干坏事儿的，肯定早就投胎转世了，哪里还有工夫管祠堂里的几个小娃娃吃没吃东西？”
    众小孩儿：……
    妹妹说得太有道理啦！
    赵香柚：“所以，我们要吃饱饱，努力学本事，将来好将我们老赵家做大做强！”
    二郎：“发扬光大！”
    三郎：“振兴门楣！”
    大郎：“光宗耀祖！”
    “让阿奶当全大周最大的地主婆！”赵香柚起了个头，把几个孩子给感染了，纷纷激情澎湃地表态，然后她就打了个总结，再挥挥小手：“吃！”
    在祠堂外听墙角的赵老太太勾起了唇角，瞧瞧，还是她的柚儿心里时时刻刻装着她这老婆子！
    老太太悄无声息地来，又满心欢喜地走。
    祠堂里，赵香柚他们几个还是嗦着螺丝，大郎大口吃肉，大口喝果汁，在平南县这些天可把他给痨坏了，早上吃不饱，晌午和晚上的饭是管饱，但是没啥肉。
    “大哥，你真是老厉害了，真的，若是换成我，我肯定不能跟你似的还能反过来搞死他们！”二郎用牙签将螺肉挑出来穿成小串儿递给赵香柚，赵香柚十分不客气地接过来吃掉。
    他又给四丫穿了一串儿，四丫也十分不客气地接过来吃掉。
    三郎见他又开始串了，就乖乖等着投喂，结果就见二郎‘啊呜’一口自己吃掉！
    在这一瞬间，三郎有点遗憾，为啥他娘不把他生成一个闺女呢？
    “外头的人太可怕了，我以后不要一个人去别人家做客，也不要吃陌生人的食物！”四丫十分感概地道。
    “大哥不愧是大哥，真是好样的！我觉得二叔说得有道理，大哥这就叫惩恶扬善！”
    赵香柚接嘴：“除掉一个坏人，等于救了十个好人！”
    “为啥是十个好人？”三郎好奇地问，其他几个孩子也好奇地看向赵香柚。
    赵香柚的目光就落在爪子抓着的田螺上，她很敷衍地道：“也可能是二十个，也可能是一百个。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坏人他会坑多少人。
    有些坏人吧，他们是活到老，坑人就坑到老！”
    几个孩子闻言就纷纷点头，妹妹说得简直太有道理了！
    “我给大哥唱首歌儿吧！”赵香柚又嗦了几粒田螺之后，灌了一杯果汁下肚之后就道。
    “年少时……谁不曾梦想鲜衣怒马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惩恶扬善……”
    妹妹的歌声响起，两个弟弟高兴地打着节拍，大郎的眼眶子顿时就红了，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他真是傻，家里这些弟弟妹妹们才是他的亲人啊，他们担心自己，深夜跑来陪着自己吃饭。
    这么丢人腌臜的事情，他们愣是没有本分嫌弃的意思，不但如此，他们怕自己难过多想，挖空了心思来夸赞他。
    呜呜呜……
    大郎心里的阴霾在赵香柚稚嫩的歌声中逐渐消散，等吃完了饭，弟弟妹妹们都走了，他挺直了脊背跪在祖宗牌位前，心底再无半分愧疚和害怕。
    从现在开始，他只是赵家子孙，是赵家的嫡长孙，陈家对他来说，只是一门关系好就走动，关系不好就断绝来往的亲戚而已。
    至于说死掉的三个人。
    他们活该！
    ……
    赵香柚几个从祠堂出来，就见秦少安静静地站在祠堂外的树下。
    几个孩子跟赵香柚道别，他们分开之后，秦少安就对怀里的钟爱香油道：“那首歌儿怪好听的。”
    赵香柚闻言眼睛一亮：“真的么？”
    “少安哥哥想听吗？我给你唱完整版！”
    秦少安勉勉强强地道：“你小声点。”
    赵香柚就凑在他耳边轻轻地唱了起来，秦少安感觉她油乎乎的嘴擦过了自己个儿的耳朵，就十分嫌弃地偏头，结果他在偏头，这丫头在往他耳边凑，一首歌儿唱完了，她的小油嘴儿也擦干净了。
    小没良心地还说：“哎呀，少安哥哥的耳朵有一股子田螺味！想吃！”
    秦少安一巴掌将她的脑袋糊开，冷冷地不说话。
    不过他没敢将手拿走，小丫头就在他的手掌中‘啊呜啊呜’地假装啃咬。
    “田螺味的耳叶，好好吃呀！”
    “傻！”秦少安赏了她一句。
    赵香柚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逗狼崽子真是太有意思啦，她发现了，每次自己个儿装傻卖萌逗狼崽子开心的时候，她空间中的灵泉水就很活跃，‘咕噜噜’地涨好多哟！
    回到院儿里，秦少安去打热水让赵香柚重新洗漱，睡觉的时候他没忍住，对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找舒服的位置睡觉的小胖柚儿道：“赵子恒的教训你要记好了。”
    “不许像他似的那么傻！”
    “这个世上，谁也不值得你倾尽全部地去对待！”包括我！
    “嗯，记住啦！”
    “柚儿只对少安哥哥和阿奶好！”
    “柚儿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柚儿不跟陌生人走！”
    说完这几句话，小丫头就打上了小呼噜，秦少安轻轻笑了一声儿，也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赵香柚生辰这天，古郎中和古玉没有回来，不过他们让人带了信和礼物回来。
    古郎中决定留在府城，施乐丞聘请他留下来在医学堂执教，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谈的，反正最终古郎中答应留在府城帮施乐丞，改变了离他远点儿的想法。
    他来信问赵香柚什么时候去府城。
    赵香柚当场就回信了，说暂时不去府城。
    至于说学医……现在镇上的那个大夫三天两头往下山村跑，赵香柚跟他都成了忘年交，一老一小经常凑在一起探讨医术。
    加上牛蛋儿这事儿让村里人意识到赵香柚是小神医，甭管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就会来找赵香柚，赵香柚正好上手实践。
    码不准的病症就跟病人一起去镇上找老大夫，能码得准的就自己个儿给人开药扎针。
    正好，她用这段时间好好沉淀一下，让脑袋里的理论知识跟实践结合起来。
    十月初一，老太太带着赵香柚去庙子，找了慧能禅师推荐的师父，师父说赵香柚有慧根，身上有大功德……
    自此之后，下山村的人坚定不移地认为赵香柚是仙童转世。
    秋收过后，村里的小山包就热火朝天地动起了工来，跟山包同时动工的还有下山村通往官道的路……

 第375章 你妹没死!

    忙碌起来日子过得特别特别地快。
    转眼就到了腊月。
    二丫忙活坏了，打进了腊月老赵家就开始收各处庄子送来的租子和各种孝敬，府城那头的租子和年礼是林长生两口子带回来的，林长生两口子都穿着细棉布的衣裳，春风满面地回来，可把村里人给羡慕坏了。
    当然，更羡慕的是老赵家，都说赵老太太咋就这么能耐呢？
    安陆县都不够她蹦跶的，陪着秦少安去一趟府城，就在府城还置办上产业了。
    看来那小狼崽子真真儿是福星，是对他好，谁家就发达。
    哼！
    都怪秦地主，若不是这死老头儿总是作妖，让大家伙儿误会秦少安是个灾星，他们早点对秦少安好些，发达也该有他们一份儿的！
    在这种思想之下，总有几个想不过的村民，有事儿没事儿就在半夜偷摸跑去往秦家大门口泼粪。
    把秦地主烦得要死，找人守着也不成，你守大门，人家就泼后门。
    你两个门都守着，人家就从院墙外头泼进去。
    你弄几条狗来守？
    呵呵，甭管养多厉害的狗，那些狗晚上都不敢出门，不敢吱声儿，便是你将它们拖出去，那也是鹌鹑似的用爪子抱头，瑟瑟发抖地趴着。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把秦地主气得够呛！
    长生媳妇怀了孕，去跟老太太汇报工作的时候老太太赏了十两银子给她，两口子可高兴了。
    赵老太太问林长生：“庄子那头你可安排妥当了？”进了腊月也没啥事儿了，只要安排妥当了，林长生就不用去了。
    “回老太太的话，已经安排妥当了，德柱两口子、德强两口子都守在那儿呢……今年他们这两家守着，明年再轮换。”
    “成吧！”老太太很是满意这样的安排。
    林长生带着媳妇要告辞，却被赵香柚拦住了：“来来来，我给你们都请个平安脉！”
    两人自然是乐意的，赵香柚可是村里人公认的仙童，让她请平安脉肯定能沾到福气！
    特别是田氏，她太想让赵香柚摸摸她的肚子，可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她已经显怀了，肚子微凸，十分的圆润。
    赵香柚给两人把完脉，表示两人的身体都很健康，不过她给田氏写了几张膳食单子，还细细地跟她说要多吃什么，少吃什么，什么不能吃。
    说完了还伸手摸了田氏的肚子：“……你一定会生一个健康漂亮的小宝宝哒！”
    哎哟！
    有仙童摸肚子祝福，她的孩子一定能好好哒！
    田氏两口子一个劲儿地道谢。
    林长生带回来的年礼除了一些个鸡鸭鱼鹅，还有些野味。
    当然野味老赵家不缺，洪剑带着一帮小崽子三天两头往山里跑，把山里的野物霍霍得不行。
    “老三啊！”
    “人呢，跑哪儿去了不见影儿？”
    老太太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赵铭田很快就开着小跑过来了：“娘，您找我啥事儿？”
    “你去把那狍子给收拾出来，再装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二十斤包谷面儿……”
    赵铭田得了老太太的令连忙去张罗，孙氏就悄悄问他：“娘让你收拾这些东西干啥？”
    “不知道！”赵铭田老老实实得摇头。
    孙氏噎住了，她就知道！
    就知道这男人问不出个啥来！
    “娘说没说这些猎物都咋处理？”半响，孙氏又不甘心地问，她其实看中了这只狍子，想给娘家送回去，可婆婆却让老三给收拾了。
    之前她也跟二郎说来着，让他打猎回来留两三样猎物送去姥姥家，可二郎咋说？
    二郎说他吃家里的穿家里的，好容易能给家里做贡献了可不能藏私，让她想要管阿奶要去。
    给孙氏气得呢，她若是敢开口还用得着私下找他这个儿子说？
    “不知道！”赵铭田依旧是这三个字。
    孙氏：……
    她咋就嫁了这么个男人！
    “老三啊，收拾好没有？”老太太的声音响起，赵铭田麻溜地把收拾好的东西塞麻袋里，肉类塞一个麻袋，米面塞一个麻袋。
    “好啦娘！”他将两个麻袋放骡子身上，牵着骡子到大门口等着赵老太太。
    见赵老太太穿着一身儿新衣裳，发髻上插着一根儿金簪子，手腕上戴着一对儿金手镯，打扮得可富贵了。
    自老赵家发财以后，老太太这是头一回打扮得像个地主婆。
    “娘，咱们这是上哪儿去？”赵铭田问。
    “上山去！”老太太简明扼要一句话。
    “喔……”上山干啥穿这么富贵？
    难道要去给爹上坟？
    可这还没到上坟的日子啊！
    赵铭田搞不明白，不过见老太太没有多说的意思，他也就不多问。
    他牵着骡子跟着赵老太太往山上走，没发现身后远远儿地还缀着两个小尾巴。
    上山之后赵铭田才发现并不是去坟地，而是往深山里进，赵铭田就有点发憷：“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再往里走怕是要遇到野兽。”
    老太太摆摆手：“不怕，有狼！”
    有狼才该怕吧？
    赵铭田觉得自家老娘飘得厉害，结果老太太转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窝囊废，这片儿是家里几匹狼的地盘儿！”
    这样啊，那就不怕了！
    被骂了的赵铭田憨厚地笑了笑，老太太觉得没眼看，就加快了脚步。
    “娘，谁住在这儿啊？”到了目的地之后，赵铭田看着不远处的一座小院儿，十分惊讶地问。
    “你妹！”
    “我妹？”赵铭田抠了抠脑袋，恍然大悟：“幺妹儿埋在这儿？咱们今儿是给幺妹儿来上坟的？”
    老太太：……
    想打死糟心的儿子！
    “你妹妹没死！”
    “她住在这儿！”
    深呼吸了几次，老太太这才开口，要不跟眼前的棒槌说清楚，万一他看到美荷就嚷嚷着见鬼咋整？
    糟心！
    “啥？”
    “幺妹儿没死？”
    “娘你别吓唬我，这可是大白天的！”赵铭田有点接受不良，幺妹儿没死咋会化成厉鬼去吓唬大哥？
    大哥可是遇了好多回鬼了！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你大哥做了亏心事，他是心中有鬼！”
    “你妹妹被少安跟他师父救出来了，这处院子就是洪老头儿以前住的院子！”
    “一会儿见到你妹妹不许咋呼，知道没有？”
    赵铭田机械点头，不是，既然妹妹没死为啥阿娘还要给她立衣冠冢？
    为啥还要大哥去守坟？
    他有点想不太明白，可是看见老娘那张拒绝跟他交流的脸，他的所有疑问都问不出口了。
    只好憋着。

 第376章 母女相见

    老赵家的骡子不肯走了。
    赵铭田只好将东西卸下来将骡子拴在树上，扛着两个麻袋跟在他老娘后头走。
    几匹狼探头探脑地朝他们瞧了一眼，便没再搭理，这时院儿里撞撞跌跌地跑出来一个小丫头，她的身后跟着一匹狼。
    小丫头‘咯咯’笑着，她穿一声儿大红色的袄裙，脑袋上勉强梳了两个小辫儿，小辫儿上绑着一对儿银铃铛，她一动弹铃铛就发出轻轻的‘叮当’声儿。
    “咚……”小丫头一头撞到了老太太的腿上，老太太弯腰将她抱了起来，笑眯眯地打量她，她也好奇地打量着老太太。
    “小香梅，我是你阿奶！”
    “叫阿奶！”
    果然是柚儿喜欢的小妹妹，长得挺乖的。
    “奶……”
    小丫头十分给面子地学了一声儿，赵老太太欢喜极了，“嗳！”她答应下来，亲了亲小丫头的脸蛋儿。
    赵铭田看着眼前这一幕愣了愣，他问赵老太太：“这是幺妹儿的闺女？”
    “梁大栓的种？”
    老太太横了他一眼：“抱养的！”
    赵铭田松了口气，抱养的就好。
    不然他妹妹太亏了。
    “香梅！”
    “香梅回来啦！”
    赵美荷在院儿里跟屋里没瞧见赵香梅，就出了院门找，结果出门看到眼前的一幕就僵住了。
    赵铭田瞧见她之后眼泪哗哗地掉，抖着唇喊了一声儿：“幺妹儿啊……”
    “呜呜呜……三哥对不住你啊！”
    “呜呜呜……”
    赵铭田其实是去看过两次赵美荷的，只是他每次去赵美荷都赶他走，说狠话，说恨死老赵家的人了，要跟老赵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他就没去过了。
    赵美荷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干净，她站在寒风中，身子有些发抖。
    “闭嘴，老娘没死呢，不许号丧！”老太太低声呵斥赵铭田，赵铭田立刻就收了哭声，捂着嘴打起了哭嗝儿。
    老太太抱着赵香梅就往院儿里走，路过赵美荷的时候撞了她一下，赵美荷脚一软就要跌倒，被扔掉麻袋的赵铭田给搀扶住了。
    “还不赶紧进来，杵在外头干啥？”
    “去给老娘倒茶，这么老远来了你一杯茶都不招待？”老太太抱着孩子在院儿里转了一圈儿，瞧着被赵美荷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院子，微微颔首。
    她进了堂屋，堂屋里不知啥时候盘上了炕，进门就十分暖和。
    老太太脱了鞋上炕，也给赵香梅把鞋脱了，她把自己个儿的包袱放在炕桌上打开，从里头拿出好克化的桂花糕来喂赵香梅吃。
    赵香梅吃得香极了，她自己伸出小手要抓，老太太避过了：“香梅乖，阿奶喂你，这个糕糕软，很容易散得到处都是！”
    小姑娘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反正老太太不给她她就不再伸手了，而是乖乖地张嘴。
    赵美荷端着一碗热水进屋，她将热水放在炕桌上，然后退后两步，神色复杂地盯着赵老太太。
    她的胸口起伏得厉害，这会子她的心底的情绪有如怒涛在拍岸，又汹涌急躁，又乱糟糟闹哄哄的。
    深呼吸了集控器，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你来干啥？”
    老太太没抬眉眼，继续喂赵香梅吃桂花糕，她慢悠悠地道：“我是你亲娘，想来就来，你是能赶我走，还是能揍我一顿？”
    “我没你这样的娘！”赵美荷拔高了声音，她的声音在抖，蕴含着十分压抑的怨气和怒意。
    “你说了不算！”老太太冷笑一声。
    “老三！进来把孩子带隔壁屋里哄去！”老太太喊了一声儿，赵铭田忙进来抱孩子。
    小香梅也不认生，并不排斥赵铭田抱她。
    赵美荷想要阻拦，老太太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她立刻就僵住了身子。
    对老太太的惧怕敬畏，那是刻进了骨子里，刻进了肌肉记忆中。
    “把门儿带上！”老太太提醒赵铭田。
    “有本事恨我，没本事把自己个儿的日子过好，你还真是能耐啊赵美荷！”门儿一关上，老太太就训斥起了赵美荷。
    “你把我卖给瘸子！”
    “我能这么办？”
    赵美荷悲愤地道，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眶子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以为她放下了，她以为眼前的老妇人对她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可是她错了。
    当亲娘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压制在心底的恨意和委屈顿时就冲破了禁锢，汹涌至极地将她淹没。
    “他们一家子人打我，骂我，我不该恨你？”
    “我被打掉了好几个孩子……我在他们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我不该恨你？”
    说到这里，赵美荷泪流满面，她咬牙切齿，恨意跟委屈随着眼泪决堤，汹涌而出。
    “咋的？”
    “你没娘家可靠？”
    “别的闺女嫁出去了在婆家受了委屈都知道回娘家告状，你没长脚？你不会回娘家？”
    “甭说老娘卖闺女！老娘没签卖身契！”
    “你大姐给人当后娘都能把日子过出来，你不能把日子过出来你怪谁？”
    “你是没有兄弟还是没有亲娘你由着他们家糟践也不让老娘插手管你？”
    “我知道，你是破罐子破摔，你恨我，恨你大哥，你就由着他们糟践你，好叫我们难过，好叫我们良心过不去！”
    “我咋就生出你这么傻是玩意儿，良心这玩意儿你大哥有么？他但凡有点儿良心就不会去给你寻摸个那样的夫家！
    至于我的良心，我的良心都给了老赵家，顾不上你跟你大姐！
    你想我们心疼，想我们后悔那是不能够的！”
    赵老太太说到这里，赵美荷再受不了了，她坐下来扑在桌上嚎啕大哭，是啊，她跟一群没良心的人较什么劲儿啊！
    较劲儿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的前半辈子给葬送了！
    “我让你大姐去瞧你，你把你大姐赶走。”
    “我让老三去瞧你，你把老三赶走，还说了断绝来往的话！”
    “狠话倒是会放，跟娘家人倒是硬气，咋跟夫家人硬气不起来？”
    “他打你，你就不能半夜把他给绑了打断他的腿？”
    “他家里人打你，你就不能半夜起来把房子给他们点了？”

 第377章 恍恍惚惚

    “横的怕不要命的，老娘就不相信了，你豁出去了整他们几回，他们还敢欺负你！”
    “你哥再咋滴也是个秀才，事儿闹大了他们村的村长也不敢随便就把你处置了，咋滴也会来找我们讨个公道……”
    老太太越说气越气，她抄起桌上的碗狠狠地灌了一碗水进肚子。
    歇了一口气继续开训：“你们爹死得早，我一个女人拉扯你们兄妹几个，若不狠心把你大哥供出来，老赵家不出个秀才，我们孤儿寡母的早就被欺负死了！”
    “老赵家当初若不是你大哥有个秀才功名顶着，族里那帮子人能对我们客客气气，能处处都帮衬着？”
    “做梦吧！”
    “你恨老娘，但老赵家的祖宗得夸老娘！”
    “没出息的玩意儿，你若真有本事，就该活出个人样儿来给我看，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逢年过节带着男人孩子回娘家，抓一把钱扔老娘脸上，告诉老娘，瞧瞧，你给我扔烂泥坑里，我也能干干净净地站起来！”
    “把你本事得！”
    “窝里横的玩意儿！”
    老太太一通机关枪似的输出，把赵美荷给喷懵了，她呜呜呜地哭。
    心里回想着那些年过的日子，刚开始那家人还不敢咋滴她，可是后来……后来知道她跟家里断绝关系之后态度就渐渐地变了……
    是她错了么？
    真的是她错了么？
    “赵美荷，你瞅瞅村里，有多少姑娘是按照自己个儿的心意找的婆家，困难的时候谁家不用闺女换钱？
    我也不能说我对得起你，我只想跟你说，眼前甭管是啥日子，你活着，就得想法子把日子给过好了！”
    “你恨我，随便儿恨！”
    “你不想见我，想一辈子窝在这个山窝窝里我也没意见。”
    “但是香梅呢？”
    “你让她跟你在山里窝一辈子？”
    “你不会是觉着她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能作践她吧？”
    “我没有！”赵美荷哭着反驳：“我没有作践她！”
    老太太冷笑一声儿：“你不想作践她就别耽误她，孩子都一岁多了，到了学话的年纪，跟你在山里能学到个啥？
    学狼嗷嗷啊？”
    “赶紧地收拾东西跟老娘回去！”
    “我不回去！”赵美荷条件反射就拒绝。
    “不回去就不回去，谁稀罕你？老娘就是心疼香梅！”老太太不屑地嗤笑，“你这辈子都没活明白，老娘怕你把香梅也教成个糊涂人儿！”
    “娘家一个哥哥是秀才，一个哥哥是无赖还有一个哥哥是憨憨，要讲歪理的有讲歪理的，要耍赖的有耍赖的，要使蛮劲儿打架的有使蛮劲儿打架的，收拾一个瘸子还能不轻松？
    就这，你都过不出来日子，我能指望你教好香梅？”
    老太太的话让赵美荷无法反驳。
    她的哭声儿更大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小香梅在赵铭田的怀里哇哇哭着，进屋就伸着手要往赵美荷身上扑。
    赵美荷起身接过她，母女两个哭成一团。
    赵铭田期期艾艾地道：“幺妹儿哭了香梅就哭了，我哄不住……”他以为他阿娘是来跟幺妹儿赔不是的，结果阿娘上来就把幺妹儿训斥一通。
    太吓人了。
    老太太起身：“走，回去了！”
    “啊？”赵铭田没反应过来，老娘是来干啥的？
    就是来骂一通人，把人骂哭了就走？
    “赶紧的，耳朵长的没用就割下来摆盘儿！”
    说完，她又对赵美荷道：“东西是给我孙女儿的，你敢给老娘扔了，看老娘下回来咋收拾你！”
    “小样儿的……老娘生了你，除非老娘不认你，不然你一辈子都是老娘的闺女！”
    赵美荷瞧着老太太离开的背影，眼里五味杂陈，倾泻而出的眼泪仿若带走了委屈跟怨恨，这么哭了一场，她好像轻松了许多。
    她该怨恨谁呢？
    是亲娘。
    还是她自己？
    还是那个畜生？
    赵美荷茫然了。
    “娘……”小香梅打着哭嗝儿出声儿，把赵美荷的思绪拉了回来，赵美荷忙给她擦眼泪，又给自己擦了眼泪。
    别的不说，她亲娘有句话说得很在理，她若一直呆在山里，哪……哪香梅咋整？
    她的确得好好想想了。
    回娘家吗？
    她不甘心啊！
    若是回了娘家，她那些年受的罪又算什么？
    若是不回……
    赵美荷的心乱极了。
    院儿外，赵香柚跟秦少安这两个听墙角的也是半响回不过神来，赵香柚其实幻想了很多次赵老太太跟赵美荷相见的情形，比如老太太老泪纵横地拉着赵美荷的手哭诉，说自己做错了，说自己后悔了，说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活在愧疚中……
    结果没想到的是她阿奶上去就对小姑姑一顿训斥，那中气……足得能冲破天穹！
    那个理直气壮哟……
    她还是太嫩了！
    她阿奶还是她阿奶，下山村赵老太太那么骄傲，咋会认错？
    “少安哥哥……咋整啊？”赵香柚这会儿竟然觉得她阿奶的歪理十分的有道理，这就很玄幻了。
    秦少安看了眼院子，半响才出声儿：“我们回去吧！”
    顿了顿，他又道：“相信你阿奶！”
    赵香柚虽然也很担忧院里的娘母女，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给赵美荷时间去平复情绪，去好好思考一番未来的路该咋走。
    “嗯，回去吧！”
    回到家，赵香柚发现赵老太太跟没事儿人似的，啥都没表现出来。
    倒是她三叔接连好几天脸上都挂着黑眼圈。
    她不放心赵美荷，又拉着秦少安去了一次山里，不过没去找赵美荷，只是躲在一边儿瞧了一会儿院里的动静。
    见赵美荷除了偶尔发呆，但还是把生活料理得很好就放心了。
    腊月二十七，书院停工，忙碌了一年的村里人稍作喘息就一窝蜂地去县里采买年货。
    这可是个肥年！
    各家各户养的兔子卖给老赵家挣了一笔，几家做麻辣烫生意的就不说了，都挣了不少。
    加上从秋收后村里男女老少只要是有劳力的都在书院干活儿，工钱挣了不少……
    下山村基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老赵家这头风干兔生意也结束了，赚钱不少，赵老太太就给负责风干兔生意的赵铭田奖励了二十两银子，把赵铭田高兴够呛。
    晚上睡觉的时候，孙氏嘀咕：“今年风干兔赚了几百两银子，娘给你二十两是不是……”
    赵铭田：“多了对吧，我也觉得太多了，娘真是的，有点儿钱就飘，竟变得这么大方！”
    孙氏：……
    算了，不想说话。
    心累！
    （赵老太太是封建社会的小老太太，她身上有很多很多缺点……所以大家不要把她当神看哈，她肯定是不完美的，不过我们的老太太也是有成长有改变的哟！）

 第378章 安排赵美荷

    孙氏想赶集，赵铭田也同意陪她去赶集了，可老太太去把赵铭田叫走了，给他分派了活儿。
    “娘……您让老三干啥去啊？”孙氏期期艾艾地问。
    老太太瞅了她一眼，道：“没活儿干了是吧？”
    孙氏只好揣着满腹的疑问去干活儿去了。
    转头赵香柚就哒哒哒跑去抱住赵老太太的腿：“阿奶，你让三叔干啥去了？”
    老太太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去接你小姑姑，把她送去府城，我把府城的一个有一百亩地的小庄子过给她了……”去见过赵美荷之后，老太太就带着赵铭田出了一趟门，那会儿赵香柚在镇上跟着老大夫给人看病把脉呢，回家就没见着赵老太太。
    过了几天老太太回来了，赵香柚忙得很，就忘记问了。
    不曾想老太太竟跑去府城办了这么大一件事情。
    “也是找了熟人帮忙，事情办得很是利索！”不但把城郊的庄子过给了赵美荷，还帮另外办了女户。
    从今往后，她就可以在府城堂堂正正地过新生活。
    老太太也不是没想过让赵美荷回村，只是这事儿还着急不得，缓上个几年再说！”
    “……那庄子挨着府城很近，等过完年你可以去玩一段时间。”
    “对了，得问问少安他开了春儿去何处上学，若是去府城的学堂，我们也跟着去！”
    赵香柚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那我去问少安哥哥！”说完，赵香柚就跑去找秦少安了。
    老太太笑着看她跑远，一颗心软乎得不行，亏得有柚儿和少安，不然她一个糟老婆子便是拿二十两出来补偿闺女都不成，更何况是像现在这般大手笔！
    这头赵铭田到了山里，看到赵美荷还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赵美荷看到他也心情也很是复杂。
    见赵铭田抠脑袋，她叹了口气就问：“三哥，是……是她让你来的吧？”
    赵铭田点点头：“娘让我来接你去府城，那头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不用怕遇到熟人。”
    赵美荷抱着赵香梅，沉默了。
    赵铭田生怕她拒绝，要是完不成老太太给的任务，大过年的被收拾也太难受了，他慌忙劝道：“幺妹儿，你别跟阿娘犟，甭说咱们家了，如今村里也没人敢跟她犟。”
    “就你如今住的房子，只要阿娘一开口，洪先生立刻就能来赶你走！”
    （老太太：你个棒槌闭嘴！）
    “可家里还有些兔子和别的牲口。”赵美荷有点儿舍不得这些东西，都是她仔仔细细伺候的。
    “这个简单！”赵铭田一听就松了口气：“我买，我全买，二十两银子够不够？”他从怀里掏出没被捂热多久的二十两银子塞赵美荷的手里，“不够的话你跟三哥说还差多少，三哥回头找了钱就给你还上！”
    赵美荷不收，把银子塞回去给赵铭田，赵铭田又推搡回去：“是不是不够？你说个数，我回头就去凑。”
    “幺妹儿，你别倔啊，收下吧。”
    赵美荷捏着银子半响不说话，她垂眸抿唇，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谢谢三哥，三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收拾东西。”
    见她收了银子，赵铭田顿时就开心了起来，他嘿嘿笑道：“你去，我在外头等你！”
    “幺妹儿啊，灶房的东西甭收拾了成不成？留给三哥，三哥回头还得来伺候你留下来的畜生们呢！”
    “好！”赵美荷在屋里听见赵铭田的声音，她忍不住翘了翘唇角，三哥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过。
    其实老太太也一样。
    变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这段时间她也不能说是完全想通了，不过若她还坚持，小香梅的将来就毁了。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毁掉孩子的前程。
    一路跟赵铭田去府城，路上她不时掀开窗帘往外看，外头的雪没有山里的雪那么大，官道上不时能看到行人，路过城镇的时候更是热闹非凡。
    骡车晃晃悠悠，小香梅躺在摇篮里睡得极为香甜，赵美荷的目光落在小香梅的身上，从心底溢出的母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极了。
    “幺妹儿，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骡车停了，车帘掀开，露出赵铭田傻笑着的脸。
    赵美荷抱着孩子下车，香梅这孩子也是，车一停她就醒了，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瞧。
    “这是娘给你准备的房子。”赵铭田指着眼前的一处青砖大瓦房对赵美荷道。
    赵美荷看到眼前的房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个儿的眼睛，她以为赵老太太会随便给她弄个住的地方，没想到竟然会给她一套这么好的房子！
    一对儿中年夫妻站在大门口，见着赵美荷跟赵铭田就给两人行礼，口称三老爷，小姑太太。
    “娘担心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单独住不安全，就给你买了两个人，祥叔祥婶儿的卖身契娘给我了，等下进屋我拿给你！
    祥叔祥婶儿的儿女在别处当差，卖身契在娘手里。”最后这句话是赵铭田凑在赵美荷耳边悄悄说的，意思就是让赵美荷放心用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不敢背主。
    赵美荷恍恍惚惚地抱着孩子进了院子，这是一座两进的院子，她的住处在后院儿，祥叔祥婶儿两人住前院儿的倒座，顺带守门儿。
    “这是你的房间，是娘亲自布置的，里头的东西是我陪着娘去采买的……
    娘说让你将就着用，若是不喜欢将来你挣钱了就自己个儿换！”
    说完，赵铭田将手里提溜着的一个包袱放在桌上打开，露出一个木头盒子来，他打开盒子露出十个银锭子跟一叠子纸张。
    “这一百两银子是阿娘给你的安家费，这两张是祥叔祥婶儿的卖身契，这几张是地契，娘给你准备了一百亩地，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地都在哪里……”
    赵美荷脑袋嗡嗡的，她没想到她娘竟然给她这么多的东西！
    这可是府城边儿上的良田，一百亩……那得多少钱呀！
    “我……我不能要！”赵美荷艰涩地道，她能有个容身之地就不错了，她身上还有些银子，等安顿好了把兔子，鸡鸭等家禽养起来还是能赚些银钱的。
    赵铭田笑道：“你不要也不成，这些契约都换成了你的名字，娘料到你会拒绝，娘说你不要就给香梅，香梅还没长大，就由你先帮着香梅管着。
    娘说你没资格替香梅拒绝，便是香梅不想要，也得她长大成人之后自己个儿推拒……”

 第379章 解开

    “娘还说，她补给了大姐儿五百两银子并一个菜方子，也不能亏了你，只是如今手上的银子不凑手，就给你一百两，另外的就用这庄子来抵。
    喔，娘把风干兔的方子让柚儿给你写下来了，娘说这方子不能卖，是给你安身立命用的……”
    “她……她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是个没用的闺女么？
    赵美荷没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她怀里的赵香梅见她哭了，小嘴巴一瘪也哭了起来。
    “幺妹儿你咋的了？”赵铭田慌了，他围着母女两个团团转在，急得挠头。
    “三哥，我……我没咋的。”很是过了一会儿，赵美荷才抬手抹泪，止住了哭声道。
    “没咋的哭啥呀？”
    “娘给你你就收着，有这这些个财物傍身，你跟香梅以后的日子就不愁了！”
    “你不用觉得不安，娘说了，你若是心里能过得去那个坎儿，将来两家人当亲戚走动，你若是过不去那个坎儿，就从此断了关系，她补给你这些也不欠你啥了。”
    赵美荷：……
    她这个亲娘，就是有本事……有本事把人气得心肝儿疼。
    但气过之后，人却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
    因为有了老太太这几句话，她不用背负‘原谅’二字。这两个字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太过于沉重了。
    赵美荷轻呼一口气，把木头盒子合上，低头沉吟了半响才开口道：“三哥也回去给她……给娘带句话。”
    “就说……就说她说了不算！”
    赵铭田抠着脑袋应下，幺妹儿的话他不咋明白，算求，不明白就不明白，左右他娘明白就成了。
    “那……那我带你去看看地，再去见见村长和佃户。”赵铭田道。
    赵美荷轻轻点头：“嗯。”
    赵铭田带着赵美荷去见村长，去见佃户，忙碌了一天就在赵美荷的房子里住下，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回村。
    等屋里只有赵美荷跟赵香梅的时候，赵美荷就着灯光收拾衣裳，她打开衣柜，看见整个衣柜里放得满满当当的。
    春夏秋冬四季衣裳每季都有四套绣花的细布衣裳，香梅季有两套衣裳，另外衣柜最底下还放着几匹丝绵布……
    除开这个，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妆匣，赵美荷打开妆匣一看，里头装着好几套精美的银首饰。
    赵美荷再忍不住了，她扑在桌上压抑地大哭起来。
    这会儿小香梅睡着了，所以她才敢放肆地大哭。
    娘……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喊，她能怨恨这么多年，也是因为……因为太在乎了啊。
    第二天赵铭田走的时候赵美荷没去送他，他去赵美荷的院儿门口吼了一声儿：“幺妹儿我走了！”
    “往后你若有啥事儿就让人去找长生，长生在府城帮娘打理事情呢！”
    “我走啦！”
    “得空就来瞅你！”
    院儿里没声儿，赵铭田有点小失落。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走了之后，赵美荷跑去大门口朝他离开的方向瞅了半响。
    到家后，赵铭田先去跟赵老太太汇报情况：“……娘，幺妹儿说的那句‘您说了不算’是啥意思？”
    “没啥意思！”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别惦记你妹的事儿了！”老太太把人赶走了，这才冷哼一声儿：“小样儿，老娘生的你，还拿捏不住你了！”
    老三不明白，但是她明白，老幺能说这话，就是把以前的事儿放下了。
    老幺啊，原谅她了！
    拿了她那老多钱还不原谅，那就是白眼儿狼！
    那个小庄子就小两千两银子呢！
    哎哟，心疼！
    不能想了，越想越心疼，希望那死丫头能把日子过起来，不然她就白心疼了！
    呼……
    “他爹，咱们今儿去赶集吧！”孙氏等赵铭田从老太太这儿回来，就忙迎上去道。
    赵铭田没拒绝，只说了一句：“你带上银子。”
    孙氏奇怪地道：“娘不是给了你二十两么？你没把银子给我啊！”
    赵铭田一听她说起二十两银子的事儿就立刻拍了拍脑袋：“我不能跟你去赶集了，你去村里问问有没有别的娘们儿要去就结伴去吧！”
    说完，他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他走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孙氏。
    赵铭田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儿就带着几个男娃子进山了，要过年了，洪先生给几个男娃子放了假，几个猴儿在家野得不行，他干脆给带走。
    大二三郎还没去过洪剑在山里的老宅呢，到地方之后几个娃新奇地很，四处瞧。
    跟着他们上山的灰狼十分开心地去跟别的狼聚会了，赵铭田就带着他们去照顾赵美荷留下来的兔子，鸡鸭，还有牛羊。
    撇开鸡鸭跟兔子不说，只看牛羊，赵铭田就知道给幺妹儿的钱少了。
    几乎都没想，他就决定把牛羊给幺妹儿送过去。
    他觉得山里这个地方是养鸡鸭和兔子的好地方，只是路途太遥远了，寻思了一下，决定回家跟老娘商量一下，看是不是找两个人了进山来养……
    赵氏风干兔好卖得很，供不应求，再多的兔子也能卖得完。
    而且风干兔的作坊也可以弄到山里来，这样也省得闲杂人等有事儿没事儿就往他家做兔子的地方晃悠去。
    赵铭田带着孩子们在山里忙了一天，傍晚一脚深一脚浅插着雪下山，到家天已经黑了。
    赵香柚看他们的裤腿儿都湿透了，就提醒他们先去洗个热水澡，老太太让孙氏熬了姜汤给他们喝。
    等他们收回完了一家人才坐在一起吃完饭。
    晚饭是羊肉锅子。
    肉管够的那种，一家子人吃得舒坦极了。
    吃完饭之后，赵铭田就跟老太太说起了自己个儿的想法，老太太觉得很可以，就看向洪剑。
    洪剑立刻举起双手：“那地儿随便你们咋用！”
    “就是有外人去的话他们会不会怕狼？”
    “不然就养几只狼狗吧。”
    “哪儿来的狼狗？”老太太问。
    洪剑就道：“去找两条好看的小母（狗）送山里去，很快就会有小狼狗了！”
    “你去找小母（狗）！”老太太一锤定音。
    洪剑点头。
    点完头才觉得老太太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啥叫他去找小母（狗）？

 第380章 找打

    晚上睡觉的时候，孙氏想问问那二十两银子的事情，谁知赵铭田累了一天了，上床就打了呼噜，孙氏憋了一肚子的气。
    第二天她想问赵铭田来着，腊月二十九了，他总不能再往外跑！
    嘿！
    她还真是一猜一个准儿……呸！是一猜一个错儿！
    赵铭田吃了早饭就带着孩崽子们消失了！
    大年三十儿这天赵铭田倒是没出门儿，可是家里活儿多呀。
    孙氏愣是没找到机会问。
    赵香柚的渣爹赵铭庭一大早就来到老宅，十分殷勤地拿出自己个儿写好的对联，张罗几个侄儿去贴。
    结果大郎道：“大伯，洪先生都把对联写好了，我们正要去贴呢！”
    二郎道：“大伯你的字儿没洪先生写的好看！”
    三郎补刀：“去年大伯写的对联就没用上，咋大伯的记性这么差呢，今年又拿来献丑！”
    赵铭庭：……
    我献丑你爹的丑！
    气死他了！
    但脸上还得笑眯眯的，“那啥，既然洪先生已经写好了，那我写这个就拿去送人了！”
    赵香柚的小院儿里，她跟秦少安也在写对联，秦少安写的字儿很好看，赵香柚写的字儿圆乎乎胖嘟嘟的，不辣眼睛，但也不是当下的审美能接受的。
    反正秦少安觉得很是嫌弃。
    可赵香柚觉得可爱，她单方面决定将自己写的对联贴秦少安的院儿里。
    “不许贴！”当小丫头抱着对联往他家跑的时候，秦少安拦住赵香柚。
    “就要贴！”赵香柚从他的胳肢窝下头钻了出去，一溜烟地跑了。
    秦少安无奈地追了上去。
    “洪伯伯！”
    “我来贴对联啦！”
    洪剑满脸笑容地朝她伸手：“我们柚儿这么厉害呀，写了这么多的对联！”
    “拿来给洪伯伯看看！”
    “好哒！”赵香柚将她的作品一幅幅地铺在桌子上，洪剑看着上头一个个胖鱼头似的字儿，笑得更开怀了。
    “柚儿写得不错，每个字儿都像元宝，贴了你写的对联，来年洪伯伯想不发财都不成！”
    秦少安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师父的眼睛是瞎的么？
    “少安，去拿浆糊，我们贴对联儿！”
    赵香柚转头盯着他，亮晶晶的双眼似乎在说：快点呀！
    他还能怎么办？
    难道大年三十就跟着一老一小瞎一块儿去的人吵么？
    算了。
    由着呗，还能咋滴啊？
    秦少安木然地把所有的门上都贴上了赵香柚写的对联儿，赵铭庭送完对联儿回来的时候瞅见他们家大门上的对联儿就没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赵老太太正好来找孙女儿，就瞧见她的倒霉大儿子在少安门口笑得东倒西歪。
    “你抽啥疯？”老太太没好气地问，当初她有多稀罕这个儿子，如今就有多嫌弃。
    如果他身上还有功名老太太都不会这么嫌弃他，关键他现在没功名了，相当于老太太二十几年的栽培泡了汤，到头来一场空。
    还累得两个女儿嫁不好。
    她能不来气？
    “娘……哈哈哈……您瞅瞅这字儿，不会是少安写的吧？这也太难看了，这么难看的字儿都敢贴出来，谁给他的勇气？”
    “哈哈哈哈……就这字儿……考官肯定是不喜的，我就奇怪了……他是咋考上的廪生。”
    “哎哟……笑死我了！”
    赵铭庭只管笑，并没有发现老太太的脸变得越来越黑，也没发现院里站着的秦少安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小蠢货的字儿明明很可爱，赵铭庭真是眼瞎心盲！
    眼睛这么瞎留着干啥？
    还不如抠出来喂狼！
    （赵香柚：你刚才还嫌弃难看来着，难道你要自剜双目？）
    洪剑笑眯眯地看热闹，他背着双手走到赵铭庭的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幸灾乐祸地道：“这是柚儿的墨宝！”
    “哈哈哈……这么难看还墨宝呢，哈哈……呃……谁写的？”赵铭庭急刹车，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洪剑指着瘪着嘴要哭不哭的赵香柚：“小姑娘写的，写了一早上，小手儿都冻红了！”
    赵香柚十分配合地大哭起来：“哇……呜呜呜……爹爹说柚儿的字儿不好看！”
    赵铭庭被她哭得背脊发寒，他战战兢兢地转头看向亲娘，他的亲娘不知啥时候手上已经抓着一个条埽。
    “好字儿！”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是瞎说的！”
    “柚儿这字儿写得太好了，圆润饱满，笔力飘逸……”赵铭庭立刻一本正经地夸赞起来，极其不要脸地将一堆浮夸的词儿甩出来。
    老太太冷笑一声儿：“编，你接着编，夸得一点儿都不走心，你还配当人爹？”
    说完，她老人家把手里的条埽挥舞出残影来，身形极其矫健地追着赵铭庭一顿打。
    赵铭庭的惨叫声跟求饶声顿时就在村子的上空单曲循环起来。
    洪剑摇头：“啧啧，他是不是欠？大年三十儿了还招一顿打！”
    赵香柚道：“我爹挺孝顺的，您瞧阿奶打得多开心！适当的运动有利于心血管儿健康喔！”
    秦少安：……
    “你从明天开始练字！”
    赵香柚歪头：“啊？”
    “每天二十篇小字，三十篇大字！”
    “你的字，至少要超过赵铭庭！”
    赵香柚：……
    她这算不算是乐极生悲？
    嘤嘤嘤，崽儿太不知道爱护弱小啦！
    她决定了，要跟这样冷血无情的崽儿绝交十分钟！
    不能再少了！
    哼！
    赵香柚气哼哼地从小门儿跑回老赵家，这会儿她阿奶还没回来呢，但家里多了两个人。
    瘦下来的陈氏和不成人形的三丫。
    陈氏不但瘦了下来，她还一脸倦容，离开的时候两母女明明是穿的好衣裳，如今她们身上的衣裳又单薄又破烂，而且她们的脸上，手上都长满了冻疮，红中带着紫，一些冻疮还烂着，流着脓水……
    总之。
    看起来跟乞丐一样。
    “柚儿回来了，哪儿玩去了？”看到赵香柚过来，陈氏打起精神讨好地问。
    “我去洪伯伯家贴对联去啦！”赵香柚乖巧地答道。“二婶儿啥时候来的？”
    陈氏赔笑：“刚才到的……”
    陈氏跟三丫就站在院子里，陈氏跟赵香柚说话的时候三丫抬头看了赵香柚一眼，她的眼神木木的，不像以前那样活泛。
    以前三丫看她的目光总是带着怨恨，嫉妒等情绪，而如今的三丫……
    那双眼睛就像木头珠子，没有神彩，也没有情绪。

 第381章 赵铭粮的变化

    陈氏还想跟赵香柚说点什么，但是赵香柚拉着大郎的手就跑了。
    “柚儿我们干啥去啊？”大郎边跑边问赵香柚。
    赵香柚道：“去找阿奶！”
    “阿奶定的时间还没到二婶儿就回来了，阿奶留人的话会有损她的威严，阿奶不留人的话哪儿有年三十把人往外赶的道理？”左右都是她阿奶难做人。
    二婶儿还是奸。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就掐着年三十儿回来。
    “那咋整？”大郎犯愁了，他不想阿奶里外不是人，也做不出来驱赶亲娘和亲妹妹的事情来。
    “咱们找到阿奶，跟阿奶说。”赵香柚道。
    两个人跑去隔壁，从隔壁出去追老太太。
    赵铭庭被两个孩子解救了下来，连忙躲他娘远远儿的。
    然而他又想听那两个小的赵老太太说啥事儿，就摆出一副随时可以逃跑的架势，脑袋努力往赵香柚他们这边儿探。
    赵香柚跟大郎七嘴八舌地把陈氏跟三丫回来了的事儿说了出来，赵铭庭立刻就精神了：“娘，我去把她们赶出去，不用您出面！”
    哈哈哈，他赵铭庭总算是到了有用处的时候了！
    “滚犊子！”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年三十儿赶人，亏你想得出来！”
    “那是你弟媳妇，老二又没休她，你凭啥去赶？”
    赵铭庭委屈道：“那不是……那不是您说的让她半年后再回来么，这不时间还没到的么……”
    “老娘能不知道，你赶紧闭嘴！”赵老太太也心烦，这人不能赶，可留下来也膈应！
    明显陈氏选在这天回来就是在逼她松口呢！
    赵香柚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仰望着她提醒道：“阿奶，山里的兔子和鸡鸭没人照顾。”
    老太太闻言眼睛一亮：“对呀！”
    可以让那一对儿母女进山去啊！
    “大郎，你现在回家给你娘和你妹妹收拾几件衣裳，让少安跟你一起把她们送山里去，你跟她们说，山里的鸡鸭跟兔子只许多不许少，若养少了一只她们就都甭想着回老赵家了！
    你再跟她们说，这是我老婆子给她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敢再作妖，老娘今儿就休她！”
    大郎点头应下，飞似的往家跑。
    赵铭庭幽怨得看着赵香柚，这死丫头是自己跟亲娘撒娇卖萌的绊脚石！
    噫……
    好气！
    大郎跑回家，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赵铭粮问：“你阿奶咋说？”
    大郎很是惊讶：“爹你咋知道我去找阿奶了？
    “因为我是你爹！”赵铭粮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心说他这么聪明的人咋就生出了大郎这么蠢的儿子？
    肯定是随了陈氏。
    “阿奶让我给娘和三丫收拾点儿穿的，送她们进山里养兔子跟鸡鸭去……”
    陈氏听说要将她送去山里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可老太太警告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她不干那就直接休了她，陈氏不敢哪里还敢反抗。
    三丫也没话说。
    “三丫，娘，你们自己个儿进屋收拾吧，我也不知道给你们收拾啥衣裳。”
    大郎的话音落下，三丫就默默地往她住的地方走，陈氏则开小跑。
    赵铭粮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孙氏想了想，也跟了上去，见赵铭粮没跟陈氏进屋，而是跟着三丫进屋，她就去找陈氏。
    三丫没想到自己个儿的爹跟着进门，她漠然地看着进门的赵铭粮，赵铭粮摸了摸自己个儿的鼻子道：“三丫你恨我？”
    “你愿意恨就恨吧，不过我要提醒你，我跟你娘生了你，我们虽然没管过你，可是老赵家并没有不管你，从小到大不缺你的吃，也不缺你的穿。
    你平日里干的那些活儿，便是加上我跟你娘的分量，也比村里其他姑娘轻松……
    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指着你不怨恨我，只是想跟你说，日子是你自己个儿在过。
    你怨恨是一天，瞎乐也是一天。
    你想咋过就咋过。
    你爹我小时也跟你一样怨家里，怨你奶不公平，啥好的都给你大伯，而我跟你三叔不能去念书，不能穿好衣裳，有好吃的也要紧着你大伯，家里的活儿全压在我跟你三叔和你两个姑姑身上。
    可是我们能有啥招？
    我们没招啊。
    后来我就开始偷懒，我娶了你娘之后也教着你娘偷懒，你娘生了你们之后又教着你们偷懒，试图少吃一点儿亏……
    但是赵三丫，我没教你挑拨是非。
    我也教你见死不救。
    并且出事儿的那个人是你的亲娘！”
    说到这里，赵铭粮见三丫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他又道：“我呢，是个不靠谱的爹，你考不上我，但是只要你没把你阿奶惹毛，你就能靠上老赵家。
    将来等你嫁人了，该你的那一份嫁妆不会少。
    我这个当爹的不指着你将来把我放在眼中，更不指着你孝顺我，我看出来了，我是没心没肺，你是黑心黑肺……
    但到底你身上有我的血脉，故而今儿我多一句嘴，给你指一条明路。
    你乐意听就听，不乐意听就拉到，将来你过得是好是赖也跟我没关系。
    我这个人冷心冷肺，不像你阿奶最硬心软，将来你过得孬了我是不会管你的。”
    说完，赵铭粮深深地看了眼三丫，就转身走了。
    三丫垂着眼眸，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木木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去打开衣柜收拾起衣裳来。
    过了一会儿，孙氏提溜了一桶热水进来：“三丫，你洗个澡换身儿衣裳吧，三婶儿再给你端几个炭盆进来。”
    三丫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谢三婶儿。”
    孙氏笑道：“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
    “你先洗着，别拴门儿，三婶儿一会儿来给你送熏笼。”
    三丫点了点头。
    这头赵铭粮跟三丫说完话就去找陈氏，陈氏刚要洗澡，听见有人敲门就问是谁，听见是赵铭粮就连忙去开门。
    “当家的，我遭老罪了！”说完，眼泪哗哗地流。
    赵铭粮嫌弃地避开她：“离我远点儿，臭！”
    说完他指着浴桶：“赶紧洗澡，别耽误时间，不然大郎回来的时候该天黑了！”
    陈氏愣了愣，赵铭粮就知道她心里根本就没为大郎着想，便道：“大郎是你儿子，将来你得靠着大郎养老！”
    陈氏下意识地道：“养儿子有屁用，我两个哥哥还不是没一个人愿意管爹娘！”

 第382章 大郎的变化

    赵铭粮冷笑一声：“你养的儿子没用，那他巴巴地追到平南县的好意是喂了狗？”
    陈氏噎住了。
    不过她还是嘴硬地道：“他后来不是没管我了么？”
    赵铭粮纠正道：“不是不管你，是不敢管你，管你之后的下场是什么？是他每天辛辛苦苦地挣钱养你们，你反过来偷他的钱去给你弟弟养寡妇！
    这还不算，你那个死鬼弟弟还串通寡妇给大郎下脏药，结果没曾想那些脏药却阴差阳错地进了他们的肚子！”
    “陈大花，我提醒一下你，如不是大郎跟着洪先生学了些功夫，他已经被你那个死鬼弟弟给害了！”
    “若那般。”
    “用不着我娘休了你，我就得弄死你你信不信？”
    “你可以看看你死了之后你那些娘家人会不会为你掉眼泪，会不会为你出头讨公道！”
    赵铭粮突然寒下来的语气让陈氏感到害怕，她动了动嘴唇，半响说不出话来。
    还有点心虚。
    “你若继续如此，将来甭管大郎还是三丫，都不会管你，你也别指望我，等我老了，手里又有钱，不知道找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来伺候我？
    管你？
    想得倒是美！”
    “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我就是来提醒提醒你，老陈家你靠不住，将来想过好日子只能靠儿女。
    想将来他们管你，你从现在开始就得对他们好。
    我你是指望不上的，最多你改好了我不休你而已！”
    “你也别不甘，谁让你摊上那样的爹娘，而我娘是个地主婆，我有我娘养着，儿女将来养不养我都无所谓！”
    听听！
    听听这是什么话？
    可陈氏却觉得他的话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等赵铭粮走了还一直在回味呢，她男人啥德行她心里一清二楚，那是自私自利到骨子里的人，她相信赵铭粮跟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等老了。
    他真有可能不管她。
    陈氏乱糟糟的脑袋瓜一下子就被赵铭粮给理顺了，娘家……娘家她是靠不住了，三顺死了之后，她爹娘就将她视为肉中钉眼中刺，若不是因着她还能干活儿养活他们，她爹娘真能打死她。
    不过他们虽然没打死她，但她跟三丫天天一两顿打是逃不过的。
    陈氏边洗澡边哭，她的命咋就这么苦哟！
    原本她还埋怨大郎来着，埋怨大郎为啥要跑，若是大郎不跑顶多就是把那寡妇的闺女给娶进门，他老舅就不会死，他老舅不死，爹娘就不会恨她入骨……
    可现在她又觉得赵铭粮说得对，赵铭粮有个能耐娘养着，她陈大花没有啊，她将来老了考不了婆婆，靠不了男人，只能靠儿子。
    如今她便是再埋怨儿子，也要将儿子给哄住了。
    至于三丫那死丫头……
    想通了一点点的陈氏顿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麻溜地把自己个儿洗得干干净净，她必须得挣表现，不然真被赶出去了就只死路一条。
    孙氏给三丫拿了熏笼过去，顺便把家里过年前给几个姑娘准备的新衣裳给她拿了过去。
    “这些衣裳都是你阿奶吩咐给你们姐妹几个做的，你一会儿换上吧，过年了也该穿一声儿新衣裳。”
    说完，孙氏就去帮三丫洗头，结果就见三丫泡在浴桶里的身子浑身上下都没块儿好肉。
    “三丫，你咋……这都是谁打的？”孙氏的眼眶子一下子就红了。
    三丫闻声就看了看自己个儿的手和腿，上头有掐痕，有烫伤，这些印记有新有旧。
    “姥姥姥爷，还有我娘。”三丫木木地道。
    “造孽啊，他们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孙氏哭道，“我去找柚儿给你拿点儿伤药……我还是找柚儿来给你把把脉吧！”
    孙氏说完就急匆匆地出去，三丫看着她的背影没说啥。
    很快，孙氏就带着赵香柚来了，这时三丫已经穿好了衣裳坐在床边擦头发。
    见赵香柚带着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进门，她的眼神闪了闪，轻轻地喊了一声儿：“六妹妹。”
    “三丫姐。”赵香柚也礼貌地回应了一下她，然后沐恩就打开药箱子拿出脉枕，将脉枕放在了桌上。
    “还请三小姐移步。”沐恩对三丫道。
    三丫依言走到桌边坐下，将手放在了脉枕上。
    赵香柚给她把脉，孙氏就在一旁道：“你可能不知道，你六妹妹的医术可好了，救过牛蛋儿的命，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请你六妹妹去瞧，大家都说她是仙童转世呢！”
    “六妹妹真厉害！”三丫幽幽地道，一双眼睛木然地很。
    咋说呢，她嘴里说的话跟她现在所思所想可能都不搭边儿。
    赵香柚没搭腔，她仔细地辩三丫的脉搏，身体亏，亏狠了。
    “柚儿你给三丫瞧瞧，她身上到处都是伤，有掐的，有打的，还有烫的！”孙氏在一旁道。
    赵香柚就让三丫把衣裳脱了，三丫机械地脱衣裳，她身上的状况看得赵香柚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真能下得去狠手！
    这是虐待！
    “我给三丫姐开两副药，家里有伤药膏，三丫姐每天记得抹，一个月之后这些皮外伤就能好……”
    三丫重新穿好衣裳，低着头道：“多谢六妹妹。”
    三丫变得客气有礼，赵香柚总觉得怪怪的，不过她没多说别的，开了房子让沐恩去抓药。
    药抓好了，大郎来问三丫准备好没有，他们该出发了。
    三丫看了眼赵香柚，赵香柚像是没看见她，带着沐恩走了。
    孙氏就跟大郎说：“大郎，三丫身上全是伤，不然你去跟你阿奶说一声儿，就让三丫先留在家里养伤？”
    大郎皱眉问孙氏：“她的伤要命么？”
    孙氏摇头：“柚儿说是皮外伤。”
    大郎就道：“既然柚儿给开了药，又不危急性命，那就还是进山吧，不用去问阿奶了。”省得阿奶不好做人。
    大郎对三丫挑拨是非，闯祸之后见死不救的意见很大。
    当时若不是家里有人，他娘很可能就会流血过多而死，那可是亲娘！
    大郎觉得三丫心太毒。
    上次在平南县的经历让大郎意识到，有时候血缘关系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美好。

 第383章 回门

    三丫对大郎的话很是失望。
    她为什么愿意当着孙氏的面儿洗澡，为什么愿意在赵香柚面前展露伤疤，就是为了博取同情。
    结果不管是赵香柚还是大郎都那么冷血。
    她抿着唇，垂眸敛去神色，并伸手扯了扯孙氏的袖子：“三婶儿谢谢你，我没事儿的。”
    就这样，三丫跟陈氏被大郎送去了山里。
    山里的房子啥都有，粮食也还有很多，足够她们过一个月，大郎跟少安为了赶时间就带着骡子，让三丫跟陈氏骑在骡子上，他们两个走路。
    等从山里回来的时候两人心照不宣地施展轻功，一路狂奔，总算是赶在天黑前到家了。
    秦少安跟洪剑两个人吃团年饭，赵老太太让人送了几个她做的菜过去。
    跟头一年一样，老太太没让几个孩子守岁，赵香柚就跑去找秦少安，秦少安把她带到老地方，山林的上空绽放出五彩缤纷的烟花来，小丫头高兴极了，冲着天空‘咯咯咯’地笑。
    同去年除夕一样。
    赵香柚看烟花。
    秦少安看她。
    秦少安想，其实每年都能看这傻姑娘这么开心地看烟花也挺不错的。
    大年初一老赵家热闹极了，不少人上门来拜年。
    大年初二一大早赵美芳就带着一家子人来了，大有大高一来就抱着礼物去找赵香柚，大高没捞着跟镖的机会，但是大有捞着了，还因此得了赏钱，他给赵香柚买的耍玩意儿就是用赏钱买的。
    大高是从他那里借钱给赵香柚买的小玩意儿。
    他们都惦记着姥姥家可可爱爱的小妹妹呢！
    赵香柚接过礼物，就乖乖巧巧地道谢，表示自己很喜欢，嗯，她不玩可以放着给香梅玩儿。
    因着大有跟着镖局跑过一趟镖了，大二三郎都十分感兴趣，拉着大有使劲儿问，大有就眉飞色舞地跟他们讲起跑镖的事儿来。
    一群孩子包括赵香柚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让大有十分有存在感，他十分骄傲地道：“镖局的师父说我很机灵，很适合跑镖，说以后还会带我去更远的地方！”
    “哇喔！”
    “大有哥你好厉害！”大家都十分给面子地捧场并夸赞。
    等大有表演完了，大郎他们几个就开始炫耀自己打猎的收获，这下子就轮到大有兄弟两个羡慕了。
    “我进门就瞧见姥姥身上穿的皮坎肩儿了，原来是狐皮的呀，你们猎了那么多狐狸呀！”大高羡慕地道。“我也想学打猎！”
    大有道：“镖局的师傅们说，他们押镖的时候在野外扎营就要去打猎，一般都是打兔子和野鸡，很少能遇到狐狸。”
    “大郎，不如今儿你们带我们进山打猎吧！”
    大郎摇头：“我们每次进山都要呆好几天！一天可不成！”
    二郎跟三郎也点头附和，大有就道：“那有啥的，我去跟爹娘说，要在姥姥家住到大年十五再回去！”
    说完大有就跟大高跑了，跑去前院儿就直接去找吴屠户：“爹，今儿你自己个儿回去吧，我们不回去了，我们要在姥姥家住到正月十五！”
    正跟赵铭粮几兄弟唠嗑儿的吴屠户一听就气得牙痒痒，可是当着三个舅哥的面儿不好发作，只道：“别跟你们姥姥添麻烦！”
    “麻烦啥？不麻烦！”赵老太太道，“他们别说是想住到正月十五，就是住到天长地久我老婆子也不带赶人的！”
    把老吴家的孩子养成老赵家的，那是老赵家赚！
    反正老太太现在是看大女婿不顺眼，成天就惦记着她闺女的东西，想着咋补贴前头那个儿子。
    哼！
    惹毛了她让闺女和离归家！
    老太太一开口，吴屠户就不敢吭声了，他求助似地看向赵美芳，赵美芳磕着瓜子儿没搭理他。
    吴斌心中泛苦，两个孩子平日里就在县城不归家，也就过年回来几天，结果还没在家呆上几天又要在姥姥家住到正月十五！
    他有儿子跟没儿子一样！
    “那……那你们不能跟你们姥姥添乱！”
    “他们懂事得很！跟你家老大不一样！”老太太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吴斌留。
    吴斌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反驳。
    大有大高得了信儿就高兴地蹦跶了起来，两兄弟风似的跑了，去找表妹表弟们玩儿去了。
    “阿奶，我们回来了！”
    这时，一名穿着绸缎衣衫的老头儿搀扶着一名十分年轻的妇人走了进来，二丫见到妇人就激动地跑了过去：“大姐！”
    老头儿见到二丫就笑着塞了一个红包给她：“二妹妹新年好呀！”
    接着，他就跟屋里的所有人打起了招呼，赵美芳被一个比自己个儿亲娘还老的男人喊大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这个老头儿就大丫的男人祝元平，他已经五十六岁了！
    赵香柚听到这边儿的动静也跑了过来，她见二丫十分激动地拉着一个有孕的女人喊大姐，心里就有数了。
    这个就是被渣爹嫁给老头儿的大姐呀！
    “真是稀客啊，祝老爷还是头一回来咱们老赵家啊！”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道。
    祝老头儿赔笑着拱手：“以前生意太忙了，脱不开身，如今我把手头的生意交给几个儿子打理，这不就腾出时间了么！
    前几年没陪着大丫回来，还请老太太，岳父，二叔三叔你们别在意啊！”
    说到这里，他就命人抬了俩担子东西进来，有酒，有点心，有肉，还有几匹绫罗绸缎，几匹丝绵布，以及一些个文房四宝。
    “这些东西不值当几个钱，就是一些个吃的用的，还有给孩子们玩儿的和念书用的东西，还请老太太笑纳。”
    赵老太太道：“这些东西我们老赵家也不缺，你有这份儿心就好好对我们大丫。”
    “以前我们老赵家穷……我也一个没主意老大就将大丫嫁给了你，如今我们老赵家不穷了，养个闺女还是能养得起的……”
    言下之意，大丫和离归家，老赵家负责养！
    老太太的话说得十分露骨，十分的不客气，但是奇怪的是，祝老头儿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使劲拍胸脯跟老太太保证：“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对待大丫的！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赵香柚一直在注意大丫，见她不管祝老头儿说什么都波澜不惊，只是放在肚子上的双手一直在扭帕子。

 第384章 大丫

    “既然归家了，就好好去跟姐妹们说说话，老大，你陪着你姑爷好好说说话，毕竟是你千挑万选的乘龙快婿！”老太太发话了，赵铭庭立刻笑盈盈地应下。
    一点儿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去你家，别搁我这儿招待人！”老太太又甩一句话，赵铭庭顿时就尴尬了。
    “娘……这儿，这儿也是我家呀！”
    老太太十分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儿：“这是我家，你早就被我分出去了！”
    “那啥，岳父大人还是领小婿去认个门儿吧！”见气氛越来越尴尬，祝老头儿就站出来打圆场。
    赵铭庭顺着杆子就下了，热情地招呼祝老头儿去他家。
    这两人走后，老太太就让二丫带着大丫去她屋里说话，赵香柚眼珠子一转，在两人走后就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大有大高想出去玩，赵香柚不去，几个孩子就留在家里玩。
    赵香柚将精神力散发出去听墙角，这边儿就跟大高他们玩儿的时候就有点敷衍啦。
    “大姐姐！”二丫带着大丫进了自己个儿的房间之后，就抱着她哭了起来。
    大丫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哄道：“傻丫头，大过年的哭什么哭？不吉利。”
    说话间，她打量着二丫的房间，房间很是宽敞，雕花的架子床上挂着藏青色的帐子，床上用的被褥也是细布的。
    屋里衣柜，斗柜，桌子椅子等等一应俱全。
    “家里的日子过好了，真好！”
    “二丫，你是个有福气的，赶上了家里的好时候。”
    二丫抬手擦了擦眼泪，她拉着大丫坐下，轻声道：“自打柚儿好了之后，家里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好，村里人都说柚儿是仙童转世，阿奶也说柚儿是福星。”
    说到这里，二丫顿了顿之后又道：“我能有如今的好日子也是多亏了柚儿，不然……不然早就被爹送去给人当妾了。”原本这事儿二丫并不知道，是后来赵香芹在她面前说秃噜了嘴，她才知道的。
    “啥？”大丫闻言脸色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他还起过心思送你去给人当妾？”
    “祸害了我一个还不够？他还想祸害你？”
    二丫见她生气，忙抱着她的胳膊道：“都是张氏撺掇的，好在柚儿的病好了，她带着阿奶来镇上把我带走了，这事儿就黄了。”
    “六丫……就是柚儿，她是咋好的？”大丫问，她被嫁出去的时候赵香柚才两岁，一直都是病怏怏的，而且不能言语，都说她是个傻子。”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二丫就把三丫四丫带着赵香柚去打猪草，结果一个打眼的功夫赵香柚就被人推下山包命悬一线，后头被秦少安给救了，人就慢慢好起来，包括后头大家发现曲氏扎柚儿的小人儿害柚儿的事情给简单说了一遍。
    大丫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她恨我们不是儿子，就该生下来便把我们给掐死，扎小人儿算啥本事？”
    二丫忙帮她顺气儿：“大姐姐，都好起来了，她被阿奶休出了家门儿，爹也被分出去了。
    现在我们的日子好得很。
    阿奶对我们也很好。
    就是大姐姐你……你……”上次阿奶带她们去府城，就是路过榆林县的时候遇到大丫投河，也正是因着这件事，她们才耽搁了些日子。
    不过这件事是阿奶一个人去找的祝家人，她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过得很好，上次的事情也是意外，你不用担心。老犊子有老犊子的好处，死得快!”
    说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个儿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等我有了孩子……老东西就没用处了！”
    “大姐姐……”二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啥，她被大丫惊世骇俗的想法给震住了。
    （偷听墙角的赵香柚也被震住了，大姐彪悍呀！）
    她只好抱着大丫：“不然……不然你和离吧，阿奶会养着你的，阿奶跟以前不一样了，自打柚儿好了以后，阿奶对我们比对大郎他们还好呢！”大丫的说法实实在在地吓住了二丫，二丫怕大丫做傻事。
    “傻妹妹，我为啥要和离？我十四岁就跟了那老东西，现在和离也太亏了些。
    我才不和离呢！”她能在祝家走到现在这一步付出了太多。
    “他如今都五十六了，还有几年的好活头？”
    “我熬也要熬死他！”
    “大姐姐……”二丫想说那样的话你就变成寡妇了呀，但大丫打断了她的话：“我现在好得很，你别为我操心。”
    “以后我也能跟娘家走动了，得了空就会回娘家来看你们。”
    老东西忽然对她热络起来，还放下身段巴结她的娘家，大丫就觉得有问题，只是暂时不知道那老东西葫芦里卖的啥药。
    不过既然老东西愿意放下身段，她就顺着他，反正她能跟着回娘家，多好呀。
    她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至于说那老东西想算计啥？
    大丫不认为她阿奶会被算计到，从她记事儿起，就只见过阿奶坑别人，就没见过谁能坑到她阿奶。
    要说大丫怨不怨这一家子人，她怨的只有她爹娘，不，不是怨是恨。
    至于其他人……摊上这么一对爹娘，谁又能救得了她呢？
    为着她爹，阿奶把自己个儿的女儿都舍了，就更别说是她。
    呵呵，老东西算计老赵家，她算计老东西，就看最后谁得手了。
    “大姐，以后……以后我能去祝家看你么？”二丫问。
    大丫摇头：“你别去祝家，就是祝家派人来说我咋的了，让你去你都别去。”
    “我若是想你了，会想法子回来看你们的。”
    “大姐姐，就这样你还说你过得很好？”二丫现在可聪明了，大丫这么一说她还有啥不明白的，祝家就是一个火坑，糟糕到大姐姐都不敢让娘家人去看她！
    大丫闻言一愣，随即便哈哈哈大笑起来：“哎呀，我们二丫如今变得这么聪明了啊！
    再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傻傻呼呼的二丫啦！”
    “大姐，阿奶给我们重新取名字了，我如今叫香桔，你叫香枣。”
    “香枣……香桔……”大丫喃喃地品味着这两个名字。

 第385章 双胎

    大丫要搞大事情啊！
    赵香柚觉得她这个姐姐身上有阿奶的影子，便是以前并不记得这个姐姐的事情，对于赵香柚来说，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大丫。
    但是好感度那是满当当的！
    并不知道有人听墙角的大丫又问起了二丫的婚事，二丫已经快十六岁了。
    “大姐姐，我还不想嫁人，我就想在柚儿身边呆一辈子，将来柚儿若是嫁人了，我就去给她当管事娘子。”二丫道。
    她是真不想嫁人，嫁人干什么？
    去给别人磋磨么？
    她觉得眼目下的日子很好，二丫不想改变。
    这姑娘小时候吃够了苦头，十分不舍得如今的生活。
    大丫想了想，她也觉得嫁人未必比在家当姑娘强，但是她不赞同二丫给柚儿当管事娘子。
    柚儿如今才多大，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谁知道？
    而且柚儿将来嫁人之后这日子好不好过还两说，并且她带着亲姐姐出嫁，夫家会咋想？咋看她？
    不过大丫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如今她自己个儿的事儿还没料理清楚，实在是没有办法跟能力对妹妹的生活指手画脚。
    于是便道：“不管你将来的打算是什么，你手里都得捏着点儿钱。
    这女人啊，手里要有钱腰杆子才硬朗！”
    “还有，你得小心爹。”
    “他虽然被分出去了，但也是咱们的爹，他若是做主将你嫁出去，别人根本就管不了，就是阿奶也管不了。”
    二丫闻言脸色顿时就煞白了起来。
    大丫叹了口气，教她道：“你防备着他些就成了，我瞧着如今咱们这个爹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二丫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赵老太太就让孙氏来叫她们去吃饭。
    宴席摆在后院儿，都是女人们在一起吃，男人们则再外院儿摆了一桌。
    桌上，赵香柚挨着二丫跟赵老太太，她不时看看大丫，孙氏也十分热情地对大丫问东问西。
    大丫都一一答了，态度十分平和，有礼，也疏离。
    对老太太也是一样，恭敬有加，但也透着一股子疏离。
    她也就跟二丫亲热一些，跟赵香柚说话的时候温柔一些。
    “一会儿吃完饭，让你妹妹给你把个平安脉！”老太太在桌上说。
    大丫应下，赵香柚会医术的事情二丫已经绘声绘色地跟她说过了，大丫对自己这个亲妹妹也充满了好奇，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吃完饭，赵香柚就让沐恩把药箱子拿了过来，细细地帮大丫把脉。
    看她人小小的一团却格外认真的样子，大丫坚硬的心就变得柔软了许多。
    真想要个跟她一样的小姑娘。
    可是，她这一胎必须生儿子。
    “大姐姐的身子骨有些亏损，而且胎相也不是很好，应该卧床静养些时日……”赵香柚把完脉之后就神色十分凝重地道。
    “而且，大姐姐可能怀的是双胎，就更该注意了。”
    “双胎？”屋里的人都惊呼，这可难得。
    可难得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担忧，在乡下能顺顺利利生下双胎的妇人并不多。
    本来生孩子就跟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一样，双胎那就是成倍的危险。
    老太太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双胎啊……
    “大丫别回去了，就在家里呆到生产！”祝家就是个火坑，大丫怀一个孩子她都放心不下，更何况是三胎。
    就是大丫也愣怔起来。
    赵香柚跟着道：“大姐姐若是留在家里，柚儿能保证大姐姐顺利生产！”她在跟前儿肯定不会有问题啊！
    她有灵泉水！
    大丫却迟疑了。
    若是呆在老赵家到生产……
    “行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二丫，去把你姐夫叫来，我跟他说。他若是不同意，那就滚出老赵家！”老太太一锤定音。
    大丫却拦着：“阿奶不可！”
    “哪有嫁出去的闺女留在娘家生产的！您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不会有事儿的！”
    赵香柚见她神色坚决就转头看向赵老太太，她道：“若是大姐姐不留在家里，就让沐恩先跟着大姐姐回去。”
    她可以紧急教沐恩一些照顾孕妇的法子，还有应付突发事件的法子，嗯，她得去写出来让沐恩带着。
    然后再让人去府城将忆恩带来，她紧急培训忆恩一阵子再送去大姐姐身边。
    “既然柚儿开口了，你就把沐恩带在身边，这丫头懂一点医术……”老太太道。
    大丫想了想，到底是没有拒绝，颔首应下。
    “那大姐姐能在家里留两天么，我还得跟沐恩交代点儿事儿。”赵香柚又问，大丫迟疑。
    赵老太太却不高兴了，“几年没回来了，在家留几天咋的了？”
    “二丫去把姓祝的给我找过来！”
    有了老太太的话，二丫连忙去找人，祝老头儿很快就来了，他身侧还跟着赵铭庭，两人都喝了酒，脸上泛着红光，勾肩搭背看起来感情很好一般。
    老太太瞧着就辣眼睛。
    一眼都不想多看。
    但还是得应酬。
    老头儿又打了一圈的招呼，笑眯眯地等着老太太发话。
    一屋子人都觉难受，除了赵铭庭。
    老太太开口道：“大丫几年都没回过娘家了，我想让她在家呆几天成不成？”
    “成啊，咋不成！我陪着大丫在家住，住到十五回去都没问题！”祝老头儿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老太太掀了眼皮子看了看大丫，大丫垂着头，一脸柔顺地道：“孙女儿听老爷吩咐。”
    “既你们老爷都说住到正月十五都没问题，那就住到正月十五吧。”
    “不过你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住老宅，你家老爷就去跟你爹住吧，左右他们两个也投缘，他可是你爹心头第一得意的女婿！”
    祝老头儿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他殷勤地答应下来：“大丫合该多伺候老太太些日子，我去跟岳丈大人住挺好！”
    说完，他就吩咐大丫身边的几个婆子：“你们要伺候好太太。”
    几个婆子接连点头应下。
    老太太又道：“我们大丫嫁给你的时候家里穷，没啥陪嫁，如今家里也有了些银子，我这个老婆子就该给她补上嫁妆。
    别的先不说，陪嫁的丫头我给补四个，只是这人还没挑够，就先让她身边儿带一个，伺候她饮食起居。
    祝老爷你看成不成？”
    祝老头儿抽了抽唇角，你都说是补的陪嫁，我还能说不成么？

 第386章 脏污

    晚上。
    赵老太太单独去找大丫。
    跟着大丫的四个婆子被老太太放狼围住了，当场吓尿，声儿都不敢吭一个。
    四下无人，大丫对老太太的态度便不像白日里那般疏离。
    “阿奶。”大丫的声音有些忐忑。
    老太太坐了下来，她锐利的眼神落在大丫身上，大丫紧张地拧着帕子。
    半响，老太太才厉声道：“你想做啥我都管不着，也没资格管，不过我老婆子对你有一个要求。
    不能连累老赵家！”
    大丫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放心吧阿奶，我便是死也不会连累老赵家的！”
    “你妹妹心善，她给你的人你不许带走！”老太太又道。
    “嗯，我会偷偷离开的。”大丫道，她原本也没打算带赵香柚的人走。
    祝家的那趟浑水，她不打算把妹妹的人牵扯进去。
    “留在家里直到把孩子生出来再回去，你好好考虑考虑。你还年轻，什么事儿值得做，什么事儿不值得做要好好想想清楚。
    别因为仇恨把你的命给搭进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若是命作没了，说啥都没用！”老太太盯着大丫，劝道。
    大丫的眼神却很坚定：“阿奶，我早就想好了，不会改主意的。”
    赵老太太站起身来：“你好自为之吧。”
    听墙角的赵香柚心中直呼，大姐姐这是要搞多大的事情啊？
    阿奶还知情！
    老太太走到院儿里，几个老婆子一声骚臭瑟瑟发抖。
    她嗤笑一声儿：“这三儿也忒小了点儿，我家狗又不咬人！”
    说完，她连招呼都不打几只狼就颠颠儿地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几个婆子：……
    豁我们没见过世面嗦？
    这她娘的是狼不是狗！
    我们也是农村出生的好伐，见过不少狗的好伐！
    嘤嘤嘤……
    这家老太太太可怕了！
    “跟不跟老爷说？”几人瘫坐在自己个儿的尿里商量。
    “不……不说了吧……”敢说出去能活命么？
    “不然等回去了再跟老爷说……”有人道。
    “回去了再说，老爷会打死我们！”这属于知情不报啊！
    “回去之后不说，若是出点儿啥事儿……老爷会打死我们全家的！”有婆子心有余悸地道。
    上午的时候那女人跟她妹妹说话就将她们拦在了院门儿外，她们肯定嘀咕事儿了。
    晚上他家老太太又这般大阵仗……
    “那……那就回去之后再告诉老爷！”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达成了一致。
    然而。
    她们面前忽然出现了两个人，还没等她们喊出来，就失去了知觉。
    “好臭呀！”赵香柚很是嫌弃。
    “她们怎么坐在尿里也能唠嗑儿，老祝家真不讲究！”赵香柚瘪嘴，她让沐恩去大丫的门口守着，若是大丫要叫人，就说这四个婆子已经被阿奶安排去休息了。
    秦少安一声没吭，随便扛起一个婆子就翻墙离开。
    他一连来回几趟，把几个婆子弄出去，在赵家门外，两头骡子上分别放着两个婆子。
    秦少安带着赵香柚牵着骡子将婆子们弄到山上悬崖边，给她们的腰上分别绑一根儿绳子，绳子的另外一头绑在树上，就这么把她们放下悬崖，随风飘荡。
    赵香柚朝她们的头脸上撒了一包药粉，几个婆子就醒了。
    她和秦少安举着火把，蹲在悬崖边低头看着几个婆子。
    婆子们清醒之后瞬间被眼前的处境给吓坏了，她们啊啊啊尖叫，立刻就引来了一阵儿狼嚎声。
    几个婆子顿时就不敢叫了。
    “几位婆婆好呀。”赵香柚笑眯眯地跟她们打招呼，婆子们纷纷仰头，就看到一个生面孔的少年和那女人的小妹妹。
    “少爷姑娘，求你们把我们拉上来吧！”
    “求求你们了！”
    “饶命啊！”
    “那就看你们谁说实话了呀！”赵香柚摸出一把匕首来，她把匕首放到一根儿绳子上作势要割，吓得那婆子尖叫起来：“不要！”
    “饶命！”
    “小姐饶命啊！”那真是眼泪鼻涕一起飞。
    “这样吧，我来问你们问题，你们要老老实实回答，谁若是回答错误，我就割断绳子，让她掉下去粉身碎骨，葬身狼腹！”
    “你们是负责监视我大姐姐的吧？你们老爷是不是不让我大姐姐在外面乱说话？”赵香柚问完就将匕首对准一根儿甚至，火光中她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那婆子哭着点头：“就是就是，奴婢们是负责监视太太的。”婆子哪儿敢说谎，连忙承认了。
    “我大姐姐在祝家过得并不好是不是？”她换了一个人，匕首放在绳子上，火光映在锋利的刀刃上，格外的清晰。
    婆子闪烁其词地道：“太太在祝家不愁吃穿……”她害怕呀，一家子人的卖身契都攥在老爷手里呢。
    赵香柚不满意她的答案，动手割起了绳子，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绳子便被割断了两股。
    婆子吓得魂飞魄散。
    赵香柚天真可爱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你在敷衍我哟，是欺负我年纪小么？我很不高兴呀！”
    “小姐饶命，饶命啊……奴婢一家人的卖身契都捏在老爷手中。”
    “奴婢不敢违背老爷啊！”魂飞魄散的婆子痛哭流涕，惊慌地解释。
    赵香柚道：“可是你不说她们也会说呀，你们中随便一个人说了，你以为你的家人能保住么？”
    “而且我不过是问你们一些问题，又不会告诉你们老爷，你们怕什么呀？”
    说着，又割断了两股，一根儿粗麻绳儿使用十根儿细点儿的麻绳儿搓成的，几句话功夫就断了四根儿，婆子们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崩塌了。
    “哎呀，我忽然没有耐心问了，不然你们把我大姐姐嫁到祝家这些年遭的罪都说一遍吧。”
    “谁说得最多，我让谁活命，谁说得最少，那就……”
    “我说，我说！”婆子甲嚷嚷道：“我们老爷不是人，他们爷儿四个都不是人！他们喜欢一起折磨小姑娘。”
    “太太刚进门洞房那天他们爷儿四个就一起去的，那晚不知道谁说秃噜了嘴让太太知晓了给她准备的茶水里有药，奴婢也不知道太太用的啥法子，反正最后是看管太太的丫鬟穿了太太的喜服被他们爷儿四个给糟践了。”
    （别担心，大丫有惊无险。嘤嘤嘤，竟然有我这种剧透的作者！）

 第387章 窥探真相

    “后来太太就跑了，不过没跑出老祝家，到底还是被拦了下来……”
    “太太性子烈，老爷他们爷儿四个用鞭子抽她，随便他们怎么打太太都不求饶……”
    “那天他们还想欺负太太，谁知道太太身上藏了剪刀，把大少爷给捅了……”
    “老爷本想打死太太的，可巧他们的事儿被进府里帮工的人给瞧见了，那人跑了……老爷这才没敢打死太太，就怕打死了太太之后那人去报官，家里的事儿就会曝出来。
    祝家是开书肆的，这种丑事儿若是爆出来肯定不会再有人光顾祝家的生意。
    而且太太的爹又是个十分贪心的秀才，若是太太刚嫁进来就暴毙，太太的爹肯定会乘机讹上。”
    后来老爷就威胁太太，跟太太说她不愿意一起玩儿就不逼她了，不过不准她向外头透露半句不该说的，不然就要她的命。
    只要太太不说，外头便是有人站出来说三道四，老爷也有法子摆平……
    后来太太就服软了，太太说她是嫁给老爷当妻子的，除了老爷她谁都不伺候，老爷若是逼她她大不了去死……”
    “老爷不让太太出院儿门一步，对外头说她身子骨不好，要养着……家里的奴婢们踩低捧高，各种作践太太，老爷乐得瞧太太委屈，也不管……”
    “直到去年太太寻了机会跑出府去跳河，遇到了府上的老太太，府上老太太带着刀来的老祝家……而且跟着老太太来的那几个人进府就把府里的家丁们都给打趴下了……”
    “小姐……”
    “奴婢们知道的都说了！”
    “求您放了奴婢们吧！”
    “求求小姐了！”
    赵香柚原以为大丫在祝家就是当个委屈包，动不动就被上上下下的人挤兑，欺负，或是被长辈磋磨。
    万万没想到做书铺生意的祝家内里竟肮脏到那种程度。
    大丫当时才是个十四岁啊……她得耗费多大的努力，内心得多强大才能在那样一个家里活出来。
    这会儿的她是真想将绳子割断，让这几个妇人掉下去粉身碎骨！
    可是她不能。
    这样做会坏了大丫的计划，听了一天的墙角，大丫明显是在谋夺祝家的家产，她有她自己的报仇计划。
    “我若放了你们，你们应该知晓怎么做。”
    “别的我不管，若是我大姐姐回到祝家之后再受欺负，我就找到你们的家人，将她们带出来喂狼！”
    到时候我会把他们绑在树上，让狼从脚底开吃，他们会看着自己被狼一点点地吃掉！”
    说着，赵香柚招了招手，悬崖边立刻就排排站了一长溜的狼。
    几个被当场腊肉挂在悬崖边的妇人吓得粑粑兜不住了，风一吹，一股子臭味儿飘上来，秦少安就抬手捂住了赵香柚的鼻子。
    这几个妇人真是太不禁吓了。
    “奴婢们以后会用命护着太太的！”
    “呜呜呜……求小姐高抬贵手！”
    “奴婢们会帮着太太瞒着老爷的……”
    赵香柚对她们的态度十分满意，于是便道：“好叭，谁让我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呢，我就相信你们一次，反正你们不听话就就把你们全家弄来喂狼！
    它们可喜欢吃人肉啦！”
    （狼群：人肉不好吃，不要吃人肉，谢谢！）
    几个妇人深信赵香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们的家人弄走，就像她们，眼睛一闭一睁……人就在悬崖挂着了。
    悬崖里呜呜咽咽的风声简直吓死人了。
    但再吓人也没眼前这个看似乖巧可爱的夏姑娘可怕。
    她是人吗？
    她是魔鬼！
    几个人连忙表态，这个节骨眼儿她们连晕过去都不敢，生怕晕过去之后这小丫头就会割断她们身上的绳索……
    “你们太臭啦，是不是把粑粑拉裤子上了，把裤子脱掉吧！”
    妇人们的手并没有被绑住，一个个的连忙听话的把裤子脱掉。
    连带着把沾了粑粑的鞋袜也脱掉，生怕被赵香柚嫌弃。
    她们的动作小心翼翼，特别是绳子已经断了几股的妇人，生怕动作大了绳子会断掉。
    赵香柚打了个手势，狼群消失。
    这群狼就跟召唤兽似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十分的听话。
    赵香柚决定一会儿奖励它们吃泡过灵泉水的火腿肠。
    等妇人们脱完裤子，赵香柚又是一包药粉撒下去，几个妇人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秦少安将人拉上来放到骡子上，赵香柚就趁着这个机会去犒劳狼群，转头又给两头骡子各喂了一把空间中长出来的草。
    骡子吃了高兴地直哼哼，不断低头用脸去贴赵香柚的手。
    “走吧！”秦少安蹲下身子示意赵香柚趴上上去，赵香柚自然是照做啦，趴上去之后就往秦少安的嘴里塞了一粒空间出品的果子。
    秦少安：……
    小蠢货刚用这只手喂了骡子……
    “少安哥哥，你说要不要告诉大姐姐这四个仆妇的事情？”赵香柚可不知道她的崽儿在郁闷啥，小嘴儿杵在他耳边问。
    “告诉吧。”秦少安道。
    心中叹了一口气，嫌弃是嫌弃，难道他还能吐了果子不成？
    吐了这小蠢货还不得哭死？
    最烦女孩子哭了！
    忍！
    “告诉她她还能加以利用。”秦少安又道。
    “好叭！”赵香柚道。“我也是这么想哒！”
    说完，赵香柚就在秦少安的背上打了一长串的哈欠，然后……然后就打起了小呼噜。
    秦少安把火把扔到雪地里，两脚踩灭了火焰，一手托着赵香柚的腚，一手牵着两匹骡子，在夜色里快速行走。
    等赵香柚醒来的时候都大天亮了。
    吃早饭的时候她就知道大丫的四个仆妇生病了，病得卧床不起，满嘴的胡话。
    赵香柚瞬间就高兴起来，带着沐恩就去给几个仆妇看病。
    又是把脉又是扎针，给她忙得呢。
    大丫在一旁瞧着，真是开了眼界了，五岁的小姑娘给人治病这么有模有样，二丫乘机在大丫身边述说赵香柚的丰功伟绩。
    把大丫听得目瞪口呆。
    扎完针之后几个仆妇相继清醒过来，大丫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小妹妹不是一般化的厉害！
    “柚儿才跟着古郎中学了一年不到！”二丫十分骄傲地道，“我们柚儿就是神童，若是她去考科举，就没别的学子啥事儿了！”
    与有荣焉！

 第388章 姐妹交心

    就是吧，这几个仆妇回复神智之后看见柚儿就发抖是几个意思？
    她这么乖巧可爱的妹妹又不是什么吃人猛兽。
    （婆子们：小恶魔比吃人猛兽更令人害怕！）
    大丫不知道，赵香柚给她的惊喜（吓）还在后头。
    下午赵香柚拉着大丫到她院子里，“大姐姐，我什么都知道了！”赵香柚跟大丫进屋之后就十分严肃地对她说道。
    “啊？”大丫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都知道了？
    几个意思？
    赵香柚就轻描淡写地将她昨天晚上跟秦少安的丰功伟绩说了说，只说吓唬了几个婆子，并没有把具体细节指出来，末了，还把她从婆子身上打探出来的事情都告诉了大丫。
    大丫：……
    她有些站不稳，恍恍惚惚间被赵香柚搀扶着坐在软塌上。
    “你……你怎么想到要去吓唬婆子们的？”说这话的时候，大丫的嘴唇在抖，脸色也煞白。
    赵香柚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她咋就忘了，昨儿她还让大丫卧床休息来着！
    不过还好昨儿给大丫喝的水里加有了灵泉水，不然她肯定经不起自己个儿这么折腾。
    赵香柚忙去给她把脉，惊吓之下大丫的脉象果然不好。
    她就转身爬上凳子，提溜起红泥炉上的茶壶给大丫倒了一杯热水，并且偷摸地滴了两滴灵泉水进去。
    “大姐姐你别着急，先喝点热水缓缓。”赵香柚捧着茶杯哒哒哒地跑到大丫身边，那担心着急的模样让大丫心中一暖。
    她没遇到好的爹娘，但是却遇到了两个好妹妹。
    真心疼爱她的妹妹。
    活这一趟也挺值当的。
    大丫一口接着一口，暖呼呼的水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甘甜，挺好喝的。
    不知不觉，一杯热水下肚，大丫的情绪也跟着稳定了不少。
    “柚儿，你告诉大姐姐……”
    赵香柚不好意思地低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喔，她现在就是个小孩子。
    “大姐姐对不起，我……我听墙角！”
    大丫闻言便极其自责，她不应该没忍住跟二丫说了那样的话，以至于被柚儿听去了就多想。
    都是她不好。
    逼得柚儿这么可爱的孩子半夜不睡觉，拉着小狼崽子去张罗她的事儿！
    那几个婆子被吓得不轻，可见柚儿说的吓唬招数有多可怕，小狼崽子是个狠辣的，他的手段必定很是血腥，不然几个婆子也不至于见了柚儿跟见了恶鬼一样！
    但是她的妹妹……昨天晚上也一定吓坏了吧！
    大丫愧疚的不得了，她揽过赵香柚把她抱在怀里，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赵香柚乖乖让她抱着，等她哭了一会儿才拿手绢儿帮她擦眼泪。
    “大姐姐……你如果不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开药的。”她还是赞同阿奶的意见，现在家里有钱了，大丫完全可以和离，不跟那个老头儿混下去了。
    她的姐姐正是如花般的年纪，跟那个坏老头儿混下去太糟践自己了。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大姐姐那么恨祝老头儿，她会喜欢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吗？
    赵香柚是个自私护短的性子，在她的眼里，大丫的幸福是最重要的，这话不该她问，也不是她能问的，不过赵香柚还是忍不住提醒。但决定权还在是大丫的身上。
    “柚儿……”大丫含泪的眼睛看着赵香柚，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来，她当年嫁人的时候可怜的小妹妹才两岁啊，她一度以为这个妹妹是活不长的。
    如今这个妹妹聪慧得惊人，是老天觉得她头三年多吃了太多的苦楚，所以补偿她吗？
    不管如何。
    妹妹聪明又健康，这是她愿意看到的。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那老头儿的。”大丫看了赵香柚很久，才轻轻地说出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这个秘密。
    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
    她为什么要告诉赵香柚呢？
    是怕这个聪慧得过分的妹妹担心，她因为听了几句墙角，就半夜跑去让小狼崽子收拾了几个婆子，若是……若是她再担心自己，跑去祝家怎么办？
    不说阿奶会不会责怪自己，便是自己也是不愿意让她陷入祝家那个泥潭的。
    大丫莫名地就相信赵香柚，相信她不会排斥她肚子里不明不白的孩子！
    这中信任十分玄幻，也十分不可思议，但大丫她信对了！
    赵香柚瞪大了眼睛。
    “那是谁的？是你喜欢的人的吗？他是谁啊？不然我跟少安哥哥去找他，让他带着大姐姐走，你们换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然后她就可以跟崽儿暗戳戳地收拾老祝家！
    赵香柚提到那个男人，大丫的脸上就闪过一丝羞意，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算计来的。”
    “柚儿，大姐姐本不想说这些脏了你的耳朵，可是……可是你太聪明了！”与其瞒着你，不如都告诉你。
    反正我的不堪你全部都知晓了。
    “柚儿，大姐姐很爱肚子里的孩子。”她补充道，“我要好好将他们生下来，让他们继承祝家的财产。”
    “大姐姐，我一定会帮你保住孩子哒！”赵香柚拍着胸脯保证，大丫笑着点头：“谢谢你啦，柚儿！”
    赵香柚想了想又问她：“大姐姐，哪祝老头儿他……”
    “那老东西没碰过我！”大丫知道赵香柚担心什么，虽然眼前的妹妹还是个奶团子，但大丫就莫名地觉得有她在自己个儿十分安心，她聪慧，又是学医的，她什么都懂，比自己这个即将为人母的人厉害多了！
    “我小的时候村里的小姑娘们没几个是能吃饱肚子的，大家都喜欢在打猪草的时候顺便找点儿吃的，不拘什么只要能骗骗肚子就成。
    有一次老杨家的五丫采了些蘑菇烧熟了吃，结果吃完了之后她就疯疯癫癫的，说自己个儿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是二郎神君的妹妹。
    当时把大家伙儿吓傻了，就跑去找大人，而我留下来守着她。
    不过她没疯癫多久就睡着了……
    后来我知道爹要将我嫁给老东西的时候，就偷偷上了一次山，采了好多那种蘑菇，偷偷的把蘑菇炕干然后磨成粉带在身上，打算洞房的时候给那老头儿用上……”
    为了安赵香柚的心，大丫就徐徐讲起了她是咋对付的祝老头跟祝家三兄弟。
    赵香柚听得十分心疼，大丫说到要紧的时候赵香柚的心都跟着提起来了。
    她的大姐姐好厉害呀，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有惊无险地度过危机。

 第389章 想招

    “那次跳河……其实我不是真想跳河，我会泅水的，不过是想让人瞧瞧，老祝家逼得媳妇跳河了，给世人一个印象，方便将来行事。
    谁知道竟然遇到了阿奶……”说到这里，大丫就有些小激动，赵香柚觉得大丫明显地高兴了很多。
    “我真没想到当初眼睁睁看我嫁进祝家一声不吭的阿奶她……她会提溜着刀去砍那老不死的。”
    “也没想到阿奶带在身边的几个人三拳两脚就将祝家的下人们给打趴下了。”
    “更没有想到阿奶会为了我在祝家放狠话……”
    “柚儿，大姐姐曾经以为我是被爹卖掉，被阿奶放弃的人。”
    “其实吧，我从未怪过阿奶，是我爹卖的我，那个时候我爹是秀才，阿奶为了赵家，为了秀才这个名头连两个姑姑都舍了，不可能保我，若是保我，那两个姑姑又该作何想？”
    “我现在知道了，家里有钱了，阿奶就会保我的。”
    “说到底，很多时候人气短眼皮子浅，都是穷闹的。”
    “柚儿，大姐姐很满足，也很开心，真的……”话说开了，大丫也向赵香柚敞开了心扉，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这几年在祝家她随时都如履薄冰，早就憋坏了，如今能跟赵香柚说这么多，她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人啊。
    就是需要倾诉。
    “大姐姐，你还有我们呢！”赵香柚用她软乎乎肉嘟嘟的小手去拍大丫的肩膀，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这么好的姑娘。
    她要养！
    “大姐姐你等着，我给你拿好东西去！”
    赵香柚说完就从软塌上爬下来，哒哒哒地往外跑，等她再哒哒哒地跑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大药箱。
    她哼哧哧地将药箱放到软塌上，自己个儿也跟着爬了上去凑到大丫的身边。
    赵香柚打开药箱，从里头往外拿瓶瓶罐罐：“……这是太监散，再强壮的男人只要吃下指甲盖一点儿，就能立刻失去生育功能和能力。这个是软筋散，也只需进入口鼻一点点，便是江湖的顶尖高手也会变得没有力气，躺在地上任人宰割，这是三更丸，用料都是补药，普通的大夫是看不出来不妥的，服用这药之后的头三个月，人会非常的精神，三个月之后每天晚上都会浑身疼痛，嗯……跟生孩子似的那么疼，但是身体上是看不出来有任何不妥的……”
    大丫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洪伯伯给我的，他说他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得亏身上带了这么些好东西，不然如今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
    大姐姐把它们带回去，谁敢欺负大姐姐，大姐姐就用这些东西收拾他们。”
    大丫脑袋嗡嗡的，她听二丫说过，洪猎户就是秦少安的师父，是很厉害的人物，如今又在教家里的几个男孩子武艺。
    只是洪先生为什么要给柚儿这些东西？
    是怕柚儿遇到坏人吗？若是这样的话，洪先生是真疼柚儿。
    大丫相信赵老太太的眼光，她觉得她阿奶信任的人，绝对不可能打老赵家的歪主意。
    故而才在不了解洪剑的前提下，还会得出他疼赵香柚的结论。
    说到底。
    老太太就是她辨别事物的一个标杆。
    赵香柚一顿输出，怕大丫不相信这些药的效用，就让沐恩去抓了几只兔子来，她挨个儿用兔子试药效。
    大丫：……
    我是信你的，真的！
    很是不必用兔子试药。
    大丫也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如果她有这些药在手，胜算起码能提高到九成。
    “可是这些东西都很贵吧？”
    赵香柚豪气地说：“不怕，阿奶有钱，买得起！”反正只买原材料，她如今制作这些毒药的手艺已经非常熟练啦！
    “就算买得起，这东西也不好买吧？”大丫不是不想要，是觉得东西珍贵，她拿走了，妹妹万一遇到啥事儿咋整？
    赵香柚不以为意地道：“洪伯伯多得很，他知道在那里买。”
    好吧，大丫不再拒绝，但是问题来了：“可是这些东西我不好大咧咧地带回祝家啊……”
    她这趟虽然能出来，但是她敢保证，回到祝家最后，她的棉袄那老东西都会拆掉检查。
    大丫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赵香柚歪着头问她：“那他会检查几个婆子的棉袄吗？”
    “这倒不会，她们四个都是祝家的家生奴仆，一大家子的卖身契都捏在老不死的手中呢，老不死的信任她们，才会让她们来看着我！”
    赵香柚小手一挥：“这好办，就藏在这几个婆子的棉袄里，我找找看，洪伯伯给了我一种慢性毒药，需要每个月都服用一次解药，不然就会活活疼死。”
    大丫：……
    感觉妹妹被洪先生教歪了咋整？
    在线等挺急的！
    “不用给她们吃药。”大丫想了想就道，这种药一听就贵得不行，大丫可舍不得浪费在几个婆子身上。
    “就如你所说藏在她们的棉袄里带走，我也不怕她们会告密，一则她们的确是被少安给吓住了，二则，她们说的话谁会信呢？那些药可都不好买，老东西不会相信那些药老赵家会有。
    但他的几个儿子说不定能寻摸来。
    到时候我正好倒打一耙……”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赵香柚觉得大丫简直是老赵家的智慧结晶！
    老赵家最好的基因应该就是体现在大丫身上了。
    赵铭庭这个渣爹不做人！
    她若是有这么聪明伶俐的闺女，一定要好好教导，花大价钱培养！
    说起来赵铭庭看着挺精明，其实很蠢，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干的都是一锤子的买卖。
    他也不想想，他好好给闺女找一门亲事，闺女能耐了，在夫家日子过得好能不管他？
    赵香柚说干就干，让沐恩去找几个婆子拿棉袄，然后她们几个窝在屋里拆棉袄，将那些个药藏进去，再将棉袄缝起来。
    为了麻痹祝老头儿，赵香柚很是尽心地给几个婆子医治，几个婆子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但看到赵香柚还是跟鹌鹑一样，害怕得不行。
    祝老头儿每天都要过来一趟献殷勤，几个婆子怕被狼吃，也努力没露出破绽。
    大丫在赵家并没有住到正月十五，没过几天就提出要跟祝老头儿回去，祝老头儿对大丫的主动很是高兴，他觉得这女人肚子里一旦有了娃，那就身心都挂在男人身上了。
    赵铭庭也很高兴，因为祝老头儿给他指了一条发财的路，他很是殷勤地将祝老头儿和大丫送到了村口。

 第390章 家法

    送走了大丫一家子，赵铭庭也不去老赵家晃悠了，就关在家里奋笔疾书。
    这就让人十分的诧异。
    老太太让人去问，赵铭庭神神秘秘地不肯说。
    赵香柚晚上就拉着秦少安摸进了赵铭庭的院子……
    喔豁。
    他们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秦少安恨不得掐死赵铭庭。
    他捂住赵香柚的眼睛：“不许看！”然后把小丫头抱出去转身回来就将门给关上。
    赵香柚：……
    喔。
    渣爹写大黄文！
    他这是把现成的把柄往祝老头儿手上送啊！
    别说大黄文了，就是写小黄文被发现了家里人的脸面也会丢尽不说，万一二叔考取了功名之后这件事闹出来……二叔别说做官了，就是教书都不会有人请的。
    读书人最是注重脸面，朝堂又是被读书人把持的，他们会容得下哪个当官的家里有这般有辱斯文的人？
    好嘛，干这事儿一是会影响家里的读书人。
    而且还会影响家里没嫁人的女孩子，人家一提：喔，她爹是写大黄文儿的，就相当于说喔，她娘是当婊子的……
    哪个好人家会娶这种家庭出来的女孩儿？
    啊啊啊啊！
    渣爹真是一颗臭螺丝，随时随地都准备坏家里的一锅汤！
    想弄死1
    想弄死2
    想弄死电话号码！
    祝老头儿忽悠他爹写大黄文儿是想干啥？
    单纯的：岳父，咱们一对儿渣合起伙来干一票，都挣点钱！
    呵呵，这个赵香柚是不信的，祝老头儿坏得很，肯定等着这个把柄好拿捏老赵家和大姐姐呢！
    屋里，秦少安冰冷的眸子看着赵铭庭，若是目光可以杀人，赵铭庭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他将赵铭庭的手稿揣到怀中，打开门走了出来一言不发抱着赵香柚就走。
    “少安哥哥……”路上，赵香柚忍不住出声，她得跟秦少安商量商量这事儿该咋整。
    秦少安打断她的话：“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会跟阿奶商量的。”
    好叭！
    赵香柚安心地靠在秦少安的肩膀上，看看阿奶下什么决定吧，若是阿奶心软……那她就要出手了。
    不能要赵铭庭的命，终归得让他不能再作妖。
    第二天秦少安就去找赵老太太，十分严肃地跟她讲了自己个儿的发现，他没有丝毫隐瞒，还将手稿交给赵老太太了。
    老太太听说柚儿还差点看见，顿时就想去打死那糟心的玩意儿，一点儿也不觉得赵香柚跟秦少安半夜三更偷偷跑去赵铭庭那里有啥不对。
    她扯着嗓子把赵铭粮喊来，将手稿扔给赵铭粮。
    一脸狐疑的赵铭粮翻开手稿瞧：“我大哥写的呀，他写的啥……我去！”
    “我大哥能耐啊！”
    “这要是拿去卖能赚大钱的！”
    赵老太太阴森森地盯着他看，赵铭粮麻溜地转换口风：“可就是太丢人了！这种钱是坚决不能挣，谁挣谁倒霉，还得连累一家子！”
    牛皮啊，大哥有这能耐早干啥去了？
    他当秀才的时候不写，还不是怕没了名声影响科考？
    如今他不是秀才了就跳出来折腾……呵呵，还真是没将他这个兄弟放在眼中。
    虽然赵铭粮是被逼着学习的，但赵铭庭的这个举动真让他火大！
    “娘，我这就去找大哥……”
    “他不顾着我，不顾着家里其他人就算了，他这么做让柚儿咋整？”
    “我们柚儿因着一个狠毒的娘遭了三年多的罪啊！”
    “现在眼瞅着日子好过点了，他又不安生，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将来柚儿还咋说婆家？”
    赵铭粮非常非常了解老太太，很是知道该如何戳老太太的心。
    柚儿可是他亲娘的心尖尖，只有拿柚儿说话，他娘才会对老大下狠手！
    果然不出他所料，老太太阴沉着脸让他去请族长，又让赵铭田去把赵铭庭给喊回来。
    赵铭庭被赵铭田拉回老赵家的时候瞌睡还没全醒呢，他打着哈欠喊赵老太太。
    老太太就直接让他去家里的小祠堂，在祖宗牌位跟前儿跪了。
    赵铭庭不明所以，一脸懵逼地问老太太：“娘……您这是咋的了？初一不是刚给祖宗磕过头么？”
    老太太没吭声，直到族长跟几个族老来了，老太太命赵铭粮将他家小祠堂的院儿门关了。
    “三柱媳妇，这是有啥事儿啊？”六老太爷看着跪在他侄儿牌位面前的赵铭庭，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赵老太太把手稿扔到赵铭庭的面前：“你当着你爹你爷爷的牌位，当着族长跟族老念一念你写的东西！”
    瞧着眼前散落的手稿，赵铭庭顿时清醒了，他抱着老太太的腿狂哭：“娘……儿子错了，儿子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写这玩意儿了！”
    见赵铭庭这般，几个老太爷就知道他写的玩意儿有问题，于是九老太爷便去将散落在地上的手稿捡起来。
    几个老太爷并不认识几个字儿，就让赵铭粮念。
    赵铭粮哪儿敢念啊，只跟几个老太爷道：“大哥写的是禁毁书，就是窑子里用的那种。”
    他这么一说，老太爷们就都明白了。
    族长举起拐杖就打赵铭庭：“你……你……你是缺了吃还是缺了穿，竟然去写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你让老赵家的人还咋抬得起头？”
    “让老赵家的闺女还咋嫁好人家？”
    “让老赵家的后生们有啥脸面去读书？”
    赵铭庭对族长打得嗷嗷叫唤，老太太散得远远儿地。
    “我不敢了娘……六爷爷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也是为了大丫，为了大丫的日子能好过点，这才答应的姑爷……”
    “行了，请家法吧！”老太太可不想听赵铭庭狡辩下去。
    大丫是咋嫁给一个老头子当续弦的，六老太爷他们都知道，只是那个时候老赵家困难，还要供养一个秀才，故而族里并没有人开口劝说一二。
    赵铭粮立刻就跑去将工作上的黄金棒子拿下来，赵铭庭吓得脸色惨白。
    几个族老也没人为他求情。
    赵香柚跟秦少安趴在房顶上看，赵香柚看得津津有味。
    赵铭庭的惨叫声对她来说跟摇滚乐差不多，很是提神。

 第391章 遭罪

    赵铭庭被打得奄奄一息，赵铭田几次不忍地替他求情，都被老太太的眼刀子给挡回去了。
    直到赵铭庭没了声响，老太太才叫停。
    然后伸手让赵铭粮将棍子给她，老太太单手握着棍子，杀气腾腾。
    “娘……”
    “三柱媳妇……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对对对，不能打死！”
    就连族长都来拦着，生怕老太太会一棒子结果了赵铭庭的性命。
    老太太高声道：“去，给老娘端盆子凉水来把他给泼醒了！”
    赵铭田忙去端水，并按照老太太的吩咐给赵铭庭当头泼下。
    被泼醒的赵铭庭瑟瑟发抖，又冷又疼。
    老太太道：“……你屡教不改，如今当着你爹，你爷爷的牌位，当着族长族老们的面儿，我断你也臂，若是将来你还不吃教训，还要想着搞歪门邪道，那你另外一条手臂也不用留了！”
    “赵铭庭！”
    “家里人辛辛苦苦把你供养出来，为了供养你，一家人勒紧裤腰带吃不饱穿不暖，你的两个妹妹和你的一个女儿更是拿去给你换了读书的银钱……
    老赵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对得起你。
    只有你，对不起老赵家所有的人！
    今儿我打断你的右臂，若还有下次，我不但要断你的手臂，还会将你逐出宗族，没得让你一个祸害害了整个老赵家的人！”
    赵铭庭闻言惊惧不已，他痛哭流涕地求饶：“娘……我不敢了……我真的不干了……您饶了我吧！”
    “娘……求您了！”
    老太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老三，老二，摁住他，乱蹦大老娘若是失手打在他的脑袋上，他就死了！”
    赵铭田跟赵铭粮只好上前将赵铭庭给摁住了，之前他们以为老太太是要杀人，如今知道老太太只是要断赵铭庭的手臂，于是都在心里松了口气，也就没人再站出来阻止。
    生怕惹怒了老太太，赵铭庭丢的就不是手臂而是命。
    “咔嚓！”老太太手起棍儿落。
    “啊……”赵铭庭惨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六老太爷就道：“还是去请个大夫吧……”
    赵老太太摇头：“请啥请，柚儿在家呢！”
    “老三，你去把柴房收拾出来，这个孽障这几日就住柴房！”
    “老二，送老辈子们回去！”
    老太太也不用叮嘱族长等人啥，他们是不可能在外头乱说的，毕竟这事儿挺大，涉及到整个老赵家的名声。
    偷看到这里，赵香柚就跟秦少安悄咪咪地溜走了。
    赵香柚溜回自己个儿的房间等着。
    秦少安陪着她。
    没一会儿老太太就过来了，秦少安跟她打招呼，她略微颔首就坐了下来，端起赵香柚给她倒的茶水一口就干了。
    “柚儿，一会儿你去给你爹看诊，别的该咋治就咋治，只是他那手不能给他治好了！”
    “总之得让他拿不了笔杆子写不了字儿！”
    “嗯！”赵香柚狠狠点头：“我记住了阿奶！”
    说完她就招呼沐恩，秦少安起身去拿药箱，并背在了自己个儿的背上。
    从外头跑进来的沐恩：……
    有人抢她的活儿啊！
    咋整？
    “走吧！”秦少安牵着赵香柚的手往外走，沐恩只好跟在两人身后，不时看向秦少安的眼神就很怨念。
    嘤嘤嘤。
    秀才公不但抢她的活儿，还抢她的跟班儿位置！
    秀才公欺负人！
    “你爹在柴房呢！”老太太提醒赵香柚。
    “我知道啦阿奶！”赵香柚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往柴房去了。
    这个时候柴房围满了人，二丫四丫还有大二三郎以及大有大高都在。
    毕竟赵铭庭的惨叫声太大声儿了，家里没谁听不见。
    赵铭粮跟赵铭田自然是不能将真相告诉孩子们的，只跟他们说赵铭庭惹了老太太，手是老太太亲手打断的。
    “你们瞧瞧，这就是不听你们阿奶(姥姥)话的下场，你们要记清楚了知道不，惹谁都不能惹你们阿奶（姥姥）！”赵铭田叮嘱。
    几个孩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赵铭粮则道：“你们大伯（大舅）把秀才的功名作没了，又不思进取，让你们阿奶和姥姥的心血付诸东流，所以就落到这种下场。
    你们记住了，甭管是学文还是学武，都得好好学。
    不可糟践家里的钱财还有长辈的心血。
    不然……你们大伯（大舅）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明天！”
    几个孩子纷纷打了个寒颤，都表示自己个儿一定会认真学哒！
    太可怕啦，现在退出去种地还来得及不？
    看到赵香柚被秦少安牵着过来了，大家都散开给赵香柚留了一条路。
    赵铭庭趴在一堆厚实的稻草堆上。
    赵香柚先是检查了一番赵铭庭的伤，嗯……身上是皮肉伤，两个弟弟打的，到底没下狠手。
    至于说手臂……
    从断口就能看出来她阿奶是何等地干脆利落。
    赵香柚就给赵铭庭接骨，因着有老太太的吩咐，她在接骨的时候散发出精神力扫描赵铭庭的右臂，然后找出几根神经，趁着接骨的时候把神经给弄坏。
    “啊……疼疼疼……”因着赵香柚的特殊手法，赵铭庭被生生地疼醒了，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柚儿啊……爹的手能好不？”等赵香柚将手给他接好了，赵铭庭就哭着问。
    赵香柚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爹，我接骨的手艺可好了，以后一定不会有人看出来你是个残废哒！”
    赵铭庭：……
    倒霉闺女这刀插得，咻咻地飙血呀！
    “好疼好疼……轻点儿轻点儿！”还没等他抱怨出声儿，赵香柚又亲自动手给他往腚上抹伤药了。
    这伤药是赵香柚临时加了料的，能治伤，但是伤口会火辣辣地疼，是怎么个疼法呢？
    就像是往伤口上撒了盐再加点辣椒面儿的疼法。
    这疼起来可真够销魂的，赵铭庭脸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眼珠子也突出眼眶，样子十分的可怖。
    他的惨叫声实在是太烦人啦，赵香柚就往他嘴里塞了一粒儿哑巴药，柴房顿时就清净了。
    赵铭田有些担心地问赵香柚：“柚儿，你爹他咋的了？”
    赵香柚一本正经地道：“我爹喊累了，或许嗓子也喊劈叉了。”
    众人纷纷点头，吼了这大半天嗓子劈叉是肯定的，而且的确很累啊。

 第392章 吃火锅

    赵香柚给赵铭庭开了最苦的药。
    赵铭田负责照顾钟赵铭庭，因为赵铭粮跟大郎等人被洪剑给提溜走了，用他的话说大好时光不念书不练武那是浪费！
    赵铭庭再没昏过去过，实在是腚上的伤疼痛感层次太丰富了，能让他随时随地保持清醒。
    疼得他饭吃不下，药喝不了。
    饭吃不下没关系，药是必须喝的，能把人的灵魂都苦出来的药让赵铭庭咋喝？
    没关系。
    这不是有好兄弟赵铭田么？
    一心为哥哥好的赵铭田见赵铭庭这么大个人了还嫌弃药苦，先是苦口婆心地劝，劝不了就上手灌。
    赵铭庭边喝边吐，可他的弟弟是不会由着他吐的，前脚吐多少，后脚再补回来重新灌。
    赵铭庭：……
    他简直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到了晚上，柴房四处都漏风，冻得人瑟瑟发抖。
    便是他身上盖着两床被子，那见缝就钻的寒气把他的骨头都要冻酥了。
    他身下只有稻草，从地底渗上来的寒意简直能要了他的老命。
    偏生腚还疼。
    两床被子的重量把那疼给他瓷瓷实实地压进肉里，若想减轻痛苦就得把被子掀开，但是掀开被子他能直接被冻成冰棍儿，玉殒香消……（呸！冻死老狗才对！）。
    他真的是太难了！
    嘤嘤嘤！
    他以后再也不写大黄文了，他以后一定好好听娘亲的话，再不贪钱了。
    正月十四这一天，老太太就带着全家人去县里住着，把赵铭庭留在家里，让六老太爷派个人去给他送口饭，保证人不饿死就成了。
    赵家人都好就没住过县城了，这次来县城大家高兴得不得了。
    二丫带着四丫提前去了县城的宅子，带着宅子里留守的下人把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每个床铺上的被子都拿出来晒了，还用赵香柚给的香料给这些被褥都熏过一遍。
    十四这天大家晚上睡觉被子香香软软的，个个都睡得十分舒服。
    十五这天晚上一大家子人就涌去了赵美芳开的麻辣锅子店，店里的生意好极了，大堂的人坐得满满当当的。
    见老娘带着家里人来了，赵美芳忙带着她们去后头的包间里：“菜都备齐了，娘你们先吃着，若是缺啥就喊。”
    “行了，你去前头忙吧！”老太太摆手赶人。
    赵美芳就笑着跟赵香柚她们说了几句，便忙慌慌地出去了。
    她前脚走，后脚就来了个婆子弄了红彤彤的炭火进来，跟在她身后的婆子端着一口红艳艳的锅子。
    等前头的婆子将炭桶放进桌洞里，后头的婆子就将锅子坐了上去。
    这个桌子设计得很是巧妙，桌洞里头用黄泥糊的坑儿，有点像现代七八十年代用的那种蜂窝煤炉子。
    炭桶一侧是有个活动门的，桌洞里也有个口子，把炭桶放进去之后，就可以用火钳从桌子外头打开炭桶的门儿，想火大就把门儿开大点儿，想火小就把门儿关小些……
    这种设计挺让赵香柚惊叹的，她只是提供一个想法，大姑姑就找人捣鼓出来了。
    真的是不能小看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呀！
    这个包间里安放了两张桌子，被赵老太太带来的人坐了个满满当当。
    赵香柚这还是第一次来赵美芳开的麻辣锅子店里头吃饭呢，还别说，味道真的很不错。
    一群人吃得十分畅快。
    就是肉不够。
    接连喊了好几次肉，老太太一边儿埋怨大郎几个吃不够，是饿死鬼投胎，一边儿又忙不迭地喊菜。
    大高跟大有吃了个半饱就跑出去帮忙了，赵香柚他们吃饱了也跑出去帮着忙活了一会儿。
    不过没忙活多久，等天彻底地黑下来之后，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客人们就少了很多。
    因为大家伙儿都去看花灯啦。
    这个时候赵香柚才发现这条街竟然开了好几家麻辣锅子店。
    其中有一家就开在斜对面。
    “哟，娘，您的娘家亲戚来了，咋不早说呢，早说我们就送点菜过来也孝敬孝敬长辈，您瞧，这生意好得，菜都卖光了。”
    赵香柚正打量着呢，斜对面儿的铺子里的一个妇人就扯着嗓子高声道。
    赵美芳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还没完呢，那妇人转头朝店儿里喊：“爹，爹您赶紧出来，娘的娘家人来了。”
    她的话音落下，吴斌就垂着脑袋走了出来。
    “大姑父！”赵香柚看见吴斌就瞪大了双眼，大声地喊了起来。
    大有跟大高的脸色担忧地看了一眼他们的娘，又十分气愤地看向对面的吴斌。
    “柚儿来啦……”吴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对着赵香柚讪笑了一声儿。
    他硬着头皮过来：“孩儿他娘，你放着我来……”
    赵美芳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没搭理他，转身拿了扫帚就把他往外扫。
    吴斌只好接连避让，退到了门外去。
    老太太从后头出来，吴斌忙满脸堆笑地喊她：“娘，您老要来咋不提前说一声儿，我好……”
    “你好干啥？”
    “你好让你的好儿子请我老婆子吃饭？”
    “当初我给美芳方子的时候咱们是咋说的？”
    吴斌自知理亏，他垂着头当鹌鹑。
    老太太指着斜对面：“咋的，非得跟我们老大抢着吃的食儿才香啊？”
    “还是想把我们老大给挤兑关门儿？”
    “我告诉你姓吴的，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拉倒，我们老赵家的闺女不是好欺负的！”
    吴斌弱弱地解释：“这不是两个孩子的生意在老家做不下去了，这才想来沾沾他们娘的光……且这条街上不止开了他们一家……与其让别家抢自家的生意，不如自家人多开一家……”这番解释也是他大儿子两口子给他说的，他觉得有道理，所以用来说服赵美芳，可惜赵美芳咋滴都听不进去。
    哎……
    她咋就一点儿道理都不讲呢？
    “我呸！”
    “大有大高才是我外孙，才是我们老大下的崽儿！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喊我们老大作娘？”
    “一对儿黑心黑腚眼儿的白眼儿狼！”
    “我们老大不稀罕！”
    说着，老太太冲着吴斌的脚边儿吐了一口唾沫：“滚犊子，别当道，大有大高，走咱们看花灯去，姥姥给你们买花灯！”

 第393章 大姑姑的反击(1)

    老太太大手一挥。
    就像旅行团的导游姐姐摇了摇手中的小旗，一群人呼啦啦啦地就跟老太太走了。
    他们从吴斌的面前路过，刮起了一股子满是火锅味儿的风。
    吴斌不满丈母娘那么说，他续娶的妻子咋就不是他儿子的母亲了？
    继母也是母亲啊！
    他想去追，可是呢，又怕把脸丢到另外一条街去，追着找骂挨，他还没那么贱。
    在街上被寒风吹了一会儿，他转身说想找老婆好好说说丈母娘，结果呢，老婆已经把门儿给关了。
    对于小自己个儿十岁的妻子，吴屠户还是很稀罕的。
    他老婆是他们家那条街最好看的女人！
    不不不，是他们整个镇上最好看的女人！
    “孩子娘，开门啊……”吴斌拍门，冲着门缝喊。
    “爹，对不住，都是我们的不是，我们并是想请爹来吃饭的，想着一家人团圆团圆，却不曾想今儿这生意这么好……”
    “都是我的错。”
    吴斌拍了一会儿门，他大儿子吴大壮跟大儿媳妇李氏就过来了，吴大壮垂着脑袋，李氏一脸的愧疚。
    说完，李氏就去拍门：“娘……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喊爹来……可我们也是想一家人团圆团圆……都是一家人的生意，娘您也别怪爹帮着我们那边儿忙活，我们那边儿本钱小，不像娘这头还能请帮工……”
    说着说着李氏就掉了眼泪，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就都往这边儿看来。
    左邻右舍也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探头探脑地看起了热闹。
    “娘，大壮虽然不是您生的，但我们夫妻真的把您当亲娘……您不喜欢我们，我们没啥，但爹是真心疼您，您不能连爹也怪上啊！”
    她这话一出，大家伙儿就对这赵美芳的铺子指指点点起来，纷纷说道：
    “原来是后娘啊！”
    “我说呢，当娘的不待见当儿子的！”
    “这后娘跟亲娘就是不一样，这条街做麻辣锅子生意的人这么多，她咋就跟儿子过不去，有能耐跟别的麻辣锅子店过不去呀！”
    “就是，无非就是端着母亲的架子拿捏继子。”
    “你们不知道别瞎说，我娘子不是这样的人！”吴斌听到众人议论，连忙高声解释。
    可是他的解释屁用没有。
    大家就议论道：“看看，看看，这就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可不咋的，这家店的老板娘挺好看的，瞅着比她儿媳妇还年轻呢！”
    “这当爹的能不昏头？”
    “哎哟，可怜的娃，若不是亲娘死得早，用得着受这样的磋磨？”
    “求诸位别说了，我娘她……我娘她从未为难过我们。”李氏泪流满面，眼神闪烁地道，她这话就说得十分的有技术，明里是在为赵美芳辩驳，但她这做派却显得这句话十分苍白无力。
    潜台词，娘没为难我们，只欺负磋磨我们！
    果然，她这话一出，骂赵美芳的人更多了。
    赵老太太等人根本就没走远，不过是拐了个弯儿，然后探头探脑地躲在暗处往街里瞅。
    大有大高见他们的娘被围观群众骂就受不了了，两个猴子跳着就要跑回去给他们的娘撑腰，被赵老太太拦住了。
    “别去添乱！”
    “好好呆着！”
    “可是姥姥……”
    大有急了，赵香柚扯住他的袖子：“大表哥，你等等，你现在跑过去是给大姑姑添乱！”
    “为啥？”大有不明白，大高也看向赵香柚。
    赵香柚问他们：“你们知道秋后的蚂蚱吗？”
    大高举手：“我知道，蹦跶不了几天！”
    “可是柚儿妹妹，让她继续蹦跶几天，我娘就得挨几天的骂呀……”他舍不得。
    大有也狠狠点头。
    然后他们两人的后脑勺就挨拍了。
    “棒槌玩意儿！”老太太十分嫌弃地道。
    两兄弟苦了脸，赵香柚就摇晃着他们的手道：“放心吧表哥，阿奶不会让她女儿受委屈哒！”
    “但是阿奶收拾姑父你们会难受么？”
    大有大高纷纷摇头：“不会！”
    老太太满意了，这两个棒槌老大没白疼。
    “爹有大哥！”大有接着道，大高也附和：“对，爹有大哥，娘只有我们！”
    “你们知道就好！”老太太嘀咕一声儿，一群人又将注意力投向街里。
    “哐当……”店儿门开了。
    赵美芳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站在台阶上冷淡地扫了一眼李氏夫妻，又扫了一眼着急上火的吴斌。
    “孩子娘！”吴斌见她出来，抬步就想走到她身边去，可又因着周遭的议论迟疑了，生怕他的举动让这帮人骂得更凶。
    赵美芳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来当着众人的面儿塞给吴斌，吴斌被她的举动给弄愣了。
    李氏夫妻也搞不明白赵美芳的举动是个啥意思，吴大壮就在李氏的眼神示意下去跟赵美芳赔不是：“娘，您别怪爹，都是我们做小的不懂事儿……”
    “知道不懂事儿就闭嘴！”赵美芳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她这般做派让围观群众对她的指点更频繁热烈了起来。
    但赵美芳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眼神，她就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在镇上落下一个恶婆婆的名声。
    当然，这名声因为她带着古郎中回去了一趟就洗白了。
    结果镇上洗白了，这两口子又跟屎壳郎似的推着粪球追到了安陆县来。
    把他们给能耐得！
    安顺县那么大都不够他们蹦跶。
    “吴斌，这是四十两银子，有二十两是当初你给我们家的聘银，另外二十两算是我这些年吃你的喝你的。”
    “你别嫌弃这二十两少，毕竟我也没在你们家白吃白喝，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伺候了儿媳妇坐了两次月子，帮着儿媳妇带过她的两个孩子。”
    “孩子娘，你这是啥意思？我不要……”吴斌觉得手里的银子烫手得很，要给赵美芳塞回去。
    赵美芳躲开了，她道：“你听我说完。”
    “我今儿啥事儿没做，就是生意做完了把门儿关上了而已，就招来这么多人骂我，我这还糊涂着呢！”
    她这话一说，围观群众们就有点懵，好像就是啊，人家面都没露，他们就已经在人家店门口骂了半天了。
    但众人看到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李氏和垂头跟鹌鹑一样的吴大壮，就觉得没骂错，你挨骂还不是因为你欺负人！

 第394章 大姑姑的反击(2)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给你睡了十几年，给你生了两个儿子，这会子宁愿把聘礼跟饭钱都赔给你，也不乐意跟你过了！”
    “你这大儿子跟大儿媳妇我真是惹不起！”
    “我从安顺县躲到安陆县来了你们都不放过我，还得追过来！”
    “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吴斌，明儿咱们就去衙门和离去，日子不过了！”
    吴斌闻言脸色一白：“孩儿他娘，我不和离！”
    赵美芳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今你把你全部身家都给了你的好大儿子，我跟两个儿子甭管吃喝都是从我这店儿里出的。”
    “店儿是我娘家给我的陪嫁，你没出一个铜板儿！”
    “我跟两个儿子连穿衣吃饭都靠不上你了，我不跟你和离还跟你过，跟你养这一对儿白眼儿狼，我她娘的是傻啊还是贱啊！”
    她说完这番话，围观群众就哗然起来，都说难怪这婆娘闹腾呢，原来是男人把家产都给了前头的儿子，不管后头的儿子了。
    而且人家娘家给的嫁妆就挺壮实的，这么硬朗的腰板儿是能跟男人叫板儿。
    当然更多的还是觉得赵美芳不行，做女人的哪儿有这样的，前头留下来的儿子也是你儿子呀，你娘家有钱，男人的钱给前头的儿子有啥错？
    “娘，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这就把钱还给您，我们把店儿都给您，求您别为难爹了！”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李氏拿着吴大壮跪在了赵美芳的面前。
    赵美芳也没躲。
    由着他们跪。
    这下子舆论又偏向了这两口子，围观群众啊永远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谁弱偏向谁。
    他们也不想想，凭啥？
    谁弱谁有理那还要衙门要律法来干啥？
    偷了东西被人抓住就直接往地上一躺，哭着说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待哺稚儿，然后衙门就把人放了呗，再让被偷的人给小偷赔偿点精神损失费。
    毕竟你有钱嘛，小偷穷。
    可去他妈的吧！
    “你先别哭，别装过头了，装过头了我就去县衙告你们不孝！”
    “上回你装怀孕流产陷害我的事儿镇上的人可都知道呢！”
    “我要是去衙门告状，有的是人给我做证！”
    “我说你们两口子是蠢呢，还是笨呢？这事儿可没过去多久，你们就又开始跳出来蹦跶，不知道等个十年八年之后再蹦跶？”
    “到那个时候我再去衙门告状，搞不好就告不着你们了！”
    “毕竟时间太过久远，衙门搭不搭理我还是另一回事儿呢！”
    赵美芳的话音一落，围观群众们的脸色就变了，大家伙儿看着两口子的眼神就再没了同情。
    这两口子想辩驳否认，赵美芳就冷笑一声：“你们可以不认，你们不认我明儿就回去告状！”
    “娘我们错了！”
    “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娘您原谅我们吧！”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您千万不能去告我们，不然大壮就毁了呀，到时会家里的两个丫头也会活不下去的。”
    李氏能屈能伸，当即就跟赵美芳磕头，那脑袋磕得当当响呀，很快就见血了。
    这下子，吃瓜群众就又开始同情起他们来，真的，从古到今，吃瓜群众们的意志是最不坚定的，墙头有点儿小风，他们就跟着偏。
    赵美芳这个时候闪开了，她嘲讽地道：“瞧瞧，你们但凡真有悔过的心，就不会巴巴地跑到安陆县来跟我打对台！
    也不会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儿做出这般作态来！
    我说的啥？
    大家伙儿都长着耳朵呢，我说的是你们若是不承认，我就去衙门告状。
    你们既然承认了当初装怀孕流产陷害我，企图让族里做主把我给休了，我就不会告你们。
    你们是聋子吗？
    你们是跟我磕头吗？
    你们这个头越磕，大家就觉得我特狠心恶毒，不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是这样的吗？
    明明是你们步步紧逼，不让我消停，不让我跟你们爹过日子！
    把我从老吴家赶出去，以后老吴家的一切就没人跟你们争了。
    至于你们的两个弟弟，亲娘都被赶走了，在你们手底下能有啥好日子过？”
    赵美芳这番话一出，吃瓜群众们就彻底不吭声了，吭声就心虚。
    而吴斌只觉得自己个儿的脸火辣辣地烧得不行，大儿子夫妻两个一跟他跪下，跟他哭，跟他说亲娘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日子有多好他就会心软。
    这会儿听赵美芳说了这么多，他一深想，就觉得赵美芳说得有道理。
    吴斌不只是脸热，他还心疼，就是把心放锅里两面煎的那种疼法。
    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咋整。
    而吴大壮跟李氏则彻底没了言语，周遭异样的目光跟刀子似的，戳得他们浑身都是窟窿眼儿。
    他们根本没料到赵美芳起了和离的主意，她既然想和离，自是啥都不管不顾，以至于不惜撕破脸皮也要把那件事情给扯出来。
    这两口子是真没想到啊。
    他们总觉得赵氏不敢，毕竟她还是老吴家的媳妇，还是大有大高的娘。
    不然她当初怎么会去赵家帮他们买麻辣烫的方子？
    也是麻辣烫的方子根本就比不过麻辣汤锅的方子，他们想要麻辣汤锅的方子，可赵美芳不管他们咋求都不给，他们这才起了心思来安陆县开店的。
    就想磨一磨赵氏。
    可赵氏……
    两人跪在地上直接傻掉了。
    赵美芳说起劲儿了，让人回铺子里给她端了把椅子出来，她坐在椅子上指着斜对面儿的店儿道：“好叫大家伙儿知晓知晓，他们两个的店儿里是我卖啥他们卖啥，我卖十个铜板的菜，他们就卖五个铜板……
    还要叫大家知晓，这个男人……”赵美芳指着吴斌道：“他是个屠户，我娘家族里是做麻辣烫生意的，但凡是肉菜，都找他拿的货，我娘家人捧着他，他捧着他儿子。
    我这些都没计较。
    可是呢，最近，这男人每次答应好给我供的货，临到头了才跟我说没有，说货给了我娘家那头的叔伯们。
    实际上呢，都是给了斜对面这家，他的好儿子开的店。
    偏生他的好儿子卖不完，每天都会低价处理这些肉菜……
    啥意思？
    就是想断了我的货源，让我的生意做不起来呗。
    不是我说你们，敢情大周就你爹一个人是屠户？
    就他一个人卖肉？
    我有银子还找不到地儿去买肉？”
    “我娘常说，坏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做坏人首先得有副好脑子，不然干坏事儿不带脑子容易把自己个儿给坑死，就你们这店儿为了挤兑我亏了多少银子？你们爹给你们的银子亏光了没有？”

 第395章 大姑姑的反击(3)

    送货这事儿吴斌是真的挺不好意思面对赵美芳，但是他大儿子两口子每天根本就用不完那么多肉菜然后还会低价卖出的事儿他不知道。
    “大壮，你娘说的是不是真的？”吴斌一把抓住吴大壮的领子，怒问。
    吴大壮慌忙摇头：“不是，爹，娘她瞎说的。”
    他怎么敢承认呢？
    吴大壮看向赵美芳，赵美芳冷哼一声：“甭瞧着我，你若不信，就多在他的铺子里留几日，看他们家店一天能用多少荤菜。
    吴大壮，你可别以为我这里一天用多少，他们就同样的该用多少。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的麻辣锅子配方比他们好，涮菜比他们好吃！
    便是他们把价钱压得再便宜又如何？
    搁我这儿吃惯了的人是不会去他家吃的！
    这条街又不是我的，我没那个本事不许旁人做麻辣锅子生意，我只能让我自己个儿店里的吃食尽量更好吃一些……
    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若是硬要我拿出证据来我也不是拿不出来，毕竟在一对儿能装怀孕再流产栽赃在我身上的人面前，我可不敢张嘴瞎说，不然人家哭一哭，这事儿就成了我的错，成了我在胡乱泼脏水。”
    赵美芳有个屁的证据，她其实就是张嘴瞎说的。
    她只知道吴斌把该给她的荤菜给了吴大壮，至于吴大壮咋处理的这些肉菜她还真不知道。
    全靠亲娘在她背后支招。
    嘿，还别说，亲娘给她支的招数还挺管用的，她这么一诈，吴大壮两口子还真是慌了神。
    这还有啥说头？
    吃瓜群众们的脑补速度多快呀，迅速顺着赵美芳的话编排起前因后果来。
    说得似模似样的。
    甚至还有人说，吴大壮会不会把肉菜低价卖给同一条街的其他麻辣锅子店。
    嘿嘿，这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讨论的人多了，其他几家麻辣锅子店的人竟都跑了。
    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给吴大壮气得呢，他气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你个逆子，我打死你个逆子！”
    吴斌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打在吴大壮的肩膀和背脊上，吴大壮想躲但是被他爹抓着胳膊，根本就躲不掉。
    “爹，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我若是不卖的话，那些肉菜都会臭的……”
    吴大壮哭着求饶，“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你这么做对你有啥好处？”
    “是不是你婆娘撺掇你这么做的？”
    “不是的爹，是我要这么做的，跟孩子娘没关系！”吴大壮忙为李氏辩解，吴斌看向李氏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都是这个搅家精！
    若不是这个搅家精，他好好的儿子咋可能变成这样！
    “你少帮她说话，从现在起，我没她这个儿媳妇，我要休了她！”在大周，父母长辈是可以做主休掉儿媳妇或者是孙媳妇的。
    李氏一听吴斌要休了她，顿时尖叫一声：“我不活了！”然后起身跑去撞墙。
    却被赵美芳给拦住了，她拦腰抱住李氏然后猛地一甩，将她甩到街上：“要寻死去你自己个儿家寻去，别脏了我的地盘儿！”
    “吴斌，你自家的事儿自家回去关门儿闹去，别杵在我家门口！”
    “和离！”
    “这日子没法子过了！”
    “不和离你休了我也成，只要能不跟你过日子，咋滴老娘都认！”
    吴斌急眼了：“我不和离，我也不休妻，你是我老婆，就一辈子是我老婆！”
    赵美芳叉腰道：“我呸！”
    “老娘不给你当老婆了，你就滚去跟你的心肝儿大儿子一起过去吧！”
    “你心里眼里都没有我，没有我生的两个儿子，我她娘的犯贱还跟你过！”
    “我不和离，我就是不和离！”吴斌咬死了道，他只要不松口，这个婚就离不了。
    赵美芳翻了个白眼儿，转身进屋，她铺子里的婆子就忙将椅子搬了进去，赵美芳站在门口对众人笑着道：“大家伙儿都散了吧，戏唱完了，后头也没啥好看的了。
    那啥，今晚大家看戏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明儿凡是来我家吃麻辣锅子的客人，我都送一壶果酒。”
    说完，她就把门板给安上了。
    根本就不搭理吴斌。
    以前她忍着让着，又因为性子直来直去明亏暗亏都吃了不少。
    如今娘家能给她撑腰，她自己手里又有了钱，凭啥还要受这些鸟气？
    她不伺候了！
    至于说能不能和离其实赵美芳并不是很看重，她知道吴斌不会同意，以前老赵家困难的时候，她总往娘家送肉，吴斌也没说过啥。
    她就是气，以前老赵家没钱，她娘没给她补嫁妆的时候，吴斌偏心前头大的也不敢太过，到底还会为两个小的想想。
    可自打老赵家发达之后，吴斌对吴大壮两口子就偏得太过了。
    总觉得吴大壮没了亲娘可怜，觉得大有大高有她这个娘，将来还有她这个娘的嫁妆可分，咋滴也不可能把日子过差了。
    他也不想想，大有大高也是他儿子！
    大闹了一场之后的赵美芳神清气爽，有娘家撑腰还真是不一样。
    门板外。
    吴斌和吴大壮夫妻两个成了吃瓜群众们指指点点的新对象，三人受不了闲言碎语，十分狼狈地跑回铺子，关上了店门。
    “跪下！”吴斌怒喝一声。
    夫妻两哭哭啼啼地跪在吴斌面前。
    铺子里帮工的是李氏的娘家兄弟，吴斌看到两人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李氏道：“把她带走，这种婆娘我们老吴家要不起！”
    他是屠户，一身的煞气，李家两兄弟十分害怕他，他们正要将李氏带走，吴大壮就去抱住他爹的腿哭求：“爹……这么晚了把孩儿她娘赶出去万一出事儿了咋整？”
    “爹，儿子求您了，两个丫头还小，她们不能没有娘啊！”
    “爹，儿子知道错了，儿子明儿就把铺子退掉回镇上去……儿子去跟母亲认错，儿子便是跪死在母亲铺子门前也要……”
    “你还想逼她？”
    “老子好不容易娶个可心的媳妇，你个不孝的东西就想着给老子搅黄了！”
    “你们娘说得没错，你们就是白眼儿狼！”
    吴斌码完这句就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问道：“那些荤菜卖的钱呢？你们两口子可从来没给老子结过帐！”
    （古代女人想和离，那是千难万难！李清照要跟二婚男人张汝舟离婚，张汝舟不干，李清照将张汝舟告上衙门，最后婚是离了，但是她也被判入狱，后因朝中友人为她奔走，故只坐了九天牢……宋律，妻子告丈夫，不管对错，皆会判坐牢两年……
    不过大家放心，大姑姑将来会有属于她的幸福哒！）

 第396章 开开心心过大年

    吴斌心累极了。
    他看着变了脸色的儿子跟儿媳妇，还有神情躲闪的李家兄妹还有啥不明白的？
    吴斌一句话都不想多问吴大壮了，问了也从他嘴里听不到一句真话。
    这个孩子歪了。
    吴斌十分心疼难过，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还记得吴大壮出生的时候他有多开心，那个时候他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
    这个孩子一直是在他的宠爱中长大的，他一直都很乖巧啊……啥时候变成了眼前这样。
    是从成亲之后吧。
    吴斌觉得。
    想到这里，吴斌就愈发地恨李氏。
    他狰狞着一张脸，两脚将李氏的兄弟踹翻，然后大拳头雨点般往那两兄弟身上落。
    李氏见状尖叫一声扑过去就要护着她的一双兄弟，被揍人揍红了眼的吴大壮一脚踹飞。
    吴大壮去抱他爹的腰，惊惶地求饶：“爹，您别打了，一会儿把人给打死了咋整？”
    “打死了老子给他们赔命！”
    “左右家也让你们给搅和散了，老子或者也没啥意思，索性就结果了李家这几个人！”
    他这话一出，李家兄妹就吓得三魂没了两，七魄少了五。
    “爹，您饶了他们吧，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非要把银钱给他们的！”吴大壮一边儿哭求，一边儿冲着李家兄弟喊：“你们赶紧把银子拿出来还给我爹呀！”
    听听。
    听听！
    这个不孝子果然把银钱都给了李家人！
    心底的怒火直掀天灵盖吴斌将吴大壮的手从他的腰间扯下来，劈手就给了他两个大耳光。
    以前心里有多疼这个儿子，这会儿他就有多恨！
    恨铁不成钢！
    “你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老子纵容你们，你们就忘了老子是干啥的！”
    “老子是杀猪匠！”
    “他娘的！”
    “你们是不是以为老子没脾气？”
    吴斌一脚将吴大壮也踢一边儿去，杀气腾腾地走向往后门儿爬的李氏兄弟。
    李氏兄弟顿时就吓尿了，他们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吴大壮疼得眼冒金星，李氏挣扎着扑过去抱住吴斌的腿，哭求：“爹，求您饶过他们吧！”
    “我将来一定将银子还给爹，我给老吴家做牛做马……”她心里苦涩极了，那些银钱都拿去给她两个兄弟还赌债了呀。
    “将来还？”吴斌嘲讽地笑了一声儿，他弯腰掐着李氏的脖子，李氏顿时就无法呼吸，她松开抱着吴斌腿的手，挥舞着要掰开吴斌掐她脖子的手。
    可吴斌那手跟铁钳子似的，她根本就掰不开。
    李氏害怕极了。
    她觉得吴斌是真的想杀她。
    吴斌任由李氏挣扎，他转头看向李氏的两兄弟：“他们卖荤菜的钱你们拿去干啥了？说实话，不然老子……”
    “赌了……”
    “还赌债了……”
    两人根本就不敢隐瞒，慌忙回答。
    “爹，您放手了，孩子娘要死了！”吴大壮大哭着爬过来，双手抱住吴斌的脚裸，哭求。
    吴斌十分失望地看向吴大壮，他松开手，将李氏扔在他面前，李氏骤然获得空气，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她呼吸得过于急促，以至于剧烈地咳嗽起来。
    ……
    “哇喔，那个兔子灯好漂亮呀！”街上人山人海，因着怕走丢，赵香柚就骑在秦少安的脖子上。
    秦少安虽然还没满十二岁，但是他的个子已经很高了，起码有一米七六的样子（小柚子喂养得好嘻嘻~）。
    赵香柚骑在他的脖子上，一下子就有一种居高临下，众人皆矮她独高的感觉。
    很爽。
    非常地爽。
    “小姑娘眼光真好，这个兔子灯笼是我们店儿里准备的最好的灯笼，不过必须得猜对上头的灯谜才送！”守在一堆花灯旁边的小二笑眯眯地道，哎呀这个小姑娘真好看呀，这一晚上他也瞧了不少人，就眼前这对儿兄妹长得最好了。
    十分的耐看。
    关键这当哥哥的也愿意宠着妹妹，竟让妹妹骑在他脖子上！
    这就太难得了。
    不过他想了想，若是他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应该也是愿意宠着的。
    “少安哥哥！”赵香柚在秦少安的脖子上动来动去：“我要这个小兔子灯！”
    小二就将挂得最高的兔子灯取下来，让众人看清上头的灯谜之后又将兔子灯给挂到了灯塔的顶端。
    “乖？”
    “就一个字？”
    “这算啥灯谜啊？”
    小二笑道：“对，就这一个字，打一个成语！”
    众人抓耳挠腮，嘴里念念叨叨，只是没谁想出正确答案。
    本来十分想在赵香柚面前表现的大高跟大有差点把头发全薅下来，也没猜出来。
    大有抱怨：“这个谜题是瞎出的吧！”
    “哪儿有这样的谜题？”
    一个乖字，他们猜玉雪可爱对方竟然说是错的。
    赵香柚也猜不出来。
    秦少安就在众人的纷纷抱怨和议论声中冷淡开口：“乘人不备。”
    小二闻声先是愣了愣，然后就十分激动地道：“恭喜这位公子，您猜对了，谜底就是乘人不备！”
    众人闻言纷纷问：“为啥谜底是乘人不备？”
    赵香柚倒是反应了过来，她脆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乘字下头没有人，就是乖字！
    所以是乘人不备！”
    “乘”字不备“人”，赵香柚一解释大家就恍然大悟，纷纷夸赞秦少安聪明。
    “小姑娘，这个兔子灯就是你的了，拿好吧！”小二将兔子灯递给赵香柚，赵香柚十分乖巧地道谢：“谢谢你啊小哥哥！”
    秦少安扫了一眼小二，那目光太冷，吓得小二缩了缩脖子。
    “柚儿，你看那个灯谜的谜底是啥呀？”三郎看上了一盏老虎灯，可是上头的灯谜他猜不出来，就仰着脖子问赵香柚。
    他本来是想问秦少安的。
    但是不敢。
    就退而求其次问妹妹。
    秦少安扫了一眼老虎灯，上头的谜语是：平原门下客三千，打一成语。
    “胜友如云。”秦少安吐出几个字来，三郎一愣……
    小狼崽子帮他猜灯谜！
    对他来说好像是惊悚多于惊喜！
    小二道：“恭喜公子又猜对了！”于是便取下老虎灯递给三郎，拿了灯的三郎顿时就开心起来，管他惊喜还是惊悚呢，反正花灯是他的了！
    小二正想送客，哪知秦少安指着他家的花灯问老赵家的其他人：“都喜欢什么花灯，随便选！”
    赵香柚眨巴了下眼睛，这是什么个情况？
    （宝贝们新年快乐！）

 第397章 少安哥哥不要住学里!

    情况就是，秦少安给老赵家的人从老到小都赢了两个花灯，然后还帮他们旁边看热闹的人，人手赢了一盏花灯。
    这家店铺成了整条街第一个被人把花灯赢完了的店！
    小二都快哭了。
    花灯都没了，谁还会在他家店门口停留驻足啊！
    他十分怨念地看着秦少安，秦少安一个眼神儿都没赏给他，带着赵香柚等人就继续逛了起来。
    （崽儿心里：呵呵，小哥哥！）
    赵香柚觉得那个小二哥哥有点惨，崽儿也不知道抽了啥疯，就可着一只羊薅毛，直接就把羊给薅秃噜皮了。
    接下来的花灯摊子上，也就赵香柚看上的花灯他才会出手，别人看上的他再不添言搭语。
    这就让摩拳擦掌的赵家崽子们有点失望，不过他们的失望也是暂时的，毕竟狼崽子不帮忙，妹妹要帮忙不是。
    而且自己个儿猜更有乐趣。
    在妹妹的提示下把灯谜猜对了，那成就感杠杠的！
    一条街扫荡完了，赵家所有人的手里都拿满了花灯。
    大郎跟几个兄弟商量，他们找了个地方牵了一根儿绳儿，把花灯都挂了上去。
    二丫手里也有不少花灯，她也留了一盏最喜欢的，把其他的花灯也让弟弟给挂了上去。
    四丫跟赵香柚也照做，老太太、赵老二以及老三两口子则是将手里的花灯全给了大郎他们。
    然后。
    大郎几个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快来看呀，好看的花灯呀，便宜卖了……”
    这番折腾下来，竟然有一千多文快两千文的入账，几个孩子高兴极了，要按照家里的规矩给老太太上交一部分，剩下的打算几个人分。
    老太太难得大方，大手一挥：“行了行了，这个钱就不用给我了，你们自己个儿分了吧！”
    孩子们闻言就欢呼起来，把铜板儿平分了，赵铭粮想参一脚，但是被老太太一巴掌拍散了联想。
    赵铭粮看着开心分钱的孩子们心里嘤嘤嘤。
    宝宝心里苦。
    宝宝不开森。
    大家兜里有了钱，就往卖小吃的街上走，大郎拍了拍自己个儿的荷包，对赵香柚跟赵老太太道：“柚儿，阿奶，一会儿想吃啥就说，我请客！”
    “我也可以请客！”
    “我也要请！”
    男孩子们争先恐后地道，惹得赵香柚‘咯咯’直笑。
    老太太也被他们给逗乐了，笑骂了一句：“兜里有洞的玩意儿，有点儿钱就咋呼！”
    老赵家的人都能吃，或许是胃又被灵泉水开发过的缘故，从老到小，从男到女愣是没有一个胃口小的。
    小吃街上豆花啊、担担面啊、糖油果子啊、糖画啊、馄饨啊、春卷啊……他们真是从街这头吃到街那头。
    到最后每一个人都撑得肚滚溜圆。
    大有跟大高还不忘买些好带的吃食拿着，要回去给他们的娘。
    “大有大高你们去接你们娘！”回去的时候，老太太吩咐大有跟大高，并把骡车让给了他们。
    一家子人都吃撑了，溜达回家好消食儿！
    回到家赵香柚就去把兔子灯挂在秦少安院子里的走廊下，她选的靠窗的位置，从屋里一抬头就能瞧见。
    等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不时抬眼看看窗外。
    柔柔的灯光从窗户透了进来，小姑娘瞅着那光都能憨憨地笑一会儿。
    “傻！”秦少安揉了揉她的头，“赶紧睡觉！”
    赵香柚兴奋着呢，她哪里能睡得着。
    “不要！”
    “我们说说话吧少安哥哥。”
    “烦人！”秦少安嘟囔，但他还是睁着眼睛，给拱进他怀里的小丫头掖被子。
    “少安哥哥，你是打算去府学念书，还是就在县学念书呀？”赵香柚问，对于她来说，就是狼毛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没有狼毛的日子她过不了呀！
    这就叫啥？
    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天天躺在狼毛窝里呼呼大睡的感觉不要太爽，比躺在金山银山里睡觉还带劲儿！
    “县学！”秦少安道，村里要修书院，这个书院要用他父亲的名字命名，所以他要留下来盯着。
    正好这几年沉淀一下，缓一缓再去考举人。
    “那少安哥哥不要住学里喔！”赵香柚道，狼毛住学里她咋整啊？
    坚决不可以！
    “不住学里我住哪儿？”秦少安问，小蠢货太粘人啦，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会成为别人的负担呀？
    “当然是住在家里呀，家里的饭菜好吃，而且住得也舒服，不像学里，需要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什么汗臭脚臭……噫……想想都好恶心呀！”
    “我不怕！”
    “再臭能有臭号臭？”
    “可是我不想让少安哥哥别熏臭了！”赵香柚努力游说，“而且万一有人喜欢说梦话，喜欢放屁呢？你怎么能睡得好？”
    “睡不好会影响精神哒，精神不好学起来就会很吃力！”
    “而且从家里去县学也不远呀，少安哥哥就当锻炼身体嘛，每天走一回儿就到了呀！”
    “睡觉！”秦少安捂住了她叭叭叭不停歇的小嘴，“就你烦我！”
    赵香柚闻言连忙闭嘴闭眼，她有点心虚，好像崽儿带着她睡是挺麻烦的。
    不过……
    她就这么自私！
    不趁着年纪小的时候霸占狼毛，多薅点狼毛，等到了需要避讳的年纪咋整？
    这会儿不抓紧时间多储备，将来灵泉水不够用了咋整？
    昏暗的光线里，秦少安瞧着怀里闭眼闭嘴的小丫头勾起了唇角，小蠢货还是有个好处的。
    她听话！
    就是记性不大好。
    明明答应了自己不叫别人哥哥，哼！
    今天晚上却叫一个陌生人哥哥！
    还‘小哥哥！’
    人家就给了她一盏花灯她就叫得那么嗲，要是人家再多给些东西她是不是要跟人跑了呢？
    说她蠢她还不承认！
    赵香柚倒是不知道她养的崽儿又别扭了起来，闭上眼睛没多久，她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这个时候，大有跟大高还没回来呢！
    大有跟大高被吴斌叫到那边儿去了。
    吴斌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心里是有本账的，他把这段时间给吴大壮两口子送货的钱拢了拢，算了一个大概的数，就让大有给写了个欠条，让李家两兄弟都画押。
    “以前李氏给了你们多少我就不追究了，但是这笔银子你们必须还给老子，若是不还，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李氏兄弟唯唯诺诺地应下，说一定会尽快还钱。
    吴斌将借条收好，看了眼守在李氏身边欲言又止的大儿子，跟大有道：“你们再替爹写一封休书，休了这个吃里扒外的搅家精！”
    大有跟大高闻言一愣：“爹你要休了大嫂？”
    吴斌点点头：“这种搅家精不休了留着干啥？老子的家都要让她给搅和没了！”
    “你们两个给老子记住了，娶妻当娶贤，若是女人的性子不好，就算她长得跟天仙似的，也不能往家娶！”
    大有跟大高十分认同地点头，李氏可不是搅家精咋的，他们两兄弟恨死李氏了，李氏当初假流产企图将他们的亲娘赶出吴家，这个仇他们都记着呢！
    大有跟大高在镇上有两个玩儿得好的小伙伴，这两个孩子亲娘在的时候日子过得可好了，可后来他们的亲娘死了，他们的爹重新娶了后娘，这两个小伙伴从此就过上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他们可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况且他们就想不明白了，虽然他们的亲娘是继室，嘴上也不饶人，但他们的娘没有缺大哥大嫂的吃穿呀！
    反倒是大哥大嫂总爱在爹面前上眼药，惹得爹跟娘怄气。
    大嫂太坏了！
    早就该赶出去了！
    想到这里，大高轻蔑地瞥了一眼李氏，瘪了瘪嘴道：“大嫂跟天仙差远了！”
    李氏：……
    吴斌怨恨地看了眼大有跟大高，他跪下膝行到吴斌面前给他磕头：“爹，求您了，你要儿子休妻，那是在要儿子的命呀！”
    李氏也惊惶地看向吴斌，她不能被休啊……她若是离开了吴斌，想再找一个他那样的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男人就难了！
    大儿子这般……吴斌失望极了。
    他笑了笑：“不休她也行，那你们就搬回家来住，如今大有娘要跟我和离，你们两口子反正也跟大有娘过不到一块儿去，那我就如了你们的愿，跟大有娘和离！”
    “爹！”
    “不许和离！”大有跟大高急了，他们是埋怨吴斌偏心，但是吴斌平时对他们还是很好的，对于吴斌，他们还是有孺慕之情的。
    而且没有孩子乐意爹娘分开。
    他们也不想要后娘。
    吴斌看着两个着急的孩子道：“你们放心，等我跟你们娘和离了，你们就跟着你们娘在县里过日子，爹就去把咱们镇上那个徐寡妇娶回家！”
    大有跟大高顿时就不说话了。
    反倒是一脸兴味地看着吴大壮两口子，见吴大壮两口子吓白了脸，两兄弟就高兴了。
    徐寡妇在他们镇上可出名了，她是继室，嫁过去没多久第二任男人就死了。
    然后她就各种磋磨前头留下来的儿子跟媳妇，一个孝字压下来，前头的儿子跟儿媳妇屁都不敢放。
    前头两个儿子的儿媳妇都被那徐寡妇给磋磨死了，那两个儿子也被徐寡妇当成老牛一般使唤，赚钱养她带去的孩子。

 第398章 伤心欲绝

    “那行吧，只要爹您让我们跟娘，那你就和离吧！”大有道。
    大高也跟着点头：“爹您放心，便是我们都跟着娘，等您老了大哥不管你的时候，我跟哥哥会养你的。”
    噗呲……
    小儿子这一刀给他扎得……
    血咕噜咕噜地往外冒呀！
    可这还没完呢！
    大有补刀：“虽然打我们出生起您就偏心大哥，而且为着大哥还一直委屈着娘，但是娘教我们不能没良心，不能不认爹，爹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赶紧娶王寡妇吧！”
    吴斌：……
    大高十分严肃地补充：“不管爹跟娘和离之后娶谁，我们都是不认的喔，我们只人爹！”
    “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晚了你们姥姥会担心的。”吴斌十分无力地道，他觉得这两儿子再呆下去，他会被气地吐血身亡！
    大正月里吐血身亡！
    （大有大高委屈脸：大哥都没把你气死，换我们就能？您也太能说笑了！）
    大有跟大高脚步轻快地出门坐上骡车，骡车刚拐出街口两人就下来了，偷偷摸摸地潜了回去。
    屋内，吴大壮还在恳求吴斌不要休了李氏。
    可李氏却被王寡妇给吓昏了头，一个能磋磨死两个儿媳妇的寡妇啊……
    她一把从吴斌手中抢过休书揣进怀里：“我走！我这就走！”
    吴大壮瞪大了眼睛看向李氏，他不敢相信李氏竟然主动要离开他。
    “孩子娘你不能走啊！”
    “你走了我咋整？”
    他要去拦着李氏，可是李氏却闪开了，她哭道：“相公，我不走的话会没命的！”
    “我走了，顺了公公的意，回头你再娶个合公公婆婆意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吧。”
    “我只求相公能善待两个姐儿……”
    李氏的两个兄弟这会儿也恨不能跟吴家撇清关系，他们是真怕被吴斌给打死了。
    于是李氏松口之后，两个被揍成猪头的人忍着疼扯着李氏就跑。
    “孩子娘你别走！”吴大壮哭着要跟去，结果被吴斌攥着后勃颈的衣裳给他扯了回来！
    “从今儿起，姓李的跟你没关系了！”吴斌冷冷地道，他后悔了，当初大儿子看上李氏，非要去提亲，大有娘说这个李氏不好，总觉得儿子没了母亲可怜造孽的吴斌没听。
    心想家里有他管着，李氏便是再不好也翻不出浪花来。
    结果……
    结果他家被李氏搅和得一地鸡毛。
    后悔啊！
    可惜如今他后悔也晚了。
    “爹！”
    “你答应过娘的！”
    “答应过娘好好待我的！”
    “结果你却让我没了媳妇！”
    “果然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因着李氏跑了而急眼的吴大壮歇斯底里地闹了起来。
    “啪！”吴斌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他捂着胸口，赤红的眼中有泪花涌现，“你个畜生，你有没有良心？竟然说这样的话？”
    “难道不是吗？”
    “这个女人何时给过我好脸色？”
    “当年我该娶妻的时候，你瞧瞧她都给我说的啥人家的闺女？”
    “我不乐意，她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后来更是将我们一家人赶出家……”
    “啪！”吴斌又是一耳光扇过去，他的心呀，闷着疼。
    偏生没了媳妇的吴大壮跟着脖子冲着他笑：“你打死我啊！”
    “反正李氏让你赶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给吴斌气得呢……
    他指着门外：“滚，你给老子滚！去找你的李氏，去给你家当上门女婿，老子没你这个儿子！”
    吴大壮反正豁出去了，他怨恨地道：“爹，这店儿是我租的，我跟孩子娘给了一年的租金呢！”
    吴斌看着满眼恨意的儿子，他高高扬起了手，他这个平时胆小怕事又怕疼的儿子竟毫不躲闪，他讥讽地笑道：“打啊，打死我我正好下去找我娘！您不心疼我，自然有我娘心疼我！”
    “我是没娘的孩子，您还要让我的两个孩子也变成没娘的孩子，爹……您为了那个女人真是啥都能做出来！
    我就想问问……您还记得我娘吗？”
    “娶了这个女人还不够，您还想着娶徐寡妇！您这是想让徐寡妇磋磨死孩子娘，磋磨死我？”
    “爹，您太狠心了！”
    “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爹？”这句话是吴大壮吼出来的，平时阴了吧唧的人忽然爆发，就跟疯子一样！
    吴斌痛苦地摇头落泪：“没招了……没招了……”
    他起身往外走，父子两撕破脸皮至此，也没啥好说的了，剩下的便是血肉模糊的疼。
    见吴斌出门，吴大壮也紧跟着出门，他反身就将店儿门给锁了，抬腿就跑。
    路过吴斌的时候还撞了他一下，把恍神的吴斌给撞倒在地。
    看着儿子狂奔而去的背影，吴斌这个硬汉泪流满面。
    他下意识地爬起来跟在儿子身后，瞧着他追上李氏，抱着李氏跟她说：“你别走，爹走了，你跟我回去，这几日我们把铺子退了，拿了银钱我就跟你带着孩子我们去李家过日子！”
    “生意哪儿不是做，离了这里我们一样做生意挣钱！”
    李氏惊喜地问：“真的？”
    “你真的跟我去李家过日子？”
    吴大壮点头：“真的！”
    李氏感动极了，她将休书两把就撕掉了，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跟吴大壮一起又往回走。
    回头碰到杵在街中央的吴斌，吴大壮跟没看到他似的，搂着李氏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大儿子的哭求，大儿子的怒吼……甭管大儿子怎么在他面前作，都没有大儿子的漠视给吴斌的伤害来得大。
    父子两擦肩而过，吴斌的直溜了几十年的背脊渐渐地弯了……
    吴斌漫无目的的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老赵家门口，他没脸敲门，傻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卷缩在墙角窝着。
    可怜极了。
    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赵美芳可不知道吴斌后头的经历竟然这么刺激，她忙了一天，回家就有婆子给她放好了热乎乎的水，水里放了柚儿给她的药粉。
    说是能强身健体解乏安神，她泡完之后果然十分舒坦，上床沾着枕头就睡着了，根本就没功夫去想那些个有的没的。
    （嘤嘤嘤，正月初一我也想休息……）

 第399章 医馆盘出去啦

    大有大高回家就兴匆匆地跑去找他们的娘，结果却得知他们的娘睡着了。
    两兄弟没法子，只能也洗洗睡。
    第二天一早赵美芳天不亮起床，两兄弟也跟着起来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跟赵美芳将吴斌跟吴大壮父子俩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听得赵美芳嘴角直抽。
    就觉得这男人是犯贱，人家别的男人一天到晚到处找乐子，他就是把脑袋削尖了找不痛快。
    “你爹真的说让你们跟着我？”
    “嗯，他亲口说的，他跟你和离之后就去娶徐寡妇，然后让我俩跟着您！”大有回答道。
    大有一脸沉重地道：“娘，我想清楚了，我要念书，我要去考科举，将来给您挣诰命！”这是昨天晚上他们两兄弟商量了许久才咬牙下的重要决定！
    娘靠不住爹，那他就该好好努力，将来好让娘可以依靠！
    大高也是一脸严肃地道：“娘，我也要念书，我也要去考科举，将来就算是考不上，我也能给您当账房先生，以后您开店就不用那么辛苦！”嘤嘤嘤，他一点都不喜欢念书。
    但是为了娘，他可以！
    这真是一个沉痛的决定！
    赵美芳听了两个儿子的话心里的郁气顿时就一散而空，她搂着两个儿子泪光闪闪地道：“娘这辈子最感谢你爹的地方，就是他让我有了你们两个儿子！”
    “娘，您别哭，往后我跟哥哥会让您过上像姥姥的这种好日子哒！”大高抬手帮赵美芳拭泪，赵美芳连连点头，她道：“一会儿我就去跟你们姥姥商量你们念书的事儿。”
    吃早饭的时候，赵美芳就跟老太太说起两个孩子的决定。
    赵老太太大手一挥：“他们想考科举是好事儿，让他们跟着洪老头，和他们的二舅一起念书！”
    大有大高闻言顿觉后背凉浸浸的，有毛骨悚然之感……
    赵美芳去店儿里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结果到了地方就见门口放着一个木桶，木桶里装着她做生意需要的毛肚鸭肠等荤菜。
    赵美芳左右瞧了瞧，街上安安静静的，一个行人都没有。
    她冷笑了一声儿，拍开门对守门的妇人道：“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能用，万一里头有耗子药啥的咱们就完犊子了，拿去扔了吧！”
    妇人应下，提溜着木桶就要去扔。
    躲在树后的吴斌一下子就窜了出来，一脸沧桑地道：“别扔，是我半夜去收的……”
    赵美芳就笑道：“喔，那就是送错地方了，行了，把东西放下，咱们进屋！”
    妇人听话地将木桶放下，然后跟着赵美芳进屋。
    “没有送错，就是给你的！”吴斌忙提溜着木桶要跟进去，却被赵美芳拦住了：“不好意思，我已经跟别的屠户签了契约，每天有人给我送，实在是用不了您的。”
    吴斌的脸色僵住了。
    他讪讪地喊了一声赵美芳：“大有娘……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回行么？”
    赵美芳嘲讽道：“啧啧……真真儿是亲父子，认错的样儿还真像。
    不过呢，认错快，就是不改！
    就这一点上，你们两父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完，赵美芳就让仆妇将门板安上，把吴斌关在门外。
    吴斌一脸的苦涩。
    他在门口站了半响，这条街上的铺子陆陆续续地有人进出了，大家诧异好奇的目光让吴斌难堪不已，他只好提溜着木桶落寞不已地走了。
    赵美芳心里好受吗？
    她心里不好受。
    可让她立刻就原谅这个男人，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说白了就是她如今能靠着自己个儿过日子，不用依靠男人了，有些委屈就不愿意再忍让，不愿意再平白受着了。
    出了正月十五，大年算是过完了。
    古玉早在初几头就去了府城，古郎中要留下来处理医馆，故而一直滞留在县里。
    正月二十的时候，古郎来了一趟赵家在县城的宅子，他来问赵香柚跟不跟他去府城。
    “师父要一直呆在府城？”赵香柚问古郎中，古郎中点头：“施公子给为师的报酬很是丰厚，所以我决定留在府城帮施公子打理医学堂。”
    医学堂已经挪到了施乐丞的庄子上，不再占用赵香柚的宅子。
    这事儿施乐丞上次找来的时候就跟赵香柚说过了。
    “那医馆呢？”赵香柚问，她是有心开个医馆，但是她的年岁太小了，没有开医馆的资本。
    首先朝廷就不会同意一个小丫头片子开医馆的，在这一点上，朝廷的管控还是很严格的。
    至于说用别人的名义……
    要朝廷认可的医者才有资格开医馆，不然为啥游方郎中不能开，因为他们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
    “医馆我已经转给镇上那个逢春药铺的封大夫了。”古郎中道。
    嘿！
    巧了。
    熟人啊！
    封大夫就是跟赵香柚一起给牛蛋儿治伤的大夫。
    确切地说，是赵香柚通过给牛蛋儿治伤而征服的老大夫！
    “那我就不去府城啦！”赵香柚道，“这个封大夫是个好人，他也愿意带着我去看诊。”
    “师父你去吧，我会好好学习，不会懈怠的！”
    古郎中有点心塞。
    赵香柚跟着封大夫给人看病的事儿他听说过，明明是自己个儿的徒弟……
    可是他又不可能为了赵香柚留在县里，毕竟县里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县里的先生也不比上府城书院的先生，为了孙子，他必须留在府城。
    按理说师父去哪儿徒弟就该跟着去哪儿，但那种是儿徒，赵香柚并不是儿徒，他没养着赵香柚，相反赵家是给了束脩的。
    也就是说，他虽然名义上是赵香柚的师父，但实际上跟书院的教书先生一样。
    收了束脩，然后教人家的孩子。
    再加上赵老太太……这个老太太他可惹不起，所以古郎中并不具备强硬地将赵香柚带走的能力。
    他叹了口气：“那你要说到做到，不可懈怠！”
    “医术一途就像是浩淼大海……为师都不敢说窥探了浩淼大海的一角，你更是要谦虚向学，这是门能学一辈子的学问。”
    “师父你放心去吧，不要放不下我，我会好好学习哒！”赵香柚小手一挥，十分严肃地道。
    古郎中：……
    他咋觉得这话不对呢？
    哪儿不对啊？
    品不出来。
    你们品出来没？品出来就跟老头子说说！
    ……
    古郎中还没品出味儿来，封大夫就按照赵香柚写给他的地址找来了，他瞅见古郎中就满脸笑容地跟他拱手打招呼。
    打完招呼就十分热情地跟赵香柚道：“我已经将你师父的医馆盘下来了，以后你可以去那里找我，若是能天天来，我给你开月钱。”
    就医术一道上来说，他可不敢将赵香柚当成小娃娃看待。
    别的不说，就她的一手缝针神技就无人能敌。
    而且封大夫跟赵香柚呆的时间越长，越是佩服这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虽然实践上欠缺，但她的理论知识真的是……涉猎之广之深让他叹为观止！
    两个人在一起经常讨论医术，封大夫觉得他从赵香柚身上学到的东西比赵香柚在他身上学到的东西要多多了。
    古郎中闻言就肃色道：“不可！”
    “她才学了多久的医，朝廷都没有承认，岂能去医馆坐诊？”
    封大夫忙赔笑道：“您误会了，赵六姑娘只是去医馆帮我打打下手，我总不能白用她呀，肯定是要给她开工钱的！”
    赵香柚扯着古郎中的袖子道：“师父，我不会坐诊的，您放心吧！”
    说完，她就跟封大夫道：“您也不用给我开工钱，我就是跟在您身边学习的，只要您愿意教我就行了。”
    这个时候，古郎中就十分冲动地想说他不去府城啦！
    可是古家的未来可不允许他这么任性，理智到底是战胜了冲动，古郎中深吸一口气，又叮嘱了赵香柚不少，这才起身告辞。
    赵香柚问古郎中啥时候走，她好去送他，古郎中道不用，还跟赵香柚说，让她至少每两个月要去一趟府城找他。
    他要考察赵香柚学得怎么样，同时再教她新东西。
    赵香柚狠狠地点头应下，想着两个月去一次还是很必要的，到时候她可以带着阿奶去找小姑姑！
    送走了古郎中，赵香柚反正没事儿，就跟着封大夫去了医馆，她见医馆的匾额都已经改成‘千金医馆’了，心说这老头儿动作挺快的。
    封大夫道；“你师父的这家医馆里啥都有，啥都不缺，我接手就能开张了！”
    果然，医馆里有两个药童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封大夫一进门药童就上来道：“大夫，有病人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封大夫在镇上就很有名望，到了县里跟古郎中谈好转让之事之后，就让派人去给县里的熟人们宣传了一番。
    没想到前脚将大医馆正式拿到手中，后脚就上生意了。
    “大夫，您瞧瞧我娘，我娘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忽然说头疼，然后……然后我娘就瘫了……”
    一个红脸汉子十分焦急地跑到封大夫面前，扯着他的袖子就去看他躺在担架上的老母。
    赵香柚也跟着上前，一瞅老大娘的面色就不好。
    她在封大夫把脉的时候就用精神力去扫描老太太全身，发现老太太是突发脑梗……
    （给大家拜年啦！宝贝们牛年吉祥如意！财源滚滚！）

 第400章 开颅之术

    封大夫上手就觉得不好。
    他让出患者的手，让赵香柚上手把脉，然后对汉子道：“你娘是中风，很严重的中风，我可以帮她施针试试，但并不能保证效果。”
    汉子闻言眼泪花儿顿时就冒了出来，封大夫下意识地看了赵香柚一眼，见她眨巴了四下眼睛，就对汉子道：“你还可以带着你娘去别的医馆看看，若是他们都束手无策的话，你可以再将你娘带来，我有个法子可以医治你娘，但这个法子过于凶险，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这个法子的。”
    他和赵香柚早就商量好了暗号，眨巴一下眼睛是普通的病症，随便治，眨巴两下眼睛是有点难度，三下眼睛是很有难度，四下眼睛就是有性命危险，需要患者亲属签署生死契约才敢给治。
    也是赵香柚年岁太小了，没有行医资格，所以需要一个人挡在她的前头。
    以前这个人是古郎中。
    如今这个人就是封大夫。
    “那……那请您先给扎个针我再带我娘去别的医馆瞧瞧。”汉子含泪道。
    封大夫答应了，让他们将人抬到诊疗室去，然后赵香柚给他打下手，给老太太行了一套针法。
    完事儿汉子结了钱，跟兄弟抬着老母亲又去了其他医馆。
    他们走后，封大夫就问赵香柚：“你是有啥办法可以治她？”
    赵香柚道：“开颅！”
    封大夫闻言就吓了一跳：“开颅？这个法子你从哪儿瞧来的？这可是要死人的呀！”
    有野史传说：三国时期曹操的头疾十分严重，他把华佗抓去给他治疗头疾，华佗说需要开颅治疗，曹操就觉得华佗是想要他的命，一怒之下就将华佗给杀了。
    所以杏林一直流传着开颅的传说，但谁也不知道曹操和华佗的故事是人编的，还是真有那么一出。
    也没有人知道华佗是不是真会开颅之术。
    故而封大夫一听就既惊且喜还惶恐。
    “我从一本医书上看到的，您要是有兴趣，回头我给您找找。”
    “不过咱们想给人做手术的话，得先拿猪脑子来练练手。”
    “我这就让人去买活猪去！”封大夫抬手一拍大腿，决定道。
    “买来的猪送我家去吧，我家宽敞，医馆太窄了。”赵香柚建议。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应该将秦少安空出来的宅子利用起来。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还有，先把宅子给他占了，将来他就找不到借口跟她分开住了！
    哈哈哈！
    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赵香柚是个想起风就是雨的人，在封大夫吩咐人去买猪的时候，她就喊上家里的车夫回家了。
    回去就找洪剑，洪剑听她说要征用斜对面的宅子做什么医学试验，立刻就同意了。
    反正捣鼓毒物也需要一个宽敞的地方。
    两个人就将家里几个郎并大有大高抓了壮丁，跑到斜对面去改装布置。
    几个半大的男娃子一趟趟地跑去街上采买东西，再一趟趟地搬回来摆设。
    下午的时候封大夫那头买的活猪就送过来了，赵家的门房早就得了赵香柚的吩咐，带着封大夫跟猪来了斜对面。
    猪圈暂时没有，但是有牲口棚子，猪就暂时养在牲口棚子里。
    封大夫问赵香柚啥时候动手。
    赵香柚看了看天色就道：“明天中午吧！”
    晌午的时候太阳大，光线足。
    封大夫虽然心急，也知道天太暗了搞不成，他问赵香柚需要些什么药材，他明天带过来。
    赵香柚让他准备几副麻沸散，几服能消炎的药，反正按照外伤药来准备。
    封大夫一一记下，赵香柚问了他一嘴那老妇人被抬来没有。
    “没有！”
    “中风瘫痪的人有些能活很久，所以亲属们难以抉择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不管他们来不来，咱们该练习的还是得练习！”
    对于新技术的学习，封大夫是十分的迫切呀！
    “三头猪肯定不够！”赵香柚提醒。
    封大夫也没想过说区区三头猪就能将技术练好，他道：“用完了又买！”
    对于这方面，他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
    而且就用药来说，用药很是安全，就是猪死掉了那肉也是能吃的！
    “还可以买些兔子来，兔子也可以拿来试手！”赵香柚提出建议，封大夫说回头就去买兔子。
    “买兔子您可以去找我阿奶，我们村儿多的是人养兔子！”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笔生意虽小，但蚊子腿儿那也算肉呀！
    “好，我这就去找老太太去！”封大夫对赵香柚的话简直是言听计从，他内心是崇拜赵香柚的，就是对强者的那种崇拜。
    赵香柚把肠子洗吧洗吧再塞回人肚子里去……这一手简直是深深地震撼了他！
    他这个人有时候很是一根筋，眼里只认本事，不认年纪。
    若换一个人，最多感叹一下赵香柚年幼智妖，会想法子学去她的本事，但对她一个小丫头便宜要多尊重……那是不可能的。
    具体可参考府城杏林学徒大赛之后的那些医馆和著名的大夫们。
    正因为如此，封大夫在赵香柚的眼中，就是个善良又可爱的老头子。
    因为想要改造宅子，赵香柚就想起了施乐丞承诺过她的玻璃，这个人真是的，玻璃还不给她送过来！
    晚上秦少安从县学回来，赵香柚就跟他说了将他的宅子用来给她做实验的事儿，秦少安半点意见都没有。
    还问她需不需要人手，因为沐恩已经被赵香柚派去跟大丫了。
    虽然大丫跟赵老太太都反对，但是赵香柚坚持，她们拧不过也就只能依着赵香柚了。
    赵香柚的确需要助手。
    秦少安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牙行的旺财，先给了二十两银子，让他去寻摸几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和女孩儿，一要识字，二要懂药理。
    旺财闻言就道：“您的要求太高了，识文断字的孩子差不多五六十两银子能买到一个好的，但是要懂药理，还不能只是粗浅懂一些的孩子就不好找。
    价钱我也不好跟您先说，但是咋滴也得预备一百到二百两一个！”
    秦少安只对他说了一句话：“钱不是问题！”
    旺财见他都这么说了，便拍了拍胸脯道：“那行，我立刻去府城寻摸去！”

 第401章 搞试验

    这样的人县里买不着，还得去府城去找府城的牙行，他们的资源多。
    秦少安补充一句：“要聪明的，学习能力强的！”
    “要尽快！”
    旺财点头应下。
    送走秦少安之后旺财就跟牙行说了一声儿，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府城。
    晌午吃完饭封大夫就上门了，赵香柚就跟封大夫去给猪开颅。
    洗得干干净净并且灌过麻沸汤的大肥猪被送到手术室，抬上手术床之后下人们就退下了。
    封大夫全程给赵香柚打下手，赵香柚一边儿用钻子，锤子等工具给猪开颅，一边儿跟封大夫讲解方法。
    时不时还冒一句：“喔豁，口子开大了……”
    封大夫心想幸好不是人，不然在脑袋上动家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心里盘算着这手艺要练得熟练了得耗费多少头猪，他的存款够不够这般霍霍。
    嘤……
    荷包疼！
    手术过后，剩下的就是等，为了随时能观察这头猪的状况，封大夫就决定住下。
    只是半夜的时候猪就死了。
    封大夫有点沮丧。
    但是赵香柚很看得开，她兴致勃勃地看着死猪说那一个部位该怎么吃。
    至于麻沸散的药性……洪剑改良过的麻沸散药性代谢很快，基本上动物只要苏醒了之后尿一泡尿，身体里就没啥残留了。
    想着猪是封大夫出钱买的，她就意思意思要了一个猪头，一副肥肠，一对儿猪蹄，一扇排骨……
    封大夫见她一直叨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道：“我要几斤肉就行了，别的你留着吃，你家人多……”
    “谢谢你啊，封大夫！”赵香柚笑眯眯地道谢。
    她脸上的喜意太浓烈了，以至于封大夫都要以为她让他买猪其实就是为了吃！
    把脑子里不好的念头甩开，封大夫就告辞回家。
    但是赵香柚拦住了他，给了他一个小册子：“医书我找到了，您拿回去抄写一本再还给我！”
    封大夫接过来翻开看了看，里头的内容赫然就是关于开颅手术的各种方法。
    他如获至宝，立刻大手一挥道：“别给我割肉了，人老了肉吃多了不少，这头猪你家留着吃吧！”
    说完就匆匆离开。
    赵香柚：……
    她跟下人感叹：“封大夫真是个实在人呀！”
    下人们纷纷点头，是实在人，这么多肉呢，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也能捞着肉吃啦！
    秦少安这边儿的佣人伙食是他们自己开的，秦少安跟洪剑不管，只是每个月给他们发月钱。
    他们两个都在老赵家蹭饭呢！用老太太的话说，有钱了骚得慌，才会给佣人们请厨娘照顾饮食。
    这一天，老赵家上上下下吃得满嘴流油，粉蒸肉，粉蒸排骨，龙眼肉，红焖猪头，红烧肥肠……
    赵美芳听说是赵香柚用来练手的猪死掉了的肉，就提议说吃不完她拿店儿里卖去，反正她也要买肉，给别人赚钱还不如让自家人赚钱。
    但赵香柚不同意，她道：“……虽然这肉是能吃的，但到底死之前吃过药，虽然它吃的药对肉质没有污染，但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大姑姑的生意就没法子做了。”
    “外头人的嘴一人一个说法，咱们根本就解释不过来！”
    老太太颔首：“柚儿说得对，你那生意红火本来就有人嫉妒，人家擦亮了眼睛盯着你呢，你可不能有本分行差踏错。
    做生意最要紧的是讲究诚信，不能糊弄客人，这世上没人是傻子，别人能让你糊弄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次次都被你糊弄？
    且大有大高如今起了心要考科举，万一将来真让他们考上了功名，你当娘的做生意坑蒙拐骗，那是会影响到两个孩子的！
    说起来，你得尽快培养两个人出来，这生意不能你自己个儿一直做，商户子女可是不能科考的！
    若是哪天被哪个红眼病给惦记上了，上衙门告你一状，非要给你划成商户，你咋整？”
    老太太的一番话点醒了赵美芳，她乖乖地点头跟老太太保证，她绝对会实实在在做生意，不搞虚的，也不搞花的！
    又跟老太太商量，那铺子该咋整，是不是得去买几个人……
    “是得买几个人。”老太太道，“到时候挑选一个能来事儿的，又忠厚没有坏心眼儿的来当管事，再将铺子挂在他的名下……”
    得了老娘的话，赵美芳第二天就抽时间去找旺财买人，但是旺财不在牙行，但赵美芳不着急一时，就跟牙行留话，说等旺财回来了让他来汤锅店一趟。
    赵香柚第二天继续给猪开瓢，这一次就顺手多了，封大夫心惊胆战地守了一夜，猪没死，给他高兴得呀……
    赵香柚怕他一副老胳膊老腿儿这般熬着会出毛病，就给他喝的茶水里头加了一滴灵泉水。
    老头儿喝了之后精神奕奕，疲惫一扫而空。
    他在兴奋的劲儿头上，根本就没多想，以为自己是太高兴了所以一点儿都不困。
    第三天赵香柚就让他动手，自己个儿给他打下手。
    猪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
    封大夫：……
    五天之后，封大夫手中过的猪能活下来了，然后，赵香柚手中过的第二头猪被发现变傻了……
    二十天之后，赵香柚做过手术的猪被发现有瘫痪的，有瞎了的，也有聋了的。
    而封大夫做过手术的猪瘫痪居多，死亡的比例也很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中风老大娘的儿子找上了门来。
    久病床前无孝子。
    这才过去了一个月，他们几兄弟的婆娘就因为照顾老太太的事儿干了好几架了！
    老太太瘫痪在床，口不能言，而且屎（尿）也不能自理……
    于是几兄弟就想起了封大夫的话，便找了过去。
    当然，他们找去的时候不会说真实原因，只说想试试封大夫的法子，不然老娘这么活着对她来说也是折磨。
    封大夫早就跟赵香柚两人商量好了说法，在给老太太把脉之后就跟几兄弟道：“老太太要治疗就得住在医馆，我要将她的身体调理好了才敢给她治疗。
    而且你们必须跟医馆签下生死契约，若是老太太在医治过程中死亡，你们自负责任，医馆是不担责任的……”

 第402章 原委

    几个汉子闻言皆是一愣，他们还没听说过看病要签订生死契约。
    其中一人就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封大夫道：“因为要想彻底治好你们的娘，需要给她开颅……这个法子太过凶险，故而你们不签生死契约，我是不敢治的！”
    “开颅？”
    “脑袋开瓢了还能活？”
    “这不是扯淡么？”
    “大哥，咱们不治了，把老娘抬回去！”其中一个汉子就着急了。
    另外两个汉子沉默着，他们十分纠结，内心也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说实话，他们也算是孝顺儿子，不然肯定不会抬着老娘四处求医，也是家里因着老娘的病闹得不可开交，故而他们才又来找封大夫的。
    但他们没想到封大夫说的方法是开颅。
    “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吧！”年龄最大的汉子道。
    封大夫道：“是应该商量商量，生死契约要办官契，医治的方法我也会写在契约里。”
    试验还没完全成功呢，封大夫一点儿都不着急。
    再有，这个病人不看，等技术练习好了总会等到另一个病人的，这年头缺啥都不缺病人。
    这天秦少安刚从县学出来就被人拦住了。
    “孙书吏。”秦少安见到来人就招呼了一声儿。
    孙书吏想去拍秦少安的肩膀，但是秦少安却躲开了。
    他讪笑一声儿：“少安果然是怪上我了呀。”哎……谁能想得到呢，他以为秦少安死了，结果人家不但没死，还考上了一等廪生。
    其实秦少安刚回来的时候他就想去找他，但是他二叔却把他给拦住了，让他等一等，再看一看再说。
    这一等就等到了二月。
    期间游捕头催了他多少次了！
    孙书吏和游捕头跟着秦少安的时候赚了不少钱，可以说是一夜暴富。
    可他们离了秦少安那就见不着钱了，县里找他们办事儿的人多，给钱的也多，但那些都是小钱……
    这人啊，一旦见着了大钱，那眼界就高了。
    回头再看小钱……十几二十两的跟蚊子腿儿差不多，屁点儿意思没有。
    孙书吏就去游说他二叔，说您帮着那头行方便，那头可给了您一分一厘？
    您这仕途上要往上走，光靠家里打点那是不行的，肯定还得是自己个儿的手里有啊！
    况且，这个秦少安以他之见不是个池中物，在得罪了京城的贵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这就是本事。
    最最主要的是，云州府通判之子卢朝辉都栽在了他手中……
    孙书吏查不到秦少安跟赵香柚失踪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他能查到他们后来发生的事儿。
    府城的杏林学徒比赛赵香柚夺魁，后来一直跟他们不对付，一直找他们茬儿的卢朝辉被通判大人打了个半死，再后来卢通判获罪被撸了官职……
    把这些事儿串联在一块儿想一想……
    县令就被孙书吏给说服了。
    也起了跟秦少安交好的心。
    这个少年的能耐远超他的预估了。
    至于说这个少年的对头秦玉栋，侯府打过招呼要行方便的人……侯府又没有明说什么，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就行了。
    忌惮，不代表他就要当侯府的狗。
    “你找我有事儿？”秦少安的态度十分冰冷疏离。
    孙书吏苦笑一声，就道：“少安啊，哥哥请你吃饭，咱们坐下来说成不成？哥哥也是身不由己，正好有些事儿要跟你交代交代。”
    秦少安沉默了片刻便道：“你说个地方，我先回家一趟。”
    孙书吏忙道：“就咱们以前常去的酒楼……”
    “少安哥哥不在家吃饭呀？”秦少安一回家就被赵香柚扑了个满怀，他抱起小丫头就跟老太太说了晚上要出去吃饭。
    “嗯，跟孙书吏吃饭。”秦少安道。
    赵香柚眨巴一下眼睛，想撵路！
    “我很快就回来，你吃完饭先写大字，我回来检查！”
    赵香柚闻言就黑了脸，挣扎着从秦少安的怀里下来：“我不跟少安哥哥好啦！”
    这话她都说过无数遍了，老太太等人的耳朵早就听出了老茧。
    “你赶紧走，甭理她！”老太太笑着对秦少安说。
    赵香柚瞪了老太太一眼：“我也不要跟阿奶好了！”写字啥的最讨厌了！
    说完，赵香柚就跑到二丫身边，把四丫挤走了，四丫跟二丫被她逗得眉眼弯弯。
    四丫道：“我陪你写！”四丫就喜欢写字儿，她还喜欢画画，洪剑发现她这个爱好之后就会每天抽点儿时间来教导她。
    反正教一个也是教，就让二丫也跟着学。
    二丫文静，耐得住性子，虽然不管是写字还是画画她都没啥灵性，但一板一眼的也挺像样的。
    （恭喜洪保姆剑喜获教育先进分子称号！）
    二丫也道：“吃完饭我也来写！”
    几个男孩子没一个吭声的，纷纷努力缩小自己个儿的存在感。
    可惜……
    赵老太太大手一挥：“吃完饭家里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去写大字儿去！”
    大郎哀嚎：“阿奶，洪先生给我们布置了课业的！”
    赵老太太很是理所当然地道：“布置了课业你们就做呗，我又没说不让你们做！”
    大二三郎加大有大高：……
    不是。
    他们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有课业了！
    嗷嗷嗷……
    写这么多爪子要废哒！
    赶去酒楼的秦少安可不知道赵家的崽儿们在他走之后还有那么多的戏，他到了包间，孙书吏已经在那里了。
    桌上的菜摆得满满当当的，都是硬菜，可见孙书吏是诚意十足，很是下了本钱的。
    孙书吏十分热情地站起来把他迎了进去，等包间里的闲杂人等走了之后，他就跟秦少安开门见山地道：“不瞒兄弟，自打你去了府城之后，就有谣言说你得罪了权贵，人没了。
    我跟老游多次派人去府城打听你的消息，一次比一次打听的消息还可怕……
    而恰巧这个时候，有人拿着京城忠顺侯府的帖子来找我二叔，让我二叔给你的大伯秦玉栋打开方便之门……”
    孙书吏知道秦少安这个人不喜欢弯弯绕绕，所以也不敢有什么隐瞒，最多把他的当时的处境艺术加工一下，然后通通倒给秦少安。

 第403章 透消息

    忠顺侯府。
    又是忠顺侯府。
    以前到底是秦玉栋想杀他，还是忠顺侯府想杀他？
    忠顺侯府如今为什么又不对他下杀手了？
    改为使绊子。
    他一个山野小民，凭什么能让忠顺侯府费尽心机？
    秦少安笼在袖中的手暗暗握紧，面上不动声色地以茶代酒敬了孙书吏一杯。
    “多谢孙大哥提醒。”秦少安道。
    见秦少安改了称呼，孙书吏心里就松了口气。
    “你我兄弟不说这些！”孙书吏脸上堆笑，一口将杯中酒干了之后就帮秦少安满上茶水。
    “还没有祝贺少安你中了一等廪生，这里哥哥敬你一杯，祝你鹏程万里！”
    “多谢孙大哥！”秦少安举杯道谢。
    孙书吏几杯酒下肚，就跟秦少安说起了别的，他道：“赵氏麻辣汤锅店是你家小姑娘的亲戚开的吧？”
    秦少安颔首。
    孙书吏道：“你们消息全无的时候，有好几拨地痞流氓去找她们家麻烦。”
    “老游念着跟你的交情帮着挡下来了。”
    “可知是谁在使坏？”秦少安问。
    孙书吏道：“老游顺手查了查，说是姓李的，叫李铭，是安顺县人士。”
    秦少安心里有数了，李铭，安顺县人士，那是吴大壮的舅哥。
    “改日我请游大哥吃酒！”秦少安这么说就是承游捕头一个人情。
    他心里其实清楚得很，想孙书吏和游捕头这样的人跟泥鳅似的滑溜得很，他们做事喜欢留一线，这样日后才好相见。
    当然，值得他们留一线的人并不多。
    若是秦少安失踪的消息再久一点，游捕头不见得会帮扶一把赵美芳。
    “那个李铭可不止是找地痞流氓，他还买了不少巴豆想找人放进赵氏的锅底里。”
    “不过他找的混混得过老游的吩咐，只收了他的钱，没干活儿。”
    “但这种人一次不成事儿，定然还会再找别的机会下手。”
    “吃食这生意最容易做手脚了，少安还是跟你的小姑娘说一说，让她提醒提醒她那亲戚。”
    ‘你的小姑娘’
    孙书吏这话让秦少安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来。
    “孙大哥知道下山村盖书院的事情吧？”秦少安决定当场就还了这个人情。
    孙书吏点头：“知道，下山村的村长带人来买地，还是我帮着给办的地契。”
    秦少安道：“还劳烦孙大哥帮我再书院附近买一块儿荒地，尽量大一点，若是孙大哥有兴趣也可以买一块儿荒地放着，等书院建好了你在决定将皇帝修成客栈还是别的什么……”
    孙书吏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他可没忘记之前几次赚大钱都是来自于秦少安的指点。
    “这话您也帮我给游大哥带一句，别人就不要透露了。”
    孙书吏想着这段时间下山村的村民陆陆续续都跑到县衙来买书院附近的山地和荒地，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少安，这书院……”
    秦少安摇了摇头：“孙大哥，我不会坑你的，但是有些事儿我也不方便说！”
    孙书吏闻言就大小道：“哈哈哈，我肯定是相信老弟的，就是有点好奇，既然老弟不方便说我还是不问了！”
    “你要买地，你家小姑娘买不买？”
    “喔，他们家买了一大片，我给忘了！”孙书吏拍了拍脑门儿，心说这酒灌点儿进肚子脑子就糊涂起来。
    “还有一件事情。”秦少安跟孙树立道：“今年又到了吏部考核的时候了，府城的卢通判位置可能要动一动。”
    “此事当真？”孙书吏一听这话身子不禁绷直了，面色也变得十分严肃。“可还没到户部考评的时候……”
    朝廷每三年安排一次官员的测评与调动，他二叔调到安陆县当县令才一年多。
    秦少安颔首：“是真的！”
    孙书吏大喜。
    跟秦少安吃完饭回到县衙就忙去找了孙县令，将秦少安跟他说的话跟孙县令说了。
    孙县令若有所思。
    孙书吏就道：“二叔，甭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咱们就派人送信和钱回去……便是假的，咱们不过损失些银钱罢了……”没到考评的时候，不会有人去吏部走动，除非是知道某个地方将有缺！他们这个时候去走动，若是秦少安说的是真的，他们的机会就很大。
    孙县令颔首：“嗯，明日我就修书一封，这件事你亲自回京去办。”
    孙书吏连忙应下。
    第二天孙县令起床就吩咐人将孩子们喊来一起吃早饭。
    他平日里忙，很少跟孩子们一起吃早饭，倒是晚饭经常一起用，故而他一招呼，便是在床上赖着的小豆丁孙贤也被奶娘给挖起来了。
    上了饭桌这孩子还在揉眼睛打哈欠呢。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用了一餐早饭，孙县令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漱完口之后就对孙婷道：“你的好朋友回到县城了，你不去走动走动？”
    孙婷闻言就问：“谁呀？”
    尹氏笑着提醒她：“就是会医术的那个小姑娘呀，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念叨吗？”
    “真的吗？柚儿到县城了呀？那我去找她！”孙婷闻言就从凳子上跳下来要跑，孙县令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你娘教你的规矩全忘了？要上别人家去该如何？”
    孙婷道：“要先下拜帖，跟人约时间，若是贸贸然去的话，万一对方有事儿就显得十分唐突，也很为难人。”
    尹氏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明明知道还这么毛躁！”
    孙婷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太想柚儿妹妹啦！”
    “那我这就去给妹妹下帖子！”
    尹氏又对孙倩道：“左右你也没啥事儿，到时候就陪着你妹妹一起去，小姑娘到底救过你弟弟，且你妹妹又喜欢她，听说她有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姐姐，你也去结交结交，这人啊在闺中多两个朋友，将来嫁人了也能多几个地方走动，便是相隔千里万里，也能有几处通信的地方。”
    这女人还是在家当闺女的时候自在，一旦嫁人成为人妻，成为人母……束缚太多了，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朋友的重要性来，没当不如意的时候或者高兴的时候能有一二个朋友走动，或是通信，那是很幸福的事情。
    “好！”孙倩应下，尹氏又道：“你既要去，就也写张帖子，一会儿派人一并送往赵家。”
    “你们啊，别小看赵家，要时时刻刻记住，你们的爹当的是县令，能跟老百姓交上朋友也是在帮你们爹你们知道吗？”怕闺女看不上老赵家的出身，尹氏就叮嘱道。

 第404章 客来

    人在世上走，是需要盟友的。
    所谓盟友，那就是能够互惠互利，故而你不能奢望在你生死不明的时候，你的盟友做出一些别的选择。
    再有便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他如今只是个秀才，在社会的底层行走，很多事儿都能用上孙书吏和游捕头。
    至于说书院那边儿的地……肥肉若不分些出去也容易出事儿。
    孙县令等人在书院周边买地置业，对于书院来说便是一层保护。
    至于说云州府通判的位置，就看孙县令有没有本事争下来，甭管孙县令有没有这个本事，他都得承情！
    白日里，孙书吏还跟孙县令说了秦少安提醒他们在书院附近买荒山荒地的事情，孙县令略一思考便道：“我们各自置办二百亩地，按照朝廷的规定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不要乱来，省得给人把柄抓。
    还有，地契写你二婶儿的名字！”
    孙书吏连忙应下：“是！”
    也就是说，卖给别人他们还能打个让手，他们自己个儿买一点儿让手都不能打。
    但无所谓，孙书吏相信秦少安给他指点这条道将来一定是能挣钱的。
    把地的事儿办妥当了，又将秦少安让带给游捕头的话带到，孙书吏就带着孙县令的信件跟银钱走了。
    赵香柚是晌午吃饭的时候知道孙婷给她下帖子了，老太太说：“那头的管事婆子等着回信儿，我就说让她们明天来。
    到时候二丫跟四丫招待她们，反正咱们这宅子还是有个小花园的，里头的花开得正好，用来招待小姑娘最是不错。
    你到时候有空就陪她们玩儿一天，没空就过来打声招呼便去忙你自己个的！
    不过照我说你也该歇一两天了，天天都从早忙到晚……”
    “好！”孙婷那小丫头赵香柚还是挺喜欢的，县令家的小姐反而没有架子，十分的随和，啥都能玩儿。
    反倒是赵香芹那种姨娘有两个钱，自己个儿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赵香柚一直都不明白，赵香芹的优越感到底是来自何处！
    第二天孙家姐妹如约而至，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她们的弟弟孙贤。
    姐弟三个被引进客厅，她们十分有礼貌地跟赵老太太行礼，态度温柔恭敬，瞧着就十分顺眼。
    县令家家教好呀，老太太在心里想。
    接着孙倩带来的人就呈上了礼物：“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些个讨巧的玩意儿，在来太太面前献丑了，还望老太太不要嫌弃。”
    孙倩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温温柔柔地说道。
    礼物的确不是十分贵重，就是几样滋补的药材，几张绣花的手绢和荷包，几包点心，还有几样益智玩具。能看出来十分用心，都是家里能用得上的。
    其实平常来往礼物就是不能太过于贵重，太贵重了对方回礼就不好回了。
    益智玩具是孙婷特意塞进来的，她过年的时候得的，那个时候就想着要跟赵香柚分享了。
    “哎哟，瞧瞧，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孙小姐简直太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孙婷忙道，“我家多着呢！老太太您别嫌弃就行！”
    “哈哈哈，都是好东西我怎么可能嫌弃！”老太太也挺喜欢孙婷的性子。
    孙倩也跟着笑道：“老太太您喊我们的名儿吧，婷儿跟柚儿是好朋友，且我们都是晚辈。”
    “好好好，那我老婆子就托大喊你们的名儿，这是见面礼，我们乡下人没啥讲究，你们拿着玩儿，也别嫌弃！”说完，老太太就拿出了几个荷包塞给孙倩姐弟。
    孙倩姐弟连忙道谢。
    孙贤人小小的，板板正正鞠躬道谢的样子十分可爱。
    赵香柚就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捏了捏他的脸。
    孙贤转头萌哒哒地看向赵香柚，也伸出爪子去捏她的脸，再捏捏自己的脸，就觉得赵香柚的脸比他的软。
    他就不明白了，这个姐姐为啥不摸自己的脸呢？
    难道是图他的脸比较硬？
    哎呀，想不通就不想啦，小正太扯了扯孙婷的袖子：“姐姐，我们出去玩吧！”
    孙婷目光灼灼地看向赵香柚，赵老太太就对二丫道：“二丫，带孙小……带倩儿她们去后头花园里坐坐吧！”
    “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几个人得了老太太的话就往后院儿走去，孙倩心里记着亲娘的话，路上不时打量几眼二丫，二丫长的很好，穿戴朴素不张扬，人也十分的温柔娴静，光是外表就很对她的胃口。
    “香桔姐姐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样的消遣？”孙倩柔声问。
    二丫红着脸道：“我……我平日里没啥消遣，就是帮着阿奶管管家，记记账，陪着兄弟姊妹们写几张大字，胡乱画几张画。”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就落在四丫的身上：“说起写字画画，四妹妹是我们家最好的。”
    被二姐夸了，四丫就十分耿直地点头道：“对，我在我家是写得最好，画得最好的，但去不敢出去比，出去比就得献丑！”
    说完，四丫就转头看向孙倩：“我听柚儿说孙姐姐从小就学琴棋书画，孙姐姐你肯定比我更厉害！”
    孙倩谦虚地摇头：“我只是学了个皮毛。”
    “姐姐，不如一会儿你们就画画玩吧，我瞧着这园子里的花儿开得挺漂亮的！”跟赵香柚走在前头，一直叽叽喳喳不停说话的赵香柚就提议道。
    孙倩瞪了一眼妹妹，咋咋呼呼的，在别人家这样失礼！
    四丫则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她道：“我去拿纸笔！”说完就撒丫子跑了。
    二丫不好意思地对孙倩道：“孙小姐您别见怪，我妹妹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到啥就是啥……”
    孙倩忙道：“这样的性子才好呢，没有弯弯绕绕，交往起来也轻松，我们家婷姐儿也是这个性子。”
    说完，孙倩顿了顿又道：“香桔姐姐，你就叫我倩姐儿吧，叫孙小姐太生分了！”
    说实话二丫十分紧张，这可是县令家的小姐！
    二丫从小就自卑，亲娘拿她不当回事儿，庶出的妹妹直接将她当丫鬟使，跟着赵老太太和赵香柚以后她改了不少，但隐藏在骨子里的自卑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剔除掉的。

 第405章 心动瞬间

    四丫雷厉风行，很快就把纸笔颜料啥的拿来了，三个人各自选了个位置画画。
    孙倩选的是在海棠花前作画，四丫选的是月季，二丫就选的迎春花。
    她们三个画画，孙婷就拉着赵香柚在亭子里玩儿益智玩具，但是她带来的益智玩具都难不住赵香柚，孙婷顿时就觉得没意思了。
    她就问赵香柚：“柚儿妹妹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呀？”
    赵香柚道：“在忙着给猪和兔子开瓢！”
    孙婷：“开瓢？”
    赵香柚点头：“嗯，开瓢，就是把它们的脑袋弄开，取一段血管剪断了，再缝起来……”
    “如今我手里死了两头猪，傻了两头，瘫了三头。”
    (封大夫：嘤嘤嘤……我的银砸！）
    孙婷不明觉厉！
    她星星眼地看着赵香柚，双手握拳放在下巴下：“柚儿妹妹你带我见识见识行不行？”
    赵香柚的眼神落在一门心思吃糕糕的孙贤身上：“那他呢？”
    孙婷瞬间清醒，对哦，粘人精弟弟怎么办？
    “不然让我哥哥带他玩？”赵香柚询问孙婷。
    孙婷连忙点头：“行！”
    赵香柚就扯着嗓子朝着花园后头的一排房子吼：“大哥，出来带娃！”
    她声音大，把三个专心作画的人给打扰到了。
    三人纷纷抬头，就见前头的房顶上忽然蹦上去一个少年，少年高高瘦瘦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麦色的光泽，他眉眼清俊有神，身材高大却不魁梧，劲瘦却不柔弱。
    只见少年从房顶轻松跃下，几个眨眼间就跑到了亭子里。
    孙倩盯着他看的眼睛不由得直了，等反应过来就慌忙低下了头，耳朵根子瞬间就红透了。她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矜持！孙倩十分懊恼地想。
    大郎还没来得及跟亭子里的人打招呼，孙贤就星星眼地扑了上去：“大哥哥你会飞呀，你好厉害！”
    赵香柚指着抱大郎大腿的孙贤：“大哥，这娃交给你带了，不能磕着碰着！”
    大郎拍胸脯保证：“大哥办事儿柚儿放心！”
    说完就弯腰将孙贤抱了起来：“走，大哥带你飞去！”
    他抱着孙贤一顿猛跑，几步就上墙然后跃上了房顶。
    孙贤兴奋地在大郎怀里哇哇叫唤。
    把孙贤的嬷嬷给吓得呢……刚张嘴要喊，就被孙婷给拉扯住了：“您这个时候喊也不怕把人给闪着，再从墙上掉下来。”
    嬷嬷顿时不敢吭声儿了，可怜她老胳膊老腿儿地就跟着在花园里跑，不一会儿就累得直喘粗气儿。
    打发走了孙贤。
    赵香柚就带着孙婷去斜对门儿，先带孙婷去看她动过手术的猪跟兔子，看着脑袋上缠着绷带，吃得哼哧哧的兔子跟猪，孙婷真不敢相信它们是被开过瓢的。
    “柚儿，我想涨涨见识！”孙婷兴奋地搂着赵香柚的肩膀道。
    赵香柚就问她：“你看过杀鸡没有？”
    孙婷狠狠点头：“我看过，我不怕杀鸡！”她是个勇敢的姑娘！
    “那行吧，你先跟我去换衣裳！”赵香柚拉着她去更衣室，别看她只有五岁，但是身量却跟大她两岁的孙婷差不多高。
    “为啥还要换衣裳？”孙婷不解地问。
    赵香柚耐心解释：“因为我们身上穿的衣裳有很多看不见的脏东西，这些脏东西带进手术室，是会飘进伤口里，感染伤口的。”
    孙婷似懂非懂地道：“原来是这样啊！”看不见的脏东西，感觉好厉害的亚子。
    她跟着赵香柚换了一身衣裳，雪白的衣裳，还有雪白的帽子，感觉就像是在办丧事。
    她是直肠子，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
    可把赵香柚给逗乐了：“穿白色的衣裳帽子是因为白色不经脏，一旦有一点点脏就立刻能看出来，行医最是要干净才行。
    不过你说得对，回头我就把这些衣裳给换了，换成浅粉色的。”
    见赵香柚因为她的话而改变主意要换衣裳，孙婷十分高兴，觉得自己是有用的人，是能帮到柚儿妹妹的人。
    她们换上衣服戴上口罩之后，赵香柚又教孙婷洗手消毒，然后带着她进手术室。
    手术室里有人，封大夫正在给一只兔子缝合呢。
    见赵香柚带了人进来也只是给了一个眼神而已。
    因为做手术的时候最忌讳分心啦。
    不过他这个手术已经进入了尾声，将兔子脑袋上的伤口缝合好了，再敷上伤药就行了。
    封大夫忙完之后，赵香柚就道：“下一个手术我来吧！跟您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好朋友孙婷，她爹是我们县的县令。”
    “婷姐儿，这个是千金医馆的封大夫，也是我的朋友，他爹是我们镇上的大夫！”
    封大夫：……
    我一把年纪了跟一个小姑娘拼爹你觉得好么？
    赵香柚：您想多了，介绍朋友认识不得提一提家庭背景么，不然不知来历的朋友咋结交？
    这叫真诚懂不懂？
    “封大夫好！”孙婷跟封大夫行礼，转头就夸赵香柚：“柚儿你真厉害，有这么老的朋友！”
    “这就是我爹说的忘年之交吧？”
    赵香柚点头：“对！”成语运用得非常准确。
    封这么老大夫：……
    我可谢谢你们！
    算了！
    跟小丫头计较啥？
    封大夫默默地收拾手术台，把术后的兔子安顿好，就去换了行头来给赵香柚打下手。
    一场对兔子做的开颅手术孙婷看得津津有味，她不时捂着嘴瞪大眼睛，心里惊叹的同时极力控制着自己个儿不惊呼出来，生怕打扰到赵香柚。
    站在凳子给兔子做手术的赵香柚严肃极了，也帅极了。
    孙婷觉得女孩子就该是这样子才对！
    这样子的女孩子就像太阳那般光芒万丈，令人神往！
    手术做完了就晌午了，她们一出手术室就见有人等在外头。
    “姑娘，老太太派人来请您二位过去用膳了！”
    赵香柚忙拉着孙婷往家跑。
    老太太怕她们小姑娘不自在就没在跟前儿，桌边儿就坐着孙倩跟二丫四丫，孙贤都没在跟前儿。
    “弟弟呢？”落座的孙婷不忘问一句家里的小吃货。
    二丫笑道：“跟我弟弟他们在前厅吃呢！”
    “好了赶快吃吧，这一桌子菜都是我阿奶亲自下厨做的！”二丫又道。
    几个姑娘说说笑笑地开动，气氛比早上刚见面的时候融洽多了，特别是孙倩跟四丫和二丫，明显话多了不少。

 第406章 夫妻夜话

    孙家姐弟三个吃了午膳之后又呆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孙贤本不想走，但被大郎哄着睡着了，便由伺候他的嬷嬷给抱走了。
    等他睡醒了眼睛睁开就要找大郎他们，结果发现是在自己个儿家，顿时就委屈地哇哇大哭起来。
    早在他睡觉的时候他的嬷嬷就将在赵家的事儿禀报给了尹氏，尹氏听得心惊胆战。
    结果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孙贤叽叽咕咕地跟他爹说起在赵家玩儿了些什么，不时惹来孙县令一阵哈哈大笑。
    孙县令还答应孙贤，只要他肯跟夫子乖乖念书，轮到沐休日就同意他去赵家找大郎他们玩儿。
    孙贤立刻就跟他爹保证，一定乖乖跟夫子念书，再不跟夫子捣蛋了。
    孙县令又问起两个女儿，问她们跟赵家另外两个女孩儿相处得可好，孙倩说她挺喜欢二丫的性子，柔柔的，不管是管家还是别的，都能做得井井有条。
    然后就是四丫，四丫十分有才情，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香杏儿她的学问很好，女儿见她平日里看的书都是跟科举有关的，四书她已经学完了，如今在学《诗经》和《礼记》。”
    孙县令侧目：“赵家的女孩儿竟这般厉害的么？”乡下的土地主竟然能让女孩子学这些，这真是……不得不说赵家的掌舵人目光长远！
    是个能耐人！
    “柚儿也很厉害！”孙婷见姐姐没提赵香柚就不高兴了，她道：“柚儿能给猪和兔子开瓢，开完瓢还能让它们都活下来！”
    “我今儿就去看她给兔子开瓢啦！”
    “柚儿把兔子的脑袋打开，从脑髓里挑出一根儿血管剪断然后再缝起来……”
    “兔子没有死！柚儿超级厉害！”
    孙家众人：……
    尹氏忽然后悔晚饭吃得有些多了，她这会儿有些反胃。
    孙倩俏丽的小脸儿上血色褪尽，煞白着一张脸，拿帕子捂着嘴干呕起来。
    孙贤眨巴着圆丢丢的大眼睛，望着孙婷：“二姐姐好玩吗？好玩下次也带我去玩！”
    “你要乖，要听我的话我才带你去！”孙婷对弟弟道。
    孙贤连忙点头：“二姐姐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哒！”
    尹氏瞅着这一对儿儿女有些犯愁，哎哟……
    孙县令张大嘴巴愣了片刻便问孙婷：“她可有跟你说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儿？”
    孙婷十分得意地仰着下巴：“柚儿跟我说啦，她说如果练好了就可以给患头疾的人开瓢，说可以让瘫痪的人恢复健康！
    让傻子恢复智商……
    柚儿说很多疾病都是因为头疾引起的……”
    “她怎么这么能耐呢”给人开瓢，她咋不上天？尹氏没忍住惊呼起来。
    孙婷为自己有赵香柚这么一个朋友感到骄傲：“对哒，柚儿就是超级能耐！”
    尹氏瞬间不想说话了。
    倒是孙县令的眼底浮现出赞赏的目光，他笑道：“赵香柚小姑娘是个有志向，并且愿意为了自己的志向而努力的小姑娘，她的这股子劲儿十分值得你们学习！”
    孙婷挺起胸膛跟孙县令道：“爹，我要跟柚儿妹妹学习，将来做一个十分厉害的人！”
    孙县令道：“那你得先有一个志向，比如做一个书画大家，做一个博学多才的人，做一个音律大师，或是做一个棋艺大师……”
    孙婷皱了眉头，她爹说的她一个都不喜欢：“爹，这些我都不喜欢，我要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
    孙县令揉了揉她的脑袋哈哈大笑：“好好好，爹爹等你想清楚！”
    尹氏冲着孙县令翻了个白眼儿：“她都被你纵成什么样了，你还由着她！”
    孙县令笑道：“我女儿有志向是件好事儿，女孩儿家不止相夫教子这一条路！”
    尹氏扭头不理他了，说不过说不过！
    “爹爹，我将来也要做个十分厉害的人！”
    孙贤根本就不知道姐姐跟爹爹说这些话的意思，但不妨碍他跟风说大话！
    孙县令被他逗乐了，笑着道：“好好好，我们贤儿将来也要做个有用的，厉害的人！”
    “你这个人真是的，你怎么还答应贤儿，你没听贤儿说吗？那个赵大郎带他又是上屋顶又是上树的，多危险呀！”夜里，等夫妻两个躺上了床，尹氏就抱怨道。
    “这个赵家咋回事儿啊？女孩子一个个的倒是能书会画，我瞧着倩儿带回来的两幅画画得都挺好……怎么轮到男孩子就教地这么粗野！”
    “不对，还有一个，赵香柚，你说他们家老太太咋想的，竟然这么由着小姑娘，听听，给猪开瓢，将来还要给人开瓢……这样的姑娘将来怎么能嫁得出去，家里这么由着她是害了她！”
    孙县令不认同妻子的说法。
    “赵香柚学医是件好事，而且她若是不懂医术，我们的贤儿如今……”
    孙县令提到儿子，尹氏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是啊，若是当时赵香柚是个普通的小丫头，那谁去救贤儿？
    “我……我也是担心这丫头将来长大了不好找婆家。”
    “你错了，不管赵香柚将来在医术上是有大成就还是有小成就，她都很好找婆家，我是愿意让贤儿娶她的！”孙县令道。
    “你……”
    孙县令打断尹氏的话：“你听我把话说完，你细想想，如果你娘当初身边有个懂医理的人，她还会被人算计得丢了命么？
    以后咱们的两个女儿出嫁了，有这么一个弟媳妇坐镇，她们用得着担心么？”
    尹氏闻言就说不出话了。
    在她出嫁之前，她娘的身体明明就很好，可她出嫁之后她娘的身体就开始慢慢地差了起来，没两年就病故了。
    原本她也没怀疑什么，只是去给她娘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阿芙蓉。
    这玩意儿她是不认识的，但是孙县令认识啊。
    可那时候她娘身边的人全都被娘家给打发了，她想知道这东西的来路根本就无从查起。
    后来她倒是想说，到时候给女儿陪嫁两个懂医理的丫头或者婆子，可是这种下人根本就不好找。
    可遇不可求。
    并且价钱极高。
    “赵家的孩子们啊，我瞧着都有一股子韧劲儿，这是好事儿，你啊，放心让孩子们跟她们交好，这对咱们家的孩子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407章 证据

    孙县令躺平，他微微偏头看向自己个儿的妻子：“咱们再说男孩子，男孩子就该多摔打，赵家孩子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我得给贤儿找个武师叫他习武。”
    “习武？”
    “他才四岁！”
    “而且他是要读书的，习武做什么？”尹氏反驳，四岁的奶娃子习武，她男人也想得出来！
    “赵家最小的男娃几岁？”孙县令跟尹氏讲道理，“他们家最小的男娃也就七八岁，七八岁的年纪就能飞檐走壁，可见是从很小就开始习武了。
    人家的孩子可以，为何我们家的孩子反倒是不可以了？
    我也没指望说他能学多好，只想让他的身体能强健些。
    你要知道，一个强健的体魄对读书人有多重要……哪回乡试跟会试的时候不从考场中抬出几个熬不过去晕厥的？
    别说晕过去的，就是死在考场上的学子也不是没有！”
    尹氏噎住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要知道她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就有个学识很好的孩子就是过不了乡试。
    每次都会人事不省地被抬出考场。
    后来这个亲戚不到三十就去了，说是抑郁成疾……
    “说来说去，我就觉得吧，如今很多世家富豪在对待子女儿孙的事情上，都找不出几个像赵家这么有远见的。”孙县令感叹，这哪儿像是农户人家该有的见识？
    再有，赵家可没有请女先生，那么问题来了，赵家的女孩子们是谁教导的？
    还有赵家男孩子们又是谁教导的？
    孙县令决定有空要去见识见识。
    “可……可四岁也太小了些。”尹氏还是很舍不得儿子吃苦。
    孙县令瞪了她一眼：“慈母多败儿，以后贤儿的事儿你就只管他的衣食住行便可，教导上的事情不要插手！”
    想了想，孙县令就转身把着孙氏的肩膀，十分严肃地道：“你这般溺爱贤儿，也是咱们就他一个儿子的缘故，看来为夫得多卖些力气，让你多生几个儿子才是，儿子多了，就不金贵了！”
    尹氏：……
    你说的可真有道理！
    ……
    赵美芳的事情秦少安没有立刻跟老太太说，而是在游捕头找到他之后，他跟游捕头提说要证据。
    没过几天，游捕头就将认证跟物证都送到了他手中，秦少安就将证据交给老太太，由着老太太处理。
    吴斌很是忙活了几天，他把镇上的生意结束了，搬来了安陆县，在安陆县租了个小院子，又寻摸了个肉摊儿顶下来，想把媳妇给追回来，他在老家窝着可不成。
    他这么做损失巨大。
    首先下山村这一大摊子的生意不可能等着他，于是在跟老太太这头递了话，老太太说紧着他们自家的生意为紧要的时候，族里就选了个人出来接手给大家的麻辣烫店儿采买荤菜的活儿。
    少了这一滩活儿，吴斌一个月得少赚二十两！
    可别小看鸭肠鸭血毛肚肥肠等等这些下脚料，这些下脚料进货便宜，哪怕一斤赚取个一文两文的，出货量一大这每天的利润也是惊人的。
    吴斌后悔。
    后悔对大儿子心软，若他能硬起心肠，如今妻子不会不搭理他，另外两个儿子也不会……
    只要想想大有大高那天说的话，他就难受。
    可是难受有啥用，都是他作的。
    吴斌每天卖完肉都会去赵氏麻辣汤锅店帮忙干脏活儿累活儿，甭管赵美芳怎么大骂，他都不还口不还手，埋头干活儿就是了。
    赵美芳也不是个铁石心肠，其实吧这个男人只要是不涉及到他的大儿子，对她和孩子们都还是挺好。
    特别是老赵家困难的那些年，她时不时补贴娘家，给娘家拿点儿猪头猪尾巴猪蹄子猪下水啥的，吴斌也从未说过啥。
    人心都是肉长的。
    吴斌这么磨了些日子之后，赵美芳对他的态度就软了下来，虽然每天也没给他好脸子，但总算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种态度转变让吴斌信心倍增，夜里睡觉都会在梦里笑。
    结果……
    这天老太太找了两个人去店儿里帮忙，把赵美芳换回家，顺带将吴斌叫上。
    吴斌心中欢喜，想着是不是老太太瞅着他的态度好，想着撮合他们夫妻俩？
    他在路上都想好了，若是老太太开口让他住在赵家，他肯定没有二话。
    绝对不端姑爷的款儿。
    便是外人嘲笑他是上门女婿也无所谓，总之得先将孩儿他娘和老太太哄好了为要。
    美滋滋。
    “娘，有啥事儿不能等我关了门儿回家再说？”赵美芳可没吴斌想得那么好，她了解她娘，若不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儿，她娘不会耽误二哥念书的时间，也不会耽误她赚钱的时间。
    功名跟钱这两样，是她娘最看重的。
    老太太瞅了一眼躬身赔笑的吴斌，心中叹息了一声儿，这个女婿呀……哎。
    “你说说，去年，吴大壮两口子在你斜对门开了店之后，你哪儿是不是来了好几波地痞流氓找事儿？”
    赵美芳点头：“是来了好几拨，不过我记得娘的嘱咐，有人找上门来闹事儿就去衙门告官。
    娘您还真别说，衙门那个捕头人挺好，也不摆官架子，每次都带人去给解决了。
    后来那些个地痞流氓就再不敢来找事儿了。”
    吴斌闻言就有些心虚气短，他媳妇被人欺负了，可他却不知道。
    现在想想，一家人真得在一起，不然隔得远了，有点啥事儿他都没法子去帮忙。
    “娘您放心，现在没人来店儿里找麻烦。”赵美芳笑道。
    赵老太太看了眼吴斌，声音凌厉地道：“我老赵家虽然才发家不久，不过也不是能由着人欺上头的。
    这事儿还是请姑爷给个说法吧！”
    “啊……啥说法？”吴斌被问得有点突然，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拍着胸脯对老太太道：“娘您放心，让我知道是谁欺负美芳，我打断他的腿！”
    老太太道：“欺负我闺女的就是你的好大儿子，那些地痞流氓就是李铭找来的！”
    “是他？”赵美芳闻言就瞪大了眼睛，“是这个龟孙儿？”
    吴斌愕然：“娘，您是不是搞错了？”
    老太太笑了笑：“我也想搞错，可是甭管是人证物证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是他，喔，这些证据是老娘花钱耗费人情去衙门找人才弄到的……”
    这番话让吴斌如遭雷击，呆愣当场！

 第408章 选择

    “这都是李氏那个贱人！”半响，吴斌才怒道，“我这就去李家，一定要李家给个交代！”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赵美芳在他身后幽幽地说道：“一个床上睡的两口子，吴大壮说他不知道你信我不信！”
    她的话音落下，吴斌的身形就晃了晃，他自然是信的。
    正是因为信。
    所以才心慌。
    他转身过来看向赵美芳跟赵老太太：“我……我已经将他赶出家门了。”
    “往后他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
    可赵老太太却道：“我手里既有证据，便是要告官的！”
    “他可不只是让地痞流氓去找事儿，他们还曾让人摸进后厨放巴豆。
    “巴豆这东西若是放多了……那是能拉死人的！”
    “若是店里出了人命，我家老大……你觉得她能逃得过一个死字？”
    “便是最后青天大老爷能查清缘由，还我家老大一个清白，但在那之前呢？牢房是女人能呆的地方？”
    赵老太太几句话就将吴斌怼得哑口无言。
    瞅着他那副为难又煎熬的样子，赵老太太其实挺能理解他的。
    她自己个儿还不是砸手上一个不争气总是搞事情闯祸的大儿子么？
    让她在自己个儿的儿子跟外人之间做取舍，哪怕自己个儿的儿子再不成器，她也会选儿子。
    故而不管吴斌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她都能理解。
    不过也仅仅是理解而已。
    她护犊子。
    护的是自己个儿的犊子，不是别人的犊子。
    “娘，求您给那个兔崽子一个机会吧，千万不能告官！”吴斌膝盖一软，给老老太太跪下了。
    “告官，一定要告官，姥姥不去告官，我们两兄弟也要去衙门击鼓鸣冤！”这个时候，大有跟大高跑了进来，赵香柚也跟着跑了进来。
    原来三小只是在外头偷听。
    可不止三小只，家里有八卦，洪剑就把手下的大大小小全给放了。
    然后。
    赵铭粮带着大二三郎并二丫四丫也跟着进来了。
    吴斌顿时觉得颜面扫地，恨不能扒拉一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他不能钻。
    “大有大高，他便是千错万错也是你们的大哥，你们不能去告他，这样的话你们大哥就毁了！”
    大有红着眼指着赵美芳冲着吴斌吼道：“可这也是我娘，是我亲娘，有人想害她，你当丈夫的不护着她，我们做儿子的再不护着她，我们还是人吗？”
    大高也红着眼：“对，当儿子的不护着娘，就该天打雷劈！”
    赵铭粮走上前去将吴斌从地上扯起来，他拍了拍吴斌的肩膀道：“妹夫，别苗头抢生意啥的都算了，我们老赵家没人追究啥。
    但是找地痞流氓去寻衅滋事这就算不了，更何况他们还起了下巴豆的心。
    妹夫你也别说啥巴豆没下成，我大妹妹没事儿这种话来搪塞我们。
    巴豆没下成也是他们没找到机会而已，但有千日做贼的，就没有千日防贼的，上次他们没下成巴豆，谁敢保证没有下次？
    万一下次换成砒霜了呢？”
    “大壮不会的，我这就去教训他！”吴斌苦苦哀求，样子可怜极了。
    “每次你都护着他，每次你都说没有下次，结果呢？他越来越过分，告官，我是一定要告官的！”大有跳脚道。
    “大有！”吴斌怒吼一声儿，大有倔强又委屈地挺着胸膛：“爹，你啥时候也这么护过我娘，这么护过我跟弟弟？”
    “在别人家，都是大的让小的！”
    “在我们家却是反过来的，全是我跟弟弟让大哥，不管是谁的错，你最终教训呵斥的都只是我跟大高！”
    大高跟着一边儿掉眼泪一边儿点头。
    赵美芳搂过两个儿子，也哒哒哒地掉眼泪。
    原本她都打算原谅吴斌了，跟他和好好好过日子的，可又发生了这事儿，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是事情跟他大儿子有关，她们母子三人立刻就会被吴斌抛弃掉。
    赵美芳心寒了。
    “你们是亲兄弟！”吴斌唉声叹气道，大高大声道：“才不是呢！他没有把我们当成过兄弟，你不在家的时候，他跟他婆娘总是喊我跟哥哥野种，骂我娘是贱人狐狸精！”
    “我们跟你告状，大哥不承认，你就怪我跟哥哥挑拨离间！”
    “好了好了！”
    “别闹了！”
    老太太越听心越烦，她狠狠地剜了一眼赵美芳，骂道：“没用的东西，我还以为你嫁过去这么多年，把男人跟前头的儿子给拿住了，没想到你竟是被欺负的哪一个！”
    “走出去别说是我生的！”
    简直丢死个人了！”
    骂完赵美芳，老太太又把矛头指向吴斌。
    她道：“让我不告官也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将吴大壮逐出宗族，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不可！”吴斌当即就惊呼出声，“他娘临终的时候，我答应过他娘要好好照顾他，就是重新娶妻，也要……也要……”
    “行了，不用再说下去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第一条你是不会选的。我就说第二条吧，你跟我们老大和离，跟大有大高断绝父子关系，大有大高从将往后姓赵，将来我没了，赵家的财产也有他们一份儿！”
    “不行，我不和离，大有大高是我儿子！”吴斌赤红了眼眶，愤然道。
    赵铭粮去攀着他的肩膀：“妹夫，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老赵家在欺负人啊？”
    嘿，还别说，吴斌就是觉得老赵家仗势欺人，现在有了钱了，就不认女婿了。
    “娘，您就看在以前我总补贴你们，但凡你们有点儿啥事儿都跑得很快，办得很尽心的份儿上，再给大壮一次机会吧。”
    “大壮他们都离开安陆县了，他们不会再找美芳的麻烦了！”
    赵老太太：“吴大壮的事儿你说了不算，你说的那些个小恩小惠跟我闺女的命比起来屁也不是！”
    “二丫，你去取五十两银子来给他，五十两银子够买多少猪，抵这些年我们美芳拿回家的肉钱绰绰有余！至于说我们老赵家贱卖给你的麻辣烫方子，我们老赵家的人照顾你生意……这一桩桩桩一件件我都不跟你算，谁让你是我姑爷呢，你跟我算细账，我可不能跟你一般见识！”
    “老二，你去写张状纸，写好了就带着大有大高去衙门击鼓鸣冤！”
    “好嘞，我这就去写！”赵铭粮松开吴斌，转身就要走，吴斌一把拉住了她，他期翼得看向赵美芳：“孩子娘，你说一句话啊！”
    “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好吗？”
    “你真要这么逼我？”

 第409章 和离了

    “我对你不好吗？”赵美芳将话完完整整地还了回去。
    “你真要这么逼我吗？”
    “是不是我被吴大壮两口子给害死了，你才甘心啊？”
    “吴斌。”
    “我是个人！”
    “活生生的人！”
    “不是给口饭吃就得摇着尾巴任打任骂的狗！”
    “我赵美芳嫁到你们家十几年了，没有白吃白喝！”
    “你一个屠夫娶了个秀才的妹子，街坊邻居多羡慕你你不知道？”
    “我嫁给你之后名声是咋渐渐臭了的你心里没数？”
    “那次若不是我回娘家带个郎中去，吴斌……恶毒继母害得继子媳妇流产这罪名……我能得到好？
    若罪名落实了，我不是被休，就要被你们老吴家的家法伺候了吧？”
    “这一桩桩一件件，到底是你在逼我，还是我在逼你？”
    “吴斌……”
    “干坏事的是你的大儿子跟大儿媳妇，不是我跟大有大高！”
    赵美芳的这番话与其是说给吴斌听的，不如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在逼自己做一个决断。
    十几年的夫妻，能没感情吗？
    只要不牵扯到吴大壮两口子，吴斌对她是很好，有温柔体贴的时候，也有心疼她的时候，给她吃好喝好，对她言听计从。
    其实若她没生孩子，她觉得自己个儿是能忍受下去的。
    可如今这个决断不是为她自己做的，是为了两个孩子做的。
    她娘为啥要给吴斌两个选择？
    她明白的。
    所以，便是心中再有不舍，便是割舍掉这段感情宛若剜心，她也要做出选择。
    “可是……”吴斌想说些反驳的话来，却发现搜肠刮肚也找不出理由来。
    至于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他之后就得把吴大壮当亲儿子，要像亲生母亲一样去包容他，原谅他的话……吴斌不敢说。
    他到底还算是没糊涂到底，知道这是老赵家的地盘。
    “娘，状纸写好了。”赵铭粮的声音让吴斌一个激灵。
    他猛地看向赵老太太，赵老太太只摆摆手：“你带着大有大高去衙门吧。”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等这个案子衙门审完了，你就带着你妹妹跟外甥去一趟安顺县，状告吴大壮跟李氏不孝，屡次对继母下黑手。”
    “娘……”吴斌闻言目眦欲裂。
    赵老太太无情地打断他求饶的话：“我只给你两条路选，你要护着你的大儿子，我也要护着我的闺女跟外孙。
    你一条都不选，那么我就只能用这种法子来保护我的女儿跟外孙。
    吴斌，你想一想，若是你的闺女嫁出去被三番五次地这么对待，你会咋做？
    我老太太是会去告官，你嘛……多半是先将女婿给打个半死再说其他吧？”
    吴斌无言以对。
    老太太催促道：“行了，甭管你咋选，我们都不怪你，你护着你儿子没错，谁让你是个当爹的。
    不管咋样，大有大高都是你的种，不是说你跟大有大高断绝父子关系这点就能抹掉。
    你不选他们，他们会失望，但是不会怪你，你还是他们的爹。
    大老爷们儿别墨迹！”
    赵铭粮插嘴道：“娘，您别逼妹夫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咋选？”
    吴斌见二舅哥帮他，绝望的眼里迸发出一抹灼热的光来。
    哪知赵铭粮下一句却是：“这个恶人我来当，大有大高也甭跟着我走了，我一个人去衙门告官！”
    “将来您大儿子若是咒骂你，你就说是我非要告官，你拦不住。”
    “这样你里子面子也有了，我妹子也不能跟你和离！”
    说完着赵铭粮转身就走。
    吴斌：……
    “我选！”
    “我选还不成么？”不能告官呀，告官大壮就完了！
    他吼出这两句之后大有大高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吴斌不敢去看两个儿子，他抱着脑袋蹲下身来，哽咽道：“我选第二条，和离，两个孩子姓赵。”
    他不能违背誓言啊。
    他是在前妻临死前发过誓的。
    大有跟大高闻言眼中的光亮迅速暗淡了下来。
    他们就知道！
    知道爹不会选他们！
    赵美芳也是，眼底藏着的期翼，迅速暗淡了下来，她自嘲一笑，跟自己说，你知道结果的……
    赵铭粮麻溜回头，去拿了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断亲书来给吴斌签字画押。
    完全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接着，赵铭粮又拿着一叠子文书去了衙门，按理说这事儿得去安顺县的衙门，但这头不是有熟人么？
    再者，夜长梦多，这事儿早点儿拿去衙门盖章早了事儿！
    这头画完押的吴斌就像失了魂儿似的抱头蹲在墙角，样子可怜极了。
    赵美芳默默落泪，大有大高站在她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
    一时间，厅堂里安静极了。
    这份安静一直持续到赵铭粮回来，他将加盖了官印的文书塞给吴斌一份儿。
    “走吧，咱们去你们家，去把大有大高的名字从你们老吴家的族谱上划了，等把他们两个的名字划了，我就将证据跟证词都给你！”
    吴斌这才缓缓抬头，赵铭粮被他空洞绝望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叹息一声儿：“吴大哥呀，这都是你自己个儿选的。”
    “我们也不想你跟我大妹妹分开，是你不要我大妹妹跟大有大高的。”
    吴斌想说他没有不要，可……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落泪不止的赵美芳身上和一身黯然的大有大高身上时，这话怎么都出不了口。
    失魂落魄的吴斌是被赵铭粮拽着走的。
    吴斌走后。
    老太太对落泪的赵美芳道：“你现在回铺子去安排安排，看看是继续开还是关两天门。”
    “等老二回来咱们就回村开祠堂给大有大高上族谱！”
    “今后便是你再嫁，大有大高也是我老赵家的人，将来我没了，老赵家的财产有他们两人一份儿！”
    “姥姥……”大有跟大高泪眼朦胧地看向老太太，爹不要他们，但是姥姥稀罕他们。
    “叫阿奶！”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
    “从今儿起，你们就叫赵大有跟赵大高！”
    “你们的序齿就得重新排，如今大有就是家里的老大了，老大要有老大的样子，要带好弟弟妹妹们知道吗？”
    大有含着眼泪狠狠点头：“我知道了阿奶！阿奶我会好好念书，将来考功名给您挣诰命！”
    老太太摆手：“老娘不稀罕，你们过好自己个儿的日子就成了，将来有出息了好好孝敬你们娘，你们娘为了你们连男人都舍了，若是将来我死了，你们又对你们娘不好，哼！老娘从坟头爬出来揍死你们！”

 第410章 比试

    甭看老太太处理大闺女的事情时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可当她自己个儿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精气神儿都没了。
    有句老话咋说的？
    都是要还的。
    老天爷不瞎，他瞅着呢！
    谁让她当初为了赵铭庭那个王八犊子坑了两个女儿！
    哎……
    “阿奶！”夜里，老太太的门忽然被敲响了，她忙下床点着灯去给开门，就见赵香柚抱着枕头站在外头。
    “哎哟，阿奶的乖乖哟，你咋穿这么少就来了，天儿凉你知不知道？”老太太忙把她拉进来，顺手关了门。
    赵香柚抱着枕头爬上床：“今晚我要跟阿奶睡！”
    “真是拿你没办法！”赵老太太把灯放在桌子上，上床进被窝将她的小乖乖搂进怀里。
    小姑娘跟小火炉子似的，哪儿哪儿都是暖和的，老太太就放心了，没着凉。
    “快睡吧！”老太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嘴里哼起了童谣。
    赵香柚在赵老太太的怀里拱了拱，仰着小脸儿亲了亲她的脸，在她耳边轻轻地道：“阿奶，过去的事儿都翻篇啦，凡事要向前看！”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这是少安哥哥告诉我哒！”
    老太太闻言就搂紧了小丫头，哎呦她的乖乖哟……全家上下就乖乖一个人发现了她不开心。
    “你少安哥哥说得对，以前是好是坏都过去了，咱们啊，往后都向前看！”
    她做错了又咋滴？
    做都做了后悔屁用没有！
    把将来的日子过好就成了！
    “柚儿啊……”
    “阿奶这么狠心逼吴斌，是怕老吴家那个臭狗屎玩意儿将来把大有跟大高拖死。”
    “你大姑姑的男人靠不住，她将来只能靠儿子。”
    “我其实是想逼吴斌跟吴大壮断关系的，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良久，老太太见赵香柚睡着了，便低低喃喃地道。
    赵香柚睡着了吗？
    她没睡着，她只是将精神力放在空间中，一心二用地看视频学外科技术呢！
    听了赵老太太的这番话，赵香柚也是感概万千，其实若老赵家如今跟以前似的穷了篓馊没有多余的钱，这些事儿都不叫事儿。
    为啥啊。
    因为穷则独善其身。
    阿奶没精力也没能力抽出手来去管外嫁女的事儿。
    “阿奶……”赵香柚嘟囔了一声儿，她抱着老太太的胳膊小脸儿来回蹭了蹭。
    “柚儿要阿奶……”
    “柚儿不能没有阿奶……”
    “柚儿最爱最爱阿奶啦！”
    演技柚儿的梦呓成功地让老太太勾起了唇角，她抬手抚摸赵香柚的小脸蛋儿，眼底的笑意瞬间就溢了出来。
    在这一瞬。
    老太太心底的郁气随着赵香柚软软糯糯的声音一散而空。
    她闭上了眼睛。
    睡意来袭，渐渐进入了安稳而温暖的梦乡。
    老太太睡着了，赵香柚就放心了，她又学了一个小时，便收敛心神窝在老太太怀里睡去。
    嗯。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被秦少安敲窗棂的声音操心了。
    噫……
    崽儿盯得真紧。
    连她跟阿奶睡觉都不放过！
    哼！
    起床气满满的赵香柚气哼哼地爬起来，蹑手蹑脚地下床，生怕吵醒了老太太。
    阿奶为大姑姑的事儿心累了好些天，事儿好容易解决了，得让阿奶睡个好觉。
    秦少安单手捞起迷迷瞪瞪鼓着包子脸的小丫头夹在腋下，几个纵跃就掠出了院子，去后头跟大二三四五郎汇合。
    没错，有了大有大高的加入，如今大郎变成二郎啦，二郎变三郎，三郎变五郎。
    然后赵香柚喊一声儿大哥，大有跟原大郎一起应声儿。
    原大郎幽怨地看了眼大有，郁闷之色满布在青涩俊俏的脸上。
    三郎道：“二哥你这算啥，你只是降了一级，我降了两级！我现在是老五！是垫底的！”
    他才该郁闷好伐！
    “以后都叫大名儿吧，不然容易搞混！”大郎不愿意把大哥的称号让出来，眼珠子一转就道。
    赵香柚也怕搞混，然后点头赞同：“子恒哥（大郎），子旭哥（二郎），子林哥（三郎），大有哥，大高哥！”
    甚少在他们兄妹说话时插言搭语的秦少安罕见开口：“挺好！”
    几个孩子纷纷转头看向他，然而，他们无法出秦少安的扑克冰山脸上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来。
    咳咳……
    秦少安暗戳戳地想：这么叫，感觉这帮孩崽子跟柚儿的距离又远了些。
    秦少安不容这些少年多想，他指着赵香柚道：“今天你们就轮流跟她交手。”
    赵香柚听了这话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她也想试试身手！
    成天被崽儿虐她都快被虐出心理阴影了。
    “大有哥先来！”赵香柚点人，大有大高今天精气神儿明显不好，显然还沉浸在被亲爹抛弃的阴影中。
    他们需要一场剧烈运动来忘记伤痛！
    大有摸了摸头：“柚儿，还是别打了，我怕不小心伤着你。”
    秦少安的眼风扫过去：“你不敢跟小丫头比？”
    “谁说我不敢，我就是怕不小心伤着她！”大有挺着胸脯反驳。
    秦少安冷冷地道：“你不用怕，也不要留手！”说完，他就眼神示意赵香柚。
    赵香柚跃上梅花桩就冲着大有摆了个起势。
    大有：……
    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梅花桩，他心说小心陪着妹妹玩儿一会儿吧……
    哪知……
    赵香柚一脚飞踹过来，大有就从梅花桩上掉落下来。
    众人：……
    眼神里明明白白地都写着：大有比不过柚儿，他刚才果然是不敢！
    “柚儿厉害！”最高兴的就是大郎了，他奋力鼓掌，哼，让你抢我的老大位置！
    原二郎三郎也跟着跳脚鼓掌。
    秦少安神秘莫测地看向这三只傻子。
    蠢货。
    现在高兴太早了！
    赵香柚单脚站在梅花桩上，摆了个仙鹤独立的姿势，冲着大有道：“大有哥，刚才不算，咱们重新来过！”
    大有也被赵香柚激起了斗性儿，他在兄弟们嘲笑声儿中重新跃上梅花桩，心说妹妹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但刚才是他大意了。
    所以他这会儿要拿出三成的实力来……
    “啪……”
    他又被赵香柚给踢下了梅花桩。
    大三成实力有：……
    有点懵啊！
    不是妹妹的动作咋那么快？
    这头才说开始，那头他就又挨了一脚！
    看来还是他轻敌了！
    决定拿出八成实力的大有重新蹦上梅花桩，这回他躲过了妹妹踢来的一脚，只是还没等他高兴，赵香柚反过来就是一个扫堂腿……
    （之前407章是老太太派人去换赵美芳，不是让二丫跟赵铭粮去换……）

 第411章 赢名头

    梅花桩一战。
    以大有惨败收场。
    然后赵香柚十分膨胀地让大有大高一起上，但秦少安又做主加上赵子林（原三郎）。
    这个决定伤害性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强。
    不过等比试了之后，事实证明伤害性和侮辱性都极强。
    三人顿时就自闭了。
    秦少安还用鄙夷的眼神补刀。
    三人立刻不约而同地决定要下苦功，不能总被妹妹比下去！
    太丢人啦！
    然后就轮到了赵子恒（原大郎）跟赵子旭（原二郎），秦少安的意思还是让他们一起上，因着有前车之前，赵子恒跟赵志旭都不敢小看赵香柚。
    梅花桩上，几道人影闪来闪去，拳脚挥动的影子能晃花人眼。
    赵香柚跟秦少安学武的时候就不是小白，加上灵泉水比几个郎也喝得多，不管是从经验还是体质上来说她都远胜几个郎很多。
    唯一的短板就年纪小，腿儿短手也短。
    但好处就是目标小，身体比赵子恒和赵志旭更灵活。
    眼瞧着她把两人逼得步履凌乱，却忽然脚腕一疼，重心不稳就朝梅花桩上栽下去。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秦少安的人已经掠过去并接住了赵香柚。
    赵香柚气哼哼地瞪着秦少安，她都要赢了，崽儿却偷袭她！
    哼！
    “柚儿……”赵子恒和赵子旭从梅花桩上跃下，匆忙撵过去。
    “她没事儿，你们该去念书了！”秦少安扔下一句话，很快就跑没了踪影。
    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大有喃喃道：“柚儿输了……是柚儿脸皮上不好看，还是大冰块脸上不好看呀？”
    大高若有所思：“他们两人的脸面都不好看！”
    赵子林深以为然：“嗯，毕竟是大冰块让大哥跟二哥一起上的！若是他俩单独跟柚儿打，肯定是柚儿赢！”
    大有一巴掌拍在赵子林脑袋上：“你喊谁大哥呢？”
    说完他指着自己的脸：“记住了，我才是大哥！”
    赵子恒闻言眼珠子一转，他扬了扬拳头：“打一架，谁赢了谁是老大！”
    大有不是很想打。
    赵子旭就嚷嚷：“怂包没资格当老大！”
    大高附和：“对！”
    大有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对个屁！你跟谁一伙儿的？”
    大高哎哟一声儿，他退后几步：“如今咱们都是老赵家的孩子啦，我跟大家一伙儿！”
    大有：……
    倒霉弟弟说得好有道理的亚子……
    “咋滴，敢不敢？”赵子恒扬着拳头挑衅。
    输人不输阵啊，大有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儿打，然后趁着劲儿冲了上去。
    再然后。
    大有十分利索地输掉了。
    开玩笑，他们才跟着洪先生学几天？赵子恒他们又跟着洪先生学了多久？
    更何况赵香柚是找到机会就给家里的吃食里加灵泉水，赵香柚没少给几个郎开小灶。
    不过片刻的功夫，原大郎赵子恒就凭借着拳头夺回了自己个儿大郎的称呼。
    大有道：“我不会喊你哥的，但是大郎的称呼让给你！”
    “行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大郎也不想比他大一岁的大有喊他哥，平白被喊老了一岁！
    原二郎跟原三郎就齐刷刷地看向大高。
    大高十分识时务地喊：“二哥三哥，你们都是我哥！”他可不傻，他的功夫根本就比不过二郎三郎。
    那狗腿的样子大有简直没眼看。
    好嘛。
    二郎三郎也凭本事要回了自己个儿的排名！
    “但是上族谱就是阿奶说了算！”大有提醒几人。
    重新夺回排名的大二三郎十分大度地摆摆手：“这个无所谓，咱们私下论就行了，晌午我就跟柚儿说，往后还是喊我们大哥二哥三哥，至于你们嘛……”
    “大有哥跟大高哥！”大有忙道，被妹妹喊四哥的话他的脸就丢没了！
    大高很是无所谓：“柚儿喜欢咋喊就咋喊！”反正柚儿是他妹妹就行了。
    纠结啥？
    有啥好纠结的？
    事情说定了，大郎就高兴起来，他揽着大有的肩膀道：“我原先还想用钱跟你买老大这个位置，不曾想你这块头竟是白长的，中看不中用！”
    大有：……
    扎心了兄弟！
    ……
    秦少安把赵香柚抱回她的院子，帮她弄好了热水：“你去洗澡吧！”
    赵香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不要，我脚疼！”
    秦少安十分冷酷无情地道：“我用的力道十分小，那粒豆子伤不了你，最多在你的脚裸上留下一道浅印。”
    赵香柚无理取闹：“我对豆子过敏！”
    “哎呀我浑身疼！”
    秦少安才不上她的当呢，小蠢货这种小伎俩用得太多了，在他这里根本就不管用！
    休想糊弄他！
    “你要怎么样才不疼？”
    赵香柚歪头想了想，她指着自己的脸蛋儿：“少安哥哥亲亲就不疼了！”
    呵！
    看吧！
    小粘人精就是在耍花样！
    他不会让她得逞的！
    “吧唧！”秦少安冷着脸亲了一下赵香柚的脸颊，表情臭得不行。
    赵香柚心里偷笑，她又指了指自己另外一边儿的脸颊：“还有这边！”
    秦少安咬牙：“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香柚瘪嘴，秦少安立刻就快速地亲了一下。
    他是怕这个小粘人精哭才亲她的！
    哼，汗津津的脸脏死了，还臭！
    “好叭，我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逗崽儿逗得贼拉开心的赵香柚就道，“但是少安哥哥你为啥要偷袭我呀？”
    “我本来就要赢了的！”
    秦少安：“给他们两个留点脸！”其实他只是想看看赵香柚的对战水平，并不是很想让赵香柚的真实水平被其他人知道。
    也就是说，他想让赵香柚适当地藏拙。
    她可以让别人知道她会武，但是呢，最好让别人以为赵家的孩子中，赵子恒跟赵子旭的武功最厉害，而她赵香柚是排中间的。
    可谓是用心良苦。
    赵香柚认同地点点头，不过她还是提醒秦少安：“少安哥哥若是想让我让着点儿谁，就提前说，以后别像现在这样搞偷袭了！”
    秦少安轻蔑道：“你遇敌的时候，也会提前跟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说，兄弟，你们别放暗箭！”
    赵香柚闻言眨巴了下眼睛，想了想秦少安描绘的场景，然后就哈哈哈大笑起来。
    她捂着肚子：“少安哥哥，你会开玩笑了呀！哈哈哈哈！”
    秦少安：……
    他果然不能对小蠢货期待太高！

 第412章 除族

    吴斌带着赵铭粮拿着文书去族里找族长要将大有大高给除族，把吴家宗族的族长跟族老们吓了一大跳。
    族长毫不客气地骂吴斌是脑子有坑。
    码完之后就赔笑问赵铭粮：“您瞧，他这个人脑子不清醒，但对媳妇还是好的，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你家妹妹……”
    赵铭粮吊儿郎当地笑着：“合着他不打我妹妹我们老赵家就该烧高香把他给供起来？我们老赵家贱不贱呀？”
    “老爷子，您这话说得，我老赵家养出来的姑娘凭啥送去别家让别家磋磨？”
    “我老赵家又不是养不起闺女，您啊，别跟我跟前儿使劲儿，您应该劝劝吴大哥，我们可没逼迫他，是他要跟我妹妹和离，要跟我的两个外甥……喔，现在是我的侄儿断绝父子关系的！”
    吴斌：我不是，我没有，就是你们逼我的！
    吴氏族长跟族老们一听，脑袋就是嗡嗡的。
    族长厉声问吴斌：“到底咋回事儿你跟我好好说清楚！”
    赵铭粮打断他的话：“老爷子，您还是麻溜地把大有大高的名字从你们老吴家的族谱上划了，我还得赶回家呢，别耽误功夫。
    您就是不划也不成，瞧见没有，衙门已经盖章了！
    这事儿衙门已经认了，从今往后大有大高是我老赵家的男丁，祖籍安陆县下山村。”
    “你……”吴氏族长被赵铭粮气得气血翻涌。
    几个族老也是胸脯起伏得厉害，偏生和离和断绝关系是吴斌做的决定，他们只能问吴斌。
    吴斌低垂着脑袋，‘扑通’一声儿跟族长跪下来了：“族长，您就开族谱将两个孩子的名字划了吧。求您了！”
    “官府已经盖戳了，这事儿改不了！”说这话时，吴斌的心就跟被人捅了一刀，然后攥着刀柄使劲儿在搅。
    血糊糊的。
    “赶紧的，你们想赖账都赖不了，还是痛痛快快地把事儿给办了，将来两家人还有脸面走动。不然……
    姓吴的，将来你甭想见大有大高！”
    见赵铭粮态度嚣张，吴氏宗族的族老们纷纷出言让族长把大有大高的名字给划掉。
    族长看看跪在地上萎靡不振的吴斌，又看看桌子上摆着的几份文书，到底是叹了口气，将大有跟大高的名字给划掉了。
    吴斌转头去看赵铭粮，赵铭粮笑眯眯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木头匣子塞进他怀里。
    “吴大哥，这就对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痛快儿的多好！”
    吴斌：这话该我说给你听！
    “行了，以后啊，你就跟你大儿子一家相亲相爱去吧。”跟吴斌说完，赵铭粮又朝着吴家几个老人拱手：“诸位老辈子，在下告辞了！”
    说完他又捅了捅吴斌：“吴大哥，我会在客栈住一宿，明天一大早就去找你，我得把我妹妹的嫁妆都拿走！”
    吴斌晃了晃，抱着木头匣子没吱声儿。
    等赵铭粮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之后，吴氏族长就厉声问吴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赵家仗势欺人？”
    “有什么你好好说，说出来我们会去找赵家人的，我们老吴家没赵家有钱，但也不是随便能让人欺负的！”
    “就是，你赶紧说！”几个族老纷纷道。
    吴斌垂着脑袋不吭声，一大坨汉子怎么缩都无法让满屋子的老人看不到自己。
    他抱着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没出息的东西，白长这么大个儿了，到底是咋回事儿？”有族老怒骂。
    族长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木头盒子上，他就觉得这事儿肯定跟盒子有关。
    族长就命他把盒子交出来。
    吴斌不给。
    族长就道：“不给老子就将你们一家子全逐出宗族，没用的玩意儿，丢人现眼！”
    吴斌只好给了。
    族长跟族老们打开盒子，见盒子里是一叠子文书，并一个纸包。
    族长将文书上的内容看完了之后一脚踹在吴斌的背脊上，怒骂：“我道人家咋就这么趾高气昂地来咱们宗族，要将大有大高的名字给划掉。
    敢情是吴大壮这小子屡次谋害继母！”
    其他几个族老看完了也纷纷摇头叹气，这孩子咋这样啊，上次他婆娘就假孕假流产陷害继母，当时他们几个老东西也是出面了的。
    难怪老赵家要和离呢。
    只是……
    “和离就和离，你正当壮年，又有一手杀猪的好本事，再找一个也不难，但为啥要把孩子给赵家？
    吴斌，你老实说，这里是不是还有啥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不说你们一家子都滚出宗族！”族长不想跟吴斌磨叽。
    吴斌只好将老太太给他的两个选择说了，他为了大儿子选了第二条。
    “糊涂啊！”族老们纷纷骂道。
    “你媳妇如今靠着娘家起来了，麻辣锅子的店生意那么好，大有大高是好孩子，有他们外家的支持，将来肯定会有出息。
    他们出息了能不拉拔老吴家？
    你咋就选了大壮这一对儿白眼儿狼，不要大有大高跟你媳妇？”
    “就大壮犯下的这些事儿，逐出宗族是应该的！”
    “这两口子谋害继母，看把他们能耐得！”
    “人家赵氏对他们还孬了？麻辣烫的方子说给就给，那可是人家娘家的东西！”
    “我是去尝过的，你家大壮卖的麻辣烫，跟平南码头上的赵氏麻辣烫味道不差啥？”
    “吴斌啊吴斌，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
    之前吴家人还觉得老赵家仗势欺人，这会儿知道原委了就气得肝儿疼。
    人家老太太明显也不想闺女跟丈夫和离，出这么个招只是想逼他将吴大壮赶出宗族。
    结果他倒好，直接选了和离。
    “赶紧地，找几个青壮将吴大壮绑来祠堂！”族长发话了，这种祸害宗族不出手整治，将来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患来呢！
    “他……他在老李家。”吴斌弱弱地道。
    族长：……
    “他为啥在老李家，你给老子说清楚，不许有半点隐瞒！”
    吴斌只好将大年十五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说又是李氏去找赵美芳的茬，吴大壮不但不认错，还跟着李氏去了李家，吴氏族长颤抖着手指着吴斌道：“若不是看在你爹跟你爷爷的份儿上，老子……老子真得把你个糊涂人儿赶出宗族！”
    有族老道：“也是老赵家起来地太快了，换成一年前发生这事儿，赵氏都不可能提和离！”

 第413章 事了

    “现在说这些有啥用？”族长没好气地道。
    “人家现在是大地主，能让闺女受这个闲气？”
    “你也是跟着赵老太太去给他们家小闺女讨过公道的，就该知道赵家如今不一样了，不可能让闺女忍气吞声！”
    “我还听说大有大高是赵老太太张罗着找的先生教导，你瞅瞅咱们宗族，瞅瞅咱们村儿来乃至于咱们镇，哪家的孩子有这样的福气？”
    气死他了！
    “如今的赵家对咱们来说就是高门！”
    “不懂四五六的玩意儿！”
    族长这一顿喷，那些心里觉得赵美芳太过了的族老们就不敢吭声了，这年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也要看女方的娘家，人娘家要给撑腰，也有撑腰的本事你就不能太欺负人。
    “你，到底咋想？”族长问吴斌，有族老说赶出将吴斌逐出宗族，让吴大壮另娶另生。
    就算是他生不出来，就从族里挑个男娃子过继。
    反正不能要这种吃里扒外的惹祸精。
    若是赵家去告官，那他们整个吴氏宗族的脸面都会丢个干干净净，将来吴氏宗族的男娃子跟女娃子们都甭想说到好亲事。
    吴斌怎么能让吴大壮被除族，他就是为了保住吴大壮才舍弃赵美芳跟大有大高的啊。
    他哭求族长跟长老们再给吴大壮一次机会，完事儿就道：“把他抓回来，由族里做主休掉李氏！”
    “只要没有了这个搅家精，大壮会变好的！”
    “回头我再花钱给他买个漂亮温顺的女人回家，我把卖身契攥着……”
    看他这般模样族里的族老们也不好受，就同意再给吴大壮一次机会。
    “去，点些青壮，咱们带上休书李家去把吴大壮给绑回来！”
    吴斌千恩万谢。
    如今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可不能再送给李家。
    吴家宗族的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李家，李家村子里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瞧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大家都觉得肯定没好事儿。
    万万没想到人家是来休妻的。
    李家的人慌了，他们的族长村长都来了，觉得休妻的话吴家要给一个交代。
    吴斌就悲愤地将李氏对赵美芳做的事儿说了一部分，村里人哗然。
    大家对李氏以及李家人指指点点，李氏跟吴大壮刚要辩解，吴斌就把李氏族长拉到一边儿，将李斌买通流氓地痞去赵美芳的店儿里下巴豆粉的事儿给说了：“……证据确凿，赵家没告官是因为有我拦着！”
    李家人：……
    吴斌顺利将这个儿媳妇给休掉，吴大壮敢跟吴斌吼，但是却不敢在族长跟族老们面前放肆，夫妻俩抱头痛哭，然后被吴家青壮分开，搞得跟恶霸在棒打鸳鸯一样。
    喔……
    的确是在棒打鸳鸯。
    吴大壮的两个闺女一直哭，哭着要娘，不过被吴家的婆子们抱了就走。
    边走还边跟两个小姑娘瞎说：“你们娘不是好东西，要卖了你们给老李家花……”
    围观的众人：……
    李家的姑娘娶不得！
    吴大壮被带回吴家祠堂，族长让他跪在祖宗牌位前，一桩桩一件件事儿拿出来问他，都到了这个地步，吴大壮不敢狡辩，一一承认，边承认还边控诉吴斌偏心。
    吴斌心力交瘁。
    族长就骂道：“他偏心就该把你逐出宗族，而不是跟赵氏和离，还把大有跟大高给了赵家！”
    吴大壮闻言就愣了一下，他转头看上自己忽然就苍老了十几岁的父亲，觉得自己个儿是不是听错了。
    吴氏族长痛心疾首地道：“你没听错，赵家老太太用告官来威胁你爹将你逐出宗族，或者是跟赵氏和离，把大有跟大高给赵家，你爹选了你！”
    “你个不孝的东西！”
    “来人，上家法！”
    这次，吴斌没有拦着，吴大壮被打了三十大板，腚都打烂了，人被打晕了过去，被人抬着回的吴家。
    家里没个女人主事儿，乱糟糟的，吴斌去请大夫给吴大壮看伤，又忙活着收拾家里，夜深之后躺在床上，摸着身边空空荡荡的被窝，回忆着妻子在家的时候有滋有味儿的小日子……
    心里别提多苦了。
    第二天赵铭粮一大早就来了，他把赵美芳的所有东西都收拾打包，包括赵美芳用的被褥都没放过。
    瞧着家里妻子的痕迹一点点地消失，吴斌悲从心来。
    赵铭粮太狠心了，一点儿念想都不给他留。
    可当他看到躺在床上呻吟的儿子，只能强行打起精神来，他得挣钱呀。
    只是，镇上的铺子已经打给别人了，他若是要重操旧业只能走村串户去给人干活儿，这样的话收入会少很多。
    当然，他手里有麻辣烫的方子，也可以在镇上重新将麻辣烫的店打开。
    开麻辣烫店……吴斌的脸烧得慌。
    赵铭粮回到老赵家之后，老太太就马不停蹄地带着一家子人回村，她已经提前派人去找了六老太爷，把事儿简单说了一遍。
    回村族里就麻溜地开祠堂给大有大高上族谱。
    大有大高就正式成为老赵家的子孙了。
    赵铭田怕自己两个前外甥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各种宽慰大有大高，孙氏看在眼中心里十分不舒服。
    大姐大归，又多了一房争家产的。
    自己个儿的男人简直是……一点儿心眼儿不长。
    以前家里是没钱，没心眼儿没啥，如今家里万贯家财他也这般。
    孙氏犯愁。
    可她再犯愁也不敢吭声，她怕老太太，也怕生事儿之后跟曲氏似的被休弃，或是跟陈氏似的关在山里养兔子。
    因着有这两个前车之鉴，孙氏就是心里再不舒服，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反倒得满脸堆笑，扮演一个好弟媳妇，好婶娘。
    老太太才不管你心里开不开心呢，你不给她找事儿，她就让你过好日子，就这么简单！
    大有大高入族谱之后，赵美芳的心也定了下来。
    加上家里的弟弟们都是宽慰她的，没有人说风凉话，也没有人不乐意她归家，她就更安心了。
    这女人啊，果然是需要娘家给撑腰的！
    赵美芳化悲愤为动力，在店儿里可劲儿折腾，还推出了新菜。
    肚子鸡（清汤）和香锅兔（红汤）。
    她在这方面也是有天赋的，老太太一点拨就会。
    因着店里推出了新菜品，生意好得不得了，每天很早食客们就将位置给坐满了，几乎每张桌子都能再翻二台。

 第414章 买人

    赵美芳想着把店儿开大一点儿，老太太也同意，不过不赞同她马上把生意扩大。
    而是跟她说，既然她归家了，她的生意就得有一半儿的钱上交给家里。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不上交，这样的话老太太就要将她分出去，给她立个女户，另外再分她些财产。
    赵美芳可不想分出去，她道：“银钱全交给家里都成！”
    赵老太太摇头道：“家里有家里的规矩，家大业大的没个规矩就乱套了。
    家里甭管谁在外头挣钱了都往家里交一半儿，你也一样。”
    说完，老太太又道：“不过你乐意把银钱交给我帮你管着，我也勉强能干的！”
    赵美芳：……
    娘，我舍不得您勉强，真的！
    ……
    旺财终于回来了。
    他带回来六个人，三个女孩儿，三个男孩儿，都是十一二岁的。
    “……我找大夫考校了他们，个个儿的医术都学得不错，不但会制药，还会把脉了。
    您让您家小姑娘再考校一下，若是可以，便将他们留下吧。
    这几个孩子的背景我也查了，都没问题，都是祖上行医的，然后犯了事儿，被充作了官奴……”
    秦少安颔首，他让旺财在厅里等着，他亲自去找赵香柚。
    “人找到了？”赵香柚也十分惊喜，她很是需要这种有医学基础的助手。
    这样大家可以共同进步。
    若是采买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个是要从头教起，二个你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医学天赋。
    总之很是麻烦。
    “嗯，你去考考他们。”秦少安道。
    赵香柚麻溜地收拾了几幅图带出去，过去之后那六个孩子见到赵香柚之后忙跟她行礼：“见过小姐。”
    来之前旺财就跟他们交代过了，买他们的是个极有医学天赋的小姑娘。
    所以几个人看到赵香柚之后并不惊讶。
    秦少安：“先考核吧。”
    赵香柚让秦少安帮她把几幅图挂到墙上，看到墙上的几幅画，这六个少年少女的神色就变了。
    说实话，他们对赵香柚的尊敬是浮于表面的，因为他们是奴婢，不得不对人低头。
    至于旺财说的什么医术神童啥的，他们也就是听听而已。
    这会儿瞧见赵香柚挂出来的这几幅十分清晰精妙的人体图……这样的图他们是没见过，想来……想来这种图只会存在于皇宫大内吧。
    （皇宫大内：你们想多了，皇宫也没有这样事儿的图！）
    不怪他们会多想，赵香柚挂上的这三幅图一副是把血管肌肉还有内脏画得清清楚楚十分逼真。
    两外两幅就是人体的穴位图。
    他们不是没看过穴位图，但他们看过的穴位图跟赵香柚挂出来的一比就粗糙多了。
    不但粗糙，上头标明的穴位也少了至少有一半。
    赵香柚也不磨叽，她拿了一根儿鸡毛掸子指着穴位图上的学问开始点人问。
    某个穴位叫什么名字，穴位图上的穴位名字被赵香柚事先用铅笔涂黑了的，秦少安说给她找人的时候，她就开始做准备工作了。
    这些孩子能答上来一半，但是赵香柚已经觉得不错了。
    考完了穴位，又考人体内脏，她提出的问题他们也能答上一半来。
    接着就考书本上的知识，赵香柚选定了两本初学者必学的医书来考，结果几个人能答对九成。
    她十分的满意，便将六个人全部都留了下来。
    旺财很是开心，又挣一大笔！
    几个人跪在地上跟赵香柚磕头，又请她赐名。
    赵香柚本想说让他们用自己个儿的名字，但秦少安出声儿了：“女的就叫紫苏、紫萍、紫草，男的就叫石竹、石斛、石燕。”
    全是药名儿。
    “好叭！”崽儿都开口了，她得给面子呀。
    “紫苏先跟着我，其他人就先送去府城学一段时间吧！”赵香柚道，自己全教好累呀，她还是个孩子！
    秦少安颔首：“我这就让人将他们送去府城！”
    几人有了安排，便纷纷跟赵香柚道谢。
    秦少安提醒他们：“以后称呼你们小姐为主子！”小蠢货啥都不懂，规矩啥的还得他来给这些人立。
    见几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赵香柚，秦少安就十分满意。
    赵香柚：“就听少安哥哥的！”
    “是，主子！”
    有了手下，赵香柚十分开心地带着紫苏去斜对面继续给猪和兔子开瓢。
    秦少安去给旺财结账，顺带让他去找赵美芳，赵美芳要买人。
    拿了钱的旺财颠颠儿地跑去找赵美芳，听了她的要求之后，旺财就拍着大腿道：“巧了么这不是，隔壁府的老大人犯了事儿，他家的仆从全被发卖了，里头就有好些个掌柜啊，管事啊啥的。
    我都打听过了，其中有一个叫袁木易的，十分会做生意，只是这人腿瘸，还瞎了一只眼，故而一直没卖掉……”
    赵美芳道：“腿瘸怕啥的，只要会做生意，会来事儿，人踏实肯干就成！”
    旺财笑道：“那您就放一百个心，这人以往我个他打过几次交道，是个诚实可靠的！”
    “行吧，把人弄来我瞧瞧，另外再帮我找几个跑堂的，还后干后厨粗活的，不拘男女，要紧的是人踏实，不是藏奸的！”
    赵美芳提出要求之后，旺财的脸都笑烂了，他拍着胸脯保证：“您是廪生老爷的长辈，我坑谁都不敢坑您，人我这就去给您寻摸，等寻摸来了您先用，用得不好就退给我，我给您退钱，一个子儿都不带少的！”
    旺财的办事能力杠杠的，两天后就把赵美芳要的人给带来了。
    赵美芳稍微考了考他们，就大手一挥全部留下来了。
    六个干粗活儿和跑堂的，一个掌柜两个管事。
    之所以要这么多人，是老太太点了她，说家里在府城还有房子……
    如今的赵美芳已经不是个窝在家里没有见识的妇人了，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她的野心早就滋长了出来。
    买这么多人也是为了将来扩张做准备。
    赵美芳带着袁木易干了几天，店里的生意袁木易很快就上手了不说，还帮着赵美芳改良了一下账册，还给店里重新立了规矩……
    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啊，别说，被他这么一规整，店里就算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似的那么忙乱。
    赵美芳想，旺财果然没骗她。
    就是吧，这人太可惜了，这人就是带着一个黑漆漆的眼罩都损不了他的俊朗。
    他的身上有一股子读书人的儒雅气息，明明是说钱的事儿，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变得没有丝毫铜臭味了……

 第415章 不讲武德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赵美芳想法子把隔壁铺子租下，把店面给扩大了。
    袁木易的能力就体现了出来，他亲自画的装修图纸，还有后厨改造图纸，赵美芳瞧着就觉得桌子摆少了。
    少摆一张桌子她得少挣钱多少钱呀。
    袁木易就耐心地跟她讲为啥要这么做，跟她讲这条街开了好几家麻辣汤锅店，他们家味道好，但是价钱也贵。
    可价钱贵了老百姓只能偶尔来一次，不可能经常来光顾。
    有钱人虽然也会光顾，但是他会嫌弃环境太差，故而光顾的次数也不会多。
    所以，他们在价钱上做出了差异化，就餐环境上也要做出差异化，这样一来，至少一部分客人会增加光顾的次数。
    而赵氏麻辣汤锅的价位就决定了，吸引有钱人比吸引普通老百姓更加容易。
    赵美芳被他说服了。
    让袁木易放手来干。
    十天过去了，重新装修后的赵氏麻辣汤锅店重新呈现之后的样子挺让人惊艳的。
    大堂因为少了几张桌子变得更宽敞明亮，包间换成了大圆桌，锅子也换成了中间一口大锅，和周遭一圈儿小锅的两种样式。
    讲究人请客和豪迈不拘的人请客这额两方面都给照顾到了。
    而且房间的装潢上也颇有些味道，每个房间都挂了书画，嗯，书法基本是狂草，画嘛，基本是仕女图。
    重点来了。
    甭管是书法作品还是书画作品都是出自袁木易之手。
    麻辣汤锅店重新开张的第一天，秦少安就在这里请了孙书吏跟游捕头以及他们手下的人。
    赵香柚为了给自家生意捧场，也请老赵家一大家子人去吃饭。
    然后她就见识到了袁木易的作品。
    连洪剑都赞赏袁木易的书画十分有味道，他若是愿意拿出去卖是能卖到钱的。
    有了洪剑的夸赞，赵美芳更是觉得自己个儿捡到宝了。
    经营了几天之后，事实证明袁木易的法子是对的，别看店里的桌数比赵美芳预计的少了一一成，但是每天卖的钱也比她的预计要多两成！
    美滋滋！
    赵美芳决定等过几个月瞧瞧，若是生意能稳定就给袁木易涨月钱。
    四月底。
    说回家商量的几个汉子又将他们的老娘抬上了千金医馆。
    老太太比之前赵香柚看过的时候瘦了不少，而且面色一片灰败。
    她喉咙里呜呜呜的，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夫，我们愿意签生死契约，您看给我娘治得花多少银钱？”年纪最大的汉子问道。
    这件事封大夫早就跟赵香柚商量过了，若是收多了他们肯定不会医治，会让老太太自生自灭。
    毕竟普通人家本就没钱。
    但是收少了又坏规矩。
    故而赵香柚建议只收药钱，封大夫觉得这样也行。
    等将来他们医治这种病的经验积累起来，就可以酌情涨价，穷人少收点，富人多收点。
    “二十两银子，不包括术后的药钱。”封大夫道，“你娘的身体还需调养，这二十两银子是这一个月内她的食宿和药钱。”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娘要先在医馆住上一个月，一个月后，等她的身体调养好了，我们再开开始施术治疗！”
    一个跟来的妇人忙问：“这一个月都在医馆中？那我们……”
    封大夫道：“每日你们可以来两个人探望，时间不超过一盏茶的功夫。”
    他的回答让妇人面露喜色，几个汉子的面色也轻松了些。
    领头的汉子当场就拿出钱袋子，从钱袋子里拿了一把碎银子出来，封大夫命药童拿小秤来秤，不够，那汉子又补了两块碎银子。
    可见这银子应该是凑的。
    收了银子，封大夫就让汉子们将老太太抬上二楼将她安顿在病房中。
    为了照顾这个老太太，也为了这次学习的机会不被浪费，赵香柚就派人去府城将她的几个药童给接回来。
    在她们回来之前，老太太就由紫苏照顾。
    这头赵香柚跟封大夫商量着给老太太安排补身体的饮食，为了让老太太的体质能增强一些，到时候能抗住手术，赵香柚偷偷地往给她喝的鸡汤里添了一点点灵泉水。
    她不敢加多了，怕加多了老太太的病直接好了，她还给人治个屁啊！
    她要的是过硬的技术，不然万一有一天金手指忽然消失了，她就完犊子了。
    啥玩意儿都是虚幻的，只有学到手的知识和技术是最为过硬的。
    住在医馆中的老太太被紫苏等人精心伺候着，赵香柚每隔两天去给她扎一次针。
    她的脸上很快就有了血色，原本凹下去的脸颊也慢慢地丰盈了起来。
    这让隔几天就会来看她一眼的汉子们十分高兴。
    觉得把老娘送到这里来是送对了。
    之后，千金医馆收治了一位中风瘫痪的老太太，并且要给老太太开颅治疗的传言很快就散播了出去。
    千金医馆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基本都是唱衰的，特别是跟封大夫相熟的人，纷纷跑来劝他，劝他不要异想天开。
    更是有多家医馆的大夫联合起来抵制千金医馆，认为千金医馆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这些压力封大夫倒是能抵挡得了，可架不住有些人找到了县令面前去。
    孙县令就派人去将封大夫带到县衙。
    想起自己个儿的小闺女说过赵香柚在家里总是给猪和兔子开瓢，他又命人去将赵香柚请到县衙。
    封大夫很是担心：“你说，县令大人会不会不准咱们接这个病患呀？”去的路上，封大夫十分紧张地问赵香柚。
    赵香柚从骡车的小抽屉里掏了一块儿点心来递给封大夫：“吃点东西吧！”
    “我阿奶做的桂花糕可好吃啦，你尝尝吧！”
    封大夫：……
    噫……
    这个时候还想着吃，果然还是当小孩子好，初生牛犊不怕虎，啥也不懂的年纪就啥也不怕。
    哎……
    吃吧。
    封大夫接过赵香柚递给他的桂花糕，入口香甜软糯，且甜味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腻减一分则淡。
    老头儿没忍住，老爪子又朝小抽屉伸了出去，瞧着小抽屉里迅速减少的桂花糕，赵香柚后悔极了。
    连忙捞了两块上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哼！老年人不讲武德！

 第416章 你们教本县做事儿

    封建社会真是讨厌。
    老百姓见官要跪。
    嘤嘤嘤……
    赵香柚一点儿都不想跪。
    不过孙婷的爹穿着官服的样子还是很威风的，嗯，主要是长得还行，不然的话一身官服上身就会显得十分官僚。
    这人，还是看脸。
    “草民封肃见过大人！”封大夫给孙县令磕头，顺手扯了扯等着一双眼珠子盯着县令瞅的赵香柚。
    哎哟，他一路上白教了。
    封大夫急得满脑门儿的汗。
    县令虚抬了一下手道：“起来吧！”
    然后他招呼赵香柚到他跟前儿去：“你就是赵香柚？听婷姐儿说你每天都给兔子和猪开瓢，你是为了练手？
    也就是说，你会参与此妇人的治疗？”
    赵香柚忽视封大夫快要眨得抽搐的眼皮子，哒哒哒地跑到县令跟前儿，跟县令行了个晚辈礼。
    县令指了指他身侧的椅子，赵香柚毫不客气地爬上去坐了。
    反正她年岁小。
    是装傻充楞的大好时候。
    “孙叔叔，婷姐姐回来跟你学了？”赵香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眯眯地问孙县令，主要是试探孙县令能不能接受这个称呼。
    如果能接受，她就是晚辈。
    就不用下跪啦！
    如果不接受，她现改口就成了，反正她是小孩子，小孩子没有脸皮哒！
    可封大夫却被她的自来熟给吓坏了，心说完犊子了，这孩子没大没小，没尊没卑，他们的事儿本来就玄，这下子把县令得罪了就彻底完了！
    若不是顾忌着上首坐着的县令大人，封大夫很是想立刻将赵香柚从椅子上拽下来耳提面命一番。
    孙县令没想到她会这么称呼自己，愣了愣之后就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说得很对，婷姐儿第一次去看了你做手术，就回来跟我说了。”
    ‘手术’一词，是赵香柚说给孙婷听的。
    “嗯，我会全程参与！我曾经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开颅治疗头风的法子，就想着拿兔子或者是猪试一试。”
    “后来千金医馆遇到一个中风偏瘫的病人，这个病人正好能用此法治疗，但是此法风险性极高，而且术后很容易有并发症……而且脑袋是人体最最复杂的地方……故而封老先生需要先跟病人签订生死契约才敢使用此法……”赵香柚叨叨叨地说了起来，她说得可细了，也不管孙县令能不能听懂。
    听不懂才对了。
    听不懂才能显得她跟孙大夫高深莫测。
    孙县令不停颔首，也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反正赵香柚是解释得口干舌燥。
    “此病症开颅成功的把握你们有多少？”孙县令问，不成功的下场赵香柚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总之最坏的结果就是病人死亡，除此之外，再坏也坏不过眼目下的结果了。
    赵香柚伸出三根儿短短的手指：“三成。”
    正在喝茶的封大夫闻言差点儿没喷出来，强行将嘴里的茶水吞进去差点儿没噎死他。
    这丫头真敢胡说，三成？
    呵呵，他们之前讨论过，成功的概率最多一成！
    可是他又不能反驳赵香柚的话，他们两个在县令面前为这个争起来，县令一定会当场就让他们放弃。
    为啥？
    你两个搞这事儿的意见都不统一，可见对待此事的态度有多儿戏！
    封大夫觉得自己个儿的老心肝儿禁不住这么折腾。
    县令大人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他便道：“既然你们已经立下契约，在律法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故而这件事你们放手去做吧！”
    律法上没问题，但是民众的心理承受度上就有巨大的问题。
    不然也不会有老学究，老大夫，以及一些有社会影响力的各界人士找到他面前来说，恳请他这个父母官出手遏制这种拿人命不当回事儿的歪风邪气。
    父母官，父母官，这官儿要管一方百姓的民生，还得管刑名诉讼，还得管教化百姓……
    噫……
    这么多事儿光是想想就觉得累！
    “好了，既然来了就去找婷姐儿说会儿话吧。”孙县令端茶送客，封大夫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大人他是同意了？
    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封大夫的脑子晕晕乎乎的，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屋子的。
    孙婷早就得了消息，在门外等着赵香柚呢，见她出来就窜了过来：“柚儿妹妹！老朋友你好呀！”
    封老朋友大夫：……
    他知道，老朋友里头的老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们去玩吧！”孙婷热情邀请，“我又新得了好几样新玩具！老朋友一起来，你是柚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你们玩儿，医馆里还有病人等着呢！”封大夫告辞，孙婷还挺失望的，不过她也没无理取闹，十分热情地跟封大夫摆手告别：“那我们下次约着一起玩！”
    封大夫：大可不必！
    封大夫跟被狗撵似的逃出了县衙。
    “走走走，我们去玩新玩具！”孙婷拉着赵香柚的小手就往后院跑去。
    ……
    “大人，您怎么不拦着？”
    “他说有三成的把握，我看根本是没有把握，反正只有一个病人，怎么都是他们说了算，毕竟还有七成的可能失败！”
    “对对对，大人您可不能被他们给糊弄了啊！”
    县城两家大医馆的东家一直就在县衙，赵香柚跟封大夫走了之后他们立刻就冒了出来找孙县令。
    孙县令道：“他们的生死契约已立，且已经入了衙门的档，你们这是要本县摧毁契约？
    如此一来，本县便是知法犯法，头上的乌纱帽怕是会不保！”
    他这话一出，两个医馆的东家就噎住了。
    明明他们来找县令的时候县令还挺好说话的，怎么这两人一走县令就变了口风？
    “那……那难道要瞧着他们不拿人命当回事儿？”
    “是啊，这种事儿的口子不能开呀。”
    “既然你们提出了要求，不然你们来教教本县该如何做？或者是你们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停下来？”
    两人又不吭声了。
    他们有个屁的办法。
    县令在心里冷哼一声，他继续道：“既然你们没有法子阻止，本县也要照着律法来行事，如今他们只是放出风声要这么做，有没付诸行动，便是本县想去抓人也没有理由啊！”

 第417章 大丫出事儿

    两人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这事儿千金医馆绝对成不了，等人死了，衙门再去找事儿就容易多了。
    其实吧，这两人心里也挺矛盾的，又觉得千金医馆一定不能成事儿，又怕他们万一踩了狗屎运，老太太被他们治好了，到了那个时候……
    千金医馆的名声怕是要将他们压得死死的。
    正是因为这个万一，所以他们才揣着钱来找县令大人的。
    “你们放心！”县令端起茶喝了一口，“本县有教化百姓之责，定然不会容许某些人在本县眼皮子底下乱来！”
    “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约束约束下头的人，别让他们到处瞎说，到时候巡查御史找上门来，要本县去追究煽动造谣者的责任，你们说本县到底是照办还是不照办呢？”
    “大人放心，我们回去就派人盯着，绝不让这件事闹大了。”
    孙县令摇头：“不是闹大的问题，是不能有人成天吼着县衙不作为，不管事儿……”
    两人心神一凛，连忙保证往后绝不会有这样的声音冒出来来，孙县令就笑眯眯地道：“既然两位尽心为本县分忧，那么本县也是会为两位分忧的！”
    这话算是给两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说明县令大人打定了主意秋后算账。
    两人将重礼留下，孙县令也没推辞，两人便将心揣进肚子里离开了县衙。
    “我们还是不够狠啊，只想着不让千金医馆出风头，并没有想着把人给摁死了。”
    “要说人家可是当官的，当官的呀……”说这话的人拍了拍胸口的位置，皱着眉眼十分夸张地道：“这儿脏，又黑又脏！”
    “哈哈哈哈……”
    “那是那是！”
    ……
    赵香柚被孙婷疯狂安利的新东西，原来是个万花筒。
    是舶来品。
    小二百两银子才买到的呢！
    她就想感叹一下，老百姓们想挣两个铜板比登天还难，但极少数人挣钱却是轻轻松松就能日进斗金。
    “这个你自己是可以做的！”赵香柚对孙婷道。
    “怎么可能！”
    “我虽然很聪明，但是我做不出来万花筒啊！”孙婷把万花筒凑在自己个儿的眼睛上，看得津津有味。
    “我看过一本书，上头就有怎么做万花筒，不过我得回去好好找找，不知道有没有被我阿奶拿去引火……”
    孙婷闻言顿时就不淡定了：“什么？这种好书你阿奶竟然拿去引火？”
    赵香柚耸耸肩，显然她是胡说八道的，毕竟玻璃还没传过来，她现在就算是把手工制作的书籍拿给孙婷，孙婷也只能是看看。
    因为她没不到材料。
    “我不知道，我们家以前挺穷的，那个时候家里乱糟糟的，我得回老家好好找找。”
    “找到了就给你送来！”
    “就算是找不着也没关系，到时候你可以将手里这个拆掉，再慢慢研究。”
    孙婷抱紧了她的万花筒，十分坚决地摇头：“我的手不欠！”
    “这东西这么贵，你爹娘舍得给你买？”赵香柚十分好奇地问，若是孙县令买的，说明这县令有钱啊。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清廉的官儿，并非清朝的官儿！）
    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喔！
    孙婷噘嘴道：“才不是呢，我爹挺抠门儿的，这是我七哥送给我的！”
    喔，孙书吏送的呀，这是个狠人呀，为了讨好自己个儿的叔叔，很是舍得下本钱喔！
    连家属都送这么重的礼！
    赵香柚对万花筒没有兴趣，但是呢，万花筒提醒了她玻璃的事儿。
    回家她就给施乐丞写了一封信催促他赶紧把许诺给她的玻璃送来。
    这都多长时间了，这人真能拖。
    其实施乐丞不是能拖，而是第一二三批次生产出来的玻璃都供应给了皇家，第四批供应给了权贵。
    他倒是能给赵香柚留出来并送来给她，可是她敢用吗？
    皇家跟权贵还没用上呢！
    收到赵香柚的信之后，施乐丞抖了抖信纸，他用力的模样就像是要将满纸的埋怨给抖落下去。
    “来人，去按照这个数量备一批玻璃，送去安陆县。”施乐丞吩咐乘风，这批玻璃是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的，是要送去下山村建造书院，赵香柚跟着蹭点儿，只要她不是太张扬，基本上没啥问题。
    施乐丞一点儿都不担心赵香柚拿到玻璃之后会乱来，毕竟她身边还有个贼拉奸的秦少安呢！
    “是！”乘风应下之后麻溜去办这事儿。
    赵香柚把信送出去之后还没等来玻璃，就先等来了大丫那头送来的信。
    大丫病危。
    赵香柚立刻就收拾东西要去祝家，赵老太太命人去县学将秦少安喊了回来，让秦少安跟着赵香柚一起去看。
    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二丫想跟着赵香柚没让。
    但他们刚上骡车，就被个乞丐给拦住了。
    “主子，不能去！”乞丐一出声儿，赵香柚就听出来了，是沐恩。
    “到底是咋回事儿？”赵香柚一点儿也不嫌弃脏，她把沐恩扯进门，哒哒哒地跑回自己个儿的院子，回身将门关上了才问。
    被关在门外的秦少安：……
    秦少安一个纵跃翻了进去，淡定地走进堂屋。
    “大小姐被他们囚禁了，信不是大小姐发出来的！”
    “大小姐让我偷跑回来跟主子说，让您千万别去，祝家等着抓小姐呢！”沐恩气喘吁吁地道。
    “嘭嘭嘭……”
    “柚儿开门！”
    沐恩刚说到这里，院门儿就被老太太给敲响了。
    赵香柚就对沐恩道：“老太太问起你就说你是回来报信儿的，说大姐姐不太好了。”
    被囚禁了自然是不好了！
    沐恩点点头。
    秦少安就去将院门儿打开，沐恩就照着赵香柚的意思回禀了赵老太太。
    “行了，你赶紧去洗洗换身儿衣裳，等下跟着柚儿一起走！”老太太对沐恩道。
    沐恩只好去洗澡，心说一会儿等老太太走了再劝劝主子。
    等她洗好澡换了身儿衣裳，赵香柚就带着她出发，一起出发的还有秦少安跟紫苏。
    沐恩：……
    我才离开主子多久，主子就有别的狗子了？
    危机感！！！
    这三个字儿顿时就刻在了沐恩的脑门儿上。
    不过当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得阻止小主子去祝府。

 第418章 奸计

    路上，赵香柚仔细问了沐恩大丫的详细情况，大丫走的时候老太太是让人买了四个丫头让她带走，但这四个丫头是给祝家人瞧的。
    用来吸引祝家人的注意力，真正能帮大丫的是沐恩。
    遵从赵香柚的命令想法子混进祝家当了个刷恭桶的粗使丫头，嗯，她是给祝家刷恭桶的粗使婆子下了药，然后自己个儿想法子顶上这个缺的，一个刷恭桶的，顾家就没人放在眼中。
    故而她很是容易就混了进去。
    沐恩当了多年的乞丐，察言观色还有应变能力都很强。
    “……我知道的不多，就知道大小姐好像是撞破了祝家什么秘密，顾家人就将她看管了起来……我还偷听到祝家的下人们说，等大小姐生产的时候他们就让大小姐血崩而亡……
    祝老爷找来的稳婆是让稳婆保住两个孩子，但是他前脚走，后脚朱家大爷二爷还有三爷就依次去找了稳婆，给她钱，让她确保大小姐分娩的时候一尸两命……
    这稳婆跟厨房的一个管事是亲戚，我也是无意间听到两人嘀咕这事儿的……”
    赵香柚：……
    弄不死你们我不姓赵！
    一尸三命！
    血崩而亡！
    穿越以来，赵香柚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动了杀心！
    以前甭管渣爹还是渣娘对她做啥，她都没想过要弄死这两个人，喔……她曾经想过弄死秦玉栋，但是崽儿没同意，她就放手了。
    秦少安见赵香柚情绪不对，就将她抱进了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抚道：“咱们到了地方，先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再商量对策。”
    对于秦少安来说，最要紧的是弄清楚是祝家设局抓赵香柚干什么，背后有没有主使这一切的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赵香柚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令她心安的气息，心底升腾而起的戾气就渐渐地平息了。
    “主子对不起，我太没用了，都没弄清楚到底咋回事儿……”沐恩见赵香柚这般，心里很是自责，是她不够好，打探到的消息太少了。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秦少安替赵香柚道。
    一路无言。
    几个人并没有去客栈，而是去了沐恩租住的地方，她来的时候赵香柚就给了她钱，并且吩咐她租个清静的院子，等到大丫预产期快到的时候，她是回来住的。
    故而这会儿赵香柚跟秦少安一来就有地方住，不用临时去张罗。
    安顿下来之后，秦少安就命沐恩守着赵香柚，而他则外出买吃的去了。
    秦少安前脚走，赵香柚后脚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埋头进空间找东西。
    沐恩很是担心，但又束手无策，跟无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晚上赵香柚吃得饱饱的，在问清楚沐恩那个稳婆住在何处，长什么样子之后，她就跟秦少安换上夜行衣，一起去夜探祝府去了。
    赵香柚白天在空间中找到了一样好东西，正好能给祝家几人用上。
    上次大丫回娘家的时候，赵香柚已经问过她祝家是如何分布的，各个主子都住在什么地方。
    故而这次她跟秦少安夜探祝府，是十分的轻车熟路。
    两人趴在最高的一栋阁楼顶上，俯瞰祝家，家丁挺多，并且还养着不少恶犬。
    一队队家丁提溜着灯笼，为首的人牵着恶犬，交叉巡逻着。
    “少安哥哥，顾家只开了一家书肆？”书肆东家家里这么大的阵仗啊，诡异极了。
    “对，他们家就只有一家书肆。”秦少安道。
    “走，咱们下去！”两人看了一会儿，发现了重点巡查的院子就是大丫住的地方，别的院落巡查的频率不高。
    “嗯，先去找稳婆！”赵香柚道。
    夜色里，两道黑色的魅影如猿猴般轻盈，几下就消失在院落中。
    大户人家的妇人怀孕，舍得花钱的人家都喜欢提前将稳婆请到府中住下，以防备着妇人们随时发动起来。
    故而祝家提前请了稳婆，外头的人只会道祝家老爷重视大丫这一胎，并不会多想别的。
    稳婆的屋子里没有灯，显然是已经睡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秦少安往院落里的所有窗户里都吹了迷烟。
    然后他拿出匕首，将稳婆所住房间的门栓给挑开，秦少安将床边的灯点燃，赵香柚爬上床把侧身睡的人给掰正了，仔细抽了抽眉眼，跟沐恩说的不差什么。
    赵香柚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又掏出一个瓷瓶，然后扒开瓷瓶的盖儿往帕子上倒了一滴不明液体。
    她快速将瓷瓶盖儿给盖上，然后用帕子捂住稳婆的口鼻。
    “你再捂下去她就没命了！”过了一会儿，秦少安提醒。
    赵香柚忙把帕子收回来。
    嗐！
    她这不是第一次用这种听话（水），所以怕效果不好就多捂一会儿么。
    这玩意儿是她在末世的时候从一伙骗子手中搞来的，这伙人在末世前就是骗子，就是江湖中传闻迎面走来一个人往你肩膀上拍一下，然后让你回家拿存折取钱，你就会回家拿存折取钱，给你一块儿鹅卵石说是翡翠，你就恨不能把裤衩都卖了好买下骗子手中的鹅卵石。
    关键是。
    等你清醒之后，之前的事儿就会忘干净。
    赵香柚当初得了这东西就扔空间里了，白日里她可是废了老鼻子劲儿才在空间中找到的。
    “少安哥哥你要准备好哟，若是这药不灵验就看你的了！”赵香柚十分郑重其事地对秦少安道。
    秦少安点头没说话。
    赵香柚就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家住何处？家里有几口人？”
    稳婆木木地答道：“我叫王贵香……”
    稳婆徐徐地回答着赵香柚的问题，秦少安将她的话拿纸笔记录了下来。
    “你来祝家是干什么的？”
    “是来给太太接生的？”
    “祝老爷叮嘱过你什么？让你怎么给太太接生？许了你多少银子？先给了你多少定金？”
    “让我保住孩子，让太太产后血崩……老爷许给我五十两银子，给了十两的定钱。”
    五十两！
    五十两就要大姐姐的命！
    赵香柚心底的戾气蹭蹭蹭地窜了出来！

 第419章 跟我走!

    赵香柚继续问，果然如沐恩所说的那样，祝家父子四人，一共许诺给稳婆三百五十两银子，稳婆已经到手一百六十两的定钱。
    这一百六十两全部被她儿子拿去还赌债了。
    等再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秦少安就拉着稳婆的手在三份供词上画了押。
    “这个女人留着还有用！”感受到赵香柚的杀意，秦少安忙提醒道。
    “杀人很容易，但是你大姐姐想要谋夺祝家的家产，这个婆子就有巨大的作用。”
    “祝家才值几个钱？”
    “大姐姐想要钱，我可以给她！”赵香柚道，她空间里多的是金银珠宝，她最不差的就是钱了！
    区区一个祝家她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秦少安知道她在气头上，说的是气话，于是耐着性子哄她：“你是有钱，但是你大姐能心安理得地拿你的钱吗？
    况且她在这个家里忍辱负重……你希望她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我们今晚把所有的事情都摸清楚，然后再告诉你大姐，问问她的意见。”
    “好叭！”赵香柚闷闷地道。
    秦少安暗自摇头，两人将婆子安置好，灭了灯离开。
    很快秦少安就带着赵香柚潜入了祝三爷的院子，结果屋里的灯没灭，而且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十分的辣耳朵。
    秦少安拉了赵香柚就要走，说是回头再来这里。
    赵香柚却不同意，她道：“太浪费时间了，少安哥哥，你忘了我是学医的吗？男人跟女人各有不同，男女水乳交融之事我都很清楚哒！”
    秦少安：……
    少年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在小丫头倔强的眼神中举手投降。
    两人绕到屋后，从净房的窗户翻进去，点燃迷香……
    这大晚上的一通忙碌，事实证明赵香柚从骗子手里搞来的听话（水）十分的有效，祝家三兄弟全部把他们谋划的事情抖落得干干净净。
    并且还亲自签字画押。
    喔。
    他们还把以前干过的丑事儿通通交代了，比如父子四人一起玩儿各自的媳妇，以及妾室随便交换的事儿。
    用他们的话说，反正都是一家人，生出来的孩子都是祝家血脉，甭管是谁的种，谁的女人生的，就是谁的子女。
    听得目瞪口呆。
    这他娘的污烂人家竟然是开书肆的！
    他们也配！
    简直是一窝子畜生！
    不不不，说他们是畜生那是对畜生的侮辱，他们畜生不如！
    幸好大姐姐聪明，没被这一窝子畜生不如的人糟践了，想到这里，赵香柚就想把渣爹大卸十八块！
    赵香柚也问了兄弟几人，他们的媳妇怎么能愿意？
    祝老大说，这得用方法，比如把媳妇灌醉，再让老二去跟媳妇睡，然后他们一家人去抓奸，扣一定勾引小叔子的名头给媳妇，吓唬她，让她不得不听话跟他们兄弟几个……因为如果不听话，他们就会将事情散播出去，这样的话不但她颜面扫地，而且也会连带着娘家也丟脸。
    当然，也有性子烈的，被糟践了之后就直接寻了死。
    祝老头儿在娶大丫之前就死了三个老婆，除开三兄弟的生母，另外另个老婆就是不堪受辱自杀身亡的。
    他娘的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大姐姐竟然在这样的虎狼窝里安安然然地过了几年，赵香柚真的是佩服她大姐。
    这一趟整完天已经蒙蒙亮了，赵香柚没时间去找祝老头儿，大姐姐那里也没法子去看，只是观察了一下她院子里的情况，能确定她暂时没事儿。
    回家后吃了东西秦少安就让赵香柚睡觉。
    赵香柚让他陪着，等赵香柚睡着之后，秦少安就起身换了衣裳出门了。
    ……
    祝家。
    祝老爷子笑眯眯地去看赵大丫。
    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的，这是他娶的最漂亮的媳妇。
    就是性子太烈了。
    而且运气还不好，撞破了家里的秘密。
    “你能想开就好，一个没在一起呆过多久的妹妹哪儿来的感情，用她的命换一家子的荣华富贵是最划算的。”
    说着，老头儿就抬手去摸她的肚子。
    赵大丫面色一片平静，天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
    但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况且如今的局面是她没想到的，祝家忽然多了这么多家丁，这么多狗根本就不是用来防着她的。
    而是用来抓她妹妹的。
    “老爷说得是，我已经想通了，怎么要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挣一份前程出来。”
    “毕竟将来我能指靠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祝老爷哈哈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咱们啊，就等着你妹妹上门了。说起来这信都送出去一天了，那头咋还没动静？”祝老头皱眉道。
    大丫的目光闪了闪，她语气失落地道：“柚儿是我阿奶的心尖尖，不像我，从小在家就跟杂草一般不被待见……
    便是我病危，老太太也不一定能让柚儿来的。”
    “那该怎么办？”祝老头儿闻言眉头就皱得更凶了，若是赵香柚不来……那还搞个锤子啊！
    “不然老爷备上重礼，派人再跑一趟安陆县，好好求求我阿奶……我阿奶这个人爱财，您的礼物送得厚重，我阿奶一定会同意柚儿来的。”
    祝老头儿寻思了一会儿，最终咬牙道：“行吧，这事儿我斟酌着办。”
    等他走了，赵大丫连吩咐道：“备水，我要沐浴。”
    “去给太太备水！”一名婆子就吩咐屋里的小丫鬟，有了婆子的话，小丫鬟这才低头领命出去了。
    大丫环视了四周，屋里杵了十来个人，这些都是老不死的安排来看着她的。
    过了一会儿，几个婆子提溜着热水桶进来，一名抬水的婆子在路过大丫的时候不小心地撞了一下她，婆子忙跟屋里的管事婆子磕头赔罪。
    管事婆子十分得意地看了一眼大丫，呸！
    还太太呢！
    哪儿来的脸面！
    下人谁认她！
    瞧见没有，大家眼里只有她这个管事，那里有半分太太！
    “行了行了，以后小心着点儿，别毛手毛脚的，要是把太太冲撞坏了，仔细老爷揭了你们的皮！”
    大丫捂着嘴，很是怨恨地瞪了一眼婆子。
    然后就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进了净房，脱干净了以上迈入浴桶之中。
    大拘水泼了一把脸，双手在脸上搓了搓，这才长叹一声气：“你们在外头候着吧。”
    两个丫鬟不动。
    大丫高声讥讽道：“你们瞅瞅这净房是有窗户还是有地洞，我还能跑了不成？”
    两个丫鬟还是不动弹。
    大丫就没再说啥了，而是闭上眼睛假寐。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外头的嬷嬷进来了：“伺候太太穿衣……”
    大丫木偶似的穿上衣裳，就直径去床上躺着：“我累了，要休息。”
    说完就在丫鬟的服侍之下上床躺着，她面向墙壁侧身躺着，由着丫鬟扯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大丫的手心里攥着一对儿细细的竹管儿，她满手都是汗水，心里紧张地不行。
    之前她撞破老不死的秘密，就想着用柚儿给她的药把人都给药翻了再逃走。
    可是府里忽然增加了人手不说还多了那么多条狗，大丫就不敢轻举妄动，并且开始态度放软装柔顺。
    很是过了一会儿，守着她的两个丫鬟就坐到窗前低声唠嗑儿，管事婆子则坐在外头的厅里喝茶吃点心，有仆妇殷勤地喊那管事婆子去榻上歇一会儿，那婆子就从善如流地去了。
    一直小心翼翼留心着屋里动静的大丫小心地扯开竹管，一个竹管里装了一张细细的纸条，一个竹管里装的是一截儿短短的香。
    纸条上没写字，只画着一只猫和一轮弯月。
    大丫的眼眶子一下子就湿润了，忽然她听到一点儿动静，就连忙将纸条塞嘴里吞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心翼翼地将空竹管儿塞床缝里，而另外一截儿装着香的竹管则从缝被褥的地方寻了个缝隙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就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大丫也算不上是真的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至少说上次跟着她回娘家的几个婆子是可用的。
    像给她传东西的婆子，就是其中一个。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极其漫长煎熬。
    等到晚上用完饭，院门上锁之，大丫被人伺候着歇下，她找机会从被褥中拿出细竹管儿并取出那截儿香，过了一会儿就嚷嚷着要出恭。
    两个小丫鬟翻了个白眼儿，一边儿埋怨她屎尿多，一边儿打着哈欠伺候她起身。
    大丫就找了个机会将香扔到熏蚊子的香炉里。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屋里守着的人就都睡着了，而大丫因为提前吃了赵香柚给她的解毒丸，故而一直清醒着。
    她激动地坐在床边等着。
    不一会儿，就从窗户翻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男人见她好好地坐着先是一愣，后就上拉着她的手：“跟我走，我有法子把你弄出去！”
    大丫贪婪地就着灯光看着男人的脸，她摇头：“我不走！”
    她不能走。
    万一柚儿被他们骗来了，好歹有她在，她拼死都会想法子救柚儿的。
    男人怒道：“你知不知姓祝的打的什么主意？”
    “他打的是去母留子的主意！”
    “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走，这个府里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你用命去惦念的？”

 第420章 逃出

    大丫能有什么贪恋的？
    之前是想不能便宜了祝家，想借个种，然后谋夺走祝家的家产。
    现在命悬一线，她不想活吗？
    自然是想的。
    可她跑了惹得这些人狗急跳墙去对付柚儿怎么办？又或者柚儿就在赶来的路上，她前脚逃走，柚儿后脚陷进来……到时候孤立无援的柚儿该怎么办？
    再有……
    大丫看着眼前的男人，外头守卫这么森严，他一个人能混进来，但是带着一个重身子的自己怎么可能跑得出去。
    到时候被抓住了还不白白地丢掉性命？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大丫决绝地撇开脸，咬牙道：“你快走吧，不然我喊人了！”
    男人被她给气笑了：“好好好！是我多管闲事！”他走到大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大丫的头顶：“赵大丫，我魏钺看错了你！”
    这句话像刀子似的砸在大丫的心里，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震翅微颤。
    “我以为你是个能冷心冷肺，满肚子只有算计的女人，不曾想……”话说一半，魏钺忽然抬手，一个手刀砍在大丫的脖子上。
    大丫顿时晕了过去，魏钺连忙接住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大手微抖地帮她解开衣衫，换上他带来的一套黑色的衣裳。
    他的动作很快，原以为迷香会连大丫一起迷住，他来了就能将人弄走，不曾想大丫竟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跟大丫磨叽这会儿拖延了一些时间，他不得不抓紧，不然怕来不及，一旦错过跟同伴越好的时间，他们想逃出去就是千难万难。
    魏钺给大丫换好了衣裳，又将她的衣裳用布包好斜跨在肩膀上，然后抱着大丫就从窗口递给等在那里接应的人。
    窗户下有个装满了水的大木桶，魏钺双手放在桶沿上一用力，竟然将半截桶给端起来了。
    原来这个大桶分成两截，上头是装水的，下头是空的。
    他们将大丫放进下面的桶里，再将上面装满水的部分放上去，在黑夜任谁来看都看不出猫腻来。
    魏钺将大丫的衣衫交给接应的小伙子：“换上。”
    小伙子麻溜地把大丫的衣裳穿在身上，然后把准备好的一大团稻草塞进肚子里。
    魏钺立刻就翻进屋里点火……
    火光乍起。
    守在院子外头的人忙冲进来查看，接着祝家其他几个院落也起了火。
    “走水了！”
    家丁们大喊大叫，扮成大丫的男人偷偷从后头翻出去，然后抱着肚子撒丫子狂奔。
    “太太跑了！”
    “快把太太追回来！”
    “赶紧的，先追太太……”
    祝府乱成一团，魏钺乘机推着水桶往外跑，在其他人眼中，他跑这么快就是去救火的。
    一时间。
    祝家大院儿的狗吠声，还有人的叫喊声交织在一起，乱极了。
    而这些狗没有一只冲着魏钺去，盖因魏钺往木桶外头抹了不少山葵汁儿。
    但是山葵汁的刺激味道挥发性很大，他必须尽快离开祝府，不然一旦山葵汁失去作用，那些狗鼻子灵验起来的时候，他想走就走不了了。
    事态乱起来的时候赵香柚跟秦少安刚潜入祝老头儿住的地方，还没开始问祝家就乱了起来。
    两人只好放弃，连忙出去查看情况。
    赵香柚一见是大丫的院子里失火了，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才要想法子去大丫的院子查看，就听到有人喊太太跑了。
    接着，趴在屋顶上的两人就见一披头散发的大肚婆朝着正门跑去。
    “他不是大姐姐！”赵香柚的精神力散布出去，将那人一包裹，就发现了端倪。
    那人肚子里塞的是一包草。
    “调虎离山！”秦少安低声道。
    接着，赵香柚发现了魏钺，她指着魏钺对秦少安道：“少安哥哥，那个男人不对头！”
    秦少安顺着她的手望去，果然见一个推着水车的男人不对，他是从大丫的院子出来的，明明他的水桶里还有水……
    “跟上去！”秦少安道。
    赵香柚回头看了眼伪装的孕妇，想了想就跟秦少安道：“少安哥哥先帮帮他！”
    这个节骨眼儿要将大丫弄出去的人，一定不是祝家人。
    祝家人只想让大丫死，钱都给了稳婆，没道理搞出这般阵仗。
    他们……
    或许是友军。
    赵香柚给了秦少安一包药粉：“往有狗的方向撒。”
    秦少安接了过来：“呆着别动，等我！”
    “嗯！”赵香柚狠狠点头。
    秦少安动作很快，他的轻功极好，一眨眼的功夫就从赵香柚的眼前消失，蹦跶到别的地方去了。
    等他再蹦跶回来，原本追着假孕妇咬的狗忽然就疯了，转头就给了牵着它的人一口，然后扑在这个人的身上开始疯狂地撕咬起来。
    假孕妇心有余悸地回头一瞧，心说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疯了！
    而且还不是一条狗疯，是追着他的狗都疯了。
    美滋滋。
    帮假孕妇解决了危机，赵香柚就和秦少安跟上了魏钺，并悄悄地帮他解决了一些隐患。
    魏钺推着水车到了后门儿，守着后门儿的人立刻就骂了起来：“你傻啊，哪儿起火不知道？
    眼睛瞎啊？”
    魏钺放下水车，上去几拳头就把几个守门的人给打晕撂倒了，祝家乱哄哄的，便是这边儿有声响也没人能注意到这里来。
    魏钺打开后门，将水车推了出去，躲着去祝家救火衙役七弯八拐地进了距离城门最近的一处小巷子……
    巷子最里头的一个破败的门打开了，魏钺推着水车就进去了。
    魏钺进去之后，里头的人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跟来才将门关上。
    这个小院儿有三间屋子，魏钺将大丫抱进了亮灯的那间屋子，将她安顿在床上。
    秦少安跟赵香柚跟了过来，两人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静静地关注着小院儿里的一切。
    赵香柚紧紧抓着秦少安的手，一边儿薅狼毛一边儿探出精神力去检查大丫的情况。
    见男人并没有伤大丫，心里就舒坦了些。
    秦少安冲着小院儿偏了偏头，赵香柚秒懂……

 第421章 出城

    祝府。
    快天亮的时候火终于救下来了，但是祝家的房子却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加上狗疯了，人员伤亡很是惨重。
    最让祝老头儿受不了的是，赵大丫不见了！
    她一个孕妇是怎么跑出去的？
    她这一不见让祝家父子四人心惊肉跳，连带着抓赵香柚用来换儿子们的功名前程这事儿都提不起兴致来了。
    可他们不想赵香柚的事情，有人帮他们想。
    “这几个人不能留了！”
    “已经打草惊蛇……”
    “废物！”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名中年男人掀开马车帘子瞧了一眼还在冒烟儿的祝家，对马车外的一名男子道。
    男子没吭声，只是拱了拱手，接着他便走进了祝家。
    一个时辰之后，衙门来人了，下人们跑去找祝老头儿，结果只找到了四具已经断气的尸体。
    随着下人的一道尖叫声，祝家父子横死之案就轰动了整个县城。
    而失踪的孕妇赵大丫就成了重要嫌疑犯，她的画像被迅速贴满了县城。
    一时间，赵大丫买凶杀人的谣言满天飞。
    时间倒回去两个时辰。
    魏钺看着忽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小娃娃和少年，神经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在祝家都没摸刀的他这个时候摸出了刀，眼前这个黑衣少年跟黑衣小娃娃让他觉得十分危险。
    这就像是什么呢？
    这就像是猛兽之间的直觉。
    赵香柚退后几步，将战场让给秦少安。
    秦少安上去就打，魏钺和他的帮手两个人都不是秦少安的对手。
    两人被制服之后，赵香柚麻溜地上去给他们用听话（水），这是最不浪费时间的做法。
    结果……
    魏钺的帮手有什么答什么，但是魏钺却是咬紧了牙关一个字儿都没往外秃噜。
    这就让赵香柚跟秦少安十分的意外。
    “想来这种药水对意志力极强的人是没有用的！”秦少安道，“以后你不要过于依赖各种药物或者是毒物！”他叮嘱赵香柚。
    赵香柚深以为然，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是西北军，而且这个魏钺还是个百户，他是来救姐姐的。”赵香柚嘟囔道，这些话是从魏钺的帮手嘴里问出来的。
    西北军肯定会能是真，但魏钺是不是救大丫还是两说，毕竟他跟自己手下说的话可能是假话。
    眼瞧着开城门的时间到了，秦少安就道：“咱们得立刻出城，是真是假出了城再问不迟！”
    到时候还可以问大丫。
    赵香柚就先进屋去将大丫弄醒，大丫看到赵香柚下了一跳：“柚儿你咋来了，我不是让沐恩去拦着你了么？这个虎狼窝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他们要抓你去换前程！”
    “大姐姐别怕，这不是祝府。”见她着急得不行，赵香柚忙抓着她的手道。
    大丫这才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十分简陋的房屋里，身上盖着的被褥也很破旧，她回想起自己晕之前的事儿。
    忙问：“燕大哥呢？”
    燕大哥？
    赵香柚搀扶着大丫下床，走出房间，指着地上躺着的魏钺问：“是他吗？”
    大丫忙往他身边走去，艰难地蹲下身子查看他的情况：“燕大哥……燕大哥你醒醒……”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手指颤抖着去探魏钺的鼻息。
    “他没死！”赵香柚去搀扶大丫，“我给他用了迷药。”
    “我跟少安哥哥去救大姐姐，返现大姐姐被他劫跑了，就跟踪他到这儿了，他打不过少安哥哥……后来我怕弄出动静来就将他迷晕了。
    不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赵香柚耐心解释，秦少安帮着她把大丫搀扶起来。
    大丫松了口气：“他是来救我的，燕大哥是个好人，我在祝家能自保燕大哥也帮了我不少。”
    “他叫魏钺。”秦少安道。
    大丫闻言一愣。
    不过转瞬就释然了：“他好像跟祝家有仇，在祝家没有用真名，我也从未问过他。”
    赵香柚闻言就拿出一个鼻烟壶往地上两人的鼻尖凑了凑，两人顿时就醒了过来。
    魏钺一个鲤鱼挺身站了起来，戒备地看着赵香柚跟秦少安，大丫忙对他道：“燕大哥，这是我的妹妹和弟弟。”
    “你妹妹跟弟弟？”魏钺没想到这么厉害的少年竟然是大丫的弟弟，既然她有这么厉害的弟弟妹妹，为什么又会沦落进祝家……
    魏钺并没有因为大丫的话而放松对秦少安跟赵香柚的警惕。
    秦少安提醒道：“魏百户，有话出了城再问，不然晚了就出不去了！”
    魏钺盯着秦少安，片刻便道：“出城！”
    骡车就在院子里，几人只需要脱下夜行衣即可。
    “你的衣裳就在屋里，你去换上。”魏钺对大丫道，大丫这才发现自己个儿身上穿的是夜行衣。
    是谁帮她换的衣裳不言而喻。
    大丫的脸蛋儿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她拉默默地转身回屋换衣裳，赵香柚不放心她就跟了过去，等她换完衣裳，赵香柚从自己个儿的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再从布包里倒出一些瓶瓶罐罐：“我给大姐姐改个妆容，省得被人认出来横生枝节。”
    赵香柚一阵捣鼓，大丫出来之后魏钺跟他的跟班儿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一个人吗？
    眼前的妇人一脸菜色，眉眼都变了，跟身上的衣裳十分相配，一瞅就是村里来的村姑。
    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那种。
    让人一见就能忘记的普通容貌。
    “走吧，先出城！”秦少安要去搀扶大丫，但魏钺快他一步，大丫的耳根子都红了。
    赵香柚：……
    这个男人不会就是宝宝们的爹爹吧？
    有猫腻呀！
    不过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把小脸儿抹得灰扑扑的她也被秦少安抱上了骡车。
    魏钺的手下负责赶车，车动了起来，赵香柚又在车里对秦少安的俊脸下手了，于是魏钺眼瞧着赵香柚一翻涂涂抹抹之后，原本俊俏无比的少年就变得十分普通。
    他：……
    赵香柚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并且冲他眨巴了下眼睛。
    魏钺刚想撇开眼就听大丫道：“燕大哥也换个容貌吧。”
    “那就劳烦姑娘了！”魏钺只好冲着赵香柚抱拳。
    他长得本来就普通，这个小丫头再给他脸上捣鼓捣鼓，不知会丑成啥样！
    魏钺不时偷瞄一眼大丫。

 第422章 大丫危

    马车晃晃悠悠，魏钺十分想看看自己个儿的容貌可惜没有铜镜。
    他们在城门开了之后跟着第一波出城的百姓们出城，无惊无险，十分顺利。
    排队的时候还听见大家伙儿说祝家大火的八卦，赵香柚在车型里听得津津有味，真的，亲眼见到过的场景跟老百姓嘴里八卦的场景永远相差十万八千里。
    八卦里的场景总是会更惊心动魄一些。
    “任何人不得出城！”
    “祝家父子三人横死，大人有令，关闭城门搜索凶手！”
    车厢里的人听到城门内传出的声音之后脸色皆是一变，魏钺立刻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赵香柚给大丫把脉，她的脉搏不是很好，但这会儿又么有水，她也不能凭空弄出一壶水来，只能先离开县城再说。
    不过她摸出一个陶瓷瓶子，从里头倒了一粒药丸让大丫服下。
    这粒药丸是加了灵泉水的，别的不说，至少能提升大丫身体的耐力，让她在极端环境中稳一会儿。
    魏钺注意着后头县城的动静，就见城门关闭之前冲出了一队士兵，领头的士兵大喊：“出城的全部停下接受检查！”
    “敢逃杀无赦！”
    这声音一出，之前出城的百姓们立刻就停了下来原地跪下乖乖接受检查。
    领头的士兵瞧见远处一辆骡车跑得飞起，立刻拔刀一指：“追！”
    “他们追上来了！”魏钺眉头紧皱，骡车颠簸地厉害，车里的大丫脸色越来越不好。
    赵香柚十分担心大丫，保命的药丸都给她吃了一颗了，这玩意儿也不能多吃！
    “咻咻咻……”几道破空之声响起，追兵放箭了。
    “趴下！”魏钺冲着车厢里的人大喊，他从车厢上跳了下来，横刀站在道路中央。
    车夫转头厉声喊：“老大！”
    魏钺没回头，大吼：“走！”
    车夫满眼的泪，他一抽鞭子，骡子吃疼，撒蹶子跑得更快了。
    可是车子就颠簸地更加厉害起来。
    秦少安看了眼赵香柚：“我去帮他，很快就回来。”
    “嗯，少安哥哥小心点！”
    秦少安跃下马车。
    赵香柚见大丫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她给大丫把脉，大丫一个没忍住痛呼出声。
    而这个时候，赵香柚见大丫的裙子湿润了起来。
    大姐姐要生了！
    “停下！”赵香柚冲着车夫大喊。
    车夫根本就不听她的。
    赵香柚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掀开马车帘子，见面不远处就有一处树林，便扑到车夫身上利索地给了他一针。
    车夫顿时失去了知觉，赵香柚费力将他放倒，然后接过缰绳控制着骡车往树林去，并让骡车慢慢减速。
    ……
    十匹马朝着魏钺冲去，空中的箭矢纷纷对准了他，魏钺挥舞着刀挡开箭矢，一步都不挪动。
    他想好了，必须砍断为首那个士兵的马腿，只有这样才能阻挡追兵的速度。
    而他。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后头的马给踢踏而死。
    但是他没有选择。
    魏钺的功夫还是不错的，他成功地砍断了为首那匹马的马腿，马匹轰然倒地，后头靠得近的几马匹刹不住，纷纷被绊倒，一匹匹马顷刻间就砸了下来。
    他左右躲闪，还是被撞到了肩膀，肩膀上一阵剧痛传来，他的刀瞬间落地。
    就在他痛得失神的片刻，一把钢刀朝他劈来，而另外一边，一匹马直直地朝他撞来。
    不管他朝着哪边躲都是一个死字。
    魏钺狞笑一声儿，他不顾看过来的钢刀，往马匹身边撞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一个矮身从马匹的肚子下滚了出去。
    而那原本砍向他的钢刀来不及收势，径直落在同伴的脑袋上，红白混合的血迸发出来，撒了魏钺一身。
    魏钺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眼前就浮现出一双高高跃起的马腿。
    他完犊子了！
    马腿落下，他便会被踏得五脏剧碎而死！
    魏钺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大丫美丽的脸庞，那天晚上他其实是清醒的，并没有醉到不可自制的地步。
    那天晚上的她太美了。
    她如丝的眉眼，浅浅的笑容……无不抓着他的心弦。
    以至于他明明知道她使了手段，明明知道她在利用他，但……还是一头扎了下去。
    “起来！”
    耳边响起一道清厉的声音，魏钺心中一凛，脑海中的画面一哄而散，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少年从马蹄下拉了出来，而那匹原本要踏上他胸口的马则躺在不远处痛苦嘶鸣。
    魏钺心中巨震，但还是一跃而起，他重新捡起刀扑向那些士兵，跟秦少安一起，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把人都解决了，两人分别找了匹没有受伤的马翻身而上往前追去。
    到了前头发现骡车停到了一处树林旁，而车厢中传出大丫的惨叫声，魏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两人驱马抵达，魏钺连滚带爬地跑到骡车跟前掀开了车帘。
    “大姐姐要生了……”
    “不能颠簸！”
    “赶紧找地方让大姐姐生产！”
    秦少安去将晕倒的车夫弄醒，对魏钺道：“让他往前走，留下车辙印子，麻痹有可能到来的追兵。”
    魏钺忙吩咐车夫，照做。
    车夫说自己是被赵香柚弄晕的，魏钺也没说什么，再度强调让他照做。
    车夫听命行事。
    赵香柚就让魏钺将大丫抱进树林里，秦少安则在外头将骡车跟马匹留下来的痕迹清理掉。
    然后才牵着两匹马进了树林。
    魏钺跟着赵香柚在树林里穿梭，他不时看一眼怀里的大丫，嘴里喃喃：“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大丫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她咬着唇，痛苦的声音从她的唇齿间溢出。
    魏钺心疼极了。
    他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女人。
    赵香柚跑得飞快，大丫的情况很糟糕，她用精神力探查过了，两个孩子都脐带缠颈，而且胎位不正。
    羊水破了，肚子里的还是十分危险。
    顺产是不可能顺产的，必须做手术。
    她用精神力探查到树林后头有一个破庙，这会儿不是矫情的时候，只能在破庙去给大姐姐做手术。
    之前在等秦少安跟魏钺的时候，赵香柚就背着大丫从空间中将她的手术工具包拿了出来绑在自己的腰上，再用衣衫盖住，这样就不会引起魏钺的怀疑。
    便是给大丫吃过保命药丸，但药丸并不是全能的，若是孩子胎死腹中，大丫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有些东西是不可逆的，保命药丸不能保证孩子不在羊水流尽之后窒息而死。
    然后产妇可能会羊水栓塞并死亡。

 第423章 手术

    破庙十分脏乱，在房间中生产是不可能的，但是破庙外头有一条小溪，这是赵香柚选择在这里的原因。
    并且这个位置足够隐蔽，暂时不用担心有追兵找来。
    而且破庙外头的院子虽然杂草丛生，但是把杂草烧掉不但能消毒，还能让院子变得干净起来。
    所以她根本就不管身后的魏钺，直接施展轻功狂奔，到地方就趁着四下没人从空间中拿出酒精往杂草上一撒再用打火机点燃。
    之所以用酒精而不用汽油，是因为酒精还能跟给院子消消毒。
    火一下子就腾了起来，赵香柚掐着时间，眼瞧着杂草烧得差不多了就从空间中弄出棉被忽然盖在火上。
    灭火之后她就调动精神力将灰烬跟棉被一起收入空间中。
    做完这一切魏钺还没赶来，她就从空间中拿了几个瓦盆儿出来，然后将盆儿磕了一个或者两三个缺口，当成是从破庙里找到的，接着就用这些盆儿从溪边舀水，水舀出来之后便往里滴了不少灵泉水。
    除此之外，她又急速从空间中拿了她的竹筒水壶出来，这水壶里的水本就加有灵泉水，赵香柚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又往里加了些灵泉水。
    消毒用的酒精也趁着这个机会拿一些出来。
    还有麻醉剂。
    赵香柚决定用空间中的麻醉剂，不用麻沸散，因为空间中的麻醉剂能保证麻醉的时长，但是麻沸散不可以。
    做完这些，赵香柚又把自己个儿的内衫下摆给撕掉，用酒精浸泡消毒，一会儿得用这布给大丫清理身体。
    魏钺是跟秦少安一起赶到的。
    秦少安的轻功厉害，善后完了之后很快就追上了魏钺。
    “少安哥哥你把外衫脱了扑在地上，然后用酒精消毒给我打下手。”
    “魏百户你把我大姐姐放到这里来，还有你的外衫脱掉扔远点，看见那边的几个水盆儿了么？想法子把水烧开！”
    “孩子脐带缠颈，而且胎位不正，大姐姐我只能破腹将孩子取出来，你放心，你和孩子的命我都会保住！”赵香柚对大丫道。
    “什么？”
    “破腹！”
    “不行，那样她会没命的！”魏钺刚将大丫放下，听赵香柚这么一说就红了眼眶。
    一个小孩子就给人破开肚子……这不是在过家家么！
    “你闭嘴，你烧水！大姐姐难产，再耽误下去一尸三命！”赵香柚怒斥。
    秦少安冷冷地盯着魏钺：“大姐等不得了。”
    “或者说你会接生？”
    “这周遭有大夫？”
    魏钺痛苦极了，他……
    大丫虚弱地笑道：“燕大哥，我……我没告诉过你……我妹妹……我妹妹她是小神医。她给我们村的孩子缝过肚子……”
    赵香柚却不耐烦了，她打断大丫的话：“不烧水就滚开！”
    说完，她让秦少安帮她扶着大丫侧躺，然后用剪刀剪开大丫后背的衣衫，酒精消毒之后将麻醉剂从脊柱的间隙里打进去。
    魏钺见她动作行云流水般娴熟，又有大丫的话，逼着自己相信赵香柚这个小丫头是个神医，然后连忙跑去烧热水。
    铁骨铮铮的汉子，在战场上受再重的伤都没哭过，这会儿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秦少安提醒他：“把手洗干净，再用酒精消毒。”
    魏钺呐呐地答应下来，虽然他不知道酒精是什么，但是刚才见过轻秦少安用，他去用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刺鼻的酒味儿，心说这酒真烈。
    哪儿来的烈酒？
    疑问只是冒出来一下下，就被他内心浓浓的担忧给挤走了。
    这头赵香柚让大丫躺平，把她肚子上的衣裳剪开一个大口子，露出圆滚滚的肚子。
    她用酒精等药物反复给肚皮消毒，不时用针刺一刺肚皮上的皮肤，问大丫能不能感觉到疼。
    等大丫说不疼的时候，赵香柚就跟大丫道：“我要开始了！”
    “柚儿！”大丫忽然喊住她。
    她虚弱地冲着赵香柚笑了笑：“保孩子！”
    妇人生产就是过鬼门关，更何况她双胎难产！
    不是大丫不相信赵香柚，而是大丫不想给赵香柚太大压力，大丫想，若是只保孩子，应该容易很多吧。
    “便是我们母子三人跟这世间无缘……柚儿，你别放在心上，这是我们……我们的命！”
    说到这里，大丫朝着魏钺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缠，魏钺抬手把眼泪擦干净，努力露出一个笑脸给她。
    哪知道他一擦就花了脸，然而十分在意容貌的他一无所觉。
    大丫的笑容就大了些。
    “大姐姐你放心，你和宝宝都会平安的。”赵香柚看着大丫的眼睛，十分严肃地道：“大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是货真价实的小神医，他们还说我是仙童转世，我福气大，一定会保住你们的！”
    赵香柚没有做过剖宫手术。
    但是因为大丫的缘故，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空间用平板看剖宫手术的手术视频，给猪做开瓢手术的时候顺带再做个剖宫手术，当然，怀崽儿的猪是封大夫按照她的要求花大价钱买来的。
    这些视频资料都是下载下来的，她扫荡图书馆的时候把图书馆的电脑都弄走了。
    后来的十年间，她只要有时间就会去空间整理电脑里的资料，并将它们拷贝出来，存在无数个平板电脑里和无数个移动硬盘中。
    她觉得不管末世是不是会终结，这些知识对于人类这个物种来说都是十分宝贵的。
    如今，她真的十分庆幸自己没放过在其他幸存者眼中一文不值的图书馆。
    “赵香柚，你行的！”
    “你必须行！”
    赵香柚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她划开了赵大丫的肚子……
    秦少安在一旁给她擦汗，给她递工具。
    原本这些活儿她是打算让紫苏和沐恩来做的，只是他们夜探祝家没带着两人……
    好在崽儿在她身边久了，早就认得她这些工具的名字，故而赵香柚只需开口，秦少安就能准确地找到东西并递给她。
    “要取孩子了，帮我把伤口扯大！”赵香柚对秦少安道，听到这个话的魏钺只觉得眼花，他想冲到大丫的身边去，又怕打扰到赵香柚。
    “哇……”一道虚弱的哭声响起，魏钺猛然朝这边儿看过来，赵香柚对他道：“赶紧将你的内衫脱了来包孩子！”
    “啊……喔……”魏钺同手同脚地跑了过来……

 第424章 真能忍

    刚取出来的孩子小小的，赵香柚的手看似不经意地擦过她的嘴唇，偷偷地往她嘴里滴了一滴灵泉水。
    双胎不足月加上又是在野外难产，身体很弱，她得保证孩子能活下来。
    还是健健康康地活下来。
    “护着她的脖子！”赵香柚提醒手忙脚乱的魏钺：“你快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将孩子塞进魏钺的怀里，赵香柚转头就跑去大丫身边，继续取第二个孩子。
    “大姐姐，第一个是个姑娘，是姐姐！”也不管大丫有没有意识，赵香柚还是十分大声地跟她说。
    剖腹产的产妇是否在麻醉后还有意识，这个看各人体质。
    像她以前的一个朋友，剖腹产的全过程都是清醒的，出手术室还哭，跟她老公和亲爹说以后再也不生了，太疼了。
    嗯，不知是什么原因，麻醉剂在她这个好朋友身上起的作用打了折扣。
    把第二个孩子取出来，孩子的哭声比小猫还弱，赵香柚忙用手指去摸他的嘴，给他喂了两滴灵泉水。
    “是个温柔的弟弟，大姐姐，他长大了一定会是个十分英俊帅气的小伙子，一露面就能让小姑娘们疯狂追捧。”赵香柚笑着说，剪了脐带之后就将孩子抱去给魏钺。
    “大丫她……”魏钺小心翼翼地抱着两个孩子，担忧地问赵香柚。
    赵香柚没回头：“我大姐姐不会有事儿！”
    “我说了我会保他们母子三人平安！”
    清理伤口，一层层缝针……半个时辰之后赵香柚终于将这个手术做完了。
    完事儿她立刻就给大丫喂了一点加了灵泉水的水，主要还是怕灵泉水太猛，把麻醉剂给净化掉，那大姐姐会疼死，故而赵香柚没敢直接给大丫喝灵泉水。
    “少安哥哥，你把你的内衫脱下来给大姐姐把肚子盖上。”
    秦少安应下，他先去洗手，再脱衣裳给大丫盖上。
    赵香柚这才有功夫去看孩子，给孩子把脉。
    在魏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赵香柚道：“两个孩子有点弱，不过以后是能养好的。”说完，她就从魏钺手中接过一个孩子，用魏钺烧好的水给他洗澡。
    洗干净的孩子一身红皮，皱皱巴巴的跟小老头儿似的。
    细细的指尖能透光，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太稚嫩啦。
    跟豆腐似的，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对待，生怕手劲儿大点儿就把人给弄碎了。
    赵香柚第一次给这么大的婴儿洗澡，明明这孩子很轻，可她却累出了一身的汗。
    洗完之后赵香柚就要把孩子塞给秦少安，可秦少安却将魏钺怀里的孩子给抱了过来：“我来洗，你告诉我怎么洗。”
    赵香柚洗孩子也是靠的理论知识，她跟秦少安说了一遍，秦少安就笨拙地帮孩子洗了起来。
    魏钺乘机去看大丫的情况，他颤抖着将手指搁在大丫的鼻尖前，探到有呼吸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一小半。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我去找车。”魏钺对秦少安跟赵香柚道。
    赵香柚点头：“那就麻烦魏百户了！”
    秦少安亦是跟着道：“多谢魏百户伸出援手，将大姐救出祝家。”
    魏钺愣了愣，原本……原本他是想跟赵香柚道谢的。
    毕竟这个小丫头保住了大丫娘儿仨儿的命。
    可小丫头和少年的话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是大丫的谁啊？
    他啥也不是！
    魏钺看了眼骡车，心中苦涩，大丫那晚找自己只是为了借种，这件事是她的秘密，他不能说出来。
    以至于如今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女，魏钺也不能……不能相认。
    因为大丫以为他不知道真相。
    “魏百户，还要劳烦您弄两床干净的被褥，还有衣裳啥的……”赵香柚对欲走的魏钺道。
    魏钺应了下来，匆匆离开。
    不远处有村庄，他打算偷。
    不然现买来不及，这里距离城镇太远了，晚了遭罪的是大丫。
    当然，他偷东西的时候不忘给人家里放了银钱。
    好在他的钱袋子绑在腰上绑得结实，之前打架都没掉，否则他就得当真的梁上君子。
    魏钺先去偷了一辆板车藏起来，再去偷的被褥衣裳啥的。
    他偷衣服被褥的时候是挑了一个殷实人家下的手，衣柜里的衣裳也没细看，直接全卷走了。
    他的速度快到赵香柚跟秦少安侧目，再一看他带回来的被褥跟衣裳，都是旧的，于是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魏钺在赵香柚的指挥下铺了两床被褥在板车上，然后去把大丫抱上去放好，赵香柚把孩子也放上去，接着再用另外一床被子给娘儿三个盖了。
    魏钺指着一堆他偷回来的衣裳道：“我们也换一身儿衣裳吧。”
    赵香柚正有此意。
    只是魏钺搞来的衣裳没有适合她的。
    她只能挑了最小的衣裳，是一件圆领短衫，衣裳穿到她身上直接成了裙装。
    赵香柚从别的衣裳上头撕了几根儿布条下来，将她的腰和袖口都扎了扎，不然穿起来太啷哐了，会行动不便。
    三人换装之后，赵香柚又找了挑了几件干净的给两个小婴儿换上，秦少安也选了几件衣衫撕扯出一叠子尿布出来。
    这些事儿该他做的呀，魏钺眼巴巴地瞧着。
    可是碍着身份，他根本就不敢伸手。
    他只能主动去拉板儿车，赵香柚爬上板儿车照顾着两个孩子，怕他们不小心掉下去。
    秦少安则单手扶着板儿车的车尾，两头都受力多多少少能减少一些颠簸。
    “慢点儿，大丫姐姐受不得颠簸。”赵香柚提醒。
    魏钺看着坑坑包包的乡间小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这种路上走是不可能不颠簸的。
    秦少安道：“我们把板儿车抬起来。”
    “好！”魏钺立刻就同意了，然而他抬起板儿车之后右肩就有血浸了出来。
    他的肩膀受伤了。
    而之前他们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赵大丫的身上，竟没有人注意到。
    “先停下，把魏百户的伤处理一下。”赵香柚大声道，魏钺本想说不要耽误时间，但赵香柚说血透出来了。
    魏钺这才跟秦少安一起将板车轻轻放下，他重新脱了衣衫，赵香柚瞧着他血肉模糊还肿胀得厉害的肩膀就抽了抽嘴角。
    这人挺能忍。

 第425章 大丫醒来

    赵香柚先用酒精给他清洗伤口，在清洗之前就提醒他：“魏百户，酒精洗伤口很疼的，你要不要弄团布塞嘴里咬住？”
    秦少安指了指板车上放着的尿布：“可以给你用一张。”
    魏钺摆手：“我不跟孩子们抢尿布用，再说我也不怕疼。”
    赵香柚：……
    这两个人真是一个敢瞎说，一个敢瞎接，让你咬在嘴里的东西，啥叫跟孩子抢尿布？
    行叭！
    既然魏钺说不怕，她就开始了！
    酒精往伤口上一倒，哪滋味儿……像是滚油倒进了辣椒面中……
    疼得魏钺下意识地抖了抖，脸皮子很是抽搐了几下。
    若不是要他刚夸下海口，他非得叫出声儿来不可。
    好在他十分稳得住，把飙到喉咙里的惨叫声给硬生生地吞咽了回去。
    “妹妹，为啥要用烈酒洗伤口啊？”酒精带来的疼来得快退得也快，这股疼过了之后，魏钺就问赵香柚。
    赵香柚道：“这是酒精，用烈酒蒸馏提纯出来的，用它清洗伤口可以将我们看不见的脏东西给杀灭了，这样一来伤口感染化脓的概率就会降低很多。”
    “这样啊……”魏钺听了她的描述眼睛一亮，若是这玩意儿能减少伤口化脓恶化，那……那就可以减少伤兵的死亡率！
    跟鞑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经历过太多的生死，他身边就有兄弟因为小伤化脓恶化，最终没熬过去，人没了。
    “酒精可以在什么地方买道啊？”他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赵香柚不以为意地道：“千金医馆就有卖的，不过我也可以教你蒸馏酒精的法子，你可以自己弄。”
    “那怎么好，不成不成！”魏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大丫的妹妹虽然医术好，但是年纪太小了，还不懂得秘方的价值。
    “妹妹啊，好东西可不能随便拿出来给人！”魏钺劝赵香柚。
    赵香柚不置可否，专心给他敷药。
    因着魏钺很可能是宝宝们的爹爹，赵香柚就暂时将他当成自己人，给他用的是加灵泉做出来的伤药。
    药一上身魏钺就感觉出差距来了，他们这种动不动就上战场拼杀的人，身上总是会受伤，他用过很多伤药，没有一种像赵香柚给他往伤口上糊的这种一样，很快就降低了痛感，并且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妹妹，这个伤药在什么地方能买道呀？”实在是这些东西都是能保命的，他能忍得住不问才怪了。
    赵香柚道：“这个是独家秘方，外头没得卖！不过千金医馆的伤药也很好，你可以去安陆县千金医馆买。”
    “好了，可以走了！”赵香柚拍了拍魏钺好的那一侧肩膀，示意他可以起身了。
    她用秦少安撕出来的布条当成绷带，给他肩膀包扎得严严实实的。
    幸好这家伙偷来的衣裳挺多，糟践了一件还能薅到新的换。
    秦少安点了一把火将他们留下来的垃圾烧掉，然后就让赵香柚上板儿车。
    赵香柚摇头：“我跟着你们走。”还是算了，魏大个子肩膀上有伤，她还是不要给他增加负担了。
    “那我背你！”秦少安说完就蹲下身来。
    “不要，我要自己走！”赵香柚都舍不得给魏大个子增加负担，又怎么可能愿意给崽儿增加负担？
    之前她愿意上板儿车是下意识地认为板儿车是魏大个子拉着走的。
    （魏钺：妹妹，如果非要给我起个外号，请叫我魏英俊！）
    赵香柚走到放着侄儿侄女那一侧，示意两人赶紧抬了板儿车就走。
    “妹妹，你上去呆着吧，你这么点儿不沉！”
    “而且你还得看着点儿你大姐姐不是！”
    要去到他跟手下们约定好的地方还有好远呢，这么远的道路他可舍不得赵香柚这个五岁的小孩子那么劳累。
    这个小丫头。
    她刚刚救了他心悦的姑娘，救了他的一双儿女。
    若大丫能好起来，魏钺愿意用命去偿还这个恩情。
    魏钺摆出一副她不上去他就不走的架势，赵香柚只好爬上板儿车。
    别说，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抬着，的确不是很颠簸。
    但秦少安却很是嫌弃魏钺的速度，若是换成他和师父两人施展轻功，便是在这乡间小道上飞驰也能如履平地。
    魏钺。
    太弱了。
    难怪只是个百户。
    魏钺：……
    他们走的是小道，避开人群，大丫在半路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赵香柚的笑脸她有种不真实感。
    “柚儿……”
    “我……”
    “我还活着！”
    肚子上的疼提醒着她她活了下来，大丫只迷瞪了一下下就忙问孩子。
    “大姐姐放心，孩子们都很好，瞧瞧，他们就睡在你身边。”赵香柚指着两个小家伙跟大丫道。
    大丫忙转头。
    两个没睁眼的小家伙就映入了她的眼帘，大丫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赵香柚忙道：“大姐姐不能哭喔，哭的话容易回奶的！”
    “况且你现在还没奶呢，若是一哭把奶哭没了怎么办？”
    “要饿着他们哒！”
    大丫连忙把眼泪憋回去。
    赵香柚：“大姐姐你给宝宝们取个名字呀！”
    大丫想了想：“小名就叫平平和安安吧，希望他们一辈子都能平安顺遂，至于大名就回家让阿奶取。”
    “好哒！”赵香柚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孩子的手指：“姐姐叫平平，弟弟叫安安，大姐姐好厉害呀，你生了一对儿龙凤胎！”
    大丫红了脸。
    她厉害吗？
    还是说播种的那个人厉害？
    （听到大丫醒来之后就一直裂嘴笑的魏钺：都厉害！）
    魏钺听着两姊妹唠嗑儿，他看着远方的天空，在心里道：“爹，娘，你们有孙子孙女儿了，阿姐，你有侄儿和侄女儿了！
    姐姐叫平平。
    弟弟叫安安。
    姐姐，跟我们的小名儿一样，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大丫醒来了，一双儿女也好好的，魏钺跟打了鸡血一样，赶了半天的路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不过他还是会不时问一声儿秦少安要不要歇一会儿。
    秦少安表示不用。
    一行人在抵达一处城镇的时候，魏钺就去搞了一辆骡车，又买了几床被褥，他把骡车垫得软乎乎的。
    就是买不到孩子用的东西就挺令人遗憾的。
    “镇上有大丫的缉捕令，不能久留，咱们赶紧赶路，半夜的时候能赶到我跟手下们约好的地方。
    是一处农庄，十分安全。”
    “就是得委屈你们吃点儿干粮，凑合凑合，水是温热的赶紧喝，一会儿凉了。”
    他去酒楼买吃食的时候让小二用装酒的葫芦给他装了两葫芦热水。
    因着大丫要喝，故而他特意嘱咐小二用没装过酒的新葫芦装水，为此还多给了几钱赏银。

 第426章 癔症

    魏大个子还挺细心的嘛。
    赵香柚乘机在两个葫芦里都滴了两滴灵泉水，她让大丫喝了半葫芦，剩下的她自己喝，另外一葫芦让秦少安跟魏大个子分了。
    魏钺喝了水之后觉得自己个儿的疲惫一扫而空，他也没多想，担惊受怕一天一夜了，中途也没吃啥东西，这会儿吃饱喝足，且大丫和两个孩子都保住了……有精神头是应该的。
    赵香柚到底是个孩子，灵泉水能驱散身体的疲惫，却驱散不了睡意。
    她给两个孩子换上尿布就挨着他们睡着了。
    大丫这会儿麻药劲儿过了，伤口疼得不得了，自然是没法子睡觉的。
    她扭头看着熟睡的孩子们跟妹妹，心里充满了愧疚。
    当初阿奶让她和离归家她不愿，结果……结果将自己陷入险境不说还连累了妹妹。
    赵香柚被人抱起来的时候就醒来了，她掀开眼皮子瞅了一眼，发现是秦少安，于是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处十分普通的农庄，二进的宅院，院子里十个汉子纷纷围着魏钺，警惕地看着秦少安。
    魏钺介绍道：“这是赵姑娘的弟弟妹妹，小五，带两位去休息。”
    小五闻言就站了出来，引秦少安跟赵香柚去后院。
    但是秦少安没动，他对魏钺道：“魏百户，我们要跟大姐住隔壁，另外……”他扫视了一眼满院的男人：“都是男人，谁来照顾大姐和孩子？”
    “孩子？”院里的男人们惊讶了，赵姑娘不是孕妇么？
    难道在路上生孩子了？
    魏钺忙道：“你放心，我提前准备了婆子和乳母。”他去之前就将这些事儿安排妥当了，也是怕将大丫就出来之后有个什么万一，甭管能不能用上，先准备起总是没错的。
    说完，他就让人将婆子跟入目喊出来，把孩子让两人抱着，而他则连着被子将大丫打横抱起。
    众人看到一对儿孩子，心中惊叹：还真在半路把孩子生出来了！
    双胎！
    也不知道是不是龙凤胎。
    若是龙凤胎那可太吉祥了！
    这个赵姑娘跟头儿没猫腻？
    不能够啊，不然头儿心急火燎的带着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抢人！
    呸！
    是偷人！
    嗯，他们的确是偷。
    没毛病。
    秦少安将赵香柚放上床安顿好，赵香柚迷迷糊糊间嘀咕着让他去看看大丫。
    秦少安自然是照做的。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魏钺在吩咐奶娘：“这两个孩子弱，一定要仔细别凉着，还有他们还没吃奶，你要仔细着点儿，好歹先喂一喂……”
    “你就单照顾孩子，大人这头不用你管。”
    转头他又吩咐嬷嬷：“孩子娘肚子上有伤，你得小心伺候，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万不可那挪动。”
    “就别用夜壶了，骡车上还有几床被子，我让人拿过来，你用这几床被子改成小小的尿垫子……”
    大丫听他说这些羞得不行，只好将脸埋在被子里当起了鸵鸟。
    没招啊。
    不然她咋办？
    她现的肚子火烧火辣的疼，就是想动弹也动弹不了。
    婆子唯唯诺诺地应下，先在去拿了一张给宝宝准备的尿垫给大丫先用上，这才去找魏钺说的旧被子。
    “一个人伺候还是不够，明儿我再去买个人回来伺候你！”魏钺不知道大丫是不是睡着了，一个人在屋里嘀咕。
    秦少安进去敲了敲门。
    魏钺看了过来，秦少安道：“大姐有婆子伺候，魏百户还是赶紧离开吧。”
    把脑袋蒙在被子里的大丫都快感动哭了。
    赶紧走吧，不然她真没脸见人了。
    魏钺很是不舍得，可他的身份……只能乖乖听秦少安的话。
    出门就招呼人让人去熬鸡汤粥给大丫送来。
    秦少安拉住了他：“大姐现在不能吃东西，她动过手术，需得放过气之后才能吃。”
    这个知识还是在村里，柚儿给那个破了肚子的孩子做手术的时候被秦少安知道的。
    魏钺不明白：“啥叫放气？”
    秦少安：“放屁！”
    被魏钺招呼来的人闻言顿时就不干了：“你说啥呢？说谁放屁呢？”
    “老子们千里迢迢跑来救你姐，你他娘的还没一句好话，你这孩子咋这样呢？”
    “好了好了，别说了！”魏钺呵斥住他的人，小舅子骂啥都行，就是当着他手下的面儿有点儿不好，不是他好面子，而是他的手下会毛。
    魏钺对秦少安道：“咱们不兴骂人，骂人伤感情。”
    秦少安淡漠的目光落在魏钺身上：“大姐的肚子动过手术，必须要等她放过屁之后才能进食。”
    “这样啊……”魏钺尴尬了。
    他的手下也尴尬了：“那啥……啥叫手术啊……没听说过生完孩子要放了屁才能吃东西啊。”
    “是啊，我媳妇生孩子前脚生完，后脚就干了一大碗的糖水蛋，我娘足足给煮了十个鸡蛋呢！”
    “赵姑娘的孩子不是生出来的，是开膛破肚取出来的。”魏钺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
    “头儿，你也忒会骗人了……”
    屋里的大丫：“……”
    噫……
    她的脸还在吗？
    秦少安指着院儿门：“魏百户，大姐需要休息，请你们出去说。”
    魏钺只好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他是万分不想走的。
    可他没名没分的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来，哎！
    “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了前院儿，一伙人往堂屋里一坐，纷纷开口问魏钺大丫的事情。
    魏钺幽幽地道：“我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
    “赵姑娘的孩子是把肚子剖开取出来的，而干这事儿的是她五岁的妹妹。”
    众人：……
    “头儿，你莫不是得癔症了吧。”
    有人去摸魏钺的额头，被魏钺一巴掌拍了下来，他继续道：“我打不过赵姑娘的弟弟，这事儿你们问大壮。”
    “大壮跟我一起被人几招就制服了。”
    众人连忙去看大壮，也就是那个车夫，大壮一脸沉重地点头。
    “大壮你也癔症了？”
    “还是他们给你们下了药？”
    大壮亦是语气幽幽地道：“那个小姑娘让我停车我没停，然后脖子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我就失去了知觉。”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句话：完了，这两人得了癔症，得赶紧去请大夫。

 第427章 征服

    仿佛是为了验证魏钺的话。
    忽然就有人捂着肚子趟地上打起了滚儿来。
    见他这么痛苦，魏钺忙背着他去找赵香柚。
    坐在门口守着的秦少安忽然睁开眼睛，看魏钺的眼神十分不善。
    魏钺连忙陪好话：“实在是性命攸关，还请弟弟去喊一声儿妹妹，救救我兄弟。”
    落在身上的死亡凝视让魏钺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可他只能硬着头皮顶着。
    “你是一厢情愿来请的，还是他们同意你请柚儿去治疗？”秦少安问，小蠢货累了一天一宿，这才睡了多久功夫……若是这帮大傻个儿还没商量清楚，把小丫头喊醒之后他们再扯皮……
    他得杀人！
    有一个算一个，全宰了喂狗！
    魏钺噎住了。
    他身后跟着的人这才知道魏钺要干啥。
    “老大，这事儿可不是玩笑，咋能让一个小丫头来给小五治病呀。”
    “就是，这不是瞎胡闹吗？”
    魏钺转头来压着嗓子呵斥道：“闭嘴，这是军令，给小五治病也是老子的命令！”
    众人顿时不说话了，乖乖地站着。
    秦少安挑了挑眉眼，这个魏钺御下还是有一手，他……到没弱到不可救药。
    “等着！”
    秦少安冷冷地甩下一句话，进屋去喊赵香柚。
    然后魏钺就听到小姑娘黏黏糊糊不想起床的声音，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兄弟的命也要紧啊！
    到时候他多给点诊费算了。
    “肚子疼啊……忍一忍就行了呀。”屋里响起了小姑娘娇滴滴的嘟囔声。
    秦少安：“已经疼晕过去了。”跟魏钺等人说话的时候他观察过魏钺背着的人。
    “晕过去了吗？”
    “人在哪儿呢，赶紧弄进来。”
    魏钺觉得他的耳朵是不是有毛病，怎么觉得小姑娘这音儿哪儿哪儿都透着兴奋呢？
    （赵香柚：送上门来给她练手的病患怎么能拒绝呢？）
    门儿打开了，魏钺将人背了进去放在椅子上，赵香柚一边把脉一边用精神力给他扫描。
    哎哟，精神力都快枯竭了，她丁点儿都不敢浪费，扫描完了就让秦少安抱她，还拿脸使劲蹭了蹭秦少安的脖颈，猛地多吸了几口。
    扫描这活儿太耗蓝了，幸好她有随身蓝爸爸。
    不然……
    嘤嘤嘤……
    “急性肠痈伴穿孔，必须马上手术治疗，不然他就没命了。”赵香柚道。
    “去搬一张矮榻来将他放下，再尽量多点些灯，镜子有吗，把所有的镜子，或者是铜盆啥的，只要是能帮助闪光的东西都拿来……”
    “让你的人进来帮忙……”
    赵香柚窝在秦少安的怀里有条不紊地吩咐。
    魏钺连忙照办，很快屋里没用的东西就被清了出去，屋子中央的空地上就多了一张软塌。
    而赵香柚也做好了术前准备。
    蜡烛油灯还有灯笼都不多，魏钺就命人做了好几个火把举着，另外几个人就按照赵香柚的吩咐举着铜镜或者是铜盆站在火把后头……
    于是，这帮人就看着赵香柚给小五开膛破肚，把坏死的肠子给割掉，又用水清洗腹腔。
    跟搓洗肥肠似的。
    弄干净之后就用针把肚皮给缝上。
    别说小姑娘的针线活儿还挺好，针脚挺细密的。
    就是他们这帮人瞧着想吐。
    再加上心里对同伴的担心，屋里这帮人的脚紧张地抓地，能抓出一个设施齐备的住宅小区来。
    秦少安给赵香柚当住手，除了给她递工具，还负责给她擦汗。
    等赵香柚把手术做完了众人就发现，小五的伤口上还插着一根儿软皮管子，这管子也不知是啥皮子的，瞅颜色像牛筋。
    一场手术做了下来，赵香柚就嚷嚷着要洗澡，魏钺忙命人去烧水，然后就躬身等着赵香柚的别的示下。
    赵香柚：“你们直接抬软塌走吧，动作要轻，不许去碰他肚子上的管子……
    还有，他醒过来之后不许给他吃东西，要等……”
    “放屁以后再吃。”众人道。
    赵香柚挺意外的：“你们可以呀，这都知道。”
    魏钺抠了抠脑袋不好意思说原委，但是赵香柚没功夫跟他们扯有的没的，她又累又困。
    “拿笔墨来，我写个方子，你们明天一早就去抓药。”
    魏钺连忙伺候笔墨，等她写完了方子又问：“你大姐这头要不要也写个方子，明儿我让人一道去抓药。”
    赵香柚摇头：“我给大姐姐用的伤药和药丸都是最好的，不必另外抓药。”
    魏钺就放心了。
    “晚上派人盯着他，如果发高热就来找我，我给他扎针。”
    魏钺跟其他人都认真记下，他们麻溜地把赵香柚的屋子收拾干净，热水就来了，秦少安出去将门关上，赵香柚就脱了衣裳爬进去舒舒服服地泡了起来。
    可累死她了！
    这两场手术都不能出问题，又是她一个人秀全场的，所有这两场手术里她都在伤口使用了灵泉水。
    特别是给小五清理腹腔用的药水，她也是加了好些灵泉水进去的。
    “别睡着了，起来去床上睡。”差不多一盏茶功夫之后，秦少安就敲响了窗户。
    赵香柚努力睁开眼睛，她哼哧哧地从浴桶中爬出来擦干净，穿上衣衫之后就打开门扑到秦少安怀里：“哥哥抱。”
    “要跟哥哥睡！”
    “柚儿认床，还诧生。”
    守在院门口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姑娘给人开膛破肚的时候那气势……至少有三丈高。
    从容不迫，淡定不已。
    就像是一个隐士高人。
    她的手法娴熟到令人不敢去怀疑她的医术，真的，老大幽幽说起的时候他们以为老大癔症了，现下他们亲自见过之后就觉得……
    老大说的是真的。
    这姑娘姐姐的孩子是她开膛破肚取出来的。
    开膛破肚之后人还没死，还活着，不得不说这小丫头手艺高超，医术卓绝。
    反正他们营地里的军医做不到这一点，最厉害的，给将军看病的军医都做不到这一点。
    小姑娘处理伤口的手法也比他们见过的军医高明多了，也利索多了。
    她身上的光环顿时比太阳还耀眼，以至于让他们忘了她还是个五岁的孩子。
    是个黏糊哥哥姐姐的孩子！
    这样的小姑娘他们看了都心痛，于是对曾经质疑过她的自己表示十分的看不起。
    他们有错！
    他们不该看不起小姑娘，不该在心里对小神医不敬。
    （小五：我还没醒，我还没康复，你们喊神医喊得也太早啦！）

 第428章 痛则不通

    小丫头撒娇，秦少安只好抱着她进屋睡去。
    他之所以在外头守着，是想着赵香柚费尽心机将大丫救了下来，若是不守着导致大丫出现什么意外……
    小蠢货会哭鼻子的。
    小姑娘哭鼻子最烦人了，他应付不了，所以只好尽力防患于未然。
    这会儿小丫头可怜成这样，他就管不了许多了，便是不相信魏钺等人，他也顾不上大丫，只顾得上怀里的小丫头。
    取舍这种事。
    秦少安向来十分干脆，从心不从事。
    眼目下，小丫头睡觉的事儿比天大。
    赵香柚的精神力被榨干了，故而儿睡觉的时候死死地抱着秦少安的胳膊，她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秦少安也陪着她躺到第二天下午才起床。
    她听见了崽儿肚子在咕咕叫。
    “少安哥哥你肚子都饿叫唤了怎么不起床吃东西？是昨天太累了么？”
    秦少安面无表情地往外走：“你听错了。”
    “是你自己的肚子在叫。”
    似乎是为了印证秦少安的话，赵香柚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她很是愣怔了一会儿才低头盯着自己个儿的肚子嘀咕：“难道我真的听错了？是听错了吧……小仙男的肚子怎么会叫呢？
    小仙男连拉屎放屁都不可以有！”
    端着水盆回来的秦少安：……
    他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要被这个小蠢货给黏上？！
    “来洗脸！”秦少安臭着一张脸冲着床上的小姑娘喊道，“今天早上的功课晚上补！”
    赵香柚：……
    饿过头的崽儿一点儿都不可爱！
    绝交！
    赵香柚吃完早饭就去看大丫，她给大丫按压伤口，大丫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大姐姐你忍一忍啊，恶露必须排出来才行，不然积在子宫里会生病病哒。”
    大丫点头闷哼。
    赵香柚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心中满意，里里外外的伤口都恢复得很好。
    灵泉水的功效实在是太过卓越。
    不过她还是必须从众多的方剂之中找到更为有效的消炎的方子，因为以后外科之术流传下去的话，没有灵泉水的大夫如何能保证患者的生命呢？
    她需要学，需要钻研，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其实现代的中医科技也发展地很好，不少中成药的效果都不错。
    她得抽空找一找配方，看自己个儿能不能做出各种丸药，比如消炎的，比如降温的……
    你还得加油呀，小姑娘！
    赵香柚给大丫按压完了之后，就问大丫有没有排气，大丫羞红了脸说排了，赵香柚就跟婆子说给大丫熬点清淡的肉粥，要用瘦肉，一点肥肉都不能有……
    这个阶段大丫只能吃清淡的。
    “……你跟灶房的人说，让他们弄些鹅卵石烧烫了装进布兜子里拿给我，我有用。”
    婆子照做。
    打发走婆子，赵香柚又去看了她的侄子侄女儿，这两个小娃娃在亲爹不明的状况下只能姓赵。
    赵香柚给两人摸脉，又用精神力探查了他们的全身，姐弟两个都挺健康的。
    这会儿正好两个孩子都醒着，他们还没睁眼睛，小手软绵绵地动着，赵香柚的手指刚触碰上姐姐的手，就立刻被姐姐抓住了。
    软软呼呼的。
    满身的奶香味。
    赵香柚的心都要化了。
    也太可爱了叭。
    他们饿了也不哭，就是张着小嘴儿哼哼唧唧的。
    乳母就连忙一手一个，抱着他们喂奶，乳母边喂还边跟赵香柚唠嗑儿：“小主子们吃太少了，奴婢的奶能供上，不过过些日子小主子们吃得多了就不一定了。”
    “还有我大姐姐呢！”
    “不用担心！”赵香柚道。
    乳母的本意是提醒这家人再去寻摸一个乳母备着，没想到这家的小丫头竟这么说。
    大户人家哪儿有主母自己个儿喂养孩子的？
    她刚要说话，大丫就道：“柚儿，我的胸口有点胀。”还非常疼！
    赵香柚忙从乳母怀里将姐姐抱走，将她放到大丫的身边：“大姐姐你让平平试着吃一吃你的。”
    大丫把自己的衣裳解开，赵香柚帮着把着平平，让她的小嘴儿能碰上粮食。
    小婴儿张着嘴寻摸，但是没啥准头，几次小嘴儿都擦着粮食而没叼到，她就急了，哼唧地厉害了些。
    大丫也着急，就自己把着粮食往孩子嘴里塞，赵香柚也帮着配合。
    平平总算是含住了自己个儿的粮食，只是……
    她劲儿小，吃不出来！
    这下子小婴儿就真着急，吐了粮食哇哇大哭起来。
    赵香柚忙将孩子抱给奶娘。
    终于把饭饭吃到嘴里的平平总算是不哭了。
    大丫很心疼。
    乳母就道：“太太，要我说这奶没出来是最好回的了，您也不用太遭罪，像您这样的身份，没人自己喂养孩子的！”
    大丫摇头道：“我的孩子我要自己喂！”
    乳母倒是不担心大丫要亲自喂孩子那她就会丢差事，毕竟这是两个孩子，又不是只有一个孩子。
    别看孩子现在吃得少，过几天长变样了，胃口一打开就吃得多了。
    一个人的奶水肯定是供应不过来的。
    “孩子劲儿小，通奶这事儿最好是别人来，不然您一会儿让嬷嬷帮您通一通。”
    “嬷嬷帮我通？”大丫不解。
    乳母道：“就像孩子一样，大人先吃出来，然后……”
    “不用别人！”大丫可接受不了被一个女人啃胸。
    等乳母喂完了孩子，给孩子顺完了背，赵香柚就让她把孩子放到大丫身边来。
    然后将她打发出去。
    把人打发出去之后，赵香柚问：“大姐，宝贝们的亲爹是不是魏百户？”
    “魏百户？”
    “就是你的燕大哥！”
    大丫闻言脸更红了，什么叫‘你的燕大哥’。“柚儿，你别瞎说。”
    她都忘了，燕大哥的真名叫魏钺。
    那天晚上，他说‘我魏钺看错你了……’回想起那天晚上的话，大丫的脸愈发地烫了。
    “我可没瞎说。平平就长得像他。”
    “平平像他？你怎么看出……”大丫的声音嘎然而止……她都说了啥？
    “我没看出来，但是听阿奶说女孩子肖父多一些，你看我们三姊妹，是不是都挺像赵铭庭的？”
    大丫想想还真是。
    不是，她被妹妹带沟里了呀，她明明不蠢的呀，怎么生了孩子反应变这么慢，轻轻松松就被妹妹把话给套出来了？
    （小姐姐，一孕傻三年了解下！）
    “我去找姐夫，让姐夫来帮忙吧，不然孩子吃不上母亲的奶水太可怜了！”赵香柚说完就哒哒哒地往外跑，哎哟，大姐姐的脸上写着：我爱惨了燕大哥！
    她这个当妹妹的就帮帮羞涩的大姐姐吧！

 第429章 逼问

    “魏百户，魏百户！”赵香柚拉着秦少安咋咋呼呼地往外院儿跑，魏钺在跟人说话，他派去城里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你先下去吧！”
    “是！”
    “见过小神医！”这人出门时间赵香柚跑来，就十分恭敬地跟她拱手。
    小五早上就醒来了，而且他们都看见了小五被割掉的那截儿肠子，什么叫肠穿肚烂……
    很多人用这词儿来诅咒别人，盖因这个词儿实在是恶毒。
    若是小神医不给小五治疗的话，肠穿肚烂就是小五的下场。
    小神医用真本事征服了他们所有人！
    魏钺见到赵香柚也十分的高兴，他也恭恭敬敬地给赵香柚鞠了一躬，恨不得把脑袋都杵到地上去。
    小丫头不仅仅救了他的三个命根子，还救了他的兄弟。
    “你能不能送我们去云州府？”赵香柚问。
    “去云州府？”魏钺有点为难：“为什么要去云州府？你可知如今各处都在缉拿大丫，我想的是将大丫他们母子带去西北。”
    说完见赵香柚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善。
    他忙解释道：“那啥，我……我就是想着祝家的手伸不到西北去……在西北的话……我……我……我会护住她的。”
    秦少安鄙夷地看了一眼魏钺，毫不留情地指出：“魏百户这是要让大姐隐姓埋名一辈子，且这辈子还得躲躲闪闪，有家难回？
    若这就是魏百户的维护，那咱们不稀罕！”
    魏钺：“我……”他忽然很颓丧，别说这样的日子大丫会不会乐意过，就是他，他也是不忍的。
    赵香柚：“魏百户的好意我们心领啦，我大姐姐是不会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哒，这样对孩子也不好。”
    “只要您将我们送去云州府，我们就有办法洗清大姐身上的嫌疑。”
    见魏钺下不定决心，秦少安就道：“我们去州府找府尊大人，府尊大人欠着我们人情。”
    赵香柚歪头看秦少安，噫……崽儿跟她在一起时间长了变坏啦，也学会了撒谎。
    府尊大人长啥样他们都不知道。
    魏钺不疑有他，便答应送他们去府城。
    毕竟秦少安他打不过，赵香柚的医术又惊人，这样人让府尊欠人情很正常。
    “那小五……”魏钺怕送走了赵香柚他们，小五这头没人看着他不放心。
    赵香柚道：“三天后出发，大姐姐还得再修养三天！”剖腹产四天五天就能出院回家休养啦，到时候他们离开就没问题。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改造一下骡车，将骡车弄得舒坦一点……”赵香柚道。
    “行，这事儿我让下头的人弄。”魏钺把事儿揽在自己身上。
    “魏百户，外头什么情况你跟我们说说吧，还有大姐姐的事情，你为何要去救大姐姐？你想想清楚喔，若是要骗我们或者是隐瞒我们什么的话……
    呵呵呵……”
    最后几声儿呵呵呵送给魏钺自己品。
    魏钺：……
    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他先将外头的情况说了说，无非就是榆林县辖区以内全部发现了赵大丫的缉捕令，衙门的人在到处找大丫，至于榆林县以外他们暂时还没打探到。
    不过既然三天后要送几人去云州府，魏钺打算立刻派人去云州府以及这一线打探情况。
    至于别的……
    魏钺陷入挣扎之中，赵香柚也不催促他，坐着无聊，干脆爬到秦少安的怀里，抱着他的脖颈，还将小脸儿贴在他的脖颈边儿。
    秦少安偏了偏头，也用手扯了扯小丫头的手，结果没扯开也就破罐子破摔似的放弃了。
    半响，他的脸上浮现出沉痛的表情来：“我……我的同胞姐姐魏柔是祝老狗的第二任妻子……她……她不堪受辱，撞柱自尽……”
    说到这里，魏钺的眼角滑落出两行清泪来。他选择说出往事，是因为祝家那几个畜生的确是死了，他的仇算得上已经报了，还有……如今他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魏钺信任秦少安跟赵香柚，其实也谈不上信任不信任，他孑然一身，并不怕秦少安跟赵香柚出卖他。
    这些秘密，随着那些畜生的死亡，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他眼底恨意翻涌，双拳亦是握得紧紧的。
    “那个时候，我在外服兵役，家里还有父母和一个读书的弟弟，我弟弟的书念得很好，却在我姐姐死了之后落水身亡，我爹去救，也没了性命，而我娘遭不住打击病倒，没过多久就跟着去了……”
    “后来我在战场上立功受封百户，大将军赏了假期让我归家，归家之后却……再后来我就隐姓埋名，去查他们的死因，发现他们的死因有问题，我弟弟会虬水，我爹也会虬水，他们怎么会都没了？
    而且小时候我弟弟虬水的时候脚抽筋儿，我爹是教过他如何在水中应对这种事儿……
    再有，他们落水的那条河无论如何我爹跟我弟弟都走不到那里去，想虬水我们村儿就有一条河，何必舍近求远，去临县的河虬水？
    并且那天并不是我弟弟私塾的沐休日……
    我发现了这些疑点，又想法子混进祝家，打探我姐姐的死因，有一次就碰见祝老狗他们父子四人在欺负大……你们姐姐，我才知道，知道祝家竟然是地狱……”
    “再后来，我查到了我姐姐是在祝家受辱自尽，便想弄死祝家人给姐姐报仇，可就在这个时候，边关告急，我不得不返回西北，等我打完仗带着人回来再潜入祝家，便知祝家几个畜生要对你们大姐下毒手，于是我就安排布置，想将你们大姐救出来……”
    他说得是实话，只是隐瞒了一些大丫的部分，因为他不知道大丫的心意，若是大丫瞒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赵香柚听得津津有味……呸！是目瞪口呆。
    这是一出复仇大戏啊！
    “那祝家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
    “你知道祝家为啥多了那么多守卫，那些守卫和狗又是来自哪里？”
    魏钺道：“这件事说来蹊跷，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是兵，那些狗应该是权贵们养的那种猎犬。
    我听我们大将军说过，说京城有皇家猎场，猎场里就养着不少猎犬供皇家人和权贵们在打猎的时候驱使。”
    “猎场别的地方也有。”秦少安提醒道，“且猎犬并非皇家猎场独有。”
    魏钺颔首：“这个我也知道，只是这次我回来就顾着将大丫救出来，还没腾出手去查。”

 第430章 成就感

    顿了顿他又道：“可是祝家并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这一点我是查过的，他们之前之所以敢干那么多荒唐事儿，是因为他们娶或者纳的女人都是普通人家，甚至是穷人家。
    娶或者纳的时候多给些银两，人弄回去之后就会严加看管，不允许回娘家，便是娘家人要上门去看也不会让人单独相处，每次都有人守着……
    且若女人听话，祝家就会时不时给她们娘家拿些钱，那些眼里只有钱没有闺女的人家基本不会在乎闺女在祝家的死活……
    而我姐姐……
    当初是因为我娘病重，家里急需看诊的银子，所以才把自己个儿嫁进祝家的……”
    总结出来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不闹事儿的祝家就给钱，而他姐姐死在祝家，他爹娘不要钱只要公道……
    就全家死绝。
    当时他去当兵一直没归乡，村里人都以为他死在战场上了……也没人站出来帮他们家主持公道，这个世道，有几个穷人能跟富人斗？
    “魏百户节哀呀！”赵香柚劝了一句，这个时候除了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难怪大姐姐出嫁之后一直没有归家，也没有给家里送过信儿，二姐姐还以为大姐姐是恼了家里人，结果大姐姐是身不由己……
    渣爹！
    弄死他得了！
    不行，现在弄死他太可太便宜他了，况且阿奶白发人送黑发人能不能受得住？
    不然回家后给他一包药，让他断子绝孙？
    就这么决定了，先让他断子绝孙，她可不想要什么亲生的弟弟妹妹。
    然后再给一包药，让他每天晚上都肌肉疼，疼得睡不好觉，但身体还不会坏，要让他长长久久地活在痛苦中！
    做出这个决定，赵香柚的心情才舒坦了一些。
    回去就干！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儿，赵香柚示意秦少安走人。
    秦少安让她下去，赵香柚使劲儿摇头：“不要，要哥哥抱！”
    哼哼，她这几天的消耗太大了，如今能在崽儿身上挂多久，就在崽儿身上挂多久！
    “少安哥哥我要去看大姐姐！”赵香柚指挥她的声控腿。
    秦少安很是无奈，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抱着她回去后院儿了，将她送到大丫那里。
    赵香柚挥别秦少安，婆子已经把拿来了，赵香柚接过装着石头的布袋子，凑在手边儿试了试温度，隔着两寸的距离也能感受到滚滚热气。
    她很满意。
    “你再去打一盆热水来，给我大姐姐敷一敷胸口。”
    “是！”
    赵香柚抓着布袋子在大丫的伤口上头来回晃悠，让热气炙烤一下她的伤口，这个过程十分漫长，赵香柚就跟大丫有一句每一句说着育儿的注意事项，她的空间里可有有不少育儿书籍，她提前做过功课的哟。
    可以跟大丫这个新手妈妈纸上谈兵一番。
    大丫心里一直想着她走的时候那句“让姐夫来帮忙，孩子没奶水吃太可怜”的话。也不知柚儿跟燕大哥胡说了些啥。
    若是跟燕大哥说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没跟着来……是不是不愿意？
    她就知道，算计来的始终不是自己的。
    大丫有些心不在焉，赵香柚没管这些，她只管自己一通输出，至于说大丫能不能听进去无所谓，她有的是机会再跟大丫细讲。
    赵香柚掐着时间，觉得烤得差不多了，就将布袋子递给婆子：“你再送去灶房让他们将石头烧热，一会儿我还要拿去给小五用。”
    婆子领命下去，赵香柚让她将给大丫热敷胸口的帕子也拿走。
    “大姐姐你等着！”说完她也跑了出去，等她再进来的时候手中就多了一个包袱，赵香柚对奶娘说：“你先出去一趟，记着帮我把门关上。”
    等奶娘出去之后，赵香柚就从不包袱中拿出了一个神器！
    吸奶器！
    （举手看看有多少人想歪？我们柚儿怎么可能让臭男人占大姐姐的便宜！哼！）
    这是她洗劫母婴店的时候搞到的东西，当时就想着便是在末世人类也要苟延残喘，也会生儿育女，这些东西指不定就能换到她需要的物资，于是遇到就通通收进了空间。
    康康，康康，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瞧着妹妹拿出一个奇奇怪怪的家伙往她胸口上放，大丫的脸蛋儿瞬间就红透了。
    不过赵香柚并没有给她矫情的时间，手上用劲儿开始吸，大丫就差点疼晕了过去。
    “大姐姐忍一忍，通的时候就是很疼，只要通了就不疼了。”赵香柚安抚她。
    大丫咬着嘴唇儿嗯了一声儿，没过多久容器里就看到奶水了。
    赵香柚高兴地道：“这边儿通了！”
    她连忙将姐姐抱过来让她去叼，这一次姐姐就顺利地吃上了亲娘的奶水。
    理论上讲，她亲娘的奶水要比乳母的好吃，因为他们的小姑姑给她们的亲娘喝过灵泉水！
    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姐姐吃得可开心啦，还挥舞着小手要去抱粮仓！
    当女儿吃上自己的奶那一瞬间，大丫的心哟，软得一塌糊涂，她用手好搂着女儿，尽量侧着点儿身子，好方便女儿恰饭。
    而赵香柚就拿着吸奶器去吸另外一边，吸通之后就让大丫用手捏住了龙头，省得流出来浪费。
    这双水龙头就一个阀门儿，随便开哪一边儿，另外一边儿也会滴滴答答地流淌。（个体差异，有些人就不会。）
    等姐姐吃饱饱了，赵香柚就像模像样地抱起她，让她趴在自己个儿的肩膀上，抬手轻轻给她顺后背。
    大丫见她这样，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带二丫的情景，想到那些苦日子，大丫不觉得难过，反倒心里暖地一塌糊涂。
    爹娘不疼不爱又如何？
    她们三姊妹相亲相爱就好了呀。
    胜过一切。
    喂完了姐姐，大丫就在赵香柚的帮助下喂弟弟，两个小猪猪吃饱饱了就睡，十分乖巧，一点儿都不闹腾，可省事儿了。
    赵香柚十分贴心地给大丫换了尿垫子，还帮她用药水擦洗了一番，大丫十分不好意思，但再不好意思啊眼目前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由着妹妹折腾。
    且妹妹振振有词：“我是大夫，在大夫眼中可没有隐私喔！”
    把大丫料理妥当，赵香柚就去看小五啦。
    哎呀这一天把她忙得……
    不过赵香柚觉得很充实！
    也很有成就感！

 第431章 意外

    小五已经醒来了，看到赵香柚来看他，他就十分激动。
    他的烂肠子兄弟们已经拿来给他看过了，等他看过了才拿到外面去埋掉。
    “小神医，恩公，小五的命就是您的，愿意为您肝脑涂地！”小吴躺在床上，虚弱地说道。
    赵香柚道：“治病救人是大夫的职责，你别欠我的诊费就行了！”
    她才不要人命呢，要人命干啥？是可以吃？还是可以玩？
    “放心吧小神医，小五不会欠您的诊费的！”小五想，就是再贵，等他好了便是去卖身也要将钱凑给赵香柚。
    赵香柚用精神力扫了一遍他伤口的情况，恢复得不错。
    可见灵泉水有多管用。
    当然，她的医术过硬也是不可或缺的条件！
    里面也恢复得很好，不再需要引流管了，赵香柚就将引流管给他取了下来，又帮他将药给换了。
    然后她就亲自去灶房将引流管烧掉，这种医疗垃圾她是不能留在外头的。
    “小神医，石头烧烫了。”灶房里的人十分恭敬地对赵香柚道，赵香柚让他们把石头装进布袋里，她要拿走，那些人不让，说他们给送去。
    赵香柚也没勉强，就让人跟着去找小五，她教了教守着小五的人怎么烤伤口，然后就拿出银针来给小五扎针。
    ……
    下山村。
    忽然一群腰间别着镣铐手里攥着锁链的捕快直冲着赵家而去，村里人一下子就炸锅了，纷纷赶到赵家，拦在捕快们和赵家之间。
    秦地主那头听到动静，也颠颠儿地跑出来瞧。
    他瞧着这阵仗就跟身边的人吐槽：“赵家老婆子太嚣张了，这肯定是在外头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那肯定，就那老虔婆的德性，得罪的人多了，早晚都会出事儿！”他身边的人顺着他的话说道。
    秦地主心里却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老虔婆子出事儿了，肯定要花钱打点，这一点他就十分有经验，这人只要被抓紧去关着，那往衙门里砸钱就像是砸土疙瘩一样，那钱就不是钱！
    你若是敢不给，就甭想过好日子！
    呸！
    牢房里的日子再好也不是人过的日子！
    到时候就赵家这点儿家底……迟早是要拿出来卖的，那他就能乘机吃下赵家的地！
    秦地主想着美事儿，看热闹的心就愈发地美滋滋。
    林大喜急匆匆地赶来，他跟捕快们拱手：“诸位官爷，我是下山村的村长，不知赵家是出了什么事儿？”
    领头的捕快神色不耐地道：“赵大丫杀父杀子，潜逃在外，我们是来赵家搜人的！”
    “另外，赵卓氏可在？”
    “县令大人怀疑赵大丫行凶是赵卓氏指使的，我们此番还要将赵卓氏缉拿归案！”
    大家伙一听就急了，七嘴八舌地说大丫不可能杀人，老太太更不可能是主使，肯定是衙门搞错了。
    捕快头子们没料到还有人胆敢拦着官差，就有人把刀威胁：“尔等刁民速速退下，否则别怪老子手里的刀不长眼！”
    村民们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退开，但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毕竟林大喜都没退。
    况且前几次赵家出事儿的事例摆在眼前，没有一次是赵家吃亏的！
    老太太一家人还都在家，赵香柚跟秦少安去榆林县之后，老太太就带着一家人从县城回村子了。
    毕竟赵美芳的事儿解决完了，他们呆在县城也没啥事儿干，赵香柚不在县城，老太太每天的心都是空的。
    在县城呆不住。
    老赵家的门开了，老太太带着两个儿子跟洪剑还有一群郎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孙氏没出来。
    她听到动静儿就吓晕了。
    二丫连忙将她搀扶回屋，又让四丫守着她，然后就匆匆忙忙地也跑出门去。
    大姐姐不可能杀人。
    这帮人一定是在瞎说。
    “你们说我大孙女儿杀人，说我是主使，可有证据？”老太太一出来，村民们立刻就让出一条路来，并簇拥着她。
    为首的捕快十分不悦，他厉声道：“事情到底如何，你去衙门跟县尊说，便是有证据，又怎可带来给你看，你算什么东西？”
    “你算什么东西！”
    “你凭啥骂我阿奶！”
    大郎几个闻言就跳出来站在赵老太太跟前儿，怒骂捕快。
    “放肆，敢阻拦官差办差，小心将你们全抓走！”捕快们纷纷拔刀。
    赵老太太嫌弃地将大郎几个给扒拉开，她问这帮捕快：“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捕快？”
    为首的捕快道：“自然是县衙的捕快？”
    “可有缉捕令？”赵老太太又问。别问老太太为啥懂这么多，她可是见过世面的老太太！
    捕快们明显一愣，他们也是没想到一个土地主老太太竟然懂怎么多。
    不过他们也不虚，为首的捕快从怀里掏出一张缉捕令来，大郎一把夺过去瞧，瞧完内容脸色就黑了，还真是抓他阿奶跟搜捕他们大姐的文书。
    赵铭粮从孩子们手中接过缉捕令把内容大声念了出来，这下轮到村民们脸黑了，这可咋整？
    林大喜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偏生又啥办法没有。
    赵铭田害怕了，他哀求捕快：“不然你们抓我吧……”
    远处偷偷摸摸看着这一幕的秦地主挥舞着拳头，兴奋地道：“好样的！”
    这老虔婆，就该这么收拾！
    让她得瑟！
    让她嚣张！
    让她坑人！
    这叫啥？
    这叫天道好轮回！
    哈哈哈哈！
    秦地主高兴地不得了。
    哪知赵铭粮的下一句话：“榆林县……榆林县的捕快啥时候能不通过咱们安陆县的衙门直接来抓人了？
    你们分明就是假捕快！
    打着县衙的旗号来抢咱们家的！孩儿们，给老子上，揍死他们！”
    说完，赵家几个郎箭一般地冲了出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跟洪先生学了这么久，早就想找人练练了。
    当然，跟妹妹练的那次不算。
    结果，兄弟五人以少打多，把十个带刀的捕快打得满地找牙。
    “把他们都绑起来，送官！”老太太大手一挥，村民们收起震惊的表情麻溜地把几人给绑住了。
    至于说堵嘴……
    村里几个莽汉专门薅了草去沾满了牛粪再往捕快们的嘴里一塞，再从他们身上的衣裳上撕扯下布条，将他们的嘴绑住了让他们吐不出来。
    捕快们：……
    把办差的捕快送官？老太太你咋不上天呢？

 第432章 送官

    这操作太骚气了。
    真的。
    这年头哪儿有百姓敢跟捕快横的？
    百姓敢揭竿而起的时候，那都得是被苛捐杂税逼迫得活不下去了才会有的事儿。
    无非是觉得饿死也是死，不如干翻县衙，抢了粮仓，吃饱了再死。
    像赵老太太这种，大手一挥把捕快们绑起来，喔，被绑之前她家崽儿还把人给揍一顿。
    这是要造反的节奏？
    关键是啥呢？
    关键是这帮村民还没觉得不对，除了没去递刀，塞嘴捆人那动作可娴熟啦！
    看得秦玉栋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跟他说，你斗不过老虔婆的，省省力气吧。
    又有一个声音说，老虔婆这回摊到大事儿了，她肯定要垮杆！
    再冒出一个声音说，你想多了，老虔婆哪回吃过亏……
    秦玉栋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家。
    这头赵铭粮跟二丫先一步去县城，老太太则带着人将这帮子捕快用绳子捆了串成一串，敲锣打鼓地慢慢往县里走。这活儿有过一回，大家都熟！
    一路上遇到有人问，就有村里人十分热情地跟他们介绍，说这些贼人胆大包天，敢冒充捕快青天大白日地就跑村里去行骗！
    围观群众纷纷称是，说骗子们胆儿太肥了，骗人都不知道低调点，不能擦黑进村吗？
    （骗子们：青天大白日上门是骗，晚上偷摸去才叫偷呢！我们专业性很强，请不要搞混！）
    而且还敢冒充捕快吓唬人，这个就太可恶了！
    于是，大家就什么土疙瘩，牛粪驴粪啥的往他们身上扔，反正地上能薅到啥，就往他们身上扔啥。
    这年头可是抓着偷儿骗纸啥的打死便了，官府不会管的！
    捕快们瑟瑟发抖，涕泪横流，喉咙里呜呜的，想说他们真的是捕快，不是骗砸！
    奈何嘴里还被堵着恶心的玩意儿……
    他们想过做捕快会在追缉凶手的时候遇到生命危险，但绝对没想过如今眼目下的这个下场。
    伤害性高，侮辱性更高。
    县衙，赵铭粮带着二丫找到了孙书吏跟游捕头，将事情说清楚之后，二丫就送上了两个荷包。
    赵铭粮的心呀……
    娘真是的，送钱这事儿让他一个人干了不就得了么？
    为啥非要二丫出来。
    孙书吏跟游捕头推辞不收，说他们跟秦少安是兄弟，秦少安叮嘱过要关照老赵家的人，他们不能收。
    赵铭粮笑着道：“这是给您二位手下的兄弟们喝酒的，不多，您二位别嫌弃，等少安回来之后我再请二位好好喝一顿酒。”
    他这么一说，孙书吏跟游捕头就收下了。
    他们觉得若是不收的话可能对方会觉得他们不帮忙，这样反倒不美了。
    赵铭粮心痛啊，心说你们怎么不推拒得坚决一点？
    没见过银子吗？
    “榆林县是有个杀人案……”推拒过后，游捕头就请赵铭粮跟二丫坐下，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二丫紧张极了，游捕头还没说完，她便道：“我大姐姐是不可能杀人的，他们四个男人，我大姐姐就一个孕妇，怎么能杀得了他们！
    况那又是在祝家，满院子都是祝家的人！”
    “香桔！”赵铭粮呵斥一声儿，“不许咋咋呼呼的，柚儿跟少安过去了，香枣肯定会没事的！”
    他说这话就是点明秦少安在为这件事奔波，让孙书吏跟游捕头吃个定心丸。
    二丫不说话了。
    “缉捕令还只是在榆林县，毕竟要全州府缉捕就必须要上报府衙……你们也别着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只是眼目下，赵兄弟，你们家是个什么意思？”
    赵铭粮笑道：“他们榆林县的捕快跑咱们安陆县来抓人，我们小老百姓肯定是以为他们是骗子啊，既然送县衙来，自然是凭着县衙处置。
    不过嘛，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等人送来的时候差不多大人也该下衙了……”
    “那就先扔牢里关一宿！”游捕头拍了拍大腿道。
    孙书吏点头赞同：“合该如此。”
    这事儿搞定，赵铭粮就带着二丫告辞，并把二丫送回县里的家。
    二丫还得张罗着安排房间，村里跟来的人晚上得安排人住下，还有吃食啥的……
    忙完了她还得跑一趟麻辣香锅店，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跟大姑姑说一声儿。
    这头下山村人敲锣打鼓地把人送来，也没直接去衙门，而是在县城里饶了一圈儿，尔后才送去衙门。
    哎哟，这热闹可大了，村里人十分夸张地一阵儿宣传，大家伙儿就都知道这帮人胆大包天，冒充榆林县的捕快上安陆县来抓人。
    不知道捕快不能单独跨区域抓人啊！
    他们老百姓都明白。
    榆林县的官儿管不到安陆县的老百姓！
    这些骗子真蠢，活该他们被抓。
    游捕头正等着呢，其实吧，他面前还是瞧出来了两个熟人，毕竟都是干捕快这活儿，总有因公碰面的时候。
    熟人见到他了自然是呜呜呜地求助，游捕头只当不认识，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对手下说：“县尊大人都已经下衙了，先将他他们收押！”
    手下照做，将这一串的人赶牢房里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得了上头的吩咐，还是受不了他们的脏臭，竟然没给他们解绑……
    嘴上手上的绑都没解！
    榆林县的捕快们：……
    他们滴个亲娘咧，不想活了咋整？
    把人弄县衙里，老太太就带着村里人回家了，县城的房子除了村里的几个老辈子来过，别人还没来过呢。
    这回来了，进门儿大家就变得拘束不少，哪儿还有在外的半分张扬，怕鞋底下的泥脏了好看的地，怕自己个儿的衣衫脏了家具。
    然后家里的下人一口一个老爷太太喊着，可把村里人给惊惶坏了。
    赵铭粮就替老老太太发话了：“今儿辛苦诸位乡亲们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伙儿别拘谨，就跟在村里一样。
    没道理这人还跟物件客气上了，这地不就是让踩的？
    椅子不就是让坐的？
    别担心弄脏了，家里有人打扫！
    瞅瞅他们几个，就是专门干这活儿的！”
    有了他这番话，这帮人这才放松了些。
    赵美芳也跟着招呼：“大家难得来城里，晚上就吃麻辣锅子咋样？一会儿我让店里送来！”
    这自然是好的，大家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纷纷点头。
    麻辣锅子他们可舍不得吃，麻辣烫倒是都尝过……

 第433章 贿赂

    这头孙书吏将这事儿禀告给了孙县令，孙县令听得眉头直挑。
    他赞道：“赵家人的见识不凡！”
    “他们家老太太有点东西！”
    “既如此，明天早上就让老游提审那十人，若他们真是榆林县的捕快，我就要上府尊大人那头告一状。”
    越界管得宽，这可是下面这些基层官员的大忌！
    “看来，他们手中根本就没有实证，不然也不会不跟我通气，直接去抓人，只是没想到赵家老太太根本就吓不住，不像是其他百姓，见到捕快就腿软……
    榆林县的县令应该是想快刀斩乱麻，不曾想却遇到硬茬子了！”
    孙书吏笑道：“那可不是，听说他们十个带刀的，打不过赵家五个赤手空拳的小崽子。”
    “喔！”孙县令挺感兴趣的，“上回贤哥就回来说，说赵家大郎哥带他飞，他的嬷嬷也说赵家的男娃抱着贤哥儿又是上树又是上房顶的……我当时只道乡下孩子都擅长上房揭瓦，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手上有真功夫。
    这个老赵家不简单！”孙县令叹道，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赵香柚跟他侃侃而谈对答如流的样貌。
    “别的地方咱们管不着，在安陆县境内，还是卖赵家一个脸面。”孙县令对孙书吏道。
    他主要是想看看那个中风的老太婆能不能被治好，若是可以，那么……
    “是！”孙书吏应下。
    晚上老赵家十分热闹，村民们吃得好睡得好，把他们安顿好了，赵家人就聚在一起说话。
    赵美芳急得不行，她在厅里一圈圈儿地转悠：“也不知大丫怎么样了，柚儿也没有音讯，她俩……”
    二丫也攥紧了帕子，眼眶里的泪要掉不掉，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生怕哭出来会惹老太太生气。
    “行了，别转悠了，脑袋都让你转悠晕了，柚儿有少安跟着，能有啥事儿？
    大丫也不用担心，既然那头的捕快都找到咱们家来了，就说明大丫没落到他们手中，你们有啥好担心的？
    你搁这儿瞎晃悠能晃悠出啥来？
    是能帮上忙还是咋滴？”
    赵美芳被怼得没话说，老太太摆摆手：“行了，别说出一副丧气的样子，家里没事儿也让你们这副样子给搞晦气了，都滚回去睡觉！
    麻溜地！”
    老太太把人赶走，自己个儿也转身就回屋，她就不担心吗？
    咋可能不担心。
    她的乖乖到底在外头有没有危险，少安这崽儿到底有没有照顾好她……
    可是担心只能埋在心里，露出来有啥用？
    如今能做的只有等。
    躺在床上，老太太闭上眼睛就寻思，这事儿多半有些大，这后头肯定有猫腻，不然那榆林县的县令能不跟孙县令打招呼就自己个儿派人直接来他们家抓人？
    先前沐恩回来报信儿也没说清楚……
    漫天的神佛呀，各位过路的神仙们，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家柚儿平平安安呀……
    若是柚儿能平安归来，我……我……我入冬就拿买一千不不，一万斤粮食来捐……
    许过愿之后的赵老太太送算是睡安稳了觉，结果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知道她来城里了封大夫就跑来问赵香柚的情况。
    老太太只能说跟秦少安去府城了，在府城那头办完事儿就回来。
    封大夫就跟老太太说，有啥事儿需要帮忙就吭声儿。
    千万不要客气，因为赵香柚虽然年纪小，对他来说却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老太太表示她一定不会客气的。
    这边儿榆林县的捕快们在牢房里呆了一宿之后，先是被带出牢房，赶到一个空地上，让人挨排儿用凉水冲刷了一遍，不然一身污秽不得冒犯县令大人啊。
    可他们又累又困又饿，这种状态下还被当待宰的猪一样洗刷，谁能受得了？
    一个个的真的是生不如死。
    给他们洗刷干净了，这才有人帮他们松绑。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绑在嘴上的布条子解开，掏出堵塞物，然后趴在地上狂吐不止……
    直到将肚子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才作罢，又问狱卒们讨了水漱口……
    接着就是审讯，这个没啥技术含量，很快这帮人就招了，他们是榆林县的捕快……
    好嘛，画押之后，孙县令并不放人，而是先将人收押，再亲自赶去府城。
    啧啧。
    这事儿硬生生的被闹大了，下头的县令上来告状，知府肯定是要重视的呀，连忙命人将榆林县的县令找来询问。
    证据确凿，根本就无法抵赖。
    榆林县的县令就：……
    硬着头皮跟知府大人解释，可随便怎么解释，这都是他的一个重大过错，这是要上教吏部的，若是运气不好被御史弹劾，他还有可能丢官！
    这事儿弄清楚之后，榆林县的县令就跟知府说有事儿需要单独禀报。
    知府就让孙县令先走，等他屏退了众人，榆林县的县令就奉上了两个信封，一个信封薄，一个信封厚。
    他先打开厚的信封，里头是一沓子银票，面值是五百两一张的，这一沓子银票数目可观。
    再打开薄的信封，里头是一张名帖。
    知府看到这张名帖便是目光一缩，他问榆林县的县令，全州府缉捕赵大丫的文书你可有交上来？
    榆林县的县令躬身道：“回大人的话，下官带着呢！”说完，他就从袖子中掏出一卷纸来。
    知府道：“将文书着吧，只是孙县令那头，要你们自己去摆平！”
    “是！”榆林县的县令领命躬身退下。
    他走之后，知府将银票塞入怀中，再将名帖烧掉。
    榆林县的县令前脚出屋，后脚就挺直了脊背，当他看到在廊下等着的孙县令时就嗤笑了一声，然后十分神气地走到他身边。
    “孙县令啊，你这人不地道啊，这事儿你不该先跟我通个气儿吗？你这是不拿我当回事儿啊！”
    孙县令冷哼一声：“你把我当回事儿，故而就一声不吭地派人上我的地盘儿抓人，我不过是礼尚往来，咋的？准你放火，就不兴我点灯？”
    榆林县的县令噎住了。
    不过转眼他就哈哈一笑，抬手攀住孙县令：“我这不是着急嘛，怕人跑了，你也知道，这是个大案，若不是祝家还有些个庶子庶女，这就是灭门的惨案了！”
    “我是做得有些不到位，这样，我请你喝酒，当是给你赔罪了……”

 第434章 进府城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孙县令还喝醉了，一顿酒让之前还在知府面前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冰释前嫌，哥儿俩好地走出了酒楼。
    榆林县的县令叮嘱孙县令的人好好照顾他，站都站不稳孙县令高声嚷嚷着：“我没醉，喝……喝……不……不……不醉不归！”
    “老孙，下次见面咱们再喝！”榆林县县令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说当官儿的谁不喜欢钱。
    臭不要脸的给他使绊子不就是为了钱么！
    没收钱之前端着架子，敬酒不吃。
    拿了钱之后脸就变了，兄弟长兄弟短的。
    呵！
    都是县令，谁还不知道谁？
    榆林县县令将心放进了肚子里，坐轿子回住处的时候对身边的长随道：“去春香楼把盈盈给本大人接来！”
    ……
    到了住处关上门，孙县令站直了身体，脸上的醉态褪尽，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大人，您先喝一碗醒酒汤吧。”他的长随端着托盘进来，孙县令端了上面的碗头一饮而尽。
    “明日城门一开，你就立刻赶回去，回去告诉太太，让她管着婷姐儿，别让她跟外头那些个不知根底的人玩儿！”
    “另外你再去警告一番那家人就说本县不想看到他们！”
    长随秒懂。
    领命退出。
    第二天，府衙签署的州府范围之内缉拿令出来了，孙县令拿到缉拿令，心情沉重。
    不过面上孙县令什么情绪都没表现出来，知府让他全力配合榆林县令，孙县令应下来了。
    榆林县令的眼神儿啊……贼神气！
    从府衙出来，孙县令就拉着榆林县令去酒楼吃饭喝酒，榆林县令稍微推拒了一下，就应下来了。
    实在是他很是享受孙县令服软的样子，而且孙县令这般殷勤，啧啧……
    席间孙县令各种吹捧他，榆林县令就有些飘飘然了。
    酒过三巡，孙县令就旁敲侧击地问：“老兄啊，你跟我说句实话，那赵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这种证据不足的事情府尊大人怎么可能批缉拿令。
    你跟我说说，免得我无意间得罪人而不自知啊。”
    榆林县令笑道:“哎呀，本县也是秉公办理，府尊大人也是看到了确凿的证据，才会批准的……”想套他的话，没门儿！
    以为他傻？
    孙县令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不够意思了嘛……”
    榆林县令道笑道：“老兄，别的不说，你照着府尊大人的话做事儿就绝对出不了错……”
    两个人你来我往，这酒吃的时间就长了。
    安陆县。
    孙县令的长随找到赵老太太，将县令的话带到。
    他还一句嘴：“不然您去走走亲戚？反正别在县城呆了，我们大人不待见你们家人。”
    “劳烦您来传话，老婆子知晓自己个儿讨人嫌，但这儿是我家，我们能走到哪儿去？
    又不是螺丝，把房子背在身上，飘哪儿哪儿就是家。”
    “您跟大人说一声儿，老婆子只能留在县里给他添堵，还请他多担待。”
    长随又劝了几句，但老太太的态度十分坚决。。
    长随只能叹息离开。
    “阿奶，现在可咋整啊？”二丫都快急哭了，赵铭粮建议：“娘，不然您去山里跟大郎娘她们住几日，外头有我看着！”
    赵老太太想了想：“我去府城！”
    去山里呆着干啥，去府城找那好吃嘴儿，看他有啥法子没有。
    老太太决定之后，就带着洪剑往府城去，剩下的人全让老太太赶回村子。
    为啥带洪剑呢，是因为这老头儿武功好，能当保镖。
    这头老太太往府城赶，赵香柚观察了下大丫的情况，也决定带着大丫提前一天启程。
    走之前她给小五检查，认为他已经过了危险期，又给他留了一个药方，并仔细叮嘱了留守的人各种注意事项，这才放心离开。
    一行人乔装打扮，扮成运送粮食京城的商户，容貌这方面由赵香柚操刀，一顿给他们化妆，化成他们亲娘都不认识的地步。
    缉拿令是发下去了，但这是针对从府城往外走的人，往外往府城进的人就不是特别严格。
    而且衙门定下的重点搜索的地方是乡村和山村这些地方，哪儿有人杀了人还往城里跑？
    城里有城门，有城墙，要抓人将四个城门一关就能瓮中捉鳖了，所以一般干了坏事儿的人都是往山里跑，往村里跑。至于往外地跑……没有路引就只能走小道，反正不可能走官道，不可能进城。
    因此赵香柚他们进城还是很顺利。
    进城之后也没乱跑，直奔她们家的五进宅院。
    医学堂已经改到郊外去了，故而这宅院冷冷清清的，几个留守的下人见到赵香柚等人十分惊讶，主子没打招呼就来，幸好他们平时没有偷懒，主子的院子跟房间隔天就打扫一遍，被褥啥的也总拿出来晒。
    魏钺等人就不淡定了，没想到赵姑娘的妹妹这么有钱啊，在府城一座五进的宅子得值多少钱呀。
    赵香柚见状就解释道：“我给一个公子解了毒，救了他的命，这是他给我的谢礼。”
    魏钺：……
    感觉自己个儿更配不上大丫了呢。
    等他们安顿了下来，魏钺到底还是找赵香柚跟秦少安问出了自己个儿埋藏在心底的问题。
    “你们有能力，为啥没管大丫啊？”
    秦少安不客气地道：“我姓秦，跟赵家没有血缘关系。”
    赵香柚道：“我三岁半之前一直重病，且家里因为给我看病还有供我爹念书花了很多钱，那个时候我们家很穷哒。”
    魏钺明白了。
    赵家是在这两年时间发达起来的，所以才有余力管大丫。
    他心里最有一点不舒坦没有了。
    “魏百户打算什么时候回西北？”这回轮到赵香柚问他了。
    魏钺说：“我已经让人去给将军送信，应该还能再留一个月。”其实他的假期已经用完了，这回派人回去送信，一则是请假，二则是想请大将军帮帮大丫。
    他知道，这个人情用了大将军就不欠他什么了。
    但是为了大丫，他必须把这个人情用掉。
    “这里……这里安全吗？”魏钺问赵香柚，他很是担心，毕竟是府城，而且他们进城就看到了四处贴着的稽拿令，这一回缉拿令上可是画着两个人的画像，一个是大丫，一个是赵老太太。
    （封建社会民间有个说法，叫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也就是说，在地方上，现管的官儿权利很大，他们想要灭掉谁，动动手指头随便扣几个罪名，或是屈打成招，或是直接将人害死都是很容易的。所以大家不用觉得祝家人死了不关老太太的事儿，他们没道理通缉老太太，封建社会的地方官是不跟百姓讲道理的，清官，实干的官员这都要看一方百姓的运气。）

 第435章 面子

    “放心吧，没人敢来搜家。”赵香柚拍胸脯保证，施乐丞可是知府大人都要上杆子巴结的对象！
    魏钺十分想怀疑赵香柚的话，但是呢，又觉得赵香柚的话应该是靠谱的。
    “送你宅子的公子身份不简单吧？”魏钺问。
    “嗯！”赵香柚点头应到，心说姐夫的智商还是不错嘛，很快就能想通关节。
    “等这事儿了了，我就去找他，请他给我大姐姐介绍一个好男人嫁了，到时候孩子再取名字，而且孩子还小，从小带大的就是后爹也能当成亲爹。”
    魏钺闻言就心塞了。
    “我大姐姐这么漂亮，一定能找到好归属哒！”赵香柚继续刺激魏钺。
    “哎，只是不知道将来的姐夫姓什么，最好是好听的姓氏，若是姓shi的话，shi大郎跟shi大丫就不好听，听起来跟屎壳郎，屎大伢一样……噫……”
    魏钺吞了吞口水，他想提醒赵香柚你是个姑娘家。
    可赵香柚下一句话就把他给呛着了：“魏百户的爱好真是令人佩服。”
    魏钺有点懵：“爱好？我爱好啥？”
    赵香柚幽幽地看着他：“我说屎壳郎跟屎大伢的时候，你吞了好几口口水。”
    这是能打击到灵魂深处的攻击。
    让魏钺目瞪口呆之时还有点犯恶心。
    不是有点，现在他就想吐，魏钺告辞了。
    “少安哥哥，咱们得查查这个魏钺的背景。”等人走了之后，赵香柚就跟秦少安道。
    “这事儿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秦少安道，哼，等到这个小蠢货想起这事儿来，黄花菜都凉了！
    “再过几日就应该有结果了。”秦少安又道。
    赵香柚：“……”
    好叭！
    “公子，您看看这个。”乘风将一章缉捕令呈上去给施乐丞看，这缉捕令是他们留在云州府的人快马加鞭送上来的。
    施乐丞瞧着缉捕令上那张熟悉的老脸，脸色阴沉了下来。“把人喊上来，本公子有话要问他！”
    乘风忙转头朝门外喊了一声儿：“进来跟公子回话！”
    立刻就有人从外头进来，站在屋子中央跟施乐丞躬身拱手禀报：“回公子的话，云州府榆林县前些日子发生了一场命案，祝氏书坊的东家以及三个嫡子殒命，榆林县令怀疑是赵大丫杀的人，而且是赵卓氏指使的。”
    “怀疑？”
    “怀疑就敢发缉捕令？”施乐丞冷笑。
    “备马，立刻赶去云州府！”
    “是！”
    老太太跟洪剑赶得着急，且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大丫的缉捕令，也就没花功夫遮掩自己个儿的容貌。
    结果进城就被拦住了。
    老太太被抓了起来，洪剑正考虑用不用动用武力，老太太就朝他摇了摇头，洪剑便在士兵的询问下说自己是车夫，这个老太太雇佣他的车进省城。
    士兵要看他的路引，洪剑麻溜地拿了出来，当然这是假路引，这玩意儿洪剑多得是，出门在外谁带真的呢？
    咳咳，他有真的吗？
    巧了不是，孙县令跟榆林县的县令都还没走呢！
    头天两人酒喝多了，都留在府城住了一宿。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来这么大一个消息。
    孙县令的脸色简直是一言难尽，榆林县令就开心得不行，当即就要去府衙提人，要将人提到榆林县去。
    而孙县令则比他先一步去府衙的牢房，看到赵老太太之后，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怪我，该让人跟你们再说清楚一些的。”他哪知道老太太是离开县城了，但她却是自投罗网！
    往府城跑！
    “多谢您惦记着我老婆子，劳烦您去郊外施家别院走一趟……”
    “你们是冤枉人！”
    “我老婆子有啥好交代的？你们问我大丫在哪儿，我还问你们大丫在哪儿呢！”
    “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孙女儿被歹人掳走了，你们不去找人，反倒是来抓我这老太婆，你们是有毛病吧！”
    孙县令的眼神闪了闪，他隔着牢门指着里头的人道：“你这个老太婆真是冥顽不灵！”
    “我县治下竟有你这种是非不分胡搅蛮缠的人，我警告你好好交代，不然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孙大人！”榆林县令站在他身后阴测测地冲着他笑道：“这个人犯是本官的，孙大人是不是管得太过了？”
    孙县令转身过来，他弹了弹袖子：“府尊大人让本官尽力配合你，我这不是在尽力配合你么？虽说案子是在你的地盘发生的，可是人是我们县的人啊！”
    榆林县的县令虚了眼睛：“本官奉劝孙大人还是莫要管闲事的好，不然……”
    “不然怎么样？”孙县令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笑眯眯地看着榆林县令。
    “不然自是没有好下场的。”
    “并且你也不空手啊，你说是不是？”
    孙县令一脸惊讶：“我以为是你给我的辛苦费，拿了辛苦费我不得多费点儿心么！”
    榆林县令：“你自己个儿揣好了！这事儿不用你插手！来人，将人犯赵卓氏上枷带走！”
    赵老太太也弹了弹身上的灰，她问榆林县令：“你这会子把我带走，是带去哪儿啊？”
    “自然是关入我们榆林县的大牢！”榆林县令身边的捕头道。
    呃……
    榆林县令身边也就剩下个捕头可以用了，他派去安陆县的十个捕快这会根本指望不上。
    不过好在府衙有捕快借给他用。
    赵老太太盯着榆林县的县令放狠话：“你们今儿抓了老娘，明儿就得跪在老娘面前求着老娘出来！”
    榆林县令闻言哈哈哈大笑，这个老娘们人知不知道她们赵家惹上的是谁？
    就敢这般大放厥词！
    跟在他身边的人也是哈哈大笑。
    等他们笑够了，就打开牢房，要给赵老太太上枷锁。
    孙县令挡住了：“脖子上的枷锁就别上了……给我一个面子。”
    捕快们看向榆林县的县令，榆林县的县令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孙县令，孙县令给他比了个搓手指的动作。
    榆林县令的县令在心中骂道：孙狗逼！难怪腿儿甩得这么快呢，原来是来牢房里捞好处来了。
    真他娘的穷疯了。
    几个碎银子也能看上。
    但这面子还真得给，眼下可不是能出幺蛾子的时候。
    “行了，就给孙县令一个面子！”榆林县的县令道。

 第436章 傻眼

    “宋大人且慢，知府大人有请。”
    牢门刚刚打开，便有衙役急匆匆地跑来。
    榆林县的县令忙问是何事，那衙役便道：“有人写血书上告，告您跟祝家官商勾结，谋害人命……”
    赵老太太：……
    看样子好像用不上好吃嘴儿了？
    她盘腿坐在草堆里，脑袋靠在墙上看热闹。
    就见那刚才还十分嚣张的榆林县县令这会子脸色变了好几变，怒火都快把他的官帽给冲起来了。
    孙县令也是很惊讶，这事儿出得……
    他看了眼赵老太太，也跟着榆林县县令走了。
    州府有两个公堂，一般老百姓有事儿都是位于州府的大兴县县衙，大兴县就是云州府的附郭县。
    告官就得去府衙。
    榆林县的宋县令心中愤怒，但并不害怕，若是祝家的事儿，府尊大人跟他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民告官先得挨上三十板子才说事儿，这三十板子打的人留手了就能保命，打的人下狠手就能当场毙命，宋县令想，便是府尊大人做不出当场打死人的事儿，但是将人打得奄奄一息说不出话来总是可以的吧。
    结果到了府衙一瞧……
    告状的竟然有三个人，这三个人显然是已经挨过打了，背脊上和腚上都是血。
    可这三人显然还能说话，毕竟他们规规矩矩地跪着。
    榆林县令不解地看向堂上高坐着的知府大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知府看向他的眼神简直是一言难尽，不过当宋县令将目光落到知府大人左下首坐着的一名穿着七品文官服的中年男人时心中就明白了。
    操蛋的！
    这事儿巡察御史插了一脚！
    难怪知府大人不敢将告状者当场打死！
    他的心顿时就凉了一半。
    “将状纸呈上来！”在知府的示意下，有人去搬了两个太师椅放在知府的右下首。
    三张血色的状纸呈了上去，知府看过之后就让师爷当堂念了出来，听得榆林县县令新斤肉跳。
    状纸上写的……都是实情！
    祝家父子四人干的那些个污烂事儿远远不止他们关在后宅中的那些，在外头也是惹出过人命的。
    这父子四人的口味啊，就是好人妇，还好在人家丈夫面前欺负人家婆娘。
    有烂赌鬼输急眼了，就会卖老婆给祝家父子这样的人，有些妇人能受得住，但是有些妇人就受不住，被糟践了就自尽身亡了。
    当然，也有直接被玩儿死的妇人。
    这种情况，祝家父子四人就得把宋县令这头给打点好……
    而眼下这三个状纸中有两个是被他们作践死的妇人的娘家兄弟，一个是祝家老三的一个妾的娘家兄弟。
    巡察御史凌厉的目光落在宋县令的身上，宋县令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起身冲着知府拱手：“府尊大人，此三人血口喷人！”
    祝家父子四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他要稳住！
    怕个屁！
    “大人，草民有证据！”
    “草民也有证据！”
    “大人，若是草民等没有证据，岂敢来衙门里放肆！”
    三名原告接连道。
    “将证据呈上来！”知府板着脸道，证据一定已经交给巡查御史看过了，不然巡查御史也不会带着他们来告状！
    他有些后悔那天晚上见钱眼开了。
    不过……量姓宋的不敢将他咬出来，姓宋的还有一家子妻儿老小，除非他不顾身后的人。
    哼！
    这三人纷纷拿出证据给衙役，有祝家父子四人身上曾经佩戴过的小物件，也有祝家父子四人的供词。
    要命的就是这供词。
    将何时何地，给宋县令送了多少都写得清清楚楚。
    师爷念出来之后，把宋县令给吓得呢，他连忙起身走到大堂中央撩开袍子跪下：“大人，此三人血口喷人！
    祝家父子已经遇害，岂知是不是他们杀的人，祝家父子身上的东西也可能是他们杀人之前逼迫祝家父子四人写的？
    拿到手再将祝家父子四人都杀掉，然后再来诬告下官。
    还请府尊大人明察！”
    知府正想开口说话，巡察御史就抢在他前头意味深长地开口了：“宋大人有些过于激动了，你的乌纱帽尚在头顶，怎么就去堂上跪下了呢？”
    宋县令连忙站了起来，他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迭声道：“下官骤然被人诬陷，有些着急了！”
    孙县令站起来跟知府大人拱手：“大人，下官认为宋县令的说法很有道理，如今只有祝家人的口供，单单凭借这个是不能证明宋大人有罪的！”
    宋县令闻言就给孙县令投去感激的目光，孙县令继续道：“且宋大人对他们的怀疑也是有道理的，其知他们是不是杀害祝家父子四人的凶手？
    下官恳请大人将这三人和赵卓氏一起羁押并严刑拷问。”
    听到这里，宋县令顿觉不好，果然，孙县令一说完巡查御史就皱眉问：“你们云州府办案都这样？只是怀疑还未有实证便将人羁押并严刑拷问？
    赵卓氏又是谁？
    她又跟这件案子有何关系？”
    知府：……
    榆林县宋县令：……
    孙县令一副我是不是说错话的表情就很碍眼，也很欠打。
    堂上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实在是巡察御史这话问得实在是太过于犀利了，让他怎么答？
    “咳咳。”知府咳嗽了几声。
    然后就道：“赵卓氏是祝元平妻子的祖母，案发当晚祝元平的妻子不知所踪，宋知县就怀疑是赵氏杀人逃逸，而赵卓氏是幕后主使人。”
    “郑知府，下官只问可有实证？若是没有实证，你云州府辖下是否都是这般办案的？”巡察御史拔高了声音，把知府弄得很是下不来台。
    “还有祝家父子四人被害，身怀六甲的祝家主母失踪，她怎么就成了凶手？
    她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她杀人之后能得到什么好处？
    别说她杀了祝家父子四人祝家的财产就是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若想要财产，她不该低调吗？下毒也好过又是放火又是用刀杀人！这是怕外人不知道祝家出事儿啊！
    宋县令不想着寻找受害人，反倒将受害人定为嫌疑犯并且下了缉拿令。
    若单凭臆想就能定罪的话，知府大人，下官倒是觉得宋县令也许跟凶手是一伙的，他大张旗鼓地抓赵氏甚至将赵氏年迈的奶奶也扣成了凶手，岂知不是在帮真凶找替罪羊？
    岂知不是在帮真凶逃跑？
    依照云州府的办案风格，知府大人是不是也该将宋大人也下狱？”
    知府：……
    此处有一万句脏话想说！
    别看知府虽然是正四品的官儿，但他们还是怕巡查御史，都察院的这帮御史官儿小但是权力大，他们的权利是监察百官，别说四品了，便是正一品的官儿有把柄落到他们手中，那也是心虚的。
    知府只好宣布：“先退堂吧，这件事稍后再审，先找大夫来给他们三个看一看，上点儿药……”
    “杨大人，还请进后堂歇息片刻。”
    杨御史起身朝知府拱手：“大人请自便，下官还是在堂上等着为好。”
    知府：……
    御史什么的最讨厌了！
    回到后堂，知府立刻派人去将赵老太太给放了：“告诉她，虽然将她从牢房中放了出来，但是他们赵家的嫌疑很大，她不得离开州府！”
    “再派两个人跟着她！”
    “是！”
    孙县令摸了摸鼻子，心说怪不得老太太不慌不忙，还放话说得姓宋的求着她出来。
    原来她早就布置好了一切！
    老赵家……
    啧啧……
    （赵老太太：你信我，我是提的虚劲，外头的事情我都不晓得！）
    知府下完这个命令之后，宋县令就各种跟他挤眉弄眼，知府看了眼孙县令，便对他道：“你去陪陪杨大人，别怠慢了杨大人。”
    孙县令拱手：“是，大人！”
    孙县令走后，知府就屏退屋内的人，宋县令就去他身边，凑在他耳边问：“大人，您看用不用下官去找杨大人打点打点？”
    “蠢货！”
    “你知道扬起的舅舅是谁吗？是都察院右都御史！你敢找他行贿？是嫌弃脖子上的脑袋累赘了？
    他亲老子还是吏部的左侍郎！”
    “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推不动，那就是钱不够多，不如您容下官去找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再拿些钱财出来……”
    “你可消停点儿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觉得他舅舅跟他爹能用多少钱推得动？十万两？还是二十万两？”
    宋县令噎住了。
    这么多银子那些人肯给？
    他觉得悬。
    “那这么办啊？”宋县令着急了。
    知府沉声道：“眼目下最为重要的是将赵卓氏给摆平了！若是摆不平你不但头上的乌纱帽难保，搞不好还会下狱。”
    “至于本官，不过是违规给你批了缉捕令，最多也就是降个一两级。”
    宋县令哭丧着脸，这事儿，这事儿咋整啊？
    知府看他一副蠢笨如猪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道：“你就不能说是让赵卓氏配合你办案，想麻痹凶手，利用她将幕后的凶手引出来？
    毕竟衙门四处宣扬真凶是赵氏，主使是赵卓氏，真凶是不是就会放松警惕，从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宋县令闻言眼睛一亮，心说府尊不愧是府尊，这脑子转得才快呢！
    “下官这就去找赵卓氏！”乡下小地主而已，吓唬一番，再给几个钱，就不怕她不乖乖让她摆布！

 第437章 坐地起价

    呵呵。
    摆布？
    先前去牢房要将赵老太太放出来的人围在牢门口苦口婆心地劝，他们就没见识过这种老太太。
    别人听说能被放出去那个不是谢天谢地？
    骗她不动弹。
    你说把她抬出去，老太太立刻嚷嚷着非礼，嚷嚷着打死人啦！
    天地良心啊！
    他们连她的衣裳角都没触碰到！
    当榆林县的宋县令来的时候，这几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像扔烫手山芋一般将老太太交给榆林县的县令，就麻溜地跑了。
    还十分贴心地帮着清场，现场就留了宋县令跟赵老太太两个人。
    宋县令：……
    老太太抬起耷拉着的眼皮子瞟了一眼宋县令，用讥讽的口气：“咋的？你也是来让我出去的？”
    “你是念过书的，应当知晓请神容易送神难！”
    一句话都还没说的宋县令：……
    老太太：“咋滴啊？”
    “想跟我老婆子来威逼利诱那一套？”
    说到这里赵老太太就盘腿坐直了身子，她抬了抬下巴壳子：“来，开演，演好了老太太我有赏！”
    宋县令：……
    这老逼太太有毒！
    她这般有恃无恐，难道说……难道说杨御史和那三个人是她请来的？
    想到这里，宋县令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样才能放手？”既然这老逼婆子把话挑明了，他也就不好再用威逼利诱那一套了，当然，他先前准备好的这一套也不管用了。
    他还是小看了这老太婆！
    赵老太太虚了眼，她没立刻回答宋县令的话，心里想着说外头肯定是出啥事儿了，不然不会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要放她出去。
    这么说来孙县令应该已经找了郊外的庄子，啧啧，这个孙县令挺机灵的，她都没把确切的地方告诉他，他都能这么快就找对了。
    是个能干人儿。
    那么，是谁出的面呢？
    应该不是好吃嘴儿，若是好吃嘴儿亲自出面的话，先前那一波人跟这个劳什子宋县令肯定不是眼目下的这个嘴脸。
    少说得摆出一个求爷爷告奶奶的态度。
    老太太心里有数了。“放手？大人您真是说笑了，我一个糟老婆子又没有抓住您啥把柄，何谈放手？”
    宋县令：这老婆子是在暗示我她手里有我的把柄啊……
    他琢磨了一下：“给你两千两，但是你必须得配合本官，说缉捕令是你配合着我们发的，目的就是为难麻痹真凶，让他们放松警惕，方便衙门抓捕，并救出被他们劫持的祝赵氏。”
    “两千两？”赵老太太心说好吃嘴儿手下的管事还挺有用的，他是不是拿这事儿威胁这狗官啥了？
    “你是在打发叫花子？”
    “打量老婆子我没瞧见过银子？”
    “呵……”
    宋县令差点儿没被老太太的态度给气出心梗来，他咬牙切齿：“你别得寸进尺！”
    老太太不动如山。
    谁求人谁西就矮一截儿。
    “最多给你五千两！”宋县令只好添钱。
    哟嚯，钱加得这么痛快？那她得多喊点儿了，老太太想。
    “两万两不二价，外加你们县城里热闹的地段两进带三间大开间商铺的宅院两座，两百亩以上的小田庄两座，你再跪下来给我老婆子磕头认错，这生意还能谈一谈！”
    “你……你痴人说梦！”宋县令气得吐血。
    赵老太太指着牢门外：“慢走不送！”
    宋县令恨不能将眼前的老太婆一巴掌给拍死，但他又不能！老逼太太这么有恃无恐很是说明问题，她手里绝对还有啥要紧的把柄捏着呢！
    这趟差事他根本就没拿对方多少银子，就是对方答应事成之后帮他活动官升一级或者是两级。
    两万两银子！
    当他捞银子好捞得很啊，他一年才能捞两万好不好，给她两万，他这一年就白忙活了！
    这还不算，两套带商铺的宅子，这不得个一两千两？两百亩的田庄一座就得三四千两好不好？
    还磕头认错……
    死老婆子咋就不去死？
    但顾忌着杨御史，宋县令内心挣扎了很久才开口道：“除了下跪磕头，别的我都答应你！”
    老太太有一种我要少了的感觉。
    后悔！
    心疼！
    “哎哟……我这心窝子难受，没有一根儿百年人参我就好不了！”
    “不，少说得三根儿才能好！”
    宋县令炸毛了：“你当百年人生是大萝卜？满街都是呢？”
    老太太捂着心口躺倒在地，打着滚嚷嚷：“哎哟……哎呦……好不了了……”
    “行行行，本官答应你，你赶紧起来……”宋县令不耐烦地催促道。
    老太太：“你可别框我，东西呢？没见着东西让我走那是不能够的！”
    啊啊啊啊啊！
    来道雷劈死这老太婆吧！
    宋县令用杀人的眼光剜着老太太：“本官给你写欠条总可以了吧！”
    “出去可以，但是我身子骨不舒坦，出去了得先养病。治病的良药，宋县令手里有，我这老婆子的身子骨啥时候好，就看宋县令的药啥时候到。”
    “一言为定！”宋县令说这话差点儿把牙槽子给咬烂了。
    老太太怀里揣着宋县令的借条，神清气爽地出了牢房，洪剑就在外头等着她呢，老太太上了骡车，洪剑一甩鞭子就走。
    “有人跟着咱们，咱们先寻个客栈住下。”洪剑对车里的老太太道。
    “是得先寻客栈住下。”她还等着收银子呢！
    “你在外头可探到了风声？”老太太就觉得狗官答应得太爽快，她肯定说少了。
    “到客栈再说吧。”洪剑没有直接回答，他寻了一个门脸儿看起来十分阔气的客栈，有小二上前来招呼的时候，他便塞了一锭银子到他怀里：“开两间上房，给我这骡子上好料，送些热水来，再备上一桌好菜，剩下的就归你！”
    小二本来见他穿着普通，以为只是一般的生意，哪知道人家开口就是上房，出手也大方。
    遂笑逐颜开地应下：“得咧，小的一定给二位安排好！”
    老太太舒舒坦坦地洗了澡换上一身儿衣裳，脱下来的那套洪剑就让人拿去烧了，老太太觉得可惜，洪剑却道：“你在牢房里呆了一夜，衣裳上沾了晦气，还是烧了的好。”
    “烧了，说得轻巧，感情那衣裳不是你花银子买的！还说晦气，我这个人还在牢房里呆了一夜呢，你咋不让人连我一道塞灶膛子里？”
    洪剑：……
    “打住，打住，别说了，这事儿了了我给你买衣裳买两身儿新的成不？”
    老太太撇了撇嘴：“新的能跟旧的比？我穿好些年的衣裳了，有感情啊……”

 第438章 青出于蓝

    洪剑简直受不了她：“十身儿！十身儿成不？”
    老太太：“十身儿得花多少银子买，你算过没有？”
    “切，能花多少？你又不要绫罗绸缎，丝绵带刺绣的顶天了二两银子一套，我拿二十两出来给你买总成了吧！”
    老太太朝他伸手：“那你把银子给我，大老爷们儿的不好上街给女人买衣裳。”
    洪剑一副我看透你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个钻钱眼儿里的老太太就不可能有好德性！
    老太太美滋滋地把洪剑给她的二十两银子塞怀里，这会儿小二将饭菜送上来，她老人家还态度十分好地招呼了一下洪剑：“坐，随便吃，不够再喊！”
    洪剑怨念地看了她一眼：房钱是我给的，菜钱也是我给的！
    “阿奶！”
    老太太刚吃上，门儿就被推开了，赵香柚小炮弹似的冲进老太太的怀里。
    “哎呦，奶的心肝儿哟，可担心死阿奶了……”老太太接住赵香柚，搂着她一顿亲。
    秦少安跟赵香柚前后脚进来，洪剑用眼神撇了撇门外。
    “是有人跟着，不过他们守在一楼大堂，二楼的房间被我包圆儿了……”
    洪剑放心了。
    “阿奶你瘦了，你多吃点。”赵香柚一个劲儿地给老太太夹菜，呜呜呜，她的心尖尖竟然在牢房里呆了一夜！
    “阿奶你喝点水，这水是我亲自给你兑的蜜水！”加了灵泉的哟。
    “好好，阿奶喝！”赵老太太接过赵香柚递到她嘴边的竹筒，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洪剑就劝道：“少喝点水，把肚子喝饱了还咋吃饭了？”
    老太太当没听见，孙女儿亲自给她兑的，她得喝完才行。
    再说了，一竹筒子水而已，过一会儿撒一泡尿就没了。
    “真好喝！”喝完之后老太太抬手擦擦嘴，叹道。
    赵香柚笑眯眯地搂了老太太的脖子，噘着小嘴儿亲了亲老太太的脸颊：“阿奶喜欢喝，回家我再给阿奶兑！”
    洪剑羡慕死了。
    “那洪爷爷的呢？”
    “洪伯伯的在少安哥哥那里！”赵香柚道，她肯定是跟崽儿一起喊的呀。
    洪剑幽怨地纠正：“我这个年纪比你阿奶还大，你得喊我爷爷。”
    赵香柚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就要叫洪伯伯！”不然她跟崽儿就差了辈分。
    她得叫崽儿叔！
    秦少安将手里的竹筒塞给他，然后坐在那小丫头的身边。
    洪剑：……
    “柚儿饿不饿？陪阿奶吃点儿？”桌上四副碗筷，显然洪剑早就知道秦少安跟赵香柚会来。
    云州府他们也不是没有人用，董牛的乞丐兄弟姐妹们用处很大。
    不论是传递消息，还是打探消息。
    这不，府衙堂上那三个人状告宋县令的内容半天就在府城传遍了，这些小乞丐居功至伟。
    为着大丫跟魏钺死去的姐姐的名声，祝家三兄弟的口供秦少安是筛选过的，什么父子四人共妻妾这事儿一点儿都没往外透。
    瞧着一桌子的饭菜，赵香柚狠狠点头：“饿啦！”
    说完就端着碗开吃。
    她都不用去夹菜，因为左边的老太太跟右边的秦少安不停地在往她碗里塞吃的。
    没人搭理的老头子洪剑只觉得生无可恋。
    哎……
    吃完了饭，赵香柚就跟老太太吧啦啦啦地说起她们去找大丫的事情来，当然，她没告诉老太太她跟秦少安夜探祝府的事儿，只说祝家起火了，大丫被魏钺给救了出来。
    魏钺是个百户，他跟祝家有仇，他姐姐就是被祝家父子四人给作践死的。
    秦少安带着她跟上魏钺，后来大丫半路发动，是她给大丫接生的。
    赵香柚轻描淡写地说，生怕说得凶险了老太太会担心。
    老太太闻言眼睛一亮：“这个劳什子魏百户是不是稀罕你大姐？”
    赵香柚歪着脑袋道：“我觉得是！”
    “祝家父子四人是他杀的？”老太太又问。
    “不是他杀的，他救大姐都很不容易了，没功夫去杀人。”赵香柚连忙跟老太太解释道。
    老太太轻哼一声：“哼！若是他杀的，那大丫就不能跟他。”
    赵香柚不解：“为啥呀？”
    老太太道：“杀个人搞那么大的动劲儿，蠢得要死，还把心上人给兜进去了，这种棒槌要着干啥？
    过年宰了腌腊肉？”
    说完她就砸吧了一下嘴，看向洪剑：“这个魏百户的底你找时间摸一下。”能跑去祝家救大丫，说明是个对大丫上心的。
    关键还是个百户。
    就是不知道大丫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大丫没瞒着赵香柚的事儿，自然也没瞒着老太太。
    洪剑没脾气地答应下来：“好！”
    “阿奶，大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只是大姐姐没告诉他。大姐姐也为他不知道，但其实他是知道的。他不敢让大姐姐知道他知道……
    他以为大姐姐不喜欢他，但是大姐姐是喜欢她的。”
    “两个磨叽的凑一起了，一对儿完蛋玩意儿！”老太太差点没被赵香柚给绕晕了，等她捋清楚情况，就十分鄙夷地道。
    “皇帝不急太监急，甭管那对儿棒槌了，对了少安啊，这衙门里出了啥事儿？那榆林县的宋县令为了让我能配合他说谎，说缉捕令是假的，是为了麻痹真凶……
    为此还许诺给我两万两银子，两座榆林县城带铺面的宅子，再两座榆林县内二百亩地以上的田庄……
    是不是施小子的人去找知府了？”
    “阿奶阿奶，是少安哥哥抓到了榆林县令的把柄，又找了祝家以前坑害过的人家上府城来状告榆林县县令收受贿赂，官商勾结，草菅人命！”这些天秦少安可是一点儿都没闲着，而且在他们得了祝家三兄弟的口供之后，第二天白天赵香柚睡觉的时候，秦少安就出去办事儿了，他得安排人去找那些个受害人家属摸排情况。
    原来是这样啊。
    她还以为是好吃嘴儿手下的管事出的手呢，挺好，不用欠人情！
    “阿奶同意他给他打掩护了？”赵香柚问，她太清楚老太太了，别人是雁过拔毛，她是雁过拔光毛！
    若是那雁再笨拙点，就得被老太太摁锅里炖了！
    是从毛到肉都不会放过！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对付榆林县令的手法就得变一变了。
    老太太不屑地冷哼：“哼！”
    “答应个屁！”

 第439章 让他们乐

    “我只答应收到这些东西就不装病，没说收到这些东西就配合他瞎说八道！”老太太理直气壮地道：“我的条件里可还有一条他下跪认错，他自己不干的，也怪不得我对他提出的要求只照做一半！”
    洪剑：……
    我还是把这老婆子的无耻程度给低估了。
    “阿奶好机智呀！”赵香柚牌彩虹屁奉上！“我这么聪明一定是随阿奶！”
    洪剑：“……”确实，小丫头很有青出于蓝的趋势。
    牢房里是不可能睡觉的，那地方又脏又臭，老太太过来这么久的富贵日子，还是有些受不了牢房。
    好在她放狠话不久之后就出来了。
    跟几个人说了一会子话人就犯困，赵香柚就陪着她阿奶去睡。
    秦少安继续出去办事儿。
    洪剑在隔壁守着祖孙俩，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竹筒里的水，心说小丫头兑的蜜水是要比他自己个儿兑的好喝多了。
    这肯定是错觉。
    因为小丫头可爱，所以他才会觉得她兑的水也好喝！
    砸吧嘴。
    第二天一大早，宋县令的人就将老太太要的东西送来了。
    两万两银子是银票，洪剑验看了一番，没有假的，都是真的。地契啥的是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写的她的名儿。
    把盖着章的空文书拿出来现写，也就县令这个主官儿敢这么干。
    还有三只百年老山参。
    管事的心说县令老爷府上就只有这三根儿，还是别人孝敬的呢。
    老太太点齐了东西，管事的就道：“赵氏，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去上堂。”
    赵老太太捂着胸口，给得这么利索，她果然是要少了。
    蔫儿哒哒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等人走了，赵香柚就跟赵老太太道：“阿奶，这些东西我帮你收着吧，等回家了再还给你！”
    换一个人来说这话老太太不啐她一脸的唾沫才怪，但这话是她的乖乖说的，老太太自是没有吧乐意的，将东西一股脑儿地全给了她。
    赵香柚就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将东西全塞怀里，反正就是几张纸，然后借着衣裳的掩护，将这些纸全转移到空间中去。至于老山参，她塞在她的小包袱里，找机会用空间里的芝麻杆儿把老山参给换掉。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捕快来带人，这帮捕快先是四下看了看，然后领头的就道：“都一起去吧。”
    到了知府衙门，赵老太太等人就被带到了一个小屋子里看管起来。
    “这是把我们当成犯人在关啊。”老太太咂咂嘴。
    “不是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啊，为啥要把你们也关起来？”老太太就觉得事情不对，这里头谁被关起来都无所谓，关键是柚儿在啊！
    她有些着急。
    洪剑就安慰她，低声在她耳边道：“放心，有我跟少安在，想出去还不容易？”
    “这道门还有外头守着的捕快衙役都拦不住我跟少安。”
    “真有点儿啥事儿，少安带着柚儿跑，我带着你跑，绝对能甩开他们！”
    老太太想了想被她几个孙子打趴下的捕快们，心一下子就放肚子里了。
    “我们来玩叶子牌吧！”为了不让她心尖儿上的阿奶焦虑，赵香柚就从袖兜（空间）中拿出一副叶子牌来。
    四个人就围着桌子坐了起来，这叶子牌跟麻将的算法其实是差不多的，十分有意思。
    “咱们打多大？”老太太问。
    洪剑道：“你决定。”
    秦少安道：“身上没带铜板，还是记账吧。”
    “我来记账！”赵香柚把小手举得高高的，大家一致同意，就热热闹闹地打了起来。
    洪剑：“丁丁！”
    秦少安：“碰！”
    秦少安：“拐子！”
    赵香柚:“碰！碰了打梅子！”
    若是没人碰，就该老太太摸牌，但洪剑的手已把牌抽出了一点儿……
    老太太阴森森地盯着他，他捏着已经抽出来一半儿的牌，讪讪地道：“我是碰呢？还是不碰呢？”
    老太太的目光更阴森了，洪剑就麻溜地把牌放回去：“算了，我还是不碰了吧……”
    “哼，碰碰碰，你咋不去撞墙呢，撞墙声儿更响！”嘀咕完，老太太就摸了一张牌。
    她终于摸了一张牌。
    还是没用的！！！
    气死人了，老太太狠狠地剜了一眼洪剑，洪剑委屈极了，这碰也不对，不碰也不对，老娘们儿真难伺候啊！
    牢房外的衙役简直是惊呆了，这些人知道他们将面临什么吗？
    竟然打起叶子牌来了，他们当衙门是茶楼吗？
    衙门的尊严呢？
    有衙役想阻止他们，但是被其他人给拦住了，“你管他们干啥，死刑犯在开头前还给一顿饱饭吃呢。
    你就让他们乐。
    一会儿上了公堂他们就乐不出来了。”
    衙役的声音不小，屋里人都听见了，老太太将手里的牌狠狠地摔出去：“这姓宋的不老实啊，他想干啥？”
    洪剑看着桌上的牌，很想说割了（胡了）但是有点不敢。
    结果赵香柚就摸牌了，他眼睁睁地失去了一次胡牌的机会。
    秦少安道：“不管他如何，您就不动如山，见机行事。”
    说完，就轮到洪剑摸牌打牌，结果他打了一张出去之后，秦少安，赵香柚，老太太同时出声儿：“割了！”
    一炮三响！
    洪剑：“……”老子弄死那姓宋的！
    赵老太太等人前脚去府衙，后脚就有人去他们的房间，把两间房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
    包括被子里的棉絮都没放过。
    啥都没找到。
    领头的人冷笑一声，这老婆子贪财，岂知贪心不足蛇吞象，吃多了是会把自己个儿撑死的！
    宋县令的马车就停在客栈不远处的拐角里，等第二波人从客栈出来，便直径去找他。
    “大人，客栈里什么都没有，而且他们走的时候就退房了。”那人躬身在马车外禀报。
    马车里的宋县令鄙夷地道：“乡下小地主没见过这么多钱，本官的钱是那么好拿的么？这次必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他还收拾不了赵卓氏？
    呵呵！
    宋县令想起昨晚那人给他的承诺，就勾唇笑了起来，赵卓氏……你的靠山是杨御史，可若杨御史走了呢？
    并且他不插手此事了呢？
    哈哈哈哈，跟他斗……
    “走，去知府衙门。”
    到了知府衙门，就有人来跟宋县令禀报说，赵卓氏几个人在屋子里打叶子牌，叶子牌是她们随身带着的。
    听了这话，宋县令就讥讽道：“死到临头而不自知，这目中无人的老婆子会为她的狂妄付出代价！”
    看他整不死她！

 第440章 坚决不认账

    “事情办妥当了？”知府问宋县令。
    宋县令躬身拱手：“回大人的话，已经办妥当了，地契都是那三人的名字，是那三人过户给赵卓氏的。”
    银票什么的不好做手脚，不过那几处地方是宋县令的，挂在其他人的名下，他这个县令动动手脚伪造几份文书跟地契简直不要太容易，把原有文书毁掉，再算上伸冤的几兄弟的名字，至于说画押……这个可太简单了，那三人因着是民告官，被收押在府衙的监狱里，给这三人药晕了，拿了印泥去抓着他们的手随便按手印儿，不要太容易！
    至于具体怎么做手脚……他这个县管的县官可是权利很大的……改改档案而已。
    “这一次决不能再出什么茬子，否则无法收场！”
    “本官倒是无妨，倒是你，这次再办砸了，别说本官护不住你，便是那边儿也容不下你！”知府语气严厉地道。
    宋县令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大人，下官派人一直跟着他们，昨夜也是一直守在客栈，没发现他们离开房间……”
    下官敢用项上人头保证，这些东西赵卓氏一定贴身带着。”
    知府微微颔首，他觉得就是他也不会把那么大一笔钱藏在客栈中。
    “今日是公开审讯，会来很多百姓，务必要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把赵卓氏的罪名定实了。”
    幕后的人只要求将赵卓氏判定罪名并收押，至于说他们的目的倒是没说，知府也没问。
    事儿不能知道多了。
    知道多了就有被灭口的风险。
    想到这里，他就十分怜悯地看了一眼宋县令，这个傻缺跳上跳下，跟蚂蚱似的蹦跶，等这事儿完了，搞不好会被灭口。
    他知道的太多了。
    当然，这丝怜悯一闪而过，知府没让宋知县看出来。
    因着要将事情定死，以平府城中流传甚为广泛的流言，故而知府将审判地点设在城门口，头天晚上连夜让工匠们搭建的审讯台子。
    早上一大早就派人去布置妥当，并满城地敲锣打鼓宣扬，早早的就有不少老百姓聚集在南城门，等着瞧这出大戏。
    在宋县令这里得到了保证，知府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去南城门。
    赵香柚等人也被带走了。
    “这是要公审阿奶？”赵香柚见他们被带出衙门，一路抵达南城门，而南城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不但是府城里的人倾巢而出，从外头赶到府城做生意，走亲戚或是从云州府路过的客商脚夫求学的学子等等……全都没进城，麻压压地围在高台外等着看热闹。
    并且对他们所知道的八卦进行讨论，各抒己见，简直不要太热闹了。
    台下搭着几个简陋的小棚子，赵香柚等人被分开关进小棚子里，等知府等人上了高台并落座，两边儿的衙役杀威棒就‘咄咄咄……’地响了起来。
    衙役们的嘴唇张合：“恶……无……”（一说是威武，影视作品中多为威武，也有说法是悔悟……智者见智吧。）
    被告被带上，知府惊堂木一拍，啪地一声响之后便见知府开口问：“堂下所跪何人？”
    三人纷纷道：“回大人话，草民傅良榆林县东乡人士……”
    “回大人话，草民江泰榆林县城人士……”
    “会大人话，草民……”
    知府：“你三人状告何事？”
    “草民状告榆林县知县官商勾结，为虎作伥，迫害百姓包庇祝氏书坊父子四人作恶多端……”
    知府这是将之前三人告状的流程重演了一遍，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杨御史不见了身影。
    这让还没离开等着看后续的孙县令心中犯嘀咕。
    当然，他面上并不显露出什么来。
    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台上，心里难免为赵老太太担心。
    没有了杨御史坐镇，知府又将场面搞得这么大，再看宋县令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孙县令就知道这事儿玄了。
    等这三人将话说完，知府又命师爷将状纸大声念了一遍，念完之后，围观群众们就哗然了，这是一个大瓜呀。
    这还有啥说头？
    当官的能有几个好的？
    肯定是那当官的坏，再说了，不是把人逼急了，谁他娘的敢去告官？
    场面一下子就闹腾起来，知府拿起惊堂木猛拍了三下，衙役们立刻扯着嗓子吼：“肃静！”
    现场迅速安静了下来，知府就看向坐在他右下首的宋县令：“他们告你之罪你可认？”
    宋县令立刻站起来走到大唐中央，跟知府拱手道：“下官不认罪，此三人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且他们所呈现之罪状是一面之词，这些证词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偏生在祝家父子四人被害之后才拿出来，下官怀疑他们就是凶手，他们先是威逼祝家父子四人写下这些证词，再杀人灭口，这样一来，等他们拿出证词之后，祝家父子四人也无法站出来反驳……”
    宋县令一番激昂陈词，吃瓜群众们恍然，对啊，这证词出来的时机也太微妙了些。
    他说完，知府就问那三人，那三人激动地否认，说他们没杀人，说大家都看到缉捕令，缉捕令上写的凶手是赵大丫，主使是赵卓氏。
    知府惊堂木一拍：“带赵卓氏！”
    赵老太太被带上了公堂。
    宋县令看了赵卓氏一眼，老太太没搭理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公堂之上。
    心说还是她的乖乖周到，提前准备了护膝，不然她这个老膝盖可受不了。
    “堂下所跪何人？”
    “回大人话，民妇安陆县红松镇下山村赵卓氏。”
    “你与榆林县祝氏书坊东家太太赵大丫是何关系？”
    “回大人的话，赵大丫是民妇的大孙女儿。”
    “可是你主使赵大丫杀人的？”
    “民妇冤枉，民妇不敢，祝家遭难，民妇的孙女婿父子四人被杀，民妇的孙女儿不知所踪，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抓住真凶，找回民妇的孙女儿！”
    宋县令见赵老太太这般说，心中暗道‘算你识相’，便拱手接着道：“回大人的话，缉拿令只是障眼法，是下官跟赵卓氏商量好的障眼法。想以此来引出真凶，岂知……”前头的话是按照原计划，后头有所变化，可是赵老太太完全没给他机会说出岂知之后的话，而是十分惊讶地打断了他。
    “宋大人你说啥？民妇咋听不明白呢？你啥时候跟民妇商量过？民妇上府城来找孙女儿，已经府城就被抓了……”赵老太太十分坚决地否认！

 第441章 搜身

    宋县令：……
    这个老婆子咋就这么不要脸？
    他那句话岂知之后是这么说的：‘岂知下官跟她商量好之后，她转身就去告知了这三人……下官的人还探查到这三人给了她两万两银票，宅院两间，田庄两座还有百年野山参三根……
    下官当即便怀疑赵卓氏跟着三人勾结一气，正好将计就计……’
    可这老太婆却咬死了不承认，她娘的她是收了钱不办事！
    知府也隐晦地瞪了一眼宋县令，他不是说事情万无一失的么，这老太婆是咋回事儿？
    幸好宋县令的脑子转得快，他拱手对知府道：“大人，此刁妇早已跟他们三人勾结在一起，所以才会矢口否认。
    此三人用巨款贿赂赵卓氏，让赵卓氏堂上翻供……下官还怀疑此三人收买赵卓氏，让赵大丫为内应，帮他们杀害祝家父子四人！”
    他真是聪明，三言两语就圆过来了！
    赵老太太：“冤枉啊知府大人，宋大人说的事儿民妇都没干过，宋大人都是瞎说八道的。
    我孙女儿又不蠢，她都要临盆了还去帮着外人去害她的男人。
    先不说她会变成见不得光的犯人，她的孩子又咋整？
    有一个杀了自己父亲的母亲，他们将来长大了咋做人？
    再有，抓奸拿双，抓贼拿赃，宋大人左一个怀疑，又一个怀疑，您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知府也问宋县令：“你可有证据？”
    宋县令斩钉截铁：“回大人的话，下官有证据，下官一直派人跟踪赵卓氏，就在此三人进府城来告状前，亲眼见他们将两万两银票，两处宅子的地契，以及两处田庄的地契交给赵卓氏。”
    “并且下官的人一直跟着赵卓氏，赵卓氏收钱之后就没再见别人，并且进城就被抓了，故而那些财物还在她的身上，大人一搜便知！”
    他的话音一落，公堂之外顿时一片哗然。
    收了这么多银子，两万两啊！
    一下子就家缠万贯了！
    一下子就暴富了呀！
    难怪要指使孙女儿杀人呢！
    公堂上，赵老太太见宋县令拿那些个财物说事儿，三角眼就眯瞪成了一条缝。
    难怪这个狗官给钱给得那么利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呀！
    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大人冤枉啊，宋大人他胡说八道，两万两银子，这么多银子几个人能拿得出来，这三人我是不认识的，他们三家这么有钱的吗？
    一出手就是两万两银子！”
    那三人连忙附和：“是呀大人，我们都是普通百姓，家里根本就没啥钱，若是家里有钱，能买得起大屋与奴仆，家里的女人就不用抛头露面去街上买菜卖花儿，也不会被祝家父子四人看上并糟践……
    还请大人明鉴！”
    知府：……
    “大人，是不是事实还请大人派人搜一搜赵卓氏，这钱到底是哪儿来的，等从赵卓氏身上搜出来再审问此三人。
    他们是拿不出来钱，但不代表别人拿不出来钱。
    或许是下官惩治过的犯人借用他们三人的手来陷害下官也未可知！”
    操蛋的，这来头的乡下婆子都这么聪明的么？
    思路竟然这么清晰，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漏洞。
    这事儿安排地急切，宋县令只想着栽赃陷害，并未去考虑这三人他娘的是穷光蛋，别说两万两了，就二十两让他们拿出来都悬。
    所谓一句谎话要用无数句谎话来圆，他是个中老手，心中稍微慌乱一下就立刻稳住了。
    并十分隐晦地给了知府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知府回了一个老子再相信你一次的眼神。
    “来人，带赵卓氏下去搜身！”知府的命令一下，便有两个健硕的婆子上天来将她带下去。
    搜身的时间有点长，堂上的三人依旧在喊着冤枉，宋县令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直到。
    直到那两个婆子跟赵老太太重新上台，宋县令十分激动地问：“怎么样？搜出来了吧？”
    两个婆子跪地道：“回大人的话，民妇从赵卓氏身上搜出一个钱袋子，里头装了二十多两银子，几十个铜板。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宋县令闻言先是懵了一下，然后就拱手对知府道：“知府大人，赵卓氏身边还有几个人，东西不在赵卓氏身上，一定是在其他人身上，还请大人下令搜查！”
    赵老太太闻言顿时就炸毛了：“知府大人冤枉啊，我孙女儿他们又不是嫌犯，凭啥要被搜身？”
    “会吓着孩子们的！”
    见赵老太太这么激动，宋县令就来劲儿了，他道：“大人，下官敢保证东西一定是在她的同伙那里，求大人下令搜身！”
    说完，他又对赵老太太道：“不过是搜身而已，又不是打板子，你这般大的反应到底是在怕啥？”
    赵老太太哭求：“民妇的孙女儿素来胆儿小，民妇是怕吓着孩子，若孩子被惊了魂儿该如何是好。”
    她越是这般，宋县令跟知府越觉得这里头有事儿。
    于是，知府惊堂木一拍，命人去搜身。
    老太太在堂上嘤嘤嘤地哭，宋县令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道：“刁妇，这就是你贪心的下场！”
    他原本会以为这老太婆会把他扯进来，说东西跟银子是他送的，结果这老太婆只字不提。
    以至于宋县令精心准备的说辞根本就用不上，这就让宋县令十分不满。
    这女人咋就不能按套路出牌呢？
    有毛病！
    要知道她只要敢说钱物都是他送的，他就能给这老太婆扣上一顶攀诬朝廷命官的帽子。
    哎……
    可惜了。
    “毒妇，你勾结这几个人谋害祝家父子，马上就证据确凿了，你便是哭死在公堂上也没有用！”
    “如果喊冤有用的话，证据是用来干嘛的？我要是你们就省省力气吧！”
    他的话音一落，赵老太太还好，那三人则是绝望地嚎啕大哭，更是有人指天悲呼：“有冤不能伸，天理何在啊！”
    “啪……”知府的惊堂木一响，“肃静！”
    “咄咄咄……”杀威棍也被衙役们杵响，“恶……无……”
    “再敢喧，板子伺候！”知府被哭得头昏脑涨，遂呵斥道。
    这个时候，被拍下去搜身的人上台来，端着的托盘上堆满了东西。
    上有有一卷儿纸张，瞧着就像是银票。
    宋县令真想仰天大笑。

 第442章 谁还不会利用舆论

    要矜持！
    要矜持！
    要矜持！
    宋县令接连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才稳住了表情。
    吃瓜群众们悄声交头接耳，认为宋县令说的是真的，毕竟照着这三个原告的说法，他们的妻女姊妹被糟践了，是有杀人动机的。
    而且哪儿有不得罪人的县令啊，这县令肯定是得罪人等罪狠了，所以人家才找人来收拾他。
    当官儿的根本就没几个好的，肯定是太贪了，不然这种出手就能拿两万两银子的人怎么回费这么大的力气，绕这么大的圈子来陷害他？
    和气生财晓得不？
    反正啊，永远不要小看吃瓜群众们的脑补。
    你给他们一点点线索，他们能脑补出几十个版本的大戏来，恩怨情仇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当当的。
    “将证据呈上来。”知府的声音响起，衙役就将托盘端到知府面前，一件件地展示他们搜出来的东西。
    糕点几块。
    碎银几两。
    草纸几张。
    芝麻杆儿几根儿。
    叶子牌一副……
    “可搜仔细了？”知府问。
    “回大人的话，小的们仔仔细细地搜了几遍，衣裳也仔仔细细地瞧过了，并没有夹层。”
    知府：……
    宋县令：……
    吃瓜群众：……
    三原告：……
    说好的两万两银票和三根老山参呢？
    这是啥眼神儿才能看错！！！
    赵老太太哭着道：“知府大人，民妇真是冤枉的，民妇原不知孩子们写着玩儿的纸张也能成为银票和地契，也不知芝麻杆儿竟是百年野山参……
    知府大人啊……就是说书的也不敢这么编啊！”
    知府压着心中的火气，他杀人的目光落到宋县令身上，宋县令也惊呆了，他嘴里喃喃：“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明明我……”
    “啪！”惊堂木一声响，就惊醒了宋县令，宋县令冒了一脑门儿的冷汗，好悬啊，他差点就把实话给秃噜出去了！
    “宋县令，你还有何可说的？”知府十分的无语，这个蠢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宋县令垂着头，他的眼珠子动来动去，抽肠刮肚地想着对策。
    “下官……下官的人是真跟下官这么禀报的，许是……许是她们在路上将财物转移了……”
    “宋县令，我们一路都被你监视着，在客栈也被你们监视着，上哪儿去藏东西？
    还是那句话，没证据啥也甭说！
    别拿那套许是，也许，可能啥的来说嘴，要这么说，民妇还能怀疑您对我孙女婿杀人灭口！
    毕竟我孙女婿父子四人给了口供，证明你收了他们的钱包庇他们，草菅人命……”
    “你胡说！”宋县令词穷且暴怒。
    老太太吓得一哆嗦，弱弱地道：“我说的至少有我女婿几人的口供，而大人才是空口白牙毫无证据地胡说八道！
    还两万两银子呢……瞅瞅他们三个，他们若是能有这么多钱直接买凶杀人多好，用得着自己挨三十棍子，用命来告状么……”
    围观群众：“……”就是这个道理啊！
    “大人，此妇污蔑朝廷命官，按率当杖责……”
    “大家伙儿瞧瞧呀，这就是朝廷命官，这就是榆林县的县令……
    我老婆子说错啥了？
    我老婆子啥也没说错，大家伙儿都瞧着呢，头上三尺有神明，苍天瞧着呢！
    你今日一言不合就能打死我，明日就能打死其他良善百姓。
    且这大堂之上，知府大人您还没发话呢，他就替您作上主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知府大人呢！
    再有……
    再有就是……民妇就想问问知府大人，这天下到底是皇上的天下，还是宋大人的天下？”
    “放肆！”知府眼瞧着赵老太太越说越离谱，连忙拍响了惊堂木。
    “大胆刁妇，竟敢妄议皇上，妄议朝廷命官，来人，拖下去这……”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
    人群中不知谁吼了一声：“官官相护，胡乱办案，草菅人命！”
    刚开始只有一个人喊，很快就变成了两个人，三个人，喊的人越来越多最终连成一片！
    现场一发不可收拾，知府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这……这……
    这是引起了民愤！
    万一这帮刁民民变了咋整？
    到时候不但他的乌纱帽保不住，就是项上人头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知府的肠子都悔青了呀！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该收那些银票，当时他也是不想得罪人。
    在普通百姓跟京城高官之间，他有得选吗？
    不不，其实后来是可以弥补的，比如今日这公审……
    他真是脑壳被驴踢了，才会相信姓宋的那个棒槌，心想既然能把赵卓氏摁死，那么公审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给他搏官声，又能向京里那位示好……
    结果呢？
    结果竟然变成这样，将他给装进去了！
    这时的知府跟洪建一样，想弄死姓宋的！
    “来人，将宋明的官帽摘了，羁押下去……将此案与祝氏父子四人被杀案并在一起，本府亲自审案！”
    他这话一出，台下的声音就小了起来。
    而宋县令的脑袋嗡嗡的，整个人都站不稳当了，当有人来摘他的乌纱帽时，他竟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不过是个老太婆而已，他咋就把自己个儿给斗折了？
    这老太婆偏生还好好的！
    这没天理啊！
    还有谁？
    谁那么嘴欠喊啥官官相护？
    护你爹啊护！
    赵老太太问：“知府大人，那民妇与民妇孙女儿的缉拿令呢？”
    知府大人咬牙道：“自是撤销！”
    赵老太太又道：“既然大人要撤销，那当初怎么就把这缉拿令给发出去的呢？
    这个时候没证据，难道几天前大人您有证据不成？”
    知府：“……”这是哪儿来的毒老太婆？
    惊堂木一拍：“啪！”
    “放肆！”
    “本府做事还用你来教不成？”
    “来人，此刁妇不敬本府，当堂杖责……”
    他将宋明拿下，不存在官官相护，那么，赵卓氏对他不敬，他便收拾得有理有据！
    “大人不可！”孙县令这个时候站出来拦着，他撩袍子跪下：“大人，赵卓氏年事已高，禁不住打，还请大人饶她这一回吧！”
    孙县令这出把知府气够呛，他站起来指着孙县令骂道：“你敢包庇她，是不是也认为本府处置不当？
    本府倒要问问，到底你是知府，还是我是知府？！”
    今天这个老太婆他收拾定了！
    不然他的威严何在？
    “啪啪啪……”
    “郑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就在衙役们虎视眈眈地冲向赵老太太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了拍掌声儿。
    接着，人群分开一条道来，一队侍卫簇拥着两个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人是个短须中年人，而他身边后退半步跟着的人不是施乐丞相又是哪个？

 第443章 钦差至

    知府见到来人一脸懵逼，这人是谁？
    他不认识啊！
    可他认识施乐丞，施乐丞这个这个祖宗都跟在此人身后，可见此人身份不一般。
    等等，这人手上拿着的明黄色的卷轴是啥？
    中年男人带着人走上高台，先是冲着京城方向拱手，然后才转身来对知府道：“云州知府郑昌义接旨……”
    这一句一出，知府整个人是懵逼的，这个时候来圣旨……
    几个意思？
    给他升官？
    不能够啊，他又没立功，便是有机会升官也是走吏部的正常流程，不可能皇上特地下旨，这可是天大的荣宠，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既然不是升官，那会是啥事儿呢？
    肯定不可能跟眼目下的案情有关，知府不认为这件刚发生没几天的案子能直达天听。
    想到这里，他稳了稳心神，撩开袍跪下了。
    他这一跪，台上台下的人都跟着跪下来了。
    圣旨啊！
    阚闻朝冷睨一眼郑知府，他打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云州府境内冤案丛生……作大理寺卿阚闻为钦差……”
    “下官接旨……”郑知府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这圣旨竟是这样的内容。
    这会子的他脸色煞白，冷汗湿衫，双股颤颤……好悬没当众失禁。
    若是那般。
    乐子可就大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英明！”
    有人起头，台下的老百姓们就珊瑚海啸般跟着喊起来。
    台上。
    三原告喜极而泣，他们纷纷仰望苍天，口呼皇上英明，苍天有眼。
    这事儿啊，真真儿是一波三折。
    他们差点儿就坚持不住了。
    阚闻朝宣完旨意，就上前几步将赵老太太搀扶起来：“老人家，委屈你了。”
    “本官从开堂一直听到现在，知你是被无辜牵扯的，此时与你无关，你可以先走了。”
    老太太朝着阚闻朝福了福：“多谢大人……”结果她老人家可能是跪久了，没站稳就往后倒。
    施乐丞忙去抱住她。
    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郑知府，欺负他的人！
    郑知府被他这么一瞪，心肝儿都跟着在颤，偏生施乐丞这祖宗还小心翼翼地将老太太搀扶着，言语和态度都十分殷勤。
    他正寻思着施乐丞这是在赚名声，施乐丞身边的小厮就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赵老太太是我们主子的干奶奶。”
    说完，小厮就意味深长地对郑知府笑了笑。
    嗡嗡嗡……
    郑知府的脑袋瞬间就炸了，这人的话是啥意思？为啥每个字他都认得，但组成一句话他就不认得了呢？
    老太太靠着施乐丞脸上笑着说没事儿，眼睛却落在郑知府身上，脸上写满了：小样儿，跟老娘斗！
    “哎哟哟，人老了不中用，不过坐了一天一宿的牢，大清早又被拖过来又是搜身，又是跪，还被吓唬着要打板子……
    我老婆子受不住哟……
    难受啊，浑身都难受。
    哪儿哪儿都不对头，小狮子啊……你说说我这身子骨是不是被作践坏了哟……
    哎哟哟……”
    施乐丞连忙在她面前躬身：“我背您下去。”
    老太太毫不客气地趴在施乐丞身上，挑衅地看了一眼郑知府。
    郑知府：“……”此处有一万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施乐丞的身份也就少数几个人知晓，老百姓们只以为他是钦差大人的下属，见他将赵老太太背下去，大家纷纷称赞钦差大人是个好官儿。
    跟知府和榆林县令不是一伙人。
    然而。
    这一幕给少数几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灵震撼（打击）。
    孙县令有点受不住地抚着自己个儿胸口，他押注押对了！
    赵家人的确不简单。
    但是再不简单，他也没想到赵家人能搭上这么一个主儿啊！
    荣国公府上的公子！
    竟然纡尊降贵地亲自背这老太太！
    他那里知道，就连钦差都是这位小爷跑到皇帝面前求来的。
    阚闻朝宣布完圣旨之后，就命他的人将三名原告带下去保护起来，再就直接带上郑知府去府衙，可怜他的老腰啊……臭小子嫌弃马车慢，非要拽着他骑马。
    遇到驿站就换马，每天就给他三四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包括吃喝拉撒……嘤嘤嘤，宝宝苦，宝宝还不能哭……）。
    臭小子不是人！
    不止是腰，他的大腿都被磨烂了！
    嘤嘤嘤，可便是这样，他也不能休息，还得挺着去府衙，将府衙的一切事物接管下来……
    这案子错综复杂，今日再一观知府跟下面县令的办案手法，他便知这两位地方官已然牵扯其中。
    所以他必须不给郑昌义反应安排的机会，必须快刀斩乱麻。
    不然强龙难压地头蛇，郑昌义背地里有所举动的话，会增加他的办案难度。
    公审轰轰烈烈地展开，可结果却跟郑昌义所预料的截然相反，这场公审不是以赵卓氏定罪而结束，而是以赵卓氏当堂无罪释放，他和宋县令一个身陷牢狱，一个落入钦差之手且前途渺茫而结束。
    他恨啊！
    施公子啥时候有个农妇当干娘了？
    而且你她娘的跟施公子关系那么好你咋不早说？早说他还能动她？
    指定不能啊！
    不但不能，还得烧高香将她给供起。
    可惜……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对于吃瓜群众们来说，今儿这场免费的大戏真是太好看了呀！
    比戏园子里唱得好看多了。
    而且戏园子里看戏要还要钱！
    以至于戏散场了，吃瓜群众们却没有散场，大家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讨论，有聪明人弄了花生瓜子来卖，本就要进城做生意的小贩也索性原地做起了生意来，生意竟意外的兴隆。
    “欸……我在人群中瞧见董牛了，他第一个喊的官官相护！”外头不是寒暄的地方，将老太太放上马车之后，施乐丞挤眉弄眼地撞了撞秦少安的肩膀。
    秦少安撇了他一眼：“我却不知，老太太啥时候成了你的干奶奶！”
    赵香柚在秦少安怀里冲着施乐丞眨巴眼睛，这话他也想问。
    施乐丞哈哈大笑，他抬手想揉小丫头的脑袋，却被秦少安给他拍开了。
    施乐丞甩手，好疼，再看一眼手背，艹（一种植物），好红！
    还有点肿……

 第444章 看大姐姐

    噫……
    好小气！
    “我不是想着帮老太太出口气么……放心，是瞎说的。”施乐丞郁闷地道。
    感觉这两个人十分嫌弃他，他不差呀，国公府的公子，长得俊俏脾气又好，打着灯笼都难找。
    他想错了。
    不只是秦少安跟赵香柚，就是赵老太太也嫌弃他，马车的窗帘儿撩开：“我可没他这样事儿的孙子！”
    秦少安说的话老太太都听见了。
    被嫌弃的施乐丞：“……”
    “阿奶啊，你看我在京城忙活呢，一听到您老人家出事儿了就立刻跑去皇宫找皇上，又拖着阚大人快马加鞭地赶来，我这大腿肚子都磨烂了……您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呀？”施乐丞爬上马车，死皮赖脸地凑到老太太身边表功卖惨。
    秦少安抱着赵香柚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前头有来接他们的骡车。
    马车里，老太太嫌弃地瞅着施乐丞：“疼你？你要我咋疼你？”
    施乐丞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您给我做点儿好吃的就成，不过不是今天，您受苦了，先在家歇两天……”
    老太太轻哼一声儿：“算你识相！”
    回到家之后秦少安去忙别的，赵香柚就要去看大丫，她见施乐丞也颠儿颠儿地跟上，停下来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施乐丞道：“去看看你姐姐跟两个小娃娃啊。”
    魏钺在后头听说他们回来了，带着人匆匆往外跑，瞧着施乐丞就刹车了，眼神戒备地看着他。
    赵香柚就对施乐丞道：“你自我介绍吧。”
    施乐丞朝着魏钺拱手：“在下施乐丞，赵香柚的朋友。”
    赵香柚补充：“这宅子是他送的，对了，大姐姐的缉捕令取消了。”
    魏钺一听这话两眼就放光：“真的？太好了！”
    施乐丞虚了眼，有情况呀……为一个有夫之妇的事儿高兴成这样。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与柚儿跟大姐是何关系？”施乐丞笑眯眯地拱手问道。
    魏钺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赵香柚叹了口气，她道：“魏大哥是大姐姐的朋友，他很厉害，是西北军中的百户！”
    “西北军？喔，我二叔叫施显德。”施乐丞就觉得好巧。
    魏钺也觉得好巧：“我们大将军也叫施显德。”说完他愣了愣，就见施乐丞冲他笑：“那就是我二叔。”
    魏钺：……
    “百户魏钺见过公子。”他十分恭敬地跟施乐丞抱拳行礼，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士兵虽然心里不相信，但也跟着魏钺同他行礼。
    “免礼免礼！”施乐丞摆摆手，然后又十分人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先去看大姐，等空了一定请魏百户你们几个喝一杯。”
    魏钺见他左一个大姐又一个大姐的叫着，心都凉了。
    赵香柚瞧着就知道魏钺又自卑上了，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十分严肃地纠正施乐丞：“那是我大姐姐，不是你大姐姐，不要乱喊喔！”
    “我是不会把我的大姐姐让给你哒！”
    施乐丞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子，这会儿秦少安不在眼前，这个时候不摸啥时候摸？
    小姑娘的头发软软的，摸起来真舒服。
    怪不得秦少安那小子要霸占着呢。
    羡慕！
    嫉妒！
    恨倒是不至于。
    “哎哟，我没跟你抢，这叫尊重知道吗？”
    “我跟着你叫大姐，这没错吧？”
    两个人说着话儿进了大丫所在的院子，魏钺满心苦涩地看着，国公府的公子跟柚儿妹妹关系这么好，还愿意抬举大丫……
    他更配不上大丫了。
    “头儿，这毛头小子是吹牛的吧？他是我们大将军的侄儿？他跟我们大将军一点儿都不像啊！”
    他们大将军长得十分魁梧粗狂，一瞧就是煞星，那像刚才那小子，娘们儿唧唧的一身的纨绔气息。
    “应该不是骗我们的。”魏钺蔫儿巴巴地道，“再说了，他又不是大将军的儿子，不像大将军很正常。”
    主要是他相信赵香柚，觉得赵香柚不会骗他。
    施乐丞颠颠儿地跟着赵香柚进去，结果被赵香柚拦在外头：“我大姐姐坐月子呢，不能见外客！”
    “那我能看看小娃娃吗？”施乐丞的眼睛亮亮的，带着些许祈求。“想看香香软软的小娃娃。”
    “你可以去育婴堂看！”赵香柚说你想看婴儿还看不着？别逗了。
    “那不行，我就是想看看你大姐的娃娃。龙凤胎可是祥瑞，我得沾沾喜气。”施乐丞扬了扬下巴道。
    赵香柚：“……”好洋气的理由！
    “那你等着，我看他们睡没睡！”
    施乐丞急忙点头。
    他运气好，两个孩子刚吃完奶，并没有睡着，赵香柚就让乳娘跟嬷嬷一人抱一个，抱出来给施乐丞瞧。
    两个小娃娃已经睁眼了，不过几天的功夫，皮肤已经没有刚出生那么红，人也不再皱巴巴的，已经长得十分的饱满，水嘟嘟的样子。
    可爱极了。
    而且施乐丞再凑近他们看的时候，一个孩子手舞足蹈地笑，另外一个孩子一巴掌糊在他的俊脸上。
    “好可爱！”被打的施乐丞一点都不在意，他去捏孩子的小手，软得不可思议。
    “我没时间准备别的，就把这个送给你们玩儿吧！”他抬手将身上的一块玉佩跟脖子上带着的一个金镶玉的项圈儿取了下来，玉佩给了弟弟，项圈儿给了姐姐。
    施乐丞还想逗一会儿孩子，但是赵香柚却将他赶走了，当然赶走之前塞给他一罐儿药膏：“我瞧着那钦差大人走路的姿势不大对，你把这个给他，让他擦在伤口处。”
    “我的呢？我的呢？”施乐丞接过药罐子，接连问赵香柚。
    赵香柚看了眼他，黑眼圈浓郁极了，想着这家伙也是为了他们赵家的事儿才这么疲于奔命地赶来，于是打开药箱子拿了一个瓷瓶出来塞给他：“你又没有受伤，这个大补丸给你，一天只能吃一粒，不然流鼻血。”
    施乐丞把大补丸塞怀里美滋滋地走了，他困得要命，得去客房好好地睡一觉！
    屋里。
    大丫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一瞧两个孩子身上的东西就皱着眉头跟赵香柚道：“柚儿，这两样东西太贵了吧，还是还给那位公子吧。”
    她记得老东西曾经拿过一个羊脂玉佩来眼馋她，那玉佩的质地比眼前这个差多了，那老东西说是花五百多两银子买来的。

 第445章 表露心迹

    赵香柚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大姐姐就替平平安安放心收下，咱们家不欠他的，相反，他欠咱们家的比较多！”
    玻璃呢！
    那可是赚大钱的东西，她都贱卖给他了。
    见赵香柚这么说，大丫虽然狐疑，但也将东西用帕子包好放枕头底下了。
    那乳母跟婆子都十分羡慕地看了一眼。
    赵香柚让两人将孩子放到摇篮里，便让她们出去了，接着她就给大丫检查，并给她换药。
    恢复得非常不错！
    “大姐姐这几天可以适当地下地走一走了，这样更有利于产后恢复！”
    “也不要走多了，一次就在床边走上一圈儿就成了。”
    大丫连忙点头。
    可以下地走了，她就不用尿垫子了。
    真的是……
    真的是太羞耻了，还不习惯。
    “柚儿，孩子更愿意吃我的奶水，我瞧着我的奶水应该能够得上孩子吃。”大丫对赵香柚道，她不是很想留这个乳娘。
    “那就不要这个乳娘了，反正阿奶也来了，白天阿奶能搭把手，晚上婆子能搭把手。”赵香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可她是燕大哥请来的。”大丫垂头，不是很好意思地道。
    “那我去把他喊进来，大姐姐你自己跟他说。”说完赵香柚就哒哒哒地跑了出去，连药箱子都没拿。
    “柚儿……”大丫冲着她的背影喊人，没把人给喊回来。
    很快，魏钺就掀开帘子进屋了。
    他的目光落在大丫的脸上，触到大丫的眼神那一瞬，就跟触电似的，飞快地撇开了眼。
    “你……你……你找我啊……”魏钺结巴地问道，他无处安放的眼睛梭来梭去最终落到了一对儿女身上，看着他们软乎乎的睡颜，魏钺的心瞬间就化了。
    大丫的脸也跟煮熟了的虾子一样，她咬了咬唇，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我……我可以自己喂养孩子，不用乳母。”
    “你……你把乳母辞了吧！”
    魏钺闻言忙道：“留着吧，万一不够吃呢，你可是生了两个！”
    “够的！”大丫道，她不敢去看魏钺，这会儿就连耳朵都红得能滴血了。
    魏钺在说话的时候就转头看向大丫，目光从她的脸上滑下，落在她的胸口。
    似乎是为了证明大丫能独立喂养孩子，她的满满当当的粮仓装不住了似的膨胀着，并且湿了两片。
    魏钺的脑子轰地一声儿……
    大丫见魏钺没说话，她抬眼去偷瞄他，便见他的目光落在……
    大丫低头一瞧，迅速将被子拉上来将脸给蒙住了。
    魏钺这才惊醒过来，他刚才……刚才竟想去尝尝……
    那个地方的风光他曾经领略过，领略过一次便无法忘怀，想一辈子都沉溺在这样的风光里。
    而今，这处地方似起了非常明显的变化，若说以前象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如今便是怒放的繁花，美得令人神往。
    “那啥，留下她来照顾你吧，不然你一个人带孩子很累的。”魏钺还是想劝大丫，“大户人家中的主母都不会亲自喂养孩子，都是把孩子交给乳母来带的。”
    被子里传来大丫闷闷的声音：“柚儿说孩子要吃亲娘的奶水才会健康，再有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太太。
    还是说，燕大哥觉得我是那个老男人的遗孀，所以人晦气，不配喂养两个孩子？”
    说着，大丫便在被子里噘泣起来。
    魏钺一下子就慌神儿了，他大步走到床边，一把将被子扯下来，双手捧着大丫的脸，看她的盈盈泪眼心都碎了。
    “没有！”
    “你不晦气，一点儿都不晦气，是我的错，我……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你别生我的气！”
    魏钺有些语无伦次。
    当大丫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时，他才发现他……他竟然不管不顾地捧了大丫的脸。
    他刷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大丫捂脸哭道：“燕大哥果然是嫌弃我的！”
    哭得可伤心了。
    “我知道，我一个寡妇，又是跟着个那样的男人……燕大哥嫌弃我也是应该的，你走吧，你走得远远儿的，咱们这辈子都别相见了。”
    魏钺那里受得住她这样，着急之下，竟‘噗通’一声儿跟她跪下了，还单手指天：“我魏钺发誓，绝对没有嫌弃过赵大丫……”
    “你不嫌弃我，那就是嫌弃两个孩子，你嫌弃我给那个畜生生了孩子！”
    “没有！我怎么会嫌弃孩子，我知道的，孩子是我的！”魏钺膝行着到大丫床边，大丫猛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你……你都知道？”
    魏钺抓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我都知道，我还知道那老畜生从来都没碰过你。”
    “我……每次他去找你，我都会守在你的屋外，后来……后来军中召唤，我也是留了人在祝家的……”
    见大丫脸色大变，魏钺忙解释：“我不是监视你，就是怕那老东西欺负你所以才……所以才……”
    “所以你是心悦我的是不是？”大丫的眼底闪过一抹光亮来。
    她死死地盯着魏钺问。
    这几天时间她也想通了，柚儿说孩子的亲爹好可怜呀，明明有一对儿这么可爱的孩子，却偏偏被蒙在鼓里。
    柚儿还说孩子的亲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还差点死了，结果把老婆孩子救出来，老婆孩子却不想要他。
    而且孩子长大了问她要爹怎么办？
    到时候万一孩子的亲爹娶妻生子……可怜的平平安安唷，只能看着自己个儿的亲爹疼爱别的孩子，而他们却没有亲爹疼爱。
    大丫就觉得，她应该自私点把魏钺抓在手中。
    便是对不住魏钺……
    她用一辈子来偿还都行。
    只是她原本打算先缓一缓，慢慢来，哪知道柚儿她……
    后来再看到魏钺瞧她胸口的眼神，大丫就决定豁出去了。
    魏钺觉得自己个儿会溺死在大丫的眼神里，面对这样的大丫他根本就说不出别的话来，魏钺轻轻点头：“嗯……”
    “我……我配不上你，但是如果你不嫌弃我，我……我魏钺……”魏钺抓着大丫的手按在胸口：“我一辈子把你放在这儿，我保证！”
    他也豁出去了！
    他配不上大丫，就多努点力，尽量能给她最好的生活，将她捧在掌心，放在心尖上。
    这几日，大丫内心挣扎不已，他又何尝不是？
    柚儿妹妹说的那话一直都在他的脑海中盘桓，说大丫嫁人了他的孩子就得跟着别的男人姓……魏钺舍不得，只要一想到大丫将来带着孩子嫁给别的男人，喊别的男人相公，孩子喊别的男人爹的时候……
    他的心便如刀割一般。
    魏钺对自己说，你就自私一次吧，把大丫困在身边，用一辈子去弥补对她的亏欠……

 第446章 谢礼

    赵香柚躲在窗台下，捂着嘴笑弯了眼，大姐姐有稀罕她，愿意为她出生入死的人，也算是否极泰来啦。
    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奶！
    刚跑出大丫的院子，就见古玉走了过来，他身边跟着的小厮手里抱着哈几个锦盒：“师妹，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师兄，你怎么来了？”赵香柚刹车，脸上挂着天真无暇的笑容。
    古玉见她这般，丝毫没有跟自己个儿生分的意思，心里就微微松了口气。
    “我回来见家中有人，才知你们到了府城，又听闻你大姐喜获龙凤胎，便出去买了些礼物。”几个月不见，古玉的身量好像长高了些，而且书卷气息更浓郁了。
    赵香柚在他说话的时候稍微打量了他一番，待他说完，赵香柚就道：“大姐姐坐月子呢，不能见客，你把东西给阿奶吧！”
    “阿奶不在的话你就把东西放堂屋去吧。”
    古玉颔首称是，跟赵香柚一起往外走，他也是听说赵香柚在赵大丫这里所以才带着小厮来的。
    “师妹……我是从书院出来才知道你家发生的事儿，大姐她还好吧？”古玉走在赵香柚的身侧，低头问她。
    几个月不见师妹，师妹拔了些个头，眉眼长开了些，就更加的可爱了。
    赵香柚：“大姐姐她很好，平平安安也很健康，谢谢师兄关心。”
    “我们之间不用客气。”古玉笑道，赵香柚也笑了笑，她没有接话。
    到了前头，说是老太太累了去休息了，赵香柚就让人将古玉带来的东西拿下去，然后便跟古玉告辞：“师兄，我很累啦，要回去睡觉觉啦。”
    古玉想着她的遭遇，也不好说什么，只叫她好好休息。
    只是看着小姑娘哒哒哒跑远，扑进迎面走来的秦少安的怀中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师妹跟他很是客套疏离，跟秦少安却是亲密无间。
    秦少安眼神都没给古玉一个，抱着赵香柚转身就走，到了赵香柚的屋，秦少安将赵香柚放下，伸手点了点往外头：“这种人虚与委蛇就好了，不可交心。”
    哼，赵家的事情在府城闹得沸沸扬扬，更何况他还在后头推波助澜，让董牛发动乞丐们四下宣传，古玉所在的书院是宣传到位了的。
    赵家出事儿的时候当缩头乌龟，这个时候冒出来干啥？
    赵香柚狠狠点头：“我知道哒少安哥哥，他是外人，礼貌对待就好啦！”
    说完，赵香柚又补了一句：“少安哥哥不是外人！”
    那是内人吗？
    秦少安想，哼，谁要当你的内人！
    想得倒是美！
    “还不算是太蠢！”秦少安抬手屈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把小姑娘惹得哈哈大笑。
    施乐丞这一睡就睡了个昏天黑地，半夜才醒来。
    他饿得要死，下人瞧他从床上翻起来了，连忙跑来伺候：“……赵家老太太怕您饿着，送了过桥米线儿过来，鸡汤放在红泥炉上闻着，米线儿跟配菜放冰上保着呢。”
    施乐丞闻言眼睛一亮，衣裳都没穿好就往外走：“可知是不是老太太亲自下的厨？”
    下人跟在他身后撵：“小的问了，正是老太太亲自下厨做的。”
    “老老太太就是疼我！”施乐丞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完全不知道老太太这是做多了，剩下的，怕浪费就让人打包送他这儿来了。
    至于说冰。
    自然是施乐丞的人自己个儿去搞的。
    施乐丞吃过老太太做的过桥米线，他自己个儿熟门熟路地把米线倒进一个超级大品碗中，又把薄如蝉翼的鱼片儿，鸡肉片儿，牛肉片儿，等肉片儿倒进去，接着就放韭菜，豆芽，再打两个鸽子蛋……
    最后再倒入滚烫的，上面飘着一层金黄色的油的鸡汤，香味一下子就飘出来了，那叫一个香呀。
    吃的时候撒上老太太特制的糊辣椒面儿。
    那味儿……
    简直不要太爽！
    施乐丞吃得畅快淋漓，浑身都是汗，去洗了个澡就出门，踏着夜色去了知府衙门。
    钦差大人还在挑灯办公，白天帮赵老太太求情的那个县令再帮他打下手。
    见施乐丞来了，孙县令就跟他拱手打招呼，施乐丞也十分有礼貌地回礼。
    就听见阚大人冷哼一声儿：“你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
    “嘿嘿，不是皇上他老人家让我盯着您，不让您废寝忘食，把身子骨给熬坏了么？”施乐丞没个正形儿，斜靠在书桌上伸手去扯阚大人的笔。
    阚大人将桌上的文书收起，站起来没好气地道：“你真有心就不会现在才过来，这会儿离天亮也就个把时辰了！”
    他确实需要休息了，大腿疼，而且还饿。
    只是之前在工作，把这些感官都给忘了，这会儿施乐丞一来，倦意袭来，他觉得他的命都快没了。
    “行了，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阚大人对孙县令道。
    这个人的能力不错，主要他是安陆县的县令，跟这件案子扯不上关系，暂时是可以放心用一用的。
    孙县令躬身拱手：“下官告辞了，大人早些歇息吧。”
    施乐丞看着孙县令离开，就从袖兜里将药膏拿出来扔给阚大人：“这药比宫里的好，您往大腿的伤处擦一下，见效很快……”
    阚大人双手接住药膏，狐疑地看着施乐丞：“比宫里的药好？”
    施乐丞耸耸肩：“你爱信不信，行了，赶紧去睡吧，老胳膊老腿儿的别给累折了，我可没法子跟陛下交代。”
    “早就该给我送来，现在才来，一瞅你就是睡饱了才来的！”
    “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竟让你这个小子给盯上了！”
    阚大人扯着施乐丞出了书房，命人严加看管。
    施乐丞跟着阚大人一直进了他的住处，阚大人吩咐下人给他煮碗面端来，屏退左右之后，施乐丞就将一个木头盒子递给阚大人：“里面有水和点心，您吃这个吧。”
    他在赵家把饭吃完了，下人才把这个盒子拿出来，跟他说是赵香柚给钦差大人准备的。
    说是谢礼。
    哼，该谢他好不好。
    只是他吃撑了，所以才拿来便宜阚老头儿。

 第447章 不客气

    阚大人也没客气，他饿得很，一块儿点心入口竟意外的好吃。阚大人不由得吃快了些。
    吃一块儿点心喝一口水，咦……这凉茶也是意外的好喝，入口之后感觉身上的疲乏消散了些。
    不知不觉，阚大人就将点心吃光了，水喝光了。
    “味道真不错，你小子的厨子手艺是这个！”阚大人冲着施乐丞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我的厨子做的，是赵老太太做的。”施乐丞道，“是她老人家送您的谢礼。”
    “你这小子怎么对一个乡下老太太这么上心？”阚大人来了兴趣。
    他接手这个案子，自然是要把赵老太太的老底都问清楚，巧了，孙县令正好就是将赵家的老底都查清楚的人，便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阚大人，一定一点儿都没隐瞒。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那次我在云州府被人算计得差点儿没命的事儿您还记得吧？”
    阚大人自然是记得的，这事儿皇帝命他暗中查过。
    见阚大人点头，施乐丞就继续说：“赵老太太的孙女儿赵香柚，那个时候她也才四五岁的样子，偏生就看出我是中毒……说起来，是赵香柚这个小丫头救了我一命，不然这会儿您就是在跟鬼聊天儿了。”
    施乐丞说完，忽然一阵风吹开了窗户，屋里的烛火闪了闪，冷不丁吓人一跳。
    阚大人：……
    “来来来，我给您抹药！”施乐丞捂嘴笑了笑，就扯着阚大人往软塌走。
    “大人，面来了，您趁热吃！”这时，下人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绍面给送了上来。
    “放桌上。”阚大人吩咐一声，甩开施乐丞的手。
    等下人将门掩上，施乐丞又上手了：“来嘛，您别不好意思，您为这事儿受累了，小子合该伺候您！”
    施乐丞又将人往软榻拉。
    阚大人被他推搡地跌坐在软榻上，抬脚就要踢施乐丞：“你给我滚远些，本官又不是没长手，要你帮着抹药！
    别打扰本官休息，赶紧滚！”
    施乐丞笑嘻嘻地往后退了退：“行行行，晚辈滚了，您赶紧吃了面就休息。”
    阚大人摆摆手：“吃点心都吃饱了，面就不吃了，你顺手端出去喂猫吧，我瞧着知府衙门里有好几只猫呢。”
    “行。”施乐丞走到时候就将面端走，出门见外头就守着两只猫，便将碗放墙角：“便宜你们了，快吃吧！”
    两只猫闻着香味，凑过去秀气斯文地吃了起来，只是没吃两口，两只猫就相继倒下，抽搐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施乐丞脸色大变。
    “老阚头儿你出来！”他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儿。
    正脱了裤子往大腿上抹药的阚大人听他声音不对，提了裤子就往外跑，结果出门就见两七窍流血的猫躺在面碗边儿。
    “来人！”阚大人阴沉着脸喊了一声儿，很快他的贴身侍卫就来了。
    “有人给本官下毒，你立刻带人彻查！”
    “是！”
    “您去睡一会儿，我守着您，等他们查出点儿端倪来我再喊您。”施乐丞变得正经起来，心说幸好那小丫头准备的谢礼是吃食，让阚老头儿给吃饱了，不然……
    不然他就没命了。
    阚大人点了点头，后头都是硬仗，他还真不能矫情。
    不过他也就是和衣去床上躺着，打个呼伦的盹儿而已。
    施乐丞守在外间，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竟然有人给钦差下毒，这个案子不简单，必定牵扯甚广。
    可是赵家能得罪谁？
    他们能接触的人层面就那么简单，根本没有人有能力绕这么大个弯子，来搞这么大个事情。
    若是只因着他对赵家人多了几分照顾而下黑手，又太过了，难道简单粗暴地把人杀掉就不能恶心他了吗？
    或是因为玻璃？
    可是玻璃这件事除了他自己跟秦少安知道，并无第三个人知道这方子是来自何处。
    况且便是泄密，方子也是秦少安给他的，对方也应该对秦少安下手。
    不应该对赵家下手。
    施乐丞一时之间想不出所以然来，半个时辰之后，阚大人的侍卫就来禀报说后厨的井里捞出一个妇人来，经过下人们辨认，这个妇人正是给阚大人做臊子面的厨娘。
    “将厨房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分开审问，另外，再派人彻查这厨娘的底细。”眯了一会儿觉的阚大人道。
    挺奇怪的，他就眯了一小会儿，精神头儿好像好了不少。
    以前他熬夜的时候打一会儿盹儿可没这般好的效果。
    阚大人觉得这可能是跟死神擦肩而过的缘故，故而也没多想。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施乐丞就被阚大人抓了壮丁，把他带到书房一起工作。
    他们去书房了没多久，孙县令就到了，阚大人就给了他一张单子，让他按照单子上写的去查找文案……
    “大人，宋县令在牢房自缢身亡……”
    “什么？”阚大人的眉头夹得死紧，先是来暗杀他，接着榆林县的县令又自缢身亡。
    “来人，去牢房！”不错，你们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认真办案的阚闻朝十分可怕。
    当然了，也没有阚闻朝不认真办的案子。
    ……
    秦少安来府衙，找施乐丞。
    给了施乐丞一个木头盒子，盒子里装的就是他跟赵香柚拿到的口供。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些口供不能公开，事关大姐的名声！”在施乐丞打开木盒之前，秦少安就提醒施乐丞。
    施乐丞神色严肃地应了下来。
    “魏百户跟祝家父子有仇，但他们没有杀人，那天晚上的动静是他们弄出来的，不过他们也只是为了营救大姐……”
    “我跟柚儿决定明日就返回安陆县，但老太太会留在府城。”
    “这一次府衙会空出很多职位出来，我希望有一个位置是孙县令的！”秦少安说到这里就拍了拍施乐丞的肩膀：“你不必说废话，我知道你能做得到，并且这一次……也是你的绝佳机会。”
    他花里的未尽之言：这次也是我们在帮你。
    施乐丞十分清楚，便是没有他带着钦差来，以那天的阵仗，赵老太太等人也能全身而退。

 第448章 凭啥?

    而且秦少安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他的机会，不然他自己来就行了，何必还跑一趟皇宫，求一道圣旨甚至还将大理寺卿给拐带来了。
    他来，算是偿还人情。
    带大理寺卿来，却是在为他自己个儿捞取政治资本。
    关键他心里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事儿放不下，以至于夜里辗转反侧咋都睡不着，干脆翻身起来去库房里找东西，白天在衙门熬了一天，一下衙就往赵家跑。
    “你都开口了，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好。”施乐丞笑着说。
    这个秦少安，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给他。
    他这一趟，不但没有还干净人情，还又欠了人情。
    不过……
    秦少安为什么要抬举孙县令？这个县令跟他们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还是说，他用这种方式来清干净他们之间的人情？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
    因着决定了第二天就要回县里，毕竟那个中风的老太太还等着她做手术呢。
    故而她得去郊区施乐丞的别院去看一眼古郎中。
    到底是她的师父。
    赵香柚等秦少安从府衙回来，就跟他一起去了郊外，古郎中很是意外赵香柚能来。
    中午他们一起用了午膳，古郎中就用午休的时间对赵香柚进行了一番考校。
    考校的结果古郎中十分满意。
    “你这次回去是不是要准备给那个中风的老太太医治？”古郎中问。
    赵香柚点点头：“是的。”
    古郎中：“可定了时间？”
    赵香柚：“等我回去跟封大夫一起评估一下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再定。”
    古郎中：“这样，过两天我跟刁大夫带几个学生来一趟，咱们一起会诊。”
    赵香柚应下：“我正要跟师父说这件事，我今日就要带走紫草石竹他们，还有就是这种手术风险极大，故而观摩的人不宜太多，师父你少带几个人回来。”
    古郎中没想到赵香柚还会将他的话打个折扣，心里有点不高兴，但她又是个小孩子，好些规矩他也没来得及教。
    “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古郎中道。
    赵香柚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能听不出古郎中言语中的不悦。
    不过在她心中师父就是长辈，是老师，她可以尊敬，孝敬，但绝对不会盲从。
    也就没将古郎中的不悦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赵香柚窝在秦少安的怀里睡着了，她有午睡的习惯，晌午没睡一上车就犯困。
    在半睡半醒之间，她仿佛听到秦少安在嘀咕什么当初就不该拜师。
    啥玩意儿？
    少安哥哥嫌弃洪伯伯？
    呼呼呼……
    睡着了。
    回家后赵香柚就跑去大丫的房间，结果刚冲进房间喊了一声儿：“大姐姐……”
    就见魏钺跟大丫僵在屋里。
    魏钺打横抱着大丫，大丫的手搂着魏钺的脖颈，两人像是刚从净房出来。
    “柚儿……柚……”大丫想从魏钺身上下来，但是她的动作不敢大了，毕竟肚子是被割开过，便是她恢复得很好，可她下意识地还是怕，怕动作一大肚子又破开了。
    “魏百户，我大姐姐需要适当地动一动，才能有助于恢复。”赵香柚憋住了，没有笑。
    别说，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大丫跟魏钺两个人没那么紧张尴尬了。
    魏钺慢慢将大丫放到地上，搀扶她往床边走：“柚儿往后叫我魏大哥就行了！”
    “为什么呀？”赵香柚歪着脑袋，冲着魏钺眨巴眼睛，魏钺被她这么一噎暂时也不知道该说啥。
    他想说我是你姐夫。
    可是他还没跟老太太求娶大丫呢！
    对喔，他该去请媒人提亲才对！
    瞧他这榆木脑袋！
    “那啥，柚儿你照顾着点儿你姐，我……我还有事儿，出去一趟！”魏钺并没有回答赵香柚的话，而是风一般冲出了屋子。
    他一跑。
    赵香柚就捂着肚子笑。
    被妹妹笑了的大丫默默地扯了被子盖上自己个儿的脸。
    赵香柚笑够了才去扯被子：“大姐姐跟姐夫连孩子都生了，有啥不好意思的，我笑的是姐夫又不是大姐姐！”
    “瞧着姐夫平时挺稳重的一个人，一遇到跟姐姐有关的事儿就跟无头苍蝇一般，真有趣！”
    “什么姐夫，我还没嫁给他呢！”大丫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她的脸红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
    哎哟，姐姐好好看呀！
    渣爹渣娘就‘这长得好’这一条好处了，她的两个姐姐一个比一个还漂亮！
    “对喔，他还没给我发红包呢，我可不能先改口！”赵香柚捂着嘴巴道，大丫被她逗乐了。
    赵香柚就松开手大声笑了起来，两姊妹就这么相视而笑了一会儿，赵香柚才开始给大丫检查换药。
    “明日我就要回县城啦，大姐姐记得每日要用热帕子擦擦身子，头发是可以洗的，不过洗了之后要立刻用熏笼熏干。
    不要学别的妇人那样坐月子，你跟她们不同，她们是顺产，你是剖腹产，如果不保持自身的清洁卫生，伤口就很容易感染。
    其实照着我的意思是想让你跟我回去，可是你跟魏大哥刚说开，肯定舍不得分开……”
    “你瞎说什么？”大丫便是再勇敢，她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在对待感情这种问题的时候，还是比较羞涩的。
    “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我不带你回家，但是你在府城要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来喔！”
    大丫点头：“那是自然！”她肯定听妹妹的呀，妹妹这么厉害，她的话肯定没错！
    给大丫检查完，赵香柚就去跟侄子侄女儿玩……喔，现如今应该是外甥外甥女了吧。
    啧啧，小家伙们有爹了，身份就变啦！
    那头魏钺风一样地跑出去，他凭着心里的一股劲儿找上了老太太。
    端端正正地跪在老太太面前，上去先是三个实实在在的响头。
    把老太太惊了一下，满脑子都想的是：这棒槌要干啥？
    “求您将大丫嫁给我吧！”
    老太太：“……”棒槌开窍了啊？
    “凭啥？”老太太可不是一般的老太太，出口的话十分打人脑袋。
    魏钺下意识就中气十足还带着一点小得意地道：“凭我是两个孩子的爹！”
    他的话音落下，空气都凝固了。
    坏菜了！
    魏钺抬手就给了自己个儿一个嘴巴子，在大丫阿奶面前你耍啥横啊！
    “凭我心悦大丫，大丫也心悦我！”智商被愣生生被他自己个儿吓唬回来的魏钺连忙补救，顺便又给老太太哐哐哐地磕了三个响头：“求老太太成全！”
    老太太心里呵呵，薄唇一张：“老娘成全个屁！”

 第449章 压惊

    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
    惊！有情人竟被棒打鸳鸯，挥舞大棒的人还是……
    魏钺从心到身都被老太太的这句话打击得碎碎的，他的爱情之火刚开始燃烧就被无情地掐灭。
    老太太站起身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骂：“你个棒槌玩意儿，你是孩子爹就了不起？”
    “没有……”魏钺无力慌忙辩解，但老太太根本就不听他的。
    “闭嘴！”
    “老娘让你说话了吗？”
    “没脑子的东西，也不瞧瞧眼目下是啥时候，你让我把大丫嫁给你，咋嫁给你？祝家的案子还没了事儿呢！
    大丫的缉捕令这才撤下来呢！
    转头她就跟你谈婚论嫁，这是要告诉所有人，她丈夫尸骨未寒，她就带着孩子改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这对儿奸夫合谋杀夫呢！”
    魏钺恍然大悟，对喔，他咋就没想到呢？
    是他心急了。
    一心只想着娶大丫，不让她受委屈，却没考虑到这一层来。
    魏钺像做错事的大狗子一样耷拉起了脑袋。“我错了老太太。”
    “知错了就滚，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别窝在老娘家惹闲话！”
    “还有，想养老婆孩子就赶紧去建功立业，两年后若是大丫还没看上别人，你再请媒人上门提亲！”
    真是不想看见他，老太太赶苍蝇似的把人往外赶。
    魏钺这个心啊，先是跌入谷底，后又被老太太一顿踩，这会子老太太许他两年之期，他感觉他的心又能跳了。
    回头去找大丫，赵香柚还在，不过赵香柚这回就比较识相，麻溜地走人，没当电灯泡。
    难道听墙角不香么？
    有她在屋里这两人规矩得很，啥话都不会说，能有啥意思？
    “大丫……老太太说准许我两年后来提亲！”屋里没了赵香柚这个碍眼的，魏钺一屁股坐在庄边，抓着大丫的手十分高兴地道。
    “你去找阿奶了？”大丫心里有点发慌，但更多的是甜蜜。
    魏钺点头：“嗯，我去找老太太，说要娶你，结果被老太太骂了一顿，说祝家父子尸骨未寒，这个时候我求娶你不妥当，让我两年后再来娶你。”
    “阿奶考虑得极是。”大丫道，案子没结呢，这个时候她敢嫁人，是为世俗所不容的，祝家宗族的人定会闹翻天，搞不好便是案子结了她也会背上一个不知廉耻，谋杀亲夫的罪名。
    毕竟百姓们可不管你官府怎么判，他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大丫……我……我该回西北了……”魏钺十分不舍，舍不得大丫，也舍不得一双儿女。
    大丫也舍不得，但是两人既然已经说开了，她不用再去猜测魏钺的心意，心里踏实了，她也不会因为魏钺的离开而患得患失。
    “你早就该回去了。”大丫道。“耽误太久了终归不好。”
    “以前你怎么想我管不着，但如今你有了……有了儿女，多少要为他们想一想……”
    “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好好保重。”
    魏钺倾身抱住她：“我会的。如今我也是有牵挂的人了，命贵重着呢！”
    “燕大哥……”
    “大丫……”
    当屋里疑似出现少儿不宜的声音时，秦少安忽然出现，把听得津津有味的赵香柚抱走。赵香柚意犹未尽，秦少安脸黑地跟锅底似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赵香柚连忙道歉：“对不起少安哥哥，我应该等你一起来偷听的，少安哥哥放心，下回我一定不独自一人偷听。”
    秦少安：“……”鸡同鸭讲！
    赵香柚看着被自己个儿逗得脸愈发的黑了的崽儿，心里成就感满满的。感觉干啥事儿都没有逗崽儿来得开心。
    明天就要走了，赵香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要准备，首先就是大姐夫这里，得给大姐夫准备一些个保命的药物，顺便在给他一个人。
    赵香柚想来想去，就决定让报恩跟着他去西北。
    正好她从别院那边把报恩跟石竹他们给带来了，赵香柚命人将报恩喊来，跟他说了一下自己的决定，然后就问他：“我是想着你也在别院学了那么久了，应该可以胜任军医这个职位，所以就想让你跟着魏百户去博前程。
    而且学再多也要用实践来检验，军队里不缺伤病，这对你来说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你去军队锻炼个两年再回来跟着我，我再带着你学别的。
    当然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换其他人去也行。”
    报恩那有不愿意的啊，他以前就是个吃不饱，穿不暖并且居无定所的乞丐，能过上眼目下的好日子，像个人一样活着，全靠他们家姑娘。
    在报恩心里，姑娘便是让他去死，他也是没有二话的。
    “姑娘，我愿意的！”报恩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赵香柚连忙把他搀扶起来：“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去收拾收拾，吃完晚膳再来找我。”
    报恩应声告退。
    报恩前脚走，后脚赵香柚就听到外院忽然嘈杂起来，她哒哒哒地跑去外院儿，就见穿着便服的郑知府带着好几车的东西进了他们家的门儿。
    老太太见赵香柚跑出来了，就过去将她抱了起来，这才屈膝跟郑知府行礼：“民妇不知是知府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郑知府笑眯眯地道：“赵老太太，本府是在向您赔罪的，略备了些薄礼，还请您笑纳！”
    伸手不打笑（送）脸（礼）人，老太太也笑着把郑知府请进了花厅，并让人奉茶。
    “说起来这场无妄之灾还真是把我老婆子折腾得够呛，还好小狮子跑前跑后地又是给我请大夫，又是用往我这里送补药，什么灵芝啊，人参啊，鹿茸啊啥的，啥补（值钱）送啥。
    我都说让他别破费，我一个乡下婆子那里用得着那些个金贵玩意儿，偏他不依。
    他是啥身份啊，我也不敢忤逆他，只好都收着了。
    如今您又送这么些来，哎哟……您也是我惹不起的人，我这也不能不收啊。”
    小狮子……
    郑知府抽了抽嘴角：“……”都是活了千年的老妖精，套路好熟啊……
    “那些都是本府的一点儿心意，我也不知道您喜欢啥，这些银子您拿着，喜欢啥就买啥……
    老太太，实在是对不住。
    也是榆林县的宋县令口口声声跟我说，说那只是权宜之计，就想利用您跟您孙女儿把幕后真凶吊出来，还说这事儿您是知情的……”
    “哎……说起来本府也是被他给骗了……”
    “还有这些，这些您帮我转交给您孙女儿，给她压压惊……”说话间，知府就往老太太面前放了两沓子银票。

 第450章 压惊费

    郑知府被老太太笑眯眯地送走。
    他的心就放下来了，当然，放下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其实吧，他带来的那几车东西就价值不菲，结果这老太婆还不满意，话里话外用国公府的公子来说事儿！
    嘤嘤嘤，他的钱包！
    老太太关上门儿，跟赵香柚一起清点银票，点完了才撇嘴：“好歹一个知府，咋就这么抠门儿？人家一个县令都能拿两万两银子出来，他就出两千两？”
    赵香柚晃了晃自己个儿手中的银票：“阿奶，这儿还有两千两呢！”
    赵老太太摇头：“这个不算，是给你大姐姐的，我老婆子再贪也不会去贪孤儿寡母的几个钱。”
    “当然，你大姐姐若是愿意让我给她管着，我还是乐意受累的。”
    “谁让她喊我一声儿阿奶呢？”
    “来来来，咱们看看那狗官还送了些啥东西来。”赵老太太又拉着赵香柚的手去清点东西，点完就道：“明儿就把这些个东西卖了，那狗官我瞧着不是个好的，这回肯定会被钦差大人给治罪，别到时候再来人到家里来追缴赃物。”
    赵香柚很想说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便是你把东西卖掉朝廷还是会来人追缴的，那就叫追缴赃款！
    不过赵香柚没说，她才不会扫老太太的兴呢。
    反正她觉得大概率是不会有人来追缴的，毕竟知府跟老太太之间是没有利益关系的。
    老太太只是答应他在施乐丞面前美言几句。
    施乐丞又不是朝廷命官，这种关系连行贿受贿的条件都达不到。
    “这几匹丝绵布还不错，就拿给大姐姐，刚好可以给孩子做衣裳，不然还得出去买。”赵香柚指着几匹上好的丝绵布道。
    赵老太太寻思着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便在一堆绫罗绸缎里挑挑拣拣，最终还是决定这些个绫罗纱绢布匹就不卖了，单独拿出来。
    她把这些东西分了分：“一房两匹，公平公正，剩下的全是乖乖你的！”
    赵香柚看着属于她的一大堆绫罗绸缎，再看看几房人凑在一块儿都只有她的一半儿多的布匹，心说她阿奶的‘公平公正’的水分真大。
    算了。
    阿奶高兴就行！
    最终老太太只同意给大丫拿两匹丝绵布，就这老太太还嘀咕着平平安安用不完……
    “这是你妹妹特意让我挑出来给平平安安做衣裳的布匹。”带着赵香柚去了大丫那里，老太太将两匹布往桌上一放就道。
    “瞧瞧你妹妹对你多少，多上心，你一有事儿她这么小个人不管不顾地就跑去找你……赵香栆，你这辈子要是敢对你妹妹不好，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
    老太太心里老不高兴了，丝绵布这么好，就该是她乖乖的。
    给出去就是不得劲儿！
    大丫连忙道：“阿奶放心，我会一辈子对柚儿好的！”她又不是渣爹渣娘，自然不会忘恩负义。
    “这是两千两银票，你自己个儿收好，这是郑知府赔给你的，压惊费。”老太太又十分不舍得将银票给大丫。
    肉疼。
    大丫先是一愣，两千两银票！
    这可是一笔大数目。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将银票塞回老太太的手里：“阿奶，这钱我不能要，我今后还得回家过日子，吃喝拉撒哪样都要钱。
    还有祝家那头，那头始终还是得靠着阿奶您……不然我想必是不能带着孩子回娘家。
    这银子就归公众吧。”
    这态度，老太太十分满意，她的脸上有了笑容。
    “那就照着家里的规矩，上交一半儿到公中，剩下的一半儿你自己个儿留着傍身。若你将来是想一直住在家里，甭管你是做点小生意，还是买个铺子租出去收租子，那钱都得有一半儿上交公中。
    你如果乐意，回头我就让族长将两个孩子的名字写进我们老赵家的族谱里。
    等将来你要嫁人的时候，再迁。”
    大丫闻言大喜，她连忙连感谢老太太，要知道这两个孩子名义上是祝家的孩子，还是嫡出，若是不上赵家的族谱，祝家人很可能会各种找麻烦。
    若是上了赵家族谱，那祝家想找麻烦都不成了！
    当然，大丫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祝家父子四人死了，祝家的宗亲们若是想瓜分财产，就绝对会十分乐意两个孩子上赵家族谱。
    但凡是也有万一不是。
    大丫就怕万一。
    祝家是燕大哥的仇人，若是两个孩子被冠上祝姓，那是对燕大哥的侮辱。
    如今她也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不能陷入仇恨中，要尽量抓住眼前的美好。
    祝家父子四人已经死了，她与他们的恩怨也一笔勾销，至于说祝家的财产……罢了，她不要了。
    她选燕大哥。
    大丫从自己的一千两里头拿了两百两给赵老太太：“阿奶，您受累帮我跑这些事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要花钱，这钱您拿着，若是不够再跟我说。”
    又两百两到手，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真诚了：“我是你阿奶，我不管你谁管你，难道指望你那个不成器的爹？”
    “行了，你好好歇着吧，我走了！”
    “喔对了，你那个棒槌玩意儿，喊他赶紧滚远点，这个节骨眼儿上别成天在咱们家晃悠！”老太太回头又叮嘱大丫一句。“这可不是能闹着玩儿的事儿！”
    大丫连忙应下：“燕大哥他明日就离开云州府。”
    赵香柚冲着大丫眨了眨眼睛，被老太太牵着手走了。
    等晚上吃完晚饭，赵香柚就带着药品跟人去找魏钺，当魏钺知道报恩对外伤以及缝针之术都会的时候，简直对赵香柚感激地不要不要的。
    第二天一大早，赵香柚跟秦少安就离开了云州府。
    一路上果然没再见到一张缉拿令。
    回到家休整了一天，赵香柚就去了千金医馆，见手术室已经改造完成，手术台上方屋顶的位置换上了玻璃天窗。屋子两侧都安装上了玻璃窗，手术室立刻就变得明亮起来。
    然后天窗中央垂吊了一盏玻璃镶嵌的透明灯笼，天窗四周吊了四盏这样的灯笼，手术室四周的墙壁上分别安装了三盏这样的灯笼。
    再细看，玻璃灯笼的一侧安装的是镜面，这里提一句，秦少安给施乐丞的玻璃方子里有镜子的制作方法。
    故而施乐丞送过来的这批玻璃里就有镜子。
    这种灯笼也是赵香柚在看到材料之后，画了图纸让人去找工匠做的。

 第451章 提前手术

    这个手术室虽然相比于现代医院的手术室来说太简陋了。
    但是在大周却是首屈一指的。
    也是因为如此，封大夫亦是兴奋地不行，一直跟赵香柚叨叨叨叨叨的。
    看完了手术室，就去看老太太，赵香柚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老太太的身体状态，她的身体状态很好，十分适合做手术。
    只是开颅手术风险极大，而且他们的手术室也不是无菌手术室。
    如果可以将开颅改成不开颅的手术，那么就当下的医疗水平，想做到病人的术后成活率三成还是有可能的。
    其实吧，原始人就有在脑袋上打孔的行为，据推测这种行为可能是巫术，也可能是为了治疗头痛或者是癫痫等病症。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事件的存在可以说明，在无法消毒，无法灭菌的情况下给脑袋钻孔，病人还是有存活下来的概率。
    赵香柚有灵泉水这个作弊神器倒是不怕病人死掉，她需要注意的，顾及的，就是怎么样在没有灵泉水的帮助下，提高手术的成功率。
    只有这种没有开外挂的手术，对别的医者来说才有参考性。
    赵香柚陷入了沉思。
    见她入定了一般封大夫就不敢打扰她，等了一会儿，回神过来的赵香柚就对封大夫说：“把老太太抬过来，立刻手术！”
    中风病人的开颅手术如果不开挂的话暂时是没有啥成功率的，所以这台手术不宜让太多的人看见，不然赵香柚不好解释。
    至于说封大夫。
    他跟着自己研究了这个病人这么久，而且他也是个嘴严的人。
    赵香柚决定带上他。
    毕竟他们两个有一起给猪开了无数次瓢的革命友情。
    封大夫没想到她会决定立刻手术，不过也没多说什么，马上就去忙活，赵香柚也带着人准备了起来。
    因为无法做到灭菌，故而赵香柚决定除了封大夫以外只带着两个人在手术室。
    其他人就在窗户外头观看。
    她是背着一个大药箱子来的，药箱子是空的，赵香柚去手术室隔间净房里的时候乘机从空间中取出手术中需要用到的东西放到药箱里。
    然后她换上手术服，戴上手术帽，将手反复洗干净，这才走出净房。
    换了一身儿干净衣裳，头发被剃光的老太太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
    赵香柚命人进净房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
    深吸一口气之后就对准备好的封大夫以及她的助手道：“开始吧！”
    封大夫跟赵香柚配合默契，赵香柚主刀，封大夫在旁边协助，赵香柚有精神力这个作弊器，能够精准地找到病灶处，她对封大夫说：“你注意她的脉象，并记住这个脉象的病灶到底是什么样子，手术过后咱们要将它写到脉案中去！”
    封大夫连连点头。
    手术结尾，赵香柚用兑了灵泉水的清洗剂清给患者消毒，再包扎，上的药也是加了灵泉水做成的伤药。
    其实她知道不该这般依赖灵泉水，可是若不开颅又怎么能看得见病灶，怎么能把脉象和脑袋里的实际病灶结合起来？
    这些资料对于古代的医者来说，是非常非常珍贵的。
    故而她才决定用灵泉水。
    而且，只要能将脉象跟病灶联系起来，将来是不是就能琢磨出不开颅的法子？
    一场手术下来，赵香柚累坏了，但是她并没有歇着，而是跟封大夫一起讨论着把脉案写了下来。
    而这场手术给沐恩石竹等人造成的震撼是十分激烈的。
    在窗户外头看的人其实看不清什么，他们非常羡慕能在手术室里头给赵香柚打下手的人。
    不过赵香柚对他们说，这种手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的，她跟封大夫可是给猪和兔子开了无数次瓢才练就的手艺。
    并且叮嘱他们：“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地方，若是没有我的同意，你们任何人不得在病人脑子上动手术！”
    她就怕手下的人以为自己可以。
    遇到病人就想试手，虽然她自己个儿就是这样的，但是她跟他们不同啊，她有精神力，还有灵泉水，这两样能保证她做的手术不失败。
    赵香柚想传播先进的治疗理念以及医疗知识，但并不想因此给医者树立错误的标杆。
    她懂的只是皮毛，但是她的空间中有大量的医学著作，她可以花时间将这些医学著作一点点地抄写下来，在剔除古代社会没有的，并且创造不出来的高科技等知识的情况下，加以传播。
    赵香柚通过古郎中，通过封大夫便知道，在古代，各个大夫手中的医书都是不外传的，只传家人，传弟子，以此来保证自家的饭碗。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医术得不到流通，让医术被限制在一个有一个狭小的框架中，不得发展，甚至是逐渐消亡。
    ……
    “稍有不慎，人便是活下来了，也可能失明失聪，瘫痪或者是变傻……”
    众人：“主子（姑娘），我们记住了！”
    封大夫在心中感慨，赵姑娘才五岁多，就有一颗医者仁心，医术也超凡，别人都说她是仙童转世，在他看来，她定是药神转世。
    “今晚我守夜，明天早上你来接替我！”赵香柚对封大夫说。
    封大夫点头应下，毫不客气地跑去睡觉了，他也累够呛。
    剩下的人赵香柚也分了两班，一班下去休息，一班陪着她守夜，她顺便还能给他们看看这个老太太一直以来的脉案。
    饭是在医馆用的，二丫亲自送来的，她放心不下赵香柚，来给赵香柚把床啥的都铺好了也没走，也在医馆住下来了。
    因为赵香柚说她这几天都要住在医馆，所以二丫决定过来照顾她。
    晚上老太太有点发热，赵香柚就给她行了一套针，她用精神力扫描到病人的颅内一切正常，伤口情况也还行，便放下心来。
    一套针行了下来之后，老太太的温度就降了下来。
    第二天封大夫来接班，赵香柚就将老太太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跟他说了一遍，还是要求封大夫记住下老太太的脉案这才打着哈欠离开。
    她连早饭都没吃就钻进被窝里睡了，可把二丫给心疼坏了。
    中午秦少安过来了，他陪着赵香柚吃了一顿饭，赵香柚就死皮赖脸地缠着他留下来陪她午睡。
    没法子，精神力透支了，她需要充电。

 第452章 师徒冲突

    秦少安这一陪着她就陪到了金乌西陲。
    赵香柚彻底回神儿之后就匆匆去看病人，秦少安则去了县学。
    县学的先生十分生气：“你说说你，你耽误了多少日子的功课，好不容易回来上课了，又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儿就缺席！”
    秦少安也不辩解，他站得笔直，低头听训。
    先生叨叨叨地骂了他一通，骂得口干舌燥，骂到最后自己个儿也觉得没意思。
    于是就拿了一张纸往上写了两句话：“去，写两篇策论，明日一早交给我！”
    “你若敢再无故缺席，看我会不会将你逐出县学！”
    秦少安把纸拿到手中，就朝先生拱了拱手，告退离开县学，直奔医馆。
    晚上赵香柚负责守夜，秦少安就在病房中写策论。
    第二天早上天还不亮秦少安就回县学去了，赵香柚则吃得饱饱地上床，盖着被子呼呼睡了起来。
    却不知她刚睡着古郎中跟刁大夫就来了。
    得知封大夫在病房中，古郎中就问前来招待他们的二丫：“柚儿呢？”
    二丫道：“柚儿昨晚守了病人一夜，这会儿已经睡了！”
    “病人在那里？带我们去看看。”
    二丫连忙让人将他们带去病房，结果病房外头守着一个人，要求他们沐浴更衣之后才能进去。
    古郎中就道：“还没动手术不用沐浴更衣吧？”
    药童恭敬地道：“回先生的话，老太太已经在两天前动过手术了！”
    “什么？已经动过手术了，我不是跟柚儿说要等我和刁大夫到了再动手术么？”古郎中不高兴了。
    “算了，还是先沐浴更衣看看病人的情况吧！”
    “这天下病人千千万，你害怕再遇不到这样的病例不成？”
    刁大夫出言，古郎中就不再说啥了，他跟刁大夫去沐浴更衣，衣服是医馆备好的病号服，这让古郎中心中的不快愈胜。
    封大夫见到两人还是十分开心的，他热情地接待了两人，就老太太的病情和用药跟两人进行了探讨，封大夫仔仔细细地做着记录。
    刁大夫跟古郎中又细细问了一些手术过程中的问题，比如如何判断病灶的位置。
    这个时候的封大夫自然是不会说实话的，若是说实话，那赵香柚何必提前手术。
    当然，他也不知道赵香柚是如何精准的知道病灶所在地。
    好在这两天他一直在琢磨病灶跟脉象之间的关系，一路逆向推演，也是有结论的。
    于是他便从脉象说起，又将患者的各方面反应融进来：“……故而，我就估摸着病灶应该在那一块儿……”
    “我们心里也是打鼓的，也做好了打开颅骨什么都不做就将颅骨合上的准备。”
    “如今就只有等老太太醒来了……”
    刁大夫不时颔首，古大夫就觉得封大夫言不尽其实，论开刀的功夫，一定是他那个徒弟好于封大夫，所以这场手术一定是他徒弟主刀，而不像封大夫说的那样，他是主导的那一位。
    于是，在封大夫跟刁大夫热烈讨论病情的时候，古郎中就从病房中退了出来，问门口守着的药童赵香柚的房间在何处。
    因为赵香柚带来的人都曾在府城跟古郎中和刁大夫学医，故而都自动古郎中是赵香柚的师父，于是便带他去了赵香柚住的屋子。
    古郎中举手敲门。
    二丫忙跑来拦着：“古先生，柚儿昨儿一宿没睡，她这会儿……”
    “我找她有要事，你进去将她唤醒！”古郎中神色严肃地道。
    二丫见他这般，心里也怕耽误正事儿，就忙进去去将赵香柚从被窝里喊起来。
    瞧着妹妹赖唧唧不想起床的样子，二丫心疼极了，但心疼归心疼，正事儿可不敢耽误。
    “快醒醒神，你师父在外头等着呢，他是从病房那头来的，瞧着挺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人有啥问题！”二丫把赵香柚从被窝里抓出来，虽她还没睁眼，还是不耽误二丫帮她穿衣裳。
    “病人有问题？”听到这句话赵香柚一下子就醒神了。
    她连忙下床穿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往外冲。
    拉开门就见古郎中一脸凝重地站在外头，赵香柚问：“师父是从病房过来的么？病人怎么了？起高热了？恶化了？还是……”
    “我有话问你！”古郎中对赵香柚道。
    二丫见古郎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看了眼赵香柚，赵香柚将古郎中让进屋：“师父里面坐吧，二姐姐你先去忙吧！”
    “好嘞，有啥就喊我一声儿，我就在外头大堂里。”二丫叮嘱一句，帮师徒两人关上房门。
    “师父要问我何事？”赵香柚打了个哈欠，她还是个孩子，她熬夜了真的很困。
    古郎中声音严厉地道：“站好！”
    赵香柚狐疑地看了一眼古郎中，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对待自己。
    小姑娘乖乖站好，仰着小脸儿睡眼朦胧地看着他。
    “不是让你等我来了之后再动手术么？你怎么就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还有，这次主刀手术的是你吧？你为何要让封大夫欺骗我？”
    “赵香柚，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师父？”
    古郎中很生气很生气，他觉得自己个儿尽心尽力教导赵香柚，为了她能学得更多，还专门带她去府城拜访名医。
    结果她呢？
    根本就没将他当回事儿！
    不只提前手术，还试图撒谎蒙蔽他！
    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我真是……我真是太纵着你了，让你不知天高地厚，不止尊师重诺！”
    古郎中的几句话让赵香柚的睡意褪去，眼睛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师父，若是病人情况危机，我也不能提前给她做手术吗？”赵香柚反问古郎中。
    “还有师父都没问过我，我亦是没有跟师父说过什么，师父怎么下断言是我在欺骗你呢？”
    “再有，这件事情很急吗？急到师父必须立刻问我才行，不然就会死人吗？”
    赵香柚的三连问，堵得古郎中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且她的态度彻底地激怒了古郎中，古郎中从未对她发过火，而这一次他忍不住了。
    他觉得，他以前还是对赵香柚太温和了些，以至于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师徒尊卑之分。
    “放肆，赵香柚，我是你师父，是谁教你这么跟师父顶嘴的？”
    “你可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第453章 师徒还是师生

    赵香柚虚了虚眼睛：“师父的意思是，您是跟父亲一样的人吗？”
    “赵香柚，不要岔开话题，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古郎中指着赵香柚道。
    赵香柚摇头：“没有解释！”
    “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若说歉意赵香柚原本是有一些的，毕竟是她答应在前，毁诺在后。
    但是，变脸之后的古郎中让她十分不舒服，特别是他用身份来压制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呵呵，请相信她，没有人乐意做赵香柚的父亲。
    实际体验可以问问赵铭庭。
    “过些日子我会将这几个病患的所有病历和记录都交给您。”她毁诺在前，这是她为自己的行为做出的补偿。
    “另外，对于提前手术的事情我向您道歉。”赵香柚朝古郎中鞠躬。
    “师父如果么有别的事情的话，请离开吧，我很困，我需要睡觉！”赵香柚赶人。
    她不想再跟古郎中争论下去了。
    古郎中气笑了，伸手虚点了点赵香柚：“好好好，我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说完，古郎中拂袖而去。
    赵香柚转身爬上床，脱了外衣就往被窝里钻。
    院子里，古郎中被秦少安给拦住了，少年的眼神过于清冷，他的凝视让古郎中浑身不舒服。
    “古先生，柚儿名义上是你的徒弟，但却是交过束脩的，故而，您对于她来说跟私塾先生于您孙子古玉一样。
    希望您能分清楚自己个儿的身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古郎中闻言脸色骤变。
    秦少安冷冰冰地道：“我说的话意思很浅显易懂，古先生不会听不明白，但您若想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能够的。
    您收束脩，您没有养过柚儿一天，柚儿不是您的儿徒孙徒，故而还请古先生不要以师父的身份去压她。
    也不要用世俗师徒这一套来要求她，她不欠您什么，她跟您学的东西是付了钱了，向您买的。
    她尊重您，喊您一声师父，但这不代表您就是他的师父，您最多是她的老师。
    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姑娘。
    可受不住您这般脾气。
    私塾是可是随便换的，于您这边儿道理也是一样的。”
    古郎中：“……”
    秦少安冲他拱拱手：“慢走不送！”
    说完，秦少安就大步往赵香柚住的屋子走去。
    古郎中愣是在院子中央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小狼崽子……小狼崽子竟这般侮辱他！
    他跟老赵家的关系这般好，他有这样的想法，赵香柚又是那副态度，是不是说赵家就从未将他当成赵香柚的师父看待？
    他啥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那点子束脩就想买他的医术？
    要知道只要他放出名号，有的是人来拜师！
    气死了气死了！
    怒火冲天的古郎中也没管刁大夫，直接就拂袖离开医馆。
    这头秦少安进了赵香柚的房间，小丫头从被子里探头出来朝他伸手：“少安哥哥抱。”
    “吃了午膳再睡。”秦少安是专门出来陪她吃午膳的，这个小蠢货每次特别疲累的时候，就会变得很黏人。
    他虽然受不了这份黏人。
    但又怕她年纪小，累狠了会哭。
    “少安哥哥抱我吃！”小丫头耍赖，秦少安伴着一张脸，但还是去将她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二丫就将午饭端了进来。
    他们三个人就在赵香柚的房间里一起用饭，二丫就叹气道：“以前古郎中不这样啊，以前在村里他是顶顶和气的。
    后来教我们认草药也是十分有耐心，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
    赵香柚也在秦少安的怀里点头。
    秦少安就道：“人是会变的。”人在不一样的环境中，所秉持的处事原则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古郎中发生了变化，无非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古玉考上了秀才，踏上了科举之路。
    二个是古郎中攀上施乐丞，并为施乐丞所聘用，为他培养军医。
    所以，他的社会地位不一样了，不再是一个乡村郎中，而是一个处处被人尊称一声‘先生’的有身份的人。
    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但秦少安对探究他心态变化的根源没有丝毫兴趣。
    二丫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像她以前就胆儿小，从来都不敢抬头看人，如今不但能管家，不管是在医馆还是在大姑姑的麻辣汤锅店里，她都敢笑着招呼客人，帮着做生意了。
    “柚儿啊，我觉得少安说得对，咱们跟他学医是交了束脩的，咱们不兴师徒父子那一套。”二丫对赵香柚道，他们好容易才摆脱了渣爹，为啥还要给自己找个爹在上头管着。
    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话她就不乐意听。
    说句不好听的，阿奶都没这么凶过柚儿。
    若是让阿奶知道了他这么凶柚儿，一定不会让柚儿再叫他一声儿师父的。
    “恩恩！”赵香柚嘴里包着饭，腮帮子鼓鼓的，也不忘对二丫的话附和点头。
    她又不是实打实的古代人，在她这里天地君亲师那一套行不通。
    吃饱喝足，二丫将饭菜撤走，秦少安也要回书院，赵香柚不想让他走，但想着头天就害秦少安缺课，故而也没留他，反倒是催促他赶紧去县学。
    反正老太太的情况稳定，她的精神力使用频率就大大降级了。
    再还说了，不是还有晚上么，晚上她就能光明正大地薅羊毛。
    刁大夫也是晚上想起来要走的时候才发现古郎中不在，他很是愣了愣，真是的，一讨论起医术来就啥都忘了。
    封大夫也不知道古郎中咋就走了，他简直是太激动了，刁大夫的医术水平对他来说就是宗师级的，他像一块海绵一样疯狂地从刁大夫的言谈中吸收知识。
    也没注意到古郎中。
    “古先生是不是临时有事儿？”封大夫问，刁大夫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啊，“我回头问一问。
    对了，明天我还来。”走的时候刁大夫道，他打算一直待到老太太醒来为止，他要看看这个老太太的术后效果。
    封大夫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回到客栈，刁大夫见隔壁房间的灯亮着，就问守在外头的人：“古先生在里面？”
    下人应道：“是。”
    刁大夫摸了摸下巴壳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房门看了一会儿，这老家伙在来的路上还说住徒弟家，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第454章 事了

    第二天一早，古郎中神色如常地跟刁大夫一起去了医馆，路上刁大夫问他怎么头天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古郎中面不改色地道：“跟你们打了招呼的，你还冲我点头来着。”
    刁大夫：“哎哟你瞧我这个人，一讨论起病症来就啥也记不得了，不过你昨儿是有啥事儿？”
    古郎中笑道：“有点儿私事儿，不过已经办妥了。”
    刁大夫见他这般说也就不追问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只换了外衣，然后用艾草等药物熏了你熏就被放进病房了，这是刁大夫跟封大夫说好的，说他会在客栈沐浴之更衣之后就过来。
    封大夫也觉得手术已经做完了，并且病人的情况稳定，就没必要让探望的人沐浴，这样的确是十分麻烦。
    赵香柚也在病房，因为老太太醒过来了。
    她在给老太太做检查。
    “柚儿，昨晚你又守了一夜？”古郎中一脸慈祥地问赵香柚，“是的老师！”赵香柚点头答道。
    这是秦少安要求的，要求她改口喊古郎中老师或者先生，不要再喊师父了。（老师这个称呼，自古就有。）
    赵香柚觉得秦少安的顾虑是对的，于是便将他的嘱咐记在了心里。
    古郎中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刁大夫也是一愣，这丫头以前不是叫老古师父的吗？
    不过他没问。
    觉得奇怪的封大夫也没问。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起来，古郎中的眼神沉了沉，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神色就恢复如常。
    他去给老太太把脉，顺便问了赵香柚一些问题，赵香柚也都如往常一样乖乖答了。
    除了一句老师。
    别的都没变。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看似没变，其实都变了。
    老太太只是清醒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不过她醒来的时候赵香柚检查了她的视力和听力，这两样都没问题，至于语言功能，老太太咿咿呜呜的，暂时还分辨不出来有没有受损。
    “她既已经醒了，就可以用些流食了，不如我写个药膳方子，大家都看看……”刁大夫道。
    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等刁大夫开出食疗单子，几个人就辩证了一番，然后稍微改动了一下下，便将食疗方子定下，让药童拿了方子下去照着熬药粥。
    古郎中一脸慈爱地对赵香柚道：“你辛苦一夜了，赶紧去歇着吧。”
    说完又提议：“不如这样，既然我跟老刁在这儿，不如就由我们四个人轮流来看护病人。”
    封大夫看向赵香柚，赵香柚点头：“我同意！”不管是古郎中还是刁大夫的医术都很好，他们来陪护病人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赵香柚都同意了，封大夫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古郎中又道：“柚儿年纪小，打今儿起她就轮白天吧，今天晚上就我来守着，明天晚上老刁来接我的班儿如何？”
    刁大夫自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他答应了下来。
    赵香柚打着哈欠出门，古郎中在她身后叮嘱她：“先吃点东西再去睡。”
    “我知道啦老师！”
    “封大夫，刁先生我先走啦！”赵香柚笑眯眯地跟几个道别，挥着手跑开了。
    古郎中冲着她的背影笑：“这孩子！”
    那笑容要多宠溺有多宠溺。
    封大夫觉得齁得慌。
    不过他们的精力很快就被老太太吸引了去。
    几天之后，老太太在白天已经能长时间地清醒了，她可以在药童的搀扶下下地走动，肢体恢复了知觉。
    只是卧床的时间太长，她需要时间来做肢体康复训练。
    眼睛跟耳朵都没问题，就是语言功能丧失了。
    说出来的话词不达意，好比她想喝水，说出来的话很可能是洗衣裳。
    就是这么牛头不对马嘴。
    但即便是这样，老太太也十分高兴。
    因为她不用躺在床上当一个活死人了！
    她的儿子们十分高兴，就是儿媳妇们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老太太看几个儿媳妇的眼神儿也不大好。
    就她们之间的眼神交锋，赵香柚就能看出来，一定是老太太瘫痪在床不能言语的时候，几个儿媳妇以为她没救了，可能在她面前放飞过自我，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儿。
    几个儿媳妇庆幸老太太依旧不能说清楚话，并且她也不识字。
    不然的话……
    她们的日子真真儿没法子过了。
    刁大夫跟古郎中在老太太被家人接走之后也离开了县城回到府城。
    老太太被千金医馆治好的事情如长了翅膀般传了出去，千金医馆的生意顿时就好了起来，赵香柚就跟在封大夫身边，每天忙得不得了。
    这人一忙起来日子就过得特别快。
    两个月之后，施乐丞来跟赵香柚道别，老太太也带着大丫从府城返回县城。
    案子结束了。
    云州府衙从上到下一撸到底。
    孙县令被钦差任命为临时同知，代掌云州府，施乐丞跟他透过，是看在秦少安跟赵香柚的面子上帮他这一把。
    至于说他能不能把临时这两个字去掉，就得看他的本事了。
    被点的孙县令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得很，要知道同知这个职位，至少得从无品，也就是说，他若是坐稳了这个位置，那么就算是连升三级！
    激动不已的孙县令就派孙书吏去带了重礼去找秦少安跟赵老太太。
    施乐丞跟赵香柚等人道别之后，就返回府城，跟着钦差一起回京。
    几日之后，阚闻朝带着自己个儿的调查结果先去见了皇帝。
    他将证据跟密报呈上之后就站在大殿中央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把自己个儿当成泥人儿。
    皇帝看完结果之后沉默了半响，他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下去了。”
    正值壮年的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来，他抬手揉了揉眼角，一旁的太监连忙端了一杯热茶奉给他。
    阚闻朝恭敬应下：“是！”
    “你下去吧，让文乐那小子进来。”
    “是！”
    施乐丞就等在偏殿，阚闻朝出来之后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施乐丞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不过这冷笑一闪而逝。
    他进去之后要跟皇帝行大礼，却被皇帝身边的太监给拉住了。
    “委屈你了。”皇帝从龙椅上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455章 帝王的交代

    施乐丞垂着脑袋，声音闷闷地道：“也不是冲草民来的，草民委屈什么，陛下不必如此。”
    “你很在乎那个小姑娘？”皇帝继续问。
    施乐丞颔首：“若是没有她，如今草民坟头上的草起码都有三丈高了！”
    皇帝笑骂：“胡说八道，那有长三丈高的草？还有，别一天天的尽把这些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回去好好念书，既然说了要考功名的话，就好好努力，别让朕失望！”
    “玻璃坊的事儿你不必管了，朕会派得力的人手去管，年底你只等着收银子就行了。”
    “那草民就告退了。”施乐丞拱手道。
    皇帝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急什么，陪朕用完午膳再走。”
    “不想吃，没胃口！”施乐丞很不给面子地道。
    殿里的太监深深垂下脑袋，不敢去看皇帝跟施乐丞。
    就是太子殿下也不敢这般在陛下面前放肆，放眼全大周，也就施乐丞这一个人儿吧。
    “你这孩子。”皇帝叹了口气。
    “书院快修好了，我要去下山村念书。”施乐丞起身，“我回去收拾东西了，明日就出发。”
    说完就跪在地上跟皇帝磕头：“草民告辞。”
    皇帝眼瞅着施乐丞离开，对身边的太监叹道：“朕这辈子，最亏欠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娘，一个就是他。”
    这话让王顺咋接呀？
    “陛下，小公子心里装着陛下呢，有啥好事儿头一个想的就是陛下。”
    “眼瞅着陛下为钱财发愁，小公子就拿出了玻璃秘方，如今陛下的玻璃作坊说是聚宝盆都不为过。”
    “前几日那珍宝阁的拍卖的一匹玻璃马，竟卖到了十万两银子。”
    说到这里王顺就捂嘴笑了：“哎哟，那一群棒槌以为世间仅此一匹玻璃马，岂知陛下的私库里那样的玻璃马有好几千件呢！”
    “就被咱们小公子砸毁的玻璃马都不下上千件！”
    听到这里，皇帝也笑了起来：“那马是谁买的来着？”
    王顺道：“面儿上是个布匹商人买的，实际上是东西最终到了承恩候的府上。”
    “承恩侯府有钱啊，比朕还有钱。”皇帝讥讽了一句，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虚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就道：“你去郭霭府上传朕口谕，他不是想辞官吗？也不是不行，让他找几个人去下山村的书院，把这个书院撑起来。”
    王顺闻言一惊，郭霭可是大学士！
    让郭大学士去一个偏远山区的书院，皇上这是……这简直就把小公子给疼爱到骨子里了。
    他忙应下：“是，陛下！”
    三天后，有人披麻戴孝当街拦住左都御史的轿子，状告承恩侯府公子强抢民女并打死姑娘的爹娘以及祖父祖母。
    那带血的状纸更是字字血泪。
    当天下午，告状的人就被杀死。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五天后，案件查实，皇后长跪承明殿外请罪，皇帝下令将皇后禁足三个月，后宫交由宋贵妃暂时执掌，其他三妃协助。
    承恩侯教子不严，降爵一等，为承恩伯。
    承恩侯府六公子谋害人命证据确凿，判斩立决。
    这件事还牵扯到几个京城二三品的官员，这些官员全部都被皇帝处置了。
    一番旨意下来，太后桂氏当即重病，后宫嫔妃轮流侍疾，顺便抄写佛经为太后祈福。
    后来皇帝问王顺：“那个小丫头的事儿是谁透给太后的？”
    王顺回道：“是忠顺侯夫人身边的人给贤妃娘娘送了一次东西，贤妃娘娘又去见过皇后娘娘之后，那头就开始布置了。”
    “周氏！”皇帝冷哼一声，“顺昌伯搞的风水殉葬那一套，当时那些小姑娘的八字跟用处知道的人很少，周氏应该就是少数人之一。
    没想到整个伯府都覆灭了，她这个伯府的嫡女竟还不安分，妄图利用小姑娘搅风搅雨。
    哼，若是风水阵真的那么有用，江山还轮得到朕来坐吗？
    这世上，那有长长久久的王朝，王朝更替便如日出日落一般……”若是利用别的小姑娘皇帝都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偏生又是救过那小子命的小丫头。
    王顺：“……”皇上，您咋总是跟奴婢说这些没法子接的话呀？
    当然，皇帝也没想让王顺接话，他只是冷笑一声儿：“既然忠顺候夫人如此关心皇后，关心太后，朕岂能拂了她的好意？你去跟净事房说，这个月不必呈牌子来，朕这个月都去漪澜宫，好好陪陪朕的秦贤妃。
    还有，你去将朕库里翻腾点儿值钱的，可以戴在身上显摆的东西送去给老八。再挑些东西赏到忠顺侯府去……”
    王顺心中一凛，天家无父子，皇帝一生气这是连自己个儿的儿子都是要算计利用的。
    秦贤妃……
    皇上这是要对她行捧杀之法，不过忠顺侯府这几年实在是蹦跶得太厉害了，皇上这般做并没有错。
    后宫的一拉一踩，立刻就反映到了朝堂之上，这次承恩侯府的事情牵扯了一大片，偏忠顺侯府被赏赐，秦贤妃被赏赐，八皇子被皇帝额外喜欢。
    这下子侯府就成了众矢之的，每天都有给侯府找茬的，忠顺侯手下的产业不是这个出点儿事儿，就是那个出点儿事儿，他这一脉的人也是，不是这个被弹劾，就是那个被挖出点儿丑事儿来不得不辞官。
    忠顺侯被弄得焦头烂额，只得花重金贿赂王顺，王顺就跟他道：“侯夫人可能是太闲了，手竟伸进了宫里。”
    大夏天的，这一句话把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匆匆回侯府，提着剑就去了佛堂。
    下人吓得不得了，连忙去找府里其他的主子。
    “哐……”忠顺侯秦正良一脚踹开了佛堂的门，跪在蒲团上礼佛的周氏见他这般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吓了一跳。
    “侯爷……这是佛堂！”周氏站起来，身子靠着供桌，颤抖着双唇道。
    秦正良拿剑指着周氏：“贱妇，佛堂都关不住你，你的手竟伸到了宫里！
    你说，皇后禁足，太后重病是不是你搞的鬼？”
    周氏闻言大惊失色，她慌乱撇开眼：“没有……我没有……”
    “哐当……”秦正良提剑将一个花凳砍成两半，花凳上开得正好的一盆夏兰砸在地上，摔得稀碎！
    周氏吓得抬手捂住耳朵，秦正良手里的剑指向她：“你还不说实话，真要看到侯府重蹈你们伯府的覆辙，被抄家灭族你才高兴？”

 第456章 回忆

    “爹……爹……”
    “爹您快把剑收起来啊！”
    “是啊爹刀剑无眼，万一伤着您自己，伤着娘该咋整啊？”
    秦正良的几个儿子匆匆赶来，跪在地上拦住他。
    “爹，一家人好好说话，如今妹妹独宠后宫，皇上又看重八皇子，对我们侯府也是赏赐连连，侯府正经是好日子，爹您……”
    “啪……”秦正良一巴掌甩到儿子脸上，把儿子给打得摔倒在地，周氏心疼地扑上去：“玉颂……”
    “侯爷，玉颂他说错了什么，您要这般对他？”
    “您看妾身不顺眼，什么都冲着妾身来，别打孩子呀！”
    秦正良气笑了：“孩子，他都是要当祖父的人了还是个屁的孩子！”
    “堂堂侯府世子，竟然不知什么是鲜花着锦什么是烈火烹油！竟不知历朝历代的宠妃以及宠妃的娘家就没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也不知如今的侯府已然在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会有覆灭的危险！”
    “你们外家的例子你们忘了？伯府才完犊子几天？你们就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如今竟来跟我说这番话，你们真是……真是……”
    “这些日子以来，家里的产业有多少出事儿的你不知？我们这一脉的官员有多少出事儿的你也不知？”
    秦玉颂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他是侯府世子，他爹说的事儿他都知道。
    他觉得这就是那帮人嫉妒眼红，如今他们家势头正胜，被针对是难免的，等他们腾出手来一家家地反击回去，这些人必定是要收敛的。
    只是这会儿亲爹暴怒，他若再这般说，必定会挨打。
    “你们可知我今日我去了趟宫里……你们可知陛下为何要这般做？”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他。
    他拍着桌子怨恨地看向周氏：“陛下身边的人透的消息，说是你们的娘，手伸到了宫里！”
    “啊……”
    秦正良的话音落下，周氏等人瞬间就白了脸，秦正良苦笑：“周氏，你真的……真的好大的胆子啊！”
    “你真的要让我们侯府步你们伯府的后尘不成？”
    他扔了剑，颓然地坐到靠墙的太师椅上，抬手揉着额角。
    “老大，老二，还有你周氏，我不管你们背着我在搞什么，从现在起，收手！”
    “不要把伯府的那一到侯府来，若是让我发现你们任何一个人背着我再做什么……别怪我不给宫里娘娘的脸面，把你送去庵堂！”
    “我……”周氏惊惶地不行，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轰隆隆……”一道惊雷打了下来，片刻间便暴雨倾盆。
    秦正良大步离开佛堂，走进了雨里。
    回到前院儿沐浴更衣之后，秦正良就将管家叫来，命他将周氏的人全部绑起来扔雨里淋着，然后再一个个地提溜去审问，看看周氏这么些年到底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他不能再不管不问了。
    就是因为周氏生了个出息的女儿，进宫当了贤妃，周氏就仗着这个女儿在家为所欲为，连他都要避她几分锋芒。
    她弄死了自己个儿多少个妾，多少个庶出的子女？
    这些秦正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她娘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她在府中的态度才大变样，而且为了做给皇帝看，她主动搬进了佛堂。
    秦正良以为伯府覆灭让周氏收敛了，没想到她竟更胆儿大了。
    不断地有人进书房来禀事儿，看着一张张沾着血水跟雨水的供词，秦正良脸上比外头的雷雨天还难看。
    好一个周氏！
    他回想起那个美丽又温柔如水的女子，他对她一见钟情，又因着怕把她纳进府中会被周氏磋磨，故而他不敢对她表露身份，只用了些手段，以普通书生的身份将她娶了，跟她过平常夫妻的日子……
    可事情后来还是让周氏知道了。
    周氏假装贤惠将人带回侯府，其实当时知道真相后的妩儿并不想回侯府，只想带着一双儿女离得远远儿的。
    可当时她父亲病重，延请名医的钱，买人参跟灵芝的钱……都是他出的，若是妩儿离开他，她父亲的病就……她到底还是跟着回了侯府。
    只是妩儿进侯府没过多久就染病了，而她的父亲也在不久之后病逝。
    那个时候，他跟妩儿的一双儿女一个当时已经成亲，一个当时正在议亲，跟女儿玉娇议亲的男子是女儿的青梅竹马，学问很好的一个小伙子，他也很看好。
    可后来周氏有一次进宫将她带上，之后出宫便对他道皇帝看上了她……
    那天晚上，妩儿拖着病体求他将玉娇带出宫来，他对她说，说皇帝看上的女人没有人能带出宫来。
    一入宫闱深似海……
    他哄她说女儿跟了皇帝，将来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妩儿不听劝，伤心之余病情就更加严重了。
    她死前要求儿子儿媳妇将她送回老家安葬，他亏欠她的太多了，不忍拒绝她临死前唯一的念想，就同意了，哪知道玉明那孩子将人送走之后就再没回过侯府。
    音信全无。
    当时他本想派人去找，后来又觉得玉明走了也好，以周氏的性子定然容不下他。
    只是可惜了，这个孩子极有读书的天赋，是他所有儿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只可惜……后来还是没了。
    夫妻俩死在上京赶考的途中。
    当时秦正良真的没想到自己个儿再次知道儿子的消息是，便是噩耗。山贼杀人，其中还有个举人，案情重大，当时有御史弹劾当地府衙办案不利……他是在朝堂上，是在奏报上听见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的名字……
    秦正良时常在想，若是当初玉明两口子留在京城，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遭遇那场意外，就不会死？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玉明那个孩子当世子，以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会让侯府更上一层楼。
    还有玉娇，若是他当时知道玉娇进宫之后等待她的是一尸两命的结果，他想，他一定会阻止周氏带她进宫的。
    “侯爷……夜深了，更深露重的，您还是先写歇着吧。”
    一道声音将秦正良喊回了神儿，他抬眼看窗外，果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外面的雨还在下，只是暴雨变大雨。
    秦正良疲惫地问道：“审完了吗？”

 第457章 想一出是一出

    管家躬身回话：“回侯爷的话，夫人身边有两个婆子咬舌自尽，什么都没说，其他人都交代完了。”
    秦正良摆了摆手：“那就全剪了舌头发卖，一个都不留。”
    “另外，将佛堂围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去见她！”
    “还有，趁着这个机会，将府里的下人都过一遍，凡是跟周氏有牵扯的，全都发卖了。”
    “家生子太多了也不是好事，明日去采买一批身家平白的孩童，送庄子上调（教）一段时间就带进府里来当差，将府里的家生子换些出去……”
    管家神色凝重地应下：“是，侯爷！”
    京城的侯府变了天。
    安陆县的日子就岁月静好。
    书院已经修好了，气势非常的恢宏。
    大门上挂着的匾额用红绸遮着的。但一旁杵着的一块巨大山石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字是郭霭亲笔提的，远远看去就十分气派。
    上头写着：‘玉明书院……建安四年九月十八，郭霭提。’
    书院外头的荒地也被一栋栋宅院所取代，下山村附近就形成了一条围绕着书院而生的环形街道。
    施乐丞赖在了老赵家。
    他一个月给十两银子的租金，五十两银子的伙食费，老太太自然没有嫌弃他的道理。
    欢欢喜喜地给他腾了一个院子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好事儿，就是衙门出面修路，要从书院修一条直通县城府城的官道。
    因着朝廷派发劳役是不给工钱，也不管饭的，故而赵香柚就跟老太太和秦少安等人商量，他们出点钱买米粮跟肉，每天熬几桶肉汤做点杂粮大馒头去给干活儿的人吃。
    修路是好事儿，但是因为修路死人就不好了。
    书院是用崽儿亲爹的名字命名，赵香柚不想跟书院相关的任何事情染上瑕疵。
    要拿钱出来老太太肯定有意见，嘀嘀咕咕一番之后施乐丞就大方表示钱他出了。
    秦少安表示他出一半，得，事儿解决了，犒劳劳工的伙食费由秦少安跟施乐丞各出一半。
    路是分三段修，从下山村到安陆县城是一段，从安陆县城到府城是两段，分别征发了三个县的民夫。
    这件事县城到府城那两段路秦少安交给鲁牛去做，下山村到县城这一段儿则交给赵铭田去做。
    不管是鲁牛还是赵铭田都是实在人，他们每天采买不少肉骨头，又买一些下脚料的肉。
    尽量做到每舀一碗汤出去都有一块儿肉，就因为他们一天三顿地发馒头跟肉汤，干活人的民夫都十分感激，干活儿也下了死力气。
    而且每天都吃得饱吃得好，这次修路征发的民夫有受伤的，但是没有一个死亡。
    受伤好说，赵香柚的药童就能给人看伤并且包扎。
    因着各方面都齐心，这条路一个月就完工了。
    路完工之后，赵香柚拿钱出来买家里的风干兔，给每个民夫都送了一只风干兔。
    民夫们十分高兴，这是他们这辈子服的嘴开心的劳役。
    路修好了，赵美芳的麻辣汤锅书院街分店也开张了。同时开张的还有书店、医馆、酒楼、小吃店、布店、杂货店等等，反正镇上有的点如今下山村的书院街也有了。
    瞧着热闹极了。
    十里八乡的人都跑来看热闹逛新鲜。
    赵香柚牵着秦少安的手逛了一圈儿之后就对秦少安道：“少安哥哥，将来我想开一个女子医学堂！”
    “为什么要将来才开？”施乐丞问。
    赵香柚道：“因为没有先生呀，我现在还是个孩子，我当先生很奇怪！”
    施乐丞：“先生我可以给你找，这个不难。”
    赵香柚冲他眨眨眼睛，秦少安却替赵香柚答应下来：“那就多谢施公子了。”
    “施公子只出先生吗？”
    “我想开的医学堂不盈利，很缺钱喔。”
    小丫头有事相求的样子好可爱呀，施乐丞手好痒，想挼小姑娘的包包头。
    只是身边的人目光太像刀子了，他不敢。
    “那我先出五千两吧，然后每年再捐两千两给你的女子医学堂！”
    “哇喔，施公子真是个好人！”赵香柚给施乐丞发出好人卡一张！
    因为这张好人卡，回去施乐丞的人就将五千两的银票给赵香柚送来了。
    赵香柚拿了银钱就把四丫大丫二丫找来商量女子医学堂的事情，毕竟她一个人能想到的方方面面有限。
    在说完她的想法之后，四丫就提出：“学堂只教医术么？教不教读书认字儿？”
    赵香柚点头：“肯定要教的呀，学医要识字才行！”得背医书开药方呀。
    四丫又问：“那如果对医术不感兴趣能进学堂么？只学写字？”
    赵香柚闻言眼睛一亮，她抱着四丫亲了一口：“四姐姐你真棒！”
    “我决定了！开女子学堂，学堂里既教文化课，也教专业课，一年级都学文化课，二年级开始就分科，可以分成画画班、雕刻班、刺绣班、算账班、医术班、烹饪班……”
    二丫犯愁地道：“柚儿，开这么多班，你的银子够不够呀，还有先生在什么地方找？”施公子只给了五千两银子，哪里够柚儿安排呀……
    赵香柚卡壳儿了。
    钱其实最不是问题，问题大的是先生上哪儿找去。
    “那看看阿奶愿不愿意当先生，如果阿奶愿意当先生的话，就先开一个烹饪班，一个医术班。”
    大丫：“如果学堂给阿奶开五两银子一个月的月钱，阿奶一定会愿意的。”
    赵香柚颔首：“我也这么认为，我现在就去问阿奶！”
    说完，她就哒哒哒地跑了。
    大丫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头，这时孩子哭了，四丫跟二丫连忙去把睡在摇篮里的孩子抱起来哄，大丫从她们手中接过一个孩子，拉开衣襟喂了起来。
    “我现在就想着等书院开起来，书院里那么多的学子，从中好好给二丫挑一个好夫婿。”
    大丫边喂孩子，边对二丫道，妹妹都已经大了，以家里现在的条件，二丫完全可以挑一个各方面都很好的男人。
    书院的学子在大丫看来是最好的选择。
    二丫红了脸：“大姐姐你别开我玩笑，我不想嫁人。”
    “我就想在家里当一辈子的老闺女。”
    大丫笑道：“嫁人不嫁人这个要看缘分，若是缘分到了不是你一句不嫁就能挡得住的！”
    “我去找柚儿！”二丫不想再跟大丫说下去了，羞红着脸跑了出去。
    四丫道：“我以后就要找读书人。”

 第458章 看地

    想了想，四丫又补充一句：“不找大伯那样的。不过也无所谓，若是他不听话，就放大哥他们去揍他！”
    大丫:“……”我虽然没念过书，但我觉得这个‘放’字用得不对。
    “嗯，不好咱们就揍他，揍到他听话为止。”大丫笑着跟四丫说。
    如果再不听话，那就悄无声息地弄死。
    要当就当寡妇，绝不和离！
    大丫心里默默地想。
    不过妹妹太小，还是等她长大点再教吧！
    赵香柚去找老太太，单方面把月银加到二十两，她觉得以她阿奶的手艺，配得上高薪。
    “你这孩子，你开的女学阿奶当先生肯定不要钱。”赵老太太嗲怪道。
    赵香柚走凑在她耳边悄悄道：“施乐丞要给钱，他已经给了我五千两了，以后每年还会给两千两，如果办学的钱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找他！”自动忽略她也要给钱的事实。
    老太太一听是赚施乐丞的钱，立刻就不推拒了：“行吧，二十两就二十两，这个先生我当定了！”
    “阿奶真好！”赵香柚抱着老太太的脖子吧唧一下亲在她的脸颊边。
    “只是这个地界儿买在哪儿？书院旁边的荒地可都卖光了。”老太太有点犯愁，书院修起来之后下山村的地倒不是很紧俏，可那个郭先生一来，那家伙，从府城到县城，甚至还有别的府城的有钱人跑来买荒地山地，一下子把下山村的荒地跟山地的地皮抬得比下等田地还贵。
    “咱们村儿的地卖光了，还有隔壁村儿啊，不然就买红庙村，反正咱们家有地在红庙村。”赵香柚建议。
    老太太点头同意，说干就干，祖孙俩叫上二丫，揣了银子就往红庙村去。
    到了红庙村，她们就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接待，这两年他们村的人养兔子卖给老赵家，不时还去下山村干活挣点儿钱，只要是勤快踏实的人家，日子都变得好了起来。
    村里以前只零星有两家儿修的是砖瓦房，如今有一半儿人家修的都是砖瓦房。
    赵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们便是眼红都不敢了，只想着讨好老太太，以求将来能漏点儿活儿或者是生计给他们。
    红庙村的村长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跑来迎接，老孔家的人，赵香柚的亲舅舅和舅母都来了。
    “柚儿，好久没看见你啦，越来越好看了！”孔氏拉着赵香柚的手，稀罕地看着她。
    “小舅母好！”赵香柚乖乖巧巧地跟她打招呼。
    曲金宝也笑着伸手揉了揉赵香柚的头，心说他大姐真是个傻子，这么好的闺女咋就嫌弃成那样呢？
    “哟，这是二丫吧？瞧瞧，我都不敢认了。”待孔氏将目光落到二丫身上的时候，就惊呼了一声儿。
    二丫穿的是杏黄色绣大团花、圆领处绣如意云纹的宽袖丝绵短褂子，下身穿的是同色系，颜色偏浅的褶裙，裙边儿绣着缠枝花纹，就是露出来的鞋尖儿上也能瞧见精美的绣花。
    这是她的穿着，再看她的打扮，梳的是垂鬟分肖髻，佩戴了一朵儿银攒珍珠的珠花，耳朵上戴的也是一对儿珍珠耳坠，脖子上带着一个银项圈，手上一对珍珠手串儿。
    加上她皮肤白皙，眉眼精致，真真儿是一个大美人儿。
    别说孔氏了，那些个红庙村的小伙子看到二丫，没有一个不脸红的，想看，又不敢看，不时偷偷拿眼神儿去瞄二丫，跟做贼似的。
    曲金宝羡慕地跟孔氏道：“你说咱们家的几个丫头将来长大了能不能好看，我也不求多好看，能有他们二丫表姐一半儿漂亮我就得偷着乐。”
    孔氏有点心虚，几个闺女将来大了若是不漂亮肯定是随她，毕竟曲金宝的脸……他就是因为有一张好看的脸，孔氏才愿意嫁给他，并养着他。
    二丫都被他们夸赞地不好意思了。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二丫立刻几将埋下的头抬起来，并挺直了脊背，得体地微笑。
    老太太满意了。
    红庙村的村长这才找到插嘴的机会：“老太太，您今儿来是有啥事儿？”
    老太太道：“来你们村儿瞧瞧山头子跟荒地，你带我去瞅瞅，合适我就买下来。”
    村长闻言大喜，村民们也挺兴奋，老太太要买他们村儿的山包跟荒地是不是又要干啥大事儿？
    到时候他们村儿里就能沾光了！
    大家也不散，就跟着一起去看地。
    赵香柚说：“能不能把荷塘卖给我们，我记得荷塘旁边就有一个山包包。”
    村长笑呵呵地道：“能，当然能！”
    “不知老太太买地是要用来做什么？”
    老太抬了抬自己个儿牵着的孙女儿的手：“柚儿心善，觉着好多小姑娘的日子过得不大好，就想着要修一个女学，教小姑娘们识字算数，再学点儿别的本事，比如医术啊，刺绣啊，厨艺啊……
    学到了本事，甭管嫁人不嫁人，都能凭本事挣钱养活自己。”
    岂止是养活自己，做得好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而且有本事的姑娘求娶的可多了，谁家不想娶个能干的媳妇回家。
    古代社会对女子束缚最多的其实是大户人家和权贵人家，底层老百姓连温饱都不能保证，咋可能让女人留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还不是都要跟男人一样下地干活儿，满山地去打猪草。
    故而在村里，娶媳妇首先要看的不是人长得好不好看，而是身子骨硬朗不硬朗，干活儿是不是一把好手。
    老太太的话音一落，红庙村的人就沸腾了起来，这女学建在他们村里，而且教的还是谋生的手段，那可太好了。
    “只是那束脩贵不贵啊？”有人忍不住问。
    赵香柚大声说：“不贵！”
    也不能不收钱，不然的话容易养白眼儿狼。
    关键是，不给钱不知道心疼，进了学校不努力，你还得白费心思去教导。
    “一年一两银子，管饭！”赵香柚又道，这个价钱真的是超低白菜价了。
    只是一两银子对于农户们来说还是个大数目，不过红庙村如今日子过得好了，不少人家咬咬牙还是能拿得出来这笔钱的。
    “太好了，那我们家三个妞都来学，我能不能也来学？”孔氏两眼冒光地看向赵香柚。

 第459章 好忙碌呀

    “当然能。”赵香柚说，“不限年龄，除了医术以外，其他的科目都是三年制，第一年学文化课，第二年第三年学技术课。
    学完了之后不包分配，但是可以介绍活儿。”套的是现代职业技术学校的模式，不过赵香柚稍微改动了一下，让这个模式更符合古代的社会实际情况。
    一听可以介绍工作，大家伙的热情就更加高涨起来。
    “那，男娃能不能进去学？”有人就问，接着就有很多人附和，毕竟重男轻女的多，如果家里能拿出一两银子来供孩子上学，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供养家里的男娃。
    赵香柚十分坚决地摇头：“不可以！”
    “不过女孩子学了可以回家教自己的弟弟妹妹哥哥姐姐，学院不会不允许她们传播自己学到的知识。”
    “反正三年就是三两银子，学多学少各凭本事。”
    赵香柚的话音一落，大部分人还是接受了，认为她说的还是有道理，假如自家有三个闺女，那么送一个去念书，让她回家后把学堂里学的全部都教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一遍，自家就赚了。
    并且这真是一个办法。
    但少数人还是嘀咕，说女孩子长大了要嫁人，是别人家的人，为啥就不能让男娃子去念书，男娃子念书回来也能教家里的女娃呀。
    红庙村的村长立刻就呵斥这帮人儿，让他们闭嘴，不会说话就把嘴巴缝起来，又没有人逼着他们送家里的姑娘去念书，不乐意就别说，不许瞎比比。
    人家出钱盖学堂，凭啥听你意见？
    村民们这才噤声。
    赵香柚跟老太太将红庙村的荒山荒地大概看了一遍，她就对老太太说：“阿奶，咱们把村里能买的地都买了吧，建学院虽然用不了多少地，但万一以后咱们家要建作坊呢？
    而且红庙村离咱们村又不远，咱们村儿的地没了，还有好多有钱人家想买都买不到。
    我想着不如在红庙村修些房子，到时候就卖给那些有钱的学子……”
    赵香柚想的是建造一个女子学校，再搞个别墅小区。
    然后将来学校将人才培养出来之后，他们老赵家还能开几个作坊，比如酿酒的作坊，或者是制作火锅料的作坊。
    反正只要有了技术人才，他们有啥生意不能做？
    “行，听你的！”老太太听得两眼冒光，觉得她孙女儿就是聪明！
    老赵家啊……真真儿是靠着柚儿发达了。
    老太太大手一挥：“地我全买了！”
    众人：“……”这是要修多大的学院啊，比下山村那个还大的学院吗？
    就为了给女娃子们念书？
    这也太……
    太靡费了吧。
    “好嘞！”红庙村的村长大喜。
    “我这就去请里长，回头到您家里来办契约，您瞅着成不成？”
    赵老太太颔首：“成吧。”
    祖孙几个打道回府，回去前赵老太太把孔老头喊到跟前：“亲家，地我是买到你们村儿了，这是柚儿看在你们的脸面上才决定买你们村儿的，不然周围那么多村儿，为啥偏选你们？”
    孔老头感激不尽。
    老太太又道：“老曲家这门亲我们是不认的，但孩子的舅舅入赘在你们家，我老婆子就认你们这门亲，我买这地就暂时交给你们看着，你带些人把地给围起来，不拘是用木头还是竹子……”
    “亲家老太太，您放心，这活儿我一定给您干好了！”孔老头儿连忙拍胸脯保证。
    老太太笑眯眯地应下，让二丫先给五两银子给他：“银子你先拿着，不够就来家拿。
    对了，没瞧见你们家的几个丫头呢？”
    孔老头儿接过银子揣怀里，笑着说：“送学堂念书识字去了。”
    “那挺好，将来女学修好了，她们如果能通过考核，就可以直接跳级，不念一年级，直接念二年级，学她们感兴趣的专业。”
    赵香柚说的名词孔老头虽然听不懂，但他知道是好事儿，遂迭声道谢。
    这头老太太等人一走，红庙村的村长就把那些在赵香柚面前瞎嘀咕的人狠狠地骂了一顿。
    说他们这般万一惹到了老太太跟香柚姑娘，万一人家不在红庙村开女子书院了咋整？
    村里人听村长这般说也吓了一跳，那可不成，没见赵家在下山村搞风干兔作坊就带富裕了一村子的人，这会儿又来个玉明书院，下山村的人那是闭着眼睛都在赚钱，出门就能捡钱。
    他们羡慕地不行。
    所以，谁他娘的要敢坏女学的事儿，他们就跟谁拼命！
    群情激奋之下，那帮跟赵香柚瞎嘀咕的人连忙认错，接连保证以后再不敢乱说了。
    ……
    回家后赵香柚就将办地契的事儿抛开不管，她跑去问大丫：“大姐姐，我要办女学，大姐姐帮我管女学好不好？”
    大丫迟疑：“我能行吗？”
    赵香柚狠狠点头：“肯定行哒，大姐姐先跟四丫姐姐学认字儿算数，到时候大姐姐只是管着书院的庶务，教书还是先生们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
    大丫下了决心，她学！
    “那行，我先学认字儿，嗯，还得学学怎么管事儿。”
    “这个不着急，慢慢学就行了！”赵香柚道。
    哎呀，她好忙呀，她还得去画女学的规划设计图，别墅小区的规划设计图。
    当然，她只需要画个大概的，然后给排水这些让工匠师父们来设计，因为玉明书院的给排水是她画的，工匠们完善的。
    故而女学这头的活儿直接交给修书院的那批工匠就行了。
    赵香柚忙碌了半个月，总算是将大概的图稿弄出来了，她就去找赵铭田，玉明书院是他跟林大喜共同看着的，他们跟原先那批工匠熟。
    秦地主家。
    自从玉明书院的名头传出来之后，秦地主就陷入了焦躁之中。
    他三番两次去县城找人，结果都没打听到京城任何消息。
    京城那头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杳无音讯，也没有进一步的指示。
    更令他心慌意乱的是，县城里一直跟他接头的掌柜忽然就卖了店铺，人不见了。
    “爹……那我……我还学那狼崽子吗？”秦少坚弱弱地问。
    讲道理，他一点儿都不想学。
    但苦学了这么久，让他放弃呢，他就觉得之前埋头苦学的人是个傻逼，那个让他埋头苦学的人更是个傻（逼）。
    喔，傻（逼）爹生傻（逼）儿子，逻辑上是通的。
    “学个屁！”秦玉栋焦躁着呢！
    这个爹果然是傻（逼）！
    秦少坚郁闷地想。

 第460章 变化

    “滚吧！”看到这个儿子秦玉栋心情就不好，这个儿子杵在他面前只会提醒他之前有多蠢。
    他命人去县里跟秦少宇带信儿，让他好好念书，等玉明书院开始招收学生的时候，一定要能考进玉明书院。
    秦少宇收到信看完之后就勾唇笑了，他对送信的人道：“你回去告诉爹，就说我一定会努力的。”
    把人送走秦少宇就去县学找秦少安，他的运气很好，秦少安也是才从下山村赶到县学。
    县学也就他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还没被扫地出门。
    “秦玉栋让我考玉明书院。”秦少宇直接了当地跟秦少安道。“我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进书院以后早晚都会知道。”秦少安道，“放心吧，不管你能不能考进去，我都能将你弄进去。”
    “谢谢。”秦少宇跟他道谢。
    秦少安道：“你不必谢我，我也是利用你。”
    秦少宇没吭声儿，他心说其实我挺喜欢被你们利用的。
    你们利用我利用在明处，而且因着你们的利用，我活得更像是一个人。而秦家和秦玉栋……
    “对了，我回去过几次，发现秦少坚在模仿你，有一次还发现他在背诵你外家的事儿。”秦少安好一段时间都没在县城，再加上以前他也没有实证，就没跟秦少安提这件事。
    “行了，我知道了。”秦少安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秦少宇跟他告辞。
    外家。
    好遥远啊……
    秦少安试图去回忆，却发现脑海中关于外家的记忆只有娘亲当年的只字片言。
    ……
    建安四年十一月初。
    玉明书院开启招生考试模式。
    首期招生一千名，考试时间为期十天，每天一场。
    下山村一下子涌入了上千学子，书院街的客栈住满了，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学子租住，连带着几个邻村的住宿生意都十分的好。
    官道直通书院，这就使得四面八方的学子更方便往玉明书院赶。
    整个红松镇都因为玉明书院的招生考试而沸腾起来。
    十天后，招生考试正式结束，开学时间定的是来年开春，有从外地赶来的学子不打算归家，有钱的就在学院街租住，没钱的就在附近村庄租住。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少盯着学子看的。
    老太太就找来林大喜，让他把各家的当家人喊到一起开会，让各家管好自己个儿的婆娘媳妇还有未出嫁的姑娘，别生出野心来，做那等见不得人的勾引之事。
    再有，也别被那些读书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这年头婚配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这帮读书人说要娶你如何如何都不算，说话能算的是他们家里的长辈。
    再有，聘者妻奔者妾，妾通买卖。
    这些厉害关系必须掰开了揉碎了跟村里人讲，不然被花言巧语一骗，傻乎乎地一头栽下去可就完犊子了。
    林大喜听老太太这么一提醒，顿时心惊，他真是昏了头了，只为村里靠着书院能挣不少钱而开心，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来。
    “成，这事儿我这就去办，回头再跟邻村几个村长提一提。”
    老太太点头，她也是提醒一下。
    再有，书院那头听家里老二说山长十分严厉，书院的规章制度也十分严苛，若是学子们敢在书院读书期间乱搞男女关系，那是会被开除的。
    喔，赵老二考上书院啦！
    是靠着他自己个儿的本事考上的。
    这可是非常地不错！
    “阿奶，要不要把二婶儿跟三丫接回来给二叔庆祝庆祝？”赵香柚问老太太，她嘛，纯属好奇这两人儿被阿奶改造成啥样了。
    “这得看你二叔。”赵老太太道，她对那俩棒槌没感情，见不见都无所谓。
    老太太让人将赵铭粮喊来：“你这考上书院了，要不要把你媳妇跟闺女接出来吃顿饭？”
    赵铭粮：“……”我还有媳妇跟闺女？
    喔豁。
    忘求了！
    “娘说接就接，娘说不接就不接。”赵铭粮讨好地对赵老太太道。
    赵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的媳妇跟闺女，你自己个儿拿主意！”
    “那……那就接？”赵铭粮觉得自己个儿的老娘既然开口问了，那一定就是有这个打算。“接回来吧！”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赵铭粮就去找大郎，喊大郎去接人。
    反正他是不可能去的。
    “柚儿我要去山里接我娘，你去不去？”大郎问赵香柚。
    “去！”赵香柚说，她想看看山里被陈氏跟三丫搞成啥样了。
    “那咱们就一起去！”大郎嘿嘿笑道，转头就将其它几个兄弟招呼起来，然后赵香柚挥手朝山上一指：“冲啊！”
    大一二三郎并大高大有：“冲啊！”
    赵香柚好久都没进山了，山里啥都能吸引一番她的目光。
    狼群也跟着她撒欢，因为她不时就摸出一根儿泡过灵泉水的火腿肠来犒劳这帮家伙。
    孩子们追追打打地跑到山里的小院儿那边儿，嗬哟，小院儿没有赵香柚想象的那般杂乱，保持地还不错。
    鸭子养了不少，再去看后头的兔子……兔圈规模起码比赵美荷在的时候增加了三倍。
    三丫跟陈氏在兔圈忙碌，三丫还好，她本来就瘦，可陈氏的变化让赵香柚挺惊讶的。
    她的一身肥肉不见了。
    主要是气质变了，如今的二婶儿身上哪儿看得到当初一丝一毫懒洋洋的影子？
    老太太当初给的期限是半年还是一年来着？
    后来家里这样事儿，那样事儿多得不得了，倒是把她们给忘在山里了，没想到再见竟然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大郎……”听到了动静的陈氏抬头往他们这边儿看，看见长了一截儿的大郎之后眼泪哗哗地往外冒。
    她放下手中的活儿，一边儿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儿往这头跑。
    跑到半路就刹车了，不太敢过来。
    三丫也看了过来，不过她只是淡淡地往这边儿扫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赵香柚看看大郎又看看陈氏，便对其他几个郎说：“我们去玩吧！”
    说完就跑，其他几个郎连忙去赵香柚。
    大郎定定地看着泪流满面的陈氏，陈氏不敢过来，就站在不远处捂着嘴眼泪直流。
    她怕啊。
    她伤了大郎的心，怕大郎不认她。

 第461章 母子话

    这还是他娘吗？
    大郎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瘦了，嗯……比老赵家发家之前还瘦些。
    然后黑了一些，但比以前更精神了。
    “大郎，是娘错了，娘……这些钱都是娘给你攒的，你拿去念书。”陈氏开口跟大郎认错，忽然想起什么，就伸手从领子里拉出一个荷包来，她把荷包从脖子上取下来，跑到大郎跟前儿，塞进他的手里。
    荷包上有她的体温。
    大郎捏了捏荷包，挺沉的，里头有不少银子。
    原来陈氏在这儿搞养殖也不是白干活儿，老太太说扣除原来就有的家禽牲畜，多出来的就跟村里人一样，给村里人多少钱收，就给陈氏多少钱收。
    当然了，陈氏还是赵家人，所以她的收益要交家里一半儿。
    陈氏给大郎的，就是剩下的那一半儿。
    大郎将荷包塞回去给陈氏：“我不要，你攒着给三丫当嫁妆吧。”
    “我才不给她呢！”陈氏倔强地要把银子给大郎，她跟三丫如今虽然在一起干活儿，但都相互看不对眼儿。
    就是吃饭两人都是分开的。
    陈氏恨三丫害她流产，害她被老赵家赶出家门，害娘家家破人亡。
    三丫恨陈氏自私偏心。
    两人连养的东西都是分开的，好比这些兔子，那些笼子里是三丫的，那些笼子里是陈氏的，那都分得清清楚楚。
    每次赵铭田来拉兔子跟鸡鸭，都是分别给娘儿两个结账，娘儿两个要的东西，赵铭田也是每次分别给她们带来。
    赵铭田劝过几次，两人都听不进去，他也就不劝了。
    其实刚开始两人并没有分开，但是陈氏端着当娘的架子，各种指使三丫干活儿。
    三丫就豁出去了跟她打，打不过她就去把兔子鸡鸭弄死。
    陈氏发现了三丫的狠辣之处，两人又在深山中，若是哪天三丫发了狠把她也弄死了。
    那她死了也是白死。
    于是陈氏就跟三丫说，把畜生们都分了，各管各的。
    三丫当然同意。
    她再也不想给陈氏干活儿了。
    三丫如今一门心思想攒钱，等攒够了钱就离开这里。
    分了畜生分了活计，三丫就消停了下来，不过陈氏每天晚上睡觉都是将门拴住之后又用桌子抵着，她心底还是有点害怕三丫半夜拿刀来砍她。
    毕竟那天三丫杀鸡鸭兔子的时候那眼神太渗人了。
    大郎不知道陈氏跟三丫之间的官司，他拧着眉头道：“娘，三丫也是你生的。”大郎如今也跟着洪老头儿念了些书，不再是当初那个心里只知道吃的男娃了。
    读书使人明事理。
    “我就当我是拉了个肚子。”陈氏道，“我没她那样的闺女。”
    见陈氏说起三丫就一脸的恨色，大郎便知道这不是自己两句话就能劝好的，他还是不要银子：“我不要你的银子，我不想以后被人指着鼻子说我爹娘偏心，啥好的值钱的都给我，不管妹妹。”
    “大郎……我不是，我就是……”见大郎不高兴了，陈氏一下子就慌了，她语无伦次起来。
    “你挣的钱就自己留着花，也去买些好衣裳穿，买些香膏来擦一擦。”大郎转移话题，他不想再跟陈氏说三丫的事情，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扯不清，并且有问题的不只陈氏，三丫也有问题。
    “爹考进了玉明书院，三叔肯定跟你说了，我们村儿后头的山上开了一家书院，如今书院已经修好了，山长是朝中退下来的大学士。
    他带了好几个饱学之士来，如今玉明书院比府学还要火热，好多人都跑来考。
    我爹他就考进去了，翻过年一开春儿我爹就会进书院念书。
    我们这次没考进去，洪先生说不着急，明年开春之后还有一次机会考试，到时候我们再去试试。
    若是考不进去，就花钱进去念。”
    “娘，爹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儿子也会有出息，你要好好保养自己，不然将来你走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爹的娘。”
    “万一爹嫌弃你咋整？”
    嫌弃是不可能嫌弃的，大郎太了解他爹了，他爹根本就不好色。他爹最怕的是麻烦，若娘不惹阿奶生气，爹是绝对不会休妻的。
    他之所以这般说，是想让他娘有点危机感。
    有危机感才会害怕，害怕才不敢作妖。
    不然万一将来出去之后过几天舒坦日子又想起陈家人来……
    大郎不想再经历一遭那样的事儿。
    “我买！”大郎的话果然吓住了陈氏，大郎又跟陈氏说：“你也给三丫买点，不然三丫就这般走出去就是在丢我跟爹的脸，如今我跟爹都是读书人，被人说虐待女儿（妹妹）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
    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读书人的脸面最是要紧，你看大伯读书那几年，阿奶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全着大伯的脸面。”
    听儿子这么说，陈氏就算是心里不甘，也只好应下声儿来。
    娘家她是彻底看透了，知晓靠不住，她能靠的只有丈夫跟儿子，自然是儿子怎么说，她怎么听。
    “娘都听你的，大郎！”
    大郎闻言心中就松了一口气，还知道听话就好。
    有时候他其实也挺心累的，爹就不说了，有阿奶管着，他这个娘跟他的关系像是打了个颠倒，他是长辈，他娘是晚辈。
    “阿奶说让你跟三丫晚上回去吃顿饭，明儿再回。”
    “好好好，等我把兔子喂完。”陈氏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终于能回老赵家了，哪怕是一天晚上她也高兴。
    只要开了回家这个口子，有了一次就能有二次三次。
    “那里去忙吧，我找三丫说话。”大郎道，他现在吧，跟他娘在一起说话还是挺别扭的。
    有些事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伤口愈合了，可是伤疤还在。
    他再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对待陈氏了。
    至于三丫，大郎面对她心情也很是复杂，说实话，以前他心里眼里都没有这个妹妹，因为这个妹妹很不讨喜。
    可现在回想一下，三丫打能干活儿起，就是把他们娘的活儿都一起干了。
    三婶儿虽然也很重男轻女，但是呢，三婶儿在不涉及到二郎跟三郎的情况下还是很顾着四丫的，不会让四丫干她的活儿，还会帮四丫干活儿。
    三丫跟着他们的娘去平南县的时候，那日子连大户人家的粗使丫鬟都不如。
    她恨，她坏，大郎都能理解。
    但，也仅仅是理解而已。

 第462章 同床异梦

    作为哥哥，大郎决定去劝劝三丫，虽然这个时候劝三丫不一定有用。
    不过大郎还是想试试。
    三丫看着大郎走近，也不打招呼，转身就走。
    大郎抬手拉住了她，三丫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看大郎的眼神跟看陌生人一样。
    “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不去陪你的好妹妹玩儿，来找我做什么？我可不配做你的妹妹。”
    大郎松手：“看来你还是不觉得你自己有错。”
    “你是不是觉得老赵家欠你的？”
    三丫轻蔑地嗤笑道：“难道不是吗？赵大少爷？”
    “您现在是少爷，我不过就是个粗使丫头，您跟我说话难道不掉价吗？”
    满满的戾气。
    大郎气笑了：“赵家欠你什么，你说，我来还。”
    三丫道：“同样是孙女，赵香柚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你还，你用什么还？”
    大郎十分失望地道；“你跟柚儿比？家里谁敢跟柚儿比，大伯，我们爹，还有三叔，谁又能跟柚儿比？”
    “算了，原先我还想劝劝你，毕竟我是你哥哥，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句话，你想将来日子过得好一些，现在就要学着改变，不然你将来的日子还会比现在还糟糕。”
    “一个不得娘家喜欢的女子，是不会有人将她放在眼中的。”
    “还有，赵家不欠你的，相反是你欠赵家的，赵家给你吃穿，把你养大，不曾想却成了你眼中的仇人。”
    “你只盯着柚儿看，不看看二丫姐，二丫姐当初过的是什么日子，比你还不堪吧，你再看看现在她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赵香梨，好日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我的话你能不能听进去无所谓，反正我也尽心尽力了。”
    “对了阿奶让你跟娘晚上回家吃饭，你若想回去就赶紧收拾。”
    “我不去！”三丫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等她攒够了钱就离开，她才不要在老赵家当丫鬟呢！
    柚儿跟他说过，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大郎觉得三丫就是装睡的人。
    “你好自为之吧！”大郎说完转身就走。
    三丫冲着他的背影喊：“你走！我也不稀罕你这个哥哥！”
    “你们都去宠着赵香柚！”
    “在你们眼里只有赵香柚，都去护着赵香柚！”
    “我没有哥哥！”
    “我没有爹娘！”
    “赵香柚的爹娘对她是不好，可是阿奶对她好，你们也对她好。”
    “都是老赵家的女孩子，凭啥她是宝我就是草？”说到这里，三丫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哭了起来：“我宁愿我不是赵家的闺女。”
    “哪怕是挨打挨骂，至少家里的姑娘都是过的一样的日子。”
    大郎停下脚步，这就是先生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吧。
    “三丫，你改变不了别人，但是你可以决定你自己的日子怎么过。”
    “如今家里已经今非昔比，若是你能与家人和睦相处，将来……”
    “别说了！”三丫抬头愤恨地盯着大郎：“老赵家的荣华富贵我不稀罕！”
    “你滚！”
    大郎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咽下了继续想劝的话。
    回去的路上。
    赵香柚就发现大郎是在强颜欢笑。
    她不知道大郎遭遇了什么，给大郎私人空间的时候，她就跟其他几个哥哥在山林中疯玩儿。
    陈氏倒是从头到尾都透着兴奋，路上各种跟几个孩子说话，她跟孙氏不一样，她本来就是个能说会道，性格外向的。
    赵香柚有点心疼大郎。
    小小的年纪就遇到不靠谱的爹娘，已经性子歪掉的妹妹。
    好沉重的担子啊。
    还好不是她的担子，赵香柚暗戳戳地想。
    倒不是幸灾乐祸，是她不知道遇到这种事儿该咋办。
    要说她比大郎幸运多了，她的两个姐姐虽然之前过得都不好，但是性子没有歪，没有怨天尤人，并且有了机会就好好地抓住并且以积极向上的态度努力生活。
    说起来，她不过是给两个姐姐递了根儿稻草。
    两个姐姐就抓住不松手了。
    跟大郎比起来，她可是太幸运啦。
    大郎这一路都觉得妹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他干脆蹲下身让赵香柚趴上来，他背着她下山。
    赵香柚当然乐意啦，她在山里也玩累了。
    趴在大郎的背上，赵香柚就跟他说悄悄话：“大哥，三丫惹你生气了？”
    大郎也不否认，他点头嗯了一声儿。
    赵香柚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说：“她不要你这个哥哥，我要你这个哥哥，她不稀罕你这个哥哥，我稀罕你这个哥哥！”
    “大哥，我们不缺人稀罕！”
    大郎心情不好，她又帮不上忙，只能哄哄喔。
    说完，赵香柚就往大郎嘴里塞了颗红果果，灵泉边的灌木上长的。
    “大哥，三丫是二叔二婶儿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你只是她的哥哥，不是她的爹娘。”
    “你只对你的孩子有责任。”
    “嗯……我知道了，柚儿别担心，我没事儿。”大郎的眼眶里有泪花在翻涌，柚儿这样的妹妹让他如何不疼爱？
    便是把心肝儿掏出来都给柚儿他也觉得够。
    三丫跟柚儿的区别在于，三丫总是跟柚儿比得到的，却从不跟柚儿比付出的。
    大郎忽然扬唇笑了起来，是他魔怔了，还不如柚儿这个小姑娘。
    求而不得的东西就撒手啊，干嘛总想着要得到？
    眼前有的，好好珍惜就好了呀。
    大郎的心情豁然开朗！
    回到家之后大家看到陈氏都惊了一跳，除了赵铭田，毕竟他不时要进山去一趟。
    陈氏上去就给老太太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感谢她的不休之恩。
    换个老太太说不定真就把她给休了。
    然后陈氏十分勤快地帮孙氏张罗，又是帮着端菜，吃完饭又帮着洗碗，孙氏一晚上都维持在惊悚状态。
    她就觉得陈氏是不是被黄皮子上身了。
    便勤快并且还跟她抢活儿干的陈氏让孙氏十分不自在。
    躺在床上跟赵铭田嘀咕几句，赵铭田就说：“二嫂变好了这不是好事儿么？难道你就喜欢以前那个偷奸耍滑，啥事儿都赖着你来做的二嫂？”
    赵铭田满脸都写着你是不是傻，孙氏被他堵得瞬间就没话了。
    而二房的屋里。
    赵铭粮被陈氏剥了个精光……
    赵铭粮：“……”躺平吧，还能咋的，这素久了的娘们儿惹不起。
    陈氏：相公变化太大了，睡吧，睡一次赚一次，万一他将来出息了就不要我了，我他娘的也不亏。
    啥叫同床异梦？
    这就叫。

 第463章 赵铭粮讲两句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铭粮听到一声狼嚎就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瞅一瞅身边睡得跟猪似的陈氏，赵铭粮哀怨极了。
    臭婆娘昨晚恨不得将他给榨干了，可怜的他还得一早就起床上山念书。
    呜呜呜。
    这日子也忒苦了。
    赵铭粮抚着墙出屋，门口已经有三匹狼等着他了。
    眼瞅着狼要上嘴，赵铭粮‘咻’地一声儿冲了出去……
    早上吃完饭，老太太瞅着一脸谄媚的陈氏就问她：“三丫怎么样了？”
    陈氏忙道：“三丫啊，挺勤快的，该她挣的钱我都给她了，一个子儿都没藏。”
    赵老太太轻哼一声儿，怕是你昧不下才不藏的。
    “儿女是你的，你别跟儿女整得离了心。”老太太提醒她一句，反正在她看来，大郎是跟陈氏有了隔阂，在跟陈氏相处的时候多了客气，少了以前那种母子间的亲昵与依赖。
    不过这个棒槌好像没看出来。
    “娘，我得回去了，不然得把兔子饿着。”吃完饭陈氏就张罗着要走，赵老太太命二丫将她和三丫的份例收拾出来让陈氏带回去。
    “老二送你回去吧，今儿就耽搁一天，甭念书了。”
    赵铭粮听他娘说不用念书，喜极而泣地抱着他娘嘤嘤嘤。
    被老太太十分嫌弃地推开了。
    “不管咋说，大郎三丫都是你们两个的种，孩子歪了，将来有你们好受的！”老太太瞪眼说赵铭粮。
    赵铭粮倒是不在意：“三丫也十岁了，过两年找个婆家嫁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再坏也是祸害别人家。
    如今他是念书了，是知道子不孝父之过的道理。
    但赵铭粮算了算要掰正三丫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算求，他还是念书吧。
    念书还有考上的可能，时间和精力花费在三丫身上，他感觉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亏本的买卖他赵铭粮是不会干的。
    想都不要想。
    至于说大郎，大郎可以当他爹。
    完全不用他操心。
    养孩子真麻烦，算了，回头让柚儿给他一副绝子药，他这辈子都不想要孩子了。
    “你自己个儿的闺女，你自己个儿看着办！”老太太没好气地道，起身就走人了，一对儿棒槌，瞧着眼睛疼。
    赵铭粮送陈氏进山，可把陈氏给美坏了。
    大包小包的东西陈氏一个人就扛了，这样的陈氏让赵铭粮刮目相看，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喔……陈氏刚嫁给他的时候还是挺勤快的，她是被自己个儿给教懒的。
    如今家里情况不一样了，他跟老大调换了个个儿，自然有些心思就灰飞烟灭了。
    赵铭粮长叹了口气，从陈氏手里拿过两个包袱。
    陈氏愣了愣。
    赵铭粮也不回头看她，只道：“赶紧的，再磨叽你就自己个儿回去，老子不送了！”
    陈氏立刻跟上。
    想起老太太吩咐的话，赵铭粮就问陈氏：“你跟我说说这些日子三丫是咋回事儿，不许瞒我，也不许夸大。”
    说起三丫，陈氏可是有一肚子的牢骚。
    她叭叭叭地跟赵铭粮说了起来，说到最后打总结：“三丫就是个白眼儿狼，养不熟，她那眼神儿太凶了，晚上我睡觉不光要拴着门，还得用桌子将门给抵住了，生怕她跑进来像弄死那些个兔子一样把我给弄死了……”
    光听陈氏说起，赵铭粮没法子带入，他无法感同身受。
    直到他见到了三丫。
    三眼眼底那抹凶光，还有浓烈的恨意让赵铭粮很是打了个寒颤。
    不过三丫收敛得很快，快到赵铭粮以为自己个儿是看错了。
    然而他心里知道，他是不会看错的。
    这两年他可没白跟在老头子身边。
    不说能文能武，但眼力界儿是练出来了的，开玩笑，现在狼的脸色他都会看，更别说是人的脸色了。
    三丫对赵铭粮的态度可比对陈氏好多了，因为她清楚，至少现在她的命运是攥在赵铭粮的手中。
    “爹。”三丫垂头喊道。
    赵铭粮招招手：“跟我回屋说话。”算了，来都来了，那就说几句吧。
    陈氏连忙去沏茶。
    等热茶进嘴，赵铭粮就打发陈氏去干活儿。
    他开门见山地跟三丫道：“赵香梨，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我便是打死你，或是提脚将你发卖了，也没人能说我的不是，但是你不行。
    你若是不孝，我跟你娘去一趟衙门，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赵铭粮懒洋洋地坐着，说话也是慢吞吞的，偏就能让人背脊生寒，三丫的小身板儿一下子就绷直了。
    “你放眼看看，这乡下地头多少姑娘家被爹娘爷奶卖去换钱，这山里每年又有多少刚出生的女婴被扔出来喂狼？
    你爹我对你是问心无愧，没短你吃，没短你穿。”
    “现在你既怨恨我们，我也没时间也没功夫跟掰扯，就给你两条道走。
    第一条道，收起你的心思，老老实实当赵家女，回头我让大郎送些书进来，你给老子边干活儿边认字儿，啥时候人改好了，啥时候回老赵家。将来老子也好好地给你寻摸一个婆家，把你给嫁了。
    第二条，我把你过继给别人，尽量找一个能一碗水端平的人家，就那种一天吃两顿，两顿都是稀粥，说每个人碗里分二十粒米，就每个人碗里分二十粒，多一粒都不成的那种人家。
    你去给别人当闺女，喊别人当爹娘，我们从此便无任何关系。”
    三丫震惊地抬头看向赵明朗，赵铭粮的脸上挂着笑，他吊儿郎当的，可是三丫却不敢把他的话不当一回事儿。
    “爹……我是您亲生的么？”三丫鼓足了勇气，问出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
    赵铭粮笑出声儿来，他道：“千真万确是是我亲生的。”
    “你该庆幸是我亲生的，若是你大伯亲生的……啧啧，大丫被他嫁给老头子磋磨，如今成了寡妇。
    二丫被他的妾和庶子庶女当丫鬟使唤，那几年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还有柚儿，被亲娘扎针诅咒，日日都活在痛苦中，好几次都差点儿死了……
    赵香梨我就不明白了，你有啥不满意的？
    觉得老太太宠柚儿不宠你？
    呵呵，换我我也宠爱柚儿不宠你啊，你瞅瞅你这样子，跟谁都是‘你欠我’的……不招人稀罕，也不招人疼！”
    ‘噗噗噗……’
    三丫被赵铭粮扎得心窝子疼。
    “行了别墨迹赶紧选，你不选老子给你选，就选第二条，老子给你过继出去！”

 第464章 可怜的大郎

    “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三丫连忙跟赵铭粮跪下磕头，她虽然口口声声跟大郎说没有爹娘，没有哥哥，不愿意做赵家的姑娘。
    可那都是发泄的话，真到了赵铭粮要将她过继出去的档口，她就害怕了。
    过继给别人家……吃不饱穿不暖搞不好还要挨打……
    三丫心里有怨气，但是她又不傻。
    “我不要过继，爹您别将我过继出去。”三丫崩溃大哭。
    赵铭粮轻蔑地哼了一声儿，他还收拾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要想当老子闺女，就得拿出当闺女的模样来，别成天的恨这个恨那个，谁她娘的有毛病才养一个恨自己的白眼儿狼在身边。”
    “老子不是你三叔那面团儿，惹毛了老子，老子给你送穷山沟里去，让你一辈子就走不出来！”
    “你也别想着说攒够了钱自己个儿出去过日子，你以为外头的拐子们是摆设啊，就你这样的，有一个算一个，全给卖窑子里去！
    你要是有这个打算乘早说，老子不用经拐子的手，直接将你卖窑子里去，还能少亏几个钱！”
    被说中心事的三丫瑟瑟发抖，连连磕头，嘴里不停地认错。
    “去把你娘喊来！”赵铭粮吩咐，孩子不听话，那是没挨过揍。
    对于赵铭粮来说揍是不可能揍的，累得慌，但是不揍不代表他没法子收拾人。
    很快三丫就把陈氏给找来了，赵铭粮就对她们两个说：“打今儿起到老子考上举人之前，你们两个当娘的要有当娘的样子，当闺女的要有当闺女的样子，不然……老子一个都不要，全他娘的给老子卷了铺盖卷儿滚蛋！
    惯得你们！”
    母女俩没人敢怀疑赵铭粮的话，纷纷点头应是。
    考上举人再被赶走……这也太不划算了。
    “行了，你们忙去吧，老子睡会儿！”他真的是累啊，昨晚折腾半宿，早上被狼撵，上午又走半天的山路。
    陈氏连忙把赵铭粮引到他的房间，伺候他躺下后出来见三丫抹着眼泪站在院儿里等她。
    “你去伺候兔子，我做饭，不然你爹醒了没饭吃该发火了。”
    “对了，抓一只鸡，再杀一只兔子……”
    这回三丫没敢忤逆陈氏，乖乖地照着吩咐去干活儿。
    赵铭粮在山里吃饱喝足，又将三丫跟陈氏的私房钱收刮干净，一句话，他是二房的老大，甭管三丫还是陈氏，赚的钱都必须全给他，至于说她们要买啥东西，就去管他要钱。
    娘们儿手里就不能捏钱，捏了钱就爱作妖。
    赵铭粮这么一走，母女两个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以后不能分开吃，分开干活儿了！”半响之后，陈氏率先开口。
    三丫点点头，不过她的眼神还是很凶：“你不许欺负我，不然我豁得出去，谁也别想好！”
    陈氏冷哼一声儿：“老娘不惜得占你的便宜！”
    三丫摊手：“那把家里给我的东西拿给我。”
    陈氏：“……”死丫头！
    “不想给就不给吧，回头我就告诉爹。”三丫抱着手臂，冲陈氏笑，陈氏能咋地啊，只能回屋去给三丫拿：“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我才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才倒霉当你的闺女！”三丫面对陈氏就不怂了，不过呢，有赵铭粮的警告在先，她也就能逞一下口舌之快。
    赵铭粮这头一回家就跑去跟自己个儿的老娘显摆，说他如何如何威风，虎躯一震三丫跟陈氏就跪求他原谅，还把私房钱都上交给他了。
    老太太伸手：“钱呢？”
    赵铭粮：“……”喔豁，得瑟过头了！
    这家伙精神抖擞地跑去找亲娘，然后蔫儿哒哒地出来，浑身上下都透着生无可恋。
    想了想，赵铭粮就去祸害儿子。
    他先去找洪剑，给大郎请了一个月的假，然后让大郎收拾收拾去山里住一个月，任务两个，一就是监视这母女俩是不是听他的话，二个就是教这母女两个认字儿！
    读书，明理！
    这两个糟心的玩意儿不读书，所以才不明理！
    洪剑同意了，大郎也挺乐意的，家里人变好总比一团糟强。
    第二天大郎走的时候赵铭粮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郎啊，对三丫你多上上心，长兄如父啊！”
    大郎：“……”爹，您还能要点儿脸不？
    （探秘！有一个随时甩锅给孩子的爹，孩子会有多心酸？）
    山里的院子就两间屋子能住人，大郎睡一间，三丫就只能跟陈氏睡一间，两人偏生又不敢在大郎面前表现出来不愿意，只能忍。
    一个月眨眼就过去了，这一个月陈氏简直生不如死，一大把年纪了被儿子抓住认字儿，关键是她还老记不住。
    三丫倒是学得好，并且在这方面碾压陈氏的感觉不要太爽。
    不过三丫高兴得太早，因为大郎跟三丫说：爹的意思，娘没学会的就她这个当闺女教，下个月爹会出题来考她们，不管谁不过关，爹都会发火，爹发火，后果就很严重！
    啥叫乐极生悲，这就叫。
    于是第二个月，三丫卯足了劲儿教陈氏。
    到了月底陈氏好悬才将赵铭粮让四丫出的题给做完了，大郎将她们做完的题带回去，赵铭粮顺手扔给四丫让她判好坏。
    美其名曰，他要避嫌。
    大郎：“……”你承认一下你懒能咋滴？
    隔天大郎就抱了好几本书进山，给三丫的是怎么孝顺长辈的书，给陈氏的是怎么关爱子女伺候丈夫的书。
    还有要求，让她们一个月之内看完并写下感受，感受还要深刻，不深刻不过关。
    三丫：“……”要不然我还是选择过继？
    陈氏：“……”再见面我得多睡几盘，不然血亏！
    没人作妖，时间就过得贼拉快。
    转眼就到了建安五年，刚出正月，玉明书院再次举办招生考试，之前已经录取的学子好些也赶来了。
    学院街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赵家的几个郎都进了书院，至于说是走后门还是凭本事……反正他们都进了。
    赵铭粮十分想住书院，但是被洪剑无情驳回要求，想都不要想。
    他们去书院念书，但是早晚还是得回家接受他的教导。
    同年七月，赵香柚张罗的巾帼女学开学，除了文化课以外，书院还开了刺绣、烹饪、庶务管理、医术以及护理这五个专业。
    医术暂时由封大夫任教，刺绣跟庶务管理的先生是施乐丞找来的，烹饪自然是老太太担纲。
    书院的院长由大丫担任。

 第465章 备考

    建安七年八月。
    崧潭书院，山长江尚寒将几个学子叫到自己的书房。
    古玉就是其中之一，两年过去了，古玉的身高又往上窜了一截儿，喉结明显，下巴壳子上也有几根儿没刮掉的胡茬子。
    他是几个人中年纪最小的，最大的应该有三十多岁了。
    江尚寒也没磨叽啥，开门见山地跟几个人说：“这次秋试，你们几个一定要拿到前二十的名次，还有魁首的位置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自从玉明书院开门授课以来，不管是府学还是他们崧潭书院，学生流失率都很高。
    古玉几个都懂江尚寒的意思，这是要用一场考试来证明崧潭书元的地位跟价值，也就是说，崧潭书院要抓住这次秋试的机会将玉明书院压下去。
    在很多人眼中，大学士十分了不起，不少人奔赴下山村去念书就是冲着郭霭这个大学士的名头。
    可在他们这些长年搞教育的人心中却是嗤之以鼻的，大学士又如何？大学士不是一路念书念上去的啊？
    大学士他的老师就也是大学士吗？
    大学士不过是他自己个儿念书争气，跟他的老师是不是大学士没关系。
    故而他们觉得，玉明书院便是有郭霭坐镇，不过是多了一个噱头而已，论教导学生，还是他们这些专业搞教育的在行。
    “距离秋试没多少时间了，这段时间你们更是不能懈怠！沐休取消，都住在书院，我已经吩咐下去专门给你们腾一个院子出来，会有专人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另外，书院会安排几位先生跟你们一起住，盯你们的学问……”
    “山长放心，学生一定会全力以赴！”古玉率先拱手表决心，其他几个学子也纷纷拱手表态。
    “好了，你们回去收拾吧，古玉留一下。”
    几个学子跟山长告辞，临走的时候都撇了古玉一眼，古玉含笑拱手，礼仪周到。
    山长对古玉十分满意。
    他让古玉坐下，喝了一口茶之后就指着茶几上的一个木头盒子跟他道：“此次云州府的主考官是寇怀谷，我跟此人曾同窗过，这里有些他当年应考时写的文章，你拿回去仔细研读一番……”
    考题是不可能拿到的，但是可以通过主考官以前写过的文章来揣摩一下主考官喜欢的风格。
    这就是讨巧的路子。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走讨巧的路子，必须是你自己足够出色，你的文章能名列前茅，那么主考官在最终择优排一二三的时候，这个法子就显得十分的重要了。
    崧潭书院的山长能将这些文章交给古玉，那也是几番权衡之下的，别看古玉年纪小，可是他的学识却是十分扎实，并且文章写得十分有灵性。
    怎么说呢，就是可塑性特别强，风格多变，能写犀利激进的文章，也能写保守稳当的文章。
    古玉，是崧潭书院院长认为最有实力夺魁的学子。
    “多谢山长！”古玉如获至宝，双手将木盒接过之后小心翼翼地抱着。
    “我再跟你说说他这个人的为人……”
    ……
    玉明书院，郭霭也将书院里要参加这次考试的人聚集在小礼堂里，这个礼堂赵香柚是按照现代学校里的阶梯教室设计的。
    主席台上的郭霭看着把小礼堂坐得满满当当的学子，心里十分舒畅。
    他这个人啊，不适合搞政治，也是皇帝肯护着他，不然他早就被朝堂上那帮人给收拾了。
    这个书院除了名字没让他满意，其他处处都超乎他的想象，郭霭原先是觉得皇帝是要给他发配到穷乡僻壤，让他过过苦日子，然后就痛哭流涕地跟皇帝认错，再回到朝堂当皇帝手里的一把刀，跟那帮老鬼斗个天昏地暗。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还是太狭隘了，把皇帝陛下的胸襟想地太小了。
    皇帝陛下真真儿是个明君啊！
    他错怪了可爱的皇帝陛下！
    太不应该啦！
    所以，郭霭将对皇帝的这份愧疚化作动力，他一定要尽全力进书院办好，一定不辜负皇帝陛下对他的好！
    郭霭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书院，窗明几净，不管是教室还是宿舍，甚至是澡堂子都让他惊叹。
    特别是书院的窗户上糊的不是纸张，而是镶嵌的玻璃，这就十分令他咋舌。
    要知道在京城这个玻璃可是贵得不得了！
    反正他是买不起。
    有些人家虽然能买得起，便是权贵人家，也只舍得在窗户中央的位置安装一小块儿，并不舍得整扇窗户都装玻璃。
    反正他是决定了，这辈子都赖在玉明书院，谁都甭想将他赶走。
    “明日你们就要启程去府城准备考试了，别的我不要求你们什么，就一点，每天学习的时间不能超过四个时辰，早睡早起，早晚半个时辰八段锦不能懈怠，必须坚持！
    考前两天，谁都别碰书本，将自己好好放空，调整好状态进考场……
    科考三年一次，遇到皇家或是国朝有好事儿还会加恩科，所以便是这次落榜，大家也不要灰心，大不了重新回来再读三年！
    乡试并不是终点，乡试之后还有会试，会试之后还有殿试！一次考不好并不能否定你们的努力，也并不能说明你们就是失败者！
    念书是个积累的过程，多读几年书没坏处，厚积薄发的道理我相信大家都懂……
    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到了府城，考试前不参加任何诗会文会，这些个应酬等考完试再去不迟。不要去相信什么小道消息，探听考题……也不要去打听主考官，副考官的爱好！
    玉明书院不赞同投机取巧，乡试和会试都不是一个考官就能说了算的，最最要紧的还是你们自己个儿的学问扎实……”
    “我再说一遍，坚决不允许去打听考题，打听主考官的喜好！特别是考题，历朝历代，科举舞弊那都是杀头的罪名，更别说真题泄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别到时候花钱买到了假题，还因此被抓甚至是丢掉性命……”
    郭霭讲完话，学生们就纷纷起立并朝着郭霭拱手行礼，齐声说记住了。
    郭霭摸着胡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散会之后，郭霭将秦少安和施乐丞喊到他的房间，对他们前几天交上去的文章进行了一番点评。
    末了，他先叮嘱秦少安：“你的锋芒还是要再收敛一点，你的文章太过犀利，选中是没有问题，不过在名次上的争议性却很大。”
    “我希望你能稍微稳一点，少年人有冲劲儿没错，但也不能不讲章法地蛮冲……”

 第466章 受教

    秦少安虚心受教。
    施乐丞忙问：“先生，那我呢？”
    郭霭道：“你别的都好，就是在民生上空谈过多，若是这次不过的话，我建议你去种两年田再回来念书。”
    “虽然你没闹什么何不食肉糜的笑话，不过却太相当然了一点……你只看到下山村的村民们富庶，便以下山村的村民生活状态来衡量全大周的百姓，这是极不合适的。”
    “你看到下山村以及周遭几个村养兔子，养鸡鸭，仿佛十分容易，就畅想着在全大周这么推广。
    可你想没想过，鸡鸭一旦害病就能死一片，兔子胆儿小，天敌又多，就是肥硕一点的老鼠都能将兔子咬死。
    下山村的村民们养这些之所以风险小，那是因为女学那头的医学生会定期去检查各家各户的牲畜，会定期给各家各户派药……
    再加上下山村的村民们富裕，养猫狗的人家多，这样一来，鼠患就少……
    而其他地方的百姓自己个儿都吃不饱，拿什么来养猫狗？
    他们的肚子都是饿的，哪里来的余钱请郎中给鸡鸭看病防病？
    再有，下山村有赵家，百姓们喂养出来的鸡鸭兔猪都有赵家收购，并且从不压价，市场上是什么价格，百姓们卖给赵家就是什么价格。
    别的地方呢？
    有像赵家这般良心的买主吗？
    怕是东西一多采购的商户就会压价，自己个儿拿去集市卖，一天又能卖出多少呢？
    而且不少村子太过偏远，去集市就十分费劲……”郭霭掰开了揉碎了给施乐丞讲底层百姓的民生问题，施乐丞跟秦少安都听得十分认真。
    “地方官有教化民众之责，这个教化可不仅仅是让百姓们忠君爱国，遵纪守法，更应该教化百姓认字识数，明理上进……
    你空余的时间可以想一想，若是朝廷给你一个下县让你管理，你该如何让下县的百姓们吃饱穿暖……
    当然了，除了想，还得多走多看多听多问。”
    施乐丞虚心受教。
    郭霭也没耽搁他们多久，秦少安还好些，施乐丞学问上的毛病还有点多，只是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这个时候跟他说多了没用，他吸收不了的话还可能扰乱脑子。
    两人从书院出来直接回到赵家，细软啥的都收拾好了，只等第二天早上出发。
    赵香柚跟老太太都要去，如今老太太在女子书院那头只是挂个名，偶尔去教教课，现在那边儿正经有两个厨娘在教厨艺呢。
    封大夫也要跟他们去府城，他被聘请为玉明书院的随行大夫，女子书院这头亦是不耽误，大丫没啥学问，但是人很能干，书院开张不久她就聘请到一个经验丰富的稳婆来书院当先生，还请到一个医女，这个医女跟沐恩一起先是跟封大夫当助教，一年之后就能单独给学生上课了。
    而且巾帼女学里教的医术是妇科，因为单一专注妇科教学，故而这里的学生只需要学三年通过考核就能独立出诊。
    赵香柚的计划是这次去府城就在府城买个商铺，直接改成女子医馆，只接待女性病人。
    那么学院里的那批医女毕业之后就有地方安置。
    至于为何第一家女子医馆要设在府城，还是因为府城的人多，影响力大，等女子医馆开出名气之后，再下沉到各个县城。
    反正不着急。
    这回二丫跟着去，四丫则留在村里，因为她现在已经是女学的文化课先生啦！
    巾帼女学是针对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姑娘开的，所以文化课的重点就是教认字算数，不教诗词歌赋，四丫完全能够胜任。
    并且她在没课的时候还总是跑去玉明书院蹭课，加上又有洪剑教导，其实四丫的真实水平不比一些童生差。
    一行人并没有先去城里，而是去了赵美荷的庄子。
    赵美荷在庄子里安安静静地守着孩子过日子，好几年了，再见面赵香柚觉得自己个儿都不敢认了。
    三十岁的赵美荷感觉比二十几岁更好看，她人丰盈了些，整个人十分柔和，看起来美丽又恬静。
    “小姑姑！”赵香柚跳下马车，朝赵美荷跑去。
    因着老太太提前派了人送信来，故而赵美荷早早地就牵着香梅的手等在村口，小香梅藏在赵美荷的身后，探头出来好奇地看着飞奔而来的赵香柚和她身后的几个人。
    “香香！”赵美荷也有点恍然，几年没见，香香长高了不少，眉眼倒是没变，还是那么可爱。
    在看她身后的少年，身量更高，气势更盛。以前的那个少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冰冷又锋利，而如今的少年只见沉稳，不见锋芒。
    并不是锋芒被消磨掉，而是被他收敛了起来，让人无法窥探他的深浅。
    是大人了。
    “小香梅还记得姐姐吗？”赵香柚弯腰跟五岁的香梅说话，还递给她一颗糖果。
    香梅抬头看向赵美荷：“娘……”
    赵美荷笑着对她说：“姐姐给你的你就拿着吃吧！”
    香梅这才伸手接过糖果：“谢谢姐姐！”说完就将糖果塞嘴里去了。
    哎哟……萌了赵香柚一脸的血。
    “娘。”赵美荷神色有点不自然地喊了一声赵老太太，这几年的平静生活改变了赵美荷很多想法，不能说她心底的怨恨消散了，但眼目下的她的确已经放下。
    她的过往已经成为了过往，有了新的生活和期待她也没必要揪着过往不放。
    再说了，便是为了女儿，她也要跟老家恢复来往。
    赵老太太轻哼了一声儿，没给赵美荷好脸色，倒是弯腰冲着香梅笑了起来。
    赵美荷忙教着香梅给老太太行礼，香梅规规矩矩地跟行礼：“阿奶。”
    “哎哟乖乖，来阿奶抱抱！”香梅看看赵美荷，见赵美荷点头就朝老太太伸出了双手。
    赵香柚跟赵美荷介绍了施乐丞，大家打过招呼，一行人就步行去赵美荷的住处。
    等安顿下来，老太太就跟赵美荷道：“香梅已经五岁了，该上学了，你侄女儿开了间女学，这次少安他们考完试，你就带着香梅跟我回去。”
    “回去？”赵美荷没想过。
    老太太道：“我不是跟你商量，只是告诉你一声儿，你若是不愿回去，我就把香梅带走。”
    “以前你老娘我没出息，家里穷，没啥说头……如今家里既然开了女学，就不能把香梅给耽误了！”

 第467章 诗会(1)

    令老太太和赵香柚诧异的是，赵美荷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赵香柚都打好了腹稿该怎么劝赵美荷了，结果……
    她白准备了。
    不过当看到香梅的时候赵香柚又释然了，小姑姑便是有再多的委屈，也会为了女儿考虑。
    对于许多母亲而言，孩子胜过一切。
    这事儿不需要费心，赵香柚就跟赵美荷说，她可以给庄户们义诊。
    免费赠药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免费扎针。
    赵香柚在本县有小神医的名声，但是在云州府的其他县城可是没有的。
    故而庄户们瞧见只是个小女娃娃瞬间就失望了，还以为东家有多好心呢，原来是拿他们开玩儿。
    不过到底是东家，庄户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排着队伸手给赵香柚把脉。
    “大叔，你最近是不是晚上睡不着觉，白天又没有精神，还口苦口干……”
    “噫……你怎么知道？”乡下人病了长年都靠挺，哪有人身上没丁点儿毛病没有的，赵香柚把的第一个脉就把出问题了。
    “我是大夫呀！”赵香柚笑眯眯地道，“自然是把脉把出来的。”
    “你到里面去，我给你扎几针，再给你写个方子，你到时候自己个儿去城里抓药……”赵香柚指了指身后的小屋，老头儿恍恍惚惚地就被紫苏带了进去。
    赵香柚跟着进去给他扎针，手法十分娴熟，恍恍惚惚的老头儿就被扎睡着了。
    “下一个。”赵香柚让紫苏掐着时间，她出来把药方写好，就继续看下一个。
    “您这两年经常头疼，还爱流鼻血……”
    老头儿：“……”
    “是不是啊！”他周围的人催促地问了起来，老头儿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您也进去，我也给您扎几针吧。”
    为啥是老头儿老太太排前面呢，主要因为怕赵香柚的医术不靠谱，就他们这些老的来陪着她玩儿会儿，万一这个小丫头玩意儿一会儿就没兴趣了呢？
    那年轻人就避免了被她折腾。
    不是年轻的庄户们不孝，而是在乡下青壮劳动力是十分重要的。
    万一给扎坏了咋整啊。
    赵香柚给老头儿扎完针出来就问谁是家属，有人冒头之后她就没说啥了，继续看下一个。
    小姑娘用实力征服了所有庄户，几乎每个人的毛病都不用他们自己个儿说，都是小姑娘把脉把出来的。
    要说这些都是主家事先打听好然后跟小姑娘说过一遍，他们是不信的，谁的记性能这么好？
    而且有些人是隐疾！
    主子的侄女儿是个小神医啊！
    很多人身上的毛病都必须吃药，光靠扎针是不行的，还有些人的病是慢性病，需要一直服药。
    不过他们是不是能吃得起药，就不是赵香柚能操心得了的事情。
    给庄户们看完了病，赵香柚就让赵美荷的下人去把那个流鼻血的老人的家人单独喊来。
    人来了之后，小心而忐忑地站在院儿里给赵香柚等人行礼。
    “你们家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了，他没多少日子了，你们多顺着些他，他想吃什么尽量满足吧。”
    赵香柚的话音一落，站着的几个人就哭了，有了下午的事儿，他们对赵香柚的医术深信不疑。毕竟有好几个人身上的毛病当场就被小神医用针给扎好了。
    几个人哭着离开，赵美荷欲言又止。
    她很是担心地看向赵香柚，毕竟她这么小，遇到这种事情还要跟家属说就挺难的。结果担心不过三秒，就见赵香柚没心没肺地跑去找香梅玩儿了。
    其实并不是赵香柚心大，而是大夫这个职业就注定了你会经常面临生死，若是每个都伤怀……日子还是别过了。
    庄子上挺好玩的，赵香柚他们就多呆了些时日。
    嗯，主要施乐丞成天跟庄子上的老农们泡在一起，跟他们学干活儿，顺便唠嗑儿。
    没有一点儿公子哥儿的架子，秦少安自然也是默不作声地跟着，一些施乐丞想不到的问题，秦少安就查缺补漏般地向老农们询问。
    ……
    赵美荷这庄子不远处有座风景十分秀丽的小山，山中清凉，山势也不陡峭，坡坡坎坎的都很平缓。
    是踏青跑马的好去处。
    这几天山上都挺热闹的，每日都有些学子们来山上办什么诗会文会。
    这天因着有几位京城来的贵公子参加了诗会，故而崧潭书院的学子们也去了不少，山长更是准了备考学子的假，让他们去参加诗会。
    为的就是想让他们能在贵公子面前露脸，最好是能借此机会扬名到京城去。
    若是能扬名，在殿试上是会占些便宜的，毕竟殿试不糊名。
    虽然能进殿试的前提是会试能取中，那还是比较遥远的事情，可机会就在眼前，不去抓住就可惜了。
    崧潭书院的学子们去了，古玉自然也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果然热闹，八月里的天山里绿树苍苍，凉风习习，不见半分暑气。
    诗会嘛，各地的学子会聚在一起作诗斗文，也不知是谁大手笔，竟请了不少伶人在山林间唱曲儿跳舞，仔细一瞅不得了，府城四大青楼的花魁全都来了，惹得学子们诗兴大发。
    “怎么没见一个玉明书院的人啊。”因为山长再三强调的缘故，崧潭书院的学子们对玉明书院十分敏感，来参加诗会之前大家还说一定要在诗会里给玉明书院的人一个下马威。
    结果他们来了还打听了一圈儿，愣是没遇见一个玉明书院的人。
    “他们不会是怕丢脸吧，所以才不来的？”有人讥讽嘲笑。
    “很有可能，毕竟一个刚开没多久的书院，便是山长再厉害又如何？到底是没有底蕴的书院……”
    “是极是极。”
    听着身边的人议论，古玉没多言，没看见秦少安，他倒是安心了些。
    古玉不想跟身边的人议论这些，他找了个借口往僻静处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罕见人迹林子深处。
    “饶了我吧公子，我只上来卖花儿的，不卖身的。”古玉站了一会儿之后刚要离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啼哭求饶声。
    紧接着，便见一妙龄姑娘衣衫凌乱，被一华服公子扯着头发拽了出来，姑娘哭得伤心，不经意瞥见古玉，便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公子救命，救命啊……”
    那华服公子也顺着姑娘的眼神朝古玉看来，眼神中充满警告。
    古玉的目光落在他腰间垂着的玉佩上，片刻之后，便转身离开。

 第468章 诗会(2)

    站住！
    背后响起一道声音，古玉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垂着脑袋，生怕被看见了脸。
    “你是哪个书院的，叫什么名字？”
    古玉捏紧了拳头，额角的冷汗顺着鬓发淌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在下玉明书院秦少安。”
    “玉明书院秦少安……嘴巴闭紧点儿，不然小爷不介意要你的命！”
    “滚吧！”
    古玉垂着头仓皇离开，刚跑几步便被一个年轻公子挡住去路，那公子盯着古玉的发顶，讥讽道：“玉明书院秦少安……呵呵，就你这种遇事儿就跑的人，根本就不配读书！”
    说完，他便指着另外一个贵公子：“桂烨磊，你胆儿挺肥的，明知道你们桂家就是因着强抢民女才被降爵的，这才过去了多久，你就嫌弃你们家的爵位高了想再降一级？”
    桂烨磊将手里的姑娘往地上一扔，脚踩在她身上：“施文鼎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个女贼偷了小爷的钱袋，被小爷抓了个现行！”
    那姑娘痛哭流涕地看施文鼎：“不是的公子，民女就是个卖花儿的，民女没有偷钱！”
    “公子救命，求您救救我，这位公子他是要侮辱民女！”
    施文鼎听了这话就一个健步冲向桂烨磊，然后抬起一脚将他踹飞。
    古玉乘机跑了，边跑他边跟自己说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他得想想怎么办，撞破了公子哥儿的这种事儿……一个不小心就会麻烦缠身万劫不复！
    直接离开肯定不行，一定会被怀疑的。
    但是不走的话，刚才他的去处就必须得解释清楚。
    当古玉看到影影倬倬人影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双手撑在膝盖上使劲儿喘（息）。
    很是花了些时间才平复心情，这时，他看到不少学子都围着四大花魁，忽然心里就有了主意。
    古玉整理好仪容之后去寻了一位刚跳完舞的舞姬，彬彬有礼地跟她行礼：“姑娘，小生崧潭书院的学子古玉，见姑娘舞姿妙曼优美，如天上的仙女下凡，甚是倾慕，小生在此等候多时了……还请姑娘能赏脸，小生想为姑娘作画一幅。”
    那舞姬见古玉相貌不凡，又温文尔雅，心中一荡，红着小脸儿跟他屈膝行礼：“让公子见笑了，奴愿听公子吩咐。”
    见她答应，古玉狠狠地松了口气。
    “不知姑娘可否随我下山，我不会亏待姑娘的！”说完，古玉从袖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来递给她。“姑娘别误会，小生也是怕姑娘被家人刁难，故……实在是亵渎姑娘了。”
    舞姬没接，只让她跟着自己去找龟公。
    龟公可不怕古玉骗人，反正送他们下山的车得是青楼的车。
    古玉故意带着舞姬去同窗面前晃了一圈儿，他虽然知道这样会对他的名声有瑕，但眼目下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他前脚在书院同窗们羡艳的目光下带着舞姬走了，后脚就有人慌慌张张从林子里冲出来：“大夫！”
    是个侍卫打扮的人，他背上背着一个血糊糊的人。
    “可有大夫？”
    山上哪儿来的大夫，诗会又不是比武大会，还得准备个大夫备着。
    只能往府城送。
    承恩伯世孙重伤昏迷，自然是惊动了知府，知府将府城医术最好的几个大夫聚集在一起，大家看到他头上的伤都纷纷摇头。
    跟来的施文鼎就想起他弟弟身边跟着一个从太医院退下来的太医，便跟知府说了一声儿，知府忙派人跟他去请。
    然后就将古郎中跟个刁大夫给请来了。
    两人检查了一番桂烨磊的伤势，商量了一番之后刁大夫便道：“伤的是脑袋，我们只能尽力先保住他的命，但也只能保住一时。”
    “不行，世孙是伯府的独苗苗，一定不能有事儿！”一个侍卫拽住刁大夫的衣领狠狠威胁。
    刁大夫又不是没有靠山，可不怕他的威胁。
    只是他不能不考虑施文鼎，毕竟桂烨磊是施文鼎给揍成这样的。
    而且别看程恩伯府是激怒了皇帝，从侯府变成伯府，可他们家有一个太后一个皇后在后宫，太子殿下也是他们家的外甥……就没人敢小瞧了去。
    桂烨磊不能死。
    “老夫尽力吧！”刁大夫道。
    说完，他就跟施文鼎道：“还请四公子去找一下我们公子，我们公子身上带着两粒保命丸，还请四公子帮老夫取来。”
    古郎中道：“我徒弟应该也跟施公子在一起，还请您一并将她带来。”
    刁大夫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古郎中，这种事情他这个老家伙都不一定能扛得住，怎么能把小丫头给卷进来？
    但古郎中这话已经出口，他又不好反驳，只道：“四公子快去吧。”相信公子不会让小姑娘来淌这趟浑水。
    “不行，他不能走，是他打伤我们公子的，万一他跑了咋整？”桂烨磊的侍卫拦住施文鼎的去路，他对知府道：“还请大人您派人去请施五公子吧！”
    施文鼎被他气个半死，他想跑早跑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本官立刻派人去寻施五公子，只是不知五公子人在何处？”林知府问刁大夫，刁大夫告知地址，林知府立刻派人去请。
    这头他让已经是同知的孙哲带施文鼎去府衙暂时关押。
    林知府这般安排之后，桂烨磊的侍卫才没继续闹腾。
    路上，孙哲问施文鼎：“四公子，您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本官说吗？”
    施文鼎就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孙哲道：“若事情真如四公子说的这般，那您是没错的，只是这事儿也要尽快给国公府那头送信，毕竟您伤的是当朝太子的表弟，皇后娘娘的亲侄儿。”
    “哼！我才不怕他们呢！”施文鼎很是不在意，孙哲听了他的话额角上的青筋都在跳。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是涉及到两家人的问题，您若是不跟家里说一声儿，那承恩伯那头跟国公府发难，国公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事儿若是从国公府那边儿的人嘴里说出来，是一定会变味儿的！”孙哲是施乐丞安排到同知的位置上的，他也就算是施乐丞一派的人。
    故而才会跟施文鼎多这个嘴。
    施文鼎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就答应了下来，孙哲松了口气。
    不过他这口气松早了，因为一回到衙门，捕头就过来说：“之前送过来的女人说，施四公子欲轻薄她，结果被桂公子看见了，桂公子要救她，施公子不肯，就将桂公子往死里打……”
    孙哲脸色一沉。
    坏菜了！

 第469章 阴谋

    施文鼎是施乐丞二叔的儿子。
    他二叔一共有四个儿子，两个战死在沙场，剩下两个一个跟在他身边，另外一个留在京城。
    留在京城这个就是施文鼎。
    施文鼎跟施乐丞的关系不错，这次来云州府就是给他鼓劲儿来了。
    而桂烨磊则是跑来参加考试凑热闹，桂家也是想着用这种方式让皇帝看一看，桂家的子孙是有上进心的。
    只是京城的竞争太过激烈，桂家才走了关系，把桂烨磊塞到相对偏远并且学子数量跟质量都无法同江南和京城比的云州府来。
    不曾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在听完来人的禀报，施乐丞就要赶去府城，因着古郎中开过口要把赵香柚带去，故而来人也将这话带到了。
    施乐丞拦住了赵香柚：“你不要去，这趟浑水不是你能裹的。”
    听他这么一说，秦少安的脸色稍霁，便是施乐丞让赵香柚去，他也不会允许。
    “可是我若不去，他死了怎么办？”
    施乐丞冷笑一声儿：“他死了世上就少个祸害，便是他不死，国公府跟伯府的仇怨也会结下。”
    “放心，这件事我能解决！”
    说完，施乐丞又对秦少安道：“你干脆带着柚儿跟老太太他们回下山村，等安顿好了再到府城考试。”
    “好！”秦少安没有拒绝。
    这个时候，柚儿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赵香柚没有逞能，她跟着秦少安和老太太立刻往下山村赶，而施乐丞到了医馆，刁大夫跟他说了桂烨磊的情况。
    情况不容乐观。
    大概率是没救了。
    古郎中道：“若是柚儿在的话，以她的开颅之术，应该能救他一命。”
    施乐丞锐利的目光扫向古郎中，古郎中心里一颤，慌忙闭嘴。
    “柚儿是谁？是你口中的徒弟么？”桂烨磊的侍卫抓住重点，连忙问古郎中。
    施乐丞冷笑着道：“师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能指望徒弟解决？那到底谁是徒弟谁是师父？”
    侍卫皱眉道：“徒弟强过师父的人多了去了。”
    施乐丞讥讽地道：“那也得学艺多年，你问问这位大夫，他的徒弟才几岁？”
    侍卫看向古郎中。
    古郎中硬着头皮道：“她……她虚岁十岁了。”桂烨磊是太子的表弟，若是他没命了，那参与救治的他就很可能被迁怒。
    故而古郎中才想着让赵香柚来。
    一则是施乐丞看重赵香柚，若人最后死了，也是赖赵香柚开颅失败，有施乐丞保她，那不管如何，他跟刁大夫是安全的。
    可若是最后成功保住了桂烨磊的命，他就有举荐之功，并且他还顶着赵香柚老师的名头，可以预见的会给他带来不少好处。
    二则，施文鼎是施乐丞的哥哥，若是桂烨磊死了，施文鼎就是杀人犯，他这般做也是再为施乐丞考虑。
    可是万万没想到施乐丞并不领情。
    古郎中的心乱了。
    这个施乐丞在意赵香柚竟超过了他的堂哥。
    “虚岁十岁，也就是还没满十岁，不对，我记得她下个月才满九岁！也就是说，她才八岁！”说完，施乐丞就怒道：“大胆，你这般儿戏，欲让一个八岁多的女娃来给桂公子开颅，是将桂公子的安危置于何地？”
    古郎中闻言脸色一白，人也摇摇欲坠。
    桂烨磊的侍卫更是双目喷火地瞪着他，手放在刀柄上恨不能把刀把他给砍了。
    施乐丞又转头看向这几个侍卫：“你们也是，在医馆做出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做什么？是想吓死这帮大夫，然后让你们的公子不治身亡么？”
    “还有，出事儿的时候你们在何处？”
    “你们明明有这么多人，为何会让两位公子打起来？”
    桂烨磊的侍卫们被施乐丞这么一喷竟词穷了片刻，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侍卫头子就道：“回施公子的话，我们公子见您四哥在调戏民女，他想英雄救美，就让小的们离远点儿。
    结果小的们没想到的是施四公子竟然会对我们公子动手，等小的们赶到，我们公子已经被伤成这样了。”
    这是在朝他四哥身上泼脏水。
    他四哥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又怎么会调戏民女！
    “你们想法子救桂公子！”说完施乐丞就告辞，知府也跟着施乐丞告辞。
    “公子，下官只能先将您四哥关押起来，公子还是要乘早想法子。”去府衙的路上，林知府跟施乐丞道。
    他也是走施乐丞的路子才当上的知府。
    “我要先见我四哥。”他必须先弄清楚事情的经过，才能通知二叔，才能想法子。
    施乐丞见到施文鼎，施文鼎的说法跟桂烨磊的侍卫说的话完全相反。
    “那个女人呢？”那个女人是非常关键的人物。
    孙哲跟施乐丞和知府拱了拱手，就将那女人的口供拿给两人看。
    这个口供显然施文鼎也看过，施文鼎道：“五弟，这个女人在撒谎，除了她，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叫秦少安的人。
    这个怂货看到桂烨磊欺负女人转身就跑，我还喊住他并将他骂了一顿！”
    施乐丞抬头看着自己牛高马大的哥哥，木着一张脸问：“是玉明书院的秦少安？”
    施文鼎有些惊讶：“你咋知道秦少安是玉明书院的？”
    施乐丞：“……”
    “因为他是我的同窗好友，且今日一直跟我在一起，并没有去参加什么诗会！”
    “不止我们没有去，玉明书院的所有学子都没有去！”
    施文鼎顿时就愣了，“不是他？那会是谁？狗曰的竟然敢骗老子！”
    “四哥，那种情况下，直接跑就是了，为啥要留下姓名？他到底有多傻？”施乐丞很是心累地道。
    “你看见他长什么样子没？”
    施文鼎摇头：“他一直低着头，我没注意。”
    “穿着呢？”
    “跟那些书生都差不多，就是青衫啊……”
    孙哲跟知府对视一眼，这咋找人啊？
    “乡试在即，这个时候没有明确的目标是不好抓人的。”把所有参加过诗会的学子抓起来审问？
    呵呵，他的官帽马上就会不保。
    “若是找不到那个人的话，这件案子就非常棘手。”岂止是非常棘手，施文鼎恶意伤人的罪板儿上钉钉！
    这他娘的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不行，一定要撬开那姑娘的嘴！

 第470章 回去

    “少安哥哥，我想回去。”骡车刚走出村庄，赵香柚就撩开骡车帘子，跟骑在马上的秦少安道。
    老太太让骡车停下，臭着一张脸让赵香柚下车：“赶紧走！”她不是不担心孙女儿，但她不想让柚儿闷闷不乐不开心。
    她的乖乖就想干啥就干啥，有个词儿是咋说的……喔，为所欲为！
    （洪剑：老婆子，为所欲为这个词儿不是这么用的！）
    反正有狼崽子跟着，她没有不放心的。
    狼崽子不会让她的乖乖有危险。
    赵香柚转头回来冲着老太太眨巴眼睛，老太太抱着香梅，香梅在她怀里睡得香甜。
    “阿奶这是有了妹妹就不稀罕我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儿：“嗯哪，就是要让你知晓！”若不是柚儿稀罕这个抱养来的妹妹，她是吃饱了撑的来管这小丫头的闲事！
    “噫……好伤心！”赵香柚瘪嘴，老太太笑着给了她一巴掌：“别装怪了！跟在少安身边，啥都听少安的知不知道！”
    “嘿嘿，知道啦！”赵香柚搂着赵老太太的脖子‘吧唧’一声儿亲在她脸上。
    然后欢快地钻出车厢朝着秦少安伸手。
    秦少安将她抱上马，扯了扯缰绳，马儿哒哒哒地跑了起来，眨眼功夫就远了。
    车厢里，赵美荷回想着赵香柚跟老太太的相处方式，心里想着不怪老太太疼她，柚儿会撒娇，会讨人喜欢。
    这些正是她欠缺的。
    撇开不做人的大哥不说，或许正是她冷冰冰直来直去不知道拐弯的性子，才让她多吃了那么多的亏吧。
    秦少安带着赵香柚一路疾驰，先是在一个镇上给她买了一身儿男娃的衣裳让她换上，这才赶往府城。
    到了府城，两人没去秦少安的两进宅子，也没去赵香柚的五进宅子，而是去了一个秦少安瞒着人置办的三进宅院，这个宅院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安静，很适合办见不得人的事儿时落脚。
    “为什么想回来？”秦少安落座之后就问赵香柚，赵香柚牛皮糖似的挨着他坐，秦少安起身换了一张椅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已经十岁了！”
    “我下个月才满九岁！”赵香柚噘嘴，哼，自打她满了七岁之后，狼毛就不好薅了！
    狼变吝啬了！
    若不是她小的时候努力不懈，没日没夜地薅狼毛，空间中的存货多，她如今肯定会跟崽儿动刀子的！
    软的不行来硬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要会用强哒！
    “而且路上你还抱我了呢！”
    秦少安撇了她一眼：“是我的错，以后我不带你一起骑马了。”
    赵香柚：“……”
    一巴掌糊在自己嘴上，让你嘴贱！
    “嘿嘿，少安哥哥，我错啦！”
    “我一个人才不敢骑马呢！”
    “你不带着我，我就只有让石竹石燕他们带我骑马了！”
    “不行！”秦少安脱口而出，见她又跟狗皮膏药似的贴过来，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扯开：“好好坐下！”
    “女孩子不可这般没骨头！”
    “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
    切，崽儿越大越老古董，一点便宜都不肯让她占！
    “我问你话呢，为什么想回来？”秦少安拉长着一张脸，若不是他颜值高，摆脸色也英俊，赵香柚觉得自己个儿肯定会忍不住揍他。
    喔，只能想想，因为她揍不过。
    “小狮子这个麻烦好像有点大，他不想我们搅和进来，但是我们总该回来看看，万一有啥地方我们能帮忙呢？”
    施乐丞的身份不一般，跟皇帝还能说上话，崽儿将来有些事儿肯定是要麻烦到他的。
    可做朋友，没有只一方付出的道理，不能你一有事儿就去找人家，而人家有事儿的时候你躲得远远儿的。
    若是这般，久而久之，朋友的情分就会淡的。
    秦少安沉默了片刻就站了起来：“走吧！”
    反正他们已经乔装打扮过了，也不必重新再捣鼓，赵香柚连忙追了上去，想去拉崽儿的手，可惜崽儿不给拉！
    哼！
    小气鬼！
    “我们去哪儿？”赵香柚问。
    秦少安道；“先去找施乐丞，这是他家的事情，我们不能擅自行动，不然怕帮倒忙。”
    两人是在事发地找到施乐丞的，施乐丞见到他们还很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虽然两人作了简单的易容，但是腰上却佩戴着他身边侍卫才有的腰牌，当然这个腰牌跟他侍卫的腰牌有细微的不同……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回来帮你！”秦少安道。
    施乐丞挥手屏退左右，他寻了棵树靠着，赵香柚则寻了块儿石头坐下。
    也就秦少安笔直地站着。
    “你们不该回来淌这趟浑水！”施乐丞叹气道，但是他心里是高兴的，这事儿有多严重他相信秦少安跟赵香柚是知道的。
    但是他们依旧不顾危险找来了，朋友能做到这个份儿上，施乐丞很感动。
    “桂烨磊死了，那个女的一口咬定是我四哥欺辱她，桂烨磊英雄救美，结果被我四哥给打死的。”
    “还有没有别的证人？”赵香柚忙问，施乐丞看向秦少安：“我四哥说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在他之前发现桂烨磊欺辱那姑娘，但那个人说他是玉明书院的秦少安！”
    “你们回来了也好，毕竟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少安。”
    “可是少安哥哥没有参加诗会啊！”赵香柚十分无语，到底是哪个龟儿子冒用崽儿的名头？
    施乐丞道：“桂烨磊一死，承恩伯府就跟荣国公府结仇了。
    而我的证词，官府是一定会采信的，可承恩伯府的人不会相信，太后皇后不会相信，太子也不会相信。
    到时候除非少安按照他们意愿来说供词，比如亲眼见到我四哥欺辱民间女子，然后将来救人的桂烨磊给打死的，不然他们一定不会与少安甘休！”
    “如今的难处就在于那个女人的供词，又不能对那个女人用太狠的刑，若是用刑，承恩伯那一派一定会咬定府衙屈打成招。”
    “我二叔守卫西北，精忠报国，四个儿子有两个都战死在沙场上，如果四哥出事儿……我担心二叔他受不住……”
    “这件事，说不定关系到夺嫡。”秦少安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第471章 不顺

    “或许不只是夺嫡，上个月，西北有戎人犯边，而这个节骨眼儿上，施将军的第四子却陷入了杀人案中，若是案子落实，四公子按律当斩。
    等四公子被斩之后，若那女子忽然反口，说是某某人逼她陷害四公子……你说，将军悲痛之余还会全力御敌吗?”
    赵香柚：“……”崽儿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桂烨磊真的死了？”赵香柚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就崽儿描述出来的场面，好吓人啊。
    而且，崽儿说的十分简单，真正的情况肯定要比崽儿所幻想的要复杂多了。
    施乐丞点了点头：“死了，我抵达府城之后一个时辰，他就死了。”
    说完他就又苦笑着摇头：“不仅仅是少安，柚儿你也被牵扯进来了。”
    赵香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你的老师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你会开颅，并且由你开颅的话桂烨磊能保命，而我当众否定了他。”
    “只是，若桂烨磊活着，他的人一定不敢让你上手去给他开颅，毕竟你年纪小，他们没有人敢担这个风险。
    这也是为什么我当众否定了古大夫，桂烨磊的人也没有去追赶你们，并将你强行带走。”
    “可桂烨磊死了，他们就会将这笔帐算到你我头上，一是我阻止过，而是知府派人去请我的时候，你不跟着一起来。”
    这就是推卸责任了。
    但这种推卸责任之语，一定会让承恩伯府的人恨上赵香柚和他，他倒是不怕，可赵香柚呢。
    “对不起！”施乐丞十分愧疚地跟赵香柚道歉。
    “跟你没有关系，要道歉也不是你道歉，我的确会开颅之术，并且由我来给他开颅他的确是有活下去的可能。”赵香柚摆摆手不在意地道。
    “柚儿，这个人你以后还是要疏远些好，万不可跟他一起给人治病。”施乐丞提醒赵香柚。
    赵香柚颔首应下。
    “你可找到了什么线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远处施乐丞的人点燃了火把。
    施乐丞摇头：“暂时没找到什么线索，我已经派人去打听，看看除了那个给你头上扣锅的人，还有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
    “如果这是一场政治阴谋，有没有证人其实都没用，你该尽快回京。”秦少安指点他。
    施乐丞想了想也是，若是政治阴谋，不管他找出什么样的证据或者是证词，都会被有心人想尽各种办法给推翻。
    “现在得保住你四哥的命，我怕有人会对他不利，若是你四哥在还没有结案之前就死了，那这件事就更乱，并且也更危险！”
    “嗯，我已经派人进牢房保护他了。”
    “也给我二叔以及我爹送信了。”
    “这个给你！”赵香柚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这个叫听话水，用在意志力薄弱的人身上，可以让他们说真话，在意志力坚定的人身上是没有用的。
    这玩意儿我也没多少，你可以在那个姑娘身上用，至于桂烨磊的人，今晚我就跟少安哥哥一起去会会吧。
    喔对了，被听话水控制过的人醒来之后是会忘记那段记忆的。”
    施乐丞捏着瓷瓶，眼神复杂地看向一脸无害的赵香柚，这种东西她都能搞得到……
    天使面孔掩盖的是一颗黢黑的心！
    幸好他是她的朋友，若是仇敌……
    施乐丞光是想想就开始打颤。
    “你也别太着急，总是会有办法的！”赵香柚抬踮起脚尖拍了拍施乐丞的肩膀。
    “咳咳……”秦少安咳嗽了两声儿，施乐丞关切地问：“少安你是着凉了吗？”
    着个屁的凉，他就是犯毛病了！
    见不得她跟男孩子有肢体接触。
    她可是个大夫，跟男人肢体接触根本就避免不了。
    “没有，刚才喉咙有点痒。”秦少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否认，“桂烨磊的人都在哪里？今晚我跟柚儿去夜探。”
    施乐丞说了地址：“……我派几个人跟你们一起去吧。”
    秦少安摇摇头：“人多了会累赘。”
    一句话就把施乐丞给噎住了。
    赵香柚捂唇笑：“你放心吧，我们有分寸，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
    施乐丞心说，你满脸写着搞事情，我能放心才怪。
    但朋友之间总是要多点信任。
    “那你们小心！”施乐丞叮嘱。
    秦少安朝赵香柚招手：“走吧！”
    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不过他们悄无声息地翻墙进城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计划很丰满，现实却十分骨感。
    赵香柚跟秦少安摸到施乐丞给的地址，发现桂烨磊的人全死了。
    施乐丞去府衙，那个女的也死了。
    如今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头来的人只有施文鼎还活着，不不不，还有一个人活着，桂烨磊的人数量对不上。
    已经有人回京城报信儿去了。
    “我必须得立刻回京，少安，府城的事儿就靠你盯着了！”施乐丞跟秦少安和赵香柚碰头之后便道，他将腰间的玉佩扯下来给秦少安：“这个玉佩你拿着，我留给你一批人，你可以凭这个玉佩随便调用。
    乘风我也给你留下……”
    ……
    施乐丞走了。
    知府这边儿一个头两个大。
    孙哲也是，整个人跟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秦少安跟赵香柚盯着衙门和施文鼎，暂时没能发现什么。
    不过照着这个局势……赵香柚问秦少安：“少安哥哥，你还参加乡试吗？”
    “下次再参加吧！”秦少安道，“我已经给山长写信说明了。”
    “我应该会去京城一趟。”秦少安又道，毕竟他是别人嘴里的证人。
    “那我要陪你去。”赵香柚想也不想就道，秦少安盯着她看了半天：“京城不比云州府，很危险。”
    赵香柚不以为然：“反正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大不了我多备些毒药带着。”
    “那就让师父也跟着。”秦少安拒绝不了赵香柚，只能让洪剑来保护一起，这样小丫头的安全就能更有保障一些。
    “行吧！”
    “少安哥哥赶紧找人送信回去！”
    秦少安这头将信送去之后洪剑很快就赶过来了，洪剑赶过来之后没两天，京城那头就来人了。
    还是老熟人，大理寺卿阚闻朝。
    阚闻朝看到秦少安跟赵香柚也是感觉缘分的其妙，不过转头一想，他们是施乐丞的朋友，牵扯进这件事来好像也不奇怪。
    就是啊……
    对于他们来说这趟浑水还真不知是祸还是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去京城这条路，是万分凶险的。
    阚闻朝来了之后先是看了各种证据，又将那日去诗会的名单调出来，没放过一个人，每个人都仔细问了一遍。
    他是钦差大人，可没知府的顾虑。
    当然了，他只是查问，又不是要抓人。
    阚闻朝将每个人的口供都集中在一起一张张地看，然后在脑海中构建当天的情况。
    口供中，每个人都要交代清楚他们的所有行事轨迹，包括吃喝拉撒。
    他关门看了三天的口供，将规律写了下来，又把行迹有些特别的人给单独找了出来。
    这一瞧呀，这帮书生押女支的还不少。
    带歌姬舞姬下山的就有好几个。
    这几个人的口供阚闻朝单独拿了出来，后来他发现诗会的人没有一个是出自玉明书院的。
    那么会是什么人用玉明书院秦少安的名头来糊弄施文鼎和桂烨磊的呢？
    这个人是关键！
    第四天，阚闻朝将他挑选出来的人全请到衙门亲自问询，什么细节都没放过。
    这些人都被单独关在房间之中，古玉也是其中一员。
    他端坐着，将手拢在袖子里，神色平静。
    也不知等了多久，房间门开了，一名中年官员推门进来。
    古玉连忙起身跟阚闻朝行礼：“学生古玉见过大人。”
    阚闻朝笑眯眯地冲他摆手：“赶紧坐，不要紧张拘束，本官就是找你们来问几句话。”
    古玉依言坐下，阚闻朝观察着他的神态动作，并没有着急问话。
    等他坐下之后，阚闻朝就开口道：“古玉，安陆县红松镇下山村人，你跟玉明书院的秦少安是一个村的，你跟我说说他。”
    古玉笼在袖子里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之后，他缓缓开口道：“回大人的话，秦少安是我的朋友，他这个人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也不太喜欢热闹。
    平时交往的人不太多，不过这几年学生一直在崧潭书院念书，他在玉明书院，我们见面的时间很少，这次乡试，我本想着找机会见他一面的。
    可书院这边管得严格，平时不让我们请假出书院，也就诗会那天山上让我们去见识见识。
    学生还想着说不定在诗会上会遇见他，结果学生到了地方很是找了些时候，都没见着他，打听之下，才知道玉明书院的学子都没去参加诗会……”
    阚闻朝不断颔首，等他说完了阚闻朝才问起那名舞姬的事情，施乐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学生从未去过声色场所，那天还是第一次看人跳舞，就……就……学生……只是邀请那位姑娘下山，然后寻了个地方给她画了一幅画，其他的什么都没做，真的都没做，学生只是单纯地欣赏她的舞姿……”

 第472章 风起

    阚闻朝又问了些别的，完事儿勉励了他几句，让他不要将这次谈话放在心上，回去好好备考。
    古玉恭恭敬敬地跟他行礼，从衙门出来之后，他没有回学院，而是回到古郎中在府城中租的小院子。
    不管是秦少安那里还是赵香柚那里，到底是寄人篱下，不及自己的房子来得自在。
    家里只有一个老仆，他不常回去，但老仆将他的房间还是收拾得十分干净。
    “少爷回来了？”见到古玉，老仆十分高兴，他笑着迎了上去，古玉道：“帮我烧点儿水，我要沐浴。”
    “是！”老仆先给他提溜了一壶热茶，这才去灶房烧水。
    古玉枯坐在书桌前，他盯着窗户，脑子里一片空白。
    “少爷，水好了！”老仆在门外躬身道，古玉就拿了换洗衣裳去净房。
    古玉脱下衣袍，他的内衫湿透了。
    他踏入浴桶中，水很热，但他还是将自己个儿整个人都埋进水里。
    窒息感袭来，那是死亡的感觉，当他觉得自己个儿的肺快要炸掉时才从水里抬起头。
    古玉大口地呼吸着，因着过于急促，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也没有办法。
    他答应过爷爷要重整古家，就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在那种情况下他真的是没有办法，那个人是承恩伯府的公子啊，他怎么能卷入那样的漩涡中！
    虽然跟着爷爷逃亡的时候他还小，可是那些逃亡路上的苦难他都记得。
    到了下山村，他们爷俩是外来户，为了能立足，必须对谁都笑呵呵的，给村里人看病也是尽量能便宜就便宜。
    好多不要脸的人欠诊费，欠药费，爷爷都一笑了之，并且跟他说，村民们欠的钱不多，他们能够承受。
    需要钱，那就去大户人家赚。
    毕竟，他们必须先在村里立足才能再说其他。
    只有跟村里人把关系搞好了，才不会有人欺负他们，换句话说，有人欺负他们的时候，村里人才会护着。
    他和爷爷战战兢兢地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小心谨慎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了……
    留下秦少安的名字，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古玉不可能留下书院同窗的名字，因为他们在诗会现场，这样会很快就被识破。
    而秦少安不一样，秦少安不在诗会现场，所以留下他的名字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当时肯定是跟施乐丞在一起，有施乐丞给他作证，他是不会被牵扯其中的。
    古玉努力回想着应对阚闻朝的点点滴滴，他说的每一句话，阚闻朝的每一个表情，他都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终确定自己的回答没有一丝破绽就没再想了。
    “古玉，你要把你的话当真，那就是真的了……”
    他撩水洗了洗脸，然后微笑着起身，这件事他打算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
    包括爷爷。
    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桂烨磊死了，爷爷跟刁大夫也被请去了衙门，他打听了，但没打听到爷爷的消息。
    希望，爷爷能平安无事。
    古玉换上衣裳，跟老仆说了一声儿就去了书院，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打起精神来。
    这次乡试，他势在必得！
    ……
    京城。
    皇宫御书房。
    皇帝的书桌上摆了一叠子弹劾荣国公府，弹劾施乐丞二叔的折子。
    施乐丞跪在殿中，皇帝让他起来他不起。
    皇帝挥退左右，叹息一声：“你这孩子，朕不是派了阚闻朝去接手这件案子了么？”
    “你还不相信阚闻朝？”
    施乐丞抬头对上皇帝的目光，他的眼珠子上布满了红血丝，嘴上一圈儿胡茬子，憔悴极了。
    皇帝很是心疼。
    又很是泛酸，这孩子都没这么担心过他！
    “可是桂烨磊死了……”
    “这是要将我四哥的罪给定死！”
    “谁有这个本事？”
    “皇上，有这个本事同时将伯府，国公府，西北军，甚至皇后和太子都牵扯进来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不多吧？”
    “有这样的人在，不是草民不相信阚大人，而是阚大人面前挡着的是一座巨大的山，这座山遮挡了世人的眼……”
    “草民求皇上帮忙，求您帮忙彻查这件案子！”
    “草民相信我四哥说的话，他不会跟草民说谎，且他连通房丫头都没有，怎么会去调戏民女？”
    “施文鼎那孩子是什么样的，朕知道。”皇帝走到他身边，弯腰伸手去拉他。
    施乐丞还是不愿意起来。
    皇帝叹了口气：“行了，朕让人偷偷去查可以了吧。”
    “朕保证，保证不论用什么法子，都会保住施文鼎的命！”
    施乐丞这才站起来，他道：“我要我四哥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皇帝：“……”尽给他找难题！
    “朕尽量！”
    “你就在这儿歇会儿，朕知道你着急，但你也要顾及身体。”皇帝喊来太监，让他带施乐丞去洗漱，就在御书房后头的暖阁里歇着。
    施乐丞红了眼眶，他倔强地抬头，试图将泪花逼回去，皇帝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见施乐丞要拒绝，他便道：“你回京的事情必定被人知道了，若是这会儿出去，定然会有人去找你麻烦……这几天你就好好地呆在宫里！”
    “多谢陛下！”施乐丞朝皇帝拱了拱手，跟着太监下去了。
    他前脚走，皇帝后脚就叫来了心腹密探，将事情吩咐下去。
    皇帝脸上的笑容褪尽，也在想这件事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西北有敌来犯，这个节骨眼儿上主将的儿子杀人，杀的还是勋贵。
    到底是戎人的阴谋诡计，还是某些不安分的人乘机搅风搅雨？
    不管是哪样，他都不会放过！
    “来人，带朕的秘旨速去云州府……”
    ……
    京城风云变幻，暗潮汹涌，而云州府更是陷入了紧张之中。
    阚闻朝将该查的都查了，又接到了皇帝秘旨，便决定带着施文鼎回京。
    除了施文鼎，他还必将秦少安给带上。
    因为这个案子势必会上金銮殿，秦少安这个所谓的证人就必须到场。
    “马上就要乡试了，但是事情紧急，皇上又下了旨意，故而本官不能等到乡试之后才带你们回京。”阚闻朝叫来秦少安，他知道秦少安跟施乐丞的关系，故而也挺为他可惜的。
    秦少安朝阚闻朝拱手：“学生还年轻，晚三年再考并不碍事儿。”

 第473章 云涌

    寿安宫。
    承恩伯夫人，承恩伯世子夫人跪在上地上痛哭，皇后站在太后身边抹泪。
    “太后娘娘，磊儿死得太惨了，您一定要给磊儿做主啊！”
    “施文鼎这个畜生，他自己做坏事被撞破……反倒要了磊儿的性命……娘娘，磊儿是妾身唯一的儿子，也是相公唯一的嫡子……娘娘，磊儿没了，妾身……妾身也不想活了！”
    “伯府就是再落魄，那也是太后娘娘您的娘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施文鼎敢这般对待磊儿，那也是荣国公府没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放在眼中！”
    “皇上看重荣国公府，我们也都知道，府中上下谁不奉承他们，谁不让着他们，可他们还……这是什么仇怨啊，出手就把磊儿给打死了！”
    “啪……”太后将手上的茶盏重重地往桌上一搁，怒道：“荣国公府这是不把哀家放在眼中啊！”
    “皇帝不是哀家亲生的，就如此看轻哀家，真是好啊！”
    “来人，去将皇帝请来！”太后这是动了真怒了，甭管她喜不喜欢桂烨磊，施文鼎杀了桂烨磊这事儿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咽不下这口气。
    若是这事儿就这么轻轻放下，那她这个太后还是别当了！
    “皇后，把你娘跟大嫂搀扶起来！”
    太后发话，那里真用得上皇后上手，屋里的宫女就立刻去将两人搀扶到一旁坐下。
    世子夫人坐下之后就抹泪道：“侍卫说，磊儿被送进城找大夫治疗的时候，有个姓古的大夫说他的学生会开颅之术，若是让他的学生去给磊儿治伤，磊儿很有可能把命给保住。
    可是让施文乐（施乐丞）给拦住了，说那孩子虚岁十岁，没有古大夫说的本事。
    太后娘娘，妾身起先听侍卫这么说也觉得十岁的孩子定然不懂。可后来一回味，若是那孩子真不懂她的老师为什么敢把她给推出来？
    难道就不怕失败之后被迁怒？
    想来肯定是有把握的。
    有本事的人不论年纪，有些人活到九十也是糊涂人，可是有些人三岁能诗四岁能文，古时候甘罗十二岁还当宰相了呢！
    怎么就不兴古大夫收一个聪明绝顶，天子卓绝并青出于蓝的学生？
    退一万步说，便是让那孩子去试试又何妨？左右最坏的结果就是个死字，让那孩子试试还有一线生机呢！”
    “侍卫还说，当时有个叫秦少安的玉明书院的学生看到了当时的情况，可是那个学生却因为惧怕施文鼎跑了。
    施文鼎还威胁他，让他说是我们磊儿的错！”
    “我们磊儿都死了，他还倒打一耙！”
    “你们放心，哀家不会让磊儿白死的，哀家一定会让皇帝给伯府一个交代！”太后恨声道，“哀家会让皇帝命人将古大夫提起的学生，以及玉明书院的秦少安都带进京城，哀家要看看，那个小姑娘是不是真有开颅的本事！”
    “就怕……就怕施家对他们施以毒手，若这两个人死了，那就是施家人说什么是什么了！”承恩伯夫人哽咽道。
    太后冷笑一声：“若是他们死了，那哀家就跟荣国功夫不死不休！”
    ……
    承恩伯府，承恩伯对世子道：“立刻派人去截杀玉明书院的秦少安，还有叫赵香柚的小姑娘！”
    “秦少安死了，才能保住我们伯府的名声，赵香柚死了能坐实施文乐阻挠小神医救磊儿的事！”
    “还有，立刻找人在京城宣扬，云州府有个叫赵香柚的小神医，只有八九岁的年纪，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是，父亲！”桂和曦应下，荣国公府，这个梁子他们结下了！
    打发走儿子，承恩伯想了想就命人备上马车，他要去找太子。
    施文鼎打死桂烨磊的事满京城都传开了，京城风声鹤唳，不少人家都约束子弟不许惹事儿。
    朝堂上的弹劾折子雪片似的乱飞。
    阚闻朝带着队伍启程，傍晚的时候，负责保护他们的禁军头领找了地势比较高的坡地安营扎寨。
    “瞧着这天，晚上肯定有雨。”禁军头领跟阚闻朝道。
    赵香柚闻言就抬头看天，结果看了半天啥也没看明白，就看了个寂寞。
    “有雨的话要加强戒备才行。”阚闻朝叮嘱，禁军头领领命。
    傍晚的时候，果然下起了雨，雨还挺大。
    秦少安赵香柚跟施文鼎挤在一个帐篷中，密密匝匝的雨点子打在帐篷上，声音很大。
    杀了人的施文鼎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跟赵香柚唠嗑儿，讲他爹跟几个哥哥上阵杀敌的故事，言语间透着浓浓的羡慕。
    “……皇上说了，我爹跟我哥哥在战场，我就得留在京城，不然父子几个都守在边关万一有个啥我爹得断香火。”
    “我就想不通了，别人家的爹都十个八个女人往家抬，生孩子也多，一群一群的，我爹咋就不抬几个女人回家。
    这样他就能多些儿子，皇上也不必非将我留在京城。”
    赵香柚：“……”
    “大兄弟，你娘没把你打死算你命大！”
    施文鼎不解：“为啥啊？”
    赵香柚：“没有女人喜欢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站在帐前看雨的秦少安听她说这话就转头来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想的是啥？
    “不是，为啥不愿意啊，有人帮我娘生孩子还不好么？我将来就娶十个八个，让妾多生点，让我娘子轻松点，给我生两个嫡出的孩子就成了！”
    “女人生孩子可是过鬼门关，若不是非要嫡子嫡女不可，我还不太想让我娘子生呢！”
    赵香柚有点手痒，想把施文鼎的脑袋瓜开瓢瞧一瞧，看看里头装的都是啥？
    就他这番言论，没人相信他连通房丫头都没有。
    “大兄弟，我问你一句话，以后你成亲了，若是你娘子怕你累着，找十个八个男人代替你跟他过夫妻生活，行闺房之乐，你乐意不？”
    施文鼎闻言就炸毛了：“你这丫头片子说啥呢？谁他娘的乐意当活王八！”
    “这种事儿怎么能让别的男人代替呢？”
    “不是，我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这些干啥？”
    赵香柚耸耸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不乐意别的男人睡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凭啥乐意你让别的女人睡？
    有些忙可以别人帮，但是生孩子跟睡男人这种事儿，相信我，没有女人愿意让别人帮忙代劳的！”
    秦少安看着赵香柚，眸色深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474章 遇袭

    “有人来了。”秦少安示意施文鼎拿起刀。
    施文鼎并没有被带上镣铐，阚大人怕有人来行刺，施文鼎若是戴上镣铐就十分容易被杀。
    西北在打仗，这个时候桂烨磊可以死，但是施文鼎一定不能死。
    施文鼎若是死了，那就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各种做文章。
    况且阚闻朝有把握施文鼎一定不会逃，他若是逃了便是畏罪，畏罪潜逃，他故意杀人的罪名就再洗不掉了。
    幕后的有心人也不允许他翻案。
    “你怎么知道？”施文鼎也走到帐子边儿上往外瞅，结果除了雨什么都没瞅出来。
    “我去找阚大人。”秦少安指了指施文鼎：“关键时刻顾自己，别管他！”
    赵香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哒哒哒跑去把蓑衣翻出来递给秦少安。
    戴好斗笠穿好蓑衣的秦少安钻进雨里。
    施文鼎：“……”你们能不能背着我说！
    不是，我堂堂七尺男儿用得着一个小丫头顾吗？我顾着她还差不多！
    赵香柚也神色凝重地拿起了自己的剑，她的剑是秦少安送给她的短剑，名胭脂。长短什么的挺适合她，正经的剑太长，手柄也粗，她不好驾驭。
    （胭脂剑：小姐姐，我虽然又短又细，但我是正经的剑，谢谢！）
    想了想，她又从她的包袱里掏出一把弩箭来，并一连拿了五根儿箭矢按上去。
    施文鼎惊呼一声：“连发弩！”
    “你怎么会有连发弩！”
    “小声点儿！”赵香柚横了他一眼，施文鼎连忙捂着嘴颠儿颠儿地凑上来瞧。
    “柚儿妹妹，你咋会有这么好的东西，能不能借给哥哥看看呀？”施文鼎的眼珠子黏在连发弩上，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你弟弟送给我防身的。”赵香柚道。
    “biubiu……”施文鼎的心被箭给穿透了，说好的好兄弟呢？这么好的东西不送哥哥送妹妹！
    “你想要找他去，不过他不见得会给你！”赵香柚补刀。
    补刀成功，施文鼎吐血三升。
    阚闻朝的帐中，秦少安冲他抱拳：“阚大人，大概有二十来人从后头的山林中朝咱们的营地奔袭而来，前面还有三十人左右在朝咱们营地包抄。”
    阚闻朝深恨地看了他一眼，就命人去请禁军的头领。
    禁军头领很快就冒雨过来了，阚闻朝让秦少安将话再说一遍。
    秦少安说完，禁军头领下意识就反驳：“不可能，本将派了斥候出去，就伺候刚才发出的信号，周围都是安全的，并不见敌袭踪迹。”
    阚闻朝看向秦少安：“你能不能确定？”
    秦少安点头：“学生能确定！”
    阚闻朝就对禁军头领道：“你就照少安说的去布防！不管他说得对不对，有备无患！”
    “大人，这怎么能儿戏呢，大雨滂沱，若是浪费兵力照着他说的去布防，若是没有敌情，这对士气的打击是极大的！”
    “况且，士兵也是人，今晚大家都在大雨中坚守一夜，那明日启程，士兵们的状态就会很差，万一半路被袭……”
    “按照本官说的去做，后果本官一力承担！”阚闻朝打断禁军头子的话，禁军头子只好抱拳听命，转身离开的时候狠狠地剜了秦少安一眼。
    “大人请注意安全！”秦少安冲着阚闻朝抱拳一礼，也转身出帐。
    回到他们三个的帐子，就见施文鼎跟条狗似的围着赵香柚转，笑着讨好，就想借赵香柚的弩。
    样子十分地碍眼。
    秦少安有一种将他踹出帐子的冲动。
    “把弩箭给他吧，他太弱了！”秦少安对赵香柚道，施文鼎那里能听得这话，他一下子就往后蹦了三尺，挺着腰杆子道：“谁弱了？我才不弱呢！”
    “算了，我不跟女孩子争了！”
    赵香柚：“本来就是我的，你有资格争么？”
    施文鼎：“……”这俩会不会说话？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弟弟这么就跟他们做朋友了，不累吗？
    被打击不难受吗？
    “你说有敌袭，敌人在哪儿呢？咋就没见露面？”施文鼎探头往外张望。
    秦少安没搭理他，他从包袱中拿出两个饼，又拿出一个大碗来，将饼子撕成块儿扔进大碗里，再往里倒入热水就递给赵香柚，而他着拿着干饼子啃。
    施文鼎往外看半天，转头就见这两人吃了起来，他也觉得肚子饿了，也跑回来吃饼。
    不过他就没有泡饼的待遇。
    “你这么宠她，将来她嫁人之后夫婿不这么宠着她会不习惯的。”施文鼎跟秦少安哔哔，这一路就看见秦少安对小丫头各种无微不至的照顾。
    “那就弄死。”秦少安神色淡然地道。
    施文鼎：“……”我跟你说，有你这么凶的哥哥，你妹妹容易砸手里。
    吃完了东西，秦少安就对赵香柚道：“出门在外不方便，就和衣睡吧，等到了城镇住上旅店再换洗。”
    赵香柚点头，把凳子搬到角落，坐在凳子上抱着膝盖睡。
    下雨呢，地上湿，是没办法铺着睡的。
    秦少安见小丫头睡得别扭，也拿了凳子去她身边坐了，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赵香柚心说，这个时候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呢？
    哼！
    崽儿随时都在改标准跟规则。
    两人都闭上眼睛，施文鼎目瞪口呆，不是，这人说敌袭跟真的一样，搞了半天他开玩笑的啊！
    施文鼎趴在小桌子上睡。
    半夜营地忽然嘈杂起来，秦少安跟赵香柚同时睁开眼睛，秦少安将蓑衣跟斗笠穿戴在赵香柚的身上，他牵着赵香柚的手就出了营帐。
    雨还在下，秦少安带着赵香柚上了一辆马车顶上，他守在马车一侧。
    赵香柚将精神力散发开来，锁定目标之后就举起了弓弩。
    一箭伤（杀）一人，有精神力的配合，准头没得说。
    喊杀声被雨声削弱了不少，秦少安发现有刺客目标明确地摸向他们之前住的帐篷。
    有内鬼！
    刺客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于是不少刺客拼命朝他们这边杀来。
    施文鼎一边儿跟刺客对砍，一边儿朝秦少安他们这边儿跑，这两人可不能死，他得保护他们不然没法子跟弟弟交代！

 第475章 累死人了

    见施文鼎浴血朝着这边儿杀来，身后还带来一帮子追兵，秦少安心里咯噔一下。
    把这个棒槌给忘了。
    噫……
    他死了更麻烦。
    但只是麻烦而已。
    他怎么能留下小丫头一个人呢？不行的。
    秦少安给了施文鼎一个加油的眼神，看着他带来的一堆刺客，狼崽子就琢磨着带着赵香柚退一退。
    “嗷……”施文鼎的腚上挨了一刀，疼得他跳，与此同时左边有刺客一剑刺向他的腰眼，他慌忙用剑挡开，但脖子上又迎来一刀。
    施文鼎的心都凉了。
    他要交代在这儿！！！
    这帮刺客也太厉害了，得花大价钱才能请到吧！
    他娘的谁这么有钱？
    嘤嘤嘤……他还没娶老婆，还没生崽儿呢！
    “咻咻咻……”正当施文鼎打算躺平任砍的时候，几道箭矢破空而来，迅速解决掉了为在他身边的几个人。
    “谢啦妹妹！”施文鼎高声跟赵香柚道谢，顺手给倒下去的几个刺客补剑，他身边的压力一减，信心倍增，忍着疼跟又扑过来的刺客杀在一起。
    赵香柚不时补上几箭，让施文鼎能更轻松地应对，当然，这个轻松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他的武功实在是有点不够看。
    而他们这边儿，因赵香柚不想走，秦少安就只好护卫在她周围，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
    一个时辰之后，雨小了。
    刺客也死光了。
    秦少安倒是想抓两个活口，却不曾想这些人竟都是死士。
    真是耐人寻味。
    施文鼎一身的伤。
    腚上的伤最为严重。
    除此之外，禁军伤亡惨重，死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还基本带伤。
    赵香柚跟秦少安分头行动，秦少安处理轻伤，赵香柚给施文鼎治伤。
    脱力的施文鼎被人抬进帐篷，赵香柚就拿出剪刀麻溜地将施文鼎身上的衣裳剪掉，并命人去烧热水送来。
    施文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香柚给搞了个精光，他连忙用手捂腚，结果碰到伤口‘嗷’地一声就叫了起来。
    施文鼎羞愤不已地看着赵香柚：“你是个姑娘！”
    赵香柚面无表情：“我现在是个大夫！”
    说完，她就给施文鼎扎了几针，施文鼎便晕了过去。
    她才不想跟他叨叨叨呢，耗神！
    门口守着的士兵瞧着直抽嘴，这是啥姑娘家呀，太可怕了！
    赵香柚往施文鼎嘴里塞了一颗药，热水送来了，赵香柚给他擦干净全身，动作极其粗鲁，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也因为靠近受伤位置也没逃掉。
    那动作那劲儿太生猛了，守门的士兵忍不住夹紧了腿。
    接着就是酒精消毒，清理伤口，缝针。
    守门的士兵简直是见了大世面了！
    还能这样事儿处理伤口？把人当衣裳缝！
    给施文鼎料理完了伤口，赵香柚就命人给他把衣裳穿起来，特别提醒只穿衣裳，别穿裤子，省得不小心将伤口个挣裂了。
    忙完了的赵香柚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水，又猛灌了一壶茶，就出了帐子去寻摸下一个重伤的兵。
    禁军头子也重伤了，他的肋骨断了，同时大腿上有一条非常非常深的伤口，虽然没伤及动脉，但也流血过多眼瞅着就要完犊子。
    守在禁军头子身边的两个士兵质疑赵香柚的医术，不是很乐意让赵香柚救治他们头儿。
    赵香柚耸耸肩，不治就不治，求活命的又不是她！
    阚闻朝就对拦住赵香柚的两个禁军道：“吴校尉撑不到咱们赶到城镇的时候，他这会儿不治则死！”
    言下之意，死马当活马医。
    两个禁军闻言也知阚闻朝说的是事实，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让开了身形，露出吴校尉来。
    阚闻朝连忙看向赵香柚：“怎么样？还有救吗？”
    赵香柚点头：“他失血过多，要输血，你去召集些人来，我要挑选出跟他血型一样的人……”
    那两名禁军听说要用血来救他们家校尉，忙道：“用我们的血！”
    赵香柚道：“每个人的血不一样，若是你们的血跟吴校尉的血不相配，一旦将你们的血输入吴校尉的身体里，他就会死！”
    她这话一出，两名禁军士兵顿时就白了脸，其中一人脱口而出：“你怎么分辨血是不是一样的，万一错了不是要害死将军？”
    赵香柚翻了一个白眼儿：“我只知道，你们再这么耽搁下去，你们的校尉大人就真死了！”
    士兵噎住了。
    赵香柚从她的药箱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来，这些年她很是花了些功夫捣鼓了些瓶瓶罐罐，并且托施乐丞的福，她手中的玻璃瓶子啥的虽然显得珍贵，但是并不突兀奇怪。
    “赶紧的，你们两个先来抽血！”赵香柚给禁军头子吴校尉检查了血型之后就招呼那两人，两人连忙走到她面前去，赵香柚拿针麻溜地在他们的手指上扎了眼儿，并挤出几滴血到小玻璃碟子上，再往碟子里撒了些药粉……
    很快，阚闻朝也找了好些士兵来，赵香柚留下了些看起来身体强壮的，取血之后再一检查，找出了三个跟吴校尉血型一样的士兵来。
    她留下这三个士兵，让别的士兵离开，再让这三个士兵将袖子撸高，用牛筋把他们的胳膊扎紧，这些士兵就见她拿出一根儿带着管子的粗针，扎入了他们的胳膊，管子的另外一头也有一根儿针，但这针则扎入一个玻璃瓶子里。
    然后他们就看着自己个儿的血流淌进了玻璃瓶子中……
    赵香柚取了血，就让一个士兵将装了血的玻璃瓶子举高，她换了根管子和针头，消毒之后就扎入吴校尉的手臂血管里。
    士兵瞧着血一滴滴地流淌，就感觉十分神奇。
    接着，赵香柚就开始给吴校尉清理伤口并缝合，看得屋子里的士兵目瞪口呆……
    她一直忙到天光大亮，马不停蹄地处理了好几个重伤濒死的士兵。
    但还有很多介于重伤跟轻伤之间的士兵，这些人秦少安处理不了，赵香柚有点后悔没带上助手一起走。
    想了想，她还是跟阚闻朝说，让他派几个人去云州府把她的助手给接来。
    阚闻朝自然是愿意的，立刻安排下去。
    赵香柚一刻都没停歇，吃东西都是秦少安给她喂到嘴边，她囫囵吃了两口。
    等她将伤患处理完了之后，累得倒在秦少安怀里就睡着了。
    嗯，其实喝点灵泉水就能立刻恢复，可是现在的狼毛不好薅，赵香柚逮着机会就不会放过……
    果然还是她了解秦少安，崽儿怕吵醒她，愣是没将她放下，而是干脆抱着她进了马车搂着她一直到她醒来。

 第476章 吃饱了撑的

    赵香柚醒来的时候，马车慢悠悠地晃动着，她抬头就看到了崽儿稀稀涝涝冒青色胡茬子的下巴，还有微微突出来的喉结。
    崽儿靠着车厢睡着了。
    不过她一动弹，崽儿的眼睛就睁开了。
    赵香柚不等他说话，就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空间出品的红果果。
    一颗空酸酸甜甜的红果果下肚，秦少安感觉自己个儿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咕噜咕噜……”赵香柚的肚子响了起来。
    秦少安把她从怀里推出去，撩开帘子跳下车，天又黑了。
    赵香柚揉着眼睛也跟了出来，习惯性地朝他伸手，秦少安本见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只得去搀扶她。
    可是赵香柚得寸进尺：“少安哥哥背。”
    秦少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小丫头闭着眼睛，晃晃悠悠地站在车上，没招，他只能转过身去并弯下了腰。
    赵香柚连忙趴在他背上，虚眼笑，那小摸样像是偷到了鱼儿的猫，满足得不得了。
    “少安哥哥，我想吃牛肉面！”他们明显是在一家客栈中，客栈两层楼高，每个房间都有光亮透出，看来阚大人是大手笔的将客栈给包下来了。
    “嗯，我问问有没有牛肉面。”牛是朝廷保护动物，但是市面上有能耐的人或者店铺也是能弄到牛肉的，因为牛老了，或者是伤残了朝廷还是会批准宰杀的。
    “小神医，秦公子！”
    两人进了大堂，大堂里坐着的禁军士兵和阚闻朝的随行人员们纷纷起身跟两人打招呼，态度又殷勤又尊敬。
    赵香柚露的那手医术真的是将他们给震撼了，京城虽然没仗打，但是他们也是会被派出执行任务的，像赵香柚救治的那几个重伤病患，换成别的军医来治疗妥妥当当的就是一个死字。
    还有一些微重伤患，那样的伤情死亡率也是很高的，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可是经了赵香柚手的所有伤患都醒了，有些伤患虽然有点发热，但是吃了赵香柚给他们开的药之后，没用多少时间热度就退了下去。
    他们到了镇上住下之后，阚大人就将镇上的大夫请来给伤兵们看诊，大夫们都说给他们治伤的人医术高超，是他们所不能企及的。
    而且药也用不着重新开，因为赵香柚开的药方十分精妙，他们几个大夫就赵香柚的药方讨论了一番，都觉得自己个儿受益匪浅。
    他们并不知道被他们推崇的厉害大夫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娃，若是知道的话，必定会惊掉眼珠子。
    阚闻朝下了禁口令，故而也没人特意去跟外人透露赵香柚的信息。
    他对大夫们的说辞十分满意，特意给了赏钱，并吩咐他们照着赵香柚开的药方多抓几幅药。
    ……
    “有牛肉面吗？”秦少安将赵香柚放下，士兵们专门给他们腾了一个空桌子。
    小二笑着道：“客官运气真好，今儿上午咱们镇上正巧宰了一头牛，小店儿抢了不少，这就给您煮去。”
    赵香柚忙问：“可有卤牛肉？如果有的话我全要了。”
    小二躬身道：“有的有的，约莫有五斤卤牛肉……”
    赵香柚指着大厅里的禁卫军士兵跟其他随从人员：“全上吧，我们这一桌要一斤，其他的给分给他们。”
    士兵们闻言纷纷道谢，有人道：“不成不成，怎么能让小神医请我们呢，应该我们请小神医才是，小二，牛肉面跟卤牛肉的钱你来找我们收！”
    “对对对，找我们收！”有人附和。
    阚闻朝是包下了客栈，但是解决的是最基本的需求，比如馒头杂粮粥管够，其他的就没了，想开小灶自个儿给钱。
    赵香柚笑眯眯地跟众人道谢：“那就谢谢诸位大哥了！”
    这份人情她受之无愧！
    热腾腾的牛肉面上来了，哇喔，好香呀！
    “小二，有芫荽吗？”赵香柚扭头问，小二躬身道：“有的有的，小的这就去给您拿去！”
    小二很快就将一碟子切碎的芫荽（香菜）给端来了，赵香柚一股脑儿全倒进自己个儿的碗里。
    哎……崽儿不吃香菜！
    没有香菜的牛肉面是没有灵魂的！
    “给我也来一碗牛肉面吧！”阚大人从二楼下来，直径走到赵香柚他们这一桌坐下。
    “三碗！”赵香柚伸手比出三根儿手指。
    阚大人对小二颔首，小二忙往后厨跑。
    “你吃慢点！”
    “小心烫！”
    秦少安对埋头狂吃的赵香柚道，赵香柚那里顾得上跟他说话，只点点头，丝毫不耽误她吃。
    看着腮帮子鼓鼓的赵香柚，秦少安莫名有点发愁，这个吃相，将来嫁人还真有可能被嫌弃。
    真让她嫁一个弄死一个也不现实，只能好好给她挑。
    想着将来要给这丫头挑夫婿，秦少安除了觉得肩膀的担子重，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这全天下的哥哥应该都不乐意妹妹嫁给别人吧，秦少安想。
    凭啥自己个儿娇养着长大的妹妹要嫁给别人，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刹不了车了，秦少安一想到将来赵香柚嫁人了之后被夫家各种给脸色，各种立规矩，他就想杀人。
    崽儿身上的气息骤变，阚闻朝敏锐地觉察了出来，他拍了拍秦少安的肩膀：“小姑娘饿坏了，吃急一点也情有可原，你别生她的气，等到了京城住下来之后再慢慢教。”
    他以为秦少安是因为赵香柚不听他的话才生气的。
    说完就见秦少安将自己个儿碗里的牛肉全挑给了赵香柚。
    呃……
    刚才他自作多情了？
    算了，年轻人的事儿老人家不懂，老人家还是埋头吃面吧。
    三碗牛肉面上来了，赵香柚正好吃完之前的一碗，十分不客气地又端了一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秦少安也不客气地端了一碗，别看他自己个儿喊赵香柚慢点儿吃，他吃面的速度一点儿都不必赵香柚慢。
    就是吧，吃相挺优雅的，阚闻朝没弄明白他是怎么将速度跟优雅合二为一的。
    就挺迷。
    吃完饭赵香柚先是去巡视了一圈儿伤员，然后就被阚闻朝请去了他的房间。
    阚闻朝屏退左右，门口还派心腹守着。
    “昨夜的刺客是冲着你们三个人去的，刺客的目标十分明确。”坐下之后，阚闻朝就开门见山地对秦少安跟赵香柚道。
    秦少安指了指房顶。
    然后跟阚闻朝和赵香柚对了一下眼神，便起身轻轻走到窗口，在他推窗的同时，赵香柚大声惊叹：“真的吗？”
    “为什么要杀我跟少安哥哥，我们两个又没招谁惹谁，想杀我们的人是吃饱了撑的么？”

 第477章 负责?

    秦少安比了二的手势，然后再轻轻地走回原位，他给阚闻朝和赵香柚各倒了一杯茶：“不管这些刺客杀我们是抱有什么样的目的，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已经被我们全灭了。
    想来接下来的路应该是安全的。
    这种级别的刺客又不是韭菜，死了一批对方还能立刻再凑一批来。”
    说话间，秦少安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迅速写了两行字。
    赵香柚跟阚闻朝看了两眼，秦少安就抬手将字迹抹去。
    阚闻朝道：“这样最好，咱们也经不起折腾了，禁军折损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身上基本带伤，若再来一次，咱们也会全军覆没的。”
    “不过只要是到了下一个州府，本官就能掉当地的守备军护送我们一路上京。”
    秦少安：“也就是说，咱们只需要在路上坚持两天？”
    阚闻朝：“此番咱们伤亡惨重，先在这里休整三天，三天后出发，本官可以派人先行去下一个州府调兵，等我们出发之时，军队应该能到此地来接应我们。”
    “行了，你们两个也赶紧去休息吧！”
    秦少安跟赵香柚就告辞出门，出门的时候秦少安给阚闻朝打了个手势，告诉他屋顶上的人走了。
    阚闻朝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了松，但是神色就更为严肃了。
    秦少安跟赵香柚的房间是被安排在一起的，他们的隔壁是施文鼎。
    赵香柚回房间洗了个澡，换好衣裳之后就抱着枕头去敲隔壁的门。
    秦少安也刚洗完澡，墨发披散在肩头，脸有些红，仿若还有些许热气在蒸腾。少年的肩膀还不曾长开，显得有些单薄，但他身量很高，赵香柚目测起码超过了一百八十厘米。
    他的瘦是劲瘦，所以并不会给人竹竿的感觉，站在那里，就沉稳地让人安心。反正在赵香柚眼中，秦少安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一级棒，一星半点的瑕疵都没有。
    少年静静地低头看着小姑娘，还没开口说拒绝的话，小姑娘就从他身侧钻进了屋子。
    “赵香柚！”秦少安扶额。“你都十岁了！”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赵香柚爬上床之后麻溜地摇头：“我才九岁！不是十岁！”
    “少安哥哥我害怕！”
    “我一个人睡觉要做噩梦的！”
    “死了那么多人！”
    “我杀了好多人！”
    “我一闭眼睛，他们就来找我索命来了……少安哥哥，你就让我跟你睡一晚上嘛？”
    “我乖乖的，就占……”她用手指比划：“这么一丢丢的地方！”
    狼毛狼毛！
    这个时候不薅啥时候薅！
    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看她可怜，秦少安也不知道该咋办了，他在门口站了半天，这才认命地关上房门。
    “你睡吧，我坐在边上守着你！”崽儿拿了一本书坐在桌边看了起来。
    赵香柚没在得寸进尺，她乖乖地躺下睡觉，如她所说，只占用了一丢丢的位置。
    没关系，她还有演技！
    赵香柚从空间中弄了好些暖宝宝进被窝，没一会儿就被热一身的汗，脑袋上也冒了一脑门儿的汗。
    她忙将暖宝宝收进空间，然后弄了点儿清凉油在眼角，这下子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准备工作做足了，丫就开始表演了。
    “呜呜呜……”
    “别杀我……”
    “少安哥哥救命……”
    秦少安听到动静就将书放下，走到床边，他推了推小丫头：“醒醒。”
    小丫头没醒，只是转身过来面对着他，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眼泪湿了小脸儿，额头上还全是汗水。
    秦少安瞬间就心疼了，他连忙上床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别怕，睡吧，我守着你。”
    赵香柚看着空间中咕咕咕地往外冒的灵泉水，心里美得冒泡，毫无心理负担地往崽儿怀里钻了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开始睡觉啦！
    看着小姑娘逐渐安稳下来的睡颜，秦少安终于松了口气，他想起身，可是小姑娘的小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
    秦少安想了想，算了，她也是吓坏了……
    一觉到天亮！
    赵香柚醒来的时候自己个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崽儿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又在床上滚来滚去地赖了一会儿，就见秦少安进来了。
    “回你的屋里去洗个澡换身儿衣裳，就下楼吃早食。”昨晚这丫头吓得出了一身的汗，她身上还烫，秦少安怕她发高热，很是担心了好久，不过后来她睡着了之后身上就不那么烫了，他才放心闭眼睡觉。
    赵香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下床哒哒哒地跑去隔壁，三两下洗完了就换了新衣裳去找秦少安：“少安哥哥我们出去吃吧！”
    “嗯！”秦少安拿起了剑，跟在她身后。
    赵香柚心情好，一蹦一跳地在前头走，出了客栈，街上已经熙熙攘攘地热闹了起来。
    她是见了什么小吃的摊子都要停下来尝一尝，对什么都挺感兴趣的，还买了第一大堆没什用的东西回客栈。
    回去之后照例去巡视伤员，每个人的恢复情况都很好。
    吴校尉醒过来了，他从亲兵嘴里知道自己个儿是怎么捡了一条命回来，心情就十分的复杂。
    那个小丫头和她的哥哥，他都小看了。
    若不是自己个儿小看了那小子，禁卫军也不至于损失那么惨重，吴校尉很是内疚。
    等赵香柚来给他复诊的时候，他郑重地谢过了赵香柚。
    赵香柚表示他们这一路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救他是应该的。
    吴校尉十分感动，正要说感激的话，赵香柚就开口了：“诊费就算了，但是给你治病的药钱很贵，你得还给我。
    那个鉴定血型的药粉二十两一份，为了给你找适合的血型一共用了五份，共计一百两。
    然后输血的工具是不可以重复使用的，一套就是三十两，你一共用了四套，共计一百二十两。
    接下来是给您服用的保命药丸和顶级伤药，这两样也要一百两，合计三百二十两。
    您现在身上没这么多钱的话，到了京城记得给我。
    可不兴赖账，看着我是个小孩子就欺负我。”
    吴校尉：“……”
    咋有点冤大头的感觉呢？
    感谢的话被吴校尉吞了回去，“好，回到京城本官会命人将银票给小神医送去的。”
    施文鼎也醒来了，只是赵香柚去看他的时候他就装睡，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把他看光了的女孩子。
    让她负责任吗？
    她才九岁！

 第478章 罐子

    “四公子一直没有醒吗？”赵香柚问屋里负责照顾施文鼎的人。
    “回小神医的话，四公子醒来过一会儿。”那人道。
    赵香柚叹息了一声儿：“只醒来一小会儿的话我就要给他扎针了，不然变成傻子怎么办？用哪根针好些呢？”赵香柚把药箱子打开，取出一根儿长针来，旁边的人瞧着就往后缩，生怕小神医在试着扎针的时候扎到自己个儿的身上。
    哪知道赵香柚又换了一根儿针，这根针又粗又长，瞧着就吓人。
    不不不，这是针吗？
    这明明是锥子！
    那人又往后退了两步。
    “还得往脑袋上扎针啊，给你扎个通窍醒脑针吧！”赵香柚拿锥子试探着往施文鼎的脑袋上戳。
    施文鼎一个激灵，他猛然睁开眼睛，就见赵香柚笑眯眯地拿着一根锥子在他脸上比划。
    “你要干啥？”施文鼎慌忙往后仰脑袋，试图避开那根锥子。
    “醒了呀！”赵香柚晃悠着锥子，施文鼎要哭了：“拿远点，赶紧拿远点！”小爷将来还想靠脸吃饭呢！
    “醒来就好，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
    施文鼎：“……”怎么感觉怪怪的？
    神特么的恶心想吐，他是个爷们儿！
    不是娘们儿！
    “不是，你问点儿靠谱的呀？”施文鼎气鼓鼓地道，“你个小丫头是不是真的懂医术？”
    赵香柚‘呵呵’了一声儿，她指了指自己：“我要是不懂医术，这会儿你已经被烧成灰烬装进罐子里了。
    喔，我有很多玻璃罐子，可以借给你暂时住一住，比陶罐子洋气精贵！”
    精贵他懂，洋气是几个意思？
    呸呸呸！
    他的关注点不该是烧成灰这上头吗？
    “小丫头片子要积口德，不然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施文鼎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
    打死他都不会让这个臭丫头片子负责的，跟这丫头在一起，他怕是早早地就得去住玻璃罐子。
    呃……
    呸呸呸！
    去他娘的玻璃罐子！
    赵香柚手上的长针晃了晃，弯弯的笑眼格外晃眼睛：“那就不劳四公子操心啦……”
    说完，她手里的针猛地一扎，施文鼎吓得瞳孔一缩……他失去了知觉。
    夜晚。
    整个小镇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忽然。
    客栈火光冲天，小镇顿时就沸腾了起来，大家纷纷穿衣裳起床跑出屋子看热闹。
    邻居们凑在一起嘀咕：“客栈里住的都是官爷啊！”
    “听说还是京城里来的钦差大人呢，额滴个老天爷呀，会不会是有人要杀钦差大人！”
    “搞不好就是这么回事儿，你们瞅瞅这火烧得多熊！”
    “说个锤子喔，搞快把家里的水都备上，万一风朝着咱们这边儿吹就完球了，你们看客栈左手边儿的房子，不都遭殃了么。”
    “咱们要不要去救火……”
    “去个屁，刀剑无眼，万一咱们被当成刺客了咋整？”
    “唉唉，你们瞅瞅，前头是不是有官兵过来了……”
    禁卫军彻夜搜查了整个镇子，却没有一丝一毫任何发现，这个夜晚对整个镇子来说都是一个未眠夜。
    大天亮之后，阚闻朝的脸色十分难看，所有人的情绪都十分的低落。
    火是从秦少安和施文鼎的房间烧起来的，明显房间里被泼了火油，烧得特别旺，而且根本就救不了。
    现在摆在阚闻朝面前的是三个骨灰坛子。
    “阚大人……是末将失职，回京之后，末将会跟皇上请罪的！”吴校尉心情十分沉重地道。
    若不是他太过看轻秦少安，那天晚上还带着情绪，排布的时候十分敷衍，他们也不至于伤亡那么重。
    若是人手能更足一些，昨晚的悲剧也许不会发生。
    吴校尉又是懊恼，又是愧疚，那个小丫头明明白天才跟他算了药钱，结果晚上就……那么活泼精怪，又身怀绝世医术的小丫头就这么没了……
    阚闻朝冷笑着道：“吴校尉这会儿说这样的话没有任何意义，如今不但证人死了，就连嫌疑人也死了，这一趟差事咱们算是彻底办砸了！”
    “回京之后，就等着陛下发落吧！”
    “你我都自求多福！”
    “出发吧！”阚闻朝摆了摆手，率先进入马车，也不去管吴校尉。
    吴校尉被他的亲兵抬上马车，现在这个局面，他们根本就每脸等下一个府城的守备军来接。
    吴校尉派人去下一个府城送信儿。
    阚闻朝根本就没等吴校尉，他的马车跑得飞快。
    这也能理解，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谁没有火气？
    再者，篓子这么大，若他没受伤，他就得骑马奔袭赶回京城，得尽快回京面圣。
    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早点面圣早点解脱，关键是早一点让皇帝知道，皇帝能早一点安排。
    施文鼎死了可真真儿不是小事儿。
    西北战事焦灼，这个时候主帅的儿子死了不说，他身上还被泼了脏水，背着一个侮辱民女，打死勋贵子侄的罪名。
    施将军能受得了？
    若是有心人利用利用，将他儿子的死扣在太子一党的脑袋上……
    吴校尉随随便便想了一想，任何一个走向都令他心惊胆战。
    他这一回，是真完犊子了！
    嘤嘤嘤……
    一处小树林中，一名布衣打扮的男人跟另外一个锦袍男人在树林里汇合。
    锦袍男人将一叠子票子递给布衣男人，笑着跟他说：“这次你做得不错，这是答应给你的银子，你点一点数目可对？”
    布衣男人欢喜地接过银票，他满脸堆笑地道谢：“多谢大人！”只是他的话音一落，笑容就凝固在脸上，他手里的那里是银票，是一叠子‘冥殿通宝’。
    “噗呲……”
    布衣男人还没开口质问，就觉得心口一疼，他低头看去，就见自己个儿的胸口冒出一截儿剑尖来。
    血顺着剑尖往下淌，而他也轰然倒地。
    ‘冥殿通宝’洒落一地。
    锦衣男子勾唇冷笑：“用阴间的银票买你的命，你的命也挺值钱的！”说完，他踢了踢布衣男人的尸体，背着手走出了树林。
    锦衣男子不知道的是，他前脚走，后脚尸体就被人给背走了。

 第479章 转移目的地

    “怎么样？能不能救活？”说话的是原本该愤而离去的阚闻朝。
    一处农家小院儿中，‘尸体’躺在床上，床边儿站着的赫然就是该装罐儿的赵香柚跟秦少安。
    另外还有四个人在房中忙碌，这四个人是阚闻朝专门派人去云州府给赵香柚接来的医助：紫萍、紫草、石竹、石燕。
    “我尽力！”赵香柚道。
    当时这个人中剑的一瞬间，秦少安用一颗石头子儿打在他身上，以至于他的身体歪了歪，当胸的一剑就偏离了位置，几乎擦着心脏而过。
    这个人是禁卫军中的一个小旗，叫路丙。
    收买他的人叫李师祥，是万州府守备军中的一名百户。
    “少安哥哥你跟阚大人出去等吧。”她的医助在身边，就用不上秦少安帮忙了。
    秦少安跟阚闻朝就往隔壁屋子去了，隔壁屋子躺着一脸懵逼的施文鼎。
    他眼睛一闭一睁就换了地方。
    阚闻朝认为有些事儿应该让施文鼎知道，于是就把能跟他说的都说了一遍。
    毕竟他也是漩涡中的一员，若是什么都瞒着他，就不好让他配合。
    施文鼎听完阚闻朝的话久久闭不上嘴巴。
    他晕过去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施文鼎是真没想到，有一天话本子上才有的死遁之法竟然他也用上了。
    “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整的这出，就是为了陷害我，再弄死我，然后用来影响我爹打仗？”
    阚闻朝点了点头。
    施文鼎吞了吞口水道：“那他们也太小看我爹了，为了大周，我爹能将我们全家人的命都填进去。”
    “本官相信施将军是精忠报国的人，是心里眼里将国家放在第一位的人，但是皇上相信吗？还有如今跟施将军对阵的戎人相信吗？
    本官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能理解，而是要你记住，你不能在人前露面……若是非要见人，记住你的名字叫钱小柱……”
    同龄少年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啊。
    秦少安就是那种不点都透的少年，而施文鼎嘛……
    阚闻朝不好评价。
    施文鼎消化了半天才指着秦少安问：“那他呢？”
    秦少安道：“洪家华。”
    施文鼎：“小虎丫头呢？”
    秦少安：“她是我弟弟，洪家栋。”
    施文鼎顿时就不开心了：“为啥你们是一样的名字还能当兄弟，而我却叫钱小柱？”
    秦少安赏了他一个十分轻蔑的眼神：“你和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施文鼎觉得自己个儿被嫌弃了。
    就挺侮辱人的。
    但他还无法反驳。
    “如今对外的消息是你们三个都死了，我跟少安商量了一下，眼下你们几个直接去西北找施将军……”送信给施将军的想法被否定了，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万一信件在半路被截获呢？
    任何言语都没有直接将施文鼎送到施将军面前更有说服力。
    而且别看西北在打仗，跟京城比起来，西北反倒是更为安全，京城看似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朝堂上的争斗要比战场上凶险万分。
    虽然秦少安跟赵香柚跟着他去京城的作用更大，但秦少安跟赵香柚都还小，阚闻朝不忍他们搅入这潭浑水里，出于保护他们的心思，阚闻朝就起了把人塞到西北军里去的心思。
    他跟秦少安一说，秦少安就同意了。
    两个多时辰之后，赵香柚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她显然累坏了，看到秦少安就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并闭上眼睛。
    阚闻朝问她：“怎么样？”
    赵香柚闭着眼睛说：“命保住了。”
    阚闻朝大喜，他拍了拍赵香柚的肩膀：“辛苦你了。”
    赵香柚懒洋洋地道：“都是熟人，诊费我就不收了，但是药费少不了，您总不能让我一个小姑娘垫着药费吧？”
    阚闻朝大方地道：“诊费也不用免，这个钱朝廷出。”事儿了之后他会找皇帝报账。
    赵香柚睁开眼睛，她抓着秦少安的胳膊站直了身子，然后冲着阚闻朝伸出巴掌：“诊费加药费一共五百两！”
    阚闻朝：“……”他想收回刚才的话。
    让你嘴快！
    “这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优惠的，若是换成别人，没有八百两我是不会接手这种伤患的！”
    “大人，跟阎王爷抢人的活儿不好干，那药老贵老贵了，药材还不好买……”
    得！
    小丫头都说成这样了，阚闻朝歇了想讲讲价的心思。
    “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这个帐我记下来了，等事儿了就派人给你送来行不行？”
    赵香柚点头。
    阚闻朝又提了个要求：“你们明日就要出发去西北，你能不能留个人给我，主要是得照顾伤者。”这可是个重要人证，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行吧，我把石竹留下，等他伤好得差不多了石竹再去西北寻我。只是石竹留下的话，您得单独给他一份银子，他去西北寻我得花路费。
    而且穷家富路，您到时候得多给他点钱。”
    阚闻朝：“……”小丫头三句话不离钱呢？
    谈钱伤感情！
    赵香柚：请您老人家清醒点，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有金钱关系！
    “好，我……我给他五十两？”阚闻朝迟疑地道。
    赵香柚勉强点头：“您还要派人护送他，我培养一个医助不容易，得花好多钱好多时间呢！”
    阚闻朝：“呵呵。”他派人护送，那石竹还花个屁的路费！
    “天色不早了，你先吃点东西就歇下吧！”不想跟她说话！
    第二天，赵香柚留下了不少药膏跟药丸，又仔细叮嘱了一番石竹就跟秦少安带着施文鼎走了。
    一辆骡车，秦少安赶车，赵香柚挨着秦少安坐在车厢外，车厢留给施文鼎一个人。
    施文鼎很是寂寞无聊，然后车厢外那两人还总是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话。
    喔，叽叽咕咕的是小丫头，秦少安只是偶尔嗯一声儿。
    但至少这样秦少安不会无聊啊！
    只是他很不好意思喊赵香柚说话，毕竟一看到她，他心底就会升腾起被扒裤头的恐惧。
    听说她有姐姐，不然找她姐姐负责？
    他被看光了呀，不敢让妹妹负责，找她姐姐总可以吧！
    施文鼎心中暗想，就是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姐姐是不是跟她一样彪悍，若是同款的话，施文鼎觉得他的脸面也不是不可以不要……责就别让赵家姑娘负了。

 第480章 阚大人被打入天牢

    京城。
    阚闻朝跟吴校尉跪在议政殿中央，垂头承受着皇帝的怒火。
    “好得很！”
    “让你们去办一趟案子，结果呢，人全都死光了！”
    “你们真是朕的肱股之臣呐！”
    “若是满大殿的臣子都像你们一样，那朕的江山还要个屁！”
    皇帝发火，大臣们没有一个敢吭声的，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
    “一个个的尸位素餐，不干实事儿，一天天的就为一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能在朝堂上吵翻了天！
    现在怎么没有人说话了？
    你们哑巴了？”
    皇帝骂了一会儿阚闻朝跟吴校尉，就把火撒到其他朝臣身上。
    “陛下，微臣认为这个案子既然凶手死于意外，就该了结了！”有大臣硬着头皮站出来道。
    荣国公施显达站出来道：“皇上，此案不能轻易了解，此案疑点重重，按照之前死去的受害者的供词，此案还有一个关键证人，而这个证人恰好就是我儿施文乐在玉明书院的同窗。
    在案发当日，他跟我儿在一处，根本就没去案发现场，这件事想来阚大人已经查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么真正看到事发经过的人又是谁？
    还有，受害者之一的供词说是施文鼎侮辱于她，桂烨磊英雄救美结果被施文鼎给打死了。
    可施文鼎住在国公府，他身边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平日里虽然顽皮，但也从不去烟花柳巷之地，这是众所周知的。
    相反，桂烨磊却是烟花柳巷的常客，也常有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发生。
    且承恩伯府上还有因此而被判斩杀的子侄，家风不正……可见这证词是颠倒黑白！
    施文鼎的证词可是桂烨磊欺辱那女子，他路见不平才去帮忙……
    皇上，此案的疑点简直太多了，若真是一般的案子，为什么阚大人他们前脚出云州府，后脚就遭遇刺杀？
    且后来这火也来得太蹊跷了些……
    微臣叩请皇上明察！”
    施显达跪了下来，承恩伯也蹦跶了出来：“施显达你血口喷人！受害者的证词还不够吗？有些人就是道貌岸然，表面上是谦谦君子，暗地里却做的是鸡鸣狗盗之事！
    我们承恩伯府是出过那等不堪的子孙，可是血的教训就在眼前，我们府上的孩子们都引以为戒，全都改了！
    施文鼎杀人总是事实吧？
    这个你可赖不掉！”
    “皇上，臣以为此案应该了结了，毕竟人都死光了，现在也无从查去！”
    “皇上，臣附议！”
    “西北战事紧张，此事应到此为止，别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皇上，臣建议派监军去西北，施将军丧子难免会悲痛伤神，臣怕这件事会影响是将军的作战状态。”
    “皇上，臣建议派人换下施将军……”
    有人开了头，殿堂上的大臣们就纷纷站了出来各抒己见。
    皇帝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太子，你来说说，此事改如何处理？”
    太子周饶站了出来，他拱手对皇帝道：“儿臣以为临阵换将不妥，施将军镇守西北多年，两个儿子都战死在沙场……儿臣以为是将军虽然承受丧子之痛，但不会影响他排兵布阵，上阵杀敌。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特别是两军对垒的情况下，不管是换将还是派监军去指手画脚都是大忌！
    至于这个案子，儿臣也以为疑点多多。
    荣国公府家风清正，施文鼎的人品儿臣是相信的，不过表弟他以前行事是有些荒唐，但自从承恩伯府有子侄因强占民女等罪行被判斩杀之后，表弟他就以此为戒，痛改前非……
    儿臣相信此案肯定是有误会，一定有人想挑起国公府跟伯府的仇怨，故而下了这么个圈套。
    不然若只是普通的打架杀人案子，为什么涉案的人一个个的先先后后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儿臣恳请父皇下令严查，儿臣也希望承恩伯府跟荣国公府不要因为这件案子结仇，若是这般，便是顺了那幕后之人的意了……”
    “太子殿下此番话很有道理，臣附议！”
    “臣亦是赞同太子殿下的话！”
    皇帝欣慰颔首：“那就照太子的意思，这件案子交由刑部接手，严查不怠！另外，阚闻朝办案不力，撸去官职！暂押天牢。
    吴洪明办差不利，撸去官职！
    好了，散了吧！”
    “恭送皇上！”大臣们纷纷跪下，恭送皇帝离朝。
    散朝之后，太子追上荣国公施显达：“国公爷请节哀，这件事孤一定会给国公府一个交代的！”
    施显达拱手跟太子道谢：“臣谢太子殿下关心，若没什么事儿的话，臣告退！”
    “哼！给脸不要脸！”承恩伯走到太子身边，看着施显达离开的背影，冷声道。
    太子叹了口气：“外祖父，孤不能将荣国公推向孤的几个兄弟！还望外祖父能体谅体谅孤！”
    承恩伯忍下心中的气，他道：“为了殿下，臣在再大的委屈都能忍，只是磊儿……”
    “外祖父放心，孤不会让表弟白死的。”太子安抚他道。
    ……
    漪澜宫。
    秦贤妃跟周氏坐着说话，周氏虽被秦正良禁足，但架不住秦贤妃派人去接她。
    “娘娘，皇上在议政殿发了大脾气，一起上京的证人还有荣国公府上的四公子都在半途死于火灾。”一个太监匆匆进来，走到秦贤妃跟前压低了声音道。
    “太子殿下下朝的时候去找荣国公说话，荣国公的语气很不好，没给太子面子。”
    “荣国公跟承恩伯在殿上就吵起来了……”
    “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秦贤妃闻言面露喜色，将人打发了下去，殿内就剩下他们母女了。
    秦贤妃笑握着周氏的手：“娘，那个孽种死了，您该高兴了吧。”
    周氏叹了口气：“就是死得不是时候，还有那个小姑娘，死了可惜了。”
    秦贤妃道：“娘，那件事不要再提了，皇上都发了脾气，若是我们再拿那小姑娘做文章，皇上必定会震怒。
    她死了也好，便不会便宜别人！”
    “您之前不是说准备了一个孩子冒充秦少安的么，既然他现在已经是了，那准备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就能用上了？”
    “娘，曾家的那样东西，本宫一定要拿到手！”
    周氏道：“早知道曾家有那样的好东西，当初我就该多留柳氏那贱人一些时日，不让秦玉明那野种能用扶灵回乡的借口带着曾氏逃离京城！”
    “更不该派人去杀了他们夫妻两个。”
    可惜现在后悔晚了。
    “如今秦少安的名字满朝皆知，而且施文乐竟然用那野种的名字命名书院，可见秦少安已经跟荣国公府搭上了关系，这样一来，先前我费尽心机布置的一切就都没用了。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不过经过这次的事，太子一党一定会跟荣国公府斗起来的，他们将来两败俱伤，那对八皇子殿下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章有点复杂，有好多要交代的线索。）

 第481章 哭穷

    天牢。
    属于阚闻朝的那间房十分的干净清爽，有床有书架书桌，油灯还管够。
    他这间屋子还是套间，外头是客厅，往里还有两间房呢！
    就很洋气的牢房。
    “臣，拜见皇上。”阚闻朝本在看书，听到动静一抬头，哟嚯，大老板来了。
    赶紧起身跪拜。
    皇帝抬了抬手让他起来：“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呢？”
    阚闻朝在前头领路：“他在这儿。”
    皇帝身后跟着太医，几人进了一侧小屋，床上躺着的人立刻就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皇帝抬手制止住了。
    陆丙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个儿有面圣的一天。
    只是面圣的方式让他很是羞愧。
    禁军中多是勋贵子弟，像他这种凭本事考进来的平民不多，其实他也算不上是平民，他爹也是个六品文官。
    只是他这个背景在禁卫军里真的是不够看，拼身份拼不过自己个儿身边的贵族子弟，不管他多努力认真，遇到升职的事儿永远都是身边的勋贵子弟，他的上官一次又一次地跟他说，好好干，下一次一定会轮到你。
    可下一次之后还是下一次，时间一长，陆丙就心生怨怼，于是才接受了李师祥的示好。
    禁卫军他是不想呆了，不过在走之前捞一笔大的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道竟然差点把命都丢掉。
    “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过一句语气淡淡的问话，落到陆丙耳中就让他心颤。
    “罪臣知晓。”
    “还请皇上给罪臣一个赎罪的机会！”李师祥要他的命，他也没必要帮他们藏着掖着。
    “死罪不可免，不过朕可以考虑放过你家人。”皇帝十分冷漠无情地道。
    陆丙感激涕零地跟皇帝道谢：“罪臣谢皇上隆恩……”
    皇帝示意太医给他检查身体。
    他站在旁边瞧着太医将陆丙的绷带拆开，查看伤口，辨识伤药。
    “他这伤口靠着心脏，竟然是缝起来的！”皇帝可血海中杀出来的人，那是相当的有见识，一瞅伤口就瞅出不同来了。
    阚闻朝在边上道：“他的伤是被人从后背一剑洞穿的，当时十分凶险，除了大夫的手法高明之外，更是用了很多昂贵的保命药物。
    大夫还只看在微臣不要老脸相求的份儿上，才答应只收五百两的，不然少了八百两下不来！
    只是这笔款项太大了，户部肯定不会给微臣批的……
    皇上您看，微臣两袖清风，家无恒产……实在是填不起这个窟窿。”
    这个时候不哭穷更待何时啊？
    皇帝抽了抽嘴角，跟自己身边太监道：“这个钱从朕的内库出！”跟户部要钱的确不容易，不过皇帝对自己个儿的抠门儿户部也是又爱又恨。
    “皇上，给此人治伤的大夫不但医术高明，这药也是精妙，阚大人你可没被坑，这就伤药放在外头，应该是千金难求的！”只可以他闻了闻，只辨出了几种药材，余的就辨不出来了。
    太医这么一说，阚闻朝心里就舒坦了起来。
    他引着皇帝跟太医出来，从床上放着的包袱里拿出一罐子伤药并一张药方来。
    太医忙接过伤药，他踌躇了一下就跟皇帝道：“皇上，此人若是用太医院配置出来的伤药也能好转，只是时间上要稍微长一些而已。”
    皇帝不在意地摆摆手：“保住他的命就行了！”这伤药这么好，用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的确浪费。
    太医大喜，他接过药方看了看，看完之后直赞精妙。
    “皇上，此等高手若是能招入太医院……”太医院的院正大人，看到好大夫就想往自己麾下扒拉。
    阚闻朝打断他的话：“娄院正，你嘴里的大夫只有九岁，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娄院正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这么精妙的医术没有个十几年的淬炼根本就不可能达到！”娄院正惊呼道。
    皇帝也来了兴趣，他道：“最近京城中流传一个叫赵香柚的小神医的故事，阚爱卿，你说的可是她？”
    阚闻朝笑着颔首：“正是她，这个小姑娘是个十分肯专研的人，据说她三岁多开始学的医，对外伤、肠痈等术十分痴迷，对了，她大姐难产，是她给剖腹接生的，大小的命都保住了。
    那个时候，她将将六岁！
    不过这个丫头能在外伤等术上有这般造诣，跟她的勤学分不开，她在兔子和猪羊等动物身上动了无数次刀子。”
    “这个缝针之法我也问过她，她说是长辈给了她一本据说是神医华佗留下来的医书，她从那上头学的。”
    神医华佗留下来的医书？
    娄院正眼热！！！
    “传言中说她会开颅之术！”皇帝这个时候插嘴。
    阚闻朝躬身道：“确有其事，她曾经在云州府和一位大夫合力救治了一位中风瘫痪的老妇，给老妇开颅治疗之后，老妇不再瘫痪，但却患上了失语之症。
    臣问过她，她说脑袋是人体最为复杂的部位，她当时能成功也是侥幸，若是老妇的儿子不签生死契约，她是万万不敢下这个手的。
    而且她还说，为了老妇的开颅手术，她给几百头猪，几百只兔子开过瓢。”
    听到这里，皇帝的心里就舒坦了些，至少证明这姑娘不是故意不给桂烨磊治的。
    当流言一起，他就问过施文乐（施乐丞）这件事，但是施文乐说是他拦着小姑娘不让她去救桂烨磊的，毕竟那是脑袋，开一百个瓢，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就不错了。
    可皇帝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他当然不是为了桂烨磊，而是因眼前的局面，若是桂烨磊不死，这件事其实还能更简单一点。
    只是施文乐一心护着那小丫头，他才没将火蔓到那小丫头身上去。
    “是个可造之才。”皇帝赞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娄院正心痒痒地想说点啥，阚闻朝就提醒他：“娄院正，这个小姑娘在邸报上已经死于那场大火，我如今搁这儿蹲着，就因为这件事。”
    娄院正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将来有的是机会让你见见这个小姑娘！”皇帝心情一好，就对娄院正道，别说娄院正了，就是他也十分期待见见这个小神医。
    说完，皇帝就转头就对太监道：“小丫头在云州府有点名气，但名气并不足以一夜之间传遍京城，你去查一查，是谁在后头捣的鬼！”

 第482章 西北风云(1)

    皇帝从天牢出来的时候，身边躬身跟着走的太医就变了一个人。
    穿着娄院正衣裳的人正是阚闻朝。
    代替阚闻朝在天牢呆着的是娄院正。
    娄院正想哭，他是太医院最大的官儿啊！这种事儿不该让小喽啰们来干吗？
    当大老板的心腹有时候真的很累，嘤嘤嘤！
    当天下午‘娄院正’就奉旨去西北，替皇帝关怀大将军的身体，朝野上下都到这节骨眼儿上皇帝将太医院的院正派到西北去，是皇帝在安抚施显德，皇恩如此浩荡，你个将军便是死了儿子，也该感激涕零，战死沙场为报！
    只是没有人知道，去西北的不是娄院正，当然也不是阚闻朝，而是施乐丞。
    施乐丞在京城就是个把子，就是承恩伯府不对他做什么，那躲在阴沟里搞事情的人不一定会他手软。
    这个时候将他送去西北最为安全。
    这孩子受委屈了，走之前给他塞了不少银票，还给了两个侍卫给他。
    施乐丞美滋滋地跑去了西北。
    皇帝身边的大伴王顺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他很快就查清了散布谣言的人是谁。
    “承恩伯……”皇帝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这个人真真儿上不得台面！”
    “太子有这样的外家……”皇帝的脸色就眼见地难看了起来。
    “皇上，桂良娣有了。”王顺适时递话，皇帝摆摆手：“以后这种事情不用对朕说，桂氏不可有子！”
    王顺明白了，回头他就得安排人把桂氏这胎给弄掉了。
    “桂家人本事没有，野心倒是挺大，太子这个人啊……脑子不清楚！”
    “第一波去刺杀的人显然不是承恩伯府能请得起的，第二波倒是跟承恩伯府有关系，岂知不是有人在暗中引导……”想到那个隐藏在暗中搅风搅雨的人，皇帝就戾气横生。
    “周氏进宫跟贤妃都说了些什么？”皇帝又问王顺，王顺就道：“秦贤妃屏退了左右，并且两人说话声音极低，奴婢的人没探到。”
    皇帝走到窗前，推开窗看向远处，他将手背到身后，目光看向远处的宫墙，讥讽地道：“这周氏也是不安分的。
    后宫之中就没有一个安分的，一个个的都盯着朕屁股上这张椅子呢！”
    只有她。
    眼里装的是他这个人。
    可惜，那个时候他的皇位未稳，且不想她搅入后宫的泥潭中，不想她成为靶子。
    结果，他认为的保护到头来反倒要了她的性命。
    皇帝握紧了拳头。
    他其实挺想做一个暴君，一个昏君，这样的话就能随心所欲，什么都不顾及。
    可他不能。
    他是皇帝，他享受天下百姓的供养，也要为天下百姓遮风挡雨。
    大周建安帝周淙。
    立志做一个令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民康物阜的明君！
    “既然承恩伯闲得很，那朕就给他找点事情做，从秦家挑一个长得漂亮的庶出姑娘进宫，记住，得挑不安分的，有手段的！对了，不得是周氏这一支的。”
    王顺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是从秦正良的庶子生的闺女里找，他仔细想了想就道：“回皇上的话，秦家倒是有一个出色的庶女，叫秦惜娟，年十五，将京城几个纨绔公子哥儿耍得团团转。”
    皇帝：“那就拟旨，册封此女为二品昭媛！再选一嫡女封为六品宝林！嗯……册封那谁的亲奶奶为三品淑人！”
    王顺：“……”当皇帝的果然没有一个心不黑的！
    皇帝的心不但黑，还脏！
    周氏这回得呕吐血！
    皇帝玩儿这一手不但恶心了周氏，还将秦家放到了火上烤，让承恩伯这些人把矛头对准秦家。
    这些个老牌勋贵，都仗着祖宗的功绩，盘根在国朝，吃得比他这个皇帝还胖！
    关键是他们不满足，各种争权夺利，跟百姓争利，跟他这个皇帝争利……
    以前他忍着让着，是因为他腚上的龙椅还没坐稳当，现在嘛，虽然并不是特别稳当，但至少他手里的钱多了，手里的兵多了，底气自然要足很多。
    这些个老牌勋贵，到时候搞一搞了！
    “这事儿了了，也到了该选秀的时候了，明年的选秀好好地办一场！”皇帝嘀咕道，后宫朝堂息息相关，他也是时候扶持一批新的勋贵了！
    第二天三道圣旨到忠顺侯府，两道封妃圣旨，一道竟是册封秦正良的妾侍三品诰命的。
    一时间，忠顺侯府简直风头无两。
    成为了全京城人的谈资，庶女册封为二品昭媛，嫡女册封为六品宝林，又册封秦正良妾侍聂氏为三品淑人……
    这是在打谁的脸？
    明显在打周氏的脸啊，这周氏是怎么得罪皇帝了，竟让皇帝这般对她？
    被封为宝林的秦惜灵周氏原本已经给她说了一门好亲，眼瞅着就要下定了，结果圣旨一下……
    这还不算什么，秦家庶女进宫之后，皇帝甚为喜爱，每日都让她侍寝，而宝林秦惜灵他连问都不问一声。
    秦惜灵委屈极了，就跑去找亲姑姑哭诉，秦贤妃自己个儿还烦得很呢，宫里这帮贱人逮着机会就嘲讽她，又都不约而同地给她使绊子，谁让她们秦家人霸宠？
    秦贤妃真是有苦说不出，对两个侄女儿她又不能骂，毕竟她还得靠着娘家。
    宫里秦贤妃的日子不好过，侯府周氏的日子更不好过，秦正良狠狠地将她骂了一顿之后，因着皇帝这一手，搞得她的儿子都不敢帮她了不说，还埋怨她害了秦惜灵。
    周氏生生地被气病了。
    然后秦正良下令将中馈交由聂淑人管，皇帝亲封的淑人，地位等同平妻，在侯府就没人敢那她当妾看了。
    聂氏这一支就扬眉吐气起来。
    聂氏接手中馈之后就叮嘱儿子：“娟儿得宠，咱们在府里就更应该小心谨慎，低调恭谨，不可给大房任何把柄抓，不能给娟儿添麻烦！
    你记住，娟儿是咱们的靠山，只有她好了，咱们才能好！”
    她是不可能学周氏的，当年周氏愣是将侯爷最心爱的女人给磋磨死了，那个时候周氏身后有伯府撑腰，侯爷不敢动她，后来伯府没了，周氏的女儿又是贤妃，侯爷还是忍她。
    可如今不一样了。
    宫里可不止一个秦家女儿。
    “等到娟儿在宫里彻底压过贤妃之时，才是咱们真正扬眉吐气之日！”到了那个时候，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周氏可是害她流了好几个孩子呢！
    “我知道了娘！”秦玉知恭敬应下，他娘现在是皇上亲封的淑人，他就不用喊姨娘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娘！
    “你找人查一查郑富贵的下落，当年是他跟着玉明那孩子走的，这个郑富贵是那个毒妇的人！”聂氏又吩咐。
    “好好的孩子怎么上京赶考两口子都死了，若是能找到证据……”聂氏压低了声音跟自己个儿的儿子说话。
    周氏心狠手辣，她手上沾了不少妾室丫鬟和庶子庶女的血。
    聂氏相信秦玉明两口子的死跟周氏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以前她没动心思，是因为便是找到证据又如何？毒妇的女儿当着贤妃呢！有宫里那位给她撑腰，便是将证据摆在侯爷面前，侯爷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现在不同了。
    亲孙女儿进宫被皇帝宠爱，让聂氏看到了一抹扳倒周氏的曙光。
    ……
    西北。
    施文鼎的死讯传来，闹得满城风雨。
    有说施文鼎是太子派人杀的，有说施文鼎是承恩伯府派人杀的，也有说施文鼎是皇帝派人杀的。
    说那些人设计栽赃陷害施文鼎，就是想通过这个儿子，来问罪施显德。
    别看如今在打仗，朝廷不会拿施显德怎么样，仗一打完了绝对会用施文鼎做文章，将施显德召回京城杀掉。
    狡兔死良弓藏走狗烹。
    施显德手握重兵，功高盖主，皇帝早就忌惮他了。
    这几天又跟戎人有几场恶战，施显德明显杀红了眼，用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时机成熟了吧。”一个酒楼的包间中，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喝酒说话。
    男的年纪有点大，四十多岁的样子，却对面前只有十五六岁的艳丽女子十分恭敬。
    “回公主的话，小的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几天施显德十分暴躁，已经接连斩杀了好几个下人了。”
    “显然他心中有气。”
    少女明艳一笑，她递给男人一叠子银票：“既然这般，你就开始吧，若是能游说得周将军跟我们北戎合作，本宫定然不会亏待将军的！”
    男人收了银票，连声道谢。
    少女拍了拍巴掌，两名婀娜美人儿从屏风后头走出来，跟男人行礼之后就娇滴滴地靠在了他身侧。
    “这是送给将军的，本宫告辞！”
    “在下多谢公主！”男人起身拱手相送。
    慕容枫从酒馆出来，在街上溜溜达达，便是两军交战，凤州城还是热热闹闹的。
    还是中原好啊，土地肥沃，百姓富足……不像他们北戎，贫瘠的土地种不出什么粮食来，只能靠牛羊糊口。
    中原的美好河山谁不想要？
    “碰……”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慕容枫下意识就摸了一下腰，腰上挂着的钱袋子没了。
    她立刻拔腿就朝前追去，眼瞧着就要将小偷追到了，忽然被一群乞丐围住了，她三两脚将乞丐踢走，却不见了小偷的踪影。
    正当她懊恼的时候，却有人戳了戳她的肩膀，指了指一旁无人的小巷。

 第483章 西北风云(2)

    慕容枫跟着小少年进了巷子，她笼在袖子里的手捏着几根毒针，并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少年长得清秀可爱，令人见之心喜，但越是漂亮好看的人，慕容枫越是警惕。
    “给你。”进了巷子，少年就将一个钱袋子给她，然后将手指抵在唇边：“姐姐你别声张喔，凤州府的小乞丐们不好惹，我不想惹上麻烦！”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慕容枫捏着荷包，光凭手感和重量她就知道荷包里的银子没少。
    少年笑眼弯弯：“因为小姐姐漂亮呀，我最喜欢帮助漂亮的小姐姐啦！”
    “噗呲……”慕容枫没忍住笑了出来，“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长大了肯定是个花心大萝卜！
    不过女人都喜欢被人夸漂亮，慕容枫也不例外。
    “赏你了！”她从钱袋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抛给少年，少年连忙抬手接住：“谢谢姐姐呀，姐姐人美又大方，是个好人呀！”
    “姐姐我是东街德福堂的学徒，你以后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呀，我叫洪家栋，姐姐叫我家栋就是了！”
    “我们德福堂的伤药可好啦，就是将军府也是在我们德福堂采买伤药的，姐姐若是有需要就来好我，我能让我们掌柜给姐姐算便宜些。
    外头打仗呢，咱们城里的伤药可不好买。”
    “姐姐我走了啊，你记得想我呀！”
    说完，少年就哒哒哒地跑开了，瞧他的样子好像还有点慌张。
    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没问，慕容枫失笑，“洪家栋……”她跟了上去，果然见他进了德福堂。
    这小子活泼得很，进了德福堂见谁都打招呼，他好像也很受欢迎，跟他打招呼的人都笑嘻嘻的。
    “公主。”这时，一个女子走到慕容枫身边，凑在她耳边轻声唤道。
    慕容枫皱眉：“回去自己领罚。”
    女子神色一凛，慌忙应道：“是，小姐。”
    “小姐，刚才那个小子给小偷套了麻袋，将钱袋抢到手之后又把麻袋给扎紧了……那小偷没瞧见他的脸。”
    “小偷呢？”
    “回小姐话，乞丐们去得太快，属下没来得及……”
    “废物！”慕容枫低骂一句，转身就走。
    女子神色惶然，她并没有跟上，而是让自己淹入人群中。
    德福堂内的密室里，施文鼎兴奋地问易过容的赵香柚，赵香柚骄傲地哼了一声儿：“我出马能空手而归么？”
    她抛了抛新得的银子，心情美滋滋。
    “我问你大鱼上钩没有，你咋就记得讹银子了？”施文鼎十分失望：“早知道就小爷出手了！”
    秦少安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你去会被当成流氓打的！”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腚上的伤不疼了？”
    施文鼎不吭声了。
    赵香柚不逗他了：“你放心吧，饵已经放了，就等着他咬钩了。”
    “我去伤兵营了，你们呢？”赵香柚问两人，他们偷偷摸摸进城，因着有阚闻朝的名帖，见施显德倒是十分容易。
    施显德看到儿子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又得知赵香柚会医术，于是就将她安排到德福堂中跟纪大夫当学徒，顺便策划了一场戏，演给外人看。
    施显德知她在外伤一术上造诣极高，就让纪大夫带着他每天都去伤兵营一趟，对外宣称她是在给纪大夫打下手，事实上是她教会了纪大夫风缝针之法，然后跟她的医助一起救治伤兵。
    “我要去找施将军，跟他约好了。”秦少安道，不能陪着小丫头，他不是很放心。“不然你跟我去先去找施将军，然后我再陪你……”
    “你干脆用根儿绳子把柚儿妹妹栓身上得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黏妹妹的哥哥，你现在这么黏她，将来她嫁人了咋整？”施文鼎看得牙酸，在一边吐槽道。
    秦少安：“……”是啊，这是个问题！
    赵香柚摆手：“少安哥哥放心吧，只要不出凤城我的安全还是能保证的。施将军派了好多暗卫保护我呢！”
    施文鼎闻言就觉得心酸，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爹也不说慈父一下，反而咋看他都不顺眼。
    倒是对赵香柚宠爱有加，恨不能让赵香柚原地认他当爹才好呢！
    给她派八个暗卫跟着，只给他两个暗卫！
    这待遇差别极具侮辱性……
    施文鼎很是怀疑赵香柚是不是渣爹的私生女！
    秦少安抿了抿唇，到底没再说什么，而是攥着施文鼎的衣领把他拉走了。
    两人从密道走的。
    赵香柚离开密室之后就背着药箱子跟纪大夫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往军营走去。
    一个女子悄悄跟在马车后头，直到看见马车进了军营才离开。
    女子离开之后，赵香柚就勾唇笑了笑。
    “你笑什么？”纪大夫问她，若不是亲眼见识了赵香柚的医术，他是真不敢相信四公子的伤都是她处理的。
    羊肠线，酒精还有输血之术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可这小少少年却玩儿得很溜。
    并且还真将他无法救治的伤患从阎王爷手中给抢了过来。
    人小技高，值得他这老头子敬仰。
    讲道理，他是存了拜师的心，就是怕说出这个念头来吓着孩子。
    “想着伤兵们的治愈率高了，我开心呀！”赵香柚笑眯眯地道，她说完纪大夫也笑了，他习惯性地抬手去摸胡子，摸到了下巴才想起来自己个儿的胡子在洪家栋的要求下剃光了。
    小孩儿说大夫要注意清洁卫生，蓄胡子不好。
    幸好只是让他剃胡子，若是让他剃头，他是不要头发还是不当大夫嗯？
    反正不出家！
    “这多亏了你，家栋啊，有了你的法子咱们的伤兵存活率提高了六成！”
    “要知道以前下了战场的伤兵们都是靠命，命好就能活下来，命不好小伤变大伤，然后人就没了……”纪大夫叹道。
    赵香柚十分认真地对他说道：“所以军医们都必须重新教导，他们给伤患处理伤口的时候不洗手，不消毒，伤患们的伤口肯定是要感染的啊。
    还有绷带，从死人身上拆下来也不洗，直接就用在下一个伤兵身上……这不是嫌伤兵命长么？”
    纪大夫道：“一则是他们以前不懂，你不说，便是我对这方面也是没怎么注意的，二是没有酒精，便是有酒精，这东西也挺贵……
    还有有时候在外头打仗那里能讲究这些，别说酒精和干净的绷带了，就是烧开水都是奢望……
    哎，难处多啊！”
    纪大夫的话让赵香柚若有所思起来，行军在外的确很不方便，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呢?

 第484章 西北风云(3)

    将这件事情埋下不提，赵香柚跟纪大夫去换上白大褂，进了伤兵营巡查，头天刚赶到西北的石竹也参与了进来，他跟石燕和紫草她们正在给伤兵们处理伤口。
    赵香柚看了一圈确定没啥问题，就跟纪大夫去隔壁营帐看重伤病患。
    重伤这边儿营帐中人也多，军医们首先处理的就是重伤患，这里就有个概率问题。
    军医们手艺有限，他们一般都是先处理轻伤，因为轻伤的士兵处理一下还能再扔进战场，再又就是轻伤的士兵恢复的概率要大一些，活下来的机会要多一些，若是轻伤拖成了重伤那就不划算了。
    也就是说，军医这头，优先治疗的级别是先轻伤，再中度的伤患，最后才会轮到重伤的伤患。
    没法子呀，救治一个重伤伤患的时间足够他们救治十个甚至是二十个轻伤伤患了。
    所以在战场上，人命真的贱得很。
    不过等赵香柚的医助们接手伤兵营之后，就有一半的军医分到了重伤营来，他们把重伤营的伤兵做个初步处理，然后就等着赵香柚和纪大夫来处理。
    当然，以他们的水平也只能做到初步处理。
    见纪大夫跟赵香柚来了，帐中的军医们纷纷给他们打招呼，然后就把地方腾给他们，转去轻伤营。
    两人先是检查一番所有的伤兵，然后将帘子一拉，把要治疗的伤兵隔开，甭管清醒不清醒，先给塞一粒药进去把人麻翻，然后再进行治疗。
    毕竟云州府的小神医已经遭遇意外，西北再出个小神医就挺容易被人怀疑。
    故而神医的锅要纪大夫来背。
    “他的腿锯不锯？”纪大夫问赵香柚，因为按照他的经验，这个伤兵的腿不锯掉的话命就保不住。
    赵香柚摇头：“可以不锯。”她打开药箱，拿出家伙事儿麻溜地干活儿，纪大夫在她身边给她打下手，赵香柚一边儿处理伤口，一边儿跟纪大夫讲解。
    给骨头上钉子，接驳血管……小手可麻利了，嘴巴上也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纪大夫恨不能当场跪下来拜师。
    这个手术刚做完，准备做下一个手术的时候，赵香柚就听见轻伤营有两道尖叫声响了起来。
    是紫萍和紫草。
    赵香柚脸色一黑，扔下伤患就跑了出去，纪大夫不明所以，但也跟在她身后追了过去。
    结果还没进轻伤营，就听见一阵士兵的哄笑声，中间夹杂着不少污言秽语以及争吵的声音。
    赵香柚对纪大夫道：“请您跑一趟，请将军大人过来一下。”
    纪大夫还有啥不明白的，小神医的医助被这帮兵油子给欺负了！
    真是……
    纪大夫都不知道该说啥了，连忙跑去找人，将军能不能找到先不说，先找个管事儿的过来。
    赵香柚掀开帐子走进去，就见石竹跟石燕将视频紫草护在身后，跟几个兵油子理论。
    而紫萍跟紫草的腚上胸口都有脏兮兮的手印儿。
    两个姑娘从来没因为见到血腥之物而吓哭，这会儿却哭了。
    “老子们上战场是拿命在拼，下了战场摸一下小娘皮的腚咋地了？”
    “整天都在男人堆里混，还怕人摸！”
    “你们可没少摸咱们……哈哈哈哈……”
    “话说回来，这个两个小娘皮的腚真是软……”
    “你们太过分了，我们是医者，不是不三不四的人！”石竹指着领头的士兵怒斥。
    领头的士兵吊儿郎当地唾了一口：“我呸！”
    “不过是医匠而已，下九流的存在，老子还偏要摸了！”说完，这人的咸猪手又伸紫萍。
    石竹怒了，一把将伤兵推开，伤兵顿时就炸毛了，指着石竹：“臭医匠敢推老子，兄弟们给我打！”
    他的话音一落，一群还能走的伤兵就将石竹等人团团围住了。
    赵香柚厉声喝道：“住手！”
    “我看谁敢打！”
    紫萍等人听到声音，连忙回头看：“少爷！”
    赵香柚冲着她们颔首以示安抚，然后冷声道：“你们今天敢伤他们一根汗毛，本少爷便带着他们离开，此生不再为西北军效力！”
    为首的伤兵推开众人走了出来，流里流气的样子一瞧就是老兵油子，他歪歪扭扭地站着，不怀好意地将赵香柚从头打量到尾：“臭小子，威胁老子啊？”
    “当咱们军营没有军医？他们都是吃屎的？”他说着就指向营房里的其他军医，这些军医纷纷停手，在这个人贬低医者的时候他们也不高兴了。
    这会儿这人说话这么难听，他们就更不想给这帮人治伤了。
    赵香柚环视了一眼伤兵营，除了跳出来闹事儿这些人，其他人都在看热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医者说话。
    “你的伤倒是已经包扎好了，我观这营房中少说得五六十个伤者，眼目下也有三十四人尚未得到救治。
    你这么辱骂医者是几个意思？
    嫌弃他们的命长，将医者都得罪光了，好让他们心里带着气给剩下的伤兵处理伤口？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给我生气的时候肯定是不会好好干事儿的，比如说不小心用错个药呀……”
    众人一听，脸上的笑顿时就退了下去，看着几个闹事儿的刺头儿眼神就变了。
    刺儿头们也不傻，他们没想到竟被个小崽子三言两语就挑拨了关系。
    “你血口喷人！”
    “再说了，这里是军营，由不得你们不好好治，也由不得你们说不治，除非你们不要命了！”
    这人的手指着赵香柚，赵香柚眉头一皱：“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了！”说完，她抬手抓着伤兵的手猛然一扯，然后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非常之利落地将他的手给折断了。
    伤兵惨叫一声，其他几个刺头立刻冲过来将赵香柚围住，同时出手要揍赵香柚。
    赵香柚正手痒呢，先前被人刺杀，她一直用的是弩箭，都没跟人正儿八经打过。
    这下好了，送上门来的练手材料她不能浪费啊。
    于是……
    众人就看到一抹白影在伤兵中穿来穿去，然后这帮子伤兵就都倒下了，哀嚎一片。
    “大胆！将人拿下！”这时，一个军官带了一小队人从外头进来，抽刀指着赵香柚。

 第485章 西北风云(4)

    “呵呵，好大的官威！”赵香柚扒拉开护着她的石竹等人，笑对军官。
    “两军交战之际欺辱医者，捉拿医者，西北军敢情是缺了买药的钱？
    没钱买药了，干脆把大夫给抓了，省得有人给士兵们治伤救命！”
    军官气得呢，嘴都气歪了，指着赵香柚的刀也在颤：“一个小小的医助竟口出狂言，挑拨军心，按罪当斩！”
    赵香柚上前一步，直面刀剑：“你杀啊！”
    “前方战事未歇，不断有伤兵被送来，你杀了我们几个，会有多少伤兵因为得不到治疗而死亡？”
    “我给你算一算，就算我们几个每人每天处理五十个伤患，我们五个人每天至少也会处理二百五十个伤患，就算这二百五十个人中只有两百个人能活下来，那也是两百条命！
    若是你杀了我们，伤兵营一天就会有二百五十个伤患得不到救治，两天就是五百人，四天就是一千人！四十天就是一万人！
    这一万条得不到救治的命……你们觉得能活下来多少？”
    “闭嘴！妖言惑众！你们……你们……”军官被赵香柚怼得找不出反驳的词儿来，赵香柚的帐算得他头皮发麻！他身边的一名士兵见状忙站出来道：“我们头儿不是要杀你们，只是要拿你们问话。
    倒是你们，先是伤我们的士兵，后又妖言惑众……这些罪责自然是要禀报了将军之后再定夺，但是在此之前，你们必须给伤病们救治！
    这是军营，不是外头的医馆，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对！你们敢不好好给伤兵们治病，老子就砍了你们！”军官让身边的人解了围，说话就顺畅了起来。
    赵香柚冷笑一声：“耽误给伤兵治病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她指着军官等人和之前欺负紫萍和紫草的伤兵。
    你们耽误了这么多功夫，重伤营里说不定已经有伤兵死去。
    还有他们……”赵香柚看向等着大夫包扎疗伤的伤兵：“血还在流，伤口还在疼……你们记住了，不是我们几个不给你们治疗，而是他们不让我们给你们治疗！”
    “你胡说，我们没拦着你们治伤！”军官怒道，真想一道砍了这小子，嘴皮子也太利索了。
    赵香柚道：“让我们重新接手伤兵也可以，刚才是谁手贱摸了本少爷的人就把手砍断，谁污言秽语侮辱了本少爷的人把舌头割掉，本少爷就立刻让他们参与救治！”
    军官闻言大怒：“将他们拿下，老子还不信了，少了你们五个人还真找不到大夫来给伤兵们疗伤了！”
    赵香柚踢翻一个朝她动手的士兵，冷着脸警告：“外头的大夫能比得上本少爷的人，本少爷的人跟纪大夫合作多救了你们多少人你们心里没数吗？”
    “以前你们受伤的士兵会死多少，我们接手之后死多少，你们没长眼睛看不见吗？”
    “这么处心积虑要杀我们，本少爷倒想问问，到底是谁给你们发的军饷，是大周朝廷？还是北戎人！”
    “杀了他们！”小贼的话越说越离谱，军官根本就不敢让她再继续说下去，连忙下令杀人，他手下的人得令就朝赵香柚等人攻去。
    赵香柚的几个医助除了学医也学了拳脚功夫，倒是不怵这些人。
    小狼崽子亲手训练出来的赵香柚更是了得，根本就没有士兵能在他的手中过一招，让整个伤兵营里的人大开眼界。
    “住手！这都在干什么？”
    打斗声引来了更大的官儿，赵香柚还看到熟人了，那人的身边儿跟着魏钺！
    “曹千户，此人殴打伤兵，拒绝为伤兵治伤，还妖言惑众，挑拨军心，属下命人拿下他，他却抗捕。
    属下怀疑他们是北戎人的奸细。”军官躬身抱拳告状，曹千户闻言眉头紧皱。
    军官转头冲着赵香柚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几个医匠而已，将军们为了稳定军心，一定不会纵容他们。
    甚至。
    会杀了他们以稳军心。
    至于说那小崽子满嘴救人的话……哼，在外头多请些大夫来不是一样！
    再说了，厉害的是纪大夫又不是这个小崽子！
    “你们说说，是不是这回事儿？”曹千户闻言就问那几个被赵香柚打得鼻青脸肿的伤兵。
    “回大人的话，徐百户说的都是真的！”
    “千户大人，这个小崽子还弄断了属下的手！”
    “大人，他们肯定是北戎的奸细！”几个兵油子倒打一耙的功夫十分了得！
    他们的几句话果然挑起了曹千户的火气，曹千户冷哼一声：“反了天了，来人，将这些人就地斩杀！”
    魏钺连忙拦着：“千户大人，前方战事紧张，军营正是缺医少药的时候，还请千户大人调查清楚再做决定！”
    曹千户十分不悦，他怒瞪魏钺：“放肆！你竟然相信几个外人，不相信拿命上战场拼的袍泽！”
    “魏钺，你真让本千户失望！”
    魏钺单膝跪地抱拳道：“千户大人，万事不可听一面之词，还请大人先问问他们几人，看他们几人是何说法！”
    “便是定人死罪，也要给人说话的机会不是！”
    “魏百户，此小贼张嘴就妖言惑众，千户大人不问就不问，魏百户此番做派是何意思？”告状的军官目光不善地指责魏钺。
    魏钺刚要开口，赵香柚就抢了先。
    她冷冷地盯着曹千户道：“曹大人，你不问我等，总要问问这屋里的士兵，和这屋里的军医们怎么说！”
    说完，她就看向屋里其他的伤兵跟军医：“你们刚才都看见了什么，敢一五一十地跟曹千户说么？
    当然，你们可以保持沉默。
    这是你们的自由。
    但是你们保持沉默的结果，就是我等此生不再帮西北军任何一个人治伤！”
    “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咱们稀罕你？”那军官立刻冷哼一声嘲讽道。“你们都已经要死了，何谈以后？真是大言不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有几斤几两重！”
    伤兵营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吭声。
    几个军医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踌躇着到底站在哪一边。
    赵香柚对他们的反应失望极了。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施显德就带着人从外头进来了，屋里的军官跟士兵们忙单膝跪地跟他行礼。
    曹千户跟之前闹事儿的军官和兵油子们纷纷告状，施显德的脸色十分难看。
    这帮人就觉得赵香柚等人肯定要遭殃，他们将军是最爱护手下士兵的人，这几个医匠竟敢打伤伤兵，他们的死期到了。

 第486章 西北风云(5)

    作为一军主帅，施显德自然是不可能听信一面之词。
    他先是查看了一番伤兵们的伤，目光又从赵香柚等几人身上掠过，当他看赵香柚他们的时候，那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周身更是透着一股子戾气。
    熟悉他的士兵们都知道，他这是动了杀心了。
    真是可惜了，这几个医匠年纪轻轻的长得也好看，哎，不是被摸一下嘛，又没真对她们咋滴。
    既然干了这个活儿，早晚都是会被人占便宜的啊。
    在男人堆里晃悠，有些人伤的还是家伙事儿，她们不还是一样动手的么。
    结果被摸一下就矫情上了。
    小姑娘矫情上了就不说了，这个当少爷的才是脑子有坑，跟伤兵动手，跟百户打起来，还跟千户对上！
    他以为他那脖子是铁铸的啊！
    就算他的脖子是铁铸的，他们将军也能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得！
    硬气吧！
    这下好了，五个人的命都搭上了！
    “你们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施显德问赵香柚等人，赵香柚没有吭声，石竹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施显德看向其他士兵，问：“你们都是见证人，你们来说说，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说完，他指向一个士兵：“从你开始！”
    那士兵垂着脑袋道：“回将军的话，小的伤口疼得不行，没注意他们在争吵什么，直到后来他们打起来了小的才注意到这件事……”
    一边儿是曹千户，一边儿是不认识的医匠，他们该帮着谁说话一目了然。
    “将军，小的开先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也是他们打起来了才知道……”
    一个二个的都这么说，赵香柚的目光越来越冷，神色越来越难看。
    反观曹千户和那些兵油子，他们的得意只差写在脸上了。
    一连十几个人都是这般说辞，赵香柚就闭上了眼睛，她深吸一口气，抬手道：“将军不必再问下去了。
    左右再问也是一个结果，既然西北军这般看不上我等医者，我们便不高攀了。
    至于说这件事的真相如何，我……”
    “将军，小的看到了全过程！”就在赵香柚想说她有办法证明哪几个人对紫萍等人动手动脚之时，一名小兵站了出来。
    赵香柚睁眼看他，他个子小小的，看上去应该年纪不大。
    小兵站出来单膝跪地，指着几个并有知道：“是他们先对两名医女污言秽语，又对两名医女动手动脚……”
    “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手下的兵？你竟然敢当着将军的面儿胡说八道，将军，他一定是北戎人的奸细，请将军将之军法处置！”曹千户见竟有人帮赵香柚说话，立刻怒斥着打断他的话。
    “将军，小的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定叫我在战场上死无全尸！”小兵虽然很怕曹千户，但还是抖着胆子指天发誓。
    “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小的不能见救我们的人蒙受不白的冤屈！”他的哥哥也在西北军，在这几个医匠没来之前他哥哥就受伤了，当时从战场上下来军医们都说没救了。
    结果转头将军就将这几个年轻的医匠派进了伤兵营，然后，他的哥哥就得救了，现在人好好的……
    他这话一出，又陆陆续续站出来几个伤兵为赵香柚等人作证。
    赵香柚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些。
    紧接着，几个军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有两个人站出来说了实话。
    刁难军医，杀军医这种事儿若是开了头，往后……往后他们的地位会更低。
    你说惹怒了将军让将军给砍头了那没办法，他娘的连兵油子都能动不动往他们身上扣脏水，动不动用杀了他们来威胁人，那还混个屁啊！
    其实他们这种行为风险很大，除了能让良心上过得去以外，这已经相当于是在买股。
    若是曹千户他们赢了，那这股就亏了，往后他们的日子定然艰难。
    可若是洪家栋这边儿赢了……两位军医想想就心热，跟医术好的人打好关系终归是有好处的。
    当然，他们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有一个最为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大将军在他们看来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
    是个赏罚分明，明辨是非的将军。
    “将军，我能证明他们没有说谎！”赵香柚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其实只要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真话，她都能改变主意，现在好些人站出来说真话，赵香柚就不想这件事再继续下去了。
    “您只需要派人去取他们的手印，再更两名女医身上的手印对比一下，便知事实是什么。”
    说完，赵香柚就看向紫萍跟紫草：“把你们身上的白大褂脱掉，放心，施将军不会毁灭证据的。”
    她这么一说，紫萍跟紫草就连忙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了下来。
    几个兵油子见状连忙狡辩道：“将军，那手印儿是打架的时候咱们不小心印上去的！”
    曹千户等人也道：“将军，打斗过程中身体触碰再所难免，此人就是在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将军，此人其心可诛！”别说，他还真没想到会有士兵敢站出来说真话，而且这个洪家栋思维缜密，脑子也转得快。
    他开始有点慌了。
    施显德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锋利如刀，让曹千户心生寒意。
    “哼！本将的眼睛还没瞎呢！”
    他这一声如林中猛虎在低哮，几个兵油子也有些发慌了。
    不过他们强做镇定，这种事儿本就掰扯不清楚，给医匠们作证的人连三成都不到，将军一定不会相信的。
    有千户大人在，将军不可能向着外人。
    他们的心理建设刚做好，就听施显德指着赵香柚等人道：“他们几个，是老子花重金聘请来的大夫！”
    “就是因为他们会缝针之术！”
    “因为他们能让受伤的将士们尽量多的活下来！”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自从他们来了之后，我们的伤兵折损数量便大大降低……好啊，很好，本将却不知道竟有人将主意达到了他们身上！
    北戎人果真收买了你们！”
    说着，施显德锐利的目光落在曹千户等人身上：“来人，缴械，拿下！”

 第487章 西北风云(6)

    施显德这番话一出，大家还有啥不明白的？
    这帮兵油子踢到铁板了！
    没想到这些个医匠竟然是将军大人专门花重金聘请来的，这说明啥？说明将军珍惜他们的性命。
    可是那几个兵油子却非要找这几个医匠的麻烦，难倒他们真是被北戎人给收买了，不然为啥要跟将军对着干？
    “将军……将军饶命，都是齐百户让我们这么干的！”带头闹事儿的兵油子绷不住了，都不用审讯，立刻就将背后的人给出卖了。
    他嘴里说的齐百户，就是第一个跑出来给他们撑腰的军官。
    齐百户吓得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他声泪俱下地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末将猪油蒙了心，听信……”
    “噗呲……”
    齐百户身边的一个兵油子忽然一刀捅死了他，接着那个兵油子就咬毒自尽了。
    这变故快得……
    伤兵营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赵香柚一个健步冲到他身边，朝他的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施显德立刻跟上去问：“怎么样，这个人还有救没有？”
    赵香柚颔首：“能暂时保他活十二个时辰！”赵香柚给这个人把了脉之后就道。
    “时间够用了！”施显德道。
    说完，他又指着那些个兵油子以及曹千户对左右道：“带下去严加审问！”
    “是，将军！”
    这一串变故之后，曹千户已然白了脸，这会儿的他还有啥不明白的？
    他被利用了。
    他想求饶，但是对上施显德那双寒星般的眼，他就不敢吭声了。
    人被带走之后，施显德对赵香柚道：“你放心，本将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赵香柚当着所有士兵的面对施显德道：“大将军，那些欺辱医女的兵油子还是留他们一条性命吧，不管如何，他们也的确是拿命在战场上拼。”
    赵香柚这话一出，兵油子们感激涕零，心说这个小少爷到底是年轻，心慈手软啊。
    真好！
    其他伤兵们也觉得，纪大夫的这个学徒心也太软了，换成是他们绝对不会轻饶了对方。
    施显德也皱眉，觉得赵香柚有些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了。
    到底是年纪小啊，施显德在心底叹息一声。
    赵香柚瞧大家伙儿的神色就能猜到他们心里在如何腹诽呢，她冷笑一声：“不过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不惩罚他们，将来其他人有样学样的话，哪儿还有医女敢给西北军效力？
    他们既然对我的人动手动脚的……便哪只手碰的，就断哪只手，谁说了污言秽语，就拔谁的舌头。
    且他们连医女都敢调戏，可见是胯下那二两肉在作祟，将军的兵岂能让胯下二两肉指挥了脑子，这如何得了？
    既如此那便直接断了孽根吧！”
    施显德：“……”我错了！
    士兵们：“……”我们错了！
    “那便如你所言，从今往后，西北军中无论谁敢侮辱调戏医女，便以宫刑处置！”施显德声音一落，所有人心中便是一凛。
    “将军大人，她们两个受了惊吓，怕是段时间之内无法再参与伤兵的救治。”赵香柚又对施显德道。
    士兵的命重要。
    但是她的人也重要。
    赵香柚护短。
    她的胸怀不博大。
    施显德无奈扶额，但现在显然不是跟一个九岁丫头讲道理的时机，他得尽快把这帮人给审讯出来。
    “两位姑娘受惊了，本将向你们道歉！”施显德跟制品跟紫草抱拳行礼，两人哪里敢受他的礼，连忙躲开，并跟施显德还礼。
    “稍后本将会给几位赔偿的，来人，送两位姑娘回去休息。”施显德说完就看了赵香柚一眼，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罢工的话来。
    赵香柚不高兴地撇开脸，她对石竹和石燕道：“你们两个跟我来，都给纪大夫打下手去，打今儿起，轻伤营的事儿咱们不管了！”
    轻伤营的伤兵们闻言都有些失落，可是那又怎么办呢……是他们没站出来帮几个大夫说话。
    （好嘛，之前是医匠，现在又成大夫了。哎……人真是善变！）
    “是！”石竹跟石燕连忙应下。
    赵香柚又点了几个站出来说话的伤兵：“你们也跟我去重伤营，你们的伤太重了，需要去重伤营救治！”
    这些被点到的人大喜过望，不过他们不敢立刻答应，而是十分期待地看向施显德。
    施显德还能咋滴？
    小丫头气性儿虽大，但也恩怨分明。
    再有，那些不敢说真话的伤兵的确很让人心寒，若换成施显德……他也不一定能大度。
    去了重伤营，赵香柚当着那些伤兵的面儿对石竹和石燕道：“你们给他们治伤，用我们自己的药。”
    “是！少爷！”
    伤兵们不傻，赵香柚这话啥意思他们再明白不过了，军营里的药也就是给他们保个命，肯定是最普通的药。
    大夫们自己的药肯定比军营里的药好！
    一个个地都十分庆幸自己个儿赌对了！
    后来他们才发现，小洪大夫的伤药要比市面上所有的伤药都要好。
    因为他们的用了小洪大夫的药，伤五六天就好了。
    而跟他们同级别轻伤的人，半个月才好！当然，这都是后话。
    赵香柚直到深夜才忙完。
    秦少安来接她，见她疲惫的样子心抽得疼了一下。
    “伤员这么多，你尽力就行，别逞强。”秦少安皱着眉头道。
    赵香柚朝他伸手：“少安哥哥背！”
    秦少安：“……”
    认命地躬起了脊背。
    赵香柚趴到崽儿并不是很宽阔的脊背上，心里美滋滋，脚也快乐得晃了起来。
    秦少安的目光落在她的一双脚上，停下来道：“你既还有劲儿就下来走！”
    回应秦少安的是赵香柚的呼噜声。
    “我睡着啦！”
    “听不见！”
    秦少安：“……”算了，她这一天受委屈了。
    将军府。
    议事堂。
    “你们今晚要埋伏好，一定要把人给拿住了！”施显德跟自己的两个副将道。
    副将司马卓问：“将军，那人不是没死吗？难道他没招供？”
    另外一名副将田顺名就道：“将军自有安排，你问那么多干啥？”
    施显德叹气道：“人早就死了，在伤兵营的那一切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第488章 西北风云(7)

    “将军放心，除非没人来灭口或者营救，不然属下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司马卓道。
    施显德颔首。
    “曹回那里你去审问！”施显德对另外一个副将田顺名道。
    田顺名抱拳应下：“是，将军！”
    “行了，不要耽误时间，都去忙吧！”吩咐完了之后，施显德就跟两人摆手。
    等两人出去之后，施显德就叫来密探，并吩咐密探盯紧这两个人。
    施显德揉了揉眉心，北戎人，朝廷的人……
    几个皇子……
    第二天，下午，凤凰洲城内的一个非常奢华漂亮的三进院落内，慕容枫跟一个男人在花园中散步。
    男人跟在慕容枫身侧，对她道：“我们将军请公主放心，他已经把罪名定死在曹回身上，同时昨日的事情虽然施显德及时处理了，但还是得罪了那几个大夫。
    军中的两名医女昨日便称病静养，不再去伤兵营。
    德福堂的纪大夫虽然还在去伤兵营，但他身边带着的那个学徒没再去了。
    他身边的学徒叫洪家栋，两个医女就是他的侍女……”
    “洪家栋……”慕容枫勾唇笑了笑。
    “行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跟你们将军说最近小心着点儿，什么都先别干，别让施显德抓到了把柄。”
    “还有一件事，听说施显德的侄儿施文乐已经快到凤州府了，你问问你们将军，这个人能不能利用一下。”
    “是！”
    等人走了之后，慕容枫就叫来侍女：“走，咱们去德福堂。”
    赵香柚没想到慕容枫这么快就来找她，她从后堂出来，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招呼慕容枫：“漂亮姐姐！”
    慕容枫打量了一会儿他，就道：“你不是说你们家的伤药好吗？给我来一罐儿！”
    赵香柚闻言就哒哒哒地跑去柜台，拿了一罐儿伤药出来递给她：“五两银子！”
    慕容枫从钱袋子里拿了一锭银子给他：“剩下的赏你了！”
    赵香柚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谢谢漂亮姐姐！”说完她又跑去找账房把银子给他兑开了。
    “你有空吗？我们出去玩呀？”慕容枫问她。
    赵香柚连忙点头：“我有空啊，咱们去哪儿玩儿呀？”
    慕容枫想了想就道：“郊外有个清风观，听说那里的签文很是灵验，我想去试试。”
    赵香柚闻言就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外头在打仗郊外不安全。”
    慕容枫露出一个原来你是胆小鬼的表情。
    赵香柚回了她一个我就是个胆小鬼的表情。
    “不然……不然你上我家玩儿？我家后院儿的花园里有秋千，还有个小堰塘，我们可以钓鱼并在堰塘边儿烤鱼吃。”
    “那……那我能带上我表哥吗？”赵香柚期待地问慕容枫。
    慕容枫道：“当然可以。”
    “漂亮姐姐你太好啦！”赵香柚高兴得跳了起来：“你等等我呀，我去喊我表哥！”
    赵香柚美滋滋地进去喊施文鼎：“表哥快出来，我们一起去找漂亮姐姐家里玩。”
    “哪个漂亮姐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慕容枫见一个牛高马大的青年跟着赵香柚出来，青年憨憨的，皱着眉头训着小崽子。
    “我不知道漂亮姐姐叫什么，她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是坏人！”赵香柚不服气地道。
    施文鼎就抬头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啊你，谁还能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而且人不可貌相不知道吗？
    长相越凶的人越做不好坏人，因为大家都怕他们，平时就会躲着他们。
    相反，长得像好人的人最适合当坏人了，因为他们长得好，所以大家更容易相信他们，不会躲着他们，故而他们干坏事就更容易！
    我娘跟我说了，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哼，我不跟你说了，漂亮姐姐不可能是坏人！”赵香柚跟他赌气，哒哒哒地跑出医馆，跑到慕容枫的身边。
    慕容枫笑盈盈地跟他和施文鼎福了福，笑容爽朗地道：“小女慕容枫，很高兴认识你们。”
    施文鼎看呆了。
    赵香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表哥，我没骗你吧，小姐姐不是坏人，你看，她不是主动自报家门了么？”
    施文鼎呆呆地点了点头。
    赵香柚嫌弃地踢了踢他的脚：“你口水都流出来了！丢不丢人！”
    慕容枫见状掩唇一笑，施文鼎也跟着傻傻地笑了起来。
    她眉眼动了动，转头去跟赵香柚说话：“我们上车吧。”
    说完，她就率先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赵香柚自然是跟上，施文鼎也跟着上了马车。
    一点儿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还一上车就介绍自己：“慕容小姐好，我叫钱小柱，是家栋的表哥，我们两个的娘是亲姊妹！”
    赵香柚翻了个白眼儿。
    “嘿嘿……”施文鼎傻笑了一声儿，他这副憨憨傻傻的模样就逗乐了慕容枫。
    慕容枫一笑，兄弟两个都看傻了。
    施文鼎憨痴痴地道：“慕容小姐你真漂亮，对了慕容是北戎的国姓，姑娘容貌美艳无双，气质倾国倾城，难不成是北戎公主？”
    他的这话一出，慕容枫的侍女就变了脸色。
    赵香柚注意到她将手放在了腰间，再用精神力一探，侍女的腰间有个荷包，荷包中装满了毒针。
    慕容枫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侍女的胳膊，然后笑道：“北戎人在小女子眼中不过猪狗一般的存在，公子还是莫要将小女子跟北戎扯在一起。”
    “我父亲是做南北货生意的，西北城中的茂祥商行就是我们慕容家的。”
    “慕容这个姓氏在凤州也是大姓，若是凤州城中姓慕容的都跟北戎皇室有关，那说不定有咱们做内应，凤州城早就被北戎人给打下来了！”
    赵香柚附和道：“漂亮姐姐说得有道理！你什么眼神儿，漂亮姐姐长得跟北戎人一点儿都不像，怎么可能是北戎公主。”
    施文鼎抠了抠脑袋：“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姑娘……姑娘的气质高贵……”说到这里他就给了自己个儿一巴掌：“我嘴笨，我说错话了，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慕容枫笑着摇头：“小女子并没有怪罪公子，公子不必往心里去，倒是家栋，我怎么觉得家栋今天有些不高兴，是谁惹到我们家栋了？”
    赵香柚气鼓鼓地抄起双手抱胸道：“还不是昨天在军营……”
    “表弟！”施文鼎呵斥住了他，然后跟慕容枫道：“他小孩子家家的气性大，昨儿她做错事儿了被纪大夫罚了，今儿就不高兴，慕容姑娘别搭理她！”

 第489章 西北风云(8)

    慕容家的房子很漂亮，家具摆设也很讲究，花园也是十分漂亮。
    赵香柚进了人家院儿门就一路开启“哇哇哇”的模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
    施文鼎羞得满脸通红，他抬袖子捂脸，都不敢去看慕容枫的脸色。
    慕容枫被他们两人逗得呵呵直乐，赵香柚在前头走，她就缓了脚步，落在后头跟施文鼎说话。
    “我瞧着家栋好像很缺钱的样子，他家……”
    施文鼎放下袖子道：“他家不缺钱，他家钱多着呢，就他的丫鬟小厮，就是他家花重金买来的。
    就是吧，我这个表弟对医术极其痴迷，他每月的月银有二十两呢，都不够用！
    全用来买别家的招牌药膏药丸拿回来自己个儿研究琢磨……”
    慕容枫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见他十分爱财的样子，还以为他家里贫穷，不曾想却是这般原因。”
    施文鼎叹气：“这小子为了钱啥事儿都肯干，我姨父为这事儿挺犯愁的。”
    慕容枫闻言目光就闪了闪，她轻笑道：“他还小，等大些了再教也不迟，况且我瞧着家栋是个好孩子，若真是作奸犯科之事，他肯定是不能干的。”
    “那倒是，他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不然早就被我姨父打断腿了！”施文鼎笑道。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水潭边儿，这水潭还挺大的，少说得有一亩地那么大。
    慕容枫的下人们已经在水潭边摆好了椅子和鱼杆儿这些东西，不远处还摆放了烧烤架子。
    两人刚走拢，先一步到达的赵香柚就钓上来一条大鲫鱼。
    “枫姐姐快来，我钓的第一条鱼送给你！”赵香柚抓住胖乎乎的鱼冲慕容枫挥舞，结果鱼在她手里使劲儿一摆，就重新掉落进水塘里了。
    还溅了她一脸的水。
    施文鼎指着他哈哈大笑。
    赵香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利索地往鱼钩上挂鱼饵，往水里抛鱼钩。
    也许是这些鱼已经被人给养傻了，几乎是鱼钩一入水便有一群鱼来抢。
    赵香柚毫不费力地又钓起一条鱼，并如愿以偿地送给了慕容枫。
    慕容枫夸奖他一句，她就高兴地飞起来。
    施文鼎跟慕容枫也加入钓鱼的行列，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个人就钓了一大桶的鱼。
    一边儿的下人们麻溜地把鱼弄去收拾，慕容枫就邀请两人去亭子里坐着喝茶吃点心。
    施文鼎很是卖力地逗慕容枫开心，赵香柚在一旁捧哏捧得飞起，慕容枫的笑容一直没停下来过。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惨叫声响起，她们寻声望去，就见一名杀鱼的侍女忽然倒地，痛苦地捂着肚子卷缩着
    血从她手掌的缝隙流出来，很快就染红衣裙。
    “怎么回事儿？”慕容枫站起来问。
    赵香柚疾步走过去查看，侍女们就忙跪下来回话：“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刚才那条鱼明明都死了，忽然又蹦跶起来，奴婢被吓了一跳，不知咋的就把翠儿的肚子给划破了。
    老长一条口子，划拉得真狠。
    戏演过头了，赵香柚在心里道。
    “表哥，去拿我的药箱子！你们把她抬到屋里去！”赵香柚说完就问慕容枫：“枫姐姐你家有艾草和醋吗？”
    “有的。”慕容枫点头应道，赵香柚就道：“那就拿些艾草去熏她的房间，再在她的房间中煮一壶醋！”
    “赶紧照着洪少爷的吩咐做！”慕容枫连忙吩咐身边的人。
    赵香柚又道：“我的手艺比我师父差远了，只是我师父在军营，请不出来……我只能尽力救她，若是……若是保不住她，枫姐姐可不要怪我！”
    “凤州城内除了我师父还有我的两个侍女，在治疗外伤这一块儿，应该没人比我们更厉害了，如果枫姐姐信不过我，就打发人去重新请个大夫吧！”
    慕容枫疾步跟上她：“我信得过你！”
    她这话一出，赵香柚立刻对她灿烂一笑：“谢谢枫姐姐！”那小摸样，一瞧就是她的迷弟。
    慕容枫从小就生得漂亮，身边并不缺像洪家栋跟施文鼎这样的追逐者，她早就习惯了。
    并且认为男人们喜欢她，觊觎她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施文鼎是骑马走的，很快就将她的药箱子给拿了来，这个时候赵香柚已经将受伤侍女的衣裳剪开，并用烈酒清洗了她的伤口。
    慕容枫一直在屋里瞧着。
    赵香柚清理伤口的动作十分娴熟，施文鼎将药箱拿来之后，她就指挥施文鼎帮她拿手术用具，将用具用烈酒消毒之后，她就开始给伤者缝合伤口。
    这就是缝合之术啊！
    就这个缝合之术让大周西北军的伤兵存活率提高了七八成！
    盯着赵香柚的慕容枫眼底绽放出了炙热的光，若是将洪家栋和他师父劫虏到北戎去，那么她们北戎的伤兵们也能提高活下来的机率！
    不过……
    这个小子这么痴迷于她，人又好哄，若这缝合之术真的容易活人，那么……这个小子还是留着吧，将他的师父抓去北戎就行了。
    让他将北戎的军医们教会！
    赵香柚将伤口处理好之后，就去写药方：“枫姐姐，你让人拿这个药方去德福堂拿药吧，他们会给你打折的。
    时间不早了，我就告辞了，这个小姐姐的伤口不能沾水，两个时辰之后用布袋子装些烧得滚烫的石头悬空帮她烤一烤伤口，记住温度不能太高了……
    晚上照顾她的人注意一下她的体温，如果发高热的话就立刻给她灌降温的药……
    诊费我给姐姐算便宜点，就给我二两银子吧！”
    慕容枫十分大方地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赵香柚开心地道谢，走的时候还嘱咐：“我明日又来看她，不要给她吃东西……”
    将赵香柚跟施文鼎送走，慕容枫就问身边打扮成侍女的女医：“以你之见，洪家栋的医术如何？”
    医女道：“回公主的话，光看手法的话，奴婢不及此人，但效果得过几日才看的出来。”
    慕容枫颔首，效果的确要过几日才能对比得出来。
    除开这个侍女，她府上还有十个侍女跟她是一模一样的伤，只是这十个侍女是她身边这位医女医治的。

 第490章 西北风云(9)

    “真是抠门儿啊，好歹让我们吃了饭再演戏呀……”赵香柚跟施文鼎嘀咕，心说这北戎公主也太不讲究了！
    慕容枫的身份是咋曝光的？
    是她跟秦少安在来西北的路上撞破的，那天晚上她跟秦少安溜出来干坏事儿……呸！是溜出来打算寻几个山匪黑吃黑，结果寻到了山匪，也碰到了跟山匪做交易的慕容枫。
    从那以后，他们就一直暗中跟着慕容枫……
    施文鼎压低声音说：“是啊，我都饿了，你想吃啥？我请你吃！”
    “咱们去吃羊肉泡馍吧，东门口马二爷家的好吃！”赵香柚想了想就道。
    “行，那咱们就去吃马二爷家的羊肉泡馍！”施文鼎连忙找了辆骡车，跟人说去东门口。
    五天后。
    赵香柚救治的侍女能下地走路了，慕容枫的医女救治的侍女死了一半儿。
    十天后。
    赵香柚救治的侍女伤恢复得不错，而慕容枫救治的侍女又死了两个，十个人，活了三个。
    与此同时，慕容枫从赵香柚手里买的伤药和他们北戎军医制作出来的伤药效果也对比出来了。
    同样的伤口，用赵香柚给的伤药最多五天就能恢复，他们北戎制作的伤药要半个月才能恢复。
    这半个月里，慕容枫派去查洪家栋的人回来了，把洪家栋的祖宗十八代都是摸清楚了的……同样在这半个月里，北戎人又跟西北军交锋了两次，这两次西北军显然战意不高，打一会儿就溃败。
    也是他们城池坚固，粮草满仓……不然的话，北戎君早就打进来了。
    “公主，皇上的密信！”这天晚上，慕容枫刚打算睡下，手下就送来了北戎皇帝给她的密信。
    慕容枫看完密信几将信烧掉了，第二天她便去见了田顺名。
    “我要两个人，一个是刚来西北不久的荣国公府的五公子施文乐，一个是德福堂的纪大夫。”
    田顺名皱眉：“要我出手么？”他一次出手弄两个人，还是两个十分重要的人……难度太大了。
    慕容枫摇头：“本宫只需要将军给本宫提供他们的行踪，其他的本宫自有安排。”
    田顺名闻言松了口气：“大将军最近暴躁得很，我等行事都十分谨慎……对了，公主殿下，这封信是我们主子给您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慕容枫，慕容枫接过之后就塞进了袖子里，并没有立刻打开看。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细节，慕容枫就从茶楼出来了。
    出茶楼之后慕容枫也没回家，而是去医馆找赵香柚。
    赵香柚见到她自然是十分开心，慕容枫说请她去酒楼吃饭，赵香柚欣然答应，这一回她身边没跟施文鼎这个拖油瓶。
    在西北最好的酒楼，慕容枫叫了一桌子的好菜。
    菜上桌子的时候，包间门被推开了，露出施文鼎那张憨憨傻傻的脸，他笑道：“我说看见了熟人，果然眼神儿没错！”
    “表哥，你咋来了？”赵香柚惊讶地问。
    施文鼎道：“我去给人送了点儿货，远远儿地瞧见你们进了这家酒楼，就跑来问……嘿，没想到真是你们！”说完，他就自来熟地坐在了慕容枫的身边。
    慕容枫：“……”她是让人打听清楚了钱小柱不在，所以才找洪家栋出来吃饭的。
    这个人怎么就跟苍蝇似的，哪儿哪儿都有他啊！
    “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这么多菜我跟家栋也吃不完！”慕容枫调整了一下心情，笑意盈盈地跟施文鼎说话。
    施文鼎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浪费的！”
    说完他又指着赵香柚：“我表弟也能吃！”
    慕容枫：“……”我并没有夸奖你的意思谢谢！
    三个人边吃边说话，话题不由得就扯到了这场战争上。
    慕容枫叹息了一声儿：“打仗苦的还是老百姓，军队里有军医还有药，可是百姓们受了伤只能在家自己挺着，他们根本就没钱医治。
    前几天我上了一趟清风观，路过一些村庄，村庄里的百姓们日子过得极苦，好多人都是因为没有伤药生生地熬死了。
    清风观的观主仁厚，收治了不少受伤的百姓，奈何也是缺伤药。
    我当时想给清风观捐香油钱，观主就说若是能捐助些伤药就好了，可几瓶十瓶伤药好买，这多了的话，少不得引起朝廷的盘问，万一被当成北戎奸细就……
    但若只是几瓶伤药，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枫儿，你看你就没把我们当朋友，我们是干啥的？”施文鼎脸称呼都换了，叫得那叫一个亲昵！
    “你想要，我就能给你弄一百瓶伤药，绝对不会让外人知晓！”他十分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赵香柚不甘示弱：“你那点儿算啥，我能弄到一千瓶！”
    慕容枫：“……”
    “枫姐姐，就上次给你的伤药，我真能弄到一千瓶，但是店里出要五两银子一瓶，我转手得要六两银子一瓶。”
    “这些伤药是我在战前囤的，就想着要赚一笔的！”
    “但是没想到开始打仗之后大将军对这些物资管控得很严，我一直没出货的机会，就想着等医馆的伤药供不上军营的时候，再拿出来抬价卖给大将军。”
    “不过若是姐姐要，我就卖给姐姐，谁让我最喜欢漂亮姐姐了呢！”赵香柚说完就露出一个十分财迷的微笑。
    慕容枫还想着说得费一番功夫才能通过洪家栋弄伤药，没想到这小子竟自己偷偷囤了伤药！
    施文鼎说得果然没错，这小子为了弄钱真的是啥法子都想。
    不过不怕他不爱钱，就怕他不爱钱，爱钱可是大好事儿！
    “真的吗？那我就替百姓们谢谢家栋啦！不过我若要跟你买的话，你要保密喔，不然被将军府知道了会很麻烦。
    被怀疑成奸细倒是无所谓，毕竟我不是奸细，大将军只要派人查一查就能清楚。
    就怕这批伤药被军队给征用了。
    军人的命是命，可百姓的命也是命啊，他们都不能保护百姓不受伤，凭啥还要剥夺百姓们活下去的机会？”
    赵香柚狠狠点头：“放心吧枫姐姐，我一定会帮你保密的！”赵香柚保证。
    慕容枫高兴地抱着她亲了一口，赵香柚羞涩地低头，片刻她又抬头指了指自己个儿另外一边的脸颊：“枫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厚此薄彼！”

 第491章 西北风云(10)

    “你太可爱了！”慕容枫笑道，接着她捧着赵香柚的脸，又在她另外一边儿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
    赵香柚高兴地捂着脸，嘤嘤嘤地原地蹦跶。
    看得施文鼎极为嫉妒。
    他指着赵香柚道：“洪家栋！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你明明藏了三千罐伤药，打算仗打凶了之后再拿出来！”
    赵香柚气得跺脚：“你也不是好东西，你藏了两千罐，却跟枫姐姐说卖给她一百罐！
    你每天口口声声说喜欢枫姐姐，就是这么喜欢的？
    哼！我看透你了！
    你的喜欢太廉价了！”
    “我……”施文鼎被赵香柚堵得哑口无言，脸红得滴血。“我又不知道枫儿要多少，况且你存得比我多……我……”
    “你别你呀我呀的，你就是口花花，你不是真的喜欢枫姐姐！”
    “哼，只要枫姐姐想要，我三千罐伤药都卖给枫姐姐！”赵香柚气鼓鼓地道。
    施文鼎不甘示弱：“我也卖！”
    慕容枫：“……”这两个棒槌！
    “如果一户百姓给一罐伤药的话，五千罐也只能分给五千户百姓……”
    赵香柚扯着衣角：“枫姐姐，我只有三千罐伤药，再多就没有了，我其实是打算第一个一千罐卖六两银子一罐，第二个一千罐就卖十两银子一罐，第三个一千罐就卖十八两一罐。
    毕竟若这仗长长久久地打下去，伤药会越来越少哒。
    但是枫姐姐是为了救百姓……我……我这三千罐就都收六两银子一罐吧，就当是给百姓们做点好事儿了！”
    说完，赵香柚的脸上就露出肉疼的表情。
    慕容枫笑着道：“那我就替百姓们谢谢你的善心！”
    施文鼎不甘示弱地道：“我的也只收你六两银子一罐，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慕容枫问。
    施文鼎不好意思地低头道：“不过你如果愿意嫁给我，这两千罐伤药我愿意送给你当聘礼！”
    “不是我抠门儿喔，买伤药的钱是我借的……”
    “但是你若是愿意嫁给我，我就能问我爹要银子去还伤药钱！”
    说完，施文鼎就红着脸蛋儿瞅了慕容枫一眼，这一眼包含情谊和期待。
    慕容枫摸了摸袖子里的毒针，想当场赏他几针！
    这是什么人啊！
    两千瓶伤药就想娶她？
    呵呵！
    “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当钱少爷在说笑话，你手里的两千瓶伤药我也全要了，银子不会少你的！”
    施文鼎闻言脸上就露出了失望之色：“那好吧！”
    “你们的伤药在哪里？”慕容枫问。
    赵香柚道：“就放在我的宅子里。”
    施文鼎也道：“我的也是放在我自己的宅子里，我平日跟表弟都不住自己的宅子……”
    “那我便连你们的宅子一起买吧，不然这么多伤药我买了也没地儿搁。”
    “你家那么大的宅子还没地儿搁？”赵香柚露出我不信，你在驴我的表情，施文鼎的表情跟她同出一撤。
    慕容枫叹道：“我是用私房银子买，我爹一向不喜欢我花大钱做善事儿，所以……”
    赵香柚闻言就冲她眨巴了下眼睛：“我明白了，我跟表哥囤货就是瞒着家里的！只是我那宅子里除了伤药还有一些别的药材，挺多呢，不好搬。”
    慕容枫笑道：“若是你愿意的话，多余的药材我都买下来，到时候正好可以捐给清风观。”
    赵香柚歪头想了想：“好吧！宅子跟药材一共算你一千两银子，三千瓶伤药一共是一万八千两银子，加一起一共是一万九千两银子！”
    施文鼎则是大手一挥道：“我那宅子不咋值钱，屋里除了伤药也没啥玩儿，伤药加宅子你一共给一万二千二百两吧！”
    慕容枫当即就命人去拿钱，她并不怕这两人赖账，这两人的根根底底她都查得清清楚楚。
    敢赖她的帐，那是嫌弃命长！
    施文鼎跟赵香柚收了银子，就将钥匙交给她了，两人要带她去宅子，慕容枫表示不用，告诉她地址就行了。
    说这事儿要低调。
    交易完成了慕容枫也没放两人走，而是邀请他们去茶楼听书，两人自然是高高兴兴地跟着去了。
    慕容枫的人就带着钥匙，兵分两路去验货。
    差不多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了，慕容枫的人跑来找她，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慕容枫就笑着跟两人告辞。
    东西都转移到了他们的秘密据点，医女已经检查过了，这批伤药跟慕容枫从德福堂里买的品质是一样的。
    “立刻安排人手将这批伤药送回北戎！”慕容枫吩咐，有了这一批伤药，北戎的伤兵们的伤就能好得快一些，也就是说，伤兵们能更快地重返战场！
    “是，公主。”
    将所有的事儿都安排完了，慕容枫才将怀里的信拿出来看，信展开了，她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来。
    看完了信，慕容枫就将信纸搁到蜡烛上点燃……
    ……
    “二叔。”
    “我是你亲侄儿！”
    “皇上他老人家为了我的安危，都是让我扮成太医来西北，您倒好，自己将我来西北的消息传扬了出去！”
    将军府的书房中，施文乐听完他二叔说的计划，十分郁闷地道。
    施显德道：“这是一次立军功的好机会！”
    “你身上有军功的话，方便皇上给你封爵！”
    施文乐想说他才不稀罕封爵呢，结果施显德又道：“你如是能封爵，就能光明正大地脱离国公府，且大嫂也不会再针对你！”
    施文乐闭嘴了。
    “你放心吧，我会派人保护你的！”施显德道。
    说完，他看向秦少安：“怎么样，你考虑得如何？”
    秦少安：“我明天早上答复您！”
    施显德颔首：“嗯，我再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这次对你们来说机会十分难得，你们要把握住！”
    “当然，这次行动也十分凶险，你们自己的确要考虑清楚。”
    施显德之所以想用这几个少年人去执行他的计划，一个是秦少安的武功了得，二个是对北戎人来说，他们几个都是生面孔，不像他，手下的用的几个将领早就被画成了画像，摆在北戎将领们以及皇室成员们的面前。
    三嘛……老四这孩子也该历练历练了！

 第492章 西北风云(11)

    秦少安从将军府出来就去找赵香柚，施文鼎就十分兴奋地拉着秦少安说书。
    重点突出他怎么样使用男色迷惑慕容枫，让慕容枫色令智昏，掏钱把他们的假药全部买下。
    赵香柚将一大叠子银票掏出来拍到秦少安的胸口：“少安哥哥给你花！”
    施文鼎瞬间就嫉妒了。
    嘤嘤嘤……
    他怎么就没有一个这么贴心的妹妹，难怪秦少安护得紧呢！
    “你的银票！”赵香柚朝施文鼎伸手。
    施文鼎愣了：“啥？”
    “你手里的银票！”赵香柚高了声调：“药是我弄的，房子是我出钱买的！”她提醒他！
    施文鼎怒了：“我还出卖男色了呢！”
    秦少安淡淡地道：“你可以去照照镜子！”
    接着又补了一句：“倒贴都够呛！”
    噗……
    施文鼎吐血三升！
    怨念十足地将银票拿出来，一万多两啊，好舍不得！
    赵香柚从银票中翻找了一番，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施文鼎：“你的辛苦费！”
    “你的演技太浮夸了，以后注意着点儿！”赵香柚很是嫌弃他的演技。
    施文鼎接过银票，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这丫头的心还没黑到底。
    赵香柚把剩下的银票也交给秦少安：“少安哥哥这个也给你花！”
    施文鼎：“……”过分了啊！
    铁憨憨那里知道，这才是第一刀！
    赵香柚：“慕容枫也不讲究，最小的银票就五百两，不能给点儿五十两的吗？”
    施铁憨憨文鼎：“……”几个意思？嫌弃五百两给多了呗？
    好了。
    友尽！
    他不认识这两个人！
    施文鼎面无表情地赶人，赵香柚愉快地抓着秦少安的手蹦蹦跶跶摇摇晃晃地走啦。
    哎呀。
    西北晚上的月色也很好呢，月亮还是挺圆哒！
    赵香柚抬头看天，刚想感叹，就听见秦少安处于少年变声期的独特嗓音：“你让那个女人亲你了？”
    “是呀！”
    “我要演迷弟啊，少安哥哥你说我的演技好不好？”
    “你是没看见，你要是看见了……”
    “这样不好！”赵香柚还没说完，就被秦少安打断了话，“不可以让别人亲你，女人也不行！”
    “你可知这世上有些女人十分变态，就喜欢轻薄小姑娘！”
    赵香柚辩驳：“可我是女扮男装！”
    “那也是她轻薄你！”
    “还是你主动要求的！”
    “你是女孩子，不可以这样！”秦少安心里极为不舒服，之前听施文鼎说这事儿的时候他就有股冲动，想立刻打水将她的小脸儿好好洗一洗。
    “再说了，她那一张嘴不知道干过什么事儿，你也不嫌脏！”
    “为了让你记住这次错误，今晚加练半个时辰的武，明天早上加写二十篇大字！”
    赵香柚：“……”
    不是，她刚给了崽儿几万两银票，他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哼！”
    “我不跟你好啦！”
    跑出去一截儿小姑娘还是觉得不服气，又转头哒哒哒地跑回来，跳到秦少安的怀里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顿盖章。
    又拿自己个儿的小脸儿去蹭他的嘴。
    然后就从他身上跳下来，十分神气地对他道：“这下我们扯平了，你也脏啦！”
    小丫头干完坏事儿就跑远了，剩秦少安僵在原地。
    下山村。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股子低气压里，原因无他，这回秦少安跟赵香柚的死讯可是县衙那头专门派人来说的。
    这两孩子是真没了。
    因着这俩孩子没了，赵家老二赵铭粮考上秀才这么好的事儿，村里都没人敢上门恭贺去。
    没人敢找老太太的晦气。
    便是赵铭庭瞧着赵美荷带着一个孩子跟老太太回村了，先是吓得屁滚尿流，以为大白天就能见鬼，后来知道真相之后也不敢跟老太太闹。
    天天跑到老宅去当孝子，可老太太不待见他，从不给他好脸色。
    赵铭庭也不在意，除了他，老娘也没给别人好脸色过。
    这眼瞅着要入冬了，老太太也不提说给孩子办丧事儿，虽说早夭的孩子是没资格办丧事儿进祖坟的，可赵香柚不同啊，那是老太太的心尖尖！
    族里的老太爷们觉得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但又不敢去跟老太太说，就把赵家三兄弟喊到族里。
    “老二啊，你娘到底是咋想的？”六老太爷问。
    赵铭庭十分幽怨地看向六老太爷，以前他还是秀才的时候，族里人跟他说话都很客气，家里有啥重要的事儿也是先问他。
    现在……
    现在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他这个老大了，只有老二！
    真真儿没想到啊，老二这个棒槌还真能考上秀才！
    赵铭粮摇头道：“不能提！”
    “跟老太太面前儿一提她就发火。”
    九老太爷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没尸首衣冠冢总要给孩子立一个，不然孩子的魂魄都回不了家！”
    七老太爷：“况且老老太太那么在意柚儿，这事儿咱们现在不办，将来等她想通了还不怪咱们啊！”
    “那您几位的意思？”赵铭粮问。
    六老太爷道：“我们商量着是不是在村里让人寻一处风水好的地方，悄悄咪咪给两个孩子把衣冠冢给立了，先不让你娘知晓。”
    秦少安这孩子也是可惜了，他好歹救过村子两次，这会儿没人想着他，他们也该顺手帮他立个衣冠冢。
    “我看这法子行。”赵铭庭道。
    “你看，美荷就立了衣冠冢，结果呢，没过几年她就被我娘给找回来了！”
    “咱们给柚儿立个衣冠冢，说不准哪天她也回来了呢？这事儿吧，还是得冲一冲。”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娘那个人又是个轴性子，一天没瞧见柚儿的尸首，她一天都不带相信这事实！”
    “那个劳什子钦差大臣也是，明明有骨灰，也不派人给送回来，就只传了个消息。
    咱们家孩子的骨灰你说他带京城去干啥！”
    说到这里，赵铭庭又道：“其实……其实咱们也可以往京城走一趟，去把柚儿的骨灰给找回来。”
    赵铭庭说完这话，就仔细打量几个族老的神色。他说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赵铭粮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幻想：“大哥想往外跑，找族长他们可没用，得找娘！”
    “再说了，大哥如今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不疼了？”
    赵铭庭眼神慌乱了一下，他梗着脖子道；“疼，咋不疼呢，可若不将柚儿的骨灰找回来，我这可怜的闺女不能入土，胎都没法子投！”

 第493章 西北风云(12)

    这事儿到底还是闹到了老太太跟前儿。
    实在是几个族老们都觉得该去把孩子的骨灰给找回来。
    老太太半眯着三角眼，一声不吭。
    六老太爷小心翼翼地道：“不然……不然咱们从族里挑几个青壮跑一趟京城？”
    老太太眼皮子一掀开：“不用了，京城我亲自跑一趟！”
    “啊……娘您这么大年纪了咋能折腾去京城呢？”赵铭庭盘算着自己个儿去走一遭，然后多跟家里要点儿钱。
    他这么蹦跶的结果可不是让亲娘去。
    赵铭庭算计得可好了，家里三兄弟，赵老二要念书，去不了，老三要看着家里这一摊子的地，也去不了。
    “闭嘴，老娘的身子骨比你好！”老太太横了他一眼。
    “我会请镖局送我去京城，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家里还跟以前一样，帐二丫管着，有啥事儿大丫拿主意，美荷也帮着看着点儿。
    老二的功课不能拉下，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得加紧了，别等着老娘入土了你还没考上举人！
    田地的事儿就交给老三……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老太太摆摆手，一点儿都不想多说。
    喔豁。
    赵铭庭的希望落空，蔫儿哒哒地回他自己个儿的地方。
    张氏见他回来了，忙问：“咋样？”
    赵铭庭叹了口气：“娘自己个儿去……哎！”
    张氏丢了儿子，娘家也不可能养她一辈子，为了女儿的将来还是从县城回到了下山村，跟赵铭粮住在一起。
    赵铭庭正好缺人照顾，就留下了张氏。
    同时也求了老太太将女儿送进了女学。
    现在老赵家不一样，靠着老赵家,香芹的亲事也要好说一些，故而张氏不得不降低身段伏低做小。
    也幸好她选择回下山村来给赵铭庭伏低做小，不然她还不知道子睿在京城给大户人家当儿子的事儿！
    赵铭庭为啥想去京城，就是张氏撺掇的。
    什么找柚儿的骨灰都是假的，主要就是找那个可能在大户人家当儿子的亲儿子！
    万一收养子睿的人家是权贵呢？
    若找到他，他们大房不就翻身了！
    赵铭庭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不是这儿疼就是哪儿疼，不管找那个大夫看都屁用没有。
    至于亲闺女赵香柚……
    赵铭庭一点儿都不指望她，这个闺女就是个白眼儿狼，有再好的医术都不肯好好帮他医治。
    说起白眼儿狼，前头曲氏生的三个全都是白眼儿狼，二丫管着老赵家大大小小的帐，却一个铜板都不肯给他。
    大丫回来之后瞧着也是富贵得很，手上不差钱儿的，可别说给他钱了，就是一声儿‘爹’这死丫头都不乐意喊。
    若是能去京城，便是找不到儿子，他也能找个好大夫好生瞧瞧病。
    可惜，老娘不乐意！
    “娘自己去的话总不能不带儿子，你明儿再去缠一缠娘呢！”张氏道，“你就用你的身体说事儿，说想去京城瞧瞧病，到底是亲儿子，我想娘也不会一点儿都不顾着你的。”
    赵铭庭想想也是，便在张氏的服侍下上床躺着了。
    张氏收拾完上床之后就问赵铭庭：“二丫都十九岁了，娘那头到底咋打算的？我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可是翻过年二丫都二十了，那可是老姑娘了！”
    说起二丫，赵铭庭就是一肚子的气：“这个死丫头你管她干啥！”
    张氏也不恼，继续细声细气地道：“怎么能不管呢，相公你就是嘴硬心软，二丫咋的也是你亲闺女，长得也好，妥妥的一个美人儿。”
    “这样的美人儿又有这么好的家世，就算不说官宦人家，也能说个富商，若是说个富商的话，那聘礼没有个两三千两银子可拿不出手！”
    张氏这话顿时就提醒了赵铭庭，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嫁妹妹跟大闺女的好处来。
    二丫是他的闺女，就算是到衙门里说去也该他做主！
    只是娘在家的时候他不好动二丫，若是娘去了京城……
    “有娘在，轮不到我操心！”赵铭庭没好气地道，“再说了，如今的我跟剪了翅膀的大雁有啥区别，村子都不能出，上哪儿去给二丫寻摸好女婿去。”
    张氏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既这么说，自然是已经心动了。
    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明日相公还是先去找找娘吧，嗯，一则拿您的身体说事儿，二则就拿咱们睿哥儿说事儿。
    睿哥儿是您唯一的儿子，我想娘就是再狠心，也要多想一想。”
    “睡吧，明儿再说！”赵铭庭道。
    他最近身体不咋疼了，好容易晚上能睡上好觉，他不想把睡觉的时间浪费来干别的。
    张氏就很失望。
    她现在身边明明躺着一个男人，却偏偏要守活寡。
    这个男人彻底废了！
    一张床，两个人，心思各异。
    赵铭庭第二天早上跑去老宅找老太太，想跟老太太撒撒娇，却被告知老太太天不亮就走了。
    赵铭庭罕见的竟不失落，他好好地打量了一番二丫，发现二丫比他印象中要漂亮不少。
    关键是气质。
    妥妥的大家闺秀的气质啊！
    赵铭庭打量货物般的目光让二丫极不舒服，她去跟大丫说，大丫冷笑道：“咱们这个爹在打你主意呢！
    他是在掂量你能卖多少银子！
    阿奶不在家，他就蹦跶起来了，不过你只要小心点儿不出村，去任何地方都带着人，就不怕他。”
    二丫点头称是，心说自己个儿得多主意着点儿，一定不能给渣爹机会。
    大丫想的是，她得去收拾一下渣爹，让渣爹没工夫打二丫的主意。
    大丫说干就干，在老太太走的第一天下午，赵铭庭被人套了麻袋，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消息传到赵家，二丫就拿了银子出来命人去女学那头请封大夫来给他看伤。
    封大夫给他正骨，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让他好好将养着。
    二丫就觉得奇怪，好端端的赵铭庭怎么就被人给打了，大丫不在意地道：“好事儿，至少这三个月你不用随时都防着他了！”
    大丫想：三个月后再找人打一次，让他在床上躺到阿奶从京城回来！
    然而大丫跟二丫万万没想到，赵铭庭就是躺在床上也是能使坏的。
    ……
    西北。
    赵香柚在秦少安跟她说了施显德的安排时，就收到了家乡传来的消息，说老太太只身一人去京城找她的骨灰去了。

 第494章 西北风云(13)

    “阿奶知道我们没事儿啊！”这种事儿赵香柚瞒着谁都不可能瞒着赵老太太，她就是没有大局观，她就是不想她阿奶这么大年纪了还为她伤心。
    要知道，这次可是官方发布消息说他们死了。
    若她不提前跟她阿奶说清楚，就以阿奶对她的疼劲儿，搞不好伤心过度人得垮掉。
    “阿奶应该是做做样子，你别担心。”秦少安想了想就道。
    “可是那是京城啊，阿奶身上的钱够不够，会不会有人拿她来作伐子……”赵香柚担心得很。
    “去找将军吧。”秦少安道。“让他负责阿奶在京城的安全。”作为交换条件，他同意参加施显德的计划。
    就是要跟小丫头分开，秦少安不太放心。
    军功什么的他是不在乎的，因为他的学问好，可以通过科举走仕途。
    而且对于他来说，当文官比当武官好，有些事情，文官的身份更好去处理。
    所以，他去找施显德帮忙，必定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去北戎。
    若他不去，施显德也是会帮忙的，毕竟赵香柚给施显德带来的好处就是巨大的。
    加上赵香柚这次又坑了北戎公主一把。
    可秦少安宁愿施显德欠着赵香柚人情，指不定这人情将来小姑娘就用得着。
    有时候某些人的一个人情，是值千金万金的，秦少安下意识地就想为小姑娘的未来铺路。
    “少安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北戎。”赵香柚能不了解秦少安？
    好歹缠着他了好几年，这几年可不光薅羊毛了哟！
    “别闹！”秦少安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就好好地呆在凤州城，多治几个伤兵比什么都强。”
    “不，我就要跟着你，你不让我跟着你，或者是你偷偷跑掉，我就立刻跑去北戎兵面前，把自己个打包送给他们！”
    说完赵香柚就冲着秦少安笑：“我说到做到！”
    秦少安双手叉腰抬头望天，天上的阳关很是刺眼，他闭上了眼睛。
    半响，他弯腰蹲了下来，双手捧着脸搓了搓，接着抬头看向小丫头：“能不能别闹，这不是能闹着玩儿的事儿！”
    赵香柚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闹，我不会拖你的后退，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少安哥哥，我的武功是你教的，你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我要去！”
    “你拦不住我，与其让我偷偷去，不如你带着我去你说是不是？”
    秦少安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竟然认为小丫头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真是拿她没办法，秦少安的心底升腾起一股子浓浓的无力感来。
    “走吧，我们一起去将军府。”秦少安道，能怎么办呢？
    左右生死相随就行了。
    用命去护着她，便是有意外，也是他先死。
    施显德不是很乐意赵香柚跟着去，毕竟赵香柚的医术能让很多伤兵捡回一条命。
    但是赵香柚提醒她，有她在的话，这次任务便是有闪失，她也能尽可能的保住施文乐等人的命。
    施文乐，施文鼎……施显德到底还是私心占了上风，同意赵香柚跟着去。
    于是他将几个小的都召集起来，跟他们详细说了他的计划。
    “……总之，我是要用内奸迷惑北戎那头，引他们的兵倾巢而出，攻打凤州城。而你们就悄悄带人潜入北戎王庭金岸制造混乱，之后再毁掉两个翼城怀沱城和乌乡城……”
    这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若是这三座城失守，北戎兵必定会军心大乱，同时得回援。
    但那个时候，施显德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帮人，不从这帮北戎人身上撕一块儿肉下来就对不起他耗费的这么多力气。
    而且，他还要趁着这一仗将北戎人赶到他们的老巢去，让他们十年之内再不敢犯边！
    北戎人的老巢在极为苦寒的北阙。
    “我给你们两千人马，这两千人马是精锐，你们一定要好好用，要让他们的命值钱，值大钱！”施文鼎说完自己的计划，就对几个少年人道。
    就是施文鼎在这个时候也变得严肃起来，整个人换了一股子气质。
    除了秦少安以外，施文乐兄弟以及赵香柚的眼睛都在冒光。
    好刺激！
    “这次对你们来说是机会，但也十分危险，你们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跟他们说完正事儿，施显德就将是施文鼎留了下来。
    其他几人也没在意，人家父子分别在即说几句贴心话怎么了。
    施显德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道：“这次出去，便是你死了，也不能让乐文出任何差错！”
    施文鼎：……
    “爹，我是你亲生的？”
    施显德踹了他一脚：“不是亲生的我还不嘱咐你呢，你看我是跟少安这么说了，还是跟柚儿这么说了？”
    施文鼎抠了抠脑袋：“那是因为人家不是你的儿女，你跟人说这话，人家得把你当傻子！”
    “嘿，你小子难得聪明一回，竟把聪明劲儿用在你身上了，老子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告知你！
    要让你知晓，就是你们所有人都死光了，文乐也不能出事儿！”
    “知道啦！”施文鼎应下，皇帝多喜欢文乐他又不是不知道，皇帝让文乐来西北是为了保护他，要是他爹将文乐弄去战场丢了命……呵呵哒，他这个大将军当不成了都还是小事儿。
    施文鼎就想不明白了，他不比文乐长得好看？
    皇帝的眼光也忒差了，同样是兄弟，非得挑一个啥也比不上他的人来宠。
    啧啧！
    这眼神儿……
    施显德看着自己个儿脑补得飞起的儿子摇了摇头，哎，这么蠢，太容易砸手上了。
    只能让他跟着去蹭点儿军功，以后身上有个官职啥的，好歹能找个看得过去的媳妇。
    不成。
    得给他找个聪明的，能管家的媳妇，不然……
    施显德一眼都不想多看自己个儿这个辣眼睛的儿子，摆摆手喊他滚蛋。
    施文鼎从他爹这儿出来就去找赵香柚他们了，几个人正等他呢，赵香柚往桌子上摆放了不少瓶瓶罐罐，这些瓶瓶罐罐下头都压着一张纸条，上头写着功效和价钱。
    没错，小姑娘搞了一个内购会！
    施文鼎：“……”
    这小姑娘是一个赚起钱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的狠人啊！

 第495章 西北风云(14)

    “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啊？”施文鼎问。
    赵香柚的脸上堆砌起营业微笑：“都是些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之良药！”
    施文鼎手里正拿了一个小瓷瓶，听她这么一说吓得手一抖……
    赵香柚立刻褪了笑容：“小心，那是来去无影踪，用来化尸的，沾一点在你手上你的手就废了！”
    施文鼎连忙捏紧了瓶子，妈耶……膝盖都被吓软了。
    “你别小看这小小的一瓶，这一瓶能化掉十个大汉的尸体，肉化水，骨头化渣，不添加香精防腐剂，无色无味，环保安全！”
    “骨折价，三百两银子。”
    “不接受砍价，砍价打骨折！”
    正想砍价的施文鼎：“……”
    “那这个呢？”他放下化尸粉，挑了个最小的瓶子拿起来，这个瓶子这么小，应该挺便宜。
    施文鼎有个预感，他从赵香柚那里搞来的五百两肯定保不住。
    赵香柚：“这个啊，这个叫美人之吻，只需要用针尖那么一点点，就能让人武功尽失内力全无，且对方绝对不会发觉！
    无色无味，可以藏在指甲盖中……下毒也十分方便。”
    施文鼎：“为啥叫美人之吻？”这个名字让他误会成春天的某种药了，结果是散功的。
    秦少安抽了抽嘴角，这东西就叫化功散！
    赵香柚嘿嘿一笑：“为了促销！友情价一千两银子一瓶，砍价就免费在你身上试用！”
    施文鼎连忙将东西放下，他滴个天哟，这个价钱他消费不起！
    “行了，别问了，每个瓶子下面都有药物说明跟价钱，你又不是不认字，慢慢看，看完就选！”施文乐道。
    赵香柚附和着点头：“对对对，你慢慢看，这里每一瓶都有大用处。好比你最先前拿的那瓶来去无影踪，你想想，你要是杀了几个北戎人，正准备跑，结果就有不少人来了。
    这个时候你藏尸体肯定是来不及了，可是若被人发现，你肯定是会被杀死的。
    咋整啊？
    用来去无影踪呗，往尸体上撒一点，立刻将尸体化成飞灰，你就不怕被北戎兵抓走杀掉。”
    施文鼎觉得有道理，那一瓶要三百两，他还是买得起的。
    “再说这个美人之吻，你要是知道你的敌人是武林高手，十个你都打不过咋整啊？
    自然是玩儿阴的，找机会往他的茶水里放点儿药粉，只要他喝下去，几乎立刻就能化功，这个时候再高的高手都只能任你为所欲为！”
    施文鼎纠结啊，这个也像是必备的。
    “再看这个绿野仙踪，中招之后人会产生幻觉，把自己身边的人都杀掉。你想，如果你陷入敌军的包围，就朝他们撒一把绿野仙踪，他们就能马上开始自相残杀，你也能乘乱逃走！”
    好东西啊！
    施文鼎悄眯去看了眼价钱，卧槽，五百两！
    噫……
    就没有一个是便宜的！
    在赵香柚的一番忽悠……呸！介绍讲解之下，施文鼎就觉得桌上所有的毒药都是必备的，哪个都不能舍弃。
    只是他所有的私房钱加在一起才两千多两银子，根本就不够。
    赵香柚见他纠结不已，就跟他道：“你可以写借条，等你有钱了再还！”
    施文鼎眼睛一亮，立刻就去写借条，将桌上所有的毒药都买了。
    赵香柚揣着借条心满意足地走了。
    施文鼎问施文乐他为啥不买。
    施文乐指着这一桌子的东西问他：“四哥，这么多瓶瓶罐罐，请问你怎么随身携带。”
    施文鼎僵住了：……
    他委屈地看向施文乐：“你怎么不提醒我？”
    施文乐冲他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就走，留他自己个儿慢慢体会。
    他去拆小丫头的台？
    呵呵。
    不可能！
    “别走！”施文鼎跑去将施文乐给拉住了：“我买都买了，你去挑两样带着防身吧。”
    施文乐道：“我花三百两银子在柚儿手上买了几包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她之前说的每一个可能，这一种毒药就能解决！”
    施文鼎：“……”这个弟弟他不打算要了。
    赵香柚跟秦少安又回头去找施显德了，之前尽听施显德说了，他们的条件还没提呢。
    也是因为施文乐在场，若秦少安当着他的面儿说老太太的事儿，他肯定会让人回去安排。
    能用一个人情的事儿，为啥要浪费两个人情？
    不合算。
    秦少安跟赵香柚去而复返，施显德以为两人反悔了，只是心里的失望刚冒出来，就听秦少安开口道：“将军，我跟柚儿的长辈去京城寻我们的骨灰去了，京城暗潮汹涌，我怕阿奶会有危险，还请将军派人去京城保护一二。”
    原来是这事儿啊。
    “应该的，这事儿本将立刻就安排下去，你们放心，不会让老太太有事儿的。”
    “多谢将军！”道谢之后，秦少安就将老太太的画像画了出来，又跟施显德详细说了说老太太的情况。
    施显德郑重应下，两人走后，施显德就叫来心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心腹仔细看了画像，将老太太的样貌记在脑中，就将画像烧掉告退。
    施显德叮嘱道：“……你找个太医不时给老太太请请平安脉，一定要注意她老人家的心情，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儿没几个人能扛得住，有时候啊，这人面上看着好好的，心里却不知道如何伤心呢！
    总之，你的任务是保护好老太太并尽量讨老太太的欢心，不要怕花钱，所有的花销都走国公爷的私账，你到时候跟国公爷说一声儿，这仗算本将欠的，等本将把北戎狗收拾了，就还他……”
    （老太太：棒槌带着钱袋子来找我了？那敢情好！）
    施显德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当然，北戎人一样认为自己的计划也是进行得十分顺利。
    公主果然厉害，把施显德的副将都收买了。
    他们掳走纪大夫跟施文乐简直不要太容易！
    在赵香柚等人被当成施文乐的随从一起被掳走的时候，施显德的人就在京城找到了老太太。
    “老太太，小的是西北大将军施显德施将军的管事梁全儿，将军知道您来京城，就命小的来找您，住的地方小的已经安排好了，您跟小的走吧！”
    老太太戒备地看着他：“你说得这么好听，万一是拐子咋整？”
    梁全儿：“……”我要是拐子得多眼瞎费劲心思地拐你？
    他把自己个儿的身份牌子拿出来给老太太看：“您瞧，这是西北军的身份牌……”
    老太太摆手：“拿走，唬我呢，这玩意儿我找木匠要多少人家就给做多少！”

 第496章 西北风云(15)

    这事儿吧，就寸了不是。
    不管是他还是他们家将军，都没想到一个乡下来的小老太太会不相信他们。
    讲道理，这个时代，权势人物对普通百姓那都是直接呼来喝去，完全不用想要怎么采信于百姓。
    而且，他们就是想拿她孙女儿的信物，也不成啊，这事儿可是瞒着的！
    梁全儿十分无奈地问道：“咋样您才能相信？”
    赵老太太道：“房子写我的名儿，我就信！”
    梁全儿：“……”老太太还真敢开口！
    赵老太太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让车夫走：“身上没毛还装大尾巴狼！这就敢上街骗人，瞅瞅，在京城连一套宅子都舍不起，还敢说自己个儿是帮大将军办事儿的！”
    骡车动了，梁全儿忙硬着头皮撵上去：“您老能在这儿等等我不，我这就去拿地契去！”
    老太太从马车厢里探出头：“得跟我一起去衙门过户我才信！”
    梁全儿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不过想着将军的托付，万事以老太太高兴为主，到底还是点头应下，匆匆去国公府取地契去了。
    他给安排的小宅子就是将军名下的，不大，就是个小两进，但是位置好，在国子监那一圈儿，周围住的都是读书人。
    人走之后，洪剑就跟老太太说：“这人武功底子好，他手上的令牌是真的，柚儿在西北，应该是柚儿请施将军派人来照顾你的！”
    老太太撇撇嘴：“指不定欠咱们柚儿多大的人情呢，不然柚儿能请动那啥劳什子将军？
    哼！
    老娘让拿房契就拿房契，可见那个劳什子将军占了咱们柚儿大便宜！
    柚儿脸皮薄，人小，不知道计较。
    正好，老娘在京城就从他们身上刮下一层皮来……”
    洪剑看着老太太嘚吧嘚地说，老脸有点红，老太婆真是的啥‘咱们’，他跟她又没关系。
    洪剑没跟两小去西北，不管是少安还是柚儿他都挺放心的，孩子嘛，学了本事总要出去历练历练。
    倒是老太太，普通老婆子一个，若他不在身边，被人欺负了就欺负了，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要是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柚儿那小丫头还不得哭死！
    （师徒同款！）
    梁全儿速度很快，他把房契拿来之后，就带着老太太去了京城的一个附郭县县衙去办过户手续。
    办完手续就带着老太太来到那处宅子，进门老太太看了一圈儿，心里挺满意，嘴上很嫌弃：“真小！”
    梁全儿想吐血，这么大个在国子监附近的宅子没有三千两银子根本就买不到。
    喔，有三千两银子也买不到，因为没有人卖！
    “这个几个下人都是伺候您的……”梁全儿稳了稳情绪，跟老太太介绍院里的几个下人。
    老太太伸手：“没卖身契的下人我可不敢用！”
    梁全儿咬着后牙槽：“我这就给您拿卖身契去。”
    几个下人原先心里还有些轻视这个乡下来的老太太，结果老太太来这一手，他们心里顿时就有些不甘起来。
    在国公府当下人跟给一个乡下婆子当下人那可是天大的差别，若卖身契在国公府，他们以后就还是能回国公府的，但在这个老婆子手上……
    “我瞧着他们也不是真心实意地伺候我，等卖身契到手了咱们就把他们给卖掉，重新买两个人来使。”
    洪剑：“……”这老太太咋回事儿，又用‘咱们’。
    老头儿红着耳朵尖尖道：“我看行！”
    几个下人顿时吓懵了，纷纷跪下给老太太磕头，求老太太放过他们。
    在这个宅子伺候，不时还能跟国公府里的家人见见面，若是被卖了，还不知道会天南地北地送去哪儿呢！
    这辈子都别想跟家人相见了！
    老太太看着她们的发顶冷哼，呵呵，老娘还收拾不了你们！
    但是这些人她还是不打算用，等梁全儿来了，她转手卖给梁全儿好了。
    就她和洪剑两个人，有手有脚的，啥活儿不能自己干？
    老太太的主意打得很精，等梁全儿来了，就被老太太这一手给骚断了腰。
    ……
    西北。
    慕容枫收到了密信，说伤药已经检查过了，都是真的，疗效十分喜人。
    同时，绑去的大夫已经在教他们的军医了，教得十分仔细，军医们都说他是用了心在教。
    还有施文乐，是个心软的公子哥儿，身边的所有人都想保住，只要用他身边的人威胁他，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让他趴在地上学狗叫他也乐意。
    慕容枫看完密信就笑了起来，她将密信烧掉，她的心腹侍女就恭喜她道：“公主此次立下大功，皇上肯定会对公主大加封赏的！”
    慕容枫轻笑一声：“封赏什么的不重要，只要他能善待母妃，善待航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是母亲带到北戎的，她的父亲是一个大周的商人，并不是北戎的先皇帝。
    但是北戎的先皇帝对她很好，并没有嫌弃她，还给她公主的封号。
    只是他再宠爱自己，北戎贵族们还是看不上她和她娘，后来皇帝死了，她要维护住娘和弟弟，不得不选择来大周当细作。
    除此之外。
    她还牺牲了不少别的。
    总之，她现在在北戎立足是十分艰辛的。
    要活着，从来都是不易的。
    不过，只要这次凤州城被拿下，她就是首功，到时候她们娘儿几个在北戎皇室的地位就稳固了。
    这一次。
    凤州城必定是北戎的囊中之物！
    慕容枫勾唇笑了起来。
    两天后，两军交战，施文乐被推到阵前，西北军投鼠忌器，接连败退。
    北戎军一鼓作气，紧追不放，西北军一退再退！
    北戎军上下士气大增。
    将西北军逼到了一个山谷之中，北戎军大将鲜于嘎下令兵分两路，一路人带着施乐丞去凤州城前叫阵，剩下的人跟他围剿西北军。
    鲜于嘎赞叹施文乐这个人好用，却不知自己的后方已经失守。
    几个明明服用了软筋散的俘虏忽然有了武功，将看押他们的人杀光，再换上他们的衣服，偷偷溜了出去。
    溜出的时候赵香柚还顺便在他们的粮食里和水缸里下了些药。
    几个人从军营里偷了马匹出来，快马加鞭得赶往北戎皇廷。
    天高云远，几个少年骑着马肆意驰聘，笑容张扬！

 第497章 西北风云(16)

    施显德给了他们两千人马。
    这两千人马是精锐。
    并且先于几人分批混到金岸城附近。
    金岸城处于怀沱城和乌乡城之间，这三座城池都修建在白雾山附近，以白雾山为屏障，易守难攻，且左右翼城距离短，援驰速度快。
    赵香柚等人在抵达金岸城之前找了个地方换衣服并易容，她拿出了从空间中找的褐色美瞳。
    施文鼎就十分惊奇，追着问这是啥，赵香柚瞎掰：“用一种树的汁液加上一些药材做成的，你们知道琥珀吗？
    琥珀就是树的汁液包裹住了昆虫或者是别的，然后经过千万年之后形成的。
    这个异色瞳大概也是这种原理，只是制作的方法极为复杂，而且材料也少得可怜。”
    她空间中多得是，日抛月抛半年抛……
    “挺贵，一副捣鼓出来的成本价就是五百两，我就不加你们的钱了。不过我知道你没钱，先记账吧！”
    “对了，这东西用的次数不能太多了，差不多我们这次任务结束，这玩意儿就得扔，若继续戴的话，眼睛会被它毒瞎的！”
    “这东西有毒的。”
    “有毒你还给我们用！”施文鼎有些不乐意了。
    赵香柚自己做示范戴上美瞳，又给秦少安戴上，然后笑眯眯地道：“你可以不戴，但这个节骨眼儿大周人进金岸城，你猜会不会被抓起来，又会不会打草惊蛇！”
    施文乐学着赵香柚的模样将美瞳戴上，跟施文鼎道：“她跟少安都戴了，你怕什么？便是中毒，她也能帮我们解！”
    “我先前听人说有易容高手连眼睛的颜色都能改变，想来用的就是你做的这种异瞳。”施文鼎道。
    赵香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许吧，我又没见过易容高手，这做法是我在一本毒书上看到的，主要材料咱们大周没有，得跟那些个跑海的商人买。
    我也是运气好，遇到了就买了下来！”
    说完，她就开始给秦少安化妆，只见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团儿面泥儿似的东西，捏了点儿面泥儿粘在秦少安的太阳穴上，又弄了点儿在他的鼻尖上，将他的鼻尖弄了一点点钩子出来。
    弄好之后，她拿出了一个瓷瓶，从里头倒了些小麦色的玩意儿来，往秦少安脸上一顿抹。
    嘿！
    就这么神奇。
    摸完了之后秦少安的肤色变黑了不说，就连之前贴上去的面泥儿也跟他的脸融为一体，看不出来是后沾上去的。（参考某音上的变脸大法！亚洲三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吼吼！）
    赵香柚又用了些刷子啊，笔啊啥的在秦少安的脸上一顿扫，又将他的发髻打散了，照着北戎少年的模样便成好多个小辫儿再笼在脑后绑到一起。
    这下子秦少安就变成了一个太阳穴有点鼓，鹰钩鼻的北戎少年。
    再换上北戎人的衣裳，他身上就一点大周人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赵香柚的这一手把施文乐两兄弟震住了，施文乐手中也有善于易容的护卫，他的易容术也很好，但是跟赵香柚一比，就显得有些粗糙了。
    施文鼎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响才叹道：“我滴个乖乖，妹妹，你这一手厉害啊，跟谁学的？”
    赵香柚冲他嘿嘿一笑：“不告诉你！”
    施文乐对施文鼎道：“很多世外高人都不乐意泄露行踪，你别问了，还有，柚儿会易容这件事别拿出去说！”
    赵香柚点头：“对，你敢拿出去说，我就敢灭你的口！”
    施文鼎打了个哆嗦，抬手将嘴巴死死捂住。
    宝宝还小，宝宝还没活够呢！
    赵香柚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四个人的妆容才彻底搞定，确认没有瑕疵之后，四个人就出发去金岸城。
    两军交战，凤州城内有北戎的细作，北戎自然也有西北军的细作。
    细作还是北戎人，在金岸城内开了一家客栈。
    北戎人为啥要给施显德卖命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施显德让他们找的人是百分之百忠于他的死士。
    也许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北戎人，所以对于来接头的几个‘北戎’年轻人他也不觉得意外。
    毕竟大周人进金岸城不说被抓，首先得盘问半天，抓不抓凭运气，便是不被抓，也会有很多密探盯着你的。
    不方便行动。
    双方接上头之后并没有说多余的客套话，客栈老板将他们的房间分配好，就带他们进密室议事，将金岸城的兵力分布情况和皇宫的情况给他们讲了一遍。
    赵香柚跟秦少安一遍就记住了，施文乐还好，听了一遍记了个大概。
    这种事儿也不能写下来，写下来就是把柄。
    轮到施文鼎。
    他在抠脑袋怀疑人生。
    赵香柚跟秦少安就将老板说的事儿写了下来，盯着施文鼎背，等他背下来之后就立刻将东西烧掉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细作把他们已经金岸城的消息传回去给施显德，施显德那头就开始收紧占线，做出一副我损失惨重，我遭不住了，但是我因为城池坚固，还能守一守的样子。
    北戎军用‘施文乐’威胁施显德打开城门，不然就阵斩‘施文乐’
    施显德站在城墙上，亲自射杀了‘施文乐’。
    替死鬼是一个大周的叛徒奸细，被施文乐身边的暗卫给易容成他的样子，赵香柚又用药将人毒哑了，还毒坏了他的神经，以至于他说不出，也写不出，想传递消息都不成，只能乖乖地当替死鬼。
    鲜于嘎没想到施显德这么狠，但兵临城下，不能因为人质没有用处了就放弃攻城。
    西北军明显是强弩之末，还有一部分西北军整被他堵在山谷里围剿呢！
    他们没有援军，只要攻击够猛烈，凤州城他肯定能拿下，更别说城里还有他的细作，在关键时刻还能方放火杀杀人捣捣乱，让凤州城中不稳，军心溃散。
    鲜于嘎信心百倍，凤州城的城门也被他们给攻开了，鲜于嘎的人杀进了凤州城，他手中一半的兵马涌入了凤州城。
    眼瞧着胜利在望，凤州城的城门却忽然关闭。
    城中爆发出了震天响的喊杀声，鲜于嘎瞬间就懵了，几个意思？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这是瓮中捉鳖的意思。
    鲜于嘎顿时就慌了：“快，拿本帅的令牌，立刻回金岸城调兵！”

 第498章 西北风云(17)

    北戎皇宫。
    因为前方的捷报频频传来，皇帝慕容光一高兴，就大宴群臣，大家伙儿喝着酒儿，吃着肉儿听着歌儿，等更大的捷报。
    若是他们占领了凤州城，不但能将国土的位置朝中原推进，还能将刀锋直指中原。
    到时候，把中原皇帝杀掉，他去坐那个宝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美滋滋。
    “加急军报！”
    “加急军报！”
    “加急军报！”
    三道高亢的声音传来，殿堂内从皇帝到群臣脸上都绽放出兴奋的笑容来。
    大家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那匆匆跑上殿的士兵。
    慕容光将怀里的舞姬推开，疾步走下台阶，激动地问传信士兵：“可是鲜于嘎元帅拿下了凤州城？”
    其他的大臣们也纷纷围了过来，打算在第一时间恭喜皇帝。
    一个个发光的眼神热量极高，很是灼人。
    这些个目光让传信兵头皮发麻，他垂着头，双手将令牌奉到头顶，声音急促地道：“鲜于元帅请皇上发救兵解困！”
    “施显德使诈，将我军引入城中绞杀……”
    “还请皇上迅速派兵解元帅之危，并一举拿下凤州城！”
    众人：……
    几个意思？
    说好的大捷呢？
    说好的万无一失呢？
    “鲜于迟，你立刻带兵五万，援驰你兄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仗已经打到这个份儿上了根本就无法取舍。
    万一对方是在死扛呢？
    鲜于迟带去的兵就将是压垮西北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便并不是这样，鲜于迟的兵也必须把鲜于嘎的人给救出来，以减少损失。
    “末将领命！”
    “来人，传朕的旨意，命怀沱城与乌乡城各发兵两万，从西北两侧翼援驰，跟鲜于部围剿西北军，围困凤州城！”
    “是！陛下！”
    “陛下，这样一来，咱们三城的防卫力量就薄弱了，若是……”有人心生慌乱，站出来提醒道。
    慕容光沉着脸道：“皇城及两座翼城背靠白雾山，易守难攻，后背是绝不可能受敌的。
    只需防范前方的西北军，不过西北军被我们的人围困住了，且沿途都有我们的哨探，何惧有之？
    难道你们忘了，大周的开国皇帝曾被困白雾山的事儿了吗？”
    “那是他们大周人的耻辱，量他们也不敢再往金岸城踏一步。”
    “对，这次一定要给西北军一点颜色看看！”皇帝说得激昂，群臣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大家纷纷配合皇帝喊话。
    当然，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赵香柚他们一直紧盯着城里的变化，当看到金岸城外的驻军频繁调动，就知道西北军那头开始计划了。
    于是几个人商量了一番，施文乐就提议让两千人埋伏各大军营外，一旦他们在城里动手，皇帝必定会调兵进城，这个时候，他们的人就可以坠在后头烧扰，能杀几个人是几个人。
    一旦有危险就撤退。
    赵香柚不由得高看施文乐一眼，这种打法不就是游击战吗？
    这小子可以啊，小小年纪胸有丘壑！
    秦少安也觉得他这个主意不错，便点头同意，赵香柚也同意，至于施文鼎，他就是个听指挥的。
    “那城内我们分一分吧。”秦少安指着靖安城的地图道：“我跟柚儿负责皇宫，其他三个城门你们两兄弟负责！”
    “我们的目的是制造混乱，引两翼城分兵来援，目的达到之后咱们要立刻撤离金岸城，不得有半分留恋！”
    施文乐点头：“行，就听你的！”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翼城也兵分两路，赵香柚跟秦少安负责乌乡城，施文鼎跟施文乐负责怀沱城。
    商量完了，几个人分头带人行动。
    可以说城里的西北细作这次都被调用起来了。
    客栈老板挺厉害的，赵香柚让他准备火油，他还真弄了不少火油给赵香柚。
    赵香柚拿了图纸让他把小型投石机做出来，除了弹簧是赵香柚提供的，其他都是客栈老板找人做的，东西赵香柚拿到手之后就十分满意。
    好用。
    她这个加了弹簧的投石机射程远，还能控制射程，好用得很。
    她跟秦少安带人带东西到了之前就踩好点的地方，一座距离皇宫好几条街的民宅。
    这个民宅不起眼，但是宅子里有一棵很高的大树，爬上去就能看到皇宫的方向。
    等夜幕降临之后，秦少安就把他们之前让客栈老板弄的木架子弄到树上安装好，再把投石机跟赵香柚改装过的火油弹弄上去。
    她这个改装就相当地粗糙了，火油用椰子那么大的陶罐装着，外头抹了一层摩擦就能起火花的粉末，火油弹就成了。
    准备工作做完之后，秦少安对分给他的几个人做了布置，这几个人就带着东西出门了。
    赵香柚抓着秦少安的手，将精神力释放出去，一直到皇宫，她要精准地找到三个地方，一个是皇帝所在的位置，一个是易燃易爆物多的地方，还有一个就是大臣们在皇宫里暂住的地方。
    有紧急军情，北戎皇帝大概率不会放大臣们出宫。
    她猜对了，但是这么远的距离是她精神力所能触及的极限，同时耗费量也相当吓人。
    咋说呢，这精神力一释放出去，就像是湖水决堤，那是哗啦啦地淌啊。
    脑袋跟针扎似的疼。
    赵香柚紧紧攥着秦少安的手，把准确位置探出来之后她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少安哥哥我要喝水！”她撒娇。
    少年二话不说，跳下树去给她拿热茶。
    “给！”少年将装了热茶的竹筒给她，赵香柚边喝边往竹筒里度灵泉水，她咕嘟咕嘟喝了半竹筒，脑袋就没那么疼了。
    “少安哥哥你也喝！”赵香柚将剩下的水给秦少安，她自己就捣鼓起投石机来。
    “放着我来吧！”秦少安把她给的水喝完了，就对她道。
    赵香柚摇头：“不要，我要玩！”
    秦少安沉默了一下，到底是没有阻止，算了，她想玩就玩，就算是任务失败了……左右他也有能力护着她安全离开金岸城。
    赵香柚将火油弹放到袖珍投石机上，心里计划着距离，然后就启动了开关。
    “咻……”火油弹破空飞了出去。
    她没有停歇，立刻又弄了一颗火油弹上投石机。
    “咻咻咻……”一颗颗火油弹被她迅速发射到皇宫，很快皇宫的方向就火光滔天。
    秦少安扬了扬眉，小丫头厉害啊，准头不错！
    “累！”少安哥哥抱！
    火油弹投没了，赵香柚就朝秦少安伸手，树上空间狭小，她不等秦少安答应就扑进了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
    没招啊，她现在就是一条搁浅的鱼，而秦少安对她来说就是一汪能让鱼起死回生的水。
    秦少安很无奈地叹息一声，想将她扒拉开，但小丫头搂他搂得太紧了，她的胳膊又纤细，秦少安怕自己一用劲儿就将人的胳膊给拽断了。
    “不要，要哥哥抱！”使劲儿薅狼毛的赵香柚那肯放过秦少安，她还过分地用小脸儿蹭了蹭秦少安的脖子。
    秦少安能咋办？
    只能将她抱下树，并立刻离开这个院子。
    “少安哥哥，咱们去皇宫吧！”赵香柚在崽儿耳边说。
    崽儿冷笑：“你想我抱着你去皇宫？咱们是自投罗网吗？”
    赵香柚嘟囔：“到了皇宫我就下来自己走了呀！”为了等会儿的战斗力，你现在要让我多薅点狼毛！
    不要抠门呀少年！
    抠门我就会成为你的拖油瓶哦！
    “反正你都抱了我了，再多抱一会儿也不会掉块儿肉！”
    “闭嘴！”秦少安低声道，若不是看在局势危险紧张的份儿上，他得把她扔出去！
    等这事儿完了，他得好好教教她规矩！
    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动不动就让人抱！
    （赵香柚：你还可以选择背我！）
    秦少安单手兜着挂件，丝毫不影响他发挥轻功。
    北戎皇宫乱成一团，火趁风势很快就连成一片，半个皇宫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关键这火吧，烧的是皇帝跟群臣住的地方，这肯定是奸细干的啊！
    北戎皇帝死里逃生之后，就怀疑起身边的人来。
    觉得哪个都像是奸细。
    他问了问朝臣那边儿的伤亡，伤者过十，死者竟然有五个。
    这五个还只有两个是被烧死的，其他三个大臣死于踩踏。
    大火让宫卫忙碌了起来，北戎皇帝连他的御林军头领都怀疑上了。
    等等……
    先是鲜于嘎调兵，后就人袭击皇宫，难道鲜于家想造反！
    这都是鲜于家的阴谋？
    多疑是很多皇帝的特点，毕竟皇帝那个位置高处不胜寒。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刹不住车了。
    他让鲜于兄弟带了整个北戎大半的兵马走，结果鲜于家竟跟他来这么一手！
    慕容光叫来心腹，如此这般地吩咐一声，然后就命人将鲜于嘎的叔伯兄弟等在宫中的人招到他跟前来。
    人来了之后，他直接就下令处死。
    别的昏君处死朝臣咋滴也有两三个奸佞在身边蹦跶，使劲儿吹耳旁风。
    他倒好，全凭着自己个儿的脑补就把人给杀了。
    喔，他还派人去杀了鲜于嘎一家！
    这操作骚气得让群臣睁不开眼。
    等反应过来，就有朝臣问皇帝，为什么要杀鲜于家的人，将军带兵在外，皇帝杀人全家，这可是大忌！
    (古代真实存在的昏君真的还有点多，相信道士能撒豆成兵的宋朝某皇帝成功地把自己个儿作到了对手手上，还有大明朝著名的土木堡之变……所以，别觉得宝儿把北戎皇帝写得很没有智商一样！）

 第499章 西北风云(18)

    慕容光就将自己的怀疑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有朝臣觉得皇帝说得有几分道理，鲜于家的对头可还算找到机会了，皇帝已经把人给杀了，甭管鲜于嘎兄弟是不是叛变，都无法挽回。
    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将鲜于家以及其党羽给踩死。
    于是……
    一帮子朝臣就在皇帝面前吵了起来。
    可鲜于家的人已经被皇帝给杀了，这个时候站出来帮鲜于家说话，指责皇帝草率杀人的大臣对皇帝来说就显得很是面目狰狞。
    皇帝就在寻思，这些人是不是鲜于嘎的同党！
    毕竟这场火来得太蹊跷了。
    他的寝宫另有地方，今夜也只是图跟朝臣们挨得近，所以才临时决定下榻此处，结果此处就被烧了，他差点葬身火海！
    远处的宫人们侍卫们忙着救火，火光映衬着的皇帝脸色变幻不定。
    他盯着吵得恨不能撸起袖子干仗的朝臣们，杀意在他心底蔓延。
    朝堂党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踩鲜于家的朝臣们渐渐占了上风口口声声说那些维护鲜于噶的人都是反贼。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秦少安身上的小挂件从怀里掏出一包五香瓜子儿来。
    秦少安：“……”
    耳边响起小丫头磕瓜子儿的声音，“咔咔咔咔……”还挺好听的。
    不成想没一会儿自己个儿就被塞了一嘴磕好的瓜子仁儿。
    五香味儿，有点回甜，味道不错。
    “你自己吃！”秦少安道。
    赵香柚像没听见似的，她朝北戎皇帝的方向努了努嘴：“少安哥哥，你说皇帝会不会大开杀戒？”
    秦少安想了想北戎皇帝之前的骚操作，颔首：“会！”
    “我也觉得会！”赵香柚吐了一口瓜子儿壳儿道。
    “我怎么也没想到，北戎皇帝竟然是我方队友！”
    啧啧！
    “少安哥哥，你说咱们能不能把我方队友带回大周去？”赵香柚觉得有机会，既然是我方队友，自然还得继续出招。
    说完，赵香柚就转头看秦少安，崽儿盯着北戎皇帝的目光十分森然，像盯上猎物的狼。
    不不，像盯上猎物的狼王。
    她知道，崽儿也动了心思。
    且势在必得。
    赵香柚觉得自己个儿还是把新队友给低估了，她瓜子儿还没磕完呢，可爱的北戎皇帝就大开杀戒，把给鲜于家辩护的臣子全部杀掉，又命令军队抄他们的家，把他们的家人全部杀光！
    这队友简直太给力了，他是大周皇帝失散多年的兄弟吗？
    这人就不该姓慕容，该姓周才对！
    “我们去偷人头！”秦少安对赵香柚道，说完就抱着赵香柚跃下大树，这种关键时刻，赵香柚就没敢继续赖着秦少安，而是从他身上下来，并拿好了自己的连发弩。
    “得先想法子引开那帮人！”秦少安跟赵香柚跃上一堵墙，趴在墙头的时候两人同时出声儿。
    想法在一个频道上喔。
    赵香柚朝着秦少安扬了扬她拿着弓弩的手，秦少安冲她点头，赵香柚瞄准皇帝身边最近的一个人扣动了扳机。
    秦少安则从她身边走开，跃下墙头解决了几个巡逻的士兵。
    他抬头朝赵香柚招手，赵香柚立刻跳了下来，跟着秦少安转移阵地。
    北戎皇宫又是走水又是杀人，本就乱得不行。
    刚才赵香柚那几箭直接将皇帝的心理防线给射崩溃了。
    距离他身边最近的几个人死了，在皇帝看来，对方的目标是他，刚才死在他眼前的人都是替死鬼！
    宫里还藏着刺客！
    “护驾，护驾！”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御林军到处搜索刺客。
    北戎皇帝有些腿软，他环顾了下四周，瞧着一些同样吓破胆儿抱头鼠窜的臣子，和一些拔刀朝他走来，嘴里喊着护驾的臣子，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像奸细。
    不行，他必须立刻离开皇宫！
    皇宫里的人他不信任，但是在宫外他还有死忠。
    等离开了皇宫，他就能将计就计把奸细给查出来，将他们碎尸万段！
    有了这个想法，皇帝立刻点了一个大臣监国，他自己则带着人去了一处没有被火波及的宫殿。
    那个宫殿有个密室，皇帝在进入密室之前命护送他的人守在外头，他自己独自一人进入密室。
    密室中有条通往白雾山里一个庄园的密道，那个庄园中有他最为信任的死忠。
    皇帝走了，之前皇帝杀人的地方很快就没啥人了。
    秦少安跟赵香柚杀了几个北戎侍卫，跑去人头堆里将鲜于家的几个人头用死人的衣裳包裹起来，背背上带走。
    “少安哥哥跟我来！”赵香柚扯着秦少安往一个方向潜伏而去。“我有办法找到我们的新队友！”
    秦少安之前也注意到北戎皇帝的动向，故而也没多想，也是北戎皇帝不信任自己个儿的禁军了，故而他去的地方严令不许禁军跟过去。
    两人只小心避过巡逻的禁军，接下来的路程就非常地容易。
    那座宫殿外头就守着几个人，这对秦少安来说十分好解决，赵香柚也上去试了试身手，两人利索地将守卫都杀掉，进到无人的宫殿里四下寻找。
    赵香柚其实用精神力已经探到了密室所在，但因着无法跟崽儿解释，于是也装模做样地这儿摸摸哪儿看看。
    然后她就‘不小心’碰到了机关，密室门就打开了。
    赵香柚回头对秦少安笑。
    秦少安走到她身前：“我先下去，你跟在我身后保持五米的距离！”
    赵香柚用精神力探测到密室里并没有危险，就放心地点头同意崽儿的要求。
    两人进到密室，密室空无一人，秦少安就找起了机关。
    这次没轮到赵香柚演戏，他就打开了机关。
    然后密室的地板忽然下陷，两人跟着掉落，秦少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刀插进了墙壁，并紧紧抱住了赵香柚。
    他们的脚下是一片尖利的铁刺，若是掉下去两人必定粉身碎骨。
    “抓着刀柄！”秦少安对怀里的小姑娘道，“千万抓紧！”
    赵香柚先将手搭在秦少安紧紧握着刀柄的手上，秦少安松一根儿手指，她就扣一根儿手指。
    秦少安松开手指的瞬间就往下掉，但他一个空翻足尖点在墙上，蕴满内力的一脚直接将墙壁点出一个小坑儿来。
    他速度很快地绕着墙壁点了一圈儿，像耍杂技似的，十分惊险好看。
    赵香柚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若是崽儿一个不慎掉下去……那得被尖刺给扎成刺猬。

 第500章 西北风云(19)

    崽儿当然不会掉下去，他还找到了密道。
    就是吧。
    过程有点凶险。
    好在是虚惊一场，好歹找到了密道不是。
    当然，赵香柚的精神力其实已经探到了密道和机关，可她来不及说，崽儿就开始秀高端操作啦。
    她被帅了一脸！
    这么帅的崽儿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小姐姐？
    “过来！”秦少安站在密道的入口，朝赵香柚张开双臂：“别怕，我会接着你的！”
    她才不怕呢，像荡秋千似的抓着刀柄一荡，双脚猛地蹬向岩壁，整个人横着朝秦少安飞去。
    崽儿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还原地转了一个圈儿卸力。
    密道就没啥陷阱了，毕竟皇帝的脑容量就那么大，逃命的通道弄那么多机关他忘记咋整?
    但是崽儿谨慎，还是让赵香柚坠在他身后五米左右的位置。
    两人施展轻功在密道里飞掠，很快就追上了北戎皇帝。
    “总算找到你了队友，你跑得可真快！”火光下，赵香柚眼睛亮得惊人。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找到朕的？”慕容光抽出佩剑，警惕地看着两人。
    地道中火光昏暗，安静地落针可闻。
    “谁派你们来的？”
    “你们是鲜于嘎的人？”
    “说啊，是谁派你们来的？”几个问题砸到最后，赵香柚跟秦少安倒是没啥，慕容光自己个人把自己个儿给说得歇斯底里了。
    慕容光挥剑朝赵香柚和秦少安刺来：“不管是谁，朕都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秦少安一个闪身。
    赵香柚一个挥手。
    慕容光忽然就僵住了。
    赵香柚叹了口气：“反派死于话多！”
    她刚才一挥手撒的是毒药，慕容光这会儿不能动弹，说不出话来，他的表情痛苦扭曲，血管里像是有百万蚂蚁在啃噬，又痒又疼。
    慕容光站不住，砸在了地上。
    火把掉落下来，被秦少安抬手接住了。
    赵香柚走到慕容光的跟前儿，蹲下来问他：“难受吗？难受就眨眨眼睛。”
    慕容光连忙眨眼睛。
    赵香柚笑嘻嘻地道：“难受就对了，我这个毒药可是千金难求的，号称江湖第一毒，名叫飘飘欲仙。”
    “这个名字贴切吧？是不是很好听，很符合这种毒药的气势？”
    慕容光想把眼前这笑嘻嘻的少年碎尸万段！
    妈的，你要干啥？
    你直接说啊！
    上来不弄死老子，下了药就尽说废话……
    赵香柚：“你现在一定生不如死，不过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还会送你一场泼天大富贵！”
    “飘飘欲仙不会要你的命，还会帮你延年益寿，但是呢，若是没有解药的话，你的身体越好，就会越难受。”
    “喔，对了，初中此毒时，必须一天服用一次解药，七天后改成半月服用，一个月后改成每月服用，一年后改成半年服用一次。”
    “若是到了时间没有服用解药，啧啧，你身上的痛苦就会比上一次毒发要痛苦十倍。”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就眨眨眼睛。”
    慕容光连忙眨眼睛，这会儿他已经难受得涕泪横流，哪儿还有半点君王的威仪。
    他实在是太难受了，难受到想死！
    赵香柚就要往他嘴里塞解药，结果解药被秦少安劈手夺过，塞进了慕容光的嘴里。
    解药入喉，身上的痛楚如潮水般褪去，慕容光重重地深呼吸了几下，刚才的经历他再也不想重复了。
    他翻身起来，却发现自己虽然能动，但是却软绵绵的，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慕容光骇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赵香柚耸耸肩：“这个毒药还有个副作用，就是散功软骨！”
    慕容光暴怒，想杀人。
    赵香柚抬手就往他眼睛里撒了点药粉，慕容光的眼睛顿时就看不见了。
    “啊……你弄瞎了我的眼睛，我要杀了你！”他胡乱挥舞着双手，秦少安捡起地上的剑剑指他，他的手一下子就碰到了剑刃。
    血一下子就飙出来了，慕容光疼得惨叫起来。
    “现在清楚自己的处境了么？”
    “想活命就得听我们的话！”赵香柚叹息了一声儿就道。
    皇帝这种追求万岁的生物，不怕死的很少，慕容光就不是少数人，他属于多数的那种。
    他的心态本来就崩了，这会儿让赵香柚和秦少安这么一玩儿，他的精神就整个儿垮掉了。
    “你们想要什么？”
    “你们说，朕都给你们！”
    “求求你们放过朕好不好，就是你们要朕的江山，朕也给！”
    赵香柚看向秦少安，秦少安就对他道：“咱们现在立刻回皇宫，你下旨调兵，绞杀叛徒鲜于嘎！”
    “鲜于嘎……”慕容光愣住了，他难道不是叛徒？
    “你现在想啥都没用了，从你下令杀掉鲜于家的所有人开始，鲜于嘎不反也得反了！”赵香柚友情提醒他。
    “叛徒应该是另有其人，您老人家的眼神儿不好！”赵香柚又赞叹一句。
    她的话音一落，慕容光就吐血了，是真吐血。
    怒急攻心的那种。
    “你们是谁的人？”他万念俱灰地问。
    “跟鲜于嘎有死仇的人！”赵香柚道，帝国将军，那是全大周人的敌人啊，她这句话可没瞎说八道。
    “朕可以下旨，但不用回皇宫。”玉玺他都随身带着呢。
    见他愿意配合，秦少安就又问了他一些问题，赵香柚给他其中一只眼睛解毒，就带着他去他在云雾山的庄子。
    慕容光可乖了，什么幺蛾子都不敢做。
    进了庄子之后，立刻发密旨调全北戎之兵追杀鲜于嘎部，赵香柚用精神力探了了一下这个庄子，发现这个庄子有好几处库房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可惜她现在精神力不济，不然就把庄子给搬空。
    不过庄子在这里，也不会跑，等将来再回来拿吧！
    慕容光发出旨意之后，秦少安就让他命人安排一辆马车，几人在晨曦中离开庄子，赶去跟施文乐等人越好的聚集地。
    施文乐等人早就登载那里，见马车上的车夫是陌生人，一个个的都愣住了。
    刚想拔剑。
    就见挑了帘子出来的秦少安一剑捅穿了车夫的胸膛。
    那动作叫一个干净利落，少年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接着秦少安从马车上拽下一个人来，大家一看，差点没惊掉下巴。

 第501章 猝不及防

    “你你你你……你们把北戎皇帝给抓了？还是活的！”施文鼎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跑去摸皇帝的脸，还吐了口口水在手心儿，然后去擦慕容光的脸，他怕这个人也跟他们似的易容了。
    是慕容光的替身。
    “他是真皇帝。”秦少安道，说完就给施文乐打了个眼色，施文乐忙命人将慕容光带下去严加看管，又屏退了左右守卫的人。
    秦少安就将背着的不包袱扔到施文鼎的脚下，指着包袱道：“这里头的人头是鲜于家的，昨夜被北戎皇帝亲自下令斩杀的。”
    施文鼎瞪大了眼睛。
    “这个皇帝有毛病吧，他是不是就想亡国啊？”
    瞧瞧，铁憨憨施文鼎都理解不了慕容光的骚操作，他解开布包袱一瞅，几颗血糊糊的人头一下子给他弄恶心了，忙跑去一边儿撑着树干狂吐起来。
    “咱们的计划要变一变了。”秦少安看了眼狂吐不止的施文鼎，就对施文乐说出了他跟赵香柚干的事儿。
    简而言之，有了他们的搅和，北戎立刻就会陷入内战之中。
    这样的话，乌乡城跟怀沱城就不用再去了，很危险不说也没有这个必要。
    “眼目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将慕容光送去京城，这事儿只能你来做！”
    施文乐点了点头：“行，我去跑这一趟，生擒北戎皇帝，这可是滔天大功，我会跟皇上如实禀报的。”
    “到时候你我是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封赏，倒是柚儿搞不好能捞一个乡主甚至是县主来当当。”
    秦少安摇头：“这个功劳给你，不用提我们俩，西北军胜利之后，我跟柚儿的战功少不了！”
    施文乐震惊地看向秦少安跟赵香柚，这两人竟然不要这滔天的功劳！
    “你们……”
    “别墨迹了，你跟你四哥赶紧上路吧，绕路走，不要碰到北戎军了。”赵香柚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
    她踢了踢地上的人头：“我跟少安哥哥把这些人头送去鲜于嘎面前，再回凤州城跟是将军禀明情况。
    咱们也算是擅作主张，但情况有变，将在军令有所不受，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施文乐红了眼眶。
    “我就不说谢谢了！”他道，只要他施文乐活着一天，就认秦少安和赵香柚当兄弟，给他们当靠山。
    “别搞这么煽情，赶紧走，别瞎耽误功夫！”赵香柚催促他们。
    其实她跟秦少安的行事能这么顺利，一个是托了北戎皇帝的福，还有一个就是施乐丞跟施文鼎两人给力，在两个城门以及城内制造了大混乱，让整个金岸城都乱了起来，哪儿哪儿都需要人。
    这样一来，就削弱了皇宫的守卫力量。
    当然，她和崽儿能力出众，本事超群也是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对了，赶紧将眼睛里的异瞳扔掉，时间长了眼睛要瞎的！”分别的时候赵香柚提醒他们。
    秦少安带着赵香柚绕着军队的边缘走，他们只需找到鲜于嘎的队伍，然后将人头给某个将领就成了，用不着直接面对鲜于嘎。
    当鲜于嘎边军的一位将军去茅厕之后返回营帐，就看到好几颗人头整整齐齐地摆在案上，人头旁边还有一封信。
    他打开信件一瞧，猛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打包人头，连人头带信一起送到鲜于嘎的面前。
    鲜于嘎看到人头之后脑袋都懵了。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再看信件内容，暴怒的他抽刀砍断桌子，口中骂道：“狗皇帝，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他在外征战，皇帝竟灭他满门！
    鲜于嘎一点儿都不怀疑信中的内容，因为这几颗人头若非皇帝，不可能有人能拿到！
    每次他征战在外，他们鲜于家的几个当官的长辈就会被皇帝招入宫中伴驾……
    “元帅，京城方向有援兵来了！”这个时候，有传令兵来报。
    鲜于嘎冷笑一声，援兵？怕不是追兵吧！
    狗皇帝想接西北军的手灭了他！
    “传令下去，立刻收缩队伍，设置防线，另外命援军将领独自来见本帅！”
    “是，元帅！”
    人刚退走不久，就又有人来禀报：“元帅，京城来的援军持圣上口谕，宣将军单独前去说话！”
    呵呵！
    这一手是他玩儿得不玩儿的了，鲜于嘎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来人，举白旗投降！”鲜于嘎双目赤红，悲愤地道。
    “元帅！”左右见他这般，纷纷震惊了！
    “狗皇帝杀本帅全家，本帅与他仇不共戴天！”鲜于嘎悲戚呛道。“他既已灭本帅满门，或亦未放过你们的家人，不然也不会公然派兵来堵截我们！”
    “诸位，你们都是本帅的心腹，狗皇帝不放过本帅，也不会放过你们！”
    “当然，你们谁要是不愿意跟着本帅投降，尽可离开，只是再见，咱们将是仇敌！”
    “元帅！末将誓死跟随元帅！”营帐里的将军们纷纷单膝跪地，激愤地道。
    “好兄弟！”鲜于嘎满含热泪地看着他们，命令道：“你们立刻带兵抵御京城来的军队，咱们举白旗投降不过是权益之计，只求拖延西北军一些时间，让咱们能打回金岸城。
    不然腹背受敌，我等恐得战死沙场……”
    ……
    西北军。
    帅帐。
    施显德听完下头的人来报，有些纳闷儿：“他们举白旗投降了？”
    “回将军的话，他们已经在退兵了。”
    施显德正想着为啥北戎军会认怂，毕竟他们之前来了援军，真是气势高涨的时候。
    这时，又有人来报。
    “将军，有两名少年求见！”
    施显德一见士兵手上捧着的令牌，便忙道：“赶紧让他们进来！”
    秦少安跟赵香柚进来了，施显德就屏退左右，问他们在北戎的任务进展如何，是不是失败了
    毕竟回来得也太快了。
    “任务成不成都没关系，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就好，对了文乐他们两兄弟呢？”施显德忽然眉头一跳，不会……
    赵香柚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想歪了，她忙道：“他们没事儿。”
    说完，赵香柚就问施显德要纸笔，施显德就示意她到他的桌案前指着纸笔：“你用吧。”
    赵香柚就写下了：“施文乐生擒北戎皇帝慕容光，已秘密送往京城。”
    施显德的眼珠子猛然瞪大。
    惊喜来得太突然他的头有点晕。

 第502章 人间清醒

    “真的？”施显德简直不敢相信。
    赵香柚点头。
    施显德迟疑地问：“会不会抓错人？”
    赵香柚：“已经验明正身，并且玉玺也缴获了。”
    施显德：“……”
    他得缓一缓。
    可惜，赵香柚跟秦少安没给他这个机会，秦少安简明扼要地写下慕容光跟鲜于嘎之间的恩怨以及他们做的事儿。
    施显德张大了嘴巴，半天都闭不上。
    他们咋这么能耐？
    施显德回神过来之后就将几张纸全烧了。
    他拍了拍秦少安的肩：“你们……能抵千军万马！有少年如你们，是大周之福！”
    施显德可是个千年老狐狸，能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就不是个简单的人，他从秦少安的描述中就已经窥探了真相，北戎皇帝定然是他跟这个小丫头生擒的。
    只是他们让给了施文乐。
    就连在他面前，这两人也不说实话。
    这样的滔天功劳两个孩子说让就让，真的让施显德佩服不已，说实话，施显德觉得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一点儿都不贪恋这个功劳。
    两个孩子简直就是人间清醒！
    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功劳太大对于他们这种毫无根基的人来说是祸不是福。
    “我派人送你们先回城休息，明日再请你们好好说话！”施显德对两人道。
    这兄妹俩带来的消息就能解释鲜于嘎为什么会做出投降的举动。
    既然如此，他就要重新安排一下……
    秦少安跟赵香柚从帅帐出来，就决定不再管西北军的事儿了。
    小丫头累坏了，回到住的地方，她洗了澡就抱着枕头去找秦少安。
    想着一一趟杀了那么多人，还捡了人头，秦少安觉得小丫头睡觉肯定要做噩梦，就没有撵她，让她在自己身边睡，还一下下地轻轻拍她的背脊，像小时候那样哄她。
    直到她睡熟了，秦少安才闭上眼睛。
    赵香柚这一觉抱着崽儿的手臂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晌午才醒来，崽儿就躺在她身边瞪着眼睛瞅帐顶，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手麻了！”这是崽儿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赵香柚：……
    “我给你揉揉！”连忙起身抱着秦少安的胳膊就开始一顿揉，嘤嘤嘤……她精神力耗费太吓人了，所以逮着狼就不放手，一不小心就把狼给薅秃了。
    “起来吃饭吧！”秦少安收回手臂，翻身下床，穿了衣裳就疾步往外走。
    门一打开，寒风就灌了进来，秦少安扭头对赵香柚道：“下雪了，穿厚点！”
    “下雪了吗？”赵香柚的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光着脚丫子跳下床就往床边儿冲，她爬上椅子推开窗，趴在窗前往院儿里瞧。
    哇呜……
    好大的雪！
    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扬扬，给整个院子蒙上了一层雪白。
    幸好战事快结束了，不然这个天气打仗将士们的死亡率会提高很多。
    秦少安憋了一晚上了，本打算立刻去净房的，结果小丫头不听话，衣裳都不穿就跑去窗边看雪。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屋将赵香柚扛到肩上，几步走到床边把她塞被窝里。
    秦少安寒着脸警告她：“再敢不穿衣服不穿鞋就下床，我就揍你！”
    说完，他就去将窗户关上，疾步跑出门去！
    赵香柚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慢吞吞地爬起来穿衣裳穿鞋袜。
    穿好之后就有人敲门。
    “进来吧！”
    一个中年嬷嬷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放着两件雪白的皮毛披风。
    嬷嬷笑着说：“公子，这是将军大人命人送来的，说是下雪了，天儿冷正好穿。”
    说话间，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婆子把热水也端了进来：“公子先洗漱吧！”
    两人将东西放下就退了出去，这别院里住着的两位公子都是不喜欢人近身伺候的主。
    赵香柚洗漱完就把披风抖开来看，她不禁挑眉。
    嘿哟。
    是雪狐皮的，一点儿杂色都没有。
    两件，一件大的，一件小的。
    大的崽儿穿正合适，小的嘛……对她来说就有点大了。
    赵香柚其实不是很想穿披风，特别是这种皮草披风，很容易勒脖子。
    想了想，她决定找人将披风改成比甲（开衫背心）。
    等秦少安回来了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还问秦少安愿不愿意改。
    崽儿看了看两件同材质，同颜色的披风，点了点头。
    赵香柚就高高兴兴地抱着披风找人去了，施显德的人把这个宅子给她和秦少安的时候，就介绍过宅子里的下人，有专门负责针线的嬷嬷。
    秦少安想说等吃了再去，可是人已经跑没影儿了。
    他无奈地摇头，都十岁了，还这么跳脱！
    不过赵香柚没让他等太久，风似地挂出去，又风似的刮回来。
    “少安哥哥，我去灶房看了，有羊肉汤，我让他们送羊肉汤和馍馍来，我们吃羊肉泡馍！”大雪天吃羊肉泡馍可舒坦了！
    赵香柚一蹦一跳地进来，秦少安起身给她拍雪，又帮她脱了外衫。
    先前有人送来两盆子点燃的银霜炭，这会儿屋里已经暖和了。
    赵香柚扑上去就用手捧秦少安的脸：“少安哥哥，凉不凉？”
    秦少安把她的爪子从脸上扒拉下来，双手紧握着，小手冰凉。
    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秦少安气不打一出来：“你是傻子吗？这么冷的天不知道把手藏在袖子里？”
    “嘿嘿，我玩儿雪来着！”赵香柚笑道，崽儿的大手又暖和又干燥，是个不错的暖手神器。
    她这副模样吧，就挺欠揍，秦少安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想揍她的冲动。
    心说若她是个小子，这么不省心他早就把屁股给她揍开花了！
    “赶紧坐下吃饭！”秦少安看到嬷嬷端了膳食来，就拉着赵香柚的手去桌边坐下。
    他给她盛汤：“赶紧喝一碗热的暖一暖。”
    赵香柚双手捧着秦少安递给她的碗，一口热汤下去就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好好喝呀。
    “小心烫！”秦少安叮嘱着，他从篮子里拿起一块儿饼，把饼撕碎了放在一旁，方便小丫头泡着吃。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十分舒坦。
    赵香柚还跟秦少安说，晚上想吃涮羊肉，结果黄昏的时候施显德就派人来了，说是将军请他们去吃烤全羊。
    滋溜！
    烤全羊呀！
    好期待！

 第503章 般配!

    来人还送来了两套衣裳，给秦少安的是一套茜红色绣团花的锦袍。
    给赵香柚的则是一套樱桃红绣百蝶穿花的衣裙，另外还有一套用红宝石和黄金翡翠撺成的珠花，用红色猫眼石做的一对儿耳坠以及用米粒大的红色猫眼石做流苏的金项圈。
    以及，一个年轻漂亮的丫头。
    什么个情况？
    赵香柚冲着来人眨巴一下眼睛。
    来人笑眯眯地道：“秦公子，赵姑娘，我们将军说陛下已经把作乱的人给揪出来了，西北城里的奸细还有军中的叛徒都已经抓了，二位可以以真实身份、真实面容示人了。”
    这倒是一件挺让人高兴的事情。
    皇帝老儿跟施将军的动作够快呀，不错，是个实干的皇帝，也是个有能耐的将军。
    “小神医，这位海棠姑娘是将军夫人送给您的，她最是擅长梳妆打扮，会梳好多个样式的发髻呢！”
    “这是海棠姑娘的卖身契，您收好了！”
    “奴婢见过姑娘，还请姑娘赐名！”海棠是将军夫人给她起的名儿，现在有了新主子，她叫什么还得新主子说了算。
    赵香柚没说收下，只道：“你先给我梳头。”
    “是，姑娘！”海棠人长得挺好看的，瞧着性子也温顺，赵香柚对她有第一眼好感。
    “小的先告退了。”来人躬身告辞，秦少安颔首。
    海棠先伺候赵香柚换上衣裙，然后就将她的头发打散重新梳，“姑娘的头发真好，跟黑段子似的。”
    “嗯，就是太滑了些，总是容易松散。”赵凡尔赛香柚道。
    “那奴婢就给您梳双平髻，不过头发先编成辫子再结髻，这样就不容易松散了。”海棠温言道。
    “嗯，怎么好看你怎么弄！”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才嘛，像她就不会梳头，轮到她自己个儿搞的时候就将头发用发带一绑就成了。
    只是……
    容易滑落……
    海棠的手法很是娴熟，动作很快，发髻梳好了之后再一边儿缀上一朵‘红樱桃’的珠花，小丫头可爱的脸庞一下子就被衬得明艳了几分。
    手艺不错呀！
    赵香柚以前不是没有梳过双平髻，但这次的双平髻是她往前数的人生中最好看的！
    秦少安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
    “你就叫红梅吧！”他忽然道，这会儿的柚儿可不就是傲雪的红梅！
    海棠愣了愣，赵香柚抓着她的手说：“红梅姐姐，以后我的发髻都交给你了！”
    这是要将她留下来啊。
    红梅大喜，忙跪下来给两人磕头：“多谢姑娘，多谢公子！”他们这种被主人家送出来的下人，若是被退回去，下场一般都不会很好。
    轻则被随便陪人，重则被发卖掉。
    再度被发卖，就不知道会被卖给什么样的人家，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主人。
    “你起来吧，以后别动不动就磕头了。”赵香柚道，来古代这么久了，对古代人动不动就磕头的习惯她一直都有些接受不良。
    “是，姑娘！”
    “以后你就负责给我梳头发，其他的什么都不用你管！”赵香柚又道，“好了，你下去吧，我们也该出发去将军府了。”
    赵香柚把红梅打发下去，起身跟秦少安出门。
    崽儿穿红色的衣衫真是好看！
    他这样的少年是该鲜衣怒马才对！
    秦少安抖开改好的雪狐皮比甲，赵香柚乖乖穿上，秦少安也穿上了。
    比甲的样式跟普通比甲不一样，多了个帽兜。
    搁在现代就是很休闲的款式。
    雪白的裘皮马甲配上鲜亮的红色衣袍，啧啧……一个英俊到天怒人怨，一个可爱到雷霆暴击。
    将军府的人就一直在门房等着，马车也是备好的，他宽敞豪华的一辆马车。
    听到动静后的他转头一瞧，他滴个乖乖，大雪纷飞，红衣白裘的少年一手执伞，一手牵着一名同样红衣白裘，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就宛如从天上走下来的一般。
    好般配呀！
    他的老心肝儿呀，扑通扑通地跳。
    “公子跟姑娘简直是神仙般的人物。”两人上了马车，家里的几个仆妇就凑在一起赞叹。
    “可不咋的，以前没瞧过公子跟姑娘的真颜，如今只看一眼，我就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老婆子腌臜的眼睛亵渎了仙人！”
    “咱们这活儿可是赚了，每天不甚忙，主子又好看，多看主子两眼，我这晚上睡觉都能做上美梦！”
    赵香柚的精神力恢复了，这帮仆妇的悄悄话自然是听了个全。
    她看看她的崽儿，的确是仙姿玉骨，哇喔，这样的少年是她哥哥……美滋滋！
    抵达将军府之后，下了马车就有软轿等着两人。
    这就体现出一个府邸的女主人的能力和态度了，对于尚未蒙面的女主人，赵香柚心底泛起一丝好感来。
    宴会设在后院儿的一处比较大的厅堂里，人不多，就施显德两口子，以及他的副将司马卓两口子，还有一个人就是魏钺。
    这是施显德设的私人宴，魏钺被邀请的时候激动地不行，来了一瞧，只有司马将军跟另外一个刚提起来的副将杨将军，他的心潮就更加澎湃。
    结果施将军说还要等两个贵客，他心里就一直寻思贵客是谁，然后就将秦少安牵着赵香柚走了进来。（事实上是赵香柚抓着崽儿的手，吼吼吼！）
    他揉了揉眼睛。
    看错了吗？
    “柚儿，秦公子……真的是你们？”魏钺失态地冲出座位，十分激动地冲到两人面前，眼眶子‘咻’地一下就红了。
    “吓死我了……你们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柚儿，你不知道，枣儿给我来信说那事儿的时候，信纸都是打湿过的。当时我就在想，枣儿肯定眼睛都哭肿了！”
    啧啧……
    叫得真亲密。
    大姐夫挺能耐的呀！
    “魏大哥，你是不是怪我们出事儿出得不是时候，影响你跟大姐提亲了？”赵香柚俏皮地冲他眨眨眼睛。
    魏钺却捧着脸呜呜哭了起来：“只要你……你……们能活着，我这辈子都不成亲……不成亲也成！”
    多么大一坨汉子当着一军主帅和自己个儿顶头上司的面儿这般失态，简直是没眼看。
    “好了好了，快入座吧！有的是时间给你们叙旧！”施夫人从座位上起身，一边儿说一边儿走向赵香柚，牵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眼里的欢喜简直遮掩不住：“好孩子，总算是见到你了！”

 第504章 荣宠

    施夫人牵着赵香柚的手去女眷那头坐了，见她对赵香柚这般热情，其他几位在坐的女眷也纷纷热情地跟赵香柚寒暄起来。
    施显德亲自跟众人引见秦少安跟赵香柚，只说这两人是他的子侄，他当亲儿子亲闺女看待的。
    别的话一句都没多说。
    他虽然没说，但就凭让所有人先来等着这两人的态度，就足够让人回味悠长。
    大家都打算等下来去问问魏钺，这两个孩子到底是啥来头，竟得将军和将军夫人这般看重。
    “今儿大雪，我就寻思着吃烤羊肉最美！正好有人送了我一些葡萄酒和水晶杯，今晚大家伙儿就都尝一尝！”寒暄环节过去之后，施显德就朗声道。
    葡萄酒是葡萄酒，不过水晶杯嘛？
    玻璃的！
    赵香柚看到眼前的玻璃杯，就知道这玩意儿是施乐丞送给施显德的。
    不过葡萄酒闻着是挺香。
    在将军府中品尝葡萄美酒，又是大战刚结束，赵香柚的脑海中就冒出一首诗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唐王翰）
    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一股子敬意打赵香柚的心底油然而生，她站起来举杯：“诸位将军大人，柚儿借花献佛，这第一杯酒敬诸位将军，正是有了你们的浴血付出，咱们所有的老百姓才能拥有安稳的生活。
    你们是全大周最可爱的人！”
    “说得好！”施显德跟着站起来举杯，“柚儿啊，你这话算是说到我的心坎儿上了！”
    “朝堂上那帮人看不上咱们这些卖命的，岂知若是没有我们，他们何以安安稳稳地站在朝堂指点江山？”
    自古文武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若文臣是东风，武将是西风的话，那么西风被压的时间就很长，翻身的次数不多，时间不长。
    当然，这跟皇位上坐着的那位的忌惮有巨大的关系，书生造不了反，但是武将想造反就容易得很。
    大将军站了起来，其他几个人也都站了起来：“对，赵姑娘说得对，就为你的这句‘大周最可爱的人’干杯！”
    说完，几人豪迈地一饮而尽。
    施夫人对赵香柚说：“你抿一口就行了。”
    赵香柚笑眯眯地应下，她才十岁，是不能喝酒，不过葡萄酒嘛，可以意思意思地沾一点。
    她才不是馋了呢！
    这时烤全羊上被下人们抬上来了，香味在大堂里飘荡，赵香柚的目光落在烤全羊上就挪不开了。
    施夫人就示意将第一份烤全羊端来给她。
    当满满当当一盘子片好的羊肉端到施夫人面前时，她就立刻给赵香柚拨了一半儿,嘴里嘀咕：“这也太多了，我可吃不了！”
    “柚儿帮我吃点儿吧，剩下不好！”施夫人弯腰低头跟赵香柚咬耳朵。
    赵香柚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施夫人好好呀！
    面前的羊肉外焦里嫩，皮上滋滋地冒着油气，霸道的孜然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夹一块儿肉放进嘴里一咬，她滴个妈呀，好好吃！
    女眷们看着赵香柚的吃相，心说这个小姑娘的吃相也太豪放了吧，姑娘家家的这种吃法……是家里没人教导礼仪吗？
    应该是没人教导礼仪，不然就不会喧宾夺主地敬第一杯酒。
    大将军夫妻两到底看中她什么啊？
    “柚儿，喜欢这烤羊肉的味道啊？”施显德看她吃得香，就笑问。
    赵香柚点头，她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没功夫吭声。
    施显德就笑道：“过几日我去猎头鹿来，到时候你来吃烤鹿肉，我亲自烤！”
    “我跟你说，我烤鹿肉的手艺可是一绝，将军府里的厨子可是比不上我！”
    众人闻言纷纷心惊，大将军竟然这么宠这个小姑娘，还要亲自给她烤鹿肉吃？
    于是，几个女眷心里便是有点嫌弃赵香柚的吃相，但还是撇开偏见，开始重新衡量赵香柚的价值。
    与此同时，嘴上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说什么胃口好是福气，这么大的小姑娘就是应该多吃。
    又说什么很难见到像赵香柚这么真性情的小姑娘，这种品质简直太难得了，赵香柚真是可爱又纯真。
    ……
    “我派人送去的雪狐披风你们喜不喜欢？那都是我亲手猎的雪狐，皮子一直攒着呢，攒够了就做了两件披风。”施显德喝了几杯酒之后又问。
    赵香柚喝了一口酒解腻，她笑着跟施显德道谢：“谢谢将军，我们很喜欢，不过我让人改成比甲了，就是我们刚才穿身上那个。”
    众人：……
    将军送的披风她竟然说改就改？
    这不是不把将军当回事儿吗！
    不不不，重点不应该是雪狐皮是将军亲自猎的！！！
    将军对自己个儿的亲儿子都没这么好！
    “他们一进门我就瞧见那比甲了，是真好看，回头我也让人把裘皮披风改成比甲穿。”施夫人就夸到。
    她这么一起头，其他几个女眷就纷纷赞赵香柚心有巧思，也说回去就把披风搜出来改……
    赵香柚：……
    真的不用勉强！
    真的！
    你们的话马屁痕迹太重了！
    不过……
    她挺享受！
    难怪昏君们都喜欢佞臣，因为佞臣会拍马屁！
    烤羊肉分完之后，就上歌舞表演。
    竟还有西域的舞姬，那身材那颜值简直了，跳起舞来那纤细的腰肢跟蛇似的，前头的胸，后头的腚都跟垫了硅胶一样，鼓鼓囊囊，挺挺翘翘。
    再抛几个媚眼儿……
    哎哟，赵香柚觉得自己个儿都有点招架不住。
    她再去看几个男人，是将军笑眯眯跟音乐打着节拍，两个副将的笑容都有点荡漾，眼神落在舞姬身上的位置不是前胸就是后腚。
    再看崽儿。
    面无表情。
    仿佛站在他面前跳舞的不是身材妖娆，脸蛋儿美丽的姑娘，而是一根根无趣的木头。
    哼！不懂欣赏！赵香柚在心里吐槽。
    目光越过崽儿，跟魏钺对视起来，魏钺瞪大了眼珠子，满脸就写着一句话：我没看！
    我一眼都没看！
    为了证明他纯洁的内心，他还用手掌遮挡住靠着舞姬那一侧的视线。
    赵香柚：……
    咋感觉大姐夫把她当成来抓奸的小姨子了呢？
    大可不必！
    我真的只是来吃肉的！

 第505章 心软

    宴席散了之后，魏钺就被两名副将给拦住了，问他秦少安跟赵香柚是啥来头。
    魏钺如实说了。
    两名副将哪里肯信，若真是一般的乡下孩子，大将军咋可能这般宠爱？
    魏钺抠了抠脑袋：“不然您二位去问大将军？”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前段时间总是跟着纪大夫初入军营的小医助一定就是柚儿！
    年纪跟身材都能对得上。
    他当时还在纳闷儿呢，他认识纪大夫也不是一年两年，咋就不知道纪大夫还会柚儿的那一手缝针之术？
    原来是柚儿来西北了。
    见魏钺不说，两人也就不问了，罢了，他们知道这两人是将军大人的心头肉就行了。
    若他们真想知道这两人的身份，派人去查一查就行了，只是这样一来万一惹怒大将军怎么办呢？
    两名副将都歇了心思，在回家途中，两人在马车上就对自己的妻子说，一定要交好赵香柚。
    可以在家里举办宴会，让家里的小姑娘们跟赵香柚接触接触。
    “少安哥哥，是不是有人在说我呀，我的耳朵好热。”马车里，赵香柚赖在秦少安的怀双手抓着他的衣襟，死活不撒手。
    秦少安唬着脸道：“你喝多了！”
    真是的，看来还是把她给放松了，连酒都敢喝，还敢喝多！
    这次回家一定要揍她，给她长长记性！
    “我才没有喝多呢！我还能喝一坛子！”
    “一大坛子！”赵香柚大声道，话里酒气浓郁。
    “以后不许喝酒了！”秦少安训斥道。
    赵香柚嘿嘿笑：“你让我跟你睡我就不喝酒，不然我还喝！”
    说完，她就委屈起来：“少安哥哥都不疼我了，小时候还天天带着我睡，现在就不管我了！”
    “呜呜呜！”
    “我的狼崽崽！”
    “我的狼毛！”
    秦少安揉了柔眉心，醉鬼真是……竟然惦记着乡里的狼。
    算了，回头给她弄几张狼皮做褥子吧。
    小姑娘都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希望有了狼皮褥子她就不再缠着自己了。
    回到住的地方，秦少安把赵香柚一路抱回了屋，嬷嬷们忙送上热水，秦少安吩咐人给她煮醒酒汤，又帮她擦脸洗脚。
    等醒酒汤送来了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你们来个人晚上守着她，万一她半夜要喝水……”
    “算了，你们下去吧！”秦少安想让下人守她一晚上，可是又怕下人不尽心，到底还是决定自己守。
    他拿了一本书坐在床边看。
    不知看了多久，忽然听到床上的小丫头在嘀咕：“崽儿啊……小姐姐好好看呀，你咋不瞅呢？”
    “要胸有胸，要腚有腚！”
    “腚大好生娃！”
    “嘻嘻嘻……”
    秦少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头都想的是啥？
    面黑如锅底的崽儿这会儿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小丫头的脑袋瓜掰开，往外控一控里头的水。
    赵香柚一觉到天亮。
    睁眼就见崽儿从门外进来，板着一张脸对她道：“起来先蹲半个时辰的马步！”
    赵香柚：“……”
    见她懵逼，秦少安继续道：“下次若再敢沾酒，就一天不许吃饭，蹲一天的马步！”
    赵香柚：喔豁！
    友尽！
    割席断交！
    ……
    “公子，前头有一两骡车陷坑里了，骡子的腿断了。”
    施乐丞的队伍停了下来，山道很窄，偏生前头有辆车拦了路。
    派人去周围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埋伏，施乐丞就点了几个人去帮将骡车抬开。
    只是，骡车里有三个被冻僵的人。
    施文鼎亲自去查探，就见是一对中年人并一个年轻姑娘。
    年轻姑娘还挺漂亮的。
    “公子，他们不像是习武的人。”施乐丞人检查了一番昏过去的三人就道。
    “公子，咱们不方便带人！”见施乐丞沉默不语，一名军官就出声提醒。
    他们是施显德分配给施文乐等人的精兵，改变计划之后，他们留了一部分在金岸城附近盯着，另外一部分就护送他们去京城。
    “留下他们他们会死的！”施文鼎着急道，既然看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施文乐做出决定：“分出一辆车和几个人来将他们送到下一个城镇，找大夫给他们看一看，若是能救活，就留点钱给他们。”
    “不过我们先走，他们半个时辰之后再出发！”
    施文鼎有些不放心，他没看到就算了，他看到了就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
    在这儿停留半个时辰……若是留下来的人不尽心，那这几个人还是会死。
    “那……那我留下来行不行，等安置好他们我就来追你们！”施文鼎有些气弱地跟施乐丞道，他也知道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有点轻重不分了。
    施乐丞颔首：“那我多给你留几个人！”
    得了弟弟的同意，施文鼎就跑去忙前忙后起来。
    施乐丞给他留下了两辆马车，两框子银霜炭，这银霜炭是他们在之前路过的城里买的。
    施文鼎让人将中年男人放进一辆马车里，中年妇女跟那个年轻的女孩儿放一辆马车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施文鼎总觉得那年轻的女孩儿有点面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我来抱她吧！”当有士兵要抱女孩儿的时候，施文鼎就下意识地出声儿。
    将人送马车里，马车里燃着银霜炭，施文鼎用自己的狐裘给年轻女孩儿盖上，至于那个中年妇人则用的是从他们的骡车里拿出来的被子。
    过了一会儿，中年男人率先醒了过来，他醒来的头一件事就是寻找妻女。
    施文鼎听见动静就过去道：“大叔，你的妻女在另外一辆马车上，您先喝口热水缓一缓，等下我就送你们去城镇。”
    中年男人一口气喝光一碗热水，就挣扎着要下车：“我要找她们。”
    施文鼎只能让人搀扶着他去前头的车厢，男人看到妻女好好地躺在马车里就松了口气。
    他对施文鼎鞠躬道谢：“多谢恩公救了我们，不知恩公能不能将马车卖于我，我们是去走亲戚的，时间长了没到他们会着急的。”
    说完，他就从袖兜里往外掏钱，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施文鼎脸色一变，命人将他绑了起来！

 第506章 苏醒

    就凭他看了十年话本子的经验，一眼就识破了此人的真面目。
    哼！
    疑点有三，疑点一：他说他是走亲戚的，但是身上揣的却是云州府的银票。
    这年头出远门那都必须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有些人家的闺女嫁到临县都可能一辈子不得见，更不要说这亲戚一走就从云州府走到大西北来了。
    可真够远的。
    疑点二：银票上有血迹，分辨血迹这个技能是秦少安教会他的，没想他刚学会不久就派上了用场。
    男人拿出来的两张银票上少许人血。
    疑点三，银票皱巴巴的，还是一百两的银票！
    银票这东西谁不是好好收捡着，生怕损毁了银钱就兑不出来了！
    这男人瞅着不像是个有钱人，不可能这么糟践银票。
    所以，施文鼎有个大胆的猜测，那两个女人根本就是他抢来的，这个人搞不好是杀了那两个女人的父兄，劫财劫人，把人带到西北来卖！
    哇哦！
    他简直太聪明了！
    施文鼎心里的小人儿叉腰仰天大笑。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男人虚弱地挣扎，眼神慌乱无措。
    “我把钱都给你们，你们放过我们一家人吧！”
    施文鼎嗤之以鼻：“哼！放过你是不可能的，等进了城，本公子就将你交给官府发落！”
    “把他扔进马车，不要让他死了！”
    “对了，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将物证保管好，等到了衙门就交给当地县令！”
    施文鼎一顿吩咐，护送他的士兵纷纷应下。
    有人提议：“公子，不如我们先审问一番？”
    施文鼎摇头：“不了，审问了咱们也管不了，万一把人弄死了还麻烦，就不越俎代庖了，这事儿就扔给衙门。”
    “公子说得是！”
    施文鼎问：“半个时辰到了吧？咱们启程吧！”早点进城镇，早点找大夫来给那母女俩看看。
    本来被劫就够可怜的了，可别再把性命给丢了。
    “回公子的话，可以启程了！”
    施文鼎想了想，让手下上那男人呆着的马车，他去了母女俩呆着的马车。
    马车动了起来，施文鼎的目光无处安放，就打量起昏迷不醒的两人来，心说这姑娘这么漂亮，跟她娘不像啊，难不成像爹？
    应该是像爹，都说生闺女像爹，生儿子像娘。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小镇，小镇上只有一个客栈，还好房间不缺。
    将人安顿下来之后，施文鼎就命人去请郎中，又命人熬了姜糖水去给那母女两灌下去。
    客栈里有帮工的婆子，施文鼎给了些钱，让客栈的婆子去帮忙照顾那母女俩。
    婆子不但给灌了姜糖水，还用生姜熬了热汤给母女两个泡脚。
    完事儿婆子就跟自家掌柜嘀咕：“……依我瞧肯定不是母女俩，那姑娘的脚跟玉做的似的，皮肤又白又嫩，那婆子的脚跟老树兜子一样，粗糙得很。”
    掌柜的叮嘱道：“客人的闲事儿少管！”
    婆子撇了撇嘴：“我就是跟您说一嘴，又没拿到外头去说！”
    她扭腰走了，过一会儿这事儿全客栈的伙计都知道了。
    大家猜测那姑娘可能是公子哥儿的外室，为了名声才把伺候的下人谎称作她老娘的。
    郎中来了，给母女俩号完脉就对施文鼎道：“她们是冻坏了，不过好在身体底子好，我给开个方子抓两副药，先喝上几天看一看。
    若是不起高热，基本就能缓过来。
    对了，等她们醒过来就吃点姜丝粥就行了，别吃油腻的……”
    施文鼎一一记下，命人下去准备。
    这头大夫给母女俩一人扎了一针，扎的是人中，扎完之后母女两个就悠悠醒转。
    那姑娘睁开眼睛看到一屋子的男人，顿时就惊恐万分地哼哼起来。
    那婆子也是一样。
    施文鼎忙道：“姑娘你莫怕，你们的骡车坏在路上，是我将你们带来并给你们请了大夫。”
    “那个坏人我已经抓住了，你们母女安心养病吧，等去到县城，我就将那个坏人交给衙门。”
    “恩公，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婆子听完施文鼎说的话，就忙跟他道谢。
    那姑娘吚吚呜呜的，眼里都是泪。
    这模样又可怜又好看，施文鼎觉得自己个儿的心缩了一下。
    又有点疼，她的掉下来的眼泪跟针一样，一滴泪是一根儿针，全扎他心里了。
    “我女儿她是个哑巴，在恩公面前失礼了，还请恩公不要怪罪。”婆子对施文鼎道。
    施文鼎怎么可能怪罪，他连忙道：“不会不会，你们好生歇着，我就不打搅了。”
    说完他就要离开，只是刚抬脚就顿住了，姑娘白生生的手从被子里生出来攥着他的衣角。
    她的眼睛里满是哀求，施文鼎刚想问她还有啥事儿要帮忙，姑娘的手就‘啪’的一下被婆子给打开了。
    婆子坐在床上，呵斥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呢？男女授受不亲你难道不知道，我平日教你的你怎么都忘了？”
    “恩公救了我们我们就该惜福，怎么能得寸进尺？”
    施文鼎瞧着姑娘被打红的手背，心骤然疼了疼，他皱眉对婆子道：“大婶这是做什么，她也没碰着我，怎么就算授受了？”
    “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提，钱我是不差的！”
    守在门外的士兵翻了个白眼儿，他们家四公子这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快来讹我呀，我是头肥羊！
    妇人讪讪地道：“公子说得是，是老妇心急了，只是这姑娘家的名节最为重要，我只是一时着急……”
    “没事儿，往后别这样了，母女两个有话好好说。”说完，施文鼎就告辞了。
    守在外头的士兵问他：“公子，您怎么也不问问她们姓甚名谁，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
    施文鼎不以为意地道：“她们现在还虚弱，等她们缓一缓，恢复了再问。”
    行叭！
    这些人不会武功，没啥威胁性，士兵也就是提醒一下，公子不采纳他就不说了。
    施文鼎不知道的是，母女俩的屋里没人之后，那妇人就使劲儿掐姑娘的胳膊，恶狠狠地威胁她：“再敢耍小聪明，老娘提脚就给你卖窑子里去！”

 第507章 得救

    镇子很小，这就意味着街上的人基本都是相互认识的。
    郎中就跟客栈的老板熟。
    他给人看完病就去找掌柜，跟他道：“那姑娘像是被下了药，你看你要不要去报官？”
    掌柜的摇头：“你也别管了么多，这种有钱公子哥儿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郎中迟疑道：“我听那公子哥儿说，是他在路上救了那母女两个，那姑娘国色天资，定然不是那妇人的女儿。”
    掌柜的摸着虎子迟疑道：“会不会是公子哥儿见色起意，给姑娘下的药？”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对，要真是对姑娘见色起意，就该给娘儿两个都下药，然后给他们分开开房间！
    两人对视，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
    “不然你给开药，把姑娘身上的迷药给解了，让姑娘自己个儿想法子，咱们也就仁至义尽了！”不是掌柜的冷血，他们小本生意真真儿是得罪不起人的。
    不管是谁下的药，让人姑娘自己个儿解决是最好的。
    郎中道：“药是可以开，但就怕被那老婆子给倒掉。”
    掌柜的想了想：“那就盯着那姑娘喝，你就扯个幌子，说那姑娘喝了药之后要立刻扎针，不然的话命不久矣？”
    “这也太明显了。”不等郎中开口，掌柜的就自己个儿否认了。
    “不然你做成药丸，偷偷塞姑娘手里？”
    郎中颔首：“这个可以有，我把那几味药磨成粉末，然后用淀粉和蜂蜜团起来……”
    郎中想到就麻溜地去做。
    这头施文鼎吃饭洗漱折腾完了之后躺在床上，双手搁在脑袋下，脑海里全是那张可怜巴巴眼泪汪汪的姑娘。
    她的眼里充满着渴求，但当她的手被她娘给打掉之后，她眼里除了悲伤就是绝望。
    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玉似的手被打一下就变得通红起来，他瞧着都疼。
    等等……
    一副画面从他脑海中一闪而逝，施文鼎觉得自己肯定错过了一些什么细节。
    不然他去探一探？
    施文鼎被自己心中忽然冒出来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也太不正人君子了。
    可是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了，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最终，施文鼎决定爬到屋顶去偷窥，这样一来就不容易被人发现，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他也可以找借口说是发现了刺客！
    就这么决定了！
    施文鼎从窗户爬出去，翻到了屋顶上，他的轻功虽然跟秦少安没法子比，但是只要小心注意些，不在瓦片上弄出声音来还是能办到的。
    天上飘着小雪，施文鼎估摸着到了地方，就悄悄地趴在屋顶上，揭开一片儿瓦朝下瞅。
    屋里竟然是黑的，她们睡了？
    不过有很很浓的一股子药味儿。
    他想想这娘儿两个都在吃药，屋里有药味儿也是应当的。
    不然明天观察观察再说吧，施文鼎想。
    谁知他刚想起身，就听到屋里传出习习索索的声音，接着就是开门的声音。
    有人出去吗？
    为什么出门不点灯呢？
    客栈里的灯油又不另外收钱！
    施文鼎就觉得很是奇怪。
    他决定再等等看。
    “你出来干什么？”门外传来护卫的询问声，那老妇道：“我……我渴了，想寻点儿热茶喝！“
    护卫问：“你先进去吧，我让人给你送来！”
    “哪能麻烦您呢，民妇……”
    护卫直接拔刀，大半夜的他咋可能让一个妇人在客栈里乱窜，万一她要是往水里投个毒啥的，让那没心眼儿的小祖宗给喝了咋整？
    那妇人吓了一跳，讪讪地道：“那……那就有劳大爷了！”
    妇人回房之后，这才将油灯点燃，毕竟一会儿有人来送水不是。
    她把桌上红泥炉上的茶壶提溜起来，拿去屏风后头倒进了恭桶里。
    嘴里嘀嘀咕咕，施文鼎听不见她在嘀咕啥。
    但看她这般掩饰，显然是心中有鬼，她刚才出门根本就不是去要茶水的。
    她为什么要撒谎？
    施文鼎决定先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儿，小二打着哈欠送来一壶热茶，并将空茶壶提溜着要拿走，忽然，床上的姑娘就滚下床来。
    那婆子十分矫健地拦在姑娘跟小二之间，嘴里嚷道：“哎哟我的心肝儿，你咋滚下来了？疼不疼啊，我看看你摔着哪儿没有？”
    小二不好意思继续留在屋里，连忙出去还将房门帮她们给关上。
    门儿一关，婆子就一手捂着姑娘的嘴，一手使劲儿往她身上掐，一边儿掐一边儿嘀咕：“贱人，敢在老娘眼皮子底下耍花样，老娘掐不死你！
    回头就把你卖进窑子，做那千人骑万人枕的脏东西！
    有阳关道给你你不走，你非要走独木桥，也怪不得老娘……”
    施文鼎瞧得怒火中烧，那姑娘疼得挣扎，但她好像没啥劲儿，根本就挣脱不了婆子。
    他啥也顾不得了，直接从屋顶跳了下去，瓦片儿砸了一地。
    “啊……”婆子吓得尖叫起来，落地的施文鼎一脚就将婆子给踹飞了。
    动静儿太大了，客栈的掌柜，小二都纷纷穿衣裳出来瞧。
    施文鼎的护卫们也纷纷闯进屋来，他们一瞅这满地的破瓦片以及站在瓦片堆里的四公子就……就不知道该说啥。
    “把她捆起来好好审问！”施文鼎就算是再傻，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这姑娘明明从一开始醒过来就在求救，可他竟然这般迟钝，居然都没品出味儿来。
    他这会儿算是知道为啥自己个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个婆子跟姑娘的气质相差太远，姑娘身上有股大家闺秀的气质，但这婆子却无半分大家主母的样儿。
    她容貌普通，手也十分粗粝，瞧得出来是长年干粗活儿的。
    “救命啊！”
    “杀人啦！”
    婆子见掌柜的跟小二来了，就扯着嗓子嘶吼。施文鼎的护卫上去就把她的嘴给堵住了。
    掌柜的为难地看向施文鼎，而施文鼎这个时候已经将姑娘给抱上了床。
    姑娘扯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下‘拐子’二字。
    施文鼎心中剧痛，他安慰道：“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姑娘在他的手掌中写道。
    施文鼎羞愧得很，因为他的疏忽还这位姑娘吃了这么多的苦，他真是无地之容，又如何敢当她的谢。
    但这会儿先审问这婆子跟那男人要紧。
    施文鼎对有些无措的掌柜道：“劳烦您派人去请郎中来再给这位姑娘瞧一瞧，另外请您带我的人去找一下此地里正和巡检。”
    “是！”掌柜的应下来了，这事儿闹到现在的确闹大了，是该让里正来主持公道。
    “你们好好审问审问这两个拐子，把你们的本事拿出来给小爷瞧瞧！”施文鼎动了真怒。
    护卫们忙应下，审问犯人嘛，可是他们的长项！
    吩咐完了，施文鼎见房间乱糟糟的，就用被子裹了姑娘，抱着她就往他的房间走，将她放到床上之后就道：“我拿纸笔来，你把事情的经过写下来好吗？”
    “到时候我好连同他们的口供一起交给官府。”
    姑娘连忙点头。
    施文鼎先是将桌子搬到床边，这才去把纸笔找来，他将笔递给姑娘，可是姑娘拿不稳。
    笔掉了。
    施文鼎皱眉问：“他们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药？”
    姑娘点头。
    施文鼎就连忙去找他的包袱，那一包袱的瓶瓶罐罐都是在赵香柚那里买来的，虽然大部分是毒药，但是也有解药啊。
    能解剧毒的，能解迷药的，能解软筋散的。
    他看这姑娘的样子，应该是中了软筋散一类的药物。
    于是就把软禁散的解药找出来给她了一粒。
    “你放心，这药就算是不能解你身上的毒，也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说完，施文鼎又贴心地给姑娘端去了热水。
    姑娘有些迟疑，但只迟疑了片刻就将嘴里的药吞了下去。
    他若是个坏的要算计自己，用不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再说了，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那个女人可是口口声声要将她卖入窑子里去。
    不如拼一把。
    药吃了没多久，姑娘就觉得力气渐渐地回来了。
    她张嘴想说话，但还是说不出来。
    姑娘神色黯然了片刻又打起精神来，她在纸上落下的第一句话是：“我饿了，拐子没给我吃饭，也没给我喝药。”
    施文鼎：……
    臭婆娘太坏了，他不收拾她就不姓施！
    小柚子卖给他的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毒药总算能派上用场了，他要让那对拐子生不如死！
    “你等着，我让人去给你送吃的来！”施文鼎及忙起身，他跑地着急，还撞在了凳子上，他‘嗷’地叫唤了一声儿，单腿蹦跶着出的门儿。
    他的模样简直太狼狈了，姑娘不禁抿嘴一笑。
    这时郎中被带了进来，重新给她把脉，把完脉之后就道:“你接着喝我之前给你开的药就成了！”
    姑娘就在纸上写下‘谢谢’二字，又起身给郎中福了一礼。
    若不是郎中悄悄塞给她一粒药丸，她根本就没力气滚下床，若是她一直都悄无声息的，就无法引起这位公子的注意。
    只是，这位公子怎么是从屋顶跳下来的？
    姑娘决定等时机合适就好好问一问。
    “敢问您尊姓大名，小女子将来回家后一定会派人来感谢您的大恩。”姑娘在纸上落笔写道。
    郎中笑着摇头：“这都是我们当郎中的本分，姑娘不必挂怀，若无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第508章 身份

    那两个拐子根本就受不住军中汉子的手段，很快就招供并画押了。
    施文鼎看着供词心绪难平。
    他重新要了一个房间，因为那姑娘吃了药和粥之后就睡着了。
    供词上写着，他们的确是拐子，不过这个姑娘并不是他们主动拐的，而是云州府一个叫庆瑞行的管事让他们将这名女子送到西北凤州城里一个叫万华灿的人做第八房小妾。
    喔，这个万华灿施文鼎是知道的，这人是凤州裕隆行的大老板，肥头大耳的猪样，大概五六十岁的年纪，在凤州城有着非常响亮的好色名头。
    这个姑娘的来路对方没说。
    而且这个姑娘是个哑巴，他们也没问。
    拿人钱财办事儿，最是忌讳问东问西。
    他们本来一共是六个人一起上路押送这姑娘，可是在半道被这姑娘逮着机会往水里下了毒。
    就他们两口子没喝水所以活了下来，剩下的四个人都死了。
    这时掌柜的带着里正跟巡检过来找他。
    相互介绍的环节中施文鼎就想起来他的身份不能暴露，想了想就对两人道：“那两人是本公子的家奴，犯了错儿，就是在客栈把动静儿弄大了，故而给两位添麻烦了。
    这有点小小的意思，还请二位笑纳！”施文鼎送出去两锭银子，心里在滴血呀。
    里长跟巡检对视一眼，这位公子说的话跟客栈小二说的话咋不一样呢？
    客栈小二可是说那两个人是拐子！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他们何苦给自己个儿找活儿干呢？
    于是都收了银子，纷纷道不麻烦。
    然后施文鼎又在这两人的见证下，给掌柜的赔偿了五十两银子用于修房顶，又给客栈上下的人都赏了五两银子的安神费。
    嘤嘤嘤。
    他的银子！
    这个时候的施文鼎，可没有之前跟那婆子说‘不差钱’的潇洒。
    口嗨是挺快乐的，但是付诸于实际行动就肉疼了。
    这是真伤！
    魔抗物抗都抵不住！！！
    有了银钱，一切好说，客栈从上到下都十分配合，拐子事件就变成了贵公子惩治自家家奴的事件。
    施文鼎为啥要这般做呢？
    是因为这事儿牵扯到云州府的庆瑞行，这个庆瑞行在京城也是开得红红火火，身后是有人的。
    若是就交给此地的地方官，跨了这么远的距离，又涉及到的是有背景靠山的大商户，这地方官到底会不会秉公办理就成了问题。
    故而施文鼎就想着说干脆把人带去京城，到时候求求大伯以国公府的名义送去京兆府。
    由京兆府来接这个案子是最好的。
    当然，这还要看那姑娘自己的意思，毕竟这事关名节，万一她不想报官呢？
    他就在半路把这两个人当成奸细杀掉好了！
    喔，杀掉之前先用柚儿卖给他的毒药折磨折磨他们，让他们去干拐子！
    简直太伤天害理了。
    施文鼎一晚上都没睡，第二天顶着一双赤红的熊猫眼去见隔壁的姑娘。
    姑娘休息了一晚上，又吃饱喝足，精神头好了不少。
    见到施文鼎就大大方方地冲他笑了笑。
    施文鼎就觉得吧，这一笑就像是春天漫山遍野的花儿忽然间就一起绽放了。
    美得他眼晕。
    他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他把目光挪开，落在桌子上，就见桌子上放着一张写好字的纸，纸上写着：“云州府安陆县红松镇下山村赵香桔。”
    施文鼎：“……”
    好巧呀。
    那个小坑货叫赵香柚，这个漂亮姑娘叫赵香桔，又都是云州府安陆县红松镇下山村的人……人……人……”
    卧槽！
    施文鼎猛然瞪大了眼睛，盯着赵香桔激动地问：“你叫赵香桔？跟赵香柚是啥关系？你们是堂姐妹还是亲姐妹？”
    二丫：“……”
    她也被施文鼎的话给惊呆了。
    这个牛高马大的青年认识柚儿？
    她忙拿笔写道：“你认识柚儿？”
    施文鼎连连点头：“认识啊，还有秦少安那小子我也认识，我们是在云州府认识的！我叫施文鼎……”
    “施文鼎？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跟柚儿和少安……”二丫的胸口剧烈起伏，若是施文鼎活着，那么少安跟柚儿是不是也活着？
    虽然二丫总是对自己说，柚儿吉人天相，身边又有少安护着，肯定会没事儿的。
    可心里到底是害怕的。
    多少个夜晚她都在被窝里偷偷哭。
    “他们也还活着，不过他们还在西北。”说完，施文鼎就意识到不对，他们三个还活着的事儿是最高机密啊！
    施文鼎讪讪地对泪流满面的二丫道：“香桔姑娘，这是秘密，你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这关系到国家大事，我不该跟你说的。若是因着这个消息泄露了坏了差事，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二丫连连点头，破涕为笑。
    太好了，柚儿还活着就太好了。
    守在外头的护卫翻了个白眼儿，心说这姑娘要是奸细，四公子就完犊子了。
    算了，还是他们平时盯紧些吧，这个姑娘必须带着一起回京城，交给五公子处置。
    “你们带着我走方便吗？若是不方便就请帮我请几个镖师护送我回去，花用多少我都给你写借条，将来按照印子钱的利息给你付。”二丫在纸上写着，她这一失踪，家里不知道多担心呢！
    至于说报官，她想过报官，但是报官肯定会十分耽误功夫，在家人跟报官之间选择，她还是愿意选择立刻回家。
    “你这就客套了，我跟柚儿和少安可是称兄道弟的关系，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你愿意，我就带你去京城，这两个拐子招了，他们是被云州府庆瑞行的人收买，要将你送去凤州城给一个富商当小妾。
    我打算将两个拐子送去京兆府，让京兆府来查他们，当然，若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知道你担心家人，等到了有镖局的地方，你写一封信，请镖局的人专门跑一趟给你送回去你看如何？”
    “至于你，等我将手上的差事交了，就亲自送你回去，让别人送你我不放心。”说完，他又急忙解释：“你别误会，你是柚儿的姐姐，我没见到你便罢了，如今见到了你就万没有将你交给镖局的可能，万一路上出了啥事儿，柚儿她会杀了我的！”

 第509章 直男审美

    “我跟你们去京城！”二丫几乎是立刻就做了决定。
    阿奶在京城呀！
    二丫决定要去京城，施文鼎十分高兴，连忙跑去安排。
    又想着她一个姑娘家跟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赶路不方便，就想买个丫鬟或者是婆子照顾她，于是便去问掌柜，请掌柜的牵线。
    但他们这个镇十分偏远，买人这事儿得碰，便是有人卖儿卖女，那都是小户人家出来的没经过调（教），什么规矩都不懂，根本就伺候不好人。
    掌柜的这般跟施文鼎一说，施文鼎就只好作罢，便写了一封信，叫来一名护卫：“你去追老五，将这封信给他看，回来的时候你去县城找牙行买个会伺候人的利索丫鬟……”
    护卫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施文鼎，揣着他给的信跟银子快马加鞭地走了。
    打发走送信的人，施文鼎就拖着客栈掌柜陪他去镇上大采购，他得给香桔姑娘买两身儿换洗的衣裳，买点儿姑娘家要用的香膏啥的。
    被他拖去的掌柜：……
    我一个大男人为啥要陪着来买女人家的东西？
    施文鼎买了一大车的东西回去，反正他觉得用得着的东西都买了，买完还怕有啥纰漏，回去拿给二丫之后接连问她还缺不缺什么。
    二丫哭笑不得，出门在外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东西，而且这人居然连胭脂水粉都买了。
    但是二丫还是很感动，写下：“谢谢你施公子，不缺什么了，您真细心！”
    施文鼎头一次被夸赞细心，还是被漂亮的女孩子夸赞的，他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羞涩地垂下头，手也不知道该安放在何处，就逮着腰间的玉佩玩儿。
    二丫看着几套大红大绿的衣裙和款式俗气的金银头面，实在是无法说出违心的话来。
    这些能穿出去才怪了。
    她落难呢，又不是要成亲。
    于是二丫就提笔写道：“施公子，您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如今的处境不好穿红戴绿，毕竟柚儿跟少安还有你对外可是……可是……”
    施文鼎懊恼地一拍脑袋：“是我疏忽了，我去换！”
    他本想说再去买的，可这镇上最好的衣裳他都打不上眼，故而想想还是算了，换吧。
    “您换成细布的就行了，不要绫罗绸缎的。”
    “还有这些首饰也退了吧。”
    二丫拉了下他的衣袖，把急吼吼抱着衣裳要出门的施文鼎给扯了回来，然后在纸上写道。
    “这些首饰就不必退了，你留着以后赏人吧，反正也挺便宜的。”施文鼎憨笑着道。
    二丫颔首。
    心里估摸着这些东西的价格，默默地记了下来。
    等施文鼎将衣裳换了回来，二丫就洗了个澡选了一套换上。
    她身上那套衣裳都酸臭了，现在换上新衣裳，二丫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因着施文鼎没张罗着出发，二丫就不催，她寻思着施文鼎可能在这个小镇上还有事儿办。
    岂知施文鼎是顾忌着她的身子骨，想让她养好些再上路。
    二丫又吃了一天的碎肉粥，施文鼎把郎中请来帮她请脉，跟在郎中左右问二丫能不能吃别的了，能不能给二丫开两个药膳的方子。
    郎中：……
    两天后，施文鼎派去的护卫回来了，他不但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人并一辆马车。
    两个丫鬟，还有四个护卫。
    其中两个护卫是领了施乐丞的命专门保护二丫，另外两个护卫充入施文鼎这边儿的护卫队，毕竟他这里多了马车，又多了一双拐子，定然是缺少人手的。
    马车也是他派来专门给二丫用的。
    除此之外施乐丞还有一封是给施文鼎的信，在信中描述了二丫的长相身高样貌，还附带了一张他亲自画的小像。
    施文鼎瞧着小像，这不就是香桔吗！
    于是就应施乐丞信里的要求给他回信，并派护卫给他送去。
    眼瞧着一天比一天冷，护卫头子就提醒施文鼎必须启程了，不然的话就得做好在这个小镇过年的准备。
    这肯定是不行的。
    施文鼎请郎中来仔细给二丫看了看，郎中一再说二丫的身体已经好转了不耽搁上路，他才下令离开小镇。
    施乐丞虽然很是惊讶施文鼎救下的人竟然是二丫，但他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根本就不敢有半分松懈。
    没敢留下来等施文鼎一行人。
    他日夜兼程地往京城赶。
    赶到京城之后，他顾不得休息，带着人匆匆进宫。
    皇帝正好再用晚膳。
    忽然就听到太监十分激动地跑进来报喜：“陛下！陛下大喜啊！”
    皇帝抬头，他身边的大太监王顺忙呵斥报喜的小太监：“大胆，宫廷之内岂敢喧哗！”
    “你说说，是何喜？”皇帝问，真是奇怪了，他最近没有进后宫啊，不可能有宫妃有孕。
    小太监忙道：“是国公府的五公子施文乐施公子进宫了，他还带着一个人，施公子说，那是北戎皇帝慕容光！”
    皇帝闻言也不淡定了，他咻地一下站起来，疾步走到小太监跟前儿，弯腰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瞪着大眼珠子道：“你再说一遍？”
    “回陛下的话，施公子带了北戎皇帝慕容光候在殿外！”
    皇帝扔了小太监提溜着袍子就往外冲，王顺连忙追了上去，心里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活捉北戎皇帝慕容光……
    这……
    这……这……
    皇帝跑出殿堂，就见胡子拉碴一脸倦意的施乐丞挺直了脊背站在夕阳下，他的身侧跪着一名身材高大，狼狈至极的北戎男子。
    王顺不用皇帝开口，就连忙命人去打水给这北戎男人擦干净脸面。
    这个时候，施乐丞撩袍子要给皇帝下跪，膝盖刚弯下去就被皇帝给搀扶住了，皇帝眼含热泪地看着他：“孩子，辛苦你了！”
    “你瘦了！”
    “让朕看看你受伤没受伤？”
    施乐丞恭敬地道：“谢皇上关心！小民没有受伤。”
    这时，侍卫拿着慕容光的画像与特征描述的情报过来见皇帝，皇帝命他带慕容光下去验明正身。
    慕容光如行尸走肉般被带走，皇帝携着施乐丞的手进殿，殷切地问他：“你还没吃晚膳吧？就留下来跟朕用一点可好？
    一会儿就在宫里歇着，毕竟朕还要问你北戎的事儿！”
    皇帝没有对慕容光表现出过渡的关注，倒是对他嘘寒问暖，施乐丞心中微暖，他柔了语气：“草民遵命！”

 第510章 我娘是谁

    皇帝怕施乐丞饿狠了，也没吩咐再上菜，而是让人拿了碗筷来，又命人去给施乐丞准备欢喜衣衫，准备沐浴的热汤。
    见施乐丞吃得狼吞虎咽，给皇帝心疼地哟，一面儿给他布菜，一面儿让他慢点儿吃。
    因着吃完饭之后不能立刻泡澡，皇帝就扯着他，问了两句西北的事儿。
    这时侍卫来禀报，说已经验明正身，慕容光就是北戎皇帝本尊。
    施乐丞就从怀里把北戎皇帝的玉玺掏出来递给皇帝。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喜爱之溢于言表。
    “好了，你去洗洗换身儿衣裳，今晚就宿在书房后头的暖阁中。”
    “是！”施乐丞的确是累了，遂并不矫情，麻溜地跟着太监去洗澡。
    皇帝就命人将施乐丞带进宫的两名护卫带进殿中，仔仔细细地问了一下他们西北的事儿。
    以及他们是怎么抓到北戎皇帝的。
    两人将知道的都说了一遍，最后道：“末将并不知道公子擒获北戎皇帝的细节，不过知晓是公子等人深入北戎皇宫，四处点火制造混乱，并利用北戎皇帝残暴多疑的性子挑起北戎君臣内斗……”
    听得皇帝心惊胆战。
    幸好这孩子平安归来了，不然……不然万一有什么，他将会悔死。
    想到这里，皇帝又在心里责怪施显德，他让文乐去西北避祸，结果呢？
    结果施显德竟让这孩子领兵深入北戎皇城！
    简直！
    简直岂有此理！
    哼！
    “好了，你们也累了，下去歇着吧。”皇帝道，“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出宫了，你们就在侍卫们的寝房将就一晚……”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皇帝兴奋地在殿堂转圈圈，这可是个滔天大功劳！
    这孩子没让他失望！
    皇帝转到暖阁去看施乐丞，他已经在榻上睡着了。
    他坐在塌边儿，抬手给施乐丞掖了掖锦被，慈爱的眼中中渐渐浮现出一丝坚定的神色来。
    是时候了。
    皇帝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出去，他命王顺拟旨，册封施乐丞为淳亲王。
    改名周念，并择吉日开太庙认祖归宗……
    王顺心中的惊涛骇浪瞬间变成了海啸，他滴个乖乖，皇上之前不是想让他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吗？
    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还一出手封的就是亲王，要知道在大周，王跟王之间也是有等级的，太子下面是亲王，亲王下面是王，王下面是郡王。
    难道？
    王顺被自己猜测出来的想法给吓到了。
    他连忙收敛心神，把圣旨拟出来给皇帝过目。
    皇帝不是很满意，自己提笔在上头删删改改，然后自己亲自将他满意的内容卷抄在圣旨上。
    等圣旨干透了，皇帝用上印，就将圣旨卷吧卷吧，放进秘格之中。
    施文乐睡到日上三杆才醒来，皇帝竟没命人叫醒他。
    等他洗漱完出去，就见外头已经摆好了膳食，皇帝笑眯眯地坐在坐边等着他。
    “快来吃东西，饿了吧？朕听到你起床的动静儿就立刻命人将膳食送了上来。”
    “你赶紧吃，吃完跟朕一起说说话，然后咱们再一起见见兵部尚书、礼部尚书、荣国公、还有宗人令。”
    “是！”施乐丞纳闷儿，见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和荣国公他能想得通，但是为啥还要见宗人令？
    饭吃完之后，施乐丞不用皇帝问，就将那晚的事儿跟皇帝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然后还将后续也说了一遍。
    跟皇帝。
    他没有隐瞒。
    秦少安可以不领功劳，但他不能瞒下秦少安的功劳。
    皇帝赞叹道：“英雄出少年！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那天晚上，还真是少了哪一环都不可能有这滔天的功劳。
    生擒帝国皇帝这种事儿，虽然是几个孩子干的，但是是在他的统治下干的，孩子们的功劳大，他的功劳更大！
    这可是能载入史册的，是证明他是天命所归的明君的有力证据！
    兴奋之余，皇帝还为施乐丞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高兴。
    同时也在心里记下了这个两个名字，想着等见面了要好好考校一番，若真是好的，将来也好做这孩子的左膀右臂！
    兵部尚书跟荣国公以及宗人令是飘进御书房的。
    下朝之后皇帝就命他们几个人留下来了，又命人带他们去天牢看了被抓回来的北戎皇帝。
    巨大的惊喜把四人当场给砸晕了。
    一路走来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感觉就很不真实。
    但很快无与伦比的喜悦和兴奋感就取代了这种不真实感，若不是皇宫中禁止奔跑，他们恨不能撩起袍子撒丫子狂奔。
    这可是能举国同庆的事儿！
    到了御书房，几人十分激动地跟皇帝见礼，皇帝就命王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当然，这个来龙去脉是他跟施文乐商量好并且没有破绽的。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这种泼天大功竟是施乐丞舍命带人潜入北戎皇廷干下来的。
    于是大家纷纷恭喜荣国公，荣国公喜极而泣，皇帝却在这个时候出声儿了。
    “你们应该恭喜朕！”皇帝的语气有点酸。
    “乐文是朕的儿子，他原名周念，他出生之时母亲亡故，钦天监算出宫中有人妨克他们母子，必须将念儿送去上别人家的族谱方可逃过一劫……
    这件事钦天监，宗人府都有一册密卷记载，并且能跟彤史相佐证……”
    轰轰轰……
    天雷滚滚！
    几个意思？
    兵部尚书跟礼部尚书齐刷刷地看向荣国公跟宗人令，荣国公颔首道：“殿下出生那天，皇上秘密宣老臣进宫，命老臣带殿下回家，上老臣家的族谱，并约定好待殿下年满十五之后安排认祖归宗之事！”
    当时皇帝并不是这么说的，只说让荣国公府护他一世周全。
    但是当亲信的得有眼力劲儿不是，得给皇帝铺台阶。
    宗人令：“当年这件事本王也是见证人，宗人府里的确存有一卷秘档。”
    兵部尚书跟礼部尚书闻言就知道皇帝这是要认回这个……有勇有谋且立下不世之功的儿子了，于是两人连忙跪下：“恭喜皇上，恭喜殿下！”
    施乐丞很聪明，他虽然早就猜测过自己个儿的身份，但真到把身份摆到台面上的时候。
    他又有些恍惚。
    见儿子的脸上并没有喜意，皇帝心里一个咯噔，这个孩子跟别人不一样，有些东西别人争得头破血流，他偏生连多一眼都懒得瞧。
    “阿念，都是朕不好，你别怪荣国公，他也是奉了朕的旨意，故而才瞒着你……”
    “我只想知道，我娘是谁？”施乐丞转头跟皇帝对视，声音有些冰冷。

 第511章 往事

    这就涉及早年的宫廷辛密了。
    皇帝叹了口气，命几名大臣都退下，又招呼施乐丞……喔，现在应该叫周念，招呼周念陪他坐下。
    周念倔强地拱手：“小民不敢。”
    皇帝心塞到极了。
    他勉强不了周念，只好站着说话。
    “这事儿说来话长……”
    建安帝二十来岁的时候通过宫廷政变登基为帝，那个时候先武德帝的儿子一个个病弱，后来死光了，武德帝的兄弟们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夺嫡。
    他能登基，那是一步步从血水里淌出来的。
    当时朝堂不稳，天下大乱，他登基时当着群臣的面儿发誓不平天下不改国号。
    那个时候十分艰难，为了能稳固政权，他册封太后的娘家侄女儿为皇后，又广纳权贵之女充斥后宫，给以高位。
    忠顺侯府的嫡出三女秦玉莲就是那个时候进的宫，当时的老忠顺候是户部尚书，把着天下钱粮。
    而他各地征战平乱均需物资是绝对不能缺的，皇帝就对秦贤妃十分荣宠，让老忠顺侯死心塌地，想尽办法帮他筹措钱粮。
    也因着为此事过于殚精竭力，老忠顺侯没活几年就死了，继承爵位的忠顺侯是个花花公子，擅长风花雪月琴棋书画，但并不通庶务。
    更别说治国之才，让他管管教司坊还成。
    不过好在那个时候大周最艰难的时候已经度过了，当皇帝的人心都脏，眼瞧着忠顺侯府没有了利用价值，皇帝就对秦贤妃冷了起来，把恩宠分给了其他能臣的女儿。
    秦贤妃就急了，让她母亲将家里一外室女送进宫中。
    此女说起来也不该是外室女，忠顺侯风流成性，看上眼的总是会想尽办法搞到手。
    当然他这个人呢，长得英俊又有钱还有文采，很少有女子不心动上钩。
    偏生他去外游玩的时候遇到了柳家女，这姑娘他是一见倾心。
    柳姑娘虽然家里清贫，但也是书香门第，断没有给人做妾的想法。
    忠顺侯干脆就在外置办了一套宅院，又通过关系给自己搞了一个新身份，以父母双亡，兄弟皆无，进京赶考的书生身份接近柳家。
    柳家父子十分欣赏他的才学，又被他故意表现出来的人品所折服，最终同意将柳氏许配给他。
    正正经经地去衙门办了婚书，三媒六聘一样没少地办了婚礼。
    两人婚后过得十分美满，柳氏还给他生了一对儿女。
    忠顺侯当时借口考进了京城书院，让柳家人对他每月就回两三天家不起任何疑心。
    直到某一天，忠顺侯夫人周氏发现了这件事，她的出现，令柳家人备受打击，柳父病重。
    大夫们来给柳父看病，开的都是十分贵的药，并言他的病是富贵病，必须要用人参灵芝等物才能吊命。
    柳家哪有多少钱财，便是忠顺侯时不时给柳氏一些金银首饰，但也是有限的。
    毕竟一个处处留情的大渣男有太多女人要养，且还得跟家里的女人要钱，手紧也是应当的。
    又因他扮演的角色就不是有钱人，只是个书生，自然往家拿的钱并不多。
    为了给父亲治病，柳家兄妹愁得嘴角冒了好多燎泡。
    周氏的人乘机威逼利诱，伤心欲绝的柳氏为了救父亲，也为了一双儿女这才同意周氏跟她进侯府为小。
    柳氏并不知道，侯府是座吃人的府邸。
    而给她父亲看病的大夫，都是被周氏收买过的。
    周氏嫉妒柳氏，忠顺侯那么多女人都是给钱玩儿玩儿，最多就是纳回家当妾，没有一个像柳氏似的，让他大动干戈，不惜伪造身份，行三媒六聘迎娶。
    把柳氏接近门，就是为了慢慢地把她给折磨死，又因女儿急需人帮着固宠，就将国色天香的外室女带进宫廷……
    皇帝对秦玉娇是一见钟情的，她是后宫中唯一一个被他临幸了之后哭得不能自已，还去寻死的女子。
    那天他去漪澜宫，就眼尖地瞧见秦贤妃身边多了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美貌的女子，她胆儿子很小，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又有些笨手笨脚，秦贤妃命她给自己倒酒，她手忙脚乱的总是会将酒给倒撒了。
    倒撒了他还没怪罪，她倒是哭了起来。
    后来秦贤妃命人将她带下去，她陪着皇帝喝了两杯之后就借故走开了。
    对皇帝来说，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是他的，他想享用谁就享用谁。
    喝得有点上头的皇帝当然不会委屈自己，他去寻了这姑娘，把她给办了。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姑娘是秦家的外室女，叫秦玉娇，是秦贤妃让家里送进宫来陪她说话的。
    她不是漪澜宫的宫女。
    难怪被宠幸会吓得哭，会吓得寻死。
    皇帝百般把她给哄住了，又许诺说会照顾她哥哥跟娘亲，这丫头才没寻死……
    再后来，她就怀孕了。
    “……朕是真心爱你母亲，当时朝堂不稳，朕对后宫的掌控力并不高，朕怕后宫的争斗把你母亲给卷进来，就没给她任何封号，不敢让人知道朕宠幸了她。
    只是朕没有想到的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你母亲会难产，她临死之际求朕把你送出宫去，不要把你给秦氏养，朕只要命人将安国公招进宫，将你托付给了安国公……”
    说到这里，皇帝的眼圈红了，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只是落在周念的眼里，这眼泪一文不值。
    还好意思给他取名叫周念，呵呵！
    帝王的深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娘她难产是谁的手笔？还是她命该如此？”周念看着皇帝的眼睛，冷冷地问。“别告诉小民您一堂堂的皇帝，竟连一个女人的死因都查不到！”
    皇帝悲呛道：“是徐昭媛出的手，她也承认了，朕当时赐她毒酒，让她给你母亲赔命了！”
    周念根本就不相信皇帝的话，他讥讽地问：“为什么不能是秦贤妃搞的鬼？”
    皇帝道：“秦氏是打的去母留子的主意，但那也要将你先生下来才行，你娘难产，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若是一尸两命，秦氏的如意算盘就得落空，她是不会提前对你娘出手的。”
    周念撇开这个问题，他问：“你答应我娘照顾她的哥哥和亲娘，那我舅舅和外祖母呢？”

 第512章 伤药是假的!

    皇帝歉意地道：“你外祖母没过多久就病死了，你舅舅扶灵回乡的时候就失踪了。”
    见周念脸上露出嘲意，皇帝忙道：“朕一直关注着你舅舅，知道他躲到了乡下，但他学问好，先是考上了廪生，后又考上了解元，哪知后来却在进京赶考的时候遭遇了山匪的毒手……”
    一个举人而已，他也就关注一下他的动向，为他分神派人手保护是不可能的。
    那个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是虱子，自己个儿尚且自顾不暇呢！
    周念沉默了。
    他怎么能对一个帝王的承诺和良心报以希望呢？
    相信一个帝王，还不如去相信一头猪。
    “您有我母亲的小像吗？”良久，周念哑着嗓子问。
    皇帝见他变了态度，忙道：“有的有的，朕去取给你！”
    说完，他就转身去密室拿，竟也没背着周念。
    他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递给周念，还扯着他的手去罗汉椅上坐了：“坐着瞧。”
    周念翻开画册，一个绝美少女的形象顿时跃入眼帘。
    刚开始几幅画画的都是少女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样子，后来的几幅画少女有了笑颜，再后来少女的肚子大了起来，她的手放在肚子上，笑容温柔极了。
    “这都是朕亲笔画的……”皇帝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
    周念将画册合起来，大滴的眼泪滴落在封面的硬纸壳儿上。
    “你别哭，你现在这么好，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高兴的。”
    “念儿，朕恨不得将全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你面前来……以前瞒着你，是因为怕你被针对，怕……朕已经失去了娇儿，不敢再失去你。
    可你这次的西北之行给了朕无限的信心，朕相信，给你该有的，你能守得住！”
    “我娘的墓在何处？”周念没接皇帝的茬，他垂眸问道。
    皇帝道：“我命人将你娘悄悄葬在白玉观后山，打算等朕大行之后，留遗旨命人将你娘的尸骨迁入皇陵，与朕合葬。”
    “这个……能给我么？”周念摩挲着手里的画册，喃喃问道。
    皇帝连连点头：“能能能！”这样的画册他还有好几册呢，全是他亲手画的。
    “多谢父皇！”周念起身，跪下给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他的改口，令皇帝泪流满面：“我儿快起来……”
    “这些年都是父皇亏待了你，你放心，将来父皇会好好补偿你的！”
    周念在心中冷笑，补偿？怎么补偿？用太子之位来补偿吗？
    还是用江山来补偿？
    便是用江山路来补偿又如何？
    能让他娘活过来吗？
    口口声声说最爱他娘，结果连他娘临死时的遗愿都做不到，只嘴上答应着而已。
    不然堂堂皇帝，能护不住一个侯府的妾室？能护不住一个书生？
    不是护不住。
    是他不愿而已。
    罢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仇还是要自己报。
    ‘父皇’，你既封我做淳亲王，拉我入这肮脏的漩涡，就不要后悔！
    这朝堂，这后宫，就等着我来搅个天翻地覆吧！
    “等钦天监测算一个良辰吉日，朕先册封你为淳亲王，再追封你娘为皇贵妃……”皇帝不知道周念在想些啥，将他拉起来之后就自顾自地说着。
    “父皇，我娘还是别册封了。”周念反对道。
    “为何？”皇帝不解地问。
    周念低声道：“我想我娘一定不想跟后宫的女人们争您一个，她宁愿跟你做一对寻常的夫妻。
    一生一世一双人……
    虽这只是念想，但若是不册封，她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会将自己当成您的妻子。
    而皇贵妃的称号再尊贵，那也是妾啊。
    她生前您就让她受了委屈，死后也打算让她受委屈么？”
    皇帝明白了，这小子是想让他追封娇儿为皇后！
    只是不行啊。
    至少现在不行。
    “就依你之言，你娘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儿，暂且不追封了。”
    ……
    西北。
    鲜于嘎兄弟两个强势反攻。
    直接占领了金岸城和两座翼城，但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伤亡十分惨重，偏生屋漏还逢连夜雨，有士兵来禀报，说他们花重金购买来的伤药都是假的。
    用了这批伤药的伤兵们基本都死了。
    便是小伤也会感染化脓，然后死掉。
    鲜于嘎这才想起来，这批伤药是慕容枫提供的。
    呵呵，慕容家果然早就想对他们鲜于家下手了，可笑他们兄弟还拼死拼活地跟慕容家卖命！
    “把慕容枫送去伤兵营，犒赏伤兵们！”
    “告诉伤兵们，他们用的假药就是慕容枫给的！”
    慕容枫是在战前，跟着劫虏‘施文乐’的人一起出城的。
    后来当他见到慕容家几个长辈的头颅时，就命人将慕容枫给绑了，打算用她来对付剩余的慕容家人，毕竟她还有个弟弟，她这个弟弟是可以当一下傀儡皇帝的。
    可现在，暴怒的鲜于嘎兄弟什么也不顾了，决定直接对这个女人下手。
    不然……
    不然军心一旦动摇，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慕容枫自打被抓之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的，但她想着自己对鲜于嘎兄弟肯定是有用处的，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手。
    却不曾想。
    不曾想那批伤药竟然是假的！
    她花了几万两银子买来的伤药都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明明送来的时候他们都验货了！
    她不甘心地问看守她的人，看守她的人告诉她，那些药每一箱只有放在最上面的药罐里的药有一半儿是真的……
    “啊……”慕容枫愤怒极了，她被耍了！
    被一个十岁的臭小子给耍了！
    但是绝望的还在后头，很快鲜于嘎的人就来将她带去了伤兵营……
    ……
    赵香柚在凤州城就休息了一天，然后便被纪大夫抓去伤兵营帮忙去了，代替他被掳走的也是个被抓汉奸，赵香柚奇奇怪怪的毒药多，所以这个‘汉奸替身’被抓之后不能说话，烂脸……也动不了，然后两天见阎王。
    完全没给北戎人见证真伪的机会。
    “我打算亲自带兵去打金岸城……”施显德将赵香柚跟秦少安叫去，笑眯眯地问：“你们有没有兴趣跟随？”
    “有有有！”赵香柚眼睛一亮，连忙举手道。
    她还惦记着白雾山上的那些财宝呢！
    财宝们等着我，姑娘我来啦！

 第513章 害怕

    北戎内耗。
    这个时候不追上去痛打落水狗，啥时候追上去？
    而且这个时候大雪纷飞，并不是打仗的好时候，北戎人一定会认为西北军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
    施显德偏要在这个时候出兵。
    为啥呀，因为他有了出兵的利器！
    毛裤、毛背心儿、毛袜子！
    哈哈哈哈，西北不缺羊毛，他从未想过羊毛除了做成波斯地毯之外还能纺成线，仅仅用两根儿竹签子就能织成毛衣毛裤毛袜子！
    而且除了羊毛，别的毛混着棉线麻线都可以纺成线，织成衣衫。
    事儿呢要从他宴客那天，赵香柚给他们夫妻俩准备的礼物说起，她送的礼物就是一套毛线衣裤。
    施文鼎把这两件儿添进他寻常穿的衣裳里头，出门任凭雪下得再大，寒风吹得再起也不冷。
    他如获至宝，便找来赵香柚问这玩意儿是咋来的？
    嗨，织毛衣嘛，她身边的医助男女都会！
    赵香柚让她的人去给施显德两口子演示了一遍，两口子顿时就觉得这个玩意儿简直太好了。
    又简单。
    又实用。
    于是施夫人就立刻安排人收集羊毛，再把城中的几个做纺线生意的商家召集起来，命他们将处理干净的羊毛混着棉线纺成粗线，又将城中的妇女和闲汉们全部召集在一起，请赵香柚抽出一个医助来教他们织毛衣。
    像这种边陲城市，百姓们特别的团结，因为不团结不行啊，随时敌军都有可能叩城，不想死就只能跟守军抱团。
    就像上次，施显德需要一座空城来困住北戎军，命百姓们连夜出城躲着去，百姓们没有一个不听话的。
    故而在边陲城市，一般都是守将说了算，衙门基本都是摆设。
    施显德打了胜仗，缴获不少战利品，库房里有银子，把全城老百姓都召集起来当劳动力，甚至将军营里不训练的士兵们，把养伤的伤兵们都弄来当劳动力。
    全员纺线织毛衣！
    后来在赵香柚的建议下，还增添了一样能戴在头盔里护住耳朵跟脸蛋子的风雪毛线帽。
    施夫人是个能人，她还发起了纺线和织毛衣的比赛，每天都取前十名，第一名奖励十两银子，第二名奖励五两银子，第三名奖励三两银子、第四名奖励一两银子，第五名到第十名都奖励五百钱。
    这些钱从她的嫁妆里出，不走公家账。
    她讲话了，若是能将北戎人赶去他们老家，再不敢来犯边，她愿意耗尽家财。
    她这般做，让整个人凤州城的人都敬佩不已，大家都卯足了劲儿赶工，甚至连几岁的娃娃也弄去帮忙。
    这种氛围让赵香柚也跟着激动。
    什么叫众志成城，这就是了！
    不到十天的工夫，全军所需要的毛衣，毛背心儿，毛裤，毛袜子，以及毛线帽子全部分发到士兵们的手里。
    而且施显德还给大家都发了皮子做成的军靴，可谓是花了大价钱，几乎是把库房给掏空了。
    不过没关系，等他打下金岸城就有钱了！
    他派人做了大量的大爬犁，用战马拉爬犁运兵，运粮食。
    爬犁上用油布做了遮挡风雪的棚子，马腿上绑了护腿……施显德为这一仗做了最全面的准备。
    全速前进！
    兵临城下！
    本就没有休整过，一直在打来打去的北戎兵一瞧见西北军如神兵天降就傻眼了。
    金岸城一战西北军势如破竹，鲜于嘎兄弟俩带着残兵狼狈撤退，因着要逃命，他们根本就无法将皇宫里的财宝都带走。
    施显德占领了金岸城，一边儿安排人清城，一边儿派人去攻占两个翼城。
    赵香柚就站出来说慕容光还有一个别院，别院里好像藏着不少好东西。
    施显德就给她和秦少安拨了一队人马，带着马车去白雾山。
    赵香柚熟门熟路地找到地方，白雾山的这个别院里养着不少慕容光的死士，一阵儿激烈的战斗是免不了的。
    但是有秦少安这个大杀器和赵香柚这个弓弩手的配合，他们这队人马很快就将别院给占领了。
    接下来就是抄家，赵香柚将精神力放出去，瞬间就搬空了三个库房，剩下两个库房没动，留给施显德。
    只是一下子搬空三个库房，直接就耗干了她的精神力，她眼前一黑，就倒在了秦少安的怀里。
    也是有崽儿在身边，她才敢这么任性。
    可是这样也把崽儿给吓坏了，他忙抱着她疯了似的往外跑，施展轻功如一道影子，眨眼功夫就消失了。
    “大夫！”
    “快找大夫来！”
    秦少安抱着赵香柚出现在中军答应，赤红着一双眼撕心裂肺地吼道。
    施显德被惊动了出来，在他的印象里，秦少安这个少年任何时候都风轻云淡的，特别能稳得住。
    他这会儿跟疯魔了一样，怀里还抱着那个小姑娘。
    施显德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这小姑娘遭遇意外了？
    他连忙跑过去扯住秦少安：“快把她抱到帐中去，我这就去找大夫！”
    刚拿下金岸城，皇宫还在搜，别的地方也不知道安不安全，故而施显德是在城外扎营帐暂时作为他的指挥中心。
    大夫很快就被请来了。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中军大帐，给赵香柚把脉之后脸色就变得一言难尽。
    施显德见大夫这般表情暗道糟糕。
    结果大夫把完脉后十分无语，偏生屋里的两个男人视线实在是……特别那个小的，眼神能杀人！
    大夫十分无奈地道：“她这是心神耗费得狠了，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施显德：……
    秦少安：……
    “还请元帅给我们安排一个住处，柚儿这段时间却是很辛苦……”大夫走后，秦少安松开握紧的拳头，对施显德道。
    语气不是很好。
    柚儿为了西北军忙前忙后，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过。
    施显德心里也有些愧疚，这孩子说起来还不满十岁，可她每天真的比很多成年人都辛苦。
    要教导他的军医，要给伤兵营的伤兵治伤……
    “你们就在这儿休息，本将另外换个地方！”说完，他就指挥亲兵们把他的文书啥的全搬出。
    乖乖哟，大将军将他的帅帐让给了那个小姑娘！
    这个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军营。
    帅帐内，秦少安脱了鞋子上床，将小丫头拦在怀里。
    他记得，每次她累狠了，只要自己抱着她，她睡一觉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之前……
    他真的吓傻了。
    那种将会失去她的恐惧……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秦少安把脸埋在小姑娘的发顶，他揽着小姑娘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第514章 你想见识我魔鬼的一面?

    赵香柚美美地睡了一觉。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十分奢华的床上，这张床很大，目测三米宽，三面床围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镶嵌着各色宝石。
    身下的褥子柔软极了，是雪白的狐裘拼成的，盖在身上的被子是蚕丝被！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蚕丝被是非常非常地贵，中原尚且稀缺，更别说北戎了！
    难道这是北戎皇宫？
    赵香柚揣着疑惑打量着屋里的环境，少说有四十个平方的屋子装饰得极具异域风情，而且很豪华。
    屋子的穹顶下吊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水晶灯上少说点了三十根儿小儿手臂那般粗的蜡烛。
    除了屋子中央的水晶灯，屋子四壁的壁灯也是用水晶装饰的，亮堂堂，光芒灿灿。
    这屋子虽然空旷，但因着有地龙的缘故，十分暖和。
    赵香柚下床赤脚走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一股子暖意就从脚心儿直往上窜。
    “主子醒了？”紫草从屏风外绕进来，见到赵香柚就惊喜地道，纪大夫年纪带了没随军，不过她们几个是跟着主子一起来的。
    当时主子晕倒的时候大将军叫的是距离帅帐最近的大夫，她们是后来才知道的。
    “少安哥哥呢？”醒来没见到秦少安，但是她的精神力已经回来了七七八八，赵香柚知道秦少安之前必定是陪着她的。
    不然她的精神力不会长得这么快。
    紫草笑道：“公子说您可能要醒了，去给您张罗吃食儿去了。主子，属下先伺候您梳洗吧！”
    “热水在哪儿？我自己来！”赵香柚道。
    “主子随我来。”紫草引着赵香柚去净房，净房里头的炉子上坐着一大锅热水呢。
    赵香柚：“我泡个澡，你去给我寻点点心来，我边吃边泡！”
    紫草应下。
    刚要出去赵香柚又喊住了她：“我睡了多久？”
    紫草笑道：“您睡了一天一夜了，都是公子守着你的，您醒来前公子才出去唤的我……公子他一直都没离开过。”
    “我知道了！”哼，算崽儿识相，知道自动帮她充电，勉勉强强算得上一个智能充电宝吧！
    赵香柚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泡澡的时候她吃了些点心喝了一大杯加了杏仁儿熬出来的羊奶，心终于不慌了。
    从养生的角度来讲，饿肚子跟饱肚子都不能泡澡，她是两条都占了。
    不过没关系，她身体棒棒哒，偶尔任性一次不影响啥。
    她泡完澡换了一身儿单衣出来，就见秦少安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口铜锅，整个屋子里都飘荡着一股子羊肉汤的味道。
    “哇呜……涮羊肉！”赵香柚吞了吞口水，有点后悔泡澡的时候吃太多点心了。
    她哒哒哒的跑过去坐下，料碟崽儿已经按照她的口味给她调好了。
    真是个贴心的崽儿！
    赵香柚笑眯眯地跟秦少安道谢：“谢谢少安哥哥！”
    “小心烫！”秦少安帮她涮了一片羊肉，放在她碗中。
    崽儿好像十分享受投喂她的过程，全程给她涮肉，没让她自己动一次手。
    直到她吃得打饱嗝儿了，他才开始吃。
    “少安哥哥你咋知道我要醒了？”吃饱了的赵香柚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帮崽儿涮起了羊肉。
    “不知道！”秦少安老实地道。
    “我只知道将羊肉汤锅端进来你就会被香醒！”
    噫……
    他这是啥意思？
    暗指她是个饭桶吗？
    哼！
    “哎呀，满屋子都是羊肉味，一会儿还怎么睡啊？”赵香柚吃饱了就开始作。
    秦少安没瞅她：“你还睡得着？”
    呃……
    的确是睡不着了。
    “一会儿去练拳。”练拳不费精神，还强身健体！
    “你是魔鬼吗？”赵香柚幽幽地问。
    秦少安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唇就转头看她：“你确定要见识我魔鬼的一面？”
    “不要！”赵香柚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否认。
    她眼珠子一转：“一会儿我去伤兵营看看。”
    “不许去！”秦少安十分强势地道，“大夫说你耗神太过，要好好养着，回凤州城之前，你不许去伤兵营！”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这次西北军没多少伤亡。”
    赵香柚有点心虚。
    “好叭！”既然心虚，就得当个乖宝宝。
    “少安哥哥，这是北戎皇宫吗？”赵香柚问。
    秦少安点头：“是的。”
    她眼睛一亮：“那咱们能不能分点儿战利品？”说完她就指着穹顶上的水晶灯：“我想要这个灯！”
    秦少安抬头看了一眼水晶灯，点头：“好，一会儿就取下来。”
    “还有那个蚕丝被我也喜欢，我们也带走吧！”
    秦少安：“嗯！”
    赵香柚说得兴起，干脆起身满屋子乱窜，把她喜欢的东西全部拿到床上放着。
    床上的蚕丝被，狐裘垫子啥的她都要。
    阿奶年纪大，这两样拿回去给阿奶用，她肯定会喜欢的！
    秦少安吃完饭，赵香柚就穿上外套，拉着他往外走：“走走走，咱们去逛逛北戎皇宫。”
    “之前不是逛过吗？”秦少安道，他们之前偷人头，追北戎皇帝的时候就来过啊。
    “有这个时间你练习十篇大字吧，练完大字就练拳。”
    赵香柚：……
    还好有施显德解救她。
    听说她醒了，施显德就命人来请她跟秦少安。
    外头的雪纷纷扬扬地下，院子里的积雪目测能有一尺厚。
    施显德临时办公和住的宫殿就在两人隔壁的隔壁，很近，从抄手游廊里穿就行了。
    “柚儿快来！”厅堂中摆放着十口打开的大箱子，里头装满了珠宝玉器。
    “这些都是从北戎皇宫里搜出来的精品，你瞧瞧都喜欢啥，喜欢啥拿啥，就是全部抬走也没关系别跟伯伯客气！”施显德十分热情地道。
    这些财宝算什么？
    这个小丫头起码帮他挽回了好几千士兵们的命！
    而且因为她的倾囊相授，以后他西北军中的伤兵都多了五六成的活命机率。
    这些都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赵香柚扭头看向秦少安，秦少安道：“你挑吧。”
    崽儿都说让她挑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瞧见这十箱子东西里有五箱子都是琉璃，便十分利索地道：“除了琉璃不要，其他的我都要了！”
    施显德：……
    “琉璃可是好东西啊，你留两箱！”施显德就觉得小女娃娃果然只喜欢金啊银啊玉啊的，不知道这琉璃卖得多贵。
    赵香柚坚定摇头：“我劝您也别要琉璃，也别把琉璃赏人，嗯……把琉璃都卖给北戎商人换成真金白银吧。”

 第515章 见到阿奶啦!

    秦少安：“建议您听她的，不然将来可能会后悔！”
    崽儿把施显德冒到嘴边的疑问给逼回去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他还是命人将五箱子琉璃给抬了下去，并吩咐：“将咱们收缴的全部琉璃都集中起来，找几个北戎商人卖给他们。
    记住不要银票，只要马匹牛羊或者是真金白银。”
    吩咐完人，施显德就道：“伯伯准备明日就启程回凤州府，这里留些人手镇守就成了，你们明日就跟我一起启程吧，你们的东西全贴上封条写上名字，放到我这里，跟我的东西一起运回去……”
    施显德还给了赵香柚几个人和一些空箱子，方便她装东西。
    这姑娘就忙活到半夜。
    她收刮了三盏水晶灯，十床蚕丝被，十床裘皮褥子，还有一些个金银器皿，反正她觉得好看的都装了起来。
    施显德还命人给她和秦少安一人上了一匹马儿来，给她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
    给秦少安的是一匹额头上长着一块儿月亮瘢痕的枣红马，四蹄踏雪，额顶弯月，浑身上下都写着马爷身份不凡。
    秦少安跟赵香柚都很喜欢！
    而且因为喜欢，第二天出发的时候，赵香柚非要顶着大雪纵马驰聘！
    可惜，积雪太厚实，根本就驰聘不了。
    她只得乖乖地缩进带棚子的爬犁里。
    这次回城施显德直接命人将从北戎城里缴获的马车车厢拆下来改装成爬犁，每个坐人的车厢里都备着炭炉。
    还给赶车的车夫都备了烘兜子……
    两天后，他们回到了凤州城。
    收到了凤州城全城百姓的夹道欢迎，百姓们在城门口家搭了棚子，架着十好几口的大锅，里头炖的是香喷喷的羊肉。
    在施显德的允许下，他们给每个士兵都送上了一晚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进城之后，施显德派人来问赵香柚跟秦少安要不要跟他去将军府住。
    两人都拒绝了。
    施显德不强求，他的事儿还多。
    赵香柚跟秦少安回到他们在凤州城暂住的地方，门房就送了一封信给赵香柚。
    信是施乐丞的人送来的。
    原本心情很好的赵香柚一看信件的内容，脸就黑了起来。
    “怎么了？”秦少安问。
    赵香柚将信件给秦少安看。
    秦少安看完之后就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问赵香柚：“你打算如何？”
    赵香柚冷声道：“先去京城跟阿奶和二姐姐汇合，等开春了就回下山村！”
    “那我这就去将军府，跟将军说一声，你留在家里收拾收拾，我们赶时间，就轻装就行了。”
    “好！”
    秦少安去找施显德，施显德正在跟人谈事儿，听见禀报说他来了，就忙招他进去。
    然后秦少安就说明天一早要出发去京城的事儿，施显德问他为何这般着急，他就说家里有事儿。
    施显德见他不愿多说，就让他等一等，写了几封信让他带回去给这几家的人儿送去。
    “你们的东西到时候我派人给你们送回来。”施显德道。“应该是开春以后了。”
    “那几个大夫……”施显德有些期盼地看向秦少安。
    秦少安想了想就道：“紫草跟我们回京，其他的就暂时先留在这里，还请将军大人不要亏待他们！”
    施显德大喜过望，人能留下来他怎么可能亏待！
    “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吧！”施显德笑道。
    秦少安想了想：“您给我们派两个车夫，再给我们配两个马车厢就行了。”
    施显德想了想秦少安的身手，觉得给他带人可能会成为他的累赘，遂打消了念头。
    他亲自送秦少安出门，然后唤来心腹管事去安排。
    屋里的将领跟官员们：……
    他们明明在谈重要的事儿，结果大将军喊停就是要跟这小子话别？
    大将军变了！
    嘤嘤嘤！
    两辆马车，一辆赵香柚的大白拉车，一两是秦少安的月亮拉车。
    赵香柚偷偷摸摸给这两匹马喝了不少灵泉水。
    还命人给两匹马重新做了狐裘的护腿。
    她带上红梅一起走，红梅跟紫草一辆马车，她跟秦少安一辆马车，第二天城门一开就出发了。
    赵香柚跟秦少安前脚出门，后脚施显德就收到国公府派人送来的信。
    施文乐认祖归宗，被皇帝封为淳亲王，改名周念。
    施显德捏着信件，心绪久久难平。
    明明当初说好了，那孩子一辈子姓施，只要国公府保他一身富贵无忧就成。
    立那个孩子为亲王，就将那孩子推向了风口浪尖，他不争就是死！
    而他们荣国公府，作为养育了亲王殿下快十八年的地方，身上被深深地烙下了亲王党的印记。
    到底，皇帝还是把他们施家拉入了夺嫡的漩涡里。
    一场腥风血雨的盛宴，已经将他们列入了入席的名单。
    ……
    六天后，赵香柚跟秦少安抵达了京城。
    两人按照施乐丞给的地址找了去，是一处在国子监不远处的二进宅院。
    “歪了，左边点儿！”
    “跟你说左边点儿你耳朵有毛病么？”
    “往右边一点，你说你这个人有啥用？贴个对联儿都贴不好！”
    宅院门外挂着一对儿鲜红的灯笼，洪剑在贴对联儿，老太太站在不远处指挥。
    “阿奶！”赵香柚掀开马车帘子他跳了下去，炮弹似的冲向赵老太太。
    赵老太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滚下来了。
    她扭身儿朝赵香柚张开手臂，抱住了扑到她身上的小丫头。
    “阿奶的乖乖唷……让阿奶好好瞧瞧，哎哟咋瘦了，这是吃了多少苦啊？”
    赵香柚抬手帮老太太擦眼泪，心说她瘦了么？
    那长出来的双下巴是幻觉？
    “进去说话吧，杵在外头别把孩子给冻着。”洪剑笑眯眯地站在一旁道，他拍了拍秦少安的肩膀，欣慰地道：“好小子，壮了不少！”
    “嗯。”秦少安轻轻颔首，两名车夫上前来问秦少安：“公子，马车该安置在何处？”
    洪剑忙道：“跟我来！”他带车夫去将马车卸下来，把马儿安顿好，又亲自给两个车夫安排了住处。
    二丫看到赵香柚跟秦少安好好地站在眼前也哭了，谢天谢地，她们平安回来了。
    赵香柚跟赵老太太腻歪了一会，又跟二丫腻歪了一会儿，这才让红梅跟紫草进来见人。

 第516章 二丫的遭遇

    紫草是老熟人啦，笑着跟老太太和二丫见礼。
    红梅是新人儿，她则是恭恭敬敬地跟老太太磕了一个头：“奴婢红梅见过老太太，奴婢是给姑娘梳头的。”
    赵香柚窝在老太太的身边笑眯眯地说：“在是施夫人送给我的，她梳头梳得可好啦，以后阿奶和二姐姐的头都归她梳！”
    赵老太太笑着说：“我这个糟老婆子费那事儿干啥？脑袋后头挽个发髻就成了，倒是你们年轻姑娘家，多在穿衣打扮上花点儿心思是正经。”
    赵香柚摇晃着她的手撒娇：“不嘛不嘛，阿奶也要跟我们一起美，一起俏，做妖妖娆娆漂漂亮亮的狐狸精老太太！”
    “哈哈哈，你这丫头，说啥胡话呢，还狐狸精！哎哟，我不要见人了还差不多！”老太太嗲怪道。
    赵香柚的手比划了一个大圈儿：“阿奶我跟你说，这一次大将军分了我好多战利品，我全部都给你！”
    “有了那些战利品，你就是富豪老太太啦，要有富豪老太太的牌面儿！”
    “咱们在京城买个好宅子，就在京城住着了，不走了！”
    “好好好，还是我的乖乖想着阿奶！”老太太高兴得哟……
    全家的棒槌加起来都抵不过她家柚儿的一根儿头发丝儿！
    “阿奶，热水好了，让柚儿先去洗澡吧！”二丫这个时候打岔道，赵老太太忙让二丫带赵香柚去洗澡，她则袖子一挽进了灶房。
    她的宝贝回来了，先给宝贝包点儿饺子垫垫肚子，再给她做点儿别的。
    好在明儿就过年了，梁全儿上午送了不少肉跟菌菇还有蔬菜过来。
    牛肉羊肉卤肉都是不缺的。
    想了想，老太太还是准备的麻辣锅子，她的乖乖好这一口。
    赵香柚洗完澡就有热腾腾的饺子吃，吃完了还有麻辣锅子，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吃完饭赵香柚跟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很是感叹了一番小狮子忽然被封成亲王的事儿，八卦完了就催促她去休息，赵香柚就非要扯着二丫陪她睡。
    两姊妹躺到了床上，赵香柚就把二丫紧紧抱住，小脸儿靠在她的胸口难过地问：“二姐姐，吓着你了吧。”
    “嗯，吓着我啦！”二丫柔声道，“你啊，以后别这样了成不成，真的很吓人。”
    “家里人都很难过。”
    “族长还和族里的族老们商量着说给你立衣冠冢。”
    “不过阿奶不同意……”
    那段时间对二丫来说，天塌了！
    “二姐姐，我说的是你被劫走这件事，施乐丞已经写信告诉我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能好好跟我说说么？”赵香柚从二丫怀里抬头，对上二丫光亮暗下来的眼睛。
    “柚儿……”二丫张了张口，就哽咽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二姐姐！”赵香柚抬手给她抹眼泪：“没事儿了，我回来了，我给你报仇！”
    “这事儿你别管了，阿奶会处置的。”二丫怎么能让妹妹给她出头，毕竟这事儿搞不好是他们的爹搞出来的事儿。
    “那你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儿，不然我睡不着觉。”
    二丫想了想，还是决定跟柚儿说，让她知道知道这世上的险恶，也好多点儿戒心。
    “村里老方家的三闺女方菊花小时候跟我玩儿得挺好的，后来我回村之后，她回娘家咱们又碰上了，便有了些走动。
    她给孩子办满月酒，让她两家人来家里送了红蛋，还说想请我去吃满月酒……
    那个时候我怎么有心情是吃席面，况且我又没嫁人，也不好去外村吃酒去。
    于是就拒了。
    后来她出月子抱着孩子回娘家，又让人来找我，我寻思着她既然回村儿了，我若不去瞧瞧也说不过去。
    于是便去了。
    结果还没到她家，就见她抱着孩子哭着跑来找我，说孩子病了，求我带她去女学那头找郎中。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带着她往女学走，结果刚出村儿我就晕了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她给孩子擦汗的帕子让我帮她拿着，怕是那个时候遭了算计。
    再醒来，我发现自己软手软脚地躺在一辆骡车里，骡车里有个妇人看着我，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车夫和四个汉子押车。
    他们给我喂了哑药，还给我喂了软筋散……
    说起这个得好好谢谢淳亲王殿下，是他找的太医来给我医治，我才能说话的。”
    “再后来，我找机会毒死了那四个汉子，用的就是你给我藏在手镯里的毒药……”当时的真实情况是啥呢，她发现自己个儿被拐了，虽然被灌了药，手软脚软的，但也不至于一点儿都动不了。
    因着怕被侮辱，就想尽办法将手镯里的药粉抹到脖子上、手臂上，身体上……
    打的主意也是玉石俱焚的主意。
    后来那四个汉子忍不住把她拖出马车要欺负她，他们伸舌头添的时候就被毒死了……
    那对夫妻以为她是将毒药下在茶水里的，其实并不是。
    但这种事儿她不打算跟柚儿说，怕脏了柚儿的耳朵。
    “剩下的两夫妻继续将我带去西北，他们的目的是要将我送给一个西北的老头儿当妾……
    后来幸亏遇到了施公子，不然……”
    二丫把自己知道的给赵香柚说了一遍，给赵香柚心疼得哟……
    “我得再想想，再弄点儿防身的东西给你和大姐姐，大姑姑小姑姑还有阿奶。”
    “回头我就去找洪爷爷。”
    “好！”二丫笑着应声儿：“事儿都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二姐姐我不是好好的么！”
    “二姐姐只希望你今后能平平安安的，别再吓唬二姐姐就成了！”
    “嗯！”赵香柚答应了一声儿，在二丫怀里闭上眼睛，二丫像以前那样给她哼哼歌谣，哄她睡觉。
    奔波赶路，赵香柚的确是累了，二丫平平安安的在眼前，其他的她会去慢慢料理。
    赵香柚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早起床刚吃完早饭，就有人上门来了。
    拿着醇亲王府的帖子来请赵香柚跟秦少安去淳亲王府一趟。
    赵香柚：……
    噫……
    这也太不讲究了，年三十儿哪有请人去家里的？
    可人家是淳亲王，她可得罪不起。
    只是嘛……
    到了淳亲王府，见到了施乐丞……喔不，如今是周念了，赵香柚不但不行礼，还毫不客气地道：“你现在是箭靶子呢，把我们叫来是想让大家把我们也当成箭靶子么？”
    周念无情地戳穿真相：“我便是不叫你们来，你们身上也已经打上了淳亲王党羽的印记，已经是箭靶子了！”
    喔豁！
    粘板上的鱼，板不脱！

 第517章 礼物

    周念喊他们来一个是将二丫那件事他查到的东西交给赵香柚，另外就是跟秦少安认亲。
    “我娘叫秦玉娇，是秦玉明的亲妹妹，秦玉明是我舅舅，你是我表弟。”
    赵香柚：……
    秦少安：……
    周念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缓缓地道：“周氏当年算计外祖母，算计我娘，逼走舅舅，秦玉莲算计我娘，利用我娘固宠，想来个去母留子……”
    “他们这一家人，从老到小我都不会放过！”
    说完，他就盯着秦少安看。“表弟，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从我被封亲王之后，我的背景就被京城里的权贵们扒得明明白白。
    当年秦正良干的那些好事儿也捂不住，舅舅跟你的事儿照样瞒不住。”
    “所以呢？”秦少安淡淡地问。
    “我想让表弟强势回归侯府，以正室嫡孙的身份……周氏这个贱人当初怎么折磨姥姥，怎么算计姥姥，她加诸在姥姥舅舅和娘上上的痛苦，我要让她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死……
    呵呵……
    死往往是最轻松的事情。
    活着才能感受无助和绝望！
    周氏最在乎什么，他就要从周氏身上拿走什么。
    “你想我怎么做？”秦少安问，目的一样，合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等军功上报上来，皇帝一定会宣你上朝领赏，你就用军功换一个给姥姥正名的机会！”
    “当年秦正良改换身份迎娶姥姥是走了三媒六聘，也是有婚书的，证据我都找到了，到时候你在御前呈现，逼秦正良降妻为妾，扶姥姥的灵位为正室发妻！”
    这样一来，侯府的嫡子们就变成了庶子，宫里的秦贤妃娘娘也从嫡女变成了庶女。
    猜一猜，周氏会不会疯掉？
    “好！”秦少安答应下来。
    周念没想到秦少安答应得这般干脆，军功啊……不过转念一想，他连生擒北戎皇帝的功劳都说舍掉就舍掉，其他的军功在他眼中怕也没什么价值。
    “明年皇帝会开恩科，到时候你可以在京城考试，我会让皇帝追封舅舅为侯府世子，并册封你为侯府世孙……”
    “我知道你不会稀奇侯府世孙的位置，不过这个位置只能你拿着，不能便宜周氏的儿孙。”
    赵香柚眨眨眼睛，心说皇家的人心都脏，不过坏人是得坏人磨。
    把这件事商量妥当，周念又问赵香柚：“二丫姐的事儿，你回去想想要怎么处置，需要我帮忙就吱一声儿。”
    说完，他将一个匣子递给赵香柚：“给你的宅子，距离忠顺侯府不远，五进，前头一个主子是昌顺伯，也就是周氏的娘家！
    我特意向皇帝要来了，名字也已经改成了你的名字，房子我已经让人修葺过，一应家具用品都是齐全的，我也让钦天监算了搬家的良辰吉日，都写在红纸上，你回去跟阿奶商量商量，挑个日子搬过去。
    宅子里的下人都是我选的，你愿意用我就派人把卖身契给你，你不愿意用就让这些人回王府。”
    赵香柚张大了嘴巴。
    啧啧！
    这人说他心脏都抬举他了呢！
    不过宅子她还是喜欢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赵香柚笑眯眯地道，这个礼物她受之无愧喔！
    周念就喜欢她的这份不客气，跟她和秦少安当朋友特别轻松。
    “这一份是送给表弟的，十间商铺，这些商铺以前也是昌顺伯府的产业，可惜很大一部分产业都被皇帝给赏人或者是卖了，商铺就只剩下这十间了。”
    秦少安接过盒子，道：“昌顺伯府曾经想用柚儿做祭祀的阵眼。”
    周念挑眉，这一茬他不知道，没去查过。
    他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我给阿奶准备的一处温泉庄子，也是顺昌伯府的产业。”
    “这几年，皇帝也就抄了顺昌伯这一个权贵，不然可挑的地儿还能多点儿。”别看周念送出去的东西多，可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值跟北戎皇帝相比那就差远了。
    “不过以后这种机会不会少，到时候我再帮你们挑好的！”
    赵香柚：“……”喔唷，这娃要搞大事情哟！
    有追求！
    因着是年三十儿，周念说完事儿就命人送他们回去，同时跟着走的还有一大车子的礼物。
    赵香柚将周念给她的东西搁在空间里，打算过了年再看，不然影响心情。
    毕竟便是现在看了也是白看，也不能立刻飞回下山村去。
    老太太带着二丫，红梅还有紫草在灶房忙活，赵香柚回来大家就开饭了。
    晌午的饭菜比较简单，重点搁在晚上。
    吃完饭赵香柚就将两张地契交给老太太，说是周念送的，而且这些东西还是以前昌顺伯府的产业。
    可把老太太乐坏了。
    哼，那个狗屎昌顺伯府敢打柚儿的主意，瞧瞧，他们倒霉了不说，家里的财产也到了柚儿的手上！
    该！
    “咱们明天就去温泉庄子！”老太太拍板道，她在京城这段时间，可是好好地去打探了一下京城里的物价。
    京城外城的房子都贵得要死，更别说内城的房子，田庄就是有钱你都买不到，谁让京城的贵人太多了呢，人家手里有钱有权，根本就轮不到老百姓去买田庄。
    至于说温泉庄子，打底就是十万两银子一个。
    同样，有钱也买不着，因为温泉庄子的数量有限得很。
    老太太那个美呀……
    “小狮子这人不错，当了亲王也不忘了咱们！”除了柚儿跟少安，她是难得夸人，可见她有多高兴了。
    “不不，明儿咱们先去那边儿宅子看看。”老太太道。有了好宅子，自然是赶紧去住好宅子啊！
    赵香柚悄咪咪地凑在老太太耳边说：“小狮子说明年皇帝要开恩科，会有很多读书人进京赶考，这边儿的宅子可以租出去……”
    老太太笑眯眯地道：“我去打探过了，这边儿的宅子可好租了，皇帝老儿开不开那啥恩科咱们都不愁！”
    哎呀，真让柚儿给说中了，她现在是富豪老太太啦。
    排面儿啥的是该弄出来了！
    回头挑点儿富贵的首饰戴上，别说，红梅那丫头给她梳的头是挺好看，一瞅就老富贵啦！

 第518章 新年

    其实老太太哪里能等到晚上，上午吃完饭也不午睡，直接拉着一家人去新宅子那边儿。
    门房说实话没料到新主子会在年三十儿来，就很突然。
    但是再突然他们也不慌乱，大管事把所有的仆从喊到前头来，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赏！”老太太今儿高兴，大年三十儿的有人给自己个儿磕头，肯定得赏啊。
    二丫拿出装荷包的篮子，一人给撒一个荷包。
    大家纷纷道谢，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老太太只留了管事，其他人就打发走了，该干嘛干嘛去。
    “老太太，宅子有些大，小的传肩與来伺候您？”管事地在老太太身边儿献殷勤。
    “不用！”老太太大手一挥，“再大能走一天啊？哪儿那么矫情！”
    “老太太身体真是健朗，这可把全京城的夫人太太们都比下去了！”管事嘴甜地道，这马屁老太太十分受用，脸上一直笑眯眯的。
    管事的带着一行人各处瞧，这宅子是真好啊，比他们在县城和府城的房子都要好，雕梁画栋的，啧啧……一草一木在管事的嘴里都是讲究。
    前院儿两进，后院儿两进，还有一进在花园后头，那是给仆从们住的，在那之后就是牲口棚子，老大老大的牲口棚子，小白跟月亮住在里头可宽敞了！
    赵香柚觉得把瑞雪它们弄来也是能住下的。
    “这园子不错，就是只种这些个花儿啊草啊的没啥意思，你去挑些不值钱的花儿啊草啊啥的挖了，全种成菜！”老太太看着园子道，花儿草啊啥的不实惠！
    “再弄个暖棚，冬天也有菜吃！”赵香柚建议，至于说玻璃……找淳亲王啊！
    “这个主意好！”老太太是相当的赞同。“这园子这么大，可以种的菜老多了，将来吃不完还能拿出去卖！”
    管事的：……
    “老太太，您要吃新鲜蔬菜还不简单，派人出去买就是了，这一园子的花草都是有讲究的，都很贵，府里还专门养着四个花匠伺候呢……”
    老太太一听就炸毛了：“啥，伺候这些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竟然还用四个花匠？”
    “挖了，全给老娘挖了卖钱！”
    “连花匠一并卖了！”
    赵香柚忙道：“阿奶，花儿啊草啊的可以卖，花匠就别卖了，给淳亲王送回去，这人是淳亲王的人。”
    “不能卖……”老太太有点失望，“那行吧！”
    管事的：……
    他小心翼翼地道：“老太太，便是要卖，也得开春儿以后再卖……”
    “行吧，那就开春儿之后再卖。”
    “花匠的月钱多少？”老太太问。
    管事的：“这几个花匠是从宫里出来的，月钱有些高，二十两银子一个月！”
    “啥玩意儿就二十两？赶紧的，立刻让他们收拾东西去找小……去找淳亲王！”
    二十两哟，二两都要她的老命了，更别说二十两了！
    管事的有些为难：“可府里的花有些很金贵，其他人伺候不好，万一给养死了就……”
    “养死了就养死了，没道理让几根儿草当祖宗！”
    反正让她现在就每月掏八十两银子来给花匠，她是不乐意的。
    “阿奶，可千万不能养死，搞不好一盆儿兰草就能卖一千两银子，一株牡丹就能卖两三百两银子！”
    赵老太太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值钱？”
    赵香柚跟管事的一起点头。
    老太太心一横牙一咬：“那就……那就退两个！月钱老娘给，但是他们必须要把花儿养好了，等开春儿了就拿出去卖！”
    “往后这院子里也不必种菜了，就用来养花儿，但是若一年花草卖不到一万两银子，老娘就把他们给提脚卖了！”
    “回头我就找小……找淳亲王把你们的卖身契全要来！”
    管事的闪了闪腰，他真被老太太给骚到了，真的，他真没见过这样事儿的主子。
    他觉得……
    觉得自己个儿的前途也很堪忧，生怕老太太问他月钱，万一老太太嫌弃他月钱高把他给卖了呢？
    嘤嘤嘤……
    好可怕的老太太……
    怕啥来啥，老太太转头就问他的月钱，他很是纠结地伸出两根儿手指头：“二……”
    老太太拔高了声音：“二两？”
    管事的打了个激灵，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两百钱！”他是管事，咋滴也不能比花匠便宜啊！
    月钱从二十两变两百文，这是何等的人间惨剧！
    “才两百文啊，你也够便宜的，算了，我瞅你顺眼，给你五百文一个月！”老太太大方地道。
    管事地连忙道谢，心里庆幸自己个儿够机灵。
    他是个机灵的宝宝！
    欧耶！
    管事的决定回头就去跟大家耳提面命，顺便把月钱通通改成两百文。
    老太太转了一圈儿之后非常满意这个宅子，想着反正啥玩意儿都不缺，每个屋子里的被褥都是新的，而且还被烤得很鲜呼，于是便拍板儿：“咱们今儿就搬，今晚就在新宅过年！”
    反正那个啥钦天监算的好日子里就有腊月三十这一天！
    “那……那小的这就去命厨房准备！”管事的忙道。
    老太太摇头：“不必了，老宅子里备了的，让人回去一趟拿回来就成了。”
    她说完就看了一眼洪剑，洪剑忙道：“我去拿！”
    “我这就去拿！”
    二丫：“我跟洪先生回去，把行礼啥的收拾收拾带过来。”
    老太太点头同意了，赵香柚就让红梅去帮二丫，她跟老太太一起去选要住的院子。
    她道：“我要住在阿奶跟少安哥哥中间！”
    老太太：“好好好，都依你！”
    管事的想提醒男的得住外院儿，但老太太已经答应了，他就决定闭嘴。
    这个老太太不是寻常人儿！
    赵香柚就选了三个一溜串儿紧靠外院儿的小院儿，她住中间，对面儿她做主给二丫和大丫了。
    虽然大丫没来，但是院子得给她留着。
    至于说家里几只浪，那么大个外院儿塞下他们绰绰有余！
    因着老太太决定要在这边儿宅子过年，管事的就命人去库房把红灯笼拿出来四下挂上，天黑了就将灯点上，宅子大人少，但也弄得热热闹闹的。
    这顿年夜饭老太太吃得可开心了。
    吃完饭秦少安就带赵香柚去花园里放烟花，只是这次不能躲着别人给她一个人看了。
    但是见小丫头依旧开心，他就很高兴。
    建安八年，一晃而至。

 第519章 铁牛!

    赵香柚以为大年初一没人会登门，没想到施文鼎来了。
    他还带了很多礼物来。
    “老太太，新年快乐呀！”施文鼎进门儿就给老太太磕头，“我来给您拜年啦！”
    “好好好，赶紧起来！”老太太给他了一个荷包，施文鼎笑嘻嘻地接过揣怀里。
    然后红着脸瞟了一眼二丫。
    老太太对二丫道：“二丫，赶紧给铁牛倒杯茶。”
    “噗……”赵香柚没忍住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秦少安默默地递上了自己的帕子。
    “我咋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响亮的一个名号？”赵香柚叹道。
    施文鼎骄傲地扬起了脑袋：“老太太给我取的，咋样，威风吧！施铁牛，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威风！”
    “天下第一威风就是你了！”既然是阿奶给取的，那就自然得夸呀！
    “哈哈哈！”施文鼎傻乎乎地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老太太冲他翻了个白眼儿，憨货！
    “我年前得了些缎子，有宫里赏的，有国公府分的，我一个人儿用不完，就挑了些鲜亮的给您老送来！”说完，这人又瞟了眼二丫。
    瞟一眼就连忙挪开目光，生怕被人发现。
    只是他越是这般，他的意图就让人瞧得越清楚。
    屋里都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他啥心思？
    呵呵……
    “你不是说你以后要纳十个八个妾给你生孩子吗？既如此，再多绫罗绸缎都不够你后院儿的女人分的。”赵香柚的话音一落，施文鼎就跳了起来。
    “没有！”
    “我才不纳妾呢！”
    “我要学我爹，就娶一个！”
    他以前心里没人儿的时候，认为男人女人就那么回事儿嘛，多娶几个女人咋的了？
    可以帮着妻子生孩子呀，多好啊！
    可是，自从他心里有了人之后就明白他爹为啥只有他娘一个女人了。
    因为。
    人的心很小。
    被一个人塞满之后，就再装不进别人，他恨不能日日夜夜生生世世都跟心上人在一起，怎么舍得去纳妾。
    别的女人能有她好吗？
    既然比不上她，那他为啥要纳进家门呢？
    便是比她好又如何呢？
    不不，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漂亮，温柔，即便是身处深渊，也不言放弃。
    她坚强地令人心疼，那种事儿若是发生在别的姑娘身上，早就寻死觅活起来。
    可她，一直都大大方方，开开朗朗的。
    施文鼎不知道的是，若是以前的二丫遇到这种事儿一定会一头撞死。
    以前的二丫随着柚儿的清醒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眼前这个大方勇敢的姑娘。
    “来来来，拿来瞧瞧。”老太太毫不客气地道，哼！打她孙女儿的主意，她可不能手软！
    施文鼎颠儿颠儿地命人将东西呈上来，放到罗汉床上。
    然后他就拿了一匹象牙红的锦缎往老太太身上比划：“您穿这个颜色就好看，让绣娘给您赶一身儿出来，正好过年穿，喜庆又福气！”
    锦缎上有大片大片银红色的牡丹团花纹，在赵香柚跟二丫看来有点俗，但是老太太就喜欢这样的！
    她笑问二丫：“我们家有绣娘吗？”
    管事的已经把家里下人们的名册都交给她了，她也连夜看过了，心里有数着呢，于是便道：“有的，有个针线房。”
    柚儿私下跟她说过了下人们的月钱做两本账，一本用来糊弄老太太，另外一本按照这些下人原本的月钱来发。
    不然嘞？
    一个月真给人发两百个铜板儿，这些人心里能的劲儿？
    不得劲儿就有隐患。
    你说换一批人？
    不好意思，京城就这行价，你换一批人还是一样。
    至于说这多出来的部分，赵香柚她来出，她先就给二丫拿了两千两银票，够发几年的了。
    老太太将这匹锦缎放一边儿：“那行，一会儿就拿去让她们给我赶一身儿衣裳出来！”
    见老太太欢喜了，施文鼎就来劲儿了，他看似随意地挑了一匹柳绿的锦缎出来放在二丫面前：“我觉得这个适合香桔姑娘。”
    二丫的笑容僵了僵，这颜色也太艳丽了些！
    哪知施文鼎还没完了，又把大红色的锦缎，桃红色的锦缎挑出来摆在她的面前。
    然后为了掩饰一般，迅速地将一匹粉红色、一匹桃樱桃红的挑出给赵香柚。
    剩下一匹月白色的就直接塞给秦少安。
    老太太却撇撇嘴：“少安还是穿鲜艳点好看，这个太白了，不吉利！”
    施文鼎道：“可是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们都喜欢穿月白色啊，感觉穿上月白色就跟天仙下凡似的，格外出尘脱俗！”
    老太太讥笑道：“出尘脱俗那是出家人！”
    “大过年的这可不是吉利的事儿，你得好好弥补弥补少安！”
    “这么招吧，你回去再找找，有那烟灰色的，竹青色的，银红色的都成，我们少安长得比你好看，比你白，啥颜色都能镇得住！”
    施文鼎：“……”您夸他就夸他，踩我干啥啊！
    我今儿出门前打扮了一个时辰呢！
    “成，我这就回去拿去！”
    “你让人送来就成了，大年初一的别搁我家蹭饭！”老太太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施文鼎晃了晃身子，他巴巴地跑来是为啥？
    二丫忍着笑，等施文鼎走了之后，就命人将绣娘喊来，给老太太量尺寸。
    老太太又让针线房的人给所有人把尺寸量了，二丫嘱咐她们先把老太太的衣裳赶出来，老太太却让先做赵香柚的。
    “就二丫那匹大红的做，我瞅着这一匹布能做两身儿，给她们姊妹做一样的，这样走出去才好看！”
    绣娘应下来了。
    针线房好几个绣娘呢，这种织锦本身上头就有花纹，不用她们另外绣。
    而且她们针线房随时备着一些绣好的片子，若是领口袖口需要绣纹，可以直接拼接上去也很好看。
    “二丫啊，这匹白的你让人拿去卖了，这富贵人家的人也是有毛病，没啥事儿穿啥白的，不嫌晦气？”
    “好！”二丫自是应下。
    施文鼎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他亲自跑了第二趟，将老太太点名要的颜色给送了过来。
    赵香柚拿着几匹锦缎在崽儿身上比划来比划去，也觉得她阿奶说得对，崽儿长得好，穿啥颜色都能镇住。
    “柚儿……你能帮我把这个给香桔姑娘么？”施文鼎把赵香柚拉到一旁，将一个胭脂盒塞进她怀里。“这是宫里赏的，我特意拿东西跟我妹妹换的！”

 第520章 不赶你赶谁?

    盒子还挺好看的。
    只是打开盒子一瞧，盒子的内盖儿里画的是妖精打的图案。
    赵香柚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出自皇宫的东西是不一样，妖精打架的画儿都画得这么精致，栩栩如生。
    秦少安见她看得开心，就瞄了一眼。
    这一眼令崽儿瞬间黑脸。
    他劈手夺过胭脂盒塞进施文鼎的怀里，提溜着他后勃颈的衣裳领子就把人往外拖，直接拖出大门扔到了大街上。
    顺带送他一个字儿：“滚！”
    施文鼎一脸懵逼啊，秦少安这小子咋就忽然发火了呢？
    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施文鼎只能气哼哼地回国公府，不然呢，大年初一的就堵人门口闹腾么？
    老太太还不得削死他！
    他被秦少安给扔了出来，这条街的房门都探头探脑地跑出来瞧。
    施文鼎气恼地吼：“瞅啥瞅？小心小把你们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这些人被他骂了连忙龟缩回去，然后各府的主子们就知道荣国公府的四公子被新搬进这条街的住户给扔了出来。
    施文鼎越想越气，于是就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吴洪明跟杨卓。
    大年初一京城可比地方上热闹多了，不少酒楼都开着呢。
    三人随便找了一酒楼要了一包间儿，吴洪明以前跟施文鼎也就是认识的关系，但云州府那事儿之后，两人就成了朋友。
    杨卓跟施文鼎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他们见施文鼎一直喝闷酒，就开口问。
    杨卓：“你这是咋的了？”
    “让人给揍了？”
    “不会啊，在京城可是从来都只有你去揍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揍你的份儿！”
    吴洪明却一边儿吃菜一边儿道：“以前没有，如今有了，少安那小子就能揍他十个来回！”
    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
    见他的脸色变得更臭了，杨卓惊讶道：“不会吧，真让老吴给说中了？你们嘴里的秦少安谁啊？这么牛的么？改天介绍介绍让哥们儿认识认识啊！”
    杨卓说着说着就兴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秦少安了。
    施文鼎没好气地道：“他就是个疯子，见啥见，我都不知道我哪儿惹到他了，他就把我扔出家门！”
    吴洪明挑眉道：“不能够啊，少安这兄弟虽然面儿上冷冰冰的，但人也不像你说的那么无礼吧，你说说你去人家家里干啥去了，把人惹得给你扔出来？”
    施文鼎掏出胭脂盒儿往桌上一放：“我就是去给老太太拜个年，送了些东西，想着这玩意儿不是小姑娘们喜欢的么，我就带去了。
    结果我瞧柚儿挺喜欢的，可他就不高兴了，直接就将我扫地出门。
    你说他是不是个疯子！”
    “不是，柚儿是谁啊？”杨卓问，“是不是人家喜欢的姑娘，你上去给人送胭脂人家不赶你赶谁？”
    施文鼎道：“柚儿是他妹妹啊，虽然不同姓，但那小丫头才十岁，我多丧心病狂跟他争一个十岁的小丫头？
    再说了，那丫头别看年纪小，给人开膛破肚的时候从来不带眨眼的，这样事儿的小姑娘谁敢要。
    喔，她还贪财，贼拉贪财！”
    只要想起他给赵香柚写的借条，施文鼎心底就隐隐作痛。
    “卧槽！这丫头这么可怕的吗？”杨卓抖了抖身子。
    这时，吴洪明将胭脂盖儿扔到桌上，他指着胭脂盖儿道：“若是我，你敢给我妹妹送这玩意儿，我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你！你怎么偏着……”施文鼎话还没说完，就卡壳儿了，他这会儿看清了胭脂盒里描的妖精打架图，脸色瞬间就白了。
    杨卓把胭脂盒儿抢去瞧。
    他捂着肚子狂笑不已：“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服了你了施四郎！大年初一的你就跑人家家里作死去，你没被打死是那个叫秦少安的小子太善良！”
    “哈哈哈……”
    “不是，这玩意儿一般都是出嫁的姑娘压箱底的玩意儿，胭脂铺里不会摆出来卖，各家便是送礼也不会拿这玩意儿出来送，你是从哪儿搞到的？”
    他能说是从妹妹那里弄来的么？
    施文鼎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妹妹没多就要出嫁了，这玩意儿的确是放在她嫁妆里的东西。
    他哪儿知道姑娘家嫁人得陪嫁这玩意儿啊！
    当时呢，他是咋想的呢？
    单纯是觉得铺子里的东西定没有妹妹嫁妆里准备的好，所以就花了大价钱跟妹妹换，他估计妹妹也不知道这盒胭脂里还暗藏乾坤。
    “问你话呢，你从哪儿搞来的，这可是宫里出来的。”吴洪明推了推施文鼎。
    施文鼎含糊地说：“从西北搞来的。”
    “没想到宫里的东西还流到西北去了。”吴洪明叹了一声儿，倒是没怀疑他。
    杨卓将东西盖好塞怀里：“行了，这玩意儿你拿着没用，就给哥哥我吧，回头我就送给我媳妇。”
    施文鼎：“……”
    不想活了！
    他把脑袋垂下，重重地磕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完犊子了！
    万一让香桔知道……
    ……
    香桔不知道。
    但有些人已经在琢磨着要从他这里弄多少封口费合适。
    崽儿那脸黑得哟……
    “去写十篇大字！”得让小丫头洗洗眼睛。
    啥玩意儿叫乐极生悲？
    这就叫！
    “大年初一啊少年，你做个人好不好？”赵香柚抗议，坚决抗议：“我不写！”
    “不写就练武，我给你喂招！”秦少安抿了抿唇道。
    赵香柚跟他讲道理：“不是，今儿大年初一，我哪儿得罪你了哥？”
    秦少安垂下眼眸：“练武不能松懈，一日都不能懈怠！”
    “胡说，去年初一也没练武啊！”赵香柚不服气。
    秦少安：“你也说是去年，现在是建安八年！”
    铁了心要操练她！
    赵香柚到底没躲过，因为崽儿二话不说就将她提溜到了花园，然后也不问她一件，就追着她打！
    “呜呜呜……你这样以后找不到媳妇的我跟你嗦！”赵香柚被迫还击，哭唧唧地嚷嚷。
    秦少安不为所动。
    无情地跟天地间呼啸着肆虐的寒风一样！
    最可恶的是，家里人瞧见了没一个上来阻止的，连阿奶都抓了把瓜子儿在廊下磕得津津有味。
    不时还跟二丫她们点评两句……

 第521章 死马当活马医

    跟秦少安打了一场赵香柚直接累瘫。
    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吃饭也要老太太喂。
    崽儿很满意，累就对了！
    半夜。
    施文鼎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门开了，寒风涌了进来。
    “谁？”施文鼎翻身而起，迅速点亮了屋里的灯。
    “怎么是你？”
    “你咋来了？”
    “大半夜的你咋进来的？”
    “翻墙？”
    “卧槽，国公府的侍卫竟然没发现你？”
    施文鼎惊讶地看着走向他的秦少安，接着他的眼前闪了一下，再张嘴就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
    秦少安一拳头揍在他的脸上！
    呜呜呜……
    打人不打脸！
    年轻人不讲武德！
    不讲武德的年轻人将他狠狠地揍了一顿，把他英俊不凡的脸揍成了猪头。
    施文鼎后悔极了，后悔觉得秦少安是个善良的人。
    这狼崽子不是不揍他，只是不在小丫头面前揍他！
    秦少安揍完人之后就神清气爽地走了，施文鼎哭唧唧地去镜子面前看自己的脸，不讲武德的年轻人往他脸上招呼了几拳。
    瞅着镜子里的猪头，施文鼎无声地哭泣了起来，他倒是想哭出声儿来，奈何嗓子是哑的。
    那家伙竟然点他的哑穴！
    欺负人！
    小的欺负大的，不要脸！
    他这幅样子，一个月都别想出门儿！
    赵香柚并不知道秦少安把施文鼎给揍了一顿，见施文鼎没再上门了，就道这小子应该是不好意思来他们家。
    只是施文鼎没上门。
    却有另外的人上门了。
    这个人是古郎中。
    不过他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带着一家人去了温泉庄子，毕竟他们在京城又没有亲戚要走，留在家干啥？
    古郎中扑了个空。
    就很失落。
    他当初是被当成证人带到京城的，在京城困了几个月，这个案子逐渐明朗，牵扯到宗室夺嫡。
    后来又听说赵香柚跟秦少安根本就没死，他们在是为了案子诈死。
    古郎中也说不清如今自己个儿是个什么心情。
    他如今走了雍王的路子，重入了太医院，之前皇后将他叫过去，问了很多关于赵香柚的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将赵香柚介绍进太医院。
    其实古郎中并不想让赵香柚进太医院，他是她的老师，但是医术在某些方面却不及她。
    这让同行们怎么看他？
    温泉庄子距离京城也就一个时辰的距离，庄子不是很大，有一个温泉泉眼，不过温泉水能引到房间里。
    比起房间里，赵香柚更喜欢在露天泡温泉，泡在温泉中享看雪花飞舞不美么？
    可惜啊……
    赵香柚干脆去跟老太太和二丫一起泡，顺便给老太太按一按穴位。
    二丫十分认真地在一旁学，她道：“往后柚儿忙的时候我就给阿奶按！”
    老太太十分受用：“那你要好好学。”
    二丫点头：“嗯！”
    老太太半眯着眼睛：“二丫啊，那个施铁牛对你起了心思，你是咋想的呢？”
    “你也别顾忌啥门当户对，也别想着自己个儿被拐过，你只告诉阿奶，你乐不乐意他？”
    “若是你乐意，阿奶就想法子让他娶了你！”
    二丫红了脸，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阿奶，他救过我，我感激他，但并不想嫁给他。”
    “我不想嫁人，我想留在家里。”
    “别人家再富贵，也不能有家里好。”
    “我不想去别人家过日子。”
    老太太也没说啥女人就必须要嫁人的话，必须嫁人那是娘家兄弟容不下，不然为啥要给夫家做牛做马？
    她想着她嫁人后过的日子，苦水真是一缸一缸的。
    生孩子又跟过鬼门关似的……
    生出来还不一定是孝顺的，没有她的柚儿，她的几个儿子只能当屁吃！
    “行吧，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甭管是招婿还是嫁人，或是在家呆一辈子，阿奶都由着你！”老太太道。
    她现在就是这么有底气！
    “要是哪天看到顺眼的了就跟我说，只要你看上的，咱们就想法子把他弄到手！”
    霸气！
    威武！
    “嗯……”二丫轻轻地应了一声儿。
    同时也因着阿奶的这份霸气，二丫心底的底气足了很多。
    温泉不能泡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大几个人就起来了。
    他们在温泉庄子呆了三四天的样子，初六天上放晴了，赵香柚就急吼吼地拉着洪剑跟秦少安进山打猎去。
    这边儿山里的猎物不多，他们就打了几只兔子和一只狍子。
    不过玩儿嘛，过程最重要，结果并不是很重要。
    几个人提溜着猎物下山，没想到庄子里竟有人等着他们。
    “敢问谁是赵小神医？”那人焦急地跟三人行礼，目光落在赵香柚的身上。
    赵香柚道：“我是大夫，但不是神医，您找我有啥事儿？”
    “小神医啊，小的是会宁伯府的管事，我们伯府的庄子就在隔壁，还请您跟小的走一趟，救救我们家世孙吧！”
    管事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赵香柚忙问：“你别着急，你先跟我说你们世孙怎么了？”
    “回小神医的话，我们世孙去打猎，被一头公鹿把肚子给顶穿了……”
    “你等等，我去换身儿干净的衣裳。”赵香柚连忙将手中的猎物交给秦少安，撒丫子就跑。
    她洗了个战斗澡，穿好衣裳拿了药箱带着紫草就跑了出去。
    管事的忙请她们上马车，等在门口的秦少安也跟着上了马车。
    赵香柚觉得她的动作够快的了，没想到秦少安更快。
    他已经洗好澡换好衣裳了，头发上还有些水汽。
    到了隔壁，他们三人直接被带进了后院儿世孙住的地方，一群女眷围着血糊糊的世孙哭哟。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一名大夫看到了赵香柚，连忙起身跟她拱手：“您就是赵小神医？”
    虽然赵香柚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但还是点头应声儿，走上前去查看伤者的情况。
    好几个女眷对她露出了不信任的目光，赵香柚对里面的一个打扮富贵的老太太道：“老夫人，人身上带着很多看不见的病菌，这些对伤者都是致命的，伤者所在的屋子不能有太多的人！”
    老夫人一把握住赵香柚的手，他们带来的大夫说她的乖孙已经没救了，她就想起下头的人跟她说，隔壁的庄子来人了，来的好像是京城里之前穿得沸沸扬扬的小神医。
    小神医的传说她是听过的，京城里有一阵儿传得邪乎了。
    她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第522章 难产

    “都出去都出去！”老夫人听了赵香柚的话就开口赶人。
    一名打扮地比较妖娆的妇人走之前警告赵香柚：“你仔细着点儿，若是我们世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伯府可不会轻饶你！”
    赵香柚笑了：“这位夫人，您跟世孙到底有多大的仇怨，才会这般无礼地对待救他的大夫？”
    “您要这么说，我还就不救了，我倒要看看你们伯府怎么个不轻饶法！”
    她的话音一落，那女人面色一僵：“你……你大胆……”
    “啪……”老夫人一巴掌扇过去，夫人疼得尖叫一声，老夫人厉声道：“滚去祠堂跪着给卓哥儿祈福，若是卓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婆子不会轻饶了你！”
    众人被老夫人这般凌厉的手段吓了一跳，纷纷退出了屋子。
    老夫人握着赵香柚的手对她说：“小神医还请不要把那贱人的话放在心上，老婆子一定会给小神医一个交代。
    我孙子大夫都说没救了，老婆子只求您尽力。
    不管如何，伯府都不会找您的麻烦，也不会少您的诊费！”
    赵香柚毫不客气地道：“还要请夫人知晓，我出诊银子八十两，手术费五百两。”
    “您的孙子需要做手术，不管结果如何，五百两费用是不能少的！”
    本来嘛，大夫就该先救人，但是呢……
    赵香柚小神医现在很不高兴。
    “另外，保命的药丸三百两一粒，您给不给他用？”
    “麻醉的药丸一百两一粒？您给不给他用？”
    “用！”
    “该用的都用！”老夫人连忙答应下来，听得一旁的大夫眼皮子直跳。
    他本想呛两句，但老夫人先前那个耳巴子实在是给得太响亮了，他不想惹事儿。
    不过嘛，他还是提出来：“老夫能不能留下来打下手？”
    赵香柚道：“沐浴更衣，用布巾将头发包好，再用烈酒洗手之后才能进来！”
    老大夫想骂人。
    但见赵香柚的医助已经伺候她戴上帽子，穿上白袍，用布巾遮挡口鼻，又拿了一瓶十分呛鼻子的烈酒给她洗手，他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赵香柚对老夫人道：“还请您去安排一个房间，一应装饰品都不要，房间里用艾草和醋熏一熏，地面上撒些烈酒……”
    “好好好，我这就去办！”
    “还请您派人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若是这位大夫想进来，必须按照吩咐的做！”
    老夫人自然是点头应下。
    “还有，他失血过多，您去多找些人来，我要找出跟您孙子血型一样的人，采血给他输。”
    “好好好！”老太太虽然没弄明白，但是也不敢耽搁赵香柚救人，连忙出去吩咐。
    赵香柚就让秦少安去帮她验血，她则先给世孙测试血型。
    等秦少安回来的时候，她说了乙型，秦少安就带着一个身材硕壮的侍卫进来了，他给侍卫扎上取血的针，并让他站着，然后另外一端的针头则被紫草扎入了世孙的血管儿里。
    会宁伯府世孙的肚子上有好几个伤口，伤口还很脏，赵香柚先给他塞了两粒药丸进嘴，然后就跟墨竹一起处理起来。
    秦少安则在一旁给赵香柚擦汗。
    手术进行到一刻钟的时候，那位老大夫进屋了。
    赵香柚转头见他的穿戴跟自己的吩咐差不多，就没吭声。
    然后，那大夫就目睹赵香柚将伤者的伤口划拉开，把他肚子里的肠子掏出来洗了洗，然后把坏掉的肠子直接剪掉，重新缝合好之后才塞了回去……
    接着，她十分麻利地缝合伤口，仿佛她手下的不是人，而是一床破被子，或者是一件烂掉的衣裳。
    老大夫瞬间就收起了对赵香柚的轻视和怀疑，这个小姑娘是有点儿真本事的。
    秦少安不时帮她拭擦着额头的汗水，手术整整做了两个时辰。
    手术完成之后，老大夫连忙去给世孙把脉，发现世孙的脉搏虽然弱，但也不像之前那么飘忽。
    这说明啥？
    这说明他在好转！
    他稳住了！
    老大夫的心情十分激动，他还是头一次见输血之术和开刀缝合之术，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赵香柚。
    但医术这种传承都是传给子孙或者是徒弟，他一个外人开口问人家根本就不会搭理他。
    能让他来旁观都已经是十分大方的行为了。
    不过他想着自家还有一本儿不外传的医书，不知道小大夫愿不愿意跟他交换交换。
    这头赵香柚出去了，跟守在外头的老夫人道：“这名侍卫大哥失血过多，您命人给他做些补血的药膳好好补一补，我给您写方子！”
    赵香柚坐下写方子，边写边道：“我擅长的就是外科之术，术后调养还需这位老大夫好好给公子把把脉，写个方子出来咱们一起参详。”
    老大夫不用老夫人开口就连忙点头：“我已经给世孙把过脉了，现在就写方子。”
    老夫人不敢打扰他们，紧张地坐在一旁瞧着，瞧着两人商量着把药方商量了几个来回，好些用药都有增减。
    最终定下一个方子。
    “今晚，明天是最重要的两天，我会把我的医助留下来照顾世孙，这个期间，除了老大夫，任何人不得进病房。
    我让您另外收拾的屋子收拾好没有？”
    “收拾好了！”老夫人连忙道。“就在东厢。”
    赵香柚随着老夫人指的方向一瞧，行，不用出大门儿，就在客厅的东边儿的屋子。
    挺好。
    于是便让秦少安和紫草帮忙将人抬过去，老夫人趁着这个间隙瞧了一眼孙子。
    “不好了，少夫人动了胎气，见红了！”老夫人还没松口气呢，就有下人来禀报。
    老夫人晃了晃身体，她身边的人一把搀扶住她。
    老大夫就对老太太道：“您别着急，我跟赵大夫先去看一看，一定会没事儿的！”
    “行，咱们赶紧走！”
    这帮子女眷都在隔壁院子等着，赵香柚跟着过去的时候就见一年轻漂亮的孕妇十分痛苦地坐在罗汉床上，一屋子的女人哭的哭，嚷嚷的嚷嚷，慌乱地很！
    赵香柚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她的肚子，孩子的一只脚丫子已经在宫口了。
    而且还脐带缠颈。
    她去摸脉，跟老大夫一人摸一只手。
    摸完脉她就去摸产妇的肚子，这个流程老大夫就不行了，他去跟老夫人道：“胎儿跟产妇的情况很不好，就看小赵大夫有没有法子了！”
    老夫人有点受不住。
    那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已经被她给撵出去了。
    “您的意思？”
    老大夫道：“我的本事您是知道的，以我的本事，是救不了世孙夫人的。”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便是京城最有名气的稳婆来，也不一定能救得了……”

 第523章 闹事儿

    “老夫人，我可以给产妇做破腹取子的手术，只是你们要签下生死契约。”赵香柚这时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夫人脸色惨白地问：“剖腹取子，这么说只能保孩子了？”
    说话间，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赵香柚道：“这要看您舍不舍得花钱，舍得花钱，我有八成的把握保她们母子平安，若是舍不得花钱，我也就只有八成的把握保孩子。”
    “花钱！花多少钱都成，求小大夫大小都保。”
    赵香柚颔首：“保大小一共两千两银子，您先签订生死契约吧，不然这个手术我是不做的！”
    “好，来人，拿笔墨来！”
    “老夫人，万万不可啊，您怎么能签生死契约呢，万一……万一少夫人有个擅长两短，她娘家那头该咋交代哟！”
    见老夫人要签生死契约，她身边的嬷嬷就急了，连忙拦住。
    赵香柚提醒她们：“多拖一分时间，里面的产妇就危险一分！”
    说完，她对秦少安道：“少安哥哥，产妇也需要乙型血，你先去取些乙型血来。”在这个空档，赵香柚让秦少安先去取血。
    秦少安出去之后，老夫人已经不顾劝阻将生死契约给签好了。
    她神色坚定地对赵香柚道：“小大夫只大胆救人，无论如何，只要有我老婆子在，会宁伯府就不会有人敢找小大夫麻烦！”
    赵香柚见她神色真诚，冲她点了点头之后转头就进了房间。
    老夫人就命人去准备两间客房，一应用具换好的，换新的，另外客房要挨着她孙子养病的院子。
    下人领命下去了。
    只是还不到一刻钟，外头就闹嚷起来。
    老夫人眼中划过一丝厉色，她走了出去，就见孙媳妇的继母尹氏带着一帮子人堵在院儿门口要往里闯。
    “文昌侯夫人，您带这么多人来是做什么？”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不悦地对上尹氏的眼睛。
    尹氏不甘不愿地冲着老夫人福了福，虽然她是侯夫人，可她是个继室，侯爷并没有给她请诰命。
    但眼前这个老婆子却是有诰命在身的。
    而且还是二品诰命。
    “见过老夫人，我这也是听说有人要害我们家姐儿，这不就慌忙赶过来了么，老夫人啊，您可千万听不得庸医的谗言，那人的肚子岂是能划开的？
    若是把肚子划拉开了，人哪儿有活头啊！”
    “老夫人，您还是把庸医赶走吧！”
    “不然我们姐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我们侯爷交代哟！”
    说完，她就要往里闯。
    老太太神色一厉：“我看谁敢闯！”
    尹氏带来的人当时就不敢动了，没法子呀，若是把眼前这位给撞倒了，那可不得了。
    “哼！我老婆子还不知晓，文昌侯夫人是有千里眼还有顺风耳，怎么我们伯府庄子里的事儿你都知道！”老太太冷哼一声道。
    尹氏卡壳儿了。
    不过她眼珠子一转就道：“我这不也是凑巧，今儿刚来这边，想着您老人家也在，就带人来跟您请安，不曾想刚进来就听到有下人说，说我们姐儿动了胎气，一个十岁的小女娃说要给她剖腹取子……”
    “文昌侯夫人来也不提前下帖子，还真不当自己个儿是外人！”这时，一名中年美妇走到老夫人身边，讥讽了一句。
    “亲家母您这是什么话？”尹氏有些不高兴了，但还是忍着怒气，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眼眶子一下就红了。
    “我们瑾姐儿打小就没有娘，是个命苦的丫头……老夫人您就让我去瞧瞧她吧！”
    “伯府不能这么欺负人啊，瑾姐儿虽然是你们府里的媳妇，但也是我们府里的姑娘，你们不能不问我们的意见就给她剖腹取子啊！”
    “老夫人，这要是让侯爷知道了，会伤了两家情分的！”
    尹氏哭得声泪俱下，她带来的人就嚷嚷起来，话里话外都是说伯府要害鲜氏的性命。
    “你们别瞎说！”世子夫人怒道，“来人，将她们都赶出去！”
    立刻，伯府的家丁们就跑来赶人。
    尹氏惊呆了，伯府这操作简直不将侯府放在眼中。
    老夫人冷冷地道：“这件事老生会亲自跟侯爷解释，你们还是请回吧，卓哥儿媳妇是我们杨家的媳妇！”
    “她的生死，我们杨家会负责到底！”
    “送客！”
    老夫人说完就转身往回走，世子夫人指着尹氏等人十分不客气地道：“咋的？给脸不要脸？非要等咱们赶人才走？”
    尹氏气得跳脚，她指着世子夫人颤声道：“你们欺人太甚，我今儿就不走了！”
    说完，她就带头往里冲，她带来的人也跟伯府的家丁们扭打到了一起。
    尹氏跟猴儿似的绕过杨老夫人，窜到了门口，杨老夫人大惊失色，急道：“快拦住她，不许她进去！”
    然而，尹氏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凶狠地将拦她的仆从给划伤了。
    只是屋里忽然出来一个少年，在她身上点了一下，然后就提溜着她快步走了出去。
    尹氏带来的人见状都傻了，这是什么回事儿？
    他们只好追上去，可那少年看似闲庭信步，他们却怎么跑都追不上。
    等他们追上的时候，他们家侯夫人已经被扔到了远处的田地里。
    田地里有着厚厚的积雪，尹氏愣是给砸了一个大坑出来。
    众人吓坏了，忙跑去搀扶尹氏。
    尹氏被崽儿点了穴道，木木的不能动弹，这帮人只好将她扛着往马车的方向跑……
    伯府的别院内，一名十五六岁的姑娘站在院儿门口不肯走，她泪眼朦胧地央求世子夫人：“夫人，我真的很担心姐姐，您让我留下来等消息好不好，我保证，保证绝对不会捣乱的！”
    世子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道：“你还是去关心关心你亲娘吧！”
    姑娘见世子夫人不肯松口，心里有些着急，这时那提溜着她娘出去的少年路过她，她抬眼一瞧……
    一眼惊艳，两眼痴迷，三眼误终生。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抓住少年的袖子，梨花带雨地道：“公子……我替我母亲跟公子道歉，我母亲只是太担心姐姐了……”
    秦少安：……
    看来这姑娘是担心她娘。
    必须得帮一把！
    小柚子说，做人要有侠义心肠！
    所以……
    秦少安一个手刀砍在她的后勃颈上，然后提溜着她的领子，就出去甩田里了……
    甩田里了……
    回来他就问人要了热水，仔仔细细地把手刷了一遍。

 第524章 查明

    会宁伯府世子夫人别秦少安的举动给惊呆了，这是什么神仙少年。
    简直……
    简直太刚了！
    就尹氏母女那样的骚狐狸，就该像这少年般那么对待！
    “哦哇……哦哇……”
    这时，一道细细的婴儿哭声响了起来，老夫人跟世子夫人的眼睛均是一亮。
    没过一会儿，紫草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走出来，递给伸手接的世子夫人。
    “恭喜夫人，是个小子……”
    老夫人连忙问紫草：“姑娘，我孙媳妇怎么样了？”
    紫草神色有些凝重地道：“世孙夫人的亵衣是被红花水泡过的……主子会尽力救世孙夫人的。”
    说完，紫草就进去了，然后她抱着世孙夫人沾血的亵衣出来，递给老太太身边的人，转身又回去了。
    老夫人的面沉如水。
    跟她来温泉庄子的大夫姓娄，是太医院娄院正的侄儿，他的医术精湛，这会儿在给早产的小娃娃把脉。
    “小公子是早产，体弱是正常的，不过幸好去得及时，除了弱些并没有别的毛病，仔细将养着就行。”
    世子夫人高兴地直念阿弥陀佛。
    重孙子没事儿，老夫人就松了一口气，她让娄大夫去看那套衣衫。
    娄大夫命人取了一盆热水来，将衣衫泡进热水里泡着，又命人弄来红泥炉，将盆儿置于红泥炉上。
    没一会儿水就沸腾了起来，娄大夫仔细闻了闻蒸腾出来的气味儿，他喃喃念道：“红花、麝香、奎宁、南星、生川乌……”
    老夫人可是大宅门儿的后宅主母，这些个药材名字被娄大夫念叨出来，她的脸色就巨变！
    这是堕胎药！
    世子夫人也不是个傻子，他们这种权贵人家出来的姑娘，出嫁前谁不学点儿后宅手段？
    堕胎药，避子汤这些方子她们都有。
    也不是为了特意去害人，就是为了防备着被人害。
    “来人，去将少夫人身边的人全绑了，给我一个个地好好审问！”老夫人气得发颤，娄大夫只好退到一边儿，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春杏儿，去将你没上过身的衣裳取来，先给少夫人穿着。”老夫人又吩咐她身边的大丫环，她这个大丫环不喜用香，她的衣裳从不熏香。
    这个时候给孙媳妇穿的衣裳最要紧的就是稳妥。
    半个时辰之后，赵香柚从屋里出来，她累得不行,蔫儿哒哒地跟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说：“少夫人的命保住了，三年内不可再怀孕，若是怀孕的话，很可能爆肚而亡。”
    “为了方便照顾，还是将她挪动到世孙的病房吧……”赵香柚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老夫人就名人带她去客房休息。
    赵香柚也不矫情，毕竟要收人家那么多的银子，留下来住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还请老夫人派人去我家庄子，跟我阿奶说一声儿，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那是应该的，姑娘放心休息吧。”老夫人命人将她跟秦少安还有紫草带去客房。
    赵香柚泡了个澡，洗干净之后又吃了一碗伯府的人送来的鹿肉面，吃完犯困，爬上床就睡。
    哎……
    在别人家，不好去崽儿那里蹭羊毛，万一被人发现了不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刚睡着，崽儿就进来了，和衣躺在她身边，将她连着被子搂进怀里，温柔地轻拍她的背脊。
    小蠢货累坏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香柚起床，身边早就没了崽儿的踪影。
    但她的精神力满满当当的，小丫头勾起唇笑了，看来自动充电宝是带感应的，知道她电力不足，就自己个儿凑上来了。
    “少安哥哥！”小丫头洗漱完了换上衣裳就去隔壁找秦少安，少年也收拾完了，还换了一身儿衣裳。
    “阿奶派人来了吗？”她问。不然床头上的衣裳哪儿来的？
    秦少安点头。
    两人一起坐到桌边吃早膳，瞧见他们醒了，伯府的人送来的早餐丰富极了。
    吃完饭赵香柚就去病房给两口子检查，检查之后就跟娄大夫一起商量了一下后续治疗的方案。
    娄大夫懂得可多了，赵香柚十分喜欢跟他交流。
    娄大夫也喜欢跟赵香柚交流，因为赵香柚对他的问题都回答得十分仔细，一点儿藏私的心都没有。
    而且这小丫头还十分大方地道，回头就把她的外科手术书借给他抄。
    娄大夫喜出望外。
    他道：“等回了京城，你也可以来我家抄医书！”
    “我们家有规矩，医书不能外借，还请赵大夫谅解一二。”
    赵香柚连连点头：“理解理解，我们都是朋友嘛，说话不必这么客气！”
    娄大夫：……
    这友谊真是来得太快了！
    讨论了过后，娄大夫就退出去了，因为赵香柚要帮鲜氏扎针。
    “真是太感谢赵小大夫了！”鲜氏十分感激，昨日她还以为她跟孩子都活不成了。
    她的亵衣被堕胎药泡过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不用谢，您家老夫人可没少我的诊金！”赵香柚很喜欢跟这种长得漂亮，又温柔通透的人相处。
    “要谢的，换成别的大夫，便是会些凶险的救人法子，也是不肯施展出来的。”毕竟她是伯府的世孙夫人，难产死了就是了，若是死在手术途中，不管是侯府还是伯府，都可能会找大夫的麻烦。
    “也是您有一颗救死扶伤的心，我和孩子才能有机会活下来。”说完，她扭头看了眼自己个儿的丈夫，“世孙也才有可能活下来，您救的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命！”
    具体情况她醒过来之后已经问过娄大夫了，娄大夫大力赞扬了赵香柚，说若不是赵香柚，不管是世孙还是她，他都是没法子救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一家三口的好子日还在后头呢！”赵香柚笑着说，她开始给鲜氏走针了，鲜氏很快就睡了过去。
    杨老夫人的屋里，会宁伯和世子以及世子夫人都在。
    底下的人已经把事情给查清楚了，世孙杨卓被公鹿攻击是事先有预谋的，有人在杨卓的衣衫上熏了刺激公鹿发狂的香，又将被下过药的公鹿放到杨卓所在的山林附近……
    “是云姨娘手下的人做的这一切，云姨娘已经吞金自尽了，但属下查到，云姨娘有个堂哥在淳亲王府上当差。
    淳亲王跟赵香柚和秦少安的关系又特别好……”

 第525章 疑点

    “难道是淳亲王？”
    “他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拉拢结交伯爷，所以才设下这等圈套？”
    “这也太毒了吧！”世子夫人惊呼。
    会宁伯沉着脸没说话，世子脸上也露出迟疑之色，老夫人却摇头道：“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我不相信这件事是淳亲王干的，若说他想拉拢咱们，咱们有什么好让他一个堂堂亲王拉拢的？
    就他背后站着的荣国公府，站着的施大将军，已经能抵得上半个京城的权贵了。
    再说了，我们伯府想来跟荣国公府交好，何须他用这种法子特意做什么？
    依我看，倒是有人想栽赃在淳亲王的身上，毕竟卓儿跟卓儿媳妇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伯府可能不会如现在这般冷静！
    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赵小大夫真把卓儿两夫妻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会宁伯颔首：“你说得对！”赞同完老妻的话，会宁伯就命堂前站着的侍卫：“这件事悄悄地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老子这么多年不发威，某些人竟真将老子当成病猫了！”
    “是，伯爷！”侍卫应声退下。
    会宁伯对老妻道：“我亲自去找鲜侯爷说说这事儿，这件事儿他那个好继妻定然是掺了一脚的……”
    “嗯，命人备些礼吧，昨儿赵小大夫的哥哥把那母女俩给扔出去了，到底还是伤了侯府的面子。
    那孩子也是怕她们打扰赵小大夫救人，这事儿就咱们伯府一力担了……”
    老伯爷颔首：“就听你的，除了诊金，你命人多备些礼物，这次多亏了那小神医，不然……这样的小神医得交好！”
    说完，他就横了一眼世子：“你后院儿的莺莺燕燕要是管不好，老子就把她们全给发卖了！”
    世子满脑门儿的汗，他连忙站起来躬身认错，认完错就道：“爹您放心，儿子已经命人将她送去妙缘庵了……”
    贱妇，想乘乱害他儿子，他能放过她？
    赵香柚的精神力好，就散发了出去，然后伯府几个主子的密谈内容她全部都知晓了。
    哼！
    这些竟然都是一场算计！
    还把她和崽儿给牵扯进来了，真是太可恶啦！
    赵香柚就决定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小狮子，人家是冲着他来的，自然该他去摆平这件事！
    （周翻白眼儿念：我谢谢你‘亲自’告诉我，真是辛苦你了！）
    因着世孙夫妻都脱离了危险，赵香柚就让紫草留下来给娄大夫打下手，她跟崽儿就告辞了。
    见她还特意留下自己的医助，老夫人跟世子夫人都很感动，除了诊金，这两位还送了她不少礼物。
    还请她务必每天都来瞧瞧杨卓夫妻。
    赵香柚自然是答应下来了，对于这种既尊重她，又舍得花钱的人家，她自然是乐意多来。
    回到自家的庄子，老太太瞧着她就搂过去心肝儿肉地一通叫。
    “阿奶，我才在隔壁住了一天！”赵香柚提醒她。
    老太太下巴壳子一抬：“一天也不成，那啥，老洪头儿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一二三四五六秋！”
    洪剑：“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老娘乐意隔三秋，你管得着么你！”
    洪剑：“……”管不着！
    他这是多嘴贱啊，才去提醒这个老太婆！
    “阿奶，这些钱全给你花！”赵香柚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来，全塞给了赵老太太。
    老太太一数，她滴个乖乖哟，好几千两哟！也太能挣钱了吧！
    把钱给了阿奶，赵香柚又扯着二丫去选东西，伯府的老夫人跟世子夫人可是送了好些首饰和绫罗绸缎。
    “瞧瞧，这些绸缎才是女孩儿家能穿出去的，施铁牛送的那都是唱大戏的穿的！”赵香柚指着满桌子的绫罗绸缎跟二丫说悄悄话。
    这些木槿色、樱花粉、杏色、桃粉、碧泉绿、艾绿色、湘黄色的金贵料子不比那个憨憨挑选出来的好看多了？
    二丫也觉得。
    “料子咱们也不分了，等回家就让绣娘给我们姐妹裁一样的衣裙！”赵香柚喜滋滋地道，二丫笑着说好。
    然后小柚子就让二丫挑首饰，二丫意思意思挑了一对儿耳环，赵香柚就把她觉得适合二丫的首饰全挑出来给她。
    “回头让红梅给二姐姐打扮上，我可喜欢看二姐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看着盛装的二姐姐，我能多吃一碗饭！”
    听妹妹卯足了劲儿逗自己开心，二丫笑得灿烂极了。
    两人又一起挑了一对儿手镯给老太太，老太太也很喜欢，当即就戴上了。
    下午的时候，周念就来了。
    他没空手来，老太太自然是欢迎的，听他说想住几天，老太太忙让二丫去给他安排客房。
    虽然他已经是亲王了，但是老太太还是一口一个小狮子，完全没有将他当成外人。
    周念就喜欢这样。
    赵家，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真诚和温暖的地方。
    吃完晚饭，周念就去找赵香柚跟秦少安，跟他们说京城的事儿，同时也说起了会宁伯府的事儿。
    赵香柚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知了周念，周念道：“我府上那个姓云的也自尽了，从表面上看，这件事的线索全都断了。”
    “你有没有怀疑的人？”赵香柚问。
    周念给她倒了杯茶，笑着说：“不用怀疑，这个人是秦贤妃安插进我府上的，我这次来，就还是要请安宁伯将这件事闹大，让那帮人以为他们已经得逞了。
    不过这样一来，你小神医的名头就会有损！”
    赵香柚拍着小胸脯：“本姑娘凭本事吃饭！”
    “哈哈哈！”周念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你最厉害！”
    “秦正良已经来找过我了，不过我没有见他，他到现在都不肯休弃周氏，这里头必定是有事儿的！”
    “毕竟秦正良并不是什么长情的人。”
    “若说他是因为周氏会挣钱所以将她留在身边，这个也说不过去，他想要一个会挣钱的女人，去商贾巨富见寻就是了。
    至于说他是碍于侯府世子的面子，我看也不见得，像他这么自私自利的人，不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儿子。”

 第526章 新的盟友

    “坏老头儿被老婆抓住了什么把柄吧？”赵香柚顺口就问道，不然呢？
    爱如潮水？
    爱得深入骨髓？
    “如果坏老头儿不肯休弃周氏，那么你们之前商量好的办法就行不通了哟！”赵香柚又道。
    周念颔首：“柚儿妹妹真聪明……”
    “你妹妹是公主！”秦少安不悦地提醒。
    呵呵！
    大醋缸子！
    “小柚子说的不错啊，若周氏手上真有这样的把柄，那么秦正良无论如何都不会休弃周氏，跟别说让他当妾了。”
    “那个爵位有啥好的，直接搞垮侯府，让他们无家可归，跪在你们面前唱征服……呸！求原谅不香么？”
    秦少安道：恩科之后，我去京兆府击鼓鸣冤！”
    “我跟你一起！”周念笑道，动侯府，的确要等恩科之后再动手。
    眼目下要解决的是秦贤妃。
    第二天，周念乔装打扮，扮做赵香柚的医助去了隔壁庄子，找机会见到了伯爷，并将他查到的事儿跟会宁伯说了一些。
    “府上姨娘的兄长是秦贤妃安插在本王府上的……因本王的事儿让贵府卷入了进来，本王十分愧疚。
    这件事之后，本王会好好跟伯父谢罪的！”周念将自己的身段放的很低，仿佛他还是原先那个国公府的孩子。
    “不怪你！”会宁伯叹道，“这事儿王爷不必往心里去，也不是您要伤卓哥儿两口子的……”
    “便是伯府啥也不做，在那些人的眼中跟国公府交好的我们，也算是殿下的人，他们对伯府下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都是天意。”
    “会宁伯府本不愿掺和进夺嫡之中，但有些人偏不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如意，那我这个糟老头子就顺了他们的意吧！”
    “今后，若是殿下有什么事儿需要伯府出力的，只要不是谋反，并且在律法的允许之内，殿下尽管说就是了……”
    病房里。
    杨卓也醒了过来，两口子隔床相望，小声地说着话。
    杨卓听着自己的妻子不停地夸赞小神医，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她跟自己个儿祖母算账的话。
    没错！
    那个时候他还有意识！
    还没昏过去！
    施文鼎果然说得没错，那丫头是个狠的，还是个死要钱的！
    “小神医里面请……”杨卓敷衍着自己的妻子，听到外头的声音立刻闭上了眼睛装睡。
    因为她要给鲜氏检查伤口，所以娄大夫没有跟进来。
    “赵小大夫……”鲜氏忙跟赵香柚打招呼。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您叫我柚儿就好啦，咱们都是朋友，不必这般客气！”
    这种大方的人家不交朋友可惜了呀。
    装睡的杨卓抽了抽嘴角，鬼才乐意跟你当朋友。
    然而，他老婆显然跟他想得不一样，鲜氏十分高兴得喊了一声儿‘柚儿妹妹’，她道：“我命人给你准了些东西，你一会儿走的之后记得拿啊。”
    “谢谢少夫人。”赵香柚乖巧地道谢。
    鲜氏道：“别叫我少夫人了，就叫我姐姐吧，我单名一个瑾字。”
    “谢谢瑾姐姐！”赵香柚改口改得可顺溜了，毕竟有礼物拿呀，小嘴儿可不得甜点儿么！
    赵香柚拆开纱布，用酒精清理了一下伤口，很满意伤口的恢复程度。
    “伤口恢复得不错！”赵香柚很开心地道，她给鲜氏重新上药包扎，弄好之后紫草把装了烫石头的布袋子拿来给她烤伤口，赵香柚也没闲着，她拿出针袋子给鲜氏扎针。
    边扎针边跟鲜氏叨叨：“……之前我已经叮嘱过老夫人了，瑾姐姐的肚子动过刀，三年内切记不能怀孕。
    等瑾姐姐的伤恢复好了，我给瑾姐姐配几瓶子避子丸，不伤身的那种。
    瑾姐姐可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个民间偏方，体外舍精什么的一点儿都不保险。
    男子的精从他兴奋的时候就可能有，并不是要到最后一刻才会……”
    鲜氏听得满脸通红，却不敢打断赵香柚，毕竟小丫头是好心。
    杨卓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丫头不害臊的么？
    当着他的面儿就跟他媳妇讲房事！
    杨卓没想到的是，让他尴尬的还在后头。
    “不过呢，头一年你也不必太担心了，瑾姐夫这次受伤太重了，你们两夫妻虽然同是剖腹，但是你的伤口并没有污染。
    而瑾姐夫不同，他是在山林中受的伤，那鹿角又极为不干净，被抬回来之后周围还围着那么多的人，到处都是脏东西……
    而且他的肠子还穿孔了几处，腹腔里到处都是脏东西，还有粑粑漏在腹腔里，我清洗了好久呢……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到底元气大伤，最好一年内都别有房事。
    万不可放纵。
    一会儿我就提醒提醒老夫人……”
    装睡的杨卓面无血色，脑袋里全是小丫头描述的那个场景，她的一双爪子在自己个儿的肚子里搅啊搅啊搅……
    噫……光是想想就肚子疼。
    鲜氏顾不得羞涩，十分严肃地应下赵香柚的话：“柚儿妹妹你放心，我会规劝夫君的！”
    杨卓：……
    他不太想活了。
    想死一死。
    这头赵香柚给鲜氏针灸完了，鲜氏也就睡着了。
    她让紫草给鲜氏穿好衣裳，盖好被子，便去请娄大夫进来了。
    娄大夫先给鲜氏把脉：“不错，世孙夫人恢复得挺好。”
    “药方不用改了吧，我觉得咱们之前开的药方还能吃两天。”赵香柚问娄大夫。
    她虽然动手术厉害，但真比把脉开方子，还是这种给人看了一辈子病的老大夫经验更丰富一些。
    娄大夫颔首：“嗯，再吃两天就换方子！”
    自己的意见被娄大夫采纳了，赵香柚笑得可开心啦，娄大夫见她这般模样，在心里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等你们少夫人醒了，你们就搀扶着她稍微走动一下，不要拿传统的坐月子的规矩来束缚她，她不是顺产，是动了刀子。
    若是不走动的话，肚子里的肠子容易粘连，肠子若是粘连那就坏了。”
    伺候鲜氏的侍女连忙应下，娄大夫也暗暗记住赵香柚的话。
    两人一起走向杨卓。
    一前一后给杨卓把脉，把完脉讨论了一番，赵香柚就上手去扒杨卓的裤子。
    杨卓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他惊呼：“你干啥？”
    太不要脸了！

 第527章 打探

    “瑾姐夫你醒了？”
    “瑾姐夫你重伤喔，切不可激动！”
    娄大夫：……
    从之前他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这个小丫头的朋友。
    这会儿世孙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这丫头的‘瑾姐夫’，这速度快得，快得……别说四匹马了，就是八匹马也撵不上喔！
    佩服！
    五体投地的那种！
    “你干嘛扒我裤子，你是女孩子，要点儿脸成不成！”杨卓一着急，话儿成串地往外冒。
    赵香柚纠正他：“首先我是个大夫。大夫眼中无男女，只有病人！”
    “其次你现在害羞已经晚了，你受伤那天，你蛋边儿的毛毛都是我给你剃的！”
    杨卓：……
    “毛毛容易藏污纳垢，距离你的伤口又近，必须要剃掉！”
    “不过你放心，你传宗接代的物件没有损伤，并且质量不错。”
    杨卓：……
    娄大夫：……
    “咳咳咳……世孙不必紧张，我们只是给你检查伤口，况且只脱了一点点裤子，没全扒。”
    杨卓表示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检查完伤口，赵香柚就对紫草道：“你下午注意给他按一下肚子，若是没有积液滴出来的话，就可以把引流管取掉了……”
    紫草应下。
    娄大夫又对手术的问题问了一下赵香柚，赵香柚侃侃而谈。
    杨卓表示生无可恋：你们能不能考虑考虑我这个患者的心情，换个地方讨论开膛破肚的事儿？
    “……其实若您有钱的话，可以弄一间专门的手术室，去找淳亲王，请他帮您弄点儿玻璃当手术室的天窗，再弄点儿西洋镜做反光用……回头我把手术室的图纸给您，您可以照着来。
    至于手术工具，你若想要，我可以帮您弄，不过价钱有点贵……
    您可以先用兔子练手，有条件用猪牛这种大型牲口练手也是极好的……”
    杨卓就这么躺在病床上，听赵香柚跟娄大夫讲怎么将兔子的肚皮花开又缝起来，怎么将猪的腿锯掉又缝起来……
    他感觉他浑身都在疼。
    刀割似的疼。
    “那……那就拜托赵大夫帮老夫采买一套手术用具，回头老夫就将银子给您。”
    “好嘞，包在我身上！”赵香柚拍着胸脯保证。
    正月十四，赵家人就从温泉庄子离开回京。
    隔壁会宁伯府的人却没有动静，只有老伯爷一个人骑马回京。
    伯府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允许离开温泉庄子，有人来探病，只有老夫人跟世子夫人出来待客，旁人一概不许出来。
    对外就道她们全在佛前抄写佛经，给杨卓夫妻祈福。
    对于每一波来探望的人，世子夫人跟老夫人都是抹泪，也不说杨卓夫妻的情况如何，只骂赵香柚名不副实，也不知京城里她小神医的名头是怎么传出来的。
    来人便会问，既然如此，伯府就该收拾她呀。
    堂堂伯府难道连一个庸医都收拾不了？
    这个时候，老夫人和世子夫人的面上就会露出恨意来，说赵香柚是淳亲王要保的人，他们伯府哪里得罪得起。
    于是……
    拱火的人就多了……
    京城。
    满街都传小神医沽名钓誉，名不符实，治坏了会宁伯府的世孙夫妻。
    偏生有靠山淳亲王护着，会宁伯府敢怒不敢言。
    消息传到宫里，皇后那头瞧着倒是淡淡的，她将古郎中招到跟前问：“你怎么看？”
    古郎中……喔，不，他如今已经是古太医了！
    古太医躬身道：“回娘娘的话，若是老夫的学生出手，世孙夫妻至少有六成康复的机会。”
    “医者行医本就是在跟阎王抢人，医术是一方面，但运气还有患者的情况也是很重要的。”
    皇后数着手里的佛珠，幽幽地道：“你的意思，赵香柚的医术没并没有问题。”
    古太医应道：“的确如此！”
    “也就是说，伯府的世孙跟世孙夫人如今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确实不好了，另外一种嘛……便是他们其实在好转，但被伯府瞒住了……”
    古太医根本就不敢吭声。
    但是不吭声不代表皇后会放过他，皇后对他道：“你去找找她，打听打听安宁伯府世孙跟世孙夫人的事。”
    古太医心中苦涩，他不认为赵香柚会如实地告知他。
    就像上一次，他明明说了让她给那老妇人手术的时候带上他，她还是当成了耳旁风。
    当他指责她的时候，秦少安就戳破了他们的师徒关系。
    赵香柚是交束脩的，是他的学生，并不是传承他衣钵的徒弟。
    “是，娘娘！”古太医应下，他心里琢磨着该如何让赵香柚跟他说实话。
    出宫之后，古太医先是去买了些京城时兴的糕点，然后就直接命车夫去赵家。
    这回他没扑空，见到了赵家人。
    赵家人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听说他当了太医，就纷纷恭喜他，老太太好说要张罗一桌席面来给他庆祝庆祝。
    古太医笑着应下，同时也放心了不少。
    见气氛不错，古太医就开口跟赵香柚道：“太医院是个好地方，里头有许多医书可以查阅，太医们的医术都很好，我之前跟太医院院正提了提，想让柚儿进太医院学习学习，院正原本都答应了。
    毕竟柚儿小神医的名声已经传遍了京城。
    可不知这么的，这几天京城忽然有了别的传言，说柚儿治坏了会宁伯府的世孙跟世孙夫人，说她根本就不是小神医，而是个误人性命的庸医。
    这名声若是坐实了，柚儿再想进太医院就不能够了。
    柚儿啊，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不？
    若是外头的人瞎说，师父……老师会想法子帮你澄清的！”
    老太太一听就急眼了：“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去外头乱传的？”
    “说瞎话的人舌根儿烂完！”
    “臭不要脸的，这能怪我们柚儿吗？”
    “柚儿救那劳什子世孙的时候，他们伯府的一个姨娘跑出来拦着，搅和，不然也不会耽误时间！”
    “那世孙的媳妇难产也是他们伯府自己个儿的人作的，堕胎药都给那劳什子世孙夫人用上了，我们柚儿去救人的时候，劳什子世孙夫人的娘家又跳出来闹，死活不让柚儿救人，还动上了刀子！”
    “若换成是老娘，老娘当时扭头就走，可柚儿心里眼里就只有病人，愣是留下来跟着救人。”
    “这会子人没好，他们就赖在柚儿头上！”
    “有本事来老赵家闹来，看老娘不吐他们一脸的唾沫……”
    古郎中心里有数了，会宁伯府的世孙跟世孙夫人情况的确不好。

 第528章 各有各的算计

    老太太骂人，赵香柚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嘟着嘴不高兴地道：“要是早一点就好了，早一点就……”
    “柚儿别难过，以后咱们不给他们家看病了。”二丫搂着她，心疼地拍着她的脊背。
    赵香柚仿佛真的伤心了，窝在二丫的怀里一句话都不说。
    古太医也只好跟着劝，劝完还问一声儿赵香柚：“那你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赵香柚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后来就没让我上门了！”
    她可没有撒谎！
    那两个人将病情稳定下来之后，她就没再去了，只是把紫草留在那里给娄大夫打下手！
    “对了，古玉那孩子考得怎么样啊？”老太太转移话题。
    提到古玉古郎中就笑了起来：“这孩子挺争气的，拿了个魁首，是解元！”
    “那敢情好！”老太太夸赞道：“打小我就看好那孩子，古玉那孩子就是个读书的料！”
    “我听说有个三元及第的的事儿，古玉考了个解元，再努努力说不准而就能三元及第！”
    “到时候你可就风光了！”
    “状元爷的爷爷，走出去谁不羡慕啊！”
    古郎中笑着跟老太太拱手：“谢谢您的夸奖！这孩子可没您说的那样好……考个解元还不算难，难的是后头的会试和殿试。
    会试可是聚集了全国的优秀学子，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个解元呢……
    我实在是不敢奢望他能三元及第，他能考进二榜，我就高兴了！”
    “老太太，菜都好了，请问宴席摆在哪儿啊？”这时，有下人来问。
    老太太道：“就摆在这儿，热热乎乎的也不用再挪地儿了！”
    下人应下。
    很快就把大圆桌摆到厅堂中央，然后麻溜地上菜。
    古太医掐着时间告辞，他得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回宫跟皇后禀报。
    他一走，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
    “呸！”
    “不要脸的老东西，教过柚儿多少？就把自己个儿真当个玩意儿了？”
    “我呸！啥劳什子太医院，我们柚儿才不稀罕呢！”
    “柚儿，阿奶跟你说，别进啥太医院，那不是个好地方，动不动就给人磕头，我们来京城可不是为了给人磕头的！”
    赵香柚重重点头：“放心吧阿奶，我不进太医院！”
    她才不喜欢受约束呢！
    平时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有病人了就去挣点钱，这样的日子不香吗？
    老太太搂过她，亲了她一口：“阿奶的柚儿真乖！”
    “那个臭不要脸的老头子，老娘跟他客气客气他还拽上了，呵呵……也是咱们家少安没去考试，不然解元能轮到他？
    做梦！
    就古玉那样事儿的能跟咱们家少安比？
    怕是在家没照过镜子！”
    赵香柚认为老太太说得十分对：“就是！”
    老太太：“回头少安就去把三元及第抱回来，让他们哭去！”
    赵香柚：“对，让他们哭死！”
    一旁默默坐着的秦少安忽然觉得自己个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晚上他回院子带着赵香柚打了一通拳，就被小丫头投喂了热牛乳。
    小丫头说多喝热牛乳补脑子。
    牛乳这个东西嘛，老百姓不好弄，但是淳亲王好弄啊，赵香柚一开口，就每天都有人往家里送一桶鲜牛乳来。
    他们去温泉庄子了，这些人就将牛乳送到庄子里去，从来都没间断过。
    于是，赵香柚就会偷偷地往牛乳里加灵泉水。
    而给秦少安的牛乳里不但加了灵泉水，还加了她空间中特有的红果果，务必要把崽儿的脑子补瓷实了，让崽儿把三元及第给抱回来！
    哼！
    阿奶说得对，有崽儿出马，三元及第就没有古玉什么事儿！
    凡人通通退散！
    不要肖想那虚无缥缈、他们无法触及的高度！
    就是这么膨胀！
    哈哈哈哈！
    小丫头在心中叉腰仰天大笑！
    皇宫。
    皇后在古太医这里得到确切的消息，就命古太医退下了。
    她命人找来太子，母子两个屏退左右，商量了很长时间。
    漪澜宫。
    皇帝虽然没来，但秦贤妃还是睡得很好。
    能不好吗？
    这次就是扳不倒淳亲王，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那个贱人的儿子竟然还活着……
    每次一想到皇帝竟然瞒着她，用一个死婴替换走了周念，她就恨得心肝儿都在疼。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皇帝从那个时候开始就防着她了！
    都是那个贱人的错，那个贱人勾走了皇帝的心，以至于皇帝竟然愿意替她儿子谋划！
    封成亲王……
    呵呵，难道他还想让那贱人的儿子当太子不成？
    明天，她就去皇后宫里走一趟，去拱一拱火，最好让皇后和太子同那野种斗个你死我活！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在后头捡漏了不是。
    至于说阿娘担心的秦少安……淳亲王都倒了，秦少安不过是只蚂蚁，说碾死就碾死。
    若不是她一直想弄到手的东西还没影儿，早就不会留秦少安这个孽种的命在世上！
    忠顺侯府。
    周氏在佛堂礼佛，不过外头的消息秦玉颂都派人告知她了。
    秦正良吃完晚饭就去佛堂找周氏，质问她：“这件事你掺和没有？”
    周氏闭着眼睛数佛珠，嘴里讥讽道：“如今我的手脚都被侯爷您给砍了，如何去参合外头的事儿？”
    秦正良警告她：“你最好是这样！”
    “淳亲王是我的外孙，深得皇上的喜爱，你若是敢对他做什么，本侯不会坐视不管！”
    自己的外孙能跟太子一争，这让他如何不心热！
    与其将宝压在八皇子……喔不，周念认祖归宗，八皇子就变成了九皇子。
    与其支持九皇子那个抱养的孩子身上，不如压在他亲外孙的身上。
    那个孩子对他还是有孺慕之情的，唯一不好弄的就是，他恨透了周氏。
    除了周念。
    还有秦少安那个孩子。
    听周念的意思，秦少安之所以这次没有参加乡试，是因为偷偷去了西北，并且在西北立下大功劳……
    淳亲王言语间对秦少安很是推崇，若这孩子真如周念所说的那般，倒是比侯府的所有孩子都优秀！
    都怪周氏！
    若不是当年他行事不慎，又过于相信周氏，将那么大一个把柄落在她的手中，他早就在顺昌伯府出事儿的时候将她休弃出门！
    秦少安……
    他得找机会见见这个孩子……

 第529章 纨绔

    京城的元宵节可比府城跟县城热闹多了。
    每条街都灯火辉煌，每个店铺跟前儿都挂满了花灯。
    还有不少权贵富商在宽阔的位置堆砌起了灯塔。
    街上人山人海，赵香柚从家里出来，上街之后就一路‘哇哇哇’。
    赵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京城之繁华，真是很能迷人眼的。
    一行人逛了一会儿，秦少安就提议找个酒楼坐一会儿。
    老太太同意了，人挤人的，热闹是热闹，但她怕挤着她的柚儿。
    只是他们问了好几家的酒楼跟茶楼，都没位置。
    “老太太，我们王爷请您上三楼。”他们刚从一家叫醉霄楼的酒楼出来，就有听见有人喊。
    众人转头一瞧，熟人啊，周念身边的人。
    老太太问：“你们主子跟朋友在此？”
    乘风笑道：“没别人，就我们主子。”
    那老太太就不客气了，领着一帮人儿就往三楼去。
    醉霄楼一楼大堂里有一群公子哥儿见他们上去了，便有人攥着小二的领子问：“你不是说没位置了么？他们怎么又上楼了？”
    小二赔笑道：“那是人家包间里的客人命人下来请的，诸位客官刚才也瞧见了，小的跟他们也说是没有包房了。”
    “那包房的客人是谁？”鲜玉岫问。
    小二躬身赔笑道：“小的不知啊，小的哪儿敢问客人的来路，不过肯定是不差钱的客人就是了。”小二心里想说的是，京城里贵人多得很，你们身份高贵，人家保不齐也是身份高贵的。
    不然能提前一个月就给大笔银子把包间给预订了？
    但鲜玉岫等人就觉得小二是在嘲讽他们啊，他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旁边的人就道：“你知道鲜公子他爹是谁不？”
    “他爹是文昌侯！”
    “赶紧去三楼，就刚才那波人去的包间，让他们把包间腾出来，钱小爷给双倍！”说这话的少年是乔金宝，皇商乔家三爷的外室养子。
    年纪不大，却跟这帮十五六的纨绔混在一起。
    这帮人愿意带着他，也是把他当成钱袋子用的。
    乔金宝说完话，就掏出几张银票来拍在小二的胸口。
    小二没招啊，只好上去问去，上头的客人他不能得罪，下头的客人也得罪不起，不过问一嘴之后人家让不让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没一会儿，小二出来了，躬身跟他们道：“几位爷，楼上的客人不乐意让。”
    “你没报咱们侯府五公子的名号么？”乔金宝在一旁拱火，“侯府五公子，岂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开罪的？”
    “五公子看上他的包间，是给他们脸面，他们倒好，给脸不要脸！”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开玩笑，他们可是纨绔！
    纨绔能讲道理？
    于是几个人就怂恿者鲜玉岫上去，直接抢包间！
    鲜玉岫被说得上头，领着他们就往楼上走，小二去拦，还被人一脚给踹下了楼梯。
    “哐当！”鲜玉岫一脚踹开了包间的门。
    包间里的谈笑声顿时就嘎然而止，他打量了一番包间里的众人，嘿，没一个是他认识的。
    不过嘛，有个姑娘倒是挺漂亮的。
    脸蛋儿长得好，还要胸有胸，要腚有腚。
    另外一个小姑娘长得更好，就是年纪小了些，身材跟搓衣板儿似的，不过呢，脸蛋儿好看就成。
    “你们都给本公子滚出去！这个包间本公子要了！”鲜玉岫十分嚣张地道。
    躲在人后的乔金宝眼中划过一丝快意，他看向老太太跟赵香柚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愤。
    赵香柚也看见了他。
    心说这小流氓挺眼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
    “喔，这两位姑娘可得留下，陪着爷们儿乐呵乐呵！”鲜玉岫指着二丫跟赵香柚笑嘻嘻地道，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二丫面前。
    正要抬手去摸二丫的下巴。
    忽然就觉得脖颈一紧，被人攥着后衣领狠狠往后一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骑在地上打。
    拳头如雨点般招呼在他的脸上。
    “别打了！”
    “施文鼎你过分了啊！”
    “都是京城混的，你别太过分！”
    对于忽然冲进来的施文鼎，一帮纨绔先是有点懵，回过神儿来之后连忙去拉扯他。
    “都给老子滚犊子！”施文鼎把鲜玉岫揍得嗷嗷叫，然后提溜着他就甩出门外。
    “不滚就跟老子打一场！”
    几个人纷纷后退，跟施文鼎打，他们还不够看。
    “施文鼎你等着！”盛十公子指着他威胁道：“别以为你家如今在京城风头无两无人能惹，你家仇人多着呢，回头鲜侯爷能放过你才怪！”
    施文鼎揉了揉拳头，他二话不说上去就赏了盛十公子一拳，这一拳头砸在他的嘴巴上，把他的嘴巴砸得鲜血直流，两颗牙齿顺着血水掉落了下来。
    赵香柚在他身后不怕事儿大地嚷嚷：“你放心揍，揍残了我给接骨！”
    施文鼎甩了甩头发，摆出一个他练习了小半个月，自以为很帅的姿势：“你们瞧好了！”
    说完，他就挥舞着拳头冲着其他几个纨绔冲了过去。
    这帮纨绔吓得哇哇直叫，慌忙逃窜。
    可施文鼎的功夫虽然在秦少安跟周念跟前不好看，可对付几个纨绔那可是小菜一碟。
    没多久功夫就把这帮人全部给打趴下，并且扔出了酒楼。
    至于说这帮人跟着的小厮护卫……
    不好意思。
    被人拦在了外头。
    惹事儿的纨绔们被扔出了酒楼，大堂的客人们顿时就爆发了一阵儿喝彩声儿。
    施文鼎春风得意地冲着众人拱手：“多谢诸位捧场，诸位吃好喝好！”
    个人秀完美收官，施文鼎蹬蹬蹬地跑上楼，跟大笨狗似的摇着尾巴跑去老太太面前邀功：“刚才吓着您了没有？回头我见他们一次揍他们一次！”
    老太太眉眼一挑：“我能别吓着？”臭小子打量她不知道？问她话呢，眼睛却黏在了二丫身上。
    二丫指了指施文鼎的脸。
    施文鼎没反应过来，二丫没法子，只好指了指他嘴角的位置。
    施文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变得扭捏起来，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二丫：……
    她挪开了目光。
    算了，不管了。
    跟周念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的秦少安撇了他一眼，周念转开头，他四哥的傻样子真的没眼看。
    “铁牛哥，那些人不会是你请来的托儿吧？”赵香柚好奇地问。
    施文鼎慌忙否认：“不是，不可能！我跟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伙儿的！”

 第530章 烟花

    被扔出酒楼的鲜玉岫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他被家丁搀扶起来，将气撒在乔金宝身上，上去就踹了他几脚：“狗东西，你竟敢害小爷丢脸！”
    乔金宝有苦说不出。
    鲜玉岫发泄之后，扬长而去。
    其他几个人也被各自的家丁搀扶着走了。
    “公子……”乔金玉的小厮将他搀扶起来，乔金玉甩开消失的手，转头看向三楼的方向，眼中的恨意浓烈。
    “等着！”他咬牙切齿地道。
    他就想不明白了，赵家人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越来越好，好混进了京城。
    赵香柚那个贱婢，还成了小神医！
    呵呵！
    不过嘛，这个小神医得罪了贵人，这些天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他倒要看看小神医最后能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他总有机会来痛打落水狗的！
    包厢里。
    “阿奶，我瞅着那群人里有人特眼熟！”施文鼎解释了半天之后，把人物关系掰开了揉碎了跟赵香柚讲，终于被赵香柚放过了，然后小丫头就问老太太。
    老太太冷哼一声儿：“赵子睿！”
    “老赵家的种，化成灰老娘都认识！”
    “竟然是他！”赵香柚叹道。
    二丫皱眉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认亲就算了，还跟着人来欺负自家人，就算她和柚儿长大了变了些，可是阿奶的容貌没变啊！
    （洪剑：瞎说，你们阿奶明明就变年轻了！）
    “打小就是养不熟的野狗，你还能指望他咋滴？”老太太不屑地道，都不能说他是白眼儿狼，平白把狼给糟践了，家里的一群狼多乖呀。
    “行了，不说他了，你们年轻人出去玩吧，我搁这儿歇会儿。”
    二丫道：“阿奶我留下来陪你。”
    老太太还没吭声儿，洪剑就道：“你们去玩儿，你们阿奶有我守着，不会有事儿的！”
    鲜玉岫真的该庆幸，他是被施文鼎狠揍了一顿，不然……周念环视了一番屋里的人，就是二丫也不是这帮人能惹的。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小柚子身上有好多奇奇怪怪的毒药，她肯定也给二丫跟老太太备着不少。
    “我不方便出去逛街，你们去吧，我陪着老太太说会儿话。”周念道。
    于是秦少安就牵着赵香柚的手率先出门了。
    二丫跟在他们身后，施文鼎乐颠颠地跟在二丫身后。
    “花灯要去高处看！”秦少安对赵香柚道。
    说完，他指着一栋高楼：“我们去那栋楼顶看花灯。”
    赵香柚连忙点头，她转头去看二丫跟施文鼎，施文鼎抠着脑袋道：“那儿不好进去，我……”
    “你保护好二姐，我们一会儿就回来！”秦少安道。
    施文鼎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忙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吧，我会用命保护香桔的！”
    他的样子憨极了，但像小山似的身躯，莫名就让人有种想要依靠一下的感觉。
    靠上去，应该很实在，很有安全感吧。
    二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忙摇头将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脑袋。
    街上的人很多，施文鼎尽量用手臂和身体护着二丫，不让她被别人磕碰着。
    他的气息就这么强势地笼罩着二丫，以至于二丫的脸一直都很烫。
    二丫是肖鼠的，施文鼎在一个摊位上看到一个特别好看的老鼠花灯，就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笑眯眯地说不要钱，只需要猜对灯谜就是了。
    这可太为难施文鼎了，让他打架可以，让他猜谜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爽快一些。
    二丫扯着他的袖子道：“走吧，这个花灯不好看。”
    她说的是实话，这老鼠花灯是真不好看，一只老鼠穿着大红的花棉袄……
    可是施文鼎却觉得二丫是在体贴他。
    他的心里美极了。
    “我带你去个看灯的好地方！”施文鼎对二丫道，然后牵着她的手就在人群中穿梭起来。
    他的手掌又大又粗糙，十分温暖，就是汗有些多。
    二丫的脸彻底地红透了。
    这个人真是的，怎么就这般不庄重，竟然牵她的手。
    她想甩开，可有过一次被拐经历的二丫又不敢，怕人群中藏着拐子……
    施文鼎带着她左拐右拐进了一条小巷子，然后进了一间小院子。
    院子里头有栋两层小楼，施文鼎带着二丫爬上楼顶，坐在屋顶往东边儿瞧，视野开阔极了，并没有别的高楼遮挡。
    从这里能看到远处一座灯火辉煌的小山。
    施文鼎指着那处小山道：“那是宫里别苑的小山，是用人力垒起来的，每年元宵节的时候，陛下都会命人用花灯将小山装饰起来，还会在小山上放烟花。
    再等一会儿，就该开始放了……”
    二丫眉眼亮晶晶地看着那片灯海，太漂亮了。
    京城的房屋连连绵绵，像是没有尽头一样，灯火照亮了这座恢宏的城市，不远处的天空中飘着一些孔明灯，一盏一盏的就跟星星一样。
    二丫在看灯。
    施文鼎在看二丫。
    “嘭嘭……”
    忽然，宫里的小山方向有烟花绽放，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又缤缤纷纷地如宝石雨一般哗啦啦地落下。
    “嘭嘭嘭……”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应接不暇。
    “好漂亮呀！”二丫激动地赞叹道，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烟花。
    “美极了！”天上绽放的烟花映亮了二丫的脸，把施文鼎给看痴了。
    “谢谢……”二丫转头来跟施文鼎道谢，谢谢他带自己来这里看烟花。
    可她没想到施文鼎的脸就近在咫尺。
    她一转头，嘴巴就贴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有些干燥，还有些爆皮，还……还很烫。
    二丫的脑子轰地一下就炸开了。
    她反应过来之后就要躲，但施文鼎却一巴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离开。
    他毫无章法地乱蹭，又轻轻地去亲她之前指过的嘴角，一下又一下……
    二丫慌乱地去推他的胸口，可却像是在推一座山，根本就推不动。
    更过分的是，这个人已经不满足于贴一贴，他张嘴就含住了二丫的唇。
    二丫：……
    “砰砰砰砰……”
    天空中绽放出了更多的烟花，绚丽多彩，一如二丫脑海里的烟花，久久不熄。

 第531章 心扉

    施文鼎的举动给二丫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理智上她知道不应该，男人和女人，无媒无聘……怎么能这么亲密。
    这件事……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可是……她……她竟然有点喜欢。
    二丫很是害怕自己心底冒出来的喜欢，她推不开施文鼎，就急得哭了。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施文鼎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他连忙睁开眼睛，就见二丫眼里全是泪。
    施文鼎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连忙放开二丫，问她：“香桔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找大夫去！”
    他这般，二丫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这个人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样不对。
    是不是觉得她被拐过，身子本来就不干净了，所以随便对她做些什么都可以？
    “你……你轻薄我！”想到这里，二丫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人也有些摇摇欲坠。
    可惜这是二楼屋顶，她自己根本就下不去。
    这会儿的二丫后悔极了，后悔没在施文鼎牵她手的时候甩开他，后悔鬼使神差地跟他来到这里，让他带上了屋顶。
    施文鼎傻了，他傻呆呆地道：“不是你让我亲你唇角的吗？那会儿当着老太太跟柚儿呢，我不好意思，你别生气好不好？
    这种事儿得背着人干！”
    二丫：……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是你的脸上有血迹，我提醒你擦一擦？”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浪荡，那么不知廉耻的人？当着长辈和亲人的面就……”
    “对，在你心里我可能更不堪，谁让我被歹人劫虏过呢？”
    “你想得没错，我的确被歹人碰过，我把毒药抹在身上，他们就像你刚才那样对我，才死掉的！”
    “所以你这么想我也没错，我就是不知廉耻，我但凡知道点廉耻，但凡自重一些，也不会跟你来这里……”
    二丫的眼泪像刀子似的戳着施文鼎的心。
    他没想到他是误会了，更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对二丫伤害这么大。
    当然，他也知道这样不对，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刚才他真的是情不自禁……
    “不是你想的那样！”施文鼎连忙解释，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是我的不好，你别哭行不行？”
    “我错了香桔，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知廉耻的人是我！”
    施文鼎长了这么大，头一回嫌弃自己个儿嘴笨。
    以前他总觉得嘴笨也没啥，有矛盾了就用拳头来解决，而如今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多长几张嘴。
    “我说不明白，不然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二丫把自己压在心里最最不堪的心事说了出来，这会儿的她哭得厉害，她害怕吗？
    她害怕极了。
    只是一直强撑着而已。
    那些噩梦般的回忆，总会时不时地卷土重来，一遍又一遍在梦里折磨着她。
    “我要你……我要你的心做什么，我要回家！”二丫哭得不能自已，不管不顾地起身就走。
    这可是二楼的屋顶！
    吓得施文鼎一把将她抱住：“好好好，我送你回去，你别乱走，我带你下去！”
    “你别哭了好不好，一会儿眼睛哭肿了阿奶跟柚儿会问的。”
    “香桔，你别哭了。”
    “你哭我就心疼，我错了，我以后不轻薄你了行不行？”
    二丫在他怀里闷声哭，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捶打着他：“你现在……你现在就在轻薄我！”
    “呜呜呜……”
    “你就是欺负我！”
    “你欺负我……”
    “呜呜呜……”
    施文鼎实在是没办法了，他牙一咬，心一横：“不然你让我轻薄一辈子好不好？你嫁给我，让我轻薄一辈子，我就轻薄你，不轻薄别人！”
    “我已经跟我娘写信说了，说心悦你，想求娶你为妻。”
    “我娘回信说她开春化雪后就进京，到时候去拜访老太太……”
    二丫愣住了，施文鼎在说什么？
    “你放心，我娘是个很温柔的人，柚儿见过我娘，你若不放心就去问问柚儿。”
    “我爹虽然凶巴巴的，但是他对柚儿也很好，我相信他也会对你很好的。”
    “我可是被拐过的……他们还轻薄我……若不是柚儿给我的毒药，我已经……”二丫打着哭嗝儿说道。
    别说京城了，就是安陆县稍微有点脸面的人家也不会娶名声上有瑕疵的姑娘。
    施文鼎心疼地道：“又不是你的错！”他恨不得杀人！
    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是那些杀千刀的人的错！”
    “那些过往已经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别怕，香桔，嫁给我，我保护你。”
    “有我，你别怕！”
    二丫放弃挣扎了，她其实也挺贪恋施文鼎的怀抱，这个怀抱特别的温暖。
    特别的可靠。
    他是那个将她从地狱的边缘拉回来的人。
    他是一团火，一束光。
    “可是你爹娘不会同意的，并且我不给人当妾，也不给人当外室，我也不会允许我的丈夫纳妾的。”
    “他们同意最好，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咱们浪迹天涯可好？”施文鼎哄着二丫，他目光憧憬地道：“我跟你说，我从小就特别崇拜那些个行侠仗义的侠士，也特别羡慕他们潇洒快意的人生。
    一辈子都在流浪，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以锦衣华服，也可以粗布麻衣。
    可以山珍海味，也可以粗茶淡饭……”
    “你别唬我，聘者妻奔者妾，我才不会跟你去做傻事儿呢，我在赵家能过一辈子的富贵日子，干啥要跟你去吃苦，我不吃苦！”二丫故意说道。
    她实在是没有信心。
    大将军夫妻怎么可能同意儿子娶她这么一个……他们满意的儿媳妇，一定是出自高门大院，知书达理的那种。
    “那好办，我直接入赘，跟你一起在赵家享福，这样一来，说不定我欠柚儿的钱还不用还了呢！”施文鼎美滋滋地想。
    二丫却抓住了重点：“你欠柚儿钱了？”
    “欠了多少？”
    “怎么欠的？”
    “你想娶我的目的就是想赖柚儿的帐？”
    施文鼎在二丫连珠炮似的追问下卡壳了，他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啥都往外突突，又坏菜了吧！

 第532章 翻车二人组

    “就……就……几千两……”施文鼎弱弱地道。
    “不过我还！”
    “我过两天就还！”
    二丫推开他：“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施文鼎单手指天：“我发誓，三天，三天内我把这笔账了结了！我不是为了不还钱才心悦你的，我就是心悦你，才想着说也许有一丢丢的可能……呸！我从没想过不还钱！！！”
    二丫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了，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被他这么一打岔全没了。
    “我要回去了！”
    施文鼎只好带她下楼:“我是送你回酒楼……还是送你回家……”
    “回家！”她这个样子，怎么回酒楼？
    根本就没法子见人。
    “只劳烦施四公子派人跑一趟，跟阿奶说一声儿我先回家了。”二丫十分客气疏离地道。
    施文鼎沮丧极了，他怎么就这么擅长将事儿给搞砸了呢？
    呜呜呜！
    赵香柚可不知道因为她跟施文鼎的债务关系，搞得施文鼎的追妻之路变得更加艰辛起来。
    她这会儿正在进程中为数不多的高楼顶上‘哇哇哇……’地叫唤呢。
    京城就是不一样！
    皇帝就是大手笔！
    站在这么高的高楼上她才发现，京城放烟花的点儿可不止这一处，另外还有两处呢，不过另外两处应该在城外。
    皇帝老儿这是想让京城郊外的百姓也能看到烟花。
    甭管皇帝是想展示国泰民安、国富民强、还是纯属老头儿自己个儿想显摆一下，这都无所谓。
    这些漂亮的烟花，是真的能令人心情愉悦。
    “少安哥哥我给你跳个舞吧！”末世前的世界，谁家小姑娘不学几年舞蹈哟！
    赵香柚想了想，她学过一只古典舞的，上高中的时候还跟同学们一起表演过呢！
    秦少安躺在屋顶，双手交叠在脑下，一双大长腿也是慵懒地交叠在一起。
    他不是很期待地‘嗯’了一声儿。
    但小丫头兴致很高，他就坐了起来，瞧她在漫天的烟花下偏偏起舞。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小丫头一边儿唱一边儿跳，别说，跳得还有模有样的。
    只是这歌词……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秦少安黑了脸。
    “不许唱了！”
    “这是跟谁学的？”
    “你是不是背着我去什么勾栏院了？”想到这里，秦少安瞬间就想杀人了。
    他觉得这蠢丫头肯定是去过这种地方了，不然这种小曲儿上哪儿学来的？
    还圣僧！
    那是出家人！
    还怕什么戒律清规……
    不行，不能让小丫头学坏！
    他得好好教导教导她！
    “是不是施文鼎带你去的？”秦少安想来想去，只有施文鼎这个纨绔，才对那种地方熟悉。
    看来他上次还是揍得轻了。
    赵香柚：“……”
    喔豁，太嗨了，所以得意忘形了！
    她能咋说？
    说是电视剧里学的？
    “没有，不是他！”赵香柚否认，她对上崽儿明显不信任的眼神，就指天发誓：“我发誓，我没去过勾栏院，施文鼎也没带我去过任何有这首歌儿的地方，若有违誓言，便天打……”
    “行了，没有就没有！”秦少安一把将她指着天的小手给打下来。
    不是去勾栏院听来的话……难道她看上了哪个俊俏的小和尚？
    最近他们也没去寺庙啊……
    上哪儿看上的呢？
    秦少安心里非常非常的不高兴，但是他也清楚这么大的女孩子不能说过重的话，不然适得其反就傻眼了。
    好难啊！
    教养孩子真不是他的长项！
    想了想，他还是正色开口：“佛门弟子讲清规戒律，不可玷污亵渎！”
    “你不可以喜欢！”
    赵香柚嘴贱地道：“还俗不就成了么！”
    秦少安：“……”深吸一口气。
    让他做文章成，让他跟小姑娘讲感情上的事情真真儿是为难他了，讲道理，他也不懂！
    “还俗的也不行！”秦少安十分坚决地否定。
    “既然出家，又想着还俗，这样的人意志不坚定，对佛主他都能始乱终弃，对女子就更不堪了！你不可以喜欢还俗的和尚！”
    赵香柚杠精附体：“可有些出家人是打小不懂事儿的时候就被送到寺庙了啊，出家也不是他们的本意。”
    秦少安握紧了拳头，垂眸道：“那更不行，一个能舍弃养育他长大的寺庙，舍弃从小教导他的师父师兄的人，人品肯定很差。
    你不可以喜欢！”
    “反正你不可以喜欢和尚，出家的还俗的都不可以，道士也不行！”秦少安十分强势地打了总结结束这个话题。
    赵香柚撇了撇嘴，真是霸道的小家长，管得倒是挺严的。
    这让她想起了上学时抓早恋的教导主任。
    嗯……若是上学时学校里的教导主任有崽儿这么好看，谁还早恋啊！
    赵香柚靠着秦少安躺了下去，闹腾这么一出，她也没了跳舞的心思，就眨巴着眼睛盯着天上绽放绚烂烟花。
    秦少安扭头看了一会儿她，就也躺了下去，两人个人谁也没说话，都静静地看着天空。
    过了许久，赵香柚开口问他：“少安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秦少安想也不想就说：“女孩子有什么好？”
    赵香柚瞬间就来兴趣了，她转身侧躺着盯着崽儿相当完美的侧脸问道：“难道你喜欢男孩子？”
    哇喔！
    耽美大片儿！
    怎么能让人不期待？
    秦少安一把掌糊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的小脑袋摁在自己个儿的胸口，使劲儿地揉了两下。
    咬牙切齿地问：“赵香柚，你这个小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会儿圣僧，一会儿又问他是不是喜欢男孩子。
    “回去就把你的话本子全交出来！”
    “你要是闲得慌，就把四书五经通通都再抄一遍！”
    赵香柚：……
    喔豁！
    太得意忘形了，翻车了咩！
    “小气鬼！”赵香柚从秦少安的怀里挣脱出来，施展轻功就跑。
    “不跟你好啦！”
    秦少安捡起她掉落在屋顶的钗子揣进怀里，无奈地追了上去。
    “不好也要写！”
    赵香柚难受极了，呜呜呜……她为啥要得瑟，为啥要嘴贱？

 第533章 春天了呀

    过了正月十五，朝廷正式开衙门。
    西北的战报正式出现在大朝会上，折子有点长，皇帝命王顺在朝堂上念了一遍。
    大臣们纷纷跪下恭喜皇帝。
    大周能一举拿下北戎的都城跟两座翼城，施显德的功劳虽大，但重要的是皇恩浩荡不是！
    正当皇帝高兴要大兴封赏的时候，会宁伯站出来了。
    他跪在殿堂中央，状告淳亲王搞手脚害他孙子孙媳，这个状告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肝肠寸断。
    这可是举国大喜的日子。
    会宁伯挑这个时候来告淳亲王的状，可见有多恨淳亲王。
    几个成年皇子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什么表情都不露，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几个成年皇子的拥趸们也是，心里高兴极了。
    等会宁伯将事情说完，还呈上证据之后。
    便有不少人站出来弹劾淳亲王周念，文臣的嘴，那是死的能给你说活，活都能给你说死。
    他们这波输出那伤害值可高了，中心思想就一个，皇帝若是不能严惩淳亲王，那将会崩坏朝纲，颠覆朝堂……
    皇帝发了脾气，他把淳亲王提溜出来狠狠地骂了一顿。
    淳亲王就一副样子，随便你骂，反正你要让他认罪他是不认的。
    说没有。
    再说，也就是他府里的所有人手都是宫里配的，他才开府多久啊,府里的人儿他都认不全呢。
    到最后还一梗脖子，道：“这个王爷儿臣不当也罢了，不然您就把封号给儿臣撸了吧，或许这样就能平息朝上诸公的怒火。
    哦……不行，我还是您的儿子。
    只有即刻死了，才能安他们的心！”
    他这话一出，就像是水滴入了油锅，朝堂上顿时就炸了，又一波针对他的弹劾开始了。
    说他目无朝堂，目无君上……巴拉巴拉吧。
    反正周念随便他们怎么说，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皇帝发火了，命阚闻朝严查，又命周念禁足。
    退朝之后，皇帝在御书房很是发了一通火，然后让王顺将朝堂上弹劾周念弹劾得最凶的几个人全记下来。
    “你去给朕查清楚，他们都是给谁当狗呢！”
    气死他了，都想弄垮他的念儿！
    念儿这才封淳亲王多长时间，这帮人就按耐不住了？
    “拟旨，册封施显德为勇武候！”哼，他们不就是怕念儿挡了他们主子的道吗？
    行啊，那他就来给念儿加码！
    “还有，施显德表功折子上提到的人，命礼部比着开国时的标准降一等拟定封赏名录，，明日拿来给朕看！”
    “是，皇上！”
    阚闻朝恭恭敬敬地站着，等皇帝发完火，又把这些琐事儿安排妥当，就喊了他的名字。
    “阚卿，这个案子你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若是牵扯到后宫就找王顺，他会帮你！”
    阚闻朝躬身拱手：“臣遵命！”
    皇帝挥挥手让他下去。
    他揉了揉眉心，哎哟……这帮老不死的，就不肯放过他的念儿。
    皇帝又拿起施显德的表功折子来看，目光落在秦少安跟赵香柚两个人身上。
    在这两个人身上，施显德着墨比较多。
    秦少安最大的功劳就是抓了北戎皇帝，然后让给了周念，令他能强势认回周念，并且封他为亲王也不敢有人多嘴。
    表功折子上自然没有写这一茬，不过却将他用鲜于家一堆人头策动鲜于嘎反了北戎，令北戎人自己打自己……这也是大功一件。
    皇帝琢磨着怎么赏他好。
    想着他跟周念的关系，皇帝决定赏个爵位给他。
    他年纪小，不适合赏太高的爵位，怕压不住，不然……就赏个县男的爵位吧。
    皇帝想好了就在表功折子上秦少安这个名字旁边写了个县男。
    赵香柚这个小姑娘呢？
    怎么赏？
    这个小姑娘不但提高了伤兵好几成的存活率，还用假药坑了一把北戎人，另外，这小姑娘还跟着秦少安深入敌后，人头也没少拿。
    给她封个什么好呢？
    行医者在大周的地位不高，医女的地位就更不高了……嗯……不然给她封个乡主？
    不行不行，乡主县主这种爵位是皇家女子的待遇，一旦册封，该女子就要上皇家玉碟，遵守皇家的规矩。
    皇家的乡主是绝对不能去行医的。
    可她的医术若不用来救死扶伤就太可惜了。
    不然……
    不然把她当成男子，册封一个男子的爵位，或是……或是给她一个虚职。
    皇帝想了想，还是给个虚职合适些，不然给男子的爵位，朝堂上那帮老顽固又得吵翻天。
    但是在大周开国的时候，开国皇帝就曾经给一个女子授过官。
    这名女子是个做生意的奇才，将大半身家捐给开国皇帝作为军资，后来这个女商人被封二品仁义将军……
    赵香柚还不知道她被皇帝给惦记上了，这几天都关在家里乖乖抄写四书五经。
    京城都闹翻天了她也不知道。
    让她意外的是，施文鼎竟然上门还钱来了。
    “你的战利品不是还没回来吗？”她的战利品也没回来呀！
    施文鼎道：“我跟伯父借的，欠谁的也不能欠你的！”
    他怎么敢不还？
    敢不还媳妇都没了。
    赵香柚点了点数目，哟呵，还有多。
    她冲着施文鼎眨巴了下无辜的大眼睛，施文鼎觉得牙疼，他道：“多的是利息！”
    赵香柚笑了，这兄弟不错嘛，还知道给利息！
    “晌午留下来吃饭吧，不过你要帮我抄书才行！”
    施文鼎：“……”
    一点儿都不想抄书！
    可是他又十分想留下来吃饭，而且还十分想走赵香柚的路子来接近二丫。
    这几天二丫都不搭理他！
    赵香柚还没等他答应呢，就把笔塞给他了：“你要写好点喔，要尽量模仿我的字！”
    说完她就一手抱着银票盒子，一手提溜着裙摆跑了出去。
    哼！
    崽儿一点都不可爱，非要她抄书，这些钱不给他花了，全给阿奶花！
    老太太正在前厅跟洪剑商量着回乡的事儿，因着要开恩科，故而老太太打算让秦少安留在京城好好考试，她带着柚儿回去就成了。
    二丫还是不要回去了，经历过那样的事儿，她还是好好呆在京城为好。
    洪剑认为回不回去要看二丫自己个儿的意思，这个姑娘可不是以前那个软弱的姑娘了。
    老太太想想也是。
    这个时候，赵香柚就冲进来了，老太太还问她：“不是说要抄书练字儿的么？这是写完了？”
    说起抄书，赵香柚一下子就不开心了。
    不开心归不开心，银票还是要给阿奶的。
    “哟……咋又有这么多银票啊？”老太太惊讶地问。
    赵香柚窝进她怀里道：“铁牛哥还给我的，还给我算了利息呢！”
    “他啥前儿管你借钱来着？”老太太好奇地问。
    赵香柚张嘴就胡扯：“在凤州城的时候管我借的，那个时候我刚卖了批假药给北戎人，手里有钱。”
    “他借钱干啥啊？”老太太八卦地问，干啥要借这么多钱啊，而且亲爹就在跟前儿，咋就管她孙女儿借呢？
    赵香柚道：“那不是要去北戎老巢当奸细去么，他想买些防身的宝贝，手里没钱，他爹的钱又全部投到了军中去，所以才跟我借的钱。”
    她才没有坑人呢！
    她是阿奶的乖宝宝小天使！
    “阿奶，我留铁牛哥在家吃饭。”赵香柚道。
    老太太点头道：“填一双筷子的事儿，留着就留着！对了我跟你洪伯伯商量啥时候回下山村，你觉得呢？”
    说起回下山村，赵香柚一下子就精神了。
    反正这段时间她在京城名声不好，而且京城这帮人又斗来斗去，那就干脆离开一段时间好了。
    “明天回去都成！”她道。
    “我去找二姐姐！”赵香柚风似的跑了出去，老太太瞅着她的背影直笑：“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
    说完，就当着洪剑数起了银票，边数边说：“这孩子真是的，有钱也不留着自己花，全给我这个老婆子，我这个老婆子又能花几个？
    总是跟她说别给我，让她自己留着，可她就是不听，真是愁人啊……”
    洪剑：“……”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在炫耀！
    但是恭喜你，你的炫耀成功了，我又嫉妒，又羡慕。
    “咳咳！”
    “我也可以给你钱花……”洪剑小声嘀咕。
    老太太头也没抬就问他：“你说啥，我没听清！”
    洪剑立刻就看向别的地方：“我问你晌午吃啥？”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问我干啥，想知道吃啥你去灶房问厨娘去！”
    “就想问你！”老头儿又低声嘀咕一句。
    老太太抬头横了他一眼，老头儿立刻就窜出去了：“我去灶房！”
    老太太轻哼了一声儿，抱起银票盒子就往后院儿去了。
    这头赵香柚扎进二丫的院儿里，没找到人，她满府地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人。
    结果回自己院儿的时候却发现二丫跟施文鼎都坐在窗前一起帮她抄书呢。
    施文鼎还不时看一眼二丫。
    然后二丫的耳根子都是红的。
    再然后施文鼎那个不要脸的竟然偷偷摸摸地亲了一下她二姐姐！
    这都不是最震惊的，震惊的是她二姐姐只是红着脸瞪了一眼施文鼎，连个耳刮子都没赏给他！！！

 第534章 太难了

    哎……
    女大不中留哟！
    赵香柚溜溜达达地出去，去花园儿捣鼓她种的药材。
    晌午吃完饭，施文鼎就悄悄跟赵香柚道：“柚儿啊，明儿我也来帮你抄书？”
    他以为声音小旁人都听不见。
    可秦少安这种武功高强的能听不见？
    一个眼风扫过去，赵香柚杀了施文鼎的心都有了。
    秦少安走来提溜着赵香柚后勃颈的衣领：“走，我去检查你的功课。”
    匆忙间，赵香柚给了施文鼎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就被秦少安给提溜远了。
    到了她的院子，秦少安检查桌上抄写好的字，唇角溢出一丝冷笑来。
    赵香柚背靠着墙，偷摸地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你再往外走一步试试！”秦少安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嘴里就吐出这句话来。
    赵香柚瞬间就不敢动弹了。
    “我又不考科举。”
    “还让我抄四书五经。”
    “变态！”
    秦少安咬了咬后牙槽，他转头看向赵香柚，赵香柚立刻站得笔直，嘴巴也闭紧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小丫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变态……”
    “什么意思？”
    赵香柚仰着脑袋冲他傻笑：“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我说的是……”她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搜肠刮肚地想跟‘变态’差不多声音的词。
    可还没等她想出来，少年就道：“你也不必再想了，这个词必定不是什么好词。
    我不管你是在何处学来的。
    你若是还敢找人帮你写，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崽儿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跟她说话，偏生她感觉到了杀气。
    这股杀气跟‘变态’这两个字完美结合起来，产生了另外一个惊悚的词汇：‘变态杀人魔’。
    噫……
    赵香柚抖了抖。
    “不敢了！”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少安哥哥别生气好不好？”
    认怂嘛！
    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脸面是啥她不知道，能吃么？
    “去睡觉，半个时辰之后起来抄书。”秦少安道，“我守着你！”
    赵香柚：“……”
    “那啥，马上就要开恩科了，你得用功哒，我还是不耽误你了！”赵香柚抬手推秦少安，想将他推出屋去。
    可惜。
    崽儿不动如山。
    秦少安：“你抄书，我念书，不耽误！”
    “我要睡觉啦，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在我屋里！”赵香柚见躲不过，当即就翻脸了。
    秦少安冷笑一声：“缠着我抱你背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提这茬？”
    “不想睡现在就来写！”
    赵香柚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少安，气呼呼地去睡觉：“你这样将来找不到媳妇的我跟你讲！”
    休想让她帮着瞧京城里的姑娘！
    让他娶个脾气差的，爱找事儿的，烦死他！
    秦少安瞧着小姑娘钻进被窝，把被窝鼓出一个包，就坐到书桌前取了一本书看。
    半个时辰之后，崽儿准时准点叫醒赵香柚，屋里已经备好了洗漱用的水，等她收拾停当，就苦哈哈地被拉去抄书。
    她抄书。
    崽儿在一旁写文章。
    别说，崽儿的手拿毛笔写字可好看了，而且写出来的字儿也好看极了，赵香柚认为崽儿的字儿拿出去就能卖钱！
    再看她写的字……
    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少安哥哥，阿奶说过两天就回下山村，我想跟阿奶回去。”写了一会儿，赵香柚就想摸鱼了。
    “你瞧，京城乱糟糟的，我就想跟阿奶回去几天，躲躲清静。”
    秦少安手上的动作没停，也没看赵香柚，他只是跟赵香柚说出他的决定：“你不许回去！”
    赵香柚闻言就炸毛了：“为啥啊，我就要回去！”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啊，我有人身自由的好不好，我就是要回去！”
    “我要跟阿奶回去！”
    “我不管！”
    秦少安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将毛笔架在笔山上，转头看向气呼呼的少女。
    “阿奶回去是要处理二姐的事情，你不要跟着参合。”
    “这件事必须二姐亲自处理，不然她心里的疙瘩永远也解不开。”
    “或许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梦魇。”
    “让施文鼎陪她和阿奶回去。”
    赵香柚瞪大了眼睛：“施文鼎？”
    “你知不知道施文鼎那厮想叼走我二姐姐？”
    秦少安挑了挑眉眼：“难道你想你二姐姐一辈子不嫁？或者说你二姐姐对施文鼎也是无意的？”
    赵香柚不吭声了。
    秦少安道：“你二姐对施文鼎有意，这一点你今天上午偷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
    赵香柚倒吸一口凉气，她还有没有隐私了？
    偷看一下小情侣处对象都要被抓包！
    “你二姐的事情，施文鼎是知道的，但要真正看清楚他，还是让他跟着阿奶他们回去一趟，亲自参与一下才会知道施文鼎这个人到底适不适合你二姐姐。
    或者说，趁着这次机会，看看他能对你二姐姐做到何种地步。
    若他是合适的人，等他们回到京城之后，便可以商议婚事了。”
    有老太太这个人精在，秦少安一点儿都不担心二丫会看走眼。
    当然了，走眼了又如何？
    施文鼎敢不老实，就揍得他老实。
    秦少安私心想着，就拿施文鼎跟二丫这一对儿试试手，等将来轮到小丫头谈婚论嫁的时候，他才会有经验。
    赵香柚弱弱地道：“我……我去围观一下不行么？”
    秦少安无情拒绝：“不行！”
    这趟回去老太太肯定是要处置赵铭庭的，小丫头行事冲动，万一被有心人扣上一个不孝的帽子就不好了。
    赵香柚的肩膀耷拉了下来，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秦少安问她：“写累了？”
    赵香柚点头。
    “那咱们就去院里比划比划吧！”秦少安站了起来，提溜着她的衣领，把她倒着往外拖。
    赵香柚反身过来抱住他的腰：“我不累，真的，我还能再写几篇……”
    呜呜呜……
    她不想挨揍！
    “不行，你已经坐了很久了，要活动活动筋骨！”秦少安道。累瘫了，就不会去想什么小和尚，什么男孩子了！
    “我不要活动筋骨！”
    “我教你新的招式好不好，学会了你能以一当十！”秦少安哄道。
    赵香柚：“……”
    呜呜呜……
    我一个女孩子，为啥要以一当十？

 第535章 坏得明明白白

    正月十八，收拾利索的老太太带着二丫和洪剑等人回去了。
    赵香柚手里的那份东西，出了正月就交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不识字儿，洪剑识字儿啊，他给先给老太太念了一遍，争得老太太同意之后，才将东西给二丫看。
    赵香柚依依不舍地送走了阿奶，就蔫儿哒哒地跟秦少安回家抄书去了。
    闭门谢客，谁也不搭理。
    这头老太太他们的马车刚出了京城不久，施文鼎就策马追了上来。
    他的背上只背了一个小布包袱。
    “阿奶，洪先生，香桔……”阳光下，马上的少年裂开嘴露出一口的白牙，笑得灿烂极了。
    “你咋来了？”撩着马车帘子的老太太问他。
    “我送你们回去，反正我也没啥事儿。”施文鼎捏着马缰绳，眼睛使劲儿往马车里瞟，结果就瞧见二丫一角裙边。
    青年有些失望。
    不过想着她就在马车里，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可以每天见面，青年的心呀……就荡漾地不行。
    老太太也不着急，一路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也不赶时间。
    六天后，一行人抵达了府城。
    到府城之后老太太就命人拿着小狮子的名帖去知府衙门，直接找知府大人。
    又命人拿了秦少安的名帖去找孙同知，就是原来的安陆县县令。
    跟他们约时间，老太太要上门拜访。
    这两位见到名帖之后一个是十分惊讶，一个十分高兴。孙同知下了衙就跑去赵家在府城的宅子，去见老太太。
    这赵家真的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运道，不但交好的贵公子忽然就成了淳亲王，少安跟柚儿的事迹如今也不是秘密，他早就收到了京城那头传回来的消息。
    这两个孩子将来的造化绝对小不了。
    “老太太，洪先生，一路辛苦了！”孙同知见到了人，满脸笑容地跟两人打招呼，就跟久不见面的朋友一样。
    “孙大人，竟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民妇还说等您啥时候有空了，就带着孙女儿去拜访拜访您……”老太太笑着站了起来，请孙同知上桌，孙同知那里肯呢，推搡了一番，还是老太太坐了上坐。
    “您吃饭没有啊？若是没吃，不然就跟我们这儿吃一口便饭？”老太太问孙同知。
    “哈哈哈，那敢情好，我就厚着脸皮留下来蹭顿饭！”孙同知大笑道，吃饭啥的最是增进感情的途径，孙同知怎么能拒绝呢？
    他能坐上同知这个位置，就是淳亲王的手笔，而淳亲王明确跟他说过，是少安这孩子帮他说过好话。
    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吃饭的时候，孙同知入乡随俗，不时说些话逗老太太开心。
    食不言寝不语这种规矩老太太这里可没有。
    他问起老太太在京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老太太也没瞒着，就说亲王殿下念旧情，又是给宅子又是给温泉庄子的。
    那么大的宅子就他们几个人住空得慌，还得养那么多的下人，她说不要，殿下还要生气。
    哎呀，他们这种老百姓哪里敢惹殿下生气？
    所以就算养下人花再多的钱，也得含泪将宅子收下了。
    孙同知：……
    我也想含泪收下一栋京城的五进宅子，以及温泉庄子一座……
    吃完饭，老太太打发走二丫跟施文鼎，她和洪剑留孙同知喝茶。
    孙同知就知道老太太这是要跟他说事儿。
    “您这趟回来是有啥事儿要办不？能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帮您办。”
    等老太太炫耀得差不多了，孙同知就问道。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也不是啥大事儿，府城有个庆瑞行大人您知道不？”
    孙同知道：“庆瑞行我知道，这家的东家姓孟，老夫人周氏是顺昌伯府的庶女，是忠顺侯夫人的庶妹。”
    老太太黑了脸，顺昌伯府是他们的仇人，人差不多死绝了也是仇人。
    忠顺侯府是小狼崽子的仇人。
    “我呢，手上有他们家的把柄，您那头好不好办他们家？若是好办，我就不另外找人了，若是不好办，我给殿下去封信来，让殿下派人来！”
    “若是有确凿的证据，下官是不怕有人护着他们的。”孙同知连忙表态。
    老太太又问：“咱们这个知府大人是不是秉公执法的？”
    孙同知点头：“知府大人是个秉公执法的好官！他也是殿下的人。”跟老太太，他没啥好隐瞒的。
    老太太满意了：“行吧，这日头也不早了，大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改日我再上门拜访，说起来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拜见过尊夫人呢！”
    孙同知忙起身拱手：“该内子来拜见您才对！您这一路奔波也辛苦了，我就不打扰了，您先歇着，啥时候需要下官，啥时候派人来吱一声儿。”
    说完，孙同知又留下了几张自己的名帖给老太太，老太太亲自将他送出了门。
    两个老的回头关了们嘀咕，老太太问洪剑：“你说给他们栽啥脏好？”
    说起这种背后有靠山的大商行，能找不到点儿毛病？
    使劲儿查肯定能查出毛病来，但老太太没那个耐心。
    主要是二丫这事儿还不能报官，报官的话二丫的名声就完了。
    铁牛跟二丫这两个孩子相互有心思，但是铁牛的家世太高，便是铁牛不在乎二丫的名声，铁牛的爹娘也不在乎，可是若每次都被人拿这事儿来说嘴，二丫在婆家的日子多多少少都会艰难。
    老太太倒是没想过大将军两口子会不同意这门婚事，她现在是有靠山的人，有的是法子让大将军两口子同意。
    但若是能好好解决，又何必将两家的关系搞僵呢？
    老太太还是想将这件事情在不牵扯二丫的情况下，尽量完美地解决。
    “走私盐铁罪就能摁死他们。”洪剑道。“这样，我先去打听打听这个庆瑞行都是干啥行当的，咱们再商量咋栽赃。”
    老太太点头：“好吧，你可来快点儿！”
    洪剑道：“今晚就出门干活儿！”
    “行，明早你想吃啥，我给你做！”老太太深谙让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的道理。

 第536章 演技在线的铁牛

    洪剑忙活了一晚上，天亮了回家就吃上了老太婆亲手做的油泼面，吃得他十分满足。
    一晚上的劳累感觉太值当了。
    他吃舒坦了，老太太就让他赶紧去睡，等睡醒了他们再商量。、
    没一会儿知府就派人来给老太太送请帖，请老太太晌午带着一家人去某某酒楼吃饭，他给老太太接风洗尘。
    老太太派人去找施文鼎，结果被告知是施文鼎不在家。
    她不知道的是，施文鼎这头已经暗戳戳地有动作了。
    这家伙一大早就出门，去找周念给他介绍的几个纨绔。
    几个纨绔见到他高兴地不行，家里人也鼓励他们去跟这位炙手可热的京城贵公子接触，这帮人就带着施文鼎四处吃喝玩乐。
    老太太晌午这顿饭吃得十分舒坦，吃饱喝足她就感叹了几句，说以前还不认识淳亲王的时候，家里人很是被庆瑞行的人欺负过几次。
    知府细问的时候，老太太又不肯细说，只道因果轮回，庆瑞行欺负人，早晚会栽跟头的，那有做生意的一辈子顺风顺水的道理？
    林知府明白了。
    老太太神清气爽地回了家。
    哼，先让知府给他们点儿小鞋穿，等他们着急，着急就会出错，出错就方便他们栽赃陷害。
    她老人家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然后，施文鼎就提出自己个儿去周念的宅子住，他要帮周念办点儿事儿，住赵家不方便。
    老太太也没放在心上。
    施文鼎跟府城里的纨绔混了好几天之后，这帮纨绔就要带他去烟花之地，他就严肃地拒绝了。
    “你们不知道我爹这个人，你们犯错家里最多是打一顿了事儿，我要是犯错了，他能给我扔北戎去……
    兄弟们可别害我，咱们吃吃喝喝行，还是别去烟花之地了，我爹最讨厌人去那些地方。”
    众人纷纷表示知道了，没招啊，他们都是来巴结讨好这位爷的，自然以这位爷的喜好为准。
    大家喝高了，施文鼎就有意无意跟他们透了一些消息，好比他这次为啥要跑来云州府。
    那是因为他在京城闯了祸，去赌坊输钱输多了，还不起。
    不过幸好他在西北搞了一批战利品，拿到云州府来出手，因为云州府够远，在这儿出手既能瞒着国公府，又能瞒着他爹。
    众人问他是啥战利品，他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做工精美的琉璃佩来，又摸出一个能将人照得纤毫必现，有巴掌大的西洋镜来。
    纨绔们都是见识过好东西的，这两样东西的价值他们门儿清啊！
    于是大家激动地问他这些东西多吗，施文鼎醉醺醺地说，挺多，管够，他着急用钱，以市面价的三成出手。
    最后他喝醉了，给在场的纨绔一人送了一个，还叮嘱他们千万不要说出去，要是被他爹知道了就惨了。
    众人纷纷跟他拍胸脯保证。
    转头回家就各找各爹去了，把东西往长辈面前这么一掏，消息这么一说……
    然后……
    一般嘛，这种‘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的内幕消息，大范围就不说了，小范围肯定是传播得挺广的。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云州府庆瑞行东家孟泉的耳朵里。
    庆瑞行这些天频频被知府衙门找各种借口查，还真让知府衙门查到了些啥，以至于生意十分不顺，很是亏损了些。
    就很烦躁。
    施文鼎手上送出去的东西就有一两样到了孟泉的手里，他手上有一批这种货的消息孟泉也知道了。
    若真有这么一批货……
    孟泉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可是他约见施文鼎，施文鼎根本就不见他。
    他又约了几次，施文鼎见他了，只是矢口否认自己个儿说过那样的话。
    孟泉又花钱贿赂施文鼎身边的管事，那管事背着施文鼎带着孟泉去郊外仓库看了一眼，满仓库的高档琉璃，精致无比的西洋镜……
    这些货若是全被他拿下来的话……就是大功一件！
    孟泉心热了，同时迅速算计这一仓库的货需要多少钱才能拿得下。
    同时心里感叹，难怪都说穷文富武，娘希匹的，这帮打仗的大老粗，真真儿是有钱！
    他们捞一次战利品，这一辈子就够本儿了！
    临走，孟泉给管事塞了很多银票，请他务必帮他拿下这批货，到时候少不了他的好处。
    管事的说：“我们公子就是酒喝多了说秃噜嘴了，这批货我们公子是想尽快出手，不过不瞒着您，已经有人给我们公子牵线了……
    您若是真想要，就赶紧把银子备好，那头出十万两，您要是能出十一万两，我能想想办法。”
    十一万两！
    孟泉沉默了，他现在能拿出来的现银是三万多两，若是要凑够十一万两，少不得要去筹措。
    “对了，那边儿后儿就来给钱提货，您这头要这批货的话，得尽快。”说完这句话，管事的就不多言了。
    孟泉儿考虑了一会儿，咬牙道：“这批货我要了。”
    管事的笑道：“我们公子这个人重诺，他已经答应了那边儿，不会为了一万两毁约。
    您到时候得了钱就来找小的，一手钱，一手货，您把货搬走，小的再将钱都给我们公子，到时候我们公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孟泉抓住了他言语中的关键：“你是说这事儿不经过你们公子。”
    管事的摊了摊手：“若是您信不过我，那这事儿就算了，您也瞧见了，我们公子根本就没把这批货卖给您的心思。
    当然了，您也可以拿着银子再去找我们公子试试。”
    孟泉哈哈一笑：“老兄你想多了，我怎么能不相信你！”一般能管着主子家财的下人都是家生子，一家人的性命都捏在主家手中，基本没人敢背叛。
    孟泉这么一想，倒也放下心来。
    回去就开始筹措银钱，把一些个资产弄出来抵押给钱庄或是府城里跟他有来往的财主，很快就筹措够了十一万两银子。
    他去找那管事，那管事说他先去仓库那头等着，让孟泉晚上带着钱和马车去拉货。
    孟泉十分高兴地应下，他把车队早早地就安排在城外的庄子里等着，天一擦黑就往约定地点赶去。

 第537章 干大事儿的铁牛

    孟泉带着人每一箱货物都仔细检查，他带来的人多，就算是管事给他的时间不长，他的人也能非常仔细地将所有的货物都检查一遍。
    检查完了更是心花怒放，这批货都是稀罕货，十一万的价钱简直是太值当了。
    转手卖出去少说赚一番，若是放在自家的商铺慢慢卖，少说赚三番！
    钱货两讫，孟泉带人将货物运走，城里没这么大的库房，这批货就暂时运到庄子上存放，他已经请好了镖师守卫。
    谁知道，货物刚入库不久，竟忽然就起了火。
    孟泉儿懵逼了，怎么会这样？
    他连忙让人去救火，可惜火势太猛了，一桶一桶的水泼下去屁用没有。
    到天亮的时候，宅子都被烧光了。
    孟泉儿傻了。
    十一万两银子！！！
    这就没了？
    不不不，真的算这批货物的价值，那根本就不止十一万两，少说得值二三十万两银子！
    “到底怎么回事儿！”
    “给我查！”孟泉儿赤红着双眼咆哮道，“镖局的人一个都不许走！”
    “东家，不然……不然报官吧！”他身边的亲信道。
    “报……”孟泉想到林知府这些天对他的态度，他心里忽然一个激灵，林知府针对他，然后他这头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好生意就被人给破坏了……到底是谁在搞孟家？
    “不能报官！”他阴沉着脸道，“姓林的明显在给咱们穿小鞋，这件事便是送到他手中，他拖延不办都算是好的，最怕就是他包庇幕后的人！”
    “笔墨伺候，这件事必须立刻上报家里！”
    “得让家里查一查，咱们孟家到底得罪了谁！”
    “能让一府知府针对咱们的人，地位一定很高，老子……老子成了他娘的背黑锅的了！”
    孟泉气得抬拳头狠狠砸了桌子，拳头顿时被磕破了，鲜血直流。
    一天之后，施文鼎带着几个纨绔朋友去郊外库房，路上，他十分得意地跟这批纨绔朋友们说他的战利品卖出去了，对方出十万两银子呢！
    这笔生意，还是其中一个纨绔牵的线。
    施文鼎揽着牵线纨绔的肩膀，十分大方地道：“兄弟，钱到手我就分你一千两，然后咱们这帮人海吃海喝三五天，都本公子请客！
    哈哈哈哈！”
    “好！”
    “我们要吃好的！”
    “得请人来唱曲儿才行！”
    “再请几个跳舞的，耍杂耍的！”
    施文鼎十分大方地挥手：“只要银子一到手，你们说的全安排上！”
    一群纨绔叫抓地策马奔腾，呼啦啦地全涌进庄子里，而买家已经等着了。
    施文鼎就问庄子上的人：“杜管事呢？让杜管事拿钥匙开库房，唐老爷要提货了！”
    下人扑通一下就跪在施文鼎的跟前儿，哭丧着脸道：“公子，杜管事昨儿就不见了！”
    “前儿夜里，杜管事带了人来，说是公子的货已经卖出去了，那些人连夜就将货给运走了……”
    施文鼎闻言脸色巨变，在场的人一个个的都收起笑脸，震惊地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你说啥？”
    “你再说一遍！”施文鼎一把攥住下人的领子，恶狠狠地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那凶恶的模样像是要吃人一般。
    “公子……杜管事已经把货给人了……库房，库房空了……”
    施文鼎一把将手中的人扔出去，怒气冲冲地往外跑。
    大家伙儿连忙跟上去瞧，库房的门大开着，里头果然毛都没有一根儿。
    这个地方买家不久前才来看过货，这会儿一件东西都没有，买家的心也是一个咯噔。
    他们买不到东西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施文鼎并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人，而且施文鼎的货被偷了，他更惨。
    施文鼎一句话都没说，丢下这帮人就骑马往府城赶。
    这帮纨绔那里呆得住啊，也纷纷骑马回府城。
    施文鼎去府衙报案，这帮‘嘴严’的纨绔也将施文鼎货物失窃的消息传开了。
    林知府接待施文鼎的时候脑袋嗡嗡的，这么大的事儿？
    价值几十万辆银子的货物！
    施文鼎卖得便宜，但是报案肯定是按照市面上的零售价钱来报的，零售价嘛，张张嘴喊个六十万两就是了。
    六十万两银子的案子，这可是大案子，林知府连忙派人去现场查看，又命人去将施文鼎的几个纨绔朋友，以及联系好的买家全请到知府衙门里来。
    同时，他派人去赵家，给老太太简要说了一下这事儿。
    老太太：……
    洪剑：……
    二丫：……
    等人走了之后，老太太让二丫回自己屋里去，就剩下她跟老洪头的时候她问：“你跟那小子一起干的？”
    洪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还没动手呢……我也不知道那孩子竟然也下手了啊。”
    这孩子也是，闷不吭声的一个人儿就搞了一个大的！
    老太太赏了他一个充满鄙夷的白眼儿：“人老了就是比不上年轻人，啧啧……你还没动手，人家铁牛已经把事儿给干成了！”
    洪剑：“……”
    “我已经布置好了……罢了，铁牛这算是个引线吧，多一桩罪过挺好！”
    老太太：“切！”
    洪剑默默地出门，他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才行。
    被嫌弃的老头儿背影有点萧瑟。
    回到自己个儿屋里的二丫怎么都静不下心，她满脑子都是施文鼎信誓旦旦说要给她报仇出气的模样，她以为他是说着玩儿的。
    或者……或者他会把人找出来揍一顿，没想到他……他竟然……
    二丫背靠在门上，双手放在胸口，她的一颗心‘嘭嘭嘭’地跳得十分厉害，脸火烧似的烫。
    感动的同时又十分担心施文鼎，这事儿阵仗搞这么大，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不？
    或者，万一搞砸了他会不会被抓起来，毕竟……他哪儿来的几十万两银子的货啊。
    这人从京城跟他们来的时候，身上就背着一个小布包袱，装的也只是几件换洗衣裳。
    若说几十万两银子的货物是他来府城之后才置办的，二丫是不相信的，几十万两银子的银票掏出来得多厚一沓子？
    他轻装简行的把银票都藏哪儿了？
    二丫心慌意乱，偏生这个节骨眼儿又没法子找他问个清楚。

 第538章 同意

    孟泉焦头烂额。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儿，衙门派人查封了庆瑞行所有的产业，以及孟泉在云州府的私人产业。
    并且派人将庆瑞行的人全部都抓了起来，查封所有账本，派了十好几个账房昼夜不间断地查账。
    孟泉这才知道施文鼎报官了，他的那批货不见了。
    他的脑子轰的一下就大了。
    牢房中，他抓着牢房门使劲儿喊冤枉，说自己个儿是被陷害的，有人要整他。
    可惜并没有人搭理他。
    家里的女眷拿着钱上下打点，但也仅仅能让孟泉儿在牢房中的日子过好一点而已。
    一家子人着急得不行。
    然后，这件事儿还没查明白呢，在庆瑞行里又查出了他们库存的盐跟盐引上的数量对不上。
    数量多了好几倍。
    这可是大罪，多出来的盐是哪儿来的？
    自然是私盐。
    盐铁走私在大周可是大罪，杀头都够了！
    林知府也没料到庆瑞行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孟泉再知道把私盐查出来之后，就知道完犊子了。
    这年头，哪有正儿八经老老实实按照盐引上数量卖盐的？
    只是这多出的数量不对！
    孟泉笃定了有人在整他！
    他其实是怀疑过施文鼎的，但是脑袋都想烂了也想不出来施文鼎为啥要陷害他。
    况且，运货的人都是他的人，货物也是他检查过的。
    那场火实在是蹊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孟泉知道只能他自己认罪，将所有的罪都揽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自我了解这事儿才过得去。
    不然，不然他连他的家人都保不住。
    只是，在他想要寻死之前，林知府从他身边的一个管事身上审出了问题。
    这个管事竟然被承恩伯府给收买了！
    企图通过他的手跟西北那头的北戎奸细勾搭起来……那个管事已经自尽，证词啥的已经在知府手中。
    这就说得通了。
    这两年秦家的贤妃，还有新进宫的一位娘娘十分受宠，想来是招了皇后的嫉恨，然后承恩伯府就想从他们庆瑞行动手，用他们来打击侯府。
    跟北戎奸细勾搭……好毒的手段，这是要让他们孟家满门抄斩啊！
    孟泉想法子将这个消息传到自家女眷的耳中，让自家女眷赶紧送信到京城，送信给侯夫人。
    他不能白死不是。
    事儿到这里，也算是圆满了。
    林知府将所有的证据链整理好，以及案件的判罚等卷宗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刑部。
    忙完这些，日子就进了三月。
    施文鼎也才在赵家露面。
    之前他不是不想出现，而是不想牵扯到赵家，毕竟这事儿挺敏感的。
    这段时间给洪剑累得，施文鼎这活儿干得挺漂亮，但是活儿挺糙，他给擦了不少屁股。
    比如那个放火的人，比如那个被承恩伯府买通的管事，收买张氏买二丫的那个人……
    又不能让那个人供出二丫来，又要逼他写下洪剑认为可以的供词，然后杀人灭口……
    都是些脏活儿累活儿啊……
    可老太太对他为啥还那么嫌弃，瞅瞅，瞅瞅她对施文鼎那个热情哟……
    老太太问施文鼎细节的时候，洪老头儿眼不见心不烦，去屋顶守着，防备被人听了墙角去。
    老头儿抱着胸躺在屋顶，他耳朵好使，就是施文鼎压低了声音，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娘希匹的，那小子说书呢？
    说书的都没他那么能说！
    “……二十几万两的东西，我是一点儿都不心疼，说烧就烧了！”施文鼎越说越嗨，挺直了胸膛邀功。
    老太太好悬一口气上不来：“你说多少钱的东西？”
    说话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将腿抬高，一手摸着鞋，随时准备着脱下来揍人。
    施文鼎道：“少说二十几万两吧，要论卖的话……三十万两也是卖得的！”
    老太太脱了鞋就往他身上招呼：“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你爹娘咋就生出你这么个败家的东西来！”
    “二三十万两啊，你咋说烧就烧了！”
    “我滴个老天爷呀……”
    施文鼎被揍得满屋跑，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到处躲，最后干脆钻到桌子底下，迭声解释：“阿奶你听我说，那玩意儿姓孟的已经给了钱了，咱们没亏！
    真的！
    一文钱都没亏！
    案子了结了，只等着刑部那边儿批复下来，官府会判庆瑞行赔我的损失，按照市价来赔……”
    “真的，您信我！”
    老太太单手撑着桌子，不是很信任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施文鼎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是真的！”
    “这主意还是淳亲王殿下给我出的呢，那批货也是他的，烧东西去报官的主意都是他出的！”挨过揍的施文鼎终于老实了，把幕后的智囊给交代了出来。
    老太太这才穿上鞋。
    “你不早说！”她瞪了一眼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施文鼎，二丫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
    这人让她担心了这么久……
    施文鼎哈巴狗似的跟在老太太身后伺候茶水，又挨着老太太坐了：“我虽然是个出力的，但是我演技好呀，把他们都给骗了！”
    说着话呢，他不断拿眼睛去瞄二丫。
    老太太没好气地道：“行了，等回了京城，让你爹娘好好请个媒人上门吧！”
    “但是在这之前你敢不守礼，老娘打断你的腿！”
    “一二三条全打断！”
    二丫本是没听明白老太太的话，但施文鼎又是夹腿又是捂裆的……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阿奶……我先回屋了。”二丫垂着头起身道。
    老太太摆了摆手，二丫出去之后，施文鼎就坐不住了。
    “你也滚吧！”老太太看不惯他那样儿！
    “香桔！”
    “香桔你等等我！”
    二丫的脸烫得很，她没回屋，而是往花园儿走去。
    施文鼎追了上去，他傻呵呵地笑道：“阿奶同意了！”
    二丫不搭理他，他偏要缠上去问：“你高兴吗？”
    “我挺高兴的！”
    “我现在高兴地能飞起来！”
    他窜到二丫面前，拦住了二丫的去路，二丫埋着头，她的脸烫得哟……
    “有什么可高兴的！”二丫嘀咕。
    “怎么能不高兴呢！”施文鼎激动地抓起二丫的手，二丫想甩没甩开：“你赶紧放开，这是在家里呢！”
    施文鼎能放？不能够啊！
    他理直气壮地道：“家里才好呢，难道你还想我在街上牵你的手？”

 第539章 封赏

    二丫：……
    算了吧。
    跟这个憨憨说不清楚道理。
    他乐意牵着就牵着吧。
    二丫啊，简直忽略了眼前这条大狗子顺杆儿爬的高超技术。
    小手牵到了，他就暗戳戳地瞅瞅周围，瞧见没人就飞快地低头亲了亲二丫的额头。
    再瞅瞅……没人！
    又迅速亲了亲二丫的脸颊。
    哎呀，他简直太高兴了，一个没忍住就把二丫抱了起来，在花园里转圈圈！
    二丫捂着嘴不敢叫，只用手使劲儿捶他，这人的肩膀硬邦邦的，他没怎么招，二丫的手倒是打红了。
    施文鼎放下二丫之后，又在花园里疯跑了两圈，就像啥呢？
    就像兴奋到飞起的狗子，只有上蹿下跳才能表达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阿奶同意了！
    哈哈哈哈！
    他很快就能有媳妇啦！
    “香桔，我这回分了好多战利品，等到了京城我全给你！”
    “我的私房钱都给你管着！”
    眼前的青年眼睛亮得像星辰，他把他的心捧出来放在自己的眼前，那股子赤诚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二丫眼波盈盈地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缠着，周遭的气温在急剧攀升。
    施文鼎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缓缓靠近二丫，眼瞧着他的唇就要贴上来，二丫伸手挡住了，有些狭促地问他：“你还有私房钱吗？”
    二丫的话让施文鼎迅速想起了自己个儿的债务，肩膀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他还有个屁的私房钱。
    不但没有私房钱，还欠着大伯好多钱呢！
    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二丫‘噗呲’一声儿笑了起来，她对施文鼎道：“你没有私房钱没关系，我肯定是有嫁妆的！”
    施文鼎眼睛一亮：“你要用嫁妆养我吗？”
    二丫偏头看他：“你若是对我好，我也不是不能用嫁妆养你，只是你不怕被人说吃软饭吗？”
    施文鼎一把抱住二丫：“我不怕，有本事的男人才有软饭吃！”
    二丫：……
    你莫不是当我傻！
    吃软饭的男人有本事？
    “你赶紧放开我，万一被阿奶看见了就不好了。”二丫想起阿奶放的狠话，提醒施文鼎。
    施文鼎不松手，赖唧唧地道：“好香桔，你让我再抱一小会儿！”
    “就一小会儿！”
    “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好想你啊，想你想到睡不着觉，可惜案子没有结束，我又不敢来找你……”
    大狗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是让二丫狠不下心来，到底没将他给推开。
    京城。
    施显德奉旨进京。
    皇帝率太子，淳亲王以及文武百官在城门外迎接他。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皇帝当众宣布封施显德为勇武侯，施显德在城门口对皇帝三跪九叩行大礼。
    接着，皇帝又当众封赏三军。
    赵香柚跟秦少安都是提前出城跟施显德会合，这会儿他们两个亦是在被封赏的行列里。
    秦少安被册封安阳县男，赵香柚封修正庶尹。
    修政庶尹是个文官名儿，但是却只是个名儿，是没有职权的。
    这种属于文勋官儿，就是名儿好听，相当于官眷们的诰命一样。
    像有些十分得皇帝宠爱的臣子，或者是在工作上有突出成绩的臣子，皇帝都会给脸面给他们的父亲或者是祖父授文勋或者是武勋官儿。
    以示荣宠。
    众人怎么都没想到皇帝会给一个小姑娘授一个给男人的文勋虚官儿。
    不过她的功劳又是实打实的，小小年纪就敢上战场杀敌不说，还救了那么多将士的命。
    这个节骨眼儿上谁敢出来说闲话？
    况且从五品的文勋官而已，又不是啥县主乡主之类的爵位。
    抛开她不说，秦少安这个爵位就值得人回味了。
    他的身世可以说已经传遍了京城，如今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淳亲王的表弟。
    皇帝直接借着军功给他封爵，这真是在给淳亲王铺路啊！
    太子看着这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心里恨得不行，脸上却要堆出笑容来。
    毕竟他是太子，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要保持太子的姿态。
    只要他不出错，父皇就不能废掉他另立太子！
    毕竟他的父皇时常以明君来标榜自己，而且太子的废立可是牵扯到国祚安稳的……
    太子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讲这些道理，但这些道理能麻痹到他吗？
    不能！！！
    只能让他感到更加压抑，更加愤怒……
    封赏过后，皇帝命人将北戎皇帝带出来，打着赤膊为三军舞蹈助兴。
    这个节目，一下子就点燃了围观群众的热情，大家欢呼起来，三军将士纷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场仪式搞下来，全京城都嗨翻天了！
    仪式过后，受封三军驻扎京畿大营侧，施显德随皇帝进宫。
    赵香柚跟秦少安也得跟着去，第一次进大周的皇宫，她的一双眼睛都不够看了。
    大周的皇宫跟她参观过的故宫总体来说还是挺像的，只是在很多细节上有很多不同。
    宫宴繁琐极，吃的东西都是凉的，这一点让赵香柚很是失望。
    好不容易熬到宫宴结束，她跟秦少安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地洗澡换衣裳然后躺在床上。
    躺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兴奋地睡不着，便爬起来给阿奶写信，把秦少安封爵，她当官的事情全写了上去。
    信还没写完呢，秦少安就端了两碗肉丸子面进来，闻着面香味儿，她的肚子一下子就咕咕叫唤了起来。
    “吃完再写吧！”秦少安将面放在桌上，赵香柚连忙放下笔窜了过来。
    秦少安拦住她：“先洗手！”
    赵香柚：“……”
    真是个严厉的家长！
    洗完手坐到桌边，她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秦少安连忙叮嘱她：“慢点儿吃，烫！”
    说完，他就把自己碗里的肉丸子夹出来吹了吹放在小碟子里递到她面前：“先吃这个。”
    赵香柚毫不客气地解决掉崽儿的投喂。
    “阚大人跟我说了，会宁伯府的案子已经查清楚了，皇帝的意思是等恩科之后再处置。”
    “这段时间你也别出去野，好好呆在家里看医书也好，练武也好，练字也好……总之少往外跑！”
    赵香柚边吃边点头，真是的，这些话天天叮嘱，她是这么野的人么？

 第540章 挖坑

    不野就不野吧。
    反正她医术不好的名声在外，也没人找她看病。
    就是娄大夫也避嫌没找他。
    赵香柚只偷偷摸摸出去买了不少话本子存空间里，崽儿太可恶了，把她所有的话本子都给搜干净。
    哼！
    云州府。
    老太太可不等刑部的回函，府城这边儿的人解决了，她就得回去收拾人。
    施文鼎不能跟着去，就很难过。
    可难过也没法子，这事儿涉及到的银钱太多了，那批货是淳亲王的，虽然收回来了十一万两，但那批货显然不止那么多钱。
    这些钱一天不回来，他一天就不安稳。
    老太太没有直接回村，而是先回的县城。
    在铺子里忙的赵美芳听家里的说老太太回来了，就跟袁木易说了一声儿，匆忙跑回家。
    看到老娘和二丫的一瞬间，赵美芳就忍不住哭了，她抱住二丫：“吓死我了二丫，呜呜呜呜……”
    “哭啥哭，晦气！”老太太骂了一声儿，赵美芳紧急刹住，哭嗝儿一个接着一个地打。
    “你不做生意的么？赶紧滚回去做生意！”老太太赶人。
    “有阿易看着，我不去也成！”
    老太太挑眉：“阿易？”
    “喊这么亲热？”
    赵美芳：“……”
    “娘，我跟阿易没什么的，就是我们现在太熟了所以才这么喊。”
    老太太嘲讽道：“我说啥了？我说你们有啥了么？”
    “你这么大个人了，有儿子有钱，你想干啥老娘都不管你！”
    “老娘哪儿来的功夫！”
    “行吧，你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去张罗些吃食……”
    赵美芳颠颠儿地跑去中灶房忙活，老太太跟二丫各自回屋洗漱，等换了衣裳出来，饭食也张罗得差不多了。
    饭桌上，老太太就问赵美芳：“老张家如何了？”她在京城就让周念派人给赵美芳送信回来，让赵美芳想法子搞一搞老张家。
    说到这事儿上，赵美芳就来劲儿了：“阿易给他挖了个大坑……”
    ……
    张承平喝得醉醺醺的从酒楼出来，庆瑞行倒了，庆瑞行的刘管事也死了，先前许诺给他的生意自然就黄了。
    他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劲儿啊！
    张罗了那么久，卖二丫的钱他一个铜板儿都没留，全给了妹妹，为啥呀，因着他就望着庆瑞行的生意呢！
    他怕妹妹不肯帮忙，自己个儿还贴了些钱进去。
    结果……
    全他娘的打了水漂！
    “娼妇，你敢跑，老子打断你的腿！”忽然，不远处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姑娘被一大汉往巷子里拖。
    张承平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就听那姑娘哭求：“求您了，您放了我吧，我爹有钱，您要多少我爹都能给您！
    我爹叫安绍祖，他是海丰行的大掌柜……”
    海丰行！
    那可是南边儿最大的商行！
    听说大掌柜就是姓安……
    张承平听到海丰行跟安绍祖这个名字，酒顿时就醒了大半。
    别人不知道海丰行的名号，他是知道的，他年少的时候去过南边儿进货，是见识过海丰行的生意有多兴隆。
    汉子狞笑一声儿：“你爹就是天王老子都没有，老老实实儿地给老子呆着，敢坏了老子的生意，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乖，等你进了青楼，有的是男人疼爱你，以前你过的啥富贵日子，进了青楼也能过啥富贵日子！”
    “别卖我，您要多少钱我爹都能给您，真的！”
    汉子眼瞧着就没了耐心，一把抓住少女的头发，扬手就要打。
    “住手！”张承平冲了过去，大声喊道。
    “咋的？你要多管闲事？”汉子扬了扬自己的拳头：“活腻味了吧？”
    张承平缩了身体，他压住心里的害怕，赔笑道：“这个女人您是不是要卖啊？请问您打算卖多少钱？
    我正想买个妾回去生孩子，这都挑了好些日子了也没挑到好的……
    我瞅着您手里这货色不错，您能不能说个价钱，若是买得起，我就买……”
    汉子听他说想买，就用目光打量了一下他，仿佛在衡量他是不是有钱。
    “两百两不二价，这种货色若是卖去青楼，少说得三百两！
    你要是能出两百两，我就卖给你，省得再往青楼跑一趟。”
    张承平咬牙道：“行，我出两百两，您把她卖给我！”
    他身上的银子不够，就劳烦汉子跟他回家去取钱。
    汉子有点不愿意，嘴里说道，反正要走，他为啥不去青楼，反倒是要跟张承平回家。
    张承平陪尽了好话，哄着汉子带着那姑娘跟他回家。
    他把银钱给了汉子，汉子当场写了卖身契给他揣了银票就走。
    张承平也不提说去办官契，他收起卖身契，问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姑娘：“安姑娘，我也是想救你，并不是真的想买你为妾。
    你跟我说说，你爹在什么地方，我明日就送你去找你爹。”
    姑娘闻言就震惊了，她眼角挂泪，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承平：“您……您说什么？”
    张承平温和地笑道：“我说刚才只是权宜之计……买下你只是不忍心你这么好的姑娘被卖入青楼。”
    “小女子安蕊谢过恩公，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定当铭记于心，只要恩公将小女子送去父亲那里，父亲定会厚报恩公的。”
    说话间姑娘就跟张承平跪下了。
    张承平连忙去搀扶她，她缓缓起身，腿却不知怎么地软了一下，一下子就跌倒在张承平的怀中。
    一股子馨香味儿顿时就钻入了张承平的鼻子里，他一垂眸，就见女子如雪般的脖颈，她的领口微微开了些，引人去追踪那积雪成丘的地方。
    “你们在做什么？”
    “相公，这女子……”
    这时，何氏匆匆而来，进屋就瞧见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她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安蕊惊慌失措地从张承平的怀里挣脱出来，只是还是没站稳，还是跌进了张承平的怀里。
    她的脸顿时红得滴血。
    她低泣道：“恩公……我……我的腿受伤了……”
    张承平闻言忙将她打横抱起直径往客房走去，何氏气得不行，但也只能跟上。
    “你去找一身没穿过的衣裙给安姑娘，再命人请给大夫来。”
    “相公……”
    “赶紧去，回头我再跟你细说！”张承平这个时候不好解释，搪塞了何氏一句。
    何氏黑着脸离开。
    张承平将安蕊抱进客房放到床上，转头就见安蕊的脸色不对，她的脸红得不行，眼神也十分迷离起来。
    更要命的是她的手不安分地将自己的领口扯开了，嘴里还喃呢着热……

 第541章 天上掉馅儿饼

    何氏送衣裳过来的时候，就见房门紧闭，而屋里则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骚狐狸！”
    她将衣裳扔在门外，扭身就走。
    何氏找来下人询问，下人老实儿说了：“……老爷带着一个壮汉跟着姑娘回来，给了那壮汉两百两银子买下这姑娘，说是买来当妾的。”
    “二百两！”何氏惊呼出声儿，家里的日子如今愈发的艰难，进项少了很多。
    她都在当嫁妆添补家里了，可姓张的在干？
    他竟然花二百两买个妾回来！
    何氏又气又怒，当即收拾了细软回娘家去了。
    这头一场云雨之后，张承平搂着哭泣的安蕊不断道歉：“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好不好，你哭我心疼啊！”
    怀里水灵灵的姑娘，像是清晨刚绽放了一丢丢的鲜花儿，那是何氏那个黄脸婆可以比的。
    更别说这个姑娘的来历不一般。
    “怎么能怪恩公呢，是我……我不知我什么时候竟中了药，反倒拖累了恩公。”安蕊低泣道，“恩公是正人君子，而我……”
    哎哟，抛开她的身份，就她这副娇弱模样就能激起张承平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恩公忘记这件事吧，我不能给恩公添麻烦。”
    “我怎么能忘得了呢，你如今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怎么能不管你呢？”说完，张承平亲了亲安蕊的脸颊。
    “可我爹不会同意我为妾的，我爹就我一个女儿，他老人家常说要给我挑个会疼人，且会做生意的女婿，将来培养我的夫君接他的班。
    我爹还说，将来我生下的孩子得有一个姓安，继承安家的所有财产。”
    “恩公可能不知道，我爹虽不但是大掌柜，手里还有海丰行的股呢……”
    张承平听得心热不已，他问安蕊：“你爹住在什么地方，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去见他老人家，也免得他老人家着急。”
    安蕊道：“我爹住在岭山县，我们老家是岭山县的，我爹这次带我回来就是祭祖扫墓……”
    岭山县也是云州府境内的县城，距离安陆县不远。
    “你是怎么落到歹人手中的？”张承平问。
    安蕊闻言身体就打了一个哆嗦，张承平忙轻抚着她的脊背哄道：“我不问了，你别害怕，有我呢，有我呢！”
    渐渐的，安蕊在张承平的怀中睡着了。
    张承平小心翼翼地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就见门口散落着几件衣裳。
    他捡起衣裳出了院子，喊了一个婆子问话，才知道何氏回娘家了。
    张承平命婆子好好照顾客房的安姑娘，不许怠慢，若有伺候不周的地方他就将婆子发卖了。
    婆子忙应下，张承平见家里并没有大夫，就知道何氏并没有派人去请大夫。
    他想了想，干脆亲自出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不但带回来一个小丫环，还带回来好些年轻姑娘穿的衣裙。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大夫也上门了。
    张承平引着老大夫去客房给安蕊把脉，帐子放下来，只露出一只如浩雪般的芊芊玉手来。
    “病人应该是被灌了虎狼之药，药性还未除尽……另外，她身体很虚，需要好好补一补。”大夫把完脉之后就道。
    张承平又问：“她的腿上有不少淤伤，还请您给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
    想了想，他又道：“还有消肿的药膏，也请您一并开些，尽管开好药，银钱好说。”
    大夫颔首，他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张承平，让他拿着药方去他们医馆取药就成了。
    张承平给大夫结账，亲自送大夫回医馆，他顺便也好将药拿回来。
    这姑娘金贵，跟她有关的事儿张承平不容许出半分差错。
    他的体贴用心，令安蕊十分感动。
    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带着安蕊出发去岭山县。
    在排队进县城的时候，就听人说县城里的安老爷的闺女丢了，安老爷悬赏寻女，凡是提供有用线索的赏银百两，把他女儿平安送回家的赏银子千两。
    张承平挑开骡车窗帘往外瞧，挨着他这辆骡车不远处有几个青年男人们凑在一起说这件事。
    “哎，要是我能找到这安小姐就好了，我就能发财了！”
    “那可不咋的，一千两银子呢！”
    “可是这安小姐被拐子拐了，定然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便是寻回来名声也臭了，他这么大张旗鼓地寻女到底是图啥啊！”
    “这么一来，他们老安家闺女的名声可都没了，我就没见过这样事儿找闺女的！”
    “你们知道个屁，那安老爷只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平常都是放在心尖儿上宠的，名声对人家来说算个屁。
    人家有钱啊，便他女儿是个青楼女子，也有的是人上杆子想娶！”
    “没错！我就想娶！”
    外面议论的话越来越难听过分，张承平担忧地看了眼安蕊，她脸色煞白，如风雨中饱受摧残的小白花。
    张承平忙搂住她，柔声哄道：“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你什么样儿我最清楚……”
    “恩公不真的不嫌弃我？”安蕊泪眼朦胧地问，“虽然我给恩公的是干净身子，但他们掳走了我，一路少不了动手动脚……”
    “我怎么能嫌弃你呢？”张承平微笑道：“我疼你还来不及呢！你放心，我会给你和你爹一个交代的。”
    “真的吗？”安蕊的声音小心又雀跃。
    张承平微笑道：“真的，必不负你！”
    安蕊开心地亲了一下他：“我相信恩公！”
    骡车停到了安蕊说的宅子门口，宅子的大门比较陈旧，瞅着很不起眼。
    张承平收起心中疑惑，他敲开了门，跟门房说：“在下安陆县人士张承平，特地护送小姐回府，还请禀报一二。”
    门房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就去将侧门的门槛儿卸下来，让骡车先进去。
    张承平就听见门房嘀咕：“这都是今儿第六个来送小姐归家的了，这帮人也真是，想钱都想疯了。”
    一个嬷嬷被门房带来，她挑开马车帘子往里一瞅，顿时就哭了起来：“小姐哟，你终于回来了！”
    “蔡妈妈……”安蕊也哭了起来。
    小丫鬟将她搀扶出来，蔡妈妈一边儿接着她，一边儿大声道：“赶紧去跟老爷说，小姐回来了！”
    门房傻眼了，还真是小姐！
    这场认亲真是……匆匆跑来的安老爷跟安蕊抱头痛哭。
    哭够了，安老爷才想起张承平来，他一再跟张承平道谢，命人将张承平请去客厅。
    在去客厅的路上，张承平十分心惊，这宅子从外头看起来不显，但进门之后却别有洞天，不管是地上铺着的砖，还是梁上的雕刻都不是他家宅子能比的。
    到了客厅，客厅的家具摆设，没有一样不是名贵木料做的，墙上挂的画他虽然不会欣赏，但落款和印章上的名号都是几位大家的作品。
    他坐下来之后有丫环来上茶，他注意到安家的丫环一个比一个漂亮，她们身上穿的衣裙料子比一般富户家的小姐穿的衣裳料子还好！
    尝一口茶，张承平的眼睛一亮，是顶级的云雾茶。
    这底蕴。
    张承平的心‘嘭嘭’直跳，虽然庆瑞行垮了，但是海丰行可不比庆瑞行差！
    关键是，在庆瑞行，他最多能混点儿小生意，可在海丰行不同，就凭他跟安蕊的关系，安老爷就不可能不全力帮他！
    张承平心热极了。
    他甚至幻想到自己跟安蕊生了好几个孩子，然后安老头儿死了，他继承了安家的家业。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安老爷才姗姗来迟。
    不过张承平能理解，父女相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一些事情安老爷肯定是要问清楚的。
    安老爷身后跟着两个人，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下人将托盘放到张承平身旁的茶几上，并将红布撤去。
    二十锭黄灿灿的金子就呈现在张承平的面前。
    安老爷道：“蕊儿已经将你们的事情跟我这个老头子说了，我呢，先要感谢恩公对蕊儿的救命之恩，毕竟……若不是您，我们蕊儿可能就会被卖去青楼那等脏污的地方。
    这两百两金子，是我的一点薄礼，还请恩公不要嫌弃。
    您也不要推辞，若是推辞，便是看不起我这个糟老头子。”
    说完，安老爷话锋一转:“昨晚的事情还请恩公忘掉吧，我安绍祖的女儿，断然没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不过，你若是愿意休妻另娶蕊儿，那我这个糟老头子会补偿你妻子的。”
    张承平起身跟安老爷拱手：“安老爷，蕊儿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答应了她要护着她一辈子。但我的妻子年少时就跟着我，给我生儿育女，我是不可能对她始乱终弃的。
    我想，若我真是那等始乱终弃的男人，您也不会放心将女儿交给我。
    我是真心想对蕊儿好，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不休妻，在安陆县，我是张承平。但出了安陆县，我是姓安，是您安家的赘婿，蕊儿生育的所有孩子，都姓安……”
    安老爷闻言就站了起来来，他抚着胡子在客厅走来走去，瞧脸色很是挣扎。
    这个时候，安蕊跑了进来，她‘噗通’一声儿跪在那老爷面前哭求：“爹，女儿这辈子非恩公不嫁，生是恩公的人，死是恩公的鬼，若是没有恩公，女儿已经……已经……”

 第542章 回村

    “……事情就是这样的，张承安已经入套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收网。”客厅中，身材修长高挑的袁木易躬身跟老太太回话。
    老太太打量着他，这个人生得极好，便是卑微地站着，却隐隐透着一丝丝贵气。
    这股子嵌入骨髓的气质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读书人就能有的。
    明显是高门大户里沁润出来的孩子。
    可惜是个官奴。
    老太太路过他的时候抬手拍了拍袁木易的肩膀：“好好跟着美芳干，将来有机会，我老婆子会想法子给你脱奴籍的！”
    他这种官奴，若无朝廷允许，是不可以脱奴籍的。
    这跟私人买卖的奴隶不一样。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袁木易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波澜，倒是赵美芳高兴地不行。
    她偷摸跟袁木易道：“你放心，我娘只要开口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我跟你说喔，圣上新册封的淳亲王跟我娘的关系可好了……”
    袁木易看着她亮晶晶、充满希望的眼睛，到底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儿。
    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什么权势，什么荣华富贵都如过眼云烟。
    他们袁家不就是这样的么，眼见着起高楼，眼见着宴宾客，眼见着高楼塌……
    “你把生意顾好，我陪我娘回村里呆几天。”赵美芳跟他道。
    袁木易恭恭敬敬地应下，赵美芳有点失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跟我不要这么客气，你怎么就是不听？”
    “您是主，奴是仆，规矩不能废！”袁木易躬下的脊背更低了。
    赵美芳没法子，只好让他回店里，她则收拾东西跟着老太太回村了。
    “娘！”
    “您回来了？”
    “呜呜呜，儿子好想你啊！”
    正巧碰到沐休日，老太太刚进门就被赵老二来了个熊抱！
    老太太差点儿没被他勒得背过气去，很是在他的背上捶打了几下倒霉儿子才松开手。
    “娘！您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吧！”
    “二丫，二丫你没事儿吧，哎哟，可吓死个人了！”
    赵老二松手之后，家里其他人也纷纷上来见礼寒暄。
    老太太狠狠地剜了一眼炸呼呼的陈氏，然后大声道：“二丫是我派人将她偷偷送去西北照顾她妹妹的。
    柚儿跟少安诈死在西北军中效力，那个时候战事紧张，不能让外人知晓，故而二丫的事儿我老婆子也瞒着的。
    她不是被拐，明不明白？”
    陈氏笑得灿烂：“懂！明白！哎哟，我就说嘛我们家柚儿可是仙童，是有大福气的人！咋可能出意外，瞧瞧，我这不是就猜对了！
    娘心疼柚儿，肯定会让二丫去照顾柚儿的，这不全都被我给猜着了！”
    老太太哼哼两声儿：“算你聪明！”
    孙氏走上前来，她笑着抓着二丫的手：“你能平安回来可比啥都强！”
    二丫笑着道：“让大家跟着担心了，这次我给大家带了些西北的东西回来，一会儿收拾出来就给大家送去。”
    “哎哟，回来就回来，大老远的带啥东西啊！”陈氏嘴上客气，但是眼睛却落在二丫她们带回来的行礼上扯都扯不掉。
    孙氏也跟着看了两眼。
    “都进去说话，站着干啥？”赵铭田带着几个崽子往后院儿搬东西，搬了一趟了见老太太还正站在院儿里便道。
    一行人纷纷进了院子。
    赵香芹偷偷溜了出去，她提溜着裙子撒丫子往赵铭庭的院子跑。
    “娘，二丫回来了！”一进院儿门，赵香芹就喘着粗气儿跟张氏道。
    赵铭庭坐在廊下的躺椅上，他的腿上盖着一张毯子，张氏则坐在他身边做针线。
    “啥？”
    “二丫回来了？”
    “这死丫头不是被拐子拐不见了么？”赵铭庭闻声就坐直了身子，他的腿被人套麻袋打断了，虽然被大夫重新接好，但走路却是瘸的。
    赵香芹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盯着张氏瞧。
    张氏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她猛地站了起来，身体有些摇晃。
    眼瞧着站不住就要摔倒，赵香芹连忙一把将她搀扶住了。
    “她不但回来了，而且还穿金戴银的，气色好得不得了！”赵香芹心中极其不舒服，二丫以前就是她的使唤丫头。
    不不，连使唤丫头都不如！
    她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粗使丫头。
    可现在呢，消失了一趟之后，人变得更加漂亮了，穿戴也更加精致奢华。
    “老太太说，说她消失不见是去西北伺候赵香柚那个贱蹄子不是被拐！”
    “娘，你不是说她是被拐子拐走的么？”
    “什么？老太太竟然这么说！”
    “是啊，不信您自己去那边儿瞧瞧！”
    张氏那里敢去老宅，她定了定心神转身就回屋收拾了一个包袱：“我得回娘家一趟。”
    赵铭庭喊她：“你回去干啥？你回去了谁伺候我？”
    可张氏跟没听见似的，匆匆出门，赵香芹跟着跑了出去，也当赵铭庭是空气。
    把赵铭庭给气得呢！
    这家里一个二个的，都不拿他当回事儿！
    “娘……”赵香芹追到张氏，扯住了她的衣袖，张氏停下脚步，她盯着赵香芹道：“你这几天盯着老宅，盯着二丫的动静，啥也别做，完事儿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赵香芹点头。
    张氏在路边雇了一辆骡车走了，自从下山村建了书院，又修了官道，每天可有不少驴车骡车轿子啥的停在路边等生意。
    赵香芹回到老赵家就去了二丫的院子，二丫的院子很是热闹，家里的几个男娃都在，三丫大丫也都在。
    见她进来了，二丫脸上的笑都淡了些。
    不过她还是招呼赵香芹：“这一份礼物是给你的！”
    赵香芹瞧着二丫指着的一堆东西，是两朵西域那边儿风格的头花，以及一匹颜色有些暗淡的绸缎。
    “这些都是战利品，我分到手的也不多，到底比不上正经在店铺里买的，还请妹妹不要嫌弃。”
    赵香芹勉强勾起唇角：“二姐姐送的东西我怎么能嫌弃呢！”说话间，她已经用眼神儿打量过屋里所有人手里抱着的东西。
    哼！明明是一个爹生的，二丫竟然这么对她，给三丫的都比给她的好！
    “真是我的好妹妹，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为难，所以就将最差的留给你了！”二丫笑盈盈的道。
    三丫有点惊讶地看向二丫，面团儿似的二丫啥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

 第543章 跳梁小丑

    赵香芹气得呢！
    二丫就跟大家伙儿说起了京城的见闻还有西北的事儿，当然，西北的事儿是听柚儿和施文说的。
    她一说西北的事儿，院儿里的男娃子们就都涌到了窗边，让二丫讲打仗的事儿。
    二丫说她在城内，打仗的时候都没敢出院子，每天都呆在院子里等赵香柚。
    倒是赵香柚不是去前线抢救伤兵，就是跟着轻秦少安和淳亲王深入敌后。
    “你们要听打仗的事儿就等将来让柚儿给你们讲，我可不是很清楚。”
    二丫说完，大有就十分羡慕地道：“好爽呀，我也想上前线去打仗。”
    大高提醒他：“大哥，你之前才发誓一定要考上秀才呢！”
    大有卡壳儿了。
    片刻之后他道：“我还是觉得我适合去打仗！”念书简直太痛苦了！
    呜呜呜！
    “那我也去打仗！”大高道，他也不喜欢念书，“就是不知道军功容不容易立。”
    “你们想得真多，上了战场刀剑无眼的，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一回事儿，你们竟想到军功上去了！”大郎嘲讽。
    二郎跟上：“可不咋的！”
    三郎抠了抠脑袋：“读书没那么难吧……”如今的三郎显然已经适应了念书的节奏和生活。
    关键是看跟啥比，让他每天被狼撵着咬腚，他宁愿选择念书。
    大郎二郎也表示，他们宁愿念书，也不愿意上战场，狼咬一口都那么疼，若是被人砍一刀在肉上……那滋味儿……光想想都销魂。
    二丫想到了施文鼎，若是她真跟施文鼎成了，大有跟大高想从武也不是不行。
    “就是你们想从武，也得好好念书，如果能有个童生或者是秀才功名去从军，总会比啥也不是的兵占便宜。
    嗯，至少更容易被提拔到将军身边做事情。”
    大有跟大高闻言眼睛一亮，若是只考个童生的话那还不错，他们肯定能考上。
    秀才嘛。
    努努力也是可以的，至于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我们这次都要下场试试，我拼一把！”大有挺着胸脯道。
    大高也跟着点头，过几天他们就要去县里参加童生考试，如果考过了就去府城参加秀才考试。
    见弟弟们都这么上进，二丫心里很是高兴。
    “二姑娘，族长他们来了，老太太让您去前头客厅呢！”大家正说得开心呢，杨婆子就过来道。
    大家簇拥着二丫去前厅，二丫一出现，七大姑八大姨就将她包围了，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二丫就按照老太太教的说。
    不过嘛，总是有人往拐卖上头扯，二丫注意瞧了，是方家的媳妇，她心里冷笑一声。
    她是被方菊花给骗出去的，方家人这会儿跳这么起是哪儿来的底气？
    “二丫你不知道，你这一不见，村里的小伙子们都可着急了，好多人活儿都不干了，跑出去找你！”
    “后来听说你被拐卖了，还有不少小伙子去青楼窑子找你去呢！”
    “啪……”大丫将二丫拉到自己个儿身后，一巴掌甩在方家媳妇脸上。“男人们上青楼跟窑子里找的是你吧！”
    “不然你咋这么清楚？”
    “你长在脖子上的是腚啊？不会说话只会喷粪！”
    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方家老三媳妇被打懵了，很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尖叫道：“赵大丫，你打我干啥？”
    “你家是地主了，就看不起乡邻，想打就打？”
    “你这么恶毒，难怪死男人呢！”
    “滚出去！”老太太一拍桌子，陈氏立刻就撸了袖子上前一把抓着方老三媳妇的头发万外拖。
    “啊……”
    “放开我！”方老三媳妇惨叫着嚷嚷。
    老太太冷眼扫了一圈儿众人，她对林大喜道：“你记住了，打今儿起，我们老赵家的啥好处都不许让方家沾！”
    “是！”林大喜记下了，其他人也都记下了。
    方家人一下子就吓傻了，纷纷跪下来磕头，求赵老太太放过他们。
    “滚出去！”
    “往后老方家的人不许进我老赵家的门！”
    老太太一声令下，家里的郎崽子们就拿着棍子跳出来将老方家的人赶了出去。
    老太太冷哼道：“你们也别认为乡里乡亲的我这个老婆子就该给脸面！脸面是要自己个儿挣！没得人家都上我家门来糟践人了我这个老婆子还敬着捧着！”
    “老太太说得是！”
    “老方家这三儿媳妇就是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人，我们忍她很久了！”
    “大丫说得对，那玩意儿肩膀上扛着的是腚……”
    “大家纷纷附和。”
    老太太又道：“别说我们二丫没有被拐，便是她被拐了又如何？我老赵家是养不起闺女还是咋的？”
    “吃我家的饭，骂我家的娘……这样事儿的人老娘眼里容不下！”
    “老娘如今有的是钱，谁不服气来试试，看老娘整不整得死他！”
    “老太太您看您说得，我们可不是这样的白眼儿狼。”
    “对对对，我们跟方家人可不一样！”老太太放了狠话，村民纷纷下话，开玩笑，谁敢跟老太太对着干？
    他们算是搞明白了，跟着老太太有肉吃！
    瞧瞧林大喜一家子，儿子儿媳妇都被老太太带去了府城，银子挣得多不说见识也多，回村一趟一瞧……哎呦，精气神儿跟在村里的时候就是不一样。
    而且啊，林大喜的孙子还在府城说上了一个媳妇，听说对方的爹还是府城城里的一个秀才公呢！
    见众人下话了，老太太就摆手让众人先散了，只留下村长族长和几个族老。
    “二丫，你去把给族长村长他们带的礼物拿出来分一分。”老太太丰富。
    二丫应下，几个郎崽子忙跑前跑后地去帮忙。
    族长叹道：“二丫回来了就好，就是你瞒得大家好苦啊！”
    老太太冷着一张脸道：“朝廷都发了消息，说柚儿跟少安遭了意外，我敢跟你们说啥？”
    “我不是一直没立坟么，你们自己个儿品不出来怪谁？”
    “二丫这事儿我也没法子说啊，你们说柚儿跟少安去西北帮朝廷办事儿，让别人去伺候我又不放心，大丫又有两个孩子要带，我只能让二丫去啊！”
    “就是苦了这孩子，害得她背了一个被拐的名声！”

 第544章 为族中女子计

    “说开就好了。”七老太爷道，“二丫也到了双十年华，她的亲事你咋考虑的？”
    九老太爷道：“我瞧着书院的学子们就不错，有个叫范鑫毅的学子租了两间我家的房子，这个小伙子长地高高挑挑的，样貌也不错，书也读得不错，已经是个秀才了。
    我瞧着他跟二丫就很配。
    我也打听过了，范秀才没有娶妻，家里就两个妹妹跟一个寡母，虽微微有些清贫，但母亲和妹妹都是勤快人儿，他能念书，母亲跟妹妹的功劳很大……”
    “不行！”老太太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寡妇人家不能嫁，寡妇养出来的读书人更不能嫁！”
    “为啥啊？”九老太爷有点着急：“这么好的年轻人错过可惜了！”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我就是寡妇，我就养了一个念书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当寡妇的儿媳妇有多艰难？”
    （孙氏：您还是个明白人！）
    陈氏插嘴：“娘，能当您的儿媳妇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孙氏：“……”二嫂，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你滚一边儿去！”老太太嫌弃地道。
    陈氏赔笑着站到了赵老二的身边，赵老二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椅子，但陈氏还是靠过来。
    赵老二眼睛一闭，娘滴，又白费力气了！
    早知道就不挪椅子了。
    “寡妇带儿子，又只有一个儿子，甭管谁家的姑娘嫁进去，她都觉得人姑娘配不上她儿子。
    若是儿子稍微对媳妇好点儿，她就会觉得在骚狐狸把她儿子勾得找不着北，连亲娘都忘了。
    指定背着儿子换着花样地磋磨儿媳妇。
    那手段我就不一一说出来了。
    若是儿子嫌弃媳妇，老娘们就得更来劲儿，会觉得连男人心都收不住的女人有个屁用！
    更会变着花样地收拾儿媳妇！”
    “这样事儿的人家便是男人再有才，再有能耐也嫁不得！”
    “嫁闺女甭盯着男方家的条件瞧，盯着后生的能耐瞧，你得想想自家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会不会吃苦受委屈！”
    “以前咱们家穷，让美芳美荷还有大丫都吃了嫁人的亏，过了不少苦日子。
    如今咱们家不穷了，还有钱了，我是吃饱了撑的才让家里的姑娘嫁去别人家受苦去！”
    “论家世，我们老赵家没钱还是咋的，是给不起嫁妆还是咋的？”
    “论能耐，我家是柚儿没能耐，还是少安没能耐？”
    “娘，少安那是秦家人。”赵铭田提醒道。
    老太太瞪了一眼他：“秦家人又咋的了？他认我这个阿奶，就也是赵家人！”
    赵铭田缩了缩脖子，赵铭粮就捂着嘴笑，这个弟弟也太憨了，老娘说啥就听着，老娘便是说黑天是白日，说太阳是月亮当儿子的也得跟着认啊！
    跟老娘较真儿这不是上赶着找削的么！
    “你笑啥？”
    “没用的东西，你们若是有少安一半儿能耐，我能啥啥都提少安？”
    “一个个完犊子玩意儿，这么大年岁了还要我一个老婆子来养，你们还觉得有脸？”
    赵铭粮：……
    都怪弟弟！
    害他被牵连！
    赵铭田：……
    都怪我！
    我太没用了！
    没让老娘享上福！
    骂完儿子，老太太就对族老们和村长道：“你们现在家里也不缺钱，可别学我以前，眼皮子那么浅，让几个好孩子都受苦了！”
    “给家里姑娘找人家擦亮了眼睛找，多给备些嫁妆，跟她们说，过不下去就和离，回家家里养！”
    “你们要是养不起就开口，老娘给你们钱！”
    说到这里，老太太就对族长说：“我拿五百两银子出来给族里，你们各家也都拿些钱出来，这笔钱专门入个帐，就用来资助族里和离或者被休弃归家的女人。”
    老太太话音刚落，赵美芳就道：“那我也出一百两！”
    赵美荷道：“我出五十两。”
    大丫道：“我也出五十两。”
    二丫也出五十两。
    “那我也出五十两！”家里的妹妹跟侄女儿都出钱了，赵铭田觉得自己个儿也得出。
    孙氏惊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赵铭田，心里十分不高兴，她问他要十两银子给娘家他都不干，结果转头就给族里五十两。
    娘也是，疯了么，出那么多银子来帮和离和被休的女人，这不是在鼓励赵家的女人抛夫弃子！
    真真儿是……
    真真儿是……
    孙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个儿现在的心情，难受，还不敢表现出来。
    赵铭粮腻腻歪歪得道：“娘……我没银子，我的银子都买了笔墨纸砚……”
    老太太毫不客气地骂道：“买个屁的笔墨纸砚，我看你就是把钱全吃光了！没有就甭装大尾巴狼，不缺你这点儿！”
    “嘿嘿，都说母子连心，还是娘您知道儿子！”赵铭粮熟练地撒娇，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秀才公，这般不要脸的模样真的是很辣眼睛。
    “那我也捐五十两！”族长道，“还是老太太想得周到，您说得对，咱们老赵家的闺女可不受别人家的气！”
    “我家捐三十两吧。”七老太爷道。
    “我家也捐三十两。”九老太爷道，“这么多钱是不是去置办些产业，这样一来每年也能有些进项，省得钱越花越少。”
    “行，就买成祭田，祭田这玩意儿就是朝廷抄家也不会动的，到底给子孙后代是个保证。但这部分祭田的出息只能用到族里和离或是被休弃的女子身上，这一条要写进族规里！”老太太道。
    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没意见，当然了，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憋着，谁让老太太出的是大头呢！
    族长有些发愁地道：“可是咱们村儿还有个隔壁几个村儿都没田地卖，祭田又不能离远了。”
    老太太笑道：“这有何难，我在村里的田能让一百亩出来，不过一百亩就是两千两银子！这样吧，我替柚儿做主了，不够的柚儿来填补！”
    “娘！”赵铭田听到自己老娘说要卖田给族里，顿时惊呼出声。
    田可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啊，好不容易得来的田咋能说卖就卖呢！
    族里几个老人也觉得不妥当，纷纷开口劝老太太，老太太心里却是有打算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谁也甭多说！
    你们赶紧再问问有谁家要捐银子，把帐算出来给我，明儿咱们就去县衙办手续！
    我这回去了一趟京城才知晓，好多能耐人家都是大家族，人家的宗族那叫一个繁荣，族中子弟出息一个就拉吧几个族里人。
    同样的，宗族的规矩也很严格，约束子弟不得作奸犯科，若是干了啥给宗族抹黑的事情，甭管是谁，一律逐出宗族……”
    老太太一番话，把几个族老说得热血沸腾，仿佛瞧见了老赵家的宗族也变成老太太助理的那种大宗族，出息的子弟一抓一大把……

 第545章 娘原谅你了!

    村长在一旁都听酸了。
    嘤嘤嘤……
    他家咋就没有这么个能耐的老太太？
    不行，回头他也要把老林家的人召集起来说一说，学学老赵家。
    老林家人少钱少，但是可以一点点地弄嘛。
    大家现在养兔子，卖麻辣烫都挣到钱了，出不起几百两，十几二十两总是能出得起的。
    筹不够一百亩的祭田，十几二十亩总是能凑起来的。
    至于说宗族怎么搞，学老赵家！
    老赵家怎么搞，他们就怎么搞。
    “老洪啊，你把咱们在京城弄到的王家的，屈家的，还有张家的《族规》拿出来给他们瞧瞧。这几家可是家风清正了几百年的大家族，家里不少子弟在大周朝各地为官。
    你们好好瞅瞅他们的族规，然后揉吧在一起，再来商量哪一条适合咱们老赵家，哪一条不适合。”
    “好好好！”族长跟几个族老接过洪剑递过来的一沓子《族规》如获至宝。
    “老赵家的孩子们都要念书，没功夫搞这些，不然你们就去找我们老大，他正好闲着，让他来卷抄。
    他到底曾经也是秀才，是个有见识的人，让他也跟着拿一下主意。”老太太耷拉下来眼皮子，没人瞧见她啥眼神儿。
    “好！”族长答应下来，他还以为赵铭庭被老太太给厌弃了呢。
    到底是宠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咋能说厌弃就厌弃呢。
    七老太爷跟九老太爷眼神交流了一下，亦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铭庭虽然没了功名，前几年也闹腾了些，不过这几年他都老实了下来，他也很后悔，很愧疚。”
    “是啊，到底是念了那么多年书的人，真本事是有的，天天闲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是该给他找点儿正经事儿做。”
    “咱们宗族的钱多，产业多，事儿多，往后啊，可以让铭庭管点儿事儿，毕竟他是读书人不是。”
    老太太埋着的头抬了起来，她扯唇笑了笑：“先把族规整出来吧，族规整出来了再说别的，族里的人怎么用你们说了算！”
    族长也觉得有道理，就带着几个族老走了。
    赵铭田可高兴了，他激动地问闹老太太：“娘，您真的原谅大哥了。”
    老太太弹了弹袖子上的灰：“母子那有隔夜的仇，行了行了，你也别操心你大哥，赶紧干活儿去！”
    “好嘞！”赵铭田喜滋滋地出门，不过去风干兔作坊之前先跑去找赵铭庭，他可比几个老头子跑得快，跑拢就扯着嗓子喊：“大哥！”
    “大哥大好事儿！”
    赵铭庭生无可恋地躺在躺椅上：“我还能有啥大好事儿？”
    赵铭田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娘原谅你了！”
    “娘还让族长他们来找你，给你派差事！”
    赵铭庭一听就精神了，他猛然坐了起来：“你说啥？”
    赵铭田笑容灿烂地道：“娘原谅你了！”
    赵铭庭一把抓住赵铭田的手，激动地问：“娘是不是让你来接我回家的？”
    赵铭田摇了摇头：“不过大哥你这次要好好表现，娘给你这个机会，你得好好珍惜，说不准这个差事办得漂亮了娘就会让你回家的！”
    “你回去跟娘说，我肯定能将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赵铭庭一下子就有劲儿了。
    等赵铭田走了以后，族长跟族老们果然来了，他们说明来意，赵铭庭顿时觉得她娘用心良苦，让他来参与制定族规，是不是想让他来接任族长？
    他看了看老迈的族长，越看越觉得他娘肯定是打的这个主意。
    又听族长说老太太出那么多钱置办族田，简直就是宗族的头号功臣，单单凭族田这一块儿，他接任族长就无可厚非！
    赵铭庭心热极了。
    他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个儿能干好这事儿，又跟族长提说找两个人来帮忙，不必耽误正在读书的人，就是给他做做饭，伺候伺候他吃喝拉撒。
    毕竟他现在一个人，妾又跑回娘家了，闺女要去女学念书。
    这不是啥大问题，族里人多，随便指派一两个人过来就成了。
    重新燃起对生活希望的赵铭庭以饱满的热情融到了新的工作中。
    赵家。
    赵美芳见赵美荷神情暗淡，就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于是便跟着她去风干兔作坊那边儿。
    “大姐。”赵美荷见赵美芳撵了过来，就停下脚步招呼她。
    赵美荷左右瞅了瞅，就拉着她的手去远离路边儿的一棵树下说话。
    “你不高兴了。”赵美芳问。
    赵美荷摇摇头：“没有。”
    “你可骗不了我！”赵美芳道，“娘打算原谅大哥，你心里不得劲儿了？”
    赵美荷垂头抿唇不说话。
    赵美芳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家和万事兴，咱们娘也不容易。
    如今家里诺大的家业，娘她有她的想法。
    你心里恨他，我也不求你原谅他，毕竟我也无法原谅他。
    可我希望你不要怨娘。
    哪儿有真不管儿子的娘？
    别人不说，就说我前头那个，你要说他对我不好，也不是。但就是不能跟他之前的儿子比。
    只要啥事儿有他前头的儿子一掺和，我肯定是被他放弃的那一个。
    长子，长子。
    娘的第一个儿子，她能不偏心吗？
    她为啥要拼命将他供出来？还不是一个寡妇扛起一大家子人太难了，他没考起秀才之前，咱们在村里受了多少欺负……”
    赵美芳劝了半天，就一个核心内容：你可以恨赵铭庭，但是不可以怨恨亲娘。
    赵美荷不甘地道：“瞧着娘这个阵仗，是想让他接任族长吧，可他那样的人，怎么能当族长呢！”
    “他是心是黑的。”
    “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儿，你瞎想啥？”赵美荷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只是嘴上还是劝着妹妹：“便是他当上族长又如何，万事有娘呢！”
    “况且他现在身子骨不好，又是个瘸子，能掀多大的风浪起来？”
    “你要是实在不乐意，我给你出个主意，寻个人嫁了，嫁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嫁人？
    赵美荷连忙摇头：“不嫁！”
    “男人有什么好的！”
    赵美芳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田野，喃喃地道：“有的男人还是很好，就是啊……”
    赵美荷：“就是啥？”
    “哎，就是笨！”可不笨咋的，她都对他那么好了，他还是一味地躲！

 第546章 走大运了

    道理都知道，可是真的放下那是不能够的。
    她若是个豁达的人，当年也不会跟家里决裂，当初的赵美荷就是那种身处地狱，也不跟家里吭一声儿的人。
    “大姐，你不必操心我，我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是真怕了。”赵美荷情绪低沉地到道。“我自己其实没啥，就是怕香梅被他算计。”
    “我知道，可日子咱们得向前看，以前他打咱们的主意，那是因为家里没钱，咱们能卖个几十两银子。
    如今几十两银子的事儿他能放在眼中？
    你啊，也别想太多，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多防备着些他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大姐！”赵美荷道，“我去作坊了，大姐你回家吧。”
    “我跟你去作坊帮帮忙！”赵美芳挽着赵美荷的胳膊，拥着她往路上走去，赵美芳笑了笑，心里想着她可能是太过于敏感了。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暗暗对自己说，保护好香梅，不让她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
    县城，张氏回到张家，哥哥不在，大嫂也不在，她心里着急得不行，可还是只有住下来等着。
    她就问了家里的仆从，大哥跟大嫂去哪儿了。
    家里的仆人就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张氏瞬间就怒了：“大哥怎么能这样？”
    “不行，我要去大嫂家里找她。”他们张家当年全靠大嫂一家拉吧扶持，就是现在很多地方也要靠着人家帮衬。
    大哥咋就这么拎不清呢！
    便是想偷腥去外头啊，干啥带到家里来？
    张氏想了想就问：“少爷跟小姐呢？”
    “回姑太太话，少爷跟小姐都去外家找太太去了。”
    张氏在屋里转了两圈儿，还是决定等哥哥回来再说，不然万一她前脚去找大嫂，后脚大哥就回来了错过了咋整？
    况且她一个人去找大嫂也没有诚意，得大哥亲自去接才行。
    张氏这么一等就是两天。
    她大哥神清气爽地回来，见到她就笑问：“你回来了？怎么没带香芹回来？”
    张氏疾步上前，焦急地问：“大哥，你跟大嫂咋的了？大嫂回娘家了，孩子们也跟着她回了娘家。
    大哥，咱们赶紧去将大嫂接回来吧！”
    提起发妻，张承平唇角的笑意就淡了：“她乐意呆在哪儿就呆在哪儿！你回来是不是有事儿找我？
    有啥事儿？
    赶紧说，一会儿我还要走。”
    张氏想起自己个儿的正事儿来，她有些慌：“大哥，二丫那个小贱蹄子被老东西给带回来了。
    这事儿万一被他们知道了咋整？
    那老不死的很有些手腕，她肯定能从方家人嘴里问出我的。
    到时候她一定不会饶了我的！”
    张承平闻言也有些惊讶：“老赵家的老虔婆有点本事啊，人拐出去了还能让她给找到。”
    “大哥你快说我该咋办吧！”张氏都要急哭了。
    张承平想了想就道：“这样，一会儿你跟我一起走，去岭山县，香芹那里我会派人悄悄把她接走的。”
    “去岭山县？咱们家在岭山县没有生意啊。”张氏觉得奇怪。
    张承平坐了下来，他端起茶美滋滋地喝了一口：“你哥哥我啊，走大运了……”
    他慢悠悠地将他如何救下安蕊，又如何跟安绍祖达成协议的事儿说了一遍。
    张氏快速转动着脑子，这可不是大运咋的！
    大哥已经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了，老张家有后，这个时候以另外一个身份入赘安家，接手安家的巨额财产和生意……
    “那……那大嫂怎么办？”张氏迟疑地问。
    张承平道：“不怎么办，这个家还是你大嫂当家，不过安老爷说等他们祭完祖就带我回南边儿，进海丰行……
    到时候我一年回来一次，该给的银钱给够，她不会有说头的。”
    “大哥，那我跟香芹……”张氏激动地问：“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南边儿？去了南边儿那老虔婆就找不着我了！”
    “不管有没有这件事儿，我也打算带你走！”张承平道，“只是你大嫂那头还得你帮我打掩护，蕊娘不会再来安陆县，你就跟你大嫂说，说我那是被她算计的，已经把她送走了。
    这个家还要你大嫂好好守着才行。”
    张氏忙应下：“我这就去何家找嫂嫂，哥，您尽快派人去把香芹接回来。”
    “行，那咱们就分头办事儿。”
    张氏出门雇了一辆车去何家，何家人还是很热情地接待了她，毕竟嘛，出嫁的女儿在娘家呆久了左邻右舍的话不好听。
    何氏的大嫂已经劝过她好几回了，说男人哪有不偷腥的，那小贱蹄子你不喜欢，等男人前脚出门儿，你后脚就将她提脚卖了。
    用得着气冲冲地回娘家么。
    何氏当时也是凭着一股子怨气回的娘家，结果回娘家都好几天了也没见张承平来接，她的火蹭蹭地就上来了。
    自家大嫂随便这么劝，她都听不进去。
    这会儿听说张氏来了，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问下人：“姑爷来没有？”
    下人摇头：“回姑太太的话，姑爷没来。”
    何氏瞬间就失望了，她坐了下来：“说我不舒服，就不去见她了。”
    “嫂嫂哪儿不舒服？用不用请大夫？”门外传来张氏的声音，何氏的脸色刷一下子更黑了。
    “你们两个好好说说话。”将张氏带来的是何氏的大嫂，何氏再恼她大嫂也不敢表现出来：“我知道了大嫂。”
    何家太太一出门，何氏就给张氏甩脸子。
    张氏轻哼，得意什么，大哥已经有了新欢，有了新的靠山。
    往后老何家啥都要靠边儿站。
    有啥好得意的！
    越是这般想，张氏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
    她坐到何氏身边：“大嫂，大哥这几天可着急了，又怕你给他脸色看，就不敢过来找你。
    所以大哥就命人把我找了回来，让我来请大嫂你们回去。
    家里是一刻都离不开大嫂呢！”
    何氏讥讽道：“怎么就离不开我了？不是有那狐狸精在么？”
    张氏忙赔笑道：“大嫂，大哥知道错了，那天是那骚狐狸精算计我大哥……大哥已经把她打发走了！”
    “大哥他已经知道错了，大嫂你就原谅他吧，再给他一次机会！”
    “对了，大哥他这几天做了成了一笔生意，很是赚了一些银子，您还是赶紧回去把银子都收起来吧，您不给他管着，就他那大手大脚的做派，还不得几下就……”

 第547章 大生意啊

    “走，我跟你回去！”何氏听说张承平赚钱回来了，就坐不住了。
    张氏在心里讥笑一声儿，忙去帮她收拾东西。
    何氏就这么回到了张家，张承平拿了一半儿的金子摆在何氏的面前，何氏就什么气儿都没了。
    他大老爷般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喝了一口就道：“我这次花了大力气搭上了海丰行的线，打算好好出去拼一拼，家里就辛苦你了。”
    何氏笑眯眯地道：“相公你放心，我已经将家里照看好，只是你一个人在外要小心些……”
    张承平哈哈哈笑道：“我是跟着海丰行发财，能有什么危险？”
    “相公，你是咋搭上海丰行的？能不能把我大哥也带上赚点儿钱？”何氏两眼放光地问道。
    张承平拉长了声音：“这个嘛……我也就是运气好，帮了海丰行大管事的亲侄儿一个忙，他感激我，就给我牵了线头子。
    给你那些个金子，就是我这几天跟他合伙儿巴着海丰行的管事赚的一笔钱。”
    何氏眼睛一亮，几天就赚五十两金子，这样的买卖真心不错！
    五百两银子呢！
    “至于说大舅哥……”张承平端架子，何氏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连忙跟张承平认错，保证自己个儿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张承平才道：“眼目下还真有一桩生意，那边儿有一批海货，能低价给咱们。
    不过得凑三千两银子去买下那批货，转手就能赚一千两，买家我那朋友已经找到了，我这会儿就是回来凑钱银子的。”
    “三千两这么多？”何氏惊呼，张承平道：“本来我跟我那朋友一人出七百五十两，既然你大哥要入股，我就把我这一股分成两半儿，我跟大舅哥一人一半儿。”
    何氏想了想就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大哥去！”
    张承平道：“要入股就赶紧将银子给我，我一会儿就得走！”他得去岭山陪他的小轿妻去。
    这趟买卖是他那便宜岳父特意让出来的，说是用来补偿何氏的。
    何氏回了一趟娘家很快就拿回来了三百两银子给张承平，张承平就揣着银票走了。
    何氏这里有三百两，他自己手里有一千两左右，剩下的一千多两他去借的高利贷。
    张承平走了之后，赵香芹就被他的人给偷偷接过来了。
    赵香芹跟张氏道：“娘，您是不知道，那死老婆子给族里一百亩地做祭田，收悉用来资助族里和离或者被休弃归家的女人们。
    真是钱多了烧的！
    对了，我爹有又被族里重用起来，这几天都在搞赵氏宗族的族规。
    可得意了。
    我听他的意思，好像死老太婆砸这么多钱下去就是想让他当族长。”
    “我问你，老太婆可有找你麻烦？他们可去找了安家人？”张氏抓着赵香芹的手紧张地问。
    赵香芹讥笑道：“没找我麻烦，可二丫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好的全给了别人，给我的就是几样又旧又难看的。
    老不死的没找方家人，倒是方家老三媳妇作死，说村里不少后生去窑子里找二丫，被大丫给打了，老不死的就把方家人赶了出去，还让林大喜那个狗腿子不许给方家派活儿，不许收方家的东西……”
    张氏放心了些：“那就是他们还没问方家人二丫被拐的事儿。”
    “不，许是老太婆猜到了，但是顾忌二丫的名声，所以才不敢闹大……”
    “娘，那咱们怎么办？”赵香芹很是担心，那些个拐子真是没用，连一个弱女子都看不住，还让她被找到了！
    “你别担心，你大舅如今遇上了贵人，咱们啊，马上就能离开安陆县，去南边儿了……”张氏高兴地对赵香芹道。
    赵香芹羡慕极了：“娘，大舅这是啥运气啊，要是您也能有这样的运气就好了，到时候给我换个有钱的爹。”
    “你大舅出息了，咱们跟着他也能过好日子，等到了南边儿，娘就想法子给你说个好人家，让你过上富贵的好日子。”
    赵香芹憧憬起来，跟张氏一起畅想未来的好日子。
    第二天下午张承平回来了，把本钱和赚项一股脑儿地全给了何氏，何家的三百两瞬间就变两百两。
    他亲自跟何氏去了趟何家，把钱给送去了，何家人瞧着三百两银子的本钱才一天功夫就赚了两百两，这生意简直太赚了。
    何家大哥就留张承平在家喝酒，酒过三巡就问他到底咋挣到的钱。
    张承平早就捋好了一套说辞，就是把他跟安家的关系遮掩了，另外杜撰了个故事出来。
    至于说赚钱的那一套，就是把安老爷给他说的话删删改改，半真半假地说给何家大哥听：“……大哥你知道庆瑞行不？”
    何家大哥点头：“当然知道,他家不是垮了么？”
    张承平嘿嘿笑道：“他家就是垮了，只是他家的生意还在，好比盐……
    如今上头正在找人接手咱们云州府的盐生意，我靠上的海丰行大管事就是来办这事儿的！
    南边儿除了海货多，还有海盐啊！”
    何家大哥眼睛一缩：“你是说，能拿到盐引！”
    张承平点了点头：“我这趟回来就是打算将家里的产业全抵押出去，搞一笔钱投进去。
    人家大管事根本就不缺钱，能让我投这一小笔也是瞧在我帮过他的面子上。
    大哥，您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还有，我想来想去，有些产业与其抵押给别人，不如抵押给大哥你，就是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何家大哥心动极了，他问：“可稳当？”
    张承平哈哈大笑道：“不稳当我敢用所有家业来赌？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大管事住的地方，还有他老家在何处，我都打听清楚了，我也去过大管事家里，就算我的所有家业都变卖了，也抵不上人家家里的两个古董摆件。
    大哥你就说这忙你帮不帮，不帮我就去外头找人。”
    “大哥，人家海丰行可不只是指着那点子盐引挣钱，你想啊，咱们若是能拿到一年一千斤的盐引，私底下谁知道咱们卖了多少盐？
    盐引，就是护身符啊！”
    何家大哥陷入了沉思，他心动了。

 第548章 要抖起来啦

    怎么能不心动呢，何家大哥盘算着自己个儿手里的银子。
    他能抽出五千两来。
    只是这盐引，五千两能买回来就怪了。
    他当即就跟张承平商量起来，问他们两兄弟能不能拿一份盐引来经营，大概需要多少钱。
    张承平就跟他说，两万两银子买一年销售五万斤配额的盐引。
    大周官盐的价格是三十五文一斤，五万斤的销售总价才一百七十五两银子。
    但这一纸的盐引就要卖两万两银子，便是这般，还有的是人抢破头。
    其实吧，大周的盐引一引是收六两银子。
    但是架不住这底下的利益重，想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于是，盐引这东西就成了盐政官员的敛财利器。
    拿到了这五万斤配额的盐引，就只需要按照这个配额去大周朝廷的盐场买五万斤的盐去销售。
    至于说你往这里头掺多少私盐……谁又知道呢？
    比起官盐，老百姓更乐意买私盐，只要不打仗，不遇到天灾，官盐卖三十五文一斤，私盐才卖二十文一斤或者更低的价格。
    官盐进价七八文一斤，然后朝廷征收重税，售价三十五文，起码有二十文是税收，卖一斤官盐能赚七八文的样子。
    大周一年光从盐上收的税就是一百五十到两百五十万两左右，可见这个盐的销量有多吓人。
    而私盐进价就是五文钱左右一斤，售价二十文不用交税，一斤盐能赚十五文文。
    所以说搞这么一张盐引，并不是用来卖官盐，而是用这个作为保护伞，私底下偷偷卖私盐。
    大周就没有不卖私盐的盐商。
    “……从南边儿来的海盐，给咱们三文钱一斤！”商量到最后，张承平伸出三根手指给何家大哥比了比。
    “大哥要跟我合伙，那就咱们一人出一万两。”
    何家大哥想了想，咬咬牙就同意了，一万两抵些家产出去，再去亲戚朋友那里借一些，应该能凑够的。
    一个人再咋滴一年也得吃上个两三斤盐吧？
    云州府这么多的人，一年不吃个几千万上亿斤的盐？
    他们就算是小配额，赚小钱，那一年卖个一千万斤的盐也是轻松，一千万斤的盐就能净赚十五万两的银子！
    就算是卖不到一千万斤，卖个五百万斤盐也能赚七万五千两银子啊，两人再一分，一人三万多差不多四万两银子！
    何家大哥这头自己个儿要投钱，就不能给张承平凑钱了，张承平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他实在是拿不出两万两银子来，必须得找个人合伙。
    回头张承平就将自家所有的产业都抵给放印子钱的，借了七千两银子，他手里能凑个三千两。
    其实吧，他原本不用凑钱的，因为安蕊说给他拿两万两，可巧了，安蕊这话让安老爷听见了。
    张承平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个吃软饭的，看重的不是安蕊的钱，故而就跟安老爷拍着胸脯保证他不会用安蕊一个铜板儿的钱。
    他会自己去筹钱的。
    安老爷十分欣慰，说机会给他了，总要看看他有多少分本事，将来回到海丰行才好跟大东家推荐他不是。
    何家大哥这头，把老婆的嫁妆卖了一些，又去亲戚朋友手里借，亲戚朋友问他干啥，他只说找了一门赚钱的大生意，别的就不说了。
    他越是遮掩，亲戚朋友越是好奇心痒，加上何家大哥在亲戚朋友心里的形象是那种十分稳健的，他看好的生意基本都是赚钱，很少有赔钱的。
    这下子，大家伙儿的心都活了起来，不少人就追着他要入股，何大哥不肯，不肯人家就不借钱。
    于是何大哥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亲戚朋友们的投资。
    这下子，他手里一下子就凑了一万七千两。
    谁也不会嫌弃钱多，毕竟买盐引就要两万两，后头买私盐还得要钱呀！
    两人凑够了两万两银子，张承平就带着何家大哥去找安老爷，他们前脚将银子给安老爷，后脚安老爷就将盐引给他搞来了。
    搞来盐引的同时，安老爷还给他介绍了一些个人脉，这些人脉以前都是庆瑞行下头买卖私盐的下线。
    张承平小心翼翼地收起这份名单。
    安老爷又说起私盐的事儿，说手上这批私盐想要的人太多了，这批卖完之后，下一批从南边儿运过来的海盐想三文钱买就不能够了，少说也得五文钱一斤。
    他这么一说，张承平和何家大哥就有些着急，于是顾不得先去买官盐，就跟安老爷说他手上这批私盐他全要了。
    安老爷手上有一百万斤的私盐，三文钱已经只需要三千两银子。
    不过安老爷说需要交三千两的押金，这是海丰行的规矩，要等他们第二次进货，就从押金中扣除一千两作为货款，押两千两，第三次就变成押一千两，第四次就不用押了。
    这也是海丰行的老规矩，不能破，毕竟私盐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
    张承平表示理解，何家大哥也连忙往外掏银子。就算是再交三千两的押金，比起他们即将赚到的钱简直不值一提。
    两人揣着盐引，揣着安老爷给的私盐商人的名单跟着一个小管事从安老爷的宅子里出来，一路乘坐马车去到郊外的一个十分偏僻的院子，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房间都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
    两人每个房间都抽检了一两个麻袋，麻袋里装着的的确是白花花的盐。
    管事的将院子的钥匙给他们两个：“货就交给你们了，你们慢慢点，若是数量不够回头去府上说一声儿，我们老爷会给你们补上的。
    当然了，这一院子的盐只可能多，不可能少！”
    两人连连道谢，将管事的送走之后两人就商量分工合作，首先由张承平拉个几百斤盐回城，用这些盐去探路，何大哥则带着盐引去官方盐场买盐。
    官方盐场距离县城很远，何大哥得走好几天，这个小院儿就得请人来守着，也不能请太多人，请太多人就打眼了。
    没见人家安老爷只安排了一个哑巴来守院子？
    还不是怕人走漏风声。
    两人可有干劲儿了，张承平回家就跟让何氏置办酒席，要好好庆祝，他一高兴啊，还给张氏跟赵香芹银子，让她们去买点儿好看的衣裳首饰穿戴好，回下山村好好耀武扬威一把。
    张氏担心卖二丫的事儿会被戳破，张承平不以为意地道：“这个你不必担心，老太婆既然说了二丫是去西北伺候她妹妹的，显然就是想保住二丫的名声，她比你还怕二丫被拐的事儿戳穿。
    这个哑巴亏，他们吃定了！
    咱们家可今非昔比了，赵老虔婆惹不起我们。
    你这次回去，就休夫！”

 第549章 浮夸

    张承平早就看老赵家不顺眼了，要知道当初老赵家没钱的时候，赵铭庭基本就是老张家养着的。
    可是老赵家一旦有钱了就立刻翻脸不认人，麻辣烫方子他搞不到，风干兔方子也搞不到。
    之前让妹妹重新回到赵家，是因为有人给了银子，要让赵家的饮食生意出问题，比如吃死人啥的。
    要一把把赵家给摁死了。
    可是那个死老太婆简直太厉害了，根本就不让赵铭庭插手家里的生意不说，还将他软禁在村里，就是她妹妹，也随时有人盯着，根本就没法子接触风干兔作坊。
    真真儿是把他妹妹当成贼在防着。
    故而当庆瑞行的人找上他点名要二丫的时候，他就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甚至不惜自己个儿添上一些钱，也要让妹妹想法子把二丫骗出来……
    其实当时不止是想攀上庆瑞行，更多的还是想坏老赵家。
    谁知道那死老太婆竟那么能耐，愣是把二丫给找回来了。
    还好庆瑞行垮掉了，不然他还不知道改咋跟庆瑞行的人交代呢。
    “休夫？”
    “可我是妾啊……”张氏也意动地不行，“便是妻子也不能随意和离的。”
    她在老赵家受了那么多的气，肯定是想好好踩一踩老赵家的脸面，但她是妾，妾通买卖，夫家别说放不放人，就是将她给卖了也没人能说啥。
    “你怕个屁，你忘了，以前赵铭庭在我这里拿钱的时候，可都是留下了借据的，你这次回去，就带着这些借据回去，要么让他写放妾书，要么就还钱！”
    “他们家要脸面，就还钱放妾，不要脸面，咱们有借据怕个屁！谁还不会耍个狠？我给你找些人，你带着人去老赵家，不怕他们！”
    “并且，还有二丫的事儿呢，赵家把你逼急了，你就直接鱼死网破！”
    “好！我听哥哥的！”有借据就好办了！
    张氏蠢蠢欲动，她委屈了怎么些年，总算是有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娘，我能跟你回去么？我不想姓赵，我想姓张，您带我去，我要脱离老赵家！”赵香芹扯着张氏的袖子央求，那个家她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那一家人没有一个好的！
    在女子学堂里，跟三丫那死丫头好的人都有，就是没有人搭理她。
    为啥？
    都说她是大房庶女，爹都不受死老太婆待见，更何况她这个庶女！
    仿佛她们天生就高她一截儿。
    这些乡下丫头凭啥看不上她？
    张氏迟疑地看向张承平，张承平摆了摆手道：“行，香芹跟你娘一起回去，跟老赵家断绝关系，你们手中有二丫被拐的把柄，还有赵铭庭亲笔写下的欠条，怕个屁！”
    “这次回去，你们才是大爷！”
    “要叫老赵家狠狠地丢一次脸！”
    “好！谢谢大舅！”赵香芹跟张氏都激动地脸颊通红，双眼放光。她们还没回去呢，就幻想着老太太被她们气得晕厥的画面。
    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爽！
    第二天，母女两个带着张承平请来的十几个壮汉，乘了三辆骡车，雄赳赳气昂昂地赶去下山村。
    下山村。
    施文鼎鲜衣怒马地出现，到了村口他就下马了，村口的凉亭里有几个年轻的书生在吃着路边儿摊上买来的东西。
    施文鼎也饿了，他闻到路边摊的香味，就牵着马去买。
    结果食物还没买到手，听了一耳朵的议论。
    “赵家失踪后又回来的二小姐你们瞧见没有？那真叫一个国色天香。”
    “是啊，前几天有幸见了一面，我这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以至于书都念不下去了。”
    “听说她不是被拐卖，而是去西北照顾妹妹去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若真的，我都想请媒人上门提亲去了！”
    “范鑫毅，我可是听见赵九太爷跟人夸赞了你好几次，还说你跟赵家二小姐挺般配的，你怎么想的？”
    被点名的学子红了脸道：“你们别议论赵二小姐了，对人家姑娘不尊重，影响人家的闺誉。”说完，他就起身离开。
    众人笑着追上去：“嗨哟，这就护上了！”
    “还是你好啊，被赵九太爷给看上了，有赵九太爷帮你说项，肯定能成！”
    “你们再说我就生气了！”范鑫毅急道，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眼里的一丝得意。
    施文鼎：……
    弱叽叽一个男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一瞧就是一副短命相。
    哪儿能跟他这个能打能扛能造的人比？
    “呸！”
    “什么玩意儿！”
    “瞎了眼的玩意儿，还是读书人呢，我瞧着他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个被拐过，被人睡烂了的娼妇当成宝。”
    “那可不咋的，就赵二丫这种女人，娶回去回头生个孩子还不知道像张三还是李四呢！”
    老板刚将一个热乎乎的煎饼果子递给施文鼎，施文鼎就听见身后的两个妇人低声嘀咕，他的火腾地就窜了上来，转身就将手上的煎饼果子糊那女的脸上。
    “啊……”女人被烫得尖叫一声儿，另外一个女人就指着施文鼎骂道：“你要干啥？也不瞅瞅这是是啥地方，由得你个外乡人撒野！”
    施文鼎冷哼一声，他抬手攥着这女人的头发就往田埂边儿拖，田埂边儿的一棵树下拴着一头牛，而这头牛刚拉了一坨粪。
    他将吱哇乱叫乱骂的女人整颗脑袋都摁进了热乎乎的牛粪里。
    围观群众们：……
    手上的吃食忽然就不香了呢！
    接着，施文鼎又回头去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头发，将她拖过去，也把她的头也摁进了牛粪里。
    “你们再敢说赵家二小姐的坏话，老子割了你们的舌头！”施文鼎放了狠话，翻身上马就走。
    气死他了！
    这人骑马骑了好长一段路，才想起来他忘记问路了。
    不过没关系，下山村人多，他随便在路上薅了一个人打听，人家就给他指了方向。
    然后……
    然后他看见了啥？
    看见了那个弱叽叽的小白脸儿拦住二丫，给二丫塞了个啥东西就红着脸跑了。
    施文鼎这个气啊，二话不说，打马冲了过去，小白脸儿吓坏了，拔腿就跑。
    “快让开，哎呀呀，这马不听使唤了……”施文鼎在马上左摇右晃，演技十分浮夸地追着书生不放。

 第550章 大显摆

    眼瞧着飞奔而来的马冲他扬起了铁蹄，范鑫毅惊慌之下摔倒在地，硬生生地被吓尿了。
    结果马儿从他身上飞跃而过，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马上的青年连忙跳下马来，跑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问他：“你没事儿吧？哎哟，你的衣摆湿了，不会是尿裤子了吧？
    你等着，我去请大夫，医药费算我的，我不会赖账。”
    二丫跑了过来：“范公子我扶你起来。”她一眼都没看施文鼎，躬身去搀扶范鑫毅。
    施文鼎忙把她给挤开了，自己个儿将范鑫毅给搀扶起来。
    范鑫毅的脸色煞白，羞愤难当的他想推开施文鼎却推不动。
    “我送你回书院，我看你这样子也走不回去。”施文鼎说完就不容分说得钳制住范鑫毅，大步朝书院的方向走去。
    等稍微走远了一点儿，他才低声警告范鑫毅：“小子，给小爷记清楚了，往后离香桔远点儿，不然小爷可不保证下一次马蹄子会不会踏穿你的肚子！
    你知道被马蹄踏穿肚子是啥样子不？
    肠子流一地，人却不会立刻死掉，很是能活好久呢！”
    范鑫毅闻言脸色就更加的白了，胃里还一阵儿翻腾，之前吃的那点儿东西被他全吐了出来。
    他的腿脚发软，愈发地站不住了，施文鼎就扯着嗓子喊：“来人啊，快来人帮一把手……”
    “这是咋的了？”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
    施文鼎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来随便给了一个人：“我骑马从他身边过，他被吓着了，劳烦兄台几个送他去看看大夫……若是银子有剩，就当是兄弟的辛苦费了！”
    被塞银子的小伙子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背着范鑫毅往邻村的女学跑去。
    解决了情敌一个，施文鼎就神清气爽地跑去找二丫。
    二丫眼神儿都没给他一个，转身就走。
    施文鼎忙去牵了马追上去：“香桔，你等等我！”
    “香桔，那个书生简直太弱了，你瞅瞅他被吓唬得尿了一身，一点儿也不爷们儿！这种人根本就靠不住，有了危险说不准儿还得躲在女人的背后……”
    “不像我，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二丫不想听他说，脚步越来越快，施文鼎紧紧追在她身后，着急之下就去拉扯二丫的衣袖。
    “施文鼎，这是在村里！”
    “这么多人看着呢！”
    二丫深吸一口气，她狠狠甩开施文鼎的手，停下脚步怒斥他。
    “怎么，你是嫌弃我在村里的名声还不够臭吗？”
    “所以故意来添上一笔？”
    施文鼎连忙往后退了大大的一步，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只是害怕你生气。”
    二丫冷笑一声：“怕我生气？”
    “你这么肆意妄为的一个人怎么会怕别人生气？你连别人的性命都没放在眼中！”
    施文鼎忙解释：“我有分寸的，我的马不会伤着他的，你看他不是没事儿的么！”
    二丫要疯了，她指着书院的方向：“那叫没事儿吗？”
    “读书人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吓得他失（禁），还喊来一群人围观，你虽没杀人，却用的是诛心的手段，他怎么你了？”
    “再说了，你怎么就能保证你的马绝对不会伤到他？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你失误了将他踩死踩伤了呢？
    他不是战场上的敌人，他只是个无辜的书生！”
    “他打你的主意！”施文鼎委屈道。“他们几个还议论你，说想娶你！”
    “你是我的，我不容许任何人打你的主意！”说到这里，施文鼎就挺直了胸膛，他没错！
    “我只是吓唬吓唬他，又不是真出手揍他！”
    “我们无媒无聘，连亲都没有定，你凭什么说我是你的？”二丫是真生气了，她气得浑身都在颤。
    “我……”施文鼎语塞了，同时，心中的紧迫感更强烈了。
    完犊子了，香桔是不是变心了？
    书院的小白脸儿太多了，她是不是看花眼了？
    咋整啊？
    到手的媳妇就要飞，施文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二丫却不再管他，转身就走，她还得去祠堂呢。
    施文鼎一路追到了赵家祠堂，一群老赵家的人站在祠堂外头，他这个牛高马大的青年一出现，就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阿奶！”施文鼎在人群中瞧见了老太太，忙将马拴在不远处的树上，人跟狗似的窜了过去腻在老太太身边。
    “你咋来了？”老太太问他。
    他嘿嘿一笑：“府城的事儿办完了，我呆着也是呆着，干脆就来下山村找您。”他扯着老太太的袖子：“阿奶，我可想你了！”如今只有阿奶能救他了，只要阿奶坚定不移地将香桔许配给他，香桔就是他的！
    谁也抢不走！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一边儿呆着去！”
    六老太爷疑惑地问老太太：“三柱媳妇，这位是……”
    老太太道：“他啊，是西北大将军的小儿子，施文鼎。上次柚儿他们去西北就是跟他一起的。”
    “铁牛啊，喊六祖爷爷，这儿还有，七祖爷爷，九祖爷爷……”
    老太太轻飘飘地一通介绍之后，就领着施文鼎认识了一圈儿人，施文鼎乖乖地跟着老太太这个爷爷，那个叔叔伯伯婶婶嫂嫂地喊。
    大家伙儿：……
    这可是大将军的儿子！
    跟在老太太身边竟然这般乖顺！
    赵三柱真是坟头在冒青烟啊，找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媳妇！
    老太太十分享受大家伙儿羡慕崇拜的目光，等第一波花式马屁过去之后，老太太又慢悠悠地道：“你们是不知道，大将军是荣国公的亲弟弟。
    现下最受皇帝宠爱的淳亲王就是荣国公一手养大的，跟铁牛打小一起长大，穿开裆裤就一块儿玩儿呢！
    他们的关系可好了！”
    大家伙儿：……
    让让，你踩到我的眼珠子了！
    那啥，我的下巴壳子你别踩。
    祠堂外的院坝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跟下巴壳子啊！
    他们滴个老天爷呀，老太太咋这么能耐呢，上一趟京城就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又是国公府的公子，又是淳亲王的……
    他们见过最大的官儿才是县令，可老太太一来就跟你唠王爷国公的磕儿！
    不得了了！
    老赵家要飞起了！
    这叫啥？
    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得升天！
    赵铭庭也激动啊，亲娘这么厉害，他作为亲娘曾经最为疼爱的儿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第551章 敬告祖宗

    赵铭庭心痒难耐。
    可惜他腿瘸，坐在椅子上干着急，人家公子也不往自己个儿身边来。
    不过，正是因为凑不上去，他才发现了不得了的问题。
    施公子总是去瞟二丫，他看二丫那眼神儿不就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瞅心仪姑娘的眼神儿么！
    哈哈哈！
    二丫可是他的亲闺女！
    若是能给施公子做个妾，他这个亲爹也能巴着享福！
    只是二丫这死丫头咋回事儿啊？咋就对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赵铭庭决定等下来好好劝劝二丫，条件这样好的公子哥儿不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将来有她后悔的时候。
    “行了，时辰差不多了，祭祖吧！”老太太瞅了瞅日头就道。
    “祭祖！”族长喊了一声儿，就有小伙子敲响了铜锣。
    老太太命人将施文鼎请一边儿坐着去，施文鼎连忙跑得远远儿地，乖巧得不行。
    这次祭祖是因着修改了族规，族里又添了产业，所以敬告祖宗。
    头一条改掉的族规就是不许女人进祠堂祭拜，这一条没人敢把着不改，不然呢？
    把老太太放到啥位置上去？
    敢情你们吃着老太太的，花着老太太的，回头还嫌弃她是个女人，会对祖宗不敬？
    可拉倒吧。
    祖宗要是知道有这么个能干的子孙媳妇，能从棺材里笑活过来！
    再有，老赵家是避战乱来下山村扎根的，拢共就没几代人，不像那些个几百年的世家，规矩已经定死了，不得擅改。
    赵铭庭肝了好几天，参照着京城三个大家族的族规，又揣摩了一番自己个人亲娘的喜好，根据他们老赵家的实际情况搞出来的族规别说还像模像样的，老太太听人跟她念了之后就很是满意。
    只稍微提了十几条修改意见，这族规便是成了。
    老太太往族规里添了几条的族规都是关于女孩子的：但凡上了族谱的赵家女子，出嫁时宗族补贴十两银子的嫁妆，银钱嘛自然是从给族中女子备着的祭田中出，如果不够，族里出钱补。
    老赵家的寡妇再嫁，族里给补贴五两银子的嫁妆，孩子不能带走，得留在宗族。
    若是不嫁，族里每年给寡妇补贴二两银子的生活费。
    当然，若是寡妇兴风作浪触犯族规，那就直接休弃。
    还有就是族里的女孩子必须去女学念上三年的书，去女学念书的女孩子，族里每人每年补贴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直接交给女学，每个人族里都给交三年。
    另外，女孩子满十五岁才能说亲，十六岁之前不许嫁人！
    老太太为啥特别关注族里的女孩子呢？
    那是因为她的乖乖柚儿关注。
    柚儿说男人咋滴都能混上一口饭吃，不用管太多。但是女孩不一样，这世上对女子的束缚太多了，女子活着不容易，若是可以，她想让老赵家的女孩子们尽量活得轻松一些。
    祭祖的三柱高香烧上之后，便由赵铭庭高声念族规，老赵家的男男女女都认认真真地听着，当女孩子们听到老太太特意加进去的几条之后，都高兴地掉眼泪。
    十两银子的嫁妆啊！
    手里攥着十两银子的嫁妆，她们随便嫁给谁腰板儿都能挺得直直的！
    自己个儿手里有钱，底气足！
    除开族里对男孩子跟女孩子的福利，其他规定就十分严苛了。
    族人不分男女，不许赌博，不许嫖娼，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不管男女，一律不许乱搞男女关系，一旦发现并证据确凿就除族。
    不到宗族都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不许任何人卖儿卖女。
    若实在要卖儿卖女也行，自请出族，随便你卖。
    不然一旦被发现……除族！
    要遵纪守法，若是干作奸犯科违法犯罪的事儿，一旦证据确凿……除族！
    族里人要互相扶持，不可窝里横，若是发现给族人使绊子，背后捅刀子的人……除族！
    一通除族下来，大家瑟瑟发抖。
    以前族里没这么多的好处和福利他们都不肯被除族，更别说如今老赵家眼瞧着跟着老太太要一飞冲天的时候。
    转念一想，这些个族规虽然严厉，但他们好像也犯不着啊！
    比如纳妾，泥腿子一个个的谁纳妾喔……嫖娼就更不会了，谁有那闲钱啊……殊不知老太太是未雨绸缪，家族渐大之后，老一辈或许觉得家业不已来，舍不得花钱乱搞。
    可子弟们不一定。
    儿卖爷田不心疼嘛！
    赵铭庭一通族规念下来，就口干舌燥的，旁边儿立刻就有人给他递水喝，赵铭庭总算是又找回了他当初当秀才时候的感觉了。
    那个时候，老赵家从老到小都捧着他。
    族规念完了，老族长就问大家：“你们都听明白了？”
    大家纷纷点头：“听明白了！”
    老族长道：“每家都派人来抄一份儿族规回去，每个人都要背熟了，记牢了，别将来犯到族规上又说你们不记得族规是啥！
    到时候可不管你们记不记得，反正犯了族规就按照族规来处置。”
    大家伙儿纷纷应下。
    老族长接着说：“我的年纪也大了，精力有限，趁着今儿这个机会，就重新选个两个族长吧。”
    “今后咱们赵家的族长也分正副，正的是当家老爷们儿，管族里对外的大事儿，副的就族里的媳妇或者是不嫁的闺女担任，管族里妇人的大小事儿。
    族老定八个，有啥大事儿大家伙儿一起商量着拿主意……”
    老族长宣布要重新选族长，赵铭庭那个激动哟。
    他坐直了身子，红光满面，信心爆棚。
    好几个跟他相熟的人冲着他挤眉弄眼，然后就有人高声提议选他当族长。
    赵铭庭笑了笑，虚推道：“哎呀，虽然我当过秀才，有才华有能力，但到底是个瘸子……”
    九老太爷接着他的话头子道：“你说得对，还是选其他人吧！”
    赵铭庭：“……”
    他只是客气客气！
    “咳咳，九爷爷，我想了想，全族如今就我最闲，我觉得族里的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我……”
    老太太发话了：“族长让铭河当吧！”老太太出声儿了。
    “铭河这孩子当族长我放心！”
    她钦点的人谁敢有意见啊，赵铭庭的几个狐朋狗友只能遗憾地冲着他耸耸肩。
    赵铭庭的脸色啊，眼瞧着就难看了起来。
    他没想到，最后坏他事儿的竟然是他的亲娘！
    赵铭庭气得哟……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二丫身上的时候，他的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
    算了，一个破族长有啥好稀罕的，若是二丫跟了施公子，他就能去京城享福！

 第552章 柚儿她们怎么办?

    被老太太钦点的赵铭河十分年轻，才三十多岁，他很是激动地跟大家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好好管理宗族，不会让老太太跟族老以及族人们失望的。
    接着就是副族长的人选。
    老太太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直接提议让赵美荷当副族长。
    赵美荷惊呆了。
    半天没反应过来。
    赵美芳高兴地摇了摇她的手臂，小声儿在她耳边说：“我说娘有分寸吧，你瞧瞧，娘就想你呢！”
    对于赵美荷这个人选，不是没有老娘们有意见，但是有意见她们敢咋滴？
    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要知道，老太太提议是一层，人家赵美荷还出了五十两银子买祭田呢！
    “娘……”赵美荷眼眶子红了，为着族长这个事儿，她这些天都没睡好觉，就怕赵铭庭当上这个族长。
    没想到她娘不但没有让赵铭庭当族长，反倒让她来当这个副族长。
    “你是我卓秀英的闺女，不许怂！”老太太没好气地道。
    赵美荷哽咽着点头：“好！”
    “你要是这点儿活儿都干不下来，就别说是我闺女！”老太太又道。
    “嗯。”赵美荷到底没忍住，掉了两滴泪下来，老族长就宣布赵美荷为赵氏宗族的副族长。
    赵美荷看着大家伙儿，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不会给我娘丢脸！”
    “好！”有人带头鼓掌，接着更多的人叫起好来。
    两个族长定了下来，族老的名额也跟着定了下来。
    新族长就让大家散了，当然也不是真散，是族里晌午跟晚上要开宴，族里人得去张罗准备。
    “你们先别走！”老太太对老族长，新族长族老们以及自家几个儿孙道。
    大家不明所以，新族长就问老太太：“婶儿，您还有啥事儿？”
    老太太张罗他们进了宗祠，命人将宗祠的门关上。
    她先给祖宗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道：“族规已经宣布了，我就来说说赵铭庭这个逆子该如何处置。”
    赵铭庭：“……”
    几个意思？
    他有些心慌。
    “娘……娘您啥意思？儿子没干啥啊……”
    众人也很是纳闷儿，老太太咋忽然就发作了呢。
    老太太盯着赵铭庭看，把赵铭庭看得发毛。
    “你干的还少了么？”
    “美芳美荷还有大丫的事儿就不说了，已经过去太久，可是柚儿呢？你明知道周家是要将柚儿送去京城殉葬，你还用五十两的价格把柚儿给卖了。”
    “若不是那个劳什子伯府被皇帝给抄家了，柚儿已经成为人家坟墓里的一枚阵眼！”
    她说到这里，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赵铭庭知道自己狡辩不得，他挣扎着从椅子上蹦跶下来，匍匐在地上爬到老太太面前，抱着她的腿哭道：“娘……娘我知道错了！”
    “都是张氏撺掇我的，儿子当时猪油蒙了心……”
    “再说这事儿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族规是现在才定的呀娘！”赵铭庭声泪俱下，瞧着作实可怜。
    大家纷纷开口劝，说再给赵铭庭一个机会，他说得也没错，毕竟这事儿也过去了，柚儿也好好的。
    老太太冷笑一声：“好好的？”
    “柚儿好好的不是他这个当爹的好心，是伯府遭殃了柚儿才逃过一劫。”
    “若是伯府没遭殃，柚儿被弄去殉葬，咱们老赵家会是啥下场么？”
    众人满脸的疑惑，老太太一脸痛苦地道：“我这回去京城听人说起过那个劳什子伯府的事儿，他们弄的那个阴阵十分邪门儿，是专门夺去殉葬女孩子们的家族气运的。
    一旦阵法成了，所有殉葬的女童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得好死，家族气运会被抽得干干净净，最终落到个族灭的下场。”
    “不然你们以为皇帝为什么要将那劳什子伯府满门抄斩？就是那个阵法太过邪门儿，皇帝觉得那家人是想压制龙脉！”
    “皇帝都怕的，你们不怕？”
    老太太的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白了脸。
    “差点啊，差点就让这个孽障毁了我们全族，差点我就没有老脸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赵铭庭大惊失色，他……他不知道有这茬啊！
    “娘……娘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若知道就是再傻也不敢把柚儿卖给他们啊！”
    “族长，老族长，你们相信我啊，我也是老赵家的人，我若是知道……我若是知道定然不敢这么做的！
    我不能把我自己个儿也坑进去啊！”
    老太太没搭理他，而是老泪纵横地道：“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在京城听了这事儿之后，可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啊，心里就想着我卓秀英对不住老赵家的列祖列宗，我有愧啊！
    柚儿平安，这事儿没发生，那是祖宗在保佑我们。
    我当时就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老赵家改换门庭，一天比一天好……”
    众人纷纷去劝老太太，说不怪她！
    开玩笑，怎么敢怪老太太，老赵家能不能改换门庭现在就看老太太这一房！
    “赵铭庭他就不配当赵氏子孙，将他除族吧！”老太太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从他的眼角流淌了出来。
    “除族吧！”老族长叹了一口气道。
    “娘，娘我不能除族，除族之后柚儿她们怎么办？我是他们亲爹，我除族了，她们也就跟着我除族了啊娘！”
    “娘，您就算看在柚儿的面上，看在二丫他们的面儿上也不能将我除族啊娘！”赵铭庭慌得一匹，连忙将赵香柚给抬出来。
    新族长打开族谱，正准备将赵铭庭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听到他这话就停手了。
    是啊，柚儿她们姊妹咋整啊？
    柚儿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尖！
    老太太垂眸看着赵铭庭，冷漠地道：“在这个孽障之前，我跟三柱有个早夭的儿子，叫赵铭褔……我这老婆子请大家伙儿卖我一个脸面，把这早夭的孩子记在族谱上，把柚儿她们几姊妹记在铭福的名下。”
    众人：……
    赵铭庭是老太太生的第一个孩子，在赵铭庭之前，老太太根本就没生过孩子！
    新族长无措地看着族长跟族老们，该咋整啊？

 第553章 张氏上门

    老族长叹了一口气：“铭河啊，就照老太太说的做，族谱上添上赵铭褔的名字，出生年月就跟比铭庭写大一岁吧。”
    老太太宁愿杜撰一个儿子出来，也要将赵铭庭逐出宗族。
    可见是把心给伤透了啊！
    老太太是为了二丫吗？
    不不，二丫的事儿只是个导火索，老太太知道这里头没有赵铭庭的事儿，可他动心了不是吗？
    不然大丫也不会找人揍得他下不来床。
    这些事儿大丫没往外说，但是周念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太太都知道了。
    这件事让老太太的心彻底寒透了，这个儿子不能要了啊！为了几个银子就又开始打自己闺女的主意，老赵家眼目下是缺了他的吃还是缺了他的穿？
    他之前打二丫的主意，若是哪天又有人找到他想坑害柚儿，只要给他足够多的钱，他肯定会对柚儿下手的。
    这个儿子，心里只有自己。
    为了他自己，他是谁都可以卖！
    赵铭庭眼睁睁地看着赵铭河把他的名字从族谱中花掉，直接改成赵铭褔的名字。
    气急之下他吐了一口血：“娘，你好狠的心啊，都说虎毒不食子，娘，你这是在要儿子的命！”
    老太太冰冰冷冷地道：“你别在叫我娘了，我不是你娘，老赵家没你这样的子孙！”
    “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赵美荷呼吸急促，在场的人当中她是最惊讶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想当初他娘为了赵铭庭可是什么亏心事儿都肯做。
    如今却这般无情地将他给赶出去……
    赵美荷心中痛快的同时又怕自己个儿在做梦，等明儿梦醒了，日子还是原来的日子。
    其他人也是唏嘘不已，赵铭庭当初多风光啊，老赵家唯一的秀才！
    谁见到他都得恭维几句。
    如今却像一条丧家之犬匍匐在地，涕泪横流。
    “哈哈哈……”
    “哈哈哈……”
    赵铭庭疯狂地笑了起来：“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辛辛苦苦绞尽脑汁儿弄出来的族规，到头来却用在我自己个儿的身上！”
    “娘……卓秀英你真的太狠了！”
    “这天下怕是找不出来像你这么狠心的娘吧！”
    “呸！”赵美荷被他疯狂的笑声给拉回了魂儿，她唾了一口道：“狠心？咱们家就你没资格这么跟娘说话！”
    “要论狠心，谁比得过你？”
    “先是将妹妹推入火坑，后又将闺女送入那吃人的地方！”
    “还有柚儿，柚儿那么小，你们两口子对她做了什么？”
    “你别说都是曲氏的错，曲氏是你的枕边人，她成天都在扎柚儿的小人儿，你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只是你不在乎，一个女儿而已，折磨死了就折磨死了，痛又不是痛在你的身上！”
    “赵铭庭，这些事儿娘对你做过么？”
    “娘不但没对你做过，反倒是对你有求必应！”
    “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赵美荷一通骂，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这么多年的委屈，怨恨，在这一瞬随着她的骂声一点点消散出来。
    赵铭庭被她骂得哑口无言。
    赵美芳上去抱住赵美芳，赵美芳在她怀里痛哭出声儿。
    赵铭庭看向二丫，他爬向二丫，求她：“二丫，你不能不管爹，你快帮爹求求你阿奶……”
    二丫退后两步，将被赵铭庭抓住的衣裙扯了回去。
    阿奶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她不能伤阿奶的心，打阿奶的脸，这个叫爹的男人，她也曾经憧憬过他的爱，但这个爹亲手打碎了她的幻想。
    在镇上伺候他们的那几年，二丫每天的日子过得连仆妇都不如，他们家里所有的人都欺负她，连仆妇都欺负她。
    而她这个亲爹却对这些事儿视而不见。
    她的心早就凉透了。
    “我爹叫赵铭褔。”二丫冷冷地道。
    赵铭庭闻言暴怒：“你个逆女！”
    “你个不孝的东西也不怕天打雷劈！”
    大丫嗤笑一声儿：“放心，便是天降雷霆，也是先打你！”
    赵铭庭赤红着一双眼努力抬头看着自己个儿的两个女儿，眼里的恨意滔天。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是瘸子啊，两条腿都断了，想爬起来站着都不行，更别说打人了。
    “咚咚……”
    “开门……”
    “赵铭庭你给老娘出来！”
    这时，宗祠的院儿门被敲响了。
    在外嚷嚷的是张氏的声音。
    “你们干啥？”
    “离远点儿，这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族里人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老太太命人将院儿门打开，她率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去，只留一个赵铭庭跟死猪似的躺在地上。
    院儿外头，族里的青壮正跟张氏带来的一群壮汉对峙着。
    老太太等人一出去，族里的青壮就让到两边儿，露出趾高气昂的张氏和赵香芹来。
    施文鼎狗子似的窜过来，凑到老太太身边：“阿奶，我保护你！”
    说话的时候他还下意识地去瞟了眼二丫，确认二丫的位置，琢磨着一会儿万一打起来他得护好二跟老太太。
    “一边儿去！”老太太嫌弃地道。
    施文鼎颠儿颠儿地‘边儿去’到二丫身边。
    二丫没给他眼神儿，倒是大丫冲着他礼貌地笑了笑。
    “大姐！”施文鼎的嘴可甜了，一声儿大姐喊得脆脆的。
    这头，张氏看到老太太后就十分嚣张地道：“赵铭庭呢？叫他出来！”
    “我可告诉你们，赵铭庭可是欠着我们老张家好几百两银子呢，赶紧给他还钱！”
    “还有，让他写放妾书！”
    “香芹的名字也要从你们老赵家的族谱上划掉！”
    “不然我就拿着借条去告官！”
    众人：……
    这个张氏怎么忽然就抖起来了啊，之前她在村里还小心翼翼地夹着尾巴做人呢！
    老太太冷眼瞧着张氏蹦跶，她的目光落在赵香芹身上：“你不想当老赵家的闺女了？”
    赵香芹不屑地道：“谁稀罕当赵家闺女？我要该姓张，我们张家可是你们赵家拍马都追不上的！”
    “你们不知道吧，我大舅得了海丰行大管事的赏识，赚大钱了，将来也会越来越有钱！”
    “老赵家拿什么跟我大舅比？”
    众人：……
    海丰行的大管事很牛皮么？
    牛皮得过国公府的公子么？
    牛皮得过淳亲王殿下么？
    什么玩意儿，也敢拿到赵家人面前来吹？
    （膨胀了，全体都膨胀了！）

 第554章 我们全都当官啦!

    老太太命人将赵铭庭从祠堂中抬出来扔张氏脚下。
    “这个人已经被除族了，你们自己个儿的事儿自己个儿商量，跟老赵家没关系！”
    说完，她冷冷地看着赵香芹：“至于你，一个妾生的玩意儿，原本就没记在族谱中。”
    张氏：……
    怎么会这样？
    这老虔婆……
    赵香芹：……
    她！没！有！被！记！入！族！谱！
    老虔婆太欺负人了！
    赵香芹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这些滚烫的眼神烫得她皮翻肉烂！
    “你们得意什么？不记入族谱更好，以为我稀罕当老赵家的闺女呢！”
    “你们等着瞧，我大舅如今发达了，早晚要让你们老赵家好看！”
    老太太冷笑一声：“我等着！等着你大舅给老赵家好看，这不要钱的猴戏不看白不看你们说是不是！”
    “是！”赵家人哄笑起来。
    赵香芹母女两个的脸皮就这么被老赵家的人扔在地上踩来踩去。
    张氏伸手颤抖地指着赵铭庭，不甘心地道：“你……你可别唬我！他可是你的大儿子，可是你们老赵家一家人勒紧裤腰带供出来的大儿子！”
    老太太却不愿意再搭理她了：“甭管你信不信，反正人交给你了，你是报官也好，还是把他卖了还债也好，我这个老婆子都管不着。”
    张氏气得发抖，老虔婆这嚣张的模样让她丧失了理智，她手一挥：“给我打，给我砸！”
    她带来的人可是练家子，对付这帮村民绰绰有余。
    大汉们听到命令就开打，几个赵家人没注意就挨了揍。
    这还得了，有小孩儿就跑出去喊人，赵家的男女都一起上，跟这帮人打成一团。
    老太太这头，郎崽子们在老太太的命令下冲了出去，他们的武功可是洪老头儿教的，这帮大汉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施文鼎也很厉害，把二丫跟大丫保护得妥妥当当的。
    没过一会儿，这帮大汉就全部都被打趴下了。
    张氏跟赵香芹都傻眼了。
    赵香芹是知道家里几只郎每天都会自哇乱叫地蹦蹦跶跶，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厉害！
    （郎崽子们：对不住了，村里没啥让咱们施展真本事的空间，让您对我们有了误解。）
    “把这两个娘们儿绑起来！”赶来的林大喜指挥着村里的娘们儿们，三下五除二就将张氏跟赵香芹给捆了起来。
    两人尖叫，就有妇人当场脱了臭袜子塞她们嘴里。
    “这些人也捆起来！”村长又指着满地的大汉。
    大汉们：……
    这他娘的是啥彪悍村庄，村民们一个比一个厉害！
    嘤嘤嘤，他们错了，他们不该接这单生意！
    “老太太，京城来信了！”把人都捆了扔一堆，林大喜就拿出一封信来。
    赵铭粮忙接过信，然后喜笑颜开地对老太太道：“是柚儿写的！”
    老太太大手一挥：“念！”
    她跟柚儿商议过，可以给外人看的信是用普通的信封，不可以给人看的密信则是卷起来用竹筒装的。
    赵铭粮打开信念了起来，前头两篇都是赵香柚对老太太和家里诸人的思念之情，后头就是……
    “这次我跟少安哥哥去西北立功啦，皇帝陛下封我当官啦，是从五品修政庶尹，少安哥哥被封爵了，是从四品安阳县男。
    铁牛哥被封了个六品的昭信校尉，他爹大将军被封勇武候，还有魏大哥也被封了个从四品的宣武将军。
    阿奶，我们都当官啦！”
    赵家众人：……
    “赶紧，赶紧去准备香蜡钱纸，再给祖宗烧一轮香，敬告祖宗，老赵家也有当官的后辈了！”
    老族长反应过来之后，就激动地指挥族人们。
    虽然他们听不懂啥叫修政庶尹，但是他们听得懂‘从五品’这个词儿啊！
    县令大人才七品呢！
    他们家柚儿是从五品的官儿！
    老太太大手一挥：“杀猪，请全村人吃饭！流水席摆起来，摆三天！”
    “柚儿当官啦！”
    “我妹妹当官儿了！”
    “我是五品官儿的哥哥！”
    “哈哈哈哈！”
    几个郎崽子使劲儿蹦跶，大郎更是薅了族里的铜锣跳到房顶上去敲：“我妹妹当大官啦！”
    新族长随便抓了一个人，给他塞了一锭银子：“赶紧去买鞭炮去！”
    整个村子都跟着狂欢起来！
    张氏跟赵香芹同时白了脸。
    怎么会这样？
    那个死丫头怎么可能当官儿？
    原以为大哥有钱了，发达了，她们母女可以在老赵家人面前扬眉吐气，却不曾想他们依旧被老赵家踩在脚下。
    商人就是再有钱也不能跟当官儿的比啊！
    那个死丫头这么就这么好的运道！
    赵香芹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她后悔了，后悔跟着张氏来老赵家闹腾了，真是丢死个人了！
    没想到到了最后，她们就是个笑话！
    还是自己个儿送上门儿来给人当笑话的！
    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赵铭庭更是后悔不已，那死丫头竟然当官了，还是从五品的官。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修政庶尹是文勋官儿，虽然没有实职，但也是官儿啊！
    用来撑门面尽够了呀！
    如果他不被除族，就是从五品官儿的父亲！
    说不定去运作运作，他的秀才功名还能恢复！
    都是张氏这个毒妇，是她，若不是她当初撺掇自己卖掉柚儿，他如今就不会被除族！
    赵铭庭看着张氏的眼神凶狠极了，仿若要将她撕碎一般。
    不过，可没人去管他们。
    大家喜气洋洋地去忙活，老赵家的人重开祠堂，又给祖宗们跪一遍。
    老族长讲话了，说老赵家正式出了一个官儿，只要大家肯努力，将来还会出第二个，第三个官儿，这都不是梦！
    下头的人扯着嗓子吼：“好！”
    这鸡血打得，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县令大人来了！”不知谁吼了一句，众人纷纷让开，还给穿着官服的县令跪下。
    老百姓见官要回避，回避不及就要跪下，这是历代的规矩。
    老体太也要跪，县令连忙跑去将她搀扶起来，还给她行了一个礼。
    “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皇上册封您为五品宜人，是秦县男给您请的……”
    众人：……
    祖坟冒青烟了！
    老太太也当官儿了！
    老太太果然有眼光，全村就她第一个站出来说小狼崽子不是灾星是福星的。
    瞧瞧，福报来了吧！
    小狼崽子自己个儿当了县男不说，还给老太太搞了个官儿当！
    老百姓不明白诰命不是官儿，但有品级啊，五品的品级可比县令大呢，没见县令在跟老太太行礼么！

 第555章 报应

    县令被留下来吃饭，他没有推辞，很高兴地留下来了。
    这头老太太给洪剑使了个眼色，洪剑就将赵铭庭给扛走了。
    至于说张氏等人，县令大人吃完饭之后就命手下把人都给带县衙去关起来，该送煤窑送煤窑，该干苦役干苦役，该管着就管着。
    老太太悄眯对县令说：“那两女的，若是有人来赎买您就放人……”
    县令十分干脆地应下，很懂事地没问老太太为啥。
    闹腾了一整天，晚上洪剑才回来，老太太问他：“事儿办妥当了？”
    洪剑道：“办妥当了，他下半辈子就跟青灯古佛相伴了。”原来老太太让洪剑寻了一个深山里人少的寺庙，把赵铭庭送去出家。
    到底是亲生的，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儿肉，杀子这种事儿，她做不出来。
    人瘸了，再让山里的师父们看紧了，他这辈子就这样，啥风浪也翻不起来了。
    “香油钱可添够了？”老太太又问。
    洪剑笑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给了一百两银子，方丈万分感激，说一定会把他给看紧了，会让他细心革面，一心向佛的。”
    “我还跟方丈说，以后每年都会派人送一百两香油钱去，前提是智空得一直在庙里……”
    除族，断绝母子关系，给柚儿换爹，如今让他成为出家人，几重保险之下，他再无法以爹这个名义伤害柚儿她们了。
    老太太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这个儿子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她一味纵容和溺爱的结果，等她醒悟过来想亡羊补牢也晚了……
    不过日子总得往前看不是。
    第二天，你老太太还是你老太太，精神抖擞地出现。
    县衙。
    得了消息的张承平花钱将张氏给赎了出来，面对痛哭不已的张氏，以及张氏说的事儿，张承平不以为意地道：“他们家全家人都当官儿又如何？反正咱们马上就要去南边儿了，离得远远儿的，八竿子也打不着。”
    他本来要去联系下家，但是安老爷派人来找他，给了他一张生辰八字，让他帮着寻这生辰八字上的人。
    “这是盐运使大人要为自己的老父亲寻妇人冲喜，若是这件事情办好了，那咱们……”张承平一听就激动不已，若是搭上了盐运使大人，他想成为巨富那就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只是按照生辰八字寻人并不是很容易。
    不过当他仔细看了生辰八字之后，就惊到了，这不是他妹妹的生辰八字么。
    “盐运使大人是买人给老爷子冲喜，若是冲不好那是要殉葬的，到时候卖身契上是要写明白的。”在张承平内心狂喜的时候，安家人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说完，那人又道：“若是你能寻到这个八字上的人，老爷的意思会把你带到盐运使大人跟前儿，老爷说他老了，将来这些事儿都得交给姑爷您来。
    老爷说，若是将盐运使大人这条路走通了，将来一年挣个百万两银子是很轻松的事情。
    到了那个时候，就砸钱给您捐个官儿……
    只是不知道您有没有这个福分，毕竟啊，不止是要八字能合，而且必须是儿女双全的女人，长得还不能丑了。
    老爷说您也不必有太大的压力，找得到是姑爷您的福气，找不到就算了，老爷还派了不少人去全国各地找……”
    张承平辗转反侧了一夜，最终还是决定将张氏献出去。
    他花大价钱将张氏从县衙赎出来，又各种宽慰张氏，张氏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好好洗了洗换了衣裳，张承平就命人送了吃食给她，她吃完就倒下了。
    张承平就去找安老爷派来的管事，在他已经写好的卖身契上签下名字，张氏也画了押。
    管事将昏过去的张氏带走，还留下一千两银子。
    赵香芹休息够了就到处找张氏找不到，张承平身边的小厮就跟他道：“老爷，您将姑太太给卖了，表小姐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闹腾的。
    到时候您的名声就……”
    张承平一想对呀，他将来可是要花钱捐官的人，不能让任何人坏了他的前程！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张承平咬牙道：“你把人带去州府卖掉。”
    左右给他妹妹用的药还有。
    “是！”小厮领命退下，张承平就出门了，他得带着盐去找下家。
    可有得忙呢！
    天黑了，张氏缓缓醒来，她的嘴吧被堵住，双手双脚都被捆起来的。
    看看四周，竟然在荒郊野外。
    周围站了好几个披麻戴孝的人，她面前有个土坑儿，有人将坑儿里的双人棺材给打开，将她抬进去。
    棺材里躺着一具男人的尸体。
    张氏吓哭了，可她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完全挣扎不得。
    这时，一个脸上有疤的瘸子走到坟边儿，他手里提溜着一盏灯笼，灯笼的光虽然弱，但是张氏还是把男人认出来了。
    这个人是赵美芳铺子里的管事！
    男人蹲下身子将一张卖身契抖开给张氏看：“是你大哥将你卖掉的，你看，卖身契上写明了是冲喜殉葬。”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知道吗？”
    “当你撺掇人把一个小丫头卖去殉葬的时候想过有今天么？”
    “喔，你的女儿也被你哥哥给卖了，至于是不是卖到了勾栏院我就不知晓了，你若是变成鬼，晚上就入你哥哥的梦问一问吧。”
    “你的女儿跟你一起算计别的女孩子被拐的时候，应该也没想到自己个儿会落到什么下场吧……”
    张氏：“呜呜呜呜……”不可能，不会的，大哥怎么会卖我，不会的！
    你肯定在骗我！
    你肯定是骗我的！
    可真的是骗她的吗？张氏心里其实是清楚的，她吃了大哥让人送来的吃食就没了知觉……
    袁木易提溜着灯笼走远了，棺材盖儿盖了下来，遮挡住了原本就很微弱的光。
    黑暗的笼罩中，张氏绝望的想，这个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么……
    若是这般，她大哥也逃不掉。
    当初是大哥找上门来，说要将赵香柚那丫头卖去周家殉葬，让她一定要说服赵铭庭把赵香柚卖给周家。
    两天后。
    张家被围，张承平被抓，罪名是伪造盐引，走私私盐……
    （老太太是赵铭庭的亲娘，所以她对赵铭庭是下不去杀手的，她是个人，是个有鲜明性格缺陷的人……）

 第556章 偷心贼

    “公子。”一辆马车停在官道上，袁木易进了车厢，车厢里的人就弓着身子跟袁木易行礼。
    这个人赫然就是安老爷。
    “那个花娘送走了？”袁木易坐了下来，抬手示意‘安老爷’也坐下。
    “回公子的话，已经安排妥当了。”
    “其他的事情呢？”袁木易问，安老爷回话：“也安排妥当了。”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袁木易垂着眼帘道：“你先回去……我等等再去。”
    赵美芳没想到一大早就能见到袁木易。
    袁木易来老赵家找她了！
    她很高兴，带他去见老太太，袁木易就跟老太太回禀：“……张承平把张氏跟赵香芹都远远儿地发卖出去了，这两个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云州府。
    张承平跟他姐夫已经被抓，罪名是贩卖私盐……”
    将张氏弄去殉葬这事儿袁木易没说，他怕吓着赵美芳跟老太太。
    他的手一贯很黑，只要他沾手的事儿，就没有轻拿轻放的。
    张氏不是有能耐让赵铭庭卖掉自己的亲闺女去殉葬吗，他就让张氏也尝尝被自己的亲哥哥卖掉殉葬的滋味。
    这样才有意思嘛。
    “你做得不错，等去了京城，我就想法子去帮你办去奴籍的事情。”
    袁木易拱手道谢。
    然后就告辞了。
    赵美芳想跟他多说几句话都不成，这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三天流水席办完了，赵美芳又在家里呆了两天就回到县里，她去铺子上没瞧见袁木易，一问才知道他回来了一趟，给她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赵美芳现在也不是不识字的人，她打开信一看，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个男人走了。
    信中提到的是几个管事的名字，袁木易说，这几个人值得信赖，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说以后生意上的事情可以尽管让下头的人去做，她负责查账就行了，不要太辛苦。
    信封里还有一把钥匙，以及一张房契。
    赵美芳照着房契的地址找去，是一个一进的小宅院。
    她打开锁进门，按照信中的指示从睡房的床底下找出两口箱子来，箱子里装的全是白花花的银锭子。
    箱子里有一张纸条，上头写着祝她早日觅得良人，这些银子是给她的嫁妆。
    “混蛋！”赵美芳抱着扑在银锭子上哭。
    哭得伤心极了。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可这个男人却跑了。
    不要她了！
    “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
    “老娘就要嫁人！”
    “哼！”
    “呜呜呜呜……”
    “你把我的心还回来，我不要银子……”
    ……
    安顺县东衙镇。
    “吴斌啊，你知不知道你媳妇家发达了？”有街坊路过麻辣烫店，就冲着在里面忙活的吴斌喊道。
    吴斌抬头，那街坊就站在门外跟他说：“你真不知道啊？”
    “老赵家可是摆了三天的流水席，你媳妇的侄女儿听说在西北立了大功，皇上给封了个从五品的官儿，你媳妇家老太太也被封了个诰命，说是五品的诰命，叫啥宜人来着。”
    吴斌闻言很是愣怔了一下，半响，他才苦涩地道：“婶儿，你别瞎说，我跟她都和离了。”连两个孩子都改姓赵了啊！
    “和离了你们也是两口子啊，她又没再嫁况且你们还生了两个儿子呢，这关系是想抹掉就能抹掉的么？”妇人不以为意地道。
    “你啊，若我是你，就去找她，便是跪在她面前求原谅，也要让她重新回来过日子。”
    “这样的岳家上哪儿找去？”
    “婶儿，您别说了，赵家人容不下我……”吴斌黯然地垂下头。
    他不是没去找过。
    只是，每次去找她都见不到她不说，还会被铺子里的那个瘸子拖到没人的地方揍一顿。
    那个人说，若以后再看见他去找美芳，就弄死大壮。
    “爹，不然我去给娘跪下，求娘回来。”吴大壮犯下自己手里的活儿，跟吴斌道。
    他休了李氏之后，他爹重新给他娶了个媳妇，这几年一家人靠着麻辣烫店过日子，不时有人对他和他爹指指点点，都笑话他们拿赵美芳不识数，把那么大一个金饽饽都给弄丢了。
    除此之外，没有了赵美芳吴大壮父子两个才发现，家里的日子越过越不像样子。
    赵美芳在的时候，把家里料理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丝毫都不让他们父子操心。
    眼瞅着老赵家越来越好，赵美芳的铺子越开越多，越开越大，吴大壮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吴斌叹了一口气：“不必了，她不会想见你的，你别去讨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
    衙门，私盐可是大案子，县令审问之后就派人去岭山县，找到张承平跟何家大哥供述的地方。
    这个地方大门紧锁，找房东，才知道房东是府城人，这座宅子一直被闲置。
    等找来房东开锁之后进去一瞧，除了宅子的确是修得很是精细好看以外，他们提到的价值连城的摆设一样没有。
    而且到处都是灰扑扑的，那里有人住过的痕迹？
    房东说这个房子一直没租出去过，一直空着呢。
    宅子大，也没啥街坊邻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捕快们拿出安老爷父女俩的画像给房东看，房东说不认识。
    画像拿给这条街附近的人瞧，大家都说不认识。
    捕快们就觉得邪门儿……
    这样的调查结果摆在张承平和他大舅哥面前，两人都直呼不可能，那么大一家子人，那么多的仆从不可能凭空消失。
    他们哪里知道，别看宅院大，安老爷根本就没给张承平机会到处溜达，开放出来的区域就那么点儿，服侍的下人也就那几个，不过是他在的地方人就聚集起来，他换地方仆从们就换身儿衣裳又凑到他面前。
    其实拢共没有几个人。
    至于说那些个他以为的金贵摆设，全是假的，等事儿了了，安老爷半夜就带着人撤走。
    安老爷真正租用的宅子是在隔壁，撤退的时候根本就惊动不了别人。
    而且用来骗张承平的宅子是安老爷专门挑的东家没在县里，邻里少也没人打理的宅子，把锁头透开，偶尔偷用一两天……
    至于说撤走之后屋里的灰尘……
    这多简单啊，用布包着细土，冲着屋里使劲儿拍打，把灰尘扬出来就行了……

 第557章 不见

    “少安哥哥，逢考必过！”赵香柚跳下马车，将考篮塞给秦少安，仰着小脸儿笑眯眯地看着他，冲他握紧拳头狠狠一挥。
    秦少安勾了勾唇角，抬手帮她将一缕鬓发勾到耳后：“回去吧！”
    “别出去野！”
    赵香柚：……
    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了错觉？
    眼瞅着秦少安消失了踪影，赵香柚这才蹦跶上马车，不曾想马车刚出这条街就被人给拦住了。
    “赵大人，我们侯爷有请！”
    一声儿赵大人，赵香柚跟车夫都没反映过来。
    车夫赶着车绕过男人走。
    男人诧异了一瞬连忙追上去，跟着马车跑：“赵大人，小的是忠顺侯府的下人，我们侯爷请赵大人移步茶楼一见。”
    忠顺侯府？
    秦正良找她？
    原来这声儿‘赵大人’是在喊她呀！
    “不好意思喔，少安哥哥不让我出去野呢！”赵香柚掀开马车帘子，笑眯眯地跟中年男人道。
    “等少安哥哥考过了，你们再送帖子来家里吧。”
    “他不同意我不能乱跑的哟！”
    中年男人闻言就急了，他赔笑道：“赵大人，我们侯爷就想跟您说两句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还请您务必赏个脸。”
    赵香柚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中年男人继续哄道：“您应该知道，我们侯爷是县男的嫡亲祖父……”
    赵香柚摇头：“不好意思喔，少安哥哥的祖父可不是什么侯爷，只是个普通的书生，并且死了好久啦！”
    “他老人家可没从棺材板儿里蹦跶出来！”
    “大白天的伯伯您可不要跟我一个小姑娘讲鬼故事喔，若是吓着我了您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中年男人：……
    “好啦，我们走啦！”赵香柚放下马车帘子，命车夫走人。
    哼！
    秦正良算哪根儿葱，她堂堂小神医是谁相见就能见的吗？
    中年男人灰溜溜地回去见秦正良，正在喝茶的秦正良见只有他一人进门，便不高兴地问：“小丫头不来？”
    真是岂有此理，他可是堂堂侯爷，小丫头竟敢不给他面子。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秦正良的脸色，他往后挪了挪，轻声回禀道：“回侯爷的话，赵大人说小公子的爷爷是普通的书生，已经死了好些年了，说您有什么事儿等小公子考完试再去找小公子。”
    “啪！”
    “混账！”
    “我若是能……又如何能找她！”
    “真是不识抬举！”
    “我好心想帮她一把，既然她这么不识抬举，那会宁伯那里就不用管了！”
    “哼，治坏了会宁伯世孙夫妻，就会宁伯那个性子，不过一个小小的文勋官而已，早晚被他剥皮拆骨，坑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侯爷息怒，小丫头不懂事儿，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到底是个十岁的女娃娃……您跟她置气不值当不是。”中年男人忙劝道。
    秦正良气哼哼地道：“回去！”
    真是烦人，周氏不肯将手里的证据交出来，他无法修了周氏，也不能让周氏“病逝”不然那能要人命的证据就会出现在京兆府尹的案头上。
    可若不解决周氏，不管是淳亲王还是秦少安心里都会埋着一根儿刺。
    秦正良烦躁极了。
    他想尽快修复和两个孩子的关系，甚至愿意给故去的柳氏一个名分，只是他一直没机会能见到淳亲王或者是秦少安。
    侯府。
    佛堂。
    周氏跪在蒲团上，她闭着眼睛，手里数着佛珠：“侯爷回府了？”
    “回夫人的话，回府了，瞧着挺生气的。”
    下人又道：“奴婢问了大管事，大管事说侯爷想见赵香柚没见着。”
    周氏勾唇一笑，讥讽道：“他真是痴心妄想！”
    “我就是拼着跟他鱼死网破，也不会同意那野种认祖归宗！”
    “你去前头盯着点儿，世子回来了请他立刻来见我！”
    侍女：“是，夫人！”
    秦玉颂并没有出侯府，他被秦正良叫去了书房。
    秦正良语重心长地对他道：“淳亲王如今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他是我的亲外孙，是你的亲外甥……咱们侯府如今是什么光景你心里应该清楚，为这侯府好，为着你们好……咱们都该把淳亲王给抓牢了。
    等将来他坐上那个位置，咱们侯府也能跟着更进一步，一个承恩公是跑不了的。
    那可是公爵！
    爵位可是你将来要继承的！
    你要拎清好赖，别被你娘一说就跟老子对着干，这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秦玉颂躬身应下：“儿子记住了，还请父亲放心，儿子会去好好劝劝娘的！”
    秦正良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道：“你心里清楚就好。”
    “去吧，好好劝劝你娘，让她以你为重，以大局为重，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儿丢了爵位，害的还是你和你的孩子！”
    秦玉颂颔首：“爹，我会尽力劝娘以大局为重。”
    “她就是退让一步而已，柳氏早就死了，根本就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
    秦玉颂从书房中出来，脸上就浮现出一抹冷笑来，说得好听，退让，他一旦退让了这一步，将来怕是连世子的位置也要让出去！
    他抬步去了佛堂，周氏见他来了就忙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坐下，对他嘘寒问暖一番。
    “都是娘对不住你，让你如今在府里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周氏抹泪。
    秦玉颂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娘，您别这么说，您没有错，当年那个女人是爹换了个名字明媒正娶的人，若不将她和她的儿女解决了，对儿子来说也是大隐患！”
    “只是如今淳亲王得势，爹就想跟淳亲王修复关系，还让我来劝您，劝您退让一步，他说只是一个平妻的位置，左右都越不过您去。”
    “那你是怎么想的？”周氏问。
    秦玉颂道：“自然是不能退让的！若是退让了，以后这个府里就再没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了。”
    说完，他又道：“可是若将来淳亲王真的得了那个位置，娘，咱们也……”
    周氏狠戾地道:“那就不让他得到那个位置！”
    “别看眼目下荣国公府风光无限，其实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你是读过史书的，历朝历代哪个皇帝容得下功高盖主的人？
    而淳亲王，他现在可是所有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想走到那个位置可太难了。”
    请遇上皱眉问道：“那娘的意思……咱们还是支持八皇子？”

 第558章 欺君之罪

    周氏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秦玉颂一瞅就明白了。
    周氏：“八皇子到底是你妹妹的养子，咱们就不站队，所有人也会将咱们归在八皇子的名下。”
    “可八皇子手中根本就没有争夺那个位置的筹码！”
    “而这一位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位，他手中有底牌，你瞧着吧，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一定是他！”周氏笃定地说。
    秦玉颂很是惊讶，这一位任谁也想不到他要夺位，毕竟他……
    “如今咱们要做的，就是让你继承爵位，你爹老了，他该让位置了！”周氏的话语间透着狠意。
    秦玉颂心中一惊，但到底还是没说拒绝的话。
    “你去桐花巷找一个姓王的人，他手中有一个瘦马，是你爹喜欢的类型……”
    周氏如此这般地吩咐一番，秦玉颂猜到了周氏想做什么，不过他没有劝，毕竟这都是他爹逼迫他们的不是吗？
    秦玉颂亲自去安排这件事。
    这头赵香柚还是被人给拦下来了。
    拦着她的人是周念。
    “你鬼鬼祟祟地找我做什么？”赵香柚问包厢里的周念。
    周念道：“找你进宫救个人。”
    “救人？救谁啊？”赵香柚疑惑地问，皇宫里还有人需要她来救？
    太医都是摆设吗？
    “十公主周嫣，她曾经有恩于我，所以我想请求你救救她。”周念急切地道，“当然，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赵香柚道：“废什么话，赶紧的……”
    周念大喜，他忙让人领赵香柚去隔间换衣裳，然后让一个跟赵香柚身量差不多的宫女穿上赵香柚的衣裳，让小太监送‘她’去乘坐赵香柚的马车回家。
    而赵香柚则穿着太监衣裳跟在周念身边去了皇宫。
    路上在马车里，周念跟赵香柚说了一下十公主的情况：“……她打小就没了母妃，她的母妃家里也没什么人，就被太后要去养在寿安宫。
    今日她照例伺候太后早膳的时候，帮太后尝完燕窝粥之后就中毒了，虽然不是见血封喉的毒，但太医们去瞧了都说没救了。
    这会儿人已经被抬去了甘兰殿等死呢……”
    周念说到这里声音就哽咽起来，赵香柚看得出来周念很是在乎这个十公主。
    进宫之后，周念也不避着人，直径带她去甘兰殿。
    这座宫殿空荡荡的，没啥家具摆设，屋子也很陈旧，守着十公主的就只有两个小宫女。
    两个小宫女的眼睛都哭得红红肿肿的，见周念来了，两人就跪下跟他行礼。
    周念将两人打发出去：“你们先出去，本王来送小十一程，不想被人打扰。”
    “对了，好好准备小十身后事要用的东西。”
    小宫女哽咽着道：“回王爷的话，丧仪要用的东西太后已经命人送来了。”
    “本王知道了，你们先去收拾吧！”
    “是！”
    等人打发走了之后，周念就四下检查了一番，然后亲自守着门。
    赵香柚给十公主把脉，又用精神力对她来了个全身扫描，结果发现她身上不仅有绣花针，还有蛊虫。
    “她中的不是一般的毒，是蛊毒！”
    “另外，她体内还有别的东西！”赵香柚不好说是绣花针，“我需要给她开刀，将蛊虫和异物取出来！”
    “可这很是耗费时间！”
    “如果在宫里做的话也很难掩人耳目！”
    “蛊毒？”周念闻言神色就是一厉，蛊毒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皇宫中？
    这简直……
    “不必掩人耳目，你帮我在这里守着她，我这就去找父皇，请他恩准我带小十出宫。”
    说完，周念又不放心将赵香柚一个人留在甘兰殿，想了想，他就命人去跟皇帝禀报，说他晕倒在甘兰殿。
    接着，他把守着十公主的两名宫女叫进房中，将两人给打晕了拖一边儿放着去。
    皇帝在御书房跟大臣们说事儿呢，周念的贴身太监慌慌张张地跑去跟守在大门口的太监说嘀咕了几句。
    太监就慌忙进御书房禀报。
    “陛下，淳亲王去探望十公主，结果悲伤过度晕倒在甘兰殿了！”
    皇帝一听周念晕倒了立刻就站了起来：“诸位爱卿先回去吧，这事儿明日再议！”
    说完就匆匆往外走，出门见到周念的贴身太监就问：“可请太医了？”
    太监忙道：“回陛下的话，已经请了太医……”
    龙撵来了，皇帝坐上去，命他们赶紧去甘兰殿。
    结果皇帝到了甘兰殿一瞧，周念好好地站着，太医也不见踪影。
    皇帝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你竟然欺骗朕！”
    “你可知道欺骗朕就是欺君之罪！”
    周念跪了下来，赵香柚也跟着跪了下来，宫里就这点不好，动不动就得给人下跪磕头。
    “父皇，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儿臣不得不将您骗过来！”
    皇帝冷眼看着他：“你若是不说出个正当的理由来，否则朕这次绝对不会轻饶你！”
    周念道：“小十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蛊毒！而且小十体内除了蛊虫还有别的异物！”
    “什么？”皇帝闻言就变了脸色，“蛊虫？”
    巫蛊之术是历朝历代的皇帝最为忌讳的！
    蛊虫这玩意儿是能控制人的，这比毒药更可怕。
    要知道，若是皇帝身边的人被蛊虫控制，甚至皇帝本人被蛊虫控制，那江山还不得拱手让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实在是太严重了，由不得皇帝不警惕。
    “回陛下的话，是微臣把脉把出来的。”赵香柚埋着脑袋道。
    “抬起头来！”皇帝下令，赵香柚抬起脑袋，皇帝气笑了，这不是他亲封的修政庶尹吗！
    这个小姑娘他的印象可是深得很哪！
    “好你个周念，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带人偷进皇宫！”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被传出去了，你肩膀上就是长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父皇想砍等这事儿完了再砍吧，儿臣只是见太医们都对小十的毒束手无策，这才偷偷将柚儿带进宫的，想让她试试看有没有办法！”
    “儿臣并不相信宫里的人。”
    “小十对儿臣来说很重要，儿臣将她当成亲妹妹的！”
    皇帝指着他的鼻子骂：“什么叫当成？她就是你妹妹！宫里的公主们哪个不是你的姐姐妹妹！”

 第559章 尽力

    骂完周念，皇帝没好气地问赵香柚：“你可有办法救她？”
    赵香柚道：“微臣可以试着开刀将她体内的蛊虫和别的异物都取出来，但这需要时间。”
    皇帝想了想就对她道：“朕给你时间。”
    说完就对周念道：“你去外头的房间躺着装晕，老子给你叫太医！”
    周念看向赵香柚：“你给我扎几针，给我扎晕了好蒙人！”
    赵香柚道：“你还是吃药吧，这样更逼真！”
    皇帝：……
    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儿商量这些合适么？
    皇宫是啥地方？
    啥乱七八糟的药都让你们带进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周念就接过赵香柚递给他的药丸吞了下去，然后就晕了。
    “念儿！”皇帝吓坏了，一个健步跑去将周念抱在怀中。
    “他怎么了？”皇帝慌得一匹。
    赵香柚道：“他会昏迷两个时辰，等时辰过了就会醒来。”
    皇帝怒视着赵香柚：“他若是醒不过来朕就砍了你！”
    “皇上放心吧，微臣不会让您劳累来砍微臣！”赵香柚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儿。
    皇帝冷哼一声：“小十就交给你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皇帝命王顺留下来给赵香柚打帮手，其实是让王顺盯着赵香柚。
    皇帝就抱着周念去了隔壁房间，赵香柚先将两个宫女拖出去，同时请王顺找几盆干净的热水来。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赵香柚就让王顺将房门从里头拴住了，她要动手了！
    蛊虫的位置是靠近心脏，很是棘手。
    若她没有精神力作为辅助的话，是断然不会给十公主开刀的。
    王顺瞧着这个小姑娘在十公主的胸口划拉了一个十字型的刀口，血瞬间就冒了出来，小姑娘面不改色地拭去血液，然后用一个夹子伸进伤口里，片刻功夫就从里头夹出一只胖嘟嘟血糊糊的虫子来。
    “瓶子！”赵香柚对王顺道，王顺忙将手里的玻璃敞口瓶子给递了过去。
    赵香柚将虫子扔进瓶子里，又把十公主的手指割破，将她的血挤进玻璃瓶子里，直到泡住了虫子的脊背这才把公主的手指给缠起来。
    “蛊虫是以人血为饲，人血若是凉了的话蛊虫可能会死掉，还请公公将瓶子塞进怀里保暖。免得蛊虫死掉！”
    王顺：……
    他很抗拒谢谢！
    “养着这玩意儿干啥？”
    赵香柚一边儿给十公主缝合伤口一边儿道：“我听说南疆蛊毒的母蛊对子蛊的生死是有感应的，若是子蛊死掉，母蛊就能知道。
    万一陛下要利用这只蛊虫去查母蛊的来源呢？
    所以咱们应该尽量保证这只蛊虫能活着！”
    王顺：“……”你说得真有道理！
    王大伴委委屈屈地将装蛊虫的瓶子贴胸口揣着，虽然瓶口是堵了的，但他心里还是毛毛的！
    蛊虫取出来了就去了一件大事儿，接下来就是取绣花针了。
    十公主的体内竟然有十几根绣花针！
    她可是公主啊，竟然还有人这么虐待公主！
    作为同样被绣花针折磨过的赵香柚这会儿气愤得很，恨不得将扎针的人拖出来打死。
    还好她现在的精神力比以前高档了不是一个两个档次，她用精神力将绣花针逼到好取的位置，然后划开皮肉将针取出来。
    当第一枚绣花针被取出来扔进银盘子的时候，王顺压着声音惊呼：“绣花针！”
    接着便是第二根，第三根……最终赵香柚从十公主的体内取出十五根绣花针。
    王顺看得目瞪口呆。
    他已经预见了皇帝会震怒！
    虽然皇帝平时很少见十公主，跟十公主就说不上两句话，但她也是皇帝的血脉，虐待她这是把皇帝放哪儿的？
    把皇帝当啥了？
    这是在打皇帝的脸！
    是在践踏帝王的尊严！
    做完手术，赵香柚摇摇欲坠，王顺立刻去搀扶住她，赵香柚还是倒了下来。
    王顺没招，只好将她搀扶到一旁的美人榻上躺着。
    “皇上，赵大人晕过去了。”王顺从房间中出来，命人看好房门，就去找皇帝。
    周念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太医来了两轮都束手无策，皇帝已经把太医都打发走了。
    “怎么回事儿？”皇帝坐在周念的床边，皱眉问道。
    王顺道：“回陛下，赵大人从公主身上取出蛊虫之后又在公主身上取出十五根绣花针……奴婢猜测赵大人是精神耗费太过，所以晕过去的。
    您看要不要给赵大人请个太医瞧瞧？”
    皇帝想了想便道：“让娄院正来给她瞧瞧。”
    王顺躬身道：“是！”
    娄院正今儿休息，没在宫中，不过周念昏倒的时候皇帝就命人出宫找他去了，这会儿也应该进宫了。
    如皇帝所想，娄院正很快就到了，皇帝先让他给周念把脉。
    娄院正把完脉道：“回皇上的话，王爷应该是吃了麻醉类的药物，睡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皇帝颔首，让王顺带他进去看看赵香柚，顺便给十公主也看一看。
    太医院的太医啊，不说医术都能超过娄院正，只娄院正一人敢跟他说真话。
    跟他说的话不会经过一番斟酌跟删减之后再说。
    过了一会儿娄院正就出来了，他对皇帝拱手道：“赵大人是精神耗费太过，她年纪又小，扛不住所以晕过去了，不必开药，她好好睡一觉再养几天就能缓过来。
    至于十公主……”
    “十公主如何？”皇帝忙问，娄院正道：“十公主的內腑很不好，有衰竭之脉象，就是用最好的药将养着，与她的寿数也是有限的。”
    “臣曾经研究过一本专门介绍蛊虫的书籍，书籍上有记载，但凡是被种了蛊的人，整个人的血肉就是蛊虫的食物，人对于蛊虫来说就是器皿和巢穴……”
    “臣刚才也看过蛊虫的样子了，若是臣猜测地不错的话，此蛊虫寄生在十公主身上至少有三到五年的时间……”
    “三到五年！”皇帝冷笑一声，他问王顺：“你去查一查，小十是何时被抱去寿安宫的？”
    王顺在心里稍微算了一下就答道：“回陛下的话，十公主正是五年前被太后抱养去的。”皇帝后宫的事儿多，小事儿王顺记不住，但是像这种太后抱公主皇子去膝下养，某个高位份的宫妃抱养了孩子这种事儿不多，他印象就深刻，也能记住。

 第560章 太后驾到

    皇帝在屋里转圈圈。
    娄院正抬手摸额头上的冷汗，他滴个老天爷呀，他为什么要在这儿听这些话？
    万一被灭口可咋整啊！
    嘤嘤嘤。
    虽然他年纪大，但他很想活！
    嘿鸡儿想活！
    “太后娘娘驾到……”外头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几个人齐刷刷地往外瞧。
    皇帝给王顺使了个眼色，王顺忙窜进十公主的房间，哼哧哧地将赵香柚拖起藏到十公主的床底下。
    “朕见过太后。”皇帝跟太后拱手见礼，桂太后比皇帝还小几岁呢，加上保养得好，瞧着就跟三十几岁的妇人一般无二。
    “微臣叩见太后，天后娘娘万福金安！”楼太医跪下给太后请安。
    “免礼，娄卿起来吧。”太后虚虚地抬了一下手，楼太医起来了，她移步到周念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周念关切地问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娄院正上前几步躬身道：“回娘娘的话，淳亲王殿下是悲伤太过，故而昏厥，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孩子，怎么就……”太后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她的眼眶子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太后娘娘不必忧心，娄太医会治好这小子的，只是朕没想到他跟小十的关系竟这般好，平时也没见他们两人有什么来往，小十一出事儿他竟悲戚至此。”
    “小十怎么样了？”太后转头去看娄院正，娄院正心说我知道怎么样，但我不能说！
    皇帝长叹一口气道：“不成了！”
    娄院正松了口气。
    太后潸然泪下：“哀家去瞧瞧她去，可怜的孩子啊……都是哀家害了她呀！”
    “您也别自责，孝敬您是她这个小辈应该做的，您放心，朕不会亏待小十的，等她去了朕会将她风光大葬的。”
    皇帝后退一步跟在太后身边一起进了十公主的房间，王顺跪下来跟太后可磕头，太后忙让他起来。
    “没想到是你在……”太后的话才说了一半儿，就见王顺的左胸鼓鼓囊囊的，她一下子就忘了自己个儿要说什么了。
    半响她才指着王顺的胸口问：“你这胸口是怎么回事儿？”
    王顺低头一瞅。
    完犊子了！
    他连忙跪下：“奴婢有罪，奴婢去出恭的时候被马蜂蛰了一下，没想到竟肿得这么高了，污了娘娘和陛下的眼，奴婢该死！”
    “既知道还不滚！”皇帝上去就轻踹了他一脚，王顺麻溜地滚了。
    太后：……
    这么感觉你们在驴我！
    “出恭马蜂能叮他胸口？”太后都忘记掉眼泪了，她就搞不明白了，出恭不该是露腚么？咋滴也露不到胸口啊！
    “谁知道这些死太监都有些啥见不得人的癖好呢！”皇帝糊弄道。
    说完他自己个儿又觉着实在是太敷衍了，便又道：“太后娘娘您提醒我了，这老东西搞不好藏了东西，来人，去……”
    “算了，他能藏什么东西。”太后喊住了皇帝，王顺藏不藏东西都跟她没关系。
    她就不做这个坏人了。
    太后走到床边，见十公主脸色煞白，一丝血色也无，再将手指往她的鼻子下探了探，呼吸轻极了。
    她抓住十公主的手，垂泪道：“小十你不要祖母了么？祖母给你备着嫁妆呢，还想你挑选一个好夫婿，将我们小十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呢……
    你怎么就撇下祖母了？
    祖母宫里那么多的宫女太监，试毒这事儿怎么能你亲自去做呢？
    你的孝心祖母一直是知道的呀……
    我可怜的小十……”
    “太后，小十已经这样了，您也不要太难过，不然小十会不安心的。”皇帝劝了一句，就命太后身边的宫女太监将太后送回寿安宫。
    太后一走，王顺就溜进来了，皇帝看着他辣眼睛的左胸扶额。
    王顺也很委屈啊。
    他把蛊虫揣胸口他也怕怕的呀。
    “皇上，赵大人说，说蛊虫要用血养，还得保持着跟人一样的热气儿，不然怕母蛊感知道。”
    “奴婢也不敢随便拿出来啊，这万一要是有了啥闪失……”
    娄院正也道：“皇上，臣先太医院查一下关于蛊毒的医书，在琢磨出办法之前，臣觉得赵大人的办法是对的。”
    “为了保险起见，这蛊虫得用十公主的血养着，因着蛊虫是从十公主的胸口取出来的，故而得放在人的胸口保管。”
    王顺在心里留下了悲伤的泪水。
    皇帝对王顺道：“找个人替你！”
    有了皇帝的话，王顺忙跑去找了个忠心耿耿的小太监，将玻璃瓶子塞他的胸口，想了想，又弄了一团布塞他另外一边儿胸口，让他换成女装，打扮成宫女的样子呆在十公主身边。
    皇帝又命人将阚闻朝喊来，把十公主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
    阚闻朝：“……”
    此处有一万句脏话不知当骂不当骂。
    “陛下，会宁伯那事儿还没完呢！”
    皇帝拍了拍阚闻朝的肩膀：“能者多劳，就辛苦阚卿了！”
    “还是老规矩，后宫里的事儿让王顺帮你！”
    我谢谢您呢！
    “微臣遵命！”阚闻朝心里嘀咕是嘀咕，但他更清楚宫闱中有人中蛊这件事有多么的严重。
    一个搞不好国朝都有可能覆灭。
    “皇上，微臣想见见赵大人！”阚闻朝道，有些事儿必须问问当事人，经过转述的话很可能有偏差。
    王顺闻言一拍脑袋，赵小大人还在床底下呢！
    他忙去将赵香柚从床底下弄出来，好嘛，这下子赵小大人成了赵脏兮兮小大人了。
    “陛下……”王顺也很是无奈啊，谁让太后忽然就来了呢！
    阚闻朝瞧着榻上作太监装扮的小姑娘抽了抽唇角，这小姑娘的胆儿真够肥的，宫里的浑水也敢来趟一脚。
    “娄院正，赵小大人什么时候能醒来？”阚闻朝问，娄院正道：“明日清早应该能醒来。”
    “能不能……”
    “算了，阚闻卿明日一早来问她吧，这几天朕会将她留在宫中。
    让她扮成小太监跟在阿念身边就是了。”
    “王顺，你去准备几套衣裳给这丫头，再命人抬一顶轿子来，把他们两个送去承明殿的偏殿，朕这几日也住承明殿……”
    “孟胜，派人密切监视甘兰殿，保护十公主……”
    “阚卿，咱们去御书房说话！”
    皇帝一番命令之后，就带着阚闻朝走了，王顺照着皇帝的命令将人弄去承明殿的偏殿。
    偏殿中留下伺候的人全换成心腹，让宫女给赵香柚洗澡换衣裳，又小厨房的人准备好吃食，备着屋里的两个祖宗传膳。

 第561章 刺杀

    这把精神力透支因着没有随身充电宝的关系，赵香柚直接睡到第二天半夜才醒。
    醒来瞅见陌生的环境她愣了好久。
    然后才想起来自己个儿跟着周念进宫干了啥事儿。
    她竟然在外头，这个外头还是危机四伏的皇宫把精神力给透支干净了。
    完犊子了！
    这回肯定不是写几十篇大字就能过去的事儿！
    得要挨揍！
    “柚儿，你醒了！”趴在桌上睡觉的周念听见赵香柚的动静，立刻就冲到了床边，真是担心死他了！
    “周念，你怎么在这儿？”说完赵香柚就拍了拍自己个儿的额头，她真是傻了，瞅这周遭的环境铁定还在皇宫，她在这儿呆着才是奇怪，这是人家周念的地盘。
    “你晕了，娄院正说你人小，救小十又太过耗神这才晕倒的，你都昏睡了两天两夜了，可吓死我了！”
    赵香柚从床上下来伸了伸懒腰，接着便捂着肚子道：“我说怎么这么饿呢，原来已经睡了两天了呀。”四舍五入两天两夜。
    “你等着，我这就去传膳。”
    周念拔腿哒哒哒地跑出去，很快就有宫人们鱼贯端来了膳食。
    赵香柚坐在桌边一瞅，哎呦她去，好丰富啊！
    品种多，每个品种的分量少，但是摆盘精致得不行。哎，也是没手机，不然她一定一顿拍然后发个九宫格。
    “你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只能吃点儿清淡的，先适应两顿，等明儿我让御厨给你做好吃的！”
    赵香柚一边儿吃着面前的食物，一边儿想：这就够好吃的了！
    不过她也不会傻到拒绝周念的好意，连连点头。
    见她吃得开心，周念就开心了，瞅着直笑。
    还不停帮她布菜。
    王顺悄咪咪地在外头看了几眼，就跑去皇帝的寝殿给皇帝禀报。
    原来皇帝忙到半夜刚上龙床，就听到偏殿传出来些许动静，他就命王顺去瞧瞧咋回事儿。
    王顺回来跟皇帝学：“赵小大人醒来了，淳亲王殿下高兴够呛，这会儿守着赵小大人吃东西呢，您是没瞧见，殿下的眼珠子黏在小姑娘身上哟……”
    皇帝哼了一声儿：“听说这两晚上都是趴在赵香柚屋里的桌子上睡的！”
    “对朕这个爹这小子都没这么殷勤！”
    这话王顺就不敢接了。
    皇上也真是的，总爱把天儿聊死。
    “念儿也该有个王妃了，就是这小丫头年纪太小了，不然……”
    说完，皇帝想了想：“这小丫头也不是不可以当王妃，大不了晚几年圆房就行了。”他自己的后宫就是为了平衡政治势力，搞得他这个皇帝跟出卖色（相）的一样。
    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他希望他一辈子是快乐的，不必为了一些有的没的委屈自己。
    若阿念真成那样，只能说明自己这个当爹的不合格。
    “给阿念选几个懂事儿的侧妃，也不至于在小丫头及笄之前委屈了他自己个儿。”
    王顺：……
    “殿下把您给的教引宫女就打发了，这事儿您怕是还得跟殿下商量商量。”
    皇帝梗着脖子：“我是他爹，有啥好商量的？”
    王顺不吭声儿了，就皇帝这外强中干的语气，他就知道这是在嘴瓢呢！
    “哼，大半夜地用膳，搞得这么大的动静，还让不让人睡了？真是一点规矩就不讲！”
    王顺：“……”也不是谁一天到晚挖空心思就想留儿子在宫里住的哟。
    偏殿。
    赵香柚吃饱喝足，浑身都舒坦了，就是睡不着觉了。
    她问周念：“头一场考试啥时候完？”
    周念道：“明儿就完啊，你睡了两天！”他晃了晃两根儿手指。
    赵香柚觉得自己个儿浑身的皮子瞬间就紧了，她抓着周念的手腕：“明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出宫！”
    “不出宫我的狗命就没了！”
    “你信我！”
    周念的脑海中冒出秦少安那张可怕的冰块脸，心里给赵香柚点了无数只蜡，他表情凝重地拍着赵香柚的肩膀道：“你放心，明天我一定带你出宫！”
    “这次真是……真是对不住你，把你给卷进来了。”
    “放心，诊费我会看着给的，一定不叫你吃亏！”
    “你记得多给点喔！”赵香柚哭唧唧，她觉得周念就是给她再多钱她也亏。
    “皇上查出来了么，蛊是谁下的？”
    周念冷声道：“左右不过是慈安宫那些人！”
    “十公主呢？十公主怎么样了？咱们现在能去看看她吗？还有蛊虫呢？”对于蛊虫，赵香柚还是很感兴趣的，这玩意儿在《毒经》里头是有重点描述的，之前取蛊虫的时候她没有仔细看，这会儿心痒痒，想研究研究。
    “小十醒来了两次，时间都很短暂，娄院正说她伤了內腑，有损寿命！”周念说这话的时候拳头捏得邦邦硬！
    “走，我带你去看小十。”宫里晚上就不能随便走动，但是他身上有皇帝的令牌，不怕。
    赵香柚就穿上了太监的衣裳，背上药箱跟周念一起出了偏殿。
    上了年纪不怎么容易入睡的皇帝：“他们又干啥去了？”
    王顺：“回陛下的话，好像是去找十公主了。”皇帝自己寝宫的偏殿，自然密布皇帝的眼线，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周念跟赵香柚放个屁都有人来禀报给管事太监。
    “你跟上去看看，别让不长眼的冲撞了他们！”
    “真是不省心！”皇帝嘟囔着闭上眼睛。
    王顺领命下去。
    赵香柚再来甘兰殿，甘兰殿已经变了个样儿，首先伺候的宫人便多了。
    其次里头的家具摆设啥的也多了些。
    特别是十公主住的这个房间，东西增加了不少，这会儿才像一个公主的寝殿。
    赵香柚前去给十公主把脉，又问了问了伺候的人她吃的什么药。
    小太监躬身道：“回赵小大人的话，娄院正亲自给熬的药，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药。”
    “娄院正可给公主扎针了？”赵香柚又问。
    小太监摇头，赵香柚想可能是男女有别的问题，于是便让周念跟太监都出去，屋里就留伺候的宫女就行了。
    她打算给十公主施一套针。
    然而，周念跟小太监出去不久，屋里的一个宫女忽然就拔出匕首刺向正在给公主施针的赵香柚。
    赵香柚反手就是一把银针，宫女没料到她早有准备，中针之后就重重地倒在地上。
    她倒下了，赵香柚又一脚踢飞扑向十公主的另外一个宫女。
    周念等人听到动静忙跑了进来，赵香柚连忙扯了被子将十公主给盖住。
    另外一个宫女见周念带着人进来了，知道跑不掉也打不过，直接就咬毒自尽了。

 第562章 忽悠!

    “殿下这个人死了，这个还活着！”孟胜道。
    至于说有气儿的那个……
    面门跟刺猬似的，全是银针，孟胜看了，其中有三根银针刺下的位置是令人昏厥的穴位。
    其实屋里的四个宫女，又两个是他的人，只是这个赵小大人没给她们发挥的空间。
    这个赵小大人真是太有能耐了。
    孟胜取下银针还给赵香柚，然后麻利地捏开女人的嘴，从腰间掏出一把小钳子拔出她嘴里的毒牙。
    宫女被生生疼醒了，孟胜一巴掌敲在她的脑袋上，蛮横地将人拍晕，接着就将人和尸体都带走了。
    赵香柚让周念出去，她另外取了一套针出来给十公主扎。
    周念就在甘兰殿外间的榻上眯了半宿，第二天等娄院正来了之后，赵香柚就跟他一起讨论了一下十公主的病情，以及蛊虫的事儿。
    娄院正早就听娄大夫夸赞过赵香柚的医术，这回虽然没有亲眼得见赵香柚是什么处理的，但光看创口，就知道这小姑娘在医术上的确厉害。
    赵香柚跟娄院正交流了一上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老头儿好厉害！
    难怪他能当太医院的院正！
    而且他还了解蛊虫！
    赵香柚命人送了个红泥炉来，在红泥炉上坐了一盆儿热水，又往盆儿里杵了一个大海碗，大海碗里也放着水，然后大海碗里放一盏高脚陶碗，高脚陶碗里也有热水。
    只是高脚陶碗里的水一半是被海碗里的热水浸泡着，另外一半则暴露在空气中。
    她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之后就让扮成宫女的小太监将蛊虫瓶子放进去，然后一老一小就这么对着玻璃瓶子里的蛊虫仔细观察。
    赵香柚的手指还一直杵在高脚陶碗中，一旦温度有变化她就立刻将玻璃瓶子拿出来。
    不过她记忆力惊人，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就将蛊虫的模样完完全全地记清楚了。
    将蛊虫还给小太监之后，赵香柚就找来纸笔将蛊虫的模样画了两张，其中一张送给了娄太医。
    “我看过一本书上对蛊虫有些记载，但是内容并不多，不知太医院里有没有记载相关内容的书，我能不能借着看一看。”赵香柚问娄院正。
    娄院正道：“太医院的书是不能外借的。”
    “不过可以向皇上请旨。”
    说完他又道：“其实我们太医院的医书有很多，你若是有兴趣不如进太医院当个太医，这样一来，太医院的医书就可一随便让你查看。”
    很诱惑人啊。
    只是赵香柚实在是不喜欢皇宫，她坚定地摇头：“那就算了！”
    娄院正很是可惜地看着赵香柚，嘤嘤嘤，这样的人才他想要！
    但他也不是个勉强人的性子，当大夫的就没有不想当太医的，太医就是对一个大夫最高的认可。
    可皇宫也是个吃人的地方啊！
    她还小，不进宫是对的！
    娄院正的心情复杂极了，他心里既对这个小丫头赞赏有加，放眼世间很少有人能抵挡住荣华富贵的诱惑，想削尖了脑袋往宫里钻的人太多了。
    难得啊，小丫头年纪小小的就这么清醒，实在是令人佩服。
    但她这么清醒，娄院正就薅不到人了，这就……非常的心塞。
    “不知赵小大人有没有坐诊的意愿？”娄院正也是随便问问，人家小丫头皇宫都不愿意呆着，更别说是济仁堂这种医馆了。
    那知赵香柚却点头了：“愿意啊！”娄大夫告诉过她，京城济仁堂是娄家的产业。
    娄院正没想到赵香柚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高兴地道：“哈哈哈，赵小大人去坐诊，济仁堂肯定不会亏待您的，到时候我让济仁堂的掌柜亲自来府上找您详谈。”
    赵香柚点头：“不过要等会宁伯府的案子结案之后再说，毕竟现在我行医的名声在京城并不好，虽然有军功，但大家都认为我的军功是有水分的。”
    娄院正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赵香柚乘机问他：“你们济仁堂要不要开个女子医馆？”
    娄院正：“没想过，医馆就能看妇人病啊，为什么要开女子医馆？”
    赵香柚道：“因为很多妇人不乐意让男人看病啊，特别是有些妇科上的疾病！”
    娄院正想想也是，但他还是摇头：“可是没有像赵大人这样会医术的女子，女子医馆根本就开不起来。”
    赵香柚笑眯眯地跟他道：“您若是想开，女大夫不难找，我就能给您十个专门看妇科病的女大夫，再给您二十个女医助！”
    “不过她们的月钱有点高哈，你家医馆还得包吃包住，还得请人保护她们的安全，不叫人给欺负了。”
    她要给女医打出名声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女学里培养出来的医学生输送到京城来。
    让老百姓们瞧见女子还有行医这条路可以走。
    这样一来，将来就会有更多的女子选择学医，选择靠自己而不是靠男人，不用活得那么卑微。
    再有，女医一旦多起来，很多对于妇人们羞于启齿的病就有地方看了，会救很多人的命。
    娄院正：……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女医和女医助？”
    赵香柚道：“我在家乡开了一所女学，女学里开了医术班、刺绣班、还有厨艺班等等……”
    娄院正听赵香柚说完这番话心中翻腾不已，医术一途一直都是师徒传承，像赵香柚这种开班传授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说实话，杏林里没有人愿意将医术广而传之，便是收学徒也是要压榨多年师父才会教一点儿东西。
    像他们家，就是家族传承，很少对外收徒弟。
    上一次听他侄儿说起赵香柚对自己知道的医术一点儿都不吝啬，你问她会仔仔细细地告诉你，你不问她也会仔仔细细地跟你掰开了揉碎了说。
    那个时候他只当赵香柚是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医术有多珍贵。
    现在他才发现，赵香柚这个人的心胸之宽广不是他们这帮凡人能比拟的。
    她已经跳脱出了大夫的范畴，是心怀苍生的人。
    赵香柚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个儿就是给自己的学生找个就业的出路，为将来搞女医专科学校打个基础，就被娄院正把她做人的档次都提升上去了。
    “既然赵大人手里有女医，为何赵大人不开一家女子医馆呢？想来赵大人并不是缺钱的人！”
    赵香柚笑着说：“我不差钱呀！”其实是怕医患纠纷。嗯……她就是个怕麻烦的人！
    娄院正：“……”
    谢谢，有被炫耀到！

 第563章 喔豁

    技术交流这种事儿，一开了口子就收不住。
    到了饭点儿，周念就只好传膳，一老一小边吃边说，说着说着阚闻朝又加入了进来。
    几个人又开始讨论案情，比如蛊虫，赵香柚还将自己个儿画的那副蛊虫的画交给阚闻朝去查。
    然后这时间吧，就咻咻咻地飞。
    三天考试。
    结束之后不少考生出来都是面无人色。
    秦少安神色如常地走出来，没在人群中瞧见赵香柚，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就直径往外走。
    走出这街便听到自家车夫在喊他，他走了过去亦是没看见赵香柚，于是便问：“姑娘呢？”
    车夫道：“送您进考场那天姑娘就跟着淳亲王进宫了，还没回呢。”
    秦少安愣了愣，随即便上车，车夫没发现他的脸已经黑成了炭。
    回家之后秦少安换洗过后灶房就送来吃食，不过他并没有什么胃口，而是问：“姑娘回来了么？”
    下人摇头：“没有。”
    秦少安握了握拳头：“备车，去宫门。”
    几个人聊得可嗨了，还是周念的太监提醒说快关宫门了，周念心里一个咯噔抓起赵香柚的手就跑。
    赵香柚出门一瞧天色，顿时就傻眼了。
    这会儿她心中只有三个字：“完球了！”
    宫里是不允许奔跑的，可若这个奔跑的人是淳亲王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人敢管。
    可……
    偏偏在路上遇到了太子一行人。
    太子将淳亲王拦住：“淳亲王可知宫规？”
    “好狗别挡道！”周念扔下一句话就拉着赵香柚绕过太子继续跑。
    太子：……
    “殿下，淳亲王太放肆了，竟然不将您放在眼中！”
    “也没将宫规放在眼中！”
    “殿下，这件事一定要上朝参他一本！”
    太子阴沉着脸道：“都是一家兄弟……”
    “殿下，他可没将您当成兄弟！”
    “况且如今宫中才出了十公主的事儿……您作为太子殿下管教弟弟也是应该的！”
    “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太子沉吟一番：“可如此一来，孤必会惹父皇生气。”他自然是想抓着这个把柄好好整治周念一番，可是……
    “殿下，您占着理，满朝文武都挑不到您的错来，况且您念着兄弟之情，淳亲王可不念。太后娘娘前脚被人下毒，十公主给太后娘娘挡了灾，可下毒的人还没找到。
    谁知道是不是跟淳亲王有关，要知道太后娘娘可是您的靠山。”
    太子想了想，就命人喊来禁卫军值守的将军，明他前去拦住淳亲王，不让他出宫。
    太子下令，淳亲王又的确是在宫里奔跑，禁卫军头领只好硬着头皮去拦人。
    禁卫军头领走了，太子就调转方向，直接去御书房。
    他既然干出拦人的事情，自然是要去找皇帝说道说道的，这几天事儿多，皇帝可是将几个肱骨老臣留在宫中议事，晚上都不回家的那种议法。
    这么好的上眼药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有人在追我们！”跑着跑着，赵香柚就跟周念道。
    周念转头一看，果然有人在追他们。
    禁军小头目喊道：“淳亲王殿下，宫中不可奔跑！”
    “淳亲王殿下，太子殿下请您去御书房！”
    眼瞧着宫门就在眼前了，周念怎么可能停下来，而且这会儿已经开始关宫门了。
    赵香柚直接提速，拉着周念一阵风似的往宫门刮。
    “拦住他们！”禁军小头目大喊。
    宫门上的侍卫立刻拔刀，宫门太过沉重，不可能一下子就关严实了，赵香柚跟周念跑拢才停下脚步。
    周念喘着粗气，“小爷就是要出宫，我看谁敢拦着！”
    说完，他就拉着赵香柚的手往外走。
    禁军们虽然举着刀，但没人敢往他身上砍。
    他们纷纷跪下：“还请王爷留步！”
    周念冷笑一声：“是皇上的旨意么？若是皇上的旨意本王就留下，太子的……对不住了，本王不归太子管，这皇宫的主人也不是太子！”
    “还是说，你们觉得这皇宫的主人是太子？”
    他这话就严重了，没人敢接这顶帽子，就连赶过来的禁军将领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是一个哆嗦就跪了下来，再不敢拦着周念。
    而这时，宫门就剩下一条缝了，让宫门停在关闭是不可能的。
    赵香柚斜着身子钻了出去。
    周念不成。
    他贴在宫门口冲着赵香柚喊：“明儿我来接你！”
    赵香柚冲着宫门缝隙摆了摆手。
    守在宫门外的禁军：……
    赵香柚大摇大摆地跑开，然后……
    她看见了自家等在外头的马车，她心说难道是周念派人去家里让车夫来宫门口等她的？
    这小子还挺有眼力劲儿的嘛！
    赵香柚心里想着。
    然而，等她上车后就傻眼了。
    车厢里端坐着的崽儿闭着眼睛，头发还有点湿润……他周身的气压很低。
    “嗨……”
    “少安哥哥……”
    “你来接我了呀……”
    小丫头期期艾艾地躬身站在马车门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崽儿睁开眼睛，打量她一身小太监的装扮，脸色就更臭了。
    “杵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冷冷地一声呵斥，赵香柚一抖，小心翼翼地钻进马车，尽量远离秦少安坐着。
    羊毛她都不要了，她容易吗她！
    马车动了起来，秦少安继续闭眼，一句话都不跟赵香柚说。
    他越是这般，赵香柚越是心虚。
    从宫里回家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是赵香柚却觉得这段时间特别特别的难熬。
    这就好比啥呢？好比一个在沙漠里快渴死的人忽然找到了一个清澈的水潭，可惜水潭里浮着一群凶神恶煞，张大了嘴巴等着吃她的鳄鱼。
    嘤嘤嘤！
    她只是个孩子！
    用得着这么吓唬她的吗？
    赵香柚盯着秦少安，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而且既然要挨一刀，为啥不当个饱死鬼呢？
    决定要做饱死鬼的她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扑过去抱住崽儿，然后坐到他身上，嘤嘤嘤地撒娇：“少安哥哥，皇宫好可怕，吓死我啦！”
    “我这几天都没睡好！”
    “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都怪周念，非要我去帮他救妹妹，我瞧着他可怜就去帮忙，你不知道，他妹妹实在是太可怜了，除了被人种了蛊，而且跟我小时候一样，身体里被插了不少绣花针，想着她跟我同病相怜，我就心软了……”
    “绣花针？”秦少安抓住了重点。
    赵香柚：……
    喔豁！
    说漏嘴了！

 第564章 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

    赵香柚不说话了。
    秦少安也不追问，到家之后，赵香柚还赖在他身上，秦少安便将她抱下马车往屋里走。
    “少安哥哥你吃饭了吗？”
    “我饿了。”
    秦少安命人送上晚膳，两个人安静吃饭，赵香柚磨磨唧唧的，但还是有吃完的时候。
    “我去洗漱啦！”赵香柚吃完就跑。
    只是，等她洗漱完了，崽儿就推开门进去了。
    “这可是女孩子的房间喔！”已经在床上躺着的赵香柚提醒秦少安。
    秦少安冷笑一声，他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道：“你是告诉我前因后果，还是现在出门操练？”
    赵香柚：……
    “你守着我睡，我慢慢跟你说。”既然躲不掉，她就提条件。
    明儿搞不好又要进宫，狼毛不薅够咋整啊？
    “好！”秦少安答应下来，坐到她床边，赵香柚伸手抓着他的大手放在脸蛋儿下蹭了蹭，闭上眼睛开始说宫里的事儿。
    叽叽咕咕地说了半天。
    “少安哥哥你也上床睡吧，你考了三天一定累坏了。”赵香柚还是很心疼崽儿的。
    秦少安提醒她：“你身上的绣花针是怎么回事儿？”
    赵香柚：“……”我该怎么解释？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你救下我之前我每天都很疼，后来你救下我了，那些针就从我身上冒出来了！”
    反正瞎编吧。
    赵香柚说完就从枕头下（空间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他，秦少安打开荷包，里面装着许多绣花针，他将这些绣花针倒到掌心，看着这些锈迹斑斑的针，心脏忽然就抽疼起来。
    所以，当初曲氏扎小人的说法根本就是假的。
    曲氏扎的不是小人，而是她的亲女儿赵香柚！
    毒妇！
    秦少安的后牙槽咬得咯咯作响，他根本就没去深究赵香柚话里不合理的地方，因为他知道，体内被扎针这种事，赵香柚不可能骗他。
    加之她三岁多之前的确是一直很难养，成天哭，全村都是知道的。
    他拿起一根针往自己个儿的手臂上戳，赵香柚忙将他的手打开：“你这是干什么啊？这些针都锈了，弄出伤口很麻烦的！”
    秦少安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片刻之后他将手掌松开，掌心的针和荷包都化为齑粉，飘散到地上。
    他脱鞋上床，隔着被子抱紧了赵香柚，很快，赵香柚的脖子上就有了湿意。
    她愣住了。
    崽儿哭了么？
    她从未见过他哭呢！
    “少安哥哥，我现在一点儿都不疼了！”
    “从遇到你之后，疼疼就飞了！”
    “谢谢你少安哥哥！”
    秦少安依旧没有吭声，赵香柚只要垂眸就能看见他暴出青筋的手。
    赵香柚心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她能感受到秦少安的紧张跟难过，这种炽烈而真挚的感情滚烫滚烫的，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少安哥哥，真的没事儿了。”赵香柚嘀咕。
    也不知道崽儿会不会相信她的胡说八道，针哪有自己个儿钻出来的可能？
    “睡吧，乖，我困了。”秦少安在她身后闷闷地道。
    他的小姑娘。
    当初得多疼？
    “你松一点啊。”赵香柚道，秦少安松了松手，赵香柚就转过身，扯开被褥也给秦少安盖上，这才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闭上眼睛。
    “少安哥哥也睡吧。”
    “嗯。”秦少安应声，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嘴里哼着哄孩子睡觉的童谣。
    在狼毛的包围之下，睡了两天的赵香柚还是舒舒服服地又睡着了。
    “你这辈子，还是别嫁人了。”他喃喃地道，他养大的小姑娘，实在是舍不得嫁到别人家去。
    人心隔肚皮，万一……万一又遇到曲氏和赵铭庭那样的人呢？
    他们还是小姑娘的亲爹娘都能狠下这个心。
    更别说是外人。
    便是初时浓情蜜意，待时间长久，情谊不在的时候……
    “我不会让你嫁人的。”他嘟囔了一句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赵香柚醒来之后破天荒的崽儿还没醒，她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继续薅羊毛。
    这玩意儿谁还能嫌多？
    哪知崽儿也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会儿怀里的小丫头，起身道：“既然醒了，就跟我去外头操练。”
    “吃完饭再写五十个大字。”
    赵香柚：“……”
    她拉起被子捂住自己个儿的脸：“哎呀，好累呀……”
    “我不要起床！”
    秦少安冷酷无情地掀开了被子，将她从被窝里提溜出来。
    “敢进皇宫胡闹还不勤勉练功？”
    “你是有多嫌命长？”
    赵香柚赖赖唧唧地哼哼，都怪周念！
    周念你个王八连累我！
    “我去考试之后，你不许进宫，若被我知道你敢再进宫，你就等着挨揍吧！”
    赵香柚：“……”难道我现在就没挨揍么？我就知道躲不掉！
    被崽儿操练得跟死狗似的赵香柚趴在桌上，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可崽儿还是赶她去洗漱换衣裳，不然就出去再打一场。
    这个崽儿不能要了！
    谁要谁拿走！
    不要钱！
    不客气！
    周念是在赵香柚苦哈哈地写大字时来的，他跟冰块儿脸秦少安打了个招呼，然后在他冰冷的气压下一小步一小步地接近赵香柚，并一屁股坐在赵香柚的身边。
    结果刚坐下就被崽儿捏着后脖颈的衣领提溜了起来：“走，我们去活动活动筋骨去！”
    赵香柚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懵逼的周念！
    有福要同享，有难当然要同当的喔！
    我都没跑掉，你凭啥能跑掉？
    哈哈哈！
    心里一高兴，她写字的动作都顺畅了不少，笔下的字儿也顺眼了不少。
    半个时辰之后，另外一条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死狗就新鲜出炉。
    周念去洗澡，换了身儿秦少安的衣裳出来，秦少安年纪比他小一岁多，但人比他高。
    十六岁的崽儿少说有一百八十八厘米的身高，而周念目测身高大约一百八十二三的样子。
    所以这家伙穿崽儿的衣服袖子就有些长，他只能挽起来。
    “昨天你在宫里挨罚了么？”赵香柚问咸鱼瘫的周念。
    说起宫里的事儿，周念顿时就来劲儿了，他蹭地一下就坐直溜了，兴致勃勃地跟赵香柚掰活：
    “你可不知道，太子那阴险小人转头就跑去御书房告小爷的状去了。”
    “御书房聚集了一群的老臣，我进了御书房就被这群老臣使劲儿喷，这帮人恨不能用唾沫星子给我洗个澡！”
    “等他们喷够了，我就问他们，谁在自己家从来不开小跑？”
    “这话就没人能答上来啊，于是他们就说什么这是皇宫，不是我的王府。”
    “我就直接往地上一跪，跟父皇磕了一个响头，说既然朝臣们都说皇宫不是我的家，可见还是不认我是父皇的儿子，我这就出宫，往后再不进皇宫了，谁让皇宫不是我的家呢！”
    “哈哈哈！”
    “你是没看到那帮老臣的脸色，真真儿是很好看的，一会儿一个变。”
    “父皇当场就呵斥我，说什么他是我爹，皇宫是他的家，就是我的家！”
    “说宫里不能奔跑是约束别人的，不是约束他儿子我的！也不是约束他这个皇帝的，便是把宫规拿出来瞧，上头写着皇宫内不得喧哗，不得奔跑，但没写皇子不能跑，皇帝不能跑。”
    “父皇都发话了，那帮老臣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们也不敢说皇宫不是王府这种话，不然就有逼父皇不认我这个儿子的嫌疑。”
    “给太子气得呢！”
    “哈哈哈……”
    秦少安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太子只是表面生气，回去之后就会笑话你，毕竟你这么一闹，会让御书房里的朝臣怎么看你？”
    周念不以为意地道：“这就无所谓了，想坐上那个位置，要紧的不是朝臣们怎么看，而是父皇想把这花团锦簇的江山交给谁。”
    “到时候圣旨一下，谁能违抗？”
    “所以你看，想当明君的皇帝一般过得都很辛苦，因为他想要的太多了，而昏君就不一样，只顾自己个儿爽，朝臣们什么看法昏君从不理会，那日子才叫一个爽快。”
    “所以你想当昏君？”赵香柚问他，真是一个有追求的青年。
    周念摇头道：“虽不至于当昏君，但也不要当一个被名声束缚的皇帝。”
    秦少安讥讽道：“你都还不是太子。”
    周念笑了笑：“早晚的事儿。”
    “我只要让父皇认为太子容不下我，他一升天太子就会要我的命，父皇是一定会想法子换掉太子的。”
    “昨天看似太子赢了，但是对于父皇而言，就觉得太子一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屁点儿大的事儿还让禁军去拿我，动了刀子不说还专门挑御书房朝臣们都在的节骨眼儿去告状。
    在我问出皇宫是不是我家的时候……父皇就觉得太子是想将我赶出皇宫，永远都不要往他面前凑！”
    “其实我想过了，我如今本就是烈火烹油，在风口浪尖上，不是我想低调就能低调得起来。
    也不是我装鹌鹑那帮人就不会对我下手。
    既然如此，我何不干脆仗着父皇的恩宠嚣张跋扈一些，毕竟不要名声的我做很多事都很理所当然，但想要名声的太子和王爷就不行了，他们只能暗戳戳地搞东搞西……”

 第565章 熟人

    “你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只是柚儿不能进宫了！”
    “至少在我考试结束之前不能进宫！”
    “实在是要进宫的话，也必须有我陪着！”
    秦少安警告周念，事实上他打的主意是等他考完试就带着赵香柚回一趟老家。
    到时候周念想找赵香柚帮忙。
    呵呵，别说门儿了，窗户都没有！
    周念跟赵香柚都没察觉到秦少安的险恶用心，周念寻思着等他考完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小十已经醒来了。
    蛊虫的事情阚大人也拿着图纸去查了。
    “行吧！”周念就答应了下来。
    “还有事儿么？没事儿就走吧，别打扰我休息！”秦少安直接赶客。
    周念：……
    “表弟，你能不能对我不要这么无情无义？”
    秦少安眼神儿都不带给他一个：“我还可以更无情无义，你想试试？”
    “不想！”
    “谢谢！”
    “告辞！”
    周念麻溜地滚蛋。
    等将秦少安再送进考场，赵香柚前脚归家，后脚就收到了两张帖子。
    一张是勇武候府的帖子，勇武候夫人下的，请赵香柚明儿去家里吃饭小聚。
    另外一张是荣国公府的帖子，请她五天后去国公府赏花。
    五天后崽儿还在考场考第三场呢！
    嘿嘿！
    可以出去玩啦！
    去勇武候府和国公府可不是出去野喔，一个是老熟人，另外一个赏花宴可招待的都是女眷！
    美滋滋。
    赵香柚跟送帖子的人说那天她一定到，红梅知晓她要去赴宴，就翻箱倒柜地给她找衣裳，结果每样衣裳红梅都不满意。
    于是她便找出了周念送来的贡品烟罗纱和流云锦，找绣娘给赵香柚做新衣裙，流光溢彩的流云锦外头再罩一层烟罗纱，简直不要太美！
    赵香柚对这个不是特别感兴趣，不过女孩子嘛，打扮漂亮点是应该的嘛。
    衣服吩咐下去了，首饰却没有能配上烟罗纱和流云锦的。
    红梅就撺掇赵香柚出门买去。
    其实赵香柚并不想买首饰，她空间里的华丽又漂亮的首饰不要太多。
    可她也想去逛逛街透透气，于是便带着红梅开开心心地上街啦。
    红梅惦记着首饰，她们第一站就杀到一家从门脸儿上看起来就十分气派的银楼。
    两人下了马车往里头钻，小二们十分热情地招待，只是赵香柚的眼睛比较挑，在一楼并没有瞧到自己个儿喜欢的。
    于是小二就带着她们去二楼，结果刚到二楼就听见有人争吵。
    赵香柚看过去，就见几个花团锦簇的少女为着一对儿血玉镯子在争执。
    嘿，还是熟人！
    “你讲不讲道理，这对镯子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
    “呵，你看上的又怎么样？放眼整个京城，除了公主，谁敢跟本郡主抢东西？”
    “算了，咱们选别的吧！”
    “姐姐，郡主也得讲道理啊，天子脚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么？”
    “什么王法，本郡主不偷不抢，是店家不卖给你们要卖给本郡主，京兆府的门朝南开着呢，有本事你告去啊！”
    赵香柚走了过去：“婷姐姐，倩姐姐，你们怎么来进城了？”
    她俏生生地站着，孙倩跟孙婷听见声音就转身看过来，孙婷脸上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她一把抱住赵香柚：“柚儿，我想死你了！”
    孙倩也笑着跟赵香柚打招呼：“柚儿妹妹。”
    “我跟婷姐儿才来几天，本打算过两天就给你递帖子的，没想到竟在这儿遇到了。”
    三个人凑在一起说话，没继续跟郡主吵架，二楼的小二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位郡主却不肯就这么算了，她命令小二：“把这三个土包子赶出去，脏了本郡主的眼睛你们赔不起！”
    小二顿时就为难起来。
    孙婷一下子就炸了，她蹦跶起来被孙倩死死抱住。
    赵香柚将两人扯到身后，轻蔑地道：“咱们换个地方逛吧，这家店有只绿头苍蝇嗡嗡嗡地叫唤，太恶心了。”
    孙婷噗嗤一下就笑出声儿来，拍手说好。
    孙倩也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只是她更多的是担忧，眼前这小姑娘可是郡主！
    她们怎么惹得起？
    孙倩拉着赵香柚跟孙婷往外走，戴着一头的绿翡翠头面的嘉惠郡主气得要死，在几人下楼梯的时候，她就命左右去将赵香柚三人给踹下去。
    赵香柚是谁啊？
    别说她有精神力，就是她被崽儿摩擦着练出来的武艺也不是摆设。
    她护着孙婷跟孙倩一侧身，三个在背后踢她们的侍女就尖叫一声儿滚下楼梯。
    给嘉惠郡主气得呢，叉着腰指着滚下去哀嚎不止的侍女骂：“废物！回去就发卖了你们！”
    几个侍女吓得瑟瑟发抖，连滚带爬地跪下来给她磕头求她饶命。
    嘉惠郡主指着赵香柚三人对啊侍卫道：“她们冒犯本郡主，给本郡主抓起来！”
    孙倩闻言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刚想求饶，就听赵香柚呵斥一声：“本大人看谁敢？”
    “本大人是皇上亲封的修政庶尹，是在西北战场上卖过命的，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动本大人？”
    她这么一吼，整个银楼都安静了下来。
    原来她就是大周唯一一个被封了文勋职的姑娘啊！
    掌柜的匆匆赶来，他拦住嘉惠郡主给她赔笑道：“郡主殿下，小店招呼不周还请郡主殿下莫要怪罪，正巧小店来了一批新货，不如郡主殿下随小的去瞧瞧？”
    若是普通人被嘉惠郡主欺负就欺负了，这个修政庶尹大人可不成。
    都知道她身后站着的是淳亲王殿下，还是淳亲王殿下的表弟安阳县男的异姓妹妹。
    甭管以后淳亲王殿下蹦不蹦跶得起来，眼目下他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儿，惹不得。安阳县男也正炙手可热着呢！
    嘉惠郡主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她冷哼一声儿：“你们这儿的东西难看死了，看多了伤本郡主的眼睛！”
    说完她就带着人气哼哼地走了。
    路过赵香柚的时候她指着赵香柚恶狠狠地道：“你给我等着！”
    赵香柚下巴一抬：“等着就等着！”
    劳什子郡主走了之后，掌柜的抬手擦了擦脑门儿的汗水，又来跟赵香柚三人鞠躬道歉。
    孙倩忙道：“跟掌柜的无关，她是郡主，本就是不好得罪的人。”
    掌柜的连连鞠躬：“多谢姑娘理解，这样，三位姑娘今儿在小店的所有消费，小的全给三位姑娘算八折……”

 第566章 打仗真赚钱

    不但消费打八折，还带她们上三楼瞧银楼最新的款式，也是镇店之宝。
    不得不说，古代的匠人们真的很厉害，他们做出来的手工精品真的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
    就是价钱很贵。
    掌柜的拿出来的精品动辄就是一两千两银子一套。
    四五千两银子一套的也是有的。
    孙倩跟孙婷虽然也很喜欢，但是两人是真买不起，纯欣赏。
    赵香柚是看哪一套都喜欢。
    红梅看上了其中一套金镶红珊瑚的头面，这套头面配烟罗纱和流云锦正好配得上。
    这一套就要一千八百两银子。
    红梅没敢吭声，赵香柚是从她惊艳并流连忘返的眼神中看出来的。
    她想了想，从袖兜里（空间里）摸出一个荷包放到桌上：“掌柜的，我今儿出门银子没带够，您看这些能不能抵银钱。”
    说完，赵香柚打开荷包，将里头的东西缓缓倒在桌子上。
    掌柜的的眼睛差点儿没被闪瞎了！
    这是一小把切割好的钻石，八心八箭，璀璨无比。
    “夜明珠！”掌柜的惊呼，虽然小，但这种璀璨度是无与伦比的。
    掌柜的一颗颗拿起来看，直吞口水。
    赵香柚知道根据后世的文献记载，古代也是有钻石的，但是因为钻石的硬度太高了，古代的切割技术又有限，被称作‘金刚石’的钻石多用于工具，没有作为珠宝首饰流传。
    但传闻中炎帝的一颗夜明珠其实就是一颗超级大的钻石，当然炎帝的夜明珠具体是个啥玩意儿赵香柚也不知道，一切都是后人根据文献猜测的。
    所以赵香柚拿出来的切割好了的钻石在大周根本就没人见过。
    “我这次来本来是想找个好的师父把这批宝石帮我打造成首饰，可是看了您这儿的成品首饰我又喜欢上了。
    您看看能不能换吧。”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这是我从西北战场上捞的战利品，听说是来自身毒国（印度）……”
    “您放心，小的一定不说出去。”掌柜的保证。
    赵香柚想，我只是随便说说，表示这个东西的来路，你往不往外说其实无所谓。
    “喔，这东西贼拉坚硬，您有没有不值钱的玉石宝石啥的可以拿来试试。”赵香柚又道，“听说身毒国的人将这种宝石称之为国宝，只能国王跟王公贵族们才有资格用。”这不是废话吗，平民想用能用得起么？
    对于未知的东西，她也不保证人们的接受度。
    但她对八心八箭的切割手法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掌柜的看了一会儿就道：“赵小大人能不能容我带一颗宝石去给东家瞧瞧？”这东西他还是不敢私自定价的，定高了他们亏，定低了怕结仇。
    正巧东家今儿在。
    赵香柚颔首，这玩意儿她手里多得很，别问，问就是末世的时候扫荡的珠宝行。
    还有就是末世之后这些东西一点儿都不值钱，很多人拿这些出来换事物，食物才是末世的硬通货，像眼目下这一袋子钻石在末世搞不好连一个面包都换不着。
    掌柜的小心翼翼地拿了一颗钻石走。
    过了一会儿，他带了两个老头儿来。
    两个老头儿一一查看了赵香柚的钻石，就开口问她：“赵小大人打算怎么卖？”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身毒国的宝石我也不知道价值几何，反正我没在大周瞧见过。
    你们看着给吧，若是价钱好我就卖给你们，若是价钱不好你们就找几个厉害的师傅帮我打造成首饰头面。”
    几个老头儿：“……”
    果然是能封官儿的女子，别看年纪小，性子却是狡猾地紧。
    其中一个老头儿沉吟了一会儿，就笑道：“听说赵小大人十分喜欢贵店的这些个首饰，这样，这些首饰全换给您，小的再另外补您一万两银子如何？”
    赵香柚默默地算了算价值，这几套首饰差不多价值一万多两银子，对方再补偿她一万两，差不多就是两万多两银子按照末世前的银价批发价，大约三块五块的一克，就算三块钱一克，那么一万两银子也值当一百五十万块钱。
    两万多两银子差不多能换三四百万块钱，这些钻石差不多也就值当个几百万块钱，她不亏。
    “行吧，就照你们说的办！”赵香柚笑眯眯地道。“我那里战利品还多，你们若是有朋友同行想要的话可以来府上找我。”
    她的战利品很的很多，她可是收刮了北戎王好几个仓库呢！施显德又分了她不少，他上京之后就派人全给送到家里了。
    东家闻言眼睛一亮，决定明天就去拜访，先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他吃不下的再介绍别人去。
    手上的这批东西他其实很快就能变现，京城可不缺有钱人。
    赵香柚友情提醒：“我听说身毒国的人用这种宝石做戒指或者项链要先做一个托，就像这种。”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K金戒子来递给东家瞧：“听说是往黄金里参了铜，让黄金变硬，就能很好地固定这种宝石。”
    几个老头儿围着戒子研究了一会儿就还给了赵香柚，他们提出想买，但是赵香柚却拒绝了：“这个就不卖给你们了。”
    见她拒绝，几个人也不好勉强，便收好钻石，又将银票跟头面首饰给她包好，问她是给她送到府上，还是她现在就拿走。
    赵香柚可不怕他们昧她的东西，就十分洒脱地道：“给我送家去吧。”说完就留下了家里的地址。
    东家还乘机问她明天能不能上门找她看东西去，赵香柚自然是欢迎的。
    “二楼也有不少好东西，几位姑娘不然去二楼再看看？”掌柜的十分热情地道，他看出来孙倩两姐妹买不起三楼的东西，于是便建议。
    赵香柚看向孙婷和孙倩。
    这两姊妹还在震惊之中。
    听到掌柜的话才回过神来：“行，就下去看看吧。”那血玉镯子好像劳什子郡主并没有买走。
    下楼的时候，孙婷挽着赵香柚的胳膊感叹：“柚儿，打仗这么赚钱的呀。”
    赵香柚摇头：“错，打仗赚钱的是主将，而且下面的人能不能分到战利品主要看他们的头儿大不大方，还有得看自己的命和运气！”
    孙倩瞪了妹妹一眼：“都是拿命拼来的钱，你光看着钱多，没瞧见场面有多凶险！”
    孙婷吐了吐舌头。

 第567章 孙婷的兴趣爱好

    下楼孙婷就让掌柜的把那对血玉镯子给包起来。
    孙倩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虽然郡主没有要这对血玉镯子，但是她们是因为这对镯子起的纷争，这会子她们把镯子买了就挺得罪人的。
    在云州府，她们是知府的女儿。
    在京城，她们什么都不是，孙倩不得不谨小慎微。
    赵香柚看出她在想什么也不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行事准则和方式。
    她敢嚣张，是因为她有嚣张的本钱。
    “姐姐，我们不管买不买这个镯子，都已经得罪了那位郡主。”孙婷不以为意地道。“这里是天子脚下，我就不相信她真能一手遮天。”
    “你啊！”孙倩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很是无奈地对掌柜的道：“劳烦您把这副镯子帮我们包起来吧。”
    妹妹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镯子只能买下来了。
    买了镯子两人就不再买别的了，赵香柚倒是又挑了些首饰买下来，打算等二丫进京城之后送给她戴。
    还有四丫和大丫以及小香梅和平平安安的。
    从银楼出来之后，几个人又去了成衣铺子，绸缎庄赵香柚可没有兴趣逛，她家的绫罗绸缎都堆成山了，大部分都是周念塞给她的。
    京城的成衣铺子里聚集着全大周最好的绣娘，好看的衣裳能让你挑花眼。
    就是价格很贵。
    但是赵香柚她是差钱的人吗？
    不是！
    她疯狂地给崽儿挑衣裳，就有种在玩儿氪金养崽儿游戏的感觉。
    还是沉浸式体验。
    店小二给她推荐的衣衫她都觉得他们家崽儿穿起来好看。
    特别是几套红色的。
    红色这种颜色，男人穿的话若是身材和颜值稍微低一点都撑不起来。
    这家做的红色衣裳一点儿都不俗气，主要她们的刺绣搭配得好，用料裁剪都是一流的。
    赵香柚大手一挥，但凡她看上的，崽儿的尺寸通通来一套。
    小二们笑眯了眼。
    孙婷跟孙倩一人选了一套衣裙，孙婷问赵香柚：“你怎么只给你哥哥买不给自己买？”
    赵香柚道：“我的衣服多得穿不过来，过几天荣国公府的花宴，我还做了一套呢！”
    “哇喔，你现在可是大财主！”孙婷笑着调侃，她眼神清正，纯属为朋友高兴的那种。
    赵香柚哈哈哈大笑道：“那是，本财主送你一套衣裙，你随便挑，本财主结账！”
    孙婷眼睛一亮：“谢谢赵大财主！”
    说完她就兴致勃勃地挑选起来，孙倩十分无语，她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只好跟赵香柚道歉。
    赵香柚对她道：“倩姐姐你可千万别这样，我跟婷姐儿是好朋友，送她一套衣裙没什么的！”
    孙倩不再说什么了，想着回家亲手做个什么物件送给赵香柚。
    朋友之间还是要讲究礼尚往来的。
    买完了衣裳，赵香柚就请两人吃饭，她们去醉仙楼要了一个包间，吃饭的时候孙倩很安静，孙婷则叽叽喳喳跟赵香柚说个不停。
    “柚儿，你哥哥去考试了，你一个人住吗？”孙婷问她。
    赵香柚点头：“嗯，这两天我一个人住。”
    孙婷就哈巴狗似的看着她：“那我今天晚上能不能跟你住？”
    “婷姐儿！”孙倩呵道，“你太没规矩了！”
    赵香柚却觉得挺好：“可以呀，我家可大了，你想来住就来住，回头我就让人给你收拾一个院子出来。”
    孙婷闻言就高兴地抱着她摇晃，然后就对孙倩说：“姐姐你回大伯家跟祖母说一声儿，就说柚儿见着我了非要我跟她住，我是盛情难却。”
    说完她又跟赵香柚抱怨：“你可不知道，住在我大伯家有多憋闷，咱们家明明不是什么大家族，却处处要跟着京城的权贵人家学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真是烦死人了！”
    孙倩黑了脸。
    孙婷忙笑眯眯地哄姐姐：“姐姐，我也就跟柚儿说说，跟别人我是一个字都不提的。”
    孙倩很是心累地扶额。
    吃完之后孙婷就上了赵香柚的马车，赵香柚想着那劳什子郡主的事儿，就送孙倩回去，看着她坐的马车进了府邸才让马车调转车头回家。
    马车里，孙婷毫无形象地咸鱼瘫。
    “柚儿，我老早就想找你唠嗑儿了。”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憋得有多凶。”
    “咋的了？”赵香柚问。
    孙婷坐直了身子凑在她耳边道：“你记得你带我看给猪开瓢还送了我一套工具的事儿吗？”
    赵香柚点头：“怎么，你对医术有兴趣？想学？”
    孙婷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一脸严肃地道：“我是对仵作感兴趣，但是验尸好像又有很多医术上的问题……”
    赵香柚惊呆了。
    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古代的仵作就是现代的法医。
    但是现代法医的地位是很高的，古代的仵作地位极为低下。
    她一个官家小姐是怎么对仵作产生兴趣的？
    “这事儿我谁都没敢说，爹娘跟姐姐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赵香柚：“你也知道啊！”别说仵作了，就是她想学医他们也不可能同意。
    “不是你是咋就喜欢上仵作这个活儿的呢？你别告诉我是因着看我给猪开瓢你就想拿人动刀子，这个黑锅我不背喔！”
    孙婷低声道：“不是，是有一天有个落魄的书生在卖他家的藏书，我去他的摊子上翻，你猜怎么着？
    我翻到一套积灰的《洗冤录》！
    那可是前前朝的大青天写的判案记录……”
    孙婷兴奋地叭叭叭了一路，到了赵家她跟赵香柚钻进书房，继续叭叭叭。
    赵香柚表示震惊，她还真能把《洗冤录》倒背如流，而且里头的一些个鉴别方法还真是对的。
    “我告诉你，我女扮男装，偷偷跑去义庄，跟管着义庄的仵作学过。”
    “柚儿，我给尸体动过刀子，你会不会嫌我晦气啊？”孙婷期期艾艾地看着赵香柚。
    赵香柚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儿：“我还在战场上杀过人呢，我手里还死过好些伤兵呢！”
    “不是孙婷你太没诚意了，你要是真怕我嫌弃晦气，就不该死皮赖脸地跟着我来赵家！”
    赵香柚虽然这几年跟孙婷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两人经常通信，便是时间隔得再久，见面后也没有陌生感。
    人就是这样的。
    有些人天天在你面前晃悠，但关系却是陌生又疏离，有些人明明好些年不见面，一旦见面就像从未分开过一般。
    缘分就是这么神奇。
    孙婷抱着她的胳膊，笑眯眯地道：“哎呀，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我哒！”

 第568章 贴心的礼物

    孙婷说她给赵香柚带礼物来着，礼物就是那一套《洗冤录》。
    是她每天晚上挑灯偷偷摸摸抄写的，足足抄写了大半年呢！
    赵香柚可是了解孙婷的，这丫头跟她一样不喜欢写字，可却愿意给她抄书……有点小感动喔。
    她决定孙婷想学什么她都倾囊相授。
    于是当天就翻了一副人体经络图，人体解剖图给她。
    孙婷如获至宝，捧在手里津津有味地看着，还让赵香柚给她找个带锁的盒子，等她走的时候得把这两张图给锁起来带走。
    她还跟赵香柚分享了另外一个小秘密，就是这是她祖母本来是接孙倩进京的，她是死乞白赖跟着来的。
    一则她想见赵香柚，二则嘛……她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阚闻朝。
    她是阚闻朝的小迷妹！
    阚大人在大周也是有青天之称的，只要是他经手的案子，就没有查不出真相来的。
    活脱脱一个追星少女。
    晚上一个人的时候，赵香柚从空间里找法医相关的书籍，打算先找出来，再找时间整理一下，剔除一些借助现代科技的手段，抄下来给她。
    第二天一大早孙府就派人来接孙婷了，孙婷一点儿都不想回孙府，可是没办法，祖母实在是管得太严了。
    赵香柚想了想就道：“过几天国公府的花宴，我可以带两个人去，你问问倩儿姐姐愿不愿意去，若是愿意，到了那天我来接你们！”
    孙婷闻言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答应。
    送走孙婷，赵香柚就打扮起来去了侯府。
    她当然不是空手去的，嗯，选了四瓶当归蜂蜜丸、四瓶解毒丸作为礼物。
    本来呢，她作为小辈送点儿点心水果什么的就可以了，但这不是施文鼎稀罕她二姐么。
    万一两家人结亲了……她也算是替她二姐维护婆家关系。
    所以干脆就送几瓶她自己炼制的药丸，里头多多少少加了一些灵泉水，当归蜂蜜丸这种东西是妇人养生的圣品。
    除开这些，她还单独给施文斌的媳妇准备了一瓶叶酸，一瓶钙片，她怀孕了，得补充这些。
    到了侯府，侯府守卫见是她来了竟然开的是大门，把大门的门槛儿撤了迎她进府。
    这就让在外窥探的人十分惊讶。
    纷纷猜测侯府这客人到底是谁，竟被这般礼遇。
    有人去问侯府的守卫，侯府的守卫也不遮掩，直言是赵香柚赵小大人。
    这下子守在侯府外头的那些人纷纷往回跑，去告诉自己个儿的主子他们打听来的消息。
    马车进了侯府大门就停了下来，早有轿子等着呢，侯府的婆子服侍着赵香柚上轿子，赵香柚掀开轿帘儿往外瞧，府邸很大，她有种林黛玉进贾府的感觉。
    喔，其实她家也很大，但跟侯府比还是小了一些。
    轿子各种在府里穿，到了也不知第几道垂花门时就停了下来，赵香柚下来又被伺候着换了一顶轿子。
    且抬轿子的婆子也换成更年轻好看的。
    赵香柚感叹了一声儿。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这种生活太奢靡了。
    不过她也没法子批判，你换一个角度讲，一个侯府好歹得养活上百口人，这是解决就业。
    至于说侯府花销大，这是在刺激消费。
    总之有钱人不管如何奢靡生活都无所谓，只要他们的钱不是收刮民脂民膏来的。
    不过进了这个门之后的第二个门，赵香柚就见侯夫人带着几个女眷迎了上来，她没料到赵香柚这么早就来，不然她会在二门处等着。
    婆子们忙将轿子放下，搀扶着赵香柚下轿。
    侯夫人满脸笑容地上前牵着她的手：“柚儿！”
    “见过夫人，夫人可还好？”赵香柚乖乖地跟侯夫人行礼。
    侯夫人笑着说：“好得很呢！”
    “就是皇上要让侯爷尽早赶回凤州府，我就想着喊你来吃顿饭，他过几天就走了。”
    赵香柚有点惊讶：“这么快就要走啊？”
    侯夫人颔首：“是啊，皇上的意思是让侯爷尽早去那边儿，再带些中原百姓过去，势必要将夺过来的北戎城池彻底变成咱们大周的。”
    这是治国决策，皇帝说了算。
    赵香柚想着二丫跟施文鼎的事儿，就问侯夫人：“那您呢？”
    “您是留在京城还是跟侯爷一起走？”
    侯夫人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走着，她笑道：“我这次不着急过去，一则是老三媳妇怀着身孕呢，我怎么着也得守着她生了。
    二则，文鼎那孩子也该娶妻了。”
    说完，她就问赵香柚：“你想不想让文鼎那孩子当你的姐夫啊？”
    赵香柚点头：“还成！”看样子侯夫人已经同意了啊，施铁牛不错嘛，动作挺麻利的。
    侯夫人开心地道：“还成就好，我还怕你嫌弃他，就是不知道你阿奶会不会嫌弃他。”
    嫌弃吗？
    肯定是嫌弃的，阿奶除了少安哥哥就没有不嫌弃的男孩子。
    “这就要看四公子怎么在我阿奶面前表现喔！”赵香柚道，跟在她们身后走的几个女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心中都挺诧异的，赵香柚出生农家，一个农家老太太竟还嫌弃侯府的公子？
    就有点难以置信。
    一行人走到花厅，侯夫人热情地牵着赵香柚的手坐在她身边，赵香柚就让红梅把她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这些都是我自己个儿做的药丸，红色的瓶子里装的是当归蜂蜜丸，这个是补气血的，每天吃一丸，忘了也没关系，想起来就吃一丸也行，不过三嫂夫人怀着孩子呢，暂时不能吃。”
    “绿色瓶子里装的是解毒丸，虽然说不能解百毒，但中毒之后服用一丸，就算不能解毒也是能抑制毒素的，几位夫人就放在家里搁着吧，有备无患嘛。”
    “赵姑娘真是有心了！”
    “多谢赵姑娘了！”
    侯夫人的几个儿媳妇接过盒子就纷纷道谢，赵香柚又把另外一个盒子递给三少夫人：“里面黄色瓶子装着的药丸你每天吃两粒，这是帮助宝宝发育智力的，能让宝宝更加聪明。
    这瓶药是两个月的量，您吃完就不用再吃了。
    灰色瓶子里装着的药丸是帮助宝宝骨骼发育的，三少夫人每天吃一粒，但是若服用之后产生便秘的情况，三少夫人就别吃了。”
    叶酸的作用并不是让宝宝变得更聪明，而是预防畸形，或是神经性疾病等等作用。
    但古代的人讲究吉利，赵香柚要是敢当着孕妇的面说畸形啥的，人家能当场翻脸，所以她就换了个说法。
    善意的谎言嘛。
    反正这两种药都只有她有，仅此一家！

 第569章 煞风景

    江氏连忙道谢。
    相比于两个留在京城守寡的妯娌，江氏跟着丈夫在凤州府可是见识过赵香柚厉害的，也知道公公婆婆有多看重她，知道丈夫有多欣赏她。
    丈夫不止一次跟她说，多亏了赵香柚，不然他们西北军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故而江氏对赵香柚是发自内心的信服。
    “我给三少夫人把个平安脉吧。”赵香柚道，来都来了，把个脉也是顺手的事儿。
    江氏不好意思地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今儿明明是请你来玩的。”说完，她就看向婆母。
    侯夫人笑着颔首：“你也甭跟柚儿客气，她反正也是顺手的事儿。”
    有了婆母的话，侯夫人就不推拒了，赵香柚给她把脉的同时也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她的肚子，然后跟侯夫人道：“恭喜夫人了，三少夫人怀的是双胎。”
    “什么？”
    “竟是双胎！”侯夫人惊得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两人跟前儿。
    赵香柚笑着颔首：“我不会把错脉的，的确是双胎。”
    “那可得仔细了！”侯夫人道，女人怀胎就不容易，更何况怀的还是双胎。
    赵香柚见侯夫人眼中的担忧多过欢喜，心里就觉得这还真是个好婆婆，二姐姐嫁进来一定能过好日子的。
    “弟妹这才怀孕一个多月还不到两个月，竟能靠把脉把出来是双胎？”大少夫人有些煞风景地道。
    “赵姑娘勿怪，我没有质疑赵姑娘的意思，只是前几日才有太医给三弟妹请过平安脉，太医并未说三弟妹是双胎。
    喔，那位古太医据说还是赵姑娘的师父。”
    赵香柚：“……”想把她送出去的药收回来！
    侯夫人皱了眉头，她淡淡地道：“是不是双胎又如何？只要老三媳妇跟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再说了，太医院的太医把不出来的脉柚儿就一定不能把出来么！”
    “古太医是柚儿的老师又如何？难道状元郎的启蒙老师就一定得是状元郎？难道进士们的启蒙老师就一定是进士？
    我记得上一届状元郎的启蒙老师是童生，探花郎的启蒙老师是秀才！”
    侯夫人这一通话噎得大嫂夫人半天说不出话来，脸色还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娘，儿媳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大少夫人站了起来，也不拿赵香柚送的礼物，直径走出了花厅。
    二少夫人看了看大少夫人，又看了看侯夫人，到底还是站了起来：“娘，儿媳去看看大嫂。”说完她就命丫环将赵香柚送给她的东西和送给大少夫人的东西拿着，跟赵香柚倒了个歉便追了出去。
    侯夫人叹了口气，她对赵香柚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我这个大儿媳……也是个可怜人，丈夫死了，孩子也没养住，我平日又不在京城……天长日久的，这个孩子就左了性儿。”
    赵香柚笑眯眯地安慰她：“我没放在心上，您也别往心里去。”
    “我年纪小，被质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您听外头怎么传的，说我的医术都是糊弄人的，身上这个文勋官儿也是骗来的，名不副实，说我是个小骗子！”
    “大少夫人也是关心三少夫人，她也没错。”
    她又不是人民币，人见人爱。
    “柚儿，我应该注意些什么？”三少夫人江氏拉着赵香柚的手问她，把这个话题岔开了。
    家里这两个寡妇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对待，生怕惹着她们了。
    谁让她们的夫君是战死沙场，是为国捐躯的呢。
    就凭这点，江氏就十分能忍。
    赵香柚笑着摇头：“没有特别注意的，有我在呢，三少夫人您别怕，只是日常不要太补，回头我给您开几张膳食方子，您照着上头的量吃就行了。”
    江氏连连道谢，她道：“往后你就叫我三嫂，这样亲热些。”
    侯夫人也乐意老三媳妇跟赵香柚打好关系，别学那些眼皮子浅的看不上医者。
    要知道，医者是救命的。
    谁能保证自己个儿能无病无灾地过完一辈子？
    赵香柚脆生生地应了，江氏退下自己手上戴着的羊脂白玉的镯子递给赵香柚：“这个给你玩儿。”
    “谢谢三嫂！”赵香柚毫不客气地收了，这羊脂白玉的镯子一瞧就是精品。
    侯夫人看着这般乖巧的赵香柚就稀罕地紧，她对江氏道：“你这一胎要是能生两个闺女该多好，实在不行，有一个是小姑娘也行。”
    江氏将手放在肚子上，羞涩地道：“这就得看天意了。”
    她很高兴婆婆没盯着她的肚子让她一定要生男孩儿，不像她娘，总说要生下男孩儿才能在施家站住脚跟。
    “夫人，将军请赵小大人去书房一趟。”这时，外头挑帘子进来一名美貌的侍女，跟众人行礼道。
    侯夫人郁闷地道：“他这个人怎么这样？我们说会儿体己话都不行，他想找柚儿说话，用完午膳之后不成么？”
    侍女不敢吭声儿。
    赵香柚起身道：“我先去侯爷那里瞧瞧，反正您这回不跟侯爷去西北，咱们见面的时间还多。
    我要是得空就来看您，只是您到时候可不能嫌弃我烦人！”
    “你这孩子，本事大，偏小嘴儿还会说，又体贴人！”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谁。
    可惜她没有跟这孩子年纪相当的儿子，不然一定将她拐自己家来当媳妇。
    等赵香柚走了，侯夫人脸上的笑意就退了下来，她命自己身边的嬷嬷：“你去一趟大少夫人那里，把柚儿送给她的东西收回来。
    她把明珠当鱼目，定然不会稀罕明珠的东西，可千万别糟践了。”
    “是！”嬷嬷脸色一了凛，应声退下。
    “娘……”江氏开口想劝，毕竟婆母这举动太过伤人了，偏大嫂又是极要脸面的人。
    侯夫人叹了口气：“我再不管管，她这个性子就左得没边儿了，我还在跟前儿呢，她就给柚儿难堪！”
    说完，她又对江氏道：“柚儿给的药绝对没有差的，你就照着她说的吃，当归蜂蜜丸你暂时用不上，我瞧着亲家母的气色不好，不如你派人送回去给她用。
    也不必说是柚儿给的，就说是我给的。”
    江氏应下。
    原本她是跟着丈夫守在凤州城，结果一个多月前她接到家里的信，说祖父过世了，她娘病倒了，就回京奔丧。
    她还想着帮她娘料理料理，结果她查出来有孕，便被接回了侯府。

 第570章 施显德表态

    赵香柚并不知道侯夫人帮她出气去了，外头又是一顶轿子等着，她就对来人道：“我走路吧。”
    又不是残废，走一步路都得坐轿子。
    下人们不敢忤逆她，只好抬着空轿子一直跟着，预备着她累了好坐。
    赵香柚没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侯府的规矩。
    不过这些事儿可以跟她二姐姐学一学，免得她嫁进来会抓瞎。
    到了外院儿书房，跟施显德见礼，施显德笑眯眯地请她上前，指着桌上的舆图问她，对几座从北戎来的新城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香柚摇摇头：“这是大人们的事儿！”
    施显德就明说：“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看重的地方，我送给你，你可以开个医馆啊啥的。”
    赵香柚眨巴一下眼睛：“我只要地方，不开医馆成么？”
    施显德：“……”我想说不成！
    我就是想拐你去西北开个医馆，然后遇到打仗就能从你的医馆里抽调大夫！
    “可以，不过你能告诉我为啥么？反正你手上又不是没有人……也不必你本人守着……”施显德劝道。
    赵香柚摇头：“太麻烦了呀！”
    施显德想了想：“不然这样，我出钱开医馆，你出人，咱们一人一半儿的股份如何？”
    赵香柚还是摇头。
    不过不等施显德着急，赵香柚道：“我倒是可以在那里开一间医学堂，教出来的大夫可以去你的医馆里行医。”
    “医馆就算了，我不想参股。”
    “你想请人，我倒是可以给你匀几个人。”
    原本已经失望的施显德听见她的话，又高兴起来，这心情大起大落的，比他上战场杀敌还刺激。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他又问赵香柚：“就你上次留在西北的那些个医女，能不能就让她们留下了？
    我手里好多将领想娶她们呢……”
    要是能把那些医女变成将领的家眷，这不就永永远远地留在军营了么，施显德打的算盘贼精。
    赵香柚道：“这得看她们自己个儿的意愿，若是她们自己个儿愿意，我就同意。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她们若是嫁人，夫家不许阻止她们出给人看病。
    大将军，我培养一个医者出来可不容易喔。
    可不想她们学了一身的本事却被困于后宅，天天围着男人孩子锅碗瓢盆转。”
    施显德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这点我可以给你保证，谁敢拦着医女们不让出来做事儿，老子宰了他们！”
    “行叭！”赵香柚见他将胸脯拍得咚咚作响就答应下来。
    其实若真有人成亲了就不愿意出来抛头露面她也管不着，这是个人的选择，她管东管西，可管不到人家成亲之后出不出来工作，她的手可没那么长。
    反正她把学堂开起来，教更多的人出来，便是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个将来不会选择当大夫，剩下十个人当大夫也行啊。
    “我听侯夫人说，皇上让您迁移一些百姓去金岸城？会迁移什么地方的百姓呢？”赵香柚有些好奇地问，要知道这种事儿一旦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没有百姓日子过得好好的愿意挪窝。
    还是挪到那么苦寒的地方。
    “并不是迁移百姓，而是带罪囚去。”施文鼎道，“往后金岸城会成为朝廷新的罪囚发配地。”
    “除开罪囚之外，还会想法子让一些老兵就在那边安家落户。”为此，皇帝让他带一批罪眷过去，跟西北的老兵配对。
    原来是这样啊！
    她就说嘛，大周的这个皇帝看起来并不是昏君。
    “我走之后，你多来府里走动，你跟少安在京城毕竟根基浅薄，为防着那些个眼皮子浅的找事儿，得让他们知道你跟少安有我给你们当靠山！”施显德道。
    他这番话很是真诚，透着拳拳爱心。
    “忠顺侯府就是个臭虫，你跟少安说，让他甭搭理！秦少良那软蛋到底是他名义上的祖父，大周讲究孝道，别让人抓了把柄……
    受了忠顺侯府的委屈就来跟你伯母说，让你伯母出面。”
    “嗯嗯，我记住了！”赵香柚应下。
    “我本说让你伯母亲自去一趟下山村提亲的，可老三媳妇有了身孕，她就走不成了。
    还得请你给你家老太太写封信，告诉她老人家我们的意思，请她老人家上京的时候务必带上香桔那孩子，到时候你伯母在京城提亲也是一样的。
    香桔那件事我跟你伯母都是知晓的，你们放心，我跟你伯母都不是刻薄的人，不会拿那事儿去戳香桔这孩子的心。
    若是谁敢用那事儿做文章，我手里的刀也是不答应的。
    我说这么多啥意思呢，就是想让你知道，你二姐嫁进来不会吃亏，我跟你伯母都会护着她的。”施显德觉得自己个儿的儿子是要上战场拼命的人，战场上刀剑无眼，故而他们娶媳妇尽量娶他们自己个儿喜欢的，门庭配不配他是不考虑的。
    不然万一那天死在战场上……曾经娶过自己个儿最心爱的人，也不算是白死。
    “谢谢您！”赵香柚郑重道谢，她知道施显德这个承诺对二姐姐来说有多重要。
    “我会把您的意思转告给阿奶的。”
    “对了，您啥时候出发，我这几天在家多做些药丸，您出发之前给您送来。”
    施显德哈哈哈大笑起来：“那敢情好，三天后我就会出发！”
    赵香柚点头记下，因着惦记着给施显德做药丸，赵香柚在施家吃完午膳就走了，侯夫人还想留她，但赵香柚说是回去给施显德做药，她就不拦着了。
    只是往赵香柚的马车里塞了不少东西，绫罗绸缎啥的全是市面上少见的，好多都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各地织造局的贡品。
    赵香柚回家就泡在药房里……
    终于到了交卷的时间，等衙役收走试卷，秦少安就从那逼仄狭窄的小房间出来。
    这三天他不管是考试还是睡觉都是蜷缩着身子，浑身难受得要命，酸得不行。
    排队离开考场，他就往人群中张望。
    这次很快就看到了小丫头，秦少安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心说这次算她听话，没出去乱野。
    赵香柚也看见他，蝴蝶似的扑过来：“少安哥哥！”
    秦少安当众接住了她，引来不少人侧目。
    他牵着她的手迅速走出人群，寻到了自己的马车钻了进去。
    一进去赵香柚就往他嘴里塞了一粒灵泉旁边的果子。
    清香酸甜适度的果子一入口，他就有种错觉，浑身疲惫都跑光了的错觉。
    吃完一颗，小丫立刻又往他嘴里赛一颗。
    接连吃了几颗之后，秦少安就撇开了头：“你自己吃！”
    小丫头举着红彤彤的果子：“你吃！”
    “我专门给哥哥留的！”
    专门给他留的啊……

 第571章 不记得了

    秦少安压住上翘的嘴角，只是刚压下去它又往上翘，就像早上起床脑袋顶上那几根儿倔强的头发。
    到家洗澡水都是准备好的，秦少安心里就更舒坦了。
    上次从考场出来一回家家里空荡荡的，他当时就很焦躁烦闷，这一次……泡进浴桶里的自崽儿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高高勾起的唇角半天落不下来。
    洗澡水透着一股子药香味，他就想应该是小丫头专门给他配的药，熬出来解乏的。
    一个澡洗下来，还真就将他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能不一扫而空吗？
    洗澡水里不知加了多少珍贵药材，就是灵泉水赵香柚也狠狠地加了一酒杯呢！
    只用来洗澡，不要太奢侈！
    秦少安打开衣橱，发现里头多了不少新衣裳，他抽了抽嘴角，每一件上头都有绣花，有袍角绣着玉兰花的，有胸襟绣着大朵牡丹的……这让他怎么穿得出去!
    好容易找到一件儿绣青竹的，他才挑出来穿上。
    穿好衣裳就绾发，打开装发簪的抽屉一瞧，满抽屉都是各种各样的发簪，金的银子的宝石的，玉石的……
    秦少安修长的手指扒拉着这些发簪，薄唇抿着，眼神难辨。
    他最终还是挑出一根儿白玉竹节簪，正好跟他这身儿衣裳能配。
    穿戴好之后他打开门，守在门外的小丫头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哇喔！”
    “少安哥哥好帅！”
    简直是迷死人了好不好！
    浅草绿绣青竹纹的袍子穿在他身上，好一个清风朗月、如松如竹的少年！
    小丫头的眼神太过于炽烈，崽儿被盯红了耳根。
    他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托盘，问她：“你又闯祸了？”
    由不得他不怀疑，这丫头这回简直太殷勤了些，满柜子的衣衫，熬好的洗澡水，又巴巴地端着吃食站在门外傻傻地等。
    赵香柚嘟着嘴，她气哼哼地在崽儿对面坐下，双手搁在桌子上，十分郁闷地道：“难道我在少安哥哥心里就是这么个爱闯祸的形象吗？
    我以为我在你心里是乖乖巧巧的呢！”
    乖巧吗？
    她自己就这么没数的么？
    古灵精怪还差不多！
    秦少安喝了一口粥，味道还不错，总算是解救他这几天备受折磨的胃。
    “说吧，闯的什么祸！”秦少安淡然地问。
    赵香柚：“……”
    “也没闯什么祸，就是去银楼卖东西的时候得罪了一个劳什子郡主。”
    “不是我主动得罪的，是那个鬼郡主蛮横无理不讲武德，命人趁着我们下楼的时候推我们……”
    “你们？”秦少安抬头看她。
    赵香柚顿时就笑了起来，她起身凑到崽儿身边坐下，挽着他的胳膊兴奋地道：“你猜我在银楼遇见谁呢？”
    “倩姐姐和婷姐姐，她们来来京城了！”
    “我一问，原来是他们的大伯补上了京城这边儿的缺，她们的祖母让她们上京的。”
    “少安哥哥，倩姐姐长得可好看了，而且为人温柔娴静，我觉得她是个当嫂子的好人选！”
    说完，赵香柚就期待地看着崽儿。
    崽儿淡定吃粥：“大郎还没说亲么？”
    赵香柚：“……”
    咋看崽儿都有一种‘注孤身’的感觉喔。
    “没有啊，不过大郎哥的亲事有二叔操心呢，轮不上我操心。”
    “是轮不上你操心，你年纪小小的操心哥哥的婚事，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往后这种事儿别管！”崽儿道。
    赵香柚翻了个白眼儿。
    算了，自己个儿养的崽儿，跪着也得帮他把媳妇娶到手。
    想了想，她就问秦少安：“少安哥哥不记得倩姐姐了么？”
    秦少安摇头。“我只记得欠钱的！”
    赵香柚给了他一拳头：“你怎么这样啊！你见过的，就是孙大人家的大姑娘，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一个。”
    秦少安一脸茫然：“哪个孙大人？”
    赵香柚叹了口气：“孙哲孙大人，后来当云州府同知的那个。”
    “他啊……”秦少安想起来了，老熟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想起来了么？咱们去他们家吃饭，见过倩姐姐的。”
    秦少安摇头。
    他没事儿去盯着人家姑娘瞧是什么毛病？
    赵香柚就觉得自己个儿蹦跶了个寂寞。
    “少安哥哥，我想以后请倩姐姐和婷姐姐到我们家里来玩。”赵香柚道，算了，还是走迂回路线吧。
    让崽儿再见一次。
    “说说劳什子郡主的事儿吧，谁家郡主那么不长眼。”崽儿吃完粥，放下拭擦嘴唇的帕子，慢悠悠地问。
    “梁王府上的嘉惠郡主。”赵香柚道，“人丑怪多！”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来塞崽儿手上：“给你花，卖战利品的来的！”
    银票暖呼呼的，带着她的体温。
    崽儿看了看数目，一万两。
    他默不作声地贴胸口揣好，小丫头的温度，贴着他的心跳，在这一瞬间仿若融为了一体。
    滚烫。
    “那些战利品你挑拣一下，不喜欢的全卖了吧。”秦少安说，侯府上来的战利品属于他的那一份也是交给赵香柚在管着。
    他眼目下的确需要钱，既然已经到了京城，他就该将京城的势力发展起来，他想将镖局开到京城来。
    虽然说一力降十会，但一力降不了千军万马，秦少安还是喜欢万事都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
    而不是依靠外人。
    现在他们在京城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靠的就是淳亲王府的面子，勇武候府的面子。
    他希望有一天，是靠他自己来保护小丫头一世平安喜乐。
    “过两天荣国公府有一场花宴，请了我，我也答应要去。”赵香柚絮絮叨叨地跟秦少安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之前去了一趟勇武候府，侯爷说让我在金岸城选个地方送给我，我就选的北戎王在山上的庄子，打算建个医学院，培养医者。
    他说要跟我合伙儿开医馆，我给拒绝了。”
    秦少安颔首：“开医学院挺好。”他道，师之一道要是做得好了，那是要流芳百世的。
    况且若天下医者皆能受小姑娘的益，她就是祖师爷级别的人物。
    哪个不长眼的想打她的主意，就得掂量掂量。

 第572章 喔豁,没救了

    第三场考试，赵香柚将秦少安送进考场之后，转身就瞅见了周念。
    周念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发毛。
    “好事儿！”周念道。
    赵香柚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因为周念笑得像狐狸。
    周念低头凑在她耳边道：“母蛊找到了，就在太后身边的钱嬷嬷身上，而且到底是什么蛊也搞清楚了。
    你想不想知道？”
    她能不想吗？
    蛊毒正是她学过，但是又没有真正接触过的东西。
    所谓学无止境嘛……
    （你就是猎奇心理，谢谢！）
    “少安哥哥不许我进宫喔，被他知道了要挨揍的！”赵香柚道，她可不想被秦少安按在地上摩擦，这人一点儿都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用他的话说：想让你的敌人对你怜香惜玉？不是你傻，就是敌人傻。
    听听，听听！
    这是人话吗？
    真是白养他这么多年了！！
    周念道：“不用进宫，咱们去大理寺。”
    “阚大人在大理寺？”赵香柚问。
    周念点头：“娄院正也在大理寺，现在控制住那个嬷嬷了，只是她咬毒自尽，我当时就给她塞了你给的解毒丸，命虽然保下来了，只是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赵香柚知道了，她这是被抓壮丁呢。
    “那我先回家拿药箱，再去大理寺。”
    周念跟着她上马车，她问起十公主，周念道：“钱嬷嬷已经被抓了，小十就不用再装昏迷了。
    不过她的身子骨还是很弱。”
    “她说什么了没有？是不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太后要杀人灭口？”赵香柚脑补了一处宫廷大戏。
    周念深深地看着她：“你确定想知道？”
    赵香柚：……
    就很纠结，又想八卦，又怕被灭口。
    她弱弱地开口：“你认为……这趟浑水我是彻底避开了么？”
    这回轮到周念无语了，也对，一些麻烦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得开的。
    再说了，他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以后出什么事儿，一个都跑不掉。
    “我仔细问了小十，小十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让小十将那天早上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跟我说，包括太后所有的表现，她身边的人又都做了些什么。
    小十说了一堆，其中提到了她端鲫鱼粥给太后的时候，太后干呕了几下。
    后来就说不想吃鲫鱼粥，让把鲫鱼粥撤下……”
    “她不会怀孕了吧！”赵香柚压低声音惊呼。
    周念一言难尽地道：“我们也猜测她是不是怀孕了，父皇就让娄院正去给她把脉，结果娄院正说她不但没有怀孕，也没有流产的迹象。”
    “那她是为什么要对小十下杀手？”赵香柚就奇怪了。
    周念也疑惑：“所以这个钱嬷嬷很重要。”
    “如果能将她救醒，真相说不定就大白了。”
    “娄太医怎么说？”赵香柚问他。
    周念：“娄太医说她服的毒药太过猛烈，她的脑子可能被伤了，不然不会一直醒不过来。”
    说着话呢，赵府就到了。
    两人下车，就听见孙婷的声音：“柚儿，我们啥时候走……”
    孙婷提溜着裙子跑来，赵香柚抬手拍了拍脑袋，她把孙婷给忘了。
    之前跟孙婷约好今天去郊外玩儿的。
    孙婷哒哒哒地跑来，笑容灿烂地跟天上洒下来的阳光似的。
    她看见了跟赵香柚一起进来的周念，就问：“柚儿，这位公子是谁？是跟我们一起去玩儿的么？”
    赵香柚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婷姐儿，我今天不能陪你去玩儿了，这位是淳亲王殿下，他找我有点儿事儿。”
    孙婷连忙跟周念行礼：“民女孙婷见过淳亲王殿下。”
    “免礼！”周念虚抬了一下手，就跟赵香柚说：“我在马车里等你。”
    “好！”
    赵香柚牵着孙婷的手往后院儿跑，孙婷压低了声音跟她说：“柚儿，殿下可真好看。”
    “比少安哥哥还好看吗？”
    “我觉得比你哥哥好看，你哥哥主要是太冷了，跟大冰块儿似的。”
    “可我还是觉得少安哥哥最好看！”
    “你什么眼神儿啊，明明是殿下更好看。”
    马车里的周念：……
    有时候听力太好仿佛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抬手摸了摸脸，唇角微微上翘，不错，这个叫孙婷的小丫头可比赵香柚这臭丫头有眼光多了！
    过了一会儿，赵香柚一个人出来了。
    “你朋友呢？”周念问。
    赵香柚道：“不管她，她家管得严，出来一趟不容易，她不想回去，我就让她在我家呆着。”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京城有个这么好的朋友？”
    “你不是一直独来独往，跟各家的千金小姐说不上话的么？”
    赵香柚靠在马车壁上，懒洋洋地道：“她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刚来京城不久。对了她爹不晓得你记不记得，就是云州府的同知孙哲。”
    “当然记得！”周念道，这人还是他给提溜到同知的位置上的呢。
    “她有个大伯父叫孙栋，去年补了个四品的京官儿，走的就是本王的路子。”
    “你就这样把官场糜烂腐败的交易说给我听真的好吗？”赵香柚笑着嘀咕，“也不怕我吐露出去，然后御史们就弹劾你买官卖官！”
    周念不以为意地道：“你以为每天弹劾我的折子少么？便是你和少安都有人弹劾。”
    “就因着咱们，御史台这些日子都变得忙碌起来。”
    “弹劾我跟少安哥哥干什么？”赵香柚无语，“我们又不上朝，又没有在外头欺男霸女。”
    “会宁伯的事儿你忘了，这么大个把柄放着呢，那帮人怎么能放过？”
    “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都是一些什么人在背后蹦跶我全记在本本上了，回头一个个的慢慢收拾。”
    “你厉害！”赵香柚笑眯眯地冲着周念竖起了大拇指。
    到了大理寺，便立刻有人将他们带去后院儿的一间屋子里。
    阚闻朝跟娄院正都在呢。
    “下官见过王爷……”
    “赵小大人来了啊……”
    赵香柚有样学样：“下官见过阚大人，见过娄院正。”
    动作不是很标准，但是架势很足。
    有那么点儿当官的味道。
    娄院正对赵香柚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小大人，您来瞧瞧。”
    赵香柚走到床边儿，看着床上躺着的老夫人，一边儿抬手帮她把脉，一边儿用精神力给她全身来了个大扫描。
    片刻之后，她摇头道：“下官认为此人没有再救的必要了。”

 第573章 老寡妇

    这个嬷嬷的大脑损伤太严重了，便是她能用灵泉水帮她恢复，可恢复后的人还会有记忆吗？
    大脑是人类最为复杂的部位，赵香柚自认为自己没那个能力。
    阚闻朝和周念闻言就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倒是娄院正很平淡，这是他一早就判断出来的结果。
    只是阚大人跟淳亲王不甘心，这才去把赵香柚带来的。
    “不过她人活着还还是有用的，至少咱们可以好好研究蛊虫。”赵香柚对这个嬷嬷有着浓郁的兴趣，“不知道母蛊在她身上会不会产卵。”
    娄院正道：“根据店加的记载母蛊是会在寄主身上产卵的，等孵化出来之后，寄主就会划开自己的中指，让新生的子蛊从血管里爬出来。”
    “不过这都是记载，没有经过验证，所以赵小大人的提议很好，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
    阚闻朝跟周念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步，离这两个变态远一点。
    “阚大人，此人能不能交给太医院？”娄大夫问阚闻朝，阚闻朝摇头：“还是留在大理寺吧，太医院的人手太杂了，况且这种身上有蛊虫的人不好再弄进皇宫。”
    “宫里不查一查还有谁中了蛊毒么？”赵香柚问。
    娄大夫道：“以我等的医术暂时还摸不出来中蛊人跟正常人之间的脉搏差别，因为蛊虫平时都是蛰伏着的……”
    赵香柚想了想就道：“这样，咱们好好养着这人，等她体内有小蛊虫了，咱们就弄出来试试杀虫药对蛊虫有没有效果。”
    蛊虫，寄生虫都是虫。
    或许杀虫药有用也说不一定呢！
    娄大夫眼睛一亮：“可以琢磨琢磨这个办法！”说完，他就郑重地对阚闻朝道：“阚大人，这个钱嬷嬷务必要看守好……”
    阚闻朝颔首：“这个娄院正放心，下官会向皇上要人的。”
    赵香柚又问起从十公主身上取下来的子蛊在哪儿，娄院正很是一寒地道：“死了，钱嬷嬷服毒之后就死了。”
    “倒是母蛊竟存活了下来。”可见这种蛊虫的母蛊有多可怕。
    当然，也是周念那颗及时解毒丸塞得及时。
    说完这件事，赵香柚问阚闻朝：“阚大人，我有个朋友十分喜欢验尸，他能跟着您手下的仵作们交流交流经验吗？”
    “喔……赵小大人竟有这般爱好高尚的朋友？”阚闻朝挑眉问。
    “那是，您没瞧见我多优秀么？我的朋友若是不努力，又怎么站在我的身边跟我比肩？”小丫头脑袋一扬，完全不知道谦虚是何物。
    但她年纪小，又有真本事，这般傲然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反倒觉得她俏皮可爱。
    “行吧，哪天你带她来，我让仵作见见他。若他是个有点儿本事的，下头有案子了倒是能带上她去见见世面。”
    “真的吗？”赵香柚闻言眼睛一亮，连连跟阚闻朝道谢：“那就谢谢您啦！”
    阚闻朝：“你谢早了，若他是个草包，我的仵作把人赶走了可怪不得我！”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您瞧好吧，她不会让大人您失望的！”
    从大理寺出来，赵香柚拉着周念上马车，然后跟他进王府。
    “有啥事儿啊？”
    到了王府屏退左右，周念就问赵香柚。
    赵香柚一本正经地瞎掰道：“我想去看一眼太后，我学过一招肉眼辨病的本事，不用把脉也能看出来这人是不是怀孕。”
    周念：“……”
    你怕不是在驴我！
    “你不怕被表弟揍？”周念挑眉看着她，问出口的话拉长了声音，充满了不信任。
    赵香柚沉痛地拍着他的胳膊道：“这都是为了谁？”
    “这都是为了你！”
    “所以你一定要给我保密，若是让少安哥哥知道了，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没有一万两，我受伤的小心肝儿就愈合不了。”
    周念指着门：“慢走不送！”
    赵香柚恨恨地盯着他：“你简直……简直太不够意思了！”
    “抠门儿精！”
    周念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我还抠门儿？”
    “赵香柚你没良心，你数数，开年到现在我往你府上塞了多少好东西？”
    “反倒是你，动不动就跟我算钱，一点都没将我当成朋友！”
    “要知道我是你家少安哥哥的表哥，也算是你的哥哥，你呢，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哥哥！”
    赵香柚摆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大哥你别说了，赶紧的给我找衣裳，咱们进宫去瞅一眼就赶紧出宫，别耽误时间。”
    “你等着！”周念扔下一句话就出门儿，等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小太监的衣裳。
    “新的呀，你对府上的太监们还真好，随时都在给他们做新衣裳。”赵香柚拿着衣裳就往隔间去了。
    周念心虚地转过身，他能接话吗？
    能说老子给你准备了十几二十套，春夏秋冬都有吗？
    不能够啊！
    不然让少安知道了他随时随地都准备薅赵香柚去宫里给他当苦力，他还有活头？
    怕是得亲自准备好香蜡纸钱，等着来年有人去坟头给他烧一烧。
    赵香柚暗戳戳地跟周念去了宫里，直奔慈安宫。
    太后桂氏听见有人禀报说周念来了，就皱起了风韵犹存的眉眼：“他怎么来了？”
    “还真是稀客！”
    “太后，那您是见不见淳亲王殿下呢？”女官躬身问道。
    太后端着粉彩的茶盅垂眸思索了片刻就讥笑道：“让他进来吧。”不让他进来他是不会罢休的。
    没想到啊。
    十丫头竟被他护着。
    不过那又如何呢？
    皇帝连娄院正都用上了，还不是没有看出端倪。
    她怕个屁！
    太后端坐着，看见周念进来给她磕头请安，脸上就闪过一丝轻蔑。
    “免礼！”
    “不知念儿这个时候来寿安宫是有何事？”
    周念命赵香柚将手上的食盒送上去，太后身边的女官忙接了。
    “孙儿逛街的时候吃到几款糕点觉得还不错，又听说娘娘您最近胃口不好，就买了些带进宫来给您尝尝。”
    太后身边的女官跟周念行礼道：“淳亲王殿下，宫外的食物怎么能入太后娘娘的口呢？”
    “好了，念儿也是一片孝心。”
    “只是哀家注定要辜负念儿的这片孝心了，宫里的规矩就是规矩，你们守不守规矩哀家没有能力管，但是哀家要做好后宫的表率……”
    赵香柚：……
    这死老婆子还挺能掰活的……阴阳怪气的老寡妇！

 第574章 找事儿!

    太后跟周念打机锋这会儿功夫，赵香柚就走到周念身后站好，这是他们两个事先预定好的暗号。
    周念走上前去将食盒拿到手中，他笑着对太后道：“是孙儿莽撞了，既然皇祖母重规矩，孙儿便不敢将这点心留在宫中。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我们大周还有很多地方的老百姓衣不果腹。
    就孙儿给您带来的这些点心，起码能养活十个小乞丐一天……”
    说完，周念就告辞离开。
    太后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她缓过劲儿来气得要命，将手边的一套粉彩茶具都砸了。
    “他怎么敢？”
    “周念他怎么敢？”
    他这般做派就是将她这个太后的脸扯下来往地上扔！
    扔完了还踩！
    太后胸口起伏地厉害，宫人们立刻都跪了下来，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如鹌鹑一般。
    “去，跟皇帝说，他的宝贝儿子将哀家气病在床！”
    “是……”
    “还有，把周念将哀家气病的消息传给其他几个皇子，特别是太子！”太后阴狠地道，毛头小子一个还敢在她面前蹦跶，看她怎么收拾他！
    历朝历代都是以孝道治国，一个背上不孝名声的皇子除非动用武力发动宫变政变，不然休想登上皇位！
    皇帝的几个狗一样的儿子闻到了味儿，还不乘机扑上去从周念身上撕几块儿肉下来？
    呵呵！
    跟她斗，周念还嫩了点儿！
    寿安宫外，赵香柚小声跟周念道：“你这么对这老虔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给你扣上一个不孝的帽子。”
    周念不以为意地道：“我敢这么做，就有后手，不怕她！”
    赵香柚很是好奇周念的后手在哪里，不过皇宫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乖乖闭嘴。
    出了皇宫，周念就命人去收购包子馒头饼子等干粮，亲自分发给街上的乞丐，然后跟乞丐们说，这都是皇太后她老人家怜惜他们，故而命淳亲王周念买些吃的分给他们。
    希望他们能努力地活下去。
    消息传下去，全京城的乞丐都跑来领馒头包子。
    赵香柚一边儿帮他发，一边儿啃包子。
    一大早就出门，她也饿了好吧。
    周念也饿了，就跟她学，也拿着馒头包子啃了起来。
    在一幕落在乞丐们跟老百姓的眼中，大家都觉得这是淳亲王跟平民百姓和乞丐们一起吃，一点儿都不嫌弃他们。
    等忙完了这茬已经半下午了。
    赵香柚跟着周念回到王府，周念就命人将点心供奉到神龛上，他是这么说的，说皇太后舍不得吃他送的糕点，又将糕点反赏给他，他受宠若惊，不把糕点供上就不能表达他对皇太后的感激之情！
    孺慕之情！
    他滔滔不绝，宛若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的孝心！
    赵香柚：“……”
    这家伙这么会演戏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扔在现代他不当个五六七八金影帝一定是黑幕，不接受反驳！
    表演结束，周念就屏退左右，问赵香柚：“怎么样？”
    “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赵香柚笃定地道：“老妖婆起码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再过两个月她得显怀，你且等着吧，她过些日子肯定会跟皇帝提出什么出宫避暑，或者出宫去庙里祈福等等要求。”
    周念挑眉问道：“你没看错？”娄太医都没看出来的事情，这丫头一眼就看出来了？
    赵香柚十分严肃认真地道：“我没看错！”
    见周念有些不大相信，她道：“治病本来就讲究个望闻问切，号脉是最后一步。”
    “扁鹊见蔡恒公的故事你应该学过吧？若是学过就不该表现得这般没见识。”
    周念懒懒散散地坐了下来，从果盘上拿起一个果子往上抛了抛，然后狠狠一口咬下，味道不错，甜甜脆脆的。
    他给赵香柚也扔了一个果子，赵香柚麻溜地接住了，也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地啃了起来。
    周念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有点奇怪，你个十岁的小丫头竟然比娄院正这种钻研了一辈子医术的大夫还厉害。
    就觉得吧，不知道你这个脑瓜子是怎么长的。”
    原来不是看不起她呀，赵香柚心里舒坦了：“嗐！你想多了，我的医术并不比娄太医好，相反娄太医身上有很多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他的医术很厉害，比我厉害多了。”
    “当然了，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在外科和观察力上我还是很强的。”
    “任何一个大夫，他也是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况且望病之法是我的独门绝技，这种绝技得要天分，非天赋异禀之绝世大天才是学不会的……”
    周念：……
    前头听着还好，说着说着就开始自吹自擂了。
    “行了，反正我告诉你了，其他的事儿我就不管了。”赵香柚道。
    周念颔首，他愿意相信赵香柚一把，这么看来，桂太后身后有能帮她掩盖脉象的高人。
    想想也是，桂太后身边都有养蛊的人。
    养蛊……
    有没有可能桂太后是用蛊虫掩盖的脉象？
    周念连忙去找娄院正。
    赵香柚并不知道周念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了她一定会称赞这小子聪明！
    的确是蛊虫，是蛊虫改变了太后的脉象。
    说起来这个太后也是个狠人，对自己个儿都能下得去手。
    皇宫。
    一大帮大臣们在御书房议事儿，太后的人就在御书房外头等着，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御书房里有大臣出来。
    守在门口的太监替他进去禀报，皇帝宣他进去。
    大臣们都知道这个太监是太后身边的人，见他一脸焦急，于是都故意放慢脚步，想知道太后那头是不是除了啥事儿。
    然后就听到太监惊恐而尖锐的声音：“皇上，淳亲王殿下将太后娘娘给气晕了过去，您快去看看太后娘娘吧……”
    皇帝：……
    想一巴掌拍死跪在地上的是太监。
    这么大的声音，这是怕人听不见呢！
    他阴沉着一张脸问：“说，淳亲王是如何将太后娘娘气病的？”
    太监添油加醋地将周念在寿安宫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听得皇帝牙疼不已，这个臭小子就知道给他找事儿！
    惹谁不好？
    跑去惹那死老婆子！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意味来。
    几乎是在瞬间，这帮大臣们就想好了自己个儿在这件事上应该做点儿什么。
    毕竟……机会稍纵即逝，甭管是图名还是图利，亦或者单纯地维护礼教，这都是一个好机会。
    感谢淳亲王殿下给了他们一个可以撕……呸！是给他们一个表现的舞台！

 第575章 周念不是软柿子

    “朕知道了，可宣了太医？”皇帝问。
    太监道：“回陛下的话，已经宣了太医了。”
    “来人，摆驾寿安宫。”皇帝没给臣子们在他面前喷周念的机会，直接起身就走。
    他脸色阴沉地厉害。
    自从知道了寿安宫里竟然有人玩儿蛊虫，他对那个地方就很是忌惮。
    他离开御书房之后，就悄悄命王顺带人将寿安宫给围住了，然后把太后身边的另外一个得力的嬷嬷给抓了起来。
    对外宣称，这个嬷嬷是之前给十公主下蛊毒的嬷嬷的同党。
    皇帝抵达寿安宫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下求他不要进寿安宫。
    “你们谁敢拦着朕，朕就杀了谁！”
    “皇太后有恙，朕必须去看她！”皇帝把剑。
    这时匆匆赶来的后宫嫔妃们也跪下求皇帝不要冒险，皇后跪在所有人的前面，脸都快贴到地上了。
    太子，太子妃等人亦是纷纷跪下。
    皇帝这才勉为其难地将剑收了起来，并命人将阚闻朝宣进宫，彻查蛊毒事件。
    还说是他的错，十公主出事之后他就该将太后保护起来，把太后宫里的人全换掉。
    可又想着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就想着引蛇出洞，将幕后的人给抓起来也好杜绝后患，省得整个后宫都成了蛊虫的安乐窝。
    没想到还是害了太后。
    皇帝真情实感地自责一番，并在阚闻朝赶到之后命人将太后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抓了，全投进大理寺的天牢中等待审问。
    躺在床上装病的太后：……
    周淙！
    老娘曰你先人！
    太后装不下去了，只好幽幽醒转。
    “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快将他们给放了！”太后身手矫健地翻身下床，呵斥在她宫里抓人的禁军。
    禁军首领冲她抱拳：“太后娘娘，臣等是奉皇上的命拿人，您宫里出了用巫蛊之术的人，皇上怕太后娘娘被歹人所害，故而才命末将抓人。
    娘娘放心，待审问过后他们若是清白的，皇上会将他们放了，若是娘娘还念旧情，皇上一定不会拦着他们继续回来侍候娘娘。”
    太后的几个亲信这个时候已经被绑了并且塞住了嘴，他们满眼惊恐地看向太后，期望太后将他们给救下来。
    然而……
    他们被禁军无情地拖走了。
    太后晃了晃身子，这会儿的她才要晕倒。
    她顾不得什么了，连忙跑出寿安宫，冲向皇帝。
    可惜宫外有禁军们拦着，太后只能指着皇帝厉声骂道：“周淙，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软禁哀家么？”
    跪了一地的妃嫔以及太子皇后：……
    太子的脸真是黑到了极点，他简直太难了，从太后到承恩伯府，一个个的不但不能成为他的助力，还总是拖他的后退。
    不怕对手太厉害，只怕队友蠢笨如猪！
    皇后也是变了脸色，她反应快，不等皇帝开口就转身冲着太后磕头：“娘娘，还请太后娘娘以大局为重，您宫里出现蛊毒，这事情非同小可，只要有一丝丝的不小心，就可能颠覆国朝。
    儿媳请太后娘娘息怒。
    请太后娘娘以大局为重！”
    “你闭嘴！”桂太后指着皇后厉声道，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侄女儿！
    皇帝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太后娘娘并没有晕倒啊，你们瞧瞧，太后娘娘中气十足，面色红润，也不像是晕倒之后刚醒来的人。
    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挑拨太后跟淳亲王以及朕的关系？
    来人，将假传懿旨污蔑淳亲王殿下气晕太后的奴婢拖过来杖死！”
    哼！
    想弄老子的儿子，你她娘的算老几？
    皇宫是老子的皇宫，给你几分脸面尊你为太后，你她娘的就该知情识趣！
    不安分……老子有一万种弄死你的法子！
    太后：……
    你们父子两个是排队来打哀家脸的啊！
    太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仗着，嘴里喊着太后救命，皇上饶命。
    后来他是受不住了，就嚷嚷道：“皇上……皇上是太后命奴婢去找皇上的，奴婢没有假传懿旨啊……”
    “你闭嘴！”太后疯吼道：“哀家根本就没有吩咐你，哀家好好的，没有晕倒！”她能怎么说？
    她说她就是晕倒了？
    可没人相信啊！
    真是气死她了！
    早知道就不去找周念这个野种的麻烦，现在搞得她自己个儿掉泥坑里爬不出来。
    皇帝把她软禁了，她可如何是好？
    太子：……
    悲愤！
    嫉妒！
    原来父皇搞这么大的阵仗，不惜冒着被天下人指责的风险为的就是护住周念！
    太子觉得，他必须尽快弄死周念，不能像现在这般温吞，还想着借别的皇子的手……再磨叽下去，他将等来废黜天子的诏书。
    亦或是一杯毒酒，一丈白绫……
    纵观历史，哪有一个废太子能有好下场？
    周念，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本宫活！
    皇帝快刀斩乱麻，直接就收拾了太后。
    他知道，对于后头搞怪蹦跶的人来说，他这般做了之后，太后就成了弃子。
    线索也就从此断了。
    可皇帝没办法选择，若不这般做，周念不孝的名声宣扬出去……
    他真是一个为儿子操不完心的老父亲！
    “王顺，你把侍奉太后的人安排好，一定不能让太后她老人家受委屈。”皇帝叮嘱王顺，王顺应下。
    皇帝又敲打后宫：“你们都消停些，小十前脚中招，后脚太后身边的嬷嬷就咬毒自尽，如今又在太后宫中发现一个图谋不轨的蛊女……
    从今日起，各宫紧闭宫门，在幕后主使没抓住之前，谁都不许瞎跑出来蹦跶！”
    后宫的女人们：……
    她们是被软禁了？
    “皇上……”秦氏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儿皇帝。
    皇帝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道：“平日里一个个的都说自己个儿孝顺，如今正是能用得着你们的地方，一个个的都在屋里抄写佛经，为太后祈福……”
    众妃子：“……”
    老虔婆她怎么不去死？
    皇帝拉了一手好仇恨之后转身就走，扔下一个笼罩在阴影中的后宫。
    他回到寝宫，发现周念和娄太医在等他。
    皇帝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念，手指着他点了好几下：“你知不知道你给老子我找了多大的麻烦？”
    周念摇头：“我可没给您找麻烦，找麻烦的明明是别人！”
    皇帝这个时候不想跟他掰扯，而是看向娄院正：“娄卿是为何事而来？”

 第576章 父子衷肠

    娄院正没有立刻回答。
    皇帝就屏退了左右。
    娄院正这才道：“皇上，微臣怀疑太后她可能用蛊虫压制的脉象。”
    “喔……”皇帝挑眉，“你怎么想到蛊虫的？”
    娄院正躬身道：“是淳亲王殿下提醒的微臣，微臣是记得在某部典籍上看过相关的记载。”
    “只是要确认还需要时间。”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念，半响才道：“若她真是怀孕，那么总有显怀的时候，如今朕已经将寿安宫控制了起来，太后身边的人也都换了个干净。
    早晚有一天她会现原形。”
    “皇上，还请皇上恩准微臣每日去给太后把脉，另外，微臣想请赵小大人跟微臣一起研究蛊虫，只是赵小大人的身份不好随时出入太医院跟皇宫。”
    皇帝问他：“你就这么看好她？”
    娄院正颔首：“赵小大人是微臣这辈子见过最有天赋的医者，她不但天赋高，医术也厉害，并且常常有些出出其不意的思路……”
    周念忙道：“父皇，柚儿不喜欢当太医，她跟臣说过，将来要走遍大周，为全天下的百姓们看病。
    她想踏遍五湖四海，见识更多的病症，然后写成记录，将来流传下去……”
    他没胡说，这些话都是赵香柚曾经跟他说过的。
    所以一听娄院正提到她，周念生怕皇帝将她弄进太医院，忙出声阻止。
    皇帝冷哼一声，他这个儿子是傻子吗？
    明明这么稀罕人家姑娘，还纵着她乱跑！
    哪儿有堂堂王妃成天往外跑的？
    若是将来……
    不过他到底是个老狐狸，不想跟自己个儿的儿子吵架，于是便道：“这有何难？朕就封她为正五品太常寺客卿，赐她宫中行走令牌。
    除非朕有事宣召，平日无需上值。
    你可满意？”
    周念裂嘴笑道：“父皇应该问柚儿，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她！”他当然是满意的，太常寺管着太医院，柚儿当了太常寺的官儿身份上就比太医高太大一截儿。
    而且还能随便去太医院溜达，太医院的医书随便她查阅。
    不但他满意，他觉得小丫头也会满意的。
    “就是朝臣们，肯定不会同意的。”周念道，“您可别跟我们说得轻松，回头就让内阁跟吏部给驳回来了。”
    皇帝气得抓起书桌上的书本就砸向周念。
    臭小子就是来找他讨债的！
    周念灵活走位，轻松躲过。
    “朕先赐给她宫中行走的令牌，她不是喜欢扮太监么？就先扮成小太监跟娄院正去寿安宫。
    等过阵子会宁伯那事儿尘埃落定，她的神医之名会再度传开。
    到时候你带着她去给礼部尚书的老母亲，还有几位阁老家里的人看看病，病治好之后朕再下旨。
    到时候朕倒是要看看，谁还好意思站出来反驳！”
    周念闻言就满脸堆笑地跑去给皇帝捏肩膀：“还是您聪明，我都没想到这一茬，您瞧，明明我是您儿子，理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结果却比不上您。
    您啊，就是我们大周朝最聪明最厉害的皇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皇帝十分心塞，这是儿子第一次拍他马屁，还是为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以前跟他说话，说几句就会烦，语气冲得不得了。
    “你啊，别一天竟给我找麻烦，没啥事儿你去那老婆子面前晃悠什么？”
    “你可知道，为了你，老子的损失有多大？”
    “瞧着吧，明日一定有人弹劾你！”
    周念不以为意地道：“我如今可不是什么国公府不受待见的儿子，而是您的儿子！我怕个屁！我若认怂了，丢的是您的人！”
    这话虽然无礼，但是皇帝听着却很是顺耳，
    只是顺耳的同时又有些愧疚，这些年让这孩子受苦了……
    他这么一想，心里所有的埋怨不快便一消而散。
    “不过，儿子没想到您为了维护儿子能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父皇，谢谢您！”周念忽然十分感性地道。
    皇帝拍了拍他的手背，欣慰地道：“你也说了，你是朕的儿子，朕断然没有让自己个儿的儿子被欺负的道理！
    哪怕那个人是太后！”
    “哼，朕给她脸面，她就能在宫里安稳到老，朕不给她脸面……”
    周念深以为然：“可不是，老虔婆给脸不要脸！”
    娄院正：“……”
    你们父子两个互诉衷肠的时候可不可以先让老臣退下？
    您们说的这些话老臣不敢听啊！
    这她娘的全是听了就可能被灭口的话啊！
    嘤嘤嘤。
    老先生只想安安静静地行个医而已。
    皇帝拉着周念的手劝道：“朕知道你在国公府受了委屈，可是荣国公和国公夫人因着你的存在也是相互都很委屈。
    他们两个本是一对儿恩爱夫妻，因着你的事儿……两夫妻同床异梦，闹了多年的别扭……
    你别怪施显达跟陈氏。”
    周念垂眸，片刻之后他颔首道：“父皇放心，国公爷对我一直都很好，至于国公夫人……儿臣不会怪她，会给她应有的体面。”再多就不能够了。
    该感恩的感恩。
    该恨的……他能做到放下不恨已经是极致了。
    娄院正汗津津地从国公府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去找赵香柚，对外宣称是淳亲王求皇帝命他去教导赵香柚医术。
    有了这个理由，这段时间他就可以频繁跟赵香柚见面探讨医术。
    等会宁伯的事儿完了以后，赵香柚恢复名誉，到时候他再站出来说，自己只是跟赵香柚交换医术，进行友好的医术切磋。
    “您老快喝点儿水！”瞧见娄院正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奔波忙碌，赵香柚有点不忍心，就往菊花茶里滴了两滴灵泉水。
    娄院正本来是矜持地小抿了一口，结果水一入喉他的眼睛就是一亮，没忍住将一杯菊花茶咕嘟咕嘟全喝光了。
    喝光了赵香柚又给他满上，老大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仰头干了这杯茶……
    “老夫刚从宫里出来，来找赵小大人探讨一下太后的病。
    老夫已经征得皇上的同意，请赵小大人在这件事情上帮衬老夫一二。”说完，他递给赵香柚一个锦盒：“盒子里装的是一枚能正常出入皇宫的令牌，是皇上给的，因着皇上不好大张旗鼓地给您，就命老夫给您带来了……”
    赵香柚：……
    随意出入皇宫？
    听起来很拉风的亚子……

 第577章 不听不听

    拉轰不拉轰赵香柚没体验到，又扮成小太监进宫了一趟，为了能探到太后的脉搏，皇帝简单粗暴地命人往太后的香炉里用了迷药。
    以至于太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当睡了一觉。
    却不知她不但被人摸了脖子，还摸了胸。
    这个提议是赵香柚跟娄院正提的，因为她知道蛊虫的位置就在太后的一双手腕上。
    虽然把脉通常是把手腕，可是对厉害的大夫来说，摸脖子上的脉搏以及直接摸胸口感受心跳也是能看出毛病的。
    当赵香柚将太后的衣襟扒拉开，让娄太医摸胸的时候，娄太医就十分后悔带赵香柚来。
    这她娘是灭九族的大罪！
    还好带他们进来的王顺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娄太医才下得去手。
    可这丫头还不满足，她还把太后的衣裳解开，指着太后的某某道：“您瞧，她这r就能佐证脉象，妇人怀胎之后，身体各处都会起变化，特别是r……”
    娄太医：……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后悔药谁有？
    我买！
    他们没耽搁多久就从太后的寿安宫里出来了，赵香柚精神奕奕，但娄太医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里衣都被汗水给打湿透了。
    两人去见皇帝，这回赵香柚是奉旨装太监，理直气壮，完全不带怕的。
    只是要给皇帝磕头这事儿就十分令人讨厌。
    你说过年给长辈磕头嘛还有红包拿，给皇帝磕头屁好处都没有。
    她一进御书房，周念就跟她挤眉弄眼，皇帝心塞得很，当他是瞎子么？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姑娘是长得好看，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灵动得很。
    见他也一点都不害怕，仿佛她见的是一个长辈，不是皇帝。
    嗯，当皇子妃是要这样的气度。
    皇帝满意得很，先前他还嫌弃赵香柚年纪小，不过后来他想着小也不过多等几年，他可以先给儿子赐侧妃和侍妾，于是这唯一的缺点在他看来也不是缺点了。
    “都平身！”皇帝笑眯眯地道，娄院正偷瞄一眼皇帝，心说你若是知道这丫头对太后做了些啥怕是笑不出来。
    “怎么样？太后到底是什么脉象？”
    虽然在太后宫里他叮嘱过赵香柚要守口如瓶，但到底担心小丫头不稳重，不小心秃噜嘴。
    于是便道：“回皇上的话，太后的确有孕三月有余。”
    皇帝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就冷哼道：“桂氏祸乱宫闱，真是嫌弃自己个儿家的人活得都太安逸了，命长！”
    娄院正：……
    我是透明的么？
    为什么你们每次都要当着我的面儿说这些？
    呜呜呜，我只是个卑微又可怜的老大夫！
    “行了，你们出宫吧！”皇帝道，这件事情先放一放，最好等着太后的肚子大起来再命宗人府接手。
    等恩科过后先搞那几个不安分的！
    臭不要脸的，为了搞他儿子，真是把本钱下得足！
    得，又得跟皇帝磕头，赵香柚便是提前穿了护膝，但膝盖还是疼。
    只是她还没跪下去，周念就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你今儿是不是要去参加荣国公府的花宴？
    我也要去，我们一起吧。
    走快点，一会儿晚了会被人说嘴。”
    皇帝：……
    娄院正：我没看见，求别灭口。
    “行叭，我得先回家换衣裳。”赵香柚巴不得周念把她给拉走呢，跟在他身侧蹦蹦跳跳地出了御书房。
    娄院正好死不死对上了皇帝的目光，他尴尬地笑了笑：“呵呵，赵小大人真是活泼。”
    皇帝颔首：“是挺活泼的。”
    “娄卿你跟朕说说，为啥你之前给太后把脉没把出问题，这次却把出来了呢？朕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
    娄院正的内心老泪纵横，到底是躲不过！
    他战战兢兢地跪着跟皇帝磕头：“老臣有罪，老臣亵渎了太后，摸了太后的脖子……”
    皇帝阴笑道：“娄卿不必害怕，这个毒妇很快就不是太后了！”
    “哼，她怀了孽种，还敢灭小十的口，朕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娄院正：这话让我怎么接？口呼皇上英明？皇帝可是想弄死他小娘！
    我眼瞎，我耳聋，我看不见，我听不见……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
    赵香柚打扮出来，把周念都给看愣了。
    他又不是瞎子，知道赵香柚长得好看，但从未如今天这般惊艳过。
    “你今天肯定能成为全场最漂亮的女孩子！”周念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站在你身边我都觉得有点相形见秽了。”
    赵香柚小下巴一扬：“那是当然，本姑娘的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你自然是配不上的！”
    周念‘切’了一声：“小丫头片子，给你一根杆儿是让你顺着下，不是让你往上爬的！”
    赵香柚嘿嘿笑道：“你这是嫉妒知道吧！”
    “小狮子，走起！”赵香柚学着宫斗剧里的娘娘抬手，周念连忙躬身并伸手让她搭着：“殿下请……”
    周念身边的太监们：……
    “得先去一趟孙家，我得去接人。”上了周念的马车之后，赵香柚就道。
    “行！”周念应下，他掀开马车帘子让车夫去孙家，赵香柚报了地址，马车便动了起来。
    亲王的马车真是不一样，宽敞得不行，车厢能有普通马车的两个大，他的马车往街上一摆，能占一条街。
    当然了，越是宽敞的马车，坐着越是舒坦。
    赵香柚不禁又感叹一遍万恶的封建社会。
    “别进去，马车就停在巷子外头就是了，我去喊人。”快到地方的时候赵香柚对周念道，周念自然是依着她的。
    并且便是马车想进去也不成，孙家住的巷子挺窄的，周念的马车进不去。
    “派个人去就行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周念对她道，赵香柚迟疑：“这样不好吧？也忒没礼貌了。”
    “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过来。”
    赵香柚提溜着裙摆下马车，带着红梅去孙家，周念忙派了两个侍卫跟上去。
    邻里听到动静都开门探头出来瞧，瞧到赵香柚的打扮跟阵仗，都猜她是什么身份。
    巷子里头一个小丫鬟匆匆迎了上来，跟赵香柚行礼：“敢问您可是赵小大人？”
    因着跟赵香柚约好了，故而孙倩很早就派了个伶俐的丫鬟在门口守着。

 第578章 孙家大房

    “是我！”赵香柚笑着应下，她问：“婷姐儿跟倩儿姐姐准备好没有？”
    丫鬟忙道：“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候着姑娘呢。”
    说话间走到孙家门口，门开着，门房的下人们打量着赵香柚，赵香柚没搭理他们，跟着丫鬟进门往孙倩跟孙婷的院子去。
    岂知半路就有人拦着：“是赵姑娘吧，我们老太太跟大夫人在花厅等您呢，两位小姐也在花厅。”
    赵香柚看向小丫鬟，小丫鬟先是跟来人行礼，就跟赵香柚道：“翠儿姐姐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赵香柚笑道：“正好我也该去跟老夫人问个安。”
    说完，就跟她们去了花厅。
    花厅一屋子的人。
    孙婷看见赵香柚进来了就忙跑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柚儿，这是我祖母，这是我大伯母。”
    至于其她人，她就懒得介绍了。
    赵香柚乖巧地跟老夫人和大夫人行礼：“赵香柚见过老夫人，大夫人。来得匆忙没备礼物，还请两位夫人别介意。”
    满屋子的人都在打量着赵香柚，她们的目光让赵香柚十分不喜，不过都是些陌生人，她并不打算搭理。
    孙老夫人跟孙大夫人的目光也是，那里是打量晚辈，明明就是在打量货物价值几何。
    孙老夫人眼里冒着精光道：“怎么会介意呢，赵小大人能光临寒舍是寒舍的荣幸，你跟婷姐儿她们关系好，就常来玩儿。”
    赵香柚礼貌地应下，又道：“老夫人，时辰已经不早了，去晚了恐国公府那头怪罪，我们就告辞了！”
    大夫人见她告辞要走，忙将站在她身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孙娇推了出来：“赵姑娘把娇儿也带上吧，你来京城的时间也不长，恐在京城也没几个熟识的姐妹朋友，这次不如多带一个人，到了国公府也不至于……”
    赵香柚打断她的话：“大夫人，国公府的请帖上写明了每人只能带两人去国公府赴宴。
    难道大夫人让令千金伪装成侍女跟我们进去不成？”
    这个要求简直是无礼又冒犯，赵香柚才不会跟这样的人客气呢！
    哪怕是看在孙婷跟孙倩的面子上。
    她的这话一出，孙娇就红了眼眶，大夫人也脸色发白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喜，她笑道：“赵姑娘你看不如这样，婷姐儿年纪小，这次你就带娇儿跟倩儿去吧。”
    这两个孩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国公府的花宴机会对他们这种小官儿家庭来说机会太难得了。
    老夫人跟大夫人都不肯错过。
    孙婷一听老夫人这话就急了：“祖母……”她才开口就被赵香柚捏了捏手。
    赵香柚笑眯眯地跟老夫人道：“你若这么说的话，那我还比婷姐儿还小两岁呢，不如我也不去了吧。”
    老夫人顿时就被噎住了。
    孙倩走上前去挡在赵香柚跟孙婷的面前，温柔地开口道：“祖母，柚儿妹妹本就是为了带婷姐儿去国公府见识一番才来我们家的，我也是顺带沾婷姐儿的光。
    若是婷姐儿不去，柚儿妹妹去了也是无趣。
    不如这样，我跟娇儿换，让娇儿去国公府，我留在府上。”
    她这话一出，孙娇顿时就破涕为笑：“谢谢倩姐姐！”
    大夫人也恢复了笑容：“还是倩儿懂事！”说完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孙婷。
    但是老夫人到底没糊涂死，她道：“倩儿还比娇儿大一岁，没有倩儿让着娇儿的道理。”
    孙婷闻言一喜，她扯着孙倩的手跟老夫人告辞：“祖母，那我们就走了，不然去晚了真的很失礼。”
    老夫人能说啥，只能摆摆手让她们走。
    孙倩就是料到这一点之前才这么说的，不然她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替赵香柚慷慨做决定。
    她只是怕赵香柚为了她们姐妹两个的事儿跟祖母杠起来……
    三人出门，孙家给准备的马车就是一辆很小气的青棚马车，孙婷一看就气红了眼：“大伯母什么意思，这明明是下人坐的马车！”
    车夫也很无奈，他躬身道：“府里就剩这一辆马车了……”
    孙婷冷哼一声：“我明明早几天就跟大伯母禀报了今儿要用车的事儿，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的马车拉着府里的姑娘去国公府丢的是孙家的人吗？”
    “定然是你们这些奴才们欺主！”
    孙倩扯着孙婷的手道：“行了，别耽误时间了，我们就是这会儿去街上雇一辆马车也来得及！”
    赵香柚却道：“你们跟我坐马车，宽敞得很。”
    她带着姊妹两个去巷口，两姊妹就瞧见了一辆超大的亲王制式的马车，光拉车的马就有四匹！
    四匹雪白雪白的高头大马。
    孙婷瞧得两眼冒星光，这排场也太大了吧。
    孙倩却很犹豫，毕竟她已经十八岁啦，可不敢跟亲王殿下同乘一辆马车。
    周念听到动静撩开马车帘子一瞧，就很有眼力劲儿地将马车让出来，他骑马。
    孙倩忙拉着孙婷跟周念行礼，口中连称不敢。
    周念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就道：“别墨迹了，一会儿迟到了！”说着，他已经翻身上了一匹侍卫让出来的马鞍。
    孙倩十分忐忑地上车，上车子就老老实实地坐着，哪儿哪儿都不敢碰，十分拘谨。
    倒是孙婷一点儿都不知愁，没见过世面地各种哇哇哇哇。
    周念在马车旁就听到她跟赵香柚两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说着说着就变了味道。
    两人说起了怎么给小兔子开膛破肚……
    周念心说难怪这丫头能成为柚儿的好朋友呢，敢情跟柚儿是一类人，爱好‘高尚’，天赋异禀的小姑娘。
    有点儿意思。
    孙府。
    有下人偷偷摸摸跟出来瞧了之后就去回禀大夫人。
    大夫人听说孙倩跟孙婷没坐家里的马车，而是上了一辆由四匹大白马拉着的豪华马车时就失态了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你没看错？”
    下人连忙拍胸脯保证：“奴婢没有看错，奴婢还听人喊那让出马车的人为王爷……”
    大夫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孙娇听了这话就嚎啕大哭：“娘，您瞧孙倩姐妹，她们就是不想让我跟着，就是不想让我有接近王爷和其他贵公子的机会！”
    “她们就是怕我嫁好了，将来把她们给踩在脚下！”

 第579章 家家都有臭老鼠

    大夫人连忙将房间里的仆人都挥退，她搂着孙娇，恨声道：“你放心，她们两姊妹永远不可能踩在你的头上。”
    “你别忘了你爹的打算！”
    孙娇还是哭：“爹的打算有什么用，今日她可是坐王府的车走的，万一她被王爷给看上了，抬回府里便是当个妾也是我们不能惹的！”
    大夫人也恨老二家的两个闺女不懂事儿，她恶毒地道：“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她梦想成真！”
    ……
    老夫人屋里，也有人跟老夫人禀报：“……大夫人从您这儿出去就命人给二房的两位小姐派下人们用的马车，三小姐气坏了，大小姐说去街上租一辆马车。
    但赵姑娘却让两位小姐跟她一起，哪知道奴婢瞧见在巷子外头停的竟是一辆由四匹白马拉的马车……
    马车里的公子下来骑马，把马车让给了几位姑娘。”
    老夫人闻言惊呼道：“那可是王爷才能坐的马车！”一家子搬来京城，她对这方面可是狠狠下过苦工，做过功夫的。
    婆子道：“奴婢不敢走近了，只远远儿地瞧着，不过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是跟近了去瞧的。”
    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她骂道：“眼皮子浅的东西，她打量我这个老婆子死了呢？”
    “把下人坐的马车给两位小姐，她不知道若那两个孩子真坐了这样的马车出去，明儿我们孙家就立刻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婷儿那孩子是不懂事儿，但再不懂事儿也是老二的孩子。”
    “她这般对两个孩子，就不怕寒了老二的心？”
    “要知道，老大这官儿还是老二派人回京走动的呢！”
    老夫人气得不行，她开始为啥同意老大媳妇想用孙娇换下孙婷，实在是因为孙娇跟孙倩的年纪都大了，前两年她老伴儿死了，生生将两个孩子的年岁给拖大了。
    国公府花宴这么好的机会，她就想让两个年纪大的女孩儿去，说不准就被谁家夫人给看上了呢？
    她们孙家在京城没有根基，姻亲可是顶顶重要的，若是能攀上一两个厉害的姻亲，不管老大还是老二，在仕途上必定会更进一层。
    没想到赵香柚这丫头油盐不进，根本就不给她这个老太太面子，而婷姐儿也不懂事儿。
    “你去跟门房说一声儿，大老爷回来了让他来我这里一趟。”老夫人阴沉着一张脸道。
    不管如何，倩姐儿算是坐上了王爷的车架，说明王爷也要去国公府，若是王爷能看上倩姐儿，便是一顶小轿给她抬进王府做妾，那也是老孙家八辈子积来的福气。
    但这事儿必须得瞒着老二。
    老二两口子……真是一言难尽，说什么女孩不易，说将来嫁人不要攀着高枝儿去，只图找个能对女儿好的人家。
    若不是老二两口子脑袋不开窍，她又怎么会写信去让孙倩上京？
    老夫人先是被孙婷跟赵香柚气了一把，后又被儿媳妇气了一把，顿时就有些不好了，蔫儿蔫儿地躺在床上。
    ……
    荣国公府办花宴，几乎整个京城的贵族女眷们都来了。
    大家都知道荣国公府并没有适龄的公子，勇武候府倒是有，但如今是两个府邸，若是勇武候侯夫人要挑选儿媳妇，自然是在自家府里办花宴。
    那么国公府办这个花宴是为啥？
    大家都猜是为了给淳亲王选妃。
    然后呢，勇武候府的侯夫人也可以乘着这个机会也给自己个儿的儿子选一个。
    故而不少人家的妙龄少女都卯足了劲儿打扮，荣国公府的花园中，莺莺燕燕们竟然比那些花儿开得还热闹，漂亮。
    荣国公夫人十分热情地接待各家女眷，言语间什么都不透露，只说是请大家伙儿来赏花的。
    其实各家猜测的都不错，这场花宴就是皇帝给荣国公递的话儿，给周念选侧妃和侍妾。
    施显达十分感激皇帝让他们府上来操办这件事，他晚上躺在床上就跟陈氏说，说这是皇上再给他们机会弥补周念，让她务必抓住机会，改善跟周念之间的关系。
    陈氏心里苦啊。
    她那些年做了些什么她心里清楚，她甚至……甚至派人去毒杀过周念。
    只是周念被救了。
    那孩子本就是个记仇的，能原谅她才怪。
    可这些话她都不能跟枕边人说，施显达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让施显达知道她曾经想要周念的命，定然不会再顾忌夫妻情分。
    同时她也恨施显达，恨他不跟自己说清楚，但凡他跟自己说了，她能犯蠢？
    肯定从小就将周念当宝贝捧着，也不至于……
    不过她现在虽然不相信能让周念重新接受她，但也没蠢到说继续跟周念作对，她知道，他们府上早就跟周念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她敢对周念不利，会害了整个国公府，害了她儿子。
    而且周念便是再不待见她，也会顾忌施显达这层关系。
    陈氏只能一边儿心苦，一边儿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热情来置办这场花宴。
    给人一种她和周念关系十分好的感觉。
    “夫人，淳亲王的车架已经到了街口了。”一群妇人们正在说笑呢，就有下人来禀报。
    陈氏连忙起身：“诸位先坐一坐，我去迎一下殿下先失陪一会儿！”
    众人也连忙起身：“我们跟您一起去迎接殿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大门，国公爷等人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
    然后他们就见周念骑从马上下来，抬手撩开马车帘子，亲自搀扶着一个小姑娘下马车。
    接着，马车边儿上守着的侍女又搀扶下来两位姑娘。
    一个年纪跟王爷亲自搀扶的小姑娘差不多，一个年纪就大了些，光看年纪跟王爷就十分般配。
    众妇人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柚儿你来了！”大家给周念行礼之后，站在国公夫人旁边的侯夫人就快走几步，抓着赵香柚的手热情地道。
    “见过伯母！”因着侯夫人跟她挑开天窗说过亮话，所以赵香柚就改了称呼。
    “伯母，我跟您介绍一下，这两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孙婷和孙倩，她们是云州府孙同知的女儿。”这是贵族门第的规矩，介绍人要同时介绍父亲的官职。
    “倩姐姐婷姐姐，这位是勇武候夫人……”
    孙婷孙倩连忙给侯夫人行礼，“免礼免礼，你们父亲我是知道的，侯爷跟文鼎经常提起，说他是个十分有能力的人……”侯夫人笑眯眯地拉了她们两人说话，给足了面子。不然就她身后的这帮势利眼，还不得挤兑死这俩姑娘。
    而且她也没说谎，她儿子在云州府出事儿之后，这位孙同知可是帮了不少忙。

 第580章 汪汪汪

    周念跟施显达和陈氏拱手行了个晚辈礼，陈氏心里稍微妥帖了些，一个亲王当众给她行礼，这证明……
    “二婶儿，这丫头就交给您照顾了。”周念笑眯眯地跟勇武候夫人郭氏道。
    亲疏立见。
    陈氏的笑容尴尬地僵在脸上，她笼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着帕子，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觉得周遭无数投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带着嘲笑和讥讽。
    “殿下跟我客气啥，我一直将柚儿当自己个儿的闺女再待，殿下将这丫头交给我只管放心！”勇武候夫人十分热络亲昵地对周念道。
    事实上她虽然常年跟着丈夫在边关，偶尔回京一次，但即便这般，她和周念的关系都比陈氏来得亲。
    原因无他，郭氏心疼周念没娘疼，对他处处关心，不但让施文鼎照顾他，还总是从西北给他送东西回来。
    荣国公对周念再好他也是个男人，不细心，好在陈氏不操心的地方郭氏在操心，以至于周念虽然不受嫡母待见，但物质条件上从未差过。
    周念不客气地跟郭氏寒暄几句，就随着国公爷等人去了前院儿。
    这边儿陈氏才强打起精神来带着众人去花园。
    路上，不少夫人围在郭氏身边，对赵香柚等人问东问西。
    有些明显针对性很强，或者是有坑儿的问题，就被郭氏四两拨千斤地给扒拉开了。
    这帮夫人们心里就有数了，不管勇武候夫人是不是真喜欢赵香柚，但淳亲王一定是非常在意这个小丫头的。
    虽然这个小丫头年纪小，凭身份是配不上侧妃之位，最多将来及笄了一顶小轿抬进王府当个妾，但也不容小觑。
    好在眼目下她还不是绊脚石和对手。
    现在要注意的是小官之女孙倩。
    她的年纪跟亲王殿下正相当，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段都是上成。
    殿下容她乘坐王府的马车，指不定就对她青睐有加。
    得防备。
    一些夫人就怂恿自家闺女找机会结识赵香柚，既然亲王殿下在意她，那成为她的朋友之后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有些贵女懂事儿，长辈一说就明白其中利害，心里再瞧不起赵香柚的出身也打算跟赵香柚交好。
    但是有些贵女就十分高傲，面儿上听着长辈的话，心中却是嗤之以鼻，认为赵香柚这种出身低贱的小姑娘就算个屁！
    王爷不过是逗猫逗狗的心情待她罢了。
    还能真将她当成宝？
    她们才不相信呢！
    到了花园之后，赵香柚就觉得自己个儿的眼睛都不够看了，国公府不愧为国公府，瞅瞅这满园的花，当季的不当季的全都开得齐齐展展，漂亮得能闪瞎人的眼睛。
    “我们去听曲儿，她们小姑娘随便玩儿，有咱们在，小姑娘们会不自在的。”陈氏见郭氏寸步不离赵香柚，心里十分不舒服，就开口道。
    她一开口，众人纷纷称是。
    郭氏就让自己身边一个叫芙蓉的侍女跟在赵香柚身边，叮嘱她：“照顾好赵姑娘！”
    芙蓉恭敬应了，就规规矩矩地站到了赵香柚身侧。
    众位夫人就笑话她，说她恨不能将小丫头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
    又说这是在荣国公府，勇武候夫人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话一听就在挑拨，偏生你还不能黑脸，得笑盈盈地跟人说话。
    赵香柚光听着就觉得累人。
    哎，将来二姐姐若是嫁进侯府，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得下来。
    孙婷附在赵香柚的耳边悄悄咪咪地道：“这些夫人挂着一张笑脸，但我瞧着心却是黑的，你听听她们说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挑拨国公夫人跟侯夫人的关系。”
    赵香柚深以为然地点头。
    她冲众人行礼告辞，拉着孙婷和孙倩就去别的地方，省得听一群八婆打机锋。
    只是，她们躲过了夫人们，却没能躲过小姐们。
    冲着她们来的小姐们太多了，一群一群的，有说话和气的，也有说话跟那些夫人们差不多的。
    赵香柚能回答的都回答了，不能回答的就直接装没听见。
    她脚下走得快，有人提出说累了去凉亭坐一会儿，赵香柚就说她不累，反正她也是真的不累。
    孙婷也不累。
    就是孙倩也比这帮子京城的小姐们体质好。
    等把小姐们都甩掉之后，赵香柚三人这才放慢脚步，慢慢地欣赏周围的风景。
    “倩儿姐姐，你要是想跟她们一起玩的话就别管我们。”赵香柚问孙倩，因为在她心里，孙倩就是那种大家闺秀，喜欢的也是琴棋书画，跟她和孙婷不一样。
    孙倩笑着摇头：“我是小官之女，她们是看不上我的，我若贸然上去跟她们攀谈交好，在她们眼中便是我在故意攀附。
    若那般，反倒是给爹娘丢人。
    你们两个是有悄悄话要说吗？
    若是这般，我就寻个亭子坐着等你们。”国公府这么大，随便抓一个人的身份都比她高。
    她不怕得罪人，就怕有人看她不顺眼，言语冒犯都是小事儿，怕她们耍别的花招欺负她。
    那样的话，她不但丢了孙家的脸面，还给柚儿找了麻烦。
    祖母在知道她们两姊妹被赵香柚邀请来国公府花宴的时候高兴地不得了，当即就拉着她的手说，荣国公府上请的客人都是二品以上官员和勋贵家的女眷，让她务必要乖巧小些，放低身段去讨好各家小姐跟夫人。
    担任能入一家夫人或是小姐的眼，对他们孙家来说都是有助益的。
    当时孙倩只是敷衍附和，祖母真是异想天开，友谊岂能是卑躬屈膝奴颜谄媚就能的来的。
    退一万步说便是她结交几个贵女，难不成闺阁里的女子还能帮着她去父兄面前为她的父兄伯父说话？
    那都成什么了！
    “没有，我就是怕你跟我们一起无聊！”赵香柚笑嘻嘻地挽着她的胳膊道，“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前头有个凉亭，咱们去凉亭坐坐吧。”
    孙倩颔首。
    三人走进凉亭，凉亭里的桌子上备着茶水和点心，凉亭外也有两个侍女站着。
    因着她们进去了，侍女连忙去帮她们倒茶。
    孙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赵香柚不时插上一句，孙倩一直都含笑看着她们。
    “国公府的看门狗是眼瞎了么？怎么什么垃圾都往府里放？”
    一道不善的声音传来，赵香柚循声看去，呦呵，劳什子郡主带着一群狗腿子来了！

 第581章 撕破脸

    嘉惠郡主带了一帮子人来，有男有女。
    其中有个长得跟嘉惠郡主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他用十分猥琐的目光打量了一番赵香柚三人。
    看赵香柚的时候眼中迸发出一抹经验，然后略过孙婷看孙倩的时候目光在人姑娘的胸口流连了半天。
    孙婷忙挡在姐姐身前，戒备地盯着那男子。
    赵香柚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讥讽：“我的请帖是荣国公夫人亲自写的，人是荣国公夫人跟勇武候夫人亲自迎进来的。
    依着郡主这话的意思……
    是在侮辱荣国公夫妻，还是在侮辱勇武候夫人？”
    嘉惠郡主被赵香柚噎了个半死。
    真是气死人了，这个死丫头牙尖嘴利不说，穿得还比她好看，就她身上的烟罗纱和流云锦是贡品，数量极少，王府都没有，凭什么这个丫头有？
    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嘉惠郡主取下腰间的鞭子就狠狠朝赵香柚抽去，电光火石间芙蓉一把将赵香柚拉到自己个儿身后，生生地帮赵香柚挡住了这一鞭子。
    芙蓉痛苦地闷哼一声，一条血印从她的右额头，右眼一直斜划到左脸的下巴。
    芙蓉毁容了不说，她的右眼还不断地流血。
    赵香柚怒了。
    她连忙搀扶芙蓉坐下，从袖子（空间）中掏出一粒药丸塞到芙蓉嘴里。
    然而嘉惠郡主还不罢休，又是一鞭子朝赵香柚挥来。
    赵香柚反手抓住鞭子，然后猛然一扯，劳什子郡主整个人就朝她飞来。
    她再一个侧身让过，劳什子郡主便从凉亭飞了出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落入了不远处的湖水里。
    周遭的人顿时尖叫起来，一群人冲到湖泊边儿，有守在岸边的婆子跳进湖里救人。
    那猥琐男子指着赵香柚几个，面目狰狞地道：“你们敢欺负我妹妹，给本世子等着！”
    “来人，将她们给绑了！”
    赵香柚冷哼道：“我看谁敢？”
    劳什子世子的人还是朝她扑来，赵香柚毫不客气，一拳一个高个子。
    很快，劳什子世子身边的几个人全给赵香柚打趴下了。
    “柚儿，你真厉害！”孙婷跳着拍手。
    劳什子世子虚了眸子，他威胁赵香柚：“你可知道，殴打皇室郡主该当何罪？”
    “小姑娘，这是京城，可不是你们乡下地头！”
    “周鑫，这是荣国公府，可不是你们梁王府！”
    劳什子世子的话音刚落，周念就小跑着赶来了，他身后跟着远远儿地缀着好大一群人。
    “周念，你什么意思？”劳什子世子的脸色骤变。
    周念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本王提醒你，本王是亲王，就是你爹见到本王都要尊称一声殿下，你算老几，竟敢直呼本王的名讳？”
    “来人，掌嘴，让梁王世子清醒清醒，知晓知晓自己个儿的身份！”
    “是！殿下！”周念身边的人立刻就冲到劳什子世子身边，将他控制住之后一名侍卫就左右开弓，狠狠地扇起了耳光。
    周鑫的脸瞬间就被扇肿了，再来几巴掌，周鑫就吐了一口血，血水里还带着两颗牙。
    “好了，别伤了你们的手。”周念这才喊停。
    这时荣国公等人也赶到了，瞧着亭子里的情况，荣国公阴沉着一张脸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荣国公府的下人就跪在地上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边，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他们想拦都拦不住。
    “哼，好一个嘉惠郡主，好一个梁王世子，梁王府就是如此家教？”
    “你们今日在荣国公府的所所为，本公会去皇上跟前儿说道说道，请皇上给本公一个交代！”
    “我们荣国公府庙小，容不下世子跟郡主，来人将世子跟郡主送回梁王府！”
    众人偶读傻了。
    任谁也没想到荣国公会当众跟梁王府撕破脸皮。
    为的还是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
    也没想到淳亲王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问就直接收拾了梁王世子，这护短的劲儿……
    郡主跟梁王府的人被送走了。
    荣国公想开口，但是周念不给他机会，拉着赵香柚就要走。
    赵香柚却对他道：“带上芙蓉。”
    芙蓉是为她受伤的，她得负责。
    勇武候夫人带着人来，她命身边的婆子背起芙蓉，跟国公告辞之后就随周念一起走。
    出了国公府，一行人直接去了赵府，赵香柚出来作客又不会带药箱，她空间中倒是有，可拿一粒药出来都是极限了，再拿些别的出来肯定会引人怀疑的。
    到了赵府，赵香柚就仔仔细细地给芙蓉治伤，在国公府的时候她用精神力检查过芙蓉的伤，这一鞭子伤到了眼球，若换个大夫，芙蓉这只眼睛得废。
    她用稀释过的灵泉水给芙蓉清洗眼睛和脸上的伤口，这样有助于伤口愈合，再给她敷上她制作的顶级伤药。
    “伯母，您把芙蓉留在我家几天，等她伤好了我再将她送回去。”实在是她的灵泉水和伤药太逆天，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芙蓉还是得控制在她的手上。
    侯夫人忙道：“行，就让这丫头留在赵家，不过等她伤好了你也不必将她送回来，这丫头本就是给你二姐准备的。”
    “过两天我将她的卖身契送来，你代我转交给你二姐吧！”
    赵香柚也不客气，她帮二丫道谢：“那就谢谢您啦！”就凭这丫头危险时刻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挡鞭子，赵香柚就对她高看一眼。
    京城是个好地方，但京城也充满了算计和危机，自己的姐姐身边有个会拳脚功夫的侍女跟着她也能放心些。
    侯夫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从西北回来的时候就带上了这么一个侍女。
    她本来还想给赵香柚选一个，但侯爷说这丫头别看年纪小，但是医术高明武功有好，他们家培养的女侍卫在这丫头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说不定还得给她扯后腿。
    侯夫人这才打消了念头。
    赵香柚送侯夫人出来，孙家姐妹也乘机告辞，赵香柚想了想就给了孙婷跟孙倩一人一瓶解毒丹。
    “我觉得你们大伯母不是个善茬，这东西我希望你们用不上，但还是要贴身带着以防万一……”
    “还有，今儿因着我连累了你们，那劳什子郡主肯定要找我麻烦，说不定还会牵累你们。”
    “你们遇到什么难事儿一定要来寻我，便是我办不到，淳亲王也会帮忙的。”
    孙婷抱了抱她：“谢谢你柚儿！”
    孙倩也拉着赵香柚的手道谢：“柚儿，谢谢你！要说得罪郡主，也是我们先得罪的。在京城……我们身份卑微，有时候便是我们什么也不做，也会碍了贵人的眼……
    所以这件事根本不怪你。”
    嘴里说得风轻云淡，但是孙倩也知道回家之后将面临怎么样的狂风暴雨。
    赵香柚派人将她跟孙婷送回家，把人送走了，赵香柚就扯着周念回屋说话。
    “你跟我说说那劳什子郡主跟世子。”
    周念不屑地道：“梁王是太后党，真算起来是我爷爷的兄弟的子孙，毕竟我爹的兄弟都被他杀得差不多了，如今还或者的没几个。”
    赵香柚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这家人我随便搞？搞死你也能兜底？”
    妈的这破郡主太恶毒了，而且梁子已经结下，便是她愿意退让，那破郡主也不会善罢甘休。
    周念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这些事儿用不着你，你刚跟她结下梁子，若是转头她就出事儿了，谁都会往你头上想！”
    “我爹可不是昏君。”
    “若是证据确凿，我想兜底也兜不了，搞不好还得给你弄死遁脱身。”
    “可若那般，你将来就只能隐姓埋名过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的日子好过，过几天就把嘉惠郡主给解决了。”
    赵香柚听他这么说就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有人愿意当打手，她也省得受累不是。
    “可婷姐儿跟倩姐姐怎么办？”
    “我觉得那两兄妹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我的朋友。”
    周念不以为意地道：“无妨，我派两个暗卫去保护她们几天。”
    赵香柚这回就彻底放心了。
    这头孙倩跟孙婷从赵家出来，孙倩就让车夫先去镖局，她借镖局的笔墨写了三封信，给了镖局二十两银子，请他们将其中一封信分三次送去云州府同知府上。
    剩下两封信她另外找了两家镖局送信。
    孙婷问她为啥要这么做，孙倩道：“是怕镖局在路上发生意外，爹就收不到我们的信。”
    “我明白了，姐姐真聪明。”
    孙倩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真会拍马屁。”
    “姐姐，你给爹写的什么啊？”孙婷问。
    孙倩：“将京城的事儿说给爹爹听，请爹爹派人来将我们接回去。”
    孙婷：……
    她不想回去，可是想着大伯母和祖母……她寻思着也给爹写封信，跟他说自己想住在赵家，留在京城一段时间。
    果然，两人一到家就被祖母叫了过去，孙家老太太大发雷霆，直接让两姊妹去跪佛堂。
    国公府。
    好好的花宴就这么毁了，国公夫人堵了一肚子的气。
    她埋怨施显达：“你也是，你怎么能当众跟梁王府撕破脸皮呢？”
    “你是嫌弃咱们家的仇人还太少了么？”

 第582章 抬妾

    施显达好脾气地道：“咱们不管如何，在外人看来就是淳亲王一党，淳亲王既跟梁王撕破脸，我便是再怎么维护梁王的面子，梁王也不会拿我当朋友。
    不管面上如何，他还是会该使绊子使绊子，该捅刀子捅刀子，并不会因为咱们的退让而让步。”
    “你啊，别想那么多，我既选了站在皇上这边儿，就注定要跟许多人为敌。”
    “可……可若他将来有出息还好，就怕他将来没出息，到时候天一变，我们一家子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怕孩子们被连累。”陈氏抹泪道。
    施显达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搂着她哄：“那咱们就更得保着殿下……咱们整个国公府的性命跟荣耀都是系在他身上的。”
    “保？”
    “怎么保？”
    “他既已经封了亲王，就该谨言慎行，却成天的惹是生非，跋扈张扬。”
    “他是嫌弃弹劾他的朝臣们还少了么？”
    “就拿今天来说，我辛辛苦苦准备了好几个月的花宴，就因着赵香柚一个小丫头被毁了。”
    “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满园子的贵女谁会将她放在眼中？她得罪了郡主，郡主要治她，他去护着没问题，让小丫头给郡主道个歉，有他在这事儿肯定就能过去。
    可他是怎么做的？”
    “真真儿威风啊，上去就让人打了梁王世子。”
    “他倒是好，打完人转身就走了，烂摊子却留给我们！”
    施显达叹息一声：“跋扈的不是殿下，是梁王世子跟郡主，这两个人在外欺负人欺负惯了，殿下这么做只是略施惩戒，震慑震慑他们。”
    “我知道你委屈了，是我的不是，为夫给你道歉好不好？”
    “你就想想为夫，想想孩子，将来孩子还要靠殿下庇佑呢！”
    “咱们既然在殿下的船上呆着就纯粹点儿……外头的事儿你不必操心了，一切都有我呢！”
    “往后那些个夫人们若是拿话挤兑你，你不高兴了直接给她们甩脸子，不用惯着。”
    陈氏嗲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像你？我若敢那般必定会传出一个不好相处的刻薄名声，往后会影响贤儿的婚事么！”
    两口子就养住了施文贤这么一个儿子，陈氏自是十分紧张，处处都想着要完美。
    今儿这花宴，她还想着给施文贤挑一个合意的。
    可闹出这样的事儿，她看好的那几个姑娘家里不一定能应承她了。
    想到这里陈氏就心塞，心里把赵香柚翻来覆去地骂。
    施显达道：“贤儿还小，二十及冠之后再说亲也不迟，说起来我也该给他请世子了……”
    以前不给孩子请世子，是因为孩子还小，怕他压不住福分，如今不给他请……是因为皇帝不满陈氏，施显达打算再往后拖一拖时间，等皇帝的气消了再给孩子请。
    可现在他要哄老婆，只好搬出这事儿来。
    果然，陈氏一听他说要给孩子请世子就破涕为笑，高兴起来。
    好容易哄好自己个儿的媳妇，荣国公这个累呀。
    孙家。
    孙老大回来就被老娘叫去屋里说话。
    他瞅见老娘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连忙问：“阿娘这是怎么了？可有看大夫？”
    孙老夫人‘哎哟哎哟’地道：“这日子没法子过了，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她就把发生的所有事儿跟孙老大说了一遍。
    孙老大顿时就黑了脸，“老二是怎么管闺女的，怎么就给家里惹来这么大的祸事？”
    “交朋友讲究个门当户对，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他也由着大姐儿跟三姐儿跟她混，这下好了，出事儿了吧！”
    “那可是梁王府！”
    “那小丫头有淳亲王殿下护着屁事儿没有，可咱们就会遭殃，梁王没法子拿她撒气，肯定是会拿咱们家撒气的！”
    孙老大跳脚道，这会儿的他完全忘了当初他撺掇他娘时说的话，说赵香柚跟淳亲王殿下的关系好，若是他们家能通过赵香柚攀上淳亲王，那前途可就光明得很。
    有些人啊，随便活几辈子都率甩不掉健忘的毛病。
    “咱们该怎么办？”
    “总要想法子跟梁王府认个错，服个软……”孙老夫人道。
    孙老大却摇头：“我们没法子道歉，打人的是赵香柚跟淳亲王，我们去认什么错？”
    “去认交友不慎的错？”
    “梁王会不会原谅还难说，倒是又把淳亲王给得罪了！”
    说到这里，孙老大就觉得烦躁极了。
    这两个侄女儿真能给他找事儿。
    “大姐儿跟三姐儿呢？”孙老大问，老夫人道：“我罚她们跪佛堂呢。”
    孙老大冷着一张脸：“那就让她们跪一夜！好好反省反省。”
    “老夫人，大老爷，梁王府来人了。”就在这是，一名管事匆匆来报。
    老夫人跟孙老大皆是一惊，心里害怕得不行，要知道在京城一个王爷想碾死一个四品官儿可比碾死一只蚂蚁容易多了。
    只是两人心中再慌，还是得整装肃容去前头见客去。
    两人到了花厅，来人是梁王府的一个管事，那管事见他们来了也不起身，神态傲慢地很。
    不过厅堂中央倒是摆着两箱子扎着红绸的箱子，孙老大母子俩就很是码不准来人的目的。
    他们两人小心应酬奉承着，那管事等他们的额头都急出冷汗了才无比轻蔑地缓缓开口：“我们世子爷看上了你家大小姐，想聘进王府给他当个妾。
    不知老夫人跟大老爷做不做得了这个主？”
    “我们世子爷可是真心想跟您家交好，就是不知道孙大人愿意怎么选？
    毕竟我们世子爷和王爷眼中都揉不得沙子，这不友便是敌……”
    老太太听到这里忙道：“能做主！”
    “我这个老婆子能做主！”
    那管事这才站起来笑着十分敷衍地给两人拱手：“既如此，那请现在就将你家大小姐送去王府吧！”
    说完，他就将一封抬妾书放到桌上，让孙家老大把空白的地方填完。
    比如孙倩的名字，籍贯，还有她的生辰八字。
    孙家老大哪敢有半分迟疑，连忙写下……

 第583章 隔墙有耳

    “还请您多多关照关照我们家大姑娘。”老太太连忙给他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管事的揣兜就走了。
    人走之后，孙老夫人就对孙家老大道：“给世子当妾不辱没她，咱们家倒是能因此攀上王府。
    这对你，对老二都有好处。
    你也别怕老二发火，到时候就说是我的主意。
    只是倩姐儿跟婷姐儿这两孩子犟得很，怕是直知道了这事儿不会同意，你去跟你媳妇商量商量，好好想个法子。”
    “儿子知道了！”孙家老大忙应下。
    办法肯定是有的，一碗药灌下去……
    但这个主意不能他出，老太太将事儿推给他，他就只能将事儿推给他老婆余氏。
    孙老大跟余氏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就直接将事情甩给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毕竟那孩子也大了，我这个大伯要避嫌。”
    “不拘什么法子，总要她老老实实地去王府。”
    “这对咱们家可是很重要，梁王在京城的势力不小，吏部有不少官员都是梁王的人……”
    余氏听得心惊，她没想到孙倩去了一趟花宴竟有这般造化。
    她本已经写信给自己的娘家，让娘家侄儿上京，打算使点手段让娘家侄儿坏了孙倩的清白，再将孙倩娶回家去。
    她那个娘家侄儿是个五毒俱全的，在老家根本就找不到媳妇，家里的兄嫂愁得不得了。
    若是他能娶孙倩，对她娘家也好。
    只是没想到孙倩这个小贱人这么会勾人！
    “老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妥当。”余氏面上恭谨，孙老大就起身了：“这件事不容有半分闪失，你得盯好了！”
    “还有，你立刻给这丫头准备些嫁妆，不可吝啬，多给她准备些好东西。
    这不但是做给老二看，也是做给王爷和世子看的！”
    “只要她伺候世子伺候得好，能得世子的心，将来生了孩子谋个侧妃之位还是可能的！”
    “是……”
    余氏将孙老大送出去，孙娇就从后头跑出来抱着余氏哭：“娘，可不能让她进王府做妾！”
    “她进王府做了妾，将来还有女儿什么活路？”
    “您可是答应我的……”
    余氏烦躁地将她扒拉开：“我是答应过你，可谁知道这小贱蹄子竟然把梁王世子给勾搭上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咱们不将她送去，就是不给梁王脸面，到时候梁王府发怒咱们家可禁不住！”
    “娘，若是她没了清白呢？”
    “她没了清白梁王府还要她吗？”孙娇急道。
    余氏闻言想了想，她摇头道：“不行，你爹叮嘱了又叮嘱，这件事不容有失！”
    “行了，她不过是去当妾，又不是正经的主子。”于是劝女儿。
    可孙娇就是不想便宜孙倩，但她也知道，她娘这么说这件事已经没有还转的余地了。
    妾也是王府世子的妾，她想当还当不着……
    等等……
    孙娇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忍下心中的不满，问余氏：“那娘准备怎么办？”
    “孙倩那么高傲的人，不一定会愿意去给人当妾，更何况这事儿二叔二婶儿根本就不知道。”
    余氏冷笑一声儿：“这事儿由不得她不愿意，一粒迷药下肚，直接就给她塞轿子里。”
    孙娇的目光闪了闪：“可若是这般，等她醒来跟世子闹怎么办？若是药下重了，送到王府她也醒不了，世子嫌弃又怎么办？”
    余氏觉得女儿说得也有点儿道理，她想了想就道：“你放心，娘有法子！”
    “什么法子？”孙娇双眼放光地问，余氏不肯说。
    孙娇就跟她撒娇：“娘，我都十七了，眼瞅着就要嫁人，您不教我些手段，我嫁人后若是遇到点儿啥事儿也不能立刻回来问你……”
    余氏到底还是被孙娇说动了，她道：“我让人去下三滥的窑子里买点脏药，等将她送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再喂给她。”
    “娘，您真聪明！”孙娇闻言连忙拍马屁。
    “你要买就多买点，以防她给吐了……”
    余氏：“自然要多买点。”
    她当着闺女的面儿唤来心腹嬷嬷，让她去买药。
    接下来的时间余氏就开库房给孙倩准备嫁妆，她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孙娇却将她舍不得的都往箱子里放。
    她说：“爹不是说了么，嫁妆要帮她往丰厚了整。”
    余氏疑惑道：“你不是不待见她么？咋这会儿这么大方？要知道这些好东西可都是我给你留的！”
    孙娇的目光闪了闪，她拉着余氏的袖子摇她的手臂：“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担心若是嫁妆不丰厚她闹起来么？”
    “咱们嫁妆给她准备丰厚一点，她倒时候想闹也开不了口。”
    “况且爹是嘱咐过您的，我可不想爹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埋怨你。”
    “我的娇娇懂事儿了啊！”余氏欣慰地道。
    孙娇松开余氏的手：“我出去啦，娘自己个儿准备吧，不然一会儿又说我这样那样……”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
    余氏对着她的背影无奈笑道：“这孩子……”
    然而，余氏跟孙娇不知道的是，她们商量的事儿全都落进了周念派来的暗卫耳朵里。
    周念派了两个暗卫，他身边的暗卫都不是吃素的，他们来了之后显示评估了一下孙府的武力值，然后一人守着佛堂里的两个小姑娘，一人四处溜达，主要是探听有没有不利于他们保护目标的不利消息。
    结果……
    暗卫躲在暗处将孙家每个人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之后，就麻溜地跑去赵家跟周念禀报。
    周念赖在赵家才睡过午觉，暗卫就来了。
    暗卫叭叭叭地这么一说。
    把赵香柚给气得呢！
    周念问她：“你打算如何？”
    赵香柚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完她就回屋换了个男装打扮，周念这身穿着也太耀眼，她就去给他找了一套秦少安的旧衣裳穿，头上的玉冠也换成了竹子做的朴素簪子。
    暗卫：……
    主子抢活儿啊！
    嘤嘤嘤……
    有点担心饭碗不稳！
    赵香柚跟周念从后门出去，他们没坐马车，十分低调地往孙家走。
    “柚儿！”
    只是，才出家门一会儿，赵香柚就被叫住了。
    转头一瞧。
    哟呵！
    家里的郎崽子们！！！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第584章 以牙还牙

    几个郎兴奋极了，妹妹穿这一身儿一看就是要去搞事情啊！
    他们跟周念小声打完招呼，赵香柚就问他们：“大有哥和大高哥呢？他们咋没来？”
    “大有哥成亲了，娶的是云州卫所董千户的女儿董秋，是大姐夫给保的媒。”
    “对了，大姐夫跟大姐也成亲了！”
    “我们来京城的时候，他们也启程去了西北。”
    “大有和大高跟着大姐夫去西北当兵奔前程去了！”
    “而且他们还都考上了童生！”几个郎叽叽喳喳地道。
    大有都成亲了啊！
    赵香柚无比地震惊，不过缓了过来想一想，在大周满十八岁才成亲的人都已经算是大龄单身青年了！
    她忽然想起大郎来，大郎十七了呀。
    “大郎哥，你呢？阿奶给你说亲事没有？”
    大郎红着脸羞涩地垂下了头，二郎道：“有，咱们路过府城的时候，阿奶就请了媒人去孙同知府上提亲，孙同知应了，两家定了婚期，商量着婚礼在京城办……到时候他回京一趟。”
    “说的是孙倩姐姐？孙倩姐姐知道这事儿么？她愿意么？”赵香柚拔高了声音，大郎羞涩地点头。
    心说若不是孙倩守了几年孝，他们老早就定亲了。
    赵香柚：……
    卧槽！
    她还存了心思将孙倩说给崽儿呢，没想到大郎竟不声不响地就……
    能耐啊！
    不愧是她阿奶的亲孙子！
    崽儿简直是……哎，要等他开窍找媳妇真难，这个重任只能落在她的身上。
    “对了柚儿，咱们大哥也是秀才公啦！”三郎也跟着嚷嚷。
    赵香柚：……
    这些消息她都不知道，都没人写信跟她说！！！
    赵香柚将大郎攀着去一边儿道：“大郎哥，跟你说件事儿，你别着急……”
    大郎笑着道；“我不着急！”
    赵香柚将事儿说完之后，大郎红着眼眶：“老子弄死他全家！”
    赵香柚：……
    “大郎哥，殿下派了暗卫护着倩儿姐姐呢，她没危险。”
    “我跟殿下这会儿就是要去孙家。”
    “既然你们来了，那咱们就一起，把倩儿姐姐从孙家弄出来。”
    大郎连忙点头。
    赵香柚又低声跟几个郎将事儿说了一遍，几个郎的意见出奇的一致，就是弄死。
    周念不得不提醒他们：“这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到时候万一露了线索，便是本王都保不住你们！”
    “我跟柚儿有计划，不会便宜他们，你们就照着我们的计划行事就行了！”
    周念这么一说，郎崽子们这才消停。
    一行人先去买了一辆骡车，然后儿二郎跟三郎把脸糊弄脏，赶着骡车躲在僻静的地方。
    大郎跟周念和赵香柚进孙家救人。
    他们去了佛堂，就见佛堂中有两个被绑住并塞住了嘴的猥琐男人。
    孙氏姐妹气得脸色发白地缩在一角。
    见赵香柚跟周念来了，孙婷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幸好柚儿给了她解毒丸，不然……
    她就是胆子再大，遇到这种事儿也害怕。
    孙婷扑到赵香柚怀里抱着她哭。
    大郎跑去孙倩身边，十分关切地问：“倩儿姐姐，你伤到没有？”
    孙倩双眼含泪地摇头，她来京城之前，父亲就跟她说了，赵家老太太会择吉日带媒婆上门替大郎向她提亲。
    如今见到大郎，她心里就知道两家肯定已经定亲了。
    “你别怕，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大郎一把抱住孙倩，孙倩僵了僵身子，当着这么多人呢！
    不过大郎很快就松开了她：“我带你离开！”
    他蹲下身子：“我背你，咱们得偷偷走，不能走门儿，只能爬墙。”
    孙倩红着脸趴在大郎宽阔的脊背上，孙婷见状正要问她怎么办，周念就走到她身前弯下了脊背。
    孙婷：……
    她有些无措地看向赵香柚。
    这可是淳亲王殿下！
    殿下竟然要背她！
    赵香柚对擦眼泪的孙婷道：“你别跟他客气！”
    既然柚儿都这么说了，孙婷自然就不客气了，她这个人从来都不扭捏。
    周念跟大郎把人送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大郎脚上踢着这两个猥琐的男人问赵香柚：“他们咋处置？”
    两姊妹被送走，暗卫就将这两人来干啥事儿的跟主子禀报了。
    赵香柚冷笑：“自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没想到孙娇连孙婷都不放过！
    孙婷才多大？
    赵香柚释放精神力，发现孙娇正拿着东西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儿来，她就让大郎将这两人放了。
    这两人连忙磕头求饶命。
    赵香柚就对他们道：“一会儿花钱请你们来的人就会过来，你们躲在这佛堂里，等她进来之后就用你们原本想对付那两个姑娘的法子对付她知道吗？”
    “动作要快，若是我以石子儿击打窗户，你们就赶紧爬墙跑。”
    “不然，姑奶奶这会儿就宰了你们！”
    两人忙应下。
    这些人惹不起！
    呜呜呜……
    这两人藏好，赵香柚就跟周念和大郎躲到了房顶上。
    大郎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周念也是一言难尽。
    “柚儿……”大郎艰难开口，赵香柚无所谓地摆摆手：“大哥，我是大夫，我看不孕不育的病症还是很厉害的！”
    大郎的嘴瞬间被堵住了。
    心塞！
    这样的妹妹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喔！
    他不由得看向身边的周念，这个王爷还不错。
    周念竟看懂了大郎的眼神，他十分坚定地摇头！
    赵香柚在会宁伯世子身上干的事儿他可是一清二楚，如今只要有人在会宁伯世子跟前提赵香柚的名字，世子的脸色就会变。
    人还会忍不住地抖。
    他是脑袋有多少坑，才敢娶身边这个彪呼呼的姑娘？
    也就他表弟吧，就他表弟受得了这姑娘，当宝贝似的藏着掖着。
    少安怕彪姑娘被人惦记，谁多看一眼都不成，岂知这世上有人敢惦记她吗？
    嫌命长还差不多！
    （你爹惦记娶给你当正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赵香柚并不知道这两人在打啥机锋，因为佛堂礼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她揭开瓦片往里瞧，还小声地现场直播。
    “哟……这两人还有花柳病！”
    “也不知是她特别去找的这两个人，还是凑巧……”
    被当成隐形人的哥哥和小狮子：……
    大郎：算了，不能为难王爷，当然，王爷也不是他想为难就能为难的。
    这个妹妹算是砸手里了。
    不过没关系，他努力撑起这个家，养妹妹一辈子吧。
    （崽儿：用你养？我是死人？）

 第585章 加料

    赵香柚瞧着两个男的都得手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们加点料。
    于是便从怀里（空间）中摸出一包药粉来，然后运用内力，将药粉精准地撒在下面人的某处。
    “你在干啥？”周念问。
    赵香柚奸笑道：“帮助他们的花柳病发光发热！”
    周念跟大郎很默契地偷偷挪了挪位置，离她远点儿。
    赵香柚干完还坏事儿就把瓦片盖好，她几个腾挪换到院墙上蹲着，往窗户上扔了两块儿石头子儿。
    屋里的男人连忙提裤子走人。
    赵香柚重新跃上屋顶，揭开瓦片往下看。
    “啧啧！”
    “这个孙娇是个狠人啊！”
    “我觉得她挺适合去搞间谍工作！”
    大郎跟周念都不觉得赵香柚是在夸人。
    “她怎么了？”周念忍不住揭开一片瓦往下瞅，大郎也想瞅，但他又觉得这样一来就对不起孙倩。
    结果周念一看也啧啧夸赞起来：“的确是个狠人，可惜人又蠢又毒，简直对不起她这份坚韧的心性。”
    大郎到底是忍不住了，他也揭开一片瓦，虚着眼睛往下瞅：“卧槽……这婆娘还要不要脸？”
    只见下头的女人竟不慌不忙地换上了桃红色的嫁衣（王府送来的）仔仔细细地瞄好妆盖上盖头装作晕过去的样子瘫在椅子上。
    为了荣华富贵她也真是拼了。
    “不是她怎么想的？”
    “就凭她爹四品京官儿的位置，她可以正正经经地嫁个好人家，为啥要上杆子给人当妾？妾是那么好当的？”
    大郎就不明白了，为啥一家子姐妹一个善良温柔，一个却又蠢又毒。
    不过他转念想到五丫，瞬间就不再想一家子姐妹这种事儿了。
    就是三丫跟大二四丫比起来都差挺远。
    老话说得好，一个巴掌伸出来五根儿手指还各有长短呢。
    再有，到底隔着爹娘。
    很快，两个婆子进来了，其中一个就将孙娇背上外往外走。
    另外一个还笑着说：“还是二小姐利索，给人都装扮上了。”这活儿原来是她们两个的，孙娇找到她们，给她们塞了银子，说到底姐妹一场，她去给孙倩梳妆……将来若是二老爷怨怼，也找不到她们下人身上去，只管推给她。
    两个婆子自然是千万个愿意，到底是后宅阴私，能少沾染点就少沾染点。
    因着有孙娇插手，以至于佛堂里少了个孙婷她们也没在意，以为是被孙娇给带走了。
    佛堂外的余氏见婆子把人给背出来了，厌恶地摆摆手：“赶紧塞轿子里去，别从大门出去，从后门儿抬出去！”
    “是！”下人们应下。
    余氏瞧着轿子抬出了后院儿，这才回去。
    她去了一趟女儿的院子，没找到人，便问丫鬟：“你们小姐呢？”
    丫鬟忙道：“小姐去街里了，说是有样胭脂没了，要亲自去挑。”
    余氏笑骂一声儿：“这丫头，一天天的只知道往外跑，万一被她祖母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训斥。”
    “你们小姐回来之后让她上我院子里来一趟。”
    丫鬟们应了下来。
    赵香柚跟大郎他们一直瞧着小轿进了王府的后门儿这才转身离开回赵家。
    不过周念还是留着人守在附近，若是有什么变故好随时通知他。
    他去赵家跟老太太见了礼才回的王府。
    不是他不想留下来蹭饭，实在是皇帝没将他当成个闲散王爷，他一天的事儿可多着了！
    老太太来了，可把赵香柚高兴够呛。
    “哎哟，阿奶的乖乖长高了呀，也瘦了！”
    “阿奶走了你就没好好吃饭吧？”
    “都是家里那群棒槌太当事儿，不然阿奶早来了……瞅瞅，给我乖乖瘦得咧……”
    洪剑撇嘴，小丫头都隐隐能看见点儿双下巴壳子了好不好？
    脸颊奶嘟嘟的，哪儿瘦了？
    （赵香柚：你不懂，有种瘦叫你家阿奶觉得你瘦。）
    “你等着，阿奶给你做好吃的去！”老太太稀罕了一番赵香柚之后就要去灶房，谁也拦不住，倒是赵香柚死死抱着她不让走：“阿奶，我想跟阿奶说话！”
    阿奶一路奔波，她怎么舍得她再受累。
    小丫头这一撒娇，老太太可受用了。
    她笑眯眯地搂着赵香柚，嘴里说着嫌弃的话：“你瞅瞅你都多大了还离不开我！”
    屋里所有人都跟着笑，赵美芳道：“柚儿晚上想吃啥？我去灶房瞅瞅去！”
    老太太这回本来打算全带进京城，但是赵美荷提出要留下，因为香梅要在女学念书。
    她也考虑过是不是让香梅到京城念书，但想着京城的贵人们太多了，怕香梅被欺负。
    再有就是女学的庶务她也丢不开手，族里的事物她同样丢不开手，怕自己个儿一离开村子，族里人会把给女孩子花的钱花到男孩子身上。
    于是赵美荷就跟老太太说，她留下来看家。
    老太太本就不是个喜欢勉强人的性子，既然赵美荷这么说，那就把她给留下了。
    村里的风干兔作坊转让给了族里，秘方也卖给了族里，老太太啥也不管，让他们自己个儿瞅着该咋分派。
    但老太太提了个条件，就是务必要挤兑得秦地主在村里过不下去。
    当然，不能用作奸犯科的手段！
    “大姑姑你别忙活了！”赵香柚忙道，赵美芳笑着说：“忙活啥，就是去看一眼，家里也不是没有厨娘。”
    “我们去找倩姐儿和婷姐儿！”二丫瞧着大郎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拉着四丫出去了。
    大郎又把二郎跟三郎撵出去，屋里就剩下他跟赵香柚还有老太太以及洪剑。
    “说吧！”老太太道。
    从他们将孙倩两姊妹送回家，老太太就知道孙家出了事儿。
    她不好问孙家两姊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故而只是命人将她们两个安顿好。
    大郎有点不好意思说，于是赵香柚便叭叭叭地把所有事儿都说了一遍。
    老太太：……
    “谁家都有糟心的玩意儿！”老太太感叹道。
    “我寻思着，那个劳什子梁王世子肯定是想拿你出气又碍着小狮子，故而就想拿倩儿出气。”
    “把人纳进家门，想怎么折辱就怎么折辱！”
    “不是……这事儿明摆着的啊，为啥孙娇会想着替倩儿去当妾？”
    “她肩上扛着的是腚？”

 第586章 老太太的应对!

    真是又蠢又毒。
    “若是梁王世子一心想要羞辱孙家，以此来给柚儿没脸的话，便知道送进府里的人不对头，梁王世子也会笑纳。”
    “等到玩儿完了再敲锣打鼓地将孙娇这个残花败柳送回孙家，还会把孙娇不是个雏儿的事儿宣扬得人尽皆知。
    再将抬妾文书抖落出来，直接告上京兆府，说他们原本抬的妾是孙倩，让孙家将孙倩送去到王府去！”
    “这样一来，孙家不但损失了两个姑娘，而且还会名声扫地！”
    洪剑的话给老太太气得呢，她抬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三角眼一吊：“老娘曰他祖宗！”
    “臭不要脸的逼玩意儿，咋就这么毒呢？”
    “老娘还没跟他们算劳什子郡主伤我们柚儿的事儿呢！”
    赵香柚连忙去给老太太倒茶，拍着她阿奶的脊背，让她阿奶别着急：“抬妾文书殿下的暗卫已经偷回来了，我都给毁了。”
    洪剑却摇头：“放妾文书是孙倩的大伯写的，他这种人，逼他再写一张很是容易。”
    “两家人并没有分家，虽说子女的婚姻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祖母跟大伯要插手，真正按照礼教规矩来说也是没有毛病的。”
    老太太冷笑一声儿：“这个不怕，老娘在府城顺便让倩儿她爹把婚书给办好了。”
    赵香柚：“……”
    她阿奶就是她阿奶，这个操作骚啊！
    洪剑：“……”
    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都不知道！！！
    “成亲的日子空着呢，一会儿柚儿你就给填上，今晚儿大郎就跟倩姐儿拜堂！”
    “把洞房入了，生米煮成熟饭，往后便是打官司咱们都站理！”
    “柚儿，你去帮阿奶给倩儿她爹写封信，明儿一早让二郎快马加鞭送去云州府……”
    “大郎，你去将倩儿两姊妹喊来，这事儿我老婆子跟她说！”
    大郎没反应。
    他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洞房’两个字。
    老太太嫌弃地踢了他一脚：“赶紧的啊，你愣着做啥？媳妇不想要了？”
    大郎风似的刮了出去。
    “出息！”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
    洪剑借故出去了，人家姑娘面浅，他留着不合适。
    孙倩姐妹很快就跟着大郎过来了。
    赵香柚瞅着满脸通红的孙倩就嘿嘿笑。
    孙倩就更不好意思了。
    “倩儿（婷婷）见过老太太。”两姊妹跟老太太行礼，规规矩矩的瞧着特别好。
    老太太连忙冲着两姊妹招手：“来来来，到我身边儿坐来来。
    她们坐的是罗汉床，赵香柚挨着老太太坐一边儿，孙倩挨着孙婷坐一边儿。
    大郎一脸傻笑地站着。
    老太太没瞅他，只跟孙倩和孙婷把她们两个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洪剑的分析换成她的话再说一遍。
    老太太说完孙婷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孙婷也是怒火中烧，杏目圆瞪。
    但两姊妹的规矩好，老太太在呢，孙婷就没瞎说话，只等着老太太的下文。
    “幸而我去你家提亲之后，就让亲家公顺便把婚书给你们办了，故而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今晚你就跟大郎拜堂成亲。
    对外就说我忽发疾病，需要你提前嫁过来冲喜。
    这样，就不会有外人说嘴，且便是你祖母想将你再送进梁王府也是不能够的……
    这些事儿一会儿我就让柚儿给你爹写信，明儿一早就让二郎快马加鞭地给你爹送去。
    就是委屈你了……我原想着热热闹闹地在京城给你和大郎办场婚礼的。”
    孙倩忙站起来走到老太太身前，提溜着裙子就跟老太太跪下了。
    大郎瞧见也连忙跑去跟她一起并排跪在老太太跟前儿。
    孙倩目中含泪，结结实实地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倩儿谢谢祖母的活命之恩！”
    “倩儿一点儿都不委屈，但让祖母装病，倩儿心里实在是愧疚……”
    “好孩子，赶快起来，哎哟，额头都磕红了。”老太太让大郎把孙倩搀扶起来，孙婷又跑去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
    赵香柚忙将她给拉了起来，老太太埋怨道：“你们两个孩子这是干啥啊？”
    “谢谢老太太替我们姐妹筹谋安排，不然……您和柚儿对我们姐妹有再生之恩。”
    赵香柚插嘴道：“可不是我一个人出的力，如果没有淳亲王殿下拍了暗卫去保护你们，你大伯他们打的主意我们就不会知道，更不会去救你们。
    而且我们都是朋友，倩儿姐姐又是我大嫂，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
    老太太拉着孙婷的手道：“好孩子，这次虽然能帮到你姐姐，可是孙家的名声若是被梁王府给闹臭了，也会影响你，你将来的婚事可能不好说。”
    这一次能把孙倩给捞出来已经是极限了，想阻止梁王府去孙家闹是不可能的。
    花宴结下的可是大梁子。
    除非一晚上将梁王府上下的人都杀光，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杀宗亲……呵呵呵，那可是能满门抄斩的罪名。
    孙婷倒是不在意：“名声啥的对我来说没用。”要是她偷偷学着当仵作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根本不会有任何一家人乐意娶她。
    她已经做好了打一辈子光棍儿的准备！
    老太太笑道：“你能这么想便好，这人啊，活一辈子可不能被虚名所累，不然活得太憋屈，没意思。
    况且这缘分可是天注定！
    该你的就是你的，咋滴也跑不掉！”
    孙家两姊妹的性子老太太都喜欢，孙婷年纪小，根本就不着急，她不过是提前给这闺女说一说，省得将来被人指点心里难受。
    “好了，既然倩儿也同意这事儿，柚儿你给阿奶扎几针，把阿奶给扎晕了，再去派人大张旗鼓地去亲王府，让殿下给我请几个太医来瞧。”
    倩儿你赶紧回院子，让二丫开库房，把新房赶紧布置起来。
    东西都是现成的，是我来京之后慢慢置办的。
    就是少个凤冠还有你的喜服。”
    “没有就没有，用块儿红布做个盖头就成！”孙倩道，凤冠喜服都在云州府的家里，三年前阿娘就准备好了。
    “我有！”赵香柚把手举得高高的。
    “一会儿我拿去给倩儿姐姐！”
    “是战利品，都是新的……”
    她空间里有啊，以前末世的时候搜刮一家蜀绣店的时候把店里的所有成品全弄走了。

 第587章 都是影后!

    精品蜀绣嫁衣。
    某著名品牌金店的纯金打造，配上珍珠流苏的绝美凤冠。
    赵香柚本人出手给孙倩搞的新娘妆。
    把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
    孙倩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她竟然能这么美。
    赵香柚还来不及夸赞孙倩的美貌呢，就听二郎咋咋呼呼地在外头喊：“柚儿，太医来了！”
    她忙丢下孙倩跑出去，跑到老太太的屋里。
    很快太医们就被领进了门，赵香柚一瞅，嗨哟，还有老熟人！
    来了三个太医，一个是老熟人古太医，一个是张太医，一个是王太医。
    不过赵香柚不虚，她用精神力控制老太太的脉搏，就是娄院正来了都把不出问题。
    三个太医轮流把脉之后，都摇头：“还是准备后事吧。”
    古太医心里觉得奇怪，以赵香柚的医术没必要请他们啊。
    不过想着她跟老太太的感情，可能还是想让别人再试试。
    他拍了拍赵香柚的肩膀，劝道：“柚儿，人有旦夕祸福，况且你阿奶的年纪大了……人总有这么一天的……”
    赵香柚哭着打开他的手：“不！”
    “我阿奶不会有事儿的！”
    “你们救不了我阿奶，不代表别人救不了！”
    她哭得可伤心了，愤怒也表达地恰到好处，眼泪那是哗啦啦地往下淌啊。
    这时伺候老太太的仆妇就建议道：“六姑娘，不如给老太太冲冲喜吧，或许能有用呢？”
    赵香柚闻言原本暗淡下来的眸子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亮来：“冲喜？怎么个冲法？”她把住仆妇的肩膀使劲儿摇晃。
    仆妇道：“就是家里的小辈成个亲给冲一冲，咱们家的大少爷跟孙家大小姐是有婚约的，这次老太太带大少爷上京本来也是打算娶孙家大小姐……就是不知这事儿这么急孙家大小姐能不能答应。”
    赵香柚抬手一抹眼泪：“我这就去孙家把倩儿姐姐带来，她一定能同意的……”
    说完，她就跑了。
    仆妇尴尬地跟几个太医道歉。
    赵美芳匆匆赶来，给几位太医一人封了二十两银子，并十分歉意地将人给送出家门。
    得，人证也有了。
    她可没白用泡了辣椒水的帕子擦眼角。
    哎哟她滴个仙人……眼睛太难受了！
    赵美芳连忙跑去找赵香柚，让赵香柚帮她治治眼睛，不然晚上没法子睡了。
    赵香柚给了她一个小瓷瓶，瓷瓶里装的是稀释过的灵泉水，用来兑水洗眼睛，多洗几次刺痛感就没了。
    赵美芳其实也想过用洋葱，但是洋葱味儿大，怕被老奸巨猾的太医们给看出来，所以就用辣椒水泡的帕子。
    为了演戏，她也是拼了。
    “得让大哥给您磕头！”赵香柚打趣道。
    赵美芳笑道：“他是该给我磕头，不然我打他！”
    赵香柚给老太太弄醒，老太太瞅着屋门方向问：“太医走了？”
    赵香柚颔首：“走了！”
    “殿下还等在花厅呢！”赵美芳道。
    老太太就让赵香柚去陪周念说会儿话，反正他人都来了，就让他喝杯喜酒再走。
    有淳亲王殿下见证的婚礼，也不算寒碜了。
    关键是，他见证的婚礼，谁她娘的敢哔哔？
    没过一会儿，也换上一身儿喜庆衣裳的老太太在赵美芳的搀扶下去了家里最大的客厅。
    客厅已经被麻溜的赵家人挂上了红绸，虽然匆忙，但该搞的都搞上了。
    “老太太恭喜您啊！”周念见老太太进屋，连忙起身去搀扶她。
    “来得匆忙，又是带着太医来的，就没敢带礼物，等明儿我给您补上！”他笑着说道。
    赵老太太嗲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你人来我就高兴，跟我说什么礼物！”
    “要的，这是规矩，您可千万不要推辞！”周念将老太太搀扶着坐下，他自己个儿也就在老太太的下首坐了。
    老太太拉着他的手问他：“你也十八了，你爹给你相看没有？”
    周念道：“父皇年初本打算选秀，可后来实在是太忙又将这事儿给搁下来。”后宫都有人玩儿蛊毒，这个节骨眼上皇帝根本都不往后宫去，还选个屁的秀。
    老太太闻言就八卦起来：“选秀啊……我听说王爷都娶得多，你到时候是不是也跟他们似的娶一堆搁在后院儿？”
    周念有点茫然：“我还没想过这个事儿，不过按照规矩，皇子都是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四个侍妾。
    亲王的话会比普通王爷多两个侧妃、四个侍妾……这都是为绵延子嗣……”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我滴个乖乖，这么多女人啊，那得把你累成啥样？”
    “难怪历朝历代的皇帝命都不长呢，当王爷的时候后院儿女人就这么多，那三宫六院的女人岂不是更多？”
    “我跟你说喔，小狮子，你可别跟他们学，还绵延子嗣呢。这不跟乡下人养猪一样，一头公猪管好几头母猪……这不把人当种猪了么……早晚有一天得被满院子的女人个压榨死！”
    “再有，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一院子的女人又只有一头种猪……呸！一个种人，还不得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这日子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阿奶不会坑你，你那个爹就不靠谱，你甭听他的，早点儿跟他说，给你找一个媳妇就够了，别贪多，贪多嚼不烂！”
    “孩子啊，家和万事兴！”
    赵香柚：“……”
    不行了，她要笑死了！
    哪知道周念不但没笑，还一本正经地不断点头。
    赵香柚心说难怪她阿奶这么稀罕这货呢，除了崽儿之外，周念是她阿奶第二稀罕的崽儿！
    “嗯，我听您的！”老太太的一番话让周念的心暖洋洋的，从来没有谁跟他说过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虽然话很糙。
    但是理不糙。
    比起那些只盯着他子嗣问题的人，这才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其实他对女人真的没啥念想，甚至……他宁愿用左手，也不愿意碰父皇给他的教养宫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小时候最渴望母爱的时候，每每当他满怀憧憬跑向陈氏，陈氏却厌恶地瞪他一眼，然后避他如避乞丐一般……
    也许是陈氏趁着国公也不在府中，就故意刁难为难他，把他关小黑屋的时候。
    又也许是陈氏处心积虑要他命的时候……
    这些时候，让他对女人产生了些许抗拒吧。
    他回头想了想，之所以他能跟赵香柚成为朋友，一个是因为她医术好，还有一个最为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她年纪小，算不上女人，甚至她的性格彪呼呼的，便是长大了他也习惯性地将她当男孩子看……

 第588章 送入洞房

    临时成亲，也不管什么及时不及时的，这边儿孙倩打扮妥当了，大郎就去把新娘子接着往大厅去。
    他牵着红绸，孙婷在一旁搀扶着姐姐。
    出嫁的闺女原该由兄弟背着出家门，可她们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按照规矩来，于是背的兄弟就换成了孙婷这个妹妹来搀扶着。
    赵家的女眷们簇拥着一对儿新人，嘴里不停地说着吉祥话。
    这让孙倩感觉十分温暖，说实话，就孙家那点儿破事儿若换成是别人家，绝对立刻就会退亲，绝对不会为她着想到这种地步。
    仓促成婚对于大郎来说，也是极为不公平的。
    大郎可是赵家的长子嫡孙。
    婚礼正经应该热热闹闹体体面面，而不是如今这般匆忙仓促，连个宾客都没有。
    “新人来了！”三郎四郎从外头跑进来，笑着嚷嚷。
    老太太端坐在中间，赵铭粮跟陈氏坐在她两边，脸上都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
    赵铭粮搓手手。
    这日子啊，被狼撵着过，过着过着儿子都成亲了！
    儿子也考上秀才了！
    嘿嘿……
    是不是意味着他就不用努力，躺着让儿子养了？
    赵美芳引着两人跨过火盆儿：“迈火盆升宏运，你们小两口日后的日子必定红红又火火!”
    跨过火盆儿之后，两人被引到大厅中央站定。
    洪剑站了出来，含笑着高声道：“花堂结彩披锦绣，欢天喜地笙歌奏……”
    “一拜天地叩谢姻缘……”
    “二拜高堂叩谢养育之恩……”
    “夫妻对拜……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乾坤交泰、琴瑟和鸣、夫唱妇随早得贵子……”
    “送入洞房……”
    两个新出炉的新手夫妻在众人的搀扶指引下晕乎乎地拜了一圈儿，拜完之后，大郎干脆蹲下身子：“倩儿姐姐，我背你！”
    “我当一把你的兄弟，进了洞房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了！”
    “吼吼吼……”郎崽子们怪叫。
    “让他背你！”
    “对，往后你可是要给他生儿育女的，这会儿合该他背你！”
    孙倩就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趴到了大郎的背上，大郎背着媳妇呼啦啦地跑出门。
    那猴急样儿简直没眼看。
    “大哥，还得出来吃酒呢！”二郎追在后头喊。
    “我知道！”大郎没回头，回答的声音大得很，引来众人的一阵哄笑。
    “行了，咱们开席，不管他们小夫妻！”老太太心情好，大孙子成亲了，又完成了一件大事儿！
    ‘老头子，老娘可是对得起你老赵家的列祖列宗，给大郎娶了个官家小姐！’
    ‘大郎考上秀才了，老赵家也算是洗掉了一条腿上的泥，老娘是你家的功臣知道不？’
    “喝，今晚大家都敞开肚皮喝，喝醉了就回去睡！”老太太大手一挥，儿孙们都开心地闹了起来。
    赵香柚立马贡献出两坛子好酒来，剑南烧春，她偷着空把玻璃瓶子里的酒倒进陶罐的。
    “我们小辈也得喝点儿，你们等着我回屋拿，我那儿还有从西北得来的果酒！”
    甜味葡萄气酒她也灌了两坛子。
    这种酒她们年纪小的人偶尔喝一次没事儿。
    大郎的房间里，他把孙倩放凳子上坐好，就自己个儿抄起桌上的秤杆子盖头给揭了。
    事实上洞房还有一套流程的，可是没有喜婆，老太太做主这套就省了，让大郎自由发挥。
    当盖头揭开的那一刹哪，大郎看呆了。
    孙倩被他直勾勾得瞧着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大郎还没看够呢，干脆单膝跪下，继续痴迷地看。
    “倩儿姐姐，你好漂亮呀！”
    他是真没想到这么温柔美丽的姑娘会看上他，还是孙家派人跟阿奶递的话，当他知道孙家人有让他跟孙倩结亲的意思之后愣是以为自己个儿在做梦。
    如今……
    如今更像是在做梦了。
    他抓起孙倩的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个儿一耳光，‘啪’的一声儿，脆响脆响的。
    孙倩一下子就吓蒙了；“大郎你这是做什么？”
    大郎嘿嘿傻笑：“疼！”
    孙倩急了：“疼你还……”
    “疼就说明我没做梦，倩儿姐姐，我真的娶到你了！”小奶狗的眼神像一团火，耀眼而炽烈，他抓着孙倩的手凑在唇边亲了又亲。
    怎么也亲不够。
    孙倩想将手抽回来却徒劳，而这家伙得寸进尺地顺势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蹭：“倩儿姐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娘子啦！”
    “你高不高兴呀？”
    孙倩满脸羞得通红，但她还是满怀欢喜地道：“高兴！”
    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大郎是她年少时就喜欢的少年郎啊！
    初见时的惊艳……少年的身影曾无数次入她的梦……
    爹爹仅凭借一幅画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还夸赞她的眼光好。
    孙倩垂眸看着在自己怀里腻歪撒娇的少年，一颗柔软的心被撑得满满的。
    “倩儿姐姐……不，娘子，我们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大郎从她怀里抬头，俊脸猝不及防地闯进了孙倩的眼帘，看着她眼睛里自己的影子，大郎笑了。
    笑得灿烂极了。
    他抬手勾着孙倩的脖子，自己微微起身，仰着脸凑上去香了一下。
    香完他就迅速起身，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孙倩，自己也拿起一杯来。
    “娘子，喝了这杯酒，咱们同心永结。”
    孙倩：“相守相携……”
    交杯酒下肚，两人之间的呼吸交缠在一处，炙热极了，大郎深情地喊了一声儿：“娘子……”目光落在孙倩红润晶莹的唇上，慢慢地凑了上去。
    “大哥！”
    “还在墨迹啥？”
    “赶紧喝酒去啊！”
    “咋滴啊？有了嫂子就不要兄弟了？”
    “不要兄弟行，你连阿奶都不要了？”
    孙倩立刻羞涩地推开大郎，大郎怨念朝门口看了一眼，呜呜呜，刚刚差一点点就亲到了！
    所以弟弟是拿来干啥的？
    一个个的都不能要了！
    “我出去敬一圈儿酒，一会儿就回来！”
    “你若累了就先歇息一会儿。”
    跟孙倩说完大郎才恋恋不舍地拉开房门，二郎三郎还有赵香柚和孙婷一下子就从门外摔了进来。
    大郎：……
    妹妹怎么也跟着捣蛋啊？
    弟弟可以不要，妹妹可不能不要！
    哎……
    大郎弯腰将赵香柚拉扯起来，他瞪了一眼两个弟弟，这才让外头守着的红梅进屋：“你给大奶奶送点儿吃的来。”

 第589章 闹洞房

    “大哥你快去前头吧，嫂子就交给我们啦！”赵香柚甩开大郎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就去帮红梅收拾桌子。
    然后大郎就被二郎和三郎给拉了出去。
    二三四丫跟着进屋，厨娘进来往桌子上摆酒菜。
    孙倩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赵香柚她们的意思。
    赵香柚让红梅先帮她将头上的凤冠摘下来，再把嫁衣的外袍给脱了，换了身儿轻便的红色衣裙。
    “我们来配你喝两杯，就当闹洞房了！”
    “也算是陪你告别单身！”
    “对！”孙婷大声道，然后挨着孙倩坐了，嘤嘤嘤，过了今晚，姐姐就是赵家的人了，不能天都跟她在一起了！
    孙婷还是有些小失落的。
    孙倩有些感动，她起身给所有人都斟满酒，赵香柚站起来大声说：“新娘子给倒的酒那必须一口闷！”
    “对，一口闷！”孙婷也跟着站了起来大家都举起酒杯在空中碰了一下，仰脖把酒灌了下去。
    好好喝呀。
    酸酸甜甜带点儿刺刺的气儿。
    听柚儿说，是从北戎皇宫里搜刮来的，别人都不知道，她当时就藏起来了。
    “吃菜吃菜，可不能空腹喝酒！”赵香柚帮孙倩布菜，三丫也跟着说：“大嫂你多吃点儿！”
    三丫这些年也变化不少，只是让她讨好赵香柚和二丫四丫是不可能的，她放不下这个脸面。
    但是大嫂可以。
    大嫂以前跟她没接触过，没矛盾。
    三丫深深知道自己个儿将来的婚事肯定靠不上亲爹娘，靠阿奶也挺悬，但是她若是把孙倩给笼络好了，靠她是靠谱的。
    她爹咋滴也是个同知，就是从身边的同僚里头给她扒拉一门亲对她来说也是极好的。
    三丫早就不敢跟赵香柚比了。
    这些年在女学里她还是学到了很多道理，五丫母女的下场……是压垮三丫反骨的最后一根儿稻草。
    “嗯！”孙倩没有拒绝大家的好意，大家的热情也感染了她，这样的婆家……可比那些个规矩森严的权贵家庭好太多了。
    “你们也吃！”
    红梅帮大家把酒满上，赵香柚就跟孙倩挤眉弄眼地举杯：“倩儿姐姐，我大哥是不是说能娶到你跟做梦一样？”
    孙倩闻言羞得想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弟弟妹妹们竟然听墙角！
    “哈哈哈，我也觉得跟做梦一样！”
    “大郎哥真厉害，能把你给娶进门。”
    “有你来当我们的大嫂，我可太开心了，往后就不存在啥姑嫂矛盾！”
    赵香柚后头的话一说出来，一下子就缓解了孙倩的尴尬，她笑着说：“那还得谢谢妹妹们能容我！”
    说完她也举起了杯子，跟赵香柚碰了一下并一饮而尽。
    “大嫂赶紧吃两口菜！”孙倩喝完酒，三丫就忙用公筷给她布菜，殷勤地让赵香柚侧目。
    不过三丫不搞幺蛾子她就不管，到底是大哥的亲妹妹呢。
    “我也敬弟妹一杯！”二丫温柔地笑道，她原本就跟孙倩很是说得来，这个弟妹她很是满意。
    “往后你就是咱们赵家人了，阿奶这个人嘴硬心软，若是弟妹听阿奶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一定不要往心里去。
    家里的弟弟妹妹们虽然调皮，但也是极好相处的，他们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弟妹不要有任何顾忌，直接说就行。
    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直接跟阿奶说，阿奶一定会帮你的。
    若是大郎这小子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看我不收拾他！
    至于二叔二婶儿，他们都是极为怕麻烦的人，特别是二叔……”
    二丫也是喝多了点，有点上头，话就有些多。
    但孙倩并不嫌弃二丫啰嗦，若是二丫不拿她当自己人，干嘛把家里人的情况都仔仔细细地说给她听。
    “谢谢二姐。”孙倩跟二丫也干了。
    “我我我我，我也要跟姐姐喝一杯！”孙婷站起来凑热闹：“姐姐啊，你嫁人了可不能不管我喔……我要留在京城陪你！”
    孙倩搂着她，垂头贴了贴她的额头：“姐姐怎么能不管你呢……”
    一圈酒喝下来，大家都有些晕乎乎的。
    虽然气泡甜葡萄酒的酒精度数很低，但他们都是没怎么喝过酒的人呀。
    酒这个玩意儿，一旦喝上头了，就贼放得开。
    赵香柚就上蹿下跳地问孙倩跟大郎是怎么看对眼儿的。
    孙倩还没开口呢，孙婷就高高地举起了手：“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年我们姐弟三个去你们家玩，姐夫抱着贤儿往屋顶上蹦跶那一次！”
    “我姐姐回去就画了一幅画。”
    “后来我爹瞧见了画，还暗戳戳地问过我，我那个时候小，反应不过来，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姐姐就喜欢上姐夫了！”
    孙倩夹了一筷子菜递到孙婷唇边，孙婷吃了一口又继续说了起来：“后来我爹带着下属们说是要去书院看看，顺便带着我们去下山村。
    那天正好看到姐夫在书院里跟人打擂台。
    不管是比文还是比武，姐夫都赢了。
    那天的姐夫好帅呀……”
    “我大哥就是帅！”赵香柚骄傲地扬起小脑袋，“我们赵家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三丫摸着自己个儿的脸，心说赵香柚这回算是说了一回人话。
    “再后来，我爹就让我们自己个儿去玩儿去。”
    然后好些学子都偷偷地瞅我姐姐，姐夫也跟着瞅，然后姐夫就摔跤了。
    摔了个大马趴！
    我都瞧见了，姐夫那是只顾着盯着姐姐看，没注意脚下……”
    “婷姐儿！”孙倩见孙婷说个没完，就羞涩地娇喝一声儿。
    “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姐姐你千万不要不理我！”孙婷忙抱着孙倩的胳膊摇。
    孙倩真是拿她没法子，伸出纤纤玉指狠狠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二丫笑着道：“你们不知道，打从书院见过倩姐儿之后，大郎就惦记上了，整天魂不守舍的，腚都让狼叼了好几次。”
    后来还是阿奶觉得不对，就问他，他才扭扭捏捏地说了。
    阿奶就去找同知大人，两家那个时候就差不多说定了这个事儿。
    大郎知道阿奶去给他办了这事儿之后，可是实实在在地给阿奶磕了好几个响头呢……”
    “哈哈哈……”姑娘们笑了起来。
    赵香柚心里真是高兴，少男少女寸寸心动，纯纯的恋爱……这把狗粮真是甜到她了。
    恒倩cp磕起来有点上头啊！

 第590章 私房钱

    大郎好不容易从家宴上脱身，兴匆匆地跑回自己个儿的院子，才悲催地发现自己个儿的媳妇被姐姐妹妹们霸占了！！！
    她们霸占了他媳妇！
    若是弟弟们还可以揍一顿撵出去。
    妹妹们咋整啊？
    在线等，挺急的！
    他着急，姐姐妹妹们可不着急，屋里欢声笑语，大郎进屋了还被赵香柚抓住喝酒呢！
    一屋子喝醉了的疯女人，连二丫都手舞足蹈地唱着歌儿。
    大郎被几个姐姐妹妹灌了酒之后，想了想，干脆扛起孙倩就跑。
    新婚之夜住客房……
    大郎也是没招啊，姐姐妹妹们撵不出去，就只有他跑好了。
    不然洞房得泡汤！
    “大郎，放我下来！”孙倩迷迷糊糊地嚷嚷。
    大郎就改扛为抱，孙倩总算是舒服了，在大郎怀里蹭了蹭就闭上了眼睛。
    将孙倩抱进客房之后，大郎就去张罗洗澡水，张罗被褥啥的。
    等他忙完……喔豁……媳妇睡着了……
    大郎：……
    第二天早上。
    赵香柚她们几个竟然是在大郎的新房里想来的。
    她们全睡在大郎的婚床上！！！
    什么鬼？
    果然喝酒误事儿！
    二三丫包括孙婷都变了脸色，完犊子了，闯祸了！
    放眼天下，哪儿有哥哥（弟弟）成亲被姐姐妹妹霸占了新房的？
    “咋整？”孙婷哭唧唧的，她对不起姐姐！
    四丫淡定地拍了拍孙婷的肩膀：“不怕，有柚儿在！”
    反应过来的三丫深以为然地点头，六丫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尖，谁敢责怪她？
    作为扛锅的主力，赵香柚虽然觉得她们不会挨罚，但……
    “我得回去给大哥大嫂准备一份赔礼！”
    孙婷追上去：“你能不能借我几样东西？回头我还你！”她带来的钱都在孙家放着呢！
    “今天我二哥要去给你爹送信，你可给你爹写信了？没有就赶紧写一封，让我二哥一并带去！”
    孙婷说：“写了，我们被二郎哥他们送回来就写了。”
    赵香柚把库房打开，让孙婷自己个儿挑选。
    她直接拿了个木头盒子。
    然后打开一个装满珠宝的箱子，随手抓了一把放进一个大盒子里。
    孙婷：……
    她放下手中选好的东西：“算了，我还是不借了。”柚儿送这么多，足以把她们几个人的歉意都代表了，她一个穷鬼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哭唧唧。
    穷人的悲哀。
    孙婷酸唧唧地道：“柚儿……你可真是大财主！”
    “我怎么就不是个男孩儿？”
    “我要是男孩儿就能娶你，反正我们两个年纪正相当。”
    “然后我就可以当你的小白脸儿……”
    “哎……”
    “我为啥投生成个姑娘呢？”孙婷蔫儿哒哒地垂下头。
    “你赶紧去洗漱换衣裳，我衣柜里的衣裳你随便穿。”赵香柚也没勉强她，她把库房锁了，指了指自己房间的衣柜就往外跑。
    大郎睡的客房，随便找个下人问问就知道了。
    不过客院儿也可以改成大郎的院子，这都不是事儿。
    赵香柚跑进院子，趴在门缝上压低了声音喊：“大哥……大哥你起来了吗？”
    昨晚一直没咋睡的大郎鸡鸣的时候才堪堪睡过去，他觉得自己个儿刚闭上眼睛，妹妹就来喊门了。
    大郎就很想哭。
    他认命地爬起来跑去开门：“柚儿你小声点儿，你大嫂还在睡呢！”
    赵香柚给那大郎一个我懂的笑容。
    大郎：……
    你懂个屁！
    谁都不懂他昨晚的悲伤，满心欢喜的想洞房，结果……媳妇还被灌醉了，睡得呼呼的。
    他舍不得把媳妇喊醒，就只有自己个儿硬憋。
    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啊，身边躺着自己个儿心爱的小姐姐……也不知道兄弟被憋废没有。
    赵香柚将木头盒子塞大郎怀里，压低声音跟他说：“阿奶给你压箱底的钱，你别嚷嚷出去啊，阿奶让我偷偷给你的，说你是家里的长子嫡孙，成亲了手里没几个钱不像样子。”
    她可不能说是她给的，若说是她给的，大郎制定不能要。
    “嗯！”大郎激动地点头，阿奶对他太好了！
    “你跟阿奶说，我一定发愤图强，努力考个进士光耀我们老赵家的门楣！”
    “大哥，这个是送给大嫂的，昨儿晚上我们原是想着大嫂一个人在房间里等你太孤独了，她匆忙嫁过来心里本就不踏实，这才叫了席面去屋里陪她。
    哪知道竟都喝醉了，真是对不住，这个是给大嫂赔礼道歉的礼物。
    你替大嫂收着吧，收着我也心安。”
    大郎怀里抱着赵香柚给他的两个木头盒子怪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又没有怪你们……”妹妹这番话一出大郎有再多的郁闷也一扫而空了。
    妹妹们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还不是在为他操心。
    替他陪新娘子。
    “谢谢你啊柚儿！”大郎腾出手来揉了揉赵香柚的脑袋。
    赵香柚嘿嘿一笑，她道：“你们多睡会儿，我走了！”
    小丫头一蹦一跳地走了，大郎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他转身推门回屋，就见孙倩已经坐起来了。
    “刚才是柚儿在外头跟夫君说话？”
    孙倩一句‘夫君’听得大郎脚步发飘。
    大郎颠儿颠儿地三两步跑过去坐到床边，将怀里的两个木头盒子交给孙倩：“大盒子里应该是银票，柚儿说是阿奶让送来给咱们当私房钱的，说不让声张。”
    “这个盒子是柚儿单独送给你的，说是给你赔罪的……”
    想起昨晚的事儿孙倩就红了脸，她不好意思地对大郎道：“夫君，昨晚委屈你了！”
    大郎憨笑道：“不委屈！”
    “反正这是咱们家，咱们随便住哪个院子都好，你说是不是？”
    孙倩连忙点头：“那咱们以后就住这儿吧。”不挪地方，昨晚的荒唐就勉强能掩饰过去。
    “嗯，你说了算，我听你的！”大郎笑眯眯地道，他的笑容十分灿烂，声音更像黏糊糊的麦芽糖。
    甜到了孙倩的心里。
    “你快打开看看阿奶给那咱们多少私房钱。”大郎催促孙倩，孙倩依言打开，看到木头盒子里竟然有一大卷银票。
    她拿出来数了数，等数万两口子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阿奶给了他们一万两！
    孙倩觉得脑袋有点晕，她有些忐忑地问大郎：“夫君，这钱是不是太多了，不然我们还给阿奶？”
    大郎也觉得有点晕，他摇头道：“不还，还了阿奶会不高兴的，在咱们家，啥事儿都是阿奶说了算。
    阿奶说的做的便是错的也是对的。
    倩儿姐姐，唯这点儿你得记住了……”
    孙倩恍恍惚惚地点头道：“我记住了。”
    她补充一句：“以后咱们好好孝顺阿奶！”
    大郎重重点头。

 第591章 敬茶

    大厅。
    大家伙儿都到了，二郎就把头天晚上赵香柚等人干的蠢事儿给抖落了出来，老太太笑得不行。
    “这真真儿是没听过的事儿！”老太太拍着大腿笑道。
    孙氏见二郎说得那般眉飞色舞就挺揪心的，儿子这么怎么不懂事儿啊！
    四丫也是胡闹的一员，任谁来说这事儿都不该是二郎说。
    “娘，几个孩子小，没分寸……实在是委屈大郎了，二哥二嫂对不住了。”孙氏起身跟赵铭粮两口子道歉。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扫过二丫，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赵香柚跟三丫四丫还小，不懂事儿，你二丫都双十的年纪了还能不懂事儿？
    轻重不分，也不知道管束着妹妹们。
    可二丫明显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孙氏就很气闷。
    还有新媳妇也是，这都日上三杆了还不见人影儿。
    想当初她刚进门的时候，天不亮就被婆婆给喊起来了……后头哪天不是天不亮就起身儿忙这忙哪，还给一家子人做早饭。
    赵铭粮不以为意地摆手：“姊妹们占了他的房间是看得起他！”
    “再说了，大郎两口子也不是地方睡，老三媳妇你就不要说外道话。”
    陈氏跟着道：“那可不咋的，咱们京城这宅子这么大，大郎还愁没地方住？”
    “你以为我们大郎心眼儿都跟你一样小呢？”
    “二嫂？”孙氏没想到自己个儿道个歉竟然还会被喷，她委屈极了，眼眶子‘咻’的一下就红了。
    赵铭粮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氏：“你瞎说啥大实话，明知道弟妹的心眼儿小你还挤兑她！”
    陈氏忙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哟哟，瞧我这张嘴，我错了！弟妹对不住了，我就不该瞎说大实话！”
    孙氏：“……”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偏生老太太还补刀：“咱们家就你是贤惠人儿，老娘都没发话你道啥歉？大喜的日子上赶着找不痛快！”
    “行了行了，一会儿大郎小两口就该来敬茶了，你别摆出一副哭唧唧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嫌弃新媳妇呢！”
    “娘，我不是……我没有……”孙氏简直就要晕过去了，她有什么错？
    赵铭田拉住了她：“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歇着，不然一会儿我就陪着你回老家呆着。”
    孙氏立刻闭嘴不敢再说什么了。
    不但如此，她还得将眼泪都逼回去，把笑容挂在脸上。
    老太太翻了白眼儿，好子日不好好过想干啥？
    糟心。
    这媳妇啊，家里穷的时候瞅着还好，咋家里一发达皮子就开始发痒呢？
    “阿奶，爹娘、三叔三婶儿、大姑二姐柚儿……我们来了！”大郎笑容灿烂地牵着孙倩跨进门槛儿。
    原先大厅当中是有一扇屏风挡着的，但老太太嫌弃碍事儿，就命人撤走了。
    赵美芳忙把两个蒲团摆在老太太跟前儿，二丫也端来了茶水。
    大郎牵着孙倩给老太太磕头敬茶。
    “阿奶请喝茶！”孙倩端起茶盏双手捧过头顶，老太太忙笑眯眯地接过来喝一口，喝完之后就给她一个荷包：“好孩子，往后好好跟大郎过日子，阿奶一定拿你当亲孙女待。”
    孙倩娇羞应下，她从孙婷手里拿过一双绣花并缀有珍珠的鞋奉给老太太：“阿奶，这双鞋是婷儿姐儿一大早跑出去帮我买的，您先收着，回头我亲自给阿奶做！”
    正是因为等着孙婷的鞋子，孙倩跟大郎才来晚了。
    不然奉茶的时候光长辈给她红包，她都没回礼。
    孙婷也是拼了，京城的铺子可没开得那么早的，她愣是把人家铺子的门给敲开买的东西。
    赵老太太笑眯眯地接过鞋子嘴上说：“哎哟，我一个半截儿都入土的老婆子哪里能穿上这么鲜呼的鞋子。”可她的手却在鞋子上爱惜地摸来摸去。
    显然是很稀罕。
    “再有，家里有做针线的人，你可别动手了。
    且往后你也没时间，这一大家子的事儿还得靠着你管起来呢！”
    说到这里，老太太就跟二丫道：“你一会儿就将家里的库房钥匙跟账本儿啥的都交给大郎媳妇，家里的事儿也尽快给大郎媳妇交代清楚。
    等大郎媳妇管了家，你就安安稳稳地绣你的嫁衣……”
    二丫微笑着应下，孙倩则有些懵逼，她慌忙推拒：“阿奶，我年纪小……况且还有娘和三婶儿呢！”
    前头有好几个长辈呢，她怎么能越过她们来管家。
    陈氏不等老太太开口就道：“我不成，让我管家指定家里每天都鸡飞狗跳的！
    你三婶儿更不行，她字儿都不认识几个。
    乖，阿奶把事儿交给你，你就好好地把差事给办起来。
    我们都相信你！”
    陈氏说完话，孙氏都快绷不住自己个儿的表情。
    凭啥她不能管家？
    二丫都能学着管家，她咋就不能学着管家？
    真是气死人了！
    “那……那我一定不会让阿奶和娘失望的！”孙倩的心里暖极了，一进门长辈就把管家权给交了出来，这说明是对她极度信任，也是极度宠爱。
    赵家虽然出身微末，但她敢保证，赵家将来一定会成为真真正正的大家族。
    大家族的管家权代表的信息可就太多了！
    孙倩在心里实实在在地感激着老太太和维护她的婆婆。
    轮到给赵铭粮两口子敬茶了，赵铭粮给孙倩一个红包：“大郎媳妇，你要早日给大郎开枝散叶啊，男娃女娃都无所谓……”
    孙倩娇羞地应下，陈氏则给了她一套纯金的头面：“大郎媳妇，娘没啥钱，这套头面样式也旧，但这是娘这辈子得的第一套纯金头面，一次都没舍得戴过。
    你若是不喜欢这样式，就添点儿钱拿去银楼融了重新打也成……”
    “头面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娘！”孙倩忙道谢。
    孙氏在心里嘀咕，陈氏这种人就是惯会做面子，什么第一套金头面，什么从来没戴过？
    她都看见陈氏戴过好几回了！
    孙倩给赵铭粮和陈氏各送上一双鞋，赵铭粮欢喜地收下，然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郎啊，你如今也成亲了，将来咱们家的担子就都在你的身上了！
    你老子我年纪大了，在科举一途上怕是难了……
    考举人考进士的事儿就看……”
    老太太把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放：“你不想考举人了？”
    亲娘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赵铭粮的背皮子顿时就绷紧了！
    他忙摇头否认：“没有！我肯定考！儿子一定考上进士好给娘长脸！”

 第592章 大郎扬威

    小两口顺顺利利地敬完茶，孙倩就开始给平辈们发礼物
    礼物都是一样儿的、一对儿荷包、一双帕子、一双袜子、一双鞋垫儿。
    当然这些都是孙婷一大早出去买的。
    大家知道孙倩这事儿办得着急，故而并没有人去挑礼。
    该吃早饭了，孙倩站在老太太身边要给她老人家布菜，老太太让她去挨着大郎坐下：“咱们家不兴这些，我老是老了，可这手却是没断的，还没到吃个饭都要人帮忙的地步。
    就算是真到了那般地步，也有丫鬟婆子。
    没道理有下人不用非要用亲人。
    你们也都给我记住了，在咱们家，谁也不许摆婆婆谱！”
    “娘说得对，我就要跟娘学，绝对不跟大郎媳妇摆谱！”
    “娘放心……”孙氏尴尬地附和，心里吐槽,老赵家最能摆谱的就是老太太。
    老太太打断她的话：“我放不放心无所谓，大郎媳妇你把我的话记下来，填补进赵家家规里。”
    孙氏咬唇，婆婆如今在新媳妇满前都下她的面子。
    以后她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
    还有谁能看得起她？
    一顿饭孙氏又憋了一肚子的气。
    吃完早饭，老太太将儿子儿媳都打发走，又命二郎赶紧去云州府送信去。
    她拉着孙倩的手说：“你嫁给大郎这事儿，按理该给你祖母送封信去。
    这样她将来就不能拿这事儿说你不孝。”
    “你也不必怕，这事儿就让大郎去办，大郎你去孙家，把孙娇做的事儿都跟亲家老太太说一遍。
    你告诉她，咱们手里可是拿捏着证据呢，大伯母买脏药害侄女儿……她要是敢闹腾咱们就直接将证据拿给阚闻朝阚大人。
    你跟她说，说我老婆子跟阚大人可是有交情的，她不信可以派人去跟阚大人打听，瞅瞅老娘会不会心虚……”
    “你吓住她之后就让她务必否认把你媳妇许给劳什子世子当妾……”
    “阿奶你放心，我一定把事儿给办好了。”大郎拍着胸脯道。
    “柚儿你背着药箱跟着大郎跑一趟，别让老东西装病，害大郎背上一个气晕妻子祖母的罪名！”
    “好嘞！”赵香柚身十分干脆地答应下来，她可喜欢搞事情了。
    “大哥咱们赶紧去吧，得赶在梁王府的人去孙家前。”赵香柚催促大郎。
    她自己开小跑回屋拿药箱。
    孙婷也跟着去了，她得把她们姊妹的东西都拿到赵家。
    孙家乱成了一团。
    头天晚上孙娇没归家，孙婷也不见了踪影，整个孙家就炸了。
    为了家里的名声，孙老夫人不许报官。
    还不能找！
    非但不能找还得将事情给压制下来，不然……孙家将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孙老大两口子，孙家老太太都彻夜未眠，守佛堂的两个下人被打了板子也说不出孙婷的去处。
    她们只说是二小姐让她们去歇着的，门也是二小姐的人帮着守的。
    孙大夫人那里听得了这样的话，勃然大怒之下就命人剪了这俩婆子的舌头，关进柴房等着天亮了就发卖。
    “一定是孙倩跟孙婷这两姊妹知道了什么，所以她们两个合起伙来坑害我的娇儿！”
    孙老大深以为然地点头：“或许我们可以去赵家问问，毕竟大姐儿跟三姐儿在京城就只认识老赵家的人！”
    “肯定是他们！”孙大夫人怒道：“还用得着问么，你马上带人去赵家要人！”
    “他们若是不给咱们就闹上京兆府！”
    “不行！”
    “去赵家问问可以，不能闹上京兆府！”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太太听到说闹上京兆府‘咻’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你是想我们老孙家的脸面都丢干净么？”
    “你敢去京兆府闹，我就立刻休了你！”
    当娘的可是有休弃儿媳妇的权利！
    孙大夫人顿时就哭得不能自已：“我的娇儿可怎么办才好……”
    “现在可不只是娇儿的事儿，而是跟二弟怎么交代！”
    孙老大可是十分清楚自己个儿的二弟是个有能耐的，他心底对自己个儿这个弟弟还是有几分忌惮。
    “我不管，我的娇儿都不见了……”
    “老夫人！”
    “大老爷，大夫人，三小姐回来了！”
    “三小姐带了赵家大少爷和赵家六姑娘，就是封了官儿的那位姑娘来了，说是要见老夫人，如今人在外头候着呢！”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她们进来！”
    老夫人说完就让人伺候穿衣洗漱上妆，而孙大夫人和孙老大就连忙去外头的花厅。
    孙大夫人看到孙婷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就疯了似的扑上去：“你个贱人，你把娇儿弄哪儿去了？”
    她干的什么好事儿她自己个儿心里清楚，她让人给姐妹俩下药，迷晕姐妹俩，结果孙婷却不见了。
    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孙婷根本就没被迷倒。
    她都没被迷倒，那她姐姐呢？
    孙大夫人就觉得搞不好这两姊妹让她的娇儿做了替身。
    只要想到这些，孙大夫人就恨不能立刻打死眼前的孙婷。
    然而她还没近孙婷的身就被大郎一脚踹飞。
    这个恶婆娘想害倩儿姐姐，他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放肆！”
    “这里是孙家，你一个赵家子竟然敢打我孙家的主母，你信不信我去衙门告你，我夫人可是有诰命在身！你可知道殴打诰命是何罪？”孙老大怒斥大郎，在他家揍他媳妇，这是不那他当回事儿，在打他的脸呐！
    大郎冷笑一声儿：“好啊，去衙门，去衙门好好说说你们这一对狼心狗肺的大伯大伯娘，是怎么将侄女儿给卖了，是怎么去烟花柳巷买的脏药给侄女儿用。
    又是怎么去找的两个市井流氓来糟践两个侄女儿的！”
    “你胡说什么？”孙老大听了大郎的话怒不可遏，他指着大郎：“来人啊，把他给我绑起来！”
    大郎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儿，然后猛然一折，孙老大的手顿时就断了，他惨叫起来，就像是一头垂死挣扎在屠夫刀下的猪。
    而涌进来对付大郎的家丁们被大郎三两下就打倒在地哀嚎不已。
    孙老夫听到动劲儿被人搀扶着出来，瞧见眼前的场景差点儿没晕过去。
    她指着孙婷：“你……你竟带着外人来家里欺负你大伯大伯母，你个不孝的……”

 第593章 软硬兼施

    孙婷气红了眼：“祖母，您在里头一定是听见了吧，我大伯大伯母对我们姐妹做了些什么……
    您竟骂我不孝！
    不孝的真的是我吗？
    还是你这一对丧尽天良的儿子儿媳？
    还是说……还是说这原本是你的注意，大伯大伯娘只是听你的吩咐行事？”
    孙老夫人立刻呵斥她：“你胡说什么？”
    “这种事怎么会乱说？”
    “你姐姐可是梁王世子点名要的妾室，你大伯大伯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们做那样龌龊的事儿！”
    “你可不能听信外人挑拨而不信家里人！”
    说到这里老太太眼瞧着就要晕，赵香柚立刻上前一步往她嘴里塞了一丸药。
    “你给我们老太太吃的什么？”婆子惊呼。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保心护脑的药，你们放心，吃了我的药，老太太定不会被气死。”
    孙家人：……
    欺人太甚。
    “我也不跟你们磨叽，我手里可是有认证物证的，去烟花柳巷买脏药的就是你们家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也是她的陪嫁龚嬷嬷。
    去找地痞流氓的是你们家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这位龚嬷嬷的孙女儿……
    她们都干了什么，谁吩咐她们干的你们审一审就知道了。
    我可提醒你们，我手里的证据可不止这么些……”
    这些信息其实是孙婷推断出来的，大郎也是直接拿出来诈。
    至于说能不能诈准他可不管，只要是孙老夫人跟孙老大信了就行了。
    孙大夫人身边的人一个审不出来，他有的是耐性挑拨他们审第二个。
    总有一个能审问出来。
    果然，听了他的话之后孙家母子就立刻看向孙大夫人，孙大夫人那里敢认，连忙摇头否人。
    大郎抱着胸吊儿郎当地道：“是不是真的你们审问一番就知道了。”
    “我也不想跟你们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今儿带着二妹妹来只为一件事，那就是昨晚我跟倩儿姐姐已经拜堂成亲了。
    我们成亲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是婚书也是有的。
    所以大伯父将已经许配给人的大侄女儿又另许他人……若是被御史知道了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弹劾你！”
    “喔，对了，我看在倩儿的面儿上提醒你们一件事儿，梁王府手中并没有倩儿的抬妾文书。
    那劳什子文书已经被我毁了！”
    “至于说你们的好闺女，她可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自己个儿装扮好上了小轿，如今正在梁王府好好呆着呢。
    你们啊，可该防备着梁王府将她送回来……”
    孙家老大：……
    眼前一黑就直挺挺地往下栽。
    赵香柚等他栽倒之后才拿出银针往他脑袋上扎，片刻功夫就将孙老大给扎醒了。
    孙老大醒了之后就立刻命人将孙大夫人身边的人全捆了。
    孙娇失踪之后，她屋里的下人也全都挨了板子，独龚嬷嬷的孙女儿有她护着所以躲过了。
    这会儿孙老大又命人将她绑起来使劲儿打。
    这两人都是肉体凡胎，两三板子下去就禁不住了，把所有的事儿都倒了出来。
    孙老夫人：……
    孙大夫人在婆母和丈夫渗人的目光中瑟瑟发抖，她还想狡辩，但是却被孙家老大一脚踹到胸口。
    她一口血吐了出来，抱着孙老大的腿道：“老爷，老爷我也没办法啊！”
    “你只让我让大丫头老老实实地去梁王府，可是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肯？
    我只能用点儿手段！”
    “娇儿的事儿我真的不知道，肯定是他们瞎说攀附娇儿的……”
    “啪……”
    “你还敢狡辩！”
    “贱妇，老子要休了你！”
    孙老大心里只有两个字儿，完了，这回不止是梁王府不好交代，老二那里也不好交代。
    该咋整啊？
    赵香柚这个时候笑眯眯地道：“哎呀，既然孙娇的志向那么高远，她一定能笼络住梁王世子的，说不准儿以后还会混个侧妃当当呢！”
    “你们应该往好的方面想对不对，只要你们咬死了说梁王世子要的就是孙娇，他们可就不能退货了。
    若是敢退货，您也可以豁出去了找御史弹劾他们不是。”渣男贱女配一脸，合该天长地久！
    孙老大心里苦，他敢个屁，那可是梁王府！
    “您反正也把人给得罪了，与其退让还不如硬气一把呢，只要孙娇能不被退回来，以她的手段早晚都能在梁王府的后院儿有一席之地。
    瞧瞧，她是心毒手段多，您啊，可别小看了她！”
    孙老大：……
    我谢谢你全家！
    这话可不是夸人的。
    但虽然如此，这好像也是如今唯一的办法。
    他算是明白了，若他敢顺着梁王府的意思，那赵家崽儿定然会将他给告了，到时候梁王府会帮他吗？
    他不敢保证。
    落在阚闻朝的手中……甭管你是伯爵还是侯爵，下场该有多惨就有多惨。
    孙老大不能赌。
    他的一个女儿已经赔进了梁王府，他就只能让这个亏变成实在的东西。
    “伯父不用谢我们，都是亲戚，您和老夫人的要钱跟扎针钱我就不收了。
    不过呢，你家婷姐儿可是不敢住了，谁知道啥时候又被卖。
    一会儿婷姐儿就会把她们的行礼搬走。
    你们也别送了，你们家打补丁的马车驶出去丢的可是你们孙家的脸面！”
    说完，赵香柚就拉着孙婷往外走。
    大郎上去又踢了一脚孙大夫人这才不甘不愿地走了。
    孙老夫人真的很想晕，但却怎么都晕不过去。
    她嚎啕大哭：“作孽喔……真是作孽啊……妻贤夫祸少，当年我就不喜欢她，你非要把她给娶进家门……”
    “来人，赶紧去请大夫！”孙老大的手疼得不得了。
    赵家都是些什么人？
    一个个的又粗鄙，又嘴贱！
    瞧着满堂狼藉，和嚎啕大哭的老娘孙老大只想哭。
    孙婷走的时候他连拦都不敢拦。
    这回真是……
    真是坑大了！
    荣华富贵没看着，亏倒是吃了老大一个！
    孙婷跟孙倩的东西还有点多，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们带了一辆马车一辆骡车来。
    拉着东西从孙家出来，孙婷就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其实若只是祖母大伯严苛一点，规矩多一点她是能忍的。
    万没想到大伯一家子竟然这么毒。
    回到了赵家，赵香柚就去找她阿奶汇报。
    结果二丫说老太太去梁王府了……
    赵香柚：……
    阿奶要搞大事情！！！

 第594章 老泼妇闯京城

    赵香柚要去找赵老太太，大郎也想去，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孙倩，孙倩道：“夫君你去吧，我跟二姐在家理事儿。
    夫君你要保护好阿奶，别让她老人家受欺负了。”她怎么能去呢，万一梁王府的人跳出来胡搅蛮缠，丢她的人不说更会让赵家名声受损。
    这个时候，她最该呆在家里，出去就容易惹事儿。
    “夫君也要保护好自己跟柚儿。”孙倩含羞把他送到门口，站在门口笑望着他。
    大郎一步三回头。
    赵香柚瞧得牙酸：“大哥你还走不走呀，不走我可不等你了！”
    “走走走！”大郎连忙小跑着追上妹妹，回头冲着孙倩露出一嘴的大白牙，扬手摇了摇。
    两人风急火燎地赶去梁王府。
    结果马车被堵在街口根本就过不去。
    拉着孙婷下车，大郎也跳下马车，护着两人往里挤。
    哎哟，梁王府所在的左右两条街都热闹地得不行，几个人挤进去一瞧，才发现梁王府对面儿的街边儿有人再演类似于二人转的街头喜剧。
    一牛高马大的男人穿着女人的衣裳，脸涂得跟如花似的，手里还拿着一根鞭子，他的身边围着几个同样是男娃扮演的小姑娘，不过这几个男娃只是穿了小姑娘的裙子，并没有把脸画得花里胡哨的。
    ‘如花’朝着一个‘小姑娘’抽一鞭子，小姑娘立刻就被抽得满地打滚儿。
    ‘小姑娘’哀求她饶命，问她自己个儿是哪儿惹到她了。
    ‘如花’表情夸张地大声儿唱道：“哎哟我呸！你长得比本姑娘好看就合该被本姑娘打哟，抽花了你的脸，本姑娘就是那人世间最好看的美娇娥……”
    他拖着滑稽的腔调唱着，动作也故作妩媚，顿时就人来周围人的哄堂大笑。
    接着，他又抽了另外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动作夸张的来了一个后空翻，然后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还是重复上一个配角的台词，问他为何要打人。
    ‘如花’一边儿举着小拇指掏鼻孔，一边儿扭着水桶一般的腰肢唱道：“哎哟我呸，你的腰如三月杨柳，本姑娘的腰如灶旁水缸，抽死了你，本姑娘就是那人间腰最细的美娇娥……”
    每个配角的台词都一样，表演的内容也都是被‘如花’抽，他们在被抽的同时有翻跟头的，有鲤鱼打挺的，有躲开让‘如花’摔个狗吃屎的……
    不时就惹来围观群众们的哄堂大笑。
    赵香柚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赵老太太，就去另外一条同样热闹的街上找老太太，这回找到了。
    她阿奶不知从哪儿摆了个太师椅就坐在梁王府正大门对面儿的树荫下。
    跟上条街同样的戏码也在她老人家不远处声情并茂地演着。
    梁王府的侍卫们绷紧了面皮站成一排，手都放在手柄上，戒备地看向老太太这头。
    老太太悠闲地磕着瓜子儿，手边儿还有一茶凳，凳子上放着装满茶水的茶壶和一个青花瓷的茶盏。
    但凡他们敢跨过街中央一步，老太太立刻就从椅子上梭地上去坐着，然后哭天抢地地喊：“不得了啦，梁王府杀人啦！梁王府杀朝廷诰命啦！”
    老太太尖锐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差点儿没把手中的刀给吓掉了。
    他们真没应对过眼前的情形，你说要是老百姓，他们说驱赶就驱赶了，便是驱赶过程中伤了人也无所谓。
    可这撒泼的老太太身上穿的是五品诰命的衣裳。
    难整。
    脑壳痛。
    ……
    只要侍卫一退，她老人家就立刻收声儿，拍拍身上的灰尘重新回去嗑瓜子儿喝茶。
    赵香柚：……
    全宇宙都找不出来一个比她阿奶还骚气的老太婆！
    大郎很是有眼力劲儿地跑去给老太太捏肩，孙婷看样儿学样儿，也哒哒哒地跑去给老太太捶腿。
    赵香柚也跟了过去，她跟孙婷打商量：“你分我一条大腿呗？”
    孙婷冲她挤挤眼睛：“我俩谁跟谁，老太太的左腿分给你了！”
    如愿抱（捶）上大腿的赵香柚仰着脸冲着老太太嘿嘿笑:“阿奶你真厉害！”
    赵老太太得意地轻哼了一声儿：“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京兆府尹的人来了，大家让一让。”这时，人群忽然攒动起来，接着演戏的伶人们停下了动作。
    “干啥呢干啥呢？”
    “你们在王府门口喧哗，该当何罪，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为首的捕快命令。
    王府的管事忙跑来跟捕快头子打招呼，然后指着赵老太太和伶人们一顿跟捕头控诉。
    他看向赵老太太的眼神可谓是挑衅意味十足。
    王府的角门儿上，梁王府世子周鑫跟嘉惠郡主看着外头的情形，嘴角上翘，面露不屑：“哼，区区一个五品宜人就敢在王府门口闹，我看她是活腻了！”
    “等人抓进京兆府之后，你去上下打点打点，务必牢里的人把这死老婆子弄死！”
    嘉惠郡主不干了：“不行，她这么败坏本郡主的名声，本郡主定要将她扒皮抽筋！”哼！虽然那帮丑陋的伶人没有指名道姓，可那些事儿全是她干过的。
    每次她逛街遇到比她好看的平民女主就会拿鞭子抽花对方的脸，若是腰比她细，她就抽烂对方的腰，让对方的腰变得伤痕累累……
    反正只要她看不顺眼就会上鞭子，不管对方是不是惹到她了，用她的话说，只要是她瞧着碍眼的人，本身就是个错！
    “嗯，那就把这个老太婆给折磨死！”世子深以为然地点头。
    周鑫身边的管事满脑袋冒冷汗，这两位真当京兆府是他们开的哟？
    若是搞个平民还好，搞诰命……不是这两位想搞就能搞的！
    况且这个诰命一瞧就是不好惹的。
    管事抬手擦了擦冷汗，还是应下了，他从周鑫手里接过银票揣怀里：“世子放心，小的一定把京兆府牢房上下都打点好！”
    他应下来就是了，反正这事儿能不能成可不看他，而是看京兆府牢房中的狱卒。
    管事的走后。
    周鑫就跟嘉惠郡主吐槽老太太：“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这不就是乡下的泼妇么？”
    嘉惠郡主冷哼一声儿：“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山鸡再怎么都休想变凤凰！”

 第595章 撒泼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见那老太太扑到地上打起滚儿来：“老天爷呀，不得了啦，官官相护哟……京兆府要帮梁王府杀诰命啦！”
    “皇上哎……您亲封的诰命就要被梁王府勾结的捕快给打死了哟……”
    “大家快来看呀，京兆府的捕快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哟……”
    京兆府的捕快们：……
    卧槽？
    这是哪儿来的奇葩泼妇？
    这天下还有她这样事儿的诰命？
    大家纷纷离她远点儿，老太太身上的确穿的是五品宜人的诰命服，他们捕快可惹不起。
    捕头企图跟老太太讲道理：“老人家您起来说话！”
    “我们只是要抓这些在王府门口喧闹的伶人……没有碰你啊！”
    原本是想碰，先弄进京兆府再说，总不能让她一直在王府跟前儿闹腾。
    那只知道这老太太这般泼，满京城也找不出像她这样事儿的诰命来，人家不但会撒泼，人家还会往你身上扣屎盆子！
    扣大帽子！
    他只是捕头，又不是王府的死士，可不敢拿身家性命去赌，万一这老太太要讹上他，他的差事可就保不住啰！
    “咋滴？你还想非礼我老婆子？”
    “不得了了……京兆府的捕快非礼诰命……”
    捕快们纷纷后退，捕头对王府管事拱手道：“场面你们先控制住，我们回去找我们大人来帮忙！”
    说完这番话，捕头就麻溜地带着自己个儿的手下们跑了。
    王府管事：……
    老太太慢悠悠地拍了拍自己个儿身上的灰，指着伶人们道：“愣着干啥？给老娘唱起来！你们不用怕，咱们又没占用他梁王府的地界儿！”
    “继续唱，唱得好本宜人有赏！”
    伶人们见王府跟京兆府的捕快都拿他们没法子，忙听话地唱了起来。
    呱噪的声音再度响起，角门里站着的郡主整张脸都黑了。
    她能忍住不出去抽人完全是因着周鑫说等会京兆府会来人把老太太给抓了。
    说在王府门口，让她别惹事儿。
    现在……
    那老婆子又好好地坐着嗑瓜子儿喝茶，还有人给她捏肩捶背。
    嘉惠郡主怎么能忍得住？
    她冲出去先几鞭子抽向伶人们，把他们打得滚地惨叫，又恶狠狠地朝着赵老太太抽鞭子。
    大郎一把抓住她的鞭子，老太太顺势滚到地上：“郡主杀人啦……郡主杀百姓，杀诰命啦……哎哟哟……老婆子吓死啦……
    赶紧去报官！
    赶紧去请郎中！”
    说完，老太太的眼睛一逼，双腿儿一瞪就没了动静儿。
    赵香柚扑上去夸张地哭道：“阿奶……阿奶您咋滴了？阿奶您可别吓唬我啊……”
    赵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虚（大）弱（声）地道：“柚儿啊，你让人抬着阿奶，咱们去宫门前敲登闻鼓告御状！”
    百姓们告御状那是要先吃五十脊杖，大汉拳头粗的棍子狠狠地往背脊上砸，五十下脊杖下来，基本不会有活人。
    故而除非是惊天大冤情，老百姓都不会去宫门口敲鼓。
    但是身上有官职和诰命的却是不用挨打，但当官的也不会去敲登闻鼓，你当着官儿呢，能有啥不得了的冤情？
    屁大点儿事儿就去找皇帝，皇帝能看你顺眼？
    转头就能给你一撸到底，让你重新成为白丁。
    她这么一说，王府的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大郎啊……带上他们，他们都是被我连累的，把他们送去医馆好好医治……”
    “哎呦……王府太霸道了，街上唱个曲儿翻个跟头就把人给打残了呀……”
    “皇上他老人家爱民如子，要是知道了他的儿子被人打成这样还不得心疼死啊……”
    “哎哟我滴皇上咧，您是千古名君，可您心肠再好也架不住有人专门儿跟您对着干呀……”
    听听……
    听听这都是啥虎狼之词……
    “我让你胡说！”嘉惠郡主一脚踹向大郎，而大郎被王府几个侍卫同时抱住，他被踹了一个正着。
    嘉惠郡主抽出鞭子又挥向老太太，赵香柚朝她屈指一弹，一根儿牛毛般的针就没入了她的膝盖。
    她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抱着膝盖打滚儿。
    老太太又双腿儿一蹬闭上眼睛：“我吓死啦！”
    大郎忙背着老太太要走，老太太在他耳边悄悄说：“走慢点，假装去敲登闻鼓……”
    耳力非凡的赵香柚：……
    京兆府府尹：……
    躲在街道拐角处的京兆府尹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会儿，就叮嘱他的捕头跟跟班儿们道：“瞧见没有，宁愿惹君子，也不能惹小人！
    这老太太谁惹谁沾一身骚。
    梁王府这次可被狗皮膏药给缠上了！”
    “你们啊，遇到这种人就尽量离远点儿，别给京兆府找事儿，瞅瞅那老太太多会，动不动就往皇上身上扯……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
    再看律法，街上卖艺只要交税了就不犯法，况且人家真没在梁王府的地界儿上，人家唱戏站的地儿是朝廷的……
    这老太太……又泼又奸……”京兆府尹打心底生出一股子欣赏之意来，人才啊，人才！
    可惜就是个老太太。
    不然他得薅到京兆府来才行。
    “那大人，咱们……”捕头问。
    京兆府尹给了他一个白眼儿：“咱们是来善后的，啥叫善后你知不知道，就是事儿已经完了，咱们再姗姗来迟！”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咱们京兆府忙嘛……”
    众跟班儿……
    受教！
    难怪是能当京兆府尹的人，难怪是能在满京城的权贵中间左右逢源且游刃有余的人。
    王府门口乱了。
    有人去搀扶郡主，有人去拦赵香柚他们，不让他们走。
    大郎一直扯着嗓门儿吼着从老太太哪儿现捡来的几句话，就是要告御状。
    王府的大门打开了，大管家匆匆出来跟大郎拱手：“几位留步，我们王爷王妃有请！”
    赵香柚福临心至：“不好啦，王府要把我们弄进去关着门杀呀！”
    孙婷：“老天爷呀，您开开眼吧，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啦……”
    这时候，老百姓里头也有人乘乱喊起来：“郡主凶残，毁人容貌、伤人性命！世子下流、强占民女……
    梁王无德、纵女行凶、纵子荒淫……”
    先前这声音还只有一两道，后来就变得越来越响亮。
    王府的管家见状一发狠，命人将赵香柚他们都抓起来。
    先把人弄进王府再说，总不能一直就在外头耗着。
    “梁王府好大的威风！”周念姗姗出场，他一出现，梁王府的管家差点儿没把腰给闪了。
    今儿这事儿可不能善了。
    “我看谁敢动皇上亲封的五品宜人和跟北戎人拼过命，且同样是皇上亲封的修政庶尹！”
    “来人，将宜人送回家，拿本王的令牌去请太医给宜人医治！”
    “京兆府尹梁大人，您既然来了多时，怎么就瞧着朝廷命官和朝廷命妇被梁王府的人如此欺辱？
    瞧着他们对皇上亲封的官员和诰命行凶？
    您就不怕御史们明儿狠狠地参奏您一本？”
    梁大人：……
    淳亲王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冲新英雄别扯我啊！
    我这个官位小的小可怜你们能不能别霍霍？
    我需要呵护！
    梁大人十分郁闷地走出来，周念指着人群众人道：“如此民怨沸腾梁大人听不见么？”
    “听得见，听得见，下官正一定会好好查的……”
    周念盯着他道：“你最好做到秉公办案，不然本王一定会在父皇面前参你二三四五六七八本！”
    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老妇，老妇跪下来跟梁大人和周念可磕头：“民妇有冤啊……求王爷和大人给民妇做主！”
    “民妇是外城西街做浆洗的，丈夫儿子早逝，唯有一孙女相依为命。
    可有一天民妇的孙女忽然被梁王世子看上并带走……民妇多次上王府找孙女，可每次都被打走……”
    “王爷……大人，小人有冤啊，小人的女儿好端端的在路上走，被郡主一鞭子抽烂了脸，小人的女儿伤口溃烂……未婚夫跟她退亲，她受不住就跳河自尽了……”
    有了第一个勇于抓住机会告状的，就有了第二个。
    没多久就冒出了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讲道理，周念只是让手下找了三户苦主来告状，没想到这跟撒饵引鱼似的，没一会儿就引来了五六个苦主来诉说冤屈。
    以前大家吃亏不敢吭声，一个是因为王府有人出来善后，给他们几个钱，二个就是摄于王府的威慑。
    主要是摄于王府的威慑，因为王府给的钱并不多。
    现在先是有宜人跟梁王府闹腾，并嚷嚷着要告御状，再有淳亲王站出来让京兆府尹严查。
    这个机会错过了……他们将来若是还想给家人伸冤就难了。
    王府。
    下人屁滚尿流地去跟梁王和王妃禀报外头的事情，梁王妃手上的茶盏一下子就掉了：“淳亲王？”
    “淳亲王跑来跟我们王府作对？”
    “他怎么敢？”
    “闭嘴！”梁王爷吼了一声儿，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下人的衣领：“淳亲王煽动那些百姓告状？
    京兆府也掺和进来了？”
    王妃：“京兆府的人不是王爷派人找来的么？”
    梁王：……
    老子要球你提醒！

 第596章 如此教导

    他为啥让人将京兆尹的人找来？
    就是想让他们将几个伶人给抓起来，哪知道京兆尹的人那么废物，居然被一个老太婆给吓住了。
    （捕头：您能耐您上！）
    这个老太婆也是，她以为京城是她们乡下呢？
    堂堂五品诰命，一点儿脸面都不要，她竟然不为儿孙考虑，家里有这么一个老太太谁还敢嫁给她家子孙？
    求娶她家姑娘？
    目光短浅！
    “为本王更衣，本王要去面圣！”想了想，梁王就吩咐道。
    “王爷，您可一定要在皇上面前狠狠地参那老太婆一本，好叫她丢了诰命！”梁王妃愤恨地道。
    梁王阴沉着脸：“本王行事还用你教？”
    “赶紧去看媚儿，派人去催催太医！”
    梁王妃连忙应下，步履匆匆地出去。
    ……
    赵家，老太太躺在床上，又让赵香柚给她扎那种看起来就没救了的针。
    然后叮嘱孙倩二丫还有赵美芳：“我老婆子这个病能不能好，就看梁王肯出多少银子。”
    “现银好，可是在京城啊，最好的还是房子铺子庄子！”
    “这些玩意儿在京城可不好买，不像云州府，只要手里有钱，想要啥都能买得到。”
    赵美芳问她：“娘，那我们咋知道让他赔多少呢？”
    老太太奸诈地笑了起来：“你们都给老娘听好了，要想讹人，你们就得先把人凉着，梁王府第一次派人来，甭管他们提出怎么赔偿，你们都只管抹泪，只管嚷嚷我这个老婆子被他们害得惨。
    坚决不要松口，也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露出惊讶的表情，喔，等梁王府来人，把老三两口子拘在院儿里别让他们出去。”
    众人连连点头。
    “等他们第二次来，你们就一个唱红脸儿一个唱白脸儿，然后吵吵起来，吵吵得越凶越好……
    只是事不过三，梁王府的人第三次上门，你们就可以松口了。”
    老太太完全不怕梁王府的人不跑第三次，也不怕第三次他们能比之前提的赔偿还少，他们是来求原谅的，只能一次比一次开的价码高。
    “而且这三趟梁王府的人不可能空手来你们明白没有？”
    赵家女眷纷纷点头：“明白了。”
    孙倩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教育，很是目瞪口呆。
    关键是……关键是阿奶为什么就这么笃定梁王府一定回来赔礼道歉？
    不是不相信阿奶，她就是担心……
    “这事儿大郎媳妇就不用出面了，到时候大郎媳妇就跟在我身边照顾我就行了。”老太太道。
    她倒不是怕孙倩领悟不到她的意思，而是不想让孙倩面对梁王府，省得她心里不痛快。
    孙倩这才回过神来，她乖顺地应下，三观受到严重冲击的她需要时间来重组一下。
    老太太为了她竟然舍下脸皮不顾性命地跑去梁王府门口闹，一点儿也不怕得罪梁王府，一点儿也不怕赵家因此而遭殃。
    再看她嫡亲的祖母……两相对比之下，她心中对老太太的感激达到了顶点。
    她心中担忧，毕竟梁王府在京城的实力不容小觑，不然梁王世子跟郡主就不敢在京城如此的嚣张跋扈。
    “祖母，是倩儿不好，倩儿给您惹麻烦了。”等屋里的人被老太太打发走之后，孙倩留下来跟老太太道歉。
    老太太嗲她一眼：“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我可不是为了你，为了给咱们老赵家捞钱，行了，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她说的可是真话。
    但孙倩认为这是老太太为了不让她多想故意瞎说来宽慰她的话。
    那可是梁王府，不是谁都敢碰上去的。
    ……
    皇宫。
    赵香柚躬身站在周念身边，装太监就这点不好，就没有挺直了脊背的时候。
    周念在御书房一通告状，添油加醋的说得唾沫横飞。
    在场的大臣们也都对梁王世子跟郡主有些了解，知道这是两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有大臣家里的姑娘家被郡主欺负过，不过前脚被欺负，后脚梁王府就送上丰厚的赔礼，小姑娘家之间的矛盾，只要是不过分，他们还真不好计较。
    嘉惠郡主也没傻到家，对于大臣们家里的姑娘，便是看不惯最多就是扇巴掌，或者是把人给推倒，不会拿鞭子抽，也不会搞得特别过分。
    她当初之所以敢抽赵香柚，就是觉得赵香柚是泥腿子，虽然传闻她跟周念好，可她不相信周念会真的稀罕她。
    可惜她猜错了，淳亲王不但稀罕，还为了赵香柚揍了她哥。
    不然后来她哥哥就该对赵香柚出手，而不是小官之女孙倩。
    淳亲王说得口干舌燥，皇帝瞄了一眼王顺，王顺立刻就端了杯茶去给他。
    咕嘟咕嘟一碗茶下肚肚子，周念又开口叭叭叭。
    然而这个时候梁王来了。
    皇帝宣他觐见，梁王进来看到周念先是一愣，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周念这崽子真是不自天高地厚地要跟他对着干？
    要知道如今虽然大周是立了太子的，可是其他几个皇子可没一个消停。
    谁不想当储君？
    想当储君几要有足够多的人支持，这些年从太子到各皇子，明里暗里可都跟他示好过。
    周念这般桀骜，他这是在作死！
    一旦将来是别的皇子登上皇位，就依着他如今这般嚣张跋扈的做派就不可能容下他。
    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
    到时候他都把人给得罪光了，不会有任何人保他！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梁王的脑子里就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他撩袍子给皇帝跪下，开口也是告状，状告赵卓氏带人去王府门口撒泼打滚胡搅蛮缠，有损皇家威严不说，还给皇上丢脸。
    毕竟她可是皇上亲封的诰命。
    这不是在对世人说皇帝没眼光，把一个泼妇封成诰命。
    还告淳亲王不顾皇家体面，给那泼妇撑腰……
    皇帝等他说完，就面无表情地问其他几个朝臣：“诸位爱卿，你们是怎么想的？”
    诸位爱卿：……
    我们没有想法！
    谢谢！
    这他娘的该咋样？
    淳亲王跟梁王打仗闹到皇帝面前，都是宗亲，帮谁不帮谁？
    淳亲王是个六亲不认瞎胡闹的，梁王是个瞅着面善心里藏奸的，得罪谁都不好。
    当然，作为皇帝的肱骨大臣，他们也不是任何事都要这般权衡利弊，若是国家大事，他们一定会将私人的利益放在一边，然后在皇帝面前争成乌眼鸡都成。

 第597章 赐婚

    可听听。
    听听他们都叭叭的啥事儿？
    一个拿差点儿受伤的小姑娘来指责梁王教女无方，一个拿撒泼的老太太说事儿。
    “微臣以为……微臣以为朝廷的诰命的确需要体面。”一名大臣站出来道。
    “微臣附议！”
    “臣亦附议！”
    一个个的只提赵卓氏，没一个人提淳亲王。
    梁王虽然不满意，但他也没想过一口吃个大胖子，再说了如实淳亲王他三言两语就能搞垮那也不叫淳亲王。
    “陛下，还请陛下褫夺赵卓氏的诰命，再治她一个不敬皇家的罪名！”梁王神色严肃，一副为皇家着想的样子。
    皇帝没有说话。
    大臣们你偷偷看看我，我偷偷看看你，你给我一个眼色，我给你一个眼色。
    到底还是有人站出来：“陛下，微臣认为梁王殿下说得对，不过对方毕竟是陛下您亲封的诰命，不如命京兆府去查一下，看看赵卓氏是何故在梁王府门口撒泼。”
    “微臣附议，重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不是，诰命说赐就赐，说褫夺就褫夺，不查清楚总有儿戏之嫌。”
    “臣附议！”
    梁王：……
    妈滴一个个的老狐狸都是墙头草！
    东倒一下西歪一下，两边儿都不想得罪！
    想得美，你们这班就已经得罪老子了！
    “父皇，京兆府尹可忙得很，儿臣不是跟您说了么，今儿梁王府门口可是跳出了九个苦主，状告梁王世子女，嘉惠郡主飞扬跋扈，随意伤害民女，毁人容貌，害人投河自尽。
    出了这些事儿梁王不但不好好管教他们，还一味包庇，并以王府之地位欺压受害者……”
    “今天梁王府的侍卫更是当街欺辱您亲封的五品宜人，嘉惠郡主更是对五品宜人舞鞭相向，把人吓得昏厥过去，如今更是生死不知……”
    周念提起两个儿女的事儿，梁王一下子就炸毛了：“皇上，这些都是诬告，都是莫须有的事情，是淳亲王血口喷人！”
    “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老臣就这一双儿女啊……淳亲王这般处心积虑地针对臣，是要臣的命哟……”
    “当初臣拥立陛下登基，被反王的人伤了根本，这辈子子嗣艰难，好容易有了一儿一女……可老臣不知到底是哪儿得罪了淳亲王，要让他对老臣这般咄咄逼人，赶尽杀绝！”他为啥在这种情况下也敢进宫跟淳亲王叫板呀？
    就是因为当初他站对了队伍，并且因为站队的事儿受了伤。
    皇帝甭管内心奸不奸，他想当明君，想当仁君，对当初拥立他的人都很宽厚优待。
    别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他在意就成。
    “那依着你的意思，朕应该如何处置淳亲王啊？”皇帝见他老泪纵横，哭得伤心，便开口问。
    不等他开口回话，皇帝又道：“你的心情朕的确是无法理解，毕竟朕的儿女还是很多的。”
    梁王：……
    老子曰你先人！
    （皇帝：先人们，快从坟头爬起来，梁王说他要曰你们！
    梁王晚上睡觉就见自己个儿的帐子里飘满了老周家的先人……）
    “你放心大胆地说，便是朕宰了淳亲王也不至于断子绝孙！”
    皇帝这话一出，大臣们都感觉周遭的温度骤降，有点冷，想打摆子。
    梁王也是一凛，他忙道：“陛下，淳亲王年纪尚轻，他定是被赵卓氏给骗了……”
    皇帝冷哼一声：“一个随随便便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儿子朕不要也罢，这样，刑部派几个伶俐的去京兆府帮忙，务必要尽快把梁王府的案子查清楚。
    朕要看看朕的儿子是不是昏聩到被人一教唆挑拨就给人当刀使！
    若周鑫周媚是冤枉的，那朕就撸了淳亲王的爵位，若是罪名属实，你这个梁王爷就从宗族挑个好孩子过继过去……
    梁王闻言大惊失色，他没想到皇帝会动真格的，他也没强求皇帝处罚淳亲王啊！
    “皇上英明！”诸位大臣在皇帝开口之后，纷纷出言。
    能不赞皇帝一句吗，皇帝这个决定可是十分的公平，可是把淳亲王给扯进来了。
    “父皇英明！”淳亲王也大声道，他转头对梁王露出森森白牙，十分渗人。
    梁王的心情哟……
    然而，皇帝偏生不放过他，又补充了一句：“王顺，你一会儿去找阚闻朝，跟他说这件案子让他也盯着点儿！”
    “万万不能冤枉了周鑫周媚。”
    “朕能体谅梁王的一番爱子之心，在这方面，朕就不及他嘛……梁王，朕以后还是要多向你学习……”
    梁王：学你祖宗！
    “父皇，儿臣觉得调查世子就行了，郡主到底是个姑娘家，哪儿能有什么坏心思？”周念在梁王要晕过去的时候出声道。
    梁王直觉周念没安好心，但由不得他不抓着机会顺着他的话说：“陛下，臣的女儿真的是非常温柔善良，那些人真的是胡说的呀陛下！”
    皇帝迟疑：“可是……可是外头已经激起了民愤，若是朕连查都不查一下，很难跟百姓们交代啊！”
    “祖宗基业得来不易，民心易失不易得……朕这个皇帝做得如履薄冰，不敢有半分差错……”
    周念忙拱手道：“父皇，您忘了，西凉王庭的使臣还在京中，他们想跟咱们大周缔结秦晋之好，父皇您不是正发愁没有年纪合适的公主么？
    我瞧着周媚就挺适合的，她是郡主，配西凉就足够了。
    如今的大周刚收拾了北戎，还让北戎皇帝在给咱们大周百姓当起了逗乐子的伶人……大周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西凉想求娶公主还是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嘉惠郡主的身份品性可跟他们配一脸，西凉人性情爽直，嘉惠郡主性情泼辣，跟西凉女子的性情差不多，去了西凉之后定能如鱼得水……”
    众大臣：……
    西凉是有使臣在京滞留，可他们怎么没听说过西凉使臣在求联姻？
    而且淳亲王这个建议毒啊！
    西凉是啥地方？
    比北戎还不如呢！
    寸毛不生的盐碱地一大片一大片的，沙漠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哎呦……娇滴滴的郡主嫁过去了可怎么过日子哟……
    关键是，求娶皇帝的女儿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求娶梁王的女儿就是配一脸，敢情郡主也是蛤蟆？
    这淳亲王不但心毒，嘴也毒！
    梁王瞪大了眼珠子盯着周念，那模样很不能从周念身上挖下一坨坨肉来。
    “陛下……陛下不可……”梁王连忙跪下，求饶的话才冒出来，皇帝就冷冰冰地道：“不可什么？
    是觉得你的女儿比朕的女儿尊贵，还是你觉得你的女儿清白无辜，经得住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三堂会审？”
    三堂会审，还真是杀鸡用牛刀啊，赵香柚想。
    （周念：柚儿，牛刀锋利不锋利，好用不好用？
    老铁，好用就点个赞！）
    梁王不敢吭声了。
    皇帝勾唇笑了笑，就道：“淳亲王的建议很好，来人，拟旨，赐嘉惠郡主周媚给西凉王拓跋俊拔做王妃，册封拓跋俊拨为骏马都卫，赏琉璃千件！”
    梁王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周念指着他对赵香柚道：“你最会掐人中了，赶紧的把人给掐醒了！”
    “梁王也太能为父皇分忧了，女儿远嫁西凉不但没有不开心，反倒是高兴地晕了过去，父皇有这样的臣子，真是一件大幸事啊！”
    大臣们：……
    淳亲王的嘴，骗人的鬼！
    惹谁都别惹淳亲王，真的，这是个谁都不惯着的狠角色。
    梁王被赵香柚掐醒，圣旨已经用了印，他便是再不甘也只能跪地谢恩……
    赵香柚：“……”所以梁王进宫是来送人头的？周念厉害啊，这都算得到！
    今儿若是梁王先进宫告状，赵香柚虽然不怕，但阿奶搞不好会吃一丢丢的亏。
    还好周念够了解梁王的尿性，并且随身帮她带着一套太监服，前脚京兆尹一走，后脚他们就快马加鞭地进了皇宫，一刻都没耽误。
    ……
    周淙！
    你们父子欺人太甚！
    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梁王带着圣旨狼狈出宫，他在心中发下毒誓，不搞死周念，搞垮周淙他就不姓周！
    梁王走了，皇帝就把让其他大臣退下了，诺达一个御书房就剩下周念赵香柚和王顺。
    赵香柚有种被皇帝当成心腹的错觉。
    皇帝抬手点了点周念：“你满意了？”
    周念嘀咕：“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皇帝气得红了脸：“你个逆子你说什么？”
    周念忙走到他身边给他递茶，又帮他捏肩膀，他的手艺肯定没有王顺等人好，而且劲儿还大，捏得皇帝呲牙咧嘴的。
    偏生皇帝还不喊停。
    生生忍住了。
    赵香柚心说周念若是不当太子都对不住皇帝对他的溺爱纵容。
    至于说‘捧杀’二字……可拉倒吧，皇帝何必捧杀他，不待见当初不认他不就完事儿了。
    “儿臣请赵宜人配合着激怒梁王还不是为了帮父皇的忙！”
    “父皇怎么能问儿臣是不是满意，应该儿臣问父皇满不满意才是。”周念捏了几把就不捏了，他径直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指了指自己个儿的肩膀，让赵香柚帮他揉。
    赵香柚老给他面子了，颠颠儿地跑去给他揉肩，力道跟手法都很好，周念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皇帝觉得自己个儿被塞狗粮了，心里冷哼一声儿，暗戳戳地决定过两年再赐婚，让这小子着急着急！
    （崽儿全速赶来中……）

 第598章 拿蛊虫咋办?

    为什么要激怒梁王呢？
    嗯……查太后姘夫这件事陷入了瓶颈。
    皇帝因为蛊虫这件事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进过后宫了，有点憋。
    不过阚闻朝还是有本事的，他派人从南疆搞了一只食蛊貂来。
    当然是花的大价钱，为了这只貂把皇帝给的一尊五彩琉璃飞鹰给送了出去。
    这尊飞鹰可是价值万金！
    （皇帝:琉璃这玩意儿老子库房里头多得很！就是这么豪横！）
    食蛊貂一进京，立刻就被送进了皇宫，皇帝让人带着貂偷偷摸摸地摸了一遍皇宫的底。
    好嘛。
    给他气得呢。
    后宫中有六位妃子都被种蛊，还有不少太监宫女侍卫中蛊。
    而且禁军中竟有高级军官中蛊。
    最让皇帝不能接受的是，太子身上也有蛊虫！
    好一个桂太后，她到底想干什么？
    再策动一次宫变？
    把他这个皇帝给杀了推太子上位？
    然后她就可以操控太子听政？
    呵呵，就太后那麻雀脑子能有这能耐？
    皇帝笃定太后身后有人，而梁王又是太后的人……
    因着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皇帝并没有声张。
    那些个中蛊的人皇帝也没有处置，他并不想打草惊蛇。
    只是在暗中加强了布防而已，皇帝知道，他们中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自己个儿体内有蛊虫，就像小十，小十她就不知道。
    “赵小大人，你可有法子悄无声息地弄死人体内的蛊虫？”皇帝的目光落在赵香柚的身上，赵香柚的手一顿。
    在叫她？
    她暴露了？
    周念拍了拍她搁在自己个儿肩膀的手：“父皇派人赐给你进宫行走的牌子时，就允了你扮成我身边的太监……”
    “所以你没犯欺君之罪！”
    赵香柚闻言就松了口气，她推了周念一把：“你早说呀，吓死我了！”
    皇帝冷哼一声儿，他怎么看着小丫头都胆儿肥得很，她怕个屁！
    怕就不会三天两头跟在阿念身边扮小太监扮得辣么开心。
    “眼下还没眉目，对于蛊虫我……臣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还需翻阅典籍，最好是能去南疆一趟……”
    皇帝可等不到她去南疆，那得猴年马月，真等她去南疆找到法子黄花菜都凉透了！
    “南疆你就不要想了，朕封你为太常寺客卿兼翰林院编修，专门负责编撰医书。”
    “你正好跟娄院正一起研究研究典籍，尽快找出治蛊虫的法子来。”皇帝道。
    赵香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个儿的耳朵，翰林院是啥地方？
    历朝历代状元进的地方。
    她一个小姑娘进翰林院，那些个读书人还不得把裤子都跳掉？
    这可是古代！
    “皇上，我……微臣可是个姑娘家！”赵香柚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道。
    她才不想要天天都去衙门点卯呢，睡懒觉难道不香吗？
    （崽儿：你确定你有懒觉睡？）
    皇帝摆摆手：“没关系，等会宁伯府的案子了结了，你小神医的名头就无人能撼动。
    朕病人都给你找好了，到时候你先去给那几个老家伙把病给瞧了，他们就不能反对朕封你实职的事儿！”
    “皇上，我才十岁！”赵香柚惊呆了，她可不给皇帝当童工！“我……臣还是个孩子！”
    皇帝心说我能不知道你还是个孩子？
    若是你及笄了，老子早就给你和阿念赐婚了！
    “父皇，这丫头早上要睡懒觉，没法子点卯！”周念出声儿提醒皇帝，“她还小，正是贪玩儿的年纪。”虽然父皇之前说她不用点卯，但父皇当初也没说封她为翰林院编修啊！
    太常寺客卿好说。
    翰林院编修……
    周念觉得太难了。
    皇帝：“不用点卯，她把事儿给朕办好就成了，俸禄照常领！”
    赵香柚本想说我可不差钱，可转念想一想，翰林院编修耶……等少安哥哥考上状元肯定也是要进翰林院的，到时候他们就能一起上下班啦！
    美滋滋！
    “皇上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哒！”赵香柚挺起胸膛，把胸口拍得咚咚作响地保证。
    皇帝抽了抽嘴角，他这个儿子咋就喜欢上这么个虎丫头呢？
    “行了，你回去做好准备，朕会让阚闻朝三天内解决会宁伯的事儿！”皇帝摆手道，“你们下去吧，念儿，你安排些人手保护一下赵家，防备着梁王那狗东西狗急跳墙！”
    周念起身恭敬应下，抓着赵香柚的手转身就走。
    把皇帝给气地呢，他指着周念的背影跟王顺抱怨：“你瞧瞧他，瞧瞧，可有半分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中过？”
    王顺：……
    “陛下，殿下是将您放在心里的。”王顺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小机灵鬼，反应可真快！
    皇帝听了他的话果然有了笑容，笑骂他：“你就会挑好听的给朕说。”
    王顺躬身继续顺帝王的毛；“那也是奴婢看出来的，话好不好主要是在淳亲王殿下这个人好不好……”
    ……
    赵香柚跟周念出宫之后，连忙去换回自己个儿的衣裳，她饿得不行，饭点儿早就过了，皇帝这个人也太不讲究了，光让人干活儿不给人饭吃。
    她指挥周念去给她买几个肉锅盔，躲在马车里吃得狼吞虎咽的。
    回到赵家之后没见到她阿奶，一问门房才知道老太太带着一大家子人去接秦少安了。
    赵香柚：……
    药丸！！！
    家里的马车骡车倾巢出动，现在去外头雇马车来不及了。而周念也是把她扔在赵家门口就走了，他忙得很呢！
    赵香柚只好提溜着裙子一顿跑。
    她哼哧哧地跑到考场外头，外头已经有围着不少人，然后就见考场的门开了。
    崽儿第一个从里头出来。
    他出来之后就拿眼珠子四下扫描，当眼神儿锁定住赵香柚的时候，崽儿皱起了眉头。
    小丫头一瞧就是狂奔而来的，一脑门儿的汗水，发髻松松垮垮的，不少散落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杂乱地黏在她的额头上和脸颊上。
    崽儿原本已经露出来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他快步走到小姑娘面前：“你去哪儿野了？”
    赵香柚连忙否认：“没有！”
    “坦白从宽……”崽儿的眸光暗了下来，赵香柚秒怂：“宫里……”
    秦少安微微勾唇，很好，她果然很不听话，还往宫里钻！
    赵香柚扯着他的袖子，用宝岛腔调嗲嘻嘻地撒娇：“少安哥哥，我跟你嗦，真的不怪我嚯……”

 第599章 崽儿生大气了

    “好好说话！”秦少安严肃地呵斥。
    赵香柚连忙站好：“回家说，外头不方便！”
    “少安……哟，少安你出来啦，哎呦，让阿奶瞧瞧，瘦了哟……”
    老太太尖锐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开，赵香柚跟秦少安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以老太太为首，赵美芳，洪剑，赵家三叔两口子，赵家二叔两口子，二丫三丫四丫还有大郎三郎都朝他挤来。
    秦少安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护着赵香柚往他们跟前儿挤。
    这辈子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迎接，秦少安有点不习惯。
    又……又有点小感动。
    他没有家人，可是因为有了小丫头，所以他也有了一个热热闹闹暖洋洋的家。
    “阿奶，您什么时候到的？”一群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上了马车秦少安就问老太太。
    老太太笑得见眼不见牙：“昨儿到的。”
    她拉过秦少安的手亲切地问：“少安啊，这次考试咋样？你觉得你考得好不好？能不能拿下那劳什子解元？”
    “我跟你说，拿不下也不碍事儿，咱们不图虚名，只要考上了就行！”
    “不过阿奶觉得你肯定能考上解元，古玉那小子能考上，你没道理考不上你说是不是！”
    赵香柚：……
    阿奶把‘你一定要考上解元给老娘挣脸面’写在脸上，崽儿得有多大压力呀。
    秦少安想了想就道：“如这次考试没有忽然蹦出来什么惊才艳艳之辈，想来我应该是解元。”
    赵老太太闻言笑得更开了，她迭声说好，又问秦少安想吃啥，她回去就亲自下厨给秦少安做。
    然后这一路就听赵老太太喋喋不休地叭叭叭。
    到了赵家之后，秦少安去换洗，赵香柚也去换洗，她洗干净了正要出门，结果打开门就见崽儿站在他的门口。
    崽儿绕过她进门，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眸光扫过她：“我挺你解释。”
    请开始你的表演！
    赵香柚反身关上门，坐到秦少安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就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从梁王世子和郡主说到孙家，从孙家说到大郎跟孙倩紧急成亲避险，又说到她跟大郎去威胁孙家，说到老太太大闹梁王府，说到她跟周念赶在梁王之前进宫告状，然后周念把劳什子郡主坑去给西凉王那个老头儿当王妃……
    秦少安：“……”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他不过是去考了三天试，外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难道是考场一天外头就沧海桑田？
    “所以，这次真的不怪我，是周媚找事儿在先，周鑫找事儿在后。”赵香柚做出一副受欺负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说。
    秦少安颔首：“的确是他们找事儿。”
    赵香柚闻言一颗紧张的心顿时就松了下来，她拍手乐道：“是吧是吧，我没骗你吧！”
    秦少安凝视着她：“你说，你跟周念还有大郎在孙家佛堂顶上看孙娇跟地痞流氓苟且……”
    “是我看，他们没……”赵香柚话说到一半儿就卡壳了。
    她‘咻’地一下坐了起来，一个健步就往外冲：“我去找阿奶，阿奶刚叫我来着……”
    然而，她快秦少安更快。
    崽儿堵着门，指着窗前的书桌：“《清心咒》，抄五十遍。”
    赵香柚：“……”
    清心咒是什么鬼？
    “我没有《清心咒》！”她大声说，崽儿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拖到书桌前按着坐下，又帮她铺好纸，摆好笔，并动手研墨：“无妨，我记得，我说你写……”
    赵香柚：这日子没法过了！
    “少安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保证不偷看了……”
    秦少安不理睬她，他是真生气了，这种脏活儿难道不该给大郎和周念干吗？
    她竟然出手！
    出手不说还敢围观全程！
    他真是平时太纵着她了，纵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纵得她忘记了自己个儿还是个小姑娘！
    赵香柚能感受到崽儿的气比上次大多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也不敢说话，乖乖地写字。
    崽儿裹着冰碴子的声音好冷呀。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她竟然起了鸡皮疙瘩。
    呜呜呜……作的时候爽。
    现在就……
    她以后真的不看现场表演了，她明明有精神力，可以看现场直播的！
    崽儿把一片《清心咒》背完就起身了，“写五十遍，写不完今晚不许睡觉！”
    说完，他便冷血无情地走了。
    《清心咒》的内容怎么这么多啊……
    崽儿从赵香柚这儿出去就直接去找大郎，大郎正腻歪在孙倩身边，听见下人禀报说秦少安来找他，他十分不舍地将爪子从孙倩的身上拿开，然后出去见秦少安，孙倩稍微整理了下仪容仪表也跟着出去了。
    她跟秦少安福了福，秦少安也跟她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了。
    “大嫂，我找大哥有点事儿出去一下。”秦少安面无表情，孙倩知道他这个人对谁都冷，故而也没放在心上，只颔首表示她知道了。
    然后还不知道自己个儿将面临什么的大郎就被秦少安带去花园操练。
    疯狂摩擦。
    最后当大郎跟死狗似的躺在地上动都不能动的时候，秦少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身为长兄，须知该如何维护妹妹。
    可你是怎么做的？
    柚儿帮你解救你妻子于水火，你却将脏活儿臭活儿留给她！
    你配当她大哥吗？”
    大郎一听秦少安这么说，心里就知道完球了，狼崽子知道柚儿搞孙娇的事儿了！
    大郎被骂得哑口无言。
    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个儿是咋想的，咋说呢，就是习惯了妹妹拿主意，当时也没想到妹妹会偷看。
    那个时候他们都在楼顶，他又怕弄出动静儿被人发现。
    现在想想，即便是放孙娇一马，也不能让柚儿污了眼睛。
    是他的错。
    他活该。
    大郎的下场就是，晚饭都没吃，洗完澡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其实若不是怕被孙倩嫌弃，他连澡都不想洗。
    然后他的洞房花烛夜又泡汤了。
    这算完吗？
    不算的。
    狼崽子可不是一般化的记仇。
    老话说狼记仇狗报恩，自然界的狼能记仇到什么地步？它们有实力的时候会选择马上报仇，没有实力的时候也能蛰伏多年，然后跟你不死不休……
    秦少安狼崽子的外号村里人还真没给他取错。
    接下来大郎每天下午都被秦少安按在地上摩擦地倒头就睡，明明身边有娇妻，他却……
    当然，这都是后话……

 第600章 狡辩

    晚上老太太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结果大郎不出来吃，柚儿也不出来吃。
    “乖乖咋滴了？”老太太问。
    秦少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悄悄跟老太太道：“她下午进宫了，皇上有事儿交给她做，我去帮她，就是不能陪阿奶吃饭了。”
    赵老太太闻言连忙道：“一家人啥时候都能在一起吃饭，不拘这一时！”
    “你瞅着桌上柚儿喜欢吃的捡些……”
    就这样，秦少安提溜着两个食盒去了赵香柚的院子，菜摆上之后，他便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正在抄写《清心咒》的赵香柚：……
    崽儿变坏了！
    竟然吃独食！
    呜呜呜……她好饿！
    “少安哥哥……”她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儿。
    秦少安无动于衷。
    她放下毛笔，可怜巴巴地跑到秦少安身边爱着他坐，伸出小手一下下地戳他的胳膊。
    崽儿目不斜视，反倒点评起了老太太的手艺。
    赵香柚：……
    不能忍！
    她一把抢过秦少安的筷子，迅速夹了两筷子菜塞嘴里，又抢了他的饭碗赶紧往嘴里扒拉两口饭。
    因为吃得快，她被噎得翻白眼儿。
    秦少安叹了口气，抬手帮她顺脊背，又把热茶递到她嘴边：“喝吧。”
    “我也没说不让你吃，食盒里放着碗筷，你……”
    “你实在不必如此！”
    赵香柚顺过气儿，她讨好地搂着秦少安的胳膊摇了起来，笑眼弯弯：“我就知道少安哥哥不会饿着我！”
    哎哟，这苦肉计算是施对了！
    她跑去从食盒里拿出碗筷，挨着秦少安坐，十分殷勤地帮秦少安布菜，然后她也跟着吃得欢快。
    阿奶的手艺是真好啊……
    吃完饭，赵香柚要动手收拾，被秦少安给挡住了：“你去抄经。”
    赵香柚：……
    吃完饭就不认人了。
    崽儿竟然是这样的崽儿！
    “我出去一趟，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抄完了！”将桌子收拾好，崽儿就站在赵香柚的身边，垂眸看着她。
    小丫头眨巴一下眼睛：“少安哥哥不能明天去么？”
    秦少安摇头，他抬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发顶：“乖，好好抄，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
    秦少安从赵香柚的屋里出来，便回他的院子换了一身黑衣跑去淳亲王府了。
    周念看着忽然翻窗而入的秦少安吓了一跳。
    “表弟，你这是有啥要紧的事儿？”
    秦少安二话不说直接上拳头，周念慌忙招架。
    卧槽！
    表弟他是发什么疯？
    他可没惹到他！
    “表弟，有话好好说，今儿下午我带柚儿进宫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释！”
    周念如何招架得住秦少安，很快就被秦少安按在地上摩擦。
    他就跟沙包似的被秦少安揍得‘咚咚咚’的……
    “好，我听你解释，你说，孙娇跟人苟且的时候你为何要纵容柚儿偷看？”
    “她是个女孩子你不知道吗？”
    “她一个小丫头不懂事儿，你堂堂淳亲王也不懂事儿吗？”
    周念：……
    “表……表弟……我若说我平常都当她是个男孩子你信吗？”
    说完，周念自己个儿都很无语，不管他们平日里是如何相处的，但小丫头就是女孩子呀！
    他觉得他当时就是傻了，居然由着这丫头胡闹。
    不过……
    周念想起了赵大郎。
    他表弟住在赵家的，赵大郎是柚儿的亲堂哥……
    想到有人陪着自己个儿惨，周念的心情忽然就好了一些。
    “不信，你继续说。”秦少安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周念淡淡地道。
    “表弟，我若……我若解释不了你会怎么办？”周念心里苦啊。
    再说了虎丫头他也管不住啊，她主意多正！
    “带着她离开京城，浪迹天下远走高飞。”崽儿想都不想就道。
    “那不行！”周念扑过去抱住秦少安的大腿哭唧唧地道：“表弟你可不能抛下我，你要是抛下我了，你让我一个人在京城怎么活？”
    “京城处处都是危险，处处都是危机，他们都想要我的命！”
    秦少安眉眼都么动一下：“你的命与我何干？”
    周念噎住了。
    真是个铁石心肠的表弟！
    “我们不是要报仇吗？”他企图用共同的仇恨来引起崽儿的共鸣。
    崽儿轻笑：“我连功名都能放弃，为什么不能放弃仇恨？”
    “不然，我今晚就去秦家将他们灭门，然后就带着柚儿远走高飞，远离京城这个大漩涡！”
    周念惊呆了。
    他表弟真是……
    “表弟，你这么想柚儿她愿意么？父皇说要封柚儿为太常寺客卿兼翰林院编修。
    她那么喜欢医术。
    她在医术一途上那么有天分。
    她若是当了翰林院编修，再整理编撰几本医书……她便会成为天下医者之师，如扁鹊，如华佗，如仲景……
    你难道真的忍心折断她的翅膀？
    表弟，你以为的好对她来说或许并不是好，而是束缚！”
    说到最后，周念更是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表弟啊，柚儿她虽然生为女儿身，但她却轻松比过千千万万的男儿。
    她这一辈子注定不凡。
    我们应该顺着她，为她的前途铺路，为她清去前路的荆棘，在她饿了的时候递饭，困了的时候盖被，可了的时候递水，累了的时候捶腿，想杀人的时候递刀……而不是怕她学坏而拘着她。
    她看了又如何？
    她变坏又如何？
    只要你有能力护着不就成了？
    或者是你觉得你没有能力护着她，故而就要管束着她，让她变得跟万千平凡的女子一样，敛去锋芒，困于后宅？”
    “歪理邪说！”秦少安冷哼一声就摆脱周念站了起来。
    周念看他这样子心里忐忑，哎呀他滴个老天爷啊，这到底过关没过关您倒是吱一声儿啊！
    秦少安不说话，周念就心里发毛，怕他这个时候不动手是在憋大招。
    “梁王府的事儿你知道多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半响之后，秦少安开口问周念。
    其实周念的歪理的确是给了他一个当头棒喝。
    他拘着她真的好吗？
    柚儿将来又不用嫁人，所以她真的需要跟别的女孩子那样规规矩矩的吗？
    秦少安决定好好思考思考，所以他打算暂时放过周念。

 第601章 梁王府的鸡飞狗跳

    梁王想去见太后，奈何太后被软禁着，寿安宫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在外头奔忙直到深夜才归家，王妃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梁王就将圣旨交给她，让她自己看。
    王妃看完圣旨差点儿没晕过去，她惊恐地问梁王：“皇上什么意思？先不说西凉王是个老头儿，边说西凉那个地方岂是人能呆的地方？”
    “你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惹皇上发怒，连累了我们女儿？”
    “啪……”梁王甩了王妃一个耳光，直接将王妃打倒在地。
    王妃捂着肿起来的脸，惊恐地看着暴怒的梁王。
    “都是你惯着的好闺女！”
    “谁不好惹，偏生要去惹周念那疯子护着的人！”
    “你知道周念是怎么保她的么？”
    “周念用他的王位作赌，换皇帝下令三堂会审你儿子！”
    “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
    “你儿子真真儿是天大的脸面……三堂会审啊……皇帝还让阚闻朝那条疯狗盯着！”
    “老子根本就没听说过西凉人进京是求联姻的，周念当着众臣的面儿说西凉求联姻，让皇帝把媚儿赐给西凉王，皇帝当场就答应了！”
    “你以为我没反对吗？”
    “皇帝护着他儿子，我反对了有屁用！”
    “不把媚儿嫁去西凉，她就要跟鑫儿一起受审……”
    梁王转着圈儿咆哮，王妃直接就被他给喷地六神无主。
    “你现在担心媚儿……媚儿至少是嫁给西凉王能保住一条命，鑫儿则不然，落到阚闻朝那条疯狗的手上他不死都会脱层皮！”
    王妃忙爬起来抓着梁王的手哭求道：“王爷，王爷您一定要想法子保住鑫儿，我们只有鑫儿一个儿子啊……”
    梁王烦躁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让我清清静静地想想法子！”他把王妃赶走后就去写了一封密信，并让暗卫将密信给送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梁王府的下人们才开始洒扫，京兆府就来人了。
    他们是来拿梁王世子周鑫的。
    京兆府是带着五成兵马司的人来的，梁王府的侍卫根本就拦不住，也不敢拦着。
    家里的下人们连忙去找王爷王妃，等他们把人找来时周鑫已经被五成兵马司的人从被窝里给拉出来了。
    “你们放了我！”
    “你们竟然敢对本世子无礼，我父王不会放过你们的！”周鑫奋力挣扎，疯狂地踢着抓他的士兵们。
    不过就他这种垃圾纨绔，劲儿都在女人身上给耗费光了，踢人家一脚就跟在挠痒痒一样。
    屁用都没有。
    当然，他就是能踢疼也没屁用。
    皇帝下令严查的事儿，还让阚闻朝盯着，谁他娘的敢含糊？
    周鑫刚被带出小妾的院子，梁王跟梁王妃还有周媚就都赶了过来。
    看着匆匆而来的梁王夫妻，周鑫涕泪横流地大声求救：“父王，母妃救命啊！”
    “你们这是干什么？”王妃拦住他们，厉声问道。
    周媚扬起鞭子恶狠狠地抽向一名抓着周鑫的士兵：“我看谁敢带我哥哥走！”
    那士兵的手臂顿时就被抽得冒出血来。
    领头的官员不卑不亢地问冲着梁王抱拳：“王爷，您确定不让下官带走世子？”
    梁王敢说不吗？
    他不敢！
    “鑫儿，你乖乖地跟他们走，父王会打点的！”说完，他就命人娶了二百两现银来，给受伤的士兵五十两，让他好好养伤，另外的一百五十两给了领头的官员，请他把银子分下去，拜托他们善待他儿子。
    领头的官员毫不迟疑地将银子收下，带着周鑫就走。
    周鑫可怜巴巴地转头看着梁王跟梁王妃：“爹，娘，你们一定要想法子把儿子给救出来啊！”
    周媚跺脚埋怨道：“父王，你怎么能让他们把哥哥带走呢？哥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梁王怒道：“这个天下是有王法的！”
    “你哥哥他被告上了京兆府，皇上命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三司会审！”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喜欢什么就用钱买，不要动不动就仗势欺人，瞧瞧……瞧瞧……这就是你们不听我话的下场！”
    “还有你！”
    “你还有功夫操心你哥哥，你知不知道昨日皇上就当着大臣们的面儿给你老子我下了圣旨，把你赐婚给西凉王了！”
    “西凉王？”周媚尖叫起来。“我不要嫁！”
    “皇帝伯父是疯了么，竟要将我嫁给西凉王那个老东西！”
    “啪……”梁王一巴掌打在周媚的脸上：“大胆！你……你真是被你娘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竟敢非议皇上！
    你是嫌弃我们一家人命长了是不是？”
    周媚被梁王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好半天她才缓过来：“父王你打我……”周媚不可置信地看着梁王，然后提溜着裙子哭着就跑了。
    王妃要去追。
    梁王喊住了她：“你好好管管她！她不想嫁去西凉也不是没办法，但前提是周念那条疯狗愿意放过她！
    你跟她说，让她带着重礼去跟赵香柚道歉，祈求赵香柚的原谅！
    只要赵香柚原谅了她，我就想法子让她避开这门亲事！”
    王妃闻言连忙唯唯诺诺地应下，然后匆匆跑去找女儿。
    梁王又对管家道：“你去备上一份厚礼亲自带去赵家，看望那个撒泼的老太太，务必要让她消气。
    你跟她说，只要她能让状告鑫儿的人反水，本王有重谢。”
    昨晚密信已经送出去了，但不知道那头会是个什么态度，故而他要先稳住赵家人。
    不然赵家人再起幺蛾子，省得周念再发疯。
    管家连忙应下，然后匆匆去准备。
    ……
    周媚在屋里疯狂地砸东西，边砸边用鞭子狠命地抽打侍女。
    王妃进去之后，立刻命侍女们全部退下，又命人将房间打扫干净。
    她抓着周媚的手劝道：“我的儿，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圣旨都下了，你还能抗旨不成？
    要知道抗旨可是死罪！”
    “娘……那我怎么办？那可是西凉！我不想嫁去西凉！不想嫁给老头子！”周媚哭求道，西凉啊，她在街上看到过西凉人，一个个的长得很是魁梧不说，装扮还很奇怪。
    听说他们的王上都是有重孙的人了……
    她这般花儿似的少女，怎么能被快入土的老畜生给糟践？

 第602章 豪门梦碎

    王妃拉着她去里屋坐，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通：“……你父王说了，只要你去跟赵香柚道个歉，让周念不咬着你不放，他就有法子让这场赐婚给黄了。”
    “我的儿，你可千万忍一忍，一时低头而已，等这件事情过去，娘一定想法子帮你整治那丫头，给你出气！”
    王妃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周媚松了口。
    她走之后，周媚就带着鞭子怒气冲冲地跑去孙娇的院子，她受不得这个委屈，就先拿孙娇出出气好了！
    谁让他家跟赵家交好，她的姊妹跟赵香柚交好！
    孙娇让周鑫变着花样折腾了一个晚上，人本就不舒服，结果周媚忽然闯进来二话不说扬鞭子就抽。
    孙娇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哪儿受得住这样的折磨。
    她被打得浑身是血，惨叫不已。
    没有人敢护着她，任由她如何喊救命都没人来帮她。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的豪门梦竟这么快就碎了，先是周鑫被人从她的被窝里给拉出来带走，接着周媚又冲进来二话不说便开打……
    不管孙娇怎么求饶周媚都不放过她。
    最后周媚还一鞭子抽花了她的脸，顿时就昏了过去。
    跟着周媚的嬷嬷怕她把人给打死了，连忙将她给抱住，毕竟这个妾跟买来的妾不一样，这个妾是四品京官的嫡女！
    若说往常王府肯定是不怕的。
    这不世子刚被抓走么。
    ……
    家里一团乱，梁王就称病不上朝。
    朝堂上会宁伯忽然发难，再度弹劾淳亲王。
    皇帝震怒。
    当堂赐给阚闻朝金牌一枚，命他只要有证据，便是此人是王公贵族，也可先斩后奏，先抓后审！
    大臣们就知道，皇帝这是动真格的了。
    于是，众人都夹紧了尾巴，回家就命人紧闭门户，约束子弟，谁都不许出去胡闹！
    皇帝还赐给阚闻朝一队禁军，让他带着禁军去抓人。
    然后……
    阚闻朝还真敢抓，好几个勋贵府上都被他给光顾了。
    京城风声鹤唳，不过老赵家却是该干嘛干嘛。
    当孙倩听说梁王府来人了之后简直就……阿奶真是太厉害了！
    梁王府真的派人来赔礼道歉了！
    二丫等人遵从老太太的话，不管梁王府的管家说什么她们都不答话，管家说多了她们就哭。
    最后弄得梁王府的管家只能留下礼物，空手而归。
    赵美芳跟二丫把礼单拿给老太太看，老太太就跟孙倩道：“这些东西不必入库，让柚儿检查检查有没有问题，若是没问题就拿去卖了，卖掉的钱大郎媳妇你自己个儿拿着。”
    孙倩忙推拒：“阿奶，这些东西该归公的！”虽然大郎跟她说过，阿奶给的她拿着就行了。
    可是孙倩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这般，故而便是有大郎的叮嘱，她还是下意识地推拒。
    她那里知道，老太太图的可是大头，给她这些实在是小头，用来封她的嘴的！
    毕竟梁王府的事儿是拿孙倩起的由头……
    “我让你拿你就拿着，什么该你的，什么该公中的我心里有数。”老太太一锤定音，孙倩只好应下。
    回屋后大郎醒了，她忙伺候大郎穿衣洗漱，又命人摆上早膳。
    “这些都是梁王府的管家带来的，阿奶给我们了，说让柚儿检查检查有没有问题，若是没有问题就拿去卖了，卖掉的钱也给我们。”
    “那你就好好收着！”大郎的嘴里塞着包子，他言语含糊地道。
    孙倩轻声应下之后又问大郎：“夫君，秦公子昨日傍晚找你是做什么，怎么将你累成那样？”
    大郎闻言背脊一僵，他含糊道：“他跟我讨教武艺，我指点了他几招。谁知道他硬是缠着我陪他练习……”
    在媳妇面前必须把光辉形象给树立起来！！！
    孙倩心疼地道：“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凡事太过都不好，欲速则不达！”
    大郎心里哭唧唧，他也不想啊，可他是被压着打的哪一个，根本就没有说停的权利！
    小狼崽子长大了，就更凶狠了！
    呜呜呜呜……
    “都是一家子兄弟，总要让他尽兴才好，我估摸着也是阿奶天天叨念着让他拿个解元，他压力大，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孙倩：“这样啊……真是辛苦夫君了，我一会儿去找柚儿，请她给你开一副舒缓筋骨的药，我去熬了给你泡澡。”
    大郎连忙点头：“谢谢你啊，娘子！”说完他就拿脑袋蹭了蹭孙倩的脖颈，跟一条撒娇的大狗似的。
    孙倩红了脸：“你我夫妻，不必言谢……”
    秦少安早上破天荒地没喊赵香柚起床，她睡到日上三杆才醒，刚醒人还迷糊着呢，就听见红梅跟孙倩说话的声音。
    “大嫂来了么？”赵香柚打着哈欠问，听到外头回答的声音，她懒洋洋地道：“请大嫂进来吧！”
    孙倩随即便挑开帘子进门，赵香柚还赖唧唧地躺在床上不想起。
    “既醒了就快起来吧，再不用早膳就得用午膳了！”孙倩站在床头，笑着对她说。
    这时红梅将热水端了进来，赵香柚就翻身起床了。
    孙倩就去给她递帕子，递刷牙子等物，红梅则打开衣柜为她挑选要穿的衣裳。
    “姑娘今天可要出去？”红梅问。
    赵香柚摇头，她不出去喔，她要在家陪崽儿！
    孙倩闻言就走到红梅身边，跟她一起帮赵香柚挑衣裳，最后选了一套丁香色的外头罩着一层轻纱的衣裙。
    “大嫂的眼光真好！”赵香柚换上衣裙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哎呀，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红梅帮她梳好发髻，孙倩又帮她挑了几样首饰佩戴上，赵香柚就更好看了！
    孙倩给她挑的是几朵绒花，正好可以跟她的衣裙相配，加上红梅的巧手打扮，她觉得她跟个花仙子一样。
    用完早膳，赵香柚问孙倩找她是不是有事儿，孙倩就将大郎跟秦少安切磋武艺累瘫的事儿给说了。
    赵香柚就很是心虚，哎哟，她好像把大哥害得有点惨呢！
    她二话不说就给孙倩抓了药，还给了孙倩小瓶子稀释过的灵泉水，让她加在大郎的洗澡水里。
    等孙倩走了，她就出门去找秦少安，哪知道却在院儿门口碰到了秦少安。
    她眼睛一亮，张开双臂就抱了上去：“少安哥哥！”
    秦少安看着如小花仙一般的小姑娘，心里忽的一软，他垂首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眸子，开口问道：“想去放风筝吗？”

 第603章 去踏青

    “想！”怎么能不想呢？
    崽儿这是要带她去玩呀！
    他平时不是让她练功就是让她学习，主动提出带她去玩的时间很少！
    “那就走吧！”崽儿牵着她的手转身就走，赵香柚说要去跟老太太打声招呼，秦少安却说已经跟老太太说过了。
    赵香柚也没多想，开开心心地就跟着崽儿走了。
    一出大门，她就看到马车的顶上绑着好几只风筝呢，最面儿上的那个是个燕子风筝。
    “我让人随便去买了几只风筝，你若是不喜欢一会儿就自己去风筝摊儿挑。”秦少安对赵香柚说。
    风筝也就能再放这几天，过几天天热起来风乱起来就不适合放风筝了。
    “这些已经够放了，不用再买了！”赵香柚一蹦一跳地蹦跶上马车，她站在马车上朝秦少安伸手，少年就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秦少安的手掌能完完全全地包裹住她的小手，他心里嘀咕：粘人精的手可真小，还没什么肉，得让她多吃点，多长点儿肉才行。
    （老太太：瞧瞧，咱们两个想一处去了！）
    “只有我们两个去放风筝吗？三郎跟四丫不去吗？”路上赵香柚就问崽儿。
    崽儿面不改色地撒谎：“他们都不空！”
    “四丫要跟着学管家，三郎要念书，三郎落下的功课太多了！”
    事实上是他一大早就跑去给三郎布置了课业，又跟老太太提议说四丫也不小了，可以赵家交接管家权的时候让她跟着学一学。
    带一个赵香柚去玩就够麻烦的了，他可不想带一长串的人！
    多一个人就多出一倍的麻烦！
    至于说他为什么要带小丫头出去玩，也是因为周念的话触动了他，他反思了一夜，觉得自己个儿对小丫头实在是太严苛了些。
    她的男孩子性格说不好就是被自己给训练出来的。
    打小他对她就没有放松过，以至于赵家的男孩子都跟着师父学武，却没有一个是小丫头的对手。
    他一直……一直是以自己的标准在要求小丫头。
    从未考虑过她其实只是个小姑娘。
    于是，他便跟周念讨教，问他京城里的小姑娘都是怎么过的日子，问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小姑娘开开心心活得像一个小姑娘。
    周念其实也是个半罐水，他能见几个小姑娘啊？
    不过呢，他记得小十跟他憧憬过的生活。
    其中就包括:春天穿着美美的裙子去踏青，去放风筝，夏天去荷塘泛舟，去山里避暑。冬天去泡温泉，去堆雪人，去采集红梅上的雪来煮茶喝……
    他把这些都跟秦少安说了，才换来秦少安放他一马。
    他也是不容易啊！
    秦少安记住了周念说的话，一大早就跑去街上买风筝，他特意问了老板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风筝，老板就给他推荐几只据说是女孩子都喜欢的风筝。
    也是他摊儿上最贵的几只风筝。
    崽儿一挥手就全买了，老板笑得眼不见呀。
    买完风筝，秦少安又去买点心，去买周念推荐的女孩子都喜欢喝的花酿和蜜酿。
    他折腾了一早上。
    当然不是为了讨好小姑娘，他只是……他只是想弥补弥补小姑娘缺失的属于小姑娘的童年。
    嗯。
    就是这样的！
    因着去踏青的地方距离京城有半个多时辰的路，秦少安就拿出围棋要跟赵香柚下。
    赵香柚却不想跟他下围棋，而是将就围棋棋盘跟崽儿下起了跳棋。
    跳棋的规则太简单了，她跟崽儿稍微说一下崽儿就会了。
    下的时候小姑娘就嘀咕着说回头就让周念做几副琉璃的跳棋才行。
    看她叭叭叭地说个不停，秦少安就将早上专门给她买的花酿递给她，花酿装在一个竹筒里，只要将塞子拔开就能喝了。
    赵香柚尝了一口，觉得挺好喝的，酸酸甜甜的还有一股子花香味儿。
    “少安哥哥你尝尝！”赵香柚把竹筒递给他，崽儿连忙避开：“你自己喝，我喝茶！”他才不喝女孩子才喝的东西呢！
    赵香柚没有强求，她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哎呀，你怎么回事儿啊，明明才第一次下跳棋，竟然赢了我这么多步！”第一把跳棋没下多久，赵香柚就输了。
    而且还是惨败，她不开心地嘟起了小嘴儿。
    秦少安抿了抿唇，他想了想就道：“我让你先走五次！”
    赵香柚冷哼一声：“不需要！”
    然后……
    嘴硬的后果是她再次被杀得片甲不留。
    “不玩啦！”
    “一点意思都没有！”
    “什么破游戏！”
    秦少安：“……”
    难道玩跳棋不是她的主意吗？她怎么就不高兴了？
    秦少安纯属是找错了军师，就周念那憨憨怎么可能了解女孩子的心思？
    女孩子就是口是心非的物种啊，嘴里说着不要，你真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就大错特错了！
    而且在让女孩子棋的这件事情上是讲究战略战术的，首先，你得表现出一副棋盘上无父子的气势来，然后再不动声色地让着她，还不能让多了，得让她觉得你很厉害，然后她是凭本事险胜你的……
    输得多了肯定不行，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喜欢废柴男孩。
    想一想，一个女孩儿赢了她认为很厉害的天才，她能不高兴？
    所以，逗女孩子开心真的是门艺术。
    而秦少安距离掌握这门艺术还远着呢！
    （道阻且长，加油吧少年！）
    气呼呼的赵香柚咕嘟咕嘟地将手里的花酿喝完，她的小脸儿就变得红扑扑的了。
    过了一小会儿，她就挤进秦少安的怀里，跟秦少安说：“少安哥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呃……”小丫头打了一个嗝儿。
    秦少安就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酒味，他忙把蜜酿拿出来拔开塞子闻了闻……
    竟然是酒！
    好一个周念！
    崽儿的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
    赵香柚抬手捧着他的脸揉了揉，又用手指把他的唇角往上扯：“你啊，明明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笑呢？
    你若是笑一笑，那家伙，那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西施见了你就心口疼，貂蝉见了你就跳楼，王昭君见了你塞都不出了，杨贵妃见了你得哭着去出家……”
    崽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念，你给我等着！）
    （父皇救命！喔滴表弟要鲨你最爱的儿砸！）

 第604章 你的朋友脑子有毛病

    说好的放风筝。
    可是小丫头却在他怀里呼呼地睡着了。
    秦少安挑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周念说得没错，这还真是一个放风筝的好地方，不远处是郁郁葱葱连绵起伏的苍山，山脚下一条大河如玉带般环绕。
    河边儿两侧都是很宽敞的草地，草地边缘遍布小树林，树荫下铺摆着不少席面和几塌，有人盘坐在席面上喝酒谈天，有人在草坪上放风筝。
    一个个的脸上都喜笑颜开，都很快乐的样子。
    崽儿瞟了一眼自己个儿怀里睡得呼呼呼的小猪，默默地放下了窗帘。
    他跟车夫道：“回去吧！”
    回去正好赶午饭。
    快初夏了，下午的太阳实在是烈，根本就不适合放风筝。
    回到老赵家这姑娘还没醒。
    秦少安没法子，只好将她抱下马车，赵家的下人少，不过就是有下人看见秦少安不在意，下人也习以为常。
    他把小姑娘抱回她自己的房间，可在把小姑娘往床上放的时候咋滴都放不下。
    因为小姑娘把他的衣襟抓得死死的。
    掰都掰不开。
    秦少安：……
    咋整啊？
    只能抱着呗，咋整！
    崽儿没招啊，只能抱着这丫头去椅子上坐着，他无聊，便拿起茶几上放着的书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崽儿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他又倒回来看了一眼书的封皮：《洗冤录》。
    这就是小丫头说的孙婷抄给她的书。
    这本书不错，言之有物，见解独到……
    崽儿不知不觉看得入神了。
    “柚儿！我回来啦！我跟你说喔，我今天在大理寺……”
    孙婷从外头闯了进来，看到坐在椅子上抱着赵香柚的秦少安她就傻眼了。
    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转身就走。
    不过她刚转身就停下了脚步，不对啊，秦少安再是柚儿的哥哥，黄天化日之下在妹妹房间里抱着妹妹算个啥事儿？
    她实在是怕秦少安，但是再怕为了姐妹也得两肋插刀！
    孙婷咬牙转身，疾步走到秦少安的面前抬手指着他就要开喷。
    秦少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孙婷瞬间就卡壳了。
    “出去！”崽儿薄唇轻启，不疾不徐地吐出两个字。
    孙婷下意识地就退了两步，然后……她听到了呼噜声。
    孙婷尴尬地垂眸看赵香柚，就见她的一双手死死地抓着秦少安的衣襟……吓死她了，她以为大白天的秦少安对柚儿欲行不轨。
    没想到却是她的好朋友对秦少安不轨。
    既然这样就没事儿了。
    男孩子嘛，吃点儿亏就吃点儿亏，不像女孩子吃亏了对名声有损。
    孙婷笑嘻嘻地躬身告辞：“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从房间退出去，体贴地帮两人关上门。
    只是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头，至于说哪儿不对头她就没反应过来。
    孙婷前走后没多久红梅就敲响了门：“姑娘，姑娘你在里头么？老太太那头传饭了！”
    “饭？”
    “在！”
    “我马上来！”
    崽儿无语地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明明睡得那么熟，却听不得一个‘饭’字。
    果然是头小猪！
    除了睡就知道吃！
    小丫头打了个哈欠，从秦少安的怀里蹦跶下来，使劲儿伸地伸了个懒腰后就去抚崽儿皱巴巴的衣襟：“少安哥哥，我们明天再去放风筝吧！”
    “这回可不怪我哟，是你给我喝酒的！”
    “我跟你说喔，小姑娘不能喝酒的！”
    “酒喝多了会变成大笨蛋的！”
    赵香柚自己个儿理亏，干脆抢了所有的台词，让秦少安没有台词可念！
    果然。
    崽儿的面皮抽了抽，他抬步就往外走：“去吃饭！”
    欧耶！
    计谋成功！
    赵香柚在崽儿背后摆了个胜利的姿势，可惜没相机记录她抖机灵的一幕。
    崽儿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转身，赵香柚就……
    连忙乖巧站好，并冲着崽儿眨巴眼睛：“少安哥哥？”
    崽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那个朋友……孙婷，这儿好像不大好用。
    你空了可以替她把把脉，看看能不能治！”
    赵香柚：……
    婷姐儿很聪明的啊，她是得罪崽儿了么？
    赵香柚紧跟着崽儿的步伐去到前厅，老太太已经坐在桌上了，她冲着赵香柚跟崽儿招了招手，左右一个崽儿，右手一个宝儿，美滋滋喔！
    洪剑看了一眼坐在老太太身边的崽儿，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他一天到晚的被老婆子指使得团团转也不见这老婆子对他稍微热情一点，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因为他的长相？
    不应该啊，他年轻的时候挺好看的，现在就算是老了，那也是气质出众的老头子好不好。
    哼！
    老太婆没眼光！
    还肤浅！
    孙婷挨着赵香柚坐，两个人埋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老赵家吃饭的气氛总是很好，吃完饭赵香柚就大声道：“我们明天去踏青放风筝吧！”
    “阿奶，咱们一家人都去好不好？”
    老太太自然说好，三郎高兴得跳了起来。
    崽儿放下碗筷，跟老太太说他要去春庆王府一趟，老太太连忙让他赶紧去。
    赵香柚想撵路来着，可崽儿目不斜视地出屋，一个眼神儿都没给她。
    赵香柚：……
    男人心海底针，她是做错什么事儿了么？怎么好像又让崽儿不高兴了？
    算了，不管他，时间是解决一切的良药！
    （渣女！）
    “明天我也想去！”孙婷蔫儿吧吧地扯着赵香柚的袖子道。
    “那就去啊！”赵香柚道，“咱们人多才好玩呢！”
    孙婷嘟着嘴：“可是大理寺没有沐休，我好容易才得了机会跟在林老先生身边学的。”
    赵香柚有点惊讶：“仵作沐休的么？仵作不是啥时候有命案啥时候出手么？只要是没正经活儿，你请一天假没啥的吧？
    不然我给你拿坛子好酒，你一会儿带给他老人家，拿人的手软，他拿了你的酒，必定会好说话！”
    孙婷闻言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下午就跟老先生说，明儿耽误一天！”
    ……
    因着要去踏青，下午赵美芳就扎在灶房里准备第二天要吃的东西，二丫把事儿给孙倩交代完了也跑去灶房帮忙。
    崽儿很晚才回来，赵香柚在他房间等他都等睡着了。
    看着趴在他的书桌上睡着的小姑娘，崽儿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跟有什么毛病一样，小丫头年纪小，正是喜欢和兄弟姊妹玩闹的年纪，一起去放风筝而已，只要她开心就好。
    可不知为什么，崽儿总觉得那样的话小丫头的目光会被分走。
    剩下来留给他的就很少很少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第605章 大郎的谎言

    下午的时候，因着说好了第二天要出门踏青放风筝，大郎就去找竹篾子，他说他会做风筝，让孙倩画风皮，他来扎风筝骨架。
    大郎夸下海口，说自己什么风筝都会扎。
    然后孙倩画了个凤凰图案，大郎就傻眼了。
    他们小时候在村里自己个儿扎的风筝都是那种最简单的鲶鱼风筝，凤凰风筝这种高难度的他还真没扎过。
    但是牛皮既然吹出去了，大郎就找了个借口出门，他跑去卖风筝的摊位上买了一个凤凰风筝，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风筝上糊着的纸扯了下来，只剩下一个骨架，他拿着风筝骨架遮遮掩掩地跑回家，躲在花园里繁复照着做了好几个风筝骨架。
    最终让他做出一个最像的，他才毁尸灭迹，然后跑到孙倩面前显摆去了。
    把风筝弄好之后，大郎果然收获了孙倩崇拜的目光。
    大郎高兴极了：“不过是小事儿，不值当你夸赞！”
    孙倩冒着星星眼道：“相公，不如你再帮妹妹做一个风筝，嗯……婷姐儿她喜欢……”
    大郎闻言冷汗都吓出来了，他打断孙倩的话：“我只给你做！”
    “不然我陪你去街上给婷姐儿买一个风筝吧！”
    孙倩先是愣了愣，然后脸颊就飞起红霞，显然大郎的态度让孙倩感觉到了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现在出门上街……都快黄昏了，阿奶会不会不高兴？”孙倩也想出门，但还是有顾虑。
    “不会，阿奶从来不管束我们小辈，咱们家也没啥女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
    孙倩这才放心。
    大郎带着孙婷换了条街去买风筝，走到卖风筝的摊位上，他让孙倩慢慢挑：“既然要给婷姐儿买，那就给三丫四丫还有三郎二姐姐和大姑姑都各买一只。
    喔，还要给阿奶买一只。”
    孙倩道：“也不知家里买没买，若是没买的话还得给爹娘和三叔三婶儿也各买一只。”
    大郎想了想就道：“甭管他们买没买，反正咱们包圆儿了吧，对了柚儿的不用买，少安给她置办了。”
    老板光听他们嘀咕心下就大喜，这可是大生意啊！
    他忙殷勤招待，夫妻俩买完付钱的时候，忽然有人跑到大郎身边说：“客官，真是你？好巧喔，这是我弟弟开的摊儿，我们两兄弟做风筝的手艺可是顶顶好的。
    先前您买的那只凤凰风筝就是我弟弟做……”
    大郎：……
    “不好意思，您认错人了！”大郎抬袖子挡脸。
    然而那汉子却不依不饶：“公子，小的做了多年的生意，眼神儿好得很，可不能认错，您开先一个人来我摊儿上买的凤凰风筝您忘了……”
    这地方不能呆了！
    大郎牵了孙倩的手就走：“咱们该回家了！”
    “公子慢点儿，您的风筝还没拿呢！”卖风筝的人追了上来，大郎垂着头把接过风筝递给车夫，他拉着孙倩的手上马车钻进马车箱里。
    刚坐定就听外头的摊主埋怨人：“大哥你也真是的，人家公子带着自家娘子来买风筝，你嚷嚷啥？万一人去你哪儿买的是给楼里的姐儿或是家里的妾的呢？”
    “你咋就给人嚷嚷出来了！”
    “嗨哟，你瞧瞧我这张嘴……”
    马车动了起来，大郎把脸给埋膝盖里。
    孙倩看着大郎的后脑勺幽幽地说：“相公家里没有妾我知道，可楼里的姐儿……”
    大郎闻言就吓得一个激灵，他抬头举手发誓：“我……我……我没去过乱七八糟的地方！我没有相好！
    我还是个雏儿！
    我若敢骗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孙倩：……
    她就是开个玩笑！
    大郎额头上的汗都急出来了！
    孙倩掏帕子给大郎擦汗：“你着什么急？既你没有相好，那买风筝的事儿呢？可骗我了？
    若是骗我了，那风筝你又是买给谁的？”
    大郎一把抱住孙倩，把脑袋埋在孙倩的脖颈里闷声道：“我不会扎凤凰风筝，就买了一个躲在花园里照着扎，扎会了才把买来的风筝和扎废的骨架全烧了……
    倩儿姐姐……
    你会不会嫌弃我没用……
    连只风筝都扎不好……”
    大郎这般样子让孙倩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她回过神来就无奈地笑了笑，真是的，成了亲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我怎么会嫌弃你？”
    “你是我的相公啊，是我下辈子的依靠！”
    “相公，在我眼中，不管你会不会扎风筝，你都是个顶天立地，能护我周全的男子汉。”
    “真的吗？”大郎听孙倩这么一说，立刻抬起头来，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孙倩发现他们兄妹几个的眼睛都很亮，透着清澈的那种亮堂，被这样的眼睛盯着瞧，浑身都像是裹在温暖的阳光里一样。
    不但暖，还有些热。
    “真的！”孙倩认真地道。
    得了答复的大郎跟狗子似的笑得可憨了。
    ……
    深夜归家的秦少安在小丫头身边站了一会儿，就抱着她往外走。
    赵香柚在他怀里睁开眼睛，抬眼就看到崽儿冒着胡茬子的下巴，她举着手揽住了崽儿的脖颈，打着哈欠嘟囔：“字儿我写完啦，武也练过了，少安哥哥我好困呀。”
    秦少安：“我若要带你去练武，就会直接喊醒你！”既然是抱着你，那自然就是想让你继续睡。
    粘人精怎么这么笨！
    “谢谢少安哥哥！”小丫头嘟囔着又打起了呼噜。
    秦少安把赵香柚抱回院子，他把小丫头放到床上，帮她脱掉鞋袜盖好被子。
    少年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熟睡的小丫头，就将屋里的灯光都灭了，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赵家人用了早饭之后就浩浩荡荡地出门。
    赵美芳给几个侄儿侄女都买了风筝，结果大郎也买了，不过大家也不嫌多，多的收着，第二年再拿出来放就是了。
    大郎跟孙倩道：“不如凤凰风筝就别放了，咱们留着，放买来的风筝吧。”他有点舍不得，万一整坏了呢！
    那可是他跟孙倩一起做的纷争。
    “好，听你的！”孙倩笑眼弯弯地道：“我们回去可以把风筝挂在墙上做装饰，就挂在我们的卧室里，你说好不好？”
    大郎连连点头：“好！”
    一边儿看着他们两个秀恩爱的三郎：……
    找媳妇就这么好吗？
    过两年他也找一个试试？
    找谁好呢？
    三郎有点犯愁。

 第606章 少安我要了!

    少年的愁绪来得快去得快，他才十三岁，若是跟大哥一个年纪成亲还得再有四年呢！
    不着急！
    到了地方，赵家的孩子们敞开了撒欢，赵美芳就带着下人在树下布置，赵家人多，她带了好几床宽的那种竹篾席子铺好，又把从家里带来的几张小桌子铺好，把食物和水摆上去。
    “洪伯伯您坐，您喝水！”赵美芳招呼洪剑坐下，给他倒水递果盘。
    “你别忙活了，跟他们去玩儿吧！”洪剑笑眯眯地对赵美芳道。
    赵美芳笑道：“我年纪大了就不去玩儿了……”
    “你大个屁！”老太太走过来脱了鞋上竹席，盘坐下来顺手就将洪剑面前的果盘扒拉到自己个儿的面前。“在我跟前儿说老，你是嫌弃我还没入土咋的？”
    “娘……”赵美芳无奈地解释：“我没那意思！”
    “没那意思就去玩儿，出来不就是玩儿的么！”
    老娘开口撵人，赵美芳没法子，只要随便拿了只风筝就去找二丫她们。
    这个时候好多人家都来踏青，河道两边儿的草坪中人都挺多的。
    老太太往嘴里扔了一粒樱桃，这是他们自己家里长出来的樱桃，比外头卖的好吃多了！
    （柚儿：当然好吃，家里的果树可是不时就能喝点灵泉水的哟！）
    洪剑看她乐意吃樱桃，就寻了一个小碗，用筷子把樱桃的果核给戳出来。
    这事儿得用巧劲儿，不然果核没戳出来樱桃反倒会被捏碎，老太太不得骂死他。
    还好他们习武的人对于力道的把控是最为精准的，没一会儿他就弄了一小碗的去核樱桃。
    老头儿刚想将碗递给老太太，秦少安跟后脑勺长眼睛了似的忽然冒出来把这碗樱桃给端走了。
    只见他端着樱桃走到小丫头身边，追着她投喂。
    老头儿：……
    老太太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她十分豪迈地对洪老头儿说：“你别给少安定亲事，他我要了！”
    洪剑差点儿没吓死：“你……你……你这个老婆子竟然想老牛啃嫩草！！！”
    “你觊觎一下我倒是没问题的，可你咋就……”
    “你瞎说啥呢！”老太太给了老头儿一个白眼儿：“啥玩意儿老牛啃嫩草，我是那样事儿的人么？”
    老头儿：我看你就像，不然咋看不上我？
    “我的意思是，我要他给我做孙女婿！”
    “你一天天的脑袋里都在想些啥？”
    洪剑：……
    虚惊一场！
    “这能赖我么？你瞅瞅你说的那话，吓人不吓人！”洪剑喝茶压压惊，茶壶里泡着的是家里种的忍冬花（金银花），香极了。
    “不是，柚儿才十岁，少安都十六了！”洪剑提醒老太太。
    老太太不高兴了，她拉着一张脸：“十六了咋滴？十六了他就等，等我们柚儿十六就给他们成亲！”
    “那少安还得再等六年，你家大郎可是十七就成亲了！”洪剑还想为少安再挣扎一下，不然落在这个老婆子手里……
    那可得等到二十二才成亲。
    “能娶到我们柚儿是他爹娘在天上保佑他！你自己说，这全天下的姑娘有谁能比过我的乖乖？
    你还不乐意了，我还不乐意把乖乖嫁人呢！”
    洪老头儿：……
    他无言以对。
    少安哪。
    师父尽力了。
    师父干不过这老婆子！
    “这事儿……你说咋整？”洪剑问老太太。
    老太太就道：“你跟少安说一声儿，让他给个信物，咱们两家交换一下庚帖，这亲事就算定下了。
    只是这事儿不能往外说，跟柚儿也别说。
    万一柚儿长大了喜欢上了别人，咱们也偷偷摸摸地退亲，谁也不知道，就不影响柚儿另外换人！”
    洪剑：……
    “你这样太不厚道了，你的意思是让少安白等着柚儿，他得为柚儿守着，哪个姑娘都不能喜欢，可是柚儿就可以喜欢别人……”
    老太太三角眼一瞪：“咋滴？不乐意？”
    洪剑吞了吞口水，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昧着良心说：“乐意！”
    “但是这事儿得先问过少安！”
    赵双标老太太：“跟他说一声儿就是了，你是他师父，等同于他的父亲，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忽然，河边儿喧闹起来，放风筝的人都涌向河边儿。
    老太太也连忙爬起来，洪剑十分有眼力劲儿地把鞋给老太太提溜到脚边儿。
    两个人赶到河边，就见有人将一个小孩儿从河里捞起来。
    一群人围着小孩儿哭。
    “赶紧送去找大夫啊！”
    “这离城半个多时辰的路呢，再说这孩子已经没气儿了！”
    众人嘀嘀咕咕，孩子的家人探了孩子的鼻息之后就崩溃大哭。
    挤进人群的孙婷大声嚷嚷：“都让让，我妹妹会医术，让我妹妹给孩子看看！”
    她的声音一出，人群立刻散开了些，给她们让出一条道路来。
    一名年轻的妇人冲到孙婷跟赵香柚面前，她一把抓住赵香柚的手：“小姑娘你会医术？”
    赵香柚点点头：“您让我先看看他。”
    妇人抓着她的手太用力了，仿佛她就是一根儿救命稻草。
    “求求您救救我的欢儿！”妇人一边儿哀求一边儿牵着赵香柚的手走向小孩儿。
    然而，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却拦在了小孩儿跟前儿：“嫂子，她就是那个害了会宁伯世子和世子妃的庸医赵香柚！”
    “你不能让她祸害欢儿！”
    “啊，她就是那个会宁伯府放话要报复的小神医啊！”
    “啥神医啊，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是神医，指定是吹出来的名声！”
    “可不咋的，听说这两天会宁伯正可劲儿弹劾她呢！”
    “这给人看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丫头出来招摇撞骗可要不得啊……”
    那姑娘的话一出，周围的人就对赵香柚指指点点起来。
    那妇人也是愣住了。
    孙婷气死了，她撸了袖子就跟这帮人吵了起来。
    “别吵了！”赵香柚大声阻止，她道：“我是不是庸医无需证明，只是你们既然说这个孩子已经没气儿了，为何不让我试试？”
    少女厉声道：“试试，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可是一条人命，若是你救不了他，你能负责吗？”
    赵香柚冷笑一声：“我只知道，对这孩子来说想救他就是在跟阎王爷抢时间，你这么拦着我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拦着我他就能活过来？
    还是你盼着他活不过来呢，所以才害怕我试？”
    呵呵！
    吵架，她就没输过！

 第607章 脏

    说完，赵香柚就对妇人道：“他已经没有呼吸了，不让我试，他是一个死，让我试难道情况还能更坏吗？”
    妇人闻言一把推开那姑娘，然后转头对赵香柚道：“请姑娘一试，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怪你！”
    孙婷翻了一个白眼儿：“那也要你怪得着，大家都知道你儿子没有呼吸了！”
    “你说什么呢？”少女伸手指着孙婷，她推搡妇人，做出一副要揍孙婷的样子。
    孙婷赏了她一个鬼脸。
    而赵香柚没有搭理她们，她先是用精神力扫描了一番小男孩儿，然后就给他做心肺复苏。
    “你干什么！”
    “你这个贱女人竟敢侮辱欢哥儿！”
    “三嫂，欢哥儿死得这么惨，你还由着这丫头侮辱他！”
    “回头我就告诉祖母，看你怎么交代！”
    少女见赵香柚在亲小男孩儿，顿时就炸毛了。
    周围的人听她一嚷嚷，纷纷看过去，这一看不得了，大家都惊呼起来。
    小男孩儿的其他家人就去拉扯赵香柚，太不要脸了，死掉的小男孩儿她都不放过！
    果然是庸医！
    不但是庸医，还是色女！
    然而这些人都被秦少安给挡开了。
    他们正要闹腾，却见小男孩儿咳嗽了起来，赵香柚忙扶着他起身，小男孩儿咳了不少水出来。
    “娘……哇……”小男孩儿一阵咳嗽之后，目光就在人群中找他娘。
    当看见他娘之后，小男孩儿就哇哇大哭起来。
    妇人忙去抱住他，赵香柚注意到那少女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家事，赵香柚不打算管，她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小男孩儿身上，就跟秦少安挤出了人群。
    孙婷没跟过来，赵香柚就跟秦少安在远处等着她。
    “你……”秦少安低着头欲言又止。
    赵香柚抬眸对上他的眼神：“少安哥哥怎么了？”
    “你刚才的救人之法……”
    “少安哥哥想学吗？想学我就教你！”
    “嗯。”秦少安答应下来，“你把你的医助教会，以后……以后有这种事让你的医助去做！”
    “特别是度气这种事，你不要亲自做。”
    “你是个女孩子！”
    赵香柚无所谓地摆摆手：“医者眼中无男女，哪怕刚才不是个孩子，是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我也会给他度气的。”
    秦少安握了握拳头：“你教我吧，往后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这种事儿不用你来！”
    赵香柚冲他挤眉弄眼：“好呀，以后若是碰到好看的小姐姐，我就让你上！”
    秦少安：……
    “算了，我不学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赵香柚忙去追他，刚追出去两步就听见孙婷喊她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孙婷跑拢就拉着她进了树荫，靠着一棵大树坐下。
    “我跟你说，还真让你给说中了，那个小男孩儿还真不是失足落水，是拦着你的那个姑娘给推下水的！”
    赵香柚闻言嘴巴张得大大的。
    “怎么，不敢相信吧！”
    “小男孩儿亲口说的，是那个姑娘推的他。那姑娘打死不承认，说是小男孩儿瞎说，又说是小男孩儿吓糊涂了，后来更是说你跟小男孩儿她们娘儿两个串通一气的。”
    “可惜没人相信她。”
    “为了陷害她就搭上亲儿子的命？她是谁啊？她配吗？真是脑子有坑！”
    “可知道那是哪一家？”赵香柚八卦地问。
    孙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自然知道啊，我打听了，说是龚詹事家。”
    “詹事府？”赵香柚有点惊讶，那就是太子的人啊。
    她和周念关系好，就天然站在太子的对立面。
    不过这些关系都不妨碍她救人，况且那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不是那姑娘怎么回事儿？怎么对一个孩子下得了手？”赵香柚就想不明白了，若是熊孩子淘气，你甭搭理他不久完了？
    大户人家又不像穷人家里，姐姐要带弟弟，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呢！
    孙婷：“谁知道呢？”
    “反正我听那小男孩儿说，是姐姐拿糖哄他躲过嬷嬷去河边儿的……”
    赵香柚：“这些人家后宅真脏！”
    孙婷不由得想起了孙家的后院儿，可不脏咋的，她跟姐姐就差点儿着了道。
    她们还没招惹过孙娇，孙娇就能下那样的狠手。
    所以坏人要干坏事儿，你还不能问她原因，她都是坏人了还能干好事儿？
    “走吧，咱们放风筝去！”赵香柚拉着孙婷起身，别人家的八卦当个笑话说说就行了。
    孙婷打起精神，她说：“风筝飞高了要把线给减断了，这样风筝就能带着霉运跟不好的东西飞得远远儿的。”
    赵香柚摇头：“不剪，这不糟践东西么，这么好看的风筝丢了多可惜啊！”她的风筝可都是崽儿买的呢！
    舍不得扔！
    孙婷想了想就道：“你说得对，那我也不剪了！”
    “对了柚儿，你那一手救人的手法简直太厉害了，你教教我！万一以后我若遇到这种事儿，就能出手救人了！”
    赵香柚点头：“回家我就教你！”
    她想了想，回家干脆把几张急救方法都交给大家，免得大家遇到这种事儿的时候就没法子了。
    就像小男孩儿的母亲，如果她会心肺复苏的法子，哪里用得着求人求老天爷。
    秦少安从下人手中接过风筝线，转头瞧见小丫头跟孙婷手拉手有说有笑的过来，忽然心就很闷。
    果然人多一起出门没意思。
    “少安哥哥！”赵香柚蹦蹦跳跳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风筝线就往后跑了跑，边跑边放风筝线。
    “风筝稳住了，咱们慢慢往阿奶那边儿走！”秦少安看着天上的风筝，不时伸手扯一扯风筝线。
    赵香柚点头：“好！”
    孙婷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就有点心塞，说好的姐妹呢？
    有了哥哥就忘了姐妹！
    “你是孙婷？”
    听见有人问她，孙婷忙转身循声望去，见到人之后她忙行礼：“孙婷见过殿下。”
    周念：“免礼，本王微服出来的，你别把动静搞那么大！”
    “本王听说你是在跟林仵作学，学得怎么样了？”
    “还行，林老先生很厉害……”说起仵作的专业知识，孙婷立刻就兴奋了，她忘了紧张，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周念笑眯眯地看着她，心想这丫头难怪能跟柚儿做朋友，她们的喜好都差不多，而且胆子也大，小姑娘竟然不怕他这个王爷。
    跟柚儿似的。
    “听你这么说你其实是喜欢查案，所以才喜欢仵作。”等她说完了，周念打了个总结。
    孙婷就像遇到知音一样，亮着眼睛连连点头。

 第608章 二合一章

    “过些日子本王要去大理寺任职，你若想学查案，可以扮成小太监跟在本王身边。”
    “真的吗？”孙婷双手合十放在胸口，惊喜地望着周念。
    “自然是真的！”周念道，“我没事儿骗你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多谢王爷！”孙婷高兴死了都，王爷是全天下最好的王爷！
    “你一会儿把你穿衣裳的尺寸给张故，等太监服做好了本王会派人送去赵家。”
    “对了，你要跟在本王身边还得起个名儿……嗯……张故，前几天死了那个小太监叫啥名儿来着？”
    张故：“回殿下的话，叫小春子，大名儿叫庞春，正好还没跟宫里报……”
    周念看向孙婷：“你不介意顶着死人的名字吧？”
    孙婷连忙摇头摆手：“不介意不介意！”她都不介意每天往义庄跑，她手里都划拉了多少个死人了，怎么会怕顶着一个死人名字。
    “行，那就说定了，等太监服跟令牌送来，你就每天进府跟张故吧！”
    孙婷连连道谢。
    周念就抬脚去找老太太了。
    孙婷想了想，也抬脚跟上，如今眼前这根儿粗壮大腿她可要抱紧了！！！
    “哟，我算是过年脚板儿洗得干净！”周念还没走拢就闻到了火锅香味，快走几步一瞅，就见赵家的桌子上摆着好几口锅子呢！
    “小狮子来了……快来坐！”老太太瞅见周念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胳膊肘拐了洪剑一下：“赶紧腾位置，没见小狮子来了么，你这人儿咋就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呢！”
    洪剑：……
    老太太：“去把孩崽子们都喊回来，该吃饭了！”
    洪剑老老实实地去干活儿。
    周念坐下之后就帮老太太倒茶，跟她老人家说了几句话。
    过了一会儿赵家的孩崽子们就收了风筝呼啦啦啦地全跑回来了。
    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吃锅子，锅子的香味传开，引来隔壁几家人频频侧目，羡慕不已。
    “大姑姑您打不打算在京城开家麻辣汤锅店？”吃到一半儿，周念就问赵美芳。
    赵美芳忙道：“回殿下的话，有这个打算，正在筹备呢，等过了这阵儿就开。”
    家里有铺子，她打算跟她老娘租用。
    “行，大姑姑有啥为难的地方记得派人来王府找我，一家人不用客气。”
    “嗯嗯，放心吧殿下，民妇不会跟殿下客气的！”赵美芳笑着说，“正好，柚儿提议在京城的店要做得有档次些，民妇想跟玻璃作坊定些玻璃杯子啥的……”
    “行，回头我让作坊的管事来找大姑姑。”周念道。
    赵美芳闻言惊喜地道谢，她没想到王爷真能答应，玻璃多贵呀……
    孙婷算是看出来了，淳亲王殿下待赵家上下都跟亲人似的。
    “殿下，忠顺侯府世子带着一干女眷来拜见。”
    张故来禀报，周念眉眼都没抬一下：“不见！”他早就发现秦家人了，就是不想搭理。
    秦玉颂带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远远儿地站着，周念的人拦着他们。
    张故过去打发人，秦玉颂脸上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他跟张故说了些什么，但张故就是一副笑脸摆着，油盐不进。
    秦玉颂失望地离开。
    “呸！”老太太冲着秦玉颂等人唾了一口，“不是玩意儿！”
    远离老太太坐着的孙氏转头看了眼秦玉颂等人，她低声问赵铭田：“二郎爹，那是少安的伯父吧？”
    赵铭田摇头：“少安不认，他就不是。”
    孙氏嘀咕：“那可是侯府，为啥不认啊……少安这孩子咋想的呢，这可是求都求不到的好亲戚。”
    赵铭田有些无奈地道：“关你啥事啊？少安那么出息，要前程自己挣钱，为啥要靠侯府？再说了，少安当狼崽子那几年可没见啥侯府找来。”
    “你别瞎操心！”
    “有空多操心操心闺女，你要是在京城住不惯咱们就回乡下。”
    孙氏顿时就被噎住了。
    “我出去走走！”孙氏站了起来，她得去透透气，不然会被气死。
    赵铭田埋头涮肉，他头也不抬地叮嘱了一句：“你别走远了！”
    “嗯……”孙氏答应下来。
    她走进了树林，这里的树林都不大，也不密，两边儿都是通透的，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所以她并不怕忽然会冒出个宵小来。
    “赵三太太。”
    “谁？”忽然有人叫她，孙氏四下看了看，就见一名打扮十分富贵华丽的少妇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
    她笑盈盈地跟孙氏福了福：“妾身是忠顺侯府世子的妾侍，妾身姓云……”
    孙氏转头就跑。
    云氏愣住了，她才自报家门，这女人就跑了，啥意思？
    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哼！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见识上不得台面。
    孙氏跑得气喘吁吁，她坐下之后很是喝了几杯水才平复下来。
    “你这是咋的了？让鬼给撵了啊？”赵铭田扭头看了一下树林，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鬼？
    “没有！”孙氏忙道。
    赵香柚看了过来，她见孙氏神色不对，于是便将精神力散发出去。
    “三婶儿，您刚才去树林里见到了谁？”赵香柚变了脸色，她直接问孙氏。
    孙氏连忙摇头：“没有，我谁都没看见！”
    “是吗？”赵香柚笑了笑：“三婶儿再想想，我可是看见秦家一个女眷也进了林子。”
    赵老太太凌厉地扫了她一眼：“问你话呢，赶紧说，磨磨唧唧的干啥？”
    孙氏被老太太一吓唬就倒了：“我进了林子，那女人就蹦跶出来说她是啥世子的妾，我没搭理她，转身就跑了。”
    赵香柚低头跟秦少安说了几句，秦少安立刻离席。
    周念不解地看向两人，赵香柚就对他道：“王爷您带人去搜一搜树林吧。”
    “来人，去搜查树林！”
    “是！”
    孙婷跑到赵香柚身边问她：“怎么了？”
    赵香柚道：“我好像听见林子里有呼救的声音，所以请王爷派人去查一查。”
    “我也去看看！”孙婷眼睛一亮拔腿就往林子里跑，林子里已经没有危险了，赵香柚也没拦着她。
    很快，周念的人就出来跟他禀报：“王爷，林子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是刚被人杀了的。”
    孙氏听了吓得魂儿都没了，她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赵香柚翻了个白眼儿，她这三婶儿太不能扛事儿了，她这般……便是她没杀人，别人也会以为是她杀的。
    “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京兆府报案，另外将现场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擅闯！”周念立刻下令。
    接着，他就起身去树林。
    赵香柚跟了上去，大郎三郎也跟了过去，他们跟去了，老赵家的人呼啦啦的都跟了上去。
    周念的人围了一个圈儿，把尸体给围住了。
    众人站得远远儿地瞧，周念带着赵香柚和孙婷站在尸体边上观察。
    尸体的脖子上有个洞，血源源不断地从这个小洞里冒出来。
    不远处有只金钗掉在地上，四丫眼尖，她指着簪子道：“那不是我娘的簪子么。”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孙氏，就见孙氏惊慌地摸着自己的头发，脸色发白地道：“我的簪子怎么不见了？”
    她看着远处躺着的带血的簪子，顿时就眼前阵阵发黑，一个受不住就晕倒了。
    赵香柚只得钻出来掐她人中，把她给掐醒了。
    她对赵铭田道：“没有大碍，三婶儿是吓着了。三叔，你先送三婶儿回家吧！”
    “慢着！”
    秦玉颂带着人匆匆而来，他朝着周念拱手：“秦玉颂见过殿下，殿下，此妇人跟臣的小妾之死有关，在京兆府的人来之前，她不能离开！”
    说完，他转头对赵家人道：“我们忠顺侯府跟你们赵家可是无冤无仇，我就想问问你们，我这小妾到底怎么惹到了你们，让你们要对她下如此毒手！”
    悠悠醒转的孙氏吓得不行，她换忙摆手：“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我也不知道我的簪子怎么就掉在这里……
    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们相信我……”
    说着说着她就急哭了起来，赵铭田抱着站都站不稳的她，对秦玉颂道：“世子，草民的媳妇不敢杀人，也不会杀人。”
    秦玉颂冷笑一声：“不是她还有谁？这簪子难道不是她的？”
    周念虚了虚眼睛，他扯唇笑了笑：“秦世子怎么笃定你的小妾已经死了呢？”
    秦玉颂噎住了。
    “世子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你的小妾会死啊，真是令人玩味。”
    “哎呀呀……怎么有点儿贼喊捉贼的意思呢？”
    “不过世子说得对，在京兆府没来之前，任何嫌疑人都不可离开这里，包括秦世子你！”
    秦玉颂闻言脸色大变，周念这张嘴简直是太毒了！
    “臣也是听别人说的……”话毕，他咬了咬后牙槽，有些不甘地问周念：“殿下说这话是何意？难道还能是臣杀了自己的妾室不成？臣之前可并没有来过这个小树林！
    臣刚才一直都在陪着友人喝酒。”
    周念慢条斯理地道：“秦世子着什么急啊，本王又没说是你杀的！”
    秦玉颂：……
    难怪京城里辣么多人想弄死周念，就他这张嘴……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臣相信京兆府会给臣一个公道的！”他愤然道。

 第609章 指纹

    然而，他的话音一落，一直在勘验尸体的孙婷就开口了。
    “人不是赵家三太太杀的！”她道。“凶手是个男人，还是有武功有内力的男人！”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秦玉颂怒斥道，他指着孙婷质问周念：“王爷，您把我们拦在外头，却任由一个小丫头在里头胡闹，您这是啥意思？”
    周念双手环胸，下巴微抬，十分无礼地道：“没啥意思。”
    说完，他示意小姑娘继续：“你继续说。”
    这个时候围在外头的不止赵家和秦家的人，更多踏青的人听到动静跑进来了小树林。
    孙婷得到了周念的鼓励，就吞了吞口水继续道：“首先，金钗是软的，想用金钗刺进脖子得费很大的劲儿，并且很耗费时间。
    假设凶手是位跟她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用金钗杀人就很不合情理，倒是她们扭打在一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并且在这期间世子爷这位妾侍应该有疼得尖叫，或者是呼救的时间。
    而且大家看，世子爷这位妾侍不管是衣衫还是发饰都没有乱。
    这就说明她的死是在一瞬间。
    没有痛苦，就没有挣扎。
    再有，死者是被一举刺破死者的血管和气管而亡，大家都知道纯金的质地有多软，要么，凶手是用铁钉先把死者刺死，再用伪装成用金钗刺死的样子。
    要么就是有功夫的人往金钗中灌注内力，这样就能让金钗变成杀人的利器。”
    让孙婷这么一说，大家都还觉得是挺有道理的。
    秦玉颂冷笑一声：“胡言乱语！”
    “证据在这里还狡辩！”
    “武功高强的人，你以为武功高强的人跟白菜似的随便一薅就是一大把啊？”
    “再说了，一个后宅妇人，到哪儿去招惹武功高强的人？”
    孙婷可没被他给吓住，他指了指秦玉颂身边的两个侍卫：“他们两位就是武功高强的人。”
    秦玉颂被噎住了。
    人群中有人起哄：“请侍卫不请武功高强的，难道请面瓜吗？”
    这话一出，立刻就引起大家的哄笑。
    凶案现场笑声一片，这气氛有点诡异。
    “你还有什么证据？”周念问孙婷，孙婷跟周念拱手道：“接下来的证据民女不管擅自取证，得等京兆府的人来了才行。”
    “那就等吧！”周念道，秦玉颂不满地道：“王爷这是打算包庇？”
    周念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瞧着我要包庇的？”
    “你不等京兆府的人吗？”
    “还是你心虚，这件事想私了？”
    “本王告诉你，大周可是有法度的国家，便是奴仆也不可任意杀害！”
    “你休想糊弄过去！”
    秦玉颂：……
    他喉咙里有两口血不知当吐不当吐。
    他身边的人安慰他道：“世子爷，小姑娘懂啥，也就胡诌一通，再编不下去了才说请京兆府。”
    “就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岂容她胡诌。”
    京兆府的人快马加鞭来的，他们没等多久人就到了。
    因着是周念派人去请的，故而京兆府尹也来了，带来了京兆府最强的班子。
    一番勘测现场，京兆府尹跟仵作一起验尸。
    得出的结论跟孙婷一样，人不可能是孙氏杀的，杀人凶手应该是武林人士。
    还是个高手。
    孙氏的嫌疑初步洗掉，她在赵铭田的怀里重重地松了口气。
    秦玉颂不甘心，他道：“这只是府尹大人的猜测而已，可有实证？”
    京兆府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他反问秦玉颂：“您用金钗杀个人给下官长长见识？”
    秦玉颂噎住了。
    他又道：“孙氏是农妇，可不能跟普通妇人相比，更何况大人是如何断定她不会武功的？
    再有，她的金钗为什么会成为凶器？
    而且我的侍妾死之前是见过她的！”
    孙婷道：“我有法子证明不是赵三太太。”
    京兆尹惊讶地看向身边的小姑娘，因着赵香柚的例子在前，他可不敢小看任何一个小姑娘：“你有什么法子？”
    孙婷问京兆尹：“大人，您听过《洗冤录》没有？”
    京兆尹点头：“自然是听过的，不过《洗冤录》早已遗失不见，世上难寻，难道小姑娘你见过？”
    孙婷笑道：“嗯，我看过，《洗冤录》里就记载过如何从物件上提取凶手指纹的方法，我能背诵下来，大人可要一试？”
    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孙婷背诵的时候京兆尹就让人记下方法，然后他就派人去置办孙婷说的东西。
    “大人，我有！”
    说着孙婷就从自己个儿随身斜跨着的小布包包里掏出一副手套带上，一翻捣鼓之后，只见她将金钗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然后用小刷子轻轻地往上面刷了些十分细腻的粉末。
    接着，她把金钗放在一张黑色的纸上摁了一下。
    等她将金钗两面都往纸上摁过了之后，黑色的纸张上就显现出一些纹路，其中赫然就有一枚完整的指纹！
    接下来就简单了，京兆尹命人拿出印泥，现场让孙氏把十个指头的指印儿都摁在白纸上一对比，果然是不一样的。
    孙婷从着秦玉颂抬了抬下巴壳子：“世子大人，这会儿总算能证明赵三太太不是凶手了吧？”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真是长见识了啊！
    小姑娘竟然会破案！
    秦玉颂被憋得恼火，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虽然不是她动的手，岂知是不是她收买的凶手！”
    “您这就有些胡搅蛮缠了！”赵香柚插言道，“若说收买凶手，这个范围可就广了去了，我还怀疑是您自己个儿收买的凶手贼喊捉贼呢！”
    “放肆！”秦玉颂身边的人怒斥赵香柚。
    秦玉颂抬手阻止自己个儿身边的人继续骂，他也不搭理赵香柚，眼神直逼京兆府尹：“大人，您总要问问孙氏为何会见我的侍妾，她们见面了到底说了些什么……”
    洗脱杀人嫌疑的孙氏总算是有了些许力气，她鼓着勇气抢答：“我来树林是她忽然蹦出来跟我打招呼，我听她说她是忠顺侯府的妾就跑了，一句话都没跟她多说！”
    “你在心虚什么？为什么要跑！”秦玉颂抓住了关键点，连忙追问。

 第610章 一窝子坏人

    孙氏缩在赵铭田的怀里，垂着头不敢看人：“忠顺侯府一窝子坏人，我怕被坑，就跑了！”
    “结果跑了还是被坑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这个答案立刻引起了哄堂大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忠顺侯府的面儿说忠顺侯府的坏话呢！
    就是赵家人也都被她给逗乐了。
    老太太哟，捂着肚子笑。
    老三媳妇小毛病一堆，胆儿还小，不过胆儿小好啊，胆儿小不会给家里惹祸。
    老太太寻思着这个劳什子妾是如何知道老三媳妇是谁的？
    定然是忠顺侯府把他们一家子人研究得透透的，专门派人来找她，指不定想干啥呢！
    赵香柚也没想到她三婶儿竟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这人啊，真是复杂的动物，看一个人怎么样，还真不能以点概面。
    “你说得对，忠顺侯府打根儿里就坏了，老的骗婚，嫩的瞎搞……里里外外没一个好东西！”老太太给儿媳妇撑腰，她怕个锤子，他们家跟周念好，跟少安好，那忠顺侯府就是他们家的天然敌人。
    给敌人留啥脸面？
    撕不撕破脸都是要相互往死里搞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维持面子功夫？
    她就看不上京城这帮大家族的做派，有时候明明恨不得弄死对方，但是见面了还能笑脸相迎，搞得比亲兄弟还亲热。
    老太太这番话一出，众人又哄堂大笑起来。
    给秦玉颂气得呢。
    他指着老太太：“你……你竟然如此羞辱侯府，我定然……”
    “定然啥？”
    “想告状你就去告，京兆府的大人搁你跟前儿呢……有本事你就来打我，不然就别哔哔，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是世子，咋就这么墨迹呢？”
    秦玉颂被老太太气得头晕，偏生当着淳亲王的面他还不敢指使人去揍老太太。
    都是淳亲王给这老虔婆撑腰，不然她敢这般嚣张？
    娘说得对，他们跟淳亲王有仇，淳亲王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只是爹一直看不清楚，觉得血脉关系比任何关系都来得稳固。
    稳固个屁！
    必须把淳亲王给整垮了，不然……不然他们侯府就是死路一条。
    “嘭……”
    秦少安不知道何时出现，他将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扔到京兆府尹面前。
    “大人，学生秦少安，在人在小树林周围鬼鬼祟祟的，学生带着王爷的侍卫去追，把人给拿下了。”
    周念：我啥时候给你的人？
    瞎话张嘴就来呢？
    京兆府尹也是个聪明人，他立刻就命人对比指纹，指纹对上了，他大手一挥就让人把人给带走。
    秦玉颂阴沉沉地盯着男人，他跟京兆府尹拱手道：“既然凶手已经抓住了，还请梁大人尽快破案，抓住真正的幕后主使人，给我这枉死的侍妾一个公道。”
    京兆府尹自是应下，一群人呼啦啦地就散了。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儿老太太自然是带着大家伙儿回家，且下午太阳也大了，各外头呆着也挺没意思的。
    回去的路上周念邀请秦少安赵香柚和孙婷一起乘坐他的马车，孙婷今儿露这一手真的是惊艳到了他。
    让他起了惜才之心。
    在世上不止是男人才能干大事儿，女人也能的！
    前朝还出现过女帝呢！
    可见女人的力量是不容忽视的！
    “少安可提前审过那凶手？”周念问。
    秦少安颔首：“凶手没有舌头，不识字。”
    “卧槽！”赵香柚惊呼出声，在秦少安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那一瞬她就慌了。
    喔豁。
    忘乎所以说了脏话。
    “那啥，我之前握了一棵可爱的小草。”
    周念‘噗……’地笑出声儿来。
    孙婷也跟着笑。
    秦少安给了赵香柚一个回去再收拾你的眼神儿。
    赵香柚期期艾艾地蹭到秦少安身边儿坐了，借着大袖袍的遮掩去拉秦少安的手。
    崽儿挣脱。
    她又拉，反正锲而不舍，最终总算是把狼爪子安安稳稳地攥住了。
    满意啦！
    孙婷：……
    好友简直……简直没眼看呀。
    “这种杀手得花大价钱请，幕后凶手还真是舍得。”周念笑够了就道，“倒不是不能查，就是太费周章了。”
    “那就不查！”秦少安道，有孙婷在多的话他不想说。
    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赵香柚就靠着崽儿的胳膊睡着了，崽儿发现之后，干脆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放躺下，脑袋就枕在他的大腿上。
    周念见惯不怪，孙婷的脑海里就开始演戏，各种版本的情感大戏。
    就是她这个好友年纪还太小，可怜秦少安还有得等哟……
    好友眼光不错，出手也是稳准狠，这么小就知道给自己挑夫婿，还能牢牢地抓在手中。
    果然是奇女子！
    赵香柚醒来的时候秦少安正抱着她往榻上放。
    她打了个哈欠：“少安哥哥，我怎么睡着了？”
    秦少安：……
    问我？
    不该问你自己么？
    她在榻上滚了一圈儿，跟秦少安撒娇：“少安哥哥我要喝水。”
    秦少安就去给她倒水。
    赵香柚喝了一口就不喝了，开始作：“我想和忍冬花水。”
    秦少安也没吭声，起身出门给她摘忍冬花。
    赵香柚开心地在榻上滚了两圈儿，哈哈哈，崽儿这么能惯着她，说明‘握了一棵草’的事儿已经过去啦！
    开森！
    没过一会儿，赵香柚如愿以偿地喝到了忍冬花水，她眨巴嘴：“加点蜂蜜会更好喝。”
    崽儿起身去给她寻蜂蜜，哎哟，蜂蜜还没加进来呢，赵香柚就觉得忍冬花水甜滋滋的。
    等崽儿寻了蜂蜜过来给她加上，那就更甜了！
    她喝了一口之后就将茶杯递到崽儿嘴边：“少安哥哥你也来一口，贼甜！”
    秦少安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果然很甜。
    “好了，水也喝了，我们来说说‘握了一棵草’的事儿。”
    赵香柚：……
    卧槽！
    没翻篇啊！
    崽儿这么能忍？
    “少安哥哥，你说那个劳什子詹事府是咋回事儿？我觉得这里头有阴谋！”
    秦少安静静地看着赵香柚表演：“继续！”
    赵香柚一本正经地胡扯：“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太子认为我跟周念关系好，不能直接动周念，就从我这里下手，他派人买通推小孩儿下水的少女，然后栽赃给周念，弄成周念买通人推小孩儿下水，然后我去救，这样詹事府欠他一个人情，接着他就好利用这个人情来对付太子……”
    “你听懂我说的了么？”

 第611章 大闹朝堂

    “走吧，后花园比划比划！”
    秦少安提溜着赵香柚往外走，觉也睡过了，水也喝过了，八卦也八卦过了。
    接下来的时间得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原则上的问题，不可姑息。
    女孩子就是不能说脏话！
    一个天天把脏话挂在嘴边的女孩子像什么样子？
    不成体统！
    别让他知道这是谁教的，若是被他知道……哼！直接灭口！
    赵香柚被秦少安提溜小鸡似的提溜到后花园，孙婷跑去偷偷瞧了一眼他们比划，心说这两人之间有种外人插不进去的氛围。
    大郎听到动静儿躲在房里不出去，他叮嘱孙倩：“倩儿姐姐，若是少安来找我，你说我不在。”
    嘤嘤嘤，昨晚虽然逃过一劫，但事实上他绷着一根神经，就怕秦少安找他，故而啥也没敢干，生怕刚办事儿就响起敲门声。
    ……
    大郎就觉得整个大周都找不到比他更惨的新郎官儿了。
    “姐姐，姐夫在吗？”没过一会儿孙婷来了。
    孙倩把她迎了进来：“你姐夫在的。”
    小姨子找大郎肯定是要出来的，他十分热情地问孙婷：“婷姐儿找我做什么？”
    孙婷摆摆手：“我不找你，我就帮秦大哥给你传个话，他让你立刻去后花园找他。”偷瞧被抓包的下场就是得帮忙跑腿。
    大郎：……
    孙倩很是歉意地看了大郎一眼，她真不是故意的……
    大郎只嘱咐她秦少安来找的时候给他打掩护！
    呜呜呜……
    大郎哭唧唧地出门，出门之后还哀嚎：“这日子没法过了！”
    孙婷不明所以，她放下手里的茶杯问孙倩：“姐夫这是怎么了？”
    孙倩叹了一口气：“阿奶让少安一定要考个解元，京城可不比云州府，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便是少安学识再好也不敢保证能考上解元。
    他压力大，就拉着你姐夫练武。
    你姐夫也是怕他憋坏了，故而就舍命陪君子。
    不过我想着你姐夫多练练武也是好的，这世上文采斐然的人多，武功高强的人多，可文武双全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孙婷：……
    感觉她姐夫已经被她姐姐给吹上了天。
    哎哟，她好撑。
    算了，还是回去钻研她的《洗冤录》吧！
    告辞！
    大郎过去了之后，秦少安就让他和赵香柚一起上，兄妹两个精神一震，男女混合双打就算不能取胜，总不会被摁在地上摩擦。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便是后来秦少安让三郎加入进来混合三打。
    他们三个还是狠狠地摩擦得跟死狗一样。
    （三郎：我做错了什么？我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
    第二天的朝会周念本来没去参加，可后头还是被皇帝派人给喊去了。
    原因无他，有人在朝会上告了他一状。
    告状的人是詹事府的龚詹事。
    周念跟皇帝行完跪拜之礼之后就规规矩矩地站着。
    皇帝就命龚詹事把他告状的内容再说一遍。
    他说了一遍之后，周念就伸手指掏了掏耳朵：“你说啥？我有点没听明白，你再说一次。”
    龚詹事就叭叭叭地又说了一遍，他说完之后就站出来几个大臣弹劾周念，请皇帝严惩。
    周念气笑了：“你们的意思是昨日赵香柚救了龚詹事家的小孙子还救错了？”
    有大臣站出来道：“赵香柚救人没错，错的是殿下收买人故意推人落水，视人命为草芥……皇上，此风不能长啊！”
    周念等他们一个个的蹦跶出来说完。
    就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道：“本王收买龚詹事家的姑娘对龚詹事家的小孙子下毒手，又当面儿做好人让赵香柚去救人，我绕这么大的圈子我图啥？”
    龚詹事痛声道：“殿下自然是图微臣欠殿下一个人情，然后好命微臣做一些损伤太子殿下利益的事，甚至……甚至让微臣昧着良心诬陷太子殿下！”
    周念讥讽道：“不是我看不上你，就你这样的有良心这玩意儿么？”
    “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詹事府是太子的詹事府，你是太子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人毒食孙，自己个儿搞的一出苦肉计！”
    太子痛心地道：“老九，人证物证具在，你府上的太监已经招供了，就是你指使他去收买的龚姑娘。”
    “你若是不信，人还在偏殿等着……”
    周念抬手打断太子的话：“甭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才被父皇认回来多久？
    不像你们打小身边就有太监服侍，府里的人都是自己个儿用惯了的心腹。
    我府里的人才跟我几年？
    又是谁派进去的？
    说起来这些事儿都是内务府操办的，内务府归皇后娘娘管。
    也就是说，我府上用谁不用谁皇后娘娘就很是说得上话，诸位大臣，父皇，我府上的人到底是听命于谁，这个可说不清楚。
    再说了，物证是什么？
    无非就是玉佩簪子荷包之类的东西，只要不是本王的亲笔信，这些个死物又能证明什么？
    只能证明我府上有贼。
    然后这贼还跟龚詹事府上有关系，不然本王的东西怎么就会出现在龚姑娘的手里，又能顺利地成为物证出现在朝堂？”
    阚闻朝：“淳亲王殿下说得有道理！”
    “的确，这算不得什么实证据！”
    “龚詹事，您还能拿出别的证据么？”
    阚闻朝开了头，就有大臣纷纷站出来替周念说话。
    太子这头的人也忙站出来辩驳，周念的意思很明白，这事儿就是皇后和太子还有詹事府搞的鬼。
    不能认啊！
    必须把罪名给周念钉死了。
    皇帝被吵得脑仁儿疼。
    “都别吵了！”周念大喝一声儿，他道：“我知道父皇疼我让有些人急了眼，你们实在不必狗急跳墙。
    我若对太子有意见，绝对不会来阴的。”
    说完，他大步走到太子面前，笑眯眯地对太子道：“我若看你不顺眼，那就……”
    “啪啪啪……”
    周念抬手左右开弓，几个大耳刮子就把太子给抽懵了。
    也把朝臣们给抽懵了。
    “我周念，行事坦坦荡荡，不屑于绕那么大个弯子去搞个小孩子！”
    “我看不管谁，直接上手！”
    “有搞那些弯弯绕绕的能耐，我还不如直接弄死太子！”
    “干啥还留下把柄让他们跑到朝堂上来蹦跶，来告我的状？”

 第612章 落魄的皇子住大街

    “放肆！”皇帝首先反应过来，他抓起案头的茶杯就砸了下来。
    茶杯在远离周念的地方落下，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茶杯安然无恙地滚了几圈儿，倒是茶水撒了一地。
    “谁给你的胆子殴打太子？”
    周念跪了下来，他梗着脖子道：“儿臣可不白背黑锅，既然太子跟龚詹事口口声声说我要害太子，那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儿害一个！
    不然罪我背了，事儿我没干。
    我岂不是亏死！
    父皇您看着办吧，当弟弟的把哥哥给打了，您这个当爹爹的就是当场砍了我的头给哥哥泄愤，我这个当儿子的、当弟弟的也绝无二话！”
    “你……”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他都说了些什么！”
    “弟弟打哥哥还有理由了！”
    皇帝气地不行，一帮子大臣乘机落井下石，要求皇帝严惩。
    周念奸诈，皇帝也奸诈，直接把殴打太子偷换概念弄成弟弟打哥哥，把国事儿弄成家事儿！
    他们才不傻呢！
    就不能让皇帝和周念钻空子。
    太子这个时候就跪下来替周念求情，做足了一副委曲求全好大哥的样子。
    其他几个皇子瞅着有直接就翻白眼儿的，有也跟着求情的。
    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跟着大臣们起哄要严惩的。
    一番乱糟糟的朝堂争论之后，皇帝指着周念道：
    “皇后兢兢业业地掌管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皇后辛辛苦苦为他挑选服侍的宫人，你倒好，不但不领情还敢怀疑皇后别有用心。
    王顺，你给朕好好查一查内务府，查查跟龚詹事的女儿勾结起来的太监他的幕后主使是谁！
    朕要让这个逆子心服口服！”
    “是，皇上！”王顺应下，太子跟龚詹事闻言脸色却不淡定了，皇帝这话明着偏袒皇后，其实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淳亲王府的宫人都是皇后安排的！
    所以这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淳亲王就很是耐人寻味。
    这件事让周念没了王爷的封号，又能打击太子，其他几个王爷皇子就纷纷动起了小心思。
    这是一个撕扯太子跟皇后的好机会。
    可不能放过了。
    于是朝堂上响起了无数弹劾太子的声音……
    夺嫡之战被推向一个高潮。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詹事府詹事龚翔管家不严，纵女行凶，骨肉相残……现撸去官职，取消功名，贬为庶人！
    其女伤人是事实，作京兆府捉拿归案，按律处罚！”
    朝堂上一番吵闹之后，皇帝就发飙了。
    龚翔知道这事儿他也落不到好，但是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狠，皇帝这话说完，龚翔连跪都跪不住了。
    他颤抖着谢恩。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犊子了！
    其实这件事……这件事并不是他跟太子一早就设计好的，而是出事儿之后，他怕太子多想，就去找太子表忠心，太子的意思是看他的态度，于是他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事实上原本这事儿根本就扯不到他女儿身上去，是赵香柚的朋友当众嚷嚷她女儿为啥要百般阻挠赵香柚救人，然后他儿媳妇就起了疑心，才会不管不顾地当着众人的面就问龚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要知道任何高门大户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首先要做的就是遮掩，有什么都是回府之后再查。
    龚翔其实知道说出女儿要害孙子的事儿后，他们家的名声就完了，皇帝不可能再让他呆在詹事府。
    可他若不这样做，以太子的疑心病他同样不能呆在詹事府，甚至太子不会留着他的命。
    故而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把周念给搞废废了他就是大功一件！
    原以为自曝家丑的告状会把周念给钉死了，谁知道周念这个人竟这般无礼，居然不管不顾到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扇太子的耳光……
    周念狠啊！
    一个对自己都能下狠手的人……太子敌不过！
    龚翔后悔啊，早知今日他打死都不会这么干，甚至可以趁机投靠周念……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处置完龚翔皇帝就开始处置周念：“淳亲王周念目无兄长，当朝殴打兄长，现撸去亲王爵位，收回亲王府……”
    说完，皇帝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周念骂道：“既然你认为太子跟詹事府的人勾结一气冤枉了你，那好，打今儿起你就给我滚去大理寺打杂去，好好学学查案，等哪一天你把别人诬陷你的证据摆在朕的案头，再说你能不能当王爷！
    亲王府打今儿起就封起来，你也别想着住皇宫，不然万一有点儿啥事儿你又推到皇后头上。
    你身边的人你自己个儿张罗……到时候我看你又能怪谁！”
    “那我住哪儿？”周念很是光棍儿地问。
    “住大理寺！”
    周念赖洋洋地给皇帝磕头：“儿臣遵旨！”
    “阚闻朝，回头你就命人在大理寺给他腾间屋子，他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不知天高地厚，兄长都敢打……就该让他在外头吃吃苦头！”
    阚闻朝：……
    您老能不能少给我找点儿事儿？
    关爱臣子知道不？
    不然把我累死了谁给您当牛做马？
    “微臣遵旨！”阚闻朝很是无奈地应下，他觉得皇帝得给他加俸禄，不然……不然他是真的亏！
    “退朝！”皇帝气呼呼地起身拂袖而去，周念站了起来，几个王爷纷纷来安慰他。
    周念嗤笑一声：“哥儿几个实在不必假惺惺地跟我这儿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真要心疼我，那就拿点钱来给兄弟花花……”
    王爷们：……
    周遭那么多的朝臣们看着呢，周念不要脸，他们不能不要脸。
    于是……纷纷从袖兜里掏出一叠子银票来塞给周念，并纷纷表态：“你先花着，不够再跟哥哥（弟弟、叔叔）说。”
    罢了，就看在他凭一己之力弄得皇帝怀疑上太子和皇后的份儿上这钱他们也得给。
    “谢谢诸位了，果然是亲人呐，是跟太子不一样，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王爷们：……
    求你跟我们客气！
    谢谢！
    吓走了一帮子王爷，阚闻朝走到他身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九皇子，明日记得准时来大理寺点卯！”
    周念笑眯眯地拱手：“往后就靠阚大人多关照啦！”
    阚闻朝抽了抽嘴角，他也跟周念拱手：“九皇子今后还是好（放）自（过）为（微）之（臣）吧！”
    说完阚闻朝就甩袖走了。
    周念连忙撵了上去：“阚大人您等等我，您还得给我找住的地儿呢，不然我堂堂皇子得睡大街啊！”
    “哎呦，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我这落魄的皇子要住大街啊……”

 第613章 柚儿吃醋啦!

    “王顺，三天内朕要结果！”
    “还有，你去派人去找会宁伯，跟他说，让他往死里弹劾桂家！要言之有物，有证有据的弹劾！”
    “是，陛下！”
    皇帝是真生气了，他虽然知道太子肯定容不下周念，却没想到太子这么沉不住气！
    好一个桂氏！
    念儿这孩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这个人坦荡，根本不可能去搞那些个歪门邪道！
    太子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为了栽赃念儿，竟然不惜让下属拿亲生儿孙作伐子……那可是人命！
    他的属下这么狠辣无情，说明什么？
    说明他那个主子就是一样的人，所谓的有样学样不是吗！
    哼！
    一个个的都容不下他的念儿，他偏要念儿做这天下之主！
    气死他了！
    ……
    赵府，周念抱着老太太的胳膊哭，哭得可凄惨啦：“呜呜呜……老太太，太子那王八犊子害我没了王位，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呜呜呜……我好可怜啊，没有亲娘，爹又是皇帝……他得先是皇帝后才是爹。
    那么多的兄弟没一个是一个娘的……
    嗷嗷嗷……”
    老太太搂着他，拍着他的脊背让他哭：“太子那鳖孙子咋就那么坏？”
    “他这种人将来指定生儿子没腚眼儿！”
    “头上长疮脚下流脓的家伙，早晚挨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哎哟，不要腚眼儿的玩意儿把我们小狮子给欺负得哟……”
    “你爹也是个糊涂人儿，谁是完蛋玩意儿他分不清楚么？”
    “好了好了不哭，你想吃啥，阿奶给你做去！”
    周念在老太太的胳膊上蹭了蹭：“阿奶，我搁你家住成不成？大理寺的房子我去瞧了，又小又有霉，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成啊，咋不成？给你留着院儿呢！”老太太大方地道，这房子都是周念送的，咋滴也得给人留间屋不是。
    “嘿嘿，您最好了！”周念破涕为笑，跟老太太耍宝。“阿奶我想吃牛肉，家里有牛肉么？”
    他心里是感动的，如今他被撸了王位，以前跟他释放善意，在他面前猛拍马屁的人一下子就都跑干净了。
    见到他跟见到洪水猛兽一样，怕被连累。
    当然，施家人不可能这般对他，不过嘛……他们眼中更多的是担忧，不像老太太，一点儿不担心不说还陪着他骂太子！
    只有在老太太这里，他才能找到被长辈溺爱的感觉。
    “当然有牛肉！阿奶去给你做红烧牛肉怎么样？
    再来个酸汤牛肉片儿，水煮牛肉片儿！”
    周念笑眯眯地道：“谢谢阿奶！”说完，他从怀里掏了一团银票塞给老太太：“我孝敬您的！”从几个王爷那儿搞来的钱正好交伙食费！
    老太太立刻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要说她咋就这么喜欢周念呢。
    善财童子谁能不喜欢！
    老太太前脚出门儿，周念后脚就收到了赵香柚嫌弃的目光。
    臭不要脸的竟然跟她抢阿奶！
    为了抢阿奶他竟然还卖惨！
    赵香柚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念就跑了。
    周念：……
    他不解地问秦少安：“表弟，我是咋得罪她了？”
    秦少安没回答他，而是起身道：“趁着这会儿有空，咱们去花园切磋切磋！”
    “没空！”周念立刻道，他去拉秦少安：“咱们去书房，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秦少安斜睨着他：“最好真的是重要的事，不然……”
    周念抖了抖，他拍着胸脯保证：“真的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赵香柚跑进灶房，把灶房里帮忙的厨娘都赶了出去，只剩下她跟老太太。
    “咋滴了？”瞧着一脸不高兴的赵香柚，老太太忙问。
    赵香柚抱住老太太：“阿奶，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心肝儿了？”
    老太太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你不是阿奶的心肝儿谁是？阿奶就你一个心肝儿！”
    “真的吗？”赵香柚抬头望着老太太。
    “真的！”老太太十分认真地点头，“我卓秀英就只有一副心肝儿，那就是我的乖乖柚儿！”
    “嘿嘿。”赵香柚这下子高兴了，她搂着老太太左右开弓地亲。
    “阿奶，我今天不想吃牛肉。”亲完她就撒娇。
    “不想吃牛肉咱们就不做牛肉，你想吃啥？”老太太立刻就把哄周念的话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叫花鸡、香酥排骨……”赵香柚掰着手指点菜，甭管她点啥，老太太都应下。
    反正家里的厨娘们挺厉害的，她现在做菜就是抄着手指挥，只在关键步骤上手。
    书房，周念详细地跟秦少安讲了一遍朝堂上的事情。
    还真让小丫头给猜对了。
    秦少安帮周念复盘：“……你做得很好，当时的情况若是你一味辩解就会落了下成。
    反倒是这般出其不意的行为更能证明你的清白。
    同时这个时候你丢王位是件好事儿。
    让其他几个王爷去跟太子狗咬狗……
    会宁伯府上的事就这两天就会有结果吧？”
    周念点头：“其实已经有结果了，谁知道太子忽然插一脚来这么一出。”
    “不过最迟明天，会宁伯府上的事儿就能了结，这一次会京城会空出很多职位来，你有没有什么要安插的人手？”
    “这是个好机会，父皇正觉得亏欠我呢！”
    “孙哲！”秦少安道，孙倩的爹，这是个明白人，把他推上去对赵家和周念都有好处。
    “他我有安排，除开他呢？”周念问。
    秦少安摇头：“你看着安排吧，我又不争权夺利。”
    “哎……”周念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弟在这方面没啥欲望他也是服气。
    “你赶紧考上进士吧！”算了，安排别人还不如直接扶持表弟。
    秦少安道：“下次春闱我会参加的！”
    “等放榜之后我就去国子监念书！”周念要组织自己个儿的势力和班底，他要帮一把，国子监就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进去念书，然后选一些品性不错，又志同道合的普通门第的少年……
    一朝天子一朝臣，周念在文臣里头是没什么根基的，所以，他的班底最好是从寒门学子里头选。
    将来这些新鲜血液会成为周念手里对抗勋贵世族的利器。
    “我记得……我记得大姐夫是在西北军里服役对吧？好像是个千户？”周念忽然想到了大丫的夫婿魏钺，提拔他，不但是给老太太一个脸面，更重要的是在扶持他自己的军事力量。

 第614章 度

    “大姐夫魏钺是从四品宣武将军，领的是千户的职。”秦少安道。
    周念沉思了一会儿就问他：“你说把大姐夫弄进京卫营还是禁军？”
    秦少安：“京卫营吧，禁军的军官多是出自勋贵之家，施文鼎更适合进禁军。”
    “但是我不建议他进禁军，往禁军里安插人会让皇帝多想！”
    “天家无父子，不能因为皇帝如今对你百般纵容，你就去触碰他的底线。”
    “帝王的恩来得快，去得也快！”
    “杀儿子这种事情对于皇帝来说一点儿难度都没有。”
    周念颔首，是他飘了！
    幸好身边有个表弟随时能拉着他点儿，不然他准得蹦跶死。
    “那依你之见，我四哥他适合去哪儿？”周念问。
    秦少安道：“五城兵马司！”
    “既在京城晃悠，又在皇帝的底线之上，并且也能体现你的真性情，让皇帝觉得你把他当爹，跟他不客气。”
    跟皇帝老爹相处，怎么拿捏度最重要，客气了，他觉得你心里没有他，跟他生分了。
    太不客气，皇帝又会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是不是想取他而代之。
    “行，就听你的！”周念拍板道，几个人的去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周念想着过几天就进宫找皇帝，把这事儿给办妥当。
    他才不走弯路呢，明着跟皇帝来。
    这样显得他格外真诚，皇帝又不是傻子，他手里那么多的暗探，朝臣们谁是谁的人他清楚得很。
    谁耍心眼儿往哪个位置安插人他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要你不搞事情，他也乐得睁只眼闭只眼。
    一旦你搞事情……
    呵呵呵呵……
    他这个皇帝又不是摆设。
    一晃时间就到了晌午。
    赵家人多，饭菜一向丰盛，周念上桌子没瞧见他点的牛肉，就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面不改色地撒谎：“灶房的人没注意，牛肉让狼崽子们给霍霍了。
    是赵香柚拿去喂狼了！
    这次老太太带着一家子人进京城，自然没拉下狼崽子们。
    说起来这一批狼崽子还是瑞雪它们的崽儿呢，一个比一个聪明伶俐。
    有瑞雪两口子带着，也不怕这些狼崽子不听话。
    到底是在山里野惯了的，老太太也舍不得一直把它们都拘在家里，家里就留三四只狼，其他的全扔温泉庄子去。
    温泉庄子的后院儿弄个狼洞，这样狼崽子们就想上山就上山，想回家就回家。
    然后京城跟温泉庄子的狼每过一段时间就换换岗，这样谁都能去山里透气儿撒野……
    老太太这番安排对狼崽子们来说可谓是相当的体贴周到。
    用老太太的话说，很多时候畜生比人可靠。
    赵香柚也这么觉得，所以她动不动就给狼崽子们开小灶。
    “阿奶您把狼带来了？”周念眼睛一亮，他是知道赵家在乡下养过狼的。
    “嗯，这么大个宅子空荡荡的，没几匹狼守着我不放心。”
    赵老二并大朗三郎：……
    并不。
    狼不是用来看家的。
    是用来咬他们腚的！
    哭唧唧！
    全京城都找不到他们这般可可怜怜的读书人！
    周念：“阿奶，回头我去跟父皇讨个恩赏，让二叔他们都进国子监念书！”
    大周的规矩，各地的举人前三名可以免试免费进国子监学习，其他举人想进国子监就需要通过国子监的考试。
    然后就是每个勋贵家有一两个名额可以进去，不用参加秀才和举人考试，从国子监出来的直接就能参加会试，直接考进士。
    而且即便没有考上进士，国子监有分科，比如工科，比如算科等等，若是通过了这一类的考试，就可以直接进工部、户部或者是地方上做八九品的小官儿，这种出身的话官职最高就能做到六品。
    周念去找皇帝讨的恩赏就是这种恩赏。
    要知道进国子监可不止是学习，还是积攒人脉的地方。
    这些老太太不懂，但是洪剑给赵老二等人讲过。
    故而周念这么一说，赵老二父子叔侄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他纷纷热情地给周念夹菜，感谢周念。
    老太太见状就侧头问洪剑，洪剑就跟她仔细解释了大周的国子监是怎么回事儿，老太太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这个好啊！
    这个考不上进士都还有一层保障！
    他们本就是泥腿子出身，勋贵们看不上的官职她老太太可不会嫌弃。
    吃完饭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
    孙氏拉着赵铭田道：“孩子爹，咱们不让二郎三郎进那个劳什子国子监好不好？”
    赵铭田就不明白了：“为啥啊？这么好的机会别人家想还想不到呢！”
    孙氏跟赵铭田讲道理：“你看啊，国子监里肯定有很多我们二郎三郎惹不起的公子哥儿，万一两个孩子在里头受了欺负咋整？”
    “那不是有王爷吗？”赵铭田觉得不是事儿。
    孙氏瘪嘴道：“你没听说吗？他已经不是王爷，是皇子了！”
    赵铭田道：“皇子也是皇帝的儿子，这靠山还不硬？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孙氏气死了：“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以前是王爷，如今是皇子，说明他做错事儿了，皇帝不待见他了，咱们家跟他裹得紧，万一两个孩子被他连累了……反正我不想两个儿子进劳什子国子监。
    京城太可怕了，我们带着二郎三郎回去吧！”（赵美荷把三郎还回来了，她有个女儿就够了不想霸占别人的儿子。）
    孙氏这是被上次的事儿给吓破了胆儿，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在京城呆了，她就想带着两个儿子回乡下。
    还是乡下好，没啥事儿种种地，养养鸡鸭啥的，最多就是邻里拌句嘴。
    况且以现在老赵家在村里的地位，谁敢跟她拌嘴？
    谁不捧着她？
    不像京城，她连门儿都不敢出，之前柚儿惹到的那个郡主说拿鞭子抽人就拿鞭子抽人……
    “要回去你回去！”
    “别拉着两个儿子！”
    “好不容易从村里奔出来了你又让人家回去种地，也不怕二郎三郎将来恨你！”赵铭田没好气得道，好好地心情被孙氏给搅和了，他觉也不想睡了，转身就出门去花园干活儿去了。
    孙氏：……
    她都是为了谁？
    这头赵香柚刚打算睡，红梅就进来了：“姑娘，二少爷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大少奶奶的亲娘……”
    赵香柚一听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615章 父母心

    赵香柚哒哒哒地跑出去，就见尹氏跟孙倩抱头痛哭。
    大郎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孙婷也跟着哭。
    赵美芳几个人瞅着也跟着掉眼泪。
    母女几个哭得差不多之后，老太太就让大郎给尹氏跪下敬茶：“这事儿来得突然，我们也没跟亲家母亲家公商量就擅自将倩儿给娶进门了……
    实在是委屈这孩子了。”
    尹氏站起来要给老太太磕头，被赵美芳几个连忙拦住了，尹氏刚收了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老太太，你这样做可是救了我们倩儿的命，也救了我的命啊！”
    二郎亲自去送信，她跟相公就知道肯定是京城出了大事儿，两口子还想着赵家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该如何帮忙。
    不曾想打开信一瞧……是一封沾满了女儿泪水的信。
    两口子把信看完之后，孩子爹气得掀了桌子，她则是直接一口气堵胸口昏了过去。
    后头两口子就一个匆忙赶往京城，另外一个跟上峰告假回老家，孩子爹说他这趟回老家要自请出族。
    “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倩儿跟大郎婚约都定了，她就是我们老赵家的人，我们怎么能瞧着她被欺负。
    但到底匆忙，没能宴请宾客……
    不过既然亲家母来了，咱们就好好挑个日子，把这婚宴给补上。”
    “当时我们以冲喜的名义让倩儿进的门，补办酒宴也没人能说啥，要说都只能说倩儿是个福气大的，她一进门，我这个连太医都拿着没辙的老太婆立刻就活蹦乱跳了！”
    “这是柚儿的功劳！”大郎连忙跟丈母娘说，“倩姐姐能平安全靠柚儿和淳……和九皇子殿下的帮忙，不然……不然倩儿姐姐跟婷姐儿怕是都被孙娇母女给算计了去。”
    尹氏闻言又拉着赵香柚的手好一顿谢，她还把自己个儿手上的镯子退下来塞给赵香柚：“伯母来的匆忙，没带啥东西，这对儿镯子柚儿你可别嫌弃，留着玩儿，将来伯母再送你好的！”
    “谢谢伯母！”赵香柚毫不客气啊地收下。
    她缺这些吗？
    她不缺。
    收下不过是为了让孙婷的娘心里好受些而已。
    “亲家母可有什么打算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左右家里几个猴崽子还没去念书，跑腿儿有的是人。”老太太很是满意尹氏的态度。
    是个知恩明理的。
    有这样的亲家大郎以后就不愁了。
    尹氏道：“我就是先来看看倩儿……然后看看在京城寻摸一处房子一家人好暂时落脚。”
    老太太道：“寻摸房子不着急慢慢来，咱们家这么大，有的是地方，你们若是觉得不方便就住西角门儿那个跨院儿，可以当街开一道门，靠着咱们这边儿院儿里的门儿一锁就是独门独户，两不打扰。”
    没等尹氏开口，孙倩就摇着她的手恳求道：“娘，您就听阿奶的安排吧。”孙倩现在知道，老太太就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她嘴里的话一是一二是二，没有客套和虚伪。
    孙婷也跟着劝尹氏：“对，娘您就听阿奶的，您按照市价给阿奶交房租，这样外人也说不了闲话。”
    “阿奶家的房子这么大，空了好多，就这么白白地放着太可惜了，可若往外租，外人又不放心，咱们租一个小院儿挺好。”
    “这样我还能随时随地见到姐姐！”还能见到九皇子，九皇子这个人真是太好了，愿意带她去大理寺学查案。
    “那就给您添麻烦了！”两个女儿都极力游说，尹氏只好答应下来。
    “那租赁一个月我们给一百两银子，您务必要收下，不然我们就不好意思住了。”
    主动给租金，老太太更满意了，她笑道：“一百两用不着，您实在要给就给五十两一个月。
    咱们也定个契约，这样谁也说不了嘴！”
    五十两一个月一年也有六百两银子呢！
    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敞亮人！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太太让孙倩和大郎带她娘跟弟弟去住的地方，院儿里什么都不缺，尹氏带了不少人手来，人多又有老赵家的人帮忙，很快就把院子给收拾出来了。
    把尹氏安顿下来赵家人就都走了，留她们母女说话。
    大郎则带着尹氏的管事上街采买东西去了。
    只有母女三人，孙婷眉飞色舞的地跟尹氏说了后来老太太是如何跑去梁王府门口闹腾的，淳亲王又是如何在背后给她们撑腰的。
    听得尹氏连连感叹这个亲家真的是找好了。
    那可是梁王府，自家婆婆只想着巴结，甚至不惜把孙女儿送去当妾也要巴结，可是大郎的奶奶却想的是如何给倩姐儿出气，如何保住倩姐儿的名声。
    她知道，老太太若是有半分法子也不会去梁王府门口闹。
    老太太不要脸面的这么一闹，梁王府想用孙娇来败坏孙家女的名声就不能够了。
    “你姐姐是找了个好夫婿，好婆家，你以后的婆家也要擦亮了眼睛找。”一番感叹之后尹氏就道，她心里盘算着二郎跟三郎的年纪，觉得她家老二配这两个孩子在年岁上来说是可以的。
    等事儿平息下来之后她就去问问老太太，若是老太太有意倒是可以把婚事先定下来。
    尹氏越想越觉得好。
    姊妹俩嫁进一家子里当妯娌还能有个伴儿。
    “我可不想嫁人！”孙婷立刻道：“嫁人了就围着后宅转悠，我才不干呢！”
    说完她就跑了：“我去找柚儿啦，你们慢慢说悄悄话吧！”
    “这孩子！”尹氏看着她的背影摇头：“毛毛躁躁的啥时候能改了这毛病？”
    孙倩笑着说：“婷姐儿如今这样子挺好的，活泼快乐……您不知道，在大伯家祖母看我们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家里各种乱七八糟的规矩要让我们遵守，我还好，婷姐儿就很是受不了……”
    说起孙家，母女两个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尹氏冷声道：“你放心，你爹这次回老家是去自请出族的，将来他们跟咱们就没有半分关系了！”
    孙倩闻言一惊：“自请出族？”
    “这样一来爹会被弹劾，他的仕途……他的仕途就可能会葬送！”
    尹氏抬手轻抚了下孙倩的鬓发，帮她把几丝乱发拨到耳后：“傻孩子，对于爹娘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你们安安生生的。
    你爹说了，他宁愿当个教书匠，也不想将来你们、或者是你们的孩子继续遭大房的算计。”

 第616章 狗粮管饱

    什么叫父爱如山。
    这就是了。
    孙倩的眼泪止不住地冒，当初她说亲的时候说的大郎，她在府城的一些个小姐妹还嘲笑她，说她爹娘不知道为她着想，瞧瞧给她找的什么样的人家。
    泥腿子出身。
    公公婆婆什么的都上不得台面。
    虽然她后来不跟那些人来往了，可是她的婚事却成了云州府上流社会后宅的笑谈。
    爹娘一直跟她说，嫁人最重要的不是看家世，而是看一家子的人品。
    她觉得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好事，所以这辈子才会有这么好的娘家，这么好的夫家。
    尹氏看孙倩落泪，就柔声哄着她，又问她大郎对她好不好，婚后两人怎么相处的，她跟赵家人又能不能融洽相处。
    孙倩擦了擦眼泪，接过她娘递来的茶水喝了两口就细细地跟尹氏说道：“阿奶还有爹娘对我都很好，不给我立规矩，都是很好说话的人。
    我刚跟大郎成亲，阿奶就偷偷地让柚儿给了我一万两银票，说是给我压箱底的。
    然后敬茶的时候阿奶就让二姐姐把家里的库房钥匙都给我，让我管家……我管家之后，公公婆婆也不会对我指手画脚，不让我去请安，我去请安婆婆还不高兴呢，婆婆说让我每天睡到自然醒……”
    尹氏听完之后立刻双手合十冲着四面八方念道：“阿弥陀佛……佛主保佑……我们倩儿真真儿是找了个好人家啊！”
    “说实话，将来贤哥儿说亲，若是女方家里出了这种糟心的事儿我肯定是会打退堂鼓的……老太太仁义，大郎这孩子赤诚，你公公婆婆又宠着你……倩儿啊，你要好好孝顺老太太，孝顺你公婆，照顾好大郎。”尹氏拉着孙倩的手叮嘱。
    孙倩颔首应是。
    尹氏又问孙倩跟大郎圆房没有，两个小的成亲太突然了，一些事儿她都没来得及教女儿。
    孙倩羞涩摇头。
    尹氏心里顿时就对大郎升腾起愧疚之感来，是她没教女儿，大郎那孩子一瞅就是把倩姐儿捧在手心里宠的人，一定什么都顺着女儿。
    她连忙去翻她的行礼，把一个雕花檀木盒子拿出来塞给孙倩：“这是给你压箱底的，圆房之前你们小夫妻好好看一看……
    再有，圆房的时候你顺着些大郎。
    由着他想干啥就干啥，你千万别推拒。”
    “女人啊，这头一遭都疼，忍忍就过去了……”
    孙倩反应过来她娘在说啥，恨不得将手里的檀木箱子给扔出去，红霞爬满了她的脸，她低着头一声儿都不敢吭。
    尹氏笑着搂了她：“跟娘有啥不好意思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跟大郎好好的，将来生几个可爱的娃娃……多好啊！”
    “娘……”孙倩哀求她：“别说了！”再说她的脸就要滴血了。
    “倩儿姐姐我回来了！”大郎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尹氏连忙站起来去迎他：“大郎回来了？赶紧进来坐，你累了吧？
    来喝口茶……”尹氏亲自给大郎倒茶，大郎咧嘴笑着大方说谢谢，然后眼睛不停地瞟孙倩。
    尹氏见他这般，就抬袖子掩唇笑了笑，待大郎放下茶盏，她就催促孙倩跟大郎回去。
    大郎道：“娘，阿奶说晚上给您接风洗尘，到吃饭的时候我来请您！”
    尹氏笑道：“不用，到时候我自己个儿去！”
    “倩儿，娘走得急，没带你的嫁妆来，不过娘走之前委托了镖局，估摸着过两天你的嫁妆就能到。”
    孙倩红着脸应下，她跟大郎出了屋子，大郎就要帮她拿东西，孙倩不好意思给，大郎干脆抢了去。
    “岳母给你的什么好东西，竟都舍不得给我拿！”大郎打趣孙倩。
    孙倩不吭声，回屋之后大郎就缠着孙倩开箱子。
    他实在是好奇丈母娘到底给的啥？
    孙倩羞得很，大郎问得急了，她就用蚊子似的声音道：“你自己看……”
    大郎闻言就将盒子打开，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是几本书。
    书册封面上写的是《避火图》（古代优生优育指导手册）。
    大郎打开一看……手一抖东西就掉到了地上，他的脸也跟孙倩似的红透了。
    要说这男女成亲之前长辈都会给予指导，好比大郎的爹就该给大郎说说这些事儿，给他《避火图》。
    可他爹是谁啊？
    赵铭粮啊！
    赵铭粮这人啥德行？
    自己个儿的房中事儿都不主动的人，指望他跟儿子说这些？
    怕是在想屁吃！
    当然了，青春年少的少年们自己是有些途径的，比如同窗之间，或者是平时一起混的同龄人难免会说一些个荤段子。
    但荤段子只是段子，根本就没有参考性……故而尹氏给的《避火图》给大郎的震撼简直……
    直击灵魂的那种。
    大郎把《避火图》捡起来，匆匆翻完之后他就热血沸腾，然后不要脸地把书册拿到孙倩跟前儿，低头凑到她耳边说：“岳母给这个是让咱们两个一起瞧的吧……娘子……”
    一声娘子喊得孙倩整个人跟触电了一样，她连忙撇开眼，央求大郎：“你快收起来啊……”
    “大白天的万一被人撞见可怎么办？”
    大郎没听话，他继续追着孙倩的耳朵低声道：“那娘子答应晚上跟我一起看我才收！”
    孙倩没法子，只能颔首。
    大郎高兴地搂着她香了一口，就把几本《避火图》一股脑儿全塞进了枕头底下。
    他高兴地站了起来，想到晚上的幸福生活大郎心里就火热火热的。
    孙倩看他高兴地在屋里转圈圈，目光一不留神就瞅见大郎的衣袍有一处拱了个包。
    她先是愣了愣，待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之后就拿帕子捂了脸。
    “你去净房啊！”孙倩提醒大郎，大郎跑过去抱着孙倩，把脸埋在她的脖颈上蹭：“我不去净房，我就要陪着娘子，我就要腻着娘子，我要黏着你哪儿都不去……”
    被丫鬟们拦住，但架不住耳力好全听见了的赵香柚……
    这把狗粮给她撑得……
    晚饭不用吃了！
    算了，她还是去找崽儿吧！
    崽儿也大了呢？
    不知道将来他有了媳妇会不会跟大郎似的这么没眼看。
    赵香柚去找秦少安，却不知洪剑刚从秦少安的屋里出来。
    “少安哥哥？”
    秦少安很少有这种状态，她都进门好久了他也没发现，而且他手里拿着的书还拿倒了！

 第617章 倒背如流

    “少安哥哥？”赵香柚又喊了一声儿，小姑娘近在咫尺，少年这才反映过来。
    “嗯……”他看了一眼赵香柚就把眼神落到书上。
    “少安哥哥你看书吗？”赵香柚盯着他问。
    秦少安：“嗯。”
    赵香柚绕着他走了一圈儿，然后指着书对他道：“你的书拿倒了呀！”
    秦少安一愣，他拿着书的手指动了动，然后面不改色地道：“倒背如流！”
    赵香柚：……
    学霸的世界她果然是不懂的！
    学霸的爱好她也看不透！
    佩服啊！
    “少安哥哥真厉害！”小丫头开始无脑吹，人也贴了过去。
    秦少安‘蹭’地站了起来，他把书往书桌上一扔：“你很闲？既然很闲我们去花园……”
    “不不……我还有等着要研究的病例，我走了，告辞！”赵香柚一听花园就脚底抹油开跑。
    她的身影消失之后，秦少安就松了口气。
    他的耳朵根子也微不可查地红了起来。
    “……虽然这个丫头才十岁，不过你等她几年就是了。”
    “这日子啊，就如白驹过隙，一个眨眼，弹指一挥间几年就过去了。”
    “师父呢，也是经过仔细考虑的，你瞧啊，这孩子不管是医术还是毒术天分都很高，若是及笄了嫁给别人……那她这一身的天分就浪费了。
    你想啊，这世上谁能容忍自己个儿的媳妇不安于后宅，整天不是想着给人治病，就是想着怎么捣鼓毒药？”
    “想来想去，也就你能容得下。”
    “再有，柚儿这丫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万一她嫁人之后她的夫婿纳妾咋整啊？”
    “少安啊，想来想去，师父还是觉得你是小丫头能托付终身的最好人选。”
    “你看这么着成不成，咱们先跟老太太私下说好，你就先跟小丫头定个亲……若是将来小丫头及笄之后没有喜欢的人，你就跟她成亲咋样？
    若是她有喜欢的人，那咱们就帮她把人搞到手，给他下毒，让他这辈子都只能对小丫头好……
    “师父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你考虑好了就跟师父说。”
    秦少安的脑海中全是洪剑来他屋里说的话，他这会儿心乱得很。
    他想说小丫头一辈子不嫁就行了，他给她当一辈子的哥哥，护着她一辈子。
    可他没想过万一小丫头有喜欢的人了会怎么办？
    秦少安心里不舒服。
    即便是给人下毒，保证这个人一辈子都只能对粘人精好他也不舒服。
    通过下毒的手段来控制一个人，那人真的会甘心吗？
    可让他跟小丫头定亲……
    不是，照师父的意思不管他跟不跟小丫头定亲，小丫头以后都能自由选择她喜欢的人。
    既然如此，师父是啥意思？
    那定亲还有什么意义？
    秦少安越想脸色越臭，心情不好的他晚上就找借口没去吃饭。
    赵香柚见崽儿不去吃饭，宴席散了之后她就去厨房让人煮了一碗阳春面，她给崽儿带去。
    “少安哥哥，我亲自下厨给你煮的面！”赵香柚进屋，见崽儿手里还是捧着下午的那本书，心说崽儿真是太有毅力了，一本书非得倒背如流才肯罢休。
    秦少安再度将书放下，他走到桌边看着桌上的一大海碗阳春面问：“上头的葱花是你撒的？”
    赵香柚笑眯眯地拉着他坐下：“嗯嗯，我亲自点的阳春面，亲自撒的葱花！”
    “你快吃吃看，看是不是今天的阳春面特别香！”说着，她就上手给崽儿捏肩膀。
    崽儿现在就相当于高中生喔，每天学习太累了，必须给伺候好！
    秦少安说：“我更喜欢牛肉面！”
    说完他就大口吃了起来。
    赵香柚嘿嘿笑道：“下次给你做牛肉面，我绝对亲自下厨给你放牛肉哨子，嗯……一碗哨子不要面如何？”
    “油嘴滑舌！”秦少安轻斥一声儿。“不知所谓！”
    算了。
    定亲就定亲吧。
    这样的粘人精去了别人家里还不得被嫌弃死！
    至于说将来她会喜欢上别人……不会有别人！
    崽儿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意，他是不会让‘别人’有伤害粘人精的机会！
    吃碗面，赵香柚殷勤地把面碗收拾了，她见崽儿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她也翻找了一本儿书跑去挨着崽儿坐了，打开书陪他一起看。
    秦少安扫了她一眼：“你该回去睡觉了！”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睡不着呀，我陪你看会儿书就回去睡。”
    秦少安没再搭理她，他目光落回了书上，不过半天没翻篇儿。
    赵香柚也半天没翻片儿。
    “你……”
    “你……”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秦少安道。
    赵香柚就歪着脑袋问他：“少安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看我大哥都成亲了，过两年你也该成亲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跟我说，我好帮你打听留意着！”
    “你放心，我的眼睛可毒了，拥有百分百鉴婊技能，绿茶白莲花啥的在我的眼前都会无所遁形，是狐狸是白骨通通都会显形！”
    秦少安：……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才十岁！”秦少安提醒赵香柚，“我的事儿不用你来操心！”
    “我不操心你还有谁操心你？洪伯伯吗？还是我阿奶？”赵香柚不服气地道，“洪伯伯自己个人就是单身……他自己就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儿，我阿奶……不是我不相信阿奶的眼光，是阿奶在京城没有串门儿的地儿，不像我可以用行医为名去各家后宅打探……”
    “我看你还是闲的，走吧，去练练！”说完秦少安就扯着她起身，赵香柚抬手就抽了一下自己个儿的嘴。
    真的！
    让你多管闲事！
    这下完犊子了吧！
    “少安哥哥，你是不是该去找大哥啊？”
    “大哥跟你练习惯了呢，少一晚上不习惯的，你去找大哥吧！”
    死贫道不死道友。
    大哥对不住了！
    秦少安最终还是又拉了个陪练，不过不是大郎，而是寄住在赵家的周念。
    大郎的岳母来了，他还是要给点面子。
    周念：……
    我做错了什么？
    一顿操练下来，赵香柚跟周念都跟死狗似的瘫在练功房的地板上，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秦少安没管他，抱起赵香柚就走。
    周念悲愤地看着秦少安抱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太欺负人了！！！

 第618章 惊艳

    秦少安将赵香柚抱进房，他吩咐红梅给她洗澡。
    赵香柚哼哼唧唧说不想洗，秦少安就说不洗就把她扔花园里的池塘里去。
    “我跟你讲，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赵香柚凶巴巴地威胁秦少安。
    事实上已经累成狗的她再怎么凶巴巴也就那样。
    完全没有半分威慑力。
    就像小白兔和大灰狼说：‘我警告你，你别吃我，不然一定会被崩掉牙！’一样样的效果！
    “呵呵！”秦少安扔给小姑娘一声儿阴阳怪气的笑，转身就走。
    完全不怕失去她！
    “你这样找不到媳妇的我跟你讲！”盯着崽儿的背影，赵香柚不甘地吼道，哼，就他这破脾气找个屁的媳妇，还敢得罪她！
    看她给不给他张罗了！
    她一定要让崽儿知道知道厉害，知道这个世上唯女子和小人不可得罪。
    而她……哼哼！
    两样都占齐全了！
    “姑娘，洗澡了！”红梅准备好了洗澡水来请赵香柚，赵香柚哭唧唧地爱好了一声儿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净房泡澡。
    她往洗澡水里弄了些灵泉水，又往里泡了几朵从空间中摘下来的玫瑰花。
    洗完了澡之后皮肤滑腻如羊脂白玉，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身上还萦绕着一股子玫瑰花的馥郁香味。
    她把桶里的玫瑰花捞起来扔空间中，省得红梅收拾的时候问她还不好解释。
    累瘫的她呼呼呼地一觉到天亮。
    也不知崽儿是不是良心发现，早上竟然没来提溜她去练武！
    “早上吃什么啊？”赵香柚翻身下床，打着哈欠往外走。耶……外间的人竟然是崽儿！
    “牛肉面！”崽儿指了指桌上的面，他刚端来的。
    从小将小姑娘养到这么大，她的生活习惯甚至是睡懒觉的生物钟他都了如指掌！
    早上不练功的情况下，小丫头一般就是这个时候醒来。
    “我不想吃牛肉面，我要吃阳春面！”赵香柚显然是记仇的，大早上的就找事儿。
    然而秦少安指着桌上放着的吃食道：“嗯，我亲自给你放葱花！”
    只见桌上摆着两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放的汤面，不管是臊子还是葱花香菜花都用别的碗碟装着。
    赵香柚：……
    喔豁！
    失策了！
    崽儿竟然这么奸诈！
    秦少安把只放了葱花的面推到她的面前，往自己的面里浇牛肉臊子，放油泼辣子……
    “既然有人不想吃牛肉面，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把牛肉臊子吃完了。”
    赵香柚气呼呼地瞪着崽儿。
    “哎呀，装不下了呀。”崽儿碗里的面太多，放了一半儿的牛肉臊子就满噔噔的了。
    他有点发愁。
    赵香柚从他手里抢过装臊子的碗，迅速将里面的牛肉臊子倒进自己个儿的面碗里。
    “浪费可耻！”
    “你这个人就是眼大肚皮小。”
    “能吃多少自己没数吗？”
    秦少安淡淡地扫了一眼赵香柚：“我是不是还要跟你说声谢谢？”
    赵香柚笑眼弯弯地看他：“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喔，读书人！”
    秦少安：“谢谢你帮我装牛肉臊子，你不喜欢吃牛肉就留着吧，剩下我吃！”
    赵香柚：……
    崽儿以后要是找不到媳妇，一定是凭本事单身的。
    真的！
    信她！
    吃完早饭，秦少安收拾碗筷，红梅伺候赵香柚梳洗打扮。
    秦少安提醒红梅：“今日放榜。”
    红梅了然。
    她帮赵香柚挑了一套大红色的罩纱衣裙，首饰配的是一套金镶红宝石的头花。
    赵香柚看着镜子里娇娇艳艳的自己，吐槽了一句：“红梅，你这是把我当成新娘子在打扮喔！”
    红梅笑道：“奴婢每次上街就能看到好多穿红的小姑娘，大红又不是只能新娘子穿。
    姑娘年纪小，正当是该穿鲜艳的时候。
    再有，今儿是放榜的日子，您穿得喜庆些咱们也讨个好彩头！”
    “谢谢你啊！”赵香柚道：“你的手艺太好了，把我打扮得这么漂亮，以后嫁人了怎么办？”
    在大周朝，红梅的年纪早就到了婚配的标准，赵香柚可不会一直把她拘在身边。
    “奴婢便是嫁人了也可以在姑娘身边伺候的。”红梅跟着赵香柚时间久了，知道跟她和老太太说话千万不要耍心眼儿，也别说什么欲拒还迎的话，什么矜持的话。
    一个是她们不喜。
    二个是她们会当真。
    她本就没想过不嫁人，故而赵香柚问她虽然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像她这种伺候人的，往后肯定是在府里配人，自然是可以继续留下来伺候赵香柚。
    可赵香柚并不是这么想的，她道：“你抽时间教教别的小丫头，将来等你嫁人的时候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
    至于人选，到时候可以喊铁牛哥或者是九皇子帮着寻摸一个。
    对了，你是喜欢读书人还是喜欢武行？”
    “不然大夫？”
    红梅惊讶极了，她没想到赵香柚替她考虑得这么多。
    她很是感动，有些羞涩地道：“只要人好就行，便是个脚夫也成！”
    若是有机会，谁不想做个良民？
    嫁给府里的男仆是个不错的选择，依附着府里生活能衣食无忧，可子女却还是要为奴为婢的……
    “行吧，我知道了，回头我就跟铁牛哥说。”
    “谢谢姑娘！”红梅有些哽咽，眼圈儿也红了。
    赵香柚在梳洗打扮，秦少安也站在衣柜前寻思穿哪一件好。
    一整衣柜子都是小姑娘给他买的花里胡哨的衣裳。
    秦少安强忍关掉衣柜的冲动，紧抿着唇翻来覆去地挑选。
    最终他选了一件月白色绣牡丹暗纹的袍子。
    虽说是暗纹，但有些地方也是有颜色的，好比袍角就有一簇牡丹是有颜色的，浅浅的红花，浅浅的绿叶，颜色淡淡的不浓烈，不过却恰到好处地到点睛的作用。
    这是秦少安目前为止能接受的极限。
    少年换上衣裳站在那里，如孤松之独立，如玉树之临风，如皎皎之明月……
    站在门口的赵香柚看呆了。
    心说就崽儿这容貌，这身材，搁在末世前必须出道既顶流！
    他不开口，凡尘俗女谁都配不上。
    他一开口……
    注孤生！
    “擦擦口水！”崽儿不知道时候走到她面前，拿出帕子在她的嘴角擦了擦：“早上没吃饱吗？不然再让厨房给你煮碗面？”

 第619章 有人中风

    赵香柚：“我不吃面！”看吧，这人就是不能开口说话。
    “我们是出去看榜，还是在家等着？”
    “出去看榜，阿奶已经订好了茶楼！”秦少安道，“不过阿奶她们已经去了，你起来得太晚了。”
    “再晚点起床我们就不用去了……”
    人艰不拆！
    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美德！
    谢谢！
    “姑娘，公子，古举人来了！”
    “跟他说我们要外出！”
    “让他改日再来！”
    秦少安一点儿都不客气，完全没有要见他的意思。
    从云州府古太医出卖赵香柚那一次，崽儿就把古家人列入了拒绝来往的行列。
    若不是看在小姑娘的面儿上，他能把人扔山里去喂狼。
    说完，崽儿就拉着赵香柚的手往外走。
    竟是连招呼都不让赵香柚去打一个。
    “少安哥哥，这样好像不大好吧，显得咱们很没礼貌喔！”马车上，赵香柚看着崽儿道。
    秦少安阴着脸：“不许跟他做朋友，以后离他跟他爷爷远点！还有，往后见到他不许叫哥哥，也不许叫师兄，就叫古公子！”
    “古举人也行！”
    “实在不行就姓古的！”
    “敢不听话以后每天晚上……”
    “我听话！”赵香柚秒怂！
    她可不想再被摁到地上摩擦，不但丢脸，还累人！
    见小丫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十分干脆就答应下来，秦少安的嘴角就微微勾起了一丢丢。
    嗯，解决掉一个‘别人’。
    赵家的仆从虽然少，但是一个比一个还有眼色，他们愣是等到赵香柚跟秦少安都出门了才去跟古玉回话。
    “实在不好意思，您来得不是很巧，我们姑娘跟公子才将出去。”
    古玉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来，他问仆从：“可知晓他们去了何处？”
    仆从笑眯眯地回道：“您可为难小的了，主子们的去向怎么会跟我们这些个下人说？”
    古玉只好告辞。
    上了骡车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褪得一干二净。
    秦少安！
    真是身份变了，竟看不上他了么？
    柚儿年纪小，他竟然把持着柚儿也不见他！
    古玉是头年云州府的解元，他是有资格进国子监的，但古太医让他缓一缓再进国子监。
    为什么呢？
    因为京城的局势不明，还因为赵家之前在京城总是惹麻烦，他还好，随时在太医院，想躲赵家人还是很容易，但是古玉不一样，他若是在国子监念书，赵家人跟秦少安找他是一找一个准儿。
    到时候若被有心人看见了，误解了，他们想解释都很难。
    毕竟他是个太医，虽然无权无势，可是在宫里太医能做的手脚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国子监能给保留学位的时间就一年，故而一年之后古玉还是赶到了京城。
    这次上门拜访，是他瞒着古太医来的。
    就是……
    就是很想念小姑娘，所以偷偷地来赵家想看她一眼。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他们便是出门也应该去贡院附近的茶楼，古玉让车夫去贡院，秦少安不让他见人，他偏要见！
    贡院附近的茶楼早就人满为患，古玉没法子，只能在骡车里等着放榜。
    听人唱名。
    唱到秦少安的时候哪儿的动静最大就行了。
    秦少安的实力他知道，不出意外一定不会落榜。
    他没等多久张榜的人就来了，衙役们敲着铜锣，先是打开榜单唱名儿，按照规矩，从最后一名唱。
    唱名开始，不时便有人尖叫着说中了。
    古玉支棱着耳朵听，听到已经报第十名了还没有秦少安名字，他心中诧异，难道说秦少安这次失利了？
    毕竟这是京城，不是云州府，京城参考的考生藏龙卧虎，大家族扎堆儿的地方小门小户的孩子实在是很难跟人家比。
    他心里可清楚了，其他州府的解元都不一定有京城这边考场的普通举人水平高。
    皇榜对面儿茶楼的二楼包间，赵家人也都十分紧张地站在窗口往下看。
    “这都第二十名了咋还没我们少安的名字？”赵美芳眉头紧皱，双手紧紧地捏着帕子。
    二丫也很紧张，施文鼎安慰秦少安：“少安你别气馁，今年考不上咱们明年再考，不然明年咱们想想法子回云州府考去！”
    老太太将手上的茶杯放下，她拉长了声音道：“铁牛啊……”
    “阿奶！”施文鼎立刻窜到老太太身边：“您坐累了？我给您捏肩。”
    “边儿去！”老太太打开他的手：“我们少安指定是魁首，你可别搁那儿念叨了，万一把魁首给我念叨没了，你也不必娶二丫了！”
    施文鼎吓死了都！
    不是秦少安考不上魁首还怪他啰！
    赵老太太：“我吩咐你的事儿你安排好没有？再去瞅瞅去，可千万别出岔子！”
    施文鼎得了吩咐忙颠儿颠儿地跑出去了。
    又过了许久，第三名就念过了。
    楼下爆发出一阵儿惊呼声，有人手舞足蹈地蹦跶着：“我中了！我中了！”
    “我中了经魁！”
    “我中了经魁！”
    然后他吼完这一句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众人顿时惊呼起来，楼下乱地一匹。
    赵香柚听到有人吼找大夫的声音就连忙下楼，“大家让让，我是大夫！”
    众人闻言就让开一条道路来，瞧见竟然是个漂亮如小仙女一般的小姑娘时，一个个的都愣了。
    还没人来得及质疑她的医术，她已经从袖兜（空间）里拿出金针，‘咻咻咻’地扎了躺在地上的老头儿一脑袋。
    这个考了第三名的经魁是个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老头儿并没有晕过去，他是手脚发麻，没了知觉，同时他也不能说话。
    幸好赵香柚在，这老头儿是太激动中风了，赵香柚施展金针配合着精神力很快就帮他解决了问题。
    老头儿过了一会儿就能说话了，只是手脚还是麻的。
    “谢谢小大夫！”老头儿一能说话就立刻道谢。
    “劳烦大家并两张桌子，把老先生抬桌子上躺着，我还得给他扎一套针！”
    “您这个是中风，不过还好发现及时，而且并不严重，我给您行针之后再开一副药，您给我留个地址，想痊愈的话我还得再给您行几天针……”

 第620章 高中解元

    众人先是没来得及阻止赵香柚，后头见老头儿能说话了，也就没人再站出来了。
    赵香柚给老头儿的手脚都扎了针，同时控制精神力帮他疏通经脉。
    她的精神力就是前不久被崽儿狠狠摁在地上摩擦的时候突破升级的，可以把牛毛般粗细的精神力化实一会儿。
    一小会儿。
    大约几秒钟的样子。
    赵香柚用来行医就十分够用了。
    “榜首……解元……安阳县男秦少安！”
    赵香柚给老头儿扎完针，外头唱名的终于唱到了秦少安的名字。
    “啊……”
    “少安中了解元！”
    “头名解元啊！”
    “少安好厉害！”
    二楼的包厢里响起了阵阵欢呼声，秦少安从二楼下来，走到小姑娘身边。
    赵香柚忙拉着他的手甩了甩：“少安哥哥，祝贺你啊！”
    “恭喜你喜提解元！”
    “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秦少安抿嘴笑了笑，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小丫头的发包，很小心，没有把她的头发给弄乱了。
    “同喜！”他说。
    周围的人先是安静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纷纷跟秦少安道谢。
    安阳县男啊！
    这个他们知道！
    西北军直捣北戎王庭的故事到现在还有说书先生在说呢，其中就有个版本的故事就包含一员白袍小将孤身一人杀入敌军阵营七进七出的英雄事迹。
    主人公就是被圣上亲自册封为安阳县男的秦少安。
    他们原以为这个少年只是个武夫，没想到人家竟然文武双全！
    长得还好看！
    秦少安十分稳重地跟众人拱手道谢，他稳重，然而楼上的老太太一点儿都不稳重，她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冲着一楼大堂大声说：“我孙儿考上了解元，我老婆子高兴，今儿大家的茶钱我老婆全包了！”
    她的话音一落，楼下的学子们纷纷拱手感谢她，恭维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门外的街道上忽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等鞭炮响完了之后，大家纷纷往外看，就见街道上不知啥时候出现了两队耍狮灯的人。
    狮灯耍得可好了，完事儿大狮子一张嘴就吐出一副对联……喔不是对联：“恭喜安阳县男考中解元！”
    两条红绸上的字儿一模一样，可谓是十分的直白！
    狮灯舞继续舞着，又来两队彪形大汉各抬着一张大鼓，鼓上分别站着两名身材婀娜，腰间别着腰鼓的舞姬跳鼓上舞。
    然后舞姬的身上也披着绶带，绶带上写着恭喜秦少安高中解元的字样……
    大鼓后头跟着一群踩着高跷扭秧歌儿的伶人。
    这还不算完，队伍后头跟着十对儿挑担子的壮汉，他们挑着的箩筐里装着的都是铜板儿，一路走，一路高喊‘恭喜安阳县男秦少安考中解元！’然后再大把地撒钱……
    可以说是非常的高调。
    异常的骚气。
    骚气到没边儿了！
    大鼓队伍从贡院街出去，挨排儿游街去了。
    一时间，街上的人都在议论安阳县男秦少安。
    这阵仗，就是赵香柚都觉得羞耻，偏生崽儿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就很是佩服秦少安的定力。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
    铁牛这差事办得好，她满意！
    最满意的还是铁牛自掏腰包，不用她这个老太婆给钱！
    茶楼里的学子们：……
    他们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个阵仗，这也……这也太嚣张了些吧。
    嚣张到不要脸的地步。
    “走，咱们回家，估计朝廷去家里报喜的人该到了！”
    老太太一挥手，赵家人浩浩荡荡地出了茶楼，每个人走路都带风，仿佛考上解元的是他们一样。
    被赵香柚救过来的老头儿：……
    不是，他还没给小姑娘留地址呢！
    小姑娘也还没给他开药呢！
    老头儿一着急，他身边的人忙劝：“老爷，您可不能激动，咱们既然知道小姑娘是安阳县男的妹妹，就带上名帖去府上打听就行了！”
    “对对，咱们先回家，然后就带上名帖去县男府上问问……”
    “顺便带些礼物，一则恭喜县男考上解元，二则感谢小姑娘的救命之恩。”
    真真儿是救命之恩啊，若是他瘫痪了，这好容易考来的功名也废了。
    若是那般，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古玉从马车上下来，他看着赵家人从茶楼出来，看着粉雕玉琢跟小仙女似的小姑娘被秦少安牵着走。
    小姑娘满脸的笑，她不时仰着小脸儿看向秦少安，那满是笑意的眼睛里全是秦少安。
    这么久不见，她长高了些，容貌也长开了些。
    现在她才十岁就有如此颜色，将来长大了必然是绝色。
    难怪秦少安要藏着掖着！
    古玉的内心这会儿极其复杂，他嫉妒秦少安，嫉妒他来了京城也能考上解元！
    之前他还庆幸，庆幸秦少安是在京城考试，这样一来秦少安最多是个举人。
    而他是解元。
    至少再名头上比秦少安强！
    可是没想到的是！
    秦少安竟然在京城这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考上了解元！
    从小到大，秦少安从未用正眼看过他，秦少安对他总是轻视多过尊重，不不，秦少安从未尊重过他，从未看上过他，即便他考试的成绩没他好，即便他的人缘没他好的时候……
    他还嫉妒秦少安被小丫头毫无保留的依赖着。
    秦少安肆意嚣张，每次眼瞧着秦少安好像倒霉了，可是总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等到柳暗花明的这一天之后秦少安还会更上一层楼。
    “回去吧！”古玉对车夫道。
    进车厢坐着，古玉靠着车厢壁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他再嫉妒，再恨又有何用？
    秦少安如今不但有爵位，还考上了解元，秦少安和他已经拉开了距离。
    他现在只是个举人，爷爷也只是个太医，古家还未振兴，他古玉拿什么跟秦少安拼？
    ……
    赵老太太带着人回到赵家，报喜的人已经在花厅喝茶了，老太太早就吩咐了家里人，报喜的人来了就将人留下。
    报喜的衙役都是人尖儿，这可是拿红包的好时机，他们自然是愿意等的。
    果然，老老太太回来之后给他们封的红包贼拉厚实。
    老太太高兴啊！
    少安是真真儿给她挣脸了，古太医那老东西不是得瑟么？
    呵呵，云州府的解元算给锤子！
    京城的解元才值钱！
    赵家一片喜气洋洋，晌午周念下衙回来又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第621章 赶人

    “会宁伯府世孙两夫妻回京城了。”
    “给各家都送了请柬，他们家过几天就要办宴席庆祝世孙痊愈，世孙夫人母子平安。也是一个答谢宴，谢谢京城这帮权贵们那段时间对会宁伯府的关心。”
    “然后阚闻朝那头拿出实证，证明这事儿的幕后主使是燕王周祥，父皇已经撸了他的王位，他现在跟我一样是光头皇子了！”
    “不过他比我惨一点，王府收回去，带着一家老小重回皇子所过日子。”
    “你还没捞着回皇子所呢！”赵香柚埋汰他。
    周念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皇子所没意思，屁大点儿的地方，老七后院儿的女人又多，回到皇子挤得哟……
    瞅着吧，那帮女人指定天天掐架，老七想要清静门儿都没有！
    关键是不自由，出宫不容易不说，宫里是父皇的地盘儿，王府才是自己个儿的地盘……”
    “你们不知道，他在朝堂上认罪的时候公然说是嫉妒我，嫉妒父皇对我好，所以就脑袋一热就出了昏招。
    还说他只是想吓唬一下杨卓，没想真对他怎么样。
    至于说杨卓他媳妇，那是她媳妇娘家人下的黑手。
    为啥呢？
    杨卓她媳妇的妹妹看上杨卓了，想嫁给他当续弦……”
    喔唷！
    好大一盆狗血！
    “当时我就觉得世孙夫人的妹妹和后娘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瞅瞅，果然我的眼光是毒辣的！”赵香柚感叹。
    “那这事儿都闹到金銮殿了，世孙夫人的后娘跟妹妹是怎么处置的？”
    “父皇不好插手管人家后院儿，只削了文昌侯两年的俸禄，斥责他管家不严，接着皇后就下了懿旨，命身边的管事嬷嬷去文昌侯府斥责文昌侯的继室和女儿。”
    “这可是丢大脸的事情，我想要是文昌侯的脑子没坏掉的话，应该会休妻，然后把那糟心的闺女送姑子庙去。”
    啧啧……这瓜还真挺大的。
    周念巴拉巴拉啦说了一堆，就跟赵香柚挤眉弄眼，跟她说悄悄话：“你等着吧，有大生意上门！”
    “这几笔大生意做好了，还有大好事儿等着你呢！”
    秦少安提溜着周念的衣领把他扯开，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啥？
    他的目光在周念身上梭来梭去，评估周念是不是另外一个‘别人’。
    周念被秦少安的目光给吓到了，连忙跑一边儿找孙婷说话去了。
    秦少安看他跟孙婷也听亲密的，这才将他从‘疑似’‘别人’名单中暂时剔除。
    周念完全不知道就在刚才那一瞬都发生了什么，他差一丢丢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老太太，会宁伯府的人送礼来了！”
    “老太太，勇武候府的人送礼来了！”
    “老太太，荣国公府的人送礼来了……”
    下人们一趟又一趟地来禀报，礼物一台台地往屋里抬，到最后屋里根本就装不下了。
    赵老太太就命人将东西抬进秦少安的院子，结果又有下人来禀报：“老太太，忠顺侯府送礼来了……”
    “把他们轰出去！”赵老太太道！
    说完她就对秦少安道：“少安啊，这事儿阿奶替你做主了，你别沾手！”
    秦少安乖乖点头：“嗯，我听阿奶的！”
    老太太就很满意崽儿这点，在外头凶得一匹，在她面前跟柚儿一样，乖得咧……
    “老二媳妇，走，咱们去门口骂人去！”赵老太太起身往外走，被钦点的陈氏立刻就颠颠儿地跟了上去。
    “娘，您也叫上我呀！”赵美芳忙撵了上去，“我吵架虽然比不上二嫂，可是比三嫂强多了！”
    无辜中箭的孙氏：……
    合着吵架撒泼还是优点？
    “少安哥哥你别去，我去看看热闹！”这种热闹哪儿能少得了赵香柚，她连忙撵路，孙婷跟周念也跟上了。
    老太太就这么呼啦啦地带着一群人站在门口，她一个眼神儿，陈氏撸了袖子就单手叉腰单手指着忠顺侯府的人骂了起来：“哎呦哟这是哪儿来的畜生，门儿都不看就往我家钻？”
    “啥老破玩意儿，拿着你们的破烂儿赶紧滚！”
    这两句头一开，陈氏转头就训自家门房：“往后别见人就往家里放，咱们老赵家的门楣不高，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你们问清楚了，但凡说自己个人是忠顺侯府的人，就给老娘赶出去！
    忠顺侯府啥货色？
    老的不要脸，小的脸不要，他们上门没得把咱们家的地儿给弄脏了！
    还有，你们一会儿把咱们家门口的地拿水好好冲刷冲刷，真是的，让这些人一站……偶哟，一百年的大粪都赶不上这股味儿！”
    忠她这般骂，街上出来看热闹的人就一阵哄堂大笑。
    这条街住的可都是勋贵，这种动静儿主子不出来，手里没啥事儿的仆从可是出来一堆。
    让陈氏这么一骂，忠顺侯府这名声可就扫地了。
    忠顺侯府的管事气得脸一阵青一阵儿白的，他在京城跟各家勋贵打了这么多年的交到，还真真儿没见过赵家这样事儿的。
    一点儿脸面都不给。
    出来一个女人就是乡下泼妇。
    完全不顾及形象跟名声，也不怕被人笑话！
    “你们……你们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们是来给解元公送礼的，又不是给你们送礼的！”
    “你们凭啥拦着我们不让见解元公？”
    “解元公可是我们侯爷的亲孙子！”
    “我呸！”陈氏一口浓痰吐到侯府管事的脸上，侯府管事尖叫一声，连忙抬袖子擦了。
    这一刻他想冲上去杀了陈氏。
    “滚犊子吧！”
    “老不要脸的东西也不撒泡凉照照镜子，就凭他也配当我们解元公的爷爷？”
    “我们解元公的爷爷可是老早就死了，咋滴，你们侯爷是从坟头爬出来的？”
    “喔唷，那可不得了喔，从坟头爬出来的那可不是好玩意儿，那可是积年的祸害，得烧死才能清静！”
    看热闹的众人：……
    这他娘的是谁？
    嘴这么毒！
    这个赵家可不能惹，要惹就直接摁死，不能这帮赵家娘们儿开口的机会，不然……
    谁受得了被这么骂？
    侯府的管事自然是受不了的，被陈氏一个人喷得灰溜溜地跑了。
    赵美芳：……
    二嫂真是完全不给她发挥的机会！
    把人给喷走了，陈氏颠颠儿地跑到老太太跟前儿邀功：“娘，您觉得我刚才骂得咋样？”
    老太太眉头一挑：“还行吧！”
    她风轻云淡地转身：“这个月多赏你二两银子的月钱！”

 第622章 不配为敌

    对于老太太来说。
    有仇就是有仇，她的词典里就没有虚与委蛇！
    不是你给了人脸面仇家就变得不是仇家，背后该捅刀子照样捅刀子。
    老赵家的这种作风，各家仆从回去跟主家学的时候，可是惊呆了主子们。
    这真是……
    一天之间，几乎所有京城的勋贵们都达成了一个默契，不要招惹赵家，也别跟赵家有任何牵扯。
    这种人不是他们惹不起，而是惹上了太麻烦，万一被骂，那可就太丢份儿了！
    当然，消息也传到了皇宫，皇帝就……
    半响给了个评价：“赵家人真是……都是性情中人啊！”
    “还讲义气！”王顺陪着皇帝唠嗑儿，“赵家这么对忠顺侯，明显是在护着安阳县男。”
    想起秦少安那个精精神神帅帅气气的小伙子，皇帝就感叹道：“我们大周好久都没出像少安这样的文武全才！
    只要是培养好了，将来这个孩子一定是国之栋梁！
    王顺啊，派人盯着忠顺侯府，不能让这孩子被忠顺侯那个糊涂鬼给祸害了！”
    王顺没明白，他问皇帝：“皇上，老奴愚钝，既然您这么看重安阳县男，为啥不干脆出手把侯府给整治了？”
    “玉不琢不成器，大人不能啥都帮小孩子给做完了，侯府就留给他练手吧！”
    “要知道，官场更复杂，若是他连一个小小的侯府都解决不了……那将来也不适合官场。”
    “皇上英明！”王顺恭维。
    “这个少年好好培养，将来能成为念儿的左膀右臂！”皇帝笑着道。
    他对这个少年是很有信心的，也对他寄予厚望。
    “你觉得小十跟他配不配？”这种优秀的少年皇帝就想变成自家人，小十跟念儿好，若是将来小十嫁给那小子……
    王顺提醒皇帝：“皇上，在咱们大周，驸马不能入仕……”
    皇帝：……
    “可惜了啊！”
    “朕觉这一条其实可以改一改……你说呢？”
    王顺哪里敢说，皇帝真是越来越喜欢为难他这个可可怜怜的老头子了呢！
    他决定不吭声。
    祖宗规矩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
    皇上年纪越大，越是爱想一出是一出。
    ……
    忠顺侯府。
    秦正良听了管家的哭诉，气得浑身发颤，赵家怎么敢？
    秦玉颂在边儿上煽风点火：“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去踏青，儿子就碰了一鼻子灰。
    他一个安阳县男明明有御赐的宅邸，可是他却偏偏不去住，非要窝在赵家。
    爹，他明明就是利用赵家那帮子乡下女人当枪呢！
    偏您还总说他是咱们家的人，有咱们家的血脉。
    一个打小就长在外头的人……他指不定怎么恨咱们家呢！”
    秦正良本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找秦少安跟周念都碰壁了，心里本就烦躁不已，这会儿被秦玉颂一撺掇，他的火气就抑制不住，蹭蹭蹭地往外冒。
    秦玉颂再接再厉：“九皇子也是，太桀骜不驯嚣张跋扈，您瞧，他才当了多久的亲王，转头就让他给作没了！”
    “您还指望他带着咱们侯府飞黄腾达呢，先不说他对您有没有好脸色，就他那惹事儿的劲儿，您就烧高香求漫天神佛保佑千万不要被他给连累了……”
    秦正良陷入了沉思，秦玉颂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秦玉颂见秦正良动摇了，就再接再厉：“咱们现在要做的事儿就是想法子赶紧跟他们撇清关系，将来可千万不要牵扯到咱们。”
    “周念本来就没认咱们当外家，皇上那头还没过问这几件事，想来对周念的生母并不是很在意。
    不然，皇上早就下旨意让您抬周念的外祖母为平妻了。
    周念能封亲王，那是他立下的功劳太大，皇上不封他一个亲王如何服众？
    先前皇上那么宠着他，您就不觉得是捧杀吗？”
    “你让我好好想想！”秦正良沉吟道，秦玉颂就知道秦正良这是心动了，于是就不再劝了。
    他转头去佛堂找周氏，把事儿跟周氏说了一遍。
    周氏讥讽一笑，她道：“差不多可以送这老东西上路了。”
    “咱们家的对手真是……就像是被咱们家收买过一样，样样事儿都办得好。”
    “赵家这么一骂，已然撇清了秦少安跟老头子的关系。”
    “只要老头子一死，秦少安这个杂种就休想认祖归宗，毕竟这个野种的祖母就并没有进族谱，老东西跟她的婚书用的也是另外一个名字。”
    说完，周氏就给了秦玉颂一个瓶子：“将里头的东西下到老东西的参茶中，两三个月之后，他自然就会重病而亡。”
    秦玉颂有点犹豫：“娘，万一让太医查出来……”
    周氏摇头：“太医查不出来！”
    秦玉颂心中一喜：“行，儿子这就去办这事儿！”
    ……
    秦正良身边有周念安排的暗探，周氏的佛堂也有周念安排的暗探。
    当暗探把消息传到周念手上之后，周念就……
    他跑去找秦少安，把暗探传来的消息跟秦少安说了说。
    秦少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对手太蠢，上杆子送人头他们为什么不笑纳。
    赵香柚也觉得这事儿太……
    咋说呢？
    好比你五排游戏，对面五个人有三个人都随时冲上来送人头，这哪儿是五打五啊，明明就是八打二！
    赢得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秦正良也忒不争气了，明明是个侯爷，皮囊也不错，结果皮囊里装的全是稻草！
    秦少安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按兵不动，台子已经搭好了，戏随便他们唱。”
    周念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原先他想的是让秦正良把周氏变成妾，迎他姥姥的牌位为妻，后来被秦少安给劝住了。
    他现在也觉得，姥姥不一定乐意进秦家祖坟。
    秦家，他们就静静地看着秦家作死就行了。
    因着周念用来监视秦家夫妻的暗探是皇帝给的人，故而这份探查的结果也上了皇帝的案台。
    皇帝看着内容久久没说话。
    他知道秦正良的脑子不清醒，但没想到他竟然能蠢到这个地步，他也知道周氏是个毒妇，同样没想到周氏能毒到这个地步。
    想着周氏的毒和秦正良的蠢，皇帝瞬间就后悔自己当初将秦家两个姑娘弄进宫来膈应秦贤妃的决定了。
    跟傻子一家玩儿心眼儿，这不在拉低人的智商么？
    皇帝就觉得十分的不得劲儿！

 第623章 捎带

    幸好他命人在几个秦氏的穿戴吃用上做过手脚，几个秦氏都不会怀孕。
    不然……
    娘希匹的，亏他当时还想将侯府留给少安那孩子练手，哎，这一窝子的蠢货连做磨刀石的资格都没有！
    竟然还有脸活着！
    有脸蹦跶！
    这世上有一种悲哀是啥呢？
    就是太过高看自己，以为自己是个角色，却不曾想在外人和对手的眼中，你她娘的连跑龙套都不配。
    甭管怎么蹦跶。
    那都是笑话。
    忠顺侯府就是这么个情况。
    ……
    周念给赵香柚透了几个病人的消息，都是内阁几个老头子家里的病人。
    赵香柚听完就判断出至少有两个人需要做手术。
    她把周念透给她的信息细细地记下来，就想着去找娄院正打听打听情况，毕竟太医院的太医们没少去给这些大佬家里的人看病，太医院是有脉案的。
    “姑娘，会宁伯府世孙夫人递了帖子来，她想亲自登门道谢，问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赵香柚刚派人去将娄大夫请来，再去问问娄院正当不当值，就有下人来禀报。
    她想了想：“明日上午吧，后头我要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抽得出时间。”
    秦少安问她：“这次你治病打算带上娄太医？”
    赵香柚颔首：“就算是我不带，娄太医也会去的，不如我主动点。”
    “到时候我也陪你去吧！”秦少安想了想就道，“高门大院里弯弯绕绕多，有我在的话你能安心去给人看病。”
    “好呀！”赵香柚求之不得，她现在精神力升级了，对狼毛的需求量更大了。
    她其实有想过，将来等崽儿成亲了以后，搞不好就没有狼毛薅了，不如现在能多攒点儿就多攒点儿。
    她现在十岁还能装傻充楞糊弄过去，在等个两三年那就不行了。
    她自己不不好意思再装傻白甜。
    “少安哥哥啥时候去国子监啊？”赵香柚问。
    秦少安道：“一两个月以后吧。”
    “不着急！”
    “嗯，你刚考完试是该放松放松。”赵香柚想想也是，考上了举人呢，放松完了以后又得往死里学，毕竟还有春闱等着呢！
    哎呀，念书真是辛苦！
    太辛苦了也！
    想到这里，赵香柚就给崽儿塞了一粒果子。
    小丫头经常在身上揣果子秦少安也习惯了。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丫头塞给他吃的奇奇怪怪的果子总是比别的果子好吃。
    等他果子吃完了，小丫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花生糖。
    孙婷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她默默地转身离开。
    算了，还是去找王爷一起研读《洗冤录》吧。
    勤奋的女孩子才有光明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娄大夫来了，娄院正也来了。
    而且娄院正还带了那几个重量级病人的脉案。
    “明日我进宫的时候脉案就要带回宫里归档，故而这些脉案你必须现在就抄下来。”
    看着厚厚的一叠子脉案赵香柚就觉得手疼。
    一旁的秦少安道：“我来抄吧！”说完他就把脉案抱到一边儿去了，娄院正本来想说这脉案外人不能看。
    却听见秦少安吩咐窗外的下人：“去把九皇子请来。”
    “少安哥哥，请九皇子过来干嘛？”赵香柚好奇地问。
    秦少安将纸笔摆好：“抄写脉案。”
    此番对话一出，娄院正就歇了拒绝的心思。
    惹不起。
    就当他没看见吧。
    “我简要跟你说说他们的情况吧……”娄院正尽心尽力地说了起来，他描述的可比周念描述得更为清楚详细。
    赵香柚跟娄大夫都听得认真。
    “有两个人可能会手术，但不知道病人家属愿不愿意手术。”
    “愿意的。”娄院正道，“会宁伯府的案子水落石出之后，京城谁不道一声‘小神医’的医术实至名归。
    那几位也是心动的。”
    “只是到时候赵大人能不能带上老夫给你打下手？”
    赵香柚点头：“行，到时候您跟娄大夫都来吧，有你们给我掠阵，我也就不心慌了！”
    娄大夫没想到这么好的事情竟然砸在了他头上，他高兴得有点找不着北。
    事实上来之前他跟娄院正商量过，他们本就想走点后门让赵香柚捎带上他们。
    两人觉得赵香柚最多带一个，那么还用说吗？
    带的一定是娄院正，娄大夫是个十分有逼数的人，不会奢望太多不可求的东西，也不是很愿意强求别人。
    嘤嘤嘤！
    赵小大夫简直太可爱，太体贴了！
    “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喔，我不会给你们发工钱的喔！”赵香柚提醒两人。
    娄院正哈哈哈笑道：“不用工钱！”
    赵香柚不收他们学手艺的钱他们已经很感激了好不好。
    娄大夫是见识过赵香柚卓越医术的，若不是他年纪太大，都想拜赵香柚为师。
    有周念的帮忙，脉案很快就抄写好了，时间不早了，两位大夫告辞。
    周念见赵香柚埋头研究脉案，就没打扰他，拿出了工具人的觉悟，干完活儿就悄无声息地离开。
    懂事！
    秦少安留了下来，小丫头研究完脉案之后就开始写医疗计划，崽儿就帮她铺纸墨墨。
    颇有点红袖添香的意味。
    可惜投入到工作中的小丫头完全get不到其中的乐趣。
    赵香柚忙到很晚。
    以至于第二天又睡懒觉了。
    会宁伯世孙夫妻俩来的时候她还没起，没见到赵香柚杨卓就松了口气，大郎负责招待他，他干脆暗示大郎带他去前院儿书房交流交流学问。
    鲜氏就觉得很奇怪，自己个儿的相公啥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杨卓苦瓜脸：并不，我就是看到那丫头就会想起这辈子的人生至暗时刻，会肚子疼，会腚疼，会浑身疼！）
    赵香柚还没起，二丫跟孙倩就陪着鲜氏说话，鲜氏就道：“不如我先去给老太太请安，不知道老太太方便不方便？”
    孙倩是从老太太哪儿来的，她笑道：“自然是方便的。”
    于是两人便引了鲜氏去老太太屋里。
    “老太太，我来给您请安了，您身子骨可还好？”鲜氏十分热情地跟赵老太太福了福，她从丫鬟的手里拿过一个盒子，双手捧给老太太：“这是一株野山参，还望老太太别嫌弃。”
    赵老太太最喜欢懂礼数（送礼）的人了，她笑着接过盒子放到一旁的桌上：“你有心了！”
    “你的身子骨可好？”
    “孩子咋样？挺好的吧？”

 第624章 冷待

    鲜氏见到赵香柚之后就给她塞了一盒子的珠宝首饰，这个小姑娘可是救了她跟儿子两条命！在鲜氏看来，便是把天上的月亮弄下来做谢礼都不为过！
    赵香柚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帮她检查身体。
    人家带着重礼上门，她也得有所表示不是！
    “不错，你恢复得很好，肚子上的妊娠纹也没关系，一会儿我给你一瓶祛疤膏，你拿回去抹，抹上两个月就能淡纹，抹上三个月能去除。”
    鲜氏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那太好了！”她正为肚子上的妊娠纹犯愁呢，婆婆给她的玉肌膏贵得要死又不好得，她根本就舍不得用。
    她肚子上的妊娠纹面积太大了，玉肌膏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赵香柚翻箱倒柜给她找了一瓶祛疤膏，一大罐子呢！她给鲜氏抹上，然后将剩下的盖上给她：“这一罐子够你抹三个月还有剩！”
    “多少钱！”鲜氏让自己个儿的侍女把东西收好，就问赵香柚。
    赵香柚十分豪爽地道：“瑾姐姐拿去就是了，我送给你！”
    “可不敢不给钱，你这样以后我还怎么敢找你看病？”鲜氏坚持要给钱，赵香柚本就是客气客气，鲜氏这般说，她就道：“卖别人一百五十两，瑾姐姐你要就给一百两成本价就行了。”
    鲜氏笑道：“怎么能让你吃亏，一百五十两就一百五十两，咱们人情归人情，但是生意归生意！”
    说完，她就命侍女去取一百五十两银子来给赵香柚。
    嘿嘿，有钱赚的小姑娘十分开心。
    她要养崽儿哒，养崽儿可废钱啦，一块儿好砚没个千儿八百两银子根本就买不着。
    “柚儿啊，我这次来除了要登门谢你，还有一件事要求你！”等赵香柚收了银子，鲜氏就拉着她的手道。
    “瑾姐姐，你有事儿说事儿，用‘求’字儿就见外了！”赵香柚道。
    鲜氏闻言忙应下，她道：“我有个姐妹，嫁人六七年了肚子都没动静，这些年她求医问药求神拜佛都没用，我想着你能不能替她看一看？”
    “看看倒是可以看看，但是不孕不育是两个人的事儿。”
    鲜氏忙道：“她丈夫肯定没问题，她的庶子庶女好多呢！”
    赵香柚心中一叹，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她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是她来找我还是我上门去找她，可有名帖啥的？”赵香柚问道。
    鲜氏道：“不去她家，我跟她约好了下个月十五去庙里上香，到时候你也来，就当是偶遇。”
    赵香柚：……
    她好像闻到了瓜的味道！
    “瑾姐姐，若是病人不愿意，我是不能强行给她看病的！”赵香柚提醒鲜氏。
    鲜氏连连点头：“我知道，不过还是请你下个月十五滕一天出来跟我去寺庙，到时候不管能不能给她看，我都不会少了你的诊金！”
    赵香柚稍微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又能挣钱又能玩儿，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说完私事儿就又去了前头厅堂，鲜氏命人去前头请杨卓，却道杨卓跟大郎有事儿出去了。
    鲜氏叹了口气，她还想让赵香柚给杨卓再看看呢。
    不过没关系，反正过几天他们家宴客，帖子也给赵家发了，赵老太太跟赵香柚都同意过去。
    赵家留鲜氏吃饭，鲜氏拒绝了，她当初听了赵香柚的建议亲自未来，故而孩子在家不能离开母亲太久。
    赵家前脚送走鲜氏。
    后脚礼部尚书府上就来人了，拿了名帖请赵香柚去给家里的老夫人看病。
    赵香柚跟他们约好时间，内阁两位大学士家里也来人拿了帖子请她去看病。
    这些几家人病人的信息周念跟娄太医都告诉过她，只是最重量级的那家还没动静。
    不过赵香柚无所谓，她提挑了几家人中最严重的一家下午就去。
    同时也派人去跟娄大夫也娄院正说。
    娄院正在宫里当值，有人递了信儿进来他就告假出宫，反正这事儿皇帝也知道，同时皇帝也嘱咐过让娄太医跟着去。
    让他看顾着点儿赵香柚，潜台词就是：那丫头年纪小，你去给她兜事儿！
    下午一行人去怀远侯家，怀远侯夏春，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成员之一。
    病人是他的发妻余氏，年纪五十。
    一行人到了怀远侯家，被下人引到花厅等待，说是侯夫人还在午休。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这期间除了来给她们参茶倒水的丫鬟，没有一个主子出面。
    一个时辰之后，有下人来请，赵香柚却笑道：“我出诊有个规矩，诊费五十两，先收钱后看病！”
    “另外还要收加时费，一刻钟十两银子，一个时辰的加时费是八十两银子，还请你们先将钱付了我再去帮你们老夫人看诊。”
    “你想钱想疯了吧？”来请人的嬷嬷闻言就下意识地道。
    赵香柚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原来怀远侯府给不起看诊的钱啊？早说啊，早说我就不来了！”
    说完她抬脚就往外走。
    把婆子给气得呢！
    娄院正跟娄大夫也不高兴，娄大夫就不说了，他时常出去给人看诊都会受点儿气，可是娄院正也就受受皇家的气，他很少亲自去给勋贵们看病，每次出诊还是能够得到礼遇。
    可这次……
    这般的被冷待还是他当院正之前的事儿……
    赵香柚毫不拖泥带水的就走了，把管事婆子给气得呢，回头就添油加醋地去跟主子告状，说赵香柚目中无人，非要先收钱，还要收一百三十两的看诊费。
    她本想说得回主子，可赵香柚却道侯府给不起看诊的钱，甩手就走。
    世子夫人只冷笑着说了声儿知道了便让婆子下去了。
    回头世子回来见她一脸愁容，便问她怎么了，世子夫人道：“今日赵香柚来府上给娘看病，那个时候娘刚歇下，你也知道，娘身子骨不好，睡眠也不好，她老人家好容易睡下了我总不能让人将她叫起来。
    于是就让赵香柚等了等，谁知她竟不高兴了，说她看诊费是五十两，得先收钱后看病，又说要收加时费，每一刻钟收十两。
    结果下人没反应过来，毕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大夫，便是太医院的太医到家来也没这么大的规矩……
    她便拂袖而去了。
    走之前还讥讽咱们侯府没钱看病……
    夫君，你说我们是不是得罪她了？要不要备上一份厚礼去……得罪了她娘的病可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我那个时候太忙了，我应该亲自去接待她的……我真没想到小姑娘的气性竟然那么大……”
    “不必！”世子听完脸瞬间就黑了，“给脸不要脸！”
    哼，赵香柚身上可是有文勋官位的，明天找几个御史上朝弹劾死她！
    让她狂傲！

 第625章 差别

    赵香柚从侯府出来，就直接命车夫去礼部尚书家。
    反正她手里有名帖，而且病人总是在家的。
    上了马车，娄院正就感叹：“怀远侯府以前待人接物不是这样的啊？”
    娄大夫道：“我来他家是等过几次的。”
    娄院正明白了，他以前来的时候是打着太医院院正的名号，穿的又是官服。
    这次他是给赵香柚打下手，所以穿的是一身布衣。
    哎，先敬罗衣后敬人，这是京城人的通病，不不……应该说是全天下大部分人的通病。
    崽儿全程一句话没说，脸冷地跟冰坨子似的。
    到了礼部尚书家，赵香柚递上名帖，立刻就被热情地迎了进去，下人飞快地去跟主家禀报。
    因着赵香柚是突然来的，礼部尚书家人也挺意外的，尚书夫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事儿带着几个儿媳妇匆匆出门去迎。
    丈夫吩咐过她，这个赵香柚是婆母最后的希望，让她们一定不能怠慢了。
    之前京城就有传闻说赵香柚用开颅之术把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太给治好了。
    当时听到传闻礼部尚书就命人去查了，的确有这回事儿。
    后来他想请赵香柚，结果又传出了赵香柚的死讯。
    等她来了京城又摊上了会宁伯那档子事儿。
    礼部尚书这个时候就意识到，在人身上动刀子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
    而失败的结果就是一个死字。
    然后他就犹豫了。
    直到会宁伯这事儿来了个绝地大反转，这丫头不但把杨卓这小子流出来的肠子洗洗就给他装回去，还给杨卓的妻子做了开腹手术，把大人和孩子的命都给保住了。
    礼部尚书就坐不住了。
    阎家跟夏家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众人的脸色好了些，相互见礼之后，阎夫人热情拉着赵香柚的手说话，又命人去喊了在家的儿子来陪秦少安。
    赵香柚严夫人介绍了娄院正和娄大夫，阎夫人心里就对赵香柚更加喜爱了。
    心说这丫头虽然年纪小，可是做事却是十分妥帖的，来给婆婆看诊还专门去请了娄院正。
    这可是大人情！
    要知道娄院正主要是负责帝后和诸位皇子王爷，他们家虽然也有资格请太医，但想请到娄院正却是很难的。
    不然你就得跟娄院正有十分好的交情，他能利用有限的沐休时间上门来看病，不然就得皇帝开口。
    在赵香柚的要求下，阎夫人直接带她去看严老夫人。
    严老夫人中风瘫痪，话也说不出来，人瘦得只有一把骨头。
    她的房间熏着香，但还是掩盖不了一股子臭味。
    不用说，老太太一定是屎尿失（禁），这种情况下便是丫鬟换屎尿垫子再勤，也避免不了留味儿。
    赵香柚请娄院正和娄大夫先把脉，然后她上。
    几个人把脉象说了，又讨论一番，不时问几句老夫人的情况，阎夫人都能答上来。
    赵香柚就感叹这还真是个好儿媳妇啊，够孝顺。
    三人得出来的结论差不多，脑部血管儿堵了。
    赵香柚就提出保守治疗方案，她打算先给老太太行针，并把针法说出来给娄院正和娄大夫听。
    娄院正听了就道：“这套针法起的作用不大，她的病情太过于严重。”
    “若是使用你曾经用过的开颅之术，你有几分把握？”
    娄院正说完，阎夫人也紧张地看向赵香柚，赵香柚道：“开颅的话三成把握不好不坏，一成把握能让病人开口说话或者是手脚有反应，但有七成的概率会失败！”
    “老夫人的情况跟之前做的那一例病例不一样，之前那位老太太只有一处淤堵，可是老夫人淤堵的地方有点多。”
    她这么一说，阎夫人就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当然这表情不是针对赵香柚，是针对老夫人的病情。
    她没忍住掉了眼泪。
    “这可这么办？”老夫人跟活死人似的这么躺着，这种折磨简直，要她说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作人媳妇的，怎么能让婆母去死呢？
    这是大逆不道啊！
    赵香柚道：“我的这套针法若是寻常大夫施针是效果很小，但是我从小就习了一套独门内功心法，可以帮助我行针……”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诌。
    这位老夫人光扎针是没用，还得用精神力给她一点点疏通。
    娄院正：……
    娄大夫：……
    这个范畴超纲了啊，他们学都没法子学啊！
    相当绝世名医还得大小练习内功，这就……他们上哪儿找师父教他们内功？
    还是独门的？
    真是忧伤！
    “先给老夫人行针一个月看看吧，我尽量让老夫人能恢复说话。”
    阎夫人闻言立刻握着赵香柚的手：“那就辛苦赵小大人了，辛苦您了！”
    只要能说话就好，能说话人就不会憋着！
    床上躺着的老夫人闻言浑浊的眼睛也亮了亮，总算是有个大夫说可以治她了！
    虽然这个大夫年纪小，可是看娄院正等人对她的态度，这个小女娃一定是有本事的！
    赵香柚净手给老太太扎针，娄院正观她扎针的手法不断点头，这手法太熟练了，而且干净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赵香柚将针扎完了，就集中精神力去疏通老太太淤堵的经脉，牛毫一般粗细的精神力‘咻咻咻’地扎着淤堵之处，一秒之内起码扎个千儿八百下。
    她的额头开始冒汗，脸色开始发白。
    而床上的老夫人也轻哼出声。
    她这一声轻哼把所有人都惊呆了，老太太自从失语一来，就愣是一丁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过。
    人家别的中风老太太还能哼哼唧唧几声儿，她就跟哑巴了一样。
    “娄院正，一会儿你帮我取下针……顺便……顺便开一张药方……”
    “紫草，去请少安哥哥来！”脸色煞白的赵香柚说完这两句话就晕了过去。
    阎夫人吓坏了，忙命人将赵香柚抱到隔间的榻上躺了。
    娄院正亲自帮她把脉，把完脉就道：“应该是给老太太行针太过耗费……耗费内力，所以力竭晕倒，不碍事儿，让她休息一会儿。”
    他想说是太过耗费心神，可想起小丫头说的独门内功，临时改口为内力。
    可以说老先生是十分的机灵。
    秦少安匆匆赶来，看到晕过去的赵香柚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告辞。

 第626章 糊涂儿子明白爹

    这种情况崽儿已经十分熟悉了。
    抱着小丫头睡一觉她就能活蹦乱跳，虽然秦少安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小丫头不说他就不问。
    “少安哥哥，我是装的！”上了马车之后，赵香柚就从他怀里醒来，笑眯眯得跟偷到油的老鼠一样。
    “你总这样不好！”秦少安皱着眉头，他知道，小丫头即便是没有晕过去，也距离晕过去不远了！
    小丫头抬手抚平他的眉头：“少安哥哥别皱眉头，眉头皱多了就该有皱纹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我困了，先睡一会儿，回家你可别叫醒我哟！”
    说完她就安心地在崽儿怀里睡着了。
    到家秦少安直接将她抱进她的房间，他跟红梅说：“你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儿，就说柚儿晚上不去吃饭了。”
    红梅领命下去，顺便把门给拉上，秦少安把赵香柚放床上，小丫头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他很是无奈，只好在床头坐了，然后手握着她的小手。
    小丫头这才松了他的衣襟改抓他的手。
    ……
    最近京城这样那样事儿太多了，会宁伯府的案子虽然最终是七皇子认罪，但大家都知道，在七皇子后头跳的是太子。
    皇帝也知道，所以这几天皇帝撸了好几个京官的职位，这几个京官都跟太子有关系。
    这些破事儿一多，内阁就忙成狗。
    作为内阁大学士的怀远侯拖着疲惫的身体下衙，回到家之后就听人说世子找他。
    “让他进来。”怀远侯去书桌后坐下，侍从忙把书桌旁边儿的两盏灯点亮。
    世子进来之后先恭恭敬敬地跟怀远侯请安，然后就告赵香柚的状。
    他说得义愤填膺：“……还没开始看病张嘴就要一百三十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抢？”
    “爹，明日上朝，您一定要找几个人弹劾她！”
    “弹劾不死她！”
    怀远侯将手上的书册放下，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先不说你这是不是一面之词，从你的描述里我听出了几个重点。
    其一，赵修政庶尹来侯府之后，侯府没有女主人接待！
    其二，让她等了至少一个时辰。
    其三，她是负气走的。”
    世子被他爹说得一愣，他连忙辩解：“娘在休息，她就不能等一等么？”
    “不过是个大夫……”
    怀远侯打断他的话：“她不止是大夫，还是圣上亲封的文勋官，是从西北战场立过功回来的。”
    说完，不等世子解释，怀远侯就喊人：“来人，去夫人那里问问，她今日晌午是何时休息，何时起身，赵小大人要来给她看病的事儿是否有人跟她通禀？
    再将今日接待赵小大人的仆从都喊来，本侯有话要问。”
    说完，怀远侯冷冷地看了世子一眼，世子顿时冷汗津津。
    过了一会儿，人都带来了，一个个的全跪在怀远侯面前，怀远侯就道：“将你们今日接待赵小大人期间发生的所有事全说出来，不可有半分隐瞒，谁若是敢隐瞒半分，那就一家子全打一顿再发卖出去！”
    怀远侯这话一出，几个下人纷纷开口描述，生怕说少了，就连赵香柚几人唠嗑儿的内容都背出来了。
    当然那位嬷嬷的无礼也没敢隐瞒。
    怀远侯听到仆人们叙述那嬷嬷骂赵香柚的话，就忍不住冷笑起来。
    他这般模样吓得世子也‘扑通’一声儿跪了下来，他老婆也没跟他说这婆子骂过赵香柚啊！
    想来是刁奴上下欺瞒。
    嬷嬷是世子夫人身边的人，也给带过来了，这时候的她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磕头辩解：“奴婢就是见她狮子大开口所以一时间没了分寸，还请侯爷饶命啊……”
    怀远侯问嬷嬷：“你是世子妃从娘家带来的仆从，我这个当公公的也不好惩治儿媳妇的人。
    只是我们家容不下你这等目中无人的高贵人儿，皇上亲封的文勋官你都不放在眼中……来人，把她一家子人都绑了还回西定伯府！”
    嬷嬷听到怀远侯这话顿时就吓得慌了神，这般被送回去她只有一个死字啊！
    可怀远侯根本就不容她多说，直接命人将她的嘴给堵了拖出去。
    这时，他派去问老妻的人也来回禀，回禀的内容让世子惊得张大了嘴巴。
    赵香柚来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醒了，但是却没有人去禀报，同样的，夫人也不知道赵小大人会来给她看病。
    怀远侯冲着世子冷笑：“你的媳妇我不做评论，但是你一个男人，一个侯府世子，遇事不动脑子，只偏听偏信，也不去调查真相，让人牵着你的鼻子走……还口口声声说要弹劾赵香柚！
    你配吗？
    你觉得你够资格做一个世子吗？”
    被亲爹这么说，世子顿时就慌了，他连忙解释：“爹……爹我错了，都怪那个刁奴欺上瞒下……”
    怀远侯揉了揉眉心，面对这样的儿子他真是……
    “明日一早你就将你媳妇送回娘家，你现在去让她将手里的账本跟钥匙交给老三媳妇，以后侯府由老三媳妇管家！”
    “爹……”世子没想到最终会落到这么个结果，他一下子就傻眼了。
    “来人，去将老三跟老三媳妇喊来，再跟世子去把家里库房的钥匙和账本都拿来。”怀远侯看着大儿子这副德行就心累。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个儿什么地方错了，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再说要不要把你媳妇从西定伯府接回来！”
    “你要搞清楚，就凭着今天她的所作所为，我便能做主休了她！”
    世子吓得不行，浑浑噩噩地出了父亲的书房。
    他前脚出去，后脚怀远侯就一脸颓废地跟管家道：“你说……你说侯府摊上这么个世子……将来可一点儿都不愁败落啊！”
    管家道劝慰道：“侯爷，世子人糊涂些，可他不坏。世孙很聪明啊，您就瞧在世孙的面儿上……”
    怀远侯：“哼！若不是看在我那孙儿聪明伶俐的份儿上，我早就上书皇上撤了他的世子之位！”
    “不过你倒是提醒本侯了，你现在立刻去将世孙带到住院来，往后世孙跟本侯住，本侯亲自教导……少去见他那对不靠谱的父母！”
    管家：“是！”
    “你再去我的私库里挑几样好东西，明日送去赵府赔礼，去的时候把一百三十两银子备好送去。”

 第627章 闹上朝堂

    怀远侯世子受到多大的惊吓，怀远侯世子妃怎么可可怜怜地哭诉了一晚上，解释了一晚上。
    一大清早还是被送回了娘家。
    没招啊，怀远侯派人去催促的。
    可即便把这个作妖的送回了娘家，朝会上还是有人弹劾赵香柚。
    “……陛下，她小小一个女娃去看诊就要收一百三十两银子，臣等的俸禄一个月还没一百两呢！”
    “若是让一个治病的挣得比治国的还多，这让天下官员，天下辛辛苦苦的读书人作何想？”
    “陛下，此风不可长啊！”
    “赵香柚这种作风必须严惩，不可助长！”
    皇帝：……
    等一帮人弹劾完，皇帝就笑了，他一一点名弹劾赵香柚的人问：“所以诸位爱卿是嫌弃朕给的俸禄少了？”
    众人：……
    皇上唉，重点抓错了哟！
    “陛下，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此风助长不得，不然天下还有谁念书？都去学医了！”
    “皇上，微臣等为朝廷鞠躬尽瘁，并不是为了俸禄，还请陛下明鉴！”
    皇帝欣慰道：“你们都是朕的好臣子啊！听你们提起俸禄，把朕吓了一跳，以为你们嫌弃俸禄少呢！”
    “哎呀，就是你们这样的读书人太少了，看看，天下的读书人因着赵香柚收一百三十两银子的诊费就想弃文从医，这是思想觉悟不够，若是他们有诸位爱卿这般的觉悟就好了啊，大周的学子们都是诸位爱卿这般为国为民，那大周定然能国祚绵长！”
    一干人被皇帝夸得有点找不着北。
    正纳闷儿呢，皇帝话风一转：“这样吧，几位爱卿心怀天下学子，不若去翰林院编撰一套劝天下学子轻金钱重学问的书籍，不然万一真让你们说中了，这天下读书人都跑去学医了朝廷岂不是无人可用？
    编书这件事功在千秋，重在社稷，做好了便能名留青史……是万万不能分心的，从即日起，几位爱卿就调任翰林院编修，专注此事。”
    几个人傻眼了，他们都是进士前三甲出身，都是好不容易才从翰林院熬出来的，如今熬到了四品，结果又被打回翰林院做七品官儿？
    娘滴，皇帝的好话果然听不得啊！
    偏生皇帝这么说还没人能站出来反驳，毕竟是他们先起的头说怕天下读书人都重利，转头就去学医。
    “咱们再来说说赵香柚的事情，朕也觉得她的价钱收高了，来人，宣娄院正！”
    “娄院正来之前，咱们说点别的。”
    “荣国公，你的马球打得好，听说京城马场里经常会举办马球比赛，那些个马球队为了能赢会重金聘请马球高手。
    荣国公啊，你就没想过去试试？”
    荣国公站出来拱手回皇帝：“陛下，马球只是臣的爱好，臣不是专门打马球讨生活的，就不去跟那些马球队员们抢活儿干了。”
    皇帝笑眯眯地颔首：“你说得对。”
    “郭尚书，你擅长制作花笺，可有拿去卖掉补贴家用的时候？”
    户部尚书抽了抽嘴角，他站出来拱手回皇帝：“回陛下，制作花笺是微臣闲暇时的爱好，做出来不是自用，就是送与三五好友用于写诗填词，并无多余的拿去售卖。”
    皇帝：“朕可是听闻有人曾奉上千金求郭尚书你的花笺，结果却被郭尚书给拒绝了。”
    户部尚书忙道：“微臣是陛下的臣子，并不是匠人，也不是商人，便是对方给的金银再多，微臣也不可能本末倒置，以花笺牟利。
    不过微臣将花笺赠与友人之时，友人们都有回礼，价值不拘多少，也是礼尚往来，相互尊重之意。”
    皇帝的意思他还能不明白，这分明就是在为赵香柚打抱不平！
    果然，皇帝听了他的话之后就问身边的太监：“朕亲封的修政庶尹擅长岐黄之术朕知道，怎么的？嫌弃朕给的文勋官不挣钱，跑去医馆坐堂看诊去了？”
    王顺忙回道：“回禀陛下，赵小大人并未去坐堂看病，她就是对医术感兴趣。
    这不大家伙儿都知道她医术了得，救了会宁伯世子跟世子妃，昨儿就有好几家人拿了帖子去她家请她看病。
    她人小面子浅，官位又低，不敢得罪人，便请了娄院正跟娄大夫跟她一起……”
    皇帝：“是她从家里被请走的啊，朕还以为她在走街串巷地摇铃给人看病呢！”
    “一百三十两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一个小丫头还真敢开口！”
    怀远侯瞥见娄院正进了大殿，他就站出来跪下请罪：“皇上，臣有罪，臣有失查之罪，有治家不严之罪……”
    他自己个儿把短揭了。
    几个内阁的老头儿都在心里骂了一声儿老狐狸，早不出来认罪，晚不出来认罪，非要等到皇帝把几个弹劾赵香柚的人处置了，并且又借题发挥一番才出来认罪。
    喔，抢在娄院正之前。
    真是奸诈至极！
    （怀远侯：皇帝喜欢演戏，做臣子的不让皇帝过戏瘾那就不是个好臣子嘛！）
    皇帝没喊他起来，而是命娄院正上前，询问他昨日告假去干吗了。
    娄院正就将跟赵香柚去两府看病的事儿说了。
    “赵大人还小，不稳重，被冷待了火气一上来就口不择言。不过她也只是逞口舌之快，并未真的拿侯府的钱。”
    “后来我们去礼部尚书府上，赵大人为给礼部尚书的母亲扎针，耗费心神太过，直接就晕了过去，也没收诊费。”
    他们太医出诊都是不收诊费的，都是主家看着给封红封，反正封得多下次就去，封少以后就没空去了！
    这帮不要脸的东西。
    竟然拿医者收诊费比他们的俸禄高说事儿，他们咋不说说因着他们身上这身皮，背地里能挣千千万万份儿的俸禄呢！
    医者挣的每一个铜板都是凭本事！
    他们挣的钱是凭啥心里就没点儿逼数吗？
    不要批脸！
    礼部尚书也站了出来：“皇上，赵小大人有仁心，为了救治臣的母亲耗尽心力，而臣的母亲经过她的救治已立竿见影地有了效果，昨日找小大夫给她扎完针之后，她已经能张口往外蹦两个字了。
    虽然含糊，但臣能听清那两个字是臣的小名……
    若是臣的母亲能好转些，别说一百三十两，便是一千三百两臣也会双手奉上……”

 第628章 哎呀,怎么被打压成乡主了?

    “若因此就让天下学子弃文从医，在臣看来这就是胡说八道！”
    “是杞人忧天！”
    “微臣母亲的病请了无数名医，无人能医治，这足以说明整个大周就一个赵小神医！
    可每次春闱考上进士的有多少人？
    三百人！”
    “弃文从医，可不是上嘴皮子跟下嘴皮子碰一下这么容易的！”
    “这天下医匠千千万，有几个是能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大多数出一次诊就挣几文钱，每月所挣堪堪能果腹而已。
    且医者匠籍，地位底下，读书人却是士人，地位崇高，让他们弃文从医？
    臣看是不但是信口开河，还是天方夜谭！”
    “皇上，臣要弹劾他们几位，弹劾他们别有用心……”
    礼部尚书一顿输出，刚被皇帝降了官职的几个人：……
    阚闻朝也站了出来：“皇上，臣也要弹劾他们几人，他们别有用心思不纯，这样的人若是去编书，那编出来的书不得教坏读书人么？
    不妥不妥！”
    “陛下，微臣也要弹劾，微臣觉得他们就是在挑拨离间，不知道微臣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他们借机兴事，是想断了臣再去请赵小大人的路！”怀远侯跟风。
    皇帝就看向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硬着头皮走上前：“陛下，微臣以为诸位大人说得有道理，他们几个的确不适合编书。
    臣以为，不如将他们派出京城历练历练，看看民间的医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看看民间的读书人是否会被金钱诱惑而弃文从医……”
    皇帝颔首：“行吧，翟尚书你好好给他们看一看，什么地方有好缺，嗯，富庶的地方看不出来个所以然，还是要去艰苦的地方，不然也不叫历练不是！”
    弹劾赵香柚的几人：……
    他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历练个锤子！
    “太子，你说朕说得对不对？”皇帝笑看太子。
    太子冷汗津津地站出来颔首：“父皇说得对……”
    齐王来一句：“父皇，儿臣记得太子妃跟怀远侯府世子妃是亲姊妹，不知这事儿太子妃是不是知情。”
    太子被气得咧……
    “大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齐王阴阳怪气地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建议太子殿下回去问问太子妃，是不是西定伯府跟怀远侯府有仇，不然为啥侯夫人病入膏肓，世子夫人还拦着大夫不让大夫给侯夫人看病。”
    哟哟哟哟，这话可诛心了哟！
    西定伯也被齐王的话给吓出一身的冷汗，连忙站出来跪下跟皇帝请罪，说他闺女不懂事儿云云，说他闺女只是不相信赵香柚的医术，怕反倒耽误了婆婆的病云云……
    娄院正提醒他：“伯爷，当时有老夫跟着呢！”
    西定伯:……
    艹！
    这会儿黄泥糊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朕的朝堂是用来讨论国家大事，不是用来给你们耍心眼儿的！”皇帝发火了！
    “南边儿的匪患未清，东边儿又有干旱的迹象……桩桩件件的国事没见你们操心，倒是抓住一个小丫头给人看病的事儿不放！”
    “我看你们是闲得蛋疼！”
    “既然你们这般看重这个小丫头，看来朕给她的文勋官职还低了！”
    “既如此！”
    “朕就册封她为不入皇家玉蝶，不归宗人府管的异姓乡主！”嗯，下一步就可安排赐婚了。
    有乡主的爵位在身，这个丫头当念儿的媳妇也够格了！
    “陛下不可……”有人站出来反对。
    皇帝没让他说完：“咋滴，爱卿觉得朕的封赏低了？觉得既然是乡主就该入皇家玉碟？
    还是说她是个人才，光封乡主不够，还得封个实职？”
    众臣闻言吓了一跳，纷纷站出来赞同皇帝封赵香柚乡主的决定。
    一个姑娘家的爵位，又不入皇家玉碟，你管那么宽干啥？
    非要惹得皇帝给实职你才安心？
    你他娘的想跟一个小姑娘同朝为官？
    脑袋秀逗了！
    ……
    朝堂是怎么一番翻云覆雨的赵香柚并不知道，她只是一睡醒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午饭）就被家人提溜出去接旨。
    等宣旨的太监走了她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秦少安：“少安哥哥我是乡主了？”
    秦少安点头。
    “不入皇家玉碟，不归宗人府管，这样就没人能限制你行医！”秦少安提醒她圣旨的重点。
    若是归宗人府管，皇家规矩森严，作为皇室的一员，你可以浪，可以跋扈，就是不能从事下九流的行业。
    没错。
    医在古代就属于匠人的范畴，行业属于下九流。
    医术高明的人能挣钱，但是社会地位不高。
    “好处是有了爵位，你再去给人看病就没人敢轻待你。坏处就是从此以后你不能开医馆，不能去医馆坐堂。”
    “义诊也不行么？”赵香柚连忙问。
    秦少安想了想就道：“义诊应该是可以的，因为你是在行善。”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她笑道，大不了以后给小老百姓看病开方不要钱，至于说权贵人家，去一次，封的红包少了就不去第二次了。
    呵呵，这是娄院正教她的！
    “柚儿，今儿一大早怀远侯府就有人带着礼物来赔罪，我没敢收，人还在花厅里等着呢！”赵香柚去吃早（午）饭的时候，孙倩就跟她说。
    “听说昨天怀远侯下衙回家知道了这件事，就将对你无礼的婆子捆了扔去了西定伯府门口，今儿一大早还命世子将世子夫人送回娘家。”
    “这怀远侯府的世子夫人跟太子妃是亲姊妹。”作为一个合格的京城新贵的掌家媳妇，必须对这些事儿了如指掌！
    孙倩在这方面那是相当的合格！
    主要她也有个喜欢八卦，且每天都揣了瓜子儿花生去跟这条街各府的仆妇们唠嗑儿的婆婆……
    果然有瓜！
    赵香柚没猜错！
    “竟然他们拿出了诚意，嫂子就把东西收了吧，人我就不见了！”赵香柚对孙倩道。
    孙倩便亲自去前头，柚儿不见对方，但她是要见的，因为她是赵家的掌事儿人！
    至于阿奶，除非怀远侯亲自来，不然还轮不到阿奶出马。
    没过多久，仆从就将一箱子东西抬进了饭厅，赵香柚打开箱子，箱子里放着几个木头盒子，她拿出一个瞧，是一百三十两银子。
    再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一本书，瞅着挺旧的。
    她随手就给了秦少安。
    又打开一个盒子，是一匣子珍珠。
    再打开一个，是一方砚台。
    她把珍珠给了孙倩，让孙倩拿去给姐妹们分，砚台跟书全归了秦少安。
    “是好东西！”秦少安看了一眼砚台就道，“这方砚台能卖个几百两，这本书也能卖个一二百两！”
    哟呵，还是重礼啊！
    赵香柚满意了。“若是他们府上再有人来请我，就应下吧！”赵香柚道，她可不能跟钱过不去。
    “柚儿妹妹，你都吃上了？来人给我也上一副碗筷！”周念下衙回来，乐颠颠地坐到了赵香柚身边。
    他的话音刚落，就觉得背脊一冷。
    一抬头，对上了崽儿冰冰凉凉的目光。
    周念挪了挪尊臀，换到赵香柚对面坐着，崽儿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埋头给小姑娘剥虾。
    “什么叫我都吃上了？”
    “是他们都吃过了，就我没吃！”
    “喔，现在加一个你！”
    “还没恭喜你呢，你封乡主了！”周念冲她挤眉弄眼，他忽然压低声音：“你等着，以后哥哥封你当公主！”
    秦少安挑了挑眉，这个可以有。
    公主跟皇帝，彻底没可能！
    不过他这声儿哥哥有点刺耳，“殿下，一会儿吃完饭去花园……”
    “本皇子没空！”周念立刻疯狂摆手，“吃完就得走，大理寺手上有个灭门大案！”
    “对了，还有一件大事儿没跟你们说，皇后被幽禁，承恩伯被撸掉爵位，贬为庶人！”
    赵香柚：……
    “这一天天的大事儿咋就这么多喔！”
    秦少安：“是春游时的那件案子？”
    周念颔首，他用手指比了个二：“其实是两件案子，秦玉颂的小妾被杀一案你们还记得吧，其实这也是皇后的手笔，不过被记在承恩伯府的头。”
    “秦玉颂那边儿派人盯着咱们这头，瞅着三婶儿进小树林了就让她的小妾也去小树林，估摸着是让他的小妾收买三婶儿，让三婶儿回家干坏事儿。
    哪知道三婶儿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然后皇后的人本来就盯着这边儿呢，于是临时起意利用三婶儿慌乱间落下的钗子杀人。
    企图让秦家跟赵家闹得不死不休，这样自然会影响到我。
    因为赵家出事儿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我若出手，他们就能找到机会打击陷害我。
    反正计划是很好的，只是他们没想到会有孙婷这个奇葩能当众帮三婶儿洗脱嫌疑！
    哎，孙婷可惜了，若是个男娃，我一定给她在大理寺弄个官职！”
    “你以后可以！”赵香柚给了他一个他懂的眼神。
    周念眼睛一亮，是啊，等他当了皇帝，想法子让孙婷进大理寺还是容易的。
    大不了给她弄个全新的身份，让她女扮男装嘛！
    嘿嘿！
    他真是个小机灵鬼！
    太聪明了！

 第629章 收徒吗?

    赵乡主。
    听起来听挺有武侠意味，‘天地会赵香主’！
    哈哈哈哈！
    赵香柚挺开心的。
    因着孙婷的神助攻让太子断了一条大腿，虽然桂家实际上是拖油瓶，但是他们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他们可是太子的外家，皇帝把太子的外家的爵位给撸掉了，是不是代表着皇帝彻底地厌弃了太子？
    所以废太子只是时间问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太子门下依附的朝臣一夕之间就缩水了一半儿。
    剩下的一半儿一部分是打算先观望，一部分是不甘心，同时又伸出触手去接触别的皇子。
    还有一部分是跟太子勾缠太深没法子，只能跟太子同生共死。
    最后剩下一丢丢则是太子的死忠。
    太子直接气病了，偏生住在宫里的七皇子不让他消停，天天往东宫窜，不是找他要钱，就是含沙射影地讥讽一通。
    太子：……
    如今的太子跟病了的猫没两样，七皇子心中旧怨本就难平，乐得看太子倒霉。
    宫里是乌烟瘴气。
    京城风云突变，齐王作为皇帝的长子，在这个风口浪尖之下，门庭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不过这些跟赵香柚没啥关系。
    这天给礼部尚书的老娘扎完针之后，娄院正就请她去茶楼坐坐。
    坐坐就坐坐。
    有人请喝茶唉！
    “不知赵小大人愿不愿意收徒？”娄院正开门见山，他知道赵香柚不喜欢别人跟她绕弯子。
    “你老人家要分徒弟给我？”赵香柚有点惊讶。
    “不是，我想从娄家挑选两个苗子来拜你为师，跟你学习。”娄院正说出自己的目的。
    娄院正的医术杠杠的，她这几天跟着娄院正学了不少东西。
    很多她要靠着精神力才能看出来的毛病娄院正靠着把脉就能把出来。
    简直是超级厉害！
    她比楼院正多出来的优势也就是精神力，仅此而已。
    至于说外科手术，说实话她的外科手术成功率高真的是仰仗精神力居多，撇开精神力，她相信用同样的工具和药物，娄院正只要熟悉了流程一定不会比她差。
    “您这样厉害，您的子孙拜我为师，您在跟我开玩笑吧？”赵香柚就觉得有点不真实。
    “而且我的年纪还这么小。”
    娄院正笑道：“有本事的人不分年纪高低，赵大人只说乐意不乐意吧。”
    赵香柚想了想，她既然在大周讨生活，就要入乡随俗，收徒弟也是早晚的事情。
    毕竟她想干的事情全凭她自己一个人那是不现实的，如果手里有几个好用的徒弟，那就……
    只是她没想过在这个年纪收徒弟。
    实在是有点夸张。
    不过老实说，她意动了！
    怎么能不动心呢？
    全大周最高的医术代表娄院正老先生想让他的子孙拜她为师……
    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的提劲儿！
    有点上头。
    她十分努力才让自己存了一丝丝理智：“可是我不是随随便便就收徒弟的人，我的徒弟必须三观正，正直善良并且要有一颗仁心！”
    娄院正笑道：“医者仁心，那是自然的！”
    “好叭！既然如此，您让娄大夫找个时间人带过来，如果他们也愿意跟我学的话，就没名没分地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我们双方都适应一下，若是双方都满意，再说拜师的事儿成不成？”
    “好！”娄院正十分爽快地应下了，越是有本事的人收徒越挑剔，他就是这样的，所以很能理解赵香柚。
    “你上次跟和颂提过的开女子医馆的事情，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可行，如今地方已经选好了，但里面怎么布置，需要些什么样的器具……还得您给提提意见。
    还有，和颂说您提过，女子医馆里需要的女大夫您手上也有！”
    赵香柚眼睛一亮，她连忙点头：“是的是的！”
    “这样，我去看一眼房子，然后给你们画一张图可好？”
    “妇科检查需要用到的东西我匀给你们一套，你们找工匠比着做一些……”
    一说到这件事，赵香柚就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有点刹不住车。
    娄院正听得津津有味，一老一小不时讨论一下，秦少安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把他们谈话的重点记在心里，打算回去之后就帮小丫头写出来。
    最后，娄院正真诚地对赵香柚道：“女子医馆开了之后，我给您两成的股份。”
    赵香柚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要股份！”
    “我要当一个纯粹的医者！”
    她说高大上，其实就是怕麻烦。
    医患关系什么的她最烦了。
    她又不差钱！
    （骄傲脸！）
    也就坐在一旁的秦少安知道她啥尿性，娄院正被她给震撼了，心中惊叹，这小丫头的抱负真是他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的！
    惭愧啊！
    惭愧！
    赵香柚忙，所以跟娄院正说好这事儿就一起去女子医馆选址的地方去看了一眼。
    回家吃完饭赵香柚就窝在屋里画起了设计图纸。
    这是造福京城女性们的好事儿，她画得十分用心。
    后来还是崽儿觉得时间太晚了，强行收了她的纸笔让她休息。
    第二天赵香柚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女学，让封大夫挑二十个医术过关，愿意来京城闯荡的女医来……
    然后她就带着上门的娄大夫出去给人看病了。
    哎呀，她这一天天的好忙呀！
    经过几天的治疗，礼部尚书的老娘可以蹦跶出几个不同的字来，不管怎么说，她能表达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并且。
    她能控制大小便了！
    礼部尚书又命人给赵香柚送了一堆礼物来，一则是为了感谢她，二则是恭喜她当上了乡主。
    这番动静一出，怀远侯就坐不住了。
    这天他告假，亲自上门来请赵香柚帮他的老妻医治。
    赵香柚见他态度诚恳，就答应了下来。
    怀远侯恨不能扯了她的袖子就走，天知道他是怎么按耐住自己那颗如烈火焚烧的心安心等着。
    等赵香柚去换了一身儿衣裳，带上医助和县男跟他回家。
    呃……
    她去看病带县男做怎么？
    到家后怀远侯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说难道县男也会看病？
    但秦少安警惕的目光让他瞬间明白，这是对他们家不放心呢！
    怀远侯把那倒霉儿媳妇搁心里又骂了千儿八百遍！

 第630章 大病

    “您派人去请娄院正了么？”赵香柚问怀远侯。
    怀远侯忙道：“从乡主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请了。”昨儿跟皇帝告假的时候他就求了皇帝。
    赵香柚颔首：“那一会儿娄大夫来了，还请您让人将他带进来一下。”
    怀远侯忙吩咐下去，这一次赵香柚直接被带进了怀远侯夫人住的院子。
    侯夫人住的院子很大，也很安静，下人们见侯爷带人进来了，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退到一边儿站好，垂着头行礼。
    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夫人可休息了？”秦少安在外头的厅堂等着，怀远侯问侍女，侍女道：“回侯爷的话，夫人醒着呢。”
    “招待好县男。”怀远侯下令，侍女们忙着给秦少安上茶上点心。
    赵香柚被带进内室，一股子浓郁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屋子里的窗户官的严严实实的，不透一丝儿风。
    她皱了皱眉头，建议道：“病人呆着的屋子空气需要流通才好，若是怕被风直接吹着，可以将窗户开一条小缝，然后窗户边儿上放置一道屏风遮挡一下就行了。”
    怀远侯闻言连忙吩咐人去办。
    “这屋里熏的可是安神香？”赵香柚又问，一名老嬷嬷就躬身答道：“是，我们夫人睡眠不好，故而屋里长年用安神香。”
    赵香柚道：“把安神香先撤了。”屋子里的气味儿这么浑浊，好人都得呆病了，更别说是病人。
    那嬷嬷看了眼怀远侯，怀远侯道：“照着乡主的意思做。”
    嬷嬷忙应下。
    侍女引着赵香柚转过屏风，入眼便是一张非常大的描金的拔步床，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可拔步床这东西前头还有一块儿地儿，挺挡事儿，赵香柚直走到床边儿才看到侯夫人。
    “这就是陛下新封的乡主？赵乡主？”妇人挣扎着要坐起来，她的丫鬟忙给给她腰上垫了一个绣着福禄寿的大迎枕。
    “见过侯夫人！”赵香柚十分乖巧地跟她行礼，上次对她无礼的人也不是侯夫人，她这个人一向是非分明，不喜欢迁怒他人。
    侯夫人虚弱地笑道：“好孩子，上次真真儿是对不住你，我也没想到我那儿媳妇竟对你如此无礼。”
    说完，她就咳嗽起来。
    赵香柚豁达道：“没事儿，事儿已经过去了，我先给您把脉吧！”
    她说完，医助就把脉枕递到她手上。
    赵香柚仔仔细细地给侯夫人把脉，心中一沉，果然是太医院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她的身体已经十分的破败了。
    根据脉象，她觉得应该是症瘕（腹部里头的癌症）。
    用上精神力一扫描，果然是宫颈癌，还是后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肿瘤并没有扩散。
    只有手术。
    “我这里有补元气的药丸，成本价一百两银子一丸，侯爷可要给夫人用？”赵香柚把完脉就问怀远侯。
    怀远侯想都不想便道：“用！”
    可以！
    耿直！
    赵香柚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怀远侯：“一天一粒，随便什么时候吃，这是十天的量，先吃十天看看吧。”
    怀远侯点头几下，他亲自给老妻喂了一粒。
    侯夫人还瞪他一眼，好像再说有外人呢。
    可怀远侯跟没看见似的，十分自然从容。
    赵香柚心说这个怀远侯还有几分人样儿。
    “我给夫人扎一套针，若是娄院正来了请他在外间稍微等一下。”
    怀远侯应下之后就离开了。
    赵香柚让侯夫人的侍女帮她脱掉身上的衣裳，开始给她扎针。
    她一边儿给侯夫人扎针，一边儿跟她说话，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侍女惊讶极了。
    她们家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更别说这么快就睡着。
    “让夫人睡一会儿，一刻钟之后我过来。”赵香柚对侍女道。
    她从里间出来，坐着陪秦少安说话的怀远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他有些紧张地问：“乡主，我妻子的病……”
    赵香柚毫不客气地道：“病入膏肓。”
    怀远侯闻言神色就是一紧，太医院的人虽然没说这么直白，也是透了让他们把后事准备起来的意思。
    他这辈子虽然身边的女人不断，后院儿也有些妾室，但他真正尊重的，放在心上的也只有发妻。
    他跟发妻是打小的情分，在他最为艰难危险的时候发妻也没放弃他，一直陪着他……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怀远侯的声音有些发颤。“若能治好我妻子，我便是倾家荡产也是愿意的。”
    赵香柚道：“侯夫人得的是症瘕，且以进是晚期，如今唯一的办法是将她的子宫摘除了，这样许能帮她续命几年。”
    “不过，手术是有风险的，一旦决定做手术，侯夫人有可能直接挺不过去，也可能死于术后的并发症……”
    怀远侯的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若是手术，您有几成把握？”
    百分之百！
    这是皇帝给她介绍的生意，她知道皇帝有更深层次的用意，周念已经跟她透露了。
    所以她要不就不治，要不就要把人给治好。
    “我有五成的把握让侯夫人在术后活下来，续命三四五六年。”
    “您等娄院正来了之后再问问他的意见吧！”
    怀远侯想了想，便道：“我想问问乡主，若是成功了，剩下的三五年里她能不能跟正常人一样？”
    赵香柚颔首：“能跟正常人一样到处走，不过是身体稍微弱一点，不过多注意着点儿就没事儿。”
    “那就请乡主给我妻子做手术吧！”怀远侯给赵香柚拱手行礼，老头儿长得挺高大的，这一弯腰，是相当的真诚。
    赵香柚没想到怀远侯愿意为老妻做到这个份儿上，要知道他不但是侯爷，还身居内阁，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是那种身上挂着闲职的勋贵所不能比拟的。
    这老头儿明明有一后院儿的女人，她还以为这老头儿是个花心的人渣呢。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怀远侯是那种标准的封建男人，怕满院儿的女人只有妻子在他眼中是人，是他的爱人与家人，而后院儿的其他女人则是他养的猫猫狗狗，专门用来伺候他的。
    赵香柚能理解怀远侯这样的古代男人，毕竟古代男人只要有钱就没几个不纳妾睡通房的，但是却接受不了这样的男人。
    反正她将来的老公敢纳妾……
    煽了！（阉了！）
    再一脚踹了！

 第631章 挖墙脚?

    “您不等娄院正了？”做手术是大事儿，赵香柚提醒怀远侯要想清楚。
    “问老夫什么？”娄院正带着娄大夫从外头进来，跟秦少安和怀远侯见礼。
    赵香柚就把自己的诊断跟娄院正说了一遍。
    娄院正频频颔首。
    “所以只要做手术，症瘕就有可能治愈？”娄院正两眼放光地问，其实杏林界一直都是知道手术这一回事儿的，传说华佗神医在手术上就十分有建树。
    像赵香柚做过的手术比如开腹取子，比如开颅……传说中华佗神医都做过。
    只可惜他死得太突然，他的神技并没有传下来。
    现在听到赵香柚说要做手术，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可是手术对象是侯夫人，部位又……怀远侯不会让他旁观的。
    哎……娄院正有点失望。
    赵香柚道：“是，只是术后病人有可能痊愈，也有可能几年之后症瘕会复发。”
    说完，赵香柚就转身进屋去调整她的金针，调整完了才又出去，再等一刻钟就能取针了。
    厅堂里，娄院正正在跟怀远侯讨论侯夫人的病情。
    赵香柚坐下喝了一口崽儿递给她的茶水，开口建议怀远侯：“手术前侯夫人需要调理一段时间身体，这个就劳烦娄院正给侯夫人开些调理的方子，这方面我不及娄院正。”
    “趁着这段时间，侯爷在侯府选出一个院子来专门给侯夫人养病，其中养病的房间摆设要简单，普通的架子床就行了，拔步床什么的就算了……
    侯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不要戴金银首饰，不要留指甲，每天把头发用布包起来，包头发的布和身上穿的衣裳每天都要用沸水煮过，再暴晒……
    房间每天兜要用艾草等药物熏一遍，安神香就不要用了，我这里有安眠的药丸，侯夫人每晚入睡前服用一粒就可以了……
    最最要紧的是，收拾一间手术室来，手术室里用的床三尺宽就行了，不能有架子这些玩意儿，弄个床板就行。
    手术室的房顶把瓦片取了换成透明的玻璃，两边儿要有窗户，窗户全部都要玻璃……”
    赵香柚叭叭叭地说，怀远侯命人赶紧记住，回头他去安排。
    这一顿说，一刻钟又过去了。
    赵香柚去给侯夫人取针，侍女轻轻地将被褥给她盖好，当要放下帐子的时候被赵香柚阻止了。
    本来空气就不流通，再把厚实的帐子一放就更加不流通了。
    “过半个时辰就把夫人喊醒，晚上再睡！”她叮嘱。
    “夫人睡着了？”跟进来的怀远侯十分惊讶，看着床上老妻安稳的睡颜，怀远侯就红了眼眶。
    得，还是个感情丰沛的老头子。
    从怀远侯府出来，赵香柚又多了两千两银票，上马车她就将银票派崽儿怀里，十分土豪地道：“给你花！”
    她养崽儿的方针就是富养！
    就是这么豪横！
    崽儿将银票装进自己个儿的荷包收好，看着靠着他闭上眼睛秒睡的小丫头，勾起了唇角。
    小丫头喜欢给人看病，别看她每次都很累，但每次给人看病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是亮的。
    比天上的星星亮多了。
    他希望，他的小姑娘这辈子眼睛都亮晶晶的，不要沾上一丝一毫的阴霾。
    ……
    另外一个需要做手术才能根治的病人拒绝了。
    但是赵香柚发现这个病人的病跟十公主差不多，他中的是蛊毒。
    不过她只跟娄院正说了，然后由娄院正去禀报皇帝。
    接下来这头她就不管了。
    皇帝知道消息之后大发雷霆，蛊果然已经下到了他的肱骨之臣的家中。
    不知道朝中的大臣们有没有中蛊的……
    十天之后。
    怀远侯府的手术室改造完成，赵香柚要的女医和医助也被镇远镖局给护送了过来。
    赵香柚将她们安置在娄院正一早就给她们准备好的院子里，在考察了一番他们的医术之后，娄院正就让娄大夫以济仁堂的名义跟她们签订契约。
    这下子济仁堂要开女医馆的事儿瞬间就传遍了京城。
    皇帝也知晓了这个消息，他把娄院正叫过去问了几句，知道这些女医跟女医助都是赵香柚开在乡下的女学培养出来的就对小丫头赞赏有加。
    于是，他便跟娄院正道：“从里头挑选两个拔尖的纳入太医院！”
    娄院正：……
    大老板在线挖墙脚！
    “皇上，您的意思是太医院要增设女太医？”
    “是，朕早就有这个打算！”皇帝答得干脆，娄院正就问：“吏部和太仆寺那头……”
    皇帝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人，当然，昏君除外。
    “这都是小事儿，朕即刻下旨就成了，正好太后有病，有男人不好窥探的病，朕为了给太后治病遍寻天下女医，便是为了太后，太医院也得增设女太医。
    谁要是反对，那就是让太后去死。”
    娄院正：佩服！骚还是您骚！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皇帝也是忽然起意，心说太医院增设了女太医，那就得有人专门来管女太医，他封赵香柚一个太仆寺的官儿就更说得过去。
    “三个吧，你去挑三个女医进太医院。”皇帝想了想又道，手下兵太少也不像样子。
    娄院正：……
    大老板真是不要脸！
    皇帝问完女子医馆的事情，又问他怀远侯夫人的事儿，娄院正就把自己个儿知道的都说了。
    听说赵香柚这丫头要摘怀远侯夫人的子宫，他下意识地捂着肚子，感觉肚子有点疼。
    这虎丫头，还真敢！
    哎，念儿咋就不挑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喜欢呢？
    非得喜欢这么虎的！
    不行，明儿得把他给选进宫，正妃没娶，先让他挑几个妾。
    一个大男人身边没个妾伺候像什么样子。
    他在念儿这么大的时候娃都满地跑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功夫就到了要给怀远侯夫人动手术的日子。
    可以说，全京城的人都在等。
    东宫。
    太子阴沉着脸问他的贴身太监：“那头可说了？可安排好了？”
    太监笑着躬身回答：“回殿下的话，已经安排好了，怀远侯夫人的手术只会失败，不会成功……”
    “那就好！”太子的眼中划过一丝狠戾，赵香柚，秦少安，周念……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632章 房梁被动了手脚

    赵香柚收的两个见习徒弟她非常满意，这两个人应该算是娄家小辈里天分最高的。
    赵香柚不用教他们基础，只是先将人体穴位图、人体经脉图、人体内脏结构图、人体骨骼结构图……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找时间记熟悉了。
    喔，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副可以拆卸的骷髅架子，让他们没事儿就拆着玩儿。
    前脚两人将东西拿回去，后脚娄大夫就上门来求购来了。
    赵香柚：……
    送上门来的钱不赚白不赚！
    嚯嚯嚯！
    然后又抽空带着新鲜的试用期徒弟给兔子做手术，她给示范一两遍，就把两人扔手术室里，让他们疯狂地做同一种手术。
    兔子管够！
    反正死了可以喂狼！
    当然拿猪肉练习针法也是同步进行的。
    到了给侯夫人手术这天，赵香柚就决定带着娄嫦去旁观，可把娄清陶给羡慕坏了。
    赵香柚安慰他：“放心，将来总会碰到家属不乐意让女性旁观的手术。”
    娄氏兄妹：……
    感觉师父在挑拨离间咩……
    不过虽然娄清陶不能旁观，但他还是跟着去了，万一师父要跑腿的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侯府，被侯府的人热情接待。
    这头侯夫人要做手术了，她跟侯爷都签了赵香柚的手术同意书，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一道鬼门关。
    闯过了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多活几年，闯不过明年的今天或者是明后天便是她的忌日。
    于是将儿孙们都叫了进去，陪着她说话，她把自己个儿的体己给儿孙们分了分。
    瞧着儿孙们一个个的红了眼眶，还有些在偷偷抹眼泪，侯夫人就笑着跟他们说：“你们可别哭，病痛折磨了我这么久……我早就不想活了。
    这一次是老天爷给机会，不管这一关能不能过，对我来说都是解脱，你们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娘……”二儿子听了她这话，跪在她面前扯着她的衣袖泣不成声。
    其他人见他跪了，也纷纷跪成了一片。
    “行了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别惹得你们娘心里不舒坦！”怀远侯赶人，儿孙们只好都出去。
    把空间留给老两口。
    “我若有个好歹……”
    “别说丧气话！”怀远侯打断侯夫人的话，侯夫人笑道：“你让我说完，不然我不安心。”
    “我若有个好歹，你就别续弦了，不然这后院儿指定要不安稳。”
    怀远侯点头：“我也没想过要续弦。”
    “我这辈子的妻子只能是你，下辈子你若愿意，还嫁给我。”
    侯夫人笑着道：“下辈子你要是个普通百姓我就嫁给你，若是如现在般位高权重就算了。
    我跟你过日子先是担心受怕，后头日子好起来了，又得给你管着后院儿的女人们，这些女人生了孩子，我还得养育他们。
    对他们好是应当应分，稍微有点儿照顾不到，就是为母不慈。
    严厉不得，也纵容不得。
    严厉了会有人说我刻薄，纵容了会有人说我打算将庶子庶女给养废了。
    多少个孤单的夜晚我都会想，你又在哪个女人的床上，是不是跟她说着也和我说过的甜言蜜语……”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你，我从家里带来的几个侍女都是给你准备的通房，是我先主动给你塞女人的。
    在娘家，娘亲跟祖母都教导我要有大妇风范。
    周围认识的人也都一个赛一个的贤良……我若知道贤良的背后是无数酸楚的眼泪和寂寞的夜晚。
    打一开始，我就该做一个不容人的妒妇……”
    也许是对手术不抱希望，侯夫人把藏在心里憋了半辈子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她笑着说这些话，可每个字都透着浓浓的悔意。
    怀远侯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老妻竟然……
    “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不可理喻，其实你只想想，若我在外头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还生几个孩子，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那么我……看着你去别的女人院子里过夜，让她们怀孕生孩子……就是什么滋味。
    有时候真的想，其实就这么走了也挺好……”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也没有别的话嘱咐，还请侯爷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儿上，不续弦，家就让儿媳妇管着，老大不中用，你好好培养骅儿，将来爵位直接传给骅儿……”
    怀远侯泪流满面。
    他哽咽着颔首。
    这些年老妻从未跟他红过脸，什么时候都是笑盈盈温温柔柔地跟他说话，他从未想过老妻看他去妾室通房的房里过夜会难受。
    那些女人算什么？
    说不准儿她这病就是心里藏着事儿，不高兴，闷出来的！
    ……
    “你是就是赵乡主？”夏骅跑去花厅，把所有人都打量一遍，然后目光落在赵香柚的身上。
    赵香柚点头：“对，我就是，你是谁？有何指教？”
    眼前的少年脸嫩得很，一张娃娃脸十分可爱，偏他板着一张脸，眼眶子还是红的，瞧着可怜得咧……令人心生怜悯。
    少年‘噗通……’跟她跪下：“求乡主一定救救我祖母！”
    “我是夏骅，我娘先前怠慢了乡主，我替我娘跟乡主赔罪……”
    赵香柚：……
    “医者仁心……且你娘是你娘，你祖母是你祖母，我不会搞混的，所以还请你放心！”
    夏骅结结实实地给赵香柚磕了三个响头：“谢谢乡主！”
    然后起身就跑了。
    “乡主，侯夫人已经去了手术室，还请乡主跟奴婢来！”夏骅跑了，管家来请赵香柚。
    赵香柚一行人呼啦啦地都塞进了有手术室的院子，秦少安跟娄清陶坐在花厅等，娄院正和娄大夫跟着赵香柚去手术室的隔间，给侯夫人把脉，并将脉案记录下来。
    赵香柚带着人去手术室做术前准备，出于谨慎的本能，她用精神力探查了整间手术室。
    然后。
    她的脸黑了。
    赵香柚把怀远侯单独叫到手术室，她指着头顶上的房梁对怀远侯道：“侯爷，房梁被人动过了，手术的过程中，玻璃掉下来我和侯夫人都可能丧命！”
    怀远侯一听这还得了？
    连忙要叫人检查，却被赵香柚拦住了：“侯爷身边的人都能信得过么？”
    “便是信得过，这般动静儿之后也会打草惊蛇。”
    怀远侯立刻冷静下来，刚才他一着急，差点儿就莽撞了！
    “那乡主的意思是……”

 第633章 悔不当初

    “有人不想让我给侯夫人做手术成功，所以如果侯爷愿意，我就将侯夫人偷偷带走。
    侯府一个人都不许跟，我也不会跟您说我把侯夫人安置在何处。
    一切等时手术过后我再通知您。”
    “若是您愿意，就安排我们悄悄离开侯府。”
    “若是您不愿意，我就不能再替侯夫人医治了。”
    赵香柚说完也不催促，静静地等着怀远侯做决定。
    怀远侯迟疑了片刻就道：“我要跟妻子商量一下，还请乡主稍等。”
    赵香柚颔首，跟他一起出了手术室。
    过了一会儿，怀远侯过来找她，说妻子同意了。
    只是妻子身体虚弱，必须得有人将她送出去才行，赵香柚却道不用，她去给侯夫人扎了一套针，又给她服用了一粒药丸。
    侯夫人当即就能下床走动了，把怀远侯给惊住了。
    于是侯夫人跟赵香柚就打扮成婆子跟侍女，两人装作跟着秦少安离开侯府去赵家去东西，一路走出了侯府。
    愣是没有一个人怀疑。
    怎么可能怀疑？
    谁也想不到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能下床走路？
    赵香柚跟侯夫人坐上马车，侯夫人就不行了，赵香柚将把车厢里的椅子拉开拼成一张小床，搀扶着侯夫人躺下。她跟赶车的秦少安道：“少安哥哥，我们去温泉庄子！”
    温泉庄子里也有一间被改造出来的手术室。
    “嗯！”崽儿轻轻地应了一声儿，赶到温泉庄子以后，赵香柚亲力亲为地伺候侯夫人休息。
    经过一番奔波，做手术就得换个时间，得让侯夫人缓过来才行。
    趁着这个当口，崽儿把山里浪的狼找了回来，有狼群守着，崽儿就放心大胆地回京城去把赵香柚的医助给接过来。
    这下子连娄家兄妹都没份儿参与了。
    也不是怀疑他们，就是单纯的怕人多之后暴露行踪，万一手术的过程中再被搅和就完了。
    这头怀远侯命心腹偷偷地出去了一趟，过了一会儿娄家就有人来请娄院正跟娄大夫等人，说家里出事儿了。
    剩下赵香柚的医助已经被秦少安给接走了，怀远侯命心腹把侯府控制住，又命人去手术室弄出动静，不一会儿两只狸花猫狠狠地砸在屋顶的玻璃上，房梁应声而断，玻璃哗啦啦地砸了下来，两只狸花猫的尸体躺在玻璃碎片上，鲜血直流。
    看着这一幕的怀远侯眼底闪过浓浓的杀气。
    怀远侯一夜未眠。
    他命人传出侯夫人跟赵香柚似是而非的消息，
    然后就坐等谁不安分。
    结果……
    是世子身边的人跟后院儿的一个妾勾结起来，然后往外递消息。
    怀远侯当然不相信他儿子会杀亲娘，他大儿子是是个脑子不清醒的，但也是个胆小的，他没有弑母的胆子。
    况且。
    杀他亲娘有什么用？
    想继承爵位就该杀他这个亲爹啊！
    怀远侯的心腹连夜抓人，审人。
    世子身边的人是被他后院儿的一个妾室收买的，而这个妾室是皇后安插进后院儿的。
    怀远侯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当作不知道，为啥呢，若他将这个女人送走，皇后肯定还会想法子再塞女人进来。
    到时候他不一定能识别出来，还不如一开始就装糊涂，反正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更何况这女人还给他生了他生了两儿一女！
    怀远侯认为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便心里眼里都是孩子，便是为了孩子也不会再替皇后卖命。
    谁知道……
    现在他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纳妾会让老妻每日都强颜欢笑，早知道纳妾会引来这么多麻烦，他还纳个屁的妾！
    不纳妾不就屁事儿没有了？
    别人就算是再塞人，也不过是些许下人……
    男人，管不住当下二两肉，迟早都会出问题。
    老头子转头就去改家规，老夏家打今儿起，男子年四十膝下无子才能纳妾。
    ……
    这个家规一出，直接把怀远侯府所有人都打懵了。
    这还不算，老头儿第二天就宣布分家，把庶子们都分出去，妾室全出府跟着儿子过日子。
    顺便带一封放妾书走。
    伺候了怀远侯半辈子的妾室们：……
    卧槽！
    糟老头子不做人！
    可她们除了哭哭啼啼地哀求又有什么办法呢？
    怀远侯被哭得烦了，怒道：“不想走就留下，来人，去找了牙婆来！”
    妾室们：……
    糟老头子不做人，连畜生都不做了！
    惹不起！
    走了走了！
    温泉庄子。
    怀远侯府的动静没传到这儿来，侯夫人在温泉庄子养了两天就进了手术室。
    血浆啥的赵香柚都提前准备好了。
    这一次是大手术，虽然只有一个医助帮她打下手，但她有精神力跟灵泉水这两样外挂，还是十分顺利地将手术完成了。
    一台手术下来，如秦少安预料的那般，小丫头又累晕过去了。
    他也如往常那般，搂着小丫头昏天黑地地睡一觉。
    等她睡醒了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赵香柚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检查侯夫人的情况，她跟医助换班，让医助去休息。
    精神力扫描了侯夫人的伤口和全身，一切都很好，特别是腹腔内的伤口，因着她用了一点点灵泉水的原因，恢复得很快，很不错。
    而且也正是仗着有灵泉水净化，不用担心癌细胞扩散，她保留了两侧卵巢没切除。
    虽然就侯夫人这个年纪已经绝经，但卵巢关系着雌性激素的分泌，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是千万不能摘除的。
    “来吃面！”秦少安进了病房，走到她身边给她塞了一块儿点心。
    是椒麻饼。
    焦香酥脆，咸中带甜，赵香柚很喜欢吃这种饼。
    她的的确确是饿了，就着秦少安的手把椒麻饼给啃完了。
    秦少安面露嫌弃地拿帕子把手指擦干净：“我的手指又不是饼！”
    他的手指让小丫头咬了一口，倒是不疼，就是给他糊了一手的口水。
    “嘿嘿，不小心，太饿了！”小丫头赔笑，她推着秦少安出门，外间的桌子上摆着两碗面。
    “少安哥哥是你煮的么？”赵香柚吃了两口之后就问。
    “嗯！”秦少安应了一声儿，埋头吃面。
    他跟阿奶学了好久，就煮面还勉勉强强能拿出手。
    还好小丫头不嫌弃。

 第634章 点不醒

    赵老太太是个过日子仔细的人，如今便是家里已经有了泼天的富贵，她也不搞勋贵们的那一套排场。
    家里是个主子腚后头都跟一长串的下人……这败家程度在她老人家眼中得糟天打雷劈！
    在她老人家意识里，下人得有，但是够用就行了。
    真没必要一个院儿就安置好十好几个下人。
    温泉庄子更是，有狼崽子们当守卫，温泉庄子就两个门房加两个洒扫的婆子便完事儿了。
    平日里门房一个人守门，另外一个也跟婆子们一起干活儿，把庄子的卫生打扫了、华花草草修剪一下，伺候一下园子里的蔬菜果木……一天干不完，就分地方，今天干这个活儿，明天干那个活儿。
    人少，庄子里还是弄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
    怀远侯夫人能下地之后，见赵香柚跟秦少安都要干活儿，并且赵香柚还要照顾她，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但凡能自己做的事儿，只要不累人，她也不麻烦别人。
    住在赵家的温泉庄子，穿着赵香柚给准备的细棉布衣服，头发就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髻，也不作钗环……
    这样的日子竟让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轻松。
    更快乐的是看两个少年人日常互动，少年瞧着一脸的冰冷，可是对少女却是处处体贴。
    两个人每天早上都要一起练功，然后会一起念书，一起干活儿。
    虽然有时候男孩子对女孩子有点严厉，可严厉下掩藏着的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情愫。
    这种情愫不能说是男女之情，可也不是纯粹的亲情。
    喔，别看小丫头一天天哥哥哥哥地叫着，少年可不是她的亲哥哥。
    反正……
    就是很甜。
    让人向往的那种甜。
    有时候怀远侯夫人觉得自己真是……她都多大年纪了，还羡慕少年人。
    “柚儿啊，你的少安哥哥不错，你们是不是定亲了？”这天，赵香柚给怀远侯夫人换药扎针，怀远侯夫人就问她。”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怀远侯夫人深深地喜欢上了赵香柚这个小丫头，于是称呼从乡主变成了名字。
    “没有没有！”赵香柚连忙反驳，“伯母这话可不能瞎说喔，万一让外人知道了少安哥哥还要不要名声了！”
    “若是影响到他找媳妇，我可就罪过大了。”
    怀远侯夫人被她给逗笑了，她问赵香柚：“你这个丫头，男人花心在外头还能博个风流的美名，根本就用不着你替他担心名声。
    相反，我们女人却不能行差踏错。
    不然就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所以，便是要担心名声，也应该是你担心自己的名声，怎么就担心起县男的名声来了？”
    赵香柚认真地道：“因为我在乎少安哥哥啊，他是我的亲人，我自然是在意他的名声。
    而我自己就无所谓了，只要自己个儿高兴，管别人怎么说我呢！
    我又没吃别人家的米，我自己个儿又不差钱，又不需要依附着谁过日子，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便是我将来养个十个八个的面首又如何？
    我有钱啊！
    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这日子怎么开心怎么过，别人管得着么？
    说句不好听的，我若是处处在意别人怎么想，为了个别人嘴里的好名声而苛待自己，违背自己的心愿不开心地活着，别人是能给我发钱呢，还是给我立牌坊宣扬我的美名呢？
    指不定当着我的面儿夸我，回家没人的时候就骂我傻缺呢！”
    赵香柚跟怀远侯夫人相处了几天也很舒服，她跟别的勋贵夫人不一样，别人都爱端着，她不，她特别地平易近人。
    一点儿都不嫌弃温泉庄子简陋没人伺候，故而她跟怀远侯夫人说话也有点口无遮拦。
    养面首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轻飘飘地说出口。
    怀远侯夫人被她的话给震撼了。
    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等她回过神来就叹了一声儿：“我这个老婆子还没你个小丫头活得通透。”
    赵香柚不赞同地道：“您还没五十，人生才走了一半儿，这么能说自己老呢！”
    “您一点儿都不老！”
    “您听我的将来好好保养，别人开不开心不重要，只要你自己开心就行了。”
    “只要心情愉悦保养得当，您便是再活个四五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天下可不缺奇迹，您要对自己有信心，对我的医术有信心！”
    怀远侯夫人笑了：“我能多活个三五年就赚了，可不敢想三五十年。不过你说的对，将来我就怎么开心怎么来！”
    再不惯着别人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儿她也不想操心了！
    毕竟将来的岁月都是她捡来的，尚若她在手术那天就死了，儿孙们的事儿她照样是管不着的。
    这么一想，心情豁然开朗。
    “柚儿啊！”怀远侯夫人心情一好就想管管闲事：“安阳县男很不错，这么好的人错过了可不好找，我觉得你跟他很相配，不如等我好了去问问他，给你们做个媒。”
    赵香柚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兔子不吃窝边草！
    况且她一手养大的崽儿也不是为了给自己个儿啃的呀！
    多不好意思啊！
    老牛啃嫩草……
    这事儿她做不出来！
    太羞耻了！
    “我就是他妹妹，且我才多大年纪……您可千万别去问他，他年纪大了，您若是认识性子好，脸蛋儿美的姑娘不如帮他牵牵线！”
    “要是能成，我给您封一个超级大的红包做谢礼！”
    怀远侯夫人心说这小丫头没开窍。
    安阳县男有得等唷！
    不知道她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小丫头开窍。
    “柚儿，晌午你想吃什么？”怀远侯夫人正想着呢，窗外就传来秦少安的声音。
    赵香柚就问侯夫人：“您想吃什么？只要是清淡的可以随便点。”
    侯夫人笑道：“有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
    赵香柚却很是犯愁，吃什么好呢？
    “哎呀，你都是个大人了，吃饭这种小事情你就自己做主好啦！”点菜什么的真的好难，还是吃现成的好！
    “嗯！”窗户外的少年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又问：“你先不想吃野菜？想吃我就去后山挖。”
    “想吃！”赵香柚道，“还想吃干煸肥肠、粉蒸牛肉、醋溜肝尖儿、粉丝白菜、甜皮鸭、桂花藕……”
    说好的点菜好难呢？
    真正难的是窗户外的这位好吧？
    让他把这些菜做出来，便是打死他也不会啊！
    于是，崽儿施展轻功去京城，窜了好几家酒楼和小摊儿把菜买齐全了，又施展轻功回到温泉庄子……

 第635章 皇帝的克星

    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人就容易忘事儿。
    也不想挪动地方儿。
    关键是，秦少安他偷摸地把老太太给接来了，便再不用施展轻功送外卖了。
    于是……
    岁月静好，安然若素……个屁啊！
    怀远侯都要疯求了！
    这都一个多月了都没有老妻的信儿，他老人家在线暴躁，跟吃了火药桶似的，连皇帝他都敢怼两句。
    皇帝就有很郁闷。
    考虑到怀远侯还是很能干的一个臣子，他老人家也不是不能容人的君主，关键是人家怀远侯怼人也说的是正事儿，你能咋整？
    像昏君似的把人给拖出去砍了？
    不能够啊！
    而且这老头儿还明刀明枪地逮着太子跟皇后弹劾。
    虽然他手里没有证据，但是他能抓到皇后跟太子别的小毛病弹劾，虽然不能让皇后和太子伤筋动骨，但也足够恶心这娘儿两个。
    他把态度一摆出来，可把以齐王为首的其他几个皇子王爷给乐坏了。
    依附于他们的臣子们也阴一下阳一下地跟着怀远侯起哄。
    对于这些，皇帝只表面上斥责太子和皇后，并没有实际的惩罚，于是怀远侯就连皇帝一起喷了……
    皇帝的脑袋那个疼唷，他是下定决心要废太子。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皇帝将周念找来：“你，跑一趟赵家郊外的温泉庄子，瞅瞅情况，要是侯夫人好了，就让那丫头赶紧把人给送回来！”
    为啥怀远侯都找不到的人皇帝却能清楚地知道动向呢？
    因为他派了暗卫盯着。
    还因为崽儿特意给皇帝的暗卫留下了一丢丢线索。
    不然呢？
    你几个人一隐匿起来，连皇帝都找不到，皇帝能放心你？
    如果皇帝不放心你，那他就很有可能做出杀掉你的选择。
    历朝历代，便是昏君也不会喜欢不被自己掌控的臣子。
    “您自己个儿派人去，我忙着呢！”周念不干，他一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了，皇帝还添乱。
    “灭门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我哪儿有功夫去帮您传话？”
    “您就派个人去不就得了么？”
    皇帝虎了脸：“你以为我愿意？”
    “人家明明瞒着所有人偷偷躲在温泉庄子治病，偏朕知道，这不是跟人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么？”
    周念白了皇帝一眼：“这不是应该的么？您是皇帝，您做啥都是应当应分的！就是叫他们立刻去死他们也该谢恩！不过是监视监视他们……这表示您重视他们，他们知道了理应感到高兴才是！”
    “屁话！”皇帝骂道：“朕派人监视你你高兴？”
    周念很是光棍儿地道：“自然是高兴的呀，这样儿子被人刺杀的时候您的人不就能及时出现救儿子一命啊！”
    “我说爹，咱们打个商量，你多派点儿人监视我呗！”
    皇帝被周念给噎住了。
    他伸手虚点了点周念，半响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孩崽子。
    “当皇帝是讲究方式方法的，你说的话有道理，但仅仅是有道理而已，这个世间并不是有道理就真能走遍天下。
    朕暗中派密探监控百官，但表面上却是要拿出一副仁君的样子……要让朝臣们心甘情愿地为朕卖命，而不是因为惧怕为朕卖命。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很大。
    帝王心术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往后你沐休的时候就回宫，朕要好好教导教导你！”
    “我不学！”周念十分干脆地拒绝，“您有功夫就教导太子，我又不是储君！”
    皇帝：……
    “你给老子滚！”
    “儿臣遵命！”
    周念麻溜地滚了。
    皇帝的胸口起伏得厉害，他指着周念消失的地方骂道：“这个逆子！”
    王顺递了一盏茶到皇帝手上，他劝道：“陛下，九皇子有一颗赤子之心，他不跟您玩儿心眼儿，是真将您当父亲。
    不然就是他再蠢也说不出才将那番话来。”
    皇帝听了王顺的话气就消了很多，王顺说得对，他辣么多儿子，只有周念将他当爹，其他人都将他当皇帝。
    当上司。
    他们都想坐他腚下的位置。
    唯有周念把他当爹，不想他为难。
    这么一想，皇帝又心疼起周念来，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摆放着的一个画册上懊恼地抬手拍了拍额头。
    “朕让他这个逆子气得，正事儿都忘了！”
    皇帝精挑细选了几家贵女，命人给几家贵女画了画像，打算让周念先选几个娶回后院儿当侧妃，先伺候着他。
    结果这逆子气得他……
    王顺给皇帝捏肩膀：“陛下，九皇子如今连个府邸都没有，您这个时候给九皇子选侧妃，不管是侧妃家里，还是九皇子殿下都没脸面不是。”
    “朕知道，让他先选，选完了就用这个由头把王府还给他，封号给他恢复了！”
    “这孩子……”
    王顺继续给皇帝顺毛：“陛下，好饭不怕晚，九皇子殿下如今这般努力办差事，您该高兴才是！”
    皇帝想想儿子努力的样子，也觉得欣慰，这一篇儿就算是暂时翻过去了。
    “你找人去跟怀远侯透个话，赵家名下的产业他不知道一家家地找么？朕给他放三天假，三天之后他还找不到他媳妇，活该打一辈子的老光棍儿！”
    皇帝气哼哼地道，怀远侯抽风分家，打发了所有的庶子和妾室的事儿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他这个当皇帝的自然也是知道的。
    王顺应下，出去安排这事儿。
    怀远侯被王顺的人给点拨了，他其实也想去找，可又怕这一找就坏事儿了。
    太监劝道：“您这么想，甭管好赖，当初乡主总是给过您时间的对吧，您想想，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侯夫人那边儿若是情况不好，乡主得给您个信儿。
    若是好，乡主才真的不会急对吧？”
    怀远侯被成功地说服了，当即就自己个儿一个人骑马，去赵家在京城有的房子挨个儿去问。
    第二天他就骑着马跑去了赵家的温泉庄子。
    然后他看见了：……
    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老妻跟赵老太太一起在花园子里除草，她在清晨的阳光里笑。
    那笑容灿烂极了。
    像极了少女的时候每每看见他时的笑容。
    怀远侯有些愣怔，他都多少年没看见过老妻露出如此笑容了……

 第636章 去打猎吗?

    怀远侯站了很久，侯夫人才发现他。
    在发现他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就变了，变得温柔得体，但却没了光芒。
    怀远侯的心像是忽然有人给了一拳似的，闷疼得紧。
    “姲娘……”
    “你……”
    “你好了……”
    怀远侯一步步走向侯夫人余氏，他怕眼前的人是幻想。
    赵老太太瞅他那模样就翻了个白眼儿，转身走了，把地方给两人腾出来。
    侯夫人屈膝跟怀远侯行了一个礼：“侯爷……”
    怀远侯快走几步一把将侯夫人抱进怀中，老泪纵横地道：“姲娘……你真的好了……你真的好了……”
    侯夫人推了推他：“侯爷，这是在外头，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您还要不要脸面了？”
    “我不要脸面，我只要你！”怀远侯嚎啕大哭。
    侯夫人很是无奈地让他抱着，心里却一点儿波动都没有。
    她其实曾经幻想过多次，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
    如今倒是看到了她想看的，可偏生再激不起半分涟漪。
    她想到赵宜人的话：‘你给他人就要？你跟他客气他还当真了！说到底还是花心大萝卜，跟你有啥关系？’
    ‘也是你们这般富家小姐穷讲究，宁肯憋屈自己个儿也讲究。’
    ‘换成是我，反正儿子也生了，老娘就废了他的根儿，让他这辈子都没法子玩儿！’
    怀远侯那里知道，自己个儿的妻子病被赵香柚治好了，脑子也顺便被赵家祖孙给洗了。
    不远处柱子后头冒出两颗脑袋，分别是赵香柚跟赵老太太的脑袋。
    崽儿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们身后。
    然后就听见祖孙俩讨论：“阿奶，我觉得这个怀远侯在玩儿追妻火葬场！”
    “啥玩意儿火葬场？”老太太不是很明白，大周都是土葬，不兴火葬。
    “外族人死了不埋，得弄去烧，专门烧人的地方就叫火葬场。”赵香柚解释。
    老太太恍然大悟。
    “指定的啊，他老婆我瞧着也是个能听进劝的人，这种男人留着干啥？当摆设他也老了。
    老菜帮子一个能有啥看头。”
    赵香柚：“我不是说他们要和离，和离肯定是不可能和离的，侯夫人的娘家不会同意，况且侯夫人也不是想折腾的人。”
    “但我觉得怀远后要是真在意侯夫人，他就得火葬场。”
    “这女人啊，心都被伤了好几十年了，你想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但你回头是你的事儿，我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
    “我赌一个铜板儿的，怀远候这火葬场能把他烧成渣！”
    “那我也赌一个铜板儿的！”老太太道。
    说完，两人齐齐转头看向秦少安。
    秦少安默默地从怀里摸出两个银锭子来，一人给一个。
    赵老太太跟赵香柚立刻笑眯眯地把银锭子塞进怀里，然后继续津津有味地偷看。
    秦少安：……
    就很不理解，老头儿老太太抱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
    “想去山上打猎吗？”秦少安在赵香柚身后问她。
    赵香柚转头看他，崽儿怎么忽然想跟她一起去打猎了？
    “怀远侯来了，礼部尚书他们就应该知道你已经治好了侯夫人的病，最多明天就会有人请你回京。”
    赵香柚：“对喔！”
    在京城她还有病人哒！
    而且瑾姐姐请客她也没去……
    “走吧！”假期即将结束，她自然要珍惜时间。
    “阿奶，我跟少安哥哥去山里打猎啦！”赵香柚凑在老太太的耳边低声嘀咕。
    老太太乐得他们黏糊在一起，十分干脆地摆手：“去吧去吧！”
    两小只手拉手跑了之后，洪剑不知道从何处飘出来凑在老太太耳边道：“我也可以带你去打猎。”
    “哎哟要死了！”
    “你想吓死我？”
    洪剑忽然冒出来，把老太太吓了一跳，她狠狠地剜了洪剑一眼，推开了他转身就走。
    臭老头子，吓得她……把她偷窥的乐趣都吓没了！
    气死人了！
    洪剑：……
    他看了眼还抱在一起的老两口，低声咒道：“赶紧火葬场！”
    哼！
    秦少安背了一个背包。
    赵香柚也背了一个背包。
    背包是她画的图纸，家里针线房里的绣娘们给做的。
    粗布大背包，耐脏，能装，两人的背包都塞得鼓鼓囊囊的，因外崽儿说在山里住一晚。
    露营啊！
    她喜欢！
    两人带着瑞雪两口子进山，一路疾行到深山，先是找了个靠近溪水的地把帐篷扎好，再寻了柴火弄出一个火堆来，这才留下瑞雪两口子守着帐篷，他们两个各自背着弓箭去寻猎物。
    “有老虎。”远离营地之后，秦少安发现了老虎留下的脚印和粪便。
    赵香柚闻言眼睛就是一亮，若是能猎杀老虎，她不仅仅能得到虎骨等东西，还能把虎皮剥下来给阿奶做个铺罗汉床的毯子。
    他跟着秦少安小心翼翼地在林中穿梭，终于在一条河边儿上发现了一直大老虎。
    乖乖。
    目测起码二米五长！
    “少安哥哥，我想要虎皮！”赵香柚吞了吞口水道。
    秦少安指着老虎的眼睛：“对着它的眼睛，箭由上往下……”秦少安教赵香柚猎杀老虎的方法。
    教学的期间，老虎似乎是感应到了危险，抬头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那眼神。
    杀气满满。
    接着大老虎仰天一啸……她滴个乖乖，这声音简直太霸气了，跟以前她在动物园里见过的老虎完全不一样。
    动物园的老虎是猫咪，眼前这头老虎是实实在在的百兽之王。
    赵香柚吞了吞口水，她盯紧了老虎，在老虎淌着水朝他们走来之时，放出精神力戒备着。
    “放心，有我！”似乎感觉到她的紧张，崽儿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有些微烫的温度在她的肩膀蔓延开来，小姑娘瞬间就安心稳神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给了她无穷的信心与力量。
    在大老虎进入射程并扑来之前，赵香柚休地射出一箭。
    箭稳稳当当地射进了老虎的眼睛，只是老虎并没有立刻毙命，但崽儿没给它疯狂的机会，电光火石之间，他也射出一箭，箭矢没入老虎的另外一只眼睛，大老虎轰然倒地。
    两只箭的箭尾交叉着，远远瞧着挺像一颗心。

 第637章 崽儿呢?

    赵香柚捂着嘴笑，她也太能联想了。
    “笑什么？”崽儿问她。
    “高兴呀！”她兴奋地奔向老虎：“我杀了一头大老虎！”
    赵香柚狂奔向老虎，秦少安跟在她身后，也翘起了唇角。
    小姑娘围着老虎转圈圈，秦少安对着帐篷的方向吹了一个响亮的哨子，赵香柚问他：“叫瑞雪它们来干啥？它们不该守着帐篷吗？”
    “深山里没有人，咱们点了火堆动物也不敢去。”秦少安道。
    赵香柚：“那为什么一早不让它们两个跟着，现在却又要让它们来？”
    秦少安抿了抿唇，他没看赵香柚，而是拿了匕首去剥老虎的皮：“怕它们一激动上来撕咬老虎，你不想要虎（皮）吗？”
    赵香柚：“想啊！”
    不是，在发现老虎之前他们也不知道会有老虎啊！
    嗐！
    遇到别的猎物瑞雪它们也会忍不住撕咬，崽儿经常打猎所以有经验，这才不带它们的吧！
    赵香柚的疑问冒出来还没一秒钟，就自己个儿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皮子剥下来了，秦少安问赵香柚要什么。
    赵香柚就说要虎（鞭）和虎（骨）。
    秦少安按照她的要求，把骨头剔出来，虎（鞭）……他不是很想割，但最终还是动了手。
    他跟自己说：小丫头是大夫。
    至于说虎肉……
    秦少安问赵香柚吃不吃，反正他觉得不好吃，赵香柚想尝一尝，秦少安就选了一块儿老虎肉，拿去河里洗洗之后用宽大的野芋叶包好，又寻了细细的藤蔓给绑起来。
    接着他就把骨头给砍成一块儿块儿的并分别清晰干净，也找了藤蔓把骨头给捆起来。
    活儿刚干完，两头狼就来了。
    秦少安让它们吃虎肉：“吃不完的你们可以呼唤你们的伙伴来吃！”
    给瑞雪他们吃虎肉就不算浪费，毕竟这么多肉能养活不少狼不是。
    弱肉强食，这是森林的法则。
    也是这个天下的法则。
    秦少安将赵香柚要的东西打包好背在背上，也不管两头埋头苦吃的狼，带着小丫头就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野鹿，秦少安想要猎杀，赵香柚觉得他们不着急下山，猎杀了鹿放到第二天也不新鲜了。
    毕竟是夏天，别浪费呀。
    于是崽儿放过了野鹿，对野鸡下手，一路射了好几只野鸡，打算晚上烤野鸡吃。
    到时候再去溪里弄几条鱼……
    晚餐有鸡有鱼还是很丰盛的。
    两人回到营地就有点无语，没有野兽来占营地，却倒着一个浑身是伤，背面朝天的男人。
    秦少安将东西放下，一手攥着匕首，一手将男人翻过来。
    赵香柚看清男人的长相就惊呼一声：“袁管事！”
    她忙上前去给他检查，人还有气儿，就是很微弱。
    身上多是刀剑伤，伤得很重。
    “少安哥哥，帮我烧点水！”赵香柚对秦少安道，她给袁木易喂了一粒保命的药，等秦少安烧了热水来，就帮他擦洗伤口，又用急救包里的药物给他的伤口消毒，需要缝针的地方就缝针，需要上药的地方就上药。
    他的脸上有伤，赵香柚就把他脸上原来的疤也处理了一番，跟新伤一起抹上药。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脸给他处理了，也不差他的一条腿，赵香柚干脆见他瘸了的那条腿重新打断，把皮肉割开，往骨头上淋了一些灵泉水，再接骨……
    忙完了之后，赵香柚就让秦少安将袁木易抱进帐篷里。
    这一通忙活，把她累够呛。
    崽儿心疼地把竹筒递给她，里头装的是她喜欢的花果茶。
    “谢谢少安哥哥，你也喝！”赵香柚咕嘟咕嘟地喝了半竹筒的水，就顺手将竹筒递给秦少安。
    崽儿接过竹筒二话没说喝了一口，他去寻了些宽大的叶子垫在火堆旁不远处，又把帐篷里的一条薄被拿出来垫在叶子上对赵香柚说：“你来躺一会儿，肉烤好了我叫你！”
    赵香柚乖乖地躺上去，崽儿把他的外衫脱下来盖在小丫头身上，转头就去溪边收拾野鸡去了。
    “少安哥哥，留一只野鸡炖汤给袁管事喝！”
    秦少安的手顿了顿。
    他并不想。
    身后又传来赵香柚的声音：“我大姑姑好像喜欢他！”
    “说不定他将来会成为我的大姑父！”
    秦少安转头看她：“我们带的铁锅够大，不然炖两只野鸡？”
    “好吧！”便是把野鸡全炖了赵香柚也不会有意见，反正在山里，想吃啥随时都可以抓。
    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等秦少安将鸡汤炖上，就去摸了摸她的手，小手暖呼呼的一点儿都不凉他才放心地去处理虎肉。
    他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就是用树枝穿了跟野鸡起烤。
    赵香柚是被一阵又一阵的烤肉香味给勾醒来的。
    她刚睁开眼秦少安就将一只烤好的野鸡递到她面前，赵香柚连忙坐起来，她还招呼秦少安也坐。
    两人排排坐在被褥上，背对着火光，一边儿啃香喷喷的烤鸡一边儿看天上闪闪烁烁的繁星。
    坐着坐着赵香柚就没骨头似的靠在崽儿身上，哎呀，又消耗精神力了，必须得赶紧薅狼毛啊！
    啃完一只烤鸡，秦少安就把一串虎肉递给她。
    呃……
    嚼不动！
    肉柴死了。
    还有一股子味儿。
    “不想吃就吐了。”崽儿将手伸到小丫头的嘴边儿：“等瑞雪它们回来了给它们吃！”
    “我去给你盛一碗鸡汤，泡阿奶做的饼吃。”
    赵香柚闻言就乖乖地将嘴里的虎肉吐到崽儿的掌心。
    秦少安将虎肉重新放到野芋叶里，抬手帮她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渍这才起身去给她张罗鸡汤泡饼。
    哎呀！
    崽儿只要不逮着她抄书，不逮着她摁在地上摩擦……就是一只绝世好狼崽儿。
    话说回来。
    鸡汤泡饼好好吃呀！
    赵香柚吃饱喝足就去检查袁木易，他虽然还没醒，但是生命体征稳了，也没有发烧。
    这是大姑姑看上的男人，赵香柚不介意倾尽全力救他一命。
    若是他将来要让大姑姑伤心，她再将这些伤全部给他还回来就是了。
    多么简单的事儿啊！
    “少安哥哥！”赵香柚给袁木易检查完身体之后出来却没看见崽儿，就四下张望，可是四周都没有崽儿的身影。

 第638章 萤火虫

    找不到秦少安，瑞雪它们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跑了过来。
    可是即便是有狼陪着，找不到秦少安她还是慌了神。
    “少安哥哥！”
    她冲着密林大声喊，正要放出精神力就看见密林里飞出好多萤火虫。
    崽儿就从满天星似的萤火虫堆里走了出来，赵香柚看到他眼睛就是一亮，她飞扑过去抱住他：“你要吓死我啊？”
    她刚才真的是吓坏了。
    不过看到崽儿好好地走出来她就放心了，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林间闪烁的萤火虫身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萤火虫，刚才还没有呢！”
    “真是太好看了！”
    “平平无奇的森林有了萤火虫就变成了人间仙境！”
    赵香柚追着萤火虫四下窜，秦少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青春洋溢的少女咯咯咯地笑着，宛若下凡来偷偷玩耍的小仙女。
    崽儿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这副画面被他镌刻在心底。
    他特别喜欢这样的画面。
    “喜欢萤火虫？”过了很久，秦少安才开口。
    “喜欢！”小姑娘又跑到他身边，仰头用比星星还亮的眼睛看着他。
    秦少安牵着她的手：“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赵香柚乖乖地跟着他往回走：“少安哥哥，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去扫尾！”秦少安道，发现袁木易的时候他就该出去扫尾，可他怕小丫头饿着，而且小丫头给袁木易治伤他还得打下手。
    不过那时他也是能确定周围并没有陌生人，并且有狼群在所以他才能稳如泰山。
    赵香柚恍然大悟，哎呀，她应该跟崽儿说一下的……
    只是她跟崽儿怎么说呢？
    她是用精神力探查的……
    可若不跟崽儿说她有这种能力，以后遇到这种事儿崽儿还是会担心，甚至去做一些原本不用做的事情。
    “少安哥哥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赵香柚不想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空间的秘密她保留，但是精神力的秘密要告诉秦少安。
    她相信秦少安。
    她养大的崽儿，她能全心全意地信任。
    秦少安停下脚步，垂眸静静地看着小姑娘。
    赵香柚抿了抿唇，她花了一些时间组织语言，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少安哥哥，刚才你的耳垂是不是有中被针扎了一下的感觉？”
    秦少安颔首。
    像是被很细微的东西扎了一下，那感觉一闪而逝。
    “嗯，我有一种力量，是超脱这个世间的一种力量，像是内力，但又跟内力不同。”
    “我用意念就能控制这种力量，而不像内功发于丹田，必须配合武功心法才能施展。”
    “这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像空气，但是在必要的时候又能凝实成牛毫……不过凝实持续的时间不长，最多大约是能眨三次眼睛这么久……
    我可以用这种力量探查方圆三五百米内的所有情况……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精神力。
    就像是用我的眼睛看见的一样。
    所以以后探查周围是不是很危险的这种事情你就交给我做好了！”
    秦少安听她说完，脸上的神情就变得十分凝重，他问赵香柚：“所以你给人做手术之后晕倒就是因为动用了精神力？”
    赵香柚颔首。
    秦少安：“如果精神力透支，对你会不会有危害？”
    赵香柚摇头：“不会，相反还会有好处，我每次晕倒之后，精神力就会拓宽一点点，就好比从小溪拓宽到河流的过程。”
    “而且睡一觉就好了！”是抱着你睡一觉就好了。
    不抱着你我得睡三个月才能缓过劲儿！
    而且只是缓过劲儿，就保底一格电而已。
    秦少安闻言稍微放心了一点儿，说完秘密之后赵香柚来劲儿了，她扯着秦少安的手指，兴匆匆地道：“少安哥哥我给你演示一下吧！”
    “我能知道你的袖兜里装的是啥！”
    说完她就凝神用精神力一扫，扫完她就瞪大了眼睛：“萤火虫！”
    “少安哥哥你抓萤火虫了？”
    崽儿不自在地嗯了一声儿，他把两个袖兜里装着的玻璃瓶子拿出来递给她：“去扫尾的时候顺手抓的。”
    “我想着晚上能当夜明珠用也不错。”
    说完他转身就往帐篷走去，并躬身钻进帐篷查看袁木易的情况。
    袁木易已经醒了，借着帐篷外透进来的微弱火光，袁木易看清了来人。
    他紧绷的身体瞬间就放松了：“秦公子。”
    “不对，我应该称您为安阳县男才对！”
    “是您救了我？”
    秦少安淡淡地道：“是柚儿救了你！”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还是被追杀！”
    袁木易避开秦少安的眼神，闭口不言。
    赵香柚听见声音连忙跑了进来，她将装满了萤火虫的玻璃瓶子放到帐篷的角落，十分热情地跟袁木易打招呼：“袁叔你醒了？”
    “醒了就喝点鸡汤，少安哥哥特意给你炖的！”
    “你放心，少安哥哥已经去附近检查过了，没有追兵。”
    “多谢姑娘搭救！袁某人给姑娘添麻烦了！”袁木易想起身给赵香柚行礼，可惜他被赵香柚包扎得跟木乃伊似的，根本就动弹不了。
    “我去盛鸡汤！”秦少安退出了帐篷。
    袁木易对赵香柚道：“姑娘跟县男离开吧，别因为我惹上麻烦。”
    “我烂命一条，能死在这山里也是幸运。”
    哎哟……
    又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赵香柚在脑子里脑补出了三十集十分狗血的连续剧。
    “那可不行，大姑姑会伤心的！”
    “袁叔叔你不知道，你不告而别之后大姑姑有多伤心，她吃不香睡不着，连生意都不管了。”
    “还跟阿奶跑来京城，见天儿地往茶馆儿跑，就想听你的消息。”
    “你可不知道，若是京城附近传来什么凶杀案的消息，大姑姑都会担心好久，生怕受害者是你！”
    赵香柚说到这里，注意到袁木易的脸色变幻了一下。
    不是她八卦喔，她总觉得袁木易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搞不好如今周念正焦头烂额的灭门惨案就跟他有关！
    想到这里，她故意说到：“前些天京城不是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么？这案子九皇子也参与了，九皇子来我家的时候跟我们说起这个案子，大姑姑就担心你……”

 第639章 好惨一男的

    她说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卑鄙地用了精神力，然后就发现袁木易的精神力波动很大。
    是的，每个人都有精神力，只是强弱的区别。
    当然，普通人甚至武林高手的精神力强度都不足以支撑他们利用精神力做别的事儿。
    最多就是可以连续几天不睡觉。
    反正精神头瞧着比旁人好。
    在末世，最厉害的精神力异能者能干扰别人的精神力以达到控制人心的地步。
    若是遇到那种十分牛皮的精神力王者，一个人甚至可以控制一群人。
    理论上来讲，只要你的精神力足够强，控制一个军队也不是梦想。
    因为就有精神力特别突出的变异丧尸，一只丧尸能控制一城的丧尸为他所用。
    赵香柚想，要不要戳穿袁木易呢？
    想来想去还是戳穿了好，若是不戳穿她就不知道在袁木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儿，就不能帮他。
    不能帮他那大姑姑搞不好就会孤身一辈子。
    “哇喔，是袁叔叔干的吗？”
    “那家人全是你一个人杀光的吗？”
    “我听说连婴儿都没放过！”
    “我只杀了杨狗贼夫妻两，其他的人不是我杀的！”袁木易脱口而出。
    他以为是九皇子查到了什么告诉了赵香柚，所以赵香柚才会在他面前频频提说这件事。
    袁木易从未将赵香柚当成小孩儿过。
    他就没见过几岁的时候就能给人剖腹取子的小孩儿。
    赵香柚跟他说的话，一定是有的放矢。
    反正他也是走投无路必死无疑的人，告诉她也无妨。
    这时，秦少安端着一碗鸡汤进来，碗里还泡着几块儿面饼。
    赵香柚从他手里接过鸡汤，秦少安去将袁木易搀扶着坐起来，赵香柚端着鸡汤喂他吃饼。
    秦少安的脸又黑了。
    可能怎么办呢？
    帐篷里根本就没有可以靠背的地方，只能他搀扶着袁木易，而袁木易整个人都被包裹得跟蚕蛹一样，完全无法直立饮食。
    算了。
    小丫头是个大夫。
    秦少安再度用这句话劝服自己别小心眼儿。
    给袁木易喂完吃的，秦少安就将碗捡了出去，赵香柚去把帐篷角落里放着的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瓶子拿来，抱在怀里看着袁木易。
    玻璃瓶子是敞口的，崽儿用纱布蒙着瓶口，很是透气，不用担心萤火虫憋死。
    袁木易知道自己躲不过，就幽幽地说起了他的往事。
    “我父亲袁峥嵘是武德十年京城西城门领，我爷爷是武德年间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武德十年那那场宫变……”
    当今皇帝是武德十年通过宫变夺了兄弟的皇位，取代侄儿当上了皇帝。
    当时几个王爷是争得头破血流，京城乱成一团。
    建安帝那个时候是坐山观虎斗，瞅着一个个王爷杀得差不多了，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摘了胜利的果实。
    等他坐稳了皇位，自然是要一一问罪，首先，负责守卫三个城门，却都失守的三个城门的将领被斩首示众。
    然后袁木易的爷爷，也就是五成兵马司的指挥使误杀保皇的禁军队伍，事情败露之后畏罪自杀。
    虽然他们父子俩死了，但皇帝还是下令将袁家已经及冠的男丁全部斩首示众，妇孺幼子全部充为官奴。
    然而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当时他父亲是被最好的兄弟，他的同僚冷刀子捅死，拿了他的令牌假传他的命令开了城门。
    又拿着他父亲的贴身玉佩和令牌一身血去见他祖父，跟他祖父说皇太子被叛王围困，请他去救援。
    说他父亲因为拆穿了叛军伪装的禁军，已经殉国。
    其实他的这番话漏洞百出，奈何祖父当时关心则乱，而且京城已经乱起来了，他肯定选择相信‘儿子的话’。
    然后……
    至于说袁木易是怎么知道真相的，那是因为捅他父亲冷刀子的好兄弟杨铎在这场宫变的最后竟变成了功臣。
    当时也是他拿着圣旨来袁家抄家并杀人的。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杨铎拉进室内侮辱，他母亲不从，杨铎就对他母亲说，说他父亲是他杀。
    他的祖父也是他骗着去跟禁军对上的。
    说他本来是雍王的人，到后来瞧着事态不对，就当机立断地杀了雍王身边的重将，拿去跟新帝邀功。
    说他觊觎她的美色已久，杀人陷害都是因为她这个红颜祸水。
    袁木易的母亲被他刺激地悲愤交加，当场撞墙自尽。
    然而便是如此那个畜生也没放过他的母亲。
    袁木易先前并没有被抓住，他在府里东躲西藏，听道有士兵说他的母亲被新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拉进了房间，便偷偷闯了进去。
    进去之后只看见奄奄一息备受凌辱的母亲。
    原来他母亲尚有一口气在，当时已然有些兴奋过头的杨铎并未发现。
    他母亲用最后一口气跟他说，让他记住，他们袁家的仇人是杨铎……
    再后来，当时只有十四五岁的袁木易就被抓住了。
    他脸上的疤是杨铎的妻子打的，左眼眼睛也是这个女人用辣椒水给泡瞎的。原因就是他长了一张跟他娘极为相似的脸。
    而他的腿则是杨铎给打断的。
    他被充为官奴之后，辗转被卖了好多次，他谨小慎微地做人，一刻都不敢耽误练武功。
    当初他爷爷给他留了一些人手，庆幸这些人手都没暴露，他们对他也是忠心耿耿，正是有他们的支持，他才能在逆境中活下来，并步步筹谋着报仇……
    听完袁木易的故事，赵香柚唏嘘不已。
    美强惨！
    喔，虽然他又瘸脸上还有疤，但没疤的地方真能看出美色来。
    “我杀了他们夫妻，将他们夫妻的头割下来去祭奠袁家枉死的人，然而第二天，我就听到消息，杨家上上下下被杀了个干净，无一活口，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能幸免！”
    “我当时的想法就是他们活该，苍天有眼，当初杨铎害了太多人的性命，报应终究是来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场杀戮被安在我的头上，有一批人开始疯狂地追杀我……”
    “杨铎早就犯事儿被罢免了官职，还有谁会专门等着你动手之后再杀杨铎全家？”收拾好外头之后进来的秦少安就疑惑道。
    “再有，屠杀杨铎全家之后，把罪名安在你的身上，然后在大理寺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派人来追杀你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除非您身上还有秘密。”秦少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袁木易的身世他们查过，他的父亲跟祖父的罪名的确是他说的那样。
    但他们家跟杨家的恩怨是真的吗？
    袁木易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
    赵香柚问他：“袁叔叔，您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您的祖父给您留下过什么要紧的东西？”
    “或许他跟你说过什么事情？”
    袁木易皱着眉头，良久之后他摇头。
    赵香柚又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们。”
    说完，她就抱着玻璃瓶子跟秦少安出去。
    袁木易喊住赵香柚：“姑娘……”
    “袁叔叔您可以叫我柚儿。”赵香柚停下脚步，笑着跟他道。
    袁木易叹了一口气道：“柚……柚儿，我没有隐瞒你任何事情，你也知道，我身上不仅有太多的麻烦，会连累你们。
    你们还是别管我了，明天一大早就走吧！”
    赵香柚不回答，她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只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大姑姑？”
    袁木易苦笑一声道：“我配不上东家。”
    “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她，不是你配不配得上她，如果我跟少安哥哥不管你，你不是葬身野兽之口，就会活活饿死。
    你让我走，得给我一个答案。
    至少我可以告诉我大姑姑，你已经死了，但是你死前是惦记她的。
    这样的话，她会伤心一时，却不会后悔，不会觉得自己前头就遇人不淑，后头又牵挂了一个心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冷漠男人。
    你应该知道，你若不给她一个答案，她会一直钻牛角尖的。”
    袁木易唯一的一只眼睛露出挣扎的神色，片刻，他闭上眼睛道：“我心悦她！”
    “袁木易心悦赵美芳。”
    赵香柚笑了，她对袁木易道：“您睡个好觉吧！”说完就跟秦少安走出帐篷。
    她的精神力一直关注着帐篷里的情况，袁木易很快就睡着了，不是他心大，是赵香柚往他喝的鸡汤里加了些药粉。
    这些药粉就有安神的作用，加上他伤重，本来就支撑不了多久。
    “少安哥哥，袁叔叔没有说谎！”赵香柚跟秦少安坐在火堆旁不远处的被褥上，她靠着崽儿躺着，把萤火虫瓶子举得高高地瞧着。
    秦少安见她举得累，便接过瓶子要替她举着。
    赵香柚不愿意，她把瓶子的纱布扯了，放萤火虫们飞了出来。
    “它们的寿命很短，发光的这三五天要是不能求偶成功就会默默死去，还是不要关着它们了！”
    “就这么看着它们在林间飞舞也不错。”
    “嗯！”崽儿轻轻地应了一声儿，他也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下，盯着天空中璀璨的银河。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撒谎？”
    赵香柚的脑袋顺势搁在崽儿的肚子上，她也看着天空中的银河，和在夜空里飞舞的萤火虫们。
    “我的精神力能判断这个人是不是说谎，因为人说谎的时候精神力会有异样的波动……”她跟崽儿科普起末世里才研究出来的精神力科学来。

 第640章 喔豁,又说漏嘴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能力的？”秦少安问她。
    赵香柚抓着他的手，一根儿根儿地扯着他的手指玩儿：“六个月大的时候。”
    “我身体里有绣花针，就很难受，就想着把它们弄出去，然后……竟然真的能弄出去！”
    “只是那个时候的精神力太弱了，想弄出去一根针得耗费好多天……”
    秦少安‘咻’地一下翻了起来，他动作太大，赵香柚的脑袋直接砸在被子上。
    她还没来得及呼疼，人就被崽儿提溜起来，双手把着她的肩，脸几乎快贴上她的脸了。
    大晚上的，他的脸跟一块儿寒铁似的，冰寒中透着杀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少……”
    “所以你以前跟我说谎了，不是见到我针就没了，是你日以继夜自己耗费精神力弄出来的！”
    赵香柚：……
    喔豁！
    又说秃噜嘴了！
    不是她的嘴怎么在崽儿面前这么不严的么？
    嘤嘤嘤，还是太放松了，看着星星和萤火虫，就不知道今是何夕，她是谁她在哪儿了……
    “是……是……”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回答，气弱极了。“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就是当时不知道怎么让你相信，毕竟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的确是你救了我之后，我的精神力忽然就突飞猛进，把剩下的绣花针全给弄出身体了！”
    完犊子了，崽儿这么聪明，一定会猜到她总是粘着他要抱是为了薅狼毛！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就是……就是真的很难理解，我……我在你身边呆着的时候精神力就恢复地比较快。”
    我主动交代了，坦白从宽呀！
    秦少安确实聪明，他忽然就联想到这小丫头每次晕倒或者极度疲劳的时候都要抱着他睡……他想到自己以前还总是推拒，不待见她……想着想着，不由得又想起小丫头那艰难的三年，他的心就像被万箭击中，被射成了筛子。
    蚀骨灼心的疼意从心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蔓延到肌肤，蔓延到每一个毛孔。
    他连呼吸都是疼的。
    秦少安一把将赵香柚搂到怀里，把她的小脑袋在摁在自己个儿的胸口，紧紧地抱住她。
    呼……还能抱她，赵香柚松了口气，可她同时也发现崽儿的心跳太过凌乱，赵香柚不由得紧皱眉头，她把崽儿气病了？
    “少安哥哥，你现在的心率不齐，我给你扎几针吧。”
    ……
    有种叫气氛的东西噗呲一下就被戳破了。
    秦少安松开她侧身躺下：“我没事儿，睡觉！”
    赵香柚抠抠脑袋，心中叹道，崽儿长大了呀，青春期的少年真是难以捉摸。
    少年心海底针哪……
    “不是，你的心率跟你练武之后的心率完全不一样，还是让我给你扎几针吧。”赵香柚缠上去，然而秦少安转头给了她一记冷眼：“睡不着咱们练练？”
    赵香柚瞬间躺倒，闭上眼睛：“我睡着啦！”
    秦少安将自己的外衫盖在她的身上，眼神幽深地盯着小丫头。
    这目光莫名地让赵香柚紧张，她默默地转了一个身，背对着秦少安。
    不过笼崽儿特有的气息里，她很快就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一睡着就下意识地滚进崽儿怀里，八爪鱼似的扒拉着他。
    漫天繁星的夜空下，响起了一道极轻的叹息声。
    第二天早上赵香柚醒来，崽儿不见了踪影，两头狼趴在她的身边瞪着眼珠子瞅她，不时伸舌头舔舔她的手。
    赵香柚睡眼惺忪地挼了挼瑞雪，当她想雨露均沾地去挼瑞雪的老公时，瑞雪直接拿脑袋拱走了她老公，把脑袋搁在赵香柚的爪子下。
    呃……
    瑞雪女王好霸道啊！
    这会没见着秦少安她不着急了，崽儿把尾都扫干净了，林子里没有危险。
    她下意识地就用精神力去找人，发现在溪边抓鱼。
    他抓鱼的样子好好看呀，不愧是她养大的崽儿，横看竖看斜着看倒着看都这么帅！
    三百六十度完全无死角的帅！
    赵香柚的脸上露出姨母笑。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热水崽儿都烧好了，温度刚刚好，她用的刷牙子上头已经沾好了洁牙膏搁在水杯上，水杯里也装好了水。
    噫……一如既往的体贴！
    赵香柚哼着小曲儿刷牙洗脸，搞完了清洁卫生以及每天早上的必做事项就去帐篷里看袁木易。
    袁木易也醒了，赵香柚给他把脉，然后笑眯眯地跟他说：“袁叔叔恢复得不错！”
    “姑……柚儿，你跟少安赶紧走吧。”袁木易催促赵香柚。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袁叔叔，我们来谈一谈吧。”
    “现目前为止，您的仇算是已经报完了吧？”
    袁木易迟疑地颔首，杀了杨铎两口子，他们一家的仇的确算是报了，但……
    “可那些追杀我的黑衣人我并不知道是谁，我也不知道是谁要我的命。”
    “所以……”
    “所以我打算给你改头换面，换个身份！”赵香柚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无非就是想说会连累她和大姑姑。
    “我打算给给整容，其实你长得好看，也不用大动，就把你的眼睛治好就行了。”
    “毕竟原来的你是独眼龙，脸上还有疤痕，只要你的眼睛好了，疤痕没了，身上的什么能证明你以前身份的痣啊，胎记啊啥的都没了，腿也不瘸了，谁敢把你和以前的袁木易联系在一起？
    就是要委屈你换个名字。”
    袁木易：……
    他听见了什么？
    “袁叔叔，你相信我，你的眼睛我检查过了，部分组织的确被辣椒水给泡坏死了，但并不是整颗眼球都坏掉了，而且你很幸运，正好我有药能治。”
    “还有你的腿，我已经重新给你接了……”
    “袁叔叔，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自己取一个新的名字，然后准备着迎接新生！”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的条件就是你得去跟我大姑姑说清楚你的心思，你这辈子都不可以背叛我大姑姑，不然我会把你身上的伤通通都还回来，再添几道……”
    “我……”袁木易哽咽出声，他这个时候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香柚却换上一副奸诈的笑容：“喔，其实也不是商量，我只是单方面地通知你我的决定，毕竟你现在是粘板上的鱼，反抗不得，只能任由我宰割！”

 第641章 被嫌弃的崽儿

    事情就这么被赵香柚霸道地定下来了，但还得要下山跟老太太说一声儿，还得将大姑姑接来照顾他，而且他们还得去山下弄些东西上山……
    赵香柚不是没想过把人弄温泉庄子里去，只是如今她的名声已经传播了出去，来温泉庄子找她的人一定很多。
    所以她想了想，还不如在山里窝一段时间呢。
    正好可以躲躲清闲。
    至于礼部尚书的老娘，有娄院正在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她淤堵的经脉都被她疏通了好几处了。
    剩下的……
    她不着急喔。
    上杆子不是生意不是么。
    下山的任务就交给崽儿了，崽儿不是很想将赵香柚留在深山里，但到底还是拧不过她，毕竟这片山的老虎已经被他们给杀了，周围这一片儿该搞死的毒蛇都被他给搞死了……
    “如果遇到危险，你不要管他，自己跑知道吗？”秦少安妥协之后，就叮嘱赵香柚。
    赵香柚十分乖巧地点头：“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能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若遇到危险，我拿袁叔叔当挡箭牌的！”
    帐篷里的袁木易：……
    其实这话你们可以悄悄说！
    秦少安走了之后，赵香柚没啥事儿干就寻思着干脆弄一间木屋出来。
    于是说干就干，她让瑞雪守着袁木易，自己个儿从空间里弄出柴油电锯，就是电影里那种拉几下绳儿就能呼啦啦地高速旋转起来的锯子。
    有这般神器在手，她一会儿就锯掉了一片。
    别看她才十岁，她的力气可大了，毕竟有异能支撑还有武功内力支撑。
    勤劳的小柚子哗啦啦一通忙活，首先，她个儿矮，得先做一个稳当的移动楼梯，这活儿她熟，手上又不缺工具，刷刷刷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接着把她清理掉枝桠锯成两米一截儿的树木，小的一个胳肢窝夹一根儿，大的就抱着一头拖着走，将这批树木搬到边儿上，将空地腾出来就开始清理。
    选出一些比较大的树木分几段打孔，然后从空间中拿出柴油钻头子在地上打孔，接着往里将打好孔洞的木头杵进去并用土填补严实，再挑选出差不多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细的木头从木桩的孔洞里穿过，将一根儿根儿木桩就连接起来。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有武功和内力的好处了，换成普通工匠至少需要两三天才能干完的活儿，小姑娘跟按了快进键似的，刷刷一天就搞定了。
    她空间里不缺吃的，饿了吃一口点心，渴了喝一口矿泉水。
    天黑之前不但把木屋给搞好了，还做出了简易的桌椅板凳，以及床榻。
    这些东西先弄到外头放着，赵香柚在屋里点了一小堆火烤一烤屋子，不然太湿了不好。
    没有了少安在身边，她直接就化身女汉子，找回来一点儿末世里打拼求生的味儿了……
    她寻思着明天还得弄一间木屋，到时候她跟崽儿挤一间，大姑姑跟袁叔叔挤一间。
    等等……
    袁叔叔！
    卧槽！
    她干活儿干嗨了把袁木易给忘了！
    赵香柚连忙去帮袁木易煮了一碗面，十分不好意思地道：“袁叔叔，不好意思，今天活儿多，把你给忘了。”
    袁木易笑了笑：“没什么，我不饿！”说完，他的肚子就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赵香柚对他道：“放心吧，明天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主要我们要在山里呆些日子，要呆到你恢复健康之后再下山，所以我寻思着搭建两间木屋……”
    袁木易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小姑娘，心里泛起复杂的滋味儿，他只知道赵香柚的医术了得，没想过她小小的一个丫头竟然还会修建木屋！
    白日里的那些动静他都听见了。
    “柚儿……你的手金贵，不该干粗活活儿，我没啥大碍，你把我放帐篷外头，我风餐露宿的惯了，你来帐篷里睡吧。”
    赵香柚摇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要！”
    “睡外头太有意思啦，天为幕地为席，还有瑞雪陪着我睡，我才不要跟你换呢！”
    说完，她就给袁木易塞了一筷子的面条把他的嘴堵住。
    给袁木易喂完面，赵香柚转身出去弄了个小碗儿装了些稀释过的灵泉水给袁木易洗眼睛。
    完全不用给他上药，灵泉水的再生修护能力极强，秒杀天下所有的灵丹妙药。
    照顾完袁木易赵香柚就去火堆不远处的被子上躺着了，她把秦少安的衣裳盖在自己个儿身上，搂着瑞雪，脚丫子放在瑞雪老公的身上，闭着眼睛就呼呼大睡起来。
    讲道理，这一天挺累的。
    不过再累也没有动手术累。
    第二天早上赵香柚还是给袁木易煮的面，而她就直接吃的方便面。
    好久没吃方便面了，赵香柚干了三桶麻辣排骨面才罢休。
    别说，这玩意儿隔老长时间吃一顿还真香。
    治疗袁木易她就没有治疗外头那些病人那么谨慎，给袁木易喝的水啥的都加了灵泉水，以至于袁木易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为了怕他再饿着，赵香柚将他右手的绷带给拆了，还给他留了一包点心。
    然后就去忙她的修建小木屋大业。
    秦少安把赵美芳给背进来的时候远远儿地就听见一阵阵哒哒哒哒的声音。
    赵香柚惜命，她还是很怕危险忽然来临，故而干活儿的时候也释放了一道精神力在外头警戒。
    当发现崽儿背着大姑姑来了的时候，她连忙将柴油电锯收进空间，换了一把手锯。
    “少安哥哥！”当崽儿找过去的时候，她一脚踩在木头上，一手拿着锯子来回锯，小脸儿满是汗水，脑袋上的头发乱糟糟的，几缕头发贴在她的小脸儿上。
    她抬手摸了一把脸，活脱脱一只小脏猫。
    秦少安有点没眼看。
    “少安哥哥我厉不厉害？”赵香柚挺直了胸脯，眼里闪着骄傲的光。
    “用了精神力？”秦少安下意识地问，不然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快就弄出一间半的木屋来？
    赵香柚半真半假地道：“还用了内力！”
    说话间他就走到了赵香柚的身边，接过她手里的锯子锯木头。
    结果……
    无所不能的崽儿把木头给锯歪了。
    赵香柚嫌弃地推开他：“你别捣乱，不然你就去帮我整理地面！”
    被嫌弃的崽儿：……

 第642章 说开

    “袁大哥！”
    赵美芳看到眼前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心一下子就碎了，她钻进帐篷，蹲在他面前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眼泪就这么哒哒哒哒地往下滴，一会儿就连成了串儿。
    看着自己面前泣不成声的赵美芳，袁木易又心疼又自责，都是他害得她担惊受怕。
    “你别哭。”他抬手帮她拭泪，“我没事儿！”
    “柚儿能把我治好，你要相信她！”他没没说赵香柚承诺会治好他的眼睛和腿，怕万一治不好，赵美芳会空欢喜一场。
    此刻的赵美芳有一万句埋怨的话要讲，可看到眼前伤成这样的男人，这些话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活着就好不是吗？
    自己无数次祈求苍天保他平安，那个时候不也说只要他安好，她便不怪他么。
    “你帮我喊一声儿少安行吗？”他哄了许久的赵美芳，见她终于渐渐地收了哭声便道。
    “袁大哥是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倒去！”赵美芳忙擦了眼泪要起身。
    袁木易憋红了脸，他听见水就……
    “不是，你帮我喊一下少安……”
    赵美芳停下脚步：“少安忙着呢，袁大哥你想干啥就跟我说，我来就是伺候你养伤的。”
    袁木易转过头，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我想如厕。”
    赵美芳闻言脸色一红，她一咬牙，躬身就去搀扶袁木易：“我扶你去！”
    “不不……你帮我……”
    赵美芳瞪了他一眼，袁木易瞬间就不敢说话了。
    她瞪这一眼的时候，挺像她亲娘的，有杀气。
    赵美芳把袁木易搀扶出来，他的被赵香柚重新接过的那条腿不能着地，但是另外一条腿还是可以的。
    他的长臂被赵美芳拉着攀在她的肩膀上，半个身子都靠在她香喷喷的身上。
    袁木易的耳朵瞬间就红了，好在他脸上包着纱布，所以看不出来。
    他偷偷去瞄赵美芳，见她原本白生生的脸这会红透了，心就又跳快了几分。
    赵美芳把他搀扶到不远处的树后头，要帮他解裤腰带，因着他没缠绷带的手攀着赵美芳，故而根本就没法子阻止她。
    “不要……”他只能用言语阻止。
    “我都不怕，你怕个啥？”赵美芳的手其实是抖的，虽然她娃都生了两个，但这个男人是她真心喜欢的呀。
    怎么能不害羞呢？
    她心里想着袁木易不会嫌弃她不矜持吧，但动作却一点儿都不慢。
    然后……
    下头一凉。
    袁木易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睛。
    将他没动作，赵美芳就道：“那啥……我……要我帮你扶着么？”
    袁木易的身体一僵，他连忙靠着树，将能活动的手从赵美芳的手中抽出来：“你……你转过去啊！”
    赵美芳心说我都看见了。
    但她还是转过身，不然这个男人搞不好真得憋死。
    当身后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赵美芳还是忍不住偷摸回头看了一眼。
    就一眼。
    比她前头那个雄壮多了！
    经过人事儿的妇人脑子里跑马车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她控制不住她自己啊。
    结果就是，又偷偷地看了好几眼，还被袁木易给抓住了。
    赵美芳：……
    “我……我……我就是怕你站不住……”
    呜呜呜……
    一会儿她就去挖个坑儿把自己个儿给埋了！
    太丢人了！
    “那啥，你……你放心……我……我既看了你，会对你负责任的！”赵美芳梗着脖子，豁出去了。
    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找到了这个男人就把他拴在身边，不会再让他跑了。
    袁木易还没完事儿，他也想挖坑把自己个儿埋了，心里不断埋怨自己，怎么都这半天了还尿不完！
    他明明很克制，这两天喝的水都很少啥！
    （赵美芳：你挖坑吗？好巧！我也挖坑，不如我们就埋一起吧！）
    “那……那就多谢……多谢东家了！”袁木易也豁出去了，既然他已经答应了赵香柚，仇也报了，若是赵香柚没法子让他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那他就找个地方躲着不出门，美芳愿意搭理他自然好。
    若是哪天她厌倦了他，那他就剃了头去庙里当和尚去。
    “不客气！”赵美芳下意识地道，不过她说完才反应过来，然后瞪大了眼睛看向袁木易：“你说啥？”
    袁木易撇开头，他轻咳两声：“我……我……我说谢谢东家愿意负责。”
    “谢谢东家不嫌弃我这个累赘……”
    “还不嫌弃我又丑又瘸……”
    赵美芳：……
    我没做梦吧？
    他……
    这个榆木疙瘩答应了？
    她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痛感很真实，哈哈哈哈……没有做梦！
    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
    “我会对你好的！”赵美芳羞涩地道，她漂亮的眼睛在这一刻亮得惊人，也是老娘跟柚儿一直跟她嘀咕，男人啥也不是，一个不好就扔了，换下一个更乖。
    否则她真的没有勇气去追寻自己个儿的幸福。
    毕竟这个世道，娘家人支持女人和离再嫁的少得可怜，若没有家人们一天天地给她洗脑鼓劲儿，她会守着两个孩子过一辈子，就算再对袁木易动心，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不管不顾。
    “我……我好了！”过了一会儿，袁木易低低地道，赵美芳忙帮他穿好裤子，搀扶着他去帐篷。
    “我……我去看看柚儿和少安，去帮他们忙活忙活！”将袁木易安排好之后，脸爆红的赵美芳不敢跟他呆在一个帐篷里。
    她落荒而逃。
    袁木易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地笑了起来，刚才的霸气呢？
    纸老虎啊！
    赵美芳跑出去之后并没有立刻去找赵香柚跟秦少安，而是去溪边鞠了几把水洗脸，又去将狼群背来的行礼拾捣了一下，这才循着声儿往树林里去了。
    一进树林，看着她娘的心尖尖趴在房顶上钉木头片儿，秦少安在给她递木头片儿……
    就很幻灭！
    “我滴祖宗，赶紧下来啊，这也是能玩儿的？”赵美芳的魂儿都要吓没了。
    赵香柚指着脚下的小木屋道：“大姑姑，都是我一个人修的，厉害吧！”
    赵美芳看着眼前一间已经完工的木屋噎住了。
    这话……她好像说晚了喔。

 第643章 软饭妥当了

    赵美芳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两个小的做木屋，她就去做饭，这次从山下带上来很多食材，连火锅的锅子都是带上来的。
    反正有的是狼扛。
    至于说肉，那就更不缺了，这群狼懂事得很，出去浪一圈儿就给抓好几只野物回来。
    赵美芳的手艺虽然赶不上老太太，但是在老太太的教导下也差不了多少。
    赵香柚把房顶上的木条都钉好之后，十分得瑟得请秦少安上去看。
    秦少安踩着她做的移动楼梯上房顶，仔细瞧了瞧，活儿做得是相当的漂亮。
    “不错！”秦少安夸赞了一句。
    赵香柚顿时就得瑟起来，也是她没尾巴，要是她有尾巴的话这会儿定然会摇晃得十分欢实。
    秦少安拉她坐下：“可是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带锯子，也没有带铁钉，箍钉这些东西。”
    赵香柚：……
    卧槽，她的智商呢？
    让狗啃了？
    尼玛就记得藏着电锯了，没想到锯子跟铁钉这些东西的来路没法子解释！
    见小姑娘吓住了，秦少安就道：“你不想说就不说，但下次不可这般鲁莽！”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
    “这辈子你都别想安生！”
    赵香柚：……
    她吞了吞口水。
    “少安哥哥，如果……如果，如果你看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会不会把我当成妖怪，然后不理我了？”
    秦少安扫她一眼，他指着赵香柚散落在房顶上的东西：“这些还不够匪夷所思吗？”
    赵香柚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就抓着崽儿的手，秦少安只觉得眼前一花，场景就变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用世外桃源来形容也不为过。
    崽儿发现了一眼泉，而泉水旁边的灌木上长着一些小丫头时常给他吃的野果子。
    他去摘了一颗塞嘴里，果然是那个味道。
    泉眼后头不远处是一处极不起眼的宅子，看起来破破旧旧的宅子占地面积很大。
    “少安哥哥……”赵香柚紧张地看着他。
    生怕他把自己个儿当怪物。
    “你带我到这里来，也是靠精神力？”秦少安问她。
    赵香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需要很多精神力？”
    赵香柚再度点头，带人进来可比自己进来耗费的精神力多十几倍。
    她就没敢松开崽儿的手。
    “所以那些东西都是从这里头拿出来的？”秦少安又问。
    赵香柚一边点头一边指着仓库（宅子）道：“那里面，装着好多好多物资。”
    顿了顿，她又道：“还有好多好多金银珠宝，我都给你花！”
    说完她就兴匆匆得带着秦少安进仓库，秦少安担心她的精神力能不能承受得住：“能行吗？你会晕倒吗？”
    赵香柚把他的手举起来：“有你在就不会晕倒！”
    有随身蓝爸爸在她能缺蓝？
    呵呵？
    一打五了解下！
    她推开一间房门，里头一个个的柜台和一些个垒起来的铁箱子把整个房间都挤满了。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房间，目测少说能有两亩地那么大，满满当当的玻璃柜台放着的全是金银珠宝。
    小姑娘又打开几个铁箱子给他看，差点没闪花他的眼！
    “少安哥哥，这些全给你！”赵香柚指着屋里所有的东西对秦少安道。
    秦少安：……
    软饭好像吃稳当了。
    “我们出去吧！”秦少安还是担心小丫头会晕倒。“大姑还在外头呢！”
    “好吧！”赵香柚也不想浪费精神力去注意着外头，于是就带着秦少安回到屋顶。
    “少安哥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重新坐到屋顶上，赵香柚就问秦少安。
    当然有想问的，太多太多问题想问了。
    “你带我去的地方是个无主之地吗？”秦少安问。
    赵香柚愣住了，无主之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无主之地啊，按理说这个地方应该是她的，可空间这种东西谁又能说明是不是另外一个世界呢？
    她拥有进出这一处空间的能力，难保浩淼的宇宙中不会有另外一个人也拥有进入这一处空间的途径。
    “这里……应该……应该是我的吧。”但这个空间跟了她两辈子了，并没有看到过别人啊。
    也许宇宙中这种小世界很多，宇宙又太过浩淼，故而同时抽中一个空间的概率应该是极小的。
    “所以你也不确定？”秦少安问。
    赵香柚点点头。
    这种十分玄幻的玩意儿，以她的智商还真解释不了。
    “十分要紧的东西，还是不要放在那个地方，还有，对这样的地方你做好不要心存依赖……嗯，也不是不使用，就是得做好有一天它忽然消失，或者是被别人占去的准备。”
    赵香柚深以为然地点头：“咱们先把里头存着的珠宝首饰卖了换成银钱！”
    “不着急，慢慢来！”秦少安道。
    “你往后要小心，用到那处地方的时候别让其他人给发现了。”崽儿再度叮嘱她。
    赵香柚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她不会，但是秦少安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信任，毕竟她刚刚才在自己面前暴露了。
    他想，幸好自己答应了师父，这个小丫头将来除了他谁都不能嫁。
    实在是面对亲近的人她太容易放低心防。
    这世间的男人……又有几个是真的值得信任的？
    秦少安决定要把危险的不确定性直接掐死在摇篮里。
    “你以前给我喝的那种一喝就能解除疲惫的水，是不是就是那口泉眼里的水？”
    赵香柚颔首，同时手里多了一个矿泉水瓶子，瓶子里装的就是稀释过的灵泉水。
    她递给秦少安。
    秦少安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咕嘟咕嘟灌了半瓶子水进肚子，疲惫顿时消散一空。
    赵香柚接过他还回来的瓶子把剩下的半瓶子水灌进肚子，爽啊！
    可是在崽儿面前毫无遮拦地拿东西出来享用很爽，跟崽儿共享了秘密之后的感觉更爽。
    果然秘密是用来分享的！
    “既然不累了就继续干活儿，把你之前用的工具拿出来，教教我。”赵香柚刚把水喝完，崽儿就扯着她站了起来。
    赵香柚：……
    收回刚才的话。
    秘密是用来藏着掖着的！
    如今没了秘密，崽儿使唤起她来就更顺溜了，完全没有把她当成女孩子的觉悟！

 第644章 少年人啊……

    赵香柚只得拿出柴油电锯教他怎么玩儿。
    秦少安看她眨眼功夫锯断一棵树就很惊喜，若是用普通的锯子想这么快锯断一棵树，那必须使用内力才行。
    小丫头拿出来的锯子根本就不用内力，简直太……太神奇了。
    感觉这玩意儿不但锯树木好用，杀人更好用。
    “我们再弄两间木屋，嗯……再搞一个木头围栏！”一向十分稳重的崽儿道。
    “砍树的任务就交给我了，你去忙吧！”崽儿把赵香柚赶走。
    赵香柚：……
    若不是崽儿生得太好看，她会觉得眼前的人是光头强穿越过来了。
    行吧。
    少年人谁还没个好奇心。
    她回去给房子加墙壁，崽儿在这边儿砍树砍得飞起。
    等她把木屋的墙壁和门窗全弄好了去找崽儿，她滴个老天爷呀，好大一片林子遭了殃。
    她的错！
    真的是她的错！
    幸好大周的森林覆盖面积广，这片林子被秦少安砍成这样了，对于这片森林来说，也不过是头皮屑大小的地方。
    “少安哥哥！”赵香柚喊住了把魔抓伸向树的秦少安，眼神示意他看一看他的杰作。
    秦少安环视了一下周围，心里还是有点讶异，这才没多久功夫啊，竟然……
    不过他面上还是十分绷得住：“弄成后花园！”
    “你有种子吗？”
    赵香柚点头，种子这些东西她收集了很多。
    “那就好，等吃完饭你种地，我来弄个围墙。”
    赵香柚很想给自己一耳光，你答应什么啊，瞧瞧，又给她增加工作量！
    “走吧，先去吃饭！”她把崽儿放在地上的电锯收回空间，抓着他的手往营地跑去。
    到地方赵美芳果然已经把饭食给做好了，她将饭食放在小桌子上，招呼赵香柚跟秦少安去洗脸洗手。
    赵美芳带了火锅底料来，直接弄的麻辣锅子煮的竹筒饭。
    三个人坐下来一起吃，在森林里吃火锅对赵美芳来说是十分新奇的体验，感觉很棒，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了一餐饭。
    吃完饭秦少安嘱咐赵美芳不要乱走，他跟赵香柚去把木屋弄好，争取晚上大家都能搬到木屋里去住。
    赵美芳自然应下了。
    秦少安提溜着赵香柚去干活，赵香柚抗议说要午休，秦少安想了想，问她：“在何处午休？”
    赵香柚眼睛一亮，拉着他的手就进了空间，空间的仓库中有个房间她专门布置出来当卧室的。
    “睡吧！”她自己蹦上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少安哥哥你挨着我睡，我们就不会被弹出空间！”
    这个房间粉粉嫩嫩的，是秦少安没见过的装修风格。
    这是赵香柚去收集物资的时候，直接将家具店的公主房样板间给搬来了……
    矮油，女孩子谁还没有个公主梦！
    崽儿脱去外衫上床，这床太软了，还十分有弹性。
    枕头也很软，被褥也是，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有野菊的味道，也有兰花的香气。
    小姑娘在床上来来回回滚了几圈儿之后才滚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把小脸儿贴过来满足地闭上眼睛，看来她很喜欢这张床。
    未知的地方，小姑娘放心大胆的睡，他却是不敢的。
    这世上有很多神奇的事情，他怕这地方被陌生人闯入，小丫头会面临危险。
    嗯，以后没有他跟着，不许小丫头到这里来睡觉。
    在崽儿的理解中，这种随身空间并不是移动的，它应该像天堂，像传说中的白玉京，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一样，隐匿在某个地方。只是小丫头恰巧有了能进来这里的钥匙而已。
    所以，这种未知的强大力量，崽儿还是十分忌惮的。
    他怕这种力量给小丫头带来伤害。
    赵香柚美美地睡了一觉，她发现，带着崽儿进空间睡觉精神力恢复的速度，比在空间外搂着崽儿睡觉恢复精神力的速度起码翻了两倍有多。
    就……
    美滋滋！！！
    不愧是随身蓝爸爸加移动电源！
    关键是她发现，崽儿进空间之后，空间又往外扩大了一米。
    照着这个速度……
    若是每天都带崽儿进空间里来睡一觉，那岂不是她的空间真的会发展成一方小世界？
    太玄幻了也！
    她准备好好试一试。
    “咱们出去吧，把活儿干完了今晚就不用露宿了！”秦少安见她醒了就道。
    赵香柚问他：“你不是说去种地吗？”
    秦少安想了想：“先收拾木头房子，收拾完了我们去种地。”反正他跟赵香柚都是动作麻利的人。
    “好吧！”赵香柚答应下来，她也觉得既然把树都砍了，那空着的地方就该利用起来，不然白瞎了。
    于是她拉着秦少安出了空间，其实也没啥好干的了，就是在屋里点一个小火堆熏一熏。
    火堆点在屋子中央，也不怕把周遭给烧着了，毕竟火堆不大，木屋又是用湿润木头做的。
    退一万步说便是木屋烧毁了，再建就是了，谁让崽儿砍了那么多的树！
    两人齐心合力，先把木头上的树枝都剔掉，崽儿就负责搬运，赵香柚选了些地方洒下挖坑埋花种子，给种子浇上纯灵泉水，能瞧着他猛发的芽儿破土而出并猛长一截儿。
    赵香柚倒是想给所有的种子都浇上灵泉水，可是空间里的灵泉水还没多到可以让她十分豪横地任意挥霍的地步。
    她试了试灵泉水的威力之后，给其它种子浇灌的就是稀释过后的灵泉水。
    崽儿干活儿也跟按了快进键一样，他施展内力，很快就将所有的树木都处理完成，不需要的枝桠堆放在一处晾晒着，将来可以当柴火烧。
    树干则被他锯成两段或者是三段四段，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
    赵香柚默默地拿出柴油钻孔机。
    当着崽儿的面儿往地上打了一个孔。
    崽儿果然眼睛亮了一下，他让赵香柚再演示一遍，然后就拿着这玩意儿去周围打孔去了。
    果然。
    大部分男生都是工具控。
    崽儿也逃不脱！
    赵香柚默默地回到小木屋，她把头天弄好的小木屋打扫出来，把床榻啥的搬进去放好，然后仗着赵美芳跟袁木易都不知道她跟崽儿上山的时候都带了些啥，从空间中拿出被褥和蚊帐等东西布置起来……

 第645章 老天爷的怜悯

    她的小巧手做的床榻是矮个儿的折叠床榻，搬进去打开就是一张双人床。
    然后将床杆子安装上去，就能挂蚊帐了。
    山里蚊虫多，赵香柚拿了两个香炉出来，点燃驱蚊香放进去，一个搁在门口，一个搁在窗口，三重保险，齐活儿！
    这个房间给大姑姑和袁大叔，隔壁新弄的房间就是她跟崽儿的房间。
    她把烧尽的灰烬扫出去，在捶平的地面上安装纯天然原木地板。
    地板还有些湿，但是没关系，她往上撒了一层厚厚的干燥粉。
    接着她就出屋用剩下的木材做起了床榻等东西。
    赵小鲁班香柚儿跟打了鸡血一样，哼哧哼哧地很快就做好了折叠床榻，还做了一张粗矿圆木风的贵妃椅。
    东西做好了之后她照样往上头撒了一层干燥粉。
    等干燥粉湿润结块儿的时候将它们清理掉，家具的湿度就降下来了。
    不能说彻底干透了，但也不影响使用。
    小姑娘忙忙碌碌地布置着她跟秦少安要住的小屋，后头还用木头钻了一个花瓶出来，从空间中采了一束野花儿插进去放到窗台边上。
    生活是需要仪式感的！
    反正都跟崽儿摊牌了，她就弄了一床乳胶床垫出来铺上。
    为了掩人耳目，她给乳胶床垫套了一个棉布套子。
    用迷你缝纫机缝的，贼快。
    把房间都布置完了崽儿还没回来。
    她就着手箍了两个大浴桶出来。
    别问她为什么会。
    末世十年，很容易被操练成十项全能能选手。
    反正是要箍桶的，大桶弄完了她又弄了两个小桶，接着又弄了一对儿水桶。
    然后天就黑了。
    崽儿也回来了。
    他看到赵香柚做的桶，陷入了沉默，他不会做桶！！！
    不行，这项技能必须学会，不能被小丫头比下去！
    秦少安忽然发现，他除了武功比小丫头高一点儿，念书比小丫头厉害一点，写字比她好看一点，人长得比她高一大截儿……除开这些，别的地方他真还比不上。
    难道他真的要吃一辈子的软饭？
    要不要挣扎一下？
    至少学会做木桶啊！
    “少安哥哥，咱们点个火堆吧！”赵香柚对愣神的秦少安道，秦少安默默地把赵香柚用剩下的木头搭在一起，寻了一些干草塞在下头，他正准备拿火折子，赵香柚就递给他一个十分精美的打火机。
    她手里也有一个一样的，赵香柚教会崽儿怎么用打火机，崽儿看着打火机蹦跶出来的明火，心想算了，不挣扎了。
    他这辈子注定是吃软饭的命。
    火光燃了起来，赵香柚又把两个房间的马灯点亮。
    是有有玻璃罩子的马灯，点燃之后比灯笼亮堂多了。
    秦少安去把袁木易给背过来，赵香柚提溜着马灯去接赵美芳，赵美芳则端着一口锅，赵香柚的胳膊肘上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热乎乎的包子。
    “哟，你们怎么蚊帐都带了？”赵美芳把锅放在外头的桌子上，进屋瞧见里头的布置就惊讶出声儿。
    崽儿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命人带进来的。”
    赵香柚插言：“我们原就打算在山里弄个木屋，往后天热的时候就来深山里住几天，深山里凉快！”
    赵美芳：“你们也真是的，既然喊了人送东西进来，怎么就不留他们下来干活儿？”
    赵香柚抱着她的胳膊笑眯眯地道：“自己修的屋子才有成就感！”
    “真是搞不懂你们！”赵美芳伸手点了一下赵香柚的额头，赵香柚嘿嘿笑道：“您想啊，章家如今也是有厨娘的人家了，为啥您和阿奶都喜欢自己下厨房？
    还不是想让家里人吃上自己喜欢的食物。
    我不会做吃的，但是也想让家里人能住上我亲手盖的木屋！”
    赵美芳被她逗笑了：“你啊！”
    “我见过喜欢吟诗作画的小姑娘，也见过喜欢下厨的小姑娘，就是没见过喜欢修房子的小姑娘！”
    赵香柚挺起胸膛：“所以我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小姑娘！”
    她这话音一落，就连躺在床上的袁木易也被逗笑了，小姑娘太有意思了，的确，她的确是这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神奇小姑娘。
    “你跟少安先吃，我先给你袁叔叔喂！”赵美芳跟赵香柚出去，崽儿已经把粥盛好，包子也摆好了。
    赵香柚也没跟赵美芳客气，她挨着崽儿坐了，端起碗先是狠狠地喝了一口粥。
    舒坦！
    再大大地啃一口包子，两腮帮子顿时就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你慢点啊！”崽儿忍不住提醒，拿帕子帮她擦掉嘴角的米粒儿。
    “我饿了！”赵香柚含含糊糊地道，崽儿看她好像有点噎，又怕她呛着，忙把粥端到她嘴边。
    小姑娘就着秦少安的手喝了一口粥，拍着胸口把这口食物顺利咽下去，在她又要张口的时候，崽儿却塞了一块儿包子进她的嘴。
    实在是看不过眼她的吃相。
    崽儿决定还是辛苦点亲自投喂吧。
    直到把小丫头给喂饱了，崽儿才开动。
    赵香柚坐在他身边捧着小脸儿看他吃东西，明明速度不慢，却不见他狼吞虎咽。
    她的崽儿啊，养得真好。
    干活儿就十分有活力，吃饭又十分斯文好看。
    绝了！
    绝绝子本子！
    这么好看的崽儿上哪儿找去？
    仅此一家喔，版权在她手上喔！
    崽儿吃完饭就去营帐那头拿东西，赵香柚提溜着马灯屁颠颠地跟上。
    两人来回几趟，把营地那头做饭烧水的家伙事儿全搬了过来，崽儿重新垒了两个简易炉灶，他烧了两大锅的水，问赵香柚：“一会儿你洗澡吗？”
    “洗！”不然她做浴桶干啥？
    崽儿就拿了换洗衣裳，把赵香柚做的水桶也挑上要去溪边。
    赵香柚想撵路。
    秦少安道：“我在溪边儿洗澡！”
    好吧，她不跟了。
    转头就去给袁木易把脉，顺便给他喂药洗眼睛。
    “柚儿，你袁叔叔他怎么样了？”赵美芳紧张兮兮地问。
    赵香柚笑道：“恢复得不错，明天我给袁叔叔换药，再过两天就能拆掉绷带了！”
    “真的？”赵美芳闻言就是一喜，高兴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她的喜悦感染了袁木易，他不禁想，老天让他前半生受尽苦难折磨，所以如今才把赵美芳这么好的女人送到他身边，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怜悯吗？

 第646章 皇帝不着急

    秦少安洗澡顺带提溜了两桶水回来，他打算给赵香柚烧洗澡水。
    赵香柚却神神秘秘地把他喊到一边儿：“少安哥哥，你给我守门儿，我去空间里洗澡。”
    秦少安：……
    “大姑在隔壁！”秦少安提醒道。
    赵香柚不说话，垂头看自己个儿踢着小石头的脚尖。
    刚跟崽儿分享了大秘密，忍不住想得瑟呀。
    忍不住忍不住忍不住的！
    想洗香喷喷的泡泡浴！
    玫瑰花味道的！
    “大姑，今晚就劳烦您照顾一下袁先生，我带柚儿练武去了！”秦少安拿小姑娘没有办法，只得冲着袁木易的房间喊道。
    赵美芳早就习惯了崽儿会在夜里带着赵香柚练武，而且家里的几个崽子每天夜里也是会练一会儿才睡觉的，故而没拦着，只叮嘱他们早点回来。
    崽儿牵着赵香柚的手去到他们伐木的地方，这里跟木屋就隔着一线树林。
    他挑眉示意赵香柚。
    赵香柚：……
    崽儿这是要撵路的意思吗？
    也不是不行。
    她抓紧崽儿的手，催动精神力……‘咻’，进空间了。
    “这里也有白天黑夜？”崽儿好奇道，赵香柚颔首：“嗯，还有春夏秋冬，风霜雪雨一样不缺。”
    “跟外头的天气同步。”
    “神不神奇？”赵香柚牵着他的手往她住的地方走，笑眯眯地问崽儿。
    “神奇！”崽儿道，“你在何处，这一方天地里就是何处的天气吗？”
    “对！”两辈子都是这样的，赵香柚回答得特别的斩钉截铁。
    “如果是这般……”秦少安沉吟起来，他觉得他之前对这个地方的揣摩方向错了。
    “这说明这个地方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能控制进出，换句话说，这个地方很可能是我一个人的。
    它就像我的一个物件，或者说身体的一部分，我在何处，它就在何处。”
    秦少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也不算是痴心妄想，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再观察观察。”
    赵香柚心说我都观察了两辈子了呢！
    不过她还是好好答应下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少安哥哥，我去洗澡，隔壁是书房，有很多很多书，你可以去找本书看着玩儿。”
    “你的精神力……”秦少安为什么要跟进来，就是怕她的精神力不济。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丫头跟他在一起精神力就会变得丰沛，但这是好事不是吗。
    “够用，不会洗一半就被弹出去，你放心吧！”赵香柚拍着胸脯保证，这几天天天跟崽儿腻在一起，她电满格喔！
    但赵香柚也不敢耽搁，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地就出来了。
    两人出了空间回木屋，回去的路上赵香柚跟秦少安商量：“少安哥哥，今晚咱们两个挤一晚上，明天再弄一间木屋就分开住。”
    她笑得略猥琐：“给大姑姑和袁叔叔制造制造机会！”
    秦少安一巴掌糊在她脸上，挡住这个刺眼的笑容，然后手转到她的后脑勺，捞着她的后脑勺往前走，赵香柚只能开小跑跟紧了他的步伐，不然就有被一巴掌糊的她脸朝地着陆的危险。
    崽儿真是的，开个玩笑嘛，这么严肃！
    ……
    京城。
    怀远侯的老妻术后痊愈，人也变得年轻了十岁，一下子贵族圈子就轰动了。
    整个京城的贵妇圈子都知道怀远侯的老妻得的是妇人病，是那种只有等死的妇人病。
    连太医院院正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到了赵香柚手上竟然迎刃而解。
    但凡生产过的妇人，谁身上没点儿这样那样的毛病？
    几乎所有人都动了请赵香柚给看看的心思。
    可偏生她并不是寻常大夫，她是皇帝亲封的乡主，那就不能直接拿帖子上门请她看病。
    而是那帖子请她去家里作客才成。
    不然。
    你好大的脸面请乡主去给你看病？
    便是赵香柚初来乍到，根基不稳，唯一的靠山淳亲王还被撸了王位，又成了光头皇子。
    但皇帝的脸面她们可不能不顾及。
    结果去了赵家，赵家说乡主在温泉庄子，去了温泉庄子也瞧不见人影儿，说跟县男进山打猎去了，没有一两个月不会出山。
    这下子可急坏了京城这帮想请赵香柚看病的人，小病当然无所谓，可好些人是顽疾，特别有几个是被太医都判了死刑的，就想请赵香柚去试试，看能不能死马当活马医。
    咋整啊？
    于是有急躁的干脆派一队人马进山找人去，还有人仗着一张老脸跑去找皇帝。
    想请皇帝出面把赵香柚给找回来。
    皇帝心说这小丫头心机不错，玩儿这一手属实漂亮。
    她这个心机手段给念儿当王妃非常合适，而且她医术还高明，谁想给念儿下毒下蛊就难了。
    皇帝看着御书房里站着的几个肱骨老臣，为难地道：“她是个乡主，担的又是虚职，朕如何好下旨宣她回来？”
    “更别说宣她去诸位家里给你们的亲人治病了！”
    “你们啊，也别来为难朕，都把诚意拿出来，赵乡主是善良的，怀远侯的大儿媳妇把乡主得罪得那样厉害，她还不是不计前嫌给怀远侯夫人的病给治好了！
    所以啊，只要你们诚意满满，那小丫头一定不会拒绝的你们的！”
    有人急了：“可是皇上，赵乡主她万一直在山里不出来咋整啊，老臣的弟弟等不起啊！”
    “是啊皇上，赵香柚若是一直不回京那可如何是好？”
    “皇上，还请皇上体谅体谅老臣吧！”
    “哎呀，朕也想体谅你们，可是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若是有实职务还好，朕一道旨意就把她给招回来了，可你们也知道，这天下就没有女子为官的……”
    众人秒懂。
    “皇上，赵香柚一身医术合该为朝廷效力嘛，不若将她招进太医院？”
    皇帝翻了个白眼儿：“你让你闺女进宫来当太医来你愿意不？”
    老臣讪笑道：“皇上，微臣的女儿不会医术啊！”
    皇帝好脾气地笑道：“可以学啊，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教她们个三五年他们就会了吧！”
    医者匠籍，士农工商，地位倒数第二，属于上不得台面的阶级。
    太医听着名头响亮，但满城的权贵又有几个打心眼儿里看得上太医呢？
    众人不说话了。
    皇帝也不说话，耗着呗！
    反正他也不着急！

 第647章 打群架

    到底还是有人稳不住，就提议道：“皇上，不若给乡主封一个阶品第一点的虚职，这样您就有理由召她回京了嘛！”
    “对对对，只要是无关紧要，不用上朝，不进六部微臣觉得都可以。”
    “她也是医术卓绝，陛下破格用她微臣想天下人应该能理解！”
    皇帝心说，这帮老东西动不动就拿‘天下人’说事儿，老百姓们只关心能不能吃饱穿暖，谁他娘的关心朝堂上谁当官儿？
    “不行不行！”皇帝摆手：“官位又不是儿戏，说给就给！”
    “她一没参加科考，二不是男儿身，你们这般简直是胡闹！”
    “陛下，历朝历代都有举荐贤能，举荐有本事的人为官的先例，怎么能说是胡闹呢！”
    “陛下，微臣觉得赵香柚既然医术那么好，何不编入翰林院命她编撰医书，把她所知的医术记录下来，这也是惠及大周百姓，惠及大周千秋万代的好事情。”
    “对对对，翰林院的进士们什么书都能编撰，唯独医书不行。”
    皇帝摸着胡须思考，似乎被说动了。
    “你们容朕考虑考虑！”
    哎哟喂，火烧眉毛了还考虑啥啊！
    但是这帮老臣知道，皇帝这是松动了，他们不能再逼，再逼谨防皇帝翻脸！
    这个时候，被这帮老臣拉来的怀远侯就站出来道：“皇上，老臣觉得光翰林院编撰医书还是有点浪费赵乡主的本事。
    微臣以为不若将赵乡主派往太常寺，封她一个太常寺客卿，毕竟太常寺关着太医院，这样太医院的太医们找她请教医术，她便推辞不得。
    如此以来，微臣想太医院的太医们他们的医术应该能更上一层楼！”
    “行了，你们先上折子，到时候朝堂上议一议吧！”皇帝一锤定音。
    众人虽然心中着急，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退下之后，立刻跑去拉拢人跟他们一起上折子。
    他们走后，皇帝让王顺将怀远侯的折子还给他：“致仕这种事儿你想都不要想！”
    “你才多大就想致仕？”
    怀远侯给皇帝跪下了：“皇上，微臣就是想多点时间陪陪老妻……”
    皇帝道：“她不是好了么？天天搁家每天晚上都能见着还需要你致仕去陪她？”
    怀远侯一脸地苦涩：“若不是要办宴席谢那些来探过病的人，姲娘根本就不会回京。”
    姲娘是想让京城的贵妇们看看赵香柚的医术有多高，不然答谢宴她也不会回京的。
    “回京就呆了短短的三天，然后便收拾细软去了温泉庄子，她还说……她还说以后就不回京了，会在温泉庄子呆到老死的那一天！”
    皇帝抽了抽嘴角，他问怀远侯：“你是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了？你不是把你家后院儿的女人都给遣散，庶子都打发出去了么？”
    怀远侯：“还有几个年纪小的还留在府里。”
    “不是，你媳妇不是不容人的人啊，全京城就你家后院儿事儿少！”
    怀远侯苦笑：“她的病就是从豁达上来的，遇事儿就忍，忍来忍去就把自己个儿给忍病了。”
    “您是知道的，微臣和姲娘是青梅竹马，微臣艰难的那几年她不离不弃，辛辛苦苦地操持家务，先皇多疑，微臣在先皇眼皮子底下干那些事儿，她每天都担惊受怕……”
    “说起来是微臣对不住她，故而现在想弥补一二。”
    皇帝：“不是，男人不都这样么？谁家没有个三妻四妾啊？你也甭多想，好好办差，便是她住在温泉庄子，你沐休的时候就赶去看她不就成了！”
    怀远侯心塞，沐休？
    九天休一天！
    一个月能见三次！
    还必须赶着沐休他没被俗事儿绊住的情况下。
    “行了，你别想着致仕，朕是不会批的！你也别想着把自己个儿弄病了，太医治不了你的病还有赵香柚那小丫头呢！”
    “说句你不想听的，你少去见你夫人，她指不定日子过得还开心些！”
    怀远侯：……
    胸口中箭！
    卒！
    第二天朝会，大事儿说完了，好几个大臣上书请皇帝将赵香柚弄到翰林院去编撰医书，怀远侯一力举荐赵香柚为太仆寺客卿。
    太子一党坚决反对。
    赵香柚可是周念一党，一时间朝堂上跟菜市场似的吵闹不休。
    齐王有意思。
    太子反对什么，他就支持什么，他占了一个长，太子眼瞅着位置摇摇欲坠，好多人都投到他的门下。
    于是齐王站出来支持怀远侯跟其他几位老臣之后，他这一党的大臣们也站出来支持。
    皇帝木着一张脸，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依旧是那句话，他考虑考虑。
    皇帝这点小把戏谁还能不知道？
    第二天继续上折子。
    皇帝表示考虑。
    第三天再上折子。
    皇帝就允了！
    皇帝命人拟旨，并派人带着圣旨进山去找赵香柚。
    下朝之后，太子从齐王身边路过，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蠢货！”
    齐王也不生气，他跟着太子并肩走了一段儿，嘴上不消停地叭叭：“太子爷不高兴，本王就舒心！”
    “啊呀，本王再蠢能蠢得过太子爷，您瞅瞅您的外家在哪儿呢？他们倒是精明，可却精明过头了，把自己个儿的爵位就精明没了……也不知道太子爷啥时候把自己个儿的太子之位给精明没了！”
    “嘭……”太子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拳头砸在齐王的脸上，齐王怒了，反手抓住太子的头发拿脑袋狠狠地撞太子的额头：“你打我！”
    鲁王假意去拉，机会难得，这个热闹不能不凑！他嘴里大声嚷嚷：“哎哟，都是亲兄弟咋就打起来了？还把不把父皇放在眼中？”
    “嘭嘭……”太子跟齐王一人出一拳头，鲁王顿时就变成熊猫。
    于是三个人打成了一团，这还得了？
    立刻就有人去禀报皇帝，然后路过的皇子不能干看着啊，不然会被御史弹劾不顾兄弟情谊，他们只能去拉架。
    可是打得丧失理智的人是那么好拉的么？
    最终拉架的也变成了打架的，皇帝的儿子们除了再大理寺办案没功夫上朝的周念，以及几个不满十六，不用上朝的皇子之外，全混战在一起。
    可热闹了！

 第648章 送温暖

    匆匆赶来的皇帝看到这个场面，血气瞬间上涌，差点儿没气成脑瘫。
    “都给朕住手！”
    “来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抓了关进宗人府去！”
    “太子领三十板子，其他人领二十板子！”
    “反了天了！”
    “成何体统！”
    皇帝气成这样，没人敢帮这帮王爷皇子太子说话，皇帝的几个儿子有跪地求饶的，也有争辩的，还有梗着脖子闷不吭声的。
    比如太子，太子就梗着脖子闷不吭声。
    他如今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他心知皇帝是一定会将他废掉……早晚的事儿。
    这事儿传到宫外的周念耳朵里，周念正跟孙婷两人在义庄呢，乍一听见这个消息他真是久久无语。
    太子脑袋被门夹了。
    其他几个人的脑子也被门夹了？
    感觉就很玄幻！
    很不真实。
    有一种，他的对手很蠢，不值得他认真对待的既视感。
    孙婷也听得津津有味，太子跟王爷们打架，这可比在茶馆里听说书有意思多了。
    等周念的人退下之后，孙婷靠了靠周念的胳膊，跟他挤眉弄眼：“看来您的王位很快就会回来了！”
    “上次不就是您打了太子才被撸的王位么？”
    “这次这么多人打太子，法不责众，皇上若不把其他王爷的王位都撸了，就该把您的王位还给您！”
    周念撇了她一眼：“那也是我的事儿，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孙婷笑眯眯地道：“当然是为您高兴啊，在京城我可只有柚儿和您两位朋友！”
    周念轻呵了一声儿，也不知道他是啥意思。
    “赶紧的，你说说这个人的死法？”周念不想跟她扯有的没的。
    “雷公藤中毒。”孙婷道。“他的胃里有未消化完的雷公藤。”
    “死者食用的鸡矢藤炖肉里混着雷公藤，若是在平常百姓家可以说是采野菜的时候不小心混入了雷公藤，但是在富贵人家这个理由就无法成立。
    主子们要吃的东西厨房的人不检查吗？
    菜烧好了厨房里的人不尝尝口味吗？”
    “孙公公说是。”大理寺的仵作十分欣慰地道：“雷公藤虽然是药，但多用于外敷，内服不行，因为这种草药有大毒，体质弱的人是绝对受不住的！”
    “没想到孙公公小年纪居然懂得这么多。”
    孙婷被夸奖了就高兴坏了，她得意地说：“柚儿可是给了我一本毒物手册，我全背下来了！”
    “既知道了死亡原因，这案子就好办了。”周念道，他转身往外走，孙婷连忙跟上。
    “殿下，灭门案后头可有别的线索？”
    “我觉得不止一个凶手。”
    “杨铎夫妻两身上的刀口跟其他死者身上的刀口虽然很像，但是还是有区别的。”
    “我觉得其他死者身上的刀口是在刻意模仿杨铎夫妻两身上的刀口。”
    “杨铎夫妻两个是被放血慢慢死掉的，他们身上捆绑着绳索，但挣扎的痕迹很明显。”
    “可是其他人身上虽然也捆了绳索，却没有挣扎的痕迹……”
    灭门案一直没什么线索，孙婷连续扎在义庄好些天，跟仵作翻来覆去地检查那些尸体。
    林仵作有心磨炼她，上去就让她自己琢磨，在她得出结论之前并没有给她任何提示。
    周念轻笑一声儿：“不错，让你看出来了！”林仵作那头早就把验尸报告交上来了，故而周念知道。
    “是仇杀吧，不然杀人应该讲究个快字儿，杀了就跑，为啥凶手要选择折磨那夫妻两个？”
    “若是没有深仇大恨肯定不至于这般！”
    周念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不错喔，脑子挺好用的！”
    孙婷抬手揉了揉微红的额头，苦着脸道：“殿下，说话就说话，可不带打人的！”
    还挺疼的！
    周念瞅了她一眼，手又痒痒了，也不知怎么了，他就是喜欢欺负这小太监。
    喔呸！
    小姑娘！
    瞧他这毛病，总是忘记把孙婷当姑娘看。
    “殿下，能不能跟我所说杨铎有那些仇人？”额头不疼了，孙婷就追着周念讨好，周念快步往前走，也没回头，只道：“回去到我屋里瞧，不可以拿走！”
    “还有，你必须保密，不然……”
    “杀你灭口！”周念警告。
    孙婷立刻狗腿地拍胸脯保证，顺带附赠一盏茶功夫的彩虹屁，把周念吹得身心舒坦。
    “柚儿可真能玩儿，进山就不出来了，若不是大理寺这么忙，我都想跟她进山玩儿玩儿。”上了马车之后，周念指了指自己个儿的腿，孙婷秒懂，立刻乖巧地去给他锤。
    她能不伺候么？
    不伺候周念就不带她玩儿了！
    而且若没有周念，她娘能让她一天天地往外跑？
    别想门儿，窗户都是没有的！
    “你爹估摸着这几天就应该到京城去吏部报道了。”周念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壁假寐，因着小丫头给他锤得舒坦，他不介意多透点儿事儿给她。
    “真的？”孙婷一高兴，手劲儿就大了，周念蹭地坐直了，他怒瞪孙婷：“你想锤死我啊！”
    孙婷下了一跳，她连忙去掀周念的袍子：“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看……”
    周念连忙收回自己的腿：“你干什么？”这丫头竟然还想扒他的裤子！
    “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个女孩儿，不是真的太监！”
    过分！
    孙婷讪笑道：“我就是想看看给您伤着没有，再说男人的腿我也看过不少啊……”
    周念气笑了：“本皇子提醒你，你看的是死人腿！”
    “本皇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所以用不着你看！”
    “我可谢谢你了！”
    他真是有病，答应带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在身边儿。
    孙婷不敢吱声儿了，把她甩去赵家，周念就匆匆进宫，兄弟几个都被关进了宗人府，他不去送送温暖怎么行？
    “娘，姐姐，跟你们说个好消息，爹要来了！”孙婷换了衣裳之后就连忙去找尹氏跟孙倩。
    孙倩不在这里，屋里只有尹氏，她放下手中的账本让伺候的人都出去，然后笑骂她：“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你爹的信几天前就到了，我知道他就要来京城了！”
    孙婷抱着尹氏的胳膊十分兴奋地道：“殿下告诉我的，爹可不是来京城这么简单，他是来京城做官，殿下给我透的地方是吏部！”
    吏部啊！
    掌管天下官员任免升迁的地方！
    那可是官场上的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

 第649章 拆包装

    这可真真儿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尹氏也高兴地不行，她最高兴的是：“你爹若是真能进吏部的话，他来之后咱们给你姐姐补办酒席，也能给你姐姐脸上添光。”
    大女儿的婚事在她心里始终是个刺儿，她们小两口无声无息地成亲，两个孩子都受了大委屈。
    尹氏无时无刻地不在想能不能挽回一二。
    说完，她的脸色又暗淡下来：“只怕你爹真去吏部任职，你们那个好祖母跟好大伯就会找上门来。”
    孙婷愤愤地道：“他们想得美！”
    “爹不是已经把自请出族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了么，还怕他们？”
    “傻孩子！”尹氏抬手把她散落在耳畔的头发别在耳后：“你爹若只是普通百姓，咱们便能不认他们。”
    “可你爹身在官场，他就不能不认你祖母。”
    “你祖母要带着你大伯来找你爹，你爹就不能不搭理。”
    “不然他一定会被弹劾！”
    “仕途也会变得不顺，甚至会丢官！”
    孙婷傻眼了：“怎么能这样啊！”
    “那咱们怎么办啊？”她爹虽然说过宁愿不当官也不让她们母女几个受委屈，可她们都知道，爹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爹能做到为了她们母女不做官，她们却不能只为了自己舒坦，真让爹丢官。
    “傻孩子，兵来降档，水来土掩，你爹若真能进吏部，把你大伯外放出去不就很容易。
    至于你祖母，愿意在京城咱们就奉养，想跟着你大伯咱们就出钱。”
    “不过这次等你爹来了，咱们最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跟大房分家。”
    “反正且有得帐算呢！”
    “那些事儿证据确凿，你大伯抵赖不得。”
    孙婷闻言心里总算是舒服点儿了。
    “孙娇如今被毁了容，周鑫也下了大狱，周媚被嫁到了西凉去……娘，说起来除了柚儿和少安，九皇子也帮了不少忙。”孙婷跟尹氏道。
    尹氏看了一眼孙婷，心说可不止这些，你爹一路升官也是因为少安把他推荐给了九皇子。
    “所以你跟在九皇子身边可别淘气知不知道？好好帮九皇子办事儿！”
    “要我说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就该跟你姐姐一样，少出去晃悠，每天好好呆在家里学学琴棋书画……偏你爹惯着你！”
    “说你实在嫁不出去招婿也行！”
    “娘……”孙婷抱着尹氏的胳膊撒娇。“我不嫁！”
    尹氏瞪了她一眼：“别说傻话！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柚儿的哥哥们都不错，二郎三郎都是好孩子，若是你跟他们其中一人能成，往后你们姊妹还能在一处……”
    孙婷惊悚地推开尹氏：“娘，您可打住，千万别往歪了想，二郎哥三郎哥那都是兄弟！”
    尹氏：……
    “你给我滚！”
    孙婷笑嘻嘻地道：“我滚去找姐姐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姐姐！”
    ……
    山上。
    崽儿花了好几天时间点亮了工匠技能，十来天后，他便把木屋后院儿给打造了出来。
    应该是他和赵香柚合力打造了一个花园出来，花园的木头围栏是他自己个儿弄的。
    然后又跟赵香柚在花园里搞了个凉亭，用厚实的木板拼了道路，又顺着围栏撒了一圈儿荆棘种子。
    除开这些，他还挖了个池塘，去山里寻了些大石头扔池塘里做景。
    赵香柚就各种在花园里种种子，花儿的种子，药材的种子。
    现在看着虽然还是有些光秃秃的，但假以时日，一定会变成十分漂亮的花园。
    秦少安也是这么想的。
    最为重要的是这是他跟小丫头一起联手打造的，每每想到这里，崽儿都会去偷看赵香柚的表情。
    见她满脸的兴奋。
    他也会微微勾一勾嘴角。
    “你去洗个澡？”干完活儿，秦少安就问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小丫头。
    赵香柚摇头：“不好解释，还是回去烧水洗吧！”回空间洗澡这种事偶尔有一次就行了，她也不是一直任性的人。
    秦少安朝她伸手：“走吧。”
    赵香柚的手自然而然地递到了崽儿的手里，任由他牵着自己，心说崽儿真是上道，自打知道她的精神力跟他接触之后就能快速恢复，崽儿就特别自觉，动不动就牵她。
    也不排斥抱她了。
    啊呀，真是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小暖男。
    她一高兴就摇晃起手来，冷冷清清的崽儿也由着她把自己个儿的形象带得幼稚起来。
    赵美芳搀扶着袁木易在户外溜达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偷摸跟袁木易咬耳朵：“我们柚儿跟少安是不是很般配，天造地设的那种！”
    袁木易认真地看了看，他颔首点头：“嗯。”
    秦少安太沉闷冷清，赵香柚像个热情的小太阳，两人这性格正好互补。
    “我跟你也很配！”赵美芳说完就撇开脸，袁木易扭头就看到她的耳根子一直红到脖子根儿。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
    真是只纸老虎！
    要说撩拨他的话，偏生还害羞！
    “你说错了，是我高攀东家。”袁木易道。
    赵美芳不高兴了，她扭头过来剜了袁木易一眼：“你说的什么胡话，还有，不是让你改口吗？怎么还叫我东家？”
    袁木易认真地看着她的脸道：“在生意上，你是东家，我拿小主意，你拿大主意。在家里，你也是东家，大事儿你说了算。”
    “我这辈子只认你一个东家，也只有你一个东家。”
    赵美芳：……
    这个表白猝不及防，赵美芳直接愣住了。
    然后袁木易就见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红到要滴血似的。
    “大姑姑，袁叔叔！”赵香柚冲着他们招手。
    赵美芳松开袁木易，让他自己个儿杵着拐杖站着。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就跑去灶房给赵香柚烧洗澡水，至于秦少安，他自己个儿拿衣裳去溪边洗冷水澡。
    赵香柚洗完澡换了衣裳就去给袁木易拆包装，她对赵美芳道：“大姑姑，你在门外等着，等着见证奇迹！”
    如实按照正常恢复水平，袁木易想彻底好起来至少得几个月的时间。
    可在赵香柚给他开了后门儿，灵泉水的用量有点大，故而差不多二十天就痊愈了。
    袁木易很紧张。
    门外的赵美芳更紧张。

 第650章 满意你看到的?

    赵香柚递给袁木易一个镜子。
    什么苦难折磨都没把袁木易给吓到。
    但赵香柚给他的小镜子则如有千金重，而且还让他惧怕。
    就……
    又很期待，又很害怕。
    期待自己面目一新，又害怕镜子里的样貌跟原来一样，甚至更糟。
    至于那只瞎掉的眼睛，他根本就不敢睁开。
    “袁叔叔，勇敢一点啊，你相信我！”赵香柚鼓励他。
    袁木易颤抖着拿起镜子对上了自己的脸。
    脸上的疤没了！
    他十分惊讶，手抖抖索索地抚上原来有疤痕的地方，仿佛那疤痕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饶是他知道赵香柚有小神医之称，但……但也没想过她的医书竟高明到这般地步了！
    “袁叔叔，睁开眼睛。”赵香柚继续鼓励。
    袁木易颤颤巍巍地睁开他瞎了那么多年的眼睛，木屋里的光线很暗，但他还是觉得刺眼。
    对！
    刺眼！
    袁木易激动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猛地闭上眼睛，很是缓了片刻才又试着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见了！
    原本灰扑扑的眼珠子如今重新焕发了光彩，如同水洗过的宝石一样晶莹。
    他……
    他……
    两行泪从袁木易的眼里滚落出来，他本是个情绪不易外露的人，这一刻却再也忍不住了。
    “袁叔叔！”赵香柚压低声音，“这次我在你身上可是下了大本钱，为了治你，我耗费了好多天材地宝。
    你以后要对大姑姑好喔……”
    说完，她不等袁木易答应，就退了出去，让站在门外的赵美芳进屋。
    她则拉着秦少安去别的地方玩儿去了。
    赵美芳进门看着眼前的人就愣住了。
    呼吸越来越急促，甚至有点腿软。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背脊紧紧地抵着门，这才能不丢脸地跌倒在地。
    她滴老天爷呀，他他他他……他也太好看了吧！
    虽然以前他脸上有疤，又瞎了一只眼的时候她就看他顺眼，觉得他本来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可她没想到袁木易能好看成这样。
    她行！
    她可以！
    她想给他生孩子！
    生好几个女孩子，大高大有要是有一串漂漂亮亮的妹妹一定会高兴疯！
    不行了不行了，她快呼吸不上来了。
    这笔生意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一笔生意，赚头也是最多的生意！
    袁木易缓缓起身，他杵着拐杖，慢慢地朝她走来，等再无空间可进，他便缓缓低头，直勾勾地看着赵美芳的眼睛，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涩涩的哑意：“东家……满意你看到的吗？”
    赵美芳机械点头。
    袁木易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缓缓下滑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迎着他。
    他的唇印了上来，如羽毛拂过，一触即离。
    他柔情满满的眼里印着她的脸，赵美芳脑袋里的弦瞬间就断了。
    她一把抓住袁木易的领子，垫着脚尖用尽力气地吻了上去……
    ……
    “少安哥哥，又有人上山了！”赵香柚对秦少安道，真是烦人，先前进山的几波人被瑞雪他们给带偏了。
    又来一波。
    崽儿也发现了，武功练到他这种地步，很容易发现周遭的异样。
    更何况来人并没有刻意隐匿行踪。
    狼嚎一声声地从山林各处传来，秦少安打了一声儿口哨，狼嚎声又此起彼伏起来。
    “走，会会他们！”他们在山里都呆了快一个月了，也是时候下山了。
    秦少安说完就牵着赵香柚的手施展轻功往外掠去。
    一个山坡处，皇帝派来的人把两个太监保护在圈内，他们警惕地看着四周，遇到狼群了。
    这比遇到老虎更为危险。
    对于他们来说，老虎是一只，他们人多，一起上就行了。
    可是狼群不同。
    首先，他们不知道有多少狼。
    然后狼这种生物是打配合讲策略的，他们便是武功再高强，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战胜狼群。
    其次，老话说得好：狗报恩，狼报仇。
    在山里惹了狼真是大麻烦。
    “谁！”
    忽然，领头的人看着前方，他打了手势，让弓箭手准备。
    被他们保护在圈儿内的太监腿都软了，呜呜呜呜，这个任务真是太难了。
    “安阳县男秦少安。”
    “乡主赵香柚。”
    听到这两道声音，领头的人就激动了，先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是人不是狼不是。
    两个太监听到这声音很不能当场就给跪了，呜呜呜，这两个祖宗终于出现了！
    这头弓箭都收了起来，秦少安就牵着赵香柚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人是他们见过的，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末将见过县男，见过乡主，皇上有旨，宣乡主即刻回京！”为首的小将单膝跪地，其他士兵也纷纷单膝跪地给秦少安跟赵香柚见礼。
    “乡主，皇上有圣旨给您，咱们是出了山再宣旨还是现在就宣旨？”
    “乡主，县男，此地有狼群，还请乡主和县男即刻下山。”小将军神色凝重地劝道。
    赵香柚有点不想下山，但她也知道是时候下去了。
    “你们在这儿等等，我们回去收拾收拾行礼就出来！”
    “千万不要乱跑，就在原地等我们！”赵香柚叮嘱。
    说完，她拉着秦少安转身就往回跑。
    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小将军：……
    太监：……
    祖宗，这俩真是祖宗！
    两人施展轻功一路急掠到木屋，赵香柚要去推袁木易的门，结果让秦少安给扯住了。
    赵香柚转头看他，她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崽儿避开她的眼神，他咳嗽了两声就高声道：“大姑姑，我跟柚儿要下山了，皇上派人来宣召柚儿了。”
    他的声音落下，屋里就传出两道闷响声。
    过了片刻，赵美芳红着一张脸从屋里出来，袁木易也杵着拐杖出来了。
    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赵香柚看见他们两个这般模样，瞬间就被狗粮给撑饱了。
    “这就要下山啊……”赵美芳有点窘迫。
    赵香柚装作么看出来她俩的异样，笑眯眯地道：“是啊，皇上的人在外头等着呢，我们这就要走！”
    “大姑姑跟袁叔叔可以多住些日子，等袁叔叔能自如行走了再下山。”
    “我把瑞雪它们留下来保护你们，山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有事儿就写信，让瑞雪带下山就行了。”

 第651章 羡慕嫉妒恨

    “到时候我若不空，让少安哥哥进山来接你们。”
    秦少安却道：“你们等杨家的案子结案之后再下山吧，在山里多住几个月。”
    “回头我让狼群给你们再带些东西上来。”
    袁木易跟秦少安跟赵香柚拱手，他躬身道：“多谢县男乡主为袁某操心奔走。”
    秦少安道：“你现在给你自己重新取个名字，回头我去给你办一个新的户籍，下次上山来就把户籍给你。”
    袁木易想了想就道：“不若就叫袁鑫吧！”鑫通新，寓意着将来他就是一个全新的人。
    秦少安颔首，他想沿用袁这个姓也不是不可以，做得太过反倒不好，不如半遮半掩的效果。
    他跟赵香柚进屋随便收拾了两个包袱，两人就告辞离开了。
    赵香柚笑眯眯地给赵美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两人找到皇帝的人的时候，小将军正想着要不要分一部分人手去找他们呢。
    两个太监见到两人恨不得喊祖宗。
    赵香柚接旨之后一行人就开始下山，周念早就跟她透过皇帝的打算，所以这圣旨对她来说并不意外。
    不过她心里还是感慨这个皇帝可以啊，手脚够麻利的！
    其实吧。
    周念的便宜爹还是不错，至少在国家大事上不昏聩。
    也不像其他老封建一样狗眼看女低。
    从他愿意封她这么个小姑娘官职就能窥见一斑。
    说起来，在男性皇帝掌权的朝代她被封官这件事也算是前无古人，至于说后有没有来者就说不清楚了。
    赵香柚在心里给皇帝点了个赞。
    她现在可是实打实的官儿了！
    而且还挂了个翰林院编修的职位，翰林院的官职可是十分地清贵唷！
    翰林院还是历朝历代的状元集中地！
    她这个没有参加过科考的小姑娘能混进去……哈哈哈哈哈哈！
    赵香柚此刻好想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三声啊！
    “少安哥哥，你既不嫉妒我？”小丫头狗狗祟祟地跟秦少安咬耳朵，“你看，我才十岁，就当了翰林院的官儿了，你要进翰林院还得等两年考上状元才行！”
    “是不是羡慕嫉妒恨？”
    “有没有？”
    秦少安垂眸看着兴奋地脸红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点头：“有！”
    赵香柚舒坦了。
    让你动不动就摩擦我，等你以后进了翰林院，看前辈对不对你手下留情！
    哼哼哼！
    “你以后对我好点喔，不然以后你进翰林院我会给你小鞋穿的。”赵香柚得意地跟他低声嘀咕，秦少安抽了抽嘴角，他道：“你现在可以做梦！”
    赵香柚：？
    秦少安：“梦里什么都有！”
    赵香柚：！！！
    我跟你讲，你要是一直这样会注孤生的好伐！
    已经接了圣旨，赵香柚就不愿意跟着皇帝的大部队磨叽。
    她跟秦少安先走，约定好在温泉庄子里等他们。
    被嫌弃的大部队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是县男跟乡主跑太快了。
    小将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羡慕地道：“县男跟乡主的轻功真好！”
    他旁边的人跟着叹道：“不愧是能在西北战场上立下大功的人。”
    所有人跟着颔首，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便是有轻功，在山也不是说出就能立刻出的，到了晚上，赵香柚跟秦少安摊牌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他们不用风餐露宿，直接进空间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再赶路。
    ……
    “哎哟，柚儿啊，阿奶的乖乖！”赵老太太正跟怀远侯夫人唠嗑儿呢，就见自己个儿的小乖乖飞叉叉得朝她跑来。
    “阿奶！我当官了阿奶！”
    “皇上封我做翰林官儿！”
    “还封我做太仆寺的官儿！”
    老太太完全搞不懂啥翰林院啥太仆寺，她只知道她的乖乖又出息了。
    等小姑娘跑拢了，老太太抱着人一顿亲香，亲香过了又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确认她一根儿头发丝都没少就放心了。
    “你想吃啥，阿奶去给你做！”老太太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阿奶做啥我都爱吃！”
    “就你小嘴儿甜！”老太太点了一下她的鼻头，她转头跟怀远侯府人说：“姲娘啊，你晌午也留下来吃饭！”
    哎哟，这才多少日子，她阿奶跟怀远侯夫人的关系这么好了？
    “柚儿，你陪着你姨奶说说话！”老太太又道。
    赵香柚：好家伙，这已经称上姐妹了啊！
    怀远侯夫人冲着赵香柚招手：“柚儿快过来，往后你就叫我姨奶奶！”
    赵香柚乖巧地喊人：“姨奶奶！”
    怀远侯夫人高兴地将手腕儿上戴着的一对儿一瞅就价值不菲的手镯退下来给她：“你拿着玩儿！”
    “本来我给你和少安都准备了一份儿礼物，只是没想到你们今天回来，等回头我就让人把礼物送过来。”
    赵香柚看向她阿奶，赵老太太道：“你姨奶给你的东西你就拿着！”
    好叭！
    “谢谢姨奶奶！”
    怀远侯夫人笑容灿烂地道：“不客气！”
    老太太又对秦少安道：“少安啊，姲娘是我新认的妹子，烧过香拜过把子的，你也喊姨奶奶！”
    秦少安也乖乖地跟怀远侯夫人行礼：“秦少安见过姨奶奶，姨奶奶安好！”
    “好好好！”怀远侯夫人连连点头，她跟老太太赞叹道：“还是姐姐您会养人，瞧瞧，养了一对儿金童玉女出来！”
    “我养的那几个，赶少安可差远了！”
    “我的儿孙就是你的儿孙，你甭跟我客气，随便使唤！”老太太一点儿都没有谦虚的意思，直接受了怀远侯夫人的夸奖。
    赵香柚：！！
    她阿奶是全大周最牛的老太太！
    “你们刚回来，赶紧去洗漱换身儿衣裳，好好歇会儿！”怀远侯夫人说完就起身跟老太太一起去灶房：“姐姐，我去给你打下手。”
    赵香柚跟秦少安各自去洗漱，休息了一会儿就有人喊吃饭了。
    然后她瞪大了眼珠子。
    堂屋外头有个穿着一身儿粗布短打，胡子拉碴脏兮兮的老头儿瞅着好像是怀远侯！！！
    他一身的泥，可怜巴巴地站在堂屋外头往里瞅，听到动静儿了就转身看过来。
    瞧见赵香柚跟秦少安眼睛就是一亮。
    “赵大人，恭喜恭喜啊！”脏兮兮的怀远侯走过来跟赵香柚道喜，秦少安把小丫头拉到他身后，十分嫌弃地隔在两人中间。

 第652章 回京了!

    这老头儿有点臭。
    大粪的味道。
    再结合他这身儿打扮，应该是刚挑了大粪去浇田。
    秦少安脸上的嫌弃太明显了，明显到怀远侯想忽略都不行，在秦少安默默的注视下，他才挠头讪讪一笑：“那啥，我还得回京，我先走了！”
    说完这人又返回堂屋，站在门口冲着里头期期艾艾地道：“姲娘，我回京了，你自己呆在庄子上要仔细身体，别冻着饿着，别……”
    “你这人话咋这多？要走就走，墨迹啥，堂堂一个老爷们儿比老娘们儿还唠叨！”老太太不耐烦听他叨叨，开口赶人。
    别看她只是个五品宜人，可一点儿也不怵侯爷，她又不是没有靠山！
    侯夫人见状忙客气地对怀远侯道：“侯爷莫要耽误时间了，还是早点走为好，侯爷一路顺风！”
    怀远侯：……
    老妻还不如跟赵老太太似的对他凶点儿呢！
    至少那样他还能感受到老妻的情绪，不像现在，拿他当外人。
    “那……那我走了，我下次沐休再来看你……”
    怀远侯三步一回头，十分不舍地离开了赵家庄子。
    赵香柚跟秦少安这才进堂屋。
    侯夫人一看到她就把面对怀远侯的那副毫无温度，假得要死的面容收起来，由衷的笑容马上她的脸颊。
    她招呼赵香柚过去坐在她和老太太中间，一顿饭崽儿就默默地看着两个中老年妇女自己个人没咋吃，一个劲儿地投喂小丫头。
    秦少安有点手痒。
    在山里的那些天他已经体验过投喂的快乐，如今只能看人投喂，不止手痒，心也痒。
    反正就是哪儿哪儿都不习惯。
    吃完饭老太太几个人换到花厅去吃茶说话，赵香柚就顺便给怀远侯夫人把脉，然后另外给她开了一副调养的方子。
    “我还是给您做成药丸吧，这样您服用起来也方便。”赵香柚道。
    怀远侯夫人连连道谢，赵香柚道：“您可是我姨奶奶，不能跟我这么客气！”
    “我还能在庄子上呆一晚上，明日一早就要进京城，姨奶奶是留在庄子上还是跟我们一起回京？”
    赵香柚要回京，她阿奶肯定也要回京。
    怀远侯夫人笑着道：“我就不回京了，庄子上呆着挺清净的。”
    赵香柚想想也是，她觉得怀远侯夫人怕是不太想回到侯府那个糟心的地方。
    她很能理解怀远侯夫人的心理，手术前她不过数着日子熬，命不久矣，那算是她的前半辈子。
    前半辈子她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当了一个附和父母和夫家要求的贤良大妇。
    可后半辈子的命是她白得的，相当于重新活了一遍。
    那她的新生，就不太愿意继续妥协将就，就想随心所欲。
    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因着家族的原因，她这种高门贵女和离了日子不会好过。
    还如如像现在这样，顶着一个侯夫人的名头，逍遥自在。
    至于怀远侯，他想纳妾就纳妾，想收通房就收通房，便是想抬个平妻，她心里也不会再有半分波澜。
    怀远侯夫人的五官很精致，也就是岁月风霜在她脸上留下了些痕迹，赵香柚看着她的脸忽然就冒出了一点儿坏心思。
    “姨奶奶，我给您做个面膜吧！”赵香柚十分热情地道，她匆匆跑回屋从空间里拿出一罐子加了点儿灵泉水的面膜，跑回花厅就让人给两个老太太打水洗脸，然后让给她们抹了一脸带着玫瑰花香味的面膜。
    脖子上也跟手上都抹了。
    一刻钟之后再洗掉。
    “下午我就给给您多做点儿香膏和面膜这些东西，面膜您每隔三天做一次，香膏这些东西每天抹。”
    “柚儿你别折腾了，我这么大年纪了……”怀远侯夫人连忙拒绝，她如今心如止水，若换成以前还乐意折腾，毕竟女为悦己者容。
    可如今……
    赵香柚却不同意：“女人要独自美丽，美丽到众生一见就相形见秽，心生惭愧！”
    “独自美丽，独自高贵，让凡夫俗子们高攀不上！”
    “就你歪理多！”老太太抬手点了一下赵香柚的额头，然后她对怀远侯夫人道：“你就听柚儿的！把自己捯饬得漂漂亮亮的，让他后悔！
    到时候咱们不搭理他，让他看得着吃不着，急死丫的！”
    怀远侯夫人闻言就心动了，她觉得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那就辛苦柚儿了。”怀远侯夫人虽然没说给赵香柚钱，但是心里却打定主意不会让她吃亏。
    见怀远侯夫人首肯，赵香柚跟打了鸡血一样跑去药房做药丸，至于面膜香膏什么的空间有，她只需要换个包装就能给人。
    秦少安帮她打下手，两个人在药房忙了一下午。
    晚上的时候赵香柚就将药丸跟美容用品通通给了怀远侯夫人，并一样一样跟她说该怎么用。
    说完她就看向她阿奶。
    老太太连连摆手：“你别给我整这些幺蛾子，我平日擦点儿香膏就行了。”
    “再说了，我捯饬得那么好看干啥？给鬼看？”
    “要是你阿爷半夜从坟头飘到我床头，还不把我给吓死！”
    赵香柚：……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的人马哼哧哧地抵达了一半儿，剩下一半儿护着两个传旨的太监走得慢，跟在后头。
    赵香柚十分体贴地让他们歇了一会儿才启程回京。
    她先回赵家，那波去找他的人则回皇宫复命。
    然后京城里盯着他们家的几家人都跑去赵家请她。
    老太太大马金刀地往大门口一站，指着那些个恨不能把人给抢走的各家管事破口大骂。
    “臭不要脸的一个个的，你们比皇上还厉害呗！”
    “皇上派人把我们柚儿从山里找回来还没让她立刻就进宫，给了她歇息的时间，你们倒好，跟马蜂窝被捅了似的……咋的，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还是没把我们老赵家放在眼里？”
    众人：……
    “哎哟老太太，对不住了，实在是我们家的病人等不得……”
    “还请老太太原谅一二，是我等心急了！”
    一个个的哪敢继续请人啊，连忙赔不是下好话，这老太太太可怕了，张嘴就把万岁爷给抬出来，谁她娘的敢接话了。
    有几个想着用家世来压一压赵老太太的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地留下帖子。

 第653章 生气

    老太太却不收：“赶紧回去把你们家病人叫啥名字，得了啥病，多大年纪是男是女写清楚放在名帖里拿来。”
    “没写这些的名帖通通不收！”
    “对了，我老婆子把话撂下了，跟梁王府交好的人家我们不去，跟忠勇侯府交好的人家我们也不去！”
    “我们柚儿看不顺眼的不去，我看不顺眼的也不去！”
    “要请我们柚儿去看病，还得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一起，别想病治不好就讹诈人！”
    “先就这么多规矩，若明儿我老婆子再想到啥再添补！”
    众人：……
    当场就有几家的管事苦了脸。
    “等着，跟我那孙媳妇的黑心肝儿烂肠肺的大伯家交好的也别来我老赵家门口晃悠，听见没有，若不听劝，到时候别怪我这个老婆子不讲情面！”
    赵老太太发表完霸气宣言，转身就进门，并且让人把大门给关上了。
    这帮等在门外的管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把老太太骂得体无完肤，面儿上却不敢表露出半分。
    “阿奶，我今天有时间的呀，你咋把人都给回绝了呢？”
    老太太高深莫测地一笑：“你这就不懂了。”
    “今儿留给走后门儿的！”
    “你瞧着吧，肯定有人去找小狮子或者是娄院正那老头儿，不然就会找上二丫她婆母。”
    老太太提到二丫，赵香柚悚然一惊：“阿奶，二姐姐的婚期快到了吧？”
    老太太点头：“对，难为你还记得。”
    “家里有你大嫂呢，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不用你操心！”
    赵香柚拍了拍胸口，差点儿忘了呢。
    老太太料想得不错，没一会儿施文鼎他娘郭氏就亲自过来了。
    双方寒暄一番，郭氏就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柚儿刚回京，应该休息休息的，但我那手帕交如今真是病得不行了……她儿子儿媳就守在我家，我也是没法子才过来。”
    “不过我过来也不是让柚儿立刻就去她家给她治的意思，只是请柚儿给她插个队，等柚儿有空，务必先去给她看看。”
    “我现在就有空！”二姐姐的婆婆嗳，必须给面子呀。
    郭氏忙道：“柚儿，你可别因着是我来找你你就应下来，你年纪还小，可不能累着，才从庄子里回来还是休息一天的好。”
    “让她去！”赵老太太道，“她跟猴儿似的精力旺盛着呢！”
    她的孙女儿可不是一朵娇花。
    郭氏心里那个感动哟，她知道这是亲家老太太跟柚儿再给她做脸面呢！
    赵香柚带着自己的医助跟郭氏上马车，马车上，郭氏给赵香柚塞了一个荷包：“我那个手帕交的夫君是翰林院的老翰林，为人很是古板……家里也就勉强能撑个门面。
    他们家拿不出多少钱来给我那姐妹治病，这些钱你收着，不够伯母给你填补，只是你别告诉她们知道。”
    赵香柚也不推拒，她把荷包塞袖子里，笑眯眯地答应下来：“您放心吧！”
    到了地方，光看房子就知道这家人日子过得还是挺紧巴的，院子不大，还比不上府城县城一些富户家里的大在院儿呢。
    十分紧凑的两进宅子，门房是个眼花耳背的老头儿，家里的仆从不多，没瞧见有年轻的丫鬟，倒是瞧见了几个很能干力气活儿的婆子。
    可以说是十分的朴实了。
    “京城里四品以下的官员大多清贫，若是本来就是京城人还好说，若是外地的寒门子弟考上进士留京当官儿日子就不是很好过。
    好多还不如莫家呢！”郭氏跟赵香柚咬耳朵，她们从赵家出来并没有回侯府，郭氏只是命人去侯府把莫夫人的儿子儿媳给接回来。
    其实若是肥差，便是六品七品的官儿也能过得很是滋润，可明显肥差落不到寒门子弟的手中。
    谁让你在京城没有根基呀！
    特别是翰林院的官儿，翰林院朝中出了名的清贵，何为清贵？
    就是光有名声没有钱！
    仆妇领着她们进了后院儿莫夫人的房间，一进门就是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
    “见过伯母！”屋里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她们一个是莫夫人的二儿媳，一个是莫夫人的小闺女。
    郭氏给她们两个引见了赵香柚，那姑娘立刻就‘噗通’给赵香柚跪下了，哭着说：“求乡主救救我娘！”
    “姐姐快起来，我会尽力的！”赵香柚跟莫二少奶奶把莫姑娘给搀扶起来，她就上前去看莫夫人。
    莫夫人气若游丝，明显已经病入膏肓了。
    赵香柚给她把脉，脸色很是凝重。
    “莫夫人的病怎么就拖成这样了？”赵香柚有点生气，“便是早一年治，也不会是如此光景！”
    莫二奶奶就垂泪道：“娘这是老毛病了这些年动不动就吃药，一年前娘的病严重之后，公公也去请过太医，只是……”
    “只是太医到底是男子，我们家规矩森严，女子等闲不能见外男。”
    “便是给太医来了，也只能悬丝诊脉。”
    “可太医本事高超，倒是能把出一二，但太医也不是咱们家能一直请的。请京城里的寻常大夫，他们没太医的本事，只能问问我婆婆的症状再开些药……”
    “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区区从五品的翰林，规矩竟比皇宫还大！”
    “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没见谁悬丝诊脉呢！”
    “无非就是在手腕上垫一方丝帕再诊脉，悬丝能摸得准个屁的脉搏！”
    赵香柚一通骂，郭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只知道手帕交一直缠绵病榻，但也知晓她一直在用药，却不知这药竟是这般用的。
    莫二奶奶跟莫姑娘被赵香柚的火气给吓着了，两人跟鹌鹑似掉眼泪不吭声。
    也是莫夫人实在是瞧着不好了，大儿子两口子这才偷偷摸摸出门去找郭氏。
    “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过便是将她救回来，她的寿数也会有损！”赵香柚丑话说在前头。
    她让莫尔奶奶的媳妇帮她把衣裳都脱干净，然后就下针。
    莫夫人是妇科病小病拖成大病的。
    先给她扎针，正面扎完了翻一面后面再扎。
    最后再给她在病患处熏涂药物。
    莫二奶奶跟莫姑娘：……
    幸好乡主是女人，不然他们的公公（爹爹）非把婆婆（娘亲）弄去沉塘不可！

 第654章 人亡

    从莫家出来，侯夫人就安慰脸色不好的小丫头：“柚儿啊，若是你以后要一直行医，这样的事情还会遇到很多。”
    “我们大周朝虽然民风比较开放，但还是有一波人，把女人管得很严。”
    “不说别的地方，就是京城每年都会有好些个姑娘自杀身亡。”
    “她们寻死的理由在咱们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比如说被男子不小心给碰了一下，或是上街的时候维帽不小心掉了，让男人给看了去，调笑了几句。”
    “前些日子就发生了一件事儿，一个开私塾的秀才，因为女儿来给他送饭，让一个冒失的书生给撞了，当日归家那秀才就砍了姑娘的手臂，姑娘羞愤地撞墙死了。”
    “好多妇人，不是家里拿不出钱来给她们治病。”
    “而是家里人认为妇人病是脏病，别说请大夫来瞧了，就是跟男大夫述说她们的症状都是不成的！”
    “生生拖死了好些人哪！”
    “伯母，我们去济仁堂看看！”赵香柚忽然对郭氏道。
    她把地址报给车夫，郭氏就命车夫去赵香柚说的地方。
    “我们来这里干啥？”郭氏问小丫头，这里是几间没开门的铺子，有很多人忙忙碌碌地往里搬东西搬进搬出的。
    郭氏还看见不少女子在里头忙活。
    一直在忙碌的娄大夫看到了赵香柚和郭氏，连忙跑来打招呼。
    “伯母，这是济仁堂开办的女子医馆，只接待女病人。”赵香柚跟郭氏道。
    先前她还打算在医馆里安置一些男大夫，他们可以把脉嘛，但去了一趟莫家，赵香柚就改变主意了，她跟娄大夫说了自己个儿的担忧，然后就道：“既然是女子医馆，那从上到下的人都用女子，一个男人都别用！”
    她无法凭借一己之力让这个世道改变。
    无法让那些个顽固至极的老封建改变思想，也无法让这个世界的女性能得到解放。
    但她可以让一座女子医馆立于世间，让那些饱受病痛折磨和封建压榨的女人们能有一线生机。
    当然，一座医馆帮助的人是有限的。
    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积少成多，积沙成塔。
    救一个算一个吧。
    “行！听您的！”这个医馆虽然没有赵香柚的股份，但女子医馆是她的主意，这些女医跟医助都算得上是她的学生。
    京城女子医馆就他们一家。
    可以预见将来的生意会有多好。
    故而娄大夫对赵香柚是言听计从。
    赵香柚领着郭氏去医馆逛了一圈儿，她不时给点意见，走的时候就对娄大夫说：“我瞧着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商量一个开业的时间，然后告诉我。
    开业我来义诊三天，以后我若有空都会来义诊。”
    娄大夫大喜，连连道谢。
    从医馆离开，赵香柚就拜托郭氏：“伯母，我想在京城建一座女子医学院，您能不能帮我寻摸一处山地，我想买下来修学院。”
    “若是有现成的房子也可以，另外，医学院的学生我打算先采买一批四岁到八岁的小姑娘，从小教导……”
    为什么要买人。
    也算是救一批小姑娘吧，不然她们被卖去大户人家当丫鬟算是好的，颜色好的还有可能会被卖去青楼窑子。
    她也是有成算的，她买的小姑娘教出来之后就去各地的女子医馆，等到她们二十岁就发还她们的卖身契，不管她们是嫁人也好，还是继续留在医馆也好，都凭她们。
    大周女医资源稀缺，她耗费巨大精力教出来的女医不可能让她们刚二十岁以下就嫁人。
    毕竟这个时代能允许家里的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的人家很少。
    莫氏的事，还有郭氏给她讲的故事，真的把她给恶心到了。
    这是这个时代对女性最深的恶意。
    郭氏忙拉着她的手道：“你放心，这件事儿就交给伯母了，另外伯母以后每年都给你的女子医学院一笔钱。”
    “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儿！”
    “功德无量的好事儿！”
    郭氏有些激动。
    若是柚儿真能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女医，那世上就会有许许多多的女子受益。
    “等二丫嫁过来，你若是忙不过来，让二丫帮你打理也行！”
    “那就多谢伯母了！”赵香柚没跟郭氏客气，这种事儿本来参与的人越多越好。
    只有关注这种事儿的人多起来，便会撼动一些人的古板封建思想。
    不管是女医馆还是女子医学院，对赵香柚来说都是一个点，一个能让她放下杠杆撬动世界的点。
    ……
    莫家。
    莫翰林下衙回家就得知赵香柚来给老妻看病，他大发雷霆，把两个儿子都吓蒙了。
    “真是岂有此理！”
    “赵香柚不守妇道，一个小姑娘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关键是皇帝竟然封了赵香柚一个翰林官儿，这让他们寒窗苦读出来的人情何以堪？
    “你们竟然让这般不守妇道的女人来给你们的娘治病，你们是不孝！”
    “大大的不孝！”
    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赶紧去把她开的药都给倒掉！”
    “你们娘便实死也不能喝这种不守妇道的人开的药！”
    “爹……爹求您了，您不能让娘就这么拖死啊！”
    “爹，儿子不管娘，任由娘病着才是不孝，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求您了，就让乡主给娘医治吧！”
    两个儿子都跪下来求莫翰林，莫翰林气得要死，他颤抖着双手指着两人：“好好好，你们竟然敢忤逆不孝！”
    说完，他就怒冲冲地去了灶房，亲手砸了药罐子，把灶房里的婆子吓得哆嗦。
    经过赵香柚一顿治疗的莫夫人已经恢复了神智，她听到丈夫在外高声谩骂，左一个不守妇道，右一个不守妇道，心中凄凉又绝望。
    她耗费全身力气起身，去寻寻摸了剪刀，毫不犹豫地扎进了心口。
    下辈子她再也不嫁给读书人了。
    第二天赵香柚去莫家的时候，就见莫家挂起了白绫。
    她给仆妇塞了银子打听了一番，仆妇一五一十地将昨晚莫家发生的事儿告诉了赵香柚，莫了还感叹道：“夫人真真儿是嫁错人了，要是天下的人家都是这老大人的规矩，像我们这种出来找活儿干的女人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莫夫人多好一个人啊……竟……哎……”
    赵香柚心头火起，她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去皇宫！”

 第655章 哭上朝堂

    论赵香柚的级别，她是没有资格上早朝的，这也是为什么到最后朝堂上的官员们能妥协的原因之一。
    皇帝最高就只能给她个五品官儿了，再高就没有借口跟理由了。
    只要不跟一个丫头片子一同上朝，老大人们的尊严就还能保住。
    怎么说呢，这其实就是读书人的领地意识，他们看不起女子，若是女子跟他们同朝为官甚至是一起上朝，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莫翰林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就是因为皇帝封了赵香柚一个翰林官，让他以及他的同僚们觉得被侮辱了。
    结果一回家发现自家还请了赵香柚来给老妻治病，他自然就怒了，要是不把态度表现出啦，今后他在翰林院绝对会被排挤。
    赵香柚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排挤，在她进宫门那一刻，就打着让他身败名裂的主意！
    她不能上朝，但是却有皇帝赐给她的令牌。
    小丫头畅通无阻地被带到了草堂外。
    朝堂外禁军守卫森严，赵香柚抬头看着一截儿儿的阶梯，心说皇权的至高无上从进宫门那一刻起就体现出来了，宫门大，宫墙高，宫箱深。
    一直到朝堂外，皇权的巅峰便显现了出来，宫殿巍峨，高耸在一台阶的尽头。
    她心说那些个年迈的老大人们必须得体力好，不然光这高高的阶梯爬上去绝逼累够呛。
    “乡主，皇上还在早朝，还请乡主跟奴婢去偏殿等候。”小太监恭恭敬敬地跟赵香柚道。
    赵香柚闻言嘴一瘪，眼泪刷刷地就掉下来了。
    小太监顿时就手足无措，赵香柚不动弹，他也不能攥着她不是吗。
    只能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
    赵香柚问他：“我以太仆寺五品客卿的身份求见陛下，上上朝不可以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陛下说。”
    小太监为难了。
    他道：“不如乡主先跟奴婢去偏殿，奴婢去问问奴婢的师父。”
    赵香柚这才跟着他走，也不能为难一个小太监，要知道他们办不好差事搞不好就要丢命。
    这头秦少安得知赵香柚因为莫夫人自杀的消息就立刻去大理寺找周念。
    跟周念把事儿说了一遍之后就道：“你立刻派大理寺的人去将莫家控制住，拿住他们的下人，收集证据……”他的小姑娘要搞事情，那就干脆把事情搞大一点。
    他已经派人上街去宣传莫翰林不让发妻治病，逼死发妻的流言了。
    “行，我立刻吩咐下去！”周念办事儿也利索，他吩咐下去之后，就让孙婷跟着一起去。
    孙婷听到这事儿也气得不行，她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热情去搞事儿情。
    “你带我进宫！”秦少安对周念道，他虽然是安阳县男，但没随时能进宫的腰牌。
    想进宫就得等皇帝宣，不然就只有周念带着他一起。
    周念见他穿的都是皇帝伤的衣裳，就知道他要去宫里护犊子，很干脆地道：“走吧！”
    两个人急匆匆地赶去皇宫。
    这头小丫头在偏殿里哭啊哭，偏殿里的太监跟宫女拿点心跟果子都哄不了，一个个的都挺着急的。
    那小太监找到他师父，跟他说赵香柚要以太仆寺官员的名义求见皇帝，他师父是王顺的干儿子，自然是知道一点儿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他听说小丫头还哭了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连忙从后门儿进去找王顺，并在他的耳朵里耳语了两句。
    王顺也吓了一跳，连忙跟听大臣念经念得有些昏昏欲睡的皇帝耳语两句。
    皇帝顿时就精神了。
    谁把这个敢上西北站场的小丫头欺负得哭着来宫里找他了？
    “宣！”他跟王顺道。
    正在下头叨叨叨的朝臣们乍然听见皇帝说这句话，立刻就收声了，心说这是出啥事儿了？
    朝会开到一半儿皇帝又要宣谁啊？
    王顺清了清嗓子：“宣太仆寺客卿乡主赵香柚上殿觐见……”
    他这一声儿出去，下头的太监就跟着重复一遍，直到重复第三遍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就领着哭红了双眼的赵香柚上了朝堂。
    众大臣：……
    皇帝看着漂漂亮亮的小丫头哭成这样了，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在心里把欺负她的人骂了个千百遍。
    几个受过赵香柚恩惠的朝臣也有点不是滋味，特别是怀远侯，他恨不能冲到小丫头面前去问她被谁欺负了，他给小丫头报仇！
    “呜呜呜……嗝儿……呜呜呜……拜见陛下……呜呜呜……陛下……万……”
    “行了，赶紧起来！”
    “王顺，去把乡主搀扶起来！”
    王顺连忙下去将赵香柚搀扶了起来，皇帝的态度好到让众人侧目。
    “柚儿啊，你跟朕说说，谁欺负你？”
    众臣：……
    皇上，这可是朝堂，你要哄孩子就下朝之后去别的地方哄去好伐！
    “呜呜呜……是……是翰林院……翰林院的莫……莫大人欺负我！”
    “呜呜呜，他……他……他……他不许妻子吃我给开的……药……说我……说我当官……当官是不守妇道！”
    “他还说……还说我……玷污了他们家的门庭，说他妻子就是死也不可以吃我开的药……”
    “皇上……我不要当官了……我不要我的病人死掉！”
    “那可是他的妻子，给他生儿育女……育女的妻子……嗝儿……我不当官了，他太可怕了……”
    “万一……万一大家都学他怎么办？”
    “呜呜呜呜……”赵香柚在朝堂上嚎啕大哭。
    这个时候可并没人敢不长眼色地跳出来呵斥赵香柚在朝堂上喧哗，她要是能理智地跟他们这帮老东西一样进来就规规矩矩地来事儿，走正常程序弹劾他们才要担心呢。
    这般哭闹才像一个小姑娘嘛，她这样一闹，以后皇帝再想给她升官儿，大家就有话说了。
    于是不少老狐狸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地站着不吭声儿。
    怀远侯站了出来，他跟皇帝拱手道：“皇上，此人这般做派，明显是对皇上不满，毕竟乡主身上的官职是皇上亲封的！”
    这就不止是打皇帝的脸了，是打他们这帮当初提议让皇帝给赵香柚封翰林官儿的脸！
    怀远侯站出来了，其他几个人也站出来附和。
    这个时候，太子的人就站出来了：“皇上，由此可见，女子在朝为官的口子不能开，否则这让天下辛苦读书的学子们情何以堪？”

 第656章 崽儿上朝堂

    这其实就是旧事重提，旧架重吵。
    一时间朝堂上又闹腾了起来。
    皇帝被吵得脑袋大，他抄起桌上的茶盏砸了下去，现场瞬间就安静了。
    他娘的，当皇帝也太费茶盏了，改明儿搞个抗造的玩意儿摆在案台上，皇帝想。
    皇帝问翰林院的头头：“邓卿，你们翰林院有几个姓莫的官员？”
    翰林院学士，太子太傅邓现出列躬身禀报：“回皇上的话，翰林院只有侍讲学士莫有姓莫。”
    皇帝：“去，把莫有宣来，朕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顺，带乡主去后头洗漱洗漱，眼睛都哭肿了，朝堂里好多大人们家里的人还等着她去医治呢，可不敢把眼睛给哭瞎了！”
    “呜呜呜……不治了！”
    “万一再害死人……再害死人怎么办？”
    “嗷嗷嗷……我再也不给人治病了！”
    “我回家当乖乖女……”
    “我不当官了……”
    “谁的病我都不治了！”
    赵香柚哭得直打嗝儿，眼瞅着就要哭昏过去，皇帝连忙命宫女去抱住她，王顺领着人进后殿，皇帝指着群臣：“瞧你们把小丫头给吓得！”
    “来人，去请太医给小丫头瞧瞧！”
    这待遇……
    啧啧！
    在等待的过程中，大家都没说话，但脑子却转得飞快。
    事实上除了怀远侯以外，其他几个提议让赵香柚当官的大臣内心并不是很愿意的，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权宜之计。
    只是赵香柚还没得空给他们家人看病不是。
    所以他们现在就只能硬着头皮站赵香柚。
    然而太子这边儿则在想法子怎么借此机会将赵香柚给除去，毕竟她是九皇子党，而且皇帝还这么喜爱她！
    周念秦少安是跟莫有一起到的。
    秦少安跟周念一起给皇帝行了跪拜礼之后，皇帝就让两人平身，又命人去将赵香柚给叫出来。
    赵香柚看到秦少安跟周念嘴巴又是一瘪，她乖乖地跟周念行礼之后就去秦少安身边站着，紧紧地靠着他。
    秦少安借着袖袍的遮掩，抓住了小丫头的手。
    小丫头垂头掉泪，但小手却不老实，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秦少安的手心儿。
    “父皇，听说有人欺负了柚儿，不知是谁？诸位老大人家里别说孙女儿，就是重孙女儿也有柚儿这么大年纪的吧？”
    “你们这么好意思把一个小姑娘欺负到如此地步？”周念说完，拿眼睛将所有的朝臣们都打量了一圈儿，挑衅意味十足。
    “老九！休得捣乱！”皇帝唬着脸呵斥了一番周念，“莫有，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莫有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回陛下的话，微臣老妻长年缠绵病榻，昨日实在不堪病痛折磨自尽身亡了。”
    喔……
    原来是自杀呀！
    朝臣们心里有数了。
    邓现：“陛下，莫大人之妻乃是自杀身亡，这跟赵香柚乡主说的实在是出入有些大啊！”
    “还请陛下明察！”
    “乡主年纪小，不知道是不是被某些有行人给利用了。”
    太子党你一言我一语又蹦跶起来。
    秦少安听他们说完，就朝皇帝拱手：“皇上，微臣参奏翰林院侍讲莫有从多年前就开始蓄意谋杀妻子！”
    “安阳县男，这里是朝堂，容不得你血口喷人！”邓现怒斥秦少安。
    “安阳县男，你说话要讲证据！”又有人道。
    “闻风而奏是御史台的职责，不是你安阳县男的权利！”
    这时，御史台那边儿有人站出来了。
    左副都御史苏寒拱手：“皇上，臣弹劾翰林院翰林院侍讲莫有从多年前就开始蓄意谋杀妻子！还请皇上严查！”
    刚刚说御史台闻风而奏的大臣……
    皇帝拍板：“这件案子就交给大理寺来审问，莫有暂时由大理寺监管，何时还他清白，何时从大理寺离开！”
    大理寺？
    那不是周念的地盘？
    立刻就有好多大臣们不干了，纷纷站出来反对，皇帝顺手就点了刑部跟顺天府。
    三司会审！
    你们还有意见？
    有意见也行，索性就他老人家亲自审问，这下没意见了吧？
    反对的大臣们？
    就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皇帝亲自审问肯定是偏向赵香柚的，因为赵香柚的官儿是他封的啊！
    皇帝一声令下，就有人将历年来给莫夫人看过病的大夫，太医全带到了大殿上。
    这头因为周念控制得及时，莫家所有人都被带进了皇宫，并在偏殿等着。
    皇帝先问这些医者，皇帝面前医者怎么敢胡说八道。
    况且皇帝也是突然发难，根本就没给任何人动心思去活动的空间。
    “回陛下的话，草民每次去给莫夫人看病都不允许进屋，是由莫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转述莫夫人的并且，且只转述莫夫人的表面症状，更详细的怎么都不肯说。
    草民不敢开药，去找过莫大人，莫大人说让草民就按照婆子说的症状开药，若有什么事情，是他夫人的命，跟草民无关。”
    “陛下，草民去给莫夫人看病也是如此情形。”
    带上大殿的少说有七八个大夫，人人都是这么说的。
    接着就是两位去给莫夫人看过病的太医，太医道：“微臣去给莫夫人诊过一次病，被莫大人要求悬丝诊脉。
    微臣当时也跟莫大人说过，悬丝诊脉不准确，有可能会让微臣判断错误，以至于误诊。
    但莫大人坚持，而微臣又是太医院派去的，故而只能妥协。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莫夫人不让看，‘望’这一步便缺失了，她的病症又是婆子代为叙述，不清不楚的‘闻’和‘问’也是基本废了。
    至于‘切’悬丝诊脉，微臣只有两成的把握把准脉象……
    故而药也不敢乱开，只敢保守地开一些调养身体的药物，务求不因开错药而加重莫夫人的病情。”
    另外一个太医也是如是说。
    莫有辩道：“皇上，微臣家中家规森严，家中妇人如此看病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便是微臣的姊妹亲娘以及祖母都是这般过来的！”
    邓现：“陛下，此乃莫大人的家事，实在是不该拿到朝堂上来争辩，每家有每家的规矩，像赵家，赵家家规不严，姑娘家也能出来抛头露面，并没有人上朝堂来拿赵家的家规说事儿。
    莫家时代耕读传家，家里的家规亦是流传多年，外人岂能插手？”
    秦少安：“不出人命就是他的家事，但是出了人命就不是他的家事，而是刑事！”

 第657章 男女搭配,怼人不累!

    “还是邓大人觉得……家规大于国法？”
    这句话邓现没法子接了。
    在场的朝臣们都没法子接。
    怎么接啊这个？头再铁都不敢！
    “我看邓大人还是不要打扰陛下审案，也不要试图拖延时间，大家伙儿可都还没吃饭呢！”
    邓现：……
    很想问候秦少安的祖宗十八代！
    皇帝命人把莫有家中的仆妇们宣来，一一审问之后便让人将莫有的女儿宣到大殿问话。
    问的也不是她母亲的死，而是她们家关于女子的规矩。
    “等闲不能出门，不能见外男，便是有事儿非得出门，必须戴好维帽，不可被人看到容颜和手……
    若是病了，大夫不能直接诊脉，只能让身边的人跟大夫说说病情，然后直接拿药……”
    皇帝颔首，众人觉得虽然莫家的家规有点太严厉了些，但也说明他们家的家规确实存在。
    接着皇帝就宣莫家的两个儿媳妇来问话，得到的供词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莫有还是邓现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证明莫家的家规如此，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只是秦少安一句家规大于国法……这个少年真的是难缠！
    皇帝只是问话，问完了就宣莫家的两个儿子，问的是他们的祖母是病死的还是老死的。
    两个儿子一则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二则天威面前，实在不敢说假话，便道：“祖母是染疾不治身亡。”
    “那你们的太祖母呢？”皇帝又问。
    “回陛下的话，草民的两个太祖母亡故的时间都太早，一个是难产，一个是染疾……”
    皇帝笑了笑：“看来你们莫家的家规的确如此啊！”
    “儿孙遵从家规也是没错的。比如朕，就要遵守先祖定下的规矩！”
    皇帝的这话一出，莫有心中的石头就落下来了，看来皇帝也不是昏君嘛！
    有了皇帝这话，朝堂上支持莫有的人又蹦跶起来，纷纷帮莫有说话，不是他们的关系好，而是他们不愿意女子当官。
    就怕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女子当什么官嘛，就该在家相夫教子！
    当然，莫家的规矩也的确是太过了些。
    周念见他们蹦跶得凶就要怼人，但秦少安却拉住了他，周念就忍了。
    皇帝看到这一幕很是欣慰。
    他话锋一转：“但若是朕的家规是让朕漠视母亲和祖母的生命，朕一定会成为亲手打破家规之人！”
    “于家事来说，母亲十月怀胎，生产的时候更是九死一生经历鬼门关后才将孩子诞下，然而孩子大了之后却因为家规漠视母亲的疾病，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因着药不对症而拖延至死，这是大不孝！”
    “于国事来说，若每个家庭都有此规矩，妇人得病之后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死亡率大增。
    如此一来，大周的妇人一定会锐减，这让大周的儿郎们上哪儿讨老婆去？
    人丁又该如何增长？
    这是大不忠！”
    “朕真是没有想到啊，如此不忠不孝之人竟然在朕的朝堂中，在朕的翰林苑里。
    莫侍讲，你就是这么给天下学子做表率的？”
    众人：……
    莫有：……
    秦少安补刀：“皇上，莫大人的妻子是嫁给他，不是卖命给他，莫大人的妻子也是有父母的！他如此谋害他人子女，这是一宗罪过。
    莫夫人为他生儿育女，持家操劳，却被他活活拖到病重，被他逼死，这是大不义！”
    “莫大人不许儿女救治母亲，侮辱儿女为母亲请来的大夫，砸毁妻子救命的良药。
    这是大不慈，是大不仁！”
    “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慈之人，有什么脸面当翰林官儿，有什么脸面拿天下读书人说事？”
    “天下读书人若是都像他这般……微臣简直不敢想象！”
    “莫大人，微臣且问一声您，您可知道病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小病会变成大病，大病会拖到没命？”
    莫有张了张嘴，他被秦少安怼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帝道：“莫有，你是知还是不知？”
    莫有心中发苦，他只能回答：“回陛下的话，微臣知道！”怎么能答不知道呢？
    答不知道就是欺君！
    秦少安又道：“既然知道会致人死亡，却还一意孤行，这就是蓄意谋杀！”
    “你不但蓄意谋杀你的妻子，还蓄意谋杀你的母亲。”
    “莫大人，你不配为人！”
    阚闻朝看了一眼秦少安，然后也站出来拱手道：“陛下，依照眼下的证据，莫大人的确附和《大周律》蓄意谋杀之罪状。
    在明知到药不对症的情况下还坚持给受害者服药，导致受害者身体逐渐虚弱直到死亡者，罪同投毒！”
    莫有闻言瞬间就瘫倒在地。
    “臣请陛下彻查莫家，莫有母亲以及祖母包括所有莫家女眷之死！”
    皇帝：“准奏！”
    莫有闻言晕了过去。
    立刻有内侍来将他掐醒。
    赵香柚走到他面前对他道：“莫大人，你若单纯的不愿意跟我在一个衙门呆着，或是单纯地看不起女子，你可以派人来跟我说一声。
    我跟陛下把官辞了就是了。
    您知不知道，您的夫人若是不自杀，她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我用尽心力帮她治疗，还给她服用了一粒价值千金的固本培元的药丸。
    可是您就因为看不起女子，便生生断了您妻子的生机，你凭什么？”
    “你生她养她了吗？”
    “她吃你家米，但也给你生儿育女了，你没有资格要她的命！”
    “你看不起女人，难道你就不是女人生的？”
    “既然你们这些人看不起女人那还娶媳妇干什么？没得玷污了你们的身份！”
    “你看不起女人，觉得我不守妇道抛头露面，所以不许你的妻子吃我开的药将她逼死，可是你家用的仆妇们难道不是抛头露面？
    你为什么还要穿她们洗的衣裳，她们煮的饭？”
    “这世上不是只有男人就可以的，男女如阴阳，缺一不可，若是没有女人出来养蚕织布，大人们恐怕得光着身子上朝。
    如果没有女人生儿育女，别说大周了，整个世界的人类都将灭绝！”
    “我就不明白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你们不满我当官，我其实也不想当这个官，你们为什么不在皇帝陛下封我为官的时候阻止呢？
    言谏不行就死谏，你连死谏都不敢，却把气撒在妻子身上，活生生把她给逼死了，你不敢死，却逼人去死……你这种人或者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你就是读书人之耻！人类之耻，说你是禽兽，禽兽都会不高兴！”

 第658章 人小心狠嘴巴毒

    “噗……”莫有被赵香柚怼地当场吐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赵香柚上前摸了他的脉搏，从袖子里拿出金针往他脸上头上一扎，他便悠悠醒转。
    “我还没说完，你休想晕过去！”
    众臣：“……”卧槽！好鸡儿霸道！
    关键是人家有霸道的资本，说不让你晕就不让你晕。
    “你看看你，还是读书人，在朝堂就敢吐血，可见你是从骨子里蔑视皇权，不然你家的规矩怎么就比宫里还大呢？”
    “你的女人和女儿怎么就比妃子跟公主还金贵呢，连御医都不给看！
    看了就你就吃了大亏，你谁啊你？”
    “噗……”莫有又吐一口血。
    赵香柚指着他啧啧道：“瞧瞧，瞧瞧，明知道殿前失仪是大不敬之罪，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仪，可见你心中根本就没将皇上放在眼中！”
    “喔，你若把皇上放在眼中，也不会在家里出言侮辱我这个皇上亲封的乡主，也不会因为嫌弃我而断了你妻子的生机。
    你到底是恨不得我死，还是恨不得……但你做不到，所以就迁怒于你的妻子，让她成了你怒火下的牺牲品？”
    莫有：“……”他想吐血，想原地死亡。
    赵香柚这一顿喷，把莫有的两个儿子跟儿媳都快吓死了，可他们根本就找不出辩驳的话来。
    朝堂中的大臣们更是惊讶，这个小丫头的嘴简直比御史们的嘴还毒！
    “赵香柚，你这般说太过了，说莫大人厌恶你肯定有这事儿，但是说莫大人对父皇不敬他还是不敢的！”太子实在是不想看赵香柚在朝堂上继续嚣张下去，便站出来出声道。
    “读书人难免清高，这根本就跟他对父皇敬不敬没关系！”
    赵香柚被太吓得一哆嗦，眼眶里的眼泪又冒出来了，她捂着嘴后退两步，看看周念，又看看皇帝。
    周念：“太子，你吓唬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还是说太子跟莫有其实是一样的人，心中对父皇抱有怨恨？”
    齐王紧跟着跳了出来：“反正若是我，不想让赵香柚当官就在朝堂上明说，绝对做不出来暗地里侮辱人的事情来，也不敢做啊，明摆着就是对父皇不满啊！”
    “我这个当王爷的都没莫大人那么大的胆子，也不知道莫大人的胆子是哪儿来的，不过现在知道了！”说完，齐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太子。
    呵呵，这个机会他不利用他就是猪！
    他的话音一落，皇帝就意味深长地看着太子道：“太子，齐王说的可是真的？”
    太子咬着后牙槽，他撩了袍子下跪：“父皇，儿臣只是不想让天下读书人寒心！”
    皇帝颔首道：“你这个想法不错，的确不能让天下的读书人寒心！”
    齐王急了，这是啥意思？
    父皇是要放过莫有跟太子的意思？
    “父皇……”
    皇帝抬手阻止齐王说下去，他道：“天地君亲师，读书人首先要忠君，莫有侮辱朕亲封的乡主，言语间对朕的决定多有不满，可他却并没有上折子弹劾，而是做出侮辱乡主逼死妻子的事儿来，可见他不但不忠君，人品还有问题，喜欢在背后非议君王。
    此为不忠。
    母亲祖母有病，他知情，却不想法子给医治，这是不孝。
    再有先前安阳县男罗列出来的那些，莫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慈！这种人的确是有辱读书人的脸面！
    从此刻起，罢免莫有的官职，取消莫有的功名，将莫有收押至大理寺，由大理寺严查莫家之事！
    将莫有之事昭告天下，务必让天下学子以他为诫！
    读书人不懂忠孝义悌，还算什么读书人！”
    众臣：“……”皇帝陛下这说话带大喘气儿的毛病啥时候能改？
    给他们的心情整得一波三折，哎哟哟，他们的小心肝儿遭不住啊！
    “莫有的两个儿子，若有功名一并撸去，母亲病重，你们明知道原因也不想办法救母亲一命，你们的母亲真是白白挣命将你们生出来了！”
    莫大莫二：……
    “大理寺严查莫家，若莫家都如莫有家里这般，便将所有莫家人的功名全部撤销，所有子侄三代以内不得科考！”
    “陛下！”莫有凄厉地喊了一声儿，一个劲儿地磕头：“微臣有罪，求陛下放过微臣的家族吧？”
    赵香柚：“放过他们，让他们继续谋害妻子母亲姊妹的性命？”
    “还是让天下人以你们家为榜样，把女子不当人？便是母亲也不当人？”
    “赵乡主！”莫有悲愤地看向她：“莫有一人得罪了你，莫有愿意用这条命赔罪，但还请乡主莫要狠毒到连整个莫家都不放过！”
    赵香柚连忙摆手：“我没有，你别胡说，不放过你家人的是皇上，你是借我的嘴骂皇上狠毒？”
    众臣：“……”幸好皇上不是让赵香柚进御史台啊！
    不然他们没活路啦！
    人小心狠嘴巴毒！
    这是此刻朝堂上所有大臣们给赵香柚的评价。
    皇帝摆了摆手：“将莫家人都拖出去，欺君并蔑视君王之罪行亦昭告天下，但朕暂不追究。”
    “太子识人不明，是非不清，闭门思过，太子太傅将翰林院的差事交给怀远侯，从即日起入住东宫，负责监督太子思过！”
    皇帝只让太子思过，并没有说思过的时间，太子就很有可能一直思过下去。
    太子几乎把后牙槽给咬碎了。
    偏生还得叩谢皇帝隆恩。
    齐王里脸上的喜意哟，简直挡都挡不住……啧啧，没眼看。
    “赵香柚，君无戏言，朕既然下旨封官儿，便从下旨那一刻起，你就是朕的臣子了，往后可不许小孩子心性再耍脾气了！”
    “你放心，朕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你年纪小，也不用去衙门点卯，但每月至少要去一次衙门，把差事领了，然后好好办差，可千万别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赵香柚不情不愿地谢恩。
    皇帝吩咐散朝，让周念留一下。
    秦少安牵着赵香柚的手往外走，大臣们都有点避着他们，怀远侯跑来关心了一番赵香柚，让她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齐王也跟着凑热闹，他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塞给赵香柚：“赏你的！”

 第659章 抢手

    崽儿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赵香柚连忙开口：“殿下赏我的玉佩可以卖吗？”
    “要是不能卖殿下能不能换成银两给我？”
    齐王并其他大臣们：……
    怀远侯咳嗽了两声儿之后就提醒赵香柚：“皇室成员赏赐的御制的东西都不可以卖！”
    赵香柚嫌弃地将玉佩还给齐王：“不能卖留着干啥？不能卖，我也不能佩戴，留在家里也不能生崽儿，留着干啥？
    占地方？”
    齐王成功地被赵香柚气疼了心口，但他又不能怪罪赵香柚，没见父皇挺宠他的么？
    若不是这小丫头才十岁，他真的怀疑父皇看上这小丫头片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丫头片子长得挺好看的，再过个三五年必然是个绝色美人儿，等他当上了太子也不是不能跟父皇求一求，让这个小丫头给他当侧妃。
    “喜欢银子？”齐王问她。
    小丫头连忙点头：“更喜欢金子！”
    齐王拂袖：“庸俗！”
    “俗不可耐！”
    说完他就气哼哼地走了。
    齐王走了，崽儿的脸色就缓缓恢复过来。
    然而。
    也不知是谁扒拉了他一下，接着又有人扒拉他，眨眼功夫几个老臣就把他挤开，围在赵香柚的身边。
    “乡主，您老一定抽点儿时间给我那弟弟看一看，太医们都说，他肚子上的瘤子就您去割最稳当，我就那么一个弟弟啊，求乡主……”
    “你弟弟的病又不要命，在这儿凑啥热闹？乡主您可得给我娘看看哟，我娘她含辛茹苦将我们几兄弟扒拉大可不容易啊……“
    “你娘跟乡主有屁关系，乡主，老臣家里有一颗夜明珠，乡主有没有空去鉴赏一番，那夜明珠是西域来的，可以卖！”
    其他几个老臣见赵香柚眼睛一亮，心里纷纷唾弃拿夜明珠诱惑赵香柚，心里想着之前那一幕，小丫头喜欢金子，于是便有老臣从袖兜里掏出一锭金子来塞给赵香柚。
    “乡主拿去玩儿，要是乡主愿意来我家，我家还有！”呜呜呜，好心疼丫，十两金百两银！
    “乡主啊，女孩子家还是玩儿金珠合适，这包金珠您先拿着玩儿，我家还有，回头您上我家来玩儿，我家还有好些跟乡主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呢，你们正好可以当姐妹处！”
    “不要脸，还跟乡主攀上亲戚了！”身上没有带金珠也没有带金锭的老臣急了，张嘴就骂。
    “你骂谁不要脸呢？有本事你再说一句？有本事你当着陛下的面儿说！”
    赵香柚趁着他们扯皮就悄咪咪地后退，退出包围圈，崽儿牵着她的手快步离开。
    宫里不许跑步。
    但两个疾步走可比跑步更快。
    眨眼间就把这帮大臣给甩开了。
    皇帝的书房。
    周念跟皇帝大眼瞪小眼：“我可不要侧妃！”
    “我有毛病啊，养一院子的女人，年青的时候看她们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到了您这么大岁数，看着从不同娘胎里出来的孩子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我不要侧妃！”
    “这辈子我就娶一个！”
    皇帝：……
    “你想气死朕？”
    “嫔妃的数量那是老祖宗定下来的！”
    “你看中妻子，给她足够的体面就行了，后院儿的女人是给你开枝散叶的！”
    周念掏了掏耳朵：“开枝散叶？然后等他们长大了就相互捅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然后儿子在边儿上看热闹，顺便给当个裁判？”
    “儿子被刺杀过几次您心里有数吧？”
    “谁在后头蹦跶您心里更有数吧？”
    “您不必担心我，只要他们不弄死我，我就当不知道是谁冲我下的手！”
    “不看僧面看佛面，咋地也得给您一个脸面不是？”
    “可您想想，他们真的会罢手吗？”
    “儿子这日子过得朝不保夕的，还是别娶妻了，省得将来您归了天，新皇就将我跟妻儿一起宰了给您陪葬！”
    “我倒是没意见，您是我爹，去黄泉我这个儿子该伺候着就伺候，但我却舍不得我的妻儿跟着陪葬！”
    周念几句话就把皇帝气得不行。
    “你给我滚！”
    “麻溜地滚！”
    见不着就想，见着了就像揍！
    “那我滚了，爹您可得保重身体，您能长命百岁，儿子我才能多逍遥几年！”
    皇帝气得举起茶盏，可临了又放下了，算了，今儿在上朝的时候就砸了一个，这会儿又砸……
    费钱啊！
    “我看你现在就想把我给气死，你少说话我就能多活几年！”
    “我滚了！”
    周念滚得很麻利，他出了书房就换上一副被臭骂过的表情，气哼哼地出宫。
    老头子能耐啊。
    给他塞女人！
    不过呢，那个册子上的姑娘出身都是一等一的好，老头子什么心思他也明白。
    但帝王多变，他现在是这般心思，不代表以后也是这般心思。
    纵观历史，没有哪个帝王会放心羽翼丰满，看起来随时都能夺他帝位的儿子。
    ……
    皇帝在书房里把周念骂了个狗血淋头，王顺不吭声。
    皇帝骂得越凶，心里其实就越心疼周念。
    周念为啥会说出这番话来？
    还不是被皇帝后宫里的事儿给吓的。
    在他心里啊……一定对他娘的死是有疙瘩的。
    皇帝想。
    周念匆匆忙忙从皇宫出来就直奔大理寺，如今他们有皇帝的旨意，彻查莫家的事情就要提到日程上来。
    阚闻朝的意思是越早启程越好，让周念亲自去办这件事，最好第二天一早就启程。
    周念让孙婷回家去问问家里人的意思，放不放她跟自己去莫有的老家查案。
    他提醒孙婷：“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这次去莫有的老家说不定会遇到危险，毕竟莫家在当地已经经营了上百年，是个老家族，根基太深。”
    孙婷认真点头：“我不怕，我会说服我娘的！”
    周念道：“明日一早在西城门集合，城门一开就走，我不会等你！”
    孙婷知道这件事很重要，她也不想给周念添麻烦，故而周念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
    她回到赵家并没有立刻去找她娘，而是先去找赵香柚问明了情况，这才气哼哼地跑去找尹氏。
    结果她一进院儿门就听见了她爹的声音。
    “爹！”孙婷看到她瘦了一圈的爹眼泪顿时就滚落了下来，她跑到孙大人身前，哭唧唧地道：“爹，您瘦了！”
    她爹这是吃了多少苦头啊！

 第660章 母担忧

    “哈哈哈，婷姐儿长高了！”孙哲将手搭在孙婷的肩膀上，上下打量她。
    “还变漂亮了不少！”
    “哎哟，爹爹的婷姐儿也成大人了！”
    “嘿嘿，我也觉得我变漂亮了，爹啊，我跟你说，我觉得赵家的饭菜养人！”孙婷一点儿也不知道谦虚含蓄，“您看姐姐是不是也变漂亮水灵了很多！”
    孙倩不好意思地瞪了她一眼：“你这个小妮子，说你自己就说你自己，干什么要带上我？”
    孙婷道：“我说的是实话，姐夫对你好，你的日子过得舒心，加上赵家的伙食开得好，你是真的变化很大，瞅瞅你现在的皮肤，嫩得哟……白得咧……”
    “我让你打趣我！”孙倩不干了，扬起帕子就去打孙婷，孙婷立刻绕着孙哲跑圈圈。
    被两个女儿围着的孙哲幸福顿时感爆棚。
    同时也后怕不已，要是当初被他大哥嫂给得逞了，他的两个女儿跟妻子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开心。
    搞不好……
    搞不好已经家破人亡了。
    赵家跟九皇子的人情，他孙哲记下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尹氏就将两个女儿给吼住了。
    孙哲也得以重新坐下来，尹氏就问孙婷：“早上柚儿离家不久，就有随从回来说柚儿去了皇宫，听说是为的莫翰林的事儿。
    你跟在九皇子身边，可听说了到底是咋回事儿？”
    她本来是在赵家陪着老太太说话，怕老太太因着这事儿着急上火，可丈夫来了，于是便跟着丈夫回了她们的小院儿。
    “柚儿已经回来了，不过她很累，已经歇着了！”孙婷喝了一口水道，正好她要跟爹娘说想跟周念一起出去办案的事儿。
    “那莫家真不是东西！”她便将从赵香柚那里打听出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给孙倩和尹氏都听生气了，尹氏还拍了桌子：“太可恶了！”
    “柚儿做得好！”
    孙倩却有点担忧：“但这样柚儿会不会把读书人给得罪了，要知道这种破规矩多的人家往往是读书人家！”
    “平民百姓就是想有这么多的规矩也不行，毕竟一家人要嚼用，靠着男人不成，女人多多少少都会去找点儿活儿来补贴家用。”
    孙哲道：“若是在乡间，不少女人还得下田！”
    “每每春耕的时候多的是妇人光着脚丫子挽着裤腿儿在水田里插秧。”
    “一些乡下的妇人干农活儿并不比男人差多少！”
    孙婷乘机扯了孙哲的袖子撒娇道：“爹爹……九皇子他要去莫家老家彻查，皇上的意思是不能放过莫家，要用莫家杀鸡儆猴，杀一杀这股子欺压女子的风气。
    爹爹……我想跟九皇子殿下一起去！”
    “不行！九皇子是去办正事儿的，你怎么能去给九皇子添乱呢？”尹氏想也不想就拒绝。
    “娘……这事儿是九皇子提的，我也想去！”
    “柚儿都可以为了这件事直接上朝堂舌战群儒，我为什么不能跟九皇子去莫家老家，为这件事出一份力？”
    “娘……求求你了！”
    尹氏板着一张脸：“不行，我就是太惯着你了，让你天天地往外跑，结果才跟着九皇子几天？你的心就跑野了！”
    “你是姑娘家，将来是要嫁人的！”
    孙婷嘟着嘴：“我不嫁人！万一碰到一个人面兽心跟莫老头儿一样心黑的人，你能舍得？”
    尹氏被她气得肝儿疼：“我跟你爹是摆设啊？退一万步说万一，万一你遇人不淑，我跟你爹难道不给你撑腰吗？”
    “您也知道万一，这个万一的风险我可不想担！”
    “我是吃饱了撑的才嫁出去给人磋磨一回再和离，您觉得有意思吗？”
    尹氏：……
    “我打死你个逆女！”
    “你们都听听，听听她都说了啥？”
    把尹氏给惹毛了，孙婷连忙躲在孙哲身侧，孙倩则去给尹氏顺气：“娘，您知道婷姐儿是个跳脱的性子，她说话也是不过脑子，您跟她计较什么？”
    “再说了，她现在还这些还早呢！”
    孙哲也帮腔道：“她乐意跟着九皇子就让她跟着，九皇子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至于将来她的夫婿，这个简单，可以请九皇子给无物色几个，也可以请少安给物色几个，我以后也在京城当官儿，也能物色几个。
    到时候让婷姐儿挑，挑谁是谁！”
    尹氏气不打一出来：“那也要人家看得上她！”
    孙哲却不赞同尹氏的话：“我闺女这么好看，又孝顺又能耐，怎么就没人能看得上她？”
    “便是没人看上她，我还不能给她招婿？”
    “到时候就挑拣一个长得好，好吃懒做又胆儿小好拿捏、甘心吃一辈子软饭的人……”
    尹氏：……
    “你们两父女给老娘滚！”
    孙哲咳嗽了两声儿，他对孙婷道：“走，你带爹爹去跟赵老太太请个安！”
    “好嘞！”父女两个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尹氏指着两人的背影跟孙倩抱怨：“你看看，你看看他们父女俩！”
    “他们这是要气死我！”
    孙倩笑劝她：“娘，其实在以前我跟您的想法是一样的，希望婷姐儿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可自打被大伯母她们陷害之后，我就改变了想法。
    我觉得自家人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婷姐儿愿意怎么活就怎么活，将来她真的不想嫁人就不嫁，难道您跟爹爹还养不了一个她？
    便是以后您二位老了管不了她了，她跟贤哥儿住也好，跟我住也好，都是使得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真的不用太担心。”
    “娘……婷姐儿的无忧无虑真的很珍贵！”
    尹氏叹了口气道：“哎！你知道啥呀，那丫头随时跟在九皇子身边，她回家以后也是一口一个九皇子，我担心她情窦初开之时对九皇子动心！”
    “若是那般可如何得了？”
    “她的身份配不上九皇子，便是能进皇子府，最多也就是个侧妃。”
    “孩子，给人当妾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孙倩沉默了。
    她娘说的也不无道理，先不说九皇子是不是能看上她，看不上最好，若是看上了……皇家规矩，一正妃四侧妃，八侍妾！
    就婷姐儿这种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让她去给人当妾，每天盼着男人去找她，跟好些个女人争一个男人……
    光是想想孙倩就受不了。

 第661章 哼!

    尹氏很矛盾，她就很后悔当初同意孙婷跟着九皇子上蹿下跳。
    可又觉得自从女儿来了京城跟在九皇子身边之后就越发的有活力，她又觉得自己个人是不是后悔错了。
    后来发现女儿每天回来提九皇子的次数太多了，她也是从豆蔻年华过来的，自然知道小姑娘春心萌动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她女儿，显然已经有了这个苗头，只是还不自知而已。
    愁人！
    晚上跟孙哲躺在一张床上，尹氏就将自己的担忧说给孙哲听。
    孙哲听完也沉默了。
    第二天天不亮夫妻两个起身去送闺女，孙哲将孙婷喊到一边儿跟她讲：“婷姐儿，九皇子是我们家的恩人，也是我们家的贵人。
    爹是一辈子都要效忠于他的，你喜欢探案，九皇子也愿意用你，这是好事。
    但你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
    喜欢上谁都不能喜欢上九皇子！
    不是说九皇子不好，只是皇家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将来他事败，必定身首异处，你爹我也会受到牵连。
    若他事成，三宫六院是必然的，你性子直，又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若是进了深宫就会被困一辈子，在里头调零而亡。
    爹爹只想让你一辈子随心所欲，无忧无虑……你明白爹爹的意思吗？
    活儿，咱们好好干，兢兢业业地干。
    把九皇子当成主子，别动不该有的情愫。”
    孙婷：……
    “爹，您想太多了！”孙婷扶额，“我跟九皇子没什么的，我也不会对他动心，您老放一百个心吧！”
    她是多有毛病对一个把自己往死里奴役的人动心？
    她跟九皇子在一起不是说尸体，就是说案件，如真被她爹说准了，她将来跟九皇子有了啥，新婚之夜两人在婚床上说啥？
    说尸体解刨？
    呃……
    打住打住。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孙婷就恶寒不已，女孩子谁不想谈甜甜的恋爱呢？
    虽然她喜欢的职业不可能有甜甜的恋爱，但她也是爱幻想的年纪啊，吃不着肉，做做白日梦总是可以的嘛。
    看孙婷这样。
    孙哲就放心了。（你放心早了！）
    “柚儿！”孙婷扔掉她爹，高高兴兴地跑向赵香柚：“你咋来了？天还没亮呢，你跑来干啥，被窝里不香吗？”
    从马车里跳下来的赵香柚打了个哈欠：“你说呢？”
    “嘿嘿，我知道你是来送我的，好姐妹！”孙婷挽着赵香柚的胳膊甩来甩去，她明明比赵香柚大两岁，可赵香柚却比她高那么一丢丢。
    也不知道柚儿天天吃的啥长这么高。
    赵香柚转身从秦少安手里接过一个包袱塞给她：“各种应急的药物都在里头，瓶子上标明了品名和用法用量！”
    “柚儿你最好了！”孙婷将包袱背在背上，她抱着赵香柚撒娇，脸在赵香柚的脖颈处蹭来蹭去。
    崽儿的脸又黑了。
    就想把孙婷踹飞！
    眼不见心不烦，秦少安撇过了脸，正好孙哲来找他说话，两人就走开了些，站在城墙根儿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过了一会儿，周念骑着马过来了，他身后跟着两辆马车以及一队侍卫。
    孙哲等人连忙去拜见，周念跳下马跟众人说了几句话，他命人将一个匣子递给赵香柚：“过几天你二姐跟我四哥大喜的日子我是不能参加了，你帮我把这匣子东西给你二姐，算是我给她的添妆吧。”
    赵香柚笑眯眯地接下了，顺便替她二姐道谢。
    周念幽幽地盯着赵香柚：“我要出远门了，你难道没有点儿东西给我吗？”
    孙哲在一旁瞅着，心里一个咯噔，九皇子在柚儿面前这副模样，难道他喜欢柚儿？
    柚儿才十岁！
    九皇子殿下都快及冠了！！！
    ‘禽兽’两个字在孙哲心中悄咪咪地飘过。
    然后，他就见秦少安将身上背着的一个布包袱扯下来扔给周念，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孙哲：……
    他好像吃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瓜！
    “谢谢表弟，谢谢柚儿！”周念把东西背到背上，真诚道谢，这一包东西可以坑人，也可以保命！
    “孙公公，走了！”周念指了指他身后的马车，示意孙婷上车。
    孙婷跟孙哲等人挥手告别，赵香柚这时跟周念勾了勾手指，周念低下头来听赵香柚说话。
    脸黑如锅底的秦少安眼神儿都开始不对了。
    孙哲离他们三人远了点儿，这关系……也忒复杂了些。
    “你找人写个话本子……”赵香柚嘚吧嘚地说了一长串，周念闻言连连点头，他诚心实意地夸奖赵香柚：“你挺笋！”
    “彼此彼此！”赵香柚笑得猥琐，秦少安一把提溜着她的衣领将她从周念身边拉开，将小丫头藏到自己身后。
    “等殿下回来，咱们好好切磋切磋！”
    周念：“……”跑了跑了，惹不起惹不起！
    城门开了，周念的马‘咻’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周念一行人离开之后，赵香柚等人也就一起回了老赵家。
    孙哲跑去找老太太，他把他担心的跟老太太说了一遍：“九皇子人不错，但是皇家的媳妇真不好做，您还是注意点儿。”
    老太太神秘莫测地一笑：“劳您担心了，您放心，不会有事儿的，小狮子跟柚儿这辈子都没可能！”
    “小狮子？”孙哲有点懵逼。
    老太太一拍脑门儿：“你瞅瞅我，真是老糊涂了，平日里喊九皇子‘小狮子’喊习惯了，就改不过来！”
    孙哲冲着老太太抱拳：还是您厉害！
    既然老太太这么笃定，孙哲就告辞了，毕竟这是赵家的事儿，他尽到提醒的义务就行了。
    孙哲一走，老太太就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
    哎呀，少安这小子平日里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啥事儿都闷在心里，没想到他把柚儿也闷在心里！
    这下好了！
    他心里有柚儿就好了！
    老太太找洪剑定亲那是打定了要强扭瓜的主意，如今发现这瓜从头到尾都是顺着她的意长的，她能不高兴？
    哈哈哈哈！
    高兴过后她就发现了不知啥时候进屋的洪剑，老太太瞬间变脸：“你想吓死我啊！”
    洪剑就很委屈，他明明进门的动静儿还蛮大的，就老太婆自己个儿乐呢，她自己个儿没发现反倒颠过来怪他。
    老太太：“二丫就要成亲了，你赶紧进山一趟，把美芳给接出来！”

 第662章 送行

    老太太吩咐了洪剑还能咋地？
    进山当苦力呗，能咋滴！
    “你好歹赏我一顿早饭，再给我准备点儿干粮路上吃啊！”
    赵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灶房的人都死光了？你到我跟前儿来讨吃的？”
    洪剑坐着不动，他嘀咕：“要让牛干活儿，就得给牛吃草……”
    老太太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老娘是上辈子欠你的，八辈子没吃过好玩意儿的东西，咋就这么矫情？
    厨娘做的就不能吃？
    非要劳累老娘！”
    洪剑委屈巴巴地看着赵老太太，也不吭声，就那么看着你，就像是受了委屈的老狗。
    老太太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骂骂咧咧地出门给老冤家下厨做饭去了。
    洪剑就冲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小样！
    他还是收拾不了她？
    呵呵！
    瞅见没有？
    啥叫手到擒来？
    这就是了！
    这回换洪剑在屋里哼哼小曲儿了。
    二丫屋里，几姊妹看着周念给的匣子哇哇哇地大叫。
    整整齐齐摆放的都是金锭子。
    足足有二十个金锭子，十两金百两银，这只是一个说法而已，事实上金子是比银子贵的，有你真想用百两银子去换十两金是不能够的，一般是一百一十两到一百四十两换十两金子。
    具体多少银钱换，得看当时金子的市场价格。
    很多有钱人都会投资金银兑换，就是在低价位的时候用银子把金子兑换回来，再在高价位的时候将金子抛出去。
    这就是古代的金融投资雏形。
    “能换两千多两银子呢！”四丫惊讶，但是不羡慕，三丫脸上就写满了羡慕跟嫉妒。
    不过至少她现在嫉妒是嫉妒，眼神儿里少了当初在村里时常见的恶毒跟狠辣。
    赵香柚才不管她变不变呢，反正她要是再敢作妖气阿奶，她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这盒子好像有夹层。”金锭子都拿出来了，眼尖的孙倩发现了盒子的机关。
    她伸手去按了一下盒子底层雕刻的莲蓬头，‘咔嚓’盒子底层的木板竟然弹开了，露出了几张纸来。
    她把几张纸拿出来一瞧，就看向二丫跟柚儿：“是地契！”
    二丫顿时就有些慌了：“柚儿，这也太贵重了，我……我不敢收！”
    三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有啥不敢收的？换成她再多她都敢收！
    赵香柚道：“九皇子给的你就安心收下，你忘了他跟铁牛哥的关系了？”
    “夫妻一体，补贴你就是补贴铁牛哥！”
    她看了看地契，有一处千亩良田的庄子，庄子虽然不在京城，但是却在紧挨着京城的一个富裕的县里。
    另外三处都是房产的地契，有一处是京城的铺子，两处是京城所辖县城里的铺子，都挺不错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铁牛哥不思进取，好吃懒做，只要他们夫妻不败家，光这些产业就够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富富裕裕地到老。
    “那我就收下了！”赵香柚这么一说，二丫就再没了心理负担。
    “你说我要不要把金子拿给阿奶？”二丫问赵香柚。
    三丫到底忍不住了：“二姐你没毛病吧，这是九皇子点名给你的添妆，添妆你知道吧！”
    赵香柚提醒她：“若是二姐姐把金子给阿奶，也就是给了公中，这钱你也是能花到的。”
    三丫翻了个白眼儿：“你就忽悠我，咱们家便是有金山银山，阿奶也不会给咱们涨半个铜板的月钱！”
    这回轮到赵香柚说不出话来了。
    喔豁，她忘了阿奶的抠门儿属性！
    “三丫说得对，二姐姐你把这些收好，这都是添装，也是嫁妆，你把它收到你的嫁妆箱子里去！”
    “好！”二丫笑容轻快地应下。
    ……
    与赵家的欢乐气氛不同，东宫的气氛压抑得不行。
    太子砸了一套又一套的瓷器，宫里噤若寒蝉，所有人都在尽力缩小自己个儿的存在感。
    “殿下……”待太子发泄地差不多了，邓现命人将垃圾打扫了，他才开口劝太子：“越是这个时候，您越要沉住气。”
    太子红着眼眸：“你让本宫如何沉住气？”
    “太后被禁足、母后被禁足，接着就是本宫被禁足，接下来是不是就该上演太后染疾身亡，母后染疾身亡，本宫这个太子染疾身亡的戏码了？”
    “朝堂上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您也看见了，本宫这个太子……本宫这个太子名存实亡！”
    “天下规矩森严的高门大户少了么？”
    “赵香柚偏要拿莫有开刀，这难道不是周念的手笔？”
    “齐王那个蠢货还跳出来蹦跶，殊不知本宫倒下了也没有他什么事儿！”
    “蠢不自知！”
    邓现又不吭声了，由着太子发泄。
    “本宫本打算找人煽动国子监，还有京城几个书院的学子去宫门外静坐谏言，可父皇一招‘昭告天下’并将此事跟忠义孝悌绑在一起就破了这个局，本宫的计划根本就无法施展。”
    “父皇维护周念至此，为了一个周念竟然对皇祖母和母后接连出手，对母后的娘家出手，现在是本宫，将来就是跟在本宫身边的人！”
    邓现道：“殿下，您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您还有筹码，那个位置到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太子闻言先是愣了愣，他见邓现一副笃定的样子，就疑惑地问：“筹码？本宫还有什么筹码？”
    他怎么不知道他还有筹码。
    邓现走到他跟前，躬身附耳道：“殿下，如今负责看守东宫的守将是……的人。”
    “……会帮您的！”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东宫修身养性，争取早日解除禁足。”
    “您放心，皇上若是要废太子早就废了，太子之位想立不容易，想废更麻烦……”
    邓现跟太子嘀咕一阵儿，太子脸上的阴霾便逐渐散去，笑容爬上了他的脸，他充血的眼睛里溢出浓浓的阴狠。
    “殿下，咱们现在就只需要静待一个时机！”
    太子勾唇：“孤知道了！”
    赵香柚第二天还是挑了一个病人上门去给看病去，挑的是给她塞金锭子的那个老大人家。
    这下子赵香柚爱财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似的飞了出去。
    那些准备请赵香柚看病的人家都默默地去备礼，命人连礼物带名帖一起送去赵家。

 第663章 一线生机

    赵香柚跟老太太商量了一下，由老太太出面，权贵家的病人她最多一天只看一个。
    要想看病首先要满足老太太的条件，然后才能排队拿号。
    一时间京城里背地里骂赵香柚跟她阿奶的人就多了起来。
    但她们只敢背着人骂，生怕骂人的话传到了赵家老太太耳朵里，然后自己就被列为拒绝看病的黑名单。
    真的，女人啊得了妇人病，别管你有没有钱，家里是不是有权势，因着一个‘男女有别’好多病就……就只能熬日子。
    根本就没法子让男大夫看啊！
    像莫翰林的夫人，不就是因为‘男女有别’‘恪守妇道’这几个字生生把小病拖成了大病，然后直接被逼死的么。
    因此。
    像赵香柚这样的女医就显得特别的珍贵。
    不过好在没几天她们就听到一个消息，太医院增设了女医署，添置了三个女太医。
    于是一些病不是很重的贵妇就放弃了排赵香柚队伍的念头，改为请女太医。
    她们将女太医请回家之后瞧着年纪轻轻的女太医并没有多惊讶，这可得托赵香柚的福，毕竟有个十岁的女神医在前，十五六岁的女太医就显得不那么……不那么出挑了。
    效果当然也是杠杠的，一些羞于启齿的症状不好跟男大夫说，可是却能跟女太医说。
    加上女太医还能检查她们的患处，能给她们的患处调制外用的药物，并教她们的贴身丫鬟或者是嬷嬷怎么上药。
    这般下来，有些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都不见好的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好起来。
    这下子太医院的三个女太医就成了权贵人家后院儿里争夺的香饽饽。
    就在这种氛围之下，娄家的济仁女子医馆也热热闹闹地开张了。
    开张这一天赵香柚莅临坐诊，讲明了只给老百姓义诊，权贵靠边儿。
    她来义诊的事儿被敲锣打鼓地宣扬了出去，有她这个活招牌在，女子医馆开张的第一天就门庭若市，排队看病的女人们已经排到街口外头去了。
    这就引来京城所有医馆的注意，先前济仁堂要搞什么女子医馆，他们都嗤之以鼻，毕竟女人找大夫看病的就不多，你还专门开个女子医馆，不擎等着亏钱？
    他们哪儿知道女子医馆从大夫到医助，从医助到药童全是女人啊！
    连看家护院的都是健妇和女侍卫。
    这样一家女子医馆，自然是能门庭若市的！
    毕竟在贞洁观念很重的大周，很多妇人病男大夫看并不方便啊！
    这下子这帮医馆就着急了，他们纷纷派人去打听女医们的来历。
    “掌柜的，打听出来了！”某医馆的仆妇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消息打听回来了。
    “喔，赶紧说说，这些女医是来自何处？”某医馆的掌柜的连忙问。
    仆妇道；“是乡主在他们老家开了一个女子书院，里头除了教女子们刺绣做饭等生活技能，还教授医术……”
    某医馆的掌柜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现在现买小丫头来学医已经来不及了，若是能从乡主的学院里请个女医来的话……
    差不多的情形在京城每个医馆里发生。
    赵香柚不知道她又被人惦记上了，她这会儿正忙带着徒弟跟医助忙得脚不沾地呢！
    （娄清陶：呜呜呜，师父不带我，被生成男孩子不是我的错啊！）
    “老奶奶，您舒服点没有？”赵香柚给一个老妇人取掉身上的金针，笑眯眯地问她。
    老太太浑浊的眼里满是感激的眼泪，她抓着赵香柚的手就要给她下跪，被娄嫦给一把扶了起来，不让她跪下去。
    “谢谢乡主啊……民妇这么多年的老毛病……民妇以为得把这脏病带到坟里……乡主您是大好人哪……”
    老妇被妇科病纠缠了好多年，日子过得十分糟心，来了女子医馆之后，乡主殿下先给她把脉，又给她检查患处。
    然后乡主身边的姑娘就帮她往患处抹药，乡主还亲自给她扎针……这会儿她感觉好多了。
    “您这个病能治好，我给您开的药不贵，您拿着药方去任何医馆抓药都是可以的。”女子医馆的人太多了，抓药也要等很久，故而赵香柚这么说。
    当然，她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女子医馆要良性发展，离不开全京城其他医馆的支持。
    她是想让其他医馆也能看到女子医馆存在的重要性，看到女子医馆其实是有利可图的。
    这样一来，就会有医馆跟风。
    这是一件好事情。
    毕竟只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将女子医馆推广到全大周的每个犄角旮旯。
    市场经济，靠的就是市场。
    只要让商人看到利润，他们自然会投入人力物力来办这件事。
    老太太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接下来的病人赵香柚让娄嫦借助器械检查病人的患处，让紫草负责扎针。
    用什么针法她先让紫草判断，她再提意见。
    “师父，您去歇歇吃点东西吧！”到了晌午，娄嫦看着没有尽头的队伍，十分心疼地对赵香柚道。
    赵香柚点头：“行！”她命娄嫦把她的诊断室给关了，顺便跟其他病人说，她要用饭了。
    大夫也是人啊，不能一直饿着肚子给人看病啊！
    而这个时候其他的女医和医助也开始换班吃饭。
    虽然有病人不满，但京兆府有人来维持秩序，五成兵马司也派了一部分人来维持秩序，扬言谁闹事儿就把谁抓走坐牢。
    故而虽然有不满嘀咕的，却没有敢闹腾出来的。
    赵香柚饭刚吃到一半儿，就听见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大夫，就就我媳妇吧！”
    “求求你们救救我媳妇吧！”
    赵香柚掀开帘子出去，发现是几个人用门板抬了一个孕妇来，孕妇明显已经昏迷过去了，她的下身有血。
    赵香柚忙让人去拿手术同意书，她上前给孕妇检查了之后就跪地哭泣的男人道：“你妻子需要做手术，我把孩子给她取出来，但是她的情况很是凶险，我只有一半的把握保住她的命，一半一半的把握保住孩子的命。
    这个手术你做不做？”
    男人猛点头：“做！”因为他知道，若是不做手术他的妻儿就必死无疑。
    做手术还有一线生机！

 第664章 手术完成

    问题来了。
    男人不识字。
    跟着他来的人都不识字。
    不过这没有关系，在医馆外有个一临时的棚子，棚子里坐着一个附郭县的文书，旁边站着两个捕快，病人家属可以让外头识字儿的人帮他念手术同意书，然后去坐着的文书那里画押，文书给用印儿，这玩意儿一式三份，医馆保存一份，衙门保存一份，病人家属保存一份。
    公平公正。
    趁着病人家属去画押文书的时间，赵香柚先给病人扎针稳住，紫草给病人检查血型。
    血型检查出来之后，紫草就去医馆外头问病人家属：“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补充血液，你们都跟我来检查一下你们的血型，若是能跟病人的血型相配就献一些出来。”
    紫草说得明白，他们大半的意思还是听明白了，就是孕妇流血过多，现在得给她补血。
    “用我的血！”孕妇的丈夫连忙道。
    紫草解释：“人的血型分甲乙丙丁……不同的血是不但不能相容还会相杀，如果你的血跟病人的血型不一样，你的血就不能补给病人，这相当于在杀人。
    所以我必须先检查你们的血型！”
    “好！”男人听明白了，跟着他来的两个小伙子也听明白了。
    紫草宽慰他们：“你们放心，若是你们中有人的血跟病人相同，我也不会取太多，一定不会影响你们的健康。”
    “你们回去好吃好喝几顿就补回来了，所以不用害怕，你们想想，妇人每月都会失血一次，男人很少失血，但是不是长寿的妇人比长寿的男人多？”
    “那是因为人失血之后身体会立刻造新鲜血液出来……所以说，其实适当的失血对身体是有些好处的！”
    济仁女子医馆外头排队的人多，看热闹的人也多，大家听紫草这么一说，都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好比宫里从来都不缺太后，就没有太上皇。
    好比邻里好多人家里，祖父太祖父还建在的还真是没有祖母太祖母建在的多。
    “当然了，取血之后还得多吃些补血的食物，不能太劳累，少说得养个两三天。”紫草又补充。
    “还有，没事儿可不能自己傻乎乎地放血，这样容易直接把自己搞病，若是伤口感染，还很容易死！”
    她这么一说，刚有些起念头要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放放血的人就打住了念头。
    其实吧，民间神婆的治病手段中就有放血这一招，而且这一招使用的频率还挺高的。
    科普完成之后，紫草就将他们几个人带进了医馆旁边的一间小铺子，这个铺子是专门用来接待男客的。
    毕竟医馆都是女子，但有些生意上的来往需要跟很多男性接触，男性不能进医馆，娄大夫干脆就把医馆旁边的小铺子给买了下来，专门做接待用。
    这会儿紫草将地方征用了，给几人验血之后发现妇人的丈夫跟她的血型样，就取了一瓶子她丈夫的血。
    完事儿让人给他端了一大碗红糖水来让他喝了。
    “行了，你们在这儿等消息吧。”紫草拿着取好的血匆匆回医馆。
    孕妇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屋顶有透明玻璃做的天窗，前后两边儿也有大玻璃窗户，采光很好。
    赵香柚跟娄嫦已经换好了手术服，紫草将血给病人挂上，赵香柚就对她们两人道：“你们要记住我说的！”
    剖腹手术可遇不可求，而且这一次手术赵香柚是不准备借助任何外力手段，包括精神力。
    毕竟她有金手指，可她的徒弟没有金手指，所以她不想让她的徒弟产生任何错觉。
    不然离开她之后，她们用有金手指的经验去做没有金手指的手术，是会出大问题的。
    没有金手指做倚靠，赵香柚还是很紧张。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在紫草等人眼中，她沉稳地进行着每一个步骤。
    给孕妇扎针，给孕妇服用麻药。
    给孕妇剃（毛毛），给她消毒，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十分仔细。
    确保一切准备工作都就绪之后，她才动刀子。
    “这个病人是已经昏厥过去的，故而跟还有意识的病人是不一样的，还有意识的病人有些麻沸散能起效果，有些用了麻沸散的效果却不怎么明显。
    这个时候就要佐以针灸……
    说着，赵香柚划拉开了孕妇的肚皮，她嘴里说着要用的工具，紫草十分默契地将工具递给她。
    把孩子取出来之后，赵香柚快速帮他检查了一番，孩子明显憋着了，小脸儿发紫，很是不好。
    她连忙让另一个产科的医助将孩子抱去清理口鼻，处理脐带，然后将孩子包好送出去让等在外头的娄大夫给看诊。
    在缝合伤口之前，赵香柚命两人数手术工具的数量。
    “动手术之前要唱一遍工具数量，手术之后也要唱一遍，数量能对上才能缝合。
    不然万一不小心将东西留在患者的体内会要人命的！”
    “是！”两人应下，其实这个规矩赵香柚都跟两人讲过，但手术现场她孩子再跟两人提醒了一遍。
    这场手术花的时间比较长，大概有一个多小时。
    “将她送去重症病房！”济仁女医馆是她设计的，是仿照现代医院的科室病房来分布的。
    虽然缺少各种现代化的仪器，但是重症病房能做到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人，病房内随时有两名医助密切关注着病人的变化。
    安顿好产妇之后赵香柚就去隔壁找娄大夫。
    那汉子一见赵香柚就给她跪下了：“乡主，草民的娘子她……她……”开膛破肚啊！
    孩子都取出来了，大人……汉子泪流满面，不敢奢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赵香柚道：“你的妻子还活着，不过还没有度过安全期，她是不是能活下来得看她能不能熬过头三天。”
    男人闻言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这就是有希望的意思……
    赵香柚说完就没管他了，而是去看孩子。
    她给孩子把脉，脉搏十分虚弱。
    娄大夫道：“以老夫的经验，这个孩子夭折的可能性很高，活下来的可能性只有三成。”
    赵香柚颔首：“尽力而为吧！”说完她就跟孩子爹道：“你若是有条件就去给孩子找个乳娘，或者是买一只下奶的羊，若是没条件就想法子每天买些羊乳……”

 第665章 反杀

    “你们现在住在何处？”赵香柚问男人。
    男人连忙报上地址，赵香柚又问他：“家里可有能照顾孩子的人？”
    “回乡主的话，草民的母亲还健朗，能帮着带孩子。”
    赵香柚点了点头，她道：“这样吧，你让你的母亲带两身儿换洗衣裳来医馆，让她在医馆照顾几天孩子。
    这个孩子太脆弱了，在他身体稳定之前还是呆在医馆更好。
    毕竟医馆随时都有大夫和医助。
    我们医馆的儿科女医会一套给孩子按摩的手法，可以帮助孩子锻炼心肺功能，到时候让你娘好好跟着学一学，将来接你媳妇和孩子归家之后，她便能自己给孩子按摩……”
    “草民……草民……草民多谢乡主！”
    “草民愿意给乡主做牛做马，报答乡主的恩情！”男人哭着跟赵香柚磕头。
    娄大夫连忙将他扯了起来，赵香柚笑道：“往后你对你的妻子好些便算是报答我了。”
    说完她就抱着孩子拿了娄大夫给孩子开的药方回医馆去了，赵香柚将孩子和药方交给产科的医助和医女，跟她们叮嘱一番便又去接着义诊。
    紫草十分心疼她：“主子，您午饭才吃了一半。”
    赵香柚摇头：“现在也吃不下去了，继续给人看病吧。”
    紫草没法子，只好继续叫号。
    济仁堂不远处的一个茶楼中，一个中年男人站在窗口往外看济仁女医馆的热闹场面，眼里的恨意蔓出了眼眶。
    这个男人赫然就是梁王。
    梁王恨赵香柚入骨。
    他的女儿被迫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和亲，这辈子都无法再得见。
    儿子也被贬为平民，流放三千里……
    如今宗人府更是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帮他过继了一个儿子，过继了一个二十三岁有妻有子的儿子来做梁王府的世子。
    狗皇帝把圣旨都下了。
    他完全无法反抗。
    更让他愤怒的是，他的儿子竟然染上了花柳，还因为在阴冷的牢房里呆得久了，耽误了救治，子孙根彻底坏了。
    他这辈子……断子绝孙了！
    “王爷，赵香柚真的给那孕妇做了手术，只是她太过谨慎，要家属签了手术同意书。”有太监推开包间的门进来，跟梁王禀报。
    梁王冷笑一声：“我让你找的孕妇呢？”
    “回王爷的话，在宅子里养着呢！”
    “把那个孕妇带来，该她出场了！”梁王道。
    太监连忙应下。
    嘴巴上黏着假胡子的太监带着人去了距离医馆不是很远的院子，院子里养着两三个怀了孕并且吃得圆圆润润的妇人。
    除开三个有孕的妇人，这套两进的小宅院里还有很多身强力壮的家丁和膀大腰圆的婆子。
    几乎是隔三步守就守着一个人。
    太监凭着腰牌进去，他挑了一个怀孕月份最大的妇人，带着她去了前院儿。
    “主子用你的时候到了，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
    妇人双手撑着腰，挺着硕大的肚子道：“记得，必须杀了赵香柚。”
    太监笑着颔首：“你记得就好，这是你夫君给你的，这个是你儿子前些天玩儿坏了的木马驹，我给你带来了。”
    “他们现在很好，你弟弟的病也有太医在医治，这张借条……”太监拿了一张借条在妇人面前晃了晃：“只要你能成功杀了赵香柚，我就把这张借条给撕了。
    你弟弟的病我也会负责到底，你相公也能在衙门某一个好差事，他有了钱，自然会好好照看你的儿子。”
    “若是任务失败……”太监笑眯眯只把话说一半，还把一根儿簪子递给她。
    妇人颤抖着接过簪子，想将簪子戴到头上，却几次都不成，还险些划伤自己的脸。
    太监忙将簪子从她手上夺过：“你可小心些，这簪子上可是淬了剧毒的！”
    “你死了不要紧，这毒药却是价值千金的！”
    “可浪费不起！”
    “这活儿你要是不能干，我就乘早换人！”
    “至于你的家人……”说完，他就将簪子亲手插到了妇人的发髻里。
    眼泪从妇人的眼角滑落，她哆嗦着唇道：“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光是有簪子还不够！”太监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人捧着一小盆水来了。
    “把手泡进去。”
    妇人听话地将手泡进了盆子里，太监看着她尖锐的指甲，满意道：“指甲养的不错，不枉费你们这段时间喝的骨汤。”
    “这盆水里有剧毒，你找机会摸赵香柚的口鼻，只要能用指甲将她身上裸露的皮肤划拉出带血的伤口，她就会中毒。
    当然这是你没机会用簪子刺杀才能用上的招数，毕竟你的手泡毒药的时间不长，毒性……毒性我也不知道够不够。”
    “民妇记下了！”妇人低低地应道。
    时间差不多了，太监就走在前头：“行了，把催产药丸吃了就跟我出去！”
    他的话音一落，就有人拿了两粒药丸硬塞进妇人嘴里，妇人被噎得咳嗽了几声儿。
    见她服了药，太监转身就走。
    妇人扶着腰跟在他身后，两个看起来象乡下普通夫妻一样的男女跟在她身后也走了出去。
    然而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戴斗笠的少年拦住了门。
    这栋宅子是内紧外松，外头并没有人守着，太监皱眉看向少年：“你找谁？”
    少年裂开嘴笑了：“找你！”说完，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动手的，可太监却被割断了喉咙。
    太监在死前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少年的牙真白！
    不过眨眼功夫。
    除了妇人外的几个人全被杀了。
    院儿里的家丁抄家伙冲了过来，少年的身形如风如影，家丁们连少年的衣角都无法摸到便被少年给杀了。
    手法都是一样。
    全是直接割断脖颈处的动脉。
    几乎所有人都是捂着脖子死掉的。
    他们的血飙来飙去，少年身上却没沾染上一滴。
    很快，整栋宅子除了三个妇人，其他人都死光了。
    少年走到吓傻了的妇人身边，他低头看着妇人，但因为斗笠帽檐被他压得很低的原因，妇人只能看到他裂开笑的嘴。
    看到他比旁人白的牙齿。
    “你猜，我能找到这里，又能不能找到你被他们控制住的夫君，弟弟，还有儿子？”
    妇人被吓飞了魂儿。
    这个笑容好看的少年可比那假男人可怕多了！
    她根本就不敢怀疑少年的话，只敢磕头哀求：“求您放过他们吧，您要我做什么请直接说，小妇人一定照办！”
    “济仁女子医馆斜对面的御风茶楼，控制你的幕后主使就在二楼包间中。
    你拿着他的令牌去找幕后的人，他们吩咐你怎么对付赵香柚的，你就怎么对付他！”
    “我会看着你的！”
    少年说完也不容妇人回话，直接提溜着她脖颈上的衣裳施展轻功疾行，丝毫不惧怕妇人头上的毒簪和她手上的毒。
    当然，他之前杀人的动作太过利索，妇人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转了几个弯之后，少年就将她放下了。
    他问：“认识路么？”
    妇人忙战战兢兢地道：“认识。”
    “那就赶紧去！”少年道，妇人连忙捧着肚子往外跑。
    她的肚子已经开始一抽一抽的疼，想来是之前被逼着吞下的催产药起作用了。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一家人的命还在对方手里攥着呢。
    妇人到茶楼的时候，已经满头都是汗水。
    梁王守在下头的人看到这么个孕妇先是一愣，在她要上二楼的时候便衣侍卫就拦住了她。
    妇人把太监的腰牌给他们看，他们才带妇人上去。
    “主子，有孕妇找来了，拿着徐公公的腰牌。”
    梁王眉头一皱：“让她进来！”这个老奴婢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儿了，怎么还让人来见他？
    不过人来都来了，他还是见一见吧：“本王再叮嘱一番也好！”
    他不认为一个孕妇会对他做什么，屋里这么多侍卫也不是摆设。
    再有，他对他手下人的办事能力很是信任，况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亲自策划，亲自指挥的。
    怎么可能出差错？
    手下人将妇人带了进来，梁王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心说有那么点儿味儿了。
    “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的？”梁王问，这妇人现在的状态还不足以让赵香柚给她做紧急的手术。
    妇人捧着肚子缓缓行礼：“回……回主子爷的话，大管事他在下面，先前扮民妇丈夫和婆母的人不小心沾了大管事给我的东西……大管事只能重新找人，于是便让民妇上来，说您想见见民妇。”
    妇人其实来这里是被赶鸭子是上架，宅子里的人都死光了，她无法完成这人给的任务，那……那样的话她的家人就。
    可她若不来，外头煞神似的少年……妇人只能选择听少年的话，毕竟这头的任务失败了，若是少年给她的任务能顺利，说不准还能救下她的家人。
    妇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就痛苦的叫了一声儿，然后她缓缓地走向有椅子的地方，双手撑着椅子大口地喘气儿。
    梁王没发现她离自己更近了。
    “来人，去催一催那个老奴才！”真是耽误事儿！
    必须在这个妇人发作之前让人将她带走！
    梁王完全不虚事发之后有人查到他头上，他一切都布置好了，并不怕大理寺的人查，故而才十分托大地在茶楼就敢见这个妇人。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妇人忽然痛得朝他的方向扑倒，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妇人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梁王的皮肤……

 第666章 威胁

    “丝……”
    “你这妇人怎么这么不小……”
    “心”字还没说完，梁王忽然瞳孔一缩，他注意到妇人的手有些发黑，想起了自己个儿曾经吩咐下去的话：“除了淬毒的簪子，让她们把手也放进毒水里泡……”
    “快请御医！”
    “请御医去王府……本王回王府……噗……”
    梁王一口血吐了出来，双眼瞪得大大的，双手更是使劲儿去挠脖颈。
    把脖颈挠出一道道血痕出来。
    他从椅子上滑落，双膝跪地，怒目瞪着妇人张口艰难地：“你……你……”
    接着，他便倒地抽搐，嘴角不停地往外冒血沫子。
    屋里的侍卫们吓坏了，有人去抓妇人，有人冲出去嚷嚷：“快请大夫！”
    还有人去搀扶梁王。
    妇人看着梁王惨死的模样，心里莫名地觉得痛快，她在人来抓她之前，就将自己个儿的手指塞进嘴里吮吸，嘴里喃喃：“宝贝……是娘对不住你……娘陪着你一起下黄泉……你别怕……”
    她本来好好地过着日子，可丈夫忽然被人引诱去赌博欠下巨债，书读得好好的弟弟也忽然染上了恶疾需要大量的银钱治病。
    然后，她的丈夫忽然说有好心人请他去做账房，还给他们提供住处，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就可以卖掉还债。
    她不知道的是，她以为的遇到了救星，实则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地钻进了别人的圈套。
    住进了别人的地方，一家子人都被人家握在手心里攥着。
    这个时候，帮她相公的人才露出本来面目，他要她用自己个儿和肚子里孩子的命去换她一大家子人的命。
    怎么选？
    没得选……
    妇人死了。
    她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偏偏留着一丝笑容。
    “大夫！”
    “大夫呢？”
    “这里是女医馆，男子禁止闯入！”梁王的侍卫直冲向斜对面的女医馆，危急时刻，他们只能就近选择医馆。
    几个医馆的守卫婆子将人挡住，侍卫直接拔刀：“我看谁敢拦我？”
    “梁王病重，赵香柚何在？”侍卫们拔刀就闯。
    然而却被施文鼎亲自带这人给拦住了，施文鼎拿刀指着女医馆的牌匾：“你们眼瞎啊，不知道这是女医馆？”
    侍卫怒目而视：“我再说一遍，梁王殿下病重……”
    “再说多少遍也没用，擦亮你们的狗眼看看，女医馆就是女医馆，除非你们是娘们儿，不然不许进去！”
    “王爷生病了就去请御医，梁王府跟医馆隔得天远地远，你们绕这么远的路我看是不想让你们王爷活命，故意拖延时间！”
    虽然这两帮人拔刀相向，医馆外头排队的人散了，可是大家也没跑远，都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瞧热闹呢！
    “梁王呀，就是那个闺女去和亲，儿子被从军的梁王？”
    “瞎说，人家儿子明明就是去流放！”
    “你们说梁王图啥？这么大的家业到头来便宜了外人，你们说他是不是就是以为这事儿所以给气病的啊？”
    “有可能！”
    “啥有可能，绝对是这事儿，他要是不好了，新认的世子就是下一个梁王了！”
    “降等袭爵，是梁郡王。”
    “郡王也高贵啊，那世子绝对睡觉都会乐醒。”
    梁王府的侍卫们：……
    歪！
    没看到我们要火拼了吗？
    你们咋歪楼了呢？
    “梁王殿下在何处，不如老夫去看看吧！”娄大夫见双方剑拔弩张，连忙跳出来打圆场，今儿刚开业，可不敢闹事儿。
    娄大夫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夫，名声响亮着呢，也数次出入过王府，给往府里的主子们看病。
    王府别看能请太医，但也不是所有人病了都可以请太医，比如那些个妾啊，管事啊啥的，就没资格请，只能请普通大夫。
    故而侍卫们还是认识娄大夫的。
    “走！”领头的侍卫瞪着施文鼎，咬下扔下一句话。
    施文鼎嚣张道：“赶紧滚，谁家的狗都敢来小爷面前汪汪叫，小爷官儿不大，靠山大可不怕你们王府！”
    “滚慢了小爷打断你们的腿！”
    梁王府的侍卫们倒是想留下来跟施文鼎吵，可梁王不等人啊，故而只能任由施文鼎嚷嚷。
    只可惜。
    他们把娄大夫带了去，梁王跟孕妇都死透了。
    “王爷已经中毒而亡，你们还是赶紧报京兆府吧！”娄大夫摇了摇头。
    侍卫们顿时就傻眼了，他们都是梁王的心腹，不然这么阴私的事情梁王不可能带着他们，也不可能不避讳他们。
    关键是，这件事他们也沾手来着！
    报京兆府？
    岂不是……
    可王爷死了，这件事也瞒不住啊！
    娄大夫可不管他们的眼神官司，人既然已经没救了，他就不耽误时间了，医馆那头的事儿还多着呢！
    “哟，县男来了，老夫见过县男！”娄大夫到了医馆隔壁的铺子，进门就见秦少安跟施文鼎坐在一起，施文鼎叭叭叭地跟秦少安唠嗑儿，秦少安一言不发，肃着一张脸。
    秦少安跟他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施文鼎热情地起身拉娄大夫坐下，他问：“您不是去给梁王看病去了么？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娄大夫喝了一口茶就道：“别提了，人已经死了，是毒死的，奇怪的是跟他一起被毒死的还有一个布衣孕妇。”
    “事关皇家，这些事儿咱们少掺和，老夫就脚底抹油赶紧跑了！”
    秦少安垂着眼眸，他手里也端着一杯茶，在听说梁王已经死了之后就将茶碗放下，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狠色。
    没错！
    斗笠少年就是他啊！
    除了他京城上哪儿找身手这么好的少年？
    为了掩饰伪装，他还专门冲人笑了呢！
    那股子别扭劲儿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只是……梁王那宅子里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没被发现……
    只能说明济仁女医馆实在是太热闹了，吸引着全京城人的目光。
    “死得好！”
    “这老犊子早就该死了！”
    “谁他娘的那么侠肝义胆把梁王这个老犊子给弄死了，我都想敬这位壮士几杯酒！”施文鼎抚掌大笑。
    娄大夫连忙捂住他的嘴：“镇抚大人，您小声点儿，千万别被听了去，他到底是王爷，您说这话万一被人听了去牵连到你咋整？
    再说了，也不是壮士，是孕妇！”
    “卧槽，是孕妇啊，什么深仇大恨……”
    见施文鼎不以为意，娄大夫连忙打断他：“您过不了几天就要成亲了，您希望成亲的日子被人请去京兆府或者大理寺喝茶？”

 第667章 反常的崽儿

    “不想！”施文鼎立刻就消停了。
    所以说打蛇打七寸是对的。
    不一会儿，京兆府的人就来了，施文鼎也出去了，京兆府办案，五成兵马司的人应该帮帮忙才对。
    王爷死了可是大案子。
    京兆府尹亲带队来了，看到凶杀现场的情形京兆府尹的额头突突直跳。
    仵作验尸，很明显是中毒，至于说中的是什么毒那还得回去慢慢研究才知道。
    接下来就是勘察线索，根据侍卫们所描述的跟现场留下来的痕迹，显而易见就是孕妇杀的人。
    孕妇的手上有剧毒，而且仵作还检查出她头上戴着的簪子也是带剧毒的。
    “大人，杀手是女人，而附近女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女医馆，还请大人彻查女医馆！”侍卫头子跟京兆府尹拱手道。
    京兆府尹想骂人。
    女医馆这会儿有赵香柚坐镇，这个乡主才上朝搞死一个翰林院的官儿，小嘴儿叭叭叭地可能说了，心狠手辣嘴巴毒，关键人家还会在皇帝面前卖惨。
    卖惨还特别的让人不忍心。
    不像他们这帮老犊子，你去皇帝跟前哭，皇帝恨不能把你一脚踹飞，但人家小姑娘去皇帝面前哭，瞅皇帝那样子是恨不得将小姑娘搂到怀里哄。
    喔，那天朝会很荣幸他也在。
    “你在教本官办案？”京兆府尹不高兴地道，梁王活着的时候都没啥用处，连儿子女儿都保不住的窝囊废，他这会儿死了梁王府还想压他？
    呵呵！
    侍卫头子见京兆府尹不给脸面，顿时变了脸色，但他们的主子都死了，想狗仗人势都不行。
    可……
    梁王死了之后他就亲自带人去关着孕妇的宅子看，一看魂儿都吓没了。
    人都死光了，剩下的两个孕妇也不见了。
    他立刻就派人去另外两个孕妇的家里杀人灭口，又派人将地方打扫出来，尸体用马车拉出城扔掉。
    可这都需要时间。
    王爷死了，报案的时间不能拖得太后头，故而他才会建议京兆府尹去查女医馆。
    毕竟女医馆的妇人多，这一查起来就很是耗费时间……
    可惜，京兆府尹根本就不听他的。
    “来人，请五成兵马司的人将这条街的前后左右出口都封了，只许进不许出！”京兆府尹命令道。
    “是，大人！”
    他的人去跟施文鼎沟通去了，京兆府尹这才意味深长地道：“怎么能只查女医馆呢，杀手是妇人，难道就能认定她的帮手也是妇人吗？
    况且听你们说……她并没有帮手，是一个人来见的王爷。
    不过，梁王平时可没有这么平易近人过，为什么一个普通妇人就能让王爷毫无防备地接近？
    王爷当时身边有没有护卫，为什么护卫的警惕性会这么低？
    王爷难道跟这个妇人认识？”
    京兆府尹坐下来连珠炮似的发问，问得侍卫们脑袋发懵。
    “我……”
    侍卫头子刚开口，京兆府尹就抬手制止了他：“你们也是嫌疑人，你留在这里，其他人得分开关押！”
    “都将刀放下吧！”京兆府尹看着侍卫们，所有侍卫都盯着侍卫头子。
    侍卫头子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跳，他恨不得抽刀宰杀了眼前这个老头儿。
    京兆府尹冷眼盯着所有侍卫的反应，他幽幽地提醒了一句：“这个案子可以是普通的谋杀，比如寻仇，也可以是最严重的谋杀，那就是谋反！”
    所有侍卫闻言都是一凛，是啊，谋反，当时发现王爷的事儿败露之后他们为什么没走，为什么还要去报官。
    不就是怕被打成谋反吗？
    若是谋反，便是诛灭九族的罪！
    他们谁没有妻儿老小？
    “放下刀，跟京兆府的人走！”侍卫头领深吸一口气道，他有种要完的预感。
    “京兆府的人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每一个人一眼，其中意思，大家都很清楚。
    王爷死了。
    女医馆又滞留了那么多的人，而且封了街道，这就意味着段时间内所有人都不能回家。
    因着这件事太大，怕女医馆的病人们因为恐慌而发生踩踏等意外，皇帝命五成兵马司加派人手，又派了一队禁军去帮忙。
    一时间，女医馆所在的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
    忙秃头的阚闻朝也被皇帝派去帮着京兆府尹审案。
    阵仗这么大，来女医馆求医的病人们一个个的吓得不行，但她们即便有怨言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大声了就被当兵的给砍了。
    赵香柚见状觉得这个不是办法，于是她暂停义诊，去找娄大夫商量：“这条街是有布庄的，您派人去买布，多买些布，我再让人去寻些竹竿儿，就在街上搭建帐篷，也好让这些来看病的女病人们晚上有个休息的地方。
    另外，再派人跟这条街的酒楼说一声儿，让他们给做大锅饭，晚上给病人们发饭食。”
    娄大夫：……
    “这……这得耗费多少钱啊！”
    “我们今天义诊，本来就没挣多少钱……”
    赵香柚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老大夫的肩膀：“这是济仁女医馆收买人心的机会，把握好啊老先生，别心疼钱！”
    要知道在现代那些私人医院哪家一年不花个千儿八百万打广告？
    喔，花千儿八百万打广告的都还是少的呢，总之广告费无上限。
    “您手头要是不凑手，我可以借给您，嗯……利息嘛……咱们这么肃静了您按照钱庄的利息给就是了！”
    娄大夫：……
    “算了。”
    “我有钱！”
    他连忙带着人去布店张罗，赵香柚也找到施文鼎，罗列了一长串的东西让他去弄。
    竹竿儿，席子啥的，反正照着人数咋滴也得搞个几百张草席才够。
    幸好现在是初夏，便是晚上天气也不是特别凉，若是在冬日……
    那才艰难呢！
    施文鼎哒哒哒地跑去办事儿，秦少安拉着赵香柚进里间，然后一把将她抱住。
    赵香柚有点楞，崽儿今天这么这么……这么反常？
    “少安哥哥？”
    “你累了。”
    两人同时出声。
    赵香柚在崽儿怀里笑了，原来他是要给她充电啊，哎呀，两个人之间没有秘密就是好，看看，崽儿现在多懂事儿？
    “你……你那里有没有……有没有我可以穿的女装？”崽儿说完就闭上眼睛，然后把赵香柚抱得更紧了。
    “你要穿女装？”赵香柚瞪大了眼睛，但她看不到崽儿红透了的脸，因为她的头被崽儿用手扣在自己胸口。

 第668章 杀手要杀的人是你

    “嗯……”崽儿的声音低地几乎微不可查。
    “为什么？”赵香柚有点懵，懵的同时她想到崽儿穿女装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
    “非女子不得进女子医馆。”秦少安没好气地道，他还不是为了她！
    怕她一个忍不住把精神力用光了，然后又晕倒。
    结果她还这么没良心地笑！
    “不用你穿女装，你在我空间里带着就行了。”赵香柚道，她试过了，崽儿如果待在她的空间里，那她的精神力就‘咻咻’地，完全不怕枯竭。
    “不！”那样的话，若是小丫头有点什么事儿，他怎么出来？
    凭空出现还不得把人给吓死，把他当成妖孽然后捆去烧了！！！
    见秦少安坚持，赵香柚只好去空间找汉服，幸好当初她是把人家汉服店的衣裳全给搂完了，倒是有那种走秀款，按照超模的身材做的。
    秦少安穿那种正好。
    只是穿上之后……
    也太他娘的扎眼了吧！
    “怎么了？”秦少安问赵香柚，赵香柚幽幽地道：“你还是别进女医馆了，你瞧瞧外头的女人，你走进她们堆里就是鹤立鸡群。
    太引人注目了。
    你若真是女的还好说，可惜你是个男的，万一被人看出破绽来了……
    女医馆的声誉就完了！”
    秦少安沉默了。
    半响他道：“你不是会易容术吗？你给我易容！”
    “我相信你！”他又补充一句。
    只是，等赵香柚拿了一样东西让他穿，他就后悔了。
    可是话他已经说出去了，若是反悔就……
    秦少安只能让赵香柚出去，他自己个儿一个人默默地在里间穿赵香柚给他的硅胶伪（娘）装备。
    上能捂住脖子上的喉结，下能遮住家伙事儿。
    然后胸口那两坨的尺寸和腚上的尺寸。
    秦少安的脸红一阵儿黑一阵儿的。
    可是他又不放心小丫头一个人在隔壁医馆忙碌，虽然他已经杀了一波人，但怕有漏网之鱼。
    梁王为了杀小丫头连孕妇都用上了，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准备，再说了，小丫头又不止梁王一个仇人，女医馆开张人多杂乱，真的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
    少年到底是闭上眼睛按照赵香柚教他的说法把东西穿上了。
    接着再穿上小姑娘给他找的衣裙，只是他不会梳女子的发髻，干脆就在脑袋顶上团了一个发髻，胡乱戴了一朵珠花。
    “行了，你进来吧！”秦少安涨红着一张脸，赵香柚进门看到眼前身材前凸后翘的秦少安，由衷地夸赞：“哇喔，少安哥哥好漂亮！”
    说完她还上手袭胸，哎哟，质量不错喔，真假难辨喔!
    嘤嘤嘤，她要是个男孩子这会儿就扑上去抱着他酱酱酿酿啦！
    “看得出来我是个男人吗？”秦少安还是挺紧张的。
    其实吧，有些事儿只要是豁出去了，脸面啥的，磨厚了就感觉不到异样的目光了。
    “看不出来！”赵香柚道。
    “等等！”她从空间中翻出一副可以夹在耳朵上的耳环，然后扯着崽儿的衣襟将他拉得弯了腰。
    小姑娘帮他带耳环，这种感觉就……就很奇怪。
    “紧吗？”她问。
    “不紧。”崽儿抿唇道，他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也不松。”
    “这下子就没有人看出来你是男孩子了！”
    “不过还得化化妆。”
    赵香柚给崽儿快速撸了个妆容，用双眼皮胶带将他有点内双的眼皮变成大双眼皮，用眉笔稍微改变一下崽儿的眉型，让他的眉毛看起来柔和一点。
    接着就用侧影高光改善一下崽儿的脸型，给他薄薄地涂抹一层斩男色口红，哎哟我去。
    赵香柚瞅着就想亲一口。
    忍住！
    她跟自己说，不要像一个见色起意的渣男一样！
    “行了！”
    “你看看！”
    赵香柚拿出镜子给秦少安看，秦少安却不好意思看：“不用！”
    他起身牵着赵香柚的手往外走，赵香柚连忙提醒他：“步子太大了，你迈半步的半步就好！”
    秦少安照着赵香柚提醒的法子走路，一张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夹着夹着走的感觉真是……
    太奇怪了！
    像蛋疼的人走路！
    两人走了出去，守在外头的士兵猛然间瞧见了秦少安，那脸蛋儿，那身材……差点儿没流鼻血！
    这女人……
    太有料了！
    士兵们都偷偷去看秦少安，秦少安转头来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那冰冷的眼神跟刀锋似的，带着凛冽的杀气。
    大家瞬间就站直了，眼睛也不瞄了。
    男人们消停了，女人们这边儿也不停地发出赞叹的声音：“老天爷啊，这是仙女下凡了吗？”
    “仙女好高啊！”
    “仙女胸大腚大，一瞅就是能生孩子的！”
    秦少安：……
    时光能不能倒流？
    他当时为啥要那么蠢地说要扮女人？
    脑子被门夹了？
    赵香柚继续给人义诊，秦少安就跟进跟出，赵香柚就是出恭他也要跟着。
    “少安哥……姐姐！”赵香柚很是无奈。
    秦少安道：“你进去就立刻进空间，我在外头给你守着，乖，外头乱得很，万一杀手藏在犄角旮旯……”
    赵香柚提醒他：“杀手杀的是梁王！”
    秦少安却低头在她耳边说：“杀手是梁王的人，要杀的人是你。”
    赵香柚：“……”所以嘞？
    难怪崽儿宁愿扮成女人也要跟着她！
    呜呜呜，有点感动呢！
    “乖，听话！”秦少安揉了揉她的头，示意她赶紧进房间，赵香柚的小套间里是有恭房的。
    “好吧！”崽儿为了保护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她只能乖乖听话呀。
    等她从房间出来，秦少安又问她：“饿了么？”
    “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
    赵香柚扶额，能不能不要在她出完恭的时候问这种问题，崽儿是个姑娘还好，有人包容，偏生是个男孩子。
    这么直男可咋整啊！
    “我不想吃！”她说完就蒙头往外走。
    秦少安忙追上：“是累得没有胃口了吗？不然不要看了，让她们都散了。”
    赵香柚也觉得该收摊儿了，她让人给剩下的病人发号牌，明天叫号看病。
    不过还是将病重的筛查出来住院，不需要住院的说明还能挺，她年纪小没有鞠躬尽瘁累死在工作岗位上的觉悟。
    病人们不敢说什么，毕竟赵香柚是乡主，她们是平民百姓，乡主可以治她们不敬之罪的。
    这个时候施文鼎将东西弄进来了，又照着赵香柚的吩咐把医馆附近的街道清理出来。
    赵香柚就去指导是施文鼎快速弄一个三角帐篷出来，其实很简单，就是三根儿竹竿一头绑在一起，另外一头岔开，再往上头覆盖上一层布就好了。

 第669章 无辜

    一个帐篷，一张席子，容纳一家人。
    有病人家属的帮忙，帐篷很快就搭建好了，然后在赵香柚的提醒下，施文鼎带着人又在街道的四个角搭建了临时恭房。
    到济仁女医馆关门之时，闹嚷嚷的街道瞬间就安静了起来。
    东西南北四条街道，只有会济仁女医馆安置了病人及病人家属，也只有济仁女医馆给病人及病人家属提供了晚饭。
    其他同样有客人直溜的商铺没一个这么做的，高低对比立现。
    有客人们就嚷嚷说你们也学学济仁女医馆，商铺的掌柜直接来一句那是他们有钱烧得慌！
    还反问顾客，换你是老板你敢这么做么？
    钱没挣着还先亏一笔。
    整条街的人都知道，第一天济仁女医馆是义诊，不收诊费，只收药钱。
    而且她们还给病人开方子，随便病人在何处抓药。
    哪儿有这般做生意的？
    反正啊，说济仁女医馆傻的跟仁厚的一半儿的一半儿。
    也有不要脸的要去混济仁女医馆的帐篷，可济仁女医馆魔高一丈，每个病人都拿了号牌的，她们凭号牌入住帐篷。
    然后混子被五成兵马司的人直接绑了扔牢房。
    不是想有地儿住吗？
    牢房宽敞，还吹不到风，淋不到雨的。
    杀鸡儆猴之后，就没人闹事儿了。
    赵香柚吃完晚饭就去看了产妇，女装的崽儿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产妇已经醒来了，她的婆母在跟前照顾，看到赵香柚之后老太太就要给她磕头，被秦少安给拦住了。
    被抓住胳膊的老太太：……
    这姑娘的力气咋这大呢？手跟钳子似的！
    “您别这样，我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跪我，我在医馆就是大夫，大夫救人天经地义，是是我分内的事情。”
    老太太抹泪道谢：“乡主是大好人，大善人啊！”
    产妇也虚弱地跟赵香柚道谢，赵香柚让医助将病床边的帘子拉上，然后掀开被子检查孕妇的伤势。
    “排恶露没有？”她问。
    紫草跟娄嫦都点头：“排了，伤口也烤过了！”
    “做得很好，注意给她消毒，她每次排尿一定要消毒换垫纸。”
    两人仔细记下。
    检查完赵香柚就对产妇道：“你有些发热，不过不要紧，我会给你扎针，你按时吃药，好好配合治疗一定能好起来的！”
    “乡主……求您……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产妇哀求赵香柚。
    她婆母忙道：“你们母子两能活一个就烧高香了，你别为难乡主！”孙子她不想救吗，但是孙子实在是太弱了。
    赵香柚：“你放心，我虽然不敢跟你打包票，但是我们会尽全力来救他的！”
    孩子这会儿搁在新生儿特护病房，他的情况必须稳定之后才会抱来母亲的病房。
    “你想看孩子就尽快好起来，等你能下床了就能去看他了。”赵香柚说完就告辞走了，她还得去看看孩子。
    老太太也连忙跟上，她是听说乡主要来看她儿媳妇才丢下孙子过来的，她就想亲自给乡主磕头，结果乡主不让。
    她心里暗自想着，不管大人跟孩子最后能不能好，她回家都要给乡主立一个长生牌位。
    孩子还是很弱。
    赵香柚十分纠结要不要给他一点点灵泉水，好维持他的生机。
    可她又怕……怕平凡使用灵泉水会让医者们对同等病症产生什么误解。
    毕竟用的治病手法都是一样的，用药也是一样的。
    这种误解若是传递开来可能造成的后果就很严重。
    眼前这个孩子虽然还活着，可是却十分的不好。
    脉搏和呼吸都很弱，心肺功能简直弱得一匹。
    若是在现代，这样的孩子是要进保温箱的。
    老太太看着比刚出生的小猫还若的孙子就抹泪：“我儿媳妇本来好好得在路上走着忽然被人给推了一把，当时就不好了。”
    “我们六神无主的时候就有人跟给我们说，说城里济仁女医馆开业，说乡主您能救我儿媳妇……”
    赵香柚闻言就问她：“可找到推您儿媳的人了？”
    “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
    老太太恨恨地道：“肯定是故意的！路上本来人少，那个挨千刀的也不知从何处忽然冲出来，推了我儿媳妇就案跑了。”
    “我们一家人都老实巴交的，从来不敢得罪人……真是作孽啊，为啥要对我儿媳妇下手！”
    “老人家您别哭了，正好京兆府尹在这儿办案呢，您可以去报案。”赵香柚建议她。
    老太太摇头：“大人是办大案子的，我们连推她的人长什么样儿都没看清楚，就不去报案了……”对于衙门，老百姓还是害怕的。
    秦少安错了赵香柚，给她使了个眼色。
    赵香柚就拉着老太太的手去一边儿的椅子上坐下：“您跟我们说说您当时看到了什么？我正好有兄弟在大理寺任职，我可以帮您问问他。”
    老太太听赵香柚这么一说，就皱眉使劲儿想起来：“我就看到那人有点高……”说到这里她就下意识地看了眼秦少安：“那啥，比这姑娘矮一个头！”
    赵香柚差点儿没忍住笑，她默默地看了一眼秦少安，就见崽儿的脸有点红。
    他这个身高扮姑娘真是……
    “不过比他壮实多了，膀大腰圆的……”
    老太太把她看到的细节都说了一遍。
    赵香柚就带着秦少安去找产妇，细细问了产妇一些问题。
    “他的手腕上有一块儿疤，我摔倒的时候他的手正好在我眼前晃了晃……”孕妇回忆了半天，说了一个老太太没看见过的细节。
    赵香柚就跟秦少安离开病房，回到她自己个儿在医馆的房间。
    “少安哥哥，你想帮她找凶手？”赵香柚拉秦少安跟她一起坐在床边，外头看着秦少安并问他。
    秦少安没隐瞒她，把他发现的事情都跟小丫头说了。
    他的小丫头与众不同，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再说了，不让她知晓世间的丑恶，她对外人的防备心就会小很多。
    赵香柚瞪大了眼睛：“卧槽！”
    “老犊子这也太恶毒了吧！”
    “想弄死我也别找孕妇来卖命啊！”
    “这么恶毒的招数都想得出来，他死后得下十八层地狱，来生绝逼投胎畜生道！”
    “不要说脏话！”等赵香柚叭叭叭地骂够了，秦少安才眉眼不乐地提醒她。

 第670章 告状

    “所以……”
    “所以你是怀疑这个孕妇其实是被我牵连的？”
    “是梁王的人下的手，目的就是让我先救一个孕妇，等救完了之后再来一个差不多情况的孕妇我的警惕心就会完全丧失？
    或者说，我前头已经救了一个难产的孕妇，若是再来一个我就没有理由不救。
    若前头那个我拒绝救，第二个照样会来，他们会采取别的法子，比如道德绑架，跟第一个孕妇的家人一起闹腾，逼着我收治？
    这样一来，他手里准备的孕妇就有机会在我抢救她的时候动手。
    毕竟她们的手都是浸泡过毒药的，而病人抓着大夫的手说话这种事儿简直不要太平常。
    奶奶滴，若这些猜测都是真的，哪……
    “你猜测的不错，不过不是你连累的，若我们的猜测是真的，那害她的人是梁王，不是你！”
    “我现在就去找阚大人！”赵香柚说着就起身要出去。
    秦少安跟了出去。
    巧了，施文鼎也在阚闻朝跟前儿听调派，先前弄帐篷的时候他没注意到秦少安。
    这会儿忽然看到赵香柚旁边比他还高一寸的美人儿他就……
    他就有点怀疑人生。
    男人长这么高没啥，可是女人长这么高……
    不给男人活路啊！
    见他双眼羡慕地盯着秦少安看，赵香柚阴测测地问：“铁牛哥，你看上安姐姐了？”
    施文鼎连忙摇头：“没有，你胡说，我只喜欢二丫！”求生欲可以说已经镌刻在了骨子里，谁都别想诱惑他说错话！
    “那你只盯着安姐姐看？”赵香柚耷拉着脸，要是施铁牛敢见异思迁，她就替二姐姐弄瞎他一双眼！
    “我几看个稀奇，哪儿有这么高的女人？”
    “漂亮是漂亮，怕是没有男人敢要，这么大的个子……白瞎这么好看的脸。”
    秦少安垂眸扫了一眼施文鼎：我谢谢你夸奖！
    “你们来找我干什么？没看本官忙着么，可没工夫听你们唠闲磕儿！”阚闻朝没好气地道，他才跟京兆府尹去查了一个宅子，那个宅子虽然被收拾过了，不过收拾得匆忙，能看到一些血迹。
    而且是人血。
    他们还在宅子里的花围子的泥土里发现了跟行凶产妇同样的毒素。
    花围子里种的花儿都死了，想来是谁处理毒液的时候直接泼进去的。
    赵香柚连忙将她做手术的产妇发生的事情跟阚闻朝说了一遍，“我就是想请您查案的时候顺带帮着找找这个人。”
    “反正你们也在挨个盘问这条街的人不是吗？万一呢，万一遇到有相同特征的人就顺带多问一问呗！”
    “这也是害命喔，如果不是我，产妇母子早就死了，而且就算我暂时把人给救了回来，但是他们都没有脱离危险期！”
    阚闻朝郁闷死了：“我是大理寺卿！不是附郭县的县令！也不是京兆府尹！”
    “这种事你该让苦主去找京兆府报案！”
    刚走到门口的京兆府尹：……
    “啥事儿啊？”考虑到里头的人是炙手可热的赵香柚乡主，京兆府尹还是推开房门进去了。
    能躲得掉吗？
    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还不如大方点儿，好歹还能赚点儿人情不是。
    “让她跟你说！”阚闻朝气不打一处来，赵香柚连忙将事儿跟京兆府尹说了一遍：“……老太太不敢来报案，怕耽误大人们的事儿……”
    阚闻朝打断她的话：“你看看，你看看，一个平民老百姓都知道体恤咱们，就你！就你不懂事儿偏来添乱，你的病人少了是不是？”
    嗷嗷嗷！
    一个周念，一个赵香柚，一个秦少安……就他们搞出来的事儿，给他添了多少麻烦？
    偏生皇帝还不给他涨俸禄！
    哼！
    “等会儿，长得比施镇抚矮一丢丢，身材跟施镇抚差不多，手腕上有道疤痕……”京兆府尹眉头紧皱。
    他摆出这般模样连阚闻朝都不继续吐槽了，瞪个眼珠子瞅他：“怎么？你见过此人？”
    京兆府尹道：“我们收押的梁王府的侍卫中，就有一人跟乡主的描述相似。”
    阚闻朝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审！”
    这帮梁王府的侍卫嘴巴很紧，从他们嘴里问出来的东西虽然有些是有破绽的，但是这些破绽并不足以支撑他们寻找真相。
    说不定这个消息是个突破口。
    关键词连一下，孕妇，刀疤……
    这些巧合不由得阚闻朝不重视。
    “那你们慢慢忙，我回去睡觉了！”赵香柚道。“我要回家喔，大人们是不是给个通行令牌给我呀？”
    她不打算留在医馆，那硅胶的套装穿在崽儿的身上，他得多难受。有特权为啥不用？脑子是傻的吗？
    赵香柚才不傻乎乎的信奉不搞特殊那一套呢！
    京兆府尹连忙让自己身边的一个人护送赵香柚出去。
    不过赵香柚让人等了一下，她带着秦少安回医馆，给紫草拿了一粒药丸：“若是产妇今晚情况忽然恶化，就将这粒药丸给她服下。
    这粒药丸价值千金，你们切莫透露给别人。
    而且你们要真实地记录下产妇在服用这粒药丸之前的所有状况，服用药丸之后的状况就不用记了，因为这种药难得，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用她救命，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娄嫦道：“师父，明白的，这药丸就算是外力，若是将来我们单独行医，服用过药丸之后的产妇情况就不能作为其他病人的参考。”
    赵香柚笑着夸奖她：“你说得很对！”
    娄嫦又道：“可是师父，这么宝贵的药丸……您还是留着吧，我知道您心善，可是这世上可怜的人千千万，您怎么能救得过来？”这么贵重的保命药，她觉得她师父应该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赵香柚一本正经地胡诌：“能救一个是一个，我若身上没有这药就算了，偏生我有，便不能见死不救。
    这也是她的运气！
    若是下一个人也遇到她这种情况，我没药救她的命，那便是下一个患者的运气。”
    “我没有心怀天下，但是眼目下的有能力就救，没能力那便是她们的命！”
    娄嫦跟紫草瞬间就觉得她们家师父（主子）简直太善良了，真真儿是菩萨心肠！
    赵香柚留下了药，又去看小婴儿，她偷偷地往小婴儿的嘴里滴了十分之一滴的灵泉水……
    若真是梁王动的手，那这母子俩她就不能做到淡定待之。
    至少要保住她们的命，不然她心里会一直有个疙瘩的。

 第671章 水落石出

    赵香柚又跟守着婴儿的人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济仁女医馆新开业，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赵香柚相信娄大夫等人是能够解决的。
    医馆里的女医，医助什么的只管技术活儿，庶务有管事婆子来管理。
    济仁堂在京城开了上百年，历经三代，手里的管事婆子还是很厉害的。
    反正一句话，她年纪还小，贡献点子跟医术就行了，医馆不是她的，轮不到她操心。
    秦少安可等不到回家再换装，他在马车里就进了小丫头的空间。
    把小丫头给他的东西脱下来之后，里面能控出不少水来。
    全是汗水，这玩意儿跟真的一样，就是不透气。
    难受。
    可是若不穿的话又容易穿帮。
    哎……
    好难啊！
    这头阚闻朝跟京兆府尹一起审讯那个手腕有疤的侍卫，“你的同伴已经招了，在此之前去济仁女子医馆找乡主抢救的孕妇是你伤的！”
    “老夫刚从济仁女医馆出来，你手上的伤疤那孕妇认得，你的身形那孕妇的婆母也认得。
    这两厢对上了说明你的同伴并没有诓骗老夫！”
    侍卫闻言脸色顿时一惊，光看他的脸色变化阚闻朝就知道是他没跑了。
    “你想清楚，你是招还是不招，招了可以立功，若是不招……等别人招了之后你就带着你以为的秘密等着被砍头吧！”
    “喔……到底是谋反还是谋杀端的看本官怎么判了！”
    “杀王爷是谋反，杀几个平民百姓嘛，那就是谋杀，这点你做王府侍卫的应该清楚！”
    说完，阚闻朝跟京兆府尹也不停留，直接道：“去审下一个吧，他们这帮人里头啊，总有那么一两个想把罪名全推到别人身上。”
    “对了，让你以及你的全家当个明白鬼，你的伙伴说刺杀梁王的孕妇也是你找来的。”
    “送到济仁女医馆抢救的孕妇是因为不听你的话，你恼羞成怒才要杀她！”
    “罢了，这件案子皇上明早就要结果，老夫也找不到其他更多的证据，就这样吧！”
    “大人别走！我招！”阚闻朝几句话就将侍卫的心理防线给弄崩溃了，甚至连刑都没上。
    京兆府尹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崇拜之意，心说难怪圣上啥案子都让他来查，实在是能者多劳啊！
    其实吧，这人有时候的意志力还真不是严刑拷打就能摧毁的，可一旦这个人的信念崩塌，那就好办了。
    阚闻朝就是抓准了侍卫的这种心理，老子把你们当兄弟，你们他娘的就卖老子一个人？
    于是侍卫倒豆子似的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倒了出来。
    听得阚闻朝跟京兆府尹目瞪口呆。
    侍卫画押之后，两人拿着他的供词出门，京兆府尹跟阚闻朝感叹道：“梁王他还真有想法。”
    阚闻朝冷哼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死得一点都不冤枉！”
    瞅瞅他养出来的那两个完蛋玩意儿，就知道他家打他这个根儿上就坏透了。
    “剩下的人是你审还是我审？你若审，我就带人去找他刚才交代的别的证据，若是我审……”
    “您审，我去找证据，找那两个妇人！”京兆府尹连忙道，这可不是争功的时候，涉及到皇家的事儿，他负责跑腿儿再好不过了！
    这叫啥？
    这叫不洗碗不会打碎碗，不拿主意，事儿办错了责任也不在他！
    别说他滑头，在京城这种上街胡乱撞个人都有可能是皇亲国戚四品以上官员的地界儿，他不滑头点儿能坐稳腚下的位置？
    可知道这个地方出了权贵打堆，御史也是满地跑呀。
    阚闻朝也挺喜欢他的识趣，跟这种人合作才不累。
    手上有了一份口供，那撬开下一个人的嘴就更容易了。
    阚闻朝只需要将口供往嘴硬的侍卫面前一放。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是谋杀，也可以是谋反，已经有人招了，端的看你怎么选。
    他是从最莫等的侍卫开始审讯，然后通过他们的描述拼凑出一些事实，接着他就把他拼凑出来的事实写出来，混在已经画过押的口供里。
    阚闻朝也没着急去找侍卫头子，他直接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等他一觉醒来，顶着一双黑眼圈儿的京兆府尹就来找他：“阚大人，那些守卫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两个孕妇被杀了一个，另外一个因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妹妹家故而躲过一劫……”
    阚闻朝：“你辛苦了，可要歇会儿？”
    京兆府尹连忙摇头，眼瞅着就结案了他还歇个屁，案子结了再回家睡觉！
    于是他就跟着阚闻朝去提审侍卫头子，人证物证具在，侍卫头子辩驳不得，在阚闻朝的话术攻击下，他也就把知道的全部乖乖地招了。
    原来是梁王不满皇帝让他过继，又恨赵香柚害了他的女儿跟儿子，然后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恶毒的主意。
    他不知道这个主意跟梁王妃有没有关系。
    不过不知道无所谓，阚闻朝直接带着证据上朝，然后这头嫌犯全部押解进京兆府的大牢，街道解禁。
    阚闻朝在朝堂上将案子的始末给禀奏了。
    证据确凿。
    无人能质疑。
    皇帝就直接命令禁军去抓梁王妃，然后下旨意褫夺了梁王的爵位，不过他的财产不动，留给梁王世子，喔……现在也是平民百姓。
    让人白白高兴一场，不能不给人点儿甜头不是。
    旨意传到梁王府之后，梁王世子两口子关上门就把梁王翻着花样骂！
    老不死的东西，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把王位都作没了！
    孕妇啊！
    他找孕妇去杀人，还害了两条孕妇的命，还有个孕妇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呢！
    哪怕你找几个杀手去杀人也好啊，至少这样不至于被夺爵位。
    杀孕妇，和以残忍手段威胁孕妇去杀人这种事有伤天和！
    便他是皇帝可不止是夺爵，还得抄家！
    皇上已经够仁和的了！
    “夫君，你去宗人府，请从梁王的名下剔除，独成一户。”世子夫人跟世子道。
    “可是皇上命我们继承财产……”梁王世子迟疑道。
    他媳妇道：“梁王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你若是当他的儿子，将来会影响咱们的孩子的。”
    “而且府里的财产皇上也没派人来查，咱们把能卖掉的都给卖了，剩下的不动产就献给皇上，我想……我想皇上会念你的好，给你一些被的东西补偿。”
    “相公，我们没了爵位，你以为梁王府的产业我们真的能护得住吗？”

 第672章 结案

    护得住吗？
    自然是护不住的！
    既然护不住，就得早做打算。
    重新回到本家那是不可能的，带着这么多的钱财回本家便宜的也是别人，要知道他是家里的庶子，没有过继之前，夫妻两个在家里真是如履薄冰，过的日子还不如平头百姓。
    其实他也不愿，又不是亲娘，哪个女人能真正做到将别人生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
    没耍手段让他夭折都是嫡母仁慈。
    他其实并不怪嫡母，从小他就想，等他长大了绝对不纳妾，不要通房，他这个庶子的滋味儿过得够够的，绝对不会让自己个儿的儿子也吃一遍他吃过的苦。
    他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只等着老东西归天之后嫡母将他们这帮子庶出的分出去。
    却不曾想一个大馅儿饼忽然砸在他的头上。
    他竟然被圣上挑中成为梁王世子，那天天使来家里宣完旨意之后，老东西倒是高兴地不行，他那嫡母差点儿没当场晕过去。
    以前欺负过他的嫡出兄弟姊妹一个个地都吓坏了，纷纷回去搜罗东西给他送去，又把姿态摆足了给他赔罪，生怕他当上世子之后就报复他们。
    若是他回到本家，那帮人还不得把他给踩死啊。
    当初为了讨好他而放下的身段，而拿出来的财物，必定会在他身上百倍千倍地讨要回去。
    千怪万怪还是该怪梁王，太不是个东西了！
    “你说得对！”世子冷静下来就道。“你立刻去库房挑选一箱子好东西，我给宗人令送去，皇上如今也应该十分厌恶梁王，想来我想跟他撇清关系出来独立立户的请求他老人家也会答应的。”
    “不不……咱们还是先理理账册，将所有的田产铺子房契地契都清理出来，我这会儿赶紧送到皇宫去！”
    “我去皇宫的时候，你就将家里的所有银票和金锭子带走，就带去梧桐巷你的陪嫁宅子里，那个宅子小，正适合咱们如今落魄的身份去住。”
    “至于宗人令那头，等我从宫里出来再去找他，或许我献了梁王府的财产，皇上他老人家就会体恤我……”
    “行，我这就去找管家拿账册。”房契跟地契他们在梁王跟梁王妃的屋子里搜出来了一些，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全部。
    “还有人牙子，把人牙子唤来，将咱们找到的有身契的下人全发卖了，省得这会儿人心浮动，下人们偷抢了财物跑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要他们能抢到财物，在外头找人给弄个假路引，出了京城去外地，有能耐的花钱也能弄个真户籍。
    当然，有钱躲着当黑户也不是不可以。
    逃出王府之后命运如何，端的看运气。
    梁王府这座大厦已经倾塌了，树倒猢狲散嘛。
    夫妻两个并他们的心腹下人连忙去办这事儿，当皇帝听说先梁王世子跪在宫门前求见的时候就愣了一下。
    “咋滴？他这么短的日子就跟梁王处出感情来了？来求情的？”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问王顺。
    王顺躬身道：“不是，他是带着一箱子东西，宫卫们查了，全是房契跟地契。他说梁王府的东西都是沐浴圣恩来的，如今没有梁王府了，那么这些东西就该还给国库。
    他说其他东西都在府邸中，到时候他们一家人搬出去，东西跟府邸都一起交还给国库。”
    皇帝闻言就挑眉笑了笑：“他倒是个通透的！”
    王顺：“不枉皇上当初挑中了他。”
    “把他献上的东西收进来，人朕就不见了，你派人去跟宗人令说一声儿，这也是个可怜孩子，让宗人令莫要为难他。”既然这人懂事儿，皇帝就不妨帮他一把。
    哼！
    他的几个儿子斗得跟乌眼儿鸡似的，可少不了梁王在后头蹦跶，他老早就想收拾这货了，又碍于名声，怕被人说他不容人。
    哎呀，还是赵香柚旺他啊，瞧瞧，轻轻松松就惹得梁王一家子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蹦跶死。
    还没进门就旺家，好啊！
    “赵香柚这孩子怕是吓着了，你去朕的私库里挑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派人送去，让她不要害怕，朕会为她做主的！”
    王顺：……
    乡主可不是胆儿小的人！
    “是！”王顺恭敬应下，开皇帝私库这件事只能他自己个儿去办，故而王顺就把他徒弟招呼进来伺候皇帝，他则直奔皇帝的私库。
    “皇上，阚大人来了。”
    “进来！”
    “微臣拜见皇上。”
    “赶紧起来，怎么样，梁王妃招认没有？”皇帝问阚闻朝。
    阚闻朝摇头：“她死了。”
    “死于蛊虫！”阚闻朝补充了一句。
    皇帝：……
    “周顺呢？他体内可有蛊虫？”娘希匹的，京城都快成蛊虫窝了！
    “回皇上的话，周顺是毒死的，想检查他身上是不是有蛊虫还得给仵作一些时间。”蛊虫这玩意儿有大有小，想仔细查验，那就得把他一身的肉割成肉馅儿才成。
    割，不是剁，故而很是耗费时间。
    “什么时候能有结果？”皇帝有点烦躁。
    阚闻朝：“明日。”反正我不加班，打死我我也不加班！
    “凶手还没有线索么？”皇帝问的是杀梁王府狗腿的凶手。
    阚闻朝摇头：“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杀人的手法也十分麻利，一刀割喉……是顶尖杀手的杀人手法。”
    上去就要命，绝对不花里胡哨地先打一打。
    “杀手？”
    “当年凌霄阁在江湖中名声鹤起，无人能挡其锋芒，连朕的暗卫跟他们对上都讨不到便宜。
    后来却在一夜之间覆灭。
    自此之后，江湖中就没见过什么特别厉害的杀手。
    如今……难道凌霄阁后继有人？”若是这般的话，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当皇帝的人最讨厌的就是不能被他掌控的人和势力，一个飘忽不定且拥有无数顶尖杀手的组织存在于他的国度，让他如何能安稳度日？
    “皇上，涉及江湖人士，微臣就无能为力了！”阚闻朝道。
    皇帝摆了摆手：“这个案子就算是了结了，周顺的媳妇也不是好东西，把她跟周顺并成同案犯！”
    “是！”您最大，您说了算！
    反正人都死了。
    阚闻朝的确是清官，但他这个清官也不是不能变通，只要皇帝不让他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他愿意在某些事情上让着点儿皇帝。

 第673章 善缘

    况且周顺的婆娘还真不是个好人，阚闻朝手里也不是没有这个婆娘的罪证把柄。
    阚闻朝走了，皇帝就招呼起了太监：“来人，去一趟赵家，赵香柚那丫头说，让她明天进宫一趟。”
    “真是的了，医馆又不是她的，她跑去义诊做什么！”皇帝没好气地道，他很惜命，还怕朝臣们被蛊虫控制了。
    可太医院能勉强把脉把出蛊虫的就是娄院正，除开娄院正就是赵香柚。
    蛊虫的事儿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往外说，皇帝也不能让赵香柚或者是娄院正去教太医院的人。
    又冒出个他不知道的人身有蛊虫，皇帝瞬间背脊都麻了。
    不行，得让娄院正来给他把把脉，然后明天让赵香柚给他以及后宫的人都请个平安脉！
    总之，现在赵香柚是他的宝，他娘的谁动他的宝，就是跟他这个皇帝过不去！
    “是！”太监领命下去安排，皇帝心里不得劲，这丫头年纪也太小了，不然他就直接给儿子赐婚，早点把人搞进家里来多好啊！
    哎！
    赵香柚是人在家中坐，差事从天降。
    “我陪着你一起进宫吧！”崽儿道。
    赵香柚摇头：“少安哥哥，你该去国子监念书了，再说了，皇帝找我应该是为了蛊虫的事儿，在宫里呢你不必担心！”
    崽儿都穿了两天的硅胶伪（娘）服了，她怕崽儿受不住。
    毕竟那玩意儿一点儿气都不透。
    “少安哥哥，我身上毒药多得很，没人能近我的身！”赵香柚见秦少安把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担心的模样就很无奈，“我可是你教出来的，我的身手如何你也不是不知道。”
    “既然我走哪儿你都不放心，那你为什么每天都要监督我练武？还不如别让我那么辛苦，让我每天睡到自然醒呢！”
    秦少安这才颔首道：“行吧，明天你进宫，我去国子监。”
    “从今天晚上起，你加练半个时辰的功！”
    赵香柚：……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jiojio！
    “不可懈怠！”
    “乖！”
    “别让我担心！”
    赵香柚：你奏凯！
    第二天，赵香柚被崽儿拖起来练完功就爬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才慢悠悠地去皇宫。
    反正皇帝只让她去皇宫，又没说让她啥时候去。
    到了宫门口，就见王顺的干儿子等着她呢，啧啧，这待遇简直了啊！
    “乡主！”
    “奴婢的干爹一大早就让奴婢守在宫门口了，皇上的意思是请您给各宫娘娘们请个平安脉！”
    ‘平安脉’这是他们跟皇帝的暗号，请平安脉就是让她跟娄院正查一查群臣以及后宫有没有谁中蛊了。
    “皇上还请您给太后瞧瞧！”
    太后！
    卧槽！
    她还把太后给忘了！
    这个老女人的肚子应该大了吧！
    “我知道了小王公公！”赵香柚道：“这个药丸你拿着，每天服用一粒，有你的好处！”太监自尊心都强，漏尿这种毛病是个太监都有，为了照顾小王公公的自尊心她就不明说了，直接将药丸塞给他，相信他要是聪明的话，就不会浪费。
    能给王顺当干儿子的自然是聪明人，他连忙道谢，又陪着小心问：“那我干爹……”
    “他也有，他跟你的药不一样，毕竟你们的身体状况也不一样，一会儿你让他想法子来找我，我顺便给他扎一套针。
    等我忙完了你若是也有空，我也给你扎一套。
    反正今天我进宫了，你有啥关系好的宫女太监都可以带她们来找我。”
    “那真是谢谢您了！”王顺感激地快哭了，别看他干爹是王顺，但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是没有资格看太医的，生了病也只能硬抗，根本就不能熬药喝。
    这可是宫里。
    主子们都不是每个人都有小厨房，更别说他们奴婢们了。
    至于说想让御厨房的人帮他们熬药更不可能，御厨房只做饭菜不熬药，怕有人乘机往饭菜里下毒。
    贵人们的药都是太医院负责熬制。
    因此，宫里的宫规便是奴才们想都不要想能有药喝！
    生了病就自己挺，挺不过就扔到冷宫去等死。
    若是死了就一张席子给卷了，扔宫外去烧掉，将骨灰寄存在义庄，然后通知家人来取。
    就在京城的倒是有人取回去，家没在京城的……
    只能一辈子在义庄当孤魂野鬼。
    便是他师父，不舒服了也只能偷偷请太医给他几粒药丸，帮他扎几针，别的真不敢想。
    所以说，随便他们在皇帝面前又多得脸，可他们的命却是贱到了骨子里。
    在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们这种内侍的时候，赵乡主却偏偏对他们很好，很尊重。
    不用他们开口求，她就能从他们期盼的眼神中看出点儿什么，然后就二话不说给他们扎针，她还找了借口在皇帝面前过明路，说她要拿他们这些奴婢们练手。
    开玩笑，小神医还需要练手？
    无非就是可怜他们这些奴婢们罢了。
    赵香柚知道皇帝要找的是蛊虫，于是就动精神力跟把脉一起上。
    没有蛊虫的她只把一遍脉，有蛊虫的她用精神力扫出来之后又细细地重新把一遍脉，将脉搏的所有细微不同之处都记下来。
    以前别的太医要去后宫给嫔妃们请平安脉都是挨个儿宫走，但皇帝要的是效率，也心疼赵香柚这个小女娃，后宫太大了，就她的小身板儿能晃悠多久？
    干脆将人都集中在一起给小丫头看，当然有闹别扭的。比如秦贤妃，她就装怪，说自己个儿脑袋疼，肚子疼，起不得床。
    皇帝知道了直接下一道旨意，命她好好在寝宫养病，别出来了。
    秦贤妃顿时就傻眼了。
    在寝宫里一顿砸。
    然而，皇帝不允许开库房，砸了的东西只能她自己个掏腰包补上。
    秦贤妃：……
    问：嫁给一个抠门儿老男人咋整？
    皇帝整了这么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后宫的女人们瞬间就老实了。
    赵香柚很快就给她们看完了，然后就去太后宫里。
    两个月没见，太后果然显怀了！
    而且她破罐子破摔，根本就没遮掩，人瞧着不复以前的容光，感觉一下子就老了十岁。
    人憔悴了主要。
    眼神也空洞了。
    赵香柚去给她把脉，太后用蚊子似的声音道：“救哀家。”
    赵香柚：……

 第674章 她的心是筛子!

    我吃饱了撑的救你这个老虔婆！
    “一万两！”老虔婆继续诱惑赵香柚。
    当我没见过钱？
    “五万两！”
    赵香柚的手抖了一下，太后的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咳咳，我要给太后扎针了，太后要脱光，你们出去等着吧！”赵香柚对守在太后床边的嬷嬷和太监说。
    太监退出去了，嬷嬷却不动弹。
    赵香柚直接上手，往嬷嬷身上扎了两针，嬷嬷就晕倒在地。
    太后：……
    丫的有点猛喔！
    “我能让这个嬷嬷短暂昏迷，可是您也知道，你的寝宫外头守卫森严，我连带您出寝宫都做不到，更别说救你了！
    钱虽然多，但我也得有命拿您说是不是？”
    眼神瞬间就有神儿了的太后：“你只需要帮哀家把消息传出去，到时候对方收到消息会把五万两给你的！”
    赵香柚看傻子似的看着太后，她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您觉得我傻不傻？”
    “到时候别说五万两，怕是连小命儿都没了！”
    “那你说怎么办？”太后有点着急，她的确是想杀人灭口的。
    赵香柚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来：“你敢把这粒药丸吃了，我就帮你跑腿儿，收到银子之后我就进宫来给你解药！”
    太后：……
    小丫头这么点儿大心眼子这么多！！！
    她的心是筛子吧？
    “哀家是孕妇！”太后狠狠地瞪着赵香柚，她的双手放在肚子上，人绷得紧紧的。
    “放心，这药不伤孩子，况且皇上让我帮你保胎，他说要等孩子出生，看看像谁。”
    “我若弄死你的孩子，娘娘猜皇上会不会弄死我？”
    “这药你服用下去有三天的潜伏期，只要三天之内把解药服用下去，那效果就跟吃了补药似的，对你跟孩子都好。
    要是得不到解药……
    那就是剧毒啦……”
    “你怎么带着毒药进宫，你这是打算对谁下毒？”太后就很窒息，当然，她还心有疑虑。
    赵香柚将药收起，她耸了耸肩：“皇宫就是龙潭虎穴，说不准儿什么地方有坑儿等着我跳呢。我不备着点儿保命的玩意儿怎么敢往宫里窜？早就躲乡下去了。”
    “你不敢吃就算了，也好，我也不必去冒这个险。
    你的身体很好，胎儿也养得很好，不过你想将来能顺利生产，还是应该多起来走动。”
    说完，她就去给晕倒的嬷嬷扎了几针，嬷嬷就醒了过来。
    嬷嬷皱着眉头问赵香柚：“乡主，您刚才对奴婢做了什么？奴婢会如实禀报的！”
    赵香柚表情夸张地道：“我可没对你做什么，分明是你自己身体不好晕倒，我好心给你扎醒你还怪我！”
    “明明是您将我扎晕的！”嬷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乡主您睁着眼睛说瞎话，奴婢这就去禀报！”
    “你去！”
    “你能告倒我算你赢！”赵香柚嚣张极了，里头一有动静儿，外头就来人了，赵香柚扒拉开人群就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太后：……
    守着太后的人肯定要告状，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他们都是皇帝的人。
    赵香柚直接去找皇帝。
    皇帝在御书房中正说事儿呢，听王顺说赵香柚来了，就跟大臣们说：“你们回去再好好议一议，明儿再说吧！”
    大臣们：……
    别以为我们没听见是赵乡主来了！
    皇帝问王顺：“该传午膳了吧？”
    王顺颔首：“正是呢陛下！”
    皇帝：“去跟御厨说，来几个小姑娘喜欢吃的菜！”
    王顺忙应下，躬身退出去安排，顺便请赵香柚进去：“陛下要留乡主用膳，乡主您看要不要派个人去家里说一声儿？”
    “不用跟家里说，但是要派个人去国子监跟少安哥哥说一声儿，我本来是答应了他去国子监找他吃饭的！”
    “对了，有点心吗？能不能顺便给少安哥哥送一份儿？”
    王顺笑眯眯地道：“自然是有的，奴婢这就去安排！”
    赵香柚进了御书房，皇帝看到她心情就很好，也跟王顺似的笑眯眯地道：“不用跪了，赶紧坐下，忙一上午累了吧？”
    “是啊陛下，您后宫的人真多，是挺累人的！”
    被小丫头吐槽后宫人多，皇帝挺不好意思的，他虚虚地咳嗽了两声儿道：“帝王的后宫都这样，主要是祖宗规矩在这儿。”不过既然小丫头提到这个问题，他就乘机在侧面敲打敲打小丫头。
    念儿说以后只娶一个，那怎么成！
    “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死得早！”赵香柚拿起桌上的点心啃，她这可怕的言论一出，差点没把御书房里的太监宫女们给吓死。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皇帝面前说这种大不敬的话是嫌弃命长？
    然而皇帝并没有生气，他只是被赵香柚的话给噎住了。
    皇帝试探赵香柚的底线，赵香柚何尝不是在试探皇帝呢？
    她现在年纪小可以用不懂事儿来解释，往后长大了说话还真得谨言慎行。
    当然了，她笃定皇帝便是生气，最多把她的官职爵位什么的给撸了，不会要她的命，因为皇帝现在而今眼目下是把周念当成眼珠子和心尖宝的。
    自然不会做让周念生气的事情。
    “当皇帝的，要为国事操劳！”皇帝缓过劲儿来解释，他不觉得被赵香柚冒犯，反倒觉得这个小丫头跟他儿子一样，在他面前保持着纯真，把他当成一个长辈在待。
    这就很好！
    “昏君死得更早！”赵香柚道，“昏君死了就死了，可是您是明君，您是大周最好的皇帝。”
    “您在国事上就操劳得太过了，在房事上就该节制！”
    “不然太伤身了！”
    “您要是身体不好了，全大周的百姓都会伤心的！”
    “上哪儿找您这么好的皇帝去！”
    御书房的奴婢们：……
    骚！
    论拍马屁骚气还是赵乡主骚气！
    真的！
    没人能比！
    轻轻松松就将先前的话给圆回来了，不愧是赵乡主！
    “您啊，就该将后宫的人全撵远点儿，这样后宫的人少了，您也不必担心有人因为蛊虫忽然做什么伤害您的事儿。”
    “至于您身边儿，留一个可人疼的就行了，多了您真遭不住。”
    “我阿奶就常说，一个女人是一块儿地，耕的人多了女人遭不住，一个男人是一筐肥，地多了不但施不过来，还容易早早地空了筐子……”
    皇帝：……
    他为什么要跟小丫头谈论这种问题，搞得他现在总觉得自己个儿臭烘烘的……

 第675章 野心

    以至于饭食上来了皇帝都没有胃口。
    可是他没胃口，小丫头有胃口啊！
    她吃得可香了。
    “皇上您怎么不吃啊？”赵香柚吃得差不多了就问皇帝，皇帝幽怨地道：“朕没什么胃口。”
    赵香柚连忙摸出她的金针：“我给您扎两针？”
    皇帝连忙摇头：“不用，你来之前朕吃了些点心。”他只是……只是脑海里单纯地在重复肥兜子的画面，这会儿强迫他吃他会吐！
    赵香柚有点遗憾地收回金针，皇帝不给她练手的机会啊。
    可惜。
    “少吃多餐也是个好习惯！”赵香柚道，“这是这些饭食就吃不完了，好浪费啊。”
    皇帝摇头道：“不浪费！”
    “你注意看看摆放得远的菜，没一样儿是能吃的，不过是摆给排场，也就是我们眼目下的菜肴可以吃。”
    赵香柚：……
    您大可不必这么诚实。
    当皇帝好累啊，连吃饭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还得要排场。
    哎……
    “跟您说一件事儿。”皇帝起身，赵香柚就跟在他身后往御书房走。
    “说吧。”皇帝道。
    赵香柚不吭声了。
    皇帝就将御书房的人全给打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跟赵香柚，赵香柚就将在太后宫里发生的事儿倒豆子似的全告诉了皇帝。
    “……我觉得太后肯定会上钩的！”赵香柚最后打了一个总结。
    “你倒是机灵！”皇帝夸赞了她一句，“只是这件事要好好谋划一番，而且很危险，你真的愿意赴险？”
    赵香柚点头：“总要找出在后头蹦跶的臭虫是谁啊，您若是个昏君也就罢了，我才不管您呢，可是您是明君，这些人想对您不利就是跟全大周的百姓为敌，我也是大周的百姓，他们跟您为敌也就是跟我为敌。
    既然是敌人，就必须消灭啊！”
    哎呀，小丫头的真心话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行吧，朕让这就让人准备。”得好好布置布置才行，还要逼一逼那个老虔婆，得让她着急。
    （太后：老娘年纪比你小！当皇帝的都不要脸！）
    “这个不着急，咱们再聊聊别的。”赵香柚笑眯眯地扯着皇帝的袖子，将皇帝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十分狗腿地给皇帝按摩起了肩膀。
    皇帝眼睛一眯。
    嘿哟，这小手可比王顺还好使呢！
    “太医院进了两个女医，她们之前在学院见识的病症并不多，一则需要太医们带一带，二则也需要人来练练手。”
    “您能不能给点儿宫女太监啥的给她们练手？”
    “汤药嘛，就让她们在自己个儿的值房熬制，让病人上她们的房间喝药去，不许带走，您看成不成？”
    皇帝迟疑道：“历朝历代都没这个规矩！”
    赵香柚拍马屁：“您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帝，前头的皇帝比不上您，后头的皇帝都得跟您学习，规矩嘛，自然是您定喔！”
    “如果太医院不适合，您看是不是再弄一个太医学馆？”
    “就是培养新生代太医，给宫里源源不断地储备太医。”
    “便是以后教导出来的人多了，用不着那么多的太爷，您可以往军中派嘛。”
    “免得每次一打仗伤亡就多得要命，朝廷训练一个士兵出来可不容易，得耗费多少钱粮，而且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在战场上能杀多少敌？”
    “还有医馆，朝廷为什么不在各州府弄个大型的，归属于朝廷的医馆呢？”
    “只要是下户凭户籍就能免费诊病，免费扎针，给他们开药方，他们可以随便在哪个药店买药。”
    “朝廷不经营药物，只负责开方子。”
    “您觉得呢？”
    “我好歹是您的太常寺客卿，光拿俸禄不干活儿还挺不好意思的。”
    “所以这两天我就在琢磨这件事儿，只要朝廷的医馆不卖药，也就谈不上跟地方上的医馆争利。而且遇到天灾人祸的时候，朝廷医馆能起的作用简直不要太大。”
    赵香柚也知道一口吃不了大胖子，故而蓝图画得并不大。
    可对于皇帝而言……
    “你个小丫头的野心真不小！”
    “我就是劳碌命，这事儿若是办成了还不知道多少百姓搁家里给您摆长生牌位呢……”赵香柚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她的力量终究是很小的。
    但是帝国的力量却是强大的。
    她能做的事儿十分有限，这么大个帝国，她能开几家医学院？
    开不了几家的。
    她想让全天下都有女子医馆，只靠她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可若是皇帝想做这件事就容易很多了。
    “你既知道你是官员，想做什么就得写个折子上来。”皇帝道。
    赵香柚瘪嘴：“我可不会写折子！”
    “那就让安阳县男帮你写！”
    “折子写上来了还要各部议，这事儿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不过你说的给女医练手这件事倒是可行，到时候朕让太医院专门劈个小院子来给她们用。”
    “谢谢陛下！”赵香柚连忙道谢。“陛下休息吧，我……不不，微臣告辞了！”
    “你啊，赶紧去找娄院正研究蛊虫！”
    “当了官儿也该做点儿当官儿的该做的事儿！”这丫头跟周念一样一样儿的，属用完了就扔型儿！
    “是，陛下！”
    小丫头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御书房，出门遇到王顺，就将皇帝答应她的事情给说了：“……我现在就去太医院，您尽管把人送来，我带着两个女太医给他们都看看。”
    王顺听说皇帝还答应给他们这帮奴婢服用汤药，心里顿时就热了起来，他压低声音对赵香柚说：“乡主对奴婢们的大恩，奴婢们不敢忘！”王顺琢磨着该如何拿捏这件事，好让这件事在他手上利益最大化！
    啧啧……就这一手，便将皇宫大内里的宫女太监给笼络了。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底层办事儿的人有他们特有的能量，这股能量用好了搞不好能改朝换代。
    唐敬宗李湛就是被宦官给搞死的，据说大名鼎鼎的齐桓公是被活活饿死的，他为啥会被饿死啊，抛开别的因素，跟那些伺候他的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还据说大明朝的嘉靖皇帝差点儿被宫女给弄死……
    还有赵高，搞死扶苏有他的手笔，秦二世也是他命人逼死的。
    总之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就一个道理，千万别看不起地位卑微的人。

 第676章 双赢

    王顺进了御书房就笑着跟皇帝说在外头碰见了赵香柚，皇帝想起赵香柚跟他献殷勤时说的事儿，便对王顺道：“你找个时间去太医院那头……”
    “陛下，乡主她去太医院了，看样子很高兴。”王顺提醒皇帝。
    皇帝闻言果然就笑着调侃：“这个小丫头也太心急了一点吧！”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安排！”
    “省得她一会儿被怠慢就哭鼻子！”
    “是！”王顺出去了就将自己的徒弟王翔找来，跟他如此这般地嘀咕了一番：“你先挑五个宫女，五个太监领着去太医院找乡主，往后这事儿你得紧紧地攥在手上，懂我的意思吗？”
    王翔闻言眼睛一亮：“爹，儿子明白！”这可是个好差事啊，可以想象以后那些个想去看病的宫女太监得如何巴结他。
    “乡主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万不可把这事儿给搞砸了，咱们能拿捏这件事，但是拿捏得有个度。”
    “每日给送去的人一半儿病重的，一半儿病轻些的。”
    “至于那些个扔到冷宫快病死的，你得请乡主示下。”
    王翔一一记下，“放心吧爹，儿子一定把事儿办得美美的！”太监跟太监之间也是有利益之争的，王顺很感激赵香柚把这事儿跟他说了，不然他进御书房也不会提醒皇帝。
    若是等皇帝想起来再寻人安排，万一那个时候守在皇帝面前的并不是他就完犊子了。
    有些规矩并不是上位者定的，而是他们这些人定的，王顺只需要皇帝一句‘你去安排。’就能把潜规则给搞起来。
    打发走干儿子，王顺就亲自跑了一趟太医院，找到娄院正，把皇帝的口谕说了一遍。
    “乡主来我们太医院了？我怎么不知道？”娄院正就有点蒙圈儿。
    王顺笑眯眯地道：“乡主许是去找女太医们了，这件事陛下很重视，乡主想把太医院的女医给培养出来，陛下觉得很有必要，毕竟后宫的娘娘们有些病症您几位并不是很方便瞧不是。
    再有就是满京城的大臣家眷，总不能人人都盼着乡主去给看病……
    我瞧着你们太医院东边儿的院子不错，不如就拨给女太医，给她们住，顺便改成乡主想要的小医馆。”
    这就相当于在太医院单开一个针对太监宫女们的医馆了。
    娄院正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是皇帝的主意，但……“东院儿有点大啊。”
    “而且王公公，我们太医院的房子本来就不太够，这会儿再单单拨一个院儿出去……”
    “无妨，太医院西边儿紧挨着的那个院子没什么用，我找人从西边儿开一道门，再将这个院子原来的门锁死了，便归你们用。
    那个院子可有东院儿两个大呢！”只要不是要紧的宫殿，其他的宫人们用的屋舍王顺还是能做主调配的。
    不可能什么事儿都去找皇帝是不是！
    娄院正跟王顺拱手道谢：“那就多谢大伴了！”这么算起来他们太医院还赚了。
    王顺当即就叫人来帮着太医院收拾，不一会儿功夫东院儿就腾空了，西院儿那边儿也打通了，王顺还问太医院对新院子有什么要求，他一并让人给改了。
    娄院正自是不客气的，他跟王顺去了新院子，各处指指点点一顿说。
    这边儿王翔带着五个宫女和五个太监来了，他们先帮两个女太医将住的地方从一个十分逼仄的院子搬到宽敞的东院儿，又在赵香柚的指挥下收拾了一个会客的堂屋，两间病房，一间手术室出来。
    当然只是简单收拾了一番，赵香柚就带着两个女太医给太监和宫女们把脉。
    两个女太医，一个负责太监，一个负责宫女。
    她们把完脉之后就写脉案，写完了就给赵香柚看，然后赵香柚会再把一次脉，跟她们一起论证。
    通常是让她们先说，她再补充，然后再帮她们完善治疗方案，并现场指导她们给太监宫女扎针。
    她教得很仔细，两个女太医十分学得很认真，心里对赵香柚也充满了感激。
    说实话她们在学院虽然给不少乡亲们看过病，但经验比起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是差远了。
    然而太医院除了娄院正愿意教她们，其他太医对她们都冷冷淡淡的。
    就连声称是乡主老师的古太医也不愿意搭理她们。
    她们进太医院之后的日子过得还是很艰难的。
    “往后啊，这东院儿就您二位太医做主，您二位若是有什么需要，恰巧娄院正又不在便可来寻咱家，咱家能帮的一定帮！”
    给宫女和太监看完病之后，赵香柚亲自给王翔扎针，他趴在用门板搭建起来的简易床上，扭头对两个跟着赵香柚学针法的女太医道。
    两个女太医连忙跟他道谢。
    王翔笑道：“你们可别谢咱家，你们应该谢乡主，这些都是乡主跟皇上求来的！”
    两人忙跟赵香柚道谢，赵香柚道：“你们学好，学精医术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过两天我给你们拿几本医书过来，你们闲暇的时候抄一抄，有时间的话就多抄写几本，千万不能出错。”赵香柚道，这年头印书不容易，还是让她们先抄吧，等她空了去买个印刷作坊，到时候她就大量印刷医书。
    嗯，等周念回来再说这事儿，印医书亏本，她得拉一个垫背的。
    说完她又对王翔道：“这套针法我已经交给她们两个了，你得连续扎个五天，我若没在宫里，你就来找她们两个给你扎！”
    “她们是从我的学院出来的，相当于我的学生，宫里的日子艰难，还请小王公公多多看顾着她们一点儿。”
    王翔忙赔笑道：“乡主您放心，谁要是跟宋太医和钱太医过不去，就是跟奴婢过不去！”
    “回头我就跟师父说，给两位太医这里调派一个老嬷嬷来。”
    赵香柚满意了。
    瞧见没有，啥叫双赢？
    这就叫双赢。
    王顺也过来了，赵香柚照例亲自上手给他扎针，同样将针法教给两个女太医。
    完事儿赵香柚跟王顺说：“您这腰和腿还得配合着按摩，回头您派个人来找我，我教他一套按摩手法……”

 第677章 敲打

    王顺接连道谢，赵香柚道：“您给这个院儿添一个小厨房吧，陛下也同意了你们的药在小厨房熬。”
    “还有浴室也要多弄两间，这样一来您以后还能来这泡药浴！”
    其实吧，光熬药的话弄几个红泥炉就行了，完全不必弄小厨房。
    可这事儿可操作空间很大，可以看做是皇帝同意了的。
    王顺这会儿托赵香柚的福占了大好处，自然愿意投桃报李，立马同意了这件事。
    等他们走后，赵香柚就跟两个女太医道：“娄院正这个人不错，你们有不懂的可以问他，其他的太医不乐意搭理你们你们也不必往心里去。
    这世上的男子大都看不起女子，更是不屑于跟女子一起共事，他们会觉得这是对他们的侮辱。”
    “就像之前翰林院的那个老头儿，宁愿逼死发妻也不愿意让我给他的妻子治病。
    还不是因为陛下封了我一个翰林院的官儿！”
    宋太医呸了一口道：“不要脸！”
    钱太医也义愤填膺地都：“没有女子那里来的他们？难道他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他们虽然是老太医，不管是从经验上还是从理论上都比你们强，但是你们也不用虚，你们有先天的优势，便是他们看不起的女性身份。
    这个身份就注定了一些妇人病病人们只会请你们去看。
    故而你们要从这方面下功夫，下死功夫！
    你们还有一点比他们强的就是你们不怵动刀子，在学院的时候拿动物已经把手给练熟了！
    这些宫女太监你们先给看着，边看边总结经验。
    过些时日我会去大理寺跟京兆府的牢房里晃悠一圈儿，看看有没有需要动手术的犯人，如果有，就带你们去，让你们亲自上手。”
    “记住了，咱们专精一两门，等把他们比下去的那一天，就是你们扬眉吐气，堂堂正正跟他们平起平坐的一天！”
    “这还是开始，以后太医院还会有更多的女太医进来，你们先把局面打开，将来也不是没有机会升官……”
    赵香柚给人灌心灵鸡汤可是一把好手，三言两语就将两名女太医煽动得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太医院是天下医者的最高殿堂，往后若是你们从太医院出去了，有了这层经历，有的是人花大价钱请你们去坐堂。
    但是皇宫是全天下最不好呆的地方，你们在这里要保持初心，一定不能出卖自己的良心，不管谁谁来威逼利诱你们都不要搭茬。
    皇上对这个皇宫有着绝对的掌控力，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会藏着皇上的暗探。
    很多人躲着人干坏事儿以为会神不知鬼不觉，岂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搞不好就被皇上的密探看在眼中。
    到时候也许死是最轻的惩罚，万一牵连到家人……
    你们记清楚，医者仁心，你们学这以身本事是用来救人，不是用来害人的。
    别人我管不着，但是你们若是敢利用医术做违背良心的事情，我会亲自帮女子书院清理门户！”赵香柚早就想提醒她们了，但一直没时间进宫。
    两名太医闻言神色一凛，她们立刻神色严肃地跟赵香柚发誓，保证她们绝对不做违背良心，违背道德的事情。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于战战兢兢，若是谁敢欺负你们，我是你们的靠山，就是皇上欺负你们我也会帮你们讨要公道知道吗……”
    从皇宫中出来赵香柚就命车夫去国子监，她是掐着时间来的，这个时候国子监正好下学。
    她撩开车帘子往外看，盯着学子们从国子监里出来。
    国子监下学跟现代的学校放学没啥区别，都是时间一到门一开，学生们乌泱泱地往外涌。
    要说有区别……也是有的，国子监的学生没有后世学校的学生那么多，而且住校的占大多数，走读的占少数。
    古玉虽然住的是国子监里头，但他爷爷跟他说，来国子监念书除了学习便是要结交人脉。
    所以他时不时会跟同窗出来去吃个饭，参加个诗会文会什么的。
    这回他一出来就看到了赵香柚，他脸上一喜，跟同窗指着赵香柚道：“赵乡主，京城有名的小神医，圣上亲封的太常寺客卿，翰林院编修……她是我妹妹，来找我的！”
    说完，同窗都流露出惊讶又羡慕的表情：“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古玉的脸上带着一丝傲气，有人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行啊你，乡主竟然是你妹妹！”
    有人问：“你们是什么亲戚啊？”
    古玉背着手，笑着说：“我爷爷是她的老师，她是我师妹！当初在乡下的时候，是我教她认识药材的。”
    “我不知道我师妹要来，今天就不能陪你们了，实在是抱歉，过几天我请客给大家赔罪吧！”
    “不用你请客，你若是能帮我请到你师妹帮我娘看看病，我请你吃十顿，你不知道，你这个师妹太难请了！”
    “对对对，早知道乡主是你师妹，我就找你帮忙了，我们家找了好多路子，都跟乡主搭不上线，我爹愁得很！”
    古玉对他们拱拱手：“我会跟师妹提的，告辞了！”
    说完他就满面春风地朝赵香柚的马车走去，他去了赵家好几次都没能见到赵香柚，这一次在国子监门口看到她，应该是她得空了专程来找他的。
    师妹小孩子心性，以前或许他有些地方让师妹不高兴了，但他们有从小的情谊。
    他跟秦少安比起来……虽然没有爵位，但他的身份也没有秦少安这么复杂。
    并且他比秦少安温柔啊。
    秦少安随时一张死人脸，瞧着都晦气……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师妹！”当古玉快走拢的时候，扬着笑脸招呼赵香柚，可是小丫头却从马车上跳下来，风似的从他身边刮过，扑到了一个少年的怀里。
    “少安哥哥！”
    “我来接你放学啦！”
    “我们回家吧！”
    古玉：……
    秦少安！
    怎么会是他？
    他什么时候来的国子监？
    秦少安扒拉开小丫头：“起开！”然后改牵她的手穿过人群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马车车夫立刻赶着马车跟了上去。
    古玉之前的同窗对着古玉指指点点，切，说得那么热闹，结果人家乡主找的并不是他！
    “乡主不认识他吧？”
    “不然怎么会从他身边跑过都没发现他，他那么大个人呢！”

 第678章 善良不过是一张画皮

    有人像没看见古玉的脸色一样喊他：“古玉，既然乡主不认识你，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古玉面沉如水，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喊他的同窗：“我师妹没看到我而已，我不舒服，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既然你不舒服，就去歇着吧。”
    “不然让你的乡主师妹帮你看看？”说这话的学子被身边的人扯了扯袖子，他却不以为然，甩开同窗的手继续奚落古玉：“别拦着我说，他是不是说谎我们不知道，但是人家乡主根本就不鸟他是真的。”
    “什么玩意儿，真以为自己个儿是个东西了！”
    “不过是个太医的孙子，呵！”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
    里面不是全国各地考出来的解元，就是世家门阀的公子。
    古玉在这里头，真的算不上是天之骄子，他汲汲营营地钻营，让一些寒门学子心里膈应，可真正高门里出来的学子，又有几个将古玉看在眼中呢？
    无非是拿他凑个趣儿罢了。
    阶级。
    圈子。
    通通都是有壁垒的，这层壁垒很厚，很难翻越，更别说是打破了。
    这也是为什么古玉三番五次去赵家的原因，他急需要一个靠山。
    可他也不想想，赵香柚跟秦少安一传出有事儿的时候他跟他师父就避而远之，然后两人安然无恙，皇帝还表现出特别喜欢赵香柚之后，他们又贴上去想恢复关系。
    天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儿？
    说好听的，是古家祖孙身负重振家族荣光的使命和责任，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便是趋利避害也是情有可原。
    可你是谁啊？
    不乐意共苦，凭什么人跟你同甘？
    古玉被这帮人一顿损，也没心思回寝室，便去请了个假，回家呆着去了。
    恰巧古太医也在家。
    见他闷闷不乐，古太医就问他：“怎么了？是国子监有人欺负你了？”
    古玉抿着嘴摇头。
    古太医给他倒了一杯茶，也不追问，孙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
    “柚儿去国子监了，我跟她打招呼她像是没看见我一般……她……她是去接秦少安的。”
    半响，古玉才缓缓跟古太医道。
    古太医闻言脸色也变得不太好起来：“不管怎么样，我与她也有师徒情谊，你与她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她不该如此对你。”
    “竟是连面子功夫都不乐意维护了。”
    “她真以为自己的翅膀硬了吗？”
    “京城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浑！”
    “这般也好，正好跟她们断了关系，如今她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皇后恨不能剜齐心啖其肉！”
    “周念被贬成皇子，将来虽然也能恢复爵位，但他毫无根基助力，跟其他几个皇子根本没法子比。”
    “就是跟失势的太子也是没法子比的。”
    “将来变天了……他们也就到头了！”
    说到这里，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古玉的肩膀：“这一次我们一定要选好了站稳了，将来古家能不能重振家族荣光，能不能将当初踩我们，辱我们的人通通踩在脚下就靠这一次的选择。
    你听爷爷的，断了也好。”
    “赵香柚这个小丫头桀骜难驯，跟你不是良配。”
    “你需要一个能给你巨大助力的妻子。”
    “爷爷，我没动这方面的心思！”古玉不自在地道。
    古太医也不拆穿他，只继续道：“我收到消息，皇上准备送十公主去皇庄养病，到时候你多去附近转悠，找机会跟十公主结识。”
    古玉瞪大了眼睛：“爷爷是想让我尚主？”
    “可是尚主之后驸马是不能走仕途的！”
    古太医笑道:“你只需跟十公主做朋友，让十公主心仪与你，心甘情愿帮你牵桥搭线就够了。”
    “爷爷也舍不得让你真的尚公主！”
    “在跟她关系好了之后，你多跟她说说你的抱负……”
    “十公主是在太后手里养大的，胆儿小懦弱，心地很善良……”
    村里的那些岁月，他收敛起所有的心思跟锋芒，想尽办法跟村民们打好关系，他展现出来的所有善良都是有目的的，不过是想带着孙子尽快地稳定下来。
    并且在村里，他也不要谋划什么。
    那个时候的岁月静好，无非是在蛰伏，蛰伏着等待重返京城的那一天。
    不是善良的人变坏了。
    而是善良不过是一张画皮而已。
    古玉闻言就松了口气：“我知道了爷爷。”
    ……
    爷儿两个在这边儿猜度，岂知赵香柚是真没看见古玉，不然她肯定会礼貌地跟古玉打个招呼的。
    她可是个有礼貌的小姑娘。
    崽儿牵着她改方向走是因为她想吃小摊儿上的油炸春卷儿，这家小摊儿就摆在国子监不远处的巷子口。
    吃完春卷儿她又想吃咸豆花，于是两人就上了马车，穿过好几条街去买一老大爷家做的咸豆花。
    人家都收摊儿了，崽儿愣是让车夫找到人家里去买。
    吃完一大碗香香辣的咸豆花之后，赵香柚就满足了。
    “现在回家？”从老大爷家出来之后秦少安就问她，小丫头摇头：“我把你送回家我就去医馆看看，可能会在医馆带到很晚。”
    秦少安道：“那我扮女装陪你？”
    “不用，你就算是扮成女装，也不能真跟我寸步不离，我给有些妇人做检查或者是手术的时候你就不能跟着。”
    “那我在外头等你！”秦少安道。
    “那多无聊啊！”赵香柚心暖极了，她养大的崽儿是暖男啊！
    “不无聊，我可以在隔壁跟医馆的男大夫和管事们说说话。”
    赵香柚并不知道秦少安所谓的跟管事们说说话是坐在客厅里端着茶水大眼瞪小眼，她跟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先去给做了手术的孕妇检查。
    “不错，你恢复得很好，再住两天就可以回家了！”赵香柚对孕妇的恢复情况很是满意，她在孕妇和她婆婆期待的目光下笑盈盈地道。
    孕妇的婆婆闻言便双手合十，一遍又一遍地念阿弥陀佛。
    赵香柚要去看孩子，孕妇挣扎着下床，在她婆婆的搀扶下跟着赵香柚一起去婴儿的监护室。
    那个小猫儿一样的孩子总算是能细声细气地哭出声儿了，监护室里的医助和奶妈子仔仔细细地跟赵香柚汇报了孩子的情况。
    “不错，孩子也恢复地不错。”她给孩子把脉之后便道，那一点点灵泉水，到底是帮着稳住了孩子的生机。

 第679章 起哄

    有一线生机就不错了。
    可见医馆的人有多重视这个孩子和孕妇，毕竟这是医馆的第一台大手术。
    “奶娘是谁给请的？”从婴儿监护室出来之后，赵香柚就问紫草，紫草压低了声音跟赵香柚说：“是前梁王府的世子夫人给请的，她还把两人的医药费给结了，除此之外，还留了二百两银子在医馆，说是留给她们当药钱。
    若将来还有剩余，便让医馆把钱给这产妇。”
    赵香柚颔首：“梁王做的孽……也算是她有心了。”她原本打算妇人跟孩子的医药费就算在她头上，等妇人跟孩子出院了，她再想法子给她家安排一个好点儿的生计，到底是被她连累的。
    这下有人接招，倒是省得她再去操心了。
    “乡主，今日收治了一个老妇人，她的肚子大得跟临盆的妇人一般，我们几个都诊断了，这个妇人的肚子里有肉瘤，应该还有腹水。”
    “乡主，我们拿了脉案跟娄大夫讨论，都觉得这个妇人想要活命，还是得手术才行。”紫草又道。
    赵香柚道：“带我去看一看。”
    紫草带着赵香柚去看那个老妇，老妇有虚岁五十，人瘦瘦弱弱，肚子却大得吓人。
    她仔细给老妇人检查了，发现跟紫草她们说的一样，有腹水，有肠瘤。
    但问题是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
    做手术之后还是得看运气。
    “她的家属呢？”赵香柚问。
    两名农妇忙上前来要跟赵香柚磕头：“民妇见过乡主。”
    赵香柚和紫草把她们给扯了起来：“在医馆里我是大夫，你们不必给我磕头。”
    “你们的丈夫呢？”这时代认男人不认女人，要签字画押还得男人来。
    “回乡主的话，他们在医馆外头等着呢！”她们就是听说乡主能剖腹取子，故而抬着婆母来了。
    结果乡主却被皇上宣进宫了，他们也不敢走，便在医馆外一直等着。
    赵香柚跟着两个妇人出了医馆就见两个黝黑瘦弱的男人蹲在医馆外头的角落里，妇人招呼两人，连人连忙跑过来给赵香柚磕头。
    这动不动就磕头的封建社会啊……
    “你们是曹氏的儿子？”
    两个汉子连连点头。
    “曹氏的肚子里有腹水，肠子上长着一块儿肉瘤，可以做手术割掉肉瘤放掉腹水。
    但是手术是有风险的。
    手术后人只有一半的机会活下来。
    而且活下来之后将来她能活多久这都说不清楚，也许活个三五天，也许一两个月，也许一两年。
    若是将养得好，她的运气也好，多活个十多二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手术的费用不低，现在还是医馆的义诊时间，手术费医馆不收你们的，但是药物的费用大约要五十两银子。
    你们自己考虑考虑要不要做这个手术。
    还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把曹氏肚子里的腹水给排掉，不去动她肠子上的瘤子。
    这样的话能让她以后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属于治标，并治不了本。
    而且腹水排干净之后，她还会再产生腹水，终有一天还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五十两银子对两个农家汉子来说真的是十分沉重的负担了。
    两个汉子听到这个金额之后果然露出痛苦又挣扎的表情，两个媳妇子脸上的愁色也更深了。
    忽然有人起哄：“五十两银子，乡主您就替他们出了呗，您身上这身儿衣裳都不止五十两银子，您这么有钱，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赵香柚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一名衣着普通的妇人。
    她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人附和起来。
    老妇人的儿媳妇跟儿子也都抬头看向她。
    赵香柚笑了。
    她道：“我便是富可敌国，钱也是我的，不是他们的。”
    “我的钱只能我自己决定怎么花，你若是来决定我的钱怎么花，那就是抢！”
    “天下间可怜人多了去，难道每一人掏不出钱治病的人都该我出钱给他们治吗？”
    “他们是我的亲戚，还是我的朋友？”
    “我今天若是给他们出了药费，那你们的药费我是不是也要一并出了？不然也是见死不救？毕竟不能厚此薄彼，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今天我把你们的药费全出了，那明天来的病人呢？我是出还是不出？”
    “京城最不缺有钱人，不如这样，这位大婶儿既然这么热心，不如替大家伙儿去挨个儿敲有钱人的门，喊他们给病人们出药钱，若是不出就是见死不救。
    毕竟啊，贵人们吃一餐饭的钱，就能给好几个病人的命呢！”
    “我把话撂下了，你只要去讨来五十两银子，我就也出五十两银子，你讨要来一百两银子，我就也出一百两银子，你若有出息讨要出一千两银子，我也出一千两银子如何？”
    赵香柚把话说道这个份儿上了，起哄的人们瞬间就闭嘴了，赵香柚看到挑头的妇人迅速开人群，又看到崽儿的身影跟了上去，于是便丢下这事儿不管。
    “乡主，我……我们手里……手里只凑了二十多两银子，乡主能不能先给我娘治，一会儿我就能送银子来。”
    “真的！”
    “您相信我！”老太太的一个儿子哀求赵香柚。
    怕赵香柚不相信，他就连忙解释：“乡主您信我，一会儿我就去煤窑卖身，能卖二十两银子呢，剩余的几两银子我大哥会想法子凑齐的！”
    卖身煤窑，那就是等于把命卖给煤窑了。
    在大周不管是官窑还是私窑，都是拿人命在换煤。
    汉子说完，他的媳妇就哭了起来，赵香柚道：“也不必去卖身，我只是说大概药钱要五十两，你们既然只有二十多两，我尽量开一些便宜又能对症的药。”
    “老太太术后需要好好将养，你也还有妻儿，你若卖身，家里的妻儿老母谁来照顾？光凭你哥哥一人可能不行。”
    “多谢乡主，多谢乡主！”两个汉子又磕头。
    赵香柚：……
    “行了，既然你们都同意给老太太做手术，就画押吧！”赵香柚示意娄嫦带两人去签手术同意书，她带着紫草去准备手术。
    “这场手术由你主刀，我给你打下手！”赵香柚对紫草道，她手下的人总是要带出来独当一面才行。

 第680章 跳梁小丑

    紫草十分激动。
    赵香柚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你去再叫上两个医助，两个女医，让她们来手术室观摩。”
    “好！”紫草兴奋地去安排这件事。
    女医们都想被选中，紫草也是个会来事儿的，她道：“以后机会还多，大家都轮着来，这次是她们两个，下次就换你们！”
    手术进行得很是顺利。
    手术过程中紫草虽然紧张，但她好歹跟着赵香柚这么多年了，并且一直在给赵香柚做助手，赵香柚教她从不藏私。
    故而紫草是有实力的。
    她的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很漂亮。
    在古代给人做大型手术其实是非常冒险的，毕竟血压，心脏什么的都监控不了，只能由人一直把着脉搏，脉搏一旦有变动就报告。
    给老太太做手术的途中倒是出现了几次脉搏波动，每次有波动的时候赵香柚就给老太太扎针，并跟女医们讲解为什么要怎么扎。
    一场手术到底是顺顺利利地做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等。
    若是能度过危险期，手术才能算是真的成功了。
    赵香柚让人将长了瘤子的肠子端出去给老太太的儿子和媳妇看了一眼，便让她们用玻璃瓶子将肠子放进去，再往里头灌进酒精。
    这种直观的病灶要给所有的医者都看看，让她们知道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形态。
    赵香柚让她们将东西收好，这可算是十分珍贵的教学材料。
    老太太这台手术做了下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医馆关门，赵香柚便将所有的女医以及医助召集起来开了个总结会。
    让她们将她们认为的疑难杂症，认为需要做手术的病人剔出来，将脉案整理一下给她看。
    古代的卫生条件差，很多在现代来看是小手术的病症，在这里就是大手术。
    毕竟手术室什么仪器都没有，风险实在太大。
    所以她得先筛选一遍，将风险高的病人的脉案拿出来，这部分病人只做保守治疗。
    一些风险相对较低，又必须做手术的脉案留了下来。
    “这些病人可都收治进来了？”赵香柚问。
    “回乡主的话，有一些收治进来了，她们想做手术。其他的都不敢，很害怕，拿了药就回家了。”
    赵香柚颔首：“我们给病人做分析的时候一定要客观公正，不可以用语言引导她们选择做手术。若是被我发现谁敢这么做，便会亲自清理门户！”
    众人神色凛然了起来，纷纷应到：“我等谨记乡主教导！”
    书院是赵香柚开的，她们用的教材是赵香柚提供的，教学方案是赵香柚做的，教她们的先生是赵香柚的学生，对她们来说，赵香柚就是祖师爷。
    “我知道你们都想亲自参与手术，这件事急不得，全天下的病人那么多，只要你们的医术够精湛，总会有亲自操刀，独当一面的时候。”
    “以后全天下还会开很多很多个女医馆，京城的女医馆只是头一个，你们在这里把经验累积得足足的，将来其他女医馆开张，你们就能去当馆长……”
    赵画大饼香柚滔滔不绝了半个时辰，直到外头有人进来说县男找她，她才扔下这一屋子的人跑了。
    鸡血被打了一半儿，刚把情绪飙上去的女医们：……
    嘤嘤嘤，祖师爷太小了就这么随兴！
    “少安哥哥，那婆娘是被人买通的吗？”上了马车，赵香柚就凑到崽儿身边问。
    秦少安颔首。
    赵香柚忙抓着他的胳膊摇晃：“是谁？”
    “是哪个不长眼的搞事情？”
    秦少安道：“是余氏！”
    赵香柚眨眨眼睛：“姨婆？不可能喔！”怀远侯夫人就姓余。
    秦少安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今儿怎么这么蠢？大郎媳妇的大伯母就姓余！”
    赵香柚：……
    “那个丑八怪！！！”
    “她几个意思？”
    “舒坦日子又不想过了？”
    秦少安道：“先前孙家不肯休她，多半是瞧着梁王府那边，或许是听进去你的话了，觉得以他们女儿的手段，怎么滴也能笼络住梁王世子。
    便是梁王世子的身份被撸了，换了个人当世子，可那也是梁王的亲儿子，而且周鑫还没有娶妻，所谓患难见真情，梁王也不可能不管亲儿子不是。
    作为梁王的亲家，亲家母，孙家大房咋滴也能沾点儿便宜。”
    “可惜啊，周鑫被孙娇染上了花柳病，废了根儿，让梁王真真正正地断子绝孙，梁王恨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帮他们。
    面儿上情面过得去不过是梁王在给孙家大房下套，要整死他们一家子。”
    “但人算不如天算，梁王死了，孙哲却进了吏部当上了要紧的官儿，那可是个肥得不能再肥的差事。”
    “孙家大房就傻眼了。”
    “只能将余氏给休了，并且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倒余氏跟孙娇身上，企图重新挽回孙哲。”
    “被休的余氏这会儿跟疯子似，稍微被人挑拨一下便将你恨之入骨。”
    “可她也就只能这般小打小闹罢了，别的还真做不了什么。”
    以后也做不了了，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秦少安身上有不少赵香柚给的毒药，他就赏了余氏一颗。
    余氏啊……不久的将来就会病故。
    但是这种事情小姑娘就不用知道了。
    “谁在背后撺掇她的？”赵香柚又问，京城的这些权贵人家也太不敞亮了，看她不顺眼就面对面地明刀明枪干呗，非得转个山路十八弯，暗戳戳地搞东搞西。
    秦少安摇头：“我已经吩咐人去查了，过两天就能有消息。”时间短暂，他把余氏给料理了就连忙过来接小丫头回家。
    赵香柚打了个哈欠：“那这事儿我就不管了！”说完，她就靠着秦少安闭上了眼睛。
    这一天她的工作量太大了，把她给累得……
    崽儿低头看着睡着了的小丫头，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将小丫头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试图让她能睡舒服些。
    到家也没叫醒她，直接抱着她进门。
    老太太在大门口等他们呢，瞧见这样儿就担心地问：“柚儿是咋的了？”
    秦少安压低声音道：“累着了！”
    哎哟，给老太太心疼得咧……“那就别吵醒她，让她睡！”

 第681章 有我贵不

    第二天一大早鲜氏就上门来接她，赵香柚都忘了她跟鲜氏有约了。
    赵香柚就问家里的女眷要不要去庙里，老太太说她去，别人就不去了，毕竟二丫隔天添妆，然后就该出嫁。
    “我陪你去！”老太太道。
    “我驾车。”洪剑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幽幽地道。
    “成吧，反正家里忙着了，车夫能留在家里就留在家里。”赵老太太摆摆手就同意了。
    一行人往庙里走，到山脚下鲜氏让赵香柚跟老太太先上山，她在山下等她那位好友。“这个牌子你们拿着，我派人在庙里给你们定了休息的小院儿，到庙里就把这牌子给小沙弥看，他们便会带你们去的。”
    “谢谢瑾姐姐。”赵香柚你暗忙道谢，鲜氏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别跟我客气，也忒生分了！”
    “一会儿跟你要诊金的时候我就不客气了！”赵香柚冲她眨了眨眼睛，鲜氏这才高兴起来：“小财迷！”
    两拨人分开，马车只能停在半山腰，然后得爬着阶梯上山。
    据说这庙是千年古刹，隐于深山中的古老寺庙气势恢宏，因着是十五，故而往山上走的香客们有很多，他们中绝大多数是平民，富贵人家的人多是坐轿子上山。
    故而像老太太跟赵香柚这种穿得不错却是走路上山的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有胆儿大的就来问老太太：“这位老太太，您几个怎么不坐轿子啊？”
    赵老太太扬着声儿说：“拜佛呢，又不是干别的，佛爷面前坐轿子，谁给的脸？咋这么大呢？”
    众人一听先是愕然，然后便纷纷赞老太太通透，是这么个理！
    “拜佛是该自己个儿走上来，不然不诚心！”
    “可不咋的，若是皇上搁哪儿等你，你还敢坐轿子去？”
    “山都不自己爬，一点儿都不虔诚，还好意思去求佛！”
    “那人家不是有钱烧高香呢！”
    老太太不屑地嗤笑一声儿：“心都不诚恳，烧再高的香有啥用？”
    “佛主差那点儿高香？”
    “笑死人了！”
    “在佛主面前摆大爷小姐谱，便是烧十柱八柱高香也不成啊，谁搭理你！”
    这时老太太身边正好经过一顶轿子，轿子的窗帘儿被挑开了，一名容色不错，但精神不好的女子紧皱着眉头看了老太太一眼，这一眼中尽是不悦。
    “七少奶奶，您别听那老虔婆瞎叨叨，那是她们自己个儿搞不出排场故意酸人呢！”
    “佛主保佑谁难道看不出来么？”
    “若是爬山真有用，那些个穷人不早就该翻身当富人了，为啥他们会回都是自己个儿走上山来烧香，却还是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是穷鬼？”
    “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的。”妇人冷冷地道，在外跟着走的嬷嬷这才闭嘴。
    她生怕轿子里的妇人听了议论要下轿子自己走，若是那般她回去了还怎么跟家里交代。
    女人家可不能抛头露面。
    赵老太太能掰活，跟一群上香的老娘们儿们吹了一路，迅速地跟她们打成了一团。
    结果到了庙里，却被僧人给拦住了：“诸位施主请先到偏殿上香，大雄宝殿这会儿有贵人上香，不可打扰。”
    赵老太太问道：“多贵的贵人就不许人打扰了？”
    她指指自己：“我，皇上亲封的五品宜人，你听好了，是皇上封的，不是皇后封的。里头烧香的贵人有我贵不？”
    僧人：……
    “若是比我贵，我就等着，若是没有我贵，我就要带着大家伙儿都去上香！”
    说完，赵老太太就转身问众人：“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跟她们唠了一路磕儿的老太太竟然是朝廷诰命？
    这会儿老太太大声一问，大家伙立刻激动地吼道：“是！”
    僧人连忙跟身边的小沙弥耳语了一番，小沙弥转身就往庙里跑，僧人打量了一番老太太，似乎在衡量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老太太见不得他这般态度。
    她道：“我是有多大的胆子在佛前撒谎？”
    “是我的身份不够？”
    她指着赵香柚：“这个，我亲孙女儿，皇上亲封的乡主，里头的人有她贵不？名满京城的小神医，里面的人有她能耐不？救人无数，前两天还在义诊，京城有多少贫苦妇人受过她的恩惠，便是在菩萨面前，我也敢说我这孙女儿功德无量，里头的人身上的功德有她多？”
    僧人：……
    “原来是小神医啊！”
    “草民拜见乡主殿下，拜见老封君！”
    得，这菩萨还没拜上呢，老百姓们先倒是先拜起赵香柚跟老太太来了。
    “诸位乡亲们快快请起，菩萨面前众生平等，大家该拜菩萨才是！”赵香柚吓了一跳，拉着她阿奶瞬间就躲得远远儿的。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赵乡主，见过老封君。”这时，几名身穿袈裟的和尚匆匆迎了出来，跟赵香柚和老太太行礼。
    赵香柚跟老太太回了一礼，旁边的僧人就介绍起来，原来是庙里的主持带人亲自来迎接了。
    “两位施主请。”
    赵香柚跟主持道：“大师，庙里真有贵人吗？是哪位王爷公主？我跟我阿奶的品阶都不高，别唐突了贵人。”
    主持歉意道：“并没有什么贵人，只是颍川庾氏的七少夫人在大雄宝殿参拜。”
    “这位七少夫人是出自范阳卢氏。”
    “原来是庾氏的七少夫人！”赵香柚明白了，不管是颍川庾氏还是范阳卢氏，都是真正意义上的世家大族，是经历过几朝的那种。
    那种庞然大物！
    难怪就像眼前这千年古刹也要给几分薄面。
    老太太靠了靠赵香柚的肩膀：“你认识？”
    赵香柚摇头：“不认识！”
    老太太：“……”不认识你一副了然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一会儿吧，等这位七少夫人拜完佛了之后我们再进去，回头我跟皇上学一学这七少夫人拜佛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家的公主在此呢！”
    哼！
    庞然大物又如何，这片土地的主人如今姓周！
    现在的世家大族可比不上以前了，世家大族的势力最为鼎盛的时候，他们是不把皇帝放在眼中的。
    那个时候所有的人才几乎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通过科举考试考上的士子大半出自世家，霸占四品以上官职的基本都是世家子弟。

 第682章 可怜人

    这是文。
    武方面，每个世家大族都养有十分精锐的曲部，加上他们手中的暗户和隐户，随时都能起兵造反。
    历史上隋文帝出自弘农杨氏。
    唐高祖出自陇西李氏。
    但是朝代更替，随着后面的王朝一代又一代地削弱世家门阀的势力，不许世家门阀养曲部，严查隐户，完善科举制度，推广官学……这一系列的举措下来，温水煮青蛙一般让世家从门阀变成了地头蛇。
    朝中重要的职位少见世家之人，但世家底蕴在那里，读书人多，能考上秀才举人的子弟更是多如牛毛，能考上进士的也有不少人。
    以至于世家如今虽然难出大官儿，小官儿却是一抓一大把。
    别拿芝麻官儿不当回事儿，越小的官儿，对民生的实际影响力越大，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不是。
    而且世家对地方的控制力很强，强到地方官也要仰他们的鼻息，不然就容易被搞得做不下去官，甚至是丢命。
    世家对于大周来说，是顽疾，也是毒瘤。
    赵香柚这般一说，主持当即道：“阿弥陀佛，今日寺庙除乡主之外并无别的贵人，先前显然有些误会，还请乡主不要放在心上。
    诸位施主都可随乡主前去烧香拜佛。”
    老太太闻言抬手一挥：“走，咱们拜佛去！”
    “多谢老封君！”
    “佛主保佑老封君福寿绵长！”
    一群人簇拥着老太太去烧香，主持亲自陪同。
    卢氏拜佛拜了一半儿，就有僧人匆匆来跟她说，说乡主和宜人来了，还领着一群百姓要来拜佛。
    她只能带着自己的人匆匆避开。
    “哟，十七娘，你不是去拜佛了么？”鲜氏在山下等到了她，原本是要一起坐轿子上来的，哪知道鲜氏的轿夫有一个忽然拉肚子，鲜氏想起赵香柚跟她说过的话，说她要多动，多锻炼身体有助于恢复元气。
    于是便干脆不坐轿子了，选择走上山。
    故而她上山就比较慢。
    卢氏身边的嬷嬷跟鲜氏行礼：“见过世孙夫人，世孙夫人还请按我们奶奶夫家的身份来招呼……”
    鲜氏闻言柳眉一竖：“你算什么东西，敢指责本夫人，来人，掌嘴！”
    她身边的人立刻上前抓着婆子的衣襟左右开弓，‘啪啪啪’地扇了起来。
    婆子的两颊瞬间就肿胀起来。
    卢氏看了一眼婆子，她替婆子求情：“阿谨，你饶了她这回吧，她下次不敢了！”
    鲜氏并不依：“不行，我若饶了她会宁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我是会宁伯府的世孙夫人，她不过一介奴婢便敢对本夫人出言不逊，岂知不是庾家的主子们指使的！”
    “我倒要去庾家问一问，问问庾家家主是不是没将伯府放在眼中！”
    她这话音一落，卢氏身边伺候的人吓得立刻就跪了，她们都是奴婢，贵人们一句话能让她们生，一句话也能让她们死。
    卢氏连忙帮她们求饶：“阿谨，看在我们的情分上你就饶了她吧，她到底是婆婆给我的人，若是回去……我可怎么跟婆婆交代？”说完她就掉下泪来。
    鲜氏下巴一抬：“你想让我饶过这不知好歹的仆妇也行，来帮我抄佛经，抄写到我满意为止！”
    说完，鲜氏气焰十分嚣张地吩咐人道：“让她们都跪在这里，她们的主子什么时候让本世子妃满意了，什么时候再让她们起来！”
    “是！”
    卢氏两眼挂泪，满含屈辱地看了一眼那名被打地嘴角淌血的嬷嬷，咬着唇跟在鲜氏的身后进了院儿门。
    进屋之后，鲜氏就抱住了卢氏：“你身边的人呢？你的陪嫁呢？”
    卢氏更咽着道：“她们栽赃我的奶嬷嬷偷盗，将她撵了出去，杏红那丫头爬了床，如今是得脸的姨太太。
    萼绿因着骂了几句杏红，被他命人给活活打死了……”
    她身边的人一个都没留下，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发卖，不然就爬了床反过头来欺负她。
    鲜氏闻言气得心肝儿疼。
    “那你怎么不跟家里递信儿？”
    卢氏冷笑一声儿：“我怎么没递信儿，可你也知道，我那继母是个面甜心苦的，她是将信给我爹爹看了，却不知这么跟我爹爹说的，我爹爹只修书一封来叮嘱我要谨守妇道，还说出嫁从夫，不可像在家时那般不懂规矩……”
    除了给我一封信，他还给了那畜生一封信，让那畜生多担待我一些。
    我做错了什么需要他担待。
    原先他还挺顾及我家，但自从收到我父亲的那封信之后，他便不拿我当个人了……”
    偏生她还不敢一死了之，因为她的幼弟还在继母手中讨生活。
    出嫁之时继母就拿她弟弟威胁过她，让她好好地呆在京城庾家……
    听卢氏这么说，鲜氏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都是在继母手里讨生活的，卢氏的心酸她感同身受，唯一不同的是，她嫁对了人，也不该说是嫁对了人，是嫁对了婆家。
    寺庙很大，一圈儿佛拜下来小半个时辰就没了。
    赵香柚拿出鲜氏给的牌子，主持要亲自带她去，被赵香柚拒绝了，于是主持便派了一个僧人领赵香柚去。
    到了地方安顿下来，赵香柚便跟赵老太太道：“阿奶您跟洪伯伯去逛逛，我去找瑾姐姐！”
    鲜氏跟她说过，她们两家的院子连着呢。
    “行，你去吧，别管我们。”
    赵香柚独自一人去找鲜氏，路过院儿外跪着的一群仆妇时瞅了她们一眼，鲜氏心情不好？
    不然外头怎么跪了一片？
    她没管这么多，只进了院门儿，鲜氏的人守在门口，见到赵香柚也不招呼她，直接将她带进了屋子。
    赵香柚心中疑窦顿生。
    进屋见到鲜氏搂着一年轻妇人，妇人在哭。
    “柚儿来了，快来坐。”
    妇人听见动静便从鲜氏的肩膀上抬头看过去，看到赵香柚之后眼里便闪过一丝厌恶。
    赵香柚也没想到鲜氏的朋友竟然是那个坐轿子上山的女人，这个女人她不是很喜欢。
    上山的那一眼里也藏着厌恶，这会儿也是。
    怎么说她也是鲜氏的客人，作为鲜氏的朋友她拿这种眼神看人就非常非常地失礼。
    “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告辞了！”
    鲜氏一把拉住她：“这是赵乡主，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683章 疯狂算计

    卢氏只好留下来跟赵香柚行礼，态度恭敬，礼仪上也挑不出一丝儿的错处。
    “柚儿，你帮我这姐妹看一看吧！”鲜氏殷切地看着赵香柚，然后将卢氏摁到椅子上坐了。
    “可不敢劳烦乡主！”卢氏慌张地要站起来，但鲜氏不许，摁着她的肩膀，“柚儿可是好多达官显贵请也请不到的神医，你就让她给你看看吧！”
    卢氏这才跟赵香柚道：“那……那就麻烦乡主了。”
    赵香柚挂上职业假笑：“不是你麻烦我，是瑾姐姐麻烦我，我是在帮瑾姐姐办事儿。”
    说完她就给卢氏把脉，把完脉之后就道：“这位太太的身体好得很，可见平日里还是保养得很好。”
    卢氏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是，我平日里很少吃药。”
    “瑾姐姐，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我去找我阿奶了！”
    赵香柚说卢氏的身体没事儿，鲜氏就十分替卢氏高兴，她起身送赵香柚出门，没看到卢氏盯着她后背时流露出来的恨意。
    鲜氏回来之后，卢氏又挂上了一副愁像。
    鲜氏劝道：“你的身体没事儿，说明你跟孩子还缺少缘分，这种事情急不得……”
    卢氏垂泪不语。
    鲜氏见她难过，便道：“不如我们去后山逛一逛，这边儿后山的风景很美，还有一处瀑布呢！”
    卢氏摇头：“不了吧，今儿能跟你独处一会儿我已经很满足了，若再跟你出去逛，被她们知道了回去禀报了婆母……我……”
    鲜氏见她这般怕庾家人，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可她也理解卢氏的无奈，于是便柔声劝道：“我们从后门出去，她们不会知道的。”
    “你也不必怕后山有闲杂人等，这庙里的后山等闲是不会让香客去的。”
    “走吧，去散散心，我们说说体己话。”
    卢氏勉为其难地颔首。
    于是两人偷偷溜出后门儿，鲜氏抓着卢氏的手快步走，她边走边笑：“你还记得小时候么？小时候我们也如现在这般偷偷溜出去逛过街！”
    卢氏勉强笑了笑：“是啊。”也是在那一次，她们遇见了如清风朗月一般的庾七郎。
    那个时候，她痴痴地看着庾七郎，而庾七郎则痴痴地看着鲜瑾。
    庾家跟卢家关系很好，庾七郎跟她哥哥是好朋友，他心悦鲜氏，又知道卢氏是鲜氏的好友，于是便托卢氏帮忙给鲜氏送诗词，卢氏强忍着妒火，她下了苦功去临摹庾七郎的字，然后把庾七郎给鲜氏的诗词略微改两个字，将原本十分小清新，只是很含蓄地隐藏了一些暗恋小心思的诗词变成露骨的银诗艳词。
    要知道诗词中的用词用字有一点点不对，便可能会让整首诗词的意思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卢氏这个处心积虑破坏他们的‘帮手’在，鲜氏几乎是厌恶庾七郎到了骨子里。
    后来鲜氏定亲，庾七郎情场失意，卢氏便总是找机会偷偷跟他偶遇，然后扮演解语花的角色。
    然后她再有意无意地刺激挑拨庾七郎，用尽浑身解数让家里去促成庾七郎跟她的婚事。
    她终于如愿嫁给庾七郎了。
    奈何好景不长。
    有一次卢氏回娘家，庾七郎没跟她一起去，那天庾七郎在书房找一本书没找到，就回房间翻箱倒柜地找，无意间打翻了卢氏的一个嫁妆箱子，许是她走之前打开过箱子然后忘记锁了，箱子里的东西洒落得到处都是。
    庾七郎收拾的时候便发现了她藏着的手稿，那手稿是他曾经拜托她交给鲜氏的。
    当看到手稿的时候庾七郎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又不停地翻找，便又找出一沓子她临摹过并改过字的诗稿。
    庾七郎不傻。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被卢氏给算计了！
    可两家人已经结了姻亲，他们这种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复杂得很，家里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休妻的。
    等卢氏高高兴兴地回家，庾七郎将东西甩在她脸上一言不发就走了。
    从此之后，庾七郎就变了，睡她身边的丫鬟，不停地往家里抬妾，就是不搭理她。
    她从最开始的后悔，后悔舍不得烧掉庾七郎写给鲜氏的诗词，因为她总是幻想这些诗词是庾七郎写给她的。至那些个临摹的稿件她也舍不得烧掉，这些都是她对庾七郎的心啊。
    庾七郎是个君子，绝对不会碰她的嫁妆，她是笃定这一点才敢将东西藏在嫁妆箱子里。
    可惜，老天爷就是见不得她好！
    再到后来等不到庾七郎回心转意而恨意渐生……
    “谁知道当年那个翩翩少年郎心肠竟那般狠毒。”卢氏垂泪，“阿谨，我不是怀不上孩子，我怀过，都被他给打没了！”
    “我婆婆怕跟卢家没法子交代，每次出这样的事儿，好东西就像流水似的送进我的院子，给我补身子……”
    “他们怕我跟家里告状，想法子将我身边的人全都打发了……”
    鲜氏听她说到这里，就怒骂道：“畜生！”
    “庾七郎这个畜生！”
    “你别怕，我跟世子一起去找你爹和你继母，我们一定有办法让他们把你接回娘家的！”
    世家之间的联姻就没有和离的，但是可以想别的法子让卢氏离开庾七郎。
    卢氏摇头：“你们千万不要去找，不然我的日子会更难过！”
    鲜氏急了：“那怎么办啊？”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一处凉亭前，卢氏率先进去，凉亭的桌子上放着红泥炉跟一套茶具。
    卢氏拿着茶具去水潭边清洗，顺便打了一壶山泉水回来，她引燃红泥炉里的炭，把茶壶放了上去。
    鲜氏以前来过这里，知道这茶具是僧人们备下的，为的就是方便来后山晃悠的贵客。
    不过寺庙也谨慎，只放了茶具，并不放茶叶之类的东西。
    但卢氏带了茶叶，
    水开了以后，她便从荷包中取出一些茶叶来，为鲜氏烹茶。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她把一小盏茶捧给鲜氏，鲜氏尝了一口就笑赞：“好茶，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卢氏抿唇微笑不语。
    鲜氏一杯茶喝完，眼前就开始发晕。
    “阿谨！”
    “你个毒妇，你给阿谨下毒？”
    鲜氏朦朦胧胧中看见庾七郎狂奔而来，面目狰狞地冲向卢氏。
    她双手撑着石桌，艰难地看向卢氏，卢氏笑了，笑得很是张狂。
    她道：“我下的不是毒，是（春）丸，可是我花了重金从春风楼里买来的，七郎，你不是心心念念的都是阿谨吗？
    今儿我便让你如愿啊。
    你开心吗？”
    “疯子，你疯了！”庾七郎推开卢氏，他想去搀扶鲜氏，然而卢氏却忽然扑向他，猝不及防地往他嘴里也塞了一粒药丸。

 第684章 反派死于话多

    哎……
    又是一个狗血故事。
    都阔以写个短篇虐文了。
    虐身虐心的那种。
    可惜她行医，搞医书的时间都不够，不然一定写。
    赵香柚从树后站出来，慢慢往凉亭走。
    卢氏畅快的笑声嘎然而止。
    “赵香柚！”卢氏目露凶光，她将手拢在袖子里，抓紧了匕首
    鲜氏的最后一丝理智支撑着她扑过去抱紧了卢氏：“柚儿你快跑！”
    卢氏凶狠地扯着鲜氏的头发很轻易地即将没什么力气的她掀开，庾七郎见状也去扯卢氏，卢氏拿出匕首一刀划在庾七郎的手臂上。
    庾七郎文弱书生，那里能经得住这种痛，他惨叫一声松开手，卢氏就举着匕首朝赵香柚扑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
    “柚儿！”鲜氏绝望地喊了一声儿。
    然而……
    卢氏被赵香柚一个回旋踢倒飞而起，直直砸进了不远处的水潭。
    鲜氏：……
    庾七郎：……
    赵香柚摆出一个十分高手的范儿：“反派死于话多！”
    她从怀里摸出两粒药丸来，给庾七郎了一粒：“解毒的。”又给鲜氏喂了一粒。
    药丸入口，鲜氏体内那股子四下乱窜的燥热之意瞬间被一股强烈的清凉之意给压了下去，她差点儿就失去理智的脑子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柚儿是皇上亲封的乡主，是名满京城的小神医，她给你的是解药。”鲜氏神色复杂得看了一眼庾七郎，气息虚弱地提醒道。
    庾七郎闻言忙将解药吞下。
    “多谢乡主！”感受到药物的神奇作用，庾七郎连忙道谢。
    赵香柚道：“你快想法子救你老婆吧，一会儿这儿就会来人！”卢氏肯定安排了后手，不然她难道还真是想成全庾七郎跟鲜氏？
    呵呵！
    说完她就搀扶着鲜氏绕路走。
    庾七郎冲着鲜氏的背影喊道：“阿谨……当年她给你的诗词是被篡改过的……当年我知她是你的闺中好友，故而便托她……”
    鲜氏顿下脚步，转头对庾七郎道：“庾公子请慎言，如今我是会宁伯府世孙夫人，你也有妻有妾有子有女！”
    “我们今日，并未见过面！”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转头，这个时候，远处已经影影倬倬有了些许人声。
    赵香柚干脆背了鲜氏就跑。
    眨眼功夫就窜不见了。
    “瑾姐姐，咱们下山吧！”到了回到庙里的院子，赵香柚就跟鲜氏道。
    鲜氏摇了摇头：“不行，人言可畏，我这个时候还不能走！”
    “谢谢你柚儿，你救了我！”
    “也救了我的孩子！”
    第一次救的是命，第二次也救的是命，这一次若不是柚儿及时出现，她跟庾七郎都吃了那等子脏药，在佛门清净地被发现……她便是死了，她的儿子这辈子也会被世人指指点点，并会失去伯府的继承权。
    鲜氏命侍女打水重新帮她梳妆，然后等着外头的消息。
    待寺外头闹闹嚷嚷起来，鲜氏就带着人跟赵香柚一起从院子里出去，迎面就见一婆子抱着浑身湿透了的卢氏过来了。
    庾七郎捂着滴血的手跟在人群中，他看到鲜氏目光就是一怔。
    鲜氏疾步走到那婆子跟前儿：“在是怎么了？快快将她抱进房里，请寺庙里懂医术的禅师给她看看！”
    这些跟在鲜氏身后的仆妇们就是先前鲜氏罚她们跪的那些人，卢氏是事先跟她们说好了的，让她们掐着时间就闹起来，然后带寺庙的人去后山的瀑布处。
    卢氏很了解鲜氏，她只要做出一副凄苦的样子，鲜氏一定会提出带她出去走走散心。
    只要能出去走走，她就可以控制路线。
    而庾七郎……
    则是她有意无意透的消息给他，果然对鲜氏不死心，一直想跟鲜氏当面解释清楚的庾七郎就跟了上来。
    卢氏就是想让庾七郎跟鲜氏身败名裂！
    就是想让整个庾家跟着丢脸！
    这种人鲜氏是不会让赵香柚去救的，救她，脏了赵香柚的手！
    卢氏的仆妇们在这里看到鲜氏，心中皆是一惊。
    但她们也没表现出来，眼目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卢氏。
    在寺庙里医僧的救治下，卢氏幽幽醒转。
    她一睁眼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庾七郎。
    庾七郎跟鲜氏没事儿！
    她第一反应就是完了，下意识的她就要起身撞墙，可庾七郎却抓住了她：“娘子这是何意啊？”
    “你可得好好活着，不然你怎么偿还我？”
    庾七郎的目光冰冷如蛇蝎，卢氏瑟瑟发抖着，恐惧地看着庾七郎，庾七郎也盯着她：“毒妇，你毁我一生，你妄图害我身败名裂，以为就能一死了之吗？”
    “不能够！”
    卢氏带来的人全被庾七郎命人给绑了，而且庾七郎也命人去家里送信，他带上山的人手不是很够……
    不过这些赵香柚跟鲜氏都不关心，鲜氏出现在人前演了一出戏就走了。
    到了京城两人就分开。
    杨卓看她回来还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瞅了瞅，没瞧见赵香柚他这才松了口气，放松地坐了下来。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杨卓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喝，大爷似的瘫坐在椅子上问鲜氏。
    鲜氏道：“柚儿的二姐明儿添妆，家里事儿还多，咱们拜完佛就没敢久留。”
    说完就问他：“我记得你手里有一块儿紫色的玉……”
    杨卓瞬间紧张起来：“你要干啥？”那块儿玉是他赌石赌来的，价值不菲，主要是见证了他无双的运气！
    “你要别的都可以，那块儿玉不行！”不等鲜氏开口，他就拒绝。
    “这样啊……那就把你上次让人从西域给你带的那一匣子宝石给我！”鲜氏挨着他坐了，目光期待地看着他。
    杨卓一口茶喷了出来，直接喷了鲜氏一脸。
    鲜氏：……
    杨卓跳起来：“你疯了吗？给赵香柚的二姐添妆，又不是给赵香柚添妆，你随便送一套宝石头面就行了，干啥打我那匣子宝石的主意？”
    鲜氏拿帕子擦了一把脸，她指了指杨卓：“你的命。”又指了指自己：“我的命。”再指了指隔间的方向：“你儿子的命。”
    “值多少钱？”
    杨卓不说话了。
    自闭了一会儿杨卓到底是没扛过鲜氏的目光：“败家娘们儿！”
    “还愣着干啥，还不跟上？”

 第685章 四丫心事

    嘤嘤嘤……
    他的宝石！
    杨卓十分的不开心。
    晚上吃完饭就跟他爹娘吐槽他媳妇败家。
    哪知世子跟世子夫人又分别给鲜氏添了些东西，还说光送一匣子宝石太少了。
    杨卓：……
    就好气！
    回头他就去宰施文鼎，必须狠狠地吃他几回！
    到了添妆这一天，赵家热闹极了，大红的灯笼绕着外侧的围墙挂了一大圈儿，孙倩的娘也早早地过来帮忙。
    鲜氏也一早就到了，帮着赵家待客。
    怀远侯夫人以二丫的姨奶身份头天晚上就住进了赵家，怀远侯这个不要脸的非要以姨爷的身份跟着住进赵家。
    明明他家就在京城。
    可是家里办喜事儿，又不能撵他走，就只能由着这不要脸的老头儿。
    爹娘都在赵家住了，侯府的女眷们第二天就没有不来的，一个个的就算是没跟二丫打过交道，但爹娘这么给脸，她们也不敢怠慢，姐姐妹妹地喊地贼亲热，添妆出手也大方地很。
    这一天三丫四丫跟赵香柚跟在二丫身边儿捡了不少漏……呸！沾了不少光。
    怀远侯跟怀远侯夫人给赵家的每个女孩子都送了见面礼，怀远侯还给赵家的每个男孩子都送了见面礼。
    第二天怀远侯的女性长辈们除了给二丫添妆，也给三丫四丫和赵香柚送了见面礼。
    三丫就跟四丫嘀咕：“你说我们出嫁的时候，添妆会不会这么热闹？”
    四丫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问：“你跟柚儿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她们都是看在柚儿的脸面上给二姐姐添妆，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三丫：……
    四丫真讨厌！
    “都是赵家的闺女……”三丫不甘心地嘀咕。
    四丫不搭理她了，转身抱着东西回自己个儿的院子，孙氏连忙跟进去：“四丫，这些东西这么贵重，娘帮你收着！”
    说完就要上手。
    四丫闪身避过了，她对孙氏道：“娘，您若是想要就明说，我做女儿的不会不给你，不过您别打着帮我收着的幌子。”
    孙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就落了下来，她讪讪地道：“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娘要你的东西干啥。”
    四丫：“攒着将来给二哥三哥。”
    “您心里觉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值钱的东西让我带走了就是便宜婆家。”
    “只有给二哥三哥才是赵家的东西。”
    孙氏笑道：“还是你懂事儿，你可比三丫跟二丫懂事多了。”说着，她又要去拿四丫的东西。
    四丫道：“您先等等，我先写个字据，您给我画个押。”
    孙氏茫然了：“写什么字据，画什么押？”
    四丫去找纸笔：“自然是给了您什么东西好列个单子，以后阿奶问起来我也能拿出来给阿奶看，我没将这些东西弄丢了，只是给了您！”
    孙氏急了：“不行，不写字据，你阿奶不会问的！”
    四丫可不听她的，提笔就写了起来：“您不画押也可以，我记个帐也行。至少将来不管是谁问起来我都有话说。”
    “如今在京城不比乡下，去别人家作客的时候都得有些好的首饰充门面，若是次次我都没啥首饰头面戴出去您说阿奶会不会问？
    若问了我又该怎么答？”
    “娘，您摸着心口说，若我真有被问的那一天，您能承认吗？”
    “您也别急着说阿奶不会问，二姐姐的嫁妆单子阿奶是让大嫂念给她听了的。”
    “那些是家里准备的，那些是这些年来长辈们送的，二姐姐都跟阿奶说得一清二楚！”
    孙氏被四丫气得脸红：“你……你这个死丫头，你不给就不给，扯这么多干什么？”
    她被四丫气得转身就走，四丫把东西收了起来，坐在窗前发呆。
    她在乎这些东西吗？
    说老实话不在乎，钱财如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其实若二郎三郎来跟她说，说妹妹，哥哥缺钱花，把你的私房钱给哥哥些，她一定会给的。
    但亲娘这般……四丫又回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老赵家并没有多少钱，柚儿坑二叔带他们去镇上玩儿，讹二叔给她们买糖画。
    那是她这辈子得的第一个糖画。
    她舍不得吃，拿回家给娘亲。
    然而娘亲转头就给二哥和三哥一人分了一半儿。
    根本就没问她吃没吃。
    那一次她伤心了好久。
    她其实每次都跟自己说不要在意，孙氏一次次在她这里抠钱，她虽然不是回回都给，可孙氏要十回她至少会给五回。
    四丫的钱其实并不是很够用，她喜欢看书，可书籍又卖得贵。
    每回孙氏问她钱花哪儿去了的时候，她说买书了，孙氏总会抱怨：“女孩子家家的看女么多书做什么？再有学问也不能科考，而且将来也会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
    四丫有好几回都想问孙氏，难道你不是女的吗？
    您这么不喜欢女孩子，为什么当初生下我之后不把我掐死了事儿呢？
    但这种想法也是偶尔有之，毕竟她前头还有个三丫，二婶儿对三丫更不像样。
    只是……只是她是个人啊，她也有心，有时候得不到的也会贪心得想要，有时候也会埋怨抱怨。
    四丫在窗前坐了一会儿，将自己的心情平复好了之后便出去了，今儿是二姐姐的好日子，她可不能掉链子。
    这头三丫也回去放东西，不过赵氏如今怕被老太太给休了，并不敢抢三丫的东西，当然，三丫这丫头的狠辣也着实吓着她了。
    她现在跟三丫就是表面上的母女，井水不犯河水。
    反正她有个超级贴心的儿媳妇，三丫的东西她就不稀罕了。
    孙氏被四丫一顿撅，回屋哭去了。
    赵铭田在外头忙，他们家的仆从少，他又当管事的，又当跑腿儿的，忙得不行。
    晌午开席了听人说他老婆没上席，于是便回屋去瞧，就见孙氏躺在床上，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得，这样肯定是不能出去吃席的。
    “你这是咋的了？哪儿不舒坦我让柚儿来给你瞧瞧！”赵铭田连忙问她。
    孙氏不吭声，就哭。
    她的哭法就是掉眼泪，也不吭声，赵铭田着急啊：“你说你有哪儿不舒服就说，今儿是二丫的好日子，外头忙着呢……”

 第686章 赎罪

    “你到底是不舒服还是有谁欺负你了？”
    “真是急人，你倒是说啊！”
    “爹，您别问娘了，是我惹了娘不高兴。”门外传来四丫的声音，赵铭田连忙让她进来。
    四丫抱着几个盒子，她将盒子放到桌上：“这些是我今天收的礼物，娘开先来跟我要，我没给。”
    “这会儿我把东西拿过来了，娘您收拾收拾该去上席了。”
    孙氏翻身起来，指着四丫哭道：“你把东西拿走，我可不敢要你的东西，要了你的东西还得写字据，你还要去跟老太太说，我怎么敢要！”
    赵铭田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四丫道：“你先去吃席，你娘身体不舒服去不了了，你跟你阿奶和你二婶儿说一声儿，让你二婶儿受累多招呼着点儿客人。”
    四丫跟赵铭田福了福，就依言离开。
    赵铭田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四丫给你了你就收着，顺便把你的行礼收拾收拾，等二丫的婚事办完了我就送你回村。”
    “送我回村？你呢？”孙氏忙问。
    赵铭田道：“我自然是要来京城的，家里在京城这么多的事儿，我娘年纪大了，老二又一门心思地念书……我不能让我娘一个人操心受累。”
    “不……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孙氏顿时就傻眼了。
    赵铭田心累地道：“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你既然这么喜欢要孩子的东西，你就抱着这些东西过日子吧！”
    “我这都是为了谁？”孙氏嚎啕大哭起来。
    赵铭田抄起桌上的茶盏就砸在了地上：“老子不管你为了谁！就凭你在二丫的大喜事儿上闹腾！老子就要把你送走！”
    “若不是为了几个孩子！”
    “凭你这般闹腾，老子就该休了你！”
    “啥时候闹事儿不成？”
    “等二丫嫁人了，去了施家之后你再去管四丫要东西，你再闹成不成？”
    “外头满院子的宾客呢！”
    “你这个三婶儿起先还好好的，才过多久一会儿就不舒坦了？就连席都去不了了？”
    “你这是在给谁没脸？”
    “给二丫没脸？二丫她得罪你了？给我娘没脸？我娘是饿着你了还是冻着你了？你瞅瞅你身边的小姐妹？谁嫁人之后的日子有你好过？”
    “还是说你给柚儿没脸？”
    “今天有多少达官贵人是冲着柚儿来的？”
    “连十公主都派人给二丫送了添妆的……”
    “你总说为了谁为了谁，你若真是为了我们好，就该乘这个时机好好跟各家小姐夫人打好关系，以后你的两个儿子也好说亲……”
    “你好自为之吧！”
    赵铭田抬起双手搓了搓脸，大步离开，出院儿们的时候想了想，随手就把院儿门给锁了，怕孙氏的脑子一个不清醒就跑出来砸场子。
    席面上，老太太赵铭田一个人出来了心中冷笑一声，面儿上笑呵呵地招待客人。
    陈氏满大厅地窜，跟谁都说吉祥话，虽然她没读过书没文化，但好在吉祥话谁都爱听，以至于席面很热闹。
    虽然有人问起孙氏，但陈氏脑子灵活嘴会说，几下就把话题给糊弄过去了。
    只是席面才吃到一半儿，赵香柚就起身说要去净房，她出了大厅就施展轻功去赵铭田的院子，崽儿见状连忙跟上。
    赵香柚见院儿门上了锁，便跃过墙头，跑进屋子。
    “少安哥哥快来帮忙！”
    孙氏上吊了。
    就吊在门框上。
    赵香柚抱着她的腿往上抬，秦少安连忙去将孙氏给弄了下来，把她抱去床上放了。
    崽儿的脸色十分难看。
    要他说，这种寻死的人就不该救。
    可今儿是二丫的好日子，她若是死在今日也太晦气了。
    便是施家不在乎，可人言可畏，等到流言满天飞的时候，二丫如何自处？
    二丫日子艰难，小丫头就要操心。
    小丫头有多疼她这个二姐姐他心里可清楚得很。
    赵香柚迅速给她扎针，她对秦少安道：“少安哥哥，今天没什么男客，你去叫二郎跟三郎哥来守着他们的娘！”
    人没死。
    秦少安颔首，然后抱了抱她，他知道这丫头一定是又动用精神力了，不然她怎么可能知道孙氏在寻死？
    赵香柚的确动用了精神力，因为她不想让二丫的喜事儿上有任何的突发事件。
    秦少安抱着她，她也没催促秦少安，过了一会儿秦少安见她这头快完事儿了，这才去找二郎跟三郎。
    等二郎跟三郎来了，赵香柚简单跟他们说了一下情况，就跟秦少安走了。
    二郎和三郎的脸色十分难看。
    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既庆幸娘亲没事儿，又……
    二郎见孙氏的眼皮子下在动弹，便知道他娘醒来了，他道：“娘，您打小就对儿子好，喜欢从妹妹上上收刮东西来补贴我们兄弟两个。
    小时候我们不懂事儿，每次从您这儿得了妹妹的东西还跑去跟她炫耀，把她给气哭。
    现在我们懂事儿了，就知道小时候自己个儿干的那些事儿有多混球。
    妹妹是拿来心疼的！
    不是拿来欺负的！
    我跟三郎都念书，我们的同窗没有一个是靠着妹妹过日子的，相反，他们对他们的妹妹很好，总是拿零花钱给妹妹买首饰，买衣裳，买点心。
    还有人问我们给妹妹买过什么没有。
    我们两个都很羞愧。
    就觉得自己很无能，不但没给妹妹买，有时候花用的钱还是妹妹给贴的。
    娘，您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兄弟没出息，所以才这么对妹妹啊？
    可都说男人是顶天立地，要担起一个家责任的人，咋到了我们这儿，便是要靠着阿奶，靠着柚儿，靠着四丫呢？”
    三郎对二郎说：“哥，咱们太没用了，不然咱们去出家吧，省得给家里丢人！”
    “不许出家！”孙氏惊呼出声。
    她对上二郎跟三郎的眼睛，瞬间就难过了起来：“怎么您们也觉得娘错了？娘这都是为了谁？”
    二郎问她：“娘，若是柚儿没有及时发现您上吊，您真在今儿就去了，您让我跟三郎如何面对柚儿，如何面对二姐姐，又如何面对阿奶？
    您若真去了，我跟三郎只能去出家赎罪。
    替您。
    也替我们自己。”
    “毕竟若不是我们没出息，当娘的怎么回想尽法子收刮妹妹来补贴我们，若不是我们没出息让娘看不到希望，娘为什么会在家里宾客满座的时候上吊自尽？”

 第687章 老太太的婚前教育

    “没有！”
    “娘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就是……就是太难过了，所以才一时想不通。”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四丫多好啊，谁知道才来京城多久她就学会告状了，你们爹也是，只知道怪我，我想不通才……”
    “当姑娘的帮补娘家兄弟难道不应该吗？”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将来嫁出去还不是别人家的……”
    二郎叹了口气：“娘！”
    “您消停点儿吧，等二姐姐的婚事儿办完了，我陪您回乡下住。”
    三廊道：“我也回去，反正我们考试也要返回原籍考。”
    两兄弟也认清了现实，这辈子想改变他们的娘是不能够的，他们能这么办呢？娘偏心，娘自私，娘不顾大局，可偏心的人是他们两兄弟，不顾大局也是因为她想不到那么多。
    她并不是恶毒到故意要给二姐姐添堵。
    “真的？”孙氏听闻两个儿子愿意陪她回乡下，顿时就不哭了。
    来京城女儿已经变了，她不愿意儿子也跟她离心，要知道以前四丫多乖啊，她说什么是什么，而如今……
    两个儿子纷纷点头。
    孙氏破涕为笑：“娘没白疼你们。”
    这事儿似乎就这么翻篇儿了，家里谁也没提这茬，孙氏心惊胆战得等老太太发落，哪知老太太也如同不知道这事儿一般，一心扑到二丫的婚事上，半个眼神儿都没给她。
    孙氏一颗提起来的心这才稳稳妥妥地落到实处。
    晃眼二丫已经打扮妥当，等着新郎来接。
    这是赵家第一次这么隆重地嫁闺女，京城权贵人家的规矩老太太两眼一抹黑，不过还好有怀远侯夫人掠阵，又有孙倩跟孙倩的娘在张罗，倒是没出什么错。
    老太太极为重视这次嫁女，毕竟以后柚儿也有这么一遭，前头的二三四丫都相当于拿给她练手。
    二丫也很激动，她看着镜子中绝美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作为化妆师的赵香柚也在欣赏着自己个儿姐姐的绝世美颜。
    渣爹渣娘的底子好，故而她们三姊妹的容貌一个赛一个的美。
    “这……这真的是我吗？”良久，二丫问周围的人，周围的人自然是笑着应她：“不是你还有谁？”
    “新娘子也太漂亮了！”
    “柚儿太会打扮人！”孙倩推了推赵香柚，由衷地赞赏，“我们婷姐儿可不会，我成亲的时候若是敢让婷姐儿给我打扮，你们大哥得以为是见鬼了！”
    孙倩这话引来大家的捧腹大笑。
    二丫也笑了起来。
    “不过我们二姐本来就美，柚儿的手艺那叫锦上添花！大家说是吧？”孙倩又补充道。
    众人纷纷笑着称是。
    这时老太太进来了，她让孙倩带着年轻姑娘们出去，她要单独跟二丫说话。
    “阿奶！”二丫羞涩得喊了一声儿。
    老太太笑着应了一声儿，她坐到二丫身边，拉过她的手，笑眯眯地打量她。
    打量着打量着眼眶子就有些泛红。
    二丫从未见过这样的阿奶，她阿奶强势了一辈子，半分软弱都没在他们小辈的面前流露过。
    “二丫啊，你是个有福的，比你大姐姐有福。”老太太有点更咽，严格来说，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嫁孙女儿。
    在二丫之前，甭管是孙女儿还是女儿都是被她给出去换了银钱给老大念书。
    “你虽然也苦了一段日子，可也算是赶上了老赵家的好时候，多亏了你妹妹啊……”
    “阿奶，我不会忘了柚儿的。”二丫十分认真的道。
    老太太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又道：“施家是高门大户，他们的底蕴是我们这种腿上泥都没洗干净的人家能比的。”
    “你别看你阿奶一天天的咋咋呼呼，就是王府都不带怕的，岂知阿奶去王府闹腾心里也是虚的。”
    “阿奶拼的就是不要脸面，拼的就是王府不敢当众对我咋滴，说到底也是你妹妹给我的底气。”
    “你嫁进了施家，别学着阿奶这么虎，阿奶能豁出去也是年纪大了，可以不要脸面，你不一样。
    但遇到事儿咱们也不怕，你不能不要脸，阿奶可以，若是谁欺负你，你只管回来跟我说……”
    “铁牛救过你，咱们家认，还人情的法子有很多，你嫁给他了就是他的妻子，别因为他救过你，你就处处都让着他，把自己搞得跟他的丫鬟似的……”
    老太太掏心窝子的话跟二丫说了一通，把二丫的眼泪也给说掉了。
    “别哭，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咱们不兴哭嫁这一说。”
    “嫁人了也别学那些个贤良人，没夫家的准许就不回娘家，你记住，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高兴了回来，不高兴也回来，甭管别人咋看咋说！”
    “没得养了你二十年的娘家都不能回了，上哪儿说也没这个道理去，你说是不是？”
    二丫连连点头。
    该叮嘱的都叮嘱了，老太太就塞给二丫一个小册子跟一个小药包。
    “今晚你先看画册，铁牛要干啥你依着他就行了。”
    “这个药包你收好，是阿奶管柚儿要的，铁牛要是以后敢起花花肠子左一个右一个的，你一包药下去让他断子绝孙……”
    二丫：……
    这就不必了吧。
    也忒狠了
    真那样的话她和离。
    但这是阿奶的一片维护之意，二丫还是乖巧地应下了。
    赵老太太见她记住了，这才离开。
    然后赵美芳赵香柚她们就先关了院儿门，赵美芳跟孙倩负责院儿门，赵香柚她们几姊妹负责房间门。
    “二姐姐，铁牛哥都到大门口了！”赵香柚说完就往外跑，“我去外头盯着！”
    “猴儿似的！”三丫嘀咕一声儿，四丫颔首：“柚儿打小就活泼。”
    她完全没get到三丫的意思。
    三丫这是在埋汰赵香柚呢！
    “柚儿这样挺好，我想跟她似的都没她那个本事！我若有她那个本事，我也能上天！”二丫笑盈盈地道，四丫听不出来，她可是能听出来的，于是便软软地怼了回去。
    三丫不吭声了。
    赵香柚仗着她有轻功，窜到大门口，见喜气洋洋的施文鼎穿着红衣，骑着枣红色的大马，身上背着一朵大红花，马脑袋上也顶着一朵大红花。

 第688章 铁牛是认真的

    高头大马后头跟着的就是一抬八人抬的大红轿子，以及一些骑在马上的俊俏少年们。
    施文鼎率先翻身下马，其他人也纷纷下马，他们都是京城里跟施文鼎玩儿得好的纨绔，其中赫然就有秦少安。
    他真是没招，他的朋友就没有一个是能作诗作赋的，赵家别看从村里来的，可便是赵二叔都能做几首不错的诗，他跟他的兄弟朋友们……
    秦少安原本是不乐意的，但是老太太让他去帮施文鼎，她怕施文鼎带来的人太蠢，把吉时给耽误了。
    崽儿这才十分不情愿地当起了男方这边儿的人。
    守大门的并不是赵铭庭，而是怀远侯的学生。
    他是大学士，是内阁阁老，他的学生一个个的都是进士出身，文采斐然。
    头一道问题果然是让对对联，施文鼎跟他带来的人听了简直是一脸懵逼，还好有秦少安，不然大门这一关他就过不了。
    其实依着施家的门第，施文鼎要请些文采了得的贵公子来给他助战，可施文鼎这个人也特，他觉得这是他一辈子最大的喜事，请来帮他助阵的人只能是他的好兄弟，关系不好的一个不请。
    嗯，杨卓勉强进了他的队伍。
    进门之后，施文鼎身边的人就狂发红包。
    人家还没开口要就发，惹得守门的人打趣他：“我们的副指挥使大人就这么着急啊！”
    施文鼎理所当然地道：“那是，娶媳妇都不急，啥时候着急？”
    他这般坦荡，又是惹得大家一顿笑。
    进了大门便是二门，二门是赵铭粮跟怀远侯的学生守着的，赵铭粮出了一道诗词题，让施文鼎作一首诗。
    赵铭粮没有要求，施文鼎张嘴就背了一首诗，是秦少安提前帮他写好的，诗的意思就是毛头小子要娶心爱的姑娘，心里的爱意汹涌，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后轮到怀远侯的弟子出题了。
    “敢问施大人因荷而得藕？”
    施文鼎被问蒙了。
    他连忙看向秦少安，秦少安道：“施大人他有杏不须梅！”（因荷能得藕，有杏不须梅，出自明·陈与郊《鹦鹉洲》）
    门内的大人闻言便是一愣，赵铭粮嘀咕了一遍他们的答对，觉得没问题啊，他哪里知道这位怀远侯的得意门生被秦少安的敏捷才思给镇住了。
    他以为门外这帮少年人咋滴也得讨论讨论，便是能对答出来也不会这么快。
    哪知道安阳县男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他也太厉害了！
    二门得进，施文鼎小声问秦少安，他那话啥意思？
    秦少安道：“他问你凭什么娶媳妇？我答，你有幸得赵家青睐，连媒人也是不需要的。”
    施文鼎身边的人也听见解释了，大家恍然大悟，纷纷称妙。
    总算是要进后院儿了，大二三朗守在月朗门前，笑嘻嘻地看着施文鼎。
    施文鼎大手一挥，一人一个厚厚的红包。
    大二三郎拿了红包就散开，露出一个桌子来。
    大郎走到桌子后站定：“想当我们姐夫，先得赢过我们才行。”说着，大郎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一关是让施文鼎跟给他们三兄弟掰手腕儿。
    嘿嘿。
    诗词不行，掰手腕儿可是他的强项。
    他可是行伍出身，咋滴也比赵家三兄弟强吧！
    然而，想象十分美好，现实却十分的残酷，施文鼎瞧着比大郎高大魁梧，可是他却赢不了大郎！！！
    施文鼎傻了。
    他的哥们儿团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折戟沉沙，被大二三郎给干趴下了。
    大郎拍了拍施文鼎的肩膀：“二姐夫，往后可不许欺负我二姐啊！”说着，他就揉了揉拳头。
    施文鼎连忙道：“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欺负她，媳妇娶回去是心疼的，不是欺负的！”
    二郎：“希望二姐夫记住这句话！”他也在揉拳头。
    三郎笑眯眯：“我相信二姐夫能记住的！”嗯，揉拳头！
    施文鼎以及他的迎亲团队：……
    说好的文弱书生呢？
    呜呜呜！
    太欺负人了！
    大二三郎将桌子搬开，把路让出来，这个下马威给得……简直绝了。
    趴在墙头的赵香柚冲着大二三郎竖起了大拇指，大二三郎扬着眉眼冲赵香柚笑。
    “来了来了！”赵香柚从墙头蹦跶下来，提溜着裙子跑进屋，然后将屋门拴住。
    赵美芳她们倒是没怎么为难施文鼎，就是笑闹着问了些问题，然后要了红包就将人给放了进来。
    到了最后一道门，只听赵香柚扯着嗓子喊：“催妆诗！”
    施文鼎背了一首，赵香柚又在门后嚷嚷：“不成不成，是少安哥哥写的，我看着少安哥哥写的，不作数！”
    施文鼎：……
    “柚儿，你饶了我好不好，你也知道我有几斤几两重，你让我干啥都行，让我作诗也太为难我了！”
    “那不行，催妆诗是必须有的。”
    “别说你根本就没做过！”
    施文鼎快哭了，他倒是作过，狗屁不通，根本就拿不出手。
    “柚儿，你饶了二姐夫成不成？二姐夫给你封个大红包！”
    三丫道：“我们也要大红包！”
    施文鼎连忙道：“给，都给！”
    赵香柚笑得不行，她也不是故意要为难施文鼎，见他真的作不出来，便道：“行吧，催妆诗你背了，便算是你做的。
    不过你要回到我几个问题，若是你的回答让我们满意了，我们就让你进门。”
    “若是不满意，我二姐姐就不嫁了！”
    施文鼎忙答应下来：“你问吧！”
    赵香柚问他：“你爱不爱我二姐姐？”
    她的话音一落，外头的人就起哄：“快说快说！”
    “爱是不爱？”
    施文鼎红着脸道：“爱，当然爱！”他爱得不行。
    “那你能做到爱她、疼她、呵护她、保护她、包容她、让着她……哪怕她白发苍苍，人老珠黄也待她如初吗？”
    施文鼎斩钉截铁地答道：“能！”
    赵香柚：“成亲后你赚的钱给谁管？”
    施文鼎：“给香桔管！”
    赵香柚：“往后二姐生了孩子，晚上是你伺候孩子还是二姐姐伺候孩子？”
    众人：“有奶娘伺候啊！”
    赵香柚：“奶娘带出来的跟奶娘亲，自己的孩子还是要自己带！”
    施文鼎认真地想了想：“晚上我若不当值就我带，我若当值就让奶嬷嬷板着香桔带，白日里就辛苦辛苦香桔，但是我沐休的时候这事儿就归我！”
    纨绔们：“……”阔以，为了娶媳妇瞎话张嘴就来。
    施文鼎：我是认真滴！

 第689章 新妇

    认真滴施文鼎总算是进了门，他也十分大方得给三个小姑娘发了厚厚的红包，三个小姑娘都很高兴。
    看到盖着盖头，双手紧张地捏着孔雀羽扇的二丫，施文鼎紧张地双手都不是道该如何放了。
    木登登地照着喜婆的指示做，然后牵着喜婆递给他的红绸对二丫道：“香……香桔……我……我来接你了！”
    二丫被喜婆搀扶着站了起来，施文鼎牵着红绸边走边回头看二丫，人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一行人一路到了前厅，老太太的面前放着两个蒲团，新人跟老太太磕头，老太太又叮嘱了施文鼎几句，二丫就由大郎背着她出门子。
    起轿。
    在吹吹打打的热闹中，施文鼎跨马带着轿子绕了好大一圈儿，让百姓们看够了热闹。
    赵家给办的嫁妆也很丰厚，整整八十八抬。
    这么丰厚的嫁妆也就家族底蕴很是浓厚的权贵之家的嫡出姑娘才会有的排场。
    而且这还是少数。
    在大周，权贵人家的嫡女陪嫁一般是六十六抬，只有家里特别有，又特别疼爱闺女的才会有八十八抬的排场。
    然后便是一百零六抬、一百二十八抬，在大周这是皇家女子出嫁才有的排场。
    老赵家才来京城几年？
    腿上的泥都还没洗干净呢，居然这么大方。
    而且这八十八抬嫁妆也不是虚的，瞅瞅那一抬抬的瓦片跟土块儿，这是实打实的房子跟地啊！
    其实吧，二丫这嫁妆一半儿是施家给的聘礼，剩下的一小部分是赵家公中出的两千两银子办的，老太太在二丫的亲事说定之后，又参考了孙倩跟孙倩娘的意见，把家里姑娘出嫁嫁妆的标准定了下来，两千两银子。
    甭管谁出嫁，都照着这个标准来置办，然后男方给的聘礼全给充作嫁妆。
    家里出两千两，剩下的大头两万两便是赵香柚拿出来补贴她二姐姐的。
    跟她阿奶说，那是施文鼎的私房钱，特意给她，让她给二丫壮门面的。
    不然阿奶要知道是她给的，非得闹腾起来不可。
    然后跟二丫却说是老太太私下补贴的，不许她跟任何人说，不然让三丫四丫知道了到底不好。
    赵香柚就这么两边儿骗，把两边儿都给哄住了。
    以阿奶的名义给了二丫两万两置办嫁妆，她又从空间中选了不少金银珠宝玉器什么的给二丫。
    就这么风风光光地把二丫给嫁了。
    “袁叔叔，你啥时候娶我大姑姑啊？”家里的客人们都走了之后，赵香柚就问袁木易，他现在改名了，叫袁逢春。
    老太太也跟着问：“对，你们年纪大了，这事儿别拖。早点儿办事儿老大搞不好还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
    袁逢春跟老太太拱手：“回老太太的话，我先去置办些产业，然后再请媒人上门。”
    他的新身份秦少安已经帮他办好了，不过要娶赵美芳的话他还得买房子，不然两口子成亲了住哪儿？
    他这种情况，不太适合住在赵家。
    不是怕面子上过不去，而是不方便，真的不方便。
    袁逢春呆在阴暗的角落里过惯了日子，重新走回阳光下还有些不适应，他需要时间。
    “行吧，这事儿你们自己商量，我的意思，你们的婚礼就别弄今儿这种排场，咱们自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就成了。”
    赵美芳颔首：“娘，我也是这个意思，可他非说要八抬大轿把我从家里抬走。”说完她就羞涩地看了袁木易一眼。
    这个男人真是的了，板正儿得很。
    在山里的时候，他们每天都躺在一张床上，这男人宁愿自己憋着也不动她。
    赵美芳毕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妇人，对这种事情的看法和刚出家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
    嗯。
    某些刚出嫁的小姑娘这会儿都要羞死了。
    她用帕子蒙住眼睛，可施文鼎偏生不许她蒙着，他要看着她。
    当盖头揭开的那一瞬，施文鼎就被新娘子的美给暴击了，差点儿没当场流出鼻血来。
    二丫想躲，可这厮力气大得很，禁锢住她让她躲无可躲。
    闹到最后二丫哭了，把施文鼎给心疼坏了，可箭已发，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只能温柔些，再温柔些。
    二丫到底沉溺进了施文鼎的温柔里，由着他闹到半夜。
    以至于第二天天光大亮她才醒来。
    醒来就看到施文鼎的一张俊脸，这家伙正瞪大了眼睛看自己呢！
    瞧着二丫醒了，施文鼎就搂着二丫亲了她一口，艾啊，二丫终于是他媳妇啦，是他的人啦！
    施文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总觉得不真实，故而醒来之后就撑着脑袋瞅着二丫，一瞅就瞅了大半个时辰。
    边瞅边傻笑。
    “你怎么不喊我？”二丫懊恼道。“还得去敬茶呢！怎么好让娘亲等着！”
    因着施文鼎的早安吻，二丫的脸霎时就红透了。
    惹得施文鼎又亲了好几下才罢休。
    “是娘吩咐的让你多睡会儿！”施文鼎起身开门，让丫鬟婆子进来伺候二丫穿衣裳。
    他倒是不用人帮忙，自己个儿麻溜地穿好，又麻溜地去洗漱。
    一个老嬷嬷去床上将一块儿白色的沾染着血迹的帕子收好，二丫见状小脸儿红得都要滴血了。
    两人收拾妥当就往主院儿去，路上施文鼎非要牵着她，她想挣脱却挣脱不了，这丫手劲儿大，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松。
    “你放开啊，让人瞧见像什么样子？”二丫无奈极了。
    施文鼎就是不放：“你是我妻子，我怎么就不能牵着你了！”
    “况且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头，谁敢嚼舌根子我收拾他！”
    他这话惹得后头跟着的仆妇们掩嘴笑。
    不过这也说明他们家小爷喜欢少夫人。
    到了主院儿，郭氏跟尤氏万氏和江氏果然已经等着了。
    “娘，大嫂二嫂三嫂！”施文鼎人逢喜事精神爽，叫人的声音格外脆！
    二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里的人，郭氏满脸堆笑，看得出来她很开心，江氏也是一脸的笑容
    至于大嫂尤氏跟二嫂万氏……
    尤氏黑着一张脸，看她的眼神透着厌恶，二嫂的脸上则是挂着得体又疏离的笑容。
    二丫心中有数了，之前柚儿跟她学过施家这几位嫂子的事儿，二丫决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忍！
    有了主意，她也就不在意尤氏的态度。
    等仆从将蒲团拿出来，她便跟施文鼎一起跪下，恭恭敬敬地给郭氏敬茶。

 第690章 私下塞钱

    郭氏喝了茶，说了几句勉励小两口的话，便给了二丫一副红宝石头面：“你们妯娌三个都一样，没有厚此薄彼……以后你们妯娌之间要好好相处。”
    二丫应下，然后给郭氏送上她自己做的鞋袜，郭氏很是将她夸奖了一番。
    一旁的尤氏听着郭氏这些夸赞的话，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怀孕的江氏撇了一眼万氏，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接下来便是给妯娌们的见面礼，每人一份二丫自己做的手帕和香囊。
    “大嫂，我的针线活儿不好，还请大嫂不要嫌弃。”
    尤氏没伸手，她身边的婆子伸手帮她将东西接过：“多谢四奶奶，四奶奶的针线都叫不好，那我们这些老奴婢的手艺可就无法见人了！”
    郭氏见尤氏这般态度气不打一出来，这可是四儿的大好日子！
    “老大家的，你既不舒坦就回屋歇着去吧！”郭氏道。
    尤氏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扒拉开二丫走出来跟郭氏胡乱福了福扭身就走。
    万氏站起来喊了一声儿‘大嫂’可尤氏根本就没搭理她。
    二丫的脸色不变，继续将手里的东西送给万氏，万氏夸赞了一番，送了二丫一只金钗作为回礼：“四弟妹要是有空闲就去我哪儿坐坐，咱们妯娌多说说话。”
    “嗯，我有时间一定去打扰二嫂。”
    接着便轮到了江氏，江氏直接站了起来，当场就把二丫送她的东西换上用着。
    她除了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二丫，还从自己的手腕上将一只羊脂玉的镯子退下来送给二丫。
    二丫忙推拒：“使不得！”
    郭氏发话了：“你三嫂送给你你就拿着，平日里过跟你三嫂走动走动，她怀着身孕，老三又不在她身边……你闲暇了也多陪她说说话。或是你们约着出去溜达溜达，不拘是去街上还是去赵家。”
    “是，娘！”婆婆都发话了，二丫就只好受了。
    “好了，摆饭吧！”郭氏吩咐。“老四自己个儿吃去，你别跟着我们娘儿几个混了。”
    施文鼎委屈巴巴地：“娘！”
    二丫推了推他：“相公你快去吃饭吧。”
    哎哟……
    这一声相公……
    施文鼎的毛瞬间就被捋顺了，颠颠儿地告辞离开，那傻样郭氏简直没眼看。
    江氏打趣二丫：“四弟真听你的话！”
    二丫红了脸，几个人移步餐厅，仆从们已经把饭菜都摆放好了。
    二丫站在郭氏身边要帮她布菜，郭氏却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乖孩子，咱们家没有这个规矩。
    我又不是老得动不了，便是将来老得动不了了也还有婆子伺候，用不着你们！”
    万氏看了一眼郭氏，脸上的笑容暗淡了一分。
    江氏扫了一眼万氏，笑着附和道：“你别拘谨，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在娘家是怎么过的日子，在施家就怎么过日子，娘这个人是最慈祥好说话的！”
    郭氏亦是笑道：“你三嫂说得没错，你在娘家如何，在施家就如何，我答应过老太太，把你当亲闺女疼。
    往后啊，你就在你们院儿用早饭，偶尔晌午来陪我吃一顿，晚上也在你自己的院儿里陪着老四用一口，不必总往我这儿来。”
    二丫应下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毕竟是来到一个新环境，这婚后的日子可不是有夫君的宠爱就可以的。
    施家门第高，是老牌儿的勋贵之家，这家里的人际关系和家外的人际关系都是一门学问。
    她得慢慢地理顺了才行。
    比不得大姐姐跟大姑姑，她们嫁过去都是自己个儿当家做主，不管是姐夫还是未来的大姑父，上头无父无母，左右无兄弟姐妹。
    不过她不怕。
    因为施文鼎给她的爱，便是她面对大家族复杂关系的力量。
    大嫂今天给她没脸，二嫂看似贤良温柔，却处处透着精明和疏离，好在三嫂对她是真热情，不过她也知道，三嫂对她这般有一半儿是看在柚儿的面儿上。
    因为她怀的是双胎，指望着柚儿帮她保胎呢！
    吃完饭二丫跟江氏携手出来，出来就见施文鼎伸长了脖子往院儿里望，一瞅见二丫那双眼睛便是一亮，连忙跑了进来。
    江氏打趣施文鼎：“人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了四弟这里便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哎……不知道过几天四弟去当差了咋整？”
    施文鼎迅速红了脸，他也想啊，当差了咋整？
    呜呜呜，他不想当差，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他，他就是想天天跟媳妇腻在一起，他没有要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的想法！！！
    “行了行了，四弟妹赶紧跟四弟回去吧。”江氏轻轻推了一把二丫，“我可不敢再霸着你了！”
    施文鼎乘机牵了二丫的手，跟两位嫂子道别。
    看着小两口离去的背影，万氏幽幽地道：“还是老四好，不用去边关，老四媳妇就不用像我们一样成天提心吊胆的。”
    江氏看了一眼万氏笑道：“是啊，老师媳妇命好！”
    说完她就带着人走了，也没等万氏。
    万氏被她这么一噎，脸上的笑差点儿挂不住，她扭身就往另外一个方向去，她去找尤氏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儿，二丫就开始规整嫁妆，施文鼎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啧啧，媳妇儿，你现在可是比我有钱太多了！”施文鼎看着二丫库房中的东西，吞下了羡慕的眼泪。
    二丫压低声音跟施文鼎说：“阿奶偷偷多给了我两万两银子置办嫁妆，柚儿又给了我两大箱子的金银珠宝。
    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咱们家还有三丫跟四丫没嫁人呢！”
    施文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然后用双手捂着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多说的。
    二丫拿出田地的契约坐着瞧，施文鼎跑去挨着她坐，然后搂着她的腰，把下巴放在二丫的肩膀上。
    “你别抱着我，热！”
    施文鼎跟个大狗熊似地耍赖：“出了汗一会儿洗澡！”
    “四爷，夫人请四爷过去一下！”正当二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库房外响起了仆人的声音，他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二丫。
    二丫趁着他离开，赶忙把剩下的事儿做了，心里寻思着找个时间去看看她的田地跟商铺。
    她想着商铺就请大姑姑帮着打理打理，田地就让三叔帮着上上心，她只管给酬劳！
    嗯，完美！

 第691章 娘子你养我啊

    “娘，您叫我来干啥？”施文鼎进屋就颠颠儿地跑去给他娘捏肩捶腿。
    郭氏屏退左右，她给施文鼎塞了一沓子银票：“今儿你大嫂让你媳妇受委屈了，这钱是娘私下补贴给你们的，你回去拿给你媳妇！”
    银票施文鼎塞怀里就拿走了，若是东西的话就比较显眼，让前头三个媳妇瞧见了终归不好。
    当父母的哪儿有不偏心的？
    像郭氏就很偏心自己个儿这个小儿子，她在边关陪着丈夫的时间多，老四从小到大都是在国公府长大的……郭氏打心眼儿里觉得亏欠了这个儿子。
    “嘿嘿！”
    “谢谢娘！”
    “娘您给了我多少？”
    郭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会儿自己个儿回去数去！”
    “过两天回门的礼物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我准备的东西必须得一碗水端平，你自己再带着你媳妇上街去采买一些东西回来，务必要给你媳妇把脸面做足了！”
    “这满京城的人啊，都是长得一双富贵眼，窝藏一颗利禄心，你媳妇的回门礼重不重，关系到你媳妇的脸面，你知道不？”
    施文鼎连连点头：“知道了！”
    “你大哥二哥死得早，你大嫂二嫂这些年心里有怨气……都是一家人，多担待着些吧。”
    施文鼎道：“只要她们不欺负我媳妇，那好说，但若她们欺负我媳妇，娘……便是我不出手，就阿奶那脾气能上门来骂得她们上吊自尽！”
    郭氏想了想老太太在梁王府门口撒泼的场景就打了一个寒颤，她道：“我会敲打你大嫂二嫂的！”
    “总之，跟你大嫂二嫂的冲突你们两夫妻不宜出面，娘来解决。”
    “你记着，你大哥二哥是战死的！”
    “就冲着这一点，你们也要多担待一些。”
    “总之你跟你媳妇说，左右她不用管家，老大媳妇不给她好脸，让她不必搭理，等你上衙之后，她乐意干啥就干啥。
    柚儿之前跟我说想开女子医学院，我已经把地给买下来了，等你去上差，我就带着你媳妇去张罗这事儿……”
    只要老四媳妇有事儿干，没天天呆在家里，就不用天天跟大房二房打交道。
    至于老三，老三生完孩子就会带着孩子去边关，也不必担心。
    郭氏不是没想过去族里给两人一人过继一个孩子，这女人还是得有事儿做，有点儿寄托才行，不然一天天地就知道钻牛角尖。
    可她们不乐意，郭氏也不能逼她们不是。
    施文鼎揣着银票回去，路上他演得可好了，臭着一张脸，一看就知道他不高兴。
    等回到院子里就将院儿里的下人们全给打发走，关了院门又关了房门。
    把二丫吓得连连后退，使劲儿提醒他这是大白天。
    施文鼎：“……”
    “娘子，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色急的么？”
    二丫十分诚实地点了点头。
    施文鼎被暴击！
    “那还不是因为娘子太太太好看了！我才把持不住！不怪我！”
    “快数数咱们娘亲给了多少？”施文鼎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来塞给二丫：“娘说你受委屈了，偷偷补偿给你的，你快数数。”
    二丫：……
    她并不觉得委屈。
    她不在意，任何人的任何态度都伤不了她。
    这算什么？
    当初柚儿还没好的时候，她跟在亲爹身边天天被一个妾当成丫鬟使，可劲儿地磋磨她，那种日子她过了好些年呢！
    尤氏不过是甩脸色给她看，对她来说一点儿攻击力都没有。
    “怎么能要娘的钱呢！”二丫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无措。
    施文鼎却觉得没什么：“长者赐不可辞，你若不要，娘会以为你在生气，不原谅她。”
    “我又不傻，我便是生气也是生你大嫂的气，跟娘有和干系！”
    不过施文鼎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来了，她也就不再推拒，一门心思地数起了银票。
    “两万两！”数到最后二丫倒吸一口凉气。
    施家给的聘礼就很丰厚了，现在婆母又补贴他们两万两银子，二丫就很是不安。
    虽然赵家现在也是大户人家，二丫管了这么久的家也算是涨了不少见识，不过两万两对她来说还是一笔巨大的财产。
    先前柚儿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安了一次，这回……
    施文鼎笑眯眯地搂着二丫亲了一口：“我媳妇真厉害，在娘家得阿奶的偏爱，在婆家又得婆母的偏爱！”
    “让我也跟着你享福！”
    “媳妇，以后你养我啊！”
    二丫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嘿嘿，你说哈，咱们娘跟阿奶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塞私房钱都塞一样！”
    “行了，你赶紧去将门打开吧，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俩躲屋里干啥呢！”二丫把施文鼎给推了出去。
    第二天二丫一大早就起床了，她打听到郭氏的口味，亲自下厨给郭氏做了早餐端过去，可把郭氏给高兴坏了。
    一边儿赞她的手艺好，一边儿又叮嘱她往后不必如此，多睡会儿是要紧。
    二丫心里暖暖的，从小到大没体会过的母爱，如今嫁人了在婆母这里体会到了，二丫便万分珍惜。
    小两口陪着郭氏用了早餐，就出门逛街去了，主要就是采买回门礼给赵家送的东西。
    二丫管了很久的家，知道给家里买什么最实惠，阿奶喜欢下厨，他们家的香料和各种调料用得很快。
    她带着施文鼎去干货铺子，买了不少山珍海味的干货和不少调味用的香料。
    回门这天小两口足足拉了两马车的东西去赵家，因着有一马车的东西是二丫自己个人买的，尤氏就是想嚼舌根也不成。
    到了赵家，老太太瞧见两大车的东西笑得见牙不见眼，再看礼物都是实实在在的值钱玩意儿，她便更高兴了，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子饭菜。
    吃完饭老太太等人把男娃子们赶出去，关着门问二丫过得如何，二丫羞红了脸，光看她这般模样就知道嫁过去这几天过得不错。
    “你婆母对你如何？几个妯娌可好相处？”赵美芳问。
    二丫笑道：“婆婆很好相处，并不给我立规矩，拿我当亲闺女待，二嫂尚算和气，三嫂很热情，大嫂人清冷了些。”
    “不过大嫂二嫂寡居多年，膝下又无子女，清冷些我也能理解。”

 第692章 容得下二嫂容不下她

    孙氏撇了撇嘴，寡妇什么的太难相处了，瞧着吧，二丫这日子也就是表面光鲜。
    以后有她好受的。
    她把目光落到四丫身上，心里想着四丫以后能找什么样的婆家呢？
    也找高门大户？
    说老实话，施家给二丫的聘礼很是让她眼红不已。
    只可惜这家是老太太当，聘礼竟什么都不留全给二丫陪嫁出去了，往后若是四丫也这般……
    孙氏捂着胸口，光是想想就难受。
    说完了施家的事儿，二丫就去问赵美荷：“大姑姑，我手里有些个商铺，您有没有时间帮我管着点儿？
    有两个商铺是租出去的，有两个是自家在做生意，只是我看了账本儿，那生意并不怎么挣钱，我想把生意给撤了，铺子腾出来，你跟大姑父不如拿我那个铺子做点儿什么生意？”（大姑父袁鑫，字逢春。）
    她可是知晓的，她这个大姑父做生意实在是厉害！
    “行！你既然信我就交给我！我让你大姑父给你打理！”赵美芳拍着胸脯就答应了下来。
    老太太提醒她：“你还没嫁给他呢！”
    赵美芳有一丢丢羞涩地道：“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
    老太太赏给她一个白眼儿。
    赵美芳傻乐。
    二丫挽着赵美芳的胳膊道：“那大姑姑就去跟姑父说，至于报酬，我给所有铺子的一成收益给大姑父，您看少不少？”
    “顺手就帮你管了的事儿，那里能用得着给钱！”赵美芳摆摆手道。
    老太太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男人不收钱，二丫还不敢给他管！”
    “行了，别墨迹，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二丫乘机跟老太太道：“阿奶，我的田庄想让三叔帮着管，报酬我也给田庄的一成收益。”
    孙氏闻言眼睛一亮，她连忙看向老太太，生怕老太太给拒绝了。
    幸好老太太颔首应下。
    “行，一会儿我问问老三他能不能管下来！若是能管下来就让他接了你这差事，到时候挣钱了照着家里的规矩给家里交一半儿就成了。”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老太太让二丫跟赵香柚一边儿去说私房话，小丫头那眼珠子一直盯着她二姐姐。
    “二姐嫁得真好！”三丫感叹。
    “那是二姐的缘分！”四丫道。
    “你说我们能不能嫁到勋贵之家？”三丫十分憧憬地道。
    四丫看了她一眼：“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三丫不高兴了：“你咋这么说话？”说完她气哼哼地扭身就走，两姊妹在岔道分道扬镳。
    赵香柚拉着二丫来到她出嫁前的闺房：“我让人天天都打扫，二姐姐你随时都能回来住，这也是你的家！”
    “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家可不兴什么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知道啦！”二丫心里暖得很，这是妹妹太紧张她了，怕她以后不回家吧。
    “我会常回来的！”二丫道。
    “婆母说你想在京城开女子医学院，她说她已经买好了地，你这边儿是个什么样的章程？”
    “婆母的意思是她会带着我一起去弄，我想着先问问你的意思。”
    赵香柚道：“等我空了去实地看一看，然后就回来画图纸，到时候你们找工匠照着图纸修建就行了。
    具体的流程跟咱们在乡下修那个差不多。
    不过比乡下那个大就是了。
    嗯，回头我进宫跟皇上说说，若是能让皇家参与进来，就能让工部派工匠来修建。”
    工部手里可是捏着整个国家最好的工匠！
    “行，反正这种事儿着不得急。”二丫道，“咱们慢慢准备！”
    “先前我还担心嫁过去没啥事儿干，每天窝在府里跟几个妯娌相处的日子怎么过。
    现在我就不担心了，等女子医学院建好了，我就去领个差事。”
    赵香柚十分赞同地点头：“二姐姐，女人就是要有事情做才好，不然一天只围着灶头老公孩子转悠，合着娘家生养了女人就是在给夫家养老妈子。”
    二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二姐姐，若是女子医学院做好了，将来会惠及许许多多可怜的女人，咱们一起把这件事情好好做下去吧！”赵香柚抓着二丫的手兴奋地道。
    二丫亮着眼睛点头，她是知道女子医馆开张之后的盛况……二丫内心激动了起来：“嗯，我们一起！”
    回去的时候二丫脸上一直带着笑，施文鼎就问她为什么这么开心，二丫就跟施文鼎说起女子医学院的事情，说完就问施文鼎：“你会不会支持我？”
    “以后若是我们有孩子了，你会不会不让我去女学？”
    施文鼎摸了摸脑袋：“为什么不让你去呢？我们家又不是请不起奶娘，请不起丫鬟婆子。”
    “你忙的时候，下人们可以在你身边帮着你带孩子啊！”
    见他一点儿都不反对自己出去做事情，二丫赏了他一个吻。
    施文鼎：……
    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
    媳妇主动亲他了！
    ……
    赵家。
    送走了二丫之后老太太就把全家人都招呼到了前院儿大厅。
    二郎三郎对视一眼，他们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
    老太太单单独独点了孙氏的名字：“我们赵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明儿就让老三送你回娘家吧。”
    “休弃的名声太难听，就和离吧！”
    “你到底也给老赵家生了几个孩子，我老婆子做主，补你一千两银子。
    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孙氏闻言如遭雷击，她‘噗通’一声儿跪了下来，哭着问老太太：“娘，我到底做错了啥您要这般对我？”
    “二嫂您都能容得下为啥偏偏容不下我？”
    陈氏闻言就不干了：“弟妹你这话说得……啥叫能容下我容不下你？
    我又没有在二丫添妆那天上吊！
    老赵家给我好吃好喝养着，我可不像你，有好日子不过非要闹腾！”
    “你……”孙氏被陈氏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啥你？真是的，老赵家是咋的你了你要上吊？是给你吃好喝好没饿着你错了？还是给你穿好不让你冻着错了？亦或者是每个月给你二两银子的月钱错了？
    若是这般，那老赵家还真干不出来再让你冻着饿着的日子。
    那还不如你离了家合适些，让你老子娘再好好给你挑一挑，挑一个日子过得苦的人家，如了你要过苦日子的意！”

 第693章 分家

    “二嫂，有你这样说话的么？”
    “你这是想逼死我啊！”
    孙氏被陈氏怼得痛哭流涕，“是不是我没死成所以二嫂不高兴，那我便一头撞死在你面前你总得意了吧！”
    说完孙氏就朝屋里的柱子撞去。
    赵铭田一把将她给抱住了。
    老太太动了真怒：“要死给老娘滚出老赵家死去！”
    “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娶了你这么个脑子忘在娘胎的货色！”
    二郎三郎跟四丫纷纷跪在孙氏面前，二郎悲愤地道：“娘，我觉得二婶儿说得对，这个家谁在逼您？
    这个家的日子您到底有什么不满意要去寻死？
    儿子只见过日子穷得过不下去的人寻死，也见过被丈夫婆母虐打的人寻死，您到底是为了什么寻死？”
    “您既然要寻死，不如带着我们一起？”
    “不然我们三个成了没娘的孩子，娘还是自尽的，你让我们将来如何说亲，如何跟人打交道？”
    “或许别人会觉得是我们兄妹几个逼死了您！”
    孙氏大哭不已。
    “我也不想，我不能和离，若是和离了娘家不会容下我，别人也会笑话我……”
    “要和离……我只有死路一条！”
    二郎抹了眼泪，他膝行到老太太跟前儿，跟老太太磕头。
    “阿奶，求您别让我爹娘和离，不如分家吧，您把我分出去，我带着娘回乡下单过。”
    孙氏闻言猛然看向老太太，分家……她早就想分家了！
    老太太看她那两眼放光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她指着孙氏骂道：“二郎是你的亲儿子，你要毁他的前程么？”
    二郎抱住老太太的腿哭道：“阿奶您别生气，孙儿不孝，可如今孙儿没得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去寻死……”
    三郎也膝行上前抱住老太太的腿哭求：“求阿奶再给娘一次机会，我跟哥哥陪着她一起回乡下。”
    二郎对三郎道：“你别回去，你留在京城在阿奶跟前儿尽孝，阿奶辛辛苦苦养大我们我们不能有了亲娘忘了阿奶。”
    三郎哭道：“那我回去，二哥留在京城念书……”
    赵铭田也跟着跪下了：“娘，儿子不孝，儿子这么大年岁了还让娘操心。”
    “看着几个孩子的份儿上，儿子不想和离，不如就如二郎说的，让他跟他娘回村去吧。”
    “左右村里的祖产也要人看着，不如让二郎学着点儿……”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她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就我这个老婆子不做人，不和离就不和离吧，你们愿意咋滴就咋滴，我不管了！”
    说完她对孙氏道：“虎毒不食子，二郎是你的亲儿子，但他也是我的亲孙子，你若敢耽误我孙子的前程……这次我放过了你，可再没有下次了！”
    老太太起身离开，赵香柚连忙去搀扶她。
    回到老太太屋里，赵香柚就跟她道：“阿奶您别生气，我三婶儿应该是生病了。”
    老太太疑惑地看向她：“生病？啥病？她一天天的有吃有喝，身体倍儿棒，能有啥病？”
    赵香柚指了指脑袋：“她是抑郁症儿，咋说呢，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得了这个病的人心思特别敏感，总是疑神疑鬼，而且一件针尖儿大的事儿她会发散开来想，想到最后可能会变成大象那么大的事儿。
    嗯……好比她跟您吃饭的时候您忽然不笑了，她就会想，您为啥不笑了啊，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想来想去没做错什么啊，那是不是您嫌弃她了，想休了她给三叔重新换个官宦人家的姑娘当媳妇啊……”
    老太太明白了：“就是她脑子有病？”
    赵香柚觉得抑郁症儿这种病症老太太可能难以理解，于是便颔首：“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主要是三婶儿可能不适应现在的生活，毕竟小门小户出身，然后嫁进赵家之后的那些年赵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每天都干不完的活儿，根本就没功夫想东想西。
    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又能使唤奴婢，三婶儿骤然闲了下来，她会很不适应。
    再加上或许多多少少听了些有钱人家后院的事儿，怕三叔嫌弃她，不要她，又怕三叔有别的女人。
    怕二哥三哥出息了也嫌弃她这个娘，觉得四姐姐跟她离了心，她不让四姐姐读书，四姐姐偏要读书，她让四姐姐将月钱还有别的财物给她管着，四姐姐偏不给。
    这一来二去地积攒下来可不就病了！”
    赵老太太：……
    “她就是个穷命！”
    老太太下了结论。
    “不成，不能让二郎三郎陪她回去，她要祸害就祸害你三叔，夫妻一体，她如今这般模样是你三叔该受着的！”
    赵香柚颔首，觉得老太太这个决定做得不错。
    只可惜她外科出色，对于抑郁症却没有涉猎，空间中找找或许能找到抗抑郁的药物，但是她可不敢瞎给三婶儿用。
    老太太做了决定，但也没立刻宣布。
    而是等到第二天，她把大家伙儿喊到一起，宣布了分家的决定。
    “老话说父母在不分家，可老二家的一再寻死，我也不能做把儿媳妇给逼死的老婆子。”
    “只是我还活着，老赵家的东西就都是我的，我乐意给三房多少就是多少，我便是不给，将你们三房赶出去你们也没话说！”
    赵铭田愧疚地道：“娘，您不给儿子也成！”
    孙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去扯赵铭田的袖子，被赵铭田给甩开了。
    老太太道：“你是我儿子，我不可能啥也不给你，这样，村里的老宅给你，村里的田地也给你！
    县城的房子给，县里的地都给你。
    府城的房子和地给二郎和三郎，你们两口子休想沾染。
    至于京城的产业就是我的，将来我会给大郎，以后老赵家的门庭就大郎支撑。”
    完全没有提赵铭粮两口子，不过赵铭粮两口子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反正又不缺他们的吃穿用度，况且产业都是给他们的儿子，难道大郎还能不管他们不成？
    “给你们分的是赵家明面上的财产，我老婆子的私房你们谁都别想沾染，全是柚儿的！”
    “行了，老二你把分家文书写好，让老二一家人按手印儿，再拿去衙门盖个章，把明路给过了！”
    “好嘞！”赵老二颠颠儿地去写分家文书，赵铭田愧疚极了，他垂头掉眼泪，觉得自己个儿对不住老娘。
    父母在不分家，没道理家里穷的时候不分，这会儿富裕了才来分。

 第694章 找大东家!!

    可是不人家又能怎么办呢？
    妻子闹腾，儿女也不安生。
    让他和离休妻他真的作不出来，一起过苦日子走过来的夫妻，便是孙氏如今有再多毛病，赵铭田也记得过苦日子的时候，孙氏总是将自己的窝头攒着给他和二郎三郎吃。
    家里好不容易做一顿肉，给她分两片，她一定是一片儿给他，另外一片儿分成两半儿给两个儿子。
    他在田地里劳累了一天回家，总是有热水等着他洗漱，她也劳累了一天，可是晚上会将他跟儿子都伺候妥当了之后才会上床歇着。
    赵铭田做不到忘记孙氏的好，只挑剔她的不好。
    “不过呢，分家之后你带着你媳妇回老家，但是二郎三郎和四丫必须留在京城替你们在我跟前儿尽孝。
    另外，二郎三郎和四丫的婚事你们两口子不许插手！”
    孙氏闻言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她的儿女，凭啥她不能做主？
    孙氏又扯了扯赵铭田的袖子，可是赵铭田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老太太，把孙氏给气得嘞……
    又掉了眼泪。
    “谢谢阿奶！”等爹娘被阿奶赶走之后，二郎三郎以及四丫就齐齐站在老太太跟前儿，给老太太鞠躬。
    “你们给老娘记好了，往后你们只能听老娘的，若是敢背着老娘听你们爹娘的话，小心老娘去衙门告你们那对不省心的爹娘不孝！”老太太垮着一张脸训斥三人。
    三人泣不成声，因为他们知晓，这是阿奶在保护他们，怕他们目光短浅的娘亲给他们胡乱配人。
    也怕他们的娘亲会阻碍他们的前程。
    “虽然分家了，但你们跟大郎也是亲兄弟，以后兄弟间要守望相助，别斤斤计较，分什么二房三房！”老太太提醒三人。
    三个孩子应下来了。
    “四丫你多跟你大嫂在一起，跟你大嫂多学学庶务，往后你的婚事还得靠着你大嫂出面帮你张罗。”
    “你们也一样，你们的婚事也得靠着你们大嫂张罗，平日多尊重着些你们的大嫂！”
    “是！”三人乖乖应下。
    “除开你们大嫂，你们姨奶奶那里也要多走动……罢了，你们姨奶奶那里就我带着你们走动吧！”
    ……
    “三叔，我找你有点儿事儿！”赵香柚追到了赵铭田，扯着赵铭田去花园里的亭子里说话。
    她把给老太太的那套说辞跟赵铭田说了一遍儿。
    赵铭田恍然大悟：“我说她咋变成这样式儿的了呢，原来是过不了好日子！”不就是想过苦日子吗？那还不简单？
    赵香柚：……
    抑郁症儿，叔！
    你媳妇是抑郁症儿！
    “行，我知道该咋整了，既然她过不得舒坦日子，等回村了我就把村里的仆妇打发走，家里里里外外的事儿都交给她！”
    “嗯，再养十头猪，养百十来只兔子，事儿都交给她！”
    “指定让她忙得一天到晚没功夫想别的！”
    “谢谢你啊柚儿！”赵铭田拍了拍赵香柚的肩膀，神情松快地离开。
    对他来说，总算是找到了媳妇变成这般模样的结症所在，故而被压垮的肩膀再度抬了起来，对未来的生活也期待了起来。
    可是对赵香柚来说：……
    嘤嘤嘤……
    她真不是想坑三婶儿！
    真不是想让三叔累死三婶儿！
    赵铭田第二天就带着孙氏麻溜地滚蛋了。
    他不一天都不想在京城多呆，怕孙氏碍着老娘的眼。
    赵铭田走了。
    赵香柚正式去翰林院上岗，因为皇帝着急让她研究蛊虫，她得去翰林院查阅医书古籍。
    早上赵香柚穿着官服跟秦少安一起出门，上了马车小姑娘就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秦少安，问他：“少安哥哥，我穿官服好不好看？威不威风？”
    秦少安道：“好看！”
    “威风！”
    赵香柚满意了！
    反正她用不着点卯，送了秦少安之后就去女医馆，众人瞧她穿的是官服，愣是没反映过来她是谁。
    还是紫草说了她的身份，众人才回神，然后纷纷跟她行礼。
    赵香柚免了大家的礼，然后去看了那位产妇和孩子，确定两人都没事儿了之后就宣布她们可以离开医馆了。
    产妇婆媳两个对赵香柚千恩万谢。
    赵香柚提醒两人：“她的肚子动过刀子，五年之内不宜有孕！”
    本来是三年，但是鉴于大周有限的医疗条件，赵香柚故意将再次怀孕的年限说长了些。
    送走这二人，赵香柚就将医馆的管事喊来，跟她们说实在是有棘手的病人就派人去找她。
    她还把紫草留在了医馆，医馆的病人多，紫草正好可以趁机历练。
    离开医馆去翰林院，翰林院从门房到官员们都惊了一跳。
    翰林院里有很多人都不满赵香柚，凭什么她一个没有经过科举考试的小丫头就能轻轻松松地得一个官职？
    他们不服气！
    可惜有莫翰林的前车之鉴，没人敢惹赵香柚，但也没人搭理赵香柚。
    赵香柚也不在意，她找来小吏，问清楚自己的上官是谁，于是便去找上官，问自己的办公场地在何处。
    上官胡乱点了一个人，让他带赵香柚去办公场地，赵香柚去了一瞧。
    嘿哟，破破烂烂的一个小房间，灰尘厚重极了，窗户还耷拉下来一块儿。
    这咋干活儿啊？
    赵香柚转身就进宫找皇帝，皇帝在上朝啊，赵香柚就在偏殿等着，顺便给王祥等人把把脉，扎扎针。
    时间‘咻咻地’就过去了。
    皇帝终于下朝了。
    午膳的时间也到了。
    赵香柚又跟着皇帝蹭了一顿饭。
    “不是让你今儿开始就去翰林院找书研读的么？你怎么又跑宫里来了？”
    赵香柚就跟皇帝道：“我听说翰林院是清贵的一个去处，却也不曾想竟清贵到这种地步！”
    说完她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皇帝：“这是我的上官给我分配的办公地点，您瞧瞧？能用么？
    所以我只能进宫来找您，您得让工部派几个人去修缮修缮。”
    “不然我……微臣没法子干活儿啊！”
    皇帝被她给气笑了，他抖着手中的纸张：“就这么点儿事儿你就来找朕？”这不杀鸡用牛刀么！
    赵香柚理所当然地道：“您是大东家我不找您找谁？翰林院可是您家的东西！”
    她这句话把皇帝给取悦了。
    照着小丫头的意思，全天下都是他的，是他私人的，不像那帮子贤臣们，动不动就提醒他：“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仿佛在说：皇帝，你只是个工具人！

 第695章 藏书阁

    在朝堂上被搞了一肚子气的皇帝被赵香柚三言两语就理顺了皮毛。
    心里有点美。
    但面上还是谦虚：“瞎说，翰林院是朝廷的！”
    赵香柚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天下都是您的，朝廷还不是您的！”
    皇帝更舒坦了。
    小马屁精！
    “来人，把这个拿去给工部尚书，让他立刻派人去翰林院查验、修葺！”
    皇帝麻溜地把事情安排下去，赵香柚就问皇帝讨要了些糕点，并提溜着糕点颠儿颠儿地去了国子监！
    她穿着翰林院的官服，想去国子监十分容易。
    赵香柚一进国子监就引来了无数目光，有人将她给认了出来：“那不是赵乡主吗？”
    也就这一个乡主身上挂着翰林院的职位，而国子监的学生们都认得翰林院的官服。
    “是赵乡主！”
    古玉恰巧也在人群中，上回就损过他的学子又出声儿了，那学子指着赵香柚道：“古玉，那不是你师妹吗？你怎么不过去打招呼？”
    古玉斜睨了对方一眼，他捏了捏笼在袖中的拳头，脸上勾出一丝笑容来：“去就去！”
    他开小跑去追赵香柚，故意大声喊：“师妹！”
    赵香柚听见了，但并没有搭理他。
    “柚儿！”古玉涨红着脸又喊了一声儿，赵香柚这才停下脚步。
    “原来是古公子，古公子喊我有事儿吗？”赵香柚的态度十分疏离，不疏离不行啊，不疏离崽儿要生气哟！
    崽儿生气了可不好哄喔！
    古玉的同窗不远不近地跟着，赵香柚的声音不小，大家都听见了。
    她的态度客气又疏离，大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我……”古玉的脸涨得更红了，他盯着赵香柚，眼神中满是受伤，“师妹，你为何对我如此客气？”
    赵香柚笑道：“那不是应该的么？便我们有过几天同窗的情谊，可如今毕竟身份不同了，还是应该多注意一点，古公子您说是吗？”
    这已经不是疏离不疏离的问题了，而是直接将古玉的脸弄到地上去踩！
    当初在云州府施文鼎出事儿的时候，就是古太医将赵香柚会开颅救人的事儿告诉给承恩侯府的人。
    也正是如此，承恩侯府这条疯狗才会咬住赵香柚不放，怪她不出手救桂烨磊。
    虽然承恩侯府没算计成功，也没伤害到她，可是她跟古太医之间的师生情谊却因此消磨没了。
    古家爷孙过于功利，并且曾经试图利用她，不然崽儿为啥不允许她跟古家爷孙继续来往？
    “既然无事，那就告辞！”崽儿不知道啥时候来的，他接过赵香柚手里的食盒，牵着夏姑娘就走。
    与对待古玉的疏离不同，秦少安一出现，赵香柚就笑弯了眉眼。
    她跟谁更亲近，一目了然。
    古玉毫无意外地又受到了一波新的嘲讽。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扫眼看着那些个嘲笑他的人，似乎要将这些人的模样镌刻在脑海中。
    秦少安牵着赵香柚的手去到藏书阁，因着她是翰林院的官儿，管理藏书阁的人不敢拦着她，让她登记写清楚官职便放她跟崽儿进去了。
    崽儿领着她到藏书阁的三楼找了个角落，这个角落就在窗边不远处，有阳光从外头头洒落进来，两人窝在拐角的阴影处，赵香柚把食盒打开：“从皇宫里拿出来的，有你喜欢吃的马蹄糕。”
    说着她就拿了一块儿马蹄糕递到崽儿嘴边，崽儿就着她的手吃了起来。
    甜甜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弥散开来，崽儿觉得从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都格外明媚了一些。
    他指了指自己个儿的肩膀：“想睡会儿吗？”有阳光的午后最是令人昏昏欲睡，不愧是她一手养大的崽儿，简直太了解她了！
    赵香柚靠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就闭上了眼睛：“那你自己吃，吃不完一会儿带出去分给同窗。”
    “嗯！”崽儿轻轻应声儿，他自己拿起一块儿马蹄糕往嘴里送，心说吃不完是不可能的，分给同窗就更不可能了！
    赵香柚并不知道他这么抠门儿，睡着了的她脑袋跌到了秦少安的臂弯，秦少安干脆将她抱到自己怀里，腾出一只手搂着她，另外一只手继续拿糕点吃。
    他带赵香柚来这个藏书馆就玩儿了个心眼儿，国子监有好几个藏书阁，而这个藏书阁等闲是不让学生进的，但赵香柚是官儿，她能进。
    然后藏书馆很大，他选的这个角落基本不会有人来，故而不会有人能打扰到小姑娘睡觉。
    这样的午后，阳光就在身边，小姑娘在他怀里酣睡，空气中皮飘散着缕缕书香，寂静又温馨。
    崽儿觉得很是满足。
    自己也靠在墙壁上闭眼假寐起来。
    赵香柚睡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她醒来之后愣愣地跟崽儿对视了几息，便有丢丢迷糊地问：“少安哥哥，你该去念书了吧？”
    秦少安道：“下午的课不用去。”
    赵香柚眨眨眼睛：……
    “是我不用去，其他人还是要去的。”秦少安补充，“他们要上的课我都考过了，所以先生让我每日下午都来藏书阁找书看。”
    赵香柚闻言眼睛一亮：“真是太好了，那我以后每天晌午就来国子监找你，我们一起吃饭，然后下午一起看书！”
    说完她就从崽儿的怀里出来，开始围着一个个高高的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看：“也不知道国子监有没有医书，有没有关于蛊虫的书。”
    秦少安跟在她身后望着书架上的书册：“应该有，国子监的藏书保罗万迹象，我觉好好找一找应该能找到。
    毕竟不少大儒其实也通晓些许医术，比如《黄帝内经》国子监是要求学的。
    除此之外，国子监里还收藏了很多游记，很多描写各地风俗人情的书，说不定这些书里就对蛊虫有所记载。”
    赵香柚觉得有道理，于是便跟崽儿开始找了起来，然而找书的过程十分艰辛，因为国子监的藏书阁对书籍的管理怎么说呢？
    不是有点乱！
    是非常乱！
    他们只分大分类，小分类根本就不管。
    赵香柚跟秦少安把眼睛都快找瞎了也没找出一本她需要的书。
    国子监是这般，想来翰林院也是一样，赵香柚只要想一想就觉得眼前发黑！！！

 第696章 粒粒皆辛苦

    一个下午，原该两眼发黑的小姑娘看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呸呸呸！
    是看游记。
    崽儿带着她在杂文这个区域里找书，然后她就……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赵香柚穿着官服呢，却丝毫没有穿官服的自觉，捧着书趴在窗前看，看到好看的地方还在地上滚一圈儿。
    就像啥呢？
    就像是高兴了的瑞雪，在地上打滚儿撒欢。
    兢兢业业站在书架旁帮她找书的崽儿：……
    第二天一大早赵香柚就去了翰林院，然后所有人见她都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赵香柚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有这么可怕吗？
    呜呜呜！
    很可怕！
    昨儿编撰大人刚给她小鞋穿她就进宫了，她前脚进宫，后脚工部就来人修缮翰林院失修的房舍。
    当时大家伙儿还高兴呢。
    不曾想快下衙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道圣旨，将编撰大人外派到崖州的一个犄角旮旯当县令去。
    那个县他们托人去查了查，那可是下县中的下县，又远又穷。
    新上任的编撰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叫田石，老大人琢磨了一下自己个儿的年纪，觉得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外放边远地方的折腾，加上他这把升官说起来还得感谢赵香柚。
    没有她去皇帝面前告一状，恐怕老头儿得在七品编修的位置上呆到告老还乡。
    于是田石决定向强权妥协。
    “下官翰林院编撰见过乡主，这几位都是我们翰林院的编修，他们两个负责修史书，他们两个负责修历代大儒留下来的文献，他们两个……”
    田编撰把自己个儿手下的人都叫过来给赵香柚介绍，生怕赵香柚觉得被怠慢了。
    赵香柚跟他们一一见礼，也算是认识了。
    田编撰亲自带赵香柚去她的办公室，跟昨日的相比起来这会儿田编撰带她来看的办公室款创又明亮，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田大人不必特殊对待我，您……”赵香柚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大人忙道：“不不不，这都是应该的，这间屋子是侯爷亲自吩咐下来的，下下官只是照着侯爷的吩咐做事儿！”
    “您瞧见没有，您隔壁的院子就是侯爷处理公事的地方……”
    “您看看您修医书需不需要帮手，若是需要，下官立刻就帮您调派人手。”
    “您可是我的上官，可别一口一个下官……”赵香柚觉得老头儿谨小慎微地有点过头了。
    田编撰：“应该的，且不说乡主的爵位，乡主身上还挂着太常寺客卿的官职呢……乡主就是下官的上官！”
    赵香柚：……
    算了，她不为难田编撰了。
    “田大人，我看其他大人都带了小厮，我能不能也带人来？”
    “当然可以，若是依照大人在翰林院的官职，大人能带两个随从来，只是顺从翰林院不管饭，若是要在翰林院用饭的话，需要缴纳一定的银钱。”
    “好，我知道啦！”
    “那您这边儿需不需要人帮忙？”
    赵香柚摇头：“不需要，毕竟是编修医书，其他人也不懂，明日我从翰林院调一个女太医来帮忙就行了。”
    “我现在先去藏书阁看看行吗？”
    “自然是行的！”
    “翰林院的书您可以随便看，但不能随便带出翰林院，若想带出去必须写借条……”田大人巴拉巴拉地跟赵香柚说着规矩。
    赵香柚认真记下，就让田大人带她去藏书阁。
    还好，翰林院的藏书阁比国子监的要规整很多，分类也要细一些，但是因着没有检索目录，找起书来依旧很麻烦。
    如果只是编修，无目的拿医书倒是无所谓，关键她现在要找的医术是跟蛊虫有关。
    皇帝又不让打草惊蛇，她还不能找帮手！
    就……
    很难！
    哎，认命地慢慢翻找吧！
    差不多快晌午的时候，就有人来跟她说，她家来人了。
    她连忙跑出去，爬上马车就走。
    “姑娘，您跟公子的饭菜都是老太太亲自下厨做的！”马车里负责来给她送饭的婆子跟赵香柚道。
    “嗯嗯，我知道啦！”赵香柚开心地点头，等马车到了国子监，她就从窗口看到鹤立鸡群的崽儿站在国子监门口等。
    他瞧见了马车，便快步走了过来，掀开马车帘子接过她手里的食盒，又搀扶着小丫头的手，护着她跳下马车。
    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穿官服的小姑娘去了藏书阁。
    引来了无数学子的羡慕。
    哎哟，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看又能耐的妹妹。
    安阳县男也忒不好接近了，不然他们可以去套套近乎，万一以后能当县男的妹夫呢？
    （你们都在想屁吃！）
    守藏书阁的人见赵香柚跟秦少安又来了，先是一愣，然后非常殷勤地将人迎了进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儿翰林院一个编撰给赵香柚穿小鞋，回头就被皇帝打发到崖州的事已经传开了。
    翰林院跟国子监离得不远，他们当时就得了消息。
    惹不得！
    惹不得！
    两人照旧去的三楼，还是寻的昨天的位置，只是比昨天多了两个蒲团一个小茶几。
    “哪儿冒出来的？”赵香柚觉得奇怪。
    “我带进来的！”秦少安道，他昨晚偷偷返回国子监，翻窗带进来的。嗯，顺便又帮小丫头找了一会儿书。
    “你不是说以后每天都来陪我吃饭吗？”崽儿的脸上写着：不拿桌子来难道我们趴在地上吃？
    成何体统！
    “少安哥哥你想得真周到！”崽儿做得好的地方要夸奖，这样才能促使他进步！
    崽儿显然对她的夸奖已经免疫了，面无表情地往外拿吃食。
    因着是要外带的食物，老太太没弄汤汤水水的菜肴，做的是粉蒸排骨、青椒盐煎肉、手撕鸡、糯米桂花莲藕、烧椒茄子、香辣萝卜干儿……
    外加两大海碗的大米饭。
    喔，还有一大竹筒的小肠绿豆汤。
    少年少女吃得特别满足。
    米饭跟菜都不带剩的！
    崽儿见小丫头嘴角挂着两粒儿饭粒儿，很自然地伸手将饭粒儿给勾下来，又很顺手地将饭粒儿塞自己个儿的嘴里。
    动作如行云流水，跟崽儿待在一起时间长了的赵香柚早就对他这种行为免疫并且习惯了。
    都是饿过的孩子。
    知道粒粒皆辛苦！

 第697章 颜狗的春天?

    这一天照旧没有收获，晚上回去的时候娄院正还来了一趟，他们两个现在在分工合作，娄院正负责在宫里的书房里找书籍，赵香柚负责在翰林院和国子监找书籍。
    “我这里倒是找到了两本书，也看完了，明日您进宫一趟，把那两本书借出来……您到时候好好看看，咱们再探讨一番。”
    赵香柚点头：“行！”
    “从梁王妃身上取出的蛊虫还活着么？”娄太医要回家，赵香柚送他出门，顺带问了一嘴。
    娄太医叹了一口气道：“已经死了。”
    “这玩意儿离开人体之后若没有他们南疆那边儿的秘术养着就很难存活。”
    不止梁王妃身上的蛊虫，当初从十公主身上取出来的蛊虫也死了。
    赵香柚露出向往的表情：“真想亲自去一趟南疆啊！”
    娄太医：……
    佩服！
    小年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龙潭虎穴都敢闯一闯。
    这种执着钻研的精神值得他敬佩，也是小姑娘有这股子劲儿，不然她怎么能在小小年纪就获得如此成就？
    （只是想去玩的赵香柚：……）
    送走娄太医赵香柚就去找四丫，问她想不想去翰林院看书去。
    四丫当然想去！
    那可是翰林院！
    天下读书人都向往的地方！
    那里面一定有很多很多的书！
    “我可以去吗？”四丫的眼里盛满星光，一闪一闪的格外晶莹。
    “可以，以我的翰林院官品，可以带两个人去做助手，我已经跟娄院正说了，让他明儿派一个女太医给我，我让她帮着修医书。
    另外一个名额空着也是空着，你要感兴趣我就让你去。”
    四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高兴地抱着赵香柚一个劲儿地说谢谢。
    “只是你去了就要守翰林院的规矩，不要乱走，别人喊你干啥你也别去，就拿我把人给挡走就行了，省得被人带坑里去……”
    “翰林院的书十分珍贵，你可以边看边抄，但一定要注意别污了原书……”
    四丫拍着胸脯保证，她一定会注意的！
    第二天赵香柚就带着四丫去了翰林院，并且在翰林院进行了报备。
    晌午赵香柚要去找秦少安吃饭，她询问了一下田编撰，得知可以将她的人留在翰林院干活儿之后就毫无负担地扔下两个人走了。
    四丫进了翰林院简直是如鱼进了海洋，乐不思蜀，到了下衙的时候赵香柚来接她，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柚儿，我要是一辈子都能呆在翰林院多好啊，这里有那么那么多的书！”
    “只可惜这些书外人都不能看，只能藏在藏书阁里……太可惜了也！”
    赵香柚闻言心中一动。
    她可以在京城开一家图书馆呀！
    原本她就想开印书坊，开了印书坊再开一家图书馆就成了一个体系，可以让所有的老百姓都进馆看书！
    “四姐姐，你好好呆在翰林院抄书，咱们能抄多少抄多少。
    你抄一本出来我就拿去印个上百本，等书攒着多了咱们就在京城开一家可以让所有人都能来看书的藏书馆！”
    四丫闻言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柚儿，这个主意太好了！”
    翰林院她不能呆一辈子，可是自家的藏书馆她可以呆一辈子！
    “柚儿放心，我努力抄书！”四丫紧紧握着拳头，眼里迸发出灼亮的光芒。
    既然想弄图书馆，那印书坊的事儿就要提上日程，不能等周念了。
    赵香柚就跟秦少安说了这事儿，秦少安让她别操心了，这事儿他来办。
    赵香柚乐得当甩手掌柜。
    印书坊的事儿交给秦少安，找房子开图书馆的事儿赵香柚就直接去找袁逢春。
    “大姑父，二姐姐托你管着的房产铺子可有大些的？”
    袁逢春抿嘴笑了笑，他给赵香柚倒了一杯茶，遂坐下来问她：“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哎呦，好好看的大叔呀！
    儒雅又温柔，难怪大姑姑那么爱！
    “开间藏书馆，客人们只需要付少许的钱就可以在藏书馆里看一整天的书，也可以付少许的钱把书借回家看。”
    袁逢春闻言便挑了挑好看的眉眼：“这门生意投资大，但想赚钱却难。
    书籍借出去的次数多了损毁会很大……
    但是这门生意会迅速帮你在读书人中打响名望！”
    “若不图钱，图名望的话这是个绝好的生意！”
    袁逢春感叹，赵香柚这个小姑娘不但医术高明，而且目光也很长远！
    这天下男子中也找不出几个来跟她比。
    小姑娘注定会名流千古！
    也不知道将来他跟美芳的女儿能不能得她们表姐的几分聪慧。
    袁逢春不禁憧憬起来。
    “我建议柚儿你干脆在京郊买块儿地，这种藏书馆不管开在什么地方都会引人趋之若鹜，倒不必非得开着繁华地段。”
    “只需选一处距离京城比较近的地方即可。”
    “这样一来，大小跟样式都能随你的心。”
    “若是柚儿信得过我，只管跟我说需要多大的地方，这件事我来帮你办！”
    赵香柚忙点头：“我自然是信得过大姑父的，地尽量大，咱们不差钱！”
    说完，赵香柚便塞了一把银票给袁逢春。
    袁逢春数了数银票的数量，两万两呢！
    小柚儿还是个小富婆喔！
    赵香柚十分豪气地道：“若是不够大姑父就经管跟我说。”
    “好！”袁逢春笑应下来，他这一笑把赵香柚给看呆了，大姑父这要是搁在现代，是可以直接出道演戏，绝对会迷死一大堆的大龄女青年和婆婆妈妈们！
    大姑父的长相就是颜狗的春天！
    秦少安来接她的时候就见小丫头两眼冒星星地看着袁逢春。
    “走了！”少年的脸色不大好看。
    “大姑父，告辞！”
    袁逢春笑着摇了摇头，县男啊……
    “我不好看吗？”路上，崽儿忍不住问赵香柚。
    “好看！少安哥哥是天下最最最好看的人！
    谁要说你不好看那他的眼睛肯定是瞎了！”
    崽儿还是不高兴。
    小骗子！
    夸奖的话一点都不走心！
    她心里若真是这么想的，怎么会盯着别的男人看那么久？
    “走吧，花园去切磋切磋！”
    赵香柚：……
    崽儿是魔鬼！
    难道说他好看惹的么？
    崽儿难道觉得他应该以才华取胜，可她却偏偏夸他的容貌？

 第698章 杀价

    犯错就要改正。
    夸错人也要改正。
    “少安哥哥，其实你也不是特别好看，真的！”
    “大姑父就比你好看，但是他们比你好看，可才华却比不上你，武功也比不上你！”
    “你就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少年！”
    “大家看见的绝对是你的才华，而不是你的脸！”
    崽儿的脸色更难看了，切磋如暴风雨疯狂摧残可怜巴巴的小树苗，赵香柚累成一只死狗被秦少安背回院子。
    让人放水给她洗澡，下人去忙碌的时候，秦少安就提醒赵香柚：“你要是闲得慌就多看书，多练武，少盯着别人的脸看！”
    赵香柚愤愤地扭头不去看崽儿，太坏了！
    她都已经改夸他的才华，他还是这么冷血无情！
    一点儿都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见小丫头不搭理自己，秦少安的嘴角压了下来，十分不高兴。
    他扭头就走。
    回到屋里就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明明就比大姑父好看，小丫头的眼神儿不好！
    只是当他的目光下移，落到自己个儿穿的衣裳上的时候，就沉默了。
    自打从山里出来之后，大姑父穿的衣裳好像都有点鲜艳。
    骚兮兮的。
    他打开自己的衣柜，满衣柜都是小丫头给他买的花哨衣裳，他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备下的衣裳都是以黑灰蓝为主……
    他一件件地看，赵香柚给他买的每一件他都很嫌弃，颜色鲜艳不说都有大片大片的绣花。
    这怎么穿得出去？
    秦少安默默地合上了衣柜。
    第二天他照样穿的他的黑灰色衣裳跟赵香柚一起出门，只是等赵香柚走了之后，他又从国子监里出来，上成衣店按照袁逢春的身材买了一大堆颜色暗沉的衣裳。
    他带着这些衣裳去找赵美芳。
    赵美芳一头雾水。
    秦少安就道：“我看见很多妇人盯着大姑父看，还看到有妇人看着大姑父吞口水。”
    “那个……我觉得……我觉得好看的衣裳大姑父在家穿给您一个人看就行了。”
    赵美芳秒懂。
    她收下秦少安送来的这一堆衣裳，十分感激地道：“谢谢你少安！”
    少安说得对，袁逢春长得太好了，稍微一打扮走出去就能让很多妇人们瞧了走不动路。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的好看还是关上门来给她一个人欣赏就够了。
    “大姑姑，还请您帮我保密，我……我其实不该多管闲事的。”
    赵美芳连连点头：“我懂我懂，少安你放心这些衣裳都是我买的，你花了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秦少安：“一共花了一百三十六两，在门前街的金汇祥买的。”
    袁逢春忙完回家，就被赵美芳拉进了房间，进了房间赵美芳看了他一会儿就开始扒拉他的衣裳。
    他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起来，袁逢春死死地攥住衣领：“美芳，我们还没成亲呢！”
    赵美芳白了他一眼：“想啥呢？我给你买了新衣裳，让你试试新衣裳而已。”
    袁逢春：……
    有点失望是咋回事儿？
    不是美芳你多坚持一下我就从了啊！
    “怎么好好的让我换衣裳？”袁逢春身上的衣裳也是赵美芳买的，她就喜欢打扮他。
    他就由着她打扮。
    “不是说我穿得太暗沉没有朝气吗？”
    赵美芳欣赏了一下换上暗沉衣裳的袁逢春，好像是没那么打眼招人了。
    “好看的衣裳你以后穿给我一个人看就行了，往后出门都穿这些！”说完她瞪着眼珠子警告袁逢春：“不许对别的女人笑，若是有别的女人看你你要做出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来！”
    袁逢春明白了。
    他的手虚握成拳，凑在唇边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赵美芳抬手给了他一下，他有些站不稳，跌坐到了椅子上，而跌坐下去那一刹哪，条件反射地抓了赵美芳的手。
    然后赵美芳就被他拉进了怀里。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呼吸的声音交缠在一起，脸红心跳的……都僵了。
    忽然，赵美芳见鬼似的跳了起来：“你……你休息吧，我……我回屋了！”
    说完她就夺门而逃。
    袁逢春看了看自己个儿惹事儿的地儿，就很无奈……也忒没出息了，一点刺激都受不得！
    明儿就起找人看日子，然后去把媒人找到！
    他就住赵家了。
    不纠结了！
    房子慢慢找，他还是先当吃软饭的小白脸儿吧！
    守身如玉那么多年，还是挺为难它的。
    赵香柚完全不知道就因为自己盯着袁逢春多看了几眼，竟然还促进了大姑姑跟大姑父的婚礼进程。
    一个月后。
    袁逢春找到了好几块儿地，他去找赵香柚商量。
    “这几块儿地都是京城勋贵手中的，他们知道我在帮你找地，便让人来找我……”
    “除开这几块儿地，有两处山地是当地村民的地，他们愿意出让，但是虚得加价。”
    “另外，这一处地方是城内，在外城有一处年久失修的三进宅子，这处地方是怀远侯找到我，说是他的，他愿意转让出来。”
    “我去看了，地方还是不错，环境不杂乱，房子的确有些破败，你可以修葺，也可是扒了重新建。”
    赵香柚想都不想便选了外城的四进宅子：“大姑父你先带我去看一眼，若是地方够大，咱们就把这一处地方买下来。
    不过价钱必须比京城的市价再高出两成来。”
    怀远侯追妻火葬场，她可不占他便宜，省得拿人的手短，到时候人家让她帮着说好话她咋整？
    赵香柚跟着袁逢春去看了地方，看完之后就相中了，这栋宅子虽然不临街，但是从街口拐个弯儿就能到。
    地方也够大，可以把房子全扒拉了重新盖。
    她想盖个类似于现代那些网红书店那样的建筑结构，一瞅就恢宏新颖，能成为京城的地标。
    那么问题来了，在京城普通建筑物的楼层不能超过三层，她想修四五层高的楼还得去找皇帝。
    到底是修四五层高的楼，还是修三层高的呢？
    赵香柚还是很有野望的。
    于是亲自杀进了皇宫，先找怀远侯谈价格，老头儿往低了说，赵香柚往高了说。
    “五千两银子，不能再高了！”怀远侯跟赵香柚吹胡子瞪眼睛。
    赵香柚拍桌子：“一万两，少一个子儿我都不会买！”
    怀远侯怒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跟长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六千两不二价！”
    赵香柚的眼睛虚了起来，杀气腾腾：“一万一千两银子，你再讲价就一万二千两！”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香柚才是卖房子的，怀远侯是买房子的呢！
    【作者题外话】：我有事出去一趟，来不及检查错别字了，大家担待一下，我回头改。

 第699章 宏伟计划

    怀远侯没法子啊。
    小姑娘太不讲道理了。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以一万二千两的价格成交。
    老头儿气得脸红筋涨的。
    气走了怀远侯，赵香柚就去找皇帝。
    皇帝知道赵香柚跟怀远侯为一套房子而争执的事情，于是便有些酸地感叹道：“我们的乡主很富有啊！”
    赵香柚十分狗腿地跑去给皇帝捶肩膀：“那是，施伯伯分了我好多战利品呢！”
    “皇上，下回哪儿有仗打您还派我去！”
    皇帝拉下脸：“四海升平的不好吗？小小年纪总是惦记着打仗干啥？”
    赵香柚道：“四海升平自然是好的，不过万一您想出兵收拾一下不老实的邻国呢？反正不在大周的地界儿打，也不碍着老百姓啥的。”
    “好比北戎，您一下子将他们撵回老巢去了，那么南蛮呢？西凉呢？还有海上那些个蹦跶的海匪呢？”
    嘿……
    皇帝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脸色瞬间就好看了起来。
    “上回我跟您提的开医学院的事儿您考虑得咋样了？反正不管您想不想开，我是想开的，地都买好了！”
    “但我开的是女子医学院，主攻妇人病，陛下可以开一间男子医学院，这样不但可以培养御医，还能培养军医，以后医者的人多了起来，还能往地方上派遣……”
    赵香柚的小嘴儿巴拉巴拉，又开始给皇帝描绘美好蓝图。
    皇帝没吭声，闭着眼睛享受。
    赵香柚倒是不在意，巴拉完医学院，她就进入正题。
    “陛下，您手里那么多的书，让人给我抄一本儿呗。”
    皇帝睁开眼睛：“翰林苑的书还不够你看的？”
    “你每天还去国子监蹭书看，也不够你看的？”
    赵香柚十分认真地道：“不够！”
    “我也不是每本都要，先让人帮我抄写一份目录，我照着目录去买书，然后目录上买不到的您再找人帮我抄呗！”
    “您想啊，那些个市面上找不到的书就放在您的书房里积灰多可惜呀。”
    皇帝冷笑：“给你就不可惜？给你就能不搁在书房里吃灰？”
    “不能啊！”赵香柚坐到皇帝身边跟他面对面的掰扯……呸！讲道理。
    “您知道我为啥要买怀远侯的破宅子么？”
    这跟破宅子有啥关系？
    小姑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你也知道是破宅子，居然给那么多的钱，朕瞧着你也不傻，你咋就这么败家呢？”
    赵香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了一块儿点心边吃边跟皇帝八卦了一下怀远侯追妻火葬场的故事。
    “……如今侯夫人认了我阿奶当姐姐，她就是我姨婆了啊！”
    “我不可能不帮姨婆帮他的啊！”
    “所以我就多给他些钱，让他占我的便宜，拿我的手软，往后他也别想找我帮他跟姨婆说好话！”
    “不要脸！”
    “嘴里说着爱姨婆，转头就去睡别的女人，还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这世上谁能容忍自己的爱人跟别人卿卿我我？您能容许吗？”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皇帝替怀远侯辩驳了一句。“哪有只配一个杯子的茶壶，况且除了妻子，别的女人都是玩物！”
    说完他补充了一句：“在朕的心里，只有念儿的亲娘是朕的妻子。”
    赵香柚撇了撇嘴，她道：“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读书人都知道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男人们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鬼混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女人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搂着别的女人亲热时也是同样的心情。”
    “贤良只是装出来的，怀远侯夫人难道不贤良吗？她的病就是因为贤良给憋出来的！”
    “反正啊，我以后的夫君可不能三心二意！”
    皇帝闻言心里一个咯噔，他试探着问赵香柚：“若你的夫君要三心二意你待如何？”
    赵香柚笑眯眯地举手做剪刀状，忽然脸色变得狰狞，在皇帝面前狠狠一剪：“我就毁掉他作恶的孽根！”
    皇帝下意识地一抖，并夹紧了双腿。
    不行。
    这小姑娘太虎了，不能给念儿当媳妇。
    念儿现在说只娶一个，万一他将来想睡别的女人呢？
    小丫头说得是挺有道理的，但是别人的感受重要吗？
    重要个屁！
    他是皇帝，他的儿子是皇子，坐到这个位置上还不能在私事儿上为所欲为，还有什么意思？
    就算是他的女儿见一个爱一个，多找几个都没关系，谁让他的女儿是公主呢？
    只要不杀人放火强抢民男就行。
    这就是特权，这就是强权！这就是生在皇家的好处！
    等念儿回来，他得好好跟念儿说道说道。
    只是这个孩子已经去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
    不就是查一查莫家这个小家族吗？用得着费这么多的时间吗？
    皇帝决定派人去看看他的宝贝儿子。
    “皇上，咱们话说回来，您就派人帮我抄抄书呗！”赵香柚见皇帝的思绪飘远，连忙帮他拉回来。
    “你先跟朕说说，你搜刮那么多的书籍用来做什么？”
    “开一间可以对外开放让所有人都能进去看书的藏书馆！”赵香柚坐直了身体，兴致高昂，两眼放光地道。
    “开所有人都能进去看的藏书馆？”皇帝挑眉，“可是如果看书的人多了，书籍的损坏速度会很快的！”
    “没关系，少安哥哥买了个印书坊，所有放进藏书馆的书我都印个百八十册备用。”
    “这个藏书馆我打算定很低的价钱，门票就卖五文钱，五文钱在藏书馆中可以看一整天的书。
    书也可以借出去，押金按照书籍的售价来算，然后借一天五文钱。
    当然了，这个藏书馆除了可以借书看，也卖书……”
    赵香柚语速很快地跟皇帝讲解着她的宏伟计划。
    皇帝：……
    他可以想象这个藏书馆若是开起来的话，会让天下读书人都归心的。
    这是一个收买读书人人心的举动。
    皇帝虚了眼。
    他认真地打量着小姑娘，小姑娘眼眸清澈，眼神清正没有半分算计，看得出来她的目的仅仅是开藏书馆而已，并没有别的打算。
    “……怎么样陛下？是不是个好主意？”
    皇帝颔首：“是个好主意，不过听你这么说是需要耗费很多钱的，你的钱够吗？”
    赵香柚眼眸一亮：“您要入股？那太好了，我正愁钱不够呢！”

 第700章 生意经

    是袁逢春提醒了赵香柚。
    封建社会的皇帝怕什么？
    怕腚下的位置不稳当。
    封建社会的天下谁在治理，并不是皇帝，而是无数的读书人。
    故而会有皇帝容忍别人大肆收买读书人的心吗？
    只要皇帝不昏聩，就不会容忍这样的人存在。
    所以赵香柚才会来找皇帝。
    她不想让好事儿变成坏事儿。
    “您是皇帝，您坐拥天下财富，不然您出大头？我就出那块儿地，然后占一成股份，您出钱修建，出钱采买书籍，您占九成股份。
    然后我就一个要求，藏书馆建好之后，必须给我留五个以上的职位。
    馆长的位置也要留给我。
    当然我也不会霸占这个位置很久，就是怕别人当馆长会曲解我的意思，把我的心血给白费了。
    等我将藏书馆的所有规矩立下来，您就可以派人来接替我的位置，您看怎么样？”
    皇帝想了想就道：“馆长的位置给念儿，你当副馆长，朕可以保证，开头五年管事儿还是你管，只要你不利用藏书馆干坏事儿，念儿就不会干涉你！”
    赵香柚抬起小手，笑眯眯地对皇帝道：“我们拉钩！”
    “拉钩盖章，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您赶紧派人帮我抄书，除了宫里的书要抄写，翰林院跟国子监的书也要抄写！”
    “快点快点！”
    “还有还有，我负责画设计图纸，您负责掏私库的钱让工部派最好的工匠去修藏书馆！”
    “皇家藏书馆必须有派头有牌面，主楼我设计成六层楼您看咋样？”
    皇帝瞪大了眼睛：“六层楼？不怎么样！”
    他为什么要答应地这么爽快？
    他私库在哭。
    荷包疼！
    “皇家藏书馆喔！”赵香柚跟皇帝眨眼睛。
    “您想想，六层楼除了一楼有大门没法子挂大字以外，一层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儿是不是很威风？”
    很威风。
    但是私库也很疼。
    这年头就是皇帝家里也没有余粮啊！
    “我私下赞助您两万两银子，再买两个职位。”赵香柚朝着皇帝挤了挤眼睛。
    皇帝幽幽地道：“一万两一个职位，你的地花了一万二千两，加上这两万两你只能买三个职位！”
    赵香柚猛然捂紧了荷包，她‘咻’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没有钱啦！”
    “而且我的创意难道不值钱吗？”
    “我的图纸难道不值钱吗？”
    “我把我的心血都让给您了，您竟然还这么抠门儿！”
    “我不管，我的副馆长不算，您得给我留七个职位！”
    “我饿啦！”
    “我要回家吃饭啦！”
    “皇上再见！”
    皇帝看着小姑娘跟风似的刮出了御书房，就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不禁逗啊！
    她这么有趣，难怪念儿会喜欢她。
    他都想认这丫头当女儿了呢！
    王顺见皇帝心情好，就在一旁赞叹：“乡主这一片赤子之心太难得了。”
    赵香柚卖了王顺好多个好呀，王顺坚持再吃她专门给他调制的药丸，吃了这么长的时间感觉身体变好了不少，以前这儿疼哪儿疼的老毛病得到了缓解，最主要的是，他漏尿的毛病没有了！！！
    不止是王顺，王顺手下的人也都多多少少受过赵香柚的恩惠。
    故而他十分乐意在皇帝跟前儿帮赵香柚吹耳旁风。
    “是啊，这丫头是个好的，就是太虎了点儿，你说咋整啊？”皇帝叹气。
    王顺却很不以为意，他道：“皇上，都说缘分天注定，九皇子殿下也不口口声声说只娶一个么？”
    “其实吧，依着老奴看，您还是先问问九皇子殿下的意愿。”
    “看他喜欢谁。”
    “他若说非乡主不娶，您就把乡主说过的话告诉他，让他自己个儿考虑去！”
    “九皇子殿下年纪不小了，可是他身边儿却没有女人，这说明啥？说明九皇子殿下对女色根本就不在意。”
    “或许殿下他真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只要殿下的正妃能给殿下生儿子，殿下娶不娶侧妃，纳不纳妾就随他高兴。”
    “若是正妃生不出儿子来，到时候您再插手也有理由不是？”
    皇帝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成，等他回来了我就问问他到底咋想的。”
    “你去挑二十个……不，挑三十个字儿写得好的太监宫女给那小丫头，让她自己安排。
    另外再去翰林院和国子监宣一道旨意，让他们将所有藏书的目录抄写一份递上来。”
    “皇上，为啥不把目录直接交给乡主？”
    皇帝撇了撇嘴：“满朝堂的大臣们自视甚高，若是让他们知晓这事儿是小丫头蹦跶着要弄的，指不定会搞些幺蛾子出来。”
    “算了，你挑选出来的人你自己安排。抄书这事儿也别让小丫头插手了。”
    “抄书是个细致活儿，除了抄写的人，还要安排人交叉校对，可不能有丝毫的错漏！”
    “是，皇上！”王顺应下了。
    赵香柚去了国子监。
    国子监藏书阁三楼不但有了茶几跟蒲团，还有了一张草席，一个枕头，一条薄毯。
    吃饭的时候她就跟崽儿说起藏书阁易主的事儿：“……我当时瞅见皇帝虚了眼，就知道他起了疑心，幸好大姑父提醒了我，不然我得犯大错误。
    不过这样也好，藏书阁需要大量的书籍，这部分书籍皇帝应该会同意让你的印书坊来印制。
    毕竟我跟皇帝说了，你买下印书坊的目的是为藏书阁印书。
    反正这个生意给谁都是给，不如给你！
    到时候我花出去的三万多两银子很快就能赚回来。
    往后印书坊就是靠着藏书阁就会有做不完的生意。
    少安哥哥，我聪明不聪明？
    又给你弄了一个超级赚钱的生意！”
    “聪明！”崽儿夹了一块儿红烧肉塞她嘴里：“赶紧吃饭，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少安哥哥，我想吃冰粉儿，玫瑰冰粉儿！”已经三伏天了呢，天气热起来了。
    “也不知道卖冰粉儿的老婆婆有没有出摊儿。”
    崽儿没吭声。
    赵香柚也只是说说而已，可当她睡醒之后茶几上却摆着好几碗用冰保着的冰粉儿。
    她眼睛一亮：“少安哥哥是你出去买的吗？”
    秦少安看她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她在这里睡觉，他怎么敢随便离开？
    “我给负责洒扫藏书阁的老头儿银子，他去跑的腿儿！”

 第701章 老郡主

    一晃眼到了月底，袁逢春跟赵美芬成亲了！！！
    赵美荷带着小香梅赶了过来，还带来了赵铭田送给赵美芳的成亲礼物。
    小香梅六岁了。
    她跟着赵美荷天天呆在女子学院，对学医表现出来浓厚的兴趣，论医术谁有比得上赵香柚呢？
    于是封老大夫就建议赵美荷让赵香梅跟着赵香柚学医。
    赵美荷本来放不下乡下的女子学院，又放不下族里的女子们，怕她前脚走后脚族里的人就阳奉阴违，把本该给女孩子的资源夺了给男孩子。
    好在赵铭田回来了，赵美荷就将手里的事儿全交给了他。
    赵铭田有个好处，就是听娘的话，是个娘宝男，但凡赵美荷说的事儿前头加一句‘娘的意思’，他铁定百分百执行到底。
    女学那头的事儿虽然赵铭田不大懂，但好在有管事啊。
    而且赵美荷也打算每年回一趟老家，去盘一盘女学的事儿。
    赵美荷跟老太太和赵香柚说了想法，老太太首先是问赵香柚再收一个徒弟累不累。
    赵香柚说不累，反正给香梅打基础的事儿可以交给另外两个徒弟监督，她只需要每天检查一下就行了。
    加上如今有女医馆，她还能让香梅跟着紫草每天去女医馆学。
    但她还是先考校了一下香梅的天赋，发现她的天赋不错，赵香柚就收下她了。
    并且在赵美芳成亲后的第三天在家摆了拜师仪式，让那两个徒弟跟小香梅一起给她磕头敬茶。
    从此她便是正正经经地有徒弟的人了！
    以后便是不成亲不生孩子，她的徒弟也会奉养她终老。
    因为师徒意味着父子。
    美滋滋！
    七月，赵香柚将她最终画好的图纸以及做好的沙盘拿给皇帝看，皇帝被她设计出来的东西给震惊到了。
    然后立刻让人将工部尚书给找来。
    皇帝吞了吞口水，就他眼前看到的玩意儿……他绝得当他的行宫也是可以的！
    岂止是可以的？
    他就想把这个地方占为己有，当作行宫！！！！
    赵香柚是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知道还不得赏他几个白眼儿？
    哪儿有皇帝在京城弄行宫的？
    行宫谁不是弄得天远地远的？
    赵香柚是参照着现代的网红书店和网红图书馆画的图，怀远侯卖给她的宅子大约有一万多平方米。
    赵香柚将主体设计成六层楼高的穹顶建筑，顶上是透明的，用玻璃作为屋顶。
    穹顶建筑的中间是空着的，然后靠墙一圈儿是书架，书架一直往上，直达穹顶。
    当然书架也不是单单纯纯的只是靠墙建造，而是巧妙的利用旋转楼梯，做成梯田的样式，这么一圈儿一圈儿地围上去。
    书架边儿上的过道十分宽敞，靠中央的位置用高大的木头栅栏隔着，也不怕有人会不小心掉落下去。
    在一楼的中央还设计了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栽种着几棵十分茂盛高大的树木，树木下设椅子。
    另外书店内还设置了几个小吃点儿和喝茶看书的地方，这些都是营业性质的。
    赵香柚对着图纸和沙盘跟皇帝和工部尚书介绍，工部尚书不停地称赞：“妙啊！太妙了！”
    “只是要修这么高的高度，上头还是安装玻璃穹顶，这个技术上难度很大！”
    赵香柚等着他这个话呢，她拿出了一本手抄本的书，书面上写着：《精钢锻造法》。
    这是她从空间中翻找出来的，事实上她从空间中找出来的是《精钢锻造古法》，她仔细研究了一下，又找铁匠问了问，知道这本古法是手工锻造精钢的最高技艺，便将这本书抄了下来。
    “如果这本书上头写的法子是真的的话，那么可以在建筑材料里加入精钢，怎样一来不但能减少施工难度，还可以增强建筑物的坚固性……”
    皇帝神色严肃地对工部侍郎道：“这本书你拿去找人试，但是此法坚决不能外传！”
    古代盐铁官卖，为啥要官卖？
    一个是利益问题，另外一个就是皇帝要将铁控制在手中，就是将兵器控制在手中。
    有伟人曾经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
    对于皇帝来说，只要能控制住兵器，他的帝位就能稳固很多。
    工部尚书也神色十分凝重地收好了和这本书，跟皇帝保证，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的！
    皇帝嘱咐赵香柚：“以后你找到这种书籍，一定要先给朕过目，不可随随便便就刊印并散播出去！”
    赵香柚连忙点头。
    “皇上……太后肚子疼，她指名点了乡主去给她诊断！”这时，一名内侍前来禀报。
    皇帝跟赵香柚对视一眼，他命人将沙盘还有图纸送工部去，打发走了工部尚书，皇帝就问赵香柚：“看来老妖婆是稳不住了。
    你可想好了要冒这一趟险？”
    赵香柚颔首：“想好了！”
    “我不怕！”
    “为您办事儿我心甘情愿！”
    “只是……”
    皇帝挑眉：“只是什么？”小丫头别说得起劲儿，这会儿又临阵退缩了吧，她别来一个‘只是怕坏了皇上您的事儿，所以这事儿您另选高明去做吧！”
    “只是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我怕我阿奶没了靠山会被人欺负，毕竟她老人家是村里出来的，不懂京城这一套，直言直语得罪了不少人。”
    皇帝：……
    你阿奶那可不叫直言直语。
    那叫胡搅蛮缠！
    那叫撒泼！
    “我就想请皇上您在我去冒险之前就安排好我阿奶，让我能放心大胆，不畏生死地去！”
    赵香柚说得悲壮，皇帝觉得自己个儿都差点儿被她给感动到了。
    “朕本打算这件事结束之后不管如何，都册封你为郡主，既然你这么有孝心，不如将你的郡主之位让给你阿奶可好？”
    赵香柚撩了官袍就跪下跟皇帝磕头谢恩：“多谢皇上，太好了，我成了郡主的孙女儿啦！”
    皇帝抽了抽嘴角，这姑娘莫不是傻？
    她自己当郡主跟她阿奶当郡主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不过孝心可嘉！
    念儿的眼光果然是好！
    这臭小子，让他去查莫家老家，他倒是玩儿上了！
    皇帝派人去找周念，人回来给皇帝带了好几车周念买给他的当地特产。
    这个混小子！
    “行吧，朕这就拟一道册封你阿奶为贤德郡主的密旨送去你家，等着事儿完了再公开你看可好？”
    赵香柚：“好是挺好，但封号就别用‘贤德’二字了，我阿奶跟‘贤德’二字沾不上边儿，您不如册封我阿奶为永泰郡主，寓意她老人家一辈子都能太太平平，顺顺遂遂……”

 第702章 干活儿干活儿!

    赵香柚背着药箱子去看太后。
    太后给她使了眼色。
    赵香柚还就用迷药将她屋里的两个人给迷晕了，她看着倒地的两人，笑眯眯地对太后道：“幸好我准备充分，这次用的迷药十分高级，等他们醒来之后会断片儿！
    上次那个婆子去告状，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让皇帝相信那婆子是诬陷我的。”
    太后：……
    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大了，她真的等不得了。
    这些天她天天睡不着觉，又无意间听到有太监小声在说，皇帝打算给她用药让她早产。
    民间有活七不活八的说法，皇帝打算提前催产，也是想看看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种。
    小孩子刚生出来看不出来，但是稍微长一长，慢慢地就能看出来了。
    甭管如何，只要是亲生的，身上总有些地方是像父母的。
    太后慌得不得了，每天都怀疑自己的饭菜里有皇帝下的药，可是不吃她又得饿死。
    没法子，她只能冒险。
    “你说的那药，真的不会伤害我腹中的孩子？”太后神色十分纠结地问赵香柚。
    赵香柚很是无赖地耸耸肩膀：“别问，你问就是不会伤害！”
    言下之意你除了信我别无选择！
    难道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不成？
    太后被她的态度气得发抖。
    可她真没别的办法。
    “行，哀家吃！”她伸手问赵香柚讨药。
    赵香柚微笑着摇头。
    太后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上次不是说好的么？你想反悔？不想帮哀家了？”
    赵香柚慢条斯理地拿出药丸，笑容甜美得跟太后道：“您老人家别着急嘛，上次我是答应你了，可是后来又觉得我冒着的可是被诛九族的风险，您只给区区五百万银子的报酬，那我可是太亏了！”
    太后咬牙切齿地问她：“那你想要多少？哀家奉劝你别太贪心，不然怕是有命拿钱没命花！”
    赵香柚拍着胸脯做出一副超级害怕的表情：“怎么办？我就是喜欢钱！”
    “我若是不喜欢钱，您就得哭了！”
    太后没法子，只好问她：“你要多少？”
    赵香柚忙摆手道：“不多不多，也就十万两而已！”
    太后差点儿没忍住啐她一脸，她可知十万两银子是多少？
    竟敢大言不惭地说‘也就’十万两银子，她见过钱没有？手里有过一万两银子没有？张口就要十万两！
    “十万两不二价，太后您是给得起给不起？若是给不起就早点说，我就不在您这儿瞎耽误功夫了。”
    “也好，您也说了，这么多银子怕我有命拿没命花，既然如此……”
    “十万两就十万两！”太后只能妥协，心里那个气哟……哼！等着，那人一定会把赵香柚给碎尸万段的！
    让她且嚣张一会儿，小丫头也没几日活头了！
    赵香柚把药给太后，太后迟疑了一会儿以英勇就义的姿态将药给吃了。
    她不怕这个药会当场要她的命，赵香柚不敢。
    药服用过之后，没过多大点儿功夫她的心脏就抽疼了一下。
    太后瞪大了眼睛盯着赵香柚看，赵香柚笑得十分纯良，她顺手帮太后把脉：“恭喜您，毒药起作用了，您在服用解药之前每天心脏都会抽疼，第一天抽疼一次，第二天两次，第三天三次……以此类推，若您一直得不到解药的话，到最后就会活活疼死。
    您放心，我卖药向来童受无欺，质量是一定能保证的，说一天疼三次，就绝对不会疼两次。”
    太后冲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神一般的‘童受无欺’！
    赵香柚从药箱里翻出纸笔放在桌上让太后赶紧写信。
    “笔沾着我特别配好的药水写，这样不会在纸上留下痕迹，想看内容用火烤一烤字就出来了！”
    说完她给太后做了一个示范，随便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儿，待纸张干透了之后便拿到烛火上烤了烤。
    果然白纸上就显现出几个字来。
    太后顿时就觉得这个丫头的手段太多了，若是这个丫头能令他所用……
    不行，她太贪财，谁给钱就给谁办事儿，太容易叛变，还是杀了好。
    太后让赵香柚回避，她写信，她才不会在信里写赵香柚的好话呢！
    这就够了。
    对方一定会在救了她之后选择杀掉赵香柚。
    她不傻，不写好话也不会在信中写赵香柚的坏话，不然万一赵香柚偷看怎么办？
    赵香柚揣着信件就走了。
    她走之前先将两个宫人弄醒，两个宫人先是愣了愣，但确实是断片儿了，一脸茫然。
    太后放心了。
    赵香柚当着宫人的面儿给她诊脉开方子，然后将药方留下就走了。
    她去找皇帝，皇帝让她把太后的信拿出来瞧一瞧，赵香柚直接从药箱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皇帝。
    这封信上根本就不是无字的，上头密密麻麻的字儿，皇帝看得出来是太后写的。
    原来赵香柚给太后拿纸的时候十分心机两张一份拿给她，但太后不知道是两张，她写完一份赵香柚又给她拿一份。
    然后背着人将太后写的那一份放进空间中，底下拓印的那一份收到药箱中。
    两张纸上都被赵香柚提前用不同的药水炮制过，第一张纸需要如她给太后演示的那般用火烤才会显字儿。
    第二张则是过了一定的时间字迹就会显露出来。
    总之是用的科学谍报手段，赵香柚对皇帝还是留了心眼儿的，不想把这个手段让皇帝知道。
    帝王心海底针，让皇帝知道得太多，搞不好皇帝就会把她当成不可控的危险然后摁死她。
    皇帝为什么愿意抬举她？
    一个是因为她和周念的关系，还有个原因是因为赵家在京城没有根基，而且因为老太太的原因，京城的权贵们对他们家都敬而远之，虽然都想找赵香柚看病，但仅仅是为了看病，他们表现出来的善意是浮于表面，是假的。
    当然，赵香柚也不需要他们的真心，给钱就行。
    恰巧她还有点本事，所以皇帝愿意纵容她，愿意放心地用她。
    这个世界上，信谁都不能信帝王。
    皇帝看完太后的信就将信还给了她：“我会派人先去这个地方查探，然后保护你的。”
    赵香柚却摇头：“陛下，这样会打草惊蛇，我一个人去，我赌怀孕的太后是对方竭力想保住的，只要解药在我的手中，他们就不会对我做什么。”

 第703章 周念送回来的药不对!

    “念儿送了两车东西回来，其中有一车东西是药材，你一会儿出宫的时候把药材带走，是卖钱也好，是咋滴也好，反正帮着念儿做点儿好事儿。”皇帝思考之下还是决定采用赵香柚的方案。
    反正太后在他的手上，赵香柚不出事儿最好，便是她出事儿，只要他捏着太后对方迟早都会露出马脚来的。
    虽然他很喜欢这个小丫头，但是个人的生死跟他腚下的皇位相比分量轻太多。
    在皇帝的眼中，所有人为他赴死都是十分荣耀的事情。
    “好嘞！”赵香柚答应下来，走之前将太后的解药交给皇帝：“若是我回不来，这粒药丸可以解太后的毒。”
    赵香柚的笑容太过灿烂，眼睛也太过纯净，这一刻皇帝竟有些心虚。
    他不太敢看赵香柚的眼睛，接过药丸之后就摆手让赵香柚赶紧出宫。
    赵香柚出去就见小王公公已经等在外头，他的身边是一辆装满药材的马车。
    小王公公将药材单子拿给赵香柚看，一长串的药材名字，其中有几样药材和成药的数量特别多。
    她皱了眉头。
    最多的几样药材正好是配一贯煎的。
    然后成药是乌药散，数量特别多。
    皇帝和周念身边的人都没得必须用这两种药治疗的病，周念为什么要送些药回来？
    忽然，赵香柚仿佛想到了什么，就立刻掉头去找皇帝。
    “你后悔了？”皇帝脱口而出，“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皇帝忽然有点舍不得这个小丫头去冒这趟险，其实他可以将太后怀孕的消息偷偷放出去，然后引奸夫现身。
    可……
    可眼目下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作为帝王，他觉得他眼目下的选择才是对的。
    “没有后悔！”
    “我觉得九皇子殿下送回来的药物有问题！”赵香柚把药单拿给皇帝看，然后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些药材是一贯煎要用的……”赵香柚的手指在清单上画了一个圈儿，圈了些药材出来：“北沙参、麦门冬、当归、生地黄、枸杞子、川檩子。麦地楝枸，当沙。”
    “麦地练狗，当杀！”
    赵香柚怕皇帝不明白，便拿了纸张将药方写下来，再将谐音写下来。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接着，赵香柚又边说边写：“乌药散，配方是：乌药、木香、茴香、青橘皮、高良、姜、槟榔、川楝子……
    高良茴香楝槟，药豆青皮。
    高良回乡练兵，要斗青皮。”
    “皇上，这两种药的数量太多了，我不得不多想，您看您是不是派人再去看看九皇子？”
    “最好是没事儿，万一九皇子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能以这种方式向您求救呢？”
    “您不觉得九皇子这一趟去的时间太久了些吗？”
    “乌药散的功效是：疏肝行气，散寒止痛……一贯煎的功效是：滋阴疏肝之功效。主治肝肾阴虚，肝气郁滞证……”
    “除开这两种药，其他的都是普通的补药，药是送回来给您的，可您并没有这些症状，皇上……”
    皇帝的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他说他知道了，让赵香柚离开。
    回头立刻招来娄院正，问他一贯煎跟乌药散，娄院正被问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回答了，他的回答跟赵香柚一样。
    “……微臣跟师父学着背药方的时候，遇到这些药方都是有歌谣的，好比一贯煎：“麦地楝枸，当沙……”
    皇帝的心瞬间就沉了下来。
    若赵香柚的猜测是真的，这两种药不是牵扯到练兵二字，便是牵扯到练狗二字，且还有当杀两字。
    谁当杀？
    谁练兵马？
    狗通畜生，这里的狗皇帝相信一定是指的马。
    皇帝立刻唤来心腹暗卫，让他手持自己的兵符去找周念，万一真是赵香柚猜测的那般，他的人就能凭兵符去调兵……
    想了想，皇帝又将施文鼎宣进宫，也给了施文鼎一个调兵令牌。
    当然，这两张令牌能调兵的地方不一样。
    “事关念儿的安危，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可露出马脚，你在明务必吸引当地人的注意，到了地方上，他们要拉拢你你就如他们的愿，他们给你送钱送美人你都收下！”
    施文鼎连忙摆手：“陛下，钱我收，美人就算了！”
    皇帝瞪了他一眼：“你不要美人就转手卖钱，反正要让他们放松警惕，觉得你容易被收买！”
    真是的，施家这倒霉家风把他儿子也给带歪了！
    “嘿嘿，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施文鼎领命出宫，回去就跟二丫道：“我要去找九皇子，你不然赵家住几日？”
    “若是你想回赵家住几日，我这就把你送回去。”
    “你不必管娘，娘不会不高兴。”
    二丫想了想便颔首：“那我现在去跟娘说一声儿……”
    施文鼎颠儿颠儿地跟上：“我同你一起去找娘！”他很是自然地牵起了二丫的手。
    二丫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现在的木然，她的脸面已经被施文鼎给磨厚实了。
    见到郭氏，施文鼎就对他娘道：“娘，皇上觉得九皇子玩儿心太大，命我即刻启程去把九皇子给弄回京……”
    “你要出去办差？”郭氏打断他的话。
    施文鼎颔首，郭氏就问他：“你大约走多久？”
    施文鼎摇头：“这要看九皇子啥时候愿意回来。”
    郭氏就拉了二丫的手道：“老四要出门办差，不如你就趁着这个时间回赵家陪陪你家阿奶，你一个人留在这府里也怪没意思的。”
    她要管家，故而也没时间陪着小儿媳妇。
    原本她是想将管家的事儿交给小儿媳妇的，可后来又觉得老大老二家的一定会给小儿媳妇使绊子。
    偏生她们的丈夫又是战死沙场的，若她们真给小儿媳妇没脸，小儿媳妇也只能生受着。
    郭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想着等将来老四的职位再高点就将老四两口子分出去，省得老四媳妇在府里过得不自在。
    “多谢娘！”二丫心里暖极了，“那我就回去陪陪阿奶，过几日再回来！”
    “你不用着急，等念儿回来接你也成，总之你想在娘家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必惦记我！”
    “嗯！”二丫高兴地应下，她心里想着莫不是老天爷可怜她从小就没有亲娘疼爱，所以就赐给她一个好婆婆？
    从郭氏这里离开，二丫就帮施文鼎收拾东西，收拾完东西施文鼎就送她回赵家。
    知道施文鼎要去找周念，赵香柚就给他收拾了一大包袱救命防身的东西。
    施文鼎颠颠儿地收下，跟老太太打声招呼就麻溜走人了。
    “二姐姐来我给你请个平安脉！”她这段时间忙，都把家人给忽略了。
    二丫将手递给她，她把完脉之后就让小香梅来把脉。
    小香梅认认真真地给二丫把脉，像模像样的，等她把完脉之后赵香柚就问她把出了些什么，小香梅一一说了，赵香柚又让她接着把，提醒她一些脉象的不同。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赵香柚才宣布二丫有孕了，一个月的孕期。
    “你把这个脉象好好记住，这个就是滑脉！”赵香柚对小香梅说。
    小香梅神色十分严肃地颔首，又十分严肃地恭喜二丫：“恭喜二姐姐！”
    别说，她严肃的小摸样还挺可爱的。
    把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二丫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的手轻轻地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我……我有了？”
    “我要当娘亲了？”
    她的声音有点更咽，当初她极度渴望爹娘的关爱却得不到，等来的是无休止的磋磨时，就无数次地幻想过，她若有朝一日当了母亲，必定用命来疼爱孩子……
    后来她又觉得自己的一辈子必定是被践踏在尘埃中，也曾经想过一辈子都不要有孩子，省得生出来还得跟着她受苦。
    再后来赵家的日子好了，她贪恋好日子，又想着一辈子都在老赵家，一辈子都不嫁人就好了……
    她从未想过上天其实是眷顾她的，在她绝望的时候施文鼎从天而降，她得了一个好夫君，一个好婆婆。
    现在……
    她要当母亲了！
    二丫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包围着，含笑的眼里泛着泪光。
    “对，二姐姐有一个月的身孕了，你的身体很好，一会儿我给你写个单子，你只需要饮食上注意着点儿就行了。”
    “我再去给二姐姐配上一点儿养胎儿的丸药……”赵香柚说完转身就跑，她的时间有限，得赶紧做才行。
    其实也不是做药丸，就是用灵泉水做些蜜丸给二丫。
    灵泉水养人，这样不管是二丫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健健康康的，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很聪明。
    赵香柚把药丸做好了之后就跑去交给二丫：“我要出门一趟，饮食上该注意的我给你一份，给大嫂一份。
    膳食大嫂会安排，二姐姐你只需要放松心情就可以了。”
    “嗯。”二丫笑着答应下来。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当即就把她带回娘家的布匹挑选了些出来裁剪了，打算趁着这些日子给阿奶还有柚儿做几身儿内衣。
    这种穿在里面的衣裳二丫还是觉得亲近的人做比较好。
    眼瞧着要到下学的时间了，赵香柚就去国子监接秦少安，晚上吃完饭她就去了秦少安的房间，把太后的信拿给秦少安看。
    这种事儿她要是敢瞒着崽儿，那下场……
    赵香柚还是挺怂的。
    崽儿看完就虚了眼：“所以你要以身试险？”

 第704章 白云观

    “不不不不！”
    “没有的事儿！”
    “我是打算带着你！”
    “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去？”
    “少安哥哥，你会陪我的对吧！”
    赵香柚语速很快，生怕秦少安给她来一句：“你很闲？花园切磋一下？”
    在她说出最后一句话，并目露期待的目光之后，崽儿的眼睛正常了。
    赵香柚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好好地虚啥眼睛，吓唬谁呢！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他问。
    “后日！”赵香柚道：“这种事儿我不着急，着急的应该是太后才对。”
    “好！”秦少安应了下来，小丫头知道给他留一天时间出来请假，应该是一开始就考虑过带着他。
    他舒坦了。
    “要不要喊上师父？”秦少安问。
    赵香柚歪头想了想：“我是想让你藏在空间里，然后我一个人上山，如果要让洪伯伯去的话，就不能让他跟我们一起。”
    藏在她的空间里啊？
    崽儿的嘴角抑制不住地翘了翘。
    “行，咱们去找他，跟他说地点，让他乔装改扮地来。”崽儿道，不一起走就没问题。
    刚从老太太院儿里出来的洪剑打了个一喷嚏。
    谁这么晚了还惦记他？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瞧着院儿门口杵着的少男少女，心说还真有人惦记他。
    不过看起来好像不是啥好事儿。
    “洪伯伯，有个赚大钱的机会来啦！”赵香柚提溜着灯笼去迎他，冲着他挤眉弄眼。
    洪剑：……
    警报！
    前方有坑！
    勿跳！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缺钱！
    那老婆子的眼光越来越高了，可他兜里没几个银子了！！！
    洪剑闭眼跳坑：“进去说！”
    几个人在屋里密谈了一会儿，等他们走了之后，洪剑就去把他的剑找出来好好地磨了一番。
    想当初他杀人的价格是十万两起步，如今沦落到为三万两银子折腰的地步了。
    世态炎凉啊！
    洪剑考虑着等赵香柚的事儿办完了，他要不要来一波黑吃黑？
    出发的那个早上，秦少安半夜就摸进了小丫头的屋里，赵香柚把他弄空间去，等吃早饭的时候还贴心地将早餐也给他弄进空间。
    她一个人背着一个包骑马直奔京郊白玉观。
    白玉观修建的位置快到山顶了，规模很是宏大，几乎半个山头都遍布着各种建筑。
    甚至还在两个靠得比较近的山头建造了一座廊桥，廊桥常年隐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远观便若仙境一般。
    赵香柚看到这奇迹般的建筑，脑子里完全无法想象在没有吊车塔吊的古代，工匠们是怎么在这么高的两座山峰之间架设出廊桥的。
    看着白玉观巍峨辉煌的建筑群，她不禁想……这得用多少条人命去填？
    白玉观选择的地方山路十分陡峭崎岖，香客们想上来估计光爬山就得爬个三天。
    也正是这个原因，故而白玉观里的香客并不多。
    “少安哥哥，信王就在白玉观出家，你说太后的姘头会不会是信王？”
    秦少安在她空间里，她的心里话秦少安就能人听见，这种交流方式简直不要太安全！
    “也有可能！”崽儿坐在灵泉不远处的大树下用帕子拭擦着手里的剑。
    “但事情没到最后一步，谁都有可能。”
    “不过我只负责送信，谁是姘头不重要。”赵香柚嘀咕一句。
    “若我是姘头，我会选择杀你灭口！”崽儿凉凉地道，所以姘头能不重要吗？
    赵香柚：……
    会不会好好说话？
    “我也是骑虎难下。”赵香柚感叹，“太后宫里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禀告给皇帝，我当时虽然打昏了太后身边的老婆子，可隔墙有耳，我能有啥办法？”
    “咱们跟周念交好，你是他实打实的表弟，这趟漩涡就没法子避开。”
    “既然避不开，那就撸了袖子就开干！”
    怂个锤子！
    又不是没能耐的人！
    秦少安将剑入鞘，以拳抵唇，低低地笑了起来：“好！”他含笑着答应，短短一个字盛满了宠溺。
    小丫头便是要翻江倒海又如何？
    她要上天直捣九霄也好，入海擒龙抽筋也罢，左右他陪着就行了！
    白玉观的风景实在是好，赵香柚没有着急送信，而是四下窜着烧香拜神仙，还顺带求了签。
    “待到云开雾散时，笑看大地换新颜。”
    “此乃上上签。”负责解签文的中年道长笑着抚须道，这道长长得还挺好看的，身材也不错。
    跟她大姑父有一拼。
    不过他比大姑父高了那么一篾片儿，这位道长大叔身上仙气缭绕，似谪仙下凡。
    就很有味儿。
    小丫头不禁多看了两眼，哎呀，美色嘛，自然是让人欣赏的。
    赏人跟赏花可是没有区别的！！！
    “道长啊，这签文是什么意思呢？”赵香柚问道。
    道长指着签文道：“意思就是，不管姑娘你这会儿心中所求是何事，只需要静静地守着云开雾散就行了，时机一到自然会有一番新局面。”
    赵香柚狠狠点头：“嗯，您说得对！”
    她求签的时候问的是崽儿的事儿，秦家这会儿没出啥幺蛾子，并不代表他们以后不蹦跶。
    而且崽儿爹娘的仇还没报呢！
    “您家的签文一定很灵验！”赵香柚大方的拿了一大坨银子出来塞进了一边儿的功德箱中。
    她的欧皇手气抽出来的签文必须得灵验。
    不灵验她也会让它变得灵验！
    就是这么张狂！
    道长笑了笑，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
    赵香柚谢过他，转身就出了大殿，去其他地方溜达去了。
    道长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深了深。
    “主子，她就是誉满京城的小神医！”赵香柚走后不就，一名年轻的道士就冒了出来，在道长耳边禀报道。
    “也是皇帝封的乡主，九皇子殿下的挚友。”
    “她在我们这里租了一间院落，给的一日的房钱。”
    “师父，不然请她给您看看吧！”
    道长摇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莫要打扰她！”
    年轻的道士很无奈，只好退下。
    赵香柚逛了大半天还没将白玉观全部给逛完，不过她却找到了周念说的那个地方。
    一处山坡上，成片的野花簇拥着一座无碑孤坟。
    坟前有一条人踩出来的小道，看得出来这条路经常有人走，坟头也随时有人打理。
    赵香柚拿出祭品摆在坟前，她烧纸的时候跟秦少安道：“少安哥哥，我给你姑姑烧纸了……”

 第705章 接头

    姑姑吗？
    秦少安其实一点儿都不在意，又没见过。
    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无情也罢，反正他对这方面的感情是枯竭的。
    不过小丫头乐意祭祀，他也不会说什么。
    其实吧，小时候他是被仇恨支撑着在过每一天，几乎每天都想着如何报仇雪恨。
    可后来渐渐的他心里的仇恨就不再浓烈。
    什么秦玉栋，什么秦正良，什么周氏对他来说都不再重要。
    他有了新的要守护的珍宝。
    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有她重要。
    “嗯。”他轻声应下，想着小姑娘可能存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你帮我给她烧点儿。”
    小丫头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来给人上坟，他不能扫她的兴不是。
    “好！”
    “我看过姑姑的小相，她真的好美呀！”
    废话，若是不美能把皇帝迷得晕头转向？
    可惜红颜薄命。
    “有人来了。”赵香柚忽然跟秦少安道，“是给我解签的道长，他远远地看着我呢！”
    崽儿在她的空间中，她的精神力强得不得了，可是随便儿用。
    故而她也不吝啬，随时将精神力散发了出去。
    “注意着点儿这个人！”崽儿下意识地就叮嘱赵香柚。“一会儿找个地方把我放出来！”
    正好赵香柚也烧完了纸，她去周遭采了些野花编织成花环放在坟头这才起身离开。
    她离开之后就没瞎蹦跶了，而是去了她租下的院子。
    赵香柚可是花了大价钱租下一个带二楼的小院子，二楼上有露台，院子后头靠着山，推窗见山，风景贼好。
    她拒绝了伺候的小道士，整个院子就她一个人住。
    进屋关窗，赵香柚将秦少安放了出来。
    “信给我！”秦少安道。
    赵香柚乖乖地将信拿出来给他：“少安哥哥你先别去，等我用精神力将所有的地方探明白了之后咱们再去。”
    秦少安就将她拉进怀里抱着。
    赵香柚：
    老实说，这种毫无征兆的拥抱让她有点懵。
    “你不是要用精神力吗？”崽儿看她发懵，就提醒她。
    喔，原来崽儿怕她没蓝啊，这种蓝爸爸自动献身的感觉不要太爽。
    赵香柚在崽儿怀里闭上眼睛，将精神力扩散出去。
    她如今的精神力可以将整个白玉观都覆盖着。
    当然，这种用法精神力耗费得特别快，跟开了闸口的水一样哗啦啦地往外淌。
    便是蓝爸爸抱着她，她都觉得有点吃力。
    “少安哥哥，那个道士去姑姑的坟前了！”赵香柚抓着秦少安的衣襟，对他道。
    “有人称他主子。”
    “在这个地方被人称主子，难道他是信王？”
    “他走了，有人找他”
    “卧槽！”
    “是皇帝的人！”赵香柚见过这个人，是皇帝身边的暗卫。
    别问她为什么会见过皇帝身边的暗卫，问就是精神力。
    皇宫那种危险的地方，她能不谨慎行事吗？
    用精神力探查周围是常规操作好不好？
    暗卫给了信王一封密信，信王凑在烛火前看了密信之后就将密信搁在烛火上点燃烧掉了。
    “皇帝让信王监视我，务必要找出幕后的人！”赵香柚的脸色难看至极。
    “狗皇帝，狗皇帝！皇帝果然狗！”
    “臭不要脸的东西，转头就把我给卖了！”
    “他怎么知道这个信王能不能相信？”
    “还是狗皇帝以我为饵，在试探信王？”
    “若是这般，这信还得我自己去送！”
    赵香柚气得要死，嘴里叭叭叭地骂个不停。
    “哼，诅咒他早点嗝儿屁，皇位让周念坐”
    秦少安一手搂着她，一手拿了桌上的竹筒递给她：“喝点儿水！”骂了这么久，口该渴了。
    赵香柚的确是渴了，她收回精神力，蔫儿吧吧地将一竹筒的水给干光了人才精神力些。
    这水是她从空间中拿出来的稀释过的灵泉水，好喝又解乏。
    “柚儿！”
    赵香柚抬头看向秦少安，对上他认真又严肃的眸子：“怎么了少安哥哥？”
    “将来周念做了皇帝，他就不止是周念，还是皇帝！”
    “皇帝不可信！”
    赵香柚闻言很是愣了一会儿才点头，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可不舒服又能如何？
    跟至高无上的权利捆绑在一起的便是天下最重的责任。
    只要周念不想当亡国昏君，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就有太多东西需要他去衡量，去取舍。
    “那将来咱们离开京城，四处云游吧！”赵香柚道。
    秦少安微笑着颔首：“听你的！”
    周念要当皇帝，而他也要抓住权利，要让周念动不得他，动不得赵家。
    敢动。
    弄死他换个人当皇帝！！！
    “信还是我去给，我跟着你上山，帮你去给信这在皇帝看来才是合理的。”
    “不然你一个小姑娘只身犯险，多多少少会引起皇帝的忌惮，然而你带上我，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讲便是示弱，说明你有本事的，但是该胆儿小的时候还是胆儿小。
    皇帝更喜欢有本事的弱者。
    这种人对于皇帝来说更容易掌控”
    “好吧！”赵香柚同意了崽儿的提议，毕竟让她直接提刀上阵杀敌可以，让她玩儿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她就傻眼了。
    等到半夜，秦少安带着赵香柚给皇帝看过的那封信从窗户跃了出去。
    皇帝既然找上了信王，而白玉观是信王的地盘，既然这样，就不能把原先那一份信件拿出来。
    第二天早上，秦少安就从白玉观的山门进来了，他进来就找扫地的小道士打听：“请问小道长，清虚道长可在观中？”
    “在的，施主您请跟我来！”小道士放下扫把，带着秦少安去找人。
    很快就在柴房找到了清虚。
    清虚也是个中年人，他正卷着袖子在砍柴呢。
    “清虚师兄，这位善男子找您！”小道士跟清虚行了一个礼，就离开了。
    清虚放下斧头，他打量了一下秦少安：“这位善男找贫道何事？”
    “有人让我将这封信交给您！”秦少安从怀里掏出信递给清虚。
    清虚见到信封上画的一个记号就让他稍等。
    他拿着信匆匆离。
    秦少安偷偷跟了上去，见他离开了道观下山，秦少安便没再追上去。
    他扭头回去找赵香柚，带着赵香柚一起下山跟着清虚。
    有赵香柚的精神力这个作弊神器在，他们很快又跟上了清虚。

 第706章 演呗,谁不会似的!

    清虚将信交给一个挑夫就返回了，而挑夫飞快地下山。
    赵香柚跟秦少安对视一眼，两人分开，一人返回白玉观，一人去跟挑夫。
    只是去跟挑夫的秦少安很快就折返回来，赵香柚在无人处等着他，将他弄进空间之后就回到白玉观她租住的院子里。
    没过多久，清虚就拿着个木头匣子去找赵香柚。
    木头匣子里装着十万两银票。
    见赵香柚点够了银票，清虚就问赵香柚要解药。
    “解药得等我安全回京之后才能给！”
    清虚盯着赵香柚，冷声道：“希望乡主能说话算话！”
    信上写清楚的给赵香柚十万两银子，所以即便是秦少安去送的信，清虚还是来找赵香柚了。
    赵香柚笑着拍了拍木头盒子：“我做生意向来童受无欺！”
    清虚：“最好能这样！”
    等他走后，赵香柚就将秦少安从空间中弄出来，秦少安熟门熟路地跳窗，半个时辰之后就从正面的山门进来了。
    他进来之后，两人就离开白玉观。
    然而，他们前脚出白玉观，后脚就被一群黑衣人围攻。
    这些黑衣人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娘的是顶尖高手。
    他们不止是围攻赵香柚跟秦少安，还对白玉观的人狂下杀手。
    白玉观的人里头有一部分是信王的手下，这些人的武功也挺高强的，可还有很多普通道士。
    这些普通道士在黑衣人面前就跟菜瓜似的，被人家一刀一个，很快就被杀了个精光。
    崽儿带着赵香柚杀出了一条血路。
    白玉观被包围了，他们只能边杀边往后退。
    当然，这也是在秦少安跟赵香柚的计划之内。
    这种情况他们自然是预计过的，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然后两人都进入赵香柚的空间。
    两人一边杀一边退，退到一个不是很大的殿堂中，这个殿堂暂时还没有黑衣人找进来。
    但也只是暂时的，外头的喊杀声跟惨叫声十分刺耳，这时神像后头忽然有一只手砸在地上。
    赵香柚散出精神力，然后对秦少安比了一个口型：“信王。”
    说完她就跑去一瞧，见神相后头有个小通道，精神力探查到里头并没有别人，也没有危险。
    她就让秦少安背上信王，钻进通道。
    通道上有个机关，他们进入通道之后就触动机关，洞口就这么合起来了。
    顺着阶梯往下走，大约走了两刻钟的时间，便看到一间密室。
    通道里跟密室里的墙壁上都嵌着不少夜明珠，赵香柚在心中感叹，白玉观还真的是豪横！
    密室里有个厅堂，厅堂里摆放着奢华的乌木家具，另外两间二房里的家具床榻啥的也都是乌木做的。
    秦少安把信王放到床榻上，赵香柚给他喂了一粒药，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话：“他身上的内伤是真的，但他是装晕的！”
    “他为何要装晕？”
    “这个信王有问题！”秦少安道。
    “咱们就将计就计吧！”赵香柚给他把脉，“这个伤若是信王自己个儿让人下的手，那说明他真是个狠人！”
    “这么严重的内伤搞不好会死人的！”
    秦少安冷声道：“若是他的伤不严重，皇帝那里他就过不去！”
    “贱奸夫说不准还真是他！”
    赵香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若真是他，他图啥？图太后帮他，然后跟他里应外合？”
    “若他真是这般想的，那也太可怕了！”
    说着她就往信王的身上戳了几个洞，将里头的血水放出来。
    然后又给他吃了一粒保命的丸药。
    这人可不能死，若死了他们怎么跟皇帝交代？
    “信王千算万算，没算到你有精神力，而你的精神力能探查一个人是真晕还是假晕！”秦少安给赵香柚打下手，感叹道。
    “少安哥哥，那我们怎么办？”赵香柚把他腹腔中的血水排干净之后，就帮他把伤口包扎好。
    秦少安勾唇笑了笑：“坐山观虎斗！”
    “不管如何，周念当皇帝对我们来说是最为有利的！”
    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皇帝拿赵香柚当棋子，信王也拿小姑娘当棋子，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竟然被崽儿摆进棋盘当起了棋子！
    “嗯，听你的！”
    等赵香柚洗完手，崽儿就抱着她去了另外一间耳房。
    小姑娘不禁感叹，崽儿如今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知道她要用精神力了，马上就来抱着她。
    “外头的厮杀得很凶，黑衣人们快把人给杀光了。”赵香柚对秦少安道。
    “害怕吗？害怕就不要看，先睡一会儿！”崽儿垂头看着她道。
    他把她放到榻上，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腿上睡。
    “放心吧，若是密室附近有响动，我会喊醒你的！”秦少安又道。
    赵香柚是有点累了，主要这一趟她用精神力监视的范围太广，精神力流逝得很厉害。
    “你搂我睡吧！”她得寸进尺。
    崽儿抿了抿唇，认命地躺下抱着她睡。
    小丫头很快就睡过去了，一个时辰之后，对面儿耳房传来动静，秦少安就叫醒了她。
    赵香柚揉了揉眼睛，秦少安指了指对面，她忙打起精神，跟秦少安一起去对面。
    信王看到两人显然愣了愣。
    赵香柚心说这人还真能演，这副茫然又提防的模样真是出神入化，跟真的一样。
    “道长，白云观被刺客袭击，我跟妹妹逃到上面的殿堂之后，发现道长晕倒在神相外……”秦少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跟他解释一遍。
    信王便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道谢：“贫道玄尘多谢二位善人救命之恩。”
    “玄尘道长？您就是玄尘道长？您就是皇上的弟弟，当今的信王殿下？”赵香柚也会演啊，拼演技而已，谁怕谁？
    “哇喔，昨天就是信王殿下帮我解的签文呢！”
    她惊讶的小摸样让信王叹息一笑：“贫道已是方外之人，不是什么王爷。”
    好假！
    真什么都不在乎干啥搞风搞雨？
    “殿下，您是怎么受伤的？您的内伤很重，若不是我及时给您将肚子里的血水给排出来，又给您用了一粒保命的药丸，您现在可能已经……”

 第707章 信王脑子有毛病

    闻弦音知雅意，一个为了十万两银子就敢只身犯险的小姑娘一定是爱钱的。
    信王虚弱得笑道：“贫道不会让姑娘吃亏，等安全出去了必定少不了姑娘的诊费和药费！”
    赵香柚笑眯眯地摆手，十分大方地道：“怎么能收您的诊费呢，您把一万两的药钱给我就行了！”
    “当然了，若是您捉襟见肘，拿不出这钱也不用给我，毕竟给您用药的时候您已经昏迷不醒，我也没征询您的意见，这是我的过失。”
    信王不给她管皇帝要就行了。
    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吃亏！
    一万两！
    还真是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
    当然信王也不缺这一万两，于是便道：“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吃亏呢，你放心，只要我们能活着出去，你就能收到诊费和药费。”
    他这话说得就挺有意思，这是在嘲讽赵香柚要钱不要命啊！
    崽儿不高兴了，他沉着脸说赵香柚：“堂堂王爷怎么能差你几个小钱？让外人知道他的脸面何存？
    不止是诊费不能少，治疗费，针灸费都不能少！
    以王爷的身份，你若不顶格收钱那就是在侮辱王爷！是对皇家不敬，是对白玉观中供奉的神仙们不敬！”
    “诊费就算一千两，针灸费就算三千两一次，等出去的时候跟王爷算总账吧！”
    赵香柚在心里把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崽儿比她狠啊！
    她的精神力探查到在崽儿说完这番话之后信王的精神力波动地比较厉害，想必是在心里狂骂崽儿吧！
    信王骂没骂崽儿赵香柚不太清楚，就瞧见信王看崽儿的眼神里好似蕴含了几分笑意。
    “好！”
    “就照你说的办！”信王连价都不讲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这人怕是有点什么精神上的毛病。
    “还不知两位善男善女该如何称呼？”
    噫……又开始装了，明明见过皇帝的暗卫，皇帝不可能不跟他说她的身份。
    果然好看的大叔都是自带演技buff。
    “我是赵香柚，他是秦少安！”赵香柚配合对方演戏，毕竟眼前这人不管是不是奸夫他都是金主！
    “赵香柚……”信王垂头低喃，然后再抬头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就充满了惊喜，“原来是誉满京城的小神医，难怪医术如此高明。”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乡主比贫道想象中的还要年幼些。”
    “乡主如此小的年纪医书就这般出神入化，将来年纪渐长，想来医术会更加出神入化……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代宗师！”
    赵香柚做羞涩状：“您太过奖了，高手在民间，江山辈有人才出……说不定那天就冒出来一个天才，长江后浪推前浪……把我拍在沙滩上。”
    “你不必妄自菲薄，道长说的是大实话！”崽儿不乐意赵香柚在外人面前贬低自己，便神色不那么好看地出声道。
    赵香柚在心中扶额，她在演戏呀，小哥儿！
    信王笑出声儿来，连声道：“对对对，方外之人不打诳语！”
    这天儿没法子聊下去了。
    密室里无聊，信王就拿出一副围棋来跟崽儿子下。
    崽儿输得很快。
    连赵香柚这种外行都能看出崽儿的敷衍，更别说信王这种内行人了。
    信王更是奇葩，人家明显不想陪他这个老头子，他不下棋了就拉着崽儿谈论学问。
    赵香柚听得脑袋晕，不多久就靠着崽儿打起了哈欠，崽儿干脆将她半搂在怀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信王搭腔。
    他也觉得奇怪，这个信王对他的热情有点过头了。
    有毛病！
    赵香柚靠在崽儿怀里，精神力则注意着外头，外头的第一轮厮杀结束了，紧跟着是第二轮厮杀。
    朝廷的兵马杀上来了。
    有点惨烈，毕竟白玉观这个位置吧有点易守难攻。
    不过朝廷的兵马有人带路，有从正面大路上山的，也有从小道进山的，故而正面的兵马损失严重，但是从小道绕后的兵马跟正面的对黑衣人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儿。
    战事瞬间开始翻转……
    “乖，好好睡一会儿！”瞧着小姑娘皱着个眉头，秦少安就知道她在干啥。
    一定又是在疯狂使用精神力。
    “嗯！”小姑娘在他怀里动了动，秦少安像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脊背。
    看得对面的信王嘴角直抽抽。
    “她累了！”秦少安解释一句。
    信王指了指对面的房间，意思是你可以让她去床上睡。
    秦少安道：“这里环境陌生，她害怕！”
    信王：“……”刚才我只看出她兴奋，可没看出半点害怕的意思，开玩笑，害怕还能跳出来帮皇帝办这掉脑袋的事儿？
    哄鬼呢！
    （崽儿：我没把你当人谢谢！）
    赵香柚睡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就有人打开了密道。
    她从秦少安的怀里醒过来，便听信王道：“不用怕，是我的人！”
    很快就有人带着好几个侍卫来到密室，抱拳单膝跪地：“属下来迟，还请主子责罚！”
    噫……过了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关心你们主子的身体吗？
    上来就是责罚，那说明你们不担心你们主子的身体，也就是说，便是她不出手，信王也有法子转危为安。
    老狐狸！
    “先出去再说！”信王咳嗽了两声，领头的侍卫连忙去背他。
    一行人出了密室，外头的阳光太烈，秦少安就抬手捂住了小姑娘的眼睛。
    不止是阳光烈，满地的尸首和血洼，很难看。
    “可有活口留下来？”信王问。
    “回王爷的话，有活口，已经送去皇宫了。”侍卫头子单膝跪地禀报。
    秦少安跟信王道：“道长，我们也该下山了，就此告辞！”
    信王却道：“还劳烦两位多留几日，贫道的伤病还得请乡主多费心。”
    “来人，去将乡主原先住的院子收拾出来，带乡主跟县男去歇息。”竟是不给秦少安拒绝的机会。
    说什么方外之人，方外之人有这么强势的么？
    呵呵！
    赵香柚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她拉了拉秦少安的袖子，脆生生地答应下来：“那我们就住下来了，但是是您让我们住的，房钱我们是不会给的喔！”
    信王笑了笑：“不但不用你们给房钱，你们住一日，我给二百两。”
    “多谢王爷，王爷就是豪爽！”

 第708章 扑朔迷离

    接下来几天白玉观中全是皇帝的人在搜查。
    他们几乎把白玉观给掀了个底朝天，连信王的居所也没有放过。
    信王倒是很淡定，每日不是让赵香柚给他扎针，就是缠着秦少安跟他探讨学问。
    赵香柚让皇帝的人带了一封信回去给老太太，省得老太太担心。
    她跟秦少安足足在山上扎了四个月，把炎热的夏天过完了，快过年了，在大雪封山之前才回京。
    在这四个月里，信王不但新伤好了，就是陈年的老伤也让赵香柚给治好了！
    医者嘛，看病不看人，信王甭管是不是太后的奸夫，人家钱给够了，她自然要把病给人治好了！
    有洪剑在，他们在山上也能知道山下的消息。
    那天洪剑跟黑衣人们交上了手，确定屠白玉观的黑衣人们用的功夫都是凌霄阁的功夫。
    并且他可以十分肯定地确定，那些黑衣人是故意让皇帝的人给剿灭的。
    他们就是死士。
    因为几乎所有的黑衣人都死了，送去皇宫的活口洪剑没找到，故而他并不能确定这些黑衣人都是谁收买的。
    或者说是为谁卖命。
    黑衣人们来得蹊跷，表面上看起来是跟清虚有关系，上白玉观来是为了杀人灭口。
    但真是这样吗？
    总之这事儿十分的扑朔迷离。
    洪剑还偷偷去看过信王，他年轻的时候是认识信王的，凌霄阁跟信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而且凌霄阁后来毁掉了。
    他也看不透信王。
    不过不管看不看得透信王，这件事也已经尘埃落定。
    太后死了。
    死于蛊毒发作，她的姘头到底是谁洪剑不知道，这个消息皇帝捂得特别地严实。
    太后死了之后，皇后就被皇帝废掉，打入了冷宫。
    接着，皇后在冷宫自尽身亡。
    太子被废，并送去皇陵圈禁。
    京城一个国公府，一个侯府，两个伯府遭殃了。
    听洪剑说，前三个月午门外几乎天天有人被砍头，那地上的血水是怎么冲刷都冲刷不干净。
    洪剑还感叹，信王将两个小的留在山上是好事儿。
    正好让他们避开了这段纷扰紧张的日子。
    而京城的这帮子权贵们全都夹紧了尾巴，不敢瞎闹腾。
    “哎哟我的乖宝！”赵香柚回到赵家，老太太冲上去就搂着她，搂够了便上下打量：“高了，也瘦了！”
    “劳什子王爷也忒霸道了，想治病下山来治啊，非要把你留在山上。”
    “阿奶，我明明长胖了，你哪儿看到我瘦了？”赵香柚指了指自己个儿的双下巴壳子：“您瞅瞅，我哪儿瘦了？”
    “山上吃得可好了，您不知道道长们特别会养生，我跟着他们吃愣是长了好几斤肉呢！”
    老太太瞪她一眼：“瞎说！”
    “你可很是长了一截儿，这一截儿咋滴也得值当几斤！”
    赵香柚：……
    好吧！
    阿奶说啥都是对的！
    “想吃羊肉锅子不？想吃阿奶去给你做！”老太太牵着赵香柚的手往屋里走，屋里烧了地龙，贼暖和。
    进门秦少安就帮赵香柚解开披风，把披风搭在门口的衣架上。
    接着他又出去帮着搬了好几个箱子进来。
    箱子打开里头装的全是皮子，赵香柚就开始分派起来，颜色稍微深色一点的全是给老太太的：“阿奶，这是我跟少安哥哥在山里打的，专门拿回来给您做褥子，做大毛衣裳的。”
    有整整两箱子皮毛是送给老太太的。
    给老太太高兴得哟，笑得见牙不见眼。
    洪剑指着箱子里的几张纯黑色的貂皮道：“这几张是我打的！”
    老太太没搭理他，还是一个劲儿地夸赞赵香柚孝顺。
    洪剑有点郁闷。
    心说早知道他就该把猎物拿下山，不听小丫头的鬼话，说什么在山上把皮子硝好了再拿回来，可以给老太太一个惊喜。
    嘤嘤嘤。
    小柚子欺负老头子！
    “大嫂，这两张皮子是给你的，是我亲自打的喔！”是两张白狐皮子，雪白雪白的正好跟孙倩的温柔性子相称。
    “谢谢柚儿，我很喜欢！”孙倩高兴地收下，柚儿亲自打的，可比外头买来的珍贵多了。
    大郎憨憨地笑着跟赵香柚眨眼睛，妹妹对他媳妇这么好，这是在给他长脸呢！
    “这是给四丫姐姐的，也是我打的！”赵香柚翻出两张皮子来给四丫，不是狐皮，不过四丫也很高兴。
    “这是给大姑姑的，这是给二姐姐的……”
    “噫……”二姐姐呢？
    赵香柚这个时候没发现二丫，便开口问道。
    “搁家住了两个月就回去了，她三嫂月份大了，她婆婆又忙，二丫就回去帮着照顾着些。”
    “要我说她也是个孕妇，那里就需要她了？”
    “可她偏要逞强！”
    “哼，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嫁人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说起二丫，老太太就垮了脸训斥起来。
    “阿奶，我回来了您就别不高兴了嘛？您这样我会以为您不乐意见着我呢！”赵香柚忙扯着老太太的手臂摇晃，腻在她怀里撒娇。
    老太太的脸色立刻阴转晴，高兴地搂着赵香柚一顿心肝儿肉地叫唤。
    人群中的三丫撇了撇嘴。
    老太太离开去给赵香柚做饭，赵香柚也把礼物都分派完了。
    三丫分到手里的礼物跟大郎他们差不多，是道观的平安符。
    她瞪大了眼珠子问赵香柚：“我的皮子呢？”
    “为什么他们都有皮子就我没有？”
    连她娘都收到了一张皮子，就漏下了她！
    赵香柚冲她翻了个白眼儿：“我欠你的？”
    赵三丫知道了，赵香柚就没备她的皮子，大家都有就是她没有，这是把她的脸扔在地上踩呢！
    “哼！谁稀罕！”说完她就要跑，赵香柚一把将她手里的平安符抢回来：“不稀罕就别要我的东西，这可是白玉观里的大师画的符！”
    三丫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大郎叹息一声儿，起身要去追，孙倩却拉着他：“还是我去吧！”
    小姑子有点不省心，爹娘又是万事不管的，大郎是个男人，让他去劝三丫，搞不好会吵起来。
    孙倩虽然也有些不喜三丫的性子，可三丫到底是赵家的姑娘，不能放任不管。
    不然将来她要是左了性儿做出一些啥丢人的事儿，那一家子的姐妹都得跟着丢人。

 第709章 二丫出事儿

    赵香柚才不惯着三丫呢！
    她跟三丫的关系又不好！
    “这些平安符很值钱，是玄尘道长亲自画的，你们别留着戴，全拿出去卖了。”
    “只要放出风声是玄尘道长画的，少说能卖二三百两银子一个！”
    平安符是装在大红色的荷包里的，荷包也是白玉观出品。
    二郎舍不得：“可这是你送我们的！”
    赵香柚摆摆手道：“白玉观的符篆不灵验，我拿回来就是给你们拿去卖的！”岂止是不灵验，要是灵验白玉观还能遭那么大的祸事？
    可拉倒吧！
    这玩意儿可不能祸害自家人，只能拿出去祸害别人！
    京城的权贵纨绔们就是最好的祸害对象！
    “玄尘道长就是信王，他非要给我我又不好不要，不要就是得罪他！”
    “左右这些东西京城的权贵纨绔们稀罕，既然如此哥哥们就拿去卖了，也能让自己个儿的腰包鼓一点！”
    “原来是这样啊！”三郎恍然大悟：“那我立刻就拿去卖！”
    袁逢春道：“给我吧，我帮你们卖多少能帮你们多卖些钱！”
    几个郎连忙将荷包递给袁逢春。
    做生意还得大姑父，大姑父太厉害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在京城开了一间大酒楼，一间麻辣锅子店，还开了三家小酒馆儿和几家其他店铺。
    每间店铺的生意都很好。
    好到阿奶都眼红，给大姑父拿了一笔钱，让大姑父去折腾。
    三天后，几个郎一人收到了一千两银子。
    他们就……
    袁逢春道：“其实每个平安符卖的价钱不一样，不过咱们所有人的平安符加起来总共卖的钱正好能一人分一千。
    这样的分法大家不会有意见吧？”那些人买平安符可不是冲着白玉观的名头，而是冲着信王的名头，袁逢春稍微操作了一番，就有人挣着抢着要买。
    有个屁的意见啊！
    几个郎纷纷感谢袁逢春，然后又一起颠颠儿地跑去感谢赵香柚。
    被妹妹宠着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哎呀，原本他们想的是长大了要宠着妹妹，哪知道妹妹却处处争先，不给他们机会。
    赵香柚笑道：“你们这是在帮我的忙，要是玄尘道长知道他亲手画的平安符能受那么多人的追捧和欢迎，一定会很高兴的！”
    众郎十分感动，妹妹为了让他们没有丝毫负担，竟然连这种谎话都能编出来。
    这么好的妹妹上哪儿找去？
    是他们做了八辈子的善事修来的福气！
    “我要去二姐姐家，你们去吗？”赵香柚问几个哥哥，这几天她回家把事儿理顺了，就该去侯府看看二丫，也给她请个平安脉。
    还有三少夫人，她怀的是双胎，到现在都没生……双胎一般都会早产，她能怀到这个时候也已经是极限了。
    赵香柚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吧。
    “去！”众郎纷纷颔首，反正他们呆在家里也要念书，不如跟着柚儿出去透透气儿呢！
    除了他们几个，四丫也跟着去了，孙倩没空，过两天就过年了，家里事儿还多着呢！
    赵香柚是提前递的帖子，到了侯府却见侯府的下人们都很慌乱，接着有仆从看到赵香柚就拍手哭道：“姑奶奶您快去看看我们夫人吧！”
    “奴婢正要去请姑奶奶，可见上天垂怜我们夫人，姑奶奶竟来了！”
    赵香柚认得这个婆子，这是侯夫人给二丫的管事婆子。
    “我二姐姐怎么样了？”赵香柚直觉不好，连忙问。
    婆子道：“四少夫人见血了……”
    赵香柚的脑子嗡地一声儿就响了起来，她施展轻功往二丫的院子飞奔。
    大郎忙抱起小香梅也施展轻功跟着赵香柚。
    二郎一把抓住婆子的衣领，厉声问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二姐好好的怎么可能见红？”
    柚儿离开家去白玉观的时候说过，二姐姐的胎相很好，二姐根本就不可能有事儿。
    侯府的事儿婆子怎么敢跟二郎说，她只道不知。
    二郎从腰间掏出匕首抵在婆子的脖子上，目光凶狠：“不说宰了你！”
    “哎哟……二爷赶紧把刀放下！”
    “有话好好说！”
    三郎上前拉住二郎：“二哥，我们先去看二姐，别为难下人，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问二姐就行了！”
    侯府的仆从们都感激地看向三郎，二郎终于松了手，两人也连忙往二丫住的院子跑去。
    然而，两人跑拢了之后却被大郎挡在外头。
    “柚儿在里面救二姐，咱们在外头等。”
    二郎急切地问大郎：“可知是怎么回事儿？”
    大郎寒了眸光：“是二姐的大嫂走路不小心滑了一跤，撞到了二姐，二姐身边是快要临盆的三少夫人，她怕撞到三少夫人，竟硬生生地朝另外一边儿倒去……”
    “老子去弄死那臭婆娘！”
    侯府的地面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积雪，地面更没有结冰，且像尤氏这种高门贵妇，出门都有丫鬟仆妇跟着，她不小心摔倒的概率很低。
    更别说是摔到孕妇的身上！
    “老子去宰了那毒妇！”二郎气得红了眼眶。
    大郎拦着他：“你别冲动，别给二姐找事儿，咱们要揍也是揍施文鼎！”
    “别在这儿吵吵，省得打扰到柚儿！”
    “老三，你回去把事儿跟阿奶说一声儿。”
    “好！”三郎闻言立刻就往回跑。
    三郎走后，大郎就呵斥二郎：“以后做事儿不许这么冲动，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施大郎是战场上的英雄，你对他的遗孀喊打喊杀，人家会觉得我们老赵家的人太过于跋扈！”
    “想撒气冲着施文鼎去！”
    “我们的姐姐嫁给他，保护好她就是他的责任！”
    “哪怕他不在二姐身边，那也是他的责任！”
    “大不了咱们将二姐姐接回家去！”
    二郎垂着闹嗲，双拳握得紧紧的，他瓮声瓮气地答应下来。
    屋里，赵香柚正在给二丫扎针，二丫疼得满头大汗，她紧紧地抓着郭氏的手，指甲把郭氏的手都抠出了血痕。
    郭氏一声不吭，只看着赵香柚，心里不停地念着佛，希望赵香柚能保住二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当时她听到尖叫声出去看到二丫时，看到地上的那摊血她的心就像被抽空了一般。
    幸好赵香柚来得及时。
    赵香柚安慰她：“二姐姐放心，我一定能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
    二丫闻言眼底的希望之色就更加浓郁，她不想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第710章 江氏难产

    二丫的情况其实一点都不乐观，好在赵香柚有灵泉水。
    这是她的家人。
    疼爱她的二姐姐。
    只要能救她，赵香柚根本就不会顾虑其它！
    有了灵泉水帮二丫稳住身体状态，赵香柚就安心施针。
    二丫这一摔摔得有点狠，若是换个大夫一定是保不住孩子的，搞不好二丫还会大出血。
    反正十分危险。
    赵香柚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保胎也有几种保法。
    一种是勉强保住，但是不管孕妇跟胎儿都不是很好，孕妇需要一直卧床吃药，胎儿出生之后身体孱弱是肯定的。
    一种是尽量保住母体，胎儿流掉的风险还是很大。
    赵香柚要的是母体跟孩子都能安稳下来，要的是孩子尽量不受创伤。
    她一套针行了下来，二丫脸上的痛苦之色渐退，她也闭上眼睛睡着了。
    赵香柚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她跟郭氏打了个手势，郭氏也轻手轻脚地跟着赵香柚出去。
    到了外间，郭氏就抓住赵香柚的手，激动地问：“柚儿，你跟伯母说，你二姐姐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
    郭氏握着赵香柚的手在抖。
    老四有多喜欢这个媳妇她心里知道，不光儿子，便是她也十分喜欢二丫。
    老四在外办差，他的媳妇就在府里遭遇了这样的事儿。
    等他回来，她这个娘亲该如何交代？
    赵香柚心里有气，虽然知道这不是郭氏的错，也知道郭氏这个婆母在这件事上的做法上是没有半分能挑理的地方。
    可她还是不高兴。
    “二姐姐我自然是能保住的，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只能尽力！”事实上她已经尽力保住了孩子，但赵香柚并不想宽郭氏的心。
    说她不近人情也罢，说她不讲道理也罢，反正她就是不乐意！
    “二哥，你去把马车的凳子拆了，多弄几床褥子将马车垫得软一点。
    一会儿等二姐姐醒来，就带她回家。”
    郭氏急道：“这个时候挪动香桔怕是不妥当吧？”
    三郎道：“夫人，有我妹妹在……终归不会比在侯府更不妥当！”
    这话就刺耳了。
    侯夫人身边的嬷嬷看不过：“赵三爷，您怎么能这般……”
    “嬷嬷！”郭氏呵斥住她，赵家人都耿直，不像其他勋贵之家，便是心里再不高兴也不会跟你当面撕破脸，说的都是绵里藏针的话。
    她倒是喜欢跟赵家这样的人家打交道。
    况且二丫受伤，胎相不稳，是她们侯府理亏。
    再有，现在赵家将二丫接回去……反倒利于她行事。
    “我只是担心二丫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若是能受得住先回赵家也好！”郭氏忙放低身段解释道，随即她就吩咐下去，让人将侯府的马车赶到二丫的院子里来，侯府的马车要比赵家的马车宽敞很多。
    这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而是规制，是你们不能用的问题。
    虽然有郭氏的吩咐，二郎还是不放心，他跟三郎将马车里里外外都检查了，还把仆从们抱来铺马车的褥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这才放心。
    “夫人不好了，三少夫人见血了！”这边儿正忙乱着呢，忽然就有仆妇闯了进来。
    “稳婆说三少夫人胎位不正，问夫人是保大还是保小。”
    郭氏闻言身子就不由得晃了晃。
    赵香柚心中有再大的气这会儿瞧着郭氏的样子也消散一空。
    “伯母别害怕，我去看看！”说完她就对三郎道：“你去女医馆将紫草跟娄嫦带来！跟她们说有难产的妇人，让她们带够了药材来！”
    “好！”
    三郎匆忙出去，赵香柚跟着郭氏连忙去了江氏的院子。
    江氏虽然没被二丫给撞倒，但是她也闪了一下腰，并且被二丫的样子给吓着了。
    当时她的肚子就有些不舒服，只是因着她惊魂未定故而没注意到。
    而且二丫出事儿之后整个府里都乱了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二丫那头，包括她自己。
    以至于她后来见血了都是丫鬟发现的。
    这个时候，回过神来的江氏才感觉到疼。
    因着她生产在即，府里早就养着两个稳婆，而且稳婆就在她的院子里。
    赵香柚跟郭氏赶到之后，她检查了一下江氏的情况，果然不容乐观。
    “把三少夫人抬去产房！”赵香柚吩咐。
    她的话音落下，郭氏连忙道：“赶紧照乡主的吩咐做！”
    几个健壮的婆子连忙抬了肩與来，把江氏搀扶上去抬着她进产房。
    产房是按照赵香柚的要求每天都拿艾草等物熏三遍，赵香柚进来闻到味道就知侯府的人并没有懈怠。
    她很满意。
    赵香柚再度检查了一下孩子的情况，她对清醒着的江氏和郭氏道：“情况不容乐观，很可能顺产生不下来。
    你们接不接受剖腹产子？”
    “若是接受就签一份手术同意书。”
    “若是不接受我就尽量保住大人！”
    江氏红着眼眶看向她婆婆，剖腹啊，叫她怎么能不怕！
    丈夫又不在身边。
    她更怕了！
    侯夫人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赵香柚如今的情况，赵香柚如实答道：“若是不手术，我有六成的把握保住三少夫人，三成的把握保住其中一个孩子，一成的把握保住两个孩子和母亲，但孩子很有可能会因为生产的过程过于艰辛而成为傻子。”这是不用灵泉水的情况下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若是手术，我有八成的把握保证母子平安。”
    “但不管是哪一种，三少夫人将来都很难再有孕。”
    “手术！”郭氏坚定地道。“来人，去一趟江家，将江夫人接来！”
    江氏听婆婆让人去接她亲娘，心里略微安定了些，虽然还是怕，但她更想母子平安。
    见江氏跟郭氏都选择了手术，赵香柚就吩咐起来：“我需要热水，屋里不留人了，等我三哥把女医馆的人带来之后直接让她们进来！”
    说完赵香柚就脱掉自己外衫，取下自己头上的首饰，再从药箱里拿出一顶干净的棉布戴在头上上头发罩起来。
    口罩戴上。
    袖套戴上。
    围裙戴上。
    小香梅跟她一个操作。
    别看她年纪不大，但做这些事儿已经十分利索了。
    郭氏身边的人想说别让一个孩子跟着捣乱，但是被郭氏给拦住了：“柚儿还没满十岁的时候就给她自己的大姐剖腹取过子。”

 第711章 竹板儿这么一打

    侯夫人这么说，她身边的人跟姜氏身边的人就不再说什么了。
    “你怕不怕？”赵香柚问小香梅。
    小香梅摇头，她都拿过好多兔子还有猪羊练过手了，一点都不怕。
    她还背下了人体经络图，人体内脏图等等。
    如今她的玩具就是一副可以拆卸的小骷髅架子。
    躺在床上的江氏看着小香梅，心中十分羡慕，若是她也能生出这么乖巧可爱又沉稳的孩子该多好！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祈祷着孩子们能平安。
    “柚儿，保住孩子！”江氏对忙忙碌碌围着她转悠的赵香柚道。
    赵香柚十分严肃地看着她：“我会尽力保住你和孩子！”
    “如果实在不行，我会选择保住你，所以你已经要坚持下去，你在孩子就在！”
    “柚儿……”江氏的目光里满是祈求，她知道她这次很凶险，但她真的想给文斌留下孩子。
    “三少夫人，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您出了茬子，您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平安生下来他们将来能不能过好您能知道吗？”
    “我知道侯夫人是个好人，可是她是侯府的主母，她便是再心疼连两个孩子，也不能替代母亲给他们的爱。
    再有……她要平衡整个侯府的关系，你说若是你没了，你的两个孩子侯夫人是留给三爷的继室来养还是分给侯府的大房和二房？
    过继到她们的膝下。
    成为她们的孩子？”
    江氏闻言眼底立刻浮现出强烈的抗拒来：“我不会把孩子让给她们的！”
    赵香柚的话令她醍醐灌顶。
    先前琢磨不透的一些事儿这会儿在她的脑子里变得清晰起来。
    这场事故或许就是冲着她来的，二丫不过是被连累了。
    她们的算盘是要她难产，而不是害她一尸三命。
    故而她们没有直接对她出手。
    而是选择了二丫，让二丫带倒她……
    若是她们再收买了稳婆，那么在她难产之际做点手脚，留子去母就很容易办到。
    想到这里，江氏的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她祈求地看向赵香柚：“柚儿……求你保住我们！”
    赵香柚颔首：“放心，我会尽力！”
    “您应该知道，我给我大姐姐开过腹，她也怀的双胞胎，我还在女医馆给人开腹取过子，到现在她们都还好好地活着。”
    “您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我有信心！”
    江氏点了点头。
    这时紫草跟娄嫦也赶到了，赵香柚已经给江氏测过血型，让紫草出去采血，娄嫦留在她身边给她打下手。
    一番有条不紊地忙碌之后，手术正式开始。
    ……
    老太太听完二郎说的来龙去脉之后。
    脸色就黑了下来。
    “走，去施家！”
    她挥挥手，洪剑和二郎跟打手似的跟着。
    到了街上，老太太命二郎去茶馆请了两个女说书先生来。
    老太太给两人一人塞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然后表明自己个儿的身份，接着便把请她们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两名女说书先生听闻老太太的身份就心生敬意，要知道她们这种跑江湖卖艺说书的最是喜欢关注民间的传闻。
    赵老太太去梁王府门口闹腾的事情她们可是如雷贯耳，对老太太那是佩服至极。
    可以说虽未见面，却早已闻名并且神交已久。
    “您放心，这事儿我们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对对，您擎等着瞧吧！”
    老太太点头：“行，表现得好我有赏！”
    说完，老太太让二郎把铜锣交给两人，挥挥手让两人去尤家附近宣扬去。
    两个女说书人跑到尤家门所在的街口，一个敲铜锣把人引过来，一个打竹板儿说起了故事。
    甲女：“竹板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就夸一夸这施家寡妇尤家女残害弟媳手段佳……”
    乙女：“怎么个佳法儿？”
    甲女：“你且听我从头到尾细细表一表，她怎么个佳法儿？
    她滴个脚呀……随随便便这么一滑……”
    乙女：“一滑咋地啦？”
    甲女：“这么一滑呀，两个弟媳五条命全悬在鬼门关上啦……”
    哎哟，有戏看真是好，尤家门口很快就聚集了不少人。
    众人听得精进有味，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施家寡妇尤家女……这他娘的不会说的是眼目下的尤家吧？
    大家有了怀疑，于是在两说书女先生说完一段儿之后便上前去问两人到底咋回事儿。
    说书人的特长是啥？
    讲故事啊！
    老太太给了她们剧本儿，她们在上头继续进行艺术加工就行了。
    尤氏如何妒忌怀孕的弟妹，如何算计两位弟妹肚子里的孩子，被两个女说书先生说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两人说完就跑了，等尤家的下人注意到外头的动静儿不对，搞清楚了之后再去回禀主子，说书人早就跑没影儿了。
    尤家的主子们气得不行，派人出门去呵斥众人不许瞎说，可这是能呵斥住的么？
    没法子，尤家老两口只能让大儿媳妇赶紧去施家跑一趟，这种事儿只能让施家出面。
    毕竟被坏的是除了尤氏的名声还有施家的名声。
    施家。
    老太太进门就让二郎带她去找二丫，就见大郎守在二丫院子里，院子里还放着一辆马车。
    “二丫咋样了？”
    “柚儿呢？”老太太问大郎。
    大郎把她迎进屋：“二姐睡着了，柚儿本来说把二姐接回家，但三少夫人难产，柚儿去救人去了。”
    老太太进屋看了看二丫，出来问道：“孩子可保住了？”
    大郎颔首：“应该是保住了。”
    老太太坐了下来，她问大郎：“怎么她三嫂也难产了？不是说二丫这傻子没碰她么？”
    大郎道：“虽然没碰人，但是她也被吓到了。”
    生孩子太可怕了，大郎心有余悸，有点不太想让孙倩生孩子咋整？
    老太太虚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找亲家母去！”老太太起身，“大郎跟我去，二郎在这儿守着你二姐。”
    老太太刚出院儿门，就见郭氏带着人匆忙而来。
    “换个地方说话吧！”老太太道。
    郭氏忙带着老太太去隔壁院子，关上院儿门，老太太就对郭氏道：“亲家母，我要听实话。”

 第712章 痴心妄想

    郭氏真的是十分的难以启齿。
    赵香柚跟江氏说的话她在外头都听见了，也是因为如此她才命人将两个稳婆绑起来严刑拷问，结果问出来的事儿让她头晕眼花。
    她的好大儿媳妇打的好算盘啊！
    明明她给过她改嫁的机会她不要，也曾经说过让她从族里挑一个孩子抱回来养，可还是她还是不愿意。
    原来她在这儿等着呢！
    她这个大儿媳妇竟这般狠毒！
    郭氏不傻，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郭氏的目的。
    改嫁之后她便不是侯府的人了，无法在过如现在般锦衣玉食，出门随便上哪儿都会高人一等，被人奉承的的生活。
    她舍不得。
    舍不得，偏生又不安份。
    不要族里的孩子，惦记弟妹的孩子为的就是侯府继承人的位置。
    她十分清楚，若是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过来，侯府是绝对不可能落到她儿子手里。
    但是若她过继的是老三的孩子，那就有资格了。
    她是老大媳妇，手里养的是老三的孩子，那么她提出由这个孩子当世孙没有人能反对。
    以前家里没有爵位，她可能还没起这个心。
    如今家里有了爵位，她动心了。
    老大理所应当是侯府的世子，他死了，那么他的儿子就该是世孙。
    尤氏可能不想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心里想着亲娘，故而便起了去母留子的心思。
    “老太太！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赵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是侯府里头的人在作妖。
    既然如此，赵老太太决定先给郭氏一点儿脸面，若是她给的交代不能让她满意，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行吧，那等会儿我就带二丫回去，侯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解决好了，再说二丫啥时候回来的事儿！”
    这事儿就算说定了，郭氏也松了口气。
    老太太也没有立刻说要走，她得等着赵香柚，郭氏去忙，老太太转身就进了二丫的院子。
    赵香柚这头也结束了手术。
    两个儿子皆平安。
    “老三媳妇她咋样了？”郭氏问疲惫赵香柚，赵香柚道：“还好，今晚紫草会留下来照顾三少夫人，娄嫦会留下来照顾孩子……伯母你放宽心，应该会没事儿的！”
    “辛苦你了！“郭氏眼眶泛红，江氏的母亲跑来给赵香柚塞了一大把的银票，更咽着问：“乡主，我能去看看孩子娘么？”
    赵香柚摇头：“现在还不能，因为她现在十分虚弱，一点点脏东西就能要她的命！”
    “所谓的脏东西是肉眼说不能见的，我也没法子解释，您应该听过风寒就是风邪入体，脏东西您可以理解为‘邪气’。”
    “这些东西沾染在我们的衣服上，头发上，手上，您看我身上穿的衣裳，头上戴的帽子是不是很奇怪，这都是用药物特别处理过的，上头的邪气很少……”看在银子的份儿上，赵香柚尽力给江老太太解释。
    “亲家母，有柚儿的人守着老三媳妇，您就放宽心。”
    “不如您先家去，等三儿媳妇可以见外人了我便派人来接您过来！”
    江夫人只得应下，不过她走之前还是留了两个人在女儿这里。
    她跟赵老太太不一样，便是心里是埋怨施家的，面儿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谁让自己女儿是人家的媳妇呢？
    她这会儿跟郭氏闹起来，将来吃亏的是她的女儿，婆婆要收拾儿媳妇可是很容易的。
    再说了，施家如今是侯爵之家，她们家惹不起。
    她根本就做不到赵老太太那般不管不顾，也做不到她那般强势。
    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多来看看女儿，顺便讨好讨好给女儿治病的乡主。
    赵香柚不知道她的心思，若是知道，多半会叹息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夫人，尤家大奶奶来了，都在前厅等了许久了。”这时，侯府的管事前来禀报。
    赵香柚对郭氏道：“您去忙吧，对了请您让人给我安排一间客房，我得洗洗换身儿衣裳。我现在这般模样不好去看二姐姐。”
    郭氏连忙让人带赵香柚去客房，又命人去针线房取了二丫这一季的新衣裳，让她们赶紧改一改，然后给赵香柚送去。
    侯府针线房里的人很多，改一套衣裳出来其实很快。
    赵香柚泡澡的时候就散发出精神力，她得知道二丫这亏到底是咋吃的。
    侯府的某个厅堂里，尤家大奶奶掩面哭着跟郭氏告状：：“……您是没有听见，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地，说府上的三少夫人跟四少夫人被我们家大姑奶奶给害了。”
    “我们家大姑奶奶是啥人您还不知道么？她这人性格是好强了些，可她为人却是再和善不过的人了，平日里走路都怕踩着蚂蚁，她哪里来的胆子害人呢？”
    “夫人，我们大姑奶奶青春年少就在您家给姑爷守寡，这些年她吃了多好苦头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么？
    您一定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往她身上泼脏水。
    若把幕后主使找出来，您一定不能放过。
    这是有多恨侯府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郭氏讥讽地对她道：“我也想知道老大媳妇哪里来的胆子做这样伤天害理，泯灭良知的事情。更想知道你们尤家是如何教的女儿，你们尤家是有多恨我们，竟然让尤氏这般坑害她的两个弟媳！
    两个人，五条命，这会儿还生死未卜呢！”
    尤家大奶奶懵逼了。
    咋回事儿啊？
    “不是，您搞错了，我刚才说这些都是外头的人瞎传的谣言！”郭氏的脸上寒霜密布，她冷厉的眼神让尤大奶奶十分害怕。
    “您……”
    郭氏打断她的话：“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不过传言并不全面，你的这位大姑奶奶还买通稳婆，想让老三媳妇难产而死，只留下孩子！”
    “她存的什么心思别说你们尤家人不知道！”
    “你回去跟你的公公婆婆说，那两个稳婆我会派人送去京兆府的。”
    尤家大奶奶闻言整个人都傻掉了，郭氏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得，可是串在一起却……
    “不行，不能送京兆府，夫人，我们家大姑奶奶一定是被冤枉的！”

 第713章 谁出的主意

    郭氏冷笑：“她是不是冤枉的京兆府自有定论。”
    尤大奶奶慌神了，她还有女儿啊！
    若是大姑子真被送进了京兆府，不管这事儿是不是她做的她的名声都完了！
    她的名声一完，连带着老尤家也……
    “事关子嗣，本夫人不可能善罢甘休！”
    “饶你是谁，便是天王老子本夫人也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行了，我们家里一团乱，就不招待你了，来人，送客！”
    郭氏将茶杯放下起身就走，扔下丢了魂儿似的尤家大奶奶被请了出去。
    尤家大奶奶走到一半儿才缓过神儿来，她拿出银子塞给送她的下人：“劳烦你们……我想见见我们家大姑奶奶。”
    下人那里敢收？
    若是让侯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她们的皮？
    她们连连推拒：“您可别害我们被夫人给发卖了！”
    “这事儿指定没法子善了，您还是赶紧回去找林家老太爷跟老太太商议吧！”仆妇们为了把她请走，就提醒她。
    果然尤大奶奶听她们这般说了之后立刻就不再踌躇，慌慌忙忙地走了。
    她到家没有立刻去给公公婆婆回话，而是去找她男人，然而府里的下人们说她男人被她公婆给叫走了。
    尤大奶奶只要又奔去主院。
    主院的厅堂中她男人跟老二两口子都在。
    见到他之后尤老太太跟尤老太爷都站了起来，老太太焦急地问她：“施家怎么说？可说了找人把传谣言的人给抓起来？”
    “大姐儿咋样了？”
    “她是不是受了大委屈？”
    尤大奶奶见婆婆这个时候了还维护着大姑奶奶，她想起自己个儿的两个女儿顿时悲从心来。
    她细细地将事儿说了一遍，尤老太太顿时尖叫道：“不可能！”
    “她们瞎说！”
    “她们就是嫌大姐儿碍眼……”
    “娘，施家若是容不下大妹，早就将她送回来了！”尤大爷懊恼道，他心中怕极了，若是侯府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家跟侯府就彻底成仇了！
    “您到这个时候了还护着大妹，您也不想想到底能不能护住！”
    尤二爷听闻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吓傻了，他流着眼泪嘀咕：“她咋就这么胆儿肥呢？”
    “她怎么敢？”
    “若是侯府真的将人证送去京兆府，咱们家就真的完了！”尤大爷跺脚道。
    “不可能，侯府难道不要脸面么，这事儿若是闹到京兆府去他们侯府就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尤老太太尖声道。
    “再者，大姐儿的相公可是战死在沙场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尤二爷哭着打断她的话：“啥僧面佛面的，您也不瞅瞅外头都传成啥样子了！”
    “外头既已经传遍了的事儿，侯府咋滴就不能告上京兆府？”
    “反正不管告不告他们都已经成了笑柄，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买通的说书先生！”
    肯定不是侯府的人！
    尤大爷若有所思，他在屋里走了几圈儿便道：“四公子的媳妇是赵家人，赵家那老宜人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你们可还记得她去梁王府门口撒泼打滚儿的事儿？
    若外头的传言是真的，施家跟我媳妇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赵家那位姑奶奶这会子定然是不好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看向尤老太太：“娘，您说，这是不是您的主意？”
    “是不是您撺掇大妹这么干的？”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尤老太太的身上，她炸毛似的吼道：“没有！不是我！你个不孝的东西竟然怀疑你娘！”
    她的目光闪烁，神色慌张，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尤大爷跺脚道：“娘，您……您糊涂啊！”
    “您到底咋想的？您是觉得侯府的人全是傻子？还是觉得赵家的老宜人好欺负？”
    “赵家那位老太太可是梁王都不怕的！”
    “也是个不要脸面的！”
    “她若是知道了她的孙女儿是被大妹给……今儿这出戏指不定就是她搞出来的！”
    “娘，好好的日子您不过，您到底……”
    尤老太爷颤抖着手指着尤老太太：“你……真是你给大姐儿出的主意？”一张床上睡了几十年的人，他能不了解？
    尤老太太见辩驳不过，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了帕子捂着脸哭：“我这都是为了谁？”
    “大姐儿的丈夫明明是老大，以前没有爵位还好说，如今有了爵位她的相公就该是世子！”
    “将来的爵位也该是大姐儿的儿子继承！”
    “可我们大姐儿命苦，男人早早地死在了战场上……”
    “啪！”不等她说完尤老太爷就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尤老太太顿时就被打懵了。
    “侯府也是你能肖想的？”
    “你的心咋就那么大呢？”
    “娘，咱们家要被您跟大姐给害死了！”尤老二大声哭着道。
    尤老娘缓过了神儿来之后就歇斯底里地尖叫：“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
    “你们这会子都怪我，往常大姐儿回来的时候往家拿东西你们谁不是笑眯眯地收下了？”
    “你们谁没嘀咕过若是大姐儿有孩子的话那孩子就是世孙，根本就轮不到施家三房来捡这个便宜？”
    “大姐儿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帮衬娘家，更好地帮扶她的兄弟才走的这步险棋！”
    “若不是那个啥劳什子小神医竟然不计前嫌地去帮忙，大姐儿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
    “到时候她养着孩子，孩子是施家的血脉，她要让施家两口子给孩子请封世孙肯定能成！”
    “你们咋能怪我？”
    “要怪就怪赵香柚，自己个儿的姐姐不管，跑去管隔壁的闲事！”
    说实话，她跟自己个儿的闺女一起算计这件事情的时候真真儿没把赵香柚这个小神医的存在给考虑进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的事儿败了。
    其实吧，下雪天脚滑简直太正常不过了，大姐儿也可以将事儿推到丫鬟身上，只要她咬死了说是丫鬟先推的她就行了。
    到时候老三媳妇一死，老四媳妇说不定也过不了鬼门关，施家就剩下两个儿媳妇，侯夫人是不可能去责罚大姐儿的。
    只是……
    稳婆的事情施家是如何知道的？
    尤老太太想不明白。
    尤大爷也有想不明白的事儿，他问他娘：“不是儿子看不起您，这主意真是您自己个儿想的么？”

 第714章 彪,实在是彪!

    在全家人的逼问下，尤老太太总算是道出了原委。
    原来她去上香的时候听见有几个妇人唠嗑儿，说的是某县一个大地主家，老大媳妇是个寡妇，老二媳妇怀孕后难产生下一个儿子就撒手人寰。
    因着老二要续娶，地主老爷怕老二的继室磋磨前头的孩子，就做主把那没娘的孩子过继给了老大媳妇，这样老大媳妇老了也不至于没有依靠，过日子还得看兄弟的脸色。
    毕竟等他们死了，一个寡妇是不可能分家产给她的。
    但是她若是养个儿子，长子嫡孙肯定会分走一大笔的家产……
    “这是有人故意说给你听的！”尤老太爷拍着桌子道。
    “这么大个事儿你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就自作主张，就跑去跟闺女嘀咕，你……三个臭皮匠还抵一个诸葛亮呢！
    你就这么不信家里人？”
    尤老太太哭道：“我也就闲话跟闺女提了一嘴儿，谁知她竟当真了！”
    “你这叫闲话提了一嘴吗？”
    “你……你真是……”
    “现在骂我有啥用，还是先想想该咋办吧！”尤老太太哭道。
    尤大爷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他颓然道：“不管外头的传言是谁弄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施家的事儿宣扬得满京城都是。
    这样一来侯府就没有退路，想把这件事遮掩掉也是不能的。”
    “你说这些有啥用？赶紧想想该咋整吧？”尤老太爷急得拍桌子。
    “还能咋整？只能您跟娘去施家负荆请罪去！”尤二爷没好气地打着哭嗝儿道。
    “还有大姐，这个时候了只能跟施家说，大姐任凭他们处置，只求他们不要将事情闹进衙门，若是闹进了衙门，我们老尤家的闺女就都得剪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去！”
    “你……你大姐对你这么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尤老太太惊呆了，她没想到二儿子会这么说。
    “娘，那您说咋整？”老二媳妇红着眼眶子开口问：“难道娘想我们一大家子人都给大姐陪葬？”
    “那可是五条命啊！”
    “如今我们都不知道这五条命到底保住了几条，若您是侯夫人，您会善罢甘休？”
    尤老太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哭嚎：“作孽啊！真是作孽！”
    “大姐儿的命咋就这么苦哟！”
    “行了娘，您可别哭了，赶紧收拾收拾去侯府请罪去！咱们都去！”尤大爷催促道。
    可惜他们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敢去侯府，却被侯府拒之门外。
    尤家人就更慌乱了。
    老太太也在侯府，她没走，同时赵香柚这个耳报神将她探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老太太。
    “行了，你二姐姐能不能走？若是能咱们这就归家！”老太太探了探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瞟眼问赵香柚。
    “能，让大哥他们小心着点儿抬就没问题。”赵香柚连忙道。
    老太太又问二丫：“我的意思是你跟我回家，后头到底回不回来还得看你男人跟你婆婆的态度。”
    “你是怎么想的？”
    “你若是不想回去，就想呆在施家我也由着你！”
    “但将来你若是在施家受了啥委屈就别回来哭！”
    “阿奶，我听你的话，跟您回去！”二丫十分坚定地道，老太太听她这么说才嘀咕一句：“还算是没蠢到家！”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当初你们祖父没了的时候，你们的爹都还小，我若不厉害些早就被旁人剥皮拆骨吃干抹净了！”
    “人不能怂，怂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怂着怂着就习惯了……”
    老太太带着人从施家离开，出大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尤家人在侯府门口跟侯府的下人纠缠。
    “他们是谁？”老太太问门房。
    门房那里敢怠慢这位主？
    连忙回话：“回宜人的话，他们是我们家大少夫人的爹娘兄长。”
    赵老太太转头就指着他们对洪剑道：“给我打，别出人命，断胳膊断腿儿老娘负责赔！”
    洪剑：“……”他杀人的手终于有一天落到了老弱身上！
    真真儿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阿奶，我们去！”三郎看到这几个人就红了眼，他撸了袖子跃跃欲试，却被老太太一个眼神儿给瞪了回来：“你们是读书人，平常打架无所谓，但是要断人的胳膊腿儿就不成！
    敢把功名给老娘蹦跶没了，老娘揭了你的皮！”
    三郎蔫儿吧了。
    洪剑出手，老太太说断胳膊就断胳膊，说断腿儿就断腿儿。
    老尤家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尤老太太在内，没有一个人逃脱。
    尤家人真的没想到赵家人竟然这么霸道，还在侯府门口呢就开始动手！
    一点儿道理都不讲！
    洪剑干完活儿就看向老太太，他动手前点了他们的哑穴，这几个人疼得额头冒冷汗，可偏生叫不出来，这滋味儿绝了！
    “找个板儿车把他们推回他们自己家门口，大郎你去把那两个女先生找来，再找人去他们家门口搭个戏台子，把他们扔戏台子上，喊那两说书先生好好宣扬宣扬他们家的事儿……”
    大郎领命，侯府的下人贴心地去帮着寻了一个板儿车，洪剑把几个尤家人全扔到板儿车上。
    这事儿让江家留在侯府的人知道了，连忙跑回江家报信儿去。
    江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震惊地差点儿眼珠子差点儿从眼眶子里掉出来。
    赵家老太太也太彪悍了吧。
    这是让尤家人不止伤身，还得伤心！
    在人家家门口搭戏台子这损招都出了……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报应！”
    “他们这般恶毒的人家就该被这么收拾！”江家老爷激动地站了起来，赵老太太干了他不敢干的事情，他若是敢这般，第二天御史弹劾他的折子得比他头发里的头屑还多！
    他只要一想到尤家人这会儿的处境就心情舒爽，闷在心间的那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他对江夫人道：“你赶紧去备上一份厚礼给赵老太太送去！”
    “给小神医另外备一份儿！”
    江夫人连忙应下，老头子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江夫人一走，江大人就暗戳戳地换了一身儿布衣，带着人溜去了尤家。
    他的心肝闺女九死一生，还遭遇了开腹取子……
    她当时还不知道是怎么疼的呢！
    他得去看看尤家人有多惨！
    ……
    马车上。
    老太太对二丫和赵香柚道：“我打听过，尤家人这么些年都靠着侯府才能勉强维持些体面。
    他们家就没一个有出息的。
    如今他们算是把侯府给得罪死了，我才敢让洪老头儿去教训人！”
    “若是他们家跟侯府的势力旗鼓相当，我便不会这么做。
    你们记住了，面对比你们强大的对头那就玩儿阴的，咱们面儿上还得笑嘻嘻。
    若是阴的也玩儿不过咱们就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脸面这玩意儿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裳穿，没啥用，别惦记，到了关键时候该扔就扔，该舍就舍，可千万不能舍不得……
    但是若他们不如咱们，那就撸起袖子往死里整！
    打得他们不敢在咱们面前晃悠……”
    赵香柚：……
    阿奶总是能将欺软怕硬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玩儿得如此地溜！
    她又给二丫扎了几针，稳住胎相。
    二丫这会儿也稍微有了些精神，将她阿奶的话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
    到家之后，孙倩还有孙倩的娘都去二丫的房间看望她，给她送了不少补品。
    她们没当着二丫的面儿问她，毕竟想知道事情原委，问大郎就行了。
    “倩儿，你帮我个忙吧！”看到孙倩，二丫就央求她。
    孙倩忙抓着她的手道：“二姐尽管说，我一定帮你办。”
    “我想请你亲自跑一趟侯府，跟我婆婆说我不怪她。”
    “再跟她说，让她保重好身体。”
    “你再跟我院儿里的管事嬷嬷说，让她把我锁在柜子里的一个绿色的小瓷瓶拿出来，那是柚儿给我的保养身体的药丸，你帮我给我婆婆，这事儿太大，我怕她撑不住……”
    说完，二丫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钥匙取下来递给孙倩：“这是钥匙……”
    孙倩忙接了过来，她答应下来，请自己的娘亲看顾着些二丫，她则匆匆去了侯府。
    她到了侯府先去找二丫院子里的管事，将药拿到手之后又去求见侯夫人。
    侯夫人忙得脚不沾地，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听说孙倩找来了就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儿，让人将孙倩给请进来。
    孙倩说明来意，又将药瓶子递给侯夫人。
    侯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这孩子，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还惦记着我！”她捏着瓷瓶，眼泪一滴滴地落在瓷瓶上，又从瓷瓶上滚落下来。
    孙倩劝道：“您要好好保重身体，不然二姐在便是在娘家也会担心不已，您也知道，她那胎相太过凶险……”
    侯夫人忙点头到：“你回去跟她说，让她好好养着身子，不要惦记侯府的事儿。”
    这么好的孩子，让她如何不偏疼。
    侯夫人心里有了决定。
    等送走了孙倩，她提笔给丈夫写信，让人快马加鞭给施显德送去。
    当天傍晚，御史弹劾赵老太太嚣张跋扈的折子被送去皇帝的案头上。
    皇帝看完了这几张折子就问身边的人到底咋回事儿，身边的人把施家发生的事儿以及赵老太太的骚操作跟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顿时就被雷得无语了。
    第二天上朝，他不但没回应弹劾之事，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让人去赵家传旨，正式册封老太太为永泰郡主！

 第715章 永泰郡主

    弹劾老太太的御史们：
    想把老太太的封号弄掉的大臣们：
    想给赵香柚秦少安和周念添堵的大臣们：
    皇帝搞完这一出就宣布退朝，然后封印，完全不给这帮大臣们说反对的机会！
    这下子得等到过完元宵才有朝会。
    各部门就进入放假状态，衙门里只需要留两三个人值守就行了，省得有重大突发时间衙门里没人儿！
    当然了，要紧的官员都是不可以离京的，方便皇帝随时宣召。
    这年头京官要想出京必须得到上头老板的同意，不然想都不要想！
    大早上的圣旨就到了，老赵家的人连忙摆香案接旨，赵香柚虽然早就跟皇帝说好了册封郡主的事情，可是怕狗皇帝中途变卦，故而没敢跟老太太漏口风。
    就怕她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起先赵家人不知道皇帝到底下了道啥旨意，但看宣旨的太监一脸的喜气，孙倩就去准备了几份比较丰厚的红包。
    然后宣旨太监就扔了一个炸弹，不但是炸晕了赵家人，还炸晕了来赵家门口打探消息的各家仆从。
    听说过小姑娘被封郡主的，就没听说过一个老白菜帮子被封郡主！
    还有封号！
    他们滴个亲娘老爷哟，皇上是不是眼瘸喔，竟给这泼妇这般荣宠！
    还有没有天理了？
    得，往后更小心些吧，可千万别惹到赵家任何一个人，不然这老泼妇一发飙谁也遭不住！
    太监宣完旨意，孙倩立刻给他们送上丰厚的红包，赵香柚则一人给了一小品子药丸。
    若是旁人敢送这个礼得被这帮太监在背后骂死，然后还得找机会给你弄点儿小鞋儿穿。
    但是赵香柚的药丸嘛
    比银子香！！！！！
    几个太监千恩万谢，他们可是花了银子才得了这么个差事的！
    果然大价钱没有白花！
    送走几个太监，赵香柚就跑屋里去抱了一张匾额出来递给洪剑：“洪伯伯，拜托您把门口的匾额给换了！”
    这些年老太太跟着洪剑也学了不少字儿，匾额上头的字儿她还是认识的。
    郡主府！
    老太太捂着心口：“这事儿你早知道了？”
    赵香柚点头：“嗯，我去白玉观之前皇上答应的！”
    老太太一把抱住她心肝儿肉地喊：“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不然皇上咋会平白无故就封我这老菜帮子一个郡主的头衔？”
    她的柚儿啊！
    她的乖乖啊！
    老太太热泪盈眶，皇家的爵位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这个爵位不知道柚儿又帮皇帝做了啥危险的事情，指不定在白玉观的事儿有多危险呢！
    危险到皇帝要拿郡主之位来交换。
    旁人都是高兴，只有老太太想着她的乖乖曾经为了这么个爵位冒了巨大的风险，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疼。
    “阿奶不稀罕这些，阿奶只要你好好的！”老太太抱着赵香柚嘀咕。
    赵香柚笑眯眯地搂着她阿奶，小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脊，柔声哄道：“阿奶，我会好好的，我还要陪着阿奶白头呢！”
    “你这孩子，我当啥郡主，合该你当郡主才对！”老太太抹了一把泪又道。
    她的心情这会儿十分复杂，既心疼孙女儿，又美得冒泡。
    瞧瞧！
    瞧瞧！
    都来瞧瞧！
    所有人都说她偏疼柚儿，以前在乡下没少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说她老糊涂，疼孙女儿不疼孙子，孙女儿早晚会嫁出去，那就是别人家的人。
    哼！
    老赵家咋改换门庭的？
    那是靠柚儿！
    她的郡主咋来的？
    还是靠柚儿！
    那些个牙酸的人便是养一百个一千个儿孙都抵不过她一个柚儿！
    孙女儿又咋的？
    她老婆子这辈子还就只享了孙女儿的福！
    赵香柚摇着老太太的手臂撒娇道：“我已经是乡主了，再努努力能封个县主，再说了我得爵位对家里没啥帮助。
    可您就不一样了，您是当家人，您当了郡主，我的叔叔和姑姑们和哥哥们姐姐们就是郡主的儿子女儿，郡主的孙子孙女儿，他们都是郡主府的人。
    出去多威风！
    就是婚事也会好说很多！”
    几个郎听到赵香柚的这番话都感动地快哭了，妹妹真好，他们这辈子都要把妹妹捧在掌心疼。
    崽儿：有我呢！你们靠边儿！
    老太太叉腰指着自己个儿的儿孙们怒目训斥：“你们听见没有？柚儿都是为了你们！一天天的好日子过着可别忘了这好子日是谁给的！”
    赵铭粮忙笑着上前奉承他老娘：“哪儿能啊，我就是把我自己个儿忘了也不会忘了柚儿！”
    陈氏也跟着去奉承，在她嘴里把柚儿给夸出了花儿。
    角落里的三丫撇了撇嘴。
    她心里不舒坦，为啥赵香柚的运气这么好？
    皇上封的郡主跟赵香柚有啥关系？阿奶就是偏心，爹娘呵呵，她这一对儿爹娘就是一对儿棒槌！
    不过他们有一句话说得对，如今她是郡主的孙女儿了，她得借着这个身份好好给自己谋划一条出路
    “这是大喜事儿，阿奶，要不要大办几桌？”孙倩上前笑问。
    老太太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她松开赵香柚对孙媳妇道：“大过年的不好请人来家里，就咱们自己家办两桌，将你的父母请过来，再去侯府将你姨婆请过来就行了。”
    “行，我这就去办！”孙倩应了下来。
    岂知老太太不想大办，但是一些个收到消息的人家坐不住了，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都派人送了贺礼来。
    其中有几家还是主子亲自来的，比如会宁伯府的世孙夫妻，比如头天才巴巴地给老太太和赵香柚送了礼物的江家夫人，比如代表长信侯府的著名光棍儿吴洪明，再比如古玉。
    于是老太太说的两桌酒席就变成了四桌。
    杨卓看着满桌子的菜十分高兴，刚要下筷子就被人拦了下来，他一瞅不是自家的小厮，是赵家的人。
    “世孙，我们乡主专门吩咐人给您做了一道药膳，乡主叮嘱了，您只能吃药膳。”
    杨卓：
    赵香柚是什么魔鬼？
    他为啥要颠颠儿地跟着媳妇来贺喜？还不是想混一顿宴席吃？
    在府里他天天吃药膳，偏生家里所有人都对赵香柚的话奉为圣旨，把他盯得可严实了。
    不管谁家的宴会都不让他参加，他本想着赵家的喜事儿赵香柚总不可能落客人的面子，哪里知道
    他不活了！！！

 第716章 你眼里有没有你大哥

    杨卓到底是经过大手术的人，而且他还少了一截儿肠子，伯府的人能不在意吗？
    其实在赵香柚看来已经过了辣么长的时间，杨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喝酒，不浓油酱赤大鱼大肉就好。
    奈何伯府的人不这么认为。
    她能咋滴？
    只能顺着伯府的意思呗，不然伯府的宝贝疙瘩来赵家吃了一顿席面吃出问题了谁负责？
    所以……只能委屈杨卓啦！
    老赵家喜气洋洋，昨儿备受侮辱的尤家人听闻这个消息差点儿没吓尿了。
    尤家在京城也是有几个朋友的，不然不会他们前脚被赵家人伤害侮辱，后脚就有人找上御史台。
    当然，这里头到底是帮尤家多一些，还是利用尤家这件事去针对赵家多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啥？
    重要的是赵家老虔婆被弹劾之后皇帝不但不训斥她，不但不惩罚她，转头就封她当了郡主。
    这说明啥？
    这说明皇帝喜欢这个老虔婆！
    皇帝这是啥口味？
    这么重的么！
    尤家从上到下的心彻底的凉了，有皇帝的纵容，难怪这老虔婆屁都不是一个的时候就敢去梁王府门口蹦跶！
    “父亲，咱们应该怎么办？”尤大爷断的是手，他的胳膊绑着绷带，匆匆来到断腿的尤老太爷床边跟他讨主意。
    “父亲，您快拿主意啊！”尤大爷着急道。
    尤老太爷神色萎靡，一脸绝望地道：“你辞官，咱们把京城的产业都变卖了，回老家。”
    回老家？
    尤大爷很是不舍。
    见他露出不舍的表情，尤老太爷就问他：“你若有法子去摆平这件事，那你就去。”
    “想想梁王府。”
    “被那老虔婆沾染上就没个好的时候！”
    尤大爷闻言浑身一凛，他躬身应下，下去着手准备卖家里产业的事情了。
    尤老太太知道这事儿之后就让婆子把她背到尤老太爷的屋里，质问他：“咱们走了，大姐儿咋整？”
    两个老的打断腿，两个小的打断一只胳膊，老的受伤不容易恢复，搞不好一辈子都会瘸，小的就好恢复多了。
    他是想让这两个老犊子尝尝家里破败之后，儿孙不尽心伺候的苦头。
    就尤家这种人家，败家之后相互埋怨是肯定的。
    好好的日子被谁毁成这样的？
    擎等着瞧吧，尤家的热闹日子这才刚开了一个头。
    洪剑虽然平日里很少说话，跟赵家的几个孙女儿互动不多，但他很喜欢赵香柚，连带着也喜欢赵香柚的姐姐，他没有子孙后辈，就把老太太的子孙后辈当成了他自己的。
    想到二丫的遭遇他就想杀人，只是如今赵家的身份地位不允许他随便杀人。
    虽然他能做到不留证据地将人弄死，但便是没有证据，大家还是会把尤家灭门的事儿跟赵家联系在一起。
    洪剑叹了口气。
    还是以前单身的时候无牵无挂的好啊，干啥都没有顾忌。
    现在有了家小，做事儿就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老太太：家小？你的家小在哪儿？提溜出来我老婆子给你掌掌眼！）
    除夕这天，施文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他满脸的胡茬子，人又黑又瘦，眼底还有一片浓重的青色，但他精神很好，双眼里有光。
    “媳妇！”施文鼎根本就没闲工夫跟府里的下人们闲话，没给下人们说话的机会，他风似的冲进了自己个儿的院子却扑了个空。
    “少夫人呢？”他问院子里的管事婆子。
    婆子冲他福了福，有些艰难地开口：“二爷不在府里的时候出了点儿事儿，奴婢告诉您，您可不能着急”
    施文鼎闻言心里一个咯噔：“啥事儿？我媳妇咋的了？”
    婆子忙道：“少夫人没事儿了，她如今在赵家养着呢！”
    施文鼎抓住了抓重点，‘少夫人没事儿了’和‘少夫人没事儿’是两个概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施文鼎身上的戾气骤然散发出来，婆子吓得连忙跪下：“四爷息怒，是奴婢们没照顾好四夫人……”
    听婆子把话说完，施文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提着刀就往外跑，仆从们根本就拦不住，有人去找主子，有人跟在他身后到了大房的院子。
    大房的院子外守着好多家丁。
    他们看施文鼎这样连忙拦着，这位爷杀气太重了，他们怕出事儿。
    谁知施文鼎根本就失去了理智，他一脚踹家丁，提刀砍向另外一名家丁，家丁只好躲开，施文鼎乘机踹开院儿门。
    提着刀凶神恶煞地往里闯。
    院里的丫鬟婆子哪里见过他这般阵仗？
    以前的四公子跟谁都笑眯眯的，十分和善，对下人十分温和，眼下的四爷跟个杀神一般。
    被困在屋里的尤氏见施文鼎提刀闯了进来，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老四你要干什么？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大哥？”
    施文鼎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心里有没有他大哥。
    他抬脚一踹，直接将把尤氏护在身后的婆子给踹一边儿瘫倒起不来，再举刀猛地一砍。
    尤氏尖叫一声儿躲到了桌子后头，施文鼎这一刀跟削豆腐似的把桌角给削了下来。
    他也不着急，提溜着刀慢慢走向尤氏。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大嫂！”尤氏慌张躲避，施文鼎也不着急，跟猫儿玩儿耗子似的不时给一刀，尤氏每每躲过，吓哭了。
    “害怕了？”施文鼎狞笑着问尤氏。“我媳妇那会儿也怕极了，也不想你害她，你那会儿可想着说你是大嫂？可想着说那是两条人命？”
    “别……别……别杀我！”尤氏哭着哀求，她被施文鼎逼到了角落，背脊靠着墙退无可退。“不是我……我是不小心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摔的。”
    “老四，你讲点道理，难道你从小到大没有摔过跤？”尤氏咬死不认。
    她不能认，也不敢认，她要是认了就是施文鼎这个时候不杀她，郭氏也不会放过她的！
    只要她不认，她们就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没有人能拿她怎么样！
    尤氏到这会儿都不知道两个被她买通的稳婆已经招供了。

 第717章 小香梅的小心思

    在尤氏看来，赵香柚的存在破坏了她的计划，可也因为如此稳婆并没有动手，任谁都不可能想到稳婆被她给收买了。
    然而，她不知道赵香柚只是随便猜猜，然后随口一说，恰巧被郭氏听去了。
    而郭氏就因为赵香柚的几句话对她起了疑心，并因为这一点点疑心就捆了稳婆。
    换成一般人都不可能这么干。
    可郭氏并不是一般人，她常年陪着丈夫在边关，边关有不少敌国的探子，这些探子有些是敌国收买的各行各业的人，有些是敌国专门培养的。
    因着涉及到变成百姓和士兵们的安危，施显德只要是有一点点怀疑某人，不管有没有证据都不会轻易放过，会想尽办法去审。
    跟在郭氏身边的两个女侍卫就很是擅长审问嫌疑人。
    尤氏在深宅大院儿里呆久了，郭氏回来之前都是她管着府里的事儿，郭氏又愿意纵着她，故而时间一长就养成了她不将一切放在眼中的性子。
    也让她低估了很多人。
    尤氏看了看左右，随手将一个花瓶抱起举在胸口防备着。
    施文鼎一刀下去，花瓶顿时碎掉了，尤氏握着花瓶的碎片尖叫着乱挥。
    “住手！”这个时候，郭氏的声音忽然响起，尤氏连忙喊：“娘救命，老四要杀我！”
    然而等她睁开眼睛，却见施文鼎胸口淌血，而她手上的瓷片也沾着血迹。
    施文鼎看了一眼他亲娘，低低地喊了一声；“娘……”
    “娘，我要分家！”
    “我不能跟这个毒妇在一个屋檐下！”
    “她先伤我媳妇，后伤我，便是大哥在也护不住她！”
    说完，施文鼎扭头就走。
    郭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尤氏绝望地看着郭氏，她颤抖着唇为自己辩解：“娘，真的是他要杀我，我刚才是不小心！”
    “老四若想杀你，你现在就不可能站着跟我说话！”
    “来人，将屋里打扫一下！”郭氏说完也转头就走，她现在还不能处置尤氏，这么大的事儿得施显德来拿主意。
    毕竟大儿子战死沙场，他上战场之前曾让她好好照顾尤氏。
    如今这件事明显不能善了，别说赵老太太不允许，她也不允许。
    若是没有柚儿……
    郭氏都不敢想。
    五条人命啊！
    尤氏见郭氏并没有说如何惩罚她，只将她软禁，心里就松了口气。
    可惜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被带走了，不然她还能让人送信给娘家想想法子。
    施文鼎骑着马飞奔去赵家，胸口上的伤口也不管，反正让赵家几个想揍他的兄弟完全不好意思下手。
    他邋里邋遢胡子拉碴的，身上还有伤……
    老太太瞅着他这副模样十分嫌弃，摆了摆手：“大郎，你带铁牛去洗漱，拿一套你的衣裳给他换，可别把你二姐给吓着了。”
    “洗好了让香梅给他包扎一下。”
    卖惨成功，没挨揍。
    施文鼎的心啊早就飞到二丫院儿里了，可他也知道他这副摸样不能去见二丫，特别是差点小产还在保胎的二丫。
    先前在府里的时候他就想立刻飞奔来找二丫，可冷静下来想一想，他还是必须先解决府里的麻烦，不然二丫将来回府还会遇到危险。
    他是真想杀尤氏。
    但他不傻，知道他若是动了尤氏便会获罪，如此一来他将来还怎么保护二丫跟孩子。
    于是他便干脆逼尤氏伤了自己，这样一来爹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同意分家。
    只要分家自己过，离那个毒妇远远的，这仇可以先缓一缓再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虽然没那个耐心等十年，但眼目下最为重要的是二丫母子平安。
    可以说要等爹的施文鼎变化真的很大，遇事不冲动了，肯为妻儿多想一想。
    事实上很多时候多想一想这个功夫就能让人冷静下来，做出相对正确的抉择，避免很多悲剧的发生。
    冲动是魔鬼。
    遇事儿的时候强迫自己冷那么一两分钟真的很有必要。
    施文鼎洗完澡就见大郎的屋里有个小姑娘在等着他，他笑问她：“你是谁啊？”
    “我是赵香梅！”小姑娘板着一张脸，声音还未脱奶气，但做事却是一板一眼的。
    施文鼎这才想起老太太那句让香梅帮他包扎的话。
    这么小的小姑娘能行吗？
    他心中有怀疑，可老太太都发话了，便是这个小丫头在他伤口上撒盐他也得认了。
    施文鼎蹲下来方便小丫头给他看伤。
    小丫头看过之后就道：“伤口有点长，要缝合！”
    说完就动手给他抹酒精，施文鼎疼地抽气，小丫头掀眼皮子十分嫌弃地看他一眼，施文鼎立刻咬牙忍住了。
    她让他去榻上躺着。
    为啥不是床上躺着？
    因为榻比较矮，床太高了，限制她的施展空间。
    施文鼎躺平之后，小丫头就手脚麻利地帮他缝合。
    “疼疼疼……”施文鼎嚷嚷：“妹妹，你得给姐夫上麻药！”跟柚儿一起混过战地医帐，缝合伤口要上麻药这个流程他还是懂的。
    香梅盯着他，幽幽地道：“那天二姐姐流了好多血，她疼得发抖，也没有用麻药啊……”
    “她怀着孩子，用止疼药对孩子不好。”
    “二姐夫不能像二姐姐一样忍吗？”
    施文鼎顿时不说话了，这会儿伤口的疼痛还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香梅继续给他缝针。
    其实施文鼎的伤口长，但是不深，根本就用不着缝针。
    可香梅听哥哥们说过好几次要教训二姐夫，但这会儿二姐夫带伤上门，哥哥们下不去手，那就只有她来哟！
    香梅想到这里，原本这伤口缝五针就够了，她愣是给缝了二十针。
    缝得密密麻麻的。
    然后动作还慢。
    缝好了之后还有些遗憾，为啥二姐夫的伤口不能再长一点啊……
    “好了！”帮施文鼎包扎好，香梅有些意犹未尽地道，这一瞬间，施文鼎觉得自己个儿在小香梅的眼中是一只兔子。
    或者是一头猪。
    亦或者是一只羊。
    真是见鬼了，他怎么忽然冒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要让人二姐姐担心。”小香梅一边儿收拾她的家伙事儿，一边儿叮嘱施文鼎。
    “二姐姐还很脆弱，她肚子里的小宝宝也很脆弱，不可以生气你知道吗？”

 第718章 夫妻团聚

    施文鼎忍受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创伤。
    是真疼。
    让人无处可躲的疼。
    他又找大郎要了套衣衫，把身上的汗水擦了擦，待自己的脸色好看了些才去看的二丫。
    不用小香梅嘱咐，他也知道不可以让二丫担忧。
    二丫看到施文鼎的那一刻眼眶子瞬间就红了。
    无论她在家人面前如何坚强，甚至躺在床上动都不敢动一下的时候还担心着侯夫人。
    可在她看到施文鼎的那一刻被她压在心底的委屈就蔓了出来。
    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施文鼎原本就很疼的心这下子像是被人用锤子捣碎碾烂了一般。
    “桔子！”
    心肝儿！
    施文鼎快步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垂头去吻二丫脸上的泪。
    “别哭。”
    “你一哭我就心碎。”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他用脸去贴二丫的脸，大手抓着二丫的小手，耳鬓厮磨着。
    他想抱二丫，可是又怕伤着宝宝。
    天知道他接到消息说自己要当父亲的那一刻有多高兴，当时他一蹦三尺高，请周围的人连吃了三天的席面。
    他就要当爹了。
    他最爱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如果是个女孩儿，将来可以让她跟自己个儿的小姨学医，如果是个男孩儿，将来可以让他跟少安学武。
    施文鼎盘算得好好的。
    差事完了之后立刻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结果回家之后就遭遇了这么大一个晴天霹雳。
    “我害怕！”二丫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可想到柚儿说过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是很安稳，让她做任何动作都悠着点儿。
    柚儿说有些孕妇就是手稍微抬高点儿孩子都会流掉。
    “我怕我们的宝宝离我们而去。”
    在别人面前坚强，可是在自己男人面前就不用坚强，二丫尽情地示弱，她越是这般，施文鼎越是心疼。
    “不怕，我回来了，再说了有柚儿，柚儿说宝宝能保住！”施文鼎愧疚极了，说实话他从小就在国公府呆着，跟府里的两个寡妇嫂嫂都没啥感情。
    在他的印象中，大嫂为人很清冷，有时候说话有些尖锐，但他一个男的，从来不跟她计较。
    二嫂倒是圆滑很多，为人处世处处妥帖，跟他的关系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
    至于两个哥哥，只有童年的少许记忆……
    他是万万没想到大嫂竟然那般恶毒。
    “我跟娘说了，我要分家，分出侯府我们单过！”
    “不需要多大的房子，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的嫁妆里有一套小三进的宅子是不是？”
    “回头我就带人去把那宅子给收拾出来，等你好些了咱们就搬过去住。”
    “当然，你要是想住赵家也可以，反正阿奶做的饭菜好吃，我也喜欢吃。”
    分家？
    二丫原先是很愿意住侯府的，因为她把侯夫人当亲娘，可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她就不想住侯府了。
    当时也起了分家的心思。
    她原想着等她好些了再跟娘提，没想到施文鼎已经跟娘提了。
    二丫心里暖洋洋的。
    “我们单独住！”二丫道，谁不憧憬自己的小家呢？
    施家是侯爵之家，若是施文鼎长期住在郡主府外头的人会怎么说侯府？
    她不想让公爹跟婆婆遭遇别人的闲言碎语。
    他们或许不怕，但二丫还是不想让他们受委屈。
    人敬二丫一尺，二丫能还人一丈。
    “好！”施文鼎更咽着答应下来，二丫这是多爱他呀，一定是想时时刻刻都单独跟他在一起。
    他也爱二丫，也想时时刻刻单独跟她在一起。
    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功成名就他都不稀罕，他只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
    “那我要先找个厨娘，让阿奶先教导几个月，到时候等你能挪动了正好带去新家用。”施文鼎虚虚地趴在二丫的身上，脸贴着她的脸道。
    “好！”二丫笑眼弯弯地答应下来，她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呢。
    “一个厨娘不够，我得多寻摸几个厨娘，一个擅长糕点的，一个擅长药膳和各种粥水的……
    再买两个绣娘，两个够吗？将来咱们还会有孩子，不然寻四个绣娘怎么样？”
    “家里的管事倒是得力的不用再另寻，但是外院儿的管事家丁护院儿还是要寻几个。”
    “这个也好办，爹手里有好多身上有些残疾的士兵，从他们里头挑就行了……”
    施文鼎叨叨叨地说个不停，半响没听见二丫的声音，他抬头一瞧，二丫睡着了。
    他低头去亲她的额头，一下又一下，怎么都亲不够。
    吓死他了。
    若不是柚儿或许……
    施文鼎一点儿都不敢想那个后果。
    他松开二丫的手，去到院儿外把跟在他身边的人喊进堂屋里吩咐：“立刻派人去守着尤家，盯紧了尤家。”
    “若是尤家人要买东西跑路，你就给他们搅黄了！”
    “……老子要让尤家人生不如死！”施文鼎说到这句的时候咬牙切齿，身上的杀气完全抑制不住。“今晚找人给尤家泼粪！”
    “是！”他的亲兵神色一凛，应下之后就匆匆出去。
    施文鼎叮嘱好下人让她好好照顾二丫，就跑去找赵香柚，问她二丫的情况。
    赵香柚问他施家的事儿他打算怎么处理，施文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赵香柚连连点头，然后她给施文鼎拿了五万两的银票：“借给你，你拿着银票去找大姑父，把钱给他，让他压价买下尤家的产业。”
    “我跟你说，这个钱你是要还的！”
    “尤家贩卖了产业手上就有钱了，你这个苦主自然是要上门去要赔偿的！”
    施文鼎闻言眼睛一亮，他抬手拍了拍赵香柚的肩膀：“谢谢柚儿！你真聪明！我这就去找大姑父！
    等东西到手你随便儿挑，挑上那样我就送你那样，再给阿奶留一样！”
    “让你的人全力配合大姑父！”赵香柚叮嘱飞奔而去的施文鼎。
    施文鼎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我知道啦！”
    看着他的背影，赵香柚就松了口气，铁牛哥回来了就好，这个时候真是二姐最脆弱最需要人陪的时候。
    既然施文鼎回来了，二丫也没有什么大碍了，老太太就吩咐下去年夜饭要弄丰盛一点。
    家里越是有事儿，越要把日子过得红火一些。
    不然阖家的人都垂头丧气，好好的日子也给过霉了！

 第719章 开解

    老赵家依旧张灯结彩地过除夕，施文鼎没跟大家一起吃饭，他先回施家陪他娘用饭。
    侯府冷冷清清的，下人们跟鹌鹑似的，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别说家宴了，就是晚饭郭氏也没心情吃。
    施文鼎看着他娘这副憔悴的模样也很心疼，他命人熬了粥上上来，亲自伺候郭氏用晚膳。
    “我又没老得动不了，那里用得着你喂！”郭氏瞪了他一眼。
    施文鼎笑着说：“我伺候娘天经地义。”
    “娘，香桔的孩子保住了，只是暂时不能挪动，我想着她在赵家有柚儿看顾着会好很多，您别担心她。”
    “三嫂那头柚儿留了两个人下来，她们都是柚儿的得力助手，相信她们也能照顾好三嫂的。”
    “您现在就该顾念好您自己个儿的身子。”
    “外头的传言纷纷扬扬，阿奶的手段的确很激烈，但她就是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跑去梁王府门口去找梁王的晦气。”
    “娘，您别生阿奶的气好不好？”
    郭氏叹气道：“我哪里有资格生亲家老太太的气？”
    “若是我的女儿被人这么算计，我早就提刀上去砍人了！”
    “老太太把这事儿挑破了也好，让人看笑话也是一阵儿，是一时，往后你们小两口，老三两口子能把日子给过好就成了！
    京城这些权贵们的内宅哪家事儿不多？
    也是咱们家闹出来了而已，放在别家，更可怕的事儿都有！
    至少咱们家家风是清正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庶子庶女。
    这次啊……也怪我，怪我太纵着你大嫂了，总是想着你大哥没了，她是个可怜人。
    这人啊，根子是坏的，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来……”郭氏没有瞒着施文鼎，将她审问出来的事儿全告诉了施文鼎。
    从稳婆嘴里审问出来的。
    从她身边的人身上审问出来的……要知道郭氏可是在边关呆了多年的人，施显德出去打仗都是她在帮着稳定后方。
    她身边的人不但武功高强，还是刑讯高手。
    尤氏的人那里能经得起郭氏身边人的手段？不管什么事无巨细的都说了，郭氏什么时候咒骂过二丫和江氏。
    什么时候说二丫这个泥腿子根本就不配做她们的妯娌，什么时候说施文鼎娶二丫是在给侯府抹黑……
    郭氏觉得不能瞒着施文鼎，毕竟遭罪的他的妻子，他有权利知道。
    她不是一个为了家族表面和谐就会把事儿给捂住的人，郭氏深知是脓包就得挑破了才好得快。
    若是捂着内里会越来越糜烂，最终会彻底走向灭亡。
    施文鼎听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个毒妇！
    他就对二丫好了些她也嫉妒！
    她还看不上二丫的出身……
    竟然还肖想侯府的爵位，为此不惜想要三嫂的命！
    “娘已经跟你爹去信了，侯府分家是大事，需要你爹点头才可以。”
    “你大嫂……尤氏那头你别出手，你是弟弟，她是嫂子，你已经成家了，有媳妇和孩子，不再是以前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愣头青了。”
    “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顾念旧情。”
    “今儿我去祠堂给你大哥烧纸，把这件事念叨给他听，他若是拿自己当施家子孙就不会包庇她！”
    “娘……”施文鼎抓住郭氏的手，难过地哭了起来。
    “儿子不孝，儿子帮不上您的忙。”
    “让您难做了！”
    郭氏虚弱地笑了笑：“傻孩子，保护妻儿是你的责任，你的担当，娘不怪你！”
    “行了，你赶紧去赵家吧，你媳妇如今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家里你不用担心。”
    “那我走了，您要好好吃饭，明儿我请柚儿来给您请个平安脉。”
    “哪里就用得着柚儿了？一会儿请紫草来给我看看就行了！再说了，你媳妇给了我一瓶养生的丸药，我吃着就很好。
    难为她自己个儿都那般样子还想着我！
    老四啊，你这个媳妇选得好，你要好好对她！”
    “你想好你们分家以后要住哪里没有？想好了就跟我说，我派人去把宅子给你们拾捣出那，该填补的就填补，该休整的就休整……”
    “嗯，谢谢娘！”施文鼎没有推拒，他扭头看了眼外头，觉得天色还早，就将赵香柚借给他钱，让他去买尤家产业的事儿跟郭氏说了。
    郭氏叹道：“柚儿这个小丫头的脑袋瓜子转得就是快，你放手去做吧，有什么事儿娘给你担着！”
    “你还可以去一趟你三嫂的娘家，跟他们透一点儿消息，从尤家身上刮下来的肉他们若是愿意分，你就分一半出去。”
    “我知道了娘！”施文鼎想想三嫂的境遇，十分爽快地点头了。
    郭氏又催促他走，这回他就真走了。
    回到赵家，施文鼎先去敬了一圈儿酒，然后就告辞回二丫的院子，伺候二丫吃饭。
    二丫吃了以后他把二丫剩下的吃完，又让人给他煮了一大碗面吃了，然后伺候二丫洗漱，他也洗漱干净之后就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躺在内侧。
    躺下去就问二丫要不要如厕。
    二丫说不用，施文鼎就打了个哈欠说：“那你要如厕的时候喊我啊！”
    他因为赶路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这会儿闻着媳妇身上的香味儿，脑袋一沾着枕头就犯困，眼皮子也重极了。
    话还没说完，呼噜倒是打上了。
    二丫看着他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心疼。
    赵香柚过来扎针的时候就听见施文鼎震天响的呼噜声。
    于是她先给施文鼎来了几针，施文鼎的呼噜声嘎然而止，屋里安静了下来，她这才给二丫扎针。
    一边儿扎一边儿给小香梅讲，小香梅学得可认真了！
    而且当初把她抱给小姑姑的时候，她就用灵泉水给小香梅改过体质，如今小香梅跟在她身边，赵香柚没少在饮食上给她开小灶，所以她的记忆力十分的好，加上她自己个儿也肯学，故而学得很快。
    “咱们家又要出一个小神医！”二丫很喜欢香梅，特别喜欢她这股子认真劲儿。
    赵香柚笑道：“香梅如果能一直这么刻苦努力，将来的成就肯定低不了！”

 第720章 大年初一头一天

    大年初一头一天。
    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唯独尤家是愁云罩顶。
    他们家花重金请了大夫上门，可地到了他家门口就用袖子掩了口鼻，真他娘的臭啊！
    原以为就大门口臭，哪知道进门之后里头比外头臭。
    有些地方还没来得及清扫干净，也不知道这是被泼了多少粪。
    几乎每个路过尤家的人都会对尤家和指指点点，实在是之前尤家门口的那出戏实在是太热闹了。
    不过一天的功夫，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尤家的女儿恶毒，为了谋夺侯府的爵位，想法子害两个弟媳妇的命。
    人民群众的脑补能力是巨大的。
    老太太虽然手里没有实证，但她就是敢让人散布谣言，若是尤家告她，她造谣中伤的罪名成立的话大不了把诰命给玩儿脱。
    大周律老太太不懂，可是洪剑懂啊。
    当官的跟身上有爵位和诰命的人若是犯罪，处置方式肯定是跟老百姓不一样的。
    除了谋反和杀人等特别恶劣的案件，普通案件在判罚上爵位诰命和官职是可以抵消一部分罪孽的。
    像造谣中伤这种罪名，最多就是褫夺诰命，贬为庶民。
    对于老太太来说，诰命可以不要，老赵家的气势不能矮，不然以后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敢在她面前蹦跶。
    她这就叫杀鸡儆猴。
    叫立威！
    柚儿拼命给赵家弄来的地位权势不是让他们在京城畏首畏尾，夹着尾巴做人的。
    若这般怂还不如回家种红薯呢！
    本来尤家老两口受了伤和侮辱身体就很不好在吃药，哪知道半夜家里又被人泼了粪，这下子老两口就更不好了。
    早上天一亮老头子就嚷嚷着要先回老家，京城的产业留着老大尽快处置。
    尤大爷劝了又劝，这个时节到处都在下雪，路一点儿都不好走，两老又各自断了一条腿，若是在路上有个什么不好那还不得直接丢命？
    好说歹说把两老劝住了，老二那头又出幺蛾子，尤二爷直接喊了几辆马车来，把他媳妇的嫁妆和二房的财物收拾起来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尤大爷怎么拦都拦不住。
    瞧见老二一家子把孩子带回了娘家，尤大奶奶也很是心动。
    加之家里又被人泼了粪水，尤大奶奶就跟尤大爷道：“不如我们也把孩子送去我娘家吧，还有我的嫁妆……咱们总要为孩子留一条后路不是？”
    “眼目下咱们得罪了侯府和郡主府，你也瞧见了那老郡主可不是好惹的，我怕……我怕……
    我怕将来我这点儿嫁妆都受不住的。
    相公，不能因为大妹惹的事儿就把咱们一家子给填补进去啊！”
    尤大奶奶泪流满面，这也是尤大爷担心的。
    他只略想了想就同意了尤大奶奶的提议：“你把咱们的财物清点出来，你带着孩子去娘家之后也不必再回来……
    我如今担心的是你娘家不一定敢容你！”
    是啊！
    谁敢得罪侯府，得罪郡主府呢？
    尤大奶奶落泪：“那可怎么办？”
    “你娘跟你妹妹怎么就……”真是祸从天降。
    尤大爷恨声道：“娘一定是被人给算计了，那几个说八卦的妇人一定是被人收买，故意说给她听的！”
    尤大奶奶抹泪：“便是有人算计，便是有人说给她听，可她跟大妹要不是心里早就有这种恶毒的想法，又怎么最真下手去做呢？”
    “夫君，这次大妹惹的祸事真的是大祸！”
    “你去跟爹娘说，跟她断绝关系吧，就当没她这个女儿，把她从族谱里剔出去！”
    “我听爹娘的意思是变卖了家产就带着钱回老家，相公，您觉得咱们跑得掉吗？”
    “听我一句劝，家产卖了之后就带着钱去侯府给人赔医药钱吧！”
    尤大爷迟疑了：“这……”
    他舍不得！
    家产赔光了他家以后的日子还咋过？
    “相公您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收拾东西回娘家了。”
    “若是娘家不让我进门，我就带着孩子去庄子上。”她有个小农庄是她的嫁妆。
    “行吧！”尤大爷把自己个儿的库房钥匙给她，想了想又把自己攒的私房钱给她，让尤大奶奶带着他们大房的家底走。
    而他留下来照顾父母，处置家财。
    然而，让尤大爷绝望的是，京城没有一个中人敢接手他家的摊子，显然是有人做了什么。
    尤大爷回家跟父母说这事儿“……爹，娘，咱们若是想尽快脱手手上的产业，怕是得降价才行。”
    “那怎么成？”尤老太太闻言就不干了，京城的产业向来只有涨价的，可从来没有降价的。
    尤大爷苦笑着道：“您也不看是得罪了谁，怕是咱们降一半儿的价钱也不会有人敢买。”
    “娘，御史们前脚弹劾了赵家老虔婆，后脚皇帝就封她为郡主，皇帝都站在她那边儿，咱们拿啥跟她斗？”
    赵老太太眼神闪烁，她挺直了上身，梗着脖子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都是你大妹干的好事儿，跟咱们家有啥关系？
    咱们的产业还就不卖了，天子脚下难道还有谁敢杀了我们不成？”
    “你闭嘴吧！”尤老太爷怒斥道。“都是你惹来的祸事！”
    “你教的好女儿！”
    尤老太太炸毛了：“我这都是为了谁？你们现在倒是来怪我了，当初施家派人来说愿意放大姐儿归家另嫁，当时你们是咋说的？
    说她生是施家的人，死是施家的鬼！
    还不是怕丢了施家这门亲戚，她若是在施家，三不五时往家里盘的财物都够你们爷儿几个……”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犊子了，老大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家里的契约都在你的手上。”尤老太爷仙子就想立刻离开京城，至于亏钱不亏钱，亏多少钱他都不想了！
    没过多久，早上才离开的老二两口子一脸惊恐，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他们早上出去是好几车东西，回来却是两手空空。
    原来老二媳妇的娘家根本就不敢收留他们，老二媳妇想的也跟尤大奶奶一样去乡下庄子上住，结果却在去乡下的路上被一群乞丐给哄抢了。
    啥都不剩下不说还得赔人家的马车钱。

 第721章 惊!九皇子周念竟是……

    尤家二房这般惨淡，尤大爷担心死他媳妇了，于是便派小厮去他媳妇的娘家瞧一瞧，好在他媳妇的娘家还愿意庇护一二。
    大年初二，周念回京。
    然而他却在路上受了重伤，皇帝宣赵香柚进宫给周念看伤，她进宫的时候娄院正已经在跟前儿了。
    只是不见孙婷。
    赵香柚有点疑惑。
    周念躺在床上，脸色煞白，他的腰腹和大腿以及胳膊都有伤。
    皇帝垂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垂泪。
    娄院正正在给他缝针。
    赵香柚上前给周念把脉，她抓起周念的手腕就自觉不对。
    她跟秦少安都是过目不忘的人，周念的手腕不是这样的！
    “失血过多，需要立刻输血，陛下，还请您下旨多挑选些年轻力壮的宫人来！”
    说完，她就打开药箱，取出验血的家伙事儿，给周念取血。
    皇帝知道血分甲乙丙丁等好几种，虽然心疼儿子但却没有说什么。
    只是当赵香柚验完血之后就对皇帝说：“陛下，借一步说话。”
    娄院正给赵香柚投去感激的目光，小丫头正是体恤他这个老头子！
    终于不用再听皇家辛密了！
    皇帝摆了摆手：一干宫人退下，娄院正也想退下，可他手里还有活儿啊啊啊啊啊！
    “娄卿继续！”皇帝一锤定音。
    娄院正：“……”
    掀桌！
    不干了我跟你讲！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呜呜噫噫，皇帝惹不起，还是得继续干……
    赵香柚给床上的‘周念’来了两针，确保他没有偷听的意外之后便对皇帝道：“此人不是九皇子！”
    “他的血型跟九皇子不一样！”
    “还有他的手腕，九皇子的手腕上有两粒针尖大小的黑痣，但是他没有！”赵香柚抓起假周念的手对皇帝说。
    皇帝：……
    他都没有注意的细节这个小姑娘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完犊子了，小姑娘对念儿这么上心，他若是不赐婚小姑娘还不得哭死过去？
    不过她是个医者，若是成亲之后她能给念儿生上十个八个孩子，念儿不找别的女人也不是不行。
    （老哥儿！重点是你眼目下的儿子是假的好伐！你清醒点啊！！！）
    “陛下？”赵香柚举着小手在皇帝面前晃了晃，将走神的皇帝给拉了回来。
    “咳咳！”皇帝咳嗽了两声儿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来人，把施文鼎那小子给朕提溜进来！”
    守着媳妇忘乎所以的施文鼎十分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宫。
    瞅见皇帝那黑脸他心下就是一凛，心说完犊子了，他回来就着急去看二丫，把正事儿给忘了。
    但他现在有了要保护的人，不像以前那么憨，也知道了变通。
    于是施文鼎跪在地上给皇帝磕头之后就从怀里取出一小截儿的细竹管儿来递给皇帝：“陛下，九皇子让微臣初五之后给您……”
    回头得记得和老五对对口风，施文鼎想。
    皇帝不疑有他，是在是施文鼎憨货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
    他从竹管里抽出一张纸条，娄院正的老心脏哟……
    还好皇帝没念出来。
    “念儿的计划你可知道？”皇帝问施文鼎，施文鼎摇头，“九皇子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皇帝很满意，傻是傻了一点，但是胜在听话。
    眼前这个人伪装得连他这个亲爹都分辨不出来，跟别说施文鼎了。
    “行了，你退下吧！”皇帝摆摆手放过了憨憨。
    施文鼎谢恩退下，娄院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羡慕极了。
    “先救他！”皇帝对赵香柚道。“不输血保住他的命！”敢混进皇宫里来的人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不能让他逮住一丝丝的蛛丝马迹。
    赵香柚遵命，按照正常步骤给假周念治疗伤。
    “朕在御书房等你！”皇帝对赵香柚道。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赵香柚去了御书房。
    皇帝将周念的纸条给她看。
    赵香柚：……
    周念好奸呀！
    他竟然知道假货的存在，就想将计就计把幕后的大鱼给掉出来。
    皇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乌云压顶，还带闪电暴风雨的那种。
    “念儿实在是太冒险了！”
    “朕想让你跟少安跑一趟，让施文鼎带兵护着你们。”
    “陛下，假货是怎么受伤的？”赵香柚问皇帝。
    皇帝冷笑一声道:“宫里忽然出现刺客，他为了保护朕受伤的！”
    赵香柚啧啧两声儿，假货还是很聪明嘛，知道皇帝这种生物就算是儿子也是防备的，故而不走寻常路去刺杀，而是挺身救‘父’，先把好感度刷满了。
    “你看得出来他是长得跟念儿一模一样还是易容？”
    赵香柚斩钉截铁地道：“是易容！”
    “便是双生子在容貌上都是有些许诧异的，但是这个假货没有，他的脸跟九皇子殿下的脸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就是细微之处也是一模一样。
    若不是假货只注重脸，不够注重别的地方，我也不会从他的手腕处发现端倪，继而采血验证。
    陛下，我曾经给九皇子治过伤，对他是什么血型了如指掌……”
    皇帝心说你得多稀罕念儿啊，对他身上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若是易容……”皇帝陷入了沉思，他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半响才对赵香柚道：“曾经江湖中有个专门干杀人勾当的组织，叫凌霄阁。
    凌霄阁不但杀人的手段了得。
    易容的手段也是一绝。
    后来朕登基之后想尽办法打压凌霄阁都不见什么大的成效，反倒是他们忽然内讧，从此便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可现在好像凌霄阁的人忽然就冒出来了！”
    “先是血洗白玉观的那些杀手用的功夫像是逍遥阁的，如今又来一个易容的。”
    皇帝说到这里，眼里泛起了危险的光。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允许他的统治下有不可控的危险，有威胁他腚下皇位稳固的危险存在。
    “既然假货来到了朕的身边，念儿肯定已经身陷险境。”
    “这个孩子真傻……”
    “发现危险就跑啊，他还……”
    赵香柚发现这个皇帝总是乱抓重点，重点不是你儿子坑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那是个假货吗？
    万一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假货刺伤了么？
    咳咳咳……
    她好像也被狗皇帝带歪了不会抓重点了，若是皇帝在意周念送信的时间，那铁牛姐夫不是要遭？

 第722章 私兵

    “你此番去一定要多加注意，你那个验血之法的东西多带点儿，码不准的人儿你就验验血！”皇帝叮嘱赵香柚。
    “还有，你们只管找念儿，朕赐予你们先斩后奏之权！谁敢阻挠给你们救念儿先杀了再说，别畏首畏尾的，有啥事儿朕给你们兜着！”说完，皇帝让王顺拿了一个锦盒来，锦盒中有一块儿玉牌。
    要说当皇帝的这种牌子还有点多，派个钦差下去就发一个，怕不是搞批发的？
    “万不得已之时可以使用这玉牌，见此玉牌如见朕，可让当地官府配合你们。”
    “只是地方上的官多油滑，惯会做表面功夫糊弄人，你跟少安要注意分辨。”
    “除了施鼎，朕还会派人去颍川，你们在明朕的人在暗”
    赵香柚打断皇帝：“陛下，我们也在暗，我们要是大张旗鼓去的话搞不好会逼得幕后的人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皇帝被她给噎住了。
    “朕的人比你们还暗！”皇帝最后憋了一句。
    赵香柚点点头，她道：“陛下，我阿奶实在是太招人恨，我跟少安哥哥离开京城之后，您可要给她老人家撑撑腰啊！
    她一个乡下来的老婆子根本就不懂权贵圈子里的那一套，行事还跟乡下一样，不高兴了就骂，骂不过瘾就上手，我实在是不放心她”
    皇帝翻了个白眼儿，这到底谁才是长辈？
    这小丫头也太疼她阿奶了吧？
    可惜他没有这么知道疼人的女儿，有点嫉妒，还有点酸！
    “知道了，朕会隔三差五派人去一趟郡主府，京城这些个富贵眼只要看到朕的人时常去郡主府，就只会巴结你阿奶，不会想惹她！”
    说完，皇帝像想起什么事儿似的，他吐槽了一句：“就你阿奶那样的，这京城里谁还敢惹？”
    就赵老太太对梁王府，对尤家的骚操作谁敢？
    “咳咳”赵香柚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儿，她道：“这不是怕她们玩儿阴的么？明刀明枪地干我阿奶谁也不怕，但若是玩儿阴的我阿奶真的玩儿不过！！！”
    不如您派点儿人保护保护郡主府？
    这样我也能安心地去颍川。”
    皇帝抽了抽嘴角，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客气，心眼儿也跟念儿一样，他们不知道保护就是监视吗？
    不过也是因为对他内心坦荡，才敢这么不设防得面对他。
    是个好孩子。
    “行，你走之后朕就派人保护郡主府！”皇帝道。“朕再赐给郡主府私兵五十，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赵香柚心想您可真大方！
    就五十个人也拿得出手！
    “您赐也白赐，若是让我阿奶给钱，她才舍不得花钱养这么多闲人呢！”
    “除非您给钱养着，人给我阿奶用，吃的穿的都不用她老人家操心，她才能愿意！”
    “可抠死你们吧！”皇帝的脸颊直直抽抽。“朕赐了郡主的爵位，也相应赐了些资产，她能没钱？”
    “朕才没余钱！”
    “人给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皇帝就让王顺去安排。
    “人随便郡主怎么用，但是工钱要她给开！”老抠门儿他还治不了了？
    笑话！
    赵香柚出宫的时候就威风凛凛地带了五十个私兵，也就是侍卫回郡主府。
    这阵仗又在京城轰动了一回。
    羡慕的有，说酸话的有，对赵家另眼相看的有，暗戳戳地找术士分析老郡主的面相，分析赵家风水的有。
    然而老太太看着这五十名私兵果然如赵香柚所说，不高兴。
    这得费多少钱养着啊！
    “当兵的都是农户出身，阿奶要是嫌弃他们费钱，就打发去庄子上种地去！”
    “正好咱们不是买了一块儿山地吗，让他们上山开荒去。”
    “若是没有媳妇的，让他们好好表现，您还可以给他们牵红线呢，咱们女学可是有好多适龄的姑娘！”
    “我瞧了，皇帝给的这些人个个都还不错，武功身手都很好。甭管是种地还是打架都是一把好手！”
    “若是觉得种地不合算，还可以把他们给大姑父，让大姑父安排，会武功的人上哪儿都吃香，开个镖局还是不错的！”
    秦少安把镖局开到京城来了，再开一个兄弟镖局还是不错的嘛？
    保人，送货，可以干的活儿多了呢。
    还能送信，送外卖跑腿儿啥的
    老太太想了想也对。
    “那就给你大姑父！种地能赚几个钱？况且那山地在修女学，能种的地方可不多！”老太太被赵香柚说动了，立刻拍板！
    “但您至少要留四个在身边，您现在是郡主了，出门可得有排面才行！”
    老太太抿了抿唇：“排面又不能吃，还费钱，我可不用这排面！”
    “可万一有不长眼地冲撞您呢？这可是皇上赏您的侍卫，他们出手打人谁敢说个不字？”
    “也不能回回都把打人的活儿给洪伯伯，人洪伯伯还给你交伙食费呢，没白吃咱们家的米，也没白穿咱们家的衣！”
    老太太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想着这四个侍卫的月钱她就心梗。
    算了不想了，反正家里的产业都交给倩儿管着，让她去操这个心吧！
    于是老太太把安顿赵香柚挑选出来的侍卫的事儿交给孙倩，这是个人都有家眷，孙倩就给他们在外院儿分了四个小院子，四名侍卫对孙倩的安排十分满意。
    来的时候王公公特意叮嘱过，别看老赵家是泥腿子出身，但是架不住皇上稀罕这一家人啊！
    让他们千万不能怠慢了，若是敢怠慢呵呵呵
    这五十名侍卫可是王公公千挑万选出来的，武功上乘，年纪还轻，重要的是出身都不高，好驾驭拿捏。
    王顺这是在还赵香柚的人情。
    他知道小姑娘的人情他这一辈子都还不完，不过能还一点是一点。
    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没人把他们当人，唯独乡主，是拿他当个人在看，当个正正经经的长辈在看。
    这样的乡主让王顺这个没有后代的阉人怎么能不稀罕呢？
    王顺的心赵香柚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放心地挑四个出来跟着她阿奶。
    剩下的人让大姑父领走安顿，赵香柚就把自己个儿的想法跟大姑父说大概说了一下：“咱们开这个镖局，可以先只跑京城附近几个州县，便是一封信也接嗯，咋说呢，像朝廷的驿站，但是咱们收的钱比驿站多，送信的速度肯定也比驿站快，若是名头打出去了，积少成多的生意肯定会好”
    袁逢春在经商上本来就有天赋，赵香柚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笑着应了下来，匆匆去安排剩下的人。

 第723章 郡马

    “你们暂时跟着我，该你们多少月钱一分不会少你们的，但若只做侍卫挣这么点儿钱实在是无法给妻儿一个更好的生活。
    故而郡主把你们给我，让我带着你们挣点钱，将来也能在京城买上几进的房子，让妻儿过上好日子，没娶妻的也能娶到心仪的女子”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有点早，你们可能不相信，但皇上既然将你们赐给了郡主，郡主吩咐下来了，你们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既然如此还不如选择相信我，跟着我好好干，每个月除了月钱再挣些分红岂不美哉”
    可以说袁逢春是个洗脑的高手，三言两语就将这些侍卫的心给安抚了下来。
    若是按照老太太的真实想法跟他们说：老太太不想养你们，所以把你们给我，你们以后就不是侍卫，而是伙计！
    这般说这些人心里能高兴才怪呢！
    赵香柚把这事儿给袁逢春之后就去找秦少安跟洪剑，洪剑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咋说呢？
    驴成天拉磨，主人只要去圈里牵他，驴就得知道拉磨时间到！
    咳咳咳咳
    “杀人可以，别的事儿我可不干！”洪剑正色道。
    可别再让他去干那种欺负老弱妇孺的事儿了，真的很没脸！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杀鸡焉用牛刀！您可是牛刀！我能让您去办小事儿么？上回在白玉观，难道您没杀到人还是咋的？”
    洪剑觉得小丫头这话怪怪的。
    不过没回味过来哪儿怪了。
    遂也不深想了，哎，想当年他可是想考科举就考科举，想杀人就杀人的人，那是何等的英姿卓绝！
    如今被圈养久了跟傻狗似的。
    赵香柚把去皇宫的事儿说了一遍，洪剑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
    “你确定假周念跟真周念的容貌能以假乱真？”
    赵香柚颔首：“一模一样！”
    “我若不是给他把脉的时候发现手腕上有细微的不同，才起了验血的心思，不然也会被糊弄过去！”
    洪剑沉吟了片刻，他也没瞒着两人，跟他们说起了一些往事。
    总之就是一段情感纠葛引发的灭门惨案。
    “总之，我与那千面狐的仇那是不共戴天！”
    “可当初他明明死于我的剑下”
    赵香柚：“会不会他其实没死？”
    洪剑摇头：“不可能，杀了他之后我砍了他的脑袋当球踢，还把他砍成好几坨喂狼！”
    秦少安不悦地看向洪剑，这么血腥残暴的事儿适合说给小姑娘听吗？
    然而下一瞬他就听见小姑娘兴致勃勃地捧着小脸儿问洪剑：“洪伯伯，你当时具体砍了几块儿啊？你砍的时候有没有仔细检查他是不是真的千面狐？
    万一是假的呢？
    毕竟人家都叫千面狐了嘛！
    还不能弄个替身啊？”
    洪剑十分肯定：“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那会不会是他徒弟重出江湖？或者是他的易容秘籍被谁无意间得到，然后苦心修炼，最终易容术大成”
    “又不是话本！”秦少提醒赵香柚，他就想不明白了，小姑娘平常这么忙，她哪儿来的时间看话本子？
    “有可能！”洪剑深以为然地道。
    秦少安忽然有一种他是多余的感觉。
    不高兴了。
    他默默地走上前去，把洪剑挤开，坐在了两人中间。
    这老东西这么教孩子会教坏的！
    “洪伯伯，既然如此，您这一趟更应该跟我们一起去颍川了！”赵香柚道：“因为您最了解凌霄阁。”
    “先前白玉观的杀手，现在忽然冒出来的小千面狐都跟凌霄阁有牵扯。”
    “若是没有您去坐镇，我跟少安哥哥可能会遇到危险。”
    “行吧，我陪你们去！”洪剑爽快地答应下来。
    说完他看了两眼赵香柚，又看了一眼秦少安，他跟秦少安幽幽地道：“要不然我们断绝师徒关系吧！”
    秦少安：
    赵香柚：
    老头儿继续：“这样柚儿就能喊我一声阿爷了呢！”
    赵香柚劝他：“喊阿爷可把您给喊老了，喊您伯伯多年轻啊，您这样的瞧着就精神帅气”
    赵香柚一通马屁，但洪剑并不受用，他只想当阿爷啊！
    以前老太婆只有个诰命，是赵老太太。
    如今她可是卓郡主!
    赵府也变成了郡主府，也就是说她不是赵家的附庸，而赵家成了她的附庸。
    那她地位都是这个地位了，还不招个郡马？
    郡马可也是能领俸禄的，不领不是便宜皇家了么？
    可他这个徒弟就是个挡道的石！
    秦少安撇了洪剑一眼，他淡淡地道：“这次回来就跟您断绝师徒关系！”
    洪剑这才有点儿笑脸。
    赵香柚完全看不明白这两师徒的操作，就很迷！
    晚上吃完饭陪老婆子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听见老婆子长吁短叹的，洪剑就忍不住问：“啥事儿啊？瞧你愁成这样。”
    老太太就把侍卫的月钱有多少跟他说了一遍，“十两银子啊！领头的两个还是二十两一个月的月钱！”
    “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么！”
    洪剑的目光闪了闪，他背着手偷偷瞅着老太太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弥补”
    老太太转头看向他：“啥办法？”
    “在我朝，不管是公主的驸马，还是郡主的郡马都是有俸禄领的。”
    “不干活儿，干拿钱的那种。”
    “也不是不干活儿，就是伺候好公主郡主，然后就躺着拿钱。”
    “你想啊，你现在都是郡主了，老赵家的祖坟早就没资格装你了，你还不招个郡马？”
    老郡主闻言眼睛一亮，洪剑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感兴趣，于是耳根子就悄悄地红了起来。
    “一个郡马皇上给多少钱一个月？”
    洪剑想了想就道：“大约五十两一个月吧，当然还有别的，比如米粮，比如绫罗绸缎”
    “哎呦有这么多呢！”
    “那一个郡主能招几个郡马啊？”
    洪剑：
    “你想招几个？”
    老郡主：“只要皇帝给银子，十个八个不嫌多，五个六个不嫌少！”
    “呵呵！”洪剑冷笑一声，拂袖就走！
    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站住！”
    “你给老娘回来！”
    “老娘话都没问完你跑啥啊你跑？就你能耐，就你知道得多，嘚瑟啥啊？尾巴翘天上去也不见你封侯拜相！”
    “有爵位的是老娘你搞搞清楚！”

 第724章 老太太生气啦

    开天辟地头一回，洪剑没搭理老太太。
    不管老太太咋喊都不搭理。
    老太太气得要死，骂骂咧咧地回院子，躺床上还骂呢！
    反了天了他！
    以后休想吃到她亲手做的吃食！
    别惦着脸来求她下厨！
    她如今可是郡主了！糟老头子还一天三顿都想吃她做的，哼！
    结果第二天柚儿就说皇帝派了差事，她跟少安得去一趟颍川，还得带洪剑去。
    归期不定。
    老太太瞅了一眼冷着脸没看他的洪剑气性也上来了，赶紧给她滚远点，最好掉在外头，永远别回来才好呢！
    转头老太太就去找她姐妹儿一起去温泉庄子，怀远侯也屁颠颠地跟上，怀远侯夫人没搭理他，直接跟老太太乘坐一辆马车，并且住也是住的赵家的温泉庄子。
    怀远侯要死皮赖脸地留下，奈何温泉庄子里除了内院儿，外院儿被袁逢春用来安置人，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住处。
    老头儿气得跳脚。
    可没法子，只好回他自己家的庄子住。
    老太太问余氏关于郡马的事儿，这个余氏便比洪剑清楚多了，她把郡马的待遇仔仔细细地跟老太太说了一遍，老太太顿时就心动了。
    其实说啥十个八个不嫌多那是故意在气洪剑。
    他那点儿打猫心肠打量她不明白呢？
    动不动就拿话暗示，你他娘的想跟老娘过日子就大大方方地请媒人上门。
    结果呢？
    好意思跟她提招郡马的事儿！
    咋滴啊？
    等着她上门提亲啊？
    她一个寡妇追着一个男人跑，这像啥话？
    不该是男人追着寡妇，再三请媒人上门，然后寡妇再三推拒，最后在儿女的劝说下不得已答应男人吗？
    不然让外头的人咋说？
    这老婆子又泼又不讲理，还他娘的没廉耻，自己都是老菜帮子了还惦记着霍霍男人？
    她不要脸的吗？
    一个大男人娘们儿唧唧的，他还委屈上了！
    余氏跟老太太科普完就笑问她：“你跟老洪的好事将近了？”
    老太太撇了撇嘴，开启疯狂吐槽模式，她的话语太有渲染力了，惹得余氏频频掩唇而笑。
    她好羡慕老姐姐啊！
    身上没有枷锁，活得这么肆意潇洒。
    这个年纪了还能考虑二嫁。
    而她……
    身上的枷锁太重，不能和离，更别说重新再找一个！
    她如今能万事不管……也算是比京城里大多数的夫人们活得好了！
    那些夫人们还在跟满院儿的小妾斗，无数的庶子庶女斗，跟男人怄气，跟子女怄气……而她则可以眼目清静地过日子。
    除了偶尔羡慕羡慕老姐姐，其实她还是觉得挺舒坦的。
    “那就晾着他，不然等他回来的时候我来给你张罗一个想亲宴，刺激刺激他！”
    “如今不想努力只想躺平吃软饭的男人可是一抓一大把，只要你开了口风，保准儿二十好几的小伙子也能来你跟前儿讨好……”
    老太太一拍大腿：“成！就照你说的办！”
    ……
    赵香柚跟家里送行的人话别之后，几个人骑着马转眼就没了踪影。
    这叫啥？
    这叫策马奔腾仗剑走天涯！
    马儿甩开蹄子跑的时候，赵香柚心里那叫一个豪情万丈。
    马儿跑了半个时辰之后，她就不舒坦了，大腿疼，腚疼，脸被风刮得疼！
    哭唧唧，早知道坐马车了，骑什么马！
    崽儿见她在马上一会儿变一个姿势，就知道小丫头受不住了，定是大腿的皮被磨了。
    于是他驱马跟赵香柚并驾齐驱，然后抬手俯身一捞，把小丫头捞进自己的怀里，侧身坐着大腿就会舒服很多。
    她把小脸儿埋在秦少安的胸口，手伸入他的披风里，环住他的腰。
    秦少安顺势就把披风给裹紧了，把小丫头护得严严实实的。
    洪剑在一旁看得眼酸。
    “师父，柚儿的马交给你了！”
    洪剑：……
    他为啥要跟这两个小王八犊子出来？
    赵香柚也比较担心周念的安危，故而才没选择坐马车，他们急行军，两日就抵达了颍川。
    施文鼎跟在后头，晚他们一步。
    赵香柚进城逛了一圈儿之后便叹道，颍川城内书店多，茶楼多，青楼也多。
    在京城的时候她就听说颍川城文风盛行，这么一瞅还真是。
    好比青楼这玩意儿，除了纨绔和有钱人以外还有谁最爱逛？
    那就是文人了。
    纵观历史，但凡是个有名的，多多少少都会跟青楼沾上点儿关系。
    在那帮人眼里，去青楼跟花魁讨论讨论诗文，弹弹琴，说说爱，这多风流啊，一点儿也不下流嘛。
    这叫啥，这叫风流雅趣！
    当然了，这个时候的青楼跟窑子还是区别的，一个是高档的，精神跟身体一起做交易的地方，一个是低俗的，只用身体做生意。
    秦少安命人先去买一处宅子跟几个仆从，他则跟赵香柚去街上逛起来，洪剑见不得两人的黏糊样儿，就跟着秦少安的人跑去张罗房子去了。
    两人不想住客栈，一个是客栈不是很方便，人多嘈杂，二个是他们住了客栈之后很容易留下线索被人查到。
    颍川城很大，街上也很热闹，但是赵香柚发现街上鲜少看见年轻女孩儿。
    便是有妇人不是仆妇就是穷人家的女人，不得不抛头露面的那种。
    赵香柚遂想起莫家那个可怜的女人，她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崽儿发现她的情绪不对，于是便问她：“你怎么了？”
    赵香柚说了自己的疑惑，崽儿沉吟了一会儿便道：“像颍川这种被世家大族把持的地方，对女子的约束相对来说要严苛很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想要改变难于上青天！”
    “我知道！”赵香柚叹气道，她也知道，封建社会是彻头彻尾的男权社会。
    唐宋以及唐之前女子的地位还相对要好些，好比汉朝，汉武帝的娘就是二婚嫁给皇帝的，甚至皇帝后宫的妃子也能出宫另外嫁人。
    唐朝的时候女子是可以跟外男一个桌上吃饭，这个从一些唐朝的宴会图里就能看得出来。
    宋之后，国力渐强，国家不缺人口，以及受程朱理学的影响，男权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就越来越苛刻，特别提倡贞洁之说，这种风气特别浓郁的地方，有女子会因男子不小心触碰一下而寻死。
    会因被男子看去容貌而去剃度出家。
    若是寡妇，那就得守一辈子寡……

 第725章 方向

    “别沮丧，慢慢来！”秦少安捏了捏赵香柚的手安慰道。
    “这世间还是老百姓居多，老百姓们的日并不好过，若是家中的女孩子们也能像男子一样每个月挣钱交给家里，甚至女孩子比男孩子挣的钱还要多，我想会有普通百姓乐意让自己的女儿出来抛头露面。”
    “而且你开了女学，女学里的学生们出来就能挣钱，不管是当账房也好，当医女也好，终归要比一些男子强，有了她们带头，还怕没人眼热么？”
    “一国之都在京城，京城的女医馆开得红红火火的，咱们好好经营京城，久而久之，天下来往于京城的客商都会将京城的所见所闻传到别的地方去。”
    “到时候你说别的地方的女子会不会羡慕？”
    “她们的家人会不会羡慕？”
    “只要有羡慕的，就会有跟风的，即便这样的人少，但终归有。”
    “你我凭一己之力虽不能在有生之年彻底扭转局面，但是改变一点点的能力还是有的！”
    崽儿这通鸡汤还真是把赵香柚给影响了，她想了想后世的妇女解放运动有多艰辛，不知多少先辈们付出毕生的心血才得以改变妇女们的状况和地位。
    她一个人在封建社会，便是有崽儿帮忙，难度也是后世的多少倍。
    崽儿说得对，她只能慢慢来，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慢慢改变一些人的想法。
    “你就瞧着吧，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主动去女学报名。”秦少安鼓励赵香柚。
    “嗯，我知道了，少安哥哥！”她会努力的。
    “我会帮你的！”秦少安再度捏了捏她的手。
    “好！”赵香柚终于开心了起来，两人手牵手地逛街，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这些目光多是不善的。
    还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他们的声音虽然小，可是赵香柚和秦少安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赵香柚是做男装打扮，男装骑马方便，况且她们这一趟讲好的是来暗的，故而还是稍微乔装打扮过一番的。
    这些人说啥？
    说她跟秦少安搞断袖！
    还说他们不要脸，上街都手拉手！
    呵呵！
    赵香柚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松开了手。
    崽儿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只是他们是来办事儿的，太引人注目不大好。
    “少安哥哥，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把被褥马车啥的弄出来！”
    她把两个马车的车架放到了空间里，锅碗瓢盆跟被褥啥地空间里也有。
    两人走到偏僻的地方，赵香柚用精神力扫描了一圈周围，确定美人，于是便将车架弄出来，等秦少安把车套在马上之后，她便将东西一股脑儿地往外拿。
    收拾妥当之后，她坐上马车，崽儿赶车，两人又继续去街上溜达。
    遇到赵香柚感兴趣的小摊儿之后便停下来买一点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跟洪剑等人约好的地方集合了。
    只要钱到位了，房子还是很好买的。
    洪剑买了一套小二进的房子，他们三个住后院儿了，秦少安带来的人住前院儿。
    他们撸起袖子跟买来的聋哑婆子一起打扫，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吃饭洗漱睡觉。
    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赵香柚洗漱完换了衣裳就去找秦少安，秦少安知道她想干啥，不太忍心她受累，于是建议她先好好休息，等明日再找周念。
    “还是现在找吧，万一他有危险呢？”赵香柚道，他们不直接去凉都县城而是在颍川先落脚，就是怕打草惊蛇。
    怕对方狗急跳墙。
    先看看施鼎是不是被藏在颍川，他的信中提到过他是在颍川被调换的。
    然后一个县一个县，一个乡一个乡去查，一寸一寸的土地都不放过，终归会找到周念的。
    崽儿熟练地让出一个位置，赵香柚麻溜地爬上床，滚到他的怀里，然后闭上眼睛释放出精神力
    她将精神力蔓延出去，每家每户的地窖啊，茅房啊啥的都没放过。
    以至于一会儿功夫就看了不少小电影，也看了不少家庭伦理剧，还看了好几部家暴剧当然也有小甜饼。
    脑袋里乱哄哄的，很是不舒服。
    精神力覆盖到颍川城三分之一的位置就是她的极限了，没找到周念的踪影。
    “少安哥哥，没找到他”小姑娘跟秦少安嘀咕了一句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秦少安就跟洪剑道：“咱们分头行事，您去查凌霄阁的事儿，我跟柚儿去找周念。”
    洪剑也是这么打算的，他稍微乔装了一下就出门了。
    秦少安把他带来的人撒出去让他们去茶楼喝茶打听消息去。
    而他自己则守着小姑娘，等她下午醒来就给她做了一碗煎蛋面。
    小姑娘吃完煎蛋面垫吧一口，他就带小姑娘出去吃好吃的。
    “少安哥哥，今晚咱们得换个地方。”她道，洪剑买的这个宅子附近都检查过了，不换地方她的精神力够不着。
    “行！”
    “你选地方，完事儿了我带你回家。”秦少安道。
    两人就正常逛街并找地方吃饭，吃完饭又逛街，慢慢溜达到赵香柚看中的地儿。
    秦少安在附近找了一间茶楼，带着赵香柚进去开了一个包间。
    等打发走伙计，赵香柚就赖在秦少安身上把精神力释放出去。
    又一无所获！
    也不是一无所获，赵香柚的精神力漫过一座青楼的时候，就见颍川知府跟几个男人在青楼行乐。
    她来之前皇帝专门把颍川所有官吏的画像寄给她，免得她来了不认得人。
    要知道敢在颍川搞偷龙换凤这个把戏的人不可能没有背景。
    说不定跟颍川的大小官员都有勾结。
    赵香柚记清楚里面的每一个人的模样，包括最后被知府带走的那个青楼姑娘。
    扫描结束，赵香柚就撑不住晕了过去。
    崽儿把她从茶楼背回家，第二天说什么都不让她继续了。
    赵香柚没办法，只得将自己记下来的人画出来。
    她用炭笔画出来的人物可比皇帝给她的那些画像清晰逼真多了。
    除开画像，赵香柚还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写了出来。
    他们频频提到恶金二字，也不知道恶金是个什么玩意儿。
    除了恶金二字，便是咸鱼二字。

 第726章 好兄弟就要一起逛青楼

    赵香柚不认为知府这种大人物能多爱好咸鱼，爱好到去青楼寻欢都会屡屡提到。
    她把记录给秦少安看。
    秦少安稍微想了想就道：“黑金就是毛铁，咸鱼代表的是私盐。”
    杜荣跟这帮人显然是在做盐铁生意！”
    “周念之前送回来的药就有问题，暗指这里有人可能在屯兵造反……”
    崽儿伸手点了点赵香柚纸张上的内容，神色十分严峻：“估摸着他们搞的量还不小！”
    “先记下来吧，先找到周念，再说其他的。”不过搞不好这帮人还跟周念失踪有关系！
    大量的铁就代表着大量的兵器，大量的私盐代表着大量的钱。
    钱和兵器加在一起可不就等于是要造反！
    不然呢？
    摆着瞧？
    “少安哥哥，今晚我要不要用精神力啊？”赵香柚问秦少安，问完不等秦少安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不然还是用吧，早点把颍川城查完，早点去查别的地方。”
    秦少安却道：“周念不是个鲁莽的人，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保命的方法。”
    “你也不用太着急，就休息一天吧！”
    “太好了！”赵香柚探身越过茶几，半跪在椅子上去扯秦少安的衣袖：“少安哥哥，我们今晚去逛青楼吧！”
    “就万花楼，去会会那个桂牡丹！”
    秦少安：……
    “不去！”
    “去嘛去嘛！”赵香柚扯着秦少安的袖子使劲儿摇，她早就想进青楼见识见识了！
    可惜没机会。
    而且如果是平常她这么跟在儿说，崽儿一定会收拾她！
    眼目下他们在奉旨办差！
    去青楼也是奉旨嫖女支！
    好期待有没有！
    “少安哥哥，我们早点找出真相，好早点出去玩，颍川这边儿的风土人情我还是很想多见识见识的。”
    秦少安：“……”说得我好像不是看着你长大的一样！
    你怎么想的我还能不清楚？
    你就是想去青楼玩！
    我不可能答应你！
    想都不要想！
    “少安哥哥，咱们去嘛，我一定会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对听话！”
    “好吧！”
    “仅此一次！”
    “下不为例！”
    赵香柚开心了。
    要去青楼他们就要打扮成纨绔公子哥儿的模样。
    于是她便从空间中找了两套很花哨艳丽的服饰，换上之后秦少安看着镜子中的他和赵香柚，凉飕飕地道：“就这个穿法，万花楼的人会认为我们是去抢生意，而不是照顾生意的！”
    赵香柚：“……”
    她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儿，感叹道：“哎呀，长得太好看了有时候也是一种累赘，比如现在……
    若是我们都能稍微丑一点点，就不会被当成去砸场子的了！”
    秦少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们就是太好看了些。
    别看赵香柚还没满十一岁，但是她高，做男孩子打扮，再修饰修饰容貌还真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十三四岁毛都没长齐全的少年去逛青楼的也不是没有。
    赵香柚挑啊挑，她太喜欢绣花的男装了，每次挑出来的都有大片的花。
    最终秦少安忍无可忍，他自己选了一套浅蓝色带青松暗绣纹的衣袍，给赵香柚挑了一套宝蓝色绣玉兰花的袍子。
    ‘少年’唇红齿白，衣袍上大片的玉兰花很是衬她。
    两人在去之前商定好了，就扮做高深莫测手里捏着盐以及不少铁的公子哥儿。
    家里让出来历练的。
    秦少安跟他带来的人都交代了他和赵香柚新的身份和名字。
    到了万花楼，迎客的姑娘掀开马车帘子，看到下马车的一对兄弟之后连迎客的话都忘记说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睛落在秦少安和赵香柚的身上根本就拔不出。
    “要死了！”
    “不会接客老娘提脚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那姑娘身后走来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夫人扭着腰身，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鸳鸯戏水小手绢儿‘biubiubiu’地骂人。
    然而等她看到秦少安跟赵香柚，她的声音就嘎然而止，还吞了吞口水。
    秦少安紧皱着眉头，强忍着要把这老婆子给一拳头打死的冲动：“怎么？”
    “今儿万花楼不接客？”他手里的折扇‘刷’地一下打开，随意地摇了两下，啧啧，那叫一个‘封楼倜傥’。
    “要接客！要接客！”老鸨子忙道。
    她身边的姑娘也红着脸道：“奴家莺歌愿免费伺候公子，陪公子吟诗作对！”
    “奴家红云在书画上有些造诣，愿意免费陪公子写字画画……”
    “奴家……”
    “都给老娘滚！”老鸨子大喝一声，都免费她还挣个屁的钱！
    姑娘们不敢吭声了。
    脸上带着忿忿之色地看了老鸨一眼，又十分不舍地看了一眼秦少安，这才不情不愿地退后了些。
    赵香柚摆出一副心疼的模样说道老鸨：“哎哟，姐姐们岂是能随意骂的？”
    “都是跟花儿一样娇嫩又好看的姐姐，妈妈您怎么就舍得呢？”
    “我看了都好心疼呀！”说完，赵香柚就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来，给几个受委屈的姑娘一人一张。
    “姐姐们拿去压压惊，我最是见不得好看的女孩子受气了！”
    几个姑娘顿时高兴起来，纷纷跟赵香柚道谢。
    哎呀，这个年轻的小公子真是又大方又可爱！
    比那些个只想在她们身上占便宜的臭男人强多了！
    关键人家还好看！
    几个姑娘立刻就簇拥着赵香柚往楼里走。
    秦少安见状眉头蹙得更深了。
    “两位公子是头一次来咱们万花楼吧？听公子口音还不是本地人？”老鸨子换了一张脸，热情地引着秦少安进楼子。
    没等秦少安回答，赵香柚就从脂粉堆里探出老带来大声说：“妈妈您真厉害，竟然知道我们不是颍川人！”
    老鸨子心说这还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这种人是最好忽悠的了。
    她给几个姑娘使了个眼色。
    眼色大致的意思是今晚要把这青腚娃娃身上的钱给全榨光！
    几个姑娘当没瞧见。
    她们可舍不得一次就把人给弄怕了。
    她们还想这两兄弟天天来呢，好看的人光是看看也能令人心情愉悦。
    说句心里话，只要他们来，她们倒贴都是愿意的！

 第727章 最受欢迎顾客

    百花楼从外头看也就那样，可是进了里面则给人一种你没钱就快滚的感觉！
    装潢虽说不上金碧辉煌，但处处都透着奢华，一步一美景进门便是一道环形的宽阔长廊，长廊的两侧装饰的全是双面绣的美人图，且每副绣品上都有配有诗。
    一桌一椅皆是故事，每套桌椅都是镶嵌了大理石，上头雕刻着成套的男女爱情故事。
    很唯美，一点都不下流。
    原来这就是青楼啊！
    客人们看起来也很雅，虽然也有动手动脚的，但并没有电视里演的那般夸张。
    赵香柚用精神力探查的时候也看过窑子里的状况，跟青楼这种先谈一会儿感情和艺术然后再深入探讨生命奥义的地方比，窑子就直接多了，去了就是相互深入了解并深入合作。
    直奔主题。
    难怪青楼的老鸨会威胁青楼女子：老娘提脚把你们卖窑子里去！
    在乡下，很多妇人骂自己的女娃也会有人用这句话。
    现在想想为啥不是提脚卖青楼里去？
    恐怕是青楼的门并不好进，不是什么小姑娘青楼都收的。
    几个小姑娘簇拥着赵香柚往二楼走，二楼嘛，收费要更贵一些，而且是包厢，不必在一楼跟别的臭男人挤在一个堂子里！
    别的男人不配！
    二楼的包厢临大堂这一面只有栏杆，从上头可以直接看到一楼大厅正中央的舞台。
    现在舞台上头有三个穿着清凉的胡姬跳舞，赵香柚以艺术的角度去看，那是相当地完美。
    非常惊艳！
    那胸摇得那腰肢扭得
    关键她们的腰好软啊，能轻轻松松地下腰。
    赵香柚趴在栏杆上看得津津有味，等曲终人未散之前，她就冲着楼下大吼一声：“赏！”
    青楼的龟公十分有眼色地上前催促：“还不赶紧上去陪那位小公子喝杯酒！”
    几个胡姬连忙下了舞台往楼上走。
    而楼下的客人们抬头看赵香柚，都愣住了，妈耶，长成这样子还出来嫖妓？
    这百花楼的姑娘们谁长得有他好看？
    他照镜子看自己个人不就够了么？
    再看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个姑娘的眼神，老天爷啊，到底是他嫖姑娘，还是姑娘嫖她？
    他们想喊一句：“放开那个少年，让我来！”
    “那小公子是生面孔啊，到底是哪家子弟？怎么这么有钱？”一楼的一些个客人们就开始相互嘀咕起来。
    因为赵香柚是靠着栏杆从怀里掏了一大把银票出来撒的，她这般豪爽败家全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还不容易！”一个瞧着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客人抬手将小二招来，给了他一小块儿银子，指着二楼包间的位置跟小二嘀咕了几句。
    小二立刻就揣着银子跑二楼包厢里去，跟赵香柚告罪一声儿便跟一名叫纤纤的姑娘说，下面她的老熟客请她下去说句话。
    纤纤十分不乐意，陪那货哪有陪着小公子这般开心啊！
    又赏心悦目又有钱拿！
    “纤纤姐姐快下去吧，只是说完就要上来喔，我等着你！”赵香柚笑眯眯地对纤纤道，小二顿时对赵香柚千恩万谢起来。
    要知道这会儿便是纤纤不下去老鸨子也不会说纤纤什么，毕竟哪个客人更贵重老鸨可清楚得很呢！
    只是纤纤不下去，他的赏钱就挣不稳当，还得下去还给那人。
    “你跑腿儿也辛苦了，拿去花吧！”赵香柚抽了一张银票给小二，小二高兴地分奉承的话不重样地往外冒。
    她拿的一沓子银票都是十两的，一百两的她可舍不得！
    便是十两的银票也不少了，瞅瞅她这一会儿工夫都散出去多少了？
    纤纤下去就被那客人揽入怀中，她下意识地就瞅了一眼二楼，见赵香柚并没有看她便松了一口气。
    跟那客人虚与委蛇了一番，客人就拿了一锭银子塞纤纤怀里：“你去打听打听，那小公子是谁家的？家里做什么的，住在何处？”
    纤纤拿了银子就答应下来：“您擎等着信儿吧！”
    “不过若是我打听不来这银子可不退的喔！”
    客人一巴掌拍在她的腚上，笑容风流猥琐地道：“你只尽力就行了，若真打听不出来爷也不怪你！”
    纤纤嗲了他一眼，扭着腰肢就走了。
    心里却呸了一声儿，什么玩意儿，就给这么点儿银子就想让她帮着探小公子的底，没门儿！
    上楼纤纤就把赵香柚拉到一旁，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把楼下的人给卖了。
    赵香柚十分感动地抓着纤纤的手道：“纤纤姐姐你真好！”
    “其实也没什么，我跟哥哥是被家里赶出来历练的，用的是假名字，你告诉他也没关系。”
    “至于我家的情况我家极其庸俗，除了钱就是钱，简直是庸俗透顶！”
    “你就跟他说我家是做生意的就行了，至于做什么生意，我爹可不准我乱说，说了要打断我的腿！”
    姑娘们：
    我们也想要同款庸俗。
    不是你用假名字还说出来真是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公子。
    “我叫熊二，我哥哥叫熊大！”赵香柚指了指秦少安，崽儿帅得要死，可惜他抱着双臂坐在一边使劲儿放冷气，脸色冰寒得吓人。
    故而虽然他又帅又适合往床上拐，但姑娘们还是不敢靠近他
    “只是住在何处不能告诉他，他给纤纤姐姐的太少了，如果他愿意给纤纤姐姐一百两，我就说！”他这话一出立刻引来其她姑娘们的嫉妒，纷纷跟赵香柚撒娇，赵香柚美滋滋地受着，又一人给了一张银票把人都给安抚住了，这才对纤纤道：
    “纤纤姐姐快去交差吧！”
    “你们得多挣点钱傍身，等到年老色衰的时候才好赎身出去过日子。”
    “其实啊，只要钱攒够了就该赎身，不然呆在这儿太容易染病了，你们这么好
    都该过好日子的！”
    哎哟
    小公子又大方小嘴儿又甜，瞬间就说得这些姑娘眼眶子翻红了。
    “我听说京城有女医馆， 八*零*电*子*书*w*w*w*.*t*x*t*8*0*8*0*.*c*o*m 里面全是医术高明的女子，她们给女人们看病既方便又更能对症诊治。
    若是颍川能有女医馆就好了，这样姐姐们不时能请女医来给你们请请平安脉！”
    纤纤红着眼眶子拿帕子拭擦着眼角道：“熊二公子对我们这般好，往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就请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若是能办到就一定会帮公子的！”
    可别小看她们青楼的女子，青楼女子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比如打探消息她们就很有一手。
    “真的吗？”赵香柚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拉着纤纤的手有些激动地道：“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请姐姐帮忙喔！”

 第728章 一眼毁青春,两眼误终身

    “我们也可以帮熊二公子！”其她几个姑娘纷纷凑过来把纤纤挤走。
    赵香柚哈哈哈大笑道：“这个忙大家都可以帮，是这样的，我哥哥来颍川城之后曾得缘见过牡丹姑娘一眼，自此便不能忘怀。”
    “你们看看他那服模样，就是想牡丹姑娘想的！”
    “听说想见你们家牡丹姑娘很难，光是有钱是不行的，还得有才学。”
    “可我们两兄弟除了一张脸还拿得出手，便是只有银子拿得出手。”
    “至于才学那玩意儿我们两兄弟真的没有！”
    “若是姐姐们能帮我哥哥一把，让他能见见牡丹姑娘，解了这相思之苦，我定然会好好谢谢姐姐们的！”
    赵香柚说得十分真诚，把姑娘们感动得不行。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
    难怪熊大公子这么不高兴，心上人怎么都见不到肯定不高兴啊。
    “不过姐姐们若是为难就算了，毕竟是牡丹姑娘的规矩，若是被我们兄弟破了这个规矩将来她该如何做人？”
    “我哥哥是仰慕她，但是并不想让她不好过！”
    “主要是我们兄弟过几日就要离开颍川城去别的地方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来颍川”
    崽儿：“”
    我是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你放心，今晚我们若是不让熊大公子见到牡丹，我们也没脸面对熊二公子！”
    说完，姑娘们呼啦啦地都跑出去了，谁也不甘示弱！
    毕竟小公子说有重赏！
    姑娘们呼啦啦啦地都跑去找老鸨，你一言我一句地帮赵香柚跟秦少安说好话。
    “熊家公子过两日可就走了，妈妈切莫拿乔，况且今晚牡丹也没什么重要的客人，错过了这一回妈妈要少赚多少钱呢！”
    “可不咋的，这两个公子瞧着就是被家里管狠了的，啥也不懂，真诚得要命，把我们这些姐妹当成他们自己的姐妹对待。
    您可不知道，咱们在上头伺候半天了，两位公子钱花了不少，但都规规矩矩的，根本就不像其他客人那般动手动脚。”
    “也没说过荤话！”
    “妈妈，真不能拿乔！”
    “这两只肥羊您就这么放过了也太可惜了”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老鸨那里能不动心啊，她想了想就亲自去找桂牡丹。
    没有重要的客人邀约，她本是答应桂牡丹让她歇一天的，现在要食言就得好好劝劝她。
    头牌可不像普通姑娘，平日里都得捧着，不到万不得已那是坚决不能动粗的！
    姑娘们也跟上了。
    桂牡丹从来没见过这么个阵仗，这么多人一起劝她去接一位客人，还把这位客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没法子，桂牡丹只得答应隔着帘子见上一面。
    见她答应了，姑娘们一阵儿风似的刮了出去，争先恐后得跟赵香柚报告这个好消息，赵香柚一把银票撒了出去：“姐姐们分了吧！”
    “谢谢姐姐们！”
    赵香柚从花丛中抽身去牵崽儿的手，崽儿甩开她的手，气哼哼地往外走。
    外头等着的侍女连忙领他们去桂牡丹的房间，赵香柚又跑上去抓崽儿的手，她扯着崽儿的手跟他说：“哥哥，你别这么紧张，你这个样子让牡丹姑娘见了会误会的！”
    “她会以为你不喜欢她！”
    崽儿翻了个白眼儿：本来就不喜欢，要来逛青楼的是你！想见识一番花魁风采的人也是你！
    虽然不高兴，但是崽儿还是配合赵香柚缓了缓神色。
    “两位公子，这就是牡丹姑娘的闺房，两位请进！”
    秦少安在心里冷哼一声，不知道多少男人踏足过的地方也好意思称作闺房！
    进房间之后，并没有看到桂牡丹，不过两人被引去落座之后就发现不远处有挂着一幅纱帘，里面影影倬倬能看到一抹倩影。
    “二位公子好，牡丹给二位公子请安，不知二位是喜欢听琴曲还是喜欢箜篌或者是筝？”
    “哇喔，牡丹姐姐竟然会这么多！”
    “太厉害了！”
    “我想听箜篌行吗？”
    实在是赵香柚的声音太过真诚，心中本不是很乐意的牡丹抬眸往外看了看，这一看牡丹的心就嘭嘭嘭地跳得飞快。
    她不过十五的年纪，及笄后开的脸，如今也不过将将一年，且她接待的客人都是经过挑选的，并不多。
    用老鸨子的话说，头牌要有头牌的排面儿，客接多了就不值钱了。
    故而她的内心深处其实还保留着一份属于少女的憧憬。
    虽然她总是提醒自己不能肖想情爱，她们这种人根本不会有人付诸真心，所以她不能为男人动心，一旦动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然而这一刻。
    她动心了。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他身材挺拔如松，面若皎月，眉眼更是如那初冬的雪，冰冰冷冷地偏生十分引人向往。
    想去捧那一抹眉间雪，也想深入到他深潭一般的眸底，探究他的情绪，他的喜怒哀乐
    然而这样如松如雪的男子竟然倾慕于她。
    甚至为了见她一面而狂撒银票讨好楼里的姐妹们
    牡丹不敢相信。
    但又不舍得怀疑。
    “牡丹姐姐”见桂牡丹久久没有反应，钟爱香油就出声提醒。
    桂牡丹反应过来，连忙吩咐丫鬟将纱帘撩开，缓步走到秦少安身边给他福了一礼：“熊大公子呢？也想听奴家奏一曲箜篌么？”
    秦少安嫌弃地往赵香柚身边挪了挪，他这个动作落到桂牡丹眼中，便是青涩少年害羞的表现。
    难怪楼里的姐妹们把夸赞男子的词儿都用在了他的身上，他真是真是这世间最为夺目的男子。
    若是早知道这样的男子倾慕于她，她肯定不会让他们兄弟花冤枉钱的，甚至让她将私房钱拿出来帮他们付钱给老鸨都成。
    女人的心啊。
    沦陷往往就是那么一眼。
    一眼毁青春，两眼误终身。
    “箜篌吧！”小丫头喜欢，来都来了，也不能不点曲儿，不然亏！
    赵香柚完全不知道秦少安身在青楼人有多煎熬。
    觉得来都来了，不纵着小姑娘怕她不开心。
    可又觉得这个小丫头怎么跟这帮青楼女子这么亲热？
    瞧瞧那些女人的眼神，简直像要吞了她一般！
    作者题外话：我在外头培训，争分夺秒地码字，我去写下一章，这章来不及修改错别字了，你们先看，我明天改。

 第729章 鱼儿上钩

    不得不说头牌就是头牌。
    脸蛋儿好身材好气质好是其一，其二人家真是十八班武艺样样都是拿得出手的！
    这一手箜篌弹得就赵香柚这种牛嚼牡丹不懂欣赏的人都觉得十分好听。
    秦少安见赵香柚一脸陶醉的样子就很来气，跟弹棉花似的有什么好听的？
    一曲终了，桂牡丹让丫鬟将箜篌拿下去，她红着脸跟两人福了福身子，羞涩地看了一眼秦少安：“熊大公子，奴家还擅长琵琶，不知公子有没有雅兴”
    “有有有！”不等秦少安说话，造型赵香柚就连忙点头，桂牡丹的丫鬟笑道：“我们姑娘最擅长的就是琵琶，她轻易是不会跟人展示琵琶和歌喉的，两位公子今晚真是有耳福了！”
    “真的吗？”赵香柚十分捧场地道，小丫鬟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公子只等着听吧！”
    没等多久，进屋换了一身儿衣裙抱着琵琶出来的桂牡丹着实让赵香柚惊了一把：“牡丹姐姐好漂亮啊，难怪我哥哥偶见姑娘一眼就对姑娘念念不忘了！”
    牡丹闻言脸蛋儿更红了：“熊二公子谬赞了，我给二位唱一首蝶恋花吧！”
    说完，琵琶特有的音调就在房间里响起，桂牡丹幽幽开口，婉转清凌的个歌声瞬间就征服了赵香柚。
    就这声音，去参加选秀只要没黑幕妥妥能进全国前三。
    可以称之为大周好声音！
    一曲终了，赵香柚使劲儿拍手，她撇了一眼秦少安，秦少安敷衍地拍了两下。
    “这点银子给姐姐，姐姐不要嫌少。”
    “哎”
    “我们哥儿两个过两天就要归家，这辈子怕再也听不到姐姐这般美妙的歌声了！”
    桂牡丹闻言心中一紧，她怀抱着琵琶下意识地问：“为什么不多呆些日子？”
    赵香柚苦笑道：“我爹总说我跟哥哥不成武不就，于是便把我们赶出家门历练。
    赶我们的时候只给了我们一千两银子，让我们在三个月内要把一千两变成一万两。
    我们那儿有这个能耐？
    好在我们的娘偷偷追着我们给了我们一万两，让我们在外头晃悠三个月之后就揣着一万两回去。
    可是我跟哥哥出来之后干啥都要花钱，一千两没多久就花光了。
    都怪我，我花钱太没数了，不知道一千两已经没了，又花起了娘给我们的一万两
    反正一万两都破开了，就破罐子破摔吧！”
    “大不了回去被我爹打断腿！”
    “养几个月之后还不是可以出来蹦跶，我不怕！”他一边说着不怕的话，一边却瑟瑟发抖。
    秦少安呵斥道：“跟你说了别怕，哥哥有法子挣钱！”
    赵香柚却跺脚：“不可以，爹爹说过，不许我们沾染恶金”
    “熊二！”秦少安厉声呵斥，“你多言了！”
    “我就不该带着你出来！”
    “走了！”
    秦少安脸色大变，扯着赵香柚就走，招呼都没跟桂牡丹打。
    别人不知道恶金是什么，但是桂牡丹知道啊，她从知府等人的嘴里听到过，熊大公子手中难道有恶金？
    天哪
    想了想，她忙让丫鬟去找老鸨：“你跟妈妈说，派人盯住他们，看看他们住什么地方。”
    “是，姑娘！”
    丫鬟跑去跟老鸨子说，老鸨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样的大鱼她也不想放过。
    把事情吩咐下去之后她就去牡丹屋里敲打她：“你若是看在钱的份儿上，这般上心是好事。
    可你若是看在人的份儿上我劝你乘早将这份心给收起来。
    你要想想你的身份，可高攀不起人家”
    不敲打不行啊，老鸨怕这两兄弟把自家姑娘们的心都勾走了！
    桂牡丹闻言神色就黯然了起来，她恭恭敬敬地应下老鸨子的话：“我知道了妈妈。”
    路上。
    马车里。
    赵香柚凑到崽儿身前，压低了声音得意地对他道：“少安哥哥，有鱼儿上钩了，有三个人跟着我们呢！”
    “起开！”秦少安抬手将小丫头的脑袋扒拉开，一脸的莫挨老子。
    能听话的可就不是赵香柚了！
    秦少安不管怎么扒拉，她都能再贴上去。
    “你可是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一些？”崽儿分无可忍。
    赵香柚笑眯眯地问他：“矜持是什么呀？”
    “可以吃吗？”
    “你家矜持卖多少钱一斤啊公子？”
    秦少安：
    马车到家了，秦少安背着赵香柚从车上跳下来。
    赵香柚趴在他的背上喃喃念叨：“哥哥不能不能卖恶金”
    “不可以碰恶金”
    “我不怕爹爹的”
    进屋之后，崽儿将她甩到床上，站在床边的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赵香柚，你就不怕把戏演过了？”
    小姑娘在床上滚了一圈，这才抱着被子打着哈欠道：“不可能！”
    说完她就不吭声儿了。
    接着就打起了小呼噜。
    秦少安认命地帮她盖好被子。
    “你说的，以后什么都听我的！”
    “头一条就不许再去青楼！”
    “不许跟别人那么亲热，除开男子老弱妇孺都不行！”
    “不许”
    崽儿站在床边念叨了一堆不许，然而他的不许跟催眠曲似的，越是念叨小姑娘的呼噜声越嚣张。
    秦少安觉得自己个儿肯定是疯了才会这般婆婆妈妈的。
    他揉了揉眉心，养小姑娘太难了！
    他以后坚决不要女儿，只要儿子，儿子不听话就揍！
    若是女儿
    他瞅了瞅床上呼呼大睡的小丫头，心说若有一个像小姑娘这般的女儿，他的命就没了。
    第二天，他们住的周围明显多了几波人。
    赵香柚知道她的青楼之行起作用了。
    不过她不着急，拉着秦少安去对颍川城做第三次精神力扫描。
    这次扫描再找不到人他们就该离开颍川城了。
    嗯，很棒。
    说不成功就不成功！
    周念根本就不在颍川城中。
    第三天，两人收拾好东西，命人去找牙人来要卖掉房子。
    第四天，有人找上门来，请他们去赴宴。
    “对不起，我们在颍川城里没有朋友”赵香柚拒绝来人。
    来人道：“小公子可能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可是您二位最好还是赏脸，可别叫小人为难，做出什么没脸面的事情伤了两位公子可不太好看！”

 第730章 数不清的第几次忽悠

    “好可怕！”赵香柚瑟瑟发抖。
    秦少安挡在赵香柚的前头：“我管你好不好看！”
    来人冷笑一声，他一个手势，跟着他来的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纷纷拔刀。
    阵仗十分得强势。
    “哥哥，我们去吧”赵香柚吓坏了，可怜巴巴地扯着秦少安的袖子摇。
    秦少安白着脸抿唇，他盯着来人道：“他们现在就能拔刀，岂知会将咱们带到何处害了？”
    赵香柚：“对喔那咱们就就”
    中年男人垂眸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接着双手自然交握在腹部，杨脸对上两人，脸上笑容轻蔑：“两位大可放心，只要你们听话，这宴就不会是断头宴。”
    “喔，不管如何，你们也没得选不是吗？”
    说完，中年男子就退了两步，露出身后的马车来，然后很是敷衍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少安直接出手给人揍了。
    等男人带来的人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被秦少安给制住了。
    “放下刀，滚！”崽儿手里的匕首割破了男人脖子上的皮肤。
    血顺着脖子流了下来，中年男子不怕反笑，他命人放下刀退下。
    “在下西门进，是枭爷手下的管事，枭爷想认识认识二位，还请二位移步醉仙楼。”
    秦少安将他扔出门外，同时拧断了他的一只手：“本公子生气了！”
    赵香柚从秦少安的身后探出脑袋来，十分真诚地提醒这个西门进：“大叔，我哥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碰”秦少安面无表情地将大门给关上了。
    捂着手臂疼得满头冒冷汗的西门进被人搀扶起来，他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留人盯着。”
    他走之后，另外一波人又到了，为首的华服锦袍男主轻蔑得笑道：“秃毛鸟脑子有坑，这种手里有恶金的人来历能小了？”
    “人家敢将儿子撵出来，还能真看着儿子被欺负死在外头然后来收尸？”
    “我儿子我还让习武呢！”
    “自己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怎么敢把儿子养成屁本事没有的傻少爷？”
    “把他们留的钉子清了，想要人家的东西，那要有诚意！”
    说完，锦袍男子示意人敲门，门开之后，见少年戒备地看着他，锦袍男子笑容可掬地跟秦少安拱手：“鄙人钱茂才，江湖上的朋友们送了个雅号钱老虎
    久闻熊大公子之名，今日特意来拜访，略备了些薄礼，还请熊大公子笑纳。”
    “噫大人就是爱撒谎，我们兄弟两才来几天啊，大叔就能久仰我哥哥的大名！”
    “熊大算什么大名，不过是我哥哥行走江湖精心设计的化名罢了。”赵香柚躲在秦少安的身后，探头探脑地对钱茂才道。
    “我怎么不知什么时候连老虎也变成雅号了？不过你是虎我们兄弟是熊，倒是挺般配的进来吧！”
    神他娘的班配！
    还有，这两兄弟有没有化啊？
    熊大熊二这样的名字也敢说是精心设计的？
    忒不要脸！
    这小娃子真是不会说话，就他这张吐不出象牙来的狗嘴难怪要被亲爹赶出门。
    但到底混到进门了，这小子嘴虽然臭可人还是比较有用的。
    钱老虎决定暂时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不过尼玛他是真傻还是假坦荡，把不是真名的话随时挂在嘴边上。
    难道不怕衙门查他们路引？
    钱老虎想想熊大的伸手，又觉得可能这两兄弟真是不怕的。
    管他呢，他只办他的事儿，查人的事儿不归他管！
    说起来，他跟那秃毛鸟头上是一个主子，端的瞧谁能把这事儿给办下来。
    他的目标很是明确，就是恶金。
    把恶金拿到手就行，不用管这两兄弟是何处的鬼。
    秦少安很是不情愿地让开身子，钱老虎便带着一个挑着担子的下人进了院儿。
    下人将担子放在廊下就告退。
    钱老虎指着担子里的东西笑道：“都是一些咱们颍川这边儿的特产，不值几个钱，两位公子可千万不要嫌弃！”
    赵香柚瘪嘴：“想嫌弃也不成，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熊大熊二没资格嫌弃！”
    “哎蚊子腿儿再细也是肉啊！”
    说完，她吩咐下人：“给钱老板上茶，上普通的茶就行了，他没送重礼！”
    下人没敢动，下意识地瞧了瞧秦少安，瞧见秦少安摆手他才麻溜地下去准备茶水。
    钱老虎真是真是忍了又忍才没一巴掌把熊二给拍飞了。
    正经人家真养不出这样的孩子来，不知道他们的爹娘是土匪还是别的啥。
    不过他们不是正经人他才放心！
    钱老虎心里都吐槽出一栋三进的宅子来了，但面上还是笑眯眯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在生气。
    他要以德服人！
    等茶水上来之后，秦少安就开口问：“钱老爷是从何处知道我们兄弟的？”
    钱老虎看了一眼秦少安，很是给面子地喝了一口茶，呸！这她娘的也敢叫普通茶？一点儿茶香味都没有，除了苦就是涩。
    快赶上药汤子了！
    出于礼貌，他不能吐出来，可让他咽下去又着实委屈他了，钱老虎的视线跟赵香柚的视线对上，怕她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他老人家豁出去了，眼睛一闭一睁，便把嘴里的茶给艰难咽下。
    “两位公子在万花楼一掷千金只为见牡丹姑娘一面的事儿传得很开，鄙人也是好奇，便想来见识一下两位公子的风采。”
    赵香柚：“您别兜圈子了，想要恶金就直说，昨晚至少有三波人跟踪我和哥哥，想必都听见我跟哥哥的话了！”
    “我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在颍州城的地界儿上谁能买我们兄弟的货，这才去了一趟万花楼，用一点小钱来抛砖引玉。”
    “不瞒您说，我那个渣爹女人太多，女人多儿子就多，诺大的家产根本就不够分。
    故而个个都卯足了劲儿想争夺继承人，渣爹觉得哪个儿子都好，他没法子抉择，这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谁要是能在三个月内搞十万两银子，谁就是下一任的家主，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要搞钱快，只能是恶金跟咸鱼，咸鱼想卖十万两银子哪得多少货？
    太引人注目了，我们兄弟便带了一批恶金出来”

 第731章 败家玩意儿!

    赵香柚就不耐烦打机锋，墨迹来墨迹去老是说不到重点上去。
    加上他们头天晚上之举实在是痕迹很重，还不如坦荡点呢。
    她们这般虚虚实实的，对方就更容易相信了！
    但她这操作钱老虎是真没见过。
    老腰差点儿被赵香柚给骚断了。
    他有些心惊，觉得必定是家里背景硬到十分可怕的地步，这两兄弟才有如此嚣张的底气！
    “小公子可知这恶金的生意是杀头的生意，你这般大大咧咧跟我说，就不怕我出卖你？”
    赵香柚笑了笑：“甭管是出卖还是黑吃黑，您要是有这本事就放马过来，我们兄弟便是丢了命也认栽！”
    “但我们兄弟是诚心做生意，绝对童受无欺，一手一手交货。”
    “十万两不二价，但您若是爽快，我也爽快，交易完成之后我会让人给您送信，再送您点儿恶金。”
    钱老虎心动！
    超级心动！
    这小孩儿把黑吃黑说得这么顺溜，可见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他不管多了，只想着价值十万两的恶金就心中发热。
    “小公子您爽快，鄙人也耿直，黑吃黑是不可能黑吃黑的，但鄙人要看货！”
    “行，您等着，我带了样品的！”赵香柚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钱老虎便跟秦少安套起了近乎，试图旁敲侧击出秦少安的来路。
    崽儿斜睨他一眼：“不该问的你别问，这就是我们兄弟要的诚信，若是您办不到，那这生意就作罢！”
    钱老虎：“……”
    “嘿嘿，我可没这意思，不过是想找点儿嗑儿跟熊大公子唠一唠，不然干坐着没啥意思不是！”
    秦少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钱老虎顿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他身上没有杀气。
    但钱老虎却有一种这个少年的手上必定是沾满了鲜血的感觉，他手上的人命许如过江之鲫。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
    因为少年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漠视，这种漠视仿若并没有将他当成人看，而是当成死物。
    钱老虎曾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如今有钱了，日子好过了，但他还是保持着当初的警惕心，他对人的五感十分灵敏，眼前这个看起来十七八的少年不过一个眼神，便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危机感。
    这个少年会收敛杀气。
    他不是普通人。
    不不，他浑身上下写着不好惹，惹了会丢命。
    钱老虎决定不跟他耍心眼儿，只顺顺当当将恶金买到手就成。
    当然，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这两兄弟要是敢耍他，骗他的钱，他也一定要让他们走不出颍川府！
    这个时候赵香柚回来了。
    她一手提溜着一把刀，一手拿了一块儿散发着幽幽寒光的铁块儿。
    “嘭……”她将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桌子瞬间就散架了。
    赵香柚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手重了一点。”
    “这……这……这是极品寒铁！”钱老虎快步上前双手捧起铁块儿，激动地道。
    开玩笑，这是她末世的时候去炼钢厂扫荡时囤进空间的货，现代炼钢技术搞出来的精铁能甩大周的精铁无数条gai！
    赵香柚指了指地上的刀对钱老虎道：“这把刀就是这种铁打造的，您找一把最好的兵器来试试。”
    钱老虎二话不说飞奔出门，他的刀留在手下那儿，为表示诚意他根本就没带进来。
    他的刀可是花重金买下来的，正经让他得瑟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秃毛鸟就十分眼红他手中的刀。
    钱老虎匆匆地去，又匆匆地来，他匆匆地把自己的刀塞进赵香柚的手里，再匆匆地举刀砍向赵香柚手里的刀。
    一道特别清脆的声音响起，赵香柚手里的刀立刻成了两半。
    神兵！
    钱老虎激动地原地打转。
    他伸手想抓赵香柚的手，但手腕却暮地一疼，他下意识就觉得自己的手已经断了。
    更令他惊悚地是，只刹哪间的功夫，熊大已经闪身到他身前，隔开了他跟熊二。
    “再有下次，掉的就是你的脑袋！”
    钱老虎吞了吞口水，眼中浮现出惊骇之色。
    这个少年远比他猜测的还要深不可测。
    “留下五千两银子，样品你带走。想要我的恶金，准备好一万两黄金，要金锭！”
    “一万两黄金，我给你二十万斤恶金，你该知道，这二十万斤恶金能打造出来多少神兵利器！”
    钱老虎当然知道！
    现有的刀剑只需要掺入一些眼前的这种极品寒铁，打造出来的刀剑也能削铁如泥！
    这个价格真的不贵！
    “我身上的钱不够，您稍等，我立刻让人去取钱！”钱老虎不敢怠慢，连忙道。
    “只是咱们算是谈成了这笔生意，希望二位不要卖这种寒铁给别人。”钱老虎请求道。
    秦少安颔首：“那是自然！”
    赵香柚笑道：“生意做成了我再送您五百斤寒铁！至于卖嘛……就这么多了！”
    “这门生意咱们可以长长久久地做下去。”钱老虎连忙道，“二位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秦少安摇头：“其他的恶金我倒是还能弄到，但是这极品恶金也只有这么多。”
    “为啥啊？”钱老虎不解地问，东西没了再练就是了啊，只要有秘方跟手艺在，再弄些铁矿，这东西便是艰难些也不至于一点都没有啊。
    他揉了揉又疼又麻的手腕，一脸的‘你在驴我’。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自然是把懂这个的工匠给灭门了啊！”
    “不然老东西的其他野种也想法子弄出来卖我哥哥还有啥搞头？”
    钱老虎：……
    脑壳痛！
    心口儿疼！
    败家玩意儿！
    他要是有这样的子孙一定打死！
    即刻打死！
    “熊二公子……您……您别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赵香柚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爱信不信，不信可以满大周地打听打听，看看别的地方可有这种恶金出现。”
    “我跟你说喔，这些极品恶金原先是没有的，但我家的炼铁师父琢磨出来之后就弄了这么多便将材料耗尽了。
    我跟哥哥寻思着这么多也能卖个十万两银子，便将他们一家子人全杀了。
    钱大叔，等你买了这批恶金，您就是全大周唯一拥有它们的人！”

 第732章 好姑娘不想打架

    赵香柚有理有据地瞎掰：“钱大叔，有时候这钱要有命挣钱也要有命花。
    我家偷偷买点恶铁已经是把脑袋摘下来挂在裤腰上玩儿了，若是让人知道了我家还有极品恶铁，并且能源源不断地锻造出这种恶铁您觉得我家会是个啥下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到时候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都不可能容得下我们家！”
    “但我这个人心眼儿小，自己个儿不能拥有的东西也不想别人拥有，那还不如毁掉的好！”
    “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钱老虎心说这是啥爹娘才能生出这么一堆妖孽来？
    别说，他冷静下来想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但这也更能显出这两兄弟的可怕来，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这两兄弟还能保持冷静换了他早就高兴疯了，琢磨着怎么扩大生产，尽量多地搞些极品精铁出来呢！
    这种杀鸡取卵保平安的事儿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太可怕了！
    赵香柚才不管钱老虎被她忽悠成啥样了呢，她之所以跟秦少安编出这么些剧情，那就是要引得颍川府这帮人迫不及待地将东西买走。
    只要他们将东西买走，就会立刻将消息送到他们主子的手上，并且会将东西藏到一个最最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最最安全，又能是无忌惮地打铁。
    自然是他们藏兵的地方。
    果然，等五千两现银送来了之后，钱老虎不敢再跟他们磨叽下去，直接拿了东西就走。
    钱老虎留了人下来，他不敢绕弯子，明说就是留他们在这里等着，他去筹钱。
    秦少安只给他一天时间。
    但钱老虎想尽快拿到这批恶金，省得被人抢了去。
    因为他不敢赌这对兄弟是不是说谎，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当弟弟的恶毒，当哥哥的狠辣
    这事儿真能是他们干得出来的！
    秦少安跟赵香柚留钱老虎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喝茶，赵香柚跑去床边的榻上躺着：“哥哥，我眯一会儿哈，饭好了喊我！”
    “嗯！”秦少安看了她一眼，他取了一本书走到塌边坐了，并借着毯子的遮掩伸手进去抓住赵香柚的小手。
    他知道这小丫头肯定是要用精神力。
    钱老虎留下来的人心说这两兄弟真是太给他省事儿了，都不用他想法子去盯，十分自觉地呆在他的眼前。
    他哪儿知道躺在榻上的是个妖孽，足不出户就能盯人！
    锁定目标定点盯人跟拉网式排查不一样，相对来说很节省精神力。
    赵香柚在钱老虎身上打了一个精神印记，然后她的精神力可以如丝线般黏在他身上，便是他跑出颍川城也不影响什么。
    钱老虎并没有出城。
    而是去找了知府。
    知府自然是被钱老虎拿出来的东西给震惊了，他命人拿了好几把刀剑试，钱老虎带去的刀砍这些就跟切菜似的，别的兵器都被它给砍断了，而它的刀刃却依旧锋利如初，一点儿都没有卷。
    “有多少买多少，把人稳住了，这生意要长长久久地做！”颍川知府并没有想法子把工匠和方子弄来的心思。
    毕竟出了颍川城他啥也不是。
    便是他的主子，也不敢在颍川府外嚣张，起事在即，不可节外生枝。
    钱老虎痛心疾首地将赵香柚说的那番话跟颍川知府说了。
    颍川知府：
    想立刻打死这两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万一他们说谎呢？”
    “若是你，你舍得？”
    钱老虎捂着胸口道：“自然是舍不得的，可那又如何，像熊二说的，有命挣钱还得有命花，他们若是舍不得这事儿，找来黑白两道的觊觎那是蹦跶不掉的！”
    “大人，那熊大武功高强，心黑手辣，那熊二狡猾奸诈，恶毒顽劣我觉得他们真的可能把人给灭门了。”
    “这两兄弟根本就不怕小的去查探。”
    “不过不管如何，咱们还是先将东西买下来再说，这批极品寒铁添加进普通的铁里打造出来的兵器，能配多少将士啊
    到时候上战场跟狗皇帝的兵一打，上来就把他们的刀给砍断了，您说这仗谁赢谁输还有猜头么？”
    颍川知府激动极了。
    他颔首道：“你即刻去调配金子，本官这就去联络高手护送你去交易”主子给他留了一些高手以备不时之需，故而知府并没有将熊大熊二放在眼中。
    毕竟不是亲身经历只是靠着口述，他很难感同身受。
    一万两黄金很快就准备好了，知府查验之后就派高手跟钱老虎走一趟。
    钱老虎风满面地带着人再度找到秦少安跟赵香柚，把一箱箱的黄金放在两人面前，打开箱盖儿让他们检查。
    查验完了之后，赵香柚就带着他们去后院儿了。
    她打开了两间屋子，指着里头码放整齐的铁块儿对钱老虎道：“你们检查清楚，也不必想着即刻将东西拉走。
    先前的五千两我也不还你了，这房子也就是装这些寒铁的大箱子
    我们两兄弟带着箱子走人，您看如何？”
    “当然好！”钱老虎忙答应下来，赵香柚就回去跟秦少安把黄金搬上马车，带上人就走。
    知府的人跟在他们身后。
    秦少安跟赵香柚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离开颍川府之后甚至没有住店，而是选择荒山野岭露宿。
    跟踪他们的几个高手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贪婪。
    那可是一万两黄金！
    反正极品寒铁已经到手，这些人杀了就杀了。
    几个人商量好怎么分赃之后，就毫不拖泥带水地杀向赵香柚等人。
    秦少安指了指那飞扑而来的几个人对赵香柚道：“给你练手的人来了！”
    赵香柚瞅着就觉得累，她忙躲到秦少安的身后：“少安哥哥，我觉得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地好！”
    秦少安强忍着把她推出去的冲动，拔剑就上。
    赵香柚只窃喜了一瞬就不高兴了，因为崽儿还给她留了一个！！！
    呜呜呜
    她是个好姑娘，一点都不想打架！
    至于其他人，他们淡定地看了一眼这边儿之后就收回目光，该干嘛干嘛，生活做饭，扎帐篷
    好忙的啊！
    根本腾不出手，抽不出时间来帮熊二呢！

 第733章 反杀审问

    高手们完全没想到竟然能栽在两个毛头小子手上。
    他们因为轻敌，连咬毒自尽都没做到，然后就被崽儿卸了下巴壳子。
    这下就轮到赵香柚出手了，她抓着一个高手的脚把他拖进林子里，崽儿的人对此人投去怜悯的目光。
    一刻钟之后，赵香柚出来了，又抓了一个刺客的脚给拖了进去
    剩下的高手们悲愤不已，并且心中倍感煎熬。
    被人抓脚的屈辱随时都能落到他们的身上，等待又不能反抗的感觉太糟糕了，像是待宰羔羊。
    呜呜噫噫
    他们可是高手！
    能有点高手待遇不？
    当最后一个高手被赵香柚拖到树林里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个儿的同伴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嘴角有黑血，说明他们是自己咬毒自尽的。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走向自己的少年，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自己。
    会先拔掉自己藏毒的牙齿么？
    毕竟这都死几个人了，他也该有经验了吧？
    拔掉毒牙之后他会怎么这么自己呢？
    虽然他们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不怕死，不怕被折磨，事到临头还是控制不住去想。
    我要死了吗？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有点舍不得呢
    不怕死，可也舍不得死。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赵香柚可不知道这个人脑子里有这么多的戏，她上去就把这个人的下巴壳子给接上了。
    高手愣了愣，怎么不取毒牙？
    这小子不会吗？
    “噫你不自杀吗？”少年居高临下，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他一下子就卡壳了。
    什么意思？
    这是审都不想审问一下？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赵香柚笑着道：“死不死随便你吧，永别了大叔！”
    “喔，提醒一下大叔，下辈子千万别干黑吃黑的活儿了，这活儿容易丢命。”
    “上司让你们跟踪就好好跟踪，起贪念要不得！”
    高手：
    你怎么能这样啊？
    你好歹问一句尊重尊重我好伐！
    伤害性很高，侮辱性更高！
    惹不起，惹不起，死了死了！
    然而，在他咬毒自尽之前脑子里忽然涌现出一阵儿细细密密的疼。
    疼过之后，他的目光就变得呆滞起来。
    赵香柚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罗十二。”
    “你的主子是谁？”
    “丁字号堂堂主罗一。”
    “罗一长什么样子？”
    “没见过，他常年带面具”
    赵香柚问了个寂寞，白白浪费她的精神力。
    哎还以为精神力突破一个境界之后解锁的新技能可以大放异彩大杀四方呢。
    结果第一次用就折戟沉沙。
    说起她精神力升级，还是要小小感谢一下周念，若不是找他，她也不会那么拼命地大面积使用精神力。
    当然，并不是使劲儿用精神力再使劲儿薅狼毛就能突破。
    突破还是很讲究契机跟缘分。
    当然，突破的核心是崽儿。
    若是没有崽儿，她搞不好空间都打不开，更别说精神力突破了！！
    做梦！
    赵香柚撤销对他的精神力控制，这些人是要杀他们，赵香柚没想着留他们的命，但也没想自己亲自动手。
    罗十二摇了摇脑袋，他审问过他，只觉得这个少年怪怪的。
    算了，咬毒自尽吧，想这么多干啥
    “过来洗手！”出了小树林，就见崽儿朝她伸手，小丫头连忙将小手放他手心里，连续审问了几个人，她的精神力已经告罄了。
    秦少安牵着小姑娘到营地去，有眼力劲儿的早就端着一盆兑好的热水来了。
    他帮小丫头挽起袖子，把她的手放进热水里，细细地帮她擦洗每一根儿手指。
    其他几个人朝这边频频看了几眼，然后就转头继续做事儿了。
    见惯不怪。
    他们公子对姑娘一向细心体贴。
    “先吃饭吧，我让他们熬的鸡汤粥，现打的野鸡，就着干粮吃还不错。”
    “嗯！”赵香柚重重点头，她饿了。
    打完架还没休息就立刻去审人，身体跟精神就很疲惫。
    “少安哥哥，一会儿你盯着，我想进去泡个澡。”赵香柚压低声音悄地对秦少安道。
    “不如一会儿我把他们打发走，等四下无人的时候，你进空间睡觉。”
    赵香柚：“那你要跟我一起，光我一个人是不行动，精神力又快没了！”
    崽儿取了一张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手：“嗯。”
    得了答复的赵香柚顿时高兴起来，嘴角上翘，眉眼弯弯。
    秦少安仰头看了看天空，黑黝黝的苍穹上繁星点点，这些璀璨的星星像小姑娘眼底的光。
    她的眼睛蕴含了整个星空。
    他也跟着翘起了唇角。
    少男少女你的眼里有我，我的眼里有你，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秦少安的随从们：
    等随从们吃完饭，秦少安就吩咐他们立刻离开，去下一个城镇置办好房子等他和赵香柚。
    赵香柚拉着崽儿美滋滋地躲进了空间。
    半夜。
    几个黑衣人出现在营地，营地的火堆已经熄灭。
    他们四下寻找，一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不过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树林里的几具尸体。
    几个人的脸色迅速地黑了下来，神色凝重极了，他们跟着罗十二等人留下的痕迹找来的，痕迹到这个地方就断了，没想到罗十二等人竟全死了！
    “把消息传给知府，还有堂主！”为首的黑衣人道，别让他找到那两个少年人，若找到，必会将他们碎尸万段！
    知府收到消息之后顿时心惊，他原先还不信钱老虎的话，认为一个少年郎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
    没想到他派去跟踪的高手全设在少年的手上。
    据说是服毒自尽的，死前手脚皆被折断
    不过他看着眼前的极品寒铁，又觉得能拥有这么多极品寒铁的少年自该是不凡。
    颍川府的一处在园中，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沉默不语。
    他朝单膝跪在他面前的人摆摆手，那人便起身冲他抱拳，退了出去。
    面具男的手边放着一块儿知府送来的极品寒铁，他抬手将寒铁拿到手中，半响之后吩咐身边的人：“暂时不必去管那两个少年。”
    想管也管不了，跟踪的人被全弄死了，两个少年也销声匿迹。
    “立刻派人将此物送去给阁主！”看着少年离开树林的背影，心底一片茫然。
    他完全不记得赵香柚

 第734章 姻缘牌

    “少安哥哥，有一块儿寒铁在动！”赵香柚泡了一个精油澡，香喷喷地睡了一个觉，精神力就出现了波动。
    她在每一块儿寒铁上都附着了一丝精神力。
    “我们跟上去吧！”她道。
    就在她睡觉的功夫，其它的寒铁挪了一个地儿，想来是钱老虎奉命将东西换了一个地方藏。
    崽儿没吭声，只看着她，眼里藏着一丝担忧。
    赵香柚抱了抱他：“我已经恢复好了！”精神力突破之后，她充电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贺！
    搞不好将来还能实现免接触充电呢！
    “我们换个造型吧。”
    赵香柚先是给秦少安选好衣裳，然后就用古铜色的粉底液给他抹脸，一番打扮之后又给他戴上褐色的美瞳。
    连眼睛的颜色都变了，这会儿崽儿就是站在钱老虎面前钱老虎也认不出他来。
    赵香柚也照着秦少安这样打扮，崽儿见小丫头也把肤色和眼睛的颜色弄得跟他一样，唇角就瞧了起来。
    “这回你当爹，我当儿子！”赵香柚叮嘱秦少安，她还特意把秦少安的脸给画老了十岁！！！
    想着二十七八岁的崽儿长成这样，好成熟，好有魅力！
    哎呀，她的崽儿不管多大年纪都好看，不同的年龄阶段，有不同的帅法！
    崽儿扬起的嘴角压了下来，爹？
    呵呵！
    “爹！我们出去吧！”
    “不当爹！”崽儿面无表情地甩开赵香柚的手，他提醒赵香柚：“你爹不是人！”
    赵香柚不以为意：“咱们不是假扮吗？”
    秦少安还是不干：“假扮也不成！”
    赵香柚有点犯愁：“那咋整？二叔？”
    崽儿摇头：“你二叔那德行你心里没点数吗？”
    “演戏啊哥哥！”赵香柚郁闷极了，“不当爹也不当叔叔，那你当师父？”
    崽儿皱眉。
    “算了，师叔吧，就这么决定了，不许再说不可以！”赵香柚不给崽儿拒绝的机会，抓着崽儿的手就出了空间。
    于是崽儿便被动接受了师叔这个称呼。
    “那我们分别叫什么名字？”
    赵香柚想也不想就道：“叫什么名字就叫孙富贵和李满仓吧！”
    崽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布衣，好像跟这两个名字还很配！
    不不不，不是衣裳跟名字配，是名字跟名字配一脸！仓库都塞满了自然富贵了好伐！
    “上马！”崽儿翻身上马之后就将赵香柚也拉上马，至于赵香柚的马则留在空间中。
    它还乐意留在空间中呢，赵香柚空间里的草好吃得不得了。
    崽儿跟赵香柚的马每天都被赵香柚开小灶，已然从凡马进化成了千里神驹了。
    接近目标之后，崽儿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赵香柚把她的马放出来，马儿哒哒哒跑到秦少安的马旁边，亲昵地蹭了蹭秦少安的枣红马，枣红马也亲昵地蹭了蹭它。
    噫
    这股恋爱的酸臭味真是浓郁啊！
    “他们停下来了！”赵香柚从秦少安的马上跳下来上了自己的马之后就对秦少安道。
    “那我们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不打草惊蛇，慢慢打探里头都有些什么人。”
    赵香柚颔首。
    这个地方距离颍川城还有点远，但是快马加鞭的话一天就能打来回。
    而且这里靠着山，进能控制颍川府，退能躲进大山里打游击！
    两人在山下寻了个客栈住着，小二笑问他们：“两位客官可是要去山上玉皇观烧香的？”
    “小的不是吹，这满天下的道观可没有再比咱们玉皇观更灵验的了！”
    玉皇观？
    怎么又是道观？
    白玉观玉皇观还真巧！
    “小哥，那你多跟我说说这玉皇观的事儿。”赵香柚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还从兜里抓了一把铜钱塞给他。
    崽儿的目光落在赵香柚抓钱的手上，眼瞧着小丫头的手就要碰到小二的手时，他伸手去把铜板截了过来，自己再添了一小把铜板拍在小二手上。
    小二连忙道谢，殷勤地给两人参茶倒水。
    他和赵香柚都没意识到崽儿好像不太高兴。
    “咱们这个玉皇观不管您是求姻缘还是求财运亦或是求仕途啥的都很灵验的”小二就开口滔滔不绝地介绍起玉皇观来。
    听到最后，赵香柚明白了，可能重点是玉皇观的签灵验。
    要是真求啥就能得啥，这世上的人都来拜神仙得了，拜完神仙就回家躺着什么都不干，想要的东西立刻就能得到。
    签灵验啊
    赵香柚不禁想起白玉观的玄尘道长。
    玄尘道长，信王殿下也十分爱给人解签，这两人之间有关联吗？
    赵香柚跟秦少安第二天早上就买了香蜡钱纸上山拜神仙，玉皇观的香火果然很旺。
    玉皇观外头有一棵大树，上头挂满了红绳跟牌子。
    “这就是小二说的姻缘树，哥师叔，你要不要挂一个？”
    “放心，我不会偷看的，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把你的心上人写上去！”
    秦少安冷笑一声：“你天天缠着我，我上哪儿找心上人去？”
    “你给我变一个？”
    赵香柚：“”
    喔豁！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师叔，你还年轻，不要太早就想着找对象，男人要以事业为主！”
    “有了事业，何愁没有美娇娘啊！”赵香柚眼珠子一转，十分严肃地拍了拍崽儿的胳膊，语重心长地道。
    她暂时还没实现免接触充电，崽儿还能留几年！
    不是她不开窍，是她当孩子当久了，没有自己已经是多少岁老妖精的觉悟。加之被几个人一只宠着骄纵着，难免天真了一些。
    且她养崽儿跟在玩养成游戏一样，什么时候达成什么成就，什么时候给孩子找对象那都得按部就班地来不是？
    秦少安啊，路还长着呢，小丫头还得两年才及笄！
    旁边的大婶儿听了连忙夸赞道：“这个小兄弟说得对，男人得有钱，有钱了才能娶好媳妇！”
    说完她仔细看了看秦少安：“你这后生长得不错，就是黑了些，不过我不嫌弃，若是你能有点儿家底，我愿意”
    赵香柚吓死了，她连忙拦在秦少安的身前，大声拒绝：“我们不愿意！”
    崽儿见她护着自己，顿时就开心地微微弯了弯眉眼，他红着耳根子咳嗽了两声儿。
    “大婶儿你赶紧换人吧，别打我师叔的主意！”
    大婶儿撇了撇嘴，她呸了一声儿：“瞅你们穷得篓馊的模样，老娘能看上你们你们合该烧高香，竟然还不识抬举！
    我那闺女养得水灵灵的，那是地主老爷都嫁得的，便宜你个老光棍儿你还不乐意！”
    赵香柚：
    呃
    她以为这位大婶儿想老牛啃嫩草，误会了误会了。
    只是就她这模样她的闺女能长成啥样？敢肖想她的崽儿？
    呵呵！
    别说门儿了，窗户都没有。
    “走吧，我们去买姻缘牌。”秦少安对赵香柚道，赵香柚眼睛一亮，屁颠颠儿地跟上：“师叔，你不是说你没心上人吗？”
    “怎么又想挂姻缘牌了？”
    一旁卖姻缘牌的小道士道：“没有心上人也是能挂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心上人的名字空着，然后抛到树上，只要月老看到了就会尽快给你们牵线的！”
    “而且也能求月老给你们前一条好红线，将来找个好媳妇！”
    “那我也要一个！”赵香柚连忙道，“我们两个就买两个姻缘牌！”
    小丫头掏钱十分爽快，小道士给他们拿了一对儿姻缘牌，因着赵香柚说剩下的钱不用找了，小道士顿时高兴得笑了起来，奉承话不要钱似的说了一箩筐。
    小道士问他们的名字，赵香柚指着秦少安道：“我师叔叫孙富贵，我叫李满仓！”
    “好名字！”小道士夸赞道，“就凭二位这名字，月老就能给你们牵好红线！”
    他用笔沾了朱砂，在牌子上写上孙富贵和李满仓这两个名字，写好之后便将牌子本别捧给两人。
    赵香柚兴致勃勃地跑去找地方往姻缘树上抛姻缘牌，她立志要抛到最高的枝桠上挂着。
    她想，也自然办到了。
    毕竟是有武功的人，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到就太不成样子了。
    “哇！”
    “好厉害！”
    “这小子的愿望月老一定会帮他实现！”
    周围传来惊呼和羡慕的声音，赵香柚拱手道谢了一圈儿，就催促秦少安扔。
    她自己是闹着玩儿的，心上人不心上人的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主要是想让崽儿扔一个。
    虽然用的化名，但扔牌子的崽儿本人就行了，神仙这么高大上的存在肯定是认人的嘛！
    崽儿抬眼看了一下赵香柚那姻缘牌挂着的地方，抬手将手里的木牌抛出去。
    木牌掉到姻缘树最高的枝桠上，转了几圈之后红绳儿便跟赵香柚的姻缘牌的红绳儿拧在了一起，木牌贴着木牌，孙富贵挨着李满仓。
    “师叔，你的牌子竟然跟我的牌子缠到一起了！”赵香柚惊呼道。
    崽儿抿了抿唇，他转身抬脚就走。
    赵香柚连忙跟上，在崽儿身边絮絮叨叨地道：“师叔你的牌子比我的高一丢丢，压在我的牌子上头，以后姻缘肯定也会压我一头！”
    “我可是村里公人的福气包，你能压我一头，说明你以后一定能找个福气满满的媳妇”
    作者题外话：宝贝们，我在杭州开会，行程很赶很赶，所以今天更新五千字，见谅！

 第735章 相生相克

    挂完了祈福牌，赵香柚就扯着秦少安的袖子去求签。
    求签的生意可好了，队伍排得老长老长的，果然山下的小二没有欺骗她，玉皇观的求签生意是真好。
    “这一天得赚多少钱啊？”赵香柚跟秦少安低声嘀咕。
    秦少安撇了她一眼，伸出一根儿手指提醒她。
    赵香柚秒懂。
    崽儿是在提醒她她才赚了十万两银子。
    “噫这种好事儿又不能天天都有！”赵香柚很是失望地道。
    崽儿挑眉：还想天天赚十万两？
    “上天呢更容易！”他冷声嗤笑。
    这回就轮到赵香柚挑眉了：“我可是上过天的人！”飞机啊，她坐过喔！
    崽儿理解为她说的是轻功。
    真是个小姑娘，轻功也就能上树上屋顶，罢了，且算她是上天吧！
    “嗯，你厉害！”
    这口气太敷衍了，偏生赵香柚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于是便气鼓鼓地撇开脸不搭理他了。
    她不是很想等，跑去问小道童：“小师父，我给道观捐二十两的香油钱，能不能让我先求？
    我还有事儿，还得赶着走呢！”
    说完，她就掏出两锭银子来。
    小道童连忙躬身道：“善男子请跟我来！”
    于是，赵香柚就在大家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理直气壮地插了个队。
    排队的百姓们谁敢有怨言？
    在神仙面前斥责道童么？
    他们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再说了，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够一家子人一年的嚼用呢！
    真是败家啊，瞧这两兄弟也不像是地主家的崽儿，这么败家家里的爹娘知晓不？
    知晓了怕是要打断他们的腿！
    赵香柚求了一个不错的签，道长解得也好，跟上次在白玉观的签差不多。
    小姑娘抽签的手气好崽儿挺高兴的，说明小丫头运气好。
    赵香柚兴致勃勃地拉着秦少安把玉皇观所有的神仙都拜了一遍，完事儿便扯了一个小道童问道：
    “小道长，不知观中可有院子出租，我们想歇歇脚”
    有的有的，小道童忙道，他说完就带着两人去找管事的道士租院子，跑前跑后十分殷勤。
    忙活完了果然得了一小块儿银子的赏钱，他就知道这些跑镖的手里有钱，且手也散，瞧瞧，赏钱到手了吧！
    小道士打知事儿起就在观中，跟着道长们阅人无数，经常遇到这种穿布衣但出手却很阔绰的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他们是跑镖的。
    这些人长年在外跑，动不动就会遇到各种匪，每次出去之前会来许愿，回来之后会来还愿。
    这两兄弟也不知道是许愿还是还愿的。
    赵香柚不知道这小兄弟内心戏这么足，关上院门儿之后就跑去跟秦少安说话去了。
    “这个道观果然有问题，他们的地下有些地方我的精神力无法探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
    “但精神力虽然无法探查，可也能描出这块儿地方的大概体积。
    若是我没有猜错，玉皇观的地下还有一铁块儿的座地宫！”
    “我最后感知到铁块儿的地方就是地宫外，少安哥哥”赵香柚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秦少安却有别的顾虑：“还是不宜打草惊蛇的好，交给师父去查。”
    小丫头的精神力竟然不能探查，秦少安就怕玉皇观下头有什么能克制小丫头的东西。
    若只是克制还好，万一小丫头靠近那玩意儿能伤了小丫头呢？
    见小丫头不高兴，秦少安叹了口气，把自己担心的事儿跟她说了一遍。
    赵香柚心中一凛，她刚才查探的时候的脑袋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的疼。
    她在这个世界顺风顺水久了，人有些飘了，幸好有崽儿，不然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呢！
    她觉得不能这样，必须要改正这样的缺点和错误。
    “嗯，我也觉得小命儿要紧，江山是谁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这事儿咱们跟洪伯伯商量商量，我觉得很危险，不能让他老人家贸然冒险！”
    见她能听得进去劝，秦少安就松了口气，他道：“无妨，我到时候跟师父一起，不会有事儿的。”
    “那我去把地图画出来！”赵香柚攥着秦少安闪进空间，用素描的方式将整个玉皇观的透视图给画了出来。
    秦少安一看，图上的地宫比玉皇观大两倍！
    “这里便不是地宫，也许是别的东西，但这个东西对你很不好，咱们现在立刻下山，去颍川城！”
    崽儿强势决定，完全不容许赵香柚反驳。
    赵香柚觉得这件事不能着急，必须要慢慢计划，于是点了点头，她在空间中灌了一大杯的灵泉水，脑袋稍微好受了些便带着秦少安出了空间。
    说实话，这件事给她带来了危机感。
    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阴就有阳，有高就有矮，有白天就有黑夜，有海洋就有陆地，故而她有精神力，且有与她相生的秦少安，那么就一定会有能把她克制得死死的东西。
    世上不可能有真真无敌的存在！
    要下山也不能走得太匆忙，这样会引人怀疑，两人便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才做出一副休息好了的模样离开。
    他们在山下的客栈逗留了一夜，便离开此地赶往颍川城。
    赵香柚要盯着那批铁块儿，要看看他们把铁块儿送到何处。
    回到颍川城之后等了两天，洪剑就接到秦少安的信儿并赶到了颍川城。
    先前拿出买的宅子是不能住了，毕竟已经送给了钱老虎，秦少安就另外租了一个院子。
    洪剑先是去他们先前买的房子，瞧见墙角记号转身就走。
    并一路寻着记号找到了赵香柚跟秦少安现在的住处。
    老头儿也不知道在外头是咋作的，模样糟践地没眼看，头发乱糟糟的，人也瘦了，在老赵家养了那么多年养出来的肉不过几天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脸颊内陷，眼眶子发黑。
    赵香柚连忙帮他搬板凳，又转头去给他弄茶水，往茶水里放不少灵泉水。
    老头儿咕噜咕噜地灌了好几杯，爽得长叹一声儿。
    “洪伯伯吃了没？没吃我去灶房你给寻摸一点儿去。”她跟秦少安才吃完，老头儿回来得也太不是时候。
    指定是除夕的时候脚板儿没洗干净！

 第736章 发现周念

    吃自然是没吃。
    赵香柚忙跑去灶房寻摸，往吃食里头放了些灵泉水。
    又切了些水果，往水果里混了些空间中的果子。
    “瞅瞅！还是柚儿心疼洪爷爷！”洪剑腮一边儿吃着赵香柚送来的东西，一边儿赏了秦少安一个白眼儿。
    意思让他自个儿体会去。
    崽儿提醒洪剑：“是伯伯！”还没解除师徒关系呢，这会儿改口喊爷爷太早，差辈分了！
    他本来就比小姑娘大六岁好伐！
    洪剑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少安，他这是教了一个白眼儿狼！
    回去就跟他断绝师徒关系！
    哼！
    到时候就算是他跪求也没用！
    “洪伯伯，您赶快吃吧！”赵香柚见师徒两人又在瞪眼睛，连忙出声道，洪剑这才没搭理秦少安，专心干饭。
    可饿死他了！
    干完饭洪剑就问秦少安：“可有要紧的事儿？若没有我先去睡一觉！”
    “您先去睡吧！”赵香柚道，玉皇观的事情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迟些再商量也没什么。
    等洪剑补完觉第二天晌午都过了。
    又错过了反点！
    不过好在秦少安命灶房给他留了一份儿，只是热过之后的味道肯定没有刚做出来的好吃。
    洪剑被老太太养刁了的嘴一出来就遭罪，其实在出门的第一天，他就开始想那没良心的老太婆了。
    满腔的怒火被外头难吃的东西一搅和，瞬间消散一空。
    洪剑吃着不可口的食物，想着回去之后怎么打消老郡主想搞个后宫的念头。
    “洪伯伯喝茶！”瞧着洪剑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饭菜吃得溜光，赵香柚连忙递上茶水，一口甘冽清香的茶水下肚，洪剑舒坦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哎
    在家躺平睡醒就吃吃完就睡的日子多好，他是有多想不开才答应这两个小屁孩儿出来受罪？
    呜呜噫噫
    想吃香喷喷的软饭！
    “您查的事儿有眉目了？”秦少安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碟，垂着眼眸淡声儿问他。
    赵香柚帮他收拾，被他用眼神儿制止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没有眉目我回来干啥？”洪剑甩了秦少安一个白眼儿，只要跟这欺师灭祖不孝的徒弟在一起，他翻白眼儿的次数就会激增，好悬眼睛才没抽筋儿。
    “凌霄阁死灰复燃，应该是要重出江湖了！”说这话的时候，洪剑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凌霄阁重出江湖并不是好事，不然当初他就不会拼死也要毁掉凌霄阁，凌霄阁本是拿钱办事儿，便是接杀人的活儿也是有规矩的。
    真善人不杀！
    几代单传不杀！
    医者不杀。
    教书先生不杀
    普通老百姓不杀
    凌霄阁七不杀的宗旨是老祖宗定下来的，师父死前叮咛过他一定要坚守和维护的规矩。
    后来因为某些人胡搞瞎搞，为了利益跟朝廷勾结，甚至参与到造反中去了。
    故而他才出手清理门户的。
    “您是怎么打算的？”秦少安知道老头儿心中的结症所在，于是便问道。
    老头沉思起来，他屈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半响才目光坚毅地道：“自然是把火苗子给摁灭了！”
    “只要我有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允许凌霄阁重现江湖！”他曾经在师父临终前发过誓，若凌霄阁不能坚守门规，那就让这样的凌霄阁消失。
    “凌霄阁不除，我不会京城！”他脸色十分沉痛地道。
    人生果然没有那么容易躺平，哎
    “我怀疑玉皇观中有凌霄阁的人！”崽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赵香柚瞪大了眼睛，心说难怪洪伯伯总是嚷嚷着要跟少安哥哥断绝师徒关系。
    原来少安哥哥坑起师父来一点儿都不手软。
    是个不孝的徒弟！
    崽儿说完就去将赵香柚画好的画给老头儿拿来铺到他面前：“我们已经打探过了，玉皇观下头有一座地宫，那些凌霄阁余孽搞不好就是藏在里面的！”
    “您还记得白玉观的那些死士吗？”
    “那些死士就是用的凌霄阁的武功，如今又冒出来一个玉皇观，都是道观让人不得不多想！”
    “洪伯伯，我跟少安哥哥卖了一批寒铁出去，然后跟踪买寒铁的人来到了玉皇观。”赵香柚帮着崽儿补充道。
    虽然明知道崽儿在坑师父，但赵香柚还是选择帮他，她的崽儿之后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已。
    洪剑：滚滚滚！谎言就是谎言，善意的谎言难道就不是谎言么？
    等洪剑将这幅图看完了并且记在心中，赵香柚就拿了一个画册出来，这是她把玉皇观分解开来画的画册。
    她将每间屋子里的摆设物件啥的都清晰地画了出来，跟照片儿比其实也不差什么了。
    “地宫的出口或者是入口我猜测应该是藏在这几个殿中，但是我跟少安哥哥没找到，这个就需要洪伯伯自己找了。”
    洪剑收好图册和画，严肃点头。
    “您要注意安全，我给您准备了些东西，你一定带上！”赵香柚去拿了一个包裹来塞给洪剑，这是洪剑睡觉的时候赵香柚跟秦少安两个人准备的。
    其实秦少安也不算说谎，他们是真的怀疑玉皇观跟凌霄阁有牵扯。
    “行！”洪剑笑着拍了拍赵香柚的肩膀，心说还是女娃好啊，女娃贴心，男娃嘛呵呵一个个的都是白眼儿狼！
    “关于凌霄阁的事儿你们不要插手了，这是我的私人事儿！”洪剑叮嘱秦少安和赵香柚。
    秦少安负手站在小丫头的身边，没等小丫头说话就答应下来：“您放心，凌霄阁的事儿我们一定不插手。
    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周念，找反贼！”
    “师父，那个地宫很是邪门儿，没有完全的准备您可不能单独行动，还有，施鼎带着人就驻扎在颍川府外，您若是用得上他一定不要客气。”
    洪剑不屑地道：“他带的人拿去给凌霄阁的人塞牙缝都不够，指望他帮忙，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公猪下崽儿来得靠谱些。”
    二丫那孩子有孕，施鼎这个丈夫可不能有任何闪失，他可舍不得二丫这么好的孩子年纪轻轻的就丧夫，整日的伤心难过。
    什么都没干就心窝中箭的施鼎：
    把这件事情说定了，洪剑就去忙他自己的去了，赵香柚跟秦少安便盯着那批寒铁。
    没等几天，寒铁有了动静儿，钱老虎伪装成茶商，押运着这批寒铁离开颍川城。
    秦少安跟赵香柚连忙跟上。
    这一跟就跟了五天，进了洛带山脉。
    玉皇观就建造在洛带山脉上，洛带山脉绵延不知多少里，大周有好几个州府都挨着它。
    进山又跟了十天，终于在三月初的时候停了下来。
    藏在树上看远处山谷中的操练的兵马，赵香柚在心中惊呼，果然有人想造反！
    赵香柚释放出精神力查探，很快就发现了熟人。
    是周念跟孙婷！
    两人在田间劳作，边儿上守着好几个人，但凡周念或者孙婷的动作慢上一分，他们手里的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地抽上去。
    “住手！”因着孙婷不小心摔了一跤，守卫的鞭子兜头就去，这一鞭子若是落在孙婷的脑袋上，那她绝对当场就会被抽得脑浆迸溅而死。
    周念忙将孙婷护在怀中，鞭子落在他的肩膀上，带出一串鲜血。
    “殿下！”孙婷惊呼，在守卫的第二鞭落下来的时候，她不管不顾地抬手将带着倒刺的鞭子抓在手中，守卫猛地将鞭子抽了出来，孙婷惨叫一声儿，她的手掌顿时血肉模糊起来。
    有些地方还见了骨。
    “你的手！”周念瞳孔一缩，这丫头多喜欢当仵作啊，她的手若是废了，往后还怎么解刨尸体？
    还怎么当仵作？
    周念后悔极了，后悔狂妄自大地作出这个馊得不能再馊的决定，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险地？
    若他当初听孙婷的跑了，他们两个如今也不会是怎么一个下场。
    其实周念当初做这个决定也是因为自己个儿有依仗，他手上有皇帝给的兵符，也有不少赵香柚给他的保命东西他就飘了。
    还飘得有点高。
    周念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将他跟孙婷劫持到深山老林里来
    也没想到对方的人武艺竟然辣么高强，他这种经常被秦少安摩擦，练就了一身武功的人跟他们其中一个人打还行，对方再上一个他就不行了。
    当时对方人多，他又急于带孙婷脱困，用了不少赵香柚给他的毒药。
    可对方的人是死了一波又来一波，他的毒药有穷尽之时，但对方的人却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我没事。”孙婷白着脸道，她勉强扯起一抹笑容来，想让周念别担心。
    “殿下你的肩膀”
    “我也没事！”周念的眼泪掉了下来，守卫恶狠狠地呵斥道：“赶紧干活儿，要是今天干不完这些，你们谁也别想吃饭！”
    他抽两鞭子过过瘾就收敛了，还是怕把人给打死了没法子交差。
    守卫扔下之句话就躲进远处的窝棚里呆着，他根本就不怕这两人跑，茫茫大山就他们这样一个没有武功，一个被废了武功的人打死他们也走不出去。
    出去就是给山里的猛兽加餐。
    作者题外话：今天一大早就起来赶路，飞机倒是没晚点，但高速路堵！
    我累懵了！
    今天还是两更。
    我看看明天如果状态恢复了就给大家加一更补起，爱你们！

 第737章 偷龙转凤

    两人被抓之后，身上藏着的东西都被搜干净，衣裳啥的也被换成粗布衣裳，受伤了连治病的药都没有。
    好在孙婷认识几种疗伤的草药，这种草药在山中随处可见。
    “还好柚儿教过我，不然我们两个就傻了！”晚上，当星星缀满了夜空，两人才被允许回窝棚。
    饭自然是没得吃，因为他们受伤了，活儿没干完。
    这帮人留着他们就是以折磨他们为乐的。
    孙婷将她偷偷藏起来的草药塞嘴角嚼烂，然后敷在周念的肩膀上，周念红了耳根。
    不是孙婷不讲究，而是他们没有讲究的条件，屋里连喝水的碗都没有一个，上哪儿找东西捣药啊。
    “对不起。”周念低声道，“连累你了！”他看着孙婷肿得跟包子似的手，眼眶不禁红了。
    孙婷佯装生气：“不给你敷了，说了好多次了不关你的事儿，是那些混蛋的事儿！”
    “便是您当初没想着将计就计，有那个奸细在，咱们也逃不脱他们的毒手！”
    “谁知道皇帝陛下的心腹竟然是他们的奸细！”
    说到这里，孙婷心底黯然下来，想来她跟殿下都无法再活着出去了。
    幸好姐姐嫁了个好人家，希望姐姐能尽快生个小外甥出来，这样即便以后她死掉的消息传出去，有小外甥在，爹娘便是会伤心也不至于日子过不下去。
    “柚儿！”忽的，孙婷听见周念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儿，她叹气道：“要是柚儿在就好了，指不定她能把我们救出去呢！”
    周念扯了扯她的手腕：“真的是柚儿！”
    “你糊涂了吧，是不是发烧了起了幻”孙婷转身之际忽然愣住了。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也跟着出现了幻觉。
    等她再睁眼，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还笑盈盈得看着她。
    “柚儿”孙婷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扑过去抱住赵香柚呜呜哭。
    赵香柚跟秦少安身上穿的是这里守卫的衣裳，为了让这两个伤心累累的家伙不认错人，两人又把妆卸了。
    “行了，我先帮你看伤。”赵香柚拍了拍孙婷的脊背，拉着她的手去铺了稻草的地方坐下。
    哎
    对方真的是把他们两个当成猪狗在圈养，窝棚里连张简易的床都没有。
    赵香柚给孙婷包扎，秦少安就去给周念包扎。
    当秦少安要将周念肩膀上的草药给擦掉的时候，周念阻止了他：“别，你只管将药上在草药上面就行了！”
    秦少安面无表情地擦掉了他肩膀上臭烘烘的草药：“药是能乱混的吗？你的肩膀还想不想要了？”
    “残废可不能当太子！”这次周念能活着回去，肯定能封太子。
    秦少安跟赵香柚之所以现在才来，是因为秦少安施展轻功出去报信儿去了。
    他们跟踪进山速度慢，那是因为对方拉着十万斤寒铁进山，根本快不了，若秦少安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出山也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情。
    他将消息传给了施鼎，将赵香柚画的山谷中的兵力部署图以及路线图交给施鼎。
    施鼎还想联系皇帝的人，但被秦少安阻止了，秦少安怀疑皇帝的人有问题，不然周念这个皇帝的心尖尖怎么可能说失踪就失踪？
    施鼎担心兵马少对付不了山谷中辣么多的兵，秦少安让他别担心，他们在暗，对方在明，且是从山外进去，有的是办法让对方误以为这边儿有雄兵十万。
    两人商量好了办法，施鼎回头就去准备，秦少安这才返回山里。
    等他回来之后，赵香柚才从空间中出来，两人去搞死了两个士兵，换上他们的衣裳，赵香柚又将药箱子从空间中弄出来背着，偷摸地去找周念跟孙婷。
    顺带将监视他们的兵全解决了，搞了两套衣裳给周念和孙婷穿。
    给两人处理好伤口，赵香柚就从药箱里翻了些干粮和水给两人：“你们先吃饱，我跟少安哥哥得去办点儿事儿，回头再来带你们离开！”
    “好！”周念忙点头，“你们要小心些，若是遇到危险就跑，不要顾忌我。”
    “也别顾及我！”孙婷也跟着道，她这般说，把周念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周念本想说让崽儿跟小姑娘想法子把孙婷弄走。
    可这会儿孙婷迫不及待地说出这句话，周念不由得想：小仵作是不是舍不得他呀？
    就就觉得有点甜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苦中做乐，痛中寻糖么？
    “好嘞！”赵香柚爽快地答应下来，拉着秦少安消失了踪影。
    周念很是郁闷，他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喃喃地抱怨：“好歹也客气一下啊，说一句我们一定不会放着你们不管的有这么难吗？”
    孙婷推了推他没受伤的那一侧手臂：“你这个人还真别扭，这不是你想的吗？柚儿答应了你还不乐意，是不是皇家的人都这么口是心非？”
    周念看着她的眼睛，忽地笑了，狭促地点头问道：“皇家的人可不止是口是心非，还心狠手辣！你怕不怕？”
    孙婷不想搭理他，转头就坐到茅草上去啃干粮，可饿死她了！
    啃一口干粮再喝一口竹筒里的水，简直不要太爽，感觉浑身上下的疲惫在茶水入肚的瞬间就被驱赶一空。
    周念见她吃得香，也走了过去挨着她坐了，见他拿了一个饼子啃了起来，孙婷便将竹筒递给他：“喝口水！”
    周念就着孙婷的手喝了一口，心说真奇怪，这小丫头喂他一口水都是甜的。
    他看了一眼孙婷脏兮兮的小脸儿，心说就是她了！
    回去就请父皇赐婚，等她及笄后再大婚！
    嗯，皇家人除了口是心非、心狠手辣之外还霸道不讲理！
    赵香柚跟秦少安一路摸到藏寒铁的仓库附近，想将这么多寒铁一次性弄走还是很耗费精神力的，她抓住崽儿的手闭上眼睛，用精神力笼罩住整个仓库然后猛然发力。
    仓库中的寒铁瞬间消失一空。
    接着，赵香柚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闭上眼睛她把和崽儿去铁矿弄来的这个时代的铁块儿给换了进去。
    皇帝给了崽儿令牌，这个令牌十分管用。
    到时候跟皇帝也好解释，一切都是为了救他儿子，况且这个地方攻陷之后，这批寒铁又会回到皇帝手中。
    而她手里有极品寒铁的事儿将无人知晓。

 第738章 围

    便是钱老虎他们落网后被审问供出了她也无所谓，她咬死了是想法子搞了点儿花样骗他们的就行了。
    反正十万斤寒铁摆在那儿的，想弄走想调换必定会兴师动众，光凭赵香柚跟秦少安两个人可不行。
    小姑娘的算盘打得可响亮啦！
    玩儿得好一手空手套白狼！
    连续控制两次十万斤的寒铁，小丫头的脑袋上冒了不少汗，崽儿拿帕子帮她擦拭掉：“累吗？要不要歇会儿？”
    赵香柚摇头：“不用！”
    “走吧，咱们干活儿去！”
    山谷中至少有五万精兵，施鼎最多能带来五千兵马还不是精兵良将。
    所以想让施鼎赢了这场仗，他们两个就必须先干点儿啥。
    赵香柚从空间中将囤积的火焰粉拿出来，跟崽儿两个往山谷中的重要目标附近撒了大量火焰粉这种粉末燃料，又围着军营的围墙墙根儿撒了一圈儿的粉末燃料，只留下一个口子没撒。
    这种东西是末世的时候有人捣鼓出来的，无色无味，引燃速度快，燃烧起来持久且温度高，最重要的是颜色跟泥土差不多，撒在地上十分难以分辨，用来火烧丧尸是最好不过的燃料。
    眼瞅着就要天亮了，两人忙跑去将周念和孙婷给弄了出来。
    赵香柚的药箱中有纸，周念就用她开方子的纸给皇帝老子写折子，将颍川这边的情况十分详细地写了下来。
    “少安，这封信要立刻送去给父皇。”周念将信件递给秦少安，“必须要找十分稳妥的人送信。”
    因着皇帝暗卫心腹是奸细这事儿，周念就开始疑神疑鬼，皇帝的人他一个都不信不说还怕秦少安跟赵香柚身边也会有这样的人。
    秦少安将信揣进怀里，对周念道：“等二姐夫来了我再安排这事儿，如今之际是要将这个山谷给摧毁了！”
    不然留着干啥？
    造反吗？
    周念点头同意，的确是要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咱们先扎营安顿下来吧！”赵香柚从身后的林子里钻了出来对他们道，转身就跟了上去，赵香柚刚才走开了一会儿，找了个地方从空间中拿了些东西。
    “这些是我跟少安哥哥带来的，咱们一起动手，早点儿搭好营帐你们也好休息！”两人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肩，身上还有些别的伤，不过一些不什么花力气的活儿还是可以干的。
    比如打个下手递个东西啥的。
    她和秦少安去弄了些成人小臂出息的树干来来，扎成三角形的帐篷，下头的地清理一番，先用一层毛毡子垫着，再往上头铺上一层席子，席子上再扑上一层厚厚的布毯，躺上去还是很舒服的。
    这么个赶紧的帐篷周念竟然舍不得躺，他坚持洗完澡，换完衣裳才躺上去。
    这家伙许是前些日子被折腾磋磨惨了，躺上去立刻就睡着了。
    主要是表弟在，赵香柚也在，这两个人给了他十分浓郁的安全感。
    在这些胆战心惊的日子里他就没有睡过一日的好觉。
    经常是前脚睡着，后脚就被人用凉水泼醒，或是被鞭子抽醒。
    不然就是被密密麻麻的虫子给咬醒。
    他是这般，孙婷也是这般，两个小可怜儿这把罪遭大了。
    两人一人一个帐篷，睡得很香。
    赵香柚往帐篷周围撒了不少驱蛇虫的药粉，然后就去帮崽儿的忙，扎第三个第四个帐篷。
    等到夜里两人醒来，就问道一股子浓郁的香味，是鸡汤粥的香味。
    这是几个月以来周念吃的第一顿热乎乎的饭食，他一边儿喝一边儿掉眼泪。
    心里酸酸胀胀，又暖呼呼的。
    孙婷的感情没他那么丰沛，吃到了几个月以来最好吃的食物，她满心满眼都是干饭，那里有时间悲春伤秋？
    一个字！
    就是干！
    赵香柚见她这般狼吞虎咽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她闻温声提醒：“慢点，还有呢！”
    “少安哥哥打了好几只野鸡，熬了一大锅的粥，管饱！”
    吃饱喝足继续去睡，秦少安守夜，有他在即便有人搜山也不怕，他总是有法子把人引走或者是直接解决掉。
    第二天傍晚。
    叛军军营中。
    “将军，还未找到他们。”詹沛面前单膝跪着一个汗津津的士兵，詹沛阴冷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毒，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地摆摆手：“无妨。”
    “他跑不出这莽莽山林的！”
    “只会沦为野兽的腹中之餐！”
    “只可惜的是，这么个死法也忒痛快了些！”
    皇帝啊皇帝，你弄死我的女人和孩子，我就弄死你的儿子和他的女人。
    挺公平不是吗？
    皇帝日防夜防，就是没防住身边的人，如今假周念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等假周念成了太子，狗皇帝的命就不用再留了。
    “不好了将军，走水了！”一名士兵匆匆来报，詹沛拍桌而起，他疾步走到营房外，看见粮草仓火光冲天。
    粮草被烧了！
    “怎么回事儿？”詹沛怒问。
    士兵摇头：“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走水了”然而士兵的话还没说完，火焰就由粮草仓蔓延开来，烧着了附近的建筑同时窜到围墙处，参天的大火不过眨眼功夫就将整个军营给包围了。
    “将军快走，有敌袭！”这时，有人来报，“斥候发来消息，谷外的山林中发现大量兵马，可能不下十万！”
    大火包围了军营，山林中又有朝廷的兵马周念失踪这一桩桩一件件联系起来，詹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可能！”
    “颍川府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兵！”
    皇帝派他暗中保护周念来颍川，并给了他一块儿能调动颍川附近州府一部分兵马的兵符，抓了周念之后，他已经以寻找周念为由头，调了一部分兵马来山谷中，并偷偷杀掉了他们的主将，对士兵们说他们在这里训练是为了完成皇帝的命令，他们的上司被调往别处
    他手中有兵符，且先前他们的长官对他马首是瞻，这些兵自然是相信他的话，乖乖地在军营里训练。
    这部分兵调走了，颍川城附近几个州府的兵力集合起来最多不会超过两万。
    但伺候传来的消息是十万难道皇帝另外派人来？
    詹沛压下心中的疑虑，现在想搞清楚这些事情显然是不可能的，大兵压境也容不得他去想别的。
    “钱老虎坏事！”詹沛怒骂一声，想一想，这个地方这么隐秘，朝廷的人能发现一定是因为钱老虎送这批寒铁来的时候被跟踪了。

 第739章 跟踪

    不止被跟踪，说不定人家给这批寒铁出来就是放一个诱饵，等着人上钩。
    结果
    詹沛忘了他在看到这批寒铁的时候内心是多么激动的，这会儿出事儿了顿时将所有的怒火撒在詹沛的头上。
    “来人，将钱老虎等人绑了带来！”
    他身边的人连忙抱拳应下：“是！”
    詹沛迅速想着自己的退路，眼目下看起来是一局死棋，好像不管是打还是逃都很难。
    钱老虎等人被捆成粽子似的带了来，詹沛没容他们开口求饶，就直接下令斩杀。
    一时间几十条人命没了，头颅滚滚，血流成河！
    “将军，大将军请您去一趟！”杀了人之后，有小将前来禀报，詹沛连忙跟着人去了主帅的营房。
    这个山谷中的大将军是江戟，主子的心腹之人。
    外头都沸反盈天了，江戟看上去却丝毫都不着急，这点让詹沛十分佩服。
    “走吧，对方有备而来，这里保不住了！”江戟道，说完他就率先进入身后的密道，詹沛连忙跟上。
    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大将军，这里就这么放弃了么？”
    江戟停下脚步，他转头看向詹沛：“不然呢？”
    他指了指外头：“你去御敌？”
    詹沛单膝跪下：“末将愿于洛带山军营共存亡！”
    江戟笑了笑：“你有这份心本帅很欣慰，不过不需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况且这里会暴露，会忽然起火，说明这里有奸细既然如此，不要也罢！”
    降级这么说让詹沛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喃喃道：“可是五万兵马啊”不跟狗皇帝的人拼一拼他怎么能甘心呢？
    “还有那么多的极品寒铁”
    詹沛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前脚他才朝笑了周念，觉得他跑了就是送死。
    如今他并不知道周念是不是葬身兽腹，可他却
    “回去御敌，或是跟老夫走随你选择！”江戟的耐心耗尽，转身就走。
    这个山谷中的兵损失了他不心疼吗？
    可打仗不就是这样吗？
    几万人而已，人没了可以再招募，大周如今人丁兴旺，最不缺的就是人口！
    再说了，这里有一部分兵马是朝廷的兵马，若是被他们杀了正好，主上有的是法子反过来污蔑他们是造反！
    詹沛想了想，还是选择紧跟在江戟的身后。
    森林中，施鼎带来的兵用秦少安给的法子，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截儿树枝摇晃，愣生生地用五千人制造出十万大军压隐藏山林的假象。
    “少安哥哥，他们从密道走了！”赵香柚一直用精神力监控着詹沛和江戟，他们一进入密道，赵香柚就跟秦少安小声说道。“而且，这里有几千兵马是朝廷的兵马，是詹沛用皇帝给的兵符借来的兵马。”
    秦少安闻言就去找周念跟施鼎，“这山谷中说不准有朝廷的兵马，可以调兵的兵符可不止二姐夫手中有！”
    周念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施鼎为难了，“那该咋整？咱们根本就分辨不了啊！”
    秦少安扔下两个字：“劝降！”
    “我跟柚儿有事儿先离开，剩下的二姐夫自己看着办吧！”在施鼎来之前，他们几个就商量了，既然朝中有个假货，那周念跟孙婷还是先改名换姓猫着别露头。
    然后赵香柚给他们做了一番乔装打扮，把他们打扮成士兵的样子，施鼎一来秦少安就将他抓到一边儿对口供：
    周念跟孙婷是施鼎派出来的探子，这个地方也是他们两个发现的。
    “你们去干啥啊？”施鼎忙问，秦少安没回头，只扔下一句话：“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施鼎如果这点儿事儿都处理不好，那他以后还是别出来混了。
    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便完事儿了。
    将门出虎子，施鼎不可能真的一无是处。
    劝降是吧，他可以的！
    他跟周念商量了一下便找了些嗓门儿大的士兵，拿东西卷成喇叭状，围着军营整喊话：“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你们被包围了，不投降是是死路一条，投降了还能回乡生娃！”
    “我们将军不杀俘虏，你们身不由己，错的是你们上头的头领！”
    “拿起武器丢命，放下武器保命”
    赵香柚和秦少安跟踪江戟等人来到了玉皇观。
    玉皇观果然是有问题的。
    秦少安细细查验了一番玉皇观周围，发现了一些洪剑留下来的痕迹。
    “你去空间等我，我进玉皇观跟师父汇合！”秦少安叮嘱赵香柚道，这个地方邪门儿，他不想让小丫头冒险。
    赵香柚也不逞强，她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事儿没了她就不行，而且她若是跟去了，若真有个意外，还得崽儿分心来救她。
    她可不想拖崽儿的后退。
    “少安哥哥，我去山脚下进空间。”为了让秦少安安心，她便道。
    “我送你下山！”玉皇观就在眼前，崽儿是不放心小丫头一个人独自行动的。
    把小丫头送到山脚下，看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秦少安这才返身上山，潜入玉皇观。
    “你小子怎么来了？不是说凌霄阁的事儿你不许插手的么？”躲在房梁上的洪剑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找来的秦少安，压低了声音训斥他。
    他留在外头的印记可不是给秦少安看的，而是给他的人看的！
    别看老头儿咸鱼瘫了这么多年，人家手里是有人的，不然当初他们在村里怎么会对京城的消息了如指掌？
    “跟踪反贼来的！”秦少安的眼睛扫视着大殿，轻声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您找到密室的入口了么？”
    老头点头：“找到了，就在这座塑像下，你瞧见案桌上的香炉没有，那个就是机关！”
    只是密道里灯火通明不说每隔不远还有守卫，想偷偷进去是不行的。”
    老洪头儿武功高强，这些年又没少吃赵香柚的东西，故而五感要比普通高手高出不知多少倍。
    他潜伏在这里瞧见有人进去，在开门的瞬间通过听觉判断出密道里有守卫。
    “那您先盯着，我出去想别的法子！”秦少安想起他跟柚儿在森林里用过的那些钻头，心中有了些想法。
    “等我那头有了眉目再联络您！”

 第740章 挖井

    秦少安迅速下山找到赵香柚，他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赵香柚听，赵香柚眼睛一亮：“打地道啊是个好办法，少安哥哥你等着，等我找条好路线！”
    “可是你”
    赵香柚摆摆手：“没什么可是的，我注意不让精神力触及到那个地方就是了！”
    “再说了，不是有你在吗？”
    小丫头说完话就从空间中弄出桌椅和电筒来，她让崽儿帮她打电筒，而她则趴在桌子上将地宫的位置用速写的方式重新描画出来。
    再然后，她牵着崽儿的手，闭上眼睛将精神力从山脚横推出去。
    触碰到令她感觉不舒服的地方立刻刹车，并在是纸张上记录下来，然后再将精神力往下探，从地宫的底部探进去，发现地宫的底部有一处地方竟然对她的精神力毫无作用！
    赵香柚喜出望外！
    这个地方呈现出不规则的线状，感觉像是一条河流。
    她把这个发现告诉秦少安。
    秦少安迟疑了一番就道：“若真的是有暗河，那应该会有上游和下游，你找一找上游的位置，看看距离地宫远不远，若是不远，咱们就去上游打洞。”
    赵香柚连忙点头，若是在地宫附近往河头打洞，那得先打个洞下去然后拐弯儿到河流底部从上往下打，这样一来河流容易忽然出现漩涡，若是旁边有人的话一定会引人注意的。
    从上游打也不怕，她空间中存着有潜水用的氧气瓶。
    赵香柚找到上游所在的位置，就收了东西带着秦少安施展轻功过去。
    到了地方秦少安四下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人，而且隔玉皇观还很远，在这个地方动用小丫头空间里的工具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听见动静。
    于是赵香柚拿出一个拉绳儿的柴油电钻交给秦少安，崽儿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儿，赵香柚在一旁将他钻出来的土全部转移到空间去。
    用精神力很快，这样就很省时间。
    等钻出水了之后，崽儿精神一震，继续往下钻，终于在天亮之前钻钻通了暗河。
    他施展轻功上来，赵香柚拉着他进空间休息，等到了夜里，秦少安背上背着小丫头给他的氧气瓶，戴好氧气面罩，扑通一声儿跳进了井里。
    赵香柚蹲在井口低头盯着秦少安看，嘴里嚷嚷着:“少安哥哥你要小心啊！”
    “我就在这里等你！”
    “不管能不能进去，你先回来跟我说一说！”
    崽儿冲着她点了点头，又冲她摆了摆手。
    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消失了踪影。
    赵香柚用精神力检查了下周围没人，便闪身进了空间。
    虽然她也很想跟秦少安去冒险，但为了不给崽儿增加负担拖后腿，她还是决定留守。
    赵香柚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秦少安就返回了，她迅速用精神力笼罩住秦少安，将他直接从水里弄进空间。
    “怎么样少安哥哥？”
    秦少安去换完衣裳出来，赵香柚就问他。
    崽儿道：“我数了数，地宫一共顺着暗河打了十口井，其中有五口井有人频繁打水想来地宫中安顿的人不少。”
    “除开井，还有一节儿暗河是裸露出来的，附近的人有些多。”
    “从暗河里游进去抵达最近一个井大约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如果只需要一刻钟，用简易的空气囊就解决呼吸问题。”赵香柚的小手拖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用羊皮筏子的羊皮浮漂就可以！”崽儿说道，习武的人憋气功夫都一流，一个羊皮浮里头的空气足够支撑他们游到地方。“这个好办，让师父派人去准备！”
    “地宫的入口守卫森严，但我想地宫里头的井肯定不会有人守的。”
    “我先去看看剩下五口井的打水频率，等找到一个频率最低的就能带人下去了！”
    赵香柚：“你还是先去找洪伯伯让他准备羊皮气囊然后再下水去探查。”
    探查这件事只能崽儿做，毕竟她空间里的氧气瓶子不可以曝光。
    “好！”崽儿应下，稍微在空间中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一壶赵香柚用灵泉水给他泡的茶，如今她的泉水能有十厘米厚了，偶尔奢侈一次用纯净灵泉水煮茶也是可以的。吃了一小碗空间出品的果子这才被赵香柚带出空间。
    “这个给洪伯伯带上。”赵香柚将一竹筒茶水递给他：“带去给洪伯伯喝。”老头儿任务重，必须给他好好保养！
    “嗯。”秦少安应了下来，赵香柚又塞了一瓶子药丸给他：“让洪伯伯分给他的手下吃。”
    “好，我走了，你自己躲好！”崽儿收好东西，看着赵香柚消失在他眼前这才去找洪剑。
    找到老头儿的时候老头正好在玉皇观外的山林里啃干饼子。
    瞅着可怜巴巴的。
    贼造孽。
    秦少安把小姑娘给的东西塞给他：“柚儿给的。”
    竹筒还有温度，老头喝了一口热茶，舒坦得直哼哼：“还是柚儿能想着我这个老头子啊”
    秦少安撇了老头儿一眼，心中嗤笑：嘁，我还吃了果子！
    我还去她空间呆了！
    我喝的茶一点儿别的水都没给他加，是纯的！
    等洪剑吃完，秦少安就将他探查出来的事儿告诉洪剑：“我在野外发现了一口井，潜入进去探查了几次，发现了一处通往地宫的井”
    洪剑：
    他教的徒弟这么有出息？
    他搁人家房梁上窝好几天了，啥办法没想出来，结果他徒弟出去晃悠一圈儿就有法子了？
    “你找人做些羊皮气囊，咱们就能带人从暗河进地宫”
    “不是，进地宫辣么长的时间，你没有气囊是怎么做到的？”洪剑就好奇了。
    秦少安面不改色地瞎扯：“脱了裤子两头扎紧，往井里跳的时候能兜一裤子的气儿，进水之后那一裤子的气儿就不容易散”
    洪剑一拍脑袋，他怎么把这招给忘了。
    这招他年轻的时候常用啊！
    噫真是老了。
    忘性真大。
    “行吧，我找人弄羊皮气囊。”涉及到来回，地宫里到底啥情况还不知道，故而还是准备充分些好。
    秦少安带着洪剑找到地方，洪剑一瞅那井就脸皮直抽：“这是新挖的啊！”

 第741章 惊!这个女人竟是……

    “我也觉得是新挖的，也不知道是谁挖的，看来除了我们还有人盯着玉皇观呢！”秦少安淡定地胡说，眼皮都不带多眨一下的。
    “谁呢？”
    “咱们会不会碰上？”
    “他们会不会打草惊蛇？”洪剑摸着下巴壳子犯愁。
    秦少安挑眉：“人老了都这样吗？做事情磨磨唧唧的？若是您老下不定决心就赶紧回京城陪老太太去！”
    洪剑闻言就炸毛了：“你个不孝的东西，我是你师父！”
    秦少安颔首，他微笑着看着老头儿：“师父不想跟我断绝师徒关系了？”
    洪剑卡壳儿了！
    老头儿气哄哄地甩手就走：“回去就把你逐出师门！哼！你好好守在这里，老子去做准备，两天之后这边儿见！”
    真是气死他了！
    这臭小子！
    嗷嗷嗷！
    在洪剑来的这两天时间里，崽儿把地下水脉的情况摸了个彻底。
    而且他还从其中一个井口摸上去过。
    这个院子布置得十分精致，里头住着一个病怏怏的疯女人，服侍女人的人有两个
    秦少安悄悄潜伏在井里看过几眼那疯女人，女人满头银丝，手里抱着一个包着布偶的襁褓，嘴里哼着儿歌。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十分的憔悴。
    重新回到地面之后，秦少安进了赵香柚的空间就跟她描述女人的样貌和他看到的场景，赵香柚把这一幕在画纸上展现出来。
    看了一会儿画，赵香柚忽然道：“周念很像她！”
    又指着画里人的眼睛：“少安哥哥，你的眼睛也很像她！”
    “她到底是谁？”
    秦少安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是谁。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周念的亲娘，你的亲姑姑，当年她根本就没死，而是被人救了”
    秦少安摇摇头：“不知道！”
    “皇宫守卫森严，要想从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将一个大活人弄出去很难，难于上青天！”
    赵香柚想想也是，但还是忍不住八卦：“你说会不会是秦正良别的风流债？”
    “不好说！”崽儿道。
    “不过回京之后可以去问问秦正良！”把画拿给秦正良看，他应该知道是谁。
    “嗯，我们回京以后就去找那个老狗！”赵香柚点头附和，脑子里却在跑马车，短短时间就八卦出好几出狗血大戏来。
    “不用等那么久，咱们可以直接问周念！”赵香柚道，“周念那里有他亲娘的画像！”
    那副画像她没见过，但是听周念说起过。
    “好！”秦少安点头，“我还是现在就去找周念吧，如是画像上的女人真的跟他娘长得一样，那我就跟师父把她从地宫中救出来。”
    至于是不是打草惊蛇就顾不上了。
    社稷太大，太遥远，他们只看得见眼前人。
    “可你跟洪伯伯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赵香柚提醒道。
    秦少安道：“等他来了，让他在这儿等等。”又不是特别着急的事情，耽误一下就耽误一下。
    洪剑没让他等太久，他带了二十人过来。
    秦少安跟他说了改变计划的事儿，让他们先守在这里，他跟赵香柚先去找周念。
    洪剑叮嘱他保护好赵香柚，便十分嫌弃地赶他走。
    这头周念跟施鼎已经招降成功，成功控制了山谷。
    他先将原先属于朝廷的兵马甄别出来，把詹沛安排进去的人提溜出来捆了，又让自己带来的将领接手他们。
    让他们来管剩下来的四万多人。
    这四万多人中，凡是军官全抓起来审问，拿了口供之后就押走。
    剩下的普通士兵暂时留着，等待朝廷官员挨个儿甄别。
    这几天他都忙疯了，光是折子都写了厚厚的一沓子，加上周念的信，派人马不停蹄地往京城送。
    秦少安跟赵香柚来的时候就看得一个炸毛的施鼎。
    赵香柚只给他投去同情的目光，然后就跟着秦少安去找周念去了。
    周念看了两人拿出来的画就激动起来：“很像！”
    “柚儿，有没有办法确认她是不是我娘？”
    “皇帝是给过我一副画，但是他给的画和你们画的区别还是很大的。”皇帝给的画上是一位绝美的少女。
    但赵香柚给的画上这女子眼角嘴角都有皱纹且瘦弱得吓人。
    “自然是很大的，长年住在地宫里的人见不到阳光，身体肯定是不健康的！”
    赵香柚见周念说很像，心里就觉得这事儿九成是真的了。
    “有法子的！你让我采点血。”赵香柚点头道，末世来临之前，就有科学家发明了鉴定dna的试纸。
    这个试纸跟验孕棒差不多，只需要将需要鉴定的双方的血液滴入试纸两端的采集槽里，就能再五秒之内出结果。
    周念伸手出来让她采血，他的心情无法平静，明明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的人，忽然被告知居然被人藏在地下
    他不敢相信。
    又期盼这是真的。
    但若她真的活着，这十多年都被囚禁在地下，而且人还被逼疯了
    周念光是想一想心就在发颤。
    “柚儿，若若她真的是我娘，你可不可以救救她？”周念盯着赵香柚哀求道。
    “我尽力！”赵香柚道，“身体上的疾病我一定能给她调理好，但是精神上的疾病很难，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件事以后再说，等确定了她的身份咱们再来想法子。”
    “嗯！”周念哽咽着应声。
    他这会儿越是心疼他娘，心里就越恨始作俑者秦家和他的皇帝亲爹，还有那个将他娘囚禁在地下的男人。
    赵香柚跟秦少安从周念这里拿了血液样本就走了，在路上赵香柚将周念的血液样本和DNA测试棒，还有抽血用的针装进一个防水的小盒子里，外头再套了一个防水袋，弄好子就就交给秦少安。
    她跟秦少安讲解了一下使用方法：“若测试出来她跟周念真的是母子，你们就顺便将她救出来吧！”
    “说不定打草惊蛇还是好事儿！”
    “左右没有为了大局而牺牲一个可怜女人的道理。”
    什么大局？
    他们一不是皇帝，二不是救世主，三不是老天。
    触及不到那么宏观的高度。
    况且现在他们做的选择题又不是用一个人的命去换成千上万人的命，故而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好！”秦少安答应下来：“我有分寸。”
    “这次我跟师父耗费的时间一定会很长，你在外头不必替我们担心，我们一定会先保护好自己。”秦少安跟小姑娘保证，实在是怕她太过于担心了。
    “如果可以，你弄些地宫你的东西出来，比如修建地宫的石料等等，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对我的精神力有那么大的伤害！”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赵香柚要知道克制她的东西是什么，将来万一遇到了才好想法子避开。
    跟洪剑汇合之后，就见洪剑的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羊皮气囊，俨然已经准备好了。
    崽儿也把羊皮气囊背上，第一个跳进了井里。
    洪剑最后一个跳进井里，他负责断后。
    崽儿一马当先，他抵达之后从井中攀爬出去，将两个伺候疯女人的侍女给解决掉，接着就往井里扔了一颗石头。
    洪剑的人便接二连三地从井里头冒了出来。
    等洪剑也出来之后，他和少安先去院儿门口贴着门从门缝儿里往外瞅，外头的墙壁上嵌满了发光的萤石，将地宫照得如白昼一般。
    这种萤石不管是秦少安还是洪剑都没见过，要知道普通的萤石或者是夜明珠的光亮比眼前的萤石差远了。
    外头并没有守卫，不过院儿门是从外头锁着的。
    这个地宫外紧内松，看来这座地宫的主人十分自负，他认为只要把出入口守好，就没有人能从别的地方进入。
    也是，若秦少安不打那口井的话，他们也进不来。
    这座地宫的主人如此自负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他运气不好，遇到了秦少安跟赵香柚这两个妖孽。
    这座院子外头是个通道，通道上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人经过。
    有趣的是不管是院子里还是街道边儿，竟然种着不少花草树木，虽然看起来没有地面上的花草树木那么精神，但好歹有，且是活的。
    这个地宫的主人显然耗费巨大的心思。
    他们所在的院子像个囚笼，四方的高墙直接到顶，要离开院子就必须从被锁的这道门出去。
    洪剑跟秦少安退了回去，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办。
    “可以继续顺着暗河探查，寻一个另外一个地方，这么大个地宫不可能只有这一处有井。”秦少安建议道。
    “而且咱们还能再等等，您看那些荧石上方挂着兽皮，那些兽皮放下来就能将萤石遮挡住而且您注意到没有，街上有些地方挂着灯笼
    此处的主人怕是想将地宫营造得跟外面的世界一样，若是我的猜测没错，外头若是到了晚上，地宫里的这些个荧石应该都会被遮挡起来，然后整个地宫会采用灯笼照明。
    咱们再等两个时辰就能验证我的说法是不是对的！”
    “行，就听你的！”洪剑道，“趁着这个时间，你们几个先下去探一探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井口！”
    “是！”被洪剑点到的人纷纷躬身应道。

 第742章 救人

    洪剑将人派出去之后，就让剩下的人找地方将羊皮气囊藏起来。
    然后再隐匿待命。
    秦少安则推开了房门。
    如他预料的那般，疯女人连看都不看他，只抱着襁褓唱儿歌。
    外界好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少安走到她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开她的手，把针扎进她的血管儿里。
    女人愣愣地转过头，委屈巴巴地说：“疼”她的两眼含泪，泪珠子挂在睫毛上一滴滴地往下掉。
    秦少安取了血便将她的手松开，他把血滴入检验棒，又将周念的血倒进检验棒赵香柚做过处理，故而没有凝固，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是一条杠。
    柚儿说检验棒上若是只显示一条杠就说明两人有血缘关系，是亲生的。
    她果然是秦玉娇！
    “哥哥。”
    “哥哥来看娇娇了？”
    “娇娇以为哥哥不要我了！”
    忽然，秦少安被这个女人给抱住了，她抱着他的腰，仰着脸盯着秦少安看，眼泪顺着眼角疯狂地往下淌，嘴巴瘪瘪的，让浑身僵硬的崽儿一时间顿住了想要推开他的手。
    “呜呜呜哥哥，娇娇好疼，娇娇好难受”秦玉娇趴在秦少安的胸前嚎啕大哭。
    洪剑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很懵逼。
    这是怎么个情况？
    “我咋不知道你有这么老一个妹妹？”洪剑吞了吞口水，问张开手僵硬站着的崽儿。
    “她是秦玉娇，是周念的亲娘，我的姑姑。”秦少安板着脸解释。
    洪剑：
    感觉他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秦玉娇没有死？这么说当年她是假死遁走的？”
    秦少安颔首：“只能是这样。”
    “你快想法子弄开她！”秦少安的忍耐快到极限了，洪剑在一旁啧啧地摇头，臭小子也有今天。
    他本来不想帮忙，但想着他们来这儿还有正事儿，只好暂时放下恩怨，帮臭小子一把。
    洪剑跑去抱起床上放着的婴儿，“哎呀，宝宝哭了，宝宝要找娘亲。”
    说完他还饿啊饿啊地哭了两嗓子。
    秦少安听了这声儿差点儿没吐出来。
    然而这一招对秦玉娇却是十分有用的，她立刻松开秦少安，打着哭嗝儿去抱孩子。
    抱着孩子就拿泪脸去贴孩子的脸：“喔喔喔，不哭不哭，宝宝不哭，娘亲来了”
    “娘亲的宝宝最乖了。”
    “宝宝不怕，娘亲不会不要宝宝的，不会让她把你抢走的”
    “不是，你咋就知道她是周念的亲娘？”洪剑就纳闷儿了，而且这么巧的这个女人就被关在地宫里！
    老头儿感觉自己好像又被臭小子给利用了。
    但是他没有证据。
    “周念给我看过她的画像。”崽儿道。
    老头儿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秦少安，少年坦坦荡荡地站着，任由他打量。
    说谎这种技能崽儿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了！
    总觉得自己个儿被驴了的洪老头儿气哼哼地拂袖而去，崽儿跟在他身后出屋。
    “你打算怎么办？”中间回头指着屋里问崽儿。
    崽儿去拿羊皮气囊：“我救她出去，这里就暂时交给师父你了！”
    “气囊一会儿我给你送会来，所以你们要多坚持坚持。”崽儿说完就拍了拍洪剑的肩膀，提溜着羊皮气囊进屋，进屋后他就将秦玉娇给劈晕了，然后将羊皮气囊充满气再把秦玉娇的脑袋塞进去，用带子把脖子扎好。
    自然没勒着她，不然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
    洪剑看见崽儿扛着个肩膀上顶了个羊皮气囊的女人出来就
    就很无语。
    这臭小子真真儿是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这还是他的亲姑姑呢！
    秦少安将女人塞给洪剑，他指了指井口：“我先下去，你再把她扔下来！”
    洪剑：“”
    秦玉娇啊，你赶紧清醒吧，清醒了就执行家法，打死这个不肖侄孙！
    等崽儿入水之后，洪剑就小心地将秦玉娇放进井中。
    只要崽儿的速度足够快，秦玉娇应该不会有事儿，羊皮气囊里的空气足以支撑她度过这段暗河。
    崽儿的确足够快。
    到了地方他就将套在秦玉娇脑袋上的羊皮气囊给取下来，并放掉了里面的气。
    “少安哥哥！”井口传来小丫头的声音，接着便有一根绳子垂了下来。
    崽儿抓住绳子捆在秦玉娇的身上，在上头的赵香柚就将人拉了上去。
    “少安哥哥，咱们是带着她立刻离开还是”
    秦少安：“你直接带着她回京，我回去接应师父他们。”
    说完，他便一头又扎进水里。
    赵香柚趴在井口盯着满是涟漪的水面喊：“少安哥哥小心啊！”
    小姑娘一直等到水面恢复平静，这才带着秦玉娇进空间。
    她帮着秦玉娇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儿干净的衣裳，把她安置到香香软软的床上，赵香柚就给她把脉。
    秦玉娇的身体很弱，按理说这种虚弱的身体被囚禁在地下不可能活十几年二十年，想来对方应该是想尽办法在帮她续命。
    她没有可以分析血液里具体成分的精密仪器，不然抽两管血给她验一验就能知道囚禁她的人到底给她吃了什么天材地宝才将她的命保到现在。
    赵香柚给她扎了针，又往她嘴里塞了一粒儿药丸，现在不是让她醒来的时候，所以赵香柚没做过多的治疗，她得到了京城再把人弄出来好好治她。
    秦少安让她回京，想来是因为颍川城已经是这帮人的地儿，虽然他们捣鼓掉了一个屯兵地，但若此地是凌霄阁的老巢，那还是十分危险的。
    加之秦玉娇失踪，对方肯定很快就会发现。
    这样一来
    赵香柚决定听话，不留下来添乱。
    且对方既然这么看重秦玉娇，有秦玉娇在她的手上，就不怕对方不投鼠忌器。
    赵香柚从空间出来便一秒钟都不敢多留，骑着小雪风驰电掣般往京城赶。
    地宫中。
    被关在水牢中的詹沛挨了好几轮的打，奄奄一息。
    他知道，他若想保命，必须把这一关给熬过去。
    周念丢了，是他的责任。
    若不是江戟肯帮他说话，说周念绝无活着走出去的可能，主子或许一见他就能一巴掌将他给拍死。
    “詹沛，主子要见你”

 第743章 绝户计

    奄奄一息的詹沛被人从水牢里带出来，七弯八拐后便被扔到一个很大的大堂中。
    他摔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疼得闷哼了一声儿。
    眼前出现了一双厚底的绣青龙纹的靴子，他艰难地跪下，以额头触地：“主子”
    “本座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带着这些证据回京，直接闯入朝堂，当着武百官的面指认太子造反！”
    “山里的藏兵是太子的，你也因为堪破了这些事儿被太子的人发现，囚禁，折磨九死一生才逃脱”
    “本座会让哥江戟帮你，具体的事情，江戟会在路上跟你说清楚！”
    “你记住，切莫自作主张，一切听江戟的指挥！”
    詹沛闻言心中一喜，他知道，他的生死关过了！
    “是！”詹沛喜极而泣：“属下这次必定将差事办好，若办不好，属下提头来见主子！”
    詹沛被江戟搀扶出去，将他送到房间之后便给他吃了一粒药丸：“你身上的伤还得留着，这出苦肉计要想成功，就只能让你吃点苦头。”
    “我不在意！”詹沛摇头道，“可我担心周念，万一他没死呢？万一他是被人救走的呢？要知道他才失踪不久咱们的山谷就被围了。”
    江戟不以为意地笑道：“主子足智多谋，不管周念是死是活，他都是主子手下的一枚棋子，活棋有活棋的用法，死棋有死棋的用法。”
    “主子的打算岂是你我能打探的，我们只管忠心办事儿就行了！”江戟提醒詹沛。“主子可不像龙椅上那位，你可得小心些！”
    詹沛连连称是。
    “行了，给你吃了保命丸，咱们现在就出地宫，你自己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江戟说完就站起来离开。
    詹沛也咬牙撑着站了起来，跟在江戟的身后出了屋子。
    赵香柚策马狂奔出了颍川城就改赶马车了，骑马简直她的大腿内侧全是伤。
    若不是她就添加灵泉水做的极品伤药，她得哭。
    赵香柚把秦玉娇弄马车里，也能让她清醒地呆一会儿。
    给她怀里塞个小娃娃，她就能安安静静的。
    还是很好照顾。
    带着秦玉娇她也不敢去住客栈，每次都是寻个没人的地方直接连人带马车全弄进空间，在空间休息。
    当然，在进空间前她会把秦玉娇弄晕。
    赶到京城之后，赵香柚把秦玉娇安置在森林里的那个木屋小院子。
    她得把秦玉娇的身体调理好，至于精神疾病她是无能为力的。
    赵香柚在山里不闻窗外事，秦少安跟洪剑通过暗河摸进了地宫里，洪剑发现这个地方果然是凌霄阁训练死士的地方。
    他们四下去看了看，发现这些死士的训练方法比他当年所在的凌霄阁严苛多了。
    秦少安还发现，除了秦玉娇住的地方有花草之外，地宫别的地方都没有花草。
    洪剑等人决绝了一批巡逻的弟子，换上他们的服装之后就四处去查探。
    “师父，你想怎么办？”秦少安问他，他提醒洪剑：“秦玉娇失踪早晚会被发现，等这件事曝光之后，水路一定会被封，而我们就只能从正面杀出去。”
    “但是从正面杀出去很难。”
    “可能我和你可以脱困，可是他们就未必了！”
    洪剑也觉得这个问题很是严峻，她问秦少安：“你怎么看？”
    崽儿勾唇笑道：“既然注定要打草惊蛇，不如干脆就把动静搞大，先四下点火，再杀些要紧的头目咱们就立刻跑！”
    “出去之后再从正面去玉皇观，也放上几把火！”
    秦少安能确定反贼进了地宫，知道地宫是凌霄阁的地盘，这就够了。
    凌霄阁跟反贼勾结，这个消息他只需要传信给皇帝，让皇帝来解决，他只是一个县男，那里能扛起国家大事儿？
    国家是皇帝的，这种难题自然该交给皇帝，毕竟皇帝要钱有钱，要兵有兵。
    洪剑颔首同意崽儿的办法：“地宫着火之后烟雾肯定不好散开，你先去准备点火的事儿，我去杀人！”
    “师父，等火燃烧起来之后他们肯定会有人去道观叫人，你们就跟着他们直接从密道出口离开，不用走水道！”
    放火之后暗河附近的人就会多起来，毕竟要取水灭火不是。
    “离开之后守住密道出口，在密道出口也放上一堆火！”
    “不用管我，我放完火会赶在他们救火前从水道离开！”
    “好！”洪剑答应下来，他心中感叹，要说心黑手辣诡计多端他还真赶不上他这个孽徒！
    这她娘的就是个绝户计！
    太他娘的狠辣！
    不过他喜欢！
    凌霄阁已经不是以前的凌霄阁，他们就是毒瘤，是祸患！
    这么一搞，说不准幕后之人会坐不住，会跳出来！
    至于说要不要抓一个活口洪剑不想，抓小喽啰根本就问不出来啥，就是抓到管事的也问不出来啥。
    凌霄阁的主子是不会把别的秘密基地的地方告诉旁人的。
    哎洪剑心情十分复杂地想：当初要是有这个孽徒在身边，他也不会被人下毒，不会被逼远走他乡独自疗伤。
    崽儿身上带着赵香柚给的火焰粉，用防水的袋子装着，在腰上缠了两圈儿，胸口分别交叉缠绕了两圈儿。
    量还是很多的。他往墙角洒下细细的一条线，遇到可燃物的时候也会往可燃物上撒上一些，并链接到他洒下的线条上。
    若是这个途中遇到人就直接解决。
    他十分顺利地把三层楼的墙根儿上撒上了火焰粉，秦少安洒完火焰粉之后就立刻潜回秦玉娇的住处，破门进去之前他打开火折子点燃了门口的火焰粉。
    火舌迅速窜了起来，秦少安将屋里的可燃物全部抱了出来扔得到底出都是，火舌瞬间就舔了上去，一时间火光大作，浓烟滚滚。
    地宫不管修建地多么的精巧绝伦，排烟是绝对做不到跟地面上的房子一样。
    这火一烧起来，烟雾就会立刻冲刺满地宫。
    地宫就会变成一个大焖罐，这个时候打水救火是来不及的，唯一的出路就是通过出口逃窜。
    如果洪剑安排得好，几个出口都会被洪剑的人守住，到时候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第744章 战

    崽儿看了一眼大火，他把墙上嵌着的荧光石撬下来几个，又一掌拍在墙上，娶了些碎石塞怀里，接着便从容跳井。
    地宫如他想像的那般乱了起来，洪剑也如他想象的那般将人分布出去，把几个出口给占了，并迅速堆砌起一堆易燃物点燃
    接着便是满道观去放火，玉皇观一下子就乱了。
    地宫中。
    火起的一瞬间，一个男人就丢下一切迅速奔往秦玉娇住的地方，他毫无顾忌地冲进火海，在滚滚浓烟中四处寻找：“娇娇”
    “娇娇你在哪儿？”
    “娇娇！”男人歇斯底里地喊着，他找到了烧成一半儿的襁褓，却没找到秦玉娇的半分身影。
    除此之外，他还在一个房间中找到不少羊皮气囊。
    看到气囊的一瞬间他有啥不明白的？
    男人没有丝毫迟疑，他拿了一个气囊就跳进了水里
    秦少安蒙面守在井边。
    他觉得一个人能将秦玉娇囚禁在地宫那么多年，心里就一定放不下秦玉娇，如果他在地宫的话，就一定会在起火后去找秦玉娇。
    那么这个人若是不蠢，应该会找到气囊，找到暗河的出口。
    秦少安觉得能重新将凌霄阁拉扯起来的人不可能蠢，不但不会蠢，他的武功也必定高强。
    那他就守株待兔好了。
    崽儿去把赵香柚给他准备的东西挖出来，现在井口附近撒了一圈的毒药。
    井的周围有他很早就挖好的一圈儿陷阱，陷阱里倒插着很多尖刺，这些尖刺都是赵香柚从空间中拿出来的，贼锋利。
    上头用树枝和土盖上，再弄了一层草皮上去。
    反正不黑灯瞎火的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崽儿隐藏在树上，手里握着一把连发弩。
    万事俱备，只需要他屏息静气地等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井里还真在他计算的时间内冒出来一个面具男。
    面具男从井底一跃而起，带起一串水花。
    失望。
    他根本就没有用手摸井边儿的土地，而是十分潇洒地足尖轻点，施展轻功跃上了一旁的树巅。
    连陷阱也放空了。
    果然是高手！
    秦少安十分遗憾。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隐匿的必要了，从树上跃起对着那道身影咻咻咻就是几箭。
    那道身影避开箭矢之后就停了下来，月光下，树巅上，一个蒙面的少年，一个带面具的男人就这么对持上了。
    没有多余的话，双方都拔剑、出剑，瞬间缠斗在一起。
    明月皎皎，夜风飒飒，衣炔飘飘的两人不时拉出残影，十分的唯美好看。
    只是掩藏在美丽之下的是汹涌蓬勃的杀机。
    男人不可能放过秦少安，他知道，只有拿下这个少年，他才能知道娇娇的下落。
    秦少安对男人到没有那份势在必得，他牢牢记住小丫头的话，以自身为主。
    也是因为如此，打着打着他就落了下风。
    男人见他渐渐不敌，出手越发凌厉，秦少安挑开他的剑之后露出一个破绽，男人一掌拍过去。
    崽儿被拍得倒退飞出去。
    男人欺身而上，一剑直挑秦少安的咽喉。
    然而秦少安根本不躲，一个扬手将手中的剑朝着男人投掷而去。
    男人不得已闪身，崽儿却又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转守为攻，招招直奔要害。
    直接将男人逼至陷阱的区域。
    接着他又露出一个破绽，引得男人拼力来袭，崽儿却在最后关头将自己的身体扭到一个十分诡异的弧度，硬生生把自己砸到远处的地上。
    而男人则掉入陷阱之中。
    不过只是瞬间，男人就从陷阱中一跃而起。
    崽儿闻到了血腥味。
    他提剑杀上，若说刚才他使用了五成功力的话，现在就用到了七成。
    出手极为狠辣，密不透风的剑花笼罩着男人的面门。
    秦少安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此人的面具。
    面具到底被秦少安用剑给挑下来了，男人的脸还被秦少安划出一道血痕来。
    这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
    “你师父是谁？”两人暂时停手，相互戒备之时男人问出这个问题。
    “我现在没有师父！”嗯，即将没有。
    男人闻言沉默了，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的武功好得惊人，便是他对上也略为不敌。
    偏生眼前的人还足智多谋诡计多端，这样的人跟他作对
    “你用的凌霄阁的武功，就是凌霄阁的人，既如此为何要与本座为敌？还有，你把娇娇藏到何处了？”
    “本座？”秦少安品砸了一下这个称呼，“自称本座，你是凌霄阁的阁主？”
    “正是！”男人十分大方地承认。
    秦少安却讥讽出声：“不过是自封的阁主，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凌霄阁早就没了！”
    “你现在便是再弄一个出来也不过是假货而已，还有脸问我为何与你为敌？”
    “我也自封凌霄阁阁主，遇到你这么个假货，自然是要清理门户除之而后快！”
    “至于你嘴里的娇娇，呵呵那可是皇帝的女人，当今九皇子殿下的亲生母亲，我既然找到了她自然是要送回皇宫讨赏，你若想找她，建议你去皇宫！”
    “喔忘了告诉你，陷阱里的倒刺有毒，我的剑也有毒，你这会儿是不是觉得伤口开始发麻了？”
    崽儿难得说这么一长串的话，主要是想把自己表现得跟平常不一样，省得将来被眼前的男人猜出身份来。
    男人闻言瞬间变了脸色，的确，他的伤口在发麻。
    他深深地看了秦少安一眼，忽然暴起后退，秦少安追了上去，但此人却扔出一个圆球来。
    圆球在半空中炸开，一股子浓烟迅速蔓延开来。
    崽儿忙屏住呼吸，急速后退。
    等烟雾散掉之后哪儿还有男人的身影？
    毒是真的有毒，但不至于致命，不过发作的时候会让人浑身无力而已。
    想来这个阁主应该有解毒的法子，崽儿不敢久留，他去陷阱附近将男人滴下来的血采集起来收好，便急速往玉皇观去接应洪剑。
    所谓的阁主跑了，他们也没必要继续在这个地方耗着了。
    便是他狡兔三窟，这会儿毁掉他一窟，他的实力也受到了重创。
    离开玉皇观之后，秦少安找了个地方把面具男的样貌给画了出来，洪剑这个人洪剑不认识。
    “看样子他若不是千面，那就是千面的徒弟。”崽儿总结道，“当时我挑他的面具的时候，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避开，但他却并没有避，甚至挨我那一剑也好像是故意的”

 第745章 近乡情怯

    洪剑的神色十分凝重，他对秦少安道：“你的事儿已经办完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凌霄阁的事儿你不必管，被他们沾染上很烦人！”
    秦少安颔首。
    洪剑还是觉得不太稳当，他叮嘱秦少安：“回头你弄几个侍卫跟着老太太，跟她说出门一定要小心。”
    “好！”秦少安答应下来。
    崽儿跟洪剑分别，转头就去接周念。
    如今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章程，周念还不能以真实面目出现。
    马上就要见到他亲娘了……周念满掌心都是汗水。
    孙婷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这种事儿根本就没法子劝，搁在谁身上都是伤，都是痛，无法感同身受者，说任何宽慰的话都是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
    她只是一直握着他的手。
    然后……然后在他靠过来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的时候挺着不躲开。
    孙婷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幸好车厢里只有她跟周念，秦少安在赶车。
    回到京城之后，秦少安并没有带周念进宫，而是带他跟孙婷进山。
    等进山见了小姑娘，他再去宫里跟皇帝复命，他这一趟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找到了周念，并将周念给救了出来。
    至于说别的事儿……
    跟他有什么关系？
    喔，倘若真的算有关系的话，那就是小丫头拱手套白狼搞到手了十万两银子。
    “少安哥哥！”到了地方，小姑娘花蝴蝶似的扑了过来。
    太久没有充电了，她的精神力空了好多格呢！
    秦少安接住了她：“你这个冒冒失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板着脸说着严肃的话，心田里的花儿却已经开了。
    一朵接着一朵，颤颤巍巍地绽放。
    不一会儿便星星点点地布满了整个心田。
    “柚儿！”
    赵香柚听到孙婷的声音立刻推开秦少安，扑过去把孙婷抱了一个满怀。
    秦少安的手还没收回来，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怀抱，心田的上空飘来几朵乌云，大雨磅礴，不过转瞬功夫就把满地的花朵儿给打残了。
    “表弟！”周念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他的眼睛盯着院儿里坐在摇椅上的女人，呼吸十分急促。
    崽儿十分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又在他是身上反复擦了擦手，神色十分嫌弃。
    “她……她……真的是我娘？”周念说话都结巴了。
    近乡情怯，周念哪怕是堂堂九皇子，也……也是肉体凡胎，跟普通人无异。
    崽儿颔首：“是真的，不过你也可以让柚儿再帮你测一遍！”
    周念连忙摇头，他轻手轻脚地走向女人，脚步是轻的，呼吸是轻的。
    生怕惊吓到她。
    摇椅上的女人抱着一个人偶轻轻地摇晃着，嘴里哼着一首儿歌。
    周念的眼泪顿时就憋不住了，哗啦啦地往下淌。
    他曾经求而不得的母爱，不是没有，而是有人给了，他却收不到而已。
    眼前的女人满头的华发，但她看起来精神多了，没有画像上那般憔悴。
    她脸上的皱纹也少了很多，想来柚儿照顾她的这段时间，在她身上下了大本钱。
    “娘……”周念在她跟前蹲下，轻轻地唤道。
    可女人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唱完了儿歌就嘟囔：“宝宝不怕，娘亲不会不要宝宝，娘亲不会让那个女人把宝宝抢走的！”
    “宝宝乖啊，娘亲最爱宝宝了……”
    周念泪流满面。
    “她……一直是这样的？”赵香柚过来的时候周念就问她，赵香柚点点头：“嗯，一直是这样的。”
    “精神上的疾病我是么有办法的，或许时间会让她慢慢愈合伤口，也或许她一辈子就都这样了。”
    周念握紧了拳头，他站起来跟秦少安道：“我要进宫！”
    秦少安却道：“宫里有个假的，你若是要进宫的话就拿我的令牌，乔装改扮一番再进宫。”
    “嗯。”周念答应下来。
    “那就明天出山，今天先好好休整一下。”秦少安道。
    说完他就让周念跟孙婷自己个儿去烧水洗漱，他让赵香柚进屋给他拿换洗衣裳，打算去溪边洗个澡。
    等几个人都洗漱好换了衣裳，大家围坐在一起，赵香柚问周念他娘如何安置。
    周念想了想就道：“先让她住在山里，回头都就送几个伺候的人进山。”
    “你打算让皇帝知道你娘亲的存在吗？”赵香柚问周念。
    周念十分坚定地摇头：“不，我要瞒着他，如果不是他，我娘这些年就不会遭……不会遭这些罪！”
    他娘还不满四十啊，头发却白完了！
    若不是狗皇帝好色，要了她又不能保护她，她怎么可能如现在这般惨？
    “可是你要考虑你娘的安全问题，囚禁她的人是凌霄阁的阁主，凌霄阁你应该知道，上一次白玉观发生的惨案就跟凌霄阁有关。”
    “若是被凌霄阁的人找到这里……这个不安定的因素你必须考虑到。”
    周念皱起了眉头。
    秦少安提醒他：“还有，你还要提前想好，若是被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你该如何解释。”
    “嗯，我知道了。”
    “这里我会派人来保护，等我安排好了，就将我娘接进宫里去！”
    “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周念紧握着拳头，这辈子他再也不跟娘亲分开了！
    “从长计议吧！”赵香柚叹了一口气道。
    众人点头，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皇宫，浑身是伤的詹沛跟皇帝汇报完就晕死了过去，皇帝立刻让人将他带下去，并命娄院正给他医治。
    “太子造反！”
    “太子造反！”
    “来人，把阚闻朝给朕找来！”皇帝原地转圈圈，太子被废之后已经被他圈禁在皇陵，他造反倒是能说得过去。
    “是，皇上！”王顺应下，退下去吩咐此事。
    阚闻朝被叫来之后，皇帝就将詹沛的话说给他听。
    让他去查。
    阚闻朝十分想甩皇帝白眼儿，这位爷当他是神仙吧？
    随便遇到啥事儿就扯着嗓子嚎一声儿：“阚闻朝，去查！”
    又不涨俸禄，就知道给活儿干！
    查你……biubiubiubiu！
    “皇上，先头施大人不是有加急军报送回来么？”
    “此事还是等施大人回京的时候再问吧，毕竟施大人捣毁了反贼的窝点，皇上也派人去接手了，想来施大人不久就会抵达京城……”

 第746章 闹

    阚闻朝总算是将皇帝说服了一半儿，为啥说是一半儿呢，皇帝还是要求他去皇陵瞅瞅废太子。
    嘤嘤嘤，想罢工！
    但是不敢。
    皇帝得罪不起！
    阚闻朝想了想，罢了罢了，就当成去郊游算了。
    皇陵一日游！
    呵呵呵……
    周念到底进宫了，他打扮成侍卫，赵香柚给他画的妆，保证皇帝那个亲爹见了他也不会认识。
    不过他是跟秦少安进宫的，他们后来又商量了一下，若是没人带着他，怕多疑的皇帝不肯单独见他。
    见到皇帝之后，皇帝主动屏退了书房中的所有人。
    “少安，念儿找到没有？”皇帝果然没有认出周念来，他几步走到秦少安面前，抓着他的手问。
    秦少安皱了眉头，这两父子是什么毛病，怎么都喜欢抓人的手？
    “父皇！”
    “爹啊……呜呜呜……儿子这回可遭大罪了！”
    皇帝听到熟悉的声音，惊悚得转头一看，便见跟在秦少安身边的侍卫抬手在抹眼泪。
    “你……你是念儿？”皇帝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念。
    秦少安道：“宫里有个假的，我们不知道您的打算，故而不敢让九皇子以本来面目示人。”
    原来真是他的崽儿啊！
    皇帝懊恼极了，他竟然连自己个儿的崽儿都认不出来。
    不过看着周念这张平凡又普通的脸，皇帝觉得他认不出也是应该的，就他这般出色的长相怎么可能生出长相如此平庸的儿子。
    “到底咋回事儿？你好好跟我说！”皇帝拉着周念的手走到一旁去坐了，秦少安十分有眼色地站得远了些。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不然他这个主子出去等，留一个侍卫在屋里跟皇帝说话，任谁看都有猫腻。
    “爹……詹沛是叛徒，他抓了我，每天都派人用鞭子抽我，不给我吃饱饭，给饭从来都是给馊掉的……
    呜呜呜……还不给碗筷，就给个狗盆儿！”
    “爹啊，他把你宝贝儿子当狗呢！”
    “儿子是狗崽子，您是啥啊？”
    “你可不就成了狗爹！！！”
    皇帝：“……”
    这句话你大可不必说出来。
    “竟然是詹沛，怎么可能？”皇帝喃喃道。
    周念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皇上您啥意思？您的意思是我在撒谎？行吧，您不信我，就当我死了吧！”
    说完他就甩袖要走。
    皇帝连忙拉住他，心说这个祖宗用得着他的时候喊爹，用不着他的时候喊皇上。
    他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你给我坐下，爹啥时候说不相信你的？只是这个詹沛跟了朕好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你不知道，他先头才满身伤地回来，说造反的是废太子！”
    周念气哼哼地道：“你还不是信他不信我！若不是他我怎么可能被抓，若不是他手里有您的兵符，他又怎么能借到那么多的兵马走？
    他借走了兵马，还把所有的军官全部都杀掉了，换成他的人，回头他就忽悠那帮傻大兵，说他们的头头都回去复命去了。
    他借的是兵，不是将领！”
    说完，他就开始脱衣裳，把伤痕累累的身体给皇帝看：“我身上的伤难道都是假的吗？”
    “要不是少安跟柚儿来得及时，及时救下了我，您这会儿只能对着一坛子骨灰说话，白发人送黑发人！”
    “哼！”
    “我平白无故地说他的坏话干啥？”
    “喔，对了，我曾经听他嘀咕过，他说你杀了他的女人和孩子，他就要折磨我！”
    “都是你惹的祸！”
    周念哒哒哒地一顿输出，把皇帝喷得一愣一愣的。
    皇帝就纳了闷儿了：“我杀了他的女人和孩子？他光棍儿一个哪儿来的女人和孩子？”
    周念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嚷嚷道：“宫里的公公们都知道找对食儿，有点能耐的公公还在京城置办宅院，娶妻纳妾。
    没鸡儿的都想女人。
    你家大暗卫可不缺那玩意儿，他们能不想？”
    皇帝：“……”
    “算了，你不相信我，就当我死了吧，少安我们走！”周念甩开皇帝抓来的手，抹着眼泪往外走，秦少安连忙跟上。
    皇帝气得跺脚，这孩子，这孩子就是来讨债的！
    “王顺！”皇帝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儿，王顺进来了，他就跟王顺骂了半天的周念。
    王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当真。
    皇帝骂够了就吩咐他：“派人把阚闻朝找回来！”
    没过多久，刚出了城门打算往皇陵去的阚闻朝就被宫里来的太监策马追上了。
    “阚大人，皇上请您立刻进宫见他！”
    阚闻朝：……
    掀桌！
    不干了！
    “走吧，回宫！”阚闻朝怂怂地吩咐车夫。
    “你，立刻去审问詹沛，他可能是奸细……”皇帝对阚闻朝道。
    “是，皇上！”阚闻朝心里苦，皇帝的暗卫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他们怕刑讯？
    呵呵呵……
    出了御书房，阚闻朝先是派人去将詹沛秘密提走，弄到大理寺的高级牢房中，然后他就追到老赵家去找秦少安。
    刚才他问过御书房的太监了，秦少安来见过一次皇帝，他见了之后皇帝就派人去找他。
    嘿，还真让他在老赵家找到秦少安了，秦少安回来这一趟是要收拾些东西带进山里去，毕竟山里那么多人，柚儿可不能水随随便便往外拿东西，不然会暴露的。
    阚闻朝拦住了人，然后听到了他一点儿都不想听的秘密。
    就很郁闷。
    阚闻朝十分幽怨地看看易容过后的周念，又看看秦少安。
    “我们告诉您，是以为信任您，您可不能辜负我们对您的信任。”周念拍了拍阚闻朝的胳膊，语重心长地道。
    阚闻朝翻了个白眼儿，老子不稀罕你们的信任，请拿着你们的信任有多远滚多远！
    “所以现在的重点是叛军到底是谁的，詹沛栽赃给废太子是何意？是单纯地想搅混水还是有别的目的。
    还有，詹沛所说的女人和孩子是谁？
    皇上为什么要杀他的女人和孩子，皇上连宫都很少出，怎么能见到他的女人和孩子？”
    秦少安提醒道：“若是这个女人在宫里呢？”
    “若是他祸乱宫闱，皇帝的确能掌控那女人的生死。”
    阚闻朝：“……”
    【作者题外话】：推荐基友的新书，大家可以赏脸去瞧一眼喔！
    《809652+星际团宠她是小祖宗》

 第747章 鸡汤崽儿

    涉及到宫闱就……
    阚闻朝只得记下这个疑点，打算找时间进宫查一查宫里被皇帝赐死的女人和孩子都有谁。
    如同阚闻朝所想的那样，这个詹沛嘴是很硬的，他用尽了法子这人也不肯招供。
    阚闻朝头秃。
    这头秦少安带着不少物资进山，周念也弄了一批侍卫进山保护秦玉娇。
    还给秦玉娇安排了两个嬷嬷伺候她。
    着将就将赵香柚和秦少安给解放出来了，这个地方就由周念的人接管。
    离开的时候秦少安再三叮嘱周念，不许破坏他的花园！
    山里的这片花园可是他跟小姑娘一起捣鼓的。
    周念就跟他再三保证，秦少安就提醒他不许忘了给赵香柚付药钱。
    周念怎么能忘！
    反正他也不差钱。
    从山里出来周念就给赵香柚塞了两万两银票。
    他住进了老赵家，以秦少安侍卫的身份，一个武功全无的侍卫，每天赵香柚都要帮他扎针，还要给他配药浴，让他泡澡。
    扎针还好，泡澡就真是要人命。
    人一泡进去就又痒又疼痛，若这药不是赵香柚开的而是娄院正开的，他肯定会认为娄院正是想弄死他！
    （好端端坐在家里泡脚的娄院正忽然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他？）
    这头周念留在赵家疗伤，赵香柚就给孙婷做了乔装打扮，将她带在身边，带着她去给尹氏请平安脉。
    赵香柚让尹氏屏退左右，然后她去门口守着，让尹氏跟孙婷说话。
    尹氏过年都没见到闺女，加上九皇子殿下回京身边却没有孙婷，她就开始胡思乱想担惊受怕。
    这一怕就病倒了。
    如今见到了闺女，虽然闺女打扮得她都不敢人了，可她的声音她却是能听出来的。
    尹氏抱着孙婷嚎啕大哭，她一边儿哭一边儿轻轻地捶打着孙婷：“你这个死丫头，你让娘担心死了！”
    “娘不让你出去你非要出去，结果呢？一出去就像鱼儿入了海，马儿跑进了草原，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呜呜呜……”
    “娘，对不起！”孙婷也哭了，让爹娘担心，是她不孝。
    “是我的错！”
    “您别气坏自己个儿的身子。”
    “您打我吧，使劲儿打我……”
    尹氏横了她一眼：“我打你做什么？你这不是在剜娘的心吗？”
    “这次回来了还走不走？”
    孙婷连忙摇头：“暂时不走了！”
    “我这段儿时间都好好呆在家里陪着娘！”
    “不过不能用真面目，只能用这副样子跟娘见面！”
    有假周念在，她连大理寺都不敢去。
    就怕被有心人看破端倪。
    “为何？”尹氏愣了愣神便问，赵香柚这个时候站出来打圆场：“这事儿您甭问，只当作婷姐儿还没回来，您该装病还是装病，婷姐儿就当时我留下来照顾您的医助！”
    “您放心，婷姐儿没有惹事儿，相反她还立功了。”
    “只是她现在不能露面，如果被人知道了她在京城，不但会功亏一篑，搞不好皇帝一生气还会降罪。”
    赵香柚这般解释尹氏就明白了。
    她捂住嘴巴：“我不问了！”
    孙婷掏出帕子帮她拭泪：“娘，从现在起我可就要叫您夫人了，您就叫我桔梗吧，反正柚儿的医助叫个药名儿正好。”
    “夫人……”孙婷叫了一声儿。
    “桔梗……”尹氏听见女儿教她夫人，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娘，您别哭啊……也就这段时间，事儿了之后我就又能叫您娘了！我嘴里叫的是‘夫人’心里喊的是娘！”
    赵香柚见孙婷着急，就插嘴道：“伯母当着人的时候时常掉掉眼泪挺好，一个忧心女儿的母亲可不眼泪多么。”
    孙婷卡壳了。
    尹氏却觉得赵香柚提醒了她，“柚儿，你那里有没有清凉油？有的话给我一点儿，我每日往手绢儿上弄点儿，来外人了就抹抹眼睛……”
    赵香柚想了想就道:“清凉油的味道太大了，别人一闻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不如我另外给伯母配点儿药吧，保证不让人闻出来。”
    “谢谢你了柚儿！”
    “我们家婷姐儿可全靠你……这丫头明明比你大一岁，可就没你稳重，动不动就闯祸。”
    孙婷：……
    娘，说好的母女情深呢？
    怎么这么快就嫌弃上了？
    “伯母，婷姐儿已经比世上的很多女子都好了，她勇敢又聪明……”赵香柚花式夸赞了一番孙婷，听得孙婷十分不好意思，尴尬地双脚抓地，抠出了一套三进的宅院来。
    尹氏一边儿谦虚地摆手，嘴上说着：“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脸上的笑容却是收不住，眼底的骄傲也藏不住。
    这个娘亲真好。
    赵香柚就有一丢丢的羡慕。
    回去的时候秦少安见她的神色有点儿不对，就问她：“你怎么了？”
    赵香柚就趴在桌上，脑袋搁在胳膊上叹气：“少安哥哥，我有些羡慕婷姐儿，她爹娘对她真好！”
    秦少安闻言就沉默了，半响他才出言道：“你没有爹娘，我也没有爹娘。”
    “可是你有我。”
    “我也有你！”
    “而且你还有阿奶。”
    “你的兄弟姊妹们除了三丫都还不错，你的两个叔叔不管怎么样至少对你是不混账的。”
    “你再想想孙婷的祖母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想想孙婷跟孙倩两姊妹的大伯和大伯娘是什么样的人？”
    “人生在世，不可能十全十美，也不可能什么都拥有。”
    “我们总是会经历遗憾，拥有遗憾，若是没有遗憾，又如何能对比出眼目下拥有着的东西的美好？”
    赵香柚：“……”
    了不得！
    直男崽儿竟然能变身鸡汤崽儿！
    真真儿是个宝藏男孩儿，不时能让你从他身上挖掘出一些惊喜来！
    嘤嘤嘤……
    爱了爱了……
    粉了粉了！
    秦少安说完就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赵香柚心里的弹幕又开始重复闪烁一句话：哇喔，崽儿好会，灌完鸡汤再来一波摸头杀！！！
    秦少安：“要是还不舒坦，咱们去花园切磋切磋？”
    咸鱼瘫着的赵香柚：……
    弹幕忽然就卡壳了呢，她哀怨地看着秦少安，坚决摇头拒绝：“不去！”
    哎……崽儿咋就这么不禁夸呢？
    要批评，要严厉批评！
    坚决不能惯着！
    所以绝对不可以去花园！
    秦少安见赵香柚一副死鱼样，干脆上手将她扛到肩膀上，大步流星地往花园洲。
    女孩子嘛，还是得精精神神活蹦乱跳地才可爱！
    主要是这丫头一闲下来就爱瞎想，所以不能让她闲下来……

 第748章 白莲柚儿挑事儿

    赵香柚一句话都不想跟崽儿说。
    她第一百零一次单方面跟崽儿绝交。
    皇家的事情告一段落，递帖子给赵香柚的人就多了起来，不过赵香柚全让门房给回绝了。
    又休息了一晚上，她就背着药箱子去给江氏等相熟的几家人请平安脉，去看了看江氏生的一对儿双胞胎。
    到了江氏的房间，赵香柚就见二少夫人万氏在殷勤地帮着带孩子。
    见到赵香柚万氏十分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感觉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赵香柚记得她先头来侯府的时候万氏可没这么热情。
    她总是很得体，不过得体之余便是疏离。
    赵香柚给江氏借口要给江氏扎针，江氏便将屋里的丫环婆子都遣出去，万氏想帮着把孩子抱出去，让赵香柚给拦住了：“孩子就留在这里吧，我能看住了，正好我还要给孩子看一看呢！”
    她也笑眯眯的，态度好到万氏不好说什么。
    “谢谢你啊，柚儿！”江氏真是万分感谢赵香柚，若是没有眼前的小姑娘，她可能就没了。
    尤氏简直太恶毒。
    虽然后来尤家赔偿了银子，可是她缺这点儿银子吗？
    “医者救人天经地义，当时便不是三嫂你，换成别人我也是会救的！”赵香柚跟人熟络了之后，就跟着二丫喊人，江氏还乐意跟柚儿亲近呢。
    “二少夫人经常过来吗？”赵香柚让江氏脱了衣裳，给江氏扎针。
    江氏颔首道：“是啊，二嫂每天都过来帮着我带两个孩子，她人仔细，有她看着我也放心。”
    赵香柚：……
    她觉得她的乌鸦嘴一向很灵，尤氏的事儿她总觉得这个万氏并不无辜。
    “她没有丈夫，没有孩子，喜欢孩子是在常理之中。”赵香柚琢磨了一下就道，别人家妯娌的事儿她本不想管，但谁让二姐姐是她们的弟妹呢？
    二姐姐如今快临盆了，有些事儿不用她操心，还是由妹妹来吧！
    “但别人的孩子始终是别人的孩子，她对孩子们再好，孩子们也不可能喊她一声娘亲。”
    “要我说伯母的主意是最正确的，就是该从族里挑个孩子过继给她，将来也好给她养老。”
    “给她跑腿儿办事儿。”
    只有万氏领养了旁支的孩子，才能彻底杜绝她打二姐肚子的主意的可能。
    虽然她眼目下很明显是打的是双胞胎的主意，但是终归要防患于未然不是吗。
    “哎……这事儿也不知伯母是怎么想的，你这里生了两个，我二姐马上也要生了，她膝下空虚终归不是个事儿！”
    江氏细想了想赵香柚的话，觉得她说得很对，于是叹道：“娘跟她提过不止一次让她过继个孩子的事儿，可她总说孩子有亲生爹娘，别养大了心里眼里都是亲生爹娘没有她这个养母。
    她说不养，说与其养别人家的孩子，不如安安心心地在府里带我跟弟妹的孩子。”
    “哇喔，二少夫人真好！”
    “她怎么这么善良呢？！”赵香柚表情有点夸张地赞叹道，“只是咱们不能因为她善良就不帮着她考虑。
    不想养白眼儿狼可以啊，可以在族里挑选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啊。
    想来你们族里应该是有这种孩子的！”
    再富贵的人家还有几门穷亲戚呢，施家肯定也有穷亲戚。
    反正赵香柚就跟江氏灌输一个道理，别人家的孩子始终是别人家的，二少夫人再稀罕也没用。
    不是她不要你们施家就不给，她不要可能是她不好意思，所以磨叽什么？
    直接给她安排上啊！
    孩子上了族谱，塞她怀里她还能扔了不成？
    她这么个要脸面又虚荣的人，不但不能扔，还得把孩子往好了养！
    江氏觉得赵香柚说得十分有道理，等她走了之后就去找婆婆郭氏说这个事儿，郭氏叹了一口气，心说柚儿这个小丫头是怀疑上万氏了。
    其实她也怀疑过万氏，但是没有证据，郭氏也就权且相信万氏是无辜的。
    “柚儿说得没错，她对两个宝儿比你这个亲娘还上心，将来你这个亲娘怎么教孩子？”
    “万一孩子做错了什么事儿，你当娘的要教导，孩子们跑去找二婶儿护着你怎么办？”
    “孩子们说宁愿跟二婶儿也不跟你你怎么办？”
    江氏：……
    “不……不至于吧……”但她这话说得十分迟疑，显而易见，她心里也起了疙瘩。
    “娘不是在挑拨你们妯娌之间的关系，老二媳妇膝下空虚的确是个大事儿，这事儿你且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对了，你爹来信了，说他已经求得了圣上的恩典，说文斌在回京的路上。”
    江氏听闻丈夫要回来了，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真的吗娘？”
    郭氏笑着伸手点了一下她：“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等文斌回来之后，皇上就会下旨册封他为世子，到时候大宝就是世孙！”
    “你爹的意思，你们大哥的名下还是要过继一个孩子，原本他说给你大哥再娶一个人进门守着他的牌位过日子，让我给拒了。”
    “何苦去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
    “不若就从族中挑选一个孩子来继承你大哥那一脉，但是这个孩子要养在你们的膝下，你可愿意？”
    江氏闻言忙点头：“愿意的！”只要不将她的亲生骨肉过继出去，她自然是愿意的。
    “那就好！”郭氏松了一口气，她也怕儿媳妇不愿意，“不过我跟你们爹还不算太老，老大的继子就由我跟你爹先养一养，到了该念书的时候，就送他回京，跟大宝二宝一起念书。”
    “回京？娘，您这是要打算去边关找爹么？”
    郭氏颔首：“对，你爹还能再镇守几年边关，他跟皇上帮文斌求了个京城的职位，等他将来老了动不了了，看看皇上愿不愿意让文斌去镇守边关吧，若是愿意，你们两口子在去将我们换回来！”
    皇帝多疑，是不可能让镇守边关的将领将家眷子女全带去边关的。
    留在京城的人，其实就相当于是皇帝手中的人质，防备着守将造反。
    “娘……不然让爹回来，我跟相公去边关！”江氏红着眼眶子道，婆婆处处为她着想，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却还要跑去边关吃苦。
    她心里不落忍。
    郭氏瞪了她一眼：“傻孩子，你这次遭了这么大的罪，得好好留在京城调养调养，大宝二宝又是早产，现在跟你们两口子去边关两个小家伙根本就受不住。”

 第749章 佞臣柚儿

    “而且孩子小时候怎么能离开爹娘？他们长大了就要展翅翱翔，不一定会留在父母的身边，幼时再不呆在父母的身边……太可怜了！”郭氏叹道。
    老四打小就被她留在京城寄人篱下，这孩子虽然吃穿不愁，可到底还是跟她和侯爷生分得很。
    平日里这孩子宁愿呆在老赵家不挪窝，也不乐意在家多呆一会儿。
    “等你相公回来了，咱们就分家，到时候你跟老三就住侯府，二房跟四房都分出去单过。”
    江氏闻言一惊：“娘，这样不好吧……”
    “哪儿有爹娘在就分家的啊？”
    郭氏摇了摇头：“这件事是你公爹做的决定，往后啊，家里就照着这个规矩来，男孩儿只要一成亲就搬出去，将来大宝要继承爵位，小宝成亲之后也得立刻搬出去。
    我跟你们爹都不想后宅不宁，不想后辈子孙兄弟不睦妯娌不和！”
    “这人啊，有了小家之后更多的都会为自己个儿的小家打算，这样一来若是住在一起，便是亲兄弟也会有矛盾。”
    “还是分家的好！”
    “远香近臭，别天天呆在一起，自己个人过自己个儿的小日子，自己个儿做自己个儿的主，日子也能舒坦一些。”
    江氏被郭氏说得哑口无言，她知道，尤氏坑害她跟四弟妹的事儿把婆母给吓着了。
    其实她也被吓着了。
    细想想，婆婆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之前她跟婆婆刚刚回府的时候，大嫂管着家，她住在府里是处处都不方便，使唤个下人有时候都不顺畅。
    还是后来婆婆接手了府里的事儿，她的日子才舒坦了些。
    其实也不是说尤氏当初故意克扣她什么，就是吧……那种感觉和氛围就挺拘束压抑。
    府里的下人们动不动就是大少夫人说了、府里一直都是如此……等等这些言语。
    “这事儿你知道就好，先不要让你二嫂知道。”郭氏叮嘱江氏。
    江氏再傻也反应过来了，婆母在放着万氏呢！
    婆母防着万氏，那柚儿呢？
    江氏回去的路上就开始细品赵香柚的话，品到最后她就觉得自己个儿就是个棒槌，连柚儿都看清了的事儿偏她不明白。
    “嬷嬷，你去我的库房里挑些小姑娘戴着好看的首饰，再挑些鲜艳活泼点儿的布料给乡主送去。”
    “算了，我自己去挑吧！”江氏吩咐完嬷嬷之后又立刻改变了主意，自己去开库房。
    ……
    赵香柚给几个熟人请了平安脉之后就去女医馆义诊了几天，然后郭氏约她去看女子医学院，赵香柚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了。
    一路上就跟郭氏唠嗑儿，郭氏跟她说给施文鼎准备了一套四进的宅子，距离赵家跟侯府都不是很远，已经作人修葺好了，现在就慢慢地在往里头添补东西：“……你回头问问郡主什么时候有空，请她老人家亲自过去看一看，也算是给孩子们把把关！”
    “好呀！”赵香柚脆生生地应道，京城里的四进宅院可不好寻，而且还是地段比较好的位置，可见郭氏对铁牛哥的愧疚之情有多深重。
    “阿奶和二姐姐若是知道了定然会高兴的！”
    到了地方，赵香柚看见眼前的建筑赞叹道：“哇，这么快就修好了！我还有以为至少要等到年底呢！”
    郭氏道：“皇上派了工部的人来负责修建，故而速度就很快！”
    她简直太佩服眼前这个小姑娘了，人都不在京城，日理万机的皇帝还操心着帮她办这种小事儿！
    “皇帝陛下吗？”
    “那我还得进宫跟他谢恩呢！”
    说起来她都回京有些时候了，却没时间进宫，不过皇帝也没招她，她乐得装傻。
    但崽儿不一样，崽儿前几天几乎天天往宫里跑，也是这几天才重新回国子监念书的。
    赵香柚仔细去看每一个教室，有管事的跟在她们身边给她们介绍，赵香柚不时询问两句，又不时给点意见，管事的十分认真地记下，承诺会继续改。
    学院后头的一大片林子已经被清理出来，按照赵香柚的设计搞成了药田，如今地面上沤着肥呢，味道不是很好闻，不过赵香柚不在意，跑去细细问了干活儿的人许多问题。
    参观了一圈儿下来，大家都议论说神医乡主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仙女儿的容貌菩萨的心肠，真好！
    离开的时候赵香柚拿了二十两银子来给管事，叮嘱他：“这个钱给大家伙儿买肉吃，您安排安排，务必今晚就让大家伙儿吃上肉！”
    管事的忙应下，然后马不停蹄地安排下去，乡主给的银子他可不敢昧下。
    大家听说乡主请吃肉，夸赞的话就更多了，不要钱似的往外甩。
    听得赵香柚的虚荣心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第二天她就颠儿颠儿地进宫去找皇帝谢恩，皇帝正在跟大臣们说事儿，听说小丫头来了，就让大臣们散了，也不管事情是不是要紧，活脱脱的昏君做派。
    大臣们气鼓鼓的。
    “你个小丫头还记得进宫来看朕？”
    “朕还以为你把朕给忘了呢！”
    赵香柚要给皇帝磕头，被皇帝摆手免了，她麻溜地跑到皇帝身边，伸手就给他捏肩。
    小丫头按的穴位准，手劲儿还合适，皇帝舒坦地闭上了眼睛。
    “哪儿能忘了您！”
    “不过就是外头的事儿太多，我得一样样地去干，干完活儿了才能进宫来看您啊！”
    “我总不能一边儿来看您，一边儿还惦记着外头的事儿，这对您来说太不礼貌了！”
    皇帝嘲讽道：“呵哟，你把朕排在最末合着朕还该高兴是吧！”
    赵香柚一扬头，神色飞扬地道：“那是！压轴出场的才是最重要的人物！”
    “您看，您每天上朝是不是大臣们都要在殿堂上等着您姗姗来迟？”
    “这就是您当皇帝的排面儿！”
    皇帝被她的歪理邪说给气笑了：“你这个小丫头，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厉害得很！”
    “多谢陛下金口夸奖！”赵香柚顺杆儿就爬，眼前这个是谁？
    皇帝啊！
    大老板啊！
    必须想法子逗他开心呀！
    皇帝：“幸好你是个姑娘家，不然你若是当了天子近臣，就妥妥当当的是个佞臣！”
    赵香柚冲着刚睁开眼的皇帝竖起了大拇指：“您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微臣的本质！”
    “说明您就是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人间清醒……”

 第750章 别动皇帝的绿帽

    事实证明天下没有人不喜欢被拍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出宫的时候又带走了几马车的赏赐，把后宫的娘娘们哟……嫉妒得眼眶发红。
    到底皇帝还是没采纳赵香柚的馊主意，把后宫的人都给遣散了，主要还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毕竟藏在后头的人根本就没露头。
    不过他也惜命，老人不敢宠，就搞两个新人来宠。
    让堂堂一个皇帝守活寡那是不现实的事情。
    赵香柚快到宫门的时候，遇到了老熟人阚闻朝阚大人。
    阚大人进宫，她出宫。
    阚大人一脸愁容，她一脸的笑意。
    阚大人就很哀怨，他觉得赵香柚的笑容十分刺眼，出于嫉妒，他拉上小丫头一起去找皇帝。
    赵香柚：……
    啥时候高兴也成了罪过？
    她只能让人将这些赏赐送郡主府去，自己跟着阚闻朝折返回去找皇帝。
    “不是，您老人家到底啥事儿啊？”路上，小姑娘不高兴地嘟囔，她还要去国子监找秦少安呢！
    没见她今儿穿的是官服么！
    （阚闻朝：就是看你穿的官服才抓你的，当官嘛，自然要干活儿的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见了皇上我就告诉你！”阚闻朝道。
    赵香柚没法子，只好闭嘴。
    皇帝看到阚闻朝把一脸不高兴的下丫头给扯回来，顿时就乐了。
    小姑娘总要有人能收拾她！
    不然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起来吧，说说什么事儿！”皇帝让行礼的两人起身的同时把屋里的人又打发了出去。
    阚闻朝跟皇帝拱手道：“微臣查詹沛的案子需要乡主协助。”
    “行吧，那你这段时间就跟着阚卿，听他指挥！”
    赵香柚不高兴地道：“您又给我派活儿！我又不是大理寺的人，干大理寺的活儿您得加钱！”
    皇帝颔首：“加，给你再加一份俸禄，直到你办完这事儿总成了吧！”
    “没干满一个月您要按一个月给我算才行！”赵香柚得寸进尺。
    皇帝心说俸禄又没几个钱，一点儿都不心疼地欣然答应。
    “皇上，微臣的俸禄……”阚闻朝见小丫头要钱都成功了，他也鼓足勇气跟皇帝开口。
    皇帝语重心长地道：“阚卿啊，你的那点儿俸禄是少，给小丫头的钱不用你出，走朕的私库！”
    “哎呀，你们大理寺也没几个能用的人才，遇到事儿了还得找朕借人，一次两次可以，多了可不行！”
    “阚卿啊，你还是要多花点时间培养几个得力的助手嘛……”
    从未拿过加班费的加班人阚闻朝：……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狗皇帝不要脸！
    掀桌！
    不干了！
    “微臣谢皇上体恤！”呜呜呜，宝委屈，委屈没地方说！
    再次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阚闻朝带着赵香柚去了他在宫里的办公室，他拿了一份名单来给赵香柚看：“……詹沛说皇上杀了他的女人和孩子，我就去内务府要了一份儿名单，是皇上登基一来赐死的嫔妃以及宫女的名单，这一份是这些年夭折的皇子公主的名单。”
    “皇上没有出宫找民女风流一夜的事儿，故而他能接触到的女人和孩子应该是后宫中人。”
    “故而你怀疑皇帝被詹沛给戴绿帽子了？”赵香柚郁闷地问。
    阚闻朝颔首：“我们必须找到这个人是谁，才好撬开詹沛的嘴。”
    赵香柚：“我帮你撬开他的嘴，但皇帝绿帽事件到此为止，没有哪个皇帝愿意被人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
    “相信我！”
    说完，赵香柚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阚闻朝吓得一个哆嗦，他也不想死，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被皇帝灭口。
    “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让他张嘴招供？”阚闻朝问赵香柚，他自己就是刑讯老手，可詹沛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根本就不怕严刑拷打。
    赵香柚笑着说：“自然是医学手段！”
    “你给我准备一间手术室，让少安哥哥来帮我打下手就行了！”说完，赵香柚又道：“本来想让你将人弄到太医院的手术室里，不过还是算了，这途中万一出点差错咱们两个可就摊上事儿了！”
    “这样吧，你派人去接少安哥哥进宫，我去太医院准备家伙事儿，一会大理寺监牢见。”
    “行！”阚闻朝当然愿意。
    他也想见识一下赵香柚到底用啥法子。
    赵香柚去太医院晃悠了一圈儿，给两个女太医解答了一下疑惑，途中遇到了古太医，跟他寒暄了两句。
    古太医还想多说几句，可是赵香柚没给他机会，就说皇帝找她呢，于是便匆匆走了。
    古太医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心里埋怨赵香柚一点儿启蒙之谊都不念，简直就是个白眼儿狼。
    两个女太医看着古太医脸色臭臭地也不敢吭声，回头就去干自己个儿的活儿了。
    赵香柚抵达大理寺的时候，崽儿已经在大理寺门口等着她了。
    两人携手进去，阚闻朝将他们两个带进牢房。
    浑身是血脏兮兮的詹沛讥讽地盯着阚闻朝，他被绑在木头桩子上，稍微抬头都有些吃力。
    “阚大人带两个小娃娃来做什么？”
    “难道是念着我要死了，想给我在临终前享用的？”
    “哈哈哈哈……”被绑在木头架子上的詹沛猖狂地笑着，难怪阚闻朝拿他没法子，这人骨头硬啊！
    嘴还臭！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会让你好好享受的！”
    说完，赵香柚就对阚闻朝说：“咱们对死者应该给予尊重，他这样下了地狱肯定会被人笑话，劳您派几个人给他刷洗干净，再换一个干净的房间……”
    詹沛盯着小姑娘看，心说这人是几个意思？
    不过他很快就放弃探究赵香柚，一个小大夫而已，能干啥？
    阚闻朝可能是实在没招了，才会找这个小丫头来。
    难道他是想玩儿锯手锯脚的游戏？
    呵呵！
    白费功夫罢了，他有什么可怕的！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熬，尽量熬久一点……
    想要尽量熬久一点的詹沛根本想不到接下来他会面临什么，若他知道，定然会立刻咬舌自尽，绝对不会给赵香柚任何审问他的机会。
    小姑娘吩咐完就走了，阚闻朝依照她的意思喊了人来给詹沛洗漱，换衣裳。
    等他再见到小丫头便在一间十分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小仙女儿似的姑娘笑盈盈地朝他走来……

 第751章 乡主不行了

    詹沛仿佛看到了一个恶霸，淫笑着走向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妇人，嘴里说着：“乖，别怕，爷会好好疼你的！”
    噫……
    詹沛被自己的想象力给恶心到了。
    然而，让他恶心并且有些不寒而栗的小姑娘走到他跟前，拿出了银针袋子，几针下去他就浑身无力，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你想对我做什么？”詹沛警惕地问。
    赵香柚笑嘻嘻地道：“哎呀，现在你是鱼肉，我是刀俎，自然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挖心掏肺还是割肾摘眼都是我说了算喔！”
    “抗议无效呀大叔！”
    詹沛轻蔑地笑了一声儿：“我会怕？”
    “小姑娘，你怕是不知道皇帝的暗卫是怎么训练出来的吧！”
    “得咧，今儿就让你见识一下皇帝陛下的暗卫骨头有多硬，有多不怕死！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赵香柚十分严肃地点头：“放心吧大叔，我会努力的！”
    说完她就用剃刀将他的头发剃得干干净净的，剃完她就一脸嫌弃地跟詹沛说：“哎哟……你脑袋上都长肉溜子了，一条一条的好恶心。
    你平日里一定很少吃蔬菜吧，哎，一点都不健康！”
    “你这样很容易得脑梗阻变成瘫子或者是傻子的！”
    “喔，还容易爆血管而死！”
    说完，她就看向阚闻朝，语重心长地对阚闻朝说：“阚大人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一定要注意控制饮食，多吃蔬菜少吃肉，可千万不要变成他这个样子喔！”
    阚闻朝：……
    我就安安静静围个观而已，干啥要往我身上扯！
    但他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个儿的脑袋，感觉脑袋已经有点胀胀的了呢！
    完犊子了！
    这小姑娘有毒！
    “你羞辱我！”詹沛平静地看向赵香柚，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我死都不怕还怕羞辱？”
    赵香柚十分认真地道：“我并没有羞辱你，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不过你也不用在意，反正你招供之后也活不久。”
    詹沛对赵香柚的笃定嗤之以鼻，他嘲笑阚闻朝：“堂堂阚大人也有干荒唐事儿的时候，你自己没能耐竟然将一个小姑娘扯进来帮你承担庸才废柴之名……”
    “你可闭嘴吧！”
    “一会儿有你说话的时候！”赵香柚听不下去了，这些个反派为啥一个个的话都这么多呢！
    她开始往詹沛的脑袋上扎针，不一会儿就把詹沛的光脑袋扎成了刺猬。
    阚闻朝心中怀疑这小丫头这么做到底靠谱不靠谱，不会把嫌犯给扎傻了吧？
    扎傻了还怎么问？
    他有点后悔把小丫头给找来了，就詹沛脑袋上顶着的针，他瞧着就头皮发麻。
    阚闻朝正担心着呢，就见秦少安给赵香柚端了一张太师椅让她坐着，他则站在赵香柚的身边，握着她的手。
    真是世风日下！
    不讲体面！
    毫无体统！
    有伤风化！
    男女授受不亲不晓得吗？
    读的什么圣贤书？
    “你叫什么名字？”阚闻朝心中愤愤嘀咕的时候，小丫头就开口了，她开口的同时装模做样的抬手去动詹沛脑袋上的针。
    阚闻朝觉得小丫头问这些话都是废话，在耽误时间，詹沛能搭理她？
    呵呵呵……
    “我叫詹沛。”
    呃……
    阚闻朝看向床上躺着的詹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注意到了，这个时候的詹沛眼睛是无神的。
    像是被人控制住了心神。
    赵香柚：“你今年多大了？”
    詹沛：“三十有二。”
    赵香柚：“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詹沛：“馊稀饭，豆饼……”
    赵香柚转头过来看了一眼阚闻朝，这位大人瞧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私下竟然是个会虐囚的。
    干得漂亮！
    赵香柚东扯西扯问了许多问题都没问到点子上，詹沛都一一回答了。
    小丫头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崽儿抬袖子帮她拭擦了，阚闻朝瞧得眼酸。
    “你成亲了吗？”
    “没有。”
    “有相好吗？”
    “……有！”詹沛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出现了挣扎的神色，同时赵香柚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起来，崽儿心疼地换了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空出来的左手就揽着小丫头的肩膀，将她搂进了怀里。
    阚闻朝：……
    算了，不计较了，小丫头一副快脱力的样子，秦少安也只是搀扶她而已。
    （崽儿：说得好像你管得着似的！）
    “你娘叫什么名字啊？”赵香柚换了一个问题，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暗卫，心里防御性很强，敏感问题她不能问得太过于密集。
    “不知道。”
    “你是孤儿吗？”
    “是！”
    “你的相好是宫女？”
    “不是。”
    “西瓜好吃还是橙子好吃？”
    “都好吃！”
    “你的相好住哪座宫殿？”
    “寿安宫。”
    阚闻朝：……
    相好不是宫女，相好住寿安宫，答案呼之欲出，这顶绿帽子不是皇帝的，是先帝的！
    他惊地差点将手中的笔给掉纸上。
    “所以你的相好是太后，太后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詹沛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他的脸开始抽搐，喉咙里呜呜咽咽的一个完整的字儿都蹦不出来。
    接着，詹沛一口血吐了出来，彻底地晕了过去。
    而赵香柚也一样，一口血吐了出来，人软倒在秦少安的怀里。
    秦少安恶狠狠地瞪了阚闻朝一眼，抱着照相哟就疾步往外跑，只有他心里清楚，赵香柚肯定是心神受伤了。
    她的精神力也不是所向披靡，遇到像詹沛这种激烈反抗的的一定会遭到一定程度上的反噬。
    “进宫！”娄院正在宫里，秦少安觉得这会儿从宫里把娄院正喊出来还得多折腾一趟浪费时间，不如他直接将人抱进太医院。
    也让皇帝看看小丫头给他办事儿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进宫之后，秦少安下了马车抱着赵香柚就疾步往太医院走，侍卫们见状连忙派人去给皇帝报信儿。
    皇帝正在御书房里跟内阁几个大臣说事儿呢，就有太监慌慌张张地来报：“陛下不好了，乡主要不行了！”
    王顺呵斥他：“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乡主那么多，不好了自有长辈料理……”
    “不是别的乡主，是赵香柚赵乡主！”小太监气喘吁吁地道：“安阳县男抱着她跑去太医院了，她吐了好多血。”
    “快，摆驾太医院！”皇帝闻言心中是一个咯噔，他滴个小祖宗，可千万不要有事儿，不然他怎么跟念儿交代哟……

 第752章 都有套路

    皇帝着急忙慌地往太医院跑，怀远侯也连忙跟上，其他几个老东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落后地跟上了。
    他们心里都犯嘀咕，皇帝这么就这么紧张这个从乡下来的丫头？
    是因为她的医术高明吗？
    便是医术高明也不至于这般得皇帝看重吧。
    还是说皇帝看上人家小姑娘，打算给自己个儿的哪个儿子当妃子？
    也不至于啊，皇帝陛下除了九皇子，别的皇子跟王爷一概不是很上心。
    至于说九皇子……九皇子都快及冠的人了，这个小丫头才十一岁！
    更不可能！
    难道说……
    难道说皇帝自己个儿想老牛啃嫩草？
    噫……
    这个想法太惊悚了，惊悚地他们浑身冒鸡皮疙瘩。
    难不成皇帝还是将她当亲闺女看待？皇帝自己都很少见自己个儿的女儿，有些小公主搞不好一年到头就除夕家宴的时候才能远远地见他一面，跟他行个礼喊一声父皇。
    众人就觉得很诡异。
    真的诡异啊，皇帝还亲自下旨册封了这丫头的奶奶当郡主，这不就是在给这个小丫头做脸么？
    而且小丫头长的是真好看，其实回头想一想，小丫头离及笄也不过三年时间，皇帝正值壮年，也不是不能等。
    皇帝可不知道自己个儿的这般内阁大臣们的想法竟然这么龌龊。
    他明明是想让这丫头给他当儿媳妇好不好！
    竟然往他身上扯！
    （大臣们：陛下您自己是个什么人儿您自己没有逼数吗？您的新宠多大年岁您不知道？喊您爷爷都是够格的！）
    到了太医院，娄院正正在帮小丫头扎针。
    皇帝关切地问：“乡主怎么样了？”
    “她有没有大碍？”
    “她为什么会吐血？”
    面对皇帝的三连问，娄院正沉声道：“不知乡主是怎么伤了心脉，情况不是很好，不过微臣会尽力的……”
    皇帝立刻命令道：“朕要的不是尽力，朕要她万无一失，不然你们太医院从上到下都别想好！”
    娄院正吓死了，每每皇帝说治不好要你们的脑袋时，他们知道这是气话，皇帝从来不会因为他们治不好谁而杀人。
    但皇帝这回不是说这句话，可见他这把会动真格的。
    要是赵香柚好不了，太医院上下还真得去过水深火热的日子。
    “来人，去将晨曦宫收拾出来作为乡主的住处，以后晨曦宫就是乡主在宫中歇脚的地方！”皇帝吩咐王顺，王顺立刻去安排。
    他老早就想这么干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再说了，也该让小姑娘提前熟悉熟悉宫廷生活。
    以前没赐给小姑娘宫殿是因为没借口，这回有借口了皇帝怎么会错过呢？
    错过了会遭天打雷劈的！
    怀远侯倒是没什么，他是真担心这丫头，如今这丫头也是他老妻的心尖尖。
    “陛下，让乡主在宫里养病不太好吧，她家那头……”怀远侯是觉得宫里水深，不想赵香柚掺和进来，于是便道。
    “这丫头能经得住折腾么？”
    “派人去把朕亲封的老郡主接进宫照顾她，少安也留在宫中照顾她！”皇帝这一串操作简直骚断了众人的腰。
    为了一个赵香柚竟然还将外男留在宫中，这简直是不合规矩！
    “陛下，安阳县男是外男……”怀远侯提醒道。
    皇帝狠狠地剜了一眼他，然后对秦少安道：“安阳县男秦少安听旨：朕封你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不归任何人管，只用听命于朕，朕现在就命令你，但凡赵香柚留宿宫中的时候，你都需要跟随保护！”
    众人：……
    骚还是皇帝骚！
    比不了，比不了！
    秦少安跪地谢恩：“微臣谢皇上，微臣谨遵皇命！”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没一会儿王顺就过来说说晨曦宫准备妥当了，且已经吩咐下去，晨曦宫以后就是乡主的地盘儿了。
    皇帝就命人抬了轿撵来：“这副轿撵就赐给这丫头了，朕准她在宫中使用轿撵，嗯……老郡主也可用！”
    众人：这也太宠了吧！
    “娄卿，柚儿就交给你了，除了你，她的病不许任何人插手，她的药也必须出自你的手，不可假手他人！”
    娄院正：“是，皇上！”挺好，有了皇帝的话，这段时间他就能正大光明地偷懒了。
    咳咳。
    赵香柚其实并不是很严重，跟皇帝说的结果，是他跟秦少安商量之后的结果。
    太医啊，骗皇帝和宫妃可是轻车熟路，他们惯用的套路就是把病情往重了说，这样万一一时半会儿治不好……不管是谁都没有说头。
    怎么忽悠皇帝和宫妃们这是一门学问，阖宫上下的人都努力研究的学问。
    好比地方上每年上供给皇帝的贡品，只是择优，一定不会选最好最顶尖的进贡给皇帝。
    不然万一第二年拿不出来跟头一年一样好的东西，那就得吃挂落。
    搞不好遇到皇帝心情不好，看到贡品不如头年的，一怒之下让拖出去砍了也是有可能的。
    不管是茶叶也好，贡米也好，每年最为顶尖的不是供给了管事太监，就是被当地的权贵们给瓜分了。
    所以皇帝的苦，老百姓不懂。
    晨曦宫是个十分漂亮的宫殿，花草树木等都养护得很好。因为它在东边儿，故而得名晨曦。
    宫殿很大，偏殿很多，里头负责伺候的宫女跟太监也成群。
    “县男，一会儿还请县男帮着挑一些东西，县男跟乡主从小一起长大，应该知道乡主的喜好……有您帮着长眼，便不怕下头的奴婢们犯蠢，选出犯乡主或者是郡主啊忌讳的东西。”
    进了主殿之后，王顺悄无声息地走到秦少安的身边跟他说。
    秦少安道：“先不着急，等阿奶进宫了之后我再帮您这个忙。”
    “那是自然！”王顺笑应下，“奴婢让王祥那小子先过来这边儿伺候着，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他去办！”
    “多谢公公！”秦少安跟他抱拳道谢，王顺颔首笑道：“县男别跟奴婢客气，乡主对奴婢们的好，奴婢们都记着呢！”
    “少安啊，你好好照顾这丫头！”
    “这丫头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皇帝可不是个轻松的职业，他老人家忙啊，把赵香柚安顿好之后皇帝就要走。
    秦少安等人恭送走皇帝，他就进了寝宫，宫里的宫女跟太监们没谁露出奇怪的表情。
    毕竟皇帝当着他们的面儿让县男照顾乡主，这可是过了明路的。

 第753章 剪不断理还乱的极品狗血

    王祥很快就过来了，他的编制不在晨曦宫，但他听说要来伺候乡主，且乡主只要在宫里就让他来伺候，顿时就高兴地不行。
    高兴的同时又为赵香柚担心，听说她伤得很重皇帝才下令将晨曦宫赐给乡主的。
    “县男，乡主她怎么样了？”他赶来之后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无比的赵香柚十分忐忑地问秦少安。
    秦少安道：“柚儿会好起来的，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王祥闻言心安了些，不知为何，太医说这话他不会放心，但安阳县男说这话他就很信服。
    仿若安阳县的话有魔力一般。
    “乡主不喜欢住的地方有陌生人，乡主的寝殿没有她召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王祥忙躬身应下：“奴婢记住了！”
    “这里乡主只是偶尔来歇歇脚，故而所有的事情还是得劳烦公公多操心，别人乡主信不过。”
    王祥闻言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县男您放心，奴婢一定帮乡主把晨曦宫给管好了，定不让乡主操半分的心。”
    “那就多谢公公了！”秦少安郑重地给他抱拳行礼，王祥那里敢受他的礼，连忙闪身避开，嘴里不停叨念着：“折煞奴婢了……”
    “不敢当不敢当……”
    王祥出去的时候顺带将寝殿中的人都带了出去，秦少安便走到赵香柚的床边，抓着她的手靠坐在了床头的地上。
    毕竟在宫里，他还是很有顾忌。
    皇帝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竟然让柚儿住在宫里，干什么事儿都不方便。
    晨曦宫……
    呵呵，谁稀罕，又不能卖了换钱！
    “哎哟……我的柚儿，我的心肝儿宝儿，这是咋的了这是？”
    “县男，郡主驾到……”
    “进来吧！”
    崽儿站了起来，门开了，老太太风似的刮了进来，看到床上躺着的小姑娘老太太就嚎起来了：“我滴个老天爷啊，柚儿你是咋的了？你可别吓唬阿奶啊……”
    秦少安对宫女太监们摆了摆手，他们便悄无声息地退下，并且关上了房门。
    “阿奶，柚儿没大碍，娄院正是忽悠皇帝的，柚儿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好了！”秦少安低头在老太太的耳边用蚊子似的声音跟她道。
    “您别声张，让皇帝知道了可是欺君的大罪。”
    欺君之罪老太太知道啊，戏文里总唱，欺君之罪要满门抄斩嘛。
    老太太闻言便忙不迭地点头，秦少安拔高了声音：“阿奶，您别哭了，别吵着柚儿。陛下已经下令让娄院正必须治好柚儿，您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这可是我的心尖尖啊，她要是……让我这个老婆子怎么活啊，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害我的柚儿……”
    一老一少就这么演起来了。
    “阿奶，您去找王祥王公公，问他晨曦宫有没有小厨房，如果没有，就让他想法子置办一个简易的，柚儿的吃食什么的就靠您了，别经他人的手。”崽儿给老太太找事儿做，不然这戏一直演下去他的脑仁儿受不了。
    结果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呢，老太太就风似的刮了出去。
    秦少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重新坐下，拉着小丫头的手闭目养神。
    ……
    阚闻朝将口供呈现给皇帝。
    皇帝的脸都绿了。
    他指着口供，问阚闻朝：“你是说跟詹沛有一腿儿的是太后？”
    阚闻朝颔首：“应该是太后，他说他的想好不是宫女，又说他的相好住寿安宫，而乡主问他相好是不是太后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变得很痛苦，看得出来他在挣扎反抗。
    然后他吐血。
    接着乡主吐血。”
    阚闻朝一点儿都不夸张，十分客官地陈述事实。
    皇帝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詹沛好好看管，不能让他死了！”
    除了姘头这事儿还有别的事儿没弄明白呢！
    阚闻朝领命离开，皇帝就气得砸了书桌上的东西，嘴里骂道：“贱人！”
    竟敢骗他！
    敢给他戴绿帽子！
    皇帝很想现在就冲去冷宫，但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柚儿这小丫头还没醒来，要想知道那孩子到底是谁的，还得等着柚儿。
    还有，贱人母子还有利用的价值，柚儿用针灸审问詹沛弄得自己也心脉受损，他万万舍不得这丫头再用同样的方法去审问詹沛。
    那么桂氏母子就是他手里的筹码。
    没错，桂氏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被皇帝藏在冷宫中，至于死掉的哪一个，是皇帝命人安排的替身。
    这件事詹沛并不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太后怀孕的事儿过去得那么快。
    到底是咋回事儿呢，赵香柚给皇帝留下解药之后，寿安宫那头就有人来请皇帝，说太后有秘密要告诉皇帝。
    皇帝自然是要去听一听到底是什么秘密。
    结果去了之后太后就问了他，问他在某一天夜里是不是在御花园的荷花池旁边的亭子喝酒。
    问他还记不记得荷花池畔的小荷花。
    皇帝如遭雷击！
    他那晚上喝醉酒了，到了荷塘边儿就看到一个带着面纱的美人儿在月下起舞，他以为是那个不安分想勾引他的宫女。
    满后宫的女人都是他的，他自然不会客气，享用完了美人儿之后美人儿就跑了。
    酒醒后的皇帝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个宫女而已，享用了就享用了，难道还能让他念念不忘？
    能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仅有娇娇一人！
    结果……
    结果皇帝想锤死自己！
    让你好色！
    让你想吃就吃，也不挑拣一下好好看看货色。
    不是，那天晚上的女人十分妖娆，虽然戴着面纱，但是眉眼的妆容……
    皇帝当时想着想着自己都卡壳儿了，这个女人啊，有时候换个妆容的确是像换个人。
    想起了往事，皇帝就算是心里吞了苍蝇，还是只有认了，于是他便安排了一起假死，然后把太后给藏进了冷宫。
    如今的他可没有年轻时候那么狠辣，说杀女人就杀女人，说杀自己的孩子就杀自己的孩子。
    皇帝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这两个人，阚闻朝就把口供送到了他面前。
    艹！
    他好像被人当成冤大头了！
    但往深了想一想，这后头肯定还有事儿，太后那老妖婆那晚上为啥要去跳舞？
    太后说怀念先皇，说先皇就喜欢看她在荷塘边跳舞……
    可去她娘的吧！
    她不会是肚子里头揣上了这才着急忙慌地找下家？

 第754章 后宫的女人们

    然而皇帝还没来等来赵香柚醒来，就有人来报，冷宫里的桂氏跟小皇子不见了。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可是他能相信谁呢？
    他的暗卫都有叛变的！
    多疑的皇帝现在怀疑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想了想，他命人去找周念，可惜周念进山去了，皇帝的人扑了个空。
    想了想，他找来假周念，将桂氏的事情交给假周念去办，然后再分别派出两拨人去盯着假周念。
    又想了想，他还是不放心，又命令王顺和杨洪组建东西二厂，负责监察百官及万民
    赵香柚这一次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把秦少安跟赵老太太愁得不行，皇帝一天得来晨曦宫三趟，这下好了，阖宫上下都知道皇帝有多宠爱赵香柚。
    后宫的娘娘们会错意的不少。
    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初一这天宫妃们都去给皇贵妃请安，请安的时候好些人都提到了赵香柚。
    “皇贵妃娘娘，赵乡主住进了后宫，您是不是该跟皇上提一提，可不能让人家小姑娘这么没名没分地住进来。”
    “是啊娘娘，这个赵乡主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人都见好了也不来拜见您，可见没将您放在眼中，嫔妾们看着都替您生气！”
    皇贵妃宋氏闻言就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含笑，朱唇微启：“来人啊，掌嘴！”
    立刻就有两名宫女站了出来，她们接过下宫女递来的竹板儿走到两个说是非的宫妃面前，先是冷冷地行礼“贵人美人奴婢得罪了！”
    说完就举着竹板儿往两人的嘴巴上扇，两人顿时哭了起来，想躲却立刻有身强力壮的嬷嬷控制住她们，想求饶哭喊，可惜嘴被打着，很快就被打烂了，钻心的疼，根本就喊不出来。
    “好了！”皇贵妃见差不多了就抬手制止，她警告众人：“皇上的心意岂是你们可以揣摩的？
    在本宫面前挑拨，谁给你们的胆子？”
    两个人烂泥似的跪在地上，喉咙里呜呜呜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赵香柚怎么就没有名分了？她是皇上亲自封的乡主！”
    “她的阿奶是皇上亲封的郡主！”
    “皇上要给他的郡主和乡主一间落脚歇息的宫殿，难道还得你们同意？”
    众人不敢吭声，贵妃就嗤笑了一声儿：“哟皇贵妃娘娘好大的火气，这两位妹妹罚了也就罚了，她们两个也是关心皇上的龙体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不然”她美眸一转看向秦贤妃以及她身边的秦昭媛和秦宝林。
    “乡主的一个哥哥姓秦，皇上特意命他当侍卫保护乡主安危，同样是姓秦的哎呀，秦家人还真是厉害啊！”
    贵妃说完就捂嘴笑，看着秦贤妃的眼神意有所指。
    秦贤妃气得呢
    她厉害个屁！
    她要是厉害，皇上就不会把这两个小妖精弄进宫来膈应她！
    现在又来一个赵香柚，赵香柚跟那小狼崽子一样讨厌，她几次派人去请，赵香柚都不搭理她！
    “哎呀，本宫的事儿还多，今儿就这样吧，皇贵妃娘娘，妹妹告辞了！”贵妃刺激了一番秦贤妃，就起身走了。
    她一走，其她的妃嫔也纷纷起身告辞，最后只有两三个妃嫔留在皇贵妃这里。
    皇贵妃也不以为意，跟留在她这里的两三个妃嫔说话：“皇上既看重赵乡主，且她的医术又高明，咱们要做的是结交，而不是排斥。
    做女人难，做皇帝的女人更难。
    你们且好自为之”
    “娘娘英明，嫔妾记住了，嫔妾们一会儿就去晨曦宫看望乡主。”几名妃嫔忙道。
    皇贵妃颔首：“乡主刚刚醒来，你们放下礼物就走吧，别打扰乡主养病，等乡主彻底好了，她只要在这宫里呆着，你们就有的是机会见她。”
    众人纷纷应下。
    等她们走后，皇贵妃走到院儿里，仰头虚眼看飘着几朵白云的湛蓝天空。
    几只鸟儿从天空中飞过，皇贵妃羡慕极了。
    她想到晨曦宫的赵香柚，她虽然在宫里有院子，但却不用守宫规，她想出宫就出宫，想进宫就进宫。
    跟天空中飞过的鸟儿一般，想在皇宫停留就停留，不想留在皇宫翅膀一扇就飞走了。
    真好。
    她的韶华尚在，皇帝却早就不怎么上她这儿来了，便是来，也是纯盖着被子聊天儿，不过是给了她一个管事人的体面。
    其实她才三十多岁啊
    “去开本宫的库房，将那只百年老山参拿出来，你亲自送去晨曦宫！”皇贵妃对身边的大宫女道。
    大宫女应下之后，她又命人去学馆守着，等公主下学了就将她带来见她。
    皇贵妃如今也就三十四岁的年纪，她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刚三十岁的样子，她先头是生了两个皇子的，可惜都夭折了，膝下只有一个公主
    皇贵妃看得很明白，皇帝属意的太子其实就是周念。
    也是她膝下没有皇子，不可能跟周念争抢，故而皇帝才将她升为皇贵妃，将管理后宫的权利交到她的手中。
    是啊，她没有皇子，只需要为自己的闺女打算，若是她想让自己个儿的闺女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不会沦为稳固皇权的工具，就要想法子讨好周念。
    赵香柚是周念一派的。
    她自然要讨好赵香柚，就算她跟周念的关系一般，皇贵妃看在她医术的份儿上也不会得罪她。
    当女人太难了，很多不好启齿的病痛真的就只能靠女大夫。
    六公主回来之后，皇贵妃就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先是一阵儿嘘寒问暖，就跟她说：“赵乡主已经醒了，你明日可以带上几样小礼物去找她。
    母妃希望你能跟她成为朋友，不说别的，就说她的医术高明，还去战场上当过军医，去的地方多，见识的人和事儿也多她那里一定有很多很多很有趣的故事。
    你不能出宫，听她讲讲外面的故事也好啊，回来还能跟母妃讲一讲。”
    六公主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今天不能去吗？”
    母妃希望她能跟赵香柚交朋友，她也想跟赵香柚交朋友，可是赵香柚很忙，很少进宫
    如今父皇居然将昭阳宫赐给她了，这是不是说明将来她很多时候都会在宫里？
    六公主高兴极了。

 第755章 新的友谊

    第二天六公主上课的时候就如坐针毡，等到下课了也不回岁羽宫，直接拿着小礼物就跑去晨曦宫。
    “六公主您慢点儿！”太监宫女跟在她身后追，到了晨曦宫，被宫女太监拦住了她也不生气，就笑眯眯地对宫女和太监说：“你们快点去禀报啊！”
    她一点儿公主架子都没有。
    “六姐姐！”六公主在外头等的功夫，十公主也到了，原本皇帝是想要送她出宫养病，但这不一长串的事儿接着接着来，皇帝就没顾上这一茬。
    加上周念挺看中小十，皇帝也不敢在外头乱的时候把她给送出去，就怕出了什么事儿周念那个不孝子要来找他闹腾。
    “小十你也来了？你的身子骨好些了么？”六公主忙拉着她的手问，同时也在打量她的脸色。
    “好多了，多谢六姐姐关心。”十公主腼腆地笑道。
    “六公主乡主请您您去！”王祥没料到十公主也来了，他想了想反正赵香柚见一个也是见，见两个也是见，这两个公主跟她都不是很熟，于是便让十公主也跟上。
    毕竟是公主，若是单独让十公主留下来等，传出去会对乡主的名声十分不利。
    咋的？
    你一个乡主就不把公主放在眼中？
    在深宫混的王祥深知这种恶言一旦真正发挥作用会有多伤人。
    乡主考虑不到这些地方，他必须帮乡主考虑到。
    六公主牵着是公主的手就快步走了进去，等宫女打帘子请她们进去之后，六公主就盯着赵香柚看。
    很是看了半响才道：“妹妹可真好看呀，我听母妃说过你很漂亮，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能漂亮到这种地步。
    跟天上的仙女儿下凡似的！”
    “你说是不是，小十？”
    十公主红着脸点头附和。
    赵香柚让人搀扶她起来，她要跟公主行礼。
    但是六公主一个健步就冲过去将她摁了下来：“你别起来，好好养病！”
    “赵香柚，我喜欢你，你能不能跟我做朋友？”
    “我很可怜，长了这么大一个朋友都没有！”
    赵香柚愣住了，她真没想到堂堂六公主说话会这么直接的，当公主的还缺朋友，她想要朋友只需要招招手一定会有一群贵女扑上来。
    “六姐姐，进宫找你玩的姑娘很多啊。”十公主帮赵香柚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十公主轻哼一声儿：“她们算什么朋友？一个个的都是看着我的公主名头来的，哼，若是我没有这个公主名头，她们指定不待见我！”
    赵香柚严肃地道：“六公主殿下，您说要跟我做朋友，我肯定会看在你是公主的份儿上跟你交朋友，跟她们没啥区别。”
    “毕竟您是公主，您说要我当您的朋友，我也不敢拒绝啊！”
    十公主十分热情地去挽了她的胳膊，不以为意地道：“那无所谓，我相信我们相处久了，你会真心跟我当朋友的，因为母妃说，想让人以真心待自己，就要用真心去换，我决定用真心待你，我会等你的！”
    赵香柚：
    感觉这个小姑娘好像是在跟她说情话一样！
    她默默地抽出了自己个儿的胳膊，六公主忽然想起了自己个儿准备的礼物，立刻起身风似的刮出门，赵香柚有种错觉，她觉得这个公主好像被她阿奶附体了。
    等她在进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个木头匣子，她把木头匣子塞赵香柚手上：“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这可是我亲手制作的，耗费了很多心血，原本母妃让我挑一匣子珍珠或者是一匣子宝石来做见面礼，但是我觉得那种俗物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赵香柚：“”我觉得珍珠跟宝石很有诚意谢谢！
    “而且你一定不是那种俗气的人，送那些东西没得玷污了你高洁的品性。”
    赵香柚：“”对不住了，我其实非常非常地俗气！
    她打开盒子，发现里头放的是画册，拿出来一看，一共有十册呢。
    她打开一看，瞬间就被吸引住了，是画得非常好的工笔画，每一页画下面都配上了字。
    跟她小时候看的漫画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喜欢吗？我最喜欢这个话本子了，百看不厌，于是便将话本子里的场景画了出来。”
    “原本是打算自己收藏的，可是母妃说父皇赐了宫殿给你，我很早以前就想要结识你，现在有了机会，便想着将它送给你当见面礼！”
    十公主在一旁细声细语地帮腔道：“以前太后娘娘想让六姐姐给她画百寿图，十公主都推脱了，她的画除了父皇跟皇贵妃娘娘，好像并没有送过别人！”
    “小十你真了解我，回头我也送你一幅画！”小十这么懂事儿帮她说话，六公主很高兴。
    “我很喜欢，多谢六公主殿下！”赵香柚没有说谎，她真的太喜欢了，而且也在画册上看到了满满的诚意和一颗赤子之心。
    稍微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两位公主，她们说的话也不是假话。
    赵香柚的朋友也少，她不介意多交几个真心实意待她的朋友。
    “我叫周芳，你叫我的闺名阿芳就行了！”六公主忙道：“若是有外人你再叫我六公主，没有外人咱们就相互称呼闺名好不好：”
    她说完十公主也红着小脸儿期翼地看着赵香柚：“我叫周嫣我我可以叫你柚儿么？”
    “可以！”赵香柚十分开心地应道。
    少女的一友情就是来得这么快，她一答应，两个公主就都笑了，一个笑容爽朗，一个笑容羞涩。
    十公主也送了赵香柚一样礼物，是一串儿菩提珠子：“是我自己穿的，然后放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天”
    她说着说着就垂下了头，跟六姐姐的礼物相比，她的礼物好像有些拿不出手。
    “谢谢阿嫣，我很喜欢。”赵香柚接过珠子就套到自己个儿的手腕上，十公主见状暗淡下去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一闪一闪的跟星星一样，十分好看。
    “柚儿，等你好了咱们去御花园玩儿，这段时间御花园里多了不少贡品，十分好看，到时候我给你画一副像”
    “好！”赵香柚十分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六公主的工笔画简直画得太好了，她也很期待六公主笔下的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
    作者题外话：生死时速中，大家先看，有错别字提醒我一下，我一会儿来改。

 第756章 打你咋滴?

    赵香柚其实早就想出去溜达了，只是娄院正将她的病情说得比较严重，她也要配合娄院正嘛。
    对于御花园之行，她还是很期待的。
    三个小姑娘正在寝殿里聊得开心，因着两位公主都对她在西北打仗的事儿比较感兴趣，赵香柚就稍微艺术加工了一下跟两人讲。
    六公主听得津津有味，十公主不时会被吓一跳，她紧紧地攥着姐姐的袖子，一副想听又不敢听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她裹着棉被看恐怖片儿的样子。
    赵香柚就觉得很好玩，就忍不住不时吓唬吓唬她。
    寝殿中不时传出一阵儿笑声儿来。
    然而，正当几个女孩子聊得高兴的时候，外头却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
    “一个乡主居然敢跟本宫摆架子，真是岂有此理！”
    “让开！”
    “本宫命令你们让开！”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上面有什么样的主子，下面就有什么样的奴婢！一个个的全是贱人，贱到一窝去了！”
    “来人，给我打！”
    六公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十公主也惊恐地看向门外，赵香柚看得出她很害怕，但她还是跟六公主一起站了起来。
    “柚儿你别怕，我我我跟六姐姐去拦住贤妃娘娘。”
    看十公主瑟瑟发抖的样子，赵香柚便从床上起来，十公主连忙搀扶住她。
    这时六公主已经走出了寝殿，十公主不知所措，赵香柚对她道：“我们也出去看看！”
    “柚儿”
    “我没事儿的！”赵香柚笑了笑就道，十公主连忙左右看了看，她去拿了件衣架子上搭着的披风给赵香柚披上。
    一个公主这般体贴，对宫女的活儿这般熟悉，可见她在寿安宫呆着的那些年日子有多难过。
    十公主搀扶着赵香柚走出去，然后就看到六公主愣愣地站在廊下，威武不凡的老郡主双手叉腰拦在贤妃的面前，她身后护着好几个宫女太监。
    其中有几个小太监的脸蛋儿肿得老高，胸口上还有脚印儿。
    给老郡主气得咧，眼珠子瞪得贼大，她叉着腰杆子指着秦贤妃骂道：“这是谁家养的狗没栓绳子，跑到我们晨曦宫来撒野了！”
    秦贤妃：“”卧槽，老菜帮子说啥？说她是狗！
    “你你你个老贱人竟然敢以下犯上，来人，给本宫打！”
    “老的贱，小的也贱，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学那等狐媚子勾引”
    贤妃身边的人扑向老太太，然而他们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身影，“啊”两个太监同时惨叫起来。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崽儿把两个人扬起要准备打老太太的手给折断了，然后将人两脚踹飞，重重地砸到远处的地上。
    老太太能听这话？
    不能够啊！
    她扒拉开秦少安，走到贤妃面前脱掉自己的鞋，在贤妃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扬着鞋拔子狠狠地朝她脸上扇去。
    贤妃气捂着脸气得发颤：“你个老东西以下犯上，本宫要杀了你！”
    “娘娘！”贤妃身边的人想护着她，却被崽儿又是一脚踹飞了。
    贤妃的脸高高地肿了起来，她痛呼：“老贱人你敢打本宫！你这是谋逆！”
    “本宫一定要告诉皇上，让皇上将你们满门抄斩！”
    老太太嗤笑一声儿，她不但没害怕，还追着贤妃又扇了一鞋拔子：“打你就打你！”
    “老娘打你是给你脸！”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啥模样，就敢跑到晨曦宫来闹腾！”
    “老娘今儿就让你清醒清醒，知晓知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可怜的贤妃就这样被老太太追着用鞋拔子扇脸，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脸就肿胀得跟猪头一样不能看了。
    老太太心里明镜儿似的，若是换个人来找茬，她绝对不会硬碰硬，指定立刻就去找皇帝哭。
    就皇帝如今对少安和柚儿的态度，她只在皇帝跟前儿哭天抢地地一顿作，皇帝肯定会帮她做主。
    没必要去揍皇帝的妃子，省得皇帝这个老头儿心里有疙瘩，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
    可今儿来找茬的是秦贤妃。
    那就不一样了，秦贤妃在宫里是个什么地位，皇帝对她是个什么感情儿，她心里门儿清。
    就凭这个秦贤妃磋磨小狮子亲娘这一条，皇帝心里就过不去。
    今儿老婆子揍了她也是白揍！
    再者，这臭不要脸的骚狐狸一家子害得少安多惨？
    她是少安的阿奶，自然要替少安出气。
    少安是要考功名的，名声上不能有瑕疵，这种脏活儿累活儿就该她这个阿奶来干。
    “阿奶！”
    “我我不舒服！”正当老太太打地起劲儿呢，赵香柚就忽然出声儿了，从老太太动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将精神力散发出去，这会发现皇帝过来了，就出声制止住老太太。
    老太太立刻丢下贤妃跑去看她的心肝儿宝贝，冲到赵香柚身前的时候就见赵香柚冲着她眨巴了下眼睛，小丫头半个身子都靠在六公主和十公主的身上，小脸儿渐渐地白起来了。
    她装病的本事老太太熟啊，老太太这下子也不担心赵香柚了，而是跑到贤妃跟前儿瘫坐在地上，想了想又将自己个儿的头发弄散，顺道在地上滚了一圈儿，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才开始哭嚎：“我滴个老天爷呀，贤妃要杀人啦！”
    贤妃不知道皇帝来了啊，她见老太太不打她了，人又近在咫尺，便狞笑着扑向她：“本宫杀了你这个老虔婆！”
    “贤妃，你在干什么？”
    贤妃的手刚碰上老太太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抓，就听见了皇帝的声音。
    她的动作一僵，忙爬到皇帝跟前儿保住他的腿哭诉道：“陛下陛下这个老虔婆打妾身，您看看妾身这样子，都是她打的！”
    “求陛下给妾身做主啊！”
    “陛下她打您的妃子，是不将您放在眼中，她这是要反”皇帝看着她那张猪头是的脸就恶心得慌，他本来就不待见贤妃，若不是前朝的事儿太多，他很少去后宫，以至于把贤妃给忘了，他早就该收拾她了！
    皇帝烦躁地一脚踹开贤妃，疾步走到马上就要晕了的赵香柚跟前儿。
    赵香柚开没开口，六公主就义愤填膺地告状：“父皇，贤妃娘娘欺负柚儿和郡主！”
    十公主眼泪涟涟地望着皇帝，嘴唇发颤地央求：“父皇，快给柚儿请太医吧柚儿柚儿真不是故意不给贤妃娘娘请安的，请父皇一定不要怪罪柚儿好不好，儿臣，儿臣愿意替柚儿给贤妃娘娘赔罪磕头”
    赵香柚：“”小白莲啊

 第757章 升职加薪

    哎
    皇帝就吃小白莲这一套。
    十公主梨花带雨可比秦贤妃那个猪头要惹人怜爱的多了，加上皇帝本来就因为她被太后磋磨，又被太后下了蛊虫，故而对她有几分怜惜。
    又加上一个赵香柚，这可是念儿的心尖尖啊！
    皇帝一气之下：“来人，赶紧去请娄院正贤妃抗旨不遵，飞扬跋扈，企图迫害朕的乡主即刻起褫夺封号，降为算了，打入冷宫！”
    贤妃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不是，她就搞不明白了，挨打的是她！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抗旨不遵啊”贤妃又往皇帝跟前儿爬，可被皇帝身边的护卫给拦住了。
    “朕明明下旨不许任何人打扰乡主养病，不许任何人怠慢乡主，可是你呢？
    你竟然上门来喊打喊杀，你不是抗旨不遵，谁是抗旨不遵？
    你看看，你看看，看看郡主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看看乡主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你最好祈祷漫天神佛乡主没事儿，不然老子要你的命！”
    贤妃：
    皇帝是不是眼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她最惨啊！
    “陛下皇上”见她还要嚷嚷，一旁的小太监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双臭袜子团吧团吧给她塞嘴里去了。
    见贤妃被拖出去了，老太太鸟悄地爬了起来，悄地跑回她的屋换衣裳去了。
    皇帝等到娄院正来给赵香柚重新看过，他在外头等得焦躁，顺带就将贤妃身边的人全给发落了，“王顺，贤妃身边的人要给朕好好地审问一番，这个女人这么恶毒，指不定她还干过别的蠢事儿！”
    王顺应下，命人将贤妃身边的人全给抓起来继续审问。
    先前皇上还说把秦家留给县男跟九皇子练手，如今瞧着秦家算个屁，不管是九皇子还是县男都很出息，不是去战场立下赫赫战功，就发现了窝藏在银川城的叛军。
    这次颍川城的事儿牵扯有点大，把颍川的几个大家族都给牵扯进来了。
    这对皇帝来说是个好消息。
    他正愁没机会对世家大族们下手呢，这次九皇子跟县男送了这么大个把柄到皇帝手上，皇帝能手软？
    呵呵呵，笑话！
    直接让颍川城的大家族变成小家族，中小家族直接打回原形，土崩瓦解一蹶不振！
    其中就包括前翰林院学士莫有所在的莫家。
    而颍川庾家经此一事儿没有个是五十年的时间根本别想缓过来，若是他们家的子弟不争气，不好意思，四五十年后谁还记得颍川庾家？
    颍川府的控制权总算是有一大半儿回到了皇帝的手中，要知道这些世家大族把持着地方上，很多地方官员只认这些大族的族长，不认上官和皇帝。
    而且这些地方的小吏都来自于这些个大族的旁支，或者是姻亲，或者是家生奴才被放了籍的子孙，他们是从根系上把持着地方上。
    朝廷便是派来了官员，若是不跟他们站在一条线上，帮他们办事儿，那很快就会被他们整得干不下去。
    皇帝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些事儿，忙得屁股都冒烟儿了。
    偏贤妃还跑来欺负他的功臣，他儿子的心尖尖，她不被打入冷宫，谁被打入冷宫？
    “娄卿，朕的小乡主怎么样了？可有大碍？”皇帝看娄院正出来了，就连忙问。
    眉头紧锁的娄院正躬身答道：“陛下，乡主这病本就是因心神耗费过重而至，如今又受到了惊吓，病情眼瞅着好些了，被贤妃这么一吓唬病情可比先前还严重了啊！”
    他可没瞎说。
    赵香柚的脉象的确比他第一次给她把脉的时候严重多了，他这回可一点儿都没夸张！
    娄院正只是纳闷儿，别人不知道这小姑娘的的胆儿有多肥，他知道啊！
    按理说就小姑娘那胆儿，便是贤妃在她面前挖人的心肝儿她都不带怕的，可能还会给贤妃搭把手递个剪子啥的。
    不过这种疑惑他埋在心中就好，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真相。
    皇帝听了娄院正的话心里那个着急啊，这丫头可不能出事儿，宫里的蛊虫事件还没解决呢！
    若论蛊虫，这个小丫头可比娄院正厉害一丢丢。
    “娄卿，你要不惜任何代价医治这个小丫头，要是她不能好你们太医院也不能好！”
    娄院正：“”有被威胁到，谢谢！
    娄院正去给赵香柚熬药，皇帝就让人通禀，通禀之后就进了赵香柚的寝殿，两位公主看见他进来了，都红着眼睛掉着眼泪跟皇帝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两位公主再不舍得也只能告辞走了。
    皇帝站在赵香柚的床边，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儿，心里也浮现出了几分愧疚，他对赵香柚道：“你这个小丫头赶紧挺过来，只要你能好，你以前让朕办的事儿朕通通答应你！”
    “你不是想让朕修医学院吗？朕命人去选一块儿好地方，修一座恢宏无比的医学院，再建一座全大周最大的医馆”
    “到时候你来当院长好不好？”
    “你若是能在三天内醒来，朕就给你抬一抬爵位，册封你为县主，不不不，郡主，朕册封你为郡主，让你们赵家一门双郡主如何？
    朕先去拟几个封号，到时候你自己个儿给你自己个儿选个封号”
    赵香柚：“”憋得好辛苦！
    要不是怕演戏穿帮，她现在就能醒给皇帝看！
    郡主喔！
    好洋盘哒！
    “王顺，你把这事儿记下来，朕说话算话！”皇帝对王顺道。
    王顺提醒皇帝：“陛下，开医学院跟医馆这件事太大，内阁不一定同意，户部肯定会哭穷。”
    皇帝十分大方地摆手：“不动国库的钱，动朕的私库！”
    王顺不说话了，皇帝的私库的确满满当当的，自从九皇子搞了一个琉璃玻璃秘方，跟皇帝合伙儿开办了几个琉璃玻璃坊之后，皇帝就没差过钱了。
    这一年年的，没少坑那些个达官贵人和周边邻国！
    咳咳咳
    “陛下放心，郡主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您让郡主三天内醒来，郡主一定不会第四天醒来，有您这条真龙护佑着郡主，郡主一定会好起来的！”
    所以说王顺这老东西能一直呆在皇帝身边呢，听听人家这马屁，瞧瞧人家这眼力见儿，皇帝明明还没有册封赵香柚为郡主，他这个老东西就能揣摩到皇帝的心思，提前称呼赵香柚为郡主
    作者题外话：宝贝们，今天只有两更，因为蠢作者丢稿了！
    丢稿了！
    重新写了一会儿才有人告诉我怎么找，我又找半天
    明天那个龟儿子不给大家补上！

 第758章 想欺负人

    皇帝走了之后，赵香柚就立刻张开眼睛，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崽儿的俊颜。
    哎呀，心情真是舒畅！
    “恭喜郡，贺喜郡主！”崽儿一本正经地跟赵香柚行礼。
    “免礼免礼！”赵香柚煞有其事地摆摆手，崽儿却抓住她手跟她说：“你应该说同喜同喜！”
    赵香柚：
    噫
    显摆你有化还是咋的？
    我能不晓得同喜？
    不过嘛，自家的崽儿自家得宠着，于是小丫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同喜同喜！”
    “不过皇帝现在开的空头支银票，万一我醒了他不认账了呢？再说了，无功如何能加爵位？”
    秦少安却捏了捏她的小手，顺势坐在床边：“放心，你一定会被封为郡主的，这一次的颍川之行皇帝还没有论功行赏呢！
    到时候我把我的功劳也给你，别说郡主，便是皇帝封你一个公主都不会有人说敢说嘴！”
    “那不行，公主郡主啥的爵位又不能传下去，还是你封侯比较实在。”
    “怎么不行，在大周，公主的女儿可以请封郡主，郡主的女儿可以请封乡主，乡主的女儿可以请封亭主”历史上不行的喔，只在大周可以！
    赵香柚还真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她还以为只有男子的爵位才是可以传承的呢。
    “这么说，我的两个姑姑就可以请封县主啰”赵香柚眼珠子一转便问。
    秦少安摇头：“大周的规矩，只有郡主的嫡长女才能请封县主，同理，也只有县主的嫡长女才能请封乡主。”
    赵香柚瞬间就打消了心里的念头，这一碗水端不平，亲姊妹之间还是容易起间隙的。
    不过她回头还是要问问阿奶，这种事儿还是要阿奶自己做决定。
    至于大姑姑和小姑姑赵香柚表示她们之间的人际关系只有她们自己去处。
    “那我以后只生一个女儿，不然姊妹之间为了个爵位争起来怎么办？”赵香柚道，她可不愿意面对姐妹生隙，相互仇恨的局面。
    秦少安却觉得不是问题：“你想生几个女儿就生几个女儿，不然都不给爵位，不然我想办法让她们都有爵位！”
    赵香柚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这般说话有什么问题，心里只觉得崽儿太好啦，不愧是她养大的！
    没过多久老太太就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一股子浓郁的人参鸡汤的味儿散发出来。
    赵香柚不是很想喝，这几天阿奶天天给她炖人参鸡汤。
    “柚儿啊，你赶紧起来喝！”
    “你这几天可得多吃点儿好的，不然过两天咋醒？”
    “皇帝可是说了要给封郡主！”
    王顺走的时候派人去跟老太太提了一嘴儿，这事儿皇帝也知晓，目的就是让老太太好好照顾赵香柚。
    “我喝！”只为了阿奶高兴，她也要把戏给做足了。
    “行，你喝完让人拿出去就行了，我去御花园溜达溜达！”老太太说完就笑眯眯地走了，她把贤妃给干趴下了，必须得显摆啊！
    就是要显摆得整个皇宫都没人敢对她家柚儿动手动脚动坏心眼儿！
    哼！
    看着老太太雄赳赳的背影，赵香柚笑弯了眉眼，她就喜欢这么有生气有活力的阿奶。
    “我帮你喝吧！”秦少安看着小丫头盯着人参鸡汤皱眉头的样子，心中不忍，就起身去桌前埋头吃了起来。
    赵香柚起身走到他身边，从空间中弄了些灵泉水来放进了鸡汤中，这样人参的药力和灵泉水的灵力结合在一起，才能激发更强大的药效。
    结果就是
    崽儿吃完之后就猛飙鼻血。
    呃
    补过头了。
    赵香柚连忙从空间中弄了些果子给他吃，秦少安吃了一大碗的果子，这才止住鼻血。
    就有点尴尬了。
    看来下一回的人参鸡汤只能她自己喝。
    哎啥时候是个头啊？
    秦贤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其实并不用永泰郡主宣传，毕竟秦贤妃嚣张跋扈地闯晨曦宫后宫的女人们都知道，都派人盯着呢，且她还是被侍卫们拖着去冷宫的。
    她那狼狈的模样让后宫中所有的女人都瑟瑟发抖，心底发寒，她们发现她们的皇帝陛下真的是十分冷血，想当初秦贤妃可是正经专宠过一段时间。
    结果皇帝说厌弃就厌弃。
    要说秦贤妃有什么错？
    她的品阶比郡主和乡主都高，按宫里的规矩晨曦宫就该低秦贤妃一头。
    而且是那老婆子先打的秦贤妃啊！
    当后宫女人们的太监宫女回去禀报的时候，可把这帮子出身贵族的妃嫔们给吓傻了。
    她们真是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那个叫啥来着喔对，叫永泰郡主的老白菜帮子，她竟然脱了鞋打秦贤妃的脸！
    太可怕了！
    特别是皇帝新近宠爱有加的两个美人儿，她们被撺掇得想去晨曦宫找找存在感，结果被秦贤妃给抢了先
    秦贤妃是大好人啊！
    若不是她先去一步，被揍成猪头打入冷宫的就有可能是她们。
    老虔婆太彪悍了，惹不起惹不起！
    以至于老太太进了御花园，原本在御花园赏花的妃嫔们跟见了鬼似的，纷纷逃离，不过眨眼功夫御花园就没啥人了！
    老太太撇了撇嘴：“这园子里的花儿啊草啊的多好看啊，宫里的娘娘们咋就不稀罕呢？”
    跟在她身边伺候她的太监宫女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咋接啊？
    难道还真能说您老人家太彪悍了，娘娘们都怕你！
    这事儿还真是让人想不通，甭说别的，就前朝，前前朝，前前前朝也没见过这样的事儿，后宫的主子娘娘们会怕一个郡主怕到这个地步。
    真真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老太太那市井泼妇的气质和实力，宫里的娘娘们还真不敢跟她比不要脸。
    可偏生皇上要纵着啊，她们能咋地？
    有意见也得憋着！
    老太太在御花园晃悠了半天，就觉得没意思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去薅皇帝的花，不是觉得花儿好看，而是嫌弃花儿不能吃，这老大的地方就不能种点儿蔬菜粮食药材啥的？
    皇帝可真不会过日子。
    嫌弃虽然嫌弃，但她到底不敢祸害皇帝的花园子，觉得实在无聊了就问跟着她的太监宫女儿：“冷宫在哪儿？”
    她想去欺负欺负人。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我应该能赶出来，太晚了大家明天看吧！

 第759章 郡主教公主

    “小十小十，咱们赶紧去冷宫！”十公主手里拿着书半靠在贵妃椅上，她心里担心着赵香柚的病，以至于手上的书都拿倒了也没发现。
    六公主风风火火的声音传来，她才回过神来，放下书起身去迎接六公主。
    “怎么了六姐姐？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为什么要去冷宫？”
    “你不知道，我跟你说”六公主从老太太去御花园的事儿讲起，听得十公主一愣一愣的。
    她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来，但是光听六公主描述的场景她就很羡慕。
    在这个深宫之中，她从小就知道要讨好所有人，太后，各宫的娘娘们，每一个皇子和公主。
    但是她的讨好并没有让她得到更多的善意，反而因为她没有靠山，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
    可她能怎么办呢？
    虽然她是公主，可是却是一个并不得父皇喜欢的公主，是一个没有母妃看顾保护的公主，深宫里的奴婢们都能踩她一脚。
    特别是在太后宫里的时候，她以为有了个庇护所，结果太后只拿她当宫女使唤，太后身边得用的太监宫女都能对她呼来喝去。
    有时候太后不顺心了还要掐她。
    她以这辈子就会这么憋憋屈屈地过下去，哪知道自己却救了，九哥找来赵香柚救她。
    也因为如此，她重新获得了父皇的目光，于是她便用尽了法子去讨父皇的欢心，加上九哥在一旁使力气，总算让宫里的奴婢们不再敢欺负她，轻视她。
    对于她来说，就觉得眼目下的日子已经很好很好了。
    可她真真儿没想到的是，柚儿的阿奶敢上手打贤妃娘娘，要知道贤妃娘娘可比她的品阶高，并且她是父皇的女人，按道理她打父皇的女人就是不把父皇放在眼中
    再有御花园的事儿，满宫的娘娘们竟然怕柚儿的阿奶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她也能像永泰郡主那样不管不顾，是不是后宫的娘娘们也会怕她。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早就不怕死了呀
    老太太完全不知道她给十公主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当小白兔当习惯了的十公主蠢蠢欲动地想换一条路线走。
    十公主心里想着事儿，却不知不觉就被六公主拉着跑去了冷宫。
    当然，皇宫实在是太大了，她们是坐轿撵过去的。
    过去就见老太太坐在冷宫门口，一边儿嗑着瓜子儿一边儿骂：“臭不要脸的骚狐狸精，腚张长在脖子上的玩意儿也敢跟我老婆子斗，你算给粪球！”
    “娼妇玩意儿，爹娘就是歪倭瓜，你能是啥好东西？”
    “我呸！”
    “窑子里的姐儿都比你干净！”
    两位公主：
    “郡主，六公主跟十公主来了！”老太太身边的太监宫女发现了六公主跟十公主，连忙去提醒老太太。
    老太太扭头一瞅，立刻就挂上一副笑脸，吩咐左右去给两位公主抬凳子。
    “这块儿晒不着，冷宫哪儿哪儿都不好，唯独这树多，阴森森的也凉快儿！”
    众人：
    “谢谢郡主！”六公主笑眯眯地跟老太太道谢，拉着十公主就去挨着老太太坐下。
    一边儿一个，都用十分崇拜的目光盯着老太太瞧。
    这种目光老太太很受用。
    她把怀里兜着的瓜子儿分给两人吃。
    “你们刚才听见我骂人了？别放在心上，那些话污你们的耳朵，都是乡下妇人们吵架干仗的时候骂的话。”
    太监宫女们一听就松了口气，好在老郡主还知道点儿分寸，若是公主们来了还继续骂，把公主们教坏了咋整？
    “我教你们另外一种戳心窝子的法子，保证不带一个脏字儿，你们且听好了！”
    老太太接下来的这句话把才放下心的奴婢们吓了一跳，十公主没有人，可六公主身边有皇贵妃的人啊。
    皇贵妃的人着急得不得了。
    老太太喝了一口十公主殷勤递上的茶水，清了清嗓子就嚷嚷了起来：“秦玉莲你爹娘坏事做尽，报应到你身上，你瞅瞅你，这满宫的资历老的娘娘有几个没孩子的？
    不对，瞅我这记性，你有孩子啊，自己个儿生不出来还能抱养两个。
    可惜这不是自己个儿亲生的可养不熟。
    你瞅瞅，你瞅瞅，你现在这般惨，可见他们来看你一眼没有？
    他们去皇上面前帮你求情没有？”
    老太太这番话可是戳到秦玉莲的肺管子了，她这辈子最深的痛就是没有自己个儿的孩子！
    刚才老太太那样骂她她都缩在冷宫的房间里不出来，这会儿听见老太太拿她没孩子说事儿，那里还能忍得住，扑到栅栏处张嘴就骂老太太：“老虔婆你怎么不去死，你不得好死！”
    老太太一点儿都不在意，她把自己个儿嘴里的瓜子儿皮儿吐了，笑着说：“你还没遭雷劈死哪里能轮到我？
    我跟你说，你们老秦家有一儿算一个，全被雷给劈了也轮不到老婆子我”
    埋汰完秦玉莲，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水歇了一口气就指点身边的两个小姑娘：“你们两个小丫头记住没有？咱们不骂人也能戳人肺管子，咱们就拿她最痛的痛脚来说事儿，你们瞅瞅她受得住受不住！”
    “郡主您真厉害！”六公主星星眼中崇拜的目光哟如山呼海啸般澎湃
    皇贵妃的人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借口去净房就跑回去禀报皇贵妃。
    “娘娘，您快派人去将六公主殿下接回来吧，不然真不知道会被永泰郡主给教成什么样！”
    皇贵妃却是掩唇笑了笑：“本宫倒是觉得挺好，小六也到了该说婚嫁的时候，她是公主，多学点儿手段厉害点儿无妨，省得嫁人了被驸马欺负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者，本宫瞧着赵香柚就很好，赵家的家风也是不错的。”
    “老郡主以一个寡妇的身份把一大家子人拉扯出来不容易。”
    “她若是不刚强些，厉害些，想来早就被人拆吃入腹，那里还能活到今天来宫里耍威风”
    宫女太监们：
    “再有”皇贵妃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下人们，语气幽幽地道：“皇上都没嫌弃永泰郡主粗鄙，本宫怎么能嫌弃？
    秦贤妃这个例子就在眼前，你们要时刻警醒”
    作者题外话：呜呜噫噫，我终于搞完了，不用少更了！！！！
    嗷嗷嗷！！！！！

 第760章 慈母

    皇贵妃的话让屋里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一凛，一个个的都紧了皮子，告诫自己可千万别招惹老郡主。
    六公主回来的时候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皇贵妃忙命人给她端茶来，又拿帕子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累吗？”皇贵妃笑盈盈地问她，六公主摇头：“不累！”
    “母妃，我从未想过做人还能那样肆意畅快！”
    “郡主奶奶简直太厉害了！”
    “她一个脏字儿不带，直接将秦氏骂得晕了过去”
    她眉飞色舞地讲着，皇贵妃一直笑盈盈地听她说，看着女儿一脸向往和崇拜的样子，皇贵妃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她在宫里一不为家族谋福利，二不为争宠，唯一倾尽心思打算的，也就是为这个女儿。
    她抬手抚着六公主的鬓发，笑问：“我们小六想做老郡主那样的人？”
    六公主摇头：“不是，就是羡慕郡主奶奶想骂就骂，完全不惧怕自己的名声会不好，也不怕事后被报复，或者是将来被报复。”
    “只是郡主奶奶能不管不顾，只顾眼前爽快，那是因为她是从乡下来的，身后没有家族什么的需要顾及。
    可我不行，我是皇家公主，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言行。
    有半分不好便会有御史弹劾”
    皇家公主享着世间极致的荣华富贵，然而，公主身上的枷锁也不是一般化的重！
    “只要我儿喜欢，母妃就尽力帮我儿实现梦想！”
    “母妃”六公主扑进皇贵妃的怀里，心里感动得不行，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不能让母妃为难。
    “我也做不出来那样的事儿，您不用为心，我现在过得很开心！”
    “可母妃想让你更开心！”皇贵妃道。
    “赵香柚开办了一个女子医学院，皇上很是重视，除此之外，赵香柚跟皇上提的图书馆也已经建好了，赵香柚跟皇上讨了图书馆的差事，母妃想着过些日子也求一求你父皇，让他也给你一个差事，这样你就能每日出宫”
    皇宫囚禁了她的一生，她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过这样的日子。
    虽然公主成亲之后就能出宫建府，但身上没有差事，便很容易一心一意扑在驸马身上。
    驸马好还成。
    若驸马不好呢？
    一个全身心都在男人身上的女子很容易迷失自我，而迷失自我之后的下场很惨很惨。
    宫里从来都不缺这样的女子，她们一个个进宫的时候都像带着露水的花儿一样，稍微在宫里呆上个一两年，不是迅速枯萎，就是变得有毒有刺儿，最后的下场也不过是被厌弃。
    后宫的女人花期很短暂。
    每个人都如昙花一般，刹那芳华过后谁还记得你？
    皇贵妃不想去赌驸马的人品，她能费尽心思不让小六去联姻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她真做不到。
    她不敢寄希望于驸马能一辈子对小六好，不伤害小六，那么就只能另想他法。
    只要小六不在意，那她就不会受伤，也容易及时抽身。
    可想做到这点很难。
    幸好。
    幸好京城出现了一个赵香柚，这个小姑娘的横空出世，让皇贵妃看到了作为女子的另外一个希望。
    若是女子有自己喜欢的，并且能为之忙碌的事情，那么她就不会变成一株只能攀附于男人的蚕丝花。
    一辈子能追求的有趣的事情就会变得很多，将来驸马便是能伤她，那也是有限的。
    “母妃”六公主惊呆了。
    “母妃您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她当然想每天都出宫，其实不用每天都出宫，便是一个月能出宫一次她都会开心死。
    但是她怕这样会给皇贵妃带来麻烦，“母妃，您还是别去问父皇了，万一父皇生气怎么办？”
    皇贵妃笑着摇头：“傻孩子，你父皇生气就生气，便是生气也不会将我打入冷宫。”
    “母妃不过是为你求个差事，他不允就算了。”
    “至于这个想法是你父皇命工部参与建造皇家藏书馆的时候就有了。”
    “你已经十四岁了，是该挑选驸马的时候，本宫不想为你挑选多出色的男子，只想为你挑选一个知你冷暖的人。”
    “皇家规矩，驸马不可参与朝政，有了这一条限制，你若是不被你父皇用来联姻，可以选择的人也多是京城里各家的纨绔子弟。
    倘若从赶考的学子里选，那些个学子学了一肚子的学问就想有朝一日能当官，能一展宏图，若是被赐婚给你，他们虽然敢怒不敢言，但心里也会有疙瘩，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爱重你。
    你想找个样样都顺意的驸马很难。
    故而母妃就想让你能按照你自己的喜好来生活，你喜欢作画，喜欢看书写字，母妃觉得藏书馆的差事你一定会喜欢。
    人这一辈子没有人能十全十美，母妃希望你至少是自由的，至少每天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
    “你也大了，母妃也就跟透个底，母妃不想从权贵们的子弟里给你挑选驸马，也不准备从有进士功名的人里给你挑选驸马。
    母妃只想从举子里给你挑选，他可以是好吃懒做的，最好能不求上进，然后长得要好胆子要小，可以有贼心，但一定不能有贼胆儿，还得身家清白见过世面，至少说你带他出去应酬他不会丢你的脸，还得能通墨，可以不擅诗词歌赋，但要懂得欣赏
    这样的人好拿捏，且他不求上进就不会对你心存怨怼，恨你断了他的仕途你是他一辈子都会依附着你生活，这样一来他的一辈子都会被你拿捏住”
    六公主惊呆了，她的母妃竟然想得这么多！
    她吞了吞口水：“母妃，这样的人不好找吧”她听着都眼晕，这样的人上哪儿找去？
    京城有吗？
    “咱们好好寻，或许能寻到呢？若是寻不到寻不到再说吧！”皇贵妃道，现在想想，她自己也觉得难寻。
    赵香柚掐着点儿睁开眼睛，皇帝果然册封她为郡主，封号崽儿替她挑了一个：长乐。
    长乐这个封号一般是给公主的，但是狗皇帝满宫里的公主没一个有封号，他对他自己的闺女一点儿都不上心，故而长乐这个封号一出，满宫的公主们都嫉妒得红了眼。

 第761章 公主们的忧愁

    不过六公主跟十公主不嫉妒，因为她们也跟着赵香柚一起有了封号。
    为啥呢？
    在赵香柚没醒来的时候，两位公主每天都会去一趟晨曦宫，皇帝反正都拟定了好几个封号，他不想浪费，恰巧六公主跟十公主又在他面前露了脸，于是剩下的另个封号就给了她们两姊妹。
    六公主纯宁。
    十公主永嘉。
    都是寓意十分好的封号，这个公主虽然都是皇帝的女儿，可是有封号跟没封号的区别就大了去了，首先待遇就不一样，吃穿用度什么的，以及将来嫁人之后的嫁妆什么的都是有区别的。
    不然为啥封号怎么如此吃香？
    三个小姑娘都特别高兴，赵香柚醒了，皇帝的心情就十分舒畅，加之纯宁公主总是在他眼前晃悠，他就去找皇贵妃盖着被子聊天。
    “纯宁也该婚配了，改日朕让人将京城那些个权贵子弟的画像送来，你给选一选。”
    皇贵妃心中吐槽：你这个当爹的可算是想起自己闺女的年岁来了。
    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温温柔柔地求皇帝：“皇上，小六的婚事不着急，她是公主，又不愁嫁，臣妾想将她再多养几年，臣妾只有她一个孩子，实在是舍不得她早早地就嫁出去。”
    皇帝想了想也是，他的女儿的确不愁嫁，反正到时候不管是看上了谁，下一道圣旨就完事儿了。
    简单!
    于是皇帝便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皇贵妃见皇帝没有多说什么，心里便松了口气，她知道皇帝这是看在她在后宫中老实本分不搞事情，不给他添堵，把后宫给他管得稳稳当当的份儿上给的恩典。
    不用她的女儿去联姻。
    不然
    赵香柚恢复得还是很快，纯宁和永嘉在应付了一波来自后宫的恭维嘲讽之后就跑去找赵香柚逛御花园，三个小姑娘逛了一会儿就去荷塘旁边儿的凉亭坐了，有宫女把茶水点心准备好便退了下去，远远儿地守着。
    三个小姑娘就说起了悄悄话。
    纯宁便将皇贵妃对女婿的选择标准说了出来，跟好朋友吐槽：“这样的人上哪儿找去啊，我想我母妃的希望一定会落空。”
    永嘉点点头，她也觉得太难了。
    这样的驸马她也想要。
    赵香柚：“”
    “我能说我二叔就是这样的人吗？”
    她二叔比皇贵妃娘娘的要求还要更胜一筹好伐！
    赵香柚真的觉得很玄幻，她没有想到就她二叔那样的人居然在公主和娘娘们的眼中是十分难得的驸马人选
    两位公主眼睛发亮地看向她，一点儿也没羞涩的意思，纯宁是因为性子使然，而永嘉则是因为在这个宫里她没有靠山，她的情况不允许她矜持含蓄。
    若她自己不为自己打算，除了九哥便没人帮她打算。
    可九哥的事儿太多了，她哪里敢去耽误麻烦九哥？
    “不是，我二叔有娘子！”
    “而且还有儿子儿媳！”
    赵香柚果断打消了两位公主的念想，两位公主眼中竟真浮现出遗憾之色。
    赵香柚：“”
    她错了还不行吗？
    她干啥要多这句嘴！
    “你还有别的叔叔吗？”纯宁不想放弃。
    赵香柚想哭，纯宁就这么想当她婶儿？“有，可我三叔孩子都生了几个了！”
    纯宁：“三叔是什么样的人？”
    赵香柚深吸一口气：“我三叔非常非常勤快，不过他就听我阿奶的话，说句不好听的，我三叔没什么主见，就是个娘宝男！”
    “真的吗？”
    “郡主奶奶那么厉害，三叔听郡主奶奶的话是应该的！”永嘉握着双手，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小脸儿也红透了：“柚儿三叔三叔他有儿子吧？”
    问后头这句话的时候，永嘉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
    “有，二郎哥和三郎哥是三叔的孩子，长得还行，人品肯定有保障，但是他们在念书，将来是要考功名的。”赵香柚扶额，古代的公主这么彪悍的么？
    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儿找对象！
    “而且，他们恐怕也配不上公主，恕我直言，两位公主的婚事不该是皇帝陛下指婚么？
    她这话一出，永嘉的眼神瞬间就暗淡了下来。
    纯宁也淡了笑容，脸上浮现出一丝愁绪来。
    “是啊，若是父皇指婚，我们将来指不定就嫁给哪家的纨绔，虽然驸马是住公主府的，可京城的纨绔们有几个是好的？
    招猫逗狗就算了，几乎就没几个纨绔不进烟花柳巷！”
    “像你二姐的夫婿，虽然也算得上是纨绔，但他却从不进烟花之地这种纨绔真的是少之又少。”
    “原来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呀！”赵香柚闻言也为两个公主犯愁，三个小姑娘就苦巴巴地趴在桌上，将脑袋放在手臂上叹起了气。
    难怪纯宁跟永嘉会不顾脸面地跟她打听二郎哥和三郎哥呢。
    若她也是公主，恐怕做的事儿比她们更加出格。
    没法子啊，公主的出路太窄了，纵观历史，还真没几个朝代的公主日子能好过。
    不是和亲就是联姻，宋朝有公主被婆家磋磨死，明朝的有些公主们更惨！不是被市井混混骗婚，就是婚后也要接受自己个儿身边掌事嬷嬷的管束，连见驸马的时间都得管事嬷嬷来定。
    明朝有个死了都还是处女的公主
    算起来公主们日子最好过的还是唐朝，公主可以干政！
    虽然干政的公主下场都不大好，可干政这个词儿就说明了公主的地位不一般。
    汉朝的好多公主去跟匈奴和亲，后期嘛，汉武帝时期的馆陶公主和平阳公主等人的日子倒是过得很滋润，特别是馆陶，那男宠有一个没一个的
    再说宋朝的一些投胎技术差的公主，和亲都不是当正妻，都是给金国人当妾。
    赵香柚想了想，她对两位公主说：“不然你们找点抛头露面的差事做？若是皇帝同意，那我想那些个极其看重规矩的人家可能就会嫌弃你们，顺便想方设法避免被皇帝乱点鸳鸯谱！”
    “然后我们再慢慢想办法，终归是有办法解决的！”
    永嘉点点头：“若是你的法子不成，大不了将来我就说要为父皇祈福，直接去庙里当姑子！”
    赵香柚：“你的年纪还小，现在说这些话太丧气也太早了些。”

 第762章 镇宅郡主

    “咱们还是来说说差事的事儿吧！”赵香柚把话题拉回来。
    “你们想不想要差事呢？”
    纯宁跟永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想想想想想！”
    怎么可能不想呢？
    这个世界上有不愿意飞出笼子的鸟吗？
    或许有，但她们两个不是。
    赵香柚就说起了女子医学院跟皇家藏书馆的事儿。
    “陛下答应把皇家藏书馆的馆长位置暂时交给我几年，你们若是不喜欢女子医学院，大可以都去皇家藏书馆。”
    “并且你们若是去皇家藏书馆的话，我相信陛下十有八九能答应，谁让藏书馆的名头是皇家的呢？既然是皇家的，那么皇家公主在里管事难道不应该吗？”
    “藏书馆我也只打算管个几年就放手，你们两个谁有兴趣我就培养谁来接手，但是丑话我要说在前面，若是你们的能力不行，馆长的位置我是不会放手的！”
    “至于女子医学院，我一则是想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二则是想帮一些被家人发卖或者是在家里被磋磨过得不好，然后又有医学天分的女孩子，三则是因为这天下的大夫多为男子，这样一来很多女子因为性别的原因，有些只有女子才会得的病就很难就医”
    赵香柚将藏书馆和女子医学院掰开了揉碎了跟两位公主讲，她们听得很认真。
    末了赵香柚就问她们：“你们想去哪里当差，先告诉我，然后我就去找陛下说这事儿！”
    永嘉小心翼翼地问赵香柚：“柚儿，我我可以去医学院学医吗？”
    赵香柚点头：“我这里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们招收的学生年纪都很小，你要是不介意跟一堆小豆丁一起上课，那我是没有意见。”
    “太好了，那那还是我先去找父皇说吧，要是父皇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想办法！”永嘉高兴地道，她就想做一个有用的人，要是她有用到所有人包括她的父皇都不能忽视，是不是将来她的命运就不会由别人来掌控了呢？
    “嗨哟，小十你胆儿肥了啊！”永嘉能说出她自己先去求皇帝这样的话，真是让纯宁另眼相看。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我们胆儿小得跟小兔子一样的小十也敢单独去找父皇了！”
    永嘉红着脸垂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没想单独去找父皇，就是就是想跟在姐姐身后去找父皇，若是父皇同意了姐姐去藏书馆，那我再提我的事儿。
    若是父皇连姐姐的请求都不同意，那我就闭口不提，回头再来求柚儿！”
    纯宁愣了愣，然后立刻扑到永嘉的身上双手去掐她的脸：“好你个小十，居然算计到姐姐我头上来了！”
    “你还真是出息了你！”
    “你看我饶不饶你！”
    永嘉笑得不行，连连求饶，挣扎起身绕着亭子跑，纯宁在她身后追，三个小姑娘笑成一团。
    纯宁一点儿都没生气，永嘉这么说表明真拿她当姐姐看，她说在明处，并没有在暗中算计。
    说在明处的意思就是，若她不愿意，可以拒绝跟她一起去找皇帝。
    从小在宫里被算计过无数次的纯宁就喜欢永嘉这样坦坦荡荡的。
    永嘉当然不是真的小白兔，不然她能在太后的魔爪下活下来。
    相反，她很聪明，最关键的是，她的聪明都用对了地方。
    对认定的朋友真诚，手段只对敌人耍。
    不嫉妒，不眼红，不主动树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小永嘉在宫里遵循的生存法则，是小小的她通过观察那些年纪很大的宫女和太监，慢慢的一点点地学来的。
    能在宫里把年岁混大，那是有真本事的人。
    皇帝处理公事累了就来御花园走走，结果远远儿地就听见两个女儿银铃般的笑声，他顿足看去，便看到三个小姑娘开开心心地在凉亭玩儿。
    宫人们发现了皇帝，立刻跪下，皇帝冲着他们摆摆手，示意她们噤声，然后看了一会儿小丫头们打闹就走了。
    “御花园嘛，就该这样才有活力啊！”
    王顺在皇帝身边赔笑道：“是啊陛下，纯宁公主跟永嘉公主姊妹情深，还跟长乐郡主能玩儿到一块儿去，想来她们很喜欢长乐郡主。”
    王顺这个人真是够了，随时随地都在找机会给赵香柚刷皇帝陛下的好感度！
    皇帝微笑着看着身边的花草：“你还别说，柚儿这小丫头在宫里养病的日子，把朕的两个女儿都带得活泼多了。
    你看看小十，以前那胆儿小得跟朕说句话都结巴，在寿安宫受了委屈也不敢说，被奴婢们欺负了也不敢说。
    如今跟着柚儿这小姑娘混了几日，总算是有点儿公主样儿了！”
    “朕的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就该有些气势才行！”
    “朕啊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柚儿的阿奶身上那股子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劲儿才像皇家公主该有的劲儿！”
    “可惜就是为人粗鄙了些，不过还是很有分寸的，至少在教朕的女儿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王顺抽了抽嘴角，老太太教您闺女怎么戳人心窝子，怎么欺软怕硬这些是该说的话？
    果然皇帝的心都脏！
    “你别说，柚儿她阿奶这个人放家里镇宅是极好的，你瞧她在宫里这些日子，御花园愣是没人冒出来跳舞唱歌，或者遇到朕就不小心摔跤的嫔妃跟宫女了。”
    以前他只要一在御花园出现，花园各个角落都会有嫔妃们冒出来，次数少是情趣，次数多了就挺烦人。
    特别是被桂氏算计了之后，皇帝就特别讨厌跑来御花园里唱曲儿跳舞的女子。
    搞得他都有点怕来御花园闲逛。
    好在老郡主在宫里胡作非为了一番，让这帮女人们消停了下来。
    皇帝琢磨着是不是让老郡主经常进宫来住一住，不然也给她发张可以随时进宫的令牌？
    皇帝觉得这个可以有！
    没等到第二天，当天三个小姑娘从御花园离开就直奔御书房找皇帝，她们掐着时间去的，皇帝那个时候差不多该打发走的大臣也打发走了，正好空闲。
    瞧见三个小姑娘连诀来找他，皇帝乐了，便让人传膳，留三个小姑娘陪他用晚膳。

 第763章 忽悠皇帝

    吃饭的时候三个小姑娘费尽心思逗皇帝开心，皇帝忽然觉得嫔妃就不香了，还是天伦之乐有意思。
    比后宫争宠的嫔妃们有意思。
    皇帝可能没意识到，当一个人沉迷于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就已经老了。
    “说吧，这么殷勤，是不是有事儿求朕？”皇帝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小丫头，他是千年的老狐狸，几个小丫头在他面前还是太稚嫩了些。
    永嘉羞涩地垂头。
    纯宁鼓起勇气，走到皇帝身边儿扯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摇“父皇，儿臣儿臣想去皇家藏书馆当差！”
    皇帝不吭声，纯宁紧张地手心冒汗。
    赵香柚忙跑去给皇帝捏肩膀：“这不是我怕我一个郡主份量不够嘛，皇家藏书馆，肯定要皇家人来管呀，可要是让皇子们来管，藏书馆势必会成为他们手中拉拢读书人的工具，若是让公主来管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反正公主要荣华富贵有荣华富贵，皇子们就算是想拉拢公主还能许什么利益呢？
    驸马又不能入仕，至于儿孙那还得等多少年呢”
    皇帝冷笑一声：“你这小丫头还真敢说！居然在朕跟前儿说起朕儿子们的不是来，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
    赵香柚大义凛然地道：“便是陛下要砍我，我也要说！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所以并不怕您生气。
    您就算现在生气，可您心里是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公主不能干政，驸马不能入仕，皇家笼络民心不不，皇家为万民之福祉做的积福的事儿就可以让公主们来做，以彰显皇家对万民的仁爱之心。
    试想想，若边关有战事，公主就代表皇室去接见士兵们的家属，给点小恩小惠以示慰问，花钱不多，可万民们一定会对陛下感恩戴德。
    在战场上拼命的将士们要是知道公主殿下替陛下去看望自家女眷，是不是会感激？他们是不是士气会更高？以后若是再征兵或许会容易很多”
    两位公主：
    柚儿好能说！
    她怎么能想到这些的？
    她太厉害了！
    因为赵香柚看得多啊，某些君主立宪制国家的王子公主去见百姓，百姓们可激动了。
    还有战争年代的一些政客的妻子，不是去演讲，就是去做慈善
    皇帝若有所思。
    “公主们从小受陛下庇佑，享受锦衣玉食之福，受万民尊宠，是该为陛下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每年去慰问一下孤儿院，看望看望烈士遗孤”
    “何为烈士？”皇帝问。
    赵香柚道：“为保大周国土不被侵犯，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牺牲在战场上的人！
    这些人，值得被尊重！这些人的遗孀遗孤值得被皇室惦记！
    没有他们舍命相互，哪里来的江山安稳皇朝稳固！
    哪来的盛世清平！”
    赵香柚这番话说得两位公主热血沸腾，就是皇帝也有几分动容。
    皇帝不由得顺着赵香柚是话深想来一下，想来想去这些收买人心的活儿还就是公主适合替他干去。
    拿给皇子大臣他都不放心。
    公主便是因此给自己积攒再多声望也没啥屁用，公主不能干政，驸马不能入仕。
    便是公主有相好的皇子也无妨，她们出去干这事儿的时候只能打着皇帝的名义，根本不能打皇子的名义。
    再有，他还能派人监查呢！
    皇帝抬眸看向永嘉：“你也想去藏书馆？”
    永嘉十分紧张地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想去女子医学院学医学好了就专门给穷困的女子们看病，也也好叫她们知晓知晓父皇的仁德”
    永嘉活学活用赵香柚的套路，是个十分聪明的小姑娘。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在两个小姑娘快紧张爆炸的时候才开口道：“世人对女子向来苛刻，你们若是抛头露面去做这些事情，很可能会被人诟病，并影响你们的婚事！
    要知道朕是可以指婚，可是婚后生活能不能幸福却不是指婚就能换来的。
    朕中意的亲家他们不敢违抗朕的命令，也不敢薄待朕的公主，但是他们却能从一些小地方让你觉得不舒服，却又无法跟朕开口
    你们明白朕的意思吗？”
    “儿臣明白！”两位公主齐声应道，纯宁公主道：“驸马什么的不重要，儿臣是您的女儿，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欺负儿臣就行了。
    儿臣将来会有公主府，婆家的人也不是每天都能见面，至于驸马既然在公主府，自然是儿臣自己做主，驸马不重要！”
    皇帝微微颔首，心说这才像他的闺女！
    永嘉接着道：“父皇，儿臣还小，儿臣还不知道将来会这么样，但是儿臣一心想学医，便是这辈子都扑在医道一途，为我大周那些贫困地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人们看病都可以。
    父皇，若是儿臣将来不想成亲，您会生气么？
    儿臣是您的女儿，晚年便是没有儿女驸马，想来伺候的人也不敢不精心照顾儿臣，不像平民百姓，老了没有儿女奉养就活不下去”
    皇帝：
    小十竟然不想成亲！！！
    “不要说胡话，亲还是要成的！”皇帝打断闺女的话道，“行了，你们回去吧，这件事朕考虑考虑！”
    赵香柚乘机跟皇帝道：“陛下，如今我都恢复地差不多了，明儿我就出宫了，再休息两日我就开始当差！”
    皇帝点头同意，赵香柚身上的事儿的确很多。
    从皇帝那里出来，几个小姑娘没有选择坐轿撵，而是选择溜溜达达地往回走，她们先送赵香柚回晨曦宫。
    路上，纯宁就犯愁问道：“柚儿，你说父皇会不会答应我们？”
    “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将我跟小十的婚事定下来，然后让我们就好好待在宫里备嫁？”
    纯宁说完就把自己个儿给吓住了。
    永嘉也悬着心担心。
    “便是你们真的嫁人也不是件差到极点的事情，只要你们记住了，成亲就在公主府住，坚决不住驸马家里，别被驸马或者旁人的几句话哄了就是了。
    自己住公主府，手里的人全是自己的，所有的事儿都自己做主，要是对驸马不满意，你们可以少见甚至不见，若是对驸马满意，那就见
    而且在公主府你们还自由些，陛下赐婚不许和离，你们万一过的是将就日子，那就准备几套男装，想出门溜达就出门溜达，想干啥就干啥”
    两位公主：“”
    好像好像这样也挺行的！

 第764章 施家分家

    两位公主把人送到晨曦宫也不想走了，赵香柚见她们两个这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当即表示如果她们愿意，晚上可以同她一起睡。
    公主们高兴极了，当即派人回自己的宫殿报个信儿，并带些她们的换洗衣裳来。
    准备给赵香柚守夜的崽儿：……
    三个小姑娘洗漱完了躺在床上叽叽喳喳，赵香柚安慰她们，说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留在宫里备嫁，跟她们以前的日子没多少区别，又不会获罪，所以她们担心什么呢？
    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再说了，她自己觉得皇帝有很高的概率会答应她们，赵香柚觉得自己忽悠人的功夫还是很到位的，皇帝那样子绝对是心动了。
    不过狗皇帝太狗了，自己个儿的亲女儿竟然还要吊胃口。
    三个小姑娘唠嗑儿唠到深更半夜，还是秦少安忍无可忍，敲响寝殿的窗户提醒赵香柚：“睡不着就起来练武！”
    赵香柚瞬间就蔫儿吧了。
    两位公主简直目瞪口呆，都悄跟赵香柚用口型说：“安阳县男真凶！”
    “他管你管得好严！”
    “可怕！”
    那有大半夜让人起床练武的？
    赵香柚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就悲愤地跟两人说她的血泪史，然而便是声音再小崽儿也能听见。
    于是窗户又响了：“赵香柚……”
    闭眼，闭嘴，睡觉！
    寝殿瞬间安静了下来，第二天早上，三个小姑娘都晚起了。
    她们睁眼就见天儿已经大亮了，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间哈哈哈大笑起来。
    当公主平日里要遵循的规矩也很多，每个公主身边都有教养嬷嬷，教养嬷嬷很严厉的，在她们懂事之后，除了生病的时候，还真没赖过床。
    在柚儿这儿睡，寝殿里没有宫女没有嬷嬷，她们睡得昏天黑地都没人管。
    洗漱好了之后，用完早膳两位公主送赵香柚出宫，都很舍不得她。
    赵香柚悄悄跟两人说：“若是我在京城，尽量来宫里带着你们睡两天懒觉！”
    两位公主闻言都高兴地两眼放光，在宫门口抱着赵香柚半天不撒手。
    直到崽儿出声：“赵香柚！”
    两位公主立刻撒手：“柚儿你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然后冲着赵香柚挥挥手，提溜着裙子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她们一样。
    太监宫女们连忙追了上去，不过还好，两位公主心里也谨记着宫中的规矩，只是稍微往回跑了一截儿就停下脚步，等轿撵跟上来之后便上了轿撵。
    “你那么凶干嘛？瞧把她们吓得！”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赵香柚就瞪了一眼崽儿。
    崽儿冷冷跟赵香柚对视：“我没凶！”
    赵香柚语重心长地跟他道：“你别这样，你这样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崽儿嗤笑一声：“不需要！”
    赵香柚噎住了。
    算了，不跟这个棒槌说话了！
    直男一点都不可爱！
    这次赵香柚从皇宫出来又拉了好多车东西。
    到家就受到全家人的热烈欢迎！
    然后知道施文斌回来了，带来会来他爹亲自写的休书给尤氏，并且遵照施显德的命令，前脚给了尤氏休书，后脚就将尤氏送去尼姑庵落发。
    他们这样的人家断然做不出将儿媳妇送进监牢的事儿，但将她送去尼姑庵日子也就跟监牢差不多。
    当然，这是看在两个儿媳妇都挺过来了的份儿上。
    若是两个儿媳妇都有事儿，施显德就会让尤氏病逝。
    施文鼎不高兴，郭氏劝他说：“你媳妇就要生产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侯府不宜沾上人命，你权当给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吧！”
    郭氏这么说，才把施文鼎给安抚下来。
    施文斌这次回来不但带回来了施显德亲自写的休书，还带回来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
    这孩子是从施家旁支里挑选的孤儿，是过继给二房的，施显德在让人先去老家挑选孩子，挑好了就在半路等着施文斌，让施文斌带着孩子进京城。
    至于说过继给大房的孩子是个战争孤儿，跟施家人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这孩子的父亲曾经是施家大郎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两人感情极好。
    这孩子的母亲去了之后，施显德就想到了他大儿子的事儿，于是便起了过继的心思。
    ，施显德没让施文斌带回京，只是让人去将那孩子的族谱上了。
    到了京城，这两个孩子的名字都已经上了族谱。
    大房没人做主，二房万氏再想找借口拒绝就不成了。
    赵香柚在给二丫检查，她是算着日子出宫的，再有两天，二丫的预产期可就到了。
    屋里除了赵香柚就没别人，二丫也就能敞开了跟赵香柚说施家的事儿。
    “柚儿你不知道，我那个二嫂自打婆母将孩子给她之后她就病倒了。”
    “而且还是风寒，病来得气势汹汹。”
    “娘怕她给孩子过了病气就将孩子接到她院儿里养着……”
    “原本家里已经分家了，我们已经把东西搬去了新家，将原来住的院子腾出来了，可二嫂这么一病便缠绵病榻，她搬家的事情也耽搁了下来。”
    赵香柚道：“你们已经分家了，那些便不是二姐姐你该头疼的事情，是该世子夫人头疼的事情。”
    二丫叹气道：“我其实就是担心阿娘，原本阿娘是打算三哥回来她就去边关照顾公公。
    可二嫂不走，小叔子两口子怎么能赶寡嫂呢？
    而且那孩子二嫂若是打定主意不养，婆婆还得又带去边关，这一路上照顾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活儿。”郭氏以真心对二丫，二丫也那她当亲娘，满心满眼都在替她担心。
    赵香柚笑着劝她：“二姐，你放宽心，伯母是个聪明人，我把话撂下了，你且等着瞧，伯母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二嫂！”
    “你啊，就安安心心地准备生产就是了！”
    “二姐姐，你是打算在赵家生产还是在你跟二姐夫的新家生产？”
    二丫想也不想就道：“去新家生产吧，那边儿反正也早就收拾好了，娘跟铁牛虽然不在意这些，但我不能不为他们想。”
    她也是因着赵香柚进宫，所以心里担心，故而每天都呆在赵家等着赵香柚。
    如今妹妹出宫了，瞧着精精神神的，她也该从老赵家搬出去了。
    “那我就去你的新家住到你生产为止！”赵香柚道。

 第765章 我是小可爱呀!!!

    二丫要回新房子生产，赵香柚要跟过去，小香梅也要跟过去，老太太见心尖尖过去了她自然没有不过去的道理，于是老太太也收拾了细软跟上。
    四丫见妹妹跟阿奶都去了，她也要跟过去。
    陈氏一瞅，也屁颠颠地跟上，美其名曰二丫这孩子没娘，她这个当婶婶的必须去守着。
    婶娘婶娘嘛！
    婶娘也算是半个娘！
    以后她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二丫的孩子们说，她是看着他们出生的！
    三丫这回学聪明了，怕错过赏钱，也麻溜地收拾东西跟上。
    老赵家的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施文鼎的宅子，因着郭氏起了分家的心思之后就立刻命人将这栋宅子收拾出来，故而虽然先前没人住，但是宅子里一应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而且把二丫的产房啥地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赵家人顺利入住，一点儿都没跟施文鼎客气。
    因着二丫临产，施文鼎就进宫找皇帝走了后门儿，讨了一个月的假期，每天都陪着二丫傻乎乎地忙前忙后。
    一天到晚都在傻乐。
    郭氏听说二丫去了新房子，老赵家的人去了好些，她也带着二房的那个小孩子去了施文鼎那里住下，专心等二丫生产。
    在侯府里躺着养病的万氏听了下人的禀报，神色晦暗不明，她这次装病做得十分明显，婆母不傻应该察觉到了她的用意。
    但婆母并没有半分动作，而且还将孩子抱在她跟前儿养着。
    万氏心里开始没底儿起来。
    其实她是期望婆母来找她闹，到时候她就只需要委委屈屈地哭一哭就行了。
    可婆母根本就不搭理她……
    万氏有些心慌。
    她一开始算计目标就是老三家的孩子。
    因为老三注定会继承爵位，若是她过继了老三的亲儿子，老三两口子是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等老三继承爵位之后，她就可以利用孩子向老三要好处，毕竟是亲儿子，老三两口子不可能不对孩子心存愧疚。
    而这份愧疚，就是她可以利用的东西。
    如果换成别人家的孩子，跟老三两口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分家之后……那就真真儿是两家人了！
    万氏恨啊，恨郭氏和施显德竟做得这般决绝。
    也恨老三两口子，明明生了双生子，竟也舍不得与她一个！
    更恨赵香柚，竟将老三媳妇从鬼门关给抢回来了。
    她算计得极好，去母留子，然后再揭穿尤氏害老三媳妇的目的，这样她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结果……
    结果她打的所有算盘都是一场空。
    偏生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而那个可恶的赵香柚竟然还被皇帝封为了长乐郡主！
    两个人之间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她想报复长乐郡主就如同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万氏的心情糟糕透顶，她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诅咒赵香柚难产而亡。
    这样的话，虽然伤不了赵香柚什么。
    但至少能膈应她。
    膈应死她，她不是能耐吗？怎么就救不了自己的姐姐呢？
    哈哈哈哈……
    只可惜痴心妄想就是痴心妄想。
    无论她在心里诅咒得再多，也卵用没有。
    二丫顺利生产，生了一个小子，小名儿从了前头两个哥哥，叫三宝。
    消息传来，万氏挥退房里所有人，拿剪刀剪烂了好几身儿的衣裳，这才将情绪平复下来。
    二丫顺利生产之后，赵家人住到洗三结束就回赵家去了。
    赵香柚见二丫恢复得很好，也就没有多留，也跟着回了赵家。
    回到赵家之后，便有太监拿了地契来找她。
    “这是皇上赐下来的郡主府，奴婢们这些天才拾捣出来，您看您啥时候有空去瞧瞧？”
    “我有空就去，有劳公公了！”赵香柚跟来送地契的公公道完谢，孙倩就送上了厚厚的一个荷包，太监推辞不收，他们已经受了不少郡主的恩惠，能为长乐郡主办事儿是他们的荣幸，他们怎么好意思收郡主殿下的银钱？
    “拿着，不然我可就生气了！”赵香柚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皇帝陛下赏赐我宅子可是大好事儿，本郡主高兴，你们可不许扫我的兴！”
    她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太监们也只好收下，千恩万谢之后才离开。
    赵香柚将房契拿给孙倩：“大嫂，宅子就劳烦您带阿奶去看看，我这几天忙，抽不出空来！”
    她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好伐！
    藏书馆建成了，也装修好了，现在就剩下往里填补图书的事情了。
    去年的时候她就找皇帝国子监跟翰林院抽人抄书，抄出来的书她的人全送去秦少安的印书馆去印刷。
    需求量大的，经典的书籍能找人做雕版就做铜质雕版，雕版印刷出来的书籍比活字版印刷出来的更整洁好看一些。
    反正铜制雕版虽然成本高，耗时多，可是做出来之后却是可以永久保存，往后想印刷多少本就印刷多少本。
    用量不是很大的书，也不是什么经典巨著的书好比话本子这些就用活字印刷版。
    “可以走了么？”崽儿命人套好了车，就来问赵香柚。
    赵香柚颔首：“可以走了！”她跟秦少安要去印书馆看去，藏书馆需要的书太多了，秦少安的印书馆印不完，分了不少业务出去。
    分给别人家的任务都是雕版印刷，崽儿自己的书馆就主要是雕版印刷。
    当然，藏书馆并不只是靠着印刷新书，赵香柚还派人去各地印书馆采买。
    “我现在才发现，当初异想天开嘴皮子一张就说开藏书馆，没成想竟然这么麻烦！”
    “这还是很多事儿就交给管事在做的结果，要是都让我来干，我得累死不可！”
    “除了藏书馆还有女子医学院那头……呜呜呜，我只是个小可爱，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呢？”
    秦少安看着她这样就道：“那就慢慢地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一样一样地干，不要着急，反正不管是藏书馆还是女子医学院都不是那种能急得来的。
    也不是那种多耽误一天，就会多死好多人的事儿！
    又不是明天就要打仗了，粮草和武器却迟迟发不到士兵的手上……”
    所以，有什么好着急的？
    崽儿就很不能理解！
    藏书馆又不是非要现在就开门营业！
    小丫头心太急了不好，这么不沉稳是不是最近武练习少了的缘故？
    所以是闲出来的毛病？

 第766章 皇帝同意了

    秦少安的印书坊到现在为止搞了差不多一百套书籍的雕版，能弄这么多铜质雕版真得亏秦老板的资金雄厚。
    请得起人，花得起钱。
    匠人们非常厉害，管事的也厉害，存放雕版的架子的两头都贴着一张目录。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每个格子上放着的是哪一本书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且别看材质是铜的，但是并没做实心，而是做的空心雕版，这样既省钱，硬度又能达到中，重量还能减下来。
    赵香柚当初提意见的时候只管小嘴一张叭叭叭地说，匠人们就苦哈哈地干，他们真是很了不起这种技术上的难题说攻克就攻克……
    “藏书馆要用的书已经印了上万册了，后头陆陆续续还在制作雕版，不过已经印刷好的可以交付！”
    “等忙完了，活字版也要搞起来。”秦少安道，其实不是他没实力搞活字印刷，没实力印刷完整个藏书馆的书。
    俗话说得好，你吃肉得给人留点儿汤喝，不然总会有人嫉恨你，暗戳戳地搞事情。
    秦少安不怕搞事情。
    但他和柚儿实在是太忙了，若是有人在这上头搞事情，实在是太耽误功夫。
    世上的钱挣不完，秦少安就不愿意把生意给做绝了。
    再说了，将印刷任务分配下去，他也有挣，只是挣得少一些而已。
    “郡主，县男，纯宁公主和永嘉公主来了！”两人正在作坊看匠人们干活儿，这时就进来一管事，跟两人禀报。
    赵香柚留秦少安在作坊里，自己跑去迎接两位公主。
    “皇上是不是同意了？”赵香柚见两人从有皇家印记的马车上下来，后头还跟着一队侍卫，就惊喜地问。
    若皇帝不同意，她们肯定不能出宫。
    两人兴奋得点头：“嗯！同意了！”
    纯宁轻哼一声儿，抬起纤细的手指戳了戳赵香柚的额头：“柚儿你怎么这么聪明，我还想让你猜猜呢！”
    赵香柚哈哈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若是陛下不同意，你们怎么出得来？”
    纯宁抓住她的手开心地笑道：“今天的大朝会上，父皇就宣了我跟小十上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说让我跟小十代表皇家去盯着皇家藏书馆，有些大臣反对，父皇就让他们推荐人选。
    他们就推荐几个皇兄。
    哪知父皇当场就翻脸了，问他们为何要推荐皇兄们，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收买天下士子的心，问那些大臣是不是嫌弃他皇帝当久了，想换个主子？”
    “父皇这么一说，那些大臣连忙跪下认错啊，父皇说公主不得干政，可藏书馆的事儿并不是政事儿，是他掏私库的钱去修建的，没有动用国库一分一毫，这是皇家人的家事，不是国事，他愿意让谁管就让谁管！”
    “然后就没有人敢反对了。”
    “那可是太好了！”赵香柚也替她们高兴。“不过永嘉不是想去学医吗？怎么陛下又让你来藏书馆？”
    “父皇私下跟我说，说反正你的医学院还没开始招收学生，让我先跟着六姐姐在藏书馆当差，等以后大家都对皇家公主在外头办差这件事习惯了，我再去医学院，到时候谁也嚼不了舌根。”
    赵香柚发现了，当今皇帝陛下不是当不了一个好父亲，而是他乐不乐意的问题。
    皇家亲情凉薄，这也许是跟皇帝后院儿女人多，孩子得来得太容易有关。
    又或许是跟皇帝自己的责任心有关。
    总之原因有很多，归根结底，皇帝的儿子和女儿都不好当，因为他们的亲生父亲不止是他们的父亲，更是皇帝！
    他们是父子父女，更是君臣。
    “走，我带你们去逛逛！”赵香柚一手拉一个，带着两位公主参观印书坊，当两人看到满屋子的准备好的书籍之后，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好多书啊！”
    纯宁翻看着那些书，忽然转头问赵香柚：“柚儿，你不是说我画的画册很好看吗？你觉得能不能也印刷成册，然后收藏到藏书馆中？”
    赵香柚点头：“当然可以！”
    “不过你得先找到话本子的作者和出话本子的书坊，把这本书今后的印刷销售权给买下来。”
    “我虽然知道如今盗印的事儿很多，很泛滥，官府也是不管的，可你是公主，代表着皇家的脸面，就不能学别人那样搞，看到好书直接问也不问一句就拿来自己印。”
    “不问自取便为偷！”赵香柚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大周甚至是整个古代社会都没有什么知识产权的意识。
    有好卖的好书，弄两本回来请人抄就是了！
    本钱大的就请人印。
    卖了钱跟作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作者能挣那些钱呢？就是第一波钱。
    也就是第一家看上他的书的书馆，花钱将他的书买下，然后大量印刷上市，争取在跟风者凑上来之前把钱给赚进荷包。
    说实话赵香柚很讨厌盗版，盗版是原创的噩梦，也是原创的终结者。
    末世前她很喜欢的一位作者，就是因为盗版太猖獗而封笔。
    实在是太无奈了，没有人会喜欢小偷把自己的作品偷走。
    也没有人喜欢别人拿着自己的作品各种牟利，然而这些利益却跟原创者没有半分关系。
    这就相当于付出的劳动和汗水被践踏。
    时间久了，谁能受得了？
    “嗯，我回头就开个书单，让管事的去找作者和发售的书坊！”纯宁应道：“还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我还真就要犯错误了！”
    一些错误老百姓能犯，但是公主殿下不可以。
    “既然皇帝陛下已经下了旨意，那么明日咱们就去藏书馆，将所有的管事召集起来开个会，重新分配一下职责，你们看怎么样？”赵香柚提议道。
    两位公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柚儿说什么都对！
    第二天赵香柚跟秦少安去藏书馆的时候，两位公主已经在藏书馆了！
    这还是藏书馆建成赵香柚第一次踏足呢，眼瞧着自己的设计成了真的，那种自豪感顿时油然而生。
    管事的带赵香柚等人参观藏书馆，两位公主一路参观，一路“哇哇哇”个不停，表现得十分没有见识。
    管事的脸上顿时升腾起一股子自豪来，瞅瞅他们多淡定啊！
    完全忘了他们在第一次见到这座奇特又宏伟的建筑物时是多么地震惊，当时别说一个鸡蛋，就是两个三个鸡蛋他们大张的嘴里也能塞下。

 第767章 要人

    “这得多少书才能填满整个藏书馆啊？”纯宁公主不禁感叹，永嘉公主也觉得，藏书馆明明从外头看也不见得有多大，可是进来之后就真的将她们震撼住了。
    “天下的书籍多如浩淼之海，这个藏书馆才哪儿到哪儿啊，将来有一天你们一定会嫌弃这个藏书馆很小的！”
    纯宁摇头：“我一定不会嫌弃！”
    永嘉也坚定地认为自己不会嫌弃，赵香柚没有跟她们争论，只笑了笑，这个笑容十分的意味深长。
    参观完了藏书馆，赵香柚就让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开会。
    因着两位公主的加入，一些个差事就要重新来分派，在赵香柚的提一下，纯宁公主负责财务，公主从小就会学看账，总管财务根本就难不倒纯宁，永嘉负责给四丫打下手，四丫负责的是书籍内容方面的工作，其他分工不变，但是接收书籍的工作和制作书籍目录等工作也要开展起来。
    四丫跟永嘉的工作是重中之重，她们要负责书籍的核查工作，若是有反叛内容或是银会内容，那就完犊子了。
    赵香柚给他们制定了一份十分详尽的规章制度，内容核查要过好几道检查关口，首先所有的书籍都必须有印刷坊的骑缝章，然后藏书馆这边儿负责收书的人进行第一道检查，检查完了便盖上骑缝章（私章），入库再经过库房的工作人员检查一遍，检查完了继续骑缝章伺候，再接着便是专门负责检查内容的人员再检查一遍，再伺候上骑缝章，只有骑缝章一个不缺的书才可以上书架。
    到时候万一发现问题，就看章齐不齐，若是章齐，便按照章来找责任人，若是章不齐全，那么负责将书籍上架的人就得负全责。
    先头大家嫌弃麻烦，但是赵香柚也不说别的，就说万一有人带着讨伐皇帝的书籍混进藏书馆，然后将书放进书架，这个责任谁能担得起？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瞬间就让所有人闭嘴了。
    这会啊，一开就是一天，问题还没说完，于是赵香柚决定第二天再开，反正每个问题都落实到每个人的人头上，再给一个时间限制，到也不怕有人阳奉阴违。
    毕竟嘛，这个世道看不得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的人可多了。
    先前皇帝宣布她是馆长的时候就有人抗议，但是皇帝说这个藏书馆本来就是赵香柚出地，出力修的，她不当馆长谁当馆长，你现在站出来反对，你咋没冒出这么个主意来呢？
    你也没给一个铜板呀？
    故而不管有谁反对，皇帝一句话，老子自己个儿的东西，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你们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朝臣们不敢说啥了，结果临了皇帝又搞了两个公主去藏书馆……
    一些个酸腐的大儒本想号召弟子们不许去光顾，奈何藏书馆前头有‘皇家’二字，他们要是敢号召人抵制，那就是大不敬，就是对皇家不满，就是想造反！！！
    谁敢！
    赵香柚当初撺掇皇帝接手这个藏书馆，并将藏书馆安排上‘皇家’二字的时候，就将这些情况给考虑进去了。
    哼！
    憋死那帮看不起女人的男人！
    她忽悠两位公主出来做事儿也是为了让世人慢慢习惯女子在外谋事儿，瞧，公主殿下都在办差，你家闺女难道比公主更高贵吗？
    这是赵香柚能为这个时代女子出的一些微薄之力。
    女人们的地位只要能高那么一丢丢，日子也能稍微好过一点点。
    “你应该找两个幕僚！”晚上回家的路上，赵香柚累得不行，秦少安在马车里一边儿帮她揉肩膀，一边儿给她提建议。
    “我也想要幕僚，可是上哪儿找去？那些个读书人一个比一个清高！女子能读书的少，读过书的女子多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她们能出来办差的更少。”
    “你可以去宫里跟皇帝要人！”秦少安已经琢磨好了，他怎么能容忍其他的年轻男子跟小丫头朝夕相处呢？“让皇帝给你几个老嬷嬷，几个老太监，这些人经历的事儿多，懂的也多，若是他们在宫外没人奉养，想来很愿意给你当帮手！”
    赵香柚心动了。
    第二天忙完她就跑去皇宫找皇帝蹭饭，顺便问他讨人。
    皇帝很大方地让王顺给他安排。
    这丫头缺人用就来找他，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丫头坦荡啊！
    若换成别人，别说幕僚这种存在，就是侍女小厮也不愿用他给的。
    故而明的给不了，皇帝就来暗的嘛，暗中往朝臣们的家中安插人手……
    “那两个丫头怎么没来？”皇帝吩咐完王顺，就问赵香柚。
    “她们忙得脚不沾地，我若不是惦记着来跟您要人，我也不会进宫！”赵香柚一边儿吃餐后水果，一边儿道。
    “别看藏书馆不大，可是事儿多，事儿还不小，大家都不敢马虎，不然若是收藏了什么不好的书进去那可就罪过大了！”
    “藏书馆是皇家给天下百姓的一个福利，可万万不能好事变坏事！”
    “藏书馆的安全跟内容的监管都不能小瞧，不然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混入一些反叛的书籍可怎么办？”
    皇帝闻言深深觉得赵香柚的话有道理。
    “行了，朕知道你们辛苦，朕会加派人手去护卫藏书馆，你一会儿挑人的时候也顺便给小六和小十挑选几个！”
    “谢谢陛下！”赵香柚笑眯眯地道谢，“陛下，我去找王公公了！”
    皇帝摆摆手：“快去快去！”
    赵香柚找到王顺，王顺正在看名册，琢磨着给赵香柚选谁好。
    “奴婢想着不然就让王祥跟着你，反正晨曦宫的事儿也不多，他也是个通文墨的，办事儿又利索，到时候让他把宫里的差事放下就行了。”
    赵香柚迟疑问道：“可他愿意吗？在宫里伺候皇上可比跟我在外头劳累有前途！”
    王顺笑道：“等奴婢过几年年岁大了，郡主殿下要是不嫌弃老奴，老奴就把那小子换进宫来，您放心，若是跟着的人是您，他肯定愿意的。
    况且管的还是皇家藏书馆，那可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好差事！
    皇家藏书馆将来一定会是天下读书人所向往的圣地，能帮着郡主管里那个地方，别说他，就是老奴也是心动的。”
    赵香柚这才点头：“反正要遵循自愿的原则！”

 第768章 不开窍

    王顺把王祥叫来，当着赵香柚的面儿问他愿不愿意出宫跟着赵香柚，帮她打理皇家藏书馆和女子医学院等事儿。
    王祥当即就给赵香柚跪下磕头，激动地说愿意。
    皇宫是吃人的地方啊！
    别看他现在风光，当初没被干爹看上，还是个底层小太监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儿被磋磨死了。
    他们那一批的同期太监，如今活着的没剩下几个了。
    而且跟着郡主，也不见得会没有前途。
    赵香柚见他是真心实意的，于是便收下了他，让他当自己对外事务的大总管。
    至于说办公地点，那就长乐郡主府里找处地方单独劈出来就行了。
    王祥当了大总管，就跑去跟王顺一起看名册，亲自挑了一批人。
    赵香柚见王顺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
    王顺抬手拍了一下王祥的后脑勺：“你把能干的都挑走了，让别人咋说你干爹我？到时候都去皇上面前告老子的状！
    再说了，你挑他们走，岂知他们乐不乐意？
    若是不乐意将来搞不好会给你找事儿！
    你挑出来的这些人最多能带走四个，再多就没有了，另外，要从年纪大的奴婢里多选几个出来！
    你可别看不起他们，能在宫里活到四十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
    王祥不好意思地看向赵香柚，赵香柚道：“挑人的事儿不急于一时，陛下还让给两位公主挑些人出来，要紧的是人忠心，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安插进来的牛鬼蛇神！”
    “这样吧，我给你十天的时间挑人，有了人选之后先不要声张，把名单给我，我派人去查一查底细，这头还请王公公也派人去查一查底细，咱们双管齐下
    不管是藏书馆还是女子医学院，就经不起有人使坏”
    “是，郡主！”王祥让赵香柚这么一提醒，心中顿时一凛，他高兴过了，有些飘了！
    “我其实挺愿意用老人的，若是那种出宫之后就毫无依靠的宫人，你们可以优先考虑一下。”
    “郡主仁慈！”王顺赞了一句，“奴婢替那些宫人们谢谢郡主了！”
    一眨眼十天功夫过去了，赵香柚自己的班子终于有了！！
    也不是她心大，她有精神力异能，是能分辨这些人谁是忠心耿耿跟她，谁是不怀好意。
    忠心耿耿的留下，不怀好意的打发走就行了。
    有了自己的助理团队，赵香柚就将事情细分下去，谁主管皇家藏书馆的事儿，谁主管女子医馆的事儿，谁又主管女子医学院的事儿。
    而王顺这个大总管就相当于一个首席秘书。
    他的确很能干，经过几天的磨合和交代之后，赵香柚的主力团队就正式上岗，她顿时就解放了。
    虽然谈不上是甩手管家，不过可以自由安排的时间多了不少，这些时间她可以用来去义诊，也可以用来去国子监陪秦少安用膳，顺带下午的时候让秦少安陪她在国子监的藏书馆查蛊虫的资料。
    六月。
    三宝的满月。
    赵香柚几姊妹早早地就跑去了二丫家里，孙倩帮着张罗，四丫帮着招待客人，老郡主帮着镇宅！
    咳咳咳
    二郎三郎也请了跟施鼎一起在前院儿忙活。
    赵香柚嘛：
    一来就窝在二丫屋里逗她的小外甥。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好可爱啊！
    赵香柚抱着就不想撒手，二丫见赵香柚这么喜欢三宝，心里也十分高兴，两姊妹一边儿说着话一边儿一边儿逗孩子。
    “三宝的名字娶好了么？”赵香柚问二丫，二丫笑道：“已经给公爹去信，请他老人家帮着多取几个名字，到时候公爹回信了就让阿奶选一个！”
    这样一来两边的长辈都顾及到了。
    “也行，反正现在也才满月。”赵香柚道，这个时候二丫已经收拾妥当，两人就抱着孩子从寝室出来，去到客厅，等会儿会有客人来看孩子。
    “郡主，夫人，纯宁公主和永嘉公主驾到！”厅堂的门帘被挑开，一名仆妇进来禀报道。
    二丫连忙起身要出去迎接，赵香柚抱着孩子跟上，三宝的身体很健康，不怕抱出去吹风。
    再说了，襁褓包得严实，也吹不着他。
    她们才走出院子不久，就碰见二郎三郎带着两位公主过来了。
    纯宁不等两人开口，就率先道：“怎么就迎出来了，快回屋吧！”
    “民妇见过纯宁公主，永嘉公主！”二丫规规矩矩地跟两位公主行礼，纯宁跟永嘉连忙一左一右地将她搀扶起来，并簇拥着她往回走。
    “二姐姐快别客气，你是柚儿的二姐，就是我们的二姐，往后只要是没有外人在场，二姐可不要对我们这么客气。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二姐姐称呼我们的封号或者是闺名都可以！”
    二丫无措地看向赵香柚，赵香柚笑着颔首：“二姐姐，两位公主是极好的人，以后二姐跟着我喊她们纯宁和永嘉吧，带上公主这两个字儿是听生分的！”
    “你们也可以跟着柚儿称呼我跟小十！”纯宁见二丫颔首同意了，就对二郎和三郎道。
    二郎跟三郎想也不想就点头，“纯宁！”
    “永嘉！”
    竟一点儿也不跟两位公主客气，纯宁笑眼弯弯，永嘉红了耳根。
    但赵香柚并没注意到。
    二郎蠢蠢欲动地想抱一抱小外甥，赵香柚将孩子塞给他，三郎连忙凑了过去，攀着二郎的肩膀一边儿走一边儿逗孩子。
    二郎三郎把她们送回了主院，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二丫见他们这样不舍就笑着说：“你们想看孩子往后有的是时间，哪里用得着现在这般不舍？”
    “我不是不能回娘家，你们也不是不能来我家，怎么就至于了？”
    二郎摸着脑袋嘿嘿傻笑：“我们三宝这么可爱，我看不够啊！”
    三郎跟着点头：“对！”
    “行了，赶紧去前院儿帮你们姐夫招待人吧，别一直呆在后院儿！”二丫赶人，两兄弟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跟大姐说了，是时候给二郎三郎先相看起来，再过几年他们也该成亲了！”
    大丫平时跟魏钺住在京郊，离京城还是有点远，魏钺比较黏她，当初周念想法子将他调到京卫营的时候，他就在京卫营的附近城镇买了宅子安顿大丫跟平平安安。
    就想下值的时候能看到妻儿，他这么黏糊大丫，搞得大丫带平平安安来京城郡主府住的时间都有限。

 第769章 二郎的麻烦

    赵香柚一脸懵逼，二郎哥跟三郎哥也该说亲了呀？
    这日子过得也太快了！
    她没注意到两个新朋友在听到二丫说这话时脸色变了变，追问自己的姐姐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二丫心都在儿子和妹妹身上，自然也是没有注意的，她兴致十分高昂地道：“我见过三嫂家的两个姑娘，人长得好，性子也好。
    另外你不在京城的时候，我跟着婆婆去赴宴的时候也见过几家姑娘，她们的长辈也问过我们家二郎跟三郎，我觉得她们家里应该也是有意愿的。
    二郎今年考上了秀才，明年若是能考上举人的话，想来愿意跟咱们家结亲的人家更多。
    我对京城的这些姑娘家并不熟悉，已经跟阿奶说了，阿奶找了姨婆。
    姨婆对每家的事儿都挺了解的……”
    赵香柚道：“请姨婆帮着参详，但是最要紧的还是两个哥哥能喜欢。毕竟是跟他们过一辈子的人。”
    这个年代的人谈婚论嫁也太早了些，赵香柚在心里感叹。
    可时代特点就在这里，她无力改变，只能顺应潮流。
    反正两个哥哥定亲之后可以晚些再成亲。
    回头跟阿奶说说，他们想成亲咋滴也得等到十八岁！
    “柚儿，我们想去园子里逛逛，你不用陪我们……”纯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跟赵香柚道。
    赵香柚忙将孩子交给二丫：“那怎么成，我陪你们去逛逛！”
    二丫十分不好意思，瞧她这个没分寸的，两位公主还在呢，她就跟妹妹说起了弟弟们的事情。
    太失礼了！
    怪不得民间有一句话叫‘一孕傻三年呢’！
    “不用，你就在这儿陪二姐姐说话吧！”永嘉忙道。
    二丫笑着道：“我不用她陪着，一会儿大姐就得过来，还有别的客人也会来我这儿。柚儿，你陪着两位公主去花园里玩一会儿吧，我们家的花园有些小，还请两位公主不要嫌弃。”
    纯宁闻言就不说推辞的话了，她道：“二姐姐太客气了，各家花园各不同，可看的地方多着呢！”
    永嘉也跟着点头。
    赵香柚跟二丫说了一声儿：“那我们就去花园了，一会儿再见！”说完她就拉着两位公主走了。
    二丫家的花园跟郡主府比起来并不小，她的这个宅子没有郡主府大，但是花园郭氏让人扩建来着。
    主要是宅子就施文鼎跟二丫两个人住，实在是不用太大，即便是他们有孩子，施家没有纳妾的规矩，孩子能够多到哪儿去？
    后院儿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房子多了给谁住？
    下人们吗？
    故而郭氏就拆了些房子，把花园扩大了些。
    而且郭氏对二丫和施文鼎心存愧疚，这个宅子她是用心花了巨资来布置的，几乎是一步一景，摆设什么的看着很朴素，没啥花里胡哨的东西，可是两位公主都是识货的人，知道不少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至于说花园，那也是花了巨大的心思，亭台楼阁、曲径画廊、奇花异草……
    倒比她们看习惯了的御花园要有新意许多。
    “柚儿，你二姐家的花园子真漂亮，你家的花园呢？不如什么时候我们去你家瞧瞧去！”纯宁低头凑近一朵大红的月季嗅了嗅，就一脸陶醉地道。
    永嘉也期待地看向赵香柚。
    赵香柚抽了抽嘴角：“你们上我家玩我可是万分欢迎，只是别对我家花园有任何期待！”
    他们家的花园有好大一个演武场，然后别的空地不是种的药材就是种的菜，有些能卖钱的花儿被阿奶让人集中到一个地方去养着了。
    不过还好赵香柚不不不，整个赵家从上到下的人都不在意，阿奶觉得好就是好！
    “赵二公子，我被你给抱了，跟你有了肌肤之亲，你若不娶我，我如何有脸面见人！”
    忽然，荷花池边传来一道女子委屈的哭诉声，她嘴里的人还好像还是二郎，赵香柚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两位公主也听见了当即跟赵香柚道：“柚儿，你二哥可能是被算计了！”
    这种后宅伎俩，宫里多的是！
    三个人匆匆往荷塘走去，路上就听见二郎冷哼：“你这是打算讹上我了？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
    “赵二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救下小女子小女子十分感激，可你也知道我们这般肌肤相亲了……我的名声就毁了！”
    “二公子若是不愿意负责任，小女子就只能一死！”
    “切，你可不止是被我二哥摸了，你还被我二哥给看了，你的衣裙这般薄，湿了之后跟没穿似的。
    喔……不止我二哥把你的身子瞧了去，我也瞧了，这该怎么办呢？
    我跟二哥一起娶你？
    我们大周没有这个规矩啊！”
    “三公子……你……你……”
    “你什么你？咋滴啊，你当我瞎啊！”
    “三郎，你甭跟她说，既然她要想讹诈上我，那我就不救她了！”
    二郎的声音落下，便听女子一声尖叫。
    赵香柚跟两位公主正好从假山后头绕过来，瞧见二郎一脚将那姑娘踹进了荷塘中。
    “小姐……”
    “小姐您没事儿吧……”
    “来人啊，救命啊！”
    二郎三郎根本不搭理，转头就走。
    然后就愣住了。
    卧槽！
    被两位公主看见了！
    “不是……我……我就是……”二郎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完犊子了，公主们会不会认为他冷血无情，暴虐可怕，会因为他而不跟妹妹好了？
    完犊子了，他作了大孽！
    三郎也吓得要命，他刚才那话肯定被两位公主给听了过去吧，两位公主会不会认为他们赵家人都这么不要脸啊？
    要死了！
    他给老赵家抹黑了，阿奶会打死他的！
    “我刚才说的话也没那意思……”
    赵香柚却去扯了二郎的手就走：“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去换衣裳去！”
    “有人赶来了！”赵香柚压低了声音对二郎道，“记住，你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那姑娘！”
    说完她就看向两位公主，两位公主连忙催他们快走：“柚儿你赶紧带着他们离开，这里有我们呢！”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们！”说完纯宁就让自己身边的太监去荷花池救那姑娘。
    其实这个时候那个姑娘都已经在她的随从的帮助下从荷塘爬上来了。
    结果那太监过去就将她重新推到荷塘里，接着他也跳了下去，直等到一群妇人们过来他才当着众人的面儿将那姑娘救上岸。

 第770章 二郎被算计

    “哟，这是怎么了？”
    “这是谁家姑娘啊？”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掉进荷塘了呢？”
    太监抱着那女子走向两位公主，路过那群妇人的时候特意将这名女子的脸露给她们看，妇人们连忙跟两位公主行礼：“臣妇见过纯宁公主，永嘉公主！”
    都是命妇，每年进宫领的时候都是见过这两位公主的。
    如今就这两位公主有封号，且还被皇帝安排去皇家藏书馆当差，可见皇帝有多宠爱多信任她们。
    民妇们一点都不敢怠慢。
    “公主，这位姑娘……”这姑娘经过几番折腾，已经晕过去了。
    纯宁看了一眼她就十分关切地道：“这位姑娘穿地这般少，又落了水，你赶紧将她抱进客房，再跟主人家说一声儿，遣人去请大夫给她瞧瞧，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儿！”
    太监领命。
    纯宁又一脸凝担忧地问眼前的夫人们：“诸位夫人可认识这位姑娘？她这般样子还得知会她的家人才行。”
    一名妇人脸色很不好地站了出来，她跟公主们屈膝行礼：“回公主话，她是臣妇夫家的庶妹……多谢公主出手相救！”
    “是你家的人啊，那你赶紧去照顾她吧！”纯宁忙道。
    等妇人匆匆走后，纯宁也跟永嘉一起同夫人们道别。
    走的时候也没多问那女孩子家的情况。
    妇人们都称赞纯宁公主心思纯善良。
    然后便讥讽起那姑娘来：“……穿得那样少还不知道想着勾引谁呢！”
    “幸好有两位公主在，不然不知道谁家的男儿就上当了！”
    “她不会是想勾引施大人吧……啧啧，这也太不要脸了，不知道施家有不纳妾的规矩么？竟然趁着人家妻子坐月子就……”
    “梁家人也太不讲究了！”
    “他们家的女儿这么上不得台面，可娶不得哟……”
    一群贵妇人们你说两句我说两句，她们身边带着的仆妇丫鬟又多，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施家。
    而纯宁在离开之后就命人去查那姑娘的底细，宫里出来的公主能真单纯？
    不能够啊！
    永嘉忍不住笑了起来。
    纯宁问她：“你笑什么？”
    永嘉道：“刘姐姐，赵家哥哥真有意思！”
    “没看到我们之前狠话放地那么厉害，看到我们之后脸都吓白了！”
    纯宁也笑了，她回想起二郎凶巴巴的声音，还有他利落地将人踢回荷花池的动作。
    简直……
    简直太潇洒，太霸气，太有男子气概了！
    对待这种耍手段想攀附的女人不就该狠一点不给她们任何机会么？
    宫里的一些女人使手段攀附父皇，父皇无所谓，反正都是他的女人。
    外头的朝臣们呢？
    京城里的纨绔们呢？
    好多男人遇到这种事情就会跟妻子或者是未婚妻说：他是为了救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把人纳进门也是无奈之举，你看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人家姑娘的名节没了，若是他再不把人带回家，那人家就没活路了……
    弄得若是妻子或者未婚妻不同意男人把人纳进门就是逼人去死的恶人一样！
    真是恶心！
    纯宁对永嘉道：“他们可能是怕被我们误会，觉得他们是粗鄙无礼的人，从而坏了赵家的名声，所以才会害怕成那样！”
    “不过我觉得他们做的没错，说的也没错，永嘉你觉得呢？”
    永嘉歪着脑袋看着纯宁，忽然挽着纯宁的手臂，垫脚仰头凑到纯宁的耳边跟悄悄问她：“六姐姐这是对赵二哥一见倾心吗？”
    纯宁耳根子一红，抬手就去捶永嘉，永嘉笑嘻嘻地跑了，纯宁就去追她。
    ……
    梁家。
    梁五姑娘悠悠醒转，她身边的丫鬟跪在屋里埋头掉眼泪，梁大夫人抬手就给了梁五姑娘一耳光：“你个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梁大夫人哪里还有脸留在施家，她让人给梁五姑娘换了衣裳，就命婆子背着她走了。
    到家之后才命人去请大夫，然后才问了梁五姑娘身边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听完之后就给她气得不行。
    梁五姑娘哭道：“我有什么法子，我是按照大嫂说的去做了，可是谁知道赵家两位公子竟然那么狠心，不但污言秽语侮辱于我，还将我踹进了荷花池。
    再者，若是大嫂能早点带着夫人们来，便是赵二公子不想认也不能够，怎么就能怪我？”
    梁大夫人闻言气得又给了她一巴掌：“你办事不力竟然怪上我了？”
    “好，很好！”
    “如今你的名声也没了，本来我想着给你寻个寒门学子，多陪嫁点嫁妆嫁过去，既然你觉得我这个大嫂不对，那你就剪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去吧！”
    “死贱蹄子，若不是你对赵家二郎动了春心我能帮你！”
    “这下好了，我们老梁家的脸被你都丢尽了！”
    梁五姑娘泣不成声，她梗着脖子威胁梁大夫人：“大嫂要是真不管我，那我也豁出去了，就说这是大嫂的主意！
    大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帮我，还不是因为老太太给三姐儿相中了赵家二郎，大嫂不想让三姐儿嫁进赵家，就利用我！”
    梁大夫人：“……”
    “你想怎么样？”
    梁五姑娘愤恨地道：“我要大嫂帮我，我要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是赵二郎强迫于我，非礼于我，将我逼得跳了莲池！”
    梁大夫人冷笑一声儿，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当我傻？还是你当京城你的人都是傻子？那么多夫人小姐看到你是被纯宁公主的太监救上来的……”
    梁五姑娘打断梁大夫人的话：“大嫂，他救我的时候，我乘机抓烂了他的脖子，耳朵后头，还有手腕。”
    “那些虽然是皮外伤，但是只要消息传得够快，等消息传开之后，大家看到赵二郎脖子和手腕附近的伤会作何想？
    国子监还能容得下他吗？
    到时候他不想娶我也必须娶我！”
    梁大夫人一愣，随即讥讽道：“你倒是跟你那狐媚子的娘一样，心眼儿多得跟筛子一样，手段也脏！”
    梁五姑娘逼视梁大夫人：“大嫂只说帮不帮我？”

 第771章 谣言

    二郎换完衣裳之后就从妹妹的嘴里知道了纯宁公主是怎么帮他善后的，心里十分感激。
    “柚儿，这回我可是欠纯宁公主一个大人情，你说我该怎么谢她啊？”二郎犯愁地问赵香柚。
    赵香柚没有回答，而是拉过他的手查看，手腕上有抓痕，再看他的脖子，脖子上也有抓痕。
    “二哥一会儿你不要出去见客了，三哥去帮二姐夫待客吧！”
    三郎跟二郎异口同声问：“为什么啊？”
    从外头进来的秦少安道：“二郎是被算计的，既然是被算计，身上有忧伤，还是小心些好，就怕设局的人还有后手。”
    三郎问：“能有什么后手？纯宁公主不是帮着善后了么？
    所有人都看见是公主身边的太监将那女子救起来的！”
    赵香柚对单纯的三郎和疑惑的二郎道：“落水者慌张之际是有很大的可能去攀附住救她的人，并且会给救她的人造成很大的困扰，故而她抓伤二哥很是说得过去。
    但这也是一个证据！”
    二郎皱眉道：“可她如果说我曾经救过她，口说无凭啊！我身上便是有这些抓伤，也可能是跟三郎打架的时候被三郎抓伤的啊！”
    赵香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天真了兄弟！
    “可她若说是你轻薄于她，她为保住清白愤而跳湖呢？”
    “你要知道，郡主府的公子哥儿在外甥的满月宴上轻薄官家女子这样的桃色故事可是全天下老百姓们最喜欢听的！
    他们不会去管事实如何，只道你身上有抓伤，就会认为那姑娘说的是真的！
    人们有时候只会选择自己感兴趣的结果去相信，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到时候你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秦少安撇了赵香柚一眼，又撇了二郎一眼，看二郎及不顺眼，一个当哥哥的这么不省心，把妹妹逼得说有味儿的话，简直就欠揍！
    晚上回家就去花园切磋！
    哼！
    “不会吧”二郎三郎都被赵香柚的言论吓唬住了！
    赵香柚瞪了他们一眼：“不管会不会，还是小心为上！”
    崽儿抱臂站在赵香柚身边摇头道：“二郎必须去前头，若不去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更容易引人注意！”
    “你用易容术帮他遮盖一下，一会儿二郎就当作无事发生一般就行了！”
    赵香柚想想还真是这样，于是转身就往外走：“你们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就来！”
    过了一会儿赵香柚就将她的化妆箱拿了过来，她给二郎涂抹伤药：“这是最好的药，抹了以后你的伤大约两天就会愈合而且不会留疤！”
    “这药是我偷偷摸摸做的，你们可不能传出去，不然谁都来找我要咋整？”
    “这玩意儿不好弄，用的药材太稀缺！”
    二郎三郎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并拍着胸脯保证他们肯定不会往外说！
    赵香柚麻溜地帮二郎把遮盖妆弄好，三郎惊叹：“柚儿你太厉害了，这这完全看不见了啊！”
    “还防水，不过不防油和酒，所以二哥要注意别被这两样东西给蹭到了！”赵香柚提醒道。
    三郎道：“我会帮二哥注意的！”
    秦少安提醒他们：“你们别太紧张，像平常一样，不然很容易被人看出点儿什么来！”
    “油和酒这两样东西，在今天这个场合是不会有人故意往二郎脖子上泼的！”
    “行了，走吧，咱们该去前院儿了！”
    赵香柚笑眯眯地跟崽儿摆了摆手，回头就跟二丫说了这件事，二丫已经是一家主母了，不能什么事儿都不跟她说，不然不是帮她，而是害她。
    毕竟家里人不能随时都呆在她身边保护她。
    大丫在二丫房里，她闻言就对二丫说：“你别操心，这件事交给我，我去查！”
    “这几天我就不走了，就住在你家！”
    赵香柚打趣大丫：“大姐姐可舍得姐夫？反正我知道大姐夫是舍不得大姐姐的！”
    “一会儿啊，大姐夫知道你要留下，肯定要跟你装可怜！”
    “你个小丫头竟然打趣我！”大丫眉眼微挑，抬手点了点赵香柚的额头：“你还有没有点儿长幼尊卑？
    你个小丫头可给我记好了，你是长乐郡主也好，长乐公主也好，首先你是我妹妹！
    亲的！”
    赵香柚忙十分狗腿地抱住大丫的胳膊，小脸儿凑过去谄媚地道：“是是是，我是永远都是大姐姐最亲最可爱的小妹妹！
    是我大外甥大外甥女的亲亲小姨妈！”
    大丫把她搂进怀里揉搓：“算你识相！”
    二丫就在一旁抿嘴笑，先前心里的那一丝担心和怒火一下子就被驱散了！
    “外头就要开席了，我们出去了，老二你一会儿吃点儿再露面！”大丫嘱咐二丫，二丫微笑着应下，大丫就带着赵香柚出去了。
    她们也算是半个主人家，要帮着二丫张罗。
    满月宴除了上午的那场闹剧，其他时候倒是很顺利，施鼎去接了二丫出来，抱着孩子给大家伙儿瞧了瞧，就送二丫回院子，二丫露面拢共没超过一刻钟。
    然而等第二天，京城就流传出郡主府的二公子在外甥的满月宴上轻薄人的消息来。
    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一个丫鬟看见赵家二公子对鸿胪寺丞梁大人的庶妹梁五姑娘动手动脚，梁五姑娘不从，反抗不得便干脆跳湖了。
    最后被纯宁公主的太监给救了，还让宴会中的女眷们瞧见，以为是她不小心失足落水，被路过的公主瞧见就命人将她救了起来。
    那丫鬟还看见赵二公子的脖子跟手腕都受了伤，是被梁五姑娘给抓的！
    二郎去国子监就被先生给喊走了，先生先是看了他的脖子跟手腕，二郎心中咯噔一下，心说难道被妹妹猜中了？
    先生带他去找祭酒大人，祭酒也是先看了下他的脖子跟手腕。
    看完之后祭酒大人心里松了口气，娘咧，天知道有人将这件事捅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有多生气，有多痛心，有多郁闷！
    国子监里出了这般平行低劣的人，他也是要被牵连的！
    至少说吏部那头的考评得不了优等！
    祭酒问二郎：“昨日你在哪儿，都干了些什么，不许隐瞒，都细细跟老夫说一遍，还有，你认不认识鸿胪寺丞家梁大人的五妹？”

 第772章 查证

    二郎当然了不能承认，他憨憨地摇头：“鸿胪寺丞？我昨儿招呼宾客的时候我二姐夫没跟我介绍过啊，我不知道有这号人。他妹妹我也不认识！
    怎么了祭酒？
    我我必须得认识她吗？”说到最后，二郎的声音弱得一匹。
    祭酒跟先生叹了口气，将谣言跟他说了一遍：“事关你的声誉，国子监的声誉，你务必将昨日的事情说清楚。”
    二郎急了：“我要怎么说清楚啊？”
    “我人都不认识！”
    “不然我去京兆府报案去！”
    祭酒跟他的先生见他如此坦荡，心中便定了下来，祭酒道：“报案倒是不必，这样，你将你昨日什么时辰都做了什么，证人分别是谁都写跟老夫说一遍吧！”
    这个容易啊，在家他就跟柚儿对过口供的！
    二郎巴拉巴拉地将他一天所有的行程都说了一遍：“昨儿太忙了，除了上茅房，其他时候我都在招待客人，这些您可以派人去找客人们打听！”
    “行了，你先回去上课吧！”祭酒道。
    二郎却道：“祭酒，先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得回去跟我家里人说一声儿，不能让她们蒙在鼓里。
    还有，我家到底去不去京兆府报案这得看我阿奶的，我阿奶那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可能多半都会去京兆府报案！”
    “那你就劝着你阿奶些！”先生道，“姑娘家的名节十分重要，若是报案了，这梁家五姑娘的名头就彻底的毁了！”
    二郎瞪大了眼珠子看先生：“您觉得现在她的名节还在吗？”
    先生噎住了。
    二郎继续道：“既然流言都闹到您二位这里了，可见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这位与我素不相识的梁五姑娘也深受其害，正是因为如此，学生觉得才更要把幕后传谣言的人给找出来并加之惩戒。
    只有这般谣言才能止住了。
    不然只怕不但学生跟那位梁五姑娘这辈子身上的污点都洗不清楚了！
    而且学生出自国子监，还得连累国子监的声誉，且国子监也不能因为我的名声不好就将我开除，毕竟您二位也知晓，我是冤枉的！
    这一点便是到皇上面前说，我也是不怕的！”
    祭酒：
    先生：
    “行吧，报不报京兆府这件事你们自己家里商量就是，老夫就准你三天假，若是后续你还需要请假，就直接找你的先生。
    二郎躬身谢过。
    他从祭酒这里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围了上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二郎就一句话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什么梁五姑娘就走了。
    大家见他的脖子上并没有伤，心下就有点怀疑这个流言。
    流言可是说梁五姑娘反抗的时候把登徒子抓伤了吗？
    是不是有人冒用赵二的名义啊？
    毕竟把人抓伤这件事做不得假。
    二郎匆匆往家赶，三郎在国子监门口跟他汇合，两人一起回家，一些个国子监的学生们也跟着他们出来，想来应该是请过假的，或是先生们授意让他们跟去看看。
    这头二郎的先生也跟祭酒道：“大人，下官想去找一下梁寺丞，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跟梁寺丞有几分交情，先前刚听到流言的时候可把他给气坏了，不过见到二郎的时候却没有在二郎的脸上和手腕上看到伤痕，先生就让自己冷静下来，听一听学生怎么说。
    祭酒颔首：“行，你再带一个人去吧，也好做个见证。”
    先生应下，邀约了另外一个人一起去鸿胪寺找梁寺丞。
    梁寺丞仿佛知道他们来是为何，见到两人之后的态度十分不好，他也不跟来者打招呼，直接呵斥道：“你们国子监教导的好学生！”
    “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轻薄女子，逼人跳河！”
    “你们国子监出了这等人渣，你们当先生的也难辞其咎！”
    两位先生对视一眼，梁寺丞反应这么大，这么说来他的庶妹被轻薄了这事儿是真的！
    “梁兄，你先别生气，我们既然能来找你，就是想问问具体情况，若这等事儿真是国子监的学生做的，那我们绝不姑息，一定会将他赶出国子监，并去陛下面前弹劾他！”
    梁寺丞闻言脸色这才好了点儿。
    他冷哼一声道：“我还能冤枉他赵子旭不成？”
    “我五妹亲口说的是他！”
    先生：“请问是在何时何地？梁兄您也知道，我们便是要处置赵子旭，也得有实证才行，若是说出来的理由都是莫须有的，他家的两位郡主怕是不会依！”
    说起两位郡主，一个是京城有名的小神医，一个是京城有名的泼妇，梁寺丞莫名的就抖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
    这件事是赵家不占理，永泰郡主就是再蛮不讲理，他也是不怕的！
    便是闹上金銮殿他也是有理的！
    他就不信当今眼盲心瞎会帮着永泰郡主！
    “是昨日巳时，在施指挥使大人府上花园的荷花池旁，当时我五妹正在荷花池的凉亭边儿坐着”
    两位先生听他描述完细节之后，二郎的先生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多问了一句：“梁兄，你五妹以前可曾见过赵子旭？”
    梁寺丞顿时就黑了脸：“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五妹认错人了？”
    “你我这么多年的朋友，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畏惧强权你说，你是不是想包庇赵子旭？”
    二郎的先生忍了忍气，心说他这个友人家里遭遇了那样的事儿，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想问问清楚，若是见过就有见过的说法，没有见过，那就是没有见过的说法！
    况且我们来之前也见过赵子旭了，一些情况跟你说的并不一样！
    我也不瞒着你，赵子旭巳时的时候跟在长了郡主身边见纯宁跟永嘉两位公主，根本就没功夫去花园！
    后来公主提出要去花园逛逛，赵子旭被安阳县男叫走去招待男宾。
    这些都是有证人的，可以问两位公主，也可以问施家当天的男宾！
    也正是因着他说的这些情况，我才问你你妹妹以前有没有见过赵子旭！”
    梁寺丞傻了，他抖着唇问二郎的先生：“他赵子旭真这么说？”
    二郎的先生颔首：“对，他真这么说，说的时候坦坦荡荡我瞧着并无虚言，况且，这件事肯定会有御史闻风而奏，陛下一也一定会找两位公主核实情况，故而我想赵子旭并没有胆子拿两位公主做幌子撒谎！”

 第773章 找上门来

    梁寺丞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他脸色灰败地道：“我五妹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也不随意见外男”
    “可她跟我说了那人昨日的穿戴，我知道，那就是赵子旭的穿戴！”
    “因为我昨日也去吃酒了！”
    “后来出事儿了才提前离开！”
    两位先生也皱了眉头，另外一位先生问：“会不会是有人跟赵子旭穿一样的衣裳呢？”
    梁寺丞肯定地摇头：“不会的！”
    “外貌身高描述也跟赵子旭差不多！”
    两位先生顿时觉得有猫腻，二郎的先生还想说什么，另外一位先生却拉住了他，然后出声道：“我们先告辞了，您说的话我们会如实禀报给祭酒大人！”
    梁寺丞心里其实还是有点虚，他这么一说岂不是说两位公主在撒谎？
    可万一两位公主真的撒谎呢？
    毕竟她们若是跟赵家关系不好干什么去施鼎孩子的满月宴？
    总不可能她们跟施鼎的关系好吧？
    但若是这般，两位公主要给赵二郎做假证，那他五妹可就
    梁寺丞十分担心，当即告假回家，他还得再问问。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庶妹去得罪公主，先前之所以能那么硬气跟国子监的两位先生说话，是因着他不知道两位公主掺和进来了。
    先前他们两口子商量着若是庶妹嫁给赵二郎，梁家跟郡主府成亲家对他还是有好处的。
    毕竟这件事是赵家理亏不是！
    他想得很好，只要赵家二郎愿意娶五妹，他们梁家就会站出来给赵二郎澄清，这样赵二郎的名声只是坏一阵儿，并且还是可以再回国子监读书，便是不能再回国子监，去京城其他书院也还是很容易的。
    然而。
    他到家就被告知他的老娘跟老婆以弟媳妇们都上郡主府去了。
    梁寺丞心说坏了。
    头天晚上他老婆就跟他说过要去找郡主府讨要一个公道，他是答应了的，没成想他老婆竟然动作这般麻利。
    梁寺丞连忙往郡主府赶。
    这个时候大郎已经走后门儿进了郡主府，而郡主府大门紧闭，将梁家女眷全关在门外。
    说老实话，梁家女眷在京城混了辣么多年，还当真没遇到过郡主府这种操作。
    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关键她们还是理亏的那个！
    这可把娘家老太太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给气得够呛。
    既然赵家一点儿脸面都不顾，梁家人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便在郡主府门外跟来围观的百姓们控诉赵二郎的罪行。
    梁老太太豁出去了，便是梁五将来送去庙里当姑子，也不能放过赵子旭！
    本来按照她的意思，这件事就该捂住了私了。
    谁知道不过一夜功夫消息就传遍了京城，梁老太太本就因为这件事心中气愤，结果
    结果来赵家还被关在门外！
    既然已经丢脸了，这件事最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于是她就干脆在郡主府外哭了起来，她的儿媳妇们就负责大肆宣扬。
    她倒要看看，郡主府这么欺负人，回头御史会不会弹劾她们！
    说到底这个梁老太太还是觉得赵家根基浅，在京城空有富贵爵位，但却如飘萍一般无依无靠。
    老太太：难道我管九皇子叫小狮子也要说给你听？
    难道我的干妹妹是怀远侯夫人也要说给你听？
    难道我孙女儿在宫里有宫殿也要说给你听？
    难道我孙女儿孙女婿极受皇帝的重用也要说给你听？
    难道我老婆子在宫里揍皇帝小老婆直接把人揍去冷宫的事儿也要说给你听？
    难道老娘一出现在御花园，御花园里的宫妃就立刻退散也要说给你听？
    嗬tui！
    你算老几？
    换个勋贵试试，换个勋贵她不然就让人用小轿子把梁五送给人做妾。不然就直接寻个外地后生悄地将梁五给嫁出去。
    反正不可能这般硬刚。
    这下子赵家门口热闹了，人越聚越多。
    郡主府内。
    二郎耷拉着脑袋站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往外走。
    其他人连忙跟上，大门开了，老太太的人敲响铜锣：“永泰郡主，长乐郡主驾到！”
    把外头的人吓了一跳。
    大家连忙跪下跟两位郡主行礼，老太太手一抬，众人起身后都不敢吭声了。
    这个时候皇帝给的侍卫就起了作用，拿着刀威风凛凛地守住了两边儿街口，把看热闹的人拦在外头。
    距离嘛，很是微妙，既能让老百姓们看到八卦热闹，又能留出足够宽阔的舞台交给老太太表演
    呸！
    交给梁家人蹦跶！
    下人们搬来了太师椅和茶几，老太太拉着赵香柚坐下，这才抬眸看眼前这些妇人：“咋滴啊？我们家两个郡主都不配让你们行礼啊？
    是你们的品阶比我们高还是咋滴？”
    梁家大龄女团：
    真真儿没见过这么骚的操作，明明赵家是不占理的那方，可偏生态度却高高在上，气势一上来就是碾压。
    大家都看着梁老太太，梁老太太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般。
    赵老太太招手找来侍卫头子，她大声问：“皇上可有跟你们说过，对本郡主不敬该如何处置？”
    侍卫头子恭敬回答：“回郡主的话，这要看不敬的程度，可以掌嘴二十以上，也可以杖责二十以上，若是情节严重，还可以扭送京兆府治罪，这样一来，坐牢就二十天往上”
    他的话音一落，梁家女眷们这就顾不得梁老太太了，被吓唬得纷纷跪下跟一老一小两位郡主请罪。
    唯有梁老太太站得笔直，当然也气得发抖！
    “永泰郡主，您别欺人太甚！”
    “明明是你孙子轻薄我家姑娘在先”
    “你看”老太太看向侍卫头子，侍卫头子大喝一声：“大胆，汝乃何人敢对郡主不敬！
    来人，拿下！”
    梁老太太真没想到眼前这老郡主真会派人抓她，这么不要脸的么？
    她挣扎怒骂：“还有没有天理，这可是在皇城脚下！”
    赵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等她骂完以后就问围观百姓：“大家伙儿可瞧见了，我这还没说两句话，这个老婆子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可是当朝郡主，她骂我就是大不敬，就是不给皇上脸面。
    毕竟我这郡主是皇上给的，封号也是皇上亲自拟定的！
    而且你们都给本郡主行礼了，她凭什么不行礼？是她比你们高贵？”
    众人纷纷说不是！
    说梁老太太的确不该对郡主不敬。
    梁老太太气了个倒仰，她愤怒地喊道：“你孙子赵子旭轻薄我姑娘，把我姑娘逼地跳了湖！”

 第774章 让她自己个儿来说

    “这位老太太，这是两件事！”赵香柚出声提醒她。
    “我们大周有大周律，王侯将相都要受到大周律的制约，你口口声声说我二哥轻薄了你女儿，你就应该去找京兆府，让京兆府拿人审讯，而不是来郡主府大吵大闹！”前头写错了，梁五是连老太太的庶女，不是孙女。
    “你来郡主府大吵大闹就触犯了大周律，你还辱骂我阿奶，更是触犯了大周律！”
    “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
    “你来郡主府若只是为了辱骂我阿奶，那不好意思，我只能让人将你扭送至京兆府问罪！”
    “对了，我忘了问你，你身上可有诰命？若是有诰命的话倒是不用给我阿奶下跪。”
    梁老太太瞬间被堵了嘴！
    她被掖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她身后跪着的一名妇人道：“回郡主的话，我婆母没有诰命！”诰命可不是谁都有的，便是家里有当官的人，上了折子请诰命也要上头批才有，上头不批就没有！
    她的话音一落，梁老太太的膝盖窝就被侍卫踢了一脚，她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这脸面啊
    没了！
    不止是没了。
    是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诸位街坊邻居，当今陛下圣明，眼里也容不得沙子，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的衙门也很是清廉公正。
    你们平日里若是遇到什么不公之事一定要去衙门报案，不要学这梁老太太不顾尊卑国法，亲自上门找茬！
    这样便是有理也先弱了三五分！”
    “长乐郡主说得对，你孙女儿被欺负了就找衙门，来找郡主闹啥？”
    “可不咋的！”
    “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郡主亮堂！”
    梁家女眷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啊，怎么这会儿没理的变成了她们？
    有些人心里就开始埋怨梁老太太，埋怨她糊涂，郡主府便再没有根基，也比他们梁家强太多了。
    婆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拿鸡蛋撞石头！
    一个庶女还肖想嫁进郡主府，你瞧人家这乡下来的郡主给不给你脸！
    真的！
    但凡换个要脸的勋贵都不可能像永泰郡主府这种做派，一定是有啥事儿先进门，关了门商量。
    她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孙子的名声！
    还有这个长乐郡主，京城有名的小神医，总爱去女子医馆义诊，不少平民都受过她的恩惠。
    她好像也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哥哥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让找京兆府的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还是年纪太小。
    啥也不懂！
    想来她的聪明才智都用来学医了，人情世故啥也不懂。
    你们懂！你们懂还来？
    “行了，别说我这个郡主欺负人，你们都起来吧！”老太太瞅着下马威来得差不多了，就让侍卫放开梁老太太，还让侍卫给她也搬了张椅子坐。
    这一作过来，梁家人的气焰就被彻底地打压了下来。
    “你们来郡主府是啥目的，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说出来，若是不想说那我就派人送你们去京兆府！”
    梁老太太惊呼道：“郡主，赵子旭可是您的孙子！”
    老太太正义凛然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他还就是个秀才，他要是真干了那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官府判他斩立决老娘都不带去给他收尸的！”
    “我可是郡主！”
    “皇上给我爵位，不是让我惯出一窝子为非作歹的子孙的！”
    “好！”
    “郡主说得好！”
    “永泰郡主好样的！”
    “难怪能养出长乐郡主这样的好孙女儿！”
    “我们大周的勋贵要是都能像永泰郡主和长乐郡主这样，那老百姓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老太太话音落了，老百姓们就纷纷鼓掌高呼，梁寺丞的妻子就很郁闷，明明她们是上门来讨伐的，结果却变成两位郡主的夸赞大会？
    梁老太太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儿，她们是苦主，这会儿却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一方，简直没有天理！
    这个老郡主有毒！
    不不不！
    一老一小都有毒！
    “赶紧说，要是当着面儿不说又在背后搞些有的没的，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娘虽然是泥腿子出身，但如今好歹是个郡主，也不是谁都能来欺负一下的！”
    “还是一句话，儿孙犯错，老娘不包庇，但是谁要是敢欺负郡主府的人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娘您就说吧！”梁大太太对梁老太太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法子藏着掖着了。
    梁老太太就道：“赵子旭轻薄了我家姑娘，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也不想闹去京兆府，但他必须娶我们家老五！”
    老太太笑了：“这样，你让那姑娘自己来跟我说！”
    “你说的不算！”
    “你若不让她自己来说，那你们就直接去京兆府告去，京兆府就是判他杀头老娘也认！”
    “而且她不来，话都让你们说了，我咋知道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太太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梁老太太不得不让人回去把梁五给找来。
    没法子。
    被将到这里了！
    关键人家一口一个京兆府，完全不惧，她们就拿人家没法子。
    梁寺丞赶到了，可他被拦在外头不能进去，就算跟侍卫表明身份也不行。
    可又能怎么样呢？
    他老娘派人去接五妹，那人一出来就被他给拦住了，接啥接，为了一个庶女完没有得罪郡主府跟两位公主的道理。
    梁寺丞看了这半天，见老郡主的态度这般强硬，就知道便是去了京兆府他们也没有半分胜算。
    他们这一次真是在用鸡蛋碰石头！
    是他太想当然，是他太看轻郡主府了！
    然而，梁寺丞拦住了去找梁五的人，却没有拦住梁五！
    他道为啥在家找不到梁五呢，原来这死丫头偷偷跟来了！
    梁寺丞眼睁睁地看着梁五绕开他，跟侍卫表明身份，然后跪在老郡主面前哭着说自己的遭遇，并说若是赵子旭不娶她，她就撞死在郡主府门口。
    “行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了，你且起来吧！”老太太让梁五姑娘起来。
    “来人，去把二公子喊出来！”老太太下令。
    很快，把自己的脖子跟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赵二郎就出来了。
    梁五一看见他就哭得跟泪人儿似的：“赵二公子，你害得小女子好苦啊！”

 第775章 郡主的舞台?不!是二郎的舞台…

    站在二郎身后的三郎偷摸冲赵香柚眨巴了下眼睛，然后迅速垮下脸。
    赵香柚：
    额的个三哥哟，吃瓜群众眼睛不瞎好伐！
    是不瞎。
    吃瓜群众们都觉得这两兄妹是幸灾乐祸，就等着看哥哥的笑话跟下场呢！
    这个赵二郎到底有多坏啊？
    坏到弟弟妹妹都不待见！
    而且你瞧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肯定是不敢给人看他的伤！
    “姑娘贵姓啊？”赵二郎冲着自己的妹妹和阿奶笑了笑，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模样。
    梁五姑娘含泪咬唇：“小女子姓梁，在家排行第五。”
    “嫡出庶出还是外室女？”二郎掏了掏耳朵眼儿，又弹了弹指甲，这模样跟京城里的纨绔恶霸小无赖没多大区别。
    大家心里的天平“咻”地一下全偏向了梁五姑娘。
    这话问得就很是侮辱人了！
    梁五姑娘脸色煞白，一副被二郎欺负死了的模样：“二公子欺人太甚！”
    二郎不以为意，他怂了怂肩膀：“问问嫡庶就是欺人太甚，可见肯定不是嫡出，就是不知是庶出还是外室女？
    不过这都不重要，只是个人觉得你这个姑娘对欺负人的理解有毛病，并且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在外头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出身，你是得多嫌弃你的生母？
    啧啧，人品有问题！”
    众人：
    不是，你个纨绔小无赖说话咋就这么有道理呢？
    果然不愧是读过书的！
    有句话是咋讲的？
    无赖不可怕，可怕的是无赖有化！
    梁五姑娘摇摇欲坠：“赵二公子，您说这么多贬低小女子的话，也不能掩盖你对小女子施的恶行！
    二郎：“啥恶行？”
    “我都不认识你！”
    “你这个人就是碰瓷儿也该好好选选人，是觉得我好骗？还是觉得我没靠山？还是觉得我们郡主府好糊弄？”
    “小女子没有碰瓷！”梁五姑娘悲愤地反驳道。
    “没碰瓷就赶紧说，说清楚一点，别含含糊糊，不然老子可是不认的！”二郎有些不耐烦。
    众人：“”你本来就没认！
    梁五姑娘蕴含着无限委屈的双目含着眼泪，哽咽着幽幽道来：“昨日我跟大嫂去参加五成兵马司施副指挥使儿子的满月宴”
    二郎打断她：“我帮忙招待客人，提前看过受邀宾客的名单，名单中倒是有姓梁的大人，只是这位梁大人在家行五”
    “我们家大伯是鸿胪寺寺丞！”有娘家女眷出声道。
    “鸿胪寺寺丞啊？我二姐夫没请啊！原来是不请自来的客人！”
    众人一阵哄笑，都道这赵二公子人蔫儿坏！
    梁五姑娘整个人都不好了，梁家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阵儿红一阵儿青一阵儿白，她们后悔极了，这脑子里是哪根儿筋搭错了才跑来郡主府的？
    这个时候有人回想起当初在梁王府门口蹦跶的永泰郡主
    可惜，现在才后悔太晚了！
    “行了，你可先闭嘴吧，让人家姑娘先说！”赵老太太抬手拍了孙子一巴掌，二郎疼得抱着手臂呲牙，真是奇了怪了，他阿奶又没练武，咋手劲儿这么大！
    “小女子去花园逛，被花园的美景给吸引住了，小女子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花园，走累了之后，正好瞧见荷塘边儿有个凉亭，小女子便去坐下歇息，谁知刚坐下没多久”梁五姑娘说到最后更是激动地指着赵二郎：
    “他就过来了！”
    “他对小女污言秽语还不算，还动手动脚，小女反抗，抓花了他的脖子和手腕小女子愤而跳湖落水！”
    二郎指着自己个儿的脸：“你确定是我？没看错？”
    梁五姑娘愤恨道：“你这张脸便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二郎颔首：“也就是说你没认错人？”
    梁五姑娘狠狠点头。
    二郎又问：“既然如此，你想我怎么样？”
    梁老太太忙道：“自然是娶她！”
    二郎笑着摇头：“您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不然又得给我扣一个迫嫁的帽子！”
    梁五姑娘只得道：“你那般对我，我名节尽失，若不能嫁你，只能一死了之！”
    “是你的心里话？不是她们逼迫你的？”二郎指着梁老太太等人问。
    梁五姑娘十分坚定地道：“是我的意思，不是祖母和几个嫂嫂逼迫的！”
    二郎清了清嗓子，赵香柚夺过仆人手中的铜锣敲了几下，老太太被吓了一跳，狠狠地横了二郎一眼。
    二郎表示很无辜，忽然敲锣的是妹妹呀！
    赵香柚吐了吐舌头，她冲着二郎做了个请的姿势：“二哥您说话！”
    二郎大声道：“你说我轻薄于你，你反抗之后就跳了湖，说明你被轻薄之后恨不得去死，说明你极不待见我，不然怎么会寻死呢？
    可你这会儿却一副我不娶你你就要去死的架势，梁五姑娘，我且问问你，到底是我轻薄了你你想死，还是我不娶你你想死！
    你这人嘴里没实话啊！”
    众人：
    卧槽咧！
    赵二郎这话问得可真毒，也真有道理！
    这姑娘到底是想死还是想嫁啊？
    这个瓜有意思，就感觉里头的事儿多！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想让我死，我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梁五姑娘被赵二郎的言语逼迫得完全乱了分寸，抬手指着赵二郎颤声问道。
    赵二郎连忙摆手：“不不不，你别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你死不死是你的事儿，跟我没半个铜板儿的关系！”
    “那啥，你的意思是，昨儿你在我二姐夫府上就是被轻薄了呗！”
    梁五姑娘冷笑一声：“对！”难道你还赖得掉，你身上的伤可做不得假！
    赵二郎耸了耸肩：“我以为你昨天只是掉水被纯宁公主的内侍给救了，没想到你在掉水之前还有这么一茬！”
    “大家伙儿也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了，我赵子旭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给大家一个准话，我不认识这个姑娘，在我二姐夫府上也没见过，只听下人说有这么一个人儿落水了！
    我没轻薄过她！
    她肯定认错人了！
    或者是轻薄她的另有其人，但是她却只想赖在我身上，大抵是觉得我们是从乡下来的，没啥背景靠山，出了这样的事儿一定会吃哑巴亏！”
    “你胡说！你撒谎！你敢不敢把衣裳脱了给大家看看？”梁五姑娘指着二郎厉声道。
    二郎立刻防备地双臂环胸，缩在老太太背后警惕地看着她：“你这个女登徒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一个翩翩少年郎脱衣裳！！！”

 第776章 绝杀!

    要骚还是赵子旭骚啊！
    偏偏他这样的少年，做娇弱害怕状还真能激起人心底深处的怜爱之情。
    从国子监跟出来的几个师兄弟有点看不过眼了，有人想出去阻止：“赵子旭这样太没有君子之风了，他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姑娘？
    他这是要把人给逼死啊！”
    “你先看完全场再说！”另外一个学子拦住了他。“咱们掺和进去只能让事情越来越复杂，越乱！”
    “可他明明没有受伤，为什么不直说？”
    另外一个学子睨了他一眼，冷哼道：“为什么要直说？被人泼了满身的污水，不应该想法子自证清白吗？”
    “可他也不能这么对人家姑娘啊！”
    “他这般是在毁人家！”
    有两三个学子站他，这几个学子就跟站赵子旭的学子拉开了些距离。
    有意思的是，站赵子旭的学子都是京城本地的，家里都不差钱，还有不差权的。
    站梁五的都来自清贫之家。
    当然，这个清贫也是相对的，毕竟家里若是真一没有，如何能供养起一个读书人？
    至少书童能用上，但再多也有没有了。
    这样的人家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养出来的孩子两耳不闻窗外事，有时候单纯得有些过头了。
    而权贵人家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的多了，各种投怀送抱爬床的事儿听多了，许也遇到过许多，家里的长辈也会给讲一些后宅的阴司手段，故而只见赵子旭回家就换上高领的衣裳，大热天的把自己个儿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隐隐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个赵子旭应该是被梁五赖上了！
    他们都在心里表扬赵子旭：干得漂亮！
    就梁五这种小官家里的庶女，能进他们的家门当个妾都是抬举，她居然敢肖想赵子旭的正妻之位！
    也不瞧瞧她长得咋样，又不是什么貌若天仙的女子，不过是比普通好上一点而已！
    而且赵子旭作为被算计的一方，凭什么不能反击？
    就凭他还是个男子，而对方是个女子吗？
    呵呵
    哎呀，赵子旭这一招他们可得好好学学，以后万一遇到了不要脸的女子，他们也可以这么干！
    那些想帮梁五的学子被其他学子给拦住了，便没机会站出来蹦跶。
    只能气哼哼地躲在一旁继续看热闹。
    然而，被二郎骚得无法呼吸的梁五姑娘忽然就后悔了。
    这个少年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这性子真是一言难尽，还极不要脸！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瞧瞧他做的是什么事儿！
    “赵子旭，你别以为你做出这副摸样就能躲过去，你可敢让人看看你的脖子跟你的手腕？”
    梁五姑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被赵子旭气得没了分寸。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根本就容不得她退缩。
    赵子旭从老太太身后探出脑袋：“万一我脱了身上没有你说的伤痕，你又赖到我妹妹身上，说我妹妹是小神医，一定给我用了神药，所以一个晚上就能把我身上的伤治好呢？”
    “还带祛疤的！”
    梁五简直想上去给他两耳光，她心里烦躁到了极点：“天下不可能有那样的神药！”她可是听说过，某个嫔妃因为脸上受伤留了一道疤痕而被皇帝厌弃。
    若是赵香柚真的有这种药，皇宫里还能出现因为留疤而被厌弃的嫔妃吗？
    “我不会那么说的！”
    “你别耽误时间了，赶紧露出来！”
    “你就别磨蹭了，麻溜地照人家姑娘的话做，眼瞅着就要晌午了，你可别耽误大家伙儿回家吃饭！”赵老太太也帮着催促赵子旭。
    赵子旭这才开始解衣服扣子。
    梁五真是：
    你脱衣服干啥？
    你刚才不是一副贞洁烈男的样子吗，就让你露个手腕儿露个脖颈，你脱衣服干啥！
    狗男人什么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尽了！
    赵子旭慢吞吞地脱掉外衫。
    露出一件白色的低领马褂来。
    他的脖子跟两条胳膊都露着，哪来的伤痕。
    梁家人瞬间就惊呆了。
    而更让梁家人感到窒息的是，这丫的马褂上写着几个大字：“我叫赵子旭，我没有轻薄梁寺丞的妹妹。”
    转过来后背上也写着字儿：“我没有伤，轻薄梁寺丞妹妹的不是我！”
    众人：
    卧槽！
    难怪这个赵二公子一定要问梁五认不认得他，问梁五是不是真被人轻薄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这个梁五是在栽赃啊！
    梁老太太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赵香柚立刻拿出自己的金针，两下将梁老太太给扎醒了！
    二郎围着大门口走了一圈儿，还让人仔细看他的脖子跟手腕：“诸位大叔大婶儿都瞧瞧清楚，看看我这脖子跟手腕像不像被抓伤之后愈合的！”
    “看看有没有疤痕！”
    “来人，打水来，有谁不相信的上手来帮我擦洗擦洗”
    二郎这般做派，大家伙儿还有啥不明白的？
    吃瓜群众里有大夫，大夫站出来说：“便是伤痕愈合得快，刚愈合的伤痕颜色会浅很多，赵二公子的肤色没有差异，他根本就没被抓伤过！”
    “不可能！”一道尖叫声传来。
    “不可能！”梁五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不可能没有伤，我明明很使劲儿抓的，我明明指甲都抓断了两根儿！”
    “他不可能没有伤！”
    “一定是想了什么办法遮掩，一定是！”梁五疯了似的扑向赵子旭，然而却被赵子旭一脚踹飞。
    “抱歉！”赵子旭把人踢飞了就耸了耸肩，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地道歉：“我从小习武你扑过来我这是腿不过脑子！”
    说完，他对围观群众拱手：“诸位街坊邻居大叔大婶儿，我赵子旭便是再不堪，也不会在自己亲外甥的满月宴里干那等下作的事儿！
    那不是砸我大外甥的场子么！”
    “还有，不是我自夸，这位梁五小姐长得还没我自己个儿好看，我干啥想不开要去轻薄她？”
    “我回家自己个儿照照镜子不香吗？”
    “再有，昨儿因着来的女客太多，花园并没有对男宾开放，并没有外男进入过花园。
    那个所谓的欲行不轨的人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竟然胆儿肥到敢在我二姐夫儿子的满月宴上撒野！”
    “且一切都是这位梁五姑娘自说自话，她说被人轻薄了，并一口咬定是我，那我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反正我是没在我外甥的满月宴上见过被抓伤的男宾！”
    “梁五姑娘怕是得了癔症！”

 第777章 小六动心了?

    “对对对，我妹妹得了癔症！”梁寺丞总算是说通了护卫，让护卫放他进去。
    “娘，妹妹得了癔症我没来得及跟你说，你看你就带她来郡主府了……”
    “下官见过两位郡主，实在是不好意思，下官来迟了，下官改日再来请罪……”梁寺丞接连告罪，然后转头就吼自己个儿的妻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老五弄回去！”
    梁大太太等人这才回神儿，忙命身边的婆子把梁五的嘴巴堵了弄走。
    赵二郎就大摇大摆地跟在她们身后，三郎提溜着铜锣跟上，一边儿走一边儿敲锣。
    众人：……
    立刻有闲得蛋疼的闲汉们跟了上去，不用二郎开口，闲汉们就能跟上他敲锣的节奏，扯着嗓子将事儿给嚷嚷出去。
    就：……
    京城的纨绔真没人这么玩儿过，真的！
    他们便是被哪个女的赖上，无非是一顶小轿给抬进门，漂亮可人的就宠几天，不漂亮的就扔犄角旮旯。
    多一张嘴多一双筷子而已。
    但……
    被算计的滋味儿终归是不爽的。
    赵子旭这般不管不顾看似丢脸，但实际是非常非常解气的！
    二郎还不知道，他今儿搞这一出直接拉高了他在京城纨绔中的地位。
    因为实在是没人像他这么豁得出去。
    所以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渐渐的，二郎三郎身边聚集起了一些京城的著名纨绔们，这些纨绔还使人拦在两家人的马车前头，故意慢慢走……
    梁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他们能有啥办法？
    没办法！
    国子监的几个学子深深觉得赵子旭这般做太过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这是在把人往绝路上逼。
    觉得赵子旭做得对的几个学子便跟他们争论起来，一时间谁也不服谁，直接分道扬镳。
    一些人追上赵子旭，给他壮声势。
    那些觉得赵子旭不够风度，觉得赵子旭不能容人没有度量，并且他的行为会给国子监抹黑的学子则跑回国子监告状去了。
    游行队伍越来越大，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可笑梁太太费了大力气花了大价钱才让流言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
    赵二郎只是把脸面扯下来塞兜里，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将他不是登徒子，并且梁五有癔症这件事也传遍了京城。
    梁大太太心里苦。
    但她却说不出。
    她心里想着这件事到此为止，回家她就得好好敲打敲打梁五，让她不许把算计赵子旭的事儿说出去。
    就说是她落水后得的癔症。
    可惜梁大太太心里盘算得好，可赵老太太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啊！
    人家都找上门来欺负人了，她能就这么算了？
    不能够啊！
    老人家亲自跑去京兆府敲登闻鼓，京兆尹听说敲鼓的是老郡主大人，哎哟喂，差点儿没把官帽给吓掉了。
    连忙亲自将人迎进衙门，亲自奉茶，十分热情并亲切地询问老人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以后啊，需要用到他的时候也不必亲自劳累跑一趟，派个人拿名帖来就是了！
    老郡主连连摇头：“那可不行，我是大周的百姓，百姓们该如何告状，我就该如何告状！”
    “可不敢胡搞瞎搞！”
    “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我人老胆儿小！”
    京兆尹：“……”您这胆儿还小我的胆儿……不，我没胆儿！
    “您说的对，要是满京城的勋贵们都能有您的这般觉悟，下官也不至于英年早秃！哈哈哈哈……”
    老太太就掀着眼皮子看京兆府尹乐。
    京兆府尹的笑声戛然而止，卡在了喉咙里，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老太太见他不乐了便开口道：“想必您也知道了我那不争气的二孙子的流言蜚语，昨儿发生的事儿，昨儿下午还没一点儿风声，怎么一个晚上过去了，早上满京城都知晓了？”
    京兆府尹立刻严肃地道：“这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您放心，这事儿便是您不说，我也会命人查个水落石出！”
    老太太满意了，赏了京兆府尹一个慈祥的笑容，她起身道：“那就有劳大人了，老生告辞！”
    赵香柚给京兆府尹一瓶药：“养生的，正适合大人这种公务繁忙，殚精竭力的人服用！我二哥这件事儿，您费心了！”
    “哎哟，多谢长乐郡主！”京兆府尹欢喜地接过瓷瓶，如今小神医成了成了长乐郡主，身份高贵得不行，能有资格请她看病的人真不多。
    而且她手里的药都是好药，很难求的！
    将两位祖宗恭恭敬敬地送出去，赵香柚就颠颠儿地进宫了。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她受委屈了啊！
    毕竟哥哥被骂登徒子银贼，她就是登徒子银贼的妹妹！
    赵香柚掐着时间进宫，正好能在皇帝那里蹭个午膳，结果跟她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两个！
    纯宁和永嘉都在皇帝那里！
    纯宁冲着进门的赵香柚眨眼睛，永嘉笑得跟小白兔似的。
    “听说你受委屈了！”两个女儿跟赵香柚的小动作被皇帝尽收眼底，他故意板着一张脸冷哼道。
    赵香柚连忙点头：“对对对，陛下也觉得他们很过分吧！”
    “这可真真儿是人在家中坐，委屈天上来！”
    皇子啧啧两声儿：“你这脸瞧着挺小，其实比宫外的闻登鼓还大！”
    赵香柚笑眯眯地给添茶：“多谢陛下夸奖！”
    皇帝气笑了，他指着赵香柚跟两个女儿道：“你们以后少跟她混，这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纯宁跟永嘉就凑在一堆捂嘴笑，笑眼弯弯很好看，皇帝心情舒畅啊，早知道自己个儿的闺女这么可爱，他就应该多见见她们。
    “你这个委屈跟朕说可不合适，你二哥自己个儿让人钻了空子惹了一身骚，错在他！
    再说了，就你家是受委屈的人家？
    赵子旭……朕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千言万语最终就化作一句话：不愧是你阿奶，我亲封的永泰郡主的孙子！
    这也太能作践人了！”
    纯宁公主非常不赞同皇帝最后一句话，她想也不想就反驳：“我觉得找二哥做得对，对付这种人不狠些，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以后有人有样学样，他早晚都会被算计成功。
    有了今儿这一出，这往后啊……可没谁敢算计找二哥了！”
    皇帝看着自己个儿女儿眼里闪烁着的小心心，微微挑眉，小六这是对赵家那二莽莽动心了？
    推荐：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lt;/stylegt;

 第778章 赖账

    皇帝不动声色，回头就让王顺去查赵子旭，要将他以前每日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事无巨细地查清楚。
    几个小姑娘从皇帝那里出来，赵香柚打起了哈欠，于是三人决定都去晨曦宫睡个午觉。
    “柚儿，你说父皇是个什么意思？咱们撒了半天的娇父皇也没给个准话呀！”
    路上有宫女太监，三个小姑娘不好说什么，可是关上门躺到一张榻上，奴婢们都是打发干净了的，她们就说起了悄悄话。
    “就是，赵二哥这么做是挺解气，可同样也会招来诟病，明儿御史一定会上折子弹劾郡主奶奶教导无方，弹劾赵二哥言行无状，不堪为君子，会让国子监将驱逐赵二哥的。”
    赵香柚却不以为意，她打着哈欠道：“驱逐就驱逐，又不是不让他科考，京城还有别的书院，别的书院不收还可以请先生。
    便是真不让他科考又如何？
    一辈子清清白白很重要，若是我二哥真的捏着鼻子把这件事儿认了，那跟生吞苍蝇有何区别？
    再说了，世上道路千千万，男人大丈夫，便是不能科举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老赵家不至于跟科举死磕！
    我们们家就不是死板的人家！”
    赵铭粮：我摸着我伤痕累累的腚说，我娘让我跟科举死磕！
    “反正我们家只要考上一个就行了，二叔跟大郎哥能担纲，二哥跟三哥嘛，万不得已干干别的也是可以的！”
    “尽人事哈听天命困了，咱们睡觉吧！”
    赵香柚话音一落，就睡着了。
    纯宁跟永嘉还在跟她说话呢，结果她就没反应了。
    两位公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冲着我眨眨眼睛，我冲着你眨眨眼睛，然后相视一笑，都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上朝果然有人拿赵子旭说事儿，说他一点君子之风都没有，把国子监的脸都丢干净了，要让国子监将他除名。
    朝堂上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大臣赞同将赵子旭从国子监除名，国子监是培养人才，培养君子的地方，可不能由着赵子旭这种无赖坏了国子监的名声。
    皇帝当天并没有吭声儿，由着大家伙儿吵吵，没给准信儿，只让人去通知国子监的祭酒和几位要紧的官员与先生，让他们明日来上朝。
    国子监中。
    经过那几位学子的宣扬，不少跟风就是雨的学子开始起哄，要求国子监将赵子旭除名。
    古玉在这帮人面前说赵二郎的好话，却如火上浇油，惹得这帮人连他都讨厌上了。
    于是古玉就被纳入了挺赵子旭的阵营，这个阵营中多是纨绔，来国子监混日子的。
    他们不用考试，是蒙祖上父辈的恩荫进的国子监。
    这天下几乎每个书院里都有拉帮结派的事儿，什么出身的人跟什么出身的人在一起，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壁垒很宽厚，宽厚到难以逾越。
    寒门难出贵子。
    寒门子弟就算是考上了状元又如何？
    没有家族的帮衬想走高走远太难了！
    每三年一个状元，状元这玩意儿真的不稀奇，有多少状元在翰林院蹉跎一辈子，又有多少二榜寒门进士一辈子都跨越不了五品的那个坎儿。
    终于混进这个圈子了，古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想尽办法都没法子混进来，不曾想竟因着一个赵子旭让他们接纳了他。
    同样是乡下来的，古玉就想不通了，为什么这些人对赵子旭的态度跟对他的不一样。
    加上赵香柚和赵家对他的疏远和冷漠，古玉其实看到赵子旭这般下场心里是畅快的。
    他觉得这样不对，但却遏制不住自己内心隐秘的欢喜，这种欢喜像春天里的野草似的疯长
    梁家。
    梁五姑娘悬梁自尽，被人发现并救了下来。
    梁五姑娘是真想自尽吗？
    并不！
    她只是被逼到这个份儿上，若是不演一下自尽给自己一个台阶儿下，往后可真真儿没法子做人了。
    当然，她这么做也是要让赵家人看一看，你们差点儿逼死了人！
    若是赵子旭还想在国子监呆下去，就得息事宁人，不再闹下去了。
    真的！
    她真的后悔了！
    就不该招惹赵子旭这个疯子！
    不不不，她就不该去捅赵家这个马蜂窝！
    “来人，我要喝水！”躺在床上的梁五习惯性地招呼丫环给她端茶倒水，可惜并没有人回应。
    梁五这才反应来，她大哥把她身边的人都给发卖了。
    明儿一早就会命人将她送去庙里当姑子去！
    梁五不想去当姑子，她连忙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去衣柜拿了一身儿小厮的衣裳穿好，趁着梁府乱成一团就溜了出去。
    她前脚溜出去，后脚就被暗中守在梁家外头京兆府的人给跟上了。
    梁五出门后就租用了一顶轿子，跟轿夫说好了地方之后，轿夫抬着她便走。
    轿子停在某条僻静巷子里的宅院外，梁五给了铜板儿，等轿夫走远了这才敲门。
    门开了。
    里头探出一颗脑袋来左看看右看看，见没别人才将梁五放进去。
    梁五被人引到花厅，花厅中一名少年正在两个衣着不整的艳丽女子的服侍下吃酒。
    瞧见她来了就笑眯眯地让她坐。
    梁五被眼前的场景羞红了脸，她按耐住内心的火气：“乔少爷，您让我做的事儿我做了，您该给我的钱还请兑现！”
    乔金宝吧唧亲在一个女人的脸上，女人娇羞地笑了：“乔少爷，你真坏！”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两名女子退下，乔金宝就嗤笑道：“钱？
    什么钱？”
    梁五心里一个咯噔，乔金宝这是要赖账？
    “是你让我去找赵子睿的，我照着你的意思做了，你答应该给我的钱就该给我！”
    乔金宝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梁五：“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
    “你她娘的一个赵老二都搞不定还好意思问我要钱？”
    “我让你搞臭老赵家的名声，搞臭赵子旭，你她娘的起了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心思，结果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当成凤凰，名声还臭大街了，你居然还敢跑来找我要钱？”
    “谁给你的脸？”
    “呸！”
    “婊子！”
    梁五被他气得浑身发颤，她指着赵子睿威胁他：“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去跟郡主说是你指使我干的！”
    作者题外话：还有人记得乔金宝是谁吗？

 第779章 蛊虫再现

    乔金宝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他笑得不行。
    “你你进了我的家门儿就是我说了算！”
    “你说了可不算！”
    “我现在杀了你，再伪装成你投河自尽的样子，你倒是还能物尽其用一些喔，到时候你要的钱，我可以成倍地烧给你！
    这样一来，赵子旭的前途可就尽毁了！
    毕竟他堂堂一个国子监的学子，竟然干出将人逼死的”
    “啊乔金宝，我杀了你！”梁五被他的话刺激得昏头，扑上去撕打乔金宝。
    “你个贱妇敢打我！”喝了酒的乔金宝反应慢半拍，他的脸被梁五给挠花了。
    乔金宝一巴掌扇过去，梁五直接被他扇倒在地。
    “贱妇，凭你也敢跟小爷叫板！什么东西！”乔金宝骑在梁五身上狠命揍她，梁五手脚并用地挣扎。
    躲在暗处的秦少安屈指一弹，一粒花生击打在乔金宝的太阳穴上。
    嘎
    乔金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脸上的笑也僵硬了下来。
    紧接着，乔金宝一头栽倒在梁五的胸口。
    梁五还在疯狂地打乔金宝。
    “啊杀人啦！”
    那两名女子觉得动静不对跑来瞧，就瞧见梁五反过来骑在乔金宝的身上狠揍他，而乔金宝则一动不动。
    女子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下人，梁五被制住了，下人们去探乔金宝的鼻息，果然已经没有了呼吸。
    乔金宝瞪大了一双眼珠子，死不瞑目。
    有下人吓得跑出去报案，还有下人跑去乔家报信儿。
    乔家先前不知怎么的得罪了九皇子，皇商的身份被撤掉，不少生意被打压，如今已经大不如前。
    早就分了家。
    乔三爷当初恨外室跟乔金宝坏事儿，将外室发卖，把乔金宝赶出了乔家。
    身无分的乔金宝很是当了一段时间混混，后来却被人找到，给他钱，给他宅子。
    乔金宝的日子过起来了，落魄的乔三爷就贴了过来，乔金宝并不想搭理他，但是给他钱的人跟他说，他需要一个父亲撑门面，不然会被人看轻。
    他这才接纳乔三爷，每个月给乔三爷拿月钱，用钱维系着表面上的父子之情。
    然而他们才慌张跑出去，就被京兆府的人给拦住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般慌张是做了什么坏事儿？”
    京兆府的人亮出身份将报信儿的人给拦住，并且分了些人闯进宅子去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杀人了！”
    “我们家少爷被杀了！”
    京兆府的人：
    好嘛，这趟跟踪任务变成了人命官司！
    乔家下人：
    衙门的人也来得太快了些吧！他们啥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等人都带回衙门之后，只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将整个案子审讯完了的京兆府尹：
    卧槽，这案子真他娘的太顺利！
    想着王公公来打过招呼，他立刻写了一张折子命人送去宫里，然后派人去梁家拿人！
    梁老太太病倒了，梁寺丞跟衙门告假，待在家里照顾老娘，料理这个烂摊子！
    这头他刚将大夫送出府，京兆府的人就闯了进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梁家管事大惊失色地问。
    为首的人冷声述说了梁五的罪行，以及梁五招供是梁大太太散布的谣言，梁寺丞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下人们吓坏了，连忙去掐人中，又有人去将刚出门的大夫给喊了回来。
    梁家彻底乱套。
    而被拿的梁大太太也被吓得昏厥过去，京兆府的人可不怜香惜玉，也没功夫等大夫给她看病，直接用凉水将她泼醒，直接锁了带走。
    事情水落石头出。
    这事儿从头至尾都是一场算计，一场针对郡主府的算计。
    京兆府尹不但迅速给皇帝上了折子，也派人去给赵老太太回信儿。
    赵老太太得了信儿之后半响无言。
    一家人很是小心，生怕触了老太太的霉头。
    乔金宝可不就是赵子睿么！
    这个白眼儿狼竟然那么下作地去害二郎！
    死了活该！
    可他到底是老太太的亲孙子，人已经死了，没人敢在老太太面前瞎哔哔。
    一家人小心翼翼地等到赵香柚归家，先拦住她跟她说了说具体是咋回事儿，然后告诉她老太太将自己个儿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赵香柚表示阿奶就交给她了，让其他人不用管，该干啥就干啥去。
    小姑娘人还没去找老太太，精神力先探了过去，结果发现她阿奶把她阿爷的牌位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指着牌位低声骂着呢！
    “爹坏坏一窝！”
    “赵三柱，瞅瞅、瞅瞅你的种，都是些啥老破玩意儿？”
    “坏透了，坏透了！”
    “老娘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上的血霉了！”
    “赵子睿那个忘祖的玩意儿下来了，你好好收拾收拾！”
    “要让他知晓，死了也舒坦不了！”
    “老娘跟你说，老娘够对得起你老赵家的了，你赶紧带着你的坏根儿麻溜儿滚蛋，该投胎投胎，不许在地下磨叽了！”
    “老娘给你多烧点香，再花钱给你超度超度，让你投个好胎，下辈子直接投身富贵人家，当个衣食无忧的少爷。”
    “你也别惦记着老娘，老娘如今是郡主，早晚要招郡马！”
    “你这辈子没当郡马的福气，我多给你烧点儿香，搞不好你下辈子能当个驸马！”
    “但是老娘有条件，你必须得把赵子睿那个瘪犊子给老娘收拾了，他要是不投畜生道，老娘砸了你的牌位你信不信！”
    赵香柚：
    惹不起惹不起！
    溜了溜了！
    不过阿奶想招郡马了么？
    也该招个郡马，有她的灵泉水养着，她阿奶的身体状况跟三十四岁的妇人差不多，而且容貌嘛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守寡太寂寞了。
    这么好的阿奶配得上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来疼爱呵护！
    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的洪剑：哈秋！谁在夸我？还是老婆子在想我？
    没过一会儿秦少安就回来了，老太太掐着时间出的院子，她还得陪她的乖乖吃晚膳呢！
    吃饭的时候大家见老太太一如往常，骂人中气十足，吃饭干劲满满，于是就都彻底放下心来。
    特别是二郎，知道了是赵子睿在背后搞鬼，心里不舒坦的同时又怕老太太难过。
    结果现在他就知道自己个儿想多了。
    吃完饭秦少安就当着大家的面儿跟二郎道：“国子监里有不少人闹腾得很凶，想要将你赶出国子监！”
    二郎三郎跟先生告过假，并没有去国子监，故而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我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儿，我有理走遍天下，我没错，他们不能赶走我！”二郎高声道。
    老太太剜了他一眼：“你跟少安凶啥凶？把你能耐得，你凶就能有理？完蛋玩意儿，瞅瞅你惹出来的事儿！”
    无端被骂的二郎十分委屈，他没凶啊！
    他怕是不想活了才敢凶少安，花园切磋啥的他怕啊！
    “二哥，他们是嫌弃你没风度，没度量，觉得你是流氓无赖，跟他们清高的灵魂不配，有你在国子监，会拉低国子监的档次！”赵香柚笑眯眯地扎堂哥的心窝子！
    “噗”二郎十分配合地双手捂胸，仰头喷气儿作吐血状。
    惹得赵香柚咯咯直笑。
    四丫她们也笑得不行。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傻狍子样儿！”
    二郎得意了，他没别的本事，逗妹妹和阿奶开心的本事还是有的。
    幸好还有点这个本事，不然他在这个家就真成了废物！
    “那就不跟他们玩儿！”老太太嗤笑道：“什么玩意儿！不过是嫉妒你有个郡主奶奶郡主妹妹罢了！他们投胎不如你，就眼红你！”
    “这天下又不是只有国子监一个念书的地方！”
    “咱们给他们脸就去念，瞧不上他们就不去念，没多大的事儿！”
    “便是你们兄弟两个这会子跟老娘说不念书了也成，老娘又不是养不起你们两个王八犊子！”
    赵铭粮闻言眼睛一亮，俊脸上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容：“娘”
    老太太冷笑一声，一盆冷水当头给赵铭粮浇下：“你要是考不中进士老娘打断你的腿，送你去跟你大哥做伴儿！”
    赵铭粮惊呆了！！！
    不是为啥啊？
    他是亲儿子好伐，孙子还隔了辈儿呢！
    “爹，这叫隔代亲！”扎刀小能手二郎上线！
    赵铭粮哀怨地看了一眼亲儿子，心中苦意蔓延，这个儿子不能要了，真的！
    论斤卖！甩卖！贱卖！赔钱也卖！
    谁稀罕谁拿走！
    二郎跟赵铭粮这对父子一顿耍宝，颇有些彩衣娱亲的意味，老太太反正是笑眯眯地回了院子。
    赵香柚先跟秦少安去练武，又被秦少安盯着写了五篇字儿。
    秦少安这才告诉赵香柚：“赵子睿是我杀的！”
    赵香柚有些不解，崽儿为啥要杀赵子睿。
    这个臭虫既然跟梁五勾结，将他送进衙门就是了，判上个几年苦役或者是流放，不死都能让他脱层皮！
    当然赵香柚并不是圣母心发作，实在是觉得这样的人会脏了崽儿好看的双手。
    “秦家又蹦跶起来了，收买他的人就是周氏的人，周氏的人让赵子睿搞事情的目的是想通过赵子睿给你们下蛊。”
    “秦正良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怀疑他也中蛊了！”
    作者题外话：今天状态太差劲，写到这会儿脑袋打铁手灌铅，年纪大了有时候真的很力不从心。

 第780章 二郎舌战群臣

    秦贤妃进了冷宫，王顺也查到一些东西，皇帝就决定多留秦正良一段时间。
    然而，王顺的人并没有查到秦正良可能中蛊，秦少安就做了点儿手脚，引皇帝的人查下去。
    皇帝就把英年早秃的阚闻朝叫去了。
    阚闻朝：……
    前太子造反的事儿还没查利索呢！
    皇帝欺负人！
    第二天早朝，国子监的负责人们以及赵子旭的先生都准时出现在朝堂上，就连赵子旭也被皇帝的人请去了朝堂。
    他要去参加朝会，身上正好又有爵位又有官职的秦少安跟赵香柚也跟着去了。
    三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骤然出现在满是老头子的朝堂上，仿若秋天里落叶中忽然盛放的牡丹花儿。
    一朵比一朵更娇艳。
    （二郎：tui！我明明似雪中青松，傲骨铮铮，清高绝尘！）
    “陛下，臣请陛下取消赵子旭在国子监就读的资格！”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亦是附议！”
    皇帝看着满朝堂的老菜帮子，又看了看三个鹤立鸡群的花样少男少女，心说还是年轻人瞧着养眼啊！
    他欣赏了一会儿（任由老菜帮子们控诉了一会儿），就问二郎：“赵子旭，你可有什么话说？”
    二郎不卑不亢，恭恭敬敬地跟皇帝行礼：“回禀陛下，小生不知诸位大人们这是何意，上来就请您取消小生的国子监就读资格。
    小生刚才细细想了一下，小生遵纪守法，没杀诸位大人全家啊，不知诸位大人为何这般跟小生过不去？”
    阿奶都在宫里拿鞋拔子抽皇帝小老婆的耳光，皇帝不但没责罚阿奶，反倒是将小老婆给搞进了冷宫。
    可见是个糊涂的！
    呸！
    可见是个英明的，他一点儿都不怵！
    只要皇帝陛下英明，就是讲道理的人，道理在他这边儿，怕个屁！
    赵子旭这胆儿能不肥吗？打小就让老太太催猪似的催！
    皇帝见那帮朝臣们的脸色都变了，想笑，可惜不能笑，憋得有点辛苦。
    “陛下，陛下您听听赵子旭这个黄口小儿在说些什么？”
    “他简直是目中无人！”
    “在朝廷上就敢侮辱您的肱骨之臣！”
    “还请陛下严惩！”
    皇帝翻了个白眼儿，反正他戴着冕帽上有冕旒（ianliu古代皇帝礼帽前后缀着的珠串。）而且也隔得远，这帮大臣们看不清他的脸。
    他呸！
    真不要脸！
    竟然自封肱骨之臣，要满朝文武都是他的肱骨，那他得是啥样式儿的怪物？
    骨头也忒多了些。
    “陛下，小生未曾说什么啊？大人们怎么反应这么激烈？”二郎摆出一副被吓住了的表情，同时脸上还有不舍和委屈，反正表情之丰富让人叹为观止！
    反正皇帝就觉得有意思，他要是身边儿有这么个一个臣子那日子肯定欢乐多。
    这帮大臣早就该被人这么怼一怼。
    “你们跟小孩子急什么眼，好好说话，朕也觉得他刚才的话没有问题，你们上来就是让朕将他赶出国子监，也不说原因，还不许人家猜测猜测？”
    有看热闹的大臣没忍住‘嗤’出声儿来，那些个蹦跶得凶的大臣们只好先按耐住脾气，开始控诉起二郎的罪行来。
    “……得饶人处且饶人，君子应以德服人，以善待人！”
    “身为国子监的学生，温、良、恭、谦一个不占，处处咄咄逼人……”
    “陛下，微臣今日早晨得知，梁老太太病重不治，她是被赵子旭的行为给气死的！”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赵子旭完全违背圣人教诲，毫无胸襟，与人争一时之长短，逼人自尽，并气死老者，这样的人是读书人之耻辱，万不可继续在国子监中就读，否则会连累国子监的名声！”
    “读书人应心怀仁爱，有恻隐之心，然则赵子旭心胸狭窄，毫无仁爱恻隐之心，这样的人若是读书入仕，将是大周之祸！”
    ……
    赵香柚听得眼角直抽抽，这帮老不要脸的，也忒能喷了。
    果然都是读了几十年书的老东西，嘴皮子利索呀。
    她不由得担忧得看向她二哥。
    然后……
    她看到了精彩绝伦的表演。
    只见赵子旭的脸色一白，他忽然双手捂着胸口，腿软地瘫倒在地。
    赵香柚连忙去帮他把脉。
    朝堂上的人吓了一跳。
    赵香柚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针袋来给赵子旭扎了几针。
    赵子旭才颤抖着双唇指着这些老大人道：“陛下，这些大人口口声声指责小生逼人自尽，气死老者，如今他们言辞激烈，是要逼我撞死在这朝堂之上！
    是要将小生气死在这朝堂之上。
    小生斗胆用诸位大人的话问问诸位大人：你们一副恨不得让我去死的架势，这就是你们嘴里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君子应以德服人，以善待人！’
    你们指责小生‘咄咄逼人’，然则你们刚才之行事比‘咄咄逼人’更胜一筹！
    我……我如今心脉凌乱，若不是我妹妹的金针帮我护住心脉，此刻已经被你们气得吐血而亡，这就是你们嘴里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这就是你们的博大胸襟？这就是你们的仁爱和恻隐之心？‘
    ……”
    诸位大臣：……
    麻痹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太不要脸了！
    皇帝：干得漂亮！
    “陛下，太医到了！”这时，一名内侍禀报皇帝。
    皇帝道：“命人进来！”
    “赵香柚是赵子旭的哥哥该亲隐，就让别的太医帮赵子旭看一看！”
    赵香柚抬头一看，是刘太医和古太医。
    两名太医跟皇帝行礼之后，赵香柚就让开了位置，让两位太医给赵子旭把脉。
    刘太医先把脉，把完脉之后就道：“这位公子有心梗之像，幸好长了郡主及时施针护住他的心脉，不然此刻他很可能已经撒手人寰。”
    古太医接着把脉，说法跟他一样。
    大殿之上，他想胡说也没那个胆子。
    皇帝挥手让两名太医出去，然后看向一堆被赵子旭这一招打地猝不及防的大臣们。
    他心里知道一定是赵香柚这丫头动的手脚，她的针灸之术了得，几针下去改变一个人的脉象还是使得的。
    “诸位爱卿可还有话说？”皇帝忍住想狂笑的冲动，问诸位大臣。
    这帮大臣还有个屁的话说！

 第781章 舍不得给小六

    “既然你们没有话说……赵子旭，你可还有话说？”
    二郎虚弱地捧着心，面色悲愤地道：“小生有话说！”
    “小生敢问诸位大人，若是被人冤枉，会不会想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愿意背负污名过日子？”
    “你们说小生咄咄逼人不饶人，说小生逼人自尽，可若小生洗不清身上的污名之时，家中长辈该如何气恼？
    岂知会不会被气个好歹来？
    害人的人家有年迈长辈，小生家里难道就没有年迈长辈？
    害人的人命是命，小生的人命就不是命？
    小生家上数数代都是泥腿子，如今好不容易子孙有了读书的机会，你们却要生生给掐灭，若是小生不自证清白，按照本朝的律法是要被革除功名的！
    若这样，小生如何能面对上头的几辈祖宗？
    小生若不自证清白就是不孝！
    诸位大人只看到那害人之人的可怜之处，却成为想过小生等读书人的无奈之举！
    朝廷培养一个读书人容易么？
    凭什么被人一盆污水泼下去就前途尽毁前功尽弃？
    大人们也是读书人啊，应该知道读书之路有多么的艰辛！
    再有，小生赵子旭顶天立地，所做所为从未触犯过大周的律法。
    你们口口声声说小生逼人自尽，岂知那自尽之人已然触犯大周律法，污蔑读书人！
    小生若是将她扭送到京兆府，按律她当下狱，可小生没有这么做，便是小生的仁爱包容之心，便是小生的恻隐之心！
    然几位大人在这朝堂之上用诛心之言将小生陷于不义之地，才是真正的毫无恻隐之心，不但是没有恻隐之心，还无容人之量，无清明之目，不明事理，不辨是非，不顾国法！
    你们在这大周的朝堂之上言之皆为人情，却不知法不容情！
    你们身为陛下的肱骨支撑，却不知治国需法治严明，需要所有在位之臣不徇私枉法！
    可你们为了一个罔顾法度，攀诬读身有功名的秀才的女子在这大殿之上大放厥词，占用陛下宝贵的时间来扯这些小事……你们可知你们耽误的不仅仅是小生的时间，还是陛下的时间，这些时间陛下可以为天下百姓做多少事儿？
    故而你们耽误的还是天下百姓的时间！
    ……
    然则，诸位指责小生的大人们口中皆不言法，你们眼中既然没有大周法度，也没将陛下放在眼中，还没有将天下百姓放在眼中……又有何脸面立于这朝堂之上？”
    “你……”大臣们被二郎喷得摇摇欲坠，有人忍不住打断二郎。
    二郎却不给他们机会和脸面：“这位大人，陛下现在是让小生说话，没让你们说话，可见你们没将小生的话放在心上，小生已经提醒了你们先前之举有不敬陛下之嫌，不曾想这位大人依旧不照陛下的意思行事……”
    脸色被憋成茄子色的大臣们：……
    赵家人……赵家人都不要脸！都胡搅蛮缠！岂有此理！气死老夫了！
    御史台的老大们：……
    卧槽！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的么？
    感觉他们手里的饭碗有些不稳当呢？
    “小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二郎舔了舔唇继续道：“你们说是小生气死了那女子的母亲，真真儿是眼瞎心盲！
    是小生气死的么？
    明明是他们家出了那等不要脸的姑娘，她觉得颜面无光才生气的！
    怎么能怪小生呢？
    小生只是个弱小无助的受害者，总不能小偷被衙门抓了，小偷的母亲气死了，衙门不治小偷的罪，反过来怪这个被偷的受害者，怪他太小肚鸡肠，不就是几个钱吗，被偷就被偷了嘛，干啥要计较呢？
    若是不计较，小偷就不会被抓，小偷不会被抓，小偷的母亲就不会气死！
    诸位大人，你们觉得这样有道理吗？
    若是天下的官员都如你们这般想事情办事情，大周的天下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诸位大人，‘尸位素餐’这四个字是为你们度身打造，你们配得很哪！”
    噗……
    这帮大臣的心中在吐血。
    然而，二郎还没说完。
    “赶明儿我就去找几车女子去大人们的门口哭诉去，说大人们轻薄了她们，让大人们负责，小生要看看大人们到底怎么处置，正好小生也学一学！”
    ……
    皇帝高坐在天子宝座上，这场戏算是看舒坦了。
    他故意让京兆府尹保密，没有向外透露梁五和乔金宝的案子，就是想看看朝堂的那帮人会作何反应。
    赵子旭不愧是老郡主的孙子，这一顿狂追猛打，把他的心里话全给突突出来了！
    这帮老东西可不就是尸位素餐！
    哎呀，有点舍不得给小六了呢，这家伙就适合在督察院呆着嘛！
    每天听他在朝堂上怼怼人多有意思啊！
    “陛下……小生说完了！”赵子旭的嗓子都冒烟儿了，奈何这朝堂上没人给他水喝，不然他能叨叨个三天三夜！
    皇帝又问其他大臣：“诸位还有谁有话说？”
    早就得了皇帝吩咐的京兆府尹出列：“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微臣已经查明，梁家庶女与人勾结陷害赵子旭人，后因酬劳问题没谈拢，梁家庶女愤怒之下杀人……
    另，微臣亦查明赵子旭轻薄梁家庶女的谣言亦是梁家花重金收买地痞无赖传播开来的……”
    喔豁！
    尸位素餐坐实了呢！
    京兆府尹汇报完了之后，满朝堂皆静。
    过了片刻，便有朝臣站出来弹劾先前跳着闹着要将赵子旭从国子监赶出来的大臣们。
    朝堂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怀远侯也站出来道：“陛下，赵子旭说的没错，连事情查都不查清楚就拿上朝堂来耽误陛下的宝贵时间，这种尸位素餐之辈就不配出现在朝堂上！
    还请陛下罢免他们的官职，以免他们祸害百姓……”
    皇帝大手一挥：“准了！”
    这是赵子旭给他的惊喜，罢免这帮人的官职，正好空出位置来给更有能力的寒门官员。
    世家的力量，就该这么一点点地削弱。
    而且有了今日朝堂上这一出，这帮世家出身的官员还没法子反驳！
    赵家人，他果然没抬举错！

 第782章 撩拨试探

    一个朝会的功夫，六位大臣被直接革去了职位。
    这真真儿可以说是颠覆了整个朝堂！
    这些大臣们背后站着的人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为了区区一个秀才就丢了官职，让他们上哪儿说理去？
    一下子空出了六个职位，京城各方势力又要开始角逐，这是后话。
    那帮被摘去官帽，让金吾卫拖出朝堂的大人们心里是崩溃的。
    他们的天空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脑子里只有几个字重复霸屏：“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这样？
    皇帝居然将他们的官职自己给撸掉了！
    这帮人失魂落魄地被赶出皇宫，感觉天都塌了！
    早知道……
    早知道也不成，家族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们不能不做！
    散朝之后，皇帝命令王顺将二郎安置在承明殿侧殿，等他身体好一些了再离开皇宫。
    然后他就将赵香柚喊到正殿去说话。
    他们前脚走，后脚纯宁就提溜着一个食盒跑进来了。
    “赵二哥！”纯宁一脸担忧地朝他走去，二郎连忙从榻上翻身起来跟纯宁见礼。
    纯宁让宫女太监们退下，她将手里的食盒放下之后连忙搀扶二郎去躺下。
    “赵二哥不必跟我客气，听王公公说你在朝堂上被气病了，这是王公公命御厨房给你熬的汤，我正好想来看看你，便自顺手拿了过来。”
    少女靠他很近，身上的馨香直直地朝他鼻子里钻，直冲脑门儿。
    是茉莉花的香味。
    很好闻。
    好闻到脑袋有点发懵。
    二郎的目光落在纯宁的脸上，公主的脸红得跟萘（苹果）一样，很诱人。
    就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她泛着粉色的耳垂上挂着的珍珠耳坠勾着一缕发丝，就那么晃啊晃，晃得他心猿意马。
    ‘赵二郎，快打住，你可别真当登徒子！’二郎心间颤颤，冒出一股子异样的情愫，他立刻提醒自己，这是宫里，眼前的是公主，可容不得他造次！
    纯宁搀扶他躺下就离开了，二郎稍微松了口气，捂着如擂鼓的胸口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但很快纯宁就亲自端了一碗汤过来在榻边儿坐了，二郎整个人都僵硬了。
    完犊子了。
    这肯定是报应。
    是他在朝堂上瞎蹦跶的报应！
    “赵二哥，我喂你喝吧！”纯宁轻启朱唇吹了吹勺子里的汤，然后递到他唇边。
    二郎惊呆了。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纯宁只好娇羞地喊他张嘴。
    那声音听得二郎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机械地张嘴……
    纯宁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将一碗汤给喂完了，二郎一点儿味儿都没品出来。
    蔓延满脑子都是纯宁那张娇羞又好看的小脸儿。
    他完了！
    二郎想。
    他这辈子怕是讨不到老婆了！
    他……他对公主动心了！往后他的眼里哪里还能看得见别人？
    可纯宁是公主欸，他哪里能配得上？
    作为一个哥哥成亲了，在学里又交友广阔的少年，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
    所以一点儿都经不住纯宁的撩拨。
    而纯宁其实也没比二郎好到哪里去，她一个女孩子豁出去讨好一个男孩子，本来就需要巨大的勇气。
    若是被人拒绝，那可就丢大脸了！
    她很勇敢。
    同样是撩拨男孩子，可她跟梁五相比一个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一个是用下作手段……高下立现。
    纯宁想得很清楚，她并不打算死缠烂打，只是想试探试探二郎的心。
    看他会不会喜欢自己。
    若是二郎对她无意，她心里便是再喜欢也会放弃这份爱慕。
    只是二郎看起来好像吓着了，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纯宁还是有点发愁。
    “二郎哥，你现在好受些了么？”纯宁打破沉默，关心地问二郎。
    二郎没注意到纯宁对他的称呼变了，他连连点头：“好多了！”
    说完又连忙补充：“我……我的身体很好的！”
    “我……我从小就很少生病……”二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又不能跟纯宁说实话，说了实话就表示他犯了欺君之罪。
    洪先生教过他们用内力改变脉象的法子，教过他们装好多种病！
    “你不用担心我，我过了这阵儿就好了，就是朝堂上那些老大人说话太难听，我就有点上头……”
    “再说了，这不是有柚儿么！我真的没事儿了！殿下别担心……”
    二郎解释了一大串，纯宁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二郎就觉得自己个儿的脑海中有烟花在绽放。
    他不禁看呆了。
    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倾慕之情吧，二郎想，妹妹笑得也很好看，甚至比纯宁更好看，但只有纯宁笑起来他的心跳会加速。
    “二郎哥，如果你这一辈子都没法子入仕当官，你会不会不开心？郡主奶奶会不会不高兴啊？”
    确定二郎应该没啥事儿了，纯宁就将压在她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二郎想也不想就道：“不会啊，不当官还有别的事儿可以做，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当官这一条路可以走。
    阿奶也不会不高兴，阿奶只希望我们能考上功名，并不期望我们当什么大官儿。”
    嗯……他们前头有二叔顶着，二叔考上了阿奶的心愿也了。
    但二郎还是想要考功名的，不管当不当官，他打小被狼追着学，不考功名好像还是有点可惜。
    纯宁开心地笑了：“是啊，不当官也会有很多事儿可以做，比如经营农庄，比如做生意，再比如游山玩水……”
    二郎接了一句：“游山玩水行侠仗义！”
    纯宁闻言眼睛就亮了亮：“二郎哥也喜欢游山玩水吗？”
    二郎点点头：“嗯，我挺喜欢四处跑的！不说别处，就是从京城到我们乡下老家这段路，就有好多好多秀美奇骏的风景。”
    纯宁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来：“二郎哥你们可以四处跑真好，我从出生起就没出过皇宫，这回托柚儿的福拎了藏书馆的差事，父皇才同意我和小十每天出宫……
    以前最多去过温泉庄子，去过猎场，但都是跟着父皇去的，有很多护卫，很多宫女……其实即便是换了个地方也跟在皇宫一样。
    没什么区别。”

 第783章 都怪怪的

    “……因此，朕想让你给秦正良看一看。”皇帝把事儿跟赵香柚简要地说了一遍，就跟她道。
    给秦正良看倒是没有问题，反正她自己本来就想给秦正良看。
    可是秦家会让她登门吗？
    搞不好会像她阿奶将梁家人拒之门外那样，把她给拒之门外。
    皇帝道：“朕会让秦正良起疑心，然后自己想法子请托到你面前来。”
    赵香柚转了转眼珠子，她问皇帝：“那……那现在秦家能动么？”
    皇帝想了想就点头：“可以动，但要保证周氏活着。”
    赵香柚心说我可不拦这活儿！于是她跟皇帝讨价还价：“可这就要看您去保护她的人得不得力！”
    “还有，抓她的时候要先卸掉她的下巴，检查一下她嘴里有没有毒牙，再检查一下她体内有没有蛊虫。
    若是这两样都解决了，那她是生是死就跟微臣没关系了！”
    皇帝抽了抽嘴角，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小心谨慎：“朕只是跟你说说而已，她要是真死了就死了，朕还能怪你不成？”
    “反正有你和娄卿在，朕也不怕他们对朕下手。”
    赵香柚心说您老人家要是不怕，就不会只挑新鲜的宠幸，后宫的老人一个都等不到您老人家的临幸！
    也不会让娄院正不时去后宫检查一圈儿。
    “行了，你就坐等秦正良派人上门，这一次，朕只要知道秦正良是不是中蛊，他的蛊毒是不是周氏给下的，其他的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赵香柚笑了。
    她这把要让秦正良先肉疼，再心疼，再绝望！
    “哎……念儿说是进山了，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能出来。”皇帝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就叹气道。
    眼瞅着那孩子年纪越来越大，婚事还没个着落。
    偏生眼目下还有个假的。
    这话赵香柚就没法子接了。
    皇帝撇了她一眼，对她道：“朕今年准备要举办一场秋猎，也没几个月时间了，你们可以先准备起来，到时候都跟朕去猎场一起玩儿一玩儿！”
    秋猎吗？
    赵香柚眼睛一亮，想想就兴奋。
    “陛下，我家人都可以去吗？”
    “你阿奶是郡主，你也是郡主，你们除了可以带家属，还能带随从！”所以再聪明的小姑娘还是有犯蠢的时候。
    “来人，传膳！”皇帝跟赵香柚说完了事儿，就命人传膳。
    王顺过来道：“陛下，纯宁公主在外候着呢。”
    皇帝挑眉：“喔，小六今日没出宫？小十呢？”
    王顺微笑着道：“永嘉公主去藏书馆了，只有纯宁公主没去，公主说她要等郡主，跟郡主有话说。”
    “让小六进来，正好一起用午膳。”哼！打量他这个当爹的不明白吗？赵子旭会进宫的消息还是他命人透给小六的呢！
    “对了，你去跟皇贵妃说一声儿，就说赵子旭这孩子受了委屈，让她给这孩子备点儿东西，替朕去看看他。”
    赵香柚：“……”皇帝几个意思？二哥不就在偏殿吗？这么短的距离都值当让别人替你慰问？
    当皇帝果然任性！
    纯宁小脸儿红彤彤的，赵香柚连忙端了一盏酸梅汤递给她：“外头挺热吧？”
    “嗯！”纯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蒙头喝起了酸梅汤。
    赵香柚就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什么地方怪。
    反正皇帝跟他闺女都跟有毛病似的。
    午膳摆上桌，放在他们面前的菜色都是赵香柚没在皇宫中吃到过的。
    反正她每次在皇宫里吃到的菜色都不一样。
    她注意到了，当皇帝的，仿佛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喜欢吃，摆在他面前的菜肴每样他都会夹一筷子，雨露均沾，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这就跟他对后宫的态度不大一样。
    不止是皇帝，就是纯宁公主也是这样的。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皇帝嘛，就怕人家知道他的喜好，然后根据他的喜好做文章。
    皇家人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天下人无法想象的奢富贵奢靡，但需要付出的也很多。
    他们没有自由。
    很多事情并不能如老百姓想象的那样可以随心所欲。
    就……就很多乐趣都享受不到。
    吃完饭赵香柚就跟二郎出宫，出了宫门，兄妹两个上了马车二郎就瘫在马车座位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仙人哟！
    把他给紧张得咧！
    皇贵妃娘娘亲自来看他！
    “二哥，你在宫里干了啥？咋把你累成这样了？”
    二郎不好意思说纯宁喂他喝汤来着，只说皇贵妃忽然去看他，他就很是受宠若惊，很是不知所措。
    赵香柚笑话他：“你面对皇帝陛下都不怵，怎么就怵皇贵妃娘娘？”
    二郎讪讪地道：“因为她是皇贵妃娘娘啊，差点就母仪天下的女人，皇帝的女人啊，我一个外男能不怵么？”
    她是纯宁的亲娘啊！
    嘤嘤嘤！
    他紧张得浑身都冒汗好伐！
    “对了二哥，皇上说今年要秋猎，我们全家都能跟着去，回头你可要好好准备啊，到时候可要大显身手才好！
    要让全京城的勋贵们瞧瞧，我们老赵家的男娃，不但嘴皮子利索还能文能武！”
    “好！”二郎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他心里想的却是，纯宁肯定是要去的吧？
    她先前说过，她去过猎场……
    回到家，赵香柚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所有人都很开心，赵老太太大手一挥，让孙倩开库房拿布料出来给一家人做骑装。
    她就算了，她去凑热闹又不骑马，就是去见识见识皇家猎场是个啥样的风景。
    孙婷听到动静儿就偷摸跑去找赵香柚。
    “柚儿，你能带我去么？”她在家躲着都快躲起冬瓜灰了！
    “行！到时候你就扮成我身边的药童就行了！”
    “说不准你爹娘也是要去的，反正你先做骑装，便是这次去不成，下次也是能去的！”
    “嗯！”孙婷高兴地搂着赵香柚的胳膊：“谢谢你啊柚儿！”
    赵香柚推了推她：“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若是你爹娘能去，他们就能带你，也用不着我，你啊……这个谢道早了！”
    孙婷笑着松开她的手臂，寻了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那我也不亏本儿，到时候从别的地方捞回来就是了！”
    “你想得真美！”赵香柚瞪了她一眼。
    孙婷靠在椅背上叹道：“哎……殿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么久没见到他怪不习惯的。”

 第784章 卓秀英的孙子不愁嫁

    赵香柚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少女，忽然意识到她这个好朋友十三岁了啊！
    她难道对周念……
    打住打住，小丫头才十三岁，你想啥呢！
    早恋是不对滴！
    怀疑人家早恋更不对！
    周念消失这么些天，作为朋友难道就不能担心吗？
    她也担心啊，所以孙婷担心周念有什么问题？
    一点问题都没有！
    晚上，皇帝忙完了就去找皇贵妃。
    柚儿说了，皇贵妃宫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人身上有蛊虫。
    他也能放心在皇贵妃的身边睡个好觉。
    “你觉得赵子旭怎么样？”皇帝问皇贵妃。
    皇贵妃的目光闪了闪，她回想起脑海中见到她就脸红得跟滴血似的，十分紧张拘谨的少年。
    “长相不错，高高大大干干净净，面相也英俊。是个单纯可爱的孩子。”
    皇帝嗤笑一声儿：“单纯？”
    “你可知他今天在朝堂上舌战群臣，直接让朕有借口撸掉六个尸位素餐的老东西！
    他若是在督察院御史台，这朝堂可就热闹了！
    你不知道，这小子有点儿他阿奶的风范，那帮大臣说他咄咄逼人，逼人自尽，气死老人，他直接就往地上一躺，那无赖样把满朝堂的大臣们都吓住了……”
    皇帝津津有味地跟皇贵妃分享赵子旭的所作所为。
    皇贵妃敏锐地发现，皇帝嘴里虽然很嫌弃赵子旭，但是态度上则里里外外都透着欣赏。
    “他现在是国子监的学生，朕想让他恩荫入仕，直接进督察院领个差事。
    用上个几年，等到纯宁十八岁的时候，若这小子初心不改，依旧如现在这般的话，朕就给他和纯宁赐婚！到时候他自己个儿辞官就行了。”
    皇贵妃其实已经猜到了皇帝的用意，皇帝若不起心思，怎么会让她去看一个外男。
    “那就还有四年的时间，这期间万一赵家给赵子旭那孩子定亲了呢？”皇贵妃道。
    皇帝不以为意：“这倒不是问题，到时候咱们给老郡主透个信儿就行了。”
    “倒是你，你满不满意这个孩子？”皇帝搂过皇贵妃，手在她的肩膀上摩挲着。
    皇贵妃心说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能说啥？
    说不喜欢你还不得起身就走？
    你还能改变主意？
    当然，也是皇贵妃比较满意赵家，不然若是赵子旭是个人品不行，她就要从长计议了。
    不过反正时间还长，她还有时间筹谋。
    “臣妾倒是觉得，皇上派人去查一查这孩子，若这孩子真是个好的，那倒可以先把这门亲事给定下来。
    等到纯宁这孩子十六再嫁过去也行！十八还是太晚了些。”当母亲的谁不想将女儿多留在身边几年？
    可惜皇宫跟牢笼一样，皇贵妃想让自己的女儿早日脱离这个牢笼。
    皇帝迟疑道：“柚儿那孩子说女子十八之前还是不要婚配的好，不满十八婚配生产会有危险。”
    皇贵妃本来想说可以先避孕。
    但她到底没开口，因为皇帝言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若再多话会惹烦皇帝的。
    晚两年就晚两年吧，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二天，皇贵妃又命人送了不少补品给二郎，还让人给赵老太太递话，喊她有空去宫里头坐坐。
    话里话外都是对二郎的欣赏。
    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二郎这个憨憨走狗屎运被皇贵妃给看上了呗！
    纯宁公主那孩子她是见过的，多好一孩子啊，二郎也配？
    甭管二郎配不配得上，反正落在自家门口的馅儿饼没有让旁人给捡去的道理。
    老太太是知晓驸马不能入仕当官，咋知晓的呢？是洪剑给她提起郡马一事，她去找她的结拜妹子怀远侯夫人，怀远侯夫人告诉她的。
    驸马好啊！哎哟，人都当驸马了还去当啥官儿哟！
    躺平不香吗？
    皇帝的女婿，说出去唬人不？
    有俸禄不？
    又能唬人，又有俸禄，哪不比当官合适？
    肯定比当官合适啊，这官儿从七品开始当，得当多少年才能爬上三品？
    还不如直接尚公主，直接一步登天！
    老太太当即就跟太监约定了她进宫拜见皇贵妃的日子，回头她把二郎叫到跟前儿，问他对纯宁公主的看法。
    二郎红着脸支支吾吾，哪有半分在朝堂上那般嚣张身影？
    老太太瞧他这蠢样就心里就有数了。
    到了日子就盛装打扮，带着孙倩进宫了！
    孙倩还是第一次进皇宫，人竞争地不行，老太太跟她说不用怕，皇宫又不是啥龙潭虎穴，柚儿在宫里还有住的地儿呢！
    “咱们先去晨曦宫歇歇脚，再去岁羽宫。”
    进了晨曦宫，孙倩才真切地感受到柚儿到底有多受皇帝喜欢。
    她心底也渐渐有了些底气。
    “你可得尽快习惯起来，往后有些宫宴啥的你少不得得跟我进宫！”老太太叮嘱孙倩。
    孙倩忙应下。
    两人歇了一会儿就让晨曦宫的宫女太监跟着一起去岁羽宫。
    因着老太太要来，皇贵妃早早就将来找她的宫妃以及管事太监嬷嬷给打发走。
    老太太带着孙倩来到岁羽宫，门口守着的宫女太监连忙进去禀报，也没让老太太等，便直接将人给领进去了。
    皇贵妃十分热情地接待了赵老太太，让人好茶好点心地伺候着，唠嗑儿都围绕着纯宁跟赵香柚唠的，半个字没提二郎。
    晌午皇贵妃还留老太太跟孙倩用午膳，完事儿还命人将两人送回晨曦宫，让她们在晨曦宫歇息一下再走。
    “阿奶，皇贵妃这是什么意思呢？”回到晨曦宫，打发走宫女太监，孙倩就问老太太。
    老太太笑问她：“你觉得是啥意思？”
    孙倩沉思了一会儿，就压低声音问老太太：“皇贵妃难道是想跟我们赵家结亲？”
    皇贵妃虽然嘴里没提到过赵家儿郎，但在说起公主和柚儿的时候提过几句担心孩子嫁出去受苦。
    孙倩就觉得这是皇贵妃在给阿奶递话呢！
    老太太点头，瞅瞅，瞅瞅她这个大孙媳妇多聪明！
    “皇贵妃是有这个意思，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咱们要做的就是不给二郎说亲，也得提醒儿二郎不许再犯蠢，又惹上什么张五，周五，刘五！”
    “多惹上个几次便不是他的错，他的名声也毁了！”
    孙倩觉得也是。
    “便是以后皇家要后悔，二郎是男娃，耽误几年就耽误几年，也不愁娶不到媳妇。”
    当官的闺女娶不到就娶平头百姓的闺女，平头百姓的闺女娶不上就去乡下找去，她卓秀英的孙子还能嫁不出去？

 第785章 取蛊虫的新法子

    呸！
    还能娶不到媳妇？
    不能够啊！
    老太太在宫里的时候。
    赵香柚等到了秦正良派出来的人。
    她笑了。
    “想请本郡主上门帮你们侯爷看病也不是不可以，本郡主出手，诊费一万两，先收诊费再去看病。”
    来人想骂人。
    可是不敢。
    如今京城谁都知道郡主府的惹不得。
    瞅瞅那些惹了郡主府人，下场一个比一个还惨，真真儿是比惨大会，死的死伤的伤，流放的流放。
    可一万两他根本就做不了主，还得往回跑一趟回禀。
    赵香柚对那人道：“我也不为难你，我知道你们侯爷如今做不了家里的主，但是侯夫人也不一定愿意给这个钱。
    你只需要跟外人透露，请本郡主上门去看病得给一万两的诊费，只要是本郡主没去侯府，大家就都能知道是侯夫人舍不得银钱给侯爷看病。
    宁肯侯爷病死！
    毕竟侯爷病死了她儿子就能继承爵位了不是。
    所以干哈把那病入膏肓的老东西给救回来呢？”
    秦正良的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眨巴着最纯净无辜的眼睛，说着最诛心的话。
    还别说，她说得还十分的有道理。
    “多谢郡主提点小人！”来人十分有眼色地道谢。
    赵香柚也乐得这人将她的诊金标准宣扬出去，省得京城这帮权贵人家动不动就去烦姨婆，烦郭伯母，烦二姐姐和瑾姐姐她们，想通过她们走后们请她。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症，女医馆的女大夫跟娄大夫他们都能看。
    所以干脆借着这次机会，让这帮人知道她这个皇帝亲封的长乐郡主出手有多贵。
    让那帮人想去麻烦人的时候多想一想，好不好意思去欠那价值一万两的人情。
    当然，若是遇到不要脸的也行，给钱呗！
    给钱她就上门。
    反正她想在天下开遍女学的愿望是需要大量的银钱来支撑。
    ……
    “侯爷，郡主说请她来可以，她要一万两的诊费。”秦正良的人躬身跟他禀报。
    屋子里弥散着一股子浓郁的药味，还有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气息。
    床上躺着的秦正良双眼凹陷，脸色青灰，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他嚯嚯嚯地喘息着，呼吸起来跟个漏气儿的破风箱一般。
    “她怎么不去抢！”
    “一万两，她也说得出口！”
    “那个女人一定不会出这个钱！”久病床前无孝子，更别说先前被他禁足在佛堂的妻子。
    自打他卧床不起之后，周氏就暴露出她的恶毒面孔，只做表面功夫，药都不肯给他用好的！
    “侯爷，郡主说……郡主说我们可以将她要收一万两银子诊金的事情透露出去。
    若是夫人不肯帮侯爷请郡主来府上看病，就是想拖死侯爷，想让世子继承爵位。”
    秦玉良闻言沉默了半响，他自嘲般笑道：“如今连外人都看出这个毒妇的打算来了！”
    “你照着她说的去做，把消息散布出去，本侯要看看那个不孝子跟毒妇拿不拿钱出来请那丫头！”
    秦玉良想得明明白白的，先前发火是以为赵香柚狮子大开口他请不起，若是有法子让周氏那贱妇给钱，那他就乐意。
    反正如今侯府的钱没有一个子儿是在他手里的。
    “是，侯爷！”下人得了吩咐就退出去了。
    这头秦玉颂得了消息去找周氏，周氏早就从佛堂里出来了，这个时候她斜躺在罗汉床上，吃着剔出了子儿的冰镇西瓜，听身边的侍女给她念话本子，不时笑一笑。
    哎哟，这日子过得可是舒坦极了。
    “夫人，世子爷过来了！”侍女打帘子让秦玉颂进屋，周氏坐直了身子，让秦玉颂吃西瓜。
    秦玉颂摆了摆手将屋里的下人们都打发出去，然后跟周氏道：“老东西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撺掇，派人去请赵香柚来给他治病，赵香柚可跟秦少安好得很，能帮他？
    他是咋想的呢？”
    周氏闻言一张保养得还算好的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他不想死，垂死挣扎罢了。”
    “便是赵香柚来了又如何？”
    “照样救不了他！”
    “那赵香柚怎么说的？可是把人给赶走了？”周氏问秦玉颂。
    秦玉颂摇头：“没有，只说想要请她也行，诊费一万两！”
    “一万两？”周氏被秦玉颂的话给惊住了，“她也太贪心了吧！”
    “应该是她想为难老东西所以才狮子大开口，可是娘，要是这事儿传出去了，咱们要是不给老东西给钱治病就说不过去！”
    “那就让他立刻死了！”周氏冷声道，“反正他也病入膏肓，这个时候死没有人会怀疑。
    而且赵香柚还会被扣上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
    正好两全其美！”
    秦玉颂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母子两个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命人去给那老东西换个香……”周氏起身去内室，等她再回来手里都多了一个锦盒。
    “这香是无毒的，但是会激发老东西体内蛊虫的凶性，这香燃上一个时辰之后，老东西必死无疑！”
    “也别太刻意，等他屋里的香燃尽了之后再去添，不然那老东西会起疑，若是让他毁了这香就麻烦了，这香很贵，也不好配！”
    秦玉颂忙接了过来，从他答应给秦正良下蛊起，儿子杀老子那点子愧疚之心渐渐的就没了，如今更是十分迫切地想秦正良死，将侯爷的位置让出来。
    不怪他这个儿子心狠，而是他那个当爹做得太过分！
    “儿子这就去办这件事！”秦玉颂拿了锦盒满脸笑意地从周氏这里离开。
    晚上，秦正良屋里的香燃尽了，一名仆从就将秦玉颂给他的香放进了香炉里。
    仆从走了之后，秦少安跟赵香柚就从房梁上下来了，赵香柚将香从香炉里倒出来灭掉，再找张纸包好揣进怀里。
    “这香有问题，香燃烧起来之后，他体内的蛊虫就躁动起来。”赵香柚跟秦少安道。
    她拿出一个玻璃瓶子塞给崽儿，然后用手术刀在秦正良的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再在十字附近滴了一滴灵泉水。
    蛊虫这玩意儿也是活物，是活物就抵挡不了灵泉水的魅力，这是赵香柚后来通过实验得出来的结论。
    嗯……虽然她的实验体很少，但小姑娘对灵泉水是有自信的啊。
    果然，灵泉水才滴上去，便有好几只蛊虫从秦正良的伤口处爬了出来，赵香柚眼明手快地用镊子将蛊虫夹起来塞玻璃瓶子里。
    推荐：&lt;style&gt;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lt;/style&gt;

 第786章 诈尸

    哎哟
    秦正良的身体已经成了蛊虫窝子，赵香柚从他的胸口，脚心，手心，一双太阳穴中分别取出了五只以上大大小小的蛊虫，加起来好几十只。
    除开蛊虫，还有不少虫卵分布于他体内各处的血肉之中。
    清除虫卵可是一项大手术，别说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手术条件，便是有赵香柚也不乐意耗费精神去帮他这个老渣男。
    赵香柚笑眯眯地看着几瓶虫子，将它们小心地收到自己的空间中。
    这可是一手研究材料！
    从这方面来讲，秦正良还是做出了一丢丢的贡献。
    取完蛊虫，善后完后，赵香柚想了想还是将收好的香掰开一块儿来重新放进秦正良的香炉里。
    走的时候他们跟皇帝安插进来的内应道谢，并嘱咐内应好好盯着这边儿。
    秦正良不能暴毙，周氏要气疯，她一疯肯定会做出更不理智的举动来。
    这就是个机会。
    果然，第二天早上周氏神清气爽地起身，慢悠悠到秦正良的院子，将左右屏退了，先去看了眼香炉，见香炉的香已经燃尽，而且残留的味道也是多的，脸上就浮现出一抹畅快的笑容来。
    她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走到秦正良的床边，想了想，还是坐在他的床沿边，抬起一只手就狠狠甩了秦正良一个耳光。
    甩了一个还不解气，又啪啪啪地接连甩了好几个，直到她自己的手红了，疼了，累了才罢休。
    她只打一边儿，秦玉良的一边儿的脸便高肿起来。
    秦正良这会儿其实醒着呢，只是昨晚赵香柚给他下的药有点重，他这会儿脑袋被打清醒了，可是人却动弹不得，眼皮子都掀不开，心里不管如何愤怒，都只能老实儿躺着，受着。
    周氏揉着自己个儿的手腕，她看着秦正良肿胀的面皮心中痛快不已，周氏并不知道死人的脸能不能打肿，反正她这么打秦正良这个老渣皮都没动静儿，那肯定是死了啊。
    “秦正良，老娘忍了你这么多年，总算是弄死你了！”
    “其实若你老老实实的不起别的歪心思，不想着认回秦少安那个野种，我还不会对你下手。”
    “可你偏要去认那个野种！”
    “秦正良，你拿着我的嫁妆银子玩儿几个女人我不说什么，往家里抬女人我也不说什么，你千不该万不该偷偷摸摸在外头用假身份跟那个贱人成亲！”
    “你那是把我的脸往脚下踩呢！”
    “今儿我就告诉你，那贱人是我弄死的，你的好儿子好儿媳也是我弄死的，我本来想让秦玉栋就是你精心给你的野儿子挑选的奶妈子的儿子，让他弄死秦少安，只是秦少安命太硬了，四岁的娃娃被扔进山里，愣是活了下来，还被一个户给收养了。
    啧啧
    也不知这个野种在山里吃了多少苦头你想得可真美啊，这样的野种怎么可能原谅你？
    原谅侯府？
    他如今靠着九皇子，一旦九皇子登基称帝，就是他报仇的时候。
    到时候侯府肯定会被他整得家破人亡。
    所以，九皇子一定不能当皇帝！
    你啊，就安心地去吧，九皇子当不了皇帝，秦少安也蹦跶不了多久，很快你们祖孙两个就能在地下团圆，喔，还有你的野种女儿和儿子！
    你那个儿子啊被人砍成了无数块，全扔去喂了野兽，那真真儿是骨头渣都没留下一块儿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你知道我是怎么弄死你的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从不拦着你的人去请大夫吗？”
    “因为我给你下了蛊虫，你的这具甚至应该被蛊虫给啃得千疮百孔了吧”
    “你也别想留全尸，你体内不知道有多少虫卵，太脏了，我肯定是要把你烧掉的！”
    “化成灰，撒进茅坑里，你这么恶臭的人只配在茅坑里呆着！”
    “哈哈哈哈”
    “喔，对了，你的好几个庶子庶女都不是你的种，你在外头拈花惹草，后院儿这些小贱蹄子那里能耐得住寂寞？
    我呢，可怜她们，就帮她们一把，睁一只眼闭一眼，让她们有机会跟府里的侍卫啊，管事啊，小厮啊什么的厮混。
    哈哈哈哈哈
    你开不开心？
    反正我很开心！”
    “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秦正良被刺激过头了，猛然醒了过来，他翻起来就双手死死地掐住周氏的脖子。
    周氏被吓坏了！
    诈尸啊！
    她喊不出救命，只能使劲儿踢打，可她就是把秦正良的脸给抓花了，还是没法子让他松手。
    还好就在她要被掐死的时候，秦玉颂推门进来了，他进门一看这个场景，脑袋嗡一下子就大了，啥也没想，抄起桌上的青花瓷大花瓶就砸在秦正良的脑袋上。
    秦正良的脑袋被砸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鲜血流了一脸，溅得到处都是。
    周氏大口喘气儿，秦正良去把她搀扶到一边儿，担忧地问：“娘，你好点儿没有？他他不是该死了吗？”
    “诈尸！”
    “他他诈尸了！”
    周氏根本不相信秦正良没死，用了她的香，他体内的蛊虫就会发疯地啃噬他的血肉。
    故而只能是诈尸。
    “赶紧，赶紧给他收敛，把他埋了！”
    可秦正良不是周氏，他转头看了一眼脑袋上还在冒血的秦正良，声音发颤地道：“娘他他先前没死他”
    照娘的意思，他应当昨晚就死了，死了好几个时辰的人怎么可能砸出这么多血来？
    周氏顿时呆了。
    她看到自己的儿子颤颤巍巍地走到床边伸手去探秦正良的鼻息。
    看到自己的儿子探过鼻息之后直接吓得跌倒在地，又连滚带爬地跑来。
    “娘”
    “我我杀了我爹”
    “怎么办？”
    “娘”
    秦玉颂一把抓住周氏的衣袖，十分惶恐地问。
    周氏握着他的手：“你别慌，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为母则刚，这个时候为了自己的儿子周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她眼里闪过一道狠色来：“你立刻亲自带钱去请赵香柚来给你父亲医治，这里娘会守着，不会让外人靠近！”
    “你记住，不管赵香柚开价多少你都答应下来，一会儿你把家里所有的银票都带上”
    “秦少安跟侯府有仇，赵香柚失手打死你爹，为给秦少安报仇很是说得过去，若是秦少安能一起来那就更好不过了”

 第787章 民愤

    “可是京兆府的仵作会验尸，他们能验出来的！”秦玉颂并不傻，他觉得京兆府的人也不傻，不是他能糊弄的。
    等他把赵香柚等人骗过来再去报官，死亡时间就对不上！
    周氏冷笑一声儿：“你放心，你就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你爹的尸体我会处理，保准不会让仵作查验出来！”
    “你忘了，娘手里有蛊虫！”
    “蛊虫可以改变尸体的状态，也可以把他体内残留的蛊虫全吞吃干净，你赶紧去！”
    想了想，她又将自己个儿库房的钥匙交给秦玉颂：“我那里还有五万两银票，你全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你记住了，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你登赵家的门，请赵香柚来为你爹医治。
    若是可以，你尽量说服秦少安陪着一起来。”
    “可秦少安在国子监！”秦玉颂现在的脑袋可谓是清醒得很。
    “只要赵香柚想，就能将秦少安一并带来！”
    “别墨迹了，你快去吧！”
    “而且你若是不去，杀人的罪名就会落在你的头上！”
    秦玉颂闻言顿时一凛，连忙走了。
    皇帝的人：
    就有点激动，这个周氏手上的蛊虫有点多啊！
    是条大鱼啊！
    皇帝的人立刻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这头赵香柚也才从皇宫里出来，她把蛊虫分了一瓶给娄院正。
    娄院正开心得不行，蛊虫这种东西他们手上的资料太少了，便是南疆也不是人人都会养蛊虫。
    这玩意儿特别娇贵，谁养谁知道。
    赵香柚前脚出宫，后脚皇帝就接到消息。
    皇帝：“”这周氏的算盘打得可真响亮啊！
    想了想，皇帝就道：“王顺，你立刻安排几个人去探望秦正良，就找他的狐朋狗友！”
    等王顺安排下去，周氏那头该做好的手脚应该已经做好了。
    “再派人去跟长乐郡主说，然她不要正大光明地上门，让她学昨晚那样跟少安偷偷摸摸地进去，把秦正良身上的蛊虫取出来！”
    “秦正良这辈子也就这点用处了！”
    王顺接言：“安阳县男还是不错的！”
    皇帝嗤之以鼻：“那是少安这孩子的祖母好！跟他秦正良可没半钱关系！”
    王顺：“”您说得对，您说啥是啥。
    跟秦正良没关系，那他这个太监也能生一大堆孩子！
    秦玉颂上门的动静儿有点大，他从侯府一路到郡主府，大家都知道他去郡主府帮他爹求医去了。
    他有心宣言给秦正良求医的事儿，走得就并不是很快，以至于他抵达郡主府，赵香柚也刚到。
    两人就在郡主府门口碰上了。
    赵香柚看着秦玉颂挑了挑眉。
    秦玉颂连忙跟她行礼，恭敬地不得了：“忠顺侯府世子秦玉颂见过长乐郡主，我父亲病重，还请郡主能上门帮我父亲看一看，诊费我都带来了。”
    赵香柚转身就走，根本就没搭理他。
    秦玉颂连忙跟上，却被人拦在郡主府外。
    秦玉颂傻眼了，他高声在外道：“我已经准备好一万两银子了，两万两也行，还请郡主去帮我父亲看一看吧！”
    “医者仁心，还请郡主不要见死不救啊！”
    门房生气了：“滚滚滚！什么叫我们郡主见死不救？你去请御医啊，你们这些贵人不是可以请御医的么？”
    “跑到我们郡主府门口乱叫，找死啊你！”
    秦玉颂气坏了，这个狗屁郡主府的下人居然没将他放在眼中。
    他他强迫自己沉住气，正要开口说话，然而门房又开始喷：“咋滴啊？嫌弃御医医术不好啊？
    把你们家能耐得，皇上都不嫌弃御医，你们家倒是嫌弃起御医来了，你们家的人比皇上高贵？”
    秦玉颂：“”这个门房怎么嘴皮子这么利索？
    “你你血口喷人！”秦玉颂急了。
    “我血口喷人？我喷谁了，你身上也没血啊，你们这些人咋张嘴就说瞎话？”
    围观群众被门房的话给逗乐了。
    门房十分骄傲地挺直了胸膛，他们天天守门，老郡主的做派看多了，一点儿皮毛还是学到了的。
    没给秦玉颂继续说话的机会，门房撸了袖子大声道：“敢说我们长乐郡主见死不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长乐郡主光是在女医馆那头就救了数不清的人。
    半诊费都没收过！
    我们长乐郡主还在老家办学，收养，教导了无数孤儿，把她们教导成才，如今宫里就有两个从老家来的女医，女医馆里还有好几十个女医都是我们郡主在老家开的学馆教导出来的！
    你敢说我们长乐郡主，你先说说你自己个儿给老百姓们做了什么好事儿！
    不要脸的玩意儿，拿着皇上给的恩典，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到头来嫌弃皇上都用的御医医术不好。
    谁给你的脸？
    一天天的没瞅见错过一件好事儿，却跑到郡主府门口来喷粪，说我们郡主见死不救。
    我们郡主就是不救你们这种不要劈脸的玩意儿。
    怕被老天爷怪罪！”
    “好！”
    “说得好！”
    “就是不给他治，京城里又不是没有大夫！”
    “不要脸，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郡主府，不是哪个平头百姓的家门口，容不得你放肆！”
    大家伙儿的情绪被门房调起来了，这条街住着的虽然都是权贵，但常常在外头走动的都是仆从，或是给权贵们干活儿的，送东西的市井小民。
    赵香柚在这些人心中的威望极高，因为她对他们态度都很好，若是他们生病遇上赵香柚了，赵香柚就会停下来给他们看一看，开个方子，扎个针什么的。
    赵香柚的妹妹现在也在学医，她每次从女医馆那边回来，都会在郡主府后门儿的地方摆个小摊儿，免费给他们这些老百姓把脉，她妹妹也很厉害，普通的头疼脑热，只要拿了她的方子去抓药，指定药到病除，并且还贼便宜。
    不像京城的一些医馆，进去就给你把药往贵了开，也不管你能不能吃得起。
    总之郡主就是好！
    郡主一家都是好人！
    到最后群情激奋，也不知谁起的头，大家活儿就去找什么烂菜叶子，脏水啥的往秦玉颂身上泼，完全用不到郡主府的人动手，就将秦玉颂给赶走了。

 第788章 我给你钱

    赵香柚心疼。
    她滴钱啊！
    啊啊啊啊啊！
    秦玉颂肯定是带了钱的！
    她先前才出宫，就有太监飞似的追上她，跟她说了秦家的情况，所以赵香柚才没上秦玉颂到的当。
    哼！
    想找她当替死鬼，真把周氏给能耐地
    秦少安揽过一脸心疼的赵香柚，揉了揉她的头：“我给你钱！”
    他并不是吃软饭的！
    这些年通过镖局走南北货，特别是周念手里的琉璃跟玻璃，他手下的人左右一倒腾挣了不少。
    “先给你十万两。”
    赵香柚：“”说好的我养崽儿呢？
    怎么养着养着把崽儿养成霸总风了呢？
    崽儿啥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啊？
    赵香柚觉得自己很是失职，一天就知道忙忙忙，家里的崽儿忽然变得有钱了她居然一点儿都没发现。
    见她一脸懵逼，秦少安转身翻箱倒柜找了个木头匣子出来，将木头匣子塞给赵香柚。
    赵香柚打开看，好家伙，一大卷银票。
    秦少安：“我每十万两装一个匣子，先给你十万两，我给师父了一些下次攒够了十万两先给你！”
    说完，他的爪子又搭上了小丫头的脑袋，毫不客气地揉了揉，成功的把赵香柚好看的头型儿变成鸡窝。
    “哎呀，你看看你，把我的头发弄啥样了！”赵香柚抱着钱箱子，嘟着嘴抗议，她躲开秦少安的魔爪，坐到椅子上问他：“你怎么这么有钱啊？”
    “不会是哪个好看的小姐姐给的吧？”
    秦少安清冷的眸扫了她一眼：“这个世上给我钱花的只有你！”
    “你平时挺聪明的啊，这会儿怎么就糊涂了？”
    “光是藏书馆要用的书我就赚了好大一笔，还有我的镖局你忘了么？像你说的专门开办给老百姓送信送东西的业务，顺便做南北货，再弄些玻璃琉璃什么的到处卖，来钱很容易的。”
    赵香柚拍了下脑门儿，哎呀，虽然懊恼自己错过了很多，但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骄傲来。
    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赶紧去换衣裳，你不去秦家吗？”秦少安看她这幅样子家就想笑，把她从自己的房间里推出去。
    赵香柚回自己个儿的院子麻溜地换上一身儿男装，跟秦少安一起偷偷去秦家。
    秦家这个时候热闹极了，秦正良的一群狐朋狗友堆在侯府门口非要见秦正良，门房拦着不让见，这帮人儿就起哄说是不是周氏把秦正良给害死了，所以才不让他们见！
    于是有人便闹着要去京兆府报案，有人开始起哄，也有人跑去冲撞门房。
    侯府的下人们忙得不行，周氏得到禀报，气得发颤。
    偏生儿子还没有把赵香柚和秦少安给请过来！
    “拦住他们，一定要拦住他们！”周氏紧紧捏着帕子，她走来走去，不断出门看秦玉颂回来没有。
    “小贱人指定在为难玉颂！”周氏咒骂道。
    “我必定要让你跟秦少安死无葬身之地！让你们一家子在地下团团圆圆！”
    “夫人不好了，他们闯进来了！”下人们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还有人闹着去了京兆府！”
    周氏闻言脸色黑地能出水。
    她强行稳住情绪，挺直了脊背站在院儿门口。
    很快，秦正良生前的一些狐朋狗友就气势汹汹地来了，还有人带来了大夫。
    这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到底是谁？
    会是谁在背后捣鬼！
    “侯夫人，听闻侯爷不好了，侯夫人跟世子在满京城地求医，我等也心焦侯爷的病情，特意去请了两位名医来为侯爷诊治。”
    周氏冷哼一声道：“我侯府还是能请得起大夫的！只是侯爷病入膏肓，想请长乐郡主来帮他整治。
    你们带来的大夫能比得了长乐郡主？”
    两名大夫听了周氏这话就不高兴了，不过他们已经收了诊金，就不好这个时候撒手便走。
    “侯夫人，话不是这么说，多一个大夫瞧一瞧，总算是多一条思路。”
    “对呀，郡主是小神医不假，可是郡主也不好请啊！”
    “再说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郡主和县男跟侯府关系不好，我劝您还是别将希望放在郡主身上。”
    “还是说，侯夫人害怕我们去看侯爷？”
    周氏看着这这一张张咄咄逼人的面孔，心里升腾起了一股子浓郁的杀意。
    半响，她深吸一口气道：“侯爷病入膏肓，需要静养，这两位大夫可以进去，但是你们则请在花厅等一等！”
    这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同意了周氏的提议，由两名大夫先去看秦正良的情况。
    他们就在花厅等着。
    周氏让两位大夫去沐浴更衣，两位大夫想发作，周氏却笑问他们：“你们风尘仆仆地来，身上可沾着不少脏东西，你们要是把这些脏东西带给侯爷，侯爷可能一个受不住就一命呜呼了！”
    两位大夫根本就不敢担这个责任，于是只好跟周氏的人下去沐浴更衣。
    打发走两位大夫，周氏就去了一趟茶水间，她趁着下人躬身行礼的功夫就将一粒白色的丸放入了茶壶中。
    “这么热天给他们上凉茶，茶壶里再加点儿冰！”周氏叮嘱仆从。
    仆从恭敬应下，周氏看着她们往茶壶里倒入凉茶，加入冰块儿并端出去这才离开茶水间。
    哼！
    居然来逼迫她，那她就让他们全部成为蛊虫的食物！
    前些日子主子就送了一批虫卵来，这些蛊虫虽然在人体内孵化之后她不能控制，但是却能将人体内的血肉慢慢啃噬掉，让人枯槁衰竭而死！
    等他们死后，他们体内的蛊虫可以取出来，用来喂食蛊王。
    一只蛊王可以控制很多蛊虫，但是蛊王很娇贵，饲养起来非常非常的麻烦！
    她手里就有一只蛊王，但这只蛊王还很弱小，它能控制的蛊虫也有限。
    “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周氏陷入沉思的时候，秦玉颂就回来了。
    周氏大喜，她这头已经暂时拖住了大夫和秦正良的那帮狐朋狗友，这会儿只要赵香柚跟秦正良来了，她就可以将秦正良的死嫁祸在两人身上，这样一来，这些狐朋狗友跟大夫还能见证见证，让赵香柚跟秦少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789章 抓周氏

    “赵香柚呢？”周氏见秦玉颂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的，心里顿时冒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
    脏兮兮的秦玉颂摇头，颓然道：“她不来！”
    不止是不来，是根本就不搭理他！
    “没用的东西，你怎么不把她给请来呢？”
    “老娘便是生个棒槌还能擀面，你说你有什么用？
    连棒槌都不如！”周氏顿时就怒了，口不择言地骂道。
    “她为什么不来？是嫌弃钱少？还是怎么回事儿？”
    秦玉颂低垂着脑袋：“她根本就不搭理我，他们家的门房也拦着我不让进门”还有那些个贱民，竟然敢打他！
    “夫人，大夫来了！”门外的侍女高声禀报，秦玉颂闻言就瞪大了眼睛，人也变得紧张起来。
    周氏烦躁地摆手：“你先回去洗漱换衣裳，这里不让你管！”
    秦玉颂离开之后，大夫就让周氏放了进来。
    她给秦正良下的蛊虫跟太后用在自己身上的蛊虫差不多，可以伪装人的脉象。
    两个大夫分别去给秦玉良把脉，脉象很是微弱，但也很是奇怪。
    秦玉良的面色看起来很奇怪，而且他额头上有伤，脸上也有巴掌印儿。
    有大夫问：“侯爷怎么受伤了？”
    周氏遮掩道：“下人伺候不尽心，故而侯爷摔着了！”
    见大夫的目光落在秦玉良的脸上，周氏抹泪道：“侯爷忽然不想喝药，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就自己抽自己耳光，下人们好容易才拦住了，侯爷这才昏睡过去。”
    两名大夫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大夫对周氏道：“侯夫人随老夫来开方子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往左侧走了一步，正好挡住了另外一名大夫，这名大夫眼明手快地掰开秦玉良的眼睛看了看，又迅速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鼻息非常非常地微弱，几乎不可查。
    “走吧！”周氏道，两名大夫在她的注视下离开房间，周氏也跟在后头离开房间。
    两名大夫问她要了秦正良之前吃的药方，看完药方就道：“这药方是对侯爷症状的，可以继续吃”
    说完，两名大夫就告辞。
    在厅堂等着的那些人连忙围过来问两人，两人摇摇头，表示秦正良的情况不好：“侯爷时日无多，夫人您看能不能让他们去看看侯爷？”
    周氏断然拒绝：“侯爷的情况二位也是知道的，这会儿侯爷昏迷着，他们便是进去也说不了话！
    且还得沐浴更衣”
    “等以后侯爷的病情稍微好转些了，诸位再来看吧！”
    然而，周氏的话音才落，便有几个人忽然冲过来将周氏拿下，用事先就藏好的绳子将她给捆了，并且迅速往她嘴里塞了一团布，防止她咬舌自尽。
    周氏连惊呼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两名大夫走到她面前，指着押她的几个人跟她袒露身份：“侯夫人，我等是京兆府的仵作，他们是京兆府的捕快！”
    秦正良的狐朋狗友多，但是周氏只认识几个人，王顺找来周氏见过的几个人，再让京兆府的捕快混入其中，周氏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侯夫人，好叫你知晓为什么要拿你，侯爷虽然有脉搏和呼吸，但是他的瞳孔早就放大，并且身上水分流逝，虽然尚未有尸瘢出现，但他的肌肉僵化，皮肤脱水
    人就算死的时间不长，但是跟活人还是有区别的。
    我等虽然不知道侯夫人用什么样的法子来维持侯爷的脉搏，但侯爷早就死了，并且致命一应该是他头上的伤
    这些我们都会如实禀报给大人，夫人有什么话就等我们大人提审你的时候再说吧！”
    周氏：！！！！
    她忘了，蛊虫模仿脉搏，却无法改变人的瞳孔！
    她不停地挣扎，可惜根本就挣脱不了。
    等她被押出去之后就发现她的儿子也被人五花大绑押了出来。
    周氏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头她刚被押走，赵香柚就跟秦少安溜进了秦正良的屋子，赵香柚又偷摸获得了三只十分金贵的蛊虫！
    美滋滋。
    两人拿了蛊虫就走。
    前脚走，后脚侯府就被皇帝的人给围了，然后被抄家。
    京兆府遵循皇帝的意思先是快刀斩乱麻地判了这个案子，人证就是伺候秦正良的下人皇帝安的探子，物证就是原本该销毁掉的青花瓷瓶碎片。
    人证物证俱在，秦玉颂都没等上刑就招供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是真差劲儿。
    京兆府判斩立决，将折子越过刑部直接呈给皇帝，皇帝利索地用朱笔把秦玉颂的名字给勾了，秦玉颂就被推出菜市口斩首示众。
    他被斩首示众，这个案子就算是了结了。
    周氏被转交给大理寺。
    蛊虫之事知道的人甚少，因着周氏牵扯其中，故而阚闻朝不敢放松警惕，生怕有什么闪失，便将娄。可怜人院正，以及赵造孽娃香柚给拉了过来。
    加班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分享出去的嘛！
    两人轮流上场给周氏把脉，发现她体内果然有蛊虫。
    “先取蛊虫还是先审问？”阚闻朝问两人。
    赵香柚道：“先审问吧，取蛊虫要做手术，容易死人！”
    阚闻朝也觉得应该先审问，于是就请赵香柚跟娄院正去隔壁房间休息。
    两人一到隔壁就看到秦少安坐在里头。
    老头儿见两人的眼里除了彼此就没有别人儿，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出门儿给大理寺的人义诊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
    屋里，赵香柚给秦少安眨眨眼睛，走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秦少安牵了她的手，又整理了一下袖袍做遮掩。
    反正处处都透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赵香柚闭上眼睛，将精神力散发到隔壁，慢慢地侵入周氏的大脑，试图控制她的精神力。
    隔壁。
    阚闻朝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周氏都说不知道，装听不懂。
    阚闻朝当然不认为周氏会老老实实地配合，他开始诱骗周氏：“你只要肯开口说出幕后主使，说出你手里蛊虫的来路，本官便会保住你的儿孙！”
    反正庶子也算是周氏的儿子，所以他不算说谎，也不会被天打雷劈！
    作者题外话：今天去打疫苗，耽误了时间，不好意思！！！

 第790章 良心不会痛?

    “我的主子是信王！”
    “蛊虫是他派人给我的！”
    阚闻朝：
    信王用人这么随便的么？
    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就招了？
    这么重要的事儿不应该交给靠谱的人去办吗？
    阚闻朝：“信王是怎么找到你，他都让你帮他办了哪些事情？”
    周氏：“有人拿着信王的玉佩来找我，让我帮信王办事，等信王推翻皇帝自己坐上龙椅，到时候就会册封我儿子为国公！”
    “我利用贤妃往宫里送蛊虫卵，宫里有人会定期去贤妃那里拿。”
    阚闻朝：“贤妃可知道这件事？是谁去贤妃那里拿蛊虫卵？”
    周氏面色有些挣扎地摇头：“贤妃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去拿”
    阚闻朝觉得怪怪的：“这些事儿是信王亲自吩咐你，还是通过别人让你去做的？”
    周氏：“通过别人，是京城苏记糕点铺的老板娘来找的我！”
    阚闻朝：“信王可有单独见过你，可有亲自跟你说让你帮他？”
    周氏：“信王没有单独见过我，也没有亲自跟我说，都是他让别人来找的我”
    阚闻朝抽了抽嘴角：“你凭什么笃定那个人就是信王？”
    “我见过信王佩戴那枚玉佩。”
    “就凭一枚玉佩你就笃定那人是信王派来的？万一信王的玉佩被偷了呢？”
    周氏摇头：“我远远儿地看见过信王将玉佩解开下来给那人，然后那人就拿着玉佩来找我了！”
    阚闻朝紧接着问：“你可记得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时？”
    周氏说了一个时间。
    阚闻朝又问了一些问题，周氏回答了几个之后忽然吐血不止，阚闻朝连忙喊赵香柚。
    娄院正听到动静儿也跑了过来。
    赵香柚的面色有些发白，但是阚闻朝跟娄院正都没注意。
    崽儿牵着赵香柚的手，脸色臭臭的。
    娄院正把脉之后就摇头：“她死了！”
    阚闻朝忙问：“可是死于蛊虫？”
    娄院正摇头：“不是蛊虫，是心脑的问题”
    说完他就招呼赵香柚去看，秦少安使劲儿握着赵香柚的手不松，也不管这屋里是不是有人。
    阚闻朝跟娄院正都感觉到了崽儿散发出来的气势很不友好。
    他们就很困惑。
    县男是几个意思？
    不乐意郡主加班？
    喔，这不是郡主的差事，郡主连加班都算不上，纯属帮忙！
    阚闻朝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他脸皮厚，很快就忽略了这点不好意思。
    “咳咳咳”阚闻朝咳嗽了几声儿，他想提醒县男，男女授受不亲。
    即便他跟郡主青梅竹马，可是在外人面前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地亲密。
    结果娄院正就抓起阚闻朝的手，阚大人吓了一跳，娄院正啥毛病？
    这是瞧着县男牵了郡主的手，所以他也手痒痒想牵个人的手？
    那不行！
    他可是男人！
    娄院正被阚闻朝甩开了手，就很懵逼，心说这阚大人几个意思？
    讳疾忌医？
    不乐意让他给把脉看诊？
    切！
    不乐意就不乐意吧，他老人家还不乐意受累呢！
    赵香柚挣脱不了秦少安的手，就转头看他，秦少安极不情愿地松手，然后看了一眼阚闻朝：“你这会儿不舒服，应该回家休息！”
    阚闻朝总算是明白了秦少安的意思，经过秦少安的提醒，他才发现这丫头的脸色不大好。
    “哎哟，这可是生病了？娄院正您赶紧给郡主瞧瞧。”
    娄院正闻言也看向赵香柚，然后忙让赵香柚坐下并给她把脉：“郡主心神耗费太过，是需要休息。”
    阚闻朝想起赵香柚忙着藏书馆的事儿，还要兼顾着女医馆那边儿的义诊，好像平日里并不比他清闲，心中的愧疚就更深了些。
    他连忙让赵香柚回家休息。
    娄院正也附和：“你放心，蛊虫我会取出来的！”
    “那就辛苦娄院正了！”秦少安接言道，说完拉着赵香柚就走，完全不给她自己选择的机会。
    也没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利。
    他还不了解这个小姑娘吗？
    专爱逞强！
    动不动就把自己给弄晕倒！
    赵香柚：也没晕几次！秦少安：你还想晕几次？再敢晕就花园切磋！
    “少安哥哥，我真的没事儿，万一娄院正取蛊虫的时候”上了马车，赵香柚就跟秦少安抗议，崽儿年纪越大就越武断强势，这个势头可不能由着它发展！
    秦少安横了她一眼，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胸口：“睡觉！没有你天不会塌！
    取蛊虫就算是失败又怎么样？
    跟你有关系吗？
    会影响到你，影响到我，影响到阿奶吗？”
    赵香柚被秦少安堵得无话可说！
    “秦正良死了，我的所有仇怨都随着他的死亡而消散一空，从今往后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皇帝谁来当，这些阴谋诡计都针对的是谁跟我们半钱关系都没有！”
    赵香柚：
    可是她好奇啊！
    算了，睡觉吧，刚才控制周氏的精神力搞得她也很累。
    赵香柚在秦少安的怀里几乎是秒睡。
    到家又是被秦少安直接从马车里抱出来的。
    等她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了，一睁眼就见不远处崽儿坐在灯前看书的模样。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昏黄的灯光笼罩在他的身上，给他附上一层浅浅的柔光。
    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
    赵香柚不由地看呆了，灯下看美人，月下赏君子这意境简直绝了！
    “你醒了？”秦少安听到动静儿就缓缓合上书籍，起身走到床边。
    他掏出手绢儿来给赵香柚唇角的口水给擦了：“饿了？”
    “我让人擀了面，这会儿去给你煮！”
    等崽儿出门儿，赵香柚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还淌口水，真是出息！
    幸好崽儿的脑筋直，不然
    赵香柚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个儿给埋了，她真是睡迷糊了，好端端地流什么口水！！！
    没过多久，崽儿就用托盘端了两碗面进来。
    “少安哥哥你也没吃啊？”赵香柚知道这会儿已经半夜了，想着崽儿一直在等她，心里就升起一丝感动来。
    “我吃过了，你现在是吃晚膳，我是吃夜宵！”崽儿笑着说。
    赵香柚：
    得，白感动了。
    几下把饭干完，赵香柚就拉着崽儿问：“你说会不会真是信王？我也觉得太巧了些，怎么哪儿哪儿就有信王啊？”
    秦少安不予评论：“是不是信王要看证据，我觉得就周氏那些话不足以证明信王就是幕后主使。”
    “因为她的证词中很多都是她猜测的，并不是实证！”
    “她说她远远地看见信王扯下随身玉佩给某人，然后某人就拿着随身玉佩去找她，这也太刻意了些。”
    总之扑朔迷离，也许信王是故意这么干，毕竟这么明显的破绽说出来好多人都会觉得他怎么就这么不加掩饰？
    他怎么就这么草率。
    一个能把蛊虫弄进宫去的人真的会这么不严谨吗？
    这样一来，大家反而会觉得是不是谁在利用信王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赵香柚十分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
    “但无论如何，皇帝不会轻易下结论，因为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轻易下结论十分容易错杀信王。
    皇帝不在意错杀人，但是他在意放走真凶！”
    赵香柚频频点头，她也觉得皇帝应该会严谨对待，毕竟蛊虫不同其他，这玩意儿防不胜防不说还十分恶心人。
    关键是这玩意儿对皇帝的威胁简直太大了！
    “你别想这件事了！”秦少安提醒她：“这个天下谁当皇帝对我们对老百姓来说没多大区别。”
    “只要不是暴君昏君，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就这么过！”
    “这是皇帝的事情！”
    “往后啊，你就忙活你喜欢的事情就行了，比如藏书馆，比如女子医学院，比如女医馆的义诊。”
    “好吧！”赵香柚收起八卦之心，答应秦少安。
    哎呀，被崽儿这么一说，她还真是挺忙的！
    崽儿跟她瞎掰扯了一会儿就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赵香柚重新躺回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起来跟崽儿一起练武，一起吃饭，一起乘坐马车出门。
    她将崽儿送去国子监，然后她就去了藏书坊。
    国子监里头。
    二郎没被国子监开除，就让先前蹦跶得十分起劲的学子们颜面扫地。
    特别是在梁五跟梁大夫人的罪行被京兆府公开之后，这些人在国子监中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那帮纨绔更是视二郎为偶像，天天请二郎跟三郎吃饭。
    一来二去地，大家就成了很好的酒肉朋友。
    古玉跟他们混子在一起，见这帮纨绔对二郎跟三郎近乎跪舔的态度，心中十分不舒服。
    这天他一见到二郎三郎，就走上前去提醒两人，特别是二郎:“子旭兄，阿奶很看中你和三郎的学问，你们还是要将精力放在学业上，应该以学业为重，若像如今这般总是在外头吃吃喝喝”
    二郎跟三郎：
    我们两个平日里是不是对他太客气了？
    “你几个意思？你的意思是跟他们几个混没前途呗？不是我们每次吃饭都没落下你，你凭什么说这话？”二郎不高兴了。
    古玉见二郎语气不好，他心里也不高兴：“我是好心提醒你们，你生什么气？我们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我不想你们荒废学业有错吗？
    况且赵奶奶跟柚儿支撑着郡主府多累啊，本来就需要你们兄弟考取功名好帮衬她们一把！
    你们就这么顶着赵奶奶跟柚儿的恩荫混日子真的好意思？良心就不痛吗？”

 第791章 二郎恩荫

    他的话音落下，二郎捂着胸口，三郎也表情夸张地捂着胸口：“痛！”
    “哎哟，痛死了！”
    “二哥，昨儿杨四郎说晌午请我们吃羊肉，咱们可得多吃点儿，不然对不住这良心啊！”
    二郎点头：“嗯，还得让人给先生们和同窗都送些，不然亏！”
    说完他就看向古玉：“晌午你就别吃了，你这种风光月霁的君子，不适合跟我们混在一起，也不适合吃我们送来的餐食！”
    说完，二郎拉着三郎就走，走到人多处，二郎三郎立刻就被一群学生给围住了，他们嘻嘻哈哈地说笑，簇拥着往教舍走去。
    古玉看着他们，心中妒火翻腾，他明明好意，赵家兄弟一点儿都不领情。
    就他们这样，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一辈子靠着家里的女人吃软饭，他们也好意思！
    气哼哼的古玉也从僻静处走出来，迎面遇到一帮子寒门学子，他迎上去想打招呼，可是寒门学子们却连忙加快了脚步。
    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
    他们的脸上仿若写着：你既然高攀上了权贵，不复往常的清高，如今想再回来找我们可不能够了！
    左右逢源
    对不起，这种人在国子监里是不存在的。
    若说不存在也并不准确，像二郎三郎这种人，既能跟纨绔们玩在一起，又能跟寒门那种不假清高的人玩儿在一起。
    若论出身，二郎三郎的出身可是最最底层，他们两个可是正正经经地干过几年农活呢！
    国子监里上了两节课之后，忽然宫里来人了，是带着圣旨来的。
    指名点姓要找二郎。
    国子监祭酒领着国子监所有人在广场集合，摆设好香案，二郎跟国子监祭酒大人一起跪在最前面，听太监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国子监监生赵子旭德爰礼智、辩同河泻朕欣慰之，特召赵子旭为正七品监察御史”
    赵二郎被圣旨夸赞地晕乎乎的，他怀疑自己真的有这么好吗？
    还是皇帝陛下的眼光好？
    能看出他自己都看不出来的优点！
    “赵御史大人，还不赶紧谢恩？”见二郎愣着，立刻就有小太监过来提醒他。
    二郎连忙磕头谢恩接旨。
    国子监祭酒也磕头谢恩。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皇帝直接从国子监的学生里选官！
    而且你还没啥说头，毕竟每个朝代都有恩荫这么一说，照着郡主府的地位，至少可以跟皇帝要两个恩荫名额。
    当时在朝堂上他观察了一下督察院那些老东西的脸色，就知道赵二郎怕是入了他们的眼。
    就怕他们去郡主府撺掇，撺掇老郡主跟皇帝要个恩荫的名额把赵子旭弄督查院去！
    恩荫出仕的人根本就走不远，还是靠正经科举走出来的孩子有可能问鼎高位。
    谁知道陛下竟然亲自下旨。
    哎可怜的孩子哟，就这么被坑了哟！
    祭酒大人并不知道，他内心为赵子旭惋惜，可国子监里不少学子都可羡慕赵子旭了！
    监察御史耶！
    放眼京城，正七品的监察御史哪个高官不给几分薄面？
    不给面子就参奏你！
    谁还没有点儿小辫子了！
    而且监察御史还清贵！
    瞬间国子监里就长满了柠檬树。
    赵子旭接了旨，他的纨绔朋友们就嗨了，纷纷跑来向他祝贺，都扯了荷包塞给宣旨的太监，不过眨眼工夫，几个宣旨的太监怀里就堆满了荷包。
    嘿嘿！
    他们就知道这一趟有赚头，可有赚头了！
    “晌午必须汇贤楼！”
    “对对对，今天晌午必须赵老二你请客！”
    “我要把汇贤楼的招牌菜全点一遍！”
    二郎也高兴，可他想第一时间把这份高兴带给家人，于是便摇头拒绝：“今天明天后天都不行，我得在家陪阿奶！
    等你们沐休的时候吧，沐休的时候我在汇贤楼设宴，大家都来！”
    赵子旭一提起老郡主，纨绔们就不敢起哄说他是没断奶的乖宝宝。
    开玩笑。
    放眼满京城谁敢惹老郡主？
    那位可是连皇帝的女人都敢打的主！
    而且一打直接把皇帝的女人打进了冷宫，要说彪悍，满京城就没有人敢跟这位老太太比！
    纨绔们也很是倾慕老太太。
    于是等赵子旭兄弟俩个告假归家之后，他们便商量着去备上一份厚礼，晚上就去赵家拜访，在老太太面前露露脸。
    要是能在老太太手里学两招，就够他们螃蟹似的在京城横着走了！
    真是羡慕二郎三郎有这么个阿奶！！！！
    遇到事儿不怂，撸起袖子就是干，不像他们家里的长辈总是强调脸面，遇到事儿了也是用一些弯弯绕绕的法子去解决，一点儿都不爽快！
    呜呜噫噫
    想跟二郎三郎换阿奶！
    二郎带着官服归家，进门就吼：“阿奶！阿奶我当官儿了！”
    “七品官儿！”
    “监察御史！”
    “阿奶！”
    家里的下人们听二郎这么嚷嚷，都高兴得不得了，跑到各处去报喜。
    不一会儿老赵家的人就聚在了一起，老太太怜悯地看向高兴得差点儿昏头的二郎，心说棒槌玩意儿，皇帝是利用你呢！
    还是用完了就扔那种！
    傻孢子玩意儿，还傻乐呢！
    赵铭粮看二郎的眼神跟他老娘一样一样的，带着满满的怜悯。
    太可怜了！
    小小年纪就要去上工挣钱！
    媳妇都还没娶呢！
    还是御史台那种累死人的地方！
    赵铭粮想到自己，等考上进士之后他得找关系弄一个清闲的职位，就是那种上衙便是一杯清茶混一天的滋味！
    他觉得太仆寺就不错，一年到头都没啥正事儿的衙门真心爽。
    老太太敷衍地夸奖了一番二郎，命人将圣旨弄神龛上供着。
    他们家已经供了好几道圣旨了！
    这皇帝，圣旨跟不要钱似的，发那么多干啥，还得专门放个人来打理，这不是浪费银钱么！
    “行吧，大郎媳妇跟厨房说一声儿，晌午弄点儿二郎喜欢吃的菜。”
    噫也没说自己个人下厨给弄一个，可见没将他放在心上。
    可二郎却觉得特别有面儿，瞧瞧，阿奶都特意让厨房做他爱吃的菜了！
    三郎特别羡慕。
    “去给你爹娘写封信回去，当官儿这件事得让他们知晓，让你爹去给祖宗烧一炷香。”

 第792章 还是要考功名

    等晌午吃完饭，老太太就问秦少安：“少安啊，这恩荫入仕的还能不能考功名啊？”
    二郎瞬间瞪大了眼珠子看阿奶。
    秦少安道：“本朝的规矩没有规定说入仕的官员不能继续参加科考。只是一般人入仕之后根本没时间继续学习，或是想着既然入仕了，也没必要继续考，故而才没有身上有官职的人去参加科考。”
    “那行，二郎当差归当差，功名还是要考的！”
    “虽然咱们家有你二叔撑门面，但是呢，你能考就考，阿奶啊，这是为你好！”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跟二郎道。
    吃软饭嘛，也要脸面上好看些才成呀。
    不然
    哎哟，老太太看着一屋子的棒槌，心塞！
    一眼都不想多看！
    老太太干脆利落地起身回屋睡觉去了。
    然后到了傍晚，一帮子纨绔上门，人家个个都带着重礼，老太太就笑眯眯地把人给放了进来，并让灶上弄点儿好吃的，招待这帮纨绔。
    老太太为啥态度好啊，人家给二郎的礼都比较轻，给她的礼就比较重，而且一口一个郡主奶奶，哎哟喂，小嘴儿可真甜！出手可真大方！
    然后二郎三郎就被这帮同窗给挤到一边儿去了，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同窗围着他们的阿奶，叫得亲亲热热
    二郎三郎的心底一股子莫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赵香柚十分听秦少安的话，该她管的就管，不该她管的就不管，这几天一句都不过问秦家的事儿。
    反正秦家已经被抄家了。
    不过皇帝却派人送了一箱子东西过来，说是抄家的时候在秦正良的库房里找到的，应该是他祖母的东西。
    秦少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书籍。
    以及一些手稿。
    还有好多副小像，是一个男孩子从小到大的画像，赵香柚拿着小相看，惊讶地道：“少安哥哥，你小时候跟画上的孩子一模一样！”
    “这是你爹爹的画像吧？”
    “你祖母一定很爱很爱你爹爹！”
    “现在也像，不过现在只像了六分左右！”
    秦少安瞥了一眼画像，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又看了看小姑娘，就没吭声了。
    “收起来吧！”等小姑娘把箱子里的书都翻得差不多了，崽儿就出声道。“你若喜欢就拿你屋里去，有时间慢慢看。”
    赵香柚还真不客气，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想通过这些东西了解一下秦少安的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光看崽儿爹爹从小到大的画像，她就能感觉出这个女人的柔软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就更能衬托秦正良的可恶。
    渣男不得好死！
    喔，他也的确是不得好死，死之前被老婆打了一顿，还知道了后院儿的小妾不少都给他戴了绿帽子，不少庶子庶女都是别人的种。
    赵香柚不知道的是，等她从崽儿这儿离开，崽儿就坐下来画了一副小像，画的就是她翻看他爹画像的模样。
    画好之后崽儿把画晾干了，就收到一个小箱子里锁好。
    小箱子里有厚厚的一沓子小像喔。
    这头赵香柚每隔几天就会去女子医馆义诊一天，然后便是藏书馆跟医学院两头跑。
    二郎领了督察院的差事，时不时会在上差的路上碰到两位公主的车架，每次他都会将从家里带来的小点心塞给两位公主。
    然后一下值就去国子监拉着下学的三郎去藏书馆帮忙。
    虽然两位公主要赶在宫门落匙的时间回宫，故而二郎三郎便是去了藏书馆，他们也就是能打个照面说两句话而已。
    可二郎却乐此不疲。
    三郎就有点get不到二郎的快乐。
    他不累吗？
    好在有温柔如水的永嘉公主陪他说两句话，不然打死他他也不陪二郎来。
    至于皇帝嘛：
    御史台自从多了个赵二郎，那可热闹极了。
    每天都有他弹劾的人。
    你要问他为啥有这么多人弹劾，那是因为他有一群狐朋狗友啊！
    这帮人平时吃多了那些个表现很好，非常有君子之风的权贵子弟的苦头，自从二郎当了御史之后，他们就玩儿命地挖这帮人的小辫子。
    挖好了就跑去找二郎，等二郎写好了弹劾折子，一帮人又挖空心思想下一个该搞呸！
    该弹劾谁！
    关键他们恨啊，不但搞别人家的假清高，还挖自己家兄弟们的料！
    反正给他们吃过明亏暗亏的他们统统都不放过！
    他们这般积极，二郎能少得了素材？
    然后这帮纨绔的长辈们忽然发现，他们家的混蛋玩意儿最近怎么就没出去惹事儿呢？
    有他们这帮人胡搞瞎搞，每天的朝堂就很撕裂，皇帝就喜欢看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被二郎在折子里拆穿，然后想尽办法描补。
    那是非常非常的有趣！
    帝生艰难，再不想法子寻点儿乐子，他的日子该咋过哟。
    “陛下，信王病重。”宝座上的皇帝正看着一个平日里老是给他添堵的老臣跪在地上为他的不肖子孙磕头请罪二郎弹劾他风光月霁的孙子欺骗平民女子的感情，把人肚子给搞大了玩儿消失。，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王顺就在他耳边低声来了一句。
    “病重？怎么回事儿？御医怎么说？”皇帝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连忙问道。
    王顺道：“娄院正去看了，说是旧疾发作，还得请长乐郡主去瞧瞧。”
    皇帝沉默了片刻，信王的旧疾跟他的旧伤有关，当年那场夺嫡，信王救过他，并受过伤且那次以后，他身上就落下了病根儿。
    周氏招供之后，他就命人将信王给抓了，如今关在宫中的天牢里。
    “命人将郡主请进宫！”皇帝吩咐完王顺就起身：“散了吧！”
    众臣连忙跪地高呼万岁。
    赵香柚被人从藏书馆喊到宫里都很懵逼，怎么回事儿？
    信王被抓了？
    她咋不知道？
    喔崽儿不让她管闲事，她这段时间都没关注这事儿。
    赵香柚直接被带进天牢，其实哪里是天牢，明明就是阴湿寒冷的地牢，也不知为啥要叫天牢。
    信王的牢房整洁干净，一个小小的方寸空间中有桌案，有灯有床有马桶。
    只是再整洁干净味道也不好闻。
    “怎么样了？”赵香柚看着在牢房中呆着的娄院正，娄院正摇头叹气：“我是没有法子了，你再给他看看吧。”

 第793章 不白活

    信王处于昏迷状态，赵香柚一边儿给他把脉，一边儿用精神力给他扫描。
    这位看起来很是儒雅的王爷毛病很多啊！
    不止是旧伤复发的问题，他体内还有肿瘤，肿瘤还呈扩散趋势。
    的确像娄院正是所说，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皇上驾到！”
    赵香柚转头看去，瞧见皇帝走了进来就连忙要跟皇帝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赵香柚心中窃喜，好嘛，又省了！
    “信王能不能救？”皇帝问赵香柚。
    赵香柚实话实话说：“保守治疗能活三个月，做手术的话一半儿的概率死在手术台上，剩下一半儿的一半儿活不过一个月，不过有一成的概率能活一年以上。”
    她把选择权交给皇帝。
    皇帝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道：“将信王从天牢挪去湖心阁，派重兵把守。”
    “你跟娄院正这段时间也住在宫里，轮流看护信王，至于说手不手术等他醒来你们问他！”
    “朕只希望你们能全力以赴！”
    两人应下。
    赵香柚旧事重提：“陛下，太医院能用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
    皇帝道：“朕准备重启太医署，已经让内阁在商议了！”要用国库的钱，那就只能走正常程序。
    但是要走正常程序的话，那就意味着各部之间要开始吵架，撕逼，反正啊
    从设想到落实，就一个字。
    难！
    “你跟娄院正抽空上个折子，把你们设想中的太医署描述描述，给内阁那帮人看看。”
    “是！陛下！”赵香柚眼睛亮晶晶的，她是知道前朝有太医署，后来将太医署给撤掉了，仅仅保留太医院，然后太医院又并入了太常寺。
    如果大周能重开太医署，那么太医署就是一个单独的职能部门，将来她想将女医馆开遍全大周，太医署就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这丫头完全不知道皇帝曾经在她昏迷的时候说过，只要她醒来，那么就想办医馆办医馆，想开医学院开医学院。
    不过皇帝这会儿也不算说谎。
    因为他说的开太医署。
    “你如果能让信王多活个五到十年，朕自己开私库办太医署！”噫荷包疼！
    “真的？”赵香柚的声音拔高了，兴奋得两眼冒星星。
    “朕出口就是圣旨，岂会有假！娄院正可以作证！”皇帝指了指娄院正。
    娄院正：
    我这个可怜无助的弱鸡你们就不能忽视我吗？
    皇帝想反悔的时候是不是就该杀人灭口了？
    “那好吧，我会尽力的，我一定会说服信王殿下做手术的！”赵香柚拍着胸脯保证。
    皇帝颔首。
    只是他走出天牢就用手捂胸口，痛！
    藏书坊还没开张，每天都在往里填钱。
    如今又可能会增加一个太医署。
    这年头皇帝也没有余钱啊！！！
    “真的给信王做手术吗？”等皇帝走了之后，娄院正就问赵香柚。
    赵香柚点头：“是啊，只要是手术成功，太医署就能开起来，我在国子监的藏书馆看过关于前朝太医署的资料，太医署的首官可是正三品，而且是官官职喔！”
    “到时候这个首官肯定您的！”
    “怎么样？心不心动？”
    卧槽！
    小姑娘坏得很！
    就知道勾引糟老头子！
    糟老头子怎么可能不心动！
    “太医署若是真开起了，首官应该是郡主您的！”娄院正的脑袋还算是清醒的，他怎么敢跟眼前这位争？
    赵香柚连忙摇头：“我可不当首官，我以后要到处溜达，去每一个地方看看风土人情，看看不一样的病症，而且首官的活儿太多了，累人，我遭不住！”
    娄院正：“”所有的感动在这一瞬化为乌有！
    所以
    他这个糟老头子就活该受累呗！
    高官的诱惑忽然就不香了！
    赵香柚可不知道娄院正的心里活动有多丰富，她去写了一张单子交给小太监去准备，然后就拿出金针来给信王扎针。
    信王被她扎醒了，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后就给了赵香柚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
    讲老实话，这个大叔笑起来真的是非常非常的迷人。
    “咱们又见面了！”信王虚弱地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打量四周，“陛下把我从天牢里弄出来了？”
    “这里是湖心阁吧？”
    “好些年没来过湖心阁了，没想到里面的摆设竟然没变过！”信王感叹道。
    这磕儿赵香柚她们没法子接，不过呢，信王说完就问赵香柚：“小姑娘，我还能活几天？”
    赵香柚就将她跟皇帝说过的那番话也说给信王听。
    然后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向信王。
    信王笑了：“你希望本王做手术吗？”小丫头最后一直强调手术虽然风险大，但是也有可能多活个五年十年。
    赵香柚连连点头。
    信王道：“活那么久有什么意思？早死早登仙，你可别阻挡我羽化飞升！”
    赵香柚抽了抽唇角：“人家无病无痛地走那才叫登仙，您这一身的病痛就不叫升仙！”
    信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那叫什么？”
    赵香柚秉承着科学严谨的态度道：“叫病逝！”
    “噗”她成功把信王给逗乐了，还赢来娄院正的一个白眼儿。
    “按理说，你们医者不该如此强烈地建议病人选择治疗方案，你说吧，我若是同意做手术，你会有什么好处？”
    赵香柚道：“若是我能治好王爷，皇上就会从私库里拿钱来建太医署。”
    “我想让太医署开遍大周，想让大周看不起病的老百姓都能看上病！”
    信王一愣，他以为皇帝会给赵香柚一个她无法拒绝的好处，比如钱财，但没想到是重建太医署。
    半响，他才开口：“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竟这般心系百姓。”
    赵香柚不好意思地笑了：“能生而为人真的很幸运，能在这人世间走一遭，浑浑噩噩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
    总重要做点什么，给这个世界留下来点儿什么，才不枉来走这一遭啊！”
    “主要是，我现在不差钱，已经跳过了要为生活，为柴米油盐担忧的阶段，物质上已经没有追求了，那精神上就该有点追求，不然十分容易迷失在这个花花世界中。
    我不想浪费这一次的生命。
    这个世界给予我美好，我也想回报这个世界以美好！”

 第794章 交代遗言

    “那就做手术吧！”信王道。“若是我能活着，也可以为你的梦想出一份力，就当是对我这一生的救赎。”
    说完不等赵香柚应声儿，他便道：“你若真能治好我，等我醒了，便给你十个州府的田庄，你可以用于建医学院，建医馆，或是种植药材”
    “另外，再给你十万两银票。”
    “这十万两仅限于你建医学院、医馆或者是药园用！”
    赵香柚闻言立刻就开心起来，信王不管怎么说，都比皇帝来得实在。
    她在想要不要建立一个基金会，毕竟十万两银子说花干净就花干净了，如果用这十万两银子搞一个基金会，然后钱生钱的话，那很快就会变成一百万两，甚至是一千万两。
    基金会可以交给大姑父来管理，人嘛，能者多劳，且该物尽其用。
    大姑父：哈秋！谁在想我？
    不过基金会还没建起来，她就先不说，解释起来很麻烦的，到时候专业的事情要给专业的人来做嘛。
    大姑父：哈秋！我着凉了么？
    既然信王决定了要做手术，然而这个手术是极其危险的，毕竟他身上的肿瘤太多了，赵香柚觉得一次性可能搞不完。
    恐怕要搞他好几次。
    但接连的手术对人体的伤害巨大，也不知道信王能不能承受。
    如果不能承受，势必要动用她用灵泉水制作的药丸。
    赵香柚把太医院的两个女医调过来，一边儿做手术的准备工作，一边儿思考信王值不值得救。
    回晨曦宫休息的时候她就问秦少安。
    秦少安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其实小姑娘是倾向于救的，毕竟皇帝跟信王许下的条件小姑娘根本就无法拒绝。
    她现在之所以纠结是因为不确定信王是好是坏，她需要一个人帮她做决定。
    “救！”崽儿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个决定。
    信王是好是坏跟她有关系吗？
    他造不造反跟她有关系吗？
    屁关系没有！
    这个应该是hi皇帝头疼的事情，江山又不是小姑娘的，小姑娘考虑这些做什么？
    “为什么要救？”赵香柚问崽儿，她的确需要一个答案，崽儿道：“我想你救他！”
    赵香柚：“”这个理由真他娘的强大，也真他娘的管用！
    “好，我救！”小姑娘下定决心。
    眉间的纠结一扫而空。
    崽儿补了一句：“他若真是十恶不赦的人，大不了你救了他之后我再找个机会将他给宰了！”
    这下赵香柚就彻底没有了心理负担，毕竟有崽儿兜底，有崽儿打补丁她怕个屁！
    想想太医署。
    想想遍布天下的医学院。
    她可以！
    宫里的人手多，赵香柚吩咐一声儿下头的人就颠颠儿地准备起来。
    永嘉公主想学医，赵香柚就给她一个在手术室外观摩的机会，一上来就观摩这种开膛破肚的大手术，永嘉公主要是能受得住，那她学医就妥了。
    若是受不住，那便早早地歇了这个心思，去藏书阁待着也不错。
    信王只能呆在湖心阁，于是赵香柚让人将湖心阁延伸出来的一处大亭子给改造了，大亭子一分为三，其中手术室的部分把顶子掀了全部用玻璃瓦盖，四周也全部安上玻璃。
    而另外两个房间则只开两道玻璃窗，顶子是保留的。这两个房间用来存放手术用的东西，消毒更衣，以及采血。
    由于天气太热，就弄一个大水车，把湖里的水抽上来从凉亭顶上往下倾倒，四周弄出水幕。
    这样又不妨碍采光，又能降温。
    赵香柚ahi让人在亭子里弄了几个有排水孔的冰槽，等到手术的时候往里多堆砌些冰块儿，也能达到降温的目的。
    接着就是血型。
    把信王的血型查了，再挑出一些血型跟信王一样，身体十分健壮的太监来备着。
    接下来便是给信王调理身体，赵香柚跟娄院正轮流给信王扎针，信王也一天三顿的药吃着，他的膳食也是经过赵香柚跟娄院正商量之后才弄出来的菜单，每天按时按量，一点也不许多，一点儿也不许少。
    准备工作做足了之后，赵香柚又画了两幅画给信王和娄院正看。
    是两幅内脏图，一副是健康的内脏，一副是信王的内脏情况，她把内脏画得栩栩如生，病灶也画得栩栩如生。
    娄院正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信王的脸色就有点发白了。
    赵香柚指着画跟他讲解：“您别害怕，您的内脏情况是我想象着画的，或许情况比我画的要好得多！”
    信王：“”
    “您这个里头的瘤子需要割掉，而且要将长瘤子的脏器也要割掉，像肝脏，我会把长瘤子的地方全部割掉，不过你放心，肝脏很顽强，便是只剩下一丁点儿它也能慢慢再生。
    还有肠子，这一截儿肠子也要割掉，胃也要割一部分”
    “这个一次性手术完不成，或许会分成三次甚至是四次来完成。
    我尽量挑战两次完成，冲击一次完成”
    “但是手术风险极高，您死在手术台上的风险极高，在手术之前，您还是写个遗书什么的，把遗言先留好吧！”
    信王提醒赵香柚：“你这个小姑娘，若是给别人看病，可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尽量委婉一点吧！
    还有，像这种看起来就没几分成功率的手术，你也不要做，省得起好心没好报，为自己招来祸患！”
    “医者仁心是好事，但是仁心泛滥很可能祸及自身。”
    “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你的性命很是珍贵，有时候放弃一人之性命，却能拯救千人万人之性命。”
    他说得严肃，赵香柚听得认真，她一边儿颔首一边儿道：“多谢王爷提醒，我会记住您的忠告的。
    以后遇到病患，我会多考虑一二的！”
    信王见她这般说，就问她手术时间，赵香柚说定在两天以后，信王表示自己明白了。
    赵香柚的手术注意事项已经说完了，于是便跟娄院正告辞。
    两人告辞不久，皇帝就来看信王。
    结果一来就看到被信王随手放到一边儿的画。
    他抽了抽嘴角：“这是长乐画的？”
    信王笑道：“除了她还有谁？”
    “她让我写遗嘱，正好皇兄来了，臣弟也懒得写了，就说给皇兄听吧。”
    “若我不幸身亡，皇兄就从我的遗产中拨出十处农庄，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来给那小丫头，这是我答应她的，捐给她修医学院，或是开医馆的财物。
    剩下的一半儿给念儿，一半儿给皇兄。
    当然，皇兄若是有别的安排，我前头说这些也可以不作数，皇兄看着安排就是了。
    另外，等我死后，就将我烧掉，把骨灰撒到白玉观后的深渊之中吧”

 第795章 兄弟谈心

    皇帝忽然有些伤感。
    周氏说她看到信王的那一天其实信王在宫里跟他下棋，他之所以能确定是那天，是因着那天信王旧伤发作，他从太医院接连召了好几位太医给信王整治，这件事太医院是记录在案的。
    之所以将信王抓起来关进天牢，也是为了麻痹幕后的人。
    皇帝很是头秃，艹的，这她娘的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这种每天活在怀疑里的感觉真的很不爽，就觉得背后的黑暗里总是有一双眼睛盯着你在。
    毛骨悚然。
    “你要对长乐有信心，她一定能治好你的！”皇帝安慰信王。
    信王笑了笑，他踱步到窗边，推开窗户看湖面，一股子湿热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但信王并不觉得不舒服，他盯着湖面，看着远处靠岸边的荷丛：“小时候哥哥你总是带我到这儿来玩儿，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这里依旧如初，只是来的人变了。”
    “再也回不去了！”
    说完，信王回头看向皇帝：“臣弟这副身体已经破败不堪，陛下实在是不该让那丫头给我做手术。
    我若活着，对您还有些用处，我若死了或许那人龟缩不出就更难找了。”
    “手术风险太大，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几年时间不值当。”
    “值当！”皇帝走上前去抓住信王的手，激动地道：“值当！上了手术台不生就死，我不想你再被病痛一直折磨！”
    “朕富有天下，且这么多年励精图治，天下安稳，要兵马有兵马，要良臣有良臣！还怕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不成？
    他们能有跟朕能匹敌的精兵强将？
    还是他们手里有能跟朕匹敌的贤臣？
    朕不惧他们！
    便是现在找不到他们，便是朕活着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们，朕也不怕他们！
    鬼魅伎俩而已，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信王垂眸，他低声道：“是啊，可是这个道理，有些人就是不懂，或许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懂。”
    说完，他就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看皇帝，欲言又止。
    皇帝道：“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你我兄弟之间没什么不好说的！”
    信王笑了笑，他问皇帝：“秋皇兄一定要去么？”
    “千金之躯不坐垂堂，不立危墙之下，皇兄你”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心意已决，朕已经写好了遗诏，若朕驾崩，由念儿登基接位。”
    “可如今的周念是假的，皇兄难道就不怕被利用了？”
    “到时候将这万里河山给一个假货？”
    皇帝笑了笑：“朕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圣旨也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若是朕驾崩了，圣旨就会到念儿的手上，假货永远都不可能成真！”
    “皇兄心里有数就行。”信王咳嗽了几声儿，皇帝就搀扶他去床上躺着。
    “你且安心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你好了，说不定朕已经肃清了这帮鬼魅。”
    “到时候有空就去你的白玉观住上一段时间，让念儿监国就行了”
    信王在皇帝的畅想声中睡去，皇帝看着他的睡颜，内心涌现出一股股的内疚来。
    他叹了口气，叫来宫人叮嘱要好好照顾信王。
    眨眼工夫就到了给信王做手术的日子，赵香柚从宫外将紫草等人带进来，她和紫草主刀，娄院正负责针灸保持信王的状态，其他人负责打下手。
    永嘉来观摩，纯宁也想观摩，结果纯宁刚看到赵香柚把信王的肚子划拉开，她就跑去吐去了。
    永嘉也害怕，但是她咬着牙坚持，她想学医，不想退缩。
    身边的宫女看她摇摇欲坠的模样就劝她别看了，永嘉摇头，她白着小脸儿坚持着。
    宫女只好低下头不去看屋里，然后一左一右搀扶着永嘉。
    手术室里，赵香柚因为有精神力这个外挂，所以手上的动作特别快，能精准地避开血管儿和神经。
    相比之下，紫草的速度就比她慢多了。
    不过紫草虽然慢，但是动作却很麻利，一点儿错都没出！
    在没有各种监控仪器的情况下，仅仅靠着娄院正不停改针法，赵香柚用特制的药物维持着信王的生机，同时输血也没停
    五个时辰过去了。
    信王体内的所有肿瘤一次清除干净。
    挑战成功。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手术结束之后，赵香柚给信王喂药的时候偷偷给他喂了两滴灵泉水。
    然后吩咐接班照顾信王的太医一系列的注意事项，赵香柚便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皇帝立刻派人将她送回晨曦宫，命太医去给赵香柚把脉。
    崽儿的脸臭臭的，一路跟回晨曦宫。
    他就知道会这样！
    哼！
    赵香柚在晨曦宫睡得昏天黑地，就半夜饿醒了迷迷糊糊的嘴里被塞了几块儿糕点，她吃完之后就又睡了过去。
    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她再次醒来真不知道天日几何。
    秦少安跟她说她已经昏睡了三天，赵香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她挣扎。
    “我一定醒来过！”不然出恭怎么办？
    喔，说起出恭，她说完就往净房跑。
    崽儿摇了摇头，出去让宫女把膳食端进来。
    小丫头一定饿坏了。
    赵香柚的确饿坏了，膳食端上来她就一顿造，最后吃的肚滚溜圆，瘫坐在椅子上。
    “信王怎么样了？”赵香柚问。
    崽儿瞥了她一眼：“好得很，昨儿就醒了！”小丫头真心想救一个人，那肯定是能救的。
    “永嘉呢？”她又问。
    崽儿道：“她在湖心阁照顾信王。”
    “倒是个有毅力的。”
    “怎么说？”赵香柚好奇地问，崽儿道：“她看你们手术的时候吐了好几次，不过依然坚持到你们把手术做完。”
    赵香柚闻言就笑了，她交的朋友果然没有差劲的，一个孙婷，一个永嘉，孙婷还好，看起来大大咧咧是个胆儿肥的，可永嘉看起来就跟小白兔一样，没想到她居然能坚持！
    “我们去看看信王吧！”她起身就往外走，秦少安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先洗漱换衣裳！”
    赵香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个儿翻身起床就吃饭，还没洗漱呢！
    抬手摸了一把眼睛，噫还有眼屎粑粑，幸好瞅见她这模样的不是男朋友！

 第796章 姜还是老的辣

    “小姑娘，你来了？”信王见赵香柚进来了，笑着跟她打招呼。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这般柔弱的中年美大叔十分容易引起人的怜悯心。
    赵香柚的关心溢于言表。
    幸好崽儿被她打发去国子监了，不然看她这般殷勤地对别的男人，脸还不得臭死。
    当然，这种小细节赵香柚是发现不了的。
    “您感觉还好吗？”赵香柚去给他检查伤口，娄院正正好也在，他侧身给赵香柚让出位置。
    “很好！”信王含笑道。
    真是神奇，他听宫人们说了从手术室里拿出去很多从他身上割下来的东西，他竟然还活着。
    这个小姑娘，果然当得起神医的称呼。
    后生可畏啊！
    赵香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信王的伤口，又亲自帮他换药，她用的是她自己做的药膏，娄院正没有过问，他知道，每个厉害的医者手中都有不外传的秘方。
    他们娄家尤其多。
    接着赵香柚就给信王扎针，还跟娄院正讨论起针法来，同时她也用精神力去检查了一下信王体内的情况。
    情况非常良好，她松了一口气。
    肿瘤切除了，只是没法子检验是良性还是恶性。
    不管是不是恶性，赵香柚也有法子遏制。
    毕竟她手里攥着灵泉水呢！
    只要信王给得起钱，她就用得起药。
    “殿下，从您身体里割下来的病灶都存放在太医院，等您能下地蹦跶了可以去看看。”
    信王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本王不想看，谢谢！”
    噫多重身份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心情自称本王、贫道、我。
    信王不想看，赵香柚也不勉强，她干完自己个儿的活儿就告辞了。
    然后信王忽然叫住了她。
    “殿下还有何事？”赵香柚转身望向信王，信王道：“本王跟陛下交代好了遗嘱，若是本王病逝，除了承诺给你的那些财物之外，再多给你十万两银子。”
    赵香柚眨眨眼睛，消化信王的话。
    信王这话的意思是，如果他死了，答应给她的钱财还是会给，不但会给，还会多给十万两！
    淦！
    淦淦淦！
    早说啊！
    早说她就让手术失败啊！！！
    信王如愿以偿地在小姑娘脸上看到毫不掩饰的后悔之色，心里舒坦了，摆摆手让她走。
    赵香柚捧着心口，万般艰难地走出了湖心阁。
    里头那糟老头子坏得很，鉴定完毕！
    赵香柚在宫中呆了十天，信王瞧着没啥问题了，美大叔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之后才出宫。
    忙碌了这么久，赵香柚决定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她要给自己放三天假！
    要出去玩三天！
    不不，三天不够，她要玩一周！
    不不不！要玩半个月！
    玩半个月去哪儿呢？
    不然去山里？
    顺便看看周念的亲娘少安哥哥的姑姑？
    然而，她还没想好去什么地方，郭氏就带着二丫一起找来了。
    “女学那头已经彻底准备好了，孤儿们也从大周各地送了过来，一共二十个，都是年满六岁的女孩子，人全部已经安顿好了，如今就等着先生入驻。”
    “先请几个女先生教她们识字儿，再请几个女武师教她们基础的武艺，学上个半年再安排学医。”赵香柚道。
    半年后女医馆那边的女医全部都可以历练出来，也全部都可以当老师了。
    然后她再从老家的女子学院调些人进京城。
    “行吧，这些事儿我都交给香桔了，过几天我就要启程去西北了！”
    赵香柚将下人送来的果盘端到郭氏面前，笑问:“伯母这是要去陪伯父过中秋吗？”
    郭氏笑着颔首：“是啊，你伯父接连来了好几封信催促，我想着家里的事儿也解决了，还是早点去的好。”
    “行了，我也该走了，医学院那边儿所有的事儿我都交给了香桔，你们姐妹俩慢慢说”
    赵香柚跟二丫一起将郭氏送出门，回头赵香柚就问二丫：“伯母走了，是不是你二嫂的事儿解决了？”
    二丫很高兴地点头：“嗯，娘直接让三哥他们搬出去，说那个房子是爹在受封侯爵之前家里的老宅，皇上赐的侯府他们一直空着没去住。
    如今分家了，就把老宅留给二房，已经受封世子的三哥带着三嫂搬去皇上赐的侯府。
    老宅这头把侯府的匾额摘下，换成施府的匾额。
    你不知道，二嫂当时就傻眼了！
    然后她的病迅速好了起来，去婆婆面前殷勤伺候，还想亲自教养婆婆给她过继的孩子。
    可是婆婆却道她身体才将将恢复，一定要静养，不可太劳累的理由拒绝将孩子给她。
    婆婆说，要把孩子带去西北养着
    说那孩子身子骨硬朗，走的时候她再带个大夫一起走，这样就不怕孩子半途上生病”
    赵香柚由衷地赞了一声儿：“姜还是老的辣！”
    “世子夫妻搬出去了，她再无借口赖过去，整个老宅都给了她，她还想怎么样？”
    二丫神采飞扬地道：“我也觉得娘厉害，娘的厉害跟阿奶的厉害是两码事儿，我觉得阿奶的厉害就是明刀明枪地正面拼杀，娘是兵不血刃。”
    都是她学习的榜样！
    “那万氏现在是不是傻眼了？”赵香柚兴匆匆地问，她心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她又病了，这次是真病，而且她病了之后她的娘家嫂子就带着孩子住进了府里，说是照顾她。”
    “娘跟我们说让我们别管，留给她的也就是两套宅子和一些田庄，娘趁着她病了的时候把二房的地契什么的全攥在手中，说是替她保管，反正这些东西以后都是要交给二房的继承人的。
    也就是说，二嫂的娘家想打秋风想占便宜也得不了多少好处！”
    啧啧！
    这招狠啊！
    在外人眼中侯府给了二房大头，连老宅都给了二房，其实侯夫人根本就没将地契给万氏。万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装病没赖在侯府，反倒将侯夫人和三房四房全得罪完了，然后侯夫人直接釜底抽薪
    “柚儿，你什么时候去医学院那边看一看？”二丫问赵香柚，她现在虽然带了孩子，但是孩子有两个奶妈子，同时医学院那头还有好几个得力的管事，所以不管是孩子还是医学院那头，她都可以兼顾到。
    充实的生活让二丫十分有活力，干事业的劲儿头也是足足的。
    “现在就可以去。”赵香柚觉得时间还早，便起身道。这事儿啊，得说干就干，不然累计在一起越来越多，后头做起来就会很累。

 第797章 三妹嫁得真好

    “行了，别叨叨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事儿过些日子再说！”赶车的袁富贵道。
    这马上就可能发大水了，万一姓邹的被水冲走了呢？
    他这么一吼，赵翠凤就是一抖，就不敢吭声了，只默默掉眼泪。
    盼娣跟引娣也瑟瑟发抖。
    可见平常在家没少被吓唬，以至于袁富贵这个三姨夫吼一声儿她们都害怕。
    哎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好遭罪呀！
    珍珍心里叹气，村里一些女孩子也是，在家有干不完的活儿，有带不完的弟弟，还有挨不完的打骂！
    一路无言，晃晃悠悠的珍珍很快就在赵氏的怀里睡着了。
    盼娣跟来娣见赵氏小心翼翼地抱着珍珍，而自己的娘亲只顾着垂泪，根本就不管她们，心里就十分羡慕珍珍，有个关心她的娘亲。
    一路晃悠到府城已经黄昏了。
    袁富贵在府城也买了房子，主要他得把村里跟县里的银钱弄到府城来藏起来，免得被洪水给泡了。
    那些钱财总不能藏在顾家，想着反正手里也有钱，于是就买了一个两进的宅子。
    跟顾遇家也就隔了一条巷子。
    到地方袁富贵只说房子是租的，没说是买的。
    赵翠凤十分局促地领着盼娣和引娣进门，这么好的房子租一个月得多少银子啊？
    看来三妹是真发达了。
    赵氏看着眼前的宅子十分满意，她抱着熟睡的珍珍四下溜达了一圈儿就憨憨地笑了。
    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夺目得很。
    赵翠凤看着赵氏，心里羡慕极了，当初赵氏挑的这个夫婿她们谁都看不上，一个吊儿郎当的混混。
    不曾想，混混也翻身了。
    不但翻身了，还对老三这么好。
    想当初她刚嫁过去的时候也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只是后来一个接着一个闺女地生，弄得孩子爹在家里，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他就开始喝酒。
    开始打她。
    都怪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赵翠凤垂下脑袋，扯着自己的衣角掉眼泪。
    袁富贵见不得她这样，便道：“大姐，我们要在府城住一段时间，家里事儿多又乱，喊你来也是想请你帮着家里干点儿活儿。
    平日里做做饭，收拾收拾这里里外外，再给两老还有珍珍娘洗洗衣裳。
    我也不让你白干活儿，遇哥儿请张氏给的两百一个月，我也给你两百一个月，不占你的便宜！”
    赵翠凤惊呆了。
    她抬头无措地看向自己的妹妹，赵氏道：“我们家珍珍爹说了算！”
    “行了，你赶紧去烧水换洗，把自己跟两个孩子捯饬干净了就赶紧干活儿，这院儿里的活儿多着呢！”袁富贵十分不耐烦地摆摆手。
    赵翠凤这才无头苍蝇似的去找灶房，袁富贵指着灶房的方向吼了一声儿，赵翠凤忙带着两个孩子去灶房干活儿了。
    袁富贵领着赵氏进珍珍的房间，赵氏把珍珍放到床上安顿好，袁富贵就对她道：“你去给你大姐找身儿衣裳，我瞅着引娣跟珍珍身量差不了多少，你找一套珍珍的衣裳个引娣。
    至于盼娣，还是用你的衣裳改吧！”
    赵氏应了下来，转身就去忙活。
    袁富贵也跟着出门，他得把骡车归置了，把骡子安顿好。
    等到盼娣跟引娣都洗干净了换了一身儿衣裳，袁富贵就将两人喊到一边儿，两个小姑娘又局促又害怕。
    袁富贵可没工夫哄小姑娘，只跟她们说：“你们一个去伺候珍珍，一个去伺候你们三姨，我也给你们工钱，一个人一个月给你们一百。
    不过这钱你们自己个儿藏好，别被你们爹娘发现了，他们靠不住。
    你们自己个儿要藏些钱防身，省得将来被你们爹跟奶奶卖了连个赎身的钱都没有！”
    俩姊妹本来就打算干活儿的，毕竟三姨又给她们好衣裳穿，又给她们好地方住，还给她们点心吃。
    没成想看起来凶凶的三姨夫还要另外给她们钱。
    两个小丫头的眼睛顿时就亮得惊人。
    盼娣鼓足勇气道：“三姨夫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三姨的！”
    引娣也跟着姐姐说道：“三姨夫，我也会照顾好珍珍的！”
    袁富贵就摆手让她们走：“行吧，你们干活儿去吧！”
    两个小姑娘跟他狠狠地鞠了一躬才跑开。
    一个身上的衣裳有点大，一个身上的衣裳有点小，露出一截儿胳膊腿儿。
    十一岁的引娣只比六岁的珍珍高一丢丢，瞅着的确可怜。
    袁富贵回屋去藏他装银钱的坛坛罐罐。
    天快黑了的时候赵金柱跟老两口回来了，赵氏见他们一脸的泪，又朝骡车上看了看，半响没见人下来。
    便问：“这是咋的了？二姐呢？”
    赵金柱哭道：“二姐跳河自尽了，尸首都没找到”
    “哐当”灶房里传来一阵儿声音，大家朝灶房看去，就见赵翠凤把一个瓦罐给摔碎了，她慌忙蹲下身来收拾，结果手又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不停地流血。
    几个人忙走过去，秋氏将她拉了起来，赵金柱找来扫帚将碎片给收拾了。
    “珍珍，给你大姨瞧瞧！”听到动静的珍珍从屋里跑出来，就见赵氏在焦急地朝她招手。
    接着她便看到大姨的手一直在流血，这会儿功夫，袁富贵已经将她的药箱子给拿来了。
    珍珍让人将赵翠凤搀扶到廊下坐了，又让赵金柱等人多点几盏灯笼。
    她洗了手之后就帮赵翠凤清理伤口，又用蒸馏过的白酒给赵翠凤清洗伤口，赵翠凤疼得惊呼起来，伤口很长，需要缝针。
    珍珍拿出麻沸散抖在伤口上，接着用羊肠线把伤口给缝了起来。
    嗯，缝得十分漂亮，她这两年可没少在曲神医的监督下练习缝针的技术。
    好多可爱的小兔兔都遭了她的毒手。
    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好啦，伤口不能碰水，两天一换药！”珍珍叮嘱赵翠凤。
    叮嘱完了转头就收获两道炙热的崇拜目光。
    珍珍偏头问两个小姑娘：“想学吗？”
    两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可以学吗？”
    珍珍十分严肃地道：“当然可以！我可以教你们呀！”
    两个小姑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又看向袁富贵，袁富贵道：“珍珍愿意教，你们就要好好学，不要辜负了珍珍的一片好心！”

 第798章 哥哥!哥哥!

    赵香柚跟秦少安两个如鬼魅般穿梭在林间，解决一个又一个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眼瞧着不对，就命一些人留下来拦截赵香柚和秦少安，他们则继续奔往木屋。
    然而，留下来的人根本不是崽儿和小柚子的对手，他们只是稍微阻止了一下两人的脚步，便被解决掉了行动能力。
    “我善后，你先去追！”赵香柚对秦少安道。
    崽儿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听话地追了上去。
    赵香柚随便挑了一个黑衣人，先卸掉他的毒牙，再给他喂一粒解药箭头有麻药。
    等人醒转迷迷糊糊的时候立刻用精神力入侵他的大脑，问了他几个问题。
    然而，有用的回答只有一个，就是他们接到命令来这里带走秦玉娇。
    再挑一个问，照样是这个答案。
    赵香柚便不再管他们，施展轻功去追秦少安。
    崽儿已经追到了木屋，木屋这里护卫跟黑衣人战成一团，双方都有死伤。
    可惜的是，黑衣人们控制住了秦玉娇。
    手里抱着小人偶的秦玉娇竟靠在黑衣人的身上，闭着眼睛，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布偶。
    就连她的脖子上出现血痕也无动于衷。
    “放了她！”投鼠忌器，侍卫头子怒喝。
    然而，控制着秦玉娇的人手更重了一些，秦玉娇脖子上的血流得就更多了。
    侍卫头子立刻不敢吭声了。
    这回轮到黑衣人嚣张了，他道：“让开，不然老子现在就宰了她！”
    侍卫头子只能让手下让出一条路来。
    赵香柚跟秦少安对视了一眼，挟持秦玉娇的有五个黑衣人，用刀比着秦玉娇脖子的人站在中间，其他四个护卫在外，若是中间那个出意外，其他四个就可以立刻接手秦玉娇。
    正当他们要走出包围圈的时候，忽然中间挟持秦玉娇的男人抱头倒地，他的刀也掉落在地。
    跟他同同时抱头倒地的人有两个，另外两个见变故突生，正要去接手秦玉娇，然而崽儿一扬手，两柄手术刀正中两人的心脏。
    接着，崽儿飞掠过去，迅速制住了另外三个人，赵香柚则跑去将没了依靠就晃晃悠悠的秦玉娇给搀扶住了。
    剩下的事情她就不管了，没有了秦玉娇这个人质，其他黑衣人知道不敌，迅速退走。
    而秦少安跟驻守的侍卫也没去追，怕中调虎离之计。
    赵香柚将秦玉娇搀扶回房包扎伤口，秦玉娇全程都是乖乖的，一声不吭，也不喊疼。
    包扎完了她就抱着人偶闭上眼睛睡着了。
    赵香柚不知道说她这般是幸还是不幸。
    她好一段时间没看到秦玉娇了，她的容貌变得年轻了一些，本来白透了的头发如今也变黑了。
    还是她的药好啊！
    赵香柚骄傲地感叹了一下。
    从秦玉娇的房间里出来，赵香柚吩咐侍卫头子看守好，她跟秦少安则将抓住那三个活口拖去后头花园审问。
    然而，得到的答案依旧是将秦玉娇带走。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
    “周念不在这里，这事儿怎么搞？”赵香柚觉得一阵儿头大。
    “我们在这里住几天，等周念回信儿。”秦少安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又不是你娘，你替他操什么心！”
    “好了，赶紧回去睡觉！”秦少安说完拉着赵香柚就走，完全不去管黑衣人。
    两人离开花园，这三个黑衣人就被侍卫们给绑了看管起来。
    第二天赵香柚一觉睡到晌午才起床，出门就看到秦玉娇黏在秦少安身边，笑盈盈地跟他说孩子的事儿。
    “哥哥，你看宝宝是不是很像你？”
    “都说外甥像舅，我就觉得宝宝像你！”
    “哥哥你看，宝宝在冲你笑呢！”
    “宝宝可乖了，从来都不闹我，他很少哭，他很爱笑”
    崽儿臭着一张脸，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然而他又不能跟一个傻子计较。
    赵香柚不厚道地笑了，崽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赵香柚笑得更大声了。
    “你不饿吗？”崽儿忍无可忍，他指了指赵香柚的肚子：“山脚下都能听见声响了！”
    赵香柚：
    哼！
    小气鬼！
    不过她是真的饿了，连忙跑去灶房问厨娘有没有吃的。
    厨娘忙跟她行礼，然后笑着说：“有，县男早就吩咐奴婢做了手擀面，您出房门奴婢就把面下锅了，臊子是酸辣鸡杂的，也是县男一大早就吩咐奴婢做的！”
    “县男说您就爱吃鸡杂面！”
    “还说您喜欢吃肥肠，可惜山里没有县男还说要去山里打几只兔子，说您爱吃麻辣兔丁”
    “只是夫人醒了就黏着县男喊哥哥，弄得县男脱不开身。”
    “胡统领就命几个手下想进山套兔子去了”
    赵香柚吃着香喷喷的手擀面，听着厨娘叨叨叨，心说还知道惦记她喜欢吃什么，嗯这个崽儿还是可以要的。
    下午去打的侍卫们就回来了，他们打了好多兔子野鸡回来。
    赵香柚跑进屋钻进空间，拆了十包火锅料用油纸包好，然后拿去给厨娘：“今晚给大家伙儿做麻辣锅子，这是我从我大姑姑那里拿来的！”
    厨娘拆开一个油纸包，露出一大块牛油火锅料来，一股子浓郁的麻辣辛香味儿就直冲脑门儿。
    “那敢情好！”厨娘光听人说过麻辣锅子，自己并没有吃过。
    她问赵香柚怎么做，这个简单啊，就是放进去加水，然后一群人一锅这么围着边煮边吃。
    不过她提醒厨娘宰杀后的兔子跟鸡要放点儿料酒先去去腥味儿。
    厨娘忙出去跟那帮侍卫们说：“郡主晚上请大家吃麻辣锅子，你们快去垒几个灶！”
    这个厨娘是专门侍候秦玉娇的，侍卫们的吃喝用的是行军打仗那一套，搭建了一个简易厨房，由火头军弄吃食，反正能吃，能填饱肚子，想要有多美味那是不能够的。
    大家伙儿闻言高兴地很，纷纷看向他们的头儿，他们的头儿便让轮休的侍卫去帮忙垒灶，杀物。
    晚上弄一个篝火，大家围着篝火吃火锅，别提多热闹了！
    等周念赶来的时候，火锅正好吃完。
    周念：
    “这儿不能呆了，明天我就带我娘走！”
    周念啃了两个干饼子就把自己个儿给塞饱了，然后就跟赵香柚以及秦少安去后头花园说话。

 第799章 重返山林

    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就不能再待了。
    那么问题来了。
    “是怎么暴露的你查了么？”秦少安问周念，周念颔首道：“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
    赵香柚知道他的未尽之意，不好查！
    黑衣人她出手都没问出有用的消息，更不要说是周念了。
    再说了，这山上并没有信鸽什么的，就算是侍卫中有奸细，奸细也没法子传消息出去。
    所以这事儿就很玄乎。
    不过也许是对方派出高手四处查探，然后走狗屎运查到这里也不一定。
    一切皆有可能。
    “行踪到底是怎么泄露的暂且放到一旁，若是侍卫队伍里并没有奸细，这件事我打算放一放。”
    “左右我们都知道他们是凌霄阁的人就行了，父皇正在打压凌霄阁。”
    秦少安提醒他：“是假凌霄阁！你没听到风声么？江湖中又冒出一个凌霄阁，正在四下追杀假凌霄阁的人。”
    “我想，凌霄阁这次没成功，应该会消停一阵儿了。”
    “能消停吗？”周念不敢相信，其实江湖中的消息他是知道的，但真假凌霄阁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分辨不了。
    管他真假，凌霄阁就是凌霄阁。
    “假凌霄阁被真凌霄阁追着打，自顾不暇，想不消停一段时间都难。”
    “只是你要考虑的是，带姑姑下山之后想瞒住皇帝就不容易。”
    “并且，让皇帝知道了你瞒着他这件事，你可想过怎么打消他的怒火？”
    周念显然想过这个问题：“他发现就发现，他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不放心娘的安危，毕竟宫里又是蛊虫又是假周念的。
    我要他有苦说不出，有火发不出！”
    赵香柚跟秦少安十分默契地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可周念却高兴不起来：“我不想把娘送到他面前去！”说完他又踹了一脚凉亭的柱子。
    “他堂堂一个皇帝护不住妻儿，哪儿来的脸面装深情？”
    “要说他深情，这么多年后宫的女人那么多，今天宠幸一个，明天宠幸一个，就没见他消停过，他深个屁的情！”
    “我就替我娘不值当，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发都白完了，人还傻了”
    赵香柚跟秦少安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周念，皇帝嘛，薄情寡义不该是皇帝的标签吗？
    “可是你觉得以你的一己之力能护得住她吗？”
    “像这次，若是我跟柚儿没心血来潮地上山，你娘已经被掳走了！”秦少安提醒周念道。
    赵香柚补刀：“就这一点来说，我觉得这个假凌霄阁的主人还是很厉害的。”
    不但不声不响就找到了秦玉娇的藏身之处，藏头露尾这么久都没被找出来也是能耐。
    “哎”周念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要保她平安只能找父皇，他是皇帝，一个皇帝想倾尽全力保住一个人还是能办到的。”
    江湖势力想跟国家势力对抗，想掀翻政权，除非坐在皇位上的是昏君，并且手下奸臣当道，贤臣难寻。
    这是周念需要郁闷的事情，赵香柚只爱莫能助地看了他一眼，就拉着秦少安去西边儿找萤火虫去了。
    看着一双跑去玩儿的人，周念重重地哼了一声：“哼！什么朋友，都不知道帮我分忧！”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中繁星璀璨，晃得人眼花缭乱。
    周念不禁想起了自己跟孙婷被囚禁的那段日子，他们晚上干活儿累狠了，就那么并肩瘫在田地里看过好多次星空。
    也不知那丫头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睡没睡？
    这些日子不能露面，不能去大理寺查案验尸，也不知她无不无聊，会不会憋坏了。
    想着想着，周念就起身回去了，也没跟赵香柚和秦少安打招呼，这两个人不想说了，他的肚子有点撑！
    周念辗转反侧考虑了一晚上都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将秦玉娇带去京城，秦少安跟赵香柚吃了早饭就要离开。
    两人刚跟周念道别，秦玉娇就抱着人偶跑了出来，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秦少安：“哥哥要走了么？”
    “哥哥又不要娇娇了么？”
    “哥哥可不可以别抛下娇娇，娇娇会乖的，宝宝也会乖的！”
    周念看到她这副摸样心疼极了，他娘当所有人是空气，唯独眼里能看见表弟。
    嗯。
    他心疼的同时还有点小嫉妒。
    秦少安就十分后悔来这一趟！
    来一趟就惹了这么大个麻烦！
    他冷冷地看向周念，然而周念有什么办法？只能叹一口气：“算了，下山，回京！”
    “表弟，带她进宫见皇帝！”
    秦少安问他：“你想清楚了？”
    周念颔首：“想清楚了！”
    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不能随时随地都守着他娘，而且他现在手里的人手有限，想保护娘亲还得靠那个狗男人！
    是让他手掌天下权呢？
    想到这里，周念就想把那个老头子从皇位上赶下来，他去坐那个位置，这样他想护着的人就都能护得住了。
    “那就一起走吧！”秦少安道，说完他转身就拉着赵香柚走。
    秦玉娇一下子就哭出来了：“哥哥！”她抱着人偶追了上去，周念连忙跟上，在她差点摔跤的时候搀扶住她。
    “我背你去找哥哥！”周念在她面前弯腰，秦玉娇这才赏了他一个眼神，然后笑着跟他道谢：“谢谢你啊，我有哥哥，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她又跑向秦少安。
    周念十分抱歉地看向秦少安的冷脸：“那啥，辛苦一下表弟”
    赵香柚扯了扯秦少安的袖子：“少安哥哥就背小姑姑一段路吧，晚上等她睡着了，我们再偷偷走！”
    这是周念的负担，可不是崽儿的负担。
    崽儿可以帮一时，但是不能帮一世！
    得让周念和秦玉娇都习惯才行。
    周念也听到了赵香柚的话，对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在他的理解里，赵香柚提议晚上偷偷走的目的是为了给他们母子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感激g！
    赵香柚：不用感激，真的，我只是嫌弃你们是崽儿的累赘！
    一路上有秦少安背着，秦玉娇显然十分高兴，整个人跟有个娇俏少女似的，身上活力满满。
    笑容也随时挂在她的脸上。
    这就让周念对皇帝更不满意，娘这么喜欢舅舅，这么依赖舅舅，可是皇帝却不肯保护一下舅舅和表弟。
    让舅舅死于周氏之手，让表弟小小年纪就被赶出家门吃尽苦头。
    他是皇帝啊！
    就算那个时候时局不稳，他还没将所有的权力都抓在手心儿，可他还是皇帝，一个皇帝出手保护一户平民那也是极轻松的事情吧？
    说到底。
    他心里只有他自己，他极度自私，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有情义。
    又是想将当爹的赶下皇位的一天。
    等到了晚上，秦玉娇在帐篷里睡着了，秦少安跟赵香柚就偷偷出发了，出发前跟周念说他们不会走太远，要是周念这头遇到麻烦，就立刻发信号。
    赵香柚跟秦少安的确没有离开太远，只是避开了周念的斥候，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进空间睡大觉。
    第二天等周念等人走了，秦少安跟赵香柚才从空间中出来，远远地坠在他们身后。
    两人将周念和秦玉娇护送下山，秦少安就问赵香柚：“还想去哪儿玩？”
    “不然我们回头把山里重新收拾收拾？”山里凉快啊，避暑再好不过了。
    而且周念跟秦玉娇走了，山里就没人了，到时候他们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好！”
    秦少安有点想念砍树的和钻地的工具，他想再建造一栋木楼出来。
    要是能在悬崖边修一栋吊脚楼也不错。
    住在吊脚楼里一定很新鲜刺激。
    小姑娘会喜欢吧？
    于是，这两个人直接抛弃周念，重新掉头回山里。
    周念下山将所有人都带走了，赵香柚跟秦少安回去之后便没啥顾忌，拿出工具就开干。
    距离他们的木屋不远处就有一处悬崖，还有一条小瀑布，秦少安选的地方正对着小瀑布，不会很吵，但是风景却很好。
    他把自己的设想告诉赵香柚，赵香柚就拿出画板画吊脚楼的模样，秦少安在她身边不停指指点点，一会儿这儿要填一样东西，一会儿哪儿要填一样东西，然后吊脚楼的规模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画完了之后，赵香柚一直盯着画欣赏，然后叹气道：“就我们两个人修，这得修到何年何月啊？”
    秦少安却不以为意：“咱们有空就进来修一点，有空就修一点，早晚会修完的！”
    “好了，我去砍树，你收拾收拾这里吧！”崽儿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画，拿了放在一旁的柴油电锯就走。
    这个玩具很合他的心意。
    赵香柚转头看崽儿兴匆匆地拿了电锯走，心说要不要在山里修几圈儿赛道，她空间里屯了好多车
    在末世，车和汽油是必囤的物资。
    男孩子嘛，好像就没有几个不喜欢车的。
    那些车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送给崽儿，但是偶尔躲在山里玩一玩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了眼手里的图，到底把修路的事儿往后推了推，崽儿现在明显更想要吊脚楼！
    崽儿：我要车！要车！！！
    洪剑问崽儿：吃软饭香不香？崽儿：香！
    洪剑又问崽儿：傍富婆开不开森？崽儿:开森！
    洪剑：我也很开森！

 第800章 父子争吵

    车是不可能有车的。
    赵香柚也就想想而已。
    崽儿永远都不会知道不过眨眼功夫，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不过他现在完全淹没在砍树造房子的乐趣中，赵香柚会帮他搭把手，然后她主要负责做饭。
    也不是难以下咽。
    还是称得上味道平平。
    如果她用空间里的调料包煮菜甚至还能称得上美味。
    反正崽儿就很满足，甚至陶醉其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每天砍树建房子太累人，崽儿的饭量比以前大了许多。
    崽儿卯着劲儿砍了几天的树，赵香柚帮着剃掉树枝，瞅着树木砍得差不多了，崽儿便停手，然后跟赵香柚一起将树木排排放晾晒起来。
    武功高强力气大的优势立刻就显现出来了，在现代需要吊车叉车这些工具才能搬动的树木，少男少女齐心合力，动作起来可比不使用现代化工具来得慢。
    接着就是按照设计往岩壁上打洞，还得将岩壁上不平整的地方弄平整了。
    崽儿身上系着安全绳，悬空作业，哒哒哒的机械声响彻山林，惊吓走了不少猛兽。
    唯有一群狼只是不时看一看悬崖方向，然后张大了嘴巴打个哈欠继续慵懒地躺着睡觉。
    两个人也不是说要把吊脚楼做得能跟专业的匠人比，只要牢固就行了。
    木材啥的都没咋切割，纯粗矿原始风。
    所有的材料都是原木圆木连树皮都没剥下来的那种。
    赵香柚反倒觉得别有韵味。
    只是，赵香柚的设计很宏大，但现实是骨感的，两人勉勉强强将吊脚楼的主体修好，就都十分默契地不提附庸部分。
    接着，赵香柚在空间中一顿找，找到一些适合用的装修材料又是一顿捣鼓，捣鼓完了便在空间中搜罗了一些不怕潮的家具摆放进去。
    经过自己双手劳动一点一滴修建起来的房子真的是不一样。
    弄好之后赵香柚就粘在了沙发上，每天都保持长时间的咸鱼瘫姿势，透过吊脚楼的窗户看瀑布，看日出喔，日出看不到。看夕阳，看繁星布满天幕。
    看崽儿在瀑布前舞剑。
    哎呀。
    好舒坦啊！
    忘记一切烦忧，凡尘往事跟她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直接躺平就行了。
    躺平的人生啊
    是舒爽的人生！
    “起来去洗漱！”崽儿练完剑回来，身上湿透了，他去换了一身儿衣裳，一边儿拿布巾子擦头发，一边儿催促赵香柚回空间洗澡去。
    赵香柚一个脚趾头都不想动弹。
    “不洗”反正她埋汰的样子崽儿没少见，赵香柚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就跟崽儿提要求：“想吃烧烤！”
    “没有兔子烤野鸡也行，没有野鸡烤獐子狍子都行”
    秦少安气笑了，弯腰捞起她扛在肩膀上就往瀑布走去。
    “你就是惯的！”
    惯一身的懒毛病！
    看来他这几天的心软都是错，就应该跟在京城一样，逮着小丫头早晚都练一次武功！
    眼瞧着自己个儿就要被扔进冰冷的瀑布里，赵香柚连忙求饶。
    “我洗，我洗！少安哥哥咱们回去！”
    她是小女子，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
    秦少安这才扛着她回转，将她扔到沙发里，赵香柚狠狠地瞪了一眼崽儿，然后就消失在崽儿面前。
    其实刚才她也能直接消失的，可消失的地点决定她出来的地点，所以
    弱鸡没人权。
    赵香柚消失之后，秦少安就拿了弓箭施展轻功往山林里去了。
    小丫头想吃烤兔子，他得去抓啊！
    京城。
    皇帝出现在周念面前的时候周念十分惊讶：“父皇”他看了眼皇帝身后，没跟两个人，目光这才又落到皇帝身上：“您怎么来了？”
    “朕不来就不知道你养了外室！”皇帝气得吹胡子。
    他走上前去用手指戳周念的额头：“不但养外室，还有了孩子！”
    “你让你未来的王妃怎么想？”
    “那丫头能嫁给你？”
    “别惹得她一冲动把你给阉了！”
    “到时候朕倒是可以把她们全家都抓起来杀掉，可你已经被阉了！”
    真是气死他了！
    自己个儿要去招惹一个凶悍的小姑娘，偏生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就算将来你的王妃另有其人，在成亲前就养外室并弄出孩子，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姑娘嫁给这么不靠谱的王爷？”
    “你说你”
    “朕让你娶亲你总是推脱，朕想着你如今还没册封亲王，只有一个皇子的名头是不好看。
    再加上如今朕眼皮子底下还有个一冒牌货，这个节骨眼儿是不适合给你赐婚。
    可你也不能”
    周念：“”父皇这是看出来他心悦小仵作了？
    老头儿的眼睛挺锐利的嘛。
    这都能看出来！
    “你是不是嫌弃朕命长，想气死朕？”皇帝跺脚道。
    周念抠了抠鼻子，心说倒不是嫌弃你命长，是嫌弃你把着皇位不放，是想把你从皇位上拿下来。
    皇帝是微服出来的，自打从暗卫那里知道这小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带了个女人回来，他就寝食难安，时不时就想起小丫头那句话，还有那个剪刀手。
    搞得他这几天都有点尿频。
    还疼。
    找御医看只说他上火。
    都是这臭小子害的。
    “那个贱人呢，把她喊出来，朕倒是要瞧瞧是什么样的狐狸精把你迷成这样了？”
    周念闻言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他跟皇帝吼：“她不是贱人，她也不是狐狸精！”
    “全天下人骂她，父皇都不能骂她！”
    皇帝被周念吼得有点懵了，第一反应是这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他这个爹都敢吼！
    第二反应就是暴怒，这是什么样的狐狸精把他好好的儿子迷成这样？连皇帝都敢吼，这还得了？
    “周念，你为了一个贱女人就敢这么跟朕吼，朕今天不杀了这个贱人，朕就不是皇帝！”
    周念挡在皇帝面前，怒目里泛着泪光：“您要杀她，就先杀了我！”
    皇帝一把攥住周念的领子，仰着脸吼回去：“你以为朕不敢？周念，你是朕的儿子，还是朕的臣子，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臭小子，竟然长得比他还高了！
    哼！
    都是他惯的！
    不但长脾气，还长个子！

 第801章 演戏真累

    “你们不要吵架，吵到宝宝了！”
    父子两个谁也不让谁，正见剑拔弩张的时候，忽然一道女声响起，皇帝猛然看向前方，周念奔过去拦住女人，并将女人往屋里推。
    皇帝一个健步跟上，他扒拉开周念，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震惊得浑身都在颤抖。
    “嘘宝宝要睡觉了，不许吵架喔！”女人冲着两人再度叮嘱一句，这才垂头看向怀里的人偶，轻轻摇晃它的同时还用小脸儿去贴它：“宝宝乖，不哭不哭，娘亲在呢！”
    “娘亲给宝宝唱歌儿好不好？”
    “唱首什么歌儿呢？”
    “唱卜算子好不好？”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宋李之仪
    “娇娇”皇帝哽咽，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想摸一下眼前的人，他还记得当初娇娇跟他唱这首歌的情景时间久远恍若隔世，如今再听到这首歌，他仿若又回到了过去。
    正当皇帝的手快落到秦玉娇的脸上时，却被周念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周念甚至推了他一把，然后搀扶着秦玉娇就往屋里去。
    他将人交给照顾秦玉娇的婆子：“看好夫人！”
    末了又叮嘱：“关好房门！”
    “周念，你给我一个解释！”皇帝铁青着一张脸瞪着周念。
    周念红着眼眶，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他没搭理皇帝，一声不吭地往院儿外冲。
    皇帝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转身跟上周念。
    “吩咐人看好这里，谁也不许进来！”皇帝吩咐王顺，王顺显然也处于震惊之中，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住了脸上的神色，退出去安排去了。
    老天爷啊！
    秦玉娇还活着！
    皇帝追着周念进了外院的厅堂，他转身关上门，定定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抹眼泪的周念。
    半响才开口问：“她是娇娇？”
    周念泣不成声。
    皇帝沉默了。
    周念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可是当年他是看着娇娇咽气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踱步到周念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等周念哭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你在何处发现娇娇的？娇娇她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你看不出来吗？她疯了！”周念的眼里浮现出怨恨之色。
    “我不当你的儿子了，你放我我们母子吧！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我带着娘远离京城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周念！”皇帝怒了：“朕在问你话！”
    周念站了起来：“怎么，皇帝陛下是要杀我吗？你杀啊！反正娘这个样子，我也不想活了！”
    皇帝抬手揉了揉额头，对于这个儿子，他是真没法子！
    换个儿子敢冲着他这么吼，呵呵，直接贬为平民然后圈禁起来！
    要是他怒火上头，也不是不可能下斩杀的命令。
    就这小子仗着娇娇，仗着他的宠爱真真儿是无法无天！
    当然了，别的儿子不敢跟他横，那是有所求，舍不得荣华富贵，还幻想着当太子。
    偏生眼前这个儿子眼里根本就不看重这些。
    脑阔痛！
    “你冷静点，朕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难道你不想为你娘报仇么？”娇娇如今这般模样，显然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皇帝这么说原本是想让周念冷静一些，可是周念听了他的话却炸毛了。
    “报仇？”
    “报什么仇？”
    “娘亲的苦难全是你带来的！”
    “你知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吗？”
    “她满头的白发！”
    “雪白雪白的头发！”
    “我也想知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被关在地牢里！”
    “对，我是瞒着你我找到她的事儿，你要杀要剐随便来！”
    “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我舍不得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周念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似的扎着皇帝的心，他捂着胸口道：“朕会保护她的！”
    “您能随时带她在身边？”
    “您后宫里那么多的女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反正我是不会让她回皇宫的！”
    周念梗着脖子道，皇帝觉得自己个儿快被周念气得原地升天了。
    真是作孽啊！
    这个儿子想打打不得，想骂骂不得
    皇帝是既心疼，又憋屈。
    “好，朕不接你娘进宫，朕派人来保护你娘总可以了吧？”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手里能有几个人？”
    周念不吭声了。
    皇帝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孩子这么倔，到底是随了谁？
    见周念不吭声了，皇帝张口想问细节，但看这孩子气鼓鼓的样子，他还是闭嘴了。
    这种事儿还是让阚闻朝来吧！
    这个老狐狸问案厉害，旁敲侧击的功夫也厉害。
    “你找长乐给娇娇看过了？”
    周念没好气地道：“能不看吗？不看娘的头发怎么会变黑？”
    皇帝：“那丫头知道她是你娘吗？”
    周念冷哼一声讥讽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您是想治她知情不报的罪么？”
    皇帝：“”
    摔！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个儿子不能要了！
    谁要谁拿走！
    算了，儿子还在气头上，只有他这个老子退让一步。
    皇帝起身离开，周念狗皮膏药似的跟上，就是防着他不许他去见秦玉娇。
    “你娘是朕的女人！”皇帝提醒周念：“朕要封你娘为皇后！”
    周念依旧拦着他：“可别！”
    “您册封一个疯子当皇后，是想让全天下的人看您的笑话吗？”
    “再说了，就我娘这样的，封后大典你都办不了，皇家的脸面你不要了？”
    皇帝又被儿子的话给噎住了！
    周念抬袖子抹了下眼泪：“如今这样挺好的，深宫是我娘的噩梦，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她不开心的！”
    皇帝没法子跟这个气头上的儿子掰扯，只好拂袖而去。
    他走之后周念回屋瘫坐在椅子上，真是累死他了，不过这一关应该已经过去了。
    当皇帝的儿子真累，跟自己个儿老爹说话都得演戏，一个不小心迎来的就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念的内衫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清晰地知道，但凡他在这件事上弱势一点，皇帝对他都会有看法，认为他藏着娘亲是别有用心！
    所以说他这个皇帝爹是不是犯贱？
    有受虐倾向？
    看不得唯唯诺诺的儿子，就喜欢刺儿头？

 第802章 耳边风

    阚闻朝听完皇帝的话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不是
    皇帝是看他不顺眼想累死他吧？
    “那小子在气头上，你去问话的时候小心着点儿措辞！”皇帝叮嘱阚闻朝。
    阚闻朝在心里琢磨了一通，他迟疑道：“陛下，这事儿可能县男跟郡主去做更合适！”
    “您看啊，这件事九皇子可能瞒着所有人，包括县男跟郡主，九皇子和县男郡主的关系好，颍川那事儿还是县男跟郡主去把殿下救出来的。
    微臣斗胆猜测了一下，娘娘很可能是九皇子殿下被俘的那段时间机缘巧合之下找到的。
    若是这般，他瞒着县男跟郡主从感情上讲就有点说不过去，这样一来出于愧疚县男跟郡主问话殿下也不会再隐瞒。
    毕竟这事儿您都发现了，他再隐瞒下去就挺伤情分的。”
    “若是县男跟郡主事先知道这件事，那就更好办了，陛下命他们去问九皇子殿下，他们就一定会将自己知道的告诉陛下”
    皇帝：“”果然是老狐狸！
    “不过若他们事先真的知道，微臣请陛下恕他们欺瞒不报之罪，毕竟都是少年人，少年义气重。
    再有，娘娘也是县男的姑母，若是县男在这件事上不向着殿下，也从侧面说明他是一个无情的人。
    这样的人并不适合殿下亲近”
    阚闻朝跟了皇帝多年，深知皇帝的性子，皇帝十分多疑，如果一旦皇帝心里扎了刺儿，现在他有多宠秦少安和赵香柚，将来某一天，当皇帝心里的刺儿被别有用心的人触动的时候，皇帝的那股子劲儿上来了，对他们动手的时候就有多狠辣。
    不管是秦少安还是赵香柚，都是阚闻朝看好的人。
    这两个孩子太难得了。
    若有什么闪失，阚闻朝觉得就是大周的损失。
    所以，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需要护着他们。
    皇帝冷哼一声：“你倒是对他们挺好！”
    阚闻朝实话实说：“臣觉得这满朝的武，皆找不出来一个如县男和郡主那般有赤子之心的人。”
    “他们如何对陛下，如何对九皇子殿下，微臣看在眼中！”
    “满朝武谁没有点儿小心思？就是微臣在做事儿的时候都会再三权衡利弊！”
    “可他们不是这样的，他们只凭着一颗心，对皇上好，对老百姓好的事儿就去做！”
    “全然不顾会不会树敌”
    “那是真真儿将心掏出来的。”
    “这样的人对皇上来说很珍贵”
    阚闻朝的话勾起了皇帝的回忆，他仔细想了想秦少安跟赵香柚做的所有事儿，还真如阚闻朝说的这般。
    原本他心里是挺不舒服的，怀疑赵香柚跟秦少安故意瞒着他这件事，但这会儿听阚闻朝这么一说，他又觉得秦少安赵香柚帮周念瞒着才是对的。
    不然就是对他儿子虚情假意！
    阳奉阴违！
    这样的人他也不放心放在儿子身边，更不放心当心腹使唤！
    “行了，这件事儿就依你所言，朕会命少安跟长乐去的。”
    “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阚闻朝躬身退下。
    阚闻朝走后，皇帝就命人去找赵香柚跟秦少安，结果两人并不在家，赵家也不知道两人跑到哪里去了。
    皇帝：
    就很烦躁。
    他一烦躁，就又想找阚劳模。
    王顺忙将皇帝拦住，然后自荐道：“不如让老奴先跑一趟？”
    “陛下，喊阚大人去，殿下那头会觉得您将他当犯人！”
    “还是老奴去吧，老奴去跟殿下讲一讲陛下的不容易，如今这锦绣江山，陛下得来得不容易，守得不容易，将这大周治理得欣欣向荣也不容易。”
    “陛下心怀天下，有时候是要将而儿女私情放到一边儿，不然江山动荡那可是关系到全天下百姓的生死存亡。”
    “可那臭小子一点儿都不明白朕的苦心！”皇帝气哼哼地道，但显然他的态度松动了。
    王顺可是跟了他几十年的人，对他的心理揣摩还是很到位的。
    “陛下，您把九皇子殿下保护得太好了，将九皇子殿下安置在内宅干净的施家，殿下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宫闱斗争跟其他殿下不一样，少年心性更重一些。
    但殿下在陛下面前也从不掩饰自己，在老奴看来其实是好事儿。
    儿子跟老子装什么装？
    儿子在老子面前不就该坦诚相待么？”
    皇帝舒坦了。
    “你去库房挑些东西给那逆子带去，还有，血燕人参什么的都给送些去对了，你带上娄院正，让他给娇娇请个平安脉！”
    王顺躬身应下。
    等王顺跟娄院正回来，皇帝立刻遣散了说事儿的大臣，让两人进去回禀。
    “娇娇怎么样了？”皇帝问娄院正。
    娄院正恭敬道：“看得出旧疾很多，不过娘娘应该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恢复得已经七七八八，再养一段时间身体上的毛病应该可以全部恢复。
    只是旁的臣就无能为力了。
    娘娘应该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若想要娘娘恢复神智，只能多陪陪她，跟她说说以前的事儿，看看会不会有哪一件事情触动到娘娘。
    只是伤心事就不要跟娘娘说，伤心地也不要带娘娘去”
    听了娄院正的一席话，皇帝只好打消将秦玉娇接回宫中的打算。
    打发走了娄院正，皇帝又问王顺：“你去找那个逆子，那个逆子是什么反应？”
    王顺；“陛下，殿下的态度松动了，老奴跟他讲您当年被朝臣们逼迫的事情，殿下眼里满满都是愤慨，还骂人了呢！”
    “殿下啊，就是太在乎了，故而反应才很激烈。”
    “在老奴看来，您和娘娘放在一块儿比，殿下其实更在乎您！”
    “就因为在乎，他觉得委屈了才会跟您发脾气，不然他也会像其他皇子和王爷一样，将想法藏在心里，表面对您却是恭恭敬敬的。”
    就冲着王顺这个人的耳旁风功力，其他几个皇子怎么跟周念争？
    而王顺呢看的是谁的脸面啊？
    看到是赵香柚的脸面，小姑娘跟周念走得太近了，以后若是周念当不成皇帝，小姑娘肯定是要被清算的。
    他自己是个阉人，没有后代亲人，小姑娘是唯一把他真正当长辈的人，当人的人。
    他不帮着小姑娘，帮着谁？

 第803章 咸鱼柚儿

    “陛下，如今娘娘反正已经回来了，以前的事情就慢慢查，终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倒是娘娘那头，陛下不宜逼迫太过。”
    皇帝想想是这个道理。
    “朕名下的皇庄你挑几个距离京城近的，好的出来给朕瞧瞧。”皇帝对王顺道。
    “另外，你算算朕的私库还有多少钱？”
    “是，老奴这就去。”
    皇帝捂着胸口，好疼，早知道他就不许诺小丫头用私库的钱建造太医署了！
    搞得他现在想给娇娇建一座行宫都拿不出钱来。
    皇帝想反悔。
    这年头当皇帝不容易啊！
    赵香柚不知道周念跟皇帝演了那么大一场戏，山里舒坦啊，有吃有喝有风景，每天都能咸鱼瘫。
    不想出山。
    想把阿奶也接山里住！
    “少安哥哥，等我们走了以后要不要找人来守着山里的房子啊，要是没人打理，山里的房子坏得就快！”趴在吊脚楼栏杆儿上看太阳下山的赵香柚问拿着本书直接盘坐在廊下的秦少安。
    这可是她自己动手修建的房子，坏了都可惜啊！
    崽儿：我动手修建的房子，你打的下手！
    “回头我挑些人来守着！”秦少安没抬头，目光还是落在书册上。
    这个房子他也很珍惜的。
    “找两房人吧，山里不好出去，没个伴儿挺孤单的。”
    “其中一房要是懂园艺的，让他们好好拾捣拾捣这周围！”
    “好！”秦少安合上书起身，他问趴在栏杆上的少女：“晚上想吃什么？”
    “野菜粥！”赵香柚道，“不想吃烧烤了，我都在冒痘痘了！”说完她就哀怨地看了一眼崽儿，青春期的男孩子怎么一个痘都不冒？
    而且每天他们两个都是吃的一样的东西，为什么她的腮帮子冒痘痘，崽儿的脸还是洁白无瑕？
    别说痘痘了，就是毛孔都很难看清。
    噫
    嫉妒！
    崽儿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扎刀：“你要是再懒下去，还会冒更多！”
    “明天跟我早起练剑！”
    “不要！”赵香柚利索拒绝，“我要睡懒觉！”
    “说好的度假，你不可以压榨我！”
    崽儿想了想到底还是放过她了，反正也就明天一天，后天他们就该出山了。
    再不出山，皇帝搞不好会派人进山找他们。
    山中无日月，眨眼功夫秋的日子就到了。
    然而小丫头好像忘了要去秋这件事。
    秦少安看着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不忍打破她的好心情，什么也没说就去做饭去了。
    小丫头难得勤快，去把所有的壁灯和围栏灯都点亮，这些壁灯跟围栏灯都是马灯样式，防水防风，四周都是玻璃的，比灯笼亮堂多了。
    这些蜡烛是赵香柚是让人加了驱蚊虫的药粉，燃烧起来之后不但能照明，还能驱蚊。
    不然这山里的蚊子能叮死人！
    灯都点燃之后，吊脚楼四周就弥散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药香，很好闻。
    傍晚的山风很凉，赵香柚从空间中拿了一床夏凉被出来盖在身上，结果躺着躺着就困了，打了一个哈欠，便睡着了。
    瑞雪从房顶跳下来，走到藤椅边儿拿脑袋拱了拱赵香柚的手，然后趴在藤椅边闭上了眼睛。
    等秦少安做好饭端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就无奈地笑了笑。
    瑞雪抬眸瞅了一眼秦少安，它的鼻翼煽动，就爬起来拿毛茸茸的脸蹭赵香柚的脸。
    主人。
    起来干饭了！
    秦少安端着托盘进堂屋，正在摆碗的时候赵香柚就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进来了。
    “好香呀！”她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感叹道。
    秦少安坐下，赵香柚从空间中拿了一包酱猪蹄拆开递给瑞雪。
    瑞雪小心翼翼地张嘴去叼，赵香柚一松手酱猪蹄就掉地上了，瑞雪就干脆趴下来啃酱猪蹄。
    崽儿将一碗盛好的粥摆在她面前：“烫，晾一会热再吃！”
    赵香柚就从空间中拿出一大碗泡鸡爪来跟崽儿两个啃。
    崽儿嫌弃地撇嘴。
    赵香柚只好又拿出一碗无骨鸡爪放在崽儿面前。
    崽儿这才用筷子优雅地夹着吃。
    赵香柚鄙夷道：“啃鸡爪的乐趣在啃，没骨头的有什么吃头！”
    秦少安没搭理她，吃得津津有味，这鸡爪一尝就知道是阿奶做的，酸酸辣辣带着淡淡的果香，味道好极了。
    小丫头啃鸡爪的速度可不慢，不一会儿面前就堆砌起了一大堆的骨头，她啃鸡爪的速度比秦少安吃无骨鸡爪的速度都快。
    吃完了就对秦少安碗里的鸡爪下手。
    秦少安用手罩住了他的碗，挡住了赵香柚的筷子，淡淡地说：“这是我的！”
    赵香柚气死了：“明明是我拿给你的，我不给你你都没得吃！”
    崽儿扫了她一眼：“给我了就是我的！”
    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崽儿心里舒坦了，他稍微抬手露出一个口子，然后夹出一只鸡爪慢条斯理地吃着。
    “你的饭如果也不想吃的话，那也是我的了！”崽儿吃完一个鸡爪，就指了指赵香柚面前的碗。
    野菜粥差不多已经凉了，这会儿吃正合适。
    赵香柚连忙护住自己面前的碗，瞪着秦少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野菜粥里放了一点点猪油，闻起来很香，吃起来也很香。
    刚气鼓鼓地吃了两口，碗里就被放了两只无骨鸡爪，赵香柚冲着秦少安眨眼，这是几个意思？
    崽儿良心发现？
    当然不是良心发现，他逗你玩儿呢！
    “你给我的就是我的！我给你的就是你的！”崽儿也端起碗喝粥，嗯味道不错！
    赵香柚就觉得崽儿有毛病，什么你的我的，跟绕口令似的。
    她夹起一只鸡爪恶狠狠地咬下去，仿佛咬的不是鸡爪，而是秦少安。
    可秦少安在意吗？
    非但不在意还笑了。
    “鸡爪没有了吧！”吃完饭崽儿收拾碗筷的时候就问她。
    赵香柚只知道吃，还真没注意过。
    崽儿这么一问，她就赶忙进空间查看，等她从空间出来的时候脸都皱在一起了。
    “没有了！”她沮丧地坐下，带来的鸡爪吃完了，就表示
    表示该出山了呢！
    哭唧唧。
    不想出山。
    想继续当咸鱼！
    不想上班只想拿薪水啊啊啊啊啊！
    作者题外话：有谁跟我一样，只想躺平？

 第804章 皇帝试探

    再不情愿，第二天赵香柚还是跟秦少安一起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确定没留下什么让人怀疑的匪夷所思的东西就蔫儿哒哒地走了。
    崽儿问她不想去秋的话他们也可以选择不去。
    但是这是皇家秋喔！
    赵香柚从来没有见识过！
    为了做一个有见识的郡主，她还是决定下山，郁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回到郡主府就看到宫里的公公，公公一见赵香柚就哭唧唧地迎上来：“哎哟我滴郡主哟，您可算是回来了！”
    “皇上想见您和县男啊！”
    所以王公公就天天都派他来郡主府守着，从早守到晚！
    虽然在赵家好吃好喝，而且还有人给他看病扎针，可每次回去复命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生怕皇帝将脾气发到他身上去！
    “那公公稍等，我去换身儿衣裳！”
    老太太不高兴了，孙女儿才回家就要进宫，但是赵香柚跟老太太道：“阿奶，一会儿您跟我一起进宫，晚上就住宫里，明儿早上咱们再回！”
    “行吧！”赵老太太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赵香柚让秦少安换洗过后就来她的院子找她，然后又让人去找孙婷过来。
    孙婷本就等在赵家，赵香柚刚把换洗的衣裳找出来，她就来了。
    赵香柚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周围，这才压低了声音问孙婷：“你见到九皇子殿下没有？”
    孙婷狂点头：“见到了，九皇子让我给你带话呢”
    孙婷叭叭叭地说，赵香柚这才明白周念糊弄了皇帝，这是让孙婷帮着他们对口径呢！
    赵香柚表示知道了，她去洗漱的时候孙婷就在屋里等她，等赵香柚出来之后她就跑去帮她擦头发，张罗熏笼。
    趁着这个时间又跟赵香柚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她这段时间可憋坏了！
    在家把洗冤录都快给翻烂了，实在是无聊狠了，就偷摸地接过了老赵家杀鸡宰羊的工作。
    反正她家是租郡主府的一个偏院儿住着，挨得近嘛。
    崽儿早就来了，听见屋里孙婷叽叽喳喳的声音他就板了脸，这个孙婷是不是跟死人打交道时间太长，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做人了？
    她不知道这么缠着人很讨厌吗？
    一点儿分寸感都没有。
    最终崽儿忍无可忍，敲着窗棂高声道：“你快点，再等一会儿宫门就会落钥了！”
    “来啦！”赵香柚匆匆从屋里出来，孙婷也跟着出来了。
    看到秦少安她的背脊就是一凉，心说柚儿真是神人，跟这个冰块儿一样的家伙还能好好相处！
    “那啥，我先走了，秋见！”溜了溜了！
    再不溜就得被冻死啰！
    进宫之后，赵香柚先陪老太太去晨曦宫安顿下来，再去皇帝的御书房。
    老太太问冷宫的秦氏是死是活，宫女说还活着，老太太就立刻大手一挥：“走！带上马扎，带上瓜子儿，咱们冷宫唠嗑儿去！”
    宫女太监们：
    不过还好皇贵妃的人到了，说请老太太去岁羽宫说话，老太太闲着也是闲着，而且皇贵妃还是纯宁公主的亲娘，她又不是没见过。
    挺好相处的一位娘娘。
    哎哟他们家二郎这真是啥运气哟，就他那样的还被纯宁公主给看上了。
    不知道皇贵妃如今是不是越想越觉得二郎不配，所以让她去是让她知难而退的？
    老太太打定主意装糊涂，反正她是乡下来的，听不懂贵人们的机锋也是正常。
    到了岁羽宫，岁羽宫上上下下的人对老太太都十分恭敬，将老太太请进去之后，皇贵妃还亲自来迎她去坐。
    看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要让她知难而退。
    “早就想让人去请您来宫里坐坐，只是马上要秋狩了，本宫这后宫里要安排的事儿也挺多今儿听说您进宫了，这才命人去请您来说话。
    本宫已经让御厨房置办酒席，一会儿您就留下来陪本宫用膳可好？纯宁跟永嘉那两个孩子本宫也打发人去接了，一会儿再打发人跟皇上说一声儿，问问他过不过来。”
    老太太一拍大腿就答应了下来，照着皇贵妃这个架势，那是对二郎相当滴满意才会这般热情。
    又是请公主又是请皇帝的！
    御书房。
    皇帝果然问起了秦少安跟赵香柚秦玉娇的事情。
    不过他开口就问两人看没看过秦玉娇的画像。
    “看过！”赵香柚脆生生地回答了。
    秦少安也说看过。
    皇帝没说什么，他又问赵香柚：“念儿找你帮着看病的那个女人你还记得吗？要是记得就把她的样貌给画下来！”
    说完他又指了指秦少安：“你也画！”
    太监将赵香柚跟秦少安分别引到两张桌子旁，这两张桌子之间至少隔着三米远的距离。
    赵香柚心中吐槽，说得亏御书房够大，不然皇帝得让他们分房间画画！
    呵呵！
    多疑的皇帝！
    心里吐槽着皇帝，赵香柚手上却不停，不一会儿就勾勒出一个女子的画像来。
    速写嘛，又不是工笔。
    她拿给皇帝，皇帝啊看到上头的女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接着秦少安也把画交给皇帝，皇帝看着两人的画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赵香柚带着几分天真问：“陛下，这个疯婆婆有问题吗？”
    噗呲
    皇帝的心被赵香柚的刀给扎了一下，画上的女人满头华发，眼眶和脸颊深陷，双目无神形如枯槁。
    根本就不是他的娇娇。
    不不不仔细看还是娇娇的长相，但是起码比他在周念那里看到的娇娇苍老了二三十岁！
    画里的女人瞧着行将就木。
    这
    他的娇娇曾被折磨成这样，皇帝的心啊那血顺着伤口涓涓地往外淌。
    “你跟朕说说，她当时是个什么情况！”皇帝撇开眼不敢去看画像，他走到一边儿坐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就问赵香柚。
    赵香柚就在秦玉娇的真实情况下进行了一番艺术加工，听得皇帝两眼泪汪汪的。
    “后来我就给她治疗了一段时间，并且专门为她制作了一些补元的药丸，只是殿下后来只管我拿药丸，并没有让我再见过这位婆婆。”

 第805章 老太太卖瓜

    皇帝相信周念连赵香柚跟秦少安都一起瞒着了。
    赵香柚下一句话他就很想吐血：“陛下，微臣跟九皇子殿下收药钱，九皇子殿下说手头紧张，要暂时欠，不然您帮微臣催催他呗！”
    “微臣为了给殿下做药丸，把库房里积攒了好几年的天材地宝都耗费光了！”
    “如今又是女子医学院，又是这个那个的微臣手头实在是紧啊”
    皇帝：“”你说什么？
    风大！
    我听不见！
    他后悔把赵香柚跟秦少安喊来问这件事情了！
    瞅瞅，一问就得破财！
    “念儿欠你多少银子？”
    赵香柚见皇帝开口问这话，眼睛顿时比窗外的日头还要亮堂刺目：“陛下是要替九皇子给药钱吗？陛下对九皇子简直太好了！”
    “陛下，一共十万两银子，是成本价喔，若是按照市价来算的话，微臣还亏了呢！”
    皇帝听见这个报价差点没原地爆炸。
    不过他对比了一下画里的娇娇和现在的娇娇，又觉得这十万两花得还是挺值当的。
    想来那个逆子应该是让赵香柚不惜一切代价给娇娇治病调养身体。
    “此人的疯病能治么？”皇帝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赵香柚的回答跟娄院正差不多：“心病还须心药医，微臣能治身，却治不了心。”
    皇帝面露失望。
    赵香柚又道：“其实若是家人能保证她的安全，给她富足的生活，那么她便是单纯如稚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知道稚子不知愁滋味”
    皇帝：“”好像有被安慰道。
    “行吧，一会儿朕让王顺把药钱给你送去！”
    赵香柚笑弯了眼眸：“谢谢陛下！”
    然后她得寸进尺：“陛下，您不如再赏微臣一点好药吧，这后续的药需要一些珍贵的药材，微臣一时半会儿也采买不到啊！”
    皇帝浑身的毛孔都在疼，他觉得这个小丫头正在用镊子拔他身上的毛！
    偏生他还不能不答应！
    毕竟事关娇娇的身体。
    “你写个单子给王顺，让王顺给你找去！”
    “微臣谢陛下隆恩！”
    “陛下的仁慈慷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皇帝：“”这个马屁没拍对，朕一点儿都不想慷慨！
    赵香柚趴在桌子上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篇药材名字，皇帝看得直抽抽。
    几个意思？
    她还想把宫里的库房搬空不成？
    来个人把这个小丫头弄走，弄远远儿的！
    “陛下，皇贵妃娘娘派人来问陛下有没有空去岁羽宫用晚膳，说永泰郡主在岁羽宫，纯宁公主跟永嘉公主也会去。”
    “朕这就带着他们过去！”皇帝连忙道，皇贵妃真是他的救星啊！
    “长乐，你把单子给王顺吧，咱们现在去岁羽宫，你阿奶在岁羽宫！”
    “时辰也差不多了，是该用晚膳了！”
    “少安也一起来！”
    纯宁看上了赵老二，永嘉嘛他觉得秦少安不错。
    其实如果纯宁看上的不是赵老二，他是考虑过将纯宁和秦少安凑成一对儿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赐婚的时候，咋滴也得给念儿那逆子安排妥当了再来安排他们。
    哎
    事儿太多。
    皇帝太忙。
    岁羽宫的太监得了消息连忙回宫报信儿，说陛下带着县男郡主马上就来。
    既然县男也要来吃饭，那吃饭的地方就得换一个大点的地方，餐案也得多一张。
    至于餐食倒不用担心，御厨房做菜一向会多计划一点，就是防备着主子们忽然加量。
    一句话，备餐多得少不得，反正多出来的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能吃。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岁羽宫，两位公主已经被接回宫了。
    还没到晚膳的时间，贵妃就让几个年轻人去一边儿说话。
    老太太一点儿也不怵皇帝，跟皇帝行礼之后皇帝问什么答什么，说话干脆又直接，还真挺对皇帝的胃口。
    皇帝就喜欢对他丝毫隐瞒都没有的人。
    主要平时打交道的人随便跟他说个什么事儿都是山路十八弯的，得他这个当皇帝的去猜里头的意思，你说累不累？
    你就说累不累吧！
    老太太说话也幽默，不时逗得皇帝跟皇贵妃大笑不已。
    皇帝笑够了，就把话给赵老太太挑明了：“朕打算翻过年就给子旭和纯宁赐婚，您老就别给他定别的闺女了！”
    这是把话挑明了啊！
    老太太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儿，她忙恭维道：“哎哟这感情好，陛下跟娘娘的眼光真好，不是老婆子自夸，我这个孙子虽然不是才高八斗，但他品性好，人好！
    我这个孙子没啥弯弯肠子，听话老实
    比那些个口花花多，成天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不是去逛青楼就是去赌马的纨绔强不知多少倍！
    再说了，公主是您的女儿，是全大周顶顶尊贵的姑娘，根本就不用看夫家的门第。
    有啥好看的？
    这天下难道还有谁比公主的门第还高？
    至于说驸马的家世好不好，婆婆好不好相处啥的都不重要，公主有公主府，又不在婆家住，您根本就不用担心公主在婆家受不受委屈
    而且我们子旭将来要是尚了公主，一定会对公主好的，他要是敢对公主不好，那我就打断他的腿！反正我的孙子多，废个把个的也无所谓”
    皇帝跟皇贵妃都没想到这老太太会这么直白地夸赞自家孙子，若是换个人赐婚，那人谢恩的时候肯定会说：臣惶恐，臣的孙儿愚钝如何如何，然后再话锋一转，说既然皇上看中，他们定不负圣意！
    不过老太太最后的保证皇帝很满意。
    而且他封的这个老郡主心里通透，知道分寸，不像其他高门大户，尚了公主之后明明是他们得利，还偏偏要做出一副他们吃亏的模样来。
    哼！
    让族中没出息的子弟来尚公主，给族中有出息的子弟谋前程就因为驸马不能出仕就觉得各种不甘
    皇帝觉得老太太说得太对了，以后在给公主择偶这方面他要好好考虑考虑。
    只是
    皇帝忽然反应过来，少安不能不入仕啊！
    哎哟他给糊涂得，竟然想让永嘉嫁给少安，不行不行，他还是重新给永嘉挑选一个夫婿吧！
    皇帝想到这里，就干脆对赵老太太道：“您老对此很有见地，不如也帮朕跟皇贵妃给永嘉也留意几个人选，到时候朕从里头挑一个。”
    老太太一拍大腿:“陛下，我孙子多，除了二郎还有三郎没定亲呢！”
    皇帝：

 第806章 崽儿外祖家有秘密

    别说皇帝，就是皇贵妃也愣住了。
    一门双驸马，这还真没有先例。
    关键是一位公主就是一尊大佛，请一尊大佛回家供着还不够，竟然请两尊回家供着。
    这换成是京城老牌权贵家，没谁能干出这种蠢事儿来。
    能让出一个子弟来尚公主都算不错了，谁他娘的乐意脖子上骑个娘们儿压着？
    一压还是压一家子，压一辈子。
    当然了，历史上有很多公主因为跟皇帝关系疏远，在宫里就不得宠，有些下嫁了之后可能连公主府都没有，然后被夫家关上门来折磨的也不少。
    但折磨公主也是要冒风险的，万一传出去之后被有心人煽动成对皇家不满，所以才将这些不满宣泄到公主身上那就完犊子了。
    纵观历史，真没几个公主嫁的男人挺像样。
    汉唐不用拿出来说，这两个朝代女人的地位颇高，并且也没有什么贞洁观念的束缚，汉朝皇帝的妃子都了个放出宫另嫁，皇帝也乐意娶二嫁的女人。
    两口子和离那跟喝白开水似的。
    后来打仗把人打少了，国家还鼓励寡妇生孩子，甭管寡妇成不成亲，怀孩子生孩子都没人看不起你，反倒朝廷还会鼓励！
    霍去病和卫青都是私生子。
    唐朝贵族更嗨，流行两口子各玩儿各的，唐朝公主还能在政务上插一手。
    汉朝公主啊，翁主啊啥的也有彪悍的，养面首啊，撺掇老爹造反啊
    反正精精彩彩有滋有味。
    后来的朝代渐渐国力强盛之后，男人们开始琢磨着怎么禁锢妇女，特别是宋明理学之后，宋明俩朝的可怜公主太多了，数不胜数。
    但在大周，皇帝虽然对公主不怎么重视，但是驸马家敢欺负公主，皇帝还是不能忍的。
    欺负他的姊妹闺女，那就是在打他的脸啊！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故而大周的新贵们便是家里有不求上进的子孙想要尚公主，尚一位就够了，尚两位那就是家主脑袋被门给夹了！
    “在我乡下，姊妹两个嫁进一个家门儿的事儿多得很，这样就不担心嫁人之后妯娌不和了，不和又咋样，姊妹两联手还怕干不翻其他妯娌？
    就是婆婆想磋磨儿媳妇也得掂量掂量呢，亲姊妹联手起来你还真不好明晃晃地磋磨。”
    “要是遇到软弱点儿的婆婆，姊妹两个一联手，还能骑到婆婆脑袋上去！”
    “话又说回来，我们二郎三郎以后甭管跟谁成亲，脑袋上都不会有公公婆婆碍事儿，那两玩意儿让我摁在老家不许出来。”
    “至于我这个太婆婆，我连我们家大郎都不跟，我以后就跟我们柚儿”
    “便是不跟我们柚还有大郎呢！左右轮不上跟着二郎三郎！”
    “您二位好好琢磨琢磨，若是成，那就一起把这事儿办了还省定亲的酒席钱，定亲酒席一起办，定亲礼收两份儿！”
    “若是不成，老婆子就去京城把每家的男娃都好好筛选一遍，反正公主成亲之后有公主府，不待见夫家可以不去！”
    “陛下的女儿金贵着呢！”
    “不愁！”
    老太太这一通突突突，皇帝跟贵妃竟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皇帝想了想就道：“秋的时候把你们家二郎三郎都带上，大郎就不去了，京城的家还是得留人守着。”
    “成！”老太太高高兴兴地应下，哎哟二郎的事儿算是定下来了，毕竟皇帝开了金口。
    若是将三郎的事儿也定下来，孙子们的婚事也算是全搞定了。
    没她老人家什么事儿啦！
    至于说大高大有，大高已经成亲了，大有远在西北，到时候给亲家母去一封信，请她帮着张罗一下。
    齐活儿！
    御花园，三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唠嗑儿，崽儿没跟她们在一起，而是去了一趟冷宫。
    秦氏没想到会看到秦少安。
    如今的她苍老憔悴，衣衫不整，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道。
    想也知道，冷宫的日子肯定好过不了，冷宫的奴婢可不会一天三顿地给这些罪妃们供水！
    “你总算来了！”秦贤妃的双目迸发出一道异样的光彩，她站了起来，走到围栏处抓住围栏的木头，望着秦少安笑了。
    “我就知道你要来！”
    “我娘死了，那个秘密就只有我知道！”
    “救我出去，我告诉你你外祖家的秘密，不然，我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皇帝，到时候你可能就不会这么风光，还会被杀头！
    还会连累你身边的人！”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皇帝？”秦少安问她。
    秦氏笑道：“直接告诉他没好处啊，他是个凉薄的，用完就扔的人！”
    “只有你，你先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我就告诉你你外祖家的秘密，喔还有那个贱人，也就是你的小姑姑的秘密！”
    “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但是我不想等了，冷宫的日子太难过了！”
    秦少安盯着秦氏，半响才道：“几天不可能，明日我们就要出发去秋”
    “等秋结束我给你答复！”
    秦氏闻言就焦躁起来，她使劲儿摇了摇栅栏，转圈儿道：“不行，我受不了了，我要洗澡，我要吃没有馊的饭，我要穿干净衣裳”
    “这个容易！”秦少安从怀里拿出一沓子银票来从栅栏缝里递给她：“这些银票应该够你支撑到我从秋回来。”
    “这里的人我也会打招呼，让他们尽量不要欺负你！”
    秦氏一把抓过秦少安递过来的银票，一张张地数了起来，全是十两一张的银票，有一百张。
    她顿时笑了起来，要是秦少安给她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她肯定没现在这么高兴。
    为啥啊？
    因为冷宫这般死奴婢不可能找零！
    “行，我等你秋回来！”
    “本宫要复位，要继续当贵妃！”
    她想说她要当皇后，但怕把秦少安给吓退了，所以才说贵妃的。
    反正她不甘心！
    凭什么？
    她的青春年少都耗费在皇宫里了
    秦少安转身离开，秦氏立刻跑回去将银票藏好，然后喊来太监，给他钱买热水，买衣裳，买吃食！
    她心里想着等她当了贵妃，定然要让冷宫这些个狗奴才们好看！

 第807章 皇帝的疑心病

    崽儿去到御花园，正好岁羽宫的宫人来请他们去用晚膳。
    用了晚膳之后他们就回了晨曦宫，并没有在岁羽宫继续逗留。
    等夜幕降临，老太太熟睡之后，崽儿就敲响了赵香柚的窗棂。
    小姑娘从窗户里翻了出来，她已经穿好了夜行衣。
    “这个秦贤妃怎么不早想法子给你递消息？”她嘀咕，怨气很重。
    秦少安笑了笑：“许是传递消息不容易，加上我们后来又走去了山里。”
    “不管怎么样，咱们去看看她到底耍什么幺蛾子。”崽儿拉着她往外走，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们一路隐匿而行，摸到了冷宫。
    崽儿怎么可能受秦氏所制呢？
    首先小姑娘就不同意嘛。
    然而。
    等他们摸到冷宫，发现秦氏已经死了。
    “是中毒！”赵香柚检查了一番秦氏的尸体就道，“鸡汤里有毒！”秦氏倒在地上，不远处有撒在地上的鸡肉和汤渍。
    心情瞬间就不爽了。
    “会是谁呢？”赵香柚皱紧了眉头，秦氏刚透露说崽儿的外祖家有关系着崽儿性命的秘密，然后她就死了。
    以崽儿的敏锐，他见秦氏的时候周围不可能有人能偷听。
    那么只能是有人看到崽儿来了冷宫就动手了。
    “所以……”赵香柚对上崽儿深幽的眼睛，崽儿接住她的话：“所以冷宫其实一直有人盯着，我若出现，他们就动手！”
    可是赵香柚有一点想不明白：“但如果他们怕秦氏跟你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也该直接将秦氏杀人灭口，将秦氏留到现在是几个意思？”
    “还有，秦氏能那么容易找人将消息会送到你的手中，是不是也有人在幕后帮她？”
    “幕后的人到底图什么？”
    “绕这么大个圈子把你引来，还是将秦氏给灭口了！”
    赵香柚的疑问才问出不久，冷宫外就传来动静，御林军将冷宫给围了。
    两人对视一眼，赵香柚就拉着崽儿的手进了空间。
    然后散出精神力关注着冷宫外头。
    让她惊讶的是，皇帝竟然在！
    只见皇帝打了个手势，御林军的头头就带人进冷宫搜，同时将冷宫的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命人盘查。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搜索完成了。
    御林军头头单膝跪地跟坐在步撵上的皇帝禀报：“回禀皇上，秦氏死了，是中了鹤顶红之毒。”
    “冷宫少了个太监，这个太监的尸体在冷宫的枯井中找到了，是被人割喉死的！”
    皇帝冷着一张脸。
    “还有没有其他发现？”头领摇了摇头。
    皇帝对王顺道：“你立刻去晨曦宫请长乐和少安过来一趟！”
    “是！”王顺躬应道。
    赵香柚撤回精神力，嘴里‘卧槽’个不停。
    崽儿问她怎么了，她就跟崽儿把皇帝命王顺去晨曦宫找他们两个的事儿说了出来。
    “少安哥哥！”
    “你信不信我？”
    说完，赵香柚就问秦少安。
    秦少安颔首。
    赵香柚使劲儿抱住秦少安，“少安哥哥，你抱紧我！”
    她拼了！
    只能试试了！
    崽儿听话地抱紧了赵香柚，赵香柚疯狂地摄取崽儿身上的那股神秘的力量，她把自己的精神力充盈到了极致，再猛然散发出去，钻进晨曦宫中。
    接着，赵香柚一个发力。
    下一瞬睁开眼睛，她高兴地蹦跶：“成了！”
    她跟崽儿直接闪现到了晨曦宫中。
    崽儿问她：“你怎么样？”言语间透着浓浓的担忧。
    赵香柚稍微有点头晕，她抱了一会儿秦少安才松开：“行了，我没事儿了，少安哥哥你回屋吧！”
    说完她也翻窗子进屋。
    秦少安见她的确没事儿，这才回到他在晨曦宫的屋子。
    没过一会儿，晨曦宫的宫人就敲响了赵香柚跟秦少安的门。
    两人换好衣裳出去，王顺看见哈欠连连的赵香柚就心疼地不行，可是没招啊，皇帝找啊！
    王顺跟两人稍微说了一下情况，就带着两人急匆匆地往冷宫赶。
    秦少安让一个健壮的嬷嬷背着小姑娘走，小姑娘趴在嬷嬷背上就睡了过去。
    刚才精神力用得太厉害，就有点后遗症。
    不过这样的她在皇帝看来才是正常的。
    小丫头嘛，大半夜被叫起来不该是困兮兮的？
    若是精精神神的那便有问题。
    倒是秦少安，一如既往地淡漠，皇帝没从他脸上看出精神来，也没从他脸上看出倦意来。
    把两个人都打量了一会儿，皇帝才让御林军头头领着赵香柚进去看秦氏。
    而他则开门见山地问崽儿：“听说你傍晚的时候来见过秦氏？”
    秦少安点头称是。
    皇帝又问：“你见过秦氏之后秦氏就有钱买吃喝买穿，你为什么要来见秦氏？你为什么要帮她？”
    秦少安没有隐瞒：“微臣收到一张纸条，说是秦氏想见微臣一面，告诉微臣一些周氏死前没说的秘密！”
    皇帝挑眉问他：“什么秘密？”
    崽儿坦坦荡荡地回答：“她不肯说，要让微臣帮她离开冷宫，当上贵妃才说！”
    “她给微臣几天时间考虑。”
    “微臣说不够，要秋猎回来之后才能回答她！”
    “她说她等不了那么久，说受够了冷宫的日子，微臣就给她银票，让她买吃穿……”
    皇帝静静地看着秦少安，半响才问他：“你有很多机会把这件事告诉朕，为什么不跟朕说？”
    秦少安不卑不亢地道：“回禀陛下，因为微臣还没考虑清楚，故而暂时没跟您禀报。”
    “微臣……微臣的心很乱。”
    “朕倒是看不出来你心乱！”皇帝意味深长地道。
    秦少安：“微臣辗转反侧睡不着。”
    皇帝瞅他这模样是不像睡过觉的，于是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赵香柚出来了。
    她跟皇帝道：“陛下，秦氏是中了鹤顶红之毒死的，那个内侍是被人割喉，死前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些皇帝都知道。
    他摆了摆手：“你们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出宫，狩猎出发的吉时不许耽误！”
    “微臣告退！”秦少安跟赵香柚跟皇帝跪下，然后起身退开。
    王顺掩饰住眼中的担忧，他心里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要是刚才他没在晨曦宫找到这两个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陛下简直太多疑……

 第808章 猎场风云(1)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能高兴才怪！
    皇帝不高兴，也睡不着，就靠坐在龙床上皱眉想事情。
    他之所以没有要秦氏的命，就是想把背后的鱼钓出来，结果钓来钓去钓出个秦少安来。
    秦氏死了，秦少安并不是动手的人，这点可以肯定。
    因为下毒的人甚至都不是那个死掉的内侍，那个死掉的内侍不过是收了钱替钱氏去张罗吃食的人。
    他丢的是冤枉命。
    下毒的人是一个厨房的内侍，这个内侍也死了，同样死于鹤顶红之毒。
    秦少安是光明正大地去冷宫，他去冷宫到从冷宫出来都有人盯着，不过秦少安是习武的人，听觉灵敏，他们不敢跟太近了而已。
    赵香柚跟秦少安觉得秦氏这信送出来太容易了些，的确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而推波助澜的人就是皇帝。
    皇帝在撒网，但是网到的人却不是他想要的人，他很生气，同时也感到不安。
    到底是谁，谁能在皇宫中作如此安排？
    光想一想皇帝就觉得如芒刺在背。
    皇帝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陛下，夜深了，明日还得早起赶路您还是先歇着吧！”
    “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您也仔细身子骨啊”王顺超级想打哈欠，奈何不敢，忍得特别辛苦，把眼泪都逼出来了。
    可皇帝不睡他就睡不成啊！
    “行了，你下去吧！”皇帝摆摆手，自己也侧身躺下。
    王顺忙将帐子放下来，又将殿中的灯灭了几盏，这才退下，吩咐好人守夜，他去他的小屋子洗漱休息去了。
    哎，命苦哟，这一折腾也就堪堪能睡一个时辰就又得起来侍候皇帝。
    赵香柚的精神力用得狠了，崽儿先是回他自己的屋，等宫人们都歇下了便偷偷溜进了小丫头的屋子，搂着她睡了一会儿。
    以前他们从空间出来都是从哪里进就从哪里出，这回是从冷宫进，然后直接回到晨曦宫。
    不用动脑子都能知道小丫头很勉强。
    崽儿心疼得不行，都是他的事情把小丫头累成这样，让她跟着自己冒险。
    可他能割舍下这个小丫头吗？
    很明显割舍不下，他们现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好烦！
    好想把皇帝拉下马，换成周念去当皇帝！
    到时候他就跟柚儿走得远远儿的！
    再不搭理皇宫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第二天赵香柚还没醒，秦少安就从她的房间溜了出去，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没多久，门就被叩响了，是太监提醒他起床。
    祖孙三个没耽搁时间，起床洗漱吃饭麻溜出宫回府。
    然后老太太吩咐大郎两口子留在京城守好家，她带着二郎三郎赵香柚秦少安以及另外两个孙女儿收拾收拾就出发。
    到城外先按照宫里人的指示排好队，等皇帝的车驾到来。
    “你再睡会儿吧！”赵香柚跟秦少安一辆马车，二郎三郎一辆马车，老太太带着三丫四丫以及小香梅一辆马车。
    二郎三郎就很是不理解老太太的这番安排，秦少安应该跟他们坐一辆马车啊，怎么跟柚儿坐上一个马车了？
    赵香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秦少安要考校她功课。
    其实她是想在崽儿怀里睡觉。
    必须得把精神力补回来，不然她难受。
    赵香柚开口了，二郎三郎就不好说啥，只好酸唧唧地上马车。
    而赵香柚如愿以偿地窝进了崽儿的怀里，呼呼地睡了起来。
    这一睡就睡了一个时辰，马车才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顺序是先前就排好的，倒是也不乱，一大队的人马蔓延不知多少里。
    车队中午也没停下来，一直走，走到了黄昏终于抵达场。
    到了地方，赵香柚从秦少安怀里醒来，她撩开马车帘子看外头，发现他们已经进山了。
    场建在山间，从山下的路上去的时候就能看到一些个宫殿从山林中露出些边角来，别说，还颇有些意境。
    外围扎着一排排的帐篷，想来是给护卫的军队以及下人们住的地方。
    场里修建的房舍并不是很多，除了皇帝住的宫殿以及几个皇子公主住的宫殿，就是一些要紧的大臣和勋贵能分到一套小院儿。
    更多跟来的人家分到的都是帐篷。
    只是这些帐篷比下人们住的更加华贵宽敞。
    还好，赵家分到一个小院儿，他们的小院儿挨着阚家小院儿，阚闻朝带着妻子女儿儿子等来给郡主们见礼，然后他的两个儿子跟二郎三郎玩儿一块儿去了。
    至于秦少安:
    县男在陪着他们的爹说话！
    这种跟他们爹平起平坐的人他们可惹不起！
    阚闻朝跟妻子简氏一共生养了两儿两女，大女儿阚清已经出嫁，这回没跟着来。
    两个儿子的年纪正好跟二郎三郎差不多，他们平日里在国子监里就是朋友，这回能一起来秋就十分开心。
    几个小子跑出去找其他小伙伴去了，这回国子监里的纨绔可来了不少。
    阚闻朝的小女儿跟四丫差不多大，她从小就饱读诗书，正好跟四丫对胃口，两个人凑在一堆说各种书籍，说得津津有味。
    三丫坐在边儿上愣是插不上嘴。
    而赵香柚跟人打了招呼就回房间睡觉去了，让吃饭再叫她。
    三丫：
    她又听不懂四丫跟阚娟在说些什么，气闷之下就带着一个小丫头出去溜达去了。
    出门前老太太让身边的一个婆子跟着她，然后三丫就觉得老太太派来的人跟防贼似的防着她，心里十分不舒坦。
    可不舒坦也只能忍着，不然后头的日子老太太能把她拘在院子里不许出门！
    三丫毕竟是郡主府里的姑娘，参加了几场宴会之后倒是认识了几个朋友，她溜溜达达地到处看，很快就跟她的朋友碰上了，几个小姑娘问她住什么地方，她说了之后，几个小姑娘的脸上就露出羡慕之色来。
    显然，她们家里分的都是帐篷，三丫一下子就从这些小姑娘的身上找到了优越感，这下子背脊都挺得要高一些。
    “这会儿到处都乱着呢，好些地方都不让去，不过东边儿有几处亭台建在山包上，可以看到整个场的风景，不如咱们去那儿吧！”有小姑娘提议。
    但有人拒绝：“这已经黄昏了，那边儿挺远的且天黑了回来也不方便”
    “有什么好怕的，这可是皇家场，难道还能遇到歹人不成！”三丫不以为然地道。
    “就是就是，况且你们看夕阳多美，咱们去亭子里看赏夕阳，能看到的风光更美更多！”有人附和三丫，三丫带头往那边儿走，大部分的小姑娘跟上了，先前说不去的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第809章 猎场风云(2)

    从亭子里看夕阳真的是美不胜收，并且还能将起伏的山峦尽收眼底，深吸一口气，能让人的心胸都开阔很多。
    “来人了，我们走吧！”忽然，一名小姑娘出声道，大家顺着她的声音看去，便见九皇子周念带着人朝这边走来。
    周念人长得好，三丫在府里倒是看见过几次他。
    只是他从不多看自己一眼，特别高傲。
    三丫是想攀高枝，但是周念就算了。
    若是能对眼儿，也不至于当到现在。
    她其实是想通过这次秋找个家世不错的世家子弟嫁了，并没有奢望当皇子妃。
    于是三丫跟几个小姑娘一起离开。
    不过中途西定伯府的一位姑娘说她的荷包丢了，让三丫等人先走，她回去找荷包。
    三丫见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也让其他姑娘先回去，说是她的东西也找不着了。
    三丫带着丫环往小河边儿走去，她刚才瞟到一个长得十分普通的少年挽了裤腿儿下河捞鱼。
    能来场的公子哥儿家里咋滴都有几分，这个人相貌普通，身高还可以，三丫觉得挺满意。
    这种不出众的公子哥就没资格嫌弃她的出身，虽然阿奶是郡主，但是她知道，京城很多权贵都瞧不起他们家，说她们家腿上的泥还没洗干净呢。
    三丫平时接触的世家贵女少，便是去赴宴，那些女孩子也不过是敷衍她一下，不然就问她在乡下是怎么过日子的，是不是要喂猪，问她都是怎么喂猪，那眼里的嫌弃跟嘲笑根本就掩饰不住。
    三丫就很气，很气还不能发作，因为那些小娘子都是笑盈盈地跟你说话，绵里藏针地让你不舒坦，但是又找不到人家的错处。
    人家问问又怎么了？
    难道你还不是从村里出来的？
    难道你没养过猪？
    “三姑娘，天色晚了，该回去了！”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提醒三丫。
    三丫提起裙子就跑。
    她的丫鬟跟嬷嬷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她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啊！
    那嬷嬷二话不说拔腿就追，三丫就是冲着小河边捞鱼的男子去的，跑近了才发现河岸边不远处有个火堆熊熊燃烧着，火堆不远处围着几个公子哥儿，他们盘坐在席子上，交杯换盏好不快活。
    不时有人冲着河里的公子哥儿吼一声儿：“翟六郎，你行不行啊！”
    “火都架好了，就等你的鱼了！”
    翟六郎？
    哪个翟家？
    不容三丫想明白，嬷嬷就虎虎生风地追了上来，三丫也拼了命地跑，跑到河边就毫不犹豫地扎进了水里。
    变故来得突然，看呆了一众少年。
    正在水里抓鱼的翟六郎被吓得跌倒在水中。
    三丫的目的是在翟六郎的附近掉河，她是想装成不小心掉河，然后让翟六郎救她，这样有了肌肤之亲，翟六郎就只能娶她。
    然而三丫打算得很好，没想到老婆子追得太紧，她只能豁出去，不然等回去老婆子跟阿奶告状之后，她再想出来就难了。
    所以三丫决定孤注一掷。
    但她没想到的是，孤注一掷也失败了。
    捞鱼的翟六郎自己吓得跌入河中，那个追她的老嬷嬷也跟着跳河，下河攥着她就把她给打晕抱走了。
    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几个公子哥儿愣了愣之后发现翟六郎没起来，忙命人下河捞他。
    公子哥儿们跑去河边儿准备嘲讽翟六郎，这河也不深，他怎么就
    等下人们将翟六郎捞起来之后几人就傻眼了，一根儿树枝从翟六郎的后背直接穿胸而过，血水哗哗地淌
    “快！”
    “快抱他去医帐！”
    这可是内阁辅臣吏部尚书翟东阳的孙子！！！
    赵香柚等着吃饭呢，结果阿奶身边的嬷嬷就将浑身湿淋淋的三丫给抱回来了。
    “这是咋回事儿啊？”老太太问婆子，婆子道：“也不知为啥，三姑娘忽然就跑去跳河了，奴婢紧赶慢赶追上去，把三姑娘给捞起来抱回来。”
    老太太闻言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她问：“三丫跳河的时候旁边可有人？”
    三丫的丫鬟这个时候气喘吁吁地进门，跪下来跟老太太请罪，说没看好三丫。
    听到老太太的问话，她就答道：“当时河里有位公子在捞鱼，河岸上有几位公子围着火堆在喝酒。”
    赵老太太闻言冷哼一声，她道：“甭管这个糟心的玩意儿！”
    “我还不知道她的心竟这般大！”
    “她想做什么？”
    “把家里的脸都丢尽么？”
    老太太虽然这么说，大家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三丫，赵香柚把老太太哄出去，让小香梅去掐三丫的人中，把三丫弄醒，又让三丫的丫环去准备热水姜汤。
    “你们给我听着，把那死丫头看好了，从今天起不许她出屋半步！”
    下人们唯唯诺诺，管事的就安排人去看守三丫。
    赵香柚还没开口劝老太太呢，太医院那头就急匆匆来人找她：“郡主赶紧带着药箱去一趟翟家的院子吧。
    翟六公子在河里摔了，一根儿树枝穿透了他的胸口，这会儿凶险着呢！”
    听来人说完，赵香柚心下就开骂。
    卧槽！
    卧槽！
    卧槽！
    三丫这惹的什么祸！
    这还用说吗？
    三丫前脚跳河，后脚翟六就出事儿了！
    这不是摆明了的么？
    真是个惹事儿精！
    她连忙跑回屋拿药箱，又让小香梅以及娄嫦跟上，匆匆赶到地方，娄清陶就迎了上来：“师父。”
    娄清陶是跟着娄院正来的。
    “怎么样了？”赵香柚忙问他。
    娄清陶道：“失血过多，叔祖在帮他止血，树枝锯断了，还不敢取，挨着心脏太近”
    “另外血型我已经查出来了，并且也找了几个相同血型的人”
    赵香柚颔首：“做得不错！”
    她进到外间，翟家人都在，赵香柚只是跟他们点点头，就进了里屋。
    翟老夫人坐在床边拭泪，翟尚书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刘太医见赵香柚来了连忙给她让出位置，娄院正抬眼看了看她，就忙着手中的活儿跟她说病情。
    “郡主，有劳您了！”翟尚书跟赵香柚行礼。
    “都是她们家的人害了小七，你怎么还有脸来？”翟尚书的话音刚落，翟老夫人就愤然骂道。
    “你家姑娘不要脸，寻死也不死远些，祸害了我们七郎我可怜的七郎哟”

 第810章 手术成功

    赵香柚对翟尚书说：“请老夫人出去吧，如今翟六公子耽误不得！”
    “我会做手术帮他取出木棍，竭尽全力救他，但是能不能救回来还是得看天意！”
    说完，她也不再管翟老夫人，转身去给病床上躺着的翟六检查，把脉跟精神力同时进行。
    这个祸事是三丫创闯的，她必须竭尽全力！
    翟老夫人还在骂不过翟尚书却将她半抱着拖了出去：“你别闹了，现在只有她能救七郎！”
    屋里总算是清静了，但是灯光太暗，赵香柚就吩咐香梅出去找人，回她们的院子把玻璃走马灯全拿来。
    刚吩咐完小香梅，屋里瞬间就亮堂了不少。
    原来崽儿带着人拿了不少玻璃的走马灯来，崽儿吩咐人将走马灯赵香柚的要求挂好，他自己亲自往房顶上挂了两盏。
    赵香柚冲着他笑了笑，就吩咐道：“准备手术，娄院正帮忙扎针止血，娄嫦去取血”
    大家都静静地听她指挥，崽儿举着一盏走马灯站在她身边，帮她照明。
    赵香柚借着精神力的帮助，划开了翟六胸口的皮肤
    这是个大手术，树枝有她三个大拇指粗细，树枝并不规整，且贴着心脏和大血管，十分的危险。
    想将树枝取出必须锯断两根肋骨，然后将贴着树枝的血管拨开，再小心地将树枝取出来。
    接着就是缝合已经断掉的血管，并且清理胸腔中的脏东西，接驳胸腔肋骨。
    无论哪个步骤出了茬子，翟六都必死无疑。
    想救翟六，不用灵泉水根本就不行。
    这么大的手术没有现代的各种药物，各种仪器根本就救不活。
    可翟六必须活，不然翟尚书必定跟郡主府不死不休。
    赵香柚倒是不怕被寻仇，但两家人一旦争斗起来可能会有人命填进去。
    且这事儿是三丫惹出来的，到时候两家人斗起来肯定双方都不会留手，赵香柚不想因为三丫把翟尚书给整下去。
    哎
    赵家欠翟家的啊。
    赵香柚找各种机会悄悄给翟六郎用灵泉水，又给他吃了保命的药丸，然后从从容容有条不紊地做手术。
    便是见惯了她动手术的娄院正也被惊呆住了，他在心中感叹，这个小丫头的医术比他认为的要强得多。
    刘太医更是震惊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会儿是今夕何夕？
    这这也太可怕了吧！
    怎么会有人能这般镇定？
    而且手法还这么麻溜？
    这是给多少个人开膛破肚才练出来的手艺？
    赵香柚：你们不必崇拜我，我就金手指谢谢！
    崽儿：金手指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个手术整整持续了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
    一台手术做下来之后，天都快亮了。
    两位老太医虽然只是旁观打下手，但还是累得不行，毕竟都是有些春秋年纪大的人了。
    “娄院正，您另外派人来守着他，其他人都抓紧时间休息吧！”赵香柚也很疲惫，这会儿若是没有外人，她一定瘫在崽儿的身上不起来。
    娄清陶忙道：“师父，我先守着翟六公子吧，叔祖和刘太医去休息了，太医院的太医就还剩下两位，他们还得紧着陛下那头呢！”
    赵香柚想想也行，让他跟娄嫦两个人两个时辰一换，四个时辰之后她再过来。
    从翟六的屋里出来，守在外头的人立刻就围了过来，翟尚书跟翟老夫人不在，是翟家的其他人和翟六的朋友，也就是头天晚上围着篝火喝酒的那帮人。
    看着浑身是血的赵香柚他们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没有人敢问出声儿来。
    赵香柚道：“他还活着，手术很顺利，不过现在你们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看他！”
    “他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你们身上都有外邪，带进屋里去之后这些外邪很可能感染他的伤口，并且令他的伤口恶化，到了那个时候，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赵香柚说得这么严重，众人顿时不敢提进去看的话了，于是翟六的几个朋友纷纷告辞，他们也熬了一宿，再熬下去也没有意义。
    这个时候翟尚书跟翟老夫人收到消息赶了过来，听赵香柚说不让他们进去见人，翟老夫人瞬间就不爆发了。
    她不依不饶地扭着赵香柚闹：“你是不是故作玄虚？我的七郎是不是已经遭了你的毒手了？”
    “你们一家子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让开，我要去看我的七郎，我可怜的七郎哟”
    崽儿黑了脸，赵香柚忙眼神示意他别发火，娄院正跟翟尚书拱手：“翟阁老，郡主所说的话都是实话。
    府上七公子暂时救下来了，但是他的身体很虚弱，这个时候受不得半点外邪”
    有了娄院正的话，翟尚书便命人严加看守翟六所在的屋子，除了太医院的人和赵香柚谁也不能进去。
    包括翟老夫人。
    赵香柚跟翟尚书道：“三天之后，翟六公子若能脱离危险，您就能进去看他了。”
    “这几天我会每天都过来，还请翟尚书安排安排其他的事情等翟六郎稳定下来之后咱们再谈如何？”
    翟尚书颔首，他命人将翟老夫人搀扶回去，转头就去找皇帝，要将翟老夫人送回京城。
    皇帝同意了。
    翟尚书就派人将翟老夫人送了回去。
    赵香柚回去之后就想倒头睡觉，崽儿哄着她，命人给她备水洗漱。
    有人来通知秦少安该去场了，秦少安借口自己不舒服没去。
    二郎三郎也不想去，毕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一个妹妹闯祸了，另外一个妹妹累得虚脱了。
    秦少安对二人道：“柚儿要睡觉，你们守在家里有什么用，而且你们不去打，大家还以为你们心虚了！”
    “至于说别人问起三丫的事儿，你们就说是跟家里吵架了，一时想不开。”
    二郎三郎踌躇着，老太太的大嗓门儿就吼起来了：“赶紧滚，别留下来碍眼！”
    “四丫，你也跟我出去溜达！”
    “少安说得对，不出门别人还以为咱们家心虚认怂呢！”
    “咋滴啊，河那么宽还都是翟家的不成？许他家的孩崽子在河里捞鱼，就不许别人跳河”

 第811章 猎场风云(4)

    “那也太霸道了！”老太太嘴硬得很，但把二郎三郎轰走之后，她则带着四丫找去了翟家。
    翟家老夫人已经被送回去了，当家的夫人虽然对赵三丫不满。
    但来的是大名鼎鼎的永泰郡主，并不敢得罪，还是礼数周全地接待了老太太。
    就是态度冷冷淡淡的。
    老太太命人将带来的人参啊，灵芝啊啥的放下，心里在滴血，但面儿上却绷住了，愣是没流露出肉疼的表情。
    嘤嘤嘤。
    她可不止是肉疼。
    她还心口疼！
    像是有人用匕首在剜她的心头肉！
    “我实在是没想到我们家三姑娘去跳个河还能惹出这么一个事儿来，这事儿也太寸了些！”
    “昨晚儿我一夜都没睡好，很是担心你家六郎，今儿一大早就起来等消息，好在柚儿回来跟我说，说你们家六郎救回来了！”
    “你说我们家那糟心丫头，她寻死也不挑地方！”
    “不过你们放心，我跟我们家那死丫头说了，将来她再寻死，甭管是跳河还是上吊，都离你家六郎远远儿的”
    “若是你家六郎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她给你们家六郎赔命去，左右她也想寻死，那我就成全她！”
    翟家大夫人：
    这话让她怎么接？
    赵家三姑娘是寻死，又不是谋害她们家六郎，这事儿就是闹到皇帝面前也不能将六郎的事儿硬扣在赵家三姑娘的头上。
    但如果赵家三姑娘为着六郎的事儿丢了性命，朝堂上的那帮人定然会扑上去咬住公爹不放。
    毕竟内阁辅臣的位置垂涎的人太多太多了！
    要是公爹垮了，那他们家就会一蹶不振，不成不成！
    不但不好接，还得宽慰老太太几句：“郡主您也别担心，小姑娘家有时候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一下子想不开是有的。”
    “家里好好教导就是了，可不能再寻死！”
    “再有，你们三姑娘是吓着了我们六郎，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大夫人只能昧着良心说话。
    老太太闻言直夸大夫人明事理，既然大夫人这么明事理，她就不打扰了，带着四丫心满意足地走了。
    等老太太走了之后，大夫人捂着胸口幽幽地对身边的心腹嬷嬷道：“好在六郎不是我亲生的，也不是大房的子孙，不然我得憋屈死！”
    “永泰郡主不止是吵架厉害啊”
    “这家人惹不得！”
    “你去敲打敲打家里的仆从们，让他们不许乱说，不许说郡主府的坏话！”
    “是夫人！”嬷嬷应下。
    “再去把家里的孩子们都叫过来，我亲自叮嘱叮嘱他们，可千万别因为六郎就去惹赵家人，到时候咱们就是有理也会被搅和成无理！”
    这个老太婆狠啊，直接拿孙女儿的性命来威胁她。
    她这个郡主不要脸，但自己这个内阁辅臣家的媳妇要脸啊！
    翟大夫人心累得很。
    赵香柚胡乱吃了点儿东西就躺倒在床上睡死过去，秦少安和衣躺在她身边搂着她睡。
    昨晚的手术他全程陪着赵香柚，给她举灯照明，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就知道赵香柚的精神力肯定消耗巨大。
    场上。
    皇帝特意将二郎和三郎喊过去问话：“翟六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二郎躬身回话：“回陛下的话，昨天傍晚三妹跟家里吵了几句，起了寻死的念头，不曾想跳河的时候吓着了在河里捞鱼的翟六郎，翟六郎不慎摔倒，胸口被树枝刺穿了！”
    三郎跟着道：“柚儿跟娄院正他们辛苦了一晚上，已经把人给救回来了。”
    皇帝见这两个孩子不卑不亢地，一点儿也不慌张，心中还是满意的。
    要知道在翟老头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朝中也是有一定势力的，但是赵家这两个孩子稳得很，一点没在他们脸上瞅见得罪翟家的焦虑和担忧来。
    “这件事你们是如何想的？你家三姑娘可有责任？”皇帝继续问。
    二郎道：“三妹自尽是不对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爱惜身体就是不孝敬父母，应该严惩！”
    三郎道：“翟六郎是失足摔倒之后出的意外，若是我三姐是故意吓唬他，那我三姐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我三姐不是故意的，她跟翟六郎的摔倒这件事的确存在因果，但并不存在责任。
    毕竟那条河翟六郎可以摸鱼，为什么我三姐不能自尽？”
    哎哟，多亏了临出门之间阿奶指点了一番，不然这会儿他一定会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在三丫身上。
    不管三丫有多讨厌，但是在外都是一家人，该维护的时候就应当维护！
    “陛下，该我们赵家负的责任我们赵家一定不会推辞，且我三妹寻死是不对”反正就是不能把责任往自家身上扛。
    阿奶说了，该不要脸的时候就得不要脸。
    但他们家该做的事儿也得做，像柚儿，昨晚就辛苦了一晚上去救翟六的命。
    其实要是掏心窝子说话，二郎三郎还是觉得这是赵三丫的责任，河那么宽那么长，她为啥偏偏要跑去翟六身边跳河？
    就是她害的翟六！
    他们不能往家里揽责任，但心里也琢磨着想想什么法子尽力去补偿翟六，补偿翟家。
    人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丢了良心。
    皇帝：“”这两个小子，一个是人尖，一个不要脸，不不，两个都有点不要脸。
    果然是老郡主的孙子！
    亲的！
    “你们还算是清醒！”皇帝夸赞了一句，反正周围没别人，皇帝也不怕翟阁老寒心。
    他的女婿，不需要是端方君子，只需要知道护着自家人。
    将来他的女儿下嫁了，他的女婿也要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无条件护着他的女儿。
    这就很好。
    “纯宁跟永嘉没怎么打过，你们两个去找她们吧，去教教小姑娘打！”
    二郎闻言眼睛一亮，他脆生生地谢过皇帝：“谢陛下！”
    三郎则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皇帝好像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多谢陛下！”
    两只郎高高兴兴地跟着皇帝的内侍走，去找公主。
    两位公主这会儿正在马厩挑马呢！
    京城一些有意思想尚公主的少年围在两个公主的身边，二郎一瞧，嘿哟，还有国子监的熟人啊

 第812章 猎场风云(5)

    国子监的熟人，还有四个！
    全是纨绔靠着恩荫进的国子监。
    卫国公府三房的崽儿蒋康平，蒋九郎。
    昌侯府后头夫人生的老五鲜玉岫。
    礼部右侍郎的七孙子武凯。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四儿砸孟康安。
    除了鲜玉岫，其他几个跟二郎三郎都玩得不错，经常在一起吃饭学习玩耍。
    “好兄弟，你们这是得了风儿就来找我们的吧！”蒋康平看到二郎三郎眼睛就是一亮，立刻跑了来。
    其他两个也转身过来跟二郎三郎打招呼。
    鲜玉岫不咸不淡地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去跟纯宁说话：“六公主，您看这匹马如何？它身材娇小脾气也好，通体雪白如玉一样，正好能衬您今儿这身大红的骑装。”
    纯宁看到二郎十分高兴，她正想去找二郎，结果鲜玉岫就非常非常煞风景地缠住了她。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妄自评论本宫的衣着！”纯宁板起小脸儿怒斥道，她的声音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引了过来，除开几个少年，不远处还有一些贵女。
    公主出现的地方怎么能少得了贵女们呢？
    毕竟能跟两位有封号的公主成为朋友，是十分能长脸的，往后说亲都会容易几分。
    鲜玉岫在众人的目光下十分无措，他的脸色时青时白，丢脸的同时还十分惶恐。
    他忙跟纯宁公主作揖：“小子无状，并不是故意的，还请公主原谅则个！”
    纯宁公主看着他就烦，为啥呀，其一，长得不好看，还总爱故作潇洒。
    其二，会宁伯世孙夫人鲜氏是柚儿的朋友，她那个继母也就是鲜玉岫的亲娘做的那些龌龊事儿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纯宁爱屋及乌，能接受赵香柚的朋友，同样也厌屋及乌，因着柚儿不喜欢会宁伯世孙夫人的缘故，而讨厌鲜玉岫。
    “不原谅，本宫最讨厌别人点评本宫的妆容穿着！”纯宁这么说可谓是十分的不给面子，鲜玉岫的脸色极其难看，可叱骂他的人是纯宁公主，皇贵妃唯一的女儿，皇帝陛下十分看重的公主。
    公主给他气受，他不但只能受着，还必须得面带微笑地受着。
    鲜玉岫气得要死，他很想拂袖离开，可是那样的话他会被他娘给打死！
    他娘说了，让他一定要把纯宁公主搞到手。
    便是公主脾气差也不打紧，女人啊只要成亲了就不一样了，再说了，他就是再不喜欢公主，也可以挑几个好看的侍女留在身边。
    历朝历代也没有说不让驸马纳妾的规矩。
    他们也不纳妾，只是蓄养几个通房而已。
    尹氏跟他说，说他不成武不就，世子又是前头生的那个，将来等老侯爷一蹬腿儿世子继位，这府里就没有他们娘儿几个呆的地方。
    还不知道会如何苛待他们呢！
    所以啊，他一定要抓住公主，当上驸马，这样老大那厮就不敢怠慢他们母子几个了！
    鲜玉岫心中发苦，若是旁的女子他都可以使些下作的手段，可对公主他不敢。
    怕皇帝知道真相后把他给砍了。
    烦躁！
    蒋九郎靠了靠二郎的肩膀，他朝着鲜玉岫的方向努嘴：“你瞅他那怂样儿，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的样子，就他那癞蛤蟆模样也敢往公主面前凑，也不怕污了公主的眼！”
    武凯也跟着他一起埋汰鲜玉岫：“他就是只屎壳郎，哪儿哪儿都能瞅见他！”
    “回头咱们套他麻袋，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再不要脸地往纯宁公主面前凑！”
    二郎一人赏了他们一记白眼儿：“那你们又为啥要往纯宁公主面前凑啊？”
    武凯忙道：“我是来帮永嘉公主选马的！”说完他就推了推蒋康平，又指了指孟康安：“他们两个是冲着纯宁公主来的！”
    他的话音一落，蒋康平跟孟康安就对上了眼儿，两人的视线中霹雳交错，雷声滚滚，就差撸袖子直接开揍。
    二郎将剑拔弩张的两人扒拉开：“你们可以走了，没戏！”
    说完，他就走向纯宁，纯宁笑眼弯弯地望着二郎，二郎低头问她：“可有喜欢的小马？”
    纯宁忙点头，她指着身边的小白马道：“我喜欢它！”
    她一来就相中这匹小白马了，鲜玉岫却跟瞎子似的跑来跟她推荐这匹白马，搞得她十分的倒胃口。
    二郎围着小白马看了一圈儿，路过鲜玉岫的时候用胳膊肘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直接将鲜玉岫给撞倒在地。
    鲜玉岫气得要死，可二郎一个眼风都没给他。
    “这匹小白马不错，洁白如玉很配你今儿这身大红的骑装！”二郎坏心眼地直接剽窃鲜玉岫的话。
    鲜玉岫冷眼看着二郎，就等着二郎被训斥。
    真是个蠢货，公主才叱骂了他，说最讨厌人点评她的妆容衣着，结果这个讨厌的赵二郎还说了跟他同样的话。
    傻叉！
    出门前脑子让驴给踢了。
    不只是鲜玉岫，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蒋康平等人心里替二郎着急，这莽莽怎么说话不过脑子？
    三郎也觉得二郎十分不妥，公主都说了讨厌这样的言辞，他怎么还犯浑。
    几乎是下意识的，三郎的目光就去找寻永嘉，他觉得这会儿只有永嘉能帮忙。
    三郎看到永嘉之后连忙跑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求她：“永嘉公主能帮帮我二哥么？回头我请公主吃饭！”
    “京城的饭馆儿公主随便点！”
    但说完这大话三郎想到自己个儿瘪瘪的荷包，又连忙找补：“特别贵的酒楼我现在请不起，若是公主想去吃的话，我就从现在开始攒钱。”
    “公主，求你了，就帮我这个忙呗！”
    “我二哥也忒不会说话了，你瞅瞅他哎有这么个哥哥真闹心！”
    三郎凑得这么近跟她说话，她的心就不受控制扑通扑通地一顿乱跳。
    脸颊也烧得厉害，一张小脸儿红透了。
    “嗯！”永嘉轻轻地应声儿，三郎没反应过来，继续叨叨叨，不断抱怨二郎，又不断跟永嘉加码许愿。
    “我答应你了！”永嘉忽然大声了些，十分认真地看着三郎的眼睛。
    “啊”三郎愣了愣，等他反应过来永嘉说的是什么之后，顿时一蹦三丈高
    猴儿都没他能窜！

 第813章 猎场风云(6)

    众人跟看傻子似的看忽然乱蹦跶的三郎，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赵家这两个玩意儿真是
    一个又傻又莽，另外一个除了傻还像有病。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这帮尽情嘲笑赵家兄弟，以及等着看赵家兄弟笑话的人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洗洗，把自己个儿的耳朵割下来凉拌摆盘儿。
    只见纯宁公主一脸惊喜地问赵二郎：“真的吗？”
    “你真的觉得这匹小白马配我的大红骑装？”
    那一脸兴奋的样儿再傻的人也看出来了，纯宁公主这是少女怀春
    怀春的对象竟然是赵二郎这个莽莽！
    众人：
    众人齐刷刷地捡起地上乱滚的眼珠子塞回眼眶中，然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鲜玉岫身上。
    赵二郎可跟他说的是同样的话啊！
    那话他说，就被公主叱骂，是赵二郎说，公主却像快乐的小鸟一般雀跃。
    “嗯，是真的！”周遭安静下来之后，二郎含着笑意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纯宁立刻指着小白马对内侍道：“我就要它了！”
    内侍忙应下，忙着给小白马上马鞍套缰绳。
    “你怎么还不走？”纯宁选好了马，抬眼就瞅见还瘫坐在地的鲜玉岫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人难道想碰瓷二郎哥？
    “来人，将鲜公子送去看御医，可别说我们皇家欺负人！”
    纯宁这话可就十分地不给鲜玉岫脸面，饶是鲜玉岫脸皮厚也遭不住啊。
    他被内侍搀扶起来之后就匆匆跑开了，跑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停下，回身怨毒地看向马厩的方向。
    纯宁公主他不敢动，但是区区一个赵二郎算个屁！
    腿上的泥点子还没洗干净就敢肖想公主？
    他怎么不上天呢？
    腌臜的手段他不敢用到纯宁公主的身上，可是对赵二郎他要让赵二郎知道侮辱他的下场。
    这账连着纯宁公主的他都会一并算到赵二郎的身上！
    赵二郎：你瞅瞅你，你自己个儿都把老子跟纯宁配对当一家人了，咋还敢肖想纯宁呢？
    马厩，纯宁选好了马就去帮二郎选马，她挑选的马二郎自然是喜欢的。
    三郎瞧着两人这副摸样就知道自己个儿插不进去，他有点幽怨地看向永嘉。
    他也太沉不住气了，早知道他就不该管他二哥，就不用许一堆诺出去。
    不过嘛
    永嘉公主这么可可爱爱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算了，男子汉一诺千金，他遵守就是了！
    “三郎哥，你你能帮我选匹马么？”永嘉跟纯宁的性子不一样，她说出这话之后连脖子根儿都红透了。
    “当然可以啊！”三郎大声答应，眼睛也落到了马厩中的其它马匹身上。
    他围着所有的小马转了一圈儿，这个摸摸，那个瞅瞅，最终指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问永嘉：“这匹马好看，你看它的额头还有一块儿月牙板儿，你喜欢吗？”
    永嘉羞涩颔首：“喜欢！”
    说完她身边的内侍就忙跑去套马放马鞍，三郎便招呼蒋康平等人去挑马：“你们愣着做什么啊？你们的马都挑了么？”
    三道幽怨的眼光咻咻咻地射过来，三郎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说难道是自己今天打扮得太过英俊抢了他们的风头所以他们不高兴？
    嗯！
    有道理。
    但他是天生帅气，想扮丑也不能够啊！
    三郎对蒋康平等人耸了耸肩，一脸地爱莫能助。
    长相这玩意儿随根儿，他真的帮不上忙，至于气质，那也是天成的，他就更帮不上忙了。
    三个人气哼哼地走过来，一人狠狠地锤了三郎一拳头。
    “你们兄弟俩可真行！”蒋康平咬牙切齿道，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二郎先前说那话是啥意思了。
    他的意思是，有他在，谁都没戏！
    呵呵，现在不止是蒋康平跟芒康安没戏，就连决定攻略永嘉公主的武凯也没戏！
    这两兄弟啥意思？
    不是都想考功名的吗？
    三郎并不知道好友们在想什么，他以为好友们是嫉妒他的绝世容颜。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是挺行的，要几个人来比！”
    想了想他又道：“你们就不用比了，省得伤自尊心！”
    甭管是是武，这帮真纨绔都不是他和二郎的对手啊！
    被扎刀的三人纷纷捂着胸口，惹不起，滚了滚了！
    左右他们想尚公主也是家里的意思，同时他们又不想上进，想吃一辈子的软饭，于是家里提出这个建议之后他们一点儿都没挣扎便躺平了。
    如今
    哎
    这两碗软饭注定跟他们无缘！
    人生艰难！
    纨绔的人生尤其艰难！
    三郎看着远去的三人，心说这三人是有毛病吗？
    他利索地给自己个儿选了一匹喜欢的马，骑上就颠颠儿朝内侍指的方向去了。
    所有的年轻人都会去皇帝跟前儿集合，等皇帝宣布狩开始之后，他们才能冲进场甩开膀子捕。
    三郎听说皇家场里的物多是蓄养的，所以到了秋天油光水滑的十分肥硕。
    还听说场养了很多红狐白狐，以及纯黑的貂啊啥的，他心里盘算着要给阿奶做一件纯黑色的貂毛大袄，给柚儿做一件红色的狐皮大袄，给双生的妹妹做一件纯白的狐皮大袄
    也不知这场里的狐狸啥的够不够他杀。
    听说场里还有蓄养的猛兽，不过第一天二天是不会放出来的，三郎琢磨着若是能搞一头老虎就再好不过了，给阿奶弄张虎皮当地毯，阿奶肯定会夸赞他的，说不准今年的压岁钱还能多给他点！
    再算算，还得给没来场的大哥大嫂搞点儿皮子，这么算了一通下来之后，三郎觉得自己个儿身上的任务有点重。
    他默默地为林子里的物们鞠了一鳄鱼的眼泪，就去多领了两篓子的箭，打算一会儿谁也不让着，他要大展身手！
    永嘉不时偷看一眼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三郎，剪剪秋水般的眸子里盛满了柔情，这样朝气蓬勃、绚烂夺目的少年真好。
    就是隔着远远儿地看他一眼她都觉得开心！
    皇帝没过多久就来了，少年郎们纷纷下马跟皇帝跪下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说了一番鼓励他们的话，又有朝中重臣出来发言，七七八八好些人讲了话，就耽搁了快一个时辰。
    最后皇帝拍板秋开始。
    几个皇子都跳出来表示要将最好的物献给皇帝，然后就是勋贵子弟们跳出来表示要将最好的物献给皇帝。
    三郎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甭管什么操作，他舍不得啊！
    三郎不想表态，他暗戳戳地牵着马往边儿上躲，然后等这帮人往林子里冲的时候，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马，眨眼功夫就冲没影儿了！
    永嘉公主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半响，那天郡主奶奶在岁羽宫说的那些话她都知道了，是纯宁告诉她的。
    纯宁就是有法子知道一些一些父皇和皇贵妃娘娘不让外传的事儿。
    郡主奶奶跟父皇推荐三郎哥，想来是喜欢她的吧，那三郎哥呢？
    永嘉不由地胡思乱想起来。
    “永嘉，跟我去玩儿啊？”这时，一身火红的纯宁骑着小马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永嘉摇了摇头：“六姐姐去玩儿吧，我还不会骑马，一会儿让人牵着马带我走两圈儿就行了！”
    她打小就养在太后身边，太后根本就不在意她学过什么什么没学过，也不在意她喜欢什么。
    她的所有精力都用在努力活下去这一件事情上，别的事儿可根本想都不敢想。
    骑马这种事儿，她只远远儿地看别的公主做过。
    对于她来说，如今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马儿。
    “行，那我先去玩了，一会儿来找你！你没学过骑马，第一次别骑太久了免得受伤！”纯宁叮嘱永嘉！
    “柚儿没来，我要去打几只兔子给她送去，她挺喜欢吃兔子肉的！”纯宁说完就打马走了。
    永嘉在她身后喊：“六姐姐小心些啊！”
    纯宁扬起她抓着马鞭的手摆了摆：“放心吧！”她就在场外围溜达，不会深入到林子深处，没有危险！
    嗯，给柚儿打几只兔子，再给二郎哥打几只野鸡，二郎哥先前跟她说什么叫花鸡纯宁光想想就流口水。
    然而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纯宁公主在外围溜达了一圈儿，兔子野鸡啥的还真看到不少，但却一只都没打着。
    公主很失望！
    也很生气！
    不是说场的野物都被人养傻了么？
    怎么她怎么射都射不中？
    “纯宁！”忽然，她身后响起二郎的声音，纯宁脸上的懊恼之色瞬间退散得干干净净，在她转头的一瞬间，甜美的笑容就盛满了她亮晶晶的眼睛。
    “二郎哥！”她热情地招呼着打马朝她走来的二郎，然后眼神示意她的侍从退开点。
    走到她身边的二郎朝她伸手：“来，我带你去打兔子！”
    二郎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他的眼睛十分纯净，纯宁能一眼看到底，看到他眼底闪烁着的光亮。
    还能看到他眼里的笑颜如花的自己。
    纯宁想也不想就将自己的手搭在二郎的掌心，二郎一个用力就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他单手环住纯宁的腰，声音爽朗又明媚：“坐好了”
    作者题外话：今天带儿子去三星堆，各种排队，哪儿哪儿都是人，累了！

 第814章 猎场风云(7)

    纯宁的宫人们：
    赵二郎胆儿肥啊！
    可他们惹得起吗？
    想想老郡主的彪悍，宫人们默默地跟上，嗯保持距离那种。
    林子里流淌着他们家公主银铃般的笑声。
    好嘛，他们晌午不用吃饭了，饱了饱了！
    岂止是饱呀，再看下去晚上也不用吃饭了！！！
    偶尔林子里没了笑声，大家仔细瞧过去，就见赵二郎环着公主的肩，握着她的手教帮她拉弓，然后咻地一声儿将箭射出去，公主立刻就会开心地笑起来。
    “中了！”
    “又中了！”
    二郎夸赞道：“公主真厉害！”
    宫人们：“”他们不瞎谢谢！
    同样不瞎的还有蒋康平、武凯以及孟康安。
    这三个人被二郎抓了壮丁，他们每个人的马上都带着一个大篓子，篓子里装的是活蹦乱跳的兔子和野鸡，不然就纯宁一路咋咋呼呼的早将物赶跑了，赵二再厉害也没法子帮纯宁打到物。
    还不都是他们不断地往两人跟前儿扔？
    哼！
    三人悲愤极了！
    赵二不要脸，抢公主不说还抓他们做苦力！
    让他们身心皆受到煎熬！
    唯独武凯要好些，他原本的目标是永嘉公主。
    但另外两个人就非常非常的郁闷，作为好兄弟的他们为了抢纯宁公主私下里已经干过好几仗了，结果公主却对赵二这个臭不要脸的情有独钟！
    宝宝憋闷！
    宝宝委屈！
    宝宝还不能哭！
    快乐的时光总是一闪而过，眨眼就到了晌午，二郎大声让纯宁的宫人们将小白马拉出来，他心里虽然有点不舍，但也知道打结束之后就没理由再跟纯宁同乘一骑了。
    纯宁也很不舍，二郎哥的怀抱让她很有安全感，她舍不得。
    但她也知道，不能任性，赐婚圣旨还没下呢！
    于是乖乖地在宫人的搀扶下下马，爬上了她的小白马。
    二郎牵着小白马的缰绳，慢悠悠地带着纯宁往外走。
    纯宁吩咐宫人：“挑最好的兔子跟鸡各一只，给父皇送去，再给母妃也送一鸡一兔，剩下全送到郡主奶奶那里！”
    “再去找永嘉，让永嘉去郡主奶奶那里等我们！”
    “是！”宫人们应下，把公主杀的所有物拿走，剩下的人依旧远远儿地跟着两个人。
    工具人蒋九武七和孟四儿终于凑到了一起，暗戳戳地商量要怎么不露痕迹地曝光赵二这个骗砸，好叫公主看清他的真面目！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脸上就露出猥琐的笑容。
    他们若无其事地接近公主的宫人，然后压低声音用宫人们能听见的声音讨论这件事。
    “你们说，我们这事儿没办砸吧？”
    “公主殿下会不会看出来这些鸡兔都是我们扔的？”
    “看不出吧，要是能看出来公主会那么开心？”
    “赵二明显是将她当傻子在哄骗啊”
    “看不出来就好了，别我们帮兄弟的忙没帮上，反倒害了他！”
    宫人们：
    噫
    好浓郁的茶味儿啊！
    熏一熏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皇帝收到纯宁派人送去的物，就十分高兴，他问小太监：“这些全是纯宁自己打的？纯宁的箭术这么好的么？”
    小太监不敢隐瞒，十分有技巧地说了实话：“回陛下的话，这些物是公主在赵家二公子的帮助下杀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杀了很多，公主挑出最好的命奴婢送来献给陛下跟皇贵妃娘娘！”
    皇帝释然，他就说嘛，养在深宫中的公主箭术能有多厉害？
    原来是赵二帮的啊！
    算这小子识相！
    他笑呵呵地转头跟皇贵妃道：“赵家二郎有心了，你看看赏点儿什么给他！”皇帝并不知道二郎是怎么帮助他闺女的，在他看来，无非就是把兔子跟鸡束缚住，弄到纯宁眼前让她射。
    若是知道赵二是搂着她闺女，教射箭的时候那脸贴得极近
    赏赐个屁！
    不揍他一顿算好的了！
    皇贵妃微笑着应下，她道：“西边儿进贡来的葡萄酒不错，妾命人给郡主府送上两坛。”
    皇帝颔首：“爱妃看着办就是了！”
    等纯宁跟二郎出现在老郡主的营帐时，就闻到一股子浓郁香味。
    “去，看看你妹妹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问问她是来前头营帐里吃，还是在院儿里吃？若是没醒你就鸟悄地回来，不许吵醒你妹妹！”看到二郎跟纯宁，老太太就打发二郎去跑腿儿。
    二郎一点儿含糊都没有，转身就往他家院儿的方向跑。
    纯宁跟老太太见礼，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夸赞她厉害，居然打了这么多的物。
    “这里的物多，都是皇家圈养的，早就被养得傻乎乎的了，加上二郎哥帮忙我才能打这么多物，郡主奶奶您别夸了，再夸就翻了”纯宁很不好意思地道。
    老太太却笑道：“我可没夸错，不管咋说东西摆在这儿的！”
    站在老太太身边的永嘉也星星眼地看着纯宁，小眼弯弯地附和：“刘姐姐真的很厉害！”
    “我连马都不会骑，更别说射箭了！”小姑娘眼里透着的崇拜可不作假。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想学么？”
    小姑娘点点头：“想！”
    老太太笑得更温柔了：“那就让三郎教你，我们家三郎骑射功夫都很了得！”哎哟喂！也是赵香柚不在，赵香柚要是在眼前的话绝逼会认为她家阿奶这会儿妥妥的是狼外婆本婆！
    小姑娘红着脸问老太太：“三郎哥会答应吗？”
    老太太拔高声音：“能教你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他不会不答应！”
    “阿奶，我回来了！”正说着三郎呢，三郎就出现了。
    只见他手里提溜着不少物，最为显眼的便是一只通体红艳的肥狐狸。
    然后还有一头鹿。
    “阿奶你瞅瞅这红狐狸好不好？一会儿我把皮子剥了让人硝制好给柚儿，到了冬天下雪的时候柚儿穿上红狐皮的衣裳肯定好看！”
    老太太当然说好啊，最好的东西自然该给她的心尖尖。
    “你把这头鹿给陛下送去。”老太太夸赞完三郎就吩咐道。
    三郎不乐意：“为啥啊？陛下那里有好多人送的！”

 第815章 猎场风云(8)

    见老太太想骂人，永嘉忙抢在老太太开骂之前跟三郎解释：“别人送的是别人的心意，三郎哥送的是三郎哥的心意，要知道场是皇家的，就是父皇的，场里的物都是父皇命人养的。
    三郎哥你在场玩儿，是不是也该给主人家一点表示啊？
    若这个场是你的，你请朋友们来玩，他们打了物却一只都不分给你，你心里高兴吗？”
    三郎心说我可没那么傻！
    平白无故请人来自家场打，但他也觉得纯宁说得对，于是便提溜着鹿去找皇帝了！
    等三郎回来就开始分派剩下的物，因着永嘉跟纯宁在，纯宁他不用管，有二哥呢，但是永嘉他不能不给个东西。
    毕竟永嘉说得对，这是她家的场，物都是她家养的。
    但是他看来看去都没有适合永嘉的皮子，于是对她道：“公主，这些皮子都不适合你，回头我进林子里寻一寻，我听人说场里有白鹿，若是能遇到我一定打来给公主”
    “若是遇不到我就寻别的物，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永嘉受宠若惊，她下意识地就道：“三郎哥给我什么我都喜欢！”
    三郎心说公主就是公主，真会说话，而且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场的玩意儿就不稀奇了！
    “那就随缘了，我看到好看的就给公主下来！”
    给皇帝送个物，给永嘉公主送个物，然后剩下的就全是他的了！
    林子里的老虎熊瞎子，你们准备好了吗？
    嘿嘿嘿。
    三郎心里的小人儿搓手手。
    老太太瞅着三郎的蠢样子简直没眼看，她又瞅瞅羞涩的永嘉公主，就觉得永嘉公主这眼神儿不成，竟然还对三郎有意思。
    她的确是想将自己个儿的孙子推销出去，那属于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得亏永嘉公主在深宫里生活得久了没瞅见过啥外男，三郎这皮囊还是挺能忽悠人的。
    等皇帝给二郎赐了婚，她再跟这个傻大个儿挑明吧，不然怕一个整不好两碗软饭全飞了，那就亏大发了！
    没一会儿二郎就过来了，说院里鸟悄的，估摸着柚儿没醒。
    老太太闻言就张罗下人摆桌子，这么些物她老人家亲自下场指点，弄得十分丰盛。
    有纯宁心心念念的叫花鸡。
    还有炖野菌鸡汤、手撕鸡、鸡丝凉面、凉拌鸡块儿、钵钵鸡、鸡血旺。
    一大堆兔子老太太亲自下厨做了一个冷吃兔，炒了一大盆子，香得很，不过端上桌只有一盘子，剩下的老太太说给大家当零嘴吃。
    冷吃兔的味道简直太霸道了，香飘得老远，让二郎三郎的几个纨绔朋友打死不离开，非要留下来蹭饭。
    要说冷吃兔的吃法还是赵香柚提了几句，老太太就潜心研究随便搞搞了出来。
    除开冷吃兔，还有酸汤玉片儿汤把兔腿上的肉片成薄片腌制裹芡烧的汤，起锅的时候配以青瓜片和葱花，很是清香。、辣子兔丁、糖醋兔头、糖醋兔丁、卤兔子
    满满当当得摆了两大桌子！
    有些菜偏辣，但越是这样吃得越香，大家便是吃得大汗淋漓也舍不得停止手上的动作。
    永嘉受不住辣，尝了两口苦改吃不辣的几种菜，不辣的也好吃。
    她低声跟纯宁道：“郡主奶奶家的菜比宫里的好吃！”
    纯宁深以为然地点头，这是一桌她连公主仪态都不打算要的菜！
    转头永嘉又跟四丫道：“你们家这些菜肴都可以将菜单整理出来，然后世代传下去。”
    四丫闻言眼睛一亮，她就喜欢做这些事儿，于是便跟永嘉道：“回头我就问问阿奶，看她愿不愿意。”
    要知道阿奶只给大姑姑一个麻辣锅子的方子，给族里留了一个风干兔的方子，其它方子就再没往外传过。
    “二郎三郎啊，回头你们多打些兔子跟野鸡，这时节正好做风干兔和烟熏鸡！”老太太吃得差不多了，就扯着嗓子跟隔壁桌的二郎三郎道。
    结果这两人还没吭声儿，他们的纨绔朋友们便争相应下：“郡主奶奶，一会儿我就去兔子跟野鸡去，到时候全给您拿来！”
    “我也去，回头我还来帮您收拾这些物！”
    “郡主奶奶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可以！”
    二郎三郎：
    那种阿奶即将被抢走的危机感又冒出来了！
    “阿奶”三郎等老太太示下，老太太道：“既然兔子跟鸡的活儿有人干了，你俩就去寻摸些狐狸啊，鹿啊，貂啊，虎豹豺狼啥的不不狼就算了！”
    瑞雪可是家人，老太太总觉得宰狼不地道。
    蒋九武七孟四儿：
    郡主奶奶，敢问豺狼虎豹是您家养的么？说得可真霸气轻松！
    他们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二郎三郎，就想看二郎三郎的笑话，看他们敢不敢答应，要是不答应郡主奶奶会不会收拾他们。
    不过二郎三郎让他们失望了，他们十分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并且
    并且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觉得这两个人不要脸的程度比城墙还厚！
    “今儿只是热身，陛下说明儿有比赛，谁到的动物越多，越凶猛，就会奖赏谁。”二郎道。
    三郎也道：“故而今天只有些温顺的动物，明儿陛下才会命人将猛兽放出来。”
    老太太不以为意：“既然如此，一会儿你们就进林子搞兔子跟野鸡，有多少就搞多少，多多益善！”
    两只郎齐齐应下。
    老太太吃了饭要午休，两位公主就告辞走了，等回到自己的营帐，纯宁的宫人就将偷听来的消息告诉纯宁。
    包括蒋九武七孟四儿的吐槽。
    宫人们都以为公主会生气，谁知道公主听完了却是一脸的甜蜜，她还感概：“二郎哥用心了！”
    “我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物，原来是”
    “二郎哥真好！”
    纯宁笑得跟一个小傻子似的，还赏了所有的宫人，于是她一个人的独乐乐就变成了众乐乐。
    宫人们就都期盼着赵二郎多出些哄公主的点子，这样他们也能常沾点光。
    岂知情人眼中出西施，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所有举动和言语都是美好的。
    爱情就是美颜滤镜，贼厚贼厚的那种！

 第816章 猎场风云(9)

    下午几个小伙子疯狂地在场搞野鸡和野兔，其他贵族青少年就觉得他们上不得台面。
    果然是不思进取的纨绔，跟兔子和鸡过不去。
    没出息。
    不过想一想，就他们那般模样的怕除了兔子跟鸡也打不了什么别的物。
    一时间，二郎三郎等几个人就成了贵族青少年们之间的笑谈。
    并很快就流传到了贵女们的圈子里，大家纷纷嘲笑赵家二郎三郎，便是对二郎三郎动了点儿心的女孩子听别人这么一嘲笑就将自己个儿的小心思收了起来。
    能跟着父母爷奶来场的都是嫡出，敢带着庶女妾室来的看皇帝削不削你。
    这些嫡女将脸面看得比谁还重，二郎三郎虽然出身郡主府，但是郡主的爵位是不会传下去的，他们仅仅是郡主的孙子而已。
    等老郡主死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哦，也不算，他们还有个郡主妹妹。
    但仅此而已。
    赵家是乡下来的新贵，论家世跟底蕴可要比京城的正经权贵们差远了。
    赵二赵三也就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而已，除此之外真没别的看头，真真儿不是良配。
    贵女们爱慕的心思刚起就灭了，她们谁也不想成为被旁人嘲笑的对象。
    在脸面跟前，皮囊真真儿不算啥。
    可这些嘲笑和异样的眼神二郎和三郎在乎吗？
    不在乎啊！
    他们乐颠颠地跑到河边去收拾野鸡野兔，二郎三郎动作十分麻利，袖子一卷开膛剥皮如行云流水，眨眼间就能处理好一只兔子或者是野鸡。
    那刀工和手法简直能抢屠夫的生意。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蒋九武七孟四儿果断撸起袖子帮他们打下手，把他们收拾好的鸡和兔子在河里洗洗就装进盆儿里端去赵家的院子。
    营帐也就白天挡挡日头用的，日头下去了老太太就带人回了院子，给她的小乖乖做饭吃。
    他们来来回回地跑了几趟，成功地在赵家混到一顿晚饭。
    晚上老太太只做了一道菜，那就是酸辣鸡杂锅，一大锅的鸡杂，下头铺着焯好的白菜、莴笋头、藕片儿等蔬菜。
    贼拉入味儿。
    几个人走的时候还腆着脸问老太太还有没有，他们想带点回去第二天让仆从煮面吃。
    老太太说有，她可是搞了一大锅的鸡杂，这几个崽子一下午弄了几十只野鸡，鸡杂多得很。
    兔子也是几十只，兔子的内脏除了兔肝儿别的老太太都没要，至于兔肝儿则全卤上了。
    她命人给蒋九武七孟四儿装鸡杂的时候还每人分了他们一些卤兔肝儿。
    三个人颠颠儿地带着吃食回去了。
    蒋九回去的时候碰上了二房的蒋八，蒋八脸色十分不好地拦住他：“蒋康平，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你这一天跟赵家两个泥腿子混什么混？
    你跟他们混在一起让旁人怎么看我们家？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家已经成了大家伙儿的笑话了！”
    蒋九白了他一眼：“老子干啥关你屁事儿！好狗不挡道，起开！”
    蒋八闻言气得浑身发颤，他指着蒋九怒斥他：“你你简直是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对兄长无礼，还口出恶言，我我要去告诉祖父！”
    呸！
    “告状精！”
    蒋九看着蒋八怒气匆匆跑去告状的背影，想了想就让人跟他去小厨房。
    他让人煮了一碗面，然后把卤煮兔肝儿切片儿摆盘，往面上浇了老大一勺鸡杂。“剩下的鸡杂跟兔肝儿你们放到井里镇着，明儿早上我要吃鸡杂面配卤兔肝儿！
    厨娘连连应下，说实话，她们闻到味儿就开始吞口水，馋得要命。
    可惜主子不开口赏她们。
    厨娘们想着等人走了一人偷尝一筷子，兔肝儿是整个儿的她们不敢动，但是鸡杂嘛一人来一筷子保准儿九公子看不出来。
    结果她们尝了之后就后悔了。
    妈耶，也太好吃了，还想吃咋整啊？
    几个厨娘十分幽怨地将装鸡杂跟兔肝儿的罐子装进吊篮吊到井里，然后一个个的围着井往下瞅。
    完犊子了。
    惦记着一口吃的今晚还咋睡觉？
    “祖父，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老九，他简直太不像样了！”
    “成天跟着赵二赵三那两个从乡下来的人混不说，刚才我提醒他他还骂我！”
    卫国公心情不咋好，为啥不好呢？
    因为他老人家胃口不好，可能是赶路折腾的，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反正早上他没吃几口，晌午他也没吃几口。
    到了晚上，看着下人端上来一桌子寡淡的饭菜他就没有丁点儿食欲。
    心情不好的时候孙子又闹腾起来了，他老人家沉着一张脸放下手中的笔，踱步出来坐到靠窗的罗汉床上，没好气地问八孙子。
    蒋八愤然道：“他骂我好狗不挡道，祖父，我可没冤枉他，当时好多下人都听见看见了！”
    哼！
    祖父最重规矩，老九不尊重兄长，这次一定会挨板子！
    蒋八从卫国公黑漆漆的脸色判断，他觉得这次蒋九会挨一顿狠的。
    “来人，去把”
    “阿爷阿爷，我亲自给您做了一碗面！”卫国公刚想让人去将蒋康平叫来，结果就听见门外传来蒋康平的声音。
    蒋八心中嗤笑，蒋九这会儿来献殷勤拍马屁晚了！
    他已经告完状了！
    蒋九的声音落下了一会儿，他的人影才出现在屋里。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一进来就带来了一股子酸酸辣辣的香味。
    卫国公不禁多闻了闻，这味儿还有点冲，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蒋八就呵斥蒋九：“老九你干什么？你端了什么来给祖父，都害得祖父打喷嚏了，来人，将老九带来的东西端出去扔了！”
    看吧，马屁拍到马腿儿上了！
    他说完之后，卫国公又接着打了几个喷嚏。
    下人们见状连忙要将蒋九放到老头儿面前的托盘给端走，谁知老头儿连忙护着：“住手！”
    蒋八忙劝道：“祖父，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惦记着给老九面子，他就是没安好心，明知道您胃口不好还端这种刺激油腻的东西给你！”
    蒋九心里也是一个又一个的咯噔，心说完犊子了，他还真把马屁给拍到马腿上了。
    他这个人能屈能伸，忙开口道歉：“阿爷，是我不好，我在郡主奶奶那儿吃着好吃就惦记着给您带回来，没想到您不喜欢，我这就给您端出去！”

 第817章 猎场风云(10)

    “啪！”
    “啪啪！”
    蒋九伸出去的手被卫国公狠狠地扇了几下，用的劲儿之大，几乎是转眼间蒋九的手背就红了。
    蒋八见状心里狂喜不已，哈哈哈，瞧瞧这个蠢货把祖父惹怒了吧！
    哼，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一会儿祖父一定命人打他板子！
    “你个不孝的玩意儿，送来给阿爷的怎么能又拿走呢？”
    “一边儿去！”
    蒋九可怜巴巴地退开，眼睁睁地看着他阿爷大口大口的吃面。
    面还是家里的面，但这浇头开胃啊！
    酸酸辣辣的味道满口窜，不知里头有什么肉竟是脆脆的，还有绵软的肉，还有非常非常嫩跟嫩豆腐似的东西。
    反正就是好吃！
    而且他从来都没吃过！
    蒋九十分有眼色地跑去给卫国倒了一杯凉茶，酸辣鸡杂开胃口，但是太辣了，若喝热茶便如火上浇油！
    卫国公满意地喝了一口茶，拿帕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便继续埋头苦干。
    一碗面很快就被他干光了。
    事实上因为国公爷胃口不好，小厨房的人听说九公子是给国公爷煮面，便没弄多少。
    “这浇头可还有？”
    “若有再给我弄一碗来，要一大碗！”卫国公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又伸筷子去夹卤兔肝儿吃。
    哎哟喂，这玩意儿也好吃，这道菜的卤味儿绝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京城大街小巷里出名的卤味他都命人买过，可没一家的味道能跟眼前的比，眼前这个怎么说了？
    它占了一个词儿：“恰到好处”！
    可别小看这恰到好处，盐味刚刚合适，卤香味刚刚合适，嫩得刚刚合适，这火候啊稍微大一点点就会老。
    恰到好处不容易！
    “还有！”蒋九心里在滴血，呜呜呜，祖父也太能吃了！
    “浇头多弄点儿，刚才这碗面也忒少了！”卫国公不满地瞪了一眼蒋九，蒋九心里哭唧唧，偏生脸上只能笑嘻嘻。
    好痛苦呀！
    然而，还有更痛苦的事儿在后头等着。
    “这个是啥玩意儿？还有没有？若有也都给我端来！”老头儿指着兔肝儿道。
    “噗……”蒋九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被刀捅的声音。
    “阿爷，这个是兔肝儿。”
    “那刚才的浇头呢？”卫国公又问。
    蒋九都快哭出来了，呜呜呜他滴……“酸辣鸡杂！”
    “什么是鸡杂？”卫国公不耻下问，兔肝儿他知道是啥，鸡杂是啥玩意儿？
    蒋九捂着心口给卫国公科普：“阿爷，鸡杂就是鸡的内脏，比如心啊肝儿啊肠子啊血啊啥的。”
    先前被狼吞虎咽的卫国公整蒙蔽的蒋八瞬间来了精神，他跳脚指着蒋九：?“好啊老九，你竟然给祖父吃这些腌臜东西，这些玩意儿能吃么？这都是喂猪喂狗的！”
    卫猪狗国公：……
    他让蒋九去给他弄吃的去，蒋九走了之后，蒋八还滔滔不绝地拽词儿抨击蒋九。
    卫国公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小八啊……”
    “祖父……”蒋八目光灼灼地看向卫国公，“祖父要惩戒老九？他这个人实在是需要惩戒，对兄长不敬，糊弄长辈，侮辱长辈，合该请家法！”
    卫国公指着自己的鼻子提醒他：“你祖父我一整日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你来见我，并未关心我用没没用膳食，上来就告状，这是一错。
    这二错嘛，不爱护兄弟。
    使劲儿撺掇我惩戒你弟弟，弟弟有错做兄长的应该是教导劝诫，而不是动不动就找长辈告状。
    三错，你说你祖父是猪狗啊……小八，我是猪狗，你就是猪狗孙子！”
    卫国公这几句话说得蒋八脸色煞白还无法反驳！
    蒋九害他！
    蒋九给他挖坑！
    太可恶了！
    卫国公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并没有反省，便叹了一口气道：“你现在心里是在怪老九给你挖坑吧？”
    蒋八：“……”卧槽！祖父怎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你把埋怨都写在脸上，卫国公又不瞎。）
    “你啊，差老九太远了！”
    “这个坑是你自己挖给自己的，是你来告状，是你哒哒哒地说辣么多话。这途中小九可一句你的不是都没提！”从心胸上，小八就输了小九一筹！
    “小九得了好东西就知道给我送来，而你呢，每次来找我不是告状，就是要钱，不然就是有别的事儿让我给你办！”从孝道上，小八又输小九一筹！
    “他也管祖父要东西！”蒋八不服气地道，每次都是蒋九在国公爷这里得了东西就跑去他面前炫耀，然后……然后他气不过就来找祖父。
    “我乐意给他！”卫国公觉得这孩子油盐不进，就不想再浪费他可怜的，宝贵的精神。
    蒋八被伤到了！
    “祖父，他是骂我是狗！”蒋八还是不服气，挣扎道。明明他读书最厉害，蒋九就是个纨绔，去国子监也是混日子。
    可祖父却十分偏心老九，他就不甘心，凭什么啊！
    卫国公指着他：“你也骂我是猪狗！小八，既然你这么执着，那就回去抄写百遍《孝经》，秋猎结束前给我！”
    蒋八：“……”明明他才是来告状的！
    为什么受伤的反倒是他？
    为什么挨罚的是他？
    抄写一百遍《孝经》！祖父是想让他抄断手吗？
    而且秋猎前交给他，这就是说整个秋猎他都不能参加了！
    蒋八好气喔！
    “你啊……”卫国公看着自己这个长得挺好的孙子叹气道：“永泰郡主不是你能说的！放眼京城，你可瞧见你跟永泰郡主别苗头的勋贵有几个有好下场？
    你算老几？
    就敢嘲笑郡主府是泥腿子，往上数个三五代，京城多少权贵也是泥腿子出身！
    包括我们蒋家的祖宗，也曾经下田种过地！
    以后若是让我在听见你编排永泰郡主就要动家法了！”
    “行了，赶紧去抄《孝经》吧，一百遍可不少！”这孙子瞅着就来气，还是赶紧打发了别影响他老人家的胃口。
    蒋八悲愤地从卫国公的屋里出来，出来就碰到了蒋九，他气急败坏地威胁蒋九：“你别得意！”
    蒋九不怵他，直接怼回去：“你别惹我！”
    不然下回就不是软刀子，而是套麻袋！
    赵二对套麻袋可有经验了，他们几个跟赵二学了不少，还没机会付诸于实践呢！

 第818章 猎场风云(11)

    卫国公吃多了。
    叫了太医，太医给开了消食丸。
    他叫来蒋九陪他溜达，太医说最少要溜达一刻钟，还叮嘱他说他已有些春秋（年纪），让他注意着点儿饮食……
    蒋九就很委屈，呜呜呜，他的鸡杂兔肝儿全让他阿爷给吃了！
    卫国公溜达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咱们家从来都不吃，全给扔掉的东西原来这么好吃！”
    “哎……以前扔了好多，真是作孽哟！”
    蒋九深以为然地点头，“往后就让厨房杀鸡宰鸭的时候别扔这些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地下锅试试，左右就是那些个调味，多试试总会有差不离儿的一天！”
    卫国公觉得不好,他教导蒋九：“差不离儿也是差，这做法差之毫厘，那做出来之后的味道就谬以千里！”
    “那怎么办啊？”蒋九也犯愁：“我总不能天天都赖在郡主府不走吧……”说完蒋九眼睛一亮：“阿爷，不然我入赘吧！”
    “我听赵二说他还有两个妹妹，你觉得我入赘怎么样？”
    “入赘之后我就天天都能吃到郡主奶奶做的菜了，便不是郡主奶奶亲自下厨，那她教出来的厨子也不一样！”
    “反正纯宁公主不喜欢我，尚公主这条路眼瞅着就断了……”
    卫国公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冷冰冰地道：“不怎么样！”
    “虽然我孙子不少，可你爹的儿子却不多！”
    “尚公主不是入赘，入赘你可是嫁出去，你爷爷我，还有你的倒霉爹都得没脸！”
    “行了，明儿我就去拜访拜访永泰郡主，顺便问问她酸辣鸡杂和卤味的方子卖不卖，我多出点钱把方子买回来，自家想咋做就咋做！”
    哼！
    不孝的东西！
    入赘小九的五脏庙倒是挺享福的，可他这个阿爷咋整？总不能孙子入赘之后他跟着当陪嫁阿爷？
    赵香柚一觉睡到夕阳西下，睡醒了正好吃饭，吃完饭她就跟崽儿一起去翟家的院子看翟六。
    她到的时候正有几个女眷围在门口闹嚷嚷的非要进去看翟六，对守在院儿门口的守卫动手动脚，言语还十分的不客气。
    见赵香柚来了，为首的妇人立刻迎了上来，急切地跟赵香柚道：“郡主，我洗干净了的，衣裳头发全洗干净了，你跟他们说说让我进去见见六郎！”
    赵香柚摇头：“不是您洗干净就是干净的，人身上有很多看不见的脏东西，便是您洗干净了，在外头站了这么久又会有很多很多咱们肉眼看不见的脏东西附着到你身上。”
    “您再等一天，明天这个时候我来看看六公子的情况，若是好就安排您去瞧他！”
    夫人不依：“照着郡主这么说，郡主身上也有很多脏东西，为什么郡主进得我们进不得！”
    换个人这么呛自己赵香柚早毛了，绝对不给脸。
    可谁让这祸事儿是赵家人惹的呢，在旁人眼里赵三丫就是郡主府的人，那么她闯的祸事就是郡主府的祸事。
    “我这么跟您说吧，假如我们每个人身上有五千粒儿脏东西，我若一个人进去，就只带进去五千粒儿脏东西，这些脏东西大概有两千粒能附着到六公子身上，这两千粒儿脏东西给六公子的健康造成的伤害我是可以通过治疗的手段消弭。
    可若夫人您，还有其他几位夫人都进去的话，您算算这加起来有多少脏东西？
    这些脏东西就是外邪，外邪太多的时候，药物是清除不过来的！”
    她这般掰开了揉碎了说，这帮妇人倒是听懂了。
    于是有人便劝为首的妇人：“弟妹，郡主说得对，咱们这个时候还是别添乱了！”
    “就是，再等一天吧！”
    “咱们也不会医术，进去看小六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倒会害了小六，咱们还是按照郡主说的做吧！”
    妇人总算是被劝住了。
    她想去拉赵香柚的手，却被赵香柚避开了：“夫人，我来的时候手用酒精杀过外邪，这会儿不好触碰……”
    妇人讪讪地收回手，一个劲儿地祈求赵香柚一定要救她儿子。
    赵香柚应下：“您放心，我会尽力的！”
    说完她就进了院门，秦少安跟门神似的守在外头，他的气场太大，气质太冷，妇人们都不敢怎么跟他搭腔，便退后了些。
    过了一会儿有小厮来请秦少安：“县男，我们大人请您去前面厅堂用茶。”
    秦少安颔首，抬脚跟上，他走之后，几个妇人就松了口气。
    妈耶，安阳县男还未及冠气势就这么胜，将来及冠了还不得吓死人！
    难怪是能上战场杀敌的，若她们是他的敌人，打个面照就会不由自主地缴械投降！
    赵香柚检查了一番翟六的伤势，用精神力将他的身体里里外外扫描了一遍，见他恢复得不错就放心了。
    “翟六公子先前发了一会儿低烧，我们就用热帕子给他擦拭，后来吃了药就好多了！”
    “娄院正来看过了，给他行了一套针……”
    赵香柚颔首，发现没有自己可做的，就暗戳戳给翟六的汤药里滴了一滴灵泉水。
    她不敢放多了，怕翟六恢复的速度太快会吓着人。
    只要能将翟六的命保住，并且尽量不给他留后遗症就好了。
    “这里一个人守着就行了，其他人去休息吧。”翟六的小院儿里有空房间，正好给守着他的几个人临时住一下。
    “就辛苦你们两兄妹了！”赵香柚对娄嫦和娄清陶道。
    两人纷纷说是应该的，娄清陶让娄嫦和太医院的一个医助先去休息，他和太医院的另外一个医助负责守着翟六。
    赵香柚从翟六的院子里出来之后就立刻被几个妇人围住了，她们七嘴八舌地问翟六的情况。
    “六公子恢复得不错，若是今晚和明天不发高热那他就度过危险期了！”赵香柚微笑着回答，众女眷心里就齐齐松了一口气。
    “郡主，我送送你吧。”翟家大夫人道，他家老二媳妇是昨晚收到的消息，然后连夜赶过来，猎场不让进，她就在猎场外等了一晚上，天一亮猎场让进人了她才进来。
    “六郎是我们府上二房的孩子，老二媳妇十分溺爱他，如今出了这事儿……恐怕过几日老二媳妇就会去府上要说法……”

 第819章 猎场风云(12)

    这件事二房是受害者，她的确没法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去劝老二媳妇。
    换成是她儿子被伤成这样，就是老郡主是吃人的老虎，她也会豁出命去为儿子讨个公道的！
    但她又怕老二媳妇那个臭脾气惹恼了永泰郡主，永泰郡主可是个能在地上滚着撒泼打滚儿的主！
    想想她先前说的那些话，他们府上要是逼迫太过，搞不好有理都会变无礼。
    赵香柚给翟大夫人塞了一瓶药丸：“这是我做的养颜丸，皇贵妃和我的两个姑姑以及忠勇侯夫人都在吃。
    它的功效就是滋阴补肾美容养颜，您别嫌弃。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回头就跟阿奶说！”
    “应该的应该的！”翟大夫人喜滋滋地将这瓶药塞进袖袋里，满京城谁不知道郡主是神医，医术远在太医院的老头子们之上。
    她自己做的药丸在外头可是千金难求！
    翟大夫人去赵美芳开的麻辣锅子店吃过饭，见过赵美芳，她当时就惊讶于赵美芳的美貌，心说果然不愧是郡主的姑姑，颜色绝了！
    后来她找人打听了一下赵美芳的年纪，顿时就酸了，赵美芳的年纪跟她差不多大，可是瞅着样貌却比她至少年轻十岁！
    现在她总算是知道赵美芳年轻美貌的秘密了，人家有个小神医侄女儿啊！
    呜呜呜，她为什么没有一个小神医侄女儿？
    翟大夫人到底没忍住蠢蠢欲动的心，她问赵香柚：“郡主，您这养颜丸价值几何？等我吃完了这一瓶……能不能请郡主再匀我一瓶？”
    赵香柚道：“当然可以啊，只是有点小贵，毕竟用的药材难得，好几味主要的药材都是花大价钱去寻的，算算成本差不多得一万两银子一瓶吧！”
    翟大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她已经有心理准备，知道出自郡主之手的药丸肯定价值不菲，但没想到这么不菲！
    吃不起！
    吃不起！
    “这么贵重，那我可不敢收……”将药掏出来翟大夫人人心里在滴血啊！
    赵香柚将药瓶推回去：“您安心收着吧，我帮皇贵妃娘娘炼制的时候多炼制了几瓶，娘娘赏了我两瓶，我没花钱的！”
    想了想她补充道：“是皇上花的钱，这批养颜丹用的药材都是从皇上私库中搜罗出来的！”
    “您知晓就是了，可莫要拿出去说！”
    翟大夫人忙将药瓶收好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药嘛，其实很廉价，贵的是她加在里面的灵泉水。
    这玩意儿赵香柚本就不打算卖，故而价钱喊得高高的，好叫这些人都别来找她！
    知难而退！
    一瓶药一万两银子，便是家里有金山银山也吃不起啊！
    翟大夫人收了赵香柚的重礼，回头就琢磨着怎么劝劝老二媳妇，可又怕帮倒忙，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看情况再说。
    总之这头要是有什么消息她立刻偷偷通知郡主就行了。
    当天晚上翟大夫人就吃了一粒养颜丸，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盯着镜子猛瞅，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个儿眼角的皱纹少了一根儿似的。
    她问侍女，侍女懵逼得很，她们怎么知道主子的眼角有多少条皱纹。
    这也太为难人了吧！
    “奴婢瞧着大夫人的容光是比昨日更胜一些！”侍女避而不谈皱纹，怎么说？
    说：对哒，大夫人的皱纹就是少了！
    然后大夫人问：我以前的皱纹就那么明显么？
    怎么回答？
    怎么说？
    为人不易！
    为侍女更不易！
    好在翟大夫人满意了，没有继续缠着侍女们为难，所有的侍女们均松了一口气。
    等孩崽子们都去林子里打猎了，卫国公掐着时间溜达去了老太太的营帐。
    结果老郡主不在，卫国公打听了一嘴，说是老郡主等皇帝等人讲话讲完了之后就回住的院子了，说是要亲自下厨给长乐郡主做饭。
    卫国公连忙命人抬了步撵来，营帐到永泰郡主住的地方可不是很近，他老胳膊老腿儿的经不起耗费。
    （得了吧，你就是怕去晚了赶不上饭食！）
    国公爷到了地方，命人将他准备的小礼物送上，老太太请卫国公坐下：“您来就来，还带啥礼物？”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一大摞子的盒子上，心想这老头儿来干啥？
    他们两家人又没来往！
    不过瞅着这么多东西应该能值当几个钱，毕竟便宜的他国公爷也送不出手啊！就看在这些礼物的份儿上，老太太决定热情点。
    “应该的应该的！”卫国公忙道，“我们家小九跟府上的二公子和三公子交好，我这个做祖父的自然该上门来拜访拜访。
    平日里总是忙，抽不出时间来，难得陛下来秋猎还带上我这个老东西，老啰……也没法子跟年轻人们凑热闹，闲下来了就想着来拜访拜访您！
    孩子们能走到一起当朋友也是缘分，咱们两家也该走动起来嘛！
    一回生二回熟，走动走动自然就亲近了！”
    老太太心说你每回来都带礼物，我保证两家人的关系能亲近起来。
    “您这么说也对，您先坐着喝会儿茶，我让少安来陪您说说话，灶上还有一锅汤，我去瞅瞅火候去！”老太太说完就让人将卫国公带来的礼物拿走。
    顺便命人去把秦少安喊来待客。
    她则先回屋，检查一下卫国公送的都是什么东西，至于说礼单……这玩意儿看起来没意思，还是得挨个儿把盒子拆开来看礼物才得劲儿。
    有两坛子酒，这玩意儿放一边儿，等那老头儿回来了喝。
    一匣子糕点，这玩意儿老太太不感兴趣，撇了撇嘴放在一边儿。
    再开个盲盒老太太瞅着里头的玩意儿就笑了，是一只老参！
    再拆一个盲盒儿，老太太笑得更开心了，是满满当当一盒子天麻。
    接着拆，嗨哟，这把竟开出了燕窝！
    挺值钱的呢！
    这个卫国公挺有冤大头的气质嘛！
    得好好招待，长久来往！
    老太太笑眯了眼了，她出门就去堂屋，热情地留卫国公在家里吃饭，卫国公矜持地笑了一下，就跟老太太拱手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总算是混上饭了，卫国公原本打算死皮赖脸地呆到饭点，他是带着礼物来的，郡主总不能把他撵出去吧……

 第820章 猎场风云(13)

    这一桌子菜还是以鸡兔为主，不过皇帝头天命人送了一头獐子来，还送了鱼虾。
    鱼虾老老太太命人用水缸养着，獐子则剐出来用盐和香料腌制了，晌午取一部分成干锅正好。
    干锅做成两种味道的，糯香味儿跟麻辣味儿，糯香味儿的干锅中加了很多大个儿饱满的芸豆，芸豆吸满了汤汁儿竟比肉还好吃。
    麻辣味儿的里头加了不少脆花生和拇指大小的麻花，起锅的时候放进去的芹菜段儿和韭菜段儿刚好断生，跟肉一起来一筷子，韭菜跟芹菜的清新和肉的厚重麻辣香味儿混合在一起，哎哟喂……舌头都快香掉了！
    除开獐子，用头天才采的菌子炖的野鸡汤，一点油花儿都没有，偏生那味儿叫一个鲜啊！
    除开炖鸡，还有盐焗鸡、棒棒鸡、麻油鸡丝……
    轮到兔子了。
    一大盘子青红尖椒兔丁，嗯……是那种从青椒里找兔肉的菜，瞅着就辣，但是呢真的很刺激人的食欲。
    这比脸盆还大的坦盘子旁边儿放了两个醋碗，一碗是没加糖的老陈醋，一碗是加了糖的保宁醋。
    卫国公不知道这醋是干啥用的，他没问，只想着说一会儿多注意观察。
    除开这一大盘的尖椒兔，还有一道用干辣椒干煸出来的兔丁，一盘子用豆腐鲜菌腐竹竹荪等物烩的兔块儿，以及一大盘子卤兔腿儿。
    好容易等人来齐了，大家又互相见过礼，卫国公先干一碗汤，再来几筷子上桌子就勾走他目光的干锅獐子肉，哎呀妈呀，他以前吃的都是猪食！
    呜呜呜，卫国公为他前头几十年的五脏庙鸣冤！
    难怪小九想入赘，这会儿连他都想入赘了！
    反正永泰郡主是寡妇，他是鳏夫，绝配啊！
    这个可以有，他可以把爵位直接传给老大，然后收拾个包袱就去郡主府！
    若能入赘，他还买个屁的方子！
    原先老头儿只想着买下卤水的方子跟酸辣鸡杂的方子，这会儿满桌口味儿或重或清淡的菜让他挨个儿尝一遍……老头儿就开始算账了，就算一道菜的方子给三千两，十道菜就是三万两。
    二十道菜就是六万两。
    这账无论怎么算，还是入赘合适。
    为啥是入赘呢？
    因为卫国公觉得就老太太这脾气要是娶回国公府，那一天到晚的太闹腾，绝对要把他的不肖子孙收拾惨。
    先不说别人，就小八那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一副看不起郡主府的模样……永泰郡主能抽死他！
    当儿子的看不上郡主府，当爹娘的肯定也是一个德行……
    卫国公觉得还是入赘这条道合适。
    呜呜呜。
    可是再合适他也不敢啊，怕下去之后被祖宗打断腿。
    但是……但是他又觉得他已经给老蒋家留了后，传宗接代的任务早就完成了，况且若是永泰郡主也有意的话，他会将爵位留给儿子，不会带着爵位入赘，这样的话地下的祖宗就算是有意见也不会有很大吧？
    卫国公决定等回京城了就去祠堂好好跟祖宗们唠唠嗑。
    一顿饭吃完，卫国公脑补了至少二十万字的剧情，先是他如何排除万难过了家族那一关，永泰郡主如何被他的诚心打动，把带着不菲嫁妆的他娶进门当郡马，并且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洪剑：我的四十米长刀呢？）
    （洪剑：四十米不够，等我找一百米的长刀！）
    茶撤了下去，卫国公看着隔壁不远处几个凑在一起喝茶谈天的小姑娘心生感概，他算是知道小九输在哪里了。
    输在一个没有好厨艺的阿奶上！
    小九输得不冤啊！
    他老人家都想入赘当郡马，公主也能动凡心下嫁。
    吃完饭卫国公半点没提买方子的事儿，而是跟老太太商量：“郡主啊，老夫想在你家搭个伙儿，您看成不成？那啥，老夫给饭钱，先给两百两……不不，先给四百两成不成？
    就秋猎期间一天三餐……”
    老太太略微一寻思就答应下来：“成啊！”有什么不成的？
    调料米面肉菜柴火都是皇家给的，她老人家就在厨房当当总指挥就行了。
    四百两到手！
    这个国公爷果然是冤大头啊！
    见老太太答应下来，卫国公高兴地不行，他打着跟老太太搞好关系的主意，又得寸进尺地提道：“我家那院子距离您家这院子还是挺远的，这晌午日头大，不知您家能匀出一间房不，我上午吃了饭就不回去了，就在您家歇歇，等晚上用了晚膳再回去。”
    “有啊！”冤大头的这个要求又不过分，且宅子还是皇帝的，老太太觉得自己个儿没吃亏，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冤大头嘛，多照顾照顾应该的。
    “让二郎三郎睡一个小跨院儿，把三郎的跨院儿腾出来给您！”老太太说完就吩咐人去办，卫国公美滋滋地想，这么无礼的要求永泰郡主都答应了，是不是说明永泰郡主也看上了他？
    老头儿回头去三郎的跨院儿休息的时候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哎呀，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风姿还在嘛。
    并且身上的气质还有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感。
    这叫啥？
    这叫深度！
    说明他是一个有故事，有内涵的老头儿！
    （某个正在杀人放火的老头儿忽然打个喷嚏，心莫名地有点方……）
    赵香柚再去看翟六，很好，他已经醒来了，虽然人显得有点呆滞，但好在能听懂人话，赵香柚问什么他回答什么。
    再检查伤口，伤口没有化脓，也没有红肿。
    赵香柚给他换了药，跟他说：“翟六公子，您这伤恢复得不错，后头只要您配合治疗肯定会很快就好起来。”
    翟六看着眉眼如画，皮肤白皙如凝脂白玉般的赵香柚‘咻’地一下子就红了。
    “长长长乐……郡郡郡主，我我我……我我我……”
    “是伤口疼吗？”赵香柚见他说话费劲就连忙问。
    翟六忙摇头：“不不不……不疼！”
    “多多多……多谢郡主！”翟六说完脸色爆红，他心里的小人儿在疯狂蹦跶：‘啊啊啊啊啊！我滴老天爷呀，长乐郡主好可爱！’
    ‘啊啊啊啊！长乐郡主给我治伤，还给我换药！’
    ‘我可以！’
    ‘我可以再伤几次！’
    所有人都不知道，翟六超级喜欢赵香柚。
    他一直藏在心底，因为他觉得他不配，赵香柚在他眼中就是小仙女，所有的凡夫俗子都配不上她！

 第821章 猎场风云(14)

    翟六：长乐郡主善良又可爱。
    美丽又活泼……
    赵香柚的神经粗壮到连崽儿的心意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别人的心意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病人是她的狂热唯粉。
    给翟六检查完了之后，她就命人放翟六的母亲进来看他。
    然后她悄眯问翟大夫人：“大夫人，您家六公子以前有口吃的毛病吗？”
    翟大夫人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赵香柚忧愁道：“他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已经脱离危险了，再好生将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只是可能他受到的惊吓过度，人变得口吃起来！”
    “身体上的病我能治好，可是精神上的疾病我无能为力！”这可咋整啊？愁人！
    三丫这个死丫头造孽哟！
    造的大孽！
    翟大夫人也惊呆了，合着小六那孩子身体好了人变口吃了？
    “要是小六落下口吃的毛病，我们家老夫人肯定是受不了的，郡主啊，您跟永泰郡主说一声儿，也好叫她老人家先有个准备！”
    小六落下口吃的毛病，家里老夫人跟老二家的肯定是要去郡主府讨要说法的，到时候她拦不住啊！
    赵香柚点点头，她跟翟大夫人道：“还得劳烦您多帮我盯着点儿，若是他好转了就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儿。”
    “放心，有啥风吹草动我一准儿通知你！”拿人的手软，这个耳报神她当定了！
    赵香柚忧心冲冲地回去把情况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抬手抚平她额头上的皱皱，十分不以为意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做的孽谁还，你甭操心这些！”
    “既然那翟六已经脱离了危险，你也就不用再管了，那是太医院的事儿！”
    “三丫作的孽债不用你背，今儿没时间了，明儿你就跟少安俩去打猎去！”
    “来都来了不去好好玩玩儿玩儿简直白瞎跑这一趟！”
    “你也别担心我解决不了这件事，你阿奶虽说不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但也活了好几十年，大不了豁出脸面去，反正脸面不值钱……”
    老太太叭叭叭地跟赵香柚一顿说，赵香柚总算是放松了心情。
    也对，三丫闯的祸三丫负责，她也只是心疼阿奶，担心阿奶，但是阿奶既然说有法子处置那她就不管了！
    她也想去打猎！
    毕竟来都来了不去打个卡拍个照怎么行？
    放下心中石头的赵香柚立刻开开心心地拉着崽儿去准备东西，打猎用的弓箭，马匹……
    他们把自己的马带来了，不用皇帝准备的马。
    把东西准备好了之后，两人就去找四丫和公主她们，四丫跟永嘉公主以及阚二姑娘十分投缘，她们都没去外圈骑马打猎，而是找了个树冠很大很大的树下，铺了毯子设了案几，盘坐在毯子上喝茶吃点心讨论诗文或是杂记什么的。
    三个姑娘讨论得津津有味，不时有小风儿吹着，又凉快又惬意。
    若是坐累了想躺一躺，那就命人将屏风围起来，有人守在外头，她们就在树下躺一躺别提多舒坦了！
    赵香柚找过来的时候就很羡慕她们，也忒会玩儿了吧。
    她脱了鞋子上去就靠着四丫没骨头似的躺了下来，想吃水果，就指一指桌上的果盘，四丫便用银签子扎给她吃。
    哎呀，享受啊！
    听着四丫她们说书，还能有人投喂，躺平的咸鱼人生果然是终极快乐！
    赵香柚跟四丫她们在一起，秦少安正想着说不然去林子里瞅一眼，结果就被皇帝给叫走了。
    等到了傍晚，打猎的人们都陆续出来了，这回大猎物都多了很多，比如野猪豪猪怎么的，但虎豹熊啥的没人能得手。
    或许皇帝还没命人将这些东西放出来。
    二郎带着纯宁在林子里浪了一天，在好兄弟们的帮助下纯宁猎杀了一头鹿，高兴得不得了。
    她把这头鹿送给了皇帝和皇贵妃，皇贵妃和皇帝都很高兴。
    皇帝一高兴，就赏赐了纯宁不少东西，至于儿郎，皇帝有意忽略。
    晚上皇帝命人弄篝火晚会，命御厨将大家进献的猎物都烤了，然后所有人一起喝酒同乐。
    想跟着老郡主蹭饭的卫国公：……
    呜呜噫噫，皇帝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这一晚上君臣同乐，少年青年们围着火堆和舞姬们一起载歌载舞，二郎心里装着纯宁，好几个舞姬都来拉他他也没去。
    三郎也没去，他打了一天猎怪累的，这会儿只想瘫着，恨不得连吃东西都有人帮他嚼，怎么可能去火堆旁当猴儿？
    况且火堆旁耶，不热吗？
    一直暗戳戳盯着二郎三郎的皇帝微微点头，这些教司坊的舞姬若是没有他的安排，怎么敢去拽这些少年郎们跳舞？
    皇帝满意，纯宁跟永嘉也很开心。
    是个女孩子都不喜欢自己在意的男生跟别的女孩子亲密接触！
    二郎起身去净手。
    猎场恭房少，二郎去恭房的时候全满，他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干脆去恭房旁边不远处的树下放水解决。
    反正乌漆嘛黑的没人能瞅见。
    “还请公子放尊重些！”
    “本公子摸你是给你脸，你个奴婢秧子清高什么？”
    “公子不可……”
    “求您了放过我吧！”
    二郎还没放完水就听到不远处有宫女慌张惶恐的声音，黑灯瞎火地差点儿没把他的尿给吓唬没了。
    二郎使劲儿尿完，提了裤子就跑。
    藏在不远处林子里的男女：？
    男人盯着二郎跑开的方向：“卧槽！赵二这个怂货是不是男人啊？”
    女子轻笑：“方才瞧着点儿影子，似乎比公子更男人！”
    男人冷哼一声，他咬牙道：“你走吧！”
    女子忙拉住他：“您答应给的银钱还没给完呢！”
    男人气死了：“事儿都没办完！”
    女子不依不饶：“又不是我的错，是赵二公子没英雄救美的心，这可怪不着我！”
    男人没办法，只好将银子给她。
    两人散开之后就分头走，走到灯光微亮的地方，带着侍卫往净房这边走的二郎跟舞姬擦肩而过。
    到他放水的地方二郎就指着不远处道：“刚才我就听见那个地方有女子呼救。”
    举着火把的侍卫们四下搜查，却啥也没找着。
    他们来跟二郎说，二郎抠了抠脑袋：“我明明听见的呀，难道是这边儿太黑了我自己个儿吓自己个儿？”
    侍卫们纷纷看向他，这么大个块头胆儿这么小的么？
    “二公子紧醒些也是没错的！”侍卫头子拱手跟二郎道，没找到要找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在这个地方停留，二郎便是心有疑惑，也只能作罢。
    ……
    鲜玉岫喝着酒看着舞姬们妖娆的舞姿，心里想的是二郎这会儿被舞姬缠上的情景。
    只要舞姬缠上二郎，他的人就会立刻引人去看。
    到时候只要舞姬一口咬定赵二轻薄于她，赵二就休想尚公主。
    这种阴人的手段他多得很，赵二想跟他抢纯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配不配！
    “公子……”鲜玉岫正想美事儿呢，忽然耳边便凑过来一个人。
    鲜玉岫吓了一跳，刚喝进嘴里的酒瞬间就呛气管儿里去了。
    哎呦这滋味儿……
    差点儿没弄死他。
    下人们连忙抚背的抚背，端茶的端茶，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缓过劲儿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甩手给了那人一耳光，手劲儿之大，直接将那人打了一个踉跄。
    这边儿动静儿太大，惹得周遭的人都看了过来。
    不过鲜玉岫被分的位置很偏僻，大部分的宾客还是没看到他这边儿的狼狈样儿。
    “你要死啊！”鲜玉岫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摆手让其他人退开，又低声问来人：“可得手了？”
    来人苦巴巴地回话道：“回公子的话，那赵二不是男人，听到有娇滴滴的女人呼救转身就跑，眨眼工夫就没了人影儿！”
    鲜玉岫：……
    此刻他的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疯狂奔腾，把他的心践踏得泥泞不堪。
    赵二……
    真行！
    真的！
    换作是他早就蹦跶出来英雄救美了，赵二居然……居然跑了！
    “是不是你们的声音小？”鲜玉岫十分不相信自己听到的结果。
    来人摇头：“公子，要是声音小他也不会跑！”
    鲜玉岫恶狠狠地道：“真他娘的晦气，他既然这么怂，那就给他来点儿狠的！”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看向二郎位置的眼睛满是怨毒。
    说完，鲜玉岫从袖子里摸了一粒药丸来给他：“手脚麻利点儿，别让人发现了。”
    来人忙应下，瞅着四下并没有人关注他，就拿着药丸走了。
    这人经常帮鲜玉岫办这种腌臜事儿，对于下药这业务不要太熟练。
    他先让人去将往赵二郎那边儿送酒的宫人绊倒，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药丸扔进一名宫人端着的酒壶中。
    “哎哟，那边儿赵二公子催促着要酒呢，这位姐姐你赶紧给二公子送去吧。”
    被提醒的宫女连忙端着托盘匆匆去赵二郎的席侧，将酒壶放在他的面前，再将他案上放着的酒壶拿走。
    鲜玉岫的人远远儿地看着二郎拿起了宫女送去的酒壶，脸上就露出了十分阴险的笑容。
    【作者题外话】：放暑假了，神兽回笼，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更新上有时候会耽误，还请大家见谅，我后头若是能补，一定给大家补上！

 第822章 猎场风云(15)

    就在这时有一队送菜的宫人鱼贯而来，挡住了坏蛋的视线。
    （鲜玉岫的人：死炮灰不配有姓名！）
    赵二郎这头先前的酒壶里还有些酒，宫女就要帮赵二郎倒酒。
    赵二郎从她手里接过酒壶，再将他手里拿着的酒壶重新塞给她：“我这里不用酒了，你跟别人也说一声儿，不必给我送了！”
    宫女应下，她心里其实挺奇怪的，那人不是说赵二公子在要酒吗？
    不过她们做奴婢的可没那个胆子去问这些贵公子。
    宫女端着酒水离开，然后就被管事太监扯住指着鲜玉岫的方向：“那边儿在要酒，你给送去！”
    宫女连忙应是。
    她给鲜玉岫送酒的时候不配有姓名的炮灰就站在鲜玉岫的身后。
    大晚上的宫女们同样的装束连脸上化的妆容都是一样的，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个宫女正是他指去给二郎上酒的宫女。
    可他没看出宫女来，宫女倒是认出他来了，就是这个人喊她去给赵二公子上酒的啊！
    她以为这个人是赵二公子的随从，没想到竟然是鲜五公子的随从。
    真是奇怪。
    鲜玉岫倒了一杯酒有滋有味儿地喝着，他盯着二郎的方向看，就等着二郎出丑呢。
    当他看到二郎用手当扇子扇风时，心里就乐开了花！
    哈哈哈，赵二那臭不要脸的癞皮狗总算是中招了！
    一高兴，他酒杯也不用了，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灌完就喊酒。
    然后他也觉得有点热，双手便去扯衣领，没过一会儿送酒的宫女来了，鲜玉岫就觉得这个宫女美貌似天仙，而且她的眼睛带着钩子，笑盈盈地勾引着他。
    鲜玉岫的脑子轰地就大了，周遭的环境顿时变得模糊起来，他的眼里只有这个婀婀娜娜走向他，并勾引他的宫女。
    他在宫女弯腰放酒的时候一把抓住宫女的手腕往怀里一拉，然后嘴凑上去啃，手也十分利索地撕扯开了宫女的衣裳。
    “救命！”
    “啊……救命！”宫女剧烈挣扎起来，然而这在药效已起的鲜玉岫眼中就变成了男女情趣。
    他迅速褪了自己的裤子，把宫女按在食案上就胡乱地拱起来。
    周遭的人都惊呆了！
    女子们看清楚状况全都尖叫起来，整个宴会都炸锅了！
    负责守卫的禁军连忙跑过去将鲜玉岫给扯开，将可怜的宫女解救出来。
    宫女哭得不能自已，有人不知从哪儿扯下布帘给她裹上，皇帝身边的人也很快就过来了。
    鲜玉岫丑态百出。
    被制住的他跟泰迪似的拱来拱去拱空气。
    这一瞅就是被下药了啊，不然呢？
    皇家宴会谁他娘的敢当众？
    坐在距离皇帝不远处的鲜侯爷怒不可遏，他上前跟皇帝跪下，十分沉痛地求皇帝彻查。
    这个儿子不能要了，但是他要弄清楚是谁在整他们侯府！
    “陛下……幕后之人在陛下的秋猎宴上搞事情，他们其心可诛！”
    “他们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中！”
    “陛下，这样的人一定要严惩不贷！”
    “不严惩不足以震慑那些不敬陛下，践踏皇家威严的人当杀一儆百！”
    巧了么不是，皇帝的确是这么想的。
    鲜玉岫该死，但是下药的人更该死！
    这时去给鲜玉岫诊断的太医过来回话，他躬身站在鲜侯爷身边拱手跟皇帝道：“回禀陛下，文昌侯府五公子是中了花街柳巷那种腌臜之药。
    微臣已经为鲜五公子解毒，他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
    接着，他指着身边小太监端着的托盘上的酒壶，和一旁放着的一方有些细微粉末结块儿的帕子道：“里面残存的酒里还有尚未溶解的药末。”
    那谁用的是药丸不是药粉，溶于酒的速度比药粉慢些，故而太医还能从酒壶里将残余药粉用纱布过滤出来。
    皇帝冷笑一声儿：“阚闻朝！”
    舍不得放下手中鸡腿的阚大人：……
    心中就算有千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他还是只有干净把嘴巴擦干净站出来：“臣在！”
    皇帝：“你来审，就在这里审！”
    “是，陛下！”阚闻朝应下，立刻就有太监搬了条凳跟高一点的案台来放在距离互皇帝十步远的地方。
    皇帝坐的地方是垫高了的，故而阚闻朝坐下之后人瞧着脑袋也就到皇帝的胳肢窝。
    他自然不能挡在皇帝正面，桌凳摆在皇帝的右侧。
    阚闻朝谢过皇帝之后，就命人将太医所说之言记录下来，同时让人将证物收到他这头来。
    接着，阚闻朝命人将给鲜玉岫上酒的两个宫女找了来。
    一个是被欺负的当事人，另外一个是给鲜玉岫上了加料酒的宫女。
    为啥不传其他人？
    那是因为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上新酒的时候前头的酒壶不管还有没有都得收回去，然后每次上的酒壶纹饰都是有区别的。
    比如说第一波酒壶都是喜鹊纹，那么第二波的酒壶就都是黄鹂纹，宫女送来的时候甭管你要不要，但凡酒水出问题，端的只看装酒的壶是什么壶。
    确定了壶，就能将接触这酒壶的所有人全部找出来。
    并最终锁定到人头上。
    故而阚闻朝命人去找人，给鲜玉岫送酒水的宫女虽然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不敢有丝毫隐瞒，只能乖乖地站出来说是她送的。
    宫女跪着交代，说她的酒先是送去给赵二郎，然后因为赵二郎不要，就送去给了鲜玉岫。
    鲜侯爷哪里听得这样的话，他愤然恳求皇帝严惩赵二郎。
    一口咬定赵二郎就是害他家老五的凶手！
    说起来鲜氏就是他的女儿，不过是前任侯夫人生的，后头的侯夫人闹出那事儿之后他们家的名声便一落千丈。
    鲜侯爷还是很生鲜氏的气，认为她没维护娘家的声誉。
    把这件事情闹得满城皆知。
    同时也埋怨上了给鲜氏做手术接生的赵香柚，认为消息泄露也有她的手笔。
    这会儿一听宫女说酒是赵二郎先要的，立刻就觉得是赵二郎给他儿子下的毒。
    阚闻朝翻了个白眼儿，他直接打断鲜侯爷的话：“文昌侯，陛下命下官审案，还请您不要掺和！”
    “还是说您不相信下官的能力？或者是不相信陛下的眼光？”

 第823章 猎场风云(16)

    喔霍！
    鲜侯爷被没吃饱的阚大人怼得说不出话来。
    他憋屈级了，阚文朝这个大帽子扣下来他承担不起啊！
    “陛下！陛下臣惶恐！臣不敢有不敬君王之心！还请陛下明鉴！”鲜侯爷连忙给皇帝跪下，可劲儿磕头。
    见他的额头都磕得红了，阚文朝的心里这才舒坦些！
    皇帝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道：“既然惶恐，就站到一边儿去不要插嘴！阚卿朕还是信得过的！”
    鲜侯爷被下了面子，嘴还被堵住了，他只能灰溜溜地站到一边儿去，然后恶狠狠地瞪着二郎。
    二郎丝毫不惧地瞪了回去。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况且审问案子得是阚文朝看大人，这可是出了名的青天大老爷，绝对不会冤枉他！
    （阚文朝：我谢谢你信任我！）
    阚文朝才不管他们这些眉眼官司，他命人将清醒过后的鲜玉岫带上来，再命人将赵二郎带上来。
    当然，当时距离鲜玉岫比较近的人全部都让人带上来。按照身份高低挨排儿站着。
    鲜玉岫看到二郎就拖着虚弱的身子扑向他。
    “是你！是你害我！赵二，我跟你不死不休！”鲜玉岫红着眼珠子，整个人跟疯了一样。
    “放肆，陛下面前岂容尔等撒野！”随着阚文朝的声音响起，周遭的宫人一拥而上将鲜玉岫从二郎身边扯开。
    二郎骂他：“鲜玉岫我是撅了你祖坟还是咋的？你跟疯狗似的咬我？我害你啥了？”
    “还有，我是官你是民，你当着陛下的面对我不敬，这是对陛下有意见啊？毕竟我这个官儿是陛下亲封的！”
    皇帝见赵二郞扯着他的虎皮拉扯大旗，还真是半分都不客气，于是便压低了声音跟身边坐着的皇贵妃说悄悄话：“这个小子也忒胆儿大了些，不过反应挺快，挺像他奶奶。”
    皇贵妃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皇帝这是夸赞还是夸赞呢？
    这种行为不是不应该鼓励的吗？
    毕竟被臣子利用呢然而被利用的人好像还挺美！
    被人拉开的鲜玉岫悲愤道：“你给我下脏药！”
    二郎呵呵笑了：“编，继续编！”
    “你这个人念书不，冤枉人倒是一绝！”
    “行了，本官尚未问话，尔等不可无状！”阚文朝呵斥住二郎，然后命给鲜玉岫端药酒的宫女：“你仔细想想，冲你领了酒到宴席这个途中可发生过什么事情，酒送到赵子旭手食案上的时候他可有触碰，若是触碰，可有往酒里投毒，这个过程中酒壶有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如实招来，不可有半句隐瞒，若敢挡着陛下隐瞒，欺君之罪你以及你的家族可担当不起！”阚文朝提醒宫女。
    宫女跪着匍匐在地上，仔细回想了一番之后便道“奴婢领到酒后跟着众人鱼贯行至……忽然翠柳被猫儿绊倒了，奴婢转头去看了一眼，然后便有人跟奴婢说赵大人要酒……”
    她说完之后，阚文朝就问她：“你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没有？”
    宫女颔首：“看清了，就是鲜五公子的侍从！”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你是赵二买通的！”鲜玉岫急了，大声叱骂宫女。
    二郎上去就甩了他两个大嘴巴子。
    所有人都惊呆了！
    卧槽！
    永泰郡主的孙子这么嚣张的么？
    居然敢当着陛下的面打勋贵子弟的脸。
    皇帝也愣住了，赵二莽也忒野了些啊……
    他倒要看看这个二莽莽怎么收场！
    只见二郎拱手问阚文朝：“阚大人，鲜玉岫屡次侮辱本官，本官对大周律不咋熟悉，不知道他这种行为该如何判？”
    阚文朝抽了抽嘴角，国子监的学生说自己不熟悉大周律，这么不学无术竟然还好意思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大声地说出来，他难道就不怕找不到媳妇吗？
    “视情节轻重而定，但最轻也要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阚文朝的声音一落，二郎就再度朝他拱手：“既然这事儿是发生在阚大人的公堂之上，下官就请阚大人秉公执法吧！”
    众人：“……”
    骚！
    永泰郡主府还真是不怕得罪人，跟谁都能撕破脸面！
    老的不好惹，小的惹不得！
    娘希匹的，这真真儿是将鲜侯爷的脸嗯在地上踩啊！
    但是有啥办法呢？
    谁让人家占理儿呢？
    皇帝又跟皇贵妃低声咬耳朵：“算他聪明，皇家人不管如何得先有气势，这种给脸不要脸的就该这么收拾！”
    皇贵妃很想很想给皇帝翻个白眼儿，纯宁还没有嫁给赵二呢！
    “陛下怎么知道这事儿不是赵二郎所为。”皇贵妃问他，她现在心里不是很舒服。问完她便看向纯宁，结果就见自己个儿的女儿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赵二郎，那眼里的崇拜简直装都装不下。
    皇贵妃心塞，怎么爹跟女儿一个个的都那样啊？
    哎……
    “朕就是知道！爱妃要不要跟我赌一把？”皇帝觉得老郡主那样的人教导出来的孙子不可能用歪门邪道。
    不屑于歪门邪道。
    老赵家从来都是正面刚！
    皇贵妃想说不赌，但是皇帝明显兴致高昂，她就不好扫皇帝的兴。
    “陛下想怎么赌？”皇贵妃的语气有点敷衍，眼睛都没看皇帝，而是端起一杯茶低头喝了起来。
    皇帝想了想就道：“那就赌一千两银子吧！”
    皇贵妃抽了抽嘴角：“陛下还差妾这点儿银子？”
    皇帝张嘴想笑，但前头鲜玉岫正在挨板子，他要是笑出来了就不太好，就连忙将翘起来的嘴角压下来了。
    “就是讨个彩头，要是朕赢了就再填两千两银子给纯宁自己揣着当私房钱，不计入嫁妆单子，以后让她带出宫去。”
    皇贵妃听皇帝这么说心里就舒坦了：“那就照陛下的意思来吧！”反正是钱最终还是给她闺女，甭管多少她都不嫌弃！
    帝后二人打上了赌，纯宁跟永嘉也在说悄悄话。
    她们也不相信是二郎做的，理由跟她们的父皇一样，郡主奶奶教出来的子孙怎么可能耍阴招？
    二郎哥跟三郎哥都是那么阳光的人，那个鲜五看起来才像坏人呢吗！
    但问题是到底是谁坏鲜五？
    鲜五又不是什么人物，值得让人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整他！
    （鲜玉岫：两位公主的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第824章 猎场风云(17)

    鲜玉岫就是个四体不勤的纨绔，加上他才服用了虎狼之药，十板子下去就昏厥了过去。
    鲜侯爷心疼得哟……
    他现在杀了赵二郎的心都有了！
    可是有这个心又能怎么样呢？
    他还是只有憋着！
    “老五……”鲜侯爷捂着嘴，生怕自己个儿更咽的声音太大，惹恼了皇帝。
    鲜玉岫晕厥了过去，阚文朝就让御医去给鲜玉岫看伤，咋滴也得将人给弄醒不是。
    前头的案子才是重点，总不能这个案子还没水落石出，苦主就先给打死了。
    他命人将鲜玉岫抬到一边儿方便太医施为，鲜侯爷连忙扑了过去，心肝儿肉得喊。
    阚文朝这才审问起鲜玉岫那个不配有姓名的随从。
    都不用赵香柚使用终极武器精神力，那随从就招了。
    不招不行啊，欺君之罪他不敢担啊！
    皇帝就坐在上把位呢，他又不是死士，家里还有父母妻儿！
    “回陛下的话，是五公子想跟纯宁公主示好，但是纯宁公主不搭理五公子，反倒对赵家二公子也就是赵大人青睐有加，五公子气不过，就命小人买通一个舞姬，等赵大人落单的时候假装舞姬被人欺负，想引赵大人英雄救美，然后舞姬乘机缠住他，在他无法脱身之际奴就去找人……”
    “可是小人没想到，没想到赵大人听到动静就跑，边跑还边提裤子，他跑得太快，等小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他这话音一落，立刻引来大家的哄堂大笑，明明这是个很严肃很严肃的事情，但是大家都忍不住，实在是太可乐了！
    关键是，大家想不到赵二郎为啥要跑。
    第一反应不是该英雄救美吗？
    这也忒不是男人了！
    皇帝跟皇贵妃也皱了眉头，赵二郎这般做派的确是……的确是太冷血无情了些。
    永嘉怕纯宁多想，就忙跟纯宁道：“六姐姐，二郎哥这是谨慎，你别多想。”说完永嘉又觉得这劝人的话很苍白，她有些着急，她不觉得冷血无情有什么错，特别是在宫里，谨慎些明哲保身才是正经，可是却不敢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纯宁一点都没多想，对于纯宁来说，二郎做什么都是对的！
    哎呀，恋爱中的女孩子总是那么盲目。
    “我知道，二郎哥跑了是对的，不跑难道等着被算计吗？”
    听了纯宁的话，永嘉放心了。
    当大家都用诧异并且鄙夷的眼光去看赵二郎的时候，几名禁军站出来给二郎正名：“启禀陛下，阚大人，赵大人曾经找过属下，并带属下去净房附近找人，说是听见有女子被欺辱，但是属下等过去之后却什么都没找到。”
    禁军的证词刚好跟鲜玉岫随从的证词所印证，同时还证明了二郎不是个冷血的人，不但不冷血，还十分懂得在救人之前先保护好自己。
    于是，原先纷纷嫌弃二郎的人这会儿就佩服起他来，心说这崽子也忒小心了些。
    不少勋贵都打算回家用赵二郎的事迹作为例子来教导家里的子孙！
    其实细想想，要是赵二真的中招了，那他这辈子可就完犊子了，不但官儿没得做，宫里的宫女舞姬都是皇帝的人，他还得担个秽乱宫闱的罪名！
    真的是险啊！
    有了这些证词，再将当事舞姬找出来一印证，鲜五处心积虑害赵二的事儿就铁板钉钉改变不了！
    “……五公子见这法子不管用，这才给了小人一粒药，让小人去给赵大人下药……”
    鲜玉岫的随从在招认了鲜玉岫在宴会上的罪行之后，就把以前鲜玉岫做的污烂事儿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鲜玉岫男女通吃，仗着侯爷跟后夫人宠溺他，要什么给什么，在外头闯祸了侯夫人会给他擦腚，他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情。
    而且他每次的目标都是平民百姓，欺负了人家就拿银子解决，居然这么多年都没将事情闹出来也算是他的运气和本事。
    这个人一招供鲜侯爷就知道不好了，阚文朝就将侯府带来的所有下人都审问了一遍。
    这下好了，侯府里头少说有八成的腌臜事儿全被这帮子奴才给抖落了出来。
    鲜侯爷听得两股战战面色发白，他想跟皇帝说不可能，是这帮仆从瞎说八道，可他抬眸触及到皇帝那冰冷的眸子时便怎么都开不了口了！
    一个侯爷还没豪爽到家里的仆从全部都是忠心耿耿不怕死的人物，而且一个人招供了之后，其他人还敢乱说糊弄皇帝吗？
    阚大人可是强调了好几遍欺君之罪会诛灭九族！
    谁还敢隐瞒？
    自己死就算了，还连累九族！怕是死了之后到地下也会被祖宗们揍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听了这帮仆从的交代，所有人都惊呆了！
    卧槽呢！
    要骚气还是鲜五骚气！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二郎是什么运气？
    逆天的运气啊！
    要说这鲜玉岫是临时起意给他下药，酒都到了他桌上他都能不要！
    他不要就算了，这酒还能在被鲜五给喊回去，最终自己个儿下的药自己吃？
    也……忒……忒邪门儿了点儿吧！
    再说这文昌侯府，都是在京城混的权贵，谁家后院儿没有点儿腌臜事儿？谁家没有几个糟心的子孙？
    可一下子就在皇帝面前将家里所有的污烂事儿摊开来……怎一个惨字儿了得？
    实惨！
    真的！
    老鲜家完犊子了！
    回头他们得好好敲打敲打自家不上进的子孙，你可以不务正业，但是你不能蠢成鲜五那样，敢蠢成那样就立刻打死！
    说起啊……这谁跟乡下来的老赵家对上都得家破人亡丢官弃爵！
    老赵家王爷都能搞垮了，更何况公侯？
    惹不起惹不起！
    这样邪门儿的人家儿还是躲着点儿好，千万不能得罪，不冷交恶。
    太可怕了也！
    老的小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太医不必再为此人诊治了！来人，先将鲜玉岫剩下的板子给打完！”皇帝震怒，他万万没想到鲜五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在打纯宁的主意，并且因为纯宁怼了他他就对赵二莽莽使如此龌龊的手段！

 第825章 猎场风云(18)

    鲜玉岫本来被虎狼之药糟践了一遍人就不是十分好，然后他又惹怒了皇帝，下手的人自然不可能手下留情。
    不过又打了十来板子，人就一命呜呼了！
    鲜侯爷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他再说不出一句求‘陛下’开恩的话。
    他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完球了！’
    可该怎么办哟……
    鲜侯爷以及鲜家来参加秋猎的所有人都纷纷跪了下来，等待皇帝的宣判。
    世子鲜玉堂也就是鲜氏的亲哥哥，他跪在鲜侯爷身边，怨恨无比地问他：“父亲满意了？”
    “鲜家满门的命就要葬送了。”
    “正好不用父亲操心怎么把儿子这世子之位换给老四和老五！”
    “你看看的你孙子，他们才多大？你再看看你的女儿和孙女儿，今日之前她们是贵族小姐，今日之后她们就可能是教司坊人尽可夫的官妓！或是被各家买去作践的官奴！”
    “我只恨为什么要投生成你的儿子，只恨当初为什么不跟着娘走了！”
    鲜侯爷被鲜世子气得要死：“你个逆子！”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从现在起，你不是我鲜太初的儿子！”
    “怎么能是你弟弟的错呢？要不是赵二挑衅在先，你弟弟能被他刺激得失去理智？”鲜侯爷跟疯了撕扯去揍鲜世子，禁军侍卫们看向皇帝，见皇帝没阻止的意思，又看看阚闻朝，然后阚闻朝也不开口，进军侍卫们也就乖乖地站在一旁看戏。
    看呗！
    又不要钱！
    陛下生气了想用他们一家人逗逗乐子你还给人拉开了，这是不想干了是吧？
    鲜侯爷打鲜世子，世子夫人就去护着鲜世子，然后鲜侯爷竟一点儿都不留情地连儿媳妇都打。
    这下可惹怒了世子夫人的爹娘，他们家也不是没有爵位。
    然而他们低估了鲜侯爷的疯狂，鲜侯爷竟抢了旁边侍卫的刀，砍到自己亲家的肩膀上，又给了亲家母一刀，接着就是大儿子一家……
    既然动刀子了，禁军侍卫们就不敢再看热闹，连忙将鲜侯爷制住。
    而世子妃的父亲就跟皇帝磕头，捂着血古铃铛的肩膀求皇帝判自己的闺女跟丈夫义绝！
    在大周，如果男方或者男方的亲人杀害或者伤害女方的父母亲人，按律是要判义绝的，所谓义绝，就是官府强制夫妻分手。
    赵香柚这个时候看出点儿门道来了，她悄悄跟秦少安嘀咕：“少安哥哥，你说鲜侯爷是不是故意的？”
    秦少安目光深幽，毫无波澜，他淡淡地道：“若是故意的，算他还有点理智，有点急智！”
    “剩下的，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赵香柚扭头看了看皇帝，见皇帝面无表情，又扭头看了眼被杨卓死死抱住的鲜氏，鲜氏泪流满面，惊恐又绝望。
    赵香柚知道她一定不是在为侯府的未来担忧，而是在为她的哥哥担忧。
    这时会宁伯站出来撩了袍子给皇帝跪下：“陛下，臣参文昌侯鲜太初之子鲜玉堂不孝，顶撞生父，不顾念兄弟，还为了自己的妻子惹怒父亲，并且跟父亲扭打……他实在是不配为侯府世子，臣恳请陛下准了文昌侯的请求，废除他世子之位，并将他赶出鲜家，并从鲜家族谱中剔除……”
    二郎见会宁伯站出来了，就看向二姐夫的好朋友杨卓。
    见鲜氏那么痛苦，又见鲜氏的大哥那么可怜，且还是被鲜五这种人给连累的。
    别看他当众说自己个儿不懂大周律，但实际上他敢不懂吗？
    敢不懂腚上还不知得挂多少狼呢！
    鲜五这事儿真按大周律来，就算是陛下让从轻，侯府的十岁以上的男丁都得全部斩首，然后十岁一下的男丁跟女眷就得全部充作官奴或者是没入教司坊。
    鲜世子他也打过交道，是个很好的人。
    就这么被鲜五连累死他也不忍。
    二郎想了想自己个儿身上还有个御史的官儿，御史不就是闻风而奏吗？
    甭管奏对奏错皇帝都不能宰了他，而且大不了就丢官嘛，反正阿奶还让他考科举。
    再不济不是有纯宁吗？
    “陛下，臣附议！”二郎也撩袍子跪下了。
    二郎都跪下了，赵香柚也叹息了起身走到二郎身边，呜呜噫噫，她一点都不想跪！
    “陛下，微臣附议，像鲜玉堂这么不孝的人不配当文昌侯府世子，更不配为人子，这种人就该让他被逐出宗族，被世人唾骂……”
    小姑娘都去跪了，秦少安还能看着？
    他自然也跟着：“臣附议！”
    皇帝看着下头跪着的几个人嘴角直抽抽：“你看看，你看看，一个个的都不懂事，斩草除根不懂吗？”
    皇贵妃看了一眼跪着的会宁伯就道：“除非您把会宁伯一家也杀了，不然除不了根。”
    “既然如此，为何不给几个小的以及会宁伯一个脸面呢？”
    “几个小的也是心怀善良，况且妾听说这鲜玉堂兄妹俩个没少被后头的儿女和夫人欺负毒害，若他真被牵扯进来丢了性命……便是臣妾也不忍心，这要让那毒妇以及死去的鲜五知道了还不得拍手称快，他们就是死也要拉着前头的孩子垫背……”
    后宫不得干政，但眼下赵家的孩子都出来说话了，皇贵妃就觉得自己也该说点儿什么。
    皇帝啊……
    你若什么都不说，他会觉得你心硬，你若是说了，他会觉得你烂好心。
    但在皇帝能容下烂好心的人，却容不下心硬的人陪在他身边，睡在他身侧。
    果然，皇帝就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然后瞪了她一眼：“朝堂上的事情女人家不要插嘴！”
    皇贵妃忙认错：“妾僭越了，妾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很满意皇贵妃的态度，他道：“责罚就算了，但不可以有下次！”
    “是……”皇贵妃把态度放得低极了，心里却丝毫波澜都没有。
    皇帝抬手：“准会宁伯所奏！”
    皇帝的话音一落，鲜氏就软在了杨卓的怀里，杨卓对她道：“舅兄救下来了，往后咱们帮衬着点儿舅兄一家人也会过得很好，你就别担心了！”
    鲜氏非常感激地在杨卓怀里点了点头，她看着杨卓特别认真地道：“回头我就给你买两个美人，用我的嫁妆钱！”
    杨卓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就一脸沉痛地拒绝：“不买！”呜呜噫噫，买了他也无福消受！
    那丫头说，他想多活几年就得节制……

 第826章 猎场风云(19)

    被人压着并且将脸狠狠摁在地上的鲜侯爷闻言亦是松了口气。
    他的确如赵香柚猜测那般是故意的，而不是真的发疯。
    他当时想，若是保不住儿子，也要把儿媳妇保住，于是就故意打儿媳妇，让亲家有求义绝的机会。
    毕竟儿媳妇保住了，将来才有人肯为孙子奔走。
    鲜侯爷深知，若是皇帝陛下让阚闻朝按照秽乱宫闱来判，那他们家至少得被判满门抄斩，若是皇帝陛下能开恩轻判……可陛下能轻判吗？
    他觉得不能。
    陛下就是个小气鬼，小心眼儿，老五犯的这个错误让他丢尽了脸面，也触碰了皇家的底线和禁忌。
    皇帝断然没有放过他们一家的道理。
    还好！
    还好在宣判之前皇帝同意将老大一家子逐出家门。
    鲜侯爷看着赵香柚等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帮他，他们难道不该落井下石吗？
    毕竟老五下手的对象就是赵二郎。
    一个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和继子女毒害前任子女的爹……像他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明白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
    也不明白什么叫善良！
    赵香柚他们跟皇帝说的都是反话，只有说反话才能给皇帝台阶下，不然的话想让皇帝放掉鲜世子等人呢？
    二郎站出来帮忙是因为杨卓是施铁牛的好朋友，赵香柚不是，赵香柚是纯属受不了这种满门抄斩的刑罚，况且其中有一个还是鲜氏的亲哥哥。
    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管成不成，至少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鲜玉堂一家子被从鲜家剥离之后，这种身上没有爵位的平民就不能继续在猎场逗留。
    皇帝勒令他们立刻离开。
    赵香柚就偷摸跟了上去，皇帝瞧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鲜氏也追了上去，她追上去，杨卓自然也跟着。
    鲜氏看到了赶在她前面的赵香柚和秦少安，顿时满脸感激地快步走过去，而杨卓看到赵香柚就下意识地抖了抖，并且夹紧了双腿。
    他十分想扔下鲜氏就跑，可他不敢，他敢扔下鲜氏跑了，他爹就敢打断他的腿！
    “柚儿……谢谢你！”鲜氏紧紧抓着赵香柚的手，流着眼泪道谢。
    赵香柚摇头道：“瑾姐姐，这是陛下仁慈，愿意放鲜大哥一条生路，你该去谢谢陛下！”
    “好了，咱们赶紧去追鲜大哥他们吧！”
    鲜氏连忙点头，见她浑身没劲儿，手还颤抖不止，赵香柚就从袖子里摸了一个瓷瓶，她从瓷瓶中倒出一粒药来递给鲜氏：“瑾姐姐，你把这药吃了会好受些。”
    杨卓十分想问这是什么药，但他不敢问，他实在是太害怕赵香柚。
    就怕到哪种程度呢？
    看到赵香柚他就肚子疼，并且下头跟有过堂风一样。
    冷飕飕的冻得他起鸡皮疙瘩。
    鲜氏吃了药丸，很快身体状态就好了一些，至少说走路不飘了。
    他们追上押送鲜玉堂的队伍，秦少安上前跟领头的禁军说了几句，杨卓撵上去给领头的塞了个荷包：“劳烦您了，您瞧他们都受伤了，这会儿不包扎一下伤口等会半路血流没了死了咋整？”
    “这不就辜负了陛下的一片慈心么。”
    领头的禁军将荷包揣进衣襟里，他道：“下官就给县男和世孙一个面子！”
    “你们退开点，让郡主帮他们看看伤！”
    禁军们立刻退后了好些步，但还是包围着众人。
    鲜玉堂跟妻子都受伤了，他们是被鲜侯爷给砍的，鲜玉堂的伤在肩膀上，鲜大嫂伤在腿上，她是被一个中年妇人背着的。
    赵香柚让香梅去给鲜玉堂处理伤口，她自己则帮鲜大嫂处理。
    因着鲜大嫂是女人，赵香柚还命人将她们围在中间，这才动手快速帮鲜大嫂处理伤口。
    “郡主，您一家人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多谢郡主……”鲜大嫂脸色煞白，十分虚弱地道。
    赵香柚给她吃了麻沸丸，她这会儿已经有点昏昏欲睡。
    “您言重了，都是举手之劳，主要是陛下仁慈……”赵香柚说完，鲜大嫂就在仆妇的怀里睡着了。
    鲜氏帮她掌灯，她动作麻利地缝合，上药，缠绷带。
    处理完鲜大嫂，她又检查了一下几个孩子，有小伤的就抹点药，没有的就每人给喂了一粒安神药丸。
    接着她就去看香梅，香梅的动作要慢很多，这会儿可不适合给香梅练习的机会，赵香柚果断接过香梅手中的活儿几下给昏睡过去的鲜玉堂缝合上药包扎。
    弄完之后就让一名男仆背着他走。
    到了山下，杨卓的人早就弄了两辆马车等着了。
    他们不能带走鲜家的仆从，能带走的只有鲜大嫂的陪嫁婆子，故而杨伯爷就调了几个人来侍候他们。
    毕竟如今两口子都受伤了。
    并且他们还有几个孩子。
    “柚儿，能不能将我大哥大嫂弄醒，我有些话想跟他们说。”将人安顿到马车上之后鲜氏就问道。
    赵香柚颔首：“行！”不过是扎两针的事情。
    将两人扎醒，鲜氏就撩开马车帘子，探头进去跟两人说话：“大哥大嫂你们不要回侯府，先去我的陪嫁庄子里住下，等秋猎结束我就来庄子上，咱们再商量将来该怎么办。”
    “嗯，大哥听你的，回头你好好谢谢你公爹……”鲜玉堂道。
    “好了好了赶紧离开！”禁军头子催促起来，马车缓缓动了起来，鲜氏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泪哗啦啦地淌。
    “好好的世子……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她泣不成声。
    “那个贱妇，母子几个真的是……”
    “又蠢又毒！”
    “她们把我大哥一家害得太惨了！”
    赵香柚劝道：“他们逃不掉惩罚的，瑾姐姐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一次将脓包挑烂，对鲜大哥来说也许是福不是祸。
    不然躲过这一次，下一次也能躲过去吗？
    若那鲜五干出更令陛下，令百姓所不能容忍的事情呢？
    况且这次不出事的话，就你那个毒继母跟几个毒兄弟姊妹，肯定会想法子害鲜大哥一家人的，毕竟他们连你这个外嫁女的毒手都下，怎么可能放过霸占着世子之位的鲜大哥？”
    杨卓忙接嘴：“长乐郡主说得太对了，就你那恶毒后妈，肯定不会放过你大哥跟你侄儿的，他们挡了她儿子的路了！”
    “现在这样挺好，至少还有命在，况且还有我们呢，定然不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太过于窘迫！”

 第827章 猎场风云(20)

    把鲜氏劝好了，杨卓跟鲜氏就没有再回宴会，而是坐轿子回到他们伯府的院子休息。
    赵香柚跟秦少安溜溜达达往回走，她把精神力散出去，然后悄悄跟秦少安咬耳朵分享八卦。
    “皇帝命阚大人以大周律治鲜侯爷的罪，喔，他已经不是侯爷了，皇帝把他的爵位撸掉了，贬为庶民！”
    “鲜家还是落到了一个十岁以上男子全部抄斩，十岁一下以及女眷充作官奴，挑好看的没入教司坊！
    哎……作孽啊！”
    “但是侯夫人是在斩杀的名单内，她连充入官奴的机会都没有！”
    崽儿抓住了她的手，并跟她十指相扣，一声不吭地牵着她慢悠悠地沿着路边儿走。
    小丫头太爱用精神力了，他得随时注意帮她补充。
    真是神奇。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他和她是宿命安排在一起的，一辈子谁也离不开谁。
    崽儿的嘴角翘了起来。
    想着想着就又往上翘了一点。
    “我去！”忽地，赵香柚的另外一只爪子也抓上了崽儿的手：“陛下是气凶了吗？竟然当众宣布招二郎哥为纯宁公主的驸马？
    他是不是觉得二郎哥太招事儿了？所以先定下来比较稳当！”
    秦少安幽幽地道：“二郎是挺能惹麻烦的！”
    “早点尚公主，家里早点脱手是好事！”
    “不过皇帝不是怕二郎惹事儿或者是被惦记，是以为鲜玉岫的随从点明了纯宁公主心悦二郎，不然陛下恐怕还会再等一阵子才会下旨赐婚。”
    赵香柚：“……”崽儿这么嫌弃二哥的吗？
    “噫……陛下这忽然赐婚的举动把所有人都给惊了！”
    “他们那表情好像觉得陛下是傻子！怎么就把纯宁公主许给我二哥了！”
    “我二哥有那么差劲儿么？”
    “我觉得我二哥长得又高又英俊，而且还能舌战群臣，多厉害啊……”
    秦少安一针见血地道：“他们不止是嫌弃你二哥，他们是嫌弃整个老赵家，觉得郡主府跟他们不配！”
    这叫什么呢？
    这叫鄙视链。
    赵香柚能够理解，就好比有些朝代，世家大族的人就看不上血统不怎么好的皇室。
    他们只在世家内部通婚，会嫌弃皇室的公主和皇子。
    “看不上就看不上，反正咱们家他们高攀不起，他们看不上倒是好事儿！”
    “陛下走了，宴会也散了，咱们直接回去！”
    “好！”秦少安应下。
    第二天的狩猎照常开始，仿佛头天并没有发生那种不愉快的事儿一样。
    赵香柚穿着骑装，牵着她的小白兴奋得站在角落，看那帮二郎在皇帝面前表现。
    ‘周念’就在其中。
    只见他穿着紫金袍，发髻上插着白玉簪，风姿潇洒得很，引来无数贵族少女的星星眼。
    “父皇，儿臣此去为父皇猎虎！”
    “儿臣早就想送父皇一张虎皮地毯了！”
    皇帝笑眯眯地道：“小九有心了，父皇就等着你的虎皮！”
    其他几个皇子顿时就看假周念不满一起，纷纷跟身边的人说，一定不能让周念得了老虎！
    赵香柚跟秦少安嘀咕：“我们去把老虎猎了，不留给他！”
    “明天后天的老虎都不留给他！”
    皇家猎场为了保证贵人们的安全，圈养的猛兽也不敢一次性全放出来，一般是一天放一只。
    “嗯！”崽儿应声。
    这个时候假周念走了过来，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对赵香柚和秦少安道：“一会儿还请县男助我一臂之力！”
    呵呵，想得真美！
    赵香柚跟秦少安同时翻身上马，这样视线就能同假周念持平，不然一直仰着脖子看人很累。
    “不好意思，林子里的老虎我也看中了，我还想让少安哥哥打下来给我阿奶做护膝呢！”赵香柚一点儿都没给假周念面子。
    但她说话的时候是笑眯眯的，落到旁观者的眼中就觉得九皇子跟长乐郡主的感情可真好啊！
    假周念也笑了，他笑得很是亲昵：“喔……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拭目以待，看似郡主能得老虎，还是本王能得老虎！”
    等进林子的鼓声响起，赵香柚跟秦少安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林子。
    假周念带着人紧紧跟上。
    可他们的马哪里能同小白和月亮比？
    那简直是差远了！
    赵香柚还将精神力放了出去，直接锁定老虎所在之地。
    结果……
    结果让她发现了三只狂躁不已的老虎直接朝林子外头窜去，路线对准猎场的休息广场。
    “少安哥哥，有三头虎，这三头虎是比药物刺激过的，如今在发狂的状态。”
    “有没有人跟着？”崽儿忙问。
    赵香柚摇头。
    发狂的老虎谁敢跟着？
    不要命了么！
    “那你能收不？”
    赵香柚颔首，她抓着秦少安的手，转眼两人就进入了空间。
    接着她就将精神力散发出去，准确地追踪到三只老虎，并且猛然将三只老虎全部弄进空间。
    在老虎进空间的瞬间秦少安就将三只老虎给射死了。
    每一箭都是从眼睛里射进去的，贯穿老虎的脑袋，但是却不穿透。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保证虎皮的完整性。
    看着小姑娘忽然煞白的脸，秦少安心疼地不行，他不去管空地上的死老虎，抱起赵香柚就去她的房间：“你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等黄昏的时候咱们再出去！”
    被崽儿放到床上的赵香柚摇头：“少安哥哥我不能睡，猎场肯定有什么变故……我担心阿奶。”
    “我还能撑住，你让我缓缓。”
    秦少安只好脱了鞋子上床，张开双臂抱住了小丫头，小丫头的精神力迅速恢复起来，同时她也将精神力散发出去，一寸寸地搜索猎场。
    确认暂时没有别的危险之后她就在崽儿的怀里沉沉睡去。
    ……
    猎场中，假周念在林子里晃荡了一圈儿之后就往回折返，并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们在等一个信号。
    就是疯老虎闯入休息营地引起恐慌尖叫的信号。
    今日皇帝穿的衣裳上熏了特殊的香料，疯老虎会冲着他去。
    然而。
    假周念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发狂的老虎冲出去。
    假周念在等，皇帝也在等。
    皇帝讲完话并且下令让大家进林子之后就偷摸地换了个替身，穿着假周念嘴里动过手脚的龙袍坐在外头。
    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儿。
    咋回事儿？
    情报有误？

 第828章 猎场风云(21)

    赵香柚呼呼大睡。
    秦少安瞧着屋里的钟表，到时辰就将赵香柚喊了起来。
    他们是进来打猎的，总不好空手而归，这样很容易引人怀疑。
    就纯宁公主那样的都能打到猎物，柚儿打不到就说不过去了。
    赵香柚在床上滚来滚去赖叽了半天才起来，洗了把冷水脸精精神神地跟崽儿一起出空间。
    至于说空间中的老虎就先不管，反正放在空间中又不会坏。
    出空间之前她是先用精神力探查过的，确定方圆几里都没有人这才跟秦少安悄无声息地出去。
    因着要赶紧打些猎物，她继续用精神力这个扫描利器将周围探查了一遍，带着崽儿去有野物的地方拉弓射箭，打死了捡起就走，直接奔赴下一个地方。
    两人的箭术都好，很快月亮跟小白的腚后头就挂了一大摞的猎物。
    从林子深处往回走的时候，快到外围就慢慢地遇到一些人，这些人看到两人马上拴着的猎物就羡慕嫉妒了。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能打？
    出了林子就遇到了假周念，假周念的随从也提溜着不少猎物。
    赵香柚笑眯眯地跟假周念打招呼：“九皇子殿下，您打的老虎呢？”
    假周念也看看她和秦少安的猎物：“孤没找到老虎，以为是你们打了去，怎么？你们也没打到？”
    赵香柚面不改色地撒谎：“是啊，都把整个林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如果不是猎场的人没放的话，难道是老虎逃了？”
    假周念闻言颔首：“有这个可能！”
    赵香柚十分遗憾地嘀咕：“我还想给阿奶做虎皮护膝呢……”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老虎！”
    假周念道：“一会儿可以把猎场的管事招来问问。”哪里有那么多的老虎，猎场的三只老虎全不见了！
    真是白日见鬼！
    假周念心中气地不行，他的人去查了，却什么都没查到，这三只老虎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老虎怎么会凭空消失？
    难道是皇帝察觉了什么，所以……
    假周念想尽办法传递消息出去，让埋伏在外围山林的人不要动手。
    皇帝也郁闷，搞秋猎就是为了钓大鱼，结果饵料放出去了，鱼儿脱钩了。
    错过这次秋猎，他又上哪儿找那不臣之人？
    还有这个假周念……他不想忍了，身边总是放着个奸细他随时提防得难受。。
    得想个法子把幕后的人给激出来。
    因着所有人都没打着猛兽，这天的头名就是赵香柚。
    因为秦少安把他的猎物分给了赵香柚一些，然后他就拿了个第三。
    第二是三郎。
    前三名让老赵家的人给包圆儿了。
    皇帝的赏赐也是很丰厚的，老赵家赚得盆满钵满，不少着急表现的公子哥儿都很生气，也很嫉妒。
    但也仅此而已。
    老赵家这才弄垮了一个侯府，谁他娘的敢跟他们对上？
    这邪门儿的一家子就是沾染不得。
    就这种羡慕嫉妒恨但却不敢吭声儿的感觉实在是太差劲了。
    几个皇子跑来跟赵香柚道喜，这个小姑娘父皇喜欢，他们不管心里得不得劲儿但面上要维护着。
    恭维的话别提多好听了，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崽儿默默地拉着赵香柚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后扯。
    有皇子就问九皇子：“哎哟，九弟，你是不是故意让着安阳县男跟长乐的？不然以你的本事不可能不夺魁啊！”
    赵香柚有点小兴奋，来了来了，挑拨离间来了。
    她严肃地道：“殿下此言差矣，常言道赌场无父子，这猎场既添了彩头，那也即是赌场，既是赌场，就得守赌场的规矩。”
    “我相信九殿下已经尽力了，不过他虽然不如我和少安哥哥，但至少比你们强，诸位殿下你们说是吧！”
    众皇子:……
    呵呵！
    他们见假周念跟赵香柚和秦少安关系变淡了呢，没想到赵香柚为了周念竟然敢直接跟他们对上，这哪儿叫疏远？
    哼哼！
    好气！
    秦少安道：“为君者运筹帷幄，只要会知人善用就行了，武就天下兵马大元帅，有诸位将军，文有内阁，有满朝的臣子，有满天下的读书人，诸位皇子确实不必在文武上头下狠功夫。
    也不必在一猎场上的角逐，诸位殿下是天之骄子，所学之才，所用之场合皆不在这儿。”
    众皇子：卧槽！
    秦少安这是啥意思？
    这是再帮周念说话，还是说父皇没有立太子，合该他们几兄弟好好争一争？
    艹艹艹……
    但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少安啊，还是你看得透彻！”
    “哈哈哈，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少安哪，一会儿咱们去喝点儿酒啊？”皇子们热情地邀请秦少安。
    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个儿品砸出了秦少安话里的意思，争嘛，也包括他不是！
    毕竟他也是父皇喜欢的臣子。
    秦少安拒绝了，他可没工夫去应酬这些皇子，没意思。
    诸位皇子：……
    哼！
    秦少安跟赵香柚美滋滋地回去，老太太命人将猎物收拾出来，该弄五香的弄五香的挂起来风干，该弄麻辣的弄麻辣的，郡主府的院儿里廊下挂满了风干兔，五香腊鸡，各种口味的风干肉……
    一进院子，就感觉进了肉林，就差一个酒池就可以跟商纣王媲美了。
    老.昏君.郡主！
    “阿奶，你们就别出去参加宴会了，就在院儿里别出去。把门户关好……”赵香柚跟老太道。
    老太太立刻问：“那我用得着装病不？”
    赵香柚想了想：“还是装病吧，这样二哥三哥他们也都能名正言顺地留下来照顾您！”
    “那我得先吃饱了！”老太太想了想就道，她命人给她煮了一大碗面，吃饱就熟门熟路地躺上床让赵香柚给她扎针。
    赵香柚想了想没选择扎针，而是给老太太一粒药丸：“你吃了就睡，还不会打呼噜！”这也算是补药，不会伤身体。
    老太太也觉得吃药睡一觉挺好，等她吃了药，赵香柚就拿出瓶瓶罐罐的把老太太红光满面的脸画得蜡黄蜡黄，一丝儿血色都没有。
    嗯，装病的业务她熟悉！
    “你跟少安也要小心！”老太太知道赵香柚让家人不出去肯定是有理由的，于是便叮嘱一句。
    赵香柚答应下来，离开的时候叮嘱二郎三郎带着家里的侍卫警醒一点。
    二郎忙问：“是不是有危险？公主咋整？”

 第829章 猎场风云(22)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只是按理说今天猎场应该有老虎，可是老虎却跑不见了，我怕老虎不知道猫在什么地方……二哥你别担心公主，回头我若是在宴会上看见公主就会带她们回来。
    阿奶病了两位公主来探病也说得过去！”
    得亏她家阿奶百无禁忌，挺乐意装病，不然换别人装病家里就留不下这么多的人。
    二郎得了赵香柚的话就放心了。
    赵香柚跟秦少安走后，三憨憨就问二郎：“二哥，我觉得可能柚儿要搞大事情！”
    二莽莽看了他一眼，问他：“你聪明还是柚儿聪明？我聪明还是柚儿聪明？”
    三憨憨看傻子似的看着二莽莽：“这用问？自然是柚儿聪明，全天下就没有比柚儿更聪明的人！”
    二郎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笨，就乖乖听话就可以了，别想东想西，想些不切实际的事儿！”
    “行了，你躲树上去盯着前头，我上房顶盯着后院儿！”二郎吩咐完三郎，就一顿助跑双脚踢踢踏踏地踩到墙上，然后借力很轻松地跃到了房顶上。
    三郎也猴儿似的爬上了树上，认认真真地盯着院子的各个角落。
    二郎说得对，人笨就负责听话就行了。
    猎场广场。
    赵香柚跟秦少安入座之后发现皇贵妃跟两位公主没来，皇帝身边陪着的是一个生面孔的美人。
    她问内侍：“纯宁公主跟永嘉公主呢？”
    内侍道：“回郡主的话，皇贵妃娘娘病了，两位公主照顾娘娘，就没有出来！”
    “知道了，谢谢你啊！”赵香柚给内侍塞了一粒金锞子。
    内侍本是不肯要的，但这个场合人太多了，他不敢推拒引人注目，故而就千恩万谢地走了。
    赵香柚探出精神力扫描皇帝，然后就跟秦少安咬耳朵：“少安哥哥，今晚必定有事儿，皇帝是替身。”
    哎……
    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帝要搞事情就将满朝文武以及他们的家眷也置于危险之中。
    赵香柚四下仔细瞧了瞧，发现杨卓跟鲜氏不在，想来是鲜氏受不住打击病倒了，故而杨卓应该留在她身边陪她。
    反正对杨卓来说，有酒不能喝，有美人不能多看，哎……还不如不参加宴会呢！
    杨卓跟鲜氏不在，二姐夫跟二姐姐就没来，然后便是勇武侯府的世子爷也就是施铁牛的三哥和他的妻子都在，怀远侯在不过姨奶奶没来。
    怀远侯：……
    关系算不上好，她不用管，反正姨奶奶现在也不喜欢他了。
    但是铁牛哥的三哥还是要帮的。
    赵香柚几乎没多考虑，直接将精神力凝聚成针，迅速刺向施文斌的几个穴位，施文斌立刻痛苦地倒在桌子上抽搐起来。
    把世子夫人吓坏了，连忙喊太医。
    赵香柚作为亲戚肯定是要过去看的，就连假皇帝也连忙喊太医去给施文斌看看。
    “世子是旧伤发作，需要静养，同时针灸和汤药需一起来。”赵香柚给施文斌把脉之后便道。
    接着，太医也给施文斌把脉，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柚儿，那就麻烦你了！”世子夫人道。
    但她的话音才落，被假皇帝派来看情况的王顺就道：“陛下的意思是请世子夫人带世子回去休息，命太医跟去诊治就行了。”
    皇帝的口谕都带到了，世子夫人没有办法，只好将世子带走。
    赵香柚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三嫂放心，三哥不会有事儿的，只是他还年轻，战场上留下来的旧伤好好养养将来老了日子会好过很多，三嫂平日里可以多劝着些三哥。”
    这是跟着二丫喊三哥三嫂，以示两家人的亲近。
    “郡主，这山上凉，您也跟县男也少饮酒……”王顺隐晦地提醒赵香柚，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哎……
    作孽喔！
    今晚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嗯，我跟少安哥哥都不喝酒，谢谢您的关心！”赵香柚笑着道，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偷偷借着秦少安的身体挡着，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偷偷塞给王顺。
    “保命的！”赵香柚用无声地用口型跟王顺说话。
    王顺感激极了，但这个时候不是跟赵香柚叙旧的时候，他只道一声保重，就匆匆折返回去。
    因着秦少安是来回走动，忽然那一下子挡住的王顺，也就挡了一瞬，故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赵香柚跟秦少安回到座位上，秦少安见她闷闷不乐，就问她：“在想什么？”
    他借着几案跟宽大袖子的遮挡牵着小丫头的手，小丫头刚才就又用精神力了，而且今晚搞不好还会用，他得帮她补充。
    赵香柚看着眼前这热闹的场景问秦少安：“少安哥哥，你说……你说周念将来若是当皇帝了，他会不会也跟老皇帝一样不把别人的人命当回事儿呢？”
    “照理说皇帝想让二郎哥当驸马，对我和你都还可以，但他依旧能用咱们做饵。”
    秦少安道：“对于帝王来说，任何事情都没有他屁股下的皇位来得重要。”
    “人都是会变的，周念当上皇帝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可不敢保证。”
    “也许他会念旧情，也许他也会变得多疑，也会用狡兔死走狗烹的那一套。”
    “帝王心术……讲究唯我独尊，讲究制衡，讲究打一个扶一个……”
    “未来的事情没有发生，我们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你现在担心也是白担心！”
    赵香柚知道这些道理，但她就是不开心。
    “少安哥哥，等周念当了皇帝，你考上进士就请外放吧，到时候我跟你去地方上，你找个又穷又偏的地方，你当官治理地方，我开医馆给人治病。”
    “再带上阿奶。”
    “每三年或者是六年换一个地方我觉得也挺好。”
    不想待在京城了，太糟心！
    不不不，不止是糟心，也寒心。
    看看晚上这满场的人，有多少人家里为了大周的江山付出了所有的心血？
    像勇武侯世子，他的两个哥哥都战死在沙场上，可皇帝虽然给了他们爵位，回头该舍弃，该利用的时候却毫不手软。
    “好！”崽儿轻声应道，他捏了捏赵香柚的手道：“你别担心，我和师父护得住你和阿奶！”
    至于别人，那是赵家其他男人们的责任！

 第830章 猎场风云(23)

    有崽儿在身边，赵香柚就暗戳戳地用精神力去找皇帝在哪里。
    然后发现皇帝扮成一个内侍，躲在假皇帝后头的营帐中不起眼的角落里。
    狗皇帝是真狗！
    赵香柚真想乘机搞死皇帝。
    可是……
    可是搞死这个皇帝能保证下个皇帝就跟他不一样吗？
    而且这个节骨眼儿上真皇帝死了，可能问题会更大，死的人会更多。
    她按耐住性子看歌舞表演，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赵香柚忽然低头跟秦少安说：“粮草营帐有人点火，东南两方的营帐也有人点火。”
    秦少安捏了捏她的手，赵香柚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一家子人都来了猎场。
    可是崽儿这么一捏，她的心忽然就踏实了起来。
    她有崽儿，她还有异能，她一定能护住阿奶。
    就算是到了最差最差的情况，她便是暴露空间也要救走阿奶跟哥哥姐姐。
    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赵香柚就放心了。
    她问秦少安：“少安哥哥，你想不想做皇帝啊？”
    秦少安坚定摇头：“不想！”
    “太累！”
    “且王朝更新换代随之而来的便是尸横遍野。”
    赵香柚想想也是，搞死皇帝让崽儿当皇帝的想法就这么一闪而逝，夭折得彻彻底底。
    还是自由人好，有本事不怕被坑，还能诗酒趁年华，仗剑走天涯！
    “不好了，走水了！”
    “有刺客！”
    “保护皇上！”
    火燃烧起来之后，几个舞姬忽然暴起，她们从腰间抽出软剑，直奔假皇帝而去。
    假皇帝身边的侍卫们立刻护住假皇帝，可是舞姬们的武功比他们高了不少，不过眨眼工夫就有几个侍卫死于剑下。
    赵香柚抓着秦少安的手在抖：“都是人命啊……里头还有两个小哥儿我都给他们看过病，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其中有一个已经有未婚妻了，上回我给他看病的时候他还跟我说婚期定在腊月，还想请我去喝酒……”
    按理说她是经历过末世的人，对生死这种东西早就该看淡。
    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谨小慎微可怜巴巴的活着，要么便是想着要将人间变成地狱，变成他熟悉的地方！
    要么就会珍惜这个光明的，满是生机的世界。
    想倾尽全力去呵护。
    赵香柚就是后者。
    她太喜欢这个鲜活的世界，因为这个世界里有将她疼之入骨的阿奶，有可可爱爱，总是让着她，维护她，对她盲目信任的兄弟姊妹。
    这个世界还有她辛苦养大的崽儿！
    （崽儿：我养大的小姑娘非说她养大的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一条条的生命就这么在赵香柚的眼前流逝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并不能做什么。
    小姑娘心里很难受。
    就在这时，一名舞姬砍伤了王顺，将他踹开之后一剑刺穿了假皇帝的胸口。
    王顺凄厉大喊‘陛下’趁着被踹到地上滚之时迅速将早就含在嘴里的药丸给吞咽了下去。
    药是赵香柚给他的保命药。
    他的伤是在肩膀上，但是刺客的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这一脚直接让他吐血。
    王顺觉得不保险，又偷摸弄了一粒药吞了，这才脸朝下假装晕死过去。
    “不好了，陛下没了！”
    “来人呐……”
    假皇帝真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几个刺客见任务完成就不做留恋，在砍死了几个人之后便纷纷咬毒自尽。
    接着，二皇子站了出来他十分沉痛地道：“父皇仙去，众位兄弟中孤王年长些，现在由孤来指挥……”
    “噗……”二皇子才站出来，就被一支冷箭射穿了咽喉。
    “不好了，叛军打上来了！”有人尖叫。
    这个时候漫山遍野都是火光，都是喊杀声。
    假周念振臂一挥：“大周的儿郎们，随孤杀将出去，先杀叛贼，再说其他！”
    “郭将军，请您带人护着诸位朝中重臣。”
    “李将军，曹将军，肖将军，安阳县男，请随孤一起突围……”
    众人未动，都纷纷看向内阁几位老爷子。
    首辅解准道：“事急从权，皇上刚遭遇不幸崩逝，群龙无首……九皇子殿下临危而出，诸位将军就听他调遣吧！”
    阁老茅岩河（也是兵部尚书）颔首道：“就照首辅大人的意思办吧！”
    因着先前二皇子站出来想挑大梁的时候就被冷箭射死，现在除了周念也没人敢站出来。
    皇子们就是不甘心也没法子，便是知道周念经过这次之后很有可能成为继位的热门人选，但他们还是不敢冒险。
    想要那个位置得首先有命不是。
    况且下午的时候秦少安也说过，为君者重要的是运筹帷幄，是用人。
    老九干架厉害又如何？
    到时候按照祖宗规矩来，怎么排也排不到老九当皇帝，他当个将军还差不多。
    在众位皇子在纠结挣扎的时候，忽然一阵儿乱箭射了进来，不少死伤于箭下。
    秦少安抢了一个侍卫的刀，拿刀将乱箭挡开，他牵着赵香柚的手往怀远侯所在之处走，怀远侯这老头儿受伤了。
    找到他之后，赵香柚忙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药，又撕了他的内衫袍角帮他包扎伤口。
    嘴上说着不管他，可是老头儿真遇到事儿了赵香柚又忍不下心不管。
    秦少安将刀递给赵香柚：“保护好自己！”说完他就从一具侍卫尸体上捡了一把刀，一边儿砍着箭矢，一边儿朝内阁等几位重臣的身边挪动。
    他只要护住了几位朝中重臣，假周念就没理由喊走他。
    秦少安不想搅入这样的漩涡中。
    赵香柚将怀远侯的伤处理好之后，就让人将老头儿弄到真皇帝躲着的营帐中。
    她大声道：“赶快把伤者还有太医都集中到这里来，杀敌是将军侍卫的事情，太医先来救人！”
    躲在角落里的皇帝：……
    小姑娘的善心啊……
    不过无妨，只要不坏他的事儿就好了！
    赵香柚吼完就跑出去救几个太医，医者可是猎场最为珍贵的资源，若是医者没了，那好些来不及被救治的伤者都会丢命。
    这个营帐藏着皇帝，周遭肯定埋伏着不少高手保护着，这里是现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第831章 猎场风云(24)

    赵香柚手了得，她手里的刀挥舞得跟螺旋桨似的，感觉再用点力就能将她整个人给带飞起来。
    娄院正瑟瑟发抖地躲在一处桌案下，今儿换刘太医去看翟六，他轮值这边儿。
    结果就遇到这种事儿。
    哎哟喂……
    他一把老骨头可别交代在这儿哟！
    “娄院正，跟我走！”忽然，他发现有人在拽他，声音也特别熟悉，娄院正跟找到主心骨似的哭唧唧地喊：“郡主……”
    呜呜呜……
    “跟我走，我带你去最安全的地方！”赵香柚将娄院正拽出来，护着他迅速转移到了营帐中。
    这个时候外头已经打起来了。
    “这里暂时安全，您先给他们包扎，我再去找其他太医！”赵香柚指着一营帐的伤者对娄院正道。
    娄院正连忙点头，撸了袖子就开干。
    接着赵香柚一趟又一趟地出去，将太医院的太医以及医助们全给救了进来。
    有些太医跟医助还是受伤了，赵香柚就亲自帮他们包扎。
    这时有个不知道哪个府上的老夫人跑过来一把推开让赵香柚包扎的医助，然后攥着赵香柚的手就扯着她往里面走：“郡主，你赶紧救救我孙子！”
    赵香柚一把将她甩开，厉声呵斥：“我警告大家，谁敢打扰本郡主和诸位太医治疗伤者，杀无赦！”
    那被赵香柚甩开的老夫人顿时就炸毛了：“我孙子可是金娇玉贵，比那些个贱人高贵多了，郡主真要为一个贱人杀了老妇？”
    “既如此，那郡主就杀了我吧，反正我孙子好不了，我也活不了了！”她根本就不相信赵香柚敢杀她，爬起来就冲上去拽赵香柚，赵香柚冷眸一缩，手起匕首落，老夫人的手就被她斩断掉落到地上。
    老妇人疼得尖叫起来，她的家人忙跑过来搀扶她，“长乐郡主，等此间事了本官一定会参奏你一本的！”
    “滚！”赵香柚一脚踹开男人，疾步去找先前被老妇给推开的医助，重新帮他消毒包扎。
    “这满营帐的伤者，需要更多的太医和医助来救治，本郡主若是不先救治医者，谁给你们疗伤？”
    “本郡主再说一遍，医者先治重伤，再治中等伤患，最后才是轻伤，谁要是敢扰乱秩序，休怪本郡主杀人！”
    说完，她指着断手的老妇道：“这一次本郡主断你的手，下一次本郡主直接割掉你的脑袋！”
    她的话音一落，营帐中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其实这里头很多人都跟那断手老夫人一样的想法，想仗着自己个儿的身份让太医悠闲给治疗。
    不过现在嘛……
    不敢了！
    都老实得跟鹌鹑似的，等着太医来给他们治病。
    有医助在娄院正的安排下先看伤者的受伤程度，再写号牌给他们，然后医助就按照号牌的顺序安排太医给他们看。
    轻伤通通放到一边，然后拨两个医助先给中等伤患做初步处理，等太医们腾出手来治中等伤患的时候他们也不至于因为时间拖延把中等的伤生生拖成重伤。
    而且太医们知道时间紧迫，不像在京中那样，人都死了还不放弃地抢救一两刻钟。
    这会儿太医们检查一下，只要觉得没救就立刻换下一个伤者。
    决不拖泥带水。
    赵香柚在外头帮着救伤者，秦少安护着几位阁老重臣也在往后退。
    他几乎是一刀带走一条人命，或许是谁看着这样不行，这个安阳县男太生猛了，于是便想将他和这帮老大人分开。
    可老大人们不同意啊，有安阳县男护着他们他们就能活命，换个人谁知道有没有安阳县男厉害。
    背负着皇帝给的重任的某人心里苦。
    最终没有办法了，他才道：“不然县男护着大人去医帐吧，医帐也需要县男您的保护！”
    “长乐郡主就在医帐！”那人怕秦少安不去，还专门提了赵香柚。
    “好！”秦少安这才答应下来，说话的时候他还砍飞了一个叛军。
    将老大人们护送到医帐之后，秦少安就让赵香柚专心在医帐治疗伤员，他出去救人。
    赵香柚：“我没带药箱，不然少安哥哥先护着我去拿一下药箱。”
    秦少安颔首，但他们两个要走立刻就有老大人将门拦住了：“县男不能走！”
    “嘭！”秦少安一挥手直接将老大人薅一边儿去，他们算老几？
    在他眼中，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小姑娘重要。
    从医帐出去，赵香柚跟秦少安施展轻功避着人走，一路狂掠至赵家。
    两人先出声儿后翻墙，省得被二郎和三郎误伤。
    别说，二郎三郎手里一人握着一张连发弩，背上背着一大篓子的箭矢。
    原本两人只是上房上树警戒，可是看到起火了并且乱起来之后，两人就忙去翻包袱将武器给找了出来。
    太可怕了！
    “柚儿，前头怎么样了？”二郎问。
    赵香柚道：“打起来了，不过我跟少安哥哥还是很安全的，你们只要护好我们自己的小院儿就行了！”
    说完她就匆匆跑去老太太的屋，四丫看到她之后就扑了过去：“柚儿你没事儿吧？吓死我了！”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赵香柚，见她身上没有伤这才放下心来。
    “四姐姐吓着了吗？”赵香柚去给老太太喂了一粒药。
    四丫狠狠点头：“嗯，吓着了，不过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哥哥们也有本事，我还是心安的。”
    见她还算镇定，赵香柚就对她道：“我给阿奶服用了药丸，一会儿若是危险来临你就叫醒阿奶。”
    若不吃这药，就是天塌地陷老太太也醒不过来。
    四丫连忙将药收好。
    “我走了，你别害怕，咱们家的院子应该没事儿的！”
    “所有人都在广场那头，不会有叛军往这边儿来的！”
    “我走了！”
    四丫忙跟上去，她想跟赵香柚说让她别再出去，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柚儿你小心啊！”
    “我们在家等你！”
    柚儿跟她们不一样，她的心中有沟壑，有天下……
    “嗯，我会的！”赵香柚转头甜甜地冲着四丫笑了笑，然后便跑去她自己的屋里，出来的时候她身上就背着两个药箱，手里提溜着两个药箱。
    “六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小香梅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追着赵香柚喊。

 第832章 猎场风云(25)

    赵香柚停下来弯腰跟她说：“我们小香梅要好好呆在这里，万一哥哥或者姐姐受伤了，你就要负责给他们治疗！”
    “有你在阿奶和哥哥姐姐身边，六姐姐才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外头做事儿！”
    “小香梅可以做到吗？”
    小香梅挺直了胸膛：“我能做到！”
    “乖，跟着四姐姐等我回来，你跟四姐姐分开睡，你先睡上半夜，下半夜换四姐姐睡，你们两个一起守着阿奶好不好？”
    “好！”小香梅重重点头。
    秦少安走来从赵香柚手上接过三个药箱子，二郎跑来跟赵香柚道：“公主派人来接我们过去，我没同意，柚儿，公主他们那头不会有事儿吧？”
    赵香柚道：“不会有事儿的！”她心中叹气，狗皇帝自己的老婆孩子倒是知道护着。
    不过纯宁派人来接阿奶她们的举动赵香柚还是很感动的。
    至少她不像皇帝那么冷血，还知道惦念心上人的安危。
    “你们两个守好阿奶跟四姐姐他们，我们走了！”赵香柚从大门走，二郎三郎在他们走后就将门关严实了。
    重新回到医帐，里头已经挤满了人。
    外头的事儿赵香柚跟秦少安都不想管，他们也没法子插手。
    照着赵香柚跟崽儿的估计，杀狗皇帝替身的人应该是狗皇帝的人，但是攻上来的那些人就不一定是谁的了。
    喔……火一定是皇帝命人放的。
    毕竟山上出问题了，埋伏在后头的人才可能蹦跶出来嘛。
    不然他们可能要打退堂鼓，毕竟疯老虎不翼而飞，这事儿就很能让人筹措，怕猎场实际是个坑。
    当然，猎场的确是个坑。
    赵香柚把三个药箱分给太医院的其他太医，这三个药箱来得很是及时，毕竟太医们虽然带着药箱随侍在皇帝身边，可谁也料不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他们的药箱里药物不够啊。
    而赵香柚拿来的药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伤药，和洁白的绷带。
    秦少安出去救伤员，赵香柚就撸了袖子处理伤员。
    外头差不多杀了个把时辰总算是清静下来了，原来周念带着皇帝的人把叛军都干光了。
    这下子老臣们都纷纷走出去，他们想将家眷送回住的地方，但是却遭到了假周念的反对。
    假周念道：“大家还是集中在一起的好，分散开来就不好保护，万一什么犄角旮旯还藏着叛军……”
    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就都不再提把家眷送回去的事情了。
    这一次真是死伤惨重啊。
    首辅解准道：“国不能一日无君，诸位大人觉得哪位皇子堪当大任，继承大统最为合适？”
    他的话如水入油锅，顿时提谁当的皇帝的都有，大家势均力敌，除了死去的二皇子以外，剩下的所有皇子身后都站着支持者。
    甚至二皇子身后的支持者们也在迅速选择下一个目标。
    但假周念带人打走了入侵者，他就有天然的优势，支持他的人占绝大多数。
    首辅解准也支持假周念，不过他看了眼不吭声的阚闻朝，问道：“不知阚卿以为谁最合适？”
    内阁别看面儿上其乐融融，但是私底下却是斗得厉害。
    解准跟阚闻朝就不合。
    他认为整个内阁中最能威胁他位置的人就是阚闻朝。
    在拥立新皇的时候不给阚闻朝下绊子，什么时候给阚闻朝下绊子？
    阚闻朝道：“下官认为，这个时候不是该先问问陛下是不是有遗旨吗？”
    众人顿时被他一句话给噎住了。
    “陛下若是留有遗旨，那就按照陛下的遗旨来办，若是陛下没有留下遗旨，诸位就商量着来，看是按照立嫡立长的规矩，还是按照立贤的规矩。”
    “但下官以为眼目下并不是立刻定下谁是新皇，陛下尸骨未寒，还尚未收敛呢！”
    “诸位皇子殿下，首辅大人，您几位说呢？”
    阚闻朝这话直接让被点到的几个人变了脸色。
    有人站出来和稀泥：“阚大人，陛下是要装殓，但先确定新皇还是很重要，毕竟这些事儿得新皇来主持不是！”
    “对对对，下官附议！”
    “下官亦是附议！”
    “陛下忽然驾崩，哪里来的遗旨，且陛下生前还是很看重九殿下，且九殿下立功无数，下官认为还是请九殿下临危登基，赶紧将先皇的丧事办起来！”
    “不行，阚大人说得对，必须看陛下有没有留下遗旨。”
    “对！”
    阚闻朝的话对其他皇子很有利，站在其他皇子身后的朝臣们就蹦跶出来吵。
    “陛下有旨！”正当大家吵得最凶，恨不能脱了鞋互相扇嘴巴子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另外一个大太监杨洪手里捧着一道圣旨在侍卫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冷眼扫了一圈儿众人，众人连忙站好规规矩矩地跪下。
    呃……
    到处都是血，这战场还没打扫干净呢！
    好些尸首都还没抬走。
    可圣旨来了啊，这帮人跪在血水里，尸体边儿，别提多膈应人了。
    有胆儿小的捂着嘴干呕，当然，他们便是想吐也不敢吐。
    前头宣旨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无太子，若朕……则按照祖训太子立嫡，无嫡立长……以太子身份监国，待朕入土为安之时再行登基大典！”
    大皇子忽然被这个大馅儿饼给砸中了，他笑了起来，又忽然反应过来不能笑，于是忙忍着心中狂喜将唇角压下。
    然而，这个时候假的九皇却大声道：“大胆刁奴竟然假传圣旨！”
    说完，他提剑就跟身边的侍卫一起杀向杨洪，杨洪吓得扔了圣旨转头就跑，假周念杀了几个杨洪的侍卫就将圣旨扔进一旁高高架起的火盆里（猎场用来照明的）。
    “大胆周念，你竟敢毁掉圣旨！”大皇子惊呆了，他的太子之位就这么被周念给毁了！
    “周念，你敢毁掉圣旨，父皇该不是你杀的吧？”其他皇子也质疑。
    周念冷笑：“你们是瞎子么？叛军被谁打走的你们看不见么？”
    “再说行刺父皇的刺客，大哥你这般激动，难道是你不成？”
    “来人，将几位皇子带下去严加看管！”周念撕下伪装，不耐烦再装下去了。
    皇帝的遗旨将他的计划给打乱了。
    他不得不改变策略。

 第833章 猎场风云（26）

    假周念这么一表态，刚开始就站在他身后的大臣们稍微一犹豫就附和他的话。
    这些人都是假周念在短时间内笼络到手的。
    并且他们开始就已经站出来支持假周念，这个时候若是假周念当不成太子或者皇帝，那么等先帝下葬之后，新皇清算起来他们就要遭殃。
    可以说这帮大臣算是被赶鸭子上架逼上梁山，当然从龙之功的诱惑也让他们非常动心，足以让他们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当然，也有刚正不阿的大臣，好比以阚闻朝为首的一帮大臣，假周念直接命人杀了阚闻朝等人。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假周念控制着，还是有两位将军带着自己所剩不多的侍卫保护住阚闻朝等人往外杀。
    这两队人马如今才明白，为什么假周念会让他们打头阵，原来就是为了消耗他们的人手。
    假周念早有反心！
    “少安哥哥，你去帮帮阚大人。”赵香柚对秦少安道。
    秦少安颔首：“你小心些！”
    赵香柚笑着点头：“好！”
    秦少安杀出去，直接护着阚闻朝等人往后妃所在之处去，皇帝既然没有让皇贵妃出来，想来那个地方他布置着稳妥的防御。
    皇权江山。
    是用血布的江河，肉做的山川！
    前头，周念当众宣布登基，什么太子？
    呵呵！
    直接当皇帝不香吗？
    立刻，拥护他的人纷纷跪下，一个个怕死的也跪下高呼万岁，但还是有那么几个刚正的大臣不屈膝。
    秦少安能带走阚闻朝等人，但是他带不走所有不屈的大臣。
    见这些人不跪，周念就直接命人斩杀了这些臣子。
    等所有人都口称他万岁之时，假周念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他带着人进医帐。
    医帐中还有主子点名要的人。
    赵香柚！
    假周念带着人进了医帐，看着赵香柚如勤劳的小蜜蜂样忙来忙去。
    他寻了张太师椅，气定神闲地看着赵香柚忙碌，秦少安那头自有人去围堵抓捕，他的人手可不止这些呢！
    山下都还藏着有兵！
    “大胆，还不快来拜见新皇！”假周念身边的内侍指着满屋子的伤员和太医呵斥道。
    一些伤员吓得连忙跪下口呼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娄院正看了眼赵香柚，见赵香柚并没有下跪他也就当没听见没看见，继续埋头给伤员治疗。
    刘太医吓得浑身发抖，他想跪，可是娄院正没有跪于是他就没有跪。
    其他太医也不知所措，正想跪的时候赵香柚厉声道：“谁敢分心本郡主杀了谁！”
    太医们瞬间不敢跪了，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这个时候他们心里有多依赖赵香柚。
    主要他们缺一个主心骨，有主心骨在，让他们救人就救人，让他们下跪就下跪，但凡出了什么事儿，锅都有人背。
    他们没法子啊，郡主不让，敢乱动弹郡主要杀人！
    这下子被赵香柚宰了手的妇人以及她的家人就抖起来了，他们给假周念磕头，并指着赵香柚对假周念道：“陛下，赵香柚她目无陛下，还不许别人对陛下臣服，还请陛下治她大不敬之罪！”
    “陛下，赵香柚嚣张跋扈，随意残害诰命，还请您一定将她严惩不贷！”
    “陛下……”
    这些人使劲儿控诉赵香柚，从她砍手到她不给治伤等种种全部添油加醋地说一遍。
    见他们说得起劲儿，一些个揣摩假周念心思的墙头草跟软骨头们纷纷参与其中，附和起来。
    假周念笑盈盈地喊赵香柚：“柚儿，你听听他们是怎么说你的？”
    “你还愿意给他们治伤吗？”
    赵香柚没搭理他。
    一个假货喊她柚儿，恶心得她隔夜饭都想吐出来了。
    假周念见她不理也不生气，他喊断手妇：“曹夫人！”
    见自己被新帝招呼，顿时手腕也不疼了，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陛下……臣妇在！”
    假周念：“你过来。”
    曹家人搀扶着她走了过来，在周念身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向周念勾勾手指头：“再过来一点。”
    “到朕的身边来！”
    几个人受宠若惊，连忙躬身走到假周念跟前，假周念饶手指让他们转身背对着自己，面对赵香柚的方向跪下。
    所有人都不明白假周念是几个意思，但接下来……
    假周念站了起来，他走到三个人身后站定，接着便从身边的侍卫手上接过刀……
    夸夸夸三下。
    三颗头颅便依次滚落，咕噜噜的，好一会儿才停下。
    他们的身体猛然栽倒，脖颈喷着血，血喷得很远，溅射得到处都是。
    胆儿小的人顿时吓得尖叫起来，还有些竟被吓晕了过去。
    这般嘈杂的声音让赵香柚十分不爽，她把最后一针缝上之后就转身，转身便见如此恐怖场景。
    三条活生生的人命，瞬间就没了。
    而假周念站在血泊之中，他笑看赵香柚：“长乐郡主，朕给你的这个礼物你可还满意？”
    说完，他看向所有人：“还有谁？”
    “还有谁对长乐不满？”
    “站出来！”
    先前在假周念面前说赵香柚坏话的人吓得不行，生怕假周念想起他们再给他们砍了。
    整个营帐鸦雀无声，人们连呼吸都不大敢了……
    “长乐，跟朕走，朕保你家人无忧！”
    假周念朝赵香柚伸出了手，赵香柚看着他，其他人看着赵香柚。
    一直躲在暗处的皇帝也虚眼盯着赵香柚，他也在期待这个小丫头的选择。
    要是这个小丫头令他失望，那不管将来念儿怎么求，他也不可能同意念儿娶这丫头。
    还有，他给这个丫头一家人所有的荣宠都要通通收回来。
    不忠的人。
    他最恨。
    可皇帝到底还是失望了，赵香柚一步步地走向假周念，虽然她走得很慢，但至少说明她已经妥协了。
    “除了家人无忧，你还能给我什么？”赵香柚挑着眉眼，迎着假周念的目光问。
    假周念笑了：“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便是你想当皇后，朕也依着你！”
    赵香柚也笑了：“那我要整个大周江山你给还是不给？”
    “你尽可以试试！”假周念道。
    “试试就试试！”赵香柚在假周念面前站定，抬头望着他，一旁偷窥的皇帝气得要死，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靠得住的！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34章 猎场风云（27）

    赵香柚朝假周念伸出手，假周念身边的人顿时就紧张起来。
    他们的刀出鞘。
    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赵香柚笑了：“这么怕我？”
    “这么怕我还敢许诺我皇后之位？”
    “怕不是打的主意给我皇后的份位，但是却将我放到一边儿冷落起来吧？毕竟就你眼目下这阵仗……你敢跟我同床共枕？”
    赵香柚一顿讥讽，假周念并不生气，他笑着去牵赵香柚的手：“都说毒医不分家，郡主医术这么高明，毒术一定也很高明，且长乐你可是在西北战场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人，朕不得不防！”
    “呵呵呵……”赵香柚单手捂唇笑了起来，“你可是高看我了，我要是懂用毒之术你还能留到现在？
    从你进门开始就会中毒，可恨我想学毒术，却找不到师父教。”
    “不过嘛……”赵香柚巧笑嫣然地看着假周念：“你……还犯不着我大费周章！”
    说完，赵香柚猛然将假周念朝自己身边一扯，一个过肩摔将假周念摔到在地。
    假周念也不是不会武功，相反，相反他的武功很高。
    可是却不知为什么，再赵香柚忽然发力的时候他的丹田骤然剧痛起来，连带着浑身上下的关节都在疼。
    他不但没法子调用内力，就连肢体都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来。
    等他的肢体做出反应了，为时已晚。
    赵香柚从小腿抽出匕首把周念的手给划了一刀。
    血流了出来。
    “皇上！”假周念的人立刻团团将赵香柚围住，但赵香柚用短短的时间割断了假周念的手脚筋，然后挟持住他，将匕首搁在他的脖子上。
    变故来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假周念就跟死鱼一样被赵香柚给制住了。
    假周念十分伤心绝望，他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赵香柚：“长乐！你难道忘了我们两个的情谊了吗？
    我是真的想娶你做皇后！
    我是真的想跟你分享这万里江山！”这人还变得真快，被赵香柚治住之后就改变了自称，不说‘朕‘了，说‘我‘。
    赵香柚唾骂道：“呸！快滚犊子吧！你就算个屁！你弑君夺位，残害兄弟，你这样的人本郡主羞于同你为伍！”
    骂完，赵香柚就命令他：“让你的人赶紧滚出营帐！”
    假周念哈哈笑道：“长乐，父皇已经死了，你为何不识时务？”
    赵香柚：“识时务？这话我倒是要劝你！”
    “你可别忘了你还在我手上！”
    “你乖乖听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饶你一命！”
    假周念仿佛一点都不疼一般，他十分亲昵地笑着问“那长乐要我做什么呢？”
    赵香柚：“第一，让你的人退出去，第二立刻装殓陛下！”
    “装殓陛下不可以草率，要给予他老人家该有的尊重！”
    假周念嘲讽道：“没想到你对父皇竟然还这般惦念，他就有那么好？”
    赵香柚肃然道：“不管怎么样，陛下都是一代明君，陛下待我如亲女……往后余生，我将用毕生精力去追寻刺杀陛下之幕后主使，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将把他千刀万剐，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周念，若是幕后主使是你，我会先将你制作成人寰，再每天从你身上片下一块儿肉来喂狗！”
    “你不用怀疑，我做得到！”
    赵香柚说到这里，眼眶子就红了，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她喃喃道：“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一直幻想着有一个疼我，爱我，纵着我的父亲，但我知道，这都是痴心妄想……后来我遇到了陛下，梦想就成真了。”
    “……这世间哪有女子当官，可陛下让我当了！不但让我当官，我想开藏书馆，陛下就拿私库出来开藏书馆，我想开太医署，陛下就从私库拿钱出来开太医署……”
    “我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陛下是我父，是我的知己，为陛下，我可以出手救世人，为陛下，我也可以堕落成魔！”
    “呜呜呜……陛下！”
    “陛下……”
    “都是你，我明明让自己沉浸在手术中，这样就能忘记一切，忘记陛下已经离开我了，可你就这么闯进来了，害我想起，想起我已经失去陛下的事实，若不是……若不是……我早就杀你千遍百遍了！”
    说完，赵香柚的匕首就毫不留情地戳进了假周念的大腿，噗噗地戳了好几下！
    把假周念的人给吓得哟……
    乔庄改扮躲着的皇帝：他错怪长乐了！
    他没想到长乐对他的感情竟然这般深！
    算他没白疼这小丫头，以后啊，念儿要是敢对不起这小丫头，他就打断那臭小子的腿！
    妈滴，她演戏不累的吗？
    “你们再不滚出去我就弄死他！”赵香柚恶狠狠地对假周念的人道。
    狗皇帝竟然还不出手，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香柚真的想将手里的假周念给杀了就一了百了，可若是杀了假周念，幕后的黑手就又找不到了。
    虽然他们搞的是皇帝，可是她跟少安哥哥帮着狗皇帝做了不少事儿，这些人保不齐就把她和少安哥哥也列入了敌对的名单。
    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再说了，皇帝可没死，她要是把假周念给弄死了，就算先前的戏演得深入帝心，回头皇帝也会气急败坏找她算账。
    皇帝搞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了啥？
    不过是为了钓出幕后黑手，她敢把周念这个线索给断了，皇帝不收拾她？
    虽然她不怕皇帝，但她也不想弑君。
    救人救多了，这双手就不是很是想杀人。
    毕竟她每救一个人都很辛苦，也很不容易。
    “你们赶紧滚出去，不然我真的宰了他！”赵香柚恶狠狠地对假周念的人道。
    这些人纷纷看向假周念，假周念的脸苍白得吓人，俊脸因为痛苦皱在一起。
    他无力地摆摆手：“你们出去！”
    “陛下……”众人犹豫。
    赵香柚：“你们出去我就给他治伤！”
    “不然你们是想害死他？”
    说完，赵香柚又狠狠地插了假周念一匕首，这帮人只好匆匆退出去，守在营帐外头。
    里面的伤员：……
    太医们：……
    赵香柚完犊子了，她这般伤害新皇，等新皇的人把他给救出去的时候一定不会放过她！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35章 猎场风云（28）

    那些人退出去之后，赵香柚还真给假周念包扎起来。
    “你不给我接筋吗？”假周念皱眉问赵香柚。
    赵香柚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给你接筋？我是闲得蛋疼？”
    假周念‘吃吃‘笑了起来，小姑娘说话真是……
    赵香柚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想歪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蛋：“脸蛋疼！”
    什么人呢！
    哼！
    赵香柚拖着假周念走到一个没人顾的伤员身边，将假周念粗暴地扔在脚边，自己则麻溜地给伤者治伤。
    那人是趴在塌上的，正巧就对上假周念的眼睛，伤者不知道该对周念笑还是哭。
    他也不敢喊假周念皇帝，端的怕长乐郡主不喜，丢下他不管。
    至于说以后皇帝会不会秋后算账？
    还是先把眼目下的小命儿保住再说。
    伤者瞬间就决定装晕。
    就是演技不像老赵家一家子经过千锤百炼，就显得十分生涩僵硬，逗得假周念又笑了起来，他道：“朕记住你了，你是赵子旭的朋友……你叫……”
    伤者：……
    正当他想开口喊皇帝的时候，忽然伤口处传来一阵儿剧痛，他惨叫一声儿之后就真的晕了过去。
    那句皇上恕罪到底没说出口。
    赵香柚把人给弄晕了，就仔仔细细地帮他清洗伤口并缝针上药。
    说老实话，皇帝简直是狗得一匹，都这般情况了他竟还不蹦跶出来，他这是要借此机会看看谁是墙头草？
    谁是死忠？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死忠新皇能容得下？
    容不下就是一个死，只有墙头草才能活下来。
    他这么墨迹，倒是看清了谁家是墙头草，可到头来真正忠心他的死忠就真的死了尽忠，然后他的朝堂上就全剩下墙头草。
    何必呢？
    赵香柚倒是不觉得墙头草有什么不对，就狗皇帝那样的，你以生命为他尽忠，到头来最多赚来几滴鳄鱼的眼泪。
    但若是得罪了眼前的新皇，人家很可能立刻让你全家去见阎王。
    哎！！
    做人难！做勋贵高官更难！这富贵真的就是从油锅里捞出来的啊，像眼目下这种情况，就说怎么选吧？
    选新主人，万一新主人败落了他们得等着清算，选旧主人？
    不用等以后，立刻就能领盒饭。
    没有假周念的人在一边儿妨碍，赵香柚又全身心地投入到手术中。
    躲着的皇帝心里微微有一丢丢的内疚和心疼，瞅瞅把这丫头难受得，只能用干活儿麻痹自己，不然她得哭死。
    等事儿了之后他好好地补偿补偿这丫头吧。
    没过多久，外头又响起了喊杀声。
    营帐里的人都吓死了，好几位太医的腿都在抖。
    “专心治伤，外头的事儿与我们无关！”赵香柚提醒他们。
    呜呜呜……
    怎么能不害怕？
    他们只是太医啊！
    升官发财没有他们的份儿，可是这要掉脑袋的事儿里却少不了他们！
    他们容易吗他们！
    但有了赵香柚的话，这些人好歹还是稍微镇定了点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了，满脸是血的周念抱着一个小姑娘就跑了进来。
    赵香柚一眼就看出来了，是着士兵装的孙婷。
    “柚儿，救救她！”周念满脸的眼泪，泪痕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淌出两道清晰泪槽来。
    快把她放下！
    赵香柚将二郎的朋友从塌上弄下来跟假周念并排躺着，然后就去检查孙婷的伤，伤在胸口，应该是利剑穿胸而过。
    “需要立刻手术，这个地方不行！”赵香柚给孙婷塞了一粒药丸，然后对周念道。
    营帐里的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这个人怎么跟九皇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的？
    周念忙命人直接将孙婷躺着的塌抬起来：“柚儿，去哪儿？”
    “去蘅芳苑！”赵香柚报出了郡主府在猎场的院子。
    真周念来了，假周念就是再傻也知道他的行动失败了，他刚想咬毒自尽，就被赵香柚塞了一粒药丸，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赵香柚指着他对娄院正道：“您赶快来检查一下他的牙齿，看看有没有毒囊……”
    这活儿娄院正熟啊，他就经常帮皇帝的禁卫军还有阚文朝等人干这种事儿。
    牙齿附近藏着毒囊，这是死士的常规操作嘛！
    周念要跟赵香柚走，赵香柚拦住了他：“婷姐儿有我不会有事儿，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你来了也帮不上忙，陛下被人害死，你先去看看陛下的遗体，而且大局还需要你稳住！”
    说完她也不等周念回话，就匆匆走了。
    营帐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周念没管他们，只对自己的人道：“搜，父皇一定没有被他们转移走！”
    众人一听几个意思？
    皇帝不是死了吗？
    这帮人难道有毛病，把皇帝的尸体给藏起来？
    周念的人立刻领命去搜索，不一会儿就在这个营帐的杂物房里找到了被捆绑着堵了嘴巴的皇帝。
    皇帝身边有人，周念一进来他就让身边的人将他给绑了，然后这人将他绑好之后就藏起来。
    皇帝也知道他这般耍着大臣们玩儿太令人心寒，故而才来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这场祸事跟他没关系，他也是受害者，这是两个冒牌货之间的战争。
    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找出来，众人：……
    卧槽卧槽卧槽！
    怎么有两个皇帝两个周念？
    这特么的几个意思？
    周念见到皇帝就单膝跪地：“父皇，儿臣来晚了，请父皇责罚！”
    皇帝老泪纵横地将周念搀扶起来，他落泪道：“还好我儿逃出去并带兵回来了，不然父皇的臣子们会被这两个假货给祸害光！”
    说完，他就抹泪，周念的人就去给昏过去的假周念卸妆，只卸掉一半儿，还留着一半儿没卸。
    假周念的面皮被扯了一半儿下来耷拉着，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是个脸上有褶子的老者。
    娘耶……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又过了一会儿，假皇帝的尸体也被抬了进来，周念的人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给假皇帝的尸首卸妆。
    这个就不是搞的人皮面具，而是贴的眉毛和胡子，这个人的脸型跟真皇帝还是很像的，就是眉毛和下巴不像，不过用假的眉毛胡子修饰一下就行了。
    至于眼睛鼻子等细节的地方，则是用一些类似于化妆品的东西稍微改变了一下。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36章 猎场风云（29）

    这就是江湖中流传的初级易容术。
    由此可见，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可真是历史悠久。
    周念的人照旧只给卸掉了半面妆，这样方便众人辨识。
    众人看到这两人的真面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然后他们从皇帝跟周念的对话中知道原来是有人假扮九皇子跟陛下造反，幸好真的九皇子逃出去了，并带兵打了进来，这才救了他们跟陛下。
    众人纷纷跪地高呼万岁，然后纷纷痛哭流涕地表忠心。
    皇帝在心中对这帮人嗤之以鼻，哼！打量朕不知道么？
    你们一个个的刚开始是怎么口口声声称假周念为陛下的？
    一个个的都不忠心！
    谁得势谁是主子！
    不过皇帝也知道，他不可能将这些人都搞死，搞死了他的朝堂就空了，那样很麻烦。
    他只能慢慢地培养新人，再慢慢地把这些人给换了。
    “诸位遭罪了，是朕的不是，若是朕能再警惕些就不会让这些乱臣贼子得逞！”
    “是朕对不起诸位啊……”
    “朕回头就下罪己诏！”
    众人闻言纷纷“砰砰砰”地磕头，都觉得皇帝这么说是在嘲讽他们呢！
    皇帝可是从这个营帐中找出来的！
    他们先前的动静皇帝肯定听到了！
    呜呜呜呜……
    老天爷这不是玩儿人吗？
    皇帝看这些人的脑袋都磕出血了这才满意，勉强答应他们不下罪己诏。
    他同周念走出营帐，低声问周念：“叛军可都剿灭了？可有漏网之鱼？”
    周念道：“已经全歼！”
    皇帝很满意，他拍了拍周念的肩膀：“做得不错！”
    周念忽然跟皇帝跪下：“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这会儿高兴啊，他笑道：“说吧，你想求朕什么？只要你不要皇位，朕什么都给你！”如今看，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心里有他。
    其他儿子心里装的都是太子之位，是皇位！
    瞧瞧自己的替身刚死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有谁伤心了？
    有谁说要给替身先收殓了？
    一个个的全忙着争皇位去了！
    哼！
    周念：“请父皇给儿臣和吏部侍郎孙大人之女孙婷赐婚，儿臣要娶孙婷为妻！”
    皇帝闻言就打了个踉跄，他揉了揉耳朵：“你说啥？”
    “你再说一遍？”
    周念仰头看着他：“父皇，儿臣求父皇为儿臣和孙婷赐婚！”
    皇帝捂着胸口，他指着周念颤抖着问：“你娶孙婷那长乐怎么办？朕本打算给你和长乐赐婚的！”
    周念抖了抖，他敢娶长乐表弟就敢弄死他！
    “父皇，您给长乐和少安赐婚吧！”
    皇帝：“……”果然是他的儿子啊！
    这招都有想得出来！
    不过这样也太亏待那两个孩子啦！
    “若是朕不同意呢？”皇帝还想挣扎一下，他还是更喜欢把他当父亲的赵香柚，至于孙婷……那个小姑娘长得还行，跟念儿也同甘共苦了一段时间，但是呢，他儿子不该配最好的女子么？
    “那儿子就跟孙婷私奔！”周念道。
    皇帝生气了，他骂道：“你敢！”
    “你敢跟孙婷私奔，老子就灭了孙家满门！”
    周念光棍儿地道：“您灭呗，反正我带着婷儿走得天远地远，她也不会知道家里被灭门了！”
    皇帝：“……”不气不气，自己的崽儿，脾气秉性都随了自己！
    “你怎么就非她不可了？”长乐多好呀，长乐不管哪方面都甩孙婷好十几条街啊！
    周念：“儿臣这次差点被隐藏在身边的奸细给杀了，婷姐儿给我挡了剑，那剑穿透了她的胸膛，也不知柚儿能不能将她救回来！”
    “反正我只要她！”周念犯倔。
    皇帝想了想，到底还是答应了：“成吧，只要柚儿把她救活了，朕就给你们赐婚！”死了还是把长乐嫁给他。
    然而周念好像洞悉了他的想法，他不起来继续道：“您先给少安和柚儿赐婚，一会儿就赐婚！”
    皇帝：“……”自己生的！自己生的！自己生的！
    “你快起来！”
    周念：“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等回京再赐婚成不成？”
    周念：“不成！”
    “行了行了，朕答应了还不成么？”皇帝气哼哼地道，周念这才起身。
    而这个时候秦少安等人护着诸位重臣过来了，众人看了看摆在外头火光下的两具尸体（假周念昏迷，跟死人差球不多。这会儿才来的臣子们误会了。）
    重臣们纷纷跪下高呼万岁，痛哭涕零地感谢上苍。
    “诸位卿家平身，好在念儿及时赶到，不然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诸位卿家辛苦了，少安，你也辛苦了，诸位卿家全赖你保护，你保护了大周的国之栋梁啊！
    也保护了朕的肱骨！”
    “朕决定，将长乐郡主赐予你为妻，等长乐郡主及笄之后再完婚，诸位卿家你们也做个见证吧！”
    “赐婚圣旨等回京之后朕再赐下……”
    大臣们：“……”皇帝说话怎么弯儿拐得这么急？
    这才被人造反了竟还有心思给安阳县男赐婚？
    他们有点……有点消化不良啊！
    “微臣谢陛下隆恩！”秦少安面无表情地跪下谢恩，皇帝看着他那副臭脸，心说这小子果然不高兴。
    毕竟他是把长乐这小姑娘当成妹妹在养，这妹妹忽然变成未婚妻……
    哎呦，都是念儿这死小子做的孽哟！
    算了，回头给少安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补偿补偿他！
    “好了，私事儿就先放一放，现在来说公事儿，大家随朕去涌泉宫吧！”皇帝说完便有人抬了轿撵过来，皇帝被搀扶上去，一些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涌泉宫。
    蘅芳苑。
    赵香柚的屋里摆满了灯，四丫被临时征召来给她掌灯。
    孙婷躺在赵香柚的床上，她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完毕。
    赵香柚松了一口气，让四丫放下灯，去打些热水来。
    她用热毛巾把孙婷身上的血污擦干净，再用酒精消毒，接着就上药。
    忙完之后天都泛起了鱼肚白。
    赵香柚累惨了。
    她把房间让给孙婷，自己个儿跑去老太太的屋里，稍微洗漱一下就爬上了老太太的床，挨着她阿奶沉沉地睡去。
    反正周念已经回来了，外头的事儿就不用她操心了。
    赵香柚刚睡一会儿，皇帝就命令开拔回京。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37章 误会!

    幸好下令之后还给人收拾时间，老太太让人慢慢收拾，尽量放轻手脚，别吵着她的乖乖睡觉。
    怀远侯跟阚闻朝等人过来道谢，毕竟若是没有赵香柚或者秦少安这两孩子，他们的家人搞不好就交代在猎场了。
    老太太招待的他们，前脚才上了茶，后脚卫国公就过来了。
    他是为啥过来呢……
    毕竟给了饭钱，他也没吃几顿啊！
    就想来问问等回了京城，能不能把剩下的顿数吃完。
    但怀远侯跟阚闻朝都在，他就不好意思问，见两人客套了一会儿又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说，卫国公就问：“你俩还有事儿？”
    “若没事儿就赶紧走吧，特别是阚大人，皇上身边可离不得你！”
    “还有你怀远侯，你不是受伤了么，受伤了你可得好好养着，可别总出来瞎蹦跶……”
    阚闻朝跟怀远侯深深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跟老郡主拱手告辞。
    出门怀远侯就问阚闻朝：“阚大人，你是个明察秋毫断案如神的人，您瞧着这卫国公是几个意思啊？”
    那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脸上也写着：我猜他们肯定有事儿！
    阚闻朝回头看了眼刚被关上的大门，抄着手边走边跟怀远侯道：“我倒是真看出点儿门道来了。”
    怀远侯忙催问：“快说说。”
    阚闻朝高深莫测地一笑：“不告诉你！”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地快步走远，任由怀远侯一个人站在原地吹胡子。
    怀远侯生气，他就乐，憋屈了几天的郁闷气儿总算是出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假皇帝就是皇帝安排的，不然就以皇帝身边的护卫力量谁能抓得住他？
    那一出不过是皇帝在群臣面前演戏罢了！
    掀桌……
    又是想挂印离去的一天！
    也不知多少人看出来了，和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许更多的是揣着糊涂装明白，不过不管怎么样，‘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简直是比真金还要真的真！
    阚闻朝现在非常非常后悔自己个儿当年为啥那么努力地念书考功名，其实吧，考了功名也没啥不好，他就该去找个书院当山长，而不是在朝堂上耗着。
    只可惜……一入朝堂深似海，上了贼船就不是想他下船就能下船的。
    蘅芳苑。
    老太太看着光喝茶不说话的卫国公就心里犯嘀咕，这人是有啥毛病？
    难言之隐？
    她的目光不由地扫到卫国公的下三路，该不会是这上头的毛病吧？
    不然怎么会这么难以启齿？
    想了想，老太太开口了：“这人吃五谷，就免不了得这个病那个病，不管哪儿得病都得治！”
    “你们读过书的人就该知道有句话叫讳疾忌医！”
    “国公爷若是有啥不舒坦，尽管找柚儿看，只是我们柚儿的诊费不便宜……且还得看她有空没空！”
    卫国公以为老太太在给赵香柚拉生意，他颔首道：“是是是，我要是不舒坦一定找长乐治，该给多少诊费就给多少诊费，我绝不讲价赖账！
    老太太见他听明白了，就端起了茶：“我们柚儿这两天累坏了，这会儿还在睡呢！”
    “她还是个孩子，哪里能经得住这般操劳！”
    “哎……这不皇上让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我就命人都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她，让这孩子赶紧多睡会儿！”
    “要是国公爷有事儿找她，还是等回京之后吧！”
    老太太端茶送客，然后卫国公这会儿满脑子都想的是怎么开口说吃饭的事儿，根本就没注意到老太太的动作，也没get到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
    心疼茶水！
    最终她老人家还是不想陪这人磨叽下去了，就直接问：“您老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不招呼您了，您也瞅见了，我家东西多，又乱，还得好一阵儿收拾呢！”
    老太太站了起来，打算强势送客。
    卫国公这才醒神儿，他也站了起来，快走两步到老太太的跟前儿，一把抓住老太太的手腕儿：“别介，您可别走，我有事儿找您说道！”
    “您看我不是给您交了伙食费，这才没吃两顿……”
    老太太闻言眼睛一瞪，拔高的声音：“你想退钱？”
    卫国公道：“不是……啊……”
    他才要否认，就被人兜头揍了一拳头，这一拳头砸在他的眼睛上，卫国公忙松开老郡主，抬手捂着自己个儿的眼睛。
    “老子弄死你！”来人攥住卫国公的领子，一把将他举了起来，打算从屋里扔屋外去。
    “住手！”老太太忙将人吼住了，哎哟喂，这可是国公！
    卫国公！
    （老太太是怕他国公爷的身份吗？不不不，老太太怕赔钱！）.
    把国公爷伤凶了赔得可就多了呀！
    洪剑赤红着眼盯着老太太，悲愤道：“你护着他！”
    都拉上小手儿了！
    他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是不是就抱上了？
    气死他了！
    他在外头腥风血雨地拼，老太太在后头跟小老头儿拉小手？
    “我护个屁！”老太太一把将他拉到自己个儿身后，卫国公指着洪剑问：“这人谁？”
    老太太一本正经地胡说：“我的护卫，见不得人对我动手动脚！”
    卫国公这才想起他刚才激动之下竟然拉了老郡主的手！
    卫国公自知理亏，就没再计较，老太太催他快走：“你赶紧走，这人身手了得，是脑子一根筋。”
    “他认定你要伤我，我可是拉不住的！”
    卫国公忙顶着一只熊猫眼麻溜撤退。
    老太太拍了拍胸口，回头就给洪剑抛了个媚眼儿，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不错，挺有眼色的，你要是不来这一出，老娘就得退他钱！”
    洪剑满头雾水，“退钱？”
    老太太拉他坐下：“嗯，退钱，卫国公嫌弃家里弄得东西不好吃，跟他孙子来我家蹭吃蹭喝，给了二百两的饭钱，说好了吃到秋猎结束。
    可这不是出事儿了么，他拢共也没吃两顿，就找上门想退钱！”
    “哎，这郡主的名头可真是累赘，要是老娘没当郡主，直接就能不认账！”
    洪剑提醒她：“郡主有俸禄！”
    老太太瘪瘪嘴：“所以才憋屈，又舍不得这头衔，又不想退钱！”
    说完她就嫌弃地看向洪剑：“你上哪儿野去了，瞅瞅这一身儿脏的，还不赶紧去洗澡！”
    “一声不吭就跑了，又忽然凭空冒出来，你当老娘没脾气还是咋的？”
    “回头收拾你！”

 第838章 回京(1)

    洪剑被老太太骂了一通，就乖乖地跑去洗澡，泡在浴桶中他越想越不得劲儿。
    不是，明明是老婆子跟别人拉拉扯扯，怎么到头来还成了他的错？
    被骂的成了他？
    洪剑不开心，气得直吹胡子。
    他身上实在是脏，洗了三大桶的水才把自己个儿洗干净。
    洗干净了稍微修修胡子，又是个精精神神的大老头儿。
    洪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是十分满意的，出去拼了这么久，他身上的男人味儿就更重了。
    他的脑海中冒出卫国公那白面团似的脸，就不屑一顾地一笑，撸起袖子露出手臂，再握拳上曲。
    瞅瞅。
    多精壮！
    再撩开衣摆露出古铜色的八块腹肌，瞅瞅，多有力量！
    就那白面老头儿能跟他比？
    一个脚丫子都比不上！
    哼！
    老婆子眼神儿不好！
    洪剑欣赏够了就去找秦少安，他有正事儿。
    “师父！”秦少安恭敬地喊了他一声儿。
    洪剑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忙摆起：“别叫我师父，老子都听说皇帝给你和小柚子赐婚了，老子现在就将你逐出师门，你喊我洪爷爷！”
    “有什么好处？”
    “师门可不是说把我逐出就逐出的！”
    洪剑指着秦少安：“你你你你……你学坏了！”
    秦少安掀了掀眼皮子：“是吗？”
    洪剑：“哼！”
    “我不管，我单方面将你逐出师门！”
    秦少安的唇角翘了一小下，见老头儿炸毛了就不再气他了，而是亲自去给他沏茶。
    水是柚儿给他的加过灵泉水的泉水，用这个水沏的茶不但香，还能驱散疲惫，增强体质。
    洪剑咕嘟咕嘟灌了好几杯茶，人一下子就舒坦起来。
    “凌霄阁的事儿有线索了！”
    “他娘的，养着假凌霄阁的人是信王！而且他们跟南诏国牵扯很深，想来皇宫中那些人的蛊虫也跟假凌霄阁有关！”
    秦少安的神色凝重起来。
    “若是信王，那京城就很危险了！”
    洪剑道：“京城的确出问题了，废太子打进了京城，占了皇宫，已经称帝。”
    秦少安挑眉，他还没收到消息，想来是有人故意在封锁消息，只是不知道封锁消息的人是皇帝，还是信王或者是太子？
    可皇帝明知周念是假的，所以他摆下这么大的阵仗不可能只为了逼反假周念！
    若只是为了逼反假周念，他当初就可以直接将假周念给抓起来！
    也就是说，皇帝极有可能知道京城的动静，毕竟他离开京城不可能不对京城做出布置。
    “回京的路上肯定会遭遇埋伏！”秦少安笃定地道。
    “若是我没猜错，应该双方都在隐瞒消息！”
    “师父，回去的时候你护着阿奶的马车！”
    洪剑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都跟你说了，老子不是你师父，叫洪爷爷！”
    秦少安没搭理他。
    洪剑：“还用你说，我自是知道护住老太太！”
    “但真要安全还是想法子留在猎场的好，不去趟这趟浑水！”
    秦少安摇头：“皇帝不会允许任何人留下，便是重伤的翟六也被勒令跟着队伍离开！”
    “他不允许有人留在他的背后。”
    “威胁他的安全！”
    狗皇帝鸡贼得很。
    “对了，假周念抓起来了，这是画像！”秦少安将假周念的除去伪装的画像给洪剑看。
    洪剑看到画像上的老头儿刚喝到嘴里的茶顿时就喷了出来。
    “是他！”
    “就是他！”
    “千面郎君温焕！”
    “老子明明将他宰了……大卸八块死得不能再死，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秦少安很想给他一个白眼儿：“人还活着，您要去看看吗？”
    肯定要看的啊！
    老头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你扮成我的护卫，咱们去找阚大人！”
    老头儿麻溜去换衣裳，还把胡子给剃了，呜呜呜，他留了好久的胡子！
    可是侍卫们一个比一个年轻，除了当官的没人留须啊！
    “等等，找阚大人不成！”秦少安临出门改变了主意，他对愣怔的洪剑道：“找他你就败露了，我们见人的时候他不可能回避！”
    洪剑：“……”
    掀桌！
    不早说！
    他的胡子！
    还能粘回去么？
    呜呜呜，这坑师父的崽儿不能要不能要，幸好逐出师门了！
    “你等回京我把人给你偷出来！”秦少安摆出一副严肃脸，他这般严肃认真洪剑还真不好怪他。
    “行了，您也去帮阿奶搭把手，这说走就要走，咱们的东西太多了，我现在去再找几辆马车来拉东西！”
    就老太太搞的那些个烟熏肉风干肉，一辆马车装不下！
    老头儿去找老太太，老太太看他乱糟糟的胡子刮没了就满意地点点头。
    “这样才精神！”
    “我最讨厌男人留胡子，吃饭的时候那些个汤汤水水的动不动就沾在胡子上，埋汰得要死！”
    “偏生这些男人心里没点儿屁数，总以为自己个儿留一脸的胡子贼稳重，贼有风范。”
    “有个屁的风范！”
    “你看我让不让老二老三留胡子？”
    “瞅瞅人家王公公多好，白白净净的多好！”
    刚才因为剃对了胡子而高兴的洪剑顿时就垮了脸，老太太这还是喜欢小白脸啊！
    “白净有啥好的，跟白面馒头似的，一点儿男人味儿都没有！”他嘀咕。
    老太太横了他一眼：“啥叫男人味儿？脚臭还是狐臭？”
    “你敢味儿味儿地往老娘跟前凑，老娘打死你！”
    洪剑不吭声了，鼓着腮帮子去收拾各种肉。
    等秦少安将马车回来，他就把这些玩意儿往马车上装。
    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来通知他们要离开了，秦少安就去小姑娘屋里将熟睡的小姑娘抱出来。
    小姑娘睁开眼睛看看抱自己的人，见是崽儿就闭上眼睛继续睡。
    小呼噜打得挺有节奏感。
    回程就快了很多，没有出来的时候那么多仪式，故而并不磨叽。
    秦少安抱着赵香柚乘坐马车，赵家人见怪不怪，加上皇帝都开了金口，就更没问题了。
    二郎骑马跑去找纯宁，正撩开马车窗帘往外看的纯宁顿时甜甜地笑了起来，她探出手猛地朝二郎挥着。
    二郎打马上前去跟纯宁说话，跟纯宁乘坐一辆马车的永嘉也偷偷掀开窗帘看，可是并没有看到三郎的影子。
    永嘉有些失望。

 第839章 回京(2)

    京城皇宫。
    废太子穿着龙袍坐在御书房的宝座上，他面前站着几个负责驻守京城的六部内阁官员。
    “你们要尽快将衙门的事情弄顺手，朕在想法子去营救困在猎场的大臣们，但这需要时间！”
    “周念谋反，父皇被他杀害的事情可有昭告天下？”
    “回陛下的话，邸报已经送出去了，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县城衙门应该已经收到，出了京城的范围就需要时间！”
    废太子颔首。
    站在一旁的信王看到门外有太监给他打了个手势，他就拱手对废太子道：“陛下，微臣身体不适，先退下了。”
    废太子连忙站起来十分关心地走到他跟前，虚扶着信王往外走。
    “皇叔一定要保重身体，朕初初登基，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皇叔辅佐！”
    信王道：“陛下年轻有为，要对自己有信心，等陛下稳住京城，并将叛贼一网打尽之后，微臣就回白玉观继续修道。”
    废太子很是满意信王的态度，当皇帝的谁喜欢自己身边有个人指指点点的呢？
    即便这个人是帮助他坐上皇位的人。
    “微臣只喜欢离开之后，陛下能善待太后娘娘！”信王咳嗽了两声便道。
    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奉为太后，这是信王对废太子的唯一要求。
    废太子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不过是养一个吃白饭的女人而已，他已经是皇帝了，还差这点儿？
    故而他一拿下皇宫之后就立刻下旨尊信王带来的女人为太后，又将皇帝后宫里的所有女人连夜押送至甘露寺。
    甘露寺是皇家的尼寺，就在京郊的一处山林中。
    这座寺庙是专门收容犯错的妃子，或是皇帝驾崩之后不受宠的妃子。
    信王的身体不好，废太子命人抬来步撵，送信王离开，一直等信王的身影消失他才重返御书房。
    废太子回到书房之后，跟大臣们说了一会儿事儿，就把他们打发了，然后问自己的亲信：“先帝的内库还是打不开吗？”
    “回陛下，打不开，内库在建造的时候是浇筑了铁水……”
    废太子有点烦躁，明明皇宫都到了他的手上，然而不管是内库还是国库他的人都没法子打开。
    去找管钥匙的人，结果管钥匙的人都跟着先帝去猎场了。
    “陛下，先皇已经被周念杀害了，想必钥匙就在周念身上，陛下不如先等等。咱们既然在猎场到京城这段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一定能抓住周念，拿回内库和国库的钥匙！”
    也只能这样了。
    废太子摆摆手道：“也不能只寄希望于找钥匙，你们从工部要些人来，先琢磨着怎么将库房门给弄开。
    不然万一找不回钥匙难道就永远不开库房了么？
    不开库房如何支付将士们的抚恤金，支付他们的军饷？如何支付臣子们的俸禄？”
    “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
    ……
    寿安宫。
    信王的步撵停下，立刻有宫人进去禀报，很快她们便出来了：“信王殿下，太后娘娘请您进去！”
    信王从步撵上下来，跟随宫女步入寿安宫。
    来到太后的寝殿之后，宫女将他引到一处屏风前头坐了：“王爷，娘娘在沐浴，请王爷就在此处跟娘娘说话。”
    说完，宫女就退了出去，接着，屏风后头的宫女也鱼贯退出。
    信王看了屏风一眼，一个女人泡在浴桶中不时撩撩水花的影子映在屏风上，配上这屋里的香，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信王撇开脸，他坐姿如钟，一手放在桌子上，一手搁在膝盖上。
    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自己的膝盖，淡淡地劝说道。
    “皇帝并没有死，死的是替身，千面失败被抓……这一切都是皇帝针对我们做的一个局，想必京城中皇帝亦是做了完全的安排，我们现在离开脱身还来得及！”
    “哈哈哈哈……脱身？”屏风后头的女子娇笑起来。
    “为什么要脱身？”
    “我偏不！”
    “你可别忘了，咱们手上又不是没有筹码！”
    信王嗤笑了一声儿：“秦玉娇吗？”
    “你太低估皇帝了，跟江山社稷比起来，便是再心爱的女人他也可以亲手杀掉！”
    “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远了不说，就说前朝的中兴之帝玄宗皇帝，那么爱他的贵妃，恨不能将全天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结果在信臣造反，朝廷兵马节节溃败，他带着贵妃仓皇逃窜，可逃到半路，士兵们哗变了，要求他杀了贵妃。
    这位爱贵妃爱得死去活来的皇帝，爱到不思朝政，大肆封赏贵妃的家人，纵容贵妃的哥哥把持朝政胡作非为……以至于他一手带向兴盛的皇朝迅速败落……这位玄宗皇帝利索地赐死了贵妃……
    这世间最不能信的，就是皇帝的爱！”
    “人生苦短！”
    “你何必执着呢？”
    “你不必劝我！”屏风内的女子冷了语气，“秦玉娇到底有没有用，你说了不算！”
    “我与狗皇帝仇不共戴天！”
    “他这江山，我要定了！”
    “我要他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费尽心机得来的江山怎么被我一寸寸毁掉！”
    “倒是你，你若怕了，这个时候走还来得及！”
    信王苦笑一声：“我若想走，又何苦陪你走到现在！”
    你不回头，前方的苦海就只能我为你搭桥。
    我能给你的，唯有这条命而已。
    “既你心意已决，那我就去安排了。”信王起身，没有多看屏风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明知前方就是阿鼻地狱，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
    走出宫殿，信王抬头看天，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洁白的云。
    他伸手在虚空中抓了抓，又将握成拳头的手举到眼前松开，掌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是啊，他能抓住什么呢？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
    崽儿担心的事儿暂时没有发生，路途上一直很平稳，并没有遇到伏兵什么的。但是路途走到一半儿，皇帝就命所有人停下来，安营扎寨。
    出来猎场的勋贵大臣们可都没带帐篷！
    且皇帝随行人员带来的帐篷很少，最多能供皇室成员使用。
    皇帝拨了两处营帐给伤员，交给太医院负责，至于其他人嘛，就在马车上将就将就。
    赵香柚醒来的时候营地已经扎好了，她是被饿醒的，醒来什么都没问麻溜地下马车去找吃的。

 第840章 回京(3)

    她真的是饿惨了。
    皇家的饭不好吃啊！
    可把老太太给心疼坏了，她揉了面，给她做了个咸肉野菜面片儿汤。
    野菜是扎营的时候老太太让二郎四丫他们去营帐附近采的，采了好大一篓子，老太太还做了不少野菜鸡蛋煎饼，留着晚上崽子们饿了好填肚子。
    一大碗热腾腾的野菜咸肉面片儿下肚，赵香柚觉得自己个儿的整个灵魂都升华了。
    舒坦啊！
    她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皇帝赐婚的事儿，家里人并没有逮着机会告诉她，又因为二郎四丫等人觉得赵香柚心里有数，怕小丫头害羞，也没有特意在她面前提。
    在他们心里，早就将秦少安当成老赵家的人了，柚儿不嫁给他嫁给谁？
    谁又能比他好？
    反正上上下下就赵香柚自己个儿把秦少安当崽子养！
    至于说平时牵手搂抱，你养猫养狗想养小狗狗不抱不挼？
    自己的崽儿为啥抱不得牵不得？
    自己养的狼崽子毛凭啥薅不得？
    她偏薅！
    薅秃了！
    （众人：逻辑通，你赢了！）
    在老太太身上咸鱼靠了一会儿，这才哼哼唧唧地站起来去医帐。
    秦少安陪她一起去，毕竟非常时期，崽儿也不是很放心她的安全。
    翟六因着也属于重伤，便也收归在伤者营，这样一来太医照顾起来要方便一些。
    正好翟家还有别人受伤，正好大家一起作伴儿。
    赵香柚先去检查翟六，翟六看到她了脸刷的一下就变得通红，赵香柚以为他发烧了，吓了一跳，连忙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翟六：“……”
    啊啊啊啊啊！！！
    郡主摸我额头！
    长乐郡主摸我额头了！
    “没有发烧啊，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赵香柚就觉得奇怪，又帮翟六把脉：“心率不齐，怎么就心率不齐了？你的心脏明明很健康啊！”
    果然人体是个十分神秘的东西，奥妙探之不尽啊！
    崽儿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翟六，可能是气势过冷，以至于所有心神都在赵香柚身上的翟六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转着眼珠子寻摸，对上了崽儿如刀锋般锐利冰寒的眼。
    安阳县男！
    陛下将长乐郡主赐给他了！
    所以刚才：……
    他想起西北战争刚刚结束没多久的时候京城流传的传言，说安阳县男是靠着杀人杀得多才得的爵位。
    说他在战场上是杀人王！
    “郡郡郡主……我我我我……不要你看！我我我……要男太医！”
    偶像重要，可可可……可可可命更重要！
    赵香柚气着了：“我是大夫，大夫不分男女！”
    翟六快哭了，他紧紧扯着被子，违心地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要男太医……”
    赵香柚反正用精神力也帮他检查了，伤口恢复得不错，心脏也没问题，心率不齐可能是间歇性的，不代表什么问题。
    “行吧！”赵香柚也不为难他了，转身就去看下一个病人。
    秦少安没跟上去，他在翟六的床边坐了下来：“我们聊聊！”
    翟六害怕地瞪大了眼睛：“聊聊聊……聊什么啊？”
    呜呜呜！
    他不想聊！
    秦少安指了指赵香柚的背影，又指了指自己：“我的未婚妻，你脸红心跳什么啊？”
    “我……我不知道啊！”翟六这回就真的掉了眼泪。
    “我真的不知道啊！”
    “就……若是什么时候画中的仙子忽然活过来跟我说话，我也会脸红心跳的！”
    “还有……还有我妹妹，我妹妹每次看到县男您也会脸红心跳！”
    “她看到九殿下也会脸红心跳！”
    说到这里，翟六的思绪忽然就广阔起来，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打通任督二脉，有些局促地道：“在大街上看到县男这种风姿卓绝俊颜无双的男子，会眼红心跳的女子有很多，从几岁的小姑娘到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都有。
    这就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县男您应该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我们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吧，若是靠近就连呼吸都有不敢，不然就是亵渎……”
    秦少安皱眉：“有这种人？”
    翟六卡壳了，这天儿要怎么聊下去他不知道了！
    好在秦少安不是太蠢，他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在你的心里长乐就是这种人？”
    翟六连忙点头。
    秦少安又继续道：“对你来说长乐只能远远儿地看，不可以靠近？”
    “嗯嗯嗯！”翟六猛点头，脖子都差点被他点断了。“所以郡主亲自来检查我的病情，我才会这么激动！”
    “这就像是皇上亲自来看我一样，就非常非常地激动，您能理解吧？”翟六小心翼翼地观察秦少安的表情，生怕他发飙。
    秦少安摇头：“不能理解！”
    翟六泄气了，他在心里给自己点蜡，祈祷自己个儿过去之后家里人能多给他烧点儿，这样一来他在下头才能过得舒坦些。
    嘤嘤嘤……他还没娶媳妇呢！
    “保持住！”秦少安站了起来，他环视了一圈医帐，就撸袖子洗手然后抹酒精消毒跑去给赵香柚打下手去了。
    翟六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什么保持住？”
    县男到底是什么意思？
    呜呜呜，保持什么啊？能不能给个准话啊县男？
    ……
    永嘉本就想学医，听说赵香柚到医帐来了她就提溜着裙子跑来了，她帮不上忙，就跟着看，不上去胡乱搭手，只默默地听赵香柚跟其他太医说的话，乖得不行。
    找赵香柚就跟她道：“我那里还有女医穿的衣裳，你要是不嫌弃一会儿我让人找来送给你！”
    “你要是有时间，一会儿我再给你找基本基础医书，你先慢慢看着！”
    先前永嘉虽然说想去女子医学院去学医，但女子医学院一直没有开起来，而且藏书馆的事儿也多，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下来了。
    这会儿赵香柚见永嘉学医的兴致这么高昂也很开心，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京，不如利用这个时间险帮她启蒙，教她一些基础的护理知识。
    想向天下推广女子医学，再没有什么比皇帝的女儿学医行医更有号召力的法子了！
    “我不嫌弃！”永嘉高兴地不行，等赵香柚从医帐出来就跟着她去赵家的马车所在之地。
    “晚上我去找纯宁睡，把我的营帐腾出来给郡主奶奶住吧，不然你也跟我一起去找纯宁，我们三个一起睡，马车里睡着到底没有床榻上睡得舒服。”

 第841章 回京(4)

    “我就不过去了！”赵香柚道，“我晚上还想做点儿药丸什么的，不过阿奶肯定哟啊过去，还是要谢谢你永嘉！”
    她晚上主要还得跟秦少安说事儿，不然就答应永嘉了，有床榻肯定乐意睡床榻啊！
    赵香柚命人将衣裳找出来，自己个儿又去把书翻出来给纯宁。
    “公主的衣裳好看是好看，就是不方便干活儿，你要是再来医帐的话就穿这套衣裳。”赵香柚跟永嘉道。
    永嘉连连应下，她跟永嘉一起去周念那里，孙婷被周念接到他那里去了，赵香柚得去看看孙婷的情况。
    永嘉知道孙婷伤得重，就没去凑热闹，赵香柚去了没多久周念就赶过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进营帐：“柚儿……”
    赵香柚看了他一眼，也没吭声，仔仔细细地帮孙婷检查，还用精神力给她做了个全身扫描。
    “婷儿她……她怎么样了？”周念忐忑地问道。
    赵香柚道：“恢复得很好！”婷姐儿是她的好朋友，便是她的两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她也会想方设法将她拽出来！
    周念松了一口气。
    赵香柚问他：“孙婷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先前她明明说要跟我们一起来秋猎的。”
    周念耷拉着脑袋：“来秋猎之前我去找过她，然后她……她说她要跟着我，说仵作和医者是相通的，万一我身边的人受伤了她包扎个伤口还是没问题的，我……我也想让她跟着，就同意了。”
    原来是这样。
    赵香柚不会去说什么指责周念的话，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她骂死周念时间也不会倒流。
    周念：“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若是知道，我，我……”
    “行了，你不用再说什么了，婷姐儿不是笼中鸟，你别以为她好的理由妄图关着她！”
    周念连忙摇头：“不会的！”
    赵香柚还不知道周念已经跟皇帝求旨意，等回京之后皇帝就会择吉日给两人赐婚。
    喔，还会择吉日给她和秦少安赐婚。
    问完了第一个问题，赵香柚又问周念：“这次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假周念的事情我很早就提醒了陛下，所以大家以为的你只是在秋猎之时被人冒名顶替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这场秋猎到底是黄雀在给螳螂下套子，还是螳螂反过来给黄雀下的套子……”
    “周念，你跟我说实话！”
    赵香柚知道自己这么说若是周念说给皇帝听了，那她那天的戏就白演了。
    但她还是想亲口听周念说答案。
    因为她真的将周念当成好朋友。
    经历过末世之后，赵香柚很珍惜现在这个世界，也很珍惜友情、亲情。
    她认为这些情感是世界上最为宝贵的东西。
    当然，若是这些情感变质，她会伤心难过，但是也会快刀斩乱麻，迅速割舍。
    故而风险是要冒的。
    她静静地看着周念，周念脑袋里白光一闪，瞬间就明白了赵香柚的意思。
    他也怀疑。
    怀疑这其实是他父皇布的局，其实也不是怀疑，他笃定这是他父皇布的局。
    “父皇只让我埋伏在外，并不知道他所有的计划！”
    “柚儿，我跟你保证，这件事我不知情，我是知情，我一定会阻止他的。”周念有点着急，生怕被赵香柚误会。
    赵香柚看着他的眼睛：“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你！”
    “将来你当了皇帝，希望你能将人命当回事儿！”
    “人要有敬畏之心，为君者更要有敬畏之心，若失了敬畏之心，便与魔鬼无异。”
    “周念，我听很多人说过，他们说皇帝的宝座是有魔力的，不管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久了就会忘记初心。
    权力会改变人心……”
    “我当然也知道人不可能一成不变，毕竟每个人在不同的高度，看到的风景是不一样的。”
    “从山巅往下看到的风景跟从山脚或者山腰时看的都不一样。”
    “在山脚，我们看到的人都是一个个完整的高高大大的人，而在山上往下看，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如蝼蚁。”
    “蝼蚁，我们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却忘记了他们也是一条生命，他们的家里也有妻儿老小在等着他们回家……”
    “周念，你知道吗？我很害怕，我害怕你变得冷血无情，跟其他许许多多帝王一样。”
    “所以才跟你说这么多。”
    “因为我很珍惜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
    “我不想将来你站在权利之巅以后，我们的友情会如山巅的云雾一样，风一吹就消散于天地间。”
    “我知道作为帝王是不能过于仁慈，仁慈跟软弱之间只有一线之隔，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去跟一个即将成为储君的人说这些……”
    “可是周念，我怕极了……陛下如此算计我，我心无波澜。”
    “惹不起我躲得起，可你不一样，你是我的朋友，我倍加珍惜的朋友，我怕将来的某一天，你也会为了达成某个目的，算计我，算计少安哥哥……”
    赵香柚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大堆，她有些激动，不不，是十分激动。
    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而且跟周念她表达的是最真实的情绪，不像在皇帝面前，那是百分百演戏。
    她是个人啊，很多道理她都懂，但还是会冲动。还是会凭着一股子倔劲儿去做一些明知道有风险、有危险的事儿！
    说到最后，赵香柚红了眼眶。
    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周念叹了一口气，他抬手揉了揉赵香柚的脑袋，张开双臂抱了抱她：“吓坏了吧？”
    “也许我当皇帝以后会慢慢变得跟别的皇帝一样……其实不止是你怕，我也怕！”
    “我现在如果跟你发誓以后我一定不会像父皇那样利用你们，算计你们，那都是虚伪的，毕竟我也无法预知未来。”
    “但我能跟你保证，若真的有一天我冒出了那样的想法，就一定会将你今天说的话拿出来想一想……”
    说完，他松开赵香柚，拿出帕子帮她擦眼泪。
    也就现在他还能以哥哥的身份抱一抱小姑娘，等圣旨下了，他就得离小姑娘远远儿的，不然少安一定会拉他去花园切磋。
    经过这次推心置腹的谈话，赵香柚心里舒坦多了，至少现在的周念还没有变。
    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第842章 回京(5)

    “殿下，安阳县男来了，在外帐等着呢！”屏风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周念吓了一跳。
    他抚了抚胸口，心说自己个儿刚才太激动胆儿肥抱了小姑娘，幸好松得快哟！
    这个表弟，脸上长的是狗鼻子吗？
    周念还没动腿走，赵香柚就一阵儿风似的‘咻’地一声儿从他身边刮过。
    呃……
    周念转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孙婷，轻哼一声儿，好像谁没心上人似的，呵呵！
    “……废太子夺了京城，已经登基称帝，对外宣称你在猎场造反，杀了皇帝。”
    “虽然大臣们都知道了死掉的是两个假的，可是真真假假这个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若被废太子宣扬得天下皆知，便是陛下重新夺回京城回到皇宫，大周江山也会迎来一阵儿动荡。”
    “北戎西凉南诏东胡，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他们或许会乘机犯边……”
    赵香柚轻哼道：“这就是一步臭棋！”
    周念跟秦少安都知道她这话指的是什么，神色都不是很好，因为他们亦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国家。
    首先就是求稳。
    国家稳定，外敌便是再觊觎中原大地的富庶安稳，想发兵犯边也会三思而后行。
    皇帝看似开明并励精图治，但却是个心眼儿极小，刚愎自用的人。
    他想干的事情，直接撸了袖子就干，完全不考虑会不会死很多无辜的人，不考虑后果。
    或许他认为后果是值得的。
    毕竟将隐藏在幕后的人给抓了出来，让他从此之后能安稳入眠。
    “我并不知道废太子占了京城的事情。”周念的眉头皱得死紧。
    “你觉得陛下知道吗？”秦少安皱眉。
    周念翻了个白眼儿：“这不是废话吗？老头子怎么会不知道？要是不知道他停下来扎营怎么办？”
    想了想周念问赵香柚：“让阿奶晚上住我的营帐吧，跟婷儿呆在一块儿，我多安排些人手来保护！”
    赵香柚摇头：“你还是将孙大人夫妻弄过来，还有忠勇侯府世子夫妻俩，阿奶你不用担心，永嘉把营帐让给她了！”
    “那我再派些人去保护阿奶。”周念忙道，赵香柚没有拒绝，多些人保护总是好的。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周念很是担心，秦少安说的那些事儿他认为是十分有可能发生的。
    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战争有多残酷，知道战争对老百姓的伤害有多大。
    京城不稳，边疆又怎么会稳呢？
    秦少安：“你就当不知道，这个时候你一定不能派人去打探什么，你现在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来皇帝的怀疑。”
    想了想他又道：“你护好孙婷和阿奶他们，我和柚儿溜出去打探。”
    “不过你得给我们弄一套普通士兵的衣裳，以及斥候的令牌。”
    “这个容易，你们先在这儿等一等。”周念进内帐翻箱倒柜，他自己就有两套普通士兵的衣裳，普通士兵的衣裳都大套，所以少安虽然比他高那么一丢丢，但肯定能穿。
    至于赵香柚，就穿孙婷的呗。
    东西找出来之后，赵香柚抱着衣裳就在里屋换，秦少安在外头换。
    换好之后赵香柚勾勾手让秦少安低头，她抬手在秦少安的脸上乱摸一气，秦少安的俊脸就变得脏兮兮黑漆漆的。
    接着她又往自己的脸上一顿抹，得，一对儿黑。
    这会儿天黑了，走出去还真没谁能瞅出来他们是谁。
    秦少安自己抬手在脸上摸了摸，把手也蹭得脏兮兮黑乎乎的。搞完了伪装两人就麻溜地走了。
    两人悄无声息地溜出营帐，之后就闪进了赵香柚的空间。
    空间中有秦少安自己绘制的京城以及附近拱卫京城的几个州县的舆图。
    这个舆图可是比皇宫中的舆图还准确，谁让我们的小柚子有精神力扫描的这个利器呢！
    她的精神力升级之后，就开始一点点地利用精神力勘测，她告诉崽儿，崽儿就将图绘制出来。
    图绘制出来之后，赵香柚又跟崽儿一起，见缝插针地找时间去空间中制作立体沙盘。
    而且沙盘上将兵力分布情况也做了标注。
    “现在就是不知道废太子用的是哪一处兵马？”赵香柚道，“而且我们也没法子跑去这些兵力分布点去看情况。”
    崽儿指着北方道：“北戎除了西北有，东北地区也有，而大周的京城紧挨着东北方向，这一部分的北戎兵马若是一路没有阻拦他们的人的话，只用三天时间就能杀进京城。”
    “若我是废太子背后的人，我在支持废太子趁着皇帝去猎场的时机夺取皇位之时，一定会联系东北方向的北戎人同时杀进来。”
    “也就是说，京城外一定是有废太子等人布置的陷阱跟战场等着皇帝，但皇帝除了手上本来带着的禁卫军，还有周念手里的两千精锐。
    剩下的应该就是这几处的援军。
    可若是北戎人杀进来，至少北面这两个州府的兵马会被牵制住，这样一来，皇帝依仗的援军就会少一半。
    这个时候若南面的援军再出现些差错，那这一仗将是一场极其艰苦的战斗。”
    秦少安这么一说，赵香柚仿若看到了尸山血海。
    “抵御外敌牺牲那叫保家卫国，可因为内战而死的……这叫什么事儿？
    自相残杀，死的难道不都是大周的儿郎么？”
    赵香柚真的很气！
    非常气！
    “皇帝难道就意识不到这种结果？”
    秦少安道：“再凶猛的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再明智的皇帝也有昏庸的瞬间。”
    “咱们先去探探北边儿的情况吧，或许皇帝他有特别的安排……”
    赵香柚觉得只能这样了。
    探查的结果是，皇帝这头的人的确做了埋伏和陷阱，但就是不知道，这种安排能不能抵御叛军，或者说是讨伐‘弑君之贼子周念’的地方军。
    然后，他们发现从北方急速袭来一支军队，赵香柚用精神力扫了一下，估摸着有上万人。
    两人立刻返回营地，跟焦急等在营帐中的周念道：“北面有敌袭，虽然陛下的确有布置，可我们都不知道陛下的布置会起多大的作用。”
    “敌军可能有一万人上下，在半路伏击的兵力大概有一千的样子。”秦少安补充道。
    “殿下，陛下派人来问安阳县男是不是在您的营帐中，若是在，陛下请您和安阳县男去御帐……”

 第843章 回京(6)

    皇帝收到了密报，东北的北戎人犯边，已经拿下了渔阳府，上谷府，如今兵临中山府城下。
    北面别说援军，现在他们都需要中央的援助。
    现在中山府若是保不住，北戎军就能直逼京城。
    这是皇帝所不能忍受的。
    这是件大事，故而皇帝无法隐瞒内阁，以及跟随他出行的几位将军。
    赵香柚他们几个人到的时候，皇帝的营帐中已经聚满了人。
    听了兵部尚书也是内阁辅臣念的战报，赵香柚就想给皇帝白眼儿。
    而当大家还没开始讨论的时候，又有人传来战报，说有兵马突袭，跟护卫军正面打起来了。
    皇帝忙问：“对方大约多少人？”
    “回陛下的话，对方约有一万人，打着‘为陛下报仇，斩杀叛王周念’的旗号来的，来势汹汹……”
    皇帝本想着设下埋伏，然后引叛军来，接着从中山府调出来的兵就能跟他设伏的人一起前后夹击。
    可现在中山府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派援军来？
    “少安，你带一百人去中山府调兵！”皇帝想了想就给他写了一道圣旨。
    营帐中的众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是要放弃中山府，把中山府的百姓们直接卖给北戎军！
    恐怕凶多吉少。
    可是他们又说不出不许调兵的话来。
    毕竟皇帝的生死关系到整个江山社稷的安稳，所有大臣的脸上都浮现出沉痛的表情。
    这相当于是弃车保帅，谁能不疼呢？
    “陛下，去中山府调兵之事事关重大，微臣请命，跟安阳县男一起去中山府！”赵香柚站出来道。
    “不过就不需要带人了，这一百人还是留下来保护陛下，我跟安阳县男令人乔装改扮，目标小不容易被叛军发现，若是带着一百人动静儿一大就容易被叛军看见。”
    皇帝本想将赵香柚留下来救治伤员，但想着说得也有道理，她跟秦少安在西北战场上就配合完美，并能深入敌后。
    这一次若让她跟着秦少安，调兵的成功率的确可以增加。
    而且他们自愿不带人，这正合皇帝的心意。
    天知道他给出这一百人有多心疼。
    这会儿他是身边多留一个人，就多一分保障。
    于是便同意了。
    “微臣还请陛下能护好我阿奶……拜托陛下了！”赵香柚走之前跟皇帝道，其实她知道皇帝的保证就是个屁，但她还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出来。
    皇帝道：“你们放心，朕会命人保护好永泰郡主的！”
    “你们一路小心！”
    赵香柚跟秦少安领命就走，也没时间去跟阿奶道别，不是赵香柚不想留下来保护阿奶，而是她忽然想到一个法子，要跟秦少安从源头解决这件事情。
    她的空间里有激光投影仪，就是那种直接能往虚空中投射出十分真实影像的机器。
    还是上充电电池的那种。
    这东西跟音响都是末世里十分重要的物资，大家喜欢用这两种东西吸引丧尸，把它们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就用炸弹炸，或是汽油焚烧……
    这么有用的东西赵香柚自然是瞧见就囤，一个都不放过。
    从营地出来她跟秦少安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进入空间，就找了一个投影机试试效果，效果非常不错。
    接着她就跟秦少安一起挑选画面。
    “要震撼的，要弄出来的动静儿让人害怕的那种……”赵香柚道。
    秦少安从见识过空间之后，对于赵香柚空间中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见怪不怪了。
    他挑选了一个电闪雷鸣的影像。
    “我觉得还得带雷公电母的这个！”赵香柚道，古代人嘛，本来就敬畏神佛。
    秦少安心说你都有决定了还让我挑？
    “嗯！”他面无表情地应下：“你打算用这个影像去吓唬人？”
    “嗯！”赵香柚点头，她又找出一对儿蓝牙耳麦，调试好之后分给秦少安一个，这个耳麦带变音的，她给秦少安调的是沧桑浑厚音男低音。给自己调的是空灵缥缈仙音。
    “少安哥哥说句话试试！”赵香柚帮秦少安戴好耳麦，然后开口。
    她一开口那声音就变了，缥缈空灵，感觉说话的人起码隔着他有上千里。
    “有意思。”秦少安开口，哎哟，这声儿跟在打闷雷似的，刚好跟投影里头的雷公吻合。
    “咱们现在马上去战场，先把这几个喇叭放置在战场四周的树上，再……”赵香柚叭叭叭说完就还随手写了份儿台词让秦少安把他的部分记清楚。
    秦少安觉得这个办法行，于是从空间出来之后两人就麻溜地跑到战场附近布置起来，战场上打得热火朝天，难解难分，根本没人发现她跟秦少安。
    布置妥当之后，赵香柚跟秦少安跑到不远处都是山坡顶上，顶上树木挺多的，秦少安就用电锯迅速把山顶的树搞倒了一片，空出天空的位置来。
    噪音是挺大，但下面的喊杀声震天响，倒是没有人能注意到。
    赵香柚将仪器拿出来，不用调试直接开机，当天空中的投影出来之后，赵香柚迅速调整了下方向，确保影像是正对着战场下方，就立刻将音响打开。
    末世的音响投影设备都是遥控的。
    而且还是远距离遥控。
    不然咋整？每次播放都牺牲几条人命？
    “噼噼啪啪轰轰隆隆……”
    忽然战场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滚滚乌云压得十分低，像是天都要塌了。
    秦少安：“废太子无道，弑父夺位，真龙被困，外族入侵……尔等还不快快放下屠刀……”
    赵香柚：“放下屠刀共御外敌……若冥顽不灵，必定家族谋祸，断子绝孙……”
    卧槽!
    卧槽！
    卧槽！
    效果太鸡儿好啦！
    内功电母的形象在乌云中若隐若现，崽儿的声音跟她的声音都能完美地跟投影的形象结合。
    这一出异象出来，还有谁敢继续打？
    纷纷放下武器跪拜天上的神仙。
    谁让古代人没见过高科技，又盲目迷信啊？
    双方的将领全部变了脸色，这个时候士兵根本就不听他们的招呼。
    皇帝这边儿的还好，天上的神仙显然是站在他们这边儿的，他们也跟着跪拜。
    然而敌方的将领就：……
    他真的是骑虎难下，他跟着造反可是赔上全部身家，根本就不可能投降，投降皇帝就会灭他九族。
    将领拔刀指天：“何方妖孽故弄玄虚？要是有本事就劈死老子，若是劈不死老子，老子就要踏平这里，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第844章 回京(7)

    他吼的时候赵香柚就十分配合地关了音响。
    让所有人清清楚楚地听完他吼的内容。
    然后等一道闪电显现的时候，赵香柚忽然放开音响：“那就如你所愿！”她说完就将精神力凝聚成针，忽然刺向将领的几个穴位，将领立刻抽搐着掉马，气绝身亡。
    敌方将领一死，剩下的人都吓尿了，谁还敢不听‘神明的话’纷纷表示不打了，要去抵御外敌。
    “尔等众生明白便好！”秦少安来了一句结尾，然后赵香柚就将投影和音响关掉了。
    有胆儿肥的抬头一看，繁星满天，天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
    大家愣了很久很久才回神，他们自相残杀惹怒了神灵。
    而且听神灵的意思，京城里的皇帝才是坏人，他夺位弑父，他嘴里说的全是假的，猎场这边儿的皇帝没有死，而是被困住了。
    敌方将领已经遭遇天罚死得透透的，剩下的地方士兵纷纷跟这边儿投降。
    这边儿的将领都要哭了，他的一千人被一万人打得只剩下三百人，这还是他们先埋伏，借助了无数陷阱的缘故。
    少说得损失了两三千人。
    秦少安等人走后，周念就带兵支援，结果他刚来就赶上地方士兵投降。
    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十分匪夷所思的故事。
    周念：“……”他在做梦吧……
    反正就很难相信。
    可眼前摆着的事实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不是，怎么就这么扯犊子呢？
    他这个父皇竟真的是真命天子被上天庇佑？
    还是说上天其实庇佑的是百姓，不想看到生灵涂炭？
    周念命人立刻传消息去给皇帝，然后皇帝等人听了也觉得玄幻，皇帝心说不会是念儿那小子搞的什么手段把人给骗了吧？
    不过……
    地方主将死了，所有士兵投降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儿，并且要大力宣传的好事儿。
    于是皇帝就命文渊阁大学士立刻写祭文，命人摆上酬神案台，连夜叫所有人都起来跟他一起谢过天神庇佑。
    这种上天认定他是真龙并提供庇佑的事情必须好好宣传宣传！
    嗯……
    还得找人写成话本子传到大周各地！！！
    别说，皇帝这么一操作，还真是将将士们的士气给鼓舞了起来，这下子北边儿的警报解除，周念带着降兵回营，降兵们抬着伤兵，可把太医们给忙坏了。
    他们只能分成两班，一班休息，一班救人。
    皇帝把周念叫进他的营帐，屏退众人之后上去就抱了抱他的儿砸：“干得不错！”
    周念还有点懵，他对皇帝道：“儿臣命人送回来的消息都是真的，所有敌我双方的将士都是一个说辞。
    儿子就是再厉害，也没法子凭空把天上的神仙给变出来……”
    皇帝：“……”
    “都……都……都是真的？”
    周念一言难尽地颔首，他就想不明白啊，就他爹这样的人比秦皇汉武差远了，怎么还就劳动天上的神仙现身了呢？
    皇帝很是消化了一会儿就叉腰大笑，笑到停不下来。
    “朕天既是天命所归，就该雄霸天下！”或许在他的有生之年，可以把北戎南诏西凉东胡全部给打趴下，把大周的版图再扩张个几倍。
    有了神仙支持的皇帝忽然就信心爆棚，野心也疯狂地滋长着。
    周念单膝跪地，抱拳恭贺他：“恭喜父皇！”
    “父皇英明神武，天命所归！”
    “父皇，中山府危，既然神仙已经现身示警，咱们是不是该施以援手？”
    “且山间不好防御，是不是该将百官先安置在安庆府？”
    “父皇，儿臣想请命带兵支援中山府……”
    周念先是对皇帝一顿夸，夸着夸着话锋就是一转，提起支援中山府的事情来了。
    反正他是不相信老天眼瞎，他觉得老天是想护着百姓。
    “父皇，所有的士兵们都听到天神说，说要他们不许自己人打自己人，要让他们抵御外敌……”
    皇帝闻言沉吟了片刻，就将降军的将领跟伏军的将领全宣进来，问他们当时的情况。
    见他们说的跟周念一样，就立刻道：“朕将你们给九皇子，你们可愿跟着九皇子去中山府，援助中山府抵御北戎军？
    “愿意！”几个人闻言跟打了鸡血似的，应的声儿如洪钟般嘹亮。
    皇帝满意了，既然大家都看到了神迹，这降军就不可能叛变。
    皇帝把人都交给周念，让他将这些人混编入他带的五千人当中，然后就轻装简行立刻奔赴中山府。
    当然，还得带一道旨意，让秦少安跟赵香柚不要跟中山府借兵。
    “你派人快马加鞭地去追他们，务必让他们不要将借兵的话说出口！”省得寒了中山府将士们的心嘛。
    周念：……
    “儿臣遵命！”
    ……
    赵香柚的精神力耗费了许多，为了保险起见，秦少安就提议赵香柚先回空间睡两个时辰再赶路。
    反正眼目下的危险解除了，去中山府倒是不急于一时。
    毕竟他们是去借兵走的，借兵这种事儿那么积极干啥？
    进了空间之后，赵香柚就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以前每次都会陪着她睡着的崽儿忽然说自己也累了，要去隔壁房间睡一会儿。
    赵香柚虽然心里奇怪，但也没多想，也许崽儿是真累了呢。
    反正崽儿人在空间里，她补充精神力的速度也会比在外头快很多，故而不接触也不是不行。
    赵香柚呼呼大睡起来。
    危机暂时解除，阿奶暂时没有危险，她的确需要尽快养精蓄锐。
    在隔壁房间的崽儿躺在床上也闭上了眼睛，以前阿奶让瞒着他们的关系，他就还是可以坦然地将她先当妹妹看。
    现在皇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已经赐婚了，他就无法再忽视这个问题。
    也没法子将小姑娘当妹妹看了。
    ……
    周念那头也不是说开拔就能开拔的，首先他得将投降的士兵们全部收编，干这个活儿得将他们的头头，比如百户，比如什长伍长全部剔出来不带他们玩儿，然后再将这些没了头领的兵打乱到自己的队伍里。
    至于说那些个被剔除出来的大小军官人数也不少，周念干脆让他们去京城外做宣传，把昨晚遇到的事儿好好地跟京城周边的老百姓们宣扬一番。
    皇帝觉得他这个主意不错，就准了。
    另外皇帝也命人改变路线，不回京城，而是改道去安定府。
    他现在自信心爆棚，完全不惧中山府的北戎军。
    至于说京城……
    可以先晾一晾。
    主要皇帝还有一层担心，既然北戎犯边，那南诏呢？
    先前他一心想着将幕后的人揪出来，如今幕后的人的确揪出来了，他的废太子和修道修得无欲无求的好弟弟。
    呵呵……
    这个好弟弟骗得好惨啊！
    人揪出来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不在京城，京城一旦打起来乱起来，盘踞在大周四周那些个老鼠臭虫们必定会蹦跶着扑上来，试图从大周身上咬下一块儿肉。
    若是神迹未现，若是南诏跟北戎一样兵临城下……
    皇帝只要一细想就会忍不住浑身冒鸡皮疙瘩，若真是那般，他的江山搞不好真会被颠覆，被夺走。
    ……
    永嘉公主让给老太太的营帐中，老太太瞪着洪剑恨不能扑过去掐死他。
    “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你长着的耳朵是摆盘子的么？”
    “我让你去保护柚儿跟少安，你倒是动弹呐，你守着我这个老婆子有个屁用啊！”
    “先不说我跟着皇帝老儿走肯定没危险，就算是有危险又咋滴？我这半截儿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儿，命没有柚儿跟少安金贵！”‘
    “你到底会不会算账啊？”
    洪剑也气哼哼的，他硬邦邦地道：“你咋就不金贵了？”
    你不金贵我能稀罕你？
    “我不走！”
    “我答应了柚儿跟少安护着你，跟你寸步不离，我不能食言！”
    老太太气得哟：……
    “寸步不离？老娘上净房你也跟着？”
    洪剑涨红了脸：“我可以在外头守着！”
    “反正我不走！”
    老太太见这老头子不管咋的都不听她的话，上去就踹了他几脚。
    结果这人的腿跟铁柱子似的，把老太太的脚踢疼了。
    洪剑连忙把人搀扶着坐下，抬起她的脚就要脱她的鞋查看，老太太挣扎，鞋袜刚被除了就一脚踹到洪剑的脸上。
    “这回没踹疼吧？”
    “下回你想踹的时候先吱一声儿，我把脸给你踹省得你脚疼，你消气儿没有？若是没有的话右边儿脸你也来一脚？”
    说完洪剑就将自己的右脸摆给老太太。
    刚走到门口掀开帘子打算进屋的二郎跟三郎看到这个情景就默默地放下门帘。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二郎拉着三郎走远，然后抬头望天：“老三啊，我们可能要有阿爷了……”
    三郎道：“你啥意思？是不是觉得阿爷会从棺材板儿里爬出来去找洪先生算账？”
    “你放心，洪先生厉害着呢，阿爷是人的时候肯定打不过洪先生，他如今是多少年的老鬼，更打不过洪先生了！”
    二郎：“……”
    二郎就很不明白三郎的逻辑：“老鬼不该更厉害吗？”
    三郎挠挠脑袋：“老鬼应该更厉害吗？老头儿不都打不过年轻人吗？”
    （噫……你俩都跑偏了！）

 第845章 中山城(1)

    “要死啊你！”被孙子看了去，老太太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老娘的脸让你丢尽了！”
    “你给老娘滚出去！”老太太气得踹了洪剑胸口一脚，自打赵香柚好了之后，老太太几乎每天喝的水里都有灵泉水，加上赵香柚什么好东西都不缺老太太的。
    现在的她看上去可比几年前要年轻多了。
    不但年轻了很多，人也白皙了很多，以前她的手伸出来就像枯枝，现在嘛……
    圆润了。
    还白了点儿，虽然这种白比不上赵香柚那种如玉的白，但也算是个标准的养尊处优的老太太。
    就……
    就很富态。
    很有福气。
    洪剑多看了两眼老太太，抬手摸了摸右脸：“你真不踢了？我可跟你讲，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我让你滚！”老太太抄起一个迎枕就砸向他，洪剑接了迎枕就窜了出去。
    出去就跟二郎三郎对上了眼。
    洪剑咳嗽了两声儿就把迎枕塞两人怀里：“去，那去给人洗去！”
    三郎跟二郎咬耳朵：“瞅见没，不用阿爷从棺材板儿里爬出来，阿奶就能收拾先生！”
    “不是，阿奶啥时候有的武功？”
    “还比先生还厉害？”
    三郎百思不得其解。
    二郎看着自己个儿的傻弟弟一言难尽地道：“阿奶会不会武功你不知道？阿奶厉害不是因为武功，而是因为她是阿奶，懂？”
    三郎犹犹豫豫地道：“我……我……懂？”
    洪剑捂着眼睛默默走开，没眼看，真的！
    ……
    赵香柚在空间中睡足了六个小时，精神头养得足足的。
    她洗漱完之后出门就看到崽儿在院儿里舞剑，舞得虎虎生风，动作快地都拉出残影了。
    简直帅破天际，帅得冲出了宇宙！
    秦少安打完一套剑法，取了挂在树枝上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我先去换洗，你准备早餐吧。”
    说完就回他房间去了，赵香柚开开心心地去准备早饭。
    空间里囤有阿奶做的各种臊子，以及阿奶做的各种面条，反正空间中的东西永不变质，赵香柚就不时找借口让阿奶做些半成品，她就给存进空间。
    两大碗臊子面，崽儿的是牛肉面，她是干笋鸡杂面。
    等崽儿洗完澡换了衣裳出来，她煮的面条刚好上桌。
    赵香柚自己尝了尝，面条煮大劲儿了。
    她抬头看秦少安，就见秦少安吃得津津有味。
    “我这点儿不够，你把你的给我吃，你再去烧锅水，重新煮一碗吧！”崽儿边吃便道。
    赵香柚不喜欢吃煮大劲儿的面，可她这个人最见不得浪费粮食，故而便是在不喜欢吃，也会勉强自己吃完。
    见崽儿说不够吃，她也没多想，就将面到崽儿面前，自己又跑去厨房烧水。
    水开了之后，赵香柚就将面放了下去，而这个时候崽儿进屋了，拿了碗开始放调料：“还吃鸡杂？”
    赵香柚点点头。
    崽儿找出葱花香菜末以及一大罐子鸡杂，他揭开盖子瞧了一眼：“没多少了，回头得喊阿奶再做点儿。”
    赵香柚点头。
    秦少安扒拉开她，往沸腾的面锅里加了一点儿凉水，然后将火关小了些。
    经常出入这个神奇的地方，他也搞懂了一些东西的用法。
    这些东西十分方便，当然，神奇的地方不正该出神奇的东西吗？
    见多了。
    他就淡然了。
    过了一会儿，崽儿就将面条捞了起来，因为赵香柚喜欢吃筋道的面，他还把面放进冷水里迅速过了一下。
    崽儿把面捞进碗里，放上臊子，再往上头撒上一层葱花。
    红红绿绿的十分好看。
    赵香柚明白了，崽儿这是嫌弃她煮的面不好吃。
    她嘟嘴道：“早知道就你煮，干啥让我煮？”
    崽儿瞥她一眼：“我饿了，等不得！”
    赵香柚端起崽儿煮好的面跟在他身后出厨房，心说这个理由还真够强大的，强大到她无法反驳。
    上桌之后她才发现，崽儿的面并没有吃完。
    这下好了，本就煮大劲儿的面又坨了。
    崽儿面不改色地吃着一瞧就很难以下咽的面，赵香柚不禁感叹，到底是受过苦的崽儿，也忒能忍。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经历过末世的人在崽儿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噫……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就忘记了曾经的苦难。
    赵香柚脑子里在跑马，吃面的时候发现崽儿煮面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呢，简直快赶上阿奶了！
    你别看臊子是阿奶亲自炒的，面条是阿奶亲自拉的或者是切的，但煮的人不是阿奶，那煮出来之后的成品也是天差地别。
    但崽儿好像已经掌握住了精髓。
    “少安哥哥，以后在外头你给我煮面吧！”赵香柚吃了几口面之后就十分不要脸地提起了要求。
    “嗯。”秦少安答应下来。
    他吃完了面，端起碗来喝汤。
    喝完汤就端着茶盏喝了两口茶，这才掏出帕子擦嘴，并接着：“但你要先给我煮，我不经饿。”
    赵香柚就觉得秦少安简直是人间奇葩，明明有更好吃的面不吃，非要吃她做的，这不是自虐吗？
    但他的理由又是那么地正当。
    赵香柚决定下回好好跟阿奶学一学，反正家里人多，试验品你一碗她一碗几下就分完了。
    但是在外头就她跟崽儿两个人，还是算了，风险太大，容易撑死人。
    “好吧！”赵香柚答应下来，实在不行她还囤有各种口味的方便面啊！
    嘿嘿嘿！
    虽说方便面不健康，但是偶尔吃吃且每次吃的时候都加菜加蛋还是可以的。
    她一答应下来，崽儿就端起茶杯往嘴边凑，掩饰自己翘起来的唇角。
    等小丫头吃完后他把碗筷收拾好，两人就从空间中出去，往中山府城门赶去。
    一名士兵拦住了他们，士兵单膝跪地：“小的见过长乐郡主安阳县男，小的是九皇子殿下的人，这是九皇子殿下给二位的信。”
    说完士兵就双手捧着一封信举过头顶，秦少安翻身下马，他接过信就让士兵起身。
    看完信之后，他便对士兵道：“你等了一夜了吧？先跟我们进城休息休息吧！”
    赵香柚看着他眼眶子上挂着的黑眼圈儿就道：“放心，你是我征用的，你们殿下不会怪罪你，再说了，算算时间他也快到了……别墨迹了，赶紧跟我们进城。”

 第846章 中山城(2)

    士兵想到九皇子殿下也没让他回去复命，便答应了下来。
    因着有外敌入侵，中山城的检查就非常严格，队伍排得很长。
    秦少安跟赵香柚走给官员走的特殊通道，两人拿出令牌，负责检查的士兵看了之后就忙单膝下跪行礼，有人立刻去禀报上官。
    他们的上官来了，秦少安摆手免了他们的礼，直接让他带路去守备将军府。
    城门守立刻就命人去报信，中山守备将军自然是听过秦少安的名声，忙出府门亲自去迎接。
    “孙将军……”
    “哎呀，末将见过安阳县男，见过长乐郡主！”孙将军十分热情地招呼他们，两个人在西北战场上的表现可是传遍了整个大周。
    虽然很多人都说他们的军工是混的，但人家能混着也是本事。
    反正客气点没问题。
    当然仅限于客气一点。
    孙将军等人将人带进府里，就命人去安顿两人：“现在战事吃紧，末将得去监督战事，无法好好招待二位，还请二位见谅。”
    赵香柚道：“孙将军，我们能看看舆图吗？还有北戎人的兵力部署情况能让我们看看吗？”
    外敌入侵这种事儿是必须解决的，赵香柚愿意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孙将军面露难色，他身边的副将就很是不悦地道：“郡主，军事机密如何能随便让人知道？”
    赵香柚：……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是我没考虑周到。”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搅了，告辞！”
    赵香柚跟秦少安抬脚就走，报信的小兵儿忙跟上。
    孙将军瞪了他身边的副将一眼，连忙追上去：“长乐郡主，安阳县男请留步，二位忽然来中山府，也不知是不是陛下有什么命令？”
    “将军，郡主跟县男只身而来，一个援军也没带来，岂能是陛下派来的！”另外一个副将道，他的脸色也不好。
    这个节骨眼儿没援军来就算了，还派了两个人来捣乱！
    这是……
    赵香柚心说我们可是带着圣旨来的，只可惜圣旨可不是送援军，而是要在你们身上薅羊毛。
    不过嘛。
    幸好猎场外那场仗没打起来，不然皇帝能撤回旨意？
    可拉倒吧！
    在那个狗皇帝的眼中，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放肆！”
    “在郡主和县男面前是怎么说话的？”孙将军板着脸呵斥了一声儿自己身边的将领，然后又满脸堆笑地问赵香柚：“不知郡主是不是奉皇命来支援医帐的？”
    赵香柚笑了笑：“不是，我跟少安哥哥是从陛下那里得知有北戎军兵临城下，所以才求了陛下同意来看看，看完了还得回去给他老人家回话呢！”
    “当然，你们不让看也不要紧，毕竟我们手里也没有明旨。”
    “不过没关系，我们自己去外头打探就是了，便不给将军们添麻烦了！”
    听她说不是来支援医帐的孙将军还有点失望，毕竟长了郡主的医术天下无双，若是她能在医帐坐镇，不知可以多救多少伤兵来。
    “不不不，怎么是添麻烦呢，外头危险得很，两位还是在守备府……”
    秦少安冷冷地扫了孙将军一眼：“孙大人这是要软禁我们吗？”
    “安阳县男你别太过分！”
    “你身份尊贵是不假，但是也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胡搅蛮缠，若是耽误了战事，恐怕县男担待不起！”
    嘿哟……
    赵香柚不能忍。
    她撸了袖子就指着那副将问道：“你说说，说说我们是怎么胡搅蛮缠了？是非要看舆图还是非要上城楼还是非要让你们帮我们做什么事情？”
    “你说，你给我说给子丑寅卯出来！”
    “我……”副将被赵香柚怼得面红耳赤，‘我’不出来。
    赵香柚却不肯放过他：“倒是你，我们只是说要离开，少安哥哥只是问了一句孙将军，孙将军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我看你才是胡搅蛮缠！”
    “是身上的差事太少了？”
    “还是没上战场杀敌给你闲的？”
    “我……”副将想辩驳，但是赵香柚完全不给他机会：“别我我我的了，说话不利索就闭紧嘴巴提刀杀敌！”
    “别跟我这儿耍嘴皮子功夫！”
    “行了，我们就不打扰几位了，告辞！”说完赵香柚就攥着秦少安的手大步流星地离开，说她可以，说崽儿就不行！
    传信小兵忙跟上。
    孙将军命人跟上：“看看他们都去干了什么……”
    “是，将军！”
    “将军，咱们就真不管他们了吗？”被赵香柚训斥过的副将气得牙痒痒，看着赵香柚跟崽儿的背影不服气地问。
    孙将军斜眼看了他一眼：“怎么管？不如你去？不是老子说过你多少回了，说话要过脑子过脑子，你他娘的咋就听不进去呢？”
    另外一个副将劝道：“将军，宋阳说得也没错，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就是来捣乱的！”
    “什么奉命来看情况，真他娘的都是扯淡，两军交战，陛下能没有给个明旨就让他们来？”
    “我看他们是在西北混军功混出瘾头来了，这会儿又跑到咱们中山府来混军功。”
    “这些军功都是将士们用血肉，用性命换来的，凭啥便宜他们？”
    其他几个军官都纷纷点头附和，他们也不愿意被人将军功分走。
    孙将军沉默不语，他何尝没有这个想法，但这两个人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儿，不好得罪。
    不然他这么热情地将人往守备府里请干啥？
    “将军，有紧急战报！”这时，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孙将军立刻转身回府：“进来说！”
    ……
    “将军不好了，草头堡失守了！”
    “什么？”孙将军神色一凛：“草头堡失守了？”
    “是，孙千户他们……他们所有人全部阵亡，其中孙千户以及几个百户大人的人头都被挂在草头堡外的旗杆上……”
    孙将军闻言就有些站不住了，孙千户是他的大儿子。
    今年才成婚。
    还没留下一儿半女就……
    “该死的北戎人！”孙将军一拳头砸到柱子上，血顺着柱子流了下来。
    “将军，现在咱们该赶紧布防，不然中山府危险！”
    “将军，陛下的援军什么时候到？”
    孙将军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先盯好城楼，再命斥候出去探北戎人的动向。”
    “是！”
    这些人出去之后，他的一个心腹幕僚就上前提醒他：“将军，您可别忘了之前跟陛下约定好的事情。”
    孙将军赤红着双眼道：“可是中山府就不要了么？”
    “中山府几十万百姓就白白送给北戎人了？”
    幕僚面无表情地取舍：“可是将军，做人要懂得取舍，往小了说，若是您耽误了陛下的事儿，您的一家人怕是保不住。
    往大了说，若是因为您援驰不及时导致陛下……到时候国朝动荡，死的人或许比死在北戎人铁蹄下的百姓还多。”
    “而且北戎人不过是抢了就走，等他们退散之后咱们再回来就是了……”
    孙将军陷入沉思。
    “再派人去给陛下报信儿！”
    幕僚十分不赞同：“将军……”
    “我说再派人去给陛下送信！”孙将军冲着幕僚吼了起来：“我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他实在是做不出将一城池的百姓都抛弃，留给北戎人肆意践踏。
    若是那般，他便成了千古罪人。
    “你不明白吗？若是我们放弃中山府，陛下才真正的危险了！”
    “没有了中山府，北戎人就能长驱直入，直逼京城！”
    ……
    距离守备府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中，赵香柚睁开了眼睛，对秦少安说了她用精神力探查到的消息。
    “敌军占领了草头堡，并将草头堡的守军守将全部杀害，孙将军身边的人撺掇他弃城，不过这个孙将军倒是个有血性的，竟敢违抗皇帝的命令。
    他身边的那个幕僚多半是皇帝的人，他敢那般吼皇帝的人，这事儿过去之后，这个孙将军肯定要遭！”
    说完，她又闭上眼睛，凝神去探查守备府别的地方，总算是在书房找到了中山府的沙盘。
    赵香柚记住了沙盘上的地形，搞清楚了草头堡在什么地方，就睁开眼睛：“少安哥哥，我们去草头堡！”
    秦少安还是比较担心她：“去草头堡？你的精神力……”
    赵香柚抓着他的手：“你让我抓一会儿恢复一下就行了。”
    秦少安：……
    “我觉得我们找地方切磋一下武艺你的精神力会恢复得更快！”
    赵香柚闻言连忙甩开秦少安的手，‘咻’地一下就窜出了房门，崽儿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跟上。
    就小丫头表现出来的精神面貌来看，很显然她的精神力还是很充足的。
    两人直接离开中山府，孙将军派去跟踪他们的人没一会儿就把人给跟丢了。
    不过他还是看清楚了两人奔赴的方向，于是连忙回将军府去禀报。
    “将军，郡主和县男从客栈出来就出城了。”
    孙将军的心思如今明显不在赵香柚和秦少安的身上，他心事重重地问：“他们去了何处？”
    小兵：“回将军的话，他们去了草头堡的方向。”
    孙将军闻言脸色就差到了极点，幕僚忙道：“将军，是不是该派人将他们给寻回来啊？要知道他们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若是他们在中山府出了什么问题……”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死了活该！”草头堡没有失守，儿子没有战死的时候孙将军还能做个可以权衡利弊的人。
    而现在嘛……
    【作者题外话】：这部分情节很乱，所以我不敢写快了，写快了容易崩！
    还请大家见谅！

 第847章 中山城(3)

    赵香柚跟秦少安摸到草头堡，却发现草头堡的北戎人并没有多少。
    营帐有很多，火堆有很多，营帐中的影子也有很多。
    但……
    大部分是稻草人。
    “北戎夺了草头堡的目的并不是以此为据点屯兵，而是要用这里来吸引中山府的注意力。”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少安哥哥，不是说北戎军作战从来都是横冲直撞，根本就没有什么战略战术的么？”
    “难道是有谁在给他们出主意？”
    赵香柚跟秦少安就潜伏在草头堡的树林里，两人躲在树上，拿望远镜看着草头堡的军营。
    “嗯，应该有人给他们出主意。”秦少安手里握着望远镜，沉声道。
    “那现在怎么办？不如你回去报信儿，我留下来点火，点完火我就闪空间里，就在这儿等你。”赵香柚想了想就道。
    秦少安却不同意：“我去报信你认为那个孙守备会相信我们吗？”
    “我们现在想法子把草头堡这边儿的动静弄大，这样一来中山府的斥候就会发现，自然会回去禀报。”
    “把草头堡搞定之后，咱们再去别的地方查探一下，对方既然用草头堡来吸引中山府的注意力，搞不好会绕道从南城门进攻。
    毕竟中山府的重点防御方向放在北城门，而面对京城的南城门则松散很多。”
    “可他们想绕到南城门并不容易。”赵香柚道，“得翻山越岭！”
    可说完之后赵香柚又想起一段近代史，又觉得如果这些人计划长久，那么翻山越岭也不是不可能。
    秦少安从树上跃下：“我们只有两个人，我们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能帮多少是多少，至于中山府城是不是能守得住，就要看中山府守将跟周念的了！”
    周念给他们的信上的确写了他会援驰中山府城的事情，不过呢，这已经是属于泄露军事机密，赵香柚跟秦少安必须保密，故而并没有在中山府守将面前透露此事。
    至于说中山府守将，自然有皇帝的人去通知他们有援军。
    不过就中山府那帮人对他们两人的防备……想来周念去了对方也会不高兴，搞不好还会起矛盾。
    秦少安跟赵香柚都看出来了，中山府的那帮人害怕他们抢军功呢！
    “你从东边入手，我从西边入手，然后咱们在北门会合，你躲在树上用弓弩，掩护我杀进去！”秦少安道，军功该要的他还得要。
    赵香柚狠狠点头！
    只要草头堡被解决掉，中山府守将就是再蠢也能发现点端倪。
    放火这个业务两个人都无比熟悉。
    赵香柚给秦少安留了一桶汽油，一大捆箭头上已经绑好面条的箭。
    箭尖沾上汽油点燃，“咻！”地一下子射到敌方营帐上。
    营帐里又有辣么多的稻草人，这火一燃烧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赵香柚放火之后又摸到营地的几个出口，在出口处倒了不少汽油，然后点燃，绝了北戎兵从别的门逃窜的可能。
    顺便在附近的树上放上遥控小喇叭。
    这才跑去北门跟秦少安会合，她躲在树上用连发弩‘咻咻咻’地射人，同时分出一缕精神力附着在秦少安的身上，确保秦少安受到危险的时候她能迅速将他转移到空间。
    崽儿骑着月亮，手持一柄长枪，他玄衣墨发，胯下神驹所到之处，人群便如潮水般散开，长枪挑出一道道的血线，每一条血线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失。
    帅得咧……很是有些赵云七进七出长坂坡的英雄气概！
    全天下他最厉害！
    赵香柚打开她的小喇叭架循环播放：“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负隅顽抗，否则杀无赦！”
    嗯，小喇叭四面八方都有。
    所以。
    明明只有秦少安一个人如游龙般杀入敌营，赵香柚却利用几个小喇叭制造出他们被千军万马包围的错觉。
    这边儿的北戎兵最多有一千，这下子全吓尿了，加上他们的头头不是被赵香柚射死，就是被秦少安给杀死。
    加上周遭都是火……
    于是就有人选择投降。
    这人啊，甭管你是哪儿的，终归怕死的多过不要命的。
    并且入侵他国土地的时候怕死的人会明显多于保家卫国时怕死的人，因为这两种情况有质的区别。
    投降这种事情，有了第一个就不愁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不愁第三个，这就是从众心理。
    当所有人都跪地投降之后。
    秦少安就让他们中的什长站出来，然后又命这些什长去找绳子将所有人都绑起来，绑成一串。
    接着，秦少安又从这十个人中挑选出一个人来，让这个人将剩下的九个人都绑起来。
    至于剩下这个人，秦少安亲自上手，将他绑在了队伍最后。
    崽儿并不担心他们自己绑得不结实。
    将这些人都绑好了之后，秦少安转身就出了营地。
    他找到赵香柚，两人商量着将这些人怎么办。
    “要送去中山城，将这些人过明路。”赵香柚道，这可是大功一件，她跟崽儿忙活了这么久就不可能放过了。
    “我们在这儿等吧。等周念的人！”崽儿道。
    说完他就让赵香柚给他拿出纸笔，他给周念写了一封信，并顺手画了一副中山府附近的舆图，标注出东西方向的山脉，指出北戎人极有可能翻越这两处山脉并从南边儿进攻中山城。
    秦少安吩咐过留在客栈的那个士兵，让他休息两个时辰之后就去城门口守着等周念，见到周念之后便把他留下来的信交给周念。
    他跟小姑娘算过时间，如果周念要带兵支援中山城，各种准备工作太多了，起码要在猎场附近耽搁一天的时间，加上步兵行军的速度比骑兵慢，他们抵达中山城就至少要比他和赵香柚晚两天。
    给周念的信中写得很清楚，让他见信之后立刻派一队人马来草头堡，也不需要多了，一百人足矣。
    秦少安相信给周念送信的士兵，若不是得用的心腹，周念也不会派出来给他送信。
    如今，他们等着便是了。
    草头堡中，无人看管的北戎士兵们什么幺蛾子都不敢起，因为越是没有人守着他们，他们越心虚，会觉得大周大军是不是就躲在外头等着他们犯错误呢，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他们。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脑海中幻想的‘大周大军’这会儿正在营地外头扎了个简易帐篷，架着锅儿煮面吃呢。

 第848章 中山城(4)

    两人吃得饱饱地，赵香柚钻进帐篷美美得睡了一觉，崽儿盘腿坐在帐篷外，闭着眼睛养神。
    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
    周念派来的人就到了。
    “百户牛大山，拜见县男，拜见郡主！”
    这个百户人高高大大精精神神的，是周念的死忠。
    秦少安将写好的信交给他，然后对他道：“一定要将此信交到九皇子手中，不可以经他人之手！”
    牛百户恭敬应下，秦少安就带他进营地，然后指着那些个被拴住的降兵道：“你们再找绳子将他们重新绑一遍，都带回中山城！”
    “人交到九皇子手中，我答应过他们投降不杀……”
    牛百户郑重应下。
    应下的同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县男跟郡主两个人竟然拿下了这么多北戎兵！
    这已经不能用厉害来形容了，郡主他们不知道，县男就是战神！
    嘤嘤嘤……
    好崇拜！
    “人头你们就分了，大家伙儿跑一趟也该分点儿军功！”秦少安指着没收拾的尸体对他们道。
    “收了人头就将尸体烧了，别留着。”
    “中山府的人问起来就说这些人是我带着你们抓的，人是我带着你们杀的就行了！”
    牛百户等人激动不已，大家对秦少安的感激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们纷纷下跪抱拳：“多谢县男！”
    县男简直太好了，竟然愿意将军功分给他们！
    他们会一辈子都念县男的好！
    秦少安吩咐完了就带着赵香柚走了。
    赵香柚眼睛亮晶晶地问秦少安：“少安哥哥，我们是去山里还是去北戎老巢？”
    秦少安忍住想去挼她脑袋的手，瞪了她一眼：“我们就算是去北戎老巢，把北戎人的皇宫给烧了，那也什么都来不及。
    北戎军该打的都打了，中山城该破就破了。”
    “咱们进山！”崽儿看着手里他自己画的简单舆图道。
    “那咱们是去西边儿的山脉还是东边的山脉？”赵香柚问秦少安。
    秦少安想了想就道：“抓阄吧，咱们也就两个人，能力有限，能做的也有限，不如把选择权给老天。”
    “让老天爷来做决定？”
    小姑娘行医落下来的毛病，就是喜欢救人。
    可这天下的人哪里是她想救就能救得完的，中山府百姓的安危是朝廷的责任，是中山府守将的责任，不是小丫头的责任。
    这次这盘棋太大了。
    大到根本不知道皇帝和信王谁是黄雀谁是螳螂，也不知道这黄雀跟螳螂背后守着的那个猎人又是谁。
    秦少安感觉他们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这个布局的人。
    下棋的人。
    神秘莫测。
    让人无法捉摸，他就像是风一样，你知道他来过，但却抓不住他，并且寻不到他的踪迹。
    因着这些个繁杂凌乱的原因，崽儿不希望万一中山城被攻陷之后小丫头自责。
    于是就故意这么说，让小丫头明白一切都是天意，而他们只需要尽力而为就行了。
    “少安哥哥，你说北戎人会不会分兵？东西两边儿都有人走？”赵香柚没说抓阄不抓阄，而是先问了秦少安一个问题。
    秦少安道：“这一次机会难得，北戎一定是投入了极大的兵力来犯边。”
    “所以他们有分兵的能力！”
    “但是这两条山脉都并不好走，我估计他们真正兵临城下的时间至少需要十五天。”
    “在这个空档，其实中山府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先消耗一些在城外叫阵的北戎人的兵力。同时在这两座山的出口布置陷阱……”
    “并且，北戎人选择从山林中走，那就要放弃他们最为擅长的骑兵策略，改用步兵。”
    “但这样一来，他们便是在用自己的短处来攻击大周军的长处。”
    “我觉这一定是不可能的，除非中山府附近有什么地方窝藏着战马，供北戎兵使用！”
    “只是中山府附近会有这么一处地方养上万匹马都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吗？”
    赵香柚瞬间就明白了：“所以中山府内一定有北戎人的内应？”
    秦少安点头。
    “一个要紧位置的内应，能抵千军万马！”
    “况且，或许中山府内不止一个内应。”
    赵香柚的目光也放到了舆图上，片刻之后她就有了想法，抬头对秦少安道：“少安哥哥，或许我们不用亲自进山……”
    秦少安跟赵香柚的目光对上之后瞬间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利用动物和你的小喇叭？”
    赵香柚笑眼弯弯地颔首：“等我们布置好，就可以回中山府去跟周念会合。”
    “然后，想法子找出奸细！”
    秦少安忍不住笑了，他的小姑娘真是……真是什么神仙宝贝啊？
    两人制定好计划，赵香柚就带着秦少安进空间翻找去了，她空间中有好多被做成小铃铛样子的微型喇叭，这些喇叭就是专门给训练有素的狗子们佩戴的，用于在危急时刻利用狗子们去引开丧尸。
    等把丧尸引远了之后就立刻遥控关掉声音，方便狗子们逃走。
    末世也是有军犬滴！
    把小喇叭设置好，赵香柚就跟秦少安出空间进了森林。
    他们把目标定位在狼群身上，有赵香柚的小雷达在，他们很容易就找到目标狼群，用麻醉飞镖弄晕，一个个地给戴上小喇叭，凑够百八十头狼之后再集中给他们撒解药。
    赵香柚跟秦少安倒是不怕它们朝相反的方向跑，等狼群都苏醒之后，他们就点燃事先布置好的鞭炮。
    有鞭炮断后，狼群只会朝着他们设定好的方向跑。
    赵香柚在这些小喇叭里弄的音频就不是什么喊话声儿了，而是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时不时一道咳嗽声，嘀咕声，以及学得不是很像的鸟声儿和猫叫声。
    让人一听就会怀疑这些是人弄出来的声音，还是很多很多人弄出来的声音。
    她要的就是北戎军在林子里休息不好，神经紧绷！
    当然，这些声音都很大声，因为狼群不可能去靠近数量极多的人群。
    而且狼自己身上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它们也会被吓着，并且会因着惊吓在林子里窜，身后是不可能返回的，狼的记性很好，身后的位置又可怕的地动山摇的声音，它们打死都不可能往回跑……
    计划完美实现中！

 第849章 中山城(5)

    中山府。
    “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
    “牛百户带俘虏回来了！”
    “牛百户从草头堡带俘虏回来了！”
    “草头堡夺回来了！”
    一名士兵骑着马朝城门方向狂奔而来，一边儿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大嚷。
    守城的士兵看到了连忙跑去禀报城门领。
    城门领在检查了士兵的腰牌之后就连忙放他进城去报信。
    九皇子殿下的人抓来了北戎的俘虏。
    这下把中山城上下的人都震惊坏了，同时也很是鼓舞了一番士气。
    因着周念的到来，雷神现世，救陛下于水火的故事就跟着流传开来，加上周念的人出去一百人，一百人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不说，还将草头堡给一窝端了。
    草头堡的北戎兵全给抓了回来。
    九皇子殿下的人简直太厉害了！
    满城的人都在叨念着九皇子，恭维着九皇子。
    百姓们得知消息之后就纷纷涌出城外去迎接英雄归来，然后一起跟在牛百户等人身后，簇拥着他们到了城门外。
    守备府中，早早接到消息的孙将军等人这会儿听说俘虏已经快抵达城门了，于是便跟在九皇子的身后亲自去城门外迎接。
    牛百户见到九皇子就单膝跪地，低头抱拳禀报：“属下见过九殿下，安阳县男跟长了郡主带领属下们火攻草头堡，歼灭敌军七十三人，俘获敌军一千零五十人！”
    周念大喜，他连忙搀扶起牛百户：“你辛苦了！本皇子一定会将你们的功劳禀报给父皇，让父皇也高兴高兴！”
    孙将军眼含热泪地上前拍了拍牛百户的肩膀：“兄弟好样的！”
    牛百户不好意思地道：“多亏了安阳县男跟长乐郡主，若是没有他们两位的计策以及高强的武功，属下等也难以拿下这些俘虏！”
    孙将军身边的人听他总是提起秦少安跟赵香柚心中就十分不爽，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相互眼中的不甘。
    “哈哈哈……少安武艺高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柚儿的武功也不弱，有他们两个在你们不可能拿不下草头堡！”
    “对了，少安跟柚儿呢？”
    牛百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周念：“这是县男跟郡主让属下交给殿下的信……县男跟郡主吩咐我们将人带到，就离开了。”
    周念将信收好。
    这时，孙将军就对周念抱拳道：“殿下，这些北戎兵杀我大周儿郎，还请殿下将他们交给末将，末将要在这城门之外用给他们的血祭奠死在他们倒下的亡魂！”
    百姓们闻言也纷纷起哄，“杀了他们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这帮北戎兵被吓坏了，他们嚷嚷着说大周人不讲信用，明明说好了投降不杀的！
    牛百户也站出来道：“殿下，将军，的确有这回事，县男答应他们投降不杀，故而我们才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他们！”
    孙将军的副将冷声道：“我还道安阳县男是如何英勇不凡，原来是把战死沙场的大周男儿们给卖了，才换回来这样的功劳！”
    “若是我，必当跟他们死战！”
    他这么一说，就把老百姓们给煽动起来了，大家“杀了他们！”的声音就吼得更大声了！
    周念的脸色冰寒。
    孙将军单膝跪下抱拳求道：“还请殿下允许末将用他们的血慰战死的大周男儿们的在天之灵！”
    他身后的将领以及士兵们纷纷跟着单膝跪下：“请殿下用他们的血祭奠我大周战死的男儿们！”
    百姓们也跟着跪下跟着一起吼。
    周念笑了。
    他的笑容没有半分温度。
    眼底也泛起了杀意。
    他指着牛百户等人问孙将军：“所以孙将军觉得，牛百户他们就不该劝降，而该跟一千多名北戎骑兵死战到底？”
    “孙将军觉得大周的士兵必须用生命去换取胜利，而不可以劝降？”
    “还是大家伙儿都这么觉得，觉得上了战场的士兵就必须用命去换敌人的性命，而不能劝降？”
    周念的这番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孙将军根本就不敢反驳，反驳了之后他将来还如何带兵？
    不把士兵的命当回事儿，谁能真正服气他？
    不过他身边的另外一名副将却不服气地道：“殿下，北戎这帮畜生经常犯边，每次都杀我大周百姓无数，跟这般畜生有什么信义可讲？”
    他的话音一落，百姓们又跟着闹腾起来，纷纷说跟畜生没道理可讲。
    纷纷要求周念处死这帮俘虏。
    周念的脸色就更冷了。
    他忽然抽出佩剑，剑尖直抵这名副将的咽喉，原本还十分闹腾的百姓们瞬间就哑火了，没人敢再吼什么杀了北戎人。
    “殿下！”孙将军也被吓住了，他惊呼出声。
    周念厉声道：“王虎，你断我大周军的信誉意欲何为？”
    “难道你是别国的奸细？”
    “你一个熟读兵法的将军难道不知道两军交战杀降是大忌吗？”
    “大周军的信誉崩塌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些道理百姓们不明白，难道孙将军你们都不明白吗？”
    “打仗能少死一个士兵就少死一个士兵，这些士兵也是别人家的儿子，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爹爹、兄弟……”
    “要是大周军不守信用，杀掉原本答应不杀的投降敌军，那将来再想劝降就不能够了！”
    “甚至会逼迫得敌军跟我们不死不休！”
    “北戎骑兵的战力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孙将军你来说一说，当初驻守草头堡的大周军有多少？”
    孙将军双目赤红，他垂着头咬牙回答：“五千！”
    周念补充一句：“是五千精锐！”
    “可是还是被北戎兵给一窝端了！”
    “面对这样战力的北戎军队，难道劝降不比死战来得合适吗？”
    “你说，你的这个副将是不是其心可诛？”
    “还是说，是你孙将军有私心？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报仇就不顾大周军的信誉，就要将千千万万的将士陷入不死不休的死战之地？”
    孙将军心中恨意滔天，但还是抱拳道：“末将不敢！”
    周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命令道：“来人，将此人拿下，严加审问！”
    “来人，将北戎俘虏押解进京，交由陛下处置！”

 第850章 中山城(6)

    曹副将被抓。
    孙将军的声誉一落千丈。
    周念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看出孙将军别有心思，心知若是中山城的指挥权若是夺不过来，那将来在遭遇北戎人的时候就会因双方意见不合而导致战机延误。
    他当然知道动摇军心不好，但是两害相较取其轻，周念果断选择找人去军中散布孙将军的坏话，说他坚持杀降就是为了给儿子报仇，为了给儿子报仇不把士兵们的命当命，不把全城百姓的命当命，要彻底掐断敌军投降的苗头，让大周军只能跟敌军死战到底。
    周念暗戳戳搞事情孙将军并不知道，他跟周念分开之后立刻派自己的亲信人去追北戎降兵队伍，务必将所有北戎降兵都杀了。
    “最好的法子就是投毒，你们带上足够多的毒药去！”孙将军叮嘱自己的人，他不可能派太多人去，这样会引起周念的注意，但是人少的话真刀真枪的干又不现实，故而只有走投毒这条路。
    ……
    周念回到房间之后，关上门拿出秦少安的信件来看，这一看脸色就难看至极。
    他手里有一万多兵马，其中属于他自己的嫡系只有几千，至于说他暗地里的人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能动。
    动了就会被皇帝盯上，然后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中山府这边儿倒是有两万兵马，中山府本身只有一万兵马，加上从前几座城收拢了一万左右的溃军，这才凑成了两万。
    北戎军在草头堡的兵马是虚张声势，那么北戎的主力到底有多少呢？
    十万？
    还是五万？
    少安猜测的是十万，然后东西两处山脉一边儿分五万。
    少安还猜测中山城中有北戎奸细，这个奸细很可能守在要紧的位置，比如南城门守卫军中的某个人。
    还比如孙将军身边的某个人。
    周念气得狠狠拍了桌子，桌子的一角被他给拍碎了。
    父皇那边根本就别想要出援军来，他只能凭借中山城的三万多人来扛北戎军，这将是一场恶战。
    姓孙的看得出来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他身边有奸细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承认。
    周念决定先稳住孙将军，他从自己的人里拨出四千人来，一左一右弄去东西两边儿山脚下布置陷阱去。
    他们没有马，只是步兵，步兵的话用绊马索就没用，只能挖陷阱，然后在陷阱里弄尖锐的竹签儿什么的。
    忽然周念觉得他以三万扛十万也不是不行。
    毕竟少安跟柚儿都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他了……他要是再搞不定那就是棒槌。
    那么，接下来他要干的事儿就是架空姓孙的，夺取指挥权！
    吼吼吼！
    加油吧英俊精神小伙儿！
    周念把信件烧掉，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房门，去了议事堂。
    然后让人将孙守备等人找出来，麻压压地站了一屋子。
    小样儿指着房中的舆图问孙将军：“北戎大军不知所踪，以将军之见北戎军那么多人都跑哪儿去了？”
    孙将军沉思道：“或许他们藏在某处就等我们放松警惕，再一举攻之？”
    “或许北戎本来就是虚张声势，就是想牵制我们不让我们去援驰陛下。”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众人纷纷附和道，有人觉得北戎人就是虚张声势，也有人觉得北戎军藏起来了，就等他们放松警惕呢。
    周念忽然指着中山府东西两边的山脉：“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他们的人会绕过这两处山脉……”
    “不可能！”孙将军第一个出言反驳，周念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所有人的反应，奸细不可能是孙将军，他再卖国也不可能把自己儿子的命也拿出来做交易。
    只能是他身边的人。
    周念注意到孙将军身边一个姓代的副将眼里闪过了一丝慌张，这丝慌张在孙将军厉声反驳之后就消失不见。
    然后他等别人都赞同孙将军的时候就迟疑出声儿：“或许……或许北戎人真想这么干呢。”
    “北戎人都是骑兵，骑兵怎么进山林？”立刻就有人反驳他。
    那人期期艾艾地道：“或许他们就想出其不意，变骑兵为步兵……”
    “他们才不会这么傻呢！”另外一个人反驳道：“把骑兵的优势变成步兵，然后只为了换个城门进攻？”
    “那还不如他们直接用骑兵从北城门冲锋进攻呢！”
    “从北城门进攻至少他们还有马，从南城门进攻……这不是扯淡么！”
    众人纷纷，言语间十分不客气，而后看周念的眼神充满不屑。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子，就去西北混了点儿军功就以为自己真的能带兵打仗了。
    生擒北戎王……呵呵，这种事儿也就小老百姓们会相信。
    像这种功劳一定是一支军队协同作战才能拿下，然而拿下之后却给了周念这个皇子。
    这种事儿在历朝历代的军队里都十分的普遍。
    孙将军跟周念道：“殿下，您这是头一次带兵打仗，搞不懂也没关系，殿下不懂的末将等一定会给殿下讲清楚。”
    “只是这行军打仗不是纸上谈兵，稍微有哪个决策不对都可能将万千士兵的性命给葬送掉。”
    “殿下要是信任末将，就把您手里的兵交给末将安排吧。”
    周念乐了，他还没夺兵权呢，姓孙的就惦记起了他手里的兵权。
    “孙将军，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谁说我没领兵打过仗？”
    “在西北的时候本皇子就领着大军跟北戎军作战过，不然本皇子的军功是哪儿来的？”
    “倒是孙将军……一心想为子报仇，甚至为此不顾军中禁忌试图杀降，将所有士兵的退路都给断了，本皇子很是不信任孙将军啊！”
    “诸位怎么想？”说完周念就看向屋里的其他人。
    其他军官不少都是孙将军的人，都纷纷帮他说话。
    周念也不着急。
    等他们说完了之后才从怀里掏出圣旨来：“孙将军，诸位将军接旨吧！”
    “本来呢，父皇命本皇子便宜行事，我呢，不是很想将圣旨拿出来，但是孙将军让本皇子十分失望。”
    “为杜绝后患，本皇子只能将圣旨拿出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哼！
    打老子的主意，老子就来一招釜底抽薪！

 第851章 中山城(7)

    皇帝诏曰个啥？
    皇帝诏曰啊：……
    他诏曰你把虎符交出来，中山府的城防调度由九皇子周念全权负责，若有违抗或阳奉阴违者杀无赦！
    众人瞬间就傻眼了。
    孙将军脸别说黑成锅底，就是黑成煤炭也屁用没有。
    周念合上圣旨递给跪地的孙将军，孙将军不但得接着，还得恭恭敬敬地磕头。
    “孙将军，还请您将虎符交出来吧！”周念伸手。
    孙将军的心在滴血，但他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呢，可不敢抗旨。
    只能将虎符交出来了。
    周念拿了虎符就大声道：“现在本皇子就是主帅，本皇子觉得大家说得有道理，北戎人一定不肯放弃他们的马，把骑兵变成步兵改从东西两座山绕道。
    他们绕道完全没有意义。
    我觉得既然草头堡拿回来了，那就得派人去守着，搞不好北戎人就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再大举进攻。
    这样，孙将军带五千人马前去驻守草头堡吧！”
    孙将军：……
    想弑君！
    想以下犯上！
    “不可！”有人站出来反对，“殿下，孙将军他是将士们的主心骨，他这个时候离开恐怕会军心动摇。”
    众人纷纷出言劝道。
    周念笑道：“噫……这位将军这话是怎么说的？这草头堡的位置这般重要，难道就不该让最有能力的孙将军去镇守么？
    要知道草头堡要是丢了，那中山城就危险了啊！
    谁能比孙将军更有能耐？
    有就站出来，只要不丢草头堡，不管你们是用死战的法子还是劝降的法子本殿下都认。
    只是若将来再将草头堡给丢了，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啊！
    少安费劲巴拉地收回来的地方，让你们连着丢两次……啧啧……”
    “殿下，末将愿意去镇守草头堡，堡在人在，堡亡人亡！”孙将军哪里听不出来周念在嘲讽他！
    草头堡是在他儿子手上丢的。
    儿子丢掉的东西，得他这个老子找回来！
    哼！
    他就要看看，看看周念要走了虎符之后怎么挑起大局！
    要是将来城破了，看他如何交代！
    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关公面前舞大刀，他就等着周念来求他！
    “将军……”那劝阻的人还想说话，却被周念点了名：“那谁，就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九皇子殿下，末将宋德。”
    “就你了，你带兵守卫南城门，把原本南城门的守将和士兵轮替下来。”
    “北城门是防御北戎军的重中之重，从今日起，北城门加三倍兵力！”
    “剩下所有的士兵屯兵北门外……”
    宋德闻言心中一喜，真是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让他镇守南城门，这就更方便他行事了。
    周念一通瞎指挥，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等周念走后，不少孙将军的心腹就去找孙将军，表示他们只听孙将军的。
    孙将军道：“难道你们想抗旨不遵么？就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命也要守好中山府！”
    几人道：“我们是要守好中山府，但却不能听他的，若是听他瞎指挥，中山府早晚都要丢。”
    “我们想好了，大军驻扎在北门外，距离草头堡并不是很远，若是将军有差遣就尽管派人来告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只要将来打了胜仗，陛下一定不会怪罪！”
    孙将军斥责道：“赶紧收了你们的小心思，不可明目张胆跟他对着干！不然便是赢了你们也讨不到好！
    听我的，听命行事，保存实力！”
    最后这八个字十分有意思，聪明人都懂，就是糊弄，不尽全力的意思。
    “总要让我们的九皇子殿下吃吃苦头才好，他才能知晓这真正的战场！可不是他们这种只在上书房学过几天兵书皇子纸上谈兵就能比拟的。”
    有将官道：“将军，咱们皇上的其他儿子在上书房念过书，九皇子可没有！”
    众人闻言就哈哈哈大笑起来，是啊，这位九皇子是皇帝后来才从施家认回去的。
    “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就等着他栽跟头着急上火吧！”
    “到时候咱们再好好教教这位皇子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孙将军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
    有人有点担心：“可是将军，咱们将他得罪狠了，万一将来他登上那个位置怎么办？”
    他身边的人不屑地道：“他能看出来个屁，外行看的是热闹，咱们不但要糊弄，还要让他觉得咱们是把心都掏出来给他的，是他的错，他指挥不当……”
    他这番言语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于是乎，大家高高兴兴地去到周念给他们安排的位置，表面上对周念恭顺极了。
    傍晚十分，秦少安跟赵香柚回城，找到了周念。
    盯着周念这边儿的人立刻禀报给了孙将军，孙将军就命人去军中传谣言，说周念带着秦少安跟赵香柚来是为了抢军功的。
    得。
    这下子两边都在军中散布谣言，一下子军心动荡，大家心思都很浮动，情况就十分地不好。
    这边儿周念还不知道孙将军的人在传他的谣言。
    见到秦少安跟赵香柚就将白天发生的事儿跟他们说了。
    赵香柚就跟周念道：“孙将军跟草头堡那些降兵人有杀子之仇，我觉得他大概率不会放过那些俘虏，搞不好会在半路下杀手。”
    周念道：“我防备着呢，他们没机会下手的！”
    “孙将军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有血性的，为着中山府的安危竟然敢不顾我父皇，他也是被儿子的死刺激了……同时又有些刚愎自用。
    等这次战事了了，我就打算把他换到个闲差上养老吧！”
    秦少安：“你家的江山你家的人，你说了算！”
    周念：……
    表弟好生分啊！
    “你手里有多少人手？”秦少安问周念。
    周念道：“三万多。”
    秦少安摇头：“原本中山府的不算，就你自己的人，最多再加上中山府后来收编的士兵。”
    周念道：“我自己的人手有五千，后来在猎场那次雷公电母现身之后投降了一批，这批人父皇给了我。”
    赵香柚道：“这些人你可以放心用。”见过那样的场面绝对不可能对周念生二心。

 第852章 中山城(8)

    “你再将他们后头收的那些散兵编入你的队伍，剩下的人就不用管了。”
    “你这次强行夺了孙将军的虎符，他在中山府经营多年，手下死忠不少，用他的人你肯定用不顺手。
    这些人有的是法子阳奉阴违并且让你挑不出毛病来！”崽儿道。
    周念惊呼：“可这样一来我连两万人马都凑不够！敌方可是有小十万！”
    赵香柚想起古代的规矩，她摆摆手道：“小两万人马，可以号称八万人马，不少了！”
    周念：“可人家北戎不是号称的！”
    秦少安提醒他：“我问过北戎降兵了，他们号称三十万。”
    周念嘀咕：“十万人马号称三十万，也就三倍，可比你们把两万喊成十万要少。”
    赵香柚耸耸肩：“十万也是我们猜的，万一他们只有四万呢？”
    周念不说话了。
    赵香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不要怂！”
    崽儿盯着赵香柚拍周念肩膀的手看。
    周念却忽然觉得肩膀疼，他后退两步，双手捂着肩膀：“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
    说完他就去看崽儿的脸色，心说你别怪我，是她动的手！
    真的是她动的手！
    “好久没一起切磋了，一会儿花园切磋！”崽儿还是给周念扔下一句话。
    哼！
    也不瞅瞅自己个儿啥模样竟然就敢嫌弃小丫头！
    周念：……
    不是，表弟你长心了么？
    就可着我一个人收拾？
    你收拾她啊，她的爪子先不老实的！
    崽儿对赵香柚道：“你先去休息，休息的地方让张公公给你安排！”
    周念哼哼：“你倒是会安排！”
    秦少安：“多谢表哥夸奖！”
    赵香柚瞪大了眼睛，崽儿什么时候悄悄**变得会斗嘴了？
    不过就他这态度，能气死周念。
    赵香柚乖乖地跟张公公走了，崽儿跟周念也没立刻去花园，而是在屋里继续对着舆图商量事儿。
    “奸细的事儿你弄清楚没有？”
    周念道：“我怀疑两个，一个抓起来了，但是他嘴巴硬，没有实际的证据他不招认。
    我这头也不敢动刑，毕竟他是军中将领。
    要是明日还审问不出来什么，那我就只能将他给放了。”
    秦少安坐下给自己随手倒了一杯茶：“这个无妨，等明日柚儿给他用点儿**，我来亲自审问他。”
    “另外一个你怀疑的对象明日也找来，就用找他喝酒的借口给他下**，再使点儿别的手段，应该能审问出来。”
    周念闻言就笑了：“关键时刻还是兄弟靠得住！”他走到秦少安身边，非要挤着跟他一块儿坐。
    秦少安嫌弃地甩周念的手，站起来离他远远儿地。
    “好好说话！”
    什么毛病！
    “北戎兵不会从别的地方也蹦跶出来吧？”周念问。
    秦少安指着舆图中的山脉：“你放心，他们一定是从这两处地方出来，其他地方没有兵。我已经查探过了。”
    “他们在山林中穿梭必定有损失，并且他们是疲惫之军，你命人埋伏在这个位置，以逸待劳，配合着陷阱，别说十万，便是百万也要让他们折戟沉沙！”
    崽儿几句话就说得周念热血沸腾，心底油然升腾起一股子豪迈之情来！
    “哈哈哈，对，让他们折戟沉沙有来无回！”
    “回头咱们再往回打一打，有了这个功劳我看谁还对我不服气！”周念说完就叉腰大笑，畅快得很！
    有靠山有依靠就是这么嚣张！
    “走吧，花园去！”秦少安的声音无情响起，周念的笑声戛然而止。
    花园之行无法避免，周念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变成一条死狗。
    可是秦少安还是不放过他。
    不让他休息。
    拖着他去房间继续研究战术……
    表弟是魔鬼！
    第二天赵香柚睡到自然醒，起床就见崽儿在外头花厅看书。
    崽儿掀起眼皮子瞅了她一眼：“起了？”
    赵香柚毫无形象地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点着鸡窝一样的头半眯着眼睛：“嗯！”
    “去洗漱吧，我去吩咐人给你上早餐。”
    “早上想吃什么？”
    “煎饼果子，花卷儿，再来个伤心春卷儿醒醒神。”
    秦少安：……
    “那等你洗漱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吃！”
    伤心春卷儿……他也就见阿奶做过。
    这丫头一定是想阿奶了。
    真是烦躁，破事儿半天不完，他们也回不去。
    “好吧！”赵香柚也想去逛中山城，来都来了不能不逛街啊。
    要去逛街不能没有好看的衣裳，赵香柚就跑去找张公公，张公公连忙张罗人上街去给她买去。
    “要快，挑一家好的店铺，把她们家好看的衣裙全买下来！再找一家银楼，好看的时兴的适合小姑娘的首饰都来一套！”
    “是，公公……”
    这动静儿瞬间就传遍了守备府。
    然后整个守备府都知道长乐郡主骄奢任性，在战事紧张的时候都不忘大肆采买衣裳。
    偏生九皇子还纵着。
    这种皇家纨绔在中山府掌握兵权，简直就是中山府之祸！
    有人暗戳戳地给皇帝上折子参奏上了。
    衣裳买回来了，赵香柚挑选了一套桃红色的换上，人一下子就变得跟鲜花儿似的。
    守备府里没有梳头的丫头，张公公挽起袖子自己上：“郡主，老奴以前在宫里也是学过梳头的手艺，学得还挺好的！
    今儿啊，就让郡主试试老奴的手艺，要是郡主喜欢，这几天老奴都给郡主梳头！”
    “好呀！”赵香柚自然不会拒绝张公公的好意，笑眯眯地答应下来：“等回京了我给公公配几瓶药丸！”
    “哎哟，那老奴可要好好给郡主磕几个头哟！”张公公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这算什么，不值当您给我磕头，您啊把我打扮漂亮些就行了！”
    “您瞧好了！”张公公憋着劲儿，把自己个儿的本事都显露了出来，给小丫头把双丫簪都梳出花儿来了。
    头发梳好了又给她配上一对儿带着金铃铛和粉水晶的珠花，跟她身上的衣裳很配。
    脖子上再佩个带粉色宝石的璎珞金项圈儿，手上戴的的是一对儿羊脂白玉的镯子。
    哎哟喂！
    又漂亮又灵动，像是那桃花仙子下了凡尘。

 第853章 中山城(9)

    见小姑娘打扮得粉粉嫩嫩的，崽儿再看自己一身灰，头一次觉得不得劲儿。
    他转头回屋拿茶水往胸襟上泼，把自己的胸口弄得湿淋淋的。
    等张公公告退了，他就进屋对小姑娘说：“你去把那套浅紫藤绣竹暗纹的衣裳拿出来给我。”
    小姑娘忙进空间将他说的衣裳翻找出来递给他。
    秦少安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屋换衣裳。
    等他换了衣裳出来再看看小丫头跟自己，满意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赵香柚提溜着裙子跟他跑。
    中山府的街道上还是熙熙攘攘的，虽然战争的愁云就笼罩在中山府的上空，但是老百姓们还是该干啥干啥。
    没招啊！
    你好比那些个摆小摊儿的，敢不出摊儿吗？
    少出一天的摊儿得少赚多少钱！
    一家人的嚼用在里头呢！
    不出来干活儿等着饿死么？
    赵香柚闻到了包子的香味，就忙拉着秦少安的手跑到包子摊儿前，问卖包子的大爷：“爷爷你这个包子是什么馅儿的啊？”
    老头儿笑眯眯地道：“有干笋鸡肉馅儿的，有香菇猪肉馅儿的，有大葱羊肉馅儿的，还有白菜馅儿的，酸豆角馅儿的。”
    “给我们一样拿一个先尝尝吧，要是好吃我就多买一点！”
    “好嘞！”老头儿的脸笑开了花儿：“小老儿这做包子的手艺可是祖传的，包您吃了还想吃！”
    老头儿给两人夹了几个包子端上来，又给他们上了两碗放了点儿葱花的热汤：“骨头汤不要钱。”
    “小姑娘慢慢吃，才出锅的包子烫嘴！”
    赵香柚也笑容甜甜地点头，她看到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过来，期期艾艾眼巴巴地瞅着热腾腾的包子吞口水。
    老头儿冲着他们道：“来端热汤！”
    小乞丐们连忙跑来，老头儿就往一个缺了口的瓦盆里舀了些热汤端给他们：“你们自己分，分完了把这盆儿给我还回来。”
    “把瓦盆儿还回来我给你们黑面窝头吃。”老头儿补充了一句。
    几个孩子分完了汤就乖乖还瓦盆，老头儿果然一人给了他们一个黑窝头：“今天就这些了，再来就没有了，去别处碰碰运气吧！”
    老头儿分完窝头，几个孩子就一窝蜂似的跑了。
    赵香柚把包子掰成两半儿，一半儿给秦少安一半儿自己吃，大大地咬一口，嘿，味道竟然不错。
    她的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几口咽肚就喝了一口汤，别看这汤没什么油水，却是有一股子肉香味的。
    是骨头汤。
    “老爷爷，您家的骨头汤真香。”赵香柚夸赞道，“包子也好好吃，您的包子我全要了，您再一样给我上一个，剩下的全给我包起来。
    要是没有白布就去买，我给布钱！”
    说完赵香柚就摸了一小锭银子来放在桌上：“爷爷您看钱够不够？”
    “有多有多！”老头儿连忙道，他都有点高兴得找不到北了。
    “行，有多就好，多的您收着！”赵香柚十分大方地道，老头儿也没矫情，他在这儿摆摊儿都摆了十几年了，也不是没碰到过觉得包子味道好就给他打赏的客人。
    他们做生意的怎么能把打赏往外推呢！
    这可是财，财上门要迎不能往外推。
    “您二位先坐着吃，我去买布给您装包子！”这老多包子得用好几块儿大方白布巾子呢！
    他这儿可没有！
    好在布店儿距离摊子不远，老头儿跑得飞快，真是太好了，遇到了大主顾，今儿可以早点儿收摊儿，回去好好给老婆子做顿晌午饭吃。
    老头儿买了白布回来就忙着给赵香柚装包子，趁着这个工夫赵香柚就问他：“老爷爷，刚才那几个乞丐每天都来找您要吃的么？”
    “隔几天吧，每天他们来的人都不一样。”老头儿道。
    “这帮孩子也聪明，知道来的人多了我这种小摊儿上想给也给不起，故而就每天换人来，来也就三个四个的样子。”
    “他们啊，都是分了地盘的，这条街只能固定的一帮乞丐来，若是哪个新来的乞丐不懂规矩，见人就讨，是会被挨揍的！”
    “您为什么要先让他们还汤盆，再给他们黑面窝窝头？黑面窝窝头是您专门给他们做的么？”
    老头儿颔首：“是啊，我家贫，再好的也拿不出来，黑面窝窝头虽然难吃，但也能饱腹不是。”
    “我啊，能做到啥样事儿就做到啥样事儿，给得起啥就给啥。等到哪天这些小乞丐们嫌弃黑面窝窝头的时候我就不给了。”
    “至于说汤盆……若不让他们还回来再给窝窝头，这帮兔崽子能把陶盆儿给我昧下！”
    “我啊，前前后后折了好几个陶盆儿才换来的经验。”
    “就是不该可怜他们，要硬起心肠才行！”
    赵香柚笑了，这卖包子的老头儿要是真能硬着心肠，就不会每天都给这帮孩子热汤和黑窝头了。
    “老爷爷，咱们这中山城的乞丐多吗？他们怎么就成了乞丐，一个个的都是好手好脚的！”
    “我们中山府的乞丐并不多，这些都是从云中府和上谷府那边儿来的，好些孩子的亲人都是死在北戎人之手。
    这北戎人都打到中山府来了……也不知中山府能不能保得住，要是保不住啊……还得多出好多好多这样的孩子来！”
    赵香柚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秦少安问赵香柚。
    赵香柚道：“想这些战争孤儿，我想在中山府建一座善堂。”
    秦少安道：“老周家造的孽让老周家还债，这事儿回头就找周念。”
    “好！”赵香柚自然是赞成的，她道：“既然是战争孤儿，里头肯定有不少读过书的，到时候我可以挑选一部分学医。”
    “嗯，这个主意不错！”秦少安夸奖道。
    吃完了起身，老头儿就提醒赵香柚拿包子，又觉得两人穿着富贵，提溜着包子在街上走不合适。于是便问：“不知公子小姐家住何处，这些包子不如小老儿给您送回去。”
    赵香柚摆手：“不用不用，您帮我们把这些包子分给那些乞丐就行了！”
    老头儿闻言就赞道：“二位真是好心肠，将来一定会有福报的！”

 第854章 中山城(10)

    两个人溜溜达达又去吃了馄饨，吃了煎饼，吃了糖油果子，吃了豆花……
    最后赵香柚是打着饱嗝走的。
    接着就去逛首饰店，逛成衣馆，赵香柚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和秦少安一顿买，通通让人送去刺史府。
    哼！
    跟踪她跟崽儿，那就跟踪个够吧！
    两人几乎将整个中山城都逛遍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街道店铺好多都被赵香柚光顾过，以至于守备府后门口送东西的商家排成了长队。
    “城防是按照周念的布置来的，四个城门唯有北城门是重兵把守，并且禁止百姓通行。
    东西南两座城门则跟平常一样。”
    “我听到有些家在北边儿的百姓想回去，都是从东城门这边走的比较多，他们说从东边儿的山上抄小路能回家。”
    “从西边儿走的百姓几乎没有，刚才那小哥儿说西边儿的山很是险峻，根本就没有人走的小道。”
    “少安哥哥，我们去西边儿山脉瞧瞧？”赵香柚压低了声音跟秦少安说。
    秦少安颔首：“嗯，入夜就去。”
    “回去先好好睡一觉！”
    说完，秦少安就去雇佣了一辆马车，两人一起回到守备府，守备府上下的士兵们看两人的眼光带着异样。
    不咋好的目光。
    他们对赵香柚跟秦少安来中山府度假的行为很是不满。
    这两个人这么不靠谱，偏生九皇子还辣么看中，中山府别被这三个人给霍霍没了！
    赵香柚跟秦少安满街溜达疯狂购物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守备府，并且他们去了那些店儿，买了那些东西全被人禀报给了孙将军留下来的心腹耳中，心腹听了又立刻命人去草头堡禀报给书将军听。
    “草包误国！”这位心腹将军十分愤慨地拍桌子道。
    宋副将笑劝着：“您也别太生气，就是几个来混军功的，这中山城不是还有咱们看着么？”
    “再说了，陛下还没有进京城，距离咱们近着呢，中山城中又有不少陛下的人，咱们不用着急，等尊贵的九皇子殿下吃点儿苦头之后，咱们再派人快马加鞭给陛下送信，接着从九皇子手中夺回指挥权就是了。
    事急从权，军在外将命有所不受……中山城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将军不是跟我们说了要保存实力的么。”
    这位幸福将军被宋副将给劝说通了，他叹气道：“我就是心疼咱们手里这些兵！让他吃苦头……那也是用一条条儿郎的命来填的！”
    宋副将叹气道：“这可没法子，做大事不拘小节，且慈不掌兵！”
    “有些舍弃是必要的。”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这三位来了也不老老实实地混军功，就凭着他们不知从哪一本杂书上看来的兵法就敢指手画脚，并且利索地夺了将军的虎符。
    若是咱们不狠狠心……吃亏的就是整个中山府……”
    宋副将从守备府出来简直神清气爽，这三个人是棒槌就对了！
    哈哈哈哈……
    赵香柚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就去找周念，秦少安正跟周念在一处，两人不知商量着什么。
    见她来了，崽儿冷硬的脸就有了些许温度。
    等她走近了，崽儿就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杯茶。
    赵香柚低头喝了一口，味道不错，是红枣枸杞茶。
    “九殿下，城里好多小乞丐，听说是云中府和上谷府那头流浪过来的，你是不是给这帮乞丐找个地方住着，再找两个先生教教他们认字……等战争结束了云中府好上古府都收回来了，再问问他们是回乡还是咋的？”
    周念给她端了一盘点心：“少安跟我说过这件事，我觉得可行，回头我就让人办去！”
    这事儿说定了赵香柚就跟周念说她跟秦少安要去夜探西边的山脉，让周念注意给他们打好掩护。
    周念嘱咐两人一定要小心，心里十分感动，柚儿跟少安为了大周简直太拼了！
    （赵香柚，你想多了！）
    （我只是想阿奶了，想早点儿完事儿早点儿回去找阿奶去！）
    周念这掩护打极好，天没黑的时候就让人去外头置办几桌酒席送进来，又命人去将中山府的几个青楼里的花魁请来，歌舞姬和乐师也请来，热闹到半夜。
    周念更是醉得不省人事，赵香柚这个郡主喝多了就跟舞姬们一起跳舞，简直是一点身份跟体统都不讲。
    这样的消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有人忧愁有人欢喜。
    但这些都跟赵香柚和秦少安没关系，他们从守备府出来，偷摸出城，施展轻功往西山狂掠。
    山脚下周念的人已经把陷阱布置得七七八八了，两人进山之后果然发现西山果然十分险峻陡峭，基本没有人能下脚的地方。
    赵香柚想了想还是对秦少安说：“少安哥哥进空间，我用精神力探查。”秦少安在她的空间里，她的精神力的恢复速度就很快。
    崽儿同意之后，她就带着崽儿进了空间。
    还是老规矩，画画的工具准备好，她负责查探，秦少安负责描绘。
    赵香柚把精神力织成一张大网，直接往里横推……
    拉网式排查。
    这种排查方式非常非常耗费精神力，不过效果也是惊人的好。
    赵香柚换了三个方向往里横推就有了发现。
    在一处峭壁脚下的河流边儿有个大洞，洞口有一半儿在水下，有一股子水流是从洞口出来汇聚到河流中的，而不是河流中的水流进那个隐蔽的洞中。
    这个洞被一丛灌木挡着，肉眼是分辨不出来的。
    赵香柚发现了这个洞之后就立刻将精神力的网缩小，再从洞口探进去。
    只是一个天然的溶洞，里面十分崎岖，有些地方十分宽大，但是有些地方却十分窄小。
    秦少安看到小丫头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也有汗珠冒出，心中便是一紧：“停下来！”
    赵香柚这才睁开眼睛。
    她打了个哈欠，脑袋歪歪地靠在秦少安的肩膀上，眼睛又闭上了。
    不过眨眼工夫，小丫头的小呼噜声儿就响了起来。
    崽儿：……
    只好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把被子给她盖好，他给小姑娘关上灯，拿着画稿去了隔壁房间。
    小姑娘这次睡得贼久，他们从空间中出来的时候天又黑了。
    周念在守备府等得嘴角都起了燎泡，可见有多上火。
    等两人忽然从窗户翻进他的房间时，先是给他吓了个半死，他的暗卫还跟崽儿交上手了。
    “住手！”等看清了是这两人，周念立刻出声儿。
    他的暗卫便悄无声息地退下。
    崽儿没等周念说话，就将他手绘的地图扔给周念。
    “我们在西山脚下发现了一个溶洞，这个溶洞中有暗河，暗河水从这个洞口流出汇聚到河水中！”
    说完，崽儿就走到舆图旁：“洞中有水，说明水有来处，他指着西山面向北边的方向道：“而这里正好有一条河流经过西山。”
    “我猜，北戎军最有可能从西山这个洞暗度陈仓！”
    “毕竟按照正常想法，北戎军就是想绕路，也一定会选择有小路的东山，而不是西山。”
    “当然，东山也不能不防……我跟柚儿打算去一趟这里，寻找入口，等找到入口之后就在入口布置陷阱，断了北戎军的后路。”
    “我给你们拨一千精锐！”周念道。
    秦少安摇头：“精锐你自己留着用，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跟柚儿不会让一个北戎兵从这个地方逃出来！”
    周念闻言感动得热泪盈眶。
    赵香柚提醒他：“我们的军功可不能被昧下！”
    周念连忙点头：“放心吧，谁也别想抹杀你们的军功！”
    “对了，父皇送了消息来，说中山府的御史弹劾咱们不务正业，花天酒地，让咱们尽快解决战事。”
    赵香柚瘪瘪嘴：“你爹可真能耐，上嘴皮子‘砰砰’下嘴皮子说解决就解决，他这么能耐他怎么不上？”
    周念语气也有点不好：“不搭理他，有能耐他临时换将啊！”
    秦少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俩二乎乎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埋汰皇帝。
    埋汰得可起劲儿了。
    两人说高兴了，说得口干舌燥。
    赵香柚就问周念有没有派人去安置孤儿，周念道：“让老张去干这事儿了，他这个人办事儿细心，我挺放心他的。”
    “那你的钱够吗？”赵香柚假惺惺地关心了一句。
    周念闻言就道：“不大够，你要给我钱吗？”
    “我们的九殿下人长得一般般想得倒是挺美！”赵香柚怼他。
    秦少安一本正经地给周念出了个馊主意：“中山府应该是有贪官的，你命人查一查，查出来了直接抄家，这样一来房子有了，钱也有了！”
    周念一言难尽地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傻吗？这个节骨眼儿上抄家，是嫌弃中山府不够稳还是咋的？”
    秦少安提醒他：“曹副将！”
    崽儿不提曹副将赵香柚还忘了，先前说帮周念审问曹副将这事儿还没办呢！
    哎呦这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的真多，咋就忘了呢！
    “你应该有法子将他留着的吧？”秦少安问道。
    周念哀怨地看着两人：“不然呢？放了他？”
    “没放就好，咱们走吧！”赵香柚小手一挥，审问完了嫌疑人周念好派人去抄家。

 第855章 中山府(11)

    曹副将虽然是被关着，但是住宿条件可一点儿都不差。
    这个周念也很无奈，大战在即，在没有证据只凭猜测的情况下就严刑拷问将领。
    这是大忌。
    曹副将这会儿正背对着牢门躺着，听到动静儿之后他就转身坐了起来。
    瞧见来人是赵香柚眼底就闪过一丝轻蔑。
    这周念是无计可施了吧，竟然让一个小丫头来找他。
    说实话，这个小丫头长得倒是跟天上的仙女儿一样，他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而且年纪也很对他的胃口。
    周念怎么知道他好年纪小的？
    难道他派人去青楼打听过？
    不过嘛……管他娘的，送上门来的小娘们儿得享用啊，可不能辜负了九皇子殿下的一份心哟……
    “小娘子，过来给爷先亲香一个，爷一会儿就疼你！”
    赵香柚上去就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刮子，这一耳光竟将他这个魁梧的北方汉子给扇到床下去了。
    “大胆！”曹副将恼羞成怒，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就恶狗扑食似的扑向赵香柚。
    赵香柚一个闪身避开，抬起一脚就从背后将曹副将踢到墙上贴起，曹副将惨叫一声儿，从墙上滑落。
    小姑娘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慢慢走过去，在曹副将身前站定之后用脚尖挑起曹副将的下巴：“本郡主好看吗？”
    曹副将的嘴角有血溢出来，可见赵香柚这一脚不轻。
    当他听到‘郡主’两个字儿时脑袋顿时就清醒了，这就是长乐郡主？
    也怪他倒霉，周念来的当天就被周念给关了起来，以至于他便没有见过赵香柚。
    “你侮辱本郡主，本郡主杀了你也就杀了，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郡主，末将不知您是郡主，还请郡主恕罪！”曹副将眼珠子一转，就爬起来跟赵香柚跪下赔罪。
    他要是能忽悠着赵香柚把自己弄出去更好，毕竟自己在外头比在里头更有用。
    周念一定是毫无办法了，才会让一个小姑娘来见自己。
    不过也或许是这个长乐郡主自己叫抓要来的，这些个勋贵人血没见过多少，却心比天高，总以为天老大她老二，这世上就没有他们做不了的事儿，可能耐了。
    “郡主，求您帮末将跟九皇子殿下说说，末将真的是冤枉的，末将就是嘴贱……若是末将能出去，还能上战场多杀几个北边儿的畜生不是。”
    “九皇子殿下他人年轻，不懂打仗这事儿真不能儿戏，哪儿就阵前囚将的啊，这会扰乱军心的！”
    “你说得好有道理，可周念说得也有道理，你们谁说的更有道理我就帮谁！”赵香柚笑眯眯地道，她寻了把椅子坐下，看着曹副将示意他继续。
    曹副将见状就知道赵香柚听进去了，于是心中大喜，敞开了嘴嘚吧嘚起来。
    赵香柚趁机缓缓侵入精神力，她不时问曹副将一个问题，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控制，这样的话比较耗时劳心，但同样也有好处，就是很节省精神力。
    问着问着赵香柚的问题就开始带拐弯儿的了……
    赵香柚确实从这个人身上榨不出什么来了，就让秦少安进来把曹副将弄到床上去，再给他的背上和脸上抹药，把肿胀和淤痕清除掉。
    “你怎么样了？”
    “还好吗？”崽儿没有立刻照办，而是将小丫头的肩膀掰过来盯着她的脸色一直瞅，同时将装了桂花水果茶的竹筒递给她，喊她喝水。
    不管是桂花还是水果亦或是水都小丫头的空间出品，十分补人。
    可惜精神力只能崽儿补，其他的收效甚微。
    赵香柚道：“可以宰了！”
    说完她就将记录下来的口供给秦少安看，好家伙，什么时候对方进攻，什么时候杀孙将军，什么时候在城里搞内乱都交代了。
    崽儿业务十分熟练地攥着曹副将的手挨个儿往口供上头按指印儿。
    口供上有签名儿，曹副将被赵香柚控制着签的。
    “宋副将那里你就不要出手了，有了曹副将这份口供，周念再审不出来宋副将……呵呵……”
    最后两声儿‘呵呵’阴阳怪气儿的。
    赵香柚发现孩儿能表达出来的情绪越来越多，跟他小时候比起来，现在的崽儿更鲜活一些。
    “听你的！”赵香柚跟在崽儿身后，十分狗腿地道。
    ……
    周念看了这份口供之后神色十分凝重，他沉吟着要不要立刻着手抓人。
    怕这样会打草惊蛇。
    秦少安却对他道：“他说的跟我们自己查探并猜测的基本一致，先是用草头堡来吸引中山府的注意力，然后东西方包抄，不过这东西包抄却是打的声东击西的法子。所以其实我们的主战场是在西山山脚，东山山脚作防御。”
    “这样一来，这些在中山城中的奸细暂时就不用管，命人好好盯着行了。”
    “不过孙将军身边的奸细你准备怎么处理？”
    “除开孙将军，草头堡里的五千士兵可是活生生的人！”
    周念道：“柚儿给我一点儿药，我让孙将军病重，然后接他回城！”
    赵香柚麻溜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塞给周念。
    周念：……
    这么快的吗？
    都不回去找找？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指着自己的小脸儿道：“英雄所见略同。”
    周念：哦，原来是提前准备好的呀，吓死他了，他还以为这丫头随时随地都准备药人呢！
    “宋副将抓捕审问的时间你自己定，我跟柚儿现在就去西山。”崽儿接着道。“北戎这一次一次进攻竟用上了连环计，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可这并不是北戎人打仗的风格，北戎人身后有高手指点。”
    周念也这么觉得：“会是信王在给他们支招吗？”
    赵香柚耸耸肩：“这个问题等收复京城，抓到信王审一审就知道了。”
    “前提是要抓到活的！”
    赵香柚不认为信王这样的人能留着活口让他们抓。
    “这边儿的事儿我们就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秦少安牵着小姑娘的手就往外走，饭已经给周念摆到桌子上了，怎么吃，吃不吃就不是他和柚儿该管的事儿。
    周念眼巴巴地看着两人了离开，在他们身后嘟囔：“要小心，要回来啊……”
    “千万不要受伤！”
    “要保护好自己啊……”
    ……时间紧迫，周念自己个儿理清思绪之后，就将在中山府的将领们都招到了守备府的议事大堂。

 第856章 中山城(12)

    这一次，周念先十分严肃地对这些将领说：“本皇子觉得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决定派人主动出击，去找北戎人找架打。
    诸位将军谁愿意领兵啊？”
    将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个老将军就站出来劝诫周念：“九皇子殿下不可！”
    “北戎人现在踪迹成迷，岂是我们想找就能找到的，殿下还是该将兵力集中在城防上！”
    “这个节骨眼儿实在是不宜分兵！”
    “殿下，末将赞同徐老将军的话，这个时候的确应该加强城防，不应该轻易分兵出去。”
    “我们有城而守便占据着优势，便是人比较北戎人少也能一拼，可是一旦将兵力散布出去，很有可能是送羊入虎口……”
    “齐将军所言诧异，守城有咱们。九皇子殿下若是想去找找北戎人的踪迹也是应该的！”
    “对啊，守城咱们熟，出去找人那是斥候的事儿，不然九皇子让人多带着点儿斥候？”
    毛头小子不是想混军功么，这是多么好一个让他吃瘪的机会啊，这两个老头儿真不识相，竟然拦着。
    周念也不生气，他痛快答应下来：“好！那我就将我手中的人放出去找北戎兵的踪迹。”
    徐老将军齐将军又苦口婆心地劝，但是周念就是不听，还烦躁地让他们两个闭嘴。
    接着周念就问剩下的将军们，你们有没有特别的想法，如果就尽管提。
    将军们都道没有，他们现在这般挺好。
    挺好就挺好嘛。
    给你们立功的机会你们不要，等真打起来了可别怪我哟！
    周念宣布散会。
    徐老将军跟齐将军还不死心，跟上去一个劲儿地劝。
    其他几个将军不是很友好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呸！上杆子舔臭脚也要人家听才是！”
    “是啊，可惜我们这位九皇子殿下听不进金玉良言。”
    “黄口小儿，现实会教他做人！”
    ……
    两位将军追到了周念的书房，周念命人屏退左右，徐老将军跪地道：“若是殿下执意要出兵找北戎人的踪迹，末将愿领一千散兵前去。”
    他嘴里的散兵就是从云中府和上谷府溃逃而来的士兵，这些士兵已经被打溃了信心，上战场容易拖后腿。
    九皇子殿下要胡闹，他就带着这些人去胡闹算了。
    齐将军也跪下道：“还是末将带兵出去吧！”
    周念忙躬身将两位将军搀扶起来，他严肃道：“二位将军请起，好叫两位将军知晓，念并不是在胡闹。
    念在来中山府之前，父皇的人就给过念一份情报，中山府的军队里有高官是北戎奸细。”
    周念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两位将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殿下之前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在装，装给奸细看的！
    难怪陛下会给九皇子殿下一道夺取兵权的圣旨，原来……
    两个将军想多了，也想茬了，不过周念说话本就是要让他们误会的。
    若说是少安跟柚儿得来的情报，这帮人不会相信。
    “其他将军们的态度二位将军也看到了，他们想必是认为念带着少安跟柚儿来混军功来了，故而拿出老兵油子那一套阳奉阴违。
    明捧暗纵的实际上是想让我这个皇子吃瘪，吃了教训之后好听他们的摆布。”
    两位将军见周念心里竟然明镜儿似的，心中便是唏嘘不已，庆幸自己个儿幸好没有跟那帮人同流合污，不然……
    且等着战后被清算吧！
    “那殿下这头有什么打算？”徐老将军消化了一番周念的话，就恭敬地拱手问道。
    这还真是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皇帝的情报’啊！
    周念神色凝重地道：“北戎军这次十分诡异，用的战术十分复杂，这不是北戎军的风格，他们身边一定有一位出自大周的谋略高手。”
    “你们觉得不可能，不应该的事情，一定会出现的！”
    说完，周念就对齐将军道：“您这两天就带着五千人马去北面溜达，路线就是草头堡一线，溜达的时候可以顺便去草头堡找孙将军唠唠嗑儿，跟着他的口风来，他埋汰我，你就跟着埋汰我。
    但后日黄昏一定要赶回中山府，去东山山脚待命！”
    齐将军拱手应下：“是！”
    态度恭敬极了，简直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能不激动吗？
    九皇子有备而来，他又是被九皇子信任的，再往下大胆地延伸一下，想一下，战事了后他是不是也能往上窜一窜？
    能让他不心热么？
    说完，周念就对徐老将军道：“您这几日先跟着我，随时听我调配！”
    徐将军亦是十分严肃地拱手应下。
    周念又叮嘱：“此事事关重大，便是你们身边的亲信也不可透露半分，切记！”
    “殿下请放心，末将一定不会像外泄露半分口风！”
    ……
    赵香柚跟秦少安一路快马加鞭赶去西山。
    上山后马儿不好走，赵香柚就将两匹马送入空间，跟秦少安两人施展轻功在山中穿梭。
    先是找到那条河流，再找到他们预估的大致方位，赵香柚就将精神力放出去顺着河流的两侧寻找入口。
    这次精神力耗费不多，并且很顺利地就让他们找到了入口。
    这里的入口倒是很显眼，一点儿都不隐蔽，但洞口的灌木这些是被清理过的。
    北戎人应该想不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竟然会被找到，故而丝毫未加掩饰。
    甚至都没留个斥候守着，可见有多放心。
    毕竟西山险峻，就连猎人都不会选择进西山，怕个屁啊！
    然而。
    现实教会他们什么叫后悔药！
    赵香柚用精神力稍微探了一下洞内的情况，就跟崽儿进去看了看，发现了人行走的痕迹，还有一股子羊膻味，以及一些地方掉落的东西，军帽，鞋子之类的。
    不多，但有。
    洞内有条小河，小河蜿蜒曲折，用一叶叶小舟的话还是可以漂流的，但北戎兵显然不是走水路，是沿着河在往前进发。
    他们也没法子用小舟，太麻烦了，好几万人呢，这来回得用多少舟？
    还是走路来得方便。
    探查了一截儿之后，两人就开始布置陷阱，现在洞中布置一波，这个业务秦少安熟，他小时候那么多年的猎可不是白打的！
    于是崽儿就开始忙碌起来，赵香柚在一旁给他打下手，也忙得跟小陀螺一样。

 第857章 中山城(13)

    布置陷阱这种事儿秦少安太熟悉了，然后赵香柚那里又有很多工具，这种隐秘的快乐别人不懂。
    当然，别人也不可能有机会来体验他的快乐！
    别看崽儿累得浑身是汗，可心里的花儿一朵又一朵开得欢实得很。
    各种网，各种暗器，各种坑。
    嗨得很。
    赵香柚觉得差不多了，但崽儿眼巴巴地看着她，赵香柚没法子只好问他：“再挖一个坑？”
    崽儿“嗯”了一声儿，赵香柚觉得崽儿不是很高兴，就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个坑？”
    崽儿：“好！”
    赵香柚无奈只好伸出三根手指：“不能再多了！”
    呜呜呜，遇到一个喜欢干手工活儿的崽儿咋个办？
    崽儿露出了笑容。
    好嘛，三个坑，这三个坑崽儿是比照着万人坑挖的！！！
    赵香柚刚想罢工。
    可是又罢不了工。
    等把最后三个坑挖完了，赵香柚人都累瘫了，不管崽儿的目光有多渴望，她还是坚决摇头。
    出洞之后，秦少安让赵香柚回空间休息，他继续干。
    ……
    中山城。
    周念将徐将军带到了西山脚下，徐将军看到西山脚下的布防工事久久不能言语。
    反应过来之后，徐将军有些急切地道：“殿下，西山险峻异常，武功高强的人尚可翻山越岭，但是大军绝无可能！”
    周念笑而不语，他带徐将军去看那个隐蔽的洞，并请徐将军把耳朵贴在洞口上听。
    徐将军听了一会儿，神色从凝重愤怒变成羞愧。
    周念带着徐将军离开洞口，问他：“孤给将军五千人马，将军可能挡住从这里出来的北戎兵？孤只有一个要求，从这个洞里出来的人出来一个砍一个，一个活口不留！”
    说完，周念的脸上露出狠色：“不接受投降！”
    “北戎人当我大周人为两脚羊，孤要这次要让他们痛！”
    徐将军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领命，定不负殿下嘱托！”
    周念很满意，他把负责这里的人找出来给两人介绍，让他的人听徐将军调遣。
    用人不易疑人不用，况且徐将军的此人他也了解过……
    徐将军感激涕零，恨不能为周念挖心剖肝。
    守在洞口那就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个功劳……徐将军光是想想就心头火热！
    周念达成收获忠心将领一名的成就！
    安排完这里，周念就回了中山府，他该回去收拾那些垃圾了！
    中山府。
    宋副将心情比较激动，很快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到时候北戎大军入城，他飞黄腾达的日子就来了。
    美滋滋！
    “将军，九皇子请您去将军府喝酒！”宋副将正在乐呢，就有人来禀报。
    宋副将想了想就道：“走吧！”周念那个蠢货，还不知道要不了多久中山府就会改换姓名。
    他要看看，看看这个天之骄子一旦成为阶下囚跪地求饶的模样。
    光是想想就爽。
    到了守备府，进门就听到了丝竹之声，宋副将心中不屑，他们拿到中山府之后，便有三府在手。
    有这三府在手，京城就唾手可得。
    他一脸笑容地跟着人走进大厅
    但大厅里哪里来的歌姬舞姬，他一进去歌舞之声立刻就停掉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侍卫制住了。
    “九皇子，您这是何意？”宋副将挣扎不得，大声质问。
    周念让人将曹副将的口供念给他听，宋副将刚听一句就跟死了全家一样，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再念几条，他身下就弥散出一股子黄色的液体。
    骚臭骚臭的。
    一个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的将领竟然被同伴的证词给吓尿了。
    为啥？
    因为他怕死，并不是说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狠人就不怕死。
    不但怕自己死，还怕被灭满门。
    先前为什么不怕呢？
    因为当时他想不到啊，谁知道这事儿都能败露啊！
    要知道北戎人绕道来的事情任谁都不会相信！
    问题来了，曹副将是怎么暴露的呢？
    周念……周念根本就不是传言中那种混军功的人！
    太可怕了！
    “你招，本皇子保你一个儿子的命！”
    宋副将颓然道：“我招！”不招能怎么样？曹副将都已经招了，他知道曹副将不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
    中山城，很多士兵被宋副将的人给喊了出去，这些人既是奸细，就是跟宋副将一起的，看到宋副将的人自然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一个平平静静的晚上，中山城中的钉子都被悄无声息地拔除干净。
    百姓们睡得很香的时候，西山这头杀疯了。
    河水都被血染红了，洞口每冒出来一个人就会立刻被砍杀。
    大周的士兵们杀红了眼。
    北戎兵也勇猛，还是有些人冲了出来，可是冲出来有什么用呢？外头还有很多陷阱等着他们呢！
    洞里，北戎将领见冲不出，就下令撤退。
    冲不出只能后退啊，这明显是他们的进攻路径被发现了。
    北戎的将领气急败坏，他在洞中咆哮：“是谁？到底是谁？”
    “别让老子找到，不然老子必定将此人碎尸万段！”
    “哈秋！”赵香柚从空间一出来就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着凉了么？”崽儿停下手中的活儿问她，赵香柚见他浑身都湿透了，便翻了个白眼儿。
    “你还没干完？”
    崽儿勾唇道：“马上！”
    赵香柚可不跟他马上，直接将他弄空间中去：“洗澡换衣服吃饭睡觉！”
    “他们来了我叫你！”
    崽儿拿着工具站在空间中无奈道：“我只有一点就干完了！”
    话音一落他手上的工具就不见了。
    耳边炸开赵香柚凶凶的声音：“不听话关你一辈子！”
    秦少安咧开嘴笑了，一口大白牙还挺闪眼睛的。
    赵香柚拿着工具继续干崽儿剩下的活儿，的确已经没多少事儿了，她也没干多长时间就干完了。
    想了想，她钻进洞倒了不少汽油。
    搞敌人就要像搞丧尸一样无情！
    对于这种肆意杀害大周百姓，把大周百姓当两脚羊，被他们俘虏的大周百姓不是干苦工，就是被杀了当军粮吃，不然怎么会叫两脚羊呢？
    周念为什么要强调不受降，草头堡被屠之仇周念想报，这么多年北戎犯边杀害无数无辜百姓的仇周念也想报！
    这一次，周念跟秦少安和赵香柚商量的就是全歼！
    虽然残忍，但也能一次将北戎打痛，让他们至少十年内不敢犯边！

 第858章 中山城（14）

    “是谁？到底是谁？老子弄你全家！弄你十八辈祖宗！”满身血污的北戎大将疯狂地咆哮道。
    真的是狗娘养的呀！
    草的！
    这一路回程倒是顺利，可眼瞧着就能出洞了，这一个接着一个的坑儿没完没了的坑儿！
    坑儿里还有倒刺，那家伙，掉下去的人“噗嗤嗤”有当场就被插死的，也有只是受伤，但却被后头的兵涌上来给踩死的！
    北戎大将仗着人多，直接用人去扫陷阱，一批人伤了死了，后头的人就踩着前头人的尸体趴着把坑底的倒刺给拔出来。
    好嘛，倒刺拔出来了，顶上忽然“啪啪啪”地扇下不少锋利的竹条，然后这帮北戎兵不是被竹条割得断了喉咙和腿脚，就是被竹条扇进坑底的刺儿上串起……
    这让北戎大将明白了，想冲出去只能硬邦邦地用人命填补。
    可谁的命不是命呢？
    不过到底有聪明的，有人提议利用尸体把尸体往前扔，没陷阱就踩着尸体当往前走，然后把尸体往前扔，扔过去探探还有没有坑。
    嗯。
    坑肯定是有坑的。
    当北戎人把坑探出来又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咻咻咻……”四面八方有无数箭矢射来……
    北戎大将气得砍了身边的一个北戎将官，这个洞正是他来山里打猎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不过短短千米不到的距离，把北戎人整得灰头土脸的。
    好不容易没有坑了，这人命起码折了有小一千。
    关键是。
    关键是气人啊！
    憋屈啊！
    眼瞧着要到洞口了，被整怕了的北戎大将军命人西安去探。
    这回倒是没探到陷阱，那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出洞口，没有箭矢也没有坑只有河对岸一个漂亮得小仙女儿似的小姑娘。
    小姑娘站在河对岸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别提多好看了。
    不过大白天的她手里握着一个火干啥？
    甭管小姑娘抽风拿火把干啥，几个士兵回头高兴地大吼：“大将军，外头没有伏兵，只有一个小姑娘！”
    “也没有陷阱！”另外一个北戎士兵兴奋嘶吼。
    呜呜呜，他们真的是被陷阱给搞怕了！
    然而，他刚吼完，一个火把就从他的头顶越过，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大将军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轰！”
    大火轰然而起。
    这火窜的速度太快，溶洞的空间又密闭，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人全被大火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大火，浓烟……
    反应快的跳进了暗河里，可是有什么用呢？
    冒头之后就是浓烟。
    这一波，杀伤力巨大。
    “下河，都有下河往外游！”
    大将军跳进河里把身上的火给灭了，冒头大声喊道，喊完他就屏住呼吸奋力往外游。
    不少还活着的人跟着他往外游。
    然而，游出去一个就被箭矢射穿一个。
    崽儿站在岸边，手举弓箭一箭一个！
    赵香柚则守在下游，举着长枪扎漏网之鱼。
    就好像在玩儿打地鼠游戏。
    她扎得津津有味，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至于说上游……
    有漏网的北戎兵不冒头潜水往上游……杀千刀的，有带刺儿的铁网，伸手去拽就会把手弄得血淋淋的，缩手把头冒出去透气儿那等着的就是锋利而冰凉的箭矢。
    “回去！快回去！”
    知道外头是天罗地网等着，后头的人就往回游，有运气好的扛过了烟，躲过了火，游老远去再集合，这会儿火烧干净了，烟还没散完，一个个的北戎兵精疲力尽地瘫在岸边，用湿衣裳捂住口鼻。
    没法活了！
    太狠了！
    北戎大将受伤，他这会儿连骂人的精气神儿都没有了。
    “将军，咋整啊？”有人跑来找他讨主意。
    北戎大将有个屁的主意。
    两头都有埋伏。
    他面露狠色道：“熬！熬到他们撤走！”
    但这明显不现实啊，人家在外头有吃有喝，可以在外头守到天荒地老。
    然而，他们才躺了一会儿，洞中就又起火了，这把起火竟然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一帮子北戎兵如惊弓之鸟般往大周的方向撤退，然而，这些火跟活的似的，当烟雾没那么重的时候，火就会在他们身后燃起来……这般追着他们又烧又熏，这帮北戎兵折损了大半！
    就这么着，他们像是被赶猪猡似的赶到了徐将军守着的这边儿。
    现在咋整？
    是冲出去还是被火烧？
    当北戎兵们纷纷望着北戎大将军等他拿主意的时候，烟雾后头走出来两个跟鬼似的人！
    （赵香柚：你才是鬼，你们全家都是鬼！）
    赵香柚跟秦少安戴着防烟雾的面具，走到这帮吓破胆儿的北戎兵面前，秦少安冷冷地问：“谁是头儿？”
    一个个的都是烟熏肉，真分不出来谁是谁。
    北戎兵都被吓破胆儿了，就赵香柚和秦少安两个人在他们眼前他们都想不起来反抗，而是齐刷刷地指着北戎大将。
    被出卖的北戎大将：……
    算了，他已经无话可骂，身上的负担有点重，等着他干的坟头祖宗有点多。
    秦少安也没避开人，直接问：“你们占领中山府之后，怎么给你们的人透信儿？”
    “谁说，我给谁一条活路！”秦少安补充道。
    他的声音刚落，北戎大将身边的人就忙道：“不用传信儿，我们大王知道这次绝对能赢，故而约定在我们进攻的五日后，占领着另外两府的几万人马就来跟我们汇合，然后去攻打大周的都城！”
    崽儿看向赵香柚。
    赵香柚颔首，她一直用精神力监控着这个人的精神力，他没有说谎。
    北戎大将军气死了都，他一刀就砍死了身边的人：“蠢货！这一招你自己用过多少次？哪次是兑现了的？”
    “不说还有可能活命，说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一边儿咆哮，一边儿举刀砍向秦少安：“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
    “别孬！”
    “都站起来砍！”
    “老子就不信了，就这两个人咱们还弄不死！”
    “弄死他们咱们也不算是白来这一趟！”吼到这里，北戎大将军热泪盈眶，他心里憋屈啊，这一趟好几万人呢，折腾到现在还剩几个？
    关键是，他们一个大周人都没杀！
    “小子们，给老子上，不能让他们活着！”
    赵香柚心说这将领可是个清醒的。
    可惜……
    没卵用！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59章 中山城（15）

    别看他们人多。
    但他们被折腾够呛，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这会儿虽然被北戎大将军给点醒，可他们面对的是谁？
    赵香柚跟秦少安啊！
    两人背靠着背，那可真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一点儿都不带含糊的。
    很快，他们身边就堆满了北戎兵的尸体。
    杀到最后就只剩下北戎大将军了。
    赵香柚跟秦少安对视一眼，秦少安就将北戎大将军搞成重伤，还弄瞎了他的眼睛，然后赵香柚就把秦少安跟北戎大将军弄到空间。
    二话不说。
    赵香柚用精神力去侵袭北戎大将军的精神力，这个时候的北戎大将军已经身心俱疲，赵香柚的审问进行得非常顺利。
    这个将军说他们的人奔袭京城，到时候信王会从京城派兵出来，然后他们双方夹击，搞死皇帝和所有的大臣。
    事成之后，信王会给他们三百万两白银，外加五座城池……
    把北戎将领榨干了，秦少安就写了一封信绑在箭上，从空间出来之后，两人先是摸到洞口，接着秦少安就将箭从洞口射了出去。
    箭扎在河对岸的一棵树上，士兵取下箭之后就立刻将箭送去给徐将军。
    徐将军看箭杆上的标识就知道这是周念身边的人用的箭矢，他连忙将信取下来看，看完之后就立刻走到河边儿，命守在洞口的士兵待命，听他指示。
    他让杀人再杀人。
    他不让杀人就不许杀人。
    徐将军还命人多点些火堆火把，把河边儿弄得亮堂堂的，方便他认人。
    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徐将军就朝着洞里喊：“末将恭迎长乐郡主，恭迎安阳县男！”
    脸蛋儿干干净净的秦少安跟赵香柚从洞里探出头来。
    徐将军一见真是县男跟郡主，连忙派船将两人接了过来。
    所有人都很震惊，震惊这两人怎么会从洞里出来。
    洞里有好几万的北戎兵啊！
    难道……
    不用他们瞎猜，赵香柚对徐将军道：“您派些人进洞打扫战场，北戎人被杀光了，只是有些尸体从河里冲走了……”
    徐将军吞了吞口水，他连忙命人进洞查看。
    他的亲信进洞不久就跑了出来，激动地道：“北戎兵死了好多！”仅仅是洞口不远处就堆满了尸体。
    “徐将军，给我们备两匹快马，我们要立刻回中山府！”
    徐将军恭敬拱手道：“按照规矩，末将要看看您二位的身份玉牌。”
    嗯，这个将军很严谨，不错不错！
    赵香柚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身份玉牌拿了出来，秦少安也拿了出来，徐将军仔细辨认了之后就立刻命人给他们准备快马。
    等两人走了之后，徐将军就带人亲自进洞查看，看到一路惨死的北戎兵，徐将军心中感概万千。
    “将军，他们好多是死于大火和烟熏！”徐将军身边的人破开了几个人的胸口，看到黑漆漆的肺就叹道。
    徐将军留人收割人头，自己出去之后就将所有人召集在一起，他先是宣布几万北戎兵被秦少安跟赵香柚搞死完了的消息，等众人沸腾了一阵儿之后就激动地道：“今后老子要是听见谁说县男跟郡主是来混军功的，老子打爆他的头！”
    洞口那些北戎兵他看了，死法是相当地利落，全是一剑毙命。
    也就是说，长乐郡主跟安阳县男虽然用火攻弄死了绝大部分北戎兵，但他们同样厮杀过。
    就两个人对上千甚至是几千上万的北戎兵，要知道他只看了一小截儿的距离，这条竖着贯穿了西山，可长着呢！
    “是！”士兵们应声儿震天响。
    徐将军振臂一挥：“长乐郡主威武！”
    士兵们：“长乐郡主威武！”
    徐将军：“安阳县男威武！”
    士兵们：“安阳县男威武！”
    强者，有真本事的人永远都会受人尊敬。
    秦少安跟赵香柚用身份令牌喊开城门，直奔守备府。
    两人将血淋淋的北戎大将扔到从床上爬起来披头散发的周念面前，赵香柚将北戎人的打算说了，周念两眼放光。
    他张开手臂去抱秦少安，被崽儿嫌弃地躲开了。
    周念也不生气，他叉腰大笑：“老子要让这帮北戎人折戟草头堡，让他们有来无回！”
    崽儿指着舆图：“你还可以趁机收回这两个城池！”
    “北戎人出兵，这两个城池必定兵力空虚……”
    崽儿提点了周念几句，周念的眼睛就越来越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我立刻给父皇写一份密旨，然后分你一万兵马，你去收复这两个城池。”这军功可是大大的！
    秦少安摇头：“我就算了，这个功劳给别人吧，你可以给皇帝写信，把二姐夫和大姐夫要来，让他们去搏一搏！”
    “我跟柚儿负责你的伤兵营！”
    “立功的事儿就给别人吧！”事儿都给他办到这个地步了，
    周念哀怨地看着两人，但还是同意了秦少安的提议，喔，不是提议。
    他这个表哥做不了表弟的主。
    秦少安跟赵香柚转头就走，好累，得洗澡，得吃饭，得睡觉！
    ……
    安定府。
    皇帝带着大臣们挤了进去，安定府的房价一下子就飙升了上来。
    而且这些房价还是大人物们自己个儿给抬上去的，你看中这个二进的宅院出一千两，那我就出两千两来抢。
    都是勋贵谁怕谁？
    关键得给一大家子人弄到住的地方。
    皇帝倒是不愁，他直接霸占了知府衙门。
    但是有人因为抢房子闹腾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大手一挥，命令手下去将城里的一半儿客栈全包了。
    然后每家都分些房间。
    这下子就消停了，要是再不消停皇帝就该降罪了。
    反正老子给你安排了地方住，你他娘的自己个儿不住还要来闹腾老子，成啊，有爵位的降爵位，有官职的降官职。
    什么玩意儿！
    在外头还想跟在京城一样舒坦？
    没见老子原该住皇宫的现在住知府衙门？
    有本事你们去把京城夺回来啊！
    夺回来就有好地方住了，咋滴啊，说到这个就没本事了？
    那就滚一边儿去。
    皇帝住知府衙门，念着小姑娘临走前的托付，就将老郡主一家子也弄知府衙门里住着，至于说不够住的侍卫跟下人，直接征用知府衙门附近的宅邸。
    地方小，老太太在花园溜达的时候正好听到几个等着皇帝接见的老东西嘀嘀咕咕。
    她一听不得了了，气冲冲地冲上去啪啪就是几个大耳巴子扇过去。
    直接将三个大臣给打懵了。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60章 中山府（16）

    这帮老头儿在嘀咕啥呢？
    原来他们前两天就弹劾了赵香柚跟秦少安在中山城不干正事儿，不是出去满街溜达，就是去各种买买买。
    中山城已经兵临城下十分危急了，她跟秦少安还有心思吃吃吃，买买买，这哪里是去办差的？
    明明就是去捣乱的！
    老太太几耳光打得不过瘾，直接命令二郎三郎和洪剑：“给我摁住了！”
    三人连忙将三个老臣给摁住了，老太太脱了鞋使劲儿往他们脸上招呼，不打成猪头不松手。
    这头老太太摁着三个朝中大臣打，那头就有人跑到皇帝面前告状，永泰郡主无故打大臣，这还得了？
    皇帝屋里的大臣们：……
    一个个的就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个永泰郡主也太嚣张了吧，居然敢打朝中大臣！
    这个风气总不能纵容！
    纵容了的话以后她逮着谁都打那还得了？
    皇帝也惊得不行，这老太太，原来打他的贵妃并不是她的极限，她竟然还敢打大臣，她的胆儿怎么就这么肥呢？
    “她打的是谁？”
    告状的大臣就说了，皇帝听了被打大臣的名字心里居然莫名有点舒坦。
    不不。
    不是有点，是十分舒坦！
    这几个老东西他早就想揍了，一天天的正事儿不干，尽找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来烦他。
    就几个孩子在中山府的事儿这几个老头儿都缠了他好几天了。
    若不是他心里知道这几个孩子是靠谱的，换个人还不得立刻去把几个孩子逮回来问罪啊！
    几个孩子能在外大展拳脚全靠他这个皇帝英明神武！
    “……陛下，永泰郡主太嚣张了，她这般对待陛下的臣子，就是没将陛下放在眼中！”
    “陛下，永泰郡主必须严惩不贷！”
    卫国公硬着头皮站出来帮老太太说话：“陛下，还请陛下莫着急，把人喊过来问问情况，或许这里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呜呜呜，我滴个郡主呢，谁欺负你你私下跟我说啊，咱们找机会套麻袋揍人不好么？
    为啥要在日头下不避着人儿呢！
    瞅瞅这事儿整得，这下该如何收场哟！
    “卫国公，她都把人给打了，还是用鞋打的！她哪里是打人，她是打的是满朝文武的脸面！”
    皇帝被吵得脑袋疼，他黑着脸呵道：“别吵了，先把人带进来！”
    老太太跟三个猪头大臣很快就被带了进来。
    三个猪头大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告状：“陛下……这个老女人欺人太甚……”
    老太太“啪！”地一声儿又是一个大耳刮子：“你几品我几品？你敢侮辱我，我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咋滴啊？对陛下不满意拿我撒气呗！”
    众臣：……
    这个老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到底是谁被打成了猪头！
    卫国公使劲儿给老太太眨眼睛，想让她消停点儿，也不瞅瞅这是在哪儿，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啊！
    可惜他的皮子都眨抽筋儿了老太太也没给他个眼风，哎哟喂，把卫国公给急得呢！
    “钱大人，你说话注意着点儿，不说你的品级没有郡主高，就是你的年纪也比郡主小，不可在君前无礼，不可对长者不敬！”
    “你先给郡主道歉，道歉了我们再说别的！”
    钱大人闻言这个心啊瞬间碎成了渣渣，可是皇帝说得有道理啊！
    若不是这会儿脸疼得厉害，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巴子。
    万般无奈之下，钱猪头只好悲愤道歉：“郡主，对不起！”
    “咳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帝咳嗽了两声儿，既然道歉了那就进行下一个步骤吧。
    老郡主太虎了点儿，这节奏他这个当皇帝的都控制不住啊！
    皇帝说完，三颗猪头正要告状，然而老太太就抢先了！
    告状这种事儿自然不能谦让，脑袋让驴踢了才谦让。
    老郡主往地上一跪，双手拍打地面：“皇上，皇上您可要为我做主哟！”
    “这三个老头儿欺负我个老婆子哟！”
    “他们不要脸哟，也不知道是哪个祖宗教出来的不忠不孝的玩意儿，简直是丢人现眼，活着就是给祖宗抹黑，给后人招罪的……”
    大臣们：……
    卧槽，这三个猪头摆着呢，你要点脸行不行？
    当陛下眼瞎，当大家伙儿的眼珠子都是摆设啊？
    老太婆撒泼都撒到皇帝面前来了，她这胆儿是跟谁借的？
    膨胀！
    太膨胀了！
    简直不像样！
    皇帝真的很想笑，闹心这么些天，他头一回被人逗乐，却又不敢乐。
    “好好说话，他们到底怎么给祖宗抹黑，给后人招罪，到底怎么欺负你了？”
    大臣们很想提醒皇帝，搞反锤子了！
    苦主是三颗猪头！
    可皇帝既然已经开口了，他们就等着听呗，这事儿甭管谁先说，猪头是明摆着的这个可抹杀不掉。
    行吧，他们就看这老婆子到底咋蹦跶！
    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她指着三颗猪头道：“您让他们说，先前在花园里他们凑在一起在埋汰谁？”
    “再给谁扣屎盆子？”
    皇帝看向三颗猪头……呸！三位被打成猪头的大臣：“你们说说吧！”
    “陛下，老臣等在议论弹劾长乐郡主和安阳县男的折子，结果永泰郡主忽然冲上来就打我们，还让人摁住我们不许动弹，由着她打！”
    “简直欺人太甚了，皇上，她脱了鞋打！”
    “您瞅瞅微臣脸上的鞋印儿……”
    “皇上，长乐郡主跟安阳县男明知道中山府面临北戎兵的威胁，随时都可能打仗，他们却不办正事儿，成天不是吃吃吃就是买买买……他们这是去办差的么？
    他们这是在办哪门子的差事？”
    “陛下，这个风气可不能助长！”
    “这让中山城的军民们看了该如何作想？他们可是陛下您派去的！”
    “他们这么做是在给陛下抹黑！”
    “陛下，我们弹劾他们有错么？可是永泰郡主却不分青红皂白就用鞋抽我们的脸……”
    “我呸！”这帮人说到这里，老太太就毛了。
    “你们能耐，你们给陛下办差的时候不吃饭，你们给陛下办差的时候不穿衣裳，你们是天上的神地上的仙儿，你们吸口气儿就能把北戎人赶走，就能把京城给陛下夺下来。
    真是新鲜，我家孩子吃饭买东西花你家银子了还是花陛下的银子了？还是说去偷去抢的就值当你们这么惦记？”
    “要是中山府的人都不在外头吃东西，不在外头买东西你再来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挨打……你们就是欠的！”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61章 中山府（17）

    “北戎人打进中山府了么？”
    “这不还没打进去么？”
    “可是北戎兵摆在外头，老百姓们怕啊，心慌啊！”
    “这个时候我们柚儿跟少安还得啥颜啥笑地上街去溜达，瞅着摆摊儿的小贩半天卖不出去与一个包子可怜巴巴地蹲在一旁哭，就花钱买把包子买了，打包送去给小乞丐们。
    你们知道这些小乞丐是哪儿来的么？”
    “是从云中府和上谷府那边儿来的！”
    “我们柚儿是上街花钱了，她花钱救了卖包子的大爷，省得他没钱给媳妇儿买药，她花钱救了小乞丐们，省得他们被饿死！”
    “我们柚儿溜达怎么了？还不是为了让大家伙儿瞧瞧，都别害怕，中山府安全着呢！”
    “我这个郡主都在街上溜达，你们怕啥！”
    “陛下不会不管你们，不然咋会让我们柚儿这个郡主来中山府呆着！”
    “我们柚儿这是在帮着陛下安稳中山府的民心呢！”
    “你们一个个的闹腾地这么欢实，咋就不见你们去给中山府做点贡献？”
    “我瞅着你们就是坏心眼儿，恨不得中山府乱哄哄地才好呢！”
    “我且问你们，若是中山府的百姓们都不敢出门做买卖，那中山府会变成啥样子？”
    “没人做生意别说百姓们能不能挣一口口粮钱，就是朝廷也要少税钱！”
    “朝廷少收的税钱你们给补啊？蹦跶得这么欢实！”
    “再说了，要是酒楼没人去，酒楼的老板就不说了，酒楼的伙计咋整？”
    “老板开不出工钱来你们给养？”
    “甭管啥时候，老百姓都要过日子！”
    “我们柚儿跟少安自己掏腰包，明明吃不下还在买吃的，明明穿不了还在买穿的这都是图啥？”
    “我们柚儿跟少安不顾危险用心良苦，卯足了劲儿为稳定中山府做贡献，结果到了你们这帮安安稳稳跟在皇上身边享福的人嘴里就成了罪过！”
    “你们安的啥烂透了的坏心眼儿？”
    “你们是想北戎人还没打进来，中山府的百姓们自己个儿就乱了起来不成？”
    “甭管咋说，我老婆子反正就记住你们了，回头回京您几位可千万不要出门吃饭喝酒，您家里的人可千万不要出门买东西，不然我老婆子就让二郎参奏你们！
    一天天的不知道给皇上办差就知道吃喝！
    还吃好喝好，让老百姓们瞧见了咋想我大周的官员？
    咋想大周的陛下！”
    “一上一下两张嘴皮子碰一碰就能瞎掰，你们行，我老婆子也行……”
    “哎哟喂，我滴个老太爷呀，您睁眼瞧瞧哟……
    太祖皇帝哟，您老也睁眼瞧瞧，有人要坏您打下来的江山，有人要欺负您的子孙哟……”
    “这帮人儿吃您家的，用您家的，不去寻思着咋把京城的叛军打走，可劲儿地祸害您儿孙的忠臣哟！
    他们就是戏文里唱的，纣王身边的费仲妲己哟，卯足了劲儿要挖比干的心肝儿哟……
    可他们是瞎了狗眼，拿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跟商纣王比哟……”
    得，说得不过瘾还唱起来了！
    大臣们：……
    三颗猪头：……
    上天能不能派个神仙来把这老婆子收走？
    这她娘的是哪路神仙身边的能耐人儿下凡尘？
    老太太一个人跪坐在地上一顿叭叭叭，直接叭叭得这帮朝臣们哑口无言。
    皇帝瞅了瞅三猪头，费仲倒是无所谓，这么丑的妲己还是臭男人……纣王得哭晕在坟墓里。
    满屋的朝臣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倒是有朝臣出来参奏老太太胡搅蛮缠，老太太一顶帽子就给扣过去，你们是一伙的，就见不得中山府好，就想中山府一家店都不开门才好呢！
    就想中山府的老百姓们怕得要死，想中山府就这么败了……
    大臣们被老太太喷得脸红筋涨。
    老太太把他们一个个的脸蛋儿可都记清楚了，喷完了就跟皇帝打小报告：“皇上！曹大人，张大人，王大人，乔大人，顾大人……他们几个大人可是砸大价钱在安庆府买了宅院。
    可见他们有多有钱。
    您看他们说柚儿跟少安说得那样起劲儿，刚才又拍了胸脯说想陛下好，想大周好，想中山府好。
    光嘴上说说可不成。
    中山府好多摊贩做不下去生意，家里眼瞅着就要断顿饿死人，中山府因着北戎人府城里的宅院卖都卖不出去。
    既然这几个有钱的大人们这么想中山府好，可别光嘴上说说，我们柚儿跟少安都知道去小商贩那里买些东西让他们能赚钱活一家子的命。
    也知道到处买东西好叫老百姓知道陛下没有放弃他们。
    这几位大人是不是也该用自己个儿的行动来表示表示？”
    皇帝差点儿没把自己个儿给憋成内伤了，他看向那些个蹦跶得欢实的大臣，没吭声，光看着。
    不是他不想吭声，是一吭声必定是要笑的。
    但他越是不吭声，臣子们的心就越毛啊，试想一下，若是他们自己是皇帝听到老太太这番撒泼的言辞也会往心里去。
    不得不承认人家嘴皮子利索，瞅瞅一个村妇就能将道理给你掰扯地这么明白，他们这帮读了几车书的人都说不过一个老太太。
    人家一套一套的，一个大帽子接着一个大帽子，让满堂的大臣根本就接不住。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不管谁被弹劾了想的都是该怎么写辩折，怎么跟皇帝解释他们没有那个心思。
    结果人家老太太的反应真的，真的快，人家不辩解，直接往自家人身上贴金，去买东西咋了？
    这都是怕中山府的老百姓们没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气，为了稳定中山府不得不自掏腰包……
    这话皇帝听了能不高兴？
    就他们当皇帝听了也能高兴。
    所以啊……人家为啥能一门双郡主？
    还不是人家知道怎么顺皇帝的毛！
    这老太太的歪理你还真跟她掰扯不得，掰扯就是坏心眼儿，就是想坏皇帝的事儿，就是跟叛军是一伙的！
    皇帝不吭声，一帮子被老太太点名的大臣们只能硬着头皮跟皇帝表示，他们立刻派家人去中山府消费去！
    让大家知道，中山府安稳得很。
    不怕北戎兵。
    他们这一表态，老太太又来事儿了。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62章 中山府（18）

    她冲着三颗猪头道：“你们的耳朵好使不？听清没有，这几位大人要去中山府花大钱呢！”
    “我们柚儿跟少安花的那几个银子哪里敢跟他们比，他们可是要比照着在安定府花费的银钱去中山府买房去！”
    “赶紧弹劾啊，趁着皇上也在，你们还省得写折子了呢！”
    三颗猪头：“……”错了，他们错了还不成么！
    接着她又问拍着胸脯保证要去中山府消费的大臣们：“瞅瞅，他们三个要弹劾你们！”
    三人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弹劾！”
    老太太怒目一瞪：“咋滴啊？听你们的意思别人都能去中山府花钱，就我们家柚儿跟少安不行呗，你们是故意诬赖攀扯我们柚儿跟少安的呗！”
    “你们摸着你们的良心说，陛下给你们发月钱，养着你们这帮当官的，大敌当前京城都丢了，你们不想着帮陛下分忧解难，成天就挖空了心思想坑这个想坑那个呗！”
    “要是我，我就不好意当这个官儿了！”
    “丢人不说，良心要痛的啊！”
    “要不要脸啊你们！”
    三颗猪头受不了了，纷纷摘下官帽跟皇帝磕头：“陛下，微臣有愧，微臣不配做陛下的臣子！”
    皇帝：“准了！”
    哼！
    都以为朕要挽留吧？
    嘿嘿，朕心情不好，就是不挽留！
    就该把你们这帮臭不要脸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想着往别人身上刺啦尿的人赶走！
    赶走老子好安排得用的新人！
    每隔三年就有三百多名进士，这些人得有地方安排不是，朝中的这些个位置吗，多流动流动才好。
    省得一个个的蹲坑蹲久了就开始结党营私。
    合起伙儿来挖他这个皇帝的墙角，薅他这个皇帝的羊毛！
    “诸位都要引以为戒，都是积年的老臣，跟着朕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恼，别十几二十年的官儿都当得顺顺当当的，却忽然把老脸都丢尽了！”
    “永泰郡主有几句话说到朕的心坎儿里去了，你们这些当官儿的拿着俸禄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中山府如今正面临着北戎之乱，长乐郡主跟安阳县男做得很好。
    攘外必先安内，不能外敌还没打上门来，咱们自己个儿的城池先乱起来……”
    “你们也甭想着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你们心里应该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
    天子坐拥天下，想抬举谁家，谁家就能成为世家！
    一两年不显，过个十年二十年的你们再来看！
    你们要清楚，朕可以给你们的，也可以从你们身上收回来，不信的尽可以试试！
    别以为京城如今在废太子跟信王手上，朕就要哄着你们，你们要是想去投奔那头就尽管去！
    朕不拦着！”
    “陛下！微臣不敢！微臣惶恐！”皇帝话说得太严重了，众臣纷纷跪下磕头。
    皇帝这是在敲打他们啊！
    大臣们不敢抬头，他们各自都代表着各自身后的利益集团的利益，心里都有小九九和小算盘，这次弹劾赵香柚跟秦少安，就算是有些大臣没有出手，也曾在后头推波助澜。
    毕竟利益只有那么大一块儿，赵家起来了就要分走好大一坨，这无异于在他们嘴里夺食。
    这让他们很不安。
    “来人，将永泰郡主搀扶起来，赐座！”皇帝扫了一眼满地跪着的大臣，吩咐道。
    立刻就有两名宫女上前将老太太给搀扶起来，有太监抬了太师椅来给老太太坐。
    老太太心里舒坦了。
    前些日子她一听二郎说有人弹劾柚儿跟少安，就忙派人去中山府打听，今儿上堂在皇帝面前她说的话多半是胡诌，但还是有少半是事实。
    比如卖包子的老头儿家里的老妻人家没病，好着呢！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帮人儿难道还有工夫去论？
    便是真去查去论那都是几天后才会有结果的事儿，到时候她就一句话，老婆子老糊涂了记错了！
    她能忍到今儿才发作也是不容易，谁让前几天闹腾得凶的人里头有几个是品阶比她高的，她不好发挥。
    于是才命人盯着皇帝书房外头，今儿得了信儿说有三个品阶比她低的大臣在书房外的花园子里嘀咕，她可是放下手中的事儿带着两只郎跟洪剑就刮到了花园。
    这群臭不要脸的，一天天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就盯着柚儿跟少安找他们的错处。
    “今儿当着大家的面儿，朕就抬举抬举赵家，纯宁朕许配给了赵二郎，那永嘉就许给赵三郎！
    另外，赵子旭封恩义伯，赵子林封怀恩伯，爵位世袭罔替！
    册封……”皇帝说到这儿卡壳儿了，他问赵老太太：“郡主啊，你的亡夫叫什么？”
    老太太有点蒙圈儿：“赵三柱！”
    “册封赵三柱为临安侯，爵位世袭罔替！”
    赵老太太：……
    皇帝这是脑壳儿让她给闹晕了？
    这爵位搞得跟大白菜似的说给就给，还一给就是三个！”
    还是世袭罔替，还不是降等袭爵！
    更不是一世而终！
    老太太想不通，满朝的大臣们也想不通啊，除了想不通还不甘心，凭啥啊？
    难道就凭永泰郡主能撒泼？
    他们这些殚精竭力了一辈子的老臣都没有这种滔天的恩典。
    赵二郎赵三郎封伯爵他们能理解，皇帝爱女儿，提前给准女婿一个爵位谁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给老泼妇的亡夫封爵位是几个意思啊？
    就有大臣抗议。
    皇帝轻飘飘地道：“朕不想自己儿将来的外孙外孙女儿的祖爷爷是白丁，朕有错吗？”
    大臣们噎住了。
    皇帝冷笑一声儿：“朕要让你们看看，朕亲手拉拔起来的人家成为世家能用多少年？
    是三十年？还是二十年？还是十年？”
    皇帝这话一出，所有的大臣们心中惊骇无比，皇帝是故意抬举赵家，他这是……他这是在警告他们。
    所有的荣华富贵皇帝想给你就给你，不想给你你什么都不是！
    如今的皇帝再不是当初那个对世家大族客气有礼并且隐忍的皇帝了！
    即便京城不在他的手上，他也照样硬气。
    有些人想，这是不是皇帝的手段呢？
    用赵家刺激刺激他们，看他们的选择，是选择投靠废太子跟信王，还是继续效忠于他？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63章 中山府（19）

    老太太就知道皇帝没那么好心，平白无故的就给他们一大家子人又是封侯又是封爵的。
    原来是拿她们家当枪使。
    那她就不感激了，跪下来谢恩的时候瞧着感动地热泪盈眶，其实内里把狗皇帝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们家柚儿不过当了破郡主就让这帮人擦亮了眼珠子找错处，没有错处就往她身上泼脏水。
    这下好了，皇帝又搞三个实在的，可以传下去的爵位给他们。
    他们老赵家就真真儿是全京城权贵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狗曰的皇帝，真真儿要把他们家往死了利用。
    成吧，那他们家就可着皇帝薅羊毛！顶好给他薅秃噜了！
    冒这么大的风险，羊毛不薅够那不是亏得慌么。
    这三个爵位，她拿得问心无愧！
    然而跟她一起被带进来然后一直当背景板的二郎和三郎：……
    几个意思？
    他们两个成了伯爵？
    坟地里棺材里头只剩一具白骨的爷爷成了侯爵？
    他们没听错吧？
    两只郎从皇帝的书房出来整个人都是晕的，咋就这么不真实呢？
    兄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齐齐围着老太太：“阿奶，您扇我一耳光呗！”
    “要狠狠地扇！”
    “傻狍子玩意儿！”老太太嫌弃地抡圆了脖子给了两个孙子一人一耳光，声音可清脆了，后头从书房里出来的大臣们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纷纷加快脚步，一溜烟就跑了。
    赶紧跑！
    这个老太婆惹不得！
    真真儿邪门儿！
    谁撞上去谁倒霉，关键是，撞上去的人倒霉了，他们家却越来越好，一群泥腿子愣是在京城给自己混成一门一侯二伯二郡主！
    还有没有天理？
    老天爷是眼瞎么？
    这一天，注定是悲伤的一天，注定是被嫉妒万箭穿心的一天！
    外人怎么想的老太太一点儿都不关心，他们老赵家从村里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打进京城的权贵圈子。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看不上他们老赵家，老赵家何苦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她不稀罕！
    老赵家上上下下都不稀罕！
    当初老赵家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不稀罕，现在的老赵家要钱有钱，要爵位有爵位，她就更不稀罕了！
    你们瞧不上我们，我们还瞧不上你们呢！
    呸！
    都是些什么瘪犊子玩意儿！
    “行了，赶紧回去寻摸寻摸，皇帝都把永嘉许配给你了，你也得表示表示，给永嘉送个礼物。”
    三郎愣住了：“啥？”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完犊子玩意儿，老娘不管你了，爱咋滴咋滴！”
    二郎提醒三郎：“你的爵位怎么来的知道么？”
    “陛下说要把永嘉许给你，所以赏你一个爵位，我也是，因为纯宁是我的未婚妻，所以陛下给我爵位。”
    “我……我有未婚妻了？”三郎简直不敢相信，他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裂开了嘴：“这么说我也能吃上软饭了？”
    正好从不远处经过的大臣被三郎这惊喜的，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给吓了一跳。
    老赵家从上到下都不要脸！
    吃软饭这种丢人的事儿他们竟然还当成荣耀……怎么让这种人发达了呢？
    世道不公！
    不公啊！
    书房。
    皇帝打开了刚收到的周念送来的密信，看完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几个孩子都不错！”
    “你说那几个孩子咋就那么能耐呢？”
    皇帝也没瞒着王顺，将信拿给他看，这么大的喜悦必须要人分享才行啊！
    不然多憋啊！
    “朕疼那两个孩子有错么？这两个孩子就能抵一支军队！”
    “小顺子啊，真真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要是少安跟柚儿没对北戎军起疑，就不会去草头堡查看，不带人去草头堡查看，就不知道北戎人拿下草头堡之后就一直在虚张声势，就不会去琢磨北戎人会耍什么幺蛾子……”
    “那么多老将都昏聩！”
    “幸好念儿能听进少安跟柚儿的话，给他们人手去东西山下头去查看。”
    “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条贯穿西山的密道从儿堪破北戎人的阴谋，再把两头一堵，用火攻之……”
    “妙啊！”
    “咱们的损失主要在东山那头，北戎人打着声东击西的幌子，东边儿派的人少，西边儿暗度陈仓的人多，好在念儿听了少安的，在东边儿布下埋伏，不然北戎再咋滴也有两万人从东边儿来……”
    “你说说，你说说，满朝的大臣，有几个像少安跟柚儿这么贴心？这么卖命的帮朕办差？”
    “就这帮人还敢不满朕抬举赵家？给长乐的爷爷册封爵位？”
    “哼！”
    王顺看完信就满脸堆笑地顺着皇帝的话说：“是陛下眼光好，能给他们机会，不然他们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子施展不是！”
    皇帝点点头。
    这时王顺就拿着信纸放进水里泡一泡，又将泡湿的纸拿到烛火上烤一烤。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信纸上原本的字儿失去了颜色，然后被烤得焦黄的信纸上又出现了几行字。
    看完之后王顺立刻递给皇帝。
    皇帝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他对王顺道：“把那几个糟老头子找来，另外念儿点名要的人你去给找来……”
    王顺躬身应下，退出去安排。
    他心里也很是激动，这可是大功一件！
    ……
    因着洞悉了先机，周念提前布下埋伏，伏击从云中府和上谷府来的北戎军。
    阵斩两万，俘虏三万。
    赵香柚跟周念说，俘虏这三万就不要杀了，把他们都发配到矿上去挖矿。
    不然就发配去搞基建，反正哪儿缺苦力往哪儿发，把最苦最累最难的活儿都交给北戎俘虏。
    周念同意了。
    没过几天，云中府跟上谷府传来消息，施文鼎跟魏钺两个人带兵夺回了云中府跟上谷府。
    过程非常顺利。
    并且魏钺跟施文鼎追了出去，反倒夺了北戎五个城池，杀了北戎三个皇子，两个王爷……
    这军功……
    周念立刻上书皇帝，皇帝大喜过望，高兴的同时就大手一挥，正式册封周念为太子。
    听着那一串串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军功，大臣们都觉得自己个儿是在做梦。
    北戎人这么好打的么？
    要真的这么好打，早知道他们也请命去打了呀！
    可惜……现在后悔晚了！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64章 疑云（1）

    北边儿搞清楚了，皇帝直接将从北戎夺来的个城池设置为护北都护府，破格提升魏钺为正三品都护，许他就地征兵十万，朝廷再往护北都护府发罪囚两万，民夫两万，以充城池。
    嗯，为啥给他征兵屯田之权呢？
    皇帝还得跟京城里的信王干啊！
    他舍不得将自己手里的兵分出来。
    下旨让施文鼎将兵马留给魏钺，又让周念将手里整编的一万兵马给魏钺。
    护北都护府设立之后，大周的北面防线就推远了不少，中山府等几府就不必屯太多的兵。
    至少现目前不必屯太多的兵，一个城池留五千，然后其他的全给魏钺。
    再把这边儿几个城池的罪囚都给流放过去，挑一些当配军，剩下的都去屯田。
    在中山府跟着周念立了大功的徐将军也沾光了，他混了个副都护的位置，从三品呢，这是往上升了好几级，把一起留守中山府的几个将领给羡慕坏了。
    同时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他们就该相信周念！
    而不是看不起周念！
    以为人家是带人来混军功的，他们要是收起轻视之心，就能像徐将军跟齐将军一样连升几级。
    至于说孙将军。
    莫名其妙的重病让他幸免于一场刺杀，等病好了就知道中山府翻天了。
    他想看的笑话并没有看到。
    看到的是周念以极小的损失灭了北戎十万大军，看到的是周念的人不但夺回了云中府跟上谷府，还追出去从北戎人的手里拿下五个州府。
    谁让北戎人的精锐全折损在大周境内了呢？
    然后，他因为抗命并派人去追杀北戎降兵而被撸掉官职，直接下狱，皇帝亲自下旨判他流放护北都护府……
    孙将军悔之晚矣。
    北边战事十分顺利，可是南边儿就不一样了。
    南边儿连着丢了四座城池，士兵折损三万有余。
    不过还好，当北戎大败的消息传出之后，大周军士气大振，南诏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等大周军反应过来之后重新应战，原本的盟友又被赶回了老家，他们那头也就起了退意，接连退败。
    最终朝廷夺回了两座城，另外两座城依旧落到了南诏人的手中。
    这头皇帝命令收兵，全力围攻京城。
    京城。
    自从皇帝还活着，并且雷公电母现世保护皇帝的消息传开之后，很多士兵就心思浮动起来，这些普通士兵不想跟着造反，他们怕遭天谴。
    京城被围之后，京城里的士兵哗变都哗变了三回，三回都被铁血镇压了下去。
    废太子惊恐不已，他每天都睡不着觉，心里不断重复的两个字就是‘完了！’
    “皇叔，皇叔该怎么办？”
    “大臣们都不上朝了！”
    “皇叔您快想想办法啊！”废太子穿着龙袍，可是头上的冠冕却歪斜着眼瞅着就要掉了，样子狼狈极了。
    信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让人将他架了出去。
    “皇叔……皇叔您不能不管我呀！我本来都认命了，是皇叔您来找的我呀……”
    声音渐渐远了。
    “王爷，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一名太监进来躬身禀报，信王站了起来：“走吧！”
    到了寿安宫之后信王就屏退左右。
    太后站在窗前，背对着他，并没有转身的意思。
    她不说话，信王也不说话。
    良久，女人才不甘地开口：“为什么？为什么周淙这样恶心的人上天竟然会庇护他？
    先是雷神现世，后又是北戎溃败！
    那么隐秘的一条密道都会被发现……北戎十万精锐全军覆没，凭什么啊？
    凭什么？”
    信王还是不说话，只是走上去将缓缓蹲下来捂脸哭的她从地上搀扶起来，搂进怀里默默地拍着她的脊背。
    “咱们走吧，好不好？”等女人在他的怀里哭够了，他才出声哄道。“我带你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把这件事放下了好吗？”
    “咱们努力过了，但天意如此……”
    女人在他怀里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会走的！我要毁掉整个京城！”
    “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他痛快！”
    信王闭目：“这又是何必呢？”
    “我不管，我要毁掉京城，放一把火把整个京城烧了！”
    信王道：“他不在这里，你烧给谁看？”
    “想让他经历切肤之痛，那得他亲眼瞧着京城被烧是不是？”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
    女人在他怀里颔首。
    ……
    “太后娘娘，信王殿下，皇上他……皇上他自尽了……”
    良久，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信王松开怀里的女人，搀扶着她去床榻上躺着：“你先休息，我出去料理。”
    从寿安宫出来，信王就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一个黑衣人：“立刻将信送出去。”
    “是！”黑衣人拿了信就出去了。
    信王又喊了人来：“将皇帝收敛了，安置在议政殿。”
    “是！”
    吩咐完这些事儿，信王就去三清像前打坐。
    安庆府。
    皇帝的书房中出现了一名黑衣人，黑衣人送上一封密信：“陛下，京城里的探子传出消息，京城里已经出现了三次哗变，废太子自杀，京城如今极不稳固……”
    皇帝看完密信之后就大笑起来，他道：“朕是真命天子，朕的江山无人可撼动！”
    “传令下去，朕要御驾亲征，亲自收复京城！”
    “再传令下去，让太子跟长乐郡主以及安阳县男立刻启程到安庆府，随朕一起御驾亲征！”
    ……
    赵香柚跟秦少安收到消息都有点恍然，赵香柚道：“这……京城这就稳不住了？”
    秦少安倒是觉得在意料之中：“雷神之事让京城里的士兵军心涣散，稳不住才是正常的。”
    他给赵香柚递上一杯茉莉花茶：“不过，这次的事情的确处处透着古怪。”
    赵香柚眨眨眼睛，古怪不就是她弄出来的么？
    还有什么古怪？
    见她不解，崽儿就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不管是曹副将还是宋副将，他们都是兜不住事儿的人，若是你，你要造反会选择这样的盟友么？”
    赵香柚摇头。
    崽儿又道：“虽然他们是你用精神力审问的，但你有没有发现，审问他们你的精神力耗费得并不严重？”
    赵香柚:“……”崽儿如今对她的精神力了解得很嘛？难道她的额头有蓝条吗？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65章 疑云（2）

    “最大的疑点就是，北戎人的计划宋副将跟曹副将为什么会知道？按道理他们这种负责在城内接应的人是没有必要了解大局的！
    若你是主帅，你会让你手下每一个将军都知道你的每一个步骤吗？”
    那肯定不会啊！
    那肯定是让谁干啥就干啥，各自负责各自的事儿，除非是互相之间要配合的才会让他们知道相互之间的任务。
    不然万一泄密了怎么办？
    “所以信王身边有皇帝的人？”赵香柚沉吟。
    秦少安站起来走到舆图旁边盯着舆图看：“不会，若真是这样，皇帝就该知道北戎的计划。”
    “可并不是这样的。”
    “皇帝并不知道。”
    “我怎么看这么像是信王在借这件事坑北戎，或许他也在南边儿那头也留了像北戎这边儿的破绽，但南边儿的将军们并没有发现，故而才导致战事惨烈。”
    赵香柚闻言就想不明白了：“可为什么啊？”
    “若真是这般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崽儿垂着眼眸，他也想不明白信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得问信王！”
    “若是城破之后他还活着的话，咱们可以见见他，到时候或许你会知道谜底，或许他谁也不会告诉。”
    也只能这样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觉得，像信王那样的人若是真想造反，一定会布置周密，不会在用人上出错。”
    赵香柚想想信王的模样，她也认同崽儿的话，信王就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
    皇帝御驾亲征，勋贵女眷们留在安庆府。
    大臣们跟随。
    秦少安赵香柚和周念一起跟在皇帝身边。
    皇帝坐在战车上，一边儿是周念，一边儿是秦少安跟赵香柚，就是二郎跟三郎也披上战甲，跟在皇帝的战车后头。
    嗯，这是皇帝吩咐的。
    其实他们更想跟在妹妹身边，万一打起来了还能保护妹妹。
    城墙上，信王一身青衫，发髻只用一根玉簪挽着，怎么看怎么仙气飘飘。
    他的脸上还挂着温润的笑，赵香柚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一丝慌乱和狼狈。
    也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不甘和贪婪。
    他，好像并不在乎京城是不是能守得住，可若是不在乎，他又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儿呢？
    皇帝也看着信王。
    “让他开城门投降！”皇帝对身边的人道。
    立刻就有一队人马跑到城墙下大声吼：“陛下驾到，还不快快开城门投降！”
    这么喊了一圈儿之后，信王拍了拍手，这时一个一身孝装的女人被人带了出来，女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布偶。
    周念看到之后一下子就不淡定了，他嘶吼道：“放了我娘！”
    他这一声嘶吼，惹得所有的将领都纷纷侧目？
    几个意思？
    太子殿下的亲娘不是早就死了么？
    为啥太子殿下会喊城墙上的女人娘？
    信王将女人扯到自己身边，他从女人手里抢过布偶从城楼上扔了下去。
    女人顿时就扑到城墙上伸手往下抓：“宝宝……”
    周念看得眼眶发红，信王把女人拉了回来，女人在他怀里挣扎，不断哭喊着:“宝宝，救宝宝！救宝宝啊！”
    信王控制着女人，他打晕了女人，然后问皇帝：“秦玉娇和满京城的百姓你二选一！”
    “选她，我就留她一命，不过全京城的百姓就要给我陪葬。”
    “选百姓，我就让她给我陪葬！”
    信王用了内力说话，所以他说得很轻松，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能保证在场的每一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见他的内力之深厚。
    赵香柚给他看过病竟然没看出来他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当然，她看病的时候精神力主要集中在病灶，并没有特意去探别的。
    皇帝也红了眼眶，他从战车上站了起来，冲着城楼怒吼：“为什么？”
    “朕这些年待你不薄！”
    “这可不是答案！”信王将秦玉娇打横抱起，将她整个人递出城墙，悬空着。
    他只要一松手，秦玉娇就会掉下去。
    也就是说，皇帝还不能找人一箭把他给射死，射死了他就会松手，人就会掉下去。
    不但如此，秦玉娇的脖子上还被他套着一根儿大红色的线，若是他死了，秦玉娇下坠的同时这根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线就会割破她的喉咙。
    故而皇帝就算是命人去城楼下接秦玉娇也是不行的。
    “我数三个数，若是你不选，那这两样我都会下令毁掉！”
    忽然，信王停顿了一下，他指了指周念道：“你还有第三个选择，你自断一臂，让位给周念，我也可以留秦玉娇一命！”
    “你别挑拨离间，你放了我娘，我把我的命给你！”周念吼道！
    信王这话不管别人怎么想，皇帝也是觉得他在挑拨离间。
    他的脸色难看得很。
    心也很痛。
    信王没搭理周念，而是在城楼上冷嗤：“陛下，你不是爱她入骨么？这么多年你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还给她修道观，命我长年给她做法事。
    原来你的爱这么廉价啊！”
    说完他就将秦玉娇给弄醒了，秦玉娇睁开眼后第张嘴就是：“救宝宝。”
    “宝宝别怕，娘来救你！”她剧烈挣扎，信王本是两只手抓着她，忽然就变成了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秦玉娇就跟风中的柳条一样，晃晃悠悠……
    “怎么样我的陛下，您考虑好了么？”
    “是要她的命不要百姓的命，还是要百姓不要她的命，还是退位让贤自断一臂然后带着秦玉娇恩恩爱爱地过日子？”
    “选一条吧！”
    “我的臂力有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见信王根本就不搭理自己，周念就从马上跳下来，疯了一般跑到皇帝面前，跪下给他磕头：“父皇，父皇你就答应他吧，有柚儿呢，您断臂之后柚儿能给您接好！”
    “救了娘亲之后回头儿子就将皇位还给您！”
    “求您了！”
    “儿子求您了！”
    “九弟，你大逆不道！你竟然敢跟信王勾结逼父皇禅位！”
    “九哥，你不孝！”
    “父皇，您下令攻城吧！”
    “父皇，你是天子，天子怎么自残呢？这会惹怒上天的，您可是雷神亲自现身保的真龙天子！”
    皇帝抬手让环绕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们别说了，周念盯着皇帝，泪水弥漫的眼中满是祈求。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66章 疑云（3）

    周念将额头磕得血肉模糊，一个劲儿地哀求。
    可皇帝并不看他。
    而是拔出腰间的佩剑，剑指城门：“攻城！”
    皇帝一声令下，数万大军立刻涌向城门和城墙。
    周念绝望地看着皇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一直将如何爱他娘挂在嘴边的父皇吗？
    皇帝一脸沉痛地对周念道：“念儿你要明白，朕首先是跟一个君王，然后才是你母亲的丈夫，你的父亲！”
    “朕是皇帝，君王的威严不容旁人威胁！”
    周念红着眼眶，转身就跑，他寻到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冲向城楼。
    城楼上的信王笑了笑，也是这个时候，忽然一支羽箭射中了信王的胸口。
    周念见状整个人都傻了。
    他目眦欲裂，施展轻功朝着秦玉娇的方向跑去。
    信王一头从城楼上栽下，秦少安连忙施展轻功掠过去，这头赵香柚早就凝聚好了精神力，在秦玉娇下坠的同时用精神力割断了她脖子上不知名的线。
    这她娘的到底是什么线？
    竟然辣么难割！
    这一下子几乎耗费了她一半的精神力，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回头她得研究研究这那红线到底是啥做的。
    周念接到了秦玉娇。
    秦少安也接到了信王。也是他们会武功有内力，不然这么高的人坠下会把他们给砸死的！
    信王中箭之后城墙上就竖起了白旗，京城所有的城门都打开了，就这样，皇帝兵不血刃就收回了京城。
    大臣们唏嘘不已。
    也高兴不已。
    “长乐，你赶紧去看看念儿和娇儿。”尘埃落定，皇帝就忙命赵香柚去看周念和秦玉娇待敌伤着没有。
    赵香柚恭敬应下，跑去找周念，周念见她来了忙让她给秦玉娇把脉。
    而他自己则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姑姑没事儿。”
    “就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她身上的瘀伤擦点药就能好。”
    秦玉娇的脖子上有一圈儿红痕，红痕很深，可见赵香柚的精神力要是没有突破的话她得多惨。
    当时崽儿奔出去的时候顺手朝着栓秦玉娇脖子的线上甩了飞镖，可飞镖并没有割断绳子，割断绳子的是赵香柚的精神力。
    但他这般动作就给赵香柚做了遮掩，不然这线为什么忽然就会断？
    “别怕！”赵香柚给秦玉娇喂了药丸之后就拿了张帕子递给周念，她凑近周念的耳朵提醒他：“就是为了姑姑和等着你的婷姐儿，你也不能跟陛下起冲突。”
    说完她就拍了拍周念的肩膀，周念含恨点头，他慢慢将眼底的恨意给压下去。
    赵香柚背着药箱跑到崽儿身边，信王还有微弱的气息，箭矢穿胸，但是贴着心脏过的，故而他并没有立刻毙命。
    “他死了没有？”赵香柚听到了皇帝的声音，她摇头：“没有。”
    皇帝又问：“能不能救活？”
    赵香柚道：“微臣尽力，不过现在需要将他弄到最近的医馆去，我要给他取箭！”
    皇帝颔首，迟疑了片刻他压低了声音：“娇儿她……”
    赵香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这狗皇帝狗到这个地步也是够了，呵呵，这会子来关心秦玉娇，还真是“深情”！
    “回陛下的话，娘娘她没有大碍，只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想了想赵香柚又道：“陛下好好跟太子殿下说，殿下这个人心里很是仰慕您，但他也很可怜他的母亲……反正您好好说，他能理解您的！”
    皇帝这会儿有点儿心虚，心里将信王骂了个狗血喷头。
    都是他！
    临死也要坑害自己一把！
    还挑拨离间！
    他含糊应下赵香柚的话，然后嘱咐她尽量将信王给救回来。
    随后他就踱步去了周念那里，他刚过去周念就抱着秦玉娇转身就走。
    皇帝朝他背后伸手，张嘴张了几次都没喊出来，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营帐里。
    对头。
    皇帝还不敢进京城，他怕京城里万一有埋伏咋整啊？
    京城没有被彻底搜一遍他是不能放心的。
    周念抱着秦玉娇跟上了秦少安和赵香柚。
    跟着他们进来一家医馆，这家医馆店门紧闭，但被崽儿一脚给踹开了。
    非常时期非常行事，大不了事后让皇帝赔偿。
    秦少安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周念，他没说什么，周念跟着也好，谁知道京城里这会儿安不安全。
    信王的情况很不好，赵香柚感觉得到他的生机在迅速流逝，她发现信王不但是中了箭，他体内还有毒。
    这会儿毒已经蔓延至全身了。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动手取箭，而是选择给他扎针，让他能清醒一会儿。
    一套针扎下来，信王缓缓睁开眼睛，当他看到赵香柚的时候就勾唇笑了笑：“小柚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赵香柚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疑云就散了一半儿。
    “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的时间不多了……咳咳咳……”信王说完就咳嗽了起来，黑色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秦少安问他：“你特意留了破绽，是想借这个机会解决北戎吗？”
    信王露出欣慰的笑容：“你们很聪慧，我没有看错人。只可惜聪明人太少了，不然南诏的下场只会比北戎惨，不会比北戎好。
    当然，南诏之所以还能占两个城池，也怪皇帝太看中自己的皇位，若他能等，能耐心点，完全可以让人一股作气打到南诏都城……
    可惜了……”
    赵香柚闻言心说崽儿真厉害，竟然猜到了信王的良苦用心！“您并不想造反，您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
    信王笑着说：“我若说想给念儿铺路你们信吗？”
    秦少安跟赵香柚同时愣住了。
    信王道：“我想跟念儿单独说几句。”
    赵香柚跟秦少安同时看向周念。
    周念颔首：“你们在外头等我。”
    信王撇了一眼周念怀里的女人：“少安，把你姑姑带走吧，放心，城里很安全……”
    秦少安回头来出来周念手里将秦玉娇接过来，抱着秦玉娇离开屋子。
    周念盯着信王的眼猩红猩红的，恨不能吃了他。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信王盯着周念看，目光中充满了欣慰：“你长大了，你身边也有少安和柚儿这样的帮手……我很放心……咳咳咳……”
    “你也看到了，皇帝是个多疑的人，等整件事情平息下来，他对你的态度会变的。
    因为今日之事会在他的心中种下一根儿刺……”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67章 疑云（4）

    “陛下，京城跟宫里都搜查了，废太子的尸体在议政殿，废太子尊的太后尸体在慈安宫。”
    说这话的时候，皇帝的人还偷偷打量了一下皇帝的神色。
    皇帝手里拿着一个人偶，这个人偶是被信王扔下来的，是秦玉娇的人偶。
    人偶都有些脏了，布料已经磨毛了，想来这个人偶娇娇是从来都没有离过手。
    “太后是谁？”皇帝摩挲着人偶问。
    来人垂头答道：“是霍灵芝。”
    霍灵芝？
    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来人提醒他：“陛下，霍灵芝是原威远大将军霍崇山的独女，是信王的未婚妻。”
    皇帝想起来了。
    有一回醉酒他那啥了霍灵芝，然后下旨要封霍灵芝为妃，但霍灵芝却不见了。
    再后来，霍崇山暗戳戳地搞鬼，他就把霍家的满门给灭了。
    当时他以为他这个弟弟并不喜欢霍灵芝，因为他这个弟弟根本不像别的毛头小子一样动不动就给未婚妻送东西，而且他还好几次看到他这个弟弟对纠缠他的未婚妻露出厌恶的眼神。
    这人真是奇怪。
    明明不喜欢的怎么后来就喜欢了呢？
    并且还为了霍灵芝这个女人做到谋反这一步！
    皇帝气得要死。
    “他救回来了没有？”皇帝问来人。
    “回陛下，信王暂时还有命，但郡主说命不久矣，她无力回天。”
    “摆驾，朕要当面问问他！问问老九到底是为了什么！”皇帝阴沉着脸，来人退出去之后，他将脸埋在人偶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人偶上有娇娇的气息。
    他后宫中这么多女人，也就娇娇能让他安心。
    皇帝来的时候，周念在门口跟皇帝遇到，两父子都愣了愣，然后周念给皇帝行礼：“见过父皇，儿臣告退！”
    说完周念没有半分留恋就走了。
    “站住！”皇帝转身喊住他。
    周念指了指门内：“他快死了！”
    皇帝噎住了，只好让周念走，他去见信王。
    皇帝的人先进医馆检查一遍，没有毒，没有埋伏，这才护着皇帝进去。
    然后皇帝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信王。
    信王身上有很多刀伤，床边不远处掉落着一把匕首，匕首上也全都是血。
    他虚弱地抬眼看皇帝，努力勾起唇角：“你来了？”
    皇帝皱眉看着他满身的伤：“谁干的？”他的人明明只射了他一箭。
    信王轻笑：“你的好儿子！”
    “恨我挑拨离间，恨我伤害他娘！”
    “也许他是想折磨我，也许是想将我留给你，他没对我下杀手。”
    “咳咳咳……”
    “你想问我为什么是吗？”
    “毕竟我若是想当皇帝，当年就没有你什么事儿了！”
    皇帝默然，的确，他手里这个皇位若说是老九拱手相让的也勉勉强强能说得过去。
    “我是在还债啊……”信王的声音弱极了，皇帝若是不认真仔细地听就听不见。
    “我欠霍家的，要还。”说到这里，信王努力抬着眼皮子看皇帝：“但我也不欠你，让南诏占了两个城池，一怪你的人太蠢，二怪你这个人心胸太窄，眼高手低……不然，南诏也会如北戎一样，至少失五城给大周。
    让南诏元气大伤，至少十年二十年不敢犯边。”
    “可惜我耗尽心血想两全其美，又不负你，又能还债不负她……到头来却还是……”
    “咳咳咳……”
    皇帝不服气：“朕是上天命定的天子，连雷神都……”
    信王低低地笑道：“术士手段，雕虫小技，若我没受伤，皇兄想看多少，我就可以给皇兄看多少，别说雷神，就是玉帝我也能给皇兄弄来！”
    皇帝：……
    扎心了兄弟！他后悔来看信王了咋整？
    “咳咳咳……为了你的江山，搭上了她全家，我欠她的，便应了她的事儿，如今还了……便了无牵挂了。”
    “大周的江山……希望你能传给能守得住的。”
    “这人啊……要无愧于心难，要无愧于天地更……难。”
    说完，信王的手就垂了下来。
    他走了。
    唇角含笑走的。
    那凝固在他唇角的笑容十分刺眼，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讥讽和嘲笑。
    皇帝气坏了，他扑上去使劲儿摇晃信王：“你怎么能死？朕还没有允许你死呢！”
    “你就这么死了还算什么事儿？”
    “你没胆儿看大周的江山在朕的手里兴旺，在朕的手里强盛！”
    他一边儿咆哮，一边儿回想着当年的事儿，当年他踏着尸山血海上位，的确为了那个位置坑害了不少无辜的人。
    也的确用了很多很多龌龊的手段。
    开玩笑，只要不是顺顺当当的继位当皇帝，但凡这个位置是争来的，谁的心不黑？
    谁的手不脏？
    老九这个人就是……就是……身在皇家，善心是多余的！
    什么欠不欠的？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皇帝发泄完了，他看着双手的血，脸上的表情渐渐恢复正常。
    “来人！”
    守在外头的王顺连忙进来，瞅见皇帝一手血就忙吩咐人去打水，完全不让皇帝操心。
    王顺看到地上的人偶，正弯腰要捡，皇帝就出声儿了：“不要了！”
    王顺连忙站回来。
    什么都没有皇位来得重要。
    什么都没有江山社稷来得重要。
    女人是他的，就永远是他的，他是皇帝，他坐拥天下！
    他不负谁！
    一切索取都是应当应分的。
    “陛下，信王爷……”
    皇帝看了眼信王的尸体，沉吟了一下就道：“送回白玉观安葬！”
    周念在自己城外的宅邸守着秦玉娇，秦玉娇一直在昏睡，他的脑子嗡嗡的，一团乱麻。
    赵香柚跟秦少安没有管他，而是直接回到郡主府，见郡主府好端端的，二姐姐她们没在自己的府邸都好好地待在郡主府，心中就松了口气。
    看来信王把叛军约束得很好，没有随意祸害城中百姓以及勋贵人家。
    没有随意祸害的意思是他的人还是去抄了几家勋贵的家，这几家人嘛，赵香柚也听说过他们的子孙什么的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
    主要是这几家人是其他几个皇子的人，并且为了争夺皇位没少给周念使绊子，甚至参与过刺杀周念的事儿。
    “等京城彻底平静了就要去把阿奶给接回来。”赵香柚跟秦少安道。
    真是唏嘘啊。
    唏嘘！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局。
    明面儿上信王是为了给未婚妻一家人复仇，他欠未婚妻的，所以答应未婚妻谋反。
    可事实上呢？
    他真的是在给周念铺路。
    他跟周念是亲父子。
    意外吧？
    惊喜吧？
    在被皇帝睡之前，秦玉娇就被信王给睡了。
    属于啥呢？
    属于被秦贤妃给算计的，然后两个人就只有那一次意外，结果就那一次意外秦玉娇就怀上了。
    为啥信王笃定那是自己的孩子？
    因为若是在贤妃宫里，秦玉娇是绝对不可能怀孕。
    皇帝不会允许秦贤妃怀孕，自然也不允许秦玉娇怀孕。
    刚开始哪里来的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68章 疑云（5）

    “少安哥哥，你说信王真的会幻术吗？”赵香柚就很好奇，信王听到这种事儿竟然一点儿都不稀奇，还那么淡定。
    秦少安摇头：“或许会，或许不会，信王这个人城府极深。”
    “不过他会不会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让周念上位，就一定要让皇帝知道雷神是假的。
    他是修道的，他没把话说明白，皇帝就会认为这个雷神是他弄出来的。”
    “你看没看明白，就信王这种兵力部署，他其实是在消耗人。”
    “消耗那些不能为周念所用的人！”
    “他有皇家人的狠辣，同时也有皇家人少有的柔软。”
    “只是他要的太多了，无法两全或者是三全，四全。所以他活得很痛苦。”
    说到这里，秦少安虚了虚眼，他看向窗外：“我猜，逍遥阁并不是他的。”
    “他不过是担了一个名而已。”
    “但他便是担了一个名儿，还是做了一些布置，我先前问过师父一些假逍遥阁的情况，我发现师父他们找据点的时候并不是十分困难。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就像这次北戎人的奸细一样，明明他可以安排得更严密细致，可他偏不，偏要留下大破绽。
    其实当时周念的胆子大一点，顾念不要那么多，上去就给曹副将一顿刑罚，那条密道也就交代出来了，根本用不着你的精神力。
    想来为什么南边儿战场会艰难，可能是领头的也犯了周念的毛病，为了稳定军心不敢临阵对将领用刑。”
    赵香柚深以为然地点头：“很有可能！”
    “信王真是……算计得深远，他的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其实我可以想想法子救他的……”
    秦少安递给她一杯茶：“你只是医者，你救不了一个心存死志的人！”
    “上次他的病，搞不好就是他故意把身体搞成那样的，他一直在算，包括他活着的时间。”
    赵香柚接过茶喝了一口：“那他就……怎么能有这么厉害的人，他当初的病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养出来的！”
    古代的道士们基本都会学医，很多有名的医生都是道教中人，一些中医的医学典籍也是道教中人编写的。
    这个信王，惊才艳艳，可惜啊……生错了人家儿，也生错了时代，他应该生在现代。
    在现代那个法治社会，才是他这种人应该待的地方。
    可以安安心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儿，研究自己想研究的学问，并且一定能成为某个学术方面的泰斗。
    “问题来了，他既然是周念的亲爹，那么他为什么要囚禁伤害小姑姑？”
    “难道真是像他说的那样，因为要还霍家的人命债么？可若是这般，他又伤害了一个给他生儿子的女人。
    我始终觉得，像他这样心思细腻又柔软的人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儿的。”
    “除非……”崽儿修长的手指击打着桌子。
    赵香柚跟他异口同声：“小姑姑（秦玉娇）愿意！”
    “若是这般，那小姑姑应该就是装的，智商这种东西我的精神力没法子查，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有察觉。”
    “其实普通人要装傻精神力波动会比较厉害，但是高手装傻，她首先就将自己个儿当成了傻子，精神力的波动就不会起伏很大。”
    “还有，周念对她的保护很严密，她又怎么会落到信王的手中？若是她装傻，那么这个疑点就解开了。”
    “要是我们假设成立的话，你说小姑姑为什么要装傻？”
    赵香柚倒是想用精神力去问一问，不过如果秦玉娇是装傻，并且能一装几十年，那这种人一般心智十分坚韧，对她使用精神力很有可能会伤到她的大脑，搞不好假傻会变成真傻。
    而她自己也会被反噬。
    所以对秦玉娇她不能使用精神力。
    秦少安想了想：“有可能她也如信王一样早就不想活了，这么多年坚持下来不过是想给周念铺路。
    也有可能信王算准了我们会救下她，这样一来她会留在皇帝身边，然后找机会弄死皇帝。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
    周念跟皇帝之间的关系就算是彻底破裂了！
    而周念也会更心疼秦玉娇。
    每一种可能都在信王的算计中……”
    “信王在城墙上让皇帝选，皇帝选择了自己的皇位放弃秦玉娇的那一刻起，周念就不可能再将他当成一个父亲。
    并不需要等到信王告诉他身世。
    信王临死之前选择告诉周念他的身世，不过是提醒周念他没有退路，只有登基称帝这一条路。
    不然若是他的身世被皇帝知晓，面临的可不止是身死那么简单。
    施家，赵家，还有孙家等跟他牵连很深的人家全都会没命。”
    秦少安说完赵香柚就豁然开朗，思路也清晰了，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赞叹信王是个人才，不过她也提醒秦少安：“少安哥哥，你别一口一个秦玉娇，不管你喜不喜欢，她都是你的小姑姑，至少咱们在面儿上不出错。
    直呼其名惯了，出去容易说秃噜嘴！”
    “好！”秦少安轻笑了一下。
    赵香柚唏嘘不已。
    想了想，她还是拿出一罐子伤药来命人给周念送去，要当皇帝的人怎么能脸上留疤呢！
    家里安安稳稳的，赵香柚就将精力放到了藏书馆和女子医学院上。
    这一忙碌时间眨眼就过。
    天上飘下这一年的初雪之时，安顿在安庆府的勋贵家眷们就浩浩荡荡地回京了。
    赵家是二郎三郎跟大郎一起出发去安庆府接的老太太。
    回家之后，赵铭粮哭哭啼啼地扑过来抱着老太太就一顿哭：“娘啊……娘耶，可担心死儿子了咧……”
    老太太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洪剑麻溜地提溜着他的后领子将人扯开。
    “哎哟这倒霉玩意儿，糊我一身的眼泪。”她扯了帕子在身上一通擦，然后揽过被赵铭粮那个不长眼的挤开的赵香柚一顿稀罕：“柚儿啊……柚儿耶，可担心死阿奶啦！”
    众人瞅了瞅老太太，又瞅了瞅赵铭粮，亲生的！
    如假包换！
    听听那腔调，瞧瞧那动作，都是一样一样的！
    这天老赵家晚上吃的锅子，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除了施文鼎跟魏钺两口子没来，其他人都到齐全了。
    第二天冬至。
    老赵家一大早打开大门，就迎来了圣旨。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69章 心思

    去别人家宣旨是一道旨意，来赵家宣旨就是一摞旨意，可让传旨的太监们和左邻右舍开了眼。
    当然，很多人家儿也事先得了消息，并不惊讶，可这么多道旨意就这么发下来还是挺震撼人的。
    册封永泰郡主的亡夫赵三柱为临安侯，世袭罔替，临安侯离世，由其子赵铭粮继承，其孙赵子恒为世子。
    册封赵子旭为恩义伯，世袭罔替，召为驸马赐婚纯宁公主，来年择吉日完婚。
    册封赵子林为怀恩伯，世袭罔替，召为驸马赐婚永嘉公主，后年择吉日完婚。
    册封秦少安为安阳侯，世袭罔替，赵香柚贤良淑德，赐婚给安阳侯，及笄后择吉日完婚……
    老太太等人都很淡定，除了少安的侯爵，其他人的爵位皇帝早就册封了，只是没正式下旨而已。
    可是赵铭粮不淡定啊，他天天在家蒙头读书，根本就没人跟他说这事儿啊！
    他怎么就成了侯爵！！！
    这是馅儿饼从天降啊啊啊啊啊！
    赵铭粮的老婆陈氏更是一个嗝儿打上来下不去，人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还在想，完犊子了，赵老二成了侯爵，得不得休她啊……
    赵香柚想要给她扎针，被老太太拦住了：“没用的玩意儿，正好死了给老二腾地方！”
    老太太的话音一落，陈氏‘咻’地一下从地方翻了起来，人还在晃悠呢，就跟老太太保证：“娘您放心，我的身体倍儿棒！”
    “倩儿啊，赶紧地给赏钱！”老太太是真看不上陈氏跟老二，翻了个白眼儿就喊大郎媳妇赶紧给赏钱。
    孙倩这个时候也懵啊，但她暂时还稳得住，封红包的时候特意封得厚了不少，好几道圣旨呢！
    三喜临门就够让人高兴的了，可这岂止是三喜临门！
    这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喜！
    她当初选定大郎的时候，赵家还什么都不是呢，当时图的就是赵家家风好，后院儿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儿，大郎人也好……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分！
    送走了太监，紧接着家里就得备上些点心果子，这段时间上门来恭喜的人一定很多。
    管家人孙倩顿时忙成了陀螺。
    好在有二丫来家帮她张罗，还有大姑父这个能耐人儿跑外头的事儿，孙倩才没把自己个儿搞晕了向。
    而赵香柚则拿着圣旨发愣。
    皇帝竟然……
    竟然给她和崽儿赐婚！！！
    她坐在太师椅上盯着圣旨发愣，老太太则跟洪剑商量着他们两个的事儿：“皇帝赐了少安宅邸，说是就在咱们对面街里，赐的伯府也都在附近……
    侯府就在咱们隔壁，你说巧不巧，咱们隔壁那家这回在猎场就获了罪，皇帝回京就给抄家了。
    我当时还寻思着隔壁的房子会卖给谁，不成想竟赐给了我们……
    两个伯府我打算租出去收租子，也就不用挂匾额了，反正这两个崽儿以后成亲了都得住公主府去，伯府留着没用。
    侯府就不能租了，让老二带着一家人从郡主府滚蛋，我这个郡主府将来是要留给柚儿的。
    我也是要跟着柚儿过，你说少安那宅子咋整？”
    洪剑想也不想就道：“自然要收拾出来，你给柚儿置办的嫁妆这几年就得一点点儿地弄过去，将来他们成亲肯定是在侯府成亲。
    咱们哪，别搁他们小两口跟前儿晃悠，惹得他们不自在，让他们过几年清静日子。
    等往后他们得了孩子，咱们再过去帮忙带孩子。
    这郡主府搁这儿摆着呢，又不会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谁跟你咱们咱们的？”
    洪剑嘿嘿傻笑：“就跟你咱们咱们的！”老太太说要让赵铭粮他们搬去临安侯府，她自己个儿住郡主府，那说明啥？
    说明她不去住！
    她不去住就代表着她不惜得当临安侯夫人，她要当永泰郡主！
    她当郡主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她可以招郡马！
    “死样儿！”老太太脸微微红了点儿，孙女跟孙女婿在屋呢，她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然而一个在发愣，一个在盯着一个沉思，根本就没注意这两老的在打情骂俏。
    少安看赵香柚那表情心里突突，小丫头不愿意吗？
    她为什么不愿意？
    我长得挺好看的啊……
    全京城找不出另一个比我还好看的了。
    那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但要是她真不愿意自己怎么办？
    跟她讲讲抗旨的百种坏处？
    赵香柚在想：这算啥事儿啊？
    崽儿是我养大的呀！
    虽然平日里举止比较亲密，但那都是亲人之间的举动啊！
    而且崽儿能喜欢她吗？
    在崽儿眼里她是妹妹吧？
    瞅瞅崽儿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他是不是在想怎么抗旨，怎么让皇帝收回成命？
    让他娶被当成妹妹呵护长大的人你说闹心不闹心！
    不过……
    崽儿好好看啊，这么好看的崽儿……以前她没往哪方面想，甚至曾经还想过给崽儿撮合。
    给崽儿寻摸。
    这会儿摸着良心问，天下的女子谁能配得上他啊？
    咋办？
    抗旨很麻烦的，抗旨不遵他们全家人都要下大狱，虽然以她和崽儿的本事能带着一家人逃，可……
    难得见阿奶这么高兴。
    老赵家这么多爵位让阿奶舍弃了阿奶肯定要心疼死啊！
    所以她是不是要去劝劝崽儿，跟他说说抗旨的危害性？
    至于说强扭的瓜不甜……崽儿若是实在不喜欢她就……就告诉崽儿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同时开口，老太跟老头儿被两人唬了一跳。
    见两人一起离开，洪剑就跟老太太说：“瞧瞧这两个小的，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好啊！”
    老太太道：“这叫青梅竹马！”瞅瞅，她现在也能拽词儿了呢！
    ……
    秦少安带着赵香柚往花园走，走到半路赵香柚就不动弹了，她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秦少安：“你要带我去花园？”
    “嗯！”崽儿也停下脚步看着她。
    赵香柚的脸上一下子就黑了，崽儿咋回事儿？
    不乐意就不乐意，干啥要带她去花园切磋？
    她才不切磋呢！
    哼！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又不是她要赐婚！
    赵香柚转身就跑。
    崽儿看着她的背影气压变得极低，小丫头躲避他到此地步……她就真的接受不了么？
    那可不成！！！
    算了，她年纪还小，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教。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70章 躲避

    老赵家的门楣让皇帝给抬上了巅峰，谁家像他们似的，有一个算一个，男丁都有爵位！
    可把满京城的人都给嫉妒坏了。
    越是这般，皇帝的话越是在他们的脑子里挥散不去，皇帝说：他抬举谁谁就能成为世家，不信让他们走着瞧。
    然后皇帝就抬举了永泰郡主这一支从村里来的泥腿子彻底捧上了天。
    你不服气？
    不服气就憋着！
    那个老太婆邪门儿，谁惹谁倒霉！
    这么大的喜事儿轰动了整个京城，相熟的几家儿纷纷派人送来贺礼，不认识的不相熟的也都送来贺礼。
    就是不看在老赵家的面子上，也要看在皇帝和公主们的面子上！
    皇帝抬举的人，你不给脸？
    不给脸就是打皇帝的脸！
    算一算，凡是升官加爵的都得送一份儿礼，送几份儿礼，人家老赵家才办一次席，啧啧！
    这生意做得……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一次席面老太太还不乐意办呢！
    但是收了人家的礼不办又不行。
    不过好在家里有袁逢春这么一个能耐人儿，有他帮着倩姐儿张罗，就没让老太太操心，这事儿办得顺顺当当稳稳妥妥的。
    因着孙婷被赐婚给太子当正妃的缘故，孙家就从赵家搬出来了，没法子啊，未来的太子妃可不能寄居在别人家。
    孙家运气也好，这一波变故下来，京城小半数的官员被抄了家，空出来不少宅院跟产业，孙家就挑了个地段好的二进宅子买了下来。
    为啥不买那么大，一个是钱财不凑手，二个是家里就那么点儿人，倩儿嫁出去了，就剩下婷儿跟贤儿，用不着多大的宅院。
    孙夫人的意思是手里要是有闲钱就多置办几个小宅院，他们家也打算学赵家，男孩子不许学什么纳妾，孙大人就立了个规矩，他们老孙家的男人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赵家的宴席办了之后没几天，孙家就搬家了。
    孙婷的伤势有赵香柚给看着，恢复得很快，搬家的时候她已经能下地蹦跶了。
    只是被孙夫人看得紧，蹦跶得偷偷地来，可把她给憋得……
    赵香柚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进宫，不是给秦玉娇看，就是给皇帝看，皇帝的精气神儿明显不如以前。
    给他把脉只能看出他身体虚弱，但是看不出有别的病症。
    然后秦玉娇的身体也不是很好。
    因着怀疑她装傻，赵香柚每次给她把脉的时候都偷摸地观察她，可是她愣是一点儿破绽都不露。
    赵香柚在发现了一个问题。
    秦玉娇的身体状况跟皇帝很像，这就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样？
    她跟娄院正很是研究了很久，但还是毫无头绪。
    没有头绪她就将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儿，两人就筹备起了太医署的事儿。
    皇帝已经拍板，头一笔十万两银子已经拨付给了他们，这笔钱出自皇帝的私库，故而并没有什么阻力。
    皇帝之所以拨款这么迅速，也是因为这把抄家抄得太多，他扒拉了不少直接冲入自己个儿的私库。
    同时皇帝把一座地段不错的五进宅院赐给了太医署，太医署的官职比照前朝稍微做了些修改，不像前朝似的依附于太常寺，而是独立出来的一个部门，直接归属于皇帝管辖。
    娄院正被任命为从三品太医署令，赵香柚被任命为正四品太医左署令。
    古太医十分想要谋正四品太医右署令，他想法子走关系，去找了好几次赵香柚，然而这个位置还是给了一个资历老，医术中庸的一位老太医。
    不止是这个职位，其他的职位都没有他的份儿。
    倒是赵香柚提携了两个比古太医资历轻的女太医做从七品太医署臣。
    专门负责女子医疗这一块儿。
    把古太医给气地咧！
    气得在家躺了好几天。
    娄院正跟赵香柚把太医署的章程弄出来给皇帝看，皇帝同意之后就昭告天下，太医署招人，招医学博士，招医学生。
    这个诏令主要是针对医馆，毕竟只有医馆有现成的大夫和现成的学徒。
    不少医馆看到诏令都十分激动，纷纷组织家族成员上京来太医署考试。
    要是自家医馆能有一个人考上太医署，那医馆的名头打出去生意得翻多少倍？
    赵香柚又是太医署，又是女子医学院，又是藏书馆，还有一个女子医馆的义诊等着她，这一天天地忙得脚后跟儿打后脑勺，完美避开了崽儿。
    她用忙碌麻痹自己，不去想跟崽儿的事儿。
    真的，这事儿不能想，越想她越觉得完犊子，越想越觉得自己个儿禽兽，竟然觉得皇帝赐婚这个举动还不错。
    竟然觉得赐婚这事儿就属于肥水不流外人田！
    感觉自己不做人的赵香柚只能用劳动来麻痹自己。
    秦少安感觉出来赵香柚是在故意避开自己，他的心情很不好，每天都是低气压。
    可是小丫头避开他他也没法子，只能每天晚上在她的窗前站一会儿，听听她有没有打小呼噜，若是打了小呼噜就说明睡得香。
    没被赐婚的事儿愁得睡不着觉。
    反正不管怎么样，小姑娘身怀巨大的秘密，就不能嫁给别人，嫁给别人就有可能露馅儿！
    不管她愿不愿意，这辈子都除了他就不可能去想别人！
    水磨的功夫……总有一天她会愿意的。
    崽儿想。
    可脑子里这么想，他心里却不踏实。
    于是……
    崽儿翘课了。
    翘课去东宫找周念。
    周念看着满脸阴沉的秦少安就很意外：“表弟，你这是遇到糟心事儿了？”
    哎哟他们两个可真是难兄难弟，他这一摊子事儿也糟心得很，每天看到皇帝就烦，可他还得装孝子贤孙。
    同时……
    同时心里还有一点点不忍，咋说呢，皇帝在不威胁他腚下龙椅的情况下还是对他挺好，当然这种好更多是出于对娘亲的愧疚。
    若周念真是皇帝的儿子，他肯定不会有丝毫的愧疚。
    毕竟父亲不顾母亲的安危，只惦记自己腚下的龙椅这事儿他就过不去。
    可信王却跟他说他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而且周念信了。
    这就……
    周念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不能退缩，一退缩就得填进去好多好多人的命……所以作为一个鸠占鹊巢者，他的心里对老皇帝有一丢丢的愧疚。
    也是这一丢丢的愧疚支撑着他在老皇帝面前当孝顺儿子。

 第871章 三个臭皮匠,不是诸葛亮

    “你怎么了？”周念坐到他身边，有些担心地问。
    要知道他这个表弟一直很强悍，什么事儿都能运筹帷幄，啥时候有过现在这般拿不定主意，又没有信心的样子？
    “有酒么？”崽儿没回答，只是问周念。
    “自然是有的！”嗨哟喂，稀奇了嘿！
    小古板要喝酒！
    “就咱们俩个喝？”
    “你到底有啥烦心事儿？”
    “若不是什么机密的话要不要再叫几个人？”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崽儿想了想：“那就叫上施四儿跟大郎二郎三郎。”
    “不出去喝？”周念问。
    崽儿摇头：“不出去，就在东宫。”
    行吧，东宫就东宫。
    周念就命人去请大二三郎跟施文鼎。
    施文鼎当值，但太子有事儿请他，他就跟上官请假，上官准了，他就颠儿颠儿地进宫了。
    这头人一进宫，就有人跟皇帝禀报，说太子殿下叫了几个人去东宫喝酒。
    已经喝上了。
    皇帝多疑啊，他想着周念是不是还计较着他当初不救娇娇的事儿，于是就找来小伙伴商量啥。
    想来想去皇帝还是决定去东宫走一趟。
    到了东宫不许人通报，他就站在屋外听。
    然后就听见屋里的崽子们在劝秦少安：“你别喝这么猛啊！”
    “你到底遇到啥难事儿了？”
    “竟然还喝上酒了，你不是不喝酒的么？”
    “哎哟我的祖宗，那是酒不是水！”
    “你喝辣么多干啥？”
    崽儿放下酒杯，醉醺醺地道：“小姑娘不乐意。”
    众人一愣，周念问他：“谁不乐意啥事儿？”
    秦少安抓着酒杯，眼神迷离，神色冰冷：“柚儿不乐意赐婚。”
    “她这几天都躲着我！”
    “赐婚那天还发脾气了！”说完又是一口酒。
    周念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他们看见了啥？
    看见了铁血无情的秦少安竟然有点委屈！
    大家不约而同地揉眼睛，然后确认了眼神，就是十分委屈的眼神。
    “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崽儿重重将杯子杵在桌子上，闷闷地问。
    屋外的皇帝听到这里就缩脖子，他给害的！
    造孽啊，造孽，小丫头喜欢念儿，念儿又喜欢小丫头的好朋友，孽缘啊孽缘！
    溜了溜了！
    皇帝溜了之后，就命王顺去开他的库房，选些小丫头喜欢的玩意儿出来给她送去。
    真是委屈她了呀！
    也委屈少安了！
    但他能怎么办呢？自然是自己个儿的儿子想要啥就是啥啊，皇室的人坑别人正常，不坑人才不正常！
    东宫。
    大郎二郎三郎也替少安委屈，可是圣旨已经下了，那能咋整啊？
    都知道不能抗旨不遵的啊！
    “少安啊，柚儿现在还小，她还不懂这些。要是等她及笄以后还是不乐意嫁给你，到那时候你看你能不能找皇上让他老人家收回成命啊？”
    周念闻言把嘴里的酒都喷出来了，他表弟有多稀罕那丫头他最清楚，收回成命……呵呵呵，他表弟能杀人信不信？
    反正甭管你们信不信，他坚信！
    “不行！”
    “谁都可以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唯独皇帝不可以，君无戏言你们没听过么？”
    大二三郎犯愁，少安是好，但是他们也不乐意妹妹受委屈啊！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就是臭豆腐都有无数拥趸，所以并不是这人长得好看文武双全就注定会招女人喜欢。
    像少安这样的……反正他们若是女人他们是不会喜欢的，一天到晚绷着个脸，动不动就花园切磋，姑娘们是多有病才会喜欢他？
    “少安啊，要是以后柚儿还是不喜欢你，你们该成亲就成亲，成亲之后你们就各过各的，不能再娶妻你就纳妾，柚儿可以养面首……”
    周念：“……”二郎耶，即便你将来会成为我的妹夫，我也帮不了你！
    只见秦少安‘咻’地一下站了起来，提溜着二郎的衣领就往外走：“切磋！”
    二郎：……
    三郎福临心至：“少安啊，你还可以娶平妻，柚儿不养面首，她不在你眼皮底下膈应你，她养个外室！”
    周念捂脸。
    崽儿停住了脚步，迷离的醉眼看过去，泛着冷光的眼神落到三郎身上：“一起来！”
    大郎比二郎三郎强点，他到底是成过亲的人，看到这个状况还有啥不明白的？
    少安啊……被他妹妹给祸害啦！
    呸！
    不是祸害，是迷住啦！
    但是这又怎么样？他们肯定以妹妹的意愿为先啊，没有帮着外人的道理是不是。
    就算是妹妹喜欢的是歪瓜裂枣，那也是妹妹喜欢的呀！
    哎，要怪就怪少安没入妹妹的心！
    他跟周念一起走到门外，看少安一打二，把二郎跟三郎虐得够呛。
    “你们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练武？”
    “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回头每天早晚都多练半个时辰！”
    二郎三郎：……
    我们做错了什么？
    周念去拉秦少安：“来来来，我给你想招！”
    二郎跟三郎向周念投去感激的目光，周念的人十分有眼力劲儿地带两人去洗漱换衣裳。
    周念这里有常服，不带任何皇室标志的那种。
    周念把崽儿重新摁倒座位上，把他面前的酒杯跟酒壶拿走：“你别喝酒了，再喝下去喝醉了还怎么听我们说？”
    崽儿扫了眼大二三郎，就多余喊他们来，听他们说什么给小姑娘找面首的话。
    听听！
    这是人话吗？
    这是当人家哥哥该说的话么？
    等二郎三郎进来了，周念先做大二三郎的工作：“放眼天下，再没有比少安更适合柚儿的男孩子了。”
    “面首外室的话你们别说了，柚儿那么好，你们舍得那些个歪瓜裂枣占柚儿的便宜么？”
    “你们舍得，本宫可不舍得！”
    “少安跟柚儿从小一起长大，我听阿奶说过，少安是柚儿的福星，你们打小在一个村里长大应该比我跟清楚！”
    “少安既然能旺柚儿，你们是柚儿的哥哥，怎么能把少安放走？难道你们就不想你们的妹妹一辈子平安顺遂？”
    大二三郎忙摇头：“不是的！”
    大郎犯愁了：“可柚儿不乐意啊！”
    周念劝道：“那是因为她年纪还小，还没开窍，忽然一起长大的哥哥变成她的未婚夫，她一时半会儿有点接受不了这很正常！”
    “你们得让她缓缓不是？”

 第872章 别不要我

    “还有你们这些当哥哥的平日里也要帮着点儿，若是柚儿嫁给了少安，少安就是你们的妹夫，你们是少安的哥哥，妹夫嘛不得尊重尊重妻子的哥哥啊？”周念疯狂给大二三郎使眼色。
    三郎梗着脖子：“那也得柚儿喜欢！”
    “千金难买心头好！”
    二郎跟着点头，大郎也附和：“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柚儿喜欢！”
    “不过太子殿下说得对，柚儿还小，咱们不必着急，平日里多帮衬着点儿少安就行了！”
    “我也觉得少安挺合适柚儿，但柚儿那头少安还得加把劲儿。”
    “只要柚儿愿意，我们这些当哥哥的也不会拦着！”
    周念失去了耐性：“那也要你们有本事拦住，比如你们造个反，你们老赵家的人来当皇帝！”
    “要是不能，那只有憋着，抗旨不遵满门抄斩！”
    大二三郎闻言就自闭了。
    周念继续放狠话：“所以你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帮少安的忙，让柚儿喜欢上少安。
    不然……
    皇帝赐婚，你们转头各人过各人的，纳妾的纳妾，养面首的养面首，这是在打谁的脸啊？”
    大二三郎垂下了脑袋。
    秦少安得劲儿了，周念说的还算是人话。
    比大二三郎强多了。
    “要怎么帮？”大郎问，二郎三郎跟着抬头望向太子。
    太子就道：“跟少安说说你们是怎么讨女孩子欢心，让孙倩还有永嘉纯宁喜欢你们的？”
    大郎抠了抠脑袋：“我也没干啥啊，就是往那儿一杵倩姐儿就喜欢上了我了，是我长得太好看了？”
    二郎跟着道：“我也没干啥，纯宁就乐意跟我。”
    三郎：“我……我是皇上看上的吧，我问了永嘉，永嘉也说喜欢我，我没干啥啊？估摸着永嘉觉得我吃饭当事儿，她喜欢瞅！
    真的，我想起来了，在猎场的时候永嘉经常偷偷瞅我吃饭！”
    崽儿：……
    他对大二三郎彻底失去信心，转头去看周念，周念更茫然，他回想自己跟孙婷相处的点点滴滴，试着总结：“一起出生入死过？”
    “她为我挡过刀！”
    “我陪她验过尸！”
    秦少安的神色凝重了起来：“我们也出生入死过，虽然没有相互挡刀，但那是因为我们两个的武功都很高，没你们那么废物，我虽然没有陪她验过尸，但是我陪她给好些人开膛破肚过……”
    周念：“……”这天儿没法聊了，真的！
    我们在帮你想招，你在批评我们是废物！
    秦少安：“……”后悔找这几个人儿了，真的！一个个的都在他面前炫耀，都在暗示他是废物！
    二郎想了想就道：“不然……不然问问蒋九武七他们？
    他们平日里还是很得小姑娘的喜欢。”
    “不用了。”秦少安十分嫌弃地道。“我自己去问她！”就蒋九那几个纨绔，有的全是吃喝玩乐的经验，根本就不适合他！
    柚儿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
    烦躁！
    他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将来真的要纵容小姑娘找面首吗？
    崽儿只要想想那个场景就想杀人。
    秦少安从周念手里夺回酒壶，仰着脖子就灌，几壶酒下肚，他成功的将自己个儿灌醉了。
    周念眼珠子一转，就命人去问赵香柚在没在宫里，往常这个时辰她一般都在宫里给他娘请平安脉。
    然后就去给皇帝请平安脉。
    皇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要柚儿天天进宫来请脉，别人请脉他不放心。
    他的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
    周念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带着赵香柚来的。
    小丫头背着药箱，提溜着裙子跑进来的，一瞅趴在桌上还给自己灌酒的秦少安，赵香柚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崽儿就这么迈步过去这个坎儿啊？
    都跑来东宫借酒浇愁来了！！！
    “别喝了！”她抢过酒壶，其实崽儿的内力深厚，他要是不想喝醉，可以用内功将酒气给逼出来。
    然而他现在醉成这个样子，显然是心情烦闷用酒发泄。
    “少安哥哥，我去求皇上收回成命，我用我的郡主头衔换！”
    众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完犊子了，柚儿宁愿不当郡主也要求皇上收回成命！
    少安这命哟，真是苦。
    他们不能体会的苦！
    毕竟他们的未婚妻都老稀罕他们了！
    稀罕得不得了！
    秦少安听了赵香柚这话顿时就红了眼眶，他用双臂撑着桌子，晃晃悠悠站起来，接着将双手搭在赵香柚的肩膀上，委屈巴巴地问：“我就这么差劲？”
    “差劲到你不想要我？”
    “你不要我了么？”
    “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
    “别不要我好不好？”
    说完，他一把抱住赵香柚，然后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还是二郎眼尖搀扶住了他，三郎跟过也搀扶着他。
    大郎跑来掰他的手，试图将妹妹从他的钳制中解救出来。
    然而根本就掰不动。
    周念则站在那里暗戳戳地想，要是找人将这一幕画下来该多好，娘耶，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安。
    这是被谁家大狗夺舍了吧？
    这模样真是没眼看啊！
    大二郎三郎更郁闷，平日里对他们凶得很，比追着他们咬腚的狼还凶，这会儿咋就变狗了？
    合着在他们面前是狼，在妹妹面前是狗？
    大郎掰不开他的手，就语重心长地劝：“少安啊，你认命吧，强扭的瓜不甜，柚儿不喜欢你咋整啊？”
    二郎：“少安啊，别执着，放手才是真爱！”
    三郎：“爱她就成全她，爱她就纵着她，少安啊，你想开点啊！”
    “不……我不要想开，呜呜呜，你们走！”秦少安耍赖，他扭动着身子，试图甩开大二三郎。
    赵香柚吞了吞口水，她木木的脑袋这会儿才稍微活泛了一点。
    于是便努力仰着脖子对大二三郎和周念道：“你们先出去，我跟他单独聊聊！”
    “不许让人偷听！”
    周念和大二三郎朝秦少安投去同情的目光，然后鱼贯出去。
    关上门，几个人去外院儿的亭子里坐着叹气。
    “你们说这两人咋整？”
    “少安真是造孽喔，这是优秀过头了，所以老天不会让他十全十美的意思？”
    “完犊子了，以后得天天晚上被拉起来切磋了！！！”

 第873章 说开

    几个人的目光‘咻咻’看向幽灵似的跟来的施文鼎。
    “你咋不吭声？”他们齐声问。
    施文鼎摸摸肚子：“我说啥？你们说啥都没用我说能有用？”
    关键是，小舅子们不能得罪，难道少安就能得罪了？
    可拉倒吧！
    反正他就不吭声，柚儿主意那么大，让柚儿自己个儿拿主意呗。
    其实他心里暗戳戳地想着，少安就欠人收拾，这回有个人能给他收拾痛难道不好吗？
    说完施文鼎靠了靠周念：“再让人挣点儿酒菜，咱们哥儿几个继续喝！”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于是心大地决定继续喝。
    不然咋整啊？
    不可能秦少安要死要活他们也跟着要死要活！
    “来人，上酒菜！”
    “咱们哥儿几个好好喝一台！”
    几个人喝得毫无心理压力，反正被他们的未婚妻又不嫌弃他们，还贼稀罕他们！
    哎呀，这个幸福就是要靠比较，这一比较幸福感就飕飕往上飙。
    ……
    屋里，赵香柚真是拿秦少安没法子了。
    崽儿喝多了是这模样，简直……像是一条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好可怜啊！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地步！
    可他这般死死地抱着她，她不得劲儿啊！
    动弹不得，脖子也仰得疼。
    “我没有不要你，真的，乖，你松开我，喝口水！”家里平日没有人酗酒，她也没备着解酒药啊！
    嗷嗷嗷！
    后悔！
    回头就去做解酒药！
    “不！”崽儿就是不放，怕放了小姑娘就跑了，跑去找皇帝收回成命！
    赵香柚：“……”是你逼我的！
    你逼我出绝招！
    她试着抬了抬腿……到底还是没舍得。
    踢坏了还得她给治！
    “哎呀，不行了，头晕，不能呼吸了……”想了想，赵香柚就干脆装晕，下不了狠心就只有示弱了。
    话音一落，她整个人就软在了崽儿怀里，崽儿一下子就慌神了，连忙松开她。
    在他松开小姑娘的瞬间，小姑娘就把手指塞崽儿嘴里，通过手指往他嘴里灌灵泉水。
    几口纯净的灵泉水下肚，崽儿清醒了。
    清醒之后回想起刚才自己个儿干了什么，他的脸瞬间爆红。
    红到脖子根儿了！
    崽儿这会儿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夺门而逃，但是小丫头挡在身前，他……
    “坐下！”小丫头没好气地道。
    崽儿乖乖坐下，垂下脑袋不敢看小姑娘的眼睛，仿佛这样他就能逃避，就能忘记自己个儿刚才干的蠢事儿！
    什么喝了酒什么都会忘干净，那纯属瞎扯淡，除非已经喝到不省人事。
    反正断片儿这种事儿很玄乎，有些人或许喝酒真会断片儿，但是有些人是看情况断片儿。
    “我年纪还小，才十一岁，这个时候谈婚论嫁很不合适。”
    “你愿意等我长大吗？”
    “你要是愿意，那等我长大了我就试着把你当未婚夫看！”
    “现在我只能当你是哥哥。”不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好孩子不可以早恋！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赵香柚也是鼓着一股劲儿说的这些话。
    一鼓作气说完她起来转身就跑。
    哎哟妈呀，心跳得嘭嘭嘭的，感觉都要跳出来了一样。
    这几天她每天都睡不好，脑子里都是跟崽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以前是她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往这方面想想还真是……除了崽儿她这辈子只能单身。
    不然了？
    怀揣辣么大个秘密万一露馅儿了咋整？
    再说崽儿知根知底的一个人，长得又好看，身材又好，对她也好，她还有什么不满意，有什么可挑的？
    嘿嘿……
    崽儿刚才那样还是有点取悦她，原来崽儿那么在意她的啊！！
    亭子里的人看见赵香柚跑了，心里对秦少安的同情一时间抵达了顶峰。
    看看，人啊，未必样样优秀就好，瞅瞅少安，柚儿就不待见他。
    秦少安在屋里呆住了，他一直在琢磨赵香柚说的几句话。
    琢磨着琢磨着，他的唇角就翘了起来，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让匆匆忙忙跑来瞅他动静的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完犊子了，少安让刺激出毛病来了！
    瞅瞅，人都跑了他还笑。
    这笑咋就这么毛骨悚然呢？
    “少安啊……”周念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们这种两情相悦的完全理解不了少安的痛。
    “咋说的呢？柚儿咋又跑了呢？”大郎就犯愁。
    二郎三郎心说你一天天的找我们切磋倒是厉害，这会儿你厉害一个给我们妹妹瞅瞅啊！
    秦少安扒拉开他们往外走：“柚儿说做我妹妹！”
    众人：……
    喔豁！
    柚儿明确的拒绝他了他还乐，这是悲极生乐？
    完球了喔！
    好好的一个崽儿被他们的妹妹给搞疯球了喔！
    晚上回到家里老太太宣布一个决定，就是过年回村里过的决定。
    “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咱们得回村修牌坊，我听说这个牌坊是朝廷给修，可怎么修，修道那里还是得咱们去瞅一眼。”
    “这回回去不止是要祭祖请客修牌坊，还要建个道观。”
    “为啥要建道观呢？我打听过了，这京城权贵人家好些家里都有家庙。”
    “这家庙拿来干啥呢？一则是供奉菩萨，二则就是家里犯错之人的去处。”
    “不然咋整？”
    “学那些个心狠的给一碗药给药死了？”
    “不成，咱们家的人谁也不许给老娘学那起子狠毒的手段！”
    “杀血亲的口子不能开，开了将来就刹不住车了……”
    “大郎跟你洪先生先回去，把三丫带回去，道观没修好之前给她扔你们先生在山里住的那地儿。
    这丫头左了性子，既然掰不回来，那就别嫁出去祸害人。
    将来万一惹了祸事，没得给老赵家脸上抹黑。”
    众人应下。
    老太太又敲打赵铭粮：“你别以为你继承了爵位就能躺平！人家外头笑话我们是泥腿子呢！
    如今老娘爵位给你搞到手了，你自己个儿也要争气，明年必须下场考试，这辈子你要是不考个进士出来，哼！
    老娘让狼把你腚蛋子全给你叼下来！”
    赵铭粮闻言手里的茶杯都吓掉了，他身边的陈氏手忙脚乱地帮他把茶杯给接住了。
    “娘，我把爵位让给大郎吧，您瞅瞅我这样哪里像个侯爷，他娘也不像侯夫人啊！”
    “也就大郎两口子能撑住门面！”
    我不当侯爷了，娘您能放过我么？
    呜呜呜！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74章 回乡

    老太太道：“成，一会儿你就写让位的折子，明儿早上让二郎给你带去给皇帝。”
    “我也觉得你们两口子撑不起门庭！”
    赵铭粮一听顿时舒了一口气，儿子出息了老子总该躺平了吧？
    陈氏也舒了一口气，她不是侯夫人了，老太太总不会惦记着休了她吧？
    她是真怕给家里丢人，然后被老太太给嫌弃接着休掉！
    当侯夫人的婆婆挺好，这样她能成天窝在家里享福就是了，不用出去串门儿应酬，这大户人家之间串门儿贼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家夫人之间的机锋她也不懂。
    很容易让人家当笑话看。
    她自己个儿没啥，就怕给府里丢人。
    哪知老太太话锋一转：“你不当侯爷也得考试！”
    “老娘的儿子必须有一个考上进士！”
    赵铭粮：“……”大哥我错了大哥，我真的错了！大哥弟弟就不该嫉妒你，大哥耶，救命咧……
    这次回乡是全家行动，赵香柚也要参加，秦少安想回去，但赵香柚让他就呆在京城，京城这头不能没人不是？
    主要是这层关系挑破了之后两人之间相处再无法如同当初那般随便。
    得避嫌了。
    这也是崽儿最郁闷的地方。
    皇帝正事儿不干，就知道捣乱！
    他要是不赐婚，他跟小丫头还会像以前那般相处，多自在啊！
    宫里。
    皇帝这几天老是打喷嚏，他也没受风寒，就是不知道是谁在叨念他。
    赵铭粮让爵的折子上去了，皇帝瞅着就觉得好笑，他对王顺说：“你说这赵家人奇不奇怪？
    这当老子的才当了几天侯爷就要将爵位给儿子，你看看这满京城的勋贵，谁不是死了之后才传爵位？
    还真有不贪恋权利的人啊！”
    王顺接着皇帝的话道：“老赵家的人通透，心不贪。”
    （赵铭粮：我只想做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谢谢！）
    “准了吧！”
    “这不是个事儿。”
    说完，皇帝就咳嗽了两声儿。王顺忙把手炉给他递过去，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偏生太医院跟郡主都查不出来。
    “走，去娇娇那儿！”皇帝对王顺道。
    王顺看了眼书案上的折子，嘴上没说，心里却道：陛下以前可从不会像如今这样，折子说不看就不看了。
    出门皇帝又吩咐：“让太子来把剩下的折子看了，完事儿让他去娇娇那里，我们一家三口吃顿饭。”
    王顺忙安排人去跑腿儿，他则跟在皇帝的轿撵边儿疾步走着。
    天上飘起了雪花儿，皇帝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儿，雪花儿凉，他的手在风中停留了一小会儿就变得更凉。
    “岁月不饶人啊！”皇帝叹道。
    “等开春了以后朕要去一趟玉皇观，在玉皇观祭天。”
    “对了，回头你问问雷神庙的进度，务必要在年前完工。”
    王顺都一一应下，反正这种事儿皇帝自己个儿做不了主，他没必要讨嫌去劝谏，劝谏是大人们的事儿。
    不是奴婢的事儿。
    皇帝见到秦玉娇的时候，她罕见怀里没有抱着人偶，而是站在廊下伸手接雪。
    他忽然就愣住了，时间仿若倒流，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那一幕。
    小姑娘纯净地如这天地间纷纷扬扬的雪一样，不带一丝一毫的杂质。
    “娇娇……”皇帝忍不住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儿。
    然而对方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眼神都没赏他。
    皇帝对给他行礼的宫女摆了摆手，命她们退下，而他自己则走到秦玉娇的身边，抓住了她的手。
    手冰凉。
    冰凉浸骨。
    皇帝牵着她的手进屋：“天冷了，小心别着凉。”
    秦玉娇这才将目光落在皇帝身上，她缓缓点头：“娇娇记住啦！”
    “你放心吧，娇娇不会让宝宝着凉的！”
    “宝宝在睡觉！”
    说完，秦玉娇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皇帝不松开，她只好牵着皇帝的手小跑去床边，然后俯身贴着床上放着的人偶轻声道：“宝宝啊，娘亲回来啦……”
    “爹爹不要我们啦，我们自己要争气，或许有一天，你爹爹会来接我们回去！”
    “到时候你就有爹爹啦！”
    “你爹爹说过要保护我们一辈子的。”
    “他快来啦……”
    皇帝站在床边，眼眶渐渐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傻女人啊……”
    他仰头将眼泪逼回去，他是帝王，帝王之泪不轻弹，他是为了江山社稷。
    世人总有很多无奈，但最多无奈的却是皇帝。
    他登基之初，后宫的女人代表着各方势力，不管他喜不喜欢，都要宠幸。
    需要依靠的势力他就多宠幸一下他们送进来的女人，并让这些女人尽快生下孩子。
    只有这样，才会让这些人尽心尽力地帮他办事，巩固他的位置跟权力。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让娇娇怀孕，可孩子还是来了，这就是缘分，他用了措施阻拦都没有阻拦住的缘分。
    当时他心软了，留下了孩子。
    事实上那个时候国朝不稳，像娇娇这种毫无背景的女子根本就不适合怀孕生子。
    也没有资格怀孕生子。
    事到如今，娇娇是怎么活下来的都还是个迷，老九临死都没告诉他。
    人生就是这样，没有能力的时候遇到自己最喜欢的，最心爱的东西，可却无法保护。
    等到年老权重的时候，再想回到当年是不能够了。
    “娇娇，如今天下已安，朕不会再负你和念儿了！”皇帝的手搭在秦玉娇的背脊上，轻轻摩挲。
    老赵家的动作很快，赵香柚将手上的事情交给秦少安和两位公主，又去把她的病人挨个儿看了一遍，便跟着一家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回乡的路。
    崽儿骑着马将他们送到十里长亭，赵香柚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扬着手使劲儿挥：“少安哥哥回去吧，我们过完年就回来！”
    看着小姑娘的笑脸，崽儿的唇角也上扬了起来，他举起握着马鞭的手也扬了扬。
    一路顺风啊！
    直到眼前再看不到马车的影子，崽儿这才打马回京。
    如今赵家有侯爵伯爵郡主，家里能用侯爵规制的马车，马车十分宽敞，赵香柚让秦少安用弹簧等东西给马车做了个减震，加了减震轴承，这样三匹马拉起来速度又快又平稳。
    在大周，皇帝出行是六匹马拉车，太子五匹，其他王爷四匹，公侯什么的可以三匹，当官的两匹，普通老百姓只能乘坐一匹马拉的车。这就是森严的等级区别。
    当然，平稳是跟普通马车相比的，古代的路不是水泥路，官道维护得好的地方平整，维护得不好的地方还是坑坑包包的。
    遇到这种路还是颠。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75章 她只是个普通的老太太

    能颠得人灵魂出窍。
    但外头下着雪呢，老太太又不让她顶着风雪骑马，她干脆就窝在马车里躺着睡觉。
    这马车崽儿让人改造得跟卧铺车厢似的，图纸是出自赵香柚之手，改造是崽儿盯着人改造的。
    马车两边儿靠车厢壁的位置弄成窄榻，中间靠后车厢壁的位置弄个小柜子，小柜子上方安着一长排的挂钩可以用来挂衣裳。
    柜子上放茶具，下头的抽屉里放点心。
    矮榻下头也都是抽屉，里头可以放被褥啥的。
    马车里放着炭炉，暖和得很，赵香柚躺倒睡觉，负责伺候老太太的嬷嬷则盘腿坐着，背靠着老太太的榻打盹儿。
    哎呀，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
    不然谱摆不起来啊！
    郡主喔！
    便是这样，老太太也舍不得用多了，她觉得身边儿有一两个人用就行了，太多了纯属浪费。
    钱多了烧得慌。
    赵香柚因着自己身怀秘密，所以身边儿跟的不是药童就是徒弟，根本就没要下人近身。
    老赵家这俩郡主真是要多省事儿就有多省事儿。
    马车里头还算是舒坦，故而他们能赶上住驿站就赶，赶不上住驿站就住野外。
    只是下来埋锅造饭，把马从车上卸下来栓到树上，再弄个围子给围起来挡风。
    人就住在马车上就成了。
    他们车多侍卫多，根本就不怕事儿。
    三郎一路都在盼望被打劫，这样他就能大显身手然后反攻到贼窝来个黑吃黑。
    吃饭的时候三郎说起这事儿，把老太太的瘾头也给勾起来了，弄得她也一路叨念，咋就没遇见不长眼的山贼呢？
    赵香柚就想翻白眼儿，你们浩浩荡荡一群人，侍卫一个比一个精神，谁敢来触霉头？
    一天天的小的瞎想，老的也瞎想。
    都是闲的。
    其实二郎他们不闲，他们有时候遇到山就去打猎，遇到河就去捞鱼。
    赵香柚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以前对这些事儿很感兴趣啊，可现在却弄得跟二叔附体似的，从早到晚咸鱼瘫……
    不不。
    现在二叔都比她勤快。
    每天都能听见二叔在马车上大声朗读的声音。
    也不知咋的了，她就是干啥事儿都提不起兴致。
    看医书也能看睡着，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事儿。
    等到了永州府，哎哟我去，知府带着一众官员在雪里等着，十分隆重地迎接了他们。
    要给他们接风洗尘，让老太太给拒绝了，直接说怪累的，要休息。
    大郎跟洪剑早就把府城的宅子收拾出来了，迎着一行人回家。
    哎哟喂总算是可以好好地歇歇了，这一路坐马车差点儿没把脑瓜子给晃悠蒙了。
    赵香柚跟老太太说歇几天再回村，反正距离过年还早呢。
    老太太也同意了。
    左右办事儿有孙子们跑腿儿，孙女儿想歇多久歇多久。
    第二天赵香柚就精精神神地收拾出门，回到永州府她得寻一个地儿把女医馆开起来。
    崽儿有套宅子当街，她打算用那套宅子开女医馆，走之前崽儿把钥匙交给她了。
    这套宅子有两进，还算是宽敞，前头的一进可以作为诊室，二进改成病房。
    这条街还不是很偏僻，拐个角就是商铺林立的街道。
    赵香柚觉得只要在街口树个广告牌子，就能让人知晓从岔口进去便有一家女医馆。
    看好了地方，赵香柚回家就画装修图，知府大人又来了，她没出去，是老太太负责接待的。
    到底是给了知府面子，让大郎几个去了接风宴。
    去之前老太太直接叮嘱知府：“我们家的孩子单纯，我不喜欢他们在外头听曲儿赏舞！”
    “二郎三郎是未来的驸马，你们要记得给皇上脸面，给公主脸面！”
    “酒水什么的少来些，喝醉了不像样子，除了丢侯府的人，也丢的是皇上的人。”
    知府闻言神色一凛，连忙保证不会有那些。
    然后给随身亲信打手势，喊他们快去把酒宴上准备的那些个莺莺燕燕们弄走。
    可别马屁拍到马腿上。
    家里的男丁们出去应酬，老太太就安心给赵香柚做吃的，孙女儿都嚷嚷着好几天说想吃灯影牛肉，她让人想法子买了些牛肉，让老洪头儿片成跟纸一样的厚薄，然后放在炭火上炙烤……
    老洪头这么多年杀人的经验跟刀工，片牛肉的手艺刚刚好，以至于老太太烤出来的牛肉薄如蝉翼，入口香脆。
    哎呦喂那味道简直绝了。
    可惜老洪头就捞到了两小片儿，其它的灯影牛肉被老太太切成小片儿分成好多份儿用油纸包好：“给柚儿备着慢慢吃。”
    出了大力气的洪剑：……
    工具人不配！
    “三丫安置好了？”老太太问洪剑。
    洪剑点头：“安置好了，弄了一对儿聋哑夫妻去照顾她。”
    老太太叹气：“你说这孩子咋就这么左性儿呢？家里越来越好了能亏着她？让她那么急吼吼地去做使那等下作的手段讹人？”
    “她也不想想，讹来的姻缘怎么会顺心！”
    “她要是略等等，便是侯府嫡女，侯府嫡女能愁嫁？”
    “咋滴她也是大郎的亲妹子，老二的亲闺女，我的亲孙女儿，便是没将她跟柚儿比，我也不会亏待了她！”
    老太太说这些的时候哪儿还有平常的精气神儿，这会儿的她跟村里那些个操心子孙的老婆子半分区别都没有。
    洪剑劝道：“各人有各命，像你家老大，他要是不作，这会儿袭爵的就应该是他，而不是你家老二那懒鬼！”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有他这么安慰人的么？
    尽捡戳心窝子的话说。
    要真说她这辈子对哪个儿子最好，还真非老大莫属，可最伤她心的也是老大。
    老头子好死不死，哪壶不开提哪壶。
    “行了行了，你去把几个孩子接回来，接风宴吃完了就该走，别待在那儿跟人瞎白活。”
    把老洪头打发走，眼不见心不烦！
    老太太把灯影牛肉给赵香柚拿过去，赵香柚正好把图纸画完。
    老太太来了她上去就搂着老人家狠狠地亲了一口，闻到味儿了啊！
    还是阿奶疼她！
    “你这女医馆是咱们自己个儿开，还是像京城似的，让娄家开？”老太太问她。
    赵香柚嘴里叼着灯影牛肉：“娄家开，我把医馆装修好租给他们，然后给他们提供女医，这事儿在京城就说好了的。”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76章 请客

    赵香柚就是不想操心，她把房子装好了租给济仁堂，一则是为了永州府的妇人们有个能看妇人病的地方。
    二则是为了给她学院里的学生们寻个去处。
    当天晚上赵香柚跟老太太说，说想请州府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家眷来家吃饭，对，有头有脸的乡绅也请，为啥呢？
    将来女子医馆开张之后还得他们多维护一二。
    毕竟这是地方上，将来她跟崽儿不是在京城就可能去别地方，这个时代通讯太落后，个隔得太远有个啥事儿她跟崽儿想帮忙手也伸不过来。
    “就去酒楼请厨子来家办席面，碗筷瓢盆桌子不够用都用他们的，咱们不操心。”
    “成！”老太太一点儿迟疑没有，孙女儿开口了她一点儿意见没有。
    “你跟你二叔说一嘴，请客的事儿让他办去，这一天天给他懒得……骨头都起锈了！”
    （赵铭粮：娘！亲娘！您带着狼上路您儿子我一丢丢懒都没机会偷！）
    赵铭粮想将事儿都扔给大郎，但在老太太冷飕飕的目光中乖乖地收起了小心思，回屋去写请帖。
    大郎则估摸着人数亲自跑了一趟永州府最大的酒楼，知府大人弄的接风宴就是在这家酒楼搞的，故而掌柜的认识他。
    见他来了连忙跪下行礼:“草民拜见侯爷！”
    大郎很是不习惯，连忙亲自上前将人搀扶起来，给掌柜的高兴得呢！
    差点儿就找不着北了。
    大郎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就昨儿知府大人招待我的席面，你们比着来，去我家摆十桌。
    食材以及桌椅板凳跟碗筷什么的都用你们酒楼的，这个活儿你们酒楼能不能接？”
    “接！”掌柜的忙道。
    大郎笑了笑：“那我该给多少定钱，这一桌又是多少钱，我好回去准备银两。”
    “你也别打不收钱或者是赔本的主意，你要这样，我转头就去寻别家！”
    “按照你们正常的价钱再稍微给我少点儿就成了，前提是你们要有赚头！”
    “别忽悠我，一桌那样的酒菜大约值当多少银钱我还是清楚的。”
    掌柜的赔笑道：“哎哟，您自然是清楚的，您在京城什么好的没吃过，如今鄙店的菜能入您的眼那是我们东家祖坟上冒了青烟！”
    大郎抽了抽嘴角，心说难怪阿奶怕他飘，哎呀妈呀，这样事儿的拍马屁的人再多来些，能忍住不飘才怪。
    他想了想家里的几匹总是对着他们淌哈喇子的狼瞬间就绷紧了皮子。
    “说价钱，我好回去阿奶禀报！”大郎咳嗽了两声儿道。
    掌柜的不敢定夺啊，只跟大郎道：“不然侯爷坐一会儿，小的这就去请东家。”
    大郎摆手，他事儿多着呢，可没功夫搁酒楼磨叽：“你自去寻你们东家讨主意，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等你们定下价钱跟菜单就上去我家，让我阿奶过目就行了。”
    掌柜的连忙应下，那腰都快弯得快折了。
    大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哎呀妈呀，这热情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头天的接风宴也是，席上那些官员简直太热情了，都围着他敬酒，弄得他很不自在。
    难怪他爹不愿意当侯爷，原来应酬这么烦人！
    老太太人在家中坐，账单天上来。
    听四丫给她念账单的时候老太太觉得还行，都是硬菜，然后等到四丫念到每桌得花多少银钱的时候老太太就炸了。
    “啥？”
    “二十两一桌？”
    “这吃了能升仙还是咋的？”
    赵香柚连忙去哄老太太：“阿奶，这席面贵点儿才好呢！贵的吃了他们才会嘴软。
    再说了，我这也是为女医馆，回头宴席的钱我能找济仁堂出。”
    “咱们家不用管！”
    老太太闻言心里就舒坦了，“济仁堂出啊，那这席面别说二十两了，就是五十两也是使得的！”
    “哎，就是太远，不然可以把乡亲们全叫来吃一顿！”
    说起这个老太太就犯愁，衣锦还乡得办流水席啊！
    哎哟喂，这得多花多少银钱！
    说起多花银钱，这回来的马车一辆辆的全用三匹马来拉，给她心疼地哟，这得多花多少草料？
    好在是皇帝给钱，不然她要疯！
    皇帝不是要捧老赵家么？
    他就干得很彻底，赵铭粮上让爵的折子同时提了一嘴回乡祭祖，皇帝就御笔朱批，同意了让爵，还让礼部安排临安侯回乡祭祖的事儿。
    仪仗队搞起。
    三匹马的马车搞起。
    侍卫队搞起。
    什么东西缺了都礼部来补上。
    一路来回路上的耗费也礼部认账。
    这份恩宠全天下独一份儿！
    看在老太太眼中，这是皇帝把他们先弄到火上烤，再弄到油锅里煎！
    可她老婆子就受了！
    咋滴了？
    她就是孙女儿说的孙悟空！
    皮厚实，烤不透，煎不熟！
    这样事儿将她弄到风口浪尖的事儿随便来，她老婆子接得住，稳得起！
    谁怕谁？
    切，还不知道谁占谁便宜呢！
    老太太别看泥腿子出身，但很多事情真比京城那些个被富贵迷了眼的人看得通透。
    把老太太给稳住了，赵香柚回头就给大郎拿了四百两银子让他到时候结酒席钱：“我们家现在是侯爵之家，有时候该有的排场要有，至少对外表现得不能过于抠搜。
    反正我们家也不经常办宴会，偶尔一次两次的多花点钱也无所谓。
    等到宴席结束了，该给人厨子可打下手的人赏赐就给……”
    大郎不要银子，说：“我有！”
    赵香柚将银票推回去：“给你你就拿着，别墨迹。”
    “这是办事儿有人给报账，不用咱们家花钱！”赵香柚如今撒谎的技术炉火纯青，谎话说得她自己个儿都当真了。
    大郎闻言就将银票收好，赵香柚又问他：“村里还得办席面，大哥你安排没有？咱们回去之后最多歇两天这席面就得办起来。”
    “安排好了，让村长帮着买猪买羊，我琢磨着到时候搭棚子吃饭太冷，不如吃锅子。
    一桌一个大鸳鸯锅，到时候他们想怎么涮就怎么涮，左右肉管够！”
    “还不错！”她赞叹道。
    家里的房子不大，只能搭盆子摆坝坝宴，可是下雪天太冷了，只有吃锅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77章 衣锦还乡

    家里举办宴席，即便是头天才送请柬，第二天人还是到得齐齐的，没谁太挑礼数，侯府能请你吃饭就不错了，谁敢挑理？
    这就是地方上跟京城的不同。
    京城侯爵算个屁哟，侯爵上头还有国公，国公上头还有郡王，郡王上头还有王爷，王爷上头还有太子，太子上头还有皇帝！
    而且还有很多一品二品三品的实权高官，一些个落魄的勋爵还真比不上实权高官。
    而地方州府不同，最大的官儿就是四品知府。
    侯爵在地方上人们的眼中简直就是不得了的人物，谁敢怠慢啊？
    不但都来了，人员还有些超标，幸好酒楼多预备了两桌的菜，也是把这种情况算在了里面。
    赵香柚没有出来招待客人。
    陈氏跟孙倩就被来作客的女眷们给围住了，这帮子女眷应该是提前做过功课，知晓侯爷有个亲妹妹叫赵香梨还未婚配，于是大家心里都很热乎，在打听三丫的同时不断推荐自己个儿的出息子侄。
    有考上秀才的。
    有考上举人的。
    有家财万贯的。
    陈氏听得咧……在心里替三丫惋惜，这个死丫头要是不作死，这么多好人家随便她挑拣。
    可现在这些人找上门来，她也不敢应，为啥，就怕三丫的性子嫁人之后，跟着夫家打着侯府的旗号胡作非为，给侯府招祸。
    哎哟喂，要知道如今的安稳富贵日子多难得啊，陈氏可是想着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地过下去才好呢！
    陈氏看了眼倩姐儿，倩姐儿微笑着对诸位夫人太太道：“多谢诸位太太们的关心，我们家三娘身体不太好，京城玉皇观的大师给她算了一卦，说她只能修行养生，不然会对寿数有碍。
    这不，因着这句话，咱们家就要修道观来供养她修行！”
    众人看出来了，侯府是侯夫人说了算，侯夫人的婆婆得看儿媳妇脸色行事。
    大家心说到底是泥腿子出身，便是当了高门大户的夫人也拿不出手，应酬什么的还是要靠儿媳妇。
    听说他们家儿媳妇的亲爹可是吏部的实权大官，咋滴她们也该奉承着。
    三小姐没戏这帮夫人太太们都很失望，侯府嫡女啊，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
    不过赵家还有闺女啊，瞅瞅四小姐一身的书卷气，七小姐也很玉雪可爱。
    太太夫人们把口风透出来，倩姐儿就不露痕迹地道：“我们家四娘啊如今在两位公主面前当差，在一起筹备皇家藏书馆。”
    “这个皇家藏书馆可不得了，是要对全天下学子们都开放的藏书馆，里面将收录皇宫的大部分藏书，国子监的大部分藏书以及翰林院的大部分藏书。
    除开这三个地方，藏书馆还在搜罗全天下的好书……
    这是陛下特别重视的事情，我们四娘在京城的时候就忙得脚不沾地，这也是的了皇上的恩典才能跟着回乡松快一下。
    等这次之后，我们家四娘可能就没什么机会再回老家了。”
    “我们家的小娘子们一个个的都不得闲，一个比一个忙。”
    “我们四娘子读了一肚子的书，阿奶就不想让她一肚子的学问给浪费了，好在陛下英明，选了我们四娘子去皇家藏书馆当差。
    朝中的大人们还有京城的学子们都说，说皇家藏书馆可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儿！
    能参与筹建皇家藏书馆……
    我们家长乐郡主以医术闻名天下，而我们家四娘子则因皇家藏书馆而青史留名！”
    说完，倩姐儿又冲着香梅招手：“就我们家的小香梅如今也厉害啦，跟着她六姐姐学医，现在动不动就去太医院窜着玩儿，陛下娘娘们还有太子殿下和公主们都很喜欢她。”
    所以你们各家甭管子侄有多优秀都别惦记我们家姑娘啦，我们家姑娘可能一辈子都呆在京城。
    而且我们家姑娘可是在皇家藏书馆领了差事的，你们自己个儿掂量掂量自家子侄配不配！
    反正老赵家的姑娘便是嫁人也不可能只做后宅妇人，侍候夫君婆母。
    厅堂里的女眷们：……
    这磕儿还让人怎么接着往下唠嗑？
    赵家的小姑娘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厉害？
    本来她们还想退而求其次问问赵香梅，赵香梅没有伯爵亲哥，没有侯爵亲哥，娘还是个寡妇。
    可……
    意难平啊！
    这帮太太夫人们回去跟自己个儿的男人吐槽，说赵家这种泥腿子都能翻身，听侯夫人的语气一个个的都是皇上面前挂了号的红人儿。
    呵，看不起谁呢？
    老赵家没去京城之前就属于找上门来他们都不会见的乡下破落户！
    这话也是没让赵香柚跟老太太听见，不然指定怼回来：‘破落户咋的了？破落户这会儿给你几个大耳刮子你也得笑嘻嘻地受着，打了你左脸你还得把右脸空出来给我打，打完了还得关心我的手疼不疼！’
    这种声音不少，老赵家这属于赤贫乍富的类型儿，想让人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也只能暗戳戳地嫉妒嫉妒而已，没谁敢使绊子。
    为啥了？
    因为不在一个档次上。
    见过蚂蚁抬腿儿给大象使绊子么？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吧。
    这场宴会开下来大体上是宾主尽欢的，赵香柚将济仁堂推出来，说济仁堂会负责在永州府开一家女子医馆，跟京城那家女子医馆一模一样，只接待女性病人，每月初一十五会免费义诊（不收诊费，药病人自己出去找药店抓。），
    介绍完女子医馆，赵香柚就请知府跟永州府各界人士多多支持，她会把大家的热情和支持如实禀报给皇贵妃娘娘，因为皇贵妃娘娘也很支持女子医馆，并会一直关注。
    反正这帮人跟宫里搭不上线，赵香柚闭着眼睛瞎吹胡吹，就是牛皮吹翻天也不会有人跑去皇宫验证。
    再说了，皇贵妃娘娘的确过问过女子医学院和女子医馆的事儿，她还捐钱来着呢！
    她宣讲完了之后，所有的宾客就当场表示一定会大力支持女子医馆的。
    济仁堂永州府这边儿的管事简直感动极了，他们没想到长乐郡主为了他们家的生意做到如此地步，如此大张旗鼓地帮他们铺路。
    管事跟掌柜还有两个镇店的大夫纷纷跟赵香柚表示，他们一定不会辜负赵香柚的期望，一定会好好干，把女子医馆做大做强！
    ……
    女子医馆的事儿安排明白了，赵家人就浩浩荡荡地回乡。
    修建牌坊的石材这些已经到位，事实上安陆县的县令在收到朝廷的邸报和礼部下发的公文之后就着手准备，如今就等着老太太定夺位置。
    牌坊这玩意儿是朝廷给修，完全不用老赵家给钱，倒也不是老赵家特殊，这全天下的牌坊都是朝廷给修，也只有朝廷有资格给修。
    在大周朝，三品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和伯爵以及伯爵以上的爵位都有资格在家乡修建牌坊，以示皇恩浩荡和辉煌荣耀。
    牌坊没有修，但是从下山村到县里的路县令已经征发劳役修建拓宽了不少。
    那些石料也征发工匠们雕刻得差不多了，这头老太太把地点定好，那头就可以立刻开工。
    老太太瞅着雪下得辣么大，路边儿工棚里的工匠还在干活儿，就对特意去迎接他们并将他们送回村的县令道：“牌坊不着急，这天儿太冷了，没得整出人命来！”
    “修牌坊本是好事儿，但若是沾上人命就不好了。”
    “反正石料都在，干脆搁着等开春以后再弄吧。”
    “到时候多找几个人，我给工钱，几下弄完大家伙儿好回家春耕去！”
    县令闻言连连称赞老太太宅心仁厚。
    彩虹屁拍了一箩筐，孙倩让人去熬了几桶肉姜汤抬到工地给工匠们喝，又命人抬了两箩筐的铜钱去给工匠们发。
    可把这些工匠们给感动坏了，要知道他们这种登记在册的匠人被朝廷征发都是白干活儿，并且口粮还得自带。
    不过他们来下山村干活儿还好，侯府的三老爷管饭，每顿饭还有肉。
    这已经让他们十分惊喜十分意外了，没想到郡主她们回乡了侯夫人还给他们赏钱！
    一个个的拿了钱都朝着老赵家的方向磕头，真好，这下有闲钱给家里的老子娘并老婆孩子扯布做新衣裳了！
    赵香柚就很唏嘘，想当初她身体里的针还没被排出去的时候，老赵家的光景真的是很不好。
    那个时候二叔偷奸耍滑，三叔到处去干活儿挣钱，也是跟这些工匠一样，多挣点儿铜板儿就能高兴上天。
    后来一家人慢慢日子过得好了起来，好在除了渣爹跟三丫，大家伙儿都没飘。
    没有忘本。
    “哎哟，老姐姐，您可终于回来了！”
    “叫什么老姐姐，叫郡主！”
    “赶紧给郡主磕头！”
    等老太太打发走了县令跟县里的官员，村里人这才敢围上来。
    一个个的激动地脸上发红，双目发光，大家伙儿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当村长有一天从县里回来，敲锣打鼓把大家伙儿召集起来说赵家老太太封了郡主，赵香柚封了郡主，赵三柱封了侯爵，二郎跟三郎不但被皇上选成了女婿，还被封了伯爵。
    小狼崽子秦少安也封了侯爵。
    村里所有人都傻了。
    都以为村长在说梦话。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878章 一些往事

    结果是真的！
    你说老赵家咋就这么能耐？
    卓秀英咋就这么能折腾？
    关键是人家折腾出名堂来了啊！
    以前他们这些人就是见到衙役和捕快都吓得要死，县令对他们来说就是天，不然怎么会称呼县令为青天大老爷？
    可他们村里却出了能耐人儿！
    听听，侯爵！伯爵！郡主！
    他们滴个老天爷啊，消息传来之后，县令都亲自来了他们村儿好多趟，专门来拜访赵家老三。
    还看望了赵家的族老族长，并且送上了慰问的礼物。
    问他们村有没有什么难处，若是有难处就让村长直接去县衙找他！
    娘耶，这是以前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喔！
    下山村靠着老赵家鸡犬升天了啊！
    “磕什么头，都给我起来！”
    “甭管我是不是郡主，我也还是咱们下山村的人，也还是卓秀英！”
    “都乡里乡亲的跟我见外客套啥？”老太太把跪一地的人都喊起来，“咱们这个村儿有多少沾亲带故的人，我家几个小子就是当了侯爵伯爵，也是晚辈！”
    “哪有长辈给晚辈磕头的理儿？”
    老太太这番话可把大家伙儿给感动坏了，村长林大喜道：“您这话没错，但是礼不可废，规矩就是规矩，咱们先按照朝廷的规矩来办，这样谁都不能挑咱们的错您说是不是？
    再说了，村里还有书院，书院的读书人最是讲究规矩礼仪。
    咱们不能让那些念书的娃子们讲究不懂礼仪规矩大伙儿说是不是？”
    村民们齐声喊：“是！”这声儿啊又大又响，把手上的鸟儿们都震飞了。
    老太太笑眯了眼。
    又跟大家伙儿寒暄了一番之后，她老人家就宣布：“过几日吃流水席，这会儿大家先回去歇着，我们也先回家安顿！”
    众人纷纷称是，老太太又让村长族长还有村老族老跟她家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老赵家的宅子。
    路上，四丫跟赵香柚咬耳朵：“柚儿，咱们村儿变化真大！”
    赵香柚点头：“是啊，家家户户都盖起了砖瓦房，一间茅草房都没瞧见！”
    “回来的路上你发现了没有，这一路瞅见的砖瓦房都多了不少，还多了很多大宅院。”
    “不止大宅院呢，我数了数，这一路过来靠路边儿就有六家客栈！”四丫道。
    “应该是咱们这儿有玉明书院的缘故！”四丫又道。“柚儿，我先前在想，其实咱们也可以在村里搞一个藏书馆，规模不用大了，咱们能弄多少书来就弄多少书来，至于说管理的人手可以去书院请些先生抽空管一管，也可以从女子书院那头调派。”
    “柚儿你说好不好？”
    “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出来！”
    “当然好！”赵香柚笑着颔首，“不过也不用你拿出全部的私房钱，你拿一部分就是了，回头问问村里人，谁家愿意捐就捐一点。”
    “我跟你说，这出过钱的跟没出过钱的不一样，要是大家都多多少少出点钱，将来咱们不在村里，他们也会对藏书馆多维护一二的！”
    四丫明白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都听你的！”
    赵香柚这个时候看到了秦地主家的宅子，她心中一动，跑去问村长：“大喜叔，那片房子如今还是秦家的吗？”
    林大喜摇头：“不是，秦地主死了，他家老二染上了赌瘾，没钱了就将家里的田地全卖了，又将秦春杏跟秦春桃都给卖到脏地方去了。
    再后来他被征了劳役死在河坝上，他婆娘疯了，如今这房子已经被你三叔买下来了！”
    “是秦少宇卖给你三叔的，听说卖得挺便宜的。”
    赵香柚：……
    她忙起来都错过了些什么？
    这种事儿三叔肯定是要写信来说的啊！
    而且这里头有事儿！
    秦家老二把妹妹跟田地都卖了个干净，不可能不卖房子，可房子却是被秦少宇卖给三叔的。
    回家赵香柚就将赵铭田喊到一边儿去，问他秦家房子的事儿。
    赵铭田道：“其实不是少宇那孩子卖给我的，少宇那孩子一文钱都没收，他说这房子是还给少安的。
    不止房子，还有地，秦家老二卖的那些地都是被秦少安命人卖去了，转头就把地契给我送了来。
    我写信问少安了，少安说房子跟地都写你的名儿，地契跟房契让我先拿着。”
    赵香柚：“……”
    “可少安哥哥没跟我说啊！”
    崽儿真是……这会儿赵香柚的心里有种情绪在涌动，有种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许是少安忘了吧。你等着，我给你拿地契房契去，都写的你的名字！”
    “那些地我已经租出去了，但房子还空着。”
    赵铭田说完就跑去给赵香柚拿地契房契，没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小木头匣子来塞给她：“都在这里面了！”
    赵香柚吸了吸鼻子，她打开木头盒子把里面的地契跟田契拿出来看。
    赵铭田：“柚儿，你看家里地儿小也安置不了这么多人，能不能把秦家的房子拿出来给那些侍卫们住？”
    “行，钥匙在您身上吧？您安排就是了！”赵香柚颔首同意，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赵铭田走后，赵香柚就将地契房契装好放进空间中。
    她忽然有些想崽儿了。
    于是便找出笔墨脱了鞋窝在罗汉床上提笔给崽儿写信，可把信子摊开了她却不知道该写啥，于是便气闷地扔了笔。
    身子一歪就躺在了迎枕上。
    哎……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难道是更年期到了？
    噫……她葵水还没来呢！
    赵香柚在罗汉床上打滚儿，烦躁得嗷嗷叫唤。
    没一会儿二郎就找来了。
    “柚儿，柚儿你睡了？”二郎在窗户外轻声问，赵香柚闷闷地道：“没有呢？啥事儿啊？”
    “我娘病了，爹说已经请过大夫了，我想请你再去看看。”
    赵香柚闻言就翻身起来，她道：“我换身儿衣裳就去找三婶儿，你先过去吧！”
    “好嘞！”二郎应下，步履匆匆地就走了。
    “奇怪，三叔刚才为啥不说？”赵香柚嘟囔着去翻箱笼，找出一套家常的衣裳换上，被她滚乱的头发干脆拆开，然后简简单单地扎一个马尾，再团起来搞个丸子头便完事儿了。
    她行医的时候基本都是扎丸子头，这样更方便省事儿。

 第879章 毛病

    “跟你们说了我没事儿，你们怎么就不听，非要去惊动柚儿？”孙氏躺在床上，腰后垫了一个大迎枕，眼睛有点红肿，嘴角也长了一长串的燎泡。
    二郎三郎跟四丫都在她屋里，一个个的脸上满是担忧。
    “娘，柚儿的医术好，她来给您看病您最多两天就能好！”
    “听爹说您这样已经都有一个月了，您让我们怎么放心！”
    “况且如今家里有喜事儿，您病着多遗憾啊，过几天家里请客办流水席您都不能参加！”
    三人轮番劝，孙氏的脸色很不好，她有气无力地道：“没事儿，家里有喜事儿该办席面就办席面，你们阿奶也回来了，大郎媳妇也是个能干的，指定能将流水席给办好的。
    你们高兴就行。”
    敏感的四丫抓住了关键词儿，她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复杂起来：“娘，您不高兴吗？”
    “哥哥们都有了爵位，咱们三房一门双伯爵，这在整个大周可是独一份儿！”
    孙氏勉强地笑了笑：“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我的两个儿出息了……”
    三郎憨笑着道：“您既然高兴就早点儿好起来，咱们全家人聚在一起好好乐一乐，喝几杯酒！”
    这时赵香柚来了，孙氏脸上堆砌起笑容：“柚儿来了，刚我还在说几个孩子，干啥去喊你，这一路奔波你也累了。”
    二郎等人让开位置，赵香柚在床边坐下，小香梅十分灵性地递了脉枕过去垫在孙氏的手腕下头。
    赵香柚给孙氏把脉，又用精神力扫描了她全身。
    屁毛病没有！
    若真要说毛病，那就是营养不良没好好吃饭！
    “柚儿，我娘没啥事儿吧？”二郎紧张地问，赵香柚没有替张氏隐瞒的意思，她道：“三婶儿没病，她虚弱是因为没好好吃饭。”
    说完赵香柚就问孙氏：“三婶儿是遇到难事儿了么？不如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一起帮三婶儿想想法子，总比另一个人闷在心里着急强。”
    孙氏没想到赵香柚这么不给她面子，她讪笑一声儿：“没啥事儿，就是想孩子们想的。”
    赵香柚闻言就拍了拍孙氏的手：“咱们不是回来了么，二哥三哥四姐姐你们这几天多陪陪三婶儿，盯着三婶儿多吃点儿饭，只要三婶儿肯好好吃饭，最多一天就能把精气神儿给养回来！”
    “三婶儿啊，如今老赵家发达了，您能享福了，这身体可要好好保养才好！”
    “香梅，咱们走吧！”说完赵香柚就牵着香梅的手出去了。
    出门之后香梅就歪头问赵香柚：“六姐姐，我觉得三婶婶在说谎，她为什么要说谎呢？是三叔欺负她了么？”
    赵香柚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但那是长辈们的事儿，咱们当晚辈的不插手！”
    “咱们啊，有好吃的吃好吃的，有好喝的喝好喝的，有好玩儿的就玩儿好玩儿的，操心多了会容易变成小老太太喔！”
    小香梅闻言就连忙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变小老太太，六姐姐也不要变小老太太，我们去找阿奶吃东西吧！”
    “好，我们去看看阿奶那里有什么好吃的！”
    两人手牵手跑去前头找老太太，老太太还在招待族长他们呢，老太太看到两个小姑娘探头，就笑眯眯地招呼她们进去。
    族长等人纷纷站起来给赵香柚行礼，赵香柚连忙去搀扶住了：“六祖爷爷，你们可千万不要这样，会折煞我的！”
    “别说我是郡主，就是公主也受不得你们的礼！”
    “你们始终是我的长辈！”
    哎哟喂，赵香柚这几句话把老头子们说得心里可妥帖了！
    老太太也在一旁帮腔：“是这么个道理，这个道理就是拿到皇上面前去说也是能说通的！”
    “你们啊，可是长乐郡主的祖爷爷，是老临安侯的叔叔，现临安侯的祖爷爷！”
    “这身份，就是知府大人见了你们也得他给你们几位老的行礼！”
    她这话音一落，老头子们脸上的笑容就更胜了，这真真儿是祖坟冒青烟了！
    赵香柚跟小香梅乖乖地跟长辈们行礼，然后就跑到老太太身边窝着，老太太就把攒盒端给她们，让她们自己个儿在里头寻摸吃的。
    老太太跟几个族长道：“朝廷要给修牌坊，我想着这牌坊是老赵家极大的荣耀，也是村里极大的荣耀，放眼历朝历代，哪个村儿像咱们村儿似的一出就出好几个有爵位的人？
    故而这牌坊啊，我想着是修在咱们老赵家祠堂的前头。
    可眼目下咱们老赵家的祠堂前没那么多位置，都是上好的良田，占用了太可惜了。
    故而我想咱们是不是找风水先生重新找一块儿地修祠堂，咱们把祠堂修大一些，修好一些……”
    “成！”
    “我看成！”
    几个族长道，牌坊修在祠堂前，能让祖宗日日夜夜都瞅见老赵家的荣耀，因着老赵家一门一侯双伯，双郡主，这确实是满天下都找不到的荣耀，他们老赵家的祠堂是该往好了修。
    “重新修祠堂，咱们也箱子乘机多弄点儿祭田，也是为子孙后代积福。”
    “这田啊，有咱们就买，没有咱们就不买，可不敢因着家里有些权势了就去学那起子眼皮子浅的仗势欺人。
    要知道咱们家风头太盛了，京里好多人嫉妒咱们呢，恨不得弄一万双眼睛来盯着咱们，擎等着咱们犯错，好告到皇帝面前，把咱们身上的爵位给撸了，顶好灭族抄家……”
    “他们那些人心里有气儿呢，觉得咱们从乡下去的泥腿子不配跟他们平起平坐，抢了原该他们的爵位……”
    “咱们越是在高位，越怕家里人胡来，到时候现今爬得有多高，将来跌得就有多惨！”
    “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除非族里给我们这一脉给除族了，否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太太一番话让族长和族老们立刻绷紧了肉皮子，一个个的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约束好子侄，一定不叫他们闯祸。
    老太太很满意。
    六老太爷咳嗽了两声儿就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三柱这一支出息了，连带着咱们这些人也会跟着享福的，你们没瞧县令对咱们都礼遇有加么。
    但越是如此，像三柱媳妇说的，咱们就要越谨慎。
    我的意思是，咱们的族规得改一改，改得再严厉一些。
    凡是作奸犯科或者是敢吃里扒外损坏家族利益者，一律除族，敢包庇帮衬者也一律除族！”
    几个老太爷都频频点头，觉得这个主意好。
    老太太也很满意，也觉得好：“坏螺丝该挑出来扔出去就挑出来扔出去，不然将来坏的就是整个家族！”
    “往后啊，咱们老赵家的人一定会越来越有钱的，这个人啊，有钱了之后难免会飘。
    不是去赌，就是去逛青楼，不然就纳一堆小妾养一堆通房。
    我在京城可是看多了这样的人家，那家里通房小妾多的谁家都是乌七八糟，乱得很，什么宠妻灭妻，谋害嫡子庶子的事儿多如牛毛。
    我跟你们说，后院儿乱，则家乱！
    妾跟通房就是乱家的根源。
    故而我们家的家规是不许子孙赌，不许子孙嫖，不许子孙纳妾养通房，不能有庶子庶女。
    年方四十若是无子方可纳妾一名，再生不出来就去看大夫，若有毛病就治疗，治得好就继续生，治不好就从旁支过继……
    若犯就逐出家门！
    我觉得这几条也该加进族规里，犯了就逐出家族。
    谁说情都不成！”
    族老们连连称是，几个跟着来的村老们也若有所思，因为老太太说的话正好戳中了他们。
    如今村里家家户户都有钱了，还真有一些人去赌去嫖。
    回头啊，他们还得挨家挨户去敲打！
    老太太见族里的老头儿们听得进去她的话，她就十分大方地道：“重修祠堂的钱就我家出了吧，左右若不是因着我家，这祠堂也不会重修。
    过几天祭祖的时候跟祖宗通明通明，咱们找好地儿给他们搬家。”
    说完，老太太就命孙倩去取两万两银票来交给族长：“不够再跟我说，其他事儿我就不操心了！”
    嘤嘤嘤，心痛！
    可是这个钱又不得不花！
    谁让你家得了爵位呢！
    关键是，她得把老赵家安顿好，这样将来她招郡马这帮老家伙拿人手短，才没道理吭声。
    老太太出手这么大手笔可把老赵家的族老跟族长们高兴坏了。
    其他几个村老羡慕极了。
    他们心里也寻思着是不是回头各家都出点钱修缮修缮祠堂，总不能让祖宗们住得太寒酸，毕竟他们村可是出了侯爵跟郡主的村！
    说完了祠堂的事儿，赵香柚趁机将四丫要在村里建藏书阁的想法说了。
    她道：“我们在京城帮皇上筹备皇家藏书馆，就从皇宫的上书房，御书房，国子监的藏书馆，以及翰林院的藏书馆弄了很多书出来印，这些书我不说全能弄到，但至少能弄到三成。
    你们知道为啥寒门难出贵子吗？
    一个是缺乏好的老师，另外一个就是书看得少，毕竟书籍太贵了，不是谁家都能买得起的。
    若是藏书馆建立起来，所有的人都能进去看书，甚至是将书籍借回家看，可以自己卷抄一份走……”
    赵香柚说完构想，屋里的人全激动起来，如今村里这些人谁不知道念书好？
    “建，必须建，我家出五百两！”村长率先道。

 第880章 误会大了

    村长可是最早一批跟着老太太干的人，几年功夫就赚得盆满钵满。
    关键家里还是农籍不是商籍，为啥呢？
    因为他们卖的麻辣烫都是自家地里的产出啊！
    鸡鸭猪羊都是自己养的，蔬菜是自家种的，村长跟着老太太学，有钱了就买山，在山里养鸡鸭猪羊兔子，顺带种菜，完全能供应自己店的耗费。
    先前他只在县里开了店。
    后来这不村里搞了个大书院吗？
    书院的山长是当世大儒，慕名而来的学子一年多过一年，光是挣这些学子的钱都挣得手软！
    村长这几年手里少说攒了四五千两银子了！
    不止村长家，老赵家的几个族老家也是挣不老少的钱，一家家的谨记着老太太的叮嘱，挣钱重要，但不能把家里的户籍给搞成商籍，真想做别的生意，就寻个稳妥的人，让别人担这个名头去抛头露面。
    可不敢耽误家里的孩子们科举。
    有了村长开头捐五百两，六老太爷就拍板说他家捐六百两，其他几个族老都比着村长来，几个村老也表态了，他们捐二百两。
    赵香柚忙让香梅去喊四丫过来，而她则将谁谁谁认捐多少写到纸上：“回头藏书阁弄好了，咱们就在藏古阁外头立碑，谁捐了多少都刻在碑上，让子孙后代和所有受益的读书人都看看。
    到时候咱们在藏书阁里也跟寺庙似的弄个功德箱，收来往游散人员的捐款。
    总有些受了益的人会感恩……
    这可是大功德！”赵香柚道，这种为教育出钱出力的行为可不就是大功德？
    所以这种行为一定要鼓励，要让捐款的人脸上有光，觉得光荣。
    四丫来了之后听赵香柚说屋里的老辈子们认捐了好几千两，她高兴极了，当众宣布她捐一千两。
    老太太顿时瞪圆了眼珠子：“你咋有那么多钱？”
    四丫不好意思地道：“我借柚儿的光可以去国子监的藏书阁看书，然后卷抄了几本比较值钱的孤本出来卖！”
    族长担心地问：“不会犯事儿吧？”
    赵香柚摇头：“不会犯事儿，是我让四姐姐抄的，本来那些书就要抄写一份出来拿去刊印。”
    “四姐姐用自己个儿的空闲时间抄出来卖正大光明，谁也说不着！”
    真的谁也说不着吗？
    不过是四丫身后站着的是她长乐郡主，是蛮不讲理的永泰郡主。
    再有，买家也靠谱，是跟少安的印书坊有深度合作的书商。
    反正就算是被皇帝知道，也不可能有事儿！
    因为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版权这一说！
    众人听闻四丫就卖了几本手抄本就赚了不少钱，便更加坚定了要让家里的男娃女娃都念书，要把藏书馆都建起来的决心！
    “那我捐两千两！”赵香柚说，“四姐你回头拿着这单子全村都走一遍，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捐。
    虽然这藏书馆的钱咱们一家就能掏完，但这种明显是挣功德的好机会咱们也该分给村里人一些。”
    四丫眨眨眼睛，柚儿先头可不是这么跟她说的喔！
    赵香柚也冲着她眨眨眼睛，两个小姑娘顿时相视一笑。
    “不用四丫每家串，我这就去召集村民开会，回头我把捐款跟名单给送过来！”
    “那就辛苦大喜叔了！”四丫高兴极了，连连道谢。
    “快到晌午了，你们留下来吃顿便饭吧！”该说的说完了，老太太就幽幽开口。
    来的人都是有眼力劲儿的，纷纷要起身告辞，赵香柚却拦着：“阿奶你先去歇着，我跟香梅先给老辈子们把个平安脉……”
    刚巧从外头进来的孙倩也道：“是啊，咱们从京城里带回来的礼物我已经收拾出来了，正好就劳烦几位长辈带回去。”
    老太太趁机显摆：“你们不知道，这皇帝动不动就赏赐，京城那头库房都堆满了，回来的时候我就让倩姐儿挑了些宫里赏的东西给你们带回来。
    也好叫你们看看宫里的皇帝娘娘皇子们都用的啥，你们拿回去也别供着招耗子啃，要用。
    这辈子用上宫里的东西，也不枉费来人间走一趟不是？”
    屋里满堂的老人们一听哎哟喂，激动地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六老太爷直接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好好好，我们三柱这是攒了十辈子的福气才娶到你啊！”
    “秀英啊，你是个好的！”
    “真的！”
    “我们老赵家得亏娶进来你这么个媳妇！”
    七老太爷跟九老太爷也跟着红了眼眶，他们纷纷点头，哽咽着都说不出话来了。
    老太太简直没眼看。
    她送这么多东西出去不心疼么？
    可把她个心疼坏了，她这是为了啥？
    “那什么，我也乏了，我先回屋歇会儿，就不陪着你们了！”老太太起身赶紧溜。
    这场面她不耐烦应酬。
    众人忙让她赶紧去歇着，老太太会院儿就将洪剑扯屋里去，洪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你猴急啥，这天儿还没嘿呢！”
    “不是，虽然是二婚，但咱们还是等到拜堂那天再……哎哟……这是咋滴了，有话好好说！”
    洪剑还没羞涩完，老太太就抬手令他耳朵：“你知不知晓老娘破了多少财？”
    “你不乐意就滚蛋！”
    洪剑瞬间就不敢吭声儿了，扭捏着去解腰带。
    老太太：“……”
    “你干啥？”
    洪剑撇开脸：“你想干啥就干啥！”豁出去了！
    老太太算是明白这老头儿在想些啥了，她不过是想跟他算算账，出出心里的闷气，结果这老头儿在想些啥？？？
    “你给老娘滚！”老太太怒了，连推带踢把洪老头儿从屋里轰出去。
    呜呜噫噫，死老头害她破财！
    所以处啥对象处对象？
    钱不香么？
    她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跟钱财过不去？
    想到这里，老太太对着洪剑使劲儿锤，那捶打洪剑的拳头都快出残影来了。
    别说，这么一轰一发泄她心里就好受多了！
    被轰走洪剑一手抓着裤腰一手抠着脑袋，心里犯嘀咕，这娘们儿咋地了，猴急把他拽进屋的是她，生气将他轰出来的也是她。
    难道是怪他不主动？
    也对，女人嘛，总是抹不开面子，明明自己想要又不肯说。
    洪剑转身，就对上二郎三郎惊悚的眼睛。
    他提溜着裤腰，讪笑了两声儿：“那啥，你们阿奶刚才揍了我一顿！”哎呦喂，刚才把裤腰带给落下了！
    洪剑也没说瞎话，但二郎三郎的目光落在他的裤腰上，脸上明显写着：不！相！信！

 第881章 商量

    看着二郎三郎的表情，洪剑就知道他们是想多了。
    当了他们那么多年的先生，这两娃是啥样式儿的人洪剑还是清楚的。
    于是他就解释：“你们别误会，你们阿奶没有强迫我，她就是不知道被谁惹了一肚子邪火，想找我撒气，揍我的时候把我的裤腰带给拽下来了……”
    二郎三郎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他们走到洪剑身边，一人伸出一只胳膊拍了拍洪剑：“先生您不用说了。”
    “阿奶我们还是了解的！”
    “委屈你了先生！”
    “其实我阿奶还是很好的，先生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毕竟错过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大周要想找一个像阿奶这么旺家的女人真不容易。”
    “先生啊，年轻的女人是好看，可是福气却没有我们阿奶厚实！”
    “真的，您真的好好考虑考虑。”
    洪剑：“……”
    说完，二郎三郎就松开手，一溜烟地跑了。
    两人跑去将大郎找来，把事儿跟大郎学了。
    大郎也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响反应不过来。
    良久，大郎叹息一声：“阿奶苦了这么多年，是我们儿孙不孝，让阿奶受苦了！”
    “哪个女人不想有个男人能依靠，可是阿奶谁都靠不住，硬是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将三个儿子养大，将一个家拉吧起来。”
    “可是我们当儿孙的只知道索取，只知道享受阿奶给我们带来的富贵安逸的生活，却没有一个替阿奶想一想。”
    “其实阿奶也会累！”
    “阿奶也希望累的时候能人在她身边关心她，给她依靠。”
    “是我们不孝！”
    “细想想，其实我们家在京城的日子真的是步步维艰，若是没有阿奶和柚儿还有少安跟洪先生为我们撑起一片天，我们三兄弟，三丫四丫，我们的爹娘能安安逸逸地过日子？”
    “阿奶豁出去了跟人闹腾，从来不怂。”
    “不是她有多勇敢，而是阿奶不敢怂！”
    “我们从乡下去的，一点儿根基都没有，在京城就如同浮萍一般，表面上看着光鲜，却无数落根儿。”
    “阿奶要是怂了，要是退了，京城那些个红眼儿病会如饿狼般扑过来把我们家剥皮拆骨吞吃个干净！”
    二郎三郎不吭声了，两人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酸楚，越想越愧疚。
    “不如……不如我们找爹跟二叔商量商量？”
    “我瞅着洪先生不咋乐意，肯定是他不乐意阿奶才想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饭！”
    大郎一巴掌拍在三郎的脑袋上：“有你这么说阿奶的么？”
    三郎梗着脖子：“裤腰带都给先生扯没了！”
    大郎跳起来打他：“你还说！”
    “你的嘴巴就闭不上是吧？”
    “回头我上阿奶跟前儿告你去！”
    “你们给我等着，我去找爹跟三叔！”
    大郎说完又不放心，他对二郎三郎道：“去抄一遍《孝经》回头供奉到祠堂去！”
    二郎委屈，他又没冒傻话！
    等大郎走了，二郎就把三郎摁在地上揍。
    大郎找到赵铭粮跟赵铭田，见他神色十分凝重，把懒鬼赵铭粮都唬了一大跳。
    “怎么了大郎？是遇到啥难事儿了？”赵铭田担忧地问。
    赵铭粮理所当然地道：“遇到难事儿找你阿奶去，这世上就没有你们阿奶解决不了的事儿！”
    大郎心累。
    他盯着自己的爹提醒道：“爹，阿奶翻过年就五十七岁了！”
    “爹，您翻过年也三十九岁了！”
    “您还想靠阿奶靠到什么时候？”
    “您不管干活儿还是念书，沾一会儿就嚷嚷着累，难道阿奶就不知道累么？”
    “阿奶是个人，别的女人在她这个年纪早就不管事儿在家当甩手老太太享儿孙的清福了！”
    大郎的灵魂发问让赵铭粮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几次嘴都没法子吐出一个字儿。
    这事儿吧，就不能深想，一深想就……
    赵铭田也愧疚起来，他的眼眶子说红就红，眼泪说掉就掉：“是我们当子女的不孝！”
    “让娘操心到现在！”
    “那……那你说说是啥事儿，咱们先商量商量，不行就去把柚儿他们找来，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半响后，赵铭粮才气弱地道。
    大郎给两人倒上热茶，然后直接切入正题：“我想着阿奶如今不但是侯府的老夫人，她还是皇上亲自封的从一品郡主。
    阿奶她是有资格招郡马的。
    前朝还有我朝的好些公主郡主在丧夫之后都二嫁甚至三嫁过。
    一个女人，到底还是希望身边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
    这人并不是丫鬟婆子能替代。
    毕竟有时候有些贴心窝子的话跟丫鬟婆子说不着，跟儿孙们也说不着。”
    “我想着，我们不能太自私，为了脸面，为了把阿奶困在老赵家就不顾阿奶的心情。”
    “爹，三叔，你们说是不是？”
    赵铭粮傻眼了：“你……你……你是想给你阿奶找男人？”
    大郎纠正赵铭粮：“是招郡马！”
    赵铭田也傻眼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亲娘会再嫁人。
    “大郎，你……你阿奶都快六十了！”赵铭田吞了吞口水迟疑道。
    要是亲娘只有三十四岁，他肯定不反对亲娘改嫁，可亲娘都快六十了！
    虽然亲娘如今保养得好，瞅着就跟四十几岁的妇人差不多，可那也是瞅着，实际上她快六十了啊！
    大郎道：“正是因为如此，阿奶为咱们、为这个家操劳了大半辈子，如今老赵家要爵位有爵位，要家产有家产，也该为阿奶考虑考虑，让她的晚年能过得更舒心。”
    赵铭粮虚了眼睛，他拉长了声音问大郎：“你是不是瞅见啥了？”
    赵铭田也盯着大郎。
    大郎叹了一口气道：“阿奶看上了洪先生，洪先生好像不是很乐意。”
    赵铭田一脸震惊。
    赵铭粮转了转眼珠子道：“我说呢，你忽然来找我们扯这些犊子！”
    “你放心，我们这些当儿子不会拦着老娘，别说老娘想要个男人，就是她想要十个男人当儿子的也是跑去给她寻，而不是拦着！”
    “我娘可是郡主！”
    “我爹一个真正的泥腿子，躺在棺材板儿里让我娘给弄个侯爵当，他也不能有意见！”
    “至于说洪先生，好办啊，他乐意最好，不乐意咱们就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大郎：……
    三郎才该是您的亲儿子吧？

 第882章 不好啦,先生跑啦!

    “还是好好劝劝洪先生吧，这事儿也别在村里办，等咱们回京了再办。”
    “省得惹麻烦让阿奶不高兴。”大郎道。
    赵铭粮想了想就道：“那就回京再劝洪先生，别把人给吓跑了，他武功高强，吓跑了咱们没处找去！”
    赵铭田举手弱弱地道:“可洪先生是少安的师父，皇帝又把柚儿定给了少安，要是洪先生再娶咱们娘，这辈分可乱了！”
    赵铭粮提醒他：“不是娶，是嫁！”
    赵铭田心说这也太霸道了吧，娶人家都不一定带愿意的，你还让人嫁！
    “二哥，这事儿我在村里帮不上忙，就只有你多受累多操心！”
    “娘为了咱们操心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如今这把岁数了看上一个人，咱们咋滴也得给她老人家整圆满了！”赵铭田将这件事儿消化了之后就郑重地对赵铭粮道。
    他想起小时候好几回偷看到娘亲躲在屋里偷偷哭，骂爹死得太早，扔下她一个人……
    那个时候他不懂，不明白，长大了就明白了。
    可惜明白了也没功夫去思考，成天都埋头干活儿……
    是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好。
    赵铭田又自责上了。
    得了两位长辈的实话，大郎就松了口气，他先前还是怕爹跟三叔不同意，虽然阿奶想干的事情爹跟三叔阻止不了，可若因此有了矛盾终归是不好的。
    “行，那就回京再筹备这事儿，在村里先不提，洪先生那头我们先去给稳住了！”大郎站起来道，他事儿多，说完就告辞了。
    赵铭粮重新回去看书，苦逼啊！
    来年他就得去考举人去。
    呜呜呜，他都是侯爷他爹了还要考，全天下肯定没有比他更苦逼的侯爷爹！
    老太太赵香柚他们都不知道家里的男人们在想啥，在筹划啥。
    唯独洪剑有点惊恐，赵家的男人们对他很殷勤，而且那笑容十分让人毛骨悚然。
    洪剑不由得想：完犊子了，老赵家的儿孙们肯定反悔了！他们就是不乐意，所以才对他格外好！
    这样一来到时候他们跳出来反对，他也不好生气！
    洪剑瞬间就蔫儿吧了。
    这帮崽子也太不靠谱了，翻脸比翻书还快，明明先前那意思还有点儿想撮合他跟秀英的。
    这会儿光剩下殷勤了，半句不提他跟秀英的事儿！
    哼！
    老太太生洪剑的气呢，加之家里要办流水席，要去祠堂祭祖，要去赵三柱的坟头烧香点炮。
    还得找风水先生看日子，给赵三柱的坟再修修，人家好歹也是侯爵，这坟头也得有点儿派头才行。
    其实依着老太太的意思，坟头可不能弄花哨了，弄得太花哨这不招贼么！
    但族里说必须修，那是族里的脸面，她就撒手不管了。
    招贼就招贼，反正坑里除了那老头子的一把骨头啥也没有。
    再说了，老头子走了这么多年了，指定已经重新投胎了，这坟头啊，也就是给后人的一个念想。
    老太太忙得不行。
    三天流水席摆下来可把人累够呛，流水席的头一天县令跟知府等官员都亲自到场，送上了好多礼物。
    玉明书院的先生们也被请来吃饭，女子书院的先生们也请了来，总之热闹得很。
    特别是玉明书院的山长郭霭听赵香柚说村里人集资搞藏书阁的事儿以后，就狠狠地夸赞了赵香柚一番。
    他还提出将自己收藏的几本孤本书借给赵香柚，让她誊抄一份将来放到藏书阁里去。
    赵香柚投桃报李，跟郭霭等她回京，会派人送一批书来送给他，至于他怎么安排全看他自己。
    知府跟县令闻言也不能落后啊，纷纷表示他们也能捐一批书，除此之外若是赵香柚她们这边有别的需要也可以说，他们能帮忙的一定帮。
    赵香柚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就请他们帮着找几个淡泊名利，但喜欢做学问的人来藏书阁当差，到时候藏书阁会给提供住宿，工钱也不会少开……
    她这次是真真实实地体会到了权利的好处。
    有了权力，就很容易聚集资源，普通老百姓很难办到的事儿，当官的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解决。
    所以权力这个东西也很危险，用它的人想拿它做好事就能惠及万民，若拿它做坏事就能让民不聊生！
    县令跟知府答应帮忙，流水席刚摆完就有几个老头子找来了。
    赵香柚请郭霭帮着面试，毕竟是藏书阁要用的人，还是文化人给把把脉要稳妥些。
    一共来了四个人，让郭霭淘汰了一个，剩下三个赵香柚问了他们一些庶务上的事儿，就又淘汰一个，确定留下来两个。
    对于淘汰的人赵香柚也给封了红封，感谢他们冒着雪跑这么一趟。
    顺带跟郭霭敲定了兼职的事儿。
    郭霭不但答应自己常去看看，也答应问问书院里的先生，又没有愿意去藏书馆兼职的。
    见老先生这么在意藏书馆的事儿，赵香柚就送了他一本京城皇家藏书馆的画册，还跟老人家讲了讲皇家藏书馆的经营理念，以及下山村藏书馆的经营理念，听得老先生双眼放光。
    老头儿用手摩挲着画册，眼里透出浓烈的向往之色。
    这样的藏书馆可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好好好！皇家藏书馆……这是天下读书人的福气，天下读书人的福气啊！”说完，老头儿有些哽咽，眼眶子也跟着泛红。
    “往后下山村藏书馆但凡有什么用得着老夫的地方，还望一定告知，老夫能办到绝不推辞！”
    “不要工钱！”老先生强调。
    这就是一心做学问的人啊！
    这样的老先生最值得尊重和敬佩！
    书院的事情敲定之后，赵香柚趁着过距离过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就让人去找木匠来干活儿，做书架。
    藏书馆就用秦地主家的大宅子，她把设计图给村长，然后跟工匠讲了一下她的要求就撒手不管了。
    回头就跑去给秦少安写信，喊他给自己准备一批书送到村里来。
    这信一写就是厚厚一沓子，不知不觉她将回村以后的事情全写了上去。
    最后赵香柚反应过来就吐了吐舌头，明明前些日子也想写信来着，但每次写信都……都不知道该写什么就放弃了。
    结果有点儿正事儿一写就刹不住车了。
    赵香柚纠结了一下，还是把信封起来，命人送去京城。
    在赵家呆得不自在的洪剑得知消息，连忙自告奋勇去送信，他跑一趟京城的速度可比普通侍卫快多了！
    大二三郎：……
    完犊子了！
    先生跑了！

 第883章 讨要

    洪先生不但跑了，还跑得特别快。
    快马加鞭三天到京城。
    这真是……真是全靠赵香柚不时给马儿们喝灵泉水改善体质。
    不然真遭不住洪剑这般造人家。
    到了京城，秦少安见洪剑的马累得太厉害，就用赵香柚临走时给他留的灵泉水给马儿拌草料吃。
    又弄了一盆热水，往里滴了些灵泉水，然后打湿帕子给马儿擦身子。
    洪剑嫉妒：“都没见你对我这么殷勤！”
    秦少安眼眸都不抬：“也不赶时间，你把追风累成这样。”
    “我也要颠散架了好不好？”洪剑不满地道。
    秦少安给追风按摩：“你被它驼着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它了！”
    “它不比你更难受？”
    追风拿脑袋蹭了蹭秦少安的手。
    洪剑：……
    伺候完追风，秦少安就去给洪剑张罗洗澡水，他给洪剑的洗澡水里也放了些灵泉水。
    洪剑泡进去之后给他舒坦得呀，这热水澡一泡，他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洪剑泡澡的工夫，秦少安回屋看赵香柚给他的信，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子信，崽儿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要知道他一个人在京城空腔里的这颗心啊……总是七上八下的。
    自从赐婚之后，小丫头对他的态度就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黏着他了。
    虽然他喝醉那天小丫头跟他说了心里话，说让他等她长大，长大了就将他当成未婚夫……这不是她还没长大么，让他如何能不忐忑？
    还好！
    还好她还知道给自己写信。
    还好信上不是只有字只字片言，她还是如以前那般愿意将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跟自己说。
    崽儿看着看着唇角就勾了起来。
    信的最后，小姑娘说要在村里开一家藏书馆，要问他买书，还说这批书要照着给皇宫的价钱给她。
    说亲兄弟明算账，藏书馆是在村里集资开的，不是她一个人的产业，所以要互惠互利！
    看完信，崽儿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散。
    洗完澡出来就见秦少安在厅里等着他，桌上还摆着一碗热腾腾的羊肉面，吃完浑身这个舒坦啊。
    “你做的？”洪剑问他。
    崽儿颔首：“嗯，好吃吗？”
    洪剑点头：“不错，有一点儿秀英的意思了！”
    崽儿意外抬眸：“阿奶答应了？”
    洪剑得意道：“不但答应了，还挺猴急。”说完他又惆怅起来：“可看起来赵家的儿孙们不高兴。”
    崽儿直言：“他们管不到阿奶的头上来！”
    洪剑闻言眼睛一亮，他一拍大腿：“对啊！我咋把这茬给忘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拦不住！哈哈哈哈哈！”
    崽儿趁机道：“我现在就去印书坊挑书，今晚连夜打包，明日您就将书押送回去。”
    洪剑瞪大了眼珠子：“你就不能让我歇歇？”
    崽儿提醒他：“尽早走，不然后头雪大了就不好走，而且给村里送书这件事是大事，村里人一定会对您感恩戴德的。”
    “这对您有好处！”
    “况且您早回去一天，也能早看到阿奶一天，早挨她一天骂！”
    洪剑砸吧嘴：“倒也是这个道理。”
    别说，一天不听老太太骂他两句，他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哎，老了老了长个这个毛病！
    这不是犯贱么这不？
    秦少安将手伸出来：“逍遥阁的信物给我吧，您该歇着了。”
    洪剑：“……”
    “你这小子有你这样的么？”
    “说要就要，你知不知道逍遥阁阁主意味着啥？”
    “很值钱的好伐！”
    秦少安嗤笑一声：“是挺值钱的，到现在你从我这里一共拿了五十万两银子去养逍遥阁的兄弟！”
    “再让您管下去那就是个无底洞。”
    “交给我吧，不然我没钱了难道你还要去跟阿奶要？”
    洪剑幽怨地看着秦少安，他从怀里掏出逍遥阁的信物‘啪’地一声儿拍到桌子上。
    “好好对待这帮兄弟！”
    秦少安勾唇：“他们跟着我，比跟着你挣钱挣得多！”
    洪剑撇开脸不搭理他了，难怪这小子又是给他张罗洗澡水又是给他张罗吃食，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您老了就该退位让贤！”秦少安毫不客气地又扎上了一刀。
    洪剑捂着胸口，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崽儿道：“信物我先收着，等过完年你们回来，你亲自去逍遥阁跟我做交接。”
    “然后就好好待在京城备嫁。”
    洪剑：“备什么嫁？”
    秦少安道：“准备嫁妆，然后等着嫁给阿奶，阿奶是招郡马，不是下嫁。”
    “你滚！”洪剑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门口道。
    秦少安起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他出门去了印书馆，问管事拿了库存书单，看完了之后就照着库存下单，每册书都准备五本。
    接着秦少安就去了皇家藏书馆。
    把皇家藏书馆的藏存目录拿出来看，只要有多的就写个单子，一本两本三本这样标注。
    然后他把单子给纯宁公主：“柚儿要在村里开一家藏书馆，我来帮她筹备书籍，这些书皇家藏书馆里有多，我想着先借出来，回头再给补回来。”
    “成！”纯宁公主一点儿多余的话都没说，立刻让手下的人拿着单子去搬书。
    秦少安又道：“明日洪先生就要押送这批书籍去村里，所以只能辛苦公主的人忙一晚上，辛苦费我来给！”
    说完他就从怀里摸出二百两银票来，这些银票都是十两银子一张的，十分方便藏书馆的员工分赃。
    呸！
    是分配！
    纯宁没推辞，她将银票收起来：“没问题。”
    “只是书籍收拾出来送去郡主府吗？”
    秦少安摇头：“不送去郡主府，送去印书坊。”
    “虽然我们不怕流言蜚语，但能少些麻烦就少些。”
    纯宁颔首，的确是这样的，要是送去郡主府一定会引来御史弹劾，但是运到印书坊就不一样，可以对外说是让印书坊对照着这些书籍雕样刊印的。
    “行吧！”
    “辛苦公主了，告辞！”秦少安抱拳告辞。
    他愣是在印书坊忙碌了一晚上，天还没亮就将所有的书籍都装车，加上皇家藏书馆那头上来的书，一共装满了二十辆马车。
    城门一开，他就亲自押送二十辆马车出城，送洪剑离开京城。
    嗯……负责押送的人都是逍遥阁的高手。
    从这一天起，秦少安要将逍遥阁这个企业进行产业转型，让他们先适应着。

 第884章 娄院正出事儿

    皇宫。
    大朝会。
    下面的朝臣们也不知在争论些什么，挺激烈的。
    忽然，一阵儿非常有节奏并且高亢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空旷的大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这下子，呼噜声就更加地清晰了，那是皇帝在打呼噜！
    真真儿是开国以来破天荒的头一次！
    皇帝在开大朝会的时候睡着了！
    就是前朝末帝那么昏庸的皇帝也没干过这般事儿来。
    王顺眼珠子一转，大声道：“请太医！”
    周念站出来一脸忧心地道：“父皇年事已高，最近又经常彻夜不休地看奏折，他老人家的身体吃不消。”
    “王大伴啊，你们几个经常在父皇身边伺候的人要多劝着点儿。”
    说完，周念就走到皇帝身边，跪在他面前然后伸手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能睡舒服一点。
    周念这话明显是说给满朝文武听的，果然他的话音落下，满朝文武就纷纷附和起来。
    不然咋的？
    指责皇帝不该在大朝会的时候睡着？
    大殿再度热闹起来，而皇帝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很是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人在何处？
    “朕睡着了？”皇帝坐直了身子问跪在自己面前的周念。
    周念颔首：“父皇日理万机，晚上又彻夜看奏折，故而身体太过疲乏……”皇帝明白了，这是周念对群臣的解释。
    他颔首：“人老了，不中用了。你起来吧，别再跪着了！”
    这时娄院正就带着两个太医赶来了，他给皇帝把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把完脉之后就让刘太医跟古太医把，这两个太医把完脉之后，三人商量了一下，娄院正就道：“陛下这是积劳太过，虽然还没有疾病，但是身体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微臣建议陛下去温泉山庄静养，多泡泡温泉有助于陛下恢复！”
    皇帝想了想，还是颔首同意了，腚下的位置重要，可是命更重要，只有活得越长久，腚下的位置才能坐得越长久。
    “从今日起太子监国，若非遇到谋反犯边天灾等重大事情，其他的都不用来温泉庄子打扰朕和皇后静养！”
    “微臣遵旨！”皇帝的话音落下，众臣纷纷跪下应声。
    周念以前反对皇帝册封秦玉娇为后，是因为他不想秦玉娇被皇宫束缚，可现在秦玉娇已经在皇宫里了，并且他的身世。
    所以他就去求皇帝封秦玉娇为后。
    这也是他对皇帝示弱的一个信号，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也给了皇帝一个弥补的机会。
    不然皇帝会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皇帝能欠债吗？
    当然不能。
    若是有人让皇帝欠了还不起的债务该怎么办呢？
    那就把债主杀了嘛！
    把债主杀了不就没有债主了！
    皇帝将秦玉娇封后之后，他心里就舒坦了，认为自己给足了周念和秦玉娇补偿。
    这次皇帝还要带几个御医，因着太医署的事儿需要娄院正，娄院正需要坐镇京城，加之皇帝并无病症，只需要养生，故而他只需要每隔几天去一次温泉庄子就行了，实在不必跟去。
    那么问题来了，太医院派谁去呢？
    皇帝要求去一个女太医，这是给秦玉娇备上的。
    秦玉娇他是一定要带着，一则秦玉娇是他心中的朱砂痣，难得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样美，好像时间在她身上丝毫作用都没起一样。
    二则太子在意她，带她在身边太子不敢这样那样。
    他可以放心地将朝政交给太子。
    古太医知道这是个机会卯足了劲儿想法子，他知道娄院正不是很待他，去温泉庄子伴驾肯定不会选他。
    一番权衡之后，古太医就对同行下手，给他们下了不同的药。
    有泻药。
    有让人过敏的药。
    他下的药很是隐晦，剂量很少，少到很难让人察觉，并且在身体上只有轻微的反应。
    但伴驾啊，那可是半分差错都不能出的，哪怕是肚子有一点点疼，只去拉了一次稀，那也是不能去伴驾的。
    身上只冒了少许红疹也不行。
    这样一来，便是娄院正不愿意，也只能挑上古太医。
    古太医如愿伴驾跟皇帝去温泉。
    到了温泉庄子，古太医孤注一掷，拿着他炼制的药丸去找皇帝。
    “……陛下，这是微臣家里的祖传秘方炼制的养元丸，是温补养元之药，陛下可选体弱之人试一试药效，再决定要不要服用。”
    皇帝盯着跪在地上捧托盘高高举起的古太医，眼神晦暗不明。
    半响，皇帝才道：“在太医院的时候你为何不献？”
    古太医迟疑了。
    “朕问你话呢？”
    古太医道：“陛下，微臣曾经找娄院正说过这件事，也将药给过娄院正，但娄院正说要找人试药……只是微臣每次去问，娄院正都说时间未到，不敢呈现给陛下。”
    “微臣还将药方给了娄院正，请他找些人来辩证药方，但微臣不知娄院正到底有没有找人辨证。”
    “或许……或许娄院正接手太医署太忙了，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古太医这是豁出去了，他对自己的药十分有信心，所以才敢这么在皇帝面前上眼药。
    皇帝闻言果然皱紧了眉头。
    他命王顺去附近的村庄找几个身体虚弱的人来温泉庄子试药。
    王顺看了一眼古太医，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试药的人被找来并被洗干净带到皇帝面前过目，皇帝命其他两个随行的太医给他们把脉，说是长期吃不饱加上活儿太累，以至于身体亏损太过。
    皇帝命人带他们下去吃药，同时吩咐饮食上要简单，不许特意给他们补身体。
    这些人连续服用了五日养元丸之后，皇帝再命人将他们带到自己面前，又让随行的另外两个太医把脉，两个太医十分惊讶：“他们的身体恢复得也太快了吧……”
    “回陛下的话，他们如今身体状况好转了很多。”
    皇帝问：“朕让你们查验，这药里是不是有慢性毒药，你们可查验清楚了？”
    两名太医拱手答道：“回陛下的话，微臣并没有从药丸里检查出慢性毒药。”
    皇帝满意地笑了，因为这些人眼见的精神头好了不少。
    于是这天，皇帝就开始吃养元丸。
    不过他吃的同时古太医也要当着他的面儿一起吃一粒。
    皇帝不知道的是，古太医吃了药丸回屋之后，还会偷偷摸摸地服用另外一种药丸。
    他给皇帝吃的药其实是虎狼之药，古太医准备放手一搏，他觊觎太医署署令的位置。
    所以要借用这个药让皇帝依赖他，信任他，并且对娄院正产生不满。
    并且……他要坐上太医院院正的位置，坐上太医署署令的位置才能帮……
    其实他也不想的。
    但他不得不作出选择，不然的话他跟孙子就会被人整死，但凡赵家顾念点旧情能维护他们一二。
    他不一定会屈从。
    而且……而且太子跟赵家的关系极好，要是太子当了皇帝，赵家一朝升天肯定会将他打回原形。
    因为赵香柚跟娄院正的关系好。
    娄家的女子医馆一定有她的股份。
    不然她怎么会那么上心？
    赵香柚跟娄家有利益瓜葛，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娄院正的事儿。
    最重要的原因是……只有帮助那人，他们古家才有机会翻身，才有机会做人上人！
    玉儿才会有锦绣前程！
    皇帝服用了几天养元丸之后，就觉得自己个儿的精神头越来越好了。
    连续服用了十天之后，他罢工已久的兄弟竟然在早上能吹号做操了！
    皇帝有了兴致，落在秦玉娇身上的目光就越来越火辣炙热。
    但可惜的是秦玉娇对过分的身体触碰十分抗拒，且她的神智又不清，皇帝只能挑长得好看的宫女试试他的老兄弟。
    效果出奇地好。
    皇帝满意极了。
    他命王顺去给他寻些美人儿送来，温泉庄子里的宫女长得都太普通了。
    身边倒是有个美若天仙的，但碰不得。
    这天皇帝溜溜达达地在庄子里逛，忽然就看到一个十分清纯漂亮的村姑背着背篓朝他走来。
    “大胆村妇……”皇帝身边的护卫立刻拦住村姑的去路，村姑吓得立刻跪了下来。
    皇帝摆手打断侍卫的话：“别吓着她，好好问问她是干什么的，去查一下她的来路！”
    说完皇帝转身就走。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侍卫来报，说那姑娘是附近村里来送菜的，进来之后不小心迷路了才惊扰圣驾。
    皇帝想起那姑娘的容貌就笑了笑：“拿几百两银子去她家，将她买来……”
    “是！陛下！”
    村姑进了温泉庄子之后，很是受皇帝的宠爱，并将她封为宝林，还赐了她父兄官职（闲职）。
    赐官和封妃的事情是要京城那头配合，周念看到温泉庄子送来的东西冷笑连连。
    不过他还是麻溜地给皇帝把事情办妥当了，还从宫里挑了些东西赏赐给这位宝林的父兄。
    皇帝对周念的举动非常满意。
    因着他身体好了，就在除夕前回到皇宫。
    娄院正帮皇帝请平安脉，原本他是每隔几天就该去温泉庄子一趟给皇帝请平安脉的，但是皇帝的新宠古太医时常在皇帝耳边吹吹风，于是皇帝便命人回来传口谕，不然娄院正去了。
    这会儿他回宫了，娄院正就颠颠儿地来给他请脉。
    娄院正惊讶于皇帝的精神状态竟然这么好，听说皇帝在吃养元丸之后就力劝皇帝不要吃。
    皇帝联想起古太医曾经说过的话，顿时大怒。
    他顿时就怀疑起娄院正来，认为娄院正就是不愿意他的身体好转，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皇帝下令把娄院正一撸到底，并将他投入天牢，让阚闻朝接手审问。
    同时，皇帝把古太医提了起来，让他担任院正，同时担任太医署署令。
    古太医大喜过望。

 第885章 带领乡亲们致富

    京城都发生了什么赵香柚并不知道。
    她在老家忙得飞起。
    收到洪剑押送回来的二十车书籍的时候，玉明书院的山长以及几个留守书院的先生都来了。
    老先生们看着那一车车带着新鲜墨香的书籍激动得不行。
    再一看书单。
    直接有个老先生激动地晕了过去，好在有赵香柚，及时给行了一套针法，把人给救回来了。
    老先生啊……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抱着书就不撒手。
    呜呜噫噫，这里有些书是他求而不得见的，听说是上书房里的藏书……
    老先生用炙热的眼神看着赵香柚：“郡主，以后每日我都来帮忙，我不要工钱！”真换差事了咋整？
    不想教书了咋整？
    其他几个先生也目光热切地看着赵香柚，“我们也不要工钱！”
    噫……一个个的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老先生，说话这么接地气，这得多激动啊，连‘月俸’都不说了，直接嚷嚷起‘工钱’了！
    这是得多怕她听不懂啊！
    “咳咳！”赵香柚咳嗽了两声儿，“可以肯定是可以的，但是先生们得遵守藏书馆的规矩才行，若是先生们违反规矩，不管我们私下的关系有多好，但在正事儿上也是不会容情的！”
    一位老先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郡主想多了，我们私下没多少关系，故而郡主不必有太多顾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切肯定是按规矩来！”
    赵香柚：“……”难怪老先生明明有学问还是进士出身却无心仕途，原来是为人太过方正（不会说话）的缘故啊！
    行叭，你们说啥是啥！
    “郡主，这些书老朽可否誊抄一份？”山长问。
    赵香柚点头：“可以，不过不能损坏原本。”
    “我们开藏书馆的意图不是说把书弄来摆上就行了，这里的书就是给人看的，并且大家都可以抄，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弄脏和损坏书籍。”
    赵香柚这番朴实无华的话深深地征服了这帮先生们，先生们齐齐朝她拱手，把赵香柚吓了一跳。
    “郡主大义！”赵香柚连忙摆手：“开藏书馆是我四姐姐的主意，我就是顺手帮忙。”
    几位先生又齐齐跟四丫拱手：“四姑娘大义！”
    四丫也吓得够呛，她忙道：“我就是提了一嘴，也是柚儿跟皇上提议在京城弄藏书馆，我才想着在村里也弄一个，功劳是柚儿的！”
    山长见状就感叹：“郡主跟四姑娘心系天下读书人，这份心胸实在是难得。”
    赵香柚不好意思地笑道：“书籍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人看到越好，学问这种东西，也是越做越深。
    而且也越做越宽广，不是有句话说书山有路学海无涯吗，说明书有限但学却无止境。
    可若是市面上的书越来越少呢？
    好比一个鱼塘，水少了鱼还能多吗？
    故而我想着可不能让宫里的，翰林院的，国子监的书囤在他们的藏书阁中落灰，还是要拿出来让天下读书人都看看才好。
    一本书一个人读是一个人的见解，一万个人读是一万个人的见解，而这些不同的见解碰撞在一起，是不是就会启发人的思路并且开创出新的学问呢？
    这是一点。
    还有一点就是，藏书不现世，日积月累虫蛀鼠咬，有多少经典的典籍就是这么消失不见的……
    圣人们为什么要著书立说，为什么要满天下地宣扬自己一脉的学说，是为了把学说发扬光大，为了更多的人参与到学术研究中来。
    可若书籍不易得，天下有能耐的读书人便是有一腔热血抱负又如何？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要知道为什么很多书都是孤本独本？
    还不是拥有这书的人家舍不得拿出来给人看，给人抄，生怕被别人家得去了，他们家的子侄就会在读书一途上少些优势。
    赵香柚的一番话震耳发聩，让几个老先生沉吟不语。
    是啊，包括他们……其实也没有郡主这般心胸，他手里也有好些珍藏的，舍不得拿出来的书籍。
    可郡主说得对。
    学问要传承，要发扬光大，就少不了书籍！
    “郡主，老夫那里有一本孤本，回头老夫抄写一份送来给郡主！”
    “老夫那里有两本！”
    “老夫那里也有一本！”几个老先生纷纷表态，赵香柚一一道谢。
    几个老先生羞愧得无地之容：“岂敢让郡主道谢，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及郡主远矣。”
    “长乐郡主跟四姑娘兰心蕙质，心怀宽广胜世间无数男儿……”
    赵香柚忙拱手还礼：“哪里哪里，明明是先生们舍弃仕途，无心权力，一心一意教书育人，岂知十年育树百年育人……几位先生便如那烛火燃烧自己照亮他人。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说的就是先生们这种无私奉献的人。”
    几个老先生被赵香柚的几句话夸得通体舒畅，他们张口又夸回来。
    然后老赵家的人就看他们相互拍马屁看到肚子饿……
    藏书馆这里有免费劳动力，赵香柚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当上了甩手掌柜，反正凡事儿有四丫，这才多少点儿书？跟皇家藏书馆比起来那可是九牛一毛。
    四丫在皇家藏书馆干了那么长的时间，虽然皇家藏书馆还没开张，但该准备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四丫也历练了出来，规章制度这些都现成的，照搬然后再根据村里的情况稍微改改就是了。
    这个藏书馆只要开起来，再加上玉明书院，赵香柚可以预见村里将来会成为周遭几个州府读书人的打卡圣地！
    到时候下山村乃至红松镇和安陆县的文化经济都会再往上拉几个层次！
    回头赵香柚就去找老太太，跟她说瞅瞅附近村子还有没有荒地山地，能买就买，都修成宅院将来卖钱也好，留给子孙后代也好，肯定不会亏！
    甚至还可以学现代那些开发商，弄文化产业园，弄文化度假村，搞一条龙。
    老太太琢磨着可以，她想了想就道：“宗族还是很重要的，咱们要吃肉还是得拉吧着宗族和村里人都喝点儿汤，只有大家伙儿都有钱了，才不会总是盯着你一家子瞧！”

 第886章 只为她绽放的烟花

    这就是个建设新农村的故事啊！
    多正能量！
    多积极向上！
    带着乡亲们一起勤劳致富奔小康！
    “可是钱多了怕飘，大家伙儿的素质还是得提高，这件事儿还得跟村长和族长说，让族里请先生教大家认字儿，不管多大岁数的都要学识字儿！
    还得让先生们每天都给村民们讲故事，通过故事告诉大家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告诉他们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就怕乍富之后大家飘了，眼睛长到头顶上，成天惦记着吃喝嫖赌……”
    “特别是嫖和赌，太容易摧毁一个人，摧毁一个家庭！”
    老太太一拍大腿：“你说得对！”
    “请先生后头再说，反正大郎他们都在，让他们先教，让二郎三郎给他们讲京城里的那些事儿，他们保准儿爱听。”
    “让他们讲讲京城里那些被不孝子孙败光家产的事儿，这种事儿京城多！”
    赵香柚狠狠点头：“要让大家知道钱不是万能的，别想着什么事儿都能用钱解决。”
    “就这么办！”
    被惦记上的大二三郎齐齐打了个喷嚏。
    果然如老太太说的那般，村里人可喜欢听二郎三郎讲京城的故事了，每天时间一到，不用人了招呼就聚集到村学里，齐刷刷地等着听故事。
    日子就在忙碌中悄然而过，眨眼工夫就到了除夕。
    吃团圆饭的时候赵香柚没什么胃口，总是会想到在京城孤零零过除夕的秦少安。
    吃完团圆饭大郎他们就跑出去张罗着放烟花，村里的小孩子们一个个地包裹得严严实实，在父母的带领下来到老赵家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
    看着大郎等人放烟花。
    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孩子们高兴地直蹦跶。
    赵香柚看着空中的烟花扯了扯嘴角，阿奶真抠门儿，这些烟花比少安哥哥每年放给她看的烟花差远了。
    冲也冲不高。
    炸出来的烟花蔫儿了吧唧的，一点儿精神头都没有，还特别小朵。
    也就能嘭嘭嘭地听个响动。
    她正觉得没意思的时候，山里的上空忽然炸出一朵朵绚丽无比的烟花，美到梦幻，一下子就将大郎等人放的烟花给比下去了。
    赵香柚看着高空中绽放的绚丽烟花半天回不过神来，她忽然觉得心间胀胀的，鼻头也有些酸。
    “大哥我回去睡觉了，我困了！”赵香柚眨眨眼睛，将泪水逼回去，掉头就往回走。
    二郎三郎在她背后喊她：“看完烟花再走啊！”
    赵香柚摆手：“不了，我要睡啦！”
    二郎道：“我们柚儿不是寻常女子，一点儿都不喜欢烟花！”
    三郎深以为然地点头。
    “只是山里的烟花谁放的？我记得以前山里也有人放过烟花。”
    大郎：“管他谁放的，咱们只管看不好么？”
    ……
    赵香柚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儿就回屋了，然后再偷偷出门，施展轻功往山里去。
    在老地方，她看到少年撑着伞站在雪中，手里提溜着一盏琉璃灯。
    漫天的烟花下，雪里的少年静静地站着，如松柏如朗月，龙章凤姿玉质天成……
    这幅画……美得令人窒息。
    眼前少年仿若从画卷中走出，朝她一步步走来。
    赵香柚红了眼眶，眼泪一颗颗地掉落下来。
    “怎么哭了？”崽儿走到她身前，一片阴影笼罩过来，为她遮挡了风雪。
    “你吃饭了没有啊？”赵香柚哑着嗓子问。
    “你怎么不回家啊？”
    “阿奶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
    眼前的小姑娘嘟着嘴，眼泪汪汪的，开口就问他吃了没有。
    崽儿忽然觉得周遭的寒风都变得温暖起来。
    “还没有呢！”
    “怎么办呢？”
    “我好饿啊！”
    他的声音透着笑意，修长的指尖划过小姑娘的脸颊，替她拭去泪水。
    “别哭了！”
    “风大，小心吹煽了脸。”
    “嗯！”赵香柚的鼻音很重，真讨厌，这样的崽儿……
    “你想吃什么？”
    “这么冷不然吃锅子吧！”
    秦少安笑着颔首：“好啊！”
    赵香柚从空间中拿出桌椅，红泥炉和小火锅，还弄了一把大的遮阳伞出来。
    秦少安自己将伞四周的不锈钢杆儿插进土里，这伞质量好，寒风吹不坏。
    又把小丫拿出来的挡风用的厚帆布围了三面，只剩下一面没围着，方便小丫头看烟花。
    小丫头不停地往外掏食材。
    火锅沸腾起来之后，一股子浓郁的香味就弥散开来。
    在山坳里负责放烟花的两个凌霄阁高猛地吸了吸鼻子，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
    “这是啥味儿这么香？”
    “闻着像麻辣锅子的香味！”
    “对对对，就是上次老阁主请我们吃的那家！”
    “小阁主在山上吃麻辣锅子！！！”两人又细细嗅了嗅风吹下来的味道，若有若无的……但他们能肯定是麻辣锅子的味道！
    两个人看看自己个儿手中捏着的炊饼，忽然就不想啃了呢！
    呜呜呜！
    他们也想吃麻辣锅子！
    “别想了，好好放烟花吧，明儿咱们去县里吃麻辣锅子去，听说富源县里的这家是老店，最先开的……”
    （洪剑，得亏老子重新把凌霄阁的摊子拉起来了，不然吃冷风放烟花的人就是他！）
    ……
    山上，赵香柚一声不吭地给崽儿涮肉吃，她看见了，崽儿眼下一片青色，不用说，他肯定是为了赶路没睡好觉。
    心疼死了！
    也感动死了！
    有一个人，他不远千里紧赶慢赶的，只为了让她能在除夕夜看一场烟花。
    有一个人，他的关心，他的在意从不说出口，却把她时时刻刻捧在掌心，放在心间。
    有一个人，他打小就口是心非，别别扭扭，却把一颗炙热的真心捧到了她面前。
    有一个人……
    有一个人，他是巍峨的高山，他是参天的大树，他是拔地而起的高楼，他是天上的日月，是地上的江河，是赵香柚的依靠。
    赵香柚不说话，崽儿也不说话。
    她静静地看着他，他就静静地吃东西。
    别说，在风雪中吃热乎乎的麻辣锅子真是十分舒坦的事情。
    崽儿觉得小丫头往锅里放了不少灵泉水，不然他浑身的疲惫怎么一扫而空了。
    小丫头还是这么在乎自己，崽儿的唇角总是忍不住会翘起来。
    吃完锅子，他看着漫天的烟花许愿，想让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想让小姑娘快快长大……
    烟花放完了。
    秦少安帮赵香柚收拾好东西，看着她将东西全收进空间，就将自己的手伸给她。
    赵香柚看了一眼他，转身施展轻功就掠下山。
    秦少安有些遗憾地收回手，他笑着摇了摇头，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哎呀。
    真不知道赐婚这件事到底是好还是坏。
    到了赵家，赵香柚等在他院子门口，见崽儿来了就对他道：“你的屋子已经收拾过了，被褥什么的都是新换的……你赶紧休息吧，明天睡到自然醒，我不会来喊你的。”
    “好！”崽儿盯着她点头。
    赵香柚有点不自在，她埋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头子儿，心说窗户纸挑破了真尴尬啊！
    崽儿在她头顶温声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赵香柚忙道:“你赶紧去睡觉吧，我走啦！”
    说完小丫头就跑没影儿了。
    秦少安在院儿门口很是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躺上床之后他就发现不对来，被褥什么的很软和，明显是小丫头空间里的东西。
    看来他的房间是小丫头特意自己布置的。
    这一晚上，崽儿睡得极香。
    顶着风雪奔波一路值了！
    赵香柚也睡得极香，梦里都是绚丽浪漫的烟花。
    和身披五彩圣衣，脚踏七色祥云朝她而来的至尊宝……
    呵呵呵……
    小丫头在梦里笑出了声儿。
    第二天赵香柚是过了晌午才醒来的。
    她收拾妥当去前厅，就见崽儿坐在桌前抬眼望着她，老太太抬手招呼她：“赶紧过来，少安等了你好一阵儿了！”
    赵香柚大大方方地跟老太太洪剑还有秦少安打招呼，想着昨晚梦里崽儿满脸猴毛的至尊宝形象，她就忍不住笑，这话一笑顿时就不别扭了。
    有啥好别扭的，她跟自己说。
    她这个可不算早恋，少安没表白，她也没同意，不算早恋！
    他们现在是妥妥的兄妹关系，一切等长大了再说，圣旨什么的不重要。
    做好了心理建设，赵香柚瞬间就坦然多了。
    崽儿见她又恢复到从前那般态度，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勾唇的频率也多了些。
    吃完饭喝茶的时候，崽儿就说起了京城的事儿。
    “……古太医上位，娄院正被打入了天牢，陛下让阚大人审问……娄家如今风雨飘摇，娄大夫托我给你带了一封信。”
    说完，秦少安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赵香柚。
    赵香柚打开一看，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老太太是认识娄院正的，她拔高了声音：“古太医？古玉的阿爷？”
    秦少安点点头，他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老太太唾了一口：“我就觉得那老头儿心不正！”
    “别看他先前在村里的时候还好，人和气，遇到家贫的还给赊药钱。可我总觉得他这种好有些刻意，当然了，他们外来的想在村里扎根很艰难，故而他们刻意讨好村民们我也理解，毕竟我当初当寡妇的时候也难，村里这些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第887章 京城有变

    那个古老头儿，是要给村民们赊账，但是呢，其实他心里十分有数，知道赊账这种事情把口子彻底敞开了以后，村里有的是不要脸的人持续不给钱。
    然后他怎么办呢？
    他会给写个药方，拿笔从药方上勾取几样药材来，跟病人说：“这几样药材我没有，你们拿着药方去镇上把这几样药材按量抓回来，到时候我再把我这里的药给你们填进去……”
    又或者是，直接教病人认草药，让他们自己个儿去挖，挖了拿来给他看，他告诉他们剂量……
    实在是遇到那种家里根本就拿不出来钱去镇上买药的，古郎中就会教他们认识几种药材，让他们采药来抵药钱。
    反正不可能一点儿要求没有，就让你顺顺当当不给钱就把药给拿走。
    不是说他这样不对，毕竟村里人都穷的时候肯定是占便宜的人居多，他要是不这么做，村里人光赊欠药钱就能给他赊欠穷了。
    不止是村里，十里八乡的病人都会来找他。
    为啥啊，因为村里人占了便宜，还想着让亲戚朋友都占便宜，走亲戚的时候就会宣扬：“哎哟，我们村儿的古郎中可好说话了，你找他哭一哭，多诉苦，他就能免了你们的药钱……”
    所以说古太医祖孙俩从头到尾就奸，他们什么事儿都算计得很清楚，不管做什么样的决定一定是对他们有利的。
    故而当初古太医提出想收赵香柚为徒的时候，老太太不同意，说就按照私塾那一套走，咱们的孩子给束脩，不当学徒。
    学徒那玩意儿是随便当的么？
    出师之前那是要给师父一家子当牛做马的！
    师如父！
    柚儿的亲爹那个德性，老太太真不敢给她再弄个祖宗在头上压着。
    如今想想，幸好当初没同意。
    幸好当初是给钱学本事！
    这损犊子玩意儿就不是好人！
    “那我们明天就启程回京城吧，不然怕娄院正熬不住！”
    “皇帝既然能狠下心来惩治娄院正，说明那药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情绪，以至于会影响他的判断！”
    “这天下，不少励精图治开创盛世的皇帝晚节不保，一到中年晚年人就慢慢地变了。
    不是贪图长生各种求仙问药，服食仙丹。
    就是纵情声色开始享乐，然后嫌弃身边的贤臣啰嗦，疏远贤臣，亲近小人，最终亲手将盛世王朝引向衰败。”
    齐桓公，唐明皇……历史上活生生的例子不止这两位。
    “要是这般，阚大人或许扛不了多时。”
    心累！
    回去就把他搞下台，让周念上台吧！
    （孙悟空：烦死了！）
    “好！”崽儿应下。
    老太太知道这事儿不能耽误，娄院正跟柚儿的瓜葛多着呢，而且太医署是柚儿的心血，那姓古的上位之后肯定要给柚儿穿小鞋。
    “你们只管走，不用惦记这头。”老太太道。
    四丫也道：“藏书馆的事儿我能张罗明白。”
    大二三郎也表示他们也能在藏书馆的事情上帮上忙，让赵香柚不必担心。
    赵香柚庆幸自己家里这么多人可以帮手，让她可以空出手来想干啥就干啥。
    “有两件事儿，一个是府城的宅子装修的事儿大哥盯着点儿，然后去女子书院这头挑些愿意去府城女医馆的女学生……
    另外再挑些愿意去京城的，到时候跟着你们一起进京城。”
    大郎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好！”
    赵香柚笑着道谢：“那就谢谢大哥了！”
    大郎不乐意地道：“一家子兄妹谢什么谢，都是我应该做的，若真论谢，我该谢你的地方多了去了！”
    赵香柚扯着他的袖子摇晃：“大哥，我知道大哥最好啦！”
    把女医的事情安排妥当，赵香柚又去女学那头看了一眼，带了些东西去慰问过年没离开女学，一直坚守在女学把女学当家的人，以及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女。
    她带去的东西不贵重，但是却很实用。
    大家都很开心，女孩子们围着赵香柚，这可是她们的偶像！
    偶像来了谁能不激动呢？
    忙碌了一天，第二天赵香柚就跟秦少安踏上了归程。
    洪剑想跟着一起回去，秦少安没让。
    毕竟此去京城可能有危险，老太太这头得有人保护赵香柚才会放心。
    两人谁都没带，崽儿跟赵香柚轮换着驾车，每次休息的时候都选一个野外无人的地方，赵香柚好换一下拉车的马匹，小白和月亮轮流着来。
    一匹马拉六个时辰，昼夜不歇。
    一人驾车，另外一人就在空间中睡觉。
    马车车厢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东西。
    赵香柚这个空间就很神奇，从马车车厢中进空间，不管马车跑了多远，等人出来的时候依旧在车厢里。
    啧啧……
    真是绝了。
    这样一来，赵香柚跟秦少安初二早上出发，初四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抵达京城城门之外。
    秦少安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将马车停好，自己钻进车厢里躺着闭眼睡觉。
    天亮后赵香柚从空间中出来，他们再一起进城。
    进城之后就得到一个消息，娄院正一家皆入狱，而娄院正企图谋害皇帝，午时推出午门斩首。
    赵香柚：……
    心里就只剩下卧槽卧槽卧槽了！
    “怎么办？”
    “是进宫去见皇帝，还是去劫法场？”
    秦少安道：“现在不是见皇帝的好时机，先想办法见周念！”
    想了想崽儿又道：“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回来了！”
    赵香柚深以为然地点头，于是两人先出城，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了衣裳做了一番伪装，然后再进城寻了一间客栈住下。
    接着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去打听周念的消息，一个设法去见阚闻朝。
    阚闻朝的人品赵香柚还是信得过的。
    她趁着阚闻朝车夫去出恭的工夫钻进了阚闻朝的马车里，等阚闻朝下了朝钻进马车就被赵香柚蹦跶出来捂住了嘴。
    “阚大人，是我，赵香柚！”
    阚闻朝吓死了都，赵香柚松手之后他就死死地瞪着她，一脸的怨念。
    “人吓人能吓死人的好不好？”眼前这张陌生的脸跟小姑娘一点儿都不挂像，但眼神和声音不会错！
    这臭丫头就是长乐郡主！

 第888章 京城局势

    赵香柚一瓶药丸塞他手里，阚闻朝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算你有孝心。”
    “娄院正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您铁面无私，难道他真的想害陛下？”
    阚闻朝瞪了赵香柚一眼：“你少给我扣高帽子，案子是我在审问没错，但罪却是陛下定的，陛下咬死了说娄院正要谋害他，我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还能给皇帝用刑吗？
    赵香柚皱眉：“陛下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啊！娄院正真的什么都没做？”
    阚闻朝也唏嘘：“他错就错在心眼儿太实诚了……”
    “他要是不力荐皇帝不吃古太医给的药丸，他就不会完蛋！”
    “不过也说不定，古太医那么着急上位，不是因为这件事就会因为别的事牵连到娄院正”
    赵香柚：“……”就她回村这点儿工夫古太医就翻云覆雨，他还真能耐啊，她先前怎么就看不出来？
    “那药丸您这里有没有？”赵香柚问，她觉得以阚闻朝的警惕，一定会想法子搞到一两颗药丸的。
    “有！”阚闻朝果然颔首道，“我在陛下面前表现得虚弱疲惫，同时质疑古太医给的药，皇帝就赏了我一粒，我当着陛下的面儿服用了一粒，陛下十分满意。
    不过我没真吞，而是藏在舌尖下。
    药拿去给娄院正验看，可娄院正自己也没验看出毛病来，他就自己个儿将药嚼吧嚼吧咽肚了，说是要细品成分，再体验一下药效。
    第二天陛下又赏我药，我又用这种法子把药留下来拿去给娄院正。
    第三天亦是如此……”
    赵香柚听完阚闻朝的话久久无法言语，就阚大人吃过的再吐出来给娄院正吃呗！
    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阚大人跟娄院正的cp，太邪乎了，关键是打不住啊！
    赵香柚默默地挪了挪腚，阚闻朝多敏感的人啊，斜眼瞅她一眼，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然后他琢磨了一下，这一琢磨不得了，他也浑身起鸡皮疙瘩！
    有些事儿吧，就不能细想！
    细想就……
    阚大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赵香柚忙宽慰他：“那啥，您别往心里去，您这也是为大局为重，再说了，您又不是用嘴喂的！”
    阚大人：……
    “你可闭嘴吧！”
    我谢谢您咧！
    阚闻朝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扔赵香柚怀里：“就是这药，赶紧拿着滚！”
    赵香柚嘿嘿笑了笑：“还不能滚，还得有件事儿问问您，您说要是有人劫法场会不会影响娄家人？”
    “毕竟他们都被抓了不是！”
    阚闻朝气笑了，他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大理寺卿！”
    “东阁大学士！”
    “你跟我说劫法场？”
    赵香柚扯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拉下来：“我这不是猜测的么，万事皆有可能您说是不是？”
    阚闻朝拿她没法子，只得道：“那陛下肯定震怒，搞不好就会把他们全家都杀了以儆效尤。”
    “也有可能不杀他们，只用他们来钓娄院正，但陛下如今心思难测，且又暴躁易怒，我感觉杀娄家全家甚至下令诛灭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
    赵香柚离开阚闻朝就到跟崽儿约定好的地方等，等崽儿到了之后，两人就进空间，然后换了一身儿太监的衣裳，把内务府的令牌拴在腰间，大摇大摆地去了皇宫。
    法场是必须劫的，那么劫法场之前她要做的是让皇帝昏迷，不能下诛灭娄家九族的旨意。
    赵香柚隐匿功夫一流，很快就摸到了皇帝的寝宫，阚闻朝告诉她的，周念被皇帝打发走了，让他带着秦玉娇去温泉庄子养病。
    因为古太医说秦玉娇可以治好，但需要周念这个亲儿子的陪伴，并且要离开伤心地。
    打发走周念之后，皇帝就让大皇子出来帮他处理政务，他每天上朝之后就立刻返回寝宫服药。
    赵香柚当时就问阚闻朝，“难道皇帝就不管蛊虫的事儿了么？”要知道蛊虫一直是她和娄院正在跟，而且整个太医院也就娄院正能勉强通过把脉来辨别人体中有没有蛊虫。
    因为是她手把手教的！
    别人之所以没有教那是怕打草惊蛇！
    阚闻朝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古太医也能通过把脉找出蛊虫……
    古太医这么厉害的么？
    应该厉害吧，不然迷惑皇帝的药丸他是怎么弄出来的？
    赵香柚跟崽儿摸到了寝宫，发现守在门外的王公公脸肿得老高，上头还有一个十分清晰的巴掌印儿。
    赵香柚心下一沉，皇帝连王公公都打？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
    想了想，她埋头上前，侍卫拦住了她，她就从袖子（空间）里拿出一块儿牌子：“奴婢是来找王公公有事儿禀报。”
    侍卫看了眼牌子就放行。
    赵香柚来到王顺的跟前，把牌子双手奉给王公公看，然后躬身道：“公公，奴婢有要事禀报！”
    王顺一瞅心就提溜了起来，他慌忙接过牌子：“跟咱家到侧殿说话！”
    说完就领着赵香柚走了。
    到了侧殿，王顺打发走所有人，然后‘噗通’就跟赵香柚跪了：“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您要是再不回来，恐怕就见不着老奴了！”
    赵香柚忙将他扯了起来，不敢跟他废话，直接说重点：“陛下被古太医迷惑，古太医的药丸有问题，陛下性情大变，早晚会杀光身边所有的人。”
    嗯，虽然她是看着王顺的情况故意往严重了说，但不代表没有可能。
    王顺连连点头。
    赵香柚道：“长话短说，我现在要让陛下先昏迷，无法再服用那虎狼之药。
    然后再去见娄院正救下来，因为怎么解此药之毒还需要娄院正跟我配合！”
    “这是大逆不道的事儿，搞不好会牵连您，不然我先让您昏迷？”
    王顺觉得赵香柚简直处处都在为他着想，而他现在的处境的确不妙，皇帝宠幸古太医，而古太医有意扶持另外一个太监上位，如今那小太监天天在皇帝跟前服侍，美其名曰是给皇帝试药的药童。
    听王顺把宫里的情况说了个大概，言简意赅就是宫内被古太医把持，宫外被大皇子把持。
    赵香柚真的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啊……古太医是要上天吧？
    “不成，咱家不能昏迷，有咱家在，还能帮帮郡主！”
    赵香柚道：“可我跟少安哥哥还想假传圣旨，让太子回京主持大局，因为我怀疑大皇子跟古太医是勾结在一起的！”

 第889章 不许去

    王顺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郡主太大胆了！
    假传圣旨这事儿都敢干！
    关键是，你干啥告诉我？
    干啥要告诉我？
    我是告密还是不告密？
    我是……
    “所以我觉得您还是晕一晕的好，不然到时候万一事败会被牵连！”
    “您想啊，就陛下如今这脾气性情，你要是不晕，他一旦醒过来就会迁怒与您，到时候搞不好会下一个让自己抱憾终身的事儿！”
    “我是这么想的，您跟陛下一起晕，如果我跟少安哥哥谋划的事儿败了，那陛下会觉得您也是受害者，不会对您咋样，只会把我跟少安哥哥弄去砍了。”
    “可若是成功了，古太医跟大皇子的真面目暴露，陛下处罚他们之后追究的还是太子殿下跟我和少安哥哥的责任，跟您也没关系，因为您跟陛下一起被我们算计了……”
    赵香柚嘚吧嘚了一阵儿，给王顺透了一个观点，就是不管成败，假传圣旨的她们都会被皇帝收拾。
    但是她之所以跟王顺说的意思，就是想保住王顺，因为她没有阿爷，王顺对她来说就跟阿爷一样。
    王顺何尝不把赵香柚当成自己个儿的亲人呢？
    所以，老头儿细细想了想皇帝眼目下的情况，恶向胆边生：“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太子殿下继位，陛下直接当太上皇好了！”
    当了太上皇就不能指手画脚的了！
    而他帮太子继位就有从龙之功，不管看在赵香柚的面子上还是看在功劳的面子上，新皇都不会亏待他！
    赵香柚：“……”老头儿这么容易沦陷的么？她还没有把诱饵抛出来啊！
    她走的路子是先晓之以情，然后再抛之以利。
    结果……
    可见老头儿对她是真感情。
    赵香柚感动地不得了，从袖子（空间）里掏了掏，掏出一个药瓶跟一个小陶罐给王顺。
    “药是专门给您配的，我在村里炼制的，这罐子里的伤药是我预备着这趟进宫万一受伤了用的，您先拿去用，擦擦脸。
    您这脸我瞅着心疼。”
    王顺感动地一塌糊涂，他哽咽道：“这宫里就郡主把老奴当个人。”
    满朝文武和满后宫的嫔妃虽然表面对他恭敬有礼，可背地里骂他阉狗的人还是很多的。
    老头儿掉眼泪掉得心酸，赵香柚看不过去，就张开手臂抱了抱他：“您要是不嫌弃，将来出宫了我给您养老。”
    老头儿哽咽点头：“那敢情好，郡主要说话算话！”
    “肯定，一言为定！”
    老头儿道：“那咱们别耽误时间了，既然要假传圣旨，那就多搞几份圣旨，直接拿圣旨去将娄院正救出来。
    我知道玉玺在哪里，我带你去拿！”
    皇帝的圣旨很多时候都不是亲自写的，都是像王顺这样的大太监代笔，然后皇帝最后落个款，签个名字就行了。
    所以王顺又犯愁：“陛下的字……”
    赵香柚笑道：“不用担心，少安哥哥能学个九成像！”
    她又补充了一句：“咱们家圣旨多，照着练习的！”
    赵香柚敢找王顺，是打定主意谈不拢就用药物配合精神力控制，反正事儿了之后她给王顺养老就是了。
    如果王顺还是喜欢宫里的生活，那就让周念继续用他，给他个官儿。
    没想到啊没想到，王顺对她的情谊竟比对皇帝还深厚！
    或许……最了解皇帝的人就是这些每日都在他身边的人，而王顺是最知道皇帝有多么凉薄的！
    还有他的死对头杨洪，杨洪好像靠了大皇子，要是大皇子把太子干下去，那杨洪得志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恐怕就是搞死他。
    因为杨洪清楚，他王顺偏向的是太子，如果太子继位，就没有杨洪的容身之处了……
    宫廷中的职场，可真真儿是刀光剑影，兵不血刃，你死我活……真情意少得可怜。
    更多的是利益和生死。
    “玉玺的事儿您也甭管，您现在就还回去守着，等会儿听到动静再进寝殿，然后借着陛下晕过去这事儿立刻对古大夫发难，命人去将他抓了关起来……”
    宫里应该不可能全是大皇子的人，王顺在宫里这么多年，他手上有人。
    再有施文鼎手里如今有兵权，他守卫着京城呢！
    其实吧，这个大皇子跳出来真的很草率，控制了宫里又如何？
    宫外的兵权他恐怕没抓几个。
    所以赵香柚其实很想不通。
    王顺一点儿都不疑惑赵香柚知道玉玺在哪里，咋滴周年还监国了一段时间，应该是周念告知的。
    于是他就不管了，照着赵香柚的吩咐去安排。
    这头他一走，崽儿就抱着几个圣旨过来了。
    其中就有赦免娄院正之罪的圣旨：“我们说话你听见了？”赵香柚奇怪地问。
    崽儿摇头：“既然要假传圣旨，不如多弄几份！”
    得，跟赵香柚想的一样。
    “行吧，我去救娄院正，你去找周念，这事儿不能耽误！”赵香柚道。
    “我去救娄院正，你去找周念！”崽儿不同意，赵香柚想了想觉得怎么分工都没问题，于是就麻溜得带着圣旨去找周念。
    ……
    周念完全没想到赵香柚会来，还带着假圣旨来的。
    “假传圣旨事情败露会被诛灭九族！”周念的声儿带着哽咽，赵香柚翻了个白眼儿:“那你就赶紧当皇帝，别让我被诛灭九族！”
    “陛下让我给弄晕了，你想干啥现在就是好时机！”
    “古太医的药有大毒，不然陛下不会性情大变，我只能弄晕陛下，不然他老人家还得继续吃古太医的药！”
    “可我弄晕陛下是大罪，若是陛下醒来知道了真相，我必死无疑，所以……如今只能靠你护着我和我的家人了！”
    周念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他一句话都不能说。
    半响，他才哽咽出声儿：“好，我护你一生！”
    赵香柚心说我的一生自然有崽儿护着，不过眼前这个人可是未来的皇帝，他的承诺也很重要。
    于是她便笑眼咪咪地道：“你说的喔！我可记住了！你以后要是敢食言，我就再不搭理你了喔！”
    周念郑重点头。
    “我们赶紧回京吧！”事实上他早有安排，不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就娄院正那里，他也安排了死囚去替。
    有些人总要给他们舞台，让他们疯狂，然后才方便一网打尽。
    然而周念刚要走，秦玉娇就过来了，这次她没有再抱娃娃，而是手握着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不许去！”秦玉娇眼里含着泪，泪珠一滴滴地往下滴落。

 第890章 背脊发凉

    秦玉娇装疯，赵香柚知道，只是周念这个大傻瓜不知道。
    她忽然这般，周念先是一愣，便惊喜道：“娘……娘……您……”
    惊喜之后便是害怕，怕秦玉娇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娘……您把匕首放下，咱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秦玉娇摇头，在她摇头的时候便有血从刀刃下缓缓冒出。
    周念大惊失色。
    赵香柚转身看向秦玉娇，她将精神力释放出来，如看不见的丝线一样缓缓缚住秦玉娇的手腕。
    但她没有立刻动，而是等着想看秦玉娇接下来的表现。
    “你不许回京城，不许进宫，不许去！”
    “你若要去，我就死给你看！”
    “娘，您先将匕首放下来咱们慢慢说好不好？”周念的心提溜到嗓子眼儿了，缓缓走向秦玉娇。
    赵香柚忽然开口：“皇后娘娘，您只不让太子殿下去，总要有个说法不是，还有，您之前装傻，瞒着陛下我能理解，可为什么要瞒着太子殿下呢？”
    “皇后娘娘，您不让太子殿下回京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秦玉娇将目光落在赵香柚的身上，皱眉问：“你又是谁？你凭什么质问我？”
    赵香柚笑道：“我以为皇后娘娘躲在后头听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我是谁，这里没有外人，在您儿子面前您不必演了吧？”
    “还是说……”
    “您一天也没养育过太子殿下，所以对太子殿下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您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其实是有目的的！”
    “我想，当初若我跟少安哥哥没将你从地宫救出来，你应该还是有别法子出现。”
    说到这里，赵香柚就对周念道：“太子殿下是关心则乱，我认为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是不会自尽的，不然娘娘机关算尽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这么死了不划算。
    因为我想，皇后娘娘所谋划之事还没有达成！”
    赵香柚这般一说，周念的脑海中也冒出几个疑问来。
    比如明明他的人将秦玉娇保护得很好，他派去保护秦玉娇的人都是死忠，不可能泄密，可秦玉娇还是被人找到并掳走了。
    后来，秦玉娇又出现在京城，出现在城楼。
    他之前以为是信王的人自己找到的秦玉娇，然而现在被赵香柚一提醒，他就明白了。
    “其实一切都是您主导的吧？”
    “他……他只是听你的对不对？”
    秦玉娇见周念被赵香柚几句话就挑拨了过去，她收了眼泪，放下匕首勾唇笑道：“小姑娘很聪明。”
    然后她直视周念的眼睛：“是！”
    “他只是听我的！”
    说完，她就走到一边儿的椅子上坐了，倒了一杯茶在手上把玩，目光落在茶盏上继续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谋划的！”
    秦玉娇忽然不管不顾的自爆往事，仿若晴天霹雳一般在屋顶炸响。
    周念整个人都被劈懵了。
    “包括当年进宫……秦家那些蠢货以为我不愿意，其实我愿意，我若不表现出抗拒，秦玉莲那个妒妇怎么能容得下我？
    进宫之后，我故意表现得惧怕皇帝，每次皇帝来我都躲开，越是这样，秦玉莲越要把我推到皇帝面前……
    再后来，我故意让秦玉莲撞见皇帝跟我亲热，并且诱导皇帝说出只爱我的话，刺激得秦玉莲发疯，给我下药，然后安排一个侍卫想玷污我。
    我将计就计，赖上了信王。
    喔，时间我也掐得很准，被下药的那天，正是我适合受孕的日子。
    不过还好当时就怀上了，不然我还得再算计几次信王。”
    “怀孕之后，我跟信王的联系就多了起来，我在他面前表现得彷徨无助，并经常不经意地让他看到我手臂上的伤。”
    “他这个人有个心软的毛病，所以他提出帮我离开皇宫。”
    “于是我就引导着他策划一场假死……”
    “……他不想谋反，但我要让他谋反，他不想重建凌霄阁，是我让他重建凌霄阁，对了，千面是我的师兄，重建凌霄阁是信王给钱，他出力，我做主……”
    “秋猎那场戏，皇帝想引出叛贼，正好我想除掉先太子，于是就让信王去找先太子……我打的是两败俱伤的主意，可他太心软了……”
    “还有北戎跟南诏那边儿，都是我透的消息，可惜南诏还好，北戎却……终归是信王心里还挂念着这个天下，还挂念着周家的天下！”
    说到这里，秦玉娇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周念跟赵香柚听呆了。
    在盘棋大得……
    “可是为什么啊？”半响，赵香柚才出声儿问道，她用精神力监控着秦玉娇呢，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精神力没有特别大的波动，说明这些话的真实性很高。
    当然，不排除秦玉娇是那种特别厉害的人，说谎不但不打草稿，而且有本事把谎话当成真事儿来说。
    呃……她小小年纪就能下辣么大一盘棋，可不就是能耐人儿咋的！
    赵香柚不敢掉以轻心。
    周念整个人晕得厉害，心里如江河翻腾，根本就无法平静。他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竟是他的亲娘一点点算计来的！
    “报仇啊！”秦玉娇云淡风轻地道，“不然我至于费这么大的力气么？”
    “周淙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说完她就娇笑起来，赵香柚心中发寒，她继续问：“所以古太医跟大皇子其实也是你手中的棋子！”
    秦玉娇笑得花枝乱颤：“你很聪明，的确如此！”
    “他们觉得他们十分聪明，岂知不过是我手心里的玩物罢了！”
    “那个大皇子蠢笨如猪，我只是稍微洒了些诱饵他就上当了，还有古太医，这个人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明明没有大能耐，却妄想一步登天，我若不利用他太暴敛天物……”
    “如我所料，这个老头儿太容易上钩，我的人只在他面前挑拨两句，他就觉得念儿你登基之后就绝对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于是……后头的事儿你们也看到了，别说，古太医还是有些能耐的。”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香柚质问，“太子已经是太子，陛下身体日渐衰弱，太子早晚都会登基为帝。”
    “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死很多无辜的人？”
    秦玉娇不在意地摆手：“人命而已，人这一辈子谁没个死？不过早死晚死罢了！”
    她的话让赵香柚和周念都脊背发凉。

 第891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周念没想到赵香柚会这么说，他总觉得不对，因为凭他对赵香柚的理解，这个小丫头可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小丫头讲究有仇当场就要报。
    能不过夜就不过夜。
    他非常非常清楚，自己的亲娘得罪了赵香柚，也非常非常地清楚，赵香柚不可能因为得罪她的人是自己的亲娘就忍了。
    关键是，他如果不回京的话怎么办？
    少安肯定已经拿着假圣旨将娄院正救了出来，如果他不回京，而让大皇子逮住了机会，少安的罪名
    周念只要想到这里就心慌得不行。
    见周念不动弹，赵香柚干脆绕开他走到秦玉娇面前。
    秦玉娇赞赏道:你倒是个知情识趣的姑娘！说完她就开始搜身，同时跟周念说:念儿，长乐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小姑娘，可以封她为妃。
    但皇后，还是应该长乐来当！
    她是个懂权衡利弊，以大局为重的人！
    你看她，明明不赞同娘的所有做法，但还是会为了大局而妥协。
    赵香柚没等周念开口就笑眯眯地道:那可不行，太子殿下不是谋反上位，所以不能违抗圣旨。
    其实我不当太子妃才是最好的，作为太子殿下的心腹，我会一心为太子殿下谋划，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地效命！
    若是当了太子妃，将来当了皇后，我这人心眼儿小，一旦争风吃醋起来，保不齐哪天就由爱生恨，然后在后宫搅风搅雨。
    以我的能耐要想让后宫里的皇子公主以及嫔妃们悄无声息地死去还是很轻松的。
    保管不会让人找出破绽来！
    便是为了您将来的孙子孙女们，您也不能让我嫁给殿下。
    秦玉娇搜完，就打趣道:你倒是大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说完她就退后了两步，让周念带赵香柚下去休息。
    等两人转身离开之后，秦玉娇的脸上就浮现出讥讽的笑容。
    小姑娘再聪明又如何？
    年纪太小了。
    又太自负。
    呵呵，以为自己是名扬京城的小神医就什么都不怕，刚才她的目的是为了搜身吗？
    不是，只不过是借着搜身的机会把蛊虫放到她的身上。
    只要蛊虫进了她的体内，这个小姑娘过些日子就只能听她摆布了。
    秦玉娇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管是周念还是赵香柚，她眼下都不担心了。
    赵香柚出门就有点走不稳，周念也有些头重脚轻，但他还是去搀扶着赵香柚:我们快走几步，赶紧到客房。
    而他在搀扶赵香柚的瞬间，小姑娘就偷偷塞给他一张帕子。
    然后小姑娘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周念秒懂。
    他拿着小姑娘的帕子拭擦额头，顺带擦了擦鼻子。
    擦鼻子的时候周念狠狠地吸了口气。
    这一口气吸进肺里，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头重脚轻的感觉顿时消失无踪。
    但周念还是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赵香柚在进客房的瞬间就&lsquo;晕倒&rsquo;在周念的怀里。
    下人们要来帮忙，被周念吼退了:滚！
    他费力地拖着昏迷的赵香柚进屋，然后哐当一声儿将房门给关上并拴着了。
    周念这会儿庆幸刚才没有跟秦玉娇吼，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赵香柚。
    不然这会儿怎么装？
    不喜欢还进一个屋？
    他现在算是想明白柚儿的顾虑了，温泉庄子先是他娘跟皇帝来住了一阵儿，然后两人回宫，接着皇帝又将她送走，后来才命他也过来。
    这些时间，足够秦玉娇将温泉庄子上的人全换成她的人。
    这样的话，他带来的人想救他跟柚儿出去，一定很难，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关键是，跟亲娘刀兵相向周念还是有点不甘，他不敢面对结果。
    他知道皇帝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会选择皇位和权力，不会选择他这个儿子，如果亲娘也是这样呢？
    周念小可怜儿真的不敢深想。
    柚儿一定是知道他的难处，所以才
    少安会有危险，我们还是要想法子回京。周念沾着茶水在桌上写。
    赵香柚跟着他写了一个:等字。
    你拦着我的时候，我偷偷往身上抹了毒药，你娘再过一刻钟就会晕倒。
    到时候咱们就走！
    把她一起带走！
    坚决不能把她放在外头！
    周念，我也没有爹娘，可我的日子还是过得很好！
    你知道的，我爹娘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所以不在意你的人和伤害你的人你别放在心上，你为他们伤心难过不值得不说还会让在意你的人伤心。
    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爹娘都是全心全意爱孩子的！赵香柚怕周念钻牛角尖，也怕周念对秦玉娇心慈手软，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到时候害的可是她跟少安以及赵家一大家子人！
    赵香柚决定了，回头她就去空间弄一间牢房专门关押秦玉娇，到时候看她还怎么作妖。
    等周念看完赵香柚就将字儿给抹了。
    周念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他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了抱赵香柚，好兄弟啊！
    真的是好兄弟！
    一辈子的好兄弟！
    （赵香柚:掀桌！为啥不是好姐妹？）
    周念的情绪太丰沛了，抱还不够，他还使劲儿捶打了赵香柚的后背几下。
    给赵香柚气得呢，没客气，直接捶打了他的后背几下。
    疼得周念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他连忙放开赵香柚。
    赵香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周念就摸着脑袋嘿嘿笑。
    边笑。
    眼泪还边掉！
    他不是感动的，是疼的！
    周念对自己嘀咕。
    赵香柚扯过他的手腕，闭上眼睛仔细把脉，然后不出所料，果然在周念的体内发现了蛊虫。
    她又用手指沾着茶水写道:你体内有蛊虫，我离京之前你体内还没有蛊虫！
    周念看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蛊虫？
    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体内，这说明什么？
    说明
    周念在桌上写道:是是她给我下的？
    赵香柚摇头:不知道，但刚才她借着搜身的机会，往我身上放了一只蛊虫！
    说完，赵香柚摊开掌心，一只如蚂蚁般大小的黑色虫子在她的掌心蠕动。
    你体内的蛊虫应该比这个大些，等回京我就给你扎针，放心，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用蛊虫威胁到你！
    周念铁青着一张脸颔首。
    难怪柚儿刚才要写一长串安慰他的话，原来周念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股股冰寒从他的脚底直往天灵盖窜！
    她给自己下蛊
    是不是说明，说明她先前说的那番话里有假？
    比如为自己铺路的话？
    周念觉得，秦玉娇是把他当成棋子，而不是儿子，所以她到底想做什么？
    想谋划什么？
    赵香柚将精神力散发出去，然而当她的精神力触及到秦玉娇的房间时，她的脑袋顿时如针扎一般疼。
    疼得她脸色煞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就差打滚儿了。
    赵香柚心神巨震。
    周念也吓傻了。
    他连忙将赵香柚搀扶起来到一边儿坐了，焦急到也顾不上隔墙有耳，压低声音道:我们走！蹲下身就让赵香柚趴他背上，他要带人走。
    赵香柚扯着他的袖子摇头，给他比口型:再等等！
    当初赵香柚用精神力探查地宫，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后来秦少安从地宫里取了些东西出来，赵香柚确定能伤她精神力的是地宫中的一种建筑材料。
    这里也有。
    不不，应该说这里的秦玉娇的房间也有！
    大意了！
    赵香柚瘫在椅子上使劲儿揉脑袋，心中懊恼不已。
    幸好周念接待她的地方不是秦玉娇的院子，不然她在那儿就动过精神力，要是那个地方也有那种奇怪的建筑材料，那她今儿小命就悬了。
    因着被秦玉娇搜过身，赵香柚身上的荷包什么的都被秦玉娇给摘走了，她不好从身上摸东西出来，不然没法子解释。
    至于说手绢儿，这玩意儿谁都得带在身上，一抖开一目了然，秦玉娇没收走，周念不会怀疑。
    赵香柚很是缓了一阵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周念打了一个走的口型。
    两人没走门儿，翻的窗户，解决了守在窗户外的人，又翻墙出院子。
    出了院子赵香柚就压低声音跟周念道:找你的人，带着你的人走！
    可周念现在有点迟疑:可万一他们被下了蛊虫怎么办？
    赵香柚露出一抹嘲笑来:蛊虫不便宜，也不好培养，不然朝堂上每个大人都逃不脱被中蛊的命运。
    况且，她给你的体内种了蛊，能控制你就等于控制了你身后的所有力量，她还有必要去控制你的手下吗？
    周念想想也是。
    但还是道:保险起见回京的路上你也给几个兵头子把把脉。
    赵香柚颔首: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两人溜走的时候看到庄子里的人手频繁穿梭，赵香柚还听到有&lsquo;传太医&rsquo;的惊呼声。
    想来秦玉娇是真中毒了。
    于是他们乘乱出了温泉庄子，周念把他的人都召集起来带走。
    一行人往京城一路狂奔。
    京城。
    秦少安带着圣旨来到天牢的时候，被告知大皇子吩咐，要提早斩娄院正。
    人已经带去了午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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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2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周念没想到赵香柚会这么说，他总觉得不对，因为凭他对赵香柚的理解，这个小丫头可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小丫头讲究有仇当场就要报。
    能不过夜就不过夜。
    他非常非常清楚，自己的亲娘得罪了赵香柚，也非常非常地清楚，赵香柚不可能因为得罪她的人是自己的亲娘就忍了。
    关键是，他如果不回京的话怎么办？
    少安肯定已经拿着假圣旨将娄院正救了出来，如果他不回京，而让大皇子逮住了机会，少安的罪名
    周念只要想到这里就心慌得不行。
    见周念不动弹，赵香柚干脆绕开他走到秦玉娇面前。
    秦玉娇赞赏道:你倒是个知情识趣的姑娘！说完她就开始搜身，同时跟周念说:念儿，长乐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小姑娘，可以封她为妃。
    但皇后，还是应该长乐来当！
    她是个懂权衡利弊，以大局为重的人！
    你看她，明明不赞同娘的所有做法，但还是会为了大局而妥协。
    赵香柚没等周念开口就笑眯眯地道:那可不行，太子殿下不是谋反上位，所以不能违抗圣旨。
    其实我不当太子妃才是最好的，作为太子殿下的心腹，我会一心为太子殿下谋划，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地效命！
    若是当了太子妃，将来当了皇后，我这人心眼儿小，一旦争风吃醋起来，保不齐哪天就由爱生恨，然后在后宫搅风搅雨。
    以我的能耐要想让后宫里的皇子公主以及嫔妃们悄无声息地死去还是很轻松的。
    保管不会让人找出破绽来！
    便是为了您将来的孙子孙女们，您也不能让我嫁给殿下。
    秦玉娇搜完，就打趣道:你倒是大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说完她就退后了两步，让周念带赵香柚下去休息。
    等两人转身离开之后，秦玉娇的脸上就浮现出讥讽的笑容。
    小姑娘再聪明又如何？
    年纪太小了。
    又太自负。
    呵呵，以为自己是名扬京城的小神医就什么都不怕，刚才她的目的是为了搜身吗？
    不是，只不过是借着搜身的机会把蛊虫放到她的身上。
    只要蛊虫进了她的体内，这个小姑娘过些日子就只能听她摆布了。
    秦玉娇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管是周念还是赵香柚，她眼下都不担心了。
    赵香柚出门就有点走不稳，周念也有些头重脚轻，但他还是去搀扶着赵香柚:我们快走几步，赶紧到客房。
    而他在搀扶赵香柚的瞬间，小姑娘就偷偷塞给他一张帕子。
    然后小姑娘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周念秒懂。
    他拿着小姑娘的帕子拭擦额头，顺带擦了擦鼻子。
    擦鼻子的时候周念狠狠地吸了口气。
    这一口气吸进肺里，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头重脚轻的感觉顿时消失无踪。
    但周念还是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赵香柚在进客房的瞬间就&lsquo;晕倒&rsquo;在周念的怀里。
    下人们要来帮忙，被周念吼退了:滚！
    他费力地拖着昏迷的赵香柚进屋，然后哐当一声儿将房门给关上并拴着了。
    周念这会儿庆幸刚才没有跟秦玉娇吼，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赵香柚。
    不然这会儿怎么装？
    不喜欢还进一个屋？
    他现在算是想明白柚儿的顾虑了，温泉庄子先是他娘跟皇帝来住了一阵儿，然后两人回宫，接着皇帝又将她送走，后来才命他也过来。
    这些时间，足够秦玉娇将温泉庄子上的人全换成她的人。
    这样的话，他带来的人想救他跟柚儿出去，一定很难，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关键是，跟亲娘刀兵相向周念还是有点不甘，他不敢面对结果。
    他知道皇帝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会选择皇位和权力，不会选择他这个儿子，如果亲娘也是这样呢？
    周念小可怜儿真的不敢深想。
    柚儿一定是知道他的难处，所以才
    少安会有危险，我们还是要想法子回京。周念沾着茶水在桌上写。
    赵香柚跟着他写了一个:等字。
    你拦着我的时候，我偷偷往身上抹了毒药，你娘再过一刻钟就会晕倒。
    到时候咱们就走！
    把她一起带走！
    坚决不能把她放在外头！
    周念，我也没有爹娘，可我的日子还是过得很好！
    你知道的，我爹娘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所以不在意你的人和伤害你的人你别放在心上，你为他们伤心难过不值得不说还会让在意你的人伤心。
    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爹娘都是全心全意爱孩子的！赵香柚怕周念钻牛角尖，也怕周念对秦玉娇心慈手软，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到时候害的可是她跟少安以及赵家一大家子人！
    赵香柚决定了，回头她就去空间弄一间牢房专门关押秦玉娇，到时候看她还怎么作妖。
    等周念看完赵香柚就将字儿给抹了。
    周念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他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了抱赵香柚，好兄弟啊！
    真的是好兄弟！
    一辈子的好兄弟！
    （赵香柚:掀桌！为啥不是好姐妹？）
    周念的情绪太丰沛了，抱还不够，他还使劲儿捶打了赵香柚的后背几下。
    给赵香柚气得呢，没客气，直接捶打了他的后背几下。
    疼得周念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他连忙放开赵香柚。
    赵香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周念就摸着脑袋嘿嘿笑。
    边笑。
    眼泪还边掉！
    他不是感动的，是疼的！
    周念对自己嘀咕。
    赵香柚扯过他的手腕，闭上眼睛仔细把脉，然后不出所料，果然在周念的体内发现了蛊虫。
    她又用手指沾着茶水写道:你体内有蛊虫，我离京之前你体内还没有蛊虫！
    周念看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蛊虫？
    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体内，这说明什么？
    说明
    周念在桌上写道:是是她给我下的？
    赵香柚摇头:不知道，但刚才她借着搜身的机会，往我身上放了一只蛊虫！
    说完，赵香柚摊开掌心，一只如蚂蚁般大小的黑色虫子在她的掌心蠕动。
    你体内的蛊虫应该比这个大些，等回京我就给你扎针，放心，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用蛊虫威胁到你！
    周念铁青着一张脸颔首。
    难怪柚儿刚才要写一长串安慰他的话，原来周念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股股冰寒从他的脚底直往天灵盖窜！
    她给自己下蛊
    是不是说明，说明她先前说的那番话里有假？
    比如为自己铺路的话？
    周念觉得，秦玉娇是把他当成棋子，而不是儿子，所以她到底想做什么？
    想谋划什么？
    赵香柚将精神力散发出去，然而当她的精神力触及到秦玉娇的房间时，她的脑袋顿时如针扎一般疼。
    疼得她脸色煞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就差打滚儿了。
    赵香柚心神巨震。
    周念也吓傻了。
    他连忙将赵香柚搀扶起来到一边儿坐了，焦急到也顾不上隔墙有耳，压低声音道:我们走！蹲下身就让赵香柚趴他背上，他要带人走。
    赵香柚扯着他的袖子摇头，给他比口型:再等等！
    当初赵香柚用精神力探查地宫，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后来秦少安从地宫里取了些东西出来，赵香柚确定能伤她精神力的是地宫中的一种建筑材料。
    这里也有。
    不不，应该说这里的秦玉娇的房间也有！
    大意了！
    赵香柚瘫在椅子上使劲儿揉脑袋，心中懊恼不已。
    幸好周念接待她的地方不是秦玉娇的院子，不然她在那儿就动过精神力，要是那个地方也有那种奇怪的建筑材料，那她今儿小命就悬了。
    因着被秦玉娇搜过身，赵香柚身上的荷包什么的都被秦玉娇给摘走了，她不好从身上摸东西出来，不然没法子解释。
    至于说手绢儿，这玩意儿谁都得带在身上，一抖开一目了然，秦玉娇没收走，周念不会怀疑。
    赵香柚很是缓了一阵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周念打了一个走的口型。
    两人没走门儿，翻的窗户，解决了守在窗户外的人，又翻墙出院子。
    出了院子赵香柚就压低声音跟周念道:找你的人，带着你的人走！
    可周念现在有点迟疑:可万一他们被下了蛊虫怎么办？
    赵香柚露出一抹嘲笑来:蛊虫不便宜，也不好培养，不然朝堂上每个大人都逃不脱被中蛊的命运。
    况且，她给你的体内种了蛊，能控制你就等于控制了你身后的所有力量，她还有必要去控制你的手下吗？
    周念想想也是。
    但还是道:保险起见回京的路上你也给几个兵头子把把脉。
    赵香柚颔首: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两人溜走的时候看到庄子里的人手频繁穿梭，赵香柚还听到有&lsquo;传太医&rsquo;的惊呼声。
    想来秦玉娇是真中毒了。
    于是他们乘乱出了温泉庄子，周念把他的人都召集起来带走。
    一行人往京城一路狂奔。
    京城。
    秦少安带着圣旨来到天牢的时候，被告知大皇子吩咐，要提早斩娄院正。
    人已经带去了午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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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3章 法场

    不但提前斩娄院正，就是娄院正的满门都被押到了午门外，然后负责行刑的人都换了一批。
    午门外围得人山人海。
    大家都对跪成一片的娄家人指指点点。
    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才让朝廷改变午时午门处斩的规矩？
    而且造孽啊，连婴儿都被抱来了啊！
    娄院正看着跪一地的子子孙孙老泪纵横，是我害了你们啊是我害了你们
    娄院正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妇们纷纷哽咽哭泣，泣不成声。
    这些人里头，自然有埋怨娄院正连累一家人的，当然也有头脑清醒的，认为不是娄院正的错，有人处心积虑要害你，便是娄院正没有在太医院当差，他们依旧会害你。
    家里正是因为有了娄院正这个存在，医馆的生意才能遍布大周。
    家族荣耀往往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其实并不是家大业大风险就大，说白了，你家朝中无人，生意就不可能做大。
    同时，没有靠山背景，你做啥若是惹了旁人眼红，人家都能想法子来整治你！
    得，不做生意不开医馆成不成？
    成！
    哪儿有不成的！
    但不开医馆一大家子人都去种地么？
    谁能吃下这个苦？
    然后就是每年的劳役兵役，家里谁去谁不去？然后再劳累一整天一顿饱饭没有，到了冬天更是冻得脸蛋儿上，手上，脚丫子上都长冻疮。
    风险无处不在。
    这都是命！
    这时，娄院正看到古太医缓缓走来，他如一个得胜的将军，神色倨傲地走到娄院正面前。
    娄院正跪着。
    他站着。
    居高临下，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姿态。
    为什么？娄院正眼眶子通红，恨得额头上的青筋一根儿根儿地往外蹦。
    古太医淡淡地道:成王败寇而已。
    娄院正怒道:你打击我就算了，为什么不放过他们？祸不及家人啊！你竟连婴儿都不放过！
    你别忘了，你也是有孙子的，你孙子将来也会娶妻生子！
    如今我的下场，难道你就不怕成为将来你的下场吗？
    古太医冷笑:你如今是阶下之囚，马上就要奔赴黄泉，我的下场不必你来操心！
    说完，他躬身凑近娄院正的耳边道:你放心，大皇子已经下令，派人去下山村抓人。
    这一回就算赵香柚将娄嫦和娄清陶带走又能怎么样？
    你们先走一步，你们一家人早晚会在下面团聚！
    起风了。
    风吹起了娄院正凌乱的白发，吹起了古太医的袍角，吹起了空中细细的雪沫子。
    可寒风带来的冷意却远远比不上眼前高高在上的人。
    为了一己私利，你就将这么多人的命亲手葬送，古太医老天有眼，且看着呢！
    古太医，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吧，他才两岁！
    我给您磕头，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这时，一个年轻的妇人忽然出声儿哭求，脑袋在地上磕得&lsquo;嘭嘭嘭&rsquo;的！
    很快额头就见血了。
    你干什么，不许求他！妇人身边的男人怒斥，妇人崩溃哭道:可是光儿才两岁啊！他才两岁！妇人搂着孩子跪在雪地上，孩子在她怀里吓得直哭，小脸儿冻得通红，嘴唇也冻得青紫。
    她开了这个头，另外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也哭求起来。
    她们虽然自知道没什么用处，但心底总是存了那一两分幻想的。
    幻想站在她们眼前的人能心软那么一丢丢。
    放了孩子们吧！这个时候一些个男子也加入了求饶的队伍，不是他们傻，也不是他们没有骨气。
    只因他们为母。
    他们为父。
    哀求声此起彼伏，不是为他们自己，而是为他们的孩子。
    娄院正左右望着，心在这一刻碎成了齑粉。
    古太医居高临下地看着，等这些人磕够了，才轻飘飘地道:我只是个太医啊我可没有权利来决定你们的生死。
    你们要怪，只能怪你们命不好！
    说完，他看着娄家人眼里的光渐渐暗淡，泯灭。
    古太医看着这样的目光，心里不知想起了些什么，他再度弯腰在娄院正耳边说了一句话。
    娄院正转头就咬住了他的耳朵，狠狠地扯。
    啊古太医疼得尖叫起来，几个士兵听见动静忙跑过来踹开娄院正。
    古太医捂住了耳朵，血从他的手指缝隙里流淌了出来。
    娄院正使劲儿嚼吧，他的嘴里亦是流出鲜血。
    不知是被踢出来的血，还是古太医的血。
    娄院正把耳朵吐出来，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他就是想重新缝合回去都不可能了。
    娄院正在风雪中大笑:哈哈哈哈有残缺者不可为官，古太医，不知道陛下会不会为你网开一面呢？
    哈哈哈哈咳咳咳
    娄院正笑得咳嗽起来，士兵上去就揍，把老头儿揍得直吐血。
    几个娄家的男人站起来冲过去撞开士兵，趴在娄院正身上用身体护住老父亲。
    他们虽然手脚上都戴着镣铐，但也不至于动不了。
    几个男人用自己的身体筑成一道保护墙，将娄院正护在他们的身下。
    任由士兵拳打脚踢，用刀背狂砸他们的背脊。
    娄家的女眷们哭声四起。
    监斩官气死了，直接命令士兵们打，若不是还差一丢丢的时辰，他现在就下令杀人了！
    娄家的女眷被打，有半大少年护自己的母亲，也有母亲将孩子死死地护在自己的怀里。
    便是被打得吐血也不松手。
    她们这般，引来围观百姓们阵阵唏嘘，纷纷道何苦呢？
    马上要行刑了还
    还打人。
    法场乱糟糟的，古太医的人将他搀扶先去，给他包扎伤口。
    这时监斩官面前的香燃尽，监斩官命人将人押解到位，刽子手高举鬼头刀。
    风雪潇潇，娄家人一片哀戚。
    妇人们让孩子们闭上眼睛，不许看。
    有人轻声哄孩子:闭上眼睛不要看，不疼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乖，听娘的话，娘牵着你的手。
    这样便是下了黄泉，娘也不会弄丢你！
    光儿不怕，光儿听娘亲的话！
    丫丫也听娘亲的话！
    孩子们稚嫩的声音，散在风中，监斩官手里的令签有力地投掷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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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4章 圣旨打批发

    刀下留人！少安纵马飞跃入法场中，扬着手中的刀呼啦啦这么一路拨，将刽子手们手中的鬼头刀全给挑飞了。
    现场的士兵纷纷举刀对着秦少安，然而秦少安却举起了圣旨。
    皇帝陛下有令，将人犯全部押解回天牢，继续审问！
    他高举着圣旨打马走了一圈儿，所有人都跪下来了。
    监斩官也慌忙从台上走下来跪在秦少安的面前，秦少安宣读完圣旨之后就将圣旨递给了监斩官。
    他看着伤得不成样子的娄家人，冷声道:陛下让午时斩首，你们提前到巳时初刻，陛下让斩一人，你们却要灭人满门。
    你们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指使娄老头儿对陛下不利的人是你们！
    监斩官吓得颤颤巍巍，连连解释:回侯爷的话，微臣不敢，这是大皇子下的命令。
    有刑部的批文，也有陛下的朱批！
    陛下可没跟我说过他下令提前行刑，自古以来斩人都是在午时，陛下英明，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改变祖宗规矩？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你们的狡辩，来人，将人拿下！
    秦少安说完就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圣旨，然后他带来的人就迅速将监斩官拿下。
    而监斩官因着心慌根本就没看清楚圣旨的内容，而且他是大皇子的人，不然不会派来监斩。
    大皇子说了，皇帝陛下如今无心朝政，而且也同意将娄家人斩尽杀绝。
    如今看来，皇帝并没有同意啊。
    他瑟瑟发抖。
    高呼冤枉。
    然而秦少安的人则堵了他的嘴。
    几个军官拿刀走了过来，正要抗议，秦少安就晃了晃手中的圣旨，军官们心生忌惮，以为秦少安既然手里有圣旨，那肯定就是皇帝陛下授意的。
    事实上，他们根本没往假圣旨上头去想。
    为啥呢？
    谁他娘的敢假传圣旨？
    那可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大罪！
    并且皇帝好好地待在宫里，秦少安怎么着都不可能拿着假圣旨行事。
    把他们都拿下！
    还有你们，立刻放下武器，等京兆府跟大理寺调查清楚这件事，自然会放了你们！
    圣旨的威力是巨大的，法场上的士兵们没一个敢抗命，纷纷扔下了刀，由着秦少安的人将他们给绑了，绑成一串。
    将他们全部带去京郊大营，交给施将军处置！崽儿命令他带来的人。然后娄家人提醒他古太医被娄院正咬掉了耳朵，被人带下去包扎了。
    崽儿又命人去抓捕古太医。
    接着，他命人将娄家人全塞回囚车，拉回大理寺。
    他带来的人手虽少，但并不是普通士兵能比的，很快就控制了现场。
    然后囚车在大理寺后头直接换成了马车，秦少安对娄院正道:现在我只能先将你们藏起来，不敢给你们叫大夫，你们先服药丸。
    回头我将你们送到别院，会让人送大量的药材来，娄家一门全是大夫
    娄院正握着秦少安的手什么也没说，就哽咽着点头，娄家人纷纷给秦少安跪下。
    秦少安让他们起来:别耽误时间，赶紧走吧。我会派人保护你们的。别害怕，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的，太子殿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他不会不管你们的！
    娄院正的大儿子道:原本太子殿下的人跟我们说了，他已经安排好了，会用死囚将我爹换出来。
    谁曾想他们居然要提前斩我爹，还要捎带上我们！
    秦少安颔首安慰:别怕，有我们在，一定能护住娄家，柚儿去找太子殿下，就是为了救你们。
    做好事可不能不留名！
    做好事不留名那是傻！
    娄家人心中感激不已，他们坐上马车之后将秦少安给的药丸给分了，一人吃一粒，孩子就两人吃一粒。
    有个小姑娘窝在一年轻媳妇的怀里奶呼呼地问:娘，我们不用死了么？
    妇人摸着她的头，哽咽着扯出一个笑容来:嗯，我们不用死了，你要记住，救我们的是安阳侯，还有长乐郡主和太子殿下。
    救命之恩咱们不知道该怎么还，但丫丫要记住恩人是谁，一辈子都不能忘。
    小姑娘乖乖点头:我记住了娘！
    秦少安快马找到施文鼎:我现在去抓大皇子，你直接将京城戒严。
    等待太子殿下回京！
    理由是大皇子勾结古太医，给陛下下药，陛下现在已经昏迷了。
    若是大皇子夺了皇位，接下来就该清洗太子殿下的势力，我们两家人谁都跑不掉！
    施文鼎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压低了声音:陛下昏迷了？严不严重？
    秦少安自然不会跟他说实话:昏迷前陛下已经发觉不对，接连下了好几道旨意，这一道就是让你统领京畿所有军队，便宜行事的圣旨！
    这一道是抓大皇子的圣旨，我现在就去抓大皇子，你派人去将大皇子的势力给拔了京城的稳定就靠你了
    说完，秦少安又塞给施文鼎一张调兵的虎符。
    这玩意儿也是赵香柚用精神力找到的。
    施文鼎拿着圣旨连连点头，有圣旨和虎符这事儿就忒好办，不难！
    这头秦少安带着圣旨很轻松就抓到了大皇子。
    大皇子看到圣旨那一刻就吓尿了。
    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完犊子了，古太医那药有问题的事儿暴露了
    就非常非常地不经吓。
    说实话，他啊还真没有什么抗压能力，于是阚闻朝很轻松就把他给审问了，怎么回事儿交代得明明白白。
    阚闻朝都觉得挺郁闷的，就这么个玩意儿？
    这么个玩意儿还蹦跶出来争什么皇位？
    这是嫌弃自己命长吧！
    一点挑战都没有。
    娄院正那头怎么样了？拿到供词之后阚闻朝就问秦少安。
    秦少安道:一家人老老少少都被打得很惨，我去的时候已经下令斩杀，我是从刽子手的刀下将他们救走的。
    阚大人拿着供词，叫上其他大臣去陛下的寝宫吧。
    带上古太医，当着众臣的面儿审问古太医！崽儿又道，反正大皇子已经招供了，古太医想狡辩那可是不能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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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5章 尘埃尚未落定

    群臣被带到皇帝的寝宫，王顺就跟大家说了事情的经过，说皇帝头几天就觉得大皇子有问题，因为大皇子背着皇帝偷偷勾结朝中众臣，皇帝怀疑大皇子想夺位，他命人秘密将安阳侯跟长乐郡主给招回来。
    并且接连写好了好几道旨意，命王顺偷偷收好，若是哪天皇帝遇到什么事儿，就让王顺将这几道秘密旨意交给秦少安。
    然而大皇子可能知道了陛下对他起了疑心，想先下手为强，故而皇帝这天服用了古太医制作的药丸之后就觉得不对。
    他立刻又传了两道旨意给秦少安，然后就昏了过去。
    太医院除了古太医以外的所有太医都来了，对皇帝的龙体都束手无策。
    而偏生这个时候古太医不在。
    问古太医干啥去了，古太医去看娄院正一家人行刑去了。
    行刑明明应该在午时，大皇子跟归古太医因硬生生地提到了巳时初刻。
    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心虚！
    因为只有娄院正判定古太医的药有问题，他们怕娄院正活着就会有机会拆穿他们。
    他们也怕娄院正将事情告知给家人，所以才要将娄院正的家人全牵扯进来。
    王顺说完，秦少安就将大皇子的证词念了一遍。
    而大皇子也当众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的确了解自己亲爹的疑心病，所以才会想着要提前处死娄院正以及他全家。
    就怕夜长梦多。
    故而王顺的说法他恍恍惚惚地听了一耳朵也没反对。
    这还有啥说头啊？
    想夺位的罪名板儿上钉钉！
    古太医:
    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秦少安一回来就翻天覆地了？
    偏大皇子见他被带了进来，就指着他疯狂地道:都是他，他说他手上有祖传的药方，按照这种药方做出来的药只要虚弱的人连续服用几天身体就会恢复精力，还会变得十分躁动，男人的能力也能增强。
    说只让女人们勾缠着吃了药的男人不断欢爱，男人早晚都会暴毙在女人的肚皮上！
    他还说吃了药的人会变得十分暴躁残忍，听不进劝，只爱听好话，顺着他的话。
    到时候只需要身边的人加以挑唆
    古太医:
    阚闻朝讥讽地看向古太医:下辈子投胎想找主子，还是擦亮了眼睛找的好！
    不是什么人都有担当！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堪当大用！
    陛下英明，定了两次太子都没落到大皇子头上，你凭什么认为大皇子就有那个雄才伟略？
    有那个本事安安稳稳地坐上皇位？
    古太医，你认不认罪？
    噗呲古太医一口老血喷出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阚闻朝笑眯眯地问大臣们:诸位觉得是现在就审古太医，还是等会儿再审，毕竟本官十分好奇，提前斩杀娄院正，并将娄院正全家通通斩杀的命令是怎么从刑部流出来的？
    周念跟赵香柚紧赶慢赶赶回皇宫的时候，阚闻朝已经快刀斩乱麻，将该抓的人抓了，该定的罪定了。
    虽然刑部尚书说刑部失窃，但阚闻朝还是提议将英国公关押在宫里，等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之后再作打算。
    此事事关重大，没有人反对。就是英国公自己个儿也不敢瞎蹦跶。
    毕竟事关谋逆，他只能乖乖等着调查，然后让家人暗地里运作，不然
    英国公想到后果就头皮发麻。
    不管如何，这次他的爵位是保不住了。
    刑部失窃，丢的还是大印
    周念一进来，大家就纷纷下跪拜见，然后王顺就哭着道:殿下，您终于赶回来了，陛下晕迷前就悼念着让您赶紧登基，别让那些又狼子野心的人钻了空子。
    殿下，您登基后一定要给陛下做主，不能放过那些残害陛下的人！
    王公公赶紧宣旨吧。阚闻朝提醒。
    王顺抹了把眼泪，然后就当众宣旨。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毕竟皇帝躺着，大皇子谋逆确凿，二皇子在秋猎的时候就嗝儿屁了，剩下的皇子年纪小，更别说身上根本就没有周念那种军功
    识时务者为俊杰！
    顺势而为！
    众人纷纷跪地称周念为皇上，高呼万岁。
    周念让众人起来之后就道:按照朝廷规矩，圣旨必须经过内阁的同意才能往下发。
    当然，若遇到危急时刻，在非常时期可非常处理，父皇昏迷前匆匆下的旨意也代表了父皇的意思。
    但孤不能不重视内阁的意见！
    毕竟大周不止是周家人的大周，还是全天下百姓们的大周
    听听这话说得多漂亮！
    瞅瞅这事儿办得多亮眼！
    这皇帝不让太子当，让谁当？
    王顺多有眼力劲儿啊，忙将圣旨交给内阁首辅。
    内阁首辅看了之后就传给其他内阁成员查看，内阁成员们也就是走个过场，别说他们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便是有人看出来了又如何？
    大势所趋，逆转不得了！
    众人都看完了首辅大人就命人去取内阁的大印，大印上了圣旨，几位内阁大人也将自己个儿的私印戳在大印下面。
    其实若是别的圣旨都不用这么谨慎，但这是皇帝没死就禅位周念的旨意，周念必须要让他合理合法！
    因为他知道，这圣旨是假的！
    先前故作镇定让内阁大臣们看圣旨的时候，他身上直冒毛毛汗。
    把内衫都打湿透了。
    等内阁的大印落上，周念当皇帝这才叫名正言顺。
    周念的当上皇帝下的第一道命令就命人包围温泉庄子，只是又让秦玉娇给跑了。
    别问周念为什么不留人盯着？赵香柚在温泉庄子让自己的精神力受损，两个人离开，首先是要保证他们自身的安全。
    至于说秦玉娇。
    跑了就跑了。
    皇后娘娘不见了，为了保险起见，宫里需要一个皇后娘娘！当这个消息传回来之后，秦少安就给周念出主意。
    只要宫里有皇后娘娘，你娘醒来后想在外头搞风搞雨就不能够了，咱们只说她是假的就行了！赵香柚道。
    周念犯愁:可是一时半会儿从哪儿去找那么像的替身？
    这对赵香柚可不是难事儿，她道:你寻一个身材脸型跟你娘差不多的死士交给我，半个月后，我给你一个太后娘娘！
    反正秦玉娇在宫里见过的人不多，毕竟她是个脑袋有问题的皇后，皇帝不可能让她去接见百官家眷。
    所以，谁是娘周念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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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6章 一瞬白头

    京城乱糟糟的，周念虽然过了明路穿了龙袍，但并没有进行登基大典。
    这玩意儿得先钦天监算日子，然后礼部准备。
    反正是十分盛大就是了。
    但听周念的意思，他登基当日迎娶孙婷，所以礼部还得改流程。
    反正就是很麻烦。
    但这些都不是赵香柚操心的事儿，周念顺利控制住大局，赵香柚便理解了秦玉娇选人的用心，她这就是想将老皇帝的儿子除了周念以外一个个的都提溜出来除掉嘛。
    真不知道怎么去评价她这般用心良苦。
    你说她真的为了儿子好，为啥还给亲儿子下蛊？
    哎
    这也是个跟她一样造孽的娃。
    赵香柚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拿了新皇第一道圣旨出来，打幌子的证词摆在那儿呢，娄院正自然是冤枉的。
    反正她要去给娄院正一家人看看，顺带将这个圣旨带过去。
    崽儿留下来帮周念稳定时局，赵香柚就带着崽儿给她的人去了他的那套小院儿。
    小院儿是从外头将门锁着的，秦少安的人先是有节奏地扣响了门环，等门内也响起同样节奏的声音之后他才拿钥匙开门。
    不然打开门也得被里头的侍卫用刀剑捅成筛子。
    别问。
    问就是他们家侯爷办事儿谨慎！
    赵香柚进门之后就命人带她去看娄院正。
    进了娄院正的屋子屋里的几个男子就站了起来，看到赵香柚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撩袍子下跪。
    多谢郡主救命
    赵香柚连忙跑去将他们搀扶起来，又晃了晃手中的圣旨:太子殿下登基了，登基第一道圣旨就是给娄院正平反的。
    娄院正无罪，官复原职，并且准允娄家再送两个子侄去太医院
    得，她这一说，几个人又跪下来了，得接旨！
    赵香柚:
    好像起了反作用！
    我先看看老先生，再帮你们看看。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去给娄院正把脉。
    把完脉赵香柚的脸色就稍微好了些，看来娄院正在天牢里的时候被照顾得很好。
    风寒，不过不用担心，一会儿你们给我看看他的药方，我看看有没有可以改改的地方。赵香柚年纪小，换成不知道她的大夫一定会认为这小姑娘太张狂了。
    出口就是大话！
    但他们是娄家人啊，哪怕是胡子花白的老头儿，也对赵香柚毕恭毕敬。
    一个娄家的男子步履蹒跚地去拿药方，赵香柚的人连忙跑去搀扶他。
    赵香柚看了药方，然后在上头添减了两味药，又细细跟他们说明缘由，几个人一看，顿时在心里直呼妙啊！
    这个药方这么一改，比他们先前开的药方要高明多了。
    赵香柚又写下针方:这几天就按照这个针方给他行针。今天就我来，你们也可以看看我行针跟你们行针有没有什么不同。
    你们身上有伤，都坐下来看吧！赵香柚说完就吩咐人去给他们搬凳子，几个人连呼不用。
    赵香柚看着他们的膝盖叹了口气:你们在雪地里跪太久了，膝盖伤得厉害，不能久站！
    几个人还是不愿意坐下，因为站着看得更清楚。赵香柚无奈，只能让自己带来的人将他们搀扶住了。
    一套针行下来，赵香柚的嘴巴就没歇着，能讲的都讲了，还延伸出来给他们讲。
    就算是娄家这些人都是老大夫，但都被赵香柚这一手针术给震撼住了。
    而且她讲得特别详细，有些地方还真是他们没听说过的。
    于是几个人对赵香柚就更加敬佩了，同时十分羡慕娄嫦跟娄清陶，嘤嘤嘤，他们也想要这样的师父！
    给娄院正扎完针，赵香柚又给老头儿检查了下膝盖，还有身上的伤，用上了她自己带来的伤药。
    老先生的头发是什么时候白完的？
    明明她离开的时候，老先生的头发也是花白而已，可眼下他的头发竟一根儿黑的都没有了！
    赵香柚看了一眼就心疼坏了。
    这给老头儿急啥样了？
    幸好崽儿去得及时。
    不然
    想到这里，赵香柚对古太医的厌恶又往上升了几个级别。
    爹看到我们都被押上了刑场，吐了一口血之后头发就急白了。娄院正的一个儿子道。主要是看着襁褓中的婴儿都被抱上了刑场，老爷子就受不住说到这里，几个汉子都开始抹眼泪。
    赵香柚的心跟针扎了一样，全家老小啊
    要是她的一大家子人被这么对待，赵香柚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狂杀人。
    管你时好时坏，是无辜还是被牵连，是命令所在还是为虎作伥，杀就是了！
    她受不了。
    老头儿在这种情况下能挺下来真的不容易。
    怎么就这么丧心病狂？
    几个人哀泣颔首。
    赵香柚半响才出声:否极泰来，娄家过了这个劫难，将来会更好的。
    说完，她就命人去抬几张塌来，让这几个人都躺上去:我也给你们扎扎针
    赵香柚不但给他们检查扎针，还把针方药方给留下来。
    药也留下来了一些。
    然后她就去给娄家的孩子们和妇人们挨个儿看了，孩子们无一例外，全部高烧，妇人们有高烧的，有低烧的，这是风寒加上身上的伤引起的，而孩子们则多半是被吓住了。
    一通忙碌下来竟然一个通宵过去了。
    赵香柚走的时候去看了眼娄院正，正巧娄院正醒来了。
    娄院正看到赵香柚的瞬间就红了眼眶，跟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郡主您终于回来了
    呜呜呜
    吓死老夫了
    老夫真以为一家子就得这么交代了，这么多人学了这么多年的医都白学了，可惜啊
    赵香柚:所以您老只是可惜这帮人的医术？
    还有我那些个孙子孙女重孙子重孙女他们还那么小
    全家人啊，媳妇子们也被我连累了，那可都是别人家的女儿，嫁进我娄家却被我娄家连累得丢命！
    还有我的儿子们，那都是我的心头肉哟
    作孽呀
    好嘛，这下正常了，她还以为老头儿不担心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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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7章 为何?

    赵香柚很是安慰了一番，老头儿就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老头瞅见了小姑娘眼底的青色，就知道小姑娘在这儿熬了一宿。
    赵香柚的确很累，毕竟之前精神力还受创过。
    她回到郡主府，稍微吃了点东西就去睡。
    睡到天黑透了才醒来。
    少安哥哥回来了吗？赵香柚洗漱过后就问身边伺候的人。
    回郡主话，侯爷一直都没回来。
    赵香柚也觉得秦少安暂时回不来，可心里是希望他回来的。
    吃完饭又困，小姑娘继续睡觉，必须睡，不然不长个儿咋整啊？
    第二天赵香柚起了个大早，醒来就看到崽儿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闭目养神。
    她眨眨眼睛。
    崽儿也睁开了眼睛，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瞬崽儿就勾起了唇角。
    他嘴巴冒了一圈儿青色的胡茬子，想来这两天完全没有休息，回来也顾不上镜面，就直接闯了她的闺房。
    周念说你那天头忽然疼了一会儿。崽儿没等赵香柚发问就开口了，他的嗓子哑得很，带着丝丝疲惫。
    你两天两夜没睡？赵香柚不高兴地问，这个人，回来也不知道休息，就跑来给她充电，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秦少安颔首:嗯，我想等你醒来把我弄进你空间里睡，在你的空间里睡我会恢复得很快！所以他回来都是悄无声息的，没人知道他回来了。
    赶紧睡听到没有，不然我不放你出来！她凶巴巴地吼了一句。
    崽儿含笑点头，现在他好像已经习惯在小姑娘面前笑了。
    因为绷不住。
    只要想想这个小姑娘会陪着他一辈子，让他一辈子都不孤单他就想笑。
    好！她十分干脆地回答。
    洗澡水里加些灵泉水，你要是没吃的话就用灵泉水煮泡面吃
    嗯！崽儿乖顺得不行，就这么瞅，谁敢信他去杀了一波人回来的？
    崽儿这两天并没有管朝堂的事儿，而是带着人去清理门户。
    清理凌霄阁的门户。
    也就是秦玉娇留在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残余力量。
    顺便接收他们的财产。
    秦少安简直不知道老头儿是怎么管的凌霄阁，把当初堂堂一个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弄得跟丐帮似的，穷得很。
    他进了空间，按照小姑娘说的，先吃东西，再泡澡，然后就躺床上睡觉。
    小姑娘空间里的床睡着就是舒服，被子轻软，床还有弹力。
    赵香柚吃完饭就带人去看女医馆，见女医馆大门紧闭，命人将门喊开，看到里头一片狼藉，到处都被砸得稀巴烂她心底的火顿时就抑制不住，腾腾腾地往外冒。
    她打马去藏书馆那边儿，见藏书馆安然无恙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藏书馆已经入了天下读书人的眼，大皇子就算是蠢到家也不会对藏书馆动手。
    更何况藏书馆对外是两位公主负责的，公主嘛，又不能夺权，大皇子也没放在眼中。
    赵香柚从藏书馆出来就直奔大理寺。
    她在大理寺的牢房见到了古太医跟古玉。
    他们两人是分开关的。
    两人看到她来了都愣了愣，古玉第一反应是躲闪，躲闪到角落抬手遮住自己的脸。
    他幻想过高中之后打马游街风风光光地从赵香柚的面前经过，幻想过身居高位时得意洋洋地从她身边经过。
    经过的时候她会用仰慕的眼光看自己，而自己则不屑一顾。
    当初你对我爱答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谁曾想这个梦非常非常遥远，他还没迈开步子就已经成了阶下囚。
    关键他什么都没做啊。
    什么都没做！
    爷爷当上太医署署令也没几天，况且这个署令的光环在士林根本没用，权贵们根本就没将一个署令放在眼中。
    他们认为太医署署令这种官职跟正经八百进士出身的官员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所以说爷爷这一次冒险并没有给古家带来荣华富贵和地位，反倒是将古家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念登基了。
    大皇子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就将爷爷卖了个彻底。
    难道这就是他的命？
    他不甘！
    不服！
    凭什么秦少安一个山里狼养大的崽子能在京城能混得如鱼得水，竟然还能封侯。
    而他打小就比秦少安优越，秦少安风餐露宿的时候，他有温暖的屋子可以住，不愁吃穿，能有书读。
    秦少安怎么就能一直压着他？
    他的运道是从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呢？
    好像是从救了赵香柚之后，从他跟赵香柚纠缠越来越深的时候。
    古玉回想当年，他也跟爷爷表达过对小姑娘的喜爱，甚至想跟她定亲，等她长大。
    但爷爷说他们身上肩负着重整古家的重任，说赵香柚这个乡下丫头配不上他。如今看来到底是谁配不上谁呢？
    他入狱这几天忍不住会想，若是当初他坚持，爷爷也同意，是不是今天在外头风光肆意的人就是他？
    年纪轻轻就被封侯的人也会是他？
    可光想想又能怎么样呢？
    时光又不能倒流。
    古玉，躲在暗处，目光暗淡。
    赵香柚可不知道古玉脑补了那么多，她不同情他，因为同情他，谁又来同情当初被押上法场的娄家满门？
    古玉难道真就拦不住古太医吗？
    便是古太医不跟他说，他这么聪明难道就猜不到吗？
    娄院正非正常让位，让的还是自己个儿的爷爷。
    接着便是娄家满门被牵连
    无非是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就不疼罢了。
    无非就是知道要斩草除根，省得将来忽然冒出一个仇敌来罢了。
    赵香柚走到牢房门前，看着里头带着镣铐的古太医，没有开口。
    古太医也白了头。
    一夜之间他至少苍老了有二十岁。
    这会儿的他仿若行将就木，马上就能躺平等装棺材。
    古太医&lsquo;噗通&rsquo;一下给赵香柚跪下，猛地磕头:求郡主救救玉儿吧！
    玉儿他是无辜的！
    他是被我连累的啊！
    求您看在同村的情分上救救他吧！
    只要郡主您开口，就一定能救得下他的！
    古太医老泪纵横，不断哀求。
    赵香柚垂眸看着他，幽幽地道:那日娄家妇孺们也是这般跪地磕头求你的，那日天上下着雪，天寒地冻的
    可你是怎么说的？
    今儿，我也将这句话原样奉还！
    我只是个郡主啊我可没有权利来决定你们的生死。
    你们要怪，只能怪你们命不好！
    古太医呆住了，他缓缓抬起头，血糊糊的额头上沾染了不少脏东西，血顺着眼角往下淌。
    柚儿，我我知道我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可玉儿打小就护着你，打小就跟你好，也是他跟我说让我教你医术，你可以不念我的恩，但你不能不管玉儿啊！
    赵香柚忽然笑了，这笑声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讥讽。
    果然脸皮越厚的人越无敌！
    恩情？
    我是没有交束脩？还是正式拜你为师了？
    而我们仅有的师生情谊，早已经被你给耗干净了！
    早到什么时候呢？早到你故意给承恩侯透露我会开颅之术，让承恩侯府惦记上我，又在那个人渣死了之后记恨上我并想要我命的时候！
    是古玉明明看到了真实情况，却要嫁祸给少安哥哥的时候！
    赵香柚的话掷地有声，如重锤一般一下下地捶打在两人的心口上。
    两人同时惊骇，为什么这事儿赵香柚会知道？
    为什么？
    特别是古玉，他认为当时的事情他做得天衣无缝，赵香柚怎么可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人在做，天在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那个当坏人的本事，就别想着做恶事！
    不然，你们怎么能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是心歪了，坏了，烂了！
    你想要太医署署令的位置，祸害娄院正一个人就行了啊，为什么要让他们全家都陪葬？
    为什么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古太医听到这里忽然恼羞成怒，他站起来抓着栏杆冲着赵香柚吼:你知道什么？
    我古家当初落到那般田地，家族凋零，三代以内不可科举，就是拜姓娄的所赐！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凭什么？
    你不念旧情，冷心冷肺，不想帮忙就故意找借口
    当初是你们做错了事儿，是你们给宫妃配虎狼之药，娄院正的爹不过是据实禀报而已赵香柚像看可怜虫一样看着古太医歇斯底里地吼，她忽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多余。
    她原本想问问古太医为什么连女医馆都不放过，女医馆碍着他啥事儿了？可
    有什么意义呢？
    一点意义都没有，耽误她做正事儿！
    觉得自己犯傻的赵香柚转身就往外走，背后的古太医疯狂地吼道:娄家当时的下场全都怪你！
    要不是你不帮忙，我根本就不会想着冒险一搏！
    都怪你不念旧情！
    都怪你攀上了太子殿下也不愿意出手帮我一把，帮玉儿一把！
    我只能另觅他途，娄家人若是因为上法场的事儿死了残了，那都怪你
    赵香柚没有停留。
    她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忽然，她被古玉给叫住了，古玉的手紧紧地抓着牢房的栅栏问她:柚儿若是当初，当初我没有鬼迷心窍陷害安阳侯，你如今会不会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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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8章 能耐人阚大人

    赵香柚脚步未停，用更冷漠的背影回答了古玉。
    古玉眼底的光随着赵香柚背影的消失就彻底泯灭了。
    赵香柚走出天牢，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她伸出手接了几片冰冰凉凉的雪花，仰头看那灰蒙蒙的天，胸中有一股子浊气久久不散。
    怎么了？心中有过不了的坎儿？赵香柚的头顶忽然多了一把伞挡住了雪花。
    她扭头一看，是阚大人。
    阚大人也伸手接了几片雪花，他没等赵香柚回答就径直说道:过不去就绕过去，或者蹦跶过去就行了！
    说完，阚文朝就歪头笑眯眯垂眸盯着小姑娘的眼睛:凭你的身手一定可以。
    赵香柚被他逗笑了，心底的郁气一下子就消散一空。
    她扬了扬自己的拳头:是啊，凭我的身手一定可以！
    内阁首辅大人为我撑伞，我怎么样也得给个面子！
    没错，阚文朝荣升内阁首辅了，前首辅因着家里有人跟大皇子案有牵连，周念允许他退休回老家养老。
    不过阚首辅升官儿不耽误他监管着但大理寺他还得监管着，周念说得好，说是能者多劳！
    让阚文朝自己个儿挑人，自己个儿培养接班人。
    得把合格的接班人培养出来才能把大理寺交出去，可大理寺卿是那么容易培养的么？
    呜呜呜
    阚文朝就觉得这皇帝换了跟没换一样！
    不不不，还是有一定的区别，那就是他的活儿更多啦！！！
    要不是俸禄给他涨了，他绝逼罢工跟你讲！
    在心里默默嘀咕一通之后的阚文朝叹息一声儿就跟赵香柚道:律法不容情，食家族之米粮，作家族之衣裳，就得跟家族共存亡。
    大周的律法较之前朝已经好很多了，没前朝那么严苛，除了谋逆谋反以及弑君这样的罪名一般不会祸及家人。
    但若是沾染上这样的罪名，那就是拿满门甚至是九族三族的命在开玩儿！
    这也是为什么没多少人敢沾染上这样的罪名，正是因为后果没有人能承担得起！
    杀人者，偿命而已，不管他杀了多少人，十个百个千个甚至是万个，也就杀人者一人偿命而已，绝不会祸及妻儿家人。
    可给君王下药，谋害君王，那就不一样了，一国之君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是会动摇国本的。
    这次是太子殿下掌控了全局，可若太子殿下不能掌控全局呢？陛下那么多儿子，北戎南诏西凉又虎视眈眈，这天下不乏狼子野心之人他们弑君的行为很可能引起天下战火四起。
    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们流离失所始作俑者若仅仅只是丢一人之命而已，根本就不足以起震慑之效。
    哪个权贵之家没养几个死士？
    或是去收买几个人卖命就行了，反正事发以后最多一两人丢命，但若事成到手的可是泼天的富贵甚至是整个天下
    古家祖孙难道不知道失败的下场吗？
    他们知道的！
    但几乎所有铤而走险的人都会觉得自己个人是老天的宠儿，一定会成功，根本就没考虑过失败。所以不管是什么结果，他们都应该受着。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两人就这么走出了天牢，走出了大理寺，赵香柚知道阚大人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这些是为什么，还是怕她年纪小，心里背上负担。
    雪花是冰凉的。
    寒风是凛冽的。
    但是站在风雪中的赵香柚心却是暖暖的。
    京城还乱着呢，阚大人这个首辅加大理寺卿得有多忙她是可以想象的，但他还是愿意抽出时间来安慰她。
    阚大人要注意休息啊，身体是本钱，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能为国尽忠！说完赵香柚就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给他:药虽好，但不能天天嗑，您上了岁数可得注意保养！
    神一般的尽忠！
    他才不要尽忠呢！
    阚文朝一把夺过药瓶，一改先前儒雅温润的模样，恶狠狠地道:这话你得去跟皇帝说去！
    赵香柚歪头看他:那我真说了喔！
    阚闻朝觉得自己个儿就是多余担心她，不耐烦地摆手:滚滚滚滚！
    赵香柚麻溜地滚了。
    重新坐进马车，她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幼时的情谊随着窗外的风雪飘散，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选的，怨不得天地。
    更怨不得旁人。
    赵香柚进宫了，她去了太医院。
    女医们因着在民间的声誉还是比较响亮，加上两位公主的保护，大皇子虽然因娄院正案查封了，但不敢动里面的女医们。
    两位公主先是将女医们安置在别院，等到大皇子认罪之后就请示了周念，将女医们先安置在太医署，让她们从事整理医书的工作。
    娄家现在没有人能出来主持女医馆，正好让女医馆停一段时间，让京城这帮已经习惯了有女医馆的人着急着急。
    这样就会拉高民间对女医馆的渴求，到时候自然会有别的医馆来找她说开女医馆的事儿。
    女医馆光娄家一家开完全不够。
    需要全天下的医馆都动起来。
    要是女医馆能遍布天下，妇人们因妇科病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死亡的人数就会少至少三成。
    可别小看着三成，这三成代表的是成千上万妇人们的命。
    赵香柚给这些女医开会，然后带她们搬去女子医学院那头，那边儿之前就采买了一些小姑娘，还挑选了一些孤儿，先头二丫等人请了女先生教她们认字，这会儿可以开始医学启蒙。
    这些女医可以先充当先生，教半个月之后再从这批孩子里挑选出适合学医的学医，不适合的就学做药童。
    另外，有足够的人手，她也可以张榜招收学员。
    愿意学的民间女子都可以来考试，通过了就正式录取，不过民间女子想进来学医就算考上了也要交束脩，但是中户束脩可以打八折，下户可以赊欠，会后出师了去给女医馆打工，每个月的工钱有一半医馆直接支付给女子医学院，直到还清赊欠为止
    反正措施很多。
    并且绝对够能起到激励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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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9章 刺杀

    赵香柚这么一忙活，就忘了把秦少安给放出来。
    女子医学院有住的地方，赵香柚在这里有个院子。
    培养人才迫在眉睫，赵香柚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打理打理女子医学院。
    白日里事儿太多，吃了晚膳还一直忙到差不多凌晨一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睡觉。
    睡醒了又有事儿等着她，吃饭都有人禀报事情。
    这样一连过去了五六天，女子医学院的事儿才弄顺。
    空间中一直等着她把自己放出去的崽儿……
    只是招募学员的布告最好走朝廷的路子宣传下去，赵香柚就跑去宫里找周念，周念在御书房忙，听说她去了就让大人们去侧殿休息。
    赵香柚没看见秦少安，就问周念：“少安哥哥呢？”
    周念摇头：“他一直没在宫里啊！”
    赵香柚:“……”
    她猛然拍了下额头，总算是想起来自己个儿干过什么事儿了。
    完犊子了！
    这可怎么办？
    赵香柚风似的刮出了皇宫，周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两人是咋的了？
    难道吵架了？
    周念只琢磨了一会儿就将这事儿放一边儿了，他命人将偏殿的大人们重新喊回御书房。
    偏殿的大人们：……
    他们的腚还没把椅子给捂热乎呢！
    ……
    赵香柚回到郡主府，冲进自己的院子，把所有人都打发走，然后门一关就进空间。
    秦少安正在收拾空间中的院子，小姑娘忽然出现之后他跟没看见似的，继续给灵泉旁边的灌木丛修剪枝叶。
    “少安哥哥，我来接你啦！”赵香柚笑眯眯地走到他身边，目光打量了一番崽儿，就用夸张的声音道：“哎呀，果然还是强制你休息这个法子好，看看，休息了这么多日子精气神儿一下子就养出来了！”
    崽儿斜睨了她一眼，随手摘了几粒儿红果子到赵香柚的嘴里。
    小姑娘的嘴巴一下子就被塞得严严实实的。
    噫……生气啦！
    看起来好像不好哄的样子，咋整啊？
    崽儿摘了一篓子红果果走，赵香柚连忙跟上，她狼吞虎咽地吃完嘴里的果子，抬着袖子擦了擦嘴就去扯崽儿的袖子。
    “少安哥哥，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那天我看到你有黑眼圈了就十分心疼，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真的！”
    “你相信我呀，我真的是心疼你！”
    崽儿将手里的竹篮放到桌子上，他背对着赵香柚，冷哼一声：“强词夺理！”
    哎，明明知道这丫头说的是谎话，可他就是愿意将这些话当真。
    能说话就好！
    赵香柚忙凑到他面前，十分狗腿地给他递果子：“少安哥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跟你商量！”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万一你有事儿的话就耽误了……”
    不对啊！
    崽儿要是在空间里大声喊她她是能听见的！
    所以崽儿怎么可能有事儿？
    他应该自己也乐意呆在里面的！
    不是，那崽儿生个什么劲儿的气？
    赵香柚顿时不说话了。
    崽儿见她一脸怨念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冷笑一声，起身就回他的房间，‘嘭’地一声儿关上了房门。
    小丫头居然敢忘了他，他这次绝对不会纵容！
    也不会轻饶！
    他要小姑娘知道他生气的后果有多严重！
    赵香柚：“……”火气这么重？
    她抠了抠脑袋，小声嘀咕：“花园切磋改生闷气不搭理人了？”
    “你想花园切磋？”房门忽然打开，崽儿幽灵似的飘到了赵香柚的面前，赵香柚吓了一跳。
    妈耶，真不能背着人嘀咕！
    会把自己个儿给吓死！
    崽儿双手环胸，下巴微抬，一副冷艳高贵不屑一顾的模样，简直了嘿，好看得咧……妖孽得咧……
    赵香柚吞了吞口水，‘咻’地一下从空间中出去了。
    花园切磋是不可能切磋的，死都不切磋！
    算了，崽儿既然还在气头上，就让他好好冷静冷静吧！
    空间中。
    崽儿望着自己面前的空气，冷冷地轻哼一声儿，还关着他？
    他还就不出去了！
    赵香柚忽然打了个喷嚏，后背也莫名其毛地发寒。
    她搓了搓手臂，还是决定进宫，然后在进宫的路上将崽儿放出来，崽儿就直接出现在马车里。
    反正他常常神出鬼没，忽然出现在马车车厢里车夫也不会觉得奇怪。
    习以为常了嘛。
    然而，忽然出现在马车车厢里的崽儿身上只穿了一条亵裤。
    两人大眼瞪小眼，马车里的空气好像忽然被抽走了一般，让人难以呼吸。
    崽儿咬牙切齿：“赵香柚！”
    赵香柚尴尬地笑了笑：“那啥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想到你大白天的就脱衣裳，你说你大白天的脱衣裳干啥？”
    嘤嘤嘤，幸好没脱光。
    幸好这个朝代的裤子不是开裆裤。
    不然……
    噫……她是个医者，男人的身体她见多了，从来都没有羞涩过，她现在心虚什么？
    羞涩什么？
    赵香柚幽怨地瞪了秦少安一眼：“凶什么凶！”
    秦少安深呼吸一口气：“衣服！”
    赵香柚理直气壮地跟唐僧似的念叨：“要衣服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衣服，万一你就想这么穿凉快呢？
    你要衣服又不说，这个习惯很不好，人要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欲望，不然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秦少安：“……”
    崽儿干脆起身去撩马车帘子，赵香柚这才闭嘴，慌忙去拉他，同时将空间中崽儿的衣服拿了出来。
    崽儿重新穿好衣裳，双手环胸地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一个字都不想跟小丫头多说。
    他决定了，这次赵香柚不好好哄他他绝对不会搭理她。
    “嘭……”
    “希律律……”
    忽然地面一阵震动，马儿惊叫起来，接着马车就忽然加快狂奔，十几根儿箭矢‘咻咻咻’地钉入了车厢。
    秦少安下意识地将赵香柚揽入怀中，然后抬手挤破车厢顶，带着小丫头破车而出。
    好几十个黑衣蒙面人从街道两旁的屋顶飞跃而下，他们手里的剑直指秦少安和赵香柚。
    两人十分默契地背靠背落地，并同时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剑起。
    血飘。
    人亡。
    二三十个黑衣人身手了得，但再了得到了崽儿跟赵香柚的面前那也不够看。
    然而……
    忽然有几个黑衣人掏出了火油弹点燃。
    他们并没有将火油弹扔出来，而是直接将点燃引线的火油弹挂在自己的腰间，并在自己同伴的掩护下朝赵香柚和秦少安扑去。
    这个套路赵香柚熟悉啊！
    这不是自杀式袭击的套路么！
    哎哟我去，谁的人玩儿得这么狂野？
    用二三十个人的命来换她和崽儿的命？
    很明显这帮人没一个打算活着的！
    点火油弹需要时间，所以他们必须在接近赵香柚跟秦少安之前点燃引线，然后还要留够让他们扑上来的时间。
    故而火油弹的引线是有点长的。
    赵香柚跟崽儿对视一眼，崽儿就以一人之力扛住了所有黑衣人的攻击，而赵香柚则如灵猴般穿梭于黑衣人中间，将他们的火油弹一一掐灭并抛向高空往房子后面扔！
    但在火油弹下落到房子的另外一面时，她立刻用精神力将火油弹全弄进空间中。
    京城繁华。
    若是火油弹落地溅开油渍的时候有人点燃必将会引起火灾。
    故而赵香柚才会将火油弹引线掐灭之后，冒险将这些火油弹弄到她自己的空间中。
    她做完这一切就加入了厮杀的队伍中，跟崽儿紧密合作，很快就将所有的黑衣人都给解决了。
    然后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掐着点儿到了。
    真不怪他们不敬业，真是秦少安跟赵香柚的动作太快，没给他们发挥的空间。
    当然，也幸好没有空间给他们发挥，不然京兆府跟五成兵马司的人只有送人头的份儿。
    “侯爷，郡主，下官来迟，还请赎罪！”这两队人马的头头纷纷单膝下跪，抱拳跟秦少安和赵香柚请罪。
    太可怕了！
    满地的尸体啊！
    什么时候杀手死士们这么好宰了？
    跟瓜田里的瓜一样，一刀一个。
    让两人起来之后，赵香柚忙问：“惊马控制住了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就道：“回郡主的话，惊马已经被下官斩于刀下，不过府上的车夫救下来了。”
    “谢谢你啊，那啥，劳烦您派人把我的车夫送回郡主府！”赵香柚诚恳道谢，倒是把在场的人惊讶了一把，大家还以为郡主会生气呢，毕竟她家马被宰了。
    谁知郡主竟然还脾气好地道谢！
    嘤嘤嘤，郡主真是人美心善！
    赵香柚说完，崽儿就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有没有哪里疼？”
    少年完全忘记了自己个儿先前暗自下定的‘小姑娘不哄就不和好的’决心，言语间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我没事儿的，没受伤，也没被打疼。”赵香柚连忙回答。
    “真的？”崽儿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
    赵香柚狠狠点头。
    崽儿就牵着她的手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他怕小姑娘刚才用了精神力，所以才牵着她的手不放。
    嗯！
    真相就是这样！
    (大二三郎：我信你个鬼！）
    “这次刺杀是冲着你来的，这些人用的是凌霄阁的武功，也就是说，是秦玉娇的残余党羽。”
    “就是不知道是秦玉娇的命令，还是别人！”崽儿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透着浓浓的杀意。

 第900章 谜题

    “秦玉娇一定会卷土重来。”

    “不然她下在周念身上和我身上的蛊虫就白下了！”

    “她显然还有阴谋，只是没想到我居然丧心病狂地在自己穿的衣服上抹毒药。”

    “她正是因为自信我不可能知道她有问题，才会跟周念真真假假地说了那么大一堆的话，才会来搜我的身。”

    “只可惜，她的蛊虫没种进我的身体，却被我临时弄出来的迷药给药晕了过去。”

    “我总觉得秦玉娇有问题。”

    “少安哥哥你想想看，你的祖母出生小户人家，你的姑姑怎么可能那么有心机，有本事？她又是如何跟千面勾搭上的？”

    “还有你的父亲……”说到这里，赵香柚看着秦少安的眼睛，怕他难受。

    但是有些话难受还是要说。

    “伯父能带着伯母去赶考，为什么不能带着你？若是担心你幼小，可伯母又为何不选择留下来照顾你？”

    “细想想，赴京赶考的学子带媳妇的倒是有，但是将幼小的孩子扔在老家一定是老家有老人可以照料。

    若是老家没有可信的人照料，哪个母亲舍得将幼子留在老家？”

    “再说周氏，一个逃走的庶子，值得她买凶杀人吗？”

    “而且是伪装山贼杀人，这得多少人啊，阵仗不能小了。”

    “这么大的手笔就为了弄死庶子两口子？”

    “庶子能威胁她什么呢？”

    “秦正良那种人又并不看重伯父，侯府最终肯定是她儿子的，她还有一个女儿在宫里当宠妃，只要她不作妖，就能荣华富贵一辈子！”

    “这些一点，或许秦玉娇知道。”

    说到这里，赵香柚就对秦少安道：“少安哥哥，咱们不着急，咱们守株待兔。”

    秦少安冰冷的眼眸中杀气四溢：“她要杀你！”

    对，对方要杀的人是赵香柚。

    因为没有人知道秦少安也在马车里，所以，这帮人的目标只能是赵香柚。

    这是秦少安不能容忍的底线。

    守株待兔什么的不存在，他要主动出击，要杀他个轰轰烈烈血流成河！

    赵香柚的怀疑其实也是崽儿所怀疑的。

    “我认为，这个秦玉娇是假的。”

    “或许祖母进秦家之后，秦玉娇就换人了。”

    “凌霄阁的易容秘术中有一种换脸的秘术，这种秘术可以让人直接变一张脸，而不是通过人皮面具来更改容貌……”

    “动手术整容，动手术将一个人的容貌彻底改变，甚至还能改变一个人脸部的骨像！”

    这个赵香柚熟啊，就是整容手术嘛！

    凌霄阁能耐人儿挺多的啊！

    “是，不过这种秘术成功的概率很小，往往十个换脸的人能活下来一个就不错了。”

    赵香柚：……

    她怎么觉得就古代这个医疗水平，这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已经很高了呢！

    可见什么时候都有高人，而且真别看不起古人，古人牛皮起来现代人根本拍马难追。

    秦少安跟赵香柚一起去见周念，周念已经听到禀报，见两人来了就连忙询问他们有没有受伤。

    他的关心是真的。

    赵香柚还是很高兴，至少周念现在还没改变。

    “是秦玉娇派的人，也就是假凌霄阁的死士。”秦少安对秦玉娇一点儿好感都没有，说她名字的时候厌恶不由自主就带了出来。

    周念的眼神也有了一瞬间的暗淡。

    他对母亲的幻想，打柚儿从他体内取出一只蛊虫之后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我要追查秦玉娇的下落，柚儿你照顾好！”秦少安对周念道。

    周念忙问：“需要我帮忙么？缺人手么？”

    秦少安：“缺银子！”

    周念：“……”

    哎，他的表弟什么时候变得跟小姑娘一样贪财了呢？

    “行吧，我先从私库里给你拿二十万两，你出去就找王顺，让他给你拿去！”

    秦少安冲他抱拳。

    刚要转身，赵香柚就拦住了他，给他塞了两个药瓶子，接着又跟他道：“我屋里的水囊你拿去用！”

    崽儿颔首。

    周念默默转开自己的目光，心说这两人真是太磨叽了，水囊宫里多的是，干啥非要去小姑娘的屋里拿。

    真是的，炫耀啥？

    他也有未婚妻的好伐！

    哼！

    崽儿离开之后，赵香柚就问周念：“人找到没有？”

    周念说：“找到了，已经安置在寿安宫中。”

    “那咱们去寿安宫吧，动手术你来给我打下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念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跟赵香柚去了寿安宫，寿安宫中有三个女子，身形脸型都跟秦玉娇差不多。

    赵香柚让她们说话听听，又让她们演傻子瞧瞧，最终选定了一个。

    剩下的两个周念也没打发她们走，只让她们留在寿安宫伺候。

    从寿安宫出来，赵香柚就让周念去安排政务，手术明天开始，周念要将时间空出来。

    赵香柚也没出宫，她直接住在宫里，反正宫里有她住的地方。

    晨曦宫里就有赵香柚的医药箱子，当然这几个箱子只是做做样子的，赵香真正用的东西是从空间中拿。

    纯宁跟永嘉傍晚回宫后得知赵香柚来宫里了，就跑去晨曦宫找她，哪知被王顺给拦住了，王顺说皇帝在跟赵香柚说事儿，两位公主只好离开。

    只是纯宁有点担心：“小六，你说陛下是不是对柚儿有意思？”

    永嘉笑着道：“你把心放进肚子里，陛下啊，是将柚儿当成亲妹妹般待的！”

    “或许等忙空了，他啊，会赐封柚儿为公主也不一定！”

    纯宁一脸的怀疑：“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永嘉说：“那还用得着看吗？明摆着的呀！”

    “你别瞎担心，陛下跟柚儿肯定是有正事儿。”

    “毕竟柚儿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起来，过几天我就要住到女子医学院里头去了。”

    “以后我也要做一个像柚儿那样的名医！”永嘉说起未来，眼睛就亮晶晶的，灼灼生辉！

    纯宁受她的感染，也挥了挥拳头：“我也要画更多的故事，我要成为连环画的开山鼻祖！”

    连环画。

    柚儿跟她说，她根据话本子画出来的画册就叫连环画，因为它跟话本子一样，有连续性和完整性，是可以将整个故事十分流畅形象地表达出来。

    这个人啊，果然要有目标才有动力，才会浑身都充满力量！

 第901章 误会

    周念在晨曦宫里干啥呢？

    在跟赵香柚学认识那些个手术工具，他要把所有的手术工具的名字记下来。

    背下来还是次要的，背下来之后他要按照赵香柚的意思准确找出工具，然后递给她。

    递给她还不能胡乱递，这也是有方法的。

    所以周念需要练习，他需要练习的不只是递工具，还有给赵香柚擦汗，擦汗也是有讲究的，怎么叠帕子，怎么擦拭。

    好在周念认真且脑子不笨，到深夜的时候他就能十分熟练了。

    第二天周念上完早朝之后就去了寿安宫，还下令除非有人杀进皇宫，不然任何事儿都不能打扰他。

    有事儿就找阚首辅！

    首辅是干啥的？

    自然是用的呗!

    至于皇帝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是因为寿安宫那头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受伤了。

    故而十分孝顺的皇帝要去亲自守着，皇帝尽孝，肯定谁也不能拦着呀。

    没有人知道堂堂大周皇帝，跑去寿安宫给赵香柚这个小姑娘打下手了。

    寿安宫里专门腾出来一间手术室，赵香柚先拿了一套手术服让周念换上，让他先用布巾将所有的头发包起来，再戴一个布帽子。

    然后就是口罩。

    手套是消过毒的棉手套，所有的事情准备就绪之后，赵香柚就沉声道：“开始吧！”

    替身已经被全身麻醉，如今像睡着了一样躺在手术台上。

    为了避免替身半道醒来乱动，赵香柚还用皮带将她的手脚身体都固定在手术台上。

    给周念啥感觉呢，感觉这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的背脊有点发凉。

    然而更让他感觉恐怖的是，这丫头先是剃光了女子的眉毛，然后从中间割掉一线皮肤之后再缝上

    “她的眉形需要修改，所以我采取这种方法，下针的时候跟着毛孔走，等她恢复之后，不会有人看出来这眉是动过刀子的！”

    周念：……

    赵香柚让周念递东西周念慢了几拍，小姑娘一下子就不高兴了：“昨晚不是练得好好的么？”

    “早知道就让婷姐儿来给我打下手，你这么大个人连婷姐儿都比不了！”

    “也是你命好能当皇帝，不然我或者是两位公主还有婷姐儿都能当皇帝！”

    “呵，男人啊，有什么用？”

    周念：“……”为什么他都当皇帝了还要遭受人身攻击？

    周念不吭声儿，只提醒自己要稳住，不能让女孩子给看扁了。

    大理寺他又不是没有待过，尸体又不是没有看过，就把眼前的活人当尸体不就行了呗！

    嘤嘤嘤，这样想更难受了，他见过孙婷摆弄死人。

    但这是头一回看柚儿摆弄活人。

    老天爷啊，割眉毛只是第一步。

    她还从牙龈处把皮肉给割分离了，然后拿矬子挫骨头！

    周念这个时候脑海中就四个字刷屏：挫骨扬灰！

    “虽然她的脸型是跟秦玉娇最像的，但也是有差别的，我之所以给她挫骨，就是要让她的脸型跟秦玉娇变得一样。

    到时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真的是真假难辨了！”

    改了骨型，然后就是鼻子，当赵香柚从嘴唇处将人皮翻起来的时候，周念差点儿没吐了。

    太可怕了！

    这个手术持续了好几个时辰，这还是赵香柚速度快。

    手术完成之后，替身的脸被包得跟木乃伊的脸一样。

    处理完脸，赵香柚又处理手：“露在外头的细节一定不能放过。”

    “秦玉娇的右手小拇指上有三颗细小的黑痣，这个我得给她加上去！”

    这些小细节就多了，赵香柚是一处一处地改，周念兢兢业业地帮她递工具，帮她递药，帮她擦汗。

    这么一忙碌，天就黑了。

    赵香柚对周念道：“最多半个月，她就能见人了。”

    “另外我建议你对外说太后摔了一跤摔到了脑袋，然后昏迷不醒，由我全权负责太后的治疗。”

    “到时候就可以乘机宣布太后不傻了。”

    “毕竟装傻演戏是假的，总有不小心暴露的时候。”

    周念颔首。

    “等度过了秦玉娇的危机，这个太后就可以消失了。”

    “到时候我再来给她改改容貌。”整容邪术谁能匹敌？

    一个假太后在宫中并不是长久之计。

    走这一步，是防备着秦玉娇搞幺蛾子。

    周念看赵香柚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赵香柚挑眉：“怎么？开始防备我了？怕我弄个假周念出来？”

    周念摇头：“我想起了曾经取代我的假周念。”

    “他跟我长得也是一模一样，开始我以为这人是他们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的，现在才知道，还有这种法子可以改变人的容貌。”

    若是知道此法的人多一些……周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赵香柚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她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以为全大周像我这么厉害的大夫遍地走么？”

    “也就是我，能保证下刀就成功，若换成别人，在一百个人的脸上动刀子，能活过来并且容貌改得差不离的能有一个就是老天开眼！”

    “比被雷劈的概率还小呢！”

    “所以你只需要防备我就是了！”

    周念叹了口气：“祖宗，我真没防备你！”

    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是委屈，为啥柚儿就是不信他呢？

    “既然你要当孝子，就坚持下去，这段时间你亲自守在寿安宫，这里不容有失。”

    周念点点头，命王顺传旨，让阚闻朝监国，所有的政务由阚闻朝定夺！

    忽然被大任加身的阚闻朝……

    想掀桌！

    赵香柚也暂时放下女子医学院那边的事情，留在皇宫专心养蛊，顺便照顾一下替身。

    从周念身上取下来的蛊虫以及秦玉娇放她身上的蛊虫都被赵香柚养起来了。

    放空间中，用人血养着，温度搞成正常人体内血液的温度，甚至她还捣鼓出了心跳装置。

    反正要模拟一个人体环境来迷惑蛊虫。

    当然不迷惑也行，她只需要往血液里加一滴吸食过后的灵泉水，这两只蛊虫就不会因为环境差异而死亡。

    蛊虫死不死母蛊是能感应到的，赵香柚要让秦玉娇产生错觉，而且她本来就在研究蛊虫，多养一对儿蛊虫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除此之外，赵香柚还专门命人去乡下送信，让老太太好好呆在乡下，暂时不要回京。

    正好四丫她们有时间将村里的藏书馆搞起来。

    五天后，替身拆了绷带，她的脸肿胀得跟猪头一样，根本看不出一丁点儿秦玉娇的影子。

    十天后，她脸上的肿胀渐消，轮廓就出来了。

    十五天后，她的脸彻底恢复，眉毛也长了出来。别问眉毛为啥长那么快，问就是赵香柚有灵药。

    周念是一天天看着替身变样的，所以赵香柚说的时间到了，他也没被惊讶到。

    而是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事实是什么呢？

    若不是周念每天看着这个替身一点点变化过来，他真的会认为站在他眼前的人就是秦玉娇。

    “父皇醒来之后看到她也一定分辨不出来。”

    赵香柚谦虚道：“其实还是有细微区别的，不过这段时间太后娘娘就在寿安宫中好好养着，该学的学，该练的练习。”

    “我给娘娘的香膏娘娘一定每天定时定量地擦全身，这么养个两个月，浑身上下的皮肤就会细腻如白瓷，跟她一模一样。”

    替身应下。

    周念道：“从今日起，朕就对外宣称太后已经回忆起前尘往事，然后伤心透顶，在寿安宫礼佛……”

    “先不宣布，不过礼佛这事儿可以立刻做起来……”

    赵香柚示意周念出去说。

    出了寿安宫，周念问赵香柚：“先前还说要对外宣布太后的病好了，怎么这会儿又不宣布了？”

    赵香柚道：“因为我忽然觉得不宣布更好。”

    “这样所有人都知道太后在寿安宫，但是没人知道真实情况，你派人把守住寿安宫，非亲信不能进。

    这样一来就会给秦玉娇一个错觉，觉得你弄了个假的在寿安宫中。”

    周念：“寿安宫里的那位本来就是假的！”

    赵香柚忍不住踢了周念一脚，远远儿站着的宫人们看见了吓得连忙低头。

    郡主太彪悍，连皇上都敢踢！

    皇上不会杀了郡主吧？

    呜呜呜，郡主那样好，要是被皇上杀了怎么办？

    宫人们担心赵香柚的安危，就有人偷偷跑去找王顺。

    “王公公……您快去寿安宫看看吧，陛下要杀郡主！”

    这话给刚从御书房出来的王顺吓了一跳，同样吓一跳的还有阚闻朝等人，于是王顺跟阚闻朝等人也顾不上宫规了，一个个的提溜着袍子就跟小太监往寿安宫跑去。

    这头赵香柚踢完了周念，就道：“秦玉娇知道你弄个假太后之后她会不会生气？她生气了之后会怎么做？”

    “是催动蛊虫，还是冒出来捣乱？”

    周念明白了：“喔，原来是钓鱼啊！”

    “你这主意好！”

    赵香柚骄傲地扬起脑袋：“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一边儿说一边儿走，宫人们都远远儿地跟着，没人敢上前。

    然后两人就看到王顺跟几个大人们飞奔而来。

    周念顿时变了脸色：“怎么回事？是有人打进皇宫了么？”

    赵香柚忙放出精神力，然而检查了个寂寞，皇宫到处都好好的。

    王顺等人气喘吁吁地跑拢，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的‘噗通！噗通！’地跪下给皇帝磕头：“陛下恕罪，长乐郡主年纪小，性质活泼，她一定不是故意冒犯陛下，还请陛下饶了长乐郡主这一回吧！”

 第902章 想把皇帝内库都搬空的王老头儿!

    周念跟赵香柚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打懵了。

    “饶？朕怎么饶？”周念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众人一听不饶？

    一下子就慌了神，王顺都要哭了，他给周念使劲儿磕头，赵香柚去拉都拿不住。

    “陛下！”

    “陛下不能啊！”

    “郡主对陛下之心陛下如日月昭昭，若论忠心，郡主可比老奴忠心多了！”

    赵香柚：……

    王公公这么说都不怕新皇对他心有芥蒂？

    “您起来说话！”赵香柚使劲儿一扯，到底还是把老公公给扯了起来。

    然而阚闻朝他们又开始了。

    “陛下，郡主人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陛下，郡主医术高明，太医署还需要郡主，大周的医疗技术提升都需要郡主，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请陛下饶过郡主！”

    周念：……

    “朕三思什么三思？”

    “朕饶什么饶？”

    “朕把郡主怎么了让你们这般？”

    众臣齐刷刷地看向报信的小太监。

    小太监脸色煞白，‘噗通’就跪了下来，那头磕得‘嘭嘭’作响。

    远处的宫女太监们也都跪下了。

    小太监抖抖索索地道，不小心瞧见长乐郡主踢陛下，以为陛下要迁怒郡主，于是就跑去找王公公来劝陛下。

    周念气笑了。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赵香柚，阴阳怪气地道：“朕还真不知道，朕后宫中的内侍宫女到底是郡主的人还是朕的人！”

    这话可就重了！

    甭管原先赵香柚跟周念的关系有多好，现在周念当了皇帝，到底不同。

    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唯我独尊，孤家寡人，跟皇帝讲感情那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阚闻朝简直想扇自己一个巴掌，他怎么就这么不冷静，怎么就跟着王顺跑来了？

    他们越是这般早就为赵香柚求情，皇帝可能越会觉得赵香柚蓄意拉拢朝臣，宫女内侍！

    莫不是谁设下的圈套？

    就是想通过这件事让皇帝对赵香柚这小姑娘心生猜忌？

    “皇上您可别吓唬他们！”赵香柚看周念把脸一沉，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差点儿没被吓死，连忙道。

    “您要是不相信他们，把他们都给我，有一个算一个，我全打包带出宫去！”

    “说起来也是我不好，要是我不使小性子，他们就不会担心您惩罚我，说起来是我不对。”

    周念抽了抽嘴角：“看看你惹的事儿！惹完事儿了你还想问我要人，挖我墙角，你还想咋滴？”

    赵香柚十分老实地伸手：“养人要钱，我还想要钱！”

    周念：……

    “王顺，带她去拿钱，愿意拿多少拿多少，朕不管了！”

    “还有人，都给她，全给她！”

    说完周念拂袖就走。

    众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陛下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瞅着生气，可是郡主这看起来明显十分无礼的要求陛下竟然也答应！

    就……

    就很离谱！

    走了一截儿之后又顿下脚步扭头问阚闻朝他们：“你们是不是闲的？”

    “阚闻朝，让户部摸查全国人口，让工部摸查全国水利情况，吏部核查全国官员，礼部会试的事情准备妥当没有？什么情况写清楚呈上来，朕要看！”

    众臣：……

    赵香柚对幽怨的老大人们耸耸肩，这个锅她不背！

    坚决不背！

    不过嘛……“回头我去给大人们挨个儿请平安脉！”

    毕竟大人们的维护之心她还是要惦念的！

    大人们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才好受了些，郡主请平安脉是一回事儿，关键是郡主请了平安脉之后会根据他们的身体状况给药啊！

    这就难求啦！

    阚闻朝对赵香柚道：“这些人你先命人看管起来，回头我审一审。”

    赵香柚瞬间就秒懂他的意思，这帮子宫女太监们吓得瑟瑟发抖，要是落在阚闻朝手中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用，他们也是担心我，不像您想的那么复杂！”

    “您担心的那些我都知道，但是小钱子他们不会。”

    阚闻朝忙着去追皇帝，只道：“既然郡主笃定，那老臣就告辞！”

    阚闻朝一走，这帮宫女太监便瘫倒在地，尼玛太吓人了！

    这帮人稳了片刻，就纷纷给赵香柚磕头，感谢赵香柚的救命之恩。

    要知道在宫里揣摩圣意是大忌！

    赵香柚：“你们想想，是跟着我，还是另谋出路，若是想另，谋出路我也给你们想法子。”

    “奴婢们跟着郡主。”众人纷纷磕头道。

    赵香柚让他们都站起来，这一个个的脑袋都磕出血了。

    “如果跟着我也行，谁想去女子医学院，谁想去藏书馆，藏书馆不是京城的藏书馆，而是我家乡的藏书馆。”

    “当然，不管是女子医学院还是我家乡的藏书馆都只是暂时的，如果你们在里头历练出来了，将来我还会开更多的藏书馆和女子医学院，每个地方都需要管事……”

    “你们中间若是有谁想学医也行，想学医就去女子医学院学，我给你们安排！”

    这年头什么最缺？

    人才！

    故而赵香柚从来都不嫌弃人少，只嫌弃人手不够，宫里的内侍宫女们一个个的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她拿到手上也好教导。

    嘿嘿，周念就是将宫里所有的内侍跟宫女都给她，她也不会嫌少！

    “这样，我给你们考虑的时间，明天早上告诉我就行了，大家伙儿先回去收拾东西，听王公公的人指挥！”

    众人纷纷称是。

    “郡主，请随奴婢去陛下的内库搬银子去！”王顺躬身请赵香柚走。

    两人都屏退左右，走出一大截儿之后王顺就猛拍胸脯：“郡主，今儿真是吓死老奴了！”

    赵香柚搓手：“对不住了，让您老跟着担心了！”

    “您老有没有跟我出宫养老的的意思？要有不如层次机会我跟陛下把您要走。”

    “我给您养老，您就跟我住！”

    王顺摇头，他跟赵香柚说掏心窝子的话：“郡主，您知晓老奴为啥会害怕么？实在是皇帝这个头衔那代表的就是孤家寡人！”

    “这人心易变，皇帝的心更是难测！”

    说到这里，王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古往今来，皇帝的宠爱从来都不可靠……狡兔死走狗烹这个伎俩在帝王家用得最为娴熟。”

    “老奴不走，老奴要在这宫里给郡主当眼睛，当耳朵，让郡主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可王顺越是这么说，赵香柚却越是坚决要将他弄出皇宫。

    他心里这么装着自己，在周念跟前当差肯定会有表现出来的时候。

    周念现在没变，但是皇帝当久之后呢？

    不是她不相信周念，人性这个东西最是禁不住考验，赵香柚还是决定防患于未然，不在周念身边安插人手。

    “一朝天子一朝臣，您想留也留不下的，现在您能留下，那是皇上刚登基，连登基大典还没办呢，太多事儿需要您这样的老人来料理。”

    “可是您也知道，皇上身边有打小就在用的人，您霸着位置不挪动，那皇上身边的人能干么？”

    “且您向着我这事儿皇上是知道的，您觉得他能放心？”

    “所以，还是趁着这一次我跟皇上连您也一并要了，您回头再看看，有没有想要带出宫的人，最好啊，您能带出宫的都带出去……”

    “顶好宫里一个您的人也别留！”

    “您想想信王之祸，您觉得皇上他能容忍宫里有些人有别样的心思么？”

    王顺沉默了。

    “而且我跟少安哥哥商量好了，将来我们要踏遍大周的每一块地方，不会在京城久待的！

    您现在就跟我出宫，我给您好好养养身子，把您的身子保养得棒棒的，将来您就随我们一起行遍天下，看尽天下风光……”

    别说，赵香柚这一番描绘，王顺可耻地心动了。

    看他还犹豫，赵香柚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么决定了，回头我就跟皇上说去，您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王顺闻言就红了眼眶：“郡主……”

    赵香柚凑在他耳边低声道：“等出了宫，我就叫您干爷爷。”

    王顺这下子稳不住了，老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其实他很想不管不顾地张嘴嚎啕大哭来着，但这是宫里，他不敢。

    赵香柚停下脚步，等王顺平复了心情才跟他去内库搬银子。

    “……银票虽然方便，但老奴觉得还是搬现银合适，银票换现银还得给钱庄钱耗。”

    赵香柚：……

    所以您老觉得就您老这把‘吃里扒外’写在脸上的人，皇帝凭啥会一直重用你？

    还是早点出宫早点保平安！

    “那就拿两千两黄金，毕竟银换金子不好换，价也高，不是朝廷规定十两银一两金人家钱庄就得这么给你换！”

    金子行情好的时候，得十二三两银换一两金呢！

    你要跟钱庄扯朝廷规矩，钱庄一句话没有金子，你爱换不换！

    政府意志跟市场意志有冲突太正常不过呢。

    “好！”

    两千两金子被人抬出去之后，王顺又顺手拿了几盒子南珠，几匣子首饰塞给赵香柚。

    老头儿想得挺光棍儿，反正他要跟郡主出宫养老了，就别顾忌太多，拿呗！

    反正皇帝说的随便拿。

    赵香柚看老头儿完全没有手软停下来的意思，连忙将他拉出了内库，尼玛这么拿下去她严重怀疑老头儿想把内库给搬空了！

 第903章 有钱的太监

    赵香柚果真去找周念讨要王顺去了。

    周念气笑了，他把手中的笔扔进笔洗里，指着赵香柚道：“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贪心？”

    “你连我的大总管都要拐走！”

    赵香柚狗腿地跑去帮他洗笔，一脸的为他着想：“王公公老了，那头儿哪儿有年轻人用得顺手？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让他跑一截儿路，你都得担心他喘断气儿！”

    赵香柚将洗好的笔挂在笔架上，抬手就要给周念捏肩膀，周念吓了一跳，连忙躲开。

    “你别来这一套！”

    “别把用在太上皇身上的那套也用在我身上！”

    “太上皇还没醒呢！”

    所以，他不想成为第二个太上皇！

    而且还有表弟呢！

    表弟要是知道了咋整？

    周念不敢想！

    赵香柚扯了扯嘴角，她提醒周念：“你都是皇帝了，还那么胆儿小干啥？”

    “能不能有点君王气度？”

    周念猛地摇头：“郡王气度又不能吃，再说了，胆儿小活得长！”

    “你就说给不给吧！”赵香柚不跟他磨叽了，她指着张故：“你也要给年轻人发光发热的机会！”

    “知不知道什么叫新皇新气象！”

    “手上有年轻人不用，你想累死老头子啊？”

    “小心有人说你苛待太上皇的人！”

    周念扶额：“我就说了一句，你听听你有多少句等着我呢？”

    赵香柚嘿嘿笑道：“那你说给不给吧！”

    “哎呀，你就给吧，正好让张故接王老头儿的班儿……”

    赵香柚为啥推荐张故呢？

    其一，他的确是周念的心腹之一，第二，张故这会儿就在身边伺候啊，她这不是顺水推舟赚个人情么。

    而且她总不能当着张故的面儿推荐简平？

    然后得罪张故，简平没在跟前儿，能不能相信是她推荐的还两说！

    赵香柚的宗旨：绝对不吃亏！

    果然，张故从她投来感激的眼神。

    “行了，给你给你给你！”周念没好气地道，“一个月以后，你来领人！”

    说完他又对张故道：“你接王顺的班儿，这个月好好跟在王顺身边学，学不好朕就换人！”

    张故连忙跪下来给周念磕头，内心那个激动哟……

    赵香柚从宫里出去，晚上就收到张故派人送来的谢礼。

    五万两银票！

    赵香柚：……

    看来皇帝的心腹太监啥的都有钱这事儿是真的！

    啧啧，看着这出手，一出手就是五万！

    然而赵香柚还真的是错怪张故了，周念才当了多久的皇帝啊，张故想多收点儿钱他也没有发挥的时间不是。

    这些钱都是他攒了好多年的！

    他也是豁得出去，为了感谢赵香柚把自己个儿的老底都掏空了。

    但人家张故会想啊，如今他当了最大那个大太监，今后的银子还能少么？

    光是那些个想将闺女塞进后宫的人家就多如牛毛！

    陛下是对孙婷痴情一片，还打算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外人不知道啊！

    而且外人就算知道，也会觉得君王不可能这样，只要锄头挖得深，就不愁没有挖不动的墙脚！

    这不，陛下这才登基多少日子，他都收了五千两银子了！

    落到自己的口袋里就有两千两！

    当然，这事儿是过了明路的，陛下一半儿，他一半儿，他又拿出一些给手下人分。

    陛下说：以后再来这种人，继续收！

    反正你只答应他们在朕面前提起他们的女儿！

    你又不能替朕做主！

    不管张故如何敛财，反正赵香柚收钱收得心安理得。

    一眨眼功夫一个月过去了，王顺被赵香柚接出宫，直接就让他住在郡主府。

    但王顺的意思是他要住长乐郡主府，不住永泰郡主府，他要给赵香柚打理郡主府，即便郡主府是空着的！

    赵香柚想了想，就同意了，反正老头儿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自己则去忙女子医学院的事情。

    三个月后，王顺忽然来了一趟女子医学院，赵香柚忙完看到他之后非常高兴。

    她绕着王顺转了一圈儿，打量够了之后就十分满意地道：“嗯，长了点儿肉，脸色也红润，说明干爷爷有乖乖听话照着我开的单子吃饭睡觉服药锻炼！”

    王顺也高兴，他打量着赵香柚道：“郡主长高了些，就是太瘦，还得再长些肉才好看！”

    赵香柚连忙摇头：“我不瘦！不要长肉！”

    长肉什么的还是算了吧，长上去容易减下来难！

    “走，我带郡主去看样东西！”王顺牵着赵香柚的手就往外走，屋外停着马车，赵香柚上马车之后就问王顺：“干爷爷我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远吗？我下午还有两节课呢！”

    王顺卖关子：“一会儿郡主就知道了！”

    好吧！

    赵香柚在马车上闲来无事，就给王顺把脉，顺便帮他按摩了一下背脊跟腿部关节。

    王顺在宫里当了一辈子的奴婢，腰椎跟膝盖都有毛病，这都是老太监们的职业病！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在一个十分恢宏大气的宅院门口，门口的一对儿汉白玉石狮子威风凛凛。

    宅院的匾额用红布遮着，高高的房门，高高的门槛儿，哪儿哪儿都写着‘我很贵，别摸我！’

    赵香柚跟王顺下了马车，宅院的朱红大门打开了，两排奴仆齐刷刷地跪下给赵香柚磕头：“奴婢们见过郡主！”

    这些人一瞅就是宫里出来的，有宫女，有内侍。

    “他们都是奴……我离开的时候陛下开恩，让我带走的，他们都被我安置在别院里，等这边儿修好了才过来的。”

    “都是忠心的，郡主尽管用！”

    “都起来吧！”赵香柚闻言就让这些人都起来，她笑着跟王顺道：“先前有人跟我说，说女学附近有一块儿地被人买了修房子，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您！”

    她一边儿走一边儿打量着一步一景的崭新宅院，等逛完了花了她一个时辰！

    王顺愣是没坐步撵，硬生生陪她走了一个时辰。

    看完这座精美绝伦的宅院，赵香柚就感叹道：“这样的宅院没有一年两年的根本就建不起，您这是怎么做到三个月就能弄好的？”

    王顺摸着自己个儿贴在下巴壳子上的假胡子笑道：“有钱！”

    赵香柚：……

    谢谢！

    有被刺激到！

    等两人回到厅堂，王顺就命人抬了一个箱子来，他将箱子打开，从里头抱出一个又一个小木头箱子。

    “打开看看，这都是干爷爷给你的！”

 第904章 帝王般的享受

    赵香柚整个人都不好了。

    打开一个木头匣子，是一摞子写着她的名字的各种地契。

    再打开一个，也是各种地契房契。

    然后再打开一个，全是卖身契……

    最后几个，全是一摞摞的银票。

    “还是有点少啊，要是我还能在宫里混十年，少说也得再攒下眼目前的一半儿来给你！”

    赵香柚提醒王顺：“干爷爷，那叫捞！”

    王顺笑呵呵地摆手：“都一样，都一样，反正是银子进兜！”

    赵香柚念书的时候看《红楼梦》就知道宫里的大小太监们只要手里有点权利，就十分能捞钱。

    瞅瞅贾家，简直被太监们当成提款机了，动不动就是一两千银子地给。

    “干爷爷，这些都是您老傍身的财产，怎么能都给我！”这么多，肯定是老家伙（这里不是贬义，勿喷！）捞……呸！攒了一辈子的！

    赵香柚眼眶子发酸，她也就叫了两声儿干爷爷，平常三不五时给摸摸脉什么的，怎么就值当他把身家都拿出来给自己。

    “您也不怕将来老了走不动，我不管您！”

    “毕竟钱已经到手了，我还管你这个糟老头子干啥？”

    王顺见赵香柚的声音都有些变了，瓮声瓮气地，就忙哄她:“干爷爷手里还有呢！”

    “留着养老的钱！”

    “真的！”

    “干爷爷是个太监，无牵无挂，无亲无故的，也没有对食，这些家产不给你给谁？”

    “咱们不说这个了，说说这个宅子，你可喜欢？”

    “不喜欢咱们扒拉了重新修！”有钱，就是这么豪横！

    “喜欢啊！可喜欢啦！”赵香柚的声音瓮得更厉害了，这种被人捧在心尖儿宠着纵着的感觉真的是……

    阿奶是这样，洪伯伯是这样，少安哥哥是这样，干爷爷也是这样。

    她忽然觉得，末世的十年苦楚吃得值当。

    希望爸爸妈妈托生之后也能像她这般安逸幸福。

    “喜欢就好，往后你只要来医学院，就住这里！”

    “医学院里的小院儿太小了，真的是委屈你了，也是雕琢好的材料实在是有限，不然这宅子还能再修快点！”

    不差钱，人随便请，跟工部一提是给郡主修别院，工部尚书就开口随便让他挑大匠。

    然后王顺还去工部的工坊，花高价买了一批雕画好的栋梁、飞檐、窗棂、太湖石、以及铺地的青砖汉白玉等物。

    他花双倍价钱买的，钱都进国库，没人能说嘴！

    嗯，还有一部分材料是从他的死对头杨洪那里抄家抄来，当时抄出一批新的建筑材料，王顺就跟周念求了，买下了这批材料。

    这一批材料就是打成骨折买的，跟从工部里买来的材料一对冲，竟然对冲成了正常平价。

    若不是因为手上材料充足，王顺就是有再多钱也不可能在三个月之内将这栋别院给修好。

    以至于他还有人手在别院里挖了一个人工湖，岸边种了一些垂杨柳和红柳，为啥种红柳呢？

    红柳枝儿用来穿羊肉串儿啊！这么烤出来的羊肉串儿味道十分好。

    柚儿喜欢吃，他得把这些都考虑进来不是。

    湖的边缘种了不少荷，这玩意儿好，夏天可以赏花，可以摘莲蓬吃，秋天可以挖藕吃，当然了，藕这玩意儿，只要柚儿愿意，一年四季都能挖来吃。

    至于说浪费不浪费……这个不存在，不差钱儿！

    王顺还搞了一艘画舫搁湖里，方便赵香柚来兴致了好有玩儿的！

    当然了，湖里他还命人扔了各种鱼虾蟹，方便柚儿随时想吃随时都能命人捞。

    “好！”

    “我今儿就搬来住，您也在这儿陪我住些日子！”赵香柚跟王顺道，王顺跟着自己住，她也能顺带给王顺好好调理调理身体。

    等他的身体再好一些，她就尝试着给王顺喝点儿纯的灵泉水。

    务必要把老王头千疮百孔的身体弄得宛若新生脱胎换骨！

    赵香柚搬进来住，她邀请永嘉公主也搬进来住，反正院子大。而且永嘉公主来学医之后就住在医学院，没有再回宫。

    这是周念允许了的。

    永嘉公主搬过来之后各种惊叹，各种哇哇哇，赞叹这个院子简直太美了。

    晚上两个小姑娘兴致来了，还跑去画舫吃饭，王顺就命人绕着湖往树枝上挂满了灯笼，不差钱，蜡烛灯油随便耗！

    又命擅长歌舞的宫女在荷丛中的露台上表演，哎哟……这滋味儿让赵香柚觉得有那么几分昏君的意思！

    难怪那么多人不要命也要去抢皇位，帝王般的享受真不是盖的！

    如何享乐这种事儿王顺这种在宫里浸淫了几十年的人简直不要太擅长！

    赵香柚本来请王顺跟她一起游湖，可是王顺打死不干，非说让两个小姑娘玩儿，他就不掺和了。

    事实上赵香柚口口声声喊他干爷爷，他高兴，但骨子里还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比较低。

    赵香柚深知这是他在宫里几十年谨小慎微养成的习惯，她不指望能立刻改变王顺，她觉得日子还漫长，有的是时间让王顺适应新的生活。

    让他明白。

    他已经出宫了。

    他是长乐郡主的干爷爷。

    他在京城可以螃蟹似的横着走！

    嗯……这个嘛，得阿奶回来带他，多带些日子他就会习惯的！

    日子啊，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登基大典。

    孙婷也将在这一日嫁给周念。

    赵香柚提前三天就住到了孙家，孙倩也每天都要回孙家一趟，孙婷很紧张。

    头天晚上，两个小姑娘躺在一张床上，孙婷睡不着，跟赵香柚嘀咕：“柚儿，跟你说实话，我验尸都不带这么紧张的。”

    赵香柚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好紧张的，反正你们现在又不圆房！”

    “婷姐儿啊，你知足吧，你往上瞅，哪朝哪代的皇帝能允许自己个儿的皇后改名换姓大理寺当仵作？”

    “再说了，周念这个人你还不清楚么？”

    “你们两个一起同生共死过，还一起破过很多案子，就你们这种情谊成亲能有什么好紧张的！”

    “可他现在是在皇上了啊！”孙婷发愁。

    赵香柚又打了个哈欠：“可你还是皇后呢！皇上有啥了不起？”

    孙婷的声音暗淡下来：“皇上有后宫，他现在能对我一心一意，以后呢？就是他愿意，朝臣们也不干的呀！”

 第905章 帝后大婚（1）

    “而且将来等我人老珠黄，宫里又不缺漂亮的……”

    “你担心个屁啊！真有那么一天，你就阉了他，让他有心无力！”

    “然后再让他当太上皇，你当太后！”

    “他这一辈子都翻不出你的手心儿！”

    “婷姐儿啊……你小时候可没少阉割过猪仔呢，人跟猪差不多……”

    （周念：哈秋！怎么裤裆凉飕飕的？）

    孙婷认真考虑了一下赵香柚的建议：“可若我没生儿子呢？”

    赵香柚十分不负责任地嘀咕：“那就你当女皇，让他上牌位！”

    周念又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

    先头是裤裆发凉，现在是浑身都凉。

    “上牌位啊……”孙婷琢磨着赵香柚的话嗤嗤地笑了几声儿，然后也闭眼睛睡了。

    结果没睡多久，鸡都没开始打头遍鸣儿，屋里院儿里就闹腾起来，灯火点得亮亮的，孙婷便被人从床上捞起来开始收拾。

    赵香柚：……

    抱着枕头换客房睡去了！

    孙婷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开，孙倩笑道：“姐姐陪你呢！”

    “柚儿回京就忙得脚不沾地，让她多睡会儿！”

    孙婷点头，她只是，只有柚儿在她身边她才踏实些。

    说句不怕家里人伤心的话，就是爹娘跟姐姐，也给不了她柚儿能给她的安全感。

    这世上唯有一人能跟她说皇帝不好就让皇帝上牌位，她自己当女皇的话。

    先头不管是爹娘还是姐姐都跟她谈过心，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帝的位置摆在那儿的，现在不管他是多么真心，但难保以后不会纳妃，毕竟皇家祖制在那里的。

    她知道爹娘跟姐姐是真关心她，毕竟那是皇上啊，张嘴就能决定他们全家生死的人！

    只有柚儿，眼里没有皇权。

    只有跟她之间的友情。

    当然，这两种感情并没有可比性，只是安全感这种东西就很玄妙。

    说不清，道不明。

    皇后的大婚盛装是很可怕的，赵香柚睡了一个回笼觉起来看孙婷，哎哟她咧个去，这都捣鼓了半宿了还没穿衣裳呢！

    呸！

    衣裳穿了，是还没穿礼服呢！

    赵香柚倒是想叨叨两句，可是满屋子宫里来的女官礼官，还有宫里的嬷嬷见她来了，热情地给她解惑。

    “陛下大婚的流程非常复杂，咱们陛下心疼娘娘，命礼部精简了好多呢！”

    赵香柚：……

    长见识了！这还叫精简！那不精简得磨叽成啥样啊！

    “这娘娘那一个时辰做什么，都是有规矩的，乱一步都不行。”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早着呢！”

    赵香柚看了看外头还黑漆漆的天，心说的确早着呢！

    她光听宫里的女官念叨那一长串的东西，就觉得脑瓜子疼。

    终于要穿……呸！换衣裳了，光里衣便是好多层，然后她去瞅了一眼凤冠跟大红的礼服。

    那金灿灿的凤冠一看分量就不轻，再看那曳地的大红色礼服，就那裙摆得有三丈长……

    真的！

    三丈！

    毫不夸张！

    赵香柚能想象孙婷穿起来走路的样子，那就是拖着一张红毯走！

    行走的红毯！

    关键这件嫁衣上还有掺杂了大量金线的繁复绣纹，以及各种各样‘扑灵扑灵’的宝石，赵香柚觉得能穿上这件嫁衣的女人都是勇士！

    太可怕了！

    这得多重呀！

    光想想就头晕脖子疼肩膀酸！

    身边的嬷嬷见她的目光落在嫁衣上，就笑着跟她道：“皇后娘娘这嫁衣是织造局三百多名绣娘日夜赶工做出来的，光金线就用了二十多斤，宝石用了……”

    “老奴听织造局的人说过一嘴，说陛下已经下令，皇后娘娘的凤袍制作出来之后，就紧着两位公主和您的嫁衣来，其他的活儿都靠边儿先站站！”

    “郡主将来的嫁衣虽然不敢跟皇后娘娘比，但也差不了多少！”

    “皇上对郡主的宠爱那简直是比山高……比水长……比……”

    “那啥，嬷嬷，今儿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咱们说皇后娘娘！”赵香柚被这嬷嬷说得头皮发麻！

    她滴个神仙咧，要是她成亲的时候让穿这么重的礼服，戴这么重的凤冠，她不成亲了！

    （崽儿：周念，花园切磋了解下！）

    因着周念是让礼部改的流程，要先成亲后登基。

    所以孙婷就不能等到黄昏出嫁，而是清晨就要出门。

    卯初出门，也就是说，凌晨五点出门！

    而这会儿才寅时二刻！

    赵香柚：……

    好朋友的婚礼，她忍！

    “柚儿，不然你再去迷瞪一会儿？”孙倩见她实在是困，就心疼道。

    赵香柚摇头：“不睡了！”

    “我出去打套拳精神精神！”赵香柚晃了一下胳膊就出去了，打了半个时辰的拳，又去洗澡换衣裳，她这边也是要穿朝服上妆的，而且仪式很繁琐很长，不能喝水，不能吃太多，面的仪式的时候想出恭就完犊子了。

    赵香柚暗戳戳的想，其实她在这种场合之前弄些成人尿不湿来偷偷卖，可能会生意好？

    嚯嚯嚯……

    赵香柚先前替孙婷担心，轮到她穿郡主礼服的时候就苦了脸。

    她把人都打发出去，傻了才穿那么多层！

    首先，运动内衣来一套。

    然后就是内衫一套，然后直接套外衫。

    中间的几层儿直接省略！

    谁还能撩起她的袖子检查她里头到底穿没穿够不成？

    但是首饰没法子精简，重要场合什么阶品佩戴什么首饰都得按照礼部的规定来，但凡有一点儿差错就得被御史弹劾得体无完肤，然后被安上一个大不敬之罪打入大牢再连累连累家人……

    噫……

    赵香柚一身儿装扮好了之后还专门跑去孙婷那屋，找宫里来的女官们问来着。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赵香柚就松了口气。

    她心说幸好没让阿奶她们来，来就得下跪。

    今天这个阵仗跪下来真的……谁能受得住！

    赵香柚想起这茬，又偷摸找地儿往她的膝盖上绑了一双护膝！

    嘿嘿，这玩意儿还是永嘉给她的，永嘉亲手做的，永嘉说这是她这么多年在宫里跪出来的经验。

    出门子的时辰快到了，孙婷总算是把那一层层的礼服穿上身，把沉甸甸的凤冠戴上了头。

    “柚儿，我怎么觉得我矮了一截儿？”孙婷低声跟赵香柚咬耳朵，赵香柚心说你脑袋上的东西那么沉，不把你压矮才怪！

    “皇后娘娘，吉时已到，请皇后娘娘移步正堂，与双亲拜别。”两名女官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孙婷站了起来，她有些发慌地看向赵香柚，照相哟就跟一名女官道：“我来搀扶皇后娘娘，劳烦你在边儿上看着，有什么不对就跟我说！”

    女官忙把位置让给赵香柚，开玩笑，这位可是踢了皇上反倒让皇上给她赔礼道歉的主！（踢了皇帝不但没受罚，还带了一堆赏赐出宫，于是宫里人就自动理解为那些东西是周念给她赔礼的！）

    谁敢得罪她呀？

    巴结都来不及呢！

    赵香柚握住孙婷的手肘，通过穴位将一缕内体传入她体内，孙婷顿觉身体有力气多了，她被翠羽扇面遮挡住的脸露出笑意，眼底的慌张瞬间消散一空。

    孙婷身后跟着十双小宫女帮她提溜裙摆，还没到正式场合，小宫女们之间的距离挨得比较紧，裙摆没有彻底摊开。

    到了前头正堂，先是孙婷在女官的帮助下给孙哲夫妻屈膝行礼。

    这将是孙婷最后一次给夫妻两行礼，这一礼之后，她们之间就不再是父女母女，而是君臣！

    孙婷红了眼眶，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但她却不敢哭出声儿。

    “父亲母亲……万望保重！”

    孙哲带着尹氏和孙贤以及家中等着送嫁的人纷纷跪下给孙婷磕头，孙婷下意识就要上前去搀扶，被身边的女官跟赵香柚给拉住了。

    这就是封建社会。

    等级森严。

    不是某个人就能撼动的。

    就算是皇帝，也得遵守封建社会的规则，不然后果也会严重到皇帝可能承担不起。

    孙婷因为嫁给了皇帝，所以是大周最为尊贵的女人，她的父母亲人每次跟在正式场合跟她见面的时候都必须行跪拜大礼。

    不然就是以下犯上。

    说实话赵香柚有点接受不了，不过她接受不了也是扯淡，没用。

    还好当皇后的不是她，要是让阿奶给她磕头，她会对皇帝起杀心。

    三叩九拜，一个步骤都不能少。

    礼毕，已经长成少年郎的孙贤背着她出门子，上了大红的凤舆，行至宫门口，又换乘以孔雀羽为顶的礼舆。

    让赵香柚没想到的是，皇帝周念亲自在宫门口迎接他的新娘。

    这个态度简直是震惊朝野，震惊了整个京城。

    要知道历朝历代都没有皇帝亲自来宫门口迎接自己妻子的先例，周念，他开创了这个先例！

    当宫女将轿帘捞开，礼官从孙婷手中接过玉如意和苹果，周念就抬手接住了孙婷的手。

    “别怕，有我！”触碰到小姑娘掌心的湿意，周念勾唇笑着安慰。

    这个跟他同生共死过的姑娘，终于成了他的妻子。

    孙婷听到周念声音的那一瞬间，心中也被一股子暖暖胀胀的情绪填满，她微微颔首：“嗯……”

    周念搀扶着孙婷将她送到礼舆上，他自己则骑马跟在轿子一侧，就像个普通的新郎，笑容灿烂。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06章 帝后大婚（2）

    周念跟孙婷的大婚礼仪还是经过精简的，在赵香柚看来都繁复得不行。

    要是不精简那不得累死个人啊！

    但在看到孙婷被周念携着手一步步走向天坛，那红红的长长的曳地裙摆被小宫女们举抬着，上面的宝石跟金线刺绣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

    似乎有一种不闪瞎天下人的眼绝不罢休的气势。

    就……

    很美。

    奢华到极致的那种美。

    美啊……排场啊……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一场婚礼，又叩又拜的，赵香柚简直……幸好有永嘉，不然她的膝盖一定会废掉！

    又一次跪拜之后，纯宁偷偷跟赵香柚咬耳朵：“我跟你说，朝中的大臣们都跟人精似的，他们啊……都有护膝！”

    “我知道他们有种裤子，专门在膝盖的地方缝制了厚厚的棉垫子。”

    赵香柚：“所以我没经验是因为跪得少？”

    这就很凡尔赛了。

    两位公主十分幽怨地看着她。

    赵香柚闭嘴了。

    好容易熬到送入洞房，赵香柚跟纯宁和永嘉也忙回自己的宫殿洗澡换衣裳，接下来是登基大典，那可是一场硬仗！

    呜呜呜……

    赵香柚决定，要是她将来的婚礼不可避免的话，她就全用假货！

    脑袋上的凤冠用假的，假的轻巧！

    身上的衣裳……只穿最外头那一层，里头最多内衣加秋衣。

    至于说怕不怕被人看出来她戴假货……呵呵，有这层身份在，不可能有人会怀疑她脑袋上的首饰！

    回头她好好在库房里翻一翻，一定有。

    她当初去扫荡各大商场的时候，那是有啥拿啥，啥也没放过。

    洗完澡先出恭，然后换衣裳重新梳头上妆吃东西。

    这宫女只给她上了一小碗的阳春面，连葱花都没有。

    这碗面只有一点儿盐味儿，其它味道一概没有。

    赵香柚也饿了，两筷子就将碗里的面吃完了，还将面汤喝光了。

    “还有吗？再上点儿，用大海碗上！”这点儿吃的还不够塞牙缝的。

    宫女为难地道：“郡主，咱们忍忍吧，一会儿登基大典要耗费的时间少说得有两个大婚典礼的时间！

    这会儿吃喝太多，到时候怕万一……这真是没法子的事情，赎奴婢不能听郡主的！”

    赵香柚：……

    苍天啊！

    这是想饿死她的节奏啊！

    万恶的封建皇权！

    周念，你惨了！

    回头跟你算账！

    这一回赵香柚没工夫去找孙婷，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周念也是想得出来，两件大事儿一起办，把下面的人愁个够呛。

    当然一起办也是有好处的，大家累一回就了事儿了！

    这阵仗再来两回，得把人给折腾疯！

    登基大典开始，赵香柚才真正见识到封建皇权是怎么从根本上把你摁到泥土里，让你全身心地认为你就是王朝的一条狗，你在皇权面前就是一只蝼蚁。

    凭你有泼天的本事。

    也只能匍匐于皇权之下。

    跪，叩首！

    跪，叩首！

    跪，叩首！

    没完没了的跪和叩首，还不是挺直了腰板儿的跪法，是将整个上身都匍匐在地的跪法！

    赵香柚后悔了，后悔没呆在京城，后悔参加大典！

    她的内心崩溃地哭泣，好不容易挨到祭天的环节，祭天完毕，新皇就该率众臣去宫门处的城楼上，接受万民朝拜。

    祭天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帝后去城楼。

    城楼外，密密麻麻的百姓在护城河外跪拜，万岁之声山呼海啸般传来。

    别说，真的十分震撼人心。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跟着帝后上城楼的。

    核心皇族人员，内阁人员，二品以上的官员，二品以及以上的命妇能上城楼。

    官员们跪拜的声势已经够浩大，站在城楼上看百姓们跪拜，这阵仗真的没法子说啊。

    城楼高过了所有京城的建筑，站在城楼上能看到全京城每一条街道，这会儿，每一条街道上都跪满了人，大家匍匐在地，向新皇臣服。

    然而，没等赵香柚的内心激荡多久，忽然护城河外的人群中有几个人站起身来。

    其中两人脱掉维帽披风，露出太皇太后和太后规制的装扮来。

    太皇太后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所有人都傻眼了。

    侍卫们的箭矢指向了这两个女人。

    然而这两个女人一点儿都不惧怕，带着人缓缓地朝城楼下走去。

    赵香柚看清楚了，还真是秦玉娇跟先太后桂氏。

    秦玉娇选择这个时候搞事情啊……赵香柚看了一眼周念黑成锅底的脸色，她偷偷上前两步，借着袖子的遮掩扯了扯孙婷的手。

    小姑娘的手汗津津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孙婷转头来看她，赵香柚给她比了个口型：“别怕！”

    这时周念也转过头来，他跟赵香柚的眼神对上，两人的眼里皆是了然之色。

    周念也跟孙婷说：“别怕！”

    两个最重要的人都在身边，孙婷的心一下子就稳了下来。

    她想，不管如何，两人生则一起往前走，死也能呆在一块儿，至少死前把亲成了，怕个屁！

    这么一想，孙婷就努力挺直了脊背，她对周念道：“我陪着你！”

    周念勾唇笑了。

    赵香柚撒手退回去，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她就是傻！

    凑上去让人塞狗粮！

    “陛下，现在怎么办？”阚闻朝来请周念示下，新出炉的沐恩侯跟上，两人的脸上皆是凝重。

    周念道：“拿下！”

    他的命令一下，护卫们立刻簇拥上去将两人围住，但太后却用匕首抵着脖颈，厉声道：“退下！”

    同时，她拿出了代表太后的令牌。

    “太皇太后，皇太后求见太上皇！”

    “周念弑君夺位，大逆不道，不配为皇！”

    秦玉娇的人施展内功，他的话顿时传到了至少护城河这边儿的每一个百姓的耳中。

    这话简直是晴天霹雳，直接炸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皇上是杀爹上位的？

    “周念弑父，不孝不忠……”

    “好啊周念，我说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见父皇，原来你把父皇给杀了！”

    这时，城楼上的一个皇子猛然发难，其他几个皇子都咄咄逼人地看向周念，宗人府的老王爷也沉着一张脸看着周念。

    “陛下，还请陛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宗人府的老王爷跟周念拱手。

    城楼上，所有的大臣们都齐刷刷地盯着周念看。

    城楼下。

    秦玉娇双唇微勾，笑意盈盈地望着高高的城楼。

    她身边的太皇太后一脸的兴奋，她低声问秦玉娇:“周淙那老东西真的死了？”

    秦玉娇眼风都没给她一个，她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柔声道：“自然是死了啊！”

    她亲自下的蛊毒，她想周淙什么时候死，周淙就得什么时候死。

    秦玉娇望着周念，心里想着周念一会儿看到死掉的老皇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呵呵呵……

    他一定想不到吧？

    明明还有气儿的皇帝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气儿？

    一想到周念一会儿百口莫辩的样子，秦玉娇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城楼上，周念居高临下，定定地看着秦玉娇。

    他在心里说，母子情分，由此而断！

    亲生母亲，在他登基这一日忽然发难……周念的眼神变得十分冰冷。

    “朕奉旨登基，太上皇被大皇子所害，中风瘫痪，与太后颐养在寿安宫。”

    “太皇太后也早已仙逝，所以，你们两个是哪儿来的骗子？”

    “妄图用三言两句就骗得天下人的信任，你们在痴心妄想！”

    秦玉娇笑了，她说了几句话，身边的人就施展内力将她的话复述出来：“周念，我是你的亲娘，虽然你以我疯掉为由不让我见人，但还是有些诰命夫人和大臣们见过我的，所以你说的太后并不在寿安宫，而是在这里！”

    “哀家探知了你才是谋害太上皇的那个人，大皇子不过是替你背黑锅，哀家想法子逃走，就是要留着一条命在天下人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

    “还有，太皇太后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她怀上了太上皇的孩子，这件事虽然是件丑事，但太上皇的孩子那也是皇家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众人：……

    卧槽！

    卧槽！

    儿子搞小娘，原来皇家也有这么劲爆的丑事儿！

    稀奇啥呀，前朝的女皇那不也是先跟爹后跟儿子的么！

    啧啧，这真是，论谁都没有皇家会玩儿！

    太皇太后哭道：“哀家跟太太上皇也就是一个名分，是清清白的身子跟了太上皇的！”

    “哀家在进宫之前，其实就跟太上皇有情，但阴差阳错成了太太上皇的妃子……”

    “哀家当了太后之后，太上皇对哀家旧情难了，哀家也知道这样不对，但这孩子无辜，他是太上皇的血脉啊！”

    赵香柚听得唇角直抽，一个男人学太皇太后的语气，那真是……幸好她今天吃得不多，不然在城楼上吐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阚闻朝虚了眼，他挪动到赵香柚身边，跟赵香柚咬耳朵：“郡主，你说太后这是几个意思？”

    “是不是陛下其实并不是她的儿子，不然她怎么这个时候蹦出来搞这事儿？”

    孙哲也挪过来：“是啊，她到底想干啥？”

    赵香柚冷笑：“不管干啥，杀了就是了！”

    阚闻朝跟孙哲：……

    “谁有兵权，谁说了算，她们搞这一出有什么意义？杀了就杀了，谁还能为她们起兵不成？”

    “又不是乱世，老百姓有吃有喝，管你谁当皇帝，谁嫌命长蹦跶着豁出命去给她们伸冤？”

    不知怎么回事儿，赵香柚这番胡说八道竟然让阚闻朝跟孙哲觉得有道理。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成，那样陛下就遗臭万年，并且这个口子一开，上行下效，怕是将来不孝的人会翻倍……”

    都去睡小娘，都干翻老子夺家产，那伦理纲常还不得崩坏啊！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07章 帝后大婚（3）

    “还请皇上请太上皇出来！”

    “皇上，若不请太上皇出来怕是不打消百姓们的怀疑！”

    老王爷第一个跪下，他心里骂翻了天，这他娘的都是一些啥事儿啊！

    他又是族长，这种事情他必须出头。

    可他不想出头啊！

    周念不同于别人，别看他年纪轻轻，可他熬死了太子，熬死了二皇子，熬死了大皇子，手上还掌握着兵权。

    老王爷不认为，手上有兵权的周念会因为怕背上弑父这个名声将皇位拱手让人。

    这个少年，有城府，有手段，还有兵权。

    哪儿还有刚认回来的半分影子？

    回想当初他才被认回来那会儿，桀骜不驯、嚣张跋扈招猫逗狗……

    满朝堂真没一个看得上他的，可正是这么一个让他们忽略的，看不上人，暗戳戳立下军功，暗戳戳平了叛乱，暗戳戳得了帝心。

    周念从一开始就在扮猪吃虎！

    哎……

    老王爷心里苦啊！

    他想弄死城楼下的俩臭娘们儿啊！

    呜呜呜……

    欺负老头子。

    周念没回答老王爷，其他几个皇子没跪下，但也咄咄逼人让周念把太上皇交出来。

    周念没搭理她们，而是冷冷地跟秦玉娇对视，良久，他开口问：“你真的是我娘吗？”

    秦玉娇垂泪：“我发誓，我秦玉娇是你亲娘，你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若有半分假话，死后必定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周念不说话，但其他人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世上有这样的亲娘么？

    在自己儿子的登基大典上冒出来闹腾。

    这是把自己儿子往死里整啊！

    要她说的是真的，不管周念的皇位坐不坐得稳，那都得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良久，周念终于开口了，他道：“你不是朕的亲娘，太后娘娘在宫里照顾着太上皇，每日诵经替太上皇祈福。”

    “太上皇虽然被大皇子等人谋害中风，但在太医院的努力下还是保住了性命，如今恢复得也很好！”

    “只是太上皇经此一事之后身体虚弱，不宜见风，亦是不宜被人打扰，故而才一直没有出来见人……”

    “你旁边那个女人桂氏也不是太皇太后，她早就被父皇废了，因为她私通侍卫，她生的是野种！”

    “不是皇家血脉！”

    “朕不知道你是从何处来的，但你在撒谎，撒弥天大谎！”

    “你们给太上皇泼脏水，在朕的登基大典上闹事，是谋逆，是大不敬！罪当诛灭九族！”

    说完，他转头看向老王爷等跪下等他回话的人：“朕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老王爷忙点头：“老臣相信陛下！”

    阚闻朝带头：“陛下金口玉言，没到底信那两个忽然冒出来的妇人，而不信陛下！”

    城楼上几乎有一半的人表示相信周念，另外有一半迟疑，还有一部分保持中立。

    当然，也有几个人跟其他几个皇子一样，蹦跶得非常厉害，非要周念将太上皇请出来以证清白。

    城楼下秦玉娇也问：“陛下不认哀家这个亲娘，哀家没什么说的！”

    “毕竟哀家此番站出来便是大义灭亲，陛下对哀家有怨言我也认了！”

    “可太上皇待哀家不薄，哀家不能对不住他！”

    “哀家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今日即便是当众揭露你的罪行，拆穿你的真面目之后也无法撼动你的地位半分。

    便是今日将命丢在这里，哀家也不后悔！

    哀家本就想随太上皇去的！”

    秦玉娇这么一说，别说大臣们怎么想，老百姓们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周念这个皇帝是杀爹上位。

    心里都害怕起来，万一新皇是个暴君怎么办？

    万一新皇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他们不得全被杀了啊？

    太可怕了！

    有些人怕得发抖，有些人怕得哭，甚至有些胆儿小的被吓尿了！

    周念：“你说这些，做这些都不后悔？”

    秦玉娇垂泪摇头：“不后悔！”

    周念冷笑：“好，那朕就成全你！”

    说完，周念就大声道：“来人，请太上皇！”

    见周念这么冷静，太皇太后一下子就慌了，可她看到秦玉娇一脸的势在必得，就将心稳住了。

    这个女人太深不可测。

    这些局都是她布下的，想想蛊虫，桂氏觉得身边这女人一定不会输！

    时间仿佛静止了，从周念说要请太上皇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从寿安宫到城楼路程还是有些远，少说得等半个时辰。

    大家都做好了要等的准备。

    谁知城楼上的一个房间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带着维帽的女人推着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着的和赫然就是面色阴沉的太上皇。

    按理说普通人这个距离是看不清城楼上的人长什么样，但内力深厚的人是能看清的。

    比如秦玉娇。

    赵香柚当初没探查出秦玉娇有内力，也是秦玉娇的本事。

    这世上能人无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玉娇皱了眉头。

    桂氏问她：“那老男人是不是假的？”

    秦玉娇没好气地道：“你看看楼上众臣跪拜啊，怎么会有假呢！”

    而且！

    母蛊明明感受到子蛊的存在！

    子蛊活得很好！

    她刚才通过刺激母蛊的来控制子蛊，从母蛊的反应来看，子蛊是起了作用的！

    可是周淙为什么没死？

    难道子蛊寄生的位置发生了偏差？

    秦玉娇永远都不会想到，她种在周淙跟周念等人身上的蛊虫全被赵香柚给取下来并养起来了！

    一个个的活得可好啦！

    秦玉娇再次刺激母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银手镯上，不一会儿她竟一口血喷了出来。

    秦玉娇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怎么可能？

    母蛊爆亡！

    她也受到了反噬！

    而这个时候，高楼上的周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女人连忙来搀扶他。

    她动作一着急，头上的帽兜被风吹落，露出女子的脸来。

    一些曾经有幸见过秦玉娇的命妇和大臣们看了纷纷磕头：“……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妥了！

    百姓们看到这两个人一出场大臣跟命妇们就跪下磕头就明白了。

    人家太上皇好好的。

    人家太后也是好好的！

    那么城楼下的两个女人就是假的！

    哎哟喂，这胆儿可真肥，居然敢冒充太后！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08章 帝后大婚(4)

    太上皇不说话，脸色铁青，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在假秦玉娇的搀扶下走到城墙边儿，居高临下看着广场中央的真秦玉娇和桂氏。

    嗯……他看不清。

    但周念命人送来了千里眼。

    既然玻璃弄出来了，千里眼这种东西是赵香柚给的图纸，工匠们近期才琢磨出来的。

    当然，赵香柚给的图纸是大航海时期的千里眼，不是现代的望远镜，一下子给太高端的图纸以现在工匠们的水平也弄不出来。

    原先赵香柚还想着要不要把水泥的炼制方法贡献出来，但怕大周的法制监督不到位，弄出一些个血泪作坊来……

    要知道，不做好防护措施，水泥那便是工人用命去换的。

    赵香柚就按下了蠢蠢欲动的心。

    除开必要的，安全的，别的她就不拿出来了，德不配位，当一个时代没有匹配的，先进的政治制度，高速的科技发展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管是工业革命，还是什么革命，赵香柚都不想由她来引起。

    战争的可怕她不想再经历。

    末世的时候，人类不但要跟丧尸拼命，各国，各势力之间的战争也同时爆发。

    人命在那个时候就是草芥。

    比蝼蚁都不如。

    咳咳……想多了。

    赵香柚收回思绪，看向太上皇。

    太上皇应该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周念搀扶着他，在他耳边道：“父皇，这是千里眼，玻璃作坊才做出来的，将来我们大周的斥候们都配备这个东西，何愁不能踏平北戎、南诏、东胡和西凉？”

    太上皇闻言就激动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啊……啊……啊……”

    周念颔首：“您放心，儿子一定努力，让您看到他们臣服！”

    太上皇泪流满面：“熬……熬……熬！”

    众臣见太上皇一边儿拍着周念的肩膀，一边儿哭一边儿笑，还一边儿点头，不知道太上皇在激动什么。

    而这个时候，皇帝命人将千里眼拿去交给大臣们：“诸位卿家轮流用这个看一看，便知太上皇为何会激动！”

    “卧槽！”

    “太后！”

    “怎么这么像！”

    第一个拿到千里眼的人是我们的老王爷，论资排辈也该是他。

    老头儿看了一眼之后就失态了！

    “嗷嗷嗷，皇城街道都能看清，陛下……陛下这宝物何名？”老王爷激动得差点儿站不住，赵香柚眼明手快地搀扶住他。

    周念淡淡道：“千里眼！”

    周念说完，老王爷手上的千里眼就被某国公给夺过去了，一瞅，又是一阵儿嗷嗷。

    语无伦次地吼：“卧槽！吾皇万岁！”

    “卧槽！卧槽！吾皇万万岁！”

    赵香柚没忍住‘噗呲’一声儿笑了出来，哎呀妈呀，短视频里那位‘卧槽’老大爷的形象瞬间塞满了她的脑袋。

    关键听他这话，卧槽吾皇万岁……哈哈哈哈，赵香柚不厚道地瞅了几眼周念，见周念的脸果然黑如锅底。

    某国公失态了，另外一个老王爷将千里眼抢了，这位老王爷倒是没跟着‘卧槽’，结果人抽吧了几下，就直挺挺地往后倒，让众人给搀扶住了，赵香柚忙去给扎了几针。

    老王爷醒来之后，就老泪纵横地跑去太上皇面前跪了：“太上皇，这是天佑我大周，我大周有了此等宝物，何愁不能将那些个蛮子打得抱头鼠窜？“

    “什么两脚羊，什么中原废物……都她娘的去见鬼！”

    “先皇啊……我们神佑我们大周！”

    “太上皇啊……您生了个好儿子啊，大周……大周……呕……”得，老王爷说得激动，眼瞧着又要抽过去。

    赵香柚只好又过去给他几针：“王爷，您别说话，冷静！”

    “来人，带老王爷下去休息！”

    千里眼在城楼上被众臣们传了个遍，最后落到几个皇子的手中，几个皇子挨个儿拿了千里眼一看……

    瞬间就透心凉。

    周念手中有此宝物，此宝物又是在他的登基大典上出现，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周念是上天钦定的天子。

    不然怎么会赐下神物？

    好嘛，这玩意儿轮完了一遍，又开始轮第二遍。

    城楼下。

    吐过一口血的秦玉娇：……

    周念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把她晾着是什么个意思？

    出招啊！

    桂氏着急了，她去扯秦玉娇的袖子：“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周淙这个贱人一定会死的吗？他怎么活得好好的？”

    “你说啊！”

    “现在该怎么办？”

    “你倒是说话啊！”

    “闭嘴！”秦玉娇狠狠地瞪了一眼桂氏，她现在也心乱如麻。

    奈何城楼上的人根本就不搭理她，那些大臣跟疯了似的，把一个金黄色的棍子传来传去，还往眼睛上杵。

    这都疯了么？

    疯了！

    一定是疯了！

    而这时。

    城楼上的大鼓被擂响，众臣纷纷跪拜口呼万岁。

    接着，八队人马从城楼下的宫门中骑马奔腾而出：“陛下乃上天之子，上天特赐予陛下千里眼，助陛下驱鞑虏，定乾坤！”

    声音整齐。

    且震彻云霄！

    这八队人马从宫门口的广场上飞驰而出，奔向每一条街道。

    千里眼，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宝物，二郎神君的额头上就长着一只千里眼，说这眼睛可看千里之外的景象，谁都别想在他的这只千里眼下有所遁形。

    所以……

    陛下长三只眼了？

    ……

    城楼上，周念的鼻子发痒，他用帕子捂着鼻子，强行将要打喷嚏的动作给忍了下来。

    接着。

    周念命人将秦玉娇等人抓起来。

    秦玉娇的人立刻摸出了火油弹要点燃扔出去，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周念身边的一名侍卫从箭篓中拿出四支羽箭，搭在弓上猛然射出。

    秦玉娇身后的四个人瞬间毙命。

    每一支箭都正中眉心，箭尖从这些人的后脑勺上透了出来。

    被点燃的火油弹就这么落在地上，秦玉娇目光一闪，直接施展轻功飞掠出去。

    “轰轰轰……”

    火油弹爆炸开来，太皇太后瞬间就被炸成了碎片……

    秦玉娇怨恨地看向城楼，她的右手搭在左手戴着的银镯子上猛然一拧。

    她要周念死！

    周念死了！

    剩下的任何人继位都不足为惧！

    这个儿子太聪明，太有能耐，她只能除掉。

    怪……只能怪你投错了胎！

 第909章 意难平(1)

    城楼上，在秦玉娇飞掠而走的瞬间，周念身边的侍卫又取了两支箭矢搭在弓上。

    ‘咻咻’的破空声响起，箭矢射穿了秦玉娇的一双膝盖。

    秦玉娇‘嘭嘭嘭’地摔倒在地，弹起来又重重落下，再撞到登闻鼓的基座上。

    “噗……”秦玉娇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她仰头望向城楼，周念好好地站着，屁事儿没有。

    秦玉娇的脸色大变。

    城楼上再没有人质疑周念。

    百姓们也不再质疑新皇。

    太后啊，哪儿有太后会武功的？

    明显就是刺客伪装的嘛！

    周念。

    四两拨千斤！

    轻飘飘就化解了这场危机！

    秦玉娇不甘心！

    周念为什么不死？

    周淙为什么不死？

    不可能，明明是她亲手种下的蛊毒！

    她双目赤红，手持匕首疯狂地刺向来抓她的护卫军，她的腿伤了，可是手还没伤！

    几个护卫军被她刺伤，更多的护卫军涌了上来。

    秦玉娇一扬袖子，无数毒蝎从她的袖子里撒出来，毒蝎子们落在这帮人的脸上，手上，脖子上，漆黑的尾勾扎进皮肉，士兵们瞬间惨叫着倒地，抽搐了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这时，人群中忽然爆出几十个人，他们人手攥着一个百姓，把百姓当成武器砸向护卫军。

    砸完一个又提溜一个砸，周遭的百姓像是他们取之不竭的石头块儿。

    除此之外，还有人乘机在百姓中大开杀戒，见人就杀。

    百姓们瞬间就乱了，四下逃窜。

    五城兵马司的人顿时就被混乱的百姓们给拖住了，趁着这个空隙，这些人施展轻功朝秦玉娇奔去。

    周念身边的那个侍卫放下弓箭，直接从城楼上飞跃而下。

    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娘耶……

    这还是人么？

    只见他如灵猴一般，先是落脚在台楼上，再从塔楼跃下，落脚在登闻鼓上。

    紧接着又从登闻鼓上飞跃而起，同时将腰间的软剑抽出，剑锋所至之处，便带起一蓬血花，带走一条人命。

    他……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洛神赋》）

    他……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洛神赋》）

    他手中的剑时而若行云流水，时而又刚劲有力，势能吞山河、如破竹！

    崽儿！

    是崽儿！

    兴奋的赵香柚弯腰捡起崽儿放在一旁的弓箭，站在城楼上拉弓射箭，解决掉一个又一个扑向崽儿的刺客。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所有的刺客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地上乱跑的毒蝎子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死光，在它们的身上，沾染着不少白色的粉末。

    这粉末是崽儿抽剑的时候顺便撒下的！

    崽儿将秦玉娇的下巴和一双胳膊卸下，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侧，多一眼都没看她。

    秦玉娇被擒获，所有的刺客毙命。

    宫门缓缓打开，无数推着板儿车和提溜着水桶的内侍有序地从宫门里出来。

    秦少安提溜起秦玉娇，将她扔到第一辆板儿车上，命人将她推进宫去。

    其他内侍则把尸体抬到板儿车上垒着，垒上个五具就推走。

    后头跟着的提溜水桶的内侍们就用水冲刷血迹。

    等血迹冲刷干净之后，又是整整齐齐的几队内侍出来把广场上摆满了大红色的月季花。

    好看极了。

    整个过程连半个时辰都没用到，赵香柚有一种她在看《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错觉。

    果然帝王的实力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典礼继续进行。

    周念温柔地问孙婷：“累吗？”

    孙婷想点头，但脑袋上顶着的东西实在是太重，于是只能轻声说：“累！”

    柚儿跟她说过，别学那些贤良妇人，什么都忍，忍来忍去忍得大家都习惯了，忍到什么都被认为是理所当然就完了。

    不管是疼了累了还是委屈了都要跟周念说，别藏着掖着！

    自己不心疼自己，还怎么指望别人心疼自己。

    这些话她记得贼牢固！

    周念握了握她的手，语带愧疚：“马上就结束了，今天辛苦你了！”

    孙婷冲他笑了笑：“你记得就好！”

    周围的老臣们：……

    好撑！

    皇帝陛下是故意的，他怕不是不想办宴席招待他们！

    走完最后的流程，周念送孙婷回新房。

    周念命人伺候孙婷换衣裳，把一身累赘给换下来。

    还让永嘉跟纯宁好好陪一陪孙婷，而他则是要去见秦玉娇。

    走到门口赵香柚就将他拦住了：“信得过我，这件事交给我，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该去大宴群臣！”

    “以及，陪伴你的妻子！”

    “婷姐儿今天一定吓坏了！”

    周念顿住脚步，他垂眸道：“我就是想问她……问她为什么？”

    赵香柚盯着他：“放不下？”

    周念叹气：“终归是有些意难平的！”

    赵香柚问他：“那你觉得，是她的回答重要，还是你的人生更重要？”

    周念略微想了想，就勾唇笑了：“谢谢你柚儿！”

    一脸疲惫的孙婷走了出来，她换了轻便的衣裳，头发只用一根儿金簪挽在脑后。

    “柚儿，我也想去问问她，问问她为何要这般狠心！”孙婷牵住周念的手，继续道：“不问清楚我心里跟猫抓似的！”

    赵香柚无奈，她笑着打趣孙婷：“这才当上人家妻子，就知道疼相公了啊？”

    周念闻言也笑了，他抱了抱孙婷：“那就走吧！”

    赵香柚心说原来自己就是个负责增进他们感情的工具人啊！

    秦玉娇被送去宫里的天牢关押。

    重兵把守，一个地牢就她一名犯人，剩下的全是守卫。

    她如破布娃娃般躺在床上，身上血迹斑斑，脸上毫无血色。

    箭矢还插在她的膝盖上，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赵香柚走到她跟前儿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放下药箱，从药箱里拿出剪刀将箭尖给剪掉，再把箭杆儿拔出来。

    在她给秦玉娇清理伤口的同时，秦玉娇转动眼珠子看向周念。

    那眼里满是厌恶。

    像是在看一件脏到极致的东西一般。

    “朕是你亲生的！”周念道，柚儿不可能出错，柚儿说他们是亲母子就是亲母子。

    “你今日这般做意欲何为？”

    “难不成还想让桂氏的野种登基不成？”

    “哈哈哈哈……你还挺聪明的，是，不错，本宫的确是想让桂氏的孩子登基。”

    “但成王败寇，输了本宫无话可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玉娇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周念气得牙痒痒，紧紧攥着的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家伙把关节都捏响了。

    赵香柚插嘴：“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下的蛊没起作用？”

 第910章 意难平(2)

    说完，赵香柚就给她把脉：“你吐血是内伤，是被母蛊反噬的吧？”

    “不对，你有两处内伤，所以被反噬了两次。”

    “所以我身上的蛊虫你打算留到什么时候再驱使？”

    秦玉娇的情绪总算是绷不住了，她恶狠狠地瞪着赵香柚：“是你！”

    “是你搞的鬼？”

    她想扑上去掐死赵香柚，但奈何手臂关节被卸，膝关节又受伤，根本就动弹不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真是那个贱人留下了什么？”

    秦玉娇眼底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若是眼神能杀人，赵香柚早就被扎得千疮百孔，死得不能再死了！

    贱人？

    赵香柚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语，她的心里迅速分析着这句话，秦玉娇在质问一句她是怎么做到的之后，接着就问‘那个贱人留下了什么’。

    这里头要是没事儿赵香柚能将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所以……你想不想知道？”赵香柚冲着秦玉娇眨眨眼睛。

    秦玉娇看着她的双眼喷出火来，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有什么条件？”

    赵香柚道：“你是周念的亲娘，但却不是真正的秦玉娇！”

    她说这话的时候注意着秦玉娇的脸色，同时也放出了精神力。

    她小心翼翼地放出了精神力，生怕像上次似的被反噬，不过崽儿走到她身边来捏了捏她的手，赵香柚瞬间就燃起了斗志！

    崽儿知道她怕什么。

    所以一定提前搜过秦玉娇的身了！

    精神力小心探入秦玉娇的大脑中，赵香柚继续说道：“真正的秦玉娇早在进侯府之前就死了！”

    “凌霄阁有换脸之术，你的脸，换过！”

    秦玉娇闻言脸色就变了：“你跟凌霄阁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会知道凌霄阁的秘术？”

    她这话一出，便坐实了她并不是真秦玉娇的说法，赵香柚心说对付这种人真得将她逼到临近崩溃再使诈。

    不然就是使用精神力都卵用没有！

    这种人的精神力也很强，一个搞不好她就会遭到反噬。

    反噬要是严重了，她容易变傻。

    赵香柚伸出一根儿手指：“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赵香柚故意抛出这些事儿，让秦玉娇以为她知道得很多。

    嗯，她其实是猜测了很多！

    秦玉娇冷哼一声：“本宫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你们滚吧！”

    屋里的人闻言脸色都变得十分不好，秦玉娇她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了！

    然而，赵香柚却又出声了：“你不说也没关系！”

    “让我来说！”

    “你其实是前朝皇族遗孤，你杀了秦玉娇取而代之，处心积虑进宫之后迷住太上皇，接着又勾搭上了信王，怀上信王的孩子。

    之后你逼信王帮你假死遁走，这样一来，你就成了太上皇的白月光。

    同时也成了信王心里的朱砂痣！

    ……你故意让人挑拨荣国公夫人，让荣国公夫人为你的亲儿子跟荣国公起间隙，这样一来，你的儿子看似在国公府日子过得很好，其实他受尽了委屈。

    你的目的有三，一，加深皇帝的愧疚，他越愧疚，将来对你亲儿子就会越好。

    二，让荣国公愧疚，这样荣国公一脉的势力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的亲儿子这边儿。

    三，让你的亲儿子变态，这样他就会去争，去抢，等他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之后，更会不顾一切地去抢。

    不然这么多年的委屈算什么？”

    “你布局这么大的局面，先是想利用猎场之事杀光太上皇的亲儿子们，然而你并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没有完全按照你的计划走，出了很大的偏差。”

    “所以你最后利用了一把信王，他死前认子，让陛下知道他必须要夺得皇位，不然他以及他身后的人都会死。”

    “接着，你又鼓动大皇子夺位，等时机成熟，你再想办法让已经暴躁得很难控制自己情绪的太上皇将大皇子和其他皇子全部杀掉！

    你的目的之一就是让太上皇亲自杀光自己的血脉。

    然后让陛下继位……”

    “你在陛下和太上皇身上都种下蛊毒，甚至在我身上也种下蛊毒，你以为这样一来我们三个就必须得听你支配！”

    “不过蛊虫的成长需要时间，所以你等！”

    “或许你原本计划的是等蛊虫成熟之后再控制陛下跟太上皇认回桂氏生的孩子。”

    “等他们给了这个孩子名分，昭告天下之后,你就会让他们接连暴毙，这个孩子便理所当然地成为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孩子虽然小，可你就能做垂帘听政的太后，同时，皇位也等同于回到了你的手里！大周，再度变成前朝！”

    “所以太后的姘头根本就不是侍卫，而是你的兄弟！”

    “桂氏生下的孩子，就是前朝余孽！”

    秦玉娇：……

    周念：……

    孙婷：……

    崽儿：……

    赵香柚讲完故事，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透着震惊！

    秦玉娇半响之后才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儿：“千面！你出卖我！”

    喔豁！

    瞎几把编的故事成真了！

    所以赵香柚和秦玉娇不得不说的故事名叫《我靠瞎说攻略太后！》，《我靠瞎说抢大理寺饭碗》！

    赵香柚幽幽地对秦玉娇的道：“千面他，可不止出卖了这些喔！”

    秦玉娇的眼睛迅速充血，瞬间就变得通红。

    赵香柚叹气道：“你是不是糊涂了，周念他身上留着你的血，还不是一样有前朝皇族的血脉，你为啥不帮亲儿子非得帮自己个儿的侄儿呢？”

    “他不配！”

    “他身上有周家的血脉！他不配！”秦玉娇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

    赵香柚跟秦少安使了个眼色，秦少安就将周念和孙婷请出房间。

    “这里交给我们，时辰快到了，陛下跟娘娘赶紧去换衣服，还有宴席等着二位呢！”秦少安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在给周念使眼色。

    周念了然，带着孙婷走了。

    秦少安将所有人都遣退到天牢外守着，他回来后就抓住了小丫头的手。

    赵香柚的精神力猛然袭向秦玉娇……

    “秦玉明是怎么死的？”

    秦玉娇：“他没有死……”

 第911章 赵香柚再被重创

    赵香柚精神一震，连忙问：“他在哪里？”

    秦玉娇：“南诏。”

    赵香柚又问：“他们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秦玉娇脸上的恨色浓郁：“那个贱人怕了，要躲起来，秦玉明就陪她逃了！”

    赵香柚看了一眼崽儿，见崽儿颔首，她吞了吞口水问：“秦玉明还是原来的秦玉明吗？”

    秦玉娇：“是！”

    赵香柚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崽儿的爹不跟秦玉娇一伙。

    “秦玉明的妻子是什么身份？”

    秦玉娇：“她是南诏圣女蓝牡丹。”

    赵香柚：……

    喔豁！

    这口气松早了！

    “当年他们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后来又为什么要重新进京城，还有，他们怎么会被伏击？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们没死……”

    赵香柚紧紧攥着秦少安的手，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同时也加大了精神力的攻击。

    “当年离京，是因为蓝牡丹发现秦玉明开始怀疑我的身份，我让她杀了秦玉明，蓝牡丹这个贱人不肯，又怕本宫报复，所以撺掇秦玉明跟她一起逃离京城……

    再后来本宫的人找到了他们，蓝牡丹这个贱人嘴上说要跟本宫做交易，将蛊皇交给本宫。

    可她却跟本宫耍花样，那天不只有本宫的人马，还有周淙那个狗皇帝的人马以及忠顺侯府周氏的人马。

    只是周氏的人早到一步，但他的人杀的是替身，周淙的人来了之后，看到的也是被砍得面目全非的替身。

    真正的秦玉明和蓝牡丹根本就没有走那条路。

    哼！

    他们天真的以为用替身就能迷惑本宫，想让本宫跟那两队人马碰上几败俱伤，但还是落入了本宫的手中！

    虽然他们最终逃走了，但是都身受重伤……”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活着？”赵香柚加大精神力攻击，紧迫追问。

    “本宫的人也是刚找到他们的踪迹，还没来得及……”

    “噗……”秦玉娇说到这里忽然口吐鲜血，赵香柚亦是脑袋一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秦少安大惊失色，抱着钟爱香油就往外跑，看到侍卫之后就嘶吼：“快去请太医到晨曦宫！”

    ……

    宫宴正进入高潮，帝后起身举杯邀群臣共饮。

    然而杯子刚举起，就有小太监匆匆跑来跟王顺咬耳朵，王顺忙禀报帝后：“陛下娘娘，刚才长乐郡主吐血昏迷了！”

    皇帝跟皇后手中的酒杯都掉了，孙婷提溜着裙子就往后宫跑。

    周念：“太医院所有人都去晨曦宫！”

    他追上孙婷，搀扶孙婷上轿撵，他自己也上了轿撵命人快些赶去晨曦宫。

    王顺一边儿安排人去请太医，一边儿安抚朝臣们，跟朝臣们说长乐郡主忽然病了，陛下跟皇后娘娘去探望，宴席继续，诸位随意。

    说完王顺也跑了。

    大臣们：……这他娘的谁还敢继续吃喝？

    干啥呢？

    庆祝长乐郡主得病咋的？

    于是只能纷纷离开，离开之前大家都找宫里的熟人打探消息，可银子塞出去了，有用的消息却没打探出来。

    阚闻朝担忧地看了一眼晨曦宫的方向，最终叹息摇头。

    晨曦宫。

    娄院正给赵香柚把脉之后，就写下一张针方，让女太医给赵香柚扎针。

    他退出来写药方。

    赶来的孙婷焦急地问：“娄院正，柚儿她怎么了？”

    “她有没有事儿？”

    周念也盯着他，等他回答。

    娄院正拱手道：“精神耗费太过，气血逆行、心肺受损……微臣尽力了，接下来要看郡主自己的了！”

    孙婷一个踉跄，她抖着唇：“这么严重……”

    “怎么会这么严重？”

    “您救救她，您一定要救救她！”孙婷泪流满面，抓着娄院正的手使劲儿摇晃。

    周念屏退闲杂人等：“您说，柚儿的病来势汹汹，会不会跟蛊毒有关？”

    秦玉娇给他下蛊，给柚儿下蛊，虽然柚儿把蛊虫取出来了，但不保证体内还有没找到的蛊虫。

    娄院正沉吟了一番：“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现在老臣无法确定。”对于蛊虫，他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周念不说话了。

    见孙婷流泪，就将她搂进怀中：“别担心，柚儿吉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孙婷在他怀里颔首：“我要去佛前给柚儿祈福！”

    周念想了想，还是点头道：“行，但不能影响休息，你要好好的，若是熬病了就没法子亲自为柚儿祈福了！”

    “听我的，你先去休息，这儿我盯着！”

    “明日早上你再去佛堂抄经祈福。”

    说完，不容孙婷反驳，周念就命人将孙婷送回寝宫。

    送走孙婷，周念的人来禀报：“陛下假秦玉娇死了。”

    周念深吸一口气，他看向娄院正：“你去看一看她的死因！”

    娄院正：……

    算了，死过一回的人，怕个锤子。

    秦少安没有出来，周念就等在外头前殿。

    秦少安不管不顾地躺在小姑娘身边，紧紧地抱着她。

    送药进来的女太医进去看了一眼又退了出来，周念见人退出来了，就问是怎么回事儿。

    女太医不敢隐瞒，红着脸禀报。

    周念心中愧疚，他知道少安有多重视小姑娘，这会儿小姑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少安他……

    他是害怕了！

    他害怕失去小姑娘！

    周念接过女医手中的托盘：“给朕吧！”

    周念接过托盘走进赵香柚的寝宫，绕过屏风就见崽儿紧紧抱着小丫头，将脑袋埋在小丫头的后勃颈里。

    看不见他的脸。

    而他怀里的小丫头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周念的心顿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间拽住，闷疼了起来。

    少安怕。

    他也怕啊！

    他这个人没有亲缘，所以格外珍惜友情，珍惜跟赵香柚之间这种不是兄妹，胜似兄妹的感情。

    “少安，先让柚儿喝药！”

    “喝了药她才能尽快恢复！”

    周念端着托盘走到床边，单膝跪地，轻轻跟秦少安说话。

    这个时候他不是皇帝，只是柚儿和少安的兄长。

    秦少安从赵香柚的后勃颈处抬头，冷冷地凝视了周念一眼，他松开赵香柚，将小姑娘抱起来，扯了一个迎枕塞在小姑娘的腰背上垫着，然后朝周念伸手：“给我。”

    周念将药碗给他。

    秦少安拿小勺子给赵香柚喂药，但小丫头不张嘴，药全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他没法子，只好将碗和勺子还给周念，然后用手捏开赵香柚的嘴，周念忙舀了药汤给赵香柚喂……

 第912章 崽儿失态

    两人给赵香柚喂完药，秦少安就唤人进来给赵香柚换衣裳。

    她的衣服上沾染上了药汁儿。

    趁着在外头等的空档，周念劝秦少安：“少安，柚儿一定会没事的！”

    秦少安垂眸：“是啊，她会没事的，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小丫头是为了他，他该阻止的，为什么他又让她冒险？

    秦少安恨死了自己。

    恨死了！

    崽儿陷入了自我仇恨中，完全忘了小丫头决定的事情他根本就无法左右。

    他能够做的，仅仅是站在她的身边支持她，帮她清除障碍。

    他的小丫头，从来不是一个能乖乖听话的小丫头！

    周念见他捏紧了拳头就知道这家伙怕是不好，一定在自责，他不敢问当时的情况，只道：“不然，花园切磋一下？我……我多找几个高手？”

    秦少安摇头：“我要陪着她！”

    说完，给赵香柚换衣裳的人出来了，崽儿转身就跑了回去，爬上床死死地抱着小姑娘。

    周念摇头，他吩咐人没有招呼不许打扰，然后重新返回前头大殿。

    完犊子了。

    少安花园切磋都提不起他的兴趣，如果柚儿好不了，少安也得废！

    周念在前殿坐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留在这里打扰少安，他命人摆驾天牢。

    然而轿撵刚来，换了一身儿轻便衣裳的孙婷就来了。

    “不是让你去休息么？”周念忙下了轿撵去牵孙婷的手。

    孙婷摇头：“我想见见她！”

    周念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他叹气道：“她已经死了。”

    孙婷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身上背着一个箱子。

    周念噎了一下。

    这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意思！

    而孙婷想的是，若秦玉娇真有个三长两短，验尸的事情只能她来，到底是周念的亲娘，别人谁都不合适！

    到了天牢，娄院正已经检查过一次了。

    不过人已经死了，没有脉象，他能检查出来的也有限。

    且周念只说让他看看，并没有其他指示，他也不敢在秦玉娇身上动刀子啊！

    看到周念来了，娄院正大松了一口气，他把自己检查出来的情况说了出来：“是心脏忽然爆裂导致的爆亡。”

    “若要看有没有蛊虫，还得开胸验证。”

    “我来吧！”孙婷道，“娄院正有没有要叮嘱我的，比如开胸之后看什么？”

    娄院正：……

    “看看有没有蛊虫。”

    “蛊虫有些很大，但有些很小，若是寄居在心脏中的蛊虫，那会很小……”

    孙婷颔首：“我知道了！”

    她让娄院正告退，又问周念：“不然你也回避一下？”

    毕竟是亲娘！

    说完孙婷也不给周念考虑的机会，直接道：“算了，你还是回避吧！”

    “赶紧出去！”

    “别耽误我干活儿！”

    孙婷就这样将周念赶了出去。

    然后她让小太监给她打下手，这个小太监是周念专门给她培养的助理，因为他答应过孙婷，成亲后会给她一个新身份，让她能继续在大理寺当仵作。

    孙婷很麻溜地给秦玉娇开胸，娄院正的诊断很对，秦玉娇的心脏的确千疮百孔，她拿新玩具放大镜仔细观察，果然见胸腔里有很多小黑虫子的尸体。

    养蛊这种事儿，果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得以身饲蛊！

    孙婷又仔细检查了别的地方，她见秦玉娇的眼底有淤血，想了想就决定开颅。

    先拿手术刀在额头划拉一圈儿，然后再用刀分离皮肉和骨头，接着用手扒拉着皮肤往上掀开露出头骨……

    用钻子钻颅骨。

    钻开之后又扒拉脑水……

    她身边跟着的小太监都有点受不了，心中惊叹，皇后娘娘简直……简直太彪悍了！

    孙婷发现秦玉娇的脑子也受伤了，淤血很多，很多血管都爆了。

    但脑子里并没有蛊虫。

    这说明什么？

    说明秦玉娇应该是心脏受损，连带刺激了脑袋。

    但她不懂医，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影响到底大不大。

    毕竟秦玉娇的脑子跟胸腔一样一塌糊涂。

    秦玉娇一边检查一边让小太监记录，检查完了之后就把头盖骨合好，头皮缝合起来。

    头皮缝合好了再去缝合胸腔。

    等她忙完天都蒙蒙发亮了。

    她一脸疲惫地从屋里出去，周念一把就抱住了她：“怎么样？累着了么？赶紧回去休息！”

    孙婷摇头，把她解刨后的结果捡要紧地说了一下，说完她就在周念的怀里问娄院正：“……娄大人，您觉得当一个人的心脏忽然发生创伤性的病变会不会影响脑子，让脑子里的血管也爆掉？”

    “就是很多血管都爆了，不是一根儿两根儿，是很多根儿，粗粗细细的……”

    娄院摇了摇头：“按理说没有这种情况，但此刺客的情况并不一样，不能用普通人的反应来衡量。”

    有人心脏跟脑袋会一起病变，病变的方式也都可是是爆血管或者是血管同时堵塞。

    但像孙婷说的这种情况娄院正还真没见过，所以他并不能草率地下结论。

    孙婷颔首。

    “脑部的问题虽然存疑，但她的心脏确实是蛊虫窝子，养了很多很多蛊虫，尸体可以先用冰保着，等柚儿恢复之后，说不定她要看看。”

    她的话音一落，周念就命人将秦玉娇的尸体转入地牢，然后用冰保住。

    说完他就将孙婷打横抱起：“你先在我怀里睡一会儿！”

    看着帝后离开的背影，娄院正觉得自己个儿的早饭也省了，他也回太医院的值房睡觉去了。

    晨曦宫。

    无人之际，崽儿不时喂赵香柚喝点灵泉水。

    灵泉水是小姑娘给他的，装在水囊中让他随身携带。

    因为秦少安抱着她睡了一晚上，又有灵泉水的帮助，赵香柚恢复得很快。

    娄院正临晌午的时候匆匆赶来给她把脉的时候，就惊喜地发现赵香柚有救了！

    他欢喜地给赵香柚换药方，又写下针给女医，让女医给她扎针。

    熬药的事儿秦少安接了，他在熬的时候偷偷往里加了点儿灵泉水。

    喂药的事儿也是秦少安包了。

    给小姑娘喂完药，他就用膳，然后洗漱换衣裳，接着就是再躺回去给小姑娘当充电器。

    唯一让娄院正牙酸的就是这点。

    真的，帝后给他塞狗粮，安阳侯也给他塞狗粮。

    因着登基大典出的这趟茬子，周念忙得一匹。

    但他就算是再忙，每天也会抽时间来看看赵香柚的情况，见小丫头的脸色一天好过一天，他的心就渐渐放下了些。

    这会儿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小姑娘怎么就是不醒啊！

    宫外担心赵香柚的人也多，可惜每个想进宫探望的人都被周念给打发走了。

    现在周念正式将王顺给了赵香柚，让他接手晨曦宫。

    外头的人王顺就更不会放进来，就连两位公主来看赵香柚王顺都给挡走了。

    怎么看？

    安阳侯这一天除了吃饭出恭洗漱，就是黏在床上抱着郡主不撒手。

    那模样简直没法子见人。

    偏生皇上不说，且他看着安阳侯那副模样也不忍心说，就是啥样呢？

    很怕很怕自己个儿的宝贝没了的感觉。

    就很扎心！

    赵香柚啊……这一睡她就睡足了十天。

    十天后醒来先蒙圈儿了半天，然后在跟崽儿对视了不知多久之后才哑着嗓子问：“少安哥哥，我睡了多久？”

    这回她自己个儿有自知之明，是真被伤惨了！

    秦少安说：“十天！”但还是不撒手。

    为啥不撒手呢？

    因为他觉得他自己是在做梦，这十天中，他经常梦见眼目下的场景：小姑娘在他怀里醒来，冲着他甜甜地笑。

    “这么久啊！”赵香柚惊了，她以为最多睡五天呢！

    看来这次她的精神力的受伤程度比她预估的要严重太多！

    “少安哥哥对不起，是我心急，让你担心了！”

    “秦玉娇怎么样了？”

    “我伤成这样，她应该也……”

    崽儿盯着她的眼睛：“她死了！”

    “咕咕咕……”赵香柚的肚子传来一阵儿声音，秦少安低头看向她的肚子，然后抓着小姑娘的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挺疼。

    他这才反应过来，小丫头醒了！

    她醒了！

    崽儿又猛然将她抱紧，失而复得的情绪瞬间将他笼罩，他在发抖。

    隐忍着十天的害怕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赵香柚不知所措，她……她的肚子饿坏了啊！

    崽儿肯定生气了，所以不想让她吃饭，想让她吃教训吗？

    嘤嘤嘤，可是她饿呀！

    “少安哥哥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不会这么莽撞了，我应该省着点儿的，要不是我太急功近利，或许秦玉娇就不会死，她要是不死的话，剩下的事情我们应该能想法子从她的嘴里问出来！”

    “都是我不好！”

    “你原……”

    “不！是我不好！”崽儿总算是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像哭了。

    但崽儿会哭吗？

    赵香柚觉得眼泪出现在崽儿的脸上就是惊悚片！

    他怎么可能会哭呢？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都是我的错！”

    “她死了死了，这事儿咱们不管了……你好好的就行！”

    赵香柚：……

    我想吃个饭先！

    既然你没怪我，那能不能等我吃了饭再诉衷肠？

 第913章 谁也无法阻止柚儿干饭!

    小姑娘到底还是混到了稀饭吃。

    没招，她昏睡了整整十天，娄院正说她脾胃弱，要想用白粥养！

    养个屁！

    赵香柚觉得她能吃下一头牛！

    她是金刚铁胃，谢谢！

    然而，秦少安根本就不听她的，这些天小厨房每天都要熬粥，熬得软烂粘稠的粥上头浮着一层米油。

    赵香柚实在是饿了，就是白粥也干了满满一大碗。

    她还想再干一碗，崽儿打死不让。

    “乖，让你的胃先适应适应，过两天再吃好吃的！”

    赵香柚怨念地盯着他：……

    她散发出精神力检查了一下晨曦宫，确定没有暗戳戳躲着偷听的人，就十分严肃地抓着崽儿的手道：“少安哥哥，我这次因祸得福，我的精神力又突破了一个境界，同时身体素质也拔高了一个境界！”

    “如果你不相信，咱们去花园切磋！”

    崽儿：……

    头一回被迫切要求去花园切磋，可他并没有兴趣。

    “嗯，我相信你，乖，娄院正说吃几天稀粥先看看……”

    赵香柚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咻’地一下起身，根本不搭理崽儿，提溜着裙子就往外跑。

    跑出门王顺就去拦她，可惜拦不住，王顺只好跟着跑：“郡主，您可慢点儿，您这是要干啥？老奴给您安排！”在宫里，王顺可不敢托大喊赵香柚的名字，还是跟以前一样，拿出奴婢的本分来。

    “回家！”

    “您等等奴婢，哎哟……来人呐，赶紧拦住郡主，去，禀报皇上……”小丫头这才醒来，可不敢瞎跑。

    赵香柚听见王顺的声音更是撒丫子就跑。

    宫里的奴婢们谁能拦住她？

    侍卫们也拦不住，关键是他们也不敢动手啊！

    长乐郡主，帝后的心尖宠！

    赵香柚跑得都拉出残影来了，那叫一个快！

    秦少安出来安抚住急坏了的王顺，他跟王顺道：“您先回女子医学院那边儿的别院，命人买些牛肉回去，备些牛肉粥！”

    “再捞些鱼出来熬汤。”

    “我会把她带过去的！”

    王顺闻言这才停住脚步，哎呦他老胳膊老腿儿真的是不禁折腾！

    跟王顺说完，秦少安就追了出去。

    赵香柚一路狂奔出宫，又在宫门口管马车的地方叫了车：“赶紧的，醉仙楼！”

    车夫听命，一鞭子甩到马腚上，马儿哒哒哒地跑了起来。

    赵香柚在马儿出了皇宫的范畴，拐弯儿的时候从马车里溜出来，提溜着裙子狂奔，见巷子就穿，没过一会儿工夫就跑到了一条比较窄的街道里，这条街开满了小饭馆儿。

    她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小店儿，大声道：“上一碗羊肉汤，一碗肉臊面，十个肉包子……”

    “好嘞！”

    “您等着，这就来！”

    包子最先上来，赵香柚顾不得烫，拿一个包子在一双手上来回倒腾，胡乱吹了吹就往嘴里塞。

    一口扎扎实实的面和肉进嘴，赵香柚舒坦地闭上了眼睛。

    呜呜呜……

    太好吃了！

    简直太好吃了！

    这才叫食物！

    白粥是什么鬼？

    “郡主，您这是多久没吃了？”老板跟赵香柚是熟人，带着婆娘去义诊的时候见过赵香柚，知道她是长乐郡主。

    赵香柚掉眼泪：“说出来您可能不信，皇上饿我十天！”

    老板哈哈笑道：“您这可是说笑呢，满京城谁不知道，咱们当今这位皇上可是最为宠爱您！”

    “呸！”

    “您别听人瞎说，再说了，‘宠爱’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我又不是他的嫔妃，您别跟我说话，先容我吃两个包子！”

    老板把羊肉汤给她端过去：“郡主慢点儿吃，我这儿包子管够，不然您还想吃点儿什么别的馅儿，我这会儿给您另做去！”

    赵香柚毫不客气地点单:“香菇鸡肉馅儿、干笋羊肉馅儿、酸菜豆角馅儿、茭白鲜虾馅儿，要是能买到嫩牛肉，就增加一个芹菜牛肉馅儿……”她说得含糊，嘴巴鼓鼓囊囊的。

    说完就拍了一锭银子在桌上:“能做多少做多少，待会儿我带走！”

    老板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赵香柚的生意，对她豪爽的个性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已经适应得非常好了。

    他拿了银子，也不敢说推辞的话，毕竟赵香柚点的包子有些材料要现去置办，比如鲜虾，这玩意儿就贵。

    包子干了四个，赵香柚总算是有点满足感了。

    她又把目标对准了热腾腾的肉绍面，哎哟喂，光闻一口香气就……

    就幸福得能原地飞升！

    热腾腾的面塞进嘴里，肉和面完美结合的口感，一口面吃下肚她仿佛就拥有了全世界！

    世界……

    界……

    崽儿来了。

    他坐在赵香柚的对面，赵香柚吃面的动作就卡住了。

    刚开始有点怂，怂完了有挺直了腰板儿，她吃饭有错吗？

    他们不给她吃饭的人才有错！

    赵香柚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少安，然后抱着碗，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你慢点吃！”崽儿叹息摇头，“老板，再来一碗面！”

    赵香柚瞪大了眼睛，崽儿这是良心发现，所以又给她叫了一碗面？

    不得不说，秦少安这个动作让赵香柚放松不少，她吃面的速度慢了下来。

    面上来了，崽儿动了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赵香柚：……

    她……自作多情了喔！

    赵香柚咽下嘴里的面，恶狠狠地对秦少安道：“你自己给面钱，我是不会请你吃的！”

    秦少安颔首，他没有抬头，只道：“我请你吃！”

    赵香柚这才开心。

    “老板，再给我来几个卤蛋！”

    老板笑眯眯地把卤蛋给赵香柚端来，这卤蛋的方子说起来还是郡主给的呢！

    郡主让他多挣钱给自己个儿的老婆买鸡炖汤补身子，就给了他一个卤蛋方子。

    “郡主要吃卤蛋，我不收钱！”老板十分大方地道。赵香柚摇头，她指着崽儿：“他请客，老板你要收双倍！”

    哼！

    让你给我吃白粥！

    老板笑得更欢实了：“侯爷请客更不能多收啦，你们都是一家人，哪有自己个儿坑自己个儿钱的道理？”

    崽儿勾唇，他拿出一锭银子来放在桌上：“剩下的赏你了！”

    老板：……

    我跟你们说，我是真想免侯爷和郡主单的你们信不信？

 第914章 突发奇想

    “怎么就吃上了？”

    “柚儿你快住嘴，娄院正说你只能吃白粥！”作便装的周念和孙婷赶到，看到这一幕孙婷差点儿没急死。

    （娄院正：今天的肩膀咋就这么沉呢？感觉要走不动道了！

    赵香柚：因为您今儿背的锅多！）

    赵香柚警铃大作。

    抱起自己的面碗就往后窜，十分警惕地盯着一脸焦急的周念跟孙婷。

    周念扯了孙婷的袖子坐在条凳上，他指了指秦少安：“少安让吃的！”

    孙婷还是着急：“可她才醒啊，她脾胃娇弱怎么能受得了……”

    “要是不能吃，少安不可能这么气定神闲！”周念打断了孙婷的话，他叹了口气：“你瞅瞅你把孩子给吓得……就是再有不妥，她吃都已经吃了，你还能让她吐出来不成？

    那更伤胃！

    况且，她自己也是大夫，她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体！”

    赵香柚热泪盈眶，疯狂点头。

    她吞下一口面，油光闪闪的小嘴儿嘚吧嘚：“亲哥！周念你就是我亲哥！真的！从今天起，大郎哥在我心中的地位都比你矮一截儿！”

    “亲的！”

    “无法撼动的那种亲！”

    周念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孙婷嫌弃地道：“你还真是有奶便是娘！”

    赵香柚又整了一大口面，含含糊糊地道：“我嫂子教得好！”

    周念闻言更高兴了，他抓着孙婷的手，黏黏糊糊地看了孙婷一眼，然后宣布：“回头我就下旨册封你为镇国长乐公主！”

    在大周，公主只要摊上‘镇国’这两个字儿，那就等同于亲王级别，比普通的王都高出一个等级。

    “哐当……”老板手里的面盆子掉地上了，唉呀娘耶这磕儿唠得，后来这两位是陛下跟娘娘啊？

    老板腿一软，就在灶间就给周念跪下了：“陛陛陛陛……陛下……万万万……万岁！”

    “娘娘娘娘……娘娘……千千千……千岁！”

    “你快起来！陛下娘娘也是人，不是什么妖怪，不吃人！”赵香柚见老板吓得这么惨，就瞪了一眼周念。

    老板是又怕又激动，他那儿想得到自家小店儿有一天能得皇帝陛下跟皇后娘娘亲临！

    就腿软，站不起来。

    孙婷伸手掐了一下周念：“都怪你，我还想吃碗面呢！”

    周念嘿嘿笑道：“不然我请你去醉仙楼吃？”

    “柚儿你想不想吃醉仙楼？”

    小丫头能不想吃么？转移视线都知道让车夫去醉仙楼，所以赵香柚能肯定周念是故意的！

    因为她……

    已经有点饱了！！！

    所以现在后悔了！

    早知道他们不拦着她胡吃海喝，就干脆去醉仙楼点一大桌子好菜啊！

    呜呜呜……亏大发了！

    “你们去吧！”秦少安淡淡地道，周念麻溜得拉起孙婷就走，孙婷不想走，周念指了指冷气四溢的秦少安，孙婷这才明白过来。

    哎哟，原来她跟周念是多余的呀？

    周念跟孙婷走了，老板的劲儿这才回到身上，他扒拉着案板站起来，一个劲儿地跟赵香柚道歉。

    赵香柚摆摆手，她把剩下的几个包子干了，就跟老板说：“我要的包子您先做着，一会儿我派人来拿！”

    “陛下今天的话许是戏言，你可不能往外说，免得招来祸端！”

    老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从小店儿出来，秦少安就牵着赵香柚的手上马车，坐上马车他才道：“我们回女子医学院那边儿的别院。”

    “我让王公公去买了牛肉！”想了想，秦少安就补充道。

    “你刚醒还是静养几天为要，若是呆在京城，每日上门来探病的太多，你又是个不喜欢应酬的性子。”

    赵香柚：嗯，我不喜欢应酬，我只喜欢八卦。

    “嗯！”她懒懒地应声儿，然后挑开帘子看窗外，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还是很热闹。

    人们脸上看不到什么愁苦的模样，看来周念的登记日发生的事情对百姓们的影响并不大。

    “藏书馆开张了么？”赵香柚看到几个读书人，忽然问，因为原定藏书馆的开张日是周念登基的第二天。

    “开张了吧，我没问。”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抱你睡，哪儿来的时间去关心这些。

    赵香柚：“那秦玉娇的余孽呢？”

    秦少安很光棍儿：“不知道。”

    “不过他们应该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要是连这点用都没有，那这帮人就完全没脸活着！

    崽儿一问三不知，这就很神奇了！

    她抬手摸了摸崽儿的额头，不烫啊，没发烧！

    再摸摸脉搏，脉搏稍微有点快，但没啥毛病。

    “你火气旺，回头喝点黄连去去火！”赵香柚光明正大地坑秦少安。

    “咱们先去藏书馆看一眼，再去女医馆看一眼。”

    崽儿不同意，直接一把将她拉怀里抱着：“不行，你消停地休息几天！”

    赵香柚在他怀里挣扎：“你放开我！”

    崽儿不放：“乖，闭上眼睛睡觉，补充一下精神力！”

    赵香柚：得，她精神力上升了一个境界，的确还空了好多个格而待冲！

    “那你也松点儿，这样我不舒服！”赵香柚哼哧出声儿，崽儿就稍微松了下胳膊，赵香柚乘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睡觉。

    别看先头她昏迷了十天，但精神力这玩意儿要想增长，她睡在久都可以。

    这就像啥呢？

    就像得道高人闭关似的，一闭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她这才十天，不算长！

    马车到了别院，秦少安抱着小丫头下马车，王顺跟在秦少安的身边儿，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又怕吵着小姑娘。

    好在秦少安将小姑娘安顿好就出来了，没有继续窝床上抱着她睡。

    “柚儿这是去哪儿了？”王顺看到秦少安就忙问。

    秦少安忍不住勾了勾唇：“跑去吃羊肉面去了！”

    “一会儿会有人拿包子回来，您每样捡出来几个，剩下的给大家伙儿分了。”

    王顺哭笑不得：“这真是……真是孩子心性，就为了一口吃的至于么。”

    “那……那晚膳还是吃粥么？”

    王顺怕赵香柚知道吃粥又得跑！

    “柚儿的肠胃能受得了么？”哎哟，他造孽的柚儿喔，那刺客死太早，不然就该凌迟处死！

    秦少安回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抿唇笑了笑：“受得了，晚上做滑牛柳、牛肉丸子、再做点儿红烧牛肉留着明天早上做臊子，她肯定想吃牛肉面了！”

    “好嘞，我这就去吩咐！”王顺笑逐颜开，颠颠儿地跑去安排去了。

    秦少安则去了自己的书房，把他的人招来询问这些天的事儿。

    “回主子，秦玉娇在京城的人手已经被我们拔除得差不多了，但前朝余孽的消息和线索并没有找到。”

    秦少安点了点桌子，他道：“找不到就不找了，将咱们的势力收拢，不管是商行和镖局都朝南边儿布局！特别是南诏，两个月之内必南诏都城内必须要有我们的店！”

    “是！”

    赵香柚这一次没睡多久，晚上吃完饭秦少安陪着她去湖边溜达，赵香柚就问起了秦少安的打算。

    秦少安道：“已经命人去南诏开店了，不过打探消息这件事急不得，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愁这一天两天的。”

    “我打算参加春闱，考上之后求外放。”

    赵香柚心有灵犀：“外放到南边的边城？”

    秦少安颔首。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正好有借口，我的研究蛊虫啊！”赵香柚来劲儿了。

    “好！”崽儿的唇角翘了起来，看看，小姑娘多喜欢他，喜欢到能陪他出生入死浪迹天涯！

    想到这里，崽儿的唇角勾得更高了！

    “你说，桂氏的那个孩子真的死了么？我若是真猜测中了的话，那个孩子就是前朝的余孽，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秦玉娇能拿他出来随便冒险么？”

    秦少安十分不负责得道：“周家江山又不是我们的，把前朝余孽斩尽杀绝那是周家人的事儿，跟我们没关系。”

    赵香柚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如今大周国泰民安，前朝余孽要搞事情还是很难的。”

    “纵观历史，还真没有能复辟成功的王朝。”

    “王朝更迭那是自然规律，谁也打破不了，如今周家的江山鼎盛，过个几代之后搞不好就会出个败家子儿，把这大好的河山给葬送了！”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百姓，百姓们是不管谁当皇帝的，他们只管自己的日子好不好过！”

    所以！

    我来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尽量留下一些东西，让老百姓们即便是在动荡的年代，也能稍微好过一点！

    回头找找农业方面的书，捡能抄出来的抄，再找一批人去种试验田，尽量培育出一些适应各地高产粮种来。

    想到这里，她忽然眼睛一亮，她的空间扩大了，那她是不是可以在空间种粮食，用稀释的灵泉水灌溉，这样一来，用空间中产出的粮食做种子，这种品质的种子会不会出高产的粮食？

    若是怕太过高产，也可以用空间中的种子跟民间的种子混着一起种，杂交之后再取种子……

    赵香柚把这个想法告诉秦少安，秦少安稍微愣了愣就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啊……真是操心！”

    既然小姑娘心系苍生，那他就陪着吧！

    “我会从凌霄阁中筛选人手，最先试种的地方咱们还是选深山的好……”

    （凌霄阁的高手们：……

    杀手变农夫，他们这行转得也太不可思议了叭！）

 第915章 封赏

    “陛下，今年是否开恩科？”

    “陛下登基，是否要大赦天下？”

    朝堂上，礼部的官员站出来询问周念，周念想了想就道：“恩科放在七月，热就热一点，这点困难朕相信学子们还是能克服的！”

    “恩科七月，秋闱照旧，礼部就一并安排下来！”

    “至于大赦天下就算了，放了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并不是在行善，而是在对受害者作恶！”

    “不如朕从私库拨出五十万两银子来给各地幼慈院添些东西，这笔银子是朕做善事，不管是采买东西还是别的，朕不允许发生任何贪墨！

    若有贪墨者，一旦被朕发现，就斩断双手，以儆效尤！”

    “陛下英明！”众臣纷纷应声儿。

    “诸位还有没有要禀奏的？”周念问众臣。

    众臣纷纷摇头。

    周念就道：“既然大家都没有禀奏的，那朕倒是有事儿，这次朕登基之日经历刺杀，以及上次父皇被大皇子谋害，逼宫，长乐郡主跟安阳侯有大功劳。

    朕册封长乐郡主为镇国长乐公主，册封安阳侯为安阳公，世袭罔替。册封永泰郡主超品护国夫人，并保留郡主身份。

    册封太医署署令娄恒明为康安伯，袭五世。

    册封首辅阚闻朝为安国公，袭五世。

    册封孙哲为沐恩公，袭五世。

    册封施文鼎为忠勇伯，世袭罔替！

    册封……”

    新皇上位嘛，要笼络自己人，大肆册封免不了。

    幸好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各种收拾人，空出来一批爵位，不然周念拿什么册封这么多人？

    周念这一顿封，朝中有人高兴、有人心酸、有人眼红、有人嫉妒，有人愤懑。

    但无一人敢二话！

    满朝文武，无人敢欺周念年轻。

    周念很满意。

    娄院正下朝之后就跟阚闻朝一起走，他要去天牢看姓古的！

    姓古的已经宣判，满门抄斩。

    秋后处斩！

    到了天牢，娄院正见到了古老头儿，这回古老头儿的头发白完了。

    他隔着栅栏看着红光满面的娄院正，先是愣怔了一会儿，然后冷笑道：“你来看我笑话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娄院正也没跟他谦虚，他哈哈大笑道：“你也有今天！”

    “没错！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我要看看你成为阶下囚的模样！”

    “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陛下册封我为康安伯，还是世袭五世的那种！”

    “怎么样？”

    “当初你费尽心机，不惜出卖良心干那丧尽天良的事情都没得到的荣耀，被我轻松得到了，你气不气？”

    “难不难受？”

    古老头儿果然被他给刺激了，他扑过来紧紧抓着栏杆嘶吼：“不可能！”

    “你骗我！”

    娄院正叉腰笑道：“骗你？凭你也配被我骗？”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区区一个太医就想着改换乾坤？”

    “我呸！你自己撒不出来尿照镜子，可以跟着狗跑，等狗撒尿的时候你就去照一照，瞅瞅自己个儿到底长啥模样！”

    古老头儿：……

    这还是他认识的娄老头儿么？

    他怎么有种再看赵老太太的感觉？

    还是说这些人跟赵家人接触久了才变成这般粗鄙不堪的？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娄老头儿竟然被册封伯爵了！

    他当初答应大皇子也是因为大皇子将太医署令的位置给他，毕竟医者想当官很难很难，因为医者属于匠籍！

    可为什么楼老头儿行？

    娄院正就喜欢看古老头儿恨他又咬不着他的样子，就喜欢看他一脸震惊的样子。

    “你知道我为啥能封爵么？”

    “是因为我站对了队伍！”

    “跟你说喔，长乐郡主知道吧？陛下册封她为镇国长乐公主，镇国公主晓得伐？那可是跟亲王地位比肩的存在！”

    “啧啧，说起来你还自称是镇国长乐公主的老师，你们还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怎么你就带着孙子混成了秋后处斩，人家混成了镇国公主？”

    “真不知道说你是眼瞎还是天生带霉运，不然放在眼前的大腿都让你给错过了。”

    “抱大皇子的大腿，你说你这眼睛得有多瘸？”

    镇国长乐公主……

    古老头儿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他颓然瘫坐在地，娄院正的话如刀锋般割着他身上的血肉，一片又一片，割掉了血肉，露出了骨头。

    一直在角落里呆坐着的古玉听到赵香柚被封镇国公主之后就缓缓抬头，木木地看向娄院正。

    而娄院正此刻想到的是在漫天的冰雪中，他的所有儿孙，他堂兄弟的所有儿孙密密麻麻地跪了一片。

    那天，刽子手的鬼头刀已经高高举起，如不是少安来得及时，他们娄家满门百多人都将成为刀下亡魂。

    包括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同样是诛满门，他家人丁兴旺，人命多。

    而古家就两个人。

    娄院正觉得亏得慌。

    不是他恶毒，也不是他残忍，是那天漫天的风雪冷了娄院正的心。

    娄院正看过来的古玉道：“你本来不必死的，你要怪就怪你的好爷爷，当初他但凡存一点点善心，放掉我们娄家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尚在牙牙学语的孩童……

    如今。

    本伯也会念念当初的情分，想法子去求求皇上，看看能不能保住你的性命！

    可你的爷爷实在是太狠啦。

    他当初不做人，如今我也没法子跟畜生讲人的道理是不是？”

    “噗……”古老头一口血吐了出来，怨恨地盯着娄院正。

    娄院正满意了，他欣赏了一会儿这古老头的惨状，等到有狱卒来催促他了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叮嘱狱卒：“……一定不能让他们自尽，要是他们有毛病立刻去太医院找太医来给他们看！”

    “一定要让他们健健康康地熬到处斩的那一天！”

    斩立决跟秋后处斩的区别就是，斩立决不折磨人，说杀就杀，秋后处斩很折磨人，人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会慢慢地崩溃……

    从天牢出来，娄院正神清气爽，他跑了一趟赵家，得知赵香柚在女学那边儿的别院。

    娄院正不顾天色已晚，马不停蹄地赶去。

    虽然秦少安下令赵香柚不见客，但娄院正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人们去禀报秦少安，秦少安也想让娄院正给赵香柚请个平安脉，就让他进来了

    娄院正见到赵香柚先跟她行了个大礼，然后就嗷嗷哭了起来。

    跪着哭的。

    秦少安去把他搀扶起来，老头儿坐到椅子上之后哭得更凶了，嗷嗷的！

 第916章 传旨

    赵香柚跟秦少安面面相觑。

    不是，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老头儿这么能哭？

    这感情也太丰沛了吧！

    这么哭下去赵香柚觉得自己个儿这个别院怕是要被淹！

    好在他哭了一刻钟之后总算是停下来了。

    就是哭嗝儿收不住，说几个字就要打个嗝儿，就……很没眼看。

    “……老夫……老夫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陛下会封我一个伯爵来当，后来我细细琢磨了一下，这还是沾公主您的光呀！”

    赵香柚忙道：“那啥，是您自己的功劳，陛下眼睛雪亮，谁有功谁有过他心里明镜儿着呢！”

    娄院正摇头。

    他道：“别看我老眼昏花，但我心里清楚。”

    “陛下看中太医署是因为公主，陛下想要让太医署发扬光大，就必须先提升医者的地位，故而老夫才捞到这个伯爵。”

    “不然，老夫当这个太医署的署令就已经是顶天了，绝对没有封爵的可能！”

    “要知道那些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想封爵那都是用命来拼，但能用命拼出来的又有几个？”

    “没几个的！”

    “故而，老夫这个爵位怎么来的，别人不明白，老夫不能不明白，更不能装糊涂！”

    “公主，老夫……老夫谢谢您！”娄院正站起来，又给赵香柚鞠躬，一躬到底。

    这一鞠躬，极其郑重。

    赵香柚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她过去搀扶起老爷子：“以后，咱们一起研究医术，尽量将大周的医疗水平提高一两个档次。

    咱们现在的目标是培养医者。

    普通大夫跟军医都要培养，另外我想了一下，太医署最好建一个成药坊，在京城建造两个大型的医馆，像女医馆那样可以做手术，可以留病人住院的那种……

    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咱们把所有要做的事情罗列起来，然后做成一年计划，两年计划，三年计划，四年计划最远可做到二十年，甚至是百年计划。

    等咱们老了，没了，太医署的接任者还能接手我们的计划继续做下去。

    咱们要趁着这一届的皇上能大力支持咱们就可劲儿造！

    我想着咱们太医署不能只做伸手要钱的衙门，毕竟户部的钱想要出来很难，现在皇上愿意用私库来补贴咱们，往后陛下不愿意了又咋整？

    再往后下一届皇帝更不乐意了又咋整？

    咱们要先弄个样儿，把规矩立起来。

    我想过了，咱们太医署用三五年时间培养一批医者出来，趁着这个时间咱们太医署用陛下的钱在京城开两间医馆，一间面对普通老百姓，这个跟女医馆一样，福利性质。

    但是另外一间就是盈利的性质，要往奢华了弄，进门还没看病就先给高昂的进门费。

    只针对有钱人！

    反正京城不缺有钱人！

    等我们太医署的制药坊弄出来了，到时候也做两种价位的药，一种死贵，另外一种就便宜，并且药效差些……”

    赵香柚叨叨叨跟娄院正谈上了，崽儿瞅着天色已晚，就命人摆膳，赵香柚跟娄院边吃边说。

    吃完饭两人换到花厅里继续说，娄院正还拿来纸笔要记下来，但秦少安没有让他记，而是塞了一个厚厚的册子给他：“柚儿的构想都写在上头，你回太医署安排吧！”

    “时间不早了，伯爷可以留下来在客房休息，也可以回京！

    说完，不由分说攥起小丫头的手就把她拉走了。

    脸色臭臭的！

    娄院正没品出来秦少安生气了，他捧着册子看得津津有味，一颗苍老的心哟……重新焕发出了活力，有了斗志跟激情！

    “少安哥哥你别生气，我身体真的恢复得很好！”

    秦少安：“明天进山！”

    赵香柚没反应过来：“啊？”

    “你封了公主，会有更多人跑到这里来贺喜！”

    “说了静养就静养！”

    “好吧！”赵香柚笑眯眯地看着秦少安，“我也想去悬崖小屋去住几天，只是这么久没去了，房间肯定潮得不行！”

    “不过我们去了之后撒些石灰吸一吸吧！”

    “对了，得给阿奶写封信，让阿奶可以回京了！”

    秦少安：“我已经派人去接了！”

    赵香柚：……

    崽儿要不要这么贴心呀！

    既然说好了要去山里，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走了。

    只留下一封信给王顺。

    王顺看完信就很无奈，这两个孩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他们两个都走了，别的事儿就交给他来吧，招待来贺喜的客人什么的，这事儿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哎呀，小柚子成了镇国公主，那该有的排场还得更大，钱花得就更多。

    他得想个法子把小柚子的产业规整规整，好好计划计划，弄几个挣钱的生意，不过做生意这方面听说袁逢春是把好手，他老人家得抽空见见袁逢春。

    老头儿刚琢磨着去找袁逢春，宫里就来人了。

    “老祖宗！”来宣旨的太监满脸堆笑地跟老头儿行礼，王顺笑着说：“什么‘老祖宗’，我都不在宫里当差了，当不得你们这声儿‘老祖宗’！”

    太监躬着身子奉承：“您说哪儿的话，您想进宫还不是随时都能进宫，陛下经常在嘴里叨念您老人家呢！”

    “您啊，去哪儿都是咱们的老祖宗！”

    “对了老祖宗，公主她人呢？快把公主请来接旨吧！”头天皇帝已经当朝宣布册封赵香柚为镇国长乐公主，等于已经昭告天下，这会儿不过是补个旨意而已。

    王顺叹气道：“你们来得太不巧了，不然这圣旨还是先请回去，等家里的老太太回来了再一并颁旨？”

    “实不相瞒，公主跟国公爷天不亮就去山里了，我也是才知晓！”说完，王顺就把赵香柚跟秦少安留下来的信给这两人看。

    当然，王顺是把称呼给撕了的。

    开玩笑，私底下他可以当一当小姑娘的干爷爷，明面事儿上还是算了。

    他是个阉人。

    要是让外人知道小姑娘认一个阉人当干爷爷，对她不好，陛下那头也会有意见的。

    颁旨的太监看了信件的内容，知道王顺不可能骗他们，于是就道：“不然公公替公主跟国公爷接旨？

    等二位回来了再去宫里跟陛下谢恩也是一样的！”

    王顺思考了一下：“这样啊……”

 第917章 嘿嘿,这娃儿是她的!

    山里。

    悬崖边的木屋果然很潮湿，不止是悬崖这边的木屋，花园子那边儿的木屋也很潮湿。

    山里就这样，湿气重。

    “看来还是要修砖瓦房，再弄个地龙才行。”赵香柚感叹。

    其实还可以弄钢结构的玻璃房子，钢材嘛，她的空间中倒是收集了一些，但就怕露馅。

    “不怕，咱们修房子的木材用的都是铁木，这种木头就是泡在水里一千年也不会腐朽。”

    至于说地龙……其实我觉得咱们可以在房间里弄一个你说的那种壁炉。

    用青铜或者黄铜做。

    回头我就让工匠们做几个，下次我们来的时候带来安上。”

    赵香柚从空间中拿出几袋子石灰，又拿了两个粉末喷洒器出来，她教会秦少安怎么用，两人就穿上防护服，背上喷洒器，满屋子喷洒起石灰来。

    喷洒生石灰做的防潮粉不可以在密闭的空间，以防粉尘爆炸，粉尘爆炸很可怕，达到了条件，便是面粉也会引起爆炸的。

    而且必须穿防护服，戴防粉尘面具，不然化学反应出来的粉尘和气体会灼伤食道和呼吸道。

    所以赵香柚跟秦少安在喷洒的时候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的。

    喷洒完了两人就跑去收拾花园，得除杂草，修剪树枝等等。

    赵香柚拿出了柴油除草机，崽儿看着赵香柚操作了一下就手痒痒，然后这玩意儿就到了他的手上。

    崽儿玩儿这个玩儿出了残影，咻咻咻几趟子下来，木屋和悬崖木屋之间的杂乱无章的杂草全部都被剃了光头。

    视野一下子就变得干净开阔起来。

    赵香柚在崽儿的眼中看到了光。

    “这个东西有多吗？”崽儿问赵香柚，赵香柚点头：“有多！还有十好几台新的！”

    崽儿眼睛一亮：“我可以拆掉它吗？”

    赵香柚：……

    所以直男的爱好即便是隔着时空也是惊人的相似吗？

    “我空间里的所有工具都送给你！”

    “你就是把它们扔进水里听响都行！”

    秦少安摇头。

    赵香柚不明白，这咋还矫情上了？

    秦少安道：“这次我只要这个除草机，下一次我生日或者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你可以送我别的。也可以还送除草机！”

    赵香柚：……

    敢情他不是不要，是想细水长流！

    啧啧！

    真会想！

    “好吧！”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她还真没理由拒绝。

    崽儿勾唇，心想：看看，小姑娘真是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子里，给她一个送礼物的理由她都这么开心！

    崽儿这唇勾上去就没下来过。

    草剪成秃子了，崽儿又问赵香柚要柴油电锯，他要去修树枝。

    还没走到地方呢，崽儿就扯响了电锯，一脸兴奋。

    就跟平时的他是两个样子。

    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少年人。

    就非常的朝气蓬勃，轻松自在。

    赵香柚很喜欢这样的崽儿。

    于是崽儿修剪树枝，她就去修剪长野了的花草。

    两个人配合着干活儿干到了晚上，都不觉得累。

    活儿干完了赵香柚就带着崽儿进了空间，进空间之后崽儿才发现赵香柚说她的精神力提升了一个境界是什么样的概念。

    她的空间扩大了，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地，空地的边缘依旧是灰蒙蒙的雾状，只是人不管怎么样都穿不过去。

    “有了这么多空地，倒是可以试试在上头种植粮食。”

    “回头我们去买些种子弄进来，我跟你一起种地！”

    赵香柚点头：“嗯，在各地都买点儿，然后我本来也囤积了一些种子，到时候我们把地划分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不同的种子种下去就立上一块儿牌子标记着……”

    两人边走边说，走到各自的房间又分开进去洗漱。

    换了衣裳出来赵香柚问秦少安想吃什么，秦少安就说不如出去煮火锅。

    山里煮火锅感觉还是不错的！

    赵香柚同意了，两人从空间出去，崽儿就去生火搬桌子，赵香柚就往桌子上放锅子，放食材，以及碗筷。

    有空间就是方便啊，就有种房车旅行的感觉。

    只是各种音上的房车旅行博主的房车都没法子跟她的比，她这个空间超级大！

    哈哈哈哈！

    物资也是随便用，多得是！

    两人津津有味地把一桌子菜都吃完了，秦少安负责收拾残局，赵香柚就提溜着灯笼去悬崖那头，她用精神力将所有的石灰粉都清除掉并转移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堆积好。

    然后就从空间中将被褥啥的全拿出来铺好，精油蜡烛拿出一堆来放进全玻璃的气死风灯里点燃。

    这么一布置，悬崖上的吊脚楼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有味道起来。

    这要是民宿，她得收两千多块钱一晚上！

    绝对很多不差钱的人儿来打卡！

    “早点睡吧！”秦少安提溜着灯笼过来就抬手揉了揉赵香柚的脑袋，“明天早上早点起床练剑！”

    “然后吃早膳！”

    “再然后我念书，你练字！”

    赵香柚幽怨地看着秦少安：“我又不当书法家，你看书，我也看书！”

    秦少安想了想，觉得也行：“好！我们一起看书！”

    在山里，广阔幽静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小丫头，他们在一起习武，一起看书，一起做饭，一起收拾院子……

    秦少安觉得这样宁静安详的日子他能过一辈子。

    什么恩怨情仇，什么功名利禄，什么亲爹亲娘他通通都能放弃。

    第二天早上崽儿起床，小丫头的窗户是打开的，他从窗户里看到小丫头呈大字型瘫在床上睡得挺香，迟疑了一会儿，到底没舍得将她喊醒。

    而是跑去将粥熬上，接着一边儿练剑，一边儿盯着粥。

    小丫头虽说彻底恢复了，但他下意识还是觉得她喝粥更好。

    赵香柚很快就能体验，有一种胃，是你哥觉得应该养！

    粥熬好了，崽儿就将粥水晾着，然后脱了上衣和鞋子，直接从吊脚楼上一跃而下，一个猛子就扎进了瀑布下的深潭里。

    他站在栏杆上双手举高打算往下扎的时候，赵香柚正好醒了，站在窗前打着哈欠往外看。

    就见清晨金灿灿的阳光撒在崽儿的身上，他精壮的上身肩宽腰窄，凹进去的腰线没入裤头，然后便是上翘的弧度……

    身材……

    背影杀啊这是！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赵香柚连忙用手遮住眼睛，然后手指虚开一条缝，眼珠子睁得大大地往外瞅。

    她傻笑。

    嘿嘿……

    这娃儿是她的！

 第918章 躺平任挼

    在山里的日子总是那么快乐。

    因为赵香柚可以真正做到抛开一切，什么都不管！

    她和崽儿在山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不管外面是不是洪水滔天，他们都不知道！

    这些天她睡醒了就有吃的，然后崽儿就拉着她各种做基建，完善他们的秘密小花园，小基地。

    崽儿还带着她到处溜达，在距离秘密基地大约一个时辰路程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山谷。

    赵香柚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这个山谷的土地很是肥沃，很适合栽种粮食。

    如果清理出来，大约能清理上万亩良田出来。

    拿来当试验田再完美不过了。

    崽儿看着山谷中的杂乱无章的树木眼睛发亮。

    赵香柚默默地掏出了电锯。

    于是崽儿就像光头强上身，进入了疯狂的砍伐模式。

    一棵又一棵树倒下，他就像是不知疲倦的小蜜蜂一样，花了几天时间把山谷中的树全部砍倒。

    这片山谷很大啊。

    树挺多的，赵香柚怕崽儿说他们两个来料理这些木材，赶在他开口之前就道：“这些等开荒的人来弄！”

    果然，她的话音落下，就在崽儿眼中看到失望的神色。

    反正她不管。

    她是来度假的！

    于是她气哼哼地跺脚：“所以你不许我去藏书馆，也不许我去女子医学院，是让我来陪你看活儿的么？”

    “哼！我还以为你是想带我进山来玩，却不知你打的是让我当苦力的主意！”

    崽儿：……

    “这不就是在玩吗？”

    赵香柚都快被他气死了，听听，看看，这就是直男！

    白瞎这一张好脸，要不是太上皇赐婚，他能凭本事单身！

    赵香柚转身就走，不想搭理他。

    秦少安提溜着电锯连忙跟上，他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小姑娘就不高兴了？

    “那……那你想玩儿什么啊？”良久，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快乐，不等于小姑娘的快乐。

    赵香柚停下脚步转头来看他：“我想玩什么都可以？”

    秦少安点头。

    “你配合？”

    秦少安觉得这样的赵香柚很不对头，但他也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点头了。

    算了，当时进山的时候就是抱着让小姑娘开心玩儿一段时间的心思。

    他本来就该配合到底。

    赵香柚这才有了笑模样，她把秦少安跟电锯一起收进空间：“你先洗个澡换身儿衣裳啊，就是在家穿的浴袍就可以了！”

    空间中的崽儿：……

    穿浴袍做什么？

    赵香柚飞快地跑回吊脚楼，她踢掉鞋子，盘腿坐在露台的蒲团上，开始往外掏东西。

    各种化妆品。

    各种美美哒、仙仙哒、性感哒衣裙！

    还有最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相机！

    她要给崽儿拍写真！

    空间里有便携式照片打印机！

    吼吼吼！

    在空间里洗澡的秦少安：……

    忽然觉得背脊发凉！

    他洗完澡之后按照赵香柚的规定穿好了内衣，然后再穿上浴袍：“我洗好了！”

    “咻~”地一下，崽儿出现在平台上，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崽儿疑惑地问：“要易容吗？”

    赵香柚忽悠他：“对，我要练习一下我的易容术！”

    “你也得练习一下，被易容成什么人，就要附和什么人的身份！”

    崽儿迷迷瞪瞪地点头，他心里觉得怪异，但是赵香柚说出来的话没毛病。

    本事嘛。

    自然要多学，多练习。

    小丫头既然感兴趣，而且愿意下苦工，他自然应该奉陪到底，应该支持。

    赵香柚没有立刻给他化妆，而是先给崽儿来了张面膜润肤。

    然后她打量了下崽儿晾出来的一截儿小腿，对着他的小腿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崽儿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你要干什么？”

    赵香柚从空间中拿出一大罐不知名的玩意儿，她一把扯过崽儿的腿，把他腿上的衣摆捞上去。

    崽儿惊悚地道：“你年纪还小！”

    赵香柚没反驳：“嗯，我知道！”

    年纪小跟脱毛有啥关系？

    小丫头答应的同时已经十分麻利地打开盖子，从罐子里挖了老大一坨脱毛膏抹在崽儿的腿上。

    等两条腿都给他抹上脱毛膏，赵香柚订上闹钟，又把魔爪伸向崽儿的脚丫子。

    给崽儿的脚指甲涂抹上大红色的指甲油。

    崽儿：……

    他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刚才小姑娘捞他衣摆的时候他差点没吓死，结果呢，小姑娘没像他想象中的那么虎，可她在干啥？

    把他的脚指甲涂成大红色干什么？

    想吓死谁？

    过了一会儿闹钟声响起，赵香柚就拿一次性洗脸巾把他腿上黏黏腻腻的东西擦掉。

    崽儿的脸顿时就绿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腿毛！

    他的腿毛没了！

    没没了……

    “你……你搞我腿毛干啥？”

    然而，他还没等到答案，赵香柚又把他的袖子撸起来抹上了脱毛膏……

    秦少安顿时生无可恋，他无数次想窜起来跑掉，但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想起先前他开心砍树之后小姑娘脸上不开心的表情。

    他看了看左右，然后干脆闭上眼睛躺平。

    算了。

    反正也没有别人。

    小丫头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吧！

    躺平的崽儿被小丫头把腿毛跟手臂上的毛都脱了，然后手指甲也被小丫头贴上了甲片，就那种亮闪闪不灵不灵的那种。

    除此之外，还给他的手脚上抹上香膏子。

    接下来就是化妆，崽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小丫头一定会给他画女妆。

    他猜对了。

    只是给他穿的衣裳……

    怎么布料这么透？

    裙子还开叉，而且叉都开到了大腿上！

    这还不算，小丫头让他背对着栏杆靠着，然后腿还要从开叉的裙摆处伸出来，手上拿着的团扇半遮着额头，要把被她涂得红彤彤的嘴唇露出来……

    不能忍！

    完全不能忍！

    小丫头就是欠收拾！

    他要用实际行动让小丫头知道，她这么做会惹怒他！

    拿着相机咔咔咔的赵香柚：“少安哥哥，你把腿往左边一点啊，再往左边一点点，手要自然地搭着，就是没劲儿的那种搭着……对对对，就是这种姿势……”

    （说好的被惹怒呢？秦少安你这么配合干啥？瞧那撩人的表情，哎哟喂多到位……）

 第919章 你追我逃

    “少安哥哥，塌腰……对对对，就是这样！”

    “摸腿下，对……甩头起对，少安哥哥好棒！下蹲，把腿分开下顿，表情要妖娆！对，就是这样！

    收腿、叉腰，下巴稍微收一点，眼神像这样，要带勾子，对对对，少安哥哥太厉害了！

    摸腿起……摆跨同时右手抱头……嗯不错，你再稍微咬下唇。

    好，很好！

    摸……继续摸……转圈摆胯，摆起来一点，要柔美！

    抱头摆胯……”

    赵香柚这把干脆不咔咔咔了，而是直接用相机录制，哎呀妈呀，她要存着一辈子，要弄好多好多备份！

    以后崽儿再敢让她花园切磋，她就把这个视频拿出来！

    哈哈哈哈！

    别说，崽儿短裙黑丝红底高跟鞋的造型简直太性感啦！

    主要是，胸口上的硅胶用得好，逼真得很！

    哈哈哈！

    赵香柚玩儿上瘾了，她振振有词，秦少安答应了要陪她玩儿的，她已经陪着秦少安砍了少说有十天的树，还搞了半个月的基建！

    她才让崽儿陪她玩儿五天！

    咋滴啊？

    这都不愿意？

    不愿意干啥口声声说带她进山玩儿？

    秦少安投降了，乖乖地让赵香柚玩儿了十天，这十天，他被到捣鼓成各种稀奇古怪的造型。

    什么他根本没见过的哥特风，洛丽塔风，非主流风，仙履奇缘风，红尘风、仙缘风……

    秦少安感觉自己被玩儿坏了。

    还感觉自己亏了。

    他进山玩儿的是木头，小姑娘玩儿的是他……

    但是秦少安不知道，还有更崩溃的事情。

    十天后，当小姑娘宣布游戏结束的时候他以最快的速度扒拉掉自己手上的甲片，把脚指甲上的颜色抠掉。

    把脸洗干净换上正常的衣裳出现在小丫头面前的时候。

    小丫头甩出一沓子的叫照片的东西笑眯眯地给他看。

    秦少安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照片，脸黑成了锅底。

    偏生小丫头还在一边儿叽叽喳喳，星星眼地哇哇哇：“哇喔，少安哥哥你看这张，我要是个男人看到这张照片我就得流鼻血！”

    “你再看这张，好仙啊，就是仙女本仙！”

    “还有这张，啧啧，要是你用这个形象跟随便哪个男人说‘你愿不愿意替我去死’那个男人一定会说愿意！”

    “这张这张，天哪，这是什么妖精，光看一眼就能心甘情愿地把心肝儿掏出来双手捧到你的面前！”

    “还有还有……”

    崽儿咬牙切齿：“赵香柚！”过份了啊！

    过份了！

    我真的生气了！

    我生气很严重！

    花园切磋都无法平息我的怒火！

    “少安哥哥你凶我！”赵香柚戏精上身，眼眶子说红就红，委屈巴巴地往后退，当她的后背靠上栏杆退无可退的时候，她就顺着栏杆往下滑，最终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膝，并且把脸埋了起来。

    秦少安看见小丫头窝成小小的一团，肩膀还不停颤抖。

    他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一空。

    取而代之的便是心疼和慌乱。

    他责怪自己，小丫头留下照片又怎么样？

    又没有第三个人看见，所以他生什么气？

    而且让小丫头这么玩儿是他自己答应的啊！

    愧疚如潮水般涌来，秦少安连忙走过去单膝跪地，将小丫头搂进他怀里。

    有些无措地道：“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凶你！”

    赵香柚窝在他怀里，肩膀耸得厉害，哎呀妈呀，她是真憋不住了。

    这把玩儿得是挺大，崽儿生气也应该。

    但她就是不厚道地想笑。

    幸好崽儿看不见，为了怕崽儿发现端倪，赵香柚悄眯从空间中把眼药水拿出来倒在指尖往眼睛上糊。

    其实风油精的效果最好。

    但是风油精的味道太冲鼻子了，崽儿会很容易发现。

    “别哭了好不好？”

    “不然你打我吧，我不还手！”

    赵香柚不敢吭声啊，怕一吭声就露馅儿，她也知道自己个儿这么玩儿崽儿有点过分，但是她真是忍不住啊！

    她就是这么坏！

    她是坏姑娘！

    赵香柚费尽力气忍住，用手捂着嘴闷闷地道：“少安哥哥，我想睡觉了！”

    “好！”

    肯说话就好。

    肯叫他哥哥就好。

    崽儿把小姑娘抱起来往房间周，“你饿不饿？不然我给你煮碗面？”

    赵香柚哪里敢吃东西，她现在只要看到崽儿就想笑！

    摇头。

    崽儿心疼坏了，小丫头还是生气了啊，连饭都不想吃了。

    他把小姑娘放到床上，小姑娘迅速用被子盖住自己，瓮声瓮气地道：“少安哥哥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秦少安只能先出去。

    “帮我关门关窗户！”

    秦少安照办。

    赵香柚的精神力散发出去，见崽儿拿剑在露台上舞了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了，窝在被子里狂笑。

    就是不敢出声儿。

    只是呢，笑出声儿这种事儿怎么控制都不可能控制得多完美，到底还是有几道不太明显的‘嘎嘎’声儿透了出去。

    别看崽儿在舞剑，但他的注意力绝大部分是放在小丫头的房间附近的。

    因为他担心啊。

    他把小丫头吓唬得饭都不想吃了他能不担心么？

    就小丫头的干饭人的人设，能让她不想吃饭难道不是天塌了么？

    崽儿听到屋里的动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屋子，扯开了被褥，然后就看到笑容还来不及收，眼里闪烁着快乐光芒的小丫头。

    崽儿愣了愣，片刻之后才扔到被子：“赵香柚，你解释一下？”

    赵香柚吞了吞口水，她跪坐在床上，抬手揉了揉眼睛望着崽儿道：“少安哥哥，我说我这是在哭你信么？

    你看还有眼泪！

    眼泪都把我的袖子给打湿了！”

    秦少安：“……”我信你个鬼！你个小丫头片子坏得很！

    崽儿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赵香柚连忙去追：“少安哥哥你生气啦？你别生气好不好？我跟你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怕你惩罚我嘛！”

    “你别那么小气好不好？”

    “你等等我呀……”

    （在这场你追我逃，你逃我追的游戏中，角色的转换太快了，明明偶像剧的配置，前半部被男主角演绎成了开荒基建剧，后半部被女主凭实力搞成了欢乐整蛊剧。

    能不能敬业点，咱们演的是小清新偶像剧啊！）

    事实证明，她当初笑得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想哭。

    崽儿太不好哄了，要哄好崽儿的代价就是陪他干活儿！

    赵香柚又生生陪着崽儿干了十天的活儿，两个人愣是把崽儿砍伐的树木全部规整到了一边儿，他才露出笑脸！

    赵香柚无比感谢当初在末世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真儿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恨不得把地皮都给刮一层走的那种。

    所以她的空间中真的是什么物资都有，她扫荡工厂的时候把叉车啥的全搞进空间了，谁让空间能装是不是。

    她刚能用空间的时候精神力不够，空间好多区域她进不去，末世的时候放在里面的东西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拿，但现在她的精神力进阶了好几次，早就远超末世的时候，而她的空间也拓宽了，所以当初她放在空间中的这些大型物资她都能拿出来用。

    得亏有这些家伙。

    不然她得累死！

    这叫啥？

    虐崽儿一时爽，追崽儿火葬场！

    秦少安消气了，两个人才想起来下山，他们在山上逗留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估摸着阿奶他们早就到京城了。

    回家的路上赵香柚对秦少安十分殷勤，崽儿不动声色，其实他根本就没生小丫头的气，要知道当他看到小丫头是在笑而不是在哭的那一瞬间，心里想着的是，幸好她没哭！

    幸好她没伤心！

    幸好她没委屈……

    可他当时为什么要转身就走呢？是因为他知道小丫头会来哄他！

    而他……他非常非常喜欢小丫头小心翼翼哄他开心的模样。

    特别喜欢。

    十分沉迷。

    可赵香柚并不知道崽儿心里所想啊，她哄习惯了就有点收不住。

    回到京城郡主府。

    阿奶果然回来了。

    阿奶回来了不说，家里还有客人！

    有客人不说，家里还摆着很多礼物……以及媒婆！

    然后赵香柚被一个惊天的消息给砸懵了，卫国公上门来提亲来了！

    他跟阿奶说，他可以入赘当郡马！

    他自带百万嫁妆来入赘！

    赵香柚第一次在阿奶脸上看出恍惚的神情。

    然后就见洪伯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扑向安国公，二话不说就开揍。

    把媒婆吓得尖叫连连。

    大郎等人将洪伯伯拉开之后，他老人家又提溜着媒婆的后领子，把人拖出去扔到郡主府门外！

    紧接着，他又跟疯了一样把卫国公带来的礼物全扔了出去。

    最后把卫国公也扔了出去。

    卫国公指着洪剑的鼻子骂：“你大胆！”

    “你是谁啊？竟敢在郡主府放肆！”

    “你竟敢殴打当朝国公，本国公要去京兆府告状……”

    赵香柚正想去和稀泥两边儿都劝劝，但她阿奶没给她机会，她阿奶走出来对卫国公道：“他啊……是我的郡马，我们在乡下已经拜过堂了……”

    说完，老太太一脸的悲痛与不舍：“你把东西都带回去吧，我这个郡马脾气暴躁，对不住了……”

    哎哟她的心口痛。

    百万嫁妆哟……

    卫国公：……

    赵香柚：……

 第920章 太上皇

    卫国公就很懵逼。

    不止卫国公，所有人都懵逼。

    这个事儿吧……街坊邻居都看着呢！

    真是人活久了什么怪事儿都能见着，护国夫人这都多大岁数了？

    重孙子都有了的人，竟然还有人争抢！

    要说争抢的是穷了篓馊的小白脸儿还好，特么的还是卫国公！

    卫国公自请入赘，还自带百万嫁妆，这……

    这么传奇的事情，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卫国公府丢了个大脸，因为卫国公自带嫁妆人家护国夫人都不要。

    国公府的人一出门就会被人笑话。

    但国公府的人还是松了口气，老爹没入赘成功，那百万家产还是他们的。

    郡主府。

    赵香柚幽怨地看着她阿奶:“这么大的事情您都不写信跟我说一声儿。”

    赵老太太狠狠地剜了一眼洪剑：“我是瞎说的！”

    赵香柚：“嗷？”

    这事儿也能瞎说？

    洪剑笑眯眯地抓住老太太的手，“也不算瞎说，咱们本来就私定终身了。”

    赵香柚：“啊？”

    老太太要把自己个儿的手抽出来，但洪剑抓着不放，那腻歪劲儿……

    “那……您二位到底……”

    老太太捂着胸口：“只能去把婚书给办了！”还能咋整啊？

    要说卫国公那老头儿还是不错的，百万嫁妆啊……她为啥不能纳个夫侍？

    她说完又看了洪剑一眼，哎哟，心更疼了，这就是个吃软饭的主！

    前天还管她要了一千两银子买啥劳什匕首，上前天说要请人吃饭，又问她要两百两银子。

    不给他就撒娇，说啥都是她的人了，她不能提起裙子就不认账！

    老天爷啊，她就是知道柚儿被封公主了，小狮子又当皇帝了，心里高兴多喝了几杯，跟这老不死得钻了一个被窝，啥事儿没干，就被他说成那样……

    亏得慌哟！

    “婚书已经办好了！”洪老头儿笑眯眯地道。

    “京兆府办的！”

    “找的熟人，办得挺麻溜的！”

    老太太瞪着老头儿：“你啥时候去办的？老娘没去这事儿能办成？”

    老头儿见她生气，连忙给她捶腿：“这不你事儿多，我就拿了你的印章跟令牌去的……”

    老太太直接抬手拎住了老头儿的耳朵，老头儿哎哟哟地求饶：“别啊，孩子们还在呢，你给我点儿脸面成不成？”

    赵香柚默默地从屋里退了出去，完球了，阿奶再不是她一个人的阿奶了。

    洪伯伯变成了洪爷爷，赵香柚跑去问孙倩：“阿奶跟洪爷爷的事儿要不要办啊？”

    孙倩道：“我问过阿奶了，说是不办。”

    完了以后孙倩又道：“阿奶说眼瞅着公主要下嫁进来了，家里还得办两场婚礼，事儿办太多了也挺烦人的。

    都是你册封了公主，好多人都来恭贺，阿奶的意思还是办个答谢宴。”

    赵香柚摇头：“可我没空啊！”

    “这样吧，上大姑姑的麻辣锅子酒楼买些代金卷，当做回礼给各家送去。”

    孙倩：“代金卷？”

    赵香柚：“对，代金卷，一会儿大姑父回来了我跟他说，到时候你们商量。”

    “公主，宫里来人了，说陛下请您明日进宫一趟。”这时，有人进来禀报。

    赵香柚说：“我知道了！”说完她就打了个哈欠，孙倩连忙让她去休息。

    第二天赵香柚跟秦少安一起进宫，周念就让赵香柚给太上皇治病，这几个月他已经把所有该掌握的都掌握了，太上皇也该康复了。

    主要周念的良心未泯，觉得鸠占鹊巢，同时如果抛开一些因素，周淙其实对他还是可以的。

    “但是太上皇的身体不可能恢复地跟以前一样，毕竟他用了古太医的虎狼之药太久了。”

    “而且需要时间，我不能立刻就将他治好。”

    周念：“嗯，这些我都明白。”

    好吧，周念明白就好。

    赵香柚就自己去了寿安宫。

    太上皇被宫女推着在花园里晃悠，他眼尖地瞧到了赵香柚，就激动地指着她‘啊啊啊’地叫唤。

    宫女忙推着他到赵香柚面前：“奴婢见过公主。”

    赵香柚颔首之后就跟太上皇行礼，太上皇一把抓住她的手，抖抖索索地道：“好……好……好……”

    宫女忙跟赵香柚解释：“太上皇知道您被前朝余孽重创之后，就一直很担心您，他老人家这是再问您好点儿没有。”

    关于刺杀事件，周念还是说给太上皇听了，不过他隐瞒了部分事实，只说桂氏等人是前朝余孽的人，桂氏的野种也是前朝余孽的血脉，他们利用大皇子想上位的心态发动宫变，利用大皇子铲除皇帝的所有儿子，然后在周念登基的时候搞那么一出，这样一来，桂氏的儿子就理所当然的能登基。

    太上皇信了。

    由不得他不信。

    因为证据确凿。

    他自己也是牺牲品。

    杀掉大皇子的命令还是他亲自下的呢，大皇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他面前认错，还扯出了其他的皇子和王爷。

    他当时‘杀’这个字，脱口而出。

    还是周念劝他，除了大皇子之外，其他人就从轻处罚，毕竟他们还没来得及犯错，或者是犯的错并不大。

    可以贬为庶人，也可以让他们去守皇陵。

    都是太上皇的血脉……

    太上皇就觉得还是周念好，这个孩子有仁心。

    觉得他当初立周念为太子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最可惜的是，娇儿恢复记忆之后并不愿意搭理他，成天都在佛堂诵经，都是他做的孽啊……

    “太上皇，我已经养好伤了，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给您治病，不说别的，至少让您能好好说话！”

    “您要对自己有信心，要对我有信心，我一定会把您给治好的！”

    “只是当初您服用的那毒太过霸道，对您的身体伤害有些大，现在咱们治病就急不得，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把您的病彻底给治好的……”

    太上皇握着赵香柚的手饱满含热泪地频频点头，这个小姑娘不错，他也没看错！

    “咱们先回屋，我给您扎针！”

    “您这个病，就得扎针……”

    赵香柚给太上皇扎完针，他老人家就睡着了，一代帝王到了晚年混成这个奶奶样儿还真的挺令人唏嘘的。

    也是接班人周念的心还没冷。

    所以他还能得到很好的照顾，甚至周念没想着赶尽杀绝……

 第921章 中状元

    第780章

    恩科秦少安参加了。

    毫无悬念。

    状元是崽儿的。

    崽儿夺了状元，探花的人选就有些愁人了。

    谁的颜值能打得过崽儿啊？

    再好看的探花郎都会被状元郎的颜值掩盖得暗淡无光。

    跨马游街的时候，秦少安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

    赵香柚十分豪爽地包下一座酒楼，赵家人以及跟赵家交好的人家比如两位公主，姨婆，娄院正一家人，鲜氏等等都被她邀请了过来。

    等秦少安等人接近酒楼的时候，纯宁摇着帕子尖叫：“状元郎！”

    “状元郎好帅呀！”

    二郎：……

    二郎想挤到纯宁身边，但根本就挤不进去，窗口的位置全被女眷给霸占了。

    三郎拿着瓜子儿过来找二郎：“二哥，咱们这会儿不跟他们争夺，反正状元郎最终要回咱们家。”

    “等状元郎归家了咱们可以看个够！”

    二郎白了一眼傻弟弟，没瞧见就连一直很矜持的永嘉也在喊状元郎么？

    心咋就这么大呢！

    赵香柚是真的被震撼了，她滴个天呀，这就是古代版追星吧，这大热天的，这么大的日头当空照着，这帮女人们根本就不怕热，也不怕晒。

    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有人喊状元郎都激动哭了！

    她知道她的崽儿很帅，但再帅也是她的呀！

    这帮女人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不但如此，这帮女人疯了一样给崽儿扔荷包，扔帕子，帕子飘不远，这帮女人就在帕子里包裹了铜钱或者是果子。

    然而不知道是准头不好还是咋的，这些玩儿一样都没落在崽儿身上，不是掉落在地，就是落到后头榜眼或者是探花的身上。

    榜眼就十分无奈，他脑袋上的帽子都被砸歪了几次。

    真是……

    这话道是在示爱还是在谋杀啊！

    崽儿目不斜视，只在路过酒楼的时候忽然抬头，赵香柚的眼神猝不及防地跟他撞上。

    纯宁在一边尖叫：“状元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柚儿，荷包呢？”

    “赶紧扔啊！”

    “还有帕子！”

    “快扔！”

    赵香柚被纯宁摇晃得头晕，无奈，只好解下腰间的荷包朝崽儿扔去。

    崽儿一个探手就接住了荷包。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赵香柚的耳边就响起了纯宁的尖叫：“啊！！！状元郎接到了！”

    “状元郎接到长乐公主的合抱！”

    赵香柚：“……”

    谁来把这个脑残粉带走？

    崽儿没有挪开目光，他熟练地打开荷包，从里面摸了一粒糖放进嘴里。

    这下子不止纯宁公主，街边的所有女人们都尖叫了起来，激动哭的人更多了。

    赵香柚见崽儿的额头渗出很多汗珠，心里吐槽皇帝怎么就把恩科弄到七月，这么大的太阳不是折腾人么。

    她掏出自己的帕子，用了点儿内力，帕子就朝着崽儿怼脸飞去。

    这次崽儿并没有伸手去抓，而是等着帕子盖在他的脸上，他才覆手上去，直接擦了一把脸。

    然后就将帕子叠好塞进怀里。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简简单单的一个擦脸的动作都苏得不行。

    擦完还舍不得扔，还把帕子收起来……

    赵香柚就看到一些姑娘已经不行了，直接瘫倒在旁边亲人的怀里，便是这样，还捏着帕子尖叫呢。

    哼！

    招蜂引蝶！

    啊啊啊啊啊！

    这么苏，这么帅的崽儿是她的！

    她的！

    她赵香柚的！

    她自己养大的崽儿，自己消化！

    坚决不便宜外人！

    可惜崽儿晌午不能跟她一起吃饭，不止是晌午，晚上也不能。

    不过不耽误赵香柚她们狂欢，反正赵香柚是放纵了，人怎么会没有虚荣心呢。

    今天跨马游街的场面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看看，全大周最优秀的年轻人只接她的香囊，只接她的帕子。

    晌午赵香柚就喝得有点多，晚上家里家宴的时候她想着反正喝多了就睡，就更放纵了。

    那果酒是有一杯没一杯地喝。

    完全忘记了她现在的年纪还小。

    当然，这个时代的人不认为女孩子喝点果酒有什么不妥，关键是这么大个喜事儿，家里上上下下都喝呀。

    以至于崽儿回来的时候小丫头已经喝高了。

    崽儿摸进她的房间。

    她一下子就从床上翻了起来，光着脚丫子就扑向秦少安：“崽儿！”

    秦少安接住了她，听到她这个称呼愣了愣。

    崽儿？

    “你真好！”

    “你太厉害啦！”

    “真给我长脸！”

    “嘿嘿……”

    小姑娘挂在崽儿身上，花痴兮兮地盯着少年看，怎么看都看不够，然后没忍住吧唧一下亲在少年的脸颊上。

    崽儿也喝了些酒，但他只是微醺，距离醉酒差远了。

    只是今天心情好，想在睡前来看看小姑娘，没想到小姑娘好像喝多了。

    “可喝了解酒汤？”崽儿将人抱回床榻上，想把她放下。

    奈何小丫头不松手。“没有！”

    崽儿顺势坐到她床边：“不然你用内力把酒气逼出来？”

    赵香柚耍赖：“不要！”

    “好不容易喝醉，我为什么要把酒气逼出来？”

    秦少安轻笑了一下：“那好，那就醉着吧！”他不也没把酒气给逼出来么。

    两个人之后谁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丫头睡着了，崽儿这才轻手轻脚地将她塞进被窝里，然后弯腰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转身离开。

    他的小姑娘，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秦少安是状元，理所当然地进了翰林院。

    周念问他有什么打算，他道：“在翰林院呆上一阵儿再外放。”

    “柚儿想去南边儿了解蛊虫，我想到时候陪她一起去南边儿，你不正好想收拾南诏收复失地么？”

    “南诏不像其他地方，南诏的巫蛊之术以及毒障之气太过难缠，对南诏用兵并不是兵强马壮就行。”

    “柚儿她想把太医署的事儿以及女子医学院的谁让都理到一条路上之后再去南边，这段时间我正好在翰林院历练……”

    周念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他这个表弟是坚定跟着柚儿的步伐走。

    柚儿说明天就去南边儿，他保证现在就会跟他说，把他派到南边儿去当官儿。

    肯定是柚儿跟他说不着急，他才来跟自己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不过秦少安说得也有道理。

    “翰林院还是算了，你就直接进内阁，你本身就是侯爵，就是身上没有功名也是有资格入朝的。”

    “先进内阁做个检校吧！”内阁检校，从底层做起，官职低，但是这个位置也是最容易了解内阁所有动态的一个职位。

    秦少安点头应下：“好！”

    这事儿就算是说定了。

    说完了正事儿，周念就跟秦少安说起了私事儿。

    “你上次让找的那种树已经找到了，作坊已经建造好了，我也让匠人们照着你给的方子去试了。

    只是到现在为止试出来的东西都不怎么样。”

    “没关系，慢慢试，这种事情急不得。”

    周念心说我怎么不着急，这玩意儿若真是像少安说的那样，只用来做鞋发放到军中去，到时候打南诏他们就又多了一成胜算。

    关键是，周念现在缺钱啊！

    太医署是个花钱的篓子，然后柚儿跟他说，要想富先修路，要想中央对地方的控制权更有效，还是得修路。

    不然边远地区送个信来回得三个月，真有啥事儿等消息到京城黄花菜都凉了。

    周念深以为然。

    他已经把兴修运河，兴修官道的事儿列入到他当政的计划中来。

    除开这些，还有各地的水利工程……反正当皇帝之后才知道，这个皇帝啊，睁开眼睛就是花钱，闭上眼睛之后还停止不了花钱。

    他怎么能不着急？

    周念现在惦记着的东西就是橡胶。

    原来崽儿将赵香柚给他的除草机这些东西都拆开来了。

    发现里头大部分的零件其实可以找手艺精湛的匠人复制出来，但是里头有些黑色的胶垫，胶环什么的东西是大周没有的。

    反正他自己从未见过。

    还有柚儿经常用来束发的东西，她称之为皮筋儿，弹性特别好。

    另外柚儿给他的内衣裤，上头也有皮筋儿这种东西的存在，因为弹性好，根本就不用系带，可谓非常的方便。

    崽儿想做类似于除草机这种东西，就必须要先弄到橡胶。

    柚儿就从空间的书籍里找出橡胶树的画像，让他照着画出来，同时让他把采集橡胶的方法和制作橡胶制品的方法摘抄下来。

    赵香柚当时就跟崽儿说，因为工艺的原因，他们可能捣鼓不出来。

    但秦少安一心想试试。

    于是他就找到冤大头周念。

    秦少安啪地一声儿，把另外一个方子拍在周念面前：“造纸的方子，一口价五万两银子！”

    周念看着秦少安,一脸的悲愤：“我们大周的造纸术已经炉火纯青，你上哪儿弄个造纸术要我五万两银子！”

    秦少安从怀里摸出两张卫生纸放在周念的面前：“擦腚的纸，用完就扔！造价不高，用稻草麦草就能造。”

    周念：……

    他知道，民间擦腚是棍儿刮。

    至于贵族，有用棍儿刮的，不过比民间干净，因为净房有专门伺候的人，用一次净房，下人们就会用水把棍儿洗干净。

    皇室用的是帕子配合水洗，用完下人们会洗干净，然后晾晒，然后再熏香……

    在周念抽嘴角的时候，秦少安又摸出几张纸来：“写字用的纸，预估造价比现在的纸张低十成！”

    周念：！

    “买！”

 第922章 公主下嫁

    第922章

    秦少安不着急去南边儿，是因为南边儿那头还没消息传来。

    他的人已经在南边儿布置妥当了，但触角还没伸到南诏去。

    还需要时间部署。

    就是部署妥当了，也需要时间打探。

    故而秦少安预估他们至少还得等两年才会去南边儿。

    赵香柚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布局她的事儿。

    藏书馆她不用管，纯宁公主管得很好，主要是手下的人十分得力，二郎也是时常去帮她。

    藏书馆如今成了全京城读书人最愿意去的地方，每天都门庭若市。

    纯宁想开第二家，用来分摊压力，赵香柚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反正重要的书秦少安那里都做的是雕版，雕版就是第一次投入大，时间长，但雕版弄好了之后印刷就简单多了。

    于是纯宁跟皇帝一提，皇帝就答应了，不过不可能再像皇家藏书馆似的大张旗鼓地修。

    于是就拨了两处宅子，就在这两处宅子原本的基础上稍微改改装修一下就行了。

    赵香柚建议这里两处藏书馆就不要弄综合性的藏书馆，弄一家专业技术性的藏书馆，一家女子藏书馆。

    这样的话对消费群体就起个分流的作用。

    专业藏书馆的馆长就请致仕的工部老大人来担当，女子藏书馆的所有职位都面向社会竞争，任何女子都能来应征。

    纯宁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孙婷也觉得不错，纯宁就乘机请孙婷这个皇后娘娘当女子藏书馆的名誉馆长。

    孙婷十分爽快就答应了下来，不但如此，她还捐了一笔银子。

    孙倩自然也跟着支持，家里事儿少，她在征求了大郎跟老太太的意见之后，也觉得去藏书馆谋一个管事的差事。

    因着赵香柚开办女子医学院，皇帝又下令开办女子藏书馆。

    这就相当于释放了一个信号，陛下看重女子。

    故而一些饱读诗书的贵妇以及不甘这辈子就耗在后院的有识女子们便起了心思。

    起了开办女学的心思。

    有贵妇进宫拜孙婷的时候提了这样的设想，孙婷自然是支持的啊。

    不但支持，还从私房里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支持，赵香柚知道了就支持了一批书籍。

    她跟孙婷商量：“男子的学堂有学政衙门监管，有礼部监管，但是女子的学堂却没有。

    但又不能没有监管，不然谁知道那些人开女子学堂都教些什么给学生？

    万一教愚忠愚孝怎么办？

    教女子被男人碰一下小手就去自尽怎么办？

    我觉得应该由你来设立一个监管部门，制定规则并随时下去抽查。

    而且女子书院的教材必须由你的监管部门来定，不能学的也该定下来。

    再有，你该以皇后娘娘的名义写两本书……”

    孙婷一脸的惊悚：“写什么？写怎么验尸？”

    赵香柚翻了个白眼儿：“书你可以找人写，到时候冠你的名字就是了，就重新写一本《女则》再写一本《女规》

    从老书摄取精华，糟粕全部都摒弃掉。

    要鼓励广大妇女学习，有一技之长，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不愚孝，要勇于跟压迫做斗争……”

    孙婷瞪大了眼珠子：“这书一出来，我就得成为千夫所指的皇后，会被天下读书人骂死。”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这种书籍一出来，简直就是挑战全天下男人们的底线，女人们都能自立自强了，他们还如何欺压，奴役女性。

    赵香柚叹了一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那咱们刚开始不要那么明显，稍微改改……润物细无声地改。”

    “反正这个教材你得找人编写，女学要统一教材，不许胡乱来。”

    孙婷苦了脸：“我每天还要去大理寺验尸去，你这是想累死我！”

    赵香柚翻了个白眼儿：“京城哪儿有那么多尸体给你验，如今京城治安好，想天天都死人很难。”

    “难道你想天天死人？”

    孙婷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想。”

    “写教材这事儿用不着你，你直接让陛下给你从翰林院或者是今年的进士里挑几个懂事儿的，再带上我二哥三哥，有我二哥三哥盯着，他们就不可能写出什么对女子不利的教材来！”

    （只想躺平的二郎三郎：……）

    孙婷一拍脑袋，对啊，她是皇后，她把事儿吩咐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嘛！

    两个人相视一笑，笑容颇为猥琐。

    “这种事情没有先例，咱们也不怕错，错了就改就行了！”

    “反正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孙婷深以为然地点头。

    赵香柚回头跟秦少安唠起这事儿，秦少安愣了一会儿，就笑道：“你真能折腾！”

    “你觉得折腾不好？”赵香柚暗暗握紧拳头。

    崽儿摸了摸她脑袋：“挺好，人嘛，越折腾越精神。”

    赵香柚的拳头松开了，她轻哼一声儿：“算你识相！”

    因着有皇帝做她们的靠山不管是女子藏书馆还是女学开办得都很顺利。

    九月秋闺，二郎三郎都中了举人。

    赵家一片欢腾。

    紧接着老家来人，赵铭田带着一家子人，以及族里身体还硬朗的老辈子们来了。

    因为纯宁公主下嫁二郎，这泼天的福气他们必须来沾一沾。

    同时带来的还有女学那头学成的一批女医，以及老赵家和村里比较老实肯干的孩子。

    男娃女娃都有。

    这其实也是老太太的意思，眼瞧着家业越来越大，也不能总是买人，这个时候族人的重要性就显露了出来。

    人多好办事儿！！

    皇家的婚礼奢华程度简直让老家的人开了眼界，族老们老泪纵横啊，是高兴的！

    高兴哟。

    三柱哟。

    你死早了哟。

    你要是活到现在才死，还能见识见识你的孙子娶公主的场面！

    听听公主叫他们啥？

    叫他们伯伯，爷爷，哥哥！

    哎哟……

    他们这辈子便是就这么死了，也值当了。

    老太太跟这帮老头儿老太太说：“你们就在京城住一年，也不让你们闲着，我家在京郊的地多着呢，有你们的活儿干。

    明年三郎还要娶公主，你们也懒得折腾，一并参加了婚礼再回去。

    到时候不回去也成，京城干点儿啥不能挣钱？

    再说了，你们参加了纯宁公主的婚礼，不参加永嘉公主的婚礼，让皇家怎么看你们？”

    老太太这么一开口，村里来的老头儿老太们立刻就答应了。

    老太太高兴了，没有老乡亲，她现在的好日子显摆给谁看哪？

 第923章 四丫失望

    第923章

    二郎成亲之后，老太太就做主让二郎搬去公主府住，紧接着孙氏就病了。

    大家都说她没福气，咋就病了呢。

    她可是公主的婆婆啊，正是该享福的时候，就病了……

    老太太直接打发她去庄子上养病，她一个人去，赵铭田不许去，家里事儿多，赵铭田要把家里的田地给管起来。

    赵铭粮要念书，家里万事儿不管。

    纯宁公主还是派人送了不少补品给孙氏，孙氏在庄子上看着这些补品，心里更难过了。

    四丫去看她，她就跟四丫抱怨：“二郎哪怕是娶个贵女，我这个婆婆病了也会在跟前伺候，可他偏生娶的是公主！”

    “这哪里是公主？”

    “明明就是祖宗！”

    四丫不解地看向她娘：“公主本来就是祖宗啊，这天下都是皇家的，那可是天家！”

    孙氏被噎住了。

    “而且皇家又没亏待二哥，不然二哥的爵位是哪儿来的？”

    “娶公主我们家赚了好吧！”

    “现在家里又不是不缺钱，您身边也不缺人伺候，您为啥想要公主来伺候您？”

    “这话您跟我说说就行了，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晓，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一气之下让公主和离，然后收回二哥的爵位都是轻的。

    要是陛下认定了您藐视皇家，那可是要搭上人命的罪！”

    孙氏闻言就哭了：“我这都是什么命啊……”她捂着胸口痛哭。

    四丫变了脸色：“娘您是想去道观陪三丫吗？”

    孙氏不可置信地看向四丫：“你……你是我的亲闺女！”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四丫冷着脸道：“我的话说错了么？三丫为什么会住进道观？大伯为什么会被送去出家？娘，不管是大伯还是三丫跟阿奶都有血缘关系，您跟阿奶可没有这层关系，您认为阿奶会纵着您闹腾么？”

    “我就想不明白了，现在的日子不好么？您到底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还想回到从前去过穷日子？”

    “您觉得您的命不好，您现在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您觉得这样的日子不好，您出去跟村里的其他人说说，您看别人想不想打你？”

    “娘，正因为我是您亲闺女，我才要将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跟您讲，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只要您让位，有的是小姑娘想给我爹当续弦！”

    “我爹可是有两个伯爵儿子！”

    “两个公主媳妇！”

    孙氏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她指着门口：“你给我滚！”

    四丫叹气，她起身道：“娘，您好自为之吧！”

    四丫离开之后，孙氏就在屋里捶着床嚎啕大哭，她边哭边抱怨：“我有什么错？赵家发达了谁都能沾光，唯独怕我们老孙家沾光，我说带我侄儿侄女来，你爹打死不干。

    到了京城也是，别人家娶媳妇，媳妇要给婆婆磕头敬茶，我们家娶媳妇我这个当婆婆的得反过来给媳妇行礼！

    我就是跟你抱怨几句，你不安慰我不说还训斥我，你这个逆女！”

    四丫在门外听着她娘这些话，脸色落寞地离开。

    从小到大，她娘就知道在她一个人面前发泄。

    四丫也很矛盾，她记得小时候，娘还是护着她的，当然，护着她的前提条件是跟两个兄弟沾不上关系。

    若是跟二郎三郎沾边儿，她娘就会把心偏到胳肢窝。

    四丫有时候会伤心难过，但从来没有怪过孙氏，乡下人家，谁家都是这样。

    她还有娘亲护着，三丫的娘亲根本就不管她不说，还抢她的吃的。

    四丫小时候其实挺满足的。

    可是家里日子好了之后，娘就变了，变得爱抱怨，变得不管什么事儿都不满足。

    听听娘说的什么，说爹不管孙家。

    带赵家人来京城是阿奶的决定，而且人选族里都是挑的最好的儿郎和姑娘，孙家呢？

    孙家几个表哥表妹表弟表姐们不是成亲了，就是性子木讷，为人笨拙，带他们来京城做什么？

    来拖后腿么？

    阿奶要的是能干的人，机灵的人。

    可爹便是没同意带孙家人来，却不曾少帮衬孙家。

    孙家的青砖大瓦房是爹帮着修的，孙家的骡车是爹给买的，还要爹怎么样？

    四丫失望地离开。

    不过她是有差事的人，销假进藏书馆当差之后四丫就把这一切都抛开了。

    老太太让赵香芹去给孙氏看病请脉，她就一个要求：“三郎成亲之前，她得活着！”

    活过了三郎成亲，看她管不管孙氏！

    想死就死！

    她绝不拦着。

    四丫后来没怎么去看孙氏，二郎跟三郎每次沐休都去看她，孙氏在二郎三郎面前倒是没表现出来什么。

    不但如此，她的精神头还渐渐地好了起来。

    听下人们说，孙氏在乡下交到了朋友，也是一个京中来的富商的妻子也在附近养病，两人是在庙里上香的时候认识的。

    二郎三郎倒是觉得孙氏交个朋友不错，如今家业都在京城，总不能让爹娘一直在乡下呆着。

    一家人总要在一起的好。

    不过回头二郎跟三郎还是找人调查了一下这个富商的太太，人挺好，没啥毛病，于是两人就将这事儿丢开不管了。

    转眼就是过年，老太太让赵铭田去把孙氏接回来，一大家子人过了一个团圆年。

    孙氏回京之后就没有再去庄子，因着她伏低做小，老太太倒也没提这茬。

    到了大年十五，京城热闹非凡，老太太要招待乡下来的亲戚们去看花灯，去见识，故而一大家子人都去街上看花灯。

    孙氏跟四丫道歉来着，母女两个的关系有所缓和，去街上看花灯的时候孙氏就一直黏着四丫，四丫心里是高兴的。

    毕竟谁不愿意亲娘亲近呢？

    逛着逛着母女两个就有点脱离大部队，但身边有人跟着四丫也并不以为意。

    路过一间茶楼的时候孙氏忽然说想上净房，四丫没有多想，陪着孙氏去茶楼借净房。

    结果一进茶楼就碰到了孙氏的熟人，两边的人热情寒暄，对方邀请她们母女两个去楼上包间，孙氏拉着四丫就跟着去了，她跟四丫说：“你在包厢里等等我，我用了净房咱们就走。”

    四丫颔首应下。

    只是她进包间等她娘的时候喝了一杯茶，然后人就开始发昏……

 第924章 水落石出

    第924章

    四丫直觉不对，可是她的侍女被孙氏给叫走了现在她身边没有可用的人。

    唯有……

    唯有孙氏的熟人。

    四丫迷迷糊糊看到那些人围过来对她嘘寒问暖，然后便是一青年男子走上前来要背她。

    四丫甩了甩脑袋，她艰难抬手，用帕子捂着鼻子使劲儿呼吸。

    出门前柚儿给所有女眷的帕子上都撒了药粉，说每年正月十五的时候都有孩子跟年轻姑娘丢失，若是她们不小心走散被谁用了迷药，帕子上的药粉就是解药。

    这年头立竿见影的迷药不多，且贵。

    一般来说，拐子手里的迷药是有发作时间的，若她们真的不幸运地遇到了拐子，她们是有短暂的时间用解药的。

    四丫逐渐清醒，男子背着她跑出了茶楼，大声嚷嚷着让一让。

    四丫想也不想，从脑袋上拔出一根发钗，狠狠地插进男人的脖子里。

    男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四丫也重重地摔倒在地。

    “曜儿！”

    “杀人啦！”

    “救命啊，杀人啦！”

    跟着跑出来的一群人顿时色变，中年妇人尖叫起来，她惊慌失措地捂着男人的脖子，血从她的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你个贱人，你昏迷了我儿子好心救你，你却杀人！”

    “救命啊……”

    “赶快请大夫啊……”

    很快在附近维持治安的人马就过来了，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官爷，抓住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杀我儿子！”妇人双目通红地指着四丫，悲愤地控诉。

    为首的将官认识四丫，不过他没动声色，只是问四丫怎么回事儿。

    四丫就指着男子道：“他是拐子，给我下药迷晕，然后将我背走，但我出门的时候有家里人给配的解毒散，在迷药的药效没有彻底发作之时用解毒散解毒，然后才出手伤人的。”

    “你胡说！明明是你母亲让你在我们的包间里等她，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你晕倒了，我儿子好心背你去寻大夫，可你却恩将仇报，当街杀人！”

    “去找大夫！”将官躬身探了一下男人的鼻息，发现还没死，就道。

    然后他对四丫道：“还请姑娘带我去现场看一下。”

    四丫颔首，带着将官去茶楼的包间。

    但那妇人却攥着四丫不让走，将官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将妇人给拉扯开。

    同时还有人去寻求增援，毕竟这条街差出了伤人案，怕围观的人太多，得多些人来守着。

    免得引起骚乱，而且这条街还得立刻被管控。

    将官带着四丫上茶楼包间，同时让人将曾经在这个包间里出现过的人全部控制住。

    四丫去到自己曾经坐过的位置一看：“这个茶杯是我用过的，但是茶我明明没喝完！”

    “而且，茶壶不见了！”

    这是有人毁掉证据。

    将官立刻命人将茶楼的掌柜跟所有小二都控制住。

    茶楼的掌柜连忙喊冤，将官让他闭嘴，“你们冤不冤等会儿跟京兆府的大人们说！”

    孙氏这个时候冒出来了，她看到四丫就是一愣：“这是咋的了？”

    四丫冷冷地看着孙氏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就听见了赵香柚的声音，四丫的眼泪瞬间就滚落了下来。

    她往楼下看，赵香柚正指挥人将楼下的桌子拼接起来，然后又命人将那青年男子放上桌子。

    “闲杂人等退散。”

    “香梅做手术准备，少安哥哥给我做助手。”

    “消毒……”

    赵香柚直接在现场做手术，京兆府尹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不过他让人不许打扰赵香柚，又命人将所有人都带下去分开关押，分开审问。

    “用点手段！”京兆府尹直接吩咐手下的人。

    赵香杏是皇家藏书馆的管事，很多读书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况且她是镇国长乐公主的姐姐。

    她说被算计，就肯定是被算计！

    就按照这个方向查。

    不愁查不出来。

    不然赵香杏没有理由当街伤人，还是这种差点儿就把人搞死的杀法！

    京兆府尹的速度很快，赵香柚这头手术还没完成，他那头就有人吐口了。

    都不是什么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又怕疼又怕死，容易搞定得很。

    说句不好听的，就用两张纸一盆水，就能让他们招认。

    当每个人都将供词画押了之后，又把消失的证物重新找了回来，京兆府尹看着供词的内容不知该如何发表评论。

    这真是……

    这她娘的是啥事儿啊？

    亲娘！

    亲娘跟外人和齐活儿来坑害自己个儿的亲闺女！

    要知道对方只是个商户子，而赵香杏不但是侯府嫡女，阿奶是郡主，两个哥哥是伯爵，两个嫂嫂是公主，一个妹妹是公主。

    这样的身份就是皇子都配得。

    这婆娘怎么就看上一个商户子了呢？

    这个时候，老太太等人也赶到了，京兆府尹亲自去迎接，然后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老太太说了一遍。

    赵铭田惊得张大了嘴巴。

    二郎三郎亦是不肯相信。

    纯宁公主跟永嘉公主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们找到四丫，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四丫。

    只能都抱一抱四丫，给她支持。

    这头赵香柚做完手术，直接冷冰冰地跟此人的家属道：“伤了声带，命捡回来一条，以后就是哑巴了！”

    先头指着四丫鼻子骂的妇人瞬间就傻眼了。

    她的儿子成了哑巴！

    她想闹，但是却被人堵住了嘴！

    赵香柚将药方塞给京兆府尹：“不要让他死了，牢房给他准备一间宽敞干净的！”

    京兆府尹忙应下，然后命人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押回去。

    只是孙氏……京兆府尹看了看赵香柚又看了看老太太。

    老太太说：“她是受人蛊惑蒙蔽的！”

    京兆府尹明白了，跟老太太和赵香柚等人拱手告辞。

    这下外头的人都知晓了，这帮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对公主的妹妹，郡主的孙女儿，伯爵的妹妹，侯爷的妹妹下迷药。

    孙氏吓得发抖。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太太命人将她带回去，一家人全都不逛了，通通回家。

    到家之后，老太太直接让赵铭田跪下：“算计四丫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赵铭田摇头：“娘，我不知情。”

    老太太的脸阴沉得可怕：“堂前教子，枕边教妻，赵铭田，你的婆娘在打你闺女的主意，你不知道，这是你失察，这是你的疏忽，你认是不认？”

    赵铭田耷拉着脑袋：“认！”

    老太太：“来人，把赵铭田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第925章 都是为了二郎三郎

    孙氏跪在厅堂中央，看着赵铭田被拖出去，瑟瑟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

    族里的几个族老并村长村老们纷纷摇头叹息，真的，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孙氏要算计自己的闺女。

    这么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妖。

    外头传来赵铭田的闷哼声，大约十几板子下去，赵铭田晕了过去。

    侍卫来禀报，老太太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用水泼醒了继续打！”

    “不打得他皮开肉绽，你们就回宫里吧！”

    这话就严重了，侍卫们被退回宫里能被待见？

    关键是在老赵家挺好，待遇不比宫里差，假期还比宫里的多。

    福利也比宫里好。

    最主要的是饭好吃。

    老太太这话一出，外头抡棍子揍人的侍卫手就重了一些，一直忍着没吼的赵铭田总算是忍不住了，扯着嗓子惨叫起来。

    赵铭粮跟陈氏吓得瑟瑟发抖，两口子都害怕啊，这把考试赵铭粮没能中举，他一直战战兢兢怕挨揍，这些日子都不敢松懈，一直在埋头苦读。

    陈氏想着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个混账事儿也后怕不已，心中早已泪流满面，原来婆婆对她已经够宽容的了。

    瞅瞅老三……

    哎哟，太可怕啦！

    二郎三郎撇过脸，不敢去偷看外头的场景，爹被打成这样他们心疼，可是他们不敢帮亲爹求情，他们知道阿奶的脾气，若是敢求情，那二十大板就能变成三十大板或者是四十大板。

    二十大板打完了，赵铭田被驾着进厅堂跪在孙氏旁边。

    他的腚上全是血迹，满头大汗，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孙氏心疼极了，她拿帕子去给赵铭田擦汗。

    赵铭田一巴掌拍开了孙氏的手，对上她的目光冷得冻人。

    孙氏哆嗦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嘟囔：“当家的……”

    赵铭田不搭理她。

    老太太发话了：“老三媳妇，你说吧，我听听你的说法！”

    “今儿你要是把道理都说得过去，这事儿就了了，若是说不过去……”

    孙氏连忙解释：“我……我不知她们有那个心思。”

    老太太冷笑一声儿，她将手边的茶杯砸下去，茶杯落在孙氏的脚边猛然炸开，碎片茶水四溅。

    “当我是傻子在糊弄呢？”

    “京兆府尹可是把所有的事儿都跟我说了！”

    “是你，是你伙同胡家人定下的计策！”

    “那迷药柚儿也验过了，只能迷人一小会儿，那胡家的崽子就利用这一小会儿背着四丫满街窜去找大夫，等找到大夫四丫自己个儿就好了！

    到时候谁也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只能当四丫是忽然身子骨不舒坦。

    但男女授受不亲，那胡家崽子背了四丫，又被那么多人给看见了，两人就该凑成一块儿！”

    “真真儿打的好主意！”

    “你这个当亲娘的难道不知道四丫跟郭山长的孙子相看过了，两边都满意吗？”

    “你明明就知道，就知道郭二郎明年就会回京考试，考完不管能不能考上都会来家里提亲！”

    “你也知道四丫跟郭二郎已经交换了信物，你是安的什么心，要这么害四丫！”

    “郭家书香门第，郭山长为人清正，郭二郎父母恩爱，兄弟姊妹之间的关系也好，他本人也是一表人才，学问也好，老洪考校过他的学问，说他可以搏一搏三甲！

    这样的人难道竟比不过一个商户子？”

    “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小心老娘把你送回老家去沉塘！”

    说到这里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杯盏都被她拍地抖了一下。

    一句沉塘刺激了孙氏。

    孙氏哭道：“我还不是为了二郎三郎！”

    二郎三郎瞪大了眼睛，怎么就为了他们？

    孙氏抬手抹眼泪：“二郎三郎都尚公主，二郎一尚公主您就把二郎给分了出去，二郎空有一个伯爵的名头，可是手里的钱财就没多少，进了公主府就是吃软饭的。

    吃软饭就得看公主的脸色！

    他自己个儿的腰板子不硬以后得受多少委屈，今年年底三郎也要尚公主，到时候待遇跟二郎一样，一想着他们两个以后都得看女人的脸色活着，我这当娘的心就跟刀割似的。

    郭家二郎瞅着是好，可读书人有什么好的？

    他家穷了喽馊的，将来四丫嫁给他，不拿娘家的银钱帮衬他就不错了，怎么能指望他帮衬二郎三郎？

    二郎三郎尚公主根本就不用入仕，而且他们身上有爵位，爵位还可以一直传下去。

    他们缺的是钱！

    胡家正好有钱！

    胡家说了，要是四丫能进他们胡家的门儿，他们不但给二郎三郎一人一座千亩良田的农庄，还给二郎和三郎一人十万两银子。

    再给他们一人两间京城里的铺子傍身，将来每年都给他们一人一万两的零花钱……

    而且四丫嫁进他们家，有家里的哥哥妹妹撑腰，胡家只能像捧着祖宗一样捧着她！

    日子岂不是比嫁给一个穷书生好多了？

    我这都是为了孩子们好！”

    二郎悲愤道：“娘，你觉得卖妹妹得来的银钱我花着会开心么？”

    “我堂堂七尺男儿，成亲让老婆养就算了，娘还卖妹妹养我……我干脆死了算了！”

    “郭二郎没钱又怎么样？他没钱我能给他！难道我跟三郎还养不起一个妹妹？”

    “再说了，四丫自己也能挣钱，她自己除了家里的月钱，藏书馆那头还有一份月钱！”

    “我们赵家的姑娘又不像其他勋贵人家的姑娘排场那么大，怎么就能委屈四丫？”

    “娘，从小您就抢四丫的东西给我和三郎，小的时候我们不懂事儿，可是后来我们懂事儿了。”

    “我们懂事儿了，要脸了，您能不能别把我和三郎捡回来的脸面再扒拉下来扔地上踩！”

    三郎：“对！我二哥说得对！”

    孙氏没想到两个儿子还把矛头对向她，她惊呼：“我这都是为了谁？我都是为了你们！”

    三郎：“不需要！夫妻一体，我吃公主的软饭怎么了？又不是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不姓赵，公主养我，我侍奉公主，没毛病啊！”

    孙氏：……

    老太太骂道：“我呸！”

    “少把黑锅往二郎三郎头上扣，我还不知道你！从二郎三郎被赐婚开始你就不舒坦，就在家里整景儿，无非就是觉得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结果儿子娶的媳妇来头太大，你不但压服不住，还得给媳妇行礼……”

 第926章 不稀罕祖坟

    “你没法子摆婆婆的谱，就把主意打到四丫的身上。”

    “四丫那女婿你看不上，为啥看不上，因为人家一家子读书人，一家子清贵人了，你跟人家就说不到一块儿去，跟人家相处总觉得低人一等！”

    “而且若是郭二郎将来考中进士，也不是你能拿捏的！”

    “所以你就看上了胡家，胡家有钱，能给你钱！你别拿二郎三郎说事儿，你跟胡家说定的钱财里可要有十万两是单单给你的！”

    “且胡家从上到下都巴结你，奉承你。”

    “你心里舒坦！”

    “你只能在胡家身上找到优越感！”

    “所以你就想卖闺女！闺女将来过得好不好你都不在意！”

    “我老婆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卖闺女，最痛恨的事情也是卖闺女！我当初做错的事儿，绝不允许我的儿孙再做错！”

    老太太忽然承认自己的喜错误，赵美芳跟赵美荷两姊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红了眼眶，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她们的娘要强了一辈子，便是后来家里好了，把她们从火坑里拉出来，也从未认过错。

    可今儿，老太太认错了。

    可见她老人家气得有多狠。

    而被戳中心事的孙氏则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继续道：“我知道，从家里发达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有了小心思，对家里，对我的不满也越来越多。

    在你眼里。

    我们老赵家就不该发达，发达了就是错！

    这些我都不论，你不像老二媳妇那么能折腾，我想着你胆儿小，轻易不会惹事儿，就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你是二郎三郎四丫的亲娘！

    可我没想到，你的确轻易不惹事儿，你是一直在憋着大坏呢！”

    “记得当初老大两口子祸害柚儿我是怎么处理的么？”

    “没忘记吧？”

    “老大除族，然后送进庙里出家，老大媳妇休掉！”

    “而今轮到你们，自然也得比着老大来……”

    赵铭田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猛地给赵老太太磕头：“娘……娘您别不要我啊……我知道错了，娘您别把我赶出去……”

    二郎三郎以及四丫也忙跪下，跟着一起磕头。

    “阿奶，爹他不知情，不像大伯……阿奶您就再给爹一次机会吧！”

    孙氏在一旁看着儿女们一个劲儿地帮给赵铭田求饶，却决口没提她，她的脑袋瞬间就炸了：“那我呢？”

    “你们心里眼里只有你们爹，我呢？”

    “我十月怀胎把你们生下来，儿奔生娘奔死……我生了你们，你们却没我这个娘？”

    说完孙氏就一头往旁边儿冲，看样子是想撞死。

    二郎三郎窜起来就将她抱住了。

    “放开我！”

    “我不活了！”

    “我儿子闺女都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老太太凉凉地来了一句：“放开她，让她去死，她前脚死，我就让她们老孙家家破人亡！”

    “孙氏，你且试试，试试我老婆子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下了黄泉先不着急走，且在黄泉路上等一等，看看你们老孙家满门老少会不会少一个！”

    孙氏僵住了身子。

    老太太又道：“老三不除族，他没卖过四丫，跟老大不一样。但是孙氏必须休！”

    “老二去写休书！”

    “大郎你去安排，明儿一早就把孙氏送回娘家！”

    孙氏扑到地上跪着膝行到老太太面前，抱着她的腿：“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求您了……”

    二郎三郎也有点于心不忍，可他们说不替娘亲求饶的话来，他们帮娘亲求饶，那四丫呢？

    娘这种作为，真的没将四丫当女儿。

    她心里可能在得意，得意能把女儿卖上三十几两银子，要知道普通的小姑娘拿出去或许三十两都卖不到。

    可人家凭什么给你三十万两银子，又给房子铺子庄子？

    那是看中了赵家的权势！

    看在你的两个儿子尚了公主，看在你女儿的奶奶是全大周最嚣张的郡主，看在你女儿的妹妹是皇帝陛下最喜欢的公主的份儿上……

    “娘，您回到孙家，我跟三郎不会不管您，伺候您的丫环婆子不会少，每年我跟三郎再一人给您二百两银子零花。

    另外，舅舅那里我们也会给钱的，不会让您受委屈。

    再一年四季的衣裳，一年四季的新鲜吃食，我们都会派人给您送去……”

    “啪……”孙氏狠狠地给了二郎一巴掌，她这辈子第一次打儿子，把二郎给打懵了。

    但是二郎没躲，也没怪她。

    他不帮娘说话，娘心里不痛快，打他是应该的。

    “娘，您也打我，我跟二哥的意见是一样的。”三郎站出来挡在二郎的跟前儿：“您放心，您是我们的亲娘，这点怎么都变不了。”

    “我们不会不管你的！”

    “但老赵家的规矩不能坏了！”

    孙氏被三郎气了个倒仰，她起身推开三郎，踉跄着跑到纯宁面前，‘噗通’一声儿跪下，扯着纯宁的裙子哀求：“公主，公主您帮我说句话啊公主，我是二郎的亲娘，二郎的亲娘被休您脸上也会无光的！”

    纯宁身边的人忙将她拉扯起来，纯宁微笑着对孙氏道：“婆母，赵家是阿奶做主，我作为孙媳妇，没有置诼的余地。”

    孙氏偏激地指着老太太：“可她已经嫁人了！她已经不是赵家妇了！”

    不等老太太开口，洪剑出声儿提醒：“我是入赘，已经给哥哥上过香，磕过头了！”

    老赵家的人心悬着呢，就怕老太太说不是老赵家的人，孙氏那话喊出来老赵家的老头子们的心都提溜到嗓子眼儿来了。

    老赵家怎么兴旺起来的？

    都是卓秀英一手搞兴旺的！

    老赵家可以没有赵三柱，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卓秀英！

    洪剑这么一说，他们就放心了。

    “对对对！洪先生是入赘，郡主还是老赵家的当家人！”

    “我们认洪先生，郡主她永远都是我们老赵家的人，将来也是要入老赵家的祖坟，洪先生也跟着一起入。到时候郡主睡中间儿，三柱跟洪先生睡两边儿！”

    众人：……

    老头儿你可真会想。

    连纯宁都差点儿被逗笑了，可这种场合她不敢笑，毕竟是二郎哥的亲娘要被休弃。

    “别说那些个有的没的，老娘百年后埋在哪儿柚儿说了算，柚儿在哪儿老娘就埋在哪儿！”谁稀罕老赵家的祖坟！

 第927章 你敢选择不被休弃吗

    事儿总算是又圆到了孙氏被休这上里头来。

    没有转圜的余地。

    孙氏知道无望留下，便不管不顾地什么话都敢往外突突，眼瞅着老太太气得不行，纯宁就站出来拉着孙氏的手道：“婆母，本宫有几句话要单独跟您说。”

    说完，纯宁给老太太行礼，同时给了二郎一个安抚的眼神。

    老太太就命众人散了，她自己个儿也回院子休息。

    孙氏跟着纯宁去到一间没人的屋子，纯宁吩咐人守着房门，不让别人进来。

    “公主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咋滴也是儿媳妇，又是公主，孙氏在纯宁面前还是不敢造次。

    纯宁跟孙氏道：“婆母，本宫也不拐弯抹角，您被休弃这件事情来说，的确会让本宫以及皇室颜面无光，本宫也的确有让阿奶改变主意的本事。”

    孙氏闻言顿时就激动了：“求公主帮帮我吧！”心里却将纯宁埋怨上了，既然能，为什么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拒绝？

    “公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被休弃。”

    纯宁摇头：“您不会愿意的。”

    孙氏激动地去拉纯宁的手：“我会愿意的，真的愿意！”

    纯宁看着她，朱唇轻启：“病逝！”

    孙氏吓得一哆嗦，她的眼里顿时浮现出浓浓的恨意：“你……你……我是二郎的亲娘！你个做儿媳妇的要逼死婆婆！”

    纯宁对她的歇斯底里不以为意。

    她淡淡地看着孙氏：“不是本宫逼迫你，在京城的权贵人家，对于让家族蒙羞的人基本就一条路，那就是病逝！”

    “阿奶休弃您，其实是在救您的命！”

    “皇家的脸面不是谁都能丢的，今天发生的事情，明天上朝京兆府尹就会禀报给陛下，御史们会弹劾郡主府，甚至会逼迫陛下下旨休掉二郎哥，并收回二郎哥的爵位。

    因为有这么一个母亲……二郎哥又怎么会是一个好人呢？”

    “二郎哥跟本宫的婚事是太上皇指的，这么一来太上皇的颜面尽失，陛下也会雷霆震怒。”

    “而陛下雷霆震怒的结果，给您就只有两种选择，一杯毒酒，或是一条白绫！”

    “您若是不相信，明日可以不走，而本宫也可以去求阿奶把休书收回去。”

    “只是……您一旦选择不被休弃，那么后果就得您自己承担，到了那个时候……真的就没有人救得了您了！”

    “本宫言尽于此，婆母若是想改变主意，尽可以来寻本宫，本宫今晚就住在郡主府，不回公主府了。”

    说完纯宁就走了。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心疼二郎，怕孙氏将来就是回到村子，还不消停，各种作妖。

    到时候难过的是二郎。

    她要让孙氏明白，想活命，就只能回乡下老老实实地呆着，不要吭声，不要冒头，不要被皇家注意到。

    不然性命不保。

    纯宁出了房门就看到了二郎，看到二郎那一瞬她是有些紧张的，“你……都听到了？”

    二郎颔首，他牵起纯宁的手往外走。

    纯宁心里有些忐忑：“二郎哥……我……”

    二郎转头来对她勉强笑了笑：“谢谢你纯宁。”他拎得清，他也知道纯宁说的并不是单纯吓唬他娘的话。

    让皇家丢了脸面，或许他娘真的会面临赐死然后报病亡的下场。

    而这个手段，真的是京城里几乎所有大户人家都会用的手段。

    “二郎哥你不怪我？”纯宁有点小惊喜。

    二郎颔首：“你是一片好意，我娘乡下人，她没有念过书，没有见过大世面……她不适应家里忽然发达了。”

    “她对四丫做的事情，是乡下大多数母亲会选择的。”

    “我不是为她辩解，她就是那么个人，她也是我的生母，从小到大，她对我和三郎没话说。”

    “我心疼四丫，我也知道她做错了，可同时，她也是我娘。”

    “出了这样的事情，阿奶要休弃她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回乡……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纯宁，我想亲自去送她，把她安顿好了再回来。”

    “我怕她受不了村里的闲言碎语，想买座山修一个山庄给她住……”

    纯宁忙问：“你手里的钱够吗？不够我给你。”

    二郎笑道：“够的！我不是强撑，若真的没钱会跟你开口的！毕竟你是家主，我是吃软饭的！”

    二郎三郎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钱，也不像孙氏说得那样惨。

    他们两个手里的闲钱拿给袁逢春的，袁逢春每年都给他们分红，分红的钱两人都没要，让袁逢春继续投进生意里……

    再加上，阿奶也不是什么都没给他们分。

    他嫁给纯宁之后就搬进了公主府，他的伯爵府空着以后给儿孙，阿奶给他分了不少田产铺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给他。

    那都是伯爵府公中的财物，是将来给他的儿孙的。

    纯宁就稀罕二郎这般坦坦荡荡的样子，不像别的驸马，明明什么都靠着公主，偏生要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来，生怕别人说他们是吃软饭的。

    “可我不能陪你去，藏书阁的事情太多了，这件事又事出突然……”

    二郎道：“你别去，你好好当差，再帮我看着点四丫，这件事对四丫打击挺大的。”

    “四丫打小就乖，她的东西被娘抢了给我和三郎，她从来都不哭不闹。”

    “记得小时候柚儿刚好的那段时间，有一回柚儿讹着二叔带着我们上街，坑二叔给我们买糖画吃。四丫舍不得吃自己个儿的糖画，带回家给娘吃。

    结果娘转头就把糖画给我和三郎分了，一点儿也没给她留。”

    “那个时候家里穷，糖画这种东西一年到头我们也捞不到一回吃，我跟三郎笑眯眯地吃完了，吃得可开心了。

    四丫就远远儿地看着我们吞口水。

    她那模样我现在想起来都会心疼。”

    “纯宁，以后我们有了女儿，不要让她受半点儿委屈好不好？”

    纯宁握紧了二郎的手，轻轻点头：“嗯。”

    孙氏一个人在屋里消化了一阵儿，就回到她的院子去收拾东西，她没有胆子选择留在京城。

    赵铭田看着她把值钱的东西全装进了箱笼，一句话都没多说。

    这么多年的夫妻能没有感情吗？

    便是养条猫猫狗狗也有感情。

    可孙氏做这件事实在是……他保不住孙氏。

    同时他也恨孙氏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过好日子呢？

    为什么就一定要想拿捏儿媳妇，拿捏女婿呢？

 第928章 无尽的委屈自己吞

    第928章

    孙氏第二天天不亮就离开了京城。

    悄无声息地走的。

    二郎要去送她，但三郎说：“二哥你才成亲就离开公主不好，还是我跑一趟吧。”

    “还是我去吧，我跟纯宁已经说好了。”二郎怕三郎去送亲娘，把亲娘给气死。

    “我跟纯宁反正都成亲了，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是我们家的人了，倒是你，永嘉还没嫁给你呢！”

    “昨儿那事儿……你还是对永嘉多上点儿心吧！”二郎把三郎忽悠住了，就上了马车。

    孙氏虽是被休弃，但她差点儿就把他们院儿里的东西都收刮干净了，故而回乡的马车足足有好几辆。

    车出了大门，孙氏挑开帘子往后望，并没有看到赵铭田，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滴。

    “几十年的夫妻啊……他怎么这么狠心？”

    车上服侍她的人已经被老太太给换了，原先服侍她的人被老太太命人捆了发卖。

    现在留在她身边的人根本就不搭理孙氏。

    老太太给这些仆从就一个命令，那就是少跟孙氏说话，然后就是看好孙氏，不许她作妖！

    孙氏见她身边的婆子根本就不搭理她，心里愈发地苦涩。

    她很想硬气地把人赶走，然后自己个儿买人用。

    但是又怕因此让老赵家彻底不管她。

    而且这些伺候的人不用她花钱不是。

    孙氏一路都在垂泪，在抱怨，但身边的人跟聋子和哑巴似的，孙氏越抱怨心里越难受。

    最终发现，丑角就她自己。

    于是孙氏就开始发脾气，发脾气没用，她就开始吼头疼肚子疼。

    折腾车队停下，把二郎喊来。

    二郎直接从怀里摸出几个药瓶子：“这是治头疼的，这是治肚子疼的啊，这是治浑身疼的……”

    “这些药都是柚儿给的，包治百病，娘，您挑一瓶吃？”

    孙氏瞪了一眼二郎：“药是能乱吃的吗？我要去看大夫！”

    二郎：“天下的大夫谁能比过柚儿？”

    “娘既然不愿意吃，说明并没有病！”

    说完，二郎就将药瓶子一股脑儿塞给她身边的嬷嬷：“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么？”

    婆子：“回二爷的话，记住了！”

    二郎下了马车，吩咐车队继续走。

    路上孙氏再想作妖，就没人搭理她了，二郎全程控制着行程。

    回乡之后，二郎怕孙氏借着府里的名义干糊涂事儿，也没瞒着，进村就跟村里人说他娘被休了。

    至于为什么，二郎没说。

    丢脸什么的……

    脸在京城就已经丢尽了。

    不过也瞒不了多久，毕竟村里人回来之后这事儿就捂不住。

    孙氏恨极了二郎。

    “你怎么不敲锣打鼓去说，说你娘被你爹休了！”

    “我真是养了一只白眼儿狼！”

    二郎心里也难受，他决定不惯着孙氏。

    不惯着她，才是为她好。

    到现在他娘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

    “娘，我便是不说，您以为村里人就不会知晓么？”

    “而且有些事儿您敢干为什么怕人说呢？”

    “至于说白眼儿狼，在阿奶的眼里，您才是白眼儿狼吧？”

    “你……”孙氏白着一张脸，指着二郎的手颤抖不止，她捂着胸口，大声呵斥二郎：“滚！”

    二郎麻溜地滚下马车，他打马去孙家，孙家大舅看到他就急哭了：“二郎，这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娘咋就被休了呢？”

    陈氏那个婆娘都没被休，怎么他们的妹子被休了？

    要知道他们的妹子可比陈氏这个奸懒穷怂的婆娘勤快多了！

    二郎先就派人来跟孙家打了声招呼，孙家人等的时候简直焦灼坏了。

    二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舅舅们说了一下，几个人愣住了，他们也没想到孙氏竟然做出这种离谱的事情。

    如今老赵家真是如日中天，那富贵的日子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想的。

    出卖亲闺女这种事情……

    “可……可这就要休她么？你娘一时糊涂，你阿奶一时气愤，你们当儿子的该拦着点儿啊！”孙二舅哭道。

    这么好一个亲家怎么就让妹妹给作没了呢？

    孙二舅不甘心啊！

    二郎将纯宁吓唬孙氏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孙家人听。

    孙家人听完就吓得腿软。

    二郎苦笑：“不休我娘，我娘就得病逝，阿奶也是为了保住我娘的命。”

    “你们只看到我们表面风光，岂知皇家的女婿不好当。”

    “娘丢我的脸，就是在丢皇家的脸，皇家根本就不能忍。”

    “这会儿娘倒是逃回了乡下，京城里还得我大哥，我阿奶去宫里给皇上下跪，求皇上原谅！”

    “伴君如伴虎啊……”

    二郎这般一说，孙家所有人就再说不出什么不休孙氏的话来了。

    孙大舅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哭：“咋就不知足呢！”

    孙二舅也捏着拳头使劲儿捶桌子：“咋成为这样了！”

    二郎等他们消化了一会儿，就道：“我娘先住在娘家一段时间，她才吃用我这头给你们，回头我去买匹荒山修一座山庄，到时候我娘就搬过去。”

    “她住在娘家这段时间，你们多开解开解她，另外还得看着她别让她再干什么糊涂事儿！

    阿奶能保住她这一次，保不住她下一次。

    要知道三郎跟永嘉公主的婚事还未举办，皇上随时都能下旨废掉这桩婚事。

    如果三郎不能尚公主，他身上的爵位也会被皇家收回。

    世袭罔替的爵位啊！

    三郎以后的子子孙孙都是伯爵！

    若是这个爵位被陛下给收回去了，三郎这辈子就毁了！”

    孙家的舅舅们听二郎这么一说，忙不迭地点头：“二郎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看好你娘的！”

    爵位啊！

    伯爵啊！

    一门双伯爵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让自己的妹妹作没？

    要知道了他们的这两个外甥就是不管他们，他们也是能借光的！

    坚决不能让妹妹坏了事儿！

    二郎交代清楚留下银子跟一堆东西就走了，孙氏回到娘家迎来的就是两个哥哥严厉的训斥。

    以及两个嫂嫂的抱怨。

    孙氏委屈极了，她都被休了，怎么是个人都怪她？

    可孙氏的嫂嫂才不惯着她呢，怪她把好好的日子给作没了。

    孙氏在娘家就过上了以泪洗面的日子。

    二郎则麻溜地买了一座山头，然后花高价请了一批工匠，两个月就把房子给弄妥当了，反正给孙氏一个人住不用太大，她一个人加上下人和家丁护院，弄个大两进就够了。

 第929章 二郎护妹

    第929章

    房子弄好了二郎就张罗着让孙氏搬进去。

    孙氏也着急搬走，住在村里的日子她受够了，几乎每天都有亲戚邻居来看她这个有好日子不过的女人！

    开口第一句话不是：“你咋想的呢？”

    就是：“你当时莫不是鬼上身哟！”

    孙氏觉得自己个儿在村里再待下去就要疯！

    她迫不及待地搬到山上去住，却又嫌弃山上荒凉，对着二郎又是一通指责。

    二郎都麻木了。

    他给管事的留下足够的钱，跟孙氏道：“时间短暂，我就是想给您弄个花园儿出来也来不及。

    您自己手里有钱，您要是愿意弄就弄。”

    孙氏怎么能花用自己的钱呢。

    她才不干呢！

    但二郎把她安顿好就走了，一点儿留恋都没有，惹得孙氏又是一顿哭。

    二郎回京，跟老太太说把人给安顿好了，老太太别的没问，只让他赶紧滚回公主府去。

    他成亲了，就不能再担任朝廷的官职，于是就去了藏书馆给纯宁帮忙，妇唱夫随。

    也有很多人嘲笑他吃软饭。

    但二郎根本就不以为意。

    他的那群酒肉朋友也不以为意，反倒觉得二郎那套理论十分的有见地。

    二郎说：“吃软饭有什么不好？能躺平，能不求上进，看脸色也就看老婆一个人的脸色，别人的脸色一律不用管！

    哪儿像当差，我滴个天哪，上司的脸色要看，比自己官阶大的人脸色要看。

    官场上还得站队，队伍站错了那下场……

    还得勾心斗角，防着人在背后捅刀子。”

    大家都觉得他说得太有道理了，都是一群不求上进的人，二郎这般说可不就是说中了他们的心声！

    “可是软饭还是不好吃，搞不好一辈子都不能纳妾，不能出去浪。”

    二郎嗤笑：“妾有什么好的？”

    “家里女人一多麻烦事儿就多，子女再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哎哟……那就更热闹了，那后院儿简直……

    你们想想，你们以后真乐意过那样的日子？”

    “哄了这个女人，哪个女人又不高兴了，哄了哪个女人，这个女人又给你甩脸子。

    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他们各自家里不就是这样的么？

    “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我能吃软饭，不代表你们能吃软饭！”

    “你们的家里可是还指望着你们上进呢！”

    狐朋狗友们：……

    过分了赵二！

    二郎屁颠颠地在藏书馆帮忙，然后就在藏书馆遇到了一个人，郭山长的二孙子。

    郭巍。

    二郎暗戳戳地跟着郭巍，郭巍看书，他就躲在附近装作整理书籍。

    愣是跟了半个时辰，就发现郭巍离开几个友人，往楼上走。

    二郎偷偷摸摸地跟着他上了三楼，三楼有一片区域的书籍是那种专业性特别强的，很生僻，故而平常没啥人光顾。

    嘿哟，他发现了四丫！

    他就知道！

    知道郭巍这小子来藏书馆不安好心！

    二郎不动声色，他躲在书架后头，抽开了几本书露出空隙，然后透过这个空隙刚好就能看到两个人。

    四丫垂着脑袋，光打在她的后脖颈上，郭巍那臭小子长得高，稍微垂头就能盯着四丫的后脖颈。

    关键这人还一直盯着看。

    二郎握紧了拳头。

    “杏儿……”

    “你……你还好吗？”

    四丫这个时候抬头对上郭巍的眼睛，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四丫勾唇一笑：“我挺好的呀！”

    郭巍闻言就不说话了，两人陷入了沉默。

    给二郎气得呢，这个郭巍就是专门来给四丫的心上扎刀的呗！

    有啥好问的？

    差点儿就被亲娘卖掉的四丫能好才怪！

    好嘛，问完了就不吭声了，咋地啊？

    哑巴了？

    哄人不会啊？

    哼！

    姓郭的要是敢嫌弃四丫，跟四丫说他们两个的事儿算了，他的拳头就不饶人！

    哼，揍残他！

    让他没法子参加春闱！

    “杏儿……”郭巍鼓足勇气往前踏上一步，然后忽然出手抓住四丫的手，把四丫吓了一跳。

    二郎的拳头硬了。

    “杏儿，明天我就让媒婆上门提亲可好？”

    “等我考完了你就嫁给我行不行？万一我没考上你也嫁给我好不好？”

    “我原本想着要考上进士之后再跟你提亲，你年纪还小，便是这次我没考上，再过三年……

    可现在我不想等了。

    不管考不考得上，我都想娶你为妻。

    我……

    我怕我考不上你嫌弃我……

    我……我知道我这么想很自私，你这么好，你可以在年轻进士里头随便选。”

    郭巍紧紧闭着眼睛，小白脸儿通红，脖颈根儿都是红的。

    四丫的脸也红透了。

    她羞涩地道：“我愿意！”

    郭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喜地睁眼：“真的？”

    他的声音里透着雀跃，目光灼灼地盯着四丫，四丫羞涩地撇开头小声道：“我不嫌弃你！”

    “我其实……其实挺怕你在意，挺怕你嫌弃我的，我以为约我见面是想跟我说……说你要另觅佳人。”

    孙氏整的那一出彻底把四丫给整得没有了自信。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睡不好，在人前还得装作很开心，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

    她在藏书馆拼命地工作，不敢让自己停下来，生怕停下来会胡思乱想。

    对于郭巍，她是真心喜欢的。

    虽然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在村里弄藏书馆的时候，郭巍每天都来帮忙，四丫跟郭巍很是谈得来。

    两人在一起就有很多话都说不完。

    四丫是动了真心。

    正是如此，她才会患得患失，总是想着郭巍会不会嫌弃她。

    毕竟她是真的跟别的男人有过亲密的举动，毕竟她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算计。

    这种事情，很多人家都接受不了。

    越是书香门第，思想越是古板固执，越是接受不了。

    “只是你家里……”四丫道出了自己的担心。

    二郎死死地盯着郭巍，心想要是郭巍敢说他们家里有意见，让四丫嫁过去之后伏低做小，他就冲出去挠花郭老二的脸！

    他的妹妹凭啥伏低做小！

    还有！

    狗爪子怎么就抓着四丫的手不放了？

    还要脸不要脸？

    郭巍笑道：“我爷爷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催我赶紧上京，他说你受了大委屈，让我好好安慰安慰你。”

    “我爹娘也想让我尽早将你娶回家，我娘说了，你这么好的姑娘，你亲娘不稀罕，她稀罕！”

    “她还夸你果断，说那种人就是不能放过了！”

    “扎他一簪子便宜了他，当时就该划花他的脸！”

    “我娘还说，你是好姑娘，所以老天爷都站在你这边，没让人伤着你！”

    “我娘说，你早点进门，她好早点疼你，把你缺失的十几年的母爱都补给你！”

    “你是不知道，我娘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是生的全是儿子，她把我大嫂就当成女儿在养，等将来你进门之后，也就是她的女儿了！”

    郭巍说得有点急，四丫听着心里酸酸胀胀的，眼泪哒哒哒地往下滴。

    “这次我来，我爹把京城一处宅子的房契给了我，我爹说你在藏书馆当差，将来一定是留在京城的。

    这宅子就给我们住，我们有空就去看看他们，他回京述职的时候也能带着我娘来跟我们一起住些日子。

    他说将来我们成亲了，若是你想一直在皇家藏书馆当差，就让我尽量在京城谋差事……”

    二郎听得瘪嘴，心里冷哼一声儿，读书人就是会哄人。

    不过郭巍今天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住了！

    要是郭巍敢撒谎，他就弄死他！

    让四丫当寡妇！

    他们老赵家的寡妇可不愁嫁！

    四丫这丫头容易被哄，瞅瞅，郭巍说几句话她就泣不成声，一点出息都没有！

    “若是这次你能考中，就先想法子在京城留个两三年，然后再外放，到时候我跟你一起，你去什么地方外放，我就去什么地方开藏书馆。

    这两三年的时间里，我要留在京城筹备，尽量多弄些藏书……”

    郭巍激动地将四丫抱进怀里，给二郎气得呢，一个不注意就推倒了书架。

    郭巍忙把四丫护在怀里，他的背脊被好些书砸中了。

    二郎也算是反应快，把书架给抓住了，然后将书架扳正。

    他也麻爪了，心说郭老二这小白脸不会被砸坏吧？

    二郎连忙跑去看，还好距离远，砸在郭巍背上的书并不多。

    但还是把四丫心疼坏了。

    “你怎么样了？”

    “赶紧去看大夫吧，过几天就要春闱了……”

    四丫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

    郭巍咳嗽了几声儿，他抓着四丫的手安慰她：“没事儿！”

    “我真的没事儿！”

    二郎虚张声势：“放手！”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啊？”

    郭巍跟触电似的松开四丫的手，四丫震惊极了：“二哥你怎么在这儿？”

    二郎恶狠狠地冷哼一声：“我要是不在这儿，你们是不是就亲上了？”

    “臭小子敢轻薄我妹妹，你找死是不是？”

    二郎说完就将四丫拉到自己身后护着，郭巍连忙给二郎鞠躬道歉认错，并一再说马上就请媒婆上门提亲。

    “哼！我妹妹除了你还有很多选择，根本就不是非你不可，你以为我们稀罕你？”

    “赶紧麻溜地滚去看大夫，可别到时候耽误了春闱，回头来怪我们兄妹！”

 第930章 见识浅薄

    第930章

    二郎把郭巍赶走，他拉着四丫整理地上散落的书籍，苦口婆心地教育四丫：“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让他又拉又抱呢？”

    “没成亲之前，两个人亲密，男人是占便宜的，女人是吃亏的！”

    “咱们老赵家的人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四丫：……

    “那现在咋整？”拉都拉了，抱都抱了……

    二郎噎住了，半响他才道：“等着，我去把便宜占回来！”哼，少安那套花园切磋谁不会似的！

    四丫弱弱地问：“可少安打小就牵着柚儿，抱着柚儿到处跑。”

    二郎翻了个白眼儿：“那能一样吗？你也说是打小，小时候懂什么？”

    四丫有一丢丢的不服气：“可现在他们也牵手！”

    “还不少抱！”

    二郎抬手狠狠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一样！少安是自家人，咱们家打小养的童养夫！”

    “再说了，错过了少安，柚儿能找到更好的么？”

    “要是郭二能跟少安的手指头比，那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能吗他？”

    四丫默默地摇头。

    二郎再接再厉：“说句不好听的，没有郭老二，你能找到更好的，可是柚儿错过了少安那咱们家就亏大了！”

    “所以柚儿得把少安给勾住了懂不懂？”

    四丫狠狠点头：“二哥，我懂了！”

    悄眯回头来看二郎走没走以的郭二：“……”扎心了！

    心血糊糊的啊！

    他颓然离开，却听四丫的轻轻的声音传出来：“可是二哥，郭巍对我来说是最好的。”

    “他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我知道世上有很多比他优秀的人，可是三千弱水我只想取他一瓢饮。”

    “二哥，我心悦他！”

    “你怕少安跑了，安知我不怕他跑了？”

    “先前娘闹的那一出……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失去他，但我又是赵家女，我不能给老赵家丢脸，所以我就装作跟没事儿人一样。”

    郭巍顿住了脚步，他捂着胸口，这里很疼，但是也很暖，还有好多别的感觉一时间汹汹涌涌把他的整颗心给淹没了。

    四丫说完，二郎就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恶狠狠地道：“你放心，要是郭巍敢反悔，我就把他捆来给跟你拜堂！”

    “保险起见，捆了他之后我进宫求一道赐婚圣旨！”

    “他敢不从就是抗旨，抗旨那得满门抄斩！”

    四丫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她瞪了二郎一眼：“二哥，何至于此，这种事情讲究两情相悦，他若不愿，我便是将他困在身边，不过是相互折磨罢了。

    他心悦我，我心悦他，往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二郎抬手轻揉了下四丫的头：“你啊……小时候二哥不懂事，老抢你的东西，现在二哥就想把你喜欢的东西，把只好的东西通通寻来放在你的面前。”

    “四丫，二哥和三哥就是你的依靠，以后不管什么事儿都要跟二哥和三哥说。”

    “哪怕是嫁人了，你也是我们的妹妹，我们身体里流的血是一样的，你记住了没有？”

    四丫哽咽：“我知道了二哥！”

    远远儿地听墙角的郭巍勾唇笑了，四丫的娘亲混账，但是哥哥还不错。

    有人疼就行。

    二郎跟四丫一起把书都收拾好，离开藏书馆的时候狠狠松了一口气，他提心吊胆了半天，幸好四丫没问他他咋在那儿！

    不然……

    当哥哥的偷窥妹妹跟人幽会像什么样子！

    呸！

    不过，二郎躲过了四丫，没有躲过纯宁。

    他出了藏书馆的大门就见纯宁的马车停在路边等着，二郎上了马车，迎面就是纯宁笑盈盈的脸。

    这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纯宁这笑有点假。

    怕不是有啥事儿？

    二郎落座，狐疑地看着纯宁那张娇俏的，他怎么都看不够的脸。

    纯宁瞅了一眼他们中间隔着的距离，起码还能坐下两个人，心里冷笑一声，这个人以前只要没外人就愿意跟自己黏糊，今天咋的了？

    心虚了呗！

    还能咋的？

    “成亲前搂搂抱抱是男人占便宜，女人吃亏！”

    “老赵家的人就只占便宜不吃亏！”

    二郎心里一个咯噔，唉呀妈呀，这话咋就传到纯宁耳朵里？

    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纯宁就是那只黄雀？

    草率了！草率了！

    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四丫跟郭巍身上，真没注意还有没有别人来！

    “嘿嘿，那啥？”

    “我这不是在教育四丫别吃亏么？”二郎说完才知道自己个儿又失言了，瞅瞅纯宁的脸色都变了。

    他连忙坐过去把纯宁抱住，扯开自己的衣领，抓着纯宁的小手儿往里塞：“来吧！这回你来占便宜！”

    “使劲儿占！”

    “我不怕吃亏！”

    纯宁瞪大了眼睛，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他还能更无耻些吗？

    事实证明二郎可以！

    他扣住纯宁的后脑勺，摆出一副吃了大亏的表情：“来吧，我自己送上门来给你蹂躏，不要怜惜我，请公主尽情摧残我，践踏我，享用我！”

    说完，他就凑上去封住了纯宁的唇。

    纯宁：……

    这到底是谁占便宜谁吃亏？

    二郎这样的像是吃亏的？

    二郎把纯宁亲得晕头转向，等马车停了下来他才放人。

    纯宁缓过劲儿来就用小拳拳捶二郎的胸口：“明明还是你占便宜！”

    二郎抓着纯宁的小手，一本正经地道：“我们是一家人，我占便宜，就是我们全家占便宜，我吃亏，就是我们全家都吃亏，没毛病！”

    纯宁：……

    ……

    四丫忙完了就去郭巍住的地方寻他，不过四丫没进门去见他，只将一瓶药膏给了门房。

    郭巍回去之后门房就忙将东西交给他：“是郡主府的四姑娘送来的，说是长乐公主做的药膏，二公子，您是哪儿受伤了么？”

    “没事儿，不过今天走路不小心磕碰着了。”郭巍接过药膏，脸上的扬起来的笑容怎么都落不下去。

    第二天，郭巍就请官媒上门。

    老太太矜持地说考虑一下，这事儿可不能答应得太快，显得自家姑娘不值钱。

    只是……

    郭巍请了媒人上门，紧跟着就有很多在犹豫观望的人家就着急了，纷纷请媒人上门。

    一时间老赵家的门槛儿都快被踏破了。

    老赵家村里来的亲戚们原本以为孙氏闹了这么一出，四丫的婚事得降个几等，怕是没有什么勋贵人家来求娶。

    这会儿一瞧才知道他们的见识还是浅薄了啊……

 第931章 顺利

    瞅瞅上门来的那些个人家，四品以上，四品以下的人家都不敢高攀！

    另外，二郎三郎最近也很受狐朋狗友们的欢迎，每天都有人请吃饭喝酒。

    不是推销自己，就是推销身边的人。

    他们也没法子，家里人给的任务，过场必须要走一个。

    三郎当时就想说他妹妹已经有了心仪的人，被二郎拦住了，二郎下来跟三郎说，就是要让郭家看看四丫的行情。

    等四丫嫁过去了谁也别想拿她被亲娘陷害，让外男背了的事儿说嘴！

    敢说嘴四丫一句话就能甩回去，当初那么多人家求娶，你们家也是来求娶好几次的，如今娶进门了再说嘴，要不要脸？

    还是书香门第，呸！

    三郎明白了，当场就夸赞二郎是狐狸精，不像是他们爹生的，倒像是二叔生的。

    二郎三郎的做派还真让郭巍着急了，他写信回去找他娘，她娘就立刻收拾东西启程上京，亲自登门帮自己的儿子求娶四丫。

    郭家的背景老太太都让洪剑查了个底朝天，郭二的娘真真儿是个好婆婆，对他家老大媳妇好得很。

    老太太正是满意郭家的门风，还有郭家夫人，这才同意四丫跟郭巍的事儿。

    至于说郭家夫人能不能亲自来家里提亲老太太不看中，毕竟人家跟着相公在任上，儿子又单独在京城。

    关键这个意向是在村里的时候老太太跟郭山长达成的，故而郭巍自己请媒人上门提亲并不失礼。

    老太太十分热情地接待郭夫人，落座之后，老太太就有些歉意地道：“真没想到您还亲自跑一趟，我们两家原本就是说定的，就差走个过场。

    这不我们老家的规矩是要推拒两次，第三次再正式同意……

    我就没想到那么多人家看中了我们杏儿。”

    郭夫人笑着接话：“一家有女百家求，杏儿人好，所以值得被媒人踏破门坎儿！这也说明我们家老爷子，我们家郭巍的眼光好，一眼就相中了杏儿这丫头。”

    “郭巍这孩子我瞅着也满意，既然两家人都有意，两个孩子也都见过……那这事儿就定下来吧！”

    “回头您让孩子安心考试！”

    说完老太太就对身边的人道：“昨儿皇上命人送来的提神用的香料放在哪儿了？赶紧找出来让亲家太太带回去，这东西往香囊里塞一点儿，他考试的时候兴许用得着！”

    郭夫人闻言连忙道谢，直说御赐的东西怎么好让郭巍糟践。

    老太太：“怎么能是糟践？他能金榜题名也是给我们家长脸！”

    “这东西你尽管带走，我若是需要，回头让人去宫里管皇上要就是了，皇上啊，对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是很爱护的！”

    听听！

    听听这话，这都显摆上天了！

    “不止这些，杏儿还求着柚儿专门给郭巍准备了些药丸，一会儿您都一并带回去！”

    郭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了，未来的儿媳妇惦记着儿子，她心里自然高兴，关键是，长乐公主亲自做的药丸喔！

    在外头可是千金难求！

    长乐公主的身份高贵，不是特别亲近的人，真没人敢求到她面前去。

    “那我就替我家老二多谢老太君，多谢杏儿了！”

    老太太笑眯眯地摆手：“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赵香柚一直在忙，一不留神才知道四丫也定亲了，这可真是……她感叹，大家都长大了啊！

    四丫的事情定下来，郭巍总算是把心放进肚子里踏踏实实地进考场。

    小伙子学问还是扎实，考的名次还是比较靠前的。

    之后就准备殿试，老太太就带着郭巍进宫跟周念吃了一顿饭，让他提前见见皇帝，倒也不是想走后门。

    只是让他殿试的时候能不那么紧张。

    郭夫人十分感激老太太，觉得老太太对郭巍是真真儿用了真心在待。

    这下郭巍留在京城她也就放心了。

    有赵家给郭巍铺路，护着他，他的仕途也就稳了。

    郭夫人给她男人写信，很是夸赞了一番赵家的细心，想想看，殿试前去跟皇帝吃饭，全天下哪个书生能有这个殊荣？

    也就他们家郭巍了！

    说起来，老郡主还真是得皇上的敬重，郭巍吃完饭回来跟她说，陛下对老太太，就跟对亲奶奶一样，他们之间的气氛非常融洽。

    郭巍也没辜负老太太的一片心，他拿下了探花郎。

    又是一次跨马游街，这次跨马游街跟上次只隔了半年，但即便是半年，京城还是热闹极了。

    不过嘛……这一届的状元郎就很惨，为啥？

    有秦少安珠玉在前，这届状元肯定要拿来跟他比，可是怎么比呢？

    完全没法子比啊！

    故而，探花郎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尖叫声，探花郎好看！

    比头一界的探花郎好看！

    （头一界探花郎：我当探花郎的时候，没有状元郎好看，所有人都说我这个探花郎名不副实。好嘛，这再来一届，说我的人更多了，我头一界比不上状元郎，后一界比不过探花郎，都别拦着我，让我去死一死！）

    因着有赵家人帮忙，郭巍如愿以偿地进入了翰林院，四丫的婚事定在三郎之前，四丫出嫁之后，就是三郎娶妻。

    老太太让孙倩一并准备起，省得准备两次麻烦。

    四丫的嫁妆老太太给得很丰厚，毕竟如今家里条件不一样了，姑娘的嫁妆提一个档次也是应该的。

    赵香柚故技重施，给四丫拿私房钱，说是阿奶给的，叮嘱她不要拿出来说。

    四丫感动极了，她家阿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出门子给老太太磕头的时候四丫哭了，老太太让她不许哭，反正都在京城，嫁出去了又不是不能回娘家！

    便是天天回娘家又如何？

    别说郭家老人都不在京城，他们就是在京城老太太也有本事让他们无话可说！

    四丫顺利出嫁，三朝回门的时候郭巍干脆留在赵家陪着四丫住了下来。

    这一住着还不走了。

    用郭巍的话说，可以每天和少安一起上衙，方便！

    其实也是贪赵家的伙食！

    咳咳……

    转眼就十月份了，赵铭粮这把总算是中了举人，也是皇帝开恩科，不然他还得再等。

    中举之后，老太太就勉励他再加一把劲，三年之后的春闱一定要考上，哪怕是最后一名都成。

    有了老太太这话，三郎大婚赵铭粮都没能放敞了耍。

    就……

    憋屈！

 第932章 南行

    第932章

    三郎也被赶出了家门，老太太就正式分家。

    把大郎和赵铭粮赶去侯府，自己个儿的府邸自己个儿张罗。

    她的郡主府让两个女儿住着，也交给两个女儿打理着，老太太自己跟着赵香柚住进了女子医学院附近的别院里。

    至于说赵铭田，他则搬去了二郎的伯府，帮二郎三郎都管着田产。

    好在二郎三郎的伯府相邻，中间儿又开了一道门，住在二郎的伯府里跟住在三郎的伯府里没啥区别。

    纯宁跟永嘉一商量，干脆也都住进了伯府，这样还能热闹些。

    不过永嘉因为在女子医学院学医，故而时常去别院蹭住，赵香柚挺欢迎的，老太太无所谓得很，反正公主也不是常住。

    建元二年秋，赵香柚刚过完十四岁的生辰，周念的橡胶作坊就派人送来了一堆东西。

    赵香柚一看，是她要的胶圈儿胶管儿什么的。

    她连忙把针头瓶子什么的找出来，用橡胶塞子将有液体的瓶子塞起来，再把接了胶管儿的针头插进去，瓶子倒过来之后，液体顺着另外一头的针孔滴出来，但瓶口却没有丝毫泄露。

    赵香柚将送来的东西全部都试了一遍，她高兴极了：“弄好了！”

    “成功了！”

    “你回去跟作坊说，这里所有的东西每一种规格我都先定十万份！”

    来人：……

    “让他们报价！”

    “是，公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赵香柚的空间中倒是有这些东西，但是这些东西都是不可再生的，用完就没有了。

    所以这些东西还是要现实中的作坊能做出来才好。

    赵香柚给橡胶下了单子，接下来就给玻璃作坊下单子。

    有了橡胶管儿，输血输液等就方便多了，所以玻璃瓶子这些东西还得预定。

    这些玩意儿越写越多，越写越多。

    等周念看到赵香柚这些订单的时候嘴角直抽抽。

    要知道她的单子是要用于医道，周念就只能便宜卖给她。

    周念瞅着心疼，就觉得这是在挖他的肉。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哎……

    周念只好下令，再开两个玻璃作坊，三个橡胶加工作坊。

    并给南边儿的各州府下旨，让多鼓励老百姓种植橡胶，保证给京城的橡胶供应。

    因着橡胶有了成果，赵香柚跟秦少安南下的计划又搁浅了。

    赵香柚得等作坊将她要的东西全交货，然后就将所有器具的使用方法，使用规矩著作成书，并印刷成册，作为女子医学院和太医署学馆的教学材料。

    接着，她得把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教给医学院的先生，女医馆的大夫，太医院的所有大夫。

    得确保他们能正确的使用和操作。

    这一耽搁又是大半年。

    可等她这边儿弄好了，秦少安那头还差点儿，直到建元三年她十五岁的生日也过了，她要求的雨靴、胶底鞋、凉拖鞋、凉鞋才准备出头一批。

    这一批鞋全部装备给周念的一支亲兵队伍，总共三千人，这些人是给秦少安带去南边儿的。

    听秦少安指挥。

    这些人准备上胶鞋跟雨靴，一个个的都稀罕地不行，要知道这种鞋不但耐穿，更好走路以外，便是防水！

    天知道他们行军打仗一旦碰到下雨或者是有湿地的时候那布鞋被打湿之后多难受。

    且去南边儿多水，这种鞋最好了！

    反正这批人的鞋子让其他队伍的兄弟羡慕坏了。

    虽然正规军只有这一支装备了这些东西，但是周念还是有野望的，他打算在两年之内给所有大周士兵都装备上。

    而且这个作坊是他私人的，军需采购得给他钱！

    不过这个要缓一缓，周念用乳胶枕头跟乳胶床垫狠狠地赚了一笔。

    嗯……赵香柚分走一成的秘方入股钱。

    嘶嘶……心疼。

    不过这玩意儿睡上去真的很舒服，周念直接卖一万两银子一套，再搞一个柚儿说的饥饿营销，京城这帮子权贵跟有钱人真是趋之若鹜。

    周念手下的商行就开始收定金，一套五千两银子的定金，三年之内交货。

    便是这样，预订的人也多得不得了，京城周边的富贵人家也开始托关系去商行定，后来更远的州府也有人专门上京非要定，别说三年，就是让他们等五年也愿意。

    周念听赵香柚的，让商行选择最好的地段开了一间体验馆，体验馆不卖，只是免费让人进去体验。

    然后又开了一家高档客栈，客栈中全用上乳胶枕头和床垫，入住收费有点高，睡一晚上少说二十两。

    这是啥钱都赚，赚得周念十分开心！

    要是不用给赵香柚分，那就更开心啦！

    临行这天，皇帝跟皇后穿便衣来送他们，秦少安领的是盘州知府的职位，除此之外，他还带了二郎跟三郎。

    周念直接下旨封他们为盘州府下面的永昌县，河东县的县令。

    盘州府距离南诏夺去的峰州府和常州府最近，周念有重新夺回这两个州府的心，故而特别启用二郎三郎，反正也是两个县令，且这事儿办完了以后他们两个要卸任辞官。

    故而朝中反对的声音很快就被扑灭了。

    不过二郎三郎也不是打白工，这次任务若是顺利完成，他们两个的爵位就该往上窜一窜了。

    毕竟满朝堂的文武都不让他们当官，那皇帝就只有给他们进爵了呗！

    除开二郎和三郎，秦少安还问周念要了郭巍和魏钺，郭巍给他当副手，魏钺被皇帝封为正三品威武将军，统领皇帝给的三千精兵。

    除此之外，皇帝还给了少安兵符，必要的时候可以凭兵符调动地方军，取得地方军的指挥权。

    走的时候皇帝就三个字：“便宜行事！”

    意思是，你大可以先斩后奏！

    反正就是给了崽儿最大的自主权。

    同时，赵香柚还讹了他十万两银子，用于去盘州府建皇家医学院和皇家医馆。

    哼！

    别以为他不知道，加上皇家两个字就是为了跟他要钱！

    说起钱啊……纯宁也从他这里讹走了一笔，说要去盘州开皇家藏书馆盘州分馆！

    呜呜呜……心口疼！

    疼得无法呼吸！

    然而，孙婷被赵香柚启发了，跟周念说：“皇帝，不如我们开一个仵作学堂，把全天下仵作都集中起来教导一下吧！”

    周念：“……”我不当皇帝了，太上皇，皇位还给你！

 第933章 盘州府(1)

    第933章

    赵香柚跟秦少安去南边儿阵仗很大，马车的车队老长了。

    因为老太太也跟着。

    赵香柚跟秦少安策马先走，车队慢慢跟着来。

    青年和少女策马奔腾，他们的身后扬起了一阵儿尘土。

    老太太不是很高兴：“着啥急？就不能慢慢走？”

    “二郎三郎也不知道跟着，木头桩子似的玩意儿，成亲了还这么不开窍！”

    洪剑跟她一起坐马车，他哄道：“少安跟柚儿一起走他们去掺和个什么劲儿啊！”

    “再说了，两位公主也去，他们不守着自己的老婆反倒跑去碍少安跟柚儿的眼，这算咋回事儿？”

    洪剑不要脸地挨过去给阿奶揉肩：“你是我婆娘我不黏糊你黏糊谁？”

    “不过……让我去骑马也成，你得给我点儿钱。”

    ｈｔｔｐs://ｍ．５１ｋａｎｓｈｕ．

    “这男人啊，有了老婆，眼里就全是老婆，其他人全看不见啰！”

    说完，洪剑讨好地把热茶递给老太太，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起开，滚出去骑马，跟我个老婆子腻歪个什么劲儿啊！”

    老太太拿了一锭银子砸他：“二十两，拿了就滚！”

    洪剑麻溜地从马车车厢里滚蛋，揣着二十两银子美滋滋地去赶车，至于车夫……一边儿候着。

    老太太咬牙切齿地问他：“要多少？”

    洪剑惦着脸笑道：“二百两，多一个铜板我都不多要！”

    而是用商人的身份进城，反正城里有秦少安的商行。

    庆瑞行。

    他们这边儿慢慢走，赵香柚跟秦少安两个比他们提前五天抵达盘州府。

    两个人并没有亮明身份。

    这是两人暂住的地方，至于官邸那边儿，董庆也在府衙附近买了几处宅子，到时候老太太等人来了也能够住。

    董庆说要给秦少安跟赵香柚接风，但两人没让，只让他命人送点儿吃食来。

    这是秦少安命人在南边儿开的商行。

    庆瑞行的‘东家’董庆早就给两人准备好了宅子，是并不显眼的一进宅子，就在普通百姓聚集的片区。

    “民风到底还是有点不一样。”逛了一圈儿之后，赵香柚就跟秦少安咬耳朵。

    或许是周念登基之前这边儿经历过两次战乱，一次是南诏人侵略，一次是大周打回来，故而城里有些萧条，反正跟京城附近的州府是没法子比的。

    两人都累了，吃完东西洗漱完了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两人都稍微易容了一番，扮成兄弟出门去街上逛。

    “而且临海还能晒盐，有盐，有海运，就是经历过战争也该恢复得很快才对！”

    秦少安也是一脸的凝重：“不着急，咱们才来，有的是时间慢慢搞清楚！”

    除此之外，盘州府的府城比较小，看起来哪儿哪儿都旧，随处都透着一股子又穷又萧瑟的味道。

    “不应该啊，按理说这边儿临海，周念又没有禁海运，这边儿怎么会这么萧条？”

    他看了一眼面摊儿旁的鱼篓子：“鲜虾面，我家的鲜虾面是最好吃的，这虾是我儿子下海捞的，很新鲜！”

    “你们瞅瞅，都是活的，没有死的！”

    两人逛了一会儿，就找了一家不起眼的面摊儿坐下来吃面，老头儿的生意不咋好，有生意上门就很热情地去招待。

    “老丈，你这里的面什么最好吃？”赵香柚问他。

    两碗鲜虾面十分实在，大海碗里装的面冒了尖儿，上头还铺满了红彤彤的虾。

    赵香柚咬一口虾，果然鲜甜可口。

    “那就来两碗鲜虾面尝尝。”赵香柚大声道，老头儿笑眯了眼，鲜虾面是他这里最贵的面，他鱼篓子里的这虾并不是专门做面的，而是留着给孝敬的。

    这不有人来吃面，他捞点儿虾做就是了，不耽误孝敬。

    他们正吃着呢，就有几个脸上写着我是恶霸的人晃悠了过来。

    老头儿把鱼篓子从装着海水的盆儿里提溜出来，沥了一会儿水那帮人就到了。

    面是不辣的，面汤也很鲜。

    可见用料的确是很实在。

    “可我这儿也不是天天都有鱼虾，出海得看天啊！”

    “没事儿，您跟我说说价，反正我逛街的时候都来瞧瞧，若有就买。”

    老头儿忙将鱼篓子奉上，还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这帮人才晃悠走。

    赵香柚问老头儿：“您家可卖鱼虾？是个什么样的价钱，要是价钱合适，往后我想吃都来找您买。”

    赵香柚听得直流口水。

    同时也感叹价格，有些海鱼可比现代贵多了，当然，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出海捕鱼的家伙事儿没法子跟现代比，故而捕捉一些名贵稀有品种的鱼虾就跟撞大运似的，很难。

    老头儿听赵香柚这么说，就打开了话匣子：“您二位现吃的虾，那是三十文一斤，这海里的鱼虾还是得看品种，有些便宜，有些却很贵……”

    听老头儿报了一串海货的物价。

    “为啥？”

    “因为钱卖得多就迎来强梁盗贼么？”

    她笑着跟老丈开玩笑：“那你们要是出海捕捉到龙趸那不是就发财了，卖一条鱼就能买房置地。”

    老头儿苦笑着摇头：“这些梦可不敢做，搞不好就能家破人亡！”

    只要他们不卖吃食，老头儿就乐意给他们支招：“摊儿随便找地方摆，然后衙门的税吏会来收钱，一个摊位二十文钱。

    不过除了税吏，还有黄老爷家的人要来收钱，他们收五十文。”

    老头儿只摇头，别的就不多说了。

    秦少安捏了捏赵香柚的手，他开口问老头儿别的：“老丈，我们也想摆摊儿卖点儿北边来的东西，不知该去何处拜码头？”

    “而且这两次就收走七十文，有些人摆一天的摊儿不见得能挣七十文。”

    “好比老丈您，您今儿卖了多少面了？”

    “要是没有钱是能用东西抵的。”

    “黄老爷？”赵香柚明知故问：“他们是衙门的人吗？为什么衙门要收两次钱？”

    “我开这个摊儿，为的也是能带着卖些家里的鱼虾，不然光卖面是不成的！”

    赵香柚：“那黄老爷是何方神圣啊？”

    “就我们这两碗面，您收多少？”

    老头儿轻叹道：“他们不是衙门的人……您二位这面一碗十文，但我大多卖的都是两三文一碗的面，好在我家能有鱼虾抵账，不然……”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今天只有一更。

    我今天情绪有点问题。

    老头儿道：“黄老爷是码头上鲨帮帮主小妾的爹，咱们这一片儿归他管，盘州府两市八街，每处地方收钱的人都不一样。

    不过不管你们在何处做生意，只等着收钱的人上门就是了，他们啊，吹风下雨都不带歇着的！”

    坐在电脑前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

    等我，明天我应该能好，因为成年人没资格矫情。

    更没资格崩溃。

 第934章 盘州府(2)

    第934章

    黄老爷。

    嗯，赵香柚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鲨帮又是个什么鬼？赵香柚嘀咕，这里头问题很大，感觉盘州府的水很深。

    秦少安走在前头:不管是什么鬼，咱们早晚有对上的一天，且行且看！

    赵香柚追上他:少安哥哥，我们这会儿是要去码头吗？

    秦少安颔首:在舆图上，盘州府的码头规模还是很大的，咱们过去瞧瞧。

    两人一路慢悠悠地走着去码头，码头上人头攒动，可比街上的人多多了！

    码头上停满了船只，不少船只在装卸货物，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干活儿，看着跟蚂蚁搬家似的，不知疲倦，也不知停歇。

    码头这般忙碌繁华，盘州府照道理说不应该差钱。可不差钱府城却这般破败，可想而知这些钱都去哪儿了。

    站住，别跑！忽然，一道黑影从赵香柚的身边晃过，紧接着一群捕快追了过来。

    起开！一名捕快踹翻了一个挑担子的老头，只因那老头儿走得慢了一点，挡了他们的路。

    老头儿哀叫一声儿，他的箩筐被打翻了，里头的鱼全倾倒在路上，捕快们从鱼上踩过，老头心疼地俯身去护鱼，又被一名捕快踢了一脚，这次踢得有点狠，老头儿被踢出去好几米远，后背狠狠地砸在一块石头上，他当即就吐血了。

    赵香柚看得心头火起，她看了一眼那些远去的捕快，飞快跑去检查老头儿的伤势。

    满地的鱼被路人哄抢一空，老头儿浑浊的眼睛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失声痛哭:我的鱼

    老天爷呀！

    咳咳咳鱼没了可咋整啊

    老头儿一着急，就咳了好多血出来，周围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都纷纷摇头，说老头儿运气不好。

    咋就偏生遇到捕快抓乞丐了呢！

    赵香柚迅速给老头儿检查了一番之后，转头就对秦少安道:少安哥哥，我需要我的药箱，还有遮挡的屏风他的肋骨断了三根儿，且有一根儿肋骨戳进了肺里，必须马上手术，不然他会死！

    正是因为肋骨戳进了肺里，所以老头儿才一直吐血。

    秦少安闻言立刻拍了拍手，然后便有两个人出现在他面前，其中一个人背着药箱。

    赵香柚看见他们两个，就道:去找两条凳子一张门板，再找几扇屏风，一坛子烈酒。

    两人忙去寻东西。

    其中一人直接跑去对面的店铺里，往柜台拍了一锭银子，就动手卸人家的门板，老板见银子分量十足，忙问要不要帮忙，小厮就让他提溜两条长凳去给赵香柚送去。

    用条凳和门板做的简易手术台弄好了，赵香柚就让秦少安将老头儿抱上门板。

    诸位街坊可有认识这位老丈的？若有就麻烦通知一下他的家人，事急从权，我先救人！

    让一让，让一让，屏风来了！另外一个小厮领着几个抬着屏风的人跑来，把老头儿和赵香柚围起来。

    秦少安对小厮道:再去找些人来，别让人冲撞了少爷！

    是！

    小厮应下之后，立刻钻入人群，没过一会儿，他就领来了二十个壮汉把人群驱散了些，然后一个个的跟木桩子似的杵在屏风周围，他们的气势很是凶悍，没人敢上前造次。有人来护卫，秦少安就进去帮赵香柚打下手，这种手术赵香柚做过多次，所以她十分娴熟。

    老丈，您别害怕，我会救您的命！赵香柚已经做好了术前准备，她给老汉服用麻醉药的时候对他道。

    我的医术很好的，像您这样的伤我见多了，不算事儿！其实很凶险。

    可赵香柚就是想救他！

    老汉或许知道自己是什么个情况，应该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轻轻点头:谢谢

    他老泪纵横。

    心想这小伙子就是不救他，他也逃脱不了死掉的命运，不如试试。

    老头儿乖乖地服下赵香柚给他的药丸，然后赵香柚就给他扎针。

    接着从空间中拿出几袋子血来递给秦少安，秦少安立刻将血给老头儿输上。

    而赵香柚的手术刀也切开了老头儿的皮肉

    血从门板上淌下，在地上聚集成小洼，接着蜿蜿蜒蜒地往外流。

    外头看热闹的人吓得要死，大家七嘴八舌地猜测里头怎么了，见流了这么多的血，都说老头儿怕是活不成了。

    这个时候，老头儿的家人被人领了过来，他们看着地上流出来的一滩血就不好了，儿子媳妇们都摇摇欲坠，一个老太太更是哀嚎一声儿:他爹！

    然后&lsquo;嗝儿&rsquo;

    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秦少安的人立刻跑去掐老太太的人中，把老太太掐醒来之后就跟着些慌张无措的家属们道:老丈被捕快踢了两次，最后一次背脊撞到了石头，然后肋骨断了三根儿，其中一根儿肋骨戳进了肺部。

    现在我家少爷正在给老丈做手术，把他断掉的肋骨从肺上取出来，不然老丈就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这个手术很危险，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这家人在被热心邻居找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告知了大概情况，被捕快踢得吐血，他们也知道有多严重。

    这会儿听到了更为详细的，几个人就嚎啕大哭起来。

    除了哭。

    他们什么话都没说。

    这就让秦少安的人很是诧异，按道理说，这家人应该闹一闹的，毕竟少爷没有经过他们的允许就给他们家的老头子动刀子。

    这可是动刀子！

    盘州府又不是京城，这里的人对动手术可没有什么概念。

    加上少爷并没有以公主的身份示人

    任谁也不能相信一个陌生人能在人的身上动刀子是在救人！

    不过对方不闹腾是好事。

    但他们不闹腾，周遭的人却不停嘴地议论，大家都说这是胡闹，是在杀人！

    瞅着那地上的血，说不准里头跟在杀猪一样，把人大卸八块呢！

    这些话传到家属的耳朵里，家属也就是哭得更惨一些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看热闹的人腿都站麻了，屏风才打开。

    只见那老头的衣裳被剪掉了，上身裹着白色的纱布。

    他闭着眼睛，不知死活。

    他的家属们绝望地看着门板上的老头，悲戚的哭声更大，却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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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5章 盘州府(3)

    第935章

    这人让弄死了吧？

    这算不算杀人啊？

    要不要报官啊？

    呵呵，报官？那是老头儿家人的事儿吧！

    你瞅瞅那些人，你敢报官吗？

    不敢！

    赵香柚歇口气儿的工夫，围观群众就跟看罗刹似的看着她。

    她

    人救下来了，我写个方子你们去抓药，人不能挪动你们就连门板一起抬回去吧！赵香柚忍着口渴说了一句，她觉得再不说话，搞不好真会有人跑去报官。

    虽然她不怕。

    但麻烦不是。

    毕竟她和秦少安是微服，崽儿暂时没有走马上任的打算。

    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惊呆了。

    人救回来了？

    他们没听错？

    赵香柚才不管这帮人的反应，而是拿了药箱里的纸笔写方子，她用的是蘸水琉璃笔，这东西是让周念的玻璃作坊制作的，跟沾水钢笔一个原理，还挺好用。

    缺点就是容易损坏，不过赵香柚不怕，周念给了她好多，够她霍霍。

    用蘸水笔写字比毛笔小，不占篇幅，且便于携带，随身带一小瓶子墨汁儿就行了。

    她几下写好药方交给对方家人:要是没钱抓药也不必担心，我的人会给药钱。

    你们出一个人跟我的人一起去药房抓药吧，其他人把老人接回家。

    算了，你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赵香柚打量了一下这家人，转头看了一眼壮汉们，立刻有两个壮汉站出来去抬老头儿。

    都不用赵香柚吩咐，那是非常有眼力劲儿。

    你们帮着把人送到吧！回头来找我们领工钱，说完赵香柚就扯着秦少安的手就走。

    省得一会儿人越来越多，都围着她看就不好了。

    老头儿的伤她不担心，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救人，她就没打算让老头儿死，灵泉水和消炎药她都给老头儿用上了。

    其实她不应该这么做，在大周治病救人，就该用大周的技术和药物。

    理智上赵香柚知道她冲动是不对的，但是她就是随心而为了。

    对！

    随心而为！

    左右没有其他医者参与，她为什么不能任性一下？

    她有任性随心的资本呀。

    至于崽儿为啥不拦着，呵呵？

    在崽儿眼中，只要小丫头高兴，便是她想将这天捅破，他不但不会阻拦，还会在旁边递棍子，若是棍子不够长，他就抱起小丫头，或者让出自己的肩膀给她踩。

    他愿意陪着她把这天下搞得天翻地覆，也愿意，陪着她把这世界变得美好一点，更美好一点。

    上天，他陪着。

    下地狱，他也陪着。

    所以，指望崽儿让赵香柚理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至于说阿奶那也跟崽儿一个德行。

    这一老一小在无原则宠爱赵香柚这一件事情上那是相当的一致，没得救。

    赵香柚跟秦少安走后，秦少安的人留下来善后，给剩下的壮汉一人发了一锭银子，装作是临时聘请来的。

    壮汉们收了银子就拱手道谢，然后做鸟兽散，没入人群中便如水滴入海，没一会儿工夫就消失了踪影。

    一场手术下来赵香柚也累了，秦少安就带着她坐车回去休息。

    老头儿家里，老太太带着几个儿子跪在堂屋的牌位前作揖磕头:祖宗们，你们一定要保佑那个好心的公子，是他救了老头子！他是好人啊！

    不但救了老头子，还给抓了药！

    咱们家是遇到了贵人啊

    真是吓死了，当时她看到那么多的血，以为老头子已经死了呢，没想到他活着！

    他们是遇到好人了！

    可不是好人么，被衙役踢打过的人他们还敢上来管闲事，上来救人。

    当时在场的邻居都跟他们说了，说他们的老头儿是大口大口地吐血，简直吓死人了。

    那会他就觉得老头儿可能凶多吉少。

    但是，老头儿的命虽然看起来是保住了，但鱼没了。

    那可是要送去给海风楼的鱼，而海风楼是黄老爷开的，黄老爷可不会管老头是为什么没将鱼送到，他只会怪他们耽误了海风楼的生意。

    果然，这家去海风楼道歉的儿子是被人抬回来的。

    他被海风楼的人打了个半死。

    娘海风楼让我们家赔偿他们一百两银子的损失，不然不会善罢甘休。尚大郎撑着一口气奄奄一息地道。

    老太太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直挺挺地往下倒，两个儿媳妇连忙接住她，把她搀扶到廊下坐了，手忙脚乱地去掐她的人中。

    老太太被掐醒之后就拍着大腿哭道:老天爷啊，这可咋整啊？您这是不给咱们一家子人活路啊！

    老头子躺在床上还没醒来，大儿子又被人打了个半死。

    娘他们说他们说明天就要来拿银子，若是咱们给不出银子来，就要二妞和三妞并老三媳妇抵债。

    他这话一出，家里的几个女眷们顿时哭成一团，二妞三妞还有一个年轻妇人瑟瑟发抖，目露绝望。

    家里根本就拿不出来一百两银子来。

    所以她们明天肯定会被抓走的！

    邻居们听到动静纷纷过来看，听闻了这事儿之后就纷纷叹息，谁也没法子帮他们。

    这都是二妞三妞和你家老三媳妇的命！

    被那畜生给盯上了，就指定跑不掉的！

    就算你们让你们家的老三媳妇和离归家，不过也是把灾祸带回她娘家。

    要怪就怪她们母女三个长得太好，惹了那帮子畜生的眼！

    尚三媳妇听到这里，转身就回屋拿剪刀，她要把两个女儿的脸给毁了，毁了也比让那帮畜生糟践的强。

    她拿了剪刀出来，邻里的婆子们立刻就知道她想干啥，便连忙跑去将她给抱住。

    妇人大声呵斥道:老三媳妇你咋这么傻？

    姓黄的既然指名要你们三个，你们三个却把脸给毁了，他能不生气？

    指不定今儿你们家老爷子的祸事就是他故意整的，你若逆了他的意思，岂知他不会把火气撒在你娘家人身上？

    撒在你们家老老小小这么多人的身上？

    再有，你以为脸毁了他就不会糟践你们？他不糟践，他手底下还有那么些人呢！

    哐当尚三媳妇手里的剪刀掉落在地，她抱着两个闺女绝望地大哭，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

    不能毁容，也不能寻死，不然夫家娘家都会遭殃，她倒是罢了，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个儿的两个闺女掉入火坑狼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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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6章 盘州府(4)

    秦少安一直坐在床头守着柚儿，他握着柚儿的手，垂眸看着呼呼大睡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睡相并不好，四仰八叉，十分豪迈。

    侯爷，公主救的那家人出事儿了！门外传来随从秦顺的声音，秦少安脸上的柔和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便是一抹凛冽的戾气。

    他把小姑娘的手塞进被窝，起身的时候小姑娘翻了一个身，把被子给踢掉了，秦少安就弯腰给她把薄薄的蚕丝被盖好，这才出门。

    他轻轻掩上房门，手指了指前面的院子。

    秦顺忙跟上，他是凌霄阁中的孤儿，秦少安挑中他当长随，赐名秦顺。

    走到院子中央秦少安就停下脚步:怎么回事儿？他问秦顺。

    回主子的话，公主救的老爷子当时是给海风楼送鱼，但老爷子半路被冲撞了，鱼没了，老爷子的大儿子就去海风楼解释，然而海风楼却把人给揍了，同时还放话，让他们赔偿一百两银子的损失，若是赔不出来，就把家里的老三媳妇跟她的两个女儿送去抵账

    主子，这会儿那老爷子还没醒，属下怕他醒了之后知道这事儿会被气死，到时候公主的一番辛苦就白费了！

    秦少安沉吟了片刻便道:拿一百两银子去给他们，明天派人跟着他们一起去海风楼。

    另外，派人去查海风楼，鲨帮，黄老爷等人跟州府衙门里头的这些人是什么关系，还有盘州府的各方势力都必须摸清楚！

    是！秦顺应声退下。

    对于崽儿来说，盘州府是他暂时立足的地方，他不喜欢他呆着的地方不被他自己掌控，而是被别人掌控。

    所以盘州府是一定要整顿的！

    崽儿此行最大的目的是要先将峰州府和常州府夺回来，然后再直接打到南诏去！

    他的人查到了一些他爹的消息，说十年前好像有人在南诏都城看到过他爹。

    但这消息对他来说真的是太

    十年前见过，太渺茫了。

    秦少安其实心里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他对父母的执念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有些事儿他是想要一个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并不是必须的。

    随缘。

    能找到最好，要是找不到就算了。

    毕竟他现在有更想要守护着的人。

    怎么说呢。

    秦少安在知道父母可能还在人世的时候就常常想，他们当年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能忍心将他一个人抛下。

    若换成是他的话，一定不会抛下年幼的孩子。

    一家人是生是死都要整整齐齐。

    当时他只有四岁啊，他们难道不知，没了父母的孩子就如同那羔羊，随时都有可能被环伺的猛兽们给撕得粉碎？

    那个时候若不是碰巧遇到了师父，若不是师父对他起了恻隐之心，他早早的就没命了。

    打去南诏，能找到爹娘就找，找出来了就问一问他们的想法，了一件事儿。

    找不到

    找不到就泄愤，拿南诏当当出气筒吧。

    气总是要撒出来才行啊！

    谁让发生在大周的那么多事儿都跟南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搞辣么多事情的秦玉娇也跟南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她手里为什么会有蛊王？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眼目下他要将整个盘州府先捏在手中，接下来夺回峰州之后，这两个府邸还得再清理一遍。

    尚家一片愁云惨淡。

    天色暗了下来，邻里们纷纷归家，而尚家没有人去灶房动烟火，这个时候真没人有心思吃饭。

    男人女人都掉眼泪。

    除了掉眼泪别无他法。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尚家老二起身走过去开门:谁啊？

    我，白日里我家少爷救的你家老爷子。

    一听是恩公的人，尚家人连忙都站了起来迎上去，尚家的小姑娘还跑去点了一盏油灯。

    用手护着灯光慢慢跟上去。

    众人就着昏暗的灯光一看果然是白日里恩公身边的人，便纷纷给他跪下。

    秦顺忙将老太太搀扶起来，又让其他人都起来。

    他没等这家人开口就道:我们少爷不放心你们，归家之后又命人来瞧，结果知晓你家摊上了大事儿。

    我们少爷心善，不忍你们遭难，就命我送一百两银子来帮你们度过难关。

    说完，他就把装着现银的包袱塞到尚老二的手里，一百两银子还是挺沉，没反应过来的尚老二差点儿没抱住了。

    他的腰塌了一下，回神之后就稳稳当当地抱住银子，无措地看向他娘。

    老太太&lsquo;噗通&rsquo;又给秦顺跪下了:恩人恩人哪往后恩人就是要我老婆子这条命，我老婆子也给！

    尚老三一家子也纷纷跪下，一个劲儿磕头，磕得可实在了。

    秦顺连忙将他们都扯起来，只是尚老三的媳妇闺女他不好上手，只能道:你们想磕头就留着给我们家少爷磕，省得这会儿把脑袋磕破了，明天我们少爷来给你家老爷子看伤，瞅见你们这样还以为我欺负你们了呢！

    到时候我可得挨板子！

    他这么一说，几个女眷这才起身。

    劳烦您跟少爷说一声儿，我尚老三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少爷的了！

    秦顺笑道:我们少爷医者仁心，他要你们的命做什么！

    我一路过来口渴了，不知能不能讨碗水喝？

    老太太连忙迎秦顺去堂屋:实在是对不住，老婆子昏了头，怠慢了贵客！

    一百两银子啊！

    他们一家人拼死拼活挣一辈子都挣不到！

    尚家的小丫头连忙去给他倒水，落座之后，秦顺就问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跟我好好说说，回头我也好给我们少爷回话。

    尚老三闻言就攥紧了拳头，他愤恨道:我们一家人靠贩鱼为生，我跟我二哥在码头当力工，大哥去渔村贩鱼回城来卖，一般都是送几家酒楼，挣几个辛苦钱。

    有时候大哥忙不过来，家里其他人就会帮着送货。

    头一个月有一回，通判府上的老太太做寿，请了海风楼的厨子去做席面，用的鱼虾就很多，我大哥一个人送不过来，于是全家都一起帮忙送鱼

    我娘子跟两个孩子就是那个时候入了黄老爷的眼。

    当时他动手动脚我娘子就带着孩子跑了，后来我们一家人战战兢兢地躲着，并没有见黄老爷派人找上门来，以为这事儿就过了。

    不曾想不曾想后来竟有这样大的祸事等着咱们呢！

    要不是遇到了恩公我爹就得先丢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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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7章 盘州府(5)

    秦顺听完了尚三儿的话火气不住地往脑门儿上冒，他忍住怒火问尚三儿:你觉得那追人的捕快是故意的？

    尚三儿点头，尚二却道:也许是凑巧，听说新知府要来了，府衙从十天前就开始抓城里的乞丐。

    秦顺闻言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他问道:是谁让抓乞丐的？被抓的乞丐又是送到了何处？

    他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新知府来了怪罪？

    尚三儿呀呀切齿道:天下五丫一般黑，官官相护又如何能怪罪呢！再说了那些乞丐流民都是被抓去橡胶园干活儿，那是在给新知府挣钱呢，新知府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怪罪！

    橡胶园？这个秦顺倒是知道的，皇帝陛下手里有橡胶作坊，命南边儿的人割胶送去京城，当然，皇帝陛下也是出钱买的。

    听口音，您跟恩公都是外来的吧？尚二问道。

    秦顺点头:对，我们少爷是来南边儿寻亲的，前头两年这边儿不是打仗么，我们少爷的家人当时就在盘州府这边儿做生意，可仗打完了，他们人却没回去，这些年家里也派人来找过，但是一直没找到，我们少爷不甘心，就自己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也难怪您不知道。

    是这么回事儿，我们南边儿有种野树，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叫橡胶树，树皮割破口子淌出来的汁水能卖钱。

    于是官府就发劳役满山去找橡胶树，然后割橡胶。

    但后来官府发现发劳役去割胶割不了多少，便将这生意交给了盘州最大的三个家族，白家、朱家和武家。

    前些日子官府又鼓励这三家搞橡胶园，买山头自己种橡胶树，虽然种橡胶树不能立刻就见到钱，但以后树长大了那可都是钱，可比漫山遍野地找树来得强。

    于是这三家还有府城里很多有钱人家开始争相买山头，找人种橡胶树。

    这下子盘州府的壮劳力就不够了，牙行里只要有壮劳力出现立刻就会被买走。

    这不是新知府要来了么，白通判就打着迎接新知府的旗号，下令大肆抓捕城内的乞丐和流民，甚至还把一些良民抓起来混进流民里头，然后卖进橡胶园

    秦顺沉默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吧！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瓶伤药来:这个给你们大哥擦一擦皮外伤，明日一早我们少爷要过来看你们家老爷子，到时候应该能一并看看他。

    小的斗胆问问恩公名讳。尚二去送秦顺，乘机问道，恩公这是救了他们全家的命，他们却连恩公的名讳都不知道。

    我们少爷姓秦，救您家老爷子的是我们二少爷，我叫顺子，是大少爷的长随！

    顺子爷，谢您这么晚了还来跑一趟，您帮我们给大爷二爷带个话，往后有啥事儿请两位爷尽管吩咐，我们别的能耐没有，但祖祖辈辈都是盘州府的人，我们都会水，会划船，我大哥还会打渔。

    两位少爷来打听人，我们也可以帮着跑腿。

    别的忙帮不上，但是跑腿他们行，这么大的恩情

    尚三又撵过来道:您跟大爷二爷说一声儿，我尚老三打今儿起生是两位爷的人，死是两位爷的鬼！两位爷要不要我没关系，但我心里是这么认定了！

    顺子叹息一声，他道:你们还是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再说，那黄老爷这次不能得逞，说不准还有别的法子等着你们的。

    他这话一出，尚二跟尚三的脸色就变了变。

    你们赶紧回去吧，自己个儿的身子要养好，不然就是去跟人拼命那也是白白送死，饿得没力气怎么干得过人？秦顺听见两人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回，可那尚家却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想来就是一家子人都没心思张罗饭食吃。

    也别太忧心，这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恶人终归会有人收拾！

    说完，秦顺跟两人摆了摆手，他上了巷子口停着的那辆骡车，车夫扬响了鞭子，骡车就哒哒哒地使远了。

    尚家兄弟看着骡车消失在街头的拐角，这才转身回去。

    回到堂屋之后，尚二打开包袱，就见十块儿大锭的银元宝在如豆的油灯下闪耀着柔光。

    当着客人的面儿他们自然是不好意思打开包袱来看，这会儿客人走了，把包袱打开之后一屋子人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孩儿他娘，去张罗点儿吃的，顺子爷说得对，咱们就是要跟姓黄的拼命那也得吃饱饭！

    对，赶紧去张罗饭食！老太太抹泪道，有了一百两银子，他们至少能把眼目下的难关给度过了。

    尚三儿的媳妇要去帮忙，老太太喊住了她:让两个妞子去帮忙就成了。

    老三，老三媳妇，明儿咱们先去还钱，还完你就去找两位亲家，跟他们商量商量把两个妞子提前嫁过去。

    娘，那黄老爷要是打定了主意要霍霍二妞三妞，就是她们嫁人了也不会放手。到时候没得连累两位亲家。

    还是再等等吧。

    实在不行，老子去跟姓黄的同归于尽！

    老太太哭了起来:你说什么瞎话，什么同归于尽？你能近人家的身么？

    咱们既然这一关能过，说不准下一关也能过。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明儿咱们先去把钱还了再说！

    赵香柚跟秦少安在吃饭的时候秦顺回来了，把在老尚家打听来的事儿说给两位主子听。

    给赵香柚气地呢！

    呵呵，打着崽儿的旗号干伤天害理的事儿，赚银子！

    好好吃饭！秦少安瞪了一眼秦顺，秦顺缩了缩头，满腹委屈地告退。

    呜呜呜，明明是公主叫住了他，让他好好说说的。

    这会儿把公主气得饭吃不顺畅了，主子却怪起他来。

    宝宝好委屈啊！

    命人好好查一查这些事儿，不可听信一家之言！秦少安淡淡地道。

    是！

    秦顺退下之后，赵香柚就对秦少安道:等他们的罪证都查实了之后，咱们先将他们全部暗杀了！

    杀光了你再大张旗鼓地进城，正好接收盘州府！

    好主意！秦少安给赵香柚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

    秦顺:

    上来就把人杀光是好主意？

    他怎么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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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8章 盘州府(6)

    第938章

    秦顺并不知道赵香柚的金手指有多么强大，用她的金手指只要不是那种意志力和精神力特别强的人，她都可以让这帮人老老实实地交代实情。

    可以把他们所有的有记忆的事情全部交代得清清楚楚。

    故而并不存在什么杀了就没线索的事儿。

    这件事，不管从哪方面都踩了赵香柚的底线。

    无论是将良民当流民抓起来卖进橡胶园，还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欺男霸女。

    崽儿见赵香柚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就催促她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跟坏人斗！

    赵香柚瞬间就有了吃饭的动力:我还能再吃一碗！

    崽儿勾唇笑了笑，等她吃完就十分自然地伸手帮她添饭，顺便抬手将她嘴角沾的饭粒儿拿下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塞自己个儿的嘴里。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不可以浪费粮食。

    哪怕只有一粒米也不可以！

    第二天一早赵香柚吃完饭就带着秦顺去尚家，秦少安没去，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安排。

    到了秦家赵香柚就迎来了一波跪，好在她当公主当久了，已经被跪麻木了，不然真的会头皮发麻。

    你们赶紧起来，别耽误我去给老人家看病！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两个小姑娘偷偷瞅了一眼赵香柚，瞅完之后小脸儿就通红通红的，一直红到脖子根儿。

    她们忙去给赵香柚张罗茶水，进了灶间，尚三媳妇就低声警告两个小姑娘:秦二少爷可是咱们高攀不起的人物，且你们已经有未婚夫了！

    娘，您说啥呢，我们就是觉得二少爷长得俊

    二少爷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哪里是我们敢肖想的。两个小姑娘连忙解释。

    她们就是

    就是忍不住想偷偷多看二少爷几眼。

    他人那么善良，长得又英俊温柔，这样的人真是凡人吗？

    肯定是仙人下凡！

    尚三媳妇松了口气，她就怕两个女儿脑子不清醒，做出什么让恩公厌恶的举动来。

    她也知道攀上恩公这样的人可能会让两个女儿摆脱黄老爷的威胁，但

    做人要对得起良心。

    不能恩将仇报！

    尚三媳妇自己端着茶水出去，不让两个女儿出灶房:你们就在灶房做饼吧，你们阿爷的药也要盯着熬，没有我的招呼，不许出来了知道么？

    知道了娘！两个女儿乖乖应下。

    这头赵香柚给老头儿检查了一番，他的情况很好，而且人也醒来了。

    她笑着对老头儿说:老丈，您醒来了就没大碍了，今后就好好将养着，别动弹，我每日来给你扎一次针。扎满五日之后就每隔三日来给你扎一次。

    老头儿满含热泪地张嘴，却哽咽着无法出声儿。

    赵香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您排气放屁了之后就可以吃东西了，要是没放屁就不能吃东西！

    药你要继续喝

    一日三餐以清淡的为主，但也要喝些肉汤，鱼虾先不要沾。

    家里还有银钱买肉么？

    其实买些大骨头来炖汤喝也不错！

    老太太先听说买肉吃就犯愁，但这会儿听赵香柚说炖骨头汤喝也好，于是便松了一口气:买骨头的钱还是有的！赵香柚颔首:每天炖两根儿新鲜的大骨头，过了夜的骨头汤就千万不能给老丈喝了！

    他身上动过刀子，肺部还受伤了，身体非常虚弱，不新鲜的食物给他吃了之后，搞不好会要他的命！

    这样我就白费一番工夫不说，给老丈用的药也浪费了！

    老太太心疼钱，但还是连连点头，她也知道，事关老头儿的命，不是抠搜的时候。

    可是家里

    赵香柚见一屋子的人面露难色，就笑问:我身边还差一个厨娘，一个浆洗衣裳的人，月钱我给开五百文，不知您有没有认识的人？

    得要厨艺过得去，洗衣裳洗得干净，并且勤快利索的人。

    您不用请人，我们家老三媳妇就成！

    她做饭好吃，衣裳洗得也好，针线活儿也好！

    尚三媳妇忙接口道:恩公，我不要工钱！

    不要钱可不行，不要钱我就去请别人，但是别人不知根底，我又怕被糊弄！

    况且你们家还欠着我的钱呢！

    你不要工钱怎么还我的钱？

    尚三媳妇无措地看向她婆母，老太太抬袖子抹泪道:还不快谢谢恩公。她知道，这是恩公看他们家难，特意帮他们家呢！

    多谢恩公！尚三媳妇满含热泪地道谢。

    赵香柚能感受到这一家人真诚的谢意，她又道:洗衣跟厨娘的活儿你既然一个人全干了，这是你的本事，我还是给开两个人的月钱。

    不过要扣五百文，作为你们的还款。

    另外，我还缺一个车夫，不知你家谁有空给我当下车夫，先说好，我的车夫是要兼打手的，要看起来就很壮实的那种，我们兄弟来盘州府人生地不熟，怕万一遇到不长眼的

    恩公，我给您当车夫！尚三从门外进来，十分激动地道，他也不敢说不要工钱的话，毕竟这话自己媳妇说过了，恩公没同意。

    他给恩公当车夫，要是遇到了事儿就能拦在恩公面前，不会像其他人似的遇到事儿就跑。

    他会用命来护着恩公。

    行吧！你来就你来，车夫兼打手一个月二两银的月钱，不过我要扣一两银子抵扣你家的欠款，你有没有意见？

    尚三狠命摇头:没意见，您扣二两也行，这样我就能还快一点。

    赵香柚笑了，多实在的一家人啊。

    可却被逼迫成这样

    先这么招，你家两个伤员，正是用钱的时候，等你爹跟你大哥好起来之后，我再多扣！

    放心，我跟我哥哥会在盘州府呆很久，并且还要在盘州府置办产业，你们两口子要是干得好，我会一直雇佣你们的。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两口子要是干得不好，我就会翻脸不认人，立刻将你们赶走！

    尚三两口子忙保证，让恩公等着看他们的表现。

    走吧，我去看看你们大哥！赵香柚也不是善心泛滥，而是她的确需要一个厨娘并一个对盘州府十分熟悉的当地人做向导。

    主要是当地人知道得多，打听消息也有他们的渠道。

    这种底层的百姓用好了或许能给人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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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9章 盘州府（7）

    尚大发烧了。

    他伤得不轻，可见清风楼的人下手有多狠辣。

    不过好在只是炎症比较严重，骨头没有断，也没有内出血。

    赵香柚没给他开药，直接拿药丸给他吃。

    针也没有扎，尚大身上就没有一块儿好皮子。

    “先吃三天药丸看看，你们不用担心，他这伤或许别的大夫治不好，但我的药肯定是管用的！”赵香柚既然要想用当地人，这就是一次非常好的是施恩的机会。

    自然又收获了一番千恩万谢。

    这时有人找上门来，尚家人忙去打招呼，又让人进屋喝水。

    但来人的脸色很差，一点儿也没有挪步子的意思。

    “我们是来退亲的，你们家三丫我们儿子要不起！”

    “对，二丫我们家也要不起！”两人说完就拿出跟帖递给尚三，尚三愣了一下，然后脸色涨红地接过庚帖，转头对自己个儿的媳妇道：“去把陈五郎和刘二郎的庚帖拿出来！”

    “她爹……”尚三媳妇显然是受到了打击，怎么就退亲了呢？

    退亲之后二妞三妞怎么办？

    退过亲的姑娘再说亲就难了！

    来人拍了拍尚三的肩膀叹气道：“尚三，你也别怪我们狠心，怪就怪你家惹上了黄老爷！”

    “我们还有一大家子人，可不敢招惹黄老爷！”

    “行了，赶紧把庚帖还给我们吧！”

    尚三心里其实老明白了，可这从小耍到大的朋友在他家落难的时候忙不迭地来退婚，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赶紧拿去！”尚三又催促他媳妇，他知道不能怪这两个朋友，都是小老百姓，都有一家人，没道理为了尚未进门的儿媳妇把一家人的性命给搭进去。

    但他是人。

    人心是肉长的。

    “行了，我家麻烦缠身，咱们还是别来往了！”尚三道。

    两人叹了口气，也没多做停留就走了。

    尚三见两个闺女躲在门后掉眼泪，他媳妇也在抹泪，便大声道：“别哭，我们二妞三妞往后会有福气的，一定会找到比陈五和刘二更好的人！”

    刚出他们家门的两个人听到这话都纷纷摇头，这尚三还真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了还是那副臭脾气。

    这个时候了他绷什么绷，他的妻女落到黄老爷手里还能有好？

    成了那等下贱的女人竟还嘴硬说能找到更好的人？

    呵呵！

    不过这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她们的确是有机会睡到更好的男人，毕竟有钱的男人才会去青楼买春嘛！

    这个福气。

    他们的儿子可消受不起，为啥？

    没那份儿钱啊！

    尚三儿时的好友摇着头出了巷子，心里对尚三十分鄙夷，同时也觉得当初定下尚三的闺女真是最错误的决定。

    晦气！

    在盘州府谁家颜色好的姑娘能保得住？

    当然，权贵富人家里的姑娘除外。

    “咱们啊，当初跟尚家订娃娃亲真是……真是一步臭棋！”

    “这男人找老婆还是要找实惠的，要找守得住的，像咱们这种人家，媳妇太漂亮了那是祸事！”

    “对呀，瞅瞅尚三，媳妇闺女都保不住！”

    他们的话说得小声，但都落入了赵香柚的耳朵里，她看向默默抹泪的两姊妹，就喊上她们：“不然你们也一起去我家？”

    两位姑娘看着她们的娘。

    尚三媳妇也有点错愕地看向赵香柚，心里琢磨着赵香柚这话到底是啥意思。

    赵香柚道：“你们应该知道京城有女子医学院的事情吧？京城还有专门的女医馆！”

    “这女子如果自己有本事，便不用一辈子受制于人，自己能挣钱养活自己，甭管将来能不能嫁人，都不怕没饭吃。”

    “若是嫁了人，那在夫家也是能挺直了腰杆过日子。”

    “京城好多姑娘都是这样，夫家不如意，欺负人，她们就和离，反正她们有手艺有本事，一个月的月银最低二两，高的有二十两，娘家兄弟巴不得她们就在娘家住着呢！”

    “有了本事，回头你们的未婚夫就会后悔！”

    “到时候啊，你们就可以甩他们一句话：当初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我让你攀不起！”

    “噗呲……”二妞破涕为笑。

    三妞的眼睛也亮亮的。

    赵香柚继续道：“我家里有好几个姐姐，每个姐姐都有本事，有会做生意的，有学问堪比进士的……我的姐夫们都在吃姐姐的软饭，平日里对姐姐们的态度可好啦！”

    “我还有个妹妹，我的妹妹如今十一岁，但她已经可以独自坐堂看诊了。”

    “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学医，当然了，这也得看你们的天赋，若是天赋不好，学着处理药材将来也是一条挣钱的来路。”

    “而且是一辈子的本事，等你们有了后人，还能教家里的后人。”

    尚三闻言激动地不行，他对两个女儿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二少爷磕头！”

    二妞三妞反应过来，忙跪下结结实实地给赵香柚磕了三个响头。

    特别实在的响头。

    “走吧，一起去我家！”

    “打今儿起，你们一家人就得跟着我住了，等到家了有人跟你们说规矩。”

    “衣物啥的不用收拾，跟着我就不能再穿补丁衣裳，会给我丢人，衣裳我会派人给你们买。”

    尚三媳妇忙摆手：“二少爷不用买，给我们点儿布料，我们能自己做！”

    “随你们！”赵香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让他们上骡车走人。

    几个女人跟赵香柚一个车厢，尚三跟车夫坐在外头。

    路上，赵香柚就问二妞和三妞：“你们识字吗？”

    两人摇头，眼神忐忑得很，生怕赵香柚因为她们不识字就不要她们了。

    赵香柚：“那回头等我的药童到了，我叫药童先教你们认字，到时候你们就跟在药童身边打杂吧，他会教你们的。”

    两人松了一口气，狠狠点头。

    赵香柚又问：“你们有名字吗？”

    尚三媳妇回答道；“倒是没有大名，平日里就二妞三妞地叫着……还请少爷给她们赐名！”

    赵香柚想了想就道：“既然你们先学着做药童，那就从药材中取名字吧……嗯，姐姐叫佩兰，妹妹叫泽兰怎么样？

    尚佩兰，尚泽兰，听名字就知道是姐妹！”

    “多谢公子赐名！”二妞三妞连忙道谢，她们有名字了，还是这么好听的名字！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40章 盘州府（8）

    海风楼建造在海边儿。

    占地面积很广，起码占了四百亩地。

    它不单纯是一间酒楼，还有很多修建地紧凑小巧的小院子，每个院子都有不同的装修风格，有些华美，有些有异域风情，还有些比较文雅。

    海风楼打的是酒楼的招牌，但其实是集吃喝嫖赌为一体的一条龙服务的酒色之地。

    海风楼里，鲨帮帮主莫有贵坐在太师椅上，黄善仁带着一串儿年轻的姑娘来给他过目。

    “帮主，这些姑娘是刚教好的，您瞅瞅……”

    黄善仁让小姑娘们一个个地走到莫有贵面前抬头给他看，再转个圈儿。

    莫有贵没从里头挑到一个满意的。

    “这些姿色都不怎么样，卖了吧！”他所谓的卖了，就是卖去窑子里。

    海风楼要留的姑娘，必须是质量上乘的。

    “你上回说寻到了两个姿色不错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能弄来？眼瞧着新知府就要来了，你这头竟然连一个像样的人儿都没寻到！”

    黄善仁心里苦啊，帮主又要好看，又要良家女子，便是青楼里的淸倌儿都不成。

    这就难了呀！

    不过好在真让他发现了两个，他笑着道：“昨儿已经下了套，估摸着他们今儿就会把人送上门来。”

    莫有贵放下茶杯：“那成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在这儿等着了！”

    黄善仁陪着他坐，喝了两口茶之后他就问莫有贵：“帮主，小的想不明白，那新知府的未婚妻可是镇国长乐公主，咱们明晃晃地给他塞女人，公主不得恨死咱们啊？”

    莫有贵轻笑道：“你不说，我不说，公主怎么会知道是咱们塞的女人？”

    “我为什么要让你找良家女子？因为他们的家人咱们可以拿捏住，只要她们的家人在我们的手上，她们就能乖乖听话。”

    “行了，你也别问那么多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上头要设个套子给新知府一个下马威，要拿捏一个新知府的错处，那就只能用良民，不然容易被看出来。

    山高皇帝远！

    侯爷如何？

    公主又如何？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龙到了盘州府的地界儿，也得乖乖地收起爪牙盘起来！

    “这事儿的缘由，就不该说给你听！”莫有贵轻弹了一下衣摆，幽幽地道。

    黄善仁：“……”不该说你还说？关键是你说话只说一半儿！剩下一半儿不说让人心里多刺挠啊！

    这就不道德了嘛！

    黄善仁闭嘴了，两人又说起橡胶园的事情。

    正说了两句，就有人来禀报：“老爷，尚家老三来了！”

    闻言黄善仁就笑着站了起来，他跟莫有贵道：“帮主，我看上的那两姑娘到了，她们的娘姿色也不错，您看一看，若是中意就把她留两天。”

    “老爷，尚家老三没带他的老婆和闺女来，他是带了银子来的！”

    黄善仁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阴沉着脸道：“不可能，他们穷得都尿血了，上哪儿找一百两银子？”

    “你怕不是听错了？”

    下人忙躬身道：“没有啊老爷，他就是说来赔银子的！”

    “大堂里的客人们可都听见了！”

    黄善仁的脸阴得更厉害了。

    莫有贵问他：“那两个小姑娘果真颜色不错？”

    黄善仁颔首：“如今样貌还有些青涩，不过却很水灵，若长个两三年，样貌是能跟抚月楼的头牌相比的。”

    莫有贵站了起来：“走吧，一起去看看，他要是真拿了银子来，那咱们海风楼昨儿就掉了一笔货款，正好一百两！”

    黄善仁摇着尾巴跟在莫有贵的身后，哈赤哈赤地舔道：“还是帮主聪明，我咋就没想到这招呢！”

    这个时间差不多已经到饭点儿了，清风楼的大堂陆陆续续上了些客人。

    赵香柚跟尚三一前一后地进酒楼，赵香柚进来就寻了一张桌子坐下，装作不认识尚三。

    而尚三则直接说要找掌柜的，来给黄老爷赔钱。

    伙计让尚三在大堂里等着，这头赵香柚要了几样酒菜，悠悠闲闲地吃起了花生米。

    别说，这个海风楼里的东西味道还不错。

    盐酥花生就做得很好，酥脆的花生上沾着椒盐，咸香的味道恰到好处。

    过了一会儿别的菜也上桌了，一道清蒸石斑，鲜嫩无比，一道葱爆海蟹，蟹肉厚重鲜甜。

    好地方。

    她看上了！

    地盘够大！

    也不知它内部怎么样，若是合适的话正好可以改造成皇家医馆。

    至于厨子，跟她回公主府！

    安排上！

    “尚三儿，听说你来赔钱！”黄老爷亲自现身，尚三儿谨记着赵香柚的话，他努力压着自己的火气，躬身卑微地道：“回黄老爷的话，小的是来赔钱的！”

    “昨儿我父亲本该送价值一两银子的海鱼来海风楼，可路上遭遇不测，人重伤不醒，我大哥来海风楼道歉，但海风楼的人把他打成重伤，还说让他在今日之内必须给海风楼赔一百两银子。

    不然就要让我媳妇跟闺女抵账。

    虽然我家并没有收海风楼一个铜板的银钱，但却不敢不赔钱。

    我家连夜筹集了一百两银子，我给您送来了，还请您高抬贵手，把小的一家人当成个屁给放了！”

    黄老爷冷哼一声，这尚三儿当众这么说啥意思？

    意思是他这是明抢呗！

    “银子你带来了？”明抢就明抢！

    咋的了？

    他不但要抢了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百两银子，还要他乖乖将妻女全部送上！

    “带来了！”尚三儿寻了一张空桌子，将包袱放下，打开包袱之后就露出十锭新崭崭泛着银色光泽的银锭子。

    “十两一锭，一共是十锭，您点一点，然后给我写张收条！”

    黄老爷见果然是十锭官银就冷笑道：“我倒是昨儿店儿里丢了一百两银子的货款上哪儿去了，原来是你们偷了啊！”

    他身边的人跟着接口：“老爷，肯定是尚大趁着乱偷的！”

    “我记得当时那包银子就放在桌上的！”

    尚三惊呆了，这帮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就颠倒黑白，张嘴就瞎说？

    “没有！”

    “银子是我家借的，不是偷你们的！”

    这个动静闹得有点大，在酒楼里吃喝的客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尚三。

    酒楼的伙计指着他对酒楼里的客人们道：“诸位客官瞅瞅，就他这穷酸样像是能借一百两银子的人么？

    甭管放印子钱还是钱庄都不傻，咋可能给你这种人借钱！”

    “这一百两银子肯定是偷的！没病谁敢借银子给你家，你家拿啥还？”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41章 盘州府（9）

    第941章

    尚三儿身上的衣裳补丁累着补丁，脚下是一双草鞋，穷成这样了谁敢借他钱？

    食客们就信了黄老爷等人的话，纷纷指责他，嘲笑他。

    主要是谁有钱谁没钱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就尚三儿这样的，说这一百两银子是他借来的，的确有点侮辱人的智商。

    还有人高声道：“既然他是个小偷，就该扭送到官府去！”

    “小偷跟拐子最可恶了，这种人就该先抓起来打一顿，打个半死再送官府！”

    黄老爷踱步到尚三面前，仰着脖子对被他的人扭住的尚三道：“听见大家伙儿的话没有？本来呢，这件事你们家把人送来乖乖认个错儿就成了，可惜你们非要选另外一条路。”

    “那就怪不得老爷我心狠手辣了！”

    尚三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他赤红着双目吼道：“我没有偷钱，这些钱是我借的！”

    黄老爷面色一冷：“来人，把他绑起来，扔到门外狠狠地揍一顿！”

    “揍完再把他的手砍下来，我看往后谁还敢来我们海风楼偷银子！”

    尚三挣扎，将钳制住他的两个人甩开：“钱不是我偷的，是我借的！”

    他说完就有更多的人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对他拳脚相向。

    尚三也生猛，有狠劲儿，他自知一不敌十，就逮着一个人狂揍。不管其他人怎么招呼他，他都不撒手。

    赵香柚抓起一把盘子里的盐酥花生撒出去，花生被她灌注了内力，一粒粒的堪比钢珠，砸在那些人的身上，引来他们一阵儿痛呼哀嚎。

    打手们倒地哀嚎，赵香柚冲着鼻青脸肿的尚三招手：“过来。”

    尚三抬袖子抹了一把鼻血，走到赵香柚身后站定。

    黄老爷跟莫有贵同时将目光放在赵香柚的身上。

    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身手还不错，这种人就不能从穿着判断来路。

    别看他身上穿的都是布衫，但能把花生当暗器用的人可不多，反正他们手下这么能耐的人儿可没几个。

    黄老爷虚眼盯着赵香柚问：“小兄弟这是溜的哪一路啊？”

    赵香柚笑了：“溜的天路！”

    嘿……

    这不知道好好说话的孩崽子！

    黄老爷慢慢踱步到赵香柚面前，拿起桌上的空茶杯摆了一套茶杯阵。

    赵香柚嗤笑一声儿根本就不接他这茬，而是调侃道：“您有这手艺开酒楼可委屈了，您该去庙会卖艺去，指定能挣好多赏钱！”

    “赏钱挣得踏实，踏实钱才是自己的钱，就像您现在这样坑蒙拐骗强抢来的钱，那就是天上的浮云，指不定啥时候来一阵儿风一吹……

    喔豁！

    没啦！”

    黄老爷被赵香柚这么下面子顿时火气直冒，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胖乎乎的手指着赵香柚狰狞威胁道：“好个毛头小子，老子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甭管你是哪儿条路上来的，这儿可是盘州府！你便是天王老子，来了盘州府也得盘着！”

    “什么玩意儿，给你几分脸面，你就以为自己个儿是个人物，跟老子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赵香柚扔了一粒花生米进嘴，笑眯眯地道：“是猪！”

    “会说话的大肥猪！”

    “可以出栏的大肥猪！”

    “啊！老子弄死你！”黄老爷被气疯了，他抬手掀桌子，更多的打手从后院儿涌出来扑向赵香柚。

    尚三急得不行，他拦在赵香柚身边刚要喊她快走，却见眼前闪过一道残影，接着黄老爷便飞出了大门，重重砸在临海的大街上。

    紧接着，海风楼的打手们有一个算一个，全被赵香柚给踢飞到街上去了。

    砸得够重，没一个能爬起来。

    尚三风中凌乱。

    二少爷这么厉害，他……他怎么保护二少爷？

    凌乱之后就是感动，二少爷真是好人，请他们全家干活儿其实就是想帮他们。

    二少爷这么厉害，身边根本就不需要他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

    关键是，二少爷为了他们家竟然大闹海风楼！

    尚三后悔了，他后悔带二少爷来，海风楼在盘州府就是地头蛇，惹上了海风楼就是惹上了鲨帮，惹上鲨帮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二少爷您快走吧！”

    “走远远儿的，离开盘州府！”尚三着急了，扯着赵香柚的衣袖就将她往外拉。

    赵香柚拍开他的手，示意他在一旁站着，稍安勿躁。

    莫有贵身边的人想上，但却被莫有贵拦住了。

    他问赵香柚：“小兄弟，出门在外以和为贵，你这是何意啊？”他指着门外躺成一片的人问赵香柚。

    赵香柚打量了一番莫有贵就笑问：“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话您认不认？”

    莫有贵颔首：“正是如此，故而老黄才十分生气，要惩罚你身边的人。”

    赵香柚指着银子道：“这些银子是我借给尚三的银子，可他偏生说是尚三偷他的银子，他一句话就把我的银子变成他的银子，这可就是杀我父母的大仇，您说，我该不该揍他？”

    她的话音一落，酒楼的客人们纷纷瞪大了眼珠子，反转来了！

    有好戏看了！

    这小兄弟听口音是外地人，外地人不知盘州府的深浅，厉害是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惹上了鲨帮可就……要倒大霉啊！

    可惜了！

    可惜了！

    虽然赵香柚身手好，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看好她的。

    莫有贵笑了，他道：“老黄这么大的家业，不至于坑一个穷人的银子，你不能张张嘴说这银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然你要是说这酒楼也是你的，那老黄岂不也要将酒楼拱手相让。”

    赵香柚心说您老可真有眼力劲儿，竟然看出来我看上这酒楼了。

    “你看看你年纪一大把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尚三不是说了么，他家没收海风楼一文钱，没把鱼送来海风楼还让他们家赔一百两银子，这还不叫坑银子叫啥？

    难道他挖坑是为了埋他自己，坑来的银子也是用来买香蜡纸钱的？”

    “放肆！”莫有贵也被赵香柚给气到了。

    “这是咋回事儿？”

    “谁来海风楼闹事儿的？”

    “莫爷，谁招惹您了？”这时，一队捕快走了进来，为首的捕快正好就是当日伤了尚老爷子的那位！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42章 盘州府（10）

    黄老爷捂着肚子跑进来，指着赵香柚对捕快道：“是他们！”

    “他们来海风楼捣乱！”

    “他包庇小贼，非说我的银子是她的银子……”

    黄老爷巴拉巴拉地把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捕快头子立刻命身边的人将赵香柚和尚三拿下。

    “慢着！”赵香柚呵斥住了捕快们，她讥讽道：“若不是你们身上穿着的衣裳，我还以为你们是海风楼的打手呢！”

    “就凭这头肥猪的一家之言就敢来抓我。”

    “也不问问我有没有证据证明这个银子是我的，他有没有证据证明这银子是他的！”

    “还不问我怎么就敢光天化日之下来海风楼闹事儿，我身后有没有靠山！”

    “难怪你当不上捕头，这脑子不好使！”

    赵香柚的话音一落大家伙儿就哄笑起来，捕快们愣住了，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的头儿。

    莫有贵打量赵香柚的眼神也变得迟疑起来。

    这少年如此这般地有恃无恐，且他通身的气质也不俗，他身后搞不好还真有能耐的靠山。

    只思索了片刻，莫有贵就想先息事宁人，再暗地里去调查这小子，让他吃暗亏。

    不然谁都能来他的地盘踩一脚，他的脸面威严往哪儿搁啊！

    “这可能是误会，这样吧，这一百两银子的事儿就算了！”

    赵香柚可不给他糊弄过去的机会：“那可不能算！”

    “我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坑的，想坑我的银子别说门儿，窗户也没有！”

    “轻飘飘的一句算了，你算老几？你跟我说算了！”

    嚣张！

    极其嚣张！

    正是因为赵香柚这份嚣张，把所有人都震慑住了，捕快更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赵香柚冲着众人拱手道：“某请诸位做个见证，官府查案，讲究的就是一个证据，若不经官府私自断案用刑，那就是滥用私刑，按大周律，根据情节的严重程度，可判徒刑甚至是死刑。”

    说到这里，她指着黄老爷：“他，就在滥用私刑！昨日将尚大打成重伤，罪证可是十分确凿的！”

    “今天，他又想对尚三动手，死肥猪，你是县令还是知府啊？这么嚣张？”

    “说完这头死肥猪，我再来说说你们！”赵香柚将矛头对准捕快们：“你们拿的是朝廷的俸禄，披的是朝廷的皮，怎么给这头死肥猪当起了打手？

    是觉着盘州府天高皇帝远没人能管得着你们了？

    上来先不问证据只听一面之词就要逮捕我和尚三，真是能耐！

    不问证据，不问当事的另外一方，朝廷养着你们，可不是给这头死肥猪当差的！”

    “我跟你拼了！”黄善仁气得失去了理智，把身边捕快的刀夺过来就朝着赵香柚劈砍而去，赵香柚姿势优美地闪过，一脚将他踹飞，黄善仁重重地砸在柜台上，把柜台都砸塌了。

    “瞅见没有，他又添一项罪名，夺公差武器，可立诛！”

    众人：……

    这人对律法这么熟悉，又嚣张，他该不会……

    莫有贵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就开口问：“你说这银子是你的，可有证据？”

    “你谁啊？县令还是知府？轮得到你问案子？”赵香柚双手环胸，气焰嚣张到不可一世。

    莫有贵把气憋回去，拱手对捕快们道：“还请几位官爷问一问。”

    赵香柚这才没有多余的话。

    领头的捕快就问赵香柚：“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银子是你的？”

    赵香柚笑道：“这可不是专业的审案手法，你们应该拿纸笔来，让我跟那头死肥猪一起把证据写下来，再同时亮出。”

    “不然不管谁先说出证据，另外一方都可能学舌！”

    捕快：……

    想砍死这死孩崽子！

    可他好像有点厉害，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捕快又看向莫有贵，莫有贵微微颔首，捕快就让酒楼的人去找笔墨。

    黄老爷写啥写？

    没啥好写的！

    他就装晕。

    管事地讪笑道：“官爷您看，我们东家晕过去了这玩意儿没法写啊！”

    赵香柚讥讽道：“不会是拿不出证据，所以才装晕的吧！”

    “没关系，我能让他醒来！”赵香柚说完就让尚三脱鞋：“把你的鞋往他脸上一糊，保证他能醒来。

    黄善仁：……

    他睁开眼睛，让人将他搀扶起来，怒道：“银子就是银子，哪儿来的证据，难道喊了银子还能应声儿不成？”

    赵香柚：“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证明这个银子是你的？其实很简单，这个银子既然是你的，上头自然会有些印记之类的，你好好想想有没有？”

    黄善仁道：“笑话，难道我每锭银子都会仔细看？”

    赵香柚啧啧笑道：“你不看终归是有人看的，不然你家万一收到假银怎么办？还是说你这头死肥猪有的是钱，不在乎钱的真假？”

    “老子有名有姓！”黄善仁气得发抖。

    赵香柚：“喔……原来是有名有姓的死肥猪，失敬失敬！”

    众人哄堂大笑，实在是忍不住啊，这少年说话太损了！

    黄善仁：……

    “啪……”赵香柚忽然抄起一只筷子朝一名伙计投掷而去，伙计惨叫一声儿，他的手掌直接被筷子戳穿，筷子的另外一头竟然透过桌子露出了一小截儿！

    众人：……

    尚三：二少爷好厉害！

    “银子如今是证物，可不敢偷看！”赵香柚轻飘飘地道。

    “黄老爷真说不出这银子的来路特征么？”

    黄善仁脑子嗡嗡的：“银子就是银子，来路就是我家的，银锭子都长一样，哪儿来的什么印记！”

    管事：“尚三偷了银子，回家去往上头划拉些银子也是可能的！”

    “估计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所以他们这么说，一定是早就做了手脚！”

    众人纷纷点头，有道理啊！

    赵香柚：“也就是说，你们从上到下接触过这些银子的人都不知道上头有何印记啰？”

    黄善仁这边儿的人纷纷摇头：“没有印记，有就是你们后加的！”

    赵香柚伸手朝银子的方向点了点：“这一百两银子是我借给尚三的，而这一百两银子的来路，是镇国长乐公主赏给某家的！

    长乐公主府的银子有公主府的标记，这个标记不说尚三，在坐的各位拿回去一晚上就能模仿出来，我敬重你们的手艺高超！”

    说完，她就对众人道：“你们不信的都可以去看看，每锭银子屁股上是不是印着镇国长乐四个字！

    围绕在这四个字周围的是皇家特有的福纹，这种福纹是陛下每年元宵节赏给朝中众臣福钱上的纹路是一样的。

    这些银子，全是宫中御造，皇上赏给公主，而公主过年的时候又封赏给别人的！”

    众人：难怪少年这么嚣张，原来他是镇国长乐公主的人！

    这下就好戏看了。

    不知是强龙压住地头蛇，还是地头蛇缠死强龙，抑或是地头蛇和强龙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43章 盘州府(11)

    第943章

    不少胆儿大的人去看了银子，果然如少年所说，银锭的底部刻着‘镇国长乐’这四个字。

    镇国长乐公主，老百姓都知道她的故事。

    她可是皇帝心尖儿上的人儿。

    大家都传闻皇帝对她求而不得，但又不想使用皇权伤害她，故而将她册封为整个大周最为尊贵，堪比亲王的公主。

    她手下的人，嚣张才正常。

    不嚣张才怪！

    新知府是她的未婚夫，难道镇国长乐公主要跟着来？

    不然为啥她的人会出现在盘州府。

    明显是为公主打头阵，先来看地盘儿的！

    大家伙儿这么想，莫有贵跟黄善仁也是这么想的，但凡背景不硬的人，也不敢到个新地方就嚣张跋扈，还没拜码头就张扬行事。

    这都是主子给惯出来的臭毛病。

    那问题来了，人是长乐公主的人，那这事儿怎么了？

    怕是闹到通判面前，通判也得给长乐公主一个面子。

    莫有贵想，通判本来就打主意想笼络长乐公主，这不就是机会么！

    他眼珠子一转，就对捕快道：“两位官爷，这位小爷有理有据，黄善仁没有证据证明银子的来路，但是这位小爷能证明，说明这事儿是黄善仁的错！”

    黄善仁也反应过来，他愤怒地指着管事：“说，是不是你，你把我的银子偷了然后嫁祸给尚大？”

    管事的多聪明啊，他连忙跪下认错，把头磕得嘭嘭响，这明显是他们家老爷要拿他替罪。

    不过无所谓，便是关进去了过两天他也能出来。

    吃瓜群众们信不信赵香柚不知道，但她知道尚三不相信。

    赵香柚含笑看着捕快们，捕快们看了一眼莫有贵，莫有贵微微颔首，他们就跑去把认罪的管事给抓了起来。

    莫有贵提溜起浑身疼的黄善仁，两人走到赵香柚跟前儿赔笑着拱手：“这件事让您受委屈了，不如请贵客移步贵宾间，由老夫做东，给您赔罪。”

    赵香柚指着尚三：“他！我刚收的小弟，受委屈的是他！”

    “对了，他的两个闺女，是我看上的人！”

    “还有他媳妇，如今在给我做饭洗衣！”

    黄善仁：“……”卧槽，真不愧是公主身边的人，这么小就这么会玩儿，母女通吃啊！

    就是这三个女人的用处……

    黄善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莫有贵，莫有贵快被他看出心梗来了！

    真是蠢货！

    要不是因着他闺女会伺候人，他这个人也挺好用，听话，指哪儿打哪儿，他也不会给他脸面，让他帮打理一些产业。

    但这个人有时候实在过头了，脑袋一点儿弯儿都转不过来！

    “被您看中是他们一家的福气！”莫有贵笑眯眯地拍了拍尚三的肩膀：“小伙子，你家走了大运！”

    “好好跟着你家少爷干，往后啊，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尚三儿还在懵逼中。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避开了莫有贵。

    莫有贵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不过一闪而逝，他面儿上丁点儿都没表现出来。

    “老黄啊，吩咐下去整治一桌好酒菜，这位爷贵姓？如何称呼？”

    赵香柚：“免贵姓赵，在家行二！”

    原来是公主本家，想来是家族中的子侄，难怪被公主看重并厚待。

    尚三闻言只是愣了一下，心里的疑问尚未冒出，他就自己给赵香柚找好了借口：二少爷是在哄他们呢！

    反正不管怎么样，二少爷都是为了解决他的问题，并且二少爷先前揍了姓黄的，他看着就解气！

    尚三跟着赵香柚上楼，虽然主子比他厉害多了，但是他还是要跟紧了，不说别的，至少能给二少爷跑腿！

    众人见赵香柚根本就没管那一百两银子，直接跟莫有贵上楼，就觉得他们这狼狈为奸的局面妥了！

    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角落里，一名少女黑着脸，将手里的茶盅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低声咬牙切齿地跟同伴道：“哼！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竟也愿意上白家的贼船！”

    她的同伴是一名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叹息一声道：“到了盘州的地盘，不跟白家交好才奇怪！”

    “可他是镇国长乐公主的人！”

    “镇国长乐公主那样无暇的人怎么能跟白家人扯上关系！”少女忿忿不平，镇国长乐公主可是她的偶像！

    “长乐公主手下有很多人，不可能每个人的品性她都能了解。”

    “她手下的人办事儿，并不代表她的意思。”

    “可咱们要由着这人坏公主的名声么？”少女气愤得很，中年男人看她这般模样，就十分严肃地警告她：“你别起小心思！”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公主的人只有公主来管教，轮不到你动手动脚！”

    “知道了！”少女敷衍答道，但她心里已经有了个想法，这个想法到底实施不实施还得再看看。

    然而，等到最后姑娘看到的是少年笑盈盈地跟莫有贵称兄道弟地出来。

    哼！

    公主的脸让这人丢尽了！

    赵香柚感受到一股杀气。

    她下意识顺着杀气看过去，就见一长相娇俏的姑娘迅速转过头，她略笑了笑，便不予理会。

    下楼后伙计忙将那包银子送上，赵香柚让尚三收了，尚三打开包袱仔细检查一番，见多了不少，就忙看向赵香柚。

    赵香柚颔首：“收起来吧，多的是给你爹和大哥的医药费！”

    尚三乖乖得收了起来，那姑娘差点儿把筷子给掰折了，哼，屁的医药费，明明是收贿赂！

    等着，她要帮公主清理门户！

    赵香柚带着尚三去逛街，给他们一家四口一人买了一套衣裳一双鞋，赵香柚过目不忘，故而扫一眼就能知道大概尺寸。

    尚三说不用。

    赵香柚说他们代表着自己的脸面，且尚三媳妇自己做衣裳也不是立刻就能做好的。

    尚三这才没话说。

    买了衣裳跟布料，又采买了不少别的东西，这个女人啊……便是相隔了时空，喜欢买买买的特质还是能共通的。

    尚三虽然看得目瞪口呆，可他心里觉得少爷可是公主面前的红人……对！尚三自己脑补的，他觉得如果不是公主身边的红人，他怎么能拿出那么多公主府的银子来！

    既然是公主面前的红人，自然不差钱，买东西豪迈一些也是应该的！

 第944章 盘州府(12)

    “二少爷，有人跟着我们。”尚三儿感觉不对头，就悄悄提醒赵香柚。

    赵香柚赞许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不错，感官挺敏锐的！的确有人跟着我们。”

    “你别担心，我会收拾他们的！”

    “回头等家里的侍卫们到了，你若是想学，就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教你！”

    尚三不是她买来的人，故而赵香柚不能指定谁教他，他想学本事就得自己想法子。

    赵香柚把方向指给他，已经算够意思了。

    “嗯！”尚三兴奋地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学一身本事然后跟在二少爷身边，肯定会有前途的！

    最主要的是，他想有一身能护住妻女家人的本事。

    “那二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赵香柚笑道：“不怎么办，他们想跟就跟！”

    “咱们不怕！”

    买完东西，赵香柚还让尚三带她去找牙行，一连找了几个牙行，问的都是房子还有土地，山头。

    ……

    “……帮主，我们的人跟了赵二一路，知道了他的落脚点，他采买了不少东西。

    后来又把城里的几个大牙行逛了一个遍，我们的人去问了，想买地买山，宅院也问了，是想要带院子的商铺。

    不过她的胃口有点大，想买大农庄和大山庄。”

    莫有贵虚眼道：“看来是打上橡胶的主意了。”

    管事的躬身应道：“应该是，不然好端端的长乐公主为什么会跟来盘州？京城那头多少橡胶都能吃下，还嫌弃咱们盘州这边儿送橡胶送得少了。”

    “只是咱们这边儿能种橡胶的山是有数的，且全都分出去了……”

    莫有贵露出一个狠辣的笑容：“武家一直跟咱们作对，若是赵二能跟我们合作弄垮武家，何愁没有橡胶园给他？”

    “不过咱们现在应该静观其变，在长乐公主来之前跟他保持关系，等公主来了之后还是得打听清楚他在公主面前到底能不能说上话！”

    “要是能说上话，咱们再撒鹰。”

    “现在就先用些小恩小惠吊着！”

    橡胶的用途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个消息卖到南诏皇室可是很值钱的！

    盘州府的橡胶树不多，但是南诏可是漫山遍野都能看见橡胶树。

    南诏皇室知道大周在收橡胶，也知道该如何割胶，但他们就是压着这件事，不愿意把橡胶卖给大周，而是想弄清楚大周用橡胶干什么。

    “帮主，那这件事要不要跟通判大人说一声儿？”管事的问。

    莫有贵颔首道：“自然是要说一声儿的，一会儿我就去求见通判大人！”

    ……

    赵香柚跟尚三回到家里，饭菜尚三媳妇已经准备好了，秦少安没回来，赵香柚自己吃的，一桌子的海鲜吃得太爽了。

    尚三媳妇的手艺不错，每道菜都很鲜。

    赵香柚吃高兴了就赏了她一两银子，尚三媳妇不敢要，赵香柚就道：“主子赏的你拿着道谢就行了，也是芳若姑姑不在，不然你得吃挂落！”

    尚三媳妇忙道谢，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收起来。

    “行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身边不用人伺候！”

    “收拾好了你们也去午休一会儿，这是我们家的规矩，只要不当值，晌午和晚上都能休息。”

    赵香柚去书房看写信给阿奶，信写完了秦少安还没回来，她就干脆侧躺在榻上看医书。

    尚三媳妇烧了好多水，一家四口洗了两遍澡才把赵香柚买给他们的衣裳穿上身。

    佩兰泽兰稀罕地轻轻摸着身上的衣料，一脸欢喜地跟爹娘说：“是细布！”

    “娘，我们有细布衣裙了！”

    “爹你看，这领口袖口还有绣花，真好看！”

    尚三嘿嘿傻笑：“是二少爷挑的！你们不知道，二少爷今日可是帮我们狠狠出了一口气儿！”

    他眉飞色舞地跟妻女将白日的事儿说了一遍，母女三人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佩服！

    “二少爷不是姓秦么？”尚三媳妇反应过来之后便问，怎么又姓赵了？

    尚三坐在床上翘着一双脚十分稀罕地看着脚上的鞋，他没挪开眼，只道：“咱们甭管那么多，二少爷说他姓啥就姓啥。

    往后有外人问，你们可别说错了！

    咱们家的少爷都姓赵！”

    （赵香柚：失策了，先头人家问起来她下意识就说姓秦，后头为了拿她自己的名头扯大旗又改说姓赵，早知道就直接姓赵得了！

    秦少安：秦赵氏，没毛病啊！）

    “嗯嗯，我们记住了！”佩兰泽兰连忙点头。

    “我想着二少爷定然是出身不凡，没想到他竟然是公主的人！”尚三媳妇感叹。

    “二少爷这是彻底将我们给救了，往后啊，姓黄的不敢来找咱们的麻烦了。”

    “不止如此，二少爷还让姓黄的赔偿了咱们四百两银子，二少爷收了一百两的医药费，剩下的二百两说让我拿回去给大哥一百两，爹一百两，然后我们自己留一百两。”

    说完，尚三就去柜子里把他回来时塞进去的布包袱拿出来。

    放床上一打开，白生生圆滚滚的银锭子就散落开来。

    一家人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尚三媳妇捂着胸口道：“老天爷啊……这么多银子！”

    “咱们怎么能要这银子呢，若是没有二少爷，别说这老多银子，咱们一家人也得搭进去！”

    尚三道：“可二少爷说了，要想跟着他，那就得听他的话！”

    母女三人闻言感动地直掉眼泪。

    恨不能用命去偿还恩情。

    “我是这么想的，给咱们的这一百两，分给二哥五十两，不然一家人该不好处了！”

    “毕竟这祸事，也是咱们这一房惹出来的。”

    “二哥一家子跟着担惊受怕……”

    “二哥手里有了银钱，就能把几个娃子从橡胶园赎买回来……”

    尚三媳妇连连点头：“嗯，银子咋用你说了算，你跟二哥说，要是赎人钱不够，咱们先添补！”

    ……

    赵香柚看书看着看着就犯困，于是便吹熄了蜡烛就在榻上眯觉。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个黑衣人出现在院儿里，黑衣人四下打探了一番，就从怀里抽出一根儿竹管儿来戳进赵香柚房间的窗户，往里吹迷烟。

    迷烟吹到一半儿，忽然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姑娘，这间屋子里没人儿！”

    黑衣人转过头来对上赵香柚笑眯眯的眼：……

 第945章 盘州府(14)

    第二天赵香柚去给尚家老大和尚老爷子检查扎针，完事儿就让尚三留在家里，把家里的事儿料理料理。

    毕竟有三百两银子要分，尚家这种一直都穷的人家忽然见到这么多的银子，光是安排就很耗费时间。

    家里的事儿安排妥当了，才能安安心心帮她干活儿不是。

    她回家就瞧见有人带着礼物等在门口，来人自报家门儿，威武船行的人。

    “在下武镇海，是威武船行的管事，在家行六，人称武六。”

    赵香柚挑眉：“武六爷？”

    “不知您到寒舍有何贵干？”

    武六爷看了看左右，赵香柚就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人进院子，她对迎上来的尚三媳妇道：“倒两杯茶到堂屋来。”

    “是！”尚三媳妇应下之后转身就去了灶房，武六爷打量了一下这简陋的院子，深沉的眼底浮现出复杂之色。

    茶上来之后，武六爷端起茶到唇边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茶香，他不免心惊，这茶是极品铁观音，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应该是出自专门给皇家供茶的茶山，他们武家鼎盛时期，曾有人送过二两给他。

    武六爷喝了两口茶，心里对赵二的判断又变了一个样儿。

    这个赵二应该没有唬人，他应该就是长乐公主跟前儿得脸的人！

    想及此处，武六爷心里的算盘打了好几遍，他放下茶杯笑着开口：“在下今日来打扰，是来赔罪的！”

    赵香柚也放下茶杯：“喔……我没见过尊驾啊，何来赔罪这一说？”

    武六爷叹道：“说起来也是惭愧，昨日我和侄女儿在海风楼见过二爷您，我侄女儿昨晚淘气走错了地方找错了人，让您受惊了！”

    “故而今儿在下特意来跟您赔不是，这孩子因着自己做错了十分内疚，她本来想亲自来道歉，但昨晚回去她就病了，病得不轻，只能病好之后才能来跟您道歉！”

    赵香柚笑了笑，眼前这个人还真是个老狐狸啊，用见过她来点她，意思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看着呢，你要是敢太过于为难我们，我就要想法子去跟公主告状。

    毕竟你跟海风楼的东家眉来眼去，而海风楼的东家明显不是个东西。

    况且你还拿着公主府的名头在外头耀武扬威。

    在武六爷看来，长乐公主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任由别人打着她的名头在外头胡来。

    再轻描淡写地将一场有预谋的刺杀说成是孩子淘气走错地方……

    呵呵。

    赵香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昨晚那位姑娘瞧着可比我的年纪还大呢，这么大个人儿还淘气……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是傻子吗？”

    “您既然没有诚意，就别来道歉，我这里庙小，妖风穿不了窗，佛大进不了堂。”

    “武六爷，慢走不送！”

    武六爷：……

    “那二爷觉得我们要如何做才有诚意？”

    赵香柚笑了：“我昨晚受到的惊吓没有一千两银子可是压不住的！”

    武六爷：原来是个贪财的。

    既如此就好办了！

    他笑道：“行！回头在下就将压惊银子给您送来！”

    “不打不相识，往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在盘州府的地界儿在下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往后二爷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吱一声儿，在下一定倾尽全力！”

    赵香柚笑了笑，她放下茶杯，慢悠悠地道：“眼下倒是真有一件事儿，我呢，看上海风楼了，想把海风楼弄到手送给公主殿下！”

    “我们长乐公主眼界高，普通的礼物是不能入她眼，我昨儿在盘州府晃悠了一天，还真只有海风楼能入我的眼，估摸着送到公主面前，公主应该不会嫌弃！”

    武六爷：我求求你嫌弃！

    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迎风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海风楼……

    呵呵！

    要是公主想要橡胶园他倒是能帮着想点儿法子，但是想要海风楼……

    “这话我就是一说，武六爷办不到也不必往心里去。”

    “这世上的好东西千千万，海风楼弄不到手还能弄别的嘛！”

    武六爷抽了抽嘴角，话他已经说出去了，这会儿想收回来也不能够了。

    他只能讪笑着告辞。

    回到武家跟武大碰头，把这事儿跟武大说了一嘴。

    武大也十分无语。

    “这个叫赵二的胃口很大啊，你觉得他像不像江湖骗子？”武大背着手在屋里走了十好几圈儿，张嘴蹦跶出一句话来。“他想两头都骗！”

    武六爷沉吟了片刻就道：“他家用的茶是极品铁观音，出自御贡茶园的，只往京城送的那种最顶尖的。”

    武大：“这种茶虽然不好得，但也不是绝对没有路子弄到。”

    “他武功好，说不准就是偷的！”

    “而且他跟你说他看上了海风楼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试探什么？”

    武六爷也颔首道：“我觉得是试探，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他为何要试探！”

    “试探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他昨日在海风楼闹的哪一出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实在是太高调了！”

    “若是他一早就跟姓黄的表明身份，姓黄的必定会放了尚家人，他又何必非要在海风楼闹那么一出呢？”

    “他这么做，无疑就是往滚烫的油锅里倒凉水……”

    “想要炸锅啊！”

    “猜不透！”

    武大仰头看房顶的梁，看见有蜘蛛在织网，织好了网就老神在在地盘踞在旁，静等猎物自投罗网。

    这时武六爷又道：“大哥，我已经查清楚了，尚家老头儿被捕快当街重伤，是赵二救的他！

    据说是开胸将他断掉的骨头从肺里扒拉出来，再将胸口合上……”

    “尚家老头儿保住了性命没死！”

    “这等神奇的医术，我听说是镇国长乐公主的绝技，可偏生这个赵二也会……”

    “大哥，我觉得这赵二他……”

    武大瞪大了眼镜：“他该不会就是镇国长乐公主吧？”

    武六爷抬手搓了一把脸，然后有些无力地摇头：“大哥，您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赵二可能真是镇国长乐公主跟前儿的红人儿！”

    “不然公主怎么会将此绝技传授给他！”

    “再有，他的确是个贪财的人，说不好是想趁着公主还没到盘州府，他先来狠狠地捞一笔呢！”

 第947章 盘州府(15)

    第947章

    武家去找赵香柚的事情自然传到了鲨帮帮主莫有贵的耳朵里，同时赵香柚说的那句话：“我昨晚受到的惊吓没有一千两银子可是压不住的！”

    只这一句和一些闲扯的话盯梢的人听见了，这句最为清晰，主要是赵香柚说这句话的时候太过于霸气，故而声音高了一些。

    之后就有人从这家出来，盯梢的人怕发现，就离远了些。

    再后来里头说了些什么话，他就听不见了。

    但盯梢的人觉得这一句话就足够分量了，等回去一禀报，果然得了赏赐。

    美滋滋。

    后头莫有贵派去盯梢的人又发现武家果然又去了一趟赵家，且的确是去送陪嫁银子的。

    关键武家做东请客，赵二欣然赴宴。

    莫有贵听着消息，手指敲打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这个赵二摆明了就是来捞钱的！”他讥讽地笑道，至于说赵二是不是骗子……

    莫有贵觉得应该不是，除非赵二不要命了。

    而且这里可是盘州府，凭他赵二武功再高，可双拳难敌四手！

    他还能飞出天去不成？

    莫有贵想了想就道：“派人去给赵二送请帖，明日晚上，我在海风楼设宴招待他！”

    “来人，备马！”

    “帮主，朱老爷来了！”

    莫有贵低声骂了一句：“这老鬼才来得快！”

    “把朱老爷请去花厅奉茶！”

    莫有贵把要出门的衣裳换下来，换了一身儿常服才去花厅见人。

    结果刚走到花厅白老爷爷被人引了进来，他笑着拱手将人迎进了花厅，也不废话，直接道：“二位怕都是为了赵二的事儿来的吧？”

    两人同时点头，朱老爷道：“我派去打探的人已经飞鸽传书回来，说长乐公主的确跟着安阳侯来了，不止长乐公主，纯宁公主跟驸马也来了。

    长乐公主身边的确有一个叫赵二的人提前来了盘州府，还有一个叫赵大的人也来了盘州府！

    说是提前来盘州府给公主打扫宅院。”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白老爷道：“主子远行的确是要派仆从先到地方安排，省得主子到了地方还没得住。

    只是这个赵二偏偏住在贫民区的小宅院里，而赵大则一直没有现身。

    他们该不会是来打探什么的吧？”

    朱老爷冷笑：“打探又如何？这里可是盘州府，不是京城！”

    “他们要是能聪明点儿，有钱大家一去赚，若是不聪明……我们这边儿挨着南诏，毒障毒虫都多，容易死人啊！”

    他说这话，白老爷跟莫有贵都不吭声。

    他们虽然心里这么想，却不敢像朱老爷似的大胆往外说。

    莫有贵：“那么问题来了，二位都认为这赵二和赵大真的就是公主府的人，还是说他们会不会是骗子？”

    朱老爷摇头道：“不会是骗子，不可能有这么胆大妄为的骗子！”

    “赵大赵二就在盘州府，若是有人打着他们的名号弄出大动静来，他们岂能不知道？”

    而且谁敢在盘州府骗我们？

    十族的命不想要了？

    “绝无这种可能！”

    白老爷跟莫老爷也觉得不可能是骗子，“既不是骗子，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让武家把人笼络了去！”

    “要是武家把人笼络了去，等安阳侯一来，他们这股势力给武家做靠山，武家就能重新抖起来！”

    “强龙跟蔫儿巴龙的地头蛇搅和在一起，两边儿都不是很好对付啦！”

    “武家必须除去，不然橡胶园的规矩都会被他们给坏光了，不能让他们跟赵二赵大勾搭在一起，要我说，不如直接杀了赵大赵二，然后嫁祸给武家！”

    “现在要弄明白的是，武家到底怎么得罪赵二了，还得武六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一千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武家这破落户把犄角旮旯扫遍了才凑出来的银子……这个梁子必定有点大！

    让武家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赔钱！”

    白老爷笑道：“弄不弄明白都无所谓，武家有个好伸张正义的武胜男，咱们只要稍微设个套子，保准儿她会往里钻！”

    另外两人纷纷点头。

    莫有贵道：“可若咱们失手了呢？”

    朱老爷嗤笑道：“不会失手的！”

    “又不是咱们出手，怎么会失手？”

    白老爷跟莫有贵都看着他，这种事儿谁张罗谁承担风险，显然，这两人都不乐意承担风险！

    “行了，你们两个出钱，每天好好招待赵大和赵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

    三人就这样达成默契，与其去讨好一个下人，不如直接利用这个下人来做文章达到目的。

    然后将武家直接拉垮掉。

    等公主跟侯爷来了，他们再迎上去奉承公主跟侯爷本人！

    要知道侯爷跟公主们来到盘州府，是不可能不召见他们这些乡绅富户的！

    白老爷回了一趟家，换了身儿衣裳就匆匆去通判府跟白通判汇报。

    “……要说狠辣还是老朱狠辣，我想的原是我们三家都出点儿钱，跟武家拼财力，把赵二赵大给笼络过来。

    然而老朱的意思是，直接借武胜男的手杀掉赵二赵大。”

    白通判勾唇笑了笑：“姓朱的是一把杀猪刀，但是太过锋利，用他的时候还得小心！”

    “别让他伤着白家！”

    “记住了，这件事你并不知情，咱们白家只是想交好赵二。”

    白老爷躬身应道：“是是是！”

    “你回头派人将名单上的劳役暗中押送到咱们家的橡胶园中……”白通判的手指点了点桌上放着的单子。

    单子上抬头写着几个大字，死亡劳役名单。

    也就是说，这一批被府衙征发去修缮河渠的劳役‘提前死亡’了三百人。

    这三百人会被送进白家的黑橡胶园，干到真正死亡为止。

    白老爷喜滋滋地拿着名单走了，这些人用起来真的是太顺手了，吃得少，干得多，还不用给工钱。

    生病了能扛则扛，不能扛就埋进橡胶树下面，还能给树当肥料！

    ……

    莫老爷派去请赵香柚的人拿着请柬回来了。

    莫老爷问他：“赵二不在家？”

    下人摇头回禀：“回老爷的话，赵二在家，但是他问我老爷打算用什么标准的宴席来招待他，就是老爷想置办多少钱的宴席招待他，到时候会请几个陪客，投下来每个人的消费是多少？

    她还问老爷打不打算请歌姬舞姬来陪他，若是要请，打算请几人来陪他，每个人的花费是多少？”

    说到这里，下人忐忑地看了下莫有贵的脸色，见他眉头紧皱，就放轻了声音：“他还说，还说老爷若是诚心想请他，就把这些花费折算成银钱给他……”

    世人皆爱钱，但爱钱的心思大部分都是藏着的，真难得遇到像赵二这般丧心病狂，脸皮比城墙厚的人！

    你好心请他吃酒，他让你把宴席钱直接给他……

 第948章 盘州府(16)

    莫有贵被气笑了，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能这么不要脸！

    真的，就是再贪婪的府官跟县令也要脸面。

    他们的下人就更得维护主子的脸面，真没有赵二这样不要脸面，把谈钱明明白白吼出来的人。

    这是京城水土不一样？

    还是说坊间对镇国长乐公主的传闻是假的？

    镇国长乐公主根本就不是什么女菩萨，而是仗着皇帝宠爱就骄横跋扈的人？

    不然怎么能养出这样的仆从来？

    “你回去跟他说，只要他来赴宴就给他二百两银子，不来赴宴就没钱！”

    哼！

    什么玩意儿！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莫有贵派出去的人回来回话了，说赵二说，请他吃饭明码标价，一个时辰四百两，陪您吃饭免费，如果席面上还有别人，那每增加一个人，他收二百两的陪吃费……”

    莫有贵被惊呆了，原来他还是低估了赵二的不要脸程度！”

    “他说他这都是打了折扣的，说在京城，但凡宫里得势的公公嬷嬷，谁收钱不是千两起收？”

    “也是到了地方上，他瞧着盘州府穷山恶水的，故而给您打了个折扣。”

    “他说，他认识的一个告老的宦官，家资百万，说以前收孝敬，少一万两人家都不带收的！”

    “对了，他说，他只收现银。”

    莫有贵：……

    果然他们这里地方小，没见识！

    “行了，去账上支两千两银子给他送去！”莫有贵说得咬牙切齿，说是他跟白家一起出钱，其实就是他出钱，他能让白家出钱吗？

    白老爷只要说到钱，就把通判大人搬出来了，他能咋地？

    他还靠着通判府呢！

    现在只能希望老朱能利索点儿，赶紧把事儿给办妥当了。

    不然他得花费多少银子请赵二吃饭！

    想想就心口疼。

    赵香柚看着桌上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啧啧了两声儿，鲨帮帮主为了请她吃饭真是花了大价钱，也不知是不是鸿门宴。

    不过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在外头蹦跶，吸引这帮人的注意力，好让崽儿更轻松一些。

    崽儿这段时间都偷摸地在查这帮人的各种罪证。

    赵香柚把银子收进空间，就听见一些动静，尚三来找尚二，然后他一个大男人哭得可伤心了。

    “二哥，到底咋回事儿？”尚三屋里传出尚二压抑的哭声，还有尚三焦急的询问声。

    “三儿……人没了！都没了！”尚二说完哭的声音就更压抑，也更汹涌了。

    “该……该……该我去的，该我去的呀！”

    “两个孩子是为了替我……”

    尚三泣不成声。

    “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赵香柚走到尚二的门口，沉声问。

    她看见尚二被尚三抱住，感觉这个男人的精气神完全没有了，满是泪水的眼中是死气沉沉，十分灰败。

    “来堂屋说吧！”

    “泽兰，你去把大门关上拴了，不许让外人进来！”

    说完，赵香柚就带着尚二和尚三来堂屋，佩兰连忙给赵香柚上茶，赵香柚道：“去给你爹和二叔也倒杯茶。”

    尚二想说不用，但却被尚二拦住了，拉着尚二给赵香柚行礼：“谢二少爷赐茶。”

    “行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尚三看了眼还在哭的尚二，就叹气道：“事情是这样的，几年前朝廷忽然满山地寻橡胶树，然后又教大家割胶之法……

    后来盘州府圈了两匹山作为朝廷的橡胶园，每年春播之后和秋收之后都会征一批劳役去给朝廷割胶。

    前两个月朝廷又征劳役，除了割胶还得去修河坝，我家这回轮到我二哥去，二哥的三个儿子舍不得我二哥受罪，就偷偷地去找管事，说他们兄弟出一个人代替我二哥，但是管事的不干，说他们年岁小，干活儿不如我二哥，还说真要替，就只能三个人替一个人……

    三个孩子也实诚，就同意了。

    当场就跟管事的走了，还是托邻居回来跟家里人说的……

    这不您刚赏了我一百两银子，我就拿给我二哥一些，让他拿钱去赎人。

    可我二哥拿着银子去赎人，对方收了银子查半天，跟我二哥说我家……我家……我家那几个孩子全死了。”

    “说他们没去割胶，而是去修河坝，然后河坝的石头堆把他们给砸死了。”

    接着就把我二哥给撵了出来。

    赵香柚皱了眉头：“可有给你们抚恤金，尸首可说什么时候能去领？”

    尚三哭道：“就我赎人的银子都没还给我，哪儿……哪儿还能给抚恤金啊！”

    “我们盘州府的老百姓人命不值钱！”

    “若是去县衙或者去州府闹腾，不是被打得半死，就是被抓去橡胶园服劳役……”

    “盘州府的百姓……日子苦啊！”

    说完，尚三悲从心来，哭得更凶了！

    赵香柚追问道：“盘州府的劳役很重？”

    尚二点头：“很重，一年征两次，并且征走的人能回来一半儿就算不错了……”

    “都是橡胶园吗？”赵香柚问，要知道皇帝虽然是需要橡胶，但那都是用钱买的。

    而且皇帝并没有让地方上弄官方橡胶园，所以所谓的官方橡胶园，到底是属于盘州府，还是属于……

    赵香柚虚了眼。

    “也不都是橡胶园，还有修桥，修路，修沟渠河道，可是这几年劳役征得多，我们百姓却是看不见到底修了何处……”

    赵香柚：“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送你二哥回去，你侄儿们的事儿我会想法子打听打听。”

    劳役征得多，人的折损率奇高，盘州府的问题很大啊！

    就像是一个黑洞，在疯狂地吞噬着百姓的生命。

    晚上赵香柚准时赴宴，拿出专业吃酒席的态度。

    没想到莫有贵请了两个陪客，不说还真给她弄了两个美人来伺候，一个斟酒，一个布菜。

    赵香柚左拥右抱，一会儿让这个美人儿吃口菜，一会儿喂那个美人儿喝口酒。

    玩儿得不亦乐乎。

    莫有贵看了一眼黄善仁。

    黄善人瞅着赵香柚喝多了，就让两个美人儿搀扶着赵香柚去后院儿歇着：“伺候好赵二公子！”

    他们要把表面功夫做足，等赵二死了的时候公主府才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毕竟他们在努力交好赵二，又怎么会杀他呢！

    赵香柚一路跟两名美人儿调笑，还各种开黄腔，各种占便宜，一些黄腔连莫有贵跟黄善仁都没听过。

 第949章 盘州府(17)

    这两人再度见识了赵二的无耻！

    人才多大点儿？

    就比欢场老手还娴熟！

    可见他们还是地方小了见识少！

    “就赵二这样的，怎么就能成为公主的亲信？”黄善仁就搞不懂。

    这种人放在外头，这不是给主家找事儿的么！

    莫有贵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神色比较复杂：“你在我的面前还是很恭敬的。”说完，莫有贵也挑了一个美人儿走。

    黄善人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脸上就火辣辣的疼。

    不是，他便是仗着鲨帮嚣张，可嚣张的程度赶赵二也差远了呀！

    赵香柚被两个美人儿拉进房里，她迫不及待地去撕扯两个美人儿的衣裳，伺候的人忙退了出去，还帮她们关上了门。

    门关上之后。

    赵香柚就银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口鼻，两人的眼神就变得茫然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跟木偶似的直挺挺地站着。

    “你们什么时候入的青楼为女支？”

    “妾十五岁！”

    “妾十三岁！”

    赵香柚：“是因何原因被典卖入青楼？”

    “妾的哥哥脚夫，有一次被喊去给海风楼运酒的时候正巧遇到捕快抓人，被撞翻了独轮车……”

    “妾的母亲给海风楼送浆洗好的衣裳，被乞丐把衣裳抢了，我家赔不起，海风楼的人就把我给抓走了，我家姊妹三个，都被抓了进来。”

    赵香柚：“那你的姊妹呢？现在都在海风楼里么？”

    “我姐姐被折磨死了，妹妹没伺候好客人，被送去码头边儿上下等的窑子里了。”

    赵香柚握紧了拳头。

    她让两个姑娘脱了衣裳去床上睡觉，两个姑娘乖乖听话，双双躺上床。

    接着赵香柚给她们两个分别扎了几针，两个姑娘就开始咿咿呀呀地叫唤起来，声音挺大，听得外头守着的下人们直感叹赵二小小年纪床笫间的本事却厉害。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的是，赵香柚这个时候却将精神力铺展开来，仔细搜索海风楼的每一寸土地。

    海风楼这个时候就如同一张三d透视图一样，全方位地展现在她的脑海中。

    什么地方是赌场。

    什么地方是女支云集的地方。

    什么地方是库房，藏着银子。

    什么地方是地牢，关着初来乍到的女子。

    什么地方是刑房，里头上演着惨不忍睹，灭绝人性的刑罚……

    海风楼表面风光，似乎是人间极乐世界的存在，是男人们的安乐窝，销金窟。

    而在此地的地下，却发生着许多肮脏残忍的事情。

    在一间刑房之中，十几个女子被绑在木头柱子上，房间中央是一张特制的床，一名年轻姑娘被绑在上面，被一群壮汉变着花样折磨。

    一旁，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指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姑娘，威胁其他姑娘：“你们睁大眼睛给老娘看清楚！”

    “谁要是敢不听话，不学着接客，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等会儿完事儿了，老娘就命人将她就这么扔到她家门口，让所有人看看，她家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女表子！”

    “进了海风楼还想修贞洁牌坊！”

    “我呸！”

    “不乐意伺候有钱的爷们儿，不乐意一次伺候一个客官，那老娘就让她尝尝海风楼所有下人的味道！”

    女孩子们被吓傻了，纷纷告饶：“黄妈妈我错了，我接客，我听话！”

    “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求黄妈妈饶了我们吧！”

    当这一幕浮现在赵香柚的脑海里以后，赵香柚怒从心起，她一个没忍住就直接用精神力攻击几人的脑子。

    耀武扬威的黄妈妈立刻七窍流血而死。

    折磨女孩子的几个壮汉也七窍流血而死。

    “啊……”

    “死人啦！”

    被绑在柱子上的女孩子们吓得尖叫，赵香柚把地下室所有作恶的人脑子全给搅和成了一堆浆糊。

    他们全都七窍流血而死。

    但她并没有出手将地牢里的人救出来。

    现在救没用，救出来反倒会连累她们，并且害了她们的家人。

    想救她们，就必须将莫有贵这一帮人全部连根拔起！

    至于说死人会不会牵连到她们，赵香柚认为不会，这些女孩子对于海风楼来说是财物，既然是财物，他们就舍不得损耗。

    杀鸡儆猴杀一只鸡就行了，不可能将所有的鸡都杀掉，不然他们搞什么地牢？

    还不是想让被他们弄进来的良家女孩子们乖乖就范！

    当然，赵香柚还有保护这些女孩子的后手，那就是……搬空海风楼的银钱！

    所有银钱！

    她现在的精神力经过好几次升级，已经变得十分强大，但刚才弄死地牢中的作恶者们，也就消耗了她近三成的精神力。

    算一算，剩下的精神力还是够她去干点儿别的。

    她先是将海风楼几处藏钱的地方全部搬空，又用精神力将门锁破坏掉，伪装成是有人从正门进入银库的错觉。

    当然，她还顺手解决掉了银库门口的关键守卫。

    干完这些，赵香柚就爬上床，从空间中拿出一个瓷瓶，往床单上倒了一些腥味儿浓郁的液体。这才躺在两个美人的怀里睡得呼呼的。

    一个时辰之后，外头就嘈杂起来，紧接着是有人踹门闯了进来。

    赵香柚打了个哈欠，搂着两个慌张拉扯被子遮掩身体的美人儿，怒瞪着领着人闯进来的莫有贵：“莫老爷这是几个意思？”

    莫有贵的人把房间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又命两个美人儿下床。

    “老弟，我这儿出了点儿事儿，你还是先穿好衣裳咱们下来说话！”莫有贵道。

    赵香柚穿好外衣下床，大马金刀地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灌进嘴里。

    冷眼瞧着莫有贵的人把床上的褥子都抖落了一遍，还凑到床单上有水渍的地方使劲儿闻了闻。

    搜索的人给莫老爷使了个眼色。

    赵香柚将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指着莫有贵黑着脸道：“莫有贵，今日之耻，本少爷将来必定十倍还之！”

    “这一次，没有十万两银子，休想浇灭本少爷的怒火！”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但莫有贵的人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赵香柚根本就不多说，直接拳脚相向，片刻工夫就将围住他的人全打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她讥讽地看着莫有贵：“姓莫的，你还想囚禁本少爷不成？好得很，咱们两个这梁子，没有二十万两银子解不了，老子能闹腾得你家破人亡！”

 第950章 盘州府(18)

    哼！

    把你的钱全卷走，让你更舍不得能换钱的女孩子们。

    不行，她得跟少安哥哥商量，得尽快收拾莫有贵，这些无辜的女孩子能救下一个是一个。

    不然她前脚走，后脚这些女孩子们就被糟践了，那可就……

    嘿，赵香柚有法子了。

    她可以用开青楼的名义，把这帮女孩子从海风楼救出来啊！

    已经沦落风尘的她暂时不去管，但是那些刚被弄进海风楼的小姑娘们他还是可以用这个法子搞出来的！

    莫有贵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也不想这样，但是海风楼发生了这样的事，让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去跟赵香柚赔礼道歉。

    去哄着她。

    赵香柚算着时间闹腾，在莫有贵面前喊打喊杀。

    眼瞅着东方开始翻鱼肚白，她就骂骂咧咧地出了海风楼。

    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出来奔活儿了，赵香柚就在大街上跳脚骂莫有贵。

    “臭不要脸的东西，我道是为啥要请我，原来是为了要谋害我！”

    “当小爷是你们盘州府的平头百姓啊？”

    “你可打错了算盘！”

    “莫有贵，赵二爷今儿就将话扔在你家门口，老子赵二跟你势不两立！”

    “想弄小爷，你他娘的还差点儿火候！”

    她边骂边上车，让尚三赶车去白通判衙门。

    他们这辆车海风楼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海风楼的人还捆着尚三，不过有赵香柚在，他们这帮人怎么能控制得住她的人呢。

    赵香柚坐在马车上还掀开帘子一路狂骂海风楼。

    到了白通判衙门，赵香柚跑到登闻鼓跟前儿，抄起鼓架上的锤子就狂砸鼓。

    咚咚咚的鼓声顿时响彻整条大街。

    众人惊愕地停下脚步看赵香柚的骚操作，这……这肯定是外地人，不然怎么敢来敲登闻鼓？

    有好心人跑去劝尚三：“兄弟，你赶紧把你家主子拉走吧，咱们盘州府的衙门也是老百姓敢闯的？”

    尚三挺着胸膛道：“旁人闯不得，但是我家少爷却是闯得的！”

    好心人被他噎了一下，摇着头离开：“不听劝啊，不听劝，等捕快出来你就知道厉害啰……”

    其他人也附和：“可不咋地，瞅着这孩子年纪也不大，咋就扯了裤腰带上吊，嫌弃命长呢！”

    “哎……可惜了，可惜了，多好一娃子啊，竟这般想不开！”

    老百姓们离得远远儿地对赵香柚指指点点，议论的声音很大，连鼓声都无法完全覆盖。

    那可真是扯着嗓子吼的啊。

    生怕她听不见。

    赵香柚知道，这些百姓虽然也有看热闹的心，但他们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赵香柚。

    府衙不是向着老百姓的。

    “大胆！”

    “哪儿来的刁民竟敢……”

    捕快们出来了，老百姓们纷纷闭嘴，大家散得更开了些，躲得远远儿地看热闹。

    正当大家为赵香柚捏着一把汗的时候，那捕快忽然就变了脸色，他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问赵香柚：“哎哟，原来是赵二爷啊！”

    “我这瞌睡没睡够，眼睛瞎了没认出您来，您可千万担待……”

    跟在他身后正准备蜂拥而上拿人的捕快们听闻此言差点儿没摔了。

    头儿，说话不带这么大拐弯儿的！

    几个捕快幽怨地盯着他们的头头，然后也跟着在赵香柚面前弯了脊梁骨。

    “您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您，居然劳动您大清早的就来敲登闻鼓，您跟小的说，小的带人去弄死他！”

    赵香柚放下鼓槌，指着海风楼的方向怒道：“莫有贵想杀我！”

    捕快吓了一跳：“不可能啊，怎么可能……”

    而围观的老百姓们听到莫有贵的名字，则如鸟兽散了，根本就不敢留下来看热闹。

    这种场面让赵香柚心中一沉，一个区区江湖中飘、随时都可能挨飞刀的人，居然让百姓们怕成这样！

    不不不。

    应该怕的。

    海风楼明面儿上的老板是黄善仁，但幕后的东家却是他，想着海风楼里的那些个苦命女子，赵香柚又捏紧了拳头。

    杀气四溢。

    捕快们被他的杀气吓着了，领头的捕快，也就是伤了尚老爷子的这位连忙请赵香柚进府衙说话。

    赵香柚进了府衙就拿了一张帖子给捕快：“你拿给白通判，我等他一个说法，他要是解决不了，我就回头找侯爷解决！”

    捕快不敢耽搁，上了茶水吩咐人好生伺候着之后，他就拿着烫手的帖子匆匆去找白通判。

    白通判还没起呢。

    听下人说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儿，这才起床。

    衣裳穿好就命人将捕快喊进去回话。

    “怎么回事儿？”他接过名帖一看，好家伙，镇国长乐公主的名帖。

    捕快道：“是这么回事儿，赵二爷来敲登闻鼓，小的问他是何事，他说是莫老爷要杀他，并且让您给个说法，不然他就立刻回头去找侯爷来处置这事儿！”

    “蠢货！”白通判气得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椅子，把捕快吓得够呛。

    “你赶紧去海风楼把莫有贵给本大人喊来！”

    “蠢不可及的东西！”

    捕快忙应下告退。

    白通判又接连踹翻了几张椅子，这个莫有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既然他们已经商议好了让武胜男出手，他又怎么把赵二给得罪了！

    以至于赵二竟将公主府的名帖都拿出来了，可见气得多狠！

    而且这也的确证明了赵二是长乐公主的心腹，不然普通随从身上根本不可能有公主府的名帖！

    “来人，把白应祥喊来！”

    “是大人！”

    “大人，海风楼来人了，说有急事……”

    白通判忙让人将海风楼的人叫进厅堂，那人见到白通判就跪下来了：“大人，海风楼被盗窃一空，死了不少人，我们老爷请您赶紧下令更不要开城门……”

    “你说什么？”白通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躬身一把抓住来人的领子，怒问：“你再说一遍？”

    来人将事情再说了一遍，白通判差点儿没气吐血！

    他连忙喊人拿了他的令牌去通知城门领，不许开城门，然后又命人组织人手去挨家挨户地搜。

    如果海风楼的所有存银全没了，那可是好大一批，城里任何人家都藏不住！

    “你跟我说说，那个赵二昨日赴宴的所有细节……”白通判一通吩咐之后，就问莫有贵派来的人。

    他怀疑是不是这个赵二做了点儿什么……

 第951章 盘州府(19)

    “回大人话，赵二昨晚一直跟楼里的姑娘胡闹，没离开过屋子，他带来的人也一直在马厩旁的屋子歇着，没离开过。”

    “老爷带人去搜他的屋子，他当时还在两个姑娘怀里睡觉，床单和褥单上都有他的那啥，还挺多，瞅着就不像是只来了一次。”

    白通判冷笑：“小小年纪就玩儿这么凶，也不怕根儿废了！”

    “损失了多少？”

    “回大人的话，损失了十六万两银子。”主要是海风楼设有赌坊，要放印子钱，故而平时留存的钱就比较多。

    十六万两银子！

    白通判气得冷笑，他道：“你回去跟莫有贵说，被偷就被偷了，但是海风楼不能关门，继续营业！”

    “是！”

    把人打发走，白通判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去找赵香柚，他一脸沉痛地对赵香柚道：“赵二爷，这件事是个误会。”

    “海风楼刚才来人报案，说有人把海风楼的银子给偷光了，估计是因为这件事，海风楼的人才会盘问您，去您的屋里搜查。”

    赵香柚冷笑一声：“白大人，您说再多也掩盖不了莫有贵想杀我的事实！”

    “被偷光了！”

    “谁信！”

    “海风楼可是声色场所，又有赌坊，这一天得收多少银子？我给少算一点，就算海风楼有两万两银子被人偷光了……海风楼的怎么就能一点儿动静都不知道，还能让人给跑了？”

    “贼咋这么能耐呢，能上天入地，能忽然消失？”

    “怕不是监守自盗，或者是设圈套想害我呢！”

    “不然为啥早不失窃，晚不失窃，偏偏请我吃饭就失窃！”

    “我说姓莫的怎么就愿意花两千两请我吃饭呢，原来就是为了害我，栽赃陷害，到时候等侯爷和公主来了，他就能用这事儿跟公主交换对他有利的条件！”

    “我看出来了，海风楼说是黄善仁的产业，其实背后东家就是他！”

    “这么多天我也瞧出盘州府的门道来了，这个莫有贵啊，应该是想拿捏着我，趁着侯爷当知府的档口，让侯爷公主支持他，让他能把其他几家彻底压下，当盘州府的土皇帝！”

    “白通判，这事儿今天之内您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就别怪我不给您情面！”

    “那啥，公主的名帖还我，这东西只是给你看看，可不是给你的，你还不配拥有！”

    赵香柚哒哒哒机关枪似的一顿喷，喷得白通判有点喘不过气儿来。

    白通判将名帖还给赵香柚，这种东西的确是个敲门砖，是赵二代表公主在外头行走的身份证明，他不能扣着。

    但赵二的话也让他心中一震。

    莫有贵不是白家人，而盘州府又是在换知府的节骨眼儿上……

    多疑的白通判开始怀疑其莫有贵来。

    赵二说得不错，莫有贵会不会是贼喊捉贼呢？

    十五万两银子，哪怕只有五万两是现银那也得拉好几辆马车，海风楼的护院都是死人吗？

    这么多的财物就让人悄无声息地弄走了？

    这事儿哪儿哪儿都透着怪异，白通判越想越觉得自己个儿是不是被莫有贵给骗了！

    “赵二爷，您放心，本官一定给您一个公道！”白通判说完就当着赵香柚的面儿命人将莫有贵请来。

    他是官儿，还得称呼赵二这个民为爷，给的是公主府的脸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宰相门前三品官儿！

    大约过了两三盏茶水的工夫，莫有贵被白通判的人给请了来。

    莫有贵见屋里有赵二，心知他已经告过状了。

    他心里烦躁得不行，但在白通判面前还是要将脾气压着，莫有贵跟白通判见礼之后，就跟赵香柚见礼，赵香柚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

    白通判道：“莫帮主，海风楼虽说明面儿上是黄善仁的，但整个盘州府无人不知这海风楼其实是你的。”

    “本官已经跟赵二爷解释过了，这件事应该是个误会，但赵二爷坚持说你搞这么大的动静就是监守自盗，想栽赃嫁祸在他身上，好以此为把柄，要么让赵二爷帮你做事，要么以此为条件去跟公主府交换利益。

    你可有什么说的？”

    莫有贵心中咯噔一下，‘监守自盗’！

    去他娘的监守自盗！

    他慌忙看向白通判，想从给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可惜让他失望了，白通判的表情淡淡的，心里怎么想的分毫都没有外露。

    “误会！”

    “真的是误会！”

    “小民没有监守自盗，海风楼是真被洗劫了，死了十好几个人呢！”

    赵香柚讥讽道：“可却没找到凶手！”

    “海风楼里里外外都是护院，凶手难道能隐身？从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你也别狡辩，你的解释简直太苍白无力！

    就算是让大理寺的阚大人来查案，他也会说你是监守自盗！”

    莫有贵：……

    还有完没完了？

    又提监守自盗！

    “我真没监守自盗，我也没想着害赵二爷……”

    赵香柚打断他：“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小爷在京城得罪的人多了，想弄死小爷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小爷也算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什么花样没见过？”

    “就你搞这一出，是最不走心的！”

    说完，赵香柚就跟白通判道：“白大人，不信我可以跟你们打个赌，昨晚海风楼丢失的东西城里绝对搜不到！”

    “既然是监守自盗，这些银钱肯定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转移了，他昨晚再弄那么一出……

    死十来个人算啥，这些人都是家丁，死了赔点钱就能了事儿！”

    莫有贵要疯了！

    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白通判道：“这样，为了避嫌，本大人先将你关押起来，等案子水落石出，若是这事儿不是你干的，本大人一定将你放出来……”

    莫有贵闻言如遭雷击。

    他听见了什么？

    白通判要关他！

    他瞪大了眼珠子张大嘴巴正要说话，白通判已经命人将他拿下。

    他下意识想反抗，可当他对上白通判那双冰冷的眼，瞬间就老实了。

    他倒是能反抗，可是他的家人呢？

    莫有贵乖乖地站着等人给他上镣铐，赵香柚又出声儿了：“大人抓不抓他，怎么处置他我不管，但他往我身上泼脏水，还带人闯我的房间，吓得我这会儿心跳都不正常，他必须赔偿！

    没有二十万两，我就立刻去找侯爷和公主给我作主！

    我们公主可是出了名的贪财……呸！护短！”

 第952章 盘州府(20)

    第952章

    白通判听了都肉疼，更不要说是莫有贵了！

    有其主必有其仆，白通判这个时候可以断定长乐公主就是巨贪，不然她身边不可能养出这样能捞钱的奴仆。

    而且他自己先头也说漏嘴了。

    “我上哪儿找二十万两银子！”

    “赵二，你别得寸进尺！”

    “二十万两给你，我还不如直接给公主！”莫有贵被人戴上镣铐，但他真真儿忍不住了，高声嚷嚷。

    白通判抄着手，也没阻止他。

    这赵二贪得有点过头了。

    赵香柚冷笑：“你怎么知道这钱就不是到我们公主的口袋里？”

    两人成功地被噎住了。

    赵香柚玩味地道：“若是等着我们公主来了，你再想用二十万两银子来了结这件事就晚了。”

    “你应该听过一句话，破家的县令抄家的知府。”

    “我想你的屁股一定是不干净，都不用我来栽赃！”

    说到这里，赵香柚看向白通判，似笑非笑地道：“狗这玩意儿，乖顺听话就给两碗饭养着，若是养着养着心养大了，那就该剥皮拆骨下锅肉！

    您说是也不是？

    狗嘛？

    外头野的多得很，都削尖了脑袋想找个好主子，这玩意儿不缺啊！”

    诛心之言！

    莫有贵听得背脊生寒。

    白通判没吭声，他看着赵香柚，赵香柚却起身探了探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打着哈欠，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京城来的，也算是见过世面，白大人啊，可别把我当傻子！”

    “行了，我回去睡觉了，钱呢，今天天黑前就得给我！”

    “喔，对了，我觉得海风楼的姑娘们挺不错的，不如莫老爷卖我一些？”

    “我要没调，教过的，干净的，这样才有滋味。”

    “不然啊，风尘气息太浓郁了，太败胃口。”

    白通判眼皮子直抽，他忍不住道：“赵二爷年轻，还是悠着点儿好。”

    赵二摆摆手：“可不是给我玩儿的，我哪舍得玩儿干净的，这都是要送去京城给那帮子纨绔的，他们啊，就喜欢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懂的姑娘。

    好这一口，还舍得花钱！”

    “那啥，莫老爷可以拿黄花大姑娘抵账，一个我给算五十两，这个价钱够厚道了吧！”

    “要知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去乡下收，也就是给十几二十两就能带走一个小姑娘。”

    原来是要将姑娘往京城弄，五十两银子的价钱倒也是好价钱，当然这个钱如果赵二能给出来才算数。

    说完，赵香柚又打了个哈欠，抬脚就走。

    赵香柚走后，莫有贵就跪下跟白通判道：“大人，真不是我监守自盗，海风楼是我自己的产业，我为何要那般做！”

    白通判在海风楼有暗股，但海风楼并不是白通判一个人的。

    “你也看到了，赵二如何咄咄逼人，我若是对你轻拿轻放，她必定不依不饶。”

    “只能委屈你去牢房里待几天。”

    “放心，我会派人去跟你的家人说，让他们去牢房里看你，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让他们去跑腿儿去办！”

    “赵二这边儿的赔偿就只能你自己考虑，是赔还是不赔，是慢慢赔，还是怎么样都得你自己斟酌。”

    莫有贵悲愤地道：“可是大人，她要二十万两银子！”

    “现在来一个仆从就这般狮子大开口，往后等他们来了……咱们还能有赚吗？别辛苦了一年，到头来所有的赚项都得让他们给收刮了去！”

    海风楼才将被洗劫，赵二又不依不饶地要二十万两银子。

    莫有贵想吐血。

    当银子那么好赚啊，住在海边就是海风刮屋里来的啊？

    白通判虚眼叹气：“那你说怎么办？你想个办法出来，让公主跟侯爷别来！”

    “说实在的，这次若是来个普通的进士来当知府本官都有的是法子来对付，可偏生是陛下极为倚重的安阳侯，跟着安阳侯来的还有陛下极为宠爱的镇国长乐公主。

    不好办啊！

    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的计划我不管，但是不能闹到台面上来！

    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把本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你带人去搜他的房间干什么？

    你就不能派人将房间围住，等他离开之后再去搜不行吗？

    非要强闯他的住处！

    像他这种在京城嚣张跋扈惯了的人，能让你这么扫脸面？”

    “那么多的银子，难不成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他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不成？”

    莫有贵委屈道：“小的当时也只是想搜搜他的住处有没有藏着人，想看看他是不是一直在屋里跟两个女人鬼混，因为小的实在是想不出除了赵二，还有谁能那么大胆，且武功又高……”

    白通判冷哼一声，他低声骂道：“不长脑子！”

    “你还没看明白吗？赵二要钱都是明着要！”

    “你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来人，将莫有贵带下去！”

    白通判并没有打消对莫有贵的怀疑，莫有贵被带下去之后，他就换上官服，饭也没顾上吃就带人去了海风楼。

    白通判的人见他去了，就跟他禀报，库房是空的，库房的锁外头看着是好的，但是里头坏了，没找到往外头搬银子的痕迹。

    海风楼的几道门外都没重车走过的痕迹，没有车辙印儿，而且几个门的门房都审问过了，他们没有看到有人带大包小包的东西外出……

    “大人，这件事儿……太玄乎了！”说完，负责勘验现场的小吏就道。

    白通判也走了一遍事发地。

    的确玄乎。

    他微眯着眼睛想，或许还真让赵二给说对了，莫有贵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真的只是想把黑锅扣在赵二身上？

    还是说，莫有贵真正的目的是……

    他这个通判？

    赵香柚回到家，就让尚三将尚二找来，又帮两兄弟易容一番，易容完了尚三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惊讶地不行。

    “二少爷，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镜子里的人不是他啊！

    赵香柚道：“你得改改你的声音，别让人认出你的声音来，你们去茶馆儿也好，酒楼也好，不要舍不得钱，点些酒菜，装作闲聊的样子将鲨帮帮主莫有贵得罪了白通判，被白通判下大狱的消息散布出去……”

    兄弟俩听得眼睛发亮。

    赵香柚道：“让他们狗咬狗……”

 第953章 盘州府(21)

    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人多，就不可能真正的齐心。

    鲨帮内部难道就没有别人想取莫有贵而代之吗？

    肯定有的。

    他们这种赚黑心钱的人，有几个有良心？

    有良心的就不会去干那些丧尽天良的生意。

    这些人，平时跟你称兄道弟，等你落难，是救你还是趁机踩死你就不好说了！

    尚三尚二两兄弟十分兴奋地出去办事儿，赵香柚吃了一大碗面，就回床上睡觉去。

    累死她了！

    秦少安回来看见小姑娘这般模样心疼地不行，他洗洗干净也上床搂着小姑娘。

    凭着经验。

    他知道小姑娘动用了精神力。

    而且还用得不少。

    他也累了，闻着怀里熟悉的馨香味道，他把头埋在小姑娘的后脖颈里，也沉沉睡去。

    赵香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她动了动，耳边就响起一道低低沉沉的声音：“醒了？”

    妈耶。

    低音炮。

    低音炮很要命的好伐！

    崽儿变声期的声音都不是特别难听，这变声完了以后声音低沉醇厚，特别是这种半睡半醒之间略微带点儿黯哑的声音。

    赵香柚吞了吞口水，这个声音，她阔以！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赵香柚先揉了揉眼睛，把眼屎揉掉这才转过身来盯着崽儿的脸看。

    少年……不，现在已经是青年的秦少安下巴和脸颊冒了不少青色的胡茬子出来。

    明明白白地告诉赵香柚，他已经是个男人啦！

    崽儿也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惺忪睡眼也是一大杀器。

    赵香柚心想幸好这崽儿是她的，不然放出去得让多少女人睡不着觉哟！

    这种极品妖孽，凡人镇压不了，只能她勉为其难地出手。

    正胡思乱想着呢，崽儿就把她的脑袋摁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

    赵香柚就听见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有点快。

    然后她的耳根子就红了。

    崽儿没抱多久就将她松开了，他坐了起来，把小姑娘也从被窝里扒拉起来继续搂着，修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搅着她的头发玩儿。

    赵香柚有种他在撸猫的错觉。

    “少安哥哥，你饿不饿？”赵香柚问他。

    “饿了！”秦少安道，似乎是为了配合他的话，他的肚子还‘咕咕’地叫了起来。

    “那我们出去吃饭吧，吃完饭就出门，找个地方进去，我看看从莫有贵那里弄了多少东西，有没有有用的。”

    好！

    秦少安应下。

    这里的确不是说事儿的地方。

    两兄弟从屋里出去，尚三尚二都在院儿里干活儿，他们两个的装束已经换过来了。

    尚三十分兴奋地跟赵香柚道：“二少爷，我们已经把话传出去了！”

    赵香柚笑眯眯地道：“干得好！”

    “尚二哥，你这几天去码头干活儿的时候支棱着耳朵好好听听动劲儿，你自己可千万别插言搭语，光凭耳朵听就是了。”

    尚二连连点头。

    赵香柚又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他：“去买肉吃，在码头干活儿身上没力气可不行，你可千万别省钱，给我干活儿，首要的就是将身体养好！”

    “二哥，你收下吧，二少爷不喜欢有人忤逆他的决定。”见尚二踌躇，尚三忙劝道。

    尚二眼含热泪地收下。

    赵香柚有点无语，碰上一家子爱哭的男人她也是很无奈。

    但这一家人忠心，且好用。

    “你们要记清楚了，清风楼是鲨帮的，不把鲨帮给搞垮了，将来等我一走，你们家必定会被报复。”

    “所以，你们办事儿一定要小心，千万千万不能暴露。”

    尚二尚三连着尚三媳妇和两个女儿都连连点头。

    “等鲨帮斗起来，我就将你家老小先转移出盘州府，等到侯爷来接手盘州府了，我再派人将他们接回来！”

    “所以，你们家人的安危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行吧，这话一出，一家人都激动得抖。

    眼泪哗哗地流。

    搞得赵香柚连忙说摆饭，强行打断这种感动又激动的情绪蔓延下去。

    尚三媳妇的手艺非常好，赵香柚吃得十分满足。

    “你的手艺怎么这么好，家里有人当厨子么？”赵香柚吃完抹嘴，就问来收拾的尚三媳妇。

    尚三媳妇的神色变得暗淡起来：“我爹曾经是厨子，我的厨艺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可是后来他上工的酒楼被海风楼挤兑黄了，东家自尽了，海风楼让我的去给他们的当厨子，我爹曾经受过东家的恩，海风楼逼死了东家，我爹怎么会愿意给海风楼卖命？

    于是就说自己的舌头尝不出味道来了，不能再当厨子，谁知隔天我爹去干活儿的时候就没归家，后来半夜被人用麻袋装着扔到家门口……

    我爹他……

    他的舌头被剪了。

    再后来，我爹就被征去服劳役，没过几个月就传来了死讯。”

    赵香柚的拳头硬了。

    “节哀！”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心情也十分沉重。

    难怪。

    难怪她对付海鲨帮尚家从上到下的人都激动地不行。

    “二爷，海鲨帮的副帮主来了！”这时，有侍卫来报。

    赵香柚忙让尚家人退下，再命人将海鲨帮的副帮主给领进来。

    一行四个人，有两个是随从，抬着一口大箱子进门。

    “找二爷，久仰久仰，看见您我才知道什么叫英雄出少年！”海鲨帮的副帮主是个脸上有疤的狰狞大汉。

    “这位是……”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秦少安。

    赵香柚简单介绍：“我哥，赵大！”

    “哟，原来是赵大爷，失敬失敬！”

    “鄙人姓乔，单名一个海字，是海鲨帮的副帮主，这位是我们的少帮主莫寻欢。”乔副帮主指着他身边站着的美艳少男跟赵香柚介绍。

    少男的脸长得很精致，倒是能依稀看出点儿莫有贵的影子，只有一点点，想来这娃大部分是继承了母亲那头的美貌。

    “莫寻欢见过赵大爷，赵二爷。”莫寻欢拱手跟赵香柚和秦少安行礼，脸色有点臭，乔副帮主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勉为其难地收了收自己脸上的表情。

    秦少安不动声色地把赵香柚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语气冰冷地问：“你们来干什么？”

    丝毫没有请人去堂屋坐的打算。

    而且还有杀气。

    江湖中人对杀气很敏感，乔副帮主几乎瞬间就断定了这个赵大是个狠人，手上绝对见过人血。

    莫有贵找死碰到硬茬子了。

 第954章 盘州府(22)

    说实话，乔副帮主可并不相信海风楼失窃的事儿是莫有贵监守自盗。

    除非他被鬼附身了，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做。

    海风楼的确赚钱，但是鲨帮赚钱的大头根本就不是海风楼。

    海风楼最为重要的作用反而是收集消息，贿赂各路官员。

    以及……

    他们最重要的生意从来都是走私。

    不过不管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海风楼的钱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地没了，同时没的还有账册。

    这也怪不得白通判要将莫有贵关起来。

    加上这满街的谣言……

    乔海去探监打探，莫有贵一副淡定的样子，可乔海还是能看出他的心慌，并且他待着的牢房虽然是单间，但条件并不好。

    由此可见……

    乔海觉得他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那他就是傻子！

    “这里是二十万两银子，有银票，也有金锭，还有一批姑娘的卖身契，这些姑娘都是黄花大姑娘，我都安排在一个宅院里……这是宅院的房契，这是我私人送二爷的一点儿心意。”

    赵香柚接过房契一看，很好，主人姓名这一栏是空白的，随便她填写。

    房契一式三份，三份儿都给了赵香柚。

    “我已经跟衙门打好招呼，您这份契约填好了名字，送去衙门户房就可以了。”

    赵大赵二肯定是有名字的，可他也不好问人家名字叫什么，就挺失礼的。

    要知道就连通判大人都认可这个赵二赵大，他又凭啥去追问人家的真名？

    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赵香柚去清点箱子里的财物，一大箱子的金子，然后就是厚厚一大沓子银票。

    可见人的钱没算在这里头。

    “数目不错，我这头算是没事儿了！侯爷公主那头我不会去告状！”

    “你们还有事儿么？”

    “没事儿的话就请回吧，我跟我哥还有事儿要办呢！”

    乔海抽了抽唇角，不过他很有眼力劲儿，立刻就拱手告辞。

    来日方长嘛！

    他想勾兑赵二赵大，那也得避开莫寻欢啊。

    两人出门上了马车，莫寻欢就跟乔海发脾气：“乔叔你真是的，为什么要对他们卑躬屈膝？”

    “二十万两银子就这么给了，泡都不鼓一个，我爹还关着，他也不说去找白通判去求求情。”

    “不过是长乐公主手下的一条狗，竟然这般嚣张！”

    “我爹落到这般下场全是他害的，要不是他恶人先告状，我爹根本就不会被通判大人给抓起来！”

    “我看钱财就是他偷的，海风楼肯定有他的内应！”

    乔海伸手去捂他的嘴：“我的祖宗，你可小声点儿吧！”

    “这还没走出巷子呢！”

    “二十万两银子你家就出了十万两，剩下十万两是帮里出的！”

    “为了这十万两帮里那帮老家伙们都对我有意见，你爹进衙门了，谁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可别闹腾什么幺蛾子，咱们先将你爹弄出来要紧！”

    “你啊……赵二能抬手不把这事儿闹腾到新知府面前去就是万福了！”

    “这样咱们就能在新知府来之前想法子把你爹弄出来！”

    莫寻欢很不高兴地冷哼一声：“知道了，我就是心里不舒服，行了，以后我不说了！我也就是在乔叔面前才敢嘀咕两句！”

    乔海虚点了点他的额头，语重心长地道：“你可长点儿心吧，这些天注意着点儿，这满大街的流言传得飞起，我瞧着帮里的几个老家伙仿佛有点兴奋！”

    莫寻欢点点头，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听说那个安阳侯是个杀神，这种人怎么能得公主喜欢。

    公主一定是因为先帝赐婚才不得不跟他。

    等公主来了，他就要凭自己这张脸成为公主的入幕之宾，成为公主的宠爱之人，到时候但凡得罪他的人，他通通都会让公主把他们全都杀掉！

    杀掉赵二！

    杀掉白通判！

    哼！

    莫寻欢对自己的容貌自信极了，他觉得长乐公主见到他之后一定会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哈切！”被惦记的赵香柚打了个喷嚏。

    秦少安忙问她：“着凉了？”

    赵香柚摇头：“没有，我身体好着呢，怎么可能着凉，一定是谁在嘀咕我！”

    “走吧，咱们出门，先去看看那些姑娘。”

    两人带着侍卫出门，先去看了被乔海送来的姑娘们。

    姑娘们看到赵香柚和秦少安就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的跟被吓坏的鹌鹑一样，好几个姑娘都在发高热，可见头天晚上的事儿把她们刺激得不轻。

    嗯，如赵香柚所猜测的那样，鲨帮把海风楼的姑娘们送了过来。

    人数比在地牢里的多，想来是将海风楼里没有接客的姑娘全送来了。

    她们十分害怕，可是却不敢有任何违逆的意思，是真真儿被海风楼的人给收拾怕了。

    “我是你们的新主子，也是大夫，你们只要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们！”赵香柚对她们道。

    姑娘们纷纷磕头应是。

    赵香柚对她们有打算，但这会儿在盘州府，她不能跟这帮姑娘说。

    她给姑娘们把脉，开方子，扎针，让人拿着方子出去抓药，忙活完了天都黑了。

    正好，赵香柚跟秦少安明里住在院子里，暗地里却离开了院子，抹黑偷偷出城，躲进了山里。

    进山之后赵香柚就将秦少安带进了空间，说秘密还是在空间说安全一些。

    进了空间，赵香柚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澡卸妆，易容带妆总是不大舒坦的。

    洗完了就换上自己的纯棉睡衣，宽宽绰绰地穿着真舒服，再光着脚丫子走来走去，体验自由的味道。

    真爽！

    她走出来的时候，秦少安已经洗完并换上睡衣窝在懒人沙发里，一条大长腿曲着，另外一条大长腿绷直了搭在地毯上。

    见她出来就冲她招手：“过来抱抱，我给你补充补充精神力。”

    别说，赵香柚的精神力还真差那么一丝儿才满格，她颠颠儿地跑去钻进秦少安的怀里，心说这才开始贪婪爱，咋就有种老夫老妻的赶脚了呢？

    “我娘……有线索了！”赵香柚刚抓着崽儿的大手玩儿他修长的手指，就听崽儿冒了这么一句。

    她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激动地问：“真的？伯母在哪儿？”

 第955章 盘州府(23)

    “南诏皇宫，蓝贵妃就是她！”秦少安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赵香柚：“那有伯父的消息吗？”

    秦少安摇头。

    “若蓝贵妃真的是我娘，那我爹必定凶多吉少，或是死了，或是被囚禁。”

    赵香柚想了想还真是这样的，她俯身抱了抱秦少安，可怜的娃。

    崽儿垂眸看着小姑娘的后脑勺，被她心疼着的感觉真真儿挺好。

    但他还是不忍心让她心疼，遂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柔声道：“父母对我来说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他们现如今如何其实对我来说……”

    “无论如何，还是找找吧！”赵香柚道。

    哪个孩子不渴望父母的爱呢？

    崽儿或许已经不渴望了，但他也需要一个答案，不然他的心里总会有个隐秘的角落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伤口。

    她的崽儿，怎么能带着心上过一辈子呢？

    他应该幸福。

    应该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辈子。

    “行了，不说这件事了，你不是说把海风楼洗劫一空吗？咱们去点点有多少钱！”

    赵香柚忙不迭地点头，一边儿往库房去，一边儿跟秦少安控诉海风楼的累累罪孽。

    “你不高兴，把人杀了就是了！”

    赵香柚道：“莫有贵该死，杀他也简单，但盘州府的吏治必须先肃清，不然死了一个莫有贵，还有一百个莫有贵等着冒出来。

    灭了一个鲨帮，还会有蟹帮虾帮冒出来。”

    “随你高兴！”崽儿十分不以为然地道，赵香柚叹了口气：“你才是知府！”

    “嗯。”崽儿轻轻应下，赵香柚听这声儿就知道他没放在心上。

    崽儿为人还是太冷清了些，世人的疾苦生死他根本就不在意。

    不过赵香柚并没有强迫崽儿必须改变，因为她知道，便是崽儿为人冷清，但他也绝对不是在其位不谋其政之人。

    他要当盘州知府，就一定能认真履行知府的职责。

    先不说是不是以民为先，一个能把知府这份工作认真对待的官儿，就是老百姓的好官儿。

    两人来到一个仓库，这个仓库以前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这会儿却被装满了。

    一箱箱的银子，金子，还有一盒盒的银票，各种金银珠宝……

    这些赵香柚都不乐意清点，她跑去翻角落里的账册。

    没错，她把海风楼账房锁在柜子里的账册给弄出来了。

    账册很多，她就用上精神力来翻找，精神力一出马，就像是在5g条件下下载文件一样，刷刷的，几乎是眨眼工夫，所有账册里的内容就呈现在赵香柚的脑海中。

    然后她再通过敏感词筛选内容。

    就找到了想要的关键账册。

    “少安哥哥，你看！”她颠颠儿地将账册拿给秦少安看，然后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道：“我有法子不打草惊蛇就弄到他们的罪证了！”

    只要偷偷潜入通判府用精神力扫描机密文件，信件，账册……

    哈哈哈，又不会打草惊蛇，又能迅速拿到罪证！

    她真是好聪明！

    哎呀，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嗯，我陪你去！”秦少安盯着账册看，嘴里应道，心想可不敢放她一个人去，用精神力去翻找证据……谁知道她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将精神力给耗费光了？

    “你打算怎么办啊？”赵香柚问秦少安。

    证据找到之后肯定是要对盘州府的整个官场动手。

    “盘州府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败坏很多，依照我的意思，就是将所有的官吏从头到脚全部换掉。”

    “至于说全换会不会让官场停摆……”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只要治安不乱，百姓有吃的，就不可能有人反！”

    “我打算给周念去信，让他给我拨四个能干的县令，一个能干的知府……两百个举人，六十名进士来。除此之外，再派兵五万……”

    去年开恩科，今年又开科举，两年加起来六百进士，更遑论举人！”

    “有官儿做不管在哪里，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想来！”

    “回头另外两州打下来也需要人！”

    赵香柚皱了眉头：“可若他们狗急跳墙，把衙门里所有的资料都销毁了呢？”

    秦少安轻笑道：“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他先不动，等他要的人到了盘州府，他再动手。

    至于说没有老人的指点新上任的官吏们两眼一抹黑，或许真会乱一阵儿，但总是有理清楚的时候。

    或是将乱麻理顺，或是快刀斩乱麻，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还是那句话，只要秦少安能保证治安，稳住民生，百姓们就不会造反！

    不然像那种造反将衙门的官员从头杀到尾，一个都不放过的地儿，难道就成了一片荒芜？

    无人居住？

    可拉倒吧！

    盘州府如今将百姓们盘剥得这么厉害他们还没造反呢，到时候秦少安将税赋全免，徭役全免，就不相信这些百姓们不去安居乐业！

    胆子放大一点，干了再说！

    秦少安早有盘算，给周念的信写了厚厚一沓子。

    “你再在盘州府作一阵子，然后就偷偷消失去找阿奶，跟着阿奶进盘州府，接着宣称我遇刺重伤，府衙的事情还是由通判负责。”

    “你出现后，就立刻通缉赵大赵二……”

    赵香柚乐了：“跟我想的一样，到时候我就说赵大赵二被杀了，他们身边的东西自然也被偷了，所以我的名帖就是赵二跟赵大杀人之后抢走的！

    他们之所以这般大胆，就是为了在盘州府骗钱！”

    “气死那几个老不死的！”

    秦少安颔首笑道：“你跟阿奶在盘州府可劲儿作，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人偷袭另外两州，将失地夺回来！”

    “你怀疑盘州府有细作？”赵香柚眼睛一亮。

    秦少安拍了拍她的脑袋：“自信点，把怀疑去掉！”

    盘州府曾经被南诏占了一段时间，他们退走的时候不可能不在盘州府安插钉子。

    以后，他们还会想打回来的。”

    赵香柚重重点头，定制的嘛，她懂，她看过好多谍战剧！

    “那回头我再去坑一波钱，坑完就派人将那帮姑娘送走，尚家人也得送走，然后我就消失。”

    等她再回盘州府，必须让白通判那帮人吐血三通！

 第956章 盘州府(24)

    赵香柚跟秦少安商量好了之后，就带着秦少安上通判府搞事情去了。

    当然并不是赵香柚主动，她只是稍微放出一个消息，说安阳侯兵不乐意来盘州府当知府，他就是来玩玩儿玩儿，等朝廷有了新的知府人选之后，他就拍屁股走人。

    嗯……

    安阳侯如果自己认为有谁适合当这个知府，他是可以举荐的。

    他还在‘喝醉’的情况下跟白老爷透露了一条消息：朝廷有意在东南设置一个总督府，总管东南五府！

    皇帝倒是想让安阳侯来当这个总督，但是安阳侯不想受累，嫌弃东南五府就是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愿意待谁待反正他是不愿意的。

    京城不香吗？

    非要跑到这毒障之气多的地方来找罪受？

    她这一说漏嘴，在场陪吃陪喝的都打起了自己个儿心里的小算盘。

    消息传到白通判的耳朵里，他能压抑得住内心的激动？

    不能够啊！

    白通判连着两个晚上都没睡好，就是在琢磨这件事儿。

    他不想当知府吗？

    想！

    不想当总督吗？

    想！想！！想！！！

    但朝中无人，他连去打点都找不到门路，要知道京城那帮老鬼可不是谁的打点都收的！

    为啥世家大族出来的进士更容易走向高位，那就是因为他们有人脉！

    想谋取更高的官职送礼也能找对门路。

    眼目下，赵大赵二就是条路！

    不管如何，他还是应该从赵大赵二这里探听更多的消息。

    于是，堂堂通判大人总算是按耐不住，在通判府办起了宴席。

    赵香柚很给面子地去赴宴，不过赴宴之前她偷摸派人去跟通判府的人说了一声儿，让别准备女人，她哥讨厌这个，要是看到有陪酒的女子，他哥会不高兴，拉起他就走。

    因为她哥会认为请客的人不怀好意，会带坏他。

    （咳咳，其实她是怕她的崽儿被侍酒女占便宜！！！

    崽儿是她的！

    崽儿吃亏，就是她吃亏！）

    这个理由非常之强大！

    白通判闻言就命人将准备好的侍酒女给取消了，他跟身边的人讥讽道：“赵大把赵二管得这么严，岂知赵二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玩儿得可开得很呐！”

    身边的人纷纷笑着称是，说很多在外头疯玩儿的纨绔都是因为家里人管得太严了，你要是别管那么严，往他身边儿放几个漂亮的伺候着，搞不好他还能恋家一些。

    白通判又道：“赵二这么怕赵大，且赵大比他忙碌，想来真正在公主面前得脸的应该是赵大……”

    “大人眼光毒辣！”幕僚竖着大拇指称赞。

    赵香柚跟秦少安来赴宴，席间果然没有乱七八糟的歌女舞女侍酒女，崽儿在宴席间表现得很克制，倒是赵香柚频频喝酒，崽儿拦了好几次都没能拦住了。

    “大哥，白大人可是好人，你看，鲨帮帮主欺负我了，他说抓人就抓人！”

    “大哥，就凭这个，你就得敬白大人一杯！”

    赵香柚红着脸扯着秦少安的袖子摇晃，秦少安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还真顺了他的意，端起酒杯来敬了白通判一杯。

    “大哥，我倒是觉得，白大人当得知府，更是当得总督……”

    “闭嘴！”

    “老二，你喝多了！”

    秦少安的脸色一变，扯起赵香柚就要跟白通判等人告辞。

    “我没……我没喝多！”赵香柚一副醉鬼的模样，被秦少安扯起来就往地上梭。

    白通判按捺住狂喜的心，真有这事儿，陛下真要在东南设置总督府！

    总督啊，那可是封疆大吏！

    便是轮不上他，他要是能在总督府谋上一个要职那也能只手遮天了！

    毕竟他在东南的地界儿待了多少年？

    他是地头蛇啊！

    而且，只要是能跟安阳侯搭上关系，他用钱去砸，总督府的位置说不准儿真能砸下来。

    十万两白银砸不下来。

    那一百万两白银呢？

    他就不相信了，安阳侯在这么多银两面前会不动心！

    要知道，百万两白银，就是皇帝见了都会心动的！

    国库一年才有多少万两银子入库？

    大周的国库收入跟明朝张居正改革之后差不多，大约岁入两千万两左右，但这两千万的数据里头，大部分是粮食，粮食折算成的价值。

    但粮食账面上是收归国库，大部分是就滞留在地方的常平仓，或者是直接调配入军营。

    运到京城的数量并不多。

    真金白银每年能有个三五百万两就不错了！

    他花一百万两白银去砸……白通判觉得胜算很大，现在唯一的就是缺一个桥梁，搭建在他跟长乐公主和安阳侯之间的桥梁。

    毕竟，这事儿是不能拿在明面上去说的，中间必须有人传话，然后再互相试探，最终才是拿捏送不送，送多少的事儿。

    “天色已晚，且二爷已经醉了，若是大爷不嫌弃，府上已经备好了客房，不如二位就在府里歇息一晚上，等到明日再回府？”

    秦少安皱眉略想了想便拱手道谢：“那便打扰大人了！”

    白通判笑眯眯地去帮着搀扶赵香柚，但是却被秦少安给避开了，他直接将赵香柚背了起来。

    等赵大跟赵二都安排好了，没一会儿就有人去跟白通判禀报：“赵大爷亲自照顾找二爷，不假手于人……”

    白通判心说这个赵大还真疼弟弟，看来从赵二身上打开口子的策略是对的。

    客房中，赵香柚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那些酒她也就是抿了两口让自己的嘴巴有酒气，其它进嘴的酒都被她转移到空间中了。

    这个时候的她躺在床上，一只手攥着秦少安的手，而秦少安则拿了一本书坐在床边看。

    她闭上眼睛，将精神力释放了出去……

    第二天赵大先起床洗漱，赵二在床上呼呼大睡，来送洗脸水的侍女偷偷打量赵大跟赵二的脸色，见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赵大明显是照顾了一夜的赵二所以累的。

    而赵二嘛……

    则是酒喝大了。

    侍女们将观察出来的结果禀报给了管事，管事又禀报给了白通判，白通判就吩咐他们伺候好赵大赵二，还让人送醒酒汤去给赵二。

    “大人，莫有贵死在牢里了！”

    “是鲨帮的人干的。”

    “鲨帮现在乱成一团，莫寻欢跟他的母亲和妹妹们都来了，求您给他爹做主。”

    听了来人的禀报，白通判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第957章 盘州府(25)

    白通判将擦手的布巾子扔进铜盆中，他冷哼了一声儿就道：“把人请进花厅，就说本官忙，让他们等。”

    “是，大人！”

    海风楼丢失的可不只是银钱，还有账簿，白通判这头认定了是莫有贵监守自盗，但也会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鲨帮里会有人因为想夺权所以故意给莫有贵下的套子。

    他不管鲨帮自己怎么闹腾，可是动账簿那就……

    那就触及到他的逆鳞了。

    是时候把海鲨帮给换掉，但在账册没找到之前，他还得再稳一波。

    所以不管是莫寻欢还是别人，他都得再试试。

    赵香柚是午后醒过来的，这一次的精神力耗费巨大，可比用精神力杀人难多了！

    通判府的文书账目可比海风楼的多百倍，她要从里头找出有用的，即便崽儿牵着她的手，那也是入不敷出，精神力哗啦啦地往外倾泻！

    赵香柚觉得小时候做的数学注水和出水题就很能体现昨晚她用精神力的场景。

    她就是那个著名的池塘。

    崽儿的手是注水管，通判府的文书是出水口。

    同时开启入水口和出水口，池塘里的水什么时候能排干净，这个赵香柚就没算明白。

    醒来脑袋都有点发晕，很不适应。

    “哥，你今晚可得搂我睡一宿！”赵香柚吃饭的时候就跟秦少安提要求，秦少安眼皮稍微抖一下就答应下来。

    说实话，小丫头已经及笄了。

    再搂搂抱抱的话……他很喜欢，但同样也很遭罪。

    可再遭罪他也乐意，就像是染上了什么蚀骨的毒，明知道靠近会难受，还是会忍不住疯狂地想靠近。

    赵香柚对他来说。

    便如那火于飞蛾……

    从通判府出来，还带走一马车的东西，都是十分贵重的，赵香柚十分满意，回头就通通收入了空间之中。

    尚二每天都要来禀报一回鲨帮的动静，莫有贵死在牢房里，尚二激动得哭了。

    他心底其实是想放鞭炮庆祝的。

    就怕给二爷和大爷招祸。

    鲨帮闹腾成这样，是在赵香柚的意料之中，想着火候差不多了，赵香柚就对两人道：“你们爹和大哥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回去收拾收拾行礼，你们一家子人都离开盘州府一段时间。”

    “左右我这里有一批人要送去京城，你们就跟着一起走，等盘州府这边尘埃落定之后你们再回来。”

    尚三跟尚二傻眼了。

    两人‘噗通……’跪在赵香柚跟秦少安的面前：“我们不走，我们要跟着两位爷，给两位爷办事儿！”

    他们两个敏锐地察觉到，接下来两位爷可能会干更危险的事情，所以才要将他们送走。

    “让爹娘大哥大嫂还有孩子们走就是了！”

    “我们……”

    赵香柚叹了一口气，跟他们道：“你们跟着我们是有生命危险的，我先头跟你们说我和我哥是来盘州府寻人的，并没有骗你们。

    但我们骗了白通判。

    我们不是长乐公主身边的人！”

    尚三跟尚二：……

    震惊的同时心里好爽！

    二爷跟大爷好厉害！

    竟然将白通判这狗官还有鲨帮耍得团团转！

    “现在公主跟侯爷就快到盘州府了，我们也该跑路了！”

    尚二忙问：“您跟大爷也是要去京城吗？”要这样，他们兄弟决定跟着去。

    赵香柚摇头：“我们不去，我们要找的人还没找到，就是拖累你们家，要让你们跟着背井离乡……”

    “没有拖累！”尚三急道，“要不是您跟大爷，我们一家子早就家破人亡了！”

    尚二狠狠点头。

    “求您了，让我们留下来吧。”

    两个汉子开始磕头，赵香柚拦不住，就转头看秦少安。

    秦少安道：“你们若是愿意，可以跟着我，但是跟着我有生命危险。”

    “老二这里有别的事儿，身边不能留人！”

    尚二跟尚三对视一眼：“我们跟着大爷，我们不怕死！”

    秦少安点点头：“行吧，我这就派人将你们的家人接过来，你们就在这里跟家人道别。”

    赵香柚补充了一句：“不是我大哥不相信你们，不放你们单独归家，是怕隔墙有耳。”

    尚三咧嘴笑了，二爷真好，还怕他们多想，专门跟他们解释。

    “小的知道！”

    赵香柚：……

    真憨。

    尚家人被接了过来，尚三跟尚二只说要跟赵大爷去奔前程，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别的啥也没多说。

    尚家从老到小也没问，尚大也想跟着去，但是尚三跟尚二都不让，尚大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可不敢让他去冒险。

    再加上一家子的妇孺老人，还是需要一个成年男人跟着，得有一个遇事儿能拿主意的人。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秦少安没让尚家人回家，直接命人将尚家人送出城外，第二天等着跟姑娘们会合。

    人多，动静儿大。

    赵香柚也没遮掩，因为她早就说过，这批姑娘她要送去京城。

    至于说姑娘们的家人……赵香柚可顾不上那么多。

    她能将她们救出火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把这帮人送走之后，秦少安就带着尚三跟尚二从盘州府消失，他将尚三跟尚二扔到魏钺手下，两个本地人若是用好了也能起大作用。

    尚三跟尚二进了军中也没惧怕，他们跟着秦少安走就已经做好了丢命的准备。

    朝廷的兵役他们不肯服，可是大爷让他们当兵，他们就当！

    他们人笨懂得少，只需要做到听话就是了。

    真的是淳朴得可爱。

    ……

    赵大走了，赵香柚就蹦跶地更凶了，她甚至开始收钱卖官！

    什么官职都敢许出去。

    至于说这个坑儿里有萝卜占着也无所谓，她跟来找她买官儿的人道：“你负责陷害，我负责在侯爷面前吹风，你要是陷害不到位，就别怪我收钱不办事儿！”

    赵香柚看过白通判的账册了，整个盘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干净的都被他们挤兑走了！

    所以，坑这些官员，她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瞧着水浑得差不多了，海鲨帮的新一任帮主也产生了，就是那位副帮主，在所有人斗得几败俱伤之后，他就跳出来捡便宜。

    赵香柚能让他舒坦了？

    不能够啊！

    她把海风楼的账册偷偷放进海鲨帮新帮主的屋里，又搞了点小动作，让白通判安插在鲨帮的卧底发现这本账册。

    白通判果然大怒。

    鲨帮卒！

 第958章 盘州府(26)

    鲨帮的势力立刻被盘州府的各方势力疯狂吞噬，盘州府的各方势力迅速打成一团，所有的势力都想取代曾经鲨帮的位置。

    白通判放任他们这么打，他们打得越凶，就越是依赖白通判。

    最终，白通判选定朱家的虎鲸帮来接手鲨帮曾经的位置。

    而这个时候，赵二不见了。

    谁都找不到赵二。

    他的宅子空空如也，所有人像是凭空蒸发掉了一样。

    那些曾经给过赵二钱的人顿时就有些慌了，不少人找到白通判打听消息，毕竟赵二也是白通判的座上宾。

    白通判：……

    草！

    他也找不到赵二！

    他的心也有点慌！

    “大人，公主的仪仗已经快到了！”白通判被人烦得要命的时候，忽然下头的人就来报。

    白通判一惊，他道：“不是说公主还有十天才会到盘州府么？”

    来人道：“属下打听了，听说安阳侯被刺杀受了重伤，要不是公主医术了得将他的命保住，他可能当场就去了。

    公主这才决定立刻来盘州府，就怕还有刺客。

    公主还说，他们进盘州府之后，盘州府必须立刻戒严！”

    白通判明白了，公主这是遭遇的刺杀，所以不敢在外多做停留。

    “来人，本官要更衣，传令下去，所有大小官员立刻北门集合，准备迎接公主！”

    盘州府官场人仰马翻，不过还好，他们到底还是赶在三位公主的仪仗抵达之前齐聚在城门口。

    白通判看到公主仪仗后头的精兵顿时心里一个疙瘩，行过跪拜大礼之后，永嘉公主十分善解人意地对他道：“这些兵马是我们公主府的私兵，我和永嘉每人一千私兵，长乐一千五百私兵，老夫人五百私兵。

    我和纯宁只会在永州府休整几日就会随夫君去县里上任，会带走两千人，只有长乐和老夫人的两千人会留在盘州府。”

    白通判：……

    两千人也很多好伐！

    府城的守军只有五百，其他的兵都在将领们手里，驻扎在山区，根本就不是他能调动的。

    喔，原本府衙的兵也不是他能调动的，府兵自然是归知府管，可是知府不是没上任么。

    白通判心里很不高兴。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有点迟疑道：“可眼下府城容不下四千人马……”

    纯宁不以为意地摆手：“我们的两千兵马都驻扎在外，不会带进城！”

    可带两千兵马进城对他也是威胁啊！

    赵香柚跟老太太都没下马车，纯宁跟永嘉也只是挑开马车帘子跟白通判说话的。

    “公子请进城吧，宅子已经安排好了！”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人来躬身在赵香柚的车架旁说话。

    瞅模样，听声儿像是个太监。

    可不就是个太监。

    是王顺的干儿子王祥，不过他现在可不敢喊王顺干爹，只敢喊祖宗。

    不然公主有时候私下会喊王顺干爷爷，他不就成了公主的干爹？

    给王祥一万个胆子，王祥也不敢占这个便宜。

    “走吧！”

    “本宫累了，改日再见诸位大人，侯爷身体不适，盘州府的政务还是由白通判代理。”

    “白通判，辛苦你了！”

    白通判低头应下：“下官不辛苦，为侯爷和公主分忧是下官的荣幸！”

    说完，他就带着官员们让开路，赵香柚以及她的两千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城，队伍十分壮观。

    抵达宅院之后，一队至少百人的士兵立刻就将整个宅院围了起来，摆开生人勿进的架势。

    宅院很大，足足有五进。

    “左右两边儿的院子奴婢都买下来了，改成了营房，能安置下公主带来的兵。”

    周念给了秦少安三千兵马，但是他也担心赵香柚等人的安危，于是公主原本是能有五百私兵，但因着来他们要来南边，于是周念就每人送了五百。

    而赵香柚的名头上有镇国二字，她本身的规制是有一千私兵，周念送五百给她，又送五百给老太太，这才凑了两千。

    但这两千。

    可都是精兵。

    不用于打仗，全听赵香柚指挥。

    周念还专门叮嘱过永嘉和纯宁，她们手里的私兵也要听赵香柚的调遣，也就是说，赵香柚最多能调四千兵马。

    如果秦少安那头将盘州府除了府兵以外的兵马调走，赵香柚手里的四千兵马那可是能在盘州府为所欲为的。

    便是要执行秦少安给的计划，把府衙的官员换个底朝天，也没人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至于这个计划什么时候执行，那就要看秦少安什么时候打下那两个州府。

    还有周念的人什么时候送到。

    “哎哟，我的心肝儿肉，你咋瘦成这样了？”

    老太太捧着赵香柚的脸，左看右看，然后得出了结论。

    赵香柚摸了摸自己的疑似双下巴，心说瘦了么？

    “不行，我得给你好好补补，争取半个月补出二十斤肉来！”

    赵香柚惊悚地瞪大了眼珠子。

    二十斤肉，那得多大一堆啊？

    “阿奶！”赵香柚摇晃着老太太的袖子，求放过。

    “我是大姑娘了！”

    老太太糊了她后脑勺一巴掌：“就是因为你及笄了，再有两年就能嫁人了，我才要把你养得胖胖的！”

    “胖胖的姑娘有福气！”

    “你不懂就别多嘴，安心吃就行了！”

    赵香柚：……

    可我只想做一个美美哒新娘，不想做一个胖胖哒新娘！

    看她一脸愁容，老太太十分淡定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你多重少安都能抱得起！”

    浓浓的思念被老太太这一句话就冲淡了！

    赵香柚宣布，她一点都不想阿奶！

    然后，气哼哼的她终于发现坐在一旁被缠成木乃伊的洪剑。

    喔……

    洪剑临时被拉扯来乔装重伤的秦少安。

    他是蹦跶进来的，冷不丁地把赵香柚吓一跳，以为穿越进僵尸片了呢！

    老头儿可怜巴巴地看着赵香柚道：“柚儿啊，换个人扮少安吧，反正裹成这样子也没人能认出来。”

    “让我跟着少安那小子，我能抵千军万马！”

    “在这儿装他成天躺在床上真的是暴敛天物！”

    赵香柚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就点头同意了：“那您亲自去挑人选，可不能露馅儿！”

    老头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瞅了一眼没搭理他的老太太，忽然一个用力，把缠满全身的绷带震碎，满屋子的飘。

    瞧瞧！

    他多能耐！

    老头儿摆好一个他认为最好看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显摆，就被老太太抓着领子一顿揍后脑勺。

    “完蛋玩意儿，这屋不要你扫还是咋滴啊，这破玩意儿还掉老娘茶水里了，你知道这茶多少钱么？败家玩意儿，小心老娘休了你！”

 第959章 盘州府(27)

    第959章

    赵香柚默默地离开了房间，将时间和空间留给老两口。

    哎……

    她再也不是阿奶的小可爱啦！

    也不是阿奶的唯一啦！

    赵香柚回到自己的房间，王祥办事儿真的是妥帖，她的房间又大又温馨舒适，既比照着京城里的奢靡度来，又掺和进了不少南边儿的元素，还搭配得挺不错，可见这人的审美杠杠的！

    也是，若是办事能力不行，他也不会被王顺给看上。

    赵香柚表示这个人才她用得十分顺手。

    于是她就对跟着她的王顺道：“有人来找你送钱你就收，但是事儿嘛，就看着办。”

    赵香柚给了王祥一个眼神，王祥秒懂：“奴婢明白了，奴婢收了钱，事儿办不办得成还得看您和侯爷的意思，办不成，就怪不得奴婢了！”

    “那银子奴婢一定一分不少给您交上来。”

    赵香柚笑着摇头：“我要你的银子干什么？”

    “到时候不管你能挣钱多少银子，都拿出一半儿来办个孤儿院也好，一个孤老院也好，左右给自己积攒些阴德，这样来世的运道也能好些。”

    赵香柚是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但在古代，你想劝人向善还是得用这种因果之说。

    盘州府官场腐败，先头几年还遭遇过战争，民不聊生，孤儿可是一抓一大把。

    “若是可以，你在盘州府弄个橡胶园还是不错，这可是个稳定来钱的路子。”

    王祥躬身应下：“奴婢谢公主提点！”

    赵香柚的书房跟房间是打通的，她反正没事儿，就去书房将白家的铺子，朱家的铺子全部罗列出来，让人送去给阿奶。

    这两家人的铺子随便霍霍！

    名单列完了，她就开始默写通判府的账册和通敌文书。

    边写边嘟囔，崽儿不在，帮她写字儿的人都没有！

    嘤嘤嘤！

    休息了一天之后，赵香柚就陪着永嘉和纯宁逛了逛盘州府的街，两人买了不少东西，第三天一早就跟赵香柚道别，随着二郎三郎上任去了。

    盘州府的局势赵香柚早在去找他们的时候就告诉了二郎三郎，让他们到了地方直接武力控制住县衙，把所有的文书全部由自己人看管，谁要是敢闹幺蛾子直接抓了关起来。

    不用怂！

    不用怕！

    最要紧的是不要被县衙的那些人糊弄住，跟你诉苦，跟你哭穷。

    人手你们有的是，不行把人全换干净！

    枪杆子里出政权，你们手里有一千精兵，怕个锤子！

    要是县衙里没有钱也不怕，用自己的钱垫着，回头找皇帝报账！

    嗯……怕两个哥哥的钱不够用个，赵香柚每人悄眯给了二十万两，这二十万两就是他们的底气！

    还承诺他们，等他们到地方了，先检查常平仓跟官仓的粮食，若有便罢了，若是粮仓都是空的，她负责将粮仓给他们补齐。

    总之不能让老百姓饿肚子，只要老百姓不饿肚子，就没人造反！

    二郎三郎走了，白通判准备的宴席他们都没参加就走了。

    白通判心里十分烦躁。

    属下是驸马，他怎么管？

    按照以前的设想，两个驸马来了他把人架空就是了，反正县衙里的人全都是他的人。

    可谁知道皇帝会给他们一人一千兵马！

    皇帝真是疯了！

    他就没听说过哪朝哪代的公主能有这么多的私兵曲部！

    难道他就不怕他们有不臣之心，不怕他们造反吗？

    （周念：人手一千兵马造反？你傻还是我傻？）

    算了，两个县而已。

    要稳住！

    你要谋更大的利益！

    白通判不停劝自己，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大人，您让小的去打听的消息小的打听出来了。”

    白通判刚端起茶杯喝茶，他的心腹就来了。

    “喔，怎么说？赵二人在哪儿？”他忙放下茶杯问。

    心腹躬身，语气有点艰涩地道：“公主身边的公公说，赵二跟赵大早在侯爷遇刺前就被人杀了，他们的行李也不见了。”

    白通判：……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白通判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认为自己听错了。

    心腹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将事情再说了一遍。

    他说的每个字就像是惊雷，一声声在白通判的脑袋上炸响。

    脑子里‘嗡嗡嗡’的，全被‘我被骗了’这四个字刷屏。

    起码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白通判才抬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哐哐当当’的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竟然骗到老子头上来了！”

    白通判想起自己送出去的那些钱就心疼得无法呼吸。

    怒火如火山喷发，汹汹涌涌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席卷而来。

    然而。

    他找不到赵二。

    也找不到赵大。

    他谁也找不到，想报仇也没法子，一腔怒火无法发泄出来，眼瞧着就要炸膛。

    白通判将屋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屋里的人忙逃了出去，躲在屋外瑟瑟发抖。

    不时听见白通判在屋里狂吼一阵儿。

    白通判怎么能不心疼呢！

    光是鲨帮就给给了赵二二十万两银子，要知道若这银子不给赵二，等鲨帮完犊子之后就都是他的！

    是他的！

    关键是，赵二在盘州府刮了不少，就是他也命人送了赵二几万两。

    钱是一回事儿。

    最让他无法释怀的便是脸面，这是把他的脸面扒拉下来扔在地上吐几口唾沫再狠命踩呢！

    “找，给老子找！”

    “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狗杂种给找出来！”

    白通判在屋里打砸了半个时辰，才气压低沉地走出来，咬牙切齿地吩咐。

    心腹忙应下。

    “等等，悄悄地找，不要惊动了公主！”

    “是！”

    这种丢脸的事情就别散布出去了，若是让公主知道了……

    白通判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他哪里能知道赵二就是公主啊！

    还想瞒着公主……

    啧啧……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喔，他不但不知道仇人就是公主，还得精心给公主准备十分贵重又用心的见面礼。

    不知道将来他知道公主就是赵二的时候，会不会直接被气得吐血身亡？

    别人期不期待不知道，反正赵香柚是挺期待白通判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像《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对穿肠一样，仰天吐血，一直吐不停歇吗？

 第960章 盘州府(28)

    白通判送来的礼的确十分贵重，什么象牙犀牛角做的工艺品，红珊瑚的树都是送的一对儿！

    这些玩意儿赵香柚在现代可没见过，因为现代这些东西都是违法的，不让流通的。

    这会儿见识了一番，一张象牙做的屏风，也不知用了多少颗象牙拼接起来的，上面雕刻着山水风景，真的是美丽绝伦。

    “这玩意我给你收起来，将来给你做嫁妆。”饶是老太太见过大世面，这会儿也被这张屏风给震住了。

    赵香柚摇头：“阿奶，我不喜欢从动物身上取出来的东西做的装饰品，这屏风还是卖了吧。卖的钱用来做善事，盘州的百姓们太苦了。”

    老太太心说这得卖多少钱啊，全拿来做善事……

    心疼……

    赵香柚哪里能不知道老太太的想法，她搂着老太太的肩膀道：“您别心疼，这钱我从别的地方给您赚回来。”

    “咱们不缺钱，且咱们要赚干干净净的钱回来花，这样心里也能舒坦些。”

    “钱这东西，再多也没个够。”

    “主要在人心，心里觉得够了，便是只有几个铜板，人也能开心起来。”

    这钱啊，挣多少才是够呢？

    赵香柚想起前世的时候那些经常能在自媒体的公众号上看到的毒鸡汤，宣扬什么经营论，财务自由论，精致生活论……

    她就觉得有病。

    财务自由根本就是个伪命题，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最有钱的人也不敢说自己能财务自由吧。

    你要真自由，能花钱把发达国家的主权买下来吗？

    这不是扯蛋吗！

    赵香柚认为，只要住有房，行有车，吃有饭，穿有衣就算是财务自由了。

    房可以是租的，车可以是自行车，饭可以是普普通通的一日三餐，衣可以是穿暖并干净美观得体。

    做人最重要的是轻松，人生苦短，何必将自己逼得那么紧，放过自己，去体味人间烟火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咳咳！

    她不是有钱了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没钱的时候，她在末世的时候，也总是会想法子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

    有时候焦虑是自己给自己的，也有时候焦虑是别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

    不管如何，奋斗了，尽力了，也就无愧于心了。

    至于说尽力之后到底是挣到了碎银几两，还是万贯钱财，那都是结果，坦然接受就是了。

    老太太到底被小丫头给说动了，命人将屏风收拾好，回头运回京城拍卖。

    把见面礼安排完了，老太太跟洪剑各自换了一身儿布衣，从后门出去，溜溜达达地上街了。

    这老头儿吧。

    自从找到替身裹成木乃伊躺上床装秦少安，老头儿就绝口不提去帮秦少安的事儿。

    你还不能问。

    问就是：“要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成长的空间，老年人不放手，年轻人怎么能历练得出来嘛！”

    “青出于蓝，要胜于蓝才行，不然一代比一代孬！”

    老两口第一站就是去的海风楼。

    海风楼如今彻底变成了白家的产业，新上来的虎鲸帮那是一点儿渣子都没捞着。

    他们进去小二就不咋热情，老太太虽然这些年养得白皙年轻些了，可她拿捏农村妇女的形象气质可是拿捏得妥妥的。

    两人坐下之后，小二就道：“二位，咱们海风楼是要先交定钱再点菜！”

    洪剑戏精上身，有点迟疑地问：“我……我可是头一回听说来酒楼吃饭有这规矩！”

    他这故意佝偻着腰，弱着气势说话，还真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浑身上下都写着好糊弄，好欺负！

    小二十分傲慢地嗤笑一句：“别的客人不用给定钱，这不看你们是乡下来的泥腿子，怕你们吃完饭没钱给吗？”

    “我们这里可是全盘州府最好的酒楼，菜贵着呢！”

    老太太问了一句：“盘州府最好的酒楼，那做的菜也是盘州府最好吃的菜喔？”

    小二心说两个乡下来的知道个屁！

    还最好吃！

    估计给他们弄点儿油大盐重的他们就能觉得是美味佳肴！

    谁让乡下人一年到头都难见着油水呢！

    “那……”老太太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这里一桌子菜最少多少钱啊？”

    小二眼珠子转了转，张口道：“二十两！”

    其他桌的客人们都在看热闹，有看不过眼的也不敢站出来帮这对老人说话，毕竟是海风楼，盘州府没人敢找海风楼的晦气。

    “这么贵啊……”老头儿闻言脸色就有点发白，眼神也有些慌乱无措。

    “吃不起就滚！”伙计没好气地赶人。

    “吃！”

    “吃得起！”老太太咬牙切齿地道，她催促老头：“赶紧给钱！”

    “成亲的时候你就说要请我吃一顿世上最好吃的酒席，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眼瞅着半截儿身子埋进了土里，也没见你兑现，咋滴啊？

    你想赖账是不是？

    老娘告诉你，你敢赖账，以后就是下去了，老娘也要闹腾得你投不了胎！”

    老太太凶老头儿，跟先前小心翼翼问小二话的时候判若两人，大家都笑着调侃老太太是看人菜碟儿。

    老头儿下了好大决心似的答应下来，他十分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打开。

    打开一张帕子里头还有一张帕子。

    再打开一张还有一张。

    打开了还有！

    小二看得不耐烦了，催促他快点儿。

    老头儿还是不紧不慢按照他的节奏来，随着打开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脸色也就越难看。

    肉疼得哟。

    脸颊跟眼角都在抽抽。

    给周遭的食客都看笑了。

    当最后一层帕子打开之后，露出一小堆碎银子，还有零散的几串铜板。

    老头儿拼拼凑凑了二十两拿出来，又把剩下的碎银子小心翼翼的收好，揣回怀里。

    他把银子推出去的时候人都有点站不住了。

    “您再称称，若是有多得找补给我。”

    小二翻了个白眼儿：“这能有多才怪，不过你们也不容易，少了我就不问你要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老太太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小哥儿等等，二十两银子你收了，你可要给我们上全州府最好吃的菜！”

    小二敷衍点头：“放心，一定给你们上最好吃的菜！”

    老太太不让他走，十分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这是你自己说的，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要是等会儿上的菜不是最好的，我老婆子可是要砸了你们的店！”

    她这话一出，立刻逗乐了所有人。

    开玩笑吧，一个乡下来的老妇敢砸海风楼？

    真是不知者无畏！

    到时候老两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作者题外话】：文中的鸡汤是煲给我自己喝的。

    嘿嘿。

    有时候真得停一停脚步，让自己适当的放松一下。

 第961章 盘州府(29)

    “你这个老太太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饭不好吃不吃就是了，竟然想砸人家的店！”

    “走走走，不想看见你们，有你们在吃饭都倒胃口！”

    一个虬髯大汉看不过眼，站起来走到老太太跟洪剑跟前儿，一把抓住洪剑的胳膊，将他拉起来往外推搡。

    “那可不成！”老太太高声喊道：“我们钱都给了凭啥不让我们吃？”

    “想让我们走，不碍着您的眼也可以，您给二百两银子，我老婆子换家店儿吃饭！”

    她这话一出，食客们就纷纷抚掌大笑，这乡下婆子还真是不要脸，两百两她也敢要！

    那虬髯大汉也噎住了。

    小二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着说：“这位爷，您起了好心没好报，还是赶紧坐下喝酒吧，一会儿才有好戏看！”

    虬髯大汉松手，但还是不放弃地道：“你这老婆子……盘州府那么多饭馆儿，你偏来这儿碍大爷的眼，两百两没有，给你三十两，你们赶紧换个地方吃饭，别杵在这儿挡害！影响老子胃口！”

    小二虽然很想看乐子，但是也想赚钱，若是老太婆拿了大汉的钱，那么到他手里的二十两就落他的兜了。

    “老太婆，赚十两银子呢，你们一大家子一年可能都挣不到这么多钱，还不赶紧拿了这位爷的钱滚蛋！”

    “呸！”

    “才多给十两，老娘才不会走呢！”

    “没钱就起开，别多管闲事！”

    “老娘这么大把年纪了，就想来这儿吃一回咋的了？”

    虬髯男人摇着头，将银子揣回怀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友人还埋怨他多管闲事。

    老两口也重新坐下，小二揣着银子进了后厨，跟后厨的人学了一番老两口在大堂里的话，惹得后厨的厨子们一顿哄笑。

    笑完小二就跟厨子们道：“不如胡乱给他们上点儿菜，就从泔水桶里捞……这银子啊，咱们大家伙儿分了如何？”

    “那敢情好！”一个帮工附和道。

    大厨见大家高兴，也就点头同意了。

    乡下泥腿子而已，给他们吃海风楼的剩菜那是在抬举他们！

    又没馊！

    对他们来说就是好得不得了的菜！

    大厨一点头，就有人放下手中的活儿，就去扒拉剩菜。

    海风楼还是比较讲究的，有汤汤水水的剩菜倒进泔水桶，没有汤汤水水的剩菜则倒进大木盆儿里。

    等到收工之后，灶上的人会将干的分拣出来大家分一分，有些是带回去喂猫狗，有些稍微好点的肉则会被大厨拿走，转头就卖给黑心面摊儿。

    面摊儿会把这些肉改成小块儿，有些会过个油，有些连油都不过，直接做成肉臊子浇头卖给来吃面的客人。

    一桌子从剩菜盆儿里扒拉出来的菜他们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而且还全都挑的最次的。

    他们就想看看老太婆到底怎么砸海风楼。

    环境啊，很重要。

    这都是一帮子坏种。

    从头到脚都烂透了。

    小二把银子分了，菜上上去，厨房有一半儿的人都跑去偷偷看热闹。

    “你们要的菜来了！”小二态度恶劣地将托盘上的几盘子菜给摆上，周遭的人探着脖子一瞧，都纷纷摇头，海风楼还真欺负上这对儿乡下来的老夫妻。

    这对老夫妻也是，听口音就是外地人，不知道盘州府是怎么回事儿，也不知道海风楼是怎么回事儿。

    “菜上完了？”老太太瞟了一眼菜，很高兴，没让她失望啊！

    众人见她笑了，就觉得她可怜，积攒了一辈子的钱老了想进城吃顿好的，居然被这般欺负。

    先前那个虬髯大汉有点不忍心，他的手腕被同伴抓住，同伴跟他摇头：“别惹事儿！”

    虬髯大汉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小二跟老太太对着笑：“对啊，上完了啊，您们农家花用一两年的钱，在我们酒楼也就值当这么一桌好菜！”

    他说话的时候还朝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菜努嘴。

    老太太指着别人桌子上的菜道：“你哄我，别人桌上的菜可没这么糟糕！”

    小二耸耸肩：“人家那桌上的菜更贵，您想吃得添补银子！”

    洪剑盯着桌上的菜闷声道：“这才不新鲜！”

    小二闻言就拿手指着老头儿瞪大个眼珠子威胁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小爷我给你们上的菜再新鲜不过了！”

    洪剑盯着他的手，一把抓过来就将他的手指生生地掰了下来。

    然后十分嫌弃地扔在小二的脸上。

    对！

    不是掰断。

    是掰下来！

    小二的手顿时血流如注。

    他捂着手惨叫。

    洪剑皱着眉：“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指着我！”说完他就把手伸到老太太眼前：“老婆子，我的手脏了，你给我擦擦嘛。”

    声音还有点委屈。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

    众人：……

    就有点反应不过来。

    有点木。

    不是，是你把人家的手指齐根儿弄下来了，你委屈个什么劲儿啊？

    “大胆，敢在我们海风楼放肆！”小二的惨叫声引来了海风楼的护院儿，几个护院儿提刀就朝老头儿砍去。

    把周遭的食客吓得连连躲闪，靠近门的跑出酒楼大门，靠近窗户的就直接翻窗出去。

    二楼包间里的客人们也都被这大动静儿引出来看热闹。

    老太太老神在在地坐着，洪剑眨眼工夫就将四个护院拿刀的手给掰断了，并将他们的刀全提溜起来扎进柜台后的墙上。

    每一刀都是擦着掌柜的头皮飞过去的。

    并且每一刀都只剩下刀柄在外头。

    酒楼大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内心都是一片卧槽。

    这老头儿牛人啊！

    再看海风楼的掌柜，脑袋上发髻被割开，头发散落下来胡乱遮着脸面，一些断发飘得到处都是。

    先头小二如何对待这对儿老夫妻的，他作为掌柜都看着呢，但却并没有出言阻止。

    现在有这么一出，不少食客在震惊的同时心底还有点暗爽。

    老头儿走上前去将吓尿（字面意思）的掌柜提溜出来，把他带到桌前指着桌上的饭菜问他：“你说说，这是不是你们海风楼的正经饭菜，是不是新鲜饭菜，你们海风楼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们两口子？”

    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儿呢，掌柜的怎么能承认他们海风楼的菜有问题？

    且他瞟眼瞧着后院儿里头的那些打手来了，十几二十个提刀的小恶汉呢，这些恶汉可都是杀过人的，跟他们酒楼这边儿的护院儿可不一样，对付一个老头儿还不轻松？

 第962章 盘州府(30)

    掌柜的有了依仗，就梗着脖子道：“哪里来的刁民？竟然敢往我们海风楼泼脏水，我们海风楼童受无欺，上的菜都是最新鲜最……”

    ‘好’字儿他还没说出来，脑袋就被老头儿给摁汤里了。

    众人：……

    先是眼珠子全掉下来了，这会儿下巴壳子也掉下来了，满地乱滚，眼珠子还带蹦跶的。

    然后打手们举刀杀来，还有人去砍老太太。

    老头儿松开掌柜，也没人看见他怎么移动的，反正他眨眼工夫就挪动到了老太太的面前，守在她身边，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砍一双。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杀人跟砍瓜似的。

    娘耶……

    这他娘的是乡下老头老太太？

    应该就是话本子里写的那种绿林好汉？

    阴阳双煞！

    搞不好还开了一辈子的黑店，卖人肉包子的那种。

    所以海风楼这次惹到人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儿的人了？

    嘿嘿，有好戏看了！

    虽然没有人会认为海风楼会被一对儿老头老太弄垮掉，但他们吃亏还是一件很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报官，快报官！”海风楼的掌柜缓过劲儿来就大吼，只见他顶着一脸的油腻菜汤，惊恐地往外跑，边跑边嚷嚷。

    然而，他刚跑到门口，忽然一只筷子就洞穿了他的膝盖骨。

    众人抠抠眼眶子，已经没有眼珠子可以掉了。

    尼玛这是什么妖孽？

    那可是膝盖！

    膝盖啊！

    用竹筷子竟然把膝盖给弄穿了！

    戏文儿都不敢这么唱！

    掌柜的狼狈至极地在大道上打滚儿，围观群众又怕挨飞刀，又想看热闹。

    先头从酒楼里跑出来的人就津津有味地给路人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把两个老人如何辛酸凑钱吃饭，海风楼又如何欺负人家，然后却没想到老头儿居然那么厉害！

    地头蛇遇到不怕死玩儿命的**湖……

    这消息传得飞快，根本用不到海风楼的人去报案，捕快们就来了。

    捕快们将海风楼的大门给堵了，手里都拿着刀，却没有人敢冲进去。

    这是经验，遇到悍匪谁先冲谁死！

    要知道海风楼的护院儿比他们强多了，可他们照样被杀了一大片。

    死的多。

    伤的少。

    好好的一个酒楼，这会儿宛若人间地狱。

    “这事儿不是咱们能管的，赶紧去禀报通判大人，让通判大人派兵来！”捕头吩咐手下。

    白家人比白通判来得早，海风楼这才正式归给白家多久？

    就有人来砸场子！

    甭管是叔叔还是婶婶都不可忍！

    他把白家圈养的精英带来了，弓箭手一个个对准了老头儿老太，酒楼里的客人们见都上弓箭了，于是纷纷涌上二楼，躲进包间中，只探个头出来看。

    一楼只剩下老太太跟老太爷。

    白家家主面目狰狞地下令：“放箭！”

    “咻咻咻……”箭雨如飞蝗般射进了大堂，老头儿不慌不忙，一张桌子挡在老太太身前，手里的刀舞出了残影，把箭矢全部打落。

    白通判来的时候白家的护院儿们正在射第三轮。

    白应能跟白通判拱手：“大人……”

    “怎么样了？人抓住了没有？”白通判冷冷地问。

    白应能勾唇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来，他盯着大门道：“大人放心，歹人逃不掉！”

    “这会儿应该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白通判冷着一张脸颔首。

    他被假赵二给坑了，这气儿还没地儿撒呢，结果转头就有人来找晦气。

    既然这人这么不识抬举，他们这会儿死了还好，若是活着，他必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哼！

    看热闹的人一瞧这个阵仗，就知道完犊子了。

    老两口没可能活了！

    他们拔了老虎的虎须，便是再厉害又能如何？

    他们只有两个人！

    而白通判则带了好几百人来，把海风楼围得水泄不通。

    可惜了啊，真真儿可惜了！

    在盘州府敢跟海风楼叫板，跟白家叫板的人根本没有，这忽然冒出来这么两个，却如昙花一现般……真是可惜。

    可叹哪！

    所有人都在等。

    等白家人把老两口的尸体抬出来，不知是不是被射成了刺猬。

    白应能对白通判道：“大人，这次这件事一定不能轻拿轻放，一定是有人指使他们来的！”

    “必须要找出幕后之人然后严惩，不然将来这种事儿会越来越多……且如今公主在府城，幕后之人选择这个节骨眼儿搞这么多事儿，定然是想取代咱们白家甚至是想取代大人您！”

    “咱们必须得杀鸡儆猴！”

    白通判盯着门口看，他心里其实也有这种怀疑，不然为什么公主来盘州府之前没人敢搞事情，公主一来了盘州府就立刻就人蹦跶出来搞事情？

    定然是想让公主看看他们白家的仇家有多少，让公主厌恶他们白家。

    一旦公主厌恶白家……

    想着公主府上的那两千人马白通判就头疼，公子要是厌恶了白家，想对他或者白家做点儿什么，要比别的知府容易得多。

    以前他有信心架空知府，并且前头几任知府也的确是被他架空的，那是因为这些知府都是文官，手里没有兵，也调动不了盘州府的府兵。

    可现在……

    若是公主是个好糊弄的还好，若她不好糊弄呢？

    所以白应能说得对，这种事儿闹一次就行了。

    白通判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白应能想了想就道：“我想来想去都觉得有可能是武家，朱家跟我们白家牵扯很深，而武家又跟朱家有仇。”

    白通判却道：“名利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要利益足够，便是姻亲又如何？

    背后捅刀子的姻亲还少么？”

    “你想想，你要是朱家的家主，如果有个机会放在你面前，这个机会可以帮朱家压倒白家，取代白家成为盘州府的土皇帝，你觉得朱家家主不会心动吗？”

    白应能闻言神色一凛。

    他忙躬身：“大人思虑的是！”

    白通判继续慢悠悠地道：“不管是朱家还武家，又或者是别的势力，总之，趁着这次要好好下手震慑一番，你记住了，这两个人是在海风楼商量怎么行刺公主，所以海风楼的人才想要拿下他们！”

    也只有借着行刺公主这件事来做文章，公主才不会阻拦，并且还会支持他。

    同时，他也能拿着这个借口，把武家朱家好好收拾一顿。

    朱家……最近很飘。

 第963章 盘州府(31)

    第963章

    “镇国长乐公主驾到！”

    众人听见一道尖利的声音，就见两排披甲侍卫开道，一辆十分宽敞由五匹马拉着的马车徐徐而来。

    围观的百姓们谁见过这种阵仗啊，纷纷退到路边儿跪下。

    白通判等人也纷纷走到队伍面前，躬身跟公主行礼。

    公主带来的人迅速将路人隔离开来，同时将海风楼又围了一层。

    马车的门帘儿被打开，一只芊芊玉手率先伸了出来，缓缓搭在马车旁边的一个有点小胖的太监手上。

    这太监就是王祥。

    王祥搀扶着她下马车，不少百姓偷偷抬头看了一眼。

    哇喔……

    这是天仙吗？

    也太美了吧！

    盛装打扮过的赵香柚一下马车直接闪瞎了百姓们的眼，晃花了他们的心。

    白通判也是一愣，心里就一句话在盘桓：难怪陛下这么宠她，真是美得有点过份了。

    “大胆，竟敢直视公主容貌，来人，把他的眼珠子剜出来！”

    忽然王祥尖利的声音响起，白应能就被两名身材壮硕的太监堵了嘴拖出去。

    白通判大惊失色。

    他忙跪下来帮白应能求情：“求公主殿下饶了他吧，他不懂宫里的规矩，以后绝对不敢再直视公主了……”

    白应能吓得涕泪横流，因为太监手上小巧的弯刀已经抵着眼皮子，且眼皮子肯定已经被割破了，因为很疼！

    赵香柚微微颔首：“那本宫就给白通判一个面子！”她在宫里有宫殿，又是位比亲王的公主，自然是可以自称本宫的。

    她现在要装逼。

    所以阵仗能搞多大就搞多大！

    哈哈哈哈！

    她要从气势上把这帮狗王八蛋给碾压下去，来就给个下马威！

    哼！

    “白通判，这里动静这么大，是怎么回事？”赵香柚面对海风楼站定，看着海风楼问道。

    “是在抓南诏的奸细？还是……”

    白通判弓着的身子就不敢直起来，他也不敢再去看赵香柚的脸，这个长乐公主美是美，但是碰不得。

    上来就要挖人眼珠子，这个业务搞得这么熟练，显然是干惯了的。

    也不知她在京城的好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是花钱传的？

    白通判觉肯定是花钱传的，至于说给老百姓义诊啥的，肯定只是做做样子，不然就是派个替身去。

    “回公主的话，里面是两个刺客，海风楼的人发现他们在密谋行刺公主，想要抓住他们，可他们却在海风楼大开杀戒……”

    赵香柚指着自己的鼻子，拔高了声音问：“想行刺本宫？”

    白通判颔首：“对，想行刺公主！”

    “这事儿谁说的？”赵香柚又问。

    白应能跪在地上道：“回公主的话，这是我们海风楼的掌柜和伙计派人来告诉我的，伙计可能已经死了，掌柜的也没出来，想来已经遭了毒手！”

    赵香柚：“那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让他来跟本宫说说。”

    白通判忙命白应能把人叫来，白应能就叫了一个伙计来，这个伙计也机敏，他听到了自家东家的说辞自然不敢乱说。

    “回公主的话……是掌柜的这么跟小的说，让小的去给东家报信儿的。”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

    赵香柚闻言就怒道：“哼！”

    “竟然又是刺客！”

    “本宫是杀了刺客的父母还是刨了刺客的祖坟，让他们这般不依不饶？”

    “简直岂有此理！”

    “来人，进去把刺客拿下，不论死活！”

    “刺杀本宫罪当诛灭九族！”

    赵香柚怒急了，指着海风楼的大门就道。

    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诛灭九族……这也太狠了！

    从酒楼里跑出来的人都知道，这对儿老夫妻根本就不是刺杀公主，而是不满海风楼的人欺负他们，他们才……

    哎……

    可惜他们是外地人，不知道海风楼其实是白家的，也不知道白家是通判大人的本家。

    这会儿被通判大人扣上一顶刺客的帽子，这对儿老夫妻实惨！

    “是！”侍卫头子拱手领命，拔刀指着海风楼的门正要发号施令，海风楼里就走出一对儿蓬头垢面的老夫妻来。

    他们的头发散乱，衣衫也有些凌乱，身上到处都是血。

    白通判跟白应能都有点惊讶，这对儿老夫妻竟然没有死！

    还真是能耐。

    不过嘛……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赵香柚带来的这些精兵身上，这些人光看气势就不一样，十分威武。

    况且公主身边一定还有高手保护，所以这对儿老东西即便是江湖高手，也必定逃不掉！

    刺杀公主的刺客，这事儿已经定性了，看他们怎么死！

    敢来海风楼捣乱。

    敢对白家动手。

    敢挑衅他这个通判的权威，很好……他正好借此机会让幕后的人看一看公主的态度。

    看他们是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不管这对老夫妻这会儿会说什么，公主一定不会相信，因为公主的未婚夫才被行刺，现在又冒出一对儿刺客来……

    且如果不是刺客，老头儿的功夫为啥会那么好？

    反正他有的是本事让这对儿老夫妻百口莫辩！

    若是连颠倒黑白的本事都没有，那他就白当这么多年的通判了！

    白通判这么想，在场的围观群众们也这么想，这对儿老夫妻可惜了，肯定会被公主大卸八块的！

    诛灭九族……哈哈哈，不管这对儿老夫妻有没有九族拿出来被诛灭，但公主这态度真的很渗人啊！

    “大胆刁民，见到公主还不跪下？”白通判呵斥老夫妻。

    “赶紧跪下！”白应能为了表现自己也跟着呵斥了一句。“你们竟敢对公主无礼……”

    “王祥，掌嘴！”赵香柚忽然下令。

    白应能心说看吧，公主要先打他们的嘴巴子，最好这一顿打下去打得这老两口说不出话来才好呢！

    这样他们还能省下一些个辩解的话。

    然而。

    “啪……”白应能被两个太监抓了起来，另外一个太监脱掉白应能自己的鞋子，对着他的嘴巴就扇了起来。

    白通判心中一惊，心想白应能真是不长记性，他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在公主面前大呼小叫？

    刚才剜眼的时候他已经替白应能求过一次情了，这会儿再帮他求情怕公主会不高兴。

    罢了，反正只是张嘴而已，如今正事要紧。

    “公主，这两人对您不敬，您看……”白通判躬身询问赵香柚。

    然而这个时候，老太太忽然发出一道凄厉地哭声：“柚儿……阿奶被他们给欺负了，他们想杀了阿奶啊！”

 第964章 盘州府(32)

    “大胆……”白通判一声暴喝，妄图呵斥住老太太，然而“啪……”

    他被人扇了一耳光。

    白通判瞪大了眼睛看着赏他耳光的白胖太监，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可是朝廷命官！

    公主的太监也太过分了，一个内侍竟然敢掌刮朝朝廷命官！

    “啪……”王祥又给了他一耳光，这下他的两边脸都对称了，一样肿。

    白通判饶是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忍了，他怒指着王祥：“长乐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您的内侍欺辱朝廷命官，还请公主给下官一个说法！”

    赵香柚冷笑：“嗯，本宫这就给白大人一个说法。”

    说完，她就走到赵老太太面前，直接提溜着裙子给老太太跪下：“阿奶，孙女儿不孝，让您受委屈了！”

    轰轰轰轰……

    啥玩意儿？

    公主这么给乡下来的老婆子给跪下了？

    不是……公主说的每个字他们都知道，为啥凑成一句话他们就不明白了呢？

    戏文都不敢这么唱！

    真的！

    真真儿的！

    老太太把赵香柚扯起来，抱着她哭诉：“你跪什么？又不是你的错！盘州府太可怕了，我们回京城吧！”

    “在京城的时候我跟郡马也是这样出来吃东西，没哪一家酒楼会像他们这般对待我们！”

    “我们的衣服上又没补丁，怎么就横竖看不上我们，二十两银子的席面，就给我们上几盘子糟烂的剩菜……我说是剩菜，他们不但不承认，还跑出一堆人对我们喊打喊杀！”

    “还好郡马有功夫……不然你就看不见阿奶啦……呜呜呜……”

    “我要回京城，皇上就不乐意我出来，怕我受苦，我不高兴，本就是泥腿子出身，不耐烦装富贵人，就想在远离京城的地方自自在在地过日子，没成想，刚出来吃头一顿饭就被欺负了！”

    “嗷嗷嗷……阿奶错了，阿奶回头就跟皇上认错，住宫里，不出来了！”

    众人：……

    白通判震惊过后就恶狠狠地看向白应能，白应能也吓傻了，这两个泥腿子竟然是公主的长辈？

    不是，怎么就这么扯淡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白通判咬牙切齿地问他，“你们就是这么打开门做生意的？”

    他原以为是有人来海风楼找茬，没想到竟然是海风楼欺人在先！

    这时，赵香柚的人将白家的家丁，海风楼的打手全部都抓了起来。

    而太监们则搬来椅子给赵香柚和老两口坐。

    王祥让宫女们从马车里把红泥炉茶具等玩意儿弄下来摆好，先给老两口来杯热茶压压惊。

    “去，把我阿奶他们那一桌的吃食找到拿出来，给通判大人看看。”这会儿的赵香柚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美人冷下脸的样子还有点可怕。

    侍卫们抬了一张桌子出来，桌上摆着几个菜，有两个盘子碎裂了，还有两个碗盘没坏，但这一桌的东西就要二十两银子……

    白通判现在杀了白应能的心都有了。

    掌柜跟那被断了手脚的小二让侍卫们扔了出来，接着，就是灶房的人跟所有还能喘气儿的人，以及酒楼里的客人们。

    赵香柚的面前齐刷刷地就跪了一地。

    她抬眸看了白通判一眼：“白通判，通州府归你管，这件案子就归你来审，本宫不越权，就坐在这里看你审案吧！”

    她这话如同热油，对着白通判兜头浇下。

    “是……”白通判语气艰涩地应下，有小太监请他去坐，白通判心中复杂极了。

    他隐晦地看了赵香柚一眼，不知道她这是何意？

    又看了老两口一眼，心里怀疑这对老夫妻是故意的。

    可人家是故意的又如何？

    你开门做生意就不该店大欺客！

    你要是不欺客，这事儿就闹不起来。

    这个案子十分好审，很快就水落石出，毕竟在公主面前，酒楼的食客也不敢不说实话，说实话就说明公主的奶奶在骗人，而公主要弄死他们很容易。

    况且物证在，海风楼的厨子们也都招认了，还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在小二身上。

    奄奄一息的小二对上白通判冰冷阴毒的目光，就把罪名担了，说是自己贪财，一时糊涂就起了想逗弄老两口的心思。

    白通判当场就按律判他斩立决。

    为啥？

    因为老太太可不单单是公主的奶奶，还是永泰郡主。

    欺辱勋贵，按律当斩。

    白通判宣判之后，赵香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白通判好像还忘了些什么！”

    “还请公主指点！”白通判有些不解。

    赵香柚指着被她的人拿下的家丁跟打手：“海风楼私自藏兵，意图杀害超品护国夫人永泰郡主以及郡马，这是两项罪名。

    第一项，大周律上有写，任何人不可私自佣兵……若有，便视作谋逆！按照情节轻重，可判满门抄斩至诛灭九族！”

    “第二项，有组织围杀超一品的勋贵高官，皇室成员……满门抄斩！”

    赵香柚的话音一落，跪在地上的白应能就吓得瘫软在地，他惊惶地看向白通判，希望他能说点儿什么。

    长乐公主怎么敢？

    她怎么能？

    他们白家是地头蛇啊，不是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么？

    她怎么上来就……

    这是个圈套，一定是个圈套，这对儿老不死的是故意的！

    明明是郡主和郡马，偏生穿得跟泥腿子一般，他们就没安好心！

    （老太太：恭喜你，猜对了！

    老头儿：猜对了有奖？

    老太太：奖五马分尸可好？）

    “白通判，别愣着啊，律法的条款我都帮你说出来了，你赶紧判啊！”

    “对了，还有赔偿！”

    “我阿奶受到了惊吓，从白家抄出来的银钱就全用来给我阿奶压惊吧，这事儿我会上折子给皇上说的。”

    “好了白通判，路我都给你铺好了，你赶紧判吧！”

    白通判死死地盯着赵香柚：“长乐公主，您真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赵香柚一本正经地道：“你胡说，明明是海风楼自己走上的绝路，又不是我让他们蓄养私兵！”

    “你看看这一个个的，全背的弓箭，我眼睛又不瞎，这些东西可不是寻常家丁能随身佩戴的！”

    “还有，本朝便是猎户，他们用的弓箭跟刀兵都是在朝廷登记造册的……难道说……这些人都是猎户？”

    白通判松了口气，他忙道：“回公主的话，他们是不是猎户还得回衙门好好查一查才知道。”

    白应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公主，公主殿下，他们就是小人请来的猎户，真的！”

    “那好吧，先把他们关押起来，回衙门慢慢查吧！”赵香柚起身。

    众人有些失望，他们原以为公主会搞死白家，却不曾想公主话锋一转就给白家留了一条生路。

 第965章 盘州府(33)

    他们并不知道，赵香柚其实就是想让白家内斗起来，让其他家族跳珠来搞事情。

    回到衙门，赵香柚却派人将衙门给包围了，任何一个房间都有她的兵守着。

    白通判就是想砸东西都不成。

    并且，赵香柚第一时间让人守着户房，未经她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擅动户房的资料。

    另外，白家也被赵香柚派人给围了。

    一时间，盘州府里所有人都在猜测，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整治白家，还是想跟白家进行利益交换？

    朱家，武家，虎鲸帮等地方势力都有点慌神，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跳出来蹦跶。

    白通判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赵香柚并没有让他想多久，直接跟他开门见山道：“一座工人不少于五百人的橡胶园，两座不少于两千亩地的农庄，外加海风楼以及海风楼里的所有钱财，人员。

    另外再加一百万两银子，以及白应能的人头。

    这件事可了！

    不然，本宫的折子上就会写，败家蓄养私兵，通敌叛国，意图谋反！”

    这些东西在抄家之前弄到自己手中，就是她的，要是抄家之后就得造册交给国库，然后她想要还得给皇帝上折子要。

    所以抄家之前搞点在手上免得那么麻烦。

    “到时候是灭满门还是诛九族……就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白通判：……

    太狠了！

    他还是小看了京城这帮勋贵们的胃口，简直是……

    白通判笼在袖子中的手快握爆了！

    赵香柚轻笑一声儿：“怎么？白通判不愿意？是不是在心里骂本宫太贪？”

    “本宫所要之物，可不及你们白家这些年在盘州府收刮的一成……”

    “还是说白通判觉得我这个京城来的强龙压不过你们白家这条地头蛇？”

    “或者说，你心里想着发动个万把的庄户来盘州府闹，到时候本宫下不来台，御史会去皇上面前弹劾本宫，然后他们都是百姓，本宫不敢将他们怎么样？”

    白通判：……

    他心里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怎么这个女人就知道了？

    难道她有读心术？

    赵香柚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捂唇笑道：“本宫可没有读心术，只是这些把戏都是本宫玩儿剩下的，所以以己度人而已。”

    “你知道本宫在西北的军功是怎么积累上来的么？”

    “盘州府靠着南诏，又多山多匪……本宫可是来盘州府建功立业的，杀万八个悍匪，你说朝廷会如何表彰本宫呢？”

    白通判：“……”

    他的呼吸有点急促，盘州府的百姓都说他是活阎王，他是恶魔，那是他们没见识这个女人！

    这才叫恶毒！

    “殿下，说笑了，下官怎么敢那么想。”

    赵香柚不以为意地摆手：“你敢不敢想本宫都不在乎，你还不配让本宫在乎你心里的想法。同样的，你们白家，你们海风楼也不配让护国夫人纡尊降贵去演一场戏。”

    “本宫想要谁的家产，动动手指头就行了。”

    “本宫的阿奶从村里出来的，她有那个嗜好……”

    “本宫把整个府衙都交给你打理，可见是信任你的，也想要好好用你，可你……真是让本宫失望！”

    “要知道即便是本宫，在京城都知道要维护名声，为了一个好名声还每月初一十五就举行义诊，看看你……生怕百姓们不知道白家是恶霸，白家是盘州府的土皇帝！”

    “看来，本宫真要好好寻思寻思，这盘州府适不适合交到你的手中！”

    白通判闻言忙给赵香柚跪下：“公主提点的是，下官一定注意，白家那头，下官也会趁此机会严加整顿！”

    赵香柚微微颔首：“本宫乏了，你下去吧！”

    白通判躬身退下，他匆匆家去，家里已经有几位族老守着了。

    一见他几个族老就叽叽喳喳地问了起来，其中白应能那一支的老爷子更是抓着他的手喊冤，说公主的奶奶一定是故意的云云。

    白通判的火正愁没地方撒呢，他甩开老爷子的手怒吼道：“那可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夫人！她在京城就爱这么玩儿！

    怎么京城的酒楼就没有看轻她的，到了盘州府，海风楼就敢这般欺辱她？”

    老头儿委屈道：“那谁知道一个乡下老太太会是郡主……这不是天降横祸么，大人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白通判气了个倒仰：“开门做生意，你管他客人是谁，人家给钱你们上菜天经地义，结果人家给钱你们给人吃泔水桶里捞出来的东西……

    你们……”

    “那是小二干的，又不是应能让他干的，应祥啊，你不能不管应能啊！”

    其他几个族老也道：“对，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来，这件事你不能袖手旁观！”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们白家也不能一味地退，咱们也该硬气一点，不然盘州府乱了你撒手不管，够公主他们喝一壶的！”

    “对对对，公主搞这一出是想给咱们白家一个下马威，咱们白家这次不能退，她要是敢拿应能下手，咱们就给她使绊子，让他们在盘州府寸步难行！”

    白通判气得浑身发颤，他也不得这些人是长辈，直接开口骂道：“你们在想屁吃！”

    “现在还想着白家跟她斗，你们知不知道她带了多少兵马来？四千！盘州府府城就留了两千！还全都是精兵！”

    “咱们弄两万人来都打不过她这两千精兵！”

    “你们还以为她像以前那些知府似的，被白家收拾两回就老实了？”

    “她现在要收拾咱们！罪名是诛灭九族还是灭白应能满门，这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你们还想着保白应能，我在想能不能保住九族就不错了！”

    操蛋的，他不说严重点，这帮老家伙就要缠着他救白应能。

    那个女人点名要白应能的脑袋……关键那个女人那么狠辣……

    他这话一出，果真把这些老头儿给震慑住了。

    他们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闭上，有老头儿抖索着道：“不……不能吧……”

    白通判冷笑着问他：“你想试试？”

    老头儿忙摆手：“不……不想！”

    白通判深吸一口气道：“咱们这里山高皇帝远，要是谁来这里不把白家放在眼中，咱们把人弄死往林子深处一扔，到时候就说他下去巡查，遭遇了山匪就行了。

    可是长乐公主不行，她身边有两千精兵，还有不少高手暗卫，就算是撇开这些不说……她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物，若是死在了盘州府，我的官也到头了！”

    “没有我当通判，你们以为白家能支撑多久？”

    “你们以为其他几家人就不想把我们白家给蚕食了？”

    “长乐公主，只能我们给她当狗，才能端稳饭碗你们搞明白没有？”

    “是要九族一起死，还是舍弃一族，你们选吧！”

 第966章 盘州府(34)

    “不……不会……”有老头儿迟疑地道，“她……她难道不怕……”

    “她怕个屁！”白通判暴走，“有皇帝给她撑腰，她能怕我们？她手上有兵！有兵你们知道吧！”

    “她手里的兵是精兵，什么叫精兵你们知道吧？能以一敌十的才能叫精兵！”

    “她……她未必然不要名声了？”有老头儿还在挣扎。

    “名声？”

    “再臭的名声能有咱们白家臭？”

    “你们信不信，她要是下令把白家满门抄斩了，百姓们会放鞭炮庆祝！”

    “还有，你们以为她是善茬？你们以为她在西北战场上的军功是怎么来的？”

    “行了，赶紧做决定，不然等到了明天早上她把折子送去京城就晚了！”

    老头子们闻言就知道这事儿不能逆转，谁让你栽到人家手上，把柄落在人家手上了？

    “开祠堂，把老五这一支逐出家族！”族长最终咬牙决定。

    白应能的爷爷闻言顿时眼睛就阵阵儿发黑，在所有人点头将他们这一支分离出去之后，他绝望地吼道：“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们应能挖空心思在外头挣钱，你们哪一家没沾他的光，哪一家没从他手上拿？”

    “我今儿把话撂在这儿了，你们要是真敢将我们逐出去，就休怪我们不留情面，在坐的各位，谁的腚也不干净！”

    众人被他的这番话给惊住了，纷纷谴责起他来，说若不是他的孙子办的糊涂事儿，白家哪儿来的这个灾祸？

    一时间，厅堂闹哄哄吵嚷嚷的跟菜市场一样。

    “够了！”白通判抄起一个茶杯往地上猛然一砸，哐当一声，众人安静下来。

    “别的先不说，白应能保不住，你们谁也别想着求情！”

    “公主不是没有吐口，就是胃口太大，这一次应能这一支恐怕是要将家产全部献出来还不够，你们各家还得凑！

    我先出二十万两，剩下的你们出……”

    “要命还是要钱，你们自己个儿选！”

    “现在衙门到处都是公主手下的兵，便是我想将应能手上的人变成猎户镖师也不行！”

    “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回家筹银子去，银子不够地契可以来凑，除开五爷家，其他家一家五十万两！”

    “至于五爷这一支，二百万两。”

    “二百万两？我们上哪儿去弄二百万两？应祥你不能……”

    白通判冷笑：“您也可以不给，还是那句话，谁给钱我把谁摘出来，不然老子就只摘我们这一房！”

    “行了，别墨迹了，赶紧回家凑钱去！”

    打发走了白家人，白通判找来亲信：“想法子把白应能弄死……”

    “是，大人！”

    白应能知道他太多事儿，他不能把这个人留在公主手中。

    白通判知道这件事一出，白家人肯定会对他不满，但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了。

    况且对他不满又能怎么样？

    他们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还不是得靠着他！

    的确如他所想，白家的老人们出去之后，就各自想法子去打探消息。

    然后就打探到了王祥那里，王祥的人对每家的说辞都一样，这个案子最终怎么判，看他们家公主的心情。

    可以只杀一人，也可以满门抄斩，还可以诛灭九族。

    端的是看这罪名怎么定，可以定成欺辱郡主，也可以定成谋反谋逆。

    谁家想脱身，二十万两不二价。

    拿钱就买安生！

    白家人：……

    艹！

    白应祥要他们每家出五十万两！

    到了五老爷这边儿，王祥亲自见的，他十分为难地道，你们家孙子把我们郡主欺负惨了！

    你想要留他一命，那就给一百万两银子，我们郡主爱钱！

    你要是不想留下这个祸害，那就给五十万两银子，咱家保你们一家平安。

    不管是一百万两，还是五十万两，都比白应祥开的价钱低。

    而且白应祥那头要二百万两，还得搭上应祥的命。

    老爷子回头就去凑了一百万两银子的银票，因着银票不够，中间还夹杂着不少房契和地契。

    王祥说话算话，立刻命人带他去大牢提人。

    然而他刚把白应能领出大牢，白应能就被忽然冲出来的几个人给杀了。

    不过刺客也没跑掉，被赵香柚的人当场抓住，再当场审问，问出了指使他们来杀白应能的人是白通判手下的一个管事。

    可想而知，五老太爷的怒火有多可怕。

    用滔天怒火来形容也不为过。

    把白应能的尸体弄回去之后，一家人对着尸体嚎啕大哭，五老太爷怒吼了一句：“白应祥，你欺人太甚！”

    “来人，拿我的拜帖偷偷去武家！”白五太爷决定跟白应祥拼了！

    除开白五太爷，白家其他几房对白应祥的意见也很大，太不要脸了，二十万两就能办成的事儿，非要他们出五十万两！

    他这是官儿当久了，自家人也坑。

    反正一个个的都不高兴，跟他离了心。

    这些都在赵香柚的算计之内，她就是要白家人心不齐窝里起哄！

    白应祥跟南诏暗通款曲，崽儿这个时候正在带兵打被南诏占去的两个州府，她要让南诏留在盘州府的眼睛出问题才行。

    喔，除开白家。

    还有一个朱家。

    朱家家主也是南诏的细作。

    白通判这头等着各家送银子上门，但等来等去就没等来人，他派人去各家要，各家都说没钱。

    说要诛九族就诛，反正白应祥也是白家人，诛灭九族他也逃不过。

    他这个当官的都不怕，他们这些不当官的怕个屁！

    再说了，事儿又不是他们惹的。

    谁惹的事儿谁给。

    白通判听着他的人回来禀报的消息，气得天灵盖儿直突突。

    没法子，他只好自己将赵香柚要的东西凑齐送过去。

    等他走后，老太太看着那些个银票跟地契笑眯了眼。

    赵香柚这一来二去，光银子就搞了二百多万两！

    更别说地契什么的了。

    “这些银子我想都花用在盘州府！”赵香柚跟老太太道，她跟老太太讲了一遍这些人是如何盘剥盘州府的百姓，而橡胶园又是怎么样的人间地狱。

    “这钱太脏，咱们自己不花。”

    老太太气得胸口疼：“这帮狗娘养的玩意儿，死了得下地狱被油锅炸八百遍！”

    最气人的是，这么多钱摆在她面前，可是她却不能用。

    赵香柚抱着老太太撒娇：“阿奶，白家这次除了银票还给了不少产业，往后啊，这些产业里的收益都归您，您想咋花就咋花！”

 第967章 盘州府(35)

    老太太的心这才舒坦一点。

    赵香柚第二天就带着人去了橡胶园，带路的是白通判的一个管事。

    到了橡胶园，赵香柚看到一个个骨瘦如柴，目光呆滞的人，他们如木偶般机械地动作，不时还会因为动作慢了迎来一顿鞭打。

    赵香柚要橡胶园的时候就跟白通判说了，她不要光秃秃的橡胶园，工人管事什么的都必须给她留下。

    “这些个刁奴只知道吃饭，干活儿一个比一个懒，必须得抽打着才行！”领着赵香柚来的管事躬身道。

    在白通判看来，赵香柚这么贪这么狠的人，没必要在她面前粉饰什么。

    只不过他挑选的这个橡胶园中的人的确全是奴籍，那些个以服役的名义弄来的人，全安排在别的橡胶园中。

    赵香柚皱着眉头：“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白通判的人走后，赵香柚就命人将所有人集中起来。

    鞭子声和咒骂声连绵不绝，这些人已经麻木到被鞭子抽了也不吭声的地步。

    赵香柚的拳头紧了。

    等所有人集中之后，她命令管事的全部出列，然后让人带下去审问。

    接着，她也没跟这些割胶工多说什么，只命人架起炉灶烧水，水烧好了之后就命令这些割胶工去洗澡。

    这些人已经习惯服从命令，虽然觉得新主人命令他们洗澡这件事很奇怪，但也排着队挨个儿去洗。

    十几口大锅架着不断地烧水，热水不断地抬到临时围起来的洗澡堂子里。

    他们的头发实在是太脏，里面全都是虱子，下面的人来报，赵香柚就让他们把这些人身上的毛发全部剃干净。

    然后，再一把火将他们用的被褥衣裳全烧了。

    这种时候就该快刀斩乱麻，手段凌厉一点。

    等这帮割胶工一个个的洗得干干净净，换上分发给他们的新衣裳跟新鞋子重新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木木的眼神总算是有了些许波动。

    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是在家时也不敢想的棉布衣裳，他们还穿上了千层底的鞋子。

    他们洗澡的时候用的是香胰子，洗完澡之后身上香喷喷的。

    新主人这是要干嘛？

    这个时候，赵香柚才开始发话：“从今往后，我就是这个橡胶园的新主人，我家的田地不少，给我家干活儿的人有几个规矩必须遵守。

    第一，要保持干净，每天必须洗脸洗脚刷牙，每三日必须洗澡换衣裳。

    第二，要保持足够的体力，每天必须吃饱饭。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你们的身体健壮，才能干更多的活儿，你们以前的东家就是个屁，他立下来的规矩统统作废！

    第三，干活儿要认真，要听招呼。

    这三点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做到我就给你们吃白面，不能做到就吃杂粮！”

    众人：……

    王祥恶狠狠地甩了下鞭子：“主子问你们话呢，你们聋了么？”

    众人齐齐一抖，纷纷应道：“奴婢听见了！”

    赵香柚的心跟针扎了一样，这些人明显已经被打怕了，好好跟他们说话完全没用，鞭子声一响他们就……

    算了。

    慢慢来。

    这是头一个被她解救的橡胶园，她得先摸索出一套章程来，将来解救其他橡胶园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套用。

    等他们答完话之后，赵香柚就命人带他们去吃饭。

    一人两个白面馒头，一缸子没有油的鸡汤。

    不是赵香柚抠门儿，而是这些人长期吃不饱，且吃得差，肠胃多多少少都会有问题，所以她一来不敢给他们吃油大的东西。

    割胶工们咬着软乎乎的馒头，喝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都觉得很不真实。

    不少人偷偷掐自己的胳膊或者是大腿，疼了，才知道不是做梦。

    “大哥，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所以才给我们穿新衣裳吃白面馒头。”一名少年悄悄地问他哥哥。

    男人也很茫然，但他下意识就觉得不会：“你看咱们这儿谁死了不是直接抬走扔后山？都要死了谁舍得给吃的？”

    “好好吃饭吧，咱们换了新东家，可不敢不听话。”

    ‘不听话’三个字刺激了少年，少年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抱着馒头啃了起来。

    他囫囵道：“这会儿就是让我死我也甘愿。”

    他们吃完饭，赵香柚带来的士兵们已经把临时帐篷给搭建好了。

    而另外一部分士兵则将周围撒满了药水，这是赵香柚说的消毒。

    割胶工们被带过去分配帐篷，每十个人一间帐篷，每个人还给发了一个陶瓷缸子，一柄刷牙子，一块儿香胰子，一块儿肥皂，四张布巾子，一套换洗衣裳，四双袜子、两双鞋和一床被褥。

    “你们当中有没有木匠？”

    赵香柚带来的管事问。

    “有没有赶紧回话，磨磨唧唧的是想挨打还是咋的？”王祥化身暴躁管事，他这么一吼，立刻就有六个男人举起了手。

    “你们以后就不用割胶了，专门在园子里干木匠活儿。”

    “现下要紧的是先做些木盆儿出来……”

    管事的就给他们分派任务，六个男人忙跑去管事那里领取工具，有活儿干行，有活儿**们就安心。

    换了东家，有饱饭吃，有新衣裳穿，还有干干净净的被褥给他们睡。

    他们怕活儿干不好，东家再把园子卖出去……那他们必定会回到以前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六个人有了活儿干，其他人都十分羡慕。

    “你们别着急，东家带了大夫来，先给你们检查身体，身体好的先干活儿，身体不好的先养身体……

    从今往后我就是这里的大管事，我姓廖，你们就喊我廖大管事，这几个管事分别管你们的吃喝，你们的活计，你们的……”

    “好叫你们知晓，如今的东家是镇国长乐公主，只要你们肯好好干活儿，公主不会亏待你们。”

    “这个园子公主也不会再转手他人！”

    众人闻言先是呆了呆，然后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大家会儿就跟着呼啦啦地跪下，冲着赵香柚的方向磕头。

    “谢公主救命！”

    公主来当他们的东家，可不就是来救他们的命么？

    原先他们就听过公主的传闻，说她是京城有名的神医……

    不曾想，公主竟成了他们的主人。

    他们有救了……

    呜呜呜……他们真的有救了！

 第968章 盘州府（36）

    第968章

    赵香柚在橡胶园一扎就是一个月。

    嗯……

    海风楼里的女人们也让她弄进橡胶园来改造了，这些姑娘原本都是良家女，是被海风楼用各种法子欺占而去的，她们并不想每天跟畜生似的张开腿做生意，关键这般屈辱挣的钱没有一个铜板落入她们的手里。

    她们还是愿意过像人一样的日子。

    赵香柚对她们进行过几轮测试，里头有适合学医的，适合学药的都单独拎出来，让她的徒弟安排教学。

    如果刺绣和制衣这方面有天赋的也单独弄出来，赵香柚在橡胶园直接弄了个衣坊，她们就在里头做衣裳。

    赵香柚打算将所有黑橡胶园都解救出来，故而需要的衣裳很多，她虽然不差钱，但能自己做节约两个是两个。

    而且橡胶产业肯定会蓬勃发展，她以后会招聘割胶工人，故而这些后勤保障体系现在就要提前建立起来。

    有了橡胶，很多以前不能实现的设施设备就能搞起来，比如水管，比如水循环系统。

    这样就能解决一部分污染问题。

    用环境污染换经济发达，等经济发达了之后再回头去治理环境就很难了，所以赵香柚决定从一开始就做好环保工作。

    她可不想成为历史的罪人。

    为什么不将水泥方子拿出来，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嗯，是时候给周念一份废旧橡胶回收办法和流程了！

    趁着盘州府各方势力各种内斗的时候，赵香柚打算将这个橡胶园的生态系统搞起来，将来好成为其他橡胶园和农场的模板和榜样。

    她留在橡胶园避而不出，王顺则留在盘州府卖官。

    这把是真卖。

    把一些看似无关紧要但却十分有用的职位卖给跟白通判有仇的人家。

    比如白五老爷家。

    反正将来白家逃不出个满门抄斩的命运，这会儿能卖一笔就是一笔，能给白通判添堵就给白通判添堵。

    至于说百姓的日子……

    急不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相反，几方势力相斗，又怕狠辣贪婪的赵香柚抓他们的把柄，这段时间百姓们的日子反倒是比他们没斗起来的时候好。

    “眼瞅着就过年了，少安那头咋还没信儿呢？”老太太在灶房给赵香柚做饭，日常念叨。

    洪老头儿将一根儿柴火塞进灶膛里：“来日方长，他回不回来过年都无所谓，今年不回来，难道明年也不回来？”

    老太太赏了他一个白眼儿，没搭理他。

    “郡主，公主说陛下送人来了，让多准备点儿吃的。”一名太监跑来禀报，老太太问他：“送了多少人来？”

    小太监道：“这一批送了五百人来，传旨的公公说还有一批，年后会送来。”

    老太太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把小太监打发走，老太太看了一眼洪剑，洪剑连忙起身：“我去跟大厨房说！”

    那些海风楼又不适合学医，又不会做衣裳的姑娘们，被赵香柚打发了一部人去大厨房做厨娘。

    这头赵香柚看着外头五百名读书人，心潮那个澎湃啊。

    她让王祥先将人安顿下去，跟他们说下午开大会。

    这场大会就是动员大会，开会前赵香柚看了周念的信，信很长，一是关心她的安危，二是告诉她又给了她两千精兵，偷偷驻守在盘州府附近，她可以凭手上的令牌调动。

    三是给了她一些建议，这五百个人谁擅长什么，那些人建议安排什么位置都写得很详细。

    除此之外，还有伍佰份户部盖好章的任命文书。

    上头只写了官职没写名字，名字随便赵香柚和秦少安填。

    为了这事儿，皇帝在朝堂上挨了不少大臣们的骂，几乎天天被骂昏君。

    周念也难。

    但他竟真顶着高压把这件事按照秦少安跟赵香柚的意思给办下来了。

    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赵香柚还是有点感动的。

    吃完饭她就命人将皇帝重点提到的三个人给请来了。

    “曹大人，李大人，江大人几位请坐！”赵香柚态度十分好地请他们入座，老大人们纷纷给赵香柚行礼。

    入座之后，赵香柚就对他们道：“几位大人是陛下倚重的人，我也就不跟你们兜圈子，盘州府的情况想必你们已经知晓了一些，这里还有一些盘州府的资料，你们先看看吧！”

    赵香柚的话音落下，立刻就有小太监将三本册子交给三位大人。

    等大人们看完，就气得不行，老大人们一个个的气得浑身发颤。

    “真是岂有此理！”

    “太过分了！”

    “简直……简直丧尽天良！”

    赵香柚端茶喝了一口：“几位老大人不着急，既然几位来了，咱们就把盘州府这天给翻了就行了。”

    “陛下的意思是将盘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吏全部撤换干净，故而才派了这么多人来。”

    “除开盘州府，还有即将被收回来的两府，以及可能被我们打下来的南诏城池都需要人来治理。”

    “人手咱们现在盘州府试炼好，等新的州府回到我们的手里，盘州府这一批官吏正好可以派出去，而陛下送来的第二批人就可以留在盘州府……”

    “盘州府的知府暂时由侯爷挂名，但事务就由江大人来负责。”

    “另外峰州府跟常州府的知府由曹大人跟李大人担任，三位大人可以将自己的班底先挑选出来，人员全部都放在盘州府先用着……”

    三人应了下来，江大人问赵香柚：“盘州府咱们什么时候接手？”

    赵香柚笑道：“衙门封匙的时候，盘州府所有官吏一夜之间全部撤换，就要辛苦你们，这个年是没法子过，全得办公！”

    几位大人忙道：“为陛下，为朝廷办事，不辛苦，是咱们的职责！”

    “只是几位大人在接手盘州府之前，只能委屈点儿先住在橡胶园，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的官邸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

    “多谢公主……”

    大事定了下来，赵香柚就开始担心秦少安。

    也不知崽儿现在在干嘛……

    他那头什么时候才能完事儿。

    想去看他。

    特别想。

    怪不得都喜欢谈恋爱呢，原来恋爱里的滋味这么的百转千回。

    人在眼前的甜蜜，人在远方的牵挂和思念……

    赵香柚觉得自己病了。

    相思病。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69章 盘州府（37）

    第969章

    “怎么治理地方我不懂，你们全盘接收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面临着重重困难，但是我觉得困难就是拿来给人克服的。”

    “因为没有人配合，所有的事情都要你们自己个儿摸索着来，所以刚开始肯定会很乱，不过再乱跟现在的盘州府相比也不可能再坏了是不是？”

    “江大人，一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一百万两银票，你到时候给我打个收条，这个银钱用于重建盘州府。

    盘州府的老百姓被盘剥得太狠了，从现在起五年内不许再征劳役，若是需要用工，全部请人并按照市场价发工钱。

    钱要是不够用，你就来找我！

    盘州府的劳役要免，赋税也要免，赋税这头我会跟陛下上书，你们只是做好几年不收赋税的准备。

    再有，那些登记在册死去的劳役你们要好好梳理一遍，重新造册，等过了大年十五，我这头会派兵将所有的橡胶园全部收回来，到时候你们核对一下，看看哪些人是登记在册已经死去的劳工……

    要做好抚恤，抚恤金补发等工作。

    还是那句话，该花钱的地方要花钱，钱不够就跟我说。”

    钱不可能不够，到时候把几家地头蛇一抄家，那全都是钱！

    江大人连忙领命，有兵有钱他怕个屁！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他十分有信心！

    “你们也一样，等你们接手另外两个州府的时候，我一样给一百万两银子……”

    收条打好，等回京她找皇帝保报账。

    “钱款我给你们，账房要用我的人，这个你们能理解吧？”

    三人忙拱手道：“理解，理解！”

    一百万两银子呢，公主要是真啥也不管就给他们，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跟三位老大人说好了，赵香柚就命人将所有的大人们都集中起来，开了个动员大会，把每个人的积极性都调动了起来，大家热血沸腾，誓要在盘州府这片土地上干出一份耀眼的功绩来。

    开玩笑，公主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粮食给粮食，他们要是再干不好那就是棒槌！

    转天衙门封印，白通判还是起了个心眼儿，把印带回家了，没留在衙门。

    可这能难得住赵香柚么？

    呵呵。

    赵香柚分分钟把印偷出来，还不用开抽屉锁就能叫他的官印不翼而飞。

    ……

    “哥，咋整啊？咱们要怎么样才能求见公主？”

    “公主那般贪财，在盘州府买官卖官，闸门就算见到她……拿啥请他？”

    福来客栈中，一名男子烦躁地走来走去，这名男子赫然就是当初在海风楼中多次出言想赶老太太走的人。

    另外一名男子坐在桌边，他没吭声，只是用一块儿布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刀。

    “我让你盯着公主府邸，看公主什么时候回府，我自然有法子请动公主！”

    “还不赶紧去？”男人催促他。

    “喔，我这就去！”汉子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地垂着脑袋出门。

    先头他们收到消息说长乐公主要来盘州府，就想尽办法从南诏过来，他们听说长乐公主醉心医术，经常义诊，心地十分善良。

    故而他们才冒险来这一趟的。

    可没曾想……

    这个镇国长乐公主贪得没边儿了……

    可咋整啊！

    他们手里这点儿钱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付洪这次运气很好，刚到公主府所在的街道，就看到了公主的鸾驾归府，他连忙跑回去跟付胜报信儿。

    付胜对他道：“你在这里等消息！”说完他就抱着他那把用旧蓝布缠好的刀起身出门，付洪想跟上，付胜瞪了他一眼：“不许跟来。”

    “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义父还等着你回去照顾。”

    “哥！”付洪终于明白哥哥为啥一直坚持要去见公主。

    原来哥哥他……

    付洪的眼眶子说红就红。

    眼泪也在眼眶子里打转。

    但他却做不出阻止大哥的举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出门。

    付胜到公主府，直接在侧门跟门房说：“某家有宝物要献给公主，还请您帮忙通传一下。”

    门房问他：“什么宝物？”

    付胜道：“跟蛊虫有关，是一味药。”

    门房想了想，问他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

    问完之后就让他等着，自己去找人通禀。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领他进去。

    男人没有乱看，一路都低着头，他被带到一处十分漂亮的院子中，公主就站在廊下，她身边的人问他：“你就是付胜？”

    “你有何宝物献给公主？”

    付胜跪下道：“草民付胜叩见公主，草民要献的是草民的心。”

    他的话音一落，王祥就指着他厉声呵斥，他正要让人将付胜拿下的时候，付胜抬头看向赵香柚：“公主，草民的心是南诏的一味奇药，名曰赤丹。”

    “赤丹？”

    “你是药人？”

    赵香柚当然听过，南诏圣药最为主要的一味药便是“赤丹”。

    并不是每个人的心脏都能称之为赤丹，也不是每个药人都能孕育出赤丹来。

    药人的筛选很严格，他们从出生之后就被喂以各种药材，还没吃奶，就开始吃药。

    炼制药人的药材十分霸道，一千个药人里能存活一个药人就不错了，然而他们中能把心脏养成赤丹的却是万中存一。

    用来培养赤丹的药人，大多都熬不住药性，早早地就痛苦死去。

    只有没死并且活过二十五岁，他的心脏才能称之为赤丹。

    “回禀公主，草民正是药人。”

    赵香柚走上前去抓着他的手把脉，精神力迅速给他的全身做了一个扫描。

    的确如他所说。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药人。

    他的血液颜色是泛紫的，心脏却是火红的。

    “据本宫所知，药人是南诏皇宫的重要财产，他们对药人看守严格，你是怎么逃出皇宫的？”

    “还有，你要用你的心献给本宫，你把命豁出来了总是有所求的，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付胜：“请宫主救救我弟弟和义父。”

    “我跟弟弟都是药人，是义父将我们救出来的，后来义父就病了，我们找了很多大夫都说义父没救了……”

    “还有我弟弟，他还有两年时间才能养成赤丹，但我们逃出来了，他断了药，他的心不可能再成为赤丹，但他的命……

    没有了那些药，他最多还能活两年。”

    “而我，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性命。求公主救救他们……”

    赵香柚：“你可知，你进了我的公主府生死就是我说了算，我便是不救他们照样能得到你的心。”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70章 大结局（1）

    付胜望着赵香柚的眼睛，他定定地道：“小的就是想赌一把，赌赢了，活两个，赌输了，也不过三个都死。”

    “我们三个，本就活不长了。”

    赵香柚轻笑了一下：“你倒是实诚。”

    “你去把人带来吧！”

    付胜摇头：“义父已经病得很重了，我怕挪动会有意外。”

    赵香柚只能遗憾摇头：“你是南诏人，我要如何信你？”

    “我是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地，也不会出盘州府。”

    “公主……”付胜慌了，他没想到赵香柚会拒绝。

    他的心脏可是赤丹啊！

    公主是神医，不可能不知道赤丹的妙用，赤丹是制作驻颜丹的主药，驻颜丹不但能让人青春永驻，还能延年益寿。

    还有就是，他的心脏中养着的蛊虫取出来辅以药材做成药粉，是可以解世间一切蛊毒的。

    “公主，我不是细作，也不是诱饵……”

    赵香柚打断他的话：“如果你的筹码只有赤丹，那真是对不住了，我对这个没有兴趣。”

    “我手里随便一种药，都可以替代驻颜丹。”

    “你最好再仔细想想你还有什么筹码。”

    说完，赵香柚便转身回屋，不再搭理他。

    付胜也不走，他站在院儿中央，喊住了赵香柚。

    “公主，我有南诏都城的舆图，皇宫的舆图，包括军事部署，粮草仓库。”

    赵香柚：“……”

    “你真的只是个药人？”她转身过来问。

    “一个药人能有这些东西？”

    不能怪她多疑喔，药人不应该是被严加看管的，他们上哪儿去弄这种机密东西？

    就算他们能逃出来，赵香柚也不认为他有能力得到这种东西。

    “是我义父画的。”

    “他被关进药人谷之前花了十年的时间偷偷地一点点地画的。”

    “我义父他，曾经是宫里的内侍……”

    赵香柚想了想就道：“先给我东西，我确认东西不是假的，就给你义父治病。”

    “在之前，我可以派一个人去看你的义父，将他的脉象症状记录回来告诉我，然后我给你义父做点儿暂时保命的药丸。”

    付胜闻言喜不自胜，他忙给赵香柚磕头，然后道：“舆图被我拿来包刀了，刀就在您的门房里放着。”

    赵香柚：“……”

    她真是无法评论付胜的行为，若舆图是真的，他也太随意了些，若舆图是假的，可假的东西你就不能珍惜点儿，弄得像真的一样吗？

    你这样随意，真的都会被怀疑成假的！

    赵香柚派人将他的刀拿来给他，付胜就将裹刀布取下来捧在手里，高举过头，膝行着走向赵香柚。

    不过被王祥给拦住了，王祥示意他身边的人接过裹刀布去检查，怕有毒，或者是别的什么暗器。

    “公主，这布有夹层。”

    “打开！”

    赵香柚一声令下，小太监把布一分为二，再一分为四，然后最里面的一层布料上就露出地图的样子来。

    小太监只看了一眼，就将布料合上双手捧给王祥，王祥再给赵香柚。

    虽然赵香柚不怕毒，但这是程序，是规矩，王顺为这事儿叨叨过她好几回。

    说她已经是公主了，手下人越来越多，规矩就要立起来，无规矩不成方圆，不然将来容易乱套。

    她倒是医术武功都高绝，能防人家下毒刺杀。万一以后有了小郡主小侯爷……到了那个时候再来立规矩就晚了！

    赵香柚：……

    有个催婚恨她不早嫁的干爷爷是什么体验？

    她还没嫁人呢，一儿一女就给她安排上了。

    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赵香柚就派了一个医助跟着付胜去了，他们前脚走，洪剑后脚就悄悄跟上。

    赵香柚回到屋里打开舆图，看得她是心惊肉跳，这舆图太详细了，要是真的……

    南诏完了。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才将得相思病这头就有人送舆图来，她想不去找崽儿都不行。

    喔嚯嚯嚯。

    舆图不知道真假，但是没关系，送到崽儿那里，崽儿有的是办法探查出真假来。

    不行，她还得再复制几份出来。

    一份送去给周念，一份她存档，另外一份交给崽儿。

    赵香柚一点儿都不怕被人分走军功，有时候功劳太大了是累赘。

    会成为皇帝忌惮的存在。

    赵香柚不想赌周念的良心。

    她觉得很多事情是相互的，皇帝也不好当，作为臣子，有些时候也该体谅体谅皇帝。

    不是怕被周念忌惮。

    而是不给周念忌惮的理由。

    等医助回来，赵香柚仔细看了她带回来的脉案跟病症，面沉如水。

    很棘手。

    “你义父身上有蛊毒，同时有很多旧伤，还有慢性中毒的症状。”

    “但他现在身体很虚弱，任何治疗都无法展开，只能先将他的身体调理好些，才能动手给他治病。”

    “这样，我先拿一瓶药丸给你，你拿回去给他吃，一天吃三粒，按照三顿饭吃，连着吃十天，十天之后你们兄弟将他带来盘州府。”

    十天，够她去崽儿那里打个来回了。

    赵香柚把药丸给他，付胜接过药丸没有多说什么，急匆匆地跑了。

    “你想去找少安？”人走之后，洪剑就问赵香柚。

    赵香柚点头：“嗯，我去去就回。”

    洪剑道：“我送你去吧！”

    赵香柚想说不用，但洪剑又道：“我要是不送你，你阿奶要打死我！”

    好吧！

    为了洪爷爷的生命安全，她就只能答应下来。

    “那我现在就去跟阿奶说！”

    赵香柚跑去找她阿奶，主要还是想看看阿奶做没做裹汁牛肉，要是做了，她正好可以给崽儿带些去。

    行军打仗吃的肯定不好。

    赵香柚跟洪剑没耽搁多久，两人就一人挎了一个小包袱，换装易容之后就出城了。

    赵香柚跟洪剑去得巧，崽儿刚以雷霆之势拿下峰州府跟常州府。

    知道小丫头来了，崽儿收起一脸的肃杀，唇角不可抑制地高高勾起，看得身边的将领们一愣一愣的。

    别看侯爷年纪轻轻，可是十分杀伐果决，而且上了战场那就跟魔鬼一样，他只要往人堆里一冲，那就像是饿狼入了羊群。

    哗啦啦啦地一下，羊群如水波一般全部撒开。

    谁都不敢上他面前去送死。

    两座府城能拿下这么快，跟这位侯爷的凶悍战力有关。

    也跟这位侯爷的心狠手辣有关。

    嗯……

    攻城之前他就命人把叛徒，周奸，扒皮充草然后扔进城内……

    可这会儿他忽然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就……就很惊悚。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71章 大结局（2）

    第971章

    “你怎么来了？”崽儿亲自出城去接赵香柚，小姑娘做男子打扮，见到他就扑进了他怀里。

    “想你了呀！”被他捣鼓得有点丑的脸露出笑容，然后把这张脸点缀得更丑陋了。

    守城门的士兵们：……

    卧槽！

    不得了了！

    他们如花似玉的阎王大将军竟然是断袖！

    关键是，断袖还断得这么清新脱俗，居然喜欢丑男！

    听说长乐公主很漂亮，是个天仙似的人物，所以大将军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口味还这么重？

    卧槽！

    卧槽！

    眼睛要瞎掉了！

    秦少安是个断袖，还特别喜欢丑男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府城和军营。

    等赵香柚走后，秦少安总觉得他面前多了些丑男晃悠，这些丑男还跟有病似的搔首弄姿，不知道自己的丑得有多令人作呕，还敢在他面前完全搞不懂是为什么。

    不过他也不用搞懂，命人将这些辣眼睛的家伙拖下去杖责示众，就再没人敢去他眼前找抽了。

    这些是后话。

    小姑娘跟秦少安回府进屋，‘哐当’一道关门声，把举步跟上的洪剑给关在门外。

    差点被撞倒鼻子的洪剑：“……”

    他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送小姑娘过来？

    好气！

    屋里，秦少安看着小姑娘从怀里掏出来的地图：“所以你是来给我送地图的？”

    赵香柚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将小脸儿贴在他的背脊上：“主要是想你了啊！”

    “送地图是顺带的！”

    被她抱着的崽儿眼角弯弯，唇角翘翘，完全压不住喜悦。

    他放下地图把小丫头的手扯开，然后转身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他也想她了呀。

    相思入骨。

    他的所有野心，唯她而已。

    打仗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想，不然不打了，回去找他的小姑娘，就待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可是又想着他要做她的高山，给她依靠，就不能犯懒，于是便将这份思念压下，把所有思念都化为力量，在战场疯狂杀敌。

    （敌军：求您回去搞对象，别搞我们，谢谢！）

    站在门外的洪剑：……

    “开门！”

    “不然我踹了啊！”

    “你到底先把我给安顿了啊！”

    门没开，窗户开了，从窗户里飞出几张舆图落在他怀里：“郡马，您去探探底细吧！”

    崽儿的声音！

    “嘭……”

    窗户关了。

    老头儿气得吹胡子。

    算了，看在这声儿‘郡马’的份儿上，他忍！

    洪老头儿走了。

    屋里小丫头窝在崽儿的怀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舆图的来历，说完就感叹：“……我看了，付胜的心脏的确是传说中的赤丹。”

    “太可怕了，居然用人做药。”

    “根深蒂固的传统，怕是改不掉。”

    赵香柚沉默了。

    “打完南诏，咱们就回大周，把他们打痛了，以后几十年不敢犯边就行了。”秦少安道，在他们眼中的陋习，在人家眼中是传统，你想给人把这玩意儿磨灭了，人家搞不好全族奋起跟你拼命。

    “也不一定，得看看是皇室的传统还是民间的传统，要是皇室的传统，把皇室摧毁了，把这个法子所有的秘方都毁掉，再换个人当皇帝，说不准儿这秘法就消失了。”

    “至于蛊毒，我现在虽然还没把蛊毒研究透彻，但是我也捣鼓出了杀虫丸。”

    “到时候批量生产，免费发放给大周人吃，这药能打体内寄生虫，可以全民普及。”

    蛊虫也是寄生虫啊，一样都是虫，杀了就是了。

    蛊虫金贵，多杀杀养它的人见不到效果和效益，自然就不养了。

    没有市场，哪儿来的生意？

    “嗯，都听你的，咱们把南诏灭了！”小丫头想干啥就干啥，她指哪儿，他就打哪儿。

    两个人还真能站，就这么抱着站了半个时辰都不嫌累得慌。

    还是赵香柚的肚子咕咕叫，秦少安才松开她，出门儿让人送饭食来。

    吃完饭他又亲自给小姑娘张罗洗澡水，把守卫的士兵们吓了个半死，完了完了，大将军对个丑男情根深种，长乐公主白瞎了！

    赵香柚洗完澡穿的是秦少安的衣裳，很长，裤子能拉到胸口，当连抹胸连体裤穿。

    短袍能当裙子穿。

    袖子挽了好几圈儿，露出藕节儿似的胳膊。

    她躺在床上，脑袋冲着床沿，崽儿就蹲在地上给她用熏笼熏头发，顺便用布巾轻轻地帮她擦。

    “少安哥哥你帮我剪一截儿头发下来，太长了，脑袋沉。”

    长发及腰是她能忍受的最大限度，及臀及脚腕儿，就难以承受。

    关键这样洗头也是遭罪。

    “剪到腰以上，要剪成圆弧形，不要坑坑包包和狗啃了一样。”

    呵呵，要求还挺多。

    “一会儿我也给你剪。”

    她可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有损的想法，巧了么不是，秦少安也没有。

    要是小丫头喜欢看光头，他能立刻把头发全剃光了。

    而且剪头发的游戏他们一起玩儿了好多年，从小玩儿到大，一年总是要剪个一两回的。

    秦少安没多话，趁着头发还没干透就给小姑娘剪，剪完了用红色的缎带绑起来，用荷包装起来挂在窗口敞风，敞一晚上干了之后，他就可以收起来了。

    这么多年，小丫头的头发他都收起来的，而且跟他的头发缠绕在一起……已经存了好多。

    将来等他们百年以后，就让孩子们把头发放进他们的墓穴里。

    跟着他们一起沉睡。

    京城。

    周念收到赵香柚派人送来的舆图激动得不行，赵香柚说已经送去给秦少安并找人核查真实性，虽然还没有结果，但周念认为赵香柚办事儿不可能不靠谱，拿到舆图之后就立刻斟酌起将领人选。

    打南诏不是小事，他不能不给少安派帮手。

    十日之后周念收到秦少安给他的飞鸽传书，确定了舆图的真实性，正好他也选定了将领人选，带兵出京的同时还给带了五百文人。

    比赵香柚原先问他要的还多三百。

    元宵节。

    盘州府虽然没有京城热闹，但也弄得像模像样，花灯什么的也挺多。

    热闹了一晚上，第二天是衙门开印的日子，白通判等人穿着官服高高兴兴地来到府衙，却见府衙连门口守着的衙役都是新面孔。

    而且他们一到衙门，就全部被抓了。

    抓得是十分突然。

    他们是十分懵逼。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72章 大结局（3）

    盘州府的官吏从大到小全抓了，抓完还不够，还押去城门口，城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建起了一处高台。

    最让白通判等人眩晕的是，高台上坐着几个官员，中间坐的人赫然穿的是知府的官服，旁边的人分别穿的是同知和通判的官服，通判的下首坐着的人穿的是盘州府附郭县县令的官服。

    这是怎么回事儿？

    朝廷没有下旨免他们的官啊，怎么忽然又冒出来这么多官员来？

    他们一个春节愣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

    白通判想挣扎，想说话，奈何他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同时嘴还被堵了。

    全城的百姓都被衙门的人用铜锣给招呼过来看热闹了。

    这个时候王祥就拿了圣旨出来宣旨。

    圣旨很简单，就是罢免白通判等人官职，任命新知府等官员的圣旨。

    百姓们激动极了，纷纷跪下口称万岁。

    看架势真是将白通判等人一窝端啊！

    接下来新知府便让新县令站出来宣读白通判等人的罪证。

    光白通判一个人的罪证就是老厚一沓子，念得县令口干舌燥，中间儿喝了好几回水。

    简直罄竹难书！

    一整个上午就用来宣读白通判的罪，听得白通判冷汗直流，汗水一滴滴砸在地毯上。

    对头！

    赵香柚让人在高台上铺了红地毯，贼喜庆！

    这是除盘州府毒瘤的日子，必须喜庆！

    半天也只是念了一半，但后头的渣渣罪证就不念了，而是跟百姓们说，已经张贴在县衙外的公告栏里，让他们空了慢慢去看。

    然后就有人将白通判押下去。

    白通判下了高台，就见他们白家的老老少少全跪在高台下，背上插着死刑犯的标。

    然后他被踹了一脚，也跪了下去。

    接着他就听见高台上的公公宣读圣旨：“……白应祥作恶多端，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白通判的眼睛都红了，他被堵严实的嘴里溢出些许声音，但屁用没有。

    他的家人全被斩了。

    大周律是这样的，任何人都不能撼动。

    包括赵香柚这个穿越者。

    她知道白家这些人里头或许真有什么恶事都没参与过的，但……

    这是律法。

    他们享受的白家的富贵，这些富贵沾满了盘州府百姓的血。

    最重要的是：……

    这是律法。

    白通判也熟知的大周律法。

    白通判知道犯下这些滔天罪孽之后还会连累家小，但他还是肆无忌惮的地做了。

    为什么其他人的罪还没宣判，就先斩白通判。

    这是几个老大人商量之后的结果，盘州府被白家等地头蛇祸害多年，百姓们怕他，他要是不死，是没有苦主敢站出来的。

    果然，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儿将白家满门给杀了，百姓们欢欣鼓舞，拍手相庆。

    然后衙门的人再站出来说，谁家被盘州府的大小官吏祸害过，赶紧来报案登记。

    斩杀白通判一家给了百姓们信心，那些被欺辱过的百姓纷纷去报案，十名书记员面前都排起了长队。

    剩下的那些跪在高台上的官员瑟瑟发抖。

    这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啊！

    有些人幽怨地看向王祥，他们才从王祥手里买官不久啊……

    呜呜呜……

    太可怕了。

    这就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有人造反拿下盘州府，然后将盘州府的官员全杀了换上自己人。

    反正在太平盛世，没有哪个皇帝敢来这么骚的操作。

    这头官员们将盘州府的官员一锅端了，那头赵香柚的人把所有黑橡胶园也全端了。

    橡胶园这头的罪证她也全部掌握，特别是她放任盘州府这帮势力狗咬狗的时候，几方人马跟疯了似的互相攀扯，正好便宜了被派去找他们罪证的人。

    橡胶园的割胶工们被剃头，然后洗干净换上新衣裳去领饭食，吃饱饱了之后就听管事的说白通判被判满门抄斩，全家都死了。

    又说皇帝派镇国长乐公主和侯爷来就是为他们做主的。

    割胶工们跟听天书似的。

    可是若这些人说的是假的，为什么他们会给新衣裳穿和饱饭吃？

    为什么还给他们治病调养身体？

    等这帮人养了十来天有个人样之后，赵香柚的人一面命他们跟着士兵们一起重建橡胶园，一边儿做人员登记工作。

    还问每个人他们记不记得谁死在橡胶园，死去的人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家住何处。

    很多人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苦役，或者是大家在一起久了难免会互相问，所以即便是没有名册，还是调查出很多死去苦役的来历和名字。

    这边儿搞完了之后，便是挨个儿给他们发补偿金，一个人发三十两。

    管事的还跟他们说，他们回家后如果还愿意来橡胶园工作就回来找他。

    工钱一个月五百钱，包吃包住，包四季衣裳。

    住的就是他们跟着士兵们一起建起来的房子，有单身宿舍，也有一套套的小院儿。

    如果带自己的婆娘来干活儿，是可以分到一间青砖小院儿的。

    管事的为啥要等房子建起来，他们的身体养好了再宣布这件事，再给他们发补偿款放他们回家。

    就是想重塑他们对橡胶园的信心。

    不然等他们回去之后，对橡胶园避如蛇蝎，以后橡胶园就算是想招工都招不到。

    这办法好，割胶工们回家都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他们回到家里才知道，原先盘州府的官吏们被杀了一半儿，另外一半儿判刑了，送去做苦役。

    现在就是乡长亭长之类的官员都给换了。

    他们的家人见他们不但全须全尾地回去，人还红光满面，身上穿的是没有补丁的新衣裳，更重要的是还拿回家三十两银子来。

    就纷纷问是怎么回事儿。

    这帮人就说了，说公主的人去救的他们，把管事的全杀了，然后给他们吃好喝好，给他们新衣裳穿，给他们看病，就是把他们身上的毛都剃光了。

    说是有太多虱子，太脏。

    家里人都说能活命就行了，毛没了就没了。

    一个个的抱头痛哭之后又纷纷跪地，朝着盘州府的方向磕头，感谢公主啊……要是没有公主，家里的儿子（父兄）肯定是不能活着回来的。

    感谢皇帝，若不是皇帝让公主和侯爷来，他们家里的男丁还会源源不断地被弄走……

    而且盘州府的天变了，衙门来人宣讲，说未来三年不收赋税，说未来五年不征劳役。

    农家崽崽是个小甜宝

 第973章 大结局(4)

    快下雨啦。

    几群蚂蚁在打架。

    它们在争夺一粒米饭，为了这粒米饭打得不可开交。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小孩儿，他笑嘻嘻哒哒哒地跑过，小脚丫子踩过之处，蚂蚁死伤一片。

    几群蚂蚁无一幸免，没有任何一群蚂蚁最终得到了那粒米饭。

    紧接着，几只小鸡溜达过来，把它们的尸体叨进嘴里。

    大雨落下之前，蚂蚁消失无踪。

    蚂蚁们拼命去争夺的东西不但没到手不说，还把自己赔了个干干净净。

    小孩子的脚丫子落下之后，他们所有的争斗，算计，博弈……都显得十分可笑。

    什么强龙难压地头蛇？

    强龙一只爪子就能踩死好些地头蛇。

    这就是一力降十会吧！

    井底之蛙以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主宰，其实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厉害的存在，当这种存在不想看到你的时候，你会消失得干干净净，便如从未来过一样。

    武胜男把一只只小鸡抓进了箩筐，在雨落下来之前将小鸡放进鸡圈安顿好。

    很难想象，在几个月之前她还是个大家小姐，父亲怕她惹事儿，将她送走，她想尽各种办法脱落，一门心思想杀赵二。

    后来赵二消失无踪。

    因着再找不到赵二，他爹就没忍心将她再送去庵堂，将她留在家中。

    再接下来，公主来了。

    白家的一支把公主得罪了，公主就抬举另外一支，同时也抬举其他势力的人。

    她爹认为机会来了，花银子谋官，不但给他自己谋，还给哥哥们谋。

    倒是很顺利。

    公主身边的公公只认钱，可不认你是谁的人，跟谁有仇。

    于是，盘州府的各方势力就如同先头那些个蚂蚁一样，斗得不可开交。

    然而。

    年一过完。

    天就变了。

    盘州府衙门的官员什么时候竟全换了竟然没人知道，就是在盘州府手眼通天的白通判都被蒙在鼓里。

    当所有人都认为公主跟侯爷来盘州府是大捞一笔就跑的时候。

    白家满门被斩杀。

    朱家、武家、虎鲸帮等势力没有一个躲过，可以说是被连根拔起，就连衙门的捕快衙役，乡下的乡长亭长帮闲等，也杀的杀，关的关。

    这个时候盘州府的百姓们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公主的所作所为，是在迷惑这帮天杀的！

    白家被满门抄斩之后，盘州府的鞭炮声十日不绝。

    比过年还热闹。

    等到几大势力全部伏法，那鞭炮是从早放到晚，若不是衙门出了禁令，估摸着鞭炮声得日夜不绝。

    武胜男没想到自己一直嫉恶如仇，自己的父兄手里却是鲜血淋淋。

    他们家的橡胶园也跟白家朱家的差不多，用不少人的命填出来的。

    她原本不相信，直到看见从他们家橡胶园里挖出来的尸骨……不敢说堆积如山，也是几十条人命。

    还不止如此。

    按照律法，她的父兄被斩得不冤。

    可……那是她曾经以为跟白家朱家有区别的，是盘州府唯一良心未泯的武家啊！

    ……

    赵香柚只是给了官员们几个小目标，其他的就不管了，她也管不了。

    盘州府重建，打黑除恶，重塑老百姓对朝廷的信心。

    其他两个州府按照盘州府这个模式来。

    并且在其他两个州府建橡胶园，橡胶粗加工作坊。

    这些她都只需要给个指示，然后再给些钱粮，下头有的是人去办。

    周念给了足够的人手过来。

    而抄了白通判几人的家，愣是凑够了大周全国一年的税收。

    上两千万两银子的收入。

    要知道虽然一年税收是两千多万，但真正能进入国库躺着的也就几百万两，因为这些银子里有一部分是桑麻，粮食等物，这些大部分会入常平仓，以及直接送入军队，剩下的才会送去京城国库。

    然后银钱也是地方上要截留一部分作为地方开支……

    可见盘州府的几个地方大族对老百姓的盘剥有多深。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摸过肉的手尚且沾上一层油，更不好说这些人处心积虑地刮民脂民膏……

    这笔钱赵香柚直接给周念上折子，不上交国库，全部用于盘州府的重建。

    赵香柚要用这笔钱建学堂，医馆，道路，集市，公园。

    她的空间里，还有新农村建设的指导方案呢！

    把基础设施弄上去，把老百姓的见识上去，让小孩子们都能学几个字……何愁不能实现脱贫的目标？

    至于说峰州府和常州府，则用这两个州府抄家抄出来的银子。

    有多少用多少。

    没道理用盘州府老百姓们的血汗钱去养峰州府和常州府的百姓，至于说缺口，那就问周念要就是了。

    远在京城的周念。

    他拿着折子叹气，眼睁睁地看着几千万两银子进了国库的帐，然而他却一个铜板也没过手，就又批给了盘州等三府。

    他还打算用这笔钱来养兵呢！

    想着自己干瘪的荷包和快空了的国库，周念委屈落泪，不行，得去找皇后，皇后不哄他不能好！

    ……

    鲍二的病很棘手。

    赵香柚这段时间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给他治病。

    舆图是真的，她就得兑现承诺。

    从峰州府回来之后，付胜和付洪两兄弟就把鲍二给送到府上了。

    医助能看出来的都是表象，等她亲自看到鲍二，就觉得这个人的求生意志太强烈了，不然早三五年就死了。

    完全扛不到现在。

    他身上至少中了十多种毒，还是那种十分难缠的慢性毒药，作用就是让他痛苦，并且慢慢吞噬他的生机。

    然后，重点来了。

    他的身上还被打入了九根钢钉。

    这九根钢钉就恶毒了，作用只有一个，就是让他疼。

    日以继夜的疼。

    其中四根是在脚掌，让他每走一步都如踏在刀尖上一样。

    害他的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赵香柚问鲍二的来历，付胜跟付洪也说不清楚，因为他忽然出现在药人谷，然后乘乱救走了他们。

    当然，他也是被人扔进药人谷的。

    被扔进药人谷的时候，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嘴里悼念着鲍二。

    所以他们就喊他鲍二爷。

    那个时候虽然他记不清自己是谁，但还是一门心思要逃出去……后来，还真让他成功了，不但自己逃了出来。

    还带上了他们兄弟。

    这个过程十分惊险曲折，赵香柚觉得若是在现代，写成剧本拍成电影肯定能赚钱。

    名字她都想好了，简单粗暴《逃出药人谷》。

    赵香柚先给他调理身体，慢慢解毒，然后才敢给他取体内的钢针。

 第974章 大结局(5)

    鲍二如今已经能说话并且能下床走几步了。

    他还是没有记忆，至于他曾经是南诏皇宫内侍的身份，一则是听药王谷的守卫偶尔说起，二则便是他残缺的身体。

    赵香柚不禁想，他到底是得罪了南诏皇宫的谁，以至于这般折磨他。

    鲍二有了精神，身体养得也不错，毒也解得差不多了，但记忆赵香柚就没办法了啊。

    她尝试着用精神力，但效果不大。

    他要恢复记忆，还得靠他自己，或者说看天意。

    鲍二的身体条件允许，赵香柚决定三天后帮他手术取钢钉。

    九枚钢钉她要一次性都取出来，因为这些钢钉打得十分有技术含量，相当于是在他体内布了个阵，相互牵制，又相互作用。

    若只是单单取出一根儿或者是两根儿，这个微型阵法就失去了平衡，他会立刻暴毙。

    为了确保能万无一失，赵香柚带着两个徒弟用猪羊练了无数次的手。

    最终想出了一个法子。

    先将特殊调制的药液冻成跟钢钉无二的模样，然后取出一根儿钢钉之后迅速将冰钉刺进去。

    然后控制九根冰钉的融化速度，尽最大能力保证九根冰钉融化并被鲍二爷身体吸收的速度一致。

    这样一来就能保住他的命。

    赵香柚不得不夸一句，想出这种阴毒法子的人是个人才。

    为了确保这次手术万无一失，赵香柚决定让自己松快几天。

    她跟崽儿分开之后，就一头扎进橡胶园，然后给这父子三人治病。

    为啥把地点选在橡胶园呢？

    因为每天被她霍霍掉的猪羊就有人吃了嘛。

    橡胶园辣么多的割胶工，一天杀一头猪给他们，也不过是保证他们的饭菜有些油水，一人能分到一两片肉而已。

    但就是如此，也让这些割胶工高兴不已。

    要知道他们以前每日就能分两个黑面窝窝头。

    想吃肉？

    呵呵！

    死人坑里的肉没人管，他们敢吃么？

    赵香柚想着好久没回盘州府了，就带着徒弟去盘州府逛街溜达，逛吃逛吃放松放松心情。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盘州府简直变了个样子，房子还是那些房子，街道还是那些街道，但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穿补丁衣裳的人少了很多，小摊小贩比她刚来盘州府的时候多出好几倍来。

    而且人们的精气神很好，脸上都能看到笑容。

    赵香柚是越看越有成就感。

    她就说嘛，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又不是没有钱粮，虽然把所有官员都一窝端了，但盘州府怎么可能乱得起来！

    这个世界不是缺谁不可！

    没了那些人，地球一样转，每天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西方降落。

    赵香柚见徒弟们溜达累了，就带他们进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茶馆儿。

    叫了一壶铁观音和一些点心，就等着说书先生上场。

    他们进来的时候说书先生已经说完了一场，这会儿是休息时间，中央的说书台空着呢。

    不过没书听也无所谓，她们可以听茶客们天南地北地聊天啊！

    “……话说那安阳侯上了战场就是杀神，敌军都说他是阎罗王转世，只要一听他的名号就如鸟兽散，他们的将领根本就招呼不到，便是逃兵要被自己人射杀这些人也不管不顾，逃得飞快。

    宁愿对自己人举起刀兵，都不愿意跟安阳侯带的兵对上。”

    “安阳侯就这么带着兵一路摧枯拉朽，兵临南诏城下。”

    “安阳侯是敌人的克星，是大周的战神，咱们挨着南诏这几个地方历朝历代的日子都不好过，南诏人三天两头来找事儿……”

    “可在安阳侯之前，真没谁这么能耐，只用几个月时间就打下南诏半壁江山……”

    赵香柚听百姓们夸赞崽儿，心里美滋滋。

    看吧，她养大的崽儿多厉害！

    不止她，她三个徒弟也脸上有光，安阳侯是她们的师公嘛！

    这三个徒弟除了小香梅有以外，另外两个是新收的。

    “只可惜啊……”忽然，那人话锋一转，叹起气来。

    他这一叹气，赵香柚等人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只可惜什么？”小香梅十分着急，就问隔壁桌的人。

    她这一问，就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大家打量了他们一番，就有人道：“你们是才来盘州府的吧？”

    小香梅点头：“嗯，我们就是才来盘州府的客商。”

    “您别吊胃口啦，赶紧说可惜什么啊？”

    另外一桌人接嘴道：“可惜安阳侯喜欢丑男！”

    “噗……”赵香柚一口茶喷了出来，她揉了揉耳朵，啥玩意儿？

    “不可能，你们胡说，安阳侯明明喜欢长乐公主！”

    “安阳侯那般龙章凤姿的人，满天下也就长乐公主配得上，你们简直太离谱了，说他寻花问柳都比说他喜欢丑男好！”

    小香梅气坏了！

    哪有这样传谣言的啊！

    赵香柚：“……”也没有你这样反驳的啊！

    什么叫寻花问柳比喜欢丑男好？

    不管是喜欢丑男还是寻花问柳都不行！

    “哎哟，这位姑娘你可别着急！这件事可是千真万确！”

    “这可是从军营里传出来的，说是亲眼看见安阳侯抱着一丑男十分亲密地进峰州城，然后关在屋里几天几夜没出门，洗澡水都是安阳侯亲自去打的呢……”

    “可见战况多激烈！”

    “丑男几天下不来床！”

    “长乐公主仙女儿似的人物，遇上这种事儿实在是很委屈，她可真太可怜了！他们是皇帝赐婚，想退婚都不行！”

    “其实啊，我觉得陛下那么宠爱长乐公主，长乐公主请陛下收回成命未尝不可！”

    “我觉得长乐公主当皇后可比嫁给安阳侯强！”

    “可皇上有皇后了啊！”

    “皇后怎么能跟长乐公主比，也是长乐公主不愿意，不然皇后也轮不到别人做，要是长乐公主愿意，勾勾小指头皇帝肯定马上废后另立！”

    听到这里，赵香柚的额头就满是黑线，还是带波浪有弹性的那种！

    这八卦越说越歪了！

    她不得不出声儿：“我就是从京城来的，陛下跟皇后娘娘伉俪情深，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陛下对公主只是兄妹之情！”

    “你们这般议论陛下跟皇后娘娘，也不怕被抓起来！”

    “还有，安阳侯不喜欢男人，更别说丑男了，你们快别瞎说了！”赵香柚算是反应过来了，她找崽儿的时候是穿的男装，然后……然后就被人误会了！

    当时她懒得易容，就窝在屋里没出来，谁知竟传出这般不堪入耳的谣言来！

    她想撞墙！

    赵香柚的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有人道：“小姑娘你放心，天高皇帝远，咱们这儿说的话要传到皇帝陛下的耳朵里少说得十天半个月。

    到时候便是衙门想找人也无从找起！

    况且也不是我们这么认为，全盘州府的人都这么认为，不信你可以出去随便抓一个人问问！”

    赵香柚：“……”

 第975章 大结局(6)

    完犊子了。

    崽儿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被她毁掉了。

    这特么怎么解释？

    越解释越黑。

    赵香柚着急上火，茶馆儿里的人八卦得更凶了。

    然而忽然所有人的八卦声都嘎然而止，一道整齐的跑步声传来，转眼工夫茶馆就被官兵给围了。

    一个个的甲士威风凛凛，持刀站得溜直，和散山崖间的劲松一样，贼带劲儿。

    所有人看向门口，就见一穿着玄色锦袍的玉冠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原本还有点闷热的茶馆瞬间被寒气侵蚀，大家都觉得凉飕飕的。

    这人生得是真好看。

    但气势也是真骇人。

    杀气特别重，让人感觉他就是提溜着刀的屠夫进了鸡圈，站在那里四下打量的时候是在寻思挑那只鸡拎出来杀好。

    “安阳侯驾到！”一名甲士声音洪亮地吼了一声，吓得茶馆里喝茶八卦的人好些都从椅子上滑到地上，瑟瑟发抖地跪着。

    不跪不行啊，谁让他们先头说安阳侯的八卦来着。

    呜呜呜，安阳侯不会把他们拿出去砍了吧！

    这帮人回想起当初白家被满门抄斩时的场景，那人头是一颗颗地落，在斩杀白家之前，安阳侯是盘州府的新知府，然后一直说重伤卧床。

    结果他却在这段时间暗戳戳地跑去将峰州府和常州府给拿下了。

    然后这两个府的周奸就惨了，扒皮充草……听说扔进城里之后吓死了好些人呢！

    “侯爷饶命！”

    “侯爷饶命啊……”

    先头还说得起劲儿的人这会儿怕得要死，一个个的使劲儿磕头，生怕自己个儿也被抓起来扒皮充草。

    这可真是说八卦一时爽，一直说八卦一直爽，然后爽到火葬场。

    不是，安阳侯不应该是在打南诏都城吗？

    他怎么就回来了？

    没听说南诏都城打下来了啊！

    “我们嘴贱，我们该死，求侯爷把我们当成屁放了吧！”

    赵香柚抽了抽嘴角，明明在求饶，还说什么该死，不是该死么，还饶什么命。

    她站了起来，正要招呼秦少安让他别吓唬这帮老百姓。

    然后秦少安快步走向她，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说亲就亲。

    两人的唇贴着。

    赵香柚瞪大了眼睛看崽儿，内心懵得一匹，崽儿这是几个意思？

    当众亲她！！！

    崽儿也盯着她看，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好长一段时间，把香梅等人都看愣了。

    在赵香柚觉得她后塌的腰快断了的时候，崽儿站直了身子，两人贴着的唇骤然分开。

    然后赵香柚的双腿忽然腾空，崽儿将她打横抱起，她忙伸出双臂搂住崽儿的脖颈。

    崽儿抱着她上马，搂着她一路跑回公主府。

    香梅等人想跟上，却被崽儿的兵给拦住了：“你们继续逛街。”

    香梅等三人：……

    赵香柚直到秦少安把她抱回屋才回神。

    “少安哥哥……”你到底在干嘛？

    “他们说我是断袖，我就证明给他们看我不是断袖！”崽儿关上房门和窗子，一本正经地道。

    赵香柚见他大白天地关房门，心一下子就提溜起来了，他要想干什么？

    “我年纪还小！”她提醒秦少安，不但年纪小，现在还是大白天！

    “今年十七，明年十八了！”秦少安转身走向她，赵香柚下意识地就往后退。

    退无可退就围着桌子转圈圈。

    秦少安慢悠悠地陪着她围着桌子转圈圈：“还有两个月十七！”

    赵香柚瞪眼儿：“虚岁！十七是虚岁！”

    秦少安：“那也十七了！”

    “明年我们就成亲！”

    “你说过的，十八岁嫁给我！”

    赵香柚梗着脖子道：“我说的满十八岁嫁给你！”

    秦少安：“嗯，满虚岁十八，没毛病！”

    赵香柚：“……”

    这也行？

    她怎么都觉得有道理呢？

    真是邪了门儿了！

    “你……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就……就觉得现在的崽儿很危险。

    秦少安停住脚步，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十分委屈地问赵香柚：“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躲着我？”

    “你不要我了么？”

    “上次还说想我。”

    “这次就躲着我了！”

    “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走！”

    说完，他就作势转身，抬腿要走。

    赵香柚心中冷哼，跟她玩儿这一套？

    装可怜？

    欲擒故纵？

    对不住，她可不傻！

    没听到想象中的呼唤声，崽儿僵住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去，赵香柚又开始围着桌子转圈圈。

    谁知秦少安一把拍碎桌子直接大步欺身上前，将她逼至墙角，然后单臂撑在她的脸侧，另外一只手把着她的腰，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俊脸距离极近，只差那么一丢丢，鼻尖就挨在一起了。

    赵香柚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在崽儿炙热的气息笼罩下，她没骨气地心发慌。

    妈耶！

    她被壁咚了！

    壁咚了！

    偶像剧里的那种！

    她的脑袋有点发晕，又有点期待，崽儿收回撑着墙壁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往上微微抬了抬，他便闭着眼睛亲了下来。

    跟在茶馆的时候傻乎乎地贴着不一样，他虽然有些笨拙，但还是无师自通地一点点地品尝……

    刚开始像是尝一口从未喝过的茶，只微微抿了一口，后来尝出味道，品到妙处，他便一改初时的矜持……

    赵香柚全程瞪着眼睛，崽儿全程闭着眼睛。

    一人认真，一个懵懵地不知道今夕何夕。

    也不知崽儿亲了多久，反正等他松开赵香柚的时候，小姑娘红艳艳的唇看起来有些微肿。

    他睁开眼睛对上赵香柚蒙了雾的眼睛，勾唇一笑。

    这一笑用倾城倾国来形容都不为过。

    赵香柚被他笑得心肝儿发颤，她舔了舔唇，回味着刚才的味道，心里极不服气，怎么就被崽儿占便宜了呢？

    不行！

    这个亏不能吃！

    她赵香柚就不吃亏！

    不甘愿吃亏的赵香柚一把攥住崽儿的衣领，强迫他躬身低头，然后垫着脚丫子亲了上去。

    男女这件事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赵香柚绝不认输！

    可到头来还是输了。

    崽儿趁着她手软脚软的时候夺取主动权，又把她壁咚了。

    亲完他就抱着她，在她耳边用商量的语气说：“不然咱们今年成亲？”

    “好不好？”

    嘤嘤嘤……

    这声音真是低沉地不要不要的，低音炮啊，谁遭得住，赵香柚很想很想点头答应，缴械投降。

 第976章 大结局(7)

    但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在大周女孩子们大多数都是十二三就订亲，十四五就出嫁。

    但在她心里迈不出那道坎儿。

    她推开秦少安。

    瞪着他恶狠狠地道：“建元七年你找个好日子咱们成亲！”

    秦少安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现在是建元四年，距离建元七年还有三年呢！

    怎么又往后推一年？

    “不！我要建元五年成亲！”

    赵香柚冷笑一声：“反正我建元七年才嫁，你建元五年要娶也行，得换人！”

    “你这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我去给你说媒去！”

    秦少安的火腾腾腾就上来了，他生气了，他要人哄！

    “我看上赵家姑娘了，她叫赵香柚，你去给我说媒去！”

    赵香柚把走近的他推开：“不好意思，赵香柚建元七年才嫁人！”

    秦少安去扯她的手指，扯着摇晃：“建元五年行不行？”

    噫……

    这么委屈干啥？

    眼神这么无辜干啥？

    狼崽子装大狗简直太……太让人把持不住想挼想心软！

    遭不住！遭不住！

    赵香柚闭上眼睛狠心硬起心肠：“建元八年！”

    崽儿：“……”

    晴天一道霹雳劈在他脑袋上。

    建元八年他虚岁二十七！！！

    奔三。

    而立。

    “那……建元五年年底不能再多了！”他把赵香柚抱进怀里摇。

    赵香柚的内心疯狂叫嚣：“建元九年！”

    “建元六年！”秦少安几乎咬牙切齿。

    赵香柚冷哼一声：“不嫁啦！”

    一句不嫁了。

    把崽儿气懵逼了。

    他松开赵香柚，盯着她的眼睛：“你不嫁了？”

    语气凶巴巴的，双手还把她的肩膀捏得发疼，赵香柚的别扭劲儿起来了，她恶向胆边生：“我是公主，养十个八个面首不行吗？”

    “把天下美男都收集在我的后院儿不行吗？”

    “我一天换一个不行吗？”

    秦少安：“……”

    二话不说，扛起赵香柚就往花园走。

    结果就撞见了从外头回来的香梅等人。

    香梅很担心赵香柚，她想去拦着，但是却被师弟师妹给拦住了：“你别去。”

    “他们打情骂俏呢。”

    香梅疑惑地看向两人，这叫打情骂俏？

    不会是在驴她吧？

    王祥笑眯眯地道：“我们公主跟侯爷的感情很好，香梅姑娘不用担心。”

    好吧。

    王公公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管了。

    当然，她想管也管不了。

    打发走香梅等人，王祥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妈耶，他们家公主跟侯爷真会玩儿，桌子都玩儿烂了！

    现在还换地方去花园！

    开先王祥有事儿找赵香柚，门外禀报以后听见屋里有含糊的声儿，以为是公主喊他进去，可推开门就看见赵香柚把秦少安的领子扯下来抱着人家亲。

    吓得他连忙退了出来。

    还体贴地帮他们关上房门。

    所以在王祥看来。

    是赵香柚主动的。

    到了花园。

    赵香柚被放下之后，秦少安把手背在背上，十分严肃地对赵香柚说：“出招吧，我不用手。”

    赵香柚惊呆了。

    几个意思？

    花园切磋？

    他到底想不想娶媳妇了？

    见小丫头不动，秦少安皱起眉头：“怎么了？不敢？还是觉得自己必输？”

    “我不切磋！”这回轮到赵香柚生气了，真的难以想象，成亲以后这家伙也动不动就花园切磋，那她图啥？

    图被打？

    她又没有被虐倾向！

    这门婚事，她要慎重考虑！

    “不切磋？”

    “怕输？”

    “既然怕输为什么要养面首？”

    “你打不过我，你怎么保护他们？”

    “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终结在我手里，你不心疼？”

    赵香柚有点懵逼：“你几个意思？”

    秦少安站在那里，风轻云淡，用讨论晌午吃啥的语气道：“你的面首，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来一群我宰一群！”

    “想养。”

    “你首先得能打过我！”

    “你打过我了，我不但给你当相公，我还给你当面首。”

    风中凌乱的赵香柚：……

    崽儿怎么这么不要脸？

    这还是她养大的崽儿吗？

    无耻至极！

    惹不起，惹不起。

    赵香柚转身就走，但还是被崽儿拦住了去路：“不战而逃，你输了，只能嫁给我！”

    他松姿玉骨，姿色无双。

    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语气却极为强势，不容置喙。

    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却被柔情充满。

    赵香柚：……

    遭得住个锤子！

    “建元七年初，不二价。”赵香柚吞了吞口水，这人美男计都用上了，她还是得退让一丢丢。

    但基本原则不能丢。

    “不想娶就算了！”

    天知道赵香柚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转身的，真的，拒绝崽儿太难了，即便是他动不动就来花园要切磋。

    颜狗的悲哀。

    “好吧，建元七年就建元七年。”赵香柚被崽儿从身后抱住，崽儿的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委屈哒哒的在她耳边嘀咕。

    脸还在她的颈窝蹭蹭，头发刮得她的脖子痒。

    守在花园外头的侍卫：……

    惊悚。

    侯爷莫不是被小狼狗附身了吧？

    噫……

    简直没眼看。

    “你怎么回来了？”赵香柚决定说正事儿，不然她得玩儿完。

    真是腻歪得没完没了了，大白天的，她都瞅见好几次那些侍卫在偷看了。

    她挣脱秦少安的怀抱，牵着他的手去凉亭坐了，便问他南诏的事儿。

    “南诏的战事焦灼起来了，我就趁着空闲回来找你。”秦少安道。

    赵香柚是觉得他们这仗打得有点快，于是便道：“将士们的确需要休养生息。”

    “不知道我军伤亡怎么样？军医团的医疗能不能跟上？”

    内侍送来茶水点心，秦少安就起身给赵香柚倒茶：“伤亡是有的，但是军医团起了很大的作用，这次南征的伤亡是大周历史上最少的，军医团功不可没。”

    “我已经给朝廷上折子，将情况禀报上去，并且奏请朝廷再增添些军医来。”

    赵香柚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入口就是淡淡的茉莉花香，带着蜂蜜的甜味，是她喜欢的茉莉蜜茶。

    她把一杯茶水喝光，秦少安又给她把茶水蓄满。

    “朝廷可没那么多医者给你。”赵香柚实话实说。

    秦少安笑道：“我知道，上这个折子只是为了让朝堂上的诸公看看，军医对军队的重要性有多大！”

    “你不是要大力发展太医署吗？”

    “这个折子能帮太医署添补一把火！”

 第977章 大结局(8)

    这把火确实烧得旺盛。

    太医署名下的医学院的学生们被各个将军们争相预定，有一个厉害的大夫在军中，可以减少多少伤亡啊！

    况且便是太平盛世，谁没个头疼脑热的？

    军中那么多人，有好大夫随军的优势简直不要太明显。

    不止是太医署名下的医学院学生被各方势力争夺，就是赵香柚的女子医学院里头的学生们也被争得厉害。

    只是赵香柚没有松口，军中全是男人，她学院里的都是女学生，若不是能信得过的将军，她不敢将这些女学生送过去。

    送过去万一被欺负了，她们哭的地方都没有。

    要知道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又没有网络，军队一般都是远离城市驻扎，真出了什么事儿，对方只要将消息封锁了她根本就没法子知道。

    不过赵香柚先前也跟太医署提了意见，第一，军中可以送人来学习护理和处理外伤的本事，这种是短期培训，不管咋说，应付战争是没问题的。

    第二，太医署也可以帮助军中培养军医，人员也是由他们自己挑选送来。

    第三，自然是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只要他们愿意，也可以自主选择要不要去军队。

    重点是不可强迫。

    除了军中，各大医馆也多方托关系，希望能从医学院请到毕业的大夫。

    因为他们毕竟是太医们教导出来的，真本事过硬。

    女医馆也是，京城有了头一个，并且生意不错，第二个第三个就冒出来了。

    全是去赵香柚的女子医学院聘请的女大夫。

    这个势头很好，赵香柚很满意。

    盘州负责边儿的女子医学院和医学院也已经建起来了，是永嘉公主在操心，赵香柚当甩手掌柜，她有时间会去两个学院都看看，顺带讲两堂课。

    医学院开起来了，只用三年时间，就能培养出一批可以看日常病症的大夫。

    五年时间，可以培养一批能看疑难杂症的大夫。

    八年时间，能培养出一批可以去考太医院那种水平的大夫。

    十年时间，可以培养出一代名医。

    这会儿瞧着挺耗费时间的，但这会儿功夫做足了，那是惠及千秋万代的事儿。

    “你什么时候回去呢？”赵香柚问秦少安。

    秦少安道：“陪你几天就走。”

    大周军兵临城下，他跑回来看小姑娘是找了借口的，这个借口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

    他说他来盘州府把公主拐去前线。

    毕竟是打南诏都城，难度很大，可能伤亡也会加剧，如果长乐公主能随军，那……

    将士们：不用说啦，侯爷赶紧去！

    但秦少安借口是这么找的，他并不想让赵香柚跟着去。

    刀剑无眼的……

    故而回来一句都没提。

    可他不提，小丫头却是想跟他去的。

    “我手里有个病人，等我把这个病人处理好了之后就跟你去南诏。”

    “有我在你身边，你会更安全一些。”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说到这里，赵香柚就跟秦少安眨巴了一下眼睛。

    秦少安知道她说的是空间。

    “好吧。”

    小丫头想去，他护着就是了。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赵香柚原本想着几天后再给老爷子取钢钉，但是她现在改变主意了。

    崽儿那头的正事儿不能等。

    早点将南诏打趴下，早点儿了事儿。

    赵香柚陪着秦少安在公主府呆了一天，第二天就带着他去了橡胶园。

    老太太看到秦少安开心极了，拉着他的手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就亲自去下厨给秦少安做他喜欢吃的菜。

    和大家伙儿都见了一面之后，秦少安就跟赵香柚去看她的病人。

    这个病人是怎么回事儿，舆图的来历秦少安一清二楚。

    他对这个叫鲍二的男人也很好奇。

    “公主来了？”

    “这位是？”

    鲍二的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付胜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去把他搀扶住了。

    “这位是安阳侯。”赵香柚笑道，她走过去让付胜扶着老人坐下，而她则给老人把脉。

    “情况不错，咱们今天就取钉吧。”

    她故意没带医助和徒弟回来，给他们找了点儿事儿，困在盘州府。

    昨日崽儿亲了她几次，后来她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她的精神力又突破了！

    空间也再次拓宽，灵泉水亦是多了不少！

    震惊！

    她的精神力跟空间居然是色痞！

    精神力升级，而且崽儿还在她身边，原本难度很大的手术就变得简单起来。

    而且中途若是精神力不济，攥着崽儿啃一口就行了！

    哎，她以前怎么就不明白呢？

    崽儿天生就是她的啊！

    她还傻乎乎地想着把充电宝推出去便宜别人，以前的她是不是傻？

    怕是穿越的时候把脑子忘在末世，然后被丧尸啃掉了！

    “今天就取吗？”付胜激动极了，付洪也跑了出来一脸激动地看着赵香柚。

    赵香柚点头：“嗯，天时地利人和，今天是个取钉的好日子！”

    “不过事无绝对，我只有五成的把握。”

    “若是失败，你们就要给老爷子办后事。”

    不是赵香柚故意吓唬他们，而是凡事无绝对！

    当然，以她的手段，有九成九的机会能让老爷子完好无损。

    但她不能把这事儿说得太容易，毕竟这种钉除了她敢动手，全天下应该没有大夫能治。

    所以赵香柚不想让自己过于突出，那样太扎眼了。

    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取吧！”鲍二爷道，“死了也是解脱，只是……”

    他颤颤巍巍从胸口的衣襟里摸出一个褪色十分严重的荷包，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羊脂白玉龙形吊坠来。

    他的目光落在吊坠上，喃喃的道：“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并不值当几个钱，就送给公主吧，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鲍二爷摩挲着玉坠，眼中满是不舍。

    可是他没有记忆且身无长物。

    几次命悬一线的时候都将这个死死的护住，生怕这东西不见了，丢了。

    而今，虽然不舍，但他就想送给公主。

    因为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用来酬谢公主的了。

    至于说那些舆图，他本来就想送给大周军，他失去了记忆，但他对南诏的仇恨是浓烈的。

    那东西根本就不算谢礼。

    赵香柚接过玉坠，玉坠的用料很好，而且雕工也十分精美，是一条萌萌哒可可爱爱的龙。

    龙的额头刻着一个安字，嘴里叼着的珠子上刻着一个宝字。

    在她身侧的秦少安也发现了这个细节，他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第978章 大结局(9)

    “这个吊坠您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秦少安呼吸急促起来，他从赵香柚的手里拿走吊坠，仔细看了上面的字以后就问鲍二。

    鲍二茫然摇头：“不知道，我……我只知道它很重要。”

    非常重要。

    比他的命还重要。

    他不知道这个东西是自己的，还是自己负责守护的。

    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秦少安的记忆很好，若换成旁人，恐怕会模糊得不成样子的记忆，但是秦少安却清楚地记得爹娘的样子。

    他们离开的时候他四岁。

    他救小姑娘那一年十岁。

    也正是从那一年开始，小姑娘就偷偷摸摸地给他喝灵泉水，先前是一滴一滴地给他喝，后来量就多了。

    然后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好，记性也越来越好。

    十岁的时候，他还没把爹娘的样子忘干净。

    可眼前的男人……

    脸上没有一丝他爹的影子，他有点丑，鼻子是歪的，嘴角是豁的，眼角是塌的。

    耳朵也……

    也像是狗啃过一样，是磕磕巴巴的。

    “你们两个先给老先生洗浴，不用穿衣裳，只穿裤子就行了。”

    “衣裳准备好送手术室去，一会儿手术完成我给他穿。”

    赵香柚扯了扯秦少安的袖子，对付胜两兄弟道。

    付胜忙躬身蹲下去，付洪将鲍二搀扶起来，扶着他趴在付胜的背上。

    赵香柚牵着秦少安的手进屋，关上门窗之后，她便问秦少安：“怎么了？这个吊坠有什么问题？”

    这是一个生肖玉坠，虽然在大周龙的纹饰只有皇家能用，比如碗碟，建筑物，服饰。

    但摆件吊坠这种东西，若是有人偷偷藏起来把玩也是有的。

    特别是生肖龙的摆件和吊坠。

    只要你别搞成玉佩这种代表身份的东西。

    真那么忌讳，干脆把龙这个生肖剔除算了。

    老百姓也别属龙了！

    “我小时候的肚兜上，绣有安宝二字。”

    “这龙上刻的安宝二字，跟我小时候肚兜上的字迹很像。”

    他被赶出去的时候身上就穿着肚兜，那肚兜，他一直穿到七八岁。

    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后来肚兜小了，也坏了，他就在山里寻了一块儿地方，把肚兜给埋了。

    “小时候，我娘喜欢笑盈盈地唤我安宝儿。我爹喜欢唤我宝儿。”

    “宝儿？”

    “宝儿……鲍二……”

    赵香柚猛然抓住秦少安的手：“伯伯不叫鲍二，他只是在喊宝儿，所以被付胜他们误会了！”

    “要分辨你们的关系很简单！”

    “验血！”

    秦少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如果这个叫鲍二的真的是他爹，那他的容貌……

    柚儿说，他还是个阉人！

    秦少安的拳头硬了。

    眼眶子也有些发红，他漆黑如深潭的眼底，在酝酿风暴。

    赵香柚让秦少安换上医助的衣裳跟她去手术室，两人把手术室收拾好，赵香柚仔仔细细地将手术室消了一遍毒。

    等鲍二被送来的时候，赵香柚，，没让两兄弟进门，秦少安把鲍二打横抱进屋。

    即便鲍二被养了几个月，可是秦少安还是觉得他抱的是一把骨头。

    很瘦。

    非常瘦。

    秦少安将鲍二放在手术台上，赵香柚就拿了些药丸给他吃。

    “您不用害怕，睡一觉就好了。”

    鲍二笑着点头。

    他闭上了眼睛。

    其实能不能治好他都无所谓了，只要不死在南诏就好。

    他累了。

    等鲍二睡着，赵香柚就抽了他的血和秦少安的血拿进空间化验。

    她的空间扩大了，又有一些库房可以进出了。

    这些库房里装满了她在末世里收集的医疗器械，其中就有更精确的dna检测机。

    柴油发电机安排上，检测机通电之后十分钟出结果。

    秦少安和鲍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概率是父子。

    赵香柚深吸一口气，她指着打出来的报告单对崽儿道：“他就是伯父！你的亲生父亲。”

    “那他的记忆……”

    赵香柚摇头：“记忆我没有办法，但我觉得或许对他来说，没有记忆是件好事。”

    可以忘却以前的痛苦。

    好好的一个人被搞成了这样，天知道他曾经吃过多少苦头。

    “我们先给他取钢钉，过两天再帮他整容。”整容的话耳朵也可以整，用仿真软骨支架，但这材料需要找，并且还得事先把形状给雕刻出来。

    “好！”秦少安答应下来。

    因为精神力升级，赵香柚取钢钉就十分简单，她将精神力直接分成十八股，在取出全部钢钉的同时，将冰冻好的药物钉全部打入伤口。

    药物冰钉加入了大量的灵泉水，能让他的伤口迅速恢复。

    赵香柚不想老人家再遭受痛苦磨难。

    她心疼。

    因为他这样至少证明他并不是故意抛弃崽儿的，他留着玉坠，还那般宝贝……

    还有那南诏都城的城防图。

    说明他无时无刻不想逃离南诏，去找他的宝儿。

    完全用精神力操控这个手术，哪怕赵香柚的精神力升级，这把大招还是将她的精神力瞬间抽空。

    赵香柚晃了晃，昏迷之前崽儿将她抱住，迅速以吻封唇。

    嗯。

    做手术之前赵香柚跟秦少安叮嘱过。

    若是她晕了，就把她亲醒。

    精神力慢慢回笼，赵香柚精神些了就推开崽儿，帮秦玉明包扎。

    动手术半分钟。

    充电一小时。

    嘴巴都肿了！

    秦少安帮他爹穿好衣裳，将他小心翼翼地从手术台上抱下来，出门付家两兄弟就迎了过来，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赵香柚道：“手术很成功，钢钉全取出来了。”

    说完，她将装着钢钉的盘子递给两人：“去洗干净收起来。”

    两人看到盘子里血乎乎的钢钉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这些都是从义父的体内取出来的啊！

    赵香柚借口回她的院子休息，一头扎进空间去翻找给秦玉明重塑耳朵的材料。

    而秦少安则是把付家兄弟喊去询问，问关于他爹的一切细节。

    问完之后，秦少安就笃定暗中有人护着秦玉明，不然他是绝对没法子从药人谷逃离。

    也没法子完成南诏京城城防图的绘制，以及将这幅图给带出来。

    就连玉坠，若是没有人护着，他应该也是保不住的。

    那护着他爹的人是谁？

    会是他那个已经当了南诏贵妃的娘吗？

    还是另有他人？

 第979章 大结局(10)

    想要答案很简单，找到他那个贵妃娘就行了。

    秦少安他们之所以围城而不攻，是因为南诏皇帝命人将城里的大周人全部抓了起来，放言只要他们敢攻城，就将所有的大周人全杀掉。

    如果杀掉所有大周人他们还要攻城，那都城里的南诏百姓们全部都会上战场。

    也就是说，大周非要强攻，将会得到一座空城，和所有南诏百姓的恨。

    故而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抓住南诏皇帝，摧毁他们的毁灭计划时，秦少安建议围而不攻。

    反正他们手里有城防图，找人混进去慢慢查探就是了。

    探查，离间，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大军也需要休整。

    秦少安按耐住心里的情绪，等鲍二醒了，见是他在屋里照顾他，忙道：“怎么能劳动侯爷呢……”

    “无妨。”秦少安道。“左右我也没事情可做。”

    “且老人家给我的南诏京城城防图有大用，我把您当个长辈照顾也是应该的。”

    秦玉明笑道：“那东西有用就行，也不枉我白费一番功夫。”嗯，画城防图的事儿他倒是记得，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是他一直在做，并没有间断的事儿。

    “这枚吊坠公主让我还给您。”

    “您以后会长命百岁，把这个收捡好，万一哪天恢复记忆了，再决定这东西的去处也不迟。”

    秦玉明接过玉坠在手里摩挲，眼角浸出两滴泪来，“谢谢。”他哽咽道，他拿着玉坠，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翻涌。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从眼角滑落。

    “让侯爷见笑了。”秦玉明抬手抹去眼角的泪，他自嘲般笑道：“给出去的东西又收回来，老了，脸皮也厚实很多！”

    “侯爷在打南诏都城吧，若是不嫌弃，您再上战场的时候把老夫带着，或许老夫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老夫忘了前尘往事，但始终记得南诏皇帝是我的仇人。记得在南诏都城里结识的一些朋友。”

    秦少安颔首：“到时候少不得请您帮忙。”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不会认爹。

    他爹忽然出现在盘州府，出现在柚儿的面前，想让他相信这里头没有阴谋诡计有点难。

    想多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都不想。

    “您先好好休息几天，公主说，过几天帮您重塑容貌。”

    秦玉明闻言一怔，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和残缺的耳朵，下意识就要说不。

    秦少安似乎探知了他的想法，便道：“公主醉心医术，您这脸……”

    秦玉栋明白了，他不等秦少安说完就颔首答应：“那就麻烦公主了。”

    也不知为什么，跟侯爷说话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紧张害怕，反倒是很舒服。

    他的目光落在秦少安的身上，舍不得挪开，心里甚至有一股子将小龙吊坠送给他的冲动。

    这种目光对于秦少安来说太黏糊了，他非常地不自在。

    “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侯爷慢走。”老先生的目光一直追逐着秦少安的身影，不舍的目光中也透着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安阳侯会牵动他的心绪呢？

    ……

    赵香柚把给秦玉明整容要用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之后，就和秦少安将他带走。

    路上的时候就给他用了药，让他睡了过去。

    然后到地方之后，赵香柚就将他和秦少安弄进空间。

    她要在空间中的手术室给秦玉明做手术。

    这里的器械设备都是最好的，这个手术，她要尽量完美。

    老先生的骨相在那里，等她把手术做完，应该能恢复他真实容貌的七成甚至是八成。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赵香柚用了大量的灵泉水，伤口出血少，愈合快。

    她给秦玉明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换药什么的全是她亲自来，除了秦少安不许别人窥探。

    事实上秦玉明脸上的伤第三天就完全愈合了。

    但赵香柚依旧给他包脸，怕露馅儿。

    她其实可以让秦玉明的脸按照正常速度恢复，但心里真是不想他再多一丝一毫的痛苦。

    愣是等了大半个月才给秦玉明拆绷带。

    拆绷带的时候秦玉明倒是淡定，付家兄弟就紧张得不行。

    等绷带拆完了之后，两兄弟惊呆了，他们的义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义父他……

    真英俊！

    还有义父的耳朵……

    他的耳朵竟然恢复如初了！

    两人齐刷刷地跟赵香柚跪下磕头，可劲儿地感谢她，公主是真神医！

    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不然医术怎么会高明成这样？

    秦玉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愣了，镜子中的脸给他一种熟悉感，这种感觉告诉他，他就是应该长成这样的！

    “我们直接去南诏。”

    “就不让阿奶见他了。”秦少安跟赵香柚悄悄退出房间，走远之后他压低声音对赵香柚道。

    秦玉明的这张脸要是让阿奶看见了，她一定能认出他来。

    赵香柚同意，她单独去跟阿奶道别，然后出来跟秦少安会合。

    看着孙女儿又走了，老太太嘀咕道；“怎么就这么爱跑呢？”

    不过爱跑就跑吧，她年纪小，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省得以后年纪大了想折腾都折腾不动了。

    因着带了秦玉明，故而路上他们走得并不快。

    这次去南诏都城秦少安张罗了十几辆马车，赵香柚带着三个徒弟，及车子药材，剩下的马车就是拉人和拉行李的。

    一路上付家兄弟都在当教学工具人，每天停车扎营休息的时候，就被赵香柚喊去脱光衣裳躺在床上，一个正面朝上，一个背面朝上，让赵香柚的三个徒弟练习针法。

    刚开始脱光的时候他们很不好意思，但想着赵香柚的恩情无以为报，不过是脱脱衣服而已，咬牙脱了一次之后。

    后头一次比一次还顺利。

    从脱衣服红脸，到脱衣服面色不变，也就几天的工夫而已。

    所以说人的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而且人的底线真的不是自己想象的位置，还可以再低，更低。

    等他们抵达南诏都城城外的时候，二十天过去了。

    将士们看到了秦少安跟赵香柚都快哭了。

    呜呜呜，侯爷总算是回来了！

    公主也总算来了。

    娘希匹的，南诏皇帝玩儿阴险的，几天前往上游扔尸体，导致他们好多将士们就染上了天花……

 第980章 大结局(11)

    天花。

    这在古代可是要命的传染病。

    不过……

    南诏皇帝命人将天花患者的尸体扔进上游，那么是不是说明南诏都城内就有天花患者？

    赵香柚穿越之后没有遇到天花，她就把这病给忘了。

    “你们去散布消息，就说但凡投降的南诏人，本宫都给他们治天花！”

    “另外，立刻将扎隔离医帐，扎好之后听本宫的命令行事！”

    “把曾经得过天花的士兵集中起来，等本宫的命令！”

    众将士见赵香柚这般淡定，还说得出但凡投降的南诏军民她都给治病的话，就知道公主能治天花。

    天花对公主来说屁都不算一个。

    嗯……

    还真是屁都不算一个。

    赵香柚还真猜对了，南诏都城还真爆发了天花，不过南诏的做法是，但凡得了天花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然后一把火烧了。

    可他们越是这般做，那些得了天花的人越害怕暴露，越要藏着掖着。

    这样一来，南诏都城的天花不但没能遏制住，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如果大周军的天花能够遏制住，那么他们就算是围而不攻，南诏都城都会自己土崩瓦解。

    故而赵香柚的到来，真真儿是让整个大周军上下人心振奋。

    赵香柚来了的消息也传进了南诏皇宫，大臣们都很焦虑，但南诏皇帝却不以为然：“这是天花，又不是什么别的病症，难道她还真是天神下凡不成？”

    南诏的大臣们虽然也这么认为，但也怕不是。

    有人就提出不要将得天花的人都杀了，而是集中起来，给他们粮食，让他们自生自灭。

    若是有人能活下来，他以后就不怕天花了。

    这样的人用处很多。

    南诏皇帝想了想，同意了这个提议，于是便下令给疫区送吃的，让他们自生自灭。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很多家庭隐瞒自家人得天花的事儿。

    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家人，将家人送去关起来，说是自生自灭，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忽然下令一把火烧了？

    况且自生自灭也很惨啊……

    南诏都城因为天花而变得一团乱，大周军却依旧秩序井然。

    这次赵香柚直接给他们用西药，把药片儿碾成粉末，胶囊也是将里面的粉末倒出来，虽然很费时费力，但有秦少安帮她还是很快。

    她只需要将每个人的药配出来交给秦少安就可以了。

    接着，她便找出牛痘疫苗，先给医务人员接种，接种后隔离观察几天，等痘印形成之后再让他们投入到救治中。

    接着便是分批次给士兵们接种。

    每一千个人为一个批次……

    大周军的疫情很快就控制了下来，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死亡的人数跟感染的人数比起来那真的不值一提。

    看到一个个好起来的袍泽，大家伙儿都激动得很，而且公主给他们种痘，跟他们说，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怕天花。

    谁能不高兴呢？

    大周军的士气暴涨。

    但赵香柚却不敢放松，因为她空间里的疫苗被消耗一空，而且西药也耗费得很吓人。

    她必须自己制作牛痘疫苗。

    于是便派人去买牛，疯狂买牛。

    接着，她将制作牛痘疫苗的法子教给徒弟，让他们制作牛痘，再找些人做试验，把试验数据记录下来。

    因着她给的方法十分有用，牛感染天花之后，就取下痘浆再给另外一头牛感染，等另外一头发病之后，再取痘浆……

    这种行为重复着来，直到取的痘浆毒性是最低的，就是说感染的牛天花症状非常轻的，从这种牛身上取下来的痘浆再往人身上种。

    试验非常成功，赵香柚就命人将这种方法整理出来，写成折子送去京城。

    接着，等牛痘的数量足够，她就命人带兵去将附近的村庄围了，强制种痘，这种时候跟村民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用强，然后种完一个人，给发十斤米粮。

    村民们先前因为怕死不得不去种痘，然后领回家一些粮食，后来发现种完痘之后屁事没有，也就肩膀上留下一个痘印。

    围着他们的官兵撤离之前告诉他们，他们永远都不会被天花感染，村民们还很恍惚。

    等到后来南诏那边儿偷偷派人将天花病人的尸体往这些村庄抛的时候，一个村子的人没任何一人感染天花，大家才相信了大周官兵的话。

    他们纷纷跪地磕头，表示自己这辈子都是大周的人。

    为啥？

    因为大周军想法子让他们不得天花，但是他们的南诏皇帝却是想法子让他们感染天花去死！

    这种事情一发生，赵香柚便让人停止强制接种天花的行为。

    只是宣扬出去，天花疫苗没有多少了，想接种的去什么地方排队。

    而且每个接种点每天只接种一百人。

    她这么一搞，弄得那些原本想观望的人也不敢观望了，纷纷涌向接种点。

    毕竟先头几个村子的例子摆着呢，他们若不赶紧接种，万一他们村也被传入天花了呢？

    赵香柚还命人编排了些流言，说这个法子是她做梦的时候去了一趟天上，然后痘娘娘教她的法子。

    这些流言传出来所有百姓都相信，不能不相信啊，不然他们为什么能不被天花传染？

    传到最后，赵香柚就变成了痘娘娘转世……

    流言传到南诏皇宫。

    南诏皇帝气得把寝宫的东西全砸了。

    “不好了陛下，九公主……九公主感染了天花……”这时，一名内侍慌慌张张地跑来，跟南诏皇帝禀报。

    “你说什么？”南诏皇帝瞪大了眼珠子，一把抓住内侍使劲摇晃。

    “九公主她感染了天花！”内侍被南诏皇帝摇晃得头晕眼花，艰难地道。

    南诏皇帝扔下内侍，疯了一样地往贵妃寝宫跑。

    他幼年的时候得过天花，当时也差点就死了，被父皇下令扔到庄子上，不过好在熬过来了。

    “玲儿……”他冲进寝宫，见贵妃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落泪，而女儿则躺在床上，小脸儿烧得通红，嘴里不停地叨念着胡话。

    “你怎么能在这儿？”

    “你赶紧走！”皇帝顾不得女儿，抱起贵妃就往外走。

    蓝贵妃挣扎：“你放开我，我要留下来照顾玲儿！”

    皇帝不放：“你没得过天花，你会被传上的！”

    “不好了陛下，七皇子也染上了天花……”

    然而他们还没走出寝宫，便又有人来报，蓝贵妃闻言眼前一黑，晕在南诏皇帝的怀里。

 第981章 大结局(12)

    “太医！”

    “快传太医！”

    南诏皇帝焦急大喊，他把蓝贵妃抱回寝殿放到床榻上，太医很快就来了。

    诊断之后便跪下跟皇帝道：“陛下……贵妃娘娘她……她染了天花！”

    南诏皇帝闻言目眦欲裂，他怒吼：“查，给朕查！”

    “贵妃人在深宫，怎么可能传染天花？”

    “陛下不必派人去查。”南诏皇帝的话音刚落，南诏皇后就从外头进来，她背脊挺直，一脸的冷傲。

    “太子也染了天花，可并不见陛下去探望一眼，还想让人将太子送去阿先县任他自生自灭，蓝贵妃母子几人染上天花，陛下怎么就跟天塌下来了一般？”

    “陛下怎么不命人将他们也送去阿先县？”

    “皇后，是你！”皇帝闻言暴怒，奔过来掐住皇后的脖子，皇后鄙夷地看着他，就算是脸涨得发紫，且无法呼吸，也不挣扎告饶。

    反倒是皇帝身边的人大惊失色，纷纷跪下来为皇后求情。

    皇帝要是真能杀皇后早就杀了，根本就等不到现在。

    皇后的母族势力强大，这个时候守城的将军是皇后的哥哥。

    他不敢。

    皇帝最恨的也是‘不敢’二字。

    “陛下想让这个贱人的儿子当太子，就让我的儿子染上天花，太子一旦染上天花，您就能名正言顺地将太子送走。

    然后太子再有个三长两短，您又能名正言顺地册封这个贱人的儿子为太子！”

    “不能只有您会打算盘啊，臣妾也会打算盘。”

    “要得天花一起得，要死一起死！”

    “你胡说！虎毒不食子，朕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你这个毒妇，为了残害丹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朕指天发誓，朕从未对锦儿下过手！”

    “哈哈哈哈……”皇后大笑道：“若不是陛下，那又会是谁？蓝牡丹？对了，也只有蓝牡丹才能指挥得动您身边的人。

    太子之所以会染上天花，是因为他用的手绢儿上沾染着天花病人身上的脏东西。

    而这张手绢儿，就是陛下您身边的曹公公给他的。

    他是您身边的红人，锦儿打喷嚏的时候他递给锦儿一张手绢儿，锦儿给您的面子，不好怠慢他就用了。

    结果呢？

    这张手帕竟……”

    “满嘴胡言！”皇帝怒道，“来人，将皇后带下去！”

    “本宫才从太子那里过来，也不知身上有没有沾染上脏东西，你们不怕死就来试试！”皇后霸气甩手，那些正要上前的内侍便止步不前。

    南诏皇帝气得够呛。

    皇后继续道：“陛下也不用着急，蓝牡丹的儿子不是在攻城么？”

    “让她去找她儿子啊。”

    “大周的镇国长乐公主来了，听说她不但治好了所有人的天花，还有法子让人永远都不得天花。”

    “蓝牡丹是死是活，你的心肝儿肉是死是活，就等着陛下一句话了！”

    说完，皇后转身就走。

    气得皇帝拔刀杀了几个不敢上前抓皇后的内侍。

    “陛下，皇后娘娘说得是，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宫里都传入了天花，这消息传出去都城会乱的！”

    南诏皇帝的内侍劝道。

    “不行，这话谁也不许再提，谁提朕杀谁！”南诏皇帝断然拒绝。

    “陛下不好了……黎将军杀进来了！”

    南诏皇帝瞪大了眼睛：“什么？”

    “黎将军还带着群臣……”

    没等内侍回答，外头就传来喊杀声，紧接着一名长相跟皇后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提着血淋淋的刀进了寝殿。

    南诏皇帝怒急：“大胆，你……你们竟然敢谋反！”

    黎将军单膝跪地，他身后的大臣们纷纷给南诏皇帝跪下：“恳请陛下派蓝贵妃为使节，去跟大周和谈，求大周镇国长乐公主救一救我南诏子民！”

    南诏皇帝气得发抖：“你们……你们竟敢逼朕？”

    “想都不要想！”

    “朕绝不和谈，也绝不会让蓝贵妃去……”

    “来人，将蓝贵妃拿下！”

    “包围七皇子和九公主的寝殿，没有本将的命令，任何人不可进出！”

    “将陛下送往养心殿，陛下病重，需要静养！”

    黎将军起身，发出一连串的命令，南诏皇帝眼睁睁地看着蓝贵妃被人带走，而他也被人强押着带走。

    “诸位大人，黎某这是不得已之举，天花肆虐京城，不但百姓们苦不堪言，诸位大人府上也没有幸免。”

    “如今，咱们只能求大周帮忙，不然……不然南诏都城很快就会成为一座孤城！”

    “此事了后，陛下必定不容于本将，本将这么做可是为了太子殿下和诸位大人们啊……”

    “黎将军您放心，您这是在帮我们，我们心里都有数！”

    “陛下宠爱妖妃，妖妃祸国殃民，微臣觉得太子殿下若能逃过这一劫，就该肩挑起南诏的大梁！”

    “微臣也这么认为……”

    “有妖妃在，我南诏将永无宁日。”

    黎将军对大家的态度十分满意。

    他命太医将蓝贵妃弄醒，然后居高临下对她道：“要救你的儿子和女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去求大周的安阳侯，也就是你生的孽种。”

    “我们南诏愿意割地赔款，隔江而治，希望他能让赵香柚给我们治疗天花的方子和药，以及防御天花的法子。”

    蓝凤凰咬着唇，脸色煞白煞白的，她落泪道：“他……他不会答应的，我是他亲娘的事情并没有隐瞒，按理说他应该知道，可你也看见了他带兵攻打南诏十分凶狠，并没有半分念母子之情的意思。

    况且……

    况且他的父亲被折辱致死……”

    “姓秦的只是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又如何笃定他死了呢？”

    “你倒是想他死，这样一来，你的污点就没了，把柄也没了。”黎将军讥讽地道。

    “本将军不逼你，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这是你的一双儿女唯一活下去的法子！”

    蓝牡丹瘫坐在地上，她的眼泪如珠子似的成串儿地往下掉，看起来十分地楚楚可怜。

    明明年纪很大了，却在她脸上看不出半分老态，她还是如二八少女那般盈盈动人。

    不愧为南诏第一美人。

    南诏皇帝为了能留住她的美貌，那是无所不用其极，驻颜丹每五年一粒地供养着，就为着保住这张脸，已经填进去了多少人命！

    黎将军盯着蓝牡丹的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第982章 大结局(13)

    蓝牡丹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服软。

    毕竟一双儿女都在别人的手中。

    安儿……

    蓝牡丹的记忆里，那个四岁的小娃娃，总爱抱着她要糖葫芦吃的小娃娃，他的脸已经模糊。

    无论她多用力，都无法想象出他的样子。

    蓝牡丹要去议和，南诏便派出使节先去大周军。

    使节姓蓝。

    蓝云松。

    跟随他来的还有两个黎家人。

    面对大周兵对准他们的箭，他们十分从容地骑着马慢悠悠地走来，蓝云松身后的人举着议和的小旗帜，这边儿就有人禀报给秦少安以及皇帝派来的主将。

    嗯。

    这个主将十分有眼色，并不跟秦少安争权，只要秦少安在，就以他的意见为主。

    他又不傻，秦少安是谁？

    皇帝的心腹，长乐公主的驸马，他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只要把南诏都城给打下来了，功劳嘛……他是主将，自然是占大头。

    至于说谁说了算根本就不重要。

    好在安阳侯也十分给他面子，任何事儿都跟他有商有量的。

    故而南诏使节只求见秦少安，主将也没往心里去，并没有不高兴，反倒是担心南诏人会给秦少安使什么幺蛾子。

    秦少安武功高强，这点儿他不怕。

    但南诏人善用蛊虫啊！

    这个就不得不防。

    主将凉着蓝云松，他跑去见秦少安：“……依末将之见，南诏都城咱们不打只围也会让他们土崩瓦解，这个使节不见也罢！”

    “南诏人的蛊毒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侯爷还是小心为上。”

    秦少安不以为意：“见一见吧。”

    “司马将军放心，本侯心中有数，再者，有公主在呢，本侯不怕任何魑魅魍魉。”

    主将：……

    你未婚妻在身边，你牛皮，该你洋盘！

    我惹不起！

    告辞！

    蓝云松十分顺利地见到了秦少安。

    见礼之后，他开门见山地道：“你就是少安？我是你四舅舅蓝云松。”

    扮成小厮的赵香柚给秦少安倒了一杯茶递到手上，崽儿大马金刀地坐着，他捏着盖子撇去茶汤上的浮沫，慢悠悠地道：“本侯的外家人已经死光了，你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茶不错，有股子他熟悉的香味。

    小姑娘用纯净的灵泉水泡的茶。

    灵泉如今多了起来，可以敞开喝用了，不像以前，每次都是一滴一滴地往茶水里滴。

    秦少安知道这灵泉水为什么会变多，他不禁想，等将来成亲了……小姑娘的灵泉会不会变成河流？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飞得就有点远，唇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蓝云松看了看周围，只有一个小厮随侍，他赔笑道：“还请侯爷屏退左右，舅舅再跟您细说。”

    秦少安闻言本想把茶碗重重地杵在桌子上，以表示他在生气，可他却舍不得杯子里的茶。

    “来人，把他拖下去打五十大板，扔去城门下！”

    蓝云松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忙给了自己一个耳巴子，刚想求饶，就被秦少安的人给拖了出去，紧接着，帐外就传来他挨板子的声音。

    两名黎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乱说话了。

    这可是亲舅舅，说打就打，真真儿是一点儿情分都不念。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之间也没啥情分。

    掉个个儿来看，若是他们家忽然有人上门说是自己的亲舅舅，他们搞不好也会揍人。

    什么犄角旮旯来的人也敢认舅舅？

    而且还是敌国的人。

    兵临城下，你来认舅？

    就很可笑。

    蓝家人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先说正事儿成不成？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他们也更加放心，这次让蓝云松来，其实就是为了试探试探安阳侯的态度。

    “安阳侯，这次我们南诏十分有诚意求和，明日蓝贵妃将亲自出城，跟您商量具体事宜。”

    一人说完，另外一人就将一文书奉上。

    秦少安并不接，而是示意他们将文书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他傲慢地道：“南诏天花肆虐，我们大周只要围而不攻就能不战而胜。”

    “你们若真想求和，那就拿出诚意。”

    “不然……本侯可没有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秦少安的声音凉凉的，他这话一说完，黎家的两人就觉得后脖颈疼。

    “侯爷的话，下官会跟皇帝陛下禀报，下官告辞！”

    赶紧走吧，不然人头可能不保哟！

    明天他们不来了！

    谁乐意来谁来！

    出了帐篷正好蓝云松也被打完了，这真是往死里打啊，整块儿背脊连同腚和大腿全被打烂了。

    也不知人还有没有气儿。

    他们本想把人带走，但大周士兵拖死狗似的将他拖走，扔在马背上一拍马腚，马就哒哒哒地跑向城门。

    南诏守城的兵勇见从大周这边儿冲过来一匹马，马上还搭着一个死人，都以为是大周兵把天花病人的尸体送过来。

    毕竟他们也这么做过。

    于是。

    为了阻止马匹靠近，城楼卫一声令下，箭矢如雨般咻咻咻地扑向马匹。

    蓝云松刚被颠簸醒，一抬头瞪大了眼珠子骂了句“卧槽！”，就死了。

    （这炮灰死得也忒快了点儿。

    白瞎作者头发抓掉一大把给他取的名字。）

    黎家的两个人举着小旗旗路过的时候，看见被扎成刺猬的马匹跟人……

    心说他们才进大周军营多久？

    这就又发生冲突了？

    不怪他们眼瘸，不管是人还是马匹都被扎成了刺猬，根本就看不清人脸，更别说衣裳啥的。

    血糊糊脏兮兮的，简直无法分辨。

    他们从打开的小门进城，问守城的士兵：“外头那人干啥的，咋被射死了呢？”

    “大周人送来的天花患者尸体。”守城门的士兵们道。

    两人颔首，稍微年长一点的又问：“蓝大人回来了，可给他请大夫了？”

    守城的士兵：“蓝大人？”

    “我们没看见蓝大人啊！”

    黎家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皆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

    两人调转方向：“开门，快开门，那不是天花病人的尸体，是蓝大人！”

    “你们把蓝大人给射死了……”

    守城的士兵们……

    ……

    皇宫。

    药人谷谷主蓝公旗气势汹汹地闯入御书房，指着黎大将军的鼻子怒骂：“姓黎的，你的人射杀了我四弟，你几个意思？”

    “老子告诉你，这事儿不能善了！”

    黎大将军揉了揉眉心，真是撞鬼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的人把蓝云松给杀了！

 第983章 大结局(14)

    黎将军解释。

    蓝公旗并不买账，他上去甩了黎将军一个耳光转身就走。

    黎将军的人要拦着，却被他呵斥住了。

    这一巴掌，算是换了一条人命。

    要是蓝公旗不给他这一巴掌，这事儿才真是不能善了。

    对于蓝家，黎将军还是有些许忌惮，毕竟蓝家把持着祭祀殿。

    而南诏这个国家跟大周比起来就复杂多了，他们信仰蛊神，部族又多，虽然蓝家没有兵权，但因为蓝家掌握着蛊皇，故而各大部族都要给蓝家脸面。

    他可以搞死皇帝自己称帝，但是却不能搞死蓝家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让蓝家派一人跟他的人一起去见秦少安。

    蓝家如今有新的圣女，蓝贵妃跟家里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

    反正这中间的利益往来十分复杂。

    黎家跟蓝家属于今天打架，明天讲和，后天又一起打别人，再后天在互殴的状态。

    蓝家跟黎家纠葛挺深的，两家是姻亲，黎家一直是跟着蓝家身后混饭吃的，皇后和蓝贵妃其实是表姊妹。

    不过蓝家一直把持着祭祀殿，南诏圣女也是一直从蓝家选出。

    遵循神谕，从出生就接入祭祀殿，一直在祭祀殿养到十八岁，然后换人，出嫁。

    蓝牡丹的未婚夫就当今南诏皇帝，那个时候南诏皇帝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

    蓝家帮他夺了太子之位，黎家紧跟着就把太子妃之位给算计到手了。

    至于怎么算计的……

    就挺打蓝家的脸，蓝家老爷子办寿，当时的太子跟黎氏苟且被人撞见了。

    然后黎家大哥还为太子上位出过大力气。

    黎氏寻死，蓝牡丹自愿退出，领了细作的任务远走大周。

    太子当然舍不得蓝牡丹，蓝牡丹可比黎氏美多了。

    然而他腚下的位置还没坐稳，只能忍气吞声，直到当了皇帝，手中权势渐胜。

    当他知道蓝牡丹为了做任务嫁给秦家的外室子，并且还生了孩子，蓝牡丹还萌生退意执意要跟秦玉明隐居过小日子之后就坐不住了。

    命人搞了点事情，将蓝牡丹和秦玉明骗去京城。

    然后在路上动手。

    故而当年，秦玉明本就抱着隐居的心，怎么会忽然去京城赶考呢？

    这里头自是有蓝牡丹的劝说，因为她不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京城，这样容易被丈夫怀疑。

    她当时应该是以为她处理完事情还能回来，却不曾想这一别就快二十年了。

    儿子也长大了。

    蓝四死了，蓝大打了黎将军一巴掌，这事儿传到蓝贵妃的耳朵里，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传话的人稍微打量了下她的神色，就回去给皇后和黎将军报信。

    人走之后，蓝贵妃的唇角就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来。

    第二天。

    蓝贵妃带着使节团和几车礼物出城，路上不少南诏老百姓都给她磕头，求她将治疗天花的方子带回来。

    见到秦少安的那一瞬间，蓝贵妃就知道是她儿子。

    这个孩子长得像她，也像他的父亲。

    但他比他父亲的气势强多了，他就坐在那里，宛若一座万年冰山。

    他的目光冰冷凌厉，看她的眼神十分淡漠。

    跟看其他南诏使节没有区别。

    她笑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

    “南诏贵妃蓝牡丹，见过大周安阳侯，见过大周镇国长乐公主。”母亲给儿子儿媳行礼，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的。

    但凡这个儿子有半点认亲的意思，昨日就不会下令杖责蓝云松，更不会命人将蓝云松以那种方式送去南诏城门。

    南诏自己作孽在先，自然怕大周也搞一样的手段，换了任何一个人做城门领，也会下令射杀的。

    使者出城是三个人，哪有一个人生死不知地被马驮回来的道理？

    她这个大儿子，是故意的。

    因为他算准了蓝云松会被自己人给射死。

    “蓝贵妃免礼，既然是来和谈的，那就说正事儿吧。”赵香柚看了一眼不吭声的秦少安，出声道。

    “来人，给蓝贵妃看座。”

    蓝贵妃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这些事儿就不掺和了，季大人，你们是黎将军选出来的，就代表黎将军跟安阳侯谈吧！”

    秦少安的眸光微闪，他对主将道：“司马将军，这件事交给你了！”

    司马将军就笑眯眯地邀请南诏的使节团：“诸位随本将来吧！”

    南诏的使节团没招，只能跟着司马将军换个地方。

    可将军交代要看好蓝贵妃……

    这会儿怎么看？

    没法子看啊！

    不过还好，还好黎将军将蓝贵妃身边的人都换了……

    南诏使节团的人一走，蓝牡丹就转动了一下自己手腕儿上的镯子，她身后跟着的四个内侍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须臾工夫，就七窍流血，痛苦倒地。

    只稍微挣扎了一下下，便一命呜呼。

    秦少安不语，赵香柚也盯着她。

    蓝贵妃微笑道：“他们是黎家人，皇后的兄长控制了皇宫和我的一双儿女，以他们为要挟，让我务必从公主这里求回治疗天花的秘方和药物。”

    “我的时间不多，就开门见山地说吧。”

    “当初之事非我所愿，我落入了圈套，害了你的父亲，从此跟你也天涯两隔，再不相见。”

    “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事实上不管是你被抛弃，还是你父亲被折磨致死都有我的缘故。”

    “是我害的。”

    “我此番只想跟你们做交易。”

    “救我的儿女，帮我的儿子登上南诏皇位，其他的条件任由你们开。”

    秦少安冷笑：“只要我想，拿下南诏指日可待。”

    蓝贵妃微笑着摇头：“南诏不同中原，部落种族众多，若无南诏有威望的人统治，那它对于大周来说就是累赘，甚至是毒瘤。”

    “你们攻下南诏，还是需要一个傀儡治理南诏。”

    秦少安：“谁说我打下南诏就要派人治理它？”

    “我为什么不能让南诏永永远远地陷入征战之中？”

    “我为什么不能直接毁掉南诏？”

    “蓝贵妃，你没有筹码。”

    “半分筹码都没有！”

    蓝贵妃闻言一怔，她这个儿子真够狠的，像她！

    随后就笑了起来：“若……接任南诏皇位的是你的亲弟弟也不可以么？”

    “跟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赵香柚瞪大了眼珠子，几个意思？

    南诏七皇子其实是秦玉明的种？

    这么狗血的么？

    要这事儿是真的，说明蓝牡丹是真能耐啊。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这么能耐的人，当年真是无力派人来大周找崽儿的么？

 第984章 大结局(16)

    “来人，去盯着七皇子跟九公主……”皇后从东宫出来，吩咐心腹道：“太子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让他们两个陪葬！”

    “是！”

    ……

    中午。

    烈日当空。

    祭祀殿的人全体盛装，领着皇室中人和百姓们在祭祀殿祈福。

    祈求上苍保佑南诏。

    无论是皇室还是百姓，都十分虔诚地跪求蛊神保佑。

    躲在树上的赵香柚啧啧感叹：“少安哥哥，真是老天都在帮咱们！”

    她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完全不知道祭祀殿会选择她搞事情的这一天祈福。

    她就有一种错觉，这帮人莫不是潜伏在南诏的她的队友？

    秦少安跟她的眼神对上，目光瞬间就变得温柔起来，他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鬓发，将她脸颊上的碎发顺到耳后：“因为你是天之骄女！”

    “老天不帮你帮谁？”

    被崽儿这么夸赞，赵香柚心里舒坦了，唇角的笑容变大，比天上的笑容还要灿烂。

    崽儿没忍住，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

    赵香柚：……

    “我们在干正事儿！”她十分严肃得提醒秦少安，秦少安瞄到她红透的耳垂，笑着点头：“嗯，我们开始干正事儿！”

    说完就一本正经地转过头，盯着祭祀殿。

    赵香柚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腰，崽儿抓住她的手：“干正事儿！”

    小姑娘瞪大了眼珠子，这人！

    这人简直了！

    到底是谁不干正事儿啊？

    赵香柚不搭理他了，把精神力放在祭祀殿正殿，随时准备放大招。

    她要等到祭祀的高潮阶段，再放大招。

    然后，赵香柚就见到让她十分气愤的一幕，五对儿童男童女，五对儿少男少女被人送上祭坛。

    上了祭坛之后，大祭司拿大拇指沾黑狗血，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画奇奇怪怪的符号。

    男孩子们赤着上身，女孩子们的上身只用一块儿布包裹了一下胸口。

    大祭祀从脸上一直画到他们的脚丫子上。

    孩子们神情麻木，一动不动。

    给所有的孩子都画符咒之后，大祭司就扭秧歌儿似的围着他们跳。

    （秧歌儿：请别侮辱我，谢谢！隔壁抽风了解下！

    抽风：我有理由相信你在侮辱我，抽风跟抽筋儿是两码事！

    抽筋儿：我得罪了谁？）

    在他蹦跶的同时，一群穿着红斗篷的人抬着十口大缸出来依次摆放在孩子们面前，每两人一对儿。

    赵香柚是注意到，每口大缸里都装满了蛊虫！

    大祭司跳完舞之后就摇起了手上的铃铛，孩子们就自己往大缸走，要往大缸里爬。

    说时迟那时快，祭祀殿的上空忽然出现一个不明物体。

    “邪魔歪道，天地不容！”

    “轰轰轰……”

    一道闪电劈下来，正好劈在祭祀殿的正殿上空，“嘭嘭嘭……”

    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不禁闭眼，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宛如地龙翻身的震动之声。

    “轰……”

    祭祀殿瞬间被滔天大火包围，十个装满蛊虫的缸子和大祭司身上也瞬间燃起大火。

    所有人都傻了。

    还有那十对孩子，忽然就凭空消失了。

    “南诏举国奉养邪神，天道难容，降下天罚……若不知悔改，定国灭民陨，寸草不生……”

    虚空中的声音十分浑厚威严。

    等声音消失之后，众人缓过神来纷纷朝着上天磕头忏悔，保证他们再不敢信仰邪神了。

    大家明白过来，这次的天花就是天罚，结果他们执迷不悟，还在供奉邪神，故而老天就把祭祀殿给劈了……

    整个南诏京城的百姓和守城的将士们都被吓着了，白日惊雷，和虚空中的声音。

    士兵们人心惶惶。

    黎将军等权贵的脸色都非常难看，特别是蓝家人……百姓们磕头之后一拥而上，喊打喊杀地冲向祭祀殿的人。

    黎将军护着皇室成员撤离，放弃了祭祀殿。

    这头赵香柚精神力消耗得太过厉害，脸色有点发白，崽儿扣着她的脑勺就吻了下去……

    啧啧，这追着充电的觉悟……

    半个时辰之后，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药人谷。

    药人谷主的主殿被劈了。

    谷主当场死亡。

    与祭祀殿相差无几的声音在药人谷的空中响起，药人谷的守卫士兵们纷纷仓皇逃窜。

    再没人去管谷里的药人们。

    没人看管的药人们趁着药人谷燃起大火，也纷纷从这个吃人的地方逃了出来。

    秦少安寻了个地方点燃了烟花，大白天的，烟花一点儿都不美。

    但这烟花的作用不是为了展示美，只是给大周军发一个信号。

    司马将军看到信号之后，立刻组织大军攻城。

    一点儿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南诏。

    而南诏军的心理防线已经被两个惊天炸雷给炸没了，根本就没人敢抵抗，他们不战而溃，转头就跑，不止他们，就是守将都在跑。

    跑回家收拾点儿细软钱财，带着妻儿老小就逃出京城。

    大周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南诏京城。

    南诏皇宫。

    变故来得太快，黎将军心知不妙，领兵去宫里找皇后，要护送她和太子出城。

    皇后看着病榻上的儿子，摇了摇头：“本宫不走，本宫要守着太子，本宫要太子登基称帝！”

    “大哥，你带着人走吧！”

    黎将军想了想就摇头道：“我去把皇帝和七皇子九公主带来。”

    皇后望着他：“可家里？”

    “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回去安顿他们了……”

    “别怕，哥哥陪着你！”

    黎将拍了拍皇后的肩膀，就亲自带着人去请皇帝。

    看着他的背影，流下了眼泪。

    当初，家里为了权势把她推了出来，她恨过的。

    可她也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总要有人牺牲，她享受家人给她的优渥生活，反过来也该为家族出力。

    只是，心中到底意难平。

    特别是哥哥，这么多年了，她其实都在埋怨他，埋怨他当时没有站在她这边儿。

    埋怨他眼睁睁看着她踏入囚笼之中。

    而现在。

    哥哥不愿意抛弃她离开，愿意陪她留下来面对万劫不复的未来，她心里的怨气瞬间就消散一空。

    他们兄妹之间有算计，有利益的权衡，但也抹不掉那一缕血脉亲情。

    “来人，将太子殿下的龙袍拿来！”皇后抹掉眼泪之后，气势一变，冷声吩咐。

    龙袍，是她悄悄准备的。

    “宣太医，给太子用药！”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他……他不能用虎狼之药啊！”身边的宫女闻言忙下跪乞求，然而皇后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便是死，我儿子也要坐在皇位上死！”

 第986章 大结局(17)

    秦少安并没有立刻拿下皇宫，而是围而不攻。

    他让司马将军进行纳降工作，但凡投降的南诏官兵，染上天花的，可以免费帮他们治疗，愿意给大周效力的，他们的家人也能得到治疗。

    没有天花的，可以帮他们接种天花疫苗，保证他们以后都不会得天花，同样，愿意继续给大周效力，那么他们的家人也能免费接种疫苗。

    降军优先。

    若是百姓的话，每杀灭十只蛊虫就能换来治疗机会一次，或是提供有关蛊虫的情报都可以得到治疗天花的机会。

    这是大周军进城之后颁布的第一条政令，这条政令在老天发怒说蛊皇是邪神信奉会遭天谴之后，对于南诏百姓们来说简直如溺死前河面儿飘来一根儿浮木。

    必须得抓住。

    于是南诏都城刮起了一股子灭蛊虫狂潮。

    秦少安的人又在民间暗戳戳地组织人手，发展灭蛊运动，将京城祭祀殿被天罚的事情宣扬出去，借用南诏人的手，来打击南诏那些因为手握丰富蛊虫资源而不可一世的古老家族们。

    赵香柚则根据秦少安这头得来的情报，带着她的移动充电宝，满南诏窜，只要见到祭祀蛊虫文明的庙宇或者祠堂就是一顿劈。

    还专门选烈日当空的时候。

    她这般做，把南诏人一辈辈积累下来的信仰轰成了渣渣。

    大周军跟在后头摧枯拉朽地将整个南诏都拿了下来。

    接着，周念派来的文人团队就派上了用场，分散到南诏各地重新组织秩序。

    在秦少安的建议下，周念还派了不少僧道来南诏，乘机蚕丝信仰市场。

    一边儿攻身，一边儿攻心。

    一边儿态度强硬地打土豪劣绅分田地，一边儿对老百姓采用怀柔政策，只要是主动喝去蛊汤的人，自愿跟邪魔外道站斩断一切的百姓，朝廷是有帮扶的。

    在大周的文人们接手吏治之前，大周军以雷霆手段，带着南诏百姓，推翻了盘踞在南诏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大家族地头蛇。

    把南诏的势力彻底洗一遍之后，大周的官员们就好管理多了。

    虽然还是有很多困难，但都能克服。

    从正式攻打南诏，到拿下整个南诏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然后将整个南诏版图清洗一遍，也只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

    折子送到周念的面前，周念都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太监将折子一念，满朝堂的人都傻逼了，就……就很震惊。

    但也有人怀疑这奏折的真实性，他们一开口，周念就直接点名将他们调去南诏当知府。

    开口质疑的人顿时想扇自己一个耳刮子。

    接着周念宣布，开恩科！

    大周读书人多，都来给他考，他好挑选人才往南诏输送。

    同时，周念颁布圣旨，凡是愿意调往南诏的官员，全部官升两级！

    并御赐宅邸良田！

    同时设立镇南大将军府，设立镇南大将军一职，官居一品，镇守南诏。

    跟总督府一文一武，携手建立新南诏。

    职位先设置出来，但是人选待定。

    要等秦少安等人班师回朝之后再行商议。

    另外组织汉人徒迁南诏，愿意徒迁的年轻人，赏银两百两，田地二十亩，一进宅院一套……

    在南诏各府建立官学，各县城建立官学，教授圣人之道……

    朝堂上，周念想一条说一条，命令内阁商议，并要尽快拿个章程出来。

    同时，让内阁挑选钦差使团的人选，到时候带着人手以及政令赶赴南诏……

    至于南诏皇室的安排……

    周念命人拟旨，命安阳侯便宜行事。

    是杀、是放、是囚或是贬为贱籍发卖，都凭秦少安处置。

    圣旨拟完了，周念还是很担心秦少安，他怕秦少安伤心。

    于是又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加鞭将信和圣旨都带去南诏。

    南诏皇宫。

    大周军围困南诏皇宫的第二天，便有人杀了黎将军，拿着他的首级，捆了帝后和一众皇室成员开宫门投降。

    司马将军接管南诏皇宫。

    将皇室成员幽禁在一个小宫殿里，派军医给他们治病。

    同时也将蓝贵妃送回南诏皇宫中，和南诏皇帝等人囚禁在一起。

    她和宫里其他染上天花的人一样，被大周的军医给救了回来。

    只当了一天皇帝的南诏的太子，也被赵香柚的徒弟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他们虽然被囚禁，但是每天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周军又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什么地方，都有人传进来。

    每次一来这种消息，皇后就会在皇帝面前冷嘲热讽，提醒南诏皇帝，灭掉南诏的就是他心尖儿上的女人生的儿子。

    嘲笑他当年不派人杀人灭口。

    真是为了一个女人昏了头，连祖宗基业都败光了。

    还说，给南诏惹来灾祸的就是蓝家人，一个药人谷的谷主，一个祭祀殿的大祭司，通通遭了天罚。

    可见蓝家是国之祸害。

    南诏皇帝天天被这么念叨，心里烦躁地不行，可他偏生不敢把怒火往蓝贵妃身上发，毕竟她的亲儿子手里捏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而蓝贵妃，则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每天领着一双儿女读书写字，下棋弹琴。

    气得皇后想挠花她的脸。

    可皇后也不敢动她，她的儿子被治好了，虽然不知道未来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们还得等安阳侯处置呢！

    这种等待的日子十分煎熬，帝后互相讥讽谩骂，其他嫔妃和皇帝的众多子女几乎天天掐架。

    他们也都恨蓝贵妃，但也都不敢去招惹她。

    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下，蓝贵妃竟然独得清静，这都是托了崽儿的福气。

    “母妃，我们会被杀掉吗？”端木玲年纪小，城破被囚，她没法子不害怕。

    加上小院儿里天天闹哄哄的，兄弟姐妹们吵着吵着就哭，哭着说不想死。

    她也不想死。

    也不愿意母妃和哥哥死。

    蓝贵妃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们玲儿和哥哥当然不会死，再等等吧，等到安阳侯来皇宫，咱们就能重获自由。

    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宫四处游历吗，以前不行，不过以后可以。

    正好可以让哥哥陪着你，你们可以游遍南诏，要是有兴趣，也能游遍大周。”

    “真的吗？”端木玲闻言眼睛就亮了起来，见母妃微笑着点头，她就看向哥哥端木松。

    端木松抿了抿唇，这张跟秦少安有些相似的脸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叹道：“母妃不该骗玲儿，亡国奴如丧家之犬，如今生死都捏在别人手中，怎么还敢奢望自由，奢望踏遍天下……”

 第987章 大结局(18)

    “母妃没有骗你们，母妃一定会让你们重获自由。”蓝贵妃笃定地道。

    “玲儿，母妃想吃你做的冷淘。”

    “那我这就去给母妃做！”端木玲连忙起身出去，她出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好看，跟蓝贵妃一样。

    很美。

    “母妃……”端木松心情复杂地唤道，他盯着蓝贵妃看，眼前的人像是被岁月遗忘了一样。

    母妃很美。

    中原有个词语叫“倾国倾城”，而他的母妃配得上这样一个词。

    不，不应该是配得上，这个词应该是为他母妃量身定做的。

    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

    不然父皇当年也不会费尽心思将母妃从别人的怀抱中夺回来。

    他知道大周的安阳侯是母妃的儿子，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可又能怎么样呢？

    当初母妃信誓旦旦地跟他说，一定会让他当上南诏皇帝。

    结果呢？

    如他所料，不但没让他当上南诏皇帝，还国还被灭了。

    端木松不是埋怨母妃，他本来也不想当皇帝，这么多年来，对皇位执着的只有母妃而已。

    “往后别叫我母妃了，叫我娘吧。”蓝贵妃抬手去抚他的脸，目光有些不舍。

    “娘。”端木松乖乖地喊了一声儿。

    “娘，您别求他了好吗？”

    他舍不得自己的母妃低声下气地去求同母异父的哥哥，那个哥哥的心很冷。

    端木松并不怪他，因为被抛弃的是他，他心里有仇恨，不放过南诏是正常的。

    但是端木松想救下母妃跟妹妹。

    他想见一见自己这位同母异父的哥哥。

    “好，娘不求他！”蓝贵妃微笑地道，她把端木松的鬓发拨到耳后，感叹着说道：“松儿也长大了，可以娶媳妇了，松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娘觉得中原女子温柔贤淑，很是不错，松儿不如去中原找个媳妇？”

    “娘这些年攒了一些钱，等将来出宫，你和你妹妹一人分一半。”

    “那些钱啊，能保你们几辈子都衣食无忧。”

    “钱不在南诏，藏在中原的一处庄子里……”

    “娘！”端木松打断她的话，“您别跟我说这么清楚，将来要是能出去，您亲自带我们去拿。”

    不知为何，端木松听她说这样的话心里很慌张。

    “好！”蓝贵妃点头同意，端木松闻言就松了口气，今天的母妃很奇怪，但他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奇怪。

    “母妃，冷淘来了！”端木玲端着托盘从外头进来，“我做了三碗，厨房没有桂花蜜，我只能用红糖和酒酿。”

    “你们别嫌弃啊！”

    “不嫌弃！”端木松宠溺地看着妹妹，等蓝贵妃开吃了，他才端起一碗冷淘吃。

    齁甜。

    他不喜欢吃甜食。

    但还是强忍着把这碗冷淘吃完了。

    “娘，我先回屋了，你跟妹妹休息一会儿吧！”端木松吃完就起身告辞，蓝贵妃将他送出房门。

    端木松等到夜里所有人都回屋睡觉了，才去院儿门口找护卫：“请您跟安阳侯通禀一声儿，端木松想求见侯爷。”

    说完他就把自己身上的玉佩摘下来递给护卫：“劳烦您了！”

    护卫颠了颠手上的玉佩，敷衍道：“我只能禀报给上官，至于上官会不会帮你禀报给侯爷就难说了！”

    “侯爷不是谁能见就见的！”

    端木松再次拱手：“我有要事要禀报侯爷，这事儿对侯爷来说早一日知晓比晚一日知晓好！”

    “若是哪天我死了，这消息便再无人会知晓了。”

    端木松都这么说了，护卫虽然还是没松口，但却不敢再耽搁，连忙去禀报上官。

    上官想了想，就跑去找他的上官禀报。

    端木松是第二天被人带去见秦少安的。

    一见秦少安他就愣住了，这个哥哥，跟他的容貌是有几分像的。

    “开门见山吧。”秦少安瞥了一眼端木松，“长话短说。”

    端木松深吸一口气：“您的父亲还活着。”

    “我的人帮他逃出了药人谷，只是他的身体不是很好，您要尽快找到他，帮他医治。”

    “为了帮他逃走，我的人全死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秦先生到底人在何处。”端木松一口气说了出来，他并没有先提条件，因为他知道，秦少安并不是一个能被威胁的人。

    对他来说，四岁之后就再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他能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多深厚的感情呢？

    端木松不敢赌。

    所以他干脆诚恳一点。

    至于最后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达成，看天意吧。

    至少他努力过了不是！

    尽人事，听天命。

    秦少安挑眉，他跟赵香柚一直怀疑有人在背后帮秦玉明。

    只是没猜出来是谁。

    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听他的语气，好像蓝牡丹并没有告诉他，他嘴里的秦先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你告诉我这些，想从我这里交换什么？”

    端木松撩了袍子跪下给秦少安磕头：“端木松请您能高抬贵手，放过我的母亲和妹妹。”

    “放他们出皇宫，给她们自由。”

    秦少安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端木松，一声不吭。

    端木松大气都不敢出，一直跪着。

    皇宫中。

    南诏皇帝去恭房蹲坑，他最近很是上火，便秘得厉害。

    “咱们啊，马上就要换好差事了！”

    “兄弟我打听出来了，听说京城那边儿来了旨意，要将南诏皇室的人全部斩首，然后将首级送去京城。”

    “这帮人我早就不想守了，守他们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只要他们一死，咱们就能想法子换个好的差事。”

    “这事儿你可别拿出去说，我可只告诉了你！”

    “要是知道的人多了，都去走动关系，明明花十两银子就能办成的事儿，将来得花一百两，亏不亏？”

    “哈哈哈，你把我当兄弟，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自然是不会傻到到处乱说的！”

    “放心吧！”

    南诏皇帝听到隔壁两人放水时说的话，整个人脑袋嗡嗡嗡地响。

    他的脸色煞白，吓得差点儿没掉进粪坑里去！

    南诏皇帝缓了很久才从恭房出去，他跟游魂似的回到屋里，眼泪啊，忍不住哗啦啦地淌。

    “陛下。”

    “陛下你怎么了？”

    蓝贵妃推开门进去，看见瘫坐在椅子上的南诏皇帝，一脸担忧地上前去询问。

    南诏皇帝看到她那张明艳得过分的脸，怒火直冲脑门儿！

    这就是自己花大价钱，大力气养出来的美人儿。

    为了给她炼制驻颜丹，他举全国之力到处搜寻合适的药人。

    结果呢？

    结果她生的孽种带兵来灭了南诏！

 第988章 大结局(19)

    “你为什么要帮秦玉明？”秦少安淡淡地问，仿佛秦玉明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端木松面色痛苦地道：“他太惨了。”

    “父亲用他的性命威胁母亲，让母亲臣服。”

    “我父皇看到他就会想起他占有过母亲，于是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折磨他。”

    “我母亲看到他则痛苦不堪，因为他的一切苦难都是她带去的。”

    “如果他继续在皇宫呆着，他们三个，总会有人疯掉的。”

    “所以，我就想法子劝父皇将他送去药人谷，然后安排人手从药人谷将他救走。”

    “他消失之后，母亲的日子就轻松多了。”

    “而父皇也没震怒多久……”

    说到这里，端木松就抬头面对秦少安：“对了，秦先生失忆了，我可以给侯爷画一幅他的画像，方便侯爷派人去寻。”

    “还望侯爷尽快寻找到秦先生，他太苦了。”

    秦少安盯着端木松的眼睛，这个跟他有几分像的青年，眼底盛满了痛苦和愧疚，然而这些情感掩藏着的，是浓浓的厌倦。

    如果他没看错。

    端木松应该早就不想活了。

    “他为什么会失忆？”秦少安问。

    端木松道：“我给他下了忘忧蛊。”

    “虽然我不能减少他身体上的痛苦，可我想让他逃离南诏之后，能开心快乐地活着。”

    “再有，我怕他若不能忘记一切，就会死守在南诏。”

    “忘忧蛊？”秦少安身边的小厮惊呼出声，“忘忧蛊可不是谁都能养的，并且十分稀有，这种蛊虫你还有吗？”

    “你的蛊术是不是很厉害？”

    “这么说吧，跟你们的大祭司比，你的蛊术怎么样？不要谦虚，我想听实话！”

    端木松愣了愣，他看向秦少安。

    秦少安颔首示意他回答。

    端木松深吸一口气道：“我的蛊术，在大祭司之上，在南诏有名姓的蛊师中，我应该是排第一的。”

    “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或许有隐匿的高手比我厉害也说不定。”

    “这样，你答应教我蛊术，侯爷就派人去找秦玉明。然后再放过你母妃和你妹妹。”

    “不然免谈！”

    “喔，你还得跟端木家断绝关系，不然也免谈。”

    “嗯，你就当侯爷的家奴吧。”

    “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你好好考虑考虑！”

    端木松有些懵，怎么侯爷身边的这个小厮这般大胆，竟帮侯爷做起主来了。

    忽然，他脑海里冒出一件事儿来，坊间好像传闻侯爷爱丑男。

    他有些替长乐公主不平，那么好的公主，能以一己之力驱散天花的公主，竟被侯爷这般辜负。

    可他又不能拒绝小厮提出的条件。

    只能昧着良心答应下来，先把母妃和妹妹救下来再说。

    至于蛊术，不是谁都能学的。

    而且，他藏着掖着胡乱教也不是不行。

    总之这个小厮，他不会教他真的蛊术，不然他拿蛊术去对付公主怎么办？

    “奴愿意！”端木松磕头应下。

    他既然已经答应为安阳侯家奴，就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秦少安见他这么快就答应下来，新身份也适应得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这个弟弟，一点儿也没有不甘，神色里反倒带出一丝轻松。

    那种束缚被解开的轻松感。

    “以后你就叫秦松吧。”秦少安道。

    轻松磕头谢恩。

    谢完恩到底没忍住，多说了一句：“侯爷，长乐公主真的很好。”

    秦少安皱眉，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什么个意思？这小子想打柚儿的主意？

    “来人，将秦松带下去安顿！”

    秦松见秦少安的脸色骤变，心里一个咯噔，原来传言是真的，侯爷根本就不喜欢公主，对公主只是利用！

    “侯爷！”

    “南诏皇帝挟持蓝贵妃，现在在宫墙上，他要见侯爷。”

    “什么？”

    “父皇挟持了母妃？”秦松听了来人禀报，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他起身就往外跑，被秦少的侍卫给拦住了。

    “放开他！”秦少安道。“来人，去南诏皇宫！”

    被放开的秦松撒丫子狂奔。

    秦少安带着他的‘丑小厮’也跟着去了皇宫。

    到了宫门外，就见南诏皇帝一手箍着蓝贵妃的肩，一手握着匕首，抵着她的脖子。

    她白皙的脖颈上有血不断流出，可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之色。

    “你放弃吧，他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他要是在乎我这么个生母，这么会在我带着人去和谈的时候就发兵攻城？”

    “作为皇家人的你，怎么还这么幼稚地相信亲情？”

    南诏皇帝暴躁地道：“你闭嘴！”

    他一激动，刀锋就又深入了一些，蓝贵妃脖颈上的血就流得更快了。

    “父皇，父皇求您放了母妃吧！”

    “求您了！”

    秦松跪在宫门外的广场上，哀求皇帝，九公主也在宫墙上跪着，哭求南诏皇帝放了蓝贵妃。

    “你个孽种！”

    “朕对你难道不好吗？”

    “这么多年了，朕都视你为己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还是跑了！”

    “跑去找你的野种大哥！”

    “朕当初就该用一碗堕胎药杀了你！”

    秦松脑袋稳稳的，父皇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皇后走到皇帝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轻松，怨愤无比地道：“你这个孽种不是陛下的儿子，你的生父是秦玉明那个太监！”

    “贱人进宫之时，肚子里已经有了你这个孽种！”

    “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你看着你的生父被陛下和宫人们虐待而毫无办法，你就是个废物！”

    “你以为陛下为什么要留下你？你以为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宠溺你？”

    “他不是爱你！”

    “他是利用你拿捏贱人！”

    “你以陛下留那个死太监在宫里是为了威胁你的贱人娘？根本不是，你的贱人娘心硬如铁这，把你爹变成太监留在宫里的主意都是她出的！”

    “陛下每次虐待他为乐，你的贱人娘都在身边看着……”

    “哈哈哈哈……”

    “与其说用他来威胁你的贱人娘乖乖听话，顺从陛下，不如说陛下是用你的贱人娘在威胁他乖乖呆在皇宫任由陛下践踏，侮辱！”

    “不然任换一个人被那般对待，早就自寻短见了。”

    “可他却像卑贱的杂草一样，顽强地活着。”

    终于把这些话说出来了，皇后心里畅快无比。

    她笑得花枝乱颤。

    宫墙下的秦松疯了，他咆哮道：“你胡说！”

    “你胡说！”

    “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第989章 大结局(20)

    怎么可能？

    母妃那么善良温柔，怎么能……

    皇后胡说！

    皇后一定是胡说八道！

    她一直都嫉妒母妃，一直都在使各种手段害母妃！

    皇后太可恶了，这个时候还往母妃身上泼脏水。

    “我要杀了你！”

    “毒妇，我要杀了你！”从小到大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秦松赤红着一双眼，嘶吼着要杀人。

    这个时候的秦松，恨不能将城墙上的皇后碎尸万段。

    “皇后说的是真的！”

    “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就是个野种！”

    “朕也不是疼爱你，一直对你宽容，只是不想让别人的儿子变得优秀！留下你的命，的确是为了牵制这个贱人！”

    “皇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给你亲爹净身，把你亲爹装进麻袋，再往里头放老鼠，把袋子扎紧了以后再用棍子打麻袋，里面的老鼠就会疯狂撕咬，试图咬出一个缺口来，你亲爹的耳朵和脸就是这么伤的……”

    秦松如遭雷击。

    不可能，母妃不可能这么坏！

    他留着眼泪看向宫墙上的南贵妃，容色哀戚。

    蓝贵妃对他温柔地笑着，大声说：“答应娘，好好活下去，你是大周人，姓秦名松，你父亲希望你能像松柏一样傲然挺立于天地间。”

    “松儿。”

    “好好活着！”

    蓝贵妃说完就猛然将自己抵在刀锋上脖子使劲儿一扭……

    “娘……”秦松撕心裂肺地大喊。

    他就知道，就知道母妃先头有些不对，原来她不想活了！

    就在秦松肝胆俱裂的时候，南诏皇帝的额头忽然被一支箭矢给洞穿，他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而蓝贵妃则好好地站着。

    秦松转头对秦少安身边的小厮投以感激的目光，小厮手上拿着一张弓弩，那支箭是他射出的。

    宫墙上，皇后绝望地扑在南诏皇帝的身上哭泣，额头全是血的九公主傻了，她的父皇……疼爱她的父皇就……就这么死了？

    她呆呆地去看她的母妃，只看到母妃的背影。

    九公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是疼爱自己，把自己宠上天的父皇，一个是爱她入骨的母妃，和一起长大，并将她捧在手心，放在心尖儿的哥哥……

    她都忘了哭。

    蓝贵妃也有点纳闷儿，她刚才抹脖子的时候完全没感受到刀锋，反倒是觉得有股子风隔在刀锋和她的脖子之间。

    不过……

    蓝贵妃笑了笑，她往前跨了一步，直接从宫墙上翻身跳了下去。

    她面朝蓝天，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本来她算计南诏皇帝孤注一掷，用她当人质要挟秦少安，她希望看在自己被南诏皇帝杀死的份儿上，秦少安会给自己的一双儿女一条生路。

    蓝贵妃赌的就是秦少安心，或者说赌的是大周镇国长乐公主的心。

    她大儿子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只把一颗心，把他身上唯一的温度给了长乐公主。

    她不指望大儿子能放过她，能放过她的一双儿女。

    但长乐公主医者仁心，从她尽力救治南诏百姓和宫里诸人就能看出来。

    说不定，大周军拿下都城之后，只是将他们关起来，并没有别动作，都是这位长乐公主的功劳。

    她算计了半生，算计了太多东西，最后，只能用命来算计，为一双儿女争取一条活路。

    说起来，她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松儿没能当上南诏皇帝，她为此谋算了多年，却败在自己大儿子的手中。

    她高估了她在大儿子心里的分量。

    坠楼的短短时间里，蓝贵妃满脑子的画面都是小安宝守在她的腿边，眼巴巴地望着她，等她把糖葫芦做好，安宝儿会先拿一串分给她，再拿一串放柜子里留给他爹念完书吃，然后自己一手一串儿，左边啃一口，右边啃一口……

    砰……

    蓝贵妃掉落在地，又弹了起来，再次掉落的时候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娘！”秦松冲了过去，九公主也扑在宫墙上冲着下面嘶喊。

    蓝贵妃眉头紧皱，她自己有感觉，第一次坠落根本就不是掉在地上，第二次掉落才是掉在了地上。

    只是第二次掉落高度不够，所以她摔疼了，但却不足以让她摔死。

    她这是大白天见鬼了么？

    简直了！

    “娘……娘您没事儿吧？您能不能别死，我已经求了侯爷，侯爷也答应留您和妹妹一条命，答应放了你们……”秦松抱着蓝贵妃哭求。

    蓝贵妃抬手用帕子帮他擦脸，这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娘骗了你，让你失望了。”

    “娘明明知道你跟你爹一样，性子淡薄，却偏偏逼着你偷偷学蛊术，逼着你去争皇位……”

    “娘这一辈子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对不住，娘不是个好的。”

    “松儿，答应娘，将来带着你妹妹好好过日子。”

    “娘，您别说了，我带您去求侯爷，求公主救您！”秦松想把蓝贵妃抱走，但是蓝贵妃却抓着他的手腕儿摇头：“晚了。”

    “松儿，别浪费时间，我们娘儿两个好好说说话。”蓝贵妃嘴里不断有黑血溢出，若仔细看，这些黑血里还有些虫子。

    万蛊噬心！

    娘她……

    万蛊噬心是一种十分残忍的蛊术，就是在人体内置入虫卵囊，一个虫囊有上万虫卵，虫卵在人体内孵化，然后从里往外啃。

    等虫子们把内脏啃得差不多了，才会集中在一起去啃食心脏。

    这个过程中人会极其痛苦。

    “娘……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做傻事？”

    蓝贵妃笑了：“娘这辈子做过太多的错事……这么个死法也便宜娘了……”

    傻孩子，娘只有死得越惨，你和玲儿才更有机会活下来。

    长乐公主是神医，她死之后，蛊虫会从她的身体里爬出来，长乐公主一定会研究这些蛊虫，同时她也应该会心软吧。

    她这一辈子，已经辜负了一个儿子，再不能辜负这一双儿女了。

    “我就是他们嘴里的秦玉明是吗？”

    蓝贵妃的头忽然笼罩了一片阴影，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抬眸看向来人。

    “明哥……”

    “你来接我了？”

    真好，死的时候明哥还来接她。

    不怪蓝贵妃想岔了，眼前的男人面容没有被毁，头发也是乌黑的，耳朵也没有残缺。

 第990章 大结局(21)

    肯定是明哥的鬼魂。

    “你……你是谁啊？”秦玉明问她。

    他一脸茫然，眉头深深皱起，仿佛在努力想些什么。

    “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你曾经是我的妻子吗？”

    “他是不是我儿子？”

    楼上那些人的话他都听到了，老鼠把耳朵咬了，又被施以宫刑，每个特征都跟他一样。

    蓝贵妃伸出去拉秦玉明的手僵在半空，她的眼角滑落一行清泪：“真好……忘了我真好……”

    “若有……若有来生……若有来生，愿不复相见！”

    “别再遇到我！”

    “你这个大傻瓜……”

    蓝贵妃的手掉落了下来，她脖颈一歪，死在了秦松的怀里。

    “母妃！”

    “母妃！”

    秦松撕心裂肺地哭吼，宫墙上，皇后抬头看着趴在宫墙上哭的九公主，上去一巴掌就将她推了下去。

    “贱人！”

    “带着你的贱种一起下黄泉吧！”

    “咻……”一支箭矢忽然飞来，力道之大，洞穿皇后脑门儿的同时后劲儿直接往后带，将她钉在了墙上。

    同样死不瞑目。

    她被钉在墙上，她脚下躺着南诏皇帝。

    秦松傻傻地盯着从宫墙上掉落的妹妹，不过片刻工夫，他先失去了自己的娘亲，又将失去自己妹妹。

    不如他也一起走，一家人上黄泉也要整整齐齐的不是。

    忽然，一道灰影从他面前掠过，接着，秦松就见那小厮将妹妹接住了。

    心绪起伏过于厉害的秦松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赵香柚抱着傻呆呆的九公主，看着不远处晕过去的秦松，叹了一口气问九公主：“你要不要晕一下？”

    爹娘同时惨死，这姑娘还是晕一晕的比较好。

    “啊？”小姑娘的眼泪挂在眼角，傻乎乎地盯着赵香柚。

    赵香柚见她没有晕过去，就将她放了下来。

    小姑娘朝着她的母亲和哥哥飞扑过去……

    惨是真的惨。

    秦玉明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经过这一场闹剧，秦少安下令将南诏皇室的人全部下狱，择日押送去京城，交由皇帝处置。

    蓝贵妃的尸体被抬了回去，赵香柚用药物将她体内的蛊虫全部引了出来，再用精神力扫描了一下她的身体。

    真真儿是惨不忍睹，内脏被啃食地七零八落……

    要知道这些蛊虫若是从一开始并不是啃食的要紧器脏，人还是能活一段时间的。

    就好像在战场上，有些猛汉肚子受伤肠子流出来之后，还能塞进去继续打仗一个道理。

    是个狠人呢。

    说起来崽儿像谁？

    怕是像了他的母亲。

    自从回来之后，秦玉明就将自己关进了屋里。

    赵香柚有点担心他，也是他们疏忽了，竟没想到秦玉明跟了去。

    “少安哥哥，该怎么办呢？”

    秦少安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便道：“让他自己呆着吧。”

    “那……蓝贵妃的尸体怎么办？”赵香柚又问。

    秦少安：“交给秦松两兄妹。”

    赵香柚心疼死崽儿了。

    蓝贵妃临时都惦记的是秦松兄妹，一句都没问过秦少安。

    “少安哥哥……”

    秦少安看她这样就知道小姑娘又在心疼他了，他本想说自己没事儿，因为没有奢望和期待，自然没有失望。

    但话都到喉咙了生生被他吞了下去。

    然后小姑娘如他所想，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小脸儿紧贴在他的背脊上。

    “少安哥哥，你还有我，我也没有爹娘，但我有阿奶，有你就够了。”

    “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会疼你，宠你，爱你！”

    崽儿将手搭在小姑娘的手背上，垂眸问道：“现在不行吗？”

    赵香柚：“嗯？”

    崽儿：“现在不能疼我、宠我、爱我吗？”

    赵香柚连忙道：“能的呀！”

    崽儿勾唇，看吧，他的小姑娘果然满心满眼都是他！

    被小姑娘抱着，他烦躁的心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场变故他其实并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心底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横冲直闯，撞得他的心闷疼闷疼的。

    “陪我躺一会儿吧，我累了。”崽儿难得在赵香柚面前示弱，赵香柚怎么能不答应？

    于是便上床搂着崽儿，崽儿的头埋在她的怀里，不一会儿声音就变得绵长起来，还带着轻微的鼾声。

    赵香柚一下下地轻拍着他的肩膀，心疼地不行，崽儿别看面上不显，但这些天他都没睡好。

    崽儿其实很难受。

    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风轻云淡。

    他这一觉睡到天黑透了。

    赵香柚的胳膊都被他给枕麻了，要不是她经常喝灵泉水，身体素质倍儿棒，搞不好胳膊会废掉。

    看着睡眼朦胧还有些懵的崽儿简直不要太可爱，就是那种帅得一塌糊涂，又懵懂无知的样子。

    简直勾人扑上去揉搓（躏）！

    赵香柚觉得自己是个人，不是禽兽，狠狠地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少安哥哥你醒了？”

    “想吃点儿什么？”

    “牛肉面！”

    “你先起来洗漱，我去跟厨房说。”

    秦少安颔首。

    赵香柚从秦少安的院子里出来，刚吩咐完厨房，就有人慌忙来找她：“公主，鲍二爷发高热了。”

    “我这就去，对了，以后称呼他老人家为秦先生。”

    “这次大周能这么顺利拿下南诏都城，他老人家有大功劳。”

    若不是舆图，他们要找祭祀殿和药人谷等地方还得费一番工夫。

    关键是，他是崽儿的亲爹。

    虽然崽儿现在没有改口的意思，但赵香柚了解崽儿，他认爹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崽儿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冷心冷肺。

    赵香柚赶到秦玉明的住处，崽儿已经在了。

    同在的还有秦松。

    她摸了摸秦玉明的额头，烫得惊人。

    把脉的同时用精神力探查，发现秦玉明的精神力波动得十分厉害。

    “他应该再努力回忆些什么。”

    “我先给他降温，秦松，你好好跟我说说忘忧蛊，如果中了忘忧蛊的人非要回忆，会出现什么情况？”

    秦松脸色煞白，他喃喃地道：“会死。”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无措地看向赵香柚，可怜极了。

    赵香柚安慰他：“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救回来，但你现在得告诉我关于忘忧蛊的所有细节，一个都不能漏。”

    秦玉明的情况非常凶险，这种由大脑精神力剧烈运动引起的高烧，采取药物和物理方法很难把温度降下来。

    所以照着这种趋势，秦玉明便是保住了命，人也会彻底变成傻子，甚至瘫痪一辈子。

 第991章 大结局(22)

    赵香柚拼尽全力保住了秦玉明的命，也保住了他的脑袋。

    她真是累瘫了。

    崽儿将她从秦玉明的屋里抱出来的，小丫头直接在他怀里就睡着了。

    秦少安将她放到床上安顿好，就拿了一本书坐在床边看。

    “侯爷，郡主来了。”

    “少安哪，柚儿呢？”

    秦少安刚放下书，禀报的人前脚说完话，后脚他就听见了老太太的声音。

    他忙起身迎了出去，老太太精神抖擞地走在前面，洪剑跟在她身侧。

    “阿奶！柚儿累了，刚睡着。”崽儿将人迎到了隔壁屋里，又吩咐人去准备热水和吃食。

    “你爹咋样？救回来没有？”老太太进院儿的时候听了一嘴，她压低声音问道。

    秦少安：“暂时就回来了，情况如何还得明天再看。”他心里的那道坎儿暂时没法子迈过去，‘爹’这个字儿他喊不出来。

    “你别在我跟前儿忙活了！”老太太听说秦玉明暂时没啥事儿就放心了，她抄起桌上的茶杯咕噜噜地仰脖子灌了一杯茶，将空茶杯往桌子上一杵就道：“我刚来就听到了信儿，你娘的身后事儿你得张罗起来，要给你娘披麻戴孝。”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但她是你娘，不管当初她是为啥抛下你，但她从生下你到离开你之间这段时间对你是极好的。”

    “她怎么对你，我们一个村儿的人可都看着呢！”

    “你娘跟柚儿她娘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再有，那南诏皇后跟南诏皇帝说的话你就信？”

    “那两个人都是恨你娘入骨的人，指不定往她身上泼了多少脏水！”

    “你听阿奶的，亲自去办你娘的丧事，我听说她死得挺惨，那就火葬吧，火葬干净。把她的骨灰带回下山村安葬。”

    “我不知道她在南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总觉得她在下山村那几年应该过得很自在，每次见她，她的笑容都是打心眼儿里透出来的……”

    老太太还依稀记得当年秦少安的娘在村里的样子，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对村里人也都客客气气的，谁家有困难找上门去，她也愿意帮忙。

    “好！”秦少安的眼神闪了闪，但还是乖乖答应下来。

    老太太叮嘱他：“你有不懂的就问管事，总之这件事你要亲力亲为，不可怠慢了你母亲。”

    “行了，你去忙吧，别管我们，周围都是人，我老婆子又不是哑巴……”

    老太太三言两语把秦少安打发走，就招呼了一个下人进来细细问秦玉明的事儿。

    下人就从南诏皇帝挟持蓝贵妃上宫墙开始说起，叨叨叨地说了老半天，老太太听得唏嘘不已。

    她让人退下，跟洪剑道叹道：“真是造孽啊！”

    “太造孽了！”

    “崽儿的爹这罪遭得！”

    “其实吧，他忘了最好。”

    洪剑道：“男人吃点儿苦头算什么，忘什么忘，忘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能安稳活着？能骗谁？

    他又不是傻子，难道就不会想自己当初忘记的事儿到底是啥？”

    老太太剜了他一眼：“能耐啊，现在跟老娘顶嘴真是顺溜，是不是觉得反正已经成亲了，你的地位就稳当了？”

    “老娘告诉你，等哪天老娘看你不顺眼了，提脚把你扔出去，一张休书拍你脑门儿上！”

    洪剑：……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不讲道理？

    “我错了，你说得都对，少安爹太造孽了，忘了前尘往事是好事儿！我这个人格局小，想事儿不全面，郡主教训得是！”

    老太太轻哼一声儿：“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罢了，能不能活看他的造化吧！”

    “哎哟，最可怜的还是少安！”

    “柚儿啊，什么都由着少安，岂知有些事儿就不能由着，少安现在想不通，万一将来想通了呢？

    回头念起自己亲娘惨死的场景……我啊，就怕少安将来后悔难受。”

    “就算是他娘当初是故意抛下他，人死如灯灭，而且又是我非要他办的葬礼，不是他自己乐意的，知道真相之后也不会有多难受。”

    “但若将来少安知道他娘是逼不得已……这个孩子对外人心肠冷硬，可是对自家人他的心软得很！”

    “孩子们想不到的事情，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得帮着想，不然老菜帮子一两个的活着干啥？”

    老太太长篇大论，洪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老太太看他不顺眼，起身往外走：“你闲着没事儿干就去查一查当年的事儿！”

    洪剑：……

    人在家中坐，活儿从天上来！

    他……他的腿就这么不值钱吗？

    一天天地就将他当成骡马用！

    早晚有一天，他要叫卓秀英见识见识什么叫‘夫为妻纲’！

    “行，我这就去查！”

    “你莫要等我用晚膳。”

    “舟车劳顿的，你用了膳就早点儿歇着……”

    “年纪大了，可要多注意注意身子骨！”

    老太太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赶紧干活儿去吧，这事儿早一天真相大白，少安这孩子也能早一天安生些。”

    洪老头儿就这么被老太太赶出门去。

    老太太把自己收拾停当之后就去看了看赵香柚，见小姑娘睡得香甜，她也回屋睡觉去了。

    秦玉明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赵香柚只要是醒着就去他屋里守着，用精神力检测着他的脑子。

    秦松则是两头奔波，帮着秦少安料理蓝牡丹的后事，不时来看看亲爹，还得宽慰妹妹。

    他也很难过。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要是倒下了妹妹可怎么办？

    之前他还担心哥哥太恨母亲，不会好好安葬母亲，没想到哥哥到底还是亲自张罗起了母亲的后事。

    他说要火化母亲，秦松没反对，母亲生前那么爱美……烧了也能干干净净地上路。

    三天后。

    秦玉明醒了过来。

    赵香柚对他检查一番之后，忙去将秦少安兄弟两个叫了过去。

    躺在病床上的秦玉明还有些虚弱，虽然三天没有吃东西，但赵香柚这三天没少给他灌灵泉水。

    故而他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到底没太差。

    秦玉明看着两个儿子，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安宝儿……”

    “松宝儿……”

    “爹……爹对不住你们！”

    “爹没本事护住你们，护住你们娘……”

    他记起来了！

    他全部都记起来了。

    前尘往事……还有安宝娘纵身跃下宫墙的事儿。

    他恨自己忘了一切，在她死的时候，都没抱她一下。

    “父亲！”秦松噗通跪了下去，这些年，他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过得有多苦。

    他生活在地狱中啊！

 第992章 大结局(23)

    “您先休息吧，有事儿等你好了再说。”秦少安对秦玉明道，这种场面，他很排斥。

    心乱得不行，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他看了一眼秦松，秦松忙站起来擦了擦眼泪，要跟他一起走。

    秦玉明道：“你们先坐下听我说。”

    “我不想你们误会你们娘。”

    “哪怕多一息时间都不愿。”

    秦少安停下脚步，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秦松见他坐下了，就去床边把秦玉明扶起来，往他的腰后垫了一个迎枕。

    接着倒了一杯水给秦玉明喝。

    伺候完秦玉明，秦松过来给秦少安奉茶，奉完茶就站在了秦少安身边。

    秦玉明贪婪地看着秦少安，他也是从宫门外听那些人说的话，拼凑出来安阳侯秦少安就是他的儿子秦少安……安儿，他的安宝儿长这么大，这么高了！

    当年他才四岁，很艰难才活下来吧……

    是他没出息，护不住妻儿。

    “当年你娘的确是有目的的接近我的，她们先知道我的身份，然后就创造机会跟我偶遇，我对她一见倾心，你娘那种兰心蕙质的姑娘，很容易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

    后来你娘后悔了。

    她不想帮南诏皇廷办事儿，只想跟我过小日子，于是便跟我说了她的身份和任务，以及南诏皇帝打的算盘，然后我们就从侯府逃出来，去了下山村……

    再后来，京城传来消息，说我若想玉娇活命，就必须带着你娘立刻回京。”

    “另外，还说你娘若是不想让蓝家覆灭，就必须跟我一起去京城。”

    “我们知道逃不过，他们已经知道了下山村的地址，我们若不去，他们就会找来下山村，到时候满村子的人就……就可能被我们连累死。”

    “所以我们决定去京城，于是就将少安托付给秦玉栋，我怕秦玉栋不牢靠，又拜托了以镇上和县里的朋友帮着照顾一下你，还给他们都留下了一笔钱……”

    “谁曾想……半路我们遇到山匪截杀，山匪是侯府那毒妇派来的，我跟你娘侥幸逃了，却又落入了南诏皇帝的人布下的天罗地网……”

    “我们被带到了南诏，那个时候你们娘刚怀上松儿不久。”

    “我求她一定好好保住孩子，因为我知道，只有用孩子才能让她能坚强地活着。”

    “南诏皇帝恨我夺妻，又恨你们娘背叛他，可你们娘明明是在他娶妻之后，才来的大周，同时也是为了完成他给的任务才寻了我这么个目标，嫁给了我。

    你们娘有什么错？”

    “南诏皇帝热衷于在你们娘面前虐待我为乐，你们娘第一次就受不了了，但我求她，哀求她一定要活着。

    为了肚子里的松儿，也为了远大周的安儿。

    活着才有相见的希望不是。”

    “……松儿三岁生辰的时候，南诏皇帝让人拿了一套净身的工具来，笑着对你们娘说，说他要送松儿一份大礼，因为松儿长得好，他觉得把松儿变成女孩子最好。”

    “然后他让你们娘选，是净松儿的身还是净我的身。”

    “你们娘伤心欲绝，在我的哀求下，你们娘选择了净我身。”

    “松儿六岁生辰那一年，南诏皇帝命人弄来了一袋子饿了好些天的老鼠，同样让你娘选择，是把松儿装进去，还是把我装进去……”

    后来，你娘知道这些恶毒的主意都是蓝家当家人出的，包括当初用他们全家人的性命骗你跟我一起离开村子，也是蓝家人的主意。

    你娘恨透了他们，就跟我商量，要么，让松儿当南诏的皇帝，到时候将南诏皇族赶尽杀绝。

    将蓝家赶尽杀绝。

    要么，就拉着他们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那个时候，她常常叨念，希望安宝儿能恨她，因为恨也代表着在意，因为恨至少还记得她。

    她怕安宝儿忘记她……”

    说这话的时候，秦玉明望着秦少安的眼睛，他们夫妻两个对不住少安，但他还是自私地希望少安能原谅妻子。

    他们当初不是不想逃出南诏，试过，但是失败了。

    故而他们放弃了逃离，南诏皇帝才渐渐地对妻子放心，而他们，也才能慢慢地筹谋。

    “这就是真相。”

    “我说给你们听，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但我觉得，你们应该知道。”

    秦玉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人肉眼可见地萎靡起来，秦少安看了一眼青松，恍恍惚惚的秦松没反应过来，他只好自己起身去搀扶秦玉明，把他安顿着睡下。

    “您先休息。”

    “休息好了才能参加她的葬礼。”

    秦玉明抓着秦少安的手，秦少安整个人都僵硬了，他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秦玉明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

    秦松还沉浸在秦玉明述说的往事里，他这几天真是被雷劈了又劈，油锅下了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都煎熬无比。

    先是经历母亲的惨死，知道自己的生父另有其人，而养父这二十年来的爱全是虚假的……

    然后又知道养父用自己为要挟，一次次地伤害亲生父亲……

    他现在还能好好地站着……真的是不容易。

    “松儿，吓着你了吧？”秦玉明愧疚地望着他道，“对不起，是父亲无能……”

    “不不，您没有错！”

    “您真的没有错！”

    “错的人已经死了，他们已经死了！”

    “父亲，您一定要好好的，我和侯……我和哥哥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再失去您，我……我会受不住的。”秦松跪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说。

    三岁的记忆他没有，但是六岁时的记忆他依稀是有的，他生日那天，父皇……不，那个男人的确说要送他永生难忘的礼物，而那个礼物的确是装在麻袋里。

    当时母亲就让人将他抱下去了。

    后来那个总是找机会给他讲故事的内侍，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就伤了脸，耳朵也缺了……

    再后来，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记忆就越来越清晰，的确每年他生日过后，生父就会伤一段时间。

    青松不傻，把记忆这么一串联，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现在也能理解母亲为什么非要用那么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

    因为她扛不下去了。

    因为她觉得是她害了父亲，害了哥哥，还害了他和妹妹。

    母亲她……真傻。

 第993章 大结局(24)

    在赵香柚的调理下，秦玉明很快就能下床了。

    他能下床之后，就和青松一起跟着秦少安默默地为蓝牡丹治丧。

    秦少安看着没什么变化，但赵香柚很担心他，洪剑回来了，他查到的东西跟秦玉明说得差不多。

    其实很好查，把南诏皇宫里的老人弄去审问一番就行了。

    秦少安想查也会很简单。

    但他就是没有查。

    这说明什么？

    说明崽儿并不像看起来那般坚不可摧。

    秦少安将蓝牡丹的棺木送去南诏都城最大的万佛寺，请那里的僧人给蓝牡丹做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

    这些日子他们父子三人都在万佛寺，跟着和尚们为蓝牡丹念经超度。

    赵香柚也去了，她带着端木玲。

    法事过后，端木玲提出要出家为父母祈福。

    其实蓝牡丹的事情对她的伤害是最大的，母亲恨父亲，筹谋多年让南诏皇室凋零覆灭。

    父亲不管对哥哥如何，可对她是一等一的疼爱。

    那些被父亲从小哄到大的点点滴滴，她忘不了。

    可偏生因为哥哥和母亲，她不能为父亲报仇。

    秦松很伤心。

    他劝了端木玲很久，但是端木玲心意已决。

    无奈，秦松只好找到秦少安，把蓝牡丹给的钥匙交给秦少安：“……这是娘留下来的财物，玲儿想出家，我想给她修建一座庵堂。”

    他是身无分文，所有的钱财都被大周军给抄走了。

    秦少安没拿钥匙，只道：“我知晓了。”

    “这些钱母亲嘱咐我们三兄妹分的，侯爷您拿着吧……”秦松不敢说这钱是母亲留给妹妹和他的，他怕秦少安伤心。

    他觉得，哥哥好可怜。

    不管如何，他和妹妹是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可哥哥从四岁起就一个人讨生活了。

    秦少安没拆穿青松，一声不吭就走了。

    回头就让人送了五万两银子，并万佛寺不远处的一个山头的地契来给秦松。

    五万两银子，够他给端木玲修一座小庵堂了。

    蓝贵妃是在寺庙火化的，在离开南诏之前，她的骨灰就暂时供养在万佛寺。

    离开南诏的日子得让阴阳先生算，而南诏现在还有些乱，事儿挺多，秦少安也挺忙。

    二郎三郎带着公主来了南诏，是周念下旨让他们来南诏的，一人在南诏当一个知府。

    而这两个府邸都被周念十分大方地赐给两位公主做食邑，同时将南诏都城赐给赵香柚做食邑，南诏都城相邻的两座府城一座赐给老太太做食邑，另外一座赐给秦少安做食邑。

    宣旨的人是跟着两位公主来的南诏都城，赵香柚惊叹于周念的大方，不过转念一想，拿南诏的地来做他的人情，周念不亏。

    至于说朝中大臣为啥没反对，估计他们都觉得南诏为外族，且多毒障，这种地方的刁民不好管，把封地弄到南诏，看来皇帝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宠赵家人。

    赵香柚想通之后，就跑去做城市规划，两位公主的封地距离他们也不远，而且阿奶的封地还靠着海。

    这些封地她都能参与意见！

    很多理念想在大周实现不是很容易，大周读书人多，迂腐的人多，大部分人还是看不上女子的。

    但是南诏不同，在南诏老百姓的眼中，男女地位差别不大。

    女子成亲之后想要和离另嫁也很容易。

    所以有些事儿从南诏这边儿入手就容易多了。

    她先规划南诏京城，把南诏皇宫直接分为几部分，一部分作为政府官邸，一部分分割开来作为官员的官邸，剩下的可做住宅地方分成几部分拍卖，价高者得。

    并且以御花园为中心改造，延伸出四条街道来，御花园对老百姓免费开放！

    四条街道上临街改建商铺，全部出租。

    蓝家查封的宅子全部改造成学堂和孤儿院，养老院，男子学堂两座，女子学堂两座，养老院一座，孤儿院一座。

    嗯……

    还是需要读书人。

    赵香柚给周念写信要人。

    嗯，除了读书人，还要移民，她还得制定一项吸引移民的政策出来。

    想要一个地方变得好治理一些，光靠着神迹是不行的，还得民族融合团结，共同繁荣才行。

    （周念：“……”亲，能不能换个人薅羊毛？朕要被你薅秃噜皮了呢！）

    都城往外扩建一圈儿，修建宅院商铺，统一装修好之后出售。

    这波新建的房屋全部安装化粪池下水系统，净房安装冲水马桶和淋浴设备。

    有了橡胶，很多设备就都能跟上，比如自来水管道，淋浴器等等。

    至于说水压从哪儿来，直接修水塔，用机械动力（不带电，需要人力启动。）将水井里的水抽到水塔里……

    这种房子修好了之后，不愁没人买。

    她的规划图和规划书出来之后，崽儿看了便夸赞她厉害。

    赵香柚得瑟得跑去跟所有人炫耀了一圈儿，然后秦玉明就去找秦少安：“我想请万佛寺的师父们多给她超度几年再带她回下山村下葬，她这辈子太难了，吃的苦多，造的孽也多……”

    “另外，我想在万佛寺附近开一间私塾……”孩子们胸有沟壑，有雄才伟略，是干大事情的人，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帮孩子们。

    伴君如伴虎，君恩浩荡，但保不齐哪天皇帝就会翻脸。

    秦玉明觉得若是把南诏经营好了，也算是孩子们的一个退路。

    但南诏毕竟是外族，想要让外族臣服，首先得从教育抓起。

    公主是个通透聪明的。

    在南诏大肆办学，让他们学圣人道理，久而久之，这些人就能为两个孩子所用了。

    “好！”秦少安干脆应下。

    老太太感叹：“崽儿爹真是善解人意啊。”

    “是个好人！”

    “他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不管咋样，崽儿如今可出息啦！”

    洪剑点头：“是个好男人。”

    赵香柚有了好的想法，就抓着秦少安四处奔波忙碌，京城规划了之后就是规划阿奶和崽儿的食邑。接着就是两位公主的食邑。

    两人忙得脚不沾地，倒是让崽儿没工夫想别的。

    这头秦松见赵香柚出现之后那个丑丑的小厮就消失不见了，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好几次都想找赵香柚，想怎么提醒提醒她防备好外头丑丑的贱货，但是大哥跟鬼魅一样，每次都会及时出现将他赶走。而且脸色贼难看，杀气也很重。

 第994章 大结局(25)

    “你的身体太弱了，从今日起，跟着武师练武吧！”秦少安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松，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秦松：……

    他都十八岁了练武？

    侯爷大哥是认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秦少安前脚走，后脚就有膀大腰圆的武师把他提溜到练武场。

    像小鸡仔似的被抓走的秦松：……

    翻过年赵香柚问周念要的人就到了，周念给她的支持力度还是很大的，手艺好的工匠给了她二百，全是拖家带口来的，然后读书人给了她三百，其中一百举人，二百秀才。

    至于说进士……

    周念说没毛可拔了……呸！是没人可派了！

    赵香柚把这批人分下去，一些分到书院去当先生，另外一批人分到各个衙门去。

    但凡来的人，按照品级，一人一套青砖院子，最差都是小两进。

    赵香柚不差钱。

    两位公主也不差钱。

    手艺人直接投入各项工程的建设中，月银十两！

    先发钱，后干活儿。

    赵香柚承诺，只要他们干得好，三年后就给他们办户籍，脱奴为良。

    可把这帮工匠们高兴坏了。

    要知道先前被挑中来南诏的时候，他们还难受了一段时间呢，以前啊，挨着南诏的边城是罪囚发配之地，谁乐意来这地方？

    有钱打点的就逃过了被送来南诏的命运，而他们都没钱打点，所以……

    现在看着自己住的青砖大瓦房大院子，和到手的十两银子，就跟做梦一样。

    此刻，他们无比庆幸自己家穷。

    出不起钱打点。

    这还不止呢！

    他们的婆娘可以进纺织作坊干活儿，他们的子女可以进学堂，男娃进男娃的学堂，女娃进女娃的学堂，全都不要钱。

    这般想都不敢想的待遇，便南诏的环境再恶劣，他们也愿意呆下去。

    可南诏的环境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恶劣。

    这里街道宽敞，街上也很繁华，田地很肥沃，山林多，虫蛇多，但衙门有专人灭虫，会在每家每户的房前屋后喷洒药水，若下了雨，衙门的人还会来喷洒第二次。

    并且衙门还公布了防虫水和防虫药粉的配方，百姓们可以自己去挖草药，自己制作防虫粉。

    这个方子是结合南诏本地人的驱蛇虫的药方改进的。

    嗯改进这个方子的人就是青松，秦松继被秦少安弄去学武之后，又被赵香柚塞了一个药理老师，用赵香柚的话说，医毒不分家，蛊毒也算是毒。

    而且她还给青松下了任务，就是让他研究如何诊断这个人是不是被下蛊，被下不同的蛊用什么法子可以破解。

    让他将知道的全写下来，不知道的就研究到有破解方法为止。

    当然，赵香柚也给秦松提供了驱虫药，她的驱虫药可以杀灭祛除大部分的蛊虫，但还是有些刁钻的蛊虫驱虫药拿它们没办法。

    秦松一头扎进了研究中，赵香柚还给他配了几个医助。

    把周念送来的人安顿好，赵香柚就跟秦少安几个封地来回跑，她带着人制定城市建设三年计划，五年计划，十年计划。

    乡村建设三年计划，五年计划，十年计划。

    橡胶产业若干年计划。

    计划制定好之后，就交给手下人去完成。

    而她和秦少安则不时去巡查一番，看看进度，抽查一下账目等等。

    忙碌的日子过得特别快。

    几个人的封地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着变化。

    府城就不说了，县城和乡镇的街道上全铺上了青石砖，每个城市都设置了保洁处，就在当地招募清洁工，街道每天都有人打扫，变得十分干净整洁。

    每个城镇都修建了街心花园，或者是免费的向所有百姓开放的公园。

    皇家医馆在公主们封地的每个城市都开设了，百姓们看病全免费，买药的话可以拿着药方去外头的药铺抓药，也可以在皇家医馆抓药。

    百姓还可以挖了药材来抵扣药钱……如果下户，皇家医馆还会减免一部分的药钱。

    诸如此类的便民措施很多。

    喔，十二岁以下的孩子男娃女娃念书都免费！！！

    南诏百姓们感觉他们的日子过得明显比南诏皇帝统治的时候好，于是便真心希望公主们能永永远远地呆在南诏。

    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百姓图的都是安居乐业，吃饱穿暖。

    战争，版图……那都是统治者们的恩怨情仇，欲望追求。

    统治者们的江山，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捞出来的。

    他们的荣华权势，是用无数百姓的命换来的。

    “今年我们回村吧！”赵香柚十八生辰一过，秦少安就趁着大家伙儿都在的时候提议。

    “皇帝回信了，他已经准了二郎三郎的假，大郎那边儿也回信了，他会安排好京城的一切，然后回村。”

    “行吧，我没意见！”赵香柚道。

    老太太跟洪剑对视一眼：“我们也没意见。”

    赵香柚虚眼，怎么就觉得这对儿老的笑得贼不正经？

    说走就走啊！

    崽儿说完这事儿，全家人就启程了！

    在路上赵香柚还懵逼着呢，她问跟她一车崽儿：“不是，我还没是收拾东西呢？”

    崽儿：“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

    “装了五车，你要看吗？”

    赵香柚摇头。

    “可伯母的骨灰……”

    秦少安：“带上了。”

    赵香柚：“……”行叭，不操心也挺好的。

    马车摇摇晃晃，没一会儿就把她给摇晃得犯困了，靠着崽儿的肩膀打起了瞌睡。

    崽儿干脆将她抱进怀里：“这样睡舒服些。”

    窝在崽儿怀里的确更舒服些。

    崽儿看着心爱的姑娘，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像哄孩子睡觉那样哄她睡觉。

    小姑娘很快就睡着了，崽儿没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十八岁了呢！

    亲了额头还不满足，跟着往下亲了亲鼻尖，然后再往下。

    这瘾头吧……

    就很可怕。

    崽儿亲着亲着就不满足于只碰碰嘴唇，他想着浅尝辄止，然而……

    真吻上以后什么是“浅尝辄止”？他不认识！

    先生没教！

    赵香柚是被亲醒的。

    她睁着眼睛，崽儿闭着眼睛一脸陶醉，而她：……

    她在做梦吗？

    身体飘飘忽忽的，脑袋懵懵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而她自己本能地配合起崽儿来，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感受到小姑娘的变化，崽儿慢慢睁开眼睛，两人的目光就这么交汇在一起，黏黏糊糊的，你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只有你。

 第995章 大结局(26)

    赵香柚啊……

    上辈子就没尝过男人味儿，这辈子也是从小丫头成长起来，两辈子加起来的岁数……

    崽儿这阵仗她真的有点遭不住。

    不是有点遭不住，是整个儿都沉沦了。

    崽儿呢，年轻小伙子火力旺，再有，自家小姑娘总算是长大了，他能忍得住才怪。

    两个人在马车里就差最后一步，崽儿及时刹车，他不敢看柚儿的眼睛，那双春意盈盈的眼睛有勾子，勾着他不管不顾……

    崽儿紧紧把他的姑娘抱在怀里，良久才把心情平复下来。

    可是小丫头一句话，又让他破功。

    “少安哥哥，你……膈着我了！”

    秦少安：……

    “我去骑马！”

    说完他就松开赵香柚，稍微整理了下衣襟就撩开马车帘子跃了出去。

    赵香柚看着晃悠的车帘叹了口气，这事儿整得不上不下的她这会儿怎么睡觉？

    她在车里回味刚才的吻，还有崽儿的异样，脸跟被煮过的虾一样，红得不行。

    赵神医啊！

    阅体无数的赵神医啊，她只是有感觉，还没看到呢就羞得不行。

    真的是臊！

    赵香柚捂着一张脸，在马车的小榻上滚来滚去，一不小心就掉到了车厢上。

    车厢铺着厚厚的地毯，摔不疼，可崽儿却听见了声响，才上马的他又从马上跃去马车，钻进车厢。

    侍卫们：“……”侯爷这是干啥？

    这操作看不明白啊！

    马车里，年轻的男女再次四目相对，赵香柚窘迫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红着脸的赵香柚比平常更加娇艳了，崽儿看得晃了眼。

    赵香柚装模作样地瞪了他一眼：“让你嚣张，早晚吃了你！”

    崽儿没忍住‘呲呲’笑了起来。

    他一笑，赵香柚也跟着笑了起来。

    马车外的侍卫们：……

    习惯就好！

    习惯就好！

    咋招公主也是娇滴滴的女孩子，比丑小厮好！

    秦松：“……”侯爷哥哥愿意跟公主腻歪，还真的打发走了丑小厮，看来他担心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晚上在野外扎营，秦少安带赵香柚去打猎，两人都武功高强，且赵香柚还是用毒的高手，故而没带侍卫一双老的也不担心。

    “少安哥哥，前头有野兔，快……”

    赵香柚眼尖发现一只野兔，指着野兔转头跟秦少安说，然而崽儿却直勾勾得盯着她，便是林子里光线昏暗，赵香柚也能发现他脸上的两坨红晕。

    “进你空间好不好？”崽儿牵着她的手，像大狗子似的满含期待得看着她。

    “为……为啥要进空间？”赵香柚吞了吞口水，美色在前，她说话都结巴了。

    “在马车里没亲够。”崽儿十分老实地道。

    赵香柚也红了脸，其实……她也没亲够。

    眼前的场景一变，赵香柚的后脑勺就被扣住了，秦少安一个转身，将她抵在灵泉边的大树上，低头吻了下去……

    旁边的灵泉水忽然就如同沸腾了一般咕噜咕噜地冒泡泡。

    泡泡也不知冒了多久，崽儿埋头在赵香柚的耳边问她：“你说早晚吃了我，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赵香柚吧。

    其实没什么洞房花烛夜的情结。

    也没什么必须成亲才能那啥的执念。

    她其实更喜欢顺其自然，情到浓时，一切顺其自然。

    “好呀！”她娇羞地答应着。

    想想就刺激，这算不算在野外？

    第一次喔！

    崽儿懵了……

    他的姑娘说什么？

    赵香柚看着呆呆的崽儿，心一横，攥着他的衣襟就往屋里拖……

    没过多久，灵泉忽然开始猛涨，清澈的水从井里溢出缓缓朝着低洼的地方流淌，水流越来越汹涌，最终竟形成了一条小溪。

    而空间中的迷雾着疯狂地翻涌着往后退，以前赵香柚无力打开地方都显现了出来不说，迷雾还在往后退，丛林，群山，亦是渐渐显露了出来。

    一处湖泊也跟着显露了出来，湖泊岸边儿有一块儿石碑，石碑上缓缓显露出四个大字来：‘洞天福地’……

    迷雾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又慢慢回溯，遮挡住了山林，湖泊，石碑……

    空间中除了那条多出来的小溪，和赵香柚在末世时精神力处于巅峰时期开辟出来的地方，再无任何不同。

    神清气爽的崽儿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空间的变化，溢出井口的灵泉水和灵泉旁边的小溪都证实了他的猜测。

    若是他和柚儿共赴巫山不分彼此的时候，灵泉一定会发生变化。

    差他几步走出来的赵香柚也发现了空间的变化，她瞪大了眼珠子，原来跟心爱的人做羞羞的事情居然有这么大的好处！

    她的目光落在崽儿身上，眼神颇为贪婪。

    崽儿啊……真是她的十全大补丸。

    养了十几年了，总算是吃进肚子里了！

    崽儿转身过来迎着她的目光，心里想的也是一样，柚子，总算彻彻底底完完全全都是他的了！

    “你第一次……不要太贪，悠着点儿。”

    崽儿见赵香柚看他的目光越来越炙热，虽然刚食髓知味的毛头小子一撩就炸，但他还是强忍住心里的念头，严肃地劝诫赵香柚。

    赵香柚：“……”

    崽儿：“乖……”

    “这两天你好好养一养。”崽儿脑海里浮现出床单上的一抹血红，心疼得不行。

    “等回了村，我们去山里的房子，瀑布边上的露台就很不错！”

    “够大，随便我们翻腾。”

    “你想怎么样都行。”

    赵香柚：“……”

    ……

    两人空着手从林子里出来，二郎三郎盯着他们空荡荡的手异口同声地问：“猎物呢？”

    崽儿面不改色地道：“没有。”

    二郎三郎一副你唬我的表情。

    永嘉和纯宁忙将两人拉开，笑着对柚儿和少安道：“给你们留着饭呢，你们是回帐篷吃还是在外头吃？”

    她们的相公真是，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赵香柚：“外头！”

    秦少安：“帐篷！”

    二郎：“那就外头吃，我这就去给你们张罗！”

    赵香柚问三郎：“阿奶呢？”

    三郎道：“吃完饭就跟洪爷爷去遛弯儿了，遛弯儿回来他们就歇着了。”

    “不是你俩出去这么久，怎么一只猎物都没打着？”

    少安的谎话张嘴就来：“发现一只老虎，追上的时候发现它怀了崽儿，就放它一马了。”

    三郎点头：“嗯，打有孕的老虎不少，伤阴德。”

 第996章 全文完

    年轻人啊。

    食髓知味之后那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恨不能黏糊在一起。

    看对方的眼神也真是能黏出水来。

    纯宁跟永嘉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她们是过来人。

    两人都不高兴了，这还没成亲呢，安阳侯就对柚儿那样了，真是太过分了！

    回头两人就跟自己的夫君说了这事儿，不能不说啊，她们除了是柚儿的朋友，还是柚儿的嫂嫂！

    柚儿没有爹爹，有些事儿就得当哥嫂的操心。

    而且还不能让阿奶知道，阿奶年纪大了，可不敢让她老人家着急上火。

    二郎三郎一听这还得了？

    两个人同时红了眼珠子，出去就把秦少安叫林子里去了。

    二话不说就开揍。

    勇气可嘉。

    但结果嘛……

    有点惨烈。

    两个人被摩擦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秦少安恐怖的武力让他们悲从心来，他们都反抗不了，更何况是柚儿！

    就……

    一双牛高马大的驸马就这么躺在地上嗷嗷哭。

    都是他们没用，保护不了妹妹！

    他们该死！

    没脸见人了！

    这俩大嗓门儿哭得秦少安脑门儿上的青筋直跳。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是被人欺负了？”不对啊，被人欺负了也不该来找他撒气，这明显是来找抽的啊！

    天赋异禀的赵香柚听到哭声，忙跑去看，她瞪着秦少安：“你欺负我哥了？”

    秦少安就很冤枉：“是他们主动找我活动筋骨的，不信你可以问车队的人！”

    “我是被他们拉进小树林的！”

    二舅哥，三舅哥有需求，他这个当妹夫的不能不满足不是？

    “嗷嗷嗷……”秦少安的话音落下，二郎跟三郎哭得更凶了。

    那眼泪哗哗的啊，比黄河决堤还吓人。

    听听，听听他这都是什么大实话！！！

    不就是说他们两兄弟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揍的么？

    不能教训他给妹妹出气，反倒被……

    伤害性极大，侮辱性极强！

    不活了！

    “行了，你走吧！”赵香柚见状忙打发走秦少安，她把二郎三郎搀扶起来，问他们到底咋的了，两人打死不说。

    没脸说。

    况且那种事儿怎么当哥哥的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柚儿真可怜，别的小姑娘的哥哥们可以威胁她们的夫君，敢对妹子不好就弄死他。

    可她的哥哥们……一个比一个废物。

    根本护不住妹妹。

    两个人想到这里就更伤心了。

    赵香柚没法子，只好去找纯宁跟永嘉，让她们两人来劝劝二郎三郎。

    纯宁跟永嘉一听赵香柚说的事儿，面色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她们的本意是让两人找秦少安谈一谈，不是让他们去找揍啊。

    他们自己有几斤几两重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被少安揍得嗷嗷直哭……

    那就不用管了，肯定不可能被伤着筋骨。

    “不管他们！”

    “对，他们哭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永嘉纯宁一人一句，赵香柚：……

    怎么哥哥嫂嫂都奇奇怪怪的？

    她被两人拉着坐下，见两人欲言又止，赵香柚就道：“二嫂三嫂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

    “你们知道我是直肠子人，你们要有什么想法不说，我可是……”

    纯宁握着她的手，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被少安欺负了？”

    赵香柚一愣。

    永嘉：“虽说少安肯定不能不娶你，但他在成亲前欺负你就不对！”

    “柚儿，别怕，被欺负了就跟我们说，二郎三郎没法子帮你出气，我们就回京找皇帝哥哥去。”

    赵香柚心说别看周念当了皇帝，但他在崽儿面前照样怂。

    但她也明白了两位公主的意思，就有点不可思议：“你们怎么知道的？”

    纯宁怜悯地看了赵香柚一眼：“姑娘家和妇人还是有区别的，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赵香柚的脸红透了。

    她现在总算知道二郎三郎为啥发疯去找崽儿了，心疼的同时又很感动。

    二郎三郎未必不知道自己只有挨揍的份儿，但他们还是去了……

    都是为了给她撑腰。

    赵香柚抬眼看帐篷顶，罕见地有些气弱：“是我把持不住，经受不了**的诱惑，攥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进了小树林……吃干抹净了……”

    “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对他负责的！”

    “我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

    没招啊，空间不能暴露，只有小树林背锅了。

    纯宁永嘉瞪大了眼珠子看赵香柚，赵香柚的脸火辣辣的，霎时就红透了。

    纯宁跟永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谁都不说话纷纷起身出去找他们的相公了。

    可怜的二郎三郎，这顿打白挨了。

    赵香柚很是缓了一会儿才从帐篷里走出来，出来就对上了崽儿幽怨的目光。

    她……莫名地心虚。

    崽儿跨步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小手捏得紧紧的：“是你说的要对我负责！”

    “回村你就履行责任。”

    “把我娶回家！”

    “我要当长乐公主的驸马！”

    “以后我要顶着驸马的名头横行乡里，称霸京城！”

    赵香柚：“……”

    噫……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崽儿！

    “我才不要驸马呢！”她挣脱崽儿的手往前走。

    崽儿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他撵上去扯着赵香柚的手就往树林钻。

    侍卫们：“……”怎么今天主子们都喜欢钻小树林？

    小树林有什么好宝贝？

    “进空间！”到了无人之处，崽儿就凶巴巴地对赵香柚道。

    赵香柚瞪着崽儿：男人果然是一上床就变的生物，瞅瞅，瞅瞅，这黑漆漆的脸色，命令的语气！

    “不进！”

    崽儿虚眼：“不进是把？”

    “那你别后悔！”

    说完就扣住她的后脑勺，以唇封唇。

    赵香柚能咋滴？

    这人动不动就色诱，谁遭得住？

    只能进空间啊，不然万一有人闯进来了，她可没有现场直播的爱好。

    过了良久，崽儿才松开她，他哑着嗓子问怀里的姑娘：“负责吗？”

    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姑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负责。”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要当侯夫人。”

    “不要驸马！”

    “也不要面首。”

    “我要秦少安！”

    “我要做秦夫人！”

    柚儿姑娘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些个余韵，一丝丝儿地钻进少安的耳朵里，他的心跟着她的嗓音发颤。

    他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吻。

    代表了他所有的言语。

    唯愿往后余生柚香满园，有你既安……

    全文完。

    【作者题外话】：莫方，还有点番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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