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漠烽烟》 作者:斗气刃 崛起 第一章 重生(上) 郭进满身轻松的出了健身中心。今天的活计不多,他的心情当然很是不错。 叮呤呤~~~手机音乐声响起,郭进边向自己的车子走去边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小三,找我有什么事?” “进哥,今天我放出去了不少,心中高兴,想请进哥一起去海搓一顿。” “行啊你小子,去哪里?” “老地方” “好,我马上就过去。” J市沿河路的一家大排档内,郭进找到了正等在这里的小三。他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小三的对面。 还没等身子坐稳,郭进就调笑道:“小三你小子最近在场子里混得不错嘛,看你那满脸红光的,挣了不少吧?” 对面的小三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连忙谦虚道:“我哪能比得上进哥你啊,一身的硬功夫,道上的兄弟提起进哥你来,哪个不是直伸大拇指?” 正当两人说得热火朝天之际,临桌突然就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传来,惹得附近几桌的食客无不大皱眉头。只是一看那几个大笑的家伙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了不惹麻烦,忍一忍也就算了。 别人怕了那几个家伙,郭进可是不怕。但今天是小三做东,他也不好拂了小三的面子,皱了皱眉头就忍下了心中的不耐。 对面的小三看到了郭进脸上的不耐,心中一惊,随即就对临桌那几个家伙恼怒不已,感觉自己的脸被人狠狠的煽了一耳光似的。 但一看临桌的那几个青年的摸样就是混道上的,小三也不愿随便就得罪人,他扭头对着旁边那几个言笑无忌的青年大声劝道:“我说哥几个,声音能不能小点儿?” 那几个青年闻言楞了一下,纷纷扭头看了过来。见说话的小三很是平凡,这边桌上也只有两人,他们立刻就鼓噪了起来,其中的一个**头更是指着小三大骂:你**什么玩意儿,竟敢~~~ **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飞来的啤酒瓶给打断了。 砰 啤酒瓶厚厚的瓶底砸在了**头的脑袋上。88头“嗷”的惨叫着捂着头就蹲在了地上。手指的缝隙间还有鲜血汩汩的顺着手指流了下来,流得小半张脸都是一片鲜红, 好不吓人!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正缓缓收回啤酒瓶的小三,没想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三竟然如此凶厉! 郭进也被这一出给弄得微微一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对小三的心思他有些不已为然。但他此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摇着头静待事情的后续发展。 这时,周围的食客们终于也反应过来了。顿时,尖叫声,桌椅碰撞声和碗碟的碎裂声交织在一起,大排档内一片混乱! “他**,竟然敢打我兄弟,找死!”这时候,**头的伙伴们也反应了过来,他们纷纷抄起桌子上的啤酒瓶,红着眼睛朝着郭进和小三扑了过来。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青年更是嚣张,一边大叫着还一边满眼凶光的从腰后抽出了一把匕首来。 这时还没待手持啤酒瓶的小三放出狠话来,他就被满脸酒气的几个青年给围住一通狠砸,不时就传来砰砰的撞击声还有受伤者的惨号声,打斗很是激烈。 郭进一看小三的处境不妙,在也坐不住了。他大哄了一声,握着桌子上的啤酒瓶就砸了过去。在郭进这个练家子面前,几个喝得都有些迷糊的青年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打趴下在地上直哼哼。 干趴下了围攻小三的那几个青年后,郭进正准备查看一下已倒在了血泊之中的小三的情况。就在这时,郭进只觉得后腰一凉,接着一阵巨痛就从后腰处传来,在被一股从后背传来的大力推倒后,郭进的意识就慢慢的开始模糊了起来。在他丧失意识前最后只听到一阵阵疯狂的大笑声~~~ 天苍苍,野茫茫,草枯风狂,黄沙漫漫。北国奇寒,十月天时,竟已满天洒下雪花。本应是银妆素裹的平阔草原,却出现了极不和谐的一面。但见灰色天穹下,近百具尸体,乱七八糟,或仰、或伏、或躺、或卧,或倦曲地摆了一地,瞧那绒毛垂绍装束,分明是金兵打扮,淌下的大片血水,还未渗入沙土,就被冻成了晶莹的红亮冰块,紧连在尸体上面,却显出了另一番瑰艳来。想来除去天气奇寒之威,这些人等死去不久也是主因。 就在这附近的一处沙丘之后,一袭布衣的健实农妇伏倒其间,滚圆的肚腹不时耸涨了几下,让人不可思议在这严寒的天气下,这农妇的腹中胎儿竟然如此的“活泼”。 等郭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个狭小温暖的空间当中,不过只是精神上有些微的稍许波动,心里倒没觉得不舒服。 回过神来的郭进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心中一惊,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如何,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是被人从背后**一刀才倒下去的! 想到这里,郭进就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当然要有牙才成)心中发狠,等回头他一定要让捅他刀子的那几个***后悔生在这个世上,连带着请客的小三也被他给恨上了。 郭进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他表面上的身份只是健身中心的教练而已,但实际上他却是J市道上赫赫有名的金牌红棍,在道上的名头极响,手下也有一票小弟。要不是在健身中心也有暗股,手下的小弟们都被他安排在健身中心看场子,当时他又喝了点酒,反映有些迟钝的话,他想要受伤都难,更别提会被人捅刀子了。 发泄了一番心中的郁闷之后,郭进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开始注意起周围的环境来,也不知道是在哪家医院?怎么会把他给弄到水里来了呀?真是奇怪,难道这是什么新式疗法不成? 可是在下一刻,郭进就惊恐的发现,他竟然睁不开眼睛!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全都泡在了液体中,但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气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进在惊慌失措了一阵之后,慢慢的恢复了冷静。毕竟他也是经过了不少的大风大浪,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的头脑的重要性。要知道在道上混,光靠有狠劲有拳头那是不能长久的,干这种高风险的活计,没有一个时时刻刻冷静的头脑那是要吃大亏的。郭进能在J市闯下若大的名声出来,他的那颗非常冷静甚至是有些冷酷的脑袋出了大力。 在经过了好一番折腾之后,郭进终于发现了一个令他非常无奈的事实,他重生了!是的,郭进发现自己不但重生了,而且他现在还只是母体里的一个胎儿而已! 这个发现很是令郭进沮丧,他在J市可是还有偌大的一片基业,这可是他孤身打拼了十来年才慢慢积攒下来的,这一下子却什么都没了,心中能不沮丧嘛?什么?要他出生以后拿回来就是?拜托,先不说现在还是不是原先的那个时代,就算是又能怎样,难道他一个幼儿还敢到外面去说XX是他的,要别人还给他吗? 不过现实就是现实,不管郭进如何的沮丧,他也不能否认这个现实。不过等郭进重新提起精神,考虑未来前途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现在身体状态的一庄好处来,由于他现在还在母体内,只不过是一个还未出生的胎儿,所以郭进现在体内的先天元气充足,还没有受到外面污浊之气的污染。这可是每一个武者都梦寐以求的最佳状态和环境啊! 既然郭进已经明了现在什么都改变不了,而自己又是一个如此脆弱不堪的胎儿,已习惯了强者身份的他哪里还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立即就按照以前从一家武馆馆主那弄来的一份道家养生功法练了起来。 郭进可以说是一个狂热的武术爱好者,从小就进了武校习武。长大后刚混出点名堂,他就迫不及待的拿着钞票四处求访高手,在金币强大的攻势下,他也着实学到了不少的真功夫,像形意拳,八极拳什么的,虽然他并不精通,但修炼的方法却是记得清清楚楚。至于什么道家功法,他更是弄到了一堆。有用没用先不去说它,把他们记住先。 这也就是郭进脑子里有不少的修炼功法可选,他可以从容的挑选出最适合的功法来修炼,以达到最好的效果。要是换了一个人的话,那可就得抓瞎了,估计只能白白的放弃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了。 第二章 重生(下) 胎儿的气感就是强,只不过是一会儿而已,修炼中郭进就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气团从丹田生起,沿着经脉一路畅通无阻的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气团所过之处一片懒洋洋的好不舒适。郭进不由一阵大喜,他也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套功法的效果会这么好。要知道,他在重生前也不是没有练过这套功法,但结果却很是差强人意,他一直坚持了一年多,肚中除了闷气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没想到现在才这么点时间就有了真气,令郭进好是一番感慨。 或许是一种天然的自我保护行为吧,在修炼中的郭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羊水中感受到母体的温度不对之后,从郭进的身体中自发的升起一股热流来,通过脐带源源不绝的向母体输送着热量和能量。也幸亏此时郭进体内的先天元气充足,足够他吸收好一阵时间的,不然情况就不太妙拉。 幸好郭进的能量输送的及时,此时他的母亲,也就是那个躺倒在小丘之后的农家孕妇原本渐渐冰冷的身体慢慢的软和了起来,原本微弱的心跳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当然,正处于昏迷状态的农家孕妇是不知道这些的,而正在修炼的郭进就更不知道他在无意之间救了母亲一命,也间接的自救了一把,毕竟他现在还只不过是一个母体中的胎儿而已。 正当郭进还在修炼时,突然,包裹他住全身的羊水一阵震荡,郭进立刻就从入定中惊醒了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他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震荡的羊水竟让他的身体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逆转,接着又是一阵挤压之力传来,郭进被迫不甘愿地滑过了一段距离。这时,久违的触觉、嗅觉、听觉、视觉又回到了身上。刚贪婪地深吸了一口空气,暖液退去,气温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但听得“咔、咔”几声,睁了一半的眼睛只瞄得一片灰白,一堵冰体便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郭进的意识竟开始慢慢的有些模糊了!他大惊失色,连忙调动体内的真气,一道热流从下腹部温顺的从丹田中被导出,刹时漫延至周身,一小部分从脚底传了出去,大半则沿周身顺时针流经一周,又回归丹田,之后又从另一侧导了出来,周而复始。相比刚才的严寒,此时的境况太过舒服,以至于郭进竟忍不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腹中阵痛将刚刚醒转过来的李萍又疼得晕昏了过去,自以为就要被冻死,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时,腹中胎动,缓缓挤出肚腹,严寒冻僵的麻木,竟不觉了疼痛,而后腹中一空,胯间暖暖的似有一物,随即便是连麻木的神经也为之激楞的严寒,不想此时,却突如其来从异物中传来一股热流,在热流的支持下李萍的知觉竟一点一点恢复了过来,身体同时也奇迹般慢慢地积蓄着力量。 过了良久良久,李萍悠悠醒转过来,像是在地府走了一遭似的心神久久不能平复,许久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尚在人间,直到身上暖流尽去,忽觉寒意,这才惊醒。 此时已是夜半,大雪初停,一轮残月从云间探出头来,恢复了神识的李萍,试着扭动僵硬了的四肢,碰及胯间暖物,想及刚才的异状,急忙坐起身来,见是一个婴儿正躺在雪地上呼呼大睡,脸色红润竟不觉寒冷,原来是腹中胎儿已在患难流离之际诞生出来了。 抱起孩儿,是一个男孩,却不哭不动,双眼紧闭,李萍心中大惊,如坠冰窟,以为婴儿承受不住严寒夭折,不禁抱紧婴儿,失声痛哭。大哭了一会,隐隐察觉婴儿贴身处传来阵阵暖意,竟然驱走了刚才她身上的严寒,顿觉古怪的李萍忙将婴儿抱到眼前细察,原来不知何因,这婴儿呼吸比之常人来得悠长,又刚好沉醒,李萍一时不觉,担忧之下才有误判,又见婴儿脸色红润,这才安下心来。 知道亲生儿子承天保佑此时无恙,李萍又是喜极而泣,心里顿时有了指望,刚才匆忙间还未料理好刚出生的婴儿,当下就用牙齿咬断了脐带,然后她又敞开了衣裳,将正熟睡的婴儿贴肉紧紧的抱在怀里。又借由刚才积蓄出来的那点滴力量,挣扎着爬了起来,躲入沙丘旁的一个浅坑中以蔽风寒,本来饥寒交迫的李萍,但觉怀中婴儿贴身处传来的暖意甚是舒服,一阵困倦袭来,李萍在迷茫间竟是沉睡了过去。 在沙坑中躲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中午,李萍才又悠悠醒了过来,此时大雪早就停了,日当正中,阳光在白雪映射下明晃晃的有些刺人眼球,却不能给人增加一丝温暖,反而随着部分冰雪的融化,周遭却是透着丝丝徒增的寒气。有了充足的光线后,李萍就小心翼翼地摊开了胸前的衣衫,打量起了昨夜临盆的骨肉来。阳光下但见一个胖嘟嘟的红粉婴儿,浓眉大眼(虽熟睡中,但从眼线上易可看出眼睛大小),鼻梁俊挺,五观轮廓分明,面目间却远比相貌平凡的自己和夫家,要来得更加俊秀但又不失英气,若不是自己九月怀胎亲生,李萍几乎就要怀疑这是别家留下的婴孩,当然,天下没有一个母亲会嫌弃自己的孩子比爹妈生得好看的。 虽然这一路上遭遇众多磨难,但此时见儿子睡得香甜,李萍也不禁欣慰地笑了起来,不过眼下却还不是留恋的时候,首要寻得生机才是正理,她活动了一下四肢,这才惊奇的发现,一夜沉睡,不仅没有半点损耗,身体竟然还奇迹般的恢复了八九成力气,雪地产子,活下性命来不说,还没有落下什么病根,李萍心中只觉得这是上苍不忍她们孤儿寡母惨死于大漠,特地施展下的神迹。 李萍顿时就有了生存下去的勇气,人在有了信念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坚韧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听得四下无声,李萍就鼓起勇气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只见眼前遍地都是死人死马,黄沙白雪之中,抛满了刀枪弓箭,她环首四望,竟没有一个活人! 已经对生死看淡,心中有点麻木的李萍,从死去的金兵们的背囊中找到了些吃的干粮,只是大半干粮都被血水浸泡过,根本不能再食用了,李萍只好又从已死金兵们的身上找到了火刀火石,又割下来了些完好的马腿健肉,生火烤制,权作干粮充饥。可能是那漠北部族急着追杀另外逃散了的金兵们吧,他们竟然都没有时间来收拾此处的战利品,这下全都便宜了李萍了,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搜索后她竟然收集到了好几两金银,又从已死金兵们的身上剥下了较为完好的皮裘,几件裹住了孩子,她自己也穿了几件。好在天时酷寒,尸体不腐,不用担心皮甲上会有什么古怪的味道。 当李萍正忙着搜搜拣拣的时候,郭进就从沉睡中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死人和死马,一脸的默然,死人他又不是没见过,对于这些他并不害怕,但郭进心中最后的一丝念想却被这些死人给打消掉了,心中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但郭进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摸清情况先。至于前世,就让它随风逝去吧,他也没有什么牵挂,前世在农村的父母早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他也寄了足够的钱给在农村的弟弟,没什么好牵挂的。 郭进回过头来仔细的看了看这世的母亲,只见她满脸的风霜,皮肤黝黑,年纪不大但眼角已现皱纹,此时正专注的拣拾着地上的物事,并没有发现怀中的婴儿已经醒了过来。郭进不由暗叹:又是一位淳朴的农村妇女! 郭进此时已经有些明白了处境,他不仅重生了,还穿越了,穿越到了古代!至于具体的朝代,抱歉,郭进在前世只不过是一个高中学历的流氓而已,单从这么点线索里他哪能猜出这里是哪朝哪代啊。 不过不管怎样,他家里很穷这是可以肯定的。 郭进躺在母亲的怀里,静静的看着母亲在那忙碌,只觉得心中一片宁静,就连体内真气的运转速度都快了不少。可是看着看着,郭进的小眉头就皱了起来,心中一恼,忍不住就哇哇大叫了起来,只不过他此时的声带还没有发育齐全,听在李萍的耳中那就是怀中的婴儿在哇哇大哭!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这里的李萍被怀中婴儿的大哭给吓了一跳,她急忙就把怀中的婴儿给抱了起来,又哄又劝的忙得不亦乐乎。可不管李萍怎么弄就是不得其法,她那宝贝儿子的哭声都没有停歇过。 无奈,李萍只得在这里多停留几天,不把孩儿的情绪稳定下来,她哪有那心思上路啊。不过让李萍哭笑不得的是,在她不断的试探下,他终于知道了孩儿大闹不止的根由。却原来是她那小不点的孩儿太过贪财,觉得她在金兵尸体堆中拿的东西太过稀少。这一发现让李萍很是无语。但小孩儿的情绪需要安抚,况且那些死去的金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拿他们留下的东西也不会有心理负担。在她那贪财得有些过头了的小孩儿的逼迫下,李萍不得不将那些金兵身上的物事搜刮得干干净净,其中破烂皮甲九十多副,完好马刀一百多把,破烂金兵军服一百多件,完好大弓八十多把,箭枝两千多支,匕首一百多把。这么多的东西李萍也带不走,在小孩儿的大哭声中她也只得挖了个大坑把这些都埋进坑里,说来也奇怪,在李萍干完这些后,小孩儿也就停止了哭闹。 郭进也是实在没什么办法了,让他这样一个在前世当惯了强者的高手装幼儿还是很难为情的。他这样闹也只不过是为了以后的生计,郭进算是看出来了,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草原,在古代草原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而母亲竟想就这样带着他深入草原,除了身上穿的,路上吃的,还有几两碎银,其它什么都没有,这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凄凉了。先不说银子在草原受不受欢迎,他们母子两以后的生计怎么办?但有了这些精良的兵器,情况就不一样拉,这些可都是草原上的硬通货啊! 反正不管如何,这些已死金兵身上的东西,郭进是不打算放过了,这可都是他以后生活质量如何的保证拉。到不是说郭进吃不得苦,但能有更好的生活条件,他又何必去吃那苦呢? 李萍以马肉为食,以日出方向为引,抱着孩子,一路举步往东走去。只是李萍心中很是奇怪:这孩子自从生下来至今都没进过食,一连十天了也不知道肚饿,自己强行喂的几次奶都被倒吐了出来,若不是见孩子呼吸平稳,体温如常的话,她还真要怀疑孩子是不是出生的时候受了风寒,种下了病根。对于这些超乎了她常识理解范围的事情,李萍也只能将这种种暗暗归于苍天庇佑,不叫郭家绝了子孙。这时怀中抱着的是亲生孩儿,那恨之切骨的仇人已不知道逃往了何处,李萍本来满腔的悲痛愤恨,在这一刻统统化成了满腔的温柔慈爱,大漠中风沙如刀,她只求不刮到孩儿的脸上,紧紧的护住孩儿,一步一个脚印,仅靠双脚,日夜兼程,湿透的布鞋内冻伤的脚趾受创流脓,她也丝毫不以为苦。 第三章我是谁(上) 行了数日,总算苍天有眼,李萍寻对了方向,地下草木渐渐多了起来,草原民族一向逐水草而居,想来也快碰到人烟了。李萍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首先遇到的是淳朴的牧民,不是穷凶极恶的歹人才好。 这日傍晚,李萍抱着孩儿正艰难的向前跋涉,忽见前面两骑骏马奔驰而来。瞧那马上的汉子身着皮袍,马颈两旁悬挂一弓一刀,装束打扮与那日打败那队金兵的蒙古兵一般无异,李萍心中忍不住一阵发寒,眼前一片血红,仿佛又看到了那日的血腥屠杀,耳畔似乎也听到了那日金兵的凄厉哀号声,脸色一片煞白。她原本还以为那日那群蒙古兵忙着追歼逃散的金兵,来不及收拾战场,她饶幸的逃脱了一条性命,没想到终究还是逃不过去,而且她在走之前,还将那队金兵身上的东西都埋藏了起来,想来这帮蒙古兵更是不会放过自己,只是可怜了刚出生便受尽寒苦的儿子了,以后再要见母亲的话,也只能是在阴间相会了。十几日来一直坚持的意识一下就松跨了下来,还没有等来骑奔近身前,李萍就已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最后的一丝意识还记挂着怀中婴儿,倒地时却是后背绷紧嘣然着落,保护怀中的孩子不受到任何伤害。 受此影响,郭进立刻就从修炼当中回过了神来。他睁眼四下扫了一遍,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正疾驰而来的两匹骏马,又瞥了一眼昏倒在地上还不忘紧紧的将自己护在怀里的母亲,心中感动之余也不得不感慨母亲见识的浅薄。郭进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静待那两位蒙古牧民的到来。发现没什么危险之后,他也不想太过惊世刻俗,惹人注意,毕竟他现在还只不过是一个不满月的婴儿而已,还没有自保能力。 那两人只不是普通的蒙古牧民而已,郭进并没有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任何的杀气,是以他才会如此放心的扮正熟睡的婴孩。不然的话,他如果想要干掉眼前的两人,虽然有点困难,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他体内的先天真气可不是只能蕴养身体滴。可干掉两人之后的麻烦就大拉,他们母子以后就得过逃亡的生活了。既然发现没什么危险,他又何必自讨苦吃呢。更何况草原汉子的豪爽和淳朴那也是出了名的,在他们那里不用太担心会吃亏。当然前提条件是要看你以何种身份去他们那,他们手上的弯刀和大弓那也不是吃素滴! 那骑在骏马上的两人见李萍就这样倒在了他们面前,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下马过来查看究竟。他们虽不知李萍为何昏迷,但蒙古人生性好客,怜贫恤孤,见她母子情状可怜,当下毫不犹豫就救下了两人,把他们一起带回蒙古包去。 李萍终究只是凭着一股意志力支撑到现在的,现在一垮下来,身子就有些承受不住了,抵抗力立刻就降到了警戒线以下。在蒙古包歇下的当夜,李萍就病倒了,当她再次清醒过来时但觉浑身乏力,整个人像着了火似的,浑身直冒虚汗,躺在地毡上,怎么都挣扎不起来了,眼前尽是一片昏黑,昏迷前只记得要死命贴身抱住孩子。 蒙古人以游牧为生,赶了牲口东迁西徙,追逐水草放牧,并没有固定的居所,所以他们的居所简陋得很,只是用几块毛毡搭成帐篷以蔽风雪,蒙古包就是他们移动的家。那户救了李萍母子两的牧民人家,倒也很是地道,因为李萍病倒,怀中还有一个不足岁的婴孩,不忍弃之不顾,便暂且在原地多留居了几天,刚开始还担心小孩子不进滴水,少了照顾会受不住,有生命危险。他们便好心的想要帮着照顾几天孩子,等李萍病好后再由她自己照顾孩子。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好几次想要抱开孩子,但是李萍虽然不醒人事,却将孩子护得精紧,根本就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这让牧民夫妇感动之余又不免担心把孩子给饿坏了。 可过了一两天,他们见那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异样,脸上依旧红润有光泽,呼吸平稳,看那气色好得很,(他们哪里知道郭进正在全力吸收转化体内的先天元气,能量充足的很)接下来一连好几天也是如此情况,那孩子依旧健康得很。终于见识到了那孩子的奇异之处,牧民夫妇才将提紧的心放了下来。 依靠着牧民夫妇的细心照顾,每天早晚定时一大碗羊奶,李萍恢复得很快,气色也是一天好过一天。但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病的时间可不会太短,竟管李萍的体内还残留有儿子郭进渡过来的先天元气蕴养身体,但她还一躺就是十天。 郭进也趁着这段难得平静的时间草草的将体内的先天元气全部吸收进丹田之中。至于真气转化还没完成,他也不心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反而尽早保留住体内的先天元气才最重要,要知道婴孩在出生之后,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主动保留的话,体内的先天元气就会在外面浊气的侵蚀和刺激下慢慢的逸散,那损失就大拉。一般的人对此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只能等着先天元气慢慢逸散,但这对郭进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如今他终于把体内的先天元气都吸收到了丹田中,再也不用担心体内的先天元气会逸散,而先天元气的转化又是一个慢活,急也是急不来的。郭进就决定缓一缓再说。 郭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扭头四下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此时的蒙古包内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和正在昏睡的母亲。郭进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番蒙古包内的摆设,他心中对古代牧民的生活十分的好奇。前些天他一直在修炼当中并没有仔细打量过周围的一切。可是蒙古包内的情景却很是令他失望,除了地上铺的一张毛毯,毛毯上放着的一张矮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草原上的一户普通牧民家里什么都有的话,那他们何必动不动就去中原劫掠,难道是吃饱了撑的?那还不是因为太穷了吗。 第四章 我是谁(下) 似乎是心有灵犀,(动静这么大要是还没有感知才怪)察觉到怀中的孩儿已经醒了过来,李萍的身躯一连晃动了好几下,竟然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将怀中的郭进往前抱了抱,她的目光正对上了郭进那双亮若星辰的大眼睛,看着孩儿那纯真(恶!)的眼神,她一下子就愣住了,随之眼中爆出一阵惊喜,腾地一下就来了力气,挣扎着慢慢的直起上身,紧紧抱着郭进贴着他的小脸颊,两行热泪顺着唇角就滑了下来,渗进了郭进的口中,那苦涩的味道,妇人颤抖的身躯,令郭进心里感动莫名,被这种浓浓的母爱所感动。他突然觉得心中多了一种牵挂,也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注定要与这不是母亲的亲生母亲相依为命了。与此同时,郭进现在感觉很是尴尬,心中也是郁闷不已,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弄的他很是纠结。想想也是,如果他真的就是一个懵懂的幼儿,那倒也就罢了。可他现在的心智成熟得很,至少要比眼前抱着他的母亲成熟不少。虽然郭进的脸皮一向厚比城墙,但眼下却被母亲如此亲昵的抱着,他感觉有些受不住了,真是让他情何以堪啊!, “郭靖!靖儿!我的小靖儿!”妇人喃喃地柔和反复轻唤着。 “郭进?还是郭靖?”正当郭进实在是受不住了,硬着头皮想要将母亲推开时,他听到母亲的喃喃自语就是一楞,有些奇怪母亲对自己的称呼,想来在他出生之前这个名字就定下来了吧?没想到他这世依旧姓郭,至于是郭进还是郭靖那就无所谓了,反正古代又没有汉语拼音,谁又能分得清呢? 又过了两天,“母亲”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家牧民也要告辞,赶往下一个放牧地。对于牧民一家这段时间的扶危照料,“母亲”无以为报,毫不犹豫就取出了贴身藏好的几两金银敬谢主人。那家牧民却也甚是淳朴善良,坚拒不肯收下一分钱,几番往来推拒不下,“母亲”丝毫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这让在一旁看着的郭进心中感慨不已,在儒家的道德教化下,古人的品性实在叫他赞叹,比起前世的物欲横流,金钱至上不可同日而语。 李萍见这样一直推来推去也不是办法。她想了想,决定换个法子。打定主意后,李萍连比带划,示意她要用钱买下牧民家的生活用具。母子两人相依为命,人生地不熟的,正好也就借此安身。 知道孤儿寡母在草原安身不易,只是牧民家境也仅能混个温饱,一番思虑,他们也只好接受了李萍的法子,那钱却是不肯多要,只取了本钱,多出的留下给母子两人与过往行商手里换些家用。离开时,牧民留下了六头绵羊,一对成羊,两对小羊;一匹驮物的孕马,一顶毡包;一套简单的生活用具;五十斤杂粮(高粱、荞麦、谷粟、青稞)。这些差不多是牧民家的全部家当了。(牧民有了钱,又熟知赶集之所,可以重新操办一应物事)母马能否顺利产下小马还要些时日,这小羊要养大,大羊生小羊,至少也得过三个月,这三个月也不好确定能不能幸运地遇到过往的行脚商,所以牧民和李萍交易了更多的粮食。在碰到行脚商之前,李萍和郭进母子两就只能数着一粒粒杂粮过日子了。 从一个成年人转生到另一个世界成为一个小小婴孩,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心态,这段时间以来,郭进大半都在修炼中,他修炼的这套功法果然不凡,除了在经脉中修炼出真气外,这套功法对精神力的增长也大有益助,这段时间以来,郭进不但惊奇的发现他的精力异常充沛,完全没有一般婴孩那样贪睡,而且他的六识也变得敏锐起来,周围五米方圆内的任何异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这让郭进欣喜不已,经常忍不住在心中大叹:果然不愧是道家正宗功法! 人只要专注于某一样事物,就不会觉得时间的久长,让一个能跑能跳的成年人,立马去适应一个婴儿的角色,过着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的日子,正常人都是难于忍受的。幸好郭进此时沉迷于修炼,并不觉得生活枯燥。 竟管如此,只要不是在练功的时候,郭进都在努力着重新学习行走。同时也顺带着锻炼一番筋骨。(当然,锻炼筋骨的方法他脑中多的是)从翻身、坐起、爬行、站立,到摇摇晃晃地弃墙行走,在各种功法的一起作用下,郭进竟然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学会了直立行走。不过也幸好郭进和母亲生活在塞外苦寒之地,这里也十分的荒凉,常常一个月也见不到一个外人,所以郭进才敢肆无忌惮的表现出他的特异来。而母亲也只会感到高兴,不会有别的什么想法。不然的话,郭进可没这胆子冒着被当成妖怪的风险来表现他的特异。 当然,这期间还有一件令郭进很难堪的事,就是做健康宝宝都必须吃“母奶”,从生理的需要来说,“母奶”是不得不吃的,这可是幼儿身体打好基础的大补啊,可从行为上来说,就算郭进不想吃,他也没办法反抗母爱的天性。(其实他还是蛮享受这种感觉滴)不过,怎么说郭进的思想是成年人,心理年龄甚至比现在的母亲都大,怎么说他心里还是有点疙瘩的。不过还好,这一让郭进十分尴尬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草原生活的困苦,很快就让母亲只喂了郭进一个月便断了奶,之后,随着母马、母羊的相继生养,郭进也就只能交替着跟羊儿、马儿抢奶吃了。别想歪了,郭进是被逼的。李萍对于只给孩儿喂了一个月的**很是愧疚,既然她自己没有**了,用羊**马**代替也是一样。于是,郭进每天都在母亲的监督下喝到了足够的**,不喝都不成,只要郭进一犹豫,母亲立刻就红了眼圈。没办法,郭进只得每天坚持喝**,风雨无阻,他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郭进的小身板就像被施了化肥的作物一般,腾腾的直往上冒。在他出生的第三个月,就长得和平常两岁大的幼儿差不多。母亲没有育儿经验,对于郭进身上的异常没有注意到,但郭进自己却是吓了一跳,他急忙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直到没有任何异常的发现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既然身体没什么问题,郭进也也就顺其自然,该干嘛干嘛,他还巴不得快点长大呢! 可有一件事却令郭进感到很是烦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现在的饭量已大得出奇,只喝奶*容易饿不说,而且那可怜的母马、母羊供给了他主后再喂养小羊、小马却是不够了。相应的,饭量大增之后,家里的情况就不太乐观了,粮食的消耗速度明显加快,而小羊和小马要断**却还有一段时间,就算想用它们换钱也是不成。但郭进也是没什么好办法,肚子饿了那是生理反应,再加上他现在又是长身体的时候,知道不能亏待了自己。他也只好跟着母亲一起喝麦糊过日子了。只是这这东西实在是难以下咽,这让他不由得想念起前世穷苦人家也能吃上的白米饭,真是令人郁闷啊! 在这期间,郭进也不是没想过去他出生的地方挖出些武器变卖以支家用,但想想也就算了。他现在还小,还处在母亲的严格保护之下,根本就没有机会。虽然他现在已能走路,也有自保的能力,但母亲不知道啊,(也没敢让她知道)而且这一个来回就需要好几天,母亲还不得急死啊!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至于要母亲带着他一起去?那就更不用提拉。郭进要是真那样干了的话,母亲还不把他当妖怪看啊。这可不是在说笑,先前郭进的特异表现可以解释为天生的话,母亲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在这苦寒之地,母亲只怕还巴不得他快快长大,能力越强越好。可要是郭进表现得太过了的话,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更何况母子两才刚刚过了几个月的安生日子,母亲舍不舍得还得另说呢。 郭进才三个月就异外的断奶吃饭,使家里本就不多的粮食更见紧巴。但就是这样,每次吃饭,他仍是满满的一碗浓糊,而母亲却是稀可见底的清汤。这个世界的母亲,正如他前世小时候目不识丁的农民母亲一样:慈爱、善良、朴实无华,对子女全心全意地投入,无怨无悔的付出。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啊。(前世他长大就混了黑道,母亲自然不待见他拉。在农村,穷点没什么,苦点也没什么,但就是不能丢面子)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草原的天色也暗得特别的早,夜幕下寒风肆虐,狼嗥声也不甘寂寞地此起彼伏。矮小的帐篷里,相依为命的母子更显得弱小无助。(郭进当然是装出来的)每当到了这时,母亲尽管亦是害怕得浑身颤抖,却仍是侧卧着将郭进紧紧的护在怀里,在她的简单想法里,若是恶狼来了,第一要紧是便是藏护好自己的孩子。也许是郭进所占据的身驱与母亲血肉相联的缘故。在郭进的思想里本就让他心中感动不已的母亲,竟渐渐成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亲人,无可替代。 “妈!”一个月之后,看着瘦得只剩下骨架的母亲,刚学会用娇嫩的嗓子发音的郭进,原本想再过一段时间在表现出来,但此刻他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触动,终于放开了心防,仰视着母亲满含眼泪大叫到。 “哐铛”的一声,母亲一幅不可置信地摸样看向我,一失神,手中的木盘滑落在地上。(郭进大汗,母亲果然被惊住了) “靖儿!好孩子!靖儿!”母亲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见母亲静静地蹲下身子,一把搂住他,有些失声地叫到,两行热泪一瞬间就淋湿了他的肩头。 李萍此时的心中百感交集,孩儿这么小就能说话,她也吃了一惊。她就算再不晓事,也是知道眼前的婴孩有些特异,但巨大的惊喜却让她把这些都抛在一边。她心中有如走马灯一般掠过亡夫的面容,仇人的狞笑,金兵的追杀,草原的苦寒生活,但这一切随即就被欣喜所冲淡。孩儿的这一声让她心里所有的委屈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第五章 相依为命(上) 学会了行走、说话,总算是恢复了一个成年人的正常行为。平日里母亲教习汉语,据她说是临安故乡言语,从母亲那孤寂的念叨中,郭进也知道了“母亲”闺名李萍,临安人氏,父亲姓郭名啸天,为避战祸从山东辗转到临安,后来被一个叫段天德的狗官害死,另一个叫杨铁心的听说是他父亲的结义兄弟,一把锋利的匕首上面刻了个“康”字,听说是一个叫丘处机的老毛子送的。这个信息不禁让郭进有些瞠目结舌,头脑一阵发昏。紧接着他又得知现在身在蒙古。这就让他更是浮想联翩,难道他这个“郭进”就是《射雕英雄传》中的那个“郭靖”不成? 这个发现让郭进欣喜不已,这一番机缘巧合,让他来这古代世界,替代了小说里郭靖。以他对小说的了解,(就算没看过小说也不打紧,电视剧总算看过吧)在这个古代世界要生存下去就容易许多了。当然,就算郭进不知道这些情况也无所谓,以他现在比前世最颠峰时还要高的武力,想混出点名堂出来也不难。但没个指导的话,他想要有书中那个家伙那么好的运气就不太可能拉。估计光摸清楚情况就得耗费大量的时间, 有了指导方向后,郭进(前文说过,古代没有汉语拼音)心中一片亮堂,脑海中马上就有了一点想法,对于未来前途的想法。他可不想按照书中的路线发展,他又不是受虐狂,为了救一个根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家伙而白白的挨一顿毒打。要知道,他那时可还只有六岁呀,也真亏术赤那个家伙下得了手! 在前世作为一位强者,郭进从来都不屑于用装可怜来博取上进的机会。现在在这里,他也同样不会为了博取铁木真的好感而委屈自己。而且他现在还不足一岁,实力却比前世还要强,没道理会比前世混得差。以后就算要跟着铁木真混,也应该是他主动投效才对。 现在多想也是无意,反正郭进还小得很,时间也很充裕,打好了基础再说其他。于是,在之后的时间里,除了每天必不可少的打坐练功,郭进也加大了在户外的运动量。主攻形意拳。到不是说形意拳有多厉害。它再厉害,比得过郭进此时已修炼多时的道家功法么?作为内家拳的代表之一,郭进看中的是它能调理内腑,精确控制体内气血运转和肌肉运动的功效。虽然一时难以大成,但郭进又不是想靠着形意拳打天下,只不过是利用它使身体快点发育齐全。不然的话,他顶着一副婴孩的面貌,怎么做得了事? 李萍这段时间很是疑惑,不知道孩儿哪里来的那么充沛的精力,整天折腾不休。本来孩儿越能折腾,就越能说明孩儿身体康健。这是好事,加上她自己要忙的事情很多,没工夫照料孩儿,也就随孩儿折腾去。可谁料到孩儿玩着玩着,竟然把她藏在隐*处的匕首给找了出来。这可把李萍给吓坏了,她连忙就把正被孩儿当作大刀练习劈砍的匕首给抢了过来,并且还狠狠的训斥了孩儿一番。可没想到,刚刚消停了没几天的孩儿就缠着她要柄木剑。 李萍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作为一个宋人,而且还是临安人氏,她也是深受儒家文化的熏陶,和普通的宋人一样,骨子里也很是重文轻武,认为男儿读书才是正道。所以李萍并不想孩儿习武。可她转念又想到,这里并不是大宋境内,周围的环境也充满了危险,有一技在身也是好的。在心中权衡良久,李萍最终还是很勉强的给孩儿郭进做了一柄粗糙的木剑。 郭进哪里知道母亲心中的挣扎。拿到木剑后,他就高高兴兴的练习最简单的劈砍来。现在是什么时代?中世纪的古代!这个时代的人可都是用冷兵器干架的。虽然也有最原始的热兵器,但人们还是以冷兵器为主要干架武器。而且这里还是还没有统一的蒙古大草原啊,时刻都有战斗发生,形式混乱不堪,没准什么时候就得赤膊上阵。郭进可不愿意空手对敌。虽然他并不怎么害怕,但有家伙在手,信心岂不更足? 别看现在郭进还是一副幼儿的小身板,但他现在的力气可不小。郭进偷偷摸摸的实验过,他现在单手的力量大概有六十斤的样子。(按后世的算法)以郭进现在的年龄来看,足可以说得算是天生神力了,这时代一般的制式兵器根本就不在话下。只是限制于身体还没有发育齐全,郭进现在只能用一用小型号的兵刃而已。 郭进可不是书中那个为复仇而生,唯师命是从,傻头傻脑的家伙。如果真要让他去杀段天德,杀完颜洪烈,那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在杀人之前要好好考虑一下后果,是不是当时的他能够承受得起。反正这些只不过是母命而已,早点晚点问题不大。现在郭进要考虑的是如何尽快的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来,需要从那些方面入手。 上苍只会将机会给予那些有准备的人,现在的郭进要做的是,尽力打下更好的基础,磨刀不误砍柴功,为了那一刻,从现在开始,郭进就要着手做好一切准备,好打有把握之仗。可怜那只还未断奶的小黄马,自已才刚刚学会站稳,就要遭受郭进这胖嘟哮嘟小子的糟蹋。不过未训练的小马骝,性格很是暴烈,根本就不将郭进这站着跟它差不多高的小子放在眼里,只要他一翻上马背,就又窜又跳,不时来个打地滚,或横冲直撞,急奔急停,郭进再被又甩又撞出去好几次后,终于恼羞成怒,挽起袖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小黄马,这才让它老实起来,乖乖的认打服输,安分的当起它坐骑的角色来。 艰苦的日子在忙碌中竟不觉得太过难耐,现在已有半岁的郭进又长高了一点,和普通的三岁大的幼儿差不多。不仅身高长了,力气也跟着大了不少,单手大约有七十斤左右的力道。在真段忙碌的日子里,郭进终于把体内的先天元气都转化成了在经脉中流转不休的真气。他到也不知道这些真气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先天真气,不过它们的威力及其惊人这一点郭进还是很清楚的。幸好他在实验体内真气威力的时候选择在荒地里,荒地直接就被打出了一个脸盆大小坑来,当时还把他给吓了一跳。不然的话要是在家里来上这么一下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到是母亲被他弄出来的响动给吓了一跳,她急忙赶来见孩儿郭进没什么异状,这才放下心来,当然一顿牢骚是少不了的。 第六章 相依为命(下) 小黄马这时也长大了不少,已有成年骡子大小,现在的郭进对于它而言算是名副其实的小不点了。但可惜的是,身体上的巨大变化并没有改变小黄马的处境。它依然每天都要接受郭进的糟蹋。不过随着郭进骑术的提升,它的待遇也好上不少。至少不用经常被恼羞成怒的郭进给迁怒,弄得太过狼狈。 为了减轻一点母亲的负担,郭进在锻炼的间隙也会自觉帮助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像收晒马粪、牧牧小羊,放放小马,到树林里捡些草菇、拔些野菜(辨别草菇、野菜技的技能都是前世就会的)抓一些小动物,改善一下食谱。 这一小片牧民遗弃的水草地,背靠北边有一处小树林,想来当初牧民选在此处安置帐篷也有借之挡避风寒之意。李萍身子好转后,总是借闲拿着斧头,砍些树枝,在孩儿郭进的帮助下,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在帐篷依临处搭了一所茅屋,畜养牲口,又作了一辆小纺织车,将日常羊儿兑下的长毛纺条织毡,缝制成衣物被褥。李萍看着这已有模有样的家,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微笑。对于现在的生活,她很是满足。在她看来,平平安按才是福。等孩儿长大后,如果他有本事的话,她就会要孩儿去抱父仇,以慰亡夫在天之灵。如果孩儿长大后没什么本事的话,那就让孩儿在这安安心心住一辈子。 在这期间,郭进趁着母亲放心的让自己练习骑术的当口,悄悄的骑着小黄马返回了他的出生地,挖出了那些埋在土里的武器和破烂衣甲,经过十来天的忙碌,终于把这些东西全部转移到了离家不远的小树林里藏好。直等一开春,他就要将这其中的一些以后用不到的东西在集市处理掉,也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些。 在大漠中苦苦熬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日子。直到开春,行脚商还没有等到,家里的粮食再怎么省吃俭用,也到了见底的时候了。正当郭进忍不住想要将冬天偷偷打猎藏好的腊肉取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时候,转机就来了。 也幸好老天仍旧眷顾李萍母子两,这日阳光普照,草地上也鲜见冰雪了,一早就有马蹄声从家门口掠过,李萍急忙出去查看,因不通蒙语,比划了老半天她才知道离这五十里外的鄂嫩河边近几日会有一次集会,牧民熬过了一个严冬,正好借此交易日常所需。 李萍闻迅大喜,当即就决定跟着牧民去赶集。收拾好一应物事,套好上次牧民留下的木车,李萍不放心孩儿一人看家,执意要带着郭进同往,草原人本性质朴,若不是来了饿狼、强盗,倒是不用怕家里的东西被人偷走,再说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偷的,在草原上绵羊到处都是,根本就不值当。反而若是真不幸来了饿狼、强盗,留孩儿一个半岁大的小孩在也不顶事,虽然孩儿平时的表现很是特异,但那终归只不过是一个不足岁的幼儿而已,能顶得上什么事?到时一切都得听天由命,她可是放心不下。 郭进对此却是很不一为然,心说恶狼和强盗来了那才好呢,至于到时谁抢谁,谁吃谁,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反正他是一点都不畏惧的。但可惜母亲一点都不知道他的本事,有此担心那也是情有可原。郭进虽然对这所谓的草原集会没有什么兴趣,但碍于母亲的坚持,他也就不情不愿的跟着上了马车。想想也是,郭进前世什么样的市场没见过。在这中古时代草原上的集市能有什么看头?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多,郭进可是知道这里的生活条件有多差,普通牧民们的情况都差不多。总之一句话,大家都很穷! 有马车代步,五十里的路程两个多时辰便到了。此时已近中午,那集会地点临靠河边,倒是一处开阔之地,交易牛羊马匹的牧民们依着河岸,用木栅栏围成一个个圈栏,牲畜都集中在圈栏中。河岸水草丰盛,牲畜渴了也方便就近喝水。木栅栏围成一侧,留出一条主道来,另一边却是大小不一的众多帐篷,排成了一条线,帐篷门口都铺了皮革,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交易品,粗瓷、杂粮、药草、食盐、皮毛、茶砖、兵器、糕点等等,应有尽有。 往来交易的人群亦是不少,放眼粗略估算一番,至少也有千人以上,除却大半草原牧民外,其中的行脚商倒是民族各异,西夏、回壮、契丹、女真、藏族、蒙古,这些草原民族让郭进大开了一番眼界。当然,他是分不清楚这些民族的,都是临近的摊贩热情介绍的。也真亏了这个家伙会说汉语,虽不流利,但还是能够交流清楚。就因为这个,郭进和母亲干脆把地摊搭在这个家伙的旁边。也许是这位大叔太过罗嗦,除了郭进和母亲外,这附近的其他摊贩都离得这里远远的。郭进到是对他的罗嗦毫不厌烦,反而津津有味的在一旁听他侃大山,以便从中发掘一些有用的消息。那位大叔见郭进认真,脸上的得色一闪而过,精神头更足了,不其烦的向他介绍着集市内外的一切。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兵器铺子引起了郭进的注意。卖兵器的是一个身着长布衫的老头,应该是个汉人,草原上的牧民是不会有此穿着的。这还是郭进在草原上看到的第一个汉人。(母亲不算在内)他不禁多看了几眼,在他的观念里,沦落到漠北的汉人还是极少的。 也不知道这老头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也许是同为汉人的缘故吧,郭进一看到那老头就有种十分亲切的感觉。他的心里甚至还起过要拉拢那老头的想法,不过想想也就算了。他现在还穷得很,身家估计还比不上那老头!郭进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而且在实力还不到的时候,他也没那资格去同情他人。郭进看中的是那老头手上的技艺。如果那老头没有一手打铁功夫的话,那他凭什么摆摊卖武器?要知道,在草原上兵器可不是一般的稀缺,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众所周知,不管是大辽还是大金,它们对于草原部族的戒心很足,时时不忘打压,为了防止草原部族的实力进一步扩大,明文严令不许片铁进入草原,这就使得草原各部族严重缺乏铁制武器,铁制武器在草原上完全可以当作货币来用,而且还是价值很高的那种。(这也就是郭进为什么会那么看重那些埋藏的兵器,不辞辛苦来回搬运的原因所在)到也不是说草原上没有矿藏,事实上蒙古草原地区的矿藏还很丰富,但没有大量合格铁匠的帮忙,根本就不懂这些的草原牧民们也只得抓瞎, 事实上,现在这个时候的草原地区除了牛羊马匹不缺之外,其它的什么都缺。在技术方面更是突出。如果不考虑草原民族那凶悍的战斗力的话,在此时他们确实非常落后。只看那老头生意的红火程度就得知一二。在郭进看来,老头那儿的武器质量实在不咋地,在中原地区估计连二流水平都达不到,可在这儿那老头俨然已是高手大匠! 不光武器摊上的生意红火,李萍这儿的服装生意也是红红火火。草原牧民平日都是以羊皮袄着装,缝制皮袄容易,纺织羊毛衫却不会,想不到这羊毛衫保暖、透气、舒适度都比羊皮袄优良许多,物以稀为贵,那些牧民欢喜,倒肯下血本,一头成羊换一件羊毛衫,李萍心中甚是高兴,知道总算找了条出路,以后的家计多了份依靠。(想想看,冬天到还没什么,羊皮袄一样保暖,可到了夏天羊皮袄的不透气就很是令人难受拉) 只是可惜了家里羊少,再怎么拔毛助长也才织了一件成人衫,孩儿郭进身上一套儿童装,李萍仍是穿着从死兵身上扒下来的皮袄。看到羊毛衫的行情上涨,郭进欲脱下身上的羊毛衫交易,但所谓慈母手中线,爱子身上衣,李萍却是坚持不肯,旁边有牧人看到郭进身上的羊毛衫织得很精致,想要买下郭进身上的羊毛衫给家里小孩,牧民瞧得心急,价钱一下子就出到了一头成羊外加一头小羊。有这等好事,郭进当然不会放过,他转身躲避着母亲,硬是手脚并用地脱下羊毛衫递给了牧民,牧民喜呵呵地接下,怕李萍不舍追讨,丢下两只羊,转头就跑开了,不给李萍反悔的机会。 李萍心中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她狠狠的瞪了孩儿郭进一眼,在郭进的连连讨饶声中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说到底,还不是家里太穷了,连这么大点的孩儿都知道要挣钱养家!李萍多此很是有些黯然。可她哪里知道,现在郭进为了积攒资本,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他这次可是偷偷的带来了二十把匕首,只是一直都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安全的卖出去?为这事,他都快急出心火来拉,哪还有工夫来关注母亲的神情变化。 第七章 草原集市(上) 这段时日的相处以来,孩儿郭进的表现有些特异,李萍全都记在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如果是在以前,她肯定会寻根究底,将孩儿身上的秘密全都发掘出来。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草原上的环境太过恶劣,家庭的负担更是让她感觉有些不堪重负。在这种情况下,竟管孩儿郭进还很小,但孩儿越是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能力出来,李萍反而越是高兴。因为这就表明孩儿郭进已经有了一定生活能力,也能减轻她身上的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哄孩儿喂食洗尿布等等) 李萍同时也知道孩儿郭进超乎一般小孩的懂事,心中明白孩儿这样做只是为了多添家计,让家里尽快的摆脱贫困的境地。见孩儿没了羊毛衫,衣着立显单薄,李萍淌着眼泪,急着要解下身上的皮袄给孩儿披上。郭进这才反应了过来:这怎么成呢?他体内的真气无时无刻都在运行,体内的能量时刻都在增长,外面的冷空气对他根本就没影响,加不加衣都一样。但母亲就不一样了,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可承受不住这样冷的天气。于是郭进就急忙上前紧抓住母亲的衣襟,坚决不让她脱下皮袄。 这下李萍急了,心说这可不行,孩儿要是冻坏了咋办?她急忙连哄带吓的硬要把身上的皮袍脱下给孩儿郭进。可她却没想到孩儿郭进人小力大,又不肯松手。李萍竟是挣脱不开,两母子一时倒也争执不下,僵在了那里。 母子两这边的动静大了一些,人群中瞧过来的好奇目光一时间就多了起来。李萍毕竟是一个妇道人家,脸皮子薄,见都把周围的人给惊动了,心里一慌,手上的动作就衿持了许多。他毕竟深受儒家文化的影响,没有一般草原女子那样放得开。只不过李萍这几年重担在身,是家里的支柱,经过了一番风霜的磨砺后,到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像南边宋国女子把般扭捏作态。,但心中难免就有些尴尬。 郭进见母亲冷静了下来,连忙趁机劝说母亲,笑呵呵直说自己不冷,拉着母亲的双手贴到了身上。郭进在前世怎么说也混了十几年社会,在人情世故方面可以说是个老油子了。怎么会看不出母亲此时的尴尬,他可不希望母亲太过难堪。小事而已,犯不着如此。见母亲不在那么坚持,郭进当然会抓住机会。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是在后世,被人群这么围观。只要不是脸皮厚比城墙,被围观着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尴尬的。那就更别说是在这中古时代儒家文化盛行的年代了,母亲的表现已是大大的出乎了郭进的意料。 可能是感觉到孩儿郭进身上持续传来的温暖,想及孩儿平时特异的表现,而且李萍在雪地产子的时候,当时还在腹中的孩儿还救了她一命。想来孩儿是不怕冷的了,李萍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只是她还不时要探一探孩儿的额头,看孩儿有没有受冷。 经过了这一段小插曲后,周围的牧民对于这一对母慈子孝的母子两都是赞不绝口,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他们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们的子女会怎么做。虽然草原上的风俗和中原有些不一样,但人们在碰到能感动他们的情况时,心中多少也会有些触动。 卖完了羊毛衫,郭进和母亲的双手就空了下来,接下来就是买些杂粮、油盐等生活用品回去。在草原上,牧民之间仍大半保留着以物易物的传统。这或许是因为草原上的生活物资太过匮乏的缘故,牧民们最需要的是粮食物资,而不是什么金银货币。只有粮食才能在最困难的时候救他们的命,至于金银货币,它们能在关键的时候当充饥物吃么? 可那些贩卖粮盐的行商却是要真金白银交易,对他们来说,越少累赘越好。所以一般牧民要买粮盐,先得将牲畜卖给收购牛羊马匹的商人,得了真金白银,再向行脚商购买粮盐。却不想那些收购商们将牲畜的价钱压低了不少,交易中牧民难免就要吃些亏了。虽然牧民们质朴,也没多少心机,但是他们却也不是傻子,只是牧民们一向只能以放养牲畜为生,根本就不会其它谋生的手段,就算心知吃了亏也不得不认了。 当然,那些行脚商们也只能在草原地区四分五裂的时候,欺负一下没有交易榘道的牧民。一但草原地区统一后,牧民们就可以自由的选择交易的对象,商人们也就不敢随意的调整货物的价格,不然生意都没得做,没有牧民和他交易,还做个*的生意啊。如此说来的话,草原地区的一统那也是民心所向了。从历朝历代草原地区的分分合合来看的话,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在里面。不管怎么说,统一后的草原牧民们的生活条件确实好多了,当然那都是建立在其它民族的痛苦之上才得来的。 草原牧民向来以奶、肉制品为主食,那杂粮也是吃腻了油腥时,偶尔换换口味的,牧民需求的并不多,所以粮商倒也不敢将价钱抬得过高。不过怎么说价钱也比中原地区的粮价贵了近两倍有余,一斤就要五厘银子。(真的很肉痛)李萍身上还剩有几两金银,杂粮一下子就买了一百斤,打算撑到秋高马肥的时候再来交易,想必那时家里的情况要好得多吧。至少到了那时候,应该也能多织几件羊绒衫才对, 盐商的食盐一般都是从青海那边走私过来的,那时候还没有晒盐一说,在宋国的东南沿海一带到是有煮盐一说,但那个的成本有些高,并不适合内地。况且内地也没有海水可煮啊。(那时这种方法也还没有流传开)而内地,特别是西部地区的食盐一般取之于井盐或矿盐,因为人们还不懂海边的煮盐要加典才能食用,吃了海盐的人有可能会因为缺典而生病,不像井盐或矿盐是海洋变成陆地后干枯后沉碇而成,有时天然混有典或典矿物。再加上受金国的控制,一路从从山东走私海盐到漠北,远比青海要担上更多的风险。相比而言,青海尚属边疆地区,对贩卖私盐的管制自是严不到哪儿去,再加上运往草原远比运往中原更加容易,所以草原的盐价不会太贵,不像中原关中那样盐价贵如白银。(宋国和西夏接壤的陕西边境的情况和草原地区差不多,也是私盐泛滥,到是让那儿的百姓省下了一大比开支) 第八章 草原集市(下) 至于食油,倒是好买得很,不过豆油、菜油、猪油、花生油那是想都不用想了,牛油、马油、羊油却多得是。(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这不是那个,那个行军打仗时候的火把用油吗?真是令人郁闷啊)牧民平日宰了牛羊马匹,将肥厚的多余油脂割下来,炸成油汁,因为天气太过寒冷,榨好的油汁用不了多久便结成了白色脂块,再把它们收集到木桶里,吃不完的就拿来集市上卖,由于卖的人多,价压得很低,一桶油还比不上半桶粮食的价钱。这个到是好说,反正有马车代步,李萍就买了满满一桶羊油。至于牛油和马油?那还是算了吧。不说那东西的味道太那啥,反正郭进在前世从没吃过,他是坚决不会吃那东西煮过的食物的。虽然羊油也不咋地,但至少郭进对羊油不太抵触。也幸好李萍从善如流,在孩儿郭进的要求下只买了羊油,不然郭进以后的日子就难过拉。 说来还蛮惨的,来到这里已有半年多了,郭进肚子里还真没有沾过多少油水。家里的几头羊担负着全家的生计,自是舍不得宰杀。虽然母亲手里也有些钱财,但那时侯不是还不知道草原集市在哪儿么?幸好郭进还能时不时的打些小动物来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让母子两时不时的沾点油腥。要不然日子可就难过了,估计吃惯了苦的母亲还没什么,但在前世过惯了大鱼大肉,满嘴油腥生活的郭进就受不住了。按郭进的说法,他嘴里早淡出鸟来拉。也真亏得这家伙还能忍得住,竟还储备了不少救急用的腊肉! 买齐了油盐杂粮,装好马车,经过烤羊肉摊时,闻及肉香味,郭进的肚子竟不争气的打起鼓来,不想声音大了点,让旁边坐着的母亲听到了。李萍有些心酸,想及孩儿平时极少沾上油腥,她就忍不住又花钱切了一扇烤羊腿,口中还直说回到了家里加餐,谗得在一旁坐着的郭进连吞了好几次口水,肚子里的鼓声更加密集起来。 家里钱少,买了这么多东西,更要紧着花才是。只是马车经过那老头经营的兵器摊时,郭进还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打量了一番。因为集市上人太多的缘故,在这条临时形成的商业街上人来人往,马车走得极慢,一步一停,郭进几乎是在兵器摊前驻足一样。只见那摊开的方圆牛皮上下两层,依次摆放着十几件兵器、铁具:有斧头、锯子、弯刀、枪头、矛头、柴刀、弓箭。不过看那铁器黑幽幽的表面,凹凸不平,空隙密布,一眼就让人觉得是边角料的铁渣做的,质量肯定不咋地。可普通牧民们也没什么办法,谁叫草原上缺铁缺的厉害呢,买这样的铁器虽然让人心里纠结,但好在价钱还算便宜,顾客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远处到是有一个胡人商贩,他所卖的兵器都是钢刀银面,光鲜得很,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那是好东西,可普通的牧民们买得起这样的精良兵器嘛? 看着老头对面的牲畜栏里那些活蹦乱跳的牛羊马匹,(这些都是属于直接和牧民以物易物的摊贩们的)郭进羡慕异常,看来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不管放到哪个时代都能通用啊!有一门手艺在身就是不一样,看看老头短短时间的收益就知道了。真是,哎~~~~ 郭进摇摇头,抛开了脑海里的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在前世的时候,不管遇到了多大的困难,他从来都不曾YY过。没想到到了这里却有这样可笑的想法,如果有那么多如果的话,他犯得着跑到这里来吃苦受罪吗? 郭进看着那人来人往的武器摊子,心中很是郁闷,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兴致了。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郭进坐在马车上瞥了一眼正忙着生意的摆摊老头,在心里嘿嘿阴笑了几声。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后,他就跳下马车向那老头奏了过去。 围在这儿的人还真不少,郭进仗着身子小巧灵活,在人群的缝隙间硬是挤到了地摊前,根本就没理会母亲在身后的呼唤。他这也是没有办法了,眼看着有机会能把摆摊老头拿下,这对于急需发展资金的郭进来说太过重要,他也只好在心中对母亲说声对不起了。 郭进蹲下身子,弯腰移近地摊右上角,装着在那查看地摊上的铁弓。他可不知道这个动作引来周围人群的一阵侧目。说来也是,一个两岁大点的小不点竟然也跑到武器摊前查看武器,能不引人侧目吗? 郭进可是不会管这些,他只是需要一个挤到摊前的理由而已。而且以他的脸皮厚度,根本就不会在乎他人的侧目。过了一会儿,地摊上的东西就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几把铁弓。这时要买铁器的人都离开了,地摊前就剩下郭进这么个小屁孩。 郭进随便拿起一张铁弓,稍一拈量,却不料铁弓入手沉重,少则有近二十斤重,这就让他有些惊异了。低头仔细看去,只见弓身依旧是黑幽幽的表面毫不出奇,可仔细查看却比其它铁具光滑精致了许多,倒是弓身不知为何短了一些,以郭进所知道的草原人的用弓习惯来看,普通的大弓弓身都在三尺以上,有些特制的强弓弓身更长,可他手上的这把铁弓却不足两尺,分明是做给小孩子用的嘛,大人用起来很不方便的。然而以普通小孩子的力气,这把铁弓却也太过沉重,拿起来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想要正常使用它了,除非遇到像郭进这样有奇遇或是天生神力的小孩子才能使用,但这样的怪胎又有几个呢? 郭进毫不费力的横举起铁弓,小手搭在弦上就想试一试这弓的劲道,可手一碰到弓弦却觉甚是冰凉,心中不由大吃一惊,难道这弓弦也是用金属做成的?郭进连忙低头细心察看一番,可这一看却把他吓了一跳,没想这弓弦真的是由三股钢丝盘绞而成!以中古时代的科技来看,想要煅成一炉钢水都要机缘巧合才行,更不用说还是具有韧性的钢丝了。真**见鬼了,竟然能在草原集市上碰到这样的好货! 这老头不是简单人物!郭进心中暗道。不说其它,就连他看到这弓都有些心热。要知道在草原上混,有两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一是马匹,没有马那是要出问题的,单靠11路车在这辽阔的草原上就得累死。二就是弓箭,弓箭可是牧民们的护身利器,不管是对付马贼还是对付草原野狼都有奇效。而一把良弓也是牧民们的最爱。这么好的铁弓,怎么就没人买捏?也不知道是顾客们没有眼色还是这东西太贵了? 郭进在心中拨打了一阵小算盘,拿定主意后,他才抬起头,向正好奇打量他的摆摊老头问道:“老爷子,这弓怎么卖呀?”说完他还举了举手上的铁弓。 “愕”老头有些愣神,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好奇的看了一眼正盯着他的小屁孩顾客,心中哭笑不得。老头虽然有些惊异眼前小孩的神力,但他却并不以为眼前的小孩能买得起铁弓。见小孩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老头心中好笑之余,也是童心大起。不自觉的眯了眯眼,他却不答反问:“小娃娃,你今年多大拉?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父母呢?” 郭进这才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过于成熟了,很不符合他现在的年龄。也难怪眼前的老头会起轻视之心。可他却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更何况这里是草原地区,他可不怕小小的出一次头。只要不搞得太过,就不用担心会被他人误会。 于是郭进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在老头惊讶的目光中,他一挺自个的小胸脯,满不在乎的答道:“俺的年纪可不小了,今年都一岁多了。”说完他还故意装作不屑的瞥了嘴巴张得O大的老头一眼,那意思摆明了就是:哎,挨,老头你别瞧不起人! 摆摊老头被惊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心中直道这是哪家的小娃娃啊,小小年纪就这么聪明伶俐,长大了那还了得,乖乖真是不得了哇! 第九章 得逞(上) 李萍实在是有些无奈,孩儿郭进太过顽皮。她就有些想不明白了,孩儿平时的表现很是沉稳啊,怎么现在如此调皮了呢,连她的话都不听了?可孩儿毕竟是李萍的心头肉,掌中宝,而且年纪还这么小,爱玩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李萍停好马车,急忙一把就将还在那儿装模作样的孩儿拉到了她的身后,急忙向被孩儿给惊住的摆摊老人赔罪。 “老丈,实在不好意思。小儿太过孟浪了,看在小儿还小的份上,还请老丈不要介意才好。”李萍这时走了过来,满脸都是不好意思的向摆摊老头连连道歉。 “唉,没事,没事。”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示意没关系。他眼神古怪的扫了扫李萍的身后,惊得李萍还以为老头要教训孩儿郭进,她连忙挺身挡住了老头的目光。 “啊,啊,不好意思,走神了。”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干笑了两声,掩饰了他此时心中的尴尬。过了一会儿,老头才惊奇的打量了李萍一番,在李萍有些尴尬的时候他才小心的问道:“你,你是中原人氏?” “恩,妾身郭李氏,临安人氏,与小儿逃难来到此地,不知老丈~~~”李萍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这才想起眼前老丈刚才说的是汉语,心情激动之下都有些语无伦次,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倒也清楚明晰。 “老朽也是宋人,吴越人氏”老头激动的回答道。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临安和吴越之地也就那么点距离,可以算得上乡临之地。更何况这里乃是和宋国相距遥远的异国他乡,突然之间碰到了乡临之人,心中哪还能不激动莫名? 李萍这才有工夫仔细端详那老丈的样子,一身褐黄斑迹的布衫,前襟好似被小火珠焯了个千疮百孔,看起来赃兮兮的好不邋遢,灰白的长须也有几处被火烤成焦黄色,铜褐色的清矍面孔道明了他工作的特性。 “老爷子,这弓怎么卖啊?”郭进这时突然就从母亲背后跳了出来,又问起了手中铁弓的价钱来。刚才的一慕郭进都看在了眼里,心中暗喜不已,没想到这老头竟然和他是同乡,这下成功的把握更大了。只是不能任由母亲和这老头不尴不尬的继续谈下去,不然可就没他什么事了,所以他才又跳了出来插科打诨。 “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家里不是有猎弓嘛?”李萍真是又气又急,心里很是郁闷,孩儿今天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孩儿不知道家里的银钱不多了吗?今天采购了这许多的生活用品,她身上已经没多少钱了,哪里还有钱来买铁弓? 还没等郭进开口辩解,摆摊老头就已经笑呵呵的摆摆手,阻止了李萍对郭进的继续责难,他低下头来看着郭进,由衷的赞叹道:“真是个了不得的小娃娃啊!”随即他就转过头来,对还有些郁闷的李萍说道:“郭夫人不必如此,只是一把铁弓而已,而且品质还不是很好,值不了几个钱的。既然令郎喜欢,老头子送给他就是了,夫人不必挂怀。反正老头子孤身一人,要那许多钱财牲畜也是没多大用处。”老头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李萍的窘迫来,只是大家都是宋人老乡,而且他对郭进这个小娃娃也很喜爱,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算了。 还不等母亲开口拒绝,郭进插了近来:“那小子就多谢老爷子的馈赠了。”说完他在母亲责备的目光中把怀中的铁弓斜挂在肩头,一点也不带客气的。 挂好铁弓后,郭进抬头故意做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很随意的问道:“老爷子,怎么就您一个人呀,您的家人呢?”问完还装作无聊的拨了拨弓弦,可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的盯在老头的脸上,不放过老头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老头闻言果然脸色大变,眼中透露出丝丝浓郁的悲伤来,连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暗淡。 李萍一看,急了。她连忙宽慰神情有些暗淡的老头:“老丈,您别听小孩的胡言乱语,那都当不得真的。”劝完她又转头满脸怒容的对着郭进训斥道:“你这小子知道什么?还不快给老丈道歉?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郭进被训得心花怒放,心道老妈呀老妈,您果然就是我的好老妈,和你儿子我配合得天衣无缝,那老头还能逃出咱的手掌心么? 果不其然,老头还不待郭进装模做样的给他道歉,他就满脸黯然的挥了挥手,阻止了郭进接下来的动作。也许大家都是同乡的缘故,老头在郭进母子两面前放得很开,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语带沧桑的解说道:“哎,老头子早就没有家拉。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会愿意跑到这异国他乡来讨生活?”说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道不尽的悲凉。 也许是被勾起了伤心的往事,原本站在一旁很不好意思的李萍也跟着黯然神伤起来,两只眼圈都红了,眼看就是一场小雨来临。 郭进一看也慌了,没想到城门失火,殃及到池鱼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连忙就转换了话题,故作天真的建议道:“母亲,既然老爷子已经没有家人了,在这塞北草原上孤零零一个人岂不可怜。不如邀请老爷子到家里去怎么样?(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拉)这么一来大家也有个照应不是?”说完,他还一脸期盼的看向了母亲。(真**不要脸) 老头听了这话也是浑身大震,两眼间精光大闪,神色里满是感动,心中直道真是个好孩子啊,我果然没看走眼。(他哪里会知道郭进那小小的身躯里竟然隐藏了一颗三十来岁的邪恶之心!)老头也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萍。说实在的,以老头手上的技艺,在哪里都能混得好好的。他并不在乎生活质量的好坏,也不相信有他的加入,大家的生活会很惨。他只是需要一个能让心灵得到安宁的环境即可。 第十章 得逞(下) 李萍也是个心善的人,再加上和老头际遇仿佛,她就更见不得老头孤零零一个人忍受寂寞的痛苦了。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满脸恳切的看向了老头,开口邀请道:“老丈,妾身想请您到家里去搭个伙,大家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不知老丈意下如何?”说完,她有些紧张的看向老头,心中只希望老丈不会拒绝才好。 “那老头子就恭敬不如从命拉。只希望要打搅到你们才好?”老头非常高兴的答应了下来,最后还不忘谦虚一番,怎么说他的年纪也一大把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才成。 李萍急忙谦虚道:“不会,不会,只要老丈不嫌弃家里简陋才好。” 郭进可没有什么工夫去理会母亲和老头的相互谦虚和客套,他此时正美孜孜的看着属于老头老头的那栏牛羊马匹,心中不禁大叫:这些以后都属于小爷我了。就算那老头看得紧,他一时得不到手,但那十几头绵羊身上褪小的羊毛总够母亲多织上几件衣物吧? 此时李萍和老头客套完了,他们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郭进的身上。 只见那老头指了指正在YY的郭进,微笑着对李萍说道:“郭夫人,令郎不仅天生神力,脑子也灵得很啊!以令郎这般天赋异禀,倒是天生的好铁匠,不知令郎有没有兴趣跟着我这老铁匠学学啊!” 屁,鬼才愿意做个又苦又累的穷铁匠呢。老头的话正好被从YY中回过神来的郭进给听到了,他不由得勃然大怒,心里不爽到了极点,混铁匠可没什么风光前途。倒也不是他看不起这老头,单就弓上的金属弓弦,就可知那老头还是有些本事的。(后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老头的成果)而且郭进的志向也不在只做个小小的铁匠,就算他在打铁方面有天份,能达到大匠师的水准有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要给别人卖命吗?说不定顾主最后来个过河拆桥,那他的损失可就大发拉。 正当郭进准备拒绝这老头的好意时,母亲却根本就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一叠声就替郭进答应了下来,并且还一再表示对老头的决定感激不尽,等回家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举行拜师大礼,希望老头能好好教导云云。 这让郭进很是郁闷,但母亲都已经答应下来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幸好他现在的年纪还小,想来老头也不可能要他干什么重体力活,只是打打杂他还是干得下来的。就当是学了一门手艺算了,反正艺多不压身不是。至于长大以后嘛,只怕到时候郭进早就跟着铁木真去混了,哪还有那闲工夫去学什么打铁?恩,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还是应该找个家伙来顶替自己才行。到时要是那老头死活要求郭进跟着他打铁怎么办?没有个提神怎么能成? 打定了主意后,郭进也就放下心来,和老头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在小心打探老头底细的同时也不忘在心里盘算自个的小九九。 老头得了李萍的亲口允诺,脸上的神色甚是满意,显然心中很是高兴。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还有五十多里路要赶呢。李萍就向老头建议道:“老丈,天色也不早了,您的生意也做得差不多了,收拾收拾现在就回家,您看行么?”说完她还给站在一旁的孩儿郭进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郭进也跟着劝劝。可惜郭进此时的注意力不在这儿,她的这个眼色白使了。 “回家,回家?”老头喃喃自语了几声后,这才满脸红光的答应了下来。随即老头就招呼了一声李萍母子,要他们帮忙收拾东西。等李萍把家里的马车赶过来时,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只见孩儿郭进正喜滋滋的在拆除对面的牲栏,不时还大声的吆喝几句,明显是在驱赶着牲畜栏里的牛羊马匹。李萍慌了,她急忙冲过去阻止,待弄清楚了这些都是老丈所有之后,不由给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老丈的身家如此丰厚。有这样的身家,老丈在哪里不能活得滋润,看来还是她母子两高攀了。 郭进也不理会在一旁发呆的母亲,他此时的心里实在是美极了。看着那些被赶得四处乱窜的牲畜们,他就会忍不住的喜笑颜开,心道以后的日子好过拉。 可正在对面收拾营帐的老头就不爽了,他此时的心里郁闷异常,怎么就没人来帮帮他老头字呢?,他在心里忍不住感叹:真是不懂得尊敬老人啊。看着那机灵的小娃娃正满心欢喜的驱赶着牛羊马匹,他的心头突然生起了一股不好念头来:怎么感觉着,他好像是被那个狡猾的小娃娃给骗了呀,真是有点奇怪了。 老头甩了甩头,将心头的这种可笑想法甩掉。这怎么可能呢,就算那机灵的小娃娃再怎么少而聪慧,天赋异秉,可年纪摆在那里,怎么可能骗得了他这个人生阅历丰富的半百老头子呢?是不是人老了,就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了?老头不禁自嘲的想到。 抛开这些不提,老头的东西也确实多了一点。要靠他自己一个人收拾的话,今天就不用想能动身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本来就打算在这住上一晚再走的,哪里会想到能碰上李萍母子两,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忙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老头招呼了一声还在那儿发呆的李萍,要她过来帮着收拾东西。李萍脸上一红,心中大是尴尬,忍不住瞪了正闹得欢的孩儿郭进一眼,都是这孩子,让她失了礼数。 李萍急忙跑过去帮着老头收拾营帐。老头的东西其实也不是很多,除了一个蒙古包收拾起来有点麻烦外,其它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并不多。在李萍的帮助下,老头的家当很快就被收拾停当,整整装了一马车。幸好老头卖铁器换了好几匹蒙古马,拉车用的马匹到是不缺。不然的话,就靠老头原来的那匹老马来拉车,谁知道哪个猴年马月才能回到家。 一切收拾妥当后,李萍招呼了孩儿郭进一声,要郭进赶着牲畜跟上来,她则和老头各赶一辆马车在前面开路。一时间,吆喝声不绝于耳,马匹牛羊的嘶叫声交相辉映。 怎么能这样就走了呢?郭进急了,他一边驱赶着牲畜们赶上去,一边急赶着跨下的马匹追了过去。郭进心里很是郁闷,刚才兴奋得有点过头了,倒把正事都给忘到脑后了。 得,得,得,郭进一拉缰绳,跨下骏马一偏马头,在原地转了一圈就停在了母亲所操控的马车旁。还不待母亲和另一边的老头反应过来,郭进就喊道:“母亲,停一下。” “进儿,怎么了?”李萍吃了一惊,急勒缰绳先把马车停下,这才急急问道。一旁的老头也将马车停了下来,满脸疑惑的看了过来。 郭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急噪了,他摸了摸头讪笑了两声,满脸尴尬的回答道:不是的,母亲,你们是不是还忘了点什么?“ 李萍被弄得都有些糊涂了,不明白孩儿郭进说是什么意思?该买的生活用品都已经买齐了呀,应该没什么遗漏才对。她抬头疑惑的看着孩儿郭进,等待孩儿的解释。 郭进迎着母亲和老头疑惑的目光,硬着头皮解释道:“母亲,您不觉得我们还应该买几个奴隶吗?这么多的牲畜,孩儿一个人~~~~ “够了,进儿”李萍一声断喝打断了郭进的话。她只觉得心头涌起汹汹的怒火来,开口就训斥道:“进儿,你也太不知道分寸了。”她瞥了一眼被训斥得有些懵的孩儿郭进,强忍住心中的不忍,满脸严厉的瞪住了郭进,要孩儿给她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解释。李萍心中对孩儿郭进不满到了极点,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好歹呢?他难道就不知道家里的景况吗,连吃饭都有些困难,哪里还有闲粮来养活他人? 郭进心里这个委屈就别提了,但委屈归委屈,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不然母亲可是不会答应的。郭进瞥了一眼正在一旁笑眯眯看热闹的老头,心中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个老家伙真不是什么好鸟,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也不知道出来打打圆场,真是的。 郭进压下心中的腹诽,硬着头皮回答道:“母亲,虽然家里没多少牲畜,但老爷子的牛羊马匹可不少啊。本来就孩儿一个人也能照顾得过来,可孩儿不是还要跟着老爷子学打铁么,这样一来,这许多的牛羊马匹就没人照顾拉。”说到这儿,郭进停顿了一下,给母亲一点消化的时间,他也不怕母亲的反应会过激,反正要他学打铁的也是母亲。 过了一会儿,郭进才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母亲,其实您也用不着担心家里的钱粮问题。从今天的情况来看,牧民们还是很喜欢您所织的羊绒衫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扩大一下羊绒衫的生产规模呢?反正在草原上也没有几人会织,牧民家里所养的羊褪下来的羊毛,就像丢垃圾一样丢得到处都是,所以羊毛是绝对不会缺的,可我们缺人手啊。”说完郭进摊了摊小手,一脸郁闷的看向母亲。 听了孩儿的一番解释后,李萍惊呆了。她满脸痴呆的看着一脸郁闷的孩儿郭进,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孩儿所说。这,这,这是不足岁的幼儿能说出的话么? 正在一旁看热闹的铁匠老头也给惊住了,他看着郭进那小小的幼童身躯,满脸的不可置信。老头可不是李萍那样见识浅薄的人。不同于李萍的震惊,让老头吃惊的是郭进想出来的点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在短短时间内想得出来的。按照一般人的行事风格来推断的话,他们首先想到肯定不是尽快的扩大生产规模,而是会在家里拼命的工作,以求扩大产量,只有等到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才会想着招人帮忙。 老头在惊奇之余也不禁暗暗点头:此子果然聪慧过人!见李萍还傻待在那儿回不过神来,老头忍不住就要摇头:如此驽钝妇人竟能生出郭进这样的孩子来,也算是她的福气了。见再这么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老头连忙干咳了几声,把李萍给惊醒过来。 李萍回过神来后很是不好意思,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中就传来了老头的询问:“郭夫人,令郎说得很有道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郭进眼神一亮,满意的看了老头一眼,心道这老头还算识趣。 李萍感激的看了一眼铁匠老头,可随即她的眉头就是一皱,面有难色,欲言又止,显然心中有些难言之隐。可不是么,孩儿的话虽然很有道理,可她身上却没有多少银钱了。 老头是何等阅历,哪还看不出李萍的意思来。他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道:“夫人不用担心,既然我们以后是邻居了,有什么老头子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老头子义不容辞。” 李萍听了更是感动,当下她也不再客气,直接提出了她想要向老头借钱,并且表示等赚到钱后定当加倍奉还。只听得待在一旁的郭进肉痛不已,在心中大骂老头竟敢放高利贷,以后肯定会将牢底坐穿。 第一十一章 小甜瓜(上) 打定了主意后,李萍母子和铁匠老头就赶着牛羊马匹,驾起马车向奴隶交易市场赶去。如今的蒙古草原还没有一统,各个部族相互厮杀不休。每天都有部族被灭,而覆灭部族里的牧民们不论男女老幼,统统都成了胜利者的奴隶,所以草原上的奴隶很多,而随之催生出来的奴隶贸易也渐渐繁盛起来。就连每一次举办草原集市的时候都有相应的奴隶市场。 在草原地区,一个部族如果想迅速发展起来的话,就要不断的吞并其它弱小的部族,以补充本部族在人口和资源上的不足。而部族在没有发展壮大到一定规模的时候,他们对于奴隶的挑选就有着比较明显的倾向,青少年奴隶对于部族的发展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在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下,部族是不会卖掉他们的。而那些老弱奴隶们就显得无关紧要了,他们既没有什么战斗力,也没有什么劳动能力,留在部族里还要浪费本就不多的粮食,还不如卖掉换来一些对部族更有用的东西,所以草原上的奴隶市场里的奴隶大多都是老弱奴隶。 郭进他们来到奴隶市场后,放眼看去,几乎都是一些老弱奴隶,其中也间夹着十几位青壮年奴隶,不过看他们那一个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摸样,就可猜出这些奴隶们不是什么温顺的绵羊,不然奴隶贩子们也不会无端的暴打手下的奴隶们,要知道对于奴隶贩子们来说,这些奴隶可也是他们的财富啊,(谁愿意买一个半死不活的奴隶,回去以后还得给奴隶养伤的时间)卖出的价钱越高,他们的收益也就越大。 郭进自作主张,匆匆买下了十个五岁左右童奴,就急催着母亲和铁匠老头往家里赶。李萍和老头也不知道郭进急个啥,但见他催得急,也就只好由着郭进来拉。至于那十个新买的童奴,后面不是还跟着许多牛羊马匹么,足够他们骑乘了。 郭进这也是没办法了,做为奴隶,他们的境况当然很是凄凉了,不是满脸的绝望,就是满脸的木然,让人看了心中很是难受的。他和老头还没什么,他们一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况且也没那能力同情别人,另一个则是见得多了这种事,早已经不为所动了。但母亲就不同了,虽然母亲也经历了一番生死磨难,不会无缘无故的同情心泛滥,但母亲总难免还是会有些伤感,这就不太值当了。倒不是郭进太过冷血,实在是在这中古时代混乱的草原地区,这样的情景到处都是,总不能看到一次,就伤感一次吧,况且母亲的身体也并不怎么好,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李萍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她又一时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但当她不经意回过头看到那七男三女正骑在马上的孩童时,心下这才恍然大悟,看着身后十个孩童那满含畏惧和好奇交织神情的菜色小脸,她不由心中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可这些孩子也太小子点吧!回过神后,李萍想到这点不由心中大急,虽然她很是同情这些孩童们的遭遇,也很想帮帮他们,但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她要有那个能力才行啊,李萍毕竟也是经历过生死磨难的人了,有些事情的轻重她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驰本来当即就想发作的,但孩儿郭进今天的特异表现都把她给震住了,让她都忘记了那还不过是一个不足岁的婴孩而已,想是这么想,但李萍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想发作一番的情绪也慢慢地平复了来。 一个时辰后,李萍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孩儿郭进上前来解释一番,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转头呼唤孩儿上前来说话,反正都已经走了近十里路,她就是想反悔也不成了,但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让她认可的解释而已。 郭进有些诧异的策马赶上前来,还没有到母亲跟前,他就忍不住开口了:“母亲,您唤孩儿前来有什么吩咐?” 李萍也不答他,只是伸指向后指了指,问道:“进儿,你怎么尽挑些这么小的幼儿啊?”一旁赶着马车的老头也满脸好奇的看了过来,说实话,他并不怎么在乎一头壮牛和两头小牛,这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多忙了几天而已,但他也很是好奇郭进这个聪慧小娃娃的做法,买奴隶么?不是应该买年青力壮的青壮?至不济也应该是十来岁的少年啊,五六岁的小娃娃能干得了什么?难道郭进小娃娃还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天生神力? 郭进在马上一拍额头,这才恍然大悟,知道母亲所指为何,这还不简单?他回头望了望后面跟着的那十个还流着青鼻涕的小奴隶们,这才开口缓缓回答道:“母亲,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放牧和纺织羊毛而已,又不是什么体力活,五六岁大小的孩童足以应付了。” “可是``````”李萍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啊,放牧和纺织都是些轻活,根本就对身体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反倒是所需的人手要多一些,从这一点上来看,孩儿郭进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可是她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小不点们,心中实在有些不太适应。 见母亲面现迟疑之色,郭进就正了正脸色,严肃的继续解释道:“母亲,孩儿这样做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啊。别急,听孩儿慢慢向您解释。是,孩儿是能够买一些年纪更大一点的奴隶,可那样就不太安全了,母亲,您也是知道的,由于条件太过艰苦,在草原上小孩子们成年极早,有的甚至七八岁就已能在父母外出放牧时主持家务了。”说到这儿郭进就忍不住心头的感慨了,正所谓一方土养一方人,也就难怪每当草原一统之后,受苦受难的就是那些已经习惯了安逸生活的中原和西域各族的百姓们了,草原牧民们从小就在艰苦坏境磨砺出来的坚韧心性可不是开玩笑的,到了战场上那都是实实在在的战斗力! 李萍和铁匠老头在一旁听得也是连连点头附和,一脸的感慨万千,显然他们对此也是深有体会。 “可坏就坏在这里了!”郭进的话音突然一转,仔细的向母亲陈述其中的关节:“草原上的孩童心智早开,可无缘无故就因部族覆灭而成为奴隶,心中能不怨恨么?而孩儿毕竟还要跟着老爷子学习打铁,就不能时时陪伴母亲左右保护母亲了,要是在这时那些心中满怀怨恨的孩童们心生歹念怎么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会出大事的。”话说到这儿,郭进停了下来,好让母亲消化一下,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 李萍听着只觉心下着慌,脸色吓得都有些发白,孩儿说的这些虽然都只是假设而已,但以她对牧民们的了解来看,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的结局,想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面对几个甚至是十几个凶残如狼的半大少年时的场面,真是令她不寒而栗。 一旁听着的老头可没有李萍这般惊慌失措,他虽然老了,但十来个半大少年根本就不在话下,他只是有些震惊于郭进这个小娃娃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什么如果他不在,没人保护母亲,那些奴隶们可能心生歹念?那意思不就是说只要有他这个小娃娃在,奴隶们就不敢心生歹念!这小娃娃哪里来的这般自信,莫非``````老头陷入了沉思中。 见母亲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郭进这才笑呵呵的继续说道:“所以嘛,我才买了这些小家伙们(恶!难道他就不是小家伙中的一员),母亲您既能震得住他们,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在这个年龄段上,他们的心智还很幼稚,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很好管理的。”说完他就向母亲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笑嘻嘻的拨马跑回了后队。 “这孩子”李萍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她的心也为之一松,既然孩儿什么都料到了,她也就不用再担心会出什么忿子了,李萍满眼温柔的看着远去孩儿的背影,有些疑惑孩儿怎么小小年纪做起来就这么的老到?不过想想她也就算了,这是好事,难道不是么? 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老头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郭进远去的小小背影,满眼都是赞赏,在心中忍不住的嘀咕,这小娃娃真不简单啊! 第十二章 小甜瓜(下) 郭进之所以挑选那十个年龄如此幼小的小奴隶,除了刚才所说的担心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里面,只是他没有明说而已,他刚才的说法其实有些夸大事实了,就算是最后真的买了几个青壮奴隶,他也有办法控制住局面,只不过是多费一些手脚而已,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年纪大了,心智就成熟了,他就不敢放心的来培养了。 是的,郭进这样做是有目的地,除了给母亲找一些帮手外,他也存了培养心腹手下的心思在里面,年纪越小,可塑性就越强,忠诚度也会越高,反之亦然。 现在所做既能给母亲减轻负担,使家里的经济条件好起来,又能满足郭进初步组建势力的要求,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回到家后天空还没有彻底暗下来,郭进他们赶紧帮着老头把蒙古包搭好,又急急忙忙从小树林里砍了些树干来,在原来的兽圈外面又草草的围了一圈,算是临时的牲棚了。幸好天气已经开始转暖,牲畜们在外面待上一晚还不打紧。 将老头的牛羊马匹全部赶进牲栏后,郭进他们才松了口气。这时天色已晚,屋子里已经点燃了火把,照得屋里屋外一片亮堂。那十个新买来的孩童还有些拘束,看起来有些畏首畏尾,不知所措,郭进也就没让他们帮忙。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被奴隶贩子给打怕了,见没他们什么事儿,虽然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情来,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坐在屋子里一动也不敢动,脸上呆滞一片,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还算灵动,让人看到了不禁心里发酸。 晚上吃的是杂粮粥外加烤羊肉片,这也算是为了照顾那十个新到的成员。没办法,他们不会使用筷子,总不能让他们用手抓着吃吧,吃烤肉的时候那到还无所谓,反正又碍不着别人,况且牧民们都是这么吃的,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别的反应了。可郭进家里的主食却是杂粮煮的米饭啊,用手抓着吃,想想都觉得有点恶心啊。 那十个孩童哪里吃过粥啊,加上长期又没有吃饱过,所以他们的吃相还是蛮吓人的。 而郭进的肚子里也是没有多少油水,这次总算是让他放开肚皮大吃了一顿好的。(不容易啊) 铁匠老头也很是不客气,一连灌下去了三大碗粥,这才打着饱嗝直说好吃。(真无耻)可能自从来到草原后就从没有吃到过家乡风味的吃食吧,都是可怜人呐! 第二天一大早郭进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就被一阵烦人的叫声给吵醒了。 “乖徒儿,快醒醒,师父来看你了?” “谁啊?一大早就跑过来几几歪歪,活得不耐烦了?”郭进不耐烦的挥了挥小手,就像赶苍蝇一样,嘴里还不忘威胁一番。迷糊间半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张皱巴巴的黑脸,此时正满脸尴尬的看着他。却原来是铁匠老头!郭进吃了一惊,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可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一股令人做呕的口臭传来,差点就将郭进给熏昏过去。 郭进很是郁闷的避开了老头的生化攻击,连滚带爬地起了床,尽量离得老头儿远点,同时嘴里还不忘威胁道:“喂!喂!老头,别靠过来,小心我揍你!” 这古人不刷牙太不讲卫生习惯了,你至少也要多嗽几遍口吧。有时候联想和不刷牙的古人一起吃饭,那情景实在是太可怕了,若是至亲之人可能还不觉得怎么样,可要是换成了陌生人,被陌生人动过筷子的那盘菜你还敢动那才怪呢,看来蒙古人主食奶肉,用双手各取所需,没有筷子伴着口水抢食,还是蛮有道理的。 两个月前当郭进的牙齿长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住几天不刷牙,满嘴涩垢的感觉。(他前世好歹也是一成功人士,怎么能这么邋遢呢)他在屋后的小树林里忙活了好半天,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了一种带点薄荷味道的药草,加盐水榨成汁后,每天至少一次漱口五分钟,(不管怎么说,毒死总比臭死好)幸好效果还不错,也没发现什么毒副作用。在郭进的强烈推荐下,母亲实在是拗不过去,试着尝试了一下,发现这东西的效果还不错,也就每天都以之漱口,用习惯了后更是离不了这东西,据说用了之后,冷热酸甜,想吃就吃。(冷酸灵?)等他长大后习了医书,才知道那叫冬青草,可止牙龈出血、除臭,固化牙齿,是口腔护理方面的良药。 见老头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郭进就有些心软,但他坚决不肯离老头过近,知道多说也无益,还是要用行动来说话。于是他也不多做解释,径直倒了一杯草药汁,在营帐门口漱起口来。漱完口后,郭进转过身来看向老头,在老头有些尴尬的目光下哈了一口气。 见老头的脸色越发尴尬,原本黝黑的脸膛都有些发红了,郭进知道老头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也不多说,拿起了柜子上的一只木杯,倒给老头一小杯草药汁,让老头学着他的样子漱了口、洗了脸,这才找了张桌子坐下。不一会儿,母亲就端来了煮好的粥糊,唤来了还有些迷糊的孩童们一起吃早饭。或许是昨天吃了顿饱饭,又或许是觉得新主人和善,孩童们倒是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所以尽管孩童们都还有些迷糊,但他们的气色看起来却比昨天好多了。经过了一夜时间的调整之后,他们也没有刚来时那么拘束了。虽然还不怎么说话,但饭桌上的气氛却要比昨晚轻松多了,这让一直默默观察着孩童们的母亲松了一口气。毕竟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气氛太尴尬了也不太好。 孩童们毕竟年纪还小,吃不了多少东西,一人一小碗也就够了。倒是老头一点都不客气,像个被饿了许多天的乞丐一样,一碗完了接着又是一碗,一口气喝了三大碗,把李萍的那份吃了不说,还将郭进的那份也分去了一半。(他倒是没好意思抢奴隶儿们的饭食)没办法,见孩儿吃得太少,李萍又去煮了一锅,这才解决了郭进的温饱问题。 “喂,我说老爷子,大清早就把我喊起来有什么事吗?”有母亲在场,在称呼上郭进还是得客气几分,不过他的语气却明显有点儿不满。说来也是,要按照平时的习惯来算的话,郭进今天起得确实有点早了,估计母亲也是被这老头给吵醒,才提前做好了早饭的。不然的话,要想吃早饭还得多等一会儿。不过想想老头的年纪也大了,睡眠时间减少倒也是情有可缘,(这是生理原因也没法怪他)郭进心里也不好太过计较。 老头的脾气甚好,对郭进语气中流露出来的不满毫不在意。也是,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怎么好意思和一个稚龄小童怄气。他挥了挥手,笑呵呵的答道:“呵呵,昨天在集市你带走了铁弓,却忘了要箭矢,我这里给你捎了几支,你看看还衷意吗?”说完老头就起身从帐门边取来了一个箭筒平放在郭进面前的木桌上,目算一下正好是一打十二支。 围坐在木桌边的李萍和奴儿们都好奇的打量着放在桌上的箭筒。李萍虽然在心里并不是很赞同孩儿习武,但也知道在这战乱频繁的漠北地区,有一身保命的武艺是多么的重要。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郭进强忍住心头的激动,抽出了一支利箭察看究竟,只见箭长三尺,白桦木的箭杆,箭矢却是三角棱形的,连带尾翼也是铁制的三面扇形,正好和箭头对称。 “这几支箭,采用三角棱形设计,在空中可以飞的更稳。因为弓弦是钢丝,怕木制的箭尾受不住力,所以换成了铁制,这样就减少了阻碍,箭矢受力均匀,可以射得更远,威力也更强。”见郭进小娃娃仔细的端详着箭矢,老头非常热心又带了点得意地介绍到。 “老爷子,没想到您还真有点本事,小子无状,到现在还不知道您的大名呢?”既然老头这么真心诚意,又肯拉下脸来向他一个幼儿详细解说其间原理。正所谓投桃报李,他也不得不软*了口气,语带恭敬地询问到。 “老夫欧冶子(倒和春秋战国时期的铸剑大师同名,名姓中的期冀不言而谕),谈不上什么大名。”老头仍旧笑呵呵地回答到。 “对了,老夫还有一样东西,想要给你娃娃开开眼界。”欧冶子一高兴,似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他扭头四下打量了一番,眉宇间掠过了一丝为难的神色,不过却转瞬即逝。他起身匆匆的和李萍打了个招呼,不由分说拉起了郭进往外跑。 李萍有些诧异的望着欧冶子和孩儿郭进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有什么事如此着急?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在旁边孩童们的帮助下收拾干净吃饭用的木桌。招呼了一声后,她就领着孩童们走出了蒙古包。今天的事情还有不少呢,要着紧着干完才好。如果放在以前,李萍是不会放孩儿郭进走的,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有了身边这些孩童们的帮助,即使孩儿郭进不在也没什么关系了。想到这儿,她不由低头看了一眼围在身边的孩童们,在心中加了句:即使这些孩童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了孩儿郭进!李萍现在的心情很不错,这些孩童的到来倒是让原本显得有点冷清的家里热闹了起来,这让她心中很是欣喜,虽然这些孩子不爱说话,但也总比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的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人影的孩儿郭进强吧。 欧冶子老头拉着郭进找了一处空旷无物的草地,这才停下脚步神秘兮兮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包裹,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打开,却见纸包里放着三颗鸡蛋大的小铁球。 “小子,看好了!”欧冶子有些得意的笑道,而后他从纸包里取出一颗铁球,小心翼翼地将另两颗小铁球在地上放好,这才神情肃穆地将手中的小铁球尽力抛出去,小铁球还在空中飞翔,欧冶子就猛然将站在身边的郭进拉倒在地卧好,还没等吃了一惊的郭进骂出声来,但听得嘣的一声巨响传来,有如炮轰,待郭进惊魂不定的站起身来上前察看,却只见十丈开外小铁球落下的地方,一丈范围内的草皮被炸得一塌糊涂。 “小甜瓜!!!”这分明就是火药爆炸的效果啊,呆呆的看着眼前凌乱的爆炸现场,郭进忍不住惊诧地叫出声来。 第十三章 拜师 “什么小甜瓜?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是霹雳弹!做成小号的是霹雳弹,大号的就是震天雷,还小甜瓜?我还大冬瓜呢。”欧冶子老头白了跟前的郭进一眼,颤抖着焦黄的长须,很不满意的抢白了一句。 扼,郭进被欧冶子老头说得有点讪讪然,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也没法跟欧冶子老头辩解,忍不住就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你这老头知道什么啊,小甜瓜的威力比这强多了。不过这时代就有这么强的火器,还真让人有点不可思议。郭进一个劲的看着爆炸的现场发呆,心头却是波涛翻滚。 “老爷子,连这么厉害的暗器您都做得出来,(恶!有点违心)小子现在对你老的敬仰真是有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绝堤,一发而不可收拾!”郭进回过神来后,再也忍不住心头的赞叹,开口夸赞起欧冶子老头的本事来,也间接的拍了一记小马屁。 欧冶子这下却很不满意了,心道老头子都把压箱底的本事亮出来了,怎么这小娃娃还不开窍呢?见郭进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就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满的嚷嚷了起来:“喂,喂,我说郭进小娃娃啊,这个,这个称呼也应该改一下了吧!” 哦,哦,郭进这下明白了,他有些不甘心地拜倒在地,口中却也不敢太过大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郭进一拜!”说完就是九个正正规规的响头磕了下来。他刚才也见识到了老头的不凡,想想有一位这样的师父也不吃亏,心下也就释然了。。在这个中古时代,若是能大批量的造出老头所演示的那种土制手榴弹来,以后战阵杀敌还不是砍罗卜切菜一样,一炸倒一片。当然现在他也只能是YY而已。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时,这些也只能是一个想法而已。倒是弄几个用来防身到还不错。 “哈哈哈哈!好,好,好。徒儿,如果有什么需求,你就尽管提出来。只要师父能做到的,就绝对不会推辞!”欧冶子得偿心愿,心情大好之下,就忍不住拍着胸脯大包大揽起来。他这也是在安抚他那聪慧得有点过头儿的徒弟。 既然老头这么大方,郭进也是不会客气的。再说了,既然他磕了头,拜了师,那老头总得给点礼物吧,不然以后的事情就很难说拉。又费了一番马屁功夫,郭进就将老头剩下来的两颗小铁球给弄到手,仔细询问了一番使用注意要点,他心里就有了底,这才小心的收好了“霹雳弹”,有了这件厉害武器在手,以后母亲在草原上的生活就安全许多了,若是有贼子、恶狼来了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 郭进事后从老头口中才知道,欧冶子先祖本是宋时兵器监的官员,主管火药研究,曾主持制作火炮,却因炮管钢料的问题炸了膛,当场就死了好几个人,欧冶子先祖便被推出来承担责任,罢官贬为庶民。只因欧冶子先祖性格刚倔,受此一难,便发誓不再为宋庭效力。不过也下定决心要一雪前耻,解决炮管问题,从史策上,查到唐时在西北炼钢业发达,曾有百炼钢技术,却在宋时失传。 打定主意的欧冶子先祖就此举家搬往西夏,经年查访研究,只是过程耗资甚巨,刚有了一点进展,家道已由此中落,再也买不起矿料。那欧冶子的先祖倒也真是硬气,不想为西夏效力,又再一次做了决定,举家搬迁到草原上来,反正那里地广人稀,少人管理,自家人寻矿开矿,也不会有人来干涉。(当然规模不能太大)这一搬就是百余年,草原生活的困苦,又几经离乱,到现在欧家就剩欧冶子一个老头了。 回去以后,郭进就向母亲说了拜师之事。虽然还不太清楚欧冶子能教孩儿一些什么东西,但是李萍依然非常的热情,毕竟孩儿能多学上一门手艺也是好的。她执意要摆下谢师宴,要求孩儿在她的见证下重新举行一个正式的拜师礼。这让郭进很是郁闷,但在母亲的坚持下,他也不得不再磕一次头。 吃饱喝足后,欧冶子又向李萍请示了一番,说是要带徒儿郭进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先熟悉一下那儿的环境,等过个一两天再带徒儿回来。老头工作的地方当然不是在郭进他们家附近,不然环境就有点太过恶劣了。而且这里地势一片平坦,根本就藏不了东西。要是被哪个势力发觉,那还不把这里当作免费的兵器铺啊。 唉!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可能是看在老头是汉人的份上,又是长者,就把郭进,她的宝贝孩儿放心的交给欧冶子教导,难道母亲就不怕这糟老头子是个大骗子,把孩儿给哄去卖了。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郭进心中没点怨言那也是不可能的。他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免为其难地跟老头走一趟了。同时他在心中也很是感慨了一番,这古代老师的地位真高啊! 老头原来住的地方离郭进家并不远,距离此西北方向大概三十里处位置,和老头合骑上他带来的那匹瘦马。没办法,据老头介绍那地方并不适合养马。而小黄马又是在恢复期间,郭进就只好向老头搭个顺风车拉,不过这速度就可想而知有多快了,晃晃悠悠花了一个半时辰总算是到达地头。 这里是个由几座小山丘围成的小山谷,老头一家在草原住了几十年,房子倒是有不少,数来也有近十间茅屋,坐落在山谷向阳一面的半坡上,不过依旧在寒风中摇摇晃晃的只剩下两间茅屋了,这还得算上那间没有屋顶的露天冶炼房! 倒塌的房屋废墟后边建了一个小土堡,左边却是一片小树林,很好的隐蔽了小土堡。老头告诉徒儿郭进那是开采黄铁矿(硫化铁)的地方,有时还能采到天然硫。而小树林那边还有山洞可以采到硝石,南边一里外的山谷深处也有一个小土堡,能采集到可燃火或生产焦炭的黑石(煤)。郭进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没想到在离家不远处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地方。说来别看这地方小,可它还真是个宝地。 不过在郭进看来,几种矿藏资源靠的这么近,说明这些矿藏的储量不会很大,只是对老头这般一家一户的开采需求还是措措有余的。况且郭进在短时间内也没有要大量制造火器的想法,有了这点矿藏打底,家里人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欧冶子的先祖四代人也是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机缘巧合找到这个地方的。可惜没有金矿或银矿,不然对于现在急缺发展资金的郭进来说,这一切就太完美了。 走进那间仅有的茅屋,里面的一些家具看起来也颇为破旧,像极了乞丐窝。单从境况来看,可能比郭进家里还不如呢。可熟悉老头本事的郭进却知道这老头的身家还是有不少的,只不过他本人有点邋遢而已。这让郭进很是鄙视了老头一番。 茅屋里唯一值点钱就剩那套破旧的衣柜了。老头虽然年已老,又没有练过武,早就抡不动大锤子了,打制出来的铁具也去渣不尽,一淬火就全成了废品,但由于草原地区缺铁,打制的铁器虽卖不出高价,可想要混日子却还是不成问题的。 老头自己孤身一人,最近的出产减少了不少,又不想请人帮忙,也只能变卖一些先祖辈留下来的成品铁器不是的改善一下生活。(这也算是一个老铁匠的悲哀了)像送给徒儿郭进的铁弓上的钢弦,就是他父亲研究了一生,用陨铁炼铸的偶然成果。 第十四章 拜师(下) 这样生活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老头就动了收徒的念头。只是有祖训在先,只可收汉人为徒,又要求资质不能太差。(这也是为什么他宁肯变卖祖产也不愿意请人帮忙的缘故了)若是在中原地区到是容易,但这里却是漠北地区,想碰到一个汉人已是不易,更何况要想找到一个有资质的汉人就更难了。 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郭进就此撞了过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汉人小孩(确实有点小)老头怎么肯放过,也不管什么资质不资质的了,老头硬是说动了郭进的母亲李萍,内定下了郭进这个徒弟。幸好郭进此后的表现相当的优异,所以老头才以最快的速度正式收下了郭进这个徒儿。 郭进随手翻了翻老头的锅碗瓢盘,发现上面有一层灰蒙蒙的尘土,老头似乎根本就没怎么用过。想到这里,郭进连忙丢开了手上的东西,忍不住心中一阵恶寒,没想到老头竟然这么的邋遢懒惰。想想每次老头吃饭时的表现,郭进也就释然了。 “师父,赶了半天路,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今晚我们吃什么呀?”郭进小心的试探道。 “这里还有两个杂饼,你先拿去垫垫底,马上还有肉干杂粮,晚餐你来负责!”欧冶子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布包递给郭进,随后就很不负责任的将厨房工作推给了徒儿。 看到老头现在的神气摸样,郭进就忍不住心中一阵气苦。迟疑一会,但他也没什么办法,谁叫他是徒弟呢。不过,为了以后不再受到老头的欺压,同时也是为了告诉老头他不是好惹的。郭进在做饭的时候故意露了一手,小手掌一切,碗底粗细的小树应声而断。惊得在一旁坐享其成的老头跌坐在地,再也不敢对着徒儿呼来喝去,消停了不少。 吃完晚饭后,郭进就在这山谷里面溜达了起来。老头这边水源稀缺,草地也大半沙化,并不适合放养牲畜,但好好布置一番,做以后的大本营倒也不错。至于水源问题也很好解决,挖井呗。周围五十里内就有大小河流好几条,相信这里的地下水资源还是很丰富的。 虽然老头已不在这边住了,可不论是老头还是郭进,都没有放弃这里的意思。不说打铁,制作霹雳弹还要在这边秘密进行,就是郭进以后的势力大了,也要有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做大本营。现在他家所处之地的地势太过平坦,做做牧场还行,可做为大本营就不够看了。因此这个小山谷不仅不能荒弃,还需要慢慢的增加人手加以建设。 日已西斜,恐怕就算是摸黑也回不到家了,郭进只能在老头这暂歇一夜。由于有些难以适应陌生的环境,郭进这一夜根本就没合过眼,第二天天刚微亮他就急不可耐的爬了起来,催促着老头收拾一下赶回家去。 回到家后,匆匆收拾了一下,郭进就操控着母亲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马车上堆放着满满当当的生活物资,会和老头后就赶回了小山谷那边,他这是打算认真的跟着老头学习一下炼钢技术,顺带着将小山谷整理一番。母亲一开始是怎么不答应的,但在郭进的一番详细解说下,这才放了他一马。倒是原本有些不以为然的老头,被郭进详细的解说给吓了一大跳,老头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会如此的危险。自那以后,老头就再也没提过将小山谷中的设备搬到这边来的要求了 自从郭进跟着老头学习炼钢打铁之后,,他这才见识到老头家传下来的炼钢高炉的别具特色之处了,炉具是用矾土(氧化铝)混合粘土烧制而成,能耐住近二千度的高温,(而一般的生铁熔点不超过一千五度)炉具的构造则和现代炼钢流程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有进料口、进风口、出铁口,出渣口、高炉煤气出口、鼓风机等,排出的煤气(二氧化碳、二氧化硫,以及硫、磷的升化气体)还被导入另一个较小的高炉中,小高炉只放了焦炭,高温加热后和煤气进一步反应,最后的气体再导入水桶,竟然可以得到硫磺与白磷的混合物。 制作霹雳弹的材料除了火药外还要混入白磷和少量容易磨擦起发热作用的炼钢渣,这样霹雳弹在遭受撞击或强烈震动后,使得火药被摩擦产生的热量给点燃,原理倒是跟后世的火柴制作方式差不了太多,只是在安全性和使用方便性方面还有着很大的差距。在这基础上,利用硫磺与白磷的混合物,还真让郭进成功的制作出了火熠子(利用白磷在空气中的自燃,引燃两者的混合物,将火熠子装在竹管里,打开管盖,吹两下就能着火了,将管盖合上,火熠子就可熄灭了。 对硫磺与白磷的混合物进行隔绝空气的进一步加热,可以得到红磷和硫磺的混合物,将其再混上少量火药,涂到小木梗上面,再取一张粗糙的牛皮纸,涂上红磷和炼钢渣,两者磨擦,便成了类似后世的火柴了。期间郭进还有一个制作就是做了一套简单的印煤球工具以及几个煤炉,用八分煤粉拌两分黄泥印制煤球,有点常识的现代人都知道。 至于那黑火药的制法让他改了用料的比例(硝酸钾75%;炭15%;硫磺10%)之后,威力增加了不少,只是制作过程烦麻了一点,稍不小心就可能引火爆炸,硝酸钾和炭的粉碎在装有青铜球的转鼓内进行,硫和炭的粉碎有时在内衬皮革的木制研磨机内进行,两个都加炭,可使三者在加水合成黑火药的过程中安全稳定许多,药粉相互渗透也能更均匀一些,爆炸的威力更是呈几何级增强。对于徒儿郭进几近神迹的表现,老头已由最初的灵魂出窍,惊为天人,骇然失色,大呼小叫,目瞪口呆,到神经麻木,波漾不惊,习以为常了。 第十五章 行商(上) 时间匆匆就过去了一个月。 在这段时日里,郭进除了跟着师父到山谷里帮帮手外,其它的什么事都没怎么干,是,他心中是有很多想法,而他的这些想法的可操作性也很高。不说全部做成吧,只要能做成一两件,以后的生计就不用愁了。不说是大富大贵吧,至少一个富足的生活是免不了的。可惜,想法虽好,现在却没办法施行。无它,势力不够面已,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混战不休的大草原。别看郭进自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碰到过危险,那是因为他们家太穷,强盗们根本就看不上眼,可郭进要是真的富了,而他又没有保护自己财产的实力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而且煤炉、霹雳弹使用起来不太安全,(煤气中毒、火药自爆)郭进又不能一家一家的跟别人说明这些,要是死了人,就会全算到他们的头上,那可就完了。不过火熠子倒是可以做出来卖钱,毕竟现在弄出来了,拿出去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随着郭进对古代炼钢技术的了解,仔细回忆起前世的一些化学常识,他这才弄清楚了老头做出来的铁器为什么一经淬火就成了废品。除了没力气锤打钢件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老头用硫化铁炼钢,炼出来的钢含硫、磷、氧化硅等杂质太多,又尽不到力气千锤百炼,才使铁具淬火后内部稀松,看起来千疮百孔的。后来郭进尝试着加入石灰石进行造渣,钢质立马就改良了许多,做出来的铁具在市集上也能卖出个好价钱来了。 煤炉可以实用,火熠子、铁器(可惜不能把量提上去)可以卖钱,霹雳弹既然做出来了,就不用太浪费了,可惜附近没有大型兽物,也只好拿着霹雳弹到鄂嫩河边去炸鱼,一般牧民捕鱼都是用撒网式的,人影和动静传到水里,除了一两只笨蛋,大半的鱼儿都跑光了。郭进手里有霹雳弹(全控制在他手上)则简单多了,先将饲饵撒在水势沉静的河面上,再远远的避开,等鱼儿见无人聚集过来的时候,几颗霹雳弹扔过去,足以炸死一大片。冬天里炸冰捕鱼也不须太费力气。 这样的捕获方式所得甚丰,吃不完的小鱼就被做成了炸鱼干,大鱼剔骨在铁具上被烤成了鱼片。李萍是江南人氏,厨艺自是有一番火候。从市集上买回了足够的调料,做成的鱼干、鱼片十分美味,在集市上甚是好卖,又是独家特产,自然供不应求。但物以稀为贵,在郭进的干涉下,出货量并不大。多出来的鱼干则密封放进挖好的地窖储存。尽管这样,家境也好转了许多,至少经常有鱼有肉的,(郭进储存的腊肉)勉强也能保持个收支平衡。当然,只是在孩童们干活不多,食量不增的前提下才能做到。 总而言之,低调才是王道!对于这一点,前世做为道上大哥,郭进清楚得很,所以他在这段时日并没有怎么动,大部分时间都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带小弟,经过了个把来月的熟悉和适应后,那十人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幼儿已然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和郭进一家(包括师父欧冶子)打成了一片,小孩子就是好哄,而且在郭进一家的帮助下,他们在这短短时间内就已学会了用简单的汉语对话,也因为此,他们有了自己的名字(奴隶是没有名字的,况且草原人的名字那个拗口就别提了)男的全部是郭姓,分别以一、二`````七为名,而女的则都是李姓,也是以数字一、二、三为名,当然,取出这样简单名字的郭进事后免不了被母亲和师父狠狠的嘲笑了一番,可那几个小屁孩们却是兴奋不已,此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在这期间,李萍在孩儿和铁匠老头欧冶子的帮助下做出了三架织机,而那三个买来的小女童在经过了简单的培训后,在一帮小男孩的协助下也能勉强使用这些织布机了,如此四架织机一齐开工,虽然设备简陋得很,效率也很低下,但消耗羊毛的速度可不慢,还没过一个月,家里的羊毛就消耗殆尽了,幸好有铁匠老头欧冶子的绵羊帮衬,但这也抵不上消耗的速度!这不,李萍这几天正急得团团转呢。 这天天还没亮,郭进就早早的起床了,处理完个人卫生后,他就将师父也喊了起来。 “你小子,这么急着干嘛呢?师父还没睡够呢!”欧冶子揉揉眼睛,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嘿嘿,郭进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他这才发觉外面还是一片黑乎乎的,时间确实有点早了。但这也怨不得郭进,他心里急啊,母亲这几天来的心焦他都看在了眼里,心里也很不好受,不仅仅是母亲的原因,看着家里那四架已停工快七天的织机,心中就肉痛不已,这几天停工了,家里可是损失不小,这可都是钱啊! ”“师父,我们昨天不是商量好了吗?早去早回嘛。”郭进嘻皮笑脸的回答道,他可不畏这个“便宜”师父,不论是心眼、见识、还是武力上,郭进都超过了这个师父,如果不是为了行事方便,(一个小孩子谁会相信他有能力)他可不会认这个师父,要知道,拜师时可是要跪下磕头滴! “呃,不是你说,我差点都忘了。”欧冶子不好意思的嘀咕了一声,在徒弟郭进的瞪视下老老实实的去清理个人卫生,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个徒弟的武力有多强的。 李萍在睡梦中被外面传来的杂音惊醒,她急忙披上衣服出去查看,却原来是孩儿郭进和铁匠老头欧冶子不知道在忙乎些什么,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李萍连忙紧了紧披着的上衣,她这才感觉到有点冷,抬眼望去,远处的天空还是一片黑乎乎的,这也太早了点吧,她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进儿,这么早你们在干什么呀?”李萍走了过去和欧冶子打了声招呼,然后才不解的询问了起来。 “啊,母亲您怎么出来了?处面天太冷,您还是回到帐内多歇息一会儿吧。”郭进见母亲竟然也起来了,急忙催促母亲回帐休息,春天草原上凌晨的寒冷可不是开玩笑的,见母亲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了,郭进就知道蒙混不过去了,他原本是打算趁母亲还在休息的时候就偷偷的溜走的,这下可好,被母亲给察觉了,都是那个懒惰的老头给害的,(欧冶子:我冤枉啊)他在心里暗骂,可他这时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向母亲解释道:“母亲,是这样子的,家里的羊毛不是都用完了吗?那几台织机空在那里也不是个办法,我就和师父商量着到附近牧民家去弄一些羊毛回来,这不,我们还在做准备呢。”说完,他还一脸讨好的看向了母亲。 “什么?不行。”李萍听后脸色大变,急忙摇头坚决的反对,见欧冶子老头站在一旁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就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埋怨老丈太过胡闹,竟然答应了孩儿郭进这样危险的主意,经过了近两个月的相处之后,李萍和欧冶子老头早就熟悉了,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并不见外,否则她也不会有这番神情,只是李萍在情急之下,也顾不上欧冶子老头的老脸了。 呃,欧冶子更见尴尬,他用手抓了抓乱蓬蓬的头皮,讪讪干笑了两声也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干脆什么也不做了,手捋着灰白的胡子站在一旁看起热闹来。 见母亲的脸色很难看,加上凌晨的天气也很冷,郭进就有些担心母亲会受不住,于是他决定不再绕圈子了:“母亲,孩儿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孩儿这段时间跟着师父学习后,可也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么弱不禁风!不信您看。”说完他也不待母亲有所反应,一个箭步就蹿到了附近的一个成人小腿粗细的拴马桩前,体内真气微转,喝的一声吐气开声,他的小拳头已狠狠的砸在了栓马桩上。 第十六章 行商(下)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在李萍和欧冶子的目瞪口呆中,原本一截深埋地底的栓马桩被郭进这一拳给砸得从地底拨了出来,带起了漫天的泥土和草屑,在空中打着滚的落向远处。 啊,李萍捂着嘴低呼了一声,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还站在那儿摆着出拳姿势的孩儿郭进,她怎么也想不到孩儿小小的身躯里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随即她就想起了孩儿郭进刚才所说的话,她这才有些恍然,眼神复杂的看了旁边满脸古怪的欧冶子一眼,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即有对欧冶子的敬佩和感激,也有对孩儿郭进的欣慰,同时还夹杂着一丝怅然,孩儿如此幼龄就有这等实力,看来她这个当母亲的以后也不用担心孩儿的安危了,只是````哎! 欧冶子被李萍那满是复杂神情的眼给看得有些讪讪然,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解释一番,这可不是他的功劳。可他才刚张开口,就被摆完POSS的古怪徒儿给瞪了回去,没办法,他也只能苦着脸在心中对李萍暗道一声抱歉了,他实在是惹不起她孩儿啊。 当然,欧冶子老头的表情变化并没有被正陷入心中思绪当中的李萍给看到,在被孩儿给唤醒之后,李萍苦笑了一声,再也没有说什么,摇了摇头就满是落寞的转身回到了她的毡包,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小子看吧,把你母亲给打击到了!”欧冶子老头是何等阅历,哪能看不出李萍此时的心思来,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怨不得她心情低落。想起刚才被徒儿威胁的一幕,欧冶子就觉得有些不爽,忍不住就开口挖苦了一句。 哼,郭进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欧冶子的挖苦。他迈着两条小短腿就追进了母亲的毡包中,欧冶子见徒儿并没有理睬自己的挖苦,也甚觉没趣,摇了摇头就忙活起了刚才停下来的活计。正忙活着呢,就看见旁边的毡包门口伸出了几颗小脑袋,正好奇的打量这边,欧冶子就没好气的笑骂道:“小兔崽子,还不快去睡觉,是不是这几天没活干闲得慌啊。” 听到欧冶子的笑骂,那几颗伸出帐外的小脑袋立刻就笑嘻嘻的缩了回去,隐隐的欧冶子似乎还听到了一些打闹声,他不由得在脸上挂起丝丝微笑,心中感慨万千,经过了近两个月的相处,这些孩童们早就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和他打成了一片,极为亲热,由于生活的稳定安逸,这些孩童年们似乎也忘掉了过去的不堪,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人也显得活泼了很多,倒是使得这个原本荒寂的小营地灵动了起来,虽然这些幼童年们每天也要干一些活,但工作量并不大,也很轻松,远比在奴隶贩子手中时吃不饱饭,还要经常挨打受骂强多了,这不,这些孩童们已恢复了本性,外面有些动静也敢偷偷的跑出来查看了,这要是放在以前,那是想也不用想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唉,郭夫人太过善良,对这些孩童的管束太宽松了一些。 不说欧冶子在这里感慨,郭进在母亲的毡包中呆了片刻就出来了,出来时手中还提着一包羊毛衫,见师父欧冶子已将出行的物品准备好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抬手扬了扬手上的包袱,一骨禄就跳上了平板马车,安坐在车夫旁的空位上。 欧冶子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直接就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一扬马鞭,在挽马的一阵撕吟当中,马车缓缓的驶离了营地。 “徒儿,你怎么还带了一包袱衣物啊,反正牧民又不会纺织羊毛,羊毛对于他们来说只能是废物一堆,我们去讨要羊毛,只怕还是帮了他们的忙呢,没必要带着货物一起去的,这些衣服在集市上能卖出更好的价钱来。”等驶出了一段距离后,欧冶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边操控行进中的马车边询问道,他说的也是事实,也不知道徒儿和郭夫人商量了些什么? 确实,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永远是记打不记好的,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就这么贸贸然然的跑到牧民家里去索要用不着的羊毛,淳厚一点的牧民还好说,反正他们又用不着,还费地方,给了就给了吧。可要是碰到那些心思活泛的牧民就不好说话了,就这个样子,不还以为这其中会有着他们不知道的好处啊,到时候,就算是把没用的羊毛当垃圾一样乱丢,也是不会给郭进他们的,为了以防万一,郭进早就准备好了在上次集市还没有出手的二十把金兵制式匕首作为商品充当开路先锋。只是他没有想到母亲心细,也考虑到了这些,于是就把这段时间以来所做好的大部分羊绒衫都让他带了出来,在这春夏交替之际,羊绒衫应该更受欢迎才对,郭进也就此顺水推舟,将主要的交易货物由匕首换成了羊绒衫。在草原上,像匕首这样的小物事是很寻常的,每家都有,但像金兵制式匕首这样的精良货色却很少见,这也是金国封锁得太过严厉的结果导致,毕竟从古至今,军品永远都要好于民用品,更何况只要将匕首的金属部分熔化,凭借着杂质少的优势,是很容易就能打造出优良的长兵器来,对比,一直严密防范草原各族的金国当然不会不采取一些措施来应对,因而流入草原的金兵制式武器极其稀少,郭进当然也很是有些舍不得的,现在既然有了替代品在手,他又何必做那傻事呢。 欧冶子碰了个软钉子,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也不再说话,只是认真的驾驶马车顺流而下。 草原地区地广人稀,说千里无人烟有些夸张,但经常也是几十甚至上百里也见不到人影也是正常,就算是大部落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也只有一些重要的地区(如族长大账所在地等的)部族比较集中,其他地区的部族一样分散得很开,一旦部族有事的话,要想聚集部民也是很费时间的,这也是草原部族组织结构疏散的主要原因。要真的说起来,其实草原部族要比中原的所谓封建王朝“封建”多了。 虽说草原上地广人稀,经常几十里也见不到一个人影,牧民们住得也比较分散,但想要寻到牧民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无它,只要沿着河流寻找,不论是逆流还是顺流,都能很快的找到分布在沿岸的一个个蒙古包,草原牧民一般逐水草而居,有水的地方才有草嘛。 果然,行了还没有三个时辰,郭进和欧冶子就碰到了五户牧民,欧冶子老头和牧民们的交涉也很是顺利,(郭进的年纪太小,不适合做这种事情)牧民们对老头带来的羊绒衫很感兴趣,双方一拍即合,交易很快就达成了,当欧冶子驾驶着马车调头的时候,平板马车的拖斗里已经堆满了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羊毛,而马车后面还跟着十几头牛羊。 扭头看着这次身后的丰硕收获,郭进心里不禁乐开了花,想起牧民们那惊诧的脸色,心中就一阵好笑,牧民们哪里知道,他们所爱不释手的新衣裳就是由这些在他们眼中的垃圾织成的,这就是文化的差距· 第十七章 规化(上) 等到他们师徒两赶回家时,日已西斜。 早就在营账外等得心焦不已的李萍一看到师徒两的身影就忍不住落下泪来,等她擦干眼泪,这才发现师徒两这次的收获颇丰,李萍心下大喜,急忙唤出待在账中的孩子们和她一同迎了上去。 “进儿,欧老,你们辛苦了。”李萍急步走上前来,看了看马车后面的成堆羊毛和跟着的牛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很是将家里的两大功臣夸赞了一番,她这番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确实是出自本心,要知道,家里一下子多了十一张嘴吃饭,粮食消耗的速度是很惊人的,原本她打算吃半年的粮食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见底了。幸亏欧老爷子所制的“暗器”威力惊人,可以到河里炸出很多鱼来,给家里带来了大量的鱼肉,帮着支持了一段日子,要不然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 有时候李萍的心里太过焦急,也暗自埋怨了孩儿郭进几回,怨孩儿太过胡闹,可此时木已成舟,而且看着郭大(小孩中年纪最大的男童)他们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听着孩子们稚嫩的笑闹声,她实在是狠不下心来赶孩子们走,也只能在心中暗暗焦急不已。 现在可就好了,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已去,怎能不兴奋异常,而且有了羊毛的即时供应,相信以后也不用再为粮食发愁了,看看孩儿和欧老这次的收获就可知羊绒衫的受欢迎程度了,她坚信,只要羊毛不缺,家里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此时,李萍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这一整天对孩儿安全的担忧,她此时的心里头只剩下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进哥,今天的收获好大呀!”郭大一边帮着从马车上搬运一捆捆羊毛,一边满脸敬佩的对着郭进赞叹,虽然郭大是幼童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现在已经六岁半了,而且身高也要比快满周岁的郭进高出一头,但以郭进此时的武力和前世带小弟的手腕,哪能震不住这些小屁孩们?这不,郭大已经喊起“进哥”来拉。 虽然身心俱疲,但郭进此时的精神却很亢奋,连对着从来都没给过好脸色(没办法,这样做才有威势)的郭大,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嗯,还不错吧。”说完,他又转头对着正牵赶羊的郭五他们大声喊道:“小五,照料好这些牛羊,记得多拿些草料出来,大家的动作都快点,干完后今晚吃顿好的。” “哦,有好吃的了``````”正在干活的孩童们闻言一阵欢呼,笑着,跳着,高兴不已,也难怪,为了省粮,他们已经喝了近十天的野菜糊糊拉,闻听今晚可以吃顿好的,哪还能不兴奋。 这孩子,李萍嗔怪的瞪了孩儿郭进一眼,但也没有要出言反对的意思,最近大家肚子里的油水确实少了一点,今晚上补一补也不错,打定主意后,李萍就去地窖取了一些鱼干出来,准备晚上做一顿好的,地窖中的鱼干有不少,但那些都是准备在危急的时候换杂粮用的,现在粮食危机已经解除,再已用不着这些准备了。 欧冶子看着和周围孩子们闪奋得满脸红光的郭进,不禁摇头苦笑了一声,在心中喟叹一句:还是个小娃娃嘛!他有些感慨的回到了自己的毡包,准备休息一番再出来吃晚饭,他的年纪毕竟大了,可没有什么精力再去和孩子们玩闹了。 有了这次的大丰收之后,下次的出行就没什么阻碍了,晚上,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鱼肉大餐,在孩子们都去休息之后,欧冶子老头和李萍母子就商量了一下日后的安排,也好有个规代不是。 “欧老,以后就全靠你了,还得多担待一些啊!”李萍产先打开了话题,她满脸诚恳的看向了欧冶子,虽说孩儿的实力令人讶异,但做交易的主力却只能是欧冶子老头,只有等到小孩们和郭进稍长一些,才能分担下部分工作,不然,你一个小屁孩,别人哪里肯正脸相待。 “哪里,哪里,这并算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欧冶子自得的捋须一笑,。 “好了,好了,不要再客套了,再不说正事的话,孩儿可是要去休息了。”郭进不满的嚷嚷了起来,大家都这么熟了,还用得着如此的客气么,这老头也真是的,太过虚伪了,难道家里有困难了,老头号就能袖手旁观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李萍不满的瞪了孩儿一眼,但她还是很快就转入了正题:“我估算了一下,这次弄回来的羊毛是可以用上十来天了,这几天你们就先歇息一下,等羊毛快用完了再出发不迟。” 看到母亲满脸的喜色,显然她的心情不错,郭进也大受鼓舞,心头的冲劲就更足了,可是他听到母亲后面的话后,心里就有些郁闷啊,小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欧冶子连连附合,觉得李萍的说法很是合他的心意,可是在不经意之间,他发现徒儿有点闷闷不乐,心中一动,欧冶子就没再附合反而扭头问道:“徒儿,怎么了?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嘛?” 李萍一愣,也把目光转向了孩儿身上,说实话,对于这个孩儿,她有些看不透,孩儿的惊异的表现总令她在惊诧之余,也有些茫然,她况觉得孩儿的身上有什么秘密,但也不好贸然问,孩儿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难得的精明干练,她也没太在意,但对于孩儿提出来的建议,她还是很重视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郭进毕竟是她的亲身骨肉,就算孩儿再怎么惊世骇俗,她也是不会太过在意的。 郭进干干的咳嗽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可一开口却语惊四座:“孩儿认为我们不仅不能停歇下来,反尔还要扩大交易的范围,先是沿着鄂嫩河交易,等规模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再和其它方向的牧民们收集羊毛,如此,我们才能获得稳定的生活来源。” 什么? 李萍和欧冶子老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欧冶子老头更是哀叹道:“徒儿,照你这说去,那以后师父岂不是得活活的累死啊?” “没那么夸张!”郭进很是不已为然的摇了摇小手,也不理会师父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这不仅仅才刚开始而已,等纺织羊毛上了规模后,我们还要买些青壮奴隶做护卫。” 第十八章 规化(中) “什么?还要买奴隶?”李萍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孩儿,满脸的怒色道:“家里的条件才有所好转,就又要买奴隶拉?而且还是青壮?你不是说青壮奴隶很危险么?怎么现在又没事?” 郭进哭笑不得的看着正在发彪的母亲,一阵无语,苦着脸解释道:“今时已不同往日嘛,原先咱们家的状况不太好,尽管有师父,但也是底气不足,当时孩儿估摸着买下十个奴隶幼童年已是极限了,但现在就不同了,经过了这次的交易之后,我们也找到一条很不错的财路,到了这个时候,钱财对于我们而言并不是问题,我们所要考虑的将是如何保护这些钱财的办法,所以,购买一些青壮奴隶组成护卫队是誓在必行!”说到这里,郭进的心中涌出一股豪气来,眉宇之间更是充满了一种气势。 李萍被孩儿这番斩钉截铁的语句给惊呆了,欧冶子老头更是连连点头附和,心中兴奋之极,他可是老江湖了,经验丰富至极,怎么能听不出徒儿话语中的深意来?老头忍不住在心中狂喊:前途光明,前途一片光明啊。 也不能怪这两位的反应如此激烈,郭进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有目共睹,虽然他的年龄有点小,可做事却很周到,思虑也很深远,再加上他小小年纪就武力惊人,不知不觉间早已成了家里的主心骨。郭进所做的事情有时很令人费解,而李萍也经常以母亲关心孩儿的角度来劝解,但最终的结果却总是顺着郭进的意思来做,这样的就造成了一个令李萍和欧冶子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郭进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在这样的思维主导下,郭进又说得很是直白,让他们怎能不惊诧,兴奋莫名。听听,连护卫队都需要组建了,那得需要多大的财力和物力啊,而护卫队的要保护的财物又有多少啊!真是令他们期待不已。 郭进将母亲和欧冶子老头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心中暗笑不已,这就叫做“若欲取之,必先与之。”虽然他现在所描绘出来的前景还只是一张画饼而已,但以眼下的情况看来,要想达成目的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可他所要考虑的却远远不止这些,他要将因此事而引起的种种变化都考虑到位,并将有可能出现危险的应对措施一一布置妥当。 这可不是个轻松活,还要获得母亲和老头的支持才是,打定主意后,郭进就继续解说了起来:“至于青壮奴隶们的危胁问题,孩儿也早有应对之策,在筹集到足够资金后,我们就要购买一批青壮奴隶,但我们不需要单身的青壮奴隶,一定要买有家室的青壮奴隶,并且将他们一家都买下来。” “妙,这个主意太好了!”欧冶子点头抚须赞叹了一句,而后他才向满脸不解之色的李萍解释道:“有家室在身的青壮奴隶们由于有家室的牵挂,心中就会多了一分顾忌,而只要他们全家的生活能够安定下来,他们的忠心也是可以保证的,这样他们就和我们形成了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害关系,到那时又何必再担心他敢不效死力?而以夫人的为人来看,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并不难。”说完,他还露出了一副很“诸葛”的笑容来,似乎一切都在掌握在心中。 郭进有些诧异的看了“老诸葛”一眼,心中不由得暗骂他太臭屁,但郭进也不得不佩服这老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不仅仅会打铁造火器,而且心思也很缜密,有如此本事,也真不知道老头子是怎么混成了孤家寡人的,轻轻摇了摇头,将心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去一边,还是正事要紧。 郭进看出了母亲此时已经有些心动了,他需要做的只是让母亲安心而已,并不困难:“母亲,孩儿也不会只挑奴隶的,您放心就是了,到了那时候,以我们的生产规模,肯定也是需要不少人手的,可以将附近的穷困牧民们都招募过来,充当我们的雇工,以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毕竟,郭大他们还是太小了,肯定受不住长时间的劳累所带来的疲乏,这对他们的身体不好。” “还有,我们都把牧民们想得太简单了,所谓财帛动人心,何况羊毛衫的热卖,肯定会惹人眼球的,虽然他们现在不会纺织羊毛,但这不代表以后他们也不会呀!” “哼,就恁这些蛮夷,做梦去吧。”欧冶子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呀,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是个民族主义份子,身在曹营心在汉!郭进很是古怪的看了欧冶子一眼,毫不客气的驳道:“怎么不能?师父您老人家也太小瞧人拉,牧民是不懂这些,可草原上也不只我们三个汉人啊!” 闻言,欧冶子和李萍不由脸色大变! 李萍更是惶急的问道:“进儿,那可该如何是好?” 郭进摆了摆手,很不已为然的回答道:“这个就不用太担心拉,毕竟现在我们卖出去的羊毛衫并不多,想引起他人的注意还需要一段时间,可不管怎么说,效仿者还是会出现的,现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迅速扩大生产规模,同时尽量的将羊毛衫卖到周边地区,只要牧民们习惯了买我们的羊毛衫,其他人就很难在这里卖出他们的羊毛衫,只要到时候我们的实力跟得上,我们甚至都可以将付近的牧民们都收拢起来,教他们纺织羊毛的技术,把羊毛衫卖到金国去!” 啊,欧冶子和李萍都是一阵目瞪口呆,低低的惊呼出声,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孩儿(徒儿)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竟然就想将生意做到金国去了? 回过神来,李萍有些哭笑不得的嗔骂道:“你这孩儿,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呃,郭进有些郁闷的撇撇嘴,心道古人就是古人,封建小农意识实在是强得有点离谱,这都来到草原这么久了,怎么着眼光还是这么局限呢,真是郁闷啊。 郁闷归郁闷,该解释的地方还是要解释清楚,只要能迈出第一步,以后的事情也就由不得母亲他们。 生意做大了,保护自家财产的实力就要相应的增强,而实力增强后,做起生意为就更加的方便了,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环,一步接着一步的向前推进,除非碰到什么不可抗拒的原因,否则这个循环想停都难! 第十九章 规化(下) 想到妙处,郭进在心中嘿嘿阴笑了几声,这才正色反驳道:“母亲,话可不能这么说,草原上牧民们的境况太差,能买得起多少羊毛衫?况且一件羊毛衫也足够牧民穿上好几年的了,而那些部族的大人物们,是看不上我们的羊毛衫的,他们喜欢的是绸缎,金国毕竟不同混乱的大草原,金国普通百姓可比牧民有钱多了,他们买不起那些昂贵的布料,但买羊毛衫却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想要做大做强,金国是个很好的选择,当然宋国的条件要更好一些,但那不太现实。” 听完这话,李萍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但她对以后的安全问题还是有些疑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是深泞的刻在骨子里的,于是她就面现迟疑的问道:“进儿,就我们三个宋人,又是老的老,小的小,真的能压得住那些奴隶和牧民?” P的宋人,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郭进就忍不住想骂X,有些话不经脑了就自然的而然的脱口而出:“什么宋人,我们都是汉人!”话一出口,就暗道不妙,这下可惹祸了。 果然,闻言李萍勃然大怒,瞠目斥道:“进儿,休得胡言!!”她心下有些惶恐,神情很是不安,进儿小小年纪就如此无君无父,心中对故国竟是如此态度,她该如何是好? 反倒是欧冶子老头的反应最为古怪,他既没有出言赞成,也没有出言反对,只是一个劲的喃喃自语,脸上的神情变化不定。哪里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惊涛骇,说实在话,他出生于西夏,又常年定居漠北,对故国大宋既没有多少好感,也不存在什么恶念,他和宋国根本就没有一点半星的交集,可是,父母的教导,平常的行为举止又让别人认定了他是个宋人! 宋人在草原上最没有地位的一个族群,虽然宋人的文明和富有让草原上的牧民们羡慕不已,可宋人就算再富有,在牧民们眼中也只是肥羊一只而已。宋人的懦弱在草原上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富有,但却抬不起头来,反倒是已经灭亡了的汉朝和唐朝的赫赫威名还存留于草原牧民们的口相传之间。尤其是汉大将军卫青,骠骑大将军霍去病,唐战神李靖乖曾横扫大漠的绝世名将,更是被许多草原勇士所尊敬,连带着汉人和唐人的知名人称呼在草原上很受尊敬。 欧冶子在草原上待了大大半辈子,对此可是深有感触,怎么能不让他感慨万千,什么时候宋人能和唐人、汉人的称呼比肩了,他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虽然他对宋国一点印象都没有,更是欠奉好感,但这些年来却又是和宋国牢牢的绑在一起,因为宋人的身份,他可是吃尽了苦楚。 “对,是汉人!”欧冶子低喝了一声,打断了李萍的怒火,她有些惊异的看着欧冶子,不明白欧老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尊君崇父有什么不对的么?在她的心中,宋国和官家是同一个概念,否定宋人就是否事实上宋国,否定宋国自然就是否定当今宋国官家,这让从小就深受儒学文化思想的李萍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见李萍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欧冶子心下一声喟叹,竟有点羡慕李萍的好运,他沉声解释道:“郭夫人,不是老汉无君无父,实在是这些年来老汉深受宋人身份之苦啊!”说完,又是一声长叹,一脸的沉痛之色。” “哦,这怎么说?”李萍有些奇怪的反问道。 欧冶子也不避讳,将他在草原这些年来所受的白眼和屈辱一一道来,其中说不尽的辛酸和苦楚令李萍和郭进母子而唏嘘不已,没想到宋人在这塞外之地的地位如此低下,郭进原先也不只是无心之言而已,在后世哪还有宋人一说。 见气氛有些凝重,郭进故意忿开话题:“这个倒也不用太担心,草原牧民们也不是铁板一块,要不然草原上那来的那么多纷争,其实在孩儿看来,奴隶们比那些招募来的牧民们更加可靠,不用奇怪,要知道青壮奴隶可不多见,都是各大部族舍不得放手的劳力,可只要是被放在奴隶市场拍卖,就说明这个奴隶一定是得罪了部族的大人物,孤身的青壮奴隶倒是好说,反正是一个吃饱,全家不饿。而那些拖家带口的青壮就不同了,他们还要顾及家人,心中有了顾忌就不太敢乱来了,毕竟在草原上想养活一家可不容易,更何况他还得罪了部族的大人物,被知晓后,不被到处追杀才怪!” 欧冶子老头点了点头附合不已,接着徒儿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就是这个道理,既然青壮奴隶们一家都被拿出来拍卖了,那说明他们得罪的人物在部族中的份量不轻,我们买下也是无妨,反正都是真金白银交易,也不用担心部族大人会来找麻烦,只要我们能善待他们一家,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是会忠心归顺的,草原上的汉子恩怨分明得很,这一点我老头子可是敢打包票的。”说完他还深有感触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副历经沧桑,看惯世间百态的得道高士模样。 哼古人装起B也不差嘛,郭进在心里暗自啼咕了一句,他看了一眼母亲的神色,见母亲的神情明显松弛了下来,不由心中暗喜,看来此事有门!说不得,他又给母亲吃了颗定心丸道:“嘿嘿,母亲别忘了我们不是还有郭大他们几个不是吗,是,现在他们的年纪确实还小,但在忠心方面您是可以放心了吧,先前师父不是教了孩儿武艺吗,只要师父稍微指导一下,相信过不了几年,他们就能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说完,还很也领导人的样子挥了挥手,只不过以他现下的身材做出这个动作来有些太过滑计可笑。 听了孩儿的解释后,李萍大为意动,她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在了欧冶子的身上。孩儿的武力那不用说,她是亲眼见过的,想念就算是寻常的三、五个壮汉都不是对手,既然孩儿都这么历害了,那教他武艺的师父岂不是更加历害,这也是她敢放孩儿出远门收羊毛的主要原因,相信遇上了强人,就算打不过,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郭大他们几个,那就更不用说了,从这段时日的相处以来,她看得出来郭大他们对于这个新家是非常依恋,有谁如果想对家里不利的话,想相信都不用她开口,郭大他们都会拼命的,毕竟以前当奴隶的记忆犹新,草原上的男子或成年又极早,何况有过当奴隶经历的郭大他们会更早熟,到时候,有一身武艺的他们就可成为家里的依仗了。 欧冶子老头被李萍看得有点挂不住老脸了,他掩示般的干咳了两声,趁着李萍不注意的当口狠狠的瞪了徒儿一眼,这不是在打他老脸吗,他哪有那种本事啊,如果只是个把寻常大汉,他还有信心拼一把,可武艺么,从没学过,可欧冶子也不敢太过得罪徒儿郭进,倒不是怕了徒儿蛮横不讲理,实在是徒儿是他以后养老的唯一指望,他可不希望把关系闹僵。 要是徒儿是个信奉儒家道义的憨实人倒也罢了,但以徒儿郭进的表现来看,徒儿是个守规矩的那才叫怪了,相信就算他不怎么配合,徒儿也会乖乖的给他养老的,但关系融浓与否的结果是截然相反,他可不原意老了,最后落得个没人关心的孤寂下场,那可是很凄惨的,既然徒儿都这么说了,相信徒儿也会有替代的办法。 于是欧冶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手捋着胡子一脸的淡然,一代宗师的风范跃然眼前! 这老家伙真会装B,郭进心中暗笑道,也不待母亲从欢喜中反应过来,他又继续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说了下去:“母亲,师父,孩儿认为,等到别人注意到了我们后,羊毛的价值肯定会有一番提升,以后想要不花钱那肯定是不成了,我们也得早做准备。” 对这些,李萍和欧冶子倒是很认同,他们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静待孩儿(徒儿)下文。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收拢牧民的同时,尽快的建立起自己的牧场来,只要我们有固定的羊毛来源,况且羊肉的味道也很是不错的。”说完郭进还咂了咂嘴,一副回味良久的模样。 “你这孩子”李萍嗔怪了一句,心中有些酸涩。 郭进现在可管不了许多,他转头向欧冶老头说道:“师父,您也要改变一下卖武器的方式了。” “哦,怎么说?”欧冶子好奇了。 “专卖精品,次一点的自个留用。”郭进小手一挥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嗯,欧冶子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只是一副了然的模样,表示他已明白了徒的用意。 自古以来,草原上的部族对武器的需求从来就没有停过,而因种种原因流落草原的铁匠也有不少,这些铁匠大多都被各大部落所收拢,只有极少部分才靠给牧民们做买卖来维持生活,这部分铁铁的出产很少,实力也一般般,所以各部族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是经过郭进的一番摸索之后,钢炉中出产的铁水中的杂质却余了不少,质量提了上去,而炼钢炉的出产是很惊人的,远比普通铁出产要多,这要是全部都卖出去,想不引人注意都难,而以郭进他们现在的实力而言,根本就不足一提,到时候免不得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不说,自个的小命也掌控在他人手中,这种蠢事没人愿意去干的。 最后,郭进提出了一个令母亲和欧冶子震惊不已的建议来:“我们要尽早的搬家,搬到师父原来所住的小山谷中去!” 第二十章 变化(上) 花开花落,转眼间就过去了一年半。 郭进已经两岁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两岁多的他,却长得比平常六七岁孩童还要高壮,就连年长郭进近五岁的郭大都小了他一号,当然,这也是因为郭大从小身为奴隶,营养报取量严重不足的结果。 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郭进的武艺提升得很快,至于具体到达了哪个层次,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又没有参看照)虽然知道这里是射雕的世界,但他并没有一门心思的扑在原著中的绝世秘芨上,原因无它,是他没有那空闲功夫,漠北距离中原何止千里之遥!二则是他也没将全部的心思放在武学上,现今,对郭进而言,生存和发展才是重心,更何况有什么功夫能让自己在不足三岁时开碑裂石?难道宋代的武学发展就一定比后世强? 郭进认为,武艺只是一种生存的手段而已,他对自己的要求也并不太高,只要能在关键的时候支撑上一小段时间也就够了,发展势力才是王道啊,虽看金老爷子在小说中将一众高手写得如何如何,仿佛天下间就没有大侠们去不得的地方,这些纯粹都是些YY,郭进在前世作为黑道大哥,可是知道国家专制力量的强大。不管你是手眼通天也好,还是一方豪强也罢,平时看起来确实是无限风光,可一旦国家机器真的下起手来,那也不是开玩笑的,不然大哥们的势力达到一定程度时,为什么总要想方设法的弄上一个什么委员的官衣穿穿,就算是在金老爷子的笔下,最具传奇色彩的两套功法《九阴真经》和《葵花宝典》那也是官府中人所创,也没见创功者们仗着武艺乱来!可见,势力才是王道啊~ 自从郭大他们融入了郭进的小圈子里后,郭进就开始不遗侠力的培养他们。文的方面,郭进也不害怕惊世骇俗,将汉语拼音和简体字都给搬了出来,让郭大他们迅速的掌了日常用字,(蒙古此时还没有文字)后来者们在经过了简单的审核后也郭受到了这一待遇,除了认字之外,郭进还都了算术,简单的物理,这也是需求所致,别忘了郭进他们最靠打铁和做生意吃饭的,对这两门技艺有需求也在所难免,至少,在和金国来的那结汉人行脚商们打交道的时候澡至于太吃亏。 武的方面,郭进就将后世的军体拳在家里人(包括奴隶和雇来的牧民)中间普及开来,做为最普通的炼体之术,至于郭进身边的心腹手下们,待遇自然就有些不一样拉,除了军体拳之外,郭进另外教了他们一套硬气功,以让他们和普通成员区分开来,在心中形成一种优越感,增加忠心程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郭进也想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内功心法,可谁叫他们没受到中原文代的熏陶,死活弄不懂功法的意思呢,不过说实在话,连郭进也没有料到的是,草原人的确很适合练硬功夫。或许是草原上的环境太过恶劣的缘故吧,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得有强健的体魄才成,而强健的体魄却又是练好硬气功的基础,没看到郭大他们只练了一年多点的时间,一个个的实力却不输于普通的十二、三岁的少年。 现在郭进他们一家和买来的奴隶们都搬到了欧冶子原来居住的小山谷中,他们将小山谷的入口用平整谷内土地多出来的泥土完全的封死,只留下一道能十马并行通过的缺口,而其它的小丘与小丘之间的低矮部位也被用泥土填高,这就使得小山谷就像被一道高约三十来米的天然城墙所包围,只留下了一道进出的城门缺口,而小山谷内被平整出来的近二十五里方圆的平地就成了居住用地,当然,同于山谷中居住的人员太少的缘故,只是在欧冶子的屋舍基础盖了十几间土坯房而已,除了在小山谷的平地内侧挖了口深进外,整个山谷内的平地倒是成了郭进和奴隶们的跑马场了,整天的马蹄踢踏声就没有停断过。 说起奴隶,郭进他们家在经过了这断时间的发展,积累下的财贷有不少,对青壮奴隶的需求也很大,在郭进的劝说下,李萍和欧冶子并没有盲目的买来青壮的奴隶,而是以家庭为单位购买奴隶,因此,所买下的青壮奴隶并不多,只有二十一人而已,可尽管如此,一直困扰着郭进他们家发展的人手资源也被解决掉了,毕竟二十一位青壮身后跟随着可是二十一个家庭,老人妇女加起来也有近五十人了,尽管青壮们都被收入护卫队中,一般并不参看与放牧纺织和打铁,但凭借养他们身后的家人,也足以应付一些普通的活计了。 当然,在购买青壮奴隶家庭的时候,郭进也不忘再买一些五六岁大小的童奴,以做为以后的心腹骨干来培养,经过了一年多时间的积累,也有三十个孩子,还是按照老办法来命名,其中二十三个男童都是郭姓,从郭十一开始,而女童则都是李姓,从四丫开始算起,倒不是郭进他们家负担不起更多的孩童,实在是这些孩童已经是郭进能够精心培养的极限了,再要增加人数,就得等到郭大他们成年之后了。 除了购买奴隶充实人手之外,郭进也不忘招揽一些附近贫困的牧民家庭,倒不是说郭进家里的钱已多得花不完,这也实在是现实使然,牧民们可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活动的,不可能只招揽其中一人或是两人,那不现实。招揽牧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就好像现代公司招人一样,不仅要给招揽的牧民们活干,还要给他们生活来源,毕竟牧民们也有一大家子要养,这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为此,郭进只是招募了附近百里方圆内的牧民,只有区区五十户来人而已。 现在郭进他们正与牧民们处于磨合期,郭进并没有一味的以强硬压人,强扭的瓜不甜,只有共同利益才是维护关系的最大利器,在强大的物质攻击下,他也不相信这些受惯了苦的自由牧民们还会选取择离开,而且郭进现在也没有那实力阴挡人家离开不是? 为了以后行事方便,在跟母亲和师父商量了一番后,郭进就将他们所居住的小山谷命名为铁谷,不管是出去做生意也好,还是与其它势力打交道也罢,郭进和手下人等都统统自称铁谷中人。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铁谷的称呼一听就知道是一个势力的统称,别人想打主意的时候总得顾忌一二,不管铁谷的势力是大还是小,那也总是一方势力不是,人多力量大那也不是一句空话! 第二十一章 变化(中) 自从搬到铁谷以后,郭进他们家原来所居住的地方就彻底变成了一个牧场,以小树林为中心,方圆近五十里的小牧场,而被招揽的牧民们就零散的居住在这块地域里,与铁谷连成了一片,快马奔驰只需一刻钟即可赶到,十分方便,草原上地广人稀,又没有什么土地管理局,只要实力够强,你想占多大的地盘都行,铁谷作为方圆近百里之内最强的势力,所占的地盘自也不会小了。 倒不是说铁谷的人口就比附近其它小势力多,铁谷充其量也不过只能算是中等偏下而已,但架不住铁谷人员的战斗力强大呀,郭进所教的军体拳可也不是摆样子的玩意,经过了近半年多的锻炼,铁谷手下牧民们的战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加在一起可就令其它势力的大人们头痛啦,更何况铁谷的牧民们手上的家伙他不差,郭进早就将原先藏起来的武器都提了出来,金国制式装备,那玩意可不是吃素的,至于欧冶子这段时间以来开炉所打造出来的兵器,都被郭进小心的储藏好了,现在可还不是这些玩意儿大量出现的时机。 不出郭进当初所料,在半年前,果然有其它商人的羊毛衫在市面上出现,而羊毛也随即由一文不值到现在的供不应求,价格直接攀升,幸好郭进他们早有准备,在大半年的空档里一边全力囤积羊毛一边扩大生产规模,尽量控制住周围五百里方圆的市场。 等到其它商人来到这里之后,他们这才惊讶的发现,手上的羊毛衫竟然卖不出去了!等到他们弄明白原因,反应过来后,铁谷的羊毛衫却已经开始销往更远的地区了,商人们大惊失色之下,急忙一窝蜂的挤了上来,想要尽快的控制一方市场。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铁谷在这一次的羊毛大战中尽得先机,赚了个盆满钵满,可却也得罪了不少人,那些行脚商和散户中自由民们自是敢怒不敢言,况且他们也从中捞到了不少的好处,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可铁谷附近的一些小部落中弄走大量大的羊毛,现在的羊毛值线了,可部落头人们却发现自家的存贷也不多了,再想想以前被铁谷拉走的一车车免费的羊毛,心中能不恨么? 不过嫉恨归嫉恨,谁在他们当初就那么傻呢,而且铁谷的实力也摆在那儿,各部落头人们没法之下,也只好暗中使出各种小手段来拉。 “驾、驾、驾,大家快一点,争取在天黑前赶到铁谷。”郭进骑在马上高声大喝道,同时也不忘催动跨下骏马。 “好嘞,回家后就好好吃上一顿,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个好觉!” “郭少,今次的收获不小啊,不知道大家伙有没有一点点分润?” 一群骑在马上的青壮大汉纷纷高声附合了起来,到也显得极是热闹。 郭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牛羊,心中满是欣喜,这次的收获不错,也不枉了他们十几人一连赶了好几百里,想到这儿,他抬眼扫视了一圈分散在四周的青壮大汉们,一种久违了的大哥情怀浮现心头。 身边的这些正互相讥闹的青壮大汉们正是这一年多来铁谷所购买的青壮奴隶们中的一部分,经过了较长时间的恢复,又学会了军体拳后,这些青壮奴隶们现在可是铁谷的依仗,让郭进最为高兴的是,这些青壮奴隶当中竟还有一位曾经的部族勇士,还带兵打过仗!如菲、若至宝之下,郭进在知道了扎木的经历后,立马就将他任命为铁谷护卫队教官,负责教习青壮们奔射合击之术。 这些青壮奴隶们刚刚被买来时,心中也很是感念铁谷对于他们家人的照顾,可他们却对于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幼童当撤职卫队队长很不满意,草原汉子性恪豪爽,向来都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恩怨分明,眼睛从来都不揉沙子,就算是在奴隶贩子们手中吃了大苦头也不曾改变,所以他们很不客气的就将心中的不快表示了出来,结果自然是可以想像了,一群大汉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给放翻在地,躺在地上也只有翻白眼的份了。 在亲身领教了郭大少的手段之后,向来就以强者为尊的草原大汉们老实了,服贴了,尤其是一直以勇士自居的扎木,对一招就把他打得半天爬不起来的郭大少尤为崇拜,郭大少传上来的军体拳,亿自然也是学得最刻苦的,成效也是最大的,一般的十来个壮汉根本就不在话下,虽然一群大汉经常跟一个小屁孩的屁股后面令青壮奴隶们有些不适,但习惯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谁叫形势比人强,论武力,他们加在一起也不是郭大少的对手,打起来的话只会更丢人,而他们的家人也在铁谷获得了一份难得的宁静生活,温饱无忧的日子,多少奴隶能舍得放弃呢? 因此在保护铁谷和商贸的行动中,青壮护卫们就显得格外的卖力,而铁谷在附近部落中的强势也是他们用拳头和木棍打出来的,对于护卫们的表现,郭进也十分的满意,俗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这个民风彪悍混乱不堪的大草原上,只有让别人认识到你的拳头大,才会获得他人的尊重与敬畏。为了提升护卫队员们的战力,郭进也很是大方,珍藏已久的金兵制式装备任由护卫队同们挑选,最好的战刀,最好的牛角弯弓都一一装备了护卫队。就只差良马了,但郭进也是没法,铁谷的根基毕竟太过浅薄,虽然说草原上的马匹不值钱,但良驹就是良驹,就算在草原上也是很抢手的资源,铁谷虽然买得起良驹,但太不划算,也就暂时放弃了。 不过说实在话,蒙古马虽然身材矮小,但耐不住它耐力惊人,负重量大啊!而且蒙古马也不挑食,实在是远行商旅们的最佳伙伴,反观那些公认的良驹,大多只适合用赛马和军马,身娇肉贵,极是耗费物资。 第二十二章 变化(下) 这次出来,郭进带了一个小队十人护卫,除了卫护驮马背上的贷物外,其产他们的主要任务却是在回程时充当牧手,没见护卫们正不时的策马奔驰,高声吆喝驱赶着牛羊马匹么?被驱赶着的牛羊马匹不时的发出一声声长鸣,以示抗议,可是回应它们的却是空中不断挥舞着的长条皮鞭和皮鞭发出的啪啪声。 看着这样的一副热闹场面,郭进心中除了欣喜之外也有着淡淡的担忧,别看护卫们现在一个个的气势如虹,可他们的体力消耗也是很惊人的,长途跋涉的辛劳和一直不曾停止过的挥鞭动作的消耗可不是开玩笑的,这要是万一遇上了什么空发善的话,情况就危险了。 看来要尽快买一些猎狗才是,郭进在心中暗暗嘀咕道。 就在郭进暗思之际,他的耳中突然传入了一丝异样的声音,心中一专,郭进就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扭头四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可他还是警觉起来了。对于自己的六识,他还是非常自信的,自从体内的道家养生功法小有成就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灵识变得非常灵敏,而且他还凭借着六识的敏锐成功的躲过了草原狼群的围攻,所以他敢确信,刚才并不是幻觉。 眉头一皱,郭进低低的冷哼了一声。 正在互相打闹驱赶着牛羊马匹的护卫们,只听得似有雷鸣在耳边轰轰作响,脑子在刹那间一片空白。 啊,等回过神来后,护卫们轻呼了一声。原本满是笑容的脸上也被一片凝重所取代,从背上取下了牛角弯弓,十名护卫呈一道V字型队列远远的散开,箭头位置恰好就是郭进郭大少。 似乎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氛,原本闹腾得正欢的牛羊马匹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轻轻的踱着步子随大队前进。 这种事情,护卫们碰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开始,谁也不敢相信,小小年纪的郭大少能有预测危险的能力。可在郭大少的严令下,队伍成功的躲过了几次草原狼群的围袭之后,护卫们就不得不慎重对待这种有些玄妙的事情,至于郭大少的这种在他们耳旁打雷的本事,碰到的次数多了,护卫们也就见怪不怪了,还是自个的小命更重要,不是么? 对于护卫们的快速反应,郭进很是满意,侧耳倾听,果然,又听到了那种异样的声音。 砰、砰、砰`````` 郭进脸色大变,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声音也太过整齐了一点!这很不正常,要知道没有受过训练的马群是绝不可能踏出如此齐整的步子来的,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拿起了马背上的小铁胎弓,右手搭在了箭杆上,放缓了马速,慢慢的向前摸索着。 见郭大少如此慎重,护卫们的心也提起来了,纷纷刀出鞘,马列上弦,小心的等待着危险来临。 驾、驾、驾。 突然,在队伍前方一时半左右距离的一个山丘后传来了催赶马匹的吆喝声,随着吆喝声响起,一阵犹如鼓点般的密集敲击声随即传了过来,迅速的从山丘后向郭进他们的队伍靠近。 郭进和护卫们脸色一变,心中暗叫糟糕,也不用谁打招呼,护卫们就放弃正驱赶着的牛羊马匹,很自觉的策马奔到了郭进的身后,以应对即将来临的战斗。这里没谁是傻子,要是再看不出问题来那可就说不过去了,从小山丘来他们这儿只有一里半多点的距离,正好是骑兵从发动到提升至最快速度的距离,没有浪费半点马力! 很明显,这队不明来历的骑兵队伍是冲着他们而来。护卫们一开始所布置的队形是为了防备草原狼群,既然知道了对手是骑兵部队,再用刚才的队形就又些不合适了,面对骑兵突袭,当然要以骑对骑。 这时奔腾的马蹄声已越来越近。突然,一股黄尘带着草屑的狂龙从小山丘后面转了出来,狂啸着直冲铁谷骑队而来,其热血犹如大河奔流不可阻挡,草屑飞扬气势惊人,这,就是军中的王牌——骑军。 郭进直感一股狂暴的气息扑面而来,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护卫们倒还好一些,他们全都经历过这样的战事,心中没有半分害怕恐慌之意,比这更大的场面他们都经历过不少,更惶论区区三十来人所造成的声势,只等郭大少一声令下,护卫们就会迎上前去,给来犯之敌一个狠狠的教训,要让来儿之敌知道,铁谷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郭进被身后牛羊马匹躁动的声音所惊醒,急运体内真气,顿时压力一扫而空。见敌骑来势汹汹,满脸的狰狞可怖,速度已经提了上来,小小的三十来人的气势竟不比千军万马差多少,一股股煞气血腥弥漫开来,令人有一种面对惊涛骇浪的无力感觉。 好一支铁血劲骑,郭进在心里暗赞了一声,但轰轰的马蹄声却提醒着自己,杀神已快到眼前。郭进猛的甩了甩头,将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甩出脑海,腾的跨蹬在马蹬上站立而起,小手向前一挥,大喝一声厉啸“杀”,双腿一夹马腹,手持小号铁胎弓,一马当先的迎着敌骑冲了过去,一股绝然的气息蕴酿胸间,只不过小小的人儿站立在骏马身上未危急让人感到有些好笑。 护卫们得令也是嗷嗷直中着策马冲了上去,双腿夹马腹,挺直身板,持弓搭箭,只等敌骑进入弓箭射程。 在这一刻,两只小小的骑人在平坦的草原上对冲了起来。虽然总共人数也不到五十人,但是在气势上,战意上却丝毫也不弱于任何的铁血的精锐,可这也只不过是草原上最普通的一次对决而已,在辽阔的草原地区,像这样规模的战斗每天都有,也正是三百来年的混战,才造就了日后威震欧亚非三块大陆的无敌雄师——蒙古铁骑! 双方的距离迅速接近,只一刹那间就只隔一里来远,以郭进的眼力,连敌骑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令冷一笑,在敌骑惊愕的目光中,郭进猛的弯弓搭弦,吐气开声。在一声暴喝声中,钢弦猛的一松,牧制铁羽利箭犹如一颗流星,嗖的一声就直奔敌骑而去。 啊!!! 冲在最前面的敌骑惨叫一声,满脸不可思议的捂着胸膛,身体摇晃了两下就直直的从奔跑中的骏马身上倒了下去,随即就淹没在了如雷的马蹄中消失不见,化成了一瘫肉泥,滋养着被马蹄踏得不成样子的草地! 敌骑大惊,连忙伏身于马背上,躲避弓箭的直接攻击,他们可没有料到被伏者手上有如此强弓! 以为躲在马背上我就没办法了吗?郭进齿笑一声,再也不顾忌敌骑身下的骏马,弯弓搭箭,手影连动,在短短的一个马身起伏间,已是连射出了三箭,箭箭不离正奔驰着的骏马要害。 嘶!!!啊!~~砰砰砰 中箭的骏马悲嘶叫了几声,在背上的骑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一头栽倒在地。它们身后的几骑在猝不及防之下,马失前蹄,在巨大的动能作用下,跪下骏马的身子来了蚕八十度的大翻圈,背上的骑士也被狠狠的甩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草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眼看是活不了了。 正当其它敌骑纷纷纵马跳跃之际,铁谷护卫们的弓箭发威了。 利用骏马奔驰的强大动能,护卫们纷纷将手上的利箭抛射了出去,手影晃动间,一箭刚出,另一枝利箭就被搭在了牛角弯弓的弓弦上。此时双方的距离已不足三百米,在敌骑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排排利箭破空而至,轻而易举就射穿了敌骑身上的皮甲和骏马身上毫无防护的马皮,又是一阵人仰马翻,一瞬间就倒下了近十位敌骑。 这就是武器精良与否的差异,作工精良的金兵制式牛角弯弓比起草原部落自制的弯弓要强上不少,这种差距体现在具体的战斗上时,优势是压倒性的,敌人只有光挨打却不能还手的份。 还没开打就损失了十来位兄弟,这是敌骑无法想象也是无法接受的,但这样的打击并没有令剩余的敌骑有丝毫的胆怯,反而是更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他们坐直了身子嗷嗷大叫着,扬起马刀红着眼睛策马狂奔而来,誓要将眼前的目标斩杀当场,抢得牛羊马匹得胜而归。 郭进和护卫们见距离太近,已没了开弓的机会,急忙将手上的弯弓挂在得胜钩上,挥舞着长长的斩马刀迎着敌骑杀去,至于身后受惊逃散的牛羊马匹,现在已顾不上它们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第二十三章 立基(上) 只一眨眼间,两只狂奔的骑队就已撞在一起。 顿时兵器碰撞声,人喊马嘶叫声不绝于耳,受伤坠马者和临死者的哀号响彻整片空旷的草原上,让人在热血沸腾之际又忍不住头皮发麻,为了掩去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只有更中疯狂的大叫,更加不要命的拼杀,让头脑处于一片沸腾当中,没有其它。 郭进跨站在马蹬上,一手控缰,一手持刀,手中特意打制的细直军刀在空中不断的划出一道道银线,与敌骑错马之际,一眨眼间几颗狰狞的头颅冲天而起,而跨其在骏马上的无头尸体则在惯性的作用下随着狂驰的马匹而倒。 别看郭进小小年纪,可他此时的杀伤力却是惊人的,深受后世特种作战影响的他刀刀致命,招招都是冲着敌人的要害而去,策马狂奔而过,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出了敌人的骑阵,身后却多了六具栽倒在地上的尸体。 一个照面下来,其它正与护卫们厮杀的敌骑就有点心寒了,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那么个小不点竟有如此强横的武力,可笑刚才他们还在心里嘲笑目标们的无能呢,竟然要一个孩童冲在前头当先锋!虽说草原上的男子成年极早,也有不少在孩童时期就随大部队行军作战,但那些孩童大多都作为侍从使用的,谁也不会傻到会让孩童充当主力去与敌作战,那不是找死么?孩童的力量和耐力能拼得过成年的壮汉么? 可眼前的事实却不得不令他们心头发冷,看来他们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不管敌军骑士们是何想法,铁谷护卫们却是士气大振,郭大少的这一番冲杀,已让前来冲击的敌骑与护卫们的人数基本相当,铁谷护卫能以区区五十人的规模威震方圆五百里内的大小诸部落,手上可也是有一些真功夫的。 只见护卫们两两配合,一人对敌,一人防守,配合默契,直让对上的敌骑叫苦连天,护卫们这么久的军体拳可也不是白练的,虽然军体拳对于械斗的帮助不大,但其中所蕴含的狠辣却是被护卫们发挥得淋漓尽致,护卫们手中的斩马刀呼啸之际,几乎是招招狠辣无比,处处不忘敌骑的要害,只要磕着碰着了一下,那敌人不死也得重伤。 冲出了敌群之后,郭进也不敢大意,策马又奔出了一小段距离后,这才调转马头,令他欣慰不已的是,剩余的敌骑全都被护卫们缠住了,根本就脱不开身,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有敌骑抄自己的后路。 既然已无后顾之忧,郭进当然也不会太客气,急策跨下骏马,又一次冲杀进了战团之中,那迅疾的刀光又一次出现在战团之中,给敌骑带来了莫大的恐惧和压力,在郭进的帮助下,护卫们很快就将优势化成了胜利,不一会儿,原本凄历的斯杀声已平息了下来,除了战马的悲嘶之外,就是护卫们的欢呼声音了。 这一战,来得十分的突兀,结束得也很迅速,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原本来势汹汹的敌骑们除了一两个特意留下来的活口之外,其余的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郭进安坐在骏马上,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一脸的漠然。这样的场景见得多了,已不能引起他丝毫的心绪波动。如果是放在刚重生的那段时光,或许还会有些侧隐之心,郭进在草原上也生活了两年多了,混乱的草原上那赤XX的血腥屠杀曾一度让亿咂舌不已,可自从亲自带队干过几回之后,对这一切已经没有丝毫的反应了。 和前几次的战斗一样,这一次护卫们也是无一阵亡,只有几个倒霉的家伙受了点轻伤而已,涂抹上铁谷特制的草药汗之后,又是十条活蹦乱跳威猛大汉,根本就没有半点妨碍。 郭进一边操控着跨下骏马,一边命令护卫们打扫战场,收拢逃散的牛羊马匹。 护卫们喜笑颜开,屁颠屁颠的忙碌了起来,也不怪他们如此高兴,这一次的收获可是不小,当然,所谓的收获并不包括来敌们身上的破烂羊皮袄和手上的弯刀,对于这两样,护卫们根本就看不上眼。开玩笑,他们现在身上穿着的,手上用着的,哪一件不是堪称精品,铁谷的珍藏。用惯了好东西的护卫们可瞧不上那些破烂玩意儿。 令护卫们真正高兴的收获,却是那二十来匹剿获的军马! 也是秉持着郭大少一贯简扑的要求,只要是在能力范围内能剿获到的,就绝对不能放过。这次也是一样,除了刚开始时被护卫们乱箭射杀的几匹军马,敌人所剩的其它军马全部都被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而按照铁谷的规矩,只要有所剿获,无论参与者是何种身份,都会被分到一定的战抻品,这也是郭进为了刺激手下护卫和牧民们的战斗热情而特意颁布的一项福利政策。要知道,草原牧民们都是靠天吃饭的,如果手中的牧畜能多一些,那无疑会让其的抵御能力强上一分,生活也能多上一分保障。 自由民们过的都是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那就更不用提奴隶们的日子了,在灾荒年间,奴隶们都是首先被遗弃的那一部分,除非能跟随着草原抢掠大军充当炮灰,还能有上一分希望外,其他的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有了战利品在手就不同了,虽然奴隶们的抵御能力还是一样的脆弱,但他们总有了一份希望不是。这还只是一般部落的情况,而铁谷又自有一番不同,别忘了,铁谷可不是那些逐水草而居的普通草原部落,铁谷是有稳固地盘的一方势力,不说其它,有了固定的根据地之后,为了以防万一,铁谷自是会源源不断的储备各种物资,而有了大量物资做为资本的铁谷,其抵御天灾人祸的能力是可想而知的,有了这份保障打底,再加上手上的战抻品,铁谷部的人日子可要减少很大的风险。 等郭进一行人返回铁谷本部时,天已经黑了。 早已经在谷内等得不耐烦了的李萍和欧冶子自然是少不了一通埋怨。等听撤职卫们诉说在路上的经过后,他们这才大吃了一惊,急忙拉着郭进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看看这个如今的铁谷灵魂人物有没有受伤。 李萍和欧冶子可大不同以往了,经过了一年多时间的要养,李萍的气色好多了,原本大病了一场,辛苦劳累小毛病不断的身子也休养得差不多了。而近段时间以来,带徒弟(纺织女工)。当领导,也使李萍的气质大变,身上自然而然的多了份气度,而不是以前别人一眼就能看出的乡下愚妇。境界不同了,以前很多看不懂的事情也突然开朗了,对于孩儿郭进的一些做法也能了然于胸,她干脆放开了胸怀,只一心抓铁谷纺织业,任孩儿放手施为。这也是铁谷能有如此大好局面的重要原因之一,要是李萍整天的以自己的认知对孩儿郭进的行为指手划脚,那郭进早就烦死了。 欧冶子老头也不再是那副形单影只的落魄模样了,此刻的他红光满面,精神抖数,前呼后拥,好不威风。只是身周一众学徒们身上焦黑一片的羊皮袄却很是煞风景。欧冶子如今也是执掌铁谷锻造的重量级人物了,加上郭大少便宜师父的身份,就算是李萍也得让他几分。他欧家自从百年前落魄至今,如今在他的手上有可能重新崛起,怎能不令欧冶子意气风发! 第二十四章 立基(下) 可不管这两位的变化有多大,他们心中却也很清楚,这一切都是靠着铁谷而来,而铁谷能有如今声势,却完全是靠着郭进一人之力,独撑起来的,要是郭进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铁谷就会立刻崩散。铁谷一没,他们也就立刻被打回原形,这也是李萍和欧冶子如此焦急的原因之一,除了真心的关切之外,这可也关乎着他们的切身利益啊! 一番含喧不必提,郭进应付完母亲和师父后,时间已过去大半个时辰,待他在自个的屋子里坐下后,护卫队副队长扎木就寻了过来。 “扎木,怎么样?问出了点什么没有?”郭进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扎木满脸忍不住的兴奋,他眯了眯眼,眼中的寒芒一闪即逝,点了点头后就将审问出来的结果详细道出。 原来,那三十来位被击毙的骑手隶属于一股流窜的马贼,最近才从草原深处流窜过来,刚过来时,他们扮作一个普通的小部落,部落中除了青壮的马贼外,清一色都是被掳来的年青女子,由于人生地不熟的,刚开始他们还老实了一阵,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潜伏了一段日子之后,他们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抢掠欲望,频频出击,四下劫掠。 周围部落都是一些中小型部落,部落中的战士少得可怜,哪里敌得过这近百人的凶残马贼。在吃过几次大亏后,这些部落的头人们终于回过神来了,急忙联盟以抗马贼,一时之间,势均力敌的双方形成了对峙。 见久持不下,两方人马都急了,在经过了一番龄龊的交涉之后,两方面终于息兵止戈,可附近除了这几个部落之外,再也没有可供马贼们劫掠的势力了,这可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刚息兵不久,不知怎么的,正在休养生息的民贼突然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就是距离五百里左右,有一个叫做铁谷的富裕部落,其富裕的名声在方圆几百里内很是响亮,而最令观贼们兴奋的就是,铁谷竟只有五十来人的军士!这对于他们而言,是最理想的抢劫目标!于是,郭进他们这一行人就遭到了莫明其妙的攻击。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郭进也是一脸的喜色,只是眼中蕴含的冷厉却暴露了他此刻心中的杀机。 也不怪乎郭进心中喜悦,经过了这些时日的默默发展,铁谷的发展却是遇到了瓶颈,不信纸是人员还是声望,都需要进一步的加强,铁谷以前到也不是养不起更多的青壮,单单以铁谷富裕传百里之名就可见一斑了,但铁谷毕竟是外来势力,根基还不太牢靠,为了避危急引起周围各部落的忌惮,铁谷一开始所做的都在周围各部族大人们的底线之上。 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经过一年多时间的经营,铁谷已牢牢的在草原上扎下根来,可铁谷在飞速发展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引来他们的贪婪,毕竟,铁谷的富足可是出了名的,不然的话,这次马贼莫明其妙的攻击又是怎么来的?还不都是有心人撺缀来的嘛,幸好铁谷的护卫虽然不多,但却彪悍异常,震慑得周围的各大小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可谁又能保证周围势力永远都这么老实呢,况且,就是郭进自己,也有点不满足于铁谷的现状了。不说称王称霸吧,但至少也要能在这方圆几百里内当个土皇帝不是?铁谷之中的野心之辈可不仅仅只他一人,眼前满脸热切的扎木又何曾没有一些自己的小九九,不然他那么兴奋干嘛? 倒不是说扎木已心生反意,或是想另立山头。不过谁没有上进之心,不向往更好的生活。想杨扎木在成为奴隶发前的身份可谓是“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出行前呼后拥,虽然今昔已不同往日,但手掌大权的美妙滋味他又怎么能够忘却。可如今的铁谷却能给他这一切,让他如何能不兴奋莫明。虽然现在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奴隶的身份,但随着铁谷势力的扩大,势必需要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进行管理,到时候他这个从起始就是铁谷的护卫队副队长自然水涨船高。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郭进沉吟了一下,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对面的副手扎木,沉声问道:“扎木,他们现在还有多少留守人员?问清楚了没有?” 扎木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至,心中一惊。他不敢与郭大少对视,只得低了低头,有些兴奋的回答道:“大少,问清楚了,马贼们还有二十多留守人员,不足为惧。” “好”郭进一拍手,高兴的叫道:“这是天赐良机,正好是我铁谷扩充实力扬名的大好时机,札木,明日一早你便带三十骑护卫出发,灭了剩余的马贼!“ “是”扎木面露喜气高声喝道。 第二日天还未亮,扎木就带着三十个护卫一人双马急驰出了谷口,快马加鞭的向马贼老巢的方向急驰而去。 目送扎木一行人离去,郭进就向校场走去。此时的校场早已热闹不堪,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正是剩下的护卫和居住在谷中的孤儿们在训练,他也不客气,从马厩里牵出座骑来,轻轻跃了上去,开始了每日必修的马术训练,在大草原上,骑术不精可不成,单靠II路车还不得累死啊,况且,郭进可是知道以后免不了会上战场,没有精良的骑术那哪成? 正在训练的护卫和孤儿们也是见怪不怪了,除了微笑打个招呼外,各自忙各自的事儿去了,他们的任务可也不轻,方圆近百里的势力范围的巡逻任务可都压在了身上。除了每日必不可少的锻炼外,哪还有时间来拍郭大少的马屁?况且,草原上的热血汉子可没有拍马屁的习惯,他们就是想拍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对于草原汉子们这种直爽,郭进还是蛮喜欢的,在前世见惯了那种见人留三分的作法,当然知道直爽的可贵之处。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很不入耳,这也算是有利有弊吧。幸好到现在为止,郭进所做的决策还没有一件不成功。 锻炼完后,郭进匆匆的上山和母亲吃了一顿早饭后便召集了所有的孤儿们,准备为即将到来的大量女子临时修建住所。对于扎木他们的出击,郭进从来都没有想会出纰漏,区区的二十来骑根本就不在话下,既然事情十拿九稳,那就得提前做好善后工作,马贼中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空伙是坚决不能留下来的,还有被马贼所虏掠的众多女子们也要妥善安置。 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有了这批女子在手,郭进就能招揽那些在草原上孤身闯荡的勇士,或是购买单身奴隶,倒不是郭进太过冷血无情,这也是草原上的规矩,有个强壮的男人在前面遮风挡雨,也是草原女子们的渴望。 人多好办事,郭进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余下的事情自然有郭大他们七个来处理,既能达成即定目标,又能培养郭大他们七人的组织管理能力,何乐而不为呢,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郭大他们几人跟着郭进一家子最久,当然会受到另眼相看,在铁谷势力不断彭胀的时候,他们几个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郭大他们几个也没有辜负郭进一家子的厚望,不仅在短时间内学会了汉语、女真语、藏语,还将郭进教的简体汉字学了个七七八八,随着铁谷势力的不断壮大,在郭进的刻意栽培下,他们很快就在孤儿中树立了威望,并且将居住在铁谷内的一干孤儿们管理得井井有条,很是有一番带头大哥的气势。 在郭大他们的努力下,十座茅屋很快就在山脚建好,在平坦的山脚下,一排整齐的茅屋分成两列,相互对立而列,中间形成了一条小小的街道,只等着居住者的到来! 第二十五章 事后(上) 七日后,扎木等人得胜而回,除了巢获的牛羊马匹,金银财帛外,他们还俘虏了八位垂头丧气,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马贼,附带着还有马贼们原先虏掠而来的四十多位草原女子,而铁谷却是无一人阵亡,只有两面三刀人重伤,三人轻伤而已,战果可谓极为丰硕,也不怪乎扎木乖人一副趾高报昂,不可一世的模样。 扎木他们的胜利轰动了整个铁谷,不仅仅附庸的牧民们争相前来回睹勇士的回归,就算是一向不过问这些事情的李萍和欧冶子也带着谷内的一票孤儿们闻风而动,亲自来到谷口迎接勇士的回归。以前的铁谷实在是太过隐忍,周围部落虽然也知道铁谷勇士实力惊人,但毕竟没有亲身体验过铁谷的战斗力,一般也都只是底下牧民们的小打小闹而已,反到是铁谷的富足很是响亮,时常游走于周围各大牧场的铁谷部属们在享受他族之人羡慕的同时,寻于他族牧民们眼中那赤XX的贪婪也得不心生警惕。 如今铁谷终于露出了獠牙,一出手就剿灭了一股实力不弱的马贼团伙,有了这等中大的实力,足可震慑周围的那些贪婪之辈,让他们在伸手的时候掂量一下自个的份量,铁谷部民们在欢呼省跃的同时,一股股自豪的心绪由然而生,有了这等实力作为保证,以前心中的那一丝不安自然消失得无踪,他们自然对于勇士们不断的掌声和欢呼。 听着部民的欢呼,看着扎木等人的神采飞扬,站在母亲侧后的郭进自然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来,这可不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结果么?有了这次胜利的刺激和威慑,杨来铁谷扩充实力的序幕即将拉开,周围各部族之间的阴力也会小上很多。 最近一段时间,鄂嫩河靠近金国边境的各大小势力,愕然发现原本在他们眼中几贷充足的铁谷部开始大张旗鼓的提升起实来,收拢附近游散牧民,在奴隶市场上大肆购买青壮奴隶,训练扩充护卫队,只短短几个月间,铁谷部就将它的势力范围整整扩充了两倍有余,麾下的战士人数竟达到了惊人的两百人! 不要奇怪,这很正常,要知道金国对于草原部族们的打压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就算现如今的金国已大不如往昔,但他们对草原部族的警惕却从来都没有放松过,由于距离过于遥远,对草原深处的蒙古部族,金国可能还插不上手。但对于离边境不远的草原部族,驻边金军是不肯放过的,在经过了一番上下其手的操作之后,又打又拉之下,边境线周围的大部落被严惩削弱,中小部落抬不起头来。时间一久,各部落头人也都有了默契,部落的发展一直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并不触犯到金军的底线。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出来了,没有其它谋生手段的牧民们,他们的生存压力就更大了,部落实力的损伤,部民们的安全得不到保障,自然而然,放牧区域也在不断的缩减当中。如此恶性循环,附近部族的实力能强起来那才有鬼呢,正是如此,在这附近最大的部落也不过才近四百户牧民而已,控弦之士不足八百,而一般的中小部落,大多都不超过两百户牧民,控弦之士不足三百,由此可见面礼附近部落之弱小了,这也是被压制得太狠了的缘故。 为此,对于铁谷部落在近一段时间内的出头表现,附近各大小势力在吃惊之余大多沉默以对。他们倒不是不想将铁谷压制下去,多了一个势力抢食,各势力生存的压力也会增加一分。但忌惮归忌惮,这些部落有什么大动作也不太可能,小冲突到也没什么,驻守边境的金军还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只要动作一大,金军那敏感的神经就会被牵动,引来金兵的注意,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对于周围各势力的反应,郭进了然于心。正是窥准了这一点,铁谷才敢明目张胆的扩充势力,不然,想要不通过厮杀就能扩张势力,那是在做梦。要知道草原部族的扩张从来都是伴随着血淋淋的屠刀,要不是借助于金兵这一特殊利器,想要如此轻松确是不可能的。 半年后,铁谷的一轮扩张接近了尾声,在这半年时间里,铁谷的变化非常大。 首先就是人口,随着铁谷加大力气收拢部众,在原来的基础上,铁谷的属民番了一番,由一百户涨到了两百多户。居住在以铁谷和牧场两大中心区域,在这两地形成了很难见到的密集住宅区。在郭进和欧冶子的规划下,利用附近的林木资源在铁谷,牧场区域立起了一座大寨。牧民们在统一指挥下将蒙古包整齐的移驻进大寨中,虽然大寨并不是非常牢固,但也能让牧民们多一分安全感不是。 随着铁谷人口的增长,青壮不可避危急的多了起来。鉴于靠近金国驻兵边境,郭进也不敢太过放肆。铁谷护卫的人数增加到200已经是极限,再多就越过警戒线了,可铁谷护卫有一半以上都是由买来的青壮奴隶担纲,这样就富余出了不少的青壮牧民来。 这可不是郭进想要的结果,剩余的百来位青壮不利用起来,那可就浪费了。除了拨去铁谷谷内的纺织作坊十来位女青壮牧民外,还剩下的牧民中被挑出了二十位身体单薄的青壮专职放牧,其余的全被编入了铁谷的商队当中。草原儿女的马术自是不用多提,他们的马上箭术也在水准之上,个人实力也很是不错,只是由于草原地域广大,牧民们大多散居各地。造成了他们自由散慢的习性,也很少有同他人配合作战的经验,在顺利的时候还好说一些,要是碰一了不利的时候他们那散慢的习性就会出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草原上几乎可以说是人人皆兵,但部族头人们最相信的还是手中掌握的常备兵马。郭进将青壮牧民们安排进商队当中,除了加强商队的实力之外,未尝没有让他们受到纪律的约束,相信在随队专职护卫们的严格要求下,青壮牧民们的散漫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愚兵于民了。 第二十六章 事后(下) 除了牧区得到了很好的规化发展外,铁谷谷内也是大变样。原本空旷的谷内平地周围,建起了一座座整流器齐的茅屋。以原本为被马贼掳掠的女子所建的两排茅屋为中心,围着山谷边沿绕圈而建,围绕着山谷建了一小半圈,里面居住的,大多都是铁谷护卫们的家卷亲属,还有大批草原孤儿们,这些人都是铁谷的核心支持者,对待他们,自是与招来的普通牧民们不同。 人一多起来,琐碎事情就多,为了方便管理,郭进不得不花了一点心思,鉴于立基阶段,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战争的凶胁,郭进干脆对铁谷内部实施了军事管制。设立了十多位十户长,由郭进亲自担任百户,每天除了必要的工作和放松时间,可以随意活动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必须严格的按照要求来做,虽然苛刻了一点,但好不容易才有个安生日子,大家都很珍惜,也都很自觉的维护这种安生的日子不受破坏,对于谷内严厉的规矩,自是不敢有半点怨言。 有了谷内居民们的自学维护,谷内的秩序自是相当良好。 对于家属们的识趣,郭进自是心中满意。但有一件事却让他感到万般恼火,甚是愤恨,那就是古人的卫生习惯。居民们不刷牙,不漱口,郭进到也能理解。毕竟条件所限,<贼吧Zei8。COM电子书>也不是居民们想怎样就怎样。再加上郭进弄出来的漱口草药水,虽不能让居民们人人口齿留香,但也可以很好的缓解避民们的口中异味,也不至于让谷内充斥着“生化攻击”。 可最令郭进感到气愤的是,居民们的随地大小便的不好习惯,郭进前世所在的J市,经济算是落后的那种地区,所以有触雷的危险,而且那种异味也认人十分的恶心。 忍无可忍之下,郭进一声令下,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中,他召集了大量的青壮,在‘住宅小区’的周围用土砌成了好几座公共厕所,令人最感到无语的便是,这几栋土坯房厕所,竟然是整个山谷中质量最好的建筑。(能不好么,人流量这么大)在郭进的一番威逼劝诱下,谷内居民们也逐渐的习惯了这种新奇的方便方式,也觉得这样做很有好处,至于触雷的危险要小多了不是? 厕所是建好了,可问题又来了,里面堆积的黄白之物要好何处理?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南方中原地区,也没有那纵横交错的良田,在这儿是无法将那些黄白之物变废为宝,这可是一个大问题,要是解决不好的话,用不了多久,铁谷就会成为臭谷。更何况铁谷内的水资源并不充裕,可不能肆无忌惮的用活水来处理这些污蚀之物。无法之下,郭进也只好想出一条歪招来,利用前世所知,建了好几座沼气池,利用沼气倒还在其次,最主要的目地却是为了制造肥料。这些肥料的用途倒不在什么良田荒地上,而是为了种草,众所周知,草原地区的生态环境最易破坏除了漠北地区缺水之外,草原地区的土壤结构过于简单调,肥力不足也是一条重要的原因。 而且,就现时的漠北地区而言,荒漠化已经十分的严重了。要不然处于鄂嫩河区域的铁谷也不会有水资源不足的总题了。就是铁谷所掌控的区域内也零零星星出现了不少的荒漠地带,而这些地带却是需要增肥的重灾区。 随着铁谷势力的扩张,地盘的扩大,武力的加强,使得铁谷一跃而成方圆近千里距离的大势力之一。铁谷的实力上来了,寻求铁谷庇护的小部落自然也工始出现,其实这些人口户数不足百户的小势力,称其为部落实在是有些抬举他们了,称其为聚落还差不多。 可越是这样的小部落,其辖下的牧民们更是抱团。为了抵挡大中型部落的侵袭是一个原因,他们之间磊多都有姻亲关系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而且部落越小,其首领的威望也就越高,尝到了权力滋味的小人物更不舍不得放手。于是,在郭进的默许下,有三家牧民不足百户的小部落在铁谷势力范围的最边缘驻扎了下来。在接受铁谷的领导,受到铁谷保护的同时,他们也享有各自闻落的自主权,也充当起了铁谷势力的外围保障,这也是妥协之下的产物,铁谷的势力发展太快,一时抽不出手来。 不过在这三个小部落的头人还在观望之际,他们部落中的牧民们却是尝到了甜头,他们利用手中的牧畜资源,很方便的就能以最公益的价格从铁谷商中买到日常用品,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这样一来,除了靠天吃饭之外,他们又多了一条谋生的出路——和铁谷商队做交易。 不知不觉间,在头人们没有察觉之际,部落牧民们与铁谷就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利益联系,就算是头人们也都沉浸于从来未享受过的物质生活当中不可自拔,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亿,估计他们就会发觉已离不开铁谷,不然的话,就算是部落牧民们的反对,就能将他们给掀翻在地,在铁谷默默的努力下,和风细雨般的慢慢改变,到目前为止,已有一部分他部牧民伏首贴耳。 势力扩张之后的好处可不只这些,在得到了周围几个大部落(人口四、五百户)的默认后,铁谷已自觉的掌握了鄂嫩河边集市的部分主导权,这也算是强权之下的一桩好处了,相对于集市其他‘董事’们一开始就极重商业的铁谷,显然获利是最大的。 秋去春来,又是一个年头过去了。 郭进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三年多了,适应了古代的单调生活后,他也就慢慢地把心放平,努力着融入这个陌生的环境,也是,从二十一世纪资讯爆炸的时代,一下子来到这生活音调得令人发狂的古代,时不时还要忍受着漫漫长夜的煎熬,怎一个苦字了得! 第二十七章 獒犬(上) 也幸好郭进的神经足够坚韧,这才没有颓废掉,在铁谷建立以前也就罢了,为了生活所迫,他不得不绞尽脑汁,甚至是无所不用其及,努力的改善着生存环境,死人财,也不是那么好发的,没见他偷偷摸摸许久,也没真正出过一次货么?可铁谷建立起来,生活稳定之后,他就感到有些茫然,像是一下子就失去了生活的目标一般,做事全凭不经意间的拍脑门,如果不是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位枭雄将崛起于草原,在漠北草原上掀起滚滚血浪,而不得不有所准备的话,这日子可就难熬了。 草原的热闹不及中原,古代的热闹不及现代,保留着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心思难免会和这个时代生活的人有些格格不入,放牧的生活虽然平静,闲久了却也会生出寂寞。在空闲之余郭进总是努力的找出很多事情来做。本来应该笨笨的“郭靖”,却不可思义地异常聪明,过耳不忘、过目不忘,这种只有在梦里才会幻想的事,竟让现在的他做到了。 为此郭进跟老头学会了古汉字,向集市的行脚商们学会了说藏语、蒙古语、女真语、契丹语,不是说音乐能舒解人的情怀吗,他还学会了弹弹马琴、吹吹短笛、敲敲皮鼓、拉拉二胡,虽说不出高明,但自蜈自乐还是可以的,将前世记忆中的歌曲胡囵吞枣地复习了一遍,并做下笔记,他可不想让这些与前世的联系在时间中遗忘。 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郭进不是没有动过投靠铁木真部落的念头,就算一开始铁木真只是将铁谷视做一般的仆从,不过想来凭他超越千年的学识,要获得铁木真的青睐,也不过多花些工夫,多受点累罢了。 再加上铁谷现在栖身的地方于铁木真部落、塔塔尔部、泰亦赤兀部三部交界之处,自从三年前铁木真趁金朝章宗皇帝派遣完颜丞相带兵镇压塔塔尔部首领篾古真·薛古勒图的反叛之际,联合金国、王汗部,共讨塔塔尔部、泰亦赤兀部,一开始交战处于东面塔塔尔部族地,可随着塔塔尔部、泰亦赤兀部的连连败退,战火大有蔓延西向之势,鬼知道到时铁谷会不会糟到鱼池之殃,他可不想无辜成为战争的陪葬品。 细虑了一番,大风险就意味着大收益,主动投靠铁木真和受铁木真诚邀完全是不同的两种待遇。想了想还是算了,等铁谷强大了再去投奔也不迟。毕竟现在他身边可还有一大票小弟跟着呢,还是老老实实的来吧。 这时候,出生于农村的经历却帮了郭进一个大忙,他的老家可是究苦得很,在那个时候,村里竟然只有一部电话,家里有电视的也是了了无几,那就更别提什么有线电视了,在这样贫苦的日子里,他照样生活了近二十年。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呀”,有时候,郭进都不得不感慨万千,在草原上生活了这么些年,时常涌入他脑海的前世记忆,可不是在J市威风八面,胡吃海喝的日子,反而是出来混以前在家乡的苦日子。这人呐,总是善忘的,一旦脱离了贫困,过上了好日子之后,就自然不自然的将以前所受的苦楚,自个的贫苦出身给忘掉! 这一日,又是一年一度草原集市开张的日子,做为集市的‘董事’之一,铁谷自然也要派代表参加,在仔细衡得了一番之后,为了以示慎重,郭进决定亲自带队前往,以示铁谷的姿态之时,也好采购一些贷物。 郭进新自带队出门也不是一回两面三刀回了,再加上李萍被纺织作坊的事物几乎牵扯了全部的心神,她也就不为已甚,由于孩儿郭进自己去闹腾好了,当然,一阵叮嘱自然是免不了的。 至于欧冶子,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如今也忙得很,可没时间再陪着徒儿出去游荡了,况且,他可是知道徒儿的本事的,徒儿在这方圆几百里内那也是响当当的好汉了,只不过太多数牧民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罢了。他自是对此没什么意见,估摸着,他那宝贝徒儿又有什么想法吧! 还真被欧冶子给猜对了。 郭进带着铁谷商队,驱走于着好几百头牛羊马匹,押着几车货物,一大清早就赶往八十里开处的集市,集市还是那般热闹,依旧是各色人等来来往往,讨价还价,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还没赶到集市现场,一股热闹喧哗的气氛已扑面而至,让科天里在、家窝了许久的铁谷众人竟有一种新奇亲切的感觉,也是,人多了热闹吗。 进了集市后,自然有铁谷的扎营地,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郭进也不理会商队的买卖事宜,这些自然有商队的头领郭大负责,他就没有那个必要再去指手划脚了,无非就是大声吆喝而已,比的是谁的嗓门大,他可懒得去凑这种热闹。 偌大的集市内,多的就是卖牲畜的,有各部落统一的售卖,也有零散的牧民单干,各种牲畜的叫唤声夹杂在人们的嘲声中,让集市更是躁动,一股塞外民族特有的腥臊之气充斥其间,直让几个新到的中原商人直皱眉头,一副难受不已的模样。 溜达在各个毡账间,郭进十分的惬意。不时的和名族的商人们纠缠一番,在商人们的怒目下落荒而逃。在不断的嘻闹中,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又回到了他前世初入社会,跟着大哥出来混的时光,被他戏耍的商人们虽然恼怒,但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倒不是他们有多好心,不忍心欺负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娃娃,在这年月里,能不辞辛劳的出门做生意的塞外牧民,又有几个是善茬。 这都是得益于郭进那一口流利的各族诘言,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小孩子的学习天赋,那真不是盖的,只要肯学,几乎就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特别是语言方面,就更不用说了,在欧冶子老头和谷内奴隶们的帮助下,他很快就学会了草原上的几大流行语种,蒙古语自不必说,女真语,西夏语和藏语都是草原上的强势语种,他能流利的和人交流。 第二十八章 獒犬(中) 吼、吼、吼! 正当郭进闹腾得欢。突然一阵沉沉的低吼声传入耳中。心中一惊,他急忙朝着声音来源处寻去。绕过几顶毡账,眼前豁然出现一块平坦的空地来,空地中尖一顶孤零零的毡账耸立,刚才的低沉吼声正是从那毡账中传来,而周围的行人都远远的绕开这儿,一脸怕怕模样。 也不怪行人如此神色,单单是那毡账的主人,一个满脸紫红色的土番汉子手中牵着的凶物,任谁见了也要畏上三分,只见那土番汉子满脸尴尬的站立在毡账门口,强健有力的右手时不时的被牵着的两条藏獒拉得紧绷绷的。 对,就是藏獒,只见那两头大狗有小牛犊般大小,两双明亮的大眼中射出凶光来,朝着每一次试图接近的陌生人发出低沉的警告,时不时的还做出要扑上前来的样子,着实吓煞了不少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看看那两条大狗浑身健硕的肌肉,还有那满嘴白晃晃的獠牙,就知道这两条大狗可不是唬人的,是真正的凶物,碰到这种阵式,就算有人看上了这两头大狗,也得掂量掂量自个的伤量能否压制得住这两条凶物。 郭进眼睛一亮,心中大喜,急忙走上前去,吼、吼 那两头被皮带死死勒住的藏獒见有陌生人接近,它们可能不管这人是大是小,纷纷双爪人立而起,在脖子上皮带的束缚下,发出了一声声令人心惊胆战的低沉吼叫声,满嘴的白色獠牙,满眼的凶光,赤XX的威胁之意显露无遗,还不时的在空中虚晃了几下前爪,彪悍之气扑面而来。 土番汉子被手上的藏獒突然的动作拉得一个踉跄差点让手中的皮带脱手。他吓了一大跳,急忙稳住身形,用国一扯手中的皮带,将两头藏獒拉转头来,厉声的呵斥了几声,那两头藏獒显然是极通人性,见主人的眼色严厉,乖乖的退了回来,只是两只凶光外露的大眼却不时的盯着急步走过来的小小人儿。 郭进可是不畏这两头藏獒,不说、自己的身手了得,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这两头藏獒,拥有前世经验的郭进自是清楚,藏獒是极其忠顺的犬类,只要有主人在旁边压制,它们就不太可能伤人,至于它们现时所露出的凶恶模样,只不过是一种本能的护主反应而已,对此,郭进还是非常喜欢的。 “大叔,您这是要卖狗吗?” 土番汉子吃了一惊,他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不不点,对于眼前孩音一口流利的家乡话感到十分的亲切,亲热的回答道:“是啊,小娃娃你也是土蕃人么?” 郭进撇了撇嘴,一看眼前这汉子的神情,就知道他并没有将自己的问话放在心上,对此,郭进郁闷至极,心中暗叹,果然是嘴上无*,办事不牢啊,这时,想快点长大的念头就更加迫切了。 不过郁闷归郁闷,正事还是要办的,在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后,郭进又紧着问道:“大叔,您这儿卖狗吗?我想买几只?” 在汉这才猛然醒悟,但眼神中还是充满了不信任的神色,他不答反问道:“小娃娃,你家大人呢,想要买狗,可以,但必须要你家大人来,不然大叔可是不会卖的哟。” 晕了,郭进彻底的晕菜了,你叫他现在如何找家人? 郭进现在也懒得多说了,他真接从口袋中摸出了一锭足足五两重的银锭来,有些不满的叫道:“大叔,我有钱,我想要买您手上的大狗。”说完还用大眼瞪着大汉,一脸的忿忿不平。 土番大汉哑然失笑,他有些惊异于眼前小孩的举动,但也只是一闪即逝,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小娃娃,还是叫你家大人来吧,这钱怕是不够啊。” 达鲁的心中有些苦涩,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脚边獒犬的头,那一片顺滑的感觉让他心中更是难受,这两头獒犬可是他一手养大的啊,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感情深厚,如果不是``````谁又舍得卖给掉它们呢? 不过,既然眼下这娃娃能掏出一锭银子出来,说不得家里也是有权有势的人物,他不可能不抓住。要知道,獒犬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养得起的,就那体格那食量,普通人家可是负担不起的。 “小娃娃,把你家大人找来,大叔再卖给你,行吧”达鲁蹲下身来,用商量着的口气和眼前的小小人儿打着招呼,只是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显然是初入此门的菜鸟,不常笑脸迎人,也是,在草原上玩得起獒犬的,哪一个不是一方权贵,那些真正的土鲁番商人都是直接去大部落做交易的,哪会在集市上摆滩子,也只能是碰碰运气而已。 郭进眼中精光一闪,眼前大汉脸上的表情尽收心底。一振小身板,满脸的严肃,怎么说自己也是身居高位,发号施令的人物,身上自然而然的带有一些上位者的威压,就这一番动作,自有一股威严散发出来。 “大叔,不用找家人了。说吧,什么价?要是合适的话,我就买下来了。” 达鲁吃了一惊,眼中的讶异一闪而逝,这种上位者的气势他见得多了,没有一定权势的人物是装不出来的,没想到眼前的小小幼音还是一位权贵。真真应了南人的那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不过吃惊归吃惊,达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正了正身,一脸严肃的右手抚胸行了一礼,恭敬的回答道:“是的大人,不过大人想买几条?达鲁愿意为您效劳。”在草原上,强权就是一切,强权就是规则。在强权面前,只有相同或是更大的强权才能对抗,不然的话,身首异处也许只不过是大人物皱一皱眉头而已。 “嗯,带我看看先。”郭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有些好奇的打量了眼前的土番大汉一眼,对于此人的眼色,他还是很满意的,看来眼前的这位,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啊。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能猜出郭进身份的不凡来,而且还一脸不卑不亢的说话条理清晰,要不是经常接触权贵人物便是本身就是一位以前手握大权的落魄人物,只稍稍的一分析,就知道后者的成分居多,要不然他也不用在这里摆滩了。 第二十九章 獒犬(下)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都不干郭进什么事,还是看藏獒先。于是,郭进就随着达鲁进到身后的毡账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一入账门,郭进吃了一惊,只见方圆近三十平米的毡账内,正系着十来头獒犬,只是身型都不太大,显然都是一些幼犬。 毡账内的獒犬们见有人进来,立刻就热闹了起来,纷纷跳出朝门口低吼了起来,一时间,账内的低吼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而达鲁手牵的那两条世型獒犬,一进账门也是兴奋不已,在脱离了达鲁的牵制后,他们双双跃起,一骨脑儿冲进了幼犬群中,和账内的十多头幼犬打闹在一起。 呃,见此情况,郭进一脸疑惑的看着身边的土番大汉。 达鲁会意,急忙解释道:“在大人,账中的这些幼犬,都是山古和不花两面三刀条獒犬的子侄。” 郭进恍然,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毡账门口观察着账内的幼犬。郭进不说话,达鲁自是识趣的也不开口,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陪着,眼神复杂的看着正在嫱闹的獒犬们。这些獒犬可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感情浓厚得很,就这么卖掉了,心中也不禁一阵绞痛,有些不甘啊,这可都是他最好的伙伴。 很早以前,郭进就想买藏獒了,只是以前没这条件,等有条件了由于事务繁忙就忘了这茬。这次既然碰上了,自是不愿意放过,要知道,在草原上,狗是很有作用的,最平常的就是牧羊犬了,草原辽阔是人人尽知的,放牧时牲畜一多,放牧的范围自然会扩大不少,虽然牧人们都有马匹代步,但经常来回不停的奔驰也是很累人的。 草原上的猎犬也非常多,当然,普通牧民一般是玩不起,大多是一些部落权贵们在狩猎活动中才用上一用。 至于军犬,虽然也有人知道犬有这一类作用,但从没有人真正的看重过。而郭进就是想训出一批军犬来。这是很有必要的,由于不能肆无忌惮的扩充武力,铁谷的正规武士也只有区区两百来人而已,这么点人却要控制方圆近两百多里的土地,遇事的反应速度可想而知,可以说铁谷的防线处处都是漏洞。 而有了军犬后,情况就不一样了,犬类灵敏的嗅觉,自是能很敏锐的察觉到防区内的不同味来,有了这种手段,护卫们的反应速度自是能提高不少。可以说,军犬能为铁谷漏洞百出的防线提供一道有力的保障,更不用说在关键时刻,军犬也是能上第一线直接拼杀的,这也是一道不可低估的力量。 那就更不用说犬中之王藏獒,光看看那体型,那模样,就能吓倒不少人了。獒犬的战斗力也不遥多说,普通军士根本就不在话下,要是发起狂来的话更是可怕,就算是草原雄师也要退避三舍,更何况獒犬的忠顺之名也是出了名的,是看家护院的不二选取择。 郭进和达鲁很快就达成了协议,在铁谷商队叫来了几个伙计,从账中抱起了五条藏獒幼犬。达鲁不舍的接过了银钱,满是心痛的交出了五只幼犬,倒是他身边的山古和不花象是知道了什么。突然一声悲吼,前腿一屈就想扑上前来。幸好达鲁见机得快,一拧手上的皮带牢牢的将两犬扯住,山古和不花被皮带紧紧牵着脖子不得寸进,只得前爪在虚空中乱划,口中悲呼声不断。 倒是账中另外几头幼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将会失去几个亲戚兼玩伴,还在一旁不知所畏的玩闹着,郭进的心中有些不忍,这种真情流露最是能打动人心中的最柔软处,不过想想就算了,他今天不买这些獒犬,迟早有一天是会被卖掉,他一次性买五条,这些幼犬们总还有几个熟悉的玩伴吧,狠了狠心郭进带人转头就走。 时间就这样忙忙碌碌的流逝着,花开花落,冬去春来,转眼又过去了一年。 “快、快、快,汉金,再快点。”郭进骑着马,转头向身后大喝。 嗷,奔驰骏马的身后,一道黑色的身影迅疾的向前扑来,动作彪悍流畅,配合着口中发出的低吼,自有一股凶煞之气升起。 现今郭进已有四岁半,长得不比普通十岁孩音差。而跟在他身后的黑影却是当年买来的五头獒犬中最大的一只,按年幼分别以汉金、汉水、汉火、汉土命名,正好五行齐全。 嗷,在郭进的催动下,汉金一个飞扑就将挡在眼前的草人撕得粉碎。 “大少、大少,不好拉。”正在这时,一骑从后方急驰而来,在汉金警惕的目光下,马上牧民顾不得擦拭头上的汗水,只急急的向郭进禀报道:“大少,不好拉,那几头畜生又来拉。” “什么”郭进大惊,急忙调转马头,口中呼啸了一声,一挟马腹,战马吃痛之下,悲呼一声,四蹄扬起,郑起一路草屑。汉金得到主人呼唤,也兴奋得紧,低吼一声拔腿就跟了上去,不过片刻,原地就只剩那位传信的牧民还在回气。 传信牧民口中的畜生可是草原上罕见的黑雕。原本一开始不知什么时候铁谷的牧民家里经常丢失小羊羔。这事引起了牧民们的极度关注,要知道,除了金、木、水、火、土五头獒犬外,铁谷还弄来了近百只土狗,几首每两户牧民家就有一只,除非遇到狼群的袭击或是其它不可预知的原因,一般羊羔是很难丢失的。 得到牧场通知有猛禽袭击,郭进也不敢怠慢。亲自带着几位射术最好的护卫,一连在牧场里蹲守了十来天,终于将来犯的一只黑雕射杀。 可不料,打了小的,却来了老的。为了给已死的黑雕报仇,已死黑雕一家齐齐出去,频频袭击铁谷的牧场,得了教训之后的黑雕更是狡猾,见人就跑,没人就来。 没法之下,为了麾下牧民们的财产安全,郭进不得不常驻牧场,把铁谷的一应事宜交由扎木和郭大他们处理。郭进就安心的在牧场这力训练汉金他们,效果还不错,已经长大的汉金他们在经过了牧训之后,已可分担郭进不少的压力,能在黑雕低空掠食时和黑雕斗个旗鼓相当。 第三十章 六岁 这不,黑雕一家又来了,作为牧场主人的郭大少,同时也是铁谷射术最厉害的射手,就不得不拼命回援牧场,以保护铁谷的利益不受侵犯。 在与黑雕的纠缠中,时光慢慢的流逝。 转眼,又是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在一次次的地空交锋中,郭进和铁谷护卫们的箭术越发的精熟,任是这些畜牧业再狡猾,在这段时间内也是折损严重,原本黑雕一家五口,如今也只剩下一头年老黑雕还在孤军奋战。 六岁大的郭进,已有平常十二、三岁少年般高壮,一般武艺更是出神入化,单打独斗铁谷护卫们没有一个是他的一合之敌,而已长大的獒犬们在特训过后,原本就不俗的实力更胜一层楼,就连实国不俗的铁谷护卫们也不敢对战练习,被好事的牧民们亲热的称呼为“铁谷五犬”。 郭大他们在经过了五年的不断锻炼,外加上生活无忧,缍纷纷从孤儿当中跳了出来,能够为铁谷效力了,有了这批忠心耿耿手下的加入,郭进一家对于铁谷的掌控更加牢固。 也不知是不是草原环境太过艰苦。郭大他们和护卫们的硬气功都练得不错,个人实力就算是在那些大部落中最少也是个十夫的位置,可虽是如此,郭进近两年来被黑雕们拖了后腿,铁谷的势力却并没有跟着有飞跃式的上升。 也是,不论历史上哪个弱小势力的壮大,无不是有一位英雄人物带头披棘斩及,将外部绝大部分压力都一力扛之,由于郭进抽不开身,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机会不得不选择放弃,没办法,铁谷的势力和根基都不太牢固,郭进可不敢赌上一把,他宁可老老实实的稳固自个的地盘,慢慢的发展势力,也不愿意拿着不多的家当了去小博大。 不过这样一来也有一桩好处,静下心来的铁谷部众,在郭进的以身作则下,凝聚力不知不觉就慢慢的加强着,再加上铁谷纺织厂把所有牧民的利益都牢牢的捆绑在一起,铁谷可没有一般部落那般松散,说不得只要郭进一声令下,五百控弦之士即成。 当然,这样和风细两般的温和做法,是那些习惯了粗放式管理的普通部族人所无法理解的,在那些大人的眼中,手下的牧民都是他们的羔羊,予取予求,牧民们只会有付出,根本不用想大人们会有所回报。 估计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制度最先进完备的宋国也不会有几个人能看出铁谷的高明出来,更何况,那些所谓的天朝人士看不看得上铁谷这样的汉人势力还难说。 地盘稳固,属民们安居乐业,十户长们管理经验丰富,人人认真负责,这就是铁谷的现状,一个只要有机会,就能进入快速发展的现状。当然,有一点也是不得不提的。那就是铁谷属民们的文化程度也是草原上所有势力内最高的,在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手中骑兵多少的草原上,谁又会如铁谷一样在乎属民们的文化水平呢? 当年强势扩张,引起周围势力忐忑不已的铁谷,在近三年来的沉寂之后,已慢慢地淡出了周围势力首脑们的视野当中。当然,他们对于铁谷的财富,尤其是纺织厂垂涎欲滴,可慑于铁谷护卫们个人实力的强横,他们也不得不放弃了向铁谷伸手的打算,反正他们每年都要出售大量的羊毛给铁谷,也能从中捞到不少的好处,虽说远远不如铁谷纺织厂诱人,但这样的安心钱赚着舒心不是? 其实这也是郭进无奈之下的妥协,亿一时抽不开身,又不放心扎木大权独揽,所以护卫们在这几年中的集体活动很好。为了防止扎木的威望过高,又不得不带着所卫们轮训,每一个月就抽调五十位护卫到牧场和自己一起共同对付黑雕。 可是如此一来,后果也就出现了,护卫们的个人实力都上去了,可铁谷在周围部落中的武威却下来了,为了防止野心家们得红眼病,郭进不得不时常派出手下的护卫,到周围各部落去挑挑战该族的勇士们,以示武力。 这也正好合了郭进的和光同尘之策,太惹眼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在引起别人警戒的情况下,铁谷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好处,别看现下金国的实力下降得厉害,对大草原的掌控远不如以前,但也不是区区的铁谷可以挑衅的。 夜——金国都城赵王府 一队队巡夜的王府侍卫提着灯笼,认真的巡视着王府各处,侍卫们手中的钢刀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了阵阵的寒芒,再配以府院高大的围墙,门禁不可谓不森严。 一队巡夜侍卫刚刚巡过王府后院,离下一队巡夜侍卫到来还有一刻钟的时光,突然,一道挺拔的黑影一闪,就进王府后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完颜康睡得正香,白日里玩得有点过火,早已疲乏的他早早便倒在床上,根本就顾不上其它,不过,以他小王子的身份,在这赵王府内,又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打搅他休息,活得不耐烦了么? 可是,今夜偏偏就有如此胆大妄为之辈,睡得正香的小王子完前面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感觉到整个身子都国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在天空中自由的飞````` 心中一惊,完颜康睁开了朦胧的小眼睛,可眼前的景象却吓了他一大跳,直疑身处梦想,只见脚府下的景象快速的变幻着,先是青石地板,接着又是鹅卵石小道,再又变成了泥土草地。 完颜康有些蒙了,情急之下就丰收喊叫一番,可他却惊恐的发现,不管怎么努力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出来,他有惶恐,胡乱的扭动着手脚,小脸吓得煞白一片,也是,一个六岁小童猝不及防之下碰到这种事,就算是再天才,也是会心神大乱,不知所措的。 正当小完颜康还处于一种惊恐的心情当中不可自拔,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着地,大喜过望之下,他也顾不得周围的环境,拔起一双小短腿就想溜之大吉。 第三十一章 变故 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觉衣领一紧,他已被人从背后又提了起来。 双腿在虚空中胡乱的踢蹬了几下,身子也拼命的扭动着,他想要挣扎出身后之人的魔爪,可却怎么也做不到。闹腾了一阵之后,完颜康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他这才惊喜的发现,此地正是母亲的休息之所。 可一想到刚才的遭遇,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完颜康就知道碰到高手。一想到王府中那些供奉们高来高去,开碑裂石的手段,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平日里被供奉们毕躬毕敬的模样给蒙住了,原来觉得也不过如此,可如今被不明身份的高手控制,又发不出声音求救,现在才真的有些害怕了。 正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过去,完颜康猛的醒过神来,急忙抬头看了过去,一只粗壮大手正缓缓的收了回去,他猛的转身,只见般后正站着一位中年道士,高大的身形隐藏在宽大的道袍下,右肩上露出一柄剑把,斜飞的眉头下是一双漆黑深沉的大眼,还不时有道道精光射出,给人以凌厉又不失飘逸的感觉。 那道人见完颜康正在打量着自己,也不着恼,只是沉静的等在那儿,气度沉稳犹如山岳。 “谁呀?”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妇人婉约的询问声,见没人回话,屋内先里沉静了一会,随后就传出了一阵唰唰的穿衣声,不久,原本漆黑的屋子里就亮了起来,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吱哑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还不等有些惊恐的完颜康投身那妇人的怀抱,就只听见那妇人惊呼了一声:“邱道长???” 听到这一声惊呼,原本满脸古井无波的中年道长露出了笑容道:“杨夫人,多年未见,一切安好!” 铁谷议事大厅 局级郭进满脸愉悦的坐在首信上,认真的听着下首扎木的汇报,另外两旁还坐着李萍、欧冶子和郭大几个,他们此刻的脸上也满是喜悦,接头交耳的在一旁小声的嘀咕着什么,时不时的扫一眼正在工作的郭进和扎木两人。 也难怪他们的心情愉悦,铁谷的掌舵者,灵魂人的郭大少缍解脱了,以后有了郭大少亲自掌舵,想来他们以后的工作压力会减国不少,也是,他们当中李萍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农妇而已,虽然是临安城郊人氏,但这也改变不了她农妇的身份,铁匠欧冶子,以前只不过是一个流浪汉而已,而且他专精的还是打铁,至于郭大他们那就更不用说了。 以他们这几人的能力,做做具体的实事,跑跑腿还不错,要让他们参与领导决策,判定铁谷的发展方向,规划铁谷的具体策略,那就太难为他们了。如果这些都是为他人打工而做,那倒也无所谓,反正损失了也不是他们的。可是铁谷的利益和他们本身的利益牢牢的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就让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一年多来的殚精竭虑,其中的苦楚又有谁人能知?如今郭大少被解放了出来,压在他们身上的担子一松,怎能不让他们的心情轻松愉快。 原来和黑雕一家斗了一年多后,郭进终于有点厌烦了,铁谷在其间也损失了近三百头绵羊,损失不可谓不重,而铁谷护卫们在经过这一番游斗之后,手上的箭术都有大幅度的提高。在这段时间内,铁谷的根基也扎牢靠了,郭进也不需要再隐忍了,于是郭进在设了好几个圈套,损失了好几头锦羊后,终于将最后一头黑雕给干掉了,从此,郭进也彻底的脱开了身。 是的,在与黑雕一家的争斗中,郭进确实是放水了。他只是以一个普通牧民的实力和黑雕一家整整斗了一年有余,除了黑雕一家确实有些仿人头痛之外,郭进想收收心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放开了手脚,肯定会耐不住性子四处试探一番,可这种事却是危险至极,搞不好是会触犯众怒的,众怒难犯的道理自己还是明白的,于是`````` 这天郭进正在领地里视察,突然一位护卫驰马而来,也不待战马停稳,就气喘吁吁的大叫:“大少不好拉。” 郭进心中一惊,但脸色丝毫不露,虎着脸训斥:“什么不好了,我不好好的吗?说,发生了什么事了。” 护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可怎么也掩饰不了脸上的焦虑,他急急的回答道:“大少,打起来拉,打起来拉。” 郭进脸色一变,焦急的询问道:“什么打起来拉?哪里打起来拉?” 护卫这才发现口误,急忙摇头否定:“不是,不是。不是我们铁谷,是有两支人马在离这不远处打起来拉。” 吁郭进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眼前这家伙一眼,你小子玩我呢。不过正事要紧,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就命令道:“你赶快回去通知大家做好防范的准备,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等护卫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郭进招呼了身边的汉金一声,调转马头朝护卫所指的方向寻去。原本呆在一旁正无聊的汉金,欢嚎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跟了上来。 一路奔驰,马不停蹄,一直跑出了近百里才停下来休息一会。此地除了东面有一道连绵起伏的山丘外,都是一马平川。突然间东面隐隐传来一阵阵的轰隆之声,脚下的大地也影影震动起来。草原之上,夏天里下场大雨都难,冬天里打雷更是百年难得一见,以郭进的见识,那似乎是万马齐奔,铁蹄落在地上的声效。他心里一动,想到可能随之而来的战场杀戮,为免刀箭无眼,我忙带着汉金,牵引着马儿,走上就近的一个土山,钻进灌木丛里,伏下身子,躲好后再探出头来观望。 只听得轰雷之声愈来愈响,地上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过了一会,又听得轰隆声中夹着阵阵人喧马嘶。远处尘土蔽天,沙尘暴中,无数车马奔驰而至,领队长官发施的号令,通过小兵手中挥舞的各色旌旗,不断地传达下去,军马排列成阵,东一队,西一队。若是粗略的按照每员兵将左右间隔三尺来算,一方聚集的兵马当有愈万之数。(简单的面积估算,不是文盲的都会)众兵将东一队头上缠了白色头巾,西一队插了五色翎毛,正是塔塔尔与泰亦赤兀的联军。 第三十二章 血染沙场(上) 来了,真的来了吗!?按下激跳得微抽痛的心脏,郭进喘着粗气,圆睁着眼,一刻也不敢放松,这场景可不多见啊。 铁木真,蒙古奇颜孛儿只斤氏人。出身于贵族世家,因其祖先曾是第一个统一蒙古的俺巴孩汗,故其家族又常被灌于黄金家庭的称号。此时的蒙古部在海都汗之后已分裂为两部,父亲也速该名义上是是蒙古部军事首领,其实只控制了乞牙惕部。铁木真诞生的时候,正是蒙古草原最为黑暗的年代。由分裂与征战、屠杀与死亡、奸*与焚烧、掠夺与强占、大义凛然与卑劣无耻、英雄壮举与阴谋诡计所组成的光与暗的镇魂曲响彻在草原的每一个角落。克烈亦惕、扎答阑、乞尔吉斯、塔塔尔、蔑尔乞、乃蛮、汪古、康里等等诸部落为了争夺对草原的控制权,你争我夺,难解难分。而由也速该领导的蒙古乞牙惕部也无可避免得加入了这场无休止的大混战。铁木真的降生,正处于整个斗争的最*潮。 铁木真九岁时,其父被塔塔尔人设毒酒残害。而蒙古另一部,泰亦赤兀部首领塔尔忽台为夺取族内权力,欲谋杀铁木真,铁木真幸得速勒都顺人锁尔罕失剌的暗中相救,才免一死。阴谋不成,塔尔忽台遂抛弃铁木真一家,率领部众离去。此后,塔塔尔部和泰亦赤兀部与铁木真便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家产被塔尔忽台洗劫,仅余9匹马。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伦夫人只能靠拾果子、挖掘野菜,养活自己的儿子们。铁木真兄弟稍长,在斡难河(鄂嫩河)边捕鱼,以奉养母亲。磨难和挫折,自幼所负的重责,再加上母亲出色的教育,造就和培养了铁木真异常刚毅的性格和极其过人的胆识与谋略。 铁木真在绝境中一再奇迹般地脱颖而出。在最艰难的时期,铁木真曾到受其父也速孩大恩的克烈部脱斡里勒汗(王汗)营地参拜,希望得其支持和帮助。脱斡里勒汗答应并协助了他;通过脱斡里勒汗,铁木真又得到了札木合的支持。借此相助,铁木真于1185年打败了抢走铁木真妻子勃尔帖的篾尔乞部。 篾尔奇特战役的胜利,成就了铁木真在蒙古诸部中的威望,各部首领,尤其是铁木真家族,把统一蒙古、复兴蒙古的希望都寄托在铁木真身上。当1186年春,铁木真离开札木合时,有20多个部落的人马紧随其后,他们向铁木真盟誓,愿拥戴他为汗。1189年,铁木真被部分蒙古贵族推举为汗。有了自己的人马和地盘,铁木真随即着手整顿和扩充军队。八年的蜇伏,铁木真已慢雄踞一方的霸主。 1194年(金章宗承安元年),金朝章宗皇帝派遣完颜丞相带兵镇压塔塔尔部首领篾古真·薛古勒图的反抗。本来塔塔尔部是金国培养用于分化草原部落的力量,类似于后世的美国在中东培养伊拉克分化阿拉伯势力一样。随着塔塔尔部的强大,其首领野心的膨胀,枉图统一整个蒙古草原,这自然与金国的初衷背道而驰,塔塔尔部的不甘再为傀儡,不得不走上反叛金国的道路。 铁木真乘机为报世仇,联合脱斡里勒汗截击正在溃逃的塔塔尔部首领及残部,杀死了薛古勒图,并获大量战利品。金朝赏其功,封铁木真为‘札兀特忽里‘(部落统领),封脱斡里勒汗为‘王汗‘。此时交战才过半年,塔塔尔败亡之势已现,几年的征战征反让铁木真部的势力大增,泰亦赤兀部担心铁木真日后会报当年叛变之仇,便联合塔塔尔残部,袭击铁木真部,想将铁木真的威胁扼杀在势不可当之前。今日郭进的所见便是这一场决战。 又过了一阵,忽听北面数里外号角声响,几排兵马向塔塔尔部冲将过去,当先的将官是个瘦长青年,身上披了红色斗篷,高举长刀,领头冲锋。双方兵马冲近,厮杀起来。攻过来的那一队人数甚少,按阵形看只有千骑,虽说个个人强马壮,但以一挡十,不久便抵敌不住,退了下去,留下百具尸体换了对方三倍的伤亡。 后面又有援兵抵达,也不过千骑左右,领兵武将体形粗壮,身披绿色斗篷,斜挺长枪,见红衣将领败了,却不是帮忙截住敌兵,而是拍马冲向另一方阵的泰亦赤兀部。去势甚是凶猛,士兵各各亦奋勇争先,不畏生死。有十倍兵力敌方气势也为之一夺。此时那红衣将官也已重新整理好了兵阵,但却不见他有何上前帮忙之意,只是稳兵退离一边,半柱香功夫,那绿衣领将的精骑失了先声夺人之势,表面上看虽还打得杀声震天,实际上隐有败像,眼见又要支持不住了。 忽然数十支号角齐声吹动,一阵急鼓,进攻的军士大声欢呼:“铁木真大汗来啦,大汗来啦!”还在作战的攻方兵将士气大涨,对手,却有些失了心神,不住抬头向东方张望,绿衣领将的骑兵趁此机会,迅速脱离短兵相接,返回本阵。那边联合部族也不追击,抓紧时间重整阵形,以应付接下来真正的生死决战。 这场前锋队的接触战虽只纠缠了两柱香工夫便告一段落,但对郭进而言,却比看过的任何战争影片来得真实、刺激、血液愤张,当然比起前世的街头混战要血腥残酷多了。除去开始时对血腥场面的不适,但为免被人发现,他不得不强忍下翻江倒海的呕意。(不是他没见过血腥,实在是冷兵器作战太过残酷)不久习惯之后,郭进倒是恍惚间有一股豪情荡漾胸间:好男儿自当跃马挥刀,纵横天下,方显其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大丈夫视死如归,与敌偕亡,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是战斗──随时与我们身边的敌人做不屈不挠的斗争! 第三十三章 血染沙场(下) 顺着几万人的眼光望去,只见黄沙蔽天之中,一队人马急驰而来,队中高高举起一根长杆,杆上挂着几丛白毛。号角声由远而近,刚才进攻受挫的两队兵马立即一扫低迷,高举着战刀不断大声欢呼着。那长杆直向土山移来,郭进急忙带着汉金和马匹缩向灌木深处,又拢了杂草盖严身体,随便塞了些麻布到马的口中,生怕一个不好,被人发现什么动静,到时万箭齐发,他哪还有命在。 透过叶缝窥视,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在从人簇拥下纵马上了土山。他头戴铁盔,下颏生了一丛褐色胡子,打扮倒和其他将领没什么区别,但双目一转,精光四射,立显他的不一般。听得刚才的欢呼声,郭进已猜到他便是蒙古部落的酋长铁木真,三十年后草原的主人,元太祖:“成吉思汗”,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枭雄之一。 (对于铁木真是不是中国人现在还有争议,有人说不能因为元取代了金宋便将铁木真算作中国人,同样铁木真攻占了俄罗斯全境,并没人说他是俄罗斯人。因蒙古分出了外蒙和内蒙,若铁木真是内蒙古的便是中国人,是外蒙古的便不算中国人。)在这里且一厢情愿地将铁木真当中国人好了。 郭进的目光一闪,注视着这位绝世枭雄,心中涌起了熊熊的烈火。 像是有所感应般,铁木真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郭进吃了一惊,急忙收回了目光。见没有什么特别,铁木真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继续关注战场。 铁木真所带的援兵并不多,约有三千之众,两千精骑一千铁甲卫,加上刚才退回的红衣、绿衣将领所率两部,也不过合五千之数。以五千战两万,若没有足够的胆识,没人敢这般自信。铁木真招集了几位领兵大将,压低嗓声布置下计策,众将齐声答应,下山率领部属,片刻之间,蒙古兵精骑分成四队,各有一千之众,每队在两名大将的率领下,往两边退散开去。只在土山上留下一千步兵铁卫,内圈是十余铁甲卫,竖举着一人高的厚盾,团团护住骑在蒙古骏马上的铁木真,外圈是五百长弓兵,每人配套一个竖举巨盾的铁甲卫。 敌兵齐声欢呼,见到铁木真的白毛大纛仍是竖在山上,五千精兵去了大半,此时一个想法在众人心中同时浮现,四下里都大叫起来:“活捉铁木真,活捉铁木真!”际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十克一,生怕晚了一步会让别人领了奇功,密密麻麻的兵马争先恐后向土山涌来,都不去理会四下退开的蒙古兵卒。万马践沙扬尘,土山四周涌起了一团团黄雾。 铁木真站在土山高处,凛然不动,以自己的镇定、自信,激昂着士气。那十余名劲卒不时举起铁盾,在他四周挡去射来的弩箭。几员虎将不停地穿插在弓步兵合阵里,箭射刀砍,巩固着饱受冲击的防线。刀光矛影中杀声震天。激战了半个多时辰,近万名敌兵轮番冲击,铁木真部下一千弓步兵,不时有失去战斗力的重伤员被匆忙移到内圈。 此时从山上放眼望去,刚才退散的四千骑兵竟绕过几道山坡,从后面半包围住敌方,却不拍马冲入阵中撕杀,而是一人一弓,拉成满月,千箭齐发,分成四波,流水线般地击杀着后面的敌兵。看来铁木真的计策颇为凶险,就是一个搏字:搏敌方到底会在集中一万兵卒全力冲溃本阵击杀铁木真,或分兵各自抵抗两种方案中做出哪个选择。 看到泰亦赤兀部接下来的几次前所未有的猛然冲击,连一直当作后备力量的塔塔尔部也派了上来,铁木真微微笑了起来。泰亦赤兀部终究舍不得自己这个香饵。那么战局剩下的就是看“四杰”杀人的速度快,还是泰亦赤兀部攻破土山上本阵的时间快。 但见此时泰亦赤兀部后方原野上已是遗尸遍地,鞍上无人的马匹四散奔驰,自己本阵防守的弓箭手也收起长弓,从腰际抽出三尺长的弯刀,利用铁盾空隙刺杀敌兵,拼死防御着。敌人已到了垂死挣扎之境。眼见东北角敌兵攻得尤猛,守军渐渐抵挡不住,铁木真却仍是不焦不燥,丝毫没有吹响总攻号角的意思。 这时东北角上敌军调集重兵猛攻,竖了三杆黑纛,显然是有三名大将在那里督战。蒙古兵渐渐后退。者勒米奔上土山,叫道:“大汗,孩儿们抵挡不住啦!”铁木真怒道:“挡不住?你夸甚么英雄好汉?” 者勒米脸上变色,从军士手中抢了一柄大刀,荷荷狂叫,冲入敌阵,杀开一条血路,直冲到黑纛之前。敌军主将见他来势凶猛,勒马退开。者勒米手起刀落,将三名持纛大汉一一砍死,抛下大刀,双手抱住三杆黑纛回上土山,倒转了插入土中。敌军见他如此悍勇,尽皆骇然。蒙古兵欢呼狂叫,将东北角上的缺口又堵住了。 又战良久,西南角上敌军中忽有一名黑袍将军越众而出,箭无虚发,接连将蒙古兵射倒了十余人。两名蒙古将官持矛冲上前去,被他嗖嗖两箭,都倒撞下马来。这人正是泰亦赤兀部的一员领兵大将神射手哲别。 铁木真手下“四杰”的超强攻击力,很快让泰亦赤兀部后军伤亡过半,而泰亦赤兀部前军对上铁木真铁甲护卫防御线,好几次松动了对方防御的一道墙口,却很快被蒙古勇士,疯狂地用肉体堵上了。对手不要命的打法深深令泰亦赤兀部的三名主将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指挥作战开始陷入慌乱之中。眼见已方败亡在即,哲别不得已抛下领兵职责,突然暴起,望能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袭杀铁木真。 见已胜利在望,铁木真心情悠闲地夸道:“好箭法!”话声未毕,那哲别将军已冲近土山,弓弦响处,一箭直射铁木真咽喉,接着又是一箭,直向铁木真肚腹上射来。那箭来得极快,又不知射箭者用了什么手法,竟是螺旋前进,铁木真久经战阵,好几次明明算好方位可以避开来箭,却想不到那铁矢像长了眼,绕了半个曲线又对上自己,在利矢临身的那一刻,完全凭着求生的直觉,铁木真脖子一歪,利矢擦破咽喉表皮射进左颈,直抵后肩骨。 第三十四章 机缘(上) 还来不及缓口气,眼见又有箭到,匆忙间铁木真只能利用跨下爱骑挡驾,但见铁木真相双腿在马背上死命一夹,左右手上下用力急提马缰,坐骑受拉扯之力倏地人立,这一箭直射,劲力好生厉害,从马胸插入,直穿没羽,那马痛嘶一声,胸前热血喷洒,后脚一软扑地倒了。蒙古军见主帅中箭落马,人人大惊失色。 哲别眼见铁木真连人带一齐马栽下,铁弓一举,大喊到:“铁木真中箭了!铁木真中箭了!”敌军闻后精神大震,呐喊声中,身体忽然间蓄满了力量,如潮水般冲杀上来。铁木真倒也果绝,忍住巨痛,随手拔出颈中箭羽,顾不得包扎疗伤,左手捂住冒血的伤口,一把拉过跟随在旁的窝阔台座骑,翻身跃了上去。身子一挺,高声喝道:“好儿郎们,铁木真在这里和你们共同迎敌!” 敌军忽见铁木真重行上马,不禁气为之夺,又被拼死反击的蒙古兵冲退下山,攻势顿缓。而彼消此长,蒙古兵反倒士气大进,作战越发勇猛。铁木真见敌势少衰,抽出宝刀,高举过头下令到:“举纛,吹号!”得了大汗号令,一名铁卫站上马背,将白毛大纛高高举起,传令兵也将号角呜呜吹动。 本来围猎泰亦赤兀部后军的四千精骑,得了铁木真号领,收弓、抽刀、拍马,动作整齐如一,干净利落,发喊声中,蒙古骑兵势若奔雷般往泰亦赤兀部中军冲杀过去。泰亦赤兀部后人数虽众,但都聚集在土山四周围攻,做为预备兵力的后力又被击溃,蒙古骑兵一时如入无人之境,直*中间,中间的指挥主将见蒙古骑兵势如破竹,哪还敢留在原地效死命,各自领了自己的亲卫军,寻一个方向逃命要紧。指挥系统失了控制,那被包围的士兵又分属两方,顿时你推我挤,乱成一团。 哲别见势头不对,大声喝令约束,但阵势已乱,兵无斗志,不到半个时辰,大军已被冲得土崩瓦解,大股被歼,小股逃散。那看事不可为,哲别将军骑了一匹黑马,落荒而走。铁木真叫道:“抓住这贼子的,赏黄金三斤。”数十名蒙古健儿大呼追去。只为争功便妄送了区区性命,但见哲别将军箭无虚发,当者落马,一口气射倒了十余人。余人不敢迫近,被他催马急奔,如此逃脱了。 一场屠杀又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凡是慌乱逃命,没有跪下投降,都被立功心切的蒙古兵砍了头卢。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收集兵器、盔甲,救济伤员,统计缴获的战马、粮草、军响,命令俘虏收埋尸体。那些战死或残废不能医治的马匹,也押载回去,宰杀料理一番,成了今晚庆功宴上的下酒菜。 这一仗铁木真大获全胜,把世仇泰亦赤兀部歼灭了一大半,料得从此不足为患,联合作战塔塔尔部被铁木真打怕了,见泰亦赤兀部失败,只好掉转马头成了降兵。回想当年被泰亦赤兀部所擒,颈带木枷,痛受殴辱,这场大仇今日方雪,铁木真颈中创口兀自流血不止,但心中欢畅,忍不住仰天长笑。众将士欢声动地,拥着大汗收兵凯旋。 待大众走远,清理战场的士兵也因天黑归去,郭进这才从树丛中溜将出来,骑上马,急急的向铁谷方向驰去。回到在牧场的驻地时已是半夜,幸好郭进这段时间都住在牧场,不用惹母亲担心。 今天所见的这一幕深深的刺激的到了郭进,让他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和冷兵器时代的残酷。这可不是原来的世界了,可不是几把片刀就能耀武扬威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原著中的那么小强。 这一夜郭进辗转反侧,兴奋得睡不着,白天里那场惊心动魄的血战,铁木真以身做饵、临危不惧、沉稳果断的风姿,哲别铁弓银矢的惊鸿一箭,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真希望有一天他亦能指挥着千军万马,体验挥斥方酋的激情。这与带小弟的心情决然不同,一个强烈的念头,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经:几天后,他真会如同书中那样,与这两人发生另一段机缘?引出一段传奇的人生吗?可,他已不是原来那个智商低下的家伙了,而且两人的境况不可同日而语,真的还会有那样的傻瓜运气吗? 接下来的几日,郭进的生活倒没出现什么新的变化,一切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心里却一时平静不下来,那天的血肉战场久久难以忘怀。神箭哲别怎么还没有一点消息,这家伙可是原来那傻瓜的指路明灯呢。这天又是赶集的日子,眼见冬雪将既,集市恐怕近期也要停歇直到明年开春了。有很多过冬的东西要尽量采购充足。一早,郭进就忙碌了起来,巡视各个牧区,组织铁谷的牧民们集体采购,搬运储存好的草料,驱赶着牛羊马匹进入大寨中早以搭好的牲棚,一时间忙得昏天黑地。 日趋正午,郭进正坐在树桩上休息,汉金早就不耐寂寞,跑到小树林中去戏耍,而护卫们都回转大寨吃饭去了,此时的小树林旁就郭进一人。这几天实在太过忙碌,每天近百里的路途,实在有些劳累。无聊的想着心事,脖子也因为转动的次数太多而酸痛得不行,百无聊澜之际,郭进都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忽听得东边马蹄声响,一骑马慢慢踱来,他吃了一惊,急忙振作起精神抬头观望,依稀间看到马背似有一人俯首伏在鞍上。 那马蹄到临近,见了生人,停了马步,伏卧在马上那人抬起头来,正是射伤铁木真的哲别。不过此时他的境况非常狼狈:满脸又是泥沙,又是血污,眼中布满红丝,嘴唇因失血过多而发青,左手拿着一柄刀头已断的马刀,刀上结着黑褐的血渍,射伤铁木真的弓箭却已不知去向,身上的黑色披风成了乞丐装,有的地方血迹干枯发黑,有的地方仍是血迹湿粘,想是前日逃脱后又曾遭遇过敌人,使得旧伤未合又添新伤。 祝大家新年快乐,虎年吉祥! 第三十五章 机缘(下)新年快乐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是追杀他的生人,哲别心情一松,连日来的疲于奔命一时忍受不住,身子摇晃了几下,费力地抬了右手,颤抖地指着屋外承接雨雪的大缸,声音嘶哑费力地说道:“水,水……给我水?”说完身子一松,右手无力失落,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晕转过去了。 郭进很是无语,这什么人吗。不过他却很佩服眼前这家伙的勇力,既然碰到了,自然会帮上一把。人嘛,哪没有遭灾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吧。至于有可能遭遇到的麻烦,等碰到了再说也不迟。 郭进招呼了一声屋中的牧民夫妇,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牧民夫妇急忙跑上前来,将晕倒在地的哲别费力的拉到墙边背稳,回跑进屋,拿出水禳、酪饼、熟羊肉,小心翼翼地扶住哲别,倒水入口。哲别突然来了意识,夹手夺过,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半天才停下来,缓了口气,牧民夫妇知趣地递上酪饼、熟羊肉,哲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伸手接过,一阵狼吞虎咽,牧民夫妇又折回内屋,取了湿毛巾、纱布、金创药、止血散(在草原上放牧,经常会发生意外或碰上猛兽,为保万全,牧民家里一般会常备些伤药,不过,因为金国与西夏怕草原势力养大,威胁到他们的统治,联合对草原实行禁运,药品和铁器在草原上可谓贵如白银,要不是这几年在郭进的经营之下,牧民家里的生计颇有起色。不然的话,普通牧民是买不起成品伤药的,大半的牧民只能向赤脚大夫识些草药自己回家捣制),出来见哲别刚才吃喝太急,正停下喘息。 郭进在哲别的身旁蹲了下来,细心地帮他擦去伤口污秽,再洒上止血散,涂好金创药,绑牢纱布。(如果是一般人自是不会懂这些了)哲别歇了一会,恢复了几分精神,他扶墙挣扎地爬起身来,满脸感激之色的说道:“小兄弟,多谢你了!”接着又转过身来,对着牧民夫妇又是一通感谢。看出了郭进才是做主的人,说话中他还忙不迭地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粗大的黄金镯子硬塞到郭进手里。 郭进自然看不上这点东西,没的为了这点东西坠了自个的名头。于是他大摇着头,将镯子塞回哲别手里,正声说到:“在草原上生活,遇到落难的人,应当尽力帮忙,如同接待客人一般,虽说我还小,但也知道不可以要客人的东西!” 哲别听郭进如此一说,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叫道:“好小伙,真是个好小伙啊!”他也不再作态,将金镯套回手腕,又取了伤药给正埋头啃着水草的马匹医治伤口。 突然东边隐隐传来马群奔驰之声,哲别神情一紧,满脸杀气顿起,却一激动扯痛伤口,不禁小声呻吟。郭进神色一紧,在心中叫了声晦气。见哲别焦急狰狞的面容,郭进怕哲别情急找他要弓箭出去拼命,到是他就不好推迟了,这可是个麻烦事啊。若真给了他,定会跟追兵再次撕杀一番,就没有郭进发挥的余地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站在有理的一方,可不能让他乱来,不然的话麻烦就大拉。郭进可不想让他就这般拖铁谷下水啊。 于是郭进急忙吩咐牧民夫妇,拉了哲别躲进堆放柴草的棚子里,仔细掩盖好,若非仔细搜索,倒也不易发觉。随后他又将牧民夫妇打发走,免得到时候出了事情的时候害了他们。(其实是怕拖累他施展不开)没想到他也能碰到这样的狗血剧情,不过从前世得来的信息可知,哲别恐怕要大大失算了。用断刀在哲别骑来的马屁股上补上一刀,叫战马吃痛奔逃,引开追兵。跟在树林中的汉金打了声招呼,又取了扫把,将哲别几处留下的血迹用尘土消去痕迹。他可不想留下任何的破绽,他可并不畏那些追兵,这里可是铁谷的地盘。只要哲别因他的攸忽而太早被发现,就没什么问题,反正哲别最后不也投奔了铁木真么。透过草缝看到郭进一切干净利落的行动,哲别不禁暗自点头赞许。(废话,也不看看郭进是什么出身。要不是知道没什么危险,他可是不会让哲别如此轻松的) 蒙古骑兵远远见得一匹黑马向西狂奔,模样分明就是连日来几经较量的哲别座骑,于是纷纷调转马头直追了过去。不多时,那群追击的蒙古骑兵押着屁股中了一刀的黑马寻路过来,“这些家伙的速度很快嘛。”郭进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不过看到这些满眼都是血丝的家伙们,坐在木桩上的他心里就忍不住发笑,真是一群可怜的家伙啊,这么急着找未来老大的麻烦,真是可怜啊。希望铁木真的那个白赚来的大儿子术赤不要太傻13才好。 只见无数蒙古骑兵簇拥着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瘦长青年向这边帐篷奔了过来。正是前几天郭进已见过的铁木真大儿子术赤。见到一个半大小子静静地在木桩上坐着,术赤有些诧异,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少年。术赤拍马近前,长鞭一展,满脸高傲的看着郭进,指着哲别的黑马,恶狠狠地大声喝道:“这马从这奔跑出去的,快说马上之人在哪?” 郭进不由心中大怒,自从他来到这世界后,还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他腾的就站了起来,满脸阴沉的盯着赤术,心中的杀机隐现,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住,自是不会理睬。术赤先是心中一寒,随后才反应过来。赤术以脾气暴燥、残酷狠辣而名闻大漠,自觉挂不住面子,二话不说,不管不顾就提起马鞭,刷的一声,径往郭进的脑袋抽了下来,厉声喝道:“他躲在哪里?快说。你可别想骗我!”不过终究心中有些忌惮,左手探马,留了一手。 他**的找死啊,郭进心中大怒,手一伸,就抓住了挥来的马鞭,在一众蒙古军士们的惊呼声中,赤术的手一软,马鞭顿时脱手而飞。 赤术大惊失色,没想到眼前少年竟有如此大力。感受着手上火辣辣的痛,以他的城府心计都忍不住变了脸色。他立刻掉转马头,退到了蒙古军士们中间。他这才露出了咬牙切齿、冷汗直冒、脸色苍白、青筋暴起、痛苦不堪的模样来。 牛年最后一更!祝大家新年快乐,虎年吉祥 第三十六章 硬抗(虎年第一更) 虎年第一更,斗气刃给大家拜年拉! “大人???”周围的蒙古军士们见状,纷纷大吃了一惊。一提马缰就准备发动攻击。 “慢~~”赤术急忙阻止了军士们的进一步举动。他强忍着手上的疼痛,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露出不屑神色的少年,不知道眼前少年是什么来路,竟然不将他们一群人放在眼里,如此的有恃无恐? 想到这儿,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大声喝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和蒙古部作对,活得不耐烦了么?” 郭进冷哼了一声:“难道在大草原上威名赫赫的蒙古大汉们,就只有这么点本事了吗?”说完,他不屑的瞥了瞥嘴,还不等赤术等人有所反应,就虎着脸孔道:“这里是铁谷的地盘,你蒙古部落还没有强大到能无视大草原上的所有部落吧?” 赤术周边的蒙古军士们一阵骚动,一个个脸带怒容,纷纷举起了手上的武器,只待赤术一声令下,便要将眼前这口吐狂言的可恶小子给撕碎,蒙古部族的尊严不容侵犯! 铁谷!赤术眼中精光一闪,原本有些惴惴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铁谷富足的名声他自然也是听过的,而且他们蒙古部与铁谷商队也有不少的交易,只不过是一个小势力罢了,何足道哉! 想到这儿,心中强压下的滔天怒火再也控制不住,腾的一下子就爆发开来,怒火太过炽烈,他那张酱红色的脸膛都有些扭曲了,狰狞一笑,赤术霍的抽出了腰刀,目光冷冽的相向了眼前的铁谷少年,准备将这个敢挑战他权威的可恶少年虐杀至死! 呃,可一见之下,赤术原本滔天的怒焰也不免一窒。在他想来,原本应该惊慌失措,跪地求饶的少年却老神自在的站在对面,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就不得不让他心生疑窦了。 眼前少年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呢,难道说这小子的武力远在他们之上?笑话,虽然铁谷护卫们的实力确实不凡,他也曾见过,但单凭区区一人就敢跟着他们这一队蒙古军士抗衡,那纯粹是痴心妄想,就算是整个铁谷部落,也没有被他放在眼里过——只不过一个小部落而已。 赤术身为日后的蒙古四大汗国汗王之一,自然不是白给的。他很快就猜出了其中的缘由,可这么一来,他却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深为眼前少年的阴险到恼怒。 可恼怒归恼怒,赤术可不敢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甚至还不顾周围军士们的不满,强令他们收回武器,他铁青着一张脸盯着淡然的郭进,勉强压住了心中的中动,到不是他畏惧郭进的武勇,笑话,他赤术怕过谁,况且他父汗铁木真身边的漠北高手,他也不是没有见识过。 实在是眼前少年太过阴险,只要他一有所动作,那就会做实了他们看不起草原各部。要是传扬出去,别说是他赤术,就算是他父汗铁木真也担不起。毕竟,现在的铁木真部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无视草原上的所有势力! 场面一时僵持起来。 突然间远处号角声响,众军士道:“大汗来啦!”术赤连忙收起腰刀,留下一众兵士看住郭进,率着其他侍从,拍马迎了上去。众军士拥着铁木真驰来。刚才还凶神恶刹,一幅吃人模样的术赤早换上了亲切的笑容,走到铁木真跟前,必恭必敬叫了一声:“父汗!” 三天前铁木真险些丧身在哲别手下,这天伤势才刚好转,便四下派出侦骑,欲抓回哲别报那一箭之仇。术赤为领头功,第一个请了婴,带手下一千精骑四出围捕哲别,草原虽大,但方圆千里之内一马平川,并无什么隐蔽之处藏身,才过两天,术赤便远远坠上了哲别,牺牲了近百勇士,好容易才将哲别逼入山穷水尽之境,不想却碰到郭进这样的角色,让术赤忌惮不已,有些畏手畏脚的不敢行动,没想到却让术赤满怀的打算在最后关头竟落了空。 当下铁木真问起事情进况,术赤将哲别坐骑牵了出来,又将郭进这个知情人供了出来,至于被威胁一事,他认为太过丢人,没有说出来。铁木真却不甚满意,责问了几句。一旁的察合台一向和术赤针锋相对,这时见术赤吃了鳖,心中高兴,站出队来挖苦到:“术赤不是自诩英雄了得吗?怎么连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都应付不了?还是让我察合台出马,让你见识一下真正铁木真子孙的手段!”话中带刺,除了指责术赤无能外,连带讥讽术赤的尴尬身世。 不顾术赤的脸色剧变,察合台哈哈大笑几声,向手下递了命令,他的随从军士当即从后队牵了六头巨獒过来,那六头巨獒体长近丈,力大无比,竟要两名高壮的勇士合力才能牵制得住。蒙古人性喜打猎,酋长贵人无不畜养猎犬猎鹰。察合台尤其爱狗,这次追踪哲别,正用得着猎狗,是以带了六头獒犬,本来察合台是要让獒犬从哲别座骑身上嗅准气味,再找寻哲别藏身的所在,那很快就会有结果。 但为了向术赤示威,他竟令随从引着六头巨獒调转了方向,往郭进身上赴咬过来。六头巨獒围咬飞扑的最后一刻,但见那些随从大腿一绷,重心后移,手臂肌肉暴涨,生生扯得巨獒后脚驻地,前脚腾空,坚硬的爪子,锐利的犬牙,腥臭的吐息,这一切离郭进的身子不过三尺。不用说小孩了,就算是一般的成年人,遇到这种场面都有可能精神崩溃。 可郭进是什么人,不说单凭本身的实力就能干掉眼前的这六只獒犬,更何况他跟着汉金它们混了这么久,獒犬的弱点全都了然于胸。他怎么会怕了它们?也不多说话,郭进只是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里静观其变,只是体内的真气早已运转开来,以防万一不是? 本来一直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练习捕猎之术的汉金,听得有同类巨獒的汪汪吠叫声,从林子中奔出来一探究竟,正见六只巨獒对郭进眦牙裂嘴,顾不得同类情谊,怒吼了一声便扑了过来,六只巨獒对同类獒犬的气味、叫声是非常敏感的,汉金一声低吼,便吸引了六只巨獒的注意,那六只巨獒因受牵制,不能扑咬汉金,倒让汉金见缝插针伤了巨獒几下,可惜汉金身小力弱,(相对眼前巨獒)对巨獒起不了什么伤害,却也惹怒了六只巨獒。但见每只巨獒突然发了疯似地眼呈血红,背上脊毛倒立如刺,喘气声急速抽拉,对主人的呼呵之声置之不理,那些随从几乎牵扯不住,频频被巨獒暴发的力道拉扯得摇摇晃晃。 第三十七章 神箭(上) 察合台本以为凭六只巨獒可以吓倒眼前少年,不想少年却处之泰然,顿觉失了面子。此时又见一只还没彻底长大的獒犬奔了出来,挑战自己的六只巨獒,在惊讶之余心中气极,忍不住大声呼叱随从放下缰绳。那些随从早已隐隐支持不住,听得察合台大人命令,具是双手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六头巨犬失了缰绊,齐声怒吼着向汉金扑了过去。汉金虽然不如眼前同类高大凶猛,但毕竟是受过好几年的特训,颇有灵性,竟然知道硬拼不得,当既调转回]林子里,仗着熟悉地形,与巨獒捉起了迷藏,打起了游击来。 郭进眼中精光一闪,收回了直欲喷薄而出的真气,瞥了一眼远处气急败坏的察合台,心中冷笑不已:小子,看小爷以后怎么收拾你。 当然,幸灾乐祸的不仅仅只有郭进,术赤也在一旁冷笑不语。铁谷的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真是愚蠢啊,连状况都没弄清楚,就贸贸然的动起手来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铁木真见如此状况,术赤、察合台都耐何不了眼前少年,暗自点了点头,向侍立在旁的窝阔台使了下眼色。窝阔台见两个兄长都败下阵来,知道来硬的不行,便改了策略,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从自己头盔上拔下两根金碧辉煌的孔雀翎毛,拿在手里,轻声柔语笑着说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勇敢,可以称做勇士了。但勇士可是不会说谎的,你老实的说出来,我把这个给你。” 郭进心里很是不屑: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他啊,门都没有。就凭刚才的那几套,也不值这个价了,更何况他也没将这点华而不实的东西看在眼里。笑话,他堂堂的铁谷少主,还需要别人的赏赐嘛? 郭进头都懒地摇一下,一言不发看向他处,眼中的不屑任谁都看得出来。忽然,只见背对着众人的窝阔台眼中寒光一闪,脸上却还是笑呤呤地,看不出一些生气的迹像,还刹有介事,亲切地拍了拍郭进的肩膀,极有风度地退回铁木真身边,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 郭进心里暗自吃惊:看来这窝阔台是个极懂隐忍之人,若不是因着郭进对他毫无危胁,他一时松懈,不然郭进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眼前这家伙竟是个这样的笑面虎。怪不得后世历史学家曾断言拖雷英年早逝是被窝阔台毒杀,想来是颇有几分道理地。 铁木真四子中最大的术赤才十七岁,察合台十六、窝阔台十五,拖雷九岁。术赤、察合台英勇善战,虽残酷狠辣,但脾气暴烈,容易露出破绽,还好对付。那窝阔台十五也是诚府深重、心机阴沉,这种善于背地里搞阴谋手段的人最难应付。看来以后跟着铁木真混,就一定要小心防范窝阔台这家伙,省得阴沟里翻了船啊,郭进在心中暗道。 倒是那跟在铁木真身边,跟他差不多个头的拖雷,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紧张同情地盯着这儿,好几次都不忍看下去,拉着铁木真的手臂似在请求什么,都让一直在观察的铁木真给止住了。以铁木真的智慧,也猜得到哲别就藏在这附近,只是他很感兴趣眼前少年独特的表现,想看看眼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少年如何应对。 铁木真的心思,如何能够瞒得住郭进。但郭进要的就是眼前这个效果,他又何尝不是在观察铁木真的表现呢。毕竟,他以后可是要跟着铁木真混的呀。从目前看来,铁木真的表现还算合他的心意。男人嘛,就是要狠一点。 郭进的一番表现,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让早就看他不爽的术赤怒火中烧,火暴脾气发作,不管郭进是铁谷中人,也不待铁木真指示,忽然拔出腰间长刀,跨前几步,刀光霍霍,径往郭进的头顶劈了下来。不过慑于铁谷勇士的威名,他还是留了一手。 郭进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杀机暴起,没想到术赤如此不知好歹,说不得只能先教训一顿再说其他了。 此时寒光袭人的弯刀急劈之下离郭进头顶也不过三尺,正待他想要出手之际,突然草堆中一柄断头马刀疾飞了出来,撞上术赤的弯刀,当啷一声,双刀相交,未有防备的术赤只觉手里一震,弯刀竟被撞偏一边,堪堪从郭进右臂旁划过。慌忙间,术赤急退了好几步,举刀戒备,定稳身形时,但见刚才硬拼一击已让自己的虎口崩出血来。 “滚出来!”术赤对着飞出断刀的草堆吼到。 突起的变故让蒙古军士齐声呼叫,几个机灵的早一步挡在铁木真身前。哲别从草堆里跃了出来后,并不是为了突围。但见哲别急走了几步,将郭进护到了身后,目光绝然地环视众人,冷笑道:“欺侮一个孩子,不害臊吗?”此时蒙古军士已反应过来,一时刀矛齐举,将哲别身周团团围住。 草原汉子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刚刚郭进救了他哲别一命,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拖累了恩公呢?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了过去。郭进松了一口气,心道你小子终于出来了,如果再不出不,自己可是要亲自指出来了,毕竟他身后可是还有一大票人跟着呢,跟着铁木真这样的大鄂鳄混,可是立身保命的不二选择啊!尤其是在蒙古部落还刚刚起步阶段,以后等蒙古王国建立了,他可也能混上一个开国元勋呢! 见无可抵挡,哲别背手以作不再反抗。几次跟哲别的较量,术赤都吃了亏,对哲别的恨意浓烈,见哲别束手就毙,力沉势稳的一记重拳,直袭哲别前胸,击中肉骨声有如擂鼓,哲别脚下一沉,入土三寸,硬受之下退了半步,并不还手,擦拭掉渗出嘴边血丝,轻蔑了瞄了术赤一眼喝道:“快杀我!” 随即大声自嘲笑道:“可惜我哲别自诩英雄,今日却要死在屑小之辈手里!” 铁木真不置可否地应到:“是吗?” 第三十八章 神箭(下) 哲别双手背后,仰视着天际云霞,自顾自语到:“要是我在战场之上,被胜过我的好汉杀了,那是死得心甘情愿。现今却是大鹰落在地下,被蚂蚁咬死!”根本不将蠢蠢欲动的周遭军士放在眼里。 博尔术一直是铁木真手上公认的第一神箭手,那日领兵出战,未见哲别怎么伤了铁木真,听人传说哲别如何如何厉害,隐有压过自己之势,心中已是老大不服,认为传言难免有些夸大,这下听得哲别叫阵,隐忍不住跳将出来叫道:“大汗,别让这小子夸口,我来斗他。” 铁木真一向自诩草原第一英雄,手下“四杰”亦是本领非凡之辈,那日却被哲别射伤,心中对哲别已生爱才之心。此时见大将博尔术主动请战,心中有所定见,除了见识哲别的本领外,也有意借机折服哲别,便应承道:“好,你跟他比比。咱们别的没有,有的是英雄好汉。” 博尔术得了授命,上前几步,冷视着哲别喝道:“那日我不在,才让屑小之辈暗箭伤了大汗,今日我定杀你以谢罪大汗。”哲别亦冷言就应:“在此之前,我已先杀了你。”蒙古众军士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博尔术箭术高强不用说,众人虽见过哲别的箭法高强,但那是三天前,此时的哲别满身是伤,又连日血战,不论从精神还是从气势上都让人深信:博尔术必胜无疑。 为震军心,铁木真又将自已弓箭、座骑借于博尔术。不过为了从面上看起来公平一点,铁木真又让窝阔台将座骑暂借哲别。哲别倒也硬气,随手牵过旁边卫士座骑,只要了一张寻常硬弓,不取一箭。无所谓地扫了博尔术一眼,这才拍马慢悠悠地赶往另一方向。 不过这招倒不是全无用处,故意地轻视让博尔术气晕了头。哲别刚骑马离了百步,博尔术便一箭射了过去,这才拍马追击,不过,博尔术看似随意的一箭,力量和准头却是不弱,只不过距离远了些,射到哲别身后力道减了大半,但见哲别侧过身子,眼明手快,先御后接,抓住了箭身。 博尔术跨下这匹马奔跑迅速,久经战阵,在战场上乘者双腿稍加示意,即能进退自如,此时已追近八十步内,待看清哲别的收箭之举,博尔术毕竟是沙场老战,忽然清醒,明白刚才是着了哲别的道了,哲别得了箭,有如老虎恢复了爪牙,一个大意,自己就有可能饮恨当场,当务之急,最好在哲别没有出手机会之前分出胜负。 心有了定计,博尔术一箭快似一箭,箭与箭在空中头尾相接,却不是单纯地连成一银线,而是每前略偏一点,组成一个螺圈状(弹簧),往哲别可以移动的范围罩了上去。本来阳刚十足的连珠箭技,看起来倒像善舞女伎的丝带,颇具灵性。 哲别也不示弱,猛地溜下马鞍,右足钩住镫子,身子几乎着地,那坐骑跑得正急,把他拖得犹如一只傍地飞舞的纸鹞一般。见博尔术箭圈来到跟前,哲别腰间一扭,身子逆时间转过近圈,右手铁箭挥成一个圆,正好一一击在箭圈飞矢铁头,一阵叮铛之声,箭圈被击打的力道牵引,每箭略偏了几寸方向,只划破哲别衣甲,斜飞出去,都插入沙地之中。 一式绝招不能见效,博尔术双手一按,跃身站上马背,右脚立鞍,金鸡独立,跟着居高临下,别上三箭猛射过去,接连拉弓满月三次,力道却一次比一次强上少许,铁箭追及哲别时,竟不分先后,平行地织成九宫图,如撒网般覆向哲别,见博尔术箭势凶猛,在直线上避无可避,哲别拼命催马旁闪,马匹拐弯跑成一条曲线,躲过两波,才奔出百步,箭网又到,这次却是十六支箭,哲别躲过九箭,击飞两箭,还有一箭漏网,劲射向马头,击引不及,情急之下,挺起左臂硬接了下来,噗的一声,箭身入肉大半。 突然见得哲别左臂中了一箭,身子微晃,持缰不稳,蒙古兵齐声欢呼。博尔术大喜,正要再射一轮,结束哲别性命,伸手往箭袋里一抽,却摸了个空,原来刚才一轮连珠急射,竟把铁木真交给他的羽箭都用完了。 趁着博尔术一时失神,哲别忍住左臂用力撑弓的剧痛,嗖的一箭,响声破空嘶厉,羽箭呼哨着击中博尔术后心。旁观众人惊叫起来,但未见博尔术倒下,哲别却因左臂扯痛,一时失力,从马匹上跌落下来,连打了好几个滚才停歇住,入臂的铁箭断成两截,人早已晕死过去。博尔术中箭,胸前一阵剧烈钻痛,箭矢却不入体,耗完劲力后自然落地,奇怪之下,伏身下马顺手将箭拾起,一看之下,那箭头竟是被哲别拗去了的,原来是手下留情。 博尔术拿着箭杆跪伏在铁木真跟前请罪,心中惭愧不已,自己占尽优势,倒让空弓的哲别反败为胜。刚才铁木真见博尔术背上中箭,心里一阵剧烈悲痛,自己的一时冲动,折了一名生死相与的兄弟,待见博尔术竟然不死,不禁大喜若狂,哪里还想得怪罪与他。对手下留情的哲别也是感激莫名,急命亲侍随从,上前救扶下哲别。 不多时,哲别在铁木真随从一番照料下悠悠醒来,不领情地推开随从,挣扎地走到铁木真跟前说到:“哲别向来不饶敌人!刚才这一箭是一命换一命!”听哲别如此说,铁木真毫不犹豫地答应到:“好,大家别比了。博尔术是我兄弟,他一命换你一命大是值得。”哲别截言道:“不是换我的命。”铁木真有些讶异到:“甚么?”哲别指着站在屋门口观望的郭进,说道:“换他的性命!求大汗别难为这孩子。至于我,”哲别眉毛一扬,道:“我射伤大汗,罪有应得。博尔术,你来吧!”便要取回弓马重新再战。 所谓惺惺相吸,博尔术虽说败于哲别手里,在兵士面前失了颜面,但却敬服哲别的本领,听得失了战力的哲别还要再斗,连忙摇头摆手道:“博尔术敬重你是个英雄,先前铁箭对空弓已是不该,安能再趁你伤重,谋你性命。不可!不可!” 第三十九章 投效(上) 铁木真是个重英雄识英雄的人,哲别的两番神勇表现,早已让铁木真倾心不已,沉思着怎么收服旗下。趁着事情的转机,开口对哲别说到:“先前我见这孩子不同常人,临危不惧,早就喜爱这孩子的风骨,是我铁木真要保这孩子一命,你哲别的一命我铁木真也保了!” 哲别本以为自己险些射杀了铁木真,定是必死无疑,不想铁木真如此爱惜自己,不计仇恨,胸襟宽大,不禁折服倾倒,奔将过来,跪倒在地,指天为誓:“大汗饶我一命,以后赴汤蹈火,虽死如愿。横断黑水,粉碎岩石,扶保大汗。征讨外敌,挖取人心!叫我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为大汗冲锋陷阵,奔驰万里,日夜不停!” 铁木真满意地哈哈大笑,道:“好好,以后你跟着我罢!不过先前对敌,你伤过我方勇士,为免兵将不服,你可愿意从十夫长做起。我铁木真相信,以哲别的本事,不用多时,必能获取不输于“四杰”的功勋!” “是!”哲别也不计较,领了旨意,恭敬地退到一边。铁木真大喜,取出两块金子,赏给博尔术一块,给哲别一块。哲别谢领后,转眼看了郭进一眼,正要再说些什么。铁木真微微一笑,伸手止住,示意另有计议。 正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十余骑骑兵风郑残云般从铁谷方向奔来,人还未到近前,一股彪悍之气扑面而来。 围护在铁木真周围的军士们脸色一变,纷纷刀出鞘,弓上弦,如临大敌。 这时,来骑已到近前,只见来骑个个身着厚实皮袍,手中的箭也指向了这边。 “大少,大少您没事吧?”当先一名骑士焦急的大声询问。 郭进微微一笑,大声回道:“没事。” 话音未落,十余骑已来到郭进身后,与对面的蒙古军士们对峙起来,虽是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气势上却也不弱分毫,一个个战意高昂。 铁木真眼中精光一闪,一脸赞赏的看向了眼前的少年,迟疑着问道:“你是,铁谷少主郭进?” 郭进点了点头。 哗,铁木真身周的蒙古军士们一阵骚动,他们看向郭进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不屑,有的只是惊奇、惊佩、不信和崇敬。 郭进,可是个了不得的勇士呢! 铁谷,除了富足之外,便是颇有勇名了。而铁谷的勇名,除了铁谷护卫们的努力外,一多半都要算在郭进的头上,铁谷的勇名是靠郭进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铁木真的目光更明亮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这下子就连郭进自己都有些迷糊了,哪来的人马?与他不同的是,身周的护卫们却是个个满脸喜色,想必来的是自己人! 蒙古军士们把铁木真围得更加严实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只见铁谷方向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票人马,在马蹄声的伴奏中,队伍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和草屑,直如一条土绿色的巨龙袭卷而来,气势好不赫人! 等那队骑军来到近前,众人才发现,却原来是些普通牧民而已,人数虽有上百之众,但手中的武器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人员组成也十分的驳杂,男女老幼都有,气势虽壮,但阵型却有些凌乱,也只有没有受到过多少训练的普通牧人才有这等情状,装是装不出来的。 也不等郭进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身后的护卫们却自动分出几人来打马迎上前去。在和来人吆喝了一阵之后,稍微组织了一下,就将牧民们带到了郭进的身后站好,和蒙古军士们对峙起来。 郭进有些挠头了,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可是从来没有把这些没有接受过多少训练的牧民们当成战士的呀,看着牧人们那一双双坚定的眼神,说他心中没半点感动那是骗人的,可牧人们这样一来,就坏了他的大事,想到这儿,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周的护卫。 护卫们被瞪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慑于郭大少的淫威,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盯着面前的蒙古军士们把郁闷发泄到这些军士们身上。 铁木真看着眼前的情况,眼中精光一闪,对铁谷少主郭进更加欣赏起来。 可还没等铁木真有所反应,在铁谷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在一众蒙古将士戒备的眼神下,郭进忽然上前一步,右手抚胸,向着铁木真弯腰一礼:“大汗,我们铁谷愿意归附大汗!”(现不投诚更待何时) 一语惊人,众人都给弄蒙了。 铁木真先是一愣,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口中直叫好、好、好。 在侍卫的引领下,郭进走到了铁木真跟前。铁木真眼带笑意地盯着,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中,铁木真又是一阵大笑。 “好!”铁木真高兴地出声到:“不过,我铁木真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救下哲别将军,让我手下又多了名虎将,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这?”郭进心中一动,有了个想法,只是不好直说。 “我铁木真说话算话,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座的军士都可以作为见证!”在铁木真的想法里,一个小孩能有什么惊人的要求,虽然这个小孩颇有武力。 “小子见识博尔术将军、哲别将军都是英雄好汉,大汗更是英雄人物。小子心中仰慕万分,希望能跟在大汗帐下,做一名小兵,好能日夜詹仰大汗的英雄气概!”郭进目光焯焯地盯着铁木真,激动地说到。(此时当然要摆出一幅见到超级偶像模样:我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绝堤,不发不可收拾;更如......) 拍马屁谁不会,在前世刚刚出道的时候,比这更恶心十倍的马屁他都拍过。更何况,铁谷又不是什么大势力,根本就不能一下子进入铁木真部的核心,到不如跟在铁木真身边更合算。是,铁谷是有些钱,但一来初来咋到,不能太过出风头,二来也是铁谷的人口少,正所谓小国寡民,富起来很容易。真正说来,铁谷的财富比起那些大部落来,还差得远呢。还是老老实实装孙子先。 第四十章 投效(下) “哈哈!”铁木真及一干兵将听得郭进竟是这样一个要求,但觉好笑地相顾齐声大笑起来。不过一个六岁小孩子的马屁,还是一个在草原上小有名望的小孩说的话,在别人看来自是真心之言,铁木真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半大小子,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 “好!郭进、拖雷听令!”铁木真看了旁边的小儿子一眼,忽然下令到。拖雷听了这莫名的号令,心中奇怪,但蒙古军队纪律极严,将疑问放在心里,不加迟疑地出列和郭进站在了一起。 “在!”郭进和拖雷齐声应到。 “命郭进为十夫长,(毕竟才刚刚投效,没有军功,一开始的职位自是不高,有了铁谷做后盾,还怕没军功捞吗?)归拖雷帐下,暂任本王‘伴当’(书童)。”铁木真严肃地说了一半,又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现在你们两位是我铁木真部最年轻的将军了。”虽然郭进颇有勇名,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难道他手下就没有勇士了吗?诸位带兵将领也大都将这当作玩笑之举,付之一笑后,倒也没人出言反对。 一切事情妥当,铁木真领着人马先回营帐。因为哲别有伤在身,便先留下郭进来照顾他,也好等哲别伤好后归队。拖雷成了郭进的顶头上司,自是高兴异常,老气横秋地说要留下了解手下一些情况。铁木真对刚投诚的郭进倒也信任,放心将小儿子交给铁谷帮忙看顾,这一点信任又让哲别感激涕零了一番。 哲别正当鼎盛年华,加上身上的伤并不重,只是有些脱力而已,伤口很快就自动止了血结了痂,相信不用几天就会复原如初了。招呼哲别、拖雷和一众护卫进屋,原来的牧民夫妇估计要到傍晚才能回来,半天的折腾,大家肚子里也饿了。做为主人的郭进自然要请上一顿,还好下厨有护卫们,几年的经商,现在铁谷的牧民家也算是“小开”了。羊肉、牛肉、鱼肉、自家培植的野菜、野菇,做的又是大杂烩,倒让哲别、拖雷两人大块垛颐了一番。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打铁趁热,再对哲别表示了一番景仰崇拜之情后,郭进在一干护卫们诧异的目光中,终于顺理成章地拜了弓箭师傅。拖雷觉得好玩,也跟着拜了师父,成了郭进的师兄,待得知郭进才只有六岁后,哲别自是在惊讶之余,对郭进青眼有加不说,拖雷也开始有些崇拜起郭进来了。 晚宴自是交给赶回来的牧民夫妇料理。五个人围成一桌,杯箸往来,有说有笑,甚是热闹,也让哲别、拖雷见识了什么叫铁谷的火锅、涮羊肉。 第二天,铁木真派来随从来帮忙,郭进自是没什么好带的,缺什么叫人回来拿就是了。在交代了一番之后,郭进带着十名护卫就跟着铁木真派来的人匆匆的返回赶起路来。一行人先赶回军营。铁木真大军驻扎在东面四十里的地方,打完这场胜仗,军队整顿一天,便要搬师回大本营。到达军营,军队已整装待命,铁木真一声令下,大军携带大量战利品、俘虏,浩浩荡荡向北开回。 三日之后,已来到斡难河源头,极目远望,蓝天白去之下,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之上,营帐一座连着一座,成千成万的战马奔跃嘶叫,成千成万的矛头耀日生辉。千万座灰白相间的帐篷之中,耸立着一座黄绸大帐,营帐顶子以黄金铸成,帐前高高悬着一枝九旄大纛,那便是铁木真的宫帐。此时的铁木真拥民十万,带甲三万,俨然已成为草原上的霸主之一。(能与之媲敌还有王汗、乃蛮、塔塔尔、居住在敏感的金—党项—汪古边界地区的混合种族乣部<内蒙古>、南西伯利亚的森林部落) 一日后,铁谷本部得知消息,得知大少招呼,郭大和郭六立刻整理行装,挑选取了几个年纪大约在十四、五岁左右的孤儿,匆匆的向蒙古部落赶去,至于李萍和欧冶子,虽是吃惊,但却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们对于郭进的眼光还是很佩服的,既然郭进说铁谷投奔蒙古部,那就投奔过去好了,反正这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铁木真将哲别师父的帐篷和郭进的帐篷安排在邻近。哲别孤人一人投诚铁木真,按他说是个孤儿,也没有家眷,只能跟着郭进合伙了,郭进初来咋到,还要夹起尾巴做人,要在部落里立足有点困难,不过有了哲别师父的加入,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这时的铁木真生活仍是相当简朴。汗帐之内,除了负责安全警戒的侍卫,并没有照顾大汗饮食起居的侍女什么的。给铁木真当“伴当”,实际跟皇帝的近侍(太监)差不多,除了不用净身外,干得活一样是端茶送水,研墨传信。要讨得主子的欢心,那狗腿功夫就要用足。勤快、懂事、机灵、细心、好学一样都不能少。幸好郭进以前做小弟的时候,没少干这种事。如今从新温习一遍,倒也是轻车熟路。 茶水要保持温的,糕点要新鲜的,大汗瞌睡时要给他披上外裳,累乏时要为他揉捶按摩,无趣时要陪他说话解闷,一个半大小子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郭进全做到了。期间,拖雷一直陪在铁木真身边,他虽然也是铁木真的“伴当”,不过身为王子,他是来聆听训示的,不用像郭进这样要干杂活。 什么,让铁谷派人来干?拜托,郭进才刚刚投效而已,那样做不是给人留口实吗?况且,这时不抓紧时间跟铁木真打好关系,更待何时?至于铁谷嘛,还是少惹人眼球的好,这也便于郭进一家控制不是。 日久相伴,在有心接纳之下,拖雷也和郭进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开始是他说些跟在铁木真东征西讨的故事,毕竟是个孩子,讲故事的水平差了点。后来倒成了郭进说故事他在听,对郭进而言,有经历过的可以谈,没经历过照样可以编得以假乱真、花样层出、精彩不断。 第四十一章 站稳脚跟(上) 也许是郭进小孩子的身份,部落里的将军对郭进少了几分戒备,毕竟他没有掌握军权,仅仅铁谷的那点人马,还不放在将军们心上,而且哲别也还没崭露头角不是?在郭进的刻意讨好下,他也很快的就博得了众人的一致好感。再加上随着铁木真对郭进的喜爱,有时也会让他客串一下传令的大内卿差什么的,毕竟能听铁木真下令一遍,就将内容透彻理解,并清楚明了表达的人只有他一个。将军们更是对他另眼相看,毕竟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晕)郭进虽然不能成什么事,但他歪嘴的力量可也不轻不是? 按一般的状况,跟随在铁木真身旁的伴当、亲卫,若有一天能得大汗的赏识,外放出去怎么说也是个不小的将军。除去郭进的年龄不说,在别人心目中,郭进的地位慢慢地也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近来他在办差时也常能得到一些辛苦钱或小物品赏赐什么的就是明证。 哲别师父自从上次同博而术的比试之后,虽然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十夫长,但他的武勇早已搏得部落兵将们的敬意。又有英雄相惜的原因,和博而术结交意气相投后拜了把子,在博而术的引荐下,哲别师父很快就结交了一批军中豪爽的将军。连带郭进这做徒弟的也顺竿快捷地打入了这个圈子。现在的蒙古还没有统一草原、打败金国后的骄横,对于同样饱受金国欺凌的汉人仍带有一丝共悯之心,所以郭进铁谷一行汉人的介入并没有遭到蒙古人的排斥,反倒是有顺水推舟,更容易被接受之嫌。当然,这也与铁谷脱不开关系,这些将军们或多或少的与铁谷有些利益往来,再加上铁谷也是草原上的一方小势力,更容易得到草原汉子们的认同。 由于辽、夏、金对漠北草原一向的军事压制,三十年前蒙古族才学会了粗浅的铁制品打造工艺。从的口中得知老头子师父铁匠大师的本事,还带了不少的徒弟,(当然得留一手)又见识过拿出来的几件铁器样品,老头子师父欧冶子很快就成了铁木真眼中的国宝级人物,老头子也授命为蒙古部军械总监(这官名自然是郭进提供的)。军械监总部还是在铁谷。本来铁木真是要派兵过去驻守的,不过在郭进的一番劝解下就放弃了。想想也是,蒙古部还没有强大到无视金国的地步,那样做非引来金国的注意不可。于是乎,铁谷以后打造出来的兵器全都被蒙古部收购。不过出于自己心中的一些考虑,郭进嘱托老头子师父留了一手,炼钢就不要炫出来了,炼出来的铁质保持和金国差不多的水准就可以了。老头子也不是傻瓜,当然明白徒弟的意思,顺水推舟之下连炼钢炉都给关了。 以前的颠波流离,常年的餐风宿露,外加蒙古人饮食的极度不均衡,部落里的将领们多少身体器官都有些毛病,铁木真有时也会肠胃不舒服,听说后来的成吉思汗就是因为肠胃癌而死的。郭进虽然不懂得医药,但身为现代人,在大众媒体的轰炸下,饮食保健自然也是懂得一些的(大长今也不是白看地),像奶制品要高温消毒后才能多喝,烤制食品有致癌物要少吃,维生素每天要适量补充等。要改变他人的饮食习惯,至少要能做出更吸引人的菜肴来。这一点郭进倒是不在话下。而且这几年的独立生活,经由向旅人不断的讨教,加上前世的一些记忆,郭进到也认识了很多种可食用的野菜、草菇,并也慢慢的摸索出了一套引种栽培技术来。很多中式菜肴的蔬菜供给就有了保障。 最先被郭进的一手好菜给绑住的是拖雷和哲别师父,借由两人,并最终邀请到了铁木真及一众高级将领,到家里来参加家庭宴会。人数不多,说来也才二十来个而已,不过菜式的准备就全靠我一个人,那些护卫和郭大他们根本就不用想指望,怎么说也算是一桩大工程了,其中的辛苦累乏程度不言而瑜。不过,能看到一群粗汉,吃过中菜后就像吸了白粉般过瘾。郭进就对接下来计划的成功更是信心倍增,欣喜之余,再苦再累也是值得地。 有了这群最好的宣传员,又拉上铁木真做为形象代言人(铁木真来吃饭自是不能向他要钱,只是身为大汗,他非得坚持自己的原则,一定要付钱,做为折中,郭进只能请他做为中菜的代言人,除了间接讨好他之外,又有他做招牌,更可以镇住那些想吃白食的家伙,可谓是一举数得),诸般条件成熟之后。漠北草原第一家中华酒店开业所带来的火爆场面不难想像。 出于人员(主厨)、食料(蔬菜供应有限)、品牌(物以稀为贵)考虑,酒店的规模不可能太大,一次二十人差不多就是上限了。僧多粥少之下,从排队等候,到提前预定,最后席位拍卖,种种情况都表明扩大规模是势在必行。草原天宽地阔,此时也没有房地产这种概念,要一块大场地,跟铁木真打声招呼就是了,而且根本不用再额外付费什么的。 这最重要的就是人员、人才方面的扩充(铁谷此时能堪大用的人才不多,郭进可舍不得拿出来做贡献)。此时部落内部成员实行的是封建制,但成员与掠夺来的俘虏之间却是奴隶制。想要招收部落成员,聘用就可以了,但若能从成员手中买来奴隶就更好了,这样才不会培训好人才以后为别人做了嫁衣裳。不过以郭进现在的官职,买几个不是问题,但上了十数就要先征得铁木真的许可了。 郭进是打算在这先培养一些粗放型的人才,等以后有了地盘再从铁谷抽调人手,(嘿嘿)有了铁木真的点头,一切就简单多了。部落内部用来流通的金银货币并不多,一般都还保持着以物易物的传统。由于郭进现在在蒙古族内部根本就没有地盘,过来吃饭的将领记帐都是几只羊几头牛几匹马先欠着,怎么说郭进现在多多少少是个小债主。(至于铁谷的牧场,目前已到了放牧的极限,他可不想泽河而渔)古代人原就比现代人要朴实的多,所谓的欠钱是大爷的论调,在古代是行不通的,更惶论向来以豪爽著称、更是将朴实发挥到傻的境界上去的草原人了。欠他钱就是欠他人情,郭进这个小债主的面子还自是有点。 第四十二章 站稳脚跟(下) 借着大请排得上号将领一顿的机会,郭进就婉转的提出想以优惠的价格买些人手扩充店面的要求(其实是为了培养人才),果然,酒足饭饱的一众将领们忙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说到买人,郭进也是经验丰富了。他并不想把铁谷也牵扯进来,当然买来的人员就得身边的护卫们带着了。为了以防万一,郭进定要拉上拖雷狐假虎威一番,增加点说服力和诱惑力。在没有明说前,单从身份上猜,谁都会认为是四王子想要选几个人当随从的。 邓老爷子说过,人才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要买人的话,不论从发展潜力还是价钱方面,买小孩都是最佳选择。女孩子先看样貌再看脑瓜子灵不灵,男孩子看智力或体格,能文武双全就最好了。女孩子的样貌由郭进过过眼就可以了,男孩子的体格测试就有身边的护卫们代劳。护卫们倒也干脆,随便拿把大牛角弓扔过去让他们拉拉,智商考验就是随机出十道现代的脑筋急转弯题,答出来七道以上的就算通过。血统的话汉人优先,接下来是被铁木真灭族的遗孤,最后才是投靠铁木真的小部落。(嘿嘿) 测试的过程不难,不过要在一个十万多人聚集的部落,从近万十岁左右的儿童中找出有发展潜力的人才来,花费的时间和体力是少不了的。前前后后花了十来天时间,害得郭进现在看人都有三个影了,在郭大等一干护卫们的协助下,总算是凑了整数选了两百个“小人”出来,这可把郭进给乐坏了。原先计划不过是买五十个左右,后来发现人才远远超编,好不容易掐头去尾留了个整,让他继续精简,又实在是割舍不下。反正郭进又不是养不起,干脆全收了算了。还好铁木真对郭进有点青眼相看,才让他少了不少的顾忌,将两百人全买了下来当然,那些次一些的郭进也没有放过,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干脆都仍给了铁谷,反正铁谷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培训流程,并不比待在郭进身边差。 这期间,待郭进稳定下来后,母亲李萍也来看望过几次。其间拖雷还邀请母亲搬到蒙古部落来住。母亲当然没有同意,开玩笑,母亲要是搬过来了,那铁谷怎么办?这可是郭进一家子的生存根本,哪能说放弃就放弃了。 一个铜板没赚着,反倒现在先欠了一屁股债。再说了,从此以后两百个人吃喝拉撒的费用全要郭进来扛了,还是很有一些压力的。铁谷能支援的物资不少,但郭进却并不想动用太多。以免他人眼红,再说了,有一个相对独立的基地,以后不是能更好的控制吗? 大定主意继续发扬革命前辈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传统。女孩子有做饭天赋的先丢到铁谷跟着母亲学厨,不想学厨的学纺织,不学纺织的也可以学织毛衣。 不要怀疑,谁让俺是农村人呢,以前村里只有邻居一户人家有电视,村里人没有多余的娱乐,晚饭之后,那些家庭主妇们没事干,便不约而同地凑到邻居家看电视,闲着手没事做,自然会打打毛衣赚点外快,反正两根“筷子”外加一团毛线的活计,是人都学得会。那里的热闹自是不会少了郭进这样的小孩子,无聊之下,不管男孩女孩,给老妈打打下手,或也凑趣学学织毛衣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只是男孩子毕竟没有女孩子那样的天赋,织个普通的样式不难,但要换个花式就不行了。 郭进不行,不代表这一世的母亲不行,寻个无意中从波斯商人那学来的理由,将织毛衣的基本原理教与现在的母亲李萍,几年下来,倒真让她研究出了几个新花式来了,想来手工活定是上帝赐予女人的天赋不假。至于原料也不是大问题,铁谷的羊毛多得是,在纺织之余弄点出来打毛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为了不影响纺织,在郭进的要求下,母亲并没有将打毛衣的技术推广开来,只是交会了住在铁谷内部的女人们。几年下来,倒还存了不少货。 男孩子多干点体力活,种植野菜,搭建草棚,培植草菇,放牧牛羊。除此之外,就是跟着郭进和铁谷一众护卫们学习骑射功夫,偶尔还邀请哲别师父指导他们一下而已。但哲别毕竟也只是郭进一个人的师父,若强求他也做郭进这群手下的师父,那就是郭进的不识趣了。其实哲别箭术的级别比较高,若没有扎实的基本功,想学会他的箭术是很难的。也就是郭进一直坚持练了好几年了,这才能学上一手高妙的箭术。估计等孩童们的基本功练扎实了,郭进也早就出师了。 至于这两百个人的教育问题,鉴于铁谷的现状,只有郭大他们几个跟了郭进多年的家伙才够格做这两百人的启蒙老师。而蒙古语又只有口语,现在还没有文字,平时这两百人生活在部落里,学会听说自是不难。语言的话,同铁谷一样,主要教汉语,不过古代的汉语没有汉语拼音,读音是按另一种音形字编排的,所以自学记忆起来很难,像孔子学识五车,合起来所学也没超过五千字。 要教的话,自然是铁谷最熟悉也最常用的拼音字母加简化汉字,若是有心人问起的话,字母就推说给了波斯商人,简化汉字就当是错别繁体字。后来郭进攀上了木华黎这棵大树,在木华黎的赏识下拜了师父,跟着木华黎系统地学习指挥、战阵、谋略以及语言,(谁让部落里的牛人就木华黎是个文化人呢)做为铁木真身边的第一谋士,木华黎除了军事、政治才能突出外,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是一位杰出的语言大师,精通汉语、藏文、女真语、回纥语、契丹语。后来就是在他的主持下在畏吾兀语(突厥)的基础上发展出了蒙古文字。这样郭进又专门挑了几个有语言天赋的人教授了几种语言,以应对未来的形式。 第四十三章 教育 入门的语言教学内容和前世小学的语文课文差不多,先从声母韵母教起,每个音为了方便记忆还画上了近音图形,接下来就是常用汉字,利用实物教学法,如“羊”字,就牵来一只羊,上面挂个牌子,标有音、字。还好,部落里的文化人不多,这群孩子也没有学习的经验,对郭进的教学方法没人有异议,再说郭进现在是孩子们的主人,对这些孩子们可是有生杀予夺的大权,部落里的生存经历早就让他们明白,贯彻执行主人的命令就是身为奴仆们的天职。一个全意教,一个安心学,教授过程自然顺利无比。 除了教学语言之外,孩子们最重要的是要学会一般的数学的运算,函数、微积分就不用想了,郭进自己也不太懂,能学到二元一次方程解就几乎能应付这一时代所有的管理会计问题了。本来郭进还考虑要不要教孩子们珠算,可后来想想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珠算在中国已近绝迹,看来数字运算取代珠算是必然的趋势,他也就没必要再多花那些心思了。从0到9的简单阿拉波数字教起,到十位数、百位数、千位数的加减乘除,这群被郭进挑选出来的弟子们,心无旁骛,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学会了这些,他们才有出头只日。在日夜勤练下,孩子们竟只花了一月不到的时间就大半掌握了这些,比起铁谷的那些家伙们快多了。 不过孩子毕竟是孩子,虽说主从有别,但在郭进一个后世人的观念里,更多倾向于沟通,至于所谓的人人平等原则,那还是算了吧。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平等,一切都得靠实力说话。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母亲安排几个侍女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并没有多少抗拒,每天的穿衣、铺床、洗漱、打扫、整理都是侍女们在做。虽然郭进是农村子弟出身,也最看不起仗着家世胡做非为的纨绔子弟,或是只懂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社会垃圾,但该有的享受他是不会排斥的,因为这是他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不过享受归享受,郭进倒也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社会分工不同嘛。母亲李萍和老头子也过惯苦日子,亦或是受了郭进的影响,在富起来后,对待所谓的“下人”也禀诚着都是一家人的心态,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没有那些陈规旧矩,这才像个温馨的家嘛。 在这样没有多少拘束的环境下,初见郭进时还有些惶恐的众人,在慢慢熟络起来后,逐渐的恢复了小孩子该有的活泼好动。这也是拖雷除了听铁木真训示,偶尔回王帐拜见母后外,其余时间长驻郭进家的主要原因。虽说跟在铁木真身边已有好几年了,也见惯了征战的血雨腥风、阴谋诡计,但拖雷毕竟才是一个刚要跨进十岁年纪的孩子啊,能体验到久违的童趣欢乐,更是他所期待的。 学习告一段落后,郭进也不用在绷着脸装严厉的教书先生了。只是忙碌的时间过得太快,再几天就是除夕春节了,过年的热闹不唯属中原汉人的传统节日。虽染身处蒙古部落,但由于今年刚经历了一场大胜仗,年节就准备得要比往年丰盛热闹许多,从农历腊月二十三日的“小年”的祭火仪式开始,到全腊月三十日过“大年”时的那达慕大会,直至正月十五的“茶会”,都是热闹非凡。 当然,对于“手把肉”、奶油奶饼、白面烙饼等这些草原民族的传统吃食,郭进并无多大的兴趣,(实在是吃不习惯)可惜草原上不养猪、鸭、鸡、鹅、兔什么的,想要炖个补汤都不可能,还有一道菜是后世过年必不可少的:鱼(预示年年有余的好兆头)。幸亏老天给面子,在过年这几日天空长晴,但帐外仍里零下几十度的低温,要靠蛮力破开河面厚厚的冰层实属不易,不过怎么说郭进也是靠脑袋瓜子吃饭的,当然有法子应对。 带着两百多小弟,虽说男男女女,身高是差了点,但好歹也算得上有一点浩浩荡荡。选了处阳光无所遮拦的冰面,将准备好的炭粉匀撒了一米方圆,留几个小弟在那勺走融化后的冰水,再换上一层炭粉。其余人则跟着郭进在不远处玩滑冰,没错,是滑冰,近两百双的滑冰鞋是郭进参照后世的样式,让拖雷公器私用吩咐手下赶做的。不过只有郭进一个人用刀片鞋,(加到最高速的速度是轮鞋所不能比的,风急电挈的感觉可是炫耀的本钱啊)而拖雷他们就只能用木滑轮了,谁让刀片鞋对人的平衡感和身体柔韧度的要求太高,除非有一定的武学基础,或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异禀,不然可不是谁都会用的。 玩疯了一天,冰层才融化了一半,没法之下,郭进只好先用碎土将冰洞盖上,省得过了一晚上,让冰又封了融洞。忙活了两天后,一群人终于用特制的鱼网(用铁圈筐成桶形,两头留空,等鱼儿进网,长绳一拉,特制的机关就会将两头封上)捞了一票,看着活蹦乱跳的百来条大鱼,还有孩子们那种崇拜的目光,心中涌器取得成就感还是颇让人有些轻飘飘的。 说实在的,郭进这人的虚荣心还真得有些重,或许是出身农村的自卑感使然吧,以前看小说,那些主角们跨跃时空后,第一时间想的是怎么归隐田园,郭进对此嗤之以鼻,他就不明白了,不是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吗,在前世普普通通,热切期盼出人头地的一个普通人,还什么成就都没经历过,可一回到过去马上换了幅面孔,一个个立地成佛,化身陶渊明了。真搞不清楚他们圣人的DNA是从何而来的。他们难道不知道陶渊明是个大富翁吗?可看他们后来的表现,江山美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甚至到了无耻、饥不择食的地步,头疼啊,想不明白圣人如何立马就变脸成了大盗。 第四十四章 初呤(上) 勉强凑齐了过年大餐,剩下的就交给手下们操心了。起初两百人刚来的时候,的确够郭进手忙脚乱好一阵的,准备几十人的吃食和准备两百人的吃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刚开始几天郭进还要向铁谷抽调几个仆妇来帮帮手,不过才过了三天,郭进挑选的苗子就跟着仆妇们学得有模有样了,现在那些仆妇也不用了,退回了铁谷,三餐就交于了这一群闺女们处理已不是什么问题。 过年的兴奋劲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又有大暴发的趋势,以前在过年的时候,和往常一样只不过大家凑在一起吃顿较为丰盛的年夜饭,现在入住十万多人的大部落,难得地冲动激动了起来,看来人的确还是群居性动物啊。 大年三十一早的第一个节目是“那达慕大会”,摔跤、射箭和赛马三项比赛逐一展开。一开始郭进还有些纳闷,射箭和赛马还说得过去,摔跤可没有什么实战价值,为什么不换成弯刀对砍不是更为刺激,后来问了木华黎才知道,这“那达慕大会”欢庆节日的色彩远甚于比赛的刺激,若是换成弯刀万一砍出个死伤来,还哪来的欢乐气氛啊。 这“那达慕大会”也不是谁都可以参加的,一般要是部落里公认的勇士才有资格,要不上去献丑岂不要惹人嘲笑,瞧那架势跟NBA的全明星赛相似。哲别师父虽然官位小了一点,人气弱了一点,粉丝少了一点,但凭借着对决铁木真和博尔术时的两次惊艳演出,被一致公推出来的参赛资格勿庸置疑。 只可惜没有少年组级别的,不然凭郭进的身手,更别提跟着哲别师父学的旋风箭技,博尔术师父(与哲别师父一战后,两人英雄相惺,拜了把子,倒也便宜了郭进这个弟子能多学一样箭技)的连珠箭阵,说不得也能博个满堂彩。铁谷少主,铁谷护卫队护卫队长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不然岂能入得了铁木真的法耳? 也许郭进这样自夸很多看官会觉得他这个小子锋芒毕露,言行不一,不懂得收敛,小心遭人忌妒,得不偿失。 如果郭进身处南宋或者金国,他可能还会深藏不露,以免遭上位者忌讳,被人算计。但这里可是大草原,在草原上大家敬重的是你的豪爽和真本事。若是一味的藏拙,则只会让人觉得你阴险,有不轨之心,别人反而更会疏远防范你,再说郭进若要淘光养晦,就算瞒得过别人,也很难瞒得过雄才大略的铁木真,他老人家明察秋毫的本事可是从九岁时就开始练起来的,哪个真心,哪个虚情假意很难逃过他的法眼的。更何况,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算是要韬光养晦,也得让大家知道你不好惹不是? 与其这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还不如表现得张扬、热血冲动一点,这才有年轻人的样子,也符合郭进这六岁龄童的标准嘛。而且纵观中国五千年历史,能像铁木真那样重用人才、敢用人才、容纳人才的帝王,除了李世民外,秦始皇不行、汉高祖不行、宋太祖不行、明太祖不行、老毛子也不行。这可能才是郭进敢于表现的根本原由吧。(其实此时的蒙古部落根本就是一个大杂烩,什么民族的人都有) 说来也妙,铁木真和李世民还有一点相似之处,一个囚母、杀弟、弑叔,一个囚父、杀兄、弑弟,但都极重兄弟情谊,这点铁木真还更甚一点。那些跟着铁木真一起开疆扩土的功臣们,后来还专门建了一处圣殿,专门供奉起来,做为守护成吉思汗的真神(汗!怎么有点类似小日本的靖国神社)。还有就是对结发妻子和发妻的子女都好得不可思异,铁木真更是没得说,在统一蒙古后他妻妾众多,子嗣也有不少,但他留下来的基业却几近全给了发妻的四个儿子,就连术赤这个便宜儿子也没少了好处去。 郭进正努力地向前挤着,(不好使用武力)准备找个好位置观看接下来的比赛,拖雷站在一个杂物台上瞧见他后高声叫唤着:“郭进!郭进!这儿,快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唉!这小子叫得真不是时候!”郭进有点无奈地嘀咕到,好不容易在几万人聚集的地方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就这样让给别人实在是很不舍。倒不是郭进吃饱了没事干非得跟别人去挤位置,以他铁木真伴当的合理身份在贵宾席找个位置是不难,但是贵宾席的设置却是在参赛者背后,这也是以防弓箭无眼伤了亲贵,但想看一个参赛者怎么拉弓引箭的丰姿,只能从他紧崩的臀部肌肉去揣测了,他可是没有那种兴趣去看背背山。 “什么事啊?”郭进带着点无奈疑问到,虽说他现在长得比拖雷高壮,可他的年龄确比拖雷小了整整三岁,现在可是地地道道的小孩身份,偶尔表现出点小孩的心境才算正常嘛。不然岂不是会惹人怀疑?毕竟以他六岁的年纪,表现得太过老成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理郭进语中略带的不满,拖雷兴奋地急促叫道:“父汗让我俩和博木尔他们(一群大将的子弟,过了年就是十三岁了,可以参加部落里的作战单位,平日里跟着铁木真指派的弓箭教习学些骑射功夫)在开场前先上场演练一番!”相对于小孩的虚荣心,这可是了不起的露脸机会啊。也难怪拖雷会如此的兴奋。 后世的企业办个尾牙、舞会什么的,也都会先请几个人先来段热场劲歌辣舞。所谓虎父无犬子,让一群名将之后先上场表演一番,让他们的父母顿觉脸上有光,对铁木真来说能多收点忠心,外加对提升部落的士气大有帮助,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这一次是铁木真临时起意,但平时的军令执行得颇有成效,那些将领们得了指令,立刻就对下人吩咐了下去,不多时各家早给儿子准备好的作战行头便一一被启了出来,铁弓、玄甲、壮马,一群英气少年装备之后,倒真有一丝指点江山的意味。 第四十五章 初呤(下) 在十岁左右这一批孩子当中,拖雷受铁木真的刻意培养,在同龄人中,骑射功夫可谓个中翘楚。而这一世的郭进那就更不用说了,体内已修炼了六年的先天真气让郭进具备了天生的神力,在加上前世郭进的一些经历,令他明白了天才只是给予你更好的学习能力,要想变得更强只有勤学苦练才行。虽然只跟着哲别和博尔术学了不到两个月的骑射功夫,但以前披星戴月、闻鸡起舞的代价也不是白费的。至少以他现在近七岁的年龄,能让铁木真承认他的实力,给予了他上台露脸的机会,亦说明了不少的问题。 装备上哲别师父送过来的皮甲、战马以及他那把幽黑的小铁弓,比赛在一阵擂鼓声中开始了。郭进年龄是小了点,但架不住他长得快啊,身高比拖雷高了一点,蒙古人因为生活条件、自然环境艰苦的原因,一般都是长得*粗壮壮的,但高度就差了点,他和拖雷两人站在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当中倒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在里里外外围成圈的牧民们凑热闹的喝彩声中,郭进不负师望,弓箭得了第一,拖雷的座骑有铁木真的安排,倒也得了个赛马第一,摔跤让博木尔得了第一,论力气郭进并不会输给博木尔,但蒙古人摔跤时的重心移动技巧他还没有开始学,倒让博木尔占了一点小便宜,当然他放了水也是一大原因,也算是给了他博木尔老爹,郭进的另一个弓箭师父博尔术涨了回脸。 接下来的成人组精彩自不必言说,论箭技哲别和博尔术差不多,但哲别师父的旋风箭技,论单箭威力和远程就要更强一点,所以弓箭第一名让哲别师父夺得。接下来的赛马与摔跤全让铁木真的亲弟弟合撒儿夺得,真不愧素有草原第一勇士之称,为人倒也憨厚朴实,可惜铁木真因少时族人的背叛,对同辈兄弟、上辈叔伯颇有冷漠,合撒儿最后也只能被弃用,沦为“一家禽耳”的份。 这样的比赛娱乐性质更重一些,赢了第一也没得升官职功勋。像那类动不动封个将军,赏几斤黄金,赐几个美女什么的,可能在YY小说或是金国南宋那种有钱的主才有的福利。蒙古穷荒恶水的地方,无非就是赏几匹布、几斤白面、几头牛羊什么的。反正大家高兴,与民同乐才是最重要的。 待到夜幕降临,早上比赛的空地便生起了几处火堆,众人拾柴火焰高,活计还不错的牧民就加几块木头,普通的牧民人家就扔几片干粪,虽说气味怪了点,但也不能说人家缺德,这严冬时节,对贫困的牧民们来说,牛马干粪可是耐以生存的燃料啊。君不见还有不少人围着粪堆烤着全羊,倒也其乐融融、怡然自得。 十万多人的大部落聚在一起欢庆年节,但也不可能挤在一堆吧,自然而然按照身份阶级分成几处。如铁木真一众亲贵聚集的地方排场就好了许多,不像一般的牧民席地而坐,而是配了专门的坐垫、饭桌,焰火也是上好的桦木架的,烤出来的手把肉也多了几番风味。早上郭进和哲别师父都得了名次,受铁木真之邀,给他们在一众亲贵的下手配了位置。至于跟着郭进的护卫们么,早就放了羊拉。 到了吉时(也就是天全黑下来),浩大的祭祖仪式便开始了。由于郭进不是蒙古人,就不用像其他人那样殷勤跪拜乞福,隐到一众人的背后,好奇的东张西望。铁木真这边的祭品是肥壮的牲畜,其他地方就没这么讲究了,割几块肉扔进火堆里就是了。 部落里的祭师朝着北面蒙古人的神圣之山不儿罕·合勒敦,念了一通长生天的神奇庇佑,再就是对铁木真黄金家族,神话中的祖先巴塔赤罕、苍狼与白鹿的结合体,丰功伟绩的一番追忆。实际上所谓的苍狼与白鹿的结合体,不过是汉时匈奴与东胡结合的后人,在汉武帝打得匈奴被逼迁移西域后,这些人没跟着匈奴撤走,而是北迁漠北苦寒之地,便成了蒙古人的祖先。 念完了长篇祭语,接下来就是几十个光膀壮汉的锻铁活动,据说这些都是引自蒙古族地一个古老的《化铁出山》的传说。先不理这是否真的跟蒙古族的起源传说有关,但从蒙古人对铁器的重视来说,也可见他们体内的好战基因。就像日本人崇拜暗黑魔神,也从某一侧面反映了日本人内心的阴暗面。 祭祖仪式结束后气氛就自由了很多,各家都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与人共享,一般说来不管是谁,在这环节开始后就可以随意的大吃大喝,你想空手套白狼也没有人管,不过这时代的人实在质朴,都是尽力将自己能拿的都拿出来。这时候郭进也不能太吝啬不是,就将从铁谷运来的一百坛极品烧酒免费供上,虽说要分放到各处,但实际上大半都留在了铁木真这边。 所谓的极品白酒,是在蒙古人用蒸熟羊羔肉、糜子、北方的红高粱、小麦、大豆配制烧酒的基础上,郭进多加了道九蒸九酿工序,将十几度的白酒变成五十几度的烧酒,对于习惯了饮高度酒驱寒的蒙古人来说,这些加工出来的酒就成了烧酒极品中的极品。这也是郭进在蒙古的第一家酒店生意兴旺、长久不衰的原因之一。 吃喝得差不多了,“火不思”(琵琶的PRO版)被有心人弹了起来,就有年青的姑娘们上场跳起奔放欢腾的“查玛”舞(欢庆胜利或丰收的舞蹈)。有些性急的年青人扔下手上啃了一半的烤肉,便冲上场,插到围圈的姑娘中间,左右各拉起两只小手,欢呼雀跃地跟着节奏跳起舞来,有几个还算有点风度的青年,还记得先将满手的油腻、腥膻在自己身穿的羊皮袄上擦磨几下。本来郭进还有心想上将凑凑趣,吃吃豆腐,不过看那架势还是免了。 第四十六章 结拜(上) 不过成千上万个男男女女手拉着手,接踵比肩地挤在一起热舞,场面还是蛮壮观的,想来少数民族向来为中原的腐儒们讥讽民风开放、恬不知耻,估计也与这种举民同乐的盛事大有关联吧。几曲过后,来来回回也是跳那几招摆腿耸肩的动作,郭进直看得都有些烦闷,想想后世的劲歌热舞,那才叫激动人心、动人心魄呢。 还好这群男女发泄了一番热情,尽兴告一段落后,似乎是约好般结群下了场,中间场地就为之一空,铁木真起身环视一周,双手轻压,安静的指示从铁木真身边扩散开来,不多时场面顿感一默。周遭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铁木真,目光期待中带点狂热。 “下面哲别和郭进师徒携手要为大家献上一曲!”铁木真难得文绉绉一回,威严的声音传开后,很多人为之一愣,还以为大汗要做什么重要指示呢,没想到只是这样的小事,可大家依旧有些不明白,也不敢随意喧哗欢呼。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郭进抱着“火不思”,仰首阔步地走向场中。倒是跟在他两边的哲别师父和被我硬拉上的母亲(接过来的)在这种场面下颇有些惊慌失措,一个不时的往四周瞧上几眼,一个紧张地低着头急走着碎步。 为什么要多拉上两个人呢?猜猜,呵呵,没错,郭进想演唱的就是那首《吉祥三宝》。以他前世高中英语都过不了的语言天赋,要说学会拗口的蒙古语那更是天方夜谭。只是在2005年众多媒体铺天盖地的轰炸宣传下,外加《吉祥三宝》词意简单易记,曲调朗朗上口,前世蒙语他不会唱,但中文版就简单多了,现在他只不过是将中文版再还原成蒙语版而已,依着唱法曲调再谱出乐曲,八九成相似亦不是什么难事。 《吉祥三宝》是一家三口人合唱的,母亲李萍是现成的,江南女子声音轻柔,唱起蒙语来别有一番风味。父亲的角色找老爷子不太合适,其他人想当他父亲,他还瞧不上眼呢,勉强凑和着就只能找上哲别师父,以他那沉稳厚重的嗓音唱起歌来到也豪迈十足。 刚开始母亲依着中原的妇道,又是寡妇人家,怎么说也不肯参与。还好这几年都是郭进努力的在养家糊口,拿主意,说话颇有份量,又软缠硬磨,终于让母亲答应了下来,至于哲别师父啊,郭进一句男人大丈夫还怕这个,就激得他入了套。郭进这样做当然不是有预谋地想将李萍、哲别凑成一对,缘分的事情是强求不来的,郭进也只是想让在跟在他身边,真正关心他的人生活能过得轻松快乐一点罢了。 虽然占据了这个时代的躯体,但郭进的思想还是后世之人的想法,这一世唯一与他有关联的,便是真心对他好的人,这一点上倒和杨过颇有共识。对郭进来说,金国南宋的人,不管是哪一个民族的,就算一夕间全让人杀光了,那也不关他屁事。至于所谓的忠君爱国,等他有了实力再说这些也不迟! 呵呵,说远了。经过初期的紧张之后,待他们三人在中间安排好的三轮木车上坐定,郭进熟练地弹起“火不思”,(以前泡马子的时候学过)一段前奏流淌之后,便响起了郭进清翠的童音,有了他前面的铺垫,待轮到母亲和哲别师父时两人就放松了心情,也开口唱出自己的韵味来。现在的草原民歌,不管是从歌词还是曲词又哪能和后世中西合壁后的音乐相比。 从刚唱完场面的沉静,到几息后狂潮海啸般的欢呼喝采声中,郭进不禁深有感触:当万众瞩目的明星的资味真是太棒了。这时的不禁有些恶趣味地想,待铁木真统一草原后,他再奏上一曲《草原上升起永不落的太阳》,那样的情景也许会很有意思! 郭进和母亲、哲别师父回到原位置,那些恢复了兴致的男男女女们又纷纷上场载歌载舞起来,幸好这里是蒙古,哲别虽然客窜了一回郭进的父亲,倒没人觉得有暧昧绯闻什么的,就算有,也没人有那份闲心去多管闲事,毕竟若真有男欢女爱也不过他人的私事。 这样的吃吃喝喝要一直持续到午夜,那些兴致不减的青年男女们,可能还会留下来一起耍‘沙哈‘(守岁)。郭进看得有些无趣,竟然开始有点怀念以前被视为“鸡肋”的春节联欢晚会来了。正想得有点出神的时候呢,一人却在他的肩上急拍了一下。郭进吃了一惊,急忙在心中警醒不可大意。他侧过身来一看,却原来是拖雷这小子,不由得心中大恨,要不是因为还要抱上这小子的大腿,他早就一个耳光扇过去了。是,他现在不得不装孙子,但常常被这么个小屁孩打搅,也是横让人恼火的。 可还没等郭进开口问话呢,拖雷就兴冲冲拉着他的手,径直往铁木真那边走去。每法,郭进现在还得罪不起这家伙,只得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待到了铁木真桌前停下,拖雷突然认真地正声叫到:“父汗、母后,我想在你们面前,以“长生天”为证,与郭进结拜为安答!”虽说与拖雷结拜早在郭进的计划当中,原以为,两人在私下里,撮杯黄土,喊几声生死与共就可以了,没想到拖雷会在这种场合下,这么正式的提出结义。要不是拖雷还是个小屁孩,这种形式见家长的把戏还真会让他怀疑拖雷对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轨之心,想到这就忍不住一身恶寒。 没想到这小子如此识趣,倒是也省去了郭进不少的手脚。毕竟两人的身份差距摆在那里,郭进想和拖雷捆绑在一起,结拜是唯一的选择。如今见此情景,郭进不由得对拖雷这小屁孩大生好感,就连刚才的不快也忘得一干二净。 今天是全部落共庆年节,所有的将领都会将正式的家眷(有的侍妾只能呆在帐蓬里)带在身边,坐在铁木真右手边的便是他的原配妻子孛儿帖,虽说岁月不饶人,草原的风霜更易摧人老,但端庄的面容上依稀可见年轻时草原第一美女的风范。 第四十七章 结拜(下) 在铁木真一生的事业中,他的夫人孛儿帖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她对铁木真来说是一种力量的源泉。首先(这对于一个蒙古妇女来说是主要的一点),她给他生了四个虎子:木赤,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但特别应当指出的是,他以实际的行动表明,她还是英雄铁木真言听计从的睿智的参谋。每当事处关键而这位后来的成吉思汗不知当复何从之时,孛儿帖那有魄力而又具有远见卓识的主张总是起着决策性的作用。在她那令人生畏的丈夫的眼中,她一直享有着极高声望。 当然,正像蒙古其他的首领一样,后来的成吉思汗也收婢纳妾,而且她们一有机会就会伴驾远征,而孛儿帖则只能留住蒙古大营。但是,在后来的成吉思汗的诸子中,最后分得父亲遗产的却只有和孛儿帖所生之子。在成吉思汗的众多妻妾和部下中,也只有孛儿帖的地位最高,最受尊重。更有甚者,孛儿帖被蔑儿乞惕人掳去,九个月后怀孕归来……但她的丈夫对她的敬重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对于孛儿帖被掳而怀孕归来这一令人痛苦的事件,成吉思汗甚至不愿意深究。不过话说回来,先不说那时的草原部落之间和氏族之间仇杀成风,劫掠无度,盗窃马匹,抢掠妇女,兄弟相残,无所不为。妇女的贞节观念在这种生存环境下,早就淡薄得几近有无。这种传统一直流传到后世:蒙古女人不管嫁了多少丈夫、跟了多少男人、生了多少子女,所有的抚养责任也由妇女承担,就算是最后任的丈夫,对不是自己的孩子,从表面上也要做到一视同仁。 而且就铁木真的先祖而言,历代了不起的女人,都是靠从别人的手上抢过来的,铁木真的老婆被人抢了,也算是一种因果循环吧。但无论是在这一事件发生以前还是在这一事件发生以后,孛儿帖始终是最受敬重的贵夫人,始终同成吉思汗配合默契、协力同心地去成就那惊天动地的事业。在对拖雷的提议,铁木真带着笑意颔首之后,郭进就偷偷地将目光转向孛儿帖,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她的点头认同,这事还不能说成了。 微不可察地用余光瞥见铁木真的反映,孛儿帖脸上绽放着亲切的笑容,慈和地说道:“你就是郭进啊,最近常听大汗和拖雷夸到你呢,早就想看看了不起的郭进长什么样子了,来,过来我这边,让我仔细瞧瞧。” 郭进心中大喜,在心中直道成了成了,不过戏还得继续演下去。于是他摆出个小孩子在大众场合被人夸奖后不好意思的神态,缓步踱到孛儿帖身边。单手抱着腻在她怀里,正转着星亮的双眼好奇打量着眼前少年的华筝,孛儿帖温暖又略带粗糙的右手在郭进的脸颊上轻抚了几下:“小伙子,长得还挺俊的,既然大汗和拖雷都那么喜欢你,不如我与大汗就收你做义子吧!”说着看向铁木真,似是征询铁木真的意见。 铁木真颇有深意地看了孛儿帖几眼,抚着短胡子,高兴地笑道:“好!很好!郭进这小子不错!收他做义子我定会答允的!” “那从今日起,郭进就是拖雷的安答了,也是我们的义子了!”孛儿帖拍拍郭进的脑袋,欣喜地说到。看来铁木真对孛儿帖的决定甚为信服。这孛儿帖也还不错,竟懂得因势利导、顺水推舟,想趁机收伏人心。郭进若真的只是一般的小孩子的话,定在她的慈爱攻势下死心归附了。不过为了以后的好处,郭进也没有拆台的意思,他的表现也不会比他们差到哪去。 “义父义母在上,请受孩儿郭进一拜!”郭进转身疾走到桌前,恭恭敬敬地给铁木真夫妇磕了三个响头。在铁木真让他起身之际,仍多在地上跪了一会儿,语带哭腔地真切起誓道:“日后跟在义父身边,郭进定会竭力保护义父周全,若有人想要伤害义父,定要从孩儿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语毕他这才直起身来。 瞥见铁木真、孛儿帖难于自禁的感动神情,郭进有点担心是不是演过头了。当然,不和谐的声音还是有的,从一开始就对郭进就忌恨不已的术赤、察合台,鼻孔不加掩示地哼出声来,不过对他们两个郭进就不太放在心上了,倒是窝阔台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让他的身上有点发寒,心中大起警惕之心。 “郭进安答,这个项圈给你戴上!”倒是拖雷这小子不错,在得了父母的称许之后,见郭进起了身,拖雷连忙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黄金项圈,硬是要给郭进套上。说实在话,在这穷困的部落里,这个黄金项圈算是非常值钱的了,但一联想到后世有钱人家养的宠物猫狗,脖子上也会套上这么一个东西以示身份,郭进就总觉得将它戴在脖子上特别的别扭,但他也不能不要,只能想收下来再说。 只是郭进一般不习惯在身上佩带饰物,除了贴身收藏的那把丘处机送的锋利匕首之外,可谓是身无长物。匕首是用来防身保命的,自是不会轻易送人。苦思了一会,郭进就灵机一动,先脱下了身上的皮袄,再将母亲给他织的贴身毛衣脱下递给了拖雷。因为还没到赶集时节,铁谷虽屯着不少毛衣,但对部落里的人来说,郭进这件毛衣还算得上稀罕,又加上这是母亲亲手织的,颇有意义,现在当成结义礼物送上也不会太过失礼。 最重要的是将毛衣递给拖雷后,现在可是光着上身站在零下几十度的寒风中呢。虽然他并不怕这点寒冷,可别人不是不知道么?一直关注着这边状况的将领们,看到郭进这样的表现,皆是心中一动:小小年纪就这么讲义气,真是了不起。铁木真夫妇看了也是眼睛一亮,还偷偷松了口气,看来这汉人少年真是不错,针对郭进那超乎想像的聪明才智,所起的顾虑也有冰解的迹像。到是一旁的老爷子和母亲的脸色十分古怪,想是看出了孩儿郭进的心思。 第四十八章 刀法(上) 拖雷为难地拿着散发着体温的毛衣,看着郭进真诚的希望他收下的眼神,递还给郭进也不是,收下来也不是。还是孛儿帖脑筋转得快:“进儿,你先将毛衣穿上,省得伤了风寒。来,我这有一对玉佩,你和拖雷一个佩带一个,就是结义的礼物了!”这对玉佩一般是男女的定情信物,此时拿出来应急,也顾不得是否妥当了。 “是啊,进儿你先将毛衣穿上。明天义父送你一匹好马,以作认亲的礼物!”经过郭进的一番表现,铁木真夫妇对他立马就亲热许多了。虽说郭进的特殊体格并不怕冷,在这寒风中多站一会也没什么关系,可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若太过做作了,反倒是可能过犹不及,引起什么反效果就不太好拉。 “多谢义父义母费心,孩儿愧收敬谢了。”郭进恭敬中带着感激接下了。可他心中却是冷笑不已:哼,想以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他死心塌地,别做梦了。 “好,为我能收得如此义子,大家共饮一碗!”铁木真起身举碗洪声喊到,众将兴奋地呼和着起身同饮。 大年初一一早,跟着拖雷给几位师父及铁木真夫妇拜了年。草原还没有给压岁钱的风俗,但请你喝几碗奶茶、吃几块烤肉、往你口袋塞几团酥油饼、摸摸你的脑袋说几句祝福的话还是会的。铁木真依约,让管家折里麦领着郭进去挑一匹好马。折里麦父亲曾是也速该的老部众,也速该被毒杀后,部落分裂,正当铁木真落难困苦的时候,折里麦被父亲领到铁木真那里,将儿子献给铁木真,请求铁木真留下折里麦,给铁木真牵马、备鞍、守门、伺候铁木真。虽说折里麦才能一般,但为人忠诚,又是最早投靠铁木真的功臣,依着铁木真极重义气的性格,对帮助过他的人,始终以诚相待,这折里麦便堂而皇之地成了铁木真的第一管家。 漠北恶劣的环境几近人类生存条件的极限。夏日,近40℃的高温如火炭般炽烈;冬天,气温骤然下降至-40℃。即使是温和的春夏季节,这里的昼夜温差也大得惊人,上下波动在40~50℃之间实属家常便饭。隆冬冰雪铺天盖地,盛夏暴雨倾盆而泄;白日里骄阳似火,酷暑难当;深夜中寒风乍起,刺骨穿心;风起处,就连大如斗的碎石,亦随风满地乱飞走,长沙蟒蟒黄入天,口鼻耳目尽朦胧,狂飚陡然从天落,人于鞍桥难稳坐。亚洲甚少出现的龙卷风,在这里也会不时展露几回峥嵘。 此等环境下成长的蒙古马,低矮肮脏,鬃毛蓬乱,粗犷暴烈,优点就是吃苦耐劳、耐力十足。铁木真说要送给郭进的好马,指得就是蒙古马与西北方迁移过来的大宛马配种的后代,兼具了大宛马的神骏飘逸、高大雄壮,蒙古马的生存能力和长途奔袭的耐力。当然,单项拿出来比较还是各自略有不足。 马圈里这等良马不多,也就十五六匹,有黄、褐、赤、黑、白、花六色,都是精选的上佳宝马,郭进自是不会客气,他也分辩不出这些马细微的优劣来,按着自己喜欢的颜色,选了一匹白色幼马,俗话说宠物要从小培养,才能与主人更为亲近,而且在感觉里白色的马种性格较为温和,从外表看也比较有卖相,还有一个说法是,白色肤色反射光线强,在沙漠里不容易散失水份,在冰雪里却能有效阻止体内热量流失。虽然在小说里后来还有小红马(汉血宝马),不过郭进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谁还能妄想着小红马仍按书中的故事情节安排出现在他的身边呢。 后世的人,从小时候开始,在心里都存有一个纯真的幻想:那就是骑着高头白马,挥舞着宝剑,救出美丽的公主。郭进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常山赵子龙在前,有这样的机会谁还会放过不好好爽一把。郭进兴奋地牵着小白马回了家,让护卫们帮忙烧好了温水,他亲自动手给小白马洗了一个大澡,将它仔细擦拭干净,理顺鬃毛,才有些不舍地牵入新建的马棚,今天不成了,还是该日再舒爽舒爽吧,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下午部落里还有一个大型的草原集市要去逛逛热闹。从初一到十五,那处腾出办年庆的空地,便成了部落内部交易的市集。新年自是要去旧迎新,一年征战下来,部落勇士多多少少会获得一些战利品、奴隶什么的。一些自己不想再用的,或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东西;不听话的或丧失使用价值的奴隶(像老人、小孩、残疾);没新鲜感的侍妾;都可能被摆出来交易。 将要拿出去交易的物品装上车,自有铁谷来人忙活。早上郭进牵走马后,本来要跟着他回来,却让铁木真唤人留下的拖雷,竟又冒了出来。瞧他那不乐意的表情,准是因为趴在他背上的小女孩,不用说,定是他的小妹华筝了。看着才刚刚四岁,正转着小脑袋,眼带好奇地四处乱转,长得精灵可爱的华筝,郭进此时的心情的确有点复杂。说实话,在小说中,郭进感觉最值得令人怜惜的女人就是华筝了,堂堂一个公主,为了一个郭进,孤独到老死方休。真是令人郁闷到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原来的郭老大是怎么想的,简直木头得可以! 对着近旁搂着拖雷脖子的小华筝,郭进扮着鬼脸,伸手逗着她的小脸,刚开始还有点害羞的华筝一会儿就咯咯笑了起来,还伸出双手要郭进来抱。愣了一下,郭进轻笑着轻摇了几下头,难道他自己一个几十岁的过来人,还算对一个只有四岁的小女孩胡思乱想不成。伸手照着前世抱着小表妹的样子,郭进环抱过小华筝,心中说不出的得意,如果有机会,他是不会放弃坏中的小丫头的。就算到时候想要保住大量的宋民,有个蒙古高层的身份,做起事来也方便不是!他就不相信忽必烈到时敢不给他这个蒙古元老的面子。 第四十九章 刀法(中) “拖雷,华筝不是一直是义母带着,今天怎么让你背着出来了!”瞧见在郭进接过小华筝后,拖雷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郭进心里有点奇怪地问道。十岁的拖雷已经以男子汉自居,对照顾小女孩的事情自然是不屑得很。 “还不是我说了要找你一起去逛市集,华筝就吵着要母后带她到外面来玩,最后母后就让我带着华筝出来转转!”拖雷无奈地说到。想来也是,这市集上不管地位高低的人都挤在一块,身为主母的勃尔帖,的确有些不适合带着华筝跟人挤。 “那我们出发吧!”郭进点点头算是了解,让其他人赶着马车前往市集。可能是出来有些晚了,这沿途的几里路倒没多少人来挤。正和拖雷并肩走着,这小子忽然轻拉住郭进的衣袖,眼神中禁不住的兴奋,神秘兮兮凑过来似乎有话要说。从郭进接过华筝,拖雷这小子松了口气之后,这小子就表现得有点不正常了,神情兴奋中,看向郭进的时候却带着点犹豫,只是他不说,郭进也不能逼问。况且郭进对这小孩子的小心思也没多大的兴趣。 “郭进,从明天开始,合撒儿叔叔就要开始教我刀法了!”拖雷实在是忍耐不住,在郭进耳边小声说到:“等我学会了再偷偷教与你。”听着拖雷如此说,郭进心里甚为感动,这合撒儿能成为草原的第一勇士,据说凭得就是铁木真家族传下来的一路刀法,既然是家传的,就不会随便传给外人,郭进明白了拖雷刚才的犹豫,不过他最后仍是基于结义之情要偷偷传与郭进,郭进就不得不暗道一声好小子,够意气。可惜,郭大少对这却没什么兴趣,自己身上又不是没有东西,也不用眼红他人的。 本来郭进还想故作换拒几句,让这小子更哥们:这是你家传的武学,没经义父同意,偷偷传授与他,让人知道了对你可不好。但看到拖雷真诚热切的眼神,他立马就就说不出口来了。嗯了一声,坚定地点了点头。心中认定主意,拖雷这个兄弟他算是结上了。 在这个小说的世界里,蒙古人会武功,从哲别、博尔术师父身上郭进早就知道了。试想一下,若哲别不会武功,凭什么在郭靖闯出蒙古大营的时候,与那时可以坚持在五绝手底下几百招不败的郭靖,全力对上一箭,还能不分上下。若蒙古人不会武功,像原著里那样,单凭黄河帮四小鬼就可以打得整个铁木真近卫营束手无策,那西夏、金国、南宋,随便派几个高手,易容刺杀铁木真的话,这所谓的成吉思汗早让人砍成肉糜,连着鞭尸了。 不过这蒙古人的武功习练讲究的是以力运气,偏于硬气功一道。虽然在习练弓箭之时,依照哲别师父的调息之法,郭进也试着练出内力这东东,(他一直都把自个体内的真气当作道家养生之气)感应到经脉内的气息倒也不难,但一将之导入丹田,立马就如江入大海,无可寻迹了,好像根本就没有产生过气息这一回事。 哲别师父的内力伤敌可以,但要传入郭进体入探视丹田状况却是不能。郭进自己的内功还没练到那份上,想要内视更是不可能。这内力本分以力运气的硬气功和道家修身养气的内功两种。就连少林寺达摩老祖留下的两大绝学:洗髓经和易筋经,也是分别针对硬气功和内功两种修练法门。 看来郭进丹田内的真气多半是传说中的道家先天元气,是一般武者到达先天之后才会拥有,但没有名师指点,他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毕竟在他原先所在的世界,可没有真气一说。现在他想靠外功练习出内力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只能另寻它途,也不知道有没有冲突。他也只能期望能得到《九阴真经》《九阳神功》一类的内功修练法门,试试是否有练出内力的希望。不过修习硬气功也不是全无用途的,至少让郭进的身体强度和力气增长要比其他人快上许多。说不定哪天他就练成了像吕布、项羽、李元霸之类的绝世猛男了。YY中 借着大年三十晚郭进的绝佳表演,铁谷摆出来的几十(不敢弄太多,不然穿帮就麻烦拉)件童装毛衣卖了个不错的价钱,至于为什么都是童装呢?依后世的服装产业来看,童装用料在成人装的三分之一左右,但价格却在成人装的一半以上。其他的极品烧酒、烤鱼片也都极为抢手,小赚了一把,略为补充近来空扁的钱袋。对于牧民们摆出来的破铜烂铁、字画瓷器之类的古董郭进是没多大兴趣的,逛了一下午,就买了一大堆新旧不一的书籍。 看来蒙古人的确是穷怕了,对一群目不识丁的人而言,根本就没有多大价值的书籍都有人抢,当柴火不经烧,擦屁股还担心会被墨染黑了。不过做人要厚道,对牧民没什么价值,对郭进来说却如获至宝,教授两百人的工作最近有陷入瓶颈的趋势,基本汉字学得差不多了,但要将字连成文还需文章的辅助,虽然郭进绞尽脑汁,已经开始从寓言或童话故事教他们习文,像《乌鸦喝水》《农夫与蛇》《小马过河》《大灰狼与小红帽》,但多认识一些这个时代流行的诗词歌赋、四书五经还是很有必要的。 买的时候赶时间,也没仔细去看都是些什么内容。回家点起牛油灯,将一大堆书好好分门别类。文字多半是汉字,偶尔夹杂几本女真、西夏、藏语的译书。除了常见的四书五经、唐诗宋词之外,还有些是医书、农耕、草牧、佛经、道藏之类的杂书。 这时代,混江湖的那个不挨刀,除了学好武功外,必要的医学本领也是不可或缺的,君不见天下五绝中,除了洪七公外,谁不是身具独家医术。不过这蒙古大夫的称号实在与后世给的评定差不了多少,在部落里他们的前途还不如一个只会念念咒语的萨满巫师呢。在工作职能上,除了当个称职的兽医,偶尔花不起钱请萨满巫师看病的穷困牧民才会让他们去客窜一下医人的行当。这医术,没了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天才就可学会的,就那药草,没人指导,除非你有神农尝百草的献身精神,不然鬼知道那样是毒草那样是药草。 第五十章 刀法(下) 当然,只作为增广见识、培养兴趣看看还是可以的。农耕、草牧的杂书还不错,结合郭进前世在农村的见闻经历,不了解的又可以问那些老牧民,倒也有了不少的心得。佛经、道藏看得他头那个晕啊,要不是为了以后有机会学到《九阳神功》《九阴真经》等佛道绝学,可能要用到一定的源学认识,他才不会去看呢。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前世不好好学习的后果就出来拉,看书那个费劲就不用提拉! 第二天拖雷果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早就来家里找郭进,过大年难得放松一回,这几天郭进也不用到铁木真帐里报到。直到晚饭时分,拖雷才一身青紫的闯进了帐篷,叫了一声伯母(过年时待在一起),就毫不拘束地坐下狼吞虎咽一番,母亲也算见怪不怪了,从小到大郭进为了早点有自保之力,整天都是弄得一身伤,两个月来郭进跟着师父习武也经常一身轻伤的回来,(藏拙)不过郭进凭借那奇异的体质,外伤都好得奇快,这也是母亲能放下心来的原因。母亲轻叹了一声:这孩子!起身给拖雷盛了一碗清汤,又拧了条湿毛巾,轻轻地将拖雷脸上的泥土擦干净,这时拖雷也不停下吃饭的动作,比在他家里还自在得很。可能是郭进与拖雷早混得亲如兄弟的缘故,母亲早将拖雷看成另一个儿子了。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骑着小马,溜出去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又细察一番四下无人。拖雷才一改刚才作贼似的表情,激动不已地耍了一招刀法,共有九式变化,虽然看似简单,但以郭进的见识,再加上这段时间跟着哲别师傅习武,一点眼力还是有点的,朴拙中隐着巧妙,杀意中带着誓死相搏的气势,用在战场上杀敌,定是不顾自身受伤,也要至敌人与死地。郭进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以后少不得要上战场,这样的刀法正是他所需要的。至于拖雷为什么会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教郭进刀法,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郭进三更半夜、心血来潮,爬起来摸黑写第二天要教给两百人的内容,让跟郭进同睡一个帐篷的拖雷,无意中发现了他夜能视物的奇特体质。 快速地舞完了一遍,见郭进若有所思的模样,拖雷颇有得色地炫耀道:“郭进,知道这刀法的厉害了吧!”做为铁木真统一草原后的第二代接班人,虽然比不上窝阔台的政治才能(蒙古人甚少具有的阴险),但单就军事才能和习武天份,拖雷可谓是其中最为出类拨粹的。不过这几个月来郭进的出现,遮盖了拖雷的不少光芒,以拖雷的性格,尽管谈不上到了忌恨的地步,可小孩子的攀比心理还是有的。对此郭进自不会无趣地去打击他的信心。 “拖雷,没想到才一天你就学会了这么厉害的刀法,真是太了不起了!”既然人家要将刀法传授于他,身为当事人自不能吝啬几句赞美了。 “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拖雷一幅早该这么认为地回到:“听合撒儿叔叔说,先祖俺巴孩年少时曾救过一位被一群人从江南追杀到漠北、深受重伤的汉人!那汉人躲过一劫,伤好之后便传了先祖这套刀法(血战刀法!只不过先祖没学过中原文化,不能理解穴位、经脉什么的,那汉人亦甚是不得了,独僻蹊径,发内力在先祖体内辟了一条运功路线,让先祖牢记,在对敌时默运那套心法,听说杀的敌人越多,武功就进展得越快,所以若非心性坚定者,不能随意教授这套武功,否则一个不小心走火入魔,便要成了杀人魔王了。像博木尔他们,也是过了十三岁之后,加入军旅,才能开始学这套武功的。不过听合撒儿叔叔说,为了速成,传授给其他人都是简化后的刀招和心法!郭进你是我的安答,要学自是学完全的。” 噫!说是为了速成倒未必是全因,以古人鄙帚自珍的习惯,既然是家传武功,教给外人自然要留上几手。不过以拖雷的性格以及他俩之间的关系,拖雷会将血战刀法全传给他,应在铁木真的意料之中,不过铁木真对拖雷另行吩咐,想来是不禁止我学这套刀法了。而且依着拖雷传给他家传武功之后,若他是真像表现出来的那般重义气,必会将拖雷这份恩情牢记在心的。唉,这次算是让铁木真算计对了。 “不过郭进你不用担心,我还没练成合撒儿叔叔那般内力,暂不能教你运功心法。所以单练刀法不会有事的,等过几年我学成了,你的年纪也够了,我再教你心法。那时我们兄弟两人双刀合璧,定也能像合撒儿叔叔那般成为部落里人人敬仰的英雄。” “哦?那拖雷,你最崇拜的英雄是谁?”郭进不置可否地问道。英雄是干什么的,还不是让人缅怀的,他才不想当这种人,还不如让人害怕更合他的心意。 拖雷自豪地脱口而出:“当然是我父汗铁木真了,他英勇善战,雄才大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草原公认的第一英雄,我以后也要象他那样!” “那义父的武功高不高?” “当然高了。我听合撒儿叔叔说,父汗的武功不会差他多少!” “那你见过义父拿着配刀跟敌人对砍过吗?” “我父汗是一军的统治,他要忙着指挥部队,哪有机会和敌人对砍!” “完全正确,虽然武功能让你遇险时自保,攻敌时冲锋在前鼓舞士气。但是只有率领千万战士催城拔寨、建功立业的无敌统率,才能像义父那样,成为草原上最了不起的英雄。” 看着站在一旁的拖雷陷入沉思之状,郭进也不打扰他,趁机回想了一下刚才拖雷所演示的那招刀法,感觉真的很不错。等招式学全后,有必要在铁谷护卫中推广开来。别指望这些没有接受过中原文化熏陶的家伙们能学会内功,有这么一套霸道的硬工夫,对于提高铁谷的整体实力还是很有帮助的。他以前所教的军体拳也只不过是基础而已。 第五十一章 布置(上) “我明白了,怪不得郭进你平时总是经常向父汗、木华黎叔叔、哲别师父他们请教兵法和行军打仗之学呢?”拖雷想清楚后拍手说到。 “是啊,统帅不是一人敌,而是万人敌,不靠蛮力,要会用心思。想做无敌的统率,就得多知兵法。”郭进微笑地点头回应,这也算是对拖雷如此义气的一种回报吧。 “从明天开始我也要像郭进你那样勤学兵法!”拖雷下定决心道。 “这样啊!那我有一个建议。拖雷你不如征询义父的许可,将部落里的孩子聚在一起,择其优者,组成少年军团,应用我们所学兵法,每日像军队那般操练,想来几年之后,拖雷你就可以独力带兵做战了。”当然,这实际上是变个法子帮着拖雷积蓄力量,有他这个军师在一旁相助,做为铁木真最疼爱的孩子,说不定日后拖雷荣登宝位,作为成吉思汗的接任者也不可知。当然,乘机将铁谷的势力渗透进来也无不可。 至于铁木真的反应,郭进相信他会欣然同意的。加入部落的几个月以来,郭进也发现部落内部的一些不和谐声音:为首领队的人正是铁木真的伯父涅坤太石以及他的儿子忽察儿别乞、叔父答里台斡惕赤斤以及已故忽图剌汗之子阿勒坛,在铁木真出外征战塔塔尔、泰兀惕联军时,这几人常利用贵族职权,霸占其他人的财产妻妾。 十五年前,扎木合帮助铁木真从蔑尔乞人的手中抢回妻子勃尔帖。做为结义安答,两人曾有一年半的时间携手合牧过。当时铁木真才几百部众,扎木合收留了原蒙古部分裂后的众多小部族,族民近达十万之众,可谓是家大业大,后来前来投靠铁木真的木华黎,联手萨满巫师豁儿赤设计,长生天托梦相告为据,在联合部落里大肆宣扬铁木真才是蒙古部新一代的合罕,他将重新统一蒙古诸部,率领勇敢的蒙古人,为他们的苦难复仇。 当时在扎木合部效命的蒙古贵族联盟中地位最高的代表:铁木真的叔叔答力台·斡赤金和著名的合不勒汗的长支后裔,其中有合不勒汗的曾孙(斡勒巴儿合黑之孙)、主儿乞部首领撒察别乞和忽图刺汗之子阿勒坦斡赤斤。出于投机的心理,也一至调转枪口,将正统王权拥护派的票投给了铁木真。也许他们判断,同样身为王室贵族,铁木真在世界观上要更加守旧和驯服,应该更能维护奴隶贵族的复兴。而从平民一步步发展强大起来,“喜新事物而轻传统”的札木合,其活跃性格和革新倾向(奴隶制向封建制的改革)使得这些奴隶贵族他们疑虑不安。 铁木真得到养马者、“草原贵族们”的支持;札木合得到贫苦牧民、即平民,或称哈刺抽的支持。两人终于在斡难河的合儿部纳黑·朱布儿地区分道扬镳。被铁木真分走大半部曲的扎木合,离开时的忿恨心情可想而知。在这次成功的拐人事件中,向视情义为生命的铁木真知道不知道,有没有参与我们无可得知,但初投铁木真的木华黎,却是凭着这一次的成功策谋,僭身为铁木真的左膀右臂。而在这一事件中,阿勒坦、火察儿和撒察别乞等人更是以第一功臣自居。 不过十几年来,铁木真对待奴隶贵族和平民,不计出身,只论才能的态度,让当初怀抱投机幻想的阿勒坦等人,不禁心生不满。只是在继承正统蒙古合罕的名份上,阿勒坦等人对铁木真来说还有点号召力和利用价值。再说没有充分理由,就惩罚名义上的大功臣,会对铁木真的声望带来极坏的影响。在部落里蛮横却没见铁木真有惩罚的举动,阿勒坦等人变得更加霸道、肆无忌惮起来,先不说对铁木真的一些命令阴奉阳韦,还鼓动那些原是塔塔尔部,后来见铁木真联金势大,便投靠过来的中型部落、大氏族,公练私兵。 虽然在对外征战上,名为部落联盟“合罕”铁木真,凭借个人威望,可以对部队进行统一号令,但回了部落,奴隶制的特性,令各自部落里的社会集团,效忠的唯一对象却是宗主,若是身为部落宗主对铁木真的忠诚产生动摇,那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若郭进能帮着拖雷,以组练少年军团为名,虽不可能将所有部落内的少年全部收归手下,但每个部落发展几个杰出的忠心手下,以他们为骨干来影响自家部落新一代生力军,到时釜底抽薪,就此解决内部问题也不可知。 听了郭进的建议,拖雷自是欣喜应允,商量好了要怎么向铁木真提请此事,这才定下心来,拖雷将刚才的九式刀法,一一详细讲解一遍,在郭进演练了一遍无差后,两人便回了营地。其实这东西很好学的,郭进在前世也是片儿刀玩得精熟,他对刀法还是有一定基础的。睡了一夜,拖雷可能还为组建少年军团的事兴奋不已,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还不让郭进安生睡觉,硬是将他拉了起来,晨练了一个时辰,估摸铁木真也差不多要开始办公了,两人便携手前往汗帐。 也不用军士禀报,两人便畅通无阻地进了帐门。看了是他们两个,铁木真难免有点奇怪,听了拖雷想组练少年军团的提议,铁木真又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深意地看向郭进,郭进也不避讳,笑笑着点点头,承认是他谋划的。反正这事也是大半为公,他也不怕铁木真看出其中的道道来。人么,谁能没私心,但只要把握好度,就不用太过担心。 铁木真欣慰地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铁木真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有此大志向,真像为父如你这般年纪的豪情。那我就特别封你为百户,进儿就在你手下听令,封为百夫长,你两人携手统领少年军团,所需物资到折麦里那边领取!至于那一百个手下,要不要我帮你们在帐下选人?”说到最后一句话,铁木真似乎另有深意。 第五十二章 布置(下) “不用了父汗,既然是我们要组练少年军团,手下我们会自己挑选,而且是在所有部族中选人!”拖雷按郭进说好的回话到。铁木真点头算是同意这件事由他们自己操办。虽说要在十万多人的大部落里选一百个人,又是两个小孩子在操办,就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会误以为是两个小孩子在玩闹,想来要几个小孩子,那些人也不会拒绝的。 “等我们选好了人手,父汗能不能将失吉忽图忽借给我们一段时间。”察觉到拖雷语气里少了一点热切,铁木真猜到这可能是郭进的要求,只是他不理解郭进借用失吉忽图忽有什么意图。失吉忽图忽是月额伦夫人的养子,人聪明是聪明,但除了难得一见的书生意气,骑射武艺可没一样行的,一般的少年十三岁就能出外作战,已经十五岁的失吉忽图忽却只能充当留守部落的差事。铁木真现在当然不知道这文弱少年的本事,只有郭进才知道这失吉忽图忽可是蒙古国的第一任大断事官(等同丞相,主刑法、行政),制定了元朝的第一部律法,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一生都极为反对蒙古铁骑在中原的烧杀劫掠行为,拒收任何抢来的财产。郭进是想利用他的正义和法治才能,打造一支完全不一样的蒙古铁骑出来。 选人的事进行得颇为顺利,在郭进之前买人调查的基础上,对于哪些人比较有才能,已经有了差不多的认识。只不过郭进上次是以潜力为标准,这次除了潜力标准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人选范围务求每个中小部族都有几个,最好还是平民或奴隶,阿勒坦那一方更是一个也不能少。当然,郭大他们几个也被他安插了进去当士官。 有了铁木真的旨意,老头子又是军械总监。专门为少年军团设计了一百套作战装备自是不难:缩小版的弯刀、铁弓、硬甲一应具全。几天下来,与失吉忽图忽交流探讨,结合铁木真颁布的军令和郭进有意透露后世治军、民法思想,也研究出了一套少年军团特有的“札撒”(规章或公共法典),法典条文极为严厉:谋杀、盗窃、密谋、通奸、不遵军令、以幻术惑人、受脏物者等死。当然一开始比较简陋,也是怕手下们不理解,等上了轨道再漫漫改善也不为晚。 至于特意规定了以幻术惑人者死的条律。是基于草原人认知上的原因,对神鬼一类极为恐惧和尊崇,像萨满在部落里的超然地位就以可说明一斑。后世科学那么发达,照样有个姓李的家伙,利用FL功控制了那么多人为其生死。郭进可不希望有人装神弄鬼控制住军团,但凡神棍一类人作法就总会利用到幻术诈骗,他这个后世人揭穿他们的鬼把式应该不难,到时神棍成了骗子,生杀予夺还不是他一句话。 实际上“札撒”带有很重的民法典和行政法意味,违令行为不论军、民都按公共法典与犯罪同样论罪。不管怎么说,拖雷现在亦正式被封为小奴隶贵主了(户与夫的差别),拥用了自己的属民不过是时间问题。郭进虽未被册封,但倒也有两百个手下(依部落的叫法,他们都是他的奴隶),未雨绸缪地制定一部适合管理社会的实用律法,倒也一举两得。 一直以来,沉溺于书中,特别是律法一类的书籍,兵法、骑射都无长处的失吉忽图忽,向被人轻视为白脸书生,在武风蔚然的部落亦不受重用。在郭进的提议下,他被拖雷任命为掌管军团、部族刑法、审判的断事官,颇有士为知已者死的感怀,做起事来风生水起,很快就以铁律将少年军团管理得法度森严、军令如山。除了训练百人骑射、刀法、排兵、布阵外,待事情进展稳定下来后,郭进逐步渗透整个部落的抽薪计划也开始慢慢展开。 草原上征战频繁,成年男子死伤率很高,为了种族繁衍,失去丈夫的女人必须选偶再行改嫁,而生下来的孩子全部归母亲抚养。但是如果这个部族被另一个部族吞并,女人被人重新纳为侍妾,这些女人的孩子就不会再被认养,于是便成了实际上的“孤儿”,将会被重新分散整编成奴隶入册到各个小部族,这也是为了防止遭吞并的部落再次凝聚在一起后,会起兵叛乱。 几年下来,铁木真部落的强大,是靠着吞并了好多个小部族,相应的,“孤儿”便多了起来。而这些孤儿虽然算作新部族的一员,却是地位最为低下地奴隶成员,生活条件恶劣,对于某些习惯以贵族奴隶主自居的宗主来说,他们甚至连被奴役的牲畜一类都不如,直到他们长大后,冲锋在前侥幸不死、立下大功,被宗主看重才可能有所改变。 郭进想要收买的便是这些人,虽然现在郭进还没有能力助他们脱离苦海。但他有钱啊,在他们衣不蔽体时送上一件皮袄;在他们饥饿难挡时送上一份烤肉;在他们生病受伤或遭受毒打时请医送药,在他们的亲人丧失劳动力被主人弃如敝履时,郭进都尽所能收留他们,哪怕只是让他们不会饿死。虽说郭进银钱不缺,可这是水磨工夫,也是个不小的挑战。他暂时还没有打算将铁谷的所有资源都转移到蒙古部落。 当然,郭进能及时得知他人的困难,百人小队自是他最好的耳目,草原人素有受人点滴、报之所有的传统,出于对他的感恩,百人小队在各自部落穷苦少年的眼中,地位自是也跟着崇敬起来,仿如百人小队就是郭进的代言人一般。 在卖这些人情时,出面的是郭进和拖雷两人,但拖雷王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做为奴隶或是平民,要从心里与王子亲近是很难的。而郭进则是拖雷的结义安答,平民的身份摆在那里,先不说部落内将他夸得神乎其乎的流言,就帮助他们的物质也大多是他提供的,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并不防碍他们将郭进当作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所以到后来,打听到谁有困难需要帮助,百人小队第一时间通知的定是郭进,比拖雷更懂得人情世故的他,更是表现出了一番急公好义的模样来,就差个及时鱼的头衔了。事急从权,有时也会有意忘请拖雷同去。当然,有时遇到比较棘手的状况,还是需要拖雷出面的。 第五十三章 拉练(上) 除了例常军事训练外,郭进也时常抽空,带领小弟们帮那些生活穷困的孤寡妇孺(平民)提提水、扫扫地、清理畜圈、送上几件衣服、补上一些家具。百人小队也是穷苦出身,对于这些善举亦是积极响应,不怕苦不怕累的作风有时令他这刻意表现的人也自叹不如。经由这些活动之后,手下一众小弟们之间也团结友爱了许多,训练中也更加刻苦自觉,只因郭进的有意引导,让他们明白:唯有自己变得更强,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家人,帮助更多的人。当然,郭进的那二百名小弟也没有逃过这一劫! 买回的那些手下们不可能空闲着吃白饭,现在也让他们尝尝作先生的滋味。对于很多草原人来讲,懂得放牧、骑射就好,至于识不识字,与他们生存或是建功立业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但郭进教他们简体汉字,还要将简体汉字在部落里推广开来却是别有用意的。 用后世愤青的观点来看,汉人最厉害的是文化侵蚀。君不见匈奴、羯、鲜卑、氐、羌、突厥、契丹、党项(西夏)、女真、蒙古、后真(满清),哪个在入主中原之时不是意气风发、铁骑无敌,但做了汉人的主子之后,才过几十年,那一个不是全腐败成一堆酒禳饭袋,最终被后来人轻推就倒,反改头换面,成了汉家兄弟。 可见汉文化的厉害,丝毫不亚于毒品、生化、核弹一类的终极武器。可惜当年小日本在中国盘踞的时间太短了,要不这汉人文化再润雨细无声地施展个几十年,保不准中华民族就有了五十七个兄弟姐妹了。 只是现在头疼的是郭进愿意教也有人教,但别人无意学,对待其他人又不能像对待自己买回来的奴隶那般:大棒加萝卜就可以轻松搞定。当务之急是怎么吸引别人主动要求学习。还好小孩子毕竟比较好骗,这时代,又是草原上长大的孩子就更好骗了。凡是小孩子都有强烈的好奇心,对于奇闻妙趣、传说故事的吸引力更是不可抵挡。选择合适的故事素材自然不会难倒他这个后世之人。一部通俗儿童版的三国演义,郭进讲了一小段开头,掉足了别人味口后就不讲了,只是将后续情节写成文字。你们要知道后续情节,可以啊,自己看;看不懂吗?那就学简体汉字呗!有了先期的学习动力,接下来怎么利用后世的素质教育方法,进一步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自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可能是郭进最近所做的事的确颇为引人注意一点,刚过了十五,第一天上岗,铁木真便拿着他写的几章《三国通俗演义》,询问了他一些问题,旁边还有一个木华黎也目透着兴趣地盯着他。 “进儿,你写的这些汉字很奇特啊,依木华黎讲,这些你命名为简体字的汉文,很多字比原来的繁体字少了很多笔画,书写、记忆起来方便许多,简繁比较之下,这简体字却简化得甚为巧妙,除了一些创新字外,不少字仍是禀承了繁体字象形的特色。”铁木真并不识字,他会这样说,多半是木华黎的见解没错。 “还有这二十六个‘罗马’字母,拖雷说你将之组合成拼音字母,做成简体字的注音。”铁木真接着拿出几张声母、韵母问到:“我跟拖雷学了一点,还蛮有意思的!”铁木真说完,铺纸提笔,口中念着,手也不停,略为生涩地将“一”到“十”写了一遍。 看到郭进惊讶的表情,铁木真自得地笑道:“本以为这辈子双手只能挥刀射箭,没想到人到中年还有机会提笔写字!进儿你是怎么想出简化字和字母拼音的呢?” 这简化字和字母拼音是后世中华建国后,为便利在全国各族推广普通话,而集合几百位语言专家学者,历时七年才研究出来,又经后来几十年的发展、修订才逐步完善的。不过郭进可不能坦白交代,要不下一刻他的脑袋准会被弯刀砍下,谁想放一个可以轻易左右自己未来的人在身边呢。没法,他也只好将发明简化汉字和字母拼音的伟大成就归功到自己的身上了。后人评价“诸葛亮之智近乎妖”,也许他的表现在铁木真等人眼中,身上的神秘色彩并不会比妖少多少吧。但不管怎么说也要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回义父,孩儿曾在市集听南来北往的客商说过,从草原往西万里诸国,最多人用的是这罗马字母。往南诸国最多人用的是繁体汉字。孩儿思索,这两种文字有那么多人用,必有其广为流传的原由,便试想能不能将两者结合起来,研究出一种适合亿万人使用的语言。只是那繁体字笔画众多,书写不便,不像畏兀儿文字那般笔画简单,孩儿苦思之下,就对较着畏兀儿文字,将繁体字大为简化了一遍。也不知教授起来适不适合,就找人试验了一番。”郭进急中生智、扯了一个似模似样的理由出来。 “哦!没想到进儿竟是这般了不起。”对于他的解释,铁木真、木华黎也想不到该如何置疑,只能赞叹他是天赋睿智,这就是文化认知上差异千年的距离。也许用天神转世来解释郭进身上发生的奇异之事更为适合,但铁木真显然不会从心里这般认同,他可是怀抱创造历史的雄心壮志,天神、天命之类的东西只有在他身上发生才是合理的。 “我们蒙古部一直没有自己的文字,说的语言与女真、契丹、党项、吐番人都极为相似。要改变几百年来延续的语言习惯实属不易。不过进儿发明的简体字确实不错,若能在部落里推广开来,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到西边或南边牧马,用这简体字与他族之人交流倒也方便。”铁木真笑着说到。不明所以的人,定会以为铁木真多半是在开玩笑,在这一点的看法上木华黎也不例外。 毕竟就草原的几大势力而言,铁木真部也才算中等,能不能统一漠北草原尚停留在豪言壮志中;牧马草原之外,在心里想想倒也罢了,说出来那只能是酒醉后的胡话。也许在这草原上,只有郭进才能从铁木真那豪迈的语气、隐晦的话语,精光四溢的双目中,了解这具平凡的皮瓤下到底隐藏着多大的野心。 第五十四章 拉练(下) “我们不如仿进儿的做法,把部落里的将领集中起来,由进儿向他们讲说《三国演义》,说来这《三国演义》内藏着一部厉害的兵法,应该很容易调起这群只知打仗、不识文字的将领们的味口。到时再慢慢潜移默化让他们了解、认知简化字。教导少年们学习简化字的事也不能放松,仍是交给进儿你负责。” 别有用心的铁木真在认识到简化字可能为将来的征服带来巨大价值后,果断地摒弃了固守几百年的传统语言,真有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风范,不愧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在决断方面,身为铁木真身边第一谋士的木华黎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待铁木真做好了安排,木华黎才模棱两可地点头同意。 现在郭进在心里有些后悔轻率将《三国演义》改编成教材在部落里传播了,要知道五百年后的满人就是凭着高级将领人手一册的《三国演义》,只用十万铁骑就打得几百万明朝军队抱头鼠窜。而部落里这一群目不识丁的蒙古将领,凭着天生的军事触觉,领着不满百万的族民,打得全世界近三亿人闻风丧胆、如丧考妣。现在若再系统地将兵法传与他们,可能会让他们变得更强,那他日后想控制这股类似终极武器的军事力量为己所用,产生的变数就更多了。 对于百分百效忠铁木真,郭进一直持着保留态度,估计这是穿越者的通病。倒不是郭进排斥少数民族,有大汉族主义什么的。后世的中国人血液早已没有什么所谓的纯种汉族血统了,每个人体内多多少少流着其他少数民族的血统,甚至是混杂日本人或白种人或黑种人血统的人也不在少数。就拿郭进来说,先祖在南宋时迁到泉州,以泉州在古代历史上很长一段时期,作为中国对外贸易窗口的地位,谁能否认他的身上会不会流有山越人、波斯人、欧洲人的血统呢? 当然,在地缘认同上,若能引导蒙古铁骑多杀一点日本鬼子、南洋猴子、红夷蛮子、东突疯子,他也是很乐意看到的。若是他不能扼制住蒙古铁骑在中原灭村屠城的血腥杀戮,他也定会竭尽全力、毫不留情将蒙古铁骑毁灭掉。当然,估计到了那时候,他的存在也防碍了蒙古国的争霸大业吧。不说别的,单单到时候的争位大战中,他就会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不过,郭进还是更多期望能顺利将蒙古人的血性分出一点,给那些自汉武之后就被阉割掉的中原人,现在他也没法阻止不是,还是小命要紧啊。 “这件事进儿做的很好,从现在开始,就儿就与拖雷一样,都是百户长了,特赐苦力、仆妇各十人,牛、羊、马各百匹。”要叫马儿跑,就要让马儿吃饱的道理铁木真还是明白的。再说了铁木真向来赏罚分明,也不能因为郭进年纪小而改了规矩。 事到如今郭进后悔也来不及了,c以后只能亡羊补牢,尽可能地在部落里传播、宣扬中原文化,若能让蒙古人从心里认同或是崇仰中原文化,以后他们举起屠刀时下手说不定能轻一点。当然他也会努力的。 忙碌而充实的生活让时间过得很快,郭进也快差不多就成为了专职的说书先生了,经过他的毛遂自荐,说书场地已移到他家的酒店里,这茶水点心钱不赚白不赚嘛。有时也会邀请哲别师父客窜几回托儿,在他讲到高cao时出手赏些东西,其他人自是不好吝啬,为顾及面子多多少少也要跟着赏点。当然这种伎俩可不能常用,对于那些身家较薄的将领,他还是会找机会回访将他们送的东西还回去的,安全第一嘛。雪中送炭赚回的人情可不是锦上添花能比的。至于其他有钱的主,不宰白不宰。 这几日总算顺利将自己培养的接替人推上台面,说书的内容讲到现在,听众深为着迷的是故事情节,若是说书人口才伶俐、讲说生动,倒没人介意是不是郭进在说了。眼见着开春,皑皑白雪之下,亦星火燎原般冒出一团团翠绿。瘦身了一冬的战马,该是放出圈栏,恢复元气,以备春夏之际对塔塔尔总部的再一次复仇。 眼见着歇冬时肆虐的西伯利亚的寒风逐渐变得软弱无力,部落向周遭派出的侦骑数从百增到千,距离亦是从五十里扩到两百里外。一冬都窝在部落里训练的少年军团也应该拉到野外去试练几天。向铁木真作了请示,保证不出百里范围,铁木真答应让军需官给他们提供所需物资:帐篷、干粮、箭矢、马匹、伤药(皮甲、铁弓、弯刀已经有了)。 加上郭进的部分“家奴”,一人一骑,各自携带物资。一百五十个人出了营门,由西往东绕行半周,预计试练三天。前两天倒也风平浪静,大伙儿第一次集体组织出行,心里都抑制不住兴奋,偶尔出现的几对田鼠,一两只秃鹰,落单的野狼,放马猎逐,倒也让行程增添了不少乐趣。连汉金都不肯乖乖地待在身边了,非得不安份地在前面跑来跑去,不时还停下来嗷呼两声。不过自从他买来百个男孩子后,汉金俨然成了他们的宠物,整天有人陪玩、陪睡、陪聊,还变着法子将自已口中的东西省下来喂它,沉溺于大爷状态中的汉金哪还有一点威风獒犬的影子,圆胖的身子严重影响两它的机动灵活,再不让它练练,真可能就此沦为吠门家犬了。 到了第三天,再绕过东南面的小半圈就可以返回部落了。前两天太过顺利让郭进都有些意兴澜珊,很久没有欺负弱小了,也不知道他的名头现在还管不管用?想了一夜,决定带他们到他遇见哲别、铁木真对战的沙场上试练胆识。若叫他一个人现在单独去那埋尸之地,说不定他还没那胆子。不知道也就算了,可亲眼目睹那么多人死在眼前,说他心中没有一点疙瘩那也是骗人的。但一群人同去,互相壮胆就没什么可怕的。依照兵法惯例,自是先派几个自承胆识过人的家伙,先行前往探察,大队人马在后面稳妥跟进. 第五十五章 黑风双煞(上) 刚停在一处小树林内休息进食,突然见得刚才出骑侦察的五人发疯似地拍马往回赶。待到了跟前,细看五人皆是面无人色,嘴唇发青,小身板还在颤抖个不停,有一个人更是不济,再看到众人后就晕了过去,有两个已湿了裤底,剩下两个好一点的,也是无力趴伏着马背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想来定是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好不容易等他们稳下心绪,才断断续续从他们失声的言语中问清楚,竟是前方出现了很多无头腐尸。 从小树这边再往东五里正是半年前铁木真与哲别对敌的战场。出现尸体倒不奇怪,只是不知道怎么全是无头的呢?若是饿了一冬的野兽将尸体刨出,应该先吃内脏才对啊,断不会只啃了头骨去。虽然看了几人尚是见鬼后的离魂模样,郭进在心里也暗自有些嘀咕对于这个世界那残酷的现实,,他心中没一点发毛那也是不可能的。可他却不能表露出来。他现在可是少年军团的主心骨,要是让别人看出他内心的恐惧来,大失威信不说,传扬出去他还怎么在部落里混下去,要知道小孩子最崇拜的就是有胆识的人,他现在更应该表现得更加沉稳冷静,在众人面前借机竖立光辉形象才是。 以不知这奇异之事,是否会危及到部落安全为由,郭进大义凛然地嘱托拖雷领着众人原地待命,就他一个人偷偷溜过去察看就可以了。若是他在一个时辰内不能回来,就让拖雷领着众人先行返回部落,转告铁木真严加戒备,以防部落有所不测。当然,郭进可没有立即就让他们回去,是以免发现真相是另一回事,如此大惊小怪、郑重其事,不知情的人会认为他是因一时胆怯而夸大其词,反倒让人轻视笑话。 拖雷看得出来也有些害怕,但一听说郭进要独自过去侦察,死活不让他去,郭进若执意要去,他亦要坚持跟去,其他人也一脸决然地应声要和郭大少同去。虽说郭大少心里也有些感动,但却很清楚带他们去了反而是个累赘。他独身一人,反而可以见机行事,发现什么不妙,逃命就是了。但是一群人同往,若有人跑得慢,出了事,他肯定不好舍弃同伴,顾自逃命。眼看这样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郭进也只好暂时端起头领的作派。 “众位兄弟中,可有人箭射得比我远、马跑得比我快、刀挥得比我好的吗?若真的遇到危险,有人能比我有更多的逃命机会吗?”郭进环顾着周围神情激动的众人,高声喊到:“当然,我也知道众位兄弟都是重情重义之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定是不肯让郭进我独面危险,可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身为统领的我现在命令你们,依我刚才之言行事!” “难道兄弟们还想违抗军令不成!”看着很多人还在犹豫不决,郭进正声喊到。铁木真向以铁律治军,军令如山,既然郭进以百夫长的身份下了命令,他们现在也不得不遵守了。在职位上拖雷要比郭进高一点,他是命令不了拖雷的,在他说完后,拖雷还待再说些什么,却被郭进伸手拉住了。“拖雷安答,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嘛?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他搂着拖雷的肩膀笑道。 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拍马前进,未到战场便闻到一股让人膣息的浓烈尸臭。连忙调马改了另侧逆风方向才好了许多。站在上次藏身的山坡往下察看,百丈之内,横七竖八地摆了近五十具尸体,却只失了脑袋,瞧脖劲处盘绞的青筋,倒像是被巨力扭下脑袋的。若不是这段日子见惯了死人(一个冬天过去,病死、冻死或是不听话被处死的奴隶不在少数),此情景瞧上几眼便会让人忍受不住。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不多时胃部已经隐约有些抽痛。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弄得这么恶心的家伙,不是疯子就是变态,还是在离开的好。待他正要拍马离开,忽然从离身十丈的草丛中窜出两道黑影,眨眼间便飘到了他的跟前。 似乎感觉到对面两人的危险性,郭进坐下的小马驹连连燥动不安地退了好几步。汉金护主似的挡在马前,背上脊毛根根竖立,沉声低嗷,后足绷趋,作奋起扑击状。 郭进连忙在马上稳住身子,才细察起突然冒出的两人:一男一女,那男的身着玄衣,脸色焦黄,有如赤铜,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变化,好似僵尸一般。那个女的长风披散,腰缠白蟒鞭,脸上透着黑气,看不清长像,身材倒是曲线修长,只比男的矮了寸许。此时两人左右手各提玩着一个骷髅头,想来便是取自那些无头尸体了,只是不知两人施了什么功法,本应连着皮肉的骷髅,竟是光溜溜地只剩了骨头。再细看之下,只见骷髅的脑门上有五个窟窿,模样就如用手指插出来的一般。不小心瞥过骷髅眼窝之处,忽那颗骷髅一对黑洞洞的眼孔正好对准着自己,似乎直瞪过来一般,不觉心中一寒,转过头不敢再看。 郭进心中大骇,已想到这两人便是黑风双煞:铜尸陈玄风、铁尸梅超风。不禁心底暗暗叫苦,以他们喜怒无常的性情,一个不好他就要成为一堆烂肉了。按理说,应该等江南七怪显身他们才能出场的。现在却提前跑出来吓人,也太没身为配角的自觉了吧。 “贼婆娘,这阵子我们的九阴白骨爪、摧心掌也练到一定火候了。正想寻个部落抓几个活人,试试威力。现在刚好有人自动送上门来,倒不用多跑一趟了。”陈玄风声音空洞,不带一点感情。 “好是好,只是这人小了点,可能一掌都经受不住!我看就算了!”梅超风开口说到,眼里却闪过一丝怜悯。 郭进眼中的厉色一闪,心中的杀机大炽! 第五十六章 黑风双煞(中) 不动声色的双腿一夹马腹,座下的小白龙轻嘶一声,急如幻影般向黑风双煞冲去。郭进行动速度快,正在身旁警戒的汉金更快。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在郭进发动的那一瞬间,汉金咆哮着冲了出去,一跳一跃之间,汉金已将速度提升至极限,按照这几年来的训练方式,不断的在行进当中调整自己进攻的姿式,力求能给眼前强敌以最强大的攻击。 陈玄风和梅超风脸色双双一变,看着还未到身前,就有一股凶厉之气扑面而至的汉金,他们迅速的对了一眼,陈玄风冷哼了一声:“哼,一条畜生也敢逞威风,找死!” 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形就是一动,身影如鬼魅般颤了几下,就迅若雷霆般向汉金奔去,人还未至,一双白森森的修长手指呈鹰爪状向奔来的汉金的脸袋抓去,他很是自信,凭着这些年来对九阴白骨爪的侵淫,眼前这条凶猛的獒犬必死无疑! 可汉金也不是吃斋饭长大的,感觉到了眼前白爪的危险,它在空中急急一个强扭身,锋利的右爪狠狠的朝着迎来的白色手爪抓了过去,汉金这几年来的艰苦锻炼没有白费,只听见砰的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过后,它这一爪竟与陈玄风灌注了内力的一爪拼了个旗鼓相当,而且还凭借它獒犬的天生神力,硬生生的挡住了陈玄风的来势一击,还震得他的身形都有些摇晃! 噫,一旁观战的梅超风轻噫了一声。她停住了原本想要窜出去的身形,满脸惊诧的看向了正与师兄兼夫君对峙的獒犬,满眼的不可思议,师兄的厉害,她可是很清楚的,原本还以为只要一招,眼前这条彪悍的獒犬就会脸浆并裂,可是,没想到这条獒犬却彪悍若斯,不仅接下了师兄致命的一爪,还笠师兄的身形震得有些不稳! 汉金也好不到哪去,身子在后退中右前爪还一个劲的抖动不停,显是伤得不清,要不是靠着筋骨粗壮,只怕此时前腿已折。九阴白骨爪能名闻武林,那可也不是吹出来的。眼见得漫天的爪影罩来,汉金也不由得有些害怕了起来,可前腿还酢麻难耐,根本就不容它迅速撤离,眼看着已是避无可避,是生是死就是下一个瞬间的事。 嗷!!!被逼入了绝境的汉金激起了股子里的凶性,背上的毛发根根倒竖而起,仰首就是一阵疯狂的嗷叫,双眼血红欲滴,露出了满嘴的尖利獠牙,后腿一屈,就准备和来敌拼命。 说得这么多,其实也就是一瞬间就发生了,快得电光火石,快得不可思议,快得根本就不容得他人插手进来! “畜生受死吧。”陈玄风满眼都是漠然的神情,喊出的话语却是杀气森森,他很自信在如此雷霆万均的一击之下,眼前这条凶猛的獒犬必死无疑,嗷!仿佛知道了最后时刻的来临,汉金的吼叫声越发凄厉,让人不忍耳闻。 正当汉金准备拼死一搏,瞅准一道爪影就准备扑上去。突然一阵恶风从它背后扑来,在汉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白光从它头顶一掠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从天而降的片片爪影。 “汉金,快退!”伴随着一阵阵叮叮的金铁交击之声,传来了汉金异常熟悉的声音,汉金这几年来的艰苦训练也不是白搭的,在间不容发之际,汉金强行扭转过身子,一个虎扑,飞快的蹿出了这块危险区域,可它并没有就此远遁,而是在战圈之外停下身子,一边恢复着伤势,一边还虎视眈眈的监视着不远处的铁尸梅超风。 哼!陈玄风闷哼了一声,被反震之力高高弹飞起来,他努力的控制着身体的平稳,嘴角还不时溢出丝丝血丝,目光阴冷的看着底下的骑马持马少年。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只是微不足道的待死少年,竟然有这般强横的实力,刚才随着那惊鸿一刀而来的扑天盖地的霸道气息,让他这样见惯了血腥大场面的人都心惊不已! 要知道他陈玄风虽然早已叛党出师门,但身为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座下的首席弟子,实力自不待而言,在叛师之前已能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列何况是现在。他已尼修炼了偷来的九阴真经好些年,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一身功夫更是进步神速,与以前不可同日而理,就算是依然不如师傅厉害,但多少也能支撑上一段时间,没想到`````` 哼,郭进冷哼了一声,左手持刀状在空中虚划了几下。道道气劲破空而出,尖啸着在空中荡起层层波浪,硬拼了一记,郭进已安心了不少,自个的实力并不在眼前凶煞之下,甚至更强! 说实在话,面对眼前这两位早已在前世闻名久矣,凶威赫赫的两大煞星,心中没有一点不安那也是不可能的,虽说铁尸陈玄风在书中就是被他所占据身躯的主人所秋杀死得冤枉之极,但郭进也不会指望自个会有这种傻儿福气,陈玄风和梅超风二人能在江湖上闯出黑风双煞偌大的名头出来,能令许多江湖大豪忌惮不已,其实力自是不凡。还有前世的电视剧中将梅超风弄得神鬼莫测似的,更何况比她实力更强的陈玄风了,郭进心中没有阴影那才怪了。 毕竟这里是个有内功的世界,各种高来高去的高手也有不少,这让前世只玩过片刀好勇斗狠的郭进如何去何不心中发虚,是,他是从婴儿状态时就炼出了内力,可一没明师指点,二没参看照什么的,这叫他如何有底气面对早已闻名久矣的凶星恶煞, 试过了水之后,心下大安的郭进自是不会放过眼前二人,刚刚将反震之力御出,就用力一增值马腹,座下小白龙吃痛之下一声嘶呤,就冲了出去,而郭进则随着小白龙的步调一起一伏的调整着状态,右手中的特制马刀微微晃动,一股凛然的杀气直扑向正从空中落下的陈玄风。 第五十七章 黑风双煞(下) 双方的距离非常近,在座下小白龙启动之下,只一个呼吸便已迅速接近,呼,郭进呼出胸中憋着的一口气。在左手控缰,整个身形借力马蹬腾的直立而起,右手上一道寒芒斜劈而下。 陈玄风脸上骇然变色,他此时身在空中不好借力,如何能挡住这迅速惊鸿的一刀,可没办法,生死关头一咬牙,脸上的青色一闪即逝,一双白得近乎晶莹的大手呈爪状呼啸而去,竟是要用肉掌和郭进的长刀拼上一把。 呼,一声金铁交鸣巨响过后,陈玄风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形犹如秋天的落叶般,在空中被狂风吹得飘飘荡荡。 “师兄!”梅超风大惊,连最常用的臭汉子都不叫了,飞身跃起就将在空中飘荡的陈玄风接住,可陈玄风身上所传来的力道过于巨大,竟将她的身形硬生生的扯偏移了三寸有余,双脚落地后更是腾腾的连退三步才将这股力道完全消去。 心中惊骇,脸色煞白一片的梅超风顾不得心中的恐惧,急忙向怀中的陈玄风看去,可一看之下,她的脸色却更是难看无比,只见此时的陈玄风早已昏死了过去,原本青铜色的脸色都变得煞白一片,气息十分的混乱,嘴角还不时的溢出一口口的血沫,一双苍白色的手臂软绵绵的垂在空中,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嗷、嗷、嗷,还没待梅超风从惊骇当中反应过来,一声声低沉的咆哮伴随着重物击地的声音却惊醒了她,骇然抬头望去,入目的便是一张凶神恶煞般的狗脸和白森森的獠牙,正是汉金! 梅超风也不惊慌,心中的杀意扑天盖地,她狰狞的一笑,手抱着已昏死过去的陈玄风,身子如鬼魅般射向扑来的汉金,人还未至,一只带着森森冷气的苍白色枯爪已抓了过去。梅超风也是身经百战之辈,黑风双煞的名头中也有她的一份功劳,虽然是在惊怒当中,但她并没有乱了方寸,应付起扑来的汉金,依旧是信心十足,一出手就是九阴白骨爪里的狠招。 “小贼尔敢”郭进目眦欲裂,他刚刚才稳住马身,刚才那一记他再也没办法御掉冲击而来的巨大力道,座下小折龙也承受了一样的力道。可就是这一小半的力道,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小白龙前冲的势头,并且还让小白龙一连退了好几步,一路上惨嚎连连,留下了一片片的血迹。 愤怒欲狂的郭进狠狠一夹马腹,座下小白龙悲嘶了一声,如同一道白色幻影向前冲去。郭进在马上也不闲着,急忙取出了小铁弓出来,搭箭上弦,弓如满月,嗡的一声过后,利箭疾若流星在空中与空气磨擦发出了尖啸的刺耳声音。 正想一股作气将那畜生击杀,可正在这时,梅超风的耳中仿若雷霆巨响,跃动的身形都被震得一颤,接着便是一道刺耳的利啸声传来。梅超风心中一惊,暗道了一声不好,脚下一顿身形一旋,发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消失在原地,而她的身影才消失,一道寒芒就带着尖利的刺耳呼啸声从她原来所在的位置穿过,带起了一片狂风1 梅超风此时已跃至后方,见此情形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道好险之余更是不敢停留,只见她身形一转,脚下踏着奇妙的步子,手上抱着一个壮汉竟也一点都不吃力,身形闪动间已经跃至一丈开外,速度丝毫也不亚于塞上名驹。 郭进的眼睛一亮,心中暗赞了一句好身法,也顾不得倒在一边生死未知的汉金,大喝了一声“哪里逃!”拍马就追了上去,手中的弓箭也是不停,左右开弓之下寒芒闪闪,空中尖啸之声不约于耳,一路上更是带起了阵阵狂风。 梅超风终究只是一个女子,体力如此及得上塞上良骏,虽是步法精妙,但她还未到先天之境,体内真气支撑不了太久,终是不能源源不绝的循环往复。在跑出了一里地后,被急奔而至的郭进拍马赶上前来。 看着眼前少年,梅超风双眼一片血红,脸上狰狞之中还带着一丝绝望,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本眼晨的猎物,转眼之间自己两人却变成了猎物,这一上一下的落差何其巨大,梅超风直到现在都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要不是这些年来的血风血雨让心智早已冷硬若铁,凭着一股本能救下师兄夺路而逃的话,只怕她现下早已崩溃了。 郭进可不管这么多,他也没什么心思和眼前的金老大笔下的名人来打招呼,想想现下还生死未知的汉金,他的心中除了怒火就是冰冷的杀机,双腿一夹马腹,在得、得的马蹄声中他斜举长刀,刀上的冷芒耀得人心底发寒,一股一往无前的狂暴气势扑天盖地的压向了对面的敌人,气机锁定之下更是压迫得梅超风喘不过气来,在距离梅超风还有十来丈远时,郭进就动了,他腾析一个站立在马蹬之上,体内的真气在迅速的进行了一个周天循环后贯注刀身,在嗡嗡的龙吟声中一道白芒划破天际! 天地之间,只此一刀! 一刀既出,气势立变,原本气吞山河如虎的气势,立刻就被一股冲天的血腥凶煞之气所取代,这才是杀人的刀法! 首当其中的梅超风立刻就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她看着那道划破天际的白芒,鼻中似乎还能闻到隐隐的血腥气味,而郭进那骑乘的身影似乎是从地狱中冒出,带来了无边的煞气和死亡! 梅超风真的绝望了,就算她的师父东邪黄药师也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如此可怕的感觉,看来这一次真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儿,梅超风的眼睛更红了,绝望之下更是激起了她的凶性。将怀中昏迷的师兄陈玄风放到了身后,她厉啸了一声道:“我跟你拼拉!”再也不顾九阴真经练没练熟,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鼓起了全身的真气,脸容更是因惊怒而扭曲变形,身如鬼魅般朝着那一片白芒冲去 第五十八章 密闻(上) 见梅超风前来找死,郭进眼中的厉芒一闪,脸上一片狰狞,当下也不客气,再提上三分功力,誓要将眼前凶煞女人一刀两断。 “臭婆娘,不要!!!”刚刚才被外面凶煞气息惊醒的陈玄风,转眼就看到了这让他惊骇欲绝的一幕,悲呼了一声,心绪起伏之际,胸中气血翻涌,眼前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拖雷等人在小树林旁等得心焦不已,不时的抬头向拐角处看去,希望郭进早早的归来,可却一直都没见着有人影出现,而远远不时传来的凄厉声音更是让他们心中忐忑不已,要不是心中牵挂,只怕是早早的就逃之夭夭了。 “啊,快看,是大少!”郭二大叫道,急忙拍马迎了上去。 拖雷等人急忙招眼望去,果然,只见郭进手牵着缰绳从拐角处走来,尽管心中十分讶异,但在心情激荡之下,拖雷等人也管不了那么多,急忙拍马就赶了过去,刚才的担心和焦虑一扫而空,一个个喜笑颜开。 “啊,汉金怎么了?”接近之后,拖雷就看见原本精力充足的汉金正死狗一样的趴在马鞍上,他忍不住就惊呼了起来,而其它的少年们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在平常的喜闹中,他们可是见识过汉金的厉害的,如果没有严密的阵型和弓箭的压制,他们这百十来人还真不一事实上干得过汉金,经过了郭进的特殊训练,汉金的战斗力可是让部落里的好几位爱狗大人们羡慕不已呢。 “别提了,碰到了两个疯子了。”郭进满脸阴沉的一挥手道:“集合队伍回去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在是再碰到了什么不测的话,那麻烦就大拉!”说完头也不回的牵马就走。 呃,众少年一阵愕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心中十分好奇那马上驮伏着的那两个陌生人,但慑于郭大少平时的淫威,再加上此时的气氛有些压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没法之下,在拖雷的招呼之下,一众少年急忙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嗯,梅超风慢慢的醒转过来,只觉得浑身疼痛欲死,勉强忍住才没有痛呼出声,等她慢慢适应了身上的痛楚之后,急运体内真气疗伤,身上的疼痛才稍稍缓解了几分。 咦,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梅超风这才惊讶的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来,那是一气势凌人的刀光,正以肉眼难辩的速度向自己劈来,避无可避之下,自己只得用一双肉掌迎击`````` 啊,想起了那另人绝望的一幕来,梅超风不由得轻声惊呼起来,人嘛,谁能不怕死? “臭婆娘,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正当梅超风陷入了回忆当中不可自拔之际,她耳边突然传来了异常熟悉的焦急询问声。 啊,是师兄,梅超风大喜,急忙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这一动却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被牢牢的捆住,根本就站立不起来,情急之下,她功运双手双脚,拼命的挣扎起来。可却怎么也挣脱不出绳索的束缚,也不知道这绳索的材料是用何制成的,竟能撑得住她这武林超一流高手的全力挣扎。 “没用的,那是制作强弓的牛筋,你是挣脱不开的。”随着声音响起,账内两人只觉得眼前光线一亮一暗,等账内光亮恢复如初之时,账内已多出了一个人来,正是将他二人生擒活捉的蒙古少年。 看着眼前怒目而视的黑风双煞,郭进在心中不屑的撇了撇嘴:黑风双煞也不过如此而已!他也不去理睬账内的两人俘虏,自顾自的找了个座垫坐下来,这才好整以暇的开口说道:“哼,别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要不是汉金并没有大碍,你们又是宋人的份上,我早就干掉你们了,既然已是阶下之囚,就要有阶下之囚的觉悟,别自讨苦吃!" 哼,陈玄风和梅超风齐齐冷哼了一声,只是双目喷火的具着郭进,此时梅超风已经蹭到了陈玄风的身边,用身子挡在了脸色苍白的陈玄风身前,他们虽不知眼前少年口中的汉金是谁,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自是懂得,如今身为阶下囚,而且还是堂堂正正的被击败而擒,他两心中的府气自是不会太足。 “你们还真是一对好夫妻啊!”郭进摇头笑了笑,也不等陈玄风和梅超风回答,就自顾自的从怀中掏出其不了一本小册子,在陈玄风和梅超风不解的目光中,摇了摇小册子道:“《九阴真经》真是好东西啊!” 啊~~~~陈玄风和梅超风齐齐脸色大变,双双惊呼了一声,他们也顾不上寻问眼前少年是怎么能看出来的,只是惊骇欲绝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高手,陈玄风更是颤声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九阴真经》的?” 哼,郭进冷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道:“当然是从你背上抄下来的。”也不管陈玄风铁青得几乎黑下来的脸色,这个谎言还是要撒下去的。虽然郭进早就从原著中知道了这些,可他当然不能说自个是穿越者,对射雕世界知道大概,而且从俘虏身上搜取战利品也是理所当然,也容不得陈玄风有所异义。 “嘿嘿,黑风双煞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跑到蒙古来撒野,难道活得太悠闲了么?” 一句断喝犹如晴天霹雳在耳旁炸响,只惊得双煞目瞪口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不过双煞终究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智之坚毅自是常人难及,他俩很快就回过神来,既然如今已是阶下之囚,而且身份也都被眼前的少年叫破,他们自然也就放开了心怀,是生是死在人家的一念之间,他们自然也不用再遮遮掩掩,徒惹人笑。 “哼,草原上有什么了不得的,我们黑风双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又能耐何得了我们!”既然已被人叫破了身份,陈玄风自是不会堕了自这的威风,大声的说起来,口袋是想想师兄妹如今的处境,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不可闻,但他还是撑着把自各的意思说了出来,输人不输阵,如是而已。 第五十九章 密闻(下) 狂妄!”郭进叽笑了一声,虽然对双煞的心理素质很是佩服,但对他们的狂妄就不以为然了:“别说是你们,就是你们的师父黄药师来了,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也。” 陈玄风听了眼前少年的评语,怒不可遏,虽然早已被师门清出门户,但师父的名誉绝不容人有半点损毁道:“我师父挑花岛主,堂堂的天下五绝之一,难道还没有实力横行草原么?哼,虽然你击败了我们夫妻,但也不能狂妄到瞧不起我们师父天下五绝的名头岂是浪得虚名?”话虽然如此说没错,但陈玄风的心里也是有点发虚,虽然从未看到过师父出过手,但眼前少年的实力,比起师父来只强不弱,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狗屁的天下五绝,真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郭进的反击却是毫不留情面,看着陈高强度风和梅超风愤怒得扭曲变形了的脸孔,郭进毫不在意的冷笑连连道:“说你们狂妄,还不相信?不说别的,光这大草原上的超级高手就不在少数,各大部落排名靠前的几位勇士,他们的实力无不在你们之上,还有那些萨满巫师们,其中的超一流高手也不在少数,哼哼,要不是你们做事还算隐秘,而划原上的高手们大多身居各部落要职,无暇顾及那些小事情的话,你们两可没有现在这么好的命运,只怕早就被五马分尸了。” 陈玄风和梅超风听得面面相觑,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内心当中未尝没有庆幸自己的小心谨慎。他们到是并没有怀疑眼前的少年在骗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嘛,而且在他们的思维里,像郭进这样的大高手,最是看重颜面,自是不会在素不相识的他们面前鼓妖娥子,这,或许就是古代道德教育之下的产物了。 眼见双煞如此模样,郭进的心中自是快意无比,颇有一种请神下神坛的快感,当然也是为了抒发一下穿越重生以来心中的闷气,没有什么比打击原本心中高高在上的高手们更能让人心情愉快了,不用说,这也是郭进心中的恶趣味使然。 既然已经说道了这里,郭进自然不怕多透露一点所谓的“武林秘辛”。一来打击双煞之余也可以让郭进温习温习脑海中的记忆不是?免得自个穿越者的身份都给忘了。 于是,郭进继续暴起料来:“什么狗屁的五绝,他们有本事去闯闯少林么?还不是趁着少林寺闭寺的机会才大发利市,要知道少林寺高手如云,少林七十二绝技更是超一流的绝学,比起所谓“天下五绝”的看家功夫而言,并不逊色分毫,想当初,少林没有闭寺之前,天下武林正道魁首的称号当之无愧,亏得还有人号称什么天下五绝,真是笑死人了。” “你`````` “你什么你,别不服气,你师父要是放在一百多年前,也只不过是江湖上的超一流好手而已,你还别不相信,不说少林寺了,那毕竟是北方门派,就说说江南地区吧,单单一个慕容世家就不是你们桃花岛能够惹得起的。” 陈玄风被气得直打颤,满脸憋得通红,怒吼道:“什么慕容世空,无名小卒,没听说过。”少林寺的威名天下远扬,对此他无话可说,那毕竟是流传了近千年的名门大派,底蕴之深厚可不是桃花岛可以比拟的,不过慕容世家他确实没有听说过,反驳起来自是理直气壮。 “嘿嘿,不知道了吧,姑苏慕容氏可也是渊远流传的大家族啊,宋国还没有渡江之前,当时中原武林有北乔峰,南慕容的浑号,而南慕容指的就是慕容世家,由此就可见他们家族的武风之鼎盛了,虽然这些年来,他们家族一直隐匿不出,但也不是桃花岛可以招惹得起的。”不相信那就慢慢解说,全当是回顾历史。 双煞只听得目瞪口呆。 看他们如此,就接着说道:“说起这北乔峰、南慕容来,就不得不感慨一声现在的丐帮真是没落了,想当年丐帮在乔峰的带领下是如何的风光,如今却是这帮模样。哎,仅仅靠一个所谓的北丐洪七公,丐帮后继无人啊!”继续打击道。 双煞已经彻底的麻木了,只是木呆呆的转着眼珠,看静静的听着这些骇人的“武林秘闻”。 “还有那五绝中的南帝厉害吧,可他在大理国天龙寺里还排不上号,那就更不用说势力比起少林寺还要强上许多的青藏密宗佛教了,它们那一个不是高手如云,还有西夏的一品堂````` 郭进在大侃了一通之后,留下早已麻林的黑风双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毡账,心中好一个爽字了得,至于账中的黑风双煞么,他是懒得再理睬了,等伤势好了一点后,随他们去吧! 既然已经爽了一把,郭进自是不会自打自脸,干脆就将打击进行到底,临出门之际,他还不忘嘈讽一番:“真是两个废物,好好的一门道家武学竟被你们练成了邪魔外道,真不知如果黄药师在此,会作何感想?” “你~~~~陈玄风大怒,正欲反驳,可却见那少年高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胸中的怒气一时发泄不得,只把一张脸皮涨得通红。 可等他冷静下来,却又是沉默无语,夫妻两相对无言。 这《九阴真经》中所载本是上乘的道家正派武学。但陈梅夫妇只盗到下半部。不知上卷所载养气归元等等根基法门,自是学不到上半部中修习内功的心法,而黄药师的桃花岛一派武学又是别创蹊径,以医入武,与道家内修外铄的功夫全然不同。 古人向来尊师重道,循规蹈矩,黑风双煞也不例外,让他们照着武学秘籍修练没问题,但若真让他们去请教他派武功,无疑是改投师门,定是不肯的。不得已只好以桃花岛内功为驱,凭着对道家武功的一知半解,胡乱揣摸,练的便都是些不太依赖《九阴真经》上卷是内功篇的速成武功,如修炼九阴神爪,催心掌,软鞭等外家功夫。 第六十章 整合势力(上) 如果只是一般江湖人士这般猜测,以陈玄风、梅超风两人的傲气根本不会予于理会。但郭进的表现太过奇异,又是不下于师傅的绝世高手,倒让两人听得进去,略微思考后皆是心中一震:自己身为桃花岛弟子却无一点恩师“东邪”的不羁风范,固守窠臼,不知变通,这些年来修习《九阴真经》,虽说两人武功大进,但内力运到急处,常感气血迟滞,隐隐是走火入魔的先兆。将郭进所说的话和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竟然发现眼前少年高手一语中地。 “贼汉子!你怎么看?”梅超风讶异地看向钻研《九阴真经》原文的陈玄风。由于郭进不懂点穴,陈玄风又是身受内伤,所以他并没有被绳索绑住。 “昔日我在恩师座下尊听教诲时,曾听恩师提过,这《九阴真经》乃一姓黄名裳的绝世高人所创,当年那黄裳阅遍了五千四百八十一卷《万寿道藏》,苦思四十余年,终于想明了能破解各家各派招数的武学,著书写下毕生心得,便造就了这门正宗玄门罡气神功。看来是我们练不得法啊”陈玄风、梅超风两人虽然偷了黄药师的九阴真经,被逐出师门,但内心里对黄药师仍是极为敬重地。 梅超风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暗淡。也是,他两纵横江湖近十年,一向顺风顺水,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心中自傲到了极点,如今却被告知,以前的成就都是狗屁,而自己又没有底气反驳,心中如何不沮丧万分。 “也是,这释家和道家武学都是光明正大,迎合道法自然的天性。怎么可能要用到尸体或活人来练功?”陈玄风有些自嘲的说道。 “别丧气,中原道家养气归元法诣最有成就的,是终南山上的全真派,我们不如去那看看,说不定机缘之下会有所帮助。”见陈玄风如此沮丧,梅超风心有所悟,连忙建议道。 陈玄风听后双眼异彩连连,想必有所心得。后来黑风双煞果真去了终南山,欲图绑架全真弟子,逼问道家内功秘诀。 陈玄风若有所思地看向梅超风,正见对方亦是这般看着自己,心下定计,不禁豪气干云地朗声说到:“看来终南山这一趟我们夫妻两人是非走不可了!隔别中原七年之后,黑风双煞的名头怕得再次扬威武林了。”他这不是在说胡话,既然那少年高手没有在动手的时候杀他们,想必他两是没什么生命危险的。按那少年高手的态度来看,他们两并不怎么受待见,想来是他们宋人的身份就了他们一命,等尚养好了自能安全离去。 陈玄风想得不错,不过除了这些,郭进还有另外的打算,他要借双煞只口提醒江南武林注意塞外民族,免得以后被弄得措手不及。至于说南宋官府,还是算了吧,省得自讨没趣。 江湖中人将陈、梅两人传得残虐好杀、十恶不赦,一是两人修练速成武功不得其法,借尸练功,外人看来分外邪门;二是两人确实杀了不少前赴后继、贪图《九阴真经》的阴险之辈,不管是明面上的白道或是黑道。被杀之人的亲朋好友不管是出于私仇还是贪念,打不过陈玄两人,便更加卖力地以讹传讹,好借助他人之力某一己之私。谁能保证柯镇恶兄弟两当时遇到陈玄两个练“邪功”时,真的是像柯镇恶口中说的纯属巧合吗?被一群赶之不尽、挥之不绝的苍蝇蚊子死缠不放,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惶论身为“东邪”之徒的陈玄两人。不出手狠厉,以吓走一些屑小之辈的纠缠才怪。 陈玄风、梅超风两人是一早偷偷离开的,他们到也识趣,在桌子上还留下了身上仅存的两锭金子,走时还换上了郭进特意准备的厚裘,为防惊动他人,马匹却没骑走。 他们走也就走了,郭进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至于以后会出现的江南七怪,在郭进眼里,若将武功分为三流九等的话,柯镇恶最多是二流初等的水准,其它六怪就只能在三流中上徘徊。当然,江南七怪也不是一无是处,尽管说他们的武功是烂了点,还算是聊胜于无,更何况日后的大侠之梦,机缘还关系在他们身上。 音译梵文记载的武学总纲,若不是通晓汉、梵两种语言文字,是很难还原成汉文的。而且就算郭进有办法从游方草原的喇嘛那里学会梵文,译出总纲心法,但不精通武学者想参透总纲心法,无疑是痴人说梦。那套《螺旋九影》的轻功身法,没有上卷记载的内功心法配合,根本就练不出效果。只有那《九阴神爪》(原名,九阴白骨爪是江湖人士见陈、玄两人以头骨练功而起的外名)还算不错,更倾向于纯外功一类的武学,没有内力配合照样能使得虎虎生威,这正好适用于缺少运用招式的郭进,他才练了几天,撕起烤肉来就跟挖面包差不多了,见如此好用,郭进自是勤练不休。 陈、梅两人的出现对于郭进身边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没几天工夫就被人淡忘了。啃了几个月干草的战马,放开肚子糟蹋了一个月嫩草,终于恢复了元气,前两天克烈部王脱斡邻勒派来使者说已整备好出征塔塔尔部的人马,金国那边也传来消息,三日之后完颜丞相大军出居庸关,从东南方向,联合西北方向的铁木真部和克烈部,一同征伐驻营克伦鲁河下游呼伦贝湖畔的塔塔尔部。 经过去年的几次败仗,外加归附中小部落的分崩离析,还有一些惜命王族的北迁,本有近四十万部众的塔塔尔部,只余不足二十万族民,除去病残妇孺,凡还能拉弓骑马的人勉强凑到十万。面对金国十万、克烈部五万、铁木真部三万的精兵强将,已知是一场必输的灭族之战,但为了保卫祖先之地,捍卫塔塔尔族人的尊严,留下来与部落共存亡的族人再没有一个退缩,在塔塔儿王蔑古真·薛兀勒图的带领下,众志成诚、无畏绝然在呼贝尔湖(满洲里)展开阵势,迎战三部联军。 第六十一章 整合(中) 战况的惨烈自不必言说,凑起来的军队根本就抗不住数量多出一倍、训练有素的军队。虽说是第一次跟在铁木真身边出征,但早知何为弱肉强食的郭进,却从一开始的慌恐后,(场面太大了)很快就静下心来,冷漠地注视着发生在眼前的大屠杀。从早上接战,到黄昏时刻,放眼过去,已无站立之敌。这是一场复仇式的灭族战,所有拿起战刀的塔塔尔部成年男人全部被杀死。但塔塔尔族人捍不畏死的战斗也拉了不少人偿命,金兵死伤五万、克烈部死伤两万、铁木真部死伤不足五千,从这一点上看,铁木真部下的指挥才能的确比金国和克烈部高超不少。 战利品依出兵的多少进行分配,对于俘虏完颜丞相显然没有兴趣,也不理会铁木真、脱斡邻勒两人是否有意见,拿走了所有的金银珠宝,分去一半牲口,其它的就当好心留给铁木真、脱斡邻勒两人自己处理。一年前铁木真曾帮助脱斡邻勒平定其兄弟额尔客合刺的叛乱,后者得到了乃蛮王亦难赤必勒格的支持。所以尽管这次铁木真是以脱斡邻勒属臣的身份随从出征,但脱斡邻勒还是很给面子地分了近一半财物、俘虏出来。 至于打下来的塔塔尔族驻地归属谁来管理,完颜丞相没说,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有在草原驻扎的打算,铁木真、脱斡邻勒两人也就很有默契地避过不提。果然,将所得财物打好了包,完颜丞相派人留下口信,说会如实向皇上禀报铁木真、脱斡邻勒两人的功劳,便毫不留恋草原风寒,连夜领兵返回中都了。当晚铁木真部与克烈部自是驻营大肆庆祝此次大胜了,以草原人的规矩,喝酒庆功没喝死几个就不算尽兴,果然,欢庆三天三夜之后,便如愿以偿地喝死了十几个人,这才罢宴返回部落,两位首领也在私下谈妥协议:自此东戈壁归克烈管属,原塔塔尔族驻地归铁木真部管属。 当然,就新属地分配而言,铁木真比较占便宜,要知在漠北草原,只有呼贝尔湖畔流域,才有几处适合农耕的田地。只是出于地缘关系,东戈壁在铁木真部落驻地以南,克烈部在铁木真部西南,而塔塔尔驻地在铁木真部以东,克烈部与塔塔尔部中间隔着一个铁木真部,所以脱斡邻勒也不得不同意这种分配。 打败了塔塔尔族本部,铁木真原意继续沿额尔额河流域北上,一路肃清逃亡的塔塔尔残部。脱斡邻勒还没回应,桑昆就豪不客气地拒绝了。显然,桑昆对铁木真的忌恨并不因年前铁木真将他从叛军中救出而有所收敛。至于原因,一是自身才能不足、心胸狭窄;二是出身血统,克烈部原是突厥贵族,直朔先祖是匈奴人,而在桑昆眼里,蒙古部不过是匈奴和东胡人的杂交后裔,身份低下;这点根汉人的本庶之别颇为类同。 在联军追击塔塔尔族残部这件事上,脱斡邻勒最终还是没有反驳他儿子,下一任克烈部继承者桑昆的意思。打败了塔塔尔部,势必就此统一东蒙古的铁木真,名望和权力将迅速崛起,他和王汗之间的从属关系定会被重新调整。脱斡邻勒显然了解到形势即将而来的变化,那么,蒙古首领铁木真将不再是自己的附庸,甚至不久的将来还可能会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出于若有若无的私心,让铁木真独立歼灭塔塔尔残部,付出更多的时间和代价,是目前脱斡邻勒内心里的打算,虽然为此可能会少抢到一点战利品。 待克烈部带着战利品离去,铁木真留下以蒙古显贵家族为统治阶层的主儿勤部、战斗伤员就地看守战利品和俘虏,就带着两万主力继续向北追击逃散的塔塔尔残部。这次的战斗从晚春到入夏,持续不过一个半月,沿喀尔喀河的塔塔儿人遭到几近灭族的失败。幸存者被赶到一起关起来,而后被毫不留情地杀死,只有妇女和儿童得到幸免。对铁木真来说又一个旧恨得到雪耻:也速该的仇报了,他的儿子铁木真现在已成为东部蒙古的主人。 事无尽善,几十年的宿愿得报,本是意气风发,心情前所未有痛快的铁木真,在回营途中,得到一个使他大吃一惊和非常愤怒的消息。原来,在铁木真率大部追击塔塔儿残部期间,主儿勤部利用留守驻地之机,私夺战利品、掳掠女奴、杀戮俘虏,猖撅一时。忠于铁木真的主儿勤部众几十人被杀,出言制止的留守伤员五十几人被剥去衣服,绑缚在帐外示众。 是可忍孰不可忍!挑起众人的愤怒,细数主儿勤人以前在部落的不义行为,这次更是到了这种无以复加的程度,铁木真整队出发,往讨主儿勤部。得了铁木真率部胜利归来的消息,蒙古王族虽然一直以为铁木真不敢真把他们怎么样,但也不会傻到毫无防备。两军相遇于阔朵额阿刺勒附近之朵罗安孛勒答黑(即“七道岭”)。战斗结束得很快,鉴于铁木真无敌统率的威名,加上蒙古显贵在部落里统治的不得人心,主儿勤部的低级军官、战士见局势不利,立马投降反水,主儿勤首领薛扯别乞和泰出被俘。 经过一番简单的审判,这些蒙古亲王背叛了当初忠于铁木真的誓言,被就地处决,而后铁木真兼并收降了幸存者。这不仅在忠诚与军事纪律方面给了别有用心的人一次难忘的教训,而且根除了主儿勤的统治阶层,他们是合不勒汗长子斡勤巴儿合黑的子孙(第一支拥有继承汗权的贵族,铁木真属第二支),铁木真为自己完全除掉了仅有的在他之上的蒙古显贵家族。 从前,各位亲王勉强推举铁木真为汗时,仅仅是要他领导一个相当松散的部落联盟去进行无休止的围猎和抢掠,而现在,这位新汗却以实际行动表明,他是一个顽强不屈、不容别人摆布和要部众绝对服从的真正的主人。在整个事件当中,也许在很多人看来,铁木真惩戒主儿勤部不过顺势而为,但在郭进的想法里,从铁木真令贪婪的蒙古显贵看守俘虏和战利品开始,就不折不扣是一个阴谋了,因为统一了东蒙古的铁木真在功绩上已追上了先祖的脚步,现在的他已不需要再靠其他贵族来支撑名义和声望了。 第六十二章 整合(下) 第六十二章整合(下) 留下五千人马让木华黎驻守呼伦贝尔草原,铁木真则携着战利品和俘虏返回本部。似乎是为了验证郭进的阴谋论,几天之后,属于合不勒汗第三支后裔的另一位蒙古亲王不里孛阔,在与铁木真的亲弟别勒古台发生争执后,征战归来的铁木真提意两人以摔跤公平决斗解决争端。合不勒汗见到铁木真归来后,心虚之下有意相让。这正是成吉思汗求之不得的局势,遂以牙咳下唇示意别勒古台致死不里孛阔,别勒古台会意,立即利用他所处的有利形势,死死压住了不里孛阔,然后以膝顶着不幸的不里李阔的后腰,以双手交扼其喉,猛一用力,不里孛阔当即腰折而死。 几天之后,铁木真的另外三位亲戚、原蒙古王室的贵族代表、前蒙古汗忽图刺之子阿勒坦,火察儿(第三支拥有汗位继承权的王族)和铁木真的叔叔答力台违反军令,因曾私自掠夺了部落财物,遭铁木真追究惩处,被没收大半财物。很识相地,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阿勒坦、火察儿、答力台开始与征服者铁木真脱离关系,不久就加入了克烈部,被桑昆收留。可惜当初带着最勇悍的武士和射技高超的弓箭手加入铁木真部的王公贵族,离开后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忠仆老奴跟从。 清除了部落里的隐患之后,铁木真终于可以凭自的意愿牢牢地将部落整合成一个强大的整体。然而,铁木真为求一己之利,不惜杀害、驱逐亲族的举动却引起了诃额仑夫人的警惕和不安。近来的事件让这位坦率正直、有魄力、具有务实精神的母亲,想起了铁木真年少为争执一只云雀,毫无怜悯心地联手合撒儿杀死自己同父异母弟弟别克帖儿的往事。(后世有一部电影叫《孔雀》,与铁木真的童年故事颇有巧同之处) 谁能保证,少时杀弟,现时害亲的铁木真,它日会不会也将屠刀对向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别勒古台,甚至亲弟合撒儿呢?至少身为母亲的诃额仑夫人不敢保证铁木真不会那样做。(后来的史实证明,铁木真的确有杀弟之意,却让诃额仑夫人以死相逼制止了,别勒古台、合撒儿两人才能平安地只被弃用而活下来) 诃额仑夫人并没有同铁木真争权夺利的野心,这一点从她辅助铁木真坐上部落首领后,就退居幕后,深居简出就可看出。但是,为了有能力阻止铁木真做出更让这位善良的母亲伤心欲绝的事来,她不得不重新启用她的智慧,做出某些安排。 虽然在王权方面,在部落里已没人有实力再与铁木真对抗,但仍有力量有办法影响甚至制止铁木真的权力,那便是通天巫的通神之力。尽管几年来在通天巫的支持下,铁木真早被披上了“神子”圣衣,不过在代神言行的效力上是仍敌不过有通神之力的“神使”。宗教本就是把双刃剑:这就跟太平天国运动中,身为神子的洪秀全照样没办法约束身为神使的杨秀清一般,这才有了后来的“天京事变”。 不理铁木真隐晦的反对之意,一月之后,诃额仑夫人下嫁晃豁塔惕部(萨满教宗部)的族长蒙力克。蒙力克本是也速该临终时的托咐遗命之人,曾一度恶劣地抛弃了年轻时落魄的铁木真,很久以后才又投奔铁木真家族。但因他特殊的神使身份,虽然铁木真不喜他的为人,仍让他居于手下头等重要的地位。 如果是后世之人,看到年近古稀的母亲仍能勇敢地争取她的黄昏之恋,可能会真心给予祝福,不过在八百年前的古代,又是自尊心奇强的铁木真,这分明就是一种奇耻大辱。虽然没办法否决母亲的决定,但是母子两人心生隔膜已是不可避免了。 原塔塔尔族驻地呼贝尔草原是漠北最富饶的地方,草原上洼地、湖泊、沼泽、湿地广泛分布、土壤肥沃,水草丰美、降水适宜、草质优良、劣草稀少、毒草罕见,盛夏的草原草茂花鲜,各种艳丽的花朵一簇簇地开放在绿草丛中:天蓝色的马兰花、青紫色的桔梗花、白色的防风花、绛红色的野百合花、金黄色的金菜花争奇斗艳,素有“五花草甸”之称。 东靠大兴安岭,夏秋狩猎;南北呼伦贝尔、捕鱼儿两湖,四季可渔;河道纵横之间,千百年来开发出的五千亩农耕之地,瓜果适种。在根河、得尔布尔河、哈乌尔河的三河草原上,专产全身披着枣红色鬃毛的三河马,(汉血马的后代)既适于骑乘、又善于拉车,速度很快,疲劳之后,只需短暂的休息便可恢复,不管从外观还是畜力,都比蒙古马好上许多。 多了一块新驻地,自是要派人去管理,蒙古部原先的驻地是其祖先的诞生之处,铁木真肯定得留守原地,相较之下,几位大将中,委任行政、军事双能手的木华黎是最合适的,接下来是要分配哪几个小部族去。单只委派自己的部曲或是完全亲近的部族是不行的,会让后来加盟的部族误会自己偏心、分配不公。 在战争时期,铁木真在部落里实行的是军事管制,用军队的纪律和团结一致来取代投靠部族的忠诚,在作战指挥军队时可以做到如同臂使。但战事一了,部队却分散成以各个小部族或小家庭为单位。 与其他的蒙古部族仍保留着原始的财产公有制分配制度不同,铁木真在部落里实行的是按劳分配、按功分配,鼓励财产的私有化,但却对私有化后所产生的问题没有制定相应的措施。这使得铁木真部落里带着浓重的半封建半奴隶色彩。每个小部族或拥有奴隶的家庭都有自己的管家(扯儿必)、厨师(宝儿赤)、箭筒士(火儿赤)、门卫(玉典赤)和牧军马者(阿塔赤)。 第六十三章 主意(上) 最底层的士兵有很大一部分实际是各个将领或部族首领从其它部族掠夺来的奴隶,他们在战场上的战利品都要交由主人来进行分配。除非立下了大功,被提拔成了将领,才有自己的财产独立分配权,在战争场上他们效忠的是最高军事统率铁木真,在部落里效忠的却是各自的主人。幸运的是郭进现在大小也是个名义上的百夫长,又有铁谷部落在背后支撑,可以有自己的财产支配权。其实他很是不喜这种不规范的私有制制度,因为这样将严重放缓部落的工作效率。在铁谷郭进弄的可不是这一套,实行了严格的按劳分配制度,就算是最没身份的奴隶也有自己的私人财产。当然,铁谷的情况特殊一点,核心部众几乎都是奴隶和孤儿转化而来,对待奴隶自然要好上不少。可奴隶也是人啊,有个希望总比没有强吧,至少这工作积极性就没法比。这也许就是大部落的优势了吧,通过战争可以弥补部落劳动效率的不足。要是换成铁谷,那就有点受不住了。 行政的无规划性,使得铁木真部落的牧业效率极低,各单位之间缺乏协作,重复劳动导致了劳动力的极度浪费。就比如牧军马者一职,财产多的人可能是一个人放牧几百头牲畜,财产少的人可能一个人才放牧几头牲畜,为了不让私有财产与别人混在一起,还有专门加派人手清点牲畜。大部落的利益是没有办法完全取代小部族的自身利益的。纵观中国五千年历史,有几个人会将家族利益放在国家利益之后呢?每年为给牲畜过冬准备牧草,或是开春后分配牧区,各部族之间多多少少都会发生点冲突,虽然在明面上的矛盾,凭铁木真的威望可以压制下去,但私底下的碰撞铁木真也理不过来。长期以往,对部落的团结是极为不利的。 “义父为什么不将所有的牲畜集中起来一同管理?”几天来,看着铁木真一直为该分配哪几个部族去呼伦贝尔草原的事苦恼,身为铁木真身边的侍从,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郭进自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于是他就故作好奇地提出了问题。 “牲畜各有所主,怎么合起来统一管理啊?”铁木真没好气地说到。 “孩儿曾听一个波斯商人讲过一个故事。”郭进并不直接回答,反而换了个容易理解的讲法:“一个商人要开个店铺,需1000两银子,可他手上只有500两,不得已,他只好找另外5个人各借了100两,不过奇怪的是他借的钱是不用还的!” “哦,借钱怎么可能不用还呢?”铁木真的好好奇心被挑起来了,他饶有兴趣的询问道。 “因为借来的钱是属于加盟投资的。开了店之后,那店主一个月可以赚110两,每月各给债主10两,自己留下60两。”郭进意有所指的回答到。 “噫,那店主不是多拿了10两,那些债主不会反对吗?”铁木真马上想到了其中的关键问题。 “那10两给平日在经营店铺的掌柜。”郭进连忙解释到。 “进儿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参照波斯商人的做法,按部落里各部族‘投资’的多少,来结算分配最后的得益。”铁木真很快就意识到郭进讲这个故事的用意所在,还将他才所提到的“投资”这个词活学活用,聪明人就是不一样,尽管他才刚学会几个汉字。 “投资合并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仅能解决各部族的利益纠纷,还能抽出更多的人手来参与训练、征战。只是那财产分配、帐目清算怎么做?叫谁去做?”铁木真细虑之下又想到一个问题。 “先根据各部落年初的投入,统计出当年的总投入,每年年底再统计一年增加的牲畜,按年初各人投入的比例,扣除经营者的分利后,再进行获利核算。”郭进略一思索,随口就回答到,这种投资分红方式跟后世‘蒙牛’‘长富’‘伊利’的集资经营差不多,做为现代人认为是再平常不过的概念,却让铁木真苦思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让他不得不感慨一声时代的差异真大。 “这其中要涉及到成千上万的计算,恐怕连木华黎也没办法弄清楚吧?”铁木真点出了难于解决的问题:“而且一个人一个帐目,要对几万人进行登计,部落里识字的人可没几个啊。到哪里去找人手?” “孩儿曾跟阿拉伯商人学过一种十分简便的数字运算,学起来也很简单。几个月来,孩儿琢磨着日后可能有用,便顺手教给那群买来的手下,那群小子倒还算机灵,现在应付一般的计算应该没什么问题。”千万的数字运算,连小学毕业生都难不倒,怎么说郭进也混了个高中文凭,教出一群小学生水准的手下来易如反掌。不过为了不让铁木真生疑,郭进得将这些本领都归功给西域商人,反正也无处查证。其实,抽调铁谷的专业会计来是最合适的,毕竟他们都有着丰富的经验。可为了怕惹麻烦,也就放弃了。不管在前世还是今生,财务问题都是一个大问题,可不能马虎了,到时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听到郭进会简便的数字运算,铁木真立时来了精神,要郭进演示一下运算方法。简单扼要地演示了一下0到9的加减乘除,以铁木真的聪明才智,只听郭进说了几遍,记住了几个数字符号的含意后,便掌握了0到9的简单运算。跟着郭进混了好几个月的拖雷,也趁机王婆卖瓜地秀了几手五位数的加减乘除。认识到这种数XUE运算所代表的意义,铁木真大喜之下,看着郭进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炙热,心中顿觉自己捡到宝了。 “不过部落里没有自己的语言,各部首领绝大多数人都不识字,进儿你要怎么登记他们的名字、财物,还要让他们懂得自己查帐?”铁木真就一些细节继续问到。 第六十四章 主意(下) “义父你瞧,这三个简体字就是义父名字的汉译写法!”郭进就将‘铁木真’三个字写出来给铁木真看:“每个首领的名字都可以用汉译写出来,除此之外还能给每个首领一个编名,如义父的编号就是‘1’了。将编号和汉泽名同刻在一个铜牌上,每个加盟投资的首领一个,以后他们要查帐、记帐、销帐,只要出示铜牌就可以了,使用起来很方便的。” “好!既然进儿有这样好的主意,那义父就委任你为木华黎的助手,辅助木华黎管理好呼伦贝尔草原。我会照那波斯商人一样,每年抽出十分之一的红利赏赐给经营者的。望你师徒两人同心偕力,做出一番成绩来。”铁木真当下就决定采用郭进的建议,将部落的财政系统规范起来,免得财政太过混乱影响了部落的发展。 本就眼红新驻地的各部族首领们,几天来见铁木真一直没表态要分配哪几支部族去呼伦贝尔草原,还担心铁木真想仗着威势独吞利益呢,现在见了郭进所提出来的新分配方案,每个人多多少少都能受益,而不是让几家独占了去。俗话说:非患不平而患不匀。那些人立马表态支持郭进的方案,尽管说很多人还不太明白新方案的意义。而郭进也借此在个部落首领面前露了一小脸,再也不是以前纯粹的顽童形象拉。不容易啊~~ 木华黎带着五千兵马驻守呼伦贝尔草原。郭进跟着除了自带管理人员外,那些放牧者也由他全权招募。一是因为新方案就是郭进所提出来的,在各部族首领们的眼里,可能只有他这个首倡者才能完全理解应该怎么去实施这种奇特的方案。二是郭进人小鬼大,经营能力在部落里有目共睹,论如何将利益最大化,在部落里还没办法找出第二个人比他更有这般能力的,毕竟铁谷的大名也不是吹出来的。 各人的想法自然好猜,既得的利益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花钱从各部族首领那里雇佣有经验的牧人,还不如自己花钱买下去,虽然可能要贵点:优秀的牧人奴隶要五到十匹良马不等。手上一时没有那么多财物,也不好从铁谷抽调,郭进可以先欠着,草原人以欠债为耻,但他一个后世人自是明白“欠债是爷”“借钱生钱”的好处。 更妙的是草原人对做债主有种狂热的心态,还不用算利息。试想一下,每个部族受牧区的限制,能牧养的牲畜是有上限的,每年的春夏秋大量繁殖幼畜,到冬天因屯积不到足够草料,不得不屠杀很大一部分成畜。若是有人欠你的债,也就是说每年你不用为屯积草料而苦恼,还有人帮你养着一批随时可以取用的牲畜,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几番交易下来,郭进买进的奴隶、收留被抛弃的老弱病残,再加上前几月随铁木真征战塔塔尔族后分得的俘虏,也有六百个手下了。六百个人管理一万头马、一万头牛、一万头羊在别人看来明显是捉襟见肘的。不过有木华黎师傅的五千人马帮衬,除非遇到大的变故,不然依郭进的管理方法还是勉强够用的。 参照后世的企业管理,将五百个人分成几个部门:牧马者两百人;牧牛者一百人;牲羊者五十人;兽医五十人;后勤部一百人(包括财物管理和厨师);会计部一百人,全部由郭进教出来的一群小屁孩担当;其它各部也有三三两两的小孩被他安插进其中学习培养。 前世身为专业大混混,管理一大群小孩郭进还是能够胜任的,但对于管理经营一个企业他就只停留在道听途说的理论阶段,(以前都是只拿分红,不管具体事物)刚开始管理新驻地时肯定没那么顺利,不过自己当老板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做不好让人炒尤鱼,而且给奴隶们分配任务,他也有经验,比吩咐打工仔做事容易多了,你只要让他们吃饭穿暖,不随意虐待伤害,他们就会任劳任怨去干活,也不会跟你要福利、津贴、补助、奖金、假期什么的。其实抽调铁谷一部分管理人员来帮忙是最好的方法,可郭进却不想让铁木真怀疑他想安插人手控制这块新得之地,没法之下,他只得自己上了。 人总会在学习中不断进步的,经过三个月焦头烂额、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人仰马翻的忙乱之后,管理工作才慢慢走上轨道。将工作移交给了木华黎,郭进就准备动身返回蒙古本部向铁木真述职,毕竟他当初领受的任务只是辅助木华黎实施“合资”方案,而不是“鸠占鹊巢”。而且他的理想并不是只做一个富家翁,蒙古的政治中心还在不拉罕山部,他如果想继续攀着铁木真这棵大树扶摇直上,就不能离开铁木真身边太久。 1196年秋,返回中都的金国丞相完颜襄再次派来了使者,这次是对在征讨塔塔尔部的战争中,克烈、蒙古两部的功绩进行封赏。在铁木真的心里,金国同塔塔尔部一样是杀害蒙古几代先祖的仇敌,但现在的实力还不是能与金国摊牌的时候,只能忍辱摆出谦卑的样子来迎接金国来使。所谓的来使实际上不过是两个来通报信息的先锋小兵而已,却也摆足了“天朝上国”“目中无人”“耀武扬威”的架势。看来女真人入主中原不到百年的时间,可这摆谱的本事倒是比先师汉人更青出三分。 “汝等步从完颜丞相身后,击垮塔塔儿部并杀其首领蔑古真薛兀勒图,有大功于金国焉,吾主为谢汝等之劳,特命宗国两位王子涉马漠北封赏汝等功绩。”居高临下地扫视到了铁木真已领着众首领跪地接旨,金国通报使这才不紧不慢宣布了来意。听出了金国人语中的轻蔑,铁木真心中有气,却不好表现出来,仍是赔笑地领着来使到早已备好酒肉、侍女的帐篷内休息。 第六十五章 金国来使(上) 由于蒙古部离金国大都更近一些,金国使者的第一站自是顺路暂留蒙古部。当然,在金过朝廷的眼中,克烈部仍是蒙古最强大的部落联盟。在名义的封赏上,克烈部的脱斡邻勒罕被封为汉号“王”,而在金国朝廷里,铁木真只是被看成克烈人手下的一位微不足道的属臣而已,自然受封的官位低多了,只被封为“札兀特忽里”。(等同某一部落统领) 显然,金国通报使话中的蔑视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在金国的眼里:无论是身为几十个部落联合推举出来的“合汗”铁木真,还是蒙古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联盟克烈部“王汗”,都不过是服务于金国皇帝的微不足道的“联邦成员”而已。回到铁木真的主帐当中,受了侮辱的各部首领们纷纷咒骂着渲泄愤怒。随即众口一词地扬言,在迎接金国三王子荣王完颜洪熙、六王子赵王完颜洪烈的时候,要摆出最强的阵势,让金国人瞧瞧蒙古人的厉害。 无疑,通由在金人面前示威,提升蒙古人的士气是个可行的计划。当时金人统有中国北方,兵势雄强,威声远震,蒙古人还只是草原大漠中的一个小部落,做为金国的从属,除了每年定数交纳众多的财物外,还要忍受三年一次的金人“灭丁”政策(为防草原部落发展强大危险金国统治,从金太祖开始,每三年就定期派兵入草原大肆烧杀抢掠,塔塔尔族的强大也是因为他们自甘沦为金国手中的屠刀、猎犬,才受金国扶持,当年李萍被段天德夹持藏身的队伍正是金国派往草原执行“灭丁”使命的部队,后来反让有心脱离金人控制的塔塔尔部给灭了)饱受奴役之苦的草原人,对金国自然而然会生出许多的敬畏来,就连跟着铁木真英勇善战的蒙古部队也不例外。 待各氏族首领发泄完心中怒气陆续散去后,铁木真提笔写下“示威”两字,便一语不发地坐在桌前,盯着两字发呆。看着正陷入沉思之中的铁木真,郭进急忙提笔在下面又写上了“示弱”两字,这样显示自己能力的机会这能放过!铁木真扫了一眼后也不做声,微皱双眉在“示威”旁边又添了“士气”两字,郭进犹豫了一会,在心中暗赞了一声,这才接着又写了“王罕”两字。 看到郭进写了“王罕”两字,铁木真眼中的杀意一闪既逝,不知是因为郭进的举动,还是因为“王罕”这两个字。看到铁木真眼中的森寒杀意,郭进后背的冷汗瞬间就被逼了出来,体内真气运转,暗安作着防备,面上却装作完全没察觉铁木真的反应,直到铁木真复杂的神情消失后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消灭了草原势力最强大的塔塔尔部后,接下来金国的目标定是克烈部,若是不能掌控克烈部成为金国新的屠刀、猎犬,那么金国一定会全力削弱克烈部,以防其变成另一个塔塔尔部。这种状况类似于后世的美国在中东扶持伊拉克对付其它阿拉伯国家,后来伊拉克强大起来了,不服从主子的管教了,美国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了伊拉克,而后转向扶持伊朗,只不过后来的伊朗强大之后立马变成另一个伊拉克了。 对于铁木真而言,在没有统合草原各部的力量之前,单就联合克烈部来对抗金国是没有什么前途的。与其那样意气用事,还不如示敌以弱,趁着金国将注意力放在克烈部身上的时候,埋头发展,吞并其余草原诸部,以后才有机会与金国周旋。 决定了示敌以弱之策,铁木真便召集各氏族首领,以军令要求在迎接金国王子时按计行事。这次金国皇帝完颜璟大动干戈,竟然派遣两位王子出使漠北,绝不是无地放矢:当年女真人仅以百万之众,崛起于白山黑水之中,取代了号称当时第一强国,拥兵百万,属民三千万的辽国。而今漠北王罕、铁木真等部的强盛,令颇有战略眼光的金国皇帝章宗完颜璟察觉到了未来可能出现的危险。 只是这时的金国大半军力正与南宋在江南一线呈僵持状态,对恃不下。一直疲软的南宋王朝在被金国占了大半河山之后,忽然来了回光返照,竟几次挡下了兵力相当的金人进攻,而且瞧南宋兵力调动的模样,似乎还有心北伐的样子,这才让金国无力抽调更多军力应付漠北乱局。但为免漠北势力趁机发展,成尾大不掉之势,完颜璟便派了两位王子出使漠北,美其名曰册封官职,实则是一来加以羁縻,二来察看各部虚实,或以威服,或以智取,相机行事。 在小心侍候了通报使七天之后,金国的两位王子终于出现在了五十里之外。得了信息之后,整个部落顿时如同过节庆般热闹了起来。铁木真诸人对金国名义上的封号并无多大的兴趣,甚至还引以为耻,但一般的民众却颇以大汗得到大金国的封号为荣。也不用让民众演戏,就他们的真实表现,定能让金国人误以为这些真心欢迎他们到来的部落蛮人属于无害弱民。 只一柱香的工夫,铁木真和众子诸将便着装一新,站在道旁迎接完颜兄弟,直到了近午,完颜洪熙兄弟才并辔而来,身后是一万名护卫骑兵,个个锦袍铁甲,左队执长矛,右队持狼牙棒,跨下高头大马,铁甲上铿锵之声里许外即已听到。待到临近,更见锦衣灿烂,盔甲鲜明,刀枪耀日,军容极盛。相比于铁木真军队连制式皮甲都凑不出千套,金国使者可谓是超级豪华的阵容了。不过军势在行前之间却列成前后两部,各有五千。 若是不知兵之人,见到这等似是天兵天将下凡的造型,定会以为金兵的确人强马壮,兵甲犀利,让人初见便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之心来。但在铁木真身旁诸大将看来,这群金兵分明是群嫩鸡子,显然缺SI了精锐部队的杀伐气势,后部的五千人马倒也算训练有素,但前部的五千人马唯有空架子罢了。 就身体素质而论:前部金兵身形有胖有瘦,但大半脸面白晳,有些还像是酒色捣空后面色枯黄,眼圈发黑;就军队纪律来说:前部金兵见了部落民众看着他们金光耀眼兵甲时的赞叹模样,有的显得洋洋得意,左顾右盼,还在马上扭捏地摆出各种造型;有的面带讥笑或翻着白眼,一幅你们就是乡巴老土包子没见识的欠揍表情;有的交头接耳地嘲讽着部落民众的鄙陋。 综合前部金兵的兵员素质,实在很难找出精兵的影子,后来才知道,这前部所谓的御林军精锐,不过是女真贵族的二世祖、纨绔子弟混进御林军镀金的,这次出使漠北根本是因为没出过远门,顺便跟随王子出来见见识面,全当游玩的。 至于两位金国王子为什么放心带他们出来,一是金国人的自傲,以为刚灭了塔塔尔部,没有哪个草原部族还敢出来触霉头,一路还有五千精锐护卫,而且出使路线第一站东蒙古只存铁木真一家势力,第二站中蒙古也只有克烈部一家独霸;二是这些二世祖的身后家族长辈可是有皇族继续人的推选权的,现在的金章宗完颜璟虽说一大把年纪了,但登基却还不到八年,尚未明确太子人选。现在的金章宗的几个儿子谁不在挖空心思拉拢女真贵族的支持啊。就皇室继续人的选拔这一点,少数民族推贤荐能的机制,要比汉人只会依陈规立长,不论呆傻卑劣的传统,就要高明了许多,颇有点选举的味道,当然候选人还是那一家子。 第六十六章 金国来使(下) 当然,金国使团的亮点还得算完颜洪熙,人长得像暴发户不说,连衣着打扮、言行举止都散发着暴发户的味道。这不,完颜洪熙趾高气扬地坐在马上,见有许多蒙古小孩站在远处,睁大了小眼,目不转瞬的瞧着,心中一时得意,探手入怀,抓了一把金币,用力往小孩群中掷去,还万分得意地笑道:“爷赏给你们的!” 本以自己潇洒的举动显得气派豪阔,定会搏个满堂呵彩,不想那些蒙古孩子在郭进的授意下,见了金钱撒来,像碰到瘟疫似地哗地一声纷纷避之不及。 完颜洪熙兀之不信还有人不要钱的,又大把抓了一次,天女散花似地往人群里洒,不想仍是闹了个大大的无趣。后来还是郭进见他的丑样可怜,又怕他恼羞成怒之下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到时吃亏的还是小弟们,现在的蒙古部落可没实力跟金国叫板,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那又何必呢?反正目的也达到了,郭进就叫小弟们合力捡了,而后吩咐一个样貌敦厚的小子,用衣服兜了所有钱币,走到完颜洪熙跟前好心地说到:“大叔,这是你掉的钱币,俺娘说了,好孩子捡了客人的东西要原封归还!”而后无视完颜洪熙猪肝色的脸颊,急步跑回了他娘的跟前,一脸做了了不起大事的模样,奶声奶气说到:“娘,你说宝宝是不是个好孩子啊!”言毕之后,在场的蒙古族人齐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完颜洪熙刚想发作,却见一众蒙古兵虽然笑着,但看着自己的目光像会吃人似的,心里也有些害怕,只得收回视线,暗自低骂一声:“小杂种!”也算聊以自我安慰了。 当晚蒙古人大张筵席,款待金国使者。只是完颜洪熙心里堵着气,席间语言上多有故意刁难。铁木真心中有气,但因为早有示敌以弱之意,便假以糯弱,不停地赔笑,谦卑敬酒。整个宴会勉强还能维持着不冷不热结束。 第二日铁木真还要出席克烈部脱斡邻勒汗的册封仪式。一早,铁木真带同四个儿子,领了五千人马,护送完颜洪熙、洪烈去册封王罕。这时太阳刚从草原远处天地交界线升起,铁木真上了马,五个千人队早已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草原之上。金国兵将却还在帐幕中酣睡未醒。 铁木真一言不发地坐在马上,定睛睛地瞧着金国兵将休息的帐篷。身为铁木真管家的折篾里拍马过来,正要询问铁木真是否要差人去叫。却见铁木真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后意味深长的自言自语到:“当年女真人仅有百万人丁,却打下了现今偌大的江山。草原青狼与白鹿的子孙,统一起来应该也有百万人丁吧!” 身为铁木真的伴当,郭进自是一直跟在他的身边,闻玄歌而知雅意,连忙见逢插针地补上了一句:“义父是草原上的绝世英雄,只要马匹能着踏足的地方,义父定可以鞭马去得。”铁木真闻言双目精光一亮,也不答话,只是是欣慰地微笑着拍了拍郭进的肩膀。马屁无敌啊! 又过了半个时辰,完颜洪烈带领的五千精锐才有兵士陆陆续续起来梳洗整理行装,动作不紧不慢,混不将效率当一回事。铁木真等得不奈烦,鼻中哼了一声,转头问一旁的郭进说道:“你瞧金兵怎么样?”“蒙古铁骑一千人一次突袭当可打得金兵五千落荒而逃。”郭进满脸不屑的回答道。铁木真颇为得意地笑道:“我正也这么想。只是听说大金国有兵一百余万,咱们现在最多只可动员五万人。”郭进依言接到:“一百万兵不能一起上阵。咱们分开来打,今天干掉他十万,明天又扫去他十万。”铁木真顿感英雄所见略同地拍了拍郭进的肩膀,笑道:“说到用兵,没想到进儿的见解如此的合我心意。一百多斤的一个人,可以吃掉十头一千斤的肥牛,只不过不是一天吃。”看着哈哈大笑的铁木真,郭进心里突然一动,冒出了一个很不好的想法:怪不得铁木真日后带领蒙古铁骑征战四方,动不动就坑杀战俘、屠城灭村,在草原人简单的想法里,弱势群体的取胜之道,便是将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通通抹杀掉,如果继续让这种想法滋长、变成偏激的话,那将是极度危险地。本来这都不关郭进什么事,可他也有野心啊,再加上他所拥有的现代意识,自是知道人口在这时代的作用,以后不管是和蒙古部对着干还是另立门户,都离不开大量人口的帮助。另外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郭进都是出生平民家庭,自是知道平民老百姓的不容易,在战乱中无力挣扎的黎民百姓,悲惨的处境上又将会遭受到何等的苦难。 “不过这样用兵费时费力,并不是最佳方法。”郭进在脑中急速转着主意,不管是为了以后的事业,还是心中的不忍,一定得想方设法的疏导铁木真的思想,避免其过于偏激。毕竟俘虏的人口越多,他的实力就越强,其中不也有他的一份么? “哦!进儿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铁木真闻言好奇的说到。“义父征伐塔塔尔部的时候,也不是靠远比敌人英勇善战的士兵打消耗战击败仇敌的。现在的金国看似强大,但南有势均力敌的南宋,西有面和心不和的西夏盟友,北有随时准备复仇的草原部落,内有国仇家恨的契丹遗族。论形势,金国并不比当初的塔塔尔部好到哪去。若有一天义父能统合草原力量,再联合南宋、西夏、契丹,击败甚至推翻金国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郭进自信满满地侃侃而谈到。看到铁木真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赶紧再加一把火:“义父,对于联盟抗金的想法,郭进还有一些担忧。”“哦,进儿又有什么高见呢?”铁木真来了兴趣。“郭进一直都坚信,凭着义父的雄才伟略,定能成就不输于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丰功伟业。然若仍是延用如金国那般奴役、欺压其它各族的国策,谁能保证不赴先辽、金国的后尘呢?”现在的铁木真还不过是十几万部众的首领,远没有那种上位者那般孤傲自赏、目空一切、颐气指使,反倒难得拥有纳谏如流的品质。眼见着铁木真一旁的将领们也跟着陷入了沉思当中,郭进的语气就是一转:“郭进曾听睿智的老人讲过,在漠南不远处有一条黄河,浪涛汹涌、波澜壮阔、势若千斤,尤如巨龙冲击,天下无峰可挡。但其源头在于西面的高山群岭之中,起初不过是水深不够濯足的小溪,倒仗着居高临下之势,一路穿山过岭,吞并着百川之水,从而不断地壮大,终成今日天威之势。”郭进歇了一口气,等众人观注过后想知道他话里的用意,这才接着说到:“现今我们部落里只有五万勇士,子民不过十五万,部落要强大,当学那高山之水,恩威并施,有容乃大。” 第六十七章 阴上一把(上) “哼!黄河水流混浊,泥沙具下,我们勇猛的蒙古人可不想被软弱无能的汉人带坏!还不如直接杀光他们,抢光他们的财产、女人,烧光他们谓为护垒的城池,这样更为痛快一些!”术赤在一旁接过话,轻蔑地瞄了郭进一眼,冷冷地讽刺到。郭进心中,有些惊讶地盯着术赤上下细瞧了一番,本来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没想到他还有这般见识。先前术赤在追捕哲别时,被郭进破坏了,只怕这家伙早就记恨在心,这些时日,又见铁木真对郭进越发看中,还收为了义子,眼看在部落里的地位直追术赤这个便宜大王子,以术赤的狭窄心胸,更是对郭进的忌恨升级,恨不得将郭进干掉,此刻见郭进的一番话,意让大半的将领都对他刮目相看,术赤哪还能再忍得住,一见郭进发话,就跳出来调拨离间。而位于术赤左侧的察合台,虽然和术赤甚为不合,但听了术赤的话后却颇为意动,两人后侧的手下也是一脸嗜杀兴奋的神情。 见此,郭进心里一沉,看来他以后想要推行民族平等的政策困难重重啊。“哦,既然如此,郭进倒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术赤王子!”郭进稳住了情绪,心平气和地说到。“哼!我倒真想听听一个七岁小儿所谓的‘高见’”术赤不屑地说到,特意在‘高见’上加了重音。“术赤王子见多识广,可曾听说或遇过蓝眼睛、白皮肤、黄头发的人?”郭进出声问到。“当然见过了,那花剌子模人就是那样的,我还听过有棕眼睛、绿眼睛,黑皮肤、蓝皮肤,红头发、棕头发、银头发。那些人都居住在草原西边的西边。”术赤得意地展示着他的见闻。喝,知道得还不少,难怪铁木真攻打西欧的时候会派术赤当前锋。“那术赤王子,铁木真大汗的眼睛、头发、皮肤是什么样子?”他接着问到。“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术赤流利地应答到。“那我的眼睛、头发、皮肤是什么样子?”他继续发问。“还不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术赤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那为什么蒙古人、汉人的样貌相似,而那些西方人跟我们完全是两样呢?”郭进的话锋一转问到。说到这他心中一闪而过的和中原隔海对望那四岛上的“猴子”们,虽说他们的进化还停留在半畜生状态,但郭进却没有办法否认从人种、血缘上来说,他们可能也是和我们同一个先祖。“这......?”术赤一时间愣住了,也许这世上谁也没想到过这种问题吧。连刚才一直旁观我和术赤争辩的铁木真及一并将领也是眉头紧皱,苦思不得其解。“我知道!”拖雷在一旁高兴地叫了起来:“我和郭靖结了安答,那我们蒙古人和汉人的祖先的祖先是不是也是安答呢?”拖雷想法虽然单纯的,却正是郭进想要的。“也许吧,血脉相连的兄弟也有分家的时候!同样祖宗的基业,分家的兄弟守不住,我们可以接手过来,但却没有必要将不孝子处于极刑。倒是那些跟我们毫无根源的野蛮民族,我们有办法夺取他们的财产,倒足以说明我们开拓创业的本事。才无愧于民族英雄的称号!”话至关键处,水到渠成,郭进故意扭曲了“民族英雄”的含义。怎么说“祸水西引”总比“祸水南引”好吧。“而且,大家可不要忘了,汉人曾经也有过容光。”说到这里,郭进特意加重了语气:“不要小瞧了一个曾经辉煌过的民族的血性,现在的汉人只不过被儒家压制住了血性,再加上宋国的高层太过软弱,要真是被逼急了,和人玩起命了,汉人并不比谁差。当年金国全盛时,被宋国大将岳飞打得屁滚尿流就是明证,宋国的人口可是有近万万啊! 一语既出,听者无不色变!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术赤脸红脖子粗地争辩到。 郭进冷哼了一声,不屑的扫了术赤一眼:“大王子,不知道你认为我们蒙古补足为何会有今日之气象?” 术赤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是靠父汗的英明神武了。” 众人听后无不侧目,没想到术赤这家伙也是个马屁精。当然众人心中到底如何想法,自是没谁能猜得出来。 郭进心中早乐开了花,直骂傻13啊傻13,这下你小子得罪人了吧。是,蒙古的崛起离不开铁木真,但你小子也不能把大家都给撇开呀,蒙古部的英雄可不只有铁木真一人!哼哼,叫丫欺负哥! “好了!”铁木真挥手截止到:“这些问题以后再说吧。”“唉!”郭进有些黯然,自己也知道,单凭两句话就想改变蒙古人的想法是太天真了,只希望在铁木真的心里,能仅依着汉人还有点利用价值而少造些杀戮。当然,现在就担心这些有些为时过早,可做什么事都得提前做好准备不是? “终于来了!”铁木真冷哼到。郭进回过神来,刚才想事情入了迷,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完颜洪熙兄弟才梳洗完毕,走出帐幕。见蒙古兵早已列队相候多时,完颜洪烈才忙下令集队。倒是完颜洪熙却摆弄上国王子的威风,自管喝了几杯酒,吃了点心才慢慢上马,又耗了半个时辰,才把一万名兵马集好。因为完颜洪熙的懒散、拖拉,大队向北慢吞吞,晚起早歇,第一天才走了不到两百里,以这样的速度至少要六、七日才能到达克烈部。这样拖拖拉拉的赶路方式实在无聊烦压得紧,郭进不得已只好给铁木真出了一个主意。当晚,在得知王罕的帐幕中铺的尽是貂皮、狐皮,金银玉器、装饰华贵,美女佳酿,专为特使所备,第二天一早,完颜洪熙就一反常态,早起晚歇,急骑赶路,在第四天便接近克烈部不到五十里。三十里之外,便见到王罕的儿子桑昆和义子札木合正摆阵迎接。自从八年前铁木真阴了义兄札木合一回后,两人就没在见过面,被铁木真拐走大半部曲,又失了名义上的支持,扎木合自身势力无法在草原上立足,只好投靠义父王罕,上次铁木真与王罕联军征伐塔塔尔部时,扎木合也没随同出征,可见对铁木真的痛恨。尽管两位结义安答心中的裂痕已无法复合,但作为胜利者的铁木真还是表现出了自己的风度。抢先跳下马后走过去与扎木合状似亲热地拥抱了一下,热情地问候了对方这些日子的光景,还让诸子都过去拜见叔父。郭进做为铁木真新认的义子,免不了也要上前介绍见礼。那札木合身材高瘦,上唇稀稀的几茎黄须,双目炯炯有神,显得十分的精明强悍。那桑昆却肥肥白白,多半平时养尊处优,竟不像是在大漠中长大之人。在金人面前,也不能太让铁木真难看,扎木合很机械的应付了几下,眼里的冷漠像冰一般,铁木真的热情逐渐冷却下来,也渐觉无趣,便领着众人走到另一边,向鼻孔朝天,混不搭理蒙古部众人的桑昆见礼。气氛正转沉闷之时,克烈部四散警戒的两名斥候急奔回来,报道:“距这十里方面,有乃蛮部拦路,约三万人。那乃蛮人听说大金国太子来封大汗官职,他们也要讨封。若是不封,他们说就要把两位太子留下来抵押,待大金国封了他们官职之后才放还。那些乃蛮人又说,他们的官职一定要大过王汗的漠北招讨使。”完颜洪熙听了,脸色突变,心虚地说道:“官职岂有强讨的?这……这可不是要造反了吗?那怎么办?”完颜洪烈立即命统兵的将军布开队伍,以备不测。见了金国太子完颜洪熙的表现,铁木真和扎木合眼中都闪过几丝轻蔑。不待铁木真答话,扎木合便上前一步开口说到:“两位金国王子出使大漠,就是我们草原人的贵宾,这些乃蛮人真是可恨,丝毫不将我们这些主人放在眼里。请两位王子不用担心,一切交于扎木合料理!”这次迎接金国使者的五千守卫先锋都是扎木合的旧部,显然扎木合是想利用现在的机会博得金国王子的赏识。 第六十八章 阴上一把(下) 铁木真见扎木合顾自抢了先,暗叹一声,等扎木合退去指挥部众,才上前回应到:“我蒙古部定当力保金国天使周全!”一声令下,层层传达,不多时,铁木真和扎木合两个各领了五千精骑,排成突袭阵形,齐声发喊呼啸而去。向北奔行七里,便见前面尘土大起,敌军渐渐逼近,那些乃蛮人个个相貌狰狞,咬牙切齿的催马冲来,队形虽然松松垮垮地,却也气势骇人。预测了接战距离,扎木合率骑如一阵风地绕向乃蛮部右侧,依着以前的默契,铁木真正要挥兵绕向乃蛮部左侧。郭进急忙拍马上前几步,在铁木真耳边进言到:“义父你说,这金人会不会帮我们合击乃蛮人啊!甚至像讨伐塔塔尔族那般灭掉乃蛮部?”说完他还若有所指地看向金国精兵所在的位置。观察了一会金国王子的排兵布阵,铁木真会意到郭进话里的用意,招来令旗手下达新的指令。那完颜洪烈有意约束部队,只在一旁观察铁木真、扎木合两支部队的实力强弱,不想因为郭进的计谋很快将赔上很多金国兵士的性命。在令旗手发出新的作战指令后,本欲冲锋的五千蒙古铁骑,分成五个梯次。令旗第一次挥下,一千人马呼啸而出,待到了离乃蛮前部五百步外,利用顺风和惯力,整齐地一千支箭雨便罩了过去,几百策马在前的乃蛮人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又绊倒了跟在身后的一队人马。射完一轮箭雨,一千蒙古铁骑也不停留,拍马绕转半周,从金兵一侧绕回铁木真本部。在第一队冲出五十丈后,第二队紧跟而出,接下来是第三队、第四队、第五队,待第五队也冲了出去时,第一队已重新在铁木真前侧列好队,准备第二轮冲锋。除此之外,还有扎木合部不停地削减着乃蛮的右侧兵力,待乃蛮人后续骑兵冲到百丈之内,全军已减员五千有余。初上战阵的金兵,一开始还被乃蛮来势汹汹的冲锋吓得面无人色,待见迎击的蒙古部和侧击的扎木合部那么轻松的就将乃蛮人如割麦子那般一茬茬射倒,立时欢声雷动,放下心中恐惧,津津乐道地观看着蒙古部的表演,有人为看得清楚,还拼命往前挤着,本来还算整齐的阵列,很快就像在菜市场般乱成了一团糟。不想一回过神来,乃蛮人竟然放弃了报复铁木真部,反而调转马头朝居中的金兵攻来。这就是郭进所献计谋的效果,利用骑兵的连番射击,一点点牵引着乃蛮人接近金国兵阵。毕竟乃蛮人的目标是金国王子,若将铁木真部和金国王子摆在相近距离让乃蛮人选择的话,他们无疑会优先冲向金国王子,而不顾铁木真部的侧击。单从声效来分析的话,正面阻击的铁木真就像忠臣一样竭力抵抗着乃蛮人去冲击金国的兵阵,而从右侧袭击乃蛮人的扎木合反而更像是别有用心地驱赶着乃蛮人去攻击金国本阵。等金国士兵们突然发现凶恶的乃蛮人就近在眼前时,第一反应便是不停地咒骂着扎木合。完颜洪烈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高声喝令:“放箭!”金兵几排箭射了出去,但惊骇之下哪来的力道和准头。完颜洪烈见弓箭已阻止不了乃蛮人的冲动阵角,发喊一声,拍马就领着五千精骑率先冲向乃蛮骑兵。身旁的两个金甲护卫左挡右击,凡靠近完颜洪烈的乃蛮人无不被斩杀落马,所经之处竟无一回之敌。凭着剑利甲坚,一时间金兵倒和乃蛮人斗了个难解难分,近身相搏之下,不停有双方骑兵受击惨叫着跌落马背。一直留心金国阵势变化的铁木真,看到完颜洪烈的表现称赞到:“这金国六王子完颜洪烈有勇有谋、果敢决断、纵观全局,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统帅。” 郭进却在心里却暗骂开了:看到完颜洪烈不知死活地冲进敌阵,郭进本认定以他的武功是有死无生了,没想到他身边的护卫竟是一等一的高手,混不是没常识的金老爷子所写的那样,一个堂堂金国王子,出使漠北,身边倚为臂膀的高手不过是黄河四鬼这般的跳梁小丑。 见六弟完颜洪烈率军与乃蛮部接战在一起,完颜洪熙尽管心里怕得要死,却也不能独自弃了阻敌的兄弟逃命,只好硬着头皮逼令座下五千少爷兵上前协助完颜洪烈抗敌。这群少爷兵还真有几个血气方刚的,拍马上前就与乃蛮部交战,不过大半却与完颜洪熙一样,嘴里叫喊得杀气震天,跨下马儿未进一步不说,还多倒了一段。有金兵吸引、拖住乃蛮部主力,铁木真抓紧战机,一声令下,撤守回来的五千人马,这才学着扎木合那般突袭到乃蛮部左侧,配合着扎木合部左右包抄乃蛮部两侧,一阵阵箭雨便往乃蛮士兵飞了过去,不时有乃蛮人中箭倒下。由于乃蛮部的阵形松散,主力集中突击金国兵阵,人人争功想抓住金国王子,针对铁木真、扎合台的两侧袭击,根本组织不起来较为集中的对抗兵力,指挥混乱,有收不住马往前冲的,有的要向右转,有的要向左转。待铁木真、扎合台两部突骑射光了筒里五十支长箭后,乃蛮部已又死伤了近万人,交战不到一个时辰,三万乃蛮人就剩下不到一半战力。收起长弓,挥舞弯刀,重新理好阵形的蒙古勇士,呐喊着冲向了乃蛮部的后队。在征塔塔尔战役表现突出的哲别已升到了百夫长的位置,刚才又凭着绝世箭法连续射杀了好几员衣甲光鲜的乃蛮将领,现在又挺着长矛,一马当先、冲锋在前。再加上赤老温、博而术、博尔忽几员勇将,这么一阵冲击,乃蛮后军登时大乱,前军也是军心摇动。不多时,形势骤变,刚才还成功在望的乃蛮残兵反而陷入了三面重围当中,回醒过来见事不可为,困兽犹斗的乃蛮部主将被激起了体内的血悍之气,竟在三千近卫的拼死保护下,从金兵阵中硬是劈开了一条血路突围而去。 这还得感激完颜洪熙的悲天悯人,他见浑身血水肉沫的乃蛮主将领兵跑向自己这边求助,便很有默契地领着少爷兵让开了通道。有阵形散乱的金兵挡在军前,铁木真、扎合台追击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乃蛮主将逃走。余下的五千乃蛮残兵在铁木真率部堵上缺口之后,突围无望,便抛弓下马,弃枪投降。这一役以两万对三万,杀死敌兵一万余人,俘获五千余人。 第六十九章 冲突(上)(求红票) 这还得感激完颜洪熙的悲天悯人,他见浑身血水肉沫的乃蛮主将领兵跑向自己这边求助,便很有默契地领着少爷兵让开了通道。有阵形散乱的金兵挡在军前,铁木真、扎合台追击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乃蛮主将逃走。余下的五千乃蛮残兵在铁木真率部堵上缺口之后,突围无望,便抛弓下马,弃枪投降。这一役以两万对三万,杀死敌兵一万余人,俘获五千余人。还有受伤较重的六千余人让泄愤的金兵砍成了肉沫,而铁木真骑兵只伤亡了三百余人,扎木合也不过伤亡近千。两支骑兵都是勇猛善战之师,但是相较而言,铁木真骑兵还是占有微弱的优势。只有金国兵阵一片愁云惨雨,几天前还耀武扬威的一万御林军,现在算上伤残的还不足五千。很多少爷兵像是被吓傻般呆呆地坐在地上回不过魂来,更多的是趴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战场的惨烈确实远不是这群养在皇宫的少爷兵们所能想像的。铁木真下令剥下乃蛮兵的衣甲,将降兵连人带马分成五份,给完颜兄弟两份,义父脱斡邻勒一份,札木合一份,自己一份。至于金兵怎么处理俘虏的生死,那是他们的事。 凡是战死的蒙古士兵,每家抚恤五匹马、五名俘虏作为奴隶。战后封赏战功,哲别师父因连续射杀乃蛮部好几个将领,被擢升为百户;对于郭进所献计谋,铁木真显然甚为满意,也封了个百户爵位,并将十名俘虏、十匹战马赏赐于郭进。其他将领虽不清楚郭进到底做下了何等的功绩,但是铁木真不说破,他们也不好发问,而且现在整合后的部落几近是铁木真的一言堂,既然铁木真要封一个人为百户,尽管这个人还不足八岁,可其他人也没权力反对,只能归功于是铁木真对郭进这个义子的宠爱。百户是可以世袭的爵位,这样说来郭进现在大小也是个奴隶贵族了。以后他就可以合法拥有自己的卫队、封地,还能但凭自愿提升帐下奴隶成为平民,或贬罚帐下平民为奴隶。这样,他就可以将铁谷的势力尽快的渗透进蒙古部,增强自己的实力,提升自己的话语权。 收拾完残局后,忽然前面尘沙飞扬,又有一彪军马驰来。原来是脱斡邻勒闻听前哨回报:乃蛮部欲图袭击金国使团。担心上使在自家门口安全有失,到时自己可要担上不少的责任,他便急令集和了主力部队赶来相助。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这金国使团的状况用损失惨重已不足于形容了。吓出了一身冷汗的脱斡邻勒顾不得与铁木真寒暄,战战兢兢地踱到金国王子跟前诚惶诚恐地做着请示。尚处于失魂落魄之中的完颜洪熙自是毫无反应,倒是完颜洪烈还能暂时放下沉重的心情,强打起精神来,勉强作笑让脱斡邻勒帮着将金国伤兵抬回克烈部医治,不幸战死的金兵还需带着他们的骨灰返乡。 当晚的欢迎酒宴就此不了了之。而按原书中,酒宴之上完颜洪烈挑拨离间桑昆和铁木真,桑昆不停地借机羞辱铁木真一众,还提出让铁木真手下“四杰”与自己豢养和两头猎豹比武,将几名猛将与畜牲同列;以及连累哲别师父受辱的情节都不会发生了。为免金国王子将怨怒怪罪到克烈部头上,脱斡邻勒端着万分小心侍候着,还让出了自己豪华的主帐给两位金国王子休息,竭尽自己所能拿出的金银珠宝贿赂两位王子,还将珍藏的几位侍妾献出暖被,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兵。当然,这是台面上的功夫,台面下桑昆、扎木合联手指责铁木真:乃蛮人能伤害到金国使团全是铁木真战术不当所致;铁木真自是不甘受责,反戈是桑昆、扎木合两人为抢头功,没有守在金国使团旁边,轻骑冒进才让乃蛮人有机可趁。口水战是很难分出胜负的,最关键的是金国两位王子的态度才对。不过可能是脱斡邻勒的金钱攻略真的生效了,三天之后,恢复了元气的完颜洪熙并没有怪罪脱斡邻勒保护不当。仍是依诏赐封脱斡邻勒为“草原可汗”(王罕),而后还共立盟誓:金国、克烈部、蒙古部将联合出兵讨伐乃蛮部。只到此刻,郭进所献的计谋终于完全实现了。 草原人没刷牙的习惯,打口水战,一时间营帐之中臭气熏天,郭进可不想被臭死,没办法之下只好敬而远之。第二天,郭进进鼓动着拖雷向铁木真告了假,准备好好的逛一逛王罕的部落。一是实践两位师傅教习的军事知识,例如查探部落营寨的布局,防卫力量的分布,粮草军备的存放;二是参观克烈部的集市,作为漠北拥有二十几万部众的最强势力,克烈部是唯一在驻地里通年设有交易市集的部落。一般的生活用品、柴米油盐都固定开有店铺,随时都可以大宗交易,不像其他部落要轮到赶集才有机会。 郭进有心看看这古代人是怎么管理店铺、征收税务的,以供参照后可以在铁木真的部落里也建一个商业区。小孩子好热闹的心理是免不了的,第一站自是先去王帐十里之外的南区市集逛逛,虽说只是一处市集,但四周帐篷林立,分做仓库或各国商旅的居所,以市集为中心,东西南北各留出一条三丈来宽的通道。待随着人流行近,牛羊的膻味,鲜肉的血腥味,再加上人身上的汗臭味,如同所有的市集一样,这里都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幸好大草原广阔,一阵阵的清风使得市集中的气味稍微清新了些。 市集里有很多人,各色商人云集其中,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落,各地来的牧民正在选购着自己想要的物品,场面十分的热闹。 “大叔,你这里的生意很兴旺嘛!瞧你忙的。” “什么?生意不好做?抽的税太重,没多大赚头?那你有没有兴趣来我铁木真部做生意呢。放心,我们部落的税赋不高,比这低多了,怎么样有兴趣没?什么,还要考虑?还考虑个什么劲啊,这么优厚的条件,还需要考虑~~~~” 问了好几家较小店面的商铺有没有兴趣避开这里的竞争,搬迁到铁木真部做生意,还有几家较大商团也建议他们可以尝试着到铁木真部开设分店。不知不觉日照近午,正要找家食店垫垫肚子,可忽然冒出了二十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将郭进和拖雷一行团团围住,过往的牧民显然认识来人,还颇为畏惧,见状纷纷避开,一时间十丈之内再无行人。 “两个小子中谁是铁木真的小儿子拖雷啊!”为首一衣着华贵的白胖少年傲慢地说道。“我就是拖雷!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听出了对方直呼父汗的名讳,拖雷的脸色一变,语带怒气地质问到。 “王罕是我爷爷,桑昆是我爹爹。我就是克烈部的小王子都史。不像某人的爹爹是个十足的胆小鬼,怕我爷爷,也怕我爹爹。”都史轻蔑地在拖雷面前讥讽着铁木真。话说都史仗着王罕、桑昆的宠溺,平日里为了消遣,组织了一大帮孩子,在部落里横行霸道,专门欺负部落里没有权势的穷人、投靠或俘虏过来的其他部族民众,后来更是发展到了欺压敲榨过往商客的地步,十足一跋扈衙内的作风。 昨晚桑昆与铁木真大打口水仗,可却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回到主帐后自是心情不爽,仍是怒气冲天,不停地肆意辱骂着铁木真,身为宝贝儿子的都史耳濡目染之下,亦是跟着恨上了铁木真,连带着跟着铁木真的人都被他给恨上了。 今天听奴才报告说铁木真的小王子拖雷只带着一个伴友出现在市集上,他大喜过望,急忙招集了十几个为虎作伥的手下前来找拖雷的麻烦。拖雷向来最为崇敬铁木真,听都史侮辱自己的父亲,恼怒之极,昂然道:“谁说的?我爹爹谁也不怕!” 第七十章 冲突(下) 都史轻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你爹爹最没种了,当初你妈妈被人家捉去,不知有多少蔑尔乞人见识过你妈妈的销魂滋味,还是我爷爷和爸爸看你爹爹可怜的样子,才发兵夺回来交还给你爹爹的。不想你爹爹还把一同回来的杂种术赤当宝贝养起来了!哈哈......” 没想到心理扭曲地桑昆竟不顾恬耻地给小孩子讲这种闲言远盖真相的事情,却不知上代人的恩怨,折射在下一代人身上,便是恩怨的延续。“你...你...胡说八道!你...混蛋!”拖雷一时说不过都史,小脸涨得通红。 “好啊,你竟敢骂我,看我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都史冷笑到,本就打算仗着人多势众,好好的教训拖雷一顿,以助他爹爹桑昆出口恶气,当下便要借机命令手下们教训拖雷。 知道一场架是免不了的,还好对方并没有携带什么杀人利器,单单拳肉相击,以郭进和拖雷的实力,自是轻松之极。要是械斗的话还真不好办了,万一弄出什么死伤出来的话,倒霉的还是他两,铁木真部现在可没那实力跟克烈部斗。当然,扮猪吃老虎是郭进的一贯原则,隐藏实力才是硬道理啊。当下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实力,拖雷一个对两三个应该没有问题,郭进凭修炼出来的神力硬碰硬对上四五个不是难事。再加上前世做为大混混,这样打群架可是他的老本行了,怎么攻击敌人要害的技巧却远不是对方一群小孩所能比的。 “干他**的,拖雷上。”郭进大哄了一声,率先就行动了起来。移动脚步绕转了小半圈,与拖雷背抵背,这样动手时可以免受对方的四面夹击。又吩咐拖雷等会动手后要慢慢移向帐篷,凭借帐布保护后背,当可多抵挡一会。当然,要速战速的话,最好的方法是抓住都史作人质,不想那都史不知是怕死还是聪明,竟只躲在人群后面发号施令,身边还随时留有两人护住左右,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两。 “攻对方咽喉要害!”郭进阴阴一笑,提醒拖雷到。凡是正常男人都有两个极大的弱点:咽喉和下xx.攻击咽喉要害的话拖雷会接受,攻人下xx的话,拖雷大半会认为太过卑鄙而弃用。郭进也不想枉作了小人,就隐过不说,自己藏私己用就好了。 撩阴腿,砍喉手,仗着超强的抗打能力,郭进完全不避对方攻向自己非要害的拳头,一招换一招,因一开始就轻视了郭进的实力,为了在主子面前显摆实力,有意造成单对单地局面打败郭进,先头几人像是在用添油战术一般,一个接一个往前冲,这正好随了郭进的心意,不多时便接连被他放倒五六个。 后面几人惊见了郭进的实力后,知道单对单不是对手,不在傻**的一个个来,便七八人一拥而上,这可真是小菜一碟了,郭进王*拳大发神威,被舞得虎虎生风,直打得冲上前来的打手们东倒西歪,嗷嗷惨叫不已。气得在后面观战的都史连骂废物。 受到了郭进的鼓舞,拖雷也是振奋不已,双拳舞动得更加欢实,也寻着郭进的样子放弃了防守,只一味的进攻再进攻。 被郭进哥两的勇猛所震慑,围攻他两的打手们胆怯了,在同伴们的凄厉痛呼声给吓坏了,手上的动作渐渐的慢了下来。这使得都史不得不将身边的保镖们派上前线。 郭进自是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一边打斗一边漫漫的向都史的方向移动。他还暗中伏下了一招,这下都史近在眼前正是机会,当下双手一抓,一式绝户手,两声凄厉的叫喊之后,在他身边的两人就痛苦地倦着身子滚到了一边。 身上的压力一松,郭进挺背一挣,轰开另外三人后,一跃而出,瞬间就转到了都史的身后,一手紧力后拉他的头发,另一手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抵在都史的脖子上。 一切似乎就发生在眨眼之间,待其他人从惊骇中回醒过来,都史已成他手上的人质了。“放拖雷过来!”郭进命令到。压制住拖雷的三人见主子被抓,只好无奈的放拖雷过去。 怒气未消的拖雷回到郭进身旁后,狠狠地扇了都史几记耳光:“叫你这张臭嘴敢再胡说八道!”都史还算白净的脸上顿时多了几个鲜红的掌印,与拖雷凌乱的形象到是相应成趣。 正在头疼接下来要怎么办,忽听得“啪啪”两下掌声,接着一个厚重的嗓音出言赞到:“好!好!好!小小年纪,出手够准、够狠、够绝!够有计谋!”郭进闻言急忙转过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旁边来了一队组合特别的人马,俱是骑着黄鬃马,六男一女,着汉人打扮,男的几人中年纪较大的还是个瞎子,看他们七人都是满脸风尘之色,想来在草原上必是经年饱受风沙之苦。心里一动,郭进脑中急聚浮现出一个念头,莫非他们就是江南七怪! 在郭进的认知里,江南七怪和他前世的身份差不太多,最多只是嘉兴的黑社会老大而已,偶尔在街上行侠仗义一回,赞助一下孤儿寡母之类的弱势群体,平生最大的辉煌莫过于七人联手赶跑了在淮阳欺压乡里的一百多个小混混,整天包围在一些地痞流氓fans仰慕的眼光中,耳边听得几声“英雄”、“大侠”之类的阿谀奉承,便飘飘然不辨东西,自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侠名远播了。 所以对于江南七怪,郭进谈不上什么欣赏,只是有一种同道中人的特殊感觉罢了。对江南七怪之首“飞天蝙蝠”柯镇恶亦是没有好的印象:自以为是、心胸狭窄、性情暴躁、脑筋闭塞、鲁莽行事、不讲道理;重视父权,奉传统社会规范为不可稍违的神圣典范;总是透出一股腐朽的乡土气息,令人厌恶。日后只因怀疑郭靖与梅超风有鬼,便冷酷无情地想将辛苦教育了十几年的老实徒弟致于死地,不知这算不算恩怨分明,爱恶强烈。 当年为一时意气,与丘处机定下誓约,七年跋涉,历尽艰辛,从江南烟花繁柳之地赶到天苍苍野茫茫的蒙古大草原,只为抚育一个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忠义遗孤。(郭靖先祖郭子仪、曾祖梁山好汉郭盛,但在郭进看来,一个是前朝之人,一个是占山土匪。怎么也算不上忠义吧。若说是杨康是忠义之后他倒不会反驳,毕竟杨再兴在宋时那可是与岳飞并肩的存在啊)分明便是中国宋时的唐诘诃德。 若郭进是柯镇恶定不会做这做吃力不讨好、空耗青春的蠢事,可他不是柯镇恶,所以很难理解柯镇恶不撞南山不回头的勇气和正义感到底从何而来。若只为图一时面子,显然代价太大了一点。当然,现在身为郭靖的他,却不得不感激江南七怪的“愚蠢”,没有他们,兴许郭进就不会有后来一代大侠的威名了。估计这也是儒家文化熏陶之下的道德标准吧,反正郭进是不理解这些东西的 第七十一章 七怪(上)(求红票) 只是不知郭进刚才的表现,会不会让江南七怪心生顾忌,(哎,古代黑社会与现代黑社会之间的差距咋这么大捏)看来他得想个法子补救以下了,要尽快的改善江南七怪的既成印象。这几个家伙可都是难得一见的杂学人才啊,原著中的那个傻小子不懂得利用,可不代表郭进不知道他们的能力啊。 郭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镜,以免让人看出异样来,故作义愤填膺地朗声说到:“这都史小子平时仗着家世,欺压良善,鱼肉百姓,今日又伤我义兄、辱我义父,我郭进年纪虽小,却不惜生命也要为义兄、义父讨回个公道!”晕,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感觉十分的恶心,可没办法,古人还就喜欢这个调调,也只得硬着头皮来。 这几句郭进是用江南汉话说出来的,还特意在“郭进”两个字上加强了语气。 “什么?郭靖?”七人闻言俱是浑身一震,险些在马上坐不住,但看着郭进一副十二三岁少年的身形,粗壮的体格,眼睛不瞎的六怪,心中又生出了好一阵犹豫:瞧这一身皮甲打扮的英武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七岁小童啊! 脑筋转得最快的妙手书生朱聪拉住了神情激跃的失明蝙蝠柯镇恶,而后示意其他几位同伴先别着急,这才跳下马,温言和声问到:“小兄弟,没想到你会说汉话?你不是蒙古人吗?你是汉人吗?” “是,小子郭进原是江南汉人,几年前与母亲避难于草原。见几位叔叔、婶婶身着汉装,心中欢欣,故以汉话应答。看几位叔叔、婶婶人疲马乏,必是赶了远路,不若先到小子的帐篷歇上几天?” 郭进十分热情地出言相邀,不管怎么样,做人要厚道,既然江南七怪为他们母子两人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先不论私心公义、功劳苦劳,就冲着他日后还要利用到人家的份上,也要热情上几分。铁谷的腾飞,可全靠他们了呀。 有恩必报向来是郭进做人的宗旨,对他们好一点也是应该的。“那你母亲?父亲?叫甚么名字?”只听到对话的柯镇恶越发相信他便是他们要找的郭靖,抢先朱聪急切问了一句。 “小子母亲李萍,父亲郭啸天早亡,现在我们母子两人相依为命。”郭进故作声音一沉,伤感地应到。其实他对那个死鬼父亲根本就不感冒,身为男人,连家小都护当不住,哪还有资格叫他人挂念,这不是开玩笑思念,这不是开玩笑么。 “啊!“郭靖”,他真的是“郭靖”,是我们兄弟七人苦找了七年的‘郭靖’,苍天有眼,终于让我们找着了!”柯镇恶激动地大叫了起来。其它六人也都是一幅目瞪口呆的摸样,相互之间不停地张望着,尢如身处梦境。这些年的辛苦没有白费,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楚还是有所回报的,这不,终于找到正主了! 过了半晌,韩小莹才欢呼大叫了起来,张阿生以拳头猛捶自己的胸膛,全金发紧紧的搂住了南希仁的脖子,韩宝驹却在马背上连翻着筋斗,柯镇恶捧腹狂笑,朱聪像一个陀螺般急转着圈子。 待兴奋劲头过后,他们忽地一声兴奋发喊,七个人推金山倒yu柱般滚下马来,柯镇恶眼睛不便,一时没踩着实地,在草地上连滚了好几个跟头,一身尘土也不介意,一轱辘爬身起来,跟着其他几位奔拥过来。 郭进还没做出反应,(当然他也不好做什么反应,不然那七个家伙就受不了拉)就被人接二连三地抛向天空,直到他晕乎乎地不辨东西,几个人才慢慢歇了下来,个个却是满脸喜色。 “好了,莫太过莽撞吓到了孩子!”柯镇恶让几个兄弟放下了郭进,但见他出手轻轻一架,郭进便稳稳当当地停落在地了。郭进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一手小巧工夫果真不错,他现在缺的就是这样的工夫。 韩小莹一把拉着郭进的手,温柔地示意到:“小兄弟,咱们坐下来慢慢说话。”江南七怪围住郭进依次坐好。至于被郭进胁持的都史,被嫌之碍眼的江南七怪用柔劲扔出了好几丈之后,就让护主心切的众手下们抬着逃跑了。 那柯镇恶的枯瘦双手便颤危危地在郭进的身上摸索过来,郭进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玻璃,难不成想占小爷的便宜?强行忍住了出手的冲动,但他自是要装出极力想要挣脱的样子来,可惜那双老手却像钢圈紧箍得郭进不能动弹。 郭进忍不住在心底哀叹:可怜他守了七年冰清玉洁的身子啊,就这样给沾污了。“哈哈哈哈!爽啊!太爽了!”柯镇恶摸遍了郭进全身后,突然得意地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小子的根骨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菩萨有灵,多谢老天爷保佑!终不负我们江南七怪在大漠吃了几年的风沙!”(至于原因么,就不多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呵呵!”柯镇恶自故自地大笑了一阵,见身为当事人的郭进对此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还能有什么反映,郭进现在可比他们几个强太多了,让他们自各高兴高兴,就当是一种变相的安慰吧)只得不好意思地轻呵了两声算是结尾。 而后他就不管郭进听不听得懂,罗里巴嗦地详尽说了一遍要收他为徒的承诺,七人兴高采烈地连拖带拉,硬是要他立即领路返回蒙古不拉罕山蒙古本部拜访母亲李萍。(晕,其实母亲现在在铁谷) 铁木真部军纪严明,郭进这随同出行的伴当哪能说走就走的。向江南七怪作了一番说明之后,又以九磕之礼拜师的代价,才让江南七怪稳下耐性来。他们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家伙,当然知道军中的军纪不可轻违。可在大宋那种重文轻武环境中长大的七人也并没有太将此事放在心上,而且他们确实是有些累了,正好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无知的娃啊) 担心都史受辱回去后,有可能调动精兵来对付他们几个,当下郭进和拖雷就先引着江南七怪回营安顿再说。给七人安排好了营帐之后,郭进和拖雷两人又连忙一起去见了铁木真。 先简略的说了郭进拜师江南七怪的事情,铁木真也不太在意,让郭进一切但凭自愿。而后拖雷又把与都史打架的经过说了一遍。铁木真听得都史揭他从前的羞耻之事,还如此的添枝加叶,心下不由怒极,用颤抖的双手捧过金杯一饮而尽,“啪”的就猛力将金杯在地上摔扁。 过了一会儿后,铁木真才沉声缓缓的对着拖雷说道:“以后别理睬他。”拖雷见父亲震怒,在一旁不敢说话。好一会铁木真才平复了胸中的怒气,看到郭进和拖雷恭手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摸样,他这才缓和了脸色。 长吐了口气之后,铁木真脸上绽出了几分笑意,转过身来,拍了拍郭进的肩膀,鼓励到:“进儿,好样的,为了保护拖雷,维护义父尊严,奋不顾身,不畏强敌,真是勇敢、讲义气的男子汉!” 郭进有些苦笑不得的谦虚了几句,心中自是得意不已,这么多天来的装孙子,终于还是有些成果的,至少铁木真就把他这个铁谷第一勇士的身份给忘得一干二净! 第七十二章 七怪(下) 考虑到现在还不是和王罕翻脸的时机,不能让小孩子的事,让两家勉强维持的和平关系就此分崩离析,铁木真只好忍气吞声,还嘱咐了一同前来祝贺王罕得封王号的正妻勃尔帖,第二天他亲自领着拖雷到桑昆帐里去道歉。 “拖雷,现在先忍一忍,以后有的是机会。” 知道现在可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当下郭进只能说服不情愿的拖雷先忍下这一口气,不要让铁木真为难,并且许诺陪同拖雷一起去面对都史。见郭进如此乖巧,主动要求陪同拖雷去忍受委曲,铁木真、勃尔帖不由欣慰地对望了一眼。 不过一想到都史的睚眦必报,说不定真会像书上所写的那样牵来猎豹报复他和拖雷两人,多做些防备还是必要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怕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回了营帐之后,他就跟江南七怪添油加醋地说了那都史的残暴之处,希望七怪到时能帮上一把。嘿嘿,有他们这几位吸引护卫们的注意力,他就可以不引人注意的上下其手拉。 不用郭进吩咐,自诩大侠的江南七怪,为了保护郭进这天赐之才的好徒弟,自是提出了愿乔装成蒙古护卫,暗中保护他和拖雷两人。既然铁木真派出了女人出面,桑昆也不好当面惩戒郭进和拖雷两人,阴沉着一张脸,抱走正在地上撒赖打滚,大哭大叫着要让父亲替他出气的猪头都史离开了主帐,只留下了神情尴尬的妻子与勃尔帖。 这桑昆的妻子不过是个质朴的草原妇人而已,哪能敌得过貌似温和,实则厉害无比的勃尔帖呢。几番巧言善语之后,那桑昆之妻便拉着勃尔帖的双手亲如姐妹了,至于拖雷与都史之间的冲突,就全当小孩子的任性胡闹之举,大人也完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听着两个女人没完没了地聊着家常,郭进和拖雷连连打着哈欠,使着眼色,只有华筝这个超级好奇宝宝才不知疲倦地圆睁着双眼不停地打量说话的两人。 “已经没事了,你们这两个小鬼头出去玩吧。” 知道郭进和拖雷是坐不住的,勃尔帖明骂暗送地将他们这两个失礼的小鬼赶出了营帐。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向桑昆之妻告了声罪,郭进和拖雷就表情悻然地退出了主帐,离了几十丈后,才对视欢呼一声,比赛似地跑了起来。 可才刚转出桑昆营区,突然从一旁的帐篷内就冒出了一群人来,正是阴魂不散的都史一伙人,只是这次还多了两名豹夫,各牵着一头猎豹。 “你们难道还嫌昨天被我和郭靖教训得不够吗,想再多尝几个硬拳头不成!”拖雷挥舞着拳头讥嘲到,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想是不相信都史有胆子放豹子来攻击他两吧,真是可怜的娃啊,不知人心的险恶。 那都史的手下显然是被郭进和拖雷打怕了,闻言眼神中就透出了几分畏惧来。“给我放豹子咬死拖雷和郭进这两个小子!”抚着依旧红肿的脸颊,都史愤恨地对豹夫下令到。 “小王子。那拖雷可是铁木真汗的儿子呀。”豹夫这才知道都史命令带着猎豹来是为了对付郭进和拖雷这两人,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出言劝道。可都史却举起了马鞭,在出言相劝的豹夫头上刷地抽了一鞭,喝道:“叫你放就放,不听命令我就让父汗杀了你!” 另一名较机灵的豹夫,知道若真地放豹伤了拖雷,他们两人便真的不要想活了。给同伙打了个眼色,让他先拖一会,随后转头就跑,向王罕报告此事,都史待要喝止,可那豹夫转眼就不见人影了,喝之不及。 在看到都史带着两头豹子出现后,郭进就知道此事难于善了了,他的眼中射出了一丝丝的狠毒来,他是真有些怒了,不管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他还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如此不识抬举的家伙。要按他的脾气,早就想一爪就将眼前这可恶的小子干掉。不过忍了忍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他现在可不是什么亡命之徒,身后可还跟着一大家子呢。 郭进环视周遭,正见乔装打扮的江南七怪躲在几丈外的一处帐篷里,防范着这边的局面变化。有了他们的存在,在不使用内力之前,自是安全无碍,心中大定之下,那他也不妨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表现一下,让铁木真对他更加信任。 那豹夫装傻充楞,宁愿挨着都史一记又一记的鞭打,也分毫不敢放豹子袭击郭进和拖雷两人。当然,都史现在也不敢真杀了豹夫,要是没有熟悉豹子习性的豹夫控制着猎豹,天知道豹子会先咬谁。 至于郭进和拖雷为什么不趁机逃跑呢?拖雷是性格倔强,不想就此逃了被人轻视为胆小鬼,而郭进则是有恃无恐,加上别有所图。相持不下之即,忽听得背后的蹄声急促,一骑红马如飞驰到。马上一个中年女子,身披貂皮斗篷,怀里抱着一个幼女,跃下马来,随手就把华筝放在了地下,赴身独对豹子,将郭进和拖雷挡在了身后的,正是闻听桑昆营帐守卫回报,得知拖雷有危险后带着喜欢腻在母亲怀里的女儿华筝赶到的勃尔帖。 “拖雷,你们没有什么事情吧?” 她这时的心神都放在小儿子身上,却忘了照顾女儿。华筝这个小姑娘此时才年方五岁,哪知豹子的凶猛,她笑嘻嘻的奔到母亲的身前,眼见得那豹子全身花斑,甚是好看,而母亲展臂防护的样子分明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心中感到有趣,不自觉地溜过了母亲的肩膀,伸于想去摸豹子的头。完颜兄弟、王罕、桑昆、札木合、铁木真等一行正好驰到,见此情景,王罕惊呼喝止,可已经不及了。 两头猎豹本已蓄势待发,忽见有人过来,同时吼叫了一声,猛地人立跃起。早有所备的郭进,一直注意着华筝的举动,虽然有时为了自身的利益会卑鄙了一点,但若真的为了一自之私伤害了无辜的孩子,那他可就难辞其疚了。 “小心!” 见此危局,郭进大喝了一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拦腰就抱住了华筝,下意识的矮身一转就挡在了华筝前面,这样豹子要先伤到郭进,才能再伤害到华筝。 而后他就地朝着豹子扑击的身下相反方向一滚,左手紧握的匕首抬刺下划,呲地一道刀割皮革的划拉声响起,他又连滚了几番,消了冲势才站身起来,回身瞧时:两头猎豹都扑在了勃尔帖跟前。 左边一头额上汨汨流出鲜血,显是有高手用暗器打入豹脑,立时致命。右边一头腹下沽沽地冒出了一大摊鲜血来,再对照着他手上尚在滴血的匕首,很明显是被划开肚腹而死。 形势的变化在一瞬间,忽然便不动声响了。期待看到嗜血刺激场面的完颜洪熙;希望铁木真、王罕两家失和,从此争斗不休,打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完颜洪烈;顿感大失所望。 “哇”地一声,好不容易从惊魂中回过神来的小华筝,立马放声大哭了起来。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都拿眼瞧向都史,知道自己惹出大祸的都史,脸色难看地环视了一周,忽地眼眉一歪,扑卧在地,不停地散泼打滚,大哭大叫了起来。 王罕大声喝止,他只是不理。铁木真现在只有一原配妻子蒲儿帖,生有四子五女,小女儿华筝最是年幼,又长得双目如水、粉雕玉琢、天真可爱,像个瓷娃娃似的,铁木真一向当作心肝宝贝般疼爱。这时见了小华筝受了委屈,心里也颇为气愤,只是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当下铁木真上前俯身抱起都史,笑着劝解到:“小孩子闹着玩的,做为长辈的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第七十三章 婚约(上) 王罕也知道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亦上前接抱过了华筝,笑吟吟的说到:“我瞧这闺女长得甚是讨人喜欢,不如承我一个人情,把这闺女许配给我那不成气的孙子都史如何。”铁木真虽然心里瞧不起都史,却知道不可当面驳了王罕的面子,不如先答应下来,反正华筝才五岁,要嫁给都史至少还得十年,到时的局势可能完全就会是另一番情景了。 心中思定,铁木真就换上了一张笑脸,开口高兴地说到:“此举甚好,小女华筝能入父罕的法眼,也是她的福气。只是铁木真不知道有没有荣幸与父罕亲上加亲呢,我冒昧地为大儿子术赤提亲,渴求父罕能将大孙女赐婚于术赤。” 唉,身为权势家族的子女,他们的婚姻往往就在几句随口之言后,就成为了政治的交易品。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桑昆忽然傲慢地冷言讥讽到:“做梦!我克列亦惕部一脉,缘承突厥王公后裔,我儿子能不吝身份接纳你的女儿已是万幸,一个来历不明的流寇之子,也配娶我桑昆的长公主!” 说完也不理其他人的反应,自个气冲冲地拂袖而去。这些日子来,桑昆对铁木真的忌恨已经达到了爆发的顶点,听得铁木真的提议,立马表示反对这种双重婚姻方案。 “唉!这个逆子。”王罕只是不咸不淡地怪责了一句,这样的态度很明显在他自认高贵的血统里,是不允许铁木真沾这种便宜的。“你看这?”王罕眯眼瞄了铁木真一下故作为难地说到,要铁木真表态。 “哦!虽然不能锦上添花,但小女华筝能嫁入父罕家里,铁木真已是心满意足了!”铁木真强挤出笑容恭敬地应到。虽然明知一山容不得二虎,总有一天会跟王罕交上手的。但铁木真心里仍记着王罕的一份故情,到时也会给王罕留一条路。没想到对方这样拒绝两家结亲,这深深地刺伤了铁木真的自尊心。 从此以后,他长期以来似乎具有的对王汗的“孝敬之心‘就慢慢让位于一种难以掩饰的怨恨了。“好!很好!”王罕轻抚着三寸短须,对铁木真退让的表现极为满意。 告别了王罕,铁木真骑马载着郭进和拖雷两人,勃尔帖搂抱着惊魂未定的小华筝一骑。郭进很是郁闷的被夹在拖雷和铁木真中间,环抱着铁木真,感觉到铁木真不时发抖的身体,听到时高时低的粗喘声,看到那握缰双手暴突的青筋、骨节,明显感受得到此时铁木真心里暴风骤雨般的愤怒。 直到返回了主帐,铁木真才将怒气压制了下来。进了帐篷,待几人都坐下来后,铁木真就突然开口问到:“进儿,当时你怎么胆敢扑身救华筝?” “对我来说,义父、义母、拖雷、华筝都是我的亲人,我郭进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亲人!”郭进斩钉截铁地答到。(汗一个) “进儿!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勃尔帖语带哽咽地说到,随即眼里涌出了两道感动的泪水,铁木真转过身去,不经意地擦了一下双眼,待转回身来,仍掩不住眼里的残红。此时,帐门被人揭开,原来是搏而术、搏尔忽、赤老温带着几位将领进来。 想来他们已经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这才一齐过来探看。“你们都来了,坐吧!”铁木真颔首道。待所有将领都按职位坐好后,铁木真才接着笑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有件事我想宣布一下:进儿这段时日跟在我身边帮了我很多忙,我心里很是喜欢他,虽然他现在是我的义子了,但我也希望他也能是我的好女婿,所以我决定将我最聪明的三女儿阿剌海别吉,许配给他!” 啊!什么!郭进一时惊呆了,半天都反应不过来:若说铁木真有一天会选他做女婿的话,他其实并不奇怪,(书上有的嘛)但决想不到是现在,更想不到许配给他的女儿不是意料中的华筝,而是另一个女儿阿剌海别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么。 记得他以前看过的一本关于铁木真家族的书,书中介绍到铁木真众多的子女中,唯一提到的女儿只有三公主阿剌海别吉。成吉思汗西征,四个儿子都带兵随行,一般都会指派聪明睿智的三公主阿剌海别吉留守老家,称为“监国公主”。这位监国公主处理政事很是有几分见识,经常判断得很对,是个天生的政治家。 监国公主的办公厅有数千名女官和侍女,奉她的命令办理政务。那时正在东方负责攻打金国的大将是木华黎,遇到军国大事,都要向监国公主请示。一直以来,郭进在心里虽然总会不断提醒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郭靖,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但下意识里郭进仍然认定这只是一个小说的世界,再怎么变也应该是像小说攻略那般,主线不会有什么大变化,也许这是一种依赖也说不定。 所以很多时候他的关注中心,一直都停留在小说里与原先郭靖相关的人身上,其它人不过是枝节末叶而已。像铁木真和原配夫人勃尔帖生的五个女儿,他都有见过,但是除了华筝之外,其他几个郭进一般都不会太过留意。 可是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就给他蹦出一个未婚妻来。要不要拒绝呢?可是他能拒绝吗?他有必要拒绝吗?说实在的,依八岁看老的发展观点来看的话,长大后的阿剌海别吉应该没有华筝好看,以郭进的审美标准来看,后世记忆中的刘Y菲、张含韵为90分的话,华筝有希望发展到85分,而阿剌海别吉勉强的话应该能达到80分。 而前世生活极不稳定的郭进,自认能娶到一个60分的真心妻子已经是非分之想了,毕竟他的名声以臭,虽然身边不乏PLMM,但想要找到个真心的女人的话,那也是千难万难。 现在能娶上一个超过60分的,而且还能对他真心以待的,不管能超过多少,对郭进来说都是一样的福分。别忘了这个时代的规矩,少女出嫁从夫那可是一辈子的事,由不得乱来。 第七十四章 婚约(下) 更何况在郭进的估算中,阿剌海别吉的智商是和黄蓉同一级别的,只不过一个体现在政治才能上,一个体现在军事谋略上。阿剌海别吉比他大一岁,华筝比他小三岁,对现在的两个小毛孩来说,他都不可能有什么兴趣,但考虑到阿剌海别吉更能成为他的贤内助,它日郭进若与蒙古部起冲突的话,以阿剌海别吉的能力在其中斡旋,定是极大的缓冲作用。更何况,贴心人是要从娃娃时就开始培养的嘛。 几番计量过后,郭进也就默认了铁木真的婚约了。当然,他是不会冲上前去跪恩的,此时自是要表现出小孩子对男女之事生涩朦胧的害羞之意来,故意红着脸躲在了一边。 众将领本着长者的身份,围过来又是恭喜又是起哄又是调侃,华筝奶声奶气的一句话:我长大后也要做进哥哥的妻子。顿时将帐内的气氛推向了GAO潮,众将领都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之后铁木真就摆开了酒宴,招待一众将领,以示庆贺。席上热闹非凡,铁木真又将金国赐封的金刀以及一颗拳头大的宝石赐给新扎女婿。只是那宝石郭进怎么看都像是后世少时玩的放大版玻璃珠,更让人狐疑的是“宝石”的质量明显不过关,内部有细砂不说,外表还有几处还坑坑洼洼的。 为了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想,郭进就将“宝石”稳置在木桌上,用刀背大力一磕,没想到这“宝石”还真是不堪一击,立时四分五裂,碎了一桌。若是真的宝石,当是硬如金刚,哪会如此易碎。 啊?众人一时都惊呆住了:见郭进的举止有异,还将铁木真刚赐下的宝石当众击碎,难道是蔑视铁木真不成。跟他关系良好的几位师父的脸上都有些失色,急忙起身肯求似地望向了铁木真,要代郭进的莽撞求情宽恕。 “义父!这金国皇帝辱我蒙古部太甚!竟将价贱粪土的玻璃珠假作宝石赏赐下来,分明是欺我蒙古部没见识,而欲图轻贱!”郭进大怒,长身怒骂到。“噫!什么是玻璃珠?”铁木真不解道,其它人亦是一幅困惑的表情。 “义父和众位将军请看!”郭进手捧着玻璃碎片一一展示给众人察看:“这种含有砂子的‘宝石’原称叫玻璃珠,是琉璃坊温度、材料控制不好的失败品!小子听波斯商人说过,他们那里的奸商,都会拿着玻璃珠到蛮荒之地,欺诈茹毛饮血的土著人,换取他们手中的金银宝石。”回想起完颜兄弟看到他和华筝陷入危险时,那幸灾乐祸的可恶表情,郭进有意的添油加醋地夸大金国人的卑鄙无耻、奸诈狡猾。 说实在话,这玻璃珠虽说是西贝货,但在古代还算是稀罕玩意,也能值些钱,就这样被郭进击碎还是有点舍不得的。在古代如能生产出纯净的玻璃珠还真是暴利的产业,他若要往这方面钻研的话,有制器大师老头子相助,应该也能研究点成果出来,除此之外,像蜂烟煤、肥皂、银镜此类新鲜物事也能赚个盘满钹丰。 不过这些都还不到时候,郭进可不敢相信自己能像很多小说中的主角那样幸运:不管他的手下、朋友、对手都是一群圣人。随便雇佣的工人,给他们多一点钱,竟让每个人都忠心无比,毫不因私利而在获知技术后离开主角单干,或是将技术卖个好价钱;而主角的对手个个也是君子,本是万贯家财,因竞争不过主角而破产落魄,却甘之若怡,并没有人想到要派间谍去偷、去抢主角的技术或花更多的钱收买工人。 巨额财富谁人不要,但在你没有匹配的实力去保护它之前,拥有它只会给你带来灾难! “金国贼子,欺人太甚!”听了郭进的解释,博而术跳将起来大骂到,随即将贴身珍藏的另一颗玻璃珠掏出来摔碎在地。其他将领也一脸愤慨地粗声咒骂了起来。 这此金国共赐了铁木真三颗大玻璃珠,另一颗铁木真转赐给了木华黎,后来木华黎在得知真相后,亦将玻璃珠摔了个粉碎。为了这件事,整个蒙古族落兵将同仇敌忾,发誓日后一定要向金人讨回今日之辱。当然,此次事件心里最高兴的莫过于铁木真了。 自与金国使者接触以来,那完颜洪烈甚是精明,利用部落里某些将领对金国势力的敬畏、仰慕,总是利用机会拉拢分化这些人。身为部落首领的铁木真自是不乐意了,甚至还在担忧某些将领会内心思异,但是却又不方便出面告戒这些人。 没想到,郭进的一番怒骂,就将这些隐患解决了,还一举两得,令各位将领更加齐心合力地团结起来对抗金国,也省下了他日后对上金国时,动员将领所要花费的大量心思。莫非进儿就是长生天派来帮助他的福星不成,铁木真的心里隐隐生出了这等奇妙的感觉来。 酒宴散场之后,已有七分醉意的铁木真忽然出言要郭进帮着为他引见七位师傅,想来铁木真也猜到另一头猎豹是让江南七怪给杀掉的。 晚上和江南七怪的商量自不比多说,第二天铁木真就在主帐召见了江南七怪,铁木真倒也还算客气,问明了是柯镇恶发暗器杀了猎豹之后,便按功赏了七人一些财物。还聘请了七人亦教拖雷一点拳脚功夫。 当然,铁木真也看出了江南七怪的武功高不到哪里去,而且在他的想法里,这些近身搏击的本事只能用来防身,不足以称霸图强,倒也不强求拖雷苦钻这些近身功夫,只当是花钱让儿子多增长点见识罢了。 三天后,铁木真、王罕、完颜兄弟商定了共讨乃蛮部的新盟约,说了一些后会有期、来日再见的屁话后,便各自领军返回原驻地,完颜洪烈倒是颇有些不寻常地要求王罕派扎木合领部曲护送使团回金国。 一路上不多做停留,只用了两天急行军的工夫,铁木真就率部回到了不拉罕山的驻地。江南七怪特意跑道铁谷见了母亲李萍一面,娓娓道明来意:他们应全真丘道长所邀,寻找他们母子并教导郭靖功夫以报杀父之仇。 母亲李萍听后,想起了与郭啸天往日在临安牛家村时的种种往事,而此后时两人已是阴阳相隔,不由得心头悲痛,失声痛哭。当然,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外加上草原生活的艰苦,李萍已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然郭进就要干涉了。 而后,江南七怪便明正言顺地在郭进家里安顿下来。郭进自是看不上他们的那些外门功夫,可他们本身会的一些杂学就让郭进眼热不已了。 休息了一晚后,一早拖雷受了勃尔帖之命,来邀郭进和母亲李萍去王汗大帐做客。昨晚郭进已经告明了母亲铁木真给他赐婚之事,李萍亦猜到多半是铁木真邀两方亲家相见述情。进了王帐,除了铁木真、勃尔帖、恋MU的华筝外,八岁的阿剌海别吉俨然也坐在铁木真身旁。 分主宾落坐之后,双方互相恭讳了一番得婿如此、得媳这般的感言,气氛热络之后,便开始唠叨起家常来。 一直滴溜溜转转着大眼观察着郭进的阿剌海别吉忽然起身走到郭进的桌前,落落大方地朗声说到:“听父汗说你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那阿剌海别吉有三个问题想请教我的最聪明的未来夫君,不知道可不可以!” “说说看!”我饶有兴趣的回道,语气中的自信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为什么天会有时下雨有时下雪?”那阿剌海别吉眼里透出一丝狡黠,想来这个问题她也难倒过很多人。若是古代人,还真的鲜少有人答得出来,但对后世之人来说,这不过是常识而已。 “雨雪都是地上的水变的。大家都知道,这水不管是风吹日晒还是火煮,都会变成水蒸汽飘散到空中,这空中越往高处越冷,就像我们夏天爬到不拉罕山之顶,明显能感到冰凉地地面,所以这水蒸汽飘到一定高度便受冷,重新凝聚成水,从高空落了下来,便是我们说的雨了,而冬天太冷的关系,这些水蒸汽受冷重新凝聚成水后又凝成了冰,落下来便成了雪。” “妙啊!妙啊!靖儿的一番见解让义父才算明白了雨雪是怎么来的!”最先理解郭进话中意思的铁木真拍掌赞到。阿剌海别吉沉思了一会,也点头赞同了他的解释。 众人的兴趣此时都已经被钓了起来,都饶有兴致的等着两个小家伙的对话。 “第二个问题:中午的太阳离我们近还是早晨或黄昏的太阳离我们近呢?”阿剌海别吉接着问到。“当然是中午了!”“为什么?”“冬天里靠近火炉就暖和多了,而太阳中午最热!” “那为什么中午太阳看起来比较小?”“因为我们看到的是太阳的影子。刚才我不是说过了么,在高空中有很多像雾一样的水蒸汽,就像我们常用河水倒影来映照我们的模样一般,不管是早晨、中午还是黄昏,我们抬头看到的都是太阳映射在水蒸汽上的影子,由于光线照射角的关系,成的影子大小都不一样,大家看看自己的影子,是不是太阳正空照时最小了呢!” 第七十五章 打拼(上) “呵呵!这好像是第四个问题了!”看到阿剌海别吉困惑多时的问题得到了解答,而忽然被激出了兴趣,张口便要问第三个问题,郭进就故意抓住了她的语病捉狭到。 “啊?”阿剌海别吉显然想不到郭进随口就答了上来,连番追问后才发现问题过三了。察觉到阿剌海别吉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郭进可不忍心打击一个小女孩的好奇心,便接着调侃道:“不过,既然阿剌海别吉那么想解答心中的一些困惑,那就继续道来,也不必管那三题之约!” “那阿剌海别吉在这里多谢夫君了!”阿剌海别吉脸颊微红地轻声道。这个有点早熟的阿剌海别吉这时才有点女孩子的矜持模样。“阿剌海别吉想问的第三个问题是:为什么大地一年会有四季变化?”阿剌海别吉期待地望着郭进问道,想来这个问题对她最难想像的。 这个问题解答起来倒不难,只是不知道帐内的人能不能理解。郭进试着在纸上画出了相套的一小圆一大椭圆,将一个木碗倒扣在小圆上,一个倒扣在椭圆上,斟酌好用句才解答到:“这中间小圆扣碗表示我们头上的太阳,外围椭圆表示我们脚下的大地,其实我们脚下的大地就顺我画的轨迹这般绕着太阳转,看到没有,当大地转到离太阳最近的点时就是最炎热的夏天了,转到最远的点就是最冷寒的冬天了。而其它两个不远不近的点便是春天和秋天了!” 唔,一年四季变化不过如此吗?一时间帐内其他人都有些愣住了,显然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能力之外,想不到最敬畏变化莫测的天地变化竟只是这般简单。“夫君,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啊?你是神仙下凡吗?你能告诉我神仙住在哪吗?” 年纪尚小,不知道在这时代天地之事不可断言的阿剌海别吉童言无忌地问到。“中原和罗马的一些智者,早在千年前就有专门喜好观察日月星辰的天文学家,我是从一些他们留著的杂书上看来的!”不好明说的原因,郭进就只好推诿给别人了。 “好了!阿剌海别吉有那么多的问题,以后有的是机会问,现在时间有点晚了,今天的宴席就到这里了。”铁木真不想再将话题扯向虚无飘渺的鬼神之事,便婉转打断到。 而郭进和阿剌海别吉的婚约也在双方家长的见证下合法通过了。自此,郭进的身后就多了一个小跟班,老爱瞎琢磨问题的阿剌海别吉,几年之后又多了一位喜欢看郭进练武的华筝。 今年冬歇来临之前,郭进显得特别的忙碌,身为铁木真现在身边的第一幕僚的木华黎外放独当一面后,留下的位置,郭进正利用着自己的天时(木华黎离开)、地利(身为铁木真近臣)、人和(多了八百年的见识)优势,慢慢地填补进去。 为了发展蒙古部族,郭进特意向铁木真提议在部落里划出一片地方,建设固定的商业区,得了批准后,当仁不让的,郭进自荐成了总工程师,除了规划建筑店面外,还要设立健全的工商管理制度。 四师父闹市侠隐全金发在南宋商贸最发达的苏杭嘉兴集市混迹了那么多年,虽说限于智力水平,统筹商业区建设的大局观不行,但让他提意见、授经验还是胜任有余的,郭进再结合后世的商业理念,要设置一处别具特色的商业区并不是难事。 古代的帐篷不像后世统一用防风避雨的厚韧帆布整合成形,拼接缝合羊皮制成的帐蓬,远远看好像朵朵白云落在草原上,但近看之下缝合的痕迹像留在脸上的刀疤一样触目,美观就差强人意了。而且用羊皮制帐蓬,浪费材料;风吹日晒,雪浸雨淋极易腐坏;用料的数量限制,又使得一般牧民所用羊皮帐蓬内部不可能做得宽敞高亮。唯一的优点就是搬迁方便,但这对郭进建立固定商业区并无帮助,反不如改成北欧式木屋,坚固、易建、扩展性好,所用材料都可从大兴安岭砍伐松树,再沿额尔古纳河、呼伦贝尔湖、克鲁河拉回温都尔汗(铁木真驻地),省时又省力。 不过铁木真部落缺乏专业的伐木、建屋人才,没办法,只能找一个精通此道的森林部落来开刀了。1196年八月,铁木真命博而术率五千精锐与木华黎换防后,让木华黎以逸换劳率领所部五千沿嫩江东征嫩江流域的高丽人。当然这次战役不是以劫掠为主,而是以武力威逼高丽人臣服铁木真。 好事的郭进和拖雷也跟着去看了看热闹。对于高丽棒子遭灾,他还是很幸灾乐祸的。嫩江流域正是后世北大荒的开垦地区,这里的地形以黑土地沼泽为主,高丽人沿江平原开垦了不少的农耕土地。脱离了游牧或狩猎的民族特性,而渐趋农耕文明的高丽人哪里是蒙古铁骑的对手,在以近零的伤亡代价击溃了高丽人的先头部队后,木华黎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就地驻防,遣使让高丽族长一天之内过来谈判。惊惧于蒙古部的兵威,又听得木华黎不是率兵来掠夺部族,只是让高丽人臣服铁木真,以木材作为纳贡之物,还有派建屋能手前往铁木真部服务,不多时,高丽族长便代表全体高丽人表示臣服。 以友好的方式,赠送给高丽人一批急缺铁锯,铁斧、铁锄、铁犁、铁镐(为防异族造反,金国对臣服于他的草原或森林部族,都限制了铁器贸易)还答应高丽人日常可以到铁木真部落公平交易铁器。作为回赠品,高丽人亦向铁木真进献了虎皮、鹿茸、人参以及十个高丽美女,慑于后世韩国美女的威名,郭进还特意跑去看了这十个所谓的高丽美女, 只是怎么也没办法将这些篷头污面(古代地处蛮荒民族,没有洗发水,没有肥皂,没有毛巾,不篷头污面才怪)的朝鲜、韩国祖先,同后世精于整容、化妆的特色美女联系起来。 有了充足的木料建材保障,在大量铁谷童子的协助下,依据郭进所设计的商业区域规划图建设,一千多个高丽建屋能手热火朝天地,干劲冲天地在工地上忙碌了起来,打地基,建木屋,只因郭进早早就答应了他们,会根据他们的表现,等商业区建好后,至少给每个工人提供一头耕牛、一套铁制农具。 古时的木屋多采用榫式结构,为提高工作效率,木料接合郭进采用的是后世的钉式结构。 大铁钉郭进是不缺的,有铁谷在后面支持着呢,不仅如此,随着蒙古部地盘的扩大,其他各族的铁器,尤其是西域各国的铁器多了起来,暂时是不用愁这个了。 考虑到几年之后铁木真将会统一蒙古大草原,部众将达百万之众,郭进就有意的将这个集市建成草原的商贸中心。五百座五十平方的普通一层半店面(为防潮,仿云南竹楼,底楼半层悬空);十座一百多平的二层半木楼,七间客栈(分设三间无星级,三星级、四星级、五星级各一间)、三间妓院(分高级(将领、贵族、富商)一间和普通级(一般士兵、民众)两间,开妓院总比让士兵们JIAN淫俘虏好吧);一间赌坊;十间大型仓库,专用存储粮草。 作好了建设规划后,接下来就是按步就搬地进行建设了,硬件设施的完善只剩下时间问题了。江南七怪的武功不怎么样,但每人都有一两项不错的专才:四师父闹市侠隐全金发是未来的商业区区长;六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则被郭进委任为总监察使,常年与木材打交道的他,对于木质优劣,木才受力都很有眼光。七师父越女剑韩小萤也不能闲着,要知道她的水性和操船技术在这个草原上可是无人能及的,让她监管高丽人捆木成筏,架筏直达温都尔汗是最合适不过了。大师父飞天蝙蝠柯镇恶瞎了眼之后,反得了老天的补尝,练成了一双绝世耳力,听骰子辨点的能力世上无双,让他主持坐镇一家赌坊就绰绰有余了。 第七十六章 打拼(下) 二师父妙手书生朱聪,一手妙手空空和擒拿手绝技,让他领队商业区治安,小偷小摸应该就无处遁形了才是,而且江南七怪中就他识字最多,偶尔帮忙兼课当当先生还是不错地人选。三师父马王神韩宝驹,相马、训马、骑术在蒙古部里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强人,更何况在牲畜育种、伤病医治方面,部落里更是无人能及,不让他当牧业大总管就是屈才了。五师父笑米陀张阿生别以为他空有一身蛮力,论专业,他杀鱼宰畜剥皮剔骨熟练无比,还有眼瞧手掂斤两的本事神乎奇迹,有时客窜一下公称员,保证让缺斤少两的奸商原形毕露。 郭进手下的大票小弟,不管是铁谷本部的,还是他带在身边培养的,统统都被他分到了七位师傅的身边当学徒。这次郭进可是不怕什么树大招风,谁叫蒙古部现在没这方面的人才呢,此时不将手插进来更待何时? 商税一般分为过境税和营业税,在金国、南宋各路的商税从百分五到百分二十不等。像克烈部的商税是百分十,而现在的草原商业中心翁吉刺惕部的商税在百分之五左右。在冬雪未下的最后几场大型赶集活动中,除了本部的流动集市,郭进还特意派人在克烈部、翁吉刺惕部市集大肆宣传蒙古集市将实行终身免商税制,建设中的店面也将以低廉的价格出租给各路商客,而且如果客商先下一部分租金的话,还可以根据个人的要求,设计专属店面。 一开始进入新商业区的商旅大多抱着尝试经营的想法,租用店面可以省下买屋钱,又可以在形势不好时以微少的损失撤离资金,而郭进坚信新商业区定可发展为草原的商贸中心,草原人视如粪土的房地产,到那时就会变成寸土寸金。 郭进现在只租不卖就可以将这笔房地产买卖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所得资金就可补充免税带来的收入缺口。当然,一个地方能成为商贸中心,除了地利、交通、政策之外,还需要有特色产品才行。 而这亦是郭进的优势所在。五十度以上的多次蒸馏烈酒,正对北方民族喝烈酒驱寒的味口;有铁匠老头相助,郭进可以经营草原部落最稀缺的铁器。(老头是他的家人,虽被铁木真命为军械总监,但毕竟不是铁木真的家奴,有自己的支配权,除了指导铁木真军械部制造铁器外,他亦可以生产经营自家的铁器店。当然,如果是兵器的话,受军令所禁,是不能大量生产贩卖给其他部族的,所以铁谷经营的主线在精品兵器和劳动工具、家庭用具方面) 为了保证在商业区的利益,郭进亦是与铁木真签定了协议:商业区建好后,将作价五千两白银卖与郭进独家经营,银两分十年付清,不计利息,每年至少还款三百两白银。说到这里,很多人认为五千两太少了,君不见电视、电影、小说里的江湖人,随便赏个车夫、小二、门人、下人都是几十、上百、成千地顺手一扔。 那郭进就只能说你给那些没见识缺常识的无良编剧、白痴导演或无知YY作者给蒙骗了。在中国历史上,银价最便宜的一两都在RMB50以上,在金宋时期,一个铜板可以换一个馒头,价值相当于二到五毛(各地消费水平不一样),以两毛五算。一贯等于一千文,而一两银子在各地的价值不同,可换一到两贯钱,以最低的一贯来算的话,一两银子就相当现在的RMB250元左右。 那些电视、电影、小说里的江湖人士,有时为了见一名妓,随手一扔就是几千上万的,单以一千两算,就有250000RMB。想来就算是世界首富比尔盖次出手也没那么冤大头吧。 留下副将驻守呼伦贝尔草原,木华黎领着五百侍卫以及郭进派去的管理,协助管理帐目的子弟兵就返回了温都尔汗述职:五百多人实现了管理三万多头牲畜的任务,并让牲畜数量增加了两成以上。这不仅验证了郭进企业化经营方案所能带来的巨大效益,也让大家看到了绝大利益。 可这让铁木真又面临着一个尴尬的问题,那就是人口过剩。中原过亿的汉人都不嫌人口过多,一个蒙古族才区区十五万人口就在为人丁过多而烦忧了,说出来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但事实上这个问题却确实是存在的。 按照郭进所定下来的方案来做,所能节省下来的劳动人口,将东蒙古的所有牧区开发到这个时代的极限,从事的牧业人员、皮毛加工、食品加工、医疗人员、教育工作者,满打满算也只要五万人就足矣,再扣除五万守护部落的职业军人,也不过只需要十万人而已。 那余下来的五万多人,则都成了养着吃白食的了。草原上的农牧产出本来就低劣得可以,现在计算出来,又要负担如此多余出来的人口,更是难于自给自足了。 难道要把这群吃白食的家伙全杀了不成?那显然是行不通的。这样的话,要安置多出来的五万多人,就只有两种途径了,一是让他们从事另一种需要密集劳动力的工作,如农业、工业等;还有一种是通过征服,掠夺更多的土地和生活资源。 由于所处的地理环境、时代工业发展的限制,对游牧文明来说,第一种方案是行不通的,只有选择第二种方案才更符合他们的生存习性,这就使得游牧文明为了所谓的生存而富有侵略性,想来一般人口中的草原异族生性残忍好杀,可能就跟这种生存习性大有关系。 这要是换成了农耕文明的话,那就很容易解决这个问题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个问题也直接影响着两种文明进化的快慢。试想一下,同样给你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一千个劳动力。若是用于放牧,可能只要一百人就够了,其余九百人都是白养着的,你若实行的是原始社会的平分制度,那努力工作的一百人肯定是不会干的。 而若是封建主义、社会主义或是资本主义制度,那九百人只有沦为乞丐的份了,而出于人道主义或是防患他们生存不下去而造反,你就只能白养着他们,而且待遇还不能太差。 与其当然这样不如采用奴隶制,以贵族待遇,集中最好的一百个人才从事生产,以最小的消耗延存着那九百人的生命。换成农耕文明的话,要开发一平方公里的耕地,一千人完全不够,若是实行原始或奴隶制度,就算是傻子也不会为你卖力干活的。 为了解放生产力,提高生产效率,你只能采用更高阶的社会制度。当然,单就选择社会制度,还是不能完全解决问题,马克思说过: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受生产力的制约,游牧民族一般采用较为落后的生产关系,但落后的生产关系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第七十七章 规划(上)(求红票) 那就是极易暴发内部矛盾,不管是自诩最是文明的美国还是自认最爱好和平的法国,都身体力行地告诉了我们,解决内部矛盾的唯一方案就是对外侵略,掠夺他人的财物,转嫁民众的视线,以平民怨。 如果你不想让一个民族去侵略别人的话,那你就得让这个民族的生存有保障,这里的保障不是仅仅指解决温饱问题就好了的。你得让这民族的生存条件,不会跟周遭民族相差得太远,不然的话,那问题就大拉。 这也就是后世中国为防内蒙古、西藏、新疆的独立,而不得不每年从沿海地区拿走大把的银子,进行入不敷出的西部大开发,以弥补西部依靠低价输送能源给资源贫瘠的沿海地区的经济劣势。 要想解决草原民族南征烧杀抢掠中原的行为,短视者自是将草原民族赶尽杀绝,自炎黄到民国,哪一个汉人所建的王朝不是这样做的。只是有实力的杀得了狼,没实力的反落入了狼口。甚至到了21世纪,还有居心否测,妄图分裂中华的某些愤青也是别有用心地这么做的。 但是赶尽杀绝的方法可行吗?郭进就不明白了,中国不是有五千年的历史吗,若将中国的历史推到五千年前,那时的五十六个民族的祖先应该都生活在黄河、长江两条母亲河沿岸吧。又惶论谁是中原的主人呢? 后来散居中国各地的少数民族,大半是被炎黄从中原大地赶跑的。说起来炎黄才是侵占者。而就炎黄两个联盟部落来说,到底是亲密无间的联合,还是名义上的联盟,私底下却是一个部落吞并了另一个部落,那就不得而知了。 要给蒙古补足的剩余劳动力找事情来做,工业没基础,第三产业则要等到商业区建好后,才会有岗位缺口。所以他也只能往农业方面想想办法了。只是适宜发展农业的地区一般要属热带多雨地带和温带湿润地带,这样算起来,中国适宜农业耕作的区域,北至额尔古纳,沿满洲里、呼和浩特、河套平原、汉中、川西、云南一路沿着45度角斜下。 所以想要在漠北开发农田,就只能是在满洲里到嫩江(呼和诺尔草原)地区,这一地区年降水量在300-700毫米左右,这正是后世满清的发源地之一。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向黑龙江、精奇里江、松花江、乌苏里江流域渗透,形成西起满洲里,东滨大海包括库页岛在内,南起鸭绿江,北抵外兴安岭的新北大荒农业开发区。 休耕了一年的呼伦贝尔地区的六万亩农地,在郭进的计划中,明年开春后将重新开始耕作,并趁着冬雪融化、土地湿润松软的机会,大力发动民屯,开垦到十万亩土地,以每个成年劳动力人均五亩土地来分配的话,这将可以容纳两万牧转农从业人口。 粮食作物则以春小麦、大豆、高粱为主的一年一熟制,实行深耕细作,可以从附近引进有经验的老农,又有充足的水源灌溉,亩产大约可在三百斤左右。 可能有人就要问了,为什么人均只分配到五亩土地呢,为什么不像某些YY小说中那样,人均十亩起跳,五十亩、一百亩都属正常。孰不知五亩农地有一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按深耕细作的要求来做,你相隔一尺走一步都要走上七万多步。而一季完整耕作过程:犁耕、播种、施肥、除草、灌溉、收割、晾晒、储藏、加工,有的工序还不只一次,只是这些工作就要花费你大量的时间,还得保证你在农忙的时节不生病,才不耽误工夫。 除非是机械化时代,不然只有超人才能仅凭一己之力,耕作得了几十、成百、上千亩田地。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像西欧懒人那般,在土地里撒完种子后便不闻不问,只待成熟时节过来收割罢了。只是这样的产量,每季你能收到五倍粮食,就该感谢老天风调雨顺了。(这些都是按照现代田亩制度来算,也有的说一百亩是指长宽各一百步,这里取前者) 当然这样的好处也是有点,一是省时省力,不会辛苦;二是不用患得患失,好年景收个五、六倍的回报,遇上涝害旱灾的,也能收个一、两倍的粮食。牛畜、农具、劳动力都不是什么问题,但要将牧牛训练成耕牛,就需要专业的人员;还有将无耕作经验的牧民教授成专业化的农民,也需要大量经验丰富的农耕高手来指导。 纵观整个蒙古高原,只有驻守阴山南北、河套平原的汪古部已经进化到了半耕半牧文明,只因汪古部收留了大量从西夏、金国边境逃脱战难到达汪古部,以耕作为生的汉人农民。至于金国、西夏为什么没出手对付这个占据了两国交界重要产粮区的汪古部,足见汪古部历代族长的高明之处。 脚踏两只脚,左右逢源自是不必说,金国攻西夏则助西夏,西夏攻金国则助金国。再加上金国与西夏谁都没有办法完全击败对方,占领河套平原,与其争得个头破血流、两败具伤,倒还不如让坚守中立的汪古部,作为两国的缓冲势力长驻河套平原来得安心。 没了河套平原的相互羁绊,西夏与金国倒是可以腾出手来,联合攻宋,抢下更多的土地,再坐地分赃岂不是要更加合算。要寻求汪古部的帮助,一是交与金钱财物,这点蒙古部自己都缺。二是纳与婚盟,也就是和亲。由木华黎出面,赴汪古部交涉,很顺利地,汪古部首领阿刺兀思答应了铁木真的请求,令一千精习耕作的壮年农夫,携家带口随同木华黎北返。 阿刺兀思的长子不颜昔班与铁木真四女儿的婚约也就此定了下来。“和亲”是汉朝发明的专利,中原汉家男人的无能,便期望于送出自己的妻女给对方糟蹋,以女人的肉体来换取自己的平安。而按照无耻无良史学家的吹捧,中国历代汉家王朝,最成功的两次色诱分别是:汉时和亲匈奴的王昭君和唐时和亲吐蕃的文成公主。 后世对于两人功绩的歌功颂德,郭进恶心得很,自不必多说。他只是知道史学家口中自愿出塞的王昭君是自杀而死的,史学家笔下与吐蕃王一见钟情的文成公主是在冷宫中孤寂而死的。为什么只是汉家王朝送妻女给别人糟蹋,别人却一点礼尚往来的意思都没有,不是说有来有往才是正道吗? 第七十八章 规划(下) 也许真正是应了那句“院内开花院外香”的老话,汉人发明的“和亲”,在蒙、满手中却是发光发热,铁木真四个儿子分别娶了蒙古部视为最大仇敌的四个部落女人为后,这确保了蒙古部对塔塔尔族、蔑尔乞、克烈部、乃蛮部的顺利吞并。 而蒙古部与汪古部的“和亲”,更是将这支金发蓝眼白肤的突厥后裔牢牢的绑在了统一草原、南征中原的战车上。清时满族皇室与蒙古王族的往来联姻,亦是将两者牢不可分的绑在了一起,这不能不让人唏嘘不已。 1197年的年节,自是比去年热闹了几分,郭进恬不知耻的,依旧凑趣在煹火庆祝大会上,高歌了一曲《康定情歌》共饷举民同乐之意,再加上三公主阿剌海别吉的伴舞,倒也是妙趣横生,搏得了连番的喝彩。 而在“那达慕大会”上,弓射自不用说,骑术有三师父马王神韩宝驹的指导,近身搏斗则有二师父妙手书生朱聪所教的擒拿手,再结合蒙古特有的摔跤技术,少年组的比赛,弓箭、骑术、摔跤三项冠军都让郭进一个独得了。 为此铁木真还赏了郭进一把力开五石,射程可达六百步外,抛射更是远超千步的牛角强弓(复合绞弓,一步差不多半米),单那弓身就已经比他高了一头拉。 春节过后,新年的第一次部落首领级别会议,自是讨论今年的发展蓝图。商业区的开发在冬雪融化后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运营权交于郭进自家经营,当然,独食不肥的道理郭进还是明白的,他可不好一开始就吃独食,给百户级以上的贵族首领留下来一处店面采购名额。 会议的第一个议题就是看谁想买店面的,今天就定下来,不想买的,现在当面划下道道来,省得他们日后反悔。可惜,除了铁木真以及郭进刻意结交的四杰(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四骏(哲别、速不台、者勒蔑、忽必来),出于给面子各订了一间以外,其他人都是无动于衷,显然在他们的心里,根本就不想浪费钱财来赔他胡闹。 却不知这也正是郭进想要的理想结果。第二个议题就是全面采用郭进提出的新方案企业化联合经营呼伦贝尔草原。至于每个贵族首领的参股配额,考虑到开春后亦要在呼伦贝尔草原开发农业,需要两万个劳动力,这些人力缺口只能从各部族首领所辖的平民或着奴隶中抽出人手来。 以提供一个劳动力,参股配额两匹马或三头牛或十只羊,提请各部族首领自行选择。羊的话只能是绵羊,山羊嘴贱,吃草不算,还会连根都刨出来,对植被的破坏极大,郭进已经建议铁木真限制部落牧养山羊的数量。 铁木真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打破草原各部落之间的隔阂,将所有的部族融合成一个统一的部落,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固守壁垒、各自为政的部族制打碎,再重新参合在一起。就像垺土墙般,先将所有紧硬的土块搞碎,加水搅拌在一起,垺成土墙后,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你是你,我是我了。而这次郭进提议从各部族分出两万自由民进行农耕,给了铁木真不用和旧部功臣抹开脸面,就能削弱部族壁垒的正当机会。 “既然联合牧养方案只需要很少的人力,就可以管理好整个呼伦贝尔草原,那我们手下空出来的大量平民、奴隶就没活干了,只能白白的养着。当然这些人也不是全无用处的,打仗的时候,他们还是可以给我们进贡战利品。所以要不要选择参股配额全凭自愿!” 铁木真环视着帐内犹豫不决的众人说到:“但有一点我要事先说明一下,联合牧养方案可以节省大量人力的好处,大家也看到了,以后打下的所有土地,我们蒙古部,也不可能再采用以前那种一家一户单位牧养的低效率方式了。” 铁木真还特意在“所有”两字上特意加强了语气。他的用意就很明显了:草原的土地终究有限得很,先参与配额的抢占利益先得,后面参与的,还能剩下多少土地让他们分配利益,那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琢磨了好一会铁木真话里的用意,皆是陷入了深思之中。“那合罕您打算分出多少自由民来?”还真有明白人,懂得先瞧瞧铁木真怎么做,参照后再谋划自己要怎么分配自由民。各部族首领心里也明白:这分出自由民,实际上就是分出战力,分出太少,让别人先占了好处;分出太多,战力大损,以后征战中,所部就不能获得更多的战功了,也就不能分得更多的奴隶,没有奴隶的增加,以后就不能从新占的土地中分得更多的利益了。 所以怎么合理分配自由民的数量,实现利益的可持续增长,就是一个度的问题了。“我准备分出一万自由民来,换得一万匹马、九千头牛、两万只羊的配额!” 早有准备的铁木真洪声说到:“当然,在座的各位若有意分出更多的自由民,本汗也可将分出的自由民减少到五千人。”铁木真本部部曲大约占全部落的三分之一。因为实行精兵汰弱之策,而不是像其它部落那样,小到十岁稚童,大到六十老翁,凡能拉弓的都算在作战军力上。所以常规部队只有一万精骑的铁木真本部,要抽出一万自由民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铁木真做了表率,其他人就算是有其它的想法,也不好多做什么表示了,而且这种以战力换利益的方法也还算公平,若不是有心保存实力,日后防范甚至是对抗铁木真之人,一般真心效忠的部族,倒也乐于顺从铁木真的提议。 第三个议题自是对外征战。现在的草原,只余四个最强的势力,一个自是统一了东部草原后起之秀的蒙古部,一个是盘踞草原中部如日中天的克烈部,一个是驻守草原南部恃强中立的汪古部,还有一个则是立足草原西部,兄弟内斗的乃蛮部。 年前铁木真、王罕、完颜兄弟在克烈部定下来了共讨乃蛮部的计策,据汪古部传来的消息,那完颜洪烈竟说服了西夏,两国联手强制汪古部代替金国出兵,携同蒙古部、克烈部讨伐乃蛮部。想来西夏和金国都抱着同样的心思:他们很乐意看到身后的隐患,草原诸部自相残杀,倒免了三年定期一次的派兵入草原“灭丁”的力气。 不过在大部出征乃蛮部之前,先要将躲在贝加尔湖广大的草原森林地带,牧场与松林之间,休养生息的蔑儿乞部消灭掉。当年扎木合、王罕为帮铁木真抢回妻子勃尔帖,奔行千里,三方联军在不兀刺草原,夜袭击溃了蔑儿乞部。损失了大半部曲的蔑儿乞首领脱黑脱阿不得不逃入外贝加尔湖泰加森林,巴儿忽真河附近的深山密林之中,在那里恢复整顿余部,重振旗鼓,以期将来。 随着这几年被铁木真打败的泰衣赤残部、塔塔尔残部的相继投靠,蔑儿乞部的实力也恢复如前,正虎视眈眈,随时等候机会报复与铁木真的仇恨。说实在的,这种部落野蛮的恶习,由掳掠妇女而产生的不共戴天的仇恨,并没有谁对谁错的答案。 当年铁木真的先父也速该见诃额仑漂亮,必生**念,逼迫人家恩爱甜密的小两口分开,月诃额为了救相爱的老公蔑儿乞部王爷也容赤列都,不得不忍辱委身也速该,后来也容赤列都的哥哥脱黑脱阿为给弟弟报仇抢了铁木真老婆勃尔帖,也算是父债子偿,恩果报应吧。 过完年节,木华黎又要返回呼伦贝尔驻地,郭进有些事情还要安排,也需要赴呼论贝尔驻地呆上一两个月的时间,带着几个小弟便跟从同往。望着后面浩浩荡荡看不到头的队伍,郭进心里还真有点嫉妒木华黎:年前返回本部才几百个随从,现在就变成了五万多人,差不多整个部落的三分之一人口都要转移到呼贝尔草原,在这人口稀缺的大草原上,这是一笔多大的资源啊。 在铁木真手下的几员大将当中,木华黎真正算得上是第一个爬到统领一方的诸侯之位的大将。除了木华黎能够独当一面、文武双全的能力之外,亦足见铁木真对木华黎的信任。五万多人中,两万是被汰弱的青壮,草原未来的新农民;两万是随迁的家小;一千汪古部支援过来的耕作能手;一千是建完商业区后,接着受命帮助新农民在呼伦贝尔草原建房子的高丽木匠;两千是郭进花大价钱新买的放牧好手。 第七十九章 商业区 在铁木真手下的几员大将当中,木华黎真正算得上是第一个爬到统领一方的诸侯之位的大将。除了木华黎能够独当一面、文武双全的能力之外,亦足见铁木真对木华黎的信任。五万多人中,两万是被汰弱的青壮,草原未来的新农民;两万是随迁的家小;一千汪古部支援过来的耕作能手;一千是建完商业区后,接着受命帮助新农民在呼伦贝尔草原建房子的高丽木匠;两千是郭进花大价钱新买的放牧好手。 那些高丽棒子帮忙建房子自不会是白干的,只不过新农民换身份前都是一无所有的平民或着奴隶,唯有让他们先签下欠条,农具、家具、牛具、粮种亦是先提供给他们,记在帐上再慢慢还,也算是一种社会的进步了。 本来看到有近万青壮因为之前身为仆从、奴隶,地位低下,都打着光棍,想让各部族再慷慨解囊解囊,好人做到底,给新农民举行个万人大婚礼。不过想一想还是算了。先不说那些部族首领们多半是不肯的,而且郭进做人也不能太绝了,总得给人家留点财路吧。 对新农民来说,郭进对他们已经够好的了,要知道农无税这个中国人努力了几千年,直到二十一世纪才开始实行的梦想,他可是提前了八百多年给实现了。想来不出几年,新农民们有了收入以后,还郭进的债算着利息不急,让他们先攒钱买个老婆应该是可以的。 后来任务完成的汪古部、高丽人,亦是被农无税的政策所打动,依约返回了本部落之后,不久就又去而复还,而且还拖家带口地前来呼伦贝尔农垦区安家。当然,郭进的农无税提议能那么顺利的被通过,还要感谢蒙古人对生财经营之道连最基本的见识都没有。 举个实例来说,后世史实记载,蒙古打下了整个金国北方地区后,将新占土地上所有城镇的永久赋税以两百万两银子卖给了波斯商人。可想而知,在大多数蒙古人眼中,只有实实在在抢到手的东西才算是自己的财产。 私心里郭进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通过他在蒙古部的一系列改良,让蒙古人认识到平民也可以创造财富,日后说不定侵略它国时,他们就不会只为了眼前的财物短视之利,而肆意屠杀能给他们创造更多财富的平民了。 郭进这次特意跑了一趟呼伦贝尔驻地,除了帮忙指挥安顿移民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想建个农牧培训中心,由精通牧养的马王神韩宝驹坐镇,选派农民、牧民精英,结合中原汉人圈养牲畜之法,仿照职业学院设立的方式,分设放牧、训养、育种、兽医、饲料加工、奶油制品加工、毛皮制品加工、肉制品加工六个学习培训班。 这样郭进就可以利用这些技术优势,慢慢的将草原畜牧业,改低效率的粗旷性放牧向高效率的集约化圈养发展,(利用农业生产的副产品,如将秸、杆、皮、叶、麸,加工成饲料,可以节省大量草料的需求,而牲畜粪便发酵后又可做为肥料促进农业发展。)又将牲畜按照品质不同进行了等级划分,择优基因杂交,以培育更加优良的品种。 辛苦忙活了一个多月,将生产和加工环节诸事都安排妥当,郭进就又急急忙忙赶回了温都尔汗本部,负责主持商业区的销售环节。阳春三月,冬雪消融,对于宣扬得沸沸腾腾的蒙古部无税商业区,游牧草原的各个部族无不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思,只因为寒冬时节有风雪阻路,难于交通,他们不得不强自按捺了三个多月的好奇心。 在得知商业区将于开春的第一个赶集日正式启用的消息后,游牧各方的牧民、客商不约而同、蜂拥而至。面对着纷乱而又壮观的场面,让铁木真不得不下令全军戒备,严防有敌方潜入趁机变乱,还加派了一千薛怯兵(近卫军)维持商业区秩序。 生意最好的莫过于郭进开设的酒楼、客栈、妓院、赌馆、成衣铺、铁器店。对于开妓院郭进并没有什么负罪感,出生在20世纪80年代的人,特别是沿海经济开放地区的,对于这种事早就是见怪不怪了,为了一个钱字,跟他差不多岁数的很多同村女孩子,就是做这种买卖的,老子在花街柳巷点到自己亲闺女的糗事,他耳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所谓的公务员、警察、教师剽妓就像是逛舞厅一样平常,早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不过,做为后世过来人,当然也是为了更加方便管理,郭进还是点人道的一面。古代的妓院为了防止接客的女人怀孕,都采用喝毒药断绝生育能力的不可逆法。 这种极不人道的做法,郭进自是不能采用。不得已,还得多浪费资源将兽肠改造成原始的避孕套,提供给剽客使用。有失有得,好处是在郭进开的妓院里花柳病就不容易流行,但也断了它日若与铁木真反目,利用MEI毒轻易就可将几万蒙古铁骑废掉的可趁之机。 郭进当然也有想过卖避孕套发点小财,可却是行不通的,古代人谁不想多子多孙,对避孕套这种绝人子嗣的玩意,在妓院用用还嫌麻烦,但是为了生命安全起见,不妨一试,可回到家里,谁还想用这个啊。 成衣店的生意如此之好,得益于郭进的几件设计,(羊毛织衣除外)郭进又参照后世的着装习惯,设计了马甲、背心、短裤,这些在保守成风的中原可能卖不出去,但对于衣着讲究宽松、舒适、简便的草原人而言,郭进设计的新款服式,完全对他们的味口,谁想在对敌或着炎热的夏天还穿着束手束脚的又缠又厚的长马褂呢? 如果真的回到了中原开服装店的话,郭进也有办法赚大钱,要知道这古代的服装并不像后世电视、电影里的古装那般式样多变、光鲜亮丽,他随便抄袭几款后世的古装设计,要在这古代成为第一服装设计大师并不是难事。 为了吸引更多的后继客商,郭进还说服了蒙古部落里的很多部族首领,提供他们的女奴助他举行一场奴隶竟拍大会。只是那些的部族首领们虽然瞧在有利可图的份上,嘴里答应得痛快,可真要他们拿出来的没有几个姿色上得了台面的。 还好草原女子一般是不化妆的,这才让郭进有了极大的包装空间,找到勃尔帖借了胭脂水粉,可惜找不到一个精通化妆之术的人才,只能让他这个半桶水都没有的家伙亲自上阵。不过,后世的美女写真、综艺节目也不是白看的。(他还蛮喜欢看台湾一档《美丽艺能界》的美容节目,看着一一个个姿色平庸的女星,慢慢的在美容师的巧手下脱胎换骨成一个个美女,便有一种透过本质看现象的奇妙感觉)尝试了几张老脸之后,还真让他找到一点感觉,不多时就熟悉上了手,竟也化得有模有样,颇有一代美容大师的架势。 第八十章 以利诱之(求红票) 郭进也不能无地放矢,几百个女人让他一个个化过去,不累死也会被其中的某些恐龙给吓死,不能补救的女人就算了,物以稀为贵,择优选了十几个还入得了眼的,精细地帮她们化好妆,还给她们披上了半透明的面纱,所谓的尤抱琵琶半遮面,对习惯了以下半身思考的大多数男人来说,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郭进花费了大量的心思,总算是将女奴的拍卖,成功地推到了当天商业区启用的最高CAO。也向各路客商做了以后每月都将举行这样的拍卖会一次的保证,余游未尽的众人才慢慢散去。而从拍卖女奴一事上,他也取得了远超想像收益的各部族首领们,更是不用郭进再去要求,纷纷请愿下次定将最好的美女献于交易。 商业区的热闹一直继续了近月才降温下来,但仍保持着人来人往的繁荣景象。店面的出租率也达到了七成左右,其余的三成,则随着商业区的发展,草原商贸中心向蒙古部的移动,不用多久也将会达到饱和。 郭进与各地客商签的租店合同都是以一年为限的,表面上自是将话说的圆满,出于为他们考虑的原因,让他们试经营一年看看情况再说,若到时候仍有合作意向,再续约也不迟。可实际上是郭进为了招商,第一年将房租定得极低,几近于免费入住,为了一年后能顺利的提高租金,就硬性规定先只签一年合同。 加入了蒙古部一年半以来,郭进利用自己多出了整整八百年的见识,本意是想在发展铁谷势力的同时,利用铁木真侍从的身份潜移墨化地影响蒙古部落,可没有想到声效太强了,现在的蒙古部相较从前的变化,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也不为过。 虽然从表面来上来看,郭进是准备带着铁谷部完全的投靠蒙古部,这才卖力地帮着蒙古部发展民生、经济。可其实他的真实目的却是想漫漫的渗透性地对蒙古部实行“汉化”。不过,郭进可也不会白痴地以为“汉化”,就是跟蒙古部讲解孔孟之道。 想想人家美国是如何对日本进行“西化”的,而日本又是如何对台湾进行“奴化”的。美国扶持日本成为了世界第二经济强国,日本支助台湾成为了世界第一代工基地。无不是先从帮助人家发展经济开始的。 1197年四月,集结好部队的铁木真正要北伐蔑尔乞人,不想蔑尔乞人也正有此打算,与乃蛮部结盟共同对抗克烈部和蒙古部。趁着王罕正与西面强大的乃蛮人对峙,无力顾及之时,他们果断地发兵从东北方向破开了克烈部的兵力不足的防线,劫掠了克烈部大量的财物、妇孺。抽不出足够兵力的克烈部只得急派使者往蒙古部向铁木真求援。 对于死敌蔑儿乞惕人,铁木真从来都是采取毫不犹豫,严厉打击的政策,更何况这次是王罕的邀请,让铁木真可以名正言顺的吞并蔑儿乞部,而不用顾忌克烈部的猜疑。蒙古部的三万精兵,五千驻守呼伦贝尔草原,五千留守本部,铁木真点足了两万精兵出征。 两军在色楞河上游的蒙惕察相恃,两万蒙古骑兵对上两万蔑尔乞、五千塔塔尔、五千泰亦惕部的三万联军,战况不是很激烈,交手不久便呈一面倒的趋势。半牧半狩的蔑尔乞人、残兵败将的塔塔尔、泰亦惕部,从战败者的心理影响,到单兵素质都不如铁木真部。 要知道游牧民族本就是全民皆兵,小孩子从会走路的那一刻起,就要开始学习骑马射箭,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十几年来,铁木真屡战屡胜,淘弱留强,兵员是越打越精锐,士气也是越来越高,而屡战屡败的蔑尔乞、塔塔尔、泰亦兀,精锐大多尽丧,实力越打越弱,单兵作战能力就要差上蒙古部精兵三分。 更何况蒙古部是草原各部中唯一一个实现了军人职业化的部落。就训练、军律、战术的整体实力上又要比其它部落强上几分。当然就蒙古人的战术而言,在郭进的眼里却是远远不及孙子兵法中哪般计谋百变的。无非就是高机动力,高远程打击能力。 而这两处优势都要建立在高纵深的野战中才会有效。要不然史上蒙古十万铁骑、五万高丽重步兵、五万汉人轻步兵,在九州岛上怎么会让区区十万日本武士打得全军覆没,还白白的提供了五万战场起义的汉人(至于五万汉人不战而降,我们大可揣测他们是为了报复家国被蒙古人所占,而临战倒戈相向的)猛男给日本人配种呢。(不要跟我说中国史上写着日本武士有二三十万,在日本人的记载中只动用了七、八万武士,考虑他们习惯性喜欢往自己的脸上帖金,所记不足为信,但做为中立的朝鲜史载十万应该是较为中肯的。要知道日本到十六世纪的战国时期,他们谓为大战的狭桶间合战也不到三万人) 暂不说中国史记载的神风天助论,史实上那台风刮走的不过是补给粮草的大船而已,试想这蒙古人在大陆打仗,何时考虑过后勤补给呢,一般是打到哪抢到哪,就地补给。登陆九州岛后,让日本人坚壁清野,关关阻挡。粮绝后,无路可退,便全军覆灭了。所以限制了蒙古人的纵深范围,等于就是限制了蒙古人的战力。 若将蒙古人的战术和中原兵法以武功作个类比的话。蒙古人的战术就像《葵花宝典》一样,讲究的是快、狠、准,一招毙敌,而中原兵法就像是《独孤九剑》一样,讲究的是避实就虚,攻敌之必救。差不多的兵力下,在开阔的草原之地,中原步兵是很难打得过蒙古骑兵的,只有在中原地区,利用复杂的山川地势、城墙关卡才有获胜的机会。 一场大败过后,溃败的三部联军,似乎与蒙古部斗争的最后一点意志力都消散了,很多士兵眼见着跑不掉了,没有像往常那样苦大仇深地负隅反抗、不死不休,竟然乖乖地弃械跪地投降了。而蒙古部这边也没像以前那样仇敌相见分外眼红,对跪降的敌军还要多砍上几刀泄愤,反而是在各部族首领们的指示下,大部分军士继续追击,一小部分军士则乐滋滋地下马捆绑俘虏。 趁胜一股作气你逃我赶地一直追到了北海之滨,才将三部聚居在这里草场的族民也一窝端了,这次可没了“高过车轮者尽斩”的屠杀之令。蒙古部这次可谓是战果辉煌:俘虏了近十万三部族民不说,牛羊马数十万头,财物也装了好几高轮的大车。 战利品分配,连郭进这跟在铁木真身边未放一箭的百户,也分了十几个奴隶、几十匹牛羊牲畜。直到后来才知道,他的商业手段,让部落首领们明白了奴隶贸易大有可图的前景,自由民劳动力换取参股配额更是和他们家里牲畜的多少息息相关。 多杀一个奴隶便是少了一份收入。留下了合撒儿领五千人马驻守在北海之滨,铁木真则率部继续追歼躲入了森林的敌军残敌,随时注意再一次幸运逃脱的蔑尔乞首领脱脱别乞集合残部或是联合乃蛮部反扑。 大军返回温都尔汗本部后,其他人都可以暂时卸甲休整了,可郭进却要没日没夜地忙着组织管理人员赶赴北海之滨,开辟建设蒙古部第二个集团化经营的新牧场。这次他可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从铁谷本部抽调了了大量的人手,又花大价钱购进了两千多的员工,设立了三万自由民的配额,待各部族兑换了牲畜参股以后,两千多人赶着近二十万头牲畜就赶赴北海草场牧养。 第八十一章 征战不休(上)求红票 只是这北海之滨不适合农耕,无法给牲畜提供农业副产品饲料,牧养规模到二十万差不多就是上限了。细细算来,加上孤家寡人的哲别扔给他管理的百多奴仆,他现在的直属手下已经暴增到了近六千人了,还好经营牧场的五千人领的都是各部首领(股东)们经过会议讨论定好的等级薪金,名义上郭进是他们的主人,但私下里他早就向首领们透露了,等他们凑到相抵赎身的薪金后,郭进就还他们的自由。 以后他们的个人所得,只要向郭进缴交百分之五的税收,他们就可以成为他帐下的平民。郭进身为牧场总监(CEO)也可以每年从总收益中,领取百分之一左右的分成,以后每年还有大笔的个人所得税纳贡。 等到铁木真统一了蒙古时,郭进的进项也能累积到草原第一富翁的程度了。这就是郭进当初为什么会借口为了管理方便,不惜动用铁谷的老底,将别人视为累赘的放牧人才购入帐下的原因了。 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三万自由民的生计问题了。挖煤,开矿,炼铁,铸器;造蜂煤球(六分煤四分黄土或赤土)和炉具,取代部落燃料的干粪时代;从事服务业,澡堂、按摩、跑堂、站台、木匠、纺织、清洁工;这就按排了一万人的工作。 另外两万人:建设公厕,改变草原人随地大小便的恶习;扩充水道,一路沿克鲁伦河东向合勒河、嫩江,沿克鲁伦河北上额尔古纳河,经过漠河,连通黑龙江。完工后,两万人将在黑龙江沿岩平原开垦新农场,和嫩江流域三万多高丽人的农业区连成一片。 日后,不管是呼伦贝尔、嫩江、还是黑龙江农垦区,都可以凭借着便捷的水利,将大量的粮食输送给位于草原正中的温都尔汗蒙古总部。 如果要想将蔑尔乞、塔塔尔、泰亦兀三部近十万的族民拆散融合进蒙古部落,单靠武力胁迫那明显是不行的,没听说过压迫越甚,反抗就越甚么。这不,正当虎贲之年的铁木真断然娶了塔塔尔族的也遂、依速甘姐妹,泰亦兀的合答安,篾儿乞的忽兰。 也遂、依速甘、合答安都是死了老公的寡妇,大老婆勃尔帖还是让人掠去快一年才抢回来的。本以为铁木真是天生的绿帽子命,还好那年龄才十五岁的忽兰算是给了铁木真一点心理安慰。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在几个老婆当中,铁木真对忽兰最是宠爱,称她为“我那娇小的美人儿”。看来书上说:成功的中年男子都有一点处女和萝莉情结,颇有几分道理。 铁木真一直忙了三个多月,才将蔑尔乞、塔塔尔、泰亦兀三部给安扶完毕,基本上是不会再出现什么乱子了,但是要让三部族民认同自己是蒙古部一员,还需一段时日。不过这几日王罕派使者来摧铁木真出兵的指令一波急似一波,铁木真也知道,要不是打败了蔑尔乞后,自己力排众议,将蔑尔乞抢自克烈部的财物还给了王罕,王罕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哪还会给铁木真三个月的时间来融合蔑尔乞、塔塔尔、泰亦兀三部? 铁木真现在也不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就要出问题了。他不得不将帐里日夜软玉温存的性福生活先告一段落。1197年秋,铁木真率兵三万到达了克烈部与乃蛮部对恃的色楞格河下游地区。 还没等铁木真与王罕商量好部队的进军之策,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乃蛮部一代雄主亦难亦必格勒汗突然病故,其所留二子古出古惕不亦鲁黑与塔阳太不花之间为了争汗位而导致了大规模的内战。 曾经强绝一时的乃蛮部骤然分裂。而王罕身上来自西方的压力亦随之于忽然之间消失无踪,他也不再催促铁木真联合出兵的事宜了,桑昆早就看不惯铁木真现在不用出兵,还要留在克烈部白吃白吃,便处处嘲讽铁木真。 与王罕打了几天屁后,铁木真也觉得在克烈部干等着乃蛮部蹫蚌相争,还要受人白眼,继续留着甚是无趣,便向无意挽留的王罕告了辞欲返回本部。三万多人,就这般打个回转,光打雷不下雨地回去,实在是有些做无用功的味道,很是令人郁闷。 百无聊赖之际,郭进正想着要不要找点事做,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件事情来。这次联军讨伐乃蛮部,那汪古部也备好了人马,可却没有依约出现,听说是因为近半年来,有一股强悍的沙漠胡盗,总是神出鬼出,趁汪古部疏忽大意的时候,袭击劫掠游牧的部众,牵制了汪古部的大军北上。 据汪古部的探子回报,这股沙漠胡盗的总部在汪吉河流域,人数在一万左右,由于他们的首领都是些西辽、西夏、金国通辑榜上的亡命之徒,部众中胡人、蛮人、汉人都有。先前只是劫掠大型商团,若对方乖乖献降,他们倒也不伤人命,但近半年来,他们像是突然发疯了似的,凡是前往漠北的商旅,不管是商团还是独脚商都不放过。 汪古部派往蒙古部的商旅接连几次都被抢光后赶了回去。漠南的瀚海大漠像是一道可以阻挡任何攻击的天然凭障,汪古部组织的几次围剿,都让沙盗利用戈壁沙漠地形,游击、骚扰、偷袭,令汪古部疲于应付,而后集中主力一举打得汪古部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汪古部也派来了蒙古的使者,想要请铁木真出兵剿盗,当时铁木真正发兵攻打蔑尔乞,没办法抽出来兵力相助,可此时不正是缴匪良机么。 “义父,上次汪古部使者请求蒙古部出兵相助,围剿盘踞在汪吉河附近的沙盗。想想那帮沙盗着实可恶,刻意阻断了南面通往漠北的商道不说,连汪古部依约送往我们部落的盐粮都敢劫走。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以后我们蒙古部还怎么在大草原上立足!”郭进极力鼓动着铁木真说到。 “哦!”铁木真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眉头却皱了起来。郭进一看,就知道了铁木真在担心些什么:这些沙盗盘踞的汪吉河区域,距离克烈部王帐窝鲁朵城不过千里,本就在王罕的势力控制范围内。 但王罕对此却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显然这些沙盗就算不是克烈部的培植势力,也与克烈部有秘密的协约关系。想来这沙盗近来所为大半都是针对蒙古部而来,他们是担心蒙古部日渐繁荣的商贸会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 “这沙盗阻断商路,不仅我蒙古部商贸大受影响,想来克烈部也会颇有损失。只是克烈部最近正与乃蛮部对恃,多半兵力都受其牵制,连应付蔑尔乞部的兵力都捉襟见肘,要对付沙盗更是心有余力不足。前几天乃蛮内乱,克烈部缓过劲来,但要想恢复实力,还得待些日子,义父身为盟友和义子,不如尽职到底,随便出手帮王罕将沙盗灭了,到时候再给王罕一个惊喜,也算是孝敬了一点心意。” 第八十二章 征战不休(下)求票 为了让铁木真打消顾虑,郭进搜肠刮肚地帮铁木真找好了几个削面沙盗,而明面上又不得罪王罕的“正当”理由。“对了。沙盗阻劫我蒙古、克烈两部商道的时机那么凑巧,正是蒙古、克烈、汪古三部联军讨伐乃蛮的时候,该不会是受了乃蛮人的指使吧!我们若是能够抓到几个沙盗首领,想必定能问清沙盗的背后主使:乃蛮!” 郭进一拍大腿,故作恍然大悟地惊叫到,却是要让铁木真栽赃坐实沙盗是乃蛮人控制的傀儡。明面上对王罕有了交代,铁木真就此坚定了剿灭沙盗的决心。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铁木真仍是率部依照原先的计划,缓缓地往东返回温都尔汗本部,五天后在行了一半路程之处的黑林扎营休整,表面上是要在这里整训部队,实际上只是加强那一万从蔑尔乞、泰衣兀、塔塔尔三部择其精壮组建的新万人队的训练。 五千近卫留守在这里,一万精骑就在博尔术、搏尔忽的率领下,趁着夜幂的掩护,千里奔袭汪吉河,以郭进和拖雷此时的体力,是没办法应付如此强度的急行军的,没法也只好待在铁木真身边等待消息。 七天后,博尔术、搏尔忽率队胜利归来。两车金银珠宝,二十几车财物,俘虏却是不多,只有几百个被沙盗掠去供其淫乐的军妓。长得还不错,但空洞麻木的眼神与行尸走肉差不了多少。 那些沙盗似乎验证了大家原先的猜想,对来自背后的危胁并没有多大的防备,这才让博尔术、搏尔忽偷袭成功。在人数相当的蒙古最精锐铁骑的远射近攻突袭之下,那群沙盗自是没有办法组织强有力的反击,可却凭着各各悍不畏死,以命换命的狠辣,硬是让蒙古铁骑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伤亡。 因为同伴的大量死伤,让蒙古铁骑杀红了眼,等到战斗结束之后,战场上已经没有了一个还能站着的沙盗。将捷报通知了克烈部,并且还附上了一份战利品,那王罕神色有些复杂,脸上阴晴不定,沉思了一会,才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命手下收下了铁木真孝敬的礼物,还让使者带言感谢了铁木真的一片孝心。只有那桑昆气得暴跳如雷,却不能指明咒骂铁木真,只好回帐篷将一切摆设砸了粉碎以泄愤。不久之后,王罕派部众接管了汪吉河,算是默认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清除了中原通住草原的障碍之后,汪古部贸易的粮食就源源不断地通过戈壁滩运往蒙古本部。满洲里新农耕区,因为新农民耕作经验的不足,今年产粮只能勉强维持该区的供应。嫩江高丽人产粮,要想独立赞助黑龙江新农耕区明显不够,汪古部提供的粮食有近半要通过河运的方式提供给黑龙江新农耕区。 为此郭进还特意设计出了一个奇特的运输工具,马拉式货船。蒙古高原的河流都不太深,河面也不太宽,沿岸平坦适合跑马,不过马匹或马车运输量不大,反而不如利用水利可承载更多货物,而马拉显然比靠人力摆渡更加省力。 满洲里农耕区能自给自足后,再继续采用半军事化管理已经不太合适了。新的行政管理方式势在必行。参考中原的城镇管理,结合后世的民主理念,郭进就计划按照一千人一个村,一万人一个镇,一个镇七个卫星村(各一千人),一个中心村(三千人),设三个区,一个区等于一个卫星村的划分方式,将满洲里的农耕区分成了两个镇,一个以额尔古纳河、海剌尔河、呼伦湖辖区为中心,一个以贝尔湖、合勒河、兀鲁灰河辖区为中心。 一个村设立了一个村长管理行政,一个师爷管理财政,一个文书管理基础教育(数学、汉文),一个捕头领十个捕快管理治安。一个镇的话,设有镇长一名,总捕头一名,总监一名,先生一名管理职业教育(技能培训)。 一开始这些人都是由郭进抽调铁谷的手下去负责,就按照管理商行的模式进行管理,等过几年后,再看情况适度的开放村镇自治,让百姓自己选则父母官。郭进从来都不认为全国行政一盘棋,是什么好的管理方式。各地的风俗不同,地理情况也不相同,全国一盘棋看是合理,其实有厚此薄彼之嫌。 不过因为农业无税,这些官员以及根据需要聘用的助手,他们的待遇肯定是没办法从地方财政支付,那些蒙古贵族们更是不可能掏钱来买单,只能由“多管闲事”的郭进自己掏腰包来垫付。 农业这一块拿不到税收,财政收入只好从工商方面想办法了。商业税的基础不够深厚,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就由郭进将所有的商业交易全都垄断,收税的话一个腰包出一个腰包进,反正是自己口袋的也没差。 管理财政的师爷就是郭进任命管理自家商业的地区负责人。他的几个助手就是员工,负责本地区百姓的衣食住行等一应日用品交易。利润按每个百姓总消费的百分之十五计算,所得利润用来支付公务员的待遇,一个村若有三十个公务员,平均每个公务员的待遇相当于五个一般百姓的总消费,要想实行高薪养廉的工资制度还是可能的。 忙忙碌碌地日子,让人缓不过劲来,这便又是一年将过。商业区的繁荣让郭进赚了不少的钱,克烈部的市集现在可谓是商贸凋零,大多的客商都将店铺转移到蒙古商业区这边了。 借鸡生蛋,欠铁木真的五千两银子郭进第一年便还了一千两。(不是他出不起这钱,这只是他用来安铁木真之心罢了)明年理所当然得提高房租、优化服务业、扩充食品加工业的规模,到时郭进的银子将有更多的进项。 说不定只要三年就可将五千两债务全部还上。今年年夜饭郭进家的餐桌上又多出了几道菜:鸡、鸭、鹅、猪。这可是郭进特意从汪古部花高价买进的。莫名奇妙的回到了古代的时空这么多年,他可是没对前世的家常菜一直念念不忘,可惜漠北的气候变化和饲料缺乏,很难养殖家禽。 在以前,鸡、鸭、鹅、猪的味道只能是停留在八年前的记忆当中。现在有机会放开肚皮吃个痛快,郭进的吃像用恐怖都不足以形容其十一。为了能在漠北饲养家禽,郭进可是想了很多的办法,后来受了温泉的启示(蒙古有三百多个火山活动口,占中国火山活动口总数的一半多),在巴乔山的温泉地带修建了窝棚,利用地热温室,达到了四季都适宜养殖家禽的环境条件。 由满洲里农业区提供皮糠饲料,实现了在漠北大规模饲养家禽的不可能任务。家禽养殖投产后,郭进手下的食品加工的经营规模又上了一个大台阶,鸡、鸭、鹅、猪,烤、炸、炖、蒸、炒,为酒店、客栈带来了不少的生意。 烤面包、汉堡包、三明治、奶油蛋糕,很快也成了物以稀为贵,要提前预约才有的畅销食品。1198年春,铁木真率部三万再度前往克烈部与乃蛮部对恃的爱杭山山口,而被西夏、金国所迫不得不出兵乃蛮的汪古部亦派了一万骑兵前来克烈部汇合。 加上王罕的五万精兵,联军九万再次将兵威指向因兄弟争位内斗了一年,而实力大损的乃蛮部。乃蛮部的势力范围在爱杭山以西的阿尔泰山区域。军议上,桑昆执意要求攻打占据南部乃蛮二汗之一的塔阳不花。 在他看来,塔阳不花生性懦弱,易于战胜,领地又多半是平原,财物丰富,有大量的战利品可以掠夺。铁木真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认为,应先取占据北部的乃蛮另一汗王不亦鲁黑。不亦黑鲁的领地是山区,相对贫瘠一些,兵力势必也会单薄一些。 第八十三章 勾心斗角(上)(求红票) 反观塔阳不花,虽然看上去易于攻打,但他的领地富饶、兵马众多。他本人虽然懦弱,但是手下的那些曾经跟随亦难汗的宿将精兵也当不在少数。一旦短期内无法战胜他,难保不亦鲁黑会生出唇亡齿寒的心思来,发兵包抄联军的背后,那时腹背受敌之下,局面就堪忧了。 两人争执不下,自然由王罕做了最终裁决。不用说,相较有勇无谋的桑昆,王罕更相信铁木真的判断。三天后,留下因与乃蛮有姻亲关系,而不好痛下杀手的汪古部帮忙驻守克烈部。王罕与铁木真的联军穿过爱杭山谷口,一路浩浩荡荡杀奔向不亦鲁黑在淄豁里河上游的营地。 越过了杭爱山脉,进入了如今的科布多地区,那些星罗棋布的湖泊是这一区域的主要特色。湖泊的四周是荒凉单调的碎石滩,还有一些面积较小的草原夹杂在中间,树木也很少,只是在靠近山谷与科布多河的河岸上有一些难以成林的桦树与杨树而已。 高大的树身映衬着荒凉的背景,显得越发的孤单稀疏。当联军一路畅通无阻的杀到不亦鲁黑的营地时,却发现乃蛮人大部早已经拔营远遁。王罕与铁木真当即就派出了探子四下寻找敌人的踪影,这才得知,原来不亦黑鲁自忖势孤力单,难以抵御两支大军的进攻,于是全营移往阿尔泰山深处,以避锋芒。 考虑到了才刚开春,不亦鲁黑前几天才下令全营搬迁,加上部队军民混杂,一路又要不时的停下来休整放牧,必然行动缓慢,此时应该立刻追击,必然得胜。联军经过两天的急行军,终于在阿勒坛山麓追上了正在撤退的不亦鲁黑军的后卫部队。 乃蛮部本就没有蒙古部和克烈部那般英勇善战,而且部众精锐又在内斗中损失惨重。联军只以一回合突袭就击溃了不亦鲁黑军的后卫部队。 迅速打扫战场完毕,联军继续追击不亦黑鲁。穿越了阿尔泰山山口,奔走疾行于兀派古河与几雅古河之间的荒草地上,终于在乞湿淋巴失湖畔寸草不生的黄土丘陵地带追击上了不亦黑鲁的迁移大队。 联军如神兵天降般的杀入,将毫无准备的乃蛮人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不亦黑鲁顾不得家眷和部民,稍加抵抗后便带领着护卫杀开了一条血路,向北方的叶尼赛河地区的谦谦州方向逃去。 联军没有再对不亦黑鲁加以追歼,尽虏其部民、女子、财帛、牧群而还。凯旋之军一路轻松惬意,不想数日后却在归路的最后一站,杭爱山麓上以险峻要冲而著名的巴亦答剌黑隘口,遭遇了塔阳不花派出拦截的乃蛮军队,为首的主将是当年亦难亦必格勒麾下的名将可儿薛兀撒兀剌黑。 见此情形,铁木真与汪罕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同感讶异。连忙约束队伍暂时停止前进,二人带了亲兵护卫来至队前观望敌情,但见狭窄的谷口已经被乃蛮部队完全控制了起来。从对方那严整的军容和坚实的防守可以看出,可儿薛兀撒兀剌黑确非等闲之辈。 况且此时天色将晚,惟恐中了敌人的埋伏,二人谁也不敢贸贸然进攻,便命令各自的部队各左右两处、互为崎角安营扎寨,待天明后再做道理。半夜时分,铁木真唯恐乃蛮人乘天黑偷营,便亲自带领了几名亲信将领巡查营地的布防。 当他们迎着自山口处呼啸而来的凛凛烈寒风,来到了营寨门口的时候,铁木真就下意识得向汪罕的营地方向望了一眼。克烈亦惕的营地灯火通明,将其头顶的那一方夜空映得微泛红光。以为王罕这招是“虚张声势”,铁木真还称赞了两声高明。 不想第二天铁木真带着几位将领前往王罕营帐议事。才知道王罕昨晚所为是在制造假相,然后便率部起营溯合刺泄兀湘河谷,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撤走了。临行时却根本没有通知铁木真的意思,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这个狠毒之策,一下子就令铁木真部处于了单独作战的不利态势当中,势必将会遭到乃蛮人四面攻击的严重处境。面临即将到来的危机,铁木真紧急召集了将领军议。 得知了王罕的背叛,将领们纷纷咒骂着汪罕的卑劣与不义,但随即冷静下来后,众将领就陷入了对眼前处境的思虑当中,每个人的表情都相当的严峻,主帐内一股不安、恐惧的情绪慢慢地弥漫开来。 “汪罕为什么要如此做呢?我们是战胜之师,士气正旺,如果并力攻击敌军,未尝不能取胜,又何必如此自堕士气呢?就算是他们为了保存实力,可是又何必行险走小路呢?万一被乃蛮军识破,岂不是会遭到追击?汪罕不是胡涂人,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有点不敢相信王罕这么快就翻脸的铁木真,喃喃自语的说到。 “现在这样探究王罕为什么会这么做完全就没有必要,试想一下:桑昆、扎木合、王罕,哪一个不为蒙古部的迅速崛起而感到危胁和恐惧呢。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桑昆、扎木合、王罕会乖乖地放弃手中的权势,而臣服于义父你吗?”坚信铁木真最终定会统一蒙古,所以对于眼眼的危局,郭进并不太担心,就算最最坏的打算,他们现在可也有三万虎狼之师啊。 所以在局外人心态作用之下,郭进最先从慌乱中清醒了过来,便急忙出言提醒了一下铁木真:“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 “哦!进儿说的是,你有什么良策没有?”铁木真闻言很快就安定下了心神,随口问了郭进的意见。 “克烈亦惕人与乃蛮作战多年,对这一带的地理必然相当熟悉,我想王罕肯定是知道一条可以穿越杭爱山的秘密小道,这才设计瞒骗我们蒙古部垫后作替死鬼后,独自率部逃走的。不过,义父也知道王罕此举太过行险,要是让乃蛮军识破,在出口处设伏,定能轻易的将归家心切的克烈部击溃!” 同志们,这一卷马上就要完了,下一卷更精彩,期待您的支持! 第八十四章 勾心斗角(下) 说到这里,郭进歇了一口气,环顾众将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便接着说到:“如果我们蒙古部将计就计,假戏真做,摆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来与乃蛮军对恃。同时又有‘叛逃之人’跑去跟乃蛮主将说,我们蒙古部故意在此死守牵制乃蛮人,是为了让克烈军绕过秘道,偷潜到乃蛮身后,准备与蒙古军前后夹击全歼乃蛮军。大家说说,乃蛮主将会选择付出巨大伤亡全歼我蒙古部再回军攻击克烈军,还是学我们一样,留一部分人马假意在这里与我们对恃,然后分出大半人马前去伏击克烈军呢?” “啊!”铁木真皱眉惊呼到。一听郭进这招算计克烈部的计策甚毒,事关王罕的生死,虽然他对王罕的背叛心有怨恨,但对在危难之时有助于他的王罕仍保有一份旧情,还不至于要至王罕于死地。 倒是其他将领就和王罕没什么交情了,闻听了郭进的计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之余,脸上都现出了几份意动。 “接着说。”铁木真模棱两可道。 “实施此计,头两天我们就要大张旗鼓,摆足了严守的架势,不让乃蛮主将可儿薛兀撒兀剌黑生疑。对乃蛮人来说克烈部是近敌大患,而蒙古部不过是远敌小癣。待三天后,乃蛮探子察明投靠之人所言不虚之后,以可儿薛兀撒兀剌黑的将才,定会舍三万蒙古部而取五万克烈部。” 郭进在众将领期待的目光中娓娓而谈:“当然,从今天起,我们也要派出善于探路之人,在爱杭山中另寻东归秘径,想来若大一个爱杭山脉,不可能没有其他通道。几天后待可儿薛兀撒兀剌黑分出大半兵力去伏击克烈部,我们就可以率部从秘径返回温都尔汗。” 对于要不要阴谋算计王罕,以保全蒙古部。铁木真自是不会一意孤行,征求了众将的意见,最后绝大多数人都支持了郭进的计策。既然大家决定了下来,铁木真亦是不能再心存顾忌了,一道道命令就此传递了下去,整个部队有条不絮地按照制定的计划快速运转了起来。 三天后,可儿薛兀撒兀剌黑果然分出大半兵力去伏击克烈部。而承蒙老天眷顾,寻路的探子真地找到了一条山道。在伏击了一队出来察看蒙古部忽然揠旗息鼓的五千乃蛮军后。留守的乃蛮军以为这是蒙古部在摆迷魂阵诱敌,便再也不敢从关卡中冲出来。 在被阻困的第五天,凭借着黎明前最后的一丝黑暗为隐蔽,蒙古军悄悄得沿着额垤儿河行进,穿过了那条人迹罕至的狭窄山谷,向着杭爱山另一侧的家园方向疾速行进。铁木真和他的蒙古狼们,终于凭借着自身的才智与勇气,战胜了人为的阴谋与天设的险阻,突破了重围,踏上了安全的回家之路。 一天后,当全军最后一名士兵的马蹄踏出了杭爱山谷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铁木真急忙吩咐了博而忽率领三千人,带着伤员、俘虏、财物先行返回温都尔汗,他力排众议,欲领两万精锐救援克烈部。 倒不是铁木真不计前嫌、宽宏大量、以德报怨,虽然此时攻打汪罕无论是从道义上还是在军事上,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力拼克烈部后,却要面对兵力比蒙古部多出好几倍的乃蛮军的进攻,以铁木真的实力还应付不来。 现在的局势就像三国鼎立:蒙古部、克烈部要联合起来才能跟乃蛮部势均力敌,若是克烈部被灭,蒙古部独立是抵挡不了乃蛮人的进攻的,最后也只有败亡之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遇突袭的克烈亦惕兵因为家门在望而无心恋战,纷纷争抢着向峡谷中逃窜,认为只要能穿过杭爱山就可以保住性命。 王罕这才后悔得发现,自己过于一厢情愿了,以至于大军还未交战便输了锐气。在这种情况下,他自己也是半情不愿的被溃兵裹挟着向山谷中逃走了。几万军队如同被驱赶的羊群般毫无还手之力,使得追击他们的那些一心保家复仇的乃蛮军感觉自己不是在作战,而是在屠杀。 就这样,一方追击、一方溃逃的局面,从杭爱山乃蛮一侧开始上演,并逐步升级。克烈亦惕人从战胜者的巅峰上重重跌落,落入了狼狈逃窜的惨败境地。掳自乃蛮人的战利品诚然丢失大半,就连自军的粮秣给养也悉数为乃蛮人所获。 待铁木真急行军赶到,凭着一股冲击锐气,生生的将士气正旺的乃部追兵打退。可克薛兀撒卜剌黑见有援兵到来,也不敢恋战,引兵向杭爱山方向退却。王罕乘机收拾散兵,联合蒙古兵随后追赶,将被掳去的人员与物资夺了回来。 不过夺自北乃蛮的俘虏、财物却让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抢回了大半。之后,没有必胜把握的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主动撤兵,退回了杭爱山西线。王罕见到铁木真,一张素来严峻的老脸也有些不知往哪里放。 他先是痛骂了札木合一番,又将全部的罪责都推到了他的身上,却私毫不提桑昆的耸恿,以及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听信所谓的“谗言”,然后又拉住铁木真的手,哽咽着说道:“我最亲爱的孩子啊。前有你的好父亲也速该将我丢失的百姓救与了我,如今你又将我输掉的百姓送回我手。天地神明啊,保佑我今生可以偿还欠他的恩情吧。” 而铁木真自是很配合地跟王罕演了一出温情剧。两部联军返回克烈部后,王罕叫嚣着要找扎木合算帐。不想扎本合吃一堑长一智,也活用了铁木真当初阴他的那招,劝诱了一部分克烈部旧曲,领着五万族民逃之夭夭了。 当铁木真准备返回驻地时,汪罕馈赠了好几车财物,并还亲自来送行,还提出了在明年:至迟到后年,马肥之时必然要与铁木真联合攻打札木合,以报此次离间之恨。铁木真同意了汪罕的计划,双方又一次对天盟誓,从而将这一次背盟的裂痕暂时掩过不提。 然则,裂痕毕竟已经出现了,并将随着今后的草原争霸战的走向而愈发阔大,直至双方彻底的决裂。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同时也都知道,目前还不是与对方决裂的最好时机。 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对抗铁木真与汪罕的联手夹击,另立山头的札木合开始大肆的招兵买马。他心中很是很清楚,自己在杭爱山前耍的那一招离间之计,已经彻底的得罪了这个两个草原霸主,已经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因此,他必须迅速的组织起一个新的部落联盟,来证明自己的汗位的正统性,并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大决战!不久后,那些有因惧怕遭到蒙古-克烈亦惕联盟吞并而前来寻求保护的部落和一些铁木真与王罕的死敌纷纷来归,共同聚集在他的旗下,形成了第一次反抗联盟。 这些部落包括了札只刺惕部、弘吉刺惕部、亦乞刺思部、火鲁刺部、朵儿边部、哈答斤、散只兀惕部、斡亦刺惕部、翁吉剌惕部、撒勒只兀惕、北乃蛮残部、蔑儿乞残部、泰赤乌残部、塔塔儿残部。至此,一个东起大兴安岭西坡,北及东西伯利亚泰加森林地区,西到阿尔泰山麓的各个世世代代生息于整个蒙古草原上的部族,从游牧民到森林狩猎民都卷入了这个壮大恢宏的征战漩涡之中。 1199年春,在萨颜岭和唐努乌拉山之间的叶尼塞河流域,结盟诸部召开了一次盛大的联盟集会,札木合自封为古儿汗、即“世界之汗”,蒙古的皇帝。协助扎木合领导这个联盟的都是一些成吉思汗的宿敌,他们是:蔑儿乞惕部首领脱黑脱阿别乞,泰亦赤兀惕部首领塔儿忽台乞邻秃黑,斡亦刺惕部首领忽都合别乞,还有前不久曾同成吉思汗较量过的两乃蛮王汗之一的不亦鲁黑。 在新的联盟中,札木合部不过只有五万多部曲,却能被推举成为三十万联盟族民的合汗,据报是他手上的一道金国册封札木合为镇北王的密旨,起了巨大的作用。密旨的来历让得知消息的郭进想到三年前,金国王子前来草原册封王罕、铁木真时,完颜洪烈有意与当时不得志的札木合走得甚近大有关联。 札木合多半是完颜洪烈在草原埋下的滋乱种子。当然,这种因利益争夺而走在了一起的松散联盟,其凝聚力、战斗力几何,那就颇值得寻味了。 从开春以来,很多近在克烈部、蒙古部眼皮子低下的部落,为了避开克烈部、蒙古部的前军锋芒,大规模的迁徙族民、牧群,这般动静哪能轻易的瞒过王罕、铁木真两人。最先向铁木真告变的是一个叫豁里歹的牧民,他是铁木真的岳父德薛禅派来的告变使者。 这一卷马上就要完结,下一卷更精彩,期待您的支持 第八十五章 狡诈(上) 铁木真的岳父母所属的部落也因翁吉剌诸部的裹挟,而卷入了札木合的阵营之中。翁吉剌惕部是金国布在草原的眼线,若说塔塔尔是金国狩猎草原的屠刀和弓箭的话,那翁吉剌惕部就是金国狩猎草原的猎鹰和獒犬。 翁吉剌惕部接受了金国的暗中资助,从金国大开后门的关市中购回了大量的布匹、粮食、茶盐、铁器、华服、器玩等物资,再转手高价贩卖给草原诸部;以低廉的价格从草原批购了大量的牛、羊、马匹、皮货,再以优惠的价格卖给金国。 他们可是几近垄断了金国与草原的所有商贸。作为回报,身为草原首富的翁吉剌惕部利用所属遍布草原的商队,收集草原各部落的民生、军力情报,提供给金国。后来塔塔尔叛金,金国失去了对草原的控制,而郭进利用本部铁谷部的帮助,在蒙古部开发的商业区,竟能为草原诸部提供翁吉剌惕部谓为暴利的铁器、粮食不说,还垄断了草原牛、羊、马匹、皮货交易,与汪古部的商贸合作,布匹、茶盐、华服、器玩的低价引见,几乎夺去了翁吉剌惕部的所有生意,商业区现在已经开始逐渐取代了翁吉剌惕部的商贸地位,成为了草原的商贸中心。 所以,习惯了挥金如土的翁吉剌惕部贵族,不将挡了他们财路的蒙古部视为大敌才怪。在札木合誓师攻伐克烈部、蒙古部的联盟会议之后,南乃蛮的塔阳汗亦派来大将可克薛兀撒卜剌黑率兵十万直指王汗本部。 刚经历了一场大败仗,元气未复的克烈部,在爱杭山一线,竭尽全力的抵挡着乃蛮人的入侵。与此同时,铁木真也不得不独自面对札木合所领十万联军的攻击。札木合联盟攻击的第一站自是驻守北海一线的合撒儿五千驻兵,抢夺蒙古部牧养在那的二十多万头牲畜。 合撒儿也没那么傻,非得等到札木合联盟过来抢了才跑。早在三天前确认了札木合对立联盟欲攻蒙古部之后,他便率军赶着牧群往东南方向撤回了温都尔汗。不肯放过合撒儿这头大肥羊的札木合联盟,在后面穷追猛赶,从北海之滨到色楞河、土兀拉河,沿路还不时的收拢着跑得慢被合撒儿抛弃而四散觅食的小羊、牛犊、幼马,一堆堆老迈的羊、牛、马,最后是成批的羊、牛、马。 刚开始时还只有小部族知道大牧群没有自己的份,便自觉延后收拢四散的小牧群,接着就是中等部落停留分抢着中等牧群,大部落继续满怀期望地追逐着,也许就在前方不远处,就有牛肥马壮的大牧群在等着他们。 追至黑林,牛羊遍野的美好景象他们是看到了,只可惜,就在各部落乱纷纷地抢夺着牧群,几处还争执着扭打成一团的时候,从山南的小树林里,冲出了五万以逸待劳的蒙古铁骑,将首尾不能相顾,乱成了一团的札木合联盟五万前军,截成了几段突杀。 中军是铁木真亲自统领的一万最精锐的薛怯军,而统领前后左右四军的正是铁木真手下四杰:木华黎、博尔术、博而忽、赤老温。五万对五万,一方是草原上最精锐的骑兵,一方是遇袭后乱成了一团的杂牌军。 一直在中间策应的札木合见识不妙,带领自己的部队率先就撤离了战场。在札木合周遭人心慌慌的诸部见状,,也立刻带领着本部军队逃离了战场。只可怜那些反应较慢的部族,完全成为了他们的肉盾,随即又化作了蒙古铁蹄下的模糊血肉。 兵败如山倒,扎木合的联军就这样垮了,分崩离析了。虽然札木合是在败逃,但是他的军队在黑林战场上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这一点从诸将的战果汇报中就可以看得出来。然而,被铁木真一路追赶,如丧家之犬般逃回叶尼塞河流域后,扎木合却趁着其他各部损失惨重、六神无主、惊魂未定之际,毫不犹豫的就挥军大肆抢掠这些曾公推他为古儿汗的盟军。 这种失去理智的疯狂行径,虽然一时令扎木合拥有了大量的牧群财物,却使他失去了最后的支持者,他刚登上不久的汗位也因此而崩溃了。不久之后失去了财产的盟军诸部,纷纷趁着扎木合防堵不及之时,叛逃向蒙古部铁木真或克烈部王罕。打败了札木合联盟,蒙古部进一步壮大,部众一举突破了四十万大关,而此时乃蛮部不过也才五十万而已,克烈部在经历一场大败后,部众差不多在三十五万左右。现在的草原还有谁能阻止铁木真统一蒙古高原呢? 这一次铁木真再也没有将战利品分一部分给牵制住乃蛮的克烈部。让博而术、博尔忽、赤老温带领三万人去支援克烈部,自己领着一万精骑,护送着伤员、俘虏、财物还回温都尔汗。还未待三万援兵赶到克烈部,知道札木合联盟已被铁木真所败,一直对克烈部采取攻势的可克薛兀撒卜剌黑立刻撤军返回乃部。 意气风发,扬眉吐气,再也不用看王罕脸色行事的铁木真在高兴之余,慷慨地赏赐了有功之臣:英勇善战,冲锋在前,几次射杀敌方大将的哲别师父升上了千夫长的位置;而几次出谋划策、临危献计、救危扶难的郭进,亦凭着功勋当上了千夫长,成为了铁木真手下的第二军师。(嘿嘿) 1199年末,王罕也许是年老雄心不再,也许是确实认识到了铁木真的强大已是克烈部所不能阻挠的,也许是另有什么目的,但从表现上来看,王罕的确向铁木真伸出了橄榄枝。二十几车的财物,一千匹上好的骏马,做为都史与豁真别乞(华筝)的定婚聘礼,这足显得王罕的诚意。除此之外,克烈部的定婚使者还向铁木真带去了两个消息:一是王罕说服了桑昆,决定将长孙女察兀儿别乞许配给铁木真的长子术赤;二是王罕准备举行庄严的仪式,重申父子之盟,正式承认铁木真为义子,指定铁木真是他的法定继承人。 王罕诚邀铁木真在年初亲友互访之际,能亲自前往克烈部一趟,将这几件事情都确定下来。姻亲加上义亲,一系列的举动,似乎让所有的人都合理地相信了,老谋深算的王罕已经向铁木真臣服,是希望可以在平静与荣耀中度过剩下的日子,而他的野心勃勃的“儿子”也可及时地继承中部蒙古部众的所有权。 第八十六章 狡诈(下) 探听了很多部族首领的意见之后,大部分首领们都为王罕如此的开通而欢呼不已,对于蒙古部不用经历战争损失就能将自己的势力延伸到中部草原,他们纷纷向铁木真表示了祝贺。将王罕使者安顿了下来后,铁木真就召集了几员心腹大将在主帐中议事。帐内沉闷的气氛,显示出了与会者们心中不同与一般部族首领们的心思。 “兄长,我看那王罕老匹夫,定然不会如此的好心,将权势乖乖的献出的!”身为铁木真亲弟的合撒儿比较没有顾忌地叫嚷到。“是啊,那王罕几次背叛大汗,哪还有诚信可言,邀约之事必是一道陷阱,大汗你可不能轻身犯险,着了王罕的毒计。”铁木真另一个结义兄弟博尔术进言到。 “我也觉得大汗不应该去,甚至还要整军戒备,严防克烈部趁我蒙古部松懈之时前来偷袭?”蒙古部第一军师木华黎说出了心中所虑。博而忽、赤老温、别勒古台也是一脸正应如此的表情。 “进儿,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么?”对其他人的想法铁木真不置可否,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郭进问到。 “这肯定是一个陷阱无疑,但我认为应该赴约。”看着众将诧异的神情,郭进接着说道:“当然,是‘铁木真’去,而不是义父去。”“噫!进儿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铁木真’和大汗不是同一个人吗?”博尔术疑惑的问道。 倒是坐在主位上的铁木真闻言眼角不经意的绽出了赞许的微笑,木华黎亦是若有所得地微点着头。“分三批人马去,第一批送去术赤的聘礼以示诚意,第二批是‘铁木真’率队亲往以松敌心,第三批则是五万精骑夜袭敌部!”郭进详细的解释到:“第二批最是凶险,要在部落几十万人中找个与义父相像的不难,但为了不让克烈部瞧出破绽,必须要有几位近侍大将同往。王罕对‘铁木真’大队会是先软禁还是杀无赦谁也猜不透。若是‘铁木真’大队只遭软禁,偷袭成功后,能不能安全守到救兵亦是不可预知。” 说完他还环顾了闻言脸上表情一滞的众将领,接着朗声说到:“既然计谋是郭进提出来的,小子愿陪‘铁木真’走一遭。”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嘛,况且以他的实力也不一定有危险,郭进抢先大义凛然地请愿到。 “我去!”“我去!”“我去!”郭进一个小孩子都愿为大汗的伟业慷慨赴死,其他早将生死卖与铁木真的大将哪能惜身退缩呢?争论到了最后,以死相逼的博尔术、赤老温总算是抢到了头筹。铁木真沉吟良久,才颔首同意了这个计划,好声感慨若博尔术、赤老温有何不测,定会好生亲厚两人的家小,将激动跪谢的博尔术、赤老温扶起,众人又稳下了心神,将计划详细推敲了一遍。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将计划完全定了下来,辞别出了王帐,郭进终究还是不用陪‘铁木真’赴险,不过从铁木真目送他离开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郭进就知道了,不管计划有没有成功,若博尔术、赤老温有个意外的话,铁木真亦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他的。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郭进在心中乞盼着博尔术、赤老温两人吉人自有天相之余,也被激起了心中的凶性。老虎不发威,难道他就成了病猫么?郭进也不是什么自等命运裁决之人,他连忙在暗中布置了起来。如果一切顺利也就罢了,可万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也可以拼死一博! 1200年初十,第一批送聘礼的队伍一早就到达了克烈部,为免被蒙古部看出来破绽,走露了消息,王罕依计在部落里大摆宴席,庆祝两家联姻的美事。而第二批‘铁木真’率队的千人也在黄昏时刻到达了这里,出迎的王罕、桑昆亲卫顿时紧张了起来,双方接近正要剑拔弩张之时,‘铁木真’坐下骏马忽然发了疯似的,将毫无准备的‘铁木真’摔下马来,头颈着地的‘铁木真’一声落地卟响后,倦缩的身驱抽畜着,殷红的鲜血不停地从‘铁木真’七孔之中涌出来,生死不明。 不用说这都是郭进的计划中,相伴‘铁木真’左右的博尔术、赤老温两人下的暗手。突现的变故,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大汗啊!”两声悲怆凄厉的哭喊,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博尔术、赤老温跃下马来,紧抱着身受重伤,命在旦夕的‘铁木真’哭作一团。从惊鄂中回过神来的桑昆兴奋激动得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正要下令亲卫将六神无主的‘铁木真’兵将擒下,却被神情复杂,似喜似悲的王罕制止了。 破天荒的,桑昆没有对王罕的怃意生气,反是乐滋滋地退到了一边,对他而言,不用自己动手,生平大敌‘铁木真’就这般挂了,正是天意相助。 “来人,快将铁木真抬回王帐。”长叹一声后,王罕下令到:“你们几个快将部落里所有的巫师都带到王帐,谁要是慢了半步,定斩不饶!”回了王帐,王罕凑近生命垂危的‘铁木真’仔细打量了一番,除了满脸鲜血、脸色铁青遮了‘铁木真’往日的颜容之外,但大体上还看得出正是‘铁木真’本人,又有博尔术、赤老温以及不知内情的众薛怯护卫情真意切的绝望悲容,王罕才对‘铁木真’真伪的一丝疑虑放下心来。 正月初十,寒冬正当,在风雪的掩护下,一路鲜见的几个外出的牧民,也让四出潜伏的蒙古斥候给杀了以防泄露军情;十天前就开始大量喂食谷麦的战马也恢复了大半的战力;时不时的还喝几口郭进特供的烈酒驱寒,五万精骑,在第二天黎明时分,正是一个人精神状态最为松懈的时候,成功地潜到克烈部驻地十里之外。 将战马四蹄的护皮取下,列好战阵,铁木真一声令下,五万精兵拍马就冲向了克烈部营帐。刹那之间,草原上如同撒下了一张铺天盖地的黑色巨网,懵然无知的克烈亦惕部则完全变成了一条难以逃脱的鱼儿。 如利箭击穿敌人毫无防备的敞露胸膛,一击必杀的突袭之战,在一个充满清冷空气的凌晨正式打响!如雷的万蹄踏地之声,将克烈部族民从朦胧睡意中惊醒,待穿好衣物(冬天为避寒,睡觉的时候一般都是脱得光光的),冲出帐篷察看的时候,蒙古军射出的第一轮箭簇已经化作了一场烈风急雨,自半空中落入了犹自发呆的人群之中。 死亡的恐惧立刻唤醒了众人的求生本能,人群如同炸了窝的马蜂般乱作一团。纷乱的意识破坏了所有人的方向感与决断力。有的打算逃回帐幕躲藏,有的意欲骑上马匹逃生,还有些勇敢者试图寻找武器抵抗。 然则,这种毫无组织的个人行为,非但无助于挽救自身乃至整体的命运,反而在盲目的互相拥挤踩踏之下,造成了更大的伤亡。更为可悲的是,居然没有谁在此时想到去向王罕通报敌情。 本已无多的时间就这样被耽误了下来,无形中为王罕的悲剧披上了一层更为晦暗的帏幕。当各路蒙古军冲近王罕的主帐时,王罕麾下的各路人马才集合了起来,仓促之间应战。狼群们发出了激烈的狂啸,猛扑而去,无情地撕咬着他们的血肉。 只儿斤被吞噬、土绵土别干被击破、斡栾董合亦惕被消灭……最后,连王罕的护卫队也被迫节节败退。克烈亦惕人完全被蒙古群狼的杀机所震慑,许多部队在几乎连最基本的战力都未能发挥的状态下就已化作了铁蹄下的血泥红烟,毫无孑遗! 击溃了克烈部的最后一丝抵抗之力后,战争已变成了一面倒的追赶屠杀。追击战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王罕、桑昆逃入了乃蛮控制的爱杭山西区为止。对克烈亦惕部,铁木真的战后处置政策与此前对蔑儿乞惕、泰亦赤兀惕以及塔塔儿等部的方式是有所不同的。 他不打算杀光所有克烈亦惕男人,而是打算收编他们,成为自己的部下。两部共同作战多年,铁木真无敌统帅之名早就在克烈部中深入人心。任命了一直与铁木真保持良好关系的王罕之弟扎不敢为新的克烈部首领,很快在扎不敢的劝说下,多数克烈亦惕人都放下了武器,对蒙古军的收编工作表示出了极大的配合与顺从。 第八十七章 统一(上) 而那些准备顽抗的家伙,也在这位老王子的游说下陆续的放下了武器,接受了占领军的收编。壮年男子被依其特长编入了蒙古军的各支部队当中,巧手工匠们则根据铁木真的特别指示而受到了礼遇,老人、妇女、小孩们,除了无所归属者被当做奴隶分配以外,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当然,扎不敢能这么轻易的就说服了族民,有一点也是要归功于王罕的统治在克烈部的不得人心,做为未来接班人的桑昆、都史,他们在克烈部的暴虐行为早已是民心尽失。而王罕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虽说他信的是基督教,但在争权夺利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岁为的仁慈之心,几个亲兄弟叛的叛,杀的杀,逃的逃,只有烂好人扎不敢无权无势,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为了稳定克烈部的归附之心,铁木真还迎娶了札阿敢不的长女亦巴合别姬为自己的侧室,并将他的次女莎儿合黑塔尼别姬许配予幼子拖雷为妻,术赤亦是依照原约,迎娶了桑昆的长女察兀儿别乞。 而郭进之前所担心的博尔术、赤老温两人安全的悬挂之心,亦在得知两人幸运的安全无恙后,才放了下来。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么,能不和铁木真翻脸那是最好不过了。 王罕及其子桑昆向西逃跑。一到乃蛮境内,王罕就被一位名叫火力速八赤的乃蛮部将领杀死,他根本就认不出来衣这衫褴褛、灰头土脸,如丧家之犬般的老头便是赫赫有名的王罕。 桑昆则是带着儿子都史越过了戈壁,暂时在额济纳河附近的西夏边境上以剽掠为生,也许后来到了柴达木盆地一带,最后是在库车的回鹘人中被杀,默默无闻地结束了他的生命。 对克烈亦惕的胜利,是铁木真自逐鹿草原以来所取得的第一个重大胜利。在他一生取得的各个重大胜利中,这一次是最具决定性意义的胜利。正是因为这次胜利,最终确立了他在草原牧民中的霸权,从而跻身于历代统制北亚草原的诸位伟大君主的行列之中。 以此次的胜利作为起点,在此后更为长久的岁月中,他还将凭借着其自身的卓越才智与非凡的品格,向着超越那些前辈豪杰们的更为辉煌的顶点而稳步迈进。 克烈人投降了成吉思汗之后,铁木真仍很是谨慎地把克烈人重新分配到蒙古各氏族之中,目的在于分化瓦解他们。不过一下子部落里多了二十几万人口,占蒙古部总人口数的五分之二强。蒙古部一口吃成了大胖子,需要好好消化这么强的势力,这可不是一朝一夕时间就可以完成的任务。 铁木真从克烈部所得的战利品中,分出了一半赏赐给有功之臣,为了收卖人心,他则将另一半还给了克烈部的各族首领们。依照参股配额的方案来计算,除了给各族首领们留下了必要的仆从、军队之外,又从克烈部分出了十五万的自由民来,自然通通安排到了黑龙江流域去开垦农田了。 蒙古高原水草最为丰盛的三大牧区:呼伦贝尔草原、引北海之水的三河源、准葛尔丹盆地(南乃蛮),铁木真现在已取其二。而将所有的牧群收归统一管理,从某一方面来讲是切断了各部族对赖以生存牲畜的自由控制权,将大半的平民、俘虏提为自由民,消除了因血缘、部族而带来的高低贵贱身份之别,从财、民两方面断绝了其它各部族的独立根基,不久之后,草原上将形成一个统一的蒙古族。 怪不得继元朝之后,草原上除了蒙古族外,再也没有一个称得上强势的民族出现。铁木真不想在没有融合克烈部之前,不打算与乃蛮人轻意开战。留下了博尔术领五万铁骑布防杭爱山西面的乃蛮人后,铁木真则带着克烈部各族首领返回了温都尔汗安顿。 作为蒙古部现在行政方面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郭进亦是需要滞留在这一段时间,负责组织三河源牧区的集团化经营。近一百万的牲畜,需要两万左右的工作人员,按部门分配人员,选择各级负责人,不动声色的从铁谷抽调人手,花费了郭进两个多月的时间。 在1200年立夏后,郭进才返回了温都尔汗。现在在这里集中了蒙古中部、东部各个部族的首领贵族,这一招类似于李世民迁天下富户入长安,以控制天下大半财富流通的意图。 而铁木真则是将各部的所有权势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当然只是在大面上控制而已,部族首领们还是有一定的实力)这也促使了温都尔汗商业区的日趋繁荣,而牢牢控制着商业区贸易的郭进铁谷部,更是日进斗金,不出几年定能富可敌国,成为蒙古部内的第一富部落。 十一岁的郭进跟着哲别、博尔术学了五年弓箭,跟着江南七怪也学了四年武艺。(只是招数套路)弓箭方面,在一两年前哲别、博尔术已经自承再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不过奇怪的是,这两人却都不约而同地建议他向赤老温请教更高级的箭术。 说来论弓箭对决的实力和技巧,哲别、博尔术都要比赤老温高明一点,两个弓箭大师竟然如此的推崇赤老温,这倒让郭进颇感好奇。赤老温对郭进本就是看重了几分,在郭进执弟子恭礼向他请教箭术后,赤老温也就毫不藏私、倾改囊相授。 这赤老温天生斜眼,根本就看不准物体的方位,刚开始练箭,用眼睛来定位,感觉瞄得越准射出的箭却偏得越远,后来他换了一种方法,先看几眼箭耙的方位,再用黑布蒙住了双眼,引弓射箭,再叫来一个助手帮忙提示误差和方位,赤老温不停地在心中计算调整着角度、力道,直到射中目标为止,这样几十年下来,赤老温练就了只要扫上一眼目标,就可以不停留在视线之内,而从任何一个角度射中目标的本事。 第八十八章 统一(下) 这种箭术便是哲别、博尔术两人口中称道的“心箭”之术。“心箭”对修炼者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耐得住寂寞的性格。你射箭的时候并不仅仅是把箭射出去就行了,而是要用你的气息来锁定目标,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箭上,把全部的精神集中在目标上,也就是说,用你的心去看目标,而不是用你的眼睛;用你的心去射箭,而不是用你的手。 这需要你的性格散漫中又带有一份坚定的执着。前世郭进的性格太过散漫,(在那个圈子里混,不散漫都不行啊)闯社会时经历了很多的波折,吃过了大苦头,这一世他就番然醒悟,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又加上草原上艰难的生活磨练,性格中自然多了一份坚定的执着,练了两年“心箭”,进展神速,使出来也有模有样,十中五六。 江南七怪的武功的确不怎么样。大师父飞天蝙蝠柯镇恶,使的是降魔杖法,铁菱毒镖;二师父妙手书生朱聪,使的是钢骨扇,空空绝技;三师父马王神韩宝驹,使的是金龙软鞭,善于训马;四师父南山樵子南希仁,可以扁担当棍,劈来横去;五师父笑弥陀张阿生,使的是屠牛尖刀,铁布钢衫;六师父闹市侠隐全金发,使的是奇门兵器大铁秤,袖藏弩箭;七师父越女剑韩小莹,剑法轻快,上下腾挪,倒也养眼。 这武功一道,可以分为‘体’、‘气’、‘意’三种修炼方式。“体”,讲究的是“以技引气”,由外及内,通过不断的苦练招式,来训练身体的强度,武术技能,令经脉自主生出一股劲气,俗称硬气功,再以招式引导劲气,夜以继日地点滴累积,练到了某一程度,体内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些真气,还是很高级的‘先天真气’,一般要长年下来才有大成。 《玄铁剑法》、《独孤九剑》、《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太玄经》、《少林七十二绝技》等都是属于这一派的顶级武学。 “气”,讲究的是“以气导技”,由内而外,先修练内家心法,筑基养气,经丹田导出内力,俗称真气,再以内力推动技艺,达到以真气伤人的效果。这类武学一般源于道家或者佛家,如《先天功》《神照经》《易筋洗髓经》、《九阳真经》、《九阴真经》、《北冥神功》。大部分武林高手修炼的都是这种方式。 修炼内功,不仅提高自己的身体机能和反应能力,练到了高级阶段,一般都有护体真气什么的,遇到袭击不单会护体——通常只要不是子弹之类的,要突破是很难的。还有自动反击的效果,简直就是免费的高效能自动防御系统,居家旅行的必备物品。 “意”,则是讲究心灵感悟,精神力的修练,有点类似于修真的迹像。一般只有超级高手,练到了先天之境,每招使出来都能夺天地之造化,才开始正式进入了“意”的境界。 相较于那些顶级武学,江南七怪所教授的武功份量最多勉强触到了江湖二流的门坎,又都是横练外家的功夫,吐纳心法也粗浅得很,就算你是万世才出一个的武学天才,若没有另外的特殊际遇,想靠这些庄稼把式混到一流高手的境界,可不是比登天还难。 由于郭进体内的真气份属先天,他跟着江南七怪学武,根本不需要从丹田中引出来内力,也就无所谓了,他缺乏的就是招式。不过说归说,能学到传说中的武功,尽管粗浅了一点,但也聊胜于无,他还是激情不减,全身心地投入了其中。 郭进总不能像某此YY小说的主角那样,眼高于顶,只盯着那些绝世武功吧,粗浅的武功看都不看一眼,那报应就是刚开始老被那些跑龙套的人像狗一样踢来打去的。而主角却不省自身,只会在心底发狠要学会绝世武功报仇雪恨,在他看来那些主角纯属活该。 古之圣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不需要内力,但凭着一身神力,柯镇恶、韩宝驹、全金发、南希仁、张阿生所教的扎根基功夫,郭进都一板一眼的照做了,基础练得甚是坚实。朱聪、韩小莹的小巧腾挪之技,他亦是能能活学活用,利用本身的暴发力引发的变向身法和纵跃速度,并不会比两人差上多少,唯一的不足是只能在地上呈威,要是在树干之间施展,多半得落个枝断人摔的下场。(不是他不想用体内的先天真气,实在是控制不住啊) 当然,论起偏好,郭进更独钟于三师父韩宝驹的控马、训马之术,二师父朱聪的点穴和妙手空空绝技,大师父柯镇恶的听声辨位及暗器功夫。想到后世小李飞刀的名声载誉,依照郭进的个性,根据大师父的指导,结合哲别师父的螺旋箭技、博尔术师父的连珠箭阵,赤老温师父的心箭,他练出了自已风格的飞刀绝技。 远程攻击可用强弓,中程攻击可用飞刀,短程攻击则用刀剑,近身搏斗就用擒拿手。要是没有江南七怪在场,近身搏斗他则最中意九阴神爪。 在肢解克烈亦惕各部的工作中,郭进带着两个得力助手,月伦夫人的两个养子失吉忽图忽与孛罗忽勒,以及自己培养的一群弟子,发挥出了惊人的行政才干,在他们三人的精心组织与合理的分配下,使得这项在常人看来,原本庞杂繁复的浩大工作得以迅速的展开,并且还有条不紊得进行了下来,直至圆满结束为止。 其间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与纠纷,这不能不说创造了一个被征服者与征服者之间,在政治与军事层面上的和平过渡的奇迹。之后他们又受命开赴黑龙江流域负责三十万新农民的开荒垦田工作。 有了这两年的行政经验,除了人手较为紧凑之外,分放种子、农具、粮食、耕牛;以五亩为单位划分田地、引水开渠、坯整粮道;以纵横分明的棋盘为模型修建屋舍;以百人为一组,挖掘煮饮水井、积肥公厕;倒也将一应事务安排得有条不絮、按部就班。 这其中唯一的插曲就是,有个自称是鄂伦春族的使者被派来跟郭进交涉,请求他们不要肆意砍伐森林、破坏环境。做为后世之人,郭进对鄂伦春族有这么强的环保观念,还是颇为欣赏的。为了表示善意,他还跟着使者跑了一趟鄂伦春族部落的营地。 与后世历史书上所说的一样,以狩猎为生的鄂伦春族还保持着原始公社制度,原始的低杀伤力弓箭,只能猎到少量的食物,为了保证每个人的生存,他们不得不维持着平均分配的做法。虽然听不懂双方的语言,但善良的鄂伦春人,却依旧热情地尽全力招待了他们一行,每个客人面前都摆着一块用树叶包着,仍淌着鲜血的生肉,而族长则干咽着口水在一边陪着。 对鄂伦春族的这种客气,郭进只能是心领了,做为回报和捐助,郭进则送给了鄂伦春族一批铁弓、盐粮、皮袄,并教会了他们生火、加盐做熟食,告诉他们以后也可以用兽皮到黑龙江市集来交换这些东西。 一番小恩小惠下来,便让鄂伦春族对郭进敬若神明、感激涕零。微不足道的一次善举,不想日后鄂伦春族却给予了他极大的帮助。 直到1201年秋,博尔术与乃蛮人在杭爱山对恃的兵力持续增加到了七万,而一年半来,所有被成吉思汗打败的顽固敌人,都聚集到了塔阳汗周围,他们是:札只刺惕部首领札木合、蔑儿乞部首领脱脱别乞、斡亦刺惕部首领忽都花别吉,更不用说像朵儿边、哈答斤、散只兀惕和塔塔儿等残部的成员,甚至还有一支谋反的克烈氏族。 由老将可儿薛兀撒兀剌黑统领的十万乃蛮军又加入了两万新盟友。南北走向的杭爱山就像是万里堡垒,将蒙古、乃蛮挡在了东西两侧,地势的因素对进攻方极为不利。尽管双方都多多少少试探性地打了几仗,但都没有一鼓作气、挥军攻击的打算。 但是驻守在杭爱山东面的蒙古部,身后便是三河源草原,战马、粮草补给方便,不像是乃蛮部驻守的杭爱山西面,都是一些荒凉的碎石山地,战马、军队的粮草都要从很远的准葛尔丹草原运送,一路上损耗极大,长此以往,都不用打仗了,单单十二万人的粮草消耗,都有可能将乃蛮部拖垮。 1201年冬,铁木真在黑林行宫秘密的举行了庄严的出征祭旗仪式。这个“旗”称为“秃黑”,是铁木真家族的旗帜,旗边缀有九角狼牙,牙端悬有九条白色牦牛尾(本来悬的是九条枣红马尾,铁木真为了以示庄重神圣,换成了白色牦牛尾,这便是日后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铁木真的王旗“九尾白旄纛”)。 第八十九章 建国(上) 在信仰萨满教的草原牧民们的心中,这种祭旗仪式具有决定性的重要意义,因为这种军旗是该部族的保护神的附身之处,因此出征前要庄严地祈求保护神,在战争中保佑攻战顺利。祭旗仪式结束后,成吉思汗一声号令,早在三河源待命的五万精锐一人三马,带足了粮草,挥军启动(两万留守,以防乃蛮人狗急跳墙,舍族反扑),沿着鄂伦春人探出来的适合冬天行走的山路,(鄂伦春人是天生的丛林精灵,在山林中探路、侦察都身具一套特异的本事)攀上了杭爱山岭向西进发。 冬歇、春牧、夏战是游牧民族几千年来一惯的作战习性。铁木真在突袭克烈部时尝到了打破这一规矩的甜头,现在更是屡试不爽,准备在严冬时节也给乃蛮人一下子。没有鄂伦春人避开积雪陷阱的探路本事相助,没有郭进提供的高度烈酒强效驱寒,没有农垦区累积两年提供的大量粮食(两年前突袭克烈部,光几天喂食战马的粮食就能将蒙古部薄弱的粮食储备吃个底朝天了),也许铁木真率部穿越杭爱山脉,就不会只损失一万头战马、几百勇士那么简单了。 战争的胜负有时就是那么的简单,冬天的雪夜遮挡了乃蛮人的眼线,风啸掩饰了蒙古进军的蹄声。吃饱喝足在暖活的柴火旁睡得烂熟的乃蛮人,在蒙古军拉倒护栏,挥马冲进帐营,烧杀射砍后才从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中惊醒。 “夜袭!”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驻屯于山下开阔地上的乃蛮军中,倏忽响起这一连串的惊叫之声,伴随着这充满惶恐之意的呼喝之声,左右两翼的营寨同时起火。 草原霸权的最终一战,以蒙古军千里雪夜偷袭乃蛮十二万驻军营地为序曲,正式揭开了厚重的血色帷幕。两万顽固敌对势力的兵卒悍不畏死地以血肉之躯阻挡着蒙古铁骑的突进,仍不过是杯水车薪,就像是浪花扑向了坚固的礁石,下一刻便被击得粉身碎骨。 十万乃蛮军在火烧、箭袭、刀砍的死亡危胁下,迅速地崩溃了。蒙古军单方面的屠杀在黎明的第一丝光线,还没出现前就已经开始了。为防冻伤,乃蛮人都将战马关在了窝棚里,溃败后的乃蛮军为了逃命,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逃窜四散,根本就顾不得打开窝棚,牵出战马了,虽然有很多人趁着天黑逃入了树林,但没了马匹代步,在这严冬之际,光凭着一双肉脚,又无粮食补给,还没走回乃蛮本部,就非得饿死、冻死不可。 收拾战场,将未被烧毁的财物、帐篷粮草集中起来,在收走投降乃蛮军身上的兵器后,又将他们捆绑在一起赶入帐篷。铁木真倒不急着趁消息未通、塔阳汗无备之机,挥兵攻击乃蛮本部,又在乃蛮军驻地停留了三天,那些受不住冻、饿的逃散的乃蛮人,又一一返回驻地请降,这还得归功于这几年蒙古部不像以前那般肆意残杀俘虏,才让那些人甘愿投降做俘。 前后收降了六万多俘虏,铁木真留下了不主张杀虏的别勒古台(合撒儿进言为防万一,六万多乃蛮俘虏,趁铁木真率大军突袭乃蛮本部看管兵力不足暴动,拦截了铁木真退路,要将六万多俘虏通通杀光,被郭进联合其它几位将领反对了下去)亲领一万精兵,以及伤员看守俘虏,他这才率领着近四万铁骑,奔袭准葛尔丹乃蛮本部。 失去了十万精兵,只剩下老弱残兵的乃蛮部,根本就不是蒙古四万虎狼之师的对手,又是一次黎明时分的成功突袭,蒙古铁骑呼喝着:“弃械投降不杀!”冲进了四十万乃蛮部民众的连营当中。 铁骑所过之处,凡是拿着兵器的不管男女老幼一律杀无赦,直到塔阳汗被哲别一箭射死,由豁里速别赤所率负隅顽抗的塔阳汗亲卫全部被诛杀为止,战事才终于以蒙古军的完胜结束。 乃蛮部的王后古儿别速被俘,被押到成吉思汗面前。这个传说中导致乃蛮部两王子相争,而内讧的女人,再一次以她的妖艳丰姿勾住了新男人的魂:被铁木真纳为了妾。 铁木真就这样完成了征服乃蛮人的计划,当时得以逃脱的乃蛮人,只有古出鲁克(屈出律)及其亲信,此外还有古出鲁克的叔叔不亦鲁黑属下的一些部族。曾追随扎木合反对成吉思汗的各蒙占部落,如札答阐部,合答斤部,撤勒只兀惕部,朵儿边部,泰亦赤兀惕残部,翁吉刺惕残部等,都归顺了成吉思汗。 扎木合被部下和这些部落抛弃了。又一次见机逃脱的扎木合同塔阳汗之弟不亦鲁、塔阳汗之子屈出律、蔑尔乞首领脱脱别乞,一起继续坚守和抗战于也儿的石河上游、离斋桑湖和兀鲁塔山不远的地区。 三万多蒙古铁骑看押着近五十万各部落族民,为了镇慑民心,任何不服军令、稍有异动的民众,都会被当场格杀,当然,蒙古军也不敢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战后分配俘虏、财物的事情都暂时被压制了下来。 与男人为了守护自己的尊严,而不惜陨身丧命不同;失去了男人的庇佑,身为弱者的女人、孩童,一旦战败被俘,都无一例外的对征服者采取了顺从与与妥协的态度,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毫无阻滞。 等待开春的日子,似乎特别的漫长,三个月后,冰雪融化,交通恢复,受命前来协助收编俘虏的十万蒙古后备军到达,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俘虏情绪的众人,才将心中的压力长吐出来。 多出了十万大军压阵,对俘虏的整编就简单多了。财物全部没收,再分发给有功将士,按原有的家庭为单位,抽调了二十万(加上家小有三十万)壮劳力到黑龙江流域去垦荒,失去双亲的孤儿则集中起来扶养,等长大了,依个人的能力,或从军或放牧或农耕。 貌美的女子则被赐给了有功之人为妾,有一技之长的,按照特长分工就职。在征服了乃蛮部后,铁木真特别要求部下要寻找到两个人:第一个就是曾经在杭爱山隘口险些至自己于死地的乃蛮老将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另一人则是此前久闻大名的乃蛮丞相塔塔统阿(塔阳汗的掌印官)。 不久之后,可克薛兀撒卜剌黑的结局传了过来。这位统领十万乃蛮军的老将,在杭爱山大败后,率领残部逃入了雪林之中,宁愿冻死、饿死也不肯投降,还集结起了近万乃蛮兵,在铁木真率大队离开杭爱山后,几次反扑别勒古台的一万精兵,可惜不管从士气,还是从战力来说,又饿又冻的乃蛮残兵,哪里是以逸待劳蒙古兵的对手,接连战败后,他的手下自是没他那份骨气,便击杀了可克薛兀撒卜剌黑,而后率队投降了别勒古台。 在草原各部的眼中,已经形成国家雏型的乃蛮部,可谓代表着最高的文明。铁木真也知道在马背上夺取国家,却不能单靠马背管理国家。从俘虏中找到了塔塔统阿后,铁木真就以客卿之礼善待之,并随即向塔塔统阿请教了行政机构的设立。 这几年来,郭进和铁谷潜移默化地以汉族文明,渗透式地影响着整个蒙古文化。若说郭进代表的是新汉族文明,那塔塔统阿代表的,便是原突厥文明。为了决定哪一种文明能主导蒙古部未来的发展,郭进与塔塔统阿的文明交锋是不可避免的。 庭辩,铁木真为他们两人提供的交锋方式。在商业、农业、牧业等方面,郭进就围绕着“利益”和“民心”一举两得入手,很轻易就将塔塔统阿给驳倒;在政治体制方面,塔塔统阿只是简单的将国家统治分为行政和军事两个系统,郭进则是建议将立法、刑法,从行政中单独分出来,设置一个总断事官之职。 后来铁木真仍是采用了郭进的建议。郭进和塔塔统阿最大的冲突在于教育方面,这时的蒙古族还没有自己的文字,说的语言是从突厥语演变过来的,所以塔塔统阿主张以引用畏兀儿文来创制蒙古文字,以便记载蒙古历史、传递政令、教育后人。 第九十章 建国(中) 从血统和语言的自用习惯来看,蒙古人更偏向于采用塔塔统阿的建议,郭进却是不能让塔塔统阿得呈,要知道,对一个民族的同化是从文化侵略开始的,而文化侵略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从语言文字开始,想想后世的印度,英国人是怎么利用语言来同化印度阿三的。 不会说汉语的蒙古人,还谈什么被汉文明同化?郭进刻意的在蒙古部传播简明易学的拼音简化字,就是要让蒙古人都会说一口汉语,百年之后,等大半蒙古人都学会了用汉字来交流,蒙古语就将变成一种没有文字的方言。 就像是后世的台湾一样,陈欠扁搞台***,第一个搞的便是将闽南语偷换概念成台语,而后又想方设法的将台语国语化,可惜台语的无独立文字性,令陈欠扁想搞文化的非中华性也不可能。 “义父的胸怀大志便是托庇于突厥的辉煌之下吗?”郭进目光焯焯地盯着铁木真朗声问到:“难道义父的志向不是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业吗?那义父如何还想着继承那些陈旧而鲜少人用的东西?为何不创造属于自己,而又能让天空下最多人容易学会的语言呢?” “好!突厥再强还不是先败于中原汉人,后又败于西方阿拉伯人!我蒙古部所创制的语言就要比中原汉人、西方阿拉伯人更优秀、更通用。”铁木真拍手叫到。最终在郭进的言语相激之下,铁木真决定继续采用标音简化字。 公元1202年春,当铁木真亲手送走了一位又一位的敌手,打到了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终于带着凯旋之师回归了阔别三载的不儿罕山大营。带回来的是一个斩新的,统一的,可以任由苍狼们驰骋奔行的草原。 很快,当这片草原已经无法提供给日益强壮的苍狼们,更多的血食之时,他们就将如同大海的怒涛一般掀起翻天的巨浪,奔腾咆哮着冲向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他们所能到达的角落。 在歼灭了塔塔尔,消灭了蔑尔乞,吞并了克烈部,击溃了乃蛮人之后,大漠已没有任何一支部落,能够再阻碍铁木真对草原的统一了。虽然蔑儿乞和乃蛮的异己部分仍在继续的反抗,西伯利亚的森林部落还有待征服。 但到了1202年末,由于郭进这个后世之人的影响,铁木真比历史上提前了三年成为了蒙古高原的主人,已势不可阻挡之势。以九岁丧父成为蒙古孤儿为起点,到征服乃蛮为终点,铁木真穷三十年之功,凭借着其无与伦比的坚韧信心、英雄气慨与谋略手腕,踏过了无数人以鲜血和白骨铺就的通天大道,终于走上了全蒙古的致高无上的权力巅峰,跻身于历代游牧民族伟大首领的行列之中,结束了自十世纪突厥帝国崩溃以来,长达三百多年的草原乱世,将北亚草原失控的历史野马,重新纳入了时代的轨道。 为了纪念那过去的三十年艰苦卓绝的岁月,更是为了将自己从此君临草原的消息召告于天地万灵,召告于蒙古历代祖先,召告于散居在整个草原上的诸部。 1203年春,铁木真在蒙古人的神山不儿罕山脚、斡难河源建起了象征着毡帐民族至高无上权力的九尾白旄大纛,并将之作为新诞生的蒙古帝国的国旗,传檄草原各部,并决定于开春一个月后举行盛大、庄严而又神圣的“忽里台”典礼。 秉承着铁木真的意愿,郭进则受命和铁木真的大管家者勒蔑,会同了众多的执事人员,花费了一月之功来筹备这次典礼。纷繁杂乱的众多工作,让他们忙到了最后一天才将会场布置得气度恢弘,井井有条。 来自四面八方的运送特产与贡物的车辆、马匹、骆驼以及民伕,源源不绝地汇聚而来,全草原上的能工巧匠与与壮丁们,为了搭建看台与彩篷而彻夜忙碌着。 这些看台与彩棚从斡难河畔一直延伸到不儿罕山脚下。不计其数的屠夫、厨师、侍女和造酒师父们,穿梭来往于营地与会场之间,为庆典后的大宴张罗着美味的饮食:几十口足以生煮整头小牛的大镬中冒出的白色蒸汽,弥漫于整个营地的上空,形成了大片的蒙蒙雾霭;数百把切肉剔骨的利刀锐斧一齐做响,其声可传数里之外;沿着会场的外侧,搭起了百余间帐篷,里面摆放着数不清有马奶的酒桶,直待大库勒里台召开之际,任与会者狂斟豪饮。 这景象落在观者的眼中,即使是那些最年长的老者,任他们如何见识广博,也是有生第一次见到规模如此宏大的宴会。三百年来,草原上的毡帐民族从未有过同在一面旗帜下共饮的盛举,这种情况只有在统一后的和平年代中才会出现。 当金色的阳光将不儿罕山的起伏有秩的群峰,染作富丽的金翠色时,一队盔明甲亮的骑兵列着整齐的队形沿着斡难河边的茵茵绿草驰入会场,有见识的人立刻认出了,这便是蒙古精锐之中的精锐,直属铁木真汗的怯薛军。 骑兵们在统领千夫长阿儿孩的率领下,绕场一周后兵分两队,在正中的观礼台前左右分成两队,在观礼台的两侧做燕翅形分列。骑乘者故然具是马术精绝的勇士,而那些坐骑亦是训练有素的良驹,虽然一路疾驰,却几乎没有淌起半点轻尘。 人如苍狼之迅捷无伦,马如白鹿之轻翔灵动,二者搭配,相得益彰。看到他们的到来,众人都知道铁木真即将出场了。 果然,在他们入场不久后,以几十面象征着草原诸部的旌旗为先导,铁木真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如同众星捧月般出现在了会场之中。在他身后的是母亲月伦与妻子孛儿帖;紧跟其后的便是四个儿子一个义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和郭进了;再之后,就是以忽阑为首的诸位别妻:也遂、也速干、合答安答勒都儿罕、古儿别速等人;随在她们身后的则是月伦额客以心血扶养,得来的自草原各地的四大养子:失吉忽都忽、孛罗兀勒、阔阔出和曲出;行在这四名业已成长为健壮有力的青年身旁的是铁木真的几位弟弟妹妹:合撒儿、别勒古台、合赤温、帖木格以及已经出嫁的贴木伦,在她的身后半步远,行着她的丈夫不图;队伍的最后则是以博儿术、者勒蔑、木华黎、赤老温、哲别、速不台、忽必来、主儿扯歹、月忽难、豁儿赤、蒙力克、锁儿罕失剌等数千名那颜(贵族)和别乞(首领)所组成的队伍。 第九十一章 建国(下) 他们有的是在多年的战争中,为新帝国建立过功名的谋臣名将,有的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老人,还有的是来自各个部落的代表人物。 他们象征着草原诸部从今而后,正式团结在以铁木真为首的蒙古乞牙惕部落之下,形成了新的游牧帝国的政权。 当他们来到彩台前下马,登台就坐后,选举铁木真为蒙古共主的大忽里勒台,便宣告正式开始。众人一致认为,蒙古汗一名已不足涵盖铁木真之功业德望,应该向他献上一个更为庄重威严的尊号。 因为如今的铁木真,不仅仅是蒙古人的可汗,更是整个草原上所以毡帐人的王者,而如此重要的称号,必须通过一位萨满巫师来向万能的长生天来求取,于是众人公推来自晃豁坛一族,铁木真后父蒙力克的四子阔阔出,来进行这个神圣的祈祷活动。 此人修为有年,多现神迹,据说常乘一灰斑色马至天上,并能与神通话,因此有通天巫之名。在郭进看来,阔阔出使出的所谓神迹,综合了中原道士骗钱显迹的伎俩,和西方波斯人善使的魔术技艺,对于文化落后的草原人来说的确是神秘莫测,就算拿到了二十一世纪照样,还能让不少山区乡民们上当受骗。 不过对郭进这学会了化学、看过了中央十套科技教育频道中,魔术解密节目的现代人而言,阔阔出的伎俩无疑是小孩子玩意而已。 只是现在的铁木真还需要神权来正名、巩固自己的王权,还不到郭进能多管闲事、揭穿骗局的时候。 借萨满教神使帖卜.腾格里(阔阔出法名)之口,传承长生天之意,封铁木真为法王,大肆宣扬铁木真的时运和神授的超凡魅力;又授予了铁木真成吉思汗的称号。 成吉思汗,字面直译是“赖长生天之力而为汗者”,通常解释为“海洋般的统治者”,也就是说,享有对草原人完全的统治权力。 铁木真正式即位,铁木真手下的种族各异的追随者,从现在开始,就只有一个统一的称呼:蒙古人。 成吉思的灵感来源于草原人奉为神灵化身的神鹰海冬青。在这种“加冕”仪式结束后,铁木真就宣布定都蒙古人的神圣之山不儿罕.合勒敦东面山脚、克伦鲁河、斡难河两河流域之中的温都尔汗。 之后,成吉思汗开始大封功臣。他每封一人,都要先让执礼官大声读出了该员的英勇事迹,铁木真再给予了充分的赞扬,肯定了受封人的功绩和贡献。 各位功臣都被一种上进心和荣誉感所激励着。委任塔塔统阿为汗国左丞相主管行政,失吉忽图忽为大断事官主管立法、刑法,郭进则为右丞相主管农牧、教育、工商(在秦时有甘罗十三岁为相,郭进现在十四岁为相,还是没突破历史记录),合撒儿(铁木真亲弟)为最高军事长官,哲勒蔑为薛怯军统领。 (关于公元纪年的问题,主要是因为日后西征会涉及到很多世界历史,不用纪年的话,看到最后很容易会将很多事混杂起来)为了彻底消除阻碍蒙古统一的旧有部族藩篱,而代之以一种全新的、更有活力、更便于管理的全新制度:千户分封制。 这个千户分封表面上似乎是成吉思汗在恩赏他的功臣,实际上在其背后却隐藏着他以新帝国的新的行政制度——千户制度来取代原始的部落族长制度,而从一百个千户名单上看来,多为成吉思汗的姻亲旧部,经历过了血与火考验的忠诚之士,足以捍卫新帝国的基础。 通过这些人来掌握帝国的命脉,就可以彻底的根绝分裂隐患,将蒙古缔造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国家。在千户之上,加设万户,万户长将从这些人之中遴选。 不过由于郭进在蒙古实行的经济改革:牧场集体化经营、自由民的农垦开发,大量的平民和奴隶转职成新农民,千户就变成了一种,有官位而无实际属民的贵族头衔,万户变成一区的行政长官。 依照经济区分布,将蒙古汗国的领土划分为五个行政区,铁木真特别设立了五个万户,一个万户分管一个地区:木华黎万户管辖半牧半农的呼伦贝尔地区;博尔术万户管辖阿尔泰山地区的准葛尔丹;合撒儿万户管辖半牧半猎的北海之滨;郭进也是其中的一个万户,管辖黑龙江和嫩江流域的农耕区;豁儿赤万户(在木华黎投靠铁木真之前,豁儿赤是铁木真年轻时的导师和第一谋士,在铁木真成长起来,并拥有了木华黎这位新谋士后,这位老人便退居幕后了)管辖西伯利亚的森林狩猎区,只不过开的是空头机票,这片地区还没打下来,当然,以蒙古部现在的实力,打下这块领地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以不儿罕山为中心的东面克伦鲁、斡难河流域草滩,西面三河源草场,被合为一个区,并不设万户长管辖,而是由铁木真亲自管理。 蒙古部的军事力量分布:北海最少都有五千铁骑驻守;西面准葛尔有一万大军驻军;东面的呼伦贝尔地区,最接近金国的大都,驻守了三万铁骑;东北黑龙江、嫩江流域本是金国无力控制的地区,被蒙古军趁虚夺据,为防金国北路军反扑,处驻守了两万骑兵外,铁木真又特许郭进,可以招募三万适宜丛林作战的长弓兵。 一万铁骑由术赤、博尔忽统率出征西伯利来森林地区,五万精骑亦由铁木真亲率,驻守在温都尔汗,合撒儿身为蒙古汗国军队的最高统帅,实际上亲率的部众不过五千人马而已。 受封万户贵族爵位,可以享受到很多的特权:像不用上缴战利品、狩节猎物;在任何主帐都拥有“带弓箭”和“吃喝盏”的特权;犯过九次罪过也不会受到惩罚;直接觐见铁木真,无需事先申请。 在千户中,只有忽吉忽图鲁、赤老温、博尔忽特赐享有这些特权。任命完各区行政长官,铁木真又任命了辅助的副官,像郭进手下副将就有身为千户长的哲别师父、速别阔台,安排好了各职官员,并正式启动了国家机制的运行,蒙古已经呈现出了,作为一个完整国家的雏形。 这个帝国的幅员东起黑龙江流域,西及阿勒台山之西,北临腾汲思海沿岸的森林,南越瀚海大漠,可谓广袤之极。繁衍生息于这片由高山、丘陵、森林、草原、河流、湖泊、戈壁、沙漠所构成的土地上的一百多万牧民,都将以蒙古帝国臣民的身份听从于他统一的领导。 以标音简化字作为蒙古的文字,正在按部就班地推广开来;军队制度则经过了历次大战后的总结后,得到了相当的完善,在此次大会后便可着手整编;新的政治体制,融合了古朴的三权分立思想;在各个部落种族之间的关系,也日趋融洽,草原一家这个曾经近乎于妄想的理想,如今行将成为触手可及的事实。 除了在教育、经济、政治方面,郭进为蒙古部带来了新的变化外,他在生活方式上,亦是在郭进的身体力行的影响下,多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按蒙古官职设定的军棋、象棋,扑克牌、麻将(阿拉伯数字的引用)成了将士们最喜欢的对战游戏。 蒙古人以前不太吃的蔬菜、家禽、鱼肉,越来越经常的出现在了餐桌上;不喜欢洗澡的蒙古人,放松时天冷会去泡温泉、天热会下河游泳;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陈腐观念的蒙古人,衣服越穿越少,头发越理越短,甚至到了后来,很多的士兵为了求清爽方便都喜欢理个光头。 第九十二章 离前准备(上) 小孩子童趣有了新的游乐花样,滑冰、炮竹、花灯、风筝、雪橇、弹珠、飞鸟棋(飞行棋改的)。右丞相听起来位高权重,应该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政事。 可是实际上郭进只是在正式建国一个月内,要处理的新事情多一些,才忙了一点,之后便常常没什么事可干了。 究其原因,一是人少:蒙古汗国的民众才一百多万,在后世只与沿海地区的一个小城人口相当;二是实行的是粗放式的管理,古代人不像后世之人那样,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或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起冲突,政府部门也不会为了彰显权力,无事找事;三是下放权力,受后世“一个企业老董需要处理的事情越少,说明这个企业管理越完善、竞争能力越强”的观念影响,除了的重大决策,需要讨论审核外,郭进都尽量将事务交接给手下处理。 所谓“为人要疑,疑人也要用”,郭进除了用后世的教育理念,自己大力的培养人才,在古代还真是有“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的架势。当然,最重要的人事,财政,军权都牢牢的掌握在嫡系的手里。 有时披着神圣外裳的,宗教的政治嗅觉,要远比苍蝇还要来得灵敏几分,在夏秋之际,铁木真部落,先后迎来了几批特殊的客人,最先到达蒙古部的,是来自西藏布达拉宫的藏传佛教萨思迦派高僧功嘉监藏(史实),其人学问渊博,尤精语言,通蒙、汉、梵、藏文,翻译过不少天竺佛经,流传于吐番、大理、南宋、西夏、金国佛家之中。 随行的还有他的师弟金轮。两人都是智慧绝顶之人,与铁木真几番对答之后,便大受铁木真的称赞,还答应了他们在蒙古汗国内传教。 在两人停留蒙古期间,作为右丞相的郭进,自是与之颇有交往,对郭进创造出来的标音简化字,身为语言大师的功嘉监藏甚为佩服,两人交流了不少的经验之谈,后来郭进还借故讨教了一番古天竺文字,郭进还故意将《九阴真经》汉译梵文断成了一句一句,尝试着按照不同的排列规律,让功嘉监藏帮着翻译成汉文,之后他再剪辑还原出“疗伤复功”篇原文。 这“疗伤复功”篇本是脱胎于道家万藏经要,但当初黄裳为了将之译成梵文仍能保持着不失真,不得不将很多在梵文中不可能出现的道家术语,换成了汉文梵文互通的文字用词,所以单从字面上的翻译来讲,倒也是浅显易懂。 只是“疗伤复功”篇对武学意境的要求极高,像郭进现在这种对于传统武学一道一知半解的初哥,要理解叁悟仍是极难。他也只好先牢记在心,留待日后武学历练精进再慢慢参悟不迟。 续西藏喇嘛之后,又有伊斯兰教、东正教、天主教相继前来蒙古部,欲说服铁木真答应自由传教。在信仰自由这一点上,铁木真无疑是历代封建王朝统治者中最开通的一位,尽管铁木真信奉的是长生天,但其他宗教的主神在他看来,却是等同于长生天一般的神秘存在,神与神之间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强弱灵通之别的,所以对于其它教派的,在蒙古势力范围之内的自由传教,铁木真总是抱持着一种宽容的态度,只要那些传教士不将民族之间的征服战争,当成是宗教的神明对决,铁木真便不会去计较他们怎么传教。 最后一位到达草原的宗教人士,竟然是一个自号清风的中年道士,在他同铁木真秘谈了一天长生养气之道后,那铁木真就将之列为了上宾不说,还出资在温都尔汗为其建了一间颇为不小的道馆。 想到了在原著当中,全真派掌教马珏道长,曾经亲赴漠北传授郭靖内功心法一事,郭进的心中就是一动,先不管时间提前了三年这事,他还特意跑去拜访了那清风道士。 除了和通常意义上的修道之人一般清瘦外,单从外貌上还真看不出什么不同,不过在郭进自报家门,知道了他是郭靖之后,这道士眼中的精芒一闪,借着拱手见礼,搭手相扶之际,暗暗的发出了一道真气,一拉一扯间,让郭进这不懂得内力运用之道的家伙,身体的重心不稳,前后摇晃了一下。 不过以此时郭进体内先天真气的精纯,马玉道长还真实不够看的。只不过要真动起手来的话,那胜负可就难说得很拉。不过如果实在平地之上,郭进又骑着马的话,那马玉道长就只有受死的份了。那血战刀法可是实实在在的骑战功夫。 探出了郭进的底细,(自认为)那清瘦道士就是眉头一皱,思虑了一会后,才似下了某种决定般,他展颜对着郭进微微一笑道:“这位郭靖小友,老道有一些教人呼吸、坐下、行路、睡觉的法子,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学学?” 从清瘦道士对郭进的试探,再加上现在想变着法子教他内功心法,郭进已经可以肯定,他就是马珏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提前三年来到草原,但既然人家好心要教郭进内功,郭进自是识趣地满口答应了下来,至于他隐姓埋名的苦衷,郭进也是知道的,倒没有揭穿的必要。更何况他只需要入门即可,倒也不用太过在乎这些。 马钰道长在全真七子中,论搏杀技巧是远不及丘处机的,但他的内功修为、武道境界却是与自己王重阳首传弟子的身份相配,无疑是全真七子群首。能为全真教教首,起本身自是不凡,而且他为人极其低调,又醉心于道学。 马钰是全真七子中,唯一没有亲传弟子之人。郭进也不点破他的用意,两人自是一拍及合。这个敦厚的长辈,与郭进并没有什么师徒之名,但教导起郭进这有师徒之实的弟子来,却也是异常用心的,郭进在他道馆安住下来的第一天晚上,便教了他好生背诵全真教的入门歌诀,主要是些修习内功的要旨,教人收心息念,练精养气的一些要决。 师父教得尽心,做弟子得也要学得专心,加上郭进又不笨,多这些也有兴趣,几百字的歌诀,他只听了师父口念几遍,便能倒背如流。 光会背还不行,还要理解,马钰道长又一字一句地,一一为郭进解说通透。郭进也不是什么天生叛逆之人,既然道长如此待他,他自是有所表示,语言上恭敬弟子之礼,行动上亦是尽到弟子之心。 可能是收到了一个令人省心,又有孝心的佳徒,再加上初为人师的兴奋,马钰道长兴致勃勃之下,又教了郭进睡觉之时,呼吸运气之法、静坐敛虑之术。法诀有言: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要求入睡时,必须脑中空明澄澈,没一丝思虑。 然后敛身侧卧,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依言试行,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发生的一连窜事件,仍令郭进精神兴奋不已,起初思潮起伏,心思一时难以归摄,但依着那道人所授缓吐深纳的呼吸方法做去,良久良久,渐感心定,丹田中却有一股气渐渐暖将上来,溶入了体内的先天真气中,整个人像是躺在松软的绵花之中,身体轻飘飘的,一阵疲惫袭卷,一时间意识朦胧,便脑中一空睡了过去。 第九十三章 离前准备(下) 不由得他不兴奋,前世国术式微,而国学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更是所知甚少,很多东西多时难以理解,就连他弄来的那套道家养气功法也是一知半解,只懂得最简单的呼吸吐纳而已,他根本就不会什么应用之道,只会控制经脉中的真气直来直往。这次能学到正宗的道家运用法门,他又如何能不兴奋莫明? 一觉醒来,东方已然微明,昨日的疲倦一扫而空,慵懒地伸了伸驱体,骨格一阵咯吱作响,让人觉得无比的舒爽,好似每寸骨肉都充满了精力一般。感觉到修习了内功心法前后的巨大变化,郭进怀着一丝忐忑尝试着内视经脉,以前练出一点真气后运转到丹田后,便有进无出,(不知道如何导出)这次经脉内除了自莫名处生出的先天真气,似乎还保有了一道细若游丝、若有若无的内力。 郭进小心翼翼地,按照马珏所授心法运转内力。顺时针运转一周天,真气流经所到将经脉中潜留的内力一一被吸收融合,在即将返回丹田时已比初始强大了好几倍,患得患失的将之引入丹田之中,再慢慢的重新导出,竟然真的让他颤颤悠悠的,从丹田之中导出了一丝先天真气来,比起之前的有进无出,现在算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兴奋不已的郭进继续运转心法,二周天、三周天、四周天不停地循环下去,也不知道运转了多少遍,直到那丝真气像是爬行的婴儿学会了走路一般,从颤颤悠悠的状态,趋渐稳定下来,真气粗细没有多大的变化。 可形态却从起初的气散变成有若实质的气态,而且现在的真气运行,好像变成了永动机一般,不用他刻意的去运转心法,它却如服从了丹田的指令一般,充当着运输列车的工用,不停地通过周天循环,吸呐着经脉中的滞留真气,而后送给丹田这个无限空间的大仓库。 经脉中滞留的先天真气,是郭进十几年来辛苦练就的,还完全被丹田吸收残存下来的,(这也是他以前藏拙的主要原因之一)可它们的数量终究有限,枯竭之后,那道真气的吸附力竟能作用到皮肤表面,通由体表吸收着天地元气,再渗透到经脉中,不过数量却只有原先滞留真气的十分之一。 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变化呢?一是马珏所传的基本玄门正宗心法,正是当年中神通王重阳参悟九阴真经后,结合了全真教玄门内功先天功和九阴真经易经洗髓的根本法门,去芜存精、删繁化简后创出来的,给弟子们奠基用的。 这功法虽不高深,却最为纯正。如果有谁能有三四百岁的寿命,一心修炼此功的话,肯定会比那些所谓的高深心法威力大得多,也纯得多,说不定还真能像道藏所说就此修道成仙。 二是郭进学得都是粗浅的外家功夫,丹田只能被动地吸收能量,待到了马珏所传的玄法,虽然简单,但心法的纯正、自然之道,带有古朴的修真特性,为丹田吸纳能量沟通了直接引用天地之气的途径。 知道了体内的真气不需要他操控,就能运转自如,郭进便chou离了内视神识,从深度睡眠中醒来。他适应性地睁开了双眼,却发现马钰道长正闭目,盘坐在床侧为他护法。 注视着马钰道长古朴的面容,银白的长须,癯瘦的身驱,郭进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莫名的感动。似是感应到了郭进的注意,马珏道长缓缓的打开了眼脸,欣慰地颔首笑到:“你醒来了啊!” 郭进则展笑回应道:“道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此时忽然有人急冲冲地推开房门闯了进来,却是双眼通红、眼圈发黑、嘴角干裂、头发蓬乱的拖雷。 “郭进!你醒了啊!”拖雷急拉住了郭进的双手满心欢喜的叫到。 “郭进小友,你这一睡可是七天啊!可比一般的得道之人入定还要长久!” 郭进正感奇怪,不就睡了一晚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细心的马珏道长这时就开口解了迷。难怪拖雷会这幅模样,郭进竟然入定了七天,几乎等同于失踪七天了,拖雷除了担心之外,还要应付很多关心郭进的人盘问。 还好郭进平日在部落里自由惯了,江南七怪在教无可教之后,便全心投入了他安排的工作之中,一般是不会无缘无故来烦他;铁木真那有拖雷说通,请几天假没什么问题;母亲那般也不用太过担心,这几年他常年累月的跟随铁木真征战四方,她也习以为常了,对他失踪几天以事忙,或者出任务为借口就能混过。 有拖雷居中处理,失踪了几天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乱子。“辛苦你了,拖雷安答!”拖雷待他至诚,他怎么不会感动? 拖雷憨厚地笑笑,毫不作伪地表情显示了他内心的想法:郭进安答平安无事就好。在探试到郭进根本不会内功后,(嘿嘿)马珏以为是他资质太差,连江南七怪那种粗浅的硬气功都学不会,但在教习了郭进之后,又将责任归疚于江南七怪不会教徒弟,才让他明珠蒙尘。 现在郭进只用了七天七夜之功,就将别人要花好几年时间,参悟的基础内功心法完全掌握了。将郭进从二十年难得一见的学武天才,提升到百年难得一见之才,马珏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定,要将郭进正式收为入室弟子。 尽管说中原地区的武林门派禁制森严,拜入一派弟子,未经师门允许是不能随意再投它门的,但在马珏的眼里,所谓的门派之别,指的是那些名门大派,江南七怪应该不列其中吧。 大道理说得通了,但是人情面子上,现在还不太方便直接撬走别人的弟子,马珏也只好先将心中的计算留待以后再说。 不过,见猎心喜的马珏,明面上仍要坐实与郭进的师徒之情,在教授他武学方面时,就更见尽心。全真派的练功总诀、剑法、鞭法、掌法、拳法、轻功,无一不全数教授于他。 到了后来甚至连全真教的镇派内功心法“先天功”也一并传了。可惜了王重阳当年因为担心七位弟子练功太过急进,而忽视了道学上的修为,所以只依个人武学、道家共进修为传授了“先天功”。 在全真七子中,道学修为最高的马珏也才得授了“先天功”前五层的心法。后来王重阳过世,这“先天功”九层心法只有与人无争、不喜以武制人的老顽童周伯通记全了。只是十几年来周伯通被黄药师困在桃花岛上,全真七子无从得知,想学更高层的“先天功”心法也不可能了。 这亦是在射雕、神雕两书中,全真七子总是急切寻找周伯通的原由了。“先天功”带有很多道家修真的影子,讲究根基扎实,所以入门较慢,但练到了后面,(将后天真气转为先天真气,这点郭进可以跳过去了)自然就加快了。 “先天功”修行步骤共分为了九节,即丹田sheng精,炼神入顶,金液还丹,周天火候,龙虎jiao媾,太阳炼形,三田既济,炼神合道,弃壳升仙,超凡入圣。当然,后面的几层境界没人见识过,谁让心法名义上的创始人王重阳自己也练挂了。 估计是最后一节公众章节了,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四章 争权夺利(上) 半年之后,马珏也在教无可教之下,留下游道四方的借口离开了草原,别时还特意留下了一卷他苦研道学几十年,结合道家武学修生养息的心得:《丹阳二十四诀》。里面有很多的道家术语,阅读起来颇为无趣,但考虑到《九阴真经》可能会涉及到这一类的道家术语,郭进也只好硬着头皮硬啃了下来。 有了五层“先天功”心法之助,半年时间郭进硬是将体内的真气从细若牛毛练到了草茎粗细。有了内力之助,郭进的眼力、听力、巧力长进不少,使起暗器来更见精准。轻身腾挪的功夫也是进步非凡,几丈高的丛林他也可以,像猴子那般在上面跳来跃去的。 但是在江南七怪的面前,他一般都刻意的收敛着武功大进之实,主要是不想多做无谓的解释。练功的过程完全不是YY小说那般只要白痴主角赶赶路、吃吃饭、泡泡妞、上shang床就可以武功大进、天下无敌的。练武根本就是一种极端的自虐行为。 为了练习内功,冬春之时,在冰天雪地的山顶脱光衣服,以借外界酷寒潜发体内真气潜力;秋夏之际,身绑巨石跳进几丈深的湖底,以归息之法强逼体表呼吸激发先天真气。如若只要靠勤学苦练就能将武功练到极至那就好办了。 可惜的是武学之道并不是这般简单,苦练只能让你在某一阶段武功大进,却终要遇到瓶颈,要突破瓶颈进入更高的境界,就必须注重精神力的修炼。一个人若只知阴谋算计或是沉溺女色、放纵ying欲或是心胸狭隘、小怨必报都是不可能进阶到天道高手的。 蒙古汗国在成立了一年之后,国家政治格局又有了新的变化。问题的根源来自于晃豁坛一族的蒙力克,以及他的七个儿子,特别是他的大儿子通天巫阔阔出。 蒙力克比铁木真要年长上十余岁,如今已是花甲年岁的老人了。在大忽里勒台上,出于对蒙力克的父亲察剌合老人,为救铁木真而身死的回报,又加上需要利用神权来巩固王权的必要性,铁木真就将蒙力克封为首席长老,更将他的儿子通天巫扶上了萨满巫师第一人的位置,以便于稳固自己的统治。 铁木真也因此顺利的得到了成吉思汗的尊号,以及受命于上天的名份。可以说,双方在整个大典中的合作,是相当的默契与成功的。对于蒙力克,铁木真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个人和他的父亲不同,当自己全家陷入了众叛亲离的处境时,他非但没有象察剌合老人那样勇敢得站出来,反对背叛并以身殉死,反而辜负了也速该临终前的嘱托,成为了丢弃自己全家出走者的一员。 在铁木真成功后,他又厚颜无耻得带着七个儿子来归顺。但是成吉思汗看在忠诚的察剌合老人在天之灵的面上,恪守自己当年在老人尸骨前发下的誓词,将一切恩情都回报于他们的身上,使他们获得了空前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地位。 而且,他对于这一家的许多非分行为,也多予优容,其中也包括了蒙力克与母亲月伦之间的私情。当初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临终的嘱托中,也存在将自己的妻子交给蒙力克的意味。 对于生活环境极端恶劣的草原民族而言,当做为家中核心的成年男人去世后,将无法独立生存的孤儿寡母交付于另一男人,这本身也是一种顺应自然法则的行为,不但无可厚非,反而更能体现出一种对家人的关爱,相对于文明民族的一些专门满足男人,自私心态的陈规陋习而言,更为宽容、质朴。 如果当时蒙力克就进入铁木真的家庭,并承担起这负重担的话,那么也许到了今天,铁木真会将他当做真正的父亲,那样去尊崇、爱戴。 可惜他没有这样做,那么他如今再去与母亲发生那样的关系,无疑是对铁木真本人的一种侮辱。铁木真之所以至今都隐忍不发,完全是念在母亲在此前的艰难岁月中,为了抚养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孤儿,而饱偿辛苦和寡居多年的孤苦心境。 但是,每当他看到蒙力克,如同一个盗贼般偷偷摸摸地,与母亲来往的时候,他的心中就会盛怒勃发,几至不可遏制之地步。 对于月伦夫人为解寡居之苦,而与蒙力克私下通情的行为,铁木真出于孝道,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在征塔塔尔一役中,铁木真为了收拢集中权力,不顾亲情,处死犯了军法的叔伯兄弟。 这让月伦夫人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铁木真生出了恐惧之心,担心以后铁木真,亦有可能为了权利,会对自己的亲兄弟动手,身为母亲的月伦夫人,自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几位亲生儿子自相残杀,她便无顾了铁木真的反对,下嫁给了蒙力克,拉拢蒙力克家族背后的神权势力,以便制约铁木真日后可能的残害手足行为。 此事之后,铁木真就不再前往母亲处问安探望了。因为他生怕自己哪天无法按耐下心中的愤怒,而当场将蒙力克斩杀,那样的话,对于母亲就显得过于残忍,还会令母子两人走向不可挽回的绝裂之路。 蒙力克却全然没有看清成吉思汗投鼠忌器的心态,对这种暂时性的不稳定平衡,反而产生了某种错觉,认为自己一家似乎真的可以在新帝国中占据某种超人的地位,使得自他本人以下的七个儿子,也逐渐的嚣张跋扈起来,尤其是他的四儿子——通天巫阔阔出。 在迷信盛行的年代里,那些被人们视为掌握了天机的萨满巫师们,诚然是蒙古汗国的精神支柱。在铁木真的创业历程中,他们也确实起到了铺路搭桥的作用。 如豁儿赤、木华黎的预言,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种天命观念始终贯穿着东西方,各个定居与游牧部落的血脉之中,刻写下了深深的痕迹。 在藏传佛教传入蒙古之前,这种原始宗教的力量,始终为牧民们所尊崇敬仰,深植于他们的生活领域的各个层面之中。如今,在蒙古汗国境内,最具权威的萨满巫师无疑就是阔阔出。 由于他在大忽勒里台上所起到的作用,使得全体牧民们,都认同了成吉思汗授命于长生天的无上地位,也为他自己赢得了高于其他同行的威望。 但是,他本人却根本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才能,不仅欠缺了铁木真那样冷静的头脑,更没有对这种威望是建立于何种基础上的正确认识,而最为可悲的是,他对于铁木真的性情和手腕,却是完全的昧于无知,错误地将他的忍让当作软弱可欺,可笑地认为他今日的地位,都是自己所赐予的。 于是,在种种幻觉的刺激下,他的头脑开始发热,野心与妄想如狼毒草般,在他的心中迅猛滋长,他的面目也愈来愈显得可憎了。 他到处装神弄鬼,自称可以骑着青灰色的马登上天庭,同牧民们的最高神进行交谈,还自夸其德得宣称自己,可以与成吉思汗平起平坐得商谈国家大计。 在他的心目中,铁木真今日的地位完全是拜他所赐,自己的地位至少是与可汗平起平坐,分庭抗理的。 由于父亲蒙力克与月伦之间的暧昧关系,以及兄弟通天巫的这种自我膨胀,其余晃豁坛六子也产生了飘剽然的倨傲与狂悖之心,连带着整个晃豁坛一族都表现出了一股不稳定的迹象。 第九十五章 争权夺利(下) 对于这些情况,铁木真并非一无所知,却只是停留在洞若观火之际,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举动,似乎是心中另有丘壑。 答案很快就浮出水面了,蒙力克家族借口长生天托梦,给所谓的“别有用心之人”安加罪名,前后侵夺别勒古台、合撒儿以及其它几位铁木真亲叔伯,还有后来投靠过来的一些部族首领的财产。 无疑,像中国五千年历史中的新朝出现后,都要对功臣来一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一样,铁木真正是要利用蒙力克家族之手,将所有可能危胁到自己统治地位之人,都驱逐出权力中心。 当阔阔出第N次,将森寒的目光扫过郭进的身上后,铁木真仍保持着不动声色的态势,郭进就知道自己暂离草原的时间快要到了。 他倒不是害怕或是懦弱,郭进只是不想,成为铁木真暂时向阔阔出妥协的牺牲品而已,他现在可没有能直接抗衡铁木真的实力。 而且他也不能保证,现在的铁木真有没有对掌握着蒙古汗国一半经济命脉的他心存顾忌,会不会利用蒙力克家族阴上他一把呢? 虽然郭进决定要以退为进,暂离草原的权力中心,(郭进是打算回来,但世事变化谁能预料呢?)不过辛苦了那么多年建立的基业,郭进可不想轻易的拱手让人。 依着铁木真对郭进的看重,还有他金刀驸马、义子的双重身份,铁木真大半是想在他的事业中安插人手,以防万一他某一天不想为之所用了,要说铁木真现在就着手对付他,那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既然如此,郭进就不如识相地空出几年时间来,让铁木真尽凭己意,为所欲为,也可略表他的忠心可嘉。 傍晚,右丞相,郭进万户大帐 此时的大帐灯火通明,大帐周围满布带甲护卫,巡游来往之间,一股肃杀之气蓬勃而出,直令人心惊胆战,不敢稍越雷池半步! 大帐之内人数不多,只有铁谷的几个核心,李萍,老爷子,郭大他们几个,还有就是江南七怪和哲别也在这里。 大帐之内的气氛沉闷之极,热病热病都是脸沉如水,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样。 终于,还是李萍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最先打破了大帐之中的沉没2:“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看着母亲那沉痛之极的神色,郭进不由在心中一叹,可他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语气低沉的说道:“母亲,没用的,这是权利之争,由不得孩儿退却,没法之下,远走中原那是最好的避祸方式。” “是啊”还没等李萍答话,老爷子立刻就接了过来:“我们也没有多少退路了呀!”说完,他满脸沉重的扫视了众人一眼。他如今也不是蒙古国的炼铁总监了,一心都扑在了铁谷的发展上,他如此说也是有原因的。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蒙古部原先是没有这防米那的人才,老爷子这才能大权在握,一言可决人生死。可自从蒙古国建立以来,自是不再缺少打造兵器方面的人才。铁木真自是不会再将权利给郭进一系独享。 众人听了老爷子这话,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也是,今时不同往日,众人此时的身份地位都不同了,哪能说退就腿得了。先不说其他,单单就手下一大帮人如何安排,就是一个大问题。弄不好是要出乱子的。 此时的铁谷已是一尊盘然大物,直接受其控制的人手就有上万人,间接控制的人手更是不计其数。哪能是说放弃就能放弃得了的。那还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这事是万万做不得的。更何况铁谷还是众人安身立命的根基所在了。 在蒙古国成立之后,郭进正式确立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由此,郭进就将整个铁谷的核心都搬迁到了黑龙江农很区。原先的铁谷驻地,就此降格成了普通的贸易中转站,大部分人员都迁移到了黑龙江农垦区,只留有少许人员驻守,照看仓库和秘密挖采硫磺等物。经过了这些年的开采,谷内的铁矿差不多以开采枯竭,再在这里花费心思就有些惹眼了。 在座除了江南七怪和哲别,哪个不是依KAO着铁谷,而过上了人上人或是温饱无忧的生活,要他们就此放弃这些,哪是那么容易? 再说了,就算是他们舍得放弃,那些依KAO铁谷生存的牧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到时候惹出了什么乱子来,责任不都要帐内这些人来背呀? 想通了这些之后,又在大家的劝慰下,李萍也放下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再想想孩儿的实力,她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先不提李萍在那里患得患失,郭进这边却是在紧急商量他走后的安排事宜。 “进儿,你这一去江南,和黑龙江农垦区远隔何止千里,信息交流不畅,要是出了什么大事,可怎么办啊?”还是老爷子经验丰富,一下子就指向了问题的核心。 郭进却对此胸有成竹,他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看了一眼紧张的众人,轻松的答道:“不要紧,这点我早就想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离开。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带着铁谷离开就是了。谅大汗也不会阻饶的。”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自是松了一口气,但哲别可就急了。他脸色一变,就欲开口。 “大叔别急,这只是最坏的情况而已。”郭进急忙插口抢过了话题,对于哲别大叔的急切,大家心里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明说而已。 见哲别满脸的不好意思,大家只是会心一笑而已。 见气氛轻松了下来,郭进这才正色说道:“不过我们也不可不早做准备。先说说军事方面,大汗才刚刚统一大草原,各种利益关系都还没有完全理顺,相信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众人,见大家都是连连点头符合,他这才满意的继续说了下去:“在这段调整期,相信有大叔的帮忖,再加上拖雷他们的存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而等到大汗调整完毕,那时侯我也应该回来了。” 第九十六章 布置(上) 众人这才神色大安。说实在话,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郭进的领导,突然知道了郭进将会离开一段日子,心中哪能不慌。再加上蒙古国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高层政zhi斗争的惨烈实在是把他们给吓得不轻,也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表现了。毕竟除了哲别以外,他们以前都只不过是一些普通老百姓而已。 安了部下们的心后,郭进就继续交代了下去:“记住,铁谷的大权一定要牢牢的掌握在手中,这是我们立身的根本,决不容他人染指。”说到这里,郭进已是满脸的狰狞,一股煞气自身体内冲出,一时间威势好不赫人。 帐内众人感觉到这股煞气,脸色无不大变,唯唯若若的应了下来。 郭进这才收回了身上的煞气,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另外,那些农民们也要着紧了控制,你们要按照我早已交代好的办,只要成绩出来了,就不怕那些农民们不感恩戴德。” 众人听后无不凛然受命。刚刚的那一刹那,使众人都记起了大少的另一个身份:铁谷第一勇士! 大少的吩咐不能不听,可有疑问也得提早问出,不然出了问题算谁的错?难不成还是大少的错?想到这里,郭大就不敢再怠慢,他急声问倒:“那这些农夫们还用不用训练了?” “当然要训练!”郭进毫不犹豫的回答。 赞赏的看了郭大一眼,郭进这才向满脸疑惑的众人解释道:“这些农夫们也是我们以后的根基了,以后我们的富贵荣华可都指望在他们的身上了。” 对此,众人无不了然的点了点头。 草原毕竟还是太过贫瘠了,想来以后的征战是少不了的。那时候征战所需的粮草和兵员从何而来?还不是要落在这些农夫们身上么?虽说铁木真建立了统一的蒙古帝国,手中整和了整个草原上的资源。但这不代表手下的大将们没有自己的私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说到底蒙古帝国只不过是一个松散的政体而已。 帝国中各大臣手上都有一些实力,这些实力可不是什么政治资源,而是实实在在的军队。毕竟蒙古力国不久,草原也实在太过广大。 这些安排自不必一一诉说~~~~~ 为了尽量给自己保点老底,郭进就将事业交给了拖雷和阿剌海别吉打理。郭进和拖雷可是睡在一个被窝、穿过同一条内裤、吃同一锅饭长大的生死兄弟,将事业交于拖雷看顾,郭进自是放心。不放心也不成啊,不过拖雷可是蒙古过以后的监国王子,想来不久之后必会受到大用,安全性还是不错的。 十七岁的拖雷已经是少年军团的万夫长,受命领兵驻守郭进所管辖的黑龙江农垦区。凭着郭进教授的草原上最优秀的弓箭、马术,中原兵法战术训练出来的一万少年军团,拖雷在征乃蛮之战中,立下了超过三位长兄的功绩,现在的少年军团缺乏的是作战经验和有我无敌的血战气势,相信再过几年征战,少年军团将是不弱于铁木真薛怯军的超强存在。 相比能力偏向于军事才能的拖雷,阿剌海别吉可谓是郭进这么些年刻意培养出来的替身,受限于差异八百多年的见识,阿剌海别吉可没有郭进这种,不断利用后世的科技开发商机的本事,但在商业管理、财务运作、人事调动方面,她无疑是这个时代最有潜力的CEO了。 在同龄人中,与郭进关系最好的女子,要属身为未婚妻又亦徒亦友的阿剌海别吉和善良可爱,被郭进视如妹子的华筝两人了。想像一下,身为女孩子的她们连第一次来红都是找郭进解决的,可见他们的关系之好了,可用亲密无间来形容也不为过。 母亲李萍也不需要他来照顾,前年那孤家寡人的哲别师父被封为千户后,忽然跑过来找他商量事情,扭扭捏捏了半天,才燥红着黑脸请求郭进,成全他即日起照顾李萍之心。 身为后世之人,郭进的思想本就较为开通,外加他是占据了李萍骨肉郭靖的身体,多多少少也对李萍怀有一份愧疚,谁知道她竟有勇气冲破中原那一套酸腐的贞妇守节礼教,选择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他哪还会有不同意之理。 勇猛守义的哲别与善良坚强的李萍自是良缘佳配,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他这个郭进添几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如此一来,哲别就和郭进牢牢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就是前次仪事时他在场的原因了。一家人嘛~~~~ 江南七怪中五师父笑秘陀张阿生和七师父越女剑韩小萤,亦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两人的结合再一次验证了偶像剧中,经常出现的温柔丑男人娶漂亮悍女人的定律。 做为红娘的郭进为了促成这段姻缘,还特意下苦功向二师父妙手书生朱聪学了模仿他人字迹的本事。之后还要花费心神为两人互写肉麻情书。若不是看在江南七怪对他还不错,摒除了柯镇恶的那种自己做不到,却要将神圣光环硬套在别人头上的陈词烂调说教外,都是可亲可爱之人,他才懒得管那么多呢? 江南七怪本就是一群孤儿,柯镇恶长兄为父,自是顶了父母之命,李萍充了一回红娘,年近三十的韩小萤便这般嫁给了张阿生。 1204年春,十七岁的拖雷将和克烈部的首领札不敢幼女十八岁的莎儿合黑塔尼别姬(在神雕中耶律楚材口中的厉害太后)成婚。喝完结义兄弟的喜酒后,郭进就准备返回中原了。 皇家王族操办儿女的婚姻大事,自是离不开祭祖告天这一环节。在拖雷成婚的前一天,铁木真便领着家族成员前往蒙古人的神山不儿罕,请求神灵庇佑黄金家族的后世子孙。 在一处山崖下,一行人有幸看到了原著中所写的雕战:一对巨大白雕对上了一群凶残的黑雕,剧情依旧不变,白雕虽然强大,最后仍是中了黑雕的调虎离山之计,分散了战力,被黑雕群攻折了一只,另一只白雕在伴侣丧身后,便跟随殉情了。 不忍崖洞中的两只幼雕受黑雕所害,华筝就央求着铁木真命人射杀了黑雕。以于爱女撒娇之请,铁木真自是有求必应。铁木真以考较众人弓箭,依判高下赐赏为由,让众人以游戏之心尽展所学,既应了华筝所求,又不会让众人觉得大汗为了自家小女而轻命手下。 北国大雕非比寻常,双翅展开来足有一丈多长,羽毛坚硬如铁,扑击而下,能把整头小马大羊攫到空中,端的厉害之极,连虎豹遇到大雕时,也要迅速躲避。 奈何将下面对的是草原上最优秀沙场悍将的挑战,在咻咻的飞矢声中,靠近的几头纷纷在惨叫声中栽落。众黑雕见势头不对,巨翅一展,便急远飞逃。蒙古诸将也都满弓劲射,但众黑雕振翅高飞之后,已是极难射落,强弩之末劲力已衰,未能触及雕身便已掉下。 可恨那群黑雕离了弓箭危胁的范围之后,竟是不肯散去,在众人头上盘旋嚣叫,像是故意在挑衅众人一般。 “一群扁毛畜牲,不知死活!”铁木真叫道:“射中的重重有赏。” 哲别、博尔术、赤老温皆将期盼的目光投到了郭进的身上,想是要郭进这得意弟子为他们几位师父的脸上争光啦。 郭进当下也不作伪谦虚,取下了背挎肩上的牛角大弓,加速运转内力,左手稳托铁身,右手运劲,将一张十石硬弓拉开弦月。功聚双目,细察群雕飞行轨迹,眼见两头对飞黑雕快要上下交差而过,左臂微挪,瞄准了下处黑雕项颈,右手五指松开,正是:弓弯有若满月,箭去恰如流星。 黑雕待要闪避,箭杆已从颈处对穿而过,接着又射进了第二头黑雕的腹内,而这一箭劲力未衰,带起的威势竟仍将一旁游弋的另一只黑雕砸伤,哀叫着斜飞而走,而后失去了冲劲的一箭才贯着双雕,自空急堕。 众人齐声喝彩。余下的黑雕再也不敢停留,四散高飞而逃。对于铁木真的重赏,郭进这已拐走了铁木真一女的未来女婿,自是不敢厚颜让铁木真将华筝也嫁给他,推回自选权让铁木真但凭己意,随便赏他一些什么都可以。 夸下海口的铁木真也不好太过吝啬,倒直接常了郭进不少的财物。郭进亦是乖巧地将所得奖赏全部进献给教他弓箭的三位师父,以感谢他们对他的不倦教诲。 驱散了黑雕之后,记挂原著中两只白雕与他的因缘,考虑到培养两只幼雕,能为他带到的诸多好处,加上后世身为农村子弟的郭进,从小就对养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肯定不会放任失去父母庇佑的两只幼雕不管。 在华筝娇滴滴的恳求之下,郭进当仁不让地就答应了,帮她从高崖岩洞中取下两只幼雕来。只是不是立刻,一是不能耽误了祭祀的时间,二是没有作些万全的准备,以郭进现在轻功来说,能不能安全上去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第九十七章 布置(下) 在祭祀完之后,郭进就和华筝借故另有它事,延留在后,待众人远离视线后,郭进和华筝才拐向白雕老窝所在的悬崖,早有一个仆从在那等候多时。 正是郭进决定搭救幼雕之后,吩咐那人回部落带了些东西过来。一顶小型帐篷被郭进用麻绳穿成降落伞的模样,收拢好将之背在身后,两边延线自是绑紧腰身前后,身后还有一个皮袄背包是用来安放两只幼雕的。 那雕窝在二十丈高处,沿壁有些地方直如墙壁一般陡峭,想来要用匕首扎壁借力才行。郭进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持匕,全力施展全真金雁功,手脚并用,不停地在崖壁凹凸处借力窜上,在光溜溜的大片石面之上,借由匕首悬挂拉力,如壁虎般游了上去。 以郭进绵长的真气在侥幸攀到洞口时,也有力竭气断之感。探手到洞穴之中,将两头小雕捉了出来,放进后面背包,四肢贴紧崖壁,慢慢溜了下来,下移到刚才最难攀过光滑的石壁时,双手汗水一滑,竟让他生生的从十丈多高的地方摔跌下来。 在这生死关头,郭进急拉身侧活结长绳,放开了伞式帐篷,大张鼓涨气流的帐篷,很好地完成了缓降的使命,只是落地的时候顾忌背在身后的幼雕,不能通过翻滚化去冲力,让郭进直接触地的双脚,在反震力的作用下疼痛欲断,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双腿才恢复知觉。 以郭进的心性来说,他自是有些恼怒,但是面对着因担忧他而垂泫欲滴的华筝,郭进却只好将痛苦隐在心里,强颜欢笑。 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真的是老天眷顾。在经过不儿罕山脚下时,竟让郭进在一大群失去控制的马匹中,发现了全身毛赤如血的小红马。 马小脾气可不小,在马群中乱踢乱咬,搞得群马不得安宁。跟三师父马神王学了那么久的马术,对于马性亦算是熟识,算准那红马的退路所必经之地,慢慢地踱步过去,宝马的确具有灵性,那骄傲的小红马根本就不将他这少年放在眼里,仍是悠闲自在、不紧不慢地故意驰到郭进的面前。 机会不失,以郭进那超强的暴发力,奋起跃出翻身便跨上了马背,双腿夹马腹,抓紧红马颈中的马鬣。 一时大意,被郭进上了马背的小红马,愤怒之下有如疯魔,一时前足人立,一时后腿猛踢,前冲后跳,急奔急停,左拐右摔,却哪能将郭进这草原后起之秀中,公认骑术第一的猛男甩出马背呢?这也激起了郭进心中的狠劲,更是不会放弃。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小红马翻腾跳跃,一直摆脱不开,到后来呼气不得,窒息难当,这才知道了真主,忽地立定不动。 郭进不放心,又尝试了放松缠劲,那小红马乖巧地不再反抗,郭进知道这小红马算是被收服了,当下跃下马背,那小红马伸出舌头,来舐郭进的手背,神态十分亲热。 郭进欣慰地拍了拍马头,揉了揉马鬃,又惹得小红马头颅直往他身上磨蹭。刚才见郭进跃上马背,几历惊险,华筝担心得又哭又叫,这时见他已经收服了小红马,仍是梨花带雨的华筝的急跑过来,恨恨地在小红马背上拍了一记:“要是你真甩伤了靖哥哥,我一定让爹爹派兵杀了你!” “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嘛!”郭进安慰华筝到:“天色不晚了,再不回去就该让家里人担心了。” 郭进参加完了拖雷的婚礼后,又以视察为由,特意赶赴了各个农牧区,向在那里就职的子弟们交代别后的工作,当然,拉拢人心是少不了的。 不是有句话说:对于重情重义的人而言,一个人让你感恩,你就会将性命交给他么,一个人让你感动,你会将心交给他。也不知这一去将会是几年,他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当然,这些人大多出自铁谷,他们的忠诚是不用怀疑的。如果能让他们感激涕零那岂不是更好?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郭进索性在走之前在大方一回。 他将自己这几年在蒙古部所得的财物全拿了出来,分给了各个子弟,他的想法是,与其有可能让铁木真无限期借用,还不如自己拿出来作人情。 对郭进这个亦师亦友,给予了他们自由和荣耀的主人,要离开草原了,心里仍记挂着子弟未来几年的生计,无私地将所有的财产拿出来分享,本就淳朴重情义的草原人,现在对他更是感激涕零、肝脑涂地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小头而已,郭进真正的根基铁谷中人自是不必如此,作为一个奴隶远多于自由民的势力,根本就不用担心手下们的忠诚问题。这些都是大草原上的潜规则,由不得奴隶们乱来,况且郭进对他们还很不错的说。 在迁移的时候,那些不愿意跟来的自由民们还待在原处放牧,剔除了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后,铁谷众人的忠诚度更是凝聚,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虽说如此,可要注意的地方还是得有所处置。于是,打定了注意后,郭进就将护卫队头领扎木提升为万户亲将,而其他的护卫们也都提升为万户亲卫,由他们保护铁谷的利益,并且在暗中控制农垦区民兵,再有拖雷的纰户,相信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江南七怪这几年有郭进在后面推波助澜,在草原上也算是混得有模有样了。郭进本以为要他们舍弃在这里的成就,陪他一起返回中原还会有一番犹豫,没想到他们一口气就答应了下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从这也可以看出古代人的乡土观念有多严重,而政府要想开疆扩土,其中的阻力又是何其大也! 郭进后来才知道,江南七怪远离家乡十四载,思乡之情日重一日;二是七师父韩小莹已经有孕在身,产期差不多就在明年一月份左右,正是草原一年中气候最恶劣的时节,以草原上落后到极点的医疗技术,一月出生的婴儿成活率比后世的非洲还不如,顾及到骨肉和子侄的安危,江南七怪亦有让韩小莹回江南待产之意;三是张阿生和韩小莹喜结良缘后,恩爱甜蜜非常,也搞得几位大龄青年或中年大叔们心里痒痒的,返醒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好再学那意气少年、流氓混混一般,到处惹事生非、打架斗殴了。 第九十八章 南下(上) 只是他们不喜草原女子的粗陋,或是间于汉蛮之别,无意在草原上安家,心里便有了几分急切能回江南娶妻生子。这也是人之常情,也不能说他们的目光短浅,这时候谁又能想到,在这蛮荒之地的蒙古国,将来能成就的伟大帝国? 离别的那天,天蓝、云淡、风清、草碧,由于郭进已经提前和很多人作了别,因此来相送的人并不多。拖雷、阿剌海别吉、华筝、哲别、李萍。已改嫁哲别的李萍,现在的身份并不合适跟郭进一起返回中原,而且留她在草原做人质亦是铁木真肯放行的一个筹码。 昨晚母子秉烛夜谈,在母亲李萍的眼泪攻势下,郭进勉强的答应了到丘处机为郭啸天立的坟墓前去拜祭“生父”,并尽力寻找段天德为父报仇。 阿剌海别吉、华筝都是一身盛装,郭进早就看这个时代的蒙古女装太过简陋难看,便依照后世的那种结合了中西方服装设计理念的舞台、影剧表演的蒙古服饰样式,用丝绸为他将来的准妻子和预备妻子定作了几套女装。 除此之外,两人脖子上的项链亦是郭进别具匠心,特意向波斯珠宝商人定制的。两人一直将郭进送的东西视如珍宝,这次在送别之时穿得如此正式喜庆,让他暗觉好笑之余,又为两人的心意感动。 说来出身农村的郭进地确有些保守,这也是前世他一直没有结婚的主要原因。而且他向来就很鄙视那些YY小说中的种马主角们,见到了漂亮女子的第一想法就是怎么想方设法的将之压在身下。 若只是简单的性钱交易,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他倒不会以道德君子惺惺作态去指责别人。但若是只为了满足自己男人的的私欲和成就感,无所不用其极地去占有女子的清白,这样的人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郭进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对种马津津乐道,试想要是你的姐妹子女亦是遭遇了此等种男,你会作何感想。 一个男人不能给一个女人所要的幸福,就不要轻言承诺,更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污人清白,这样做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郭进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无法给阿剌海别吉、华筝安定的生活,他也不会无耻到利用两人对他的好感去占人家的便宜,一切仍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理,除了牵牵小手,连嘴都没有亲过一个。 离别之际,心伤之时,出格的动作便是在心情激越之下,与泪眼汪汪的阿剌海别吉、华筝相拥了一会。与拖雷、哲别的告别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水分,实打实地紧抱了一下,互道了声保重,后会有期,再转过身将眼角的泪花抹去便是。 两只幼雕交于华筝抚养,小红马则跟着他返回中原,獒犬们都留在李萍身边代他承欢膝下。将大量的金银打成叶状做为盘缠,再和郭大他们交代了一番。 郭进就和江南七怪一人一马,随着铁谷的远行商队,挥手告别了身后的众人,轻提马缰,向南进发。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铁木真驻马远眺相送,身后随从的赫然就是蒙古四杰。 从大漠南入中原,有两道可走,一路走东南方向,从居庸关入金辽之地,再往南出雁门关,过张家口,由京杭大运河坐船前往南宋临安。另一路走西南方向,经西夏,入嘉峪关,过敦煌,南行汉关道,顺汉水、长江船行临安。 但不管是那条路,第一站便是要先到达汪古部。近年来,自铁木真统一了蒙古后,金国几次派遣使节要求铁木真前往大都纳贡,让铁木真表面称臣,以金国封王的名义,实际牢牢控制着草原可以,但要他深入虎穴,白白进贡大批的牲畜却是不可能的。 铁木真的先祖、祖父、叔祖、父亲都是一时妥协退让,才让金国有机可趁,设计毒害的。前人的血泪教训让铁木真明白了对金国就得顽抗到底。 这就使得金、蒙关系日趋紧张,辽地对入境的大漠旅客盘查甚严,为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就决定走西南路线。 在地头蛇汪古部的帮助下,郭进和江南七怪和商队分别,带着一些心腹手下化装成行马商,从防范较松的西夏南入中原。众人进了西夏境内,人烟渐显稠密,浑不似大漠,千里之内唯见黄沙、荒草,可能是在电视上早见识过了古长城青石墙的高大威凛,见到雄居群岭断口,七丈来高城墙的嘉峪关,郭进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用什么办法可以以最小的损失攻破关卡,真是昏了头拉。 在交了一份银钱不少的过关费后,他们一行终于算是踏上了中原的土地。在关内茶棚那里,众人置办换上了一套汉人衣服,因为郭进有些自己的打算,便向江南七怪提出了独自到江湖上历练一段时日的要求。 江南七怪深知,弟子孤身出去闯荡江湖所得的经历,那是任何师父所不能传授的。外加上这几年郭进在大漠的表现,对于郭进,他们比自己还放心。 只是他们有些心中不舍,免不了临别之时每人又都嘱咐了一番,无非是在江湖上闯荡,不要太过意气用事,打不过不要逞强,大丈夫能屈能伸,保住小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做人要低调,遇到前辈要恭敬有礼。 这一顿罗嗦下来,又过了好几个时辰,眼见得天色不早了,江南七怪才收起了吩咐,定下了约期,八月十五中秋之前,郭进一定要赶到嘉兴府醉仙酒楼相见,这才策马向南而去。 在客栈里歇了一天,满足了渴盼十几年正宗中菜的瘾。将手下们打发离开之后,郭进这才珊珊起程,赶往第一个目的地终南山,沿途放慢马缰,一路欣赏南宋中原景致,倒也悠栽闲乐。这倒不是郭进有福不享,自愿甘当清教徒。他这也是没有办法,谁叫当时草原民族和中原人民的相貌差异过大呢。况且他们也有自己的特殊使命,郭进也不好太过干涉,不然,他活着累不累啊! 终南山,处于秦岭中段,雄峙在古城长安(西安)之南,一名中南山,又称太乙山。主脉为东西走向,支脉多呈南北走向。终南山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 《左传》称终南是“九州之险”,《史记》说秦岭是“天下之阻”。而此时金国和南宋的势力划分正是在秦岭、淮河南北一线。 从西夏入山西再到陕西,一路的景致已有后世黄土高原的趋势,中国古代对西北的植被破坏最严重的要数从秦到唐的一千多年,要知道百万人口的都城一天要砍掉多少树木建房、烧火啊。 西北地区的自然回复力本就比较弱,要解决环境破坏的问题,一是将建材和燃料换成其他的材料,二是将西北的百姓大半迁移到南方甚至是东南亚。 秦岭西起甘、青两省边境,东到河南省中部,包括西倾山、岷山、迭山、终南山、华山、崤山、嵩山、伏牛山等。南面还包括米仓山、大巴山、武当山,平均海拔在二千到三千米,由于山势险峻,冬季能阻滞寒冷的西北风南下,减弱寒潮威势,使南方少受冻寒;夏季又阻拦了湿润的东南风,使水汽不易深入西北。 这样就造成了秦岭南北气候上比较显著的差异。从北坡入山沿路可见都是阔叶林和森林草原。全真教是终南一雄,要打听地处不难,不过那幽深的古墓坐落在终南山的深腰,外有终南重阳宫这座响彻中原武林的堂堂道观扼守要道,周身更是被峰峦叠嶂云雾深处的无数群山层层环绕。 如此一处僻静所在,外人自然决计难以寻找而至,就算是常年在终南山讨生活的猎人或是樵夫,也很难得知其具体方位。寻常人要绕过全真教设在路口的迎客亭,另寻山道荒径入山,多半只有跌身险谷或是藏身猛兽肚腹的份。颇有一点一夫当关,万夫摸开之势。 最好的进山办法当然就是假意拜入全真门下,再寻机偷渡古墓。自王重阳之后,全真教第二代弟子全真七子大半都已近不惑之年,武学道法修为上已有所成就,近几年来全真七子便开始在教内开馆收徒。 因全真教地处金国境内,早年王重阳与金国恕有仇怨,自王重阳组军抗金失败后,归隐终南山,两方虽相安无事,不再起冲突,但关系仍异常紧张(直到蒙古人打败金国为止,因丘处机与铁木真的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全真教才兴盛起来)。 此外,有祖师王重阳以身作则,将一生都献给道祖,全真七子秉承师传,严制派内礼教,不准入室弟子娶妻生子,入道便如入佛,所以肯投身入道的弟子并不多,外加选徒严格,第三代“志”字辈的弟子,入室不过十一,俗家仅有四人。(尹志平、赵志敬、崔志方、张志光、申志凡、祁志诚、李志常、王志坦、王志谨、陈志益、房志起、程瑶迦、宋德方、于道显、杨康) 第九十九章 南下(下) 不过王重阳在华山论剑之后,天下第一人的头衔摆在那里,还是有些生存不下去的孤儿前来舍身奉道,亦或是富家公子(单靠劫富济己端不好正道名门的架势,明面上总要收几有钱金主,有了他们的学费、捐助,全真教人出去大手大脚花钱也可名正言顺一点嘛)或与全真七子有裙带关系的子弟前来学艺。 郭进身上的衣着内穿丝绸(贴身舒适)外罩粗布(防尘耐磨),想跟YY主角那般一袭白绸玉饰装暴发户主不行,又加上单身一人,只好脱了内衫,将值钱的财物打包找个隐蔽地方埋好,又在粗布葛衫上缝补上几处碎布,一身朴素却又干净的乞丐装,与另外几个真正的小乞丐尾随着几个财主公子哥,前往终南山上拜师。 对于小红马的灵性,郭进是十分放心的,便就撤了它身上的鞍绳,让它自由地在一处荒僻林原过活。当然郭进敢如此大摇大摆地上山,自是打听清楚了那马钰又去闭关修道了。 说来全真教也不算什么好东西,有钱的主很快就被迎进了厢房。他们这几个小乞丐,却是被赶进了一间简陋的柴房,分发了一套散发着汗臭,不知被人穿过了多少次,却仍旧没洗的土布灰衣。 一个满脸傲气,比郭进只大了几岁的年青道士,摆足了上位者的架势,以入门考察为名,頣指气使地命令着郭进几人从明日起要干很多杂活:砍柴、煮饭、挑水、洗衣、擦地、洗窗、运货。 分明是把他们当做苦力来使唤了。其他几位自由惯了的真乞丐,自是叫苦不迭,郭进是另有目的倒还可以隐忍不发。为了诱拐他们这些免费劳力多白干些日子,全真教又派了一个小道士来给他们当导游,除了看看终南风景,观观全真武功外,还特意交代了后山禁地,还不真不实地说了几个那里时有鬼怪出没的传言。(怕我们这些苦力上山砍柴时误闯禁地) 这个小道士长得一表人才,为人处世还算不错,至少懂得拢络人心,平易近人,自我介绍叫尹志平。尽管尹志平在神雕中对小龙女犯下了令人发指的恶行,但对他郭进并不存在太多的反感,要知道,若在荒天野地,又有一个天仙毫无防范地任你亲密接触,而且又不会让她察觉你的真面目,扪心自问,有多少男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尹志平没挡住,但后来他为自己的恶行忏悔了,还义无反顾的为那女人舍命了,就这一点他做得比韦小宝(用药迷来把阿珂勾上手)以及那些向韦小宝看齐的种猪、种马们好太多了。 而由尹志平的口中,郭进亦是知道了那天接待他们的横傲小道,便是无耻小人赵志敬了。 郭进暗下决定,等以后这下子投奔蒙古后,再好好的泡制他一番,以出心中的恶气。 在这一批求学的小乞丐当中,郭进看起来最为高大粗壮(身材完美的他跟那些三餐难求温饱的真乞丐相比不壮才怪)被最点为几人之首。 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方便做很多事情,比如可以偷偷存储干粮、火折子什么的。多干了几天苦力活,地形他也就探得差不多了。便鼓动着同来的几个对全真教的刻薄埋怨在心的小乞丐,偷了米粮逃离了终南山。 几个小乞丐是真的走了,而郭进则是拐了个弯绕道古墓所在的山谷。古墓的秘道与溪河相通,为隐住洞口,河水肯定不能太浅,而且水道洞口离古墓也不可能太远,这样找起来就简单多了。 沿着水道,慢慢靠近着古墓方向,在一处水潭尽头,感到水下的暗流有股向外的推力,外物接近此处仍是很难从水中潜入。 上了岸,郭进先找了一方隐蔽之处,将湿冷的衣服脱下来摊在树枝上晾晒,而后腰缠油布包裹,赤着身子抱着一块大石重返水中,先前他已学过了道家的闭气秘诀,前世身为金牌打手,体育游泳五十米也是小菜一碟,尽管面对着未知凶险莫测的暗道,心里仍有些害怕,但一想到成功潜入后找到重阳遗刻的高倍回报,一咬牙闭眼狠下心来,紧抱着石头便义无反顾地纵身钻进水下暗道。 水道阴暗,睁眼不可视物,只能跟着感觉走,水声轰轰,虽是地下潜流,声势却也惊人。刚进去阻力很强,越沉越深,而后阻力慢慢变弱,过了一道回旋水涡,竟变成了推力,不由自主地被带着向前飘流,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郭进忽觉脚下一滞,却是踩到了实地,此时他已经开始呼吸不畅,不得已还连喝了好几口水,幸亏水势渐缓,地势渐高,隐隐瞧得几丝亮光,忙连蹬带爬地游了过去。 “咳!咳!咳咳!”好不容易探出水面来,郭进连忙运功平复身体的不适,急切地深呼吸了几口气,不想入喉的都是一些潮霉呛人之味。 他坐歇了好一会,恢复了体力,习惯了黑暗后,他那强健的体质又发挥了功用,自修练内力有成后,暗中视物的本领又强了几分,功聚双眼后,洞内景象勉勉强强也能看清个七七八八。 郭进没有想到这活死竟是建在地底溶洞之内,看着黑幽幽似凶兽大口的众多通道,他一下子就瘫软在地。老天爷也太不公道了吧!人家小说中的YY主角,只要是潜进了秘道后,闭着眼就能爬到那间重阳遗刻的石室。 这天然的地下迷宫机关重重,是乱闯不得的,除非有熟悉的人带领,或是有图标指示,不然随意往一个方向闯进去那是自寻死路。怪不得王重阳当年敢放心地将起兵的钱财、粮草、兵器藏在这古墓中。 唉,真是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怪社会。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辛苦一场,却是要无功而返了。休息够了,郭进垂头丧气的起身就欲潜水回返,不想失神之下,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却是他坐的地方被身上流下的水迹给泡软了。 “啊!水迹!”郭进的脑中闪过了一个问题:“当年王重阳几次从水道潜入古墓应该有穿衣服吧?那他身上的水应该比他这个光着身子的人多吧,而且想来他也不会多带换洗的衣物,亦不会花上几个时辰运功烘干衣服,以他的功力根本就不用担心伤风感冒什么的。而且在这土质潮湿的地下溶洞,应该不会无聊到耗费大量的真气来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吧?” 风雨江南 第一章 潜入(上)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郭进急忙伏下身子在地上查找着蛛丝马迹,果然,当他将眼睛凑近地面一尺距离,发现了湿地上下陷的脚印。 就这样一路循着在王重阳体重和湿水双重作用后,留下的印迹,东转西弯,越走越高,踊道也越发的幽暗,同时脚下也渐渐干燥了起来,能找到的印迹也越来越淡了。 在拐过了一个大弯后,郭进就到了通道的尽头,正见一堵石墙。郭进知道必须要找到机关才能真正踏入古墓。幸好江南七怪中的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除了偷技了得之外,对于机关之学也颇有涉猎。 郭进便在石墙上敲敲打打,寻找着珠丝马迹,不多时就发现了一处石面远比其它处要光滑,灰尘也少了许多,郭进大喜,急忙用力扭转了一下,只听得机簧嘎嘎的转动之声,对应着旁边的石墙也侧转出三尺宽的门缝来。 他急忙探身进入其中,果然是一间石室。石室中有十几级石阶,沿顶而上,凹陷进去,又受阻于一块石板顶壁,想来这便是延伸到古墓派停放中石棺的密室了,那第四具石棺恰好就压在了机关上,王重阳取下机关石板,还用石棺底板重设了机关,怪不得那一块石板的颜色明显要比其它顶壁鲜亮了许多。 除此之外,空荡荡的石室内,乍眼观看也无什么特异之处,待抬头仰望时,但见室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心中大喜之下,郭进知道自己终于找对地方了,一时间,刚才费尽心思找路的疲倦好似都不翼而飞了。九阴真经中所载实乃是武学最高的境界,里面记载的内功心法,奥妙难解。 若不是有马钰给他讲解过《先天功》,任是他再聪明绝顶,学武天才,也不可能无师自通,自行领悟。仔细观看顶壁所刻的武功心法,除了九阴真经前七层内功心法外,还有一套《迅雷剑法》、一套《横空挪移》的轻功身法,怪不得王重阳会在棺壁留言:“玉女心经,技压全真。重阳一生,不弱淤人。” 原来他是利用了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将林朝英最为得意的玉女心经内功、玉女素心剑法、轻功都一一破去。 《九阴真经》与《先天功》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怪不得王重阳只看了一遍,老顽童只听郭靖背了一次,便能迅速的参悟《九阴真经》了。 从《养气篇》开始,接下来就是《易筋篇》、《锻骨篇》、《洗髓篇》、《冲穴篇》、《移脉篇》,到《九阴神功》,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次入定醒来已是七天之后。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但见眼前的石室亮如白昼,大小物事都显得纤毫毕现,不过这种状况只持续了几息之间便消失了。 细想之下,郭进猜想是自己将未全的“九阴真经”内功心法运行了一遍后,却仍未融会贯通,使得聚集的多余真气外泄,让自己在瞬间超常发挥了更高一层的境界。内视体内的真气状况,发现自己所习的《先天功》在与《九阴真经》相互验证之下,竟突破到了第四层。 要知道全真七子中内功修为最强的马钰,也才只练到了第五层而已。当然,这些并不放在他的心上。单凭身上真气的质量来说,天下间也没有几个能赶得上他的。他只是缺少运用的方法而已,实际上并不比他人差。 他的这种情况到是和天龙中的小无相神功一样,凭本身真气的特异,能很轻易的模仿其他的武学,缺少的就是一个摸本而已。血战刀法毕竟只是战场上的武技,适合于战场撕杀,但对平常的打斗和养生就差了很多拉。 郭进长起身来,夸张地伸了伸懒腰,忽然只觉得肚子内一阵咕咕作响,虽然人是精神饱满,却掩饰不了生理上的需求。寻路返回,为免忘了路线,郭进就用“九阴白骨爪”,沿路留下了一个个寸深的五指洞标记。 原先郭进从水中爬出来时,发现了水漫到的泥滩,聚集着许多的白芍虾和透明彻骨的小鱼苗,人靠近后那些鱼虾浑然不觉,没有任何逃跑的迹像。他抓了一些试尝了一下,却是鲜嫩shuang口、甘清无比,没有丝毫的土腥味,简直就是美味可口、纯天然绿色食品。 生鱼虾配干粮,倒是有一番滋味,吃饱后,郭进这才又下水将身上练习内功排出的垢质洗洗干净。密室之中难辨日夜,也不知沉浸于这种废寝忘食的疯狂练功之中多久了。 这天是郭进第十次从入定(第一次七天,最后一次只用了一天)中醒来,内视体内真气变化,与原先的草茎粗细相比,现在完全是一条筷状银链,虽说丹田在练功时仍会不停地吸收着真气,但经由修习《九阴真经》后,他真气的增加量早就超过了吸收的速度,而且对于真气的控制也更加地收发自如,运控如心了,这就是一套好的功法的作用。 《九阴白骨爪》突破了第一重金丝手诀,正在修练第二重的摄魂大法诀。《横空挪移》配合从黑风双煞手中拐到的《螺旋九影》,让他的轻功身法在速度和技巧合技下,已能幻出来两个身影。 而且两个身影并不是虚有其表,一样具有攻击力,不过毕竟是真气外放布下的质体,在变化灵动上肯定是没法跟实体相比的。 郭进感觉到继续在这里闭关修练,进展渐微,心中知道了要再行突破的话,必须多经历练才行。武学之道,正如配机一样,新配了高端硬件,要让电脑达到最佳性能,必须进行一段时间的烤机、磨合、超负荷工作才行。 郭进的真气能自动的运行大周天,倒是省了刻意打座修炼的枯燥,他便将心思移往研究重阳遗刻上的另外三种真气妙用法门:冲穴篇、闭气法门、移魂大法。冲穴和闭气可以自试,那移魂大法却苦于没有练习的对手。自我感觉掌握得差不多了,心知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再来这个密室了,郭进留恋地从头到尾,一字一字地再将《九阴真经》重温了一遍。 噫,郭进兀地发现落笔署名的王重阳三字是凸起的,分明与其他刀刻后凹进的字迹不同。好奇心驱使之下,他施展轻功踮脚一跃上去,右手连续在王重阳三个凸字上逐次拍了一下,咕辘几响之后,右侧的石墙被收了起来,露出了一扇空门。 心中诧异之下,郭进猫身走了进去,里面的范围却是不大,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坪左右(九平方米),对面的石壁倒并排刻着两道碑文:“夫王氏重阳之位”“妻林氏朝英之位”。 右侧的碑文上还刻着几道小篆跋序:“朝英年少,姿容俏丽,性烈如火,艺高人胆大,快哉与之较艺!”对照着外室的“九阴真经”石刻,可以肯定小室内的碑文也是出自王重阳之手。 跋序下来,便是一大段碑文,记载了王重阳、林朝英两人一生的恩怨情仇。令郭进诧异的是林朝英原姓完颜,竟是一个金国公主,文武双全的她受密令前往南宋临安探查抗金义士武装。 之后就是与抗金后起之秀王重阳演出了一段类似于赵敏与张无忌那般对手变情人的肥皂剧。林朝英与赵敏一般痴情,可惜王重阳却远比张无忌看重民族大义。林朝英携手归隐的梦想,在王重阳的民族大义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在国仇与情怨的矛盾挣扎中,心灰意冷的林朝英抱定了与王重阳同归于尽,没有今生只能期待来生的念头。生死绝斗、两败具伤之时,终究放不下心中情爱的林朝英,不忍痛下杀手,临时弃招硬受了王重阳一记,虽然王重阳见机竭力收招,却仍让林朝英身受内伤,这才有了王重阳万里远赴北地寒域,寻来寒玉床以助林朝英疗伤之事。 重伤了林朝英之后,满心愧疚的王重阳便躲着不敢见林朝英,本以为王重阳不畏艰辛寻来寒玉床,定是为深情所动,愿意接受这份痴情,岂料却换得王重阳的远避(在欠女人情债的表现上,王重阳和周伯通两人极像)。 治好了内伤之后,却徒然加深了心伤。那个偷试红装的朝英,那个拿着信一遍遍不厌的看的朝英,那个梦想着浪迹天涯,花前月下的朝英,原是一个单纯的幻想的女孩,她单纯,她以为一生有爱就足够;她幻想,梦却总比现实来的真切……她的一生原可以更加完美的。却最终为情所伤、哀怨而死。 第二章 潜入(下) 林朝英是个在岁月走后也无法抹去的尘埃,有刚烈如酒,有清冽如水。红粉知己林朝英的死,终于让王重阳明白了一生的挚爱是什么,只是一切已经太迟了,他的余生终将在悔恨中渡过。 于是在十三年后,在突破先天功第七层时,王重阳被这段感情的心魔所趁,内伤难治而亡。(得了九阴真经,却终究没有机缘参悟那总纲疗伤复功篇的梵文汉译,要不可能还有机会捡回一条命,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王重阳扬扬洒洒几千字的记林朝英碑文,从开始两人的相知相识,字间跳跃的欣喜,到中间夹杂的情感纠葛、立场冲突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最后的爱人已逝、悲痛欲绝散发着无穷的悔恨,搞得郭进练成神功后的喜悦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到极点,以前不觉怎么样不见天日的古墓,突然间变得阴森沉闷起来。 郭进此时心中最为渴望就是快快的见到外面的阳光。下意识地将密室房顶西南角的古墓地图背牢下来后,他关好石室,没什么好收拾的,到了水潭边,(随着功力的增强,光着身子也分毫不觉得寒冷)也不用再做什么热身,抱起带进来石块,他一个飞身就跃进了水里,有了进来一回的经验,出去倒也显得熟门熟路。 “噫!”本来一路顺利,但在离出口不远时,郭进却突然看到了明晃晃的一团白影,心想着外面阳光明媚的景致,弃了大石头,失去沉力的身体,在急湍暗流的推动下,一下子就将他摔出去之后,余力还未消除,他好像撞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还顺势将“它”压在了沙滩之上。 “是什么呢?”此时的郭进未适应外面的强光,他仍微闭着眼睛,撞到了一个还会动的‘活’体后,大吃一惊之后,他就下意识地摸索着身下的‘活’体。 “入手软绵绵、光溜溜的,还带着些温热!”郭进自言自语到。 “咯咯,好痒啊,不要再挠了!”一个娇柔的少女声音羞涩地说到。 “啊!”听到被他扑倒的竟是一个女子,郭进被吓得几近灵魂出窃,跳起身来,不顾阳光刺眼,死命的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一片洁白,再紧搂几下眼皮,才看清是个浑身一丝不挂,冰肤玉骨般的少女。 修长的大腿、纤幼的蛮腰、曼妙的身段、细美的玉项、樱桃的淡唇、结白的贝齿、俏挺的娇鼻,黑白分明的大眼,细长的睫眉,一袭齐腰银发,胸前两点娇小嫣红,下身几处淡细疏影,从面容上看只在十一二岁少女年纪,身体发育却不输十四、五岁少女,有说不尽的妩媚动人。 “呃!”少女朴闪着大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满脸尴尬的郭进:“你是男人吗?”在她的目光下移时,郭进吓了一跳,连忙曲下身双手护住要害,只是以他现在的年纪,正是十五六岁青春萌动之时,分身雄纠纠气昂昂之势哪能遮挡得住。 “耶!我都看到了!”少女一派天真地说到,像小孩子得胜一般。之后,不顾郭进的强烈抗议,竟敢吃他的嫩豆腐,伸前葱指在他的胸前摸了一把。 “师父和婆婆说过的男人就是这样啊?与我也没什么不同嘛!”少女比较着郭进和她身体上的异同后,有些失望地喃喃自语到:“只不过多了根短棍而已。” 晕,这少女不会是锈逗了吧。难道有人是真的十几岁了,还没有看到过男人长什么样的。竟对男女之事毫无设防。前生多年的严守的那一点坚持,让郭进异常辛苦地抑制着那股冲动,却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时受不住诱惑,做出禽兽之事来。(农村子弟,自是知道生活的艰难,虽然他混了黑道,可却从没有做过强**良家**的举动) “小姑娘,男人看到没穿衣服的漂亮女人,很容易做出不堪入目的坏事的。”郭进语重心长地提醒着少女,两眼尽量定在少女的脸上,不往隐密之处乱瞧。 “噫,什么是坏事啊?”少女大眼定睛睛地看着郭进,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却不知她那双电眼不经意的释放出来的娇媚,几让郭进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此时她玉体上仍带的晶莹水珠,在晨光的映射下熠熠发光,如出水芙蓉一般令人心醉,失神之下,郭进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额头上温柔地印了一个湿吻。 “现在你该相信男人是很容易使坏地吧。”郭进满脸坏笑地连退了几步,装腔作势地为自己的失态找个借口说到。心里不停地暗骂着自己,什么时候骨子里头竟隐藏着罗莉情结了,卑鄙无耻到对一个小女孩做出不伦之事来。 “以后不要再这般大意了!”郭进深呼了一口气,语气尽量淡然地劝告到,却不敢再看向少女一眼:“我先走了。” “你不用走了!”一个冰冷阴寒的声音响起。郭进正要举步离开,忽觉眼前一花,丈外之地竟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来,二十五、六年岁纪,容色绝美、颀长苗条,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亦是一头齐腰银发,白影在柔光的配合下,如梦如幻,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下凡。 “师父,你怎么来了!”少女有些惊讶地对来人问到。 “哎!”白衣女子看着少女眉毛紧促:“莫愁,先将衣服穿上!” “是,师父!”被唤做莫愁的少女,不情不愿地将衣裙套到了湿漉漉的身上。师父?莫愁?古墓派?郭进脑中纷乱地闪过了这些念头,难道刚才的裸浴少女便是日后因情所伤导致性格分裂、杀人如麻、习惯哀伤地哼着“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曲子的“赤炼仙子”李莫愁。 那白衣女子就是小龙女和李莫愁的师父,林朝英的贴身侍女兼徒弟。“莫愁,这人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事?”白衣女子阴沉地盯着郭进,询问李莫愁到。 “也没有做什么事,只是徒儿在洗澡时,这位大哥哥突然从水中突然窜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将徒儿扑倒在沙土上,在徒儿身上挠痒痒,后来又莫明其妙的在徒儿的脸上亲了一下!”李莫愁天真烂漫地坦言说到。 “小贼!本来只要留下你的一对招子,现在看来不杀你不足以还我徒儿的清白!”白衣女子眼中的厉光一闪,杀气腾腾道。 “我...”未给郭进任何解释的机会,白衣女子已是凌空一掌击来,虽然还隔着好几丈远,郭进仍能感觉到她掌势中的惊人压人,为了小命着想,郭进仓促间急展螺旋九影,避开了她的掌势范围。 第三章 受伤(上) 对郭进的神奇步法,白衣女子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却毫无放过他的意思,只见她双脚轻提,如鬼魅般缩地成寸,下一刻便突现在郭进面前,蓄满内力的一掌硬生生破开了郭进的防线,直接击向他的脑口。 其实以郭进现在的功力,对上五绝一辈的高手,并不差上多少,可他却的就是经验和招式的运用。可郭进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可不是等死之人。 眼中的凶光一闪,他猛的向后退了一步,聚起体内的真气,气贯双臂,双手莹白如玉呈爪状,迎向了白衣女子的手掌。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两人的手掌碰在了一起,一鼓波浪式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 两人在受了巨力之下,双双被震退,白良女子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双腿轻点地面,身子灵动之极的跃上半空,向着郭进双扑了过来,体内真气运转全开,一股强大的威压成她的身上发出,气势比之刚才不知要强了多少。 郭进心里暗暗叫苦,刚才那一击看似势均力敌,其实还是他吃了点小亏,他体内的先天真气,拼不比这白衣女子差上多少,甚至在质量可能还要更上一层,但苦如经验不足在加上招式不纯,落在下风也属理所当然。 也不知道晕迷了多久,等郭进恢复了一丝意识,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浑身的肌肉撕痛不已,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试图暗运体内的真气疗伤,可一运功之下,他倾刻间就有了万念俱灰的感觉。 练了多年的内功前功尽弃:经脉内的真气像是流水被封堵冰结了一般,丹田内被一团浅灰色异种真气包裹着,维持着散功的零界点。不管郭进是用《先天功》心法还是用《九阴真经》心法,都不能再次调动体内的真气运转了。 而且只要他一运转心法,全身的经脉、骨肉就像是被人用钝刀来回拉剧一般,让人痛不欲生。在草原上直面生死磨砺那么多年,神经早就煅练得无比坚韧,不肯轻易死心的郭进又强试了几次,直到整个人都被痛苦逼出的冷汗浸透,全身能动的只有神经抽畜而带起的颤抖,在这种由内而外的肉体、精神方面的双重折磨下,他才不得不选择了屈服。 郭进再也不妄图挣扎,放空了一切意识,等身体恢复了行动再做打算。却不知他这一主动放弃了挣扎之念,肉体机能却本能地操控着他的身体,借用着先天功法让他进入了一种龟息、假死的状态。 后来也不知是为何,只余气息残存的郭进,又被人放到了一张寒如冰窖的硬床上面,血液都快被冻结住了,还有人不死心地一日三次往他的体内输入真气,维持住他的元气,又按时地将一股冰凉清香的甜浆灌入了他的咽喉。 那好心人对郭进的悉心照料,再一次激起了他的心中的狠劲。在混混屯屯之中徘徊了那么多天的他,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丝明悟,想到了九阴真经梵文总纲上的疗伤复功心法。 郭进以前还觉得《九阴真经》的总纲精微奥妙,以他那时的武学见识,根本就不能理解,但现在身处空灵状态,再加上经过了马钰的指导传了先天功,又学了《九阴真经》前面上的几层心法,对道家武学上见识的积累,竟然让他参悟了破而后立的要诣。 既然已经如此了,郭进也就放下心来潜修。等到李莫愁师父松懈了后,他再找机会从密道里逃出去也不迟。至于那把他伤成这样的白衣女子,现在先放在了一边,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报复也不迟。更何况,他还清楚的记得,在最后的关头,自己狠劲大发之际,使出的同归于尽的打法,想来那白衣女子就算是得胜了,也讨不到多少好去,两败俱伤的结果是免不了的,就只看她是伤重还是伤浅了。 不过这一次的打斗却也让他警醒,把他从轻易战胜黑风双煞的得意当中拉了回来,让他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也让他明白了一山还比一山高这句话的深意来。以后,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决不能轻易的与人结仇,他在心中暗暗的警醒着自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郭进便沉浸于修炼《九阴真经》总纲之中,依据上面所载的上乘内功打通了经脉、收聚了体内的先天真气、漫漫的治愈了内伤,心中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神功早日尽复。 墓中无日月,一直将心神全部潜溺在自我意识里,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受此一劫的郭进的功力再有突破。一举将不全的先天功法和九阴神功练到了所得心法的极致。真气增加到了食指粗细,在体内运转如血液一般,都能感觉到实质,单论功力的话不知能不能达到五绝的水准,但讲到实战运用,肯定连鲜少动手的马钰都不如的。 郭进复功有成,真气又能在体内自动的运行。这天,那好心人又小心的将他扶起,开始喂他甜浆,几口吞咽下肚,但觉说不出的受用,让一个陌生人照顾了他这么长的时间,他也不好意思再沉浸在意识之中不愿回醒。 郭进深吸了几口气,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猛见到面前两尺外是一张伤痕累累的丑脸,正瞪着眼瞧着自己。虽说心里大吃了一惊,但转念想即他在昏迷期间,她对自己的照顾,便平和下来了心神,目露感激地微微一笑说到:“婆婆!我这是在哪?” “啊!孩子你醒了!你这一晕迷,就是两个多月拉,叫老身好生的担心了许久!”那丑脸老太太见郭进苏醒了过来,欣喜的笑道。回应他的也是一笑,笑容更是十分的丑陋,但奇丑之中却饱着许许含仁慈温柔之意,令人登时心中顿感一片温暖。 “这是活死人墓!”看到了郭进眼里寻问的疑惑,老婆婆连忙补充了一句。 “活死人墓?我怎么在这里?”郭进不解地问到。照理说,那白衣女子误认为他是淫贼,分明非要置他于死地,怎么他竟然还没有死,还被带到了古墓派养伤来了。虽说如此,可郭进心中可没有半点感激的心思。 郭进摸了摸身下冒着冷气的玉床,想及这些时助他延续生机、轻缓伤势、收聚真气、清明醒脑的诸般神奇功效,定是古墓派的镇派之宝万年寒玉床无疑;而眼前丑陋却又善良的婆婆与原著中描述的孙婆婆简直是同一个人;郭进心里早已相信了七八分。 “我也不太清楚,主人带回深受重伤的你来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你置于这寒玉床之上,每日为你疗伤。”老婆婆摇了摇头说到:“不过我听主人说过,以你受的重伤,本以为是活不了的,救下你不过是依着祖师旧友的面子,尽尽人事而已。不想你昏迷了几天后,生机接近枯竭,而后又奇迹般的生出了一股奇异的真气,循着奇经八脉自动运行,不停地帮你修复着受损的筋脉。” “哦。”郭进心里一动,那奇异的真气正是原先帖内的先天真气了,他能复功一开始正是借用了这先天真气的功用,只可惜在恢复了体内的真气量之后,那股先天真气就散布在体内消失无踪了,估计是在修复着受损的肌体去了。 郭进以前在草原上受伤后,那道先天真气也会自动跑出来帮他疗伤,还造就了他强健的体质,浑身的神力。只是在郭进练出了内力后,那股先天真气就漫漫的开始与之同化,这次他面临着散功的危险,又是它在最后关头救了自己一命。不过,让郭进心头滴血的是,就此一劫,这些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最本能的元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孙婆婆,大哥哥醒了没?”一个娇柔的声音急切地问到。不多时在石室的门口拐出了一个,像玉瓷娃娃一般的漂亮少女来,正是天真无邪的李莫愁。 “大哥哥,你醒了啊!”抬眼正见郭进移转过去的目光,李莫愁雀悦地叫到,急步跑到了床前,好奇地疑问到:“大哥哥,你不乖哦。到底犯了什么过错啊,竟惹得师父生气到出手狠狠的教训你。” 郭进苦笑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李莫愁的师父走在后面,看到了他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小子!算你命大,小小年纪竟受得住我十成功力的一掌。照你的内功运行特性以及陷入昏迷时,自行进入龟息、假死之境来看,定是和王重阳的先天功脱离不了关系。” 第四章 受伤(下) “这...”郭进心中大恨,可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天大地大小命最大,一切都只能等以后在算。可眼前的状况却是要先应付过去再说其他,总不能说是从电视上看来的吧,那也太不识抬举了。 郭进烦恼着该做什么解释才好,像杨过那般自伤身世,哭喊着自己如何受尽了全真教的欺凌,以换得同情。或是跟王重阳扯上因缘,私生子是不行了,不过义子倒可以试试。 “好了,不用多说了。不管你是不是王重阳的徒子徒孙,私闯古墓禁地,又欲图对我古墓派弟子不轨。杀了你也是罪有应得!”李莫愁的师父打断了郭进捏造身份的思路说到。 “女侠冤枉小子了!”郭进装腔作势的哭丧着脸解释到:“小子是全真教弟子没错,但小子是俗家弟子,先前只是在家修道,根本不知全真后山上还有什么禁地。小子从小在江河边长大,眼见得春夏之际天气闷热,在山上木桶内洗澡不畅快,初到全真派的第二天一早,便避开众人跑到了后山溪河里游泳。后来令徒出现了,我一时害怕便闭气躲进了水洞里,后来实在是蹩不住气了,就冒了出来,不好正撞在了亦来溪河中洗浴的令徒身上。只怪小子修道学浅,一见令徒后顿时就惊为天人,才会一时把持不住,冒范了令徒。”这话说得他自己就恶心不已,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看在王重阳与古墓派的旧情上,我可以不杀你,不过这辈子,你是别想再出古墓一步了。识像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留下来,等你成年了,要对莫愁负上责任,别像王重阳那般冷酷无情!”听了郭进的解释后,李莫愁的师父沉吟了良久,而后才不顾郭进的想法,强横地命令到。 “可是...”郭进正要争辩,却见得李莫愁的师父眼神一暗,似是触动到什么伤心事一般,自顾自轻甩了下衣袖,背身离去,举步间竟有些沉重。郭进一时心中大恨,对这白衣女子更加恼恨起来。他***的,小爷可是还有大事要干呢。 只是他不太明白:李莫愁的师父为什么没有问他的师父是谁?还有她这样强留他这个全真派的弟子,怎么一点也没有考虑过要带他去见一见师长,至少也要报个口信,说他被留在古墓了啊。 后来从孙婆婆口中探知,李莫愁的师父不作表示一是不想与全真七子多做纠缠,二是觉得郭进失踪了那么长的一段时日,可并没有一个全真派的人过来查问一声,就自然自动的将他列入了不受全真派重视的门人一类。 虽然李莫愁的师父也怀疑过他到底是不是全真派的弟子,不过之后见他每日都会将全真武学练一遍,便否定了这个疑虑。探明了李莫愁师父的心思后,他自是也乐得不用花什么心思去编造理由,省得越说越多漏洞。当然,行动上他还是要做一番安排的,要努力的装出一副愧对师门之意,来掩盖他不愿提及师门之疑。 “当年他也是深受重伤,被我带回了古墓。伤好后任我如何的婉求,却是依旧不肯留下来,狠心地离我而去。呵呵,依兰,他只惦记着已成为自己亲嫂的依兰,却为何要对我那般无情!”李莫愁的师父失魂落魄地喃喃哀伤自言到。声若细蚊,不想郭进这些时日以来功力大增,于视听之术颇有精进,对李莫愁的师父所言听得一清二楚。 郭进心中一动,没想到这古墓派弟子于感情心伤都是一脉相承的。(地球人都应该猜到李莫愁的师父苦恋的人是谁了吧) 古墓派的食谱非常的简单,孙婆婆每天就是熬一顿小米粥,如果能量不够了或是口馋了的话,就喝一瓶玉蜂蜜,她们三名女子简约吃素惯了,又可以保持住浓纤合度的苗条身材。 可这就苦了郭进了,他在草原吃惯了大鱼大肉了,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吃食,一顿两顿还没啥,可天天如此就要他老命拉。结果到了后来,他每天都没什么味口,只饿得他前胸贴后背的难受之极。 至此郭进也知道她们几个,为什么都是一头的银发了,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少吃水果蔬菜,缺少了维生素B所致。不管如何,郭进可不想成为一个饿死的白毛男,这也更加重了他要找机会逃离古墓的决心。 一晃又是七日过去了,凭郭进的人际交往的手段,很快就与善良、淳朴的孙婆婆、李莫愁亲如一家了。只是这李莫愁的师父练了几十年的《玉女心经》,对于七情六欲淡漠得很,他在短时间内还不敢去触那冰山。 从孙婆婆的口中探出,李莫愁的师父也是个可怜人,身为孤儿,从小就被人贩子骗入了青楼,被着意培养成了秦淮河衅风头最著的清倌人,艺名衣轻,才艺、容貌都是天下无双,当年她夺得了花魁之名后,叫老么卖身于暴发户,屈辱不从的她跳河自杀。 结果她却被游历江南的林朝英所救,此后便以丫环的身份服侍林朝英左右。在阴暗潮湿的古墓待久了,眼睛都会退化成灰色,视力下降,皮肤惨白,易得风湿病,既然郭进与李莫愁在那种场合相遇,也算是一种缘份了吧。 郭进心底最如软的一面被触动了,他总是借机找李莫愁到古墓外去晒晒太阳,捉捉蝴蝶,放放风筝,捕捕鱼虾,烤烤野物什么的。莫愁,莫愁,多好的名字啊!一生无忧,莫有烦愁! 也许郭进的出现已经改变了李莫愁后来与陆展云的孽情,那他怎么能令现在天真无邪的李莫愁,变成后来那个杀人如麻的李魔头呢?尽他所能的为少女时代的李莫愁,补上一段美好的童年生活也是好的。 期间郭进带给了李莫愁很多的童趣,李莫愁也教会了他怎么训蜂(怪不得小龙女指挥玉锋对战高手都是无往而不利,可却是对李莫愁用不上这一招),对于玉锋他倒也不觉得怎么可怕,只要你不去主动的招惹它,或是没有主人的指使,一般它也不会无事的去攻击你。 要知道,蜇人一次对蜜蜂来说也是自杀行为。前世的郭进小时候家里也有养蜜蜂,冬天等百花凋谢后,还要用白糖来喂蜂,对蜜蜂他也有一种亲切感,训蜂与训兽都差不太多,都是通过食物来刺激它们。 没过几天郭进就将训蜂之术学得有模有样了,冲锋、列阵、包围,他以军队的标准,将蜜蜂指挥得头头是道。他带着李莫愁出古墓玩耍,林衣轻担心他会趁机逃跑,总是凭着高绝的轻功隐在他们的周围。 第五章 古墓生活(上) 不过以郭进超人的灵觉,还是能够察觉得到林衣轻的具体的位置,只是考虑到她要跟踪他也是人之常情,便也不说破罢了。说实在的,古墓的机关地图他早记了个通熟,以他现在只逊于林衣轻的武功,要趁着林衣轻睡觉或是方便的时候逃离古墓,并不是不可能。 但是那天的意外,郭进将李莫愁看了个精光,又冲动之下做了一点点的轻佻之事,在后世连上shang床都不过是男女接触的一种方式而已,看一下、摸一下、亲一下根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这是在闺风保守的古代,他那样做与毁人清白并无二致,只要李莫愁要追究,应该负起的责任他还是要负的,这是基本的做人道德,与闺风保守是否属于陈规陋俗无关。 当然,被跟踪也不是全无益处了,李莫愁跟着郭进相处的这一段时间的笑容,比她前面生活十几年合起来的还要多,看到弟子的开心和快乐,林衣轻也是颇感欣慰,看郭进的眼神也友善亲和了许多。 古墓的武功讲究灭情绝性,但偏偏从祖师林朝英下来的几代弟子,连仆从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尽管说郭进光着身子的丑态早让三个女人看了个通透,但那是在晕迷状态,他在颜面上还可以当作不知,不过现在连上茅厕都有人盯梢,还是女的,身为男人都应该不会感到舒服才对。 在察觉了林衣轻对他善意后,郭进就决定与她摊牌。以他个人的信启誓,若他想要离开,定会当面向林衣轻请辞,绝不会不说一声就遁逃消失。至于信不信的决定权在林衣轻手上。 郭进无惧地迎上了林衣轻,那似要将他看透的炯炯眼光,良久之后林衣轻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第二天,林衣轻忽然就吩咐了孙婆婆将他带到了后堂,那后堂也跟着其它的石室一般,空荡荡的没甚么陈设,只东西两壁都挂着一幅画。 西壁画中的是两个姑娘。一个二十五六岁,正在对镜梳装,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丫鬟,手捧面盆,在旁侍候。画中镜里映出那年长女郎的容貌极美,秀眉入鬓,眼角之间却隐隐带着一层杀气。 东壁画中是个灰衣道人,身材甚高,腰悬长剑,右手食指指着东北角,只是背脊向外,面貌却看不见。林衣轻、李莫愁早已等在后堂,神情俱是肃穆。孙婆婆将郭进领到了后,亦是恭敬的退到了一侧垂手站好。 “郭进,既然你已有安心终身居住在古墓的打算,从今日开始,我特准你转拜入我古墓派门庭,省得古墓之中长留一个外人,也是大有不便。” 由于这些日子郭进还算乖顺的表现,林衣轻在语气上对他也温和了几分。“啊!这?弟子郭进尊命。”考虑了一番之后,觉得拜入古墓派对他不无益处,就应承了下来。 “那你就先给祖师婆婆磕九个头。”林衣轻严肃地说到:“而后再向那道人吐一口唾沫。”尽管郭进知道那道人便是王重阳,古墓派对之有意轻贱,不过他和王重阳可没有什么交情,当下装傻充愣之下依言行事。 “好了!”林衣轻略为满意地说到。郭进退到了一边后,林衣轻又出言叫李莫愁在林朝英的画像前跪下听令。 “莫愁,现今你已定下了终身,也算是长大了,你的身世为师也应该告之于你了。”林衣轻注视着李莫愁轻叹到。“师父!”李莫愁讶异地叫到。显然想不到师父会提到自己的身世,十几年来,自己虽然好几次问过,却都是被师父制止了。 “二十五年前,我家小姐,亦是我师父,你们的祖师婆婆林朝英,因为某个薄情负心之人,以至于郁郁而终。我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古墓里,又时常会触景生情想起小姐,心情苦闷之下,便离开了古墓。前后十二年间,我游遍了天下名川胜地。十四年前,我在大理遇见了你父母,那时你父母被人追杀已是奄奄一息,我看不过去了,就出手将歹人制住,交于你父母发落,不想你父母却并不计较,宽容地放了那些行凶之人。可惜此时你父母因负伤过重,失血过多,已是回天乏力。弥留之际便将未足满月的你托付给我这个陌生路人。”林衣轻无奈地婉惜到。 “这是你父母最后留给你的东西,希望你长大成人后,我再转交于你。”林衣轻歇了口气后,摸索着就从石墙的机关内取出了一本书来,递交到了李莫愁的手上。 “事后我才知道,你母亲何沅芷本是云南苗族五毒教的圣女,却是违背了教规,喜欢上了你的父亲李天明,一个游历大理的汉人书生。之后就不顾教中长老们的反对,与之私奔,私定了终身,他们在东躲西藏了一年后,便生下了你,却仍是被辗转追捕了一年的五毒教长老查得行踪,才发生了那一场血战。” 林衣轻长叹一口气后才接着说到:“你父母给你取名莫愁,想是期望你一辈子生活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这也是我一直以来不告诉你身世的原因。” 李莫愁机械式地接了过来。突然听闻父母的惨死,虽说李莫愁在记忆里并没有父母的样子,不太能理解亲人分离地痛苦,但心中自然流露出来的伤心却是掩饰不了的。那本纸质发黄的古书,蓝色封皮上写着《五毒秘籍》四个篆体大字。 她翻开了硬纸皮,却是还夹着了一层羊皮,上面密密码码地插着散发着寒光的银针(冰魄银针)。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郭进也凑了过去,观看这本原著中赤炼仙子李莫愁仗于成名的《五毒秘籍》。 出于对郭进的信任,李莫愁随手就将这本《五毒秘籍》递到了他的手上,他粗略的翻了翻,这才发现这《五毒秘籍》只有一半。 会不会是让林衣轻接手的时候,取走另一半了吧,以古墓派弟子的性情来看应该不会才是?察觉到了郭进不经意间递过的怀疑眼神,林衣轻叹了口气后解释道:“当年你父母逃离五毒教时,带出了五毒教的镇派三宝:金蛇剑、《金蛇秘籍》、《五毒秘籍》。那金蛇剑本是五毒教先前一位长老取了天外金精煅造而成后,献于先代圣女的,你母亲当初取出来是想借着金蛇剑之利自保,在我出手帮忙打败追击的长老之后,你母亲就将之还了回去。而《金蛇秘籍》、《五毒秘籍》都是何家先祖所创,何家直系子孙只剩下你母亲一脉,所以你母亲就准备将这两本秘籍留给你。却不想将你父母入土之后,我一时大意,让一个蒙面人突现发难,抢去了《金蛇秘籍》、和半本《五毒秘籍》。那蒙面人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当时我又抱着你,多有顾忌,拼着受伤,才抢到了前半部《五毒秘籍》后,便仗着轻功逃离了那里。” 说到被抢去的秘籍,林衣轻的脸色一红,神色间颇有些复杂。以郭进的恶意猜想,当时的林衣轻身无长物,定是将那秘籍贴身收藏,蒙面人要抢走秘籍一是将她打死或是打到无反抗之力,二是将她的衣服撕破,再抢走掉落的秘籍。 依林衣轻脸红的样子来看,蒙面人用的是第二种方法,而且那蒙面人还是个男的。而林衣轻复杂的神色,与那日喃喃自语时,所提到那人时的神色极为相似,莫非那蒙面人便是林衣轻的苦恋之人? “莫愁,这些年来,你跟着为师学习《玉女心经》的筑基武功,根基扎得还算坚实,从今天开始,你除了研习你母亲留下来的武功《五毒秘籍》外,也要开始跟我学第二步的全真派武功。” 林衣轻轻搂着发呆的李莫愁,温柔地表示到。过了良久,也许是感受到了身边之人的关心,李莫愁的眼神才又慢慢活泛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推开了师父。 “好了。”林衣轻这才接着说到:“既然郭进已拜入了我古墓派门下,亦是要学些本门武功的。” 说到就做到,当天中午,林衣轻出去了一趟后,提了一只布袋回来,而后就将郭进领进了一间密室之中,关好了石门,也没跟他解释什么,只是解开了缚在袋口的绳索,一松袋口后立马合上,却已飞出来了三只麻雀,想来布袋里扑腾的麻雀定是不少。 第六章 古墓生活(下) 她随即就教郭进如何将真气运转到四肢关窃,利用真气的轮转特性进行窜高扑低、挥抓拿捏的法门。 介绍完后,林衣轻就不冷不淡地命令到:“现在你把三只麻雀都捉来给我,却不许弄伤了羽毛和脚爪!”以郭进现在的轻功要想抓住麻雀不难,但要做到举重若轻、不伤分毫,手上精细灵巧的功夫还不到家。 古墓派有三大绝学,一是结合寒玉床的奇效创出来的《玉女心经》内功心法,可以延缓衰老,永葆青春,像林衣轻年近五十,但从颜容上看也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第二项项便是独树一帜的轻功造诣,以金轮法王的武功,要抓住那时仍处二流境界的小龙女都极难做到,就可见一斑;第三项便是双剑合璧的玉女素心剑法了。 郭进试着将《螺旋九影》的心法与古墓派的轻功相结合,效果却是出奇得好,综合了两者的技巧,一柱香的工夫之后,除了扯下来几根雀翎外,他竟然真地将麻雀抓住了,当下林轻衣又带他到了另一间石室之中。 这间石室比之先前捉麻雀的那间石室,长阔均约大了一倍,室中已有六只麻雀在内飞腾,地方大了这么多,捕捉麻雀自然远为艰难。 惊讶于郭进轻身功夫的高明,林轻衣一鼓脑就将古墓派的轻功要诀全传了给他。又是一柱香的功夫,郭进亦是一口气将六只麻雀尽数捉住了。此后的石室愈来愈大,麻雀只数也是愈来愈多,最后是在大厅中捕捉九九八十一只麻雀。 没想到郭进只用了三天时间,融合参悟了古墓派的轻功,他仍能做到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将八十一只麻雀全数捉住,而后林衣轻便传了他一套《天罗地网势》的掌法,这路掌法一味求巧求快,单掌威力极弱,但用来凌迟或是偷东西却是巧妙无比。 继轻功和掌法之后,林轻衣又将古墓派的内功心法,拳法掌腿法,兵刃暗器,一项项的传授下来,毫不藏私。前后历经了一个多月,郭进就将古墓派第一步的入门功夫学了个遍,而此时莫愁的全真派武功还只练了个开头。 郭进倒是也甘之如饴,潜心的修炼这些武学,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嘛。他自是不缺战场上厮杀功夫,可对于这些小巧功夫就有些头疼拉。到也不是说这些功夫多么重要,以后他也不一定能用到。可匹夫一怒,血贱五步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这也是以防万一嘛。 全真派的武功郭进早已经学会了,林衣轻要教授莫愁,不能分身,也不方便教他第三步的玉女心经。(练功时全身热气蒸腾,须拣空旷无人之处,全身衣服畅开而修习,使得热气立时发散,无片刻阻滞,否则转而郁积体内,小则重病,大则丧身。按林衣轻的想法是想让莫愁和她合练,之后莫愁再与郭进合练。只是不想他的武功进展如此之快,快到用奇才两字都不足于形容。) 于是林衣轻便将郭进领到了王重阳当年的那间喇叭形练功室:前窄后宽,成为梯形,东边半圆,西边却作三角形状,前窄练掌,后宽使拳,东圆研剑,西角发镖。室顶石板上刻满了诸般花纹符号,均是以利器刻成,或深或浅,纵横交错,看似殊无规则,其实不过是一套资料版的全真剑法罢了,深浅表示出手的力道,纵横表示的剑势方向。 每学会了一套武功,郭进都要静下心下潜修一段时间,以融会贯通其中精义。他刚开始不懂武功时,倒也聊胜于无,他不得不将江南七怪的粗浅武功全部学了下来,后来有了马钰教授全真武功,他就以全真武功为基准,将两者武功的低劣作个比较,去除了江南七怪所传武功的不足、缺陷,将其特到之处,融合到了全真武功的里面,以他的武学见识不能理解的武功先留存,以待将来历练见识足够了再予评定。 学会了《九阴真经》的武功之后,郭进又以这种方法,将两者进行了一番对比验证,去芜存精,能理解地就相互融合,不能理解的话一样先置留存。 他现在又学会了《玉女心经》的武功,要知道林朝英创造玉女心经,一是将全真武功参悟通透,于其破绽之处想出来破解之法,二是林英所创破解王重阳武功的法门,还是源自于她原来的武学。 林朝英她当年贵为金国公主,以其天资尽览金国皇室武学馆藏,所获武学见识再结合了破解招式,才能将破解招式连成一套系统武学,这使得王重阳穷三年之功精研这《玉女心经》的破法,虽然小处也有成就,但始终组不成一套包蕴内外、融会贯串的武学来。 在练武的天资上,王重阳和林朝英都是绝世之才,但在武学的见识广博上,王重阳却是输了一筹。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闭关潜修,有了资料版的全真武学作参考,有了专破全真武学的《玉女心经》作验证,郭进对全真武学,以及同为道家武学的《九阴真经》都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等招式纯熟以后,到那时相信即使是即使对上了周伯通,他也有自信凭借着全真武学从招式上战胜对方。 由于体内的真气质量太高,郭进的真气进展很慢,因此平时他也不用刻意的去勤修内功,除去为了恢复体力不得不睡觉的时候,借助寒玉床之功,更为迅速地运转真气外。 在完成了对招式的参悟后,大半时间的郭进都有点无所事事了。林衣轻与莫愁在潜修全真武功,得空时,他就会见缝插针的,抓紧时机与林衣轻过上几招,从对战中不断改进着自己的不足,打斗的经验更是突飞猛进。 在招式的实用上,鲜少与人对战的郭进自是从中获益良多,一段时间之后,不计内力的高低,单论招式的应用他亦能在林衣轻手下走上千招不败。 古墓派的内功心法并不比全真教的高明多少,不过由于古墓派的内功心法与寒玉床的特性的极度契合,配合寒玉床来修练古墓派的心法,事半功倍,这才使得林轻衣的内力强悍毫不弱于天下五绝,再加上古墓派快如鬼魅的轻功,怪不得原著中刚从华山上凭实力冠绝天下的欧阳锋,跑到了古墓派门口,三两下就让林衣轻给点住穴道了。 要不是欧阳锋从假《九阴真经》上悟出了逆转经脉的心法,移开了穴道,不明所以的林衣轻才会着了道,这才死在了欧阳锋的手上。 莫愁练功累了,休息的时候也会爬上寒玉床练功睡觉两不误,若郭进不在寒玉床SHANG的话,林衣轻也会这样做。郭进若是在的话,林衣轻要顾忌男女有别,自是不好躺在一边修炼。(虽说她已是个老**) 莫愁天真无邪,只道郭进是不会伤害她的,便没有这般的顾忌了,再加上林衣轻并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人士那么迂腐,倒不会刻意的叫莫愁注意男女之别。 有时侯还嫌睡得不舒服,莫愁也会往郭进的怀里钻,或是枕着他的臂弯才安然入睡。一个千娇百媚的绝世美女,这般与气血方刚的他拥躺在一起,按理说他应该会有所冲动才对,可惜不知是寒玉床之故,还是他为了更好地借助寒玉床练功,在内功心法里融合修练了一些《玉女心经》功法的作用,刚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有一些涟漪,但是几次亲密接触之后,对男女这事却没了那份冲动了。 怪不得神雕中的杨过和小龙女孤男寡女,朝夕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练〈玉女心经〉的时候又几次将对方看了个精光,却没有发生一点暧昧之事,该不会是练了〈玉女心经〉真地会导致性无能吗? 第七章 秘密 闲着无事的时候,郭进有心的将古墓参观了一遍,还好当初记下了重阳遗刻旁边的古墓机关图,知道了图上有标明的石室是没有机关陷阱的,没有标明的自是机关重重、危险万分,他可不想落个万箭穿心的下场,只寻了图上标明的石室探察便是。 传说中古墓是王重阳积藏起兵粮草、军械、金银的所在。郭进将古墓石室逛了个遍,粮草除了遗留下来的一点残屑,早就让人搬空了。(可能是王重阳修建全真道馆时将粮草取走了,要不放着烂掉也是浪费)所谓的军械也不过是几堆破铜烂铁,金银更是连一星半点都没有。 郭进还指望着借机发一笔横财呢,哪里会轻易的就死心,将主意打到了林轻衣那间他唯一,没有进去翻找过的卧室。这天趁着孙婆婆外出买菜(他来了之后,终于让古墓派的素食多了几样果蔬),林衣轻、莫愁又进入了刻有〈玉女心经〉的那间石室里闭关练功,他就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钻进了林衣轻的闺房之中。 里面跟其它几间卧室差不多的空旷,没几样家具,只是梳妆台和衣柜大了点而已。从衣柜里找到了林朝英留下的那口描金箱子,打开来一看,上面放着珠镶凤罐,金绣霞帔,大红缎子的衣裙,正是林朝英当年备好的嫁妆。 衣衫之下是一只珠钿镶嵌的梳妆盒子,一只翡翠雕的首饰盒子,梳妆盒中的胭脂水粉早就干了,香油还剩着半瓶。首饰盒里珠钗、玉镯、宝石耳环,灿烂华美,闪闪生光。做工镶嵌精雅,式样文秀,显是每一件都花过了一番极大的心血。 翻到了箱底,只见一叠信札,用一根大红丝带束缚着,丝带已然褪色,信封也已转成了深黄颜色。除了第一封有些异常,牛皮纸上只字未写之外,其余的信封上都署名着王喆,是王重阳写与林朝英的。 虽然郭进有心看一看王重阳的情书,是怎么写的,不过当务之急却是查找重阳宝藏的线索,无疑先要看看那没写字的信封是什么。 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张信纸,没画地图,按格式看仍是一封信,落款署名倒让是郭进大吃了一惊:竟然是欧阳锋写给林衣轻的。 原来当年在大理从林衣轻手上抢走《金蛇密籍》和半本《五毒密籍》的果然就是欧阳锋这家伙,怪不得第一次华山论剑之时,欧阳锋就用〈蛤蟆功〉、〈灵蛇拳〉、〈灵蛇杖法〉却只能与尚未悟通〈降龙十八掌〉中后面威力最强三式的洪七公,刚创立了桃花派武学不久的黄药师,一阳指还未大成的段智兴打成平手。 原来白驼山的是武学以刚强见长,欧阳锋修练了《金蛇密籍》中偏于阴柔的灵蛇拳、灵蛇杖法只有两年的时间,根本就不能将之融会贯通。 以欧阳锋的狠辣,在抢夺密籍之时,撕破了林衣轻的衣服,本有机会趁着林衣轻一时羞赧失神之时,夺其性命。不过不知道是林衣轻太过美丽,还是林衣轻实在长得像欧阳锋不沦之恋的嫂子的某些特征,欧阳锋的确怜香惜玉了一回,竟舍得了一半《五毒密籍》,放了林衣轻一回,此事却在林衣轻的心里留下了极重的印像。 三年之后欧阳锋为夺《九阴真经》,在重阳宫,被王重阳以假死之计重伤,逃到了后山古墓,与误认有敌来袭的林轻衣过了几招。 从真气的发力方式上,林衣轻认出了眼前的重伤之人,跟当年抢她密籍的蒙面人用的内功极似,欧阳锋混有突厥血统的灰蓝色眼睛,亦是极其明显的特点,更何况欧阳锋与林衣轻相斗时流露出的复杂眼神,与当初并无二致,对战时所用的招式又多半是采用了守式,显得并无什么杀心。 这让林衣轻相信了眼前之人,便是那蒙面人。在欧阳锋失力昏迷之后,心里藏着些连自己,也不太明白的莫明情素的林衣轻,并没有借机了决了欧阳锋的性命,以报当年轻薄之辱,看着欧阳锋那散发着妖异,却有着致命吸引力的俊容(帅哥美女一般都是杂种,这是自然法则),林轻衣难得地冰心一动,竟觉得两颊有点发烫,当下就将欧阳锋架回了古墓,帮其疗伤。 养伤期间的欧阳锋没了往日的锋芒毕露,似是多了几分温情,与林衣轻朗情妾意倒是过了一段煞似神仙伴侣的日子,可惜后来白驼山来人告之欧阳锋,依兰病重,急盼欧阳锋回去照顾私生幼子欧阳克,在情人与家庭中决择的欧阳锋,最终选择了后者。 下药迷倒了林衣轻,留下一封满是歉意的长信之后,返回了白驼山,走出了古墓的欧阳锋,似乎又恢复了往日阴险狠辣的禀性,此后从江湖人口中不断有欧阳锋的恶名传出。 唉,看完欧阳锋有些歪扭的汉字,郭进这才知道林衣轻与欧阳锋,还有这一段情事。难怪说十年之后,第二次华山论剑,被黄蓉用计逼疯了的欧阳锋,不是返回了白驼山,而是下意识地赶来了古墓,也许这里有值得他回忆的人事。 可惜当时的欧阳锋已经疯了,疯到了将地上的影子当成了“天下第一的欧阳锋”,待到了古墓见不到影子,又突然见到情绪激动的林衣轻,以为那影子便是林衣轻了,便出手攻击了林衣轻,大吃了一惊的林衣轻搞不清状况下只好出手点住了欧阳锋,正在关怀欧阳锋发生了什么事时,被以逆转经脉冲开穴道的欧阳锋趁机,在毫无防备的林衣轻身上全力印了两掌,而后疯疯癫癫的欧阳锋逃了出去。 心伤加上内伤的林衣轻走上林朝英的老路,终是为情所困,不愿长活于世,便不理身上之伤,最后伤重不治而亡。 郭进从林衣轻的闺房中走了出来,接着好几天他的心情都有些黯然,不知道是为了林衣轻的命运,还是为了没有能发现重阳宝藏的线索。几次见到林衣轻,郭进都是不经意地会投去几分怜惜的目光,搞得林衣轻对他都有些狐疑了,连莫愁都看出了一点不对劲来。 还好有莫愁的提醒,不然要是真的让林衣轻看出了什么破绽的话,知道他偷看了她的情史,还不把他再一次打个半死不活的啊,当然,也要她有这个本事才行。人只要一活得太过轻闲,就很容易胡思乱想,这不,才从黯然的心境中回复过来,郭进就忽然的灵机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王重阳藏宝会不会像大唐中的杨公宝库一样,有真假两处。 郭进重头细细的思索了重阳遗刻的机关图,他这才突然发现那间刻有九阴真经残篇的石室竟不在机关图上。对江湖人而言,绝世武功比起金银珠宝更有吸引力,王重阳将《九阴真经》刻在如此秘密的石室里,说不定金银和兵器也藏在那边。 上次在重阳遗刻的石室里运气好没遇到机关,但郭进可不能保证,若真的有其它的藏宝密室的话,是否会有可怕的机关存在,出于谨慎的考虑,郭进虚心的向林衣轻求教了一些设有机关陷阱的石室的启闭手法,理由倒是很好找,只说怕自己一时好奇,到处乱逛迷了路,不幸遇到了机关陷阱什么的。 第八章节 宝藏(上) 古墓的人都是面冷心热的性情,对于郭进的要求,林衣轻倒是也没多出什么想法,还详细地教了他两三种特殊的开门手法,还一再嘱咐他为了保全万一,千万不要乱闯才是。 郭进自是满口子的答应了下来,只不过他的心里是另一种想法罢了。要想到重阳遗刻的石室,一是走秘密水道,二是从停棺石室的第四具石棺内下去。 几天前为了寻找宝藏的线索,郭进曾去过停棺石室,却几近被里面的尸臭给呛死,要知道林朝英的尸体可是在那密闭斗室里,摆放了将近三十年,尸体早就腐烂,生满了蛆虫。 为了避尸臭他用上了闭气诀,倒也是不怕,只是心理作用不好挺过去而已,林朝英在郭进的联想中应该是一位才貌无双的绝世女子,现在一想到她成了一具蛆虫腐尸,实在是很难接受啊。 郭进为了求一己心安,他仍是从水道中进入秘道。第一个需要排查的地方,自然是王重阳为自己和林朝英立牌位之处。 进了那间三坪的密室,郭进又是敲击又是俯听的,四周的墙壁倒是没有什么异样,最后他将指望归结到了王重阳和林朝英那两块牌位上,在古代,一般人对于死人的牌位,心中都是有几分的忌讳,轻易是不会去碰的。 而王重阳身为一代宗师,说来也是应该不喜后人乱碰他和林朝英的牌位才对,说不定他还在牌位上设了极厉害的机关。但是,王重阳会不会依据常人的判断,反其道而行,故布迷阵,就将开启宝室的机关设在牌位上呢。 郭进轻轻的试着转动牌位,还真有松动的迹像,心中大喜之下,当下他更是万分小心,只要一有不对就马上后撤。缓缓的转动着牌位,功聚双耳,他细听着机簧启动之声,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好及时地抽身。 虽说为求保险,郭进的前胸后背都绑着几寸厚的精钢板,但这个时代的强弩可是劲可穿石的,小心无大错。待他将王重阳的牌位,顺时针转了一圈,只听见咔嚓一声,从后边的墙上突然现出了一个一尺来方的暗洞来,中间是一个玄铁所制的机扭。 郭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紧张,他明白有些事情越是到了紧要的关头,就越是要万分小心才是,要不然搞不好一个意外,就能让还差临门一脚的他饮恨当场了。 也多亏了他的先见之明,用了林衣轻所传的最为复杂的开启机关手法,一阵重物拖地沉声之后,左边的墙壁竟辟出了一道石门来,直转动了九十度方才停住,左右正成两道三尺小门,直通向里间。 早就吃过密闭在石室中瘴气大亏的郭进,自是知道厉害,他连忙运行了闭气诀,方才敢探身进去。这间密室比他在古墓所见的任何一间都要大上一点,应该有二三十坪大小。其中密密码码地摆下了几百口朱漆大箱。 郭进心中大喜,急忙上前打开了几口来看,只见内装的正是一块块的金砖或是银砖,按一箱一万两来算,总计应不下三百万两,只是不知道是金子多还是银子多。可惜在这地底暗无光线,看不到那金光耀眼的壮观场面。 一想到这笔横财,从今往后就是他一个人的,心中顿时就像中了五百万般飘然若仙,他取出了一块金砖,像自己的孩子般温柔抚摸,心中的欣喜就不用多说了。有了这笔资金,想来他在江南的计划就更有把握拉。 他正深深地陶醉在其中,忽然却摸到了金砖底下似有铸字,心中诧异之下,他急忙翻了过来查看,没想到竟是“岳家军制”四字隶书。 郭进一时就楞住了,岳飞一直是他心中的大英雄和偶像,岳家军的军纪森严,对老百姓秋毫无犯,又哪里来的如此多的金银。 为了以释心中的所疑,他环顾了一圈密室,试图找出疑点所在,却是在密室最里面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叠放在大箱上,与众不同的一个长形扁平黑木箱来。他急忙跃身连点大箱,几起几落便到了长箱前,打开来一看,却是两把一米五左右的黑色短枪,入手极是沉重,似是玄铁所铸,短枪的底端设计巧妙,竟能两短合一,便成了一把三米来的长枪,可谓是步战马战皆宜。 短枪下还压着一封牛皮信扎和一本蓝皮书。他拿起信封来,便看清了那蓝皮书上竟写着《岳家枪法》,打开封信来看,正是王重阳所留。 却原来这把玄铁枪,也是大有来头的,正是岳飞所用的神枪吸水提炉枪,配合《岳家枪法》,沉猛犀利,稳打稳扎又变化多端,端得是威风凛凛,霸气十足,为当年岳飞的师父,一代传奇人物周侗取自深海金精(锰铁铬合金)所铸成。 而这武穆宝藏,根本就不是什么岳家军私吞的军晌,私掠的银两所得。当年岳飞北伐时,曾一度打到了金国的中都城下,一路上从金国贵族和官家的府库手中,夺回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而心念北伐的原黄河两岸的北宋富豪们,亦是募集了大笔的财物,倾囊资助夺回了失地的岳家军。 后来战略大转移,为了求行军的速度,岳飞就将这笔巨额军响埋到了一个隐密所在,以备它日再次北伐之需。王重阳年轻时满腔的热血报负,便投了当时有“圣军”之称的岳家军,在那里,王重阳与岳飞养子的岳云、少年侠士上官天南,相见恨晚,义气相投,成了莫逆之交。 北伐临际成功之时,南宋赵构担心岳飞迎回钦宗,危及自己的皇位,以十二道金牌招回岳飞。之后,岳飞就被赵构以不遵皇令之罪关入了天牢。 从同情岳飞遭遇的狱卒口中,岳飞知道了自己已无活命之望,他这人精忠报国,竟把生平所学的行军布阵、练兵攻伐的秘要,详详细细的写了一部兵书,和《岳家枪法》、宝藏线索一并交于同狱的养子岳云、亲信将领张宪的手中。 当时的岳飞答应了赵构引颈就戳,条件就是必须放了岳云和张宪。只是赵构对岳家军的忌惮非同一般。口头上是答应得利落,心里早就报定了斩草要除根的念头。 南宋高宗绍兴十一年十二月,赵构以“莫须有”罪名赐死岳飞于风波亭,而后竟不顾信诺,下旨要将本来只判刑两年的岳云和张宪也一同处死。当年岳飞被投入天牢,之所以没人去救,全因岳飞不肯违抗朝廷的旨意,严令领兵在外的亲信不可妄动,自毁汉家长城。 第九章 宝藏(下) 现在赵构毁诺欲杀岳云和张宪两人,那些早就痛恨赵构不仁不义的岳家军亲信,哪还能按奈得住,便组织了一批江湖高手劫狱救人,可惜那赵构爪牙秦桧授皇命安排了伏兵,一众高手只有王重阳、上官天南、岳云三个年轻人,在其它人的舍命相护下逃出了天牢。 而后岳云隐姓埋名与王重阳、上官天南三人改投了,另一个北伐义军韩世忠部。至于岳云为什么不起兵反宋呢?一是岳飞的遗命不准,二是岳飞的三子岳霆、四子岳霖、妻子李氏都被做为人质掌控在赵构的手上。 一心想着与金国讲和的赵构,在收回了岳飞的兵权后,怎么有可能再放过其它几路义兵,在南宋与金国的双重威逼下,几路义兵不是被整编便是相继败亡。 韩世忠之后,岳云、王重阳、上官天南三人又发举过几次北伐义军,可惜没有了南宋这顶名义上“红帽子”,三人组织的义军成了官府口中的流寇强盗、乱臣贼子,哪还有生存的空间。 屡战屡败,义举又不被百姓所理解,三人心灰意冷之下,就选择了蜇伏,王重阳取走了一半武穆宝藏(主要是金、银、钱饷)和《岳家枪法》隐居终南山古墓,之后就创立了全真教;上官天南取走了另一半宝藏(主要是珠宝、古董、字画)和《武穆遗书》投身于铁掌帮,后来继任了帮主之位;岳云大隐隐于市,加入了丐帮,常驻金国属地,收集情报,以备它日时机来临,三人再举兵北伐。 没想到南宋、金国一和谈便尽显诚意,一谈竟和了六十年。这却让南宋的很多百姓感慨赵构当年杀岳飞是杀对了,不然哪来的六十年和平安定的生活。 赵构的选择对不对?岳飞死后,南宋又存在了138年,比金国的寿命还要长,最后在席卷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之下垮台,也不算太丢人了。而且,从年头来看,南宋比灭掉自己的元朝的寿命更长。 若是当初岳飞北伐成功,金国真的像威胁赵构那样放回了钦宗,南宋的局势又将如何呢?数百年后的明朝,蒙古人就把俘获的明英宗送回来了,不久就发生了英宗复辟。历史事实证明,前任皇帝搞政变相当的容易,容易得就像是闹一场家务事。 赵匡胤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身为赵家皇室子孙的赵构自是万分的明白。从1127年赵构登基,到1141年处死岳飞,短短14年间,小的不说,几近将赵构拉下马来的,大规模的内部兵变,赵构就经历了三次之多。 在赵构的心里,岳飞会反叛吗?不一定。那么,岳飞不会反叛吗?也不一定。即使是岳飞不想反,他的部下也可能会反。当年的赵匡胤就未必想反,但他的部下为追求富贵,非拥戴他当皇帝不可。 最后就闹到了没有退路的地步,不想反也得反了。更何况,岳飞对皇帝的议和政策是有意见的,对不增加自己的兵权,也是有不满的表示,竟敢冲皇帝撂挑子。 南宋初期的军事体制缺乏节制手段,主要依赖于部下的忠心,岳飞的心中有了不满的影子,这让皇帝如何安心?最要紧的是,岳飞拥有反叛的实力。岳家军有十万兵马,占全国兵力的四分之一强。 而且,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极强,民间声望也极高。敌人说: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岳飞本人饱览经史,礼贤下士,温和有礼,为人清廉,赏赐一概分给部下。这简直就是活圣人。岳飞死后多年,他的众多部下还聚在一起,联合起来为他申冤,并且哭声震天,场面感人——可见岳家军多么的团结了。 这支军队的口号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联想一下赵构对金国第一名将金兀术的评价:“虽然强大,专以杀戮残忍为能事,不顾人心向背,我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了”然而岳飞该有多大的作为? 这样的暴力集团不反则已,一反就会天塌地陷。哪种老虎最安全?死老虎最安全。是老虎就该死。在这个意义上,岳飞得到的“莫须有”的罪名就是一个非常贴切的罪名了。 宋太祖说,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酣睡的是一只猛虎。至于具体手段,究竟是“杯酒释兵权”好,还是流血杀人好,也不是可以自由选择的。面对弱者,皇帝不妨索性大度一些,赢得仁慈之名。 而面对岳飞这种级别的强者,皇帝缺少表现大度的实力和自信。他们不敢给对方留下还手反击的机会,不得不采用了让皇帝声誉蒙羞的手段。当然,皇帝也有遮羞的办法,一是蒙蔽视听,硬说人家要反。二是转嫁恶名,让秦桧替他背黑锅。 好了,“废话”就说到这里了,要不保不准就有人给他戴个汉奸帽了。对于岳飞的际遇,郭进从心里发了一大通的感慨。当然,逝者已矣,深究并无多大的意义,反正知道了一定不能让“郭靖”重蹈岳飞的覆辙就行了。 郭进取了《岳家枪法》和吸水提炉枪,他又通过林朝英的牌位机关,在右边的石室里找到了兵器,朴刀、弓箭、铁枪,可以装备三万人左右。为防生锈,都用油纸包着。 而兵器箱外的封条却是大理监制,没想到这举义伐金之事,当时身为大理皇帝的段智兴也插了一腿,大发战争财。以同时代制器技术而论,最强的是大马士革的合金钢(突厥人提供的技术)、日本的千锤百炼钢(绝世无双的淬火技术)、大理的炭素钢,而这三种技术都是唐时这三个民族从西凉学去的。 汉人自己这方却早已失传了,他在蒙古的老头铁匠师父,其先祖当年西出中原,正是要寻回这三种技术来。 不久,郭进就返回了上层居住的石室,之后平日里他勤练的武功,又多了一项《岳家枪法》,至于要怎么向林衣轻解释它的来历,就说是他先前洗澡时藏在草丛中的就是了,后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一直不好意思取回衣物,这些时日想通了对莫愁应负责任,才取回了藏物,重练回枪法。 一般的江湖人都随身带有兵器护身,郭进出现在古墓时,什么也没有,现在突然冒出了一把长枪做兵器,虽说特别了点,但还说的过去。 郭进憩身在古墓,没想到一住就是四个多月。幸好这已不是在草原了,事情也早就安排好了,不然非出大乱子不可。怎么说他也是个年轻人,前世的他虽然无所事事,(手下有小弟代其劳)但天天可以上网、泡吧、和**玩游戏,倒也不会太过无聊。 可是在这古墓,除了练功外就没有什么事可以做,能激起一点好奇心的地方都走过了逛过了。实在有点忍受不了,现在的单调生活。 他这几天正寻思着怎么开口跟林衣轻要求离开古墓一段时间,出去走走。跟林衣轻说了一下,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他想四人一起去延安府城逛逛,买些东西回来过节。 没料到林衣轻沉呤了一会,竟奇迹般的答应了下来,还甚是很通人情地不做灯炮,让他和莫愁两人去就好了。莫愁十几年来还从未走出过古墓,听到了郭进要带她出谷去大城逛逛,自是兴高采乐地立马收拾好了行装。 两人才刚走出谷口,忽然就从树冠密叶中飞出了一个人来,身法快如闪电,寒光闪闪的软剑,貫注满真气后锐利地直指莫愁后心。 来人的武功十分的高超,又是近在两丈之内的突袭发难,郭进就是想拔枪挡下这杀招也根本来不及来,可一双肉掌迎上宝剑,非得给削下不说,还不能救出莫愁脱险,情急之下,郭进也是没法,不得不跃身挡在了莫愁跟前,以自身的血肉之躯受下这一剑。 他此时心中的恼怒是可想而知了,可莫愁本就是他带出来的,这点的担当他还是有的,身子挡在前头,还不时的微调着方位,以最大的可能保护自己。同时他也是下了狠心,暗暗的力贯双臂,要在最紧要的关头给这偷袭者来一个狠的。 剑尖刚刺入他的表皮,真气就是一泄,竟停止了不进。郭进义愤填膺地怒骂到:“无耻小人,杀了我可以,但在我没死之前,绝不会让你伤害到莫愁的!”(恶!) 第十章 战丘处机(上) 来人闻言手中软利剑又刺入了几分,顿时就有鲜血渗出,一下子染红了郭进胸前的一圈衣裳,郭进心中大怒,正准备动手。 可没想到来人看到了他只微皱了下眉头,仍是正义凛然却看着她,来人就冷冰冰地沉声说道:“你这般护着她,就是为她死了也是心甘,是不是?” 郭进心中恼怒之极,可在这时却不能发作,只好义无返顾地朗声说道:“正是!” 来人的长剑就是一转,直抵住了郭进的咽喉,厉声喝道:“既然你真的不怕死,那好,我只要杀一个人。你再说一遍,你死还是她死?” “如果你能放过莫愁,我死而无愿,若你不能守信,我郭进死后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郭进望了莫愁一眼,慨然赴死地应到。 唉,这时来人却长叹了一口气。取下了面纱,正是林衣轻本人。先前郭进要带着莫愁出谷,林衣轻答应得那般的爽快,他就有点怀疑了,刚才走到谷口,他就从逆风中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熟悉香味,就知道是林衣轻隐在树上,尽管说林衣轻以高明的功法将气息、呼吸、心跳遮掩地几若不存。 可是联想到古墓中林朝英定下的,情侣不能为另一人舍身,就不能出墓的规矩,郭进就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林衣轻极有可能出手相试,果不其然,早有准备的他自是给予了百分百的配合演绎。只是心中的恼恨也自不必多说,他都一一的记在了心里,等以后在报复也不迟。 “师父!怎么是你?”刚才为郭进涉危,急得直掉眼泪的莫愁,见取下了面纱的突袭者竟是林衣轻,不由目瞪口呆地惊呼到。 “师父是担心我们的武功、江湖阅历不够,下山后可能会遭遇到危险,这才出手相试我们俩的。看来我们的确是多有不足啊,下山后要多多留心才是,方才不会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看到林衣轻一闪而过的尴尬,郭进急忙出言帮她解释道。 “多谢师父关心,有进哥哥在,他一定会好好的保护我的,师父您就不用太过担心拉!”天真的莫愁对林衣轻感激道。终于过了林衣轻那一关了,郭进这才正式的跟莫愁踏上了下山的旅途。 三十里的崎岖山路,用走的话最少要花去半天的时间,当下郭进和莫愁就以比赛为名,施展轻功在树梢之上追逐起来。莫愁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学奇才,神雕中的她十五岁被逐出了古墓派,只学了入门武功,却能凭着自身的摸索参悟,练就了一身不输于黄蓉集丐帮、桃花岛两家之长的高明武功,闯出赤炼仙子的威名来。 莫愁现在的功力相当郭进突破先天功第三重时的内力修为。但古墓派的轻功冠绝江湖,全真派引以为傲的金雁功,途具迅捷突发,不像古墓派的轻功在此基础中,又多了几分翱翔飘忽之意,以二流的内力却能施展出一流的轻功来。 郭进和莫愁如一对比翼鸟一般,在树梢间轻盈的滑翔,清风扶面,入眼尽是一片青翠,这种快慰的感觉让他想到了卧虎藏龙中的老周和小章竹林追逐的那一幕。 只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到了终南山脚下,察觉到了近身的莫愁功力不继,有点气喘,此时已能俯看到折角的迎客亭,郭进就有意的放缓了脚步,想到那里先歇息一会再说,从树梢轻身跃下,莫愁跟随而至,着地时脚步略一踉跄,被早有所备的郭进一把扶住,示意两人先到迎客亭坐会回气。 那亭子边竖着一块青色石碑,上书终南山三个大字,亭后是一座破败的庙宇,庙门前横额上题着“普光寺”三个大字。走近亭子,才发现了亭柱之间的长条石凳上,竟还坐着一个年青的道士,待看清那人的容貌,才知是遇上了故人尹志平了。 尹志平不时的伸颈探看着山脚的方向,似是正在等着什么人。听到了有人走进亭子的脚步声,尹志平连忙转过头来,正见了郭进和蒙着面纱的莫愁(担心莫愁的美貌会图引不必要的麻烦)走了进来。 郭进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拉着莫愁在另一处石凳上坐了下来。尹志平和郭进的一面之缘在四五个月前,期间不知又有多少像他这样的上终南山的求武之人,再加上他本不是长得锋芒毕露,尹志平除了觉得有点眼熟之外,哪还能记得他是谁? 当下他也是礼貌性的微笑点头回应,正狐疑着这两位年轻男女从何而致,全真教内没有这两位客人,若说是从山下而来,自己一直坐在这里又不曾看见。待要发问,忽听得一阵吟咏诗词之声,从山下飘荡了过来:“大道无形。方寸何凭。在人人、智见高明。能降众欲,解断群情。作闹中闲,忙中静,浊中清。情态如婴。怀抱如冰。自蒙笼、觉破前程。吾言至嘱,君耳深听。下十分功,十分志,十分诚。” 初闻还只觉得相距甚远,下一刻竟自逼近而来,待尾音落下来时,从山脚石阶上走出来一个神仙中人。来人一身破旧的灰色道袍,双眉斜飞,脸色红润,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照人,背上斜插一柄长剑,剑把上黄色丝条随着道长的登高左右轻晃,在光滑的青石阶上,三步作一,步若流星。 这时空因为练武的关系,很难去凭测一个功有所成武者的真实年龄,男人还好办一些,至少很多男子都有留须的喜好,一大把年纪了,还剃须装嫩演小白脸的人极少,像那灰衣道长,瞧容貌只有三十来岁,依胡须长度判断却在四五十岁的年纪。 郭进正在猜测来人是谁,尹志平已激动地站起身来,跑过去相迎,到了灰衣道人跟前,伏首下拜道:“徒儿尹志平拜见师父!”这下他终于知道这灰衣道人,便是长春子丘处机了。丘处机扶起了尹志平急切道:“志平你让人传信为师,说是江南七侠已从塞北带回了郭靖,还托人梢了一封书信过来详述内情,书信此时可携在身上!” 原来江南七怪早郭进一步途经终南山,还将在塞北寻到郭靖,依当年醉仙楼之约,教习郭靖武艺,现在带郭靖返回中原之事,写信转给了丘处机知晓,只是这丘处机侠道热肠,整日里忙着铲奸除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时为了铲除奸恶之徒,隐匿追踪几月都不在话下(性情蛮像满七公),这才让尹志平转传一封信,竟传了几个月才完成任务。 当下尹志平就从怀中取出了一叠纸厚封书信,恭敬的递给了师尊,丘处机急切地展开信纸观看,洋洋洒洒十几张信纸,想来江南七怪也不会谦虚,定是将郭进这个绝世佳徒狠夸了一番。 未看信前,丘处机眉羽间犹带有几丝担忧,待见了江南七怪将郭进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丘处机反而开怀大笑了起来:“我正担心康儿的武资太过出众,恐伤了江南七侠的颜面,没想到这郭靖也是璞玉之才,这下势均力敌,才不会太伤和气拉!” 晕!没想到这杨康能得丘处机如此的称赞,该不会是郭进出现的蝴蝶效应吧,让杨康变得更难应付了,这倒是个问题了。 郭进正思量着其中的得失,尹志平就引着丘处机进亭来休息,刚才丘处机心神关注着十几年的一桩夙愿,倒没在意旁人,现在进亭突然看到了郭进和莫愁两人,一时就有些讶异了,便转头看向尹志平问道:“志平,这两位施主可是我全真派上的客人?” “回禀师尊!这两人徒儿亦是不识,也不曾见两人从山下上来,刚才徒儿好奇两人从何而来,不巧师尊现身,徒儿还未来得急探问。”尹志平摇了摇头,将心中所虑尽说了出来。 “哦!”丘处机双目精光一闪,焯焯地看向了郭进,要郭进做出解释来。以郭进现在的武学境界,尚不太懂得收敛身上的气息,莫愁更是不懂,以丘处机的武学修为,要感应到他和莫愁身上那不弱的内力,却是不难。两个身手不弱,来历不明的人突现终南山,丘处机不怀疑他和莫愁两人别人用心才怪。 第十一章 战丘处机(下) 如果要想让丘处机解除误会,只要表明了他和莫愁古墓派弟子的身份便可以了,以古墓派、全真教两派的暧昧缘源,丘处机也不会为难他们的。 只是郭进在心里还有着另一层的打算。练武之人都有一个通病,总想找个对手来一试身手,以验证自己的实力。在古墓当中时,因为郭进的内力太归特殊,(先天真气的破坏力太大)为了避免破坏古墓的建筑,林轻衣也只能刻意压制内力与他对练。 要知道高手都是内外兼修的,要想将武功发挥到极致,就对招式和内力的契合度要求极高,林轻衣压制了内力,招式的诸多精妙更是颇受防碍,与之对战,他所得的作战经验就极为有限得很。 而丘处机就完全不同了,先不说他是真正的身经百战,对全真派的招式的精研程度,更是林衣轻所不能比的,郭进按照自己的领悟力,将古墓派和全真教的武功尝试着取长补短,融合在一起,验证是否真的有效,正好缺了丘处机这块试金石。 打定了主意后,郭进当下就对丘处机的质问,微微一笑不予作答。他的身子突然一震,旋展全真金雁功,一个腾跃来回,就从亭外松树上取了两截圆滑的三尺直枝,抛给了丘处机一截。 他这样做除了想展露几手高明的轻功外,还以可借着全真金雁功之名,来抵消丘处机的敌意,怎么说他对丘处机的为人,还是蛮佩服的,他也不想刀剑无眼伤了和气。又能让丘处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乐意出手一试他的身手和师传。 果不其然,见了郭进施展的金雁功,丘处机略一犹豫后,便接过了郭进示以友善的松枝,他轻身一路来到了亭外的空地上,准备一探郭进的武功。 见郭进拱手以示,烦请赐教后,丘处机也不客气,示意他这晚辈出手先攻。虚晃一招起手礼,当下两人就交上了手,起初丘处机恃长辈之尊,只守不攻。接了几招便被郭进似是全真剑法,又暗含专克全真剑法剑理的招失,搞得束手束脚狼狈不已。 考虑到了再这样下去,反而有可能丢了大面子之后,丘处机也就不好再继续的摆长辈之尊,开始渐展所学与郭进有来有往地互攻起来。 与电视、电影或是小说里常看到的对战两人对攻之时,都要不停地喊出招式名称来,唯恐对方不知道你下一招的赦赦威名不同,郭进和丘处机除了松枝相击和足尖顿地的沉闷之声外,倒没有其它的声响发出。 在郭进看来,一边出招一边大声喊着招式,只能说明两种状况,一是喜欢摆谱,二是武功练得不熟,要靠喊出招名来帮忙回想招式。要知道,高明的武功哪个不是苦练出来的,就拿他来说吧,为参悟一个招式的精妙之处,他不得不将此招练了个百遍、千遍,甚至是数万遍,早将招式练到了一个本能的境地。 而在与人对战时,或攻或守,哪还会想得是哪个招式名啊,只是依着本能觉得就该如此。这就像是解答数学题一样,类似的题目做了几十道之后,再遇上时你便不会再想着,为什么要这样解答,而是本能地认为就是应该这么解答。 武学之根本,不过是速度和力量两项而已,技巧和准确说到底,只是对速度和力量的优化配置。郭进和丘处机两人又不是什么生死大敌,没必要硬拼内力,争个你死我活的。 在招式的技巧上,郭进不如丘处机熟练,但凭着古墓派专克全真教武学的特性,在这一点上他们谁也耐何不了谁。经过了一番华丽的招式比拼之后,两人比试的方向,就移到了比拼速度上来了。 在内力的单位时间流通量上,郭进远不如已修炼了几十年的丘处机,但在质量上却要远远高出,再加上他融合了全真教、古墓派、九阴真经三者的轻功心法,却是要比丘处机高明上不少,每每丘处机凭借着内力突然暴发的速度急攻过来时,他都会以更高明的轻功闪过。 论内力的可持续性,丘处机的内力深厚,却仍未进入先天之境,郭进经脉中流通的内力不足,但因为都是先天真气,虽是能源源不绝,不间断的补给给经脉,却是后劲十足,如果他能维持着不败几天几夜,最后的胜利者一定就是他了。 当然,如果拼命的话,凭借着血战刀法的酷烈与霸道,丘处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又不是生死相博,没有必要做得那么决。 察觉到了单凭剑法和身法,是战郭进不下的,丘处机连忙转变了策略,此时身经百战的优势开始发挥出来了作用,未拿剑的左手、游走的两脚、头、肘、背、肩、臀一一似是不经意地演变成对战的武器了,搞得郭进分外的狼狈,几次都被他的阴招击中了,还好他也未下死手,不然郭进可能早就受伤了。 不过郭进此时的收获亦是不少,虽然挨了好几下暗招,痛得他暗暗直ma娘,但依葫芦画瓢,他也有样学样的,慢慢的也懂得同时借用左手施展九阴神爪来抵挡几下。 可惜这毕竟不是左右互搏,左右手同时施招很是容易自乱阵脚,左手做为辅助的攻击,在什么时候用,时机的把握非常的重要,在这点上郭进承认是远不如丘处机的。当然,丘处机全身上下都可为武器的作战方式,也为他与人对战的法门开了一扇窗户。 待右手打累了,郭进又将松技换到了左手上,要知道他在前世时可是个左撇子,用左手比右手更快一分,这下子就让不明所以的丘处机吃了几下亏,算是扳回了一点劣势。与丘处机打得尽兴,又不用担心生死,以前很多的突发奇想,或不方便在林衣轻身上施展的擒拿或是掌爪功夫,都让郭进一一尽情的施展了出来,打到兴处,还如痴如疯地大喊大叫几声以示淋漓痛快。 此时的丘处机也早忘了顾忌自己长辈的身份,在心里只是觉得棋逢对手,痛快之极,下手也是越来越重、越来越阴,好几次下手都没分什么轻重,打得郭进疵牙裂嘴的痛叫不已。 两人从清晨一直打到了烈阳当空,郭进十年来的所学,算是一一在丘处机的身上验证过了一遍,很多以前难解的武学问题又在激战中悟通,招式的体悟大有精进不说,与内力的配合亦是更加默契了。 受伤的身体激发了体内先天真气的自动护主功能,竟让郭进的抗打击能力一时大增,倒是和丘处机斗了个旗鼓相当。 当然,这种貌似高手的假相是在丘处机和他,都未存使用杀手的情况下才能一时保持得住的。叫停他们两人打斗的是尹志平,只因此时郭进和丘处机的衣裳褴褛,春光泄露,顾及到了有莫愁这个女性在场,情况甚是不雅。 本书上架以及关于以后清节的一些说明 先贤曾言:“上架,有重愈泰山,也有轻于鸿毛的。”对于我而言,这就是一件大事,一件关系到切身利益的大事,不得不行啊。在此,还是要多谢各位大大们的支持了,当然还有长河大大。 不多说这些了,还是来说说本书的情节发展问题吧。 第二卷是一个过度卷,主要写的是江湖,没办法,既然用了射雕做背景,还是要写一写其中的人物的。而且,猪角也能在其中获得不少的东西。 猪角这次在江南的时间会有点长,一直到蒙古的这场政治douzheng结束。这次de政治douzheng猪角是没办法参加的,这是铁木真为了清除异己势力所展开的行动,而他要清除的,又大多是他的叔伯兄弟。 等异己势力被清除后,他又要和以萨满教为代表的神权做斗争。这样的斗争,是猪角插不进手,也不敢插手进来的。如此,猪角就只能先窝在江南了。 这一卷的篇幅比较长,但我也会不时的插一些时事性的章节进去,调节一下文章的气氛,坚决不写成武侠小说。 最后,我在这里再一次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大们继续支持这本书。 第十二章 出游长安 打了老半天,郭进和丘处机都有点体力不济了,被尹志平的大吼叫停后,他两都一下子就摊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互瞪了几眼后,看到了对方的狼狈相,不禁相顾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切竟在不言中。 “小友的武功除了全真派之外,还带有了另一脉专克我全真派的武学,若你二人不是从山下来的,便是从后山山谷的古墓出来的吧!”丘处机回想与郭进交手的情况后说到。 “不错,在下和师妹正是从古墓出来的,本意是想携师妹下山游玩一番,只是在下久闻王重阳所创的全真教大名,这才鲁莽烦请道长赐教的。”郭进避实就虚应到。 按理说他应该以晚辈自居,不过他前世的职业是当大哥的,必要的尊师重道是没错,但也不是盲从。做大哥亦是要从当低层的小弟做起,自是知道其中的艰辛,所以他向来都不喜拿大哥威压小弟那一套出来。 江南七怪那种小角色,郭进自是可以慢慢的改变他们的观念,以古墓派淡漠的性情,也是不太专营这一套的,只是这全真教却极是注重这些,真可以称得上礼教的顽固不化分子了,为免日后麻烦,一开始他就打算与丘处机以平辈朋友相交,不行的话就敬而远之罢了。 “哦,想来先师重阳子,定是在古墓里留下了全真派的武学。”丘处机恍然大悟的说道:“没想到小友身兼两派之长,小小年纪就将武功练到了如此境界,实在是羡煞老道了。” 丘处机一口一个小友,想来是看在郭进那一身,不输于他的武学修为的份上,他也不好意思再摆出什么长辈的架子了。 “在下愧谢道长谬赞了!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郭进前谦后恭地开玩笑到,丘处机一时反应不过来,一时傻楞住了,待看到郭进一幅笑眯眯的模样,才醒觉郭进是在说笑而已。 只是他闯荡江湖几十年,还没有见过像郭进这般说话的,忙抚须苦笑不已。 “时间不早了,在下和师妹还有事要下山去办,这便告辞了。”又与丘处机侃侃而谈,言谈甚欢,说笑了一会之后,郭进见休息得差不多了,便提出了辞呈。一番力战,丘处机对郭进亦有几分相惜之意,对他这般的年纪却能抛开辈分相交而谈,丘处机也不觉得他太过无礼,反而觉得他这人甚是有趣。 其实论到心理年龄,郭进可是累积了两世,并不会比丘处机差上多少。对郭进的告辞犹有不舍的丘处机,邀请他日后有空定要上全真教拜访,丘处机自己亦不过抽空赶回了全真教一趟,以后要再相见也不知是何时了。 眼见得郭进身上的衣物不好继续穿戴随行,丘处机便让苦着脸的尹志平与他交换了衣物。之后他就和莫愁相携告别了丘处机,直看到他和莫愁尽行尽远,丘处机这才想起了还未问清他的姓名,忙运功传声相问,他便回了一句:它日有缘再见不迟。 在另一处山谷,郭进撮唇呼哨,召唤回了小红马。终南锦秀,这山谷内也是繁花似锦、香草遍生,小红马的灵性十足,懂得避毒择食,又不怕蛇虫,几月不见,这小家伙倒是长大了不少。 郭进本想再给小红马套上鞍绳,可是几个月来它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自由畅快,颇有些抗拒,小红马远离家乡,一路跟着他从漠北迢迢返回中原,他早就将它当作伙伴来看待了,既然它不乐意套鞍绳,那也就算了,以他现在的轻功和骑术,单就骑乘的话,有鞍没鞍倒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只是不方便了莫愁,不得不被郭进抱在怀里,这样才能一路同乘,不过莫愁对他却没有什么男女之防,虽然一路上难免有些酸腐之人暗骂有伤风化、指指点点的,只是他都不在意,莫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百多里的路程,走得又是官道,又有小红马代步,不到黄昏时分,郭进就和莫愁进入了西安城。虽说自宋以来,因为中国四分五裂的关系,长安城已不复自秦至唐历代帝国都城的鼎盛,但作为金国的西北重镇,南通南宋,北联西夏,西接吐蕃,它仍保持着大城的繁荣。 中秋节是我国的传统佳节。根据史籍的记载,“中秋”一词最早出现在《周礼》一书中。到了魏晋时,有“谕尚书镇牛淆,中秋夕与左右微服泛江”的记载。直到唐朝初年,中秋节这才成为了固定的节日。 《唐书.太宗记》记载有“八月十五中秋节”。中秋节的盛行始于宋朝,至明清时,已与元旦齐名,成为我国仅次于春节的第二大传统节日。一路闲着也是闲着,郭进便向莫愁讲了中秋佳节的几个传说和神话故事:唐明皇游月宫著《霓裳羽衣曲》的故事,固然神奇有趣;但嫦蛾奔月的传说,再加一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搞得单纯、尚不知情为何物的莫愁,也为其中弥漫的愁绪暗自垂下了几滴同情泪。 看到现在少女时代的莫愁,竟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郭进就暗自后悔自己太过粗心大意了,实在是不该继续再让莫愁习练古墓派,那断绝七情六欲的内功心法了。 虽说后天才是中秋佳节,但城内已有张灯结节的迹像,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进了城自是不好再策马奔行了,两人下了马背,小红马就乖觉地跟从在后,郭进和莫愁手拉着手就慢慢逛着这城市。 人都是群居性的动物,尽管说有的人因为环境的关系,养成了的性格偏于孤僻,但偶而热闹一回却是仍会欣然向往的。莫愁自懂事以来,还从来没有走出过古墓山谷,现在见到了这么多的人,这样的大城,这般繁多的物件,虽还有点怕羞,但小女孩的兴奋之情,仍然是溢于言表,看到新奇的事物,总是不停地追问着郭进解说。 郭进寻了家还算整洁干净的客栈住了下来,顺便还教了教莫愁怎么样住宿、选房、点菜、付钱,他可保不准有一天她会不会出谷来找他,为了避免不喑世事的她吃亏,有些事情还是要有备无患才是。 晚餐颇为的丰盛,有鱼有肉,这些荤菜莫愁都未见过,鱼骨头、肉骨头还要郭进帮着她挑拾干净。以前他还误以为古墓派三女只吃素菜,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财源拮据,林朝英留下的珠宝自是不好变卖,而林朝英留下的金银早就让林衣轻,外出游历十几年花得差不多了。 当然,郭进在心中也有过疑问,江湖人不是没钱花了,就会去吃大户的吗?可从孙婆婆那里他才得知,要吃大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林衣轻顾及颜面,不好为之,孙婆婆是实力不及,没那能力。 在这种乱世之中,先不说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豪绅、贪官污吏们,他们一个个惜命得紧;就连本份老实的有钱人,一旦顾及到了自己的老命,亦会在身边雇几个看家护院的好手,再配上几把强弓硬弩;除此之外,那藏钱的地方隐密不说,还大半设下了厉害的机关陷阱,一不小心,连一流高手都要栽在那里。 至于小门小户,人家辛辛苦苦攒下来一点钱,你一个自诩侠义之士,自己的口袋里空了,就可以美其名言曰“劫富济贫”,不知廉耻地抢人家的财物吗?听孙婆婆这样一说,郭进就对自己有过如此的想法汗颜不已,还好没学那些YY小说中的主角一样,不然自己学艺不精之时,不是身死就是得沦为卑鄙无耻的小人了。 可能是以前古装剧的老桥段见得多了,郭进和莫愁也同那男女主角一般,遇到了客栈客满,只剩下来一间上房的状况。 虽说有钱的话照样可以请别人让出房间来,不过考虑到了莫愁怕生,又对他太过依赖,两人共用一间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两人搂在一起同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他能保持住理智,不擦枪走火便行了。 可能是换了一个环境的缘故,没有了林衣轻、孙婆婆在一旁的压力,又少了寒冰床的清心作用,害得郭进差点当不成坐怀不乱的君子了,一时情动将莫愁越抱越紧,双手也不老实起来,要不是莫愁突然天真的说怕痒,他大半就此沉沦下去也说不定。 郭进急运《玉女心经》中的冰心诀,才勉强将心头的那股邪火压了下去。看来他还真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啊,在没有处理好莫愁跟蒙古的那两位准老婆的关系之前,可不要一时冲动酿成大错才好。 第二日一早起来,洗涑完毕之后,郭进就带莫愁去吃了豆浆、芝麻葱烧饼、油炸糯米团、油条(俗称油炸秦桧)、肉粽、包子(肉、菜、糖三种)、馒头,让莫愁好好的过了一番小吃瘾。 等到集市开市之后,郭进又带着莫愁逛街大肆采购。几乎所有的小说中的男人对陪女人逛街之事,都是闻之色变,视若洪水猛兽,只因为他们不仅要做付款机,更要当牛做马、奴才苦力。 但若是男人主动邀约女子逛街则是甘之如饴、心甘情愿。这次从古墓出来,林衣轻给了郭进十两银子,对古墓派来说,这可是好几年的消费了。不过这要拿来买几件像样的礼物赠送给林衣轻、孙婆婆三人是远远不够的,还好郭进现在找到了武穆宝藏,从蒙古带过来的金银也有还几百两,他根本就不缺钱花。 郭进在蒙古混了那么多年,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要算他从波斯商人手上淘来的一套九彩宝石了(九块不同颜色的宝石,每块都有拇指盖大小,大都是波斯商人从中东和新疆一带发掘的)。 在蒙古,郭进就将代表明朗、愉快、高贵、希望的黄色宝石和代表光明、华丽、兴奋、甜蜜、快乐的橙色宝石制成了项链,分别送给了阿剌海别吉和华筝两人。在认同了莫愁之后,他就准备将代表纯洁、纯真、朴素、神圣、明快的钻石制成另一款项链送于莫愁。 论打造珠宝首饰的工艺,郭进最喜欢的就是波斯商人那带有异域神秘气息的特色,这可能是他受了后世很多电影、连续剧的首饰道具模仿波斯中世纪,神秘文化设计风格的影响。 有了主意之后,郭进就尝试着在长安城找找,看有没有精于此道的波斯商人,没想到他们的运气还真好,还真让他给找到了,竟然还是卖于他九彩宝石的老熟人,阿剌海别吉和华筝两人的项链也是他出设计后,让他帮忙打造的。 半年多不见,这小子返回一趟新疆后,又补了不少货,带来中原贩卖,却让郭进发现了他竟敢盗版自己的设计,打造首饰高价出售,以为跑到中原来他就不会知道了。 被郭进抓住把柄后,自是要好好的敲诈他一回,这波斯商人能将生意从中东做到中原来,手下如果没有一批能人保护的话,早就让一路上的强盗霸贼生吃活吞了。 在蒙古是惧于郭进的权势,他自是不敢做什么反抗,但是在中原地区可就不一样了,他那眼中一转而过的杀意,那能瞒过郭进的法眼,为了一探郭进的虚实,他还派出了手下的第一武士出来,美其命让郭进这蒙古勇士指导一二。 那首席胡人武士的身高不下两米,体重更接近了两百斤,肌肉暴突,混身粗毛,与之硬悍了一招,他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郭进竟连退了七步,没想到他天生的神力还不算,外功亦是十分的了得,仗着体重优势更是占尽了便宜。 自呤得意的胡人武士,却是不知郭进根本就没用上内力,只是单凭力气和他对了一招,这也是在摸不清敌方状况前的惑敌招术。 郭进可不是那种冲突鲁莽之人,力量不行咱拼速度,手上的功夫不好那咱就改使兵器啊!草原上的战场规则,那有卑鄙不卑鄙的。那胡人武士见力量胜郭进一筹,便有些自傲,看郭进取出长枪来应战,他仍是一幅空手足矣的嚣张模样。 对于这种浑人,郭进还有什么好说的,略点一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郭进就是一招毒龙吐珠直刺那胡人武士的门面,胡人武士轻哼了一声,挥拳迎向了枪头。他真以为自己的一身横练功夫是刀枪不入的啊!你又不是YY小说的男主角,一根指头就可以顶住凌空劈下来的万均铁棒,真比超合金指还厉害。 郭进一运力,暗使旋劲,长枪就如灵蛇一转,绕开了胡人武士的拳劲,此时的胡人武士拳招已使老,郭进的双足一踏,突发使出来魅影身法,似是凭空突进了一丈,待胡人武士回过神来,郭进的长枪尖头已顶在了他的咽喉之处。 没想到刚才还力有不敌的郭进,现在只用了一招便制住了胡人武士,波斯商人和他的一众手下皆是惊呆住了。 其实郭进能做到一招制敌,还多亏了那胡人武士见他年少轻敌,空手对上了他的铁枪不说,还为显自己的武功高明,让郭进欺近了身才不急不慢地挥拳迎战,只发挥了两层不到的战力,输得甚是冤枉。 估算了一下跟着郭进硬拼也没有什么好处,有可能还会招来杀身大祸,这波斯商人倒是拿得起放得下,为了补尝盗用郭进的设计,献上了一桶上等的葡萄红酒不说,还送了郭进两对水晶杯(月光杯),知道了郭进没有没运货工具之后,他还配送了一辆马车。 看到那水晶杯,郭进就是灵机一动,又向那波斯商人要过了几块巴掌大的水晶石,相比于水晶杯,水晶石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那波斯商人倒也乐意落个大方。 见那波斯商人如此的识像,郭进也投桃送李,将打造项链送于莫愁的设计交给了那波斯商人,要知道凭郭进之前的两款带有后世风格的奇特设计,那波斯商人也赚了不少了,现在又有了第三款入手,哪还会不乐意,连打造项链时所需的工钱也帮郭进省了。(除了郭进提供的钻石是主体外,链条所用合金也要不少钱,工钱亦是不会低到哪里去) 等离开了波斯商人的租铺时,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没想那波斯商人的幼子,一个名叫尹克西的家伙,好武成痴,竟缠着要郭进教他功夫,还承诺要给郭进大笔的赏金。最后,又哭又闹地被他老爹——那波斯商人命手下架走后才了事。 在西安城里,郭进还特意的到了这里的集市上溜达了一圈,不久之后他就非常满意的离开了这里,只不过他身上的钱财却是缩水了一大圈而已。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这短短的几个月内,他从草原上带来的手下们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在汪古部的扶助下,在大量金钱的开道下,手下们在一路上的各大小城市里,都建立起了初步的据点,就连这西安城也不例外,也开了一间小小的杂货店。 第十三章 离开 郭进当然对此十分的满意了,在吩咐了手下们,要将这些据点完善好外,还要他们不停的招摸人手,还有购买各种紧缺的物资,将之运到黑龙江农垦区去。以补充那里的人员和物资上的不足。毕竟那里才是他的跟本啊。 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之后,郭进也就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和莫愁逛街的兴致更足了,除了买了一些小玩意外,给孙婆婆和林衣轻准备的礼物,倒着实费了他一番心思。古墓中人对物质财富都看得很淡,珠宝首饰都未曾见谁配戴过;胭脂水粉也不曾看谁涂抹过;可能是打扮之后亦无人欣赏的原故吧。 郭进思量了再三之后,还是觉得给几位女人做几套衣服好了。别看古墓三女平时的衣着总是一尘不染的,一派出尘仙子的模样,可说实在话,古墓三女都只有一套换洗的衣物,衣服都是半个多月才换洗一次,洗澡也是好几个月等身上有了异味才沐浴清洗一下。 相比起古墓三女的生活作风来,郭进这个几天才洗一次澡的后世懒人,算是患有洁癖了。古墓中的生活简朴,衣服以素白简洁为主,穿在美女的身上,那卖相自是不错了,但那衣料却是粗布麻衣,穿在身上一运动就磨得肌肤难受无比。 郭进当下就寻了家不错的绸衣店,帮三人各定了五套绸缎衣裳。林衣轻的衣料以白为主,孙婆婆的衣料则以深色为主,至于莫愁,他希望她能穿得明快一些,多点少女的青春气息,衣料就以淡青、米黄、轻紫为主。 古人做女衣只量背宽和身高,不像后世的女衣那样为彰显身材,都要尽量三围,托胸、束腰、提臀一个都不可少。孙婆婆和林衣轻的衣服款式,依现时就好,莫愁的衣服自是要漂亮一些,在郭进的要求之下,请店主将三围都考虑在了其中。 宋时的衣服还保持着一袭连身式的,穿脱、活动多有不便,郭进又让店主将那衣裳分成了上身下身两截式的。古人做衣都要一针一线手工缝上去的,郭进本来还以为定做这么多套衣服,需要好几天才行,可却没想到那店主说只要加点赶工费,一天就能给他做出来。 好奇之下,郭进就观察了一下店主的小作坊,还真有点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小工厂的模样,在一间十坪大小的厂房里,十几个工人按照流水线做业所需,分成了好几堆,有人剪裁、有人做衣、有人制袖、有人缝扣,分工详细明确,一天赶制十几套衣服倒也不是什么大话。 中秋节,赏明月、吃月饼自然是主打的内容,如果再有红酒、大蟹配合,那将是另一番美妙的享受。红酒郭进从波斯商人那里敲诈来了;秋高蟹肥,长安城虽然买不到海蟹,但河湖中的毛蟹个头也是不小,又无污染之源,或蒸或煎,都是美味;中秋月饼在唐时就有“胡饼”这个雏形,但真正将之发扬光大的,还要算是朱元漳借月饼传递起义号令,在中秋之夜举事,为中秋节吃月饼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宋人此时还没有在中秋节吃月饼的习惯,但是郭进为了怀念后世的激情生活,在蒙古时每逢中秋节,都会特意做月饼赏月,现在身在古墓过中秋,这个习惯却也是改不了的,也只好将吃月饼赏月的雅兴与古墓三女共享了。 在长安城找厨艺精堪的制点心师傅,定做月饼倒是很容易,受限于材料的缺乏,郭进也只能是定做最普通的豆沙馅(绿豆、红豆)、莲蓉馅、蛋黄馅、水果馅、五仁馅、肉松馅这几种月饼,做成了七星伴月。 八月十五一早,郭进定做的东西都送了过来,他又买了些新鲜的食材,装车完毕,他和莫愁就驱车返回了古墓,坐在波斯商人送的马车上,倒也是快活得很,莫愁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还摸着毛茸茸的小鸡小鸭(养小动物,最能体现一个女人的爱心,给古墓三女找些事来做,省得她们整日呆在不见天日的古墓,患上了自闭症),还余尤为尽地问他什么时候再带她出来玩。 可惜郭进只能心里只能对莫愁说声抱歉了,过了中秋之后,他就要离开古墓了,一座小小的古墓,现在还不能困住郭进那棵年轻张扬的心啊。 中秋月明时分,在古墓外的一处溪边空地上,一块方桌、四张靠椅(郭进自己动手做的,古墓的方椅哪有靠椅坐得舒服)、桌下香炉点着驱虫艾草;周遭是竹杆撑起的四盏布灯,三丈外的篝火烤着香气逼人的鸡、鸭;方桌之上,在月光的辉映下闪耀着十字星光的水晶杯内,是暗香浮动的紫红色葡萄酒,正勾动着大家的味觉。 郭进教了古墓三人,如何的轻晃水晶杯醒酒,如何的利用手心上的温度暖酒,美酒再配上月饼甜点、肥蟹黄糕,众人的心里自然流露出了一份满足和幸福的感觉来。 几人中就莫愁没吃过螃蟹,郭进不得不亲自又教又帮的教她怎么剔出蟹肉。看到郭进和莫愁的“恩爱”共处,从来未露一笑的林衣轻竟欣慰地展颜一笑,煞时如冰山消融、百花齐放般,令郭进的心中亦是为之一荡,不过一想到她已是年近五十的老婆子,他的头皮就瞬时发麻,心中直骂自己变态啊变态。 邀月当空,餐饮之后,喝了葡萄酒,带点醉意的林衣轻,竟取了一架古琴,旁若无人地弹了起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译:瞧那淇河的水湾里,丰茂的竹子婀娜多姿,有一位文雅的君子,象玉一样被切磋过。多么严正的宏伟啊!多么光明、宽广的心胸呀!你这位文雅的君子,让人永远不能忘却!瞧那淇河的水湾里,丰茂的竹子翠翠青青。有一位文雅的君子,耳朵上的宝石坠子多么晶莹。朝冠上的美玉灿如明星。多么严正和宏伟啊!多么宽广、明亮的心胸呀!你这位文雅的君子,让人永远牢记心中。瞧那淇河的水湾里,丰茂的竹子密又密。你这位文雅的君子,如精美的制器上装饰的金锡,如尊贵的祭祀用的圭壁。多么宽容多么柔和啊!稳重地登车凭倚。言谈中话语诙谐、风趣,待人接物和睦平易。) 思念中弥漫着淡淡伤愁的曲子,飘荡在空旷的山谷中,直令虫鸣蛙叫也顿时失声。这首曲子《淇奥》,取自《诗经.国风.卫风》:这是当年林朝英思慕王重阳之时所弹,林衣轻侍候林朝英左右,耳濡目染之下,自是熟自在心,她在这温熙的中秋氛围下,不由想起了心中的挂念之人,趁着醉意失态之时便寄情弹奏。 一曲临毕,一声短促尖锐的断弦声,却是林衣轻心情激荡之时,内息不稳之下拉断了琴弦。长叹了一声,林衣轻衣袖掩口,转身失意地走回了古墓,嘴角的那一丝血迹却让郭进看得分明。 那古墓派的玉女功养生修炼起来就是这般的变态,有「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诀: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行此十二少,乃养生之都契也。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欲则智损,多事则形疲,多語则气促,多笑则肝伤,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焦煎无宁。 此十二多不除,更丧生之本也。林衣轻只是稍微情动了一下,气息不宁就受了内伤。看来从明天开始郭进就应该让莫愁改练《九阴真经》了,不能再因为对莫愁的顾忌,而将《九阴真经》藏着掖着了。 莫愁虽然听不懂林衣轻的琴声之意,却好像被曲调的伤感激发了心事一般,忽然眼中泛泪直视着郭进问道:“进哥哥,你是不是快要离开古墓了?这一段日子莫愁经常看见你坐在寒玉床上发呆,你是不是想家了?” “啊?!”郭进一时就楞住了,虽说心里早就有了离开古墓的打算,但一直都没有想好怎么向古墓三人解释,现在连单纯的莫愁都察觉了,他也不想再骗她了,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为什么?”莫愁的声音中多了点哭腔:“进哥哥,你是不是嫌古墓太过冷清?还是你不喜欢莫愁了?”“当然不是了,我怎么会不喜欢莫愁呢!只是我在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郭进搔着头皮答到。 “那进哥哥,你愿意带莫愁一起走吗?”莫愁咬着下唇期盼地问到。“外面世界的人心险恶,我现在的武功还不能尽保莫愁你的安全,若是带你一起走的话,日后万一有人伤害了你,岂不叫我后悔一辈子。”郭进为难的说道,在他原先的打算里,还有很多危险的事要办,莫愁拖累他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他担心遇到无能为力的状况时,伤害了莫愁。 这样的情形在武侠小说中可谓是屡见不鲜了,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郭进怎么敢重蹈覆辙呢?“等过了几年我将武功练好了,定来接莫愁一起游历江湖。” 他连忙安慰着失望的莫愁:“不过,莫愁你也要答应我,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跟着师傅好好的练武,说不定以后你的进哥哥,还要让莫愁你来保护呢!”“嗯!”思量了一会后,虽然心中万分的不舍,但莫愁还是乖巧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郭进本以为他要离开古墓最大的阻力是林衣轻,没想到她听了郭进的解释后,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出言反对算是默许了。接下来的几天郭进都在忙着建竹棚,给他买回来的小鸡小鸭们安家。 玉蜂也算是山谷一霸了,在它们的领地里,那些有攻击性的毒虫猛兽根本就不敢现身,温良的小动物却多得了玉蜂庇佑,(大侠啊大侠)所以郭进倒是不用担心毒蛇鼠狼什么的会将家禽叼了去。 郭进自己是农村子弟出身,小时候家中的鸡、鸭、鹅、猪、羊、牛、兔子、蜜蜂哪样没有养过,他就教授古墓三女如何饲养家禽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这期间,郭进还将《九阴真经》残篇上的内功心法传给了莫愁,又说授了一番他自己的练功心得,还护法助莫愁入了道家内功的门径,并且吩咐她以后要尽量的改习他所授的内功心法。 传功给莫愁后,郭进的身上自是又多了一份责任,它日若再有什么变故,让莫愁沦为了更可怕的赤炼仙子,他就不得不亲自出手废去她的武功了。考虑到了孙婆婆练功的年纪太迟了,根骨经脉已定,修习古墓派的武功难于大成,郭进也就将《九阴真经》的残篇传给了她,毕竟《九阴真经》中的易筋煅骨篇有重筑武学根基的奇效,当年黄裳而立之年初习武功,却最终成了一代宗师,多半也是得了这易筋煅骨篇之助。 可惜林衣轻对林朝英的念情太深,她虽然不反对莫愁和孙婆婆改习更高明的《九阴真经》,可她自己却只将《九阴真经》做为参考,仍是固守着《玉女心经》上的内功心法不放。 十天之后,事情郭进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他这便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古墓。临行前的几天,孙婆婆将他的衣裳又从头细缝了几遍,这样好动的他才不会轻易的将衣裳绷力脱线。一时感动之间,他问了孙婆婆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它日游走江湖之时,说不定他机缘巧合也能帮她办成。 没想到还真让郭进从孙婆婆的口中套出了一段辛酸的往事来:孙婆婆脸上的恐怖疤痕也不是天生就有的,年轻时的孙婆婆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可惜家景贫寒,倒与隔壁自强不息的读书人演绎了一段俗套爱情,只是生父好赌贪财,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后,就将她卖给了地主老财家作妾,誓死不从的她约好了书生私奔,却让早有所备的地主老财逮了个正着,书生被毒打至死,孙婆婆被强扭进洞房,新婚之夜,孙婆婆为示贞节,用利刃划花了自己的脸,又抱着死志刺杀了地主老财,可惜那地主老财练有一身不错的功夫,反将孙婆婆制住,见孙婆婆已毁容,施欲不成,便污告了孙婆婆背夫通奸之罪,按乡俗要将孙婆婆浸猪笼。 当时的孙婆婆还有一个妹妹孙萍,出落得也是美丽动人,那地主老财见两人姐妹情深,就以孙婆婆为要挟其妹替姐从嫁,为了救出孙婆婆,孙萍忍辱答应了下来。孙萍出嫁那日,被放出来的孙婆婆救妹不成,愧疚之下跳了河,却让路过的林衣轻所救,大难不死苏醒之后,孙婆婆就肯求林衣轻帮她救回妹妹,待两人前往那地主老财家时,才知道孙萍也被另一侠义之士所救,以为姐姐已经投河身死,孙萍心灰意冷之下,舍弃了没有人性的生父,远走它乡。 之后几年,孙婆婆就跟在了林衣轻的身边,走遍四方仍寻不到孙萍的踪迹,黯然神伤的与林衣轻返回了古墓。 这段时间郭进的出现,让孙婆婆重温了亲情的可贵,见他有意帮忙,也就抱着了万一的期望,将那段往事告之于他,又给了他一个香草编只的蜻蜓,作为相认的凭证之物,说是当年她也送给了孙萍一件同样的小礼物,想来怀念姐妹亲情的孙萍亦会贴身收藏才是。(猜一下孙婆婆的妹妹是谁) 在这期间,林衣轻送了郭进一把古松宝剑,却是林朝英留给她的,共有雌雄两把(男式用剑和女式用剑,从剑柄粗细和剑长轻重就可辨别),想来是当年林朝英修练玉女素心剑法时,期冀能与王重阳双剑合璧,才特意去收集的。林衣轻还未练到玉女素心剑法,不解其中的用意,才会将雄剑送与郭进。 莫愁送给郭进的是一条手帕,却不是神雕中送于陆展云的荷花样式,而是绣着一双比翼彩蝶,旁边又刺着一首词。这让他想起了一件头痛之事,有一次陪莫愁扑蝶,他一时嘴贱,就讲述了粱祝的悲情传说,再配上元好问的那首“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搞得莫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竟突然问他:若有一天她也死了,他会不会也陪她投墓成蝶,害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又说不通男人为女人陪葬和女人为男人陪葬是不是一回事。 第十四章 火并? 没法之下,郭进也只好装傻充楞,搂过了莫愁轻言安慰,又低唱了一首略带调皮活泼的《两只蝴蝶》,才让她转移了注意力。 不想今日她又借手帕来明志,郭进都不知要怎么回应了,说实在的,后世之人,不管男人、女人多半都是花心的,君不见那些帅哥美女们脚踏几只脚亦是常事,只是碍于道德和法律,最后只好坚持一夫一妻制,但暗地里的情人、二奶却不在少数。 若是在后世,郭进一个大混混,必定是安心做个老实本份的花花公子,但回到了异世之后,自己也有了不平凡的本事,心也活泛起来了,专情也罢、多情也罢,随心而已,对自己倒没有那么多的拘束,俗话说“男人有权便学坏”,想来多半就是此理了。 郭进心中苦恼:也许转生这世做个平凡人会比较好,但若是只做个平凡人又哪来的此般际遇呢? 郭进出了古墓,七天之后,已来到了一处人烟稠密,市肆繁盛的安淀小镇,除开依街林立的小店铺之外,不管晴天雨天,青石街道上都显得湿漉漉的,还散发着一阵阵浓淡不一的鱼腥味,往来行走的大半都是高卷裤腿、打着赤膊、古铜肌肤的粗汉。 原来这里就是汉水和丹江相连的关口,亦是金国、南宋开通关市的一个边荒集市,向北百里就是金国的关防驻地,而向南百里却是南宋的关防驻地,而南北江湖势力也是以此为分水岭。 在这期间,郭进还特意跑了一躺长安,将已在那里扎下根基的手下们召集了起来,开了一个工作会议,将以后一段时间的工作都一一布置了下去,带手下们都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后,他这才轻轻松松的抽身离开。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边的工作开展的如此的顺利,顺利得他都有些后悔带来的人手太少,不然的话他都可以就一路上布控下去,到时他行事起来将更加的得心应手。可惜,此时他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没法之下,他也只好一边就此停止布控,一边急急的派人回去调拨人手。 好了,闲话少说,回归正题。 自从公元604年,隋炀帝在全国各地开凿运河以后,汉水支流与丹江便成了勾通黄河、长江两大水系的渠运通道。虽然随着北宋没落后南迁临安,金国入关后的政治中心也逐渐转移到了汴梁一带,西北旧都失去了往日的地位。 不过汉水丹江做为勾通北河南江要道的地理位置,其重要性却一直未改。北方人从黄河经丹江汉水入长江,将牛羊马匹贩入南宋,南方人从长江经汉水丹江入黄河,将盐粮丝绸贩入北国(金国、西夏、吐蕃、草原)。 这几日来在马背上苦练武功,郭进在精神和体力上的损耗不是单靠真气就可以恢复过来的,他也只得在小镇的客栈里先住上了一天,反正他现在大小也是个款爷,天字号房是要的,大鱼大肉也是免不了的,只要不浪费就行了,穿脏的衣服自有人代洗,需要的东西也有人帮买,大爷的享受啊。 好好地泡了回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天。第二天精神充沛,郭进倒是也来了兴趣逛一逛这别具南北特色的小镇。 没想到这个边荒集市最繁荣的不是南北货物的交易,而是黑市钱庄,俗称洗钱业。此时的大理、吐蕃、西夏、所通行的货币都是从金国、南宋进口的,金国、南宋官方流通的货币有铜钱、铁钱、纸币三种,铜、铁钱1000文可重25斤,大宗交易经常要用车子来拉钱,十分不便。 因为中国严重缺铜,为了应付大量货币流通的需求,金国、南宋都改由印发纸币,俗称北为交子,南为会子,用红、青(蓝)、黑三色铜版套印,有密码花押、花纹图案、发行机关、发钞官员押字、编号等,强调无论官方、私人,交钞均可等同现钱使用。 交钞可分为大钞、小钞,大钞又分1、2、3、5、10贯五种,小钞又分100、200、300、500、700文五种。 交钞早期都是有使用年限的,后来为了保持纸币的信用和稳定,避免出现抛售、贬值的现像,不使纸币过期作废,金国、南宋先后发文规定无限流通。交钞流转通畅、携带方便,但有一个控制要求,便是要发行有度,才能保持信誉、稳定价值,南宋还好,几任皇帝为每年支付给金国、西夏大量贡赋,都不得不任用一些理财专家,所以纸币的烂发度只在贬值一半左右,不像金国为了解决日益庞大的财政支出,只能通过滥发交钞的方式解决,滥发导致了交钞的恶性贬值。 为了解决这个恶性循环的金融问题,金人倒也学乖了,发行金国交钞不行,可以改成大量印发南宋的会子啊,反正以当时的防伪印刷技术来说,要改印南宋的会子并不是什么难题,既然金国使出了这等卑鄙的手段,南宋亦不会示弱,既然不能辨别真假钞,那不如也印一批金国假钞流通到金国那边。 安淀小镇的黑市钱庄赚的便是将南宋印发的交钞流通到金国去,而金国的印发会子流通到南宋去,从其中赚取巨额的差价。这些假钞在市场流通卖价极低,每贯用钱只要三四百文,又与真钞无异,用来纳税买官却当作一贯行使。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爱用它。在这种怪异的金融氛围下,自然没有哪个冤大头,会去发行银票什么的,而金银虽说不是官方正式的流通货币,但其在民间中作为最坚挺的硬通币的特性,却是无庸置疑的。 想来造假钞是这个时代最快的发财捷径,不过其中涉及的财力、物力、人力、技术还不是郭进现在能达到要求的。对安淀小镇黑市钱庄的背后主导人物所拥有的势力,郭进算是万分的佩服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可惜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是有办法会见其人,也没有办法将之收归臣下啊。(谁能猜出这幕后主导者是谁) 离开古墓后有两个行程可供郭进来选择,一是前往少林寺觅机偷取《九阳真经》,虽说武功贪多不烂,要成为一流的高手,精研一两样绝学便可,不过郭进的目标是尽可能的成为宗师级的高手,要知道宗师级的高手,可不单单是只会一两样绝学那么简单,在他的眼里,五绝都还不算是宗师级的人物,像张三丰、独孤求败、黄裳也才是半宗师级而已,张三丰、独孤求败只自创了宗师级的招式,而黄裳也只自创了宗师级的内功,可能要传说中的达摩老祖才算是真正内外兼修的宗师级高手吧。 只是那《九阳真经》记载在传闻中的达摩老祖亲手所书的《楞枷经》上,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对少林寺的和尚而言,那《楞枷经》作为祖师遗物,可比什么少林七十二绝技重要多了,少林和尚肯定将之当宝贝一般的供着藏着。 你要借少林的七十二绝技,若面子足够可能还有得商量,可你要借达摩祖师的遗物,又是佛经,手抄本就可以了,若执意要借,少林和尚不起疑心才怪,说不定给你一本伪造的,你知道了也不好解释为什么。 张三丰的师父觉远和尚可是从小屁孩就开始入寺学佛,当了几十年资深的图书馆理员,才有资格接触到达摩老祖的遗物。而且少林寺那么多和尚,几百年来又只有觉远一人看了《楞枷经》,发现了书缝间隙所载的《九阳真经》,大半也是觉远违禁偷翻了达摩遗物《楞枷经》,这般说来觉远被少林和尚所杀也是不冤了。 二是去襄阳城山群山之中寻那独孤剑冢,说不定运气好学到了玄铁剑法外,还能找出那《独孤九剑》。那古怪金蛇出没之处从资深樵夫或是猎人的口中要打听不难,只是那金蛇出没的山谷无疑是个万蛇窟,神雕中杨过能平安出入山谷,只因当时他身中两大奇毒,那金蛇颇有灵性,知道奇毒厉害,当然对杨过避而远之,虽然郭进可以多带些雄黄驱蛇,但对金蛇是否有效还是未知,一个不好马失前蹄,藏身万蛇窟可就倒大霉了。 不过一联想到一个人独闯万蛇窟的场面,这可不是一句艺高人胆大就敢去做的。有备无患才是王道,莫愁曾交给郭进看的《五毒秘籍》有不少解奇毒的妙方,到襄阳后先找个名医帮他配一些才是。 打听清楚走汉水入长江到襄阳城,只要五天的行程,可免去走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辛苦,顺便也能沿路欣赏只在电视上见过的三峡风光。第三天一早,郭进难得大方地花上二两银子(小红马也要算一乘客票),住进了一艘楼舰的上等船舱中。 此时在中原河湖水路势力,说来最强的有三支:独占黄河水域的黄河帮;雄霸长江上游水域的长江联;盘据长江中游及洞庭湖、鄱阳湖水系的丐帮;游离于长江下游及太湖一带,由江南第一世家陆氏家族把持的五湖水寨。 海上的势力最大的有两家:驰骋黄海、渤海一带的怒蛟帮;纵横东海、南海一线的海鲸帮。郭进搭的正是长江联的船队,一字排开有十艘百石巨船,除去七艘货船,渡客的上、中、下三等楼船各有一条。 也许还真应了那一句老话,小说的主角都是衰神,走到哪里都会伴有坏事发生。这不,船队离了渡口还没有出五十里,里许外的江面上竟有三十来艘巨船纵横排开,堵住了前方的水路。 船老大发觉有异,正要下令船队调转行头,身后里外从一水道中又拐出了二十来艘巨船,亦是堵住了船队的退路。随即前后两支船队,升帆、摇橹,来势汹汹的将长江联的船队夹在中间。 不多时,双方隔着三十丈对恃,正是一般弓箭的有效杀伤范围。不过相较之下,长江联这边明显气势不足,备战的船员不过五百来众,而对方有备而来,百石巨船就有五十多艘,全幅武装的战士有近两千人,并且船上连杀伤力惊人的投石车和巨弩床都配备了。 还好对方并不忙着进攻,只是耀武扬威一番,强弱悬殊的压力,令长江联多半帮众脸上皆有惧色。这时,明显是来敌旗舰的三层朱红巨型楼船上有人站出来发话了。 “洪联主,还识得我鬼门龙王沙通天否!”一个粗犷的声音跨过三十丈江面传来,却仍是中气十足,如语在耳,令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倒是显出了来人不错的内力修为。 郭进坐在船舱内看热闹,以他现今的眼力,百丈之内的物事也能瞧个分明。只见那自称沙通天之人,身材矮壮,一个油光光的秃头,顶上没半根头发,双目布满红丝,眼珠突出,这副异相颇合鬼门之人。 不过让郭进大吃了一惊的是在沙通天的右侧,唯一就坐太公椅的华衣锦袍中年人,正是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站在沙通天左侧之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青脸瘦子,面颊极长,额角上肿起了三个大肉瘤,形相极是难看,想来定是沙通天的同门师弟,三头蛟侯通海了。 完颜洪烈的身后侍卫当中倒不见那两个郭进在蒙古草原见过的,其容貌不扬却是隐藏高手的侍卫,可能是那两个侍卫是完颜洪烈出使蒙古时,金国老皇帝借给他的,完成了使命自然要收归皇宫了。 不过完颜洪烈的左侧随从群中又多了三个相貌特异之人。一个身披大红袈裟,头戴一顶金光灿然的僧帽,是个藏僧,他的身材魁梧之极,站着比四周众人要高出了一个半头来;另一个中等身材,满头的白发如银,但却脸色光润,不起一丝的皱纹,犹如孩童一般,当真是童颜白发,神采奕奕,穿一件葛布长袍,打扮非道非俗;第三个则是五短的身材,满眼的红丝,却是目光如电,上唇短髭翘起;这三个人可能就是那西藏密宗的大手印灵智上人、参仙老怪梁子翁、杀人不眨眼的大盗千手人屠彭连虎了。 想必那完颜洪烈在蒙古被郭进阴了一记,领军迎战乃蛮部时认识到了身边有武林高手保护的好处了,这几年便招募了不少的武林高手。知识见了这形势,郭进也大概能够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哼,黄河帮帮主沙通天,金国江湖道上的第一走狗,不用说我洪江海,试问天下间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刚才还一脸质朴憨厚的船老大,突然间就是身子一正,气势大震,昂首挺胸地讥屑到,声音雄阔,明显在内力修为上一点也不输于沙通天。 “识时务者为俊杰!洪联主堂堂的一方霸主,只要投效我大金国,富贵权势任你开口,又何必死守着那腐败无能、安图享乐的南宋朝庭呢。它们除了只会变本加利地鱼肉盘剥百姓外,对上我国势昌盛的大金国,唯有称臣纳贡的份,想来那宁宗皇帝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罢了!”侯通海声音尖细地嚷到。 瞧他那为求话语让洪江海听个清楚,刻意取巧用上聚音成线的功夫,在内力修为上明显弱于洪江海、沙通天两人一筹不止。 “哈哈,那宁宗小子何德何能可以值得我效忠,只是南宋再坏,最多是盘剥敛财。不像那金人异族,若侵我南宋,jian淫虏掠、杀人放火、无恶不做。相较之下,为了我汉人百姓少受些苦难,我倒更愿意维护无能的南宋!”洪江海不屑地冷笑了几声后,大义凛然地朗声说到。 “好!既然洪联主如此大仁大义,那今日我沙通天就成全你!”沙通天见洪江海坚持,他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眼神中的寒光一闪,已是下了必杀令。但见一直站在洪江海身旁的黄衣人忽然形影一动,从怀中摸出来一把寒光匕首,一个箭步上前直刺洪江海的后心。 “啊!”突兀的一声惨叫,匕首只划破了洪江海的布衫,就失力掉落在地,但见黄衣人的脸色苍白若纸,左手死命地握住了青筋暴露的右胳膊,只因右手腕处血淋淋地穿插着一柄幽黑的飞刀。 本来郭进还一直奇怪呢,站在洪江海身边的黄衣人,在黄河帮的人出现时,别人一开始都有些惊惶失措,唯有他好像早知如此的镇定模样,但当黄河帮欲劝降洪江海时,他却莫明其妙地紧张到不停的捏握着双拳。 有感于洪江海慷慨的民族气节,此时见黄衣人欲对他不利,郭进就下意识地便飞刀相助。 “是谁,到底是谁,敢暗中伤人,有胆子的给你江大爷我滚出来!”骤不及防之下受人暗袭,黄衣人吃惊之下有些虚张声势地大声叫嚣到。 第十五章 长江水联(上) “好你个江云志,妄我洪江海一向与你称兄道弟,没想到你用心如此歹毒,竟想至我于死地不算,还勾结上了金人。怪不得先前你一直耸勇我亲自北上押这次水货呢。”洪江海怒骂到。见了江云志的表现,洪江海略一思量,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嗤!这长江联本是我江氏的祖先基业,你一个外姓孽种,要不是叔公偏心,这一帮之主那有你洪江海的份。再说了,以金国的威势,攻下南宋只是时间的问题,我现在提前投靠金国,怎么说也不过是商人的本份,趁现在行情高卖个好价钱。”江云志讥笑到。 “当然,洪兄爱呈口舌之威,就随你便,反正过了今天你就没这机会了。”江云志狞笑着说到,不过他眼神飘移间对莫名出现的飞刀来历甚是戒备。 “就算是我死,阎王殿前我也要拉你同往!断不会让你的阴谋得呈的!”洪江海语气绝然地喝到。 “哦,是吗?”江云志轻松地说到:“可惜我死之后,在座的兄弟恐怕也得无一幸免,试想一下,若是如此,看他们家中的父母妻儿从此要靠谁来照顾!” “你!”洪江海一时气结,想不到江云志以此来逼迫自己,虽然自己可以为大义不惜献身,但忠心跟随自己的兄弟们出事后,在这乱世之中,他们的父母妻儿在没有依靠之下,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罪。反正怎么着拼死也没有出路了,不若由他洪江海担下来这一切,也好让兄弟们日后还有条活路。 “联主!”几位热血的兄弟上前几步,正要慷慨铭志,却被洪江海挥手制止了。 “这就对了,只要洪联主能乖乖的伏首就缚。之后,众位兄弟都可以先到王爷安排的行营居住一段时日,等我坐稳了联主之位后,长江联就此投效王爷,相信以王爷的仁慈定会放众兄弟回家与亲人团聚的,到时愿意吃水路这碗饭的兄弟,大伙还可以是一家人嘛!我江云志也不会厚此薄彼,亏待众兄弟的。”江云志见洪江海愿意就范,心情大悦之下,得意地说到。 局面正僵持不下之时,忽然前后拦路的船队顾自人慌马乱起来。“啊!不好!”“船要沉了!”“船下有水鬼!”却是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了一批人到前后来敌船队的水下,也不知道用了哪种特殊的工具,凿穿了船底板,倒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来,黄河帮船队上的几千人,高手亦不在少数,眼见胜利在望,一时疏忽大意之下,竟没有一个发现水下异动的。 此时江水灌进船舱后,水压形成的巨大冲力让船舰急剧摇晃,接着便开始加速倾斜沉没。看到大船下沉时激起的巨型旋涡,所夹带的非人力所能对抗的恐怖粘吸力,尽管知道水中定有异样,却也没人敢跳下水来查看。 郭进正担心那群凿船的水鬼会不会太刚烈了一些,抱着与敌具俱亡的念头没有逃离沉船漩涡,但见前后离黄河帮船队十丈开外的水面,冒出了一个个光溜溜的头颅,正奋力向洪江海这边的船队游来。 看他们身背着牛皮气囊,手扶放大版的刚钻,这装备倒是有几分后世水下作业的样式。 “是时候了!”洪江海一改刚才的悲愤摸样,得意地高声下着命令:“兄弟们随我一同除奸!”突兀的转折性变化,让江云志一时呆愣住了,一切尽在谋划中的洪江海最先反应了过来,他跨步上前,一记势大力沉的黑虎掏心,硬生生的就将江云志击得喷血飞出了船外,哗得一声就砸入了江中。 形势突转之下,黄河帮船队上的完颜洪烈倒是有一些临危不乱的统帅气质,急命精通水性的沙通天、侯通海、彭连虎先去擒杀了洪江海再说,而后才让不习水性的灵智上人和梁子翁架着他,施展轻功在一排半沉船板上连点,不多时竟跃过了十丈左右的河面到达了右岸的平地上(左岸水草芦蒿繁盛,洪江海的水鬼队多半是从那处潜出来的,完颜洪烈还不会笨到自投罗网)。 完颜洪烈的运气还算不错,洪江海为了引出内奸,不惜以身犯险,布下来陷阱,为防走漏了消息,连亲近的几个生死兄弟都瞒着,秘密调用的人手也不过是一百秘密培训的精锐水鬼队,并不算太强大。他虽然算准了敌人会在何处发难,但却因上上的人手不足,才没有多余的力量在沿岸设伏。 沙通天、侯通海、彭连虎三人得了完颜洪烈的命令,双脚绑上了木板,急忙跃入水面,施展轻功往洪江海这边滑行而来,几息之间已临逼近。而随着江云志反叛的一众人等,虽在江云志被洪江海暴起击落河中,生死不明之际,一时陷入了慌乱之中,但此时见强援来助,哪里还会束手待毙,当下拼起心中的凶悍之气,尽使两败俱伤的招式,期望能拖住洪江海这边的人手,让沙通天、侯通海、彭连虎三人顺利的登船,自己才会有保命机会。 眼见得洪江海一众人都被拖住,无人能抽身阻止那沙通天、侯通海、彭连虎三人,接下来就可预想洪江海在三大高手的合击之下失败身亡的场面。虽然不喜洪江海为除内贼将他们这些无辜的乘客都算计进去,但考虑到了自己和同船共渡平民们的安危,郭进还是不得不出手帮洪江海一把。 算计好滑行在前,功力最深的沙通天跃离河面欲图登舟的那一刻,郭进急忙飞身而出,跃过了混战众人的头顶,一记飞刀直取上升到最高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沙通天。这沙通天不愧是一流初等的高手,凭着敏捷的身手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在飞刀临身之时,堪堪用右手单刀横面挡住了郭进的飞刀。 而且他还顺势双脚怒抬,绷断了绑带后,将一对木板当暗器射向了飞击直下的郭进,接着一式倒挂金钩后翻了个身,手中的单刀往郭进落势的双足砍来。 本来郭进可以直接躲过这来势凶猛的两块木板的,不过一想到他若是避开了那木板,必会伤了他身后武功较弱的长江联帮众,他虽然与这些人无恩无仇,但也还不至于冷眼看着他们的死伤不管,(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随便得罪人,而且还是这样势力强大的帮会)只好双足运力踢上木板以阻来势。 按照常理来说,郭进想要分力抵挡两块木板,失了前冲之力,身体自然落下时,刚好是将双足往沙通天的刀势中送,看来这沙通天对郭进的那点侠义心肠还算得极准。若他的轻功像一般江湖中人那样,在空中几无变化,遵循着抛物线的原理,还真是有可能让沙通天得呈。 不过古墓派轻功的独到之处,就是可以借用真气的对冲之力,在空中如鸟儿一般滑翔上一段距离,自是不会让沙通天得逞。 在受阻于木板之后,郭进并没有就此失力落下,而是向后平移了一段距离,此时反是沙通天的冲力已失,迎面向船板扑落,他在空中正对着沙通天的后背,这么好的战机他那里会放过,亦是一把力沉迅猛的飞刀击向沙通天的背心要穴。 两人的距离这么短,目标又那么大,沙通天在空中无处借力,避无可避之下,一咬牙竟忍痛扭身避开了身上的重要部位,用左臂硬接下了他的飞刀。呻吟一声,沙通天左臂中飞刀跌落在了甲板上,又不能翻滚躲避他可能接下来的一击,只能狼狈地连登带爬地前冲撞倒了好几个江云志的手下。 兔起鹘落,就此三招之间,郭进就利用了居高临下、出其不意的诸般优势,竟将武功只比他差上一筹的沙通天击伤,看来武学一道的胜负关键的确是实力与智慧的结合。而且与沙通天的一战亦是让他更加坚信武学的至理便是速度(身法及施招)和力量(蛮力及内力),技巧不过只是让速度施展得更快,力量利用得更强的外挂罢了。 若有一天他能将所有的武功招式全部忘掉,只留下来招意,那便是武功大成之日了,可惜忘招必先得招,他现在还处在积累招式的阶段。 这时彭连虎继沙通天之后,刚跃离河面在船沿探出头来,正在下落的郭进眼疾手快,又是一记飞刀击出,还未看清船上局势的彭连虎,被扑面而至的飞刀吓了一大跳,虽情急之下双掌击在船身借力避过这一记,却不想心中提骤的一口真气泄了之后,又掉回了河中。 回过神来的沙通天死里逃生,下意识地以为郭进是洪江海早已埋伏设陷好的高手,哪还顾得上再与郭进拼命,急喊了一声:风紧,扯乎!就利用混战的人群挡住了郭进的追击,从另一侧船舷跳水逃生而去。 只有侯通海未与郭进交上手,在听得师兄发出撤退的口令之后,出于对掌门师兄的信服,自是接了落水的彭连虎水遁逃生要紧。 没想到盼来的强援,竟让郭进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三两下就赶跑了,江云志的一干手下们的士气大跌,不多时便让人多势众的洪江海或擒或杀,尽皆拿了下下。清理了船上的叛徒之后,洪江海又命令手下除恶勿尽,分成了两批人,各组五只楼船,一前一后追杀那些落水逃生的黄河帮众。 看来这洪江海的行事作风和狠辣手段,还真有几分铁木真的架势,(他不得不感撼党国不是没有人才,而是人才都被拒之门外而已)让郭进不得不怀疑他刚才坚拒投降金国的言辞是不是故意说出来收拢名声的。而他一开始为洪江海慷慨赴义的气节所动,出手助他击退强敌,亦不知是对还是错,说到底这南宋与金国利益相争的胜负对他来说并无多大区别。 长江联对黄河帮的屠杀本在意料之中,就像若是黄河帮胜了,亦会对长江联进行屠杀一般,尽管说江云志是长江联的人,不过一旦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他也是会毫不留情地坐看着洪江海的党羽被清洗的。 对此心只肚明,郭进倒也不会假仁假义地劝洪江海少造杀戮,换成了是他也有可能这么做的。在蒙古的几年征战生涯让他在面对赤裸裸的利益相争时,心肠冷硬了许多,只要能保护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其它人的生死有时是大可牺牲的。 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郭进的小资思想里,暂且还容纳不下,能不泯灭良知,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不极大损害他利益的条件下,尽可能帮助善良的人已经算很伟大了。还能要求他些什么呢? 屠杀进行到了一半,忽只听得下游呜呜的战船行进号角声传来。洪江海眼中的厌恶之情一闪而后,暗骂了声:“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混帐,收了我那么多的好处,现在才珊珊来迟,要不是有贵人相助,我洪江海今日可能就要栽在这里了!” 待那些比长江联的货船还要高大几倍的威武战船靠近时,郭进这才从洪江海与船队统领的交谈中知道了,这些战船是驻扎在襄樊防备金兵过江的南宋水师。 那盔甲鲜明的水师统领十分的骄横霸道,竟说殂杀金国来范之敌是军队的责任,要洪江海率队离开自去处理货运生意,显然是要将大败金人的功劳尽拢到自个的身上。而碍于人在屋檐下,长江联还真得靠着南宋水师吃饭,洪江海压下了义愤不已的帮众,让人抬了两个沉重的大箱子到水师统领的坐船上,而后遵从吩咐率船队离开。 一直行船出了水师的监控范围,一直站在船头,凝眉沉思的洪江海才长舒了一口气后,收拾了有些纷乱的情绪,转过身朝一直在左面船舷偷偷观察的郭进走了过来,这时他的脸上已换上了一付淡淡的笑容。 “洪江海在这里谢过小恩公临危相扶的情义!”江江海颇为玩味地观注着郭进说到,语气中还真听不出有几分诚恳。 郭进也是不已为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再说我多半也是顾及自身的安危,害怕遭受池鱼之殃才出手的!谈不上谢不谢的。”对于洪江海这样的枭雄人物,他得罪也不是,相交又不太放心。只得如此对待了,不过如果还是在草原上的话,他早就派人面了这家伙了,再小爷面前如此的不知好歹,真是~~~~~ “小恩公过谦了,你与沙通天交手时,为免伤及身后我长江联的帮众,竟不顾自身犯险,硬接下了沙通天射出的木板。可见小兄弟是仁义之人。”洪江海听到郭进的推托恩情之言,眼中就是一亮,他轻声笑道:“我洪江海为人虽然粗鄙,但也知道小恩公是不喜我太过冷血屠杀落水之敌,才不肯与我交心的。” “啊?”郭进没有想到这洪江海竟会如此的猜测他自己的用意,不由一时楞住了,略带诧异的眼光不自觉地投向了洪江海与之四目相对。不过这样也好,也免得他暴露了身份。 “在我下令屠杀黄河帮众之时,小恩公倒不似那满口仁义道德的正义侠士出言制止,想来大家都是同样的人,不如我们坦承交个朋友如何!”洪江海诚挚地说到。 郭进这时不由暗使《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试图判断这洪江海的真诚用心,却真地从他那坚定、无畏、清辙的眼神中瞧见其中的坦诚。难道说洪江海除了是个枭雄之外,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大丈夫不成,还是他的功夫不到家。 “好吧!”郭进伸出手来与洪江海交击重拍了一下后,紧握在了一起,“说不定我们两人还真能成为朋友!”不管怎样,先应付过去再说其他,多个朋友也是好的,不管这洪江海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对他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在没有紧密的利益联系之前,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侈谈而已。 洪江海安扶人心的手段也是不差,将那日拦截的黄河帮说成是河盗剪径,是长江联拼死才力保住众乘客无恙。(后面这个是郭进出的主意)又为了表令对乘客受惊的歉意,一路好酒好菜的招待乘客不说,还将船资双倍奉还。 这一套搞得不明真相的乘客们对长江联如此的贴心照顾感恩戴德,无以为报之下纷纷许诺要为长江联在各地广宣仁德,这种广告效应可比洪江海赔偿的损失有价值多了。 可能是洪江海这般人很难找到一个志同道合之人,什么事情都要在心中憋着藏着,就如郭进在蒙古的时候,很多想法和事情连至亲李萍、义兄拖雷都不能告之一样,两人心中都有份难言的寂寞。 异性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擦出火花来,一见钟情;同性就很快会变成一见如故,相交莫逆的朋友。不管最初是出自什么原因,每天有洪江海好酒好菜的供着,他与洪江海几番耳泔面热地交谈下来,之间的言谈甚欢,互相欣赏之余,颇有几分相见恨晚之意。 几日来对长江联的内幕他也有了一些了解。 第十六章 长江水联(下) 长江联的总部位于襄阳城,那襄樊两城历来是南方王朝抵抗北方势力南下的桥头堡,北方之人若要对江南用兵,亦多半会先攻取襄樊作为登陆点。长江联在襄阳的经营,早于宋朝南迁后才将襄阳视作最为关键的要冲,由于长江联势力的根深蒂固,使得南宋无法将之移出襄阳,而襄阳城独特的战略位置也成了金国谋夺长江联的主因。 说来这阴谋叛变的江云志还是洪江海的本家表兄。长江联的联主之位历来由江姓世家一袭相承,到了洪江海的外祖父这一辈,身为联主的外祖父只生下了一名千金江汶燕,便是洪江海的母亲。 至于洪江海的父亲,只知道是个重伤落水被江汶燕所救的富家公子,因是早产所生,身为七星子(怀胎七月生产),刚出世又只有七两(连半斤都不到),便取名为洪七。可能是早产儿先天不补后天补吧,那洪七最大的嗜好便是嘴谗,巧幸的是这江汶燕又烧得了一手的好菜,洪七起先只是留恋于美味佳肴,不想一个是翩翩英俊贵公子,一个是温柔贤娴的小家碧玉,日久相处情素暗生,倒也是人之常情,一个月圆之夜,红烛、醇酒、佳肴、美人,年轻人难免会有些冲动,便行了夫妻之实,本来男未娶女未嫁,一切问题可以说是水到渠成,只是洪七家仇未报,心事未了,向江汶燕告请了一个月之期,要去解决一些俗事后再来完婚,不料一去就了无音信。 江汶燕日思夜盼,洪七没等回到,肚子却大了起来,一个元缨未嫁之人,却有了身孕,江汶燕一个女人家,顶着难于想像的压力,终是怀胎十月生下了洪江海,转眼已过了一年之久,情人没来,只是托付了一个过路客送来了一个小木盒,打开来除了一截干枯乌黑的右手食指之外,就没有再夹带什么支言片语。 从满心的期盼,一下子变成了深深的绝望,还在坐月子期的江汶燕,心情急剧激荡之下病倒了,半年后就郁郁而终。 江汶燕死后,一直不肯原谅女儿的江汪洋不得不负起养育外孙洪江海的责任来。对于女儿死的愧疚,想及对独生女儿的疼爱,江汪洋夫妻两人就将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了外孙洪江海身上了。 洪江海倒也是争气,懂事、孝顺、勤奋、好学、上进心强,为人豪放,讲义气,守信诺,不管是长辈还是年轻同辈都对他赞誉有加。 江汪洋这支江姓世家正出一系传到他这一脉只剩单传。出于对外孙洪江海的疼爱,江汪洋晚年后,放弃了将联主之位传于江姓的规矩,而是培养了洪江海当接班人,由于洪江海的人望,再加上江姓一族只有远房亲戚了,出现的一些不合谐声音也让江汪洋的积威给强压了下去。 一开始还有江汪洋坐阵后方,洪江海上台后也不好利用职权,一朝天子一朝臣,将以前反对过自己的人慢慢削弱权力,前年江汪洋寿终正寝后,一些宵小之辈,为谋夺更大的权利,在金国王爷完颜洪烈的拾缀下,想趁着洪江海威望未固的时机,一举将洪江海击杀,而后共推江云志为利益的代言人,也算是按老规矩办事,合情合理了。 至于洪七是什么人,哪里人士,家况如何,竟然没有人知道。当初江汶燕也是因为不满家里按排的婚事,这才离家出走后,巧合之下救下的洪七,两人相处了几个月,因洪七的身世涉及到了一段血仇,为了避免洪七会想起伤心事来,江汶燕也不好探问仔细,江汶燕怀着身孕回到家里后,便被深锁在房,就算是以长江联的眼线和势力,在茫茫的人海中要找到一个只知姓名,来历不明,又突然失去音信的人又谈何容易。 直到江汶燕郁郁而终之后,江汪洋一度迁怒于洪七,就此断了寻找洪七的念头。 在洪江海看来,一个不懂得珍惜自己母亲的,反害得母亲郁郁寡欢而死的男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做自己的父亲,想来就算是生父洪七站在洪江海的面前,他亦不会相认地。所以在谈到与自己身世有关的父亲时,洪江海才会像在讲他人的故事一般,语气淡然平静。 听了这一番故事后,郭进不由得感叹万千,这古人怎么就喜欢干些这样狗屁到灶的事情呢,难道所谓的仇恨真的比亲身骨肉还重要嘛,还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五日之后,郭进终于踏上了襄阳的实地。长江联的总部,同时也是洪江海的宅院,与他想像中江南园林式的庭院多有不同,墙高砖厚,可以借力攀爬入墙的树林都被一清而空,想来是防御作用多于美观。 里面的摆设虽然没有富丽唐皇,却也是屋大窗亮,显得颇为气派大方。跨入了大门后,寻常的护院丫鬟都不见了踪影,正奇怪间,管家听闻主人到家的消息后,就急急忙忙的从后院跑了进来,原来今天正逢洪夫人生产,产婆正在后院护理,一众家仆也聚待在后院听凭吩咐,还真是巧了。 “啊!夫人怎么样了!”洪江海失态地双手紧抓着管家的双肩,却让管家疼得叱牙裂嘴,不停地倒吸着冷气,说不出话来。等不及管家说话,洪江海弃了管家,惊惶失措地竟往后院跑去,过了门栏还让木槛给重重绊了一跤,他却也顾不得失了颜面,满身灰尘也不及拍拭,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赶。 想不到身为一联之主的洪江海,貌似粗犷,竟是如此一个顾家的好男人。若不是看到过洪江海面对几倍强敌的围击时,仍面不改色的表现,没有人会将现在的洪江海与长江联联主的身份联系起来的。 郭进在心里免不了一番感叹。看到管家尴尬的瞧着自己,不知道怎么招待他这未经主人任何介绍或是吩咐的客人。为了表示对洪江海一家的关心,他也只能冒昧地让管家领着到后院去探视了。 郭进才刚跨过院门,正见得一帮家仆成堆地聚在院子的中间等待,正房门前有老妈子拦着,洪江海也不好强行的闯入,只好搓着双手,焦急地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却又怕弄出了声响,惊到了里屋之人,自做聪明地小心翼翼地惦着脚尖走路,像笨贼一般,莫是好笑。 “哇!哇!”一阵明亮的婴儿啼哭之声突然传了出来。“生了!生了!”洪江海喃喃自语到,身子一时的兴奋而僵硬住了,半提在空中的左脚也忘了放下。 不多时,老妈子就抱着锦绸包裹的婴儿掀开了房帘:“恭喜主人!是个千金!”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喜欢一个女儿,这会一直盼着生个男孩的孩子他娘恐怕要失望了!”洪江海高兴地叫到。见老妈子要将小女儿递抱过来,洪江海着急地比划着,刚出生的婴儿才有巴掌大,五大三粗的洪江海不知道是该用环抱着好,还是双手捧着好,又担心会不小心弄伤了女儿,最后只好恋恋不舍地让经验丰富的老妈子继续抱着女儿,但是一双眼睛却已经离不开年近中年才得到的第一个骨肉。过了良久,直到得了老妈子的提醒,沉溺幸福之中的洪江海这才记起还要进屋去看望受苦的妻子。 郭进知道自己在这里也不能做什么,他就向管家告了声罪,由仆人领着回到了前厅享受茶点招待。一个时辰之后,洪江海才再次出现,一番自告怠慢之罪后,心情仍处于兴奋状态的洪江海又让老妈子抱了小女儿出来让他探看。 尽管说,刚出生的婴儿都一个样,微闭着双眼,光秃秃的脑门,全身的粘液未净,根本就谈不上漂亮两字,不过恭讳话他还是会的,在主人的盛情之下,自是要对新生儿好好的夸赞一番才是。 “小兄弟,以你的才学,可否帮老哥我一个大忙,劳你给小女参详一个雅名?”洪江海笑呵呵地看着郭进,突然说到。 “这...想来洪大哥早有腹稿,可否说来参考参考?”郭进迟疑了一下才接话到。他老婆怀孕这么久,给小孩娶名肯定已有定虑,现在征询自己的意见,想来多半还是出于对自己的尊敬,看来自己也不好乱取一个,若是不合适的话,出于顾及面子,洪江海硬承了下来,到时自己岂不是枉作小人了。 “呵呵,之前我与内人也有一些商议,若是公子便取名洪波,若是女儿便取名洪凌波。只是我与内人都是粗鄙之人,总觉这名字取得太俗了一点,不知小兄弟有何高见?”洪江海谦逊地说到,不过眼神中的得意之色早就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郭进哪能还不知趣。 “我看小侄女长得粉雕玉琢、眉清面秀的,长大后定会如那凌波仙子一般的美丽动人,这洪凌波可谓取得甚是佳妙贴切!”郭进顺水推舟地拍了一记马屁。 “既然小兄弟都如此说了,那小女从今日起便起名洪凌波了!”洪江海高兴的叫道,显然是非常满意郭进的说法了。 “对了,想来小兄弟和小女这么有缘,若是不嫌弃小女资质拙劣的话,可否收下小女为徒?”洪江海语气一转,似是蓦然心中萌动地说到。 “这,能得洪大哥的抬爱,小弟欣然受命就是了!”感受到了洪江海眼中热切的期盼,郭进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幸好现在的洪凌波年纪还小,像授徒这种麻烦事,可以拖个几年后再实行也不迟。 不过察觉到洪江海的神情一松后,眼里一闪即逝的笑意,郭进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算计了。 “那小兄弟你也知道,依小女现在的状况,这拜师礼不如让我这做父亲的来代劳吧!”洪江海说着就做势要跪下来磕头。 “洪大哥这是在揄揶小弟了。这种烦礼就不必了。”郭进急忙扶住洪江海,心里却暗骂到:这拜师礼等你女儿长大了再补不行吗,非要这般牵强代劳,分明是要他先允下诺言,省得它日他借礼未成而有意推拖,也算你狠,他心里的这点想法都让你猜到了。 不过想来以后也有要用到长江联的地方,收下来这个徒弟到也不亏。 “老哥我这里还有一样小礼物,希望小兄弟能不吝收下。”两人重新在茶桌边坐下后,洪江海接着说到。此时管家得了洪江海的示意,端着一个锦盒恭敬地放到了桌上。打开锦盒,摊开一层红布,却是一本线装书,书面右侧竖排三个篆体大字《分水诀》。 瞧那字迹、纸质仍新,想来是个副本,不过若真是有用的秘籍,倒也是无所谓新旧了。 “哦,说来惭愧,我外祖父江家世代以水路为生,其它功夫倒也粗浅得很,只是常年水中讨生活,对于泳技也有些微末心得。老哥也没有什么礼物好拿出手的,只好将这些心得作一份记录送于小兄弟充数了!小兄弟姑且拿去闲时翻翻就是了。”洪江海长得一幅粗像,说话却是宾宾有礼,一派敦厚长者、平易近人的模样。 “承蒙洪大哥厚爱,如此大礼相赠,小弟感激不尽!”郭进收下了礼物,真心道谢着。人在江湖上行走,多学得一技之长,不管是保命还是争斗,都是大有助益的。 用过了午餐(在古代,穷人一般是一天两餐,有钱人是一天三餐)之后,下午洪江海吩咐管家好好陪郭进逛一逛襄阳城,至于主人没亲自作陪,明白人一想就知道了,该是处理汉水事件的时候了,他一个外帮之人实在是不宜参与此事,洪江海借故将他支开也是常理之事。 郭进自然是计较不得这些,只好装聋作哑,轻轻松松的由管家引领着去考察襄阳城的人文景致。本来他想就此告离的,不过怕洪江海误以为郭进是怪他怠慢之罪,只好静下心来呆上几天。 郭进日落后回到洪府里,置身事外的他,一头钻进了房里,研究起了《分水诀》来,有所心得后,第二天再去长江边试试也不迟。说来他也刚好可以合理的利用这几天的轻闲时间,好好的修习一下《分水诀》。 虽说郭进的泳技一般,但《九阴真经》的闭气诀不是吹出来的,要想在长江里淹死他还真是不容易。为了以助他参悟《分水诀》,细心的洪江海还特意派了一个长江联最好的潜水高手给他来当教练。 回想这几日来所知道的事情,郭进一直怀疑洪江海口中的洪七到底是不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九指神丐洪七公,但洪江海都不在意自己的老爹是谁,他也是不好太过热心去管别人的家事。 只是若真的是洪七公的话,他不来认子也不知道有什么苦衷,总不至于比没有责任心的老顽童还不如吧?(洪七公的负心之举涉及他的一段灭门血仇;从富家公子沦为丐帮弟子,又如何得丐帮钱帮主常识,收为关门弟子,继承帮主之位;为了缓和污衣派和净衣派的冲突,洪七公与净衣派首席长老一位千金的怨情。) 至于洪凌波,刚开始只觉得是个小婴儿,他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是听名字有些熟悉而已,后来细想一下才忆起李莫愁那个下场死得惨不忍睹的弟子也叫作洪凌波,事有凑巧,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因“郭进”的改变,很多事情也发生了变化,未来的事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已是没有人能够预知了。 第二天,府里开始热闹了起来,到处张灯结彩的,大肆的宴宾,以庆祝洪江海女儿的出生。陆陆续续有长江各处水寨的寨主携着副手,带着礼物,前来祝贺。看着府里不时起落的飞鸽,不用说,消息能传这么快定是信鸽传递的功劳了。 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来,寨主的年龄一般都在五十岁以上,想来是跟随着上代联主江汪洋打天下的元老。而副手的年纪则与洪江湖海相若,都是三、四十岁的青壮年,定是洪江湖培养的新一代接班人了。 在宴会上,对于汉水事件洪江海一字不提,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以老卖老的家伙提起来,洪江海也是以大喜的日子不说不吉利的事为由,淡淡的一笔带过。 这期间唯一的变化就是那些寨主都被留了下来喝酒,副手则都被打发了回去“临时”代为主持各分寨的事务。说来那些副手刚来时跟在寨主的身后,都是规规矩矩、必躬必敬的,走的时候却多带了点意气风发、龙行虎步来。 这其中的稍微变化,显然可以猜到洪江海已是开始着手消除联内的不安定因素。 一朝天子一朝臣,洪江海用的无非是杯酒释兵权的伎俩。襄阳城内官兵对陌生人的盘查,这几天也空前的严格了起来。 以防止阴谋叛乱者,渗透进城作最后一搏。外围的话,大势所趋,怎么说水寨的主力都是年青人,在洪江海布置了那么多年的安排下,相比那些一把年纪的元老,他们更容易信服洪江海,而且汉水事件,洪江海展现了他凌厉的手段,那襄樊水师也被洪江海收买,若遇到叛乱想来也会站在洪江海这一边,汉水事件中襄樊水师前来相助便可见一斑了。 =========================================================================== 本书由河洛中文社区:http://www.horou.com/ 整理并提供下载! 原创文学、热门小说在线阅读及EXE,CHM,TXT等格式电子书下载平台。 HOROU为每位爱好文字的人提供关于青春幻想、玄幻奇幻、都市言情、恐怖灵异、 武侠仙侠、历史军事、科幻推理、游戏体育、耽美、短文专栏、剧本同人等全方位的 阅读创作服务,引领广大书友的时尚阅读生活。 =========================================================================== 第十七章 神雕 叛乱者一击不成后,早失却了再度叫板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尽管还有个别的元老心有不甘,但是理智上还是不得不最终臣服于洪江海的人事变动。后来,听说那些元老都被安排到苏州园林里养老了。 在这十天以来,洪江海已经顺利的接手了长江联的所有势力,还重组好了听命于自己的新统领班子。 《分水诀》郭进也学得差不多了,虽然在水下遨游的灵动性还欠火侯,但因为他奇异的练气特性,经脉流转的是先天真气不说,体表也能一定程度地吸取天地之气为己用,在水底所能闭气的时间是长江联任何一个人所不能及的。尽管没有测试过最大的潜力程度,但在水底呆一两个时辰倒也是没有什么问题。 本来的行程已经打算好去城西群山中寻找独孤剑冢,郭进也不会在洪府中白白的空等,那雄黄、解毒药丸、干粮、火折子、指南针(省得在山中迷路)他都准备好了。打听古怪金蛇出没的所在倒多费了他的一番波折,在古代像长角金蛇这等事关神怪的传说,往往都被乡村的迷信之人传得神乎其乎。 好多人都说看过,又具体说不清在哪,有的干脆就随便给他乱指了一通,为了收集这方面的情报,他走访了城西环群山而居的数百里内的几十个村庄,找到了传说中的金蛇皮为证,才从大量的信息中整理确认了地点。 在城西北百里以外最高峰的断崖下山谷。到现在还没有人能穿过金蛇谷到达那处断崖。在将一切准备好之后,郭进进婉言辞拒了洪江海的挽留,带着小红马就出了襄阳城的北门,向探得的地点走去。 郭进出了城西五十里路后,便不再有一般的官道了,很多的山间小路都是靠人生生的在齐腰深的荒草上踩出来的。在终南山他就已经叫小红马独立自主的生活过了一段时日,这次他想要进山寻找独孤剑冢,少不了要攀高爬低的,有很多地方小红马根本都去不了,他也只好驾轻就熟地找了一个草谷,再一次的还了小红马的自由。 郭进为了增加小红马的野外生存能力,他可是特意下过了一番大功夫的,都教会了它怎么辨别《五毒秘籍》上有记载的毒草和解毒药草。(采用的是条件反射法,用毒草让小红马轻微中毒,再给它吃解毒药草,几番苦痛下来后,以小红马的灵性,记不住有试过的毒草和药草才怪了,嘿嘿,没动物保护组织来找麻烦吧) 在这时代的襄阳城西群山,人类的活动开发还比较少,很多的山岭或者谷地都保持着原始森林的风貌,想要在其中寻路行走,先不说所要面对的迷路或者是隐伏的毒虫猛兽,单就是开路所花费的力气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像得来的。 其中的辛苦自是不用他来多做解释,好在他的轻功不错,还有一身先天真气的内功修为,很多密林、断崖、山谷都是能靠着轻功涉险过关的,又有着那处高崖作标识物,在这荒山野岭通行了一天一夜,总算是精疲力尽地到达了金蛇山谷。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时分,幽暗的金蛇山谷里草深树茂,雾气弥漫,似是一头巨大的怪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无知之人自投罗网,从谷内时不时飘散出来的一股万蛇群居的腥臭味来,虫鸣鸟叫声在这里根本就听不到,触目可见的都是树干上那些被金蛇的浑身怪力所缠绞出的一圈圈蛇痕。 死寂的山谷之中一阵阵的群蛇滑行或是吐舌的嘶嘶之声传来,似是在挑逗着来人的神经忍耐的极限。本来还有些艺高人胆大的郭进,此时竟也生出了些胆怯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对这种东西没有不心中发毛的,当然有些特殊人士另外。 犹豫不决之下郭进也只好先在谷外驻足,待那只神雕出现了再行打算也不迟。他找了一块平顶巨石,在石台的四周散下了一圈雄黄,他这才安躺下来运气行功恢复精力。(五心朝天那套完全不符人体理工学,坐久了很容易四肢麻痹、腰酸背疼,他早就将那打坐运功的方式改成了古墓派的那套躺卧式了) 离中秋刚过一个月,又是月圆之夜,郭进躺在石台上静心回气一直到中夜,忽然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凄厉雕鸣声所惊醒,那雕鸣声嘶哑激越,一声紧似一声,似是神雕遇到了极大的危险一般。 好象它正在与敌不死不休的激战之中。那些本来盘隐在树技丛中的千万条金蛇,被雕鸣声吓得纷纷从树上滑落,郭进被借着月色所看清的那些诡异景象,吓得都有些双脚发飘,还好黄昏时他没有冲动冒然的踏树梢闯进谷中,要是不一小心踩到了蛇身上,被一时缠住,失力掉落在草丛里,那肯定就要被千万条金蛇活活给咬死。 眼见树上的群蛇一清而空,郭进就在内心中挣扎着,要不要趁机进去看一看?不过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不进去的话,他心里留下了恐惧的阴影,日后的武学修为就会产生不可弥补的障碍。 郭进想了想,一咬牙还是拼了,幼时在蒙古的那种艰苦的生存条件下,他都能挺过来,可见老天爷对他的眷顾,这一次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就让他死吧。当下他就鼓起勇气来,施展轻功在树梢间纵跃,直行了三、四里远才看到那只神雕。 此时已是在那处陡峭的山崖底下了,只见一头身巨腿粗的落毛大雕,正与一条桶粗身长三丈余的红冠金磷大蟒激斗在了一起,那大蟒盘踞的地方甚是怪异,三丈方圆的一堆红泥土包上,只生长着一株尺高单枝双叶的火红灌木,枝头长了一颗红红的果子,显然是什么传说中的天材地宝。 要不然神雕和金蟒也不会为之争得你死我活,不过那红果此时好像还没有成熟,不然争斗中占据着上风的金蟒怎么不将那朱果直接吃了了事,但是金蟒只守不攻,蛇身盘守着朱果一点也不放松,难道是说朱果成熟就在今夜。 不要看那神雕好似身材笨重,身形却是十分的灵动,以郭进现在的轻功水准,能不能跑得过它还很难说呢。但见那神雕身影快捷地在不停绕着金蟒打转,待金蟒一有松泄,它立即就突前攻击,没想到那金蟒蛇浑身坚韧异常,以神雕喙可碎石的弯嘴,也只能是啄下它几个鳞片来而已。 那神雕的攻击效果不显,反而让那金蟒借着神雕攻击时身形一顿,将口中的毒液喷she到了神雕的身上,原来那神雕身上那疏落的羽毛、灼伤的表皮都是让那金蟒的毒液给腐蚀掉的。不过那神雕却像是身具一定的抗毒性,连中了好几次毒才退开来,在十丈之外吃了几个堆放在草丛里的暗红色蛇胆,解了余毒,又扑身与金蟒缠斗在一起。这让郭进惊叹不已,这神雕也太具有灵性了吧,竟懂得利用山谷里的金蟒子孙体内的蛇胆解毒。 在那神雕退开来疗伤的时候,那金蟒也不敢追将出来,想来是担心动作比它快的大雕“调蛇离山”后返身叼走朱果,虽说朱果还有没成熟,但总还有几分功效不是,难保那神雕知道力敌不过金蟒,不会来个退而求其次。 那金蟒也有几分狡诈,亦是不敢召唤周围的子孙们过来帮忙,不想一不小心就让子孙得了好处。战事就这么胶沾着,金蟒只盼着朱果快点成熟,省得夜长梦多;神雕则期盼着金蟒能被它激怒,追将出外,它也好借着速度抢先吃下朱果。 像神雕、金蟒这种活了千百年的奇物,都有着惊人的灵觉,郭进隐藏气息的本事本就一般,他可不敢靠得太近了让它们发现,以为又是一个抢夺者,而将他视为死敌。他也只好尽量用一些植物汁液来隐盖身上的气味,慢慢地寻机借遁到金蟒身后的七丈草丛之中。 郭进也是知道那朱果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就不定生死肉骨或是平增几十年功力之效,他的私心里不起半点贪念也是不可能的。可惜在蒙古的时候,马钰就曾说他的奇异体质,练成了的先天真气是练武之人苦练一生所梦昧以求的宝贝,贵在精纯,若日后为增进功力而依靠药物的话,反而会使真气参杂而落个下乘的境界,所以这朱果对他实无多大的用处。 若是将那朱果取走给相近之人使用的话,却因这类天材地宝的最佳药效期限都极短,一段时日之后,说不定就变成一般的野果了,倒是那朱果的根茎与人参差不多,还能保持着蛮长时间的药效。 既然郭进此行的目的是借着神雕之力(由它相伴或跟踪)找到独孤剑冢,那何不取下对他来说只是鸡肋的朱果借花献佛讨好神雕,与神雕为友总比为敌好吧,到时找不到《独孤九剑》,从神雕那学《玄铁剑法》也不错。要知道没有那神雕相助,要想找到独孤剑冢谈何容易,要不然刻在山崖巨石上的“剑冢”两个大字,早就让人给发现了。 雕蛇又斗了良久,蓦然一道月光绕开了遮挡的山峰,直射到了朱果上面,只见一瞬间,那朱果已经由红转紫,金蟒灰白的眼珠竟能闪过一道如人遇喜的亮光来,神雕的动作更快,呼地一声就直取朱果,金蟒稍楞既醒,慌忙间只能伸头拦下神雕,不想那神雕可是经独孤求败培训懂得武学至理的家伙,它取朱果只是势,真正的攻击目标却是那金蟒身上最薄弱的眼珠,果不其然,心神被成熟朱果所引的金蟒,一时不觉间,竟着了那神雕的道,失了一个眼珠,巨痛之下,一时冲动嘶叫着往一击便退的神雕赴去。 好机会,在神雕将金蟒引开稍纵即逝的时机里,早就功聚全身的郭进就尽展轻功赴了过去,七丈的距离呼吸便即,九阴神爪一探,用柔劲将那朱果连根拔起。就在他纵身功力外放的那一瞬间,金蟒已发现了他的存在,它急忙就放弃了神雕,蛇身一盘,连转了两个旋,竟这样就退回了土包,带着急促风声的尾部对他拦腰扫了过来。 按人体理工学定律,前行永远比后退快,郭进若是后退的话,可能就避不过那条蛇尾了,当下他也只好不退反进,一个平跃,堪堪的从横扫的蛇尾上方水平飞过。 在金蟒返身攻击郭进的时候,神雕并没有如同金蟒那般先攻击郭进这个渔翁得利之人,反而配合着郭进,飞速的转身,再一次偷袭得手啄去了金蟒的另一只眼珠。可能在神雕的眼中,郭进比那金蟒更容易对付吧。 失去双眼的金蟒似乎还能感知到那朱果散发的灵气,受痛之后,略一停顿又立即张嘴向身在半空的郭进攻来,可能是担心损了朱果,倒也没对郭进喷she毒液。 “雕兄接着!”害怕神雕去了金蟒这个最大危胁后,会立刻对付自己,到时候前后一夹攻,他想不死都难。郭进将这朱果摘下来,往意味深长盯着他看的神雕扔了过去。感知到那朱果被抛飞,金蟒立马就弃了郭进直往朱果抛飞的方向追去而去,却哪有迎头赶上的神雕快。 那神雕一口就吞下了朱果,哇叫着避开了动作慢上了几拍的金蟒,往躲开金蟒的郭进这边掠来,展翅在郭进的肩膀轻扫了下,神雕带头就奔跑在前,示意郭进先跟着它一起逃离。 那金蟒失了双眼,又感知不到被大雕吃下的朱果的灵气,发狂似地缠绞横扫着,所过之处草木都被扫断或是连根拔起,四处飞射。奇怪的是生长着朱果,那看似干燥的那块红色土包,在没有了朱果之后,竟慢慢的转黑变潮,而后奇迹般地长出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来。 没想到这大雕带他逃离的方向,竟是迎向那阻路的六十丈高的峭壁。看到郭进有些迟疑的神色,那大雕就低头咬住了郭进的衣角扯了几扯,随即就放开来,欢叫了好几声,大踏步地奔向峭壁,郭进摇了摇头,随即就跟了上去,心想小爷我又不会兽语,这大雕不会是已经认同中了他这个朋友,准备带他去见它昔日的主人,独孤求败的遗骸吧。 说来那神雕也着实利害,虽说毛少体胖没法飞行,但见它伸出一只利爪往峭壁上一抓如穿腐膏,而后借力纵跃,另一爪再拾阶而上,一爪一纵已是一丈距离,腿劲爪力厉害不说,那身法都带着轻功的影子,不多时便上了峭壁顶上。 郭进自然也不能闲着,金雁功加壁虎功,攀爬蹬跃,紧跟着神雕的身后上了崖顶。看到郭进也能紧随其后,那神雕对郭进还颇有几分欣赏,学足了人样,点了点头,又展翅在郭进的肩膀上轻拍了好几下以示赞许。 随后神雕又准备下到崖底,看神雕下崖的方式,郭进就有几分想笑,因为它也跟郭进一样,倒退着攀爬而下。试想你若看到了一只鸟倒退行走的状况,会不会想笑呢? 下到深谷之中,那神雕又带着郭进到了谷地里的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高地贴崖的地方还有一个大山洞,神雕在山洞前点了三下头,叫了三声,回头就望着郭进。郭进知道了神雕对洞内的主人孤独求败十分的尊敬,亦要他行礼才能拜见。 考虑到自己想学独孤剑法的打算,以弟子之礼拜上几拜也是应该的。他总也不好自以为是到认为自己是在替独孤求败发扬武学吧,独败求败一个死人不感激也就算了,自己根本就不须行礼,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郭进当下就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弟子后辈之礼。 那神雕见郭进对它主人如此的恭敬,高兴地直拉着郭进的衣角,大踏步进洞,引领着他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而后神雕又咕叫了几声,似是有事要去办一般,让他一个人先休息一会,自个就离开了山洞。 郭进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山洞并不太大,深不过三丈,宽也不到两丈而已,除了他坐着的石凳和一张石桌外就别无它物了。他在洞角还发现了那处,疑是独孤求败坟墓的乱石堆,心中自是不可抵制地激动了起来,依武侠小说中的通用定律来看的话,这前辈埋骨之地一般都陪葬着他的生平绝学。 在郭进的盘算中,独孤九剑大半是埋在里面了。挖不挖呢?是一个困难的选择!若挖开,了,要是信任他的神雕回来了,发现了异同那可怎么办啊。现在估计他还不是那神雕的对手。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还是等那神雕回来后,他再设计让它同意移坟就是了。 强压下了心中欲望,他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就在洞内踱步四处察看着独孤求败留下来的痕迹。回想神雕中杨过在谷中的经历。果然他就在洞壁发现了独孤求败留下的三行字:“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下面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第十八章 独孤九剑 只是郭进还没有见识到《独孤九剑》,不知道独孤求败有没有浮夸的成份。当然,若有朝一日,他若能像独孤求败所言的那般:一剑在手,横扫天下,无人可阻锋锐!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霸道!做人能到如此地步,真可说是不负此生了!似这等英风霸气,才真正是令人心往神驰啊! 不过,想来这独孤求败恰好是碰对了时机,才能如此的狂傲。他所出生的年代,恰好是天龙中人纷纷凋零,而射雕时代的人物又还没有出头。当然,在那战火纷飞的时候,真正的高手大多都在军中效力也是一个主要的因素。 郭进在洞中察看了一周,再也找不到另外的遗迹了,那个石堆的坟墓上也无其他的什么标记,只好一个人坐在石凳上浮想联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郭进只觉洞中一暗,却是神雕回来了,它嘴上叼着一截果枝,上面还挂满着鲜红的野果,轻放在石桌上让他食用。神雕一靠近,郭进忽闻它的身上散发着一阵恶臭。细察之下,才发现神雕身上的翎毛好像少了很多,本来被金蟒毒液所伤的灰白色表皮,此时却覆盖着一层黑黑的污垢,恶臭正是由其而来的。 而且神雕头上本来血红色的肉瘤,现在更是散发着淡淡的红色,似是要滴下血来。神雕似乎也有些难受的样子,不停地扭着背部的皮肉,大半是发yan得受不了拉。莫非是神雕吞下的朱果的确有洗髓伐经、生死肉骨的功效,现在发挥的作用不成。 郭进想想也就算了,干脆好人做到底,他再辛苦上一回,带着神雕寻了一个瀑布水潭,让它入水洗浴。一阵水波冲洗之下,那神雕的羽毛在他双手的轻抚之下,一片片脱落下来,那黑色的污垢也被他一层层的剥落,一番清洗之后,神雕竟成了一只光秃秃的肉鸟,不同的是它身上的肉皮粉红滑nen,像是刚从蛋中孵化的幼雏一般。 不知道烤了吃味道怎么样,郭进恶俗地想着。想要将舒服地快要睡着的神雕拉出水潭,它还不太高兴地顶了他几下。这深山泉水冰冷得很,有什么好泡的,以郭进的功力在里面待久了,都有点受不了。 可一试神雕的体温,才发现它现在身烫如火,想来是吃了朱果的原故吧。既然这样就让神雕泡个爽好了,可就苦了那些水中的游鱼了,被神雕清洗入水的黑污毒杀了一大片,现在神雕又在水中呆着不走,分明是想赶尽杀绝嘛。 郭进回到山洞取了野果,坐在水潭边陪着神雕,以免它有个闪失也好尽力救援。这一坐就是三天,他还不好分身去打猎,水中的鱼都快被神雕身上排出的毒质给毒死了。它吃的蛇胆也并不能解金蛇祖宗之毒,而是提高了本身的抗性,将毒压制了下来,在朱果相助下,这三天都在水中排除着体内的毒素。 三天来郭进好几次都怀疑闭目的神雕,是不是被水泡死了,还好三天后它从水中出来了,又恢复了活力,身材变得强健倾长,皮肉长出一层毛绒绒的金毛来,头上光滑的肉瘤还散发着红光,像是一颗红宝石,可爱极了,连他这个男孩都忍不住喜爱偷抱,简直是丑小鸭变天鹅了嘛,哪还有当初的丑样。 这三天来郭进也不是枯坐没有收获。那日将朱果扔给神雕后,根茎被他随意揣进了怀里,差点忘了还有那东西,不想三日来坐卧修气,那根茎给了他想像不到的帮助。要知道虽然根茎的药效不及朱果那么大,但却是给朱果提gong精气的根本,生气之源,练内功时,有其灵气相助,每次吐纳都要比平日的功效更大,经脉的容量竟不经意地被灵气扩张了好几分。 他本以为要突破内功层次才能增加的经脉真气量,增加了一筹不说,连真气浓度都比以前强了许多。没想到贴身收藏比将之吞入肚腹的功效还要好。不过三天之后,这根茎却不再有那般的效用了,好似已经被他给炼化吸走完了精华一般。 神雕恢复了活力后,郭进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它说,要给它的主人独孤求败移个风水好的坟地,也不管神雕能不能听得懂,他还似模似样地拉着它将山谷逛了个遍,找了处向阳、繁花似锦的草地,挖好坟墓、刻好墓碑,而后领着神雕将山洞内的乱石堆搬开。 可能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神雕已将郭进当成了真正相交的朋友了,或是听懂了移风水的好意,意没有反对,还很积极地嘴脚并用的帮他搬石。从神雕那熟练的动作上,郭进就相信了这乱石堆是在独孤求败死后,神雕衔石在尸体上堆出来的。 可惜独孤求败的骸骨是找到了,可《独孤九剑》却没有发现,以前对照几百年后《独孤九剑》重出江湖、名震天下,自以为是有人掉到这个崖底,幸运不死,从乱石坟堆里扒出《独孤九剑》。 却没有细想《独孤九剑》这种绝学能传到了一代大侠风清扬的手上,以徒推师,那掉崖之人的心地应该不会太坏,想必不会做出如此的阴损之事来打扰先人安息才对。除非它是崇信风水之人,出自真心的想给独孤求败移坟。现在的事实证明,只有郭进心地不太光明而已。莫非那《独孤九剑》藏在剑冢那边。郭进这才耐着心性,假戏真做,真正积德行善,把独孤求败的骸骨安置好。 移完墓之后,神雕却是兴致不减,引着郭进绕过了山洞,行了一里多路,来到峭壁的另一侧,那峭壁的中部离地面约二十余丈处,生着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便似一个平台一样,大石上还隐隐刻得有字。 郭进极目上望,瞧得清楚就是“剑冢”两个大字。神雕先自攀爬上去那处平台,他也不落其后地跟了上去。待立足平台之上,只见那大石上“剑冢”两个大字之旁,尚有两行字体较小的石刻:“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看来这独孤求败还真够臭屁的,打遍天下无敌手后,隐居就安心彻底好了,还非得不甘寂寞地到处留言,唯恐后来人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一般。此举与后世名景遍布的:某人某年某月某日到此一游!有何区别? 见郭进失神,那神雕就低叫了几声,在引起了他的注意后,就伸出钢爪来,抓起了剑冢上的石头,移在了一旁。郭进的心中一动:不会是神雕要告诉他独孤求败剑经剑谱的埋藏之处吧。 他连忙忙卷袖上前帮忙,一人一雕,雕爪和九阴神爪起落不停,不多时便搬开了冢上的石块,露出了并列着的三柄长剑,在第一、第二两把剑之间,另有一块长条石片。三柄剑和石片并列于一块大青石之上。 独孤求败精研一生的剑道大致可以分为利剑、软剑、重剑、木剑、无剑五重境界。 第一重:青锋利剑。青锋利剑是独孤求败刚出道时所用之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利剑级更重于形,年少轻狂,锋芒毕露,恃此宝剑之“利”横行无忌,此为独孤九剑的第一重境界。 第二重: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三十岁前独孤求败弃利剑而就软剑,跨入了其剑术造诣的第二重境界“软剑级”。用软剑在于轻盈快捷,可以获得比对手更快的速度,做到先发制人,这就是独孤求败舍利剑而就软剑的的主要原因,三十岁前,独孤就是以此软剑纵横江湖,罕逢敌手。但凡事有利便有弊,剑过于快了往往难以做到收发自如,渐入魔道,以致误伤义士,最终弃之深谷,“剑魔”称号也可能由此而来。 第三重:玄铁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之前持之横行天下。”独孤求败而立之年是其剑道的分水岭,悟出了“以拙胜巧,以重压轻”的剑学至理,开始舍弃招式的多余变化,将全数的劲力集中一点突破,舍工取简,以最简单又最直接的路径,完成最沉稳却又最灵活的攻守动作,攻守之道以内力为主,经验判断应变为辅,从而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剑学境界。 第四重:木剑。“四十岁之后用,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轻飘飘的木剑如何能胜七十余斤的玄铁重剑?是因为此时的独孤求败已重剑意而非剑招。用木剑克敌一是要料敌先机,后发先至,识敌破绽,一招制敌;二是避实击虚,避其锋芒,攻其空虚,“以最少的动作化为最快的反应”兼之“最少力化为最大力”,达到最方便最有效的攻守之道,从而达到“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的境界。 第五重:无剑。“自此精修,逐渐有无剑胜有剑之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显然是剑道的最高境界。只要有招就有破绽,这就是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的基本原理。四十岁之后的独孤求败,以木剑行走江湖将各路英雄杀得落花流水后,意兴索然的返回了荒谷,埋剑于冢,金盆洗手,修身养性钻研剑道,终达收发自如的无剑之境界,并将之系统化为天下第一剑法——独孤九剑。 考虑到了这些,为了尽快的寻找到《独孤九剑》的线索,郭进自然是先察看剑冢中是否有设置无剑的格子,却是没有。转而向放木剑的格子,拿开了木剑,掀掉了石板,下面已是山壁的坚石,别无他物。 再查看放玄铁剑和青锋剑的棺格亦是没有。唯一的指望只剩下被丢掉的紫薇软剑的那一格了,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复杂心情,闭着双眼一把掀开了石板,倒数了十声,才敢睁眼查看。没想到天不负他,石板下竟然还有一个铁盒。 他连忙拿起铁盒,入手就是一沉,心中疑惑之下,将之搬到了避风干净平稳的地方轻放,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里面却是九块金牌,每块金牌烙刻着一式《独孤九剑》。这金块千年不腐,独孤求败将九剑烙刻其上,可谓是用心良苦,要是一般的纸张丝绢,过了百千年说不定早就烂成了一堆了。 至于独孤求败为什么会将《独孤九剑》放在埋藏丢掉的紫薇软剑这一格里,可能是心中有愧所至,正因为他三十岁时误伤了义士的这一桩生平憾事,其中的内情在《独孤九剑》的最后一式《破气式》的金牌上有详细的说明。 独孤求败在三十岁时,已经是公认的年青一辈中声名最着著的剑客,那时的年少得志、意气风发自不必言说。但说有一日受明教的高手相邀,前去助拳,对付一个据说是受朝庭派遣入世干涉江湖的大官,那官员武功绝世,按照明教高手的说法,曾扬言要与一己之力,压服天下群雄。 向以侠客自诩的独孤求败,一半是为了主持所谓的“正义”,一半也是被激起了争斗之心,欲图一会明教之人口中的绝世高手。 那官员绝世高手不是别人,正是从刻印《万寿道藏》中悟出了绝世内功的黄裳。黄裳与明教的恩怨,一个是官一个是妄图造反的匪,却要以江湖的手段来解决纠纷。在黄裳内功大成,初试牛刀,就杀了数个明教高手之后,明知不敌的明教高层,就设下了计谋,污告黄裳是朝庭派遣扰乱江湖之人,以借天下英雄之力,打败黄裳。 洞庭湖一役,黄裳虽然武技初浅,但凭着深厚的内功,以一己之力应付天下高手的车轮战而不败,最后是明教这边请来的最顶尖高手独孤求败对上,一个是内功独到,却在车轮战后功力大损,一个是养精蓄力的剑道高手。 正如《笑傲江湖》中华山气宗与剑宗相斗一般,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黄裳受伤之后,那些不敌黄裳的明教和某些受邀的名门高手们,为了保全面子,竟无耻地一呼而上,想趁着黄裳身受重伤、武功大失之际,痛下杀手,没想到黄裳自创的内功中有一门以日后加重内伤为代价,临时复功的法门,情急的黄裳无奈之下使用了此等法门,大发神威,杀出重围。 本来在“正义”名义驱使下才趁黄裳力损时与之拼斗的独孤求败,眼见了这些戴着名门大派高帽的众人,真实的伪君子面目后,不想与其苟同,愤然离去。黄裳征讨明教失败,十年之后,明教教主方腊在岭南起兵反宋,知道当年出手对付黄裳是中了明教的阴谋,自与黄裳一战又参悟更高武学的独孤求败为赎其罪,将最喜欢的紫薇软剑丢弃深谷,但凭一把玄铁重剑,杀尽当年参与洞庭湖一役的明教高手。 这才使得黄裳闭关四十年,创出了《九阴真经》上下两册来,武功内外兼修,出山来寻明教报仇,才发现参与之人只余一个当时只有十一、二岁,跟在长辈身后的小女孩。要知道武功有成之人,若不是死于江湖仇杀,活到七、八十岁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独孤求败最期盼的是能与黄裳公平一战,以雪前耻,每一次突破剑道境界(玄铁、木剑、无剑),他都会出山寻找黄裳的踪迹。可惜直到他练成了独孤九剑,达至了剑宗之境,仍未能打听到黄裳的信息,不得不认定黄裳已死,此后纵横江湖三十余年的剑魔,便埋剑深谷,寂寥难堪,生平但求一败而不可得。 到黄裳重出江湖的时候,独孤求败已归隐老林不再出现在江湖之上,他找不到独孤求败和他的传人或是秘笈,便误信其已死,亦担心自己的武功也会失传,故写下了《九阴真经》,引起了南宋武林上的不少风波。 剑走轻灵,郭进已有一把松纹宝剑,不用另找练习《独孤九剑》的兵器,收好了铁盒之后,他便准备埋回剑棺,以后有需要再取出青锋剑或是玄铁剑也不迟。那神雕却是不依,不满地咕叫了一声,低头衔起重剑,扔过来让他接住,而后就双翅一扫挖出的乱石堆,将剑冢再行隐埋。 随后它就用头顶着郭进的背后,却是要他返回山谷后用玄铁剑练习剑法。这玄铁剑重达八十斤,用来猛砍猛砸、以力克敌倒也好用,但若是用之施展《独孤九剑》上的招式,也太空耗内力和体力了吧。不过他转念一想,若他能用玄铁重剑练到能正常施展《独孤九剑》的地步,之后再换成轻剑,这剑法的速度可将不只提升一个等级那么简单。 独孤九剑共有九式变化,讲究有进无退!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不得不守。每一剑一式,都是变化无穷,学到后來,前后招式融会贯通,更是威力大增,剑法的精要所在:料敌先机。心法口诀看似不多,只有三千多字,可其含义却是极为艰涩难懂,从“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开始,接转成“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一路下去,先不管理解,想要强行记忆都有很大的难度。 第十九章 杀蛇 九式中的第一招“总诀式”,其中有种种变化,用以体演那篇乱码似的总诀;第二招是“破剑式”,用以破解普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第三招“破刀式”,用以破解单刀、双刀、柳叶刀、鬼头刀、大砍刀、斩马刀的种种刀法;第四招“破枪式”包括破解长枪,大戟、蛇矛、齐眉棍、狼牙棒、白蜡杆、禅杖、方便铲等种种长兵刃之法;第五招“破鞭式”破的就是钢鞭、铁锏、点穴橛、拐子,蛾眉刺、匕首、板斧、铁牌、八角槌、铁椎等等短兵刃;第六招“破索式”破的是长索,软鞭、三节棍,链子枪、铁链、渔网、飞锤流星等等软兵刃;第七招“破掌式”,破解的是拳脚指掌上的功夫,长拳短打、擒拿点穴、鹰爪虎爪、铁沙神掌等诸般拳脚功夫;第八招“破箭式”,破解的是诸般暗器,须得先学听风辨器之术,不但要能以一柄长剑击开敌人发射来的种种暗器,还可以借力反打,以敌人射来的暗器反射伤敌。 而第九招“破气式”,对付的则是身具上乘内功的敌人而用,神而明之,存乎一心。“破气式”字面上说得玄乎,实际上当初独孤求败创“破气式”时,完全是针对当年内功无敌于天下的黄裳,却终究还是没有机会得已验证,能不能在黄裳的身上行通先还不说,施展此招要求使剑者都将精、气、神集于一剑,通达心中无剑手中亦无剑之境,尽凭自身真气化形,以点击面,以集中攻击分散,破解了对方真气攻势的同时,还能将真气反击入对方的体内,要想做到这点,一是要不怕死,抱持无生无死之心,二是真气不能弱过对方太多,要知道对方将内功练到了那般境界,不懂得集气攻击才怪了,“破气式”所能做的就是比对方更集中,更霸道。几百年后的令狐冲、风清扬就是因为功力未臻,才都学不会“破气式”。 当然,令狐冲能在功力全废的时候还能横行无忌,他所依靠的并不是独孤九剑,只不过是由于利益的纠葛,人家放水而已,是做不得准的。不然的话,堂堂的武当派掌门,其实力是何等的雄厚,又怎么可能被一武功全废之人挡住。那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看过了这独孤九剑的内容之后,郭进在心里蓦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来,这独孤求败除了是个剑道宗师之外,更像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尽管他没有给出一般的科学理论,但是他对数学、力学、物理学的很多领域都有极为深刻的认识,并且还结合武学,给出了实际应用的范例。 他本以为独孤九剑只是一部,包含了天下武学精妙的剑法而已,不想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一招一式,而是对于独孤求败一生用剑对敌的心得,做了一个规律性的总结。这不得不让他感叹万千,他以前就是在健身俱乐部驻扎的,又如何看不出这其中的道道来。想来如果不是因为古代对数学的不重视,独孤求败应该能做得更好才是。说不得人体工程力学的发展历史就要改写拉。 世间但凡一切有招有式的武学,都是根据自己所使用的兵器(身体亦是一种武器)而量身打造出来的。兵器就是实物,兵器的攻击就是进行一次动能的转换,按照后世运动力学的原理来说,动能在转换过程中一定存着施力点、受力点以及常被人忽略的平衡点。 对战之中,防御,如抵挡,针对的是兵器的受力点;反击,如刺削,针对的是兵器的施力点。而独孤求败创出的九剑以攻代守,针对的却是兵器的平衡点。任何人攻击的平衡点受到了干扰,原定的招式就不能成招了,失招露出的破绽便成了独孤九剑的攻敌必救之处。 兵器有长有短、有轻有重、有软有刚,独孤求败却能总结出兵器的特性来,将对方的出招平衡点用计算公式归纳起来,为了让后人方便学习或是看得懂独孤九剑,独孤求败特意还将计算出的兵器平衡点分布设置成了空间的三维坐标,以《周易》六十四卦方位表示坐标点,后人只要弄清对方的招式特性,就可套用空间坐标值,直击对方招式中的破绽。除此之外,为了较正套用固定值的误差,还用了很多具体的数学模型对具体情况进行了推演。 举个简单的实例来说,如《独孤九剑》中的“破箭式”。一般的剑法,也能破掉暗器,不过只能对付个别的暗器,对于大量的暗器就无能为力了,因为一般的剑法没有考虑到大量暗器之间的关联性,也就是说没有把它们当成一个空间点阵来处理,只是采取了以力降力硬碰硬的办法来一一击打。 但是独孤九剑的“破箭式”,在出剑的时候,就准确地计算了出剑的速度和方位,也就使得这一剑的“波矢”(空间波动矢量值)满足了特定的要求。暗器所形成的空间点阵,彼此之间具有强烈的关联性,如果找准了它们的“基频”,就有可能让剑所形成的“波矢”取得一个特定值,最终剑与点阵之间产生强烈的共振,点阵就将会完全解体。 这破箭式的关键就在于精确的计算了一剑击出的“波矢”,而这要求对于点阵的“基频”就要有充分的测量数据。所以这一剑是很不好学的,平常需要大量的练习,尽量得出一些点阵常形的数据。 因此平常的一滴汗水,就是生死关头的一根救命的稻草。与此相仿佛的,还有武当派的接暗器的手法。俞莲舟在接峨嵋派的霹雳雷火弹的时候,也用了这种以一击多的方法,不过,比起破箭式来说,只能算是粗浅的入门级数学水平了。 修习《独孤九剑》的要旨在一个“悟”字上,若只懂得死记硬背六十四卦的方位,学会的也不过是下乘的《独孤九剑》而已,就像是学外语只记单词,不懂得套用语法,也终究达不到融会贯通之境。 《独孤九剑》中所要求的术数模型,这时代可能只有已死的科学巨匠沈括或是博学通才的黄药师才能掌握吧。对郭进这后世的高中学生,很多东西却都不过只是常识性的问题而已。他修习《独孤九剑》所要做的是一反独孤求败的老路,尝试着破解九式的剑意,通晓之后化为己用,大成之日,则无所施而不可,便是将全部的变化尽数忘记,也不相干;临敌之际,更是忘记得越干净彻底,越不受九式的拘束越能体现出《独孤九剑》的威力来。 可惜的是,就算是《独孤九剑》这般最高端的武学,亦不是无所能敌。《独孤九剑》最怕对上两种武道,一是快,快到你来不及破招;二是不攻,不抢先出招,让你无招可破。所以《独孤九剑》遇到以快著称的《葵花宝典》和以守代攻的《太极剑法》时都是束手束脚、神威尽失。 笑傲中的令狐冲能击败冲虚老道,只因冲虚老道弃守转攻,违背了《太极剑法》的剑意,当然,其也不是没有放水的嫌疑。回想《九阴真经》中有一门配合的阴柔内力、诡异身法施展的《迅雷剑法》,招式简单却独求一个“快”字,好像是为专克《独孤九剑》而设,不知道这是不是黄裳针对独孤求败剑法所创出来的破解武功。《迅雷剑法》所走的武道路子倒是和传说中的《葵花宝典》十分相似,不知道两者有没有什么关系。(都是官府中人所创) 为了弥补《独孤九剑》的不足,郭进特意将《九阴真经》上的诡异身法与之结合,竟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独孤求败与黄裳两人的心血结精,在两人生前没有机会深入的交流,没想到到了他的手上反而助两人完成了遗愿。 除了《独孤九剑》之外,《玄铁剑法》也在郭进找机会与神雕切蹉之后,也顺手领悟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武功,很多看似多余的武学,说不定在特定的时间会救你一命。 领悟不是死记硬背,郭进现在的武学见识,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参悟武学招意,总有一天,《独孤九剑》和《玄铁剑法》都将慢慢的被融进属于他自己的武学体系当中,这便是绝学多多益善的用处了。 身为后世之人,只要有看过几本武侠小说的,对于武道的见解就有古代人不可比拟的优势,像郭进在还没有练武之前,武道的见解已经达到了独孤求败五十岁后,才参悟的“木剑”境界,即“以最少的动作化为最快的反应”“将最少力化为最大力”。 随便引两个实例来,高中的物理就有道力学题:小船过河,受风力和水流的影响,以最短的距离或是最快的时间过河,要怎么设定行进方向?还有一道: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怎么拉住失去控制的百吨巨船? 虽说独孤九剑首重眼力和推算,但要怎么才能让出剑的速度更快,这也是非常必要的!如果先让对方出招的话,自己在想出破解之术再出剑反击,这样就太慢了,就像是快速行驶的汽车一样,遇到突然出现的行人挡道,司机看到后,通过神经思考再反应到手脚刹车动作上,这样显然就会延误时机了。 独孤求败为每式定制了一个预设值,即平衡点的《周易》六十四卦方位分布,你可在敌未出招前,根据他使用武器的特性,抢先攻向原先设定好的六十四卦方位,再根据对方出招较正你的剑势,在可控制的误差范围内,你的出剑距离肯定大大的会缩小不少,这便就是“料敌先机”的说法了。 较正剑势的过程必然一次比一次精确,这使得独孤九剑的攻势一剑连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连绵不绝,逼得速度没有自己快的对手不得不转攻为守,正是独孤九剑的精要之处:“有进无退”。郭进修炼独孤九剑,除了精确制导《周易》六十四卦方位之外,每个方位还有前后左右上下六个较正的方向,这使得独孤九剑每式的变化都有三百八十四种之多。 若练剑使的是木剑或者是软剑、轻剑倒也就罢了,可郭进却非要自找苦受,用玄铁重剑。将九剑每式练上一百遍,每遍出剑三百八十四次,其中的苦难可想而知。为了锻炼体力和力量,他还得练玄铁剑法和神雕对招,又多了很多罪受。 而神雕中的杨过,还有蛇胆这个超级补药用来恢复体力,郭进却是因为马钰当年的劝告,也只能是“望梅止渴”看着神雕得意洋洋的吞着蛇胆,他只能在一旁干瞪着眼睛。也只好脑中不停地自我催眠:墨绿绿的!好苦!好苦!血淋淋的!恶心!恶心! 郭进依靠着运行内功来恢复体力,肯定是没有神雕吃蛇胆灵药来得快,之后神雕就是大发神威,变本加厉地折磨着他,害得他每天都是一副黑青的猪头像,幸好在这深山野林里,没有外人发现,不然肯定会惊呼猪精和雕精妖怪打架。 如此又过得了两个多月地狱般的生活,郭进竟也勉强的可以与吃了朱果后,脱胎换骨、实力倍增的神雕的惊人巨力相抗,发剑击刺,唆唆锐响,显然他现在在挥玄铁剑的速度隐隐盖过了挥剑带起的风势来。 有道是《九阴真经》开篇所述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郭进现在的实力精进,正是亏了每次与神雕激斗后的内力几欲耗绝,丹田内的先天真气不得不加快经脉可用真气的流通量,虽然真气的粗细只增加了一点点,但其凝结度和自动运行的速度几乎翻了一番。 神雕在胜不了郭进之后,又领着他去跟几十丈高冲势的瀑布对决,可怜他来的不是时候,人家杨过进谷的时候正是春夏交替之际,他却是在秋冬之时,杨过在瀑布底下练剑还能随便的冲凉,他却是要受寒受冻,虽说以他现在的内力修为,可以说是寒暑不侵,但那也有个时间的限制的说,一个人再怎么强大,被几十丈高冲下来的冰水当头冲淋,就算是铁人,长久下去也受不了啊。 更何况岭南多雨,几次山洪暴发,人在水中借力困难,玄铁剑施展阻力倍增,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不过“有付出才有收获”嘛。在水中他亦是悟得了许多的顺刺、逆击、横削、倒劈的剑理来,终明了“一力降十会”并不是单只蛮力,而是要懂得借力、用力、引力的道理,将很多以前只停留在理论认知上的武学至理实际化。 独孤九剑的实战经验,只能在神雕身上验证“破掌式”,在飘落的树叶上验证“破箭式”。神雕现在在平常的打斗中是打不过郭进了,只要近到他的身周一丈内,都会被他的剑势所逼退,除非神雕拼着受伤,不然的话它要碰到他的衣角都难,只因为每次它突袭逼近,都好像是要自动撞上他手中凭空诡异出现的玄铁剑一般。 此外,现在的郭进也能勉强做到蒙着双眼,听风辨位,用一把玄铁剑,将大树下面三丈范围内的落叶滞停在半空悬浮不落,再一剑就能将三丈内的浮空落叶全部震碎。独孤九剑中的“破掌式”、“破箭式”算是有了一定的火侯了。 在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了之后,郭进知道差不多是到了该离开山谷的时候了。此去苏杭嘉兴,一路上人烟稠密,虽然说神雕经过了一番减肥整容后,形像也是大改,但过人的高度却没有半分缩减,他若是带着它一同前往,太过惊世骇俗了一点,不和他低调的性格,很多事情做起来就不方便了。 没有办法之下,郭进也只好先将神雕留在山谷里,等以后再带它走也不迟。而且对它来说,也许傲啸山林,才是它所追求的生活吧。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便是帮着神雕除去死对头——红冠金蟒。 那条金蟒被神雕伤了双眼,郭进要想除之,倒是也不用硬拼,略施小计便可。于是他就让神雕找出了金蟒藏身所在地,他则在那里四周用两块巨石,半埋入土,设了一道仅供金蟒蛇身通过的狭口,又取了剑冢内锋利无比的青锋剑,反埋入狭道中,只斜露出了三寸剑尖。 随后他就让神雕前去引来那条金蟒。果不其然,对神雕恨之入骨的金蟒,被神雕的挑逗所激怒,嘶叫着追在了神雕的身后,按计划急速地穿过狭口,柔软的下腹蛇皮被锐利的青锋剑尖直接就划出了一道一丈来长的大口子,那金蟒受痛又爬行了十来丈,沿途内脏淌了一地,又绞痛卷滚了半个时辰,终于是气断身绝。 第二十章 老桥段 见夙敌已死,神雕就欢叫了一声,从金蟒的体内挑出了一颗红彤彤散发着金光的内丹来扔给了郭进,它自个则寻了铅球大的蛇胆,直挺着脖颈吞咽着。像红冠金蟒这种活了几百年的万毒至尊,其内丹定是避毒至宝,对郭进日后行走江湖,无疑又多了一道护身符。 那红冠金蟒背部的蛇皮刀枪不入,做成几件护身宝衣不在话下,虽然郭进在蒙古也学过加工皮革的一些技巧,但要想将这蛇皮裁制成美观、舒适、无异味的宝衣,就不是他所能办到的了,也只好先剥了蛇皮,简单的鞘制了一下,待回了襄阳再请高明的皮匠加工。 金蟒蛇肉白嫩鲜滑,营养丰富,亦是难得的人间美味,不过金蟒太大,郭进和神雕合力拼命的煮、食,可能变质了还吃不完,为免太过浪费,他就选了大堆较肥的蛇肉,烤成了肉片,以后就不愁干粮了。 神雕吞下了蛇胆之后,又找了红冠金蟒的其它内脏的主意,心、肝、脾、肺、肾、胃、肠都不放过,血淋淋地场面看地郭进直转过头来,省得吃蛇肉的时候联想到这就不敢下口了。 忽然只听得神雕欢叫了起来,郭进就连忙回过头来,正看到神雕从蛇肠里叼过了一把软剑出来,看那情况神雕对软剑还颇为熟悉,他急忙探手接过来察看,从剑柄上发现了两个阴刻的隶字:“紫薇”。 郭进心中大惊,莫不是此剑便是独孤求败误伤了黄裳后,弃之山谷的紫薇软剑不成,只是没想到却让那红冠金蟒给吞进肚子里了。这紫薇软剑设计得极为精妙,除了剑身半透明却不失锋利外,那剑尖竟能圈扣进剑柄的尾端,倒可以当腰带来使用。 吃过了蛇肉之后,郭进还发现一件趣事。这金蟒肉还有壮阳的功效,害得他和神雕连泡了一夜的冰水,却也让他想到了一条赚钱的捷径:将那蛇肉烤干研磨成粉,制成固本培元、,无负作用的壮阳药出售。 有了主意之后,郭进当下就绝了神雕红冠金蟒蛇肉的供应,将余下来的所有蛇肉全都烤成了肉干,蛇鞭更是重中之重,当千年人参那般收好。不过红冠金蟒这条蛇祖宗有壮阳的奇效,就不知道那怪力金蛇有没有了。郭进还特意让神雕帮忙抓了两条回来试验,药效是有,可却没有红冠金蟒那般强烈而已。 郭进又帮着神雕美美的洗了一回澡之后,他这才向它说了离开山谷的意思来,神雕虽然心中很是不舍,却也知道郭进不能留在山谷里一辈子,当初独孤求败几次重出江湖,都没有带着神雕同往,所以神雕对他不能带它出谷倒也没有多大的意见。 在这三个月以来,神雕的翅膀逐渐长硬,恢复飞行的能力,自是要同郭进一起分享着它的喜悦之情,为了展露它的飞行特技,坚持着要载他一行。爬上最高的山崖,初拾飞行技能的神雕像,就刚要学飞行的雏鹰那般,先载着郭进跳出崖顶,先熟悉一下滑翔。 郭进害怕神雕受重,就施展着轻功,身如鸿毛地坐在了神雕的背上。待神雕重拾了翱翔的技术之后,他才开始慢慢的收敛轻功,直到施展轻功所耗真气供需平衡。神雕载着他欢畅鸣叫着在百里群山中绕行了一圈又一圈,身处高空,迎面着一阵阵夹带着水汽散发森林清芬的山风,让人的心都都似在宁静中自由漂浮着。 直到感受到了神雕的体力有点不继,郭进这才指明了上次放牧小红马的草谷,让神雕在哪里将他放下。待他呼哨召回了小红马,神雕看到小红马亲热地偎在郭进的身上撒着娇,有点吃妒地亮翅拍了小红马一记,小红马哪是吃亏的主,后蹄一扬便要还回去,被郭进连忙一把拉住,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也不掂量掂神雕,是它打得过的吗?一人一雕又搂抱亲热了一阵之后,这才依依而别。 郭进骑着小红马,很快就返回了襄阳城,因为担心蛇皮放久了会变质,他就依着上次逛市集时的记忆,直奔襄阳一家专营皮货生意的老店而去,将蛇皮交给了店老匠师加工,工期约定是三天,虽然说那蛇皮刀枪不入,但也禁不住火烈,用烧红的铁具剪裁并不难。 他还将那近两百斤的蛇肉干,交给了一家老字号的药店研磨成粉。说实在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竟能将两百斤的蛇肉干,玄铁剑、青锋剑、松纹剑过百斤,身上金银、行李有五十斤,(装刻有《独孤九剑》金牌的铁盒他埋在了独孤求败住过的那个山洞,以后有机会再将金牌换成瓷片什么的)合计超过了三百五十斤的东西扛回了襄阳,要知道扛得动重物和扛着重物走长路,完全就是不同困难等级的事情啊。 郭进虽然不想麻烦洪江海,但自己既然来到了他的地盘上,过门不入也不太好意思说得过去,他也只好前去又打扰了几天。洪江海对他的亲近自是不减,盛情款待,趁着他还有些得空,郭进就借机和他过了几招,多增加了一些独孤九剑的应敌经验。 洪江海使的是分水刺一路功夫,正好可以验证《独孤九剑》中的“破鞭式”。虽然郭进有意识的让着洪江海,用的是玄铁剑,又故意放慢了身法速度,给洪江海机会将他的功夫从头到尾使了一遍的机会,可却都是未近身,便被郭进的剑势一牵一引,直击破绽,递出的招式都是半途而废,最后无计可施之下只能郁闷的认输了事。 三天之后,皮货店家就将加工好的蛇皮和蛇肉送了过来。那蛇皮的弹力、韧性十足,冬暖夏凉,寻常的刀枪难破,又能吸收一定的内力攻击,制成了贴身的内衣穿着,倒是行走江湖的防身好宝贝。 皮匠师傅用蛇皮裁制了两套内衣,样式都是仿自后世的保暖贴身睡衣的式样,下水后还能当泳装使用,多出的一件略大号的蛇皮内衣是要当回礼送给洪江海的,一半是因为交情,一半就是碍于人情了,不想洪江海日后听到他在襄阳作蛇皮宝衣,却吝啬到不露一言,而情面上不好看;一件则是用来藏紫薇软剑的腰带;余下的一大块蛇皮加工成了衣料后,先留着,看需要再派送。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好东西就是不经分啊!如果考虑到了蒙古的李萍、拖雷三兄妹、几位师父、义父铁木真、江南七怪、古墓三女,恐怕还得再杀几条千年金蟒才够啊。 郭进向洪江海递上了礼物之后,知道了蛇皮内衣,是不输于宝甲的奇物,洪江海在郭进的盛情坚持下推脱不过,只好收了下来。之后郭进又说了与江南七怪的相约重逢之事,洪江海倒也不好执意挽留,只好好生吩咐管家给郭进安排好随从,又送上了一份厚礼,让郭进捎带着给七位师父,以表敬意。 想来以江南七怪的那点滴名声,洪江海肯自降身价表示祝贺,多半还是碍于郭进的情面。因为长江中游的水路不属于长江联的势力控制范围,为免了平增意气之争,郭进就和两位送礼的手下,走的是陆路官道。 宋朝是一个畸型的王朝,经济空前的繁荣,军事却极不协调地空前的软弱。国都开封被金国攻陷后,南宋退守长江南岸延口残喘,以现在的杭州市为行都,改称为临安。四十年前,宋金和议之后(宋向金称臣),社会安定,都市经济日趋繁荣,人口日以蕃盛,临安城区人口从北宁末年(1119年)约10万人口,到了开禧年间(1205年)发展至60多万人口,俨然成为了当时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 郭进一行行程经过了南宋的都城临安,身为后世之人,不驻足逛上一逛是不可能的,也可以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上眼的东西,买回去送给江南七怪当过年贺礼。临安和开封都是依唐朝城镇原址上改建而成的。所以临安大半保留着原都城开封的影子。 外城方圆四十里,内城方圆十里,皇宫在城北位置,朝官权贵在南门朱雀街位置,商贾富贵在西门位置,东门十字大街是最大的商贸交易地。 郭进一行走在宽阔的东门青石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往来者皆无补丁(衣衫破落的穷人);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此时的南宋,下及平民士庶,上至王孙贵族,讲吃穿、图逸乐的奢靡之风盛行。四十年来的和平安逸生活,早就让某些人忘记了,在北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狼子野心、随时择机噬人的金国。 郭进实在是料想不到南宋临安的商贸繁华程度,比起现代中国的很多大型城市的商业街也不遑多让,要于如此众多的商铺中找到一样合乎心意的礼品,没有花上一两天磨人的时间是不可能的,眼看入城已过了晌午,他也只好先找一家客栈歇下来再说。 不愧是都城客栈,最烂的厢房都比一般城镇最好的上等房还贵上几分,钱郭进的身上是有的,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奢侈的人,也不是N多YY小说中,常见的那种暴发户,动不动就是几百两银子往外扔,和两个送礼的仆从合住一间三等的厢房就可以了。 长江联一向也是以勤俭节约为传统,本来两位仆从还肉疼恐怕是要为郭进这个“少爷”花上一笔,没想到他却是这般的举动,大感意外之下,又谨慎地试探了几次,见郭进一直坚持,这才欣喜地答应了下来。 这起小小的事件,倒是让郭进和两位仆从在增进了解后,关系又亲络上了好几分。在客栈里吃过了饭后,就近又拉着两位仆从去逛一逛这临安府。 他们一行信步到长街上闲逛,走了一个多时辰,眼前突然一片阔朗,三人已是身处一个佑大的广场之上。这里看不到林立的商铺,除了摆地滩的小商贩之外,便是各色行走江湖的卖艺人士:唱戏的、弹曲的、耍猴的、斗鸡的、玩布偶的、现武艺的。彼起朝落的呦喝声中,人来人往的游客聚成了好几处观看热闹。游客流动性极大,不时响起的喝彩之声,调动着一拨又一拨的人群往来忽拥。 而人堆的多少,直接呈现了表演者的精彩程度。这不,广场的东南角落里,就只有疏疏攘攘的几个观众。抬眼就清楚的可以看到卖艺者只有两人,一个是青衫少女,一个是中年汉子。那少女十四、五岁年纪,身材纤细、亭亭玉立,脸上略带风尘之色,皮肤是健康的褐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但她此时只手执铜锣,不时的敲打上两下,长久的呦喝,清脆的嗓声都变得有些嘶哑了,但口音仍是江南的依哝软语,听在耳中令人浑身好一阵苏麻。 那中年人腰粗膀阔,甚是魁梧,但背脊微驼,两鬓花白,满脸的皱纹,神色间甚是愁苦,身穿一套粗布棉袄,衣裤上都打了好几个补钉。远不及少女穿着的光鲜。这刻他正卖力地耍着一把铁枪,倒也是舞得虎虎生威、法度分明,身法、步调、枪身回转间还颇有些名家的痕迹,只可惜在郭进看来,中年人的枪法运转的速度略为偏慢,内力显是有所不继,每刺出的一枪威力弱了点,武功可能比江南七怪中最弱的韩小莹还要差上一畴。 在郭进的见识中,那些卖艺的要想吸引住人群,至少也要拉上三五个壮汉,表演噱头十足的胸口碎大石、额上拍青砖、喉顶长铁枪、口吞长利剑,上刀山、走炭火,再趁借着人气,推销百试百灵、不试也灵的奇丹妙药,这样才有点赚头嘛。 中年大汉耍完了一通枪法之后,立枪在一旁休息,少女则立刻乖巧的双手托着铜锣,走向观看的人群讨几个赏钱。不过聚起的十几个人看到了那少女走过来,忽拉地转过身去,一脸的冷漠和无视地溜了大半人。 就在这时,只听“当”地一声,一锭足两重的银块扔在铜锣上。 围观的人群只剩下来一伙五人,那锭银子是为首的黄衣中年人扔的。此时的黄衣人一脸淫邪地上下打量着青衫少女,口中啧啧称赞到:“小妮子长得倒是水灵,我金彪在青楼看场子十几年,一眼着就瞧出来你的资质不输于现在的京城四大名妓,不若跟大爷我回去怜香楼,图谋个香房软被、荣华富贵,不用再遭这风吹日晒之苦。”说着就要动手去拉青衫少女的手腕。 “啊!”那少女被这突发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脸色顿失,一下子就跳逃到了执枪中年大汉的身后。 “几位看官见笑了,在下父女两人草莽江湖,只为讨几口饭吃,就不劳几位费心了!”执枪中年强忍住怒气,挡在黄衣人的身前说到。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打狗也要看主人,能在都城里开青楼,没有一定的权势就很难立足的,这伙人于青楼里谋职,身后有人撑腰,得罪了恐会引出官军,自己有案底在身,纠葛下去恐添麻烦,还是先忍气吞声,离开是非地再说。 黄衣人戏谑地斜眼瞄着那执枪中年大汉,心里冷笑道:就凭刚才耍枪的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敢不识抬举,老子怎么也是在京城青楼里看场的主,没有三两下哪里会出来混,收拾你还不是易如反掌,只能是怨你势单力薄,却又有这么漂亮的女儿,一会设计激得你先动手,再合理地一举将你击杀,那巡城官差可都是酒桌上拍胸脯的交情,要认定自己是合理反击的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那漂亮小妞就落在我手里了,等自己一众兄弟玩厌了再荐给“妈妈”,还能卖个好价钱。 心有算计之下,黄衣人就有意的放慢了速度,伸出一双怪手来摸向躲在中年人身后的青衫少女的脸蛋。中年人下意识地就举枪挡开了黄衣人的手臂,没想到却被早就待机的黄衣人一把就抓住了枪杆,用力一扯之下,功力不如的中年人立刻就被拉得身形前倾。 而为了求一击解决问题,那黄衣人空闲的左手早就运好了七成的内力,一记力大势猛的黑虎掏心直击向年人的胸膛。这一下若是被打中了,中年大汉不死也要重伤倒地。 可就在这时,只听得“嘣”得一记骨肉相击的声音传来,却是一个快速的拳影击打在了黄衣人左手肘内侧的筋脉上。 黄衣人只觉得手臂一麻,拳头就被带得一偏,失力落在了中年人右肩上,可就这惯性的力道也推得中年人的身体晃了一步。黄衣人的打斗经验倒也是非常丰富,突然受击之下,右手果断地放开了铁枪,一记勾拳攻向了眼角闪过的身影。 第二十一章 巧遇 “噫?”郭进在心里暗吃了一惊,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以为只是个跑龙套的青楼护院拉。没想竟要三层的功力,只让那黄衣人的拳势偏开,仍是打在了执枪中年人的身上,而且黄衣人的身手也非常的迅捷,受击后立刻就借势反攻。 对此,郭进当然是不会放在心上了。他连忙身子一矮,避开了攻来的拳势,抬手顺势后发先至,施展九阴神爪牢牢的抓住了黄衣人左手腕,一个孤线动作,就将黄衣人的左手扭押到了他的身后,“咔”得一声脆响,没想到却是用力太猛,让黄衣人的左臂脱了臼。 那黄衣人硬是吃痛不管,右手成虎爪就掐向了郭进的咽喉,又是“咔”得一声脆响,他的右臂也让郭进给扭脱了臼。黄衣人双手都被郭进背在身后,还不死心地左脚后勾,一招“撩阴腿”就踢向了郭进的跨间。 郭进心中大怒,右移一步,左脚趁势勾向了黄衣人“金鸡独立”的右脚。黄衣人的重心一失,身子滞空,郭进接着双手往前一推,狠狠在他的尾槌骨再加上了一脚,那黄衣人就直愣愣地飞了出去,重重地跌了个狗扑屎。 这时,一直在旁边谑笑着袖手旁观的四个黑衣壮汉,见头领吃了大亏,大惊之下,赶紧围过去扶起了黄衣人,其中一人一举一抬便将那黄衣人脱臼的双臂接上了,显然擒拿手的功夫还不错。自觉有些大意的黄衣人,当下就愤恨地领着四个手下,从怀中抽出了护身的匕首来,叫嚣就要上前围攻。 既然都成了敌人,按照郭进的原则自是要斩草除根的,自是不容许再给他们日后找自己麻烦的机会。眼见着五人配合默契,互补不足地联手不分前后地挺匕向自己刺来,招式上倒也是一时很难寻出什么破绽来,可惜在郭进的眼里却太慢了。 套用《头文字D》中的一句台词:“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的眼睛出了问题,车前的东西好像都变慢了。我告诉他说,那是你变快了!”在五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离郭进不过五尺之时,一圈带着啸声的黑影就此划过,接着就是五声惨叫伴着匕首落地之声,五人抱着手腕处仅靠皮肉连着的断手,痛苦地滚翻在地,却是让郭进用玄铁剑暗施阴劲搞碎了腕骨。 郭进也不理会五人的惨况,他又上前在各人的丹田处踢了一脚,看似很轻,实则着一按一吐导入了内力,废去了五人的武功,又留下了一段寒冰真气,以后他们再想起什么邪念时,便会xia体疼痛欲断,就算是有高人帮他们驱出了异种真气,可寒冰真气造成的破坏也够让他们yan萎zao泄了。这一系列变化,似乎只在眨眼之间,众人就只看清被废了武功后,昏迷在地的五人,在他身后的卖艺父女两,这才惊叫一声反应了过来。 在远处刚才一直驻足观看的几位巡城官差,看到了五人被郭进打倒后,先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气冲冲地跑过来,却是要替那五人行使官威。长江联的那两位随从,心知现在也不是将事情搞大的时候,连忙就跨步上前拦住了官差,他们的右手掌心一翻,出示了一个竹排模型的小铁牌。 “长江联!”领头的官差看清了信物后,不由脱口惊呼到。这长江联不仅仅是长江上的一霸,更是帮助南宋在襄阳抵挡住金国的功臣,听说连皇帝老子都几次下旨嘉奖。没想到插手的是长江联的人。几人互相打量着眼色,估且不论为呈义气对上了轻易就摆平了,在他们的眼里是“一等一”五个高手的年轻人,就算是长江联的人,他们也是得罪不起的。 他们本来还想摆下阵势来,以官压民,最不济也可以引来城卫军的酒肉朋友们相助,这下才明白了就算有亏也只能往肚咽了,想清楚了这些的几人也只好悻悻地转而指挥手下们抬起早已不醒人事的五人狼狈的逃离开去。 “承蒙公子相助,不然穆易和小女念慈今日可就要栽在那几个下流胚子的手上了。我父女两人在此谢过了!”中年人上前抱拳长揖到地,连声的道谢到。 ‘穆易’、‘穆念慈’吗?‘穆易’不就是“木易”,合起来不就是个杨字(繁体)吗,定是杨铁心无疑了。郭进在脑中嗡的一声巨响,思维一片混乱。不会这么巧吧,本来应该在几年后在金国的都城才有的巧遇,竟然提前到了南宋临安来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杨铁心,他所知道的事情。只是以杨铁心的心性来说,若是知道了包惜弱、杨康的下落,定是会不顾一切的上金国找人的。不说他现在的能力独自一人,根本就逆转不了局面,而以杨铁心的能力,孤身闯王宫也只有送死的份。 可是隐瞒不说又太不近人情了,俗语有言:宁叫人打子,莫叫人分妻。郭进当下也只好怀着矛盾的心情,走一步算一步了,先取得杨铁心的信任,将他父女两人带在身边,等日后借着江南七怪之口,通过丘处机,召集全真七子,集合他们的能力,再谋划怎么救出包惜弱也不迟,让他们一家团聚,也算是郭进降生这个时代后的第一件功德事。只是全真七子那里他还有个难关要过,想到这就头疼不已。 轻甩一下头,郭进就将纷乱的想法赶出了脑海。他腼腆的一笑回应到:“小子郭进,只是看不惯他们仗势欺人,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郭靖?郭靖?”杨铁心听他的自道名姓,就是心中一动,似是联想到了一些事情,杨铁心的双眉紧皱,口里低声的反复咬嚼着这两个字。蓦地杨铁心的呼吸一紧,努力的抑制住激动的语气问到:“公子气度不凡,又深具侠义心肠,不知是哪家名门之后,在下可否冒昧相问令尊名号?” 郭进自然是知道杨铁心这是拐着弯在打探自己的身世,不过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他为了配合情境,神情就是一暗,沉声说到:“家父郭啸天,在我未出世时就受奸人所害,这几年来我和家母李氏两人相依为命。” “哎!”杨铁心恨声叹了口气,执住了郭进的双手一紧,眼眶微红地盯着他探问到:“令堂可是姓李名萍?公子可听得‘杨铁心’这人?” “李萍正是家母名讳,听家母说过,杨叔叔是家父的结拜兄弟,只可惜当初与家父一同受奸人迫害,不知是否尚在人间。”郭进语带伤感地回答到。(恶!) “天哪,天哪!”杨铁心忽然就大叫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郭进的两只手不住的颤抖着,眼中的热泪再也纳不住,擞擞地往下掉:“太好了,太好了!郭大哥在天有灵,总算是让铁心找到了嫂子、贤侄母子两人了。”说到这里,杨铁心的喉头就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尽管郭进的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但看了杨铁心如此真情流露的表现,他也是心中感动,眼中也不禁湿润了起来。只是为了不让杨铁心看出破绽来,不得不违心地继续演下去。这样的人在后世差不多已经绝种了,也只有在这道德大盛的年代才能不绝于耳。 “你?你是杨铁心叔父吗?”郭进一脸迷惑地看着杨铁心。等了好半天心情稍微平复后,杨铁心这才回过神来,听到了郭进的疑问,这才知道了自己一时的情绪失控,作出的举动太过唐突了。 当下杨铁心就简单的说了,如何的与郭啸天在山东相识,后来因为心性相合就结为了兄弟,因为受不住金国管辖下的苛政,两人就相约举家迁到了临安府牛家村。至于后来的一系列变故,因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详说的地方,杨铁心就匆忙收拾了摊子,直拉着郭进到城外,他们寄居的小屋去详谈,这么多几年来的因缘事故。 长江联两位随从知道此行的巧遇,涉及到了郭进的私人家事,外人不便于渗合,就很识相地告了声罪,先行返回了客栈相侯。郭进连忙向两位同伴致歉,也明白不便客意挽留。往城外赶路时,杨铁心大半的心意都投注到了郭进的身上,一直牢牢的握住他的手,似乎是拿住了一件奇珍异宝一样,唯恐一放手就会失去了。 杨铁心临时的寄居小屋在外城西南区的贫民窟,居民大半都是各地逃荒到这里的流民,以苦力、卖艺、小手工或是行乞为生。他们为讨了个营生,混口饭吃,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现在早就过了未时(下午三点),但这里却还是异常的安静,除了鸟叫、知了,以及瘦得皮包骨头的瘌皮狗呜咽的叫饿声,便如同死地一般。 这里所有的建筑都不像内城里的高屋亮瓦,都是矮小昏暗的茅屋,每座一般都只有三坪左右,客厅、卧室同在一间,所谓的厨房只不过是在屋外墙角边搭了一个土台。杨铁心父女两人能租得一间茅屋落脚,相比于其他只能露宿檐下,或十几个人如鱼罐头般挤住一间的情况,要好上许多了。 贫民区里的空气飘散着一种混和了各种怪气的浓稠臭味,害得郭进不得不运起了闭气诀,才能待下去。这里的茅屋都是没有上锁,也没有锁的必要,大家都是穷人,算来算去也就是那几样物事,而且在这里生活的人,长久以来也达成了一种共识,偷或抢穷人那是在剥夺别人最后生存的依靠,会被贫民区的人给合力制栽的,但如果你有本事去偷或抢富人的东西,那就是劫富济贫了,就没有人会来管你。这或许也是一种生活中的无奈所致,正所谓人穷志短,再加上现实中的窘迫,直逼得人们的心神即坚强有脆弱不堪。因此大家的自我保护的意识就更加的强烈起来。 杨铁心抬取下来门板,随后又在门后左边的内墙将门板竖放好。郭进就被杨铁心拉了进去,房间很小,只摆了一张小方桌,两张小方椅,其中的一张还只有三只椅脚,靠里的是一张三尺宽的木床,上面整齐的叠放着两件已发黄的单薄粗布被单,几处破补,却让人手巧地绣成了荷花状,依着被面所现的痕迹,内里填充的是干草一类的杂物。杨铁心将完好的椅子递给他坐,自己则小心的搭坐着瘸椅坐下。 众人在桌子旁坐好后,穆念慈又帮忙倒了两碗水来,只是杨铁心用的是一个黑瓷的海碗,而郭进的也只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白瓷小碗,郭进不经意地瞧了穆念慈一眼,正见她低着头,脸上红扑扑的,原来这屋内只有两个碗,小碗是平常穆念慈在用的。一个女孩子家的私家物事,让一个陌生男子用了,对于古代的女子而言,不害羞才怪了。 “靖儿,这些年来,你和嫂子两人过得还好吧?”杨铁心握着郭进的手,满脸关切地问到。郭进静下心来,当然不能全盘拖出拉,那样做的就是傻13,于是他就选择了一些可以说的娓娓道来。 先是将母亲怎么被段天德挟持到大漠,又遇上了兵灾,母亲借机逃出了魔手,不幸雪天产子,得遇蒙古牧民相助,在草原上定居下来,之后便是他少年时机缘巧合救下了师父哲别,由此获得了铁木真的赏识,和母亲一起搬进部落(嘿嘿),后来拜入了游历草原的江南七怪门下,(为免麻烦,江南七怪真正到草原的原因,他现下先且隐瞒不说)这几年在草原生活安定。 至于他后来帮助铁木真统一草原的事情,也就略过不提了,杨铁心亦无心追问,在他看来,铁木真可能就是草原上的一个小部落的大王罢了。(天朝上国之心害死人啊)对于郭进少年时就与母亲相依为命的苦日子,杨铁心有感之下,又鞠了一把伤心泪出来,直怪是自己当初没有好生保护好嫂子,才让他母子两人遭了那么多罪。 听到郭进讲在术赤的威胁之下,不屈危险,极力的保护他人,杨铁心不由大骂了狠心对小孩下毒手的几人一通,不过对郭进的勇敢侠义却是赞赏不已,直道郭进不负先祖的英名。 知道郭进母子两人现在能生活得安定,杨铁心在高兴的同时,眼里却也闪过了几丝黯然,郭进清楚他定是在思念自己妻儿生死未知的处境。只是为了他好,现在就先要对不住了。郭进可不想让杨铁心陷入苦思之中太深,就连忙差开话题问到:“叔父和念慈妹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说起了往事的血仇来,杨铁心就担心郭进年少气盛,会将父仇怪罪到丘处机的头上,他就有意的推御了丘处机的责任,只是说奸人当道,那官兵为求邀功,故意栽赃陷害,才使得义兄惨死。实不知,要说责任,大半还要归疚于包惜弱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最大的仇人还是导演了这一切的完颜洪烈,段天德也只不过是为求权势的帮凶而已。 当日杨铁心与官兵相斗,敌方人多势众,杨铁心突围时,背后中枪,受伤极重,伏在马背上奔出数里,摔下马来,晕死在草丛之中。次晨醒转过来,拚死爬到了附近的农家里,养了将近月余,才勉强支撑着可以起床。 他寄居的村子叫做荷塘村,离牛家村有十五六里距离。幸好那家人家对他倒是尽心相待。他记挂妻子的安慰,却又怕官兵公差在牛家村守候,又隔了数日,才在半夜里回家查看。只是满怀的热切,在推开空无一人的房门时,就变成了一片的冰凉。屋中除了到处满积灰尘,一切便与当晚无异,显是妻子没回来过。再去看隔壁义兄郭家,也是如此情况。敲门向牛家村相熟的村人询问,都说是官兵去后,郭杨两家一无音讯。 之后杨铁心就到了红梅村岳家去探问,不料岳父得到女儿家变的噩耗后受了惊吓,已在十多天前去世。杨铁心欲哭无泪之下,只得又回去荷塘村那处农家,寄身其下,帮忙做些力气活,一是抱恩,二是没有其它去处。谁料当真是祸不单行,三年之后,当地瘟疫流行,那农家一家七口,六个人在数天之内先后染疫身亡,只留下了一个出世未久的女婴。杨铁心责无旁贷,就收了这个女婴为义女。 还心存着幻想某一天家人能重返牛家村,杨铁心每隔一段时日,他都会再到牛家村去探听一下消息,可是为求生计,又不能离牛家村太远,杨铁心也只好带着穆念慈就在临安周遭以卖艺为生,只是杨铁心的技艺低微,几年来生活十分拮据,勉强混个不饿死罢了。因为有官案在身,杨铁心不敢再用原名,便把“杨”字拆开,改“木”为“穆”,变名穆易。 第二十二章 沧桑 十年前牛家村的故居毁于一把大火。(想来是完颜洪烈为了讨包惜弱的欢心,叫人将牛家村包惜弱故居的一应家私都运回了中京王府,又恐留下了痕迹,便一把大火烧个精光)失了留守的盼头,杨铁心就有些心灰意冷了,心中料想妻子多半已死在乱军之中,却盼望着老天爷有眼,义兄郭啸天有后。忆起当年最后攻击自己的一帮人,使得就是金人的兵器,棒法招术,也是金兵将官练习的套路。他便起了北上金国寻找嫂子母子的念头。 可是杨铁心碍于颜面,又不好向当年萍水相逢的丘处机求助,这般寻了十来年,仍未有丝毫的消息,每年临过年节,还要带着穆念慈南返临安祭祀亲家(包惜弱的家人)、义兄,禳中羞涩之下,买不起祭品,过年过节给穆念慈添件衣裳、做顿好吃的都不行,为了能多赚点钱,再加上这几年自己的容貌也是大变,不怕官兵认出,杨铁心就携着穆念慈,来到了南宋人烟稠密、居民相对较富足的临安卖艺。没想到老天爷真的开眼,在自己遇到麻烦时,鬼使神差地引出了苦寻十几年的义兄之后郭靖出手相助。 “原来这些年爹爹带着我到处行走,要寻的就是郭大哥你啊!”一直有些害羞地站在杨铁心身后的穆念慈,听完故事的始末之后,凑近来几步,瞪大着眼睛上下的打量着郭进,恍然大悟地说到。看到穆念慈那略带稚气的举动,杨铁心和郭进就是相视一笑,往事引带的沉重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噫?屋子怎么变得这般暗了!”杨铁心奇怪的说到。刚才他陷入了回忆当中,没留心时间过得飞快,太阳落了山,屋外已是夜色初呈。不多时,随着外出讨生计的人们的往返,贫民窟也逐渐热闹了起来。一阵阵香气飘进了屋里,几声“咕噜”的腹鸣传来,众人这才发觉肚子有点谗饿了。 杨铁心满脸为难地瞄了一眼穆念慈从背后递过来的一两银子,轻咬了下下唇,看着郭进勉强装出笑意来说到:“靖儿你在屋里待会,我这就出去买些酒菜回来。”郭进心知杨铁心不想用白天黄衣人留下来的银两,却为了招待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了骨气委屈自己。 郭进立刻就掏出身带的十多两银子来,一把递给了杨铁心,诚挚地说到:“只有些碎银,叔父先且用着,算是小侄孝敬你的。那一两银子是地皮流氓留下来的,我们自己不屑用,不如买些吃食分给街房邻居。”杨铁心也知道自己的窘迫,权衡之下,还是收下了郭进的银子较好,心中感激郭进的善解人意,杨铁心爱抚地拍了拍郭进的肩膀,这才转身出门。 昏暗的屋里只剩下郭进和穆念慈两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刚才一直坐在床上的穆念慈略显慌乱地寻了一支红烛点上,不想红色的烛光映在两人的脸上,倒使得气氛更显暧昧了。穆念慈虽只比郭进小了两岁,却自小跟着养父行走江湖,思想早就远超同龄人成熟,对于男女之事懵懵懂懂,这才有了那些羞涩的表现。 郭进就在心里暗觉好笑,为了化解这种尴尬的气氛,他就先行开口说到:“这屋内有点气闷,我们不如到外边透透气!”说完他就带头搬起了,本来杨铁心坐的那张瘸椅,走到了门外的柳树下安置就座,随后穆念慈迟疑了一会,也跟着搬起了那张完好的椅子到郭进的身旁坐了下来,气氛这才轻松了不少。 “念慈妹子知道上面住着什么人吗?”郭进就随手指着残月搭话到,刚一说出口,他在心里就开始后悔了,自己还真像个白痴啊,这种老掉牙的神话传说,只能用来哄一哄那些还在吃奶的小屁孩。 “唔,郭大哥,你是说月亮那么小的地方也住着人吗?”可穆念慈却是一脸惊奇地盯着郭进问到。 啊!不会吧,这都不知道。郭进看到穆念慈意料之外的反应,一时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穆念慈出生不久便成了孤儿,十几年来一直都跟着养父,想来杨铁心一个粗人,定不会给穆念慈讲什么神话传说、童话故事。才使得穆念慈对别人家孩子耳熟能详的故事,竟然一无所知。 不得已,郭进这个好‘几十岁’的少年,也只好给穆念慈补了补童年的课程。从嫦娥奔月,吴刚伐桂,天狼星君和舞蝶仙子的神仙痴恋(天狼星和其伴星),到牛郎织女的鹊桥相会(银河)。 “不信?那么你可以昂首仰望星空,寻觅那坚定璀璨的群星,他们就会告诉妳故事的真相的。”郭进长长地吐了口气,再一次做了神话传说的结尾。讲几个故事倒不会怎么累,只是让一个有为的青年,给一个少女讲如此弱智的故事,总觉得自己越讲越像个白痴一样。 “那郭大哥,那片星星又有什么传说?”刚才还为牛郎织女的故事,感动得珠泪连连的穆念慈,在郭进讲完了后,立马又兴致勃勃地指着一处星群,让他接着讲故事。唉,可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不过为了面子着想,当下他就只得绞尽脑汁,编了一个传说出来。看来他这是自做自受了,有时人还真不能太好心啊。 “靖儿、念慈,你们两个在这啊!”郭进正在头疼着呢,忽听得身后杨铁心扬声说到。他故作抱歉地给穆念慈打了个眼色,心里可就乐开了花,多亏了杨铁心回来得及时啊,总算是助他躲过了一难。 杨铁心走在前头,左手提着酒水,右手提着一大包卤味。后面还跟着一个粗壮肚圆的大汉,双手过头举着一个大铁锅,背着一个大竹篓,里面尽是些骨头、蹄膀、肥肉、内脏杂碎之内的,牛、羊、猪参杂。 杨铁心就解释说花了点银子,尽数包下了张屠户没卖完的骨、肉,却是要招呼贫民窟里的流浪孤儿一顿,算是给这些可怜人提早过个年。留下了张屠户架锅垒灶,杨铁心又跑去找窝居在离这十几丈外,破败、半倒茅屋里的平常以讨饭为生的孤儿。不多时,一阵欢呼之声传来,近百个衣不敝体的半大孩子,有男有女的,拿着瓷、木、竹、铜、铁的各式破碗,欢叫着往这边跑了过来。 可能是杨铁心说了什么吧,这些孩子倒也是乖巧,纷纷跑了过来,热情地叫着大哥哥,向郭进致着谢。郭进看在眼里,长叹了一口气,应答得有些无奈,从襄阳走官道一路到临安来,所见的流民乞丐就数不胜数,就算郭进同情他们,有心帮忙也无力全部承担啊。 说实在的,以前郭进也只是看到在武侠小说中,大半提到丐帮之人如何的侠义,如何的扶危共济,可等他自己亲历了一番后,在心中却对丐帮多了几分不耻,就算是丐帮这种无产阶级组成的帮会,竟然也存在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和对弱者的无视甚至是盘剥,要知道丐帮弟子有四不收:老弱不收、病残不收、妇女不收、儿童不收。 更过分的是,帮中弟子尽是些四肢健全之人,自是很难博得别人的同情,乞讨所得远远比不过老弱妇孺,他们却是不思己惰,却还要压榨他人所得。 不过心中的恼怒归恼怒,郭进也还没有良善到为了这点不岔,而去惹怒丐帮的地步。不过想来也用不了多久,等到他的手下们,逐渐将据点散布到临安附近的时候,他就有能力帮助这些小乞丐了。不用怀疑,先不论蒙古的其他势力,单单就是他的势力范围黑龙江农垦区,就需要大量的人手。 当然,青壮人手更受欢迎那不用多说,可郭进更中意于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们,在草原地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牛羊马匹,有了这些牲畜代劳,只要是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是不是青壮都无所谓了,最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孩子们的忠诚都不用太过担心。 在杨铁心、穆念慈的指挥之下,这帮小乞儿们就放下了碗筷,有帮张屠户洗肉骨的,有打水的,有烧火的,有四散捡柴草的。害得郭进一个人就像菩萨似地,坐着深感惭愧,不由打开卤味油包,请小乞儿们一人先来吃上一块。 闻着卤味的香味,小乞儿们偷偷的咽着口水,不好意思地向郭进友善地笑着摇头回应,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过来尝一口的。一大锅肉骨煮熟还要一两个时辰,总不能让百多个孩子在冷风中坐着空等吧。 念慈就捅了捅郭进的胳膊,请他来给大伙讲几个故事。杨铁心呷了口温好的白酒,也暂时压下了想与郭进聊家常的话头。知道不好拒绝,郭进就是灵机一动,就将黄易的《大唐双龙传》艳情版,简化改成了乞儿奋斗史,娓娓道来,心中也多半抱了,激励眼前众多小乞儿们的用意。 不知不觉就讲了一个多时辰,众乞儿们只听得入神不已,连肉骨煮熟的香味都暂时被他们抛之脑后,可却是抑制不了肚子饥饿本能的咕噜声,郭进就轻笑了一声,停下来话头,示意众人先满足一下口欲再说。 众乞儿中有几个领头的,四男一女,让众人排好队,按幼到长的顺序,帮着众人一个一个的盛好肉骨汤。有难我先当、有福你先享,做头领地就应当这样。郭进欣赏地点了点头,心中一动,竟起了收徒的念头来。 他可不想像是原著射雕中的郭靖、黄蓉,那般的自私和愚蠢,辛苦守了几十年的襄阳城,就培养出了武氏兄弟那两个废物来,丐帮弟子好几十万,外围的流民更是有上百万,难道就找不出几千个比武氏兄弟好的苗子来么,再细心栽培栽培,十几年后,帮忙守卫襄阳,哪还不抵得上多少个五绝啊。 仔细想一想,这到也很是正常,古人的门户之见深的可怕,尤其是在这种关乎到自家切身利益的大事,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嫡不闯庶,为了利益,规矩多得很。像五绝这样的高手,其传人更是少得可怜。 这样的结果往往导致他们的传承极不稳定,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失传了。反观少林和武当这样的超级大派,虽说他们的绝学也大多是如此这般,可他们所掌握的普通武学却是流传很广,以至于他们一直都牢牢的把持着武林首领这样的地位。 这些也只不过是郭进的一时念想而已,回头一想,现在他居无定所的,还得等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再说。看着孩子们已经吃开了,这边杨铁心也从屋里搬了张桌子出来,又从邻家借了一张椅子,郭进就和杨铁心、穆念慈三人围成一桌开饭。一斤熟卤味、一盘焖猪蹄、一只烤鸡、一盆炒饭、一碟蚕豆、一坛米酒,倒也是其乐融融。 “这王老汉自酿的米酒,还真是很不错!”杨铁心啧巴着嘴舌,心情大悦地说到。这米酒色泽红艳,入口甘甜,酒味极淡,归为果浆类更为妥切,连穆念慈一个小女孩,都是忍不住偷尝了几口。没想到这米酒初喝到没有什么感觉,可后劲却是不小。 郭进的内功深厚到是不觉得,穆念慈已是满脸晕红地扑倒在桌上,杨铁心喝得最多,也是醉意上涌,有一搭没一搭地多起话来。稍一运功,郭进就轻易地将酒劲排出体外。看到了杨铁心醉酒真情流露的情绪,说到高兴处手舞足蹈,谈到伤心处埋头痛哭。他心里也是思绪纷飞:接下来要不要带杨铁心父女一同去拜访江南七怪呢? 尽管杨铁心为了不让丘处机自责,没有去找丘处机帮忙寻找失散的亲人,但是他若从江南七怪的口中得知了消息,这几年丘处机一直在全力索寻包惜弱母子,而且说不定早有了结果,杨铁心就一定会去寻找丘处机问个明白的。 郭进可是知道得很清楚,在江南七怪找到他的同时,丘处机也在金国的王府里,找到了包惜弱母子,若有了全真七子的帮忙,不知道有没有可能避免杨铁心、包惜弱徇难的下场,让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杨康的命运又会发生怎么样的改变呢。 不过想来这大多是他自己的一相情愿而已,先不说王府里的高手如云,全真七子是不是对手还另说,单单就是杨铁心的经济状况,他就敢肯定那杨康铁定是不会情愿的。王府的生活富贵之极,衣食不尤,可跟了杨铁心之后,这样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难道还要从小就锦衣日食的杨康,还能跟着杨铁心去卖艺不成,那是不可能的,此乃人之常情,可不是轻飘飘的一句“不能认贼作父”就可以抵消的。 只是那痴爱着包惜弱的完颜洪烈,就有点可怜了,身为金国王爷,为了一个汉人的平民女子,就可以终身只娶一人,还无怨无悔地替爱妻养着别人的种,当然了,这其中也有一种可能:完颜洪烈没有生育能力,怕娶了妻妾会露馅,不如一心一意娶了包惜弱,儿子都是现成的,倒免了被人讥笑的顾虑。又可以搏得一个痴情的好名声。 不过这些都不干郭进什么事了,也不是他可以随便就能插上手的,这些距离他都太过遥远,说实在话,他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不太理解当事人们的想法,而且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势力而言,其实他并不把杨康此时的荣华富贵看在眼里,一个末代王爷的子弟而已。可终究他不是杨康,也不知道杨康的想法。 郭进将醉酒后,全身温软的穆念慈抱回了屋内的床上安置好,他的心中不由就是一荡,真是可惜了,一个红粉佳人说不定又会糟蹋在那个杨康手上了。一想到导致这一切的人还是自己,他的心里还真是矛盾得很。 他又将杨铁心移到,平放在地的门板上面,盖好了被单;而屋外吃饱的众乞儿们,本来还余尤未尽的想央求郭进接下去讲《大唐双龙传》的故事,可是他们见杨铁心、穆念慈都睡着了,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于是就在五个小头领的带引下,依依不舍地告别,返回了自己的居处。 郭进环视了一圈屋内,竟没有自己的歇息之处:门板太窄,桌子太油,椅子太小,地上太脏,屋外又太冷,不得已之下,他就只好厚着脸皮摸上穆念慈的床——坐好,准备打座练功过上一夜再说。 不习惯打座练功的郭进,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一点状态,可处于入定中的人,对周遭的环境变化是分外敏感的,察觉到了有人将注意力投注到他的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不过被人无缘无故盯着看,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第二十三章 香艳传功 不习惯打座练功的郭进,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一点状态,可处于入定中的人,对周遭的环境变化是分外敏感的,察觉到了有人将注意力投注到他的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不过被人无缘无故盯着看,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郭进就此收功纳气缓缓睁开了双眼。却正见得穆念慈双颊绯红地出神的瞧向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郭进已经醒来,穆念慈慌忙的收回了目光,曲低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害羞摸样,分外的惹人怜爱。 郭进也是知道自己一个陌生的男子,和一个熟睡的少女共处一张床,的确是有些唐突了。为了缓和一下心中的尴尬,他连忙轻咳了一声,忙起身踱到屋外。随意的转了几圈,正奇怪东北面的临安内城上空灯火辉煌,难道说在这南宋时期,临安的夜生活就已经像是后世的上海,那般成了东方不夜城了。 “快到年节了,这几天城里张灯结彩的,听说到了夜里就特别的热闹漂亮!”一个细柔的声音,带点羡慕从身后传来。郭进急忙扭头一看,正是穿好鞋子出来,探看他在做什么的穆念慈。 郭进这才恍然大悟,不自觉的排了排自己的脑袋。可不是么,眼看着就要过节了,这临安城里不热闹上一番才怪了。以当时宋帝国的富裕来说,举办这样的大型活动,根本就不在话下,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更何况在郭进看来,这南宋的人们真真是不思进取到了极点,南宋的海外贸易之发达,那也是闻名千古的。可就是有这样的好条件,南宋上下都只是利用在本身的奢华享受上,没有一点居安思危的紧迫感。 在郭进看来,有这样的优秀条件,那还不趁着现在的局势稳定,依靠着强大的海军势力,尽快的将整个南洋控制在手里,为自己留条后路,或者说是延长己方的战略纵深。这样也好过事事求于人手啊。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郭进很快就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这些,都还轮不到他来操心费神。“听念慈妹子如此一说,我倒是很想去逛一逛内城的热闹呢,不知道念慈妹子愿不愿意辛劳做陪走一趟?”郭进提意到。 “可听说内城不让一般人进去啊?”穆念慈迟疑地说到,可她的语气中却带了几分的向往。郭进的心里明白,不是不让进,而是对平民可能要额外交费,杨铁心每天赚那么一点钱,三餐都难以保证,又哪里会奢侈到带着穆念慈去逛富人区的夜市啊。(郭进是在平民区的市集上碰到杨铁心、穆念慈俩人的) 郭进心里很是不已为然,不过不管是在今生,还是在前世,他都当过穷人,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他到是也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只是现在他有钱拉,腰杆子也挺起来拉,自是有一番阔老的气派在身上。 “不要紧,有大哥我在呢。天下有什么地方去不得的!”郭进豪气地打着包票:“好了,别多想了,再晚了就没什么可逛了。”看着低着头捏着衣角,犹豫不决的穆念慈,郭进就上前一把拉起了她的手就走。 由于长年走南闯北干力气活的缘故,穆念慈的脸上皮肤有点干裂,手上也有点粗糙,不过握在手里也很是温暖,就像是前世的母亲拉着他去外婆家做客一样,这一世的母亲李萍带着他去逛蒙古市集那般。 如穆念慈这般吃过苦的平民少女,都有点灰姑娘的情结在心中,她们总是盼望着,有一天能有一个白马王子,口味独特地爱上她们。想来穆念慈第一次遇到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多金贵公子杨康时,就对其一见钟情便是如此了。 而事实上他们最后也如韩剧里面演烂了的情节一般,一开始身边总是有美女缠绕的杨康,肯定是不会喜欢上穆念慈的,但最后总会被其独特的性格气息所吸引。真真是很让人无语啊。难道他就不是一个年少多金的钻石王老五嘛,怎么就没有美女哭着喊着的冲上来xian身呢,难道是他的钱还不够多吗?郭进十分自恋的想到。 可不管怎么说,有钱好说话。郭进在管理处交了两钱银子,他就和穆念慈很顺利地进了临安内城,随着人潮走向东区的富人区商业街。这里卖的东西都是精品,还有许多外国人开的店铺,像是高丽的人参专卖店,波斯人卡的珠宝首饰店、香料店。 甚至郭进还发现了有一间豪华的艺苑楼,里面正在进行着“百戏”的表演,门票还分高中低三等。为了见识见识这时代的娱乐文化,郭进又花了二两银子,定了个高等两人座。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高等座处,除了有前排的先天优势之外,还有免费提供的茶水、点心,茶是西湖龙井;点心则是东坡楼的特色品心:猪油百果糕、如意糕、百果小方糕、芝麻糕、桂花糕。 这“百戏”的表演就跟后世的马戏团差不太多。也不知道这里的老板是宋人还是波斯人,竟然还懂得中西结合这一套,还颇有一番创意,中国的杂技:倒立、柔术、筋头、跳丸、弄剑、耍罈、旋盘、扛鼎、长竿、高走索、蹴鞠;天竺的训兽:大象、毒蛇、狮子、狗;罗马的幻术:空盒取物、大变活人、密箱切割、爬绳飞天等等;穆念慈对着很多的奇妙之事,都看得是目瞪口呆,惊叹不已,有时候她也会兴奋地向别人那样毫无矜持地高声喝彩上几句。跟现代的许多吴乐场所差不太多。(当然没有那些特殊服务拉) 除了观看表演之外,穆念慈大半的心思还在扫荡着桌上的点心上面。可怜的娃啊,只因为郭进说了一句,桌上的茶点已经算在了门票上,早就肉疼二两银子的穆念慈,哪里还不放开了肚皮大吃特吃啊。 说起来郭进与杨铁心喝酒时,穆念慈顾忌着父亲正在招待客人,只喝了几口米酒下肚,倒还真没有吃什么东西,可能是睡上一觉之后肚子也饿了。 等“百戏”散场之后,穆念慈就神密兮兮地将脸埋在了郭进的怀里,看到她那圆鼓有如十月怀胎的肚子,郭进就知道她定是打包了点心藏在里面,又怕人看见,便学了那鸵鸟。真是一个可爱又勤俭的女孩! 艺苑楼之内济济一堂好几百个观众,又加上夜里表演用来照明的火把众多,在楼里温暖如春,出了楼门之后,被年末初冬的寒风这么一吹,没有什么内功底子的穆念慈,直打了好个哆嗦,这次是真的下意识的往郭进的怀里躲了。 见此,郭进就急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轻轻的给穆念慈披上。虽然他一点也不觉得冷,但现在他的身上只穿着内褂和蛇皮内衣,却也显得有点突兀了。不少旁人都会很奇怪地撇上几眼。 接着他们就发现了双手抚肚的穆念慈,心思转得快的人,就会露出几分讥笑来,让穆念慈窘得,快整个人都贴到了郭进的身上了。淡淡的一笑,郭进就接过了穆念慈藏在怀中的包裹,光明正大地提在了手中,低头轻声的安慰着穆念慈道:“要笑就让别人笑个够吧,对我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穆念慈这才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两人又手挽手地逛了会街,期间郭进硬是敲开了一间制衣店,一间被面店,凭着他夜能视物的特殊本领,就帮着穆念慈、杨铁心挑了几件厚衣裳、两套棉被。手上有钱又有剑就是好办事,店家又给优惠价又不敢抱怨奥妙的。 郭进也是不会客气什么的,付了钱之后,就大包小包的重物尽往自己的身上扛,反正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还没有一把玄铁剑重呢,郭进拉着穆念慈就返回了贫民窟。 这到也不是郭进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在里面,这些都只不过是正常的人情往来而已。虽然说郭进好象有点大手大脚了,这一点也不符和他以前的作风。他到不是看上了穆念慈,他只是想打消杨铁心心中的愧疚感而已。 想必大家都知道,在与他人的交往中,最忌讳的就是人情债欠得太多了,这样的结果反而不会太好,要么大家的关系变得尴尬起来,要么大家就干脆反目成仇,既然还不了人情斋,那就干脆不还好了。 回来了之后,郭进就将沉睡中的杨铁心抱了起来,他原先盖的草絮粗被换到了他的身下当垫子,再帮他盖上了厚实的棉被。穆念慈也如法泡制,上了小床钻进了暖和的被窝里。 郭进就正准备坐在小方椅上过一夜算了,可却没先到穆念慈红通着脸,声如蚊细地轻声道:“靖..靖哥哥,你睡这边。”但见穆念慈往靠墙面挤了挤,半侧着身子,却是给他在小床上腾出了一个身位来。 郭进对此很是无语了好一阵,看来他还真是个君子啊,不管是走到了哪里,都是能很容易的就让女孩子对他产生信任,亦或是把他当成了无害的公物了。也不知道他该是高兴还还是该悲哀才好。 郭进心中的那个纠结啊,那就别提了。他迟疑了一下之后,就搔着头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上前帮着穆念慈掖好了被子,让她平躺着比较舒服一些。自个儿就不用盖被,直接躺着,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床外,不过这点比起古墓派睡绳的本事来就根本是小巫见大屋拉。 不过这个时候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虽说是隔了一层被子,可这时候是在南宋啊,程朱理学虽说才刚刚流传不久,但这也不是可以**的理由吧,毕竟他们又不是夫妻。这就很是让郭进郁闷了。 “靖哥哥,你不冷吗?”正当郭进满身都不自在的时候,穆念慈突然就转过脸来,声音温柔地在他耳际细声的问到。 郭进被吓了一跳,心中直骂自己越混越回头了,可却还是急忙回答:“这种冷意不算什么了,在蒙古的时候,为了修练内功,哈气成冰的严冬,我在冰天雪地里光着....也是常有的事情。”他说了一半,才回觉对女孩子那样说有些不雅了。 “靖哥哥,那你受了很多的苦吧!”穆念慈同情的说道。她想象不出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他是怎么过来的,想想都觉得太过不可思议啊。 “没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郭进毫不在意地说到:“念慈十几年来和叔父在一起不也吃了不少的苦嘛!”说道这里,他不由在心中暗道:这么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要是你知道了在西伯利亚那么艰苦的条件下,还有人能生活得好好的,你就不会感到惊讶了。真是没见识啊没见识。 屋里接着就沉默了好一阵,过了好一会儿,穆念慈这转开了话题:“可是那内功到底是怎么样的啊?我只是听人说过,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呢。”语气中是说不出来的羡慕。看来她对这事,好奇了很久了。 郭进略一思量,就决定露上一小手,他起身倒了点酒水在右手掌心上,暗运《玉女心法》中的寒冰诀,凝水成冰,而后就让穆念慈伸出手来,将小冰块放到了她的手心上。他不觉心中很是得意:看来自己还是很有才的嘛,就算以后真的在蒙古混不下去了,跑到中原这里来卖冰棍也是很不错的嘛。 “哇!冰块!这是靖哥哥用内功做出来的吗?”看到了郭进的点头肯定,穆念慈不由惊叹到:“内功真的好神奇啊!”她现在对内功更加的好奇起来,毕竟在普通人的眼中,郭进的这一手就是神仙的手段! “我也一直都好想学武功,可以保护爹爹不受人的欺负,可惜爹爹说耍枪舞棍的功夫,不适合女孩子家练,说什么也不肯教我。”穆念慈语带失望地说到。看来她也曾经努力过,可惜杨铁心的思想太过封建。 “靖哥哥。”过了好一会儿,一直沉默的穆念慈,忽然就吱唔扭捏了起来:“那个..你..能不能..教我..武功?”说完她就一脸希冀的等待着郭进的答复。武功,在她的心目当中可是一种很有用的技艺啊。 “教你武功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高明的武功一般都是要从内功练起的,其中要涉及到全身的经脉关穴,你是个女孩子,我指导起来,恐怕会多有不便啊。”郭进满脸为难的说道。这里可不是后世,男女大防他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靖哥哥可是念慈的亲人呢,念慈是不会在意的!”话是这样说的,不过穆念慈的脸色已是红得快要滴下血来拉。 “既然你这么想学武功,那我就传你一段心法,你可要用心学哦!”郭进略一思量后就决定将全真派的入门心法传于穆念慈。既然她都帮着自己想好了托词,郭进如果再推辞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你不是瞧不起人吧? 至于《九阴真经》嘛,等以后的条件合适了再说,毕竟多年在草原上生存的经历告诉他,在没有完全有把握将一切控制在手上之时,不能轻易的将所学过的全部传都给别人,说不定就是在树立日后的强敌。谁能保证穆念慈机缘之下,不会将《九阴真经》的心法传给杨康呢,这是他不得不防的。 郭进说于了穆念慈全真内功的入门篇,让她背熟了之后,为了让穆念慈省些自行参悟的时间(悟性好的可能几个时辰或是几天,一般的可能就要几十天甚至是好几个月),他又教了穆念慈依样坐好,他就双手抵着穆念慈裸露的丹田处。(高手在对真气运行烂熟于心后,都是双后抵住别人背后助其运功,他的修为和经验都还达不到那种要求,为了保险起见,只好退而求次之,从于真气相联最紧密的丹田来下手。) 对于女子而言,丹田已是极为隐密之处了,现在又让一个异性,毫无遮拦地直面触及,穆念慈的身子就是一僵,随即就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脸色已是红得快滴下血来了。真是的,郭进都不在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啊。 对于为何要在裸露的丹田之处,倒不是郭进在意趁机占些手眼上的便宜,要知道内功做为一种能量,在传递中是有阻力和干扰的。隔空伤人那是只发不收的,擒龙手也只能是粗略控制上下左右的方向而已。 他想用速成法来指导毫无练气经验的人,初次习练内功,对身周的环境,传功和受功者的条件及状态,都有严格的要求。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走火入魔,前功尽气,两败具伤。电视上的那些远程传功,隔空疗伤也大半只是噱头罢了。 若依穆念慈现在的状态来说,实在是不宜传功。不得已之下,郭进就只得先停了下来,神色平常地轻声安抚着。直费了好一会儿功夫,也许是穆念慈内心当中对练武的渴望,压过了刚开始的羞意,似乎有了顿悟一般,慢慢就静下了心来,清空了纷乱的想法,安心的坐好,神情坚定地向郭进点了点头,轻笑地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第二十四章 黄老三 她紧守着意念,记忆着郭进缓缓输入的小股真气的运行路线,再尝试着控制残留在体内的真气依样运行。穆念慈的资质还算是不错,几个周天之后,就已能自行运转微弱的真气。这酸是非常快的了。 第一次练习内功要有所节制,不能操之过急,郭进急忙止住了兴奋不已的穆念慈,两人当下就收拾了一番,内厅的杨铁心还在熟睡当中,藏在心里十几年的压力,一度得到了释怀之后,累积的疲惫,只有在心情轻松的酣畅大睡中,才能得到些许舒解吧。 俩人出了屋子,阳光已有些刺眼了,看来时间是不早了,贫民窟里又是格外的宁静,早出晚归的人们,为了讨生计都是全家老幼一齐出动,没有一个吃闲饭的。郭进也懒得再生火做饭了,干脆就拉了较为熟悉周围环境的穆念慈一同去买早餐。 可还没有走出几丈,就听见不远处一阵吵杂的呼喝声传来,不多时,一处墙角里拐出了一个身影来,他踉跄了好几步,失力地往前倾倒,只是姿势有点怪异,一般人都是直挺挺的扑倒,那人却在离地几尺时,却忽然死命的挣扎了一下,侧身栽倒在地面上。 见此,郭进还在考虑要不要过去帮忙呢,可穆念慈在惊呼了一声之后,尽管脸色苍白得很,却已抢先了一步跑了过去,她也顾不得害怕,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察看着晕迷者的状况。真是个好心肠的人啊! 那晕迷者是个男子,瞧那年龄却是不大,三十岁左右,满脸的血污,看不清什么长相,一袭蓝衫全是血迹,后背上的三尺长箭直透前胸,能逃到这里足以说明,其求生欲望之坚强了,不过看他一副气脉微弱的样子,显然是失血过多了,在古代没有输血的医疗条件之下,已经是回天乏力了。 在这南宋的都城里,弓弩是禁带兵器,寻常的武人挟带弓弩,都会被定为谋逆之罪,只有军队才准允动用弓弩,瞧那蓝衫男子身中的长箭箭杆上,刻了个“御”字,若郭进没有猜错的话,那群追兵定然就是南宋皇城里,最为精锐的御林军了。 能调动御林军前来追捕,这蓝衫男子的身份算是不简单了。既然已经插手其间了,再想要抽SHEN却是不那么容易了。而且基于对南宋朝庭的恶感,先不管那蓝衫男子是好人还是坏人,郭进就打定了主意,决定不能让他落到御林军的手里。 郭进连忙扶起了蓝衫男子,在他的胸前急点了几下,先止住血再说,也算是尽尽人事了。那男子前胸上绑着一个包裹,想来他栽倒时有意的侧扑,定是为了保护包裹里的物事。 郭进打开了包裹,本以为是什么贵重东西呢,可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熟睡的女婴。此时,追捕蓝衫男子的御林军,已渐渐往这边搜查了过来,郭进也只先好将那蓝衫男子抱回了屋内,叫穆念慈留下来把一路上的血迹先隐蔽掉再说。 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为了不让御林军搜到这里来,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乔装成那蓝衫男子引开追兵。一把就切断了箭杆,郭进又将那蓝衫男子的外衣脱下,穿到了自己的身上,箭杆也绑牢到了背后,又打晕了路旁的一条瘸了腿的瘌皮黄狗,裹好挂在了怀里。 做哈了这些之后,郭进连忙就施展开了轻功,绕了周围一圈,在另一个方向上,对着追来的御林军,现了一下背影,引动着御林军追来,为了避免被追兵瞧出来什么破绽,郭进这才将黄狗杀了,留下了一路的血迹。 虽说郭进的轻功,远比御林军的速度要快,但他为了和追兵保持若远若近的距离,就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了,不然的话,不引起他人的怀疑才怪了,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适当的装一装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地形上,御林军远比郭进要熟悉得多,听清了后面的呼喝声传来,有头领已经下令分头围堵了。此消彼长之下,不多时,郭进竟然被堵截在了一处街道上,前后左右都有追兵。幸好临安城内的河道遍布,他暂时也管不了河水的脏臭了,一个鱼跃就栽进了河里,将那蓝衫和浑身跳蚤的死狗一并裹好埋进了淤泥里。 临安城内河道里通西湖,外接钱塘江,为了便于楼船的航行,河道挖得颇深,至少三丈以上。密密码码的劲箭,穿过了三丈河水,对于深藏河底的郭进,一点都谈不上什么危胁。再加上他又不是死人,不会傻傻地呆在原地。 以他的水性来说,御林军根本就无法判断他现在的位置。而凭他现在的功力,在水底视物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他就顺着水势流向,像鱼儿一般,迅速地在水中穿行着。 估摸着有一个时辰了,郭进在水下忽然觉得方圆开阔了许多,水位也深了起来,从三丈到五丈,越往前游水底越深。他这时的一口真气,也耗得差不多了,这一游左拐右绕的,也有三十里水路了,想来御林军定是还在刚才的水道内瞎折腾着,他差不多可以浮出水面来了。 就在郭进还在逍遥南宋之时,他从草原上带过来的手下们也没有闲着,在适应了一段时间关内的生活之后,他们也就纷纷的行动了起来。 在这段调整的时间里,他们将沿途上的据点好好的整理了一番,除却继续从草原上接收人手之外,他们也开始利用手上的财力,慢慢的吸纳着关内的流民,在组织好了后勤保障之后,打着商对的幌子,流民一一的送往黑龙江农垦区。 当然,郭进也不是什么慈善家,这些被送走的流民,也是在经过了精挑细选之后,才被商对送走的。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半大的孩子,青壮也有一些,但是绝对不会有什么老病伤残混在其中。不过是有手艺在身的另说罢了。 黄老三是一个商人,准确的说他是长安城里的商人,他在长安城里经营着一家酒楼。当然,现在这都是过去式了,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破落户而已,连他自己的肚子都管不过来了。那就更别说他的家人拉。 所以,在黄老三成为了破落户不久,他的家庭也就此分崩离析了,他的妻子受不了这样的苦日子,跟着一个南边来的行脚商跑了,他的老父母也给气死了,只留下来一个刚刚十岁的儿子跟着他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活。 黄老三心中的怨气很大,是的,他的怨气很大。每当他看见十岁的儿子黄小三,怔怔的站在凶子前直咽口水,满脸乞盼之色的可怜样子。他心中在剧痛的同时,满腔的不平之气简直是沸反盈天,胸中熊能的怒火直可焚天煮海,他不甘心,每当午间梦回之间醒来,总是咬牙切齿满脸仇恨的喃喃自语不休,经常一坐就是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又不得不满眼通红的为生计忙活。 也不怪黄老三会有如此表现,如果是做生意失败,从而导致他如今的状况,他也就认下了,谁叫他没本事呢,活该受罪!可问题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并不在他的身上啊,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下来? 却原来,黄老三开的洒楼位于长安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段,在他的努力操持之下,生意红火得不行。而就单单凭借着这家洒楼的红火生意,黄老三家在长安城内虽还说不上大富大家,但小富有的资产却还是有的,凭此,黄老三一家几口的日子过得是滋润无比,家庭生活也很是美满,有妻有妾,也有传宗接代的儿子,这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啊! 可惜的事,好景不长,倒也不是黄老三的生意惨淡下去了,而是财帛动人心,他得罪人了。长安城就这么大,其中高端的消费能力也就那么一小掇人儿,然而长安城中的高档洒楼也有好几家。既然黄老三家的生意旺了,那么其他几家的生意也就可想而知了,别人不忌恨他才算怪了,他这祸事就是出在了这上面。 本来还没有什么的,这么多年以后,大家不也就这么过来了么,也没见出什么事啊。正所谓同行是冤家。既然大家都是冤家了,那接下自然是要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了。所以,这几家有竞争关系的大酒楼,其后台和各自所拥有的潜势力,大家都是门儿清,谁也别想瞒住谁,不管是哪家想要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自是瞒不过其它几家大酒楼。 这样一来,大家互相牵制之下,长安城内的几大酒楼反而在暗中形成了一种动态的平衡。只要哪家想独大长安城,立刻就会招致其它几家大酒楼的阻击。这几家大酒楼身后的硬靠山也都是在长安城内手握实权的大人物,在互相忌惮之下,他们也不敢出死力力挺自已的小弟,免得惹来众怒反是不美。 这也就是黄老三的酒楼一直招人忌恨,可却一直也没有出什么大问题的主要原因。虽然期间也碰到不少的小麻烦,但却一直都没有触及到他的根本,这也算是几家酒楼在长时间的斗争中定下来了的一种潜规则。虽然大家都互相看不顺眼,但哪一方想要整倒另一方却是不可能的事情,兔死狐悲的道理大家也是心中明白的,所以一众酒楼的老板们都是极力的维持着这种平衡,也算是一种自保之道了吧。 可变故就出现在今年年初,其中的一家大酒楼竟在众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易手了,而更让人想象不到的是,这家酒楼的新主人是一个女真人,而且还是一痊极有手段,人脉极广的女真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那女真人狠施雷霆手段,借助了长安知府的力量,以通宋国的罪名抄了黄老三的家,没收了他的全部财产,他手上的酒楼自然也被那女真人弄到了手上,本来,以这样的重罪,黄老三一家都是必死无疑的,那女真人本也是如此打算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的道理谁都明白。 可是,反应了过来的其他几家大洒楼却是不干了,他们纷纷推出了自己的后台,和黄老三原本的后台一起,极力的保下了黄老三一家人的性命,那女真人初来乍到,也不愿惹了这些地头蛇们,于是就顺水推舟的放了黄老三一家人的性命,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些出头的酒楼老板们也都知道是到了适合而止的时候了。 反正他们此次闹腾的目的也达到了。一是为了示威,向那女真人表示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二则他们也是感到兔死狐,狐给自己有可能的将来打个底而已,既然那女真人现下已表露出了妥协的意思出来,他们那还不懂得顺秆往上爬的道理呀,至于黄老三,谁还记得他是哪位老大啊? 黄老本就这样破家了,虽然一家人的小命都保住了,可这对于过惯了富贵生活的黄家人而言,不啻于一场灾难。接下来,原本偌大的一个黄家就此散了伙,黄老三也就孤零零的带着儿子艰难的在长安城里讨着生活。 虽然整日里饥一顿饱一顿的,但黄老三本人倒还坚持得住。在他想来,反正老子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该玩的也玩过了,也就不枉了此生。可是,每当他看到儿子黄小三那饥渴的眼神,越发瘦削的身体,他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痛,同时心中的怒火就更加炽烈了,对破他家的女真人,甚至是给了女真人那样特权的金国也给恨上了。 你们有什么就对着老子来好了,为什么还要牵连到防子的身上,黄老三时常在心中如此抱怨。想想也是,儿子黄小三从小就娇生惯养的,饭来伸口衣来伸手,整天都有一大群丫环婆子围着伺候,可逢遭此变故,一下子就从天堂落到了地狱,儿子到现在还没有崩溃就已经很是不错了,哪还能奢求其它? 这日一大早,黄老三就早早的起来了,他在存身的破庙里里外外的整理了一番,等忙完了这些之后,他才将儿子黄小三给叫醒,又收拾了一会后,他才小心翼翼的从衣服破布不堪的怀里掏出了一张只留有一半的饼子来,在黄小三满脸的期盼下,他这才将这半张饼子分成了一大一小两块,大的那块递给了儿子,他就低着头着那一小块饼子来。 “爹爹,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怎么起得这么早啊?”黄小三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干硬的饼子,一边语句含糊不的清的问道,他的睛中满是藏不住的倦意,眼皮耷拉着,显是还没怎么睡醒。 “傻孩子”黄老三看着儿子瘦削的小脸,心中就是一痛,满是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道:“今天啊,可是个好日子呢,西城的铁记商行招收人手,只要爹爹能被招上,以后咱们就不用忍饥挨饿了,天天都有饱饭吃!” “哦,这是真的嘛?”闻听此言,黄小三的眼睛就是一亮,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还不忘急切的向父新求证。 “当然是真的拉!”黄老三的心里更不好受了。想想,原本一个锦衣玉食,食不厌精的富家少爷,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每天忍饥挨饿,只求一顿饱饭就满足不已的乞丐,原本的天真无邪也变成了如今的唉声叹气,这又怎么能不叫人感慨万千,当然,黄老三把这一切都给记在了金国的头上了,他早已在心底放下来了狠话,只要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就算是拼死也要在这万恶的金国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 七日后,在漫漫的关中大道上,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在前行。 黄老三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一下头上的烈日,忍不住在心中大骂贼老天,在发泄了一番心中的不满情绪之中,他又弯下腰来,跟着商队的伙计一起推着前面的大车。 一声声的推车号子不时传来,在整个商队中此起彼伏,一时间官道上好不热闹。 黄老三夹在一群关中大汉们的中间,虽是没有干过这样的苦累活计,浑身都不自在,腰腿间也是疼得厉害,可他却还是紧紧的咬着牙关,也不顾什么满身的臭汗,跟着身周的关中大汉们一起喊着号子,努力的推动着大车,虽是条件艰苦,天气十分的炎热,可他却还是甘之如怡。 原因无他,自从他在七日之前被他现在所服务的这家铁氏商行所招聘之后,十分出乎他意料,商行的待遇不仅不错,而且还在知道了他还有一个儿子之后,也一并的接收了过来,这就让黄老三在心中感激不尽了。他倒是从没有怀疑过商行的用心,认为商行这样做不合乎规矩。 这不是废话吗,如果来人都知道自己以后的任务,就是长安,大草原的两头跑,那任何人在心中都不会有什么疑虑了,在现在的这个时候,可不比科技发达,交通也发达的现代啊。虽说长安和蒙古大草原的距离也就两千多里,可在现在这个通迅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这无异于是一次艰难的族途。 第二十五章 藏龙卧虎 其实黄老三也不是没有过怀疑,以铁氏商行在长安城里那小小的一块铺面,有必要招这么多人手,它们养得起嘛?不过等到他们一行在榆林那边汇合了更多的人手,得知了自己等人要去的具体目的地之后,他心中的一切疑惑就不消自解了。 也许和他同样身份的伙计也会有这样的不解,可黄老三就不同了,他隐约能猜出这其中的原因出来,其它的伙计大多是社会最底层的苦哈哈,不然他们也不会跑来吃这样的辛苦饭,而黄老三以前也勉强算得上是长安城里上流圈子里的人,他所开的酒楼也是个消息汇杂之地,所知道的内情绝对不在少数。 黄老三以前也听到过这样的消息,说不是在大草原上新建立了一个蒙古国,蒙古国里的军队野蛮得很,战斗力很强。而由于蒙古国的建立,现在的金国已经对大草原失去了掌控的能力,由此金国和蒙古国的关系自然是恶化了起来,慢慢的开始走上了敌对的道路,原来的黄老三,也只不过是把这个消息当成是一个笑话而已,听听也就算了。也是,凭他当时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可能去关注一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呢,而且还是远在国外的事情。 可现在的黄老三就不同了,他就将此事和自己这一行的目的地一联系真情为,心中自是透亮无比。不过,虽说他想出了其中的缘由,但也没有说出来的打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不过想想也是,两个国家本来就是敌对的关系,其中一国的大商家怎么又可能会将自己的根本搬到敌国去呢,那是傻子才干得出来的蠢事,那不就是生生的把自个的把柄送给了敌国吗?想来以金国朝庭的一贯作法来看,他们可没有南边的宋国那么的温情脉脉,直接开手抢就是了,他黄老三不就是一个再明显也不过的例子么? 黄老三扭头看了一眼跟在一群半大小子们,虽然他没有立时就看到自个的儿子黄小三的身影,但他的心中还是喜滋滋的,虽说不知道东家铁氏商行没事招这么多的半大孩子干嘛,但他也不想去深究。每一个势力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对这点他还是心中明白的,这就是商场的规矩,不该知道的就别多管闲事。 反正,这对于他父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如果真的只是他一个人被招了进来,又要经常的跟着商队长途奔波,而把儿子黄小三一个人丢在长安城里,他也是不会放心的,说不得为了儿子,这伤得来不易的工作就得放弃,他们两父子又将陷入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穷困生活不可自拔。 现在,不是一切都好么? 商队就此婉延而行,不一个月就出了居庸关,到了西夏境内。 让商队的伙什们大吃了一惊的是,本来他们还以为夏国是金国的藩属国,两国应该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可让商队中的这些关中伙计们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在金国境内,铁氏商行的主事人郭三爷,真是卑躬屈膝到了极至,真是处处陪笑脸,时时装孙子,虽说这些伙计们都是靠着郭三爷吃饭的,但也对郭三爷这个极为年轻的主事人有些不屑。 商队虽然还是那个商队,可众人原本高涨的热情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应付差事般的冷淡态度。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你郭三爷在外面都是这个熊样,到处都得装孙子陪笑脸,那他们这些在郭三爷手下吃饭的伙计们又算是什么了,孙子中的孙子吗?关中汉子们虽说是在生计面前低头了,可他们身上的血性却没有灭,有这样的态度自是人之常情。 本来伙计们还以为郭三爷在西夏,还得继续把孙子装到底,可却不料,一出了关,郭三爷原本躬着的腰就挺直起来了,原本脸上的诌媚笑容也收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其中充露出来的自信和骄傲,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一个人的气质怎么能在一瞬间就有这么大的转变呢? 铁氏商行中的伙计们都有些迷糊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郭三爷吃错了药么? 可是还没有等铁氏商行的伙计们作出什么反应来,原本一直就跟在郭三身边的护卫,急急的就从旁边的一辆大车上取出了两面旗帜出来。等那旗帜被高高的举起,在场的众人这才看清楚,这两面旗帜一面上是一幅黑底的青色狼头的模样,青色的狼头绣得栩栩如生,在旗帜飘扬空中之际,狼头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呲着牙在对着众人狞笑让观者无不心底发寒。 而另一面旗帜上,却是绣着一个黑底青色的郭字,当然,这个郭字是简体汉字,在场的关中人氏当中没有一个能认得出来,就连其中的几个魄落文人也不知其意,只是觉得这面旗帜就像是帅账大旗一般,在空中飞扬着好不威风。 众伙计还在迷惑不解间,不知道郭三爷这是何意?可就在这时,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大地有些微的震动,而一些有见识的伙计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这是什么,他们一个个顿时无法脸色苍白,双股微微发抖,明显已是被吓得不轻。 不多时,地面的震动越发强烈,而一众伙计们这时却也知道了这是因为什么?不用他人指点,一众伙计都是齐齐的将头扭了过去,声面顿时一片肃静。 这时,百余名雄壮的骑士,此时正策马缓缓而来,还隔着老远,就有一股彪悍的气势扑面而来,震得铁氏商行的一众人等者是心中惴惴不知所以。 这百多骑缓缓的压了过来,让从没有见识过此等雄壮军士的铁氏商行的一干人等,只觉得有犹面对千军万马般不可对抗。 就在大家心情忐忑之际,就只见得商队的主事人郭三爷,哈哈大笑着策马而出,满面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吁,铁氏商行的一众人等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人呀! 黄老三来到黑龙江农恳区,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农奶区的一个流民百户所的文书,专事负责打理百户所里面的文字档案管理,正常的文书往来,还负责了一部分百户所的民政工作,也可谓是事务繁忙了。 他现在对于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是满意,不仅仅是摆脱了原先穷困生活,也有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木屋,还意外的被分得了一位暖被的婆姨,对于万户所这样的安排,他当然是十分的满意了,而他所付出的,只不过是一些繁琐的文件工作而已,这还得意于他以前读过私塾,认得不少的字。 不过,他也有不如意的地方,一是他还得从学这里的古怪文字,这让他好生不自在,不过好在这里的文字和自己所学的相差不大,到是很容易就能上手,再加上有那拼音的协助,那就更不成什么问题了。只是要让他把习惯了文字改成这种所谓的简化字,还真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其次不如意的地方就是在他们这些关中人士刚刚被安排好住所和任务之后,他的儿子黄小三就和他分离开来,被黑龙江万户所硬着规定给塞进了那什么所谓的公立学堂。去学习在他看来不伦不类的简体字和一些其他的东西,如果是放在中原地区的话,那些老夫子们只怕早就叫骂着qi淫技巧,歪门邪道,就冲了上来封门了。 最让他郁闷的就是他一个堂堂的四十大汉,以前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在长安城九流界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现在尽然要听从一个不足二十岁的黄毛小子的命,心中不郁闷才怪。可是人在别人的地盘上不低头也不行,更何况他还要靠着别人吃饭。可是这里是蒙古国,而黄老三也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老夫子,虽说心中很是遗憾父子不能时时相见,但他也并没有做出来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出来。他又不是什么傻子,连形势都看不清楚,没看到那些出头的家伙们,现在早已经将自己贡献给了这块肥沃的土地,以自己的身躯来为这块本就肥沃无比的土地来增加一些肥料嘛,真是一群脑子烧坏了的傻子啊。 而且儿子能多学上一门求生的技艺,又有何乐而不为呢?自从他在居庸关前,看到那百来位雄壮的骑士,并亲身感受到了那种凌厉的压迫感,看到了那些附近的西夏军士们敬畏的眼神,心中自有计较的黄老三就明白了,他以后就是属于那两道旗帜的人拉! 青狼所向,莫不畏服,郭字当头,人人僻易! 再说说郭进,他往岸边游去,在水下见到了一处,系在柳树下的楼船倒影,心中一喜,急忙便趋身靠了上去,附了在船底上,探清了船内没有什么人迹的动静,他正好就可以借个隐蔽的地方,将一身衣服晾干。 郭进这才轻车熟路地翻身攀了上去。可就在这时,他人还在空中呢,船舱内突然暴出来几道杖影,迅捷地点在他胸前的几处da穴。郭进大惊失色,心都快凉了,有心反抗一番吧,可他此时又被点了穴道,根本就动弹不得。 先不说他一时的大意,原以为船上没有什么人,却是被来人扮猪吃虎的给阴了一把,以来人那奇高的武功,他根本就无法反应过来,便着了道,身子一僵,直挺挺的栽落在了甲板上面,而冰冷的杖尾,随之就已紧贴在了郭进的咽喉上。 郭进此时连肠子都快悔青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如此的高手。由此,他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了一番:天下英雄,何其多也!以他的估计,这手杖主人的实力,恐怕并不在古墓林轻衣之下,也就是五绝那一个层次,甚至有可能会更强! “小子,是谁派你来的?”声音冷酷低沉,不带一丝的感情色彩。郭进抬眼看去,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皂袍的老婆婆,童颜鹤发,看不出到底有多大的年纪,可那一双森严的目光,直教人心生寒意。 她此时的右手手持一根墨铁龙拐杖,长约五尺,杖头为龙形,杖身却仿竹枝形状,如利剑般沉稳地制住了郭进,看得出来,如果他的回答稍有异心的话,必定是逃不过,接下来的雷霆一击的。 “这...大热天的游个泳而已!”郭进眼珠一转,谎话脱口就出,只是望着这冬天灰暗的天空苦笑了一声,他总不能老实交代,是躲官兵逃到这儿的吧。可却没有想到老婆婆迟疑了一下,便放过他了,还顺手帮他解了穴道。 只是她手上的龙杖微斜,罩住了郭进身前的几处要穴,却是外松内紧,仍小心的防备着,关键时候就可一举将郭进击杀。郭进装作没看见,故作放心地大松了口气,还连忙满脸堆笑的示以谢意。 “油滑的小子,没说实话!”老婆婆瞪了郭进一眼,还不吓死人就不休地说到:“要不是看在你刚见到我等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和迷茫,猜得出来你根本就不清楚,我等是什么人的话,这下哪还有你说话的机会!”没想到这老婆婆的武功奇高不说,为人还甚为精明,也幸亏是如此,不然郭进可能了自己怎么卒死的都不知道呢。 “呵呵!这个,那就多谢婆婆宽宏大量,不计较小子的冒犯之罪了!”郭进有些不好意思地装傻说到。可他眼角的余光,就在悄悄的打量着船上的光景。让他想不到的是,船上除了老婆婆之外,船舱里还端座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瞧那两个收功打座的姿势,想来郭进要闯上船来时,多半是这神秘老婆婆,正在传授武功密法。那神秘老婆婆的武功高,可以避开他的探查也就算了,这两个年龄与他相近的少年,竟然也有办法做到这点,虽然他当时的警觉确实亦有一些松懈,但也足可见这两人武功的修为,都不会在郭进之下了。 这两人都是一脸沉稳无视的表情,郭进的出现,似乎引不起他们任何的情绪波动来。小小的年纪便有了这般的气度,若无高明者的精心调教,是绝不可能做到的。那少女十三、四岁的摸样,身着天蓝色罗衫,简约中又隐约有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眉目如画,清丽难言,容貌比穆念慈还要美上一分。 感觉到了郭进这陌生男子的盯视,少女扫了郭进一眼,却仍是面容如水,不作的任何表情出来。可能是郭进长得太普通了吧,吸引不了美女的注意,他也只能这样暗自对她那超乎年龄的成熟表现赋于一个理由来了,不然这是很打击人滴。 少女的旁边端坐着的那少男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剑眉朗星,英气勃发,身材已如成人般魁梧,只是他的眼神中多了些傲气而已。见此,郭进的心里就分外的不爽,(可能也有一点嫉妒的成分在内)暗道要是在蒙古的话,就一定要找眼前这小子单挑,手下的近万小弟一起挑了这丫的,看你还怎么傲气。 “小子师承何人,能趋近老身三丈之外才被发觉,实在是不简单呐。”老婆婆声音威严地问到。郭进回过神来,忍不住在心里暗想,如果说出江南七怪,以他们在临安的名气,显然与他所显出的身手不符,要说古墓派的话,太冷僻可能他们没听说过,还以为是在胡诌呢,不得已,只好再次借用全真派的名头了。 “回前辈的话,在下是全真派‘志’字辈弟子。”郭进恭言到。 “哦,老身刚才在你的身上点了几下,从你的真气反击上,估摸着也是道家一脉的内功。”老婆婆颔首说到。这才慢慢的隐去了身上的杀意。郭进倒是庆幸不已了,这次算是运气好蒙对了,要不引起了老婆婆的疑心,再加上他又正赶上人家的练功之时,犯了武林大忌,说不定就要遭受一番无妄之灾了。 “全真派的行事作风还算周正,既然如此,小子怎么会躲到这船上来的……”老婆婆故意顿了一下,注视了郭进好一会,见他镇定轻松的对视了过来,才接着说道:“你不想说,老身也不想知道。”随即她就长起身来,对着端坐在内舱的少男吩咐到:“三枪,你拿套衣服来,给这个滑头小子。” “是,师叔!”那个叫三枪的少男躬身应到。从身后寻了个包裹出来,轻轻地放到了矮桌上,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正视看郭进一眼。 “霜儿,三枪,你们先陪老身回客栈。”老婆婆又转向少女说到。 “是,师父!”蓝衫少女就此起身走出了船舱。 看到这三人都走远了,郭进就迅速地将衣服换上,至于湿衣服嘛,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拧干了拿回去就是了。虽然他不知道那老婆婆三人的身份,不过看她们特意的找了条船,来进行隐密的事情,其来历背景、所谋之事,都不会太过简单。 第二十六章 岳飞后人? 不过郭进现在可没必要花那闲心管这档子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回去看看,救下的重伤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刚下了船,就看见不远处,一群人正跪在那老婆婆的面前,吵吵嚷嚷的,声音悲愤之极,好像是要这地位尊崇的老婆婆主持公道,为几个小罗罗报仇。 好奇心驱使之下,郭进眺眼细瞧之下,吓了一大跳,那五个全身缠满血纱、躺在担架上半死不活的家伙,不正是昨天那些调戏穆家父女,被他废功致残的青皮们吗?想不到他们和那杀意懔然,武功高强的神秘老太婆是一伙的,他哪还敢再露面。 看来刚换好的衣服,只能又湿一回了,郭进急忙从后舱溜下水,直潜了十丈开外,他才在一丛水草下隐藏了起来。 他才刚藏好了身子,那边的老太婆,听完了手下们的告状,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就往刚才的楼船奔来,一步三丈的轻功,眨眼间便到了,她一脚就踢开了舱门,寻了好一圈,却是不见了郭进的踪迹,她便狠骂了声叫小狐狸见机快给溜了。 不久她便在众一小罗罗的骂骂咧咧声中,簇拥着离去了。郭进这才又潜回了楼船,脱下来湿衣拧干后就重新穿上,而后往那老太婆离开的相反方向回返贫民窟。 一路问了好几个人,半个时辰后他终于赶回了贫民窟。杨铁心已经醒来了,和穆念慈两人紧张地围坐在炕边,不时地往重伤者的箭伤处倒着止血粉和金创药。只是效果甚差,中箭的伤口没一会又被漫出的鲜血将药粉冲了个干净。那箭矢还留在伤者的身上,杨铁心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也知道若是此时将箭矢除去,一不小心让空气进了伤者的体内,定会血流不止,连最后一口气都不能延存了。 见郭进回来了,杨铁心、穆念慈就关切地围了上来,上下仔细的察看着有没有事。示意了一下他们放心后,郭进就急走上前,探察了一下伤者状况。念慈已帮着那重伤者擦拭干净了脸上的血污,倒也是个俊挺英武的家伙,只可惜此时他的脸色青黄,吐气多吸气少,已是回天乏力、神仙难救了。 郭进现在唯一能尽人事的,就是给这重伤者继上一口气,让他回光返照一会,看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 请杨铁心将重伤者扶好,郭进就坐上了土炕,双手抵住那重伤者者的后背,将体内的真气缓缓的输入其体内,不多时那重伤者的目睫微震,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气力不继地环视了一周,已大概猜出了昏迷后的情景。 在那重伤者醒来时,穆念慈急忙就抱起了熟睡在炕的小女婴,凑到了伤者的跟前。从周遭三人凝重的表情中,那重伤者已隐隐的知道了自己的大限将至。 他定睛睛瞧了众人一眼,又不舍地抚摸了小女婴的脸颊一会,那重伤者感伤的眼神就逐渐的笃定起来,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自己怀中之物,输完真气,已从背后转到身前的郭进得了示意,小心翼翼地帮忙将东西取了出来,却是一个牛皮信封。 郭进打开来一看,里面除了几张叠好的信纸之外,还有一个穿着红绳、三寸方圆的环套龙形玉佩。虽然郭进对玉器没有什么研究,不过他也能轻易的就品评出来,这块雕工精细圆润,雕形栩栩如生,再加上玉质特别,手握温活,玉身红艳通透,是难得一见的血玉。 而在玉佩的背面龙身,阴刻着四个指甲大小的瘦金体汉字:“精忠报国”,这到是跟一般寻常人家的随身装饰品颇为不同,不知道有什么用意。不过这四个字却让他有一些其他的联想。(只要是中国人就都明白) 连忙展开信笺,收信之人竟然是丐帮帮主洪七公,落款是丐帮泗淮分舵舵主岳风。想来便是这重伤之人了。 信的内容是,交代了岳风遭受到了朝庭陷害的缘由。没有想到这岳风还是岳飞的曾孙,当年岳飞遭到朝庭的迫害身亡之后,岳家的后人流落江湖,他们为了躲避朝庭的追杀,就不得不降尊纡贵的托身到丐帮之中,想来这岳风也算是年轻有为了,未及而立之年,便当上了丐帮泗淮分舵舵主。 一年前,既开禧元年四月,南宋大将军韩侂胄建议,崇岳贬秦,追封岳飞为鄂王,削去秦桧死后所封的申王,改谥“谬丑”。并大力主张宁宗北伐,这一系列举动传到江湖上后,自是引得一些有志之仕的倾力响应。而身为岳飞的后人,在这所谓的大义之下,也是为不负先祖的荣光,岳风就在热血的驱使下,投身于韩侂胄的门下。 这韩侂胄能攀手到高位,自是懂得一些手段的,他为了借助岳飞的号召力,收拢聚集民心,便大力的重用岳风,还将自己的义女韩玉华嫁给了岳风。岳风自是对此细致感激不已,对便宜岳父的好感自四无以复加。 可,岂不知这一切都是韩侂胄,为了获得更大的政治资本,所做出来的谋划。当时的南宋朝堂,文官以国舅爷宰相史弥远为首,武官以辅政将军韩侂胄为首。“文”“武”两个系统的权力角逐,因史弥远有义妹(实际上也是他的情妇),皇后王氏的枕头风帮忙,宁宗的支持开始慢慢的倾向于史弥远一派。 而为了重新得到政治上的支持,韩侂胄与其幕僚一同策划了这一次“北伐”,由于韩侂胄的造势很是成功,“民心”所向之下,宁宗自然是下诏北伐金朝,还封了韩侂胄为靖北大将军,全权负责北伐一应事宜。 谁知道那史弥远一党并不死心,在一帮人的策划下,又有皇后枕头风的全力相助,宁宗竟然又派了史弥远来督办北伐所需的一应粮草军械供应。这招“釜底抽薪”也实在是够毒的了,他只要稍微在后勤供应上给韩侂胄出点什么难题的话,“北伐”反就成了送死之举了。其用心之险恶自是不必多说了。 可骑虎难下的韩侂胄,正在焦头烂额之时,事情就突然有了转机。本来的死对头史弥远,竟然主动的派人来谈和了,保证可以退位,将后勤保障之职,让于韩侂胄的亲信,而条件就是把岳风交于史弥远处置。 尽管韩侂胄并不太清楚,史弥远为什么只要求带走一个岳风,但若让他在政治权力和岳风两者之间作一个选择的话,他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考虑,亲儿子作牺牲品都属正常呢,更不用说还只是一个便宜女婿了。 既然他已经决定要把岳风交出去,自然是又有一番隐秘的布置。要知道岳风本人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可架不住他祖上的来头太大了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弄不好名声损毁倒还是小事,说不得韩大将军以后就得整天生活在江湖义士们的刺杀当中不可自拔拉。 本来,这事情根本就答不上岳风,可事情的变化,就要从岳风的拜把子兄弟石彦明说起。这石彦明本是史弥远派到韩侂胄帐下的卧底,以石彦明的精明,为了获得更多的情报,自是要从韩侂胄的“心腹”岳风的身上下手。石彦明就极尽所能、投其所好,结交岳风,还借机与岳见结义金兰,自此,深讲义气的岳风,便对石彦明知无不言。 在一次酒醉之时,岳风不小心透露了一个大秘密出来:当年岳飞北伐时,曾一度打到了金国的中都城下,一路上从金国的手中夺回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在北伐不利之时,岳飞就引兵退回了南宋,为了转移机动的方便,就将这些金银珠宝埋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在大军离开的时候,为了寻找的方便,留下来了寻回宝藏的线索,以便后人伐金时可以启出作为大军的军资。 这段时日,韩侂胄正被史弥远在后勤补给上摆了一道,北伐成了进退两难之举。本来若是岳风能直接就将宝藏交于韩侂胄之手,那么一切问题,也就此迎刃而解了。但是岳风也不是笨蛋,尽管他在投靠了韩侂胄以来,韩侂胄对其笼洛有加。 不过通过留心的观察,岳风就隐隐的发觉,韩侂胄在北伐大旗下所藏匿的私心。然而,再怎么说,若北伐真的能够成功,相比起大义来,韩侂胄的那些私心,就完全可以先放到一边了。于是难于抉择的岳风,在心情烦闷之下,便与石彦明多对了几杯,这才在酒醉之下露出了口风。 石彦明大喜之下,为了向主子邀功,这件事就以最快的速度被他报告给了史弥远。人性的贪婪,让史弥远起了将宝藏纳为己有的打算。他要对付韩侂胄,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在岳风将宝藏的秘密告诉韩侂胄之前,先行一步控制住岳风再说,以便掌握住宝藏的下落。 这样才有了史弥远暂向韩侂胄妥协的一幕,韩侂胄亦很是通情达礼地,给史弥远安排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他一边鼓动岳风带着妻儿到岳王陵祭祖,好让史弥远把握住时机设下好埋伏,又好生的嘱咐了史弥远要做得干净一点,自己也好配合演出场倾力追查女儿女婿离奇失踪的大戏来,免得引起了他人的怀疑。 一开始的事情,倒也是严格的按照剧情来发展,一切都很是顺利,主持埋伏擒人的石彦明扣住了韩玉华,想以此事来胁岳风束手救擒。不想这韩玉华甚是刚烈,为了不连累丈夫,一个咬牙就自尽了。 于是化悲痛为力量的岳风,就背着才刚满月的小女浴血突出了重围。之后,他冒着危险偷偷潜回了韩府,想要借助韩侂胄的力量来为妻子报仇。结果就不明而谕拉,他自是又让韩侂胄送了个人情给史弥远。接下就是郭近一早看到的片断了。 这岳风和史弥远、韩侂胄的恩怨倒不是郭近想关心的,自古以来,玩弄政治权利,忠良哪有玩得过奸臣的。最多他就好人做到底,将那遗书交于丐帮就是了,说不定运气好还有缘得见那九指神丐洪七公一面呢。 只是这遗书里提及的一些宝藏下落的线索,就让郭进有些犹豫了:按照岳风的托孤之意,却是要央求着洪老帮主能将小女送往全真教掌教马钰道长哪里,说是马钰见了玉佩,定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依照郭进的推测来看,那岳风多半就是传说中的岳飞私生子岳云一系,那所谓的宝藏,想来就是王重阳藏匿在古墓里的财物了。王重阳故去后,定会给稳重不张扬的首徒马钰留下来线索,有了这龙形玉佩作为信物,将岳家遗孤托身给全真派倒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是郭进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宝藏,还来不及运出去呢,哪里会甘心让全真派有机会占去这个便宜。而且,古墓现在也被他看作是自家的地盘,他又哪里会让他人染指,这不是开玩笑吗,这钱他还有大用呢。 郭进正在思考着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情,忽见得那岳风的手在小女婴的脸上轻扶了几下,身子就是一僵,手臂失力滑落了下来,满是不舍的目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不会吧,就这般一命呜呼了。他还来不及推辞这损己利人的差事呢。这遗书的内容,杨铁心就站在他的身旁,身为将门之后,定是识字的,这遗书的内容,杨铁心定也已知晓,以他那侠义的个性来看,他就是想藏私也不好交代啊。 似乎是感应到了最亲之人的离开,刚才还酣然入睡的女婴突然就醒觉了过并哇哇大哭了起来。虽说郭进这人有点爱占便宜,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不过为一己之私违背不是什么坏人的死人意愿,他还真做不出来。 再加上那未懂事的孤女太过可怜,心软之下他就只好暗下决心按照岳风的遗愿,将那女婴和信件交给丐帮处理。(至于玉佩嘛,嘿嘿) 打定主意后,,郭进就连忙从手忙脚乱的念慈手中,接过还在哭泣挣扎的女婴,右高左低轻轻的搂抱着软语安抚,让女婴在陌生人的怀里不要太紧张,正常的抱婴姿势也能让婴儿感觉到轻松舒服的。 郭进这才有机会第一次认真的打量,怀里女婴的长相:粉嘟嘟的小脸蛋,樱桃小口,挺俏的鼻子,浓密的长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泪珠晶莹朝露般挂在了长睫毛的尾端,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婴啊。如果以他转生前的年龄来看,不难跳出“生女当如斯”的感觉来。 身为家族内外同辈中的长子,郭进倒是不缺照顾小孩的经验,他探手察看了女婴屁股下的尿布是否干湿,不湿的话多半就是饿了。看到那小女婴不过才六颗的小贝齿,屋里可是没有什么适合她吃的东西啊,倒是他留在客栈的行礼中玉蜂蜜,可以泡给她喝。 郭进也是担心可能有精明的御林军,察觉到不妥后沿路搜回这里,当务之急就是离开此地先。意识他就狠狠心将哭泣的女婴点了哑穴,以免哭声引来别人的注意。 岳风的尸体是带不走的,只能委屈他放进杨铁心装杂物的大木箱里,没有趁手的挖土工具,让杨铁心收拾好细软,他发功将早就风雨飘渺的茅屋推倒,算是给了岳风建了个简易的坟墓。 四人就装扮成了一家老小,先直奔客栈与长江联的两位帮众会合,倒是也应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句老话,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追兵过来盘查。 说来也是好笑,自从宋朝南度以来,在江南地区彻底的站稳了脚跟之后,宋庭倒是一改他们的老传统,老作派,在对外尤其是在对待金国的态度上,强硬得可不是一点两点。 除了继续和西夏纠缠之外,大宋倒是时不时的就北伐,虽然每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赔了不少的银子,可架不住大宋有钱啊,大宋因为大力发展海上丝绸之路,其财政状况比起南度之前可是要好太多拉。这也就是为什么南宋就这么一点点地盘,竟然养活了近亿人口,还能抽出余力来打击对手。 就这样,国力已开始慢慢下降的金国,就有些应接不暇了。这也是铁木真在草原上建立蒙古王国时金国没来拜访的最主要原因。说实在话,在蒙古国建立之初,蒙古实在是沾了南宋不少的光。要不然,一向是对草原比对江南更重视的金国不可能不来消面刚刚建国,实力还不怎么样的蒙古王国。 如果南宋就这么一直北伐下去的话,说不定金国还真能给拖跨了,毕竟金国的财政实力比起南宋来,实在是差得太多了。可惜,南宋在这紧要关头却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朝堂斗争,将好好的形式破坏殆尽。 话说郭进一行人回到客栈后,就拿了些银子,吩咐不明所以的两个仆从,帮忙买些婴儿的衣物、用具、食品回来。又让店伙计取碗温开水来,泡上了玉蜂蜜,先给女婴解解饥再说。玉蜂蜜的解饥效果还是不错的,被解开穴道的女婴,喝了两口就不再哭了,还咂吧着嘴一口接一口的。郭近考虑到出城后,运气不好碰到官兵,可能会受到盘查,蒙混过关的借口,还是少不了的。 第二十七章 牛家村之变 让杨铁心扮成老爷,他和念慈乔妆成新婚不久的夫妻,刚旦下一个女婴,两个仆人,一家六口人前往某地探亲,为了更合理一点,念慈云英未嫁的少女发型被改成了少妇型;单薄的身材还要在胸前适当的垫高一点。 郭近在蒙古为了卖乖为孝,他常给母亲李萍盘梳过头发,又有后世恐龙变美女的化妆术熏陶,简单的易容可难不倒他。关键的一点是还要让念慈适应这个临时的身份,省得太过生疏让人看出破绽来。 郭近还亲密地挽着念慈的手走几圈热热身,看她娇羞的模样,他感觉还真是不错!杨铁心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在一旁颔笑观看。 待两个仆从买回所需物事,相互之间套好说辞,叫店伙计备好了干粮,又休息了一天,料想官兵要追查定是往城外而去,风声应该平静了些,这才结了帐,不紧不迫地离店出城。目地地就是杨铁心建议的牛家村,说是让郭近顺便拜祭一下生父郭啸天。虽说他对郭啸天谈不上什么感情,不过怎么说他也是鸠占雀巢夺了他儿子的身躯,此行就算是向他在天之灵告罪好了。 一路上不少见拦路盘查的官兵,看到他们一行衣著华丽,郭近单骑一马,两个仆从驾着马车,里面载着杨铁心和怀抱女婴的念慈三人,有着长江联的腰牌开路,又适时地打点些银两,他们也很配合地让官兵搜查,对照着岳风“叛国通金”的缉捕画像,找不到相似之人,自是不会对他们多加为难。 出了城门沿着东流的钱塘江走了十几里路,冬至时分,眼见着江畔一排数十株灰绿乌柏树,遮掩间便是青水环绕的几十户人家,近了些看,却已经多半破败,与相离不远的都城景相相较,实有天地之别。依杨铁心所说,十多年前的一场瘟疫,临安周遭的村庄死的死逃的逃,早已物事人非,牛家村中早无相识之人。 不过按说瘟疫过后十多年,难民流动,村中应有新人居住才对。却是近了村口仍不闻鸡犬人声。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浓烈的血腥味。强盗?仇杀郭近犹豫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己已是麻烦缠身了,实在不宜多添是非。 正想着调马避开,做为向导的杨铁心也察觉有异,不加思索便取了长枪往村中赶去,鲁莽不思以他的能力,是否能避开前途的凶险。不得已郭近也只好嘱咐两个仆从带念慈藏身村口的密林之内,自己备好兵器紧追杨铁心的去向入村。 转了几处残墙,在一间破旧的小酒店门前,突见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尸体,未干渴的血液不难猜出死后不久,九个身穿兵甲,从所挂腰牌来看当是御林军,有的还身插尖木,被人从店内击飞撞破木墙而出,受拳脚重伤吐血而亡;四男二女身着平民衣服,满脸惊恐,身中刀伤致死,想来是如匪官兵残杀冤死。透过破墙,店内一站立发呆身影,正是杨铁心,郭近怕他有失,急忙叫了声杨叔,跃入店内。 店内亦是十几具尸体,不见一活物,让人摸不着这杀戳源由。回想原著内发生在牛家村的事件,好像化名曲三的曲灵风就是死在这店内密室的,杀死他的好像也是一个官兵,只是不知道是否就是此时。 郭近的心中有了线索,他便在店内靠墙的地方细查起来。果然有一道血线一路沿伸到厨房碗柜下的墙沿,便奇怪地消失不见了,想必是受伤之人打开机关闯入了墙后的密室。碗柜上下五屋摆放些青瓷碗盘,他上前逐一拿动,终于在最下层靠里的一碟瓷碗最底一个发现了异样。 外表倒和其它青瓷碗一般,不过却似粘在柜板上,拿不起来,用手指弹了弹,好像瓷碗内层多了铁核,发出些许金铁敲击之声。试着左右旋动,却是奇特地逆时针方向才有松动,暗加一把手劲,终是旋动,扭转了半圈之后,但听得喀嚓嚓完崩地一声,橱壁向两旁分开,露出了黑黝黝的一个洞来,踏进密室,扑鼻地便是浓烈的血腥气。 郭进很快就适应了室内的黑暗,眼前是间狭小的石室,无丝毫声息,低头瞧去,只见地上仰躺着一具尸体,肚腹被利刃划开了道长口,店家打扮,虽说猜得出是曲灵风,却可能只是黄药师挑断脚筋之故,死后倒看不出脚上的异样。 再往里看东边室角里又有一具尸体,官兵首领打扮,却是伏在一只大铁箱上,一柄长长的尖刀穿胸而透,刀柄一端固定在铁箱盖上。边上一铁箱已被人打开,尽是些晃眼的金银之物。 想不到这财物箱上也设了机关,不明所以的人,在面对财宝之时极易失了谨慎,便栽在这最后一关上。推想而知,曲灵风定是受了重伤后敌不过这官兵首领,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之引入密室,利用已打开的宝箱夺智分心,官兵首领以为曲灵风已死,打开的一个宝箱也无异样,却在打开第二个宝箱时,中了机关身死。 郭进不由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要以官兵首领之事为警,走前在官兵首领身上搜出一金制腰牌,牌子正中镶着一块拇指大的玛瑙,翻过金牌,见牌上刻着一行字:“钦赐武功大夫忠州防御使带御器械石彦明。” 啊!郭近惊叹了一声,没想到这官兵首领便是那个害死岳风的御林军卧底石彦明。只是不知道石彦明搜捕岳风,怎么会查到这边来了。算一算,昨日他跳入城内河道遁走,若是沿水道搜查,出河口便是钱塘江了,顺江水探索,找到这十几里外的牛家村便不足为奇。 石彦明身职大内御林军统领,曲灵风是专盗皇宫宝物的惯贼,又跛脚形象突出,两人说不定照过面,甚至还交过手,石彦明突然出现在酒店外,曲灵风不知原由,初见之下便会慌乱,以为露了行踪。 石彦明正是草木皆兵之时,见此幕两厢必会交起手来,最后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若事实真是如此,郭近便可能是害死曲灵风的原凶了,虽说按照原著所述,他也是死在石彦明的手中的,但现在的蝴蝶效应却是与他有关,多少要负点责任。 还有那原著中的傻姑,不知道还在不在?傻了没有?若是真地傻了,还成了孤儿,他岂不是要负责照顾,最少也要将她送到桃花岛,交给黄药师头疼去。 跟着郭近进来的杨铁心,站在曲灵风的尸体前连声叹息,想不到十几年来,好不容易见个相识的,却是已经身死。 既然有责任躲不掉,就先不去想这烦心事了,先将这两箱不义之财收了高兴高兴。将石彦明的尸体撤了去,铁箱末上锁,不过担心内里又设有什么机关,郭近仍是小心地拿刀远远地挑开,盖子应声而起。 真不愧是专业、技术含量高的盗贼,连个财物箱都别具用心,按物件价值分了好几层:箱盖一层是一个铁八卦,一套飞天索爪,用来攀高跳远,可将轻功提升好几个等级;箱内第一层全是珠玉珍玩,在这暗室里都能耀眼生花;箱内第二层是些铜绿斑斓、造型奇特的古物;箱内最底层是一轴轴的书画卷轴,打开来都是历史名家,像吴道子、李后主、韩千载、苏东坡,都是如雷在耳地。 以后若能找到傻姑,以这等厚礼送于黄药师,再加上他自己添油加醋的口才,让他自觉亏欠人情收下傻姑,倒可省了他的一大麻烦。不过想来那些金银珠宝的俗物,黄药师是看不上眼的,为免他心烦他就只好敬收不谢了。 可惜在他看来,这曲三的大盗之名不副其实,你想想辛苦偷了十几年,就一箱金银一箱珍宝,多半是皇宫戒备森严,他武功本来就是半路出家,又被废了脚筋,只能针对防范松懈的地方动手,像后宫,假皇家宝库之类的地方。 人心不足蛇吞象,嫌曲灵风盗得太少,却不考虑换成自己能不能办到,至少论盗宝的眼光郭近是深为不及的。杨铁心叹息了一阵,先不管与曲灵风是友是敌,看在故人的份上,让他暴尸密室也太过绝情。 俯下身将曲灵风尸体抱了起来,想找个地方将之好生安葬。忽瞥见其怀中一张染血黄布,取出来一看,却是一封用血写着的遗书,上面歪歪斜斜,甚是潦草地写着几行字迹道:“字禀桃花岛恩师黄尊前:弟子从皇宫之中,取得若干字画器皿,欲奉恩师赏鉴,不幸今日宫中侍卫寻上门来,围攻之下弟子寡不敌众,惜只拼得个同归于尽,遗下一女曲芷,母役于瘟疫,现弟子身死,遗女孤苦,望师尊怜悯,它日知悉能看顾一二……”底下没有字了,只余一些斑斑点点的痕迹,隐约可瞧出是鲜血所污。 杨铁心在牛家村时,尚未知曲灵风有妻有女,又叙有那场瘟疫,算来曲芷的年龄应与念慈相仿。从进得村来,未见有一十三、四岁的少女,不知曲芷还是死是活,或是害怕还是逃离此地躲避了起来。 因为要在牛家村暂时落脚,那些官兵的尸体也不能不管,待寻了一处风水秀丽的地方安葬了曲灵风,几个人又动手在土壤松软处挖了个大坑将官兵的尸体埋了。酒店的血迹也清理了一遍,除了还未完全消散的淡淡血腥味,倒已看不出这里半天前还发生过血案。 干了半天体力活,大家也都有点饥乏。念慈跟着杨铁心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死人倒不少看见,看了血战现场,刚开始脸色有点发白外,很快就适应了。端了木盆,取了碗筷锅盘,揭开水缸盖,要舀水清洗,突见水中飘着一丛黑色长发,忍不住弃勺惊恐尖叫起来。 郭近正在厅内暂歇,闻声恐有惊变,三两步就跨入厨房,扬手便是一锭足银击向水缸。这招司马光砸缸还算不错,哗啦一声,水缸便四分五裂垮成一堆,水漫一地之后,瓦堆中还有一趴俯不知生死的青衫女子身影。 郭近急忙拉过了呆立的念慈护在身后。他戒备地盯着突现的身影,几息静寂,那青衫女子的身子抖动了起来,呻吟了两声。 是活的?见此郭近上前一步,蹲身就扶起了青衫女子,一手暗扣其命门。面对着诡异之事,还是小心为上。郭近偷偷向其经脉递了道真气,没有反应。这才放下来一半心。从怀抱的接触,这青衫女子全身冰凉,微颤不止。 莫非在水缸泡久受了冻。可能是郭近的姿势不太有威胁,下意识的感觉触体温暖的女子向他身上贴紧了一点。见其可怜,他倒还不至于狠心地一把推开。 “没事的!没事的!不用害怕,不会有人伤害你的!”郭近软言轻声的安慰到。唔,察觉到郭近的善意,青衫女子抬头向他看来,披散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还滴着水,看不清长相;湿发遮掩后一双惊恐无措的眼睛,平添了几分我见忧怜。见到郭近的模样后,青衫女子不知道为何神情一就是松,昏迷了过去。 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郭近连忙抱起青衫女子,进了一间厢房,让念慈替她擦干身子,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昏迷的女子的确是着了凉,还发起了高烧。念慈煮了发汗去寒的姜汤,喂其喝下,之后女子就沉睡过去。 也只能期望她好好的睡上一觉后,应该能好起来。因为隐约间郭近也猜测,这女子可能就是曲芷了,虽然只是眼神交会了一下,但从中读出了她还不像疯傻或被吓傻的样子,希望不要是因为高烧留下来什么后遗症。 昏迷女子的事告一段落之后,他们几个自是生火就着店里的材料煮了晚饭填饱肚子。这世道人能吃饱就不错了,倒是不会在意场所是否吉利。 可能是体质不太好,再加上受到惊吓,昏迷的女子睡了一晚高烧仍是不退,睡梦中不时惊恐地叫喊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不得已郭近只能好人做到底,输送真气帮她加强体质了。 如此过了三天,昏迷的女子才退了烧,慢慢有睡转的迹像。其间那些逃离村子的村民陆续有偷跑回来的,却是收拾好行装,便举家迁移了,想是发生命案的是官兵,害怕官匪不分,受到无妄之灾。不过庆幸的是倒是没有新一批的官兵前来找麻烦。 持续不断地耗费了三天真气,加上控制真气强弱所费的精神,郭近这拥有先天真气的人,都有点吃不消了,还好虽说辛苦了点,也不是全无收获的。 之前他练内功总是以速度和流量为要,却没有细想控制火侯同样也是一门功夫,与敌对战时,若实力相当,谁的真气使用率高,持久力强,谁就可能最后取得优势。知道女子已无危险,收功静座一旁,他沉入内视之中,细察这几天的收获。不知过了多久,忽叫得念慈的惊喜声:“姑娘。你终于醒了!” 郭近脱离了内视,往卧床的女子瞧去,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已睁开了眼,打量着身遭的环境,又扫视了郭近和念慈一番,最后双眼就定在了郭近那张微笑宽慰的脸上,神情就是一黯,眼泪扑涑涑的往下掉。 “想必姑娘便是这店家的女儿曲芷了?”郭近缓言说到,得到了曲芷眼中的确定后,他才接着沉声说道:“店家已遭不幸,望曲姑娘保重,若是曲老板在天有灵,定也是期望女儿好生活着的。”这等宽慰话虽说是老生常谈,但总也是了胜于无吧。 “爹爹!”曲芷呜咽着,更是泪如雨下。 “曲姑娘在这世上,是否还有其它的亲人可以投靠的?”郭近急忙转移注意力问到。曲芷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悲伤。 郭近就递过曲灵风留下来的遗书,曲芷满脸迷惑的接了过去,看了起来,竟是识字的,在这时代算是很了不起了。不愧是博学多才的黄药师一系,知道识字的重要性。 “这是曲老板留下来的遗书。相遇即是有缘,若是你无处可去,我定会尽力完成曲老板的遗愿,带你去见你师公黄药师。”郭近承诺到。 曲芷却没郭近想像中的那般意同,她沉吟了片刻,才哑声说到:“爹爹有武功我看到过,却不知道还有师公在,只是爹爹行动不便多年,未见师公探望,爹爹也不曾找过师公,想必师公对爹爹定是不好……”话中不提是否愿意投靠黄药师,却分明可推想她的态度。 这曲芷非但不傻,还挺聪明的,怪不得原著中偶尔窥过曲灵风练武,竟能在疯傻状态下,还懂得施展十几招,之后跟随黄药师隐居桃花岛,在神雕出场就能跟李莫悉打得不分秋色。谁都知道黄药师教徒弟的水平一般,为人孤傲,又没耐心,傻姑能学得不错的武功,多半还是天赋,连疯傻状态都掩盖不了。 第二十八章 狂战 “既然如此,一切但凭姑娘己愿,若是姑娘改变主意,不论何时,但说一声,在下定当尽力做到。”见曲芷的态度,郭近也倒是不好强求:“只是不知曲姑娘对未来有何打算,若是不嫌弃的话,可暂且根我们一起,劳烦陪念慈妹妹做个伴。在下郭进,以后大家兄妹相称,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与其磨蹭半天拖泥带水,寒人心情,不如直接邀约。 “郭…郭大哥,谢谢你!”曲芷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恸声叫到。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以后的发展以后再说。曲芷身体好了之后,他们就帮忙操办,她坚持着要守孝七天。 最衰的就是郭近了,本来就跟郭啸天没什么感情,自觉稍微拜祭一下就可以了,现在有了曲芷做榜样,在杨铁心的关注下,他就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强烈要求当七天的孝子。还好在坟前是用坐的不是用跪的,就权当他打座闭关练功七天了。 可惜,万分可惜的是,第二天准备好了拜祭的物品,刚走出店门,麻烦这种好事就找上门了。 门外拐角冒出了一行人来,为首的正是那日郭进在船上碰到的神秘婆婆,紧随其身后的一少年一少女,好像是叫三枪、霜儿什么的。接踵而出的就是十几个江湖帮众,其中就有被他废掉了武功的那五个青皮。见郭进他们走出了酒店,来人就是呼啦一声,十几个人围成半圆,却是要阻拦他们离开。 看来事情不能简单善了了,郭进就取下了身上的包袱,单手执着玄铁剑,示意杨铁心几个退回店内防御,他自个倒是要光棍一点,抱拳高声招呼到:“不知道老前辈今日驾临这荒村野店有何见教?” 那神秘婆婆却是盯着郭进不答,那五个青皮怨毒地瞪了郭进几眼,然后就齐齐的跑出来跪在那神秘婆婆的面前,哭诉着郭进的蛮横残暴,要神秘婆婆主持公道。 那神秘婆婆枯黄的皱脸却是不动任何声色,沉静如水,只是挥挥手让五人退下,那五个青皮见机忙止住哭喊,恭敬地退回到身后。 郭进还未探明那神秘婆婆的态度,不好决定接下来是不是杀局,明知道正面对决他还不是神秘婆婆的对手,又加上要顾虑杨铁心几人,他还不会傻13到像YY小说中的主角那样,一言不和就往前冲不畏生死。 耐下性子,郭进上前一步接言正声道:“仗势欺人,当街强抢民女,若不出手教训,我辈何以侠义自居。”正是要以侠义名号,试探那神秘婆婆的正邪。 “哼,油腔滑调,教训的话出手伤人也就罢了,可还废了人的武功,怕是有些过了吧!”神秘婆婆冷言到。 “除恶必尽!我若不严惩他们,它日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欺压良善,岂不是我纵凶之过!”探口风的结果,那神秘婆婆倒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之人,郭进精神一整,便要坐实了义无反顾之态。 “呈口舌之利,江湖事,武力了!‘少侠’自认武艺高强,今日大家便在手上的功夫上寻回场子好了!”那神秘婆婆混似不在意的说道。还好瞧她这驾势,只是想比武教训一下,到不是非要下杀手不可。 “既然如此,晚辈郭进就得罪了,但请老前辈划下道来。”郭进不亢不卑的说道,现在能尽量多争取些印象分,等下打不过受伤了也能轻点。 那神秘婆婆眼光一转,示意一旁蠢蠢欲动的少年先来探探郭进的底。 那少年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在下张三枪,这厢领教郭兄的高招。”语气傲慢无比,礼节倒是也尽了。郭进自是不在意地颔首回礼,右手玄铁剑摆了个独孤九剑的起手式来。 张三枪使得是一把四尺金刀,双手握刀,看重量应是不轻。见郭进似是要以守为攻,他就大喝了一声,漫开细步急奔而来,金刀在胸前右斜上举45度,气势随近而攀,稳而不放,正是一招势若千匀的斩刀,颇具战斗经验。 一般使大刀者为将气势升上至颠,喜欢临近急速高跳使出“力劈华山”,实际上那是找死的行为,要知道人在半空中是移动最为不便之时,对方只要身法不错,避开劈击方向,反手便可致来敌于死地。 理论上独孤九剑的“破刀式”可轻易的破尽世间的所有刀法,不过那是对独孤求败而言的,他老人家的战斗经验丰富,功力高强,一眼便可以出手直击对方的破绽。 郭进现在却还没那么老道,只知道刀法的破绽在于放易收难,刀法小招靠腕力,大招靠腰力,平衡点便在长刀的黄金分割点上。当下他就在张三枪金刀斜斩之时,施展出螺旋九影的身法暂避刀势锋芒。玄铁剑反手斜击金刀黄金分割点。 砰地兵器碰击了一下,感觉却是没有完全击实,那刀身看似平稳,真况却是如蜂鸟的翅膀极速颤动,原是为了弥补刀法施展生硬,太过单线的缺点,以颤动来扩展半途变招的范围。 这正是此光明刀法的高妙之处。两人过了一招,好似不分胜负。不过独孤九剑施招越来越快的特性,在接下的一连窜叮铛声中,却是将张三枪手中金刀震动力越击越小,后几下反而是郭进在施力敲动金刀。 眼看张三枪双手发麻,险些握不住刀把,却突然使了招“阴阳翻转”。郭进就只感眼前的金芒强光一晃,眼睛刹时一瞬灼芒不能视物,却是金刀的一式暗招,用金色金属光滑表面的高反射性,连续数次反射,将阳光聚成一团,以晃人眼睛。 张三枪便据此脱离战圈,身退三步外严防。在外人看到,独孤九剑与人过招实在无趣,没有大开大合,没有gao潮叠起,没有华美渲丽,没有惊天动地,只觉得惊险万分之际便莫明其妙的结束了。 “唔!好奇特的剑法、身法!”神秘婆婆讶异道,想不到按照实力来说,应与郭进相当的张三枪便这般速败了,拦住犹自不信的张三枪,她的神情多了点慎重:“三枪你先退下,这小子武功古怪,我来会会他。” 对郭进来说倒没什么欢喜的,张三枪只是热身,重头戏还在于对决神秘婆婆上。 那神秘婆婆的兵器仍是那天船上所见的墨铁龙杖,矗立之时与那神秘婆婆高齐。说是过招,那神秘婆婆自视前辈,一句老身姓方后,便要依礼让郭进三招。 独孤九剑的特性在于后发制人,让招对他来说实无必要,就随便晃了几下玄铁剑,算是三招已施。那群手下见郭进如此做为,以为是有意污辱轻视那方老婆婆,不由齐声喝骂了起来,神情很是激动。 那方老婆婆倒是不恼,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显然已是看出了郭进武功的特性。 眼见方老婆婆提着龙杖,若闲庭漫步般,一步一顿,慢慢向他走来,每一步的距离竟似一模一样,步履无息,铁杖扣地之声却如每下都敲在人的心跳坎上一般,一时压力镇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而身处气势冲击正对的,手心之汗竟是被逼了出来。其中好几次他忍不住要掏出怀中的飞刀来突袭,可心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强逼告诉自己面对如此高手先出手便落了下风。 直至身前三步,龙杖打得着郭进时,他却还需跨出一步玄铁剑,才能够得着对方之际,方老婆婆面露些丝赞许后,右脚突然前踏半步,以左手为基,右手灌力,一招“长虹贯日”,龙杖夹裹着旋风毒龙般钻向了他的前胸。 终于撑过了气势比斗的关卡,郭进连忙右跨半步,左脚旋退,玄铁剑竖在胸前,一招“破枪式”顺切向方老婆婆平衡杖势的左手。 长兵器一般都是两手齐使,一手灌力,一手支撑,没了支撑点,长兵器便失了控制。可惜理想状况只能停留在想像中,龙杖是被他挡在剑外,但龙杖上传来的震荡强力却不是他能抵挡得住的。 后果就是郭进被直接震飞,胸前的衣裳片碎,内息一阵混乱,还好蛇皮内衣帮助他抵御了一半的冲力。那方婆婆哪会轻易给郭进调息的机会,杖势一转,身影如电光旋转的风车般,杖影连袭当头罩来,所过之处,地面波及就是破开的一个个篮球大坑。 暴炸性的气旋,割体生痛,郭进还真怀疑自己猜测她不会取他的性命,是不是我太过一厢情愿了。 齐九阴真经、玉女心经两家之长的轻功,仍是让郭进躲得狼狈万分,灰头土脑,外裳尽碎,只着片缕,几次甚至还不惜丢脸,直接滚地躲避。 依找离心运动的原理,重杖的威力在一丈范围内是越远威力越强,越靠外速度越快,郭进躲避起来也更难了。更可恶的是,那龙头上穿了几个孔,急速划开空气的时候,那在耳际暴发的尖锐哨声,敲击着耳鼓,如同穿脑,令人几欲发狂。 这路“大霹雳杖法”配合“电光心法”,便是对上五绝,方老婆婆也够一拼之力了。 而要破此危局,首要的便是能近得了身,环顾一下周遭的环境,郭进就有了一个主意,他急忙连滚带爬的躲了几圈,几息间便窜进了方老婆婆那群手下之中,引发了好一阵的鸡飞狗跳。 他的手段虽然缺些光明,不过效果还算是不错。也许是方老婆婆打得兴致起来了,却突然发觉电光火石的龙杖去势,正是手下所在,未免误伤,就急收回杖势,从施展极致后要一时止住却是不易。 见机会来了,隐住身形的郭进就从一逃窜之人身后跳出,一记玄铁重击,格开势停的龙杖,弃剑欺身而上,左右手急施九阴神爪抓向方老婆婆的双手。 那方老婆婆也甚是果断,亦是弃杖反抓而来,使得正是大力鹰爪功,以九阴神爪的凌厉,在同时抓住对方双手时,他以为要占点便宜了。 可却只见那方老婆婆的脸上忽青忽红,身子微颤,额头汗如雨下,双手却似有丝丝冷气射出,便觉自己双手攻出的内力如沉石入海,正奇怪间,一股夹杂几倍之威的内力就反攻了过来,其中竟有郭进熟悉之极,刚才怪异消失的自家内力。 咯嚓两声,郭进的双掌被强力反震脱臼,真气反攻体内,顷刻便受了极重的内伤,一口鲜血强喷了出去,人也飞空几丈开外,却是忘了疼痛,脑中只剩一个惊奇的念头:明教“乾坤大挪移”? 郭进有些急怒攻心,一张脸都气得有些扭曲变形了,擦了把嘴角的血迹,猛的就是一声大吼:“我XXX的,以为老子好欺负啊。/” 大家还以为郭进要上前拼命呢,杨铁心等人都是大急,而老妇人则是一摆手中的墨龙铁杖,一脸的冷然和不屑,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郭进一翻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就向身后面跑去。 哗,众人一片大哗。 杨铁心满脸的铁青,穆念慈和曲芷则是一脸的黯然,而长江水联的那两位则是一脸的不感置信。 “可恶的小子,还想逃?”老妇人一声怒喝,接线员脚就追赶了上去,眼神中也满是不屑。 “我逃你XX”郭进一边跑一边叫嚷道。 郭进跑到马匹身旁,一腾身就上了马,一把就抽出了一柄长腰刀(死鬼禁卫军留下的)调转马头就向那老妇人冲了过来,可没有一点要逃的意思。 嗯,老妇人身形一顿,眉头一皱满脸凝重之色的持仗戒备,眼神中满是迷茫和不解。 就在刚才,她就感觉到眼前这小子身上的气势完全的变了,再也不是原来的那种英气勃勃,盛却不威的气势,一转眼就变成了一股剽悍绝伦,霸气凌人,杀气扑天盖地的直扑了过来。这就让她不得不慎重了,以她的经验来判断,有这种气势的人,大多都是长年身居高位,而且满手都是血腥的杀场老手。 这!也就是最让她感到疑惑的地方了。 “你他XX的以为小爷就这么好欺负吗?那就来试试看吧!” 两人本来就相距不远,郭进很快就折马赶到,手中的长刀一提,一声暴喝声中,血战刀法已经展开。 简简单单的一记力劈华山,可却是让老妇人感到避无可避。心中大惊之下,她急忙一转手中的墨龙杖,体内的真气在运转之间,只听呼呼声大作,墨龙杖已旋转着迎上上去。 叮!!! 一声惊天的巨响过后,那老妇人的身子被这等巨力震得生生的向后飞了起来,而郭进身下的坐骑也被硬生生的止住去势,在一阵阵烟尘当中停了下来。 “师父”“师叔!” 伴随着两声焦急的大呼,两条人影飞掠而出,急急的朝那飞在半空中的老妇人迎去,正是那老妇人的女徒弟和她的男师侄。 啊,其他人这时才从这令人震撼的变化当中回过神来,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那骑在马上剽悍绝伦的身影,刚才的逃兵,现在已经成功的转型了过来。 “哇哈哈``````你们,就一起上吧。”郭进一扬手中的长刀,眼中的凶光大炽,浑身的杀气更是浓烈了几分,狂叫着策马又冲了上前,在滚滚的马蹄声中,只带起了一路上的狂叫声和漫天的烟尘,威风自是一时无两。 此时,那少年和少女已经接住了半空中的老妇人。可那老妇人身上所带的巨力岂是那么简单的。他们接住老妇人后,一直连退了七八步才稳住了身行,可胸口激荡而起的气血却是一时回复不过来。 可这时郭进已经杀奔了过来,四人就杀成了一团。 ~~~~~~~~~~~ 虽说郭进是主角,无敌幸运星,打不死的小强,但动不动就让人打个半身不遂,还是很没有面子的。方老婆婆最后一击,还算是有点手下留情,至少没有强抓住他的双手不放,不然他的双臂都会被扯下来的,那时想接回去就没机会了。 可那方老妇人也没有讨到好果子吃,强运乾坤大挪移,又在之前受了郭进的重击,估计也是元气有损。至于她的那两个小辈,自是更加的狼狈不堪,脸色苍白的呆在一旁回气呢,显然也是早就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这也再一次的说明了郭进马上功夫的了得。一旦他在马上施展开来,就算是五绝一级的高手,在不付出巨大的代价出来,也是别想讨到什么好处。 而再一次使出似乎是“乾坤大挪移”的绝招将郭进从马上击飞后,方老婆婆脸上的忽青忽红,好一会才压降下来,身形微晃,脸色明显有些发白,看来是绝招未能完全参透便强行施用之故。 一旁的少女霜儿眼急手快的,勉强的跨近扶住了方老妇人。显然小小年纪,其修为也甚是高明,还能做出这种动作出来。 第二十九章 疗伤 那五个对郭进怨恨极深的青皮,见有落井下石的机会,也不知道从哪里掏摸出来匕首,想趁方老婆婆正在闭目平息体内的激荡真气,未作指示之时,聚围过来将他了决。 伴随着杨铁心几人的急切喊叫声,那五人狞笑着自以为计将得成之际,却是蓦然间从空中飘落一白衣银发女子,漫天的掌影之后,几声惨叫传来,那五人已是从原路飞跌而回,几丈外摔落泥地又连滚了几番。 醒觉到自己还没有死,郭进连忙就将喷血的动作停了下来。迷糊间诧异地仰面瞧向救了他的白衣观音是谁。林衣轻?怎么是她?她不是应该好好的在古墓呆着的吗? 此时那方老婆婆已平顺了真气,看了皱眉的林衣轻一眼,也不多作什么表示,转头凌冽地瞪了五个青皮几眼,哼了一声,便在少女霜儿相扶下带头离开,却是这般放过郭进了。 撑腰的主子走了,其他人估算刚才林衣轻表现出的实力,人多围攻也打不过,再加上郭进刚才的惊人表现,更是让他们的心底发寒。便两人一组抬起重伤昏迷的五个青皮急步紧随着那方老婆婆的方向跟去。 危胁解除了,林衣轻回过身来就探手抵住了郭进的手上命脉,查看起他的内伤状况来。待探知了他体内的生机尚存,便连忙从怀中取出来瓷瓶,将内装的玉蜂蜜给郭进服下。玉蜂蜜可是居家旅行之良伴,充饥、解毒、疗伤无所不能啊!严防假冒,还请认准古墓牌商标。 瞧这林衣轻出现以来的一系列动作,对郭进应该是关心的,却不知道为何她的脸上却冷绷得紧紧的,似结了冰般。直到向郭进奔来的杨铁心几人靠近了过来,林衣轻冷冷地盯着曲芷、怀抱女婴的穆念慈两人时,郭进才有些觉悟,自己不久前答应了莫愁的婚事,从古墓离开,现在身旁又多了两名女子,作少妇打扮的念慈更是有了一个女婴。 无疑郭进此时是跟一个花言巧语的无情负心汉划上等号了。有这等误会,林衣轻见他受伤后,还是自然流露出关心来,看来他以前讨好她的举动是见效了,尽管不排除他和方老婆婆对战时,她躲在一边冷眼旁观,让他接受教训的嫌疑。 众人都很关心郭进受伤,好一阵的手忙脚乱,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杨铁心和两个仆从就将郭进抬回了屋里,请出了噪杂的众人,等屋里清静下来之后,郭进便沉入内视之中开始自我疗伤。 有了上次在古墓险死还生的自疗内伤的经验,郭进还算是驾轻就熟。按照九阴真经的疗伤篇,缓缓的梳理受伤的经脉,好久不见的先天元气亦难得地从细胞内跑出来相助,平躺调息了五天,本是极为严重的内伤,竟已好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倒有一个问题,却让郭进很是烦恼,若是以后再对上那方老婆婆极可能是“乾坤大挪移”的功夫,他应该如何破解才是,关键的是他的真气不能轻易被的牵引利用。 后世之人的好处就是多了一大堆奇思妙想的武学理论:直来直去的线性真气运行方式太过低调,按力学原理,只要有一个外力就可以令其改变方向,甚至是绕着一个点转圈,如单摆运动。抗外力的运动方式应该是螺旋状的,像龙卷风谁能将之牵引利用。 螺旋真气郭进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前世的他可是极其欣赏大唐双龙的奇妙武功,只是考虑到螺旋运转方式中空直径至少要是实心部分的一倍,这就是说同等流通的真气,所需的体积至少要比流线真气多出三倍来,在经脉容积有限的条件下,螺旋真气的真气流通量要远少于流线真气。 现在再认真的回想一下,实际上是郭进自己走入了死胡同了,要知道螺旋真气隐含两个极强的优势:经脉容积有限,它流通距离同样有限,用绕弯的螺旋方式运转真气,实际上是变向了延长了经脉流通距离,假设真气运行的周天时间是有上限的,那螺旋方式便为真气的运转升速提供了更大的空间,那将带来的疗伤效率、功力恢复、轻功速度、防御反应、招式威力的全面提升;还有就是螺旋真气日积月累所扩展经脉粗细的助益是流线真气远不能及的,黄河九曲十八弯所冲积的河面宽度便是一例。经脉的扩充也是增强内力反噬抵御能力,降低受内伤的风险。 考虑到两者之间的得失,思及对战方老婆婆时的惨况,郭进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改习螺旋真气。若是一般的练气者想要改变真气的运转方式,如非死里求生的机缘巧合,是根本不可能如愿的。 郭进却是特殊的状况,要知道他的丹田中存在吸收转化真气的地方,他大可以将现有的真气全部送入丹田内进行转化,只进不出,真气清空后再无中生有,从头开始慢慢的引出螺旋真气。 这其中的凶险之处,便在于从有到无,无中生有之际,受不得半分来自外境的影响。 心中有了定见之后,内伤无恙醒来后,郭进便急忙搬入了曲灵风的密室闭关,至于解释误会就让杨铁心帮忙好了,一是旁人述说比他有说服力,二是他也不想自己出面将路个堵死了,怎么说在蒙古还有两个老婆,在等着他之事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林衣轻在嘴上不作表示,可却留在了店里帮郭进护法。 散功还算是顺利,丹田内吸收转化真气的上限,简直就是无底洞,这让郭进有了几个奇特的想法:可以利用丹田内储存转化真气的特性来扮猪吃老虎,让别人探不出他身有武功,只是不能持久,不然经脉没有真气支撑,导致了萎缩,那损失就悔之晚矣。 另一个便是只要外侵真气不超过郭进的经脉承受极限,可模拟北冥神功,吸纳入侵的真气,再通过丹田转化提存,就能提取一小部分为他所有。 再小的蛤蟆也是肉,不在量少,只怕数多。唯一的缺陷就是他不能主动的吸纳。 散功之后,从丹田重新引出真气不难,但要将流线真气变成螺旋运转就需要极强的意念,体表能自动吸收天地之气,平时是无敌法宝,现在反而成了最大的干扰,他好不容易才引导出一道螺旋真气,运行周天之时,一路上就被从体穴吸收来的天地之气不停的殂击,行了一小段经脉便被打散了螺旋动力,还原成了流线真气。 郭进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气绥,面对困难要以无上的毅力克服。还好,每一次的失败之后,下一次的螺旋真气竟染能比上一次,多走上一小段距离,他不由心中大喜,哪怕是多了毫厘一丝,那也是进步不是。 郭进还记得有一个马拉松冠军曾说过,他每一次竞赛,都是以50米为一个小目标,完成了无数个小目标之后,便成功了。 郭进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在验证他所说的方法。 在郭进终于将螺旋真气运转周天,第一次打通了循环,那些从体表吸入的天地之气就好似得了统一的命令一般,一下子就全涌进了螺旋真气里面,还融为了一体,瞬间就像气球般将他的经脉充胀了一圈。 如果有外人看到,定会惊恐万分,因为郭进现在整个都成了血人了,却是一时真气溢与体表,体肤的毛细血管受撑不住爆裂开来。 还好郭进当时正深沉识海之中,幸好没有因这突发之事而走火入魔。过了这一关,先天功一举就突破了第五层,论境界与马钰、丘处机相当了,不过因螺旋真气的特性,他有信心在比拼内力上压过他们一头。 人一旦沉溺于一件事情上,是很容易忘记时间、忽略疲乏的。没有更高层的九阴真经和先天功的心法,他也无法窥探更高的境界,也只好加强现有的境界,功行圆满之后,便自回醒了过来。 可能是内功精进之故,除了腹中有些空饥之外,郭进的精神仍是神采奕奕。他出了密室,这才得知已是闭关十天之后。 众人自是围过来吁寒问暖,关切之意尽在言表,连林衣轻都难得的冰山融化,露出了笑容。一餐丰盛的犒劳自是免不了地。 饭后林衣轻就寻郭进到了一mi处,说明了来意。自郭进离开了古墓后,以莫愁的天分,武功自是进展飞快。只是休息之时难免思他在古墓相处的时光,虽是不言思念之心,但身为师傅的林衣轻看在眼里,就记挂在心里,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极易牵人心神,怕郭进就此借口走了便不思回转。 她就让莫愁和孙婆婆自研玉女素心剑法,自个就下山往郭进所说的嘉兴方向寻来。避世那阴冷幽暗的古墓,脾气古怪是可以理解的。倒也机缘巧合,落脚牛家村正遇见了郭进对战那方老婆婆一行。 对战方老婆婆时,她也被郭进最后的疯狂表现给惊住了,她不知到郭进又学了什么绝世武功,林衣轻知道要胜郭进已是不易,之后他就受了重伤,不适移动,强带他回古墓又恐伤及了他的性命。 现在郭进出关之后,武功又有所精进,林衣轻想力擒他回去更是不能。她没有办法之下,也只好出言相劝。郭进倒不好意思硬声回绝,吱唔了半天,林衣轻却不知起了什么心思,竟也不强求,只是要郭进答应将那岳风之女给她带回古墓。 很久以后,郭进才知道她见那女婴的骨格清奇,双目清澈,极适古墓派的武学,又加上身世坎坷,孤身一人。便动了收徒之念,这古墓有了继承人,也可以放莫悉下山了,反正硬拦也是不通情理的,还不如成全了师徒之义。 啊?在神雕原著中谁都知道李莫愁有个小师妹小龙女,不知到跟郭进所救的女婴,有没有什么关系?他正在沉思间,林衣轻就出言问到:“小女婴可有什么名字么?我问了其他人,他们都说不知道?” 宋时的名门世家,给刚出生的孩子取名字,都要在祭祖的时候告知先人的,待取得了批示之后,才能写入家谱的。 岳风给小女取名字的关卡被人打断,仪式没完成,便没在遗书里写清。如实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一旁的林衣轻可能早就有所打算,哦了一声就建议到:我看这女婴脖子上所挂龙形玉佩绝非凡品,定是他的家人,也觉得十分重要才会留给她,那不如就叫她小龙女好了! 啊?郭进又惊讶了一次。小龙女便是这般插进故事剧情里了吗? “既然你没什么意见,小龙女就跟我回古墓了,反正你一个大男人照顾个小孩也不像那么回事!”林衣轻不容置疑地,对正发愣中的郭进毫不客气的命令到。 林衣轻有养大李莫愁的经验,又有孙婆婆在一边帮趁,让她抚养小龙女,也不会比让全真教的道士照料差。虽说以后有将小龙女变成冷冰冰的可能,不过要让小龙女懂事受教,还得几年之后,到时候郭进空下时间来,回趟古墓把小龙女接出来便是了。 只是承人之诺,若非根本动摇到了郭进的利益,他这人还是很守诺言的。他权衡了良久守诺和摆脱林衣轻纠缠的得失,最后还是狠狠心墨认了这件事,自我安慰全真派像尹志平、赵志敬那种变态不知凡几,还是让小龙女呆在古墓比较安全。 至于遗书涉及丐帮之事,凭郭进的口才,倒也还能应付得过去。 林衣轻虽然语气横了点,不过也只是表面形象罢了,随着郭进武功的日益高深,再加上不久前的惊人表现,她倒也不会真的好蛮干。 见郭进默认答应了下来,她这才松了口气。不知到是不是怕郭进反悔,当天林衣轻便让念慈和曲芷帮忙收拾好一应婴儿用物,立时便要回返古墓。 有顺风车可搭,郭进便从曲灵风的遗宝中找了几样好玩的珍宝和首饰送几样给林衣轻,其它的就让林衣轻帮忙,带回给莫愁玩,慷它人之慨,讨好当前自己的女人,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林衣轻辞别后,十几天来一直照顾小龙女的念慈和曲芷,有了感情颇为不舍,只是一行人等都是郭进在拿主意,她们也不好抱怨什么,郭进也只能解释说是按岳风的遗愿,将那女婴送到终南山,至于是不是全真教,那就得另说了。 郭进自己心里也有几分过意不去,为了安抚两人,转移两人的注意力,他便答应了教她们一路武功。实际上是郭进改良后的古墓派武功,效果他现在正在体验,至少不会像原来的玉女心经那般极端。 还是一件事郭进也必须尽快做,就是医好杨铁心的内伤。他看着杨铁心满头的白头,脸色枯黄,嘴唇暗沉,除了心事纡结之外,多半亦是十几年前的那场激战,受了极严重的内伤,他又没有好的内功心法自疗,便一直暗伏在体内。 在贫民窟的时候,郭进就趁他半夜熟睡的时候,偷偷的帮他疹了脉,真气输入受到层层的阻碍,也证实了郭进猜测的内伤纡结经脉之事。 可惜当时的郭进内功未竞,要想打通萎缩十几年的经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他的内功又有了精进,螺旋真气更是打通经脉的利器,等过几天熟悉了体内真气运转的新变化,取得了杨铁心同意之后,就可以放手一试了。 自从他们一行加入了新伙伴曲芷以来,郭进就受伤接着闭关,还没有好好的交流过,无疑会变得有些生疏了。 牛家村穷乡僻壤的,晚上没有什么娱乐,年轻人精力旺盛,总不能天一黑,便各自回屋睡觉吧。吃过晚饭之后,几人又围住一张收拾好的桌子。摆上咸豆、腊肉、菜干,就着酒度轻微的女儿红,说些见闻趣事。 上次在贫民窟念慈听了一部分大唐双龙的故事,几天来与曲芷相处交流了出去,这会正鼓动曲芷让郭进接着说讲下文。 有人以文会友,有人以酒会友,有人以武会友,有人以妓会友,郭进以武侠小说会友倒是别有一番趣味。他便也顺言承意,从寇仲、徐子陵参透长生决武学后,出谷闯荡江湖接着说起。 虽说郭进不是专业的说书人士,但怎么说也混过黑道,这天花乱坠,侃大山的功夫还是有一点的,再加上大唐双龙故事本身的精彩性,这一说便是几个小时就悄然的过去了,听的人小酒喝着,小菜吃着,自然惬意。 郭进这主讲人都口干舌燥了,算算天色已晚,便停了下来,急忙催促越听越精神的两位少女回去休息。 这时代的女人就是好啊,懂得进退之道,体贴别人,心中不舍,却不强求。呵呵,就凭着郭进脑中的金庸、古龙、黄易书库,七八年遍阅起点排行小说的记忆,尽管不能还原,但添油加醋,给人讲故事,混一辈子都够了。 第三十章 九指神丐 第二天天色微亮郭进便起了床,怕吵到其他人,就寻了村外河边的一处清静空地,以螺旋真气御劲,准备将所学从全真武学、玉女心经、自创飞刀、九阴真经、玄铁剑法、独孤九剑一路施展演练出来,细心琢磨真气运转方式改变后的武学变化。 按后世的专业名词叫做重载较正。当然,要有所收获得话,不能急功近利,一种一种武功反复推演回练,所需时间无法估算。跟江南七怪所学武功,到现在除了几招他还不太理解,或觉得尚算精妙的保留下来外,其它的都从他的脑海中格式化出去了。 因为各种原因,有的武功是郭进不想学,有的武功是他不适合,有的武功是想学却找不到。总得来说这些武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个晌午他才将全真派的武学较正了一小半。不过开始有些费时,之后熟悉变化有了借鉴,就会越来越顺利的。 不一会,郭进听得轻细的脚步声,转头看去正是寻到这里来的念慈和曲芷两人,眼看着到了吃饭的时间,还不见郭进的人影,她们便相携着把饭菜带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刻意打扮了一番,还是郭进的内功精进之后,看事物的眼力更为透彻,只觉得走路之后,脸色红润的两人漂亮了许多。 女要俏穿缟素,一袭素白衣裙的曲芷,过了守灵期后,又有他们几个的开解,心情睛朗了些,难得看到现在跟念慈有说有笑的,头发也重新盘起来了,露出了清秀的瓜子脸,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芙蓉啊。 郭进将玄铁剑插在地上,在一边干净的青草地上坐下,念慈和曲芷侧身并脚坐在他的对面,打开竹滕编成的三层食篮,一盆米饭,一盘烧鸡,一盘卤肉,一盘炒冬笋,一盘草鱼炖汤,正勾起了他起早就未食大耗一上午的体力,端起米饭,伴点卤肉汁,再夹上几块肥癯相间的卤肉,埋头就先把个小饱再说。 见了郭进的饥像,念慈就笑盈盈地端出烧鸡来,就想帮他撕成几小份,方便啃食。忽然一道灰影闪过,呆愣住的念慈只余空手扒鸡的模样。慌忙间郭进的左手持筷运九阴神爪之式往灰影人的小腿要穴点去,却只沾到了裤脚扬起的几点灰尘。 郭进心中一惊,也不知道来者何人,虽说吃饭之时郭进的确有点松懈了,没探查到身周有何异常,不过正常之人也没有会杞人忧天,小心谨慎到那种地步吧。 但能近身抢走烧鸡郭进才发觉,以他的反应再加上九阴神爪出手的速度,竟连来人的裤脚都没有摸到,若是用来偷袭他的话,这下可能又要半身瘫痪几天了。足可见那神秘灰衣人武功的高深莫测了。 郭进有点可惜地放下饭碗,拔出了地上的玄铁剑,护在念慈、曲芷两个的身前,一脸戒备地看向那神秘灰衣人。 此时的神秘灰衣人不知何时竟已跃至两丈多高的树上,背靠树干,翘着二郎腿,一手抓着鸡身,一手往嘴里塞着一块鸡屁股,喜滋滋的神情好似那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靠!郭进在心里暗自诽腹着,跟据后世的饮食健康专家所言,鸡屁股是整鸡最藏污纳垢的地方,多食容易致肠胃癌。 那神秘灰衣人一张帅哥才有的长方脸,脸晒得有些风霜,却不见皱纹,油光里透着血色,甚是健朗;颏下微须,似乎是为了标记他的年纪而留,若是后世,定是刮个干干净净,方好彰显年轻,以成功人士的身份,从入世不深的少女肉体上或是精神上寻回青春。 粗手大脚,显然武学造诣多半在手脚上;身上的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洗得干干净净,有点洁癖的穷人,多半有过年少多金的生活;眼前触手可及的技干上插着一根绿竹杖,莹碧如玉,一个朱红漆的大葫芦,颤悠悠地悬挂其上。 灰衣人甚是满足的吞下了鸡屁股,右手将抓着的烧鸡翻身向上,方便左手撕扯,没想到这神秘灰衣跟郭进一样是个左撇子。 忽然间郭进就看到那神秘灰衣右手翻掌后朝向他这一边,只有四根手指,一根食指齐掌而缺,他不由心中一凛,想到了一个答案:九指神丐洪七公! 却不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人在吃惊之时,掩盖不了的动作就是瞳孔的急剧缩张变化。那神秘灰衣表现得很闲意,却一直都在偷偷观察着郭进。 郭进的这般变化,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力,他意味深长地浅笑了一下,却是知道在心却不说,似乎是要先解决烧鸡后,才有其它的工夫。 见此郭进也有了些想法,便拉住还在好奇的念慈、曲芷两人重新坐好,继续他的祭五脏府大业。只不过心中却是腹诽不已:他**的,你牛*个什么劲啊,要不是小爷身边没有带军队的话,小爷就要你好看,还真当天下大可纵横拉. 不多时灰衣人便将两斤来重的烧鸡啃个干净,连鸡肋的筋rou都不放过,津津有味地吸吮liao好几下才将最后一块骨头扔掉,郭进正纳闷以灰衣人的洁癖,会怎么处理手上的油腻,却见他伸手随意抖抖了双手,那些油腻便了无踪影,比自己洗完手甩干都来得轻松,这才优雅地从怀中捣出一方洁净的素白手帕,仔细地抹了抹嘴,这番作派大出乎他的意料,张着塞满了米饭的嘴,愣是傻呆了好一会。 “小兄弟,你的下巴掉了?”灰衣人笑道,语气平和,令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郭进急忙接连几口将米饭咽下,灰衣人见状还是不经意问道:“小兄弟可认识老乞丐?” 若对方真是洪七公那般的老江湖,刚才可能已经察觉郭进的异样,现在装作不知那是找不自在,他便急中生智道:“晚辈自诩有几分认人的本事,大叔(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先跟灰衣人攀点关系再说)的身影与我在义兄家里见过的一幅侧身肖像极为神似,具我义兄所言,那画中人亦是右手自断了根手指,在下惊见之下不免有些好奇。” 按照他的推测,如果画中人就是眼前之人,那是几十年前的事,物事人非,还哪里来的相像,但他的目的却不是要解释,而是要从来人闻言后的反应,察言观色,是否有关联。 “哦,世间之事巧合甚多,想来你所言不外如是。”灰衣人神色轻松道,却不知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奇事,难免好奇心作祟,会顺言打听真实情况。灰衣人一语带过,正应了心中有鬼,只是交浅言深,还不是揭问的时候。 “小兄弟刚才露了一手,功夫极是不错,可惜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言语上没占到便宜的灰衣人不知又起了什么打算,直接先避开郭进,目光焯焯地看着他身后的念慈。 看那灰衣人没什么恶意,郭进侧退了一步,让灰衣人能直面念慈。 “不知老前辈要找之人是否便是小女子?”见灰衣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念兹忙客气道。显然灰衣人刚才抢走烧鸡的手段,让行走江湖多年的念慈深知其厉害。 “小姑娘月前可在靳州荒野破庙救过两个被毒蛇咬伤的乞丐?”灰衣人正言问道,一换刚才的平和,目光威严,让人生出不敢欺骗之意来。 “这……”念慈不知怎么突然语气有些结巴,扭捏了半晌才答到:“其实不算小女子所救,两位大叔自己是捕蛇高手,只是一时不慎才让毒蛇从麻袋破口钻出咬伤,当时两个大叔便已及时服过解药,只是毒性猛烈,暂时昏迷而已,小女子不知原由,才会一时心急帮忙吸出毒血,却是多此一举。” 呵呵,虽说是一个乌龙事件,但念慈救人之心不假,又不以此为功,着实可贵! “好!好!好!”灰衣人跃下树来,半空中便连赞了三声,把念慈闹了个满脸羞红。 “我丐帮之人虽说鄙陋,却是恩怨分明,但知有恩必报!小姑娘救人之心已是施加了恩情。老乞丐洪七添为丐帮帮主焉能不报!”其言慷慨豪气,令人心折。按理是对念慈所说,不知为何在介绍自己时却有意无意的瞄了郭进一眼。 “啊?丐帮帮主洪七公?”郭进很是配合的故意装作惊疑地念叨到,之后浑身一震,抱拳急问道:“敢问大叔可真的是洪老帮主?”灰衣人随意站着,微笑着不答,一付货真价实的模样。 “洪帮主请看。”郭进这才适时地从怀中取出岳风的遗书,恭敬地递上前去。 洪七公展开书信看了起来,眉头越皱越深,看完了之后掩信不语,转过身去,显然是不想让人看到脸上的表情,许久才长叹一声:“奸臣误国!”随手隔空一掌便将刚才靠坐的桶粗棕树拦腰拍折。 也许这才是他内心真实的反应。这份功力连郭进都诧舌,不知变故的念慈、曲芷两女更是吓得脸色一刹苍白,还以为是郭进惹恼了洪七公。 不愧是五绝之一,心性坚毅非常人可以,一掌之后,洪七公似发泄完了心中的全部怒气,语气平静下来,关切地问道:“那岳舵主的遗孤现今何在?” “晚辈听说洪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担心凭自身的能力,无法完成岳舵主的遗愿,便托了终南山古墓派门主,代将遗孤送去终南山?” 小龙女跟随林衣轻进了古墓,不知洪七公没有龙形玉配做信物,单凭一封遗书,全真七子可愿与他分享古墓宝藏的秘密,这也算是郭进的一点私心了。 “古墓派?可是在终南山,王重阳所建的活死人墓中?”听到郭进确认是一代女侠林朝英在王重阳的活死人墓中所传一脉,洪七公就笑得有些古怪,大半也是知道点王重阳和林朝英的那些八卦。 他也便不再追问,显是对林朝英颇为信服,爱屋及乌,推测林朝英后人亦不会差到哪去。却是不知王重阳和林朝英两人关系暧昧,他们的后人之间可是水火不两立。 “这样算来,小兄弟相助我丐帮岳舵主,便是我丐帮欠你一份恩情。”洪七公思虑片刻后说到:“我老乞丐身无长物,只有对武功还有点见识,就以此报答两位。” 郭进就是心中一喜,脑海中刹时想到的是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洪七公的脑袋又没给驴子踢傻,怎么可能动不动将丐帮两大绝学外传,如果真是这样,丐帮那么多立过大功的七、八袋长老,不会只懂得绝学中的一招半式了。 曾经在后世看过一部射雕的同人小说,只因洪七公吃了主角一只叫化鸡,便欣然答应将降龙十八传于主角指定之人,更可笑的是主角世代还是金国走狗。想来多半是作者的脑袋让驴子给踢了。 “现在我便教你们一套‘逍遥游’的拳法。”一言方毕,人已跃起,大袖飞舞,东纵西跃,身法轻灵之极。果不其然,洪七公还没傻,知道用自创的“逍遥游”来忽悠郭进。 在武侠世界中,高手传授别人武功都有一个怪癖,那便是爱现,传功之前,硬是不由分说,不理别人的感受先自鸣得意,出场后就大秀特秀,唯恐徒弟不对自己高山仰止、高深莫测、高屋建瓴、高瞻远瞩、高高在上、高人一等、高……实在是高。 瞧念慈现在满眼星星的模样,就是中了这种毒拉。 “无聊!”郭进却是犯困似地打了哈欠,扛起玄铁剑,拉上了曲芷,不带一丝怀念,潇洒地转身离去。却是看不见洋洋得意的洪七公见他如此表现之后,脑门上立时了出现的三条黑线。 说实在的,“逍遥游”虽是洪七公年青时所创,但随着多年来洪七公武学见识的增长,多番锤炼,早已是接近一流的武学。为什么说只能算伪一流呢?只因这套“逍遥游”是洪七公为纪念少年时光所创,当年洪七公还是一介富家公子,生活悠栽闲意,不为生计所愁,读的是庄子,迷的是晓梦蝴蝶,人生逍遥游。 后来家世突逢遭变,沦为乞丐,知道人生曲折坎坷,心境早已不同,以沧桑心境,创逍遥之游,所得武学境界高低不言而知。 俗话说,非偏执狂才能成功,逍遥游多了海燕、苍鹰之稳健,哪还逍遥得起来。而且郭进所追求的武功第一要素就是实用性,像“逍遥游”这类以轻灵为主,如同舞蹈,以视觉效果为要,哪入得了郭进的法眼。 若是丐帮所欠恩情,以这套对郭进来说无关紧要的武学来偿还,自己还哪配得上后世之人以利为先的准则呢。怎么说咱中国也搞市场经济那么多年了,商品意识自己还是有的嘛。 “小兄弟,请留步!”见郭进如此不留颜面的做为,洪七公还能保持心平气和,俨然深具一代高手风范。 “哦?”郭进就装作无所谓地停下脚步来,看看洪七公有何吩咐。 “想来小兄弟是看不上我这套‘逍遥游’了。那不如看看我这一掌如何。”洪七公仍是微笑道,说着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手掌扫到面前一棵棕树,喀喇一响,棕树应手断折。 郭进心中暗喜,终是让洪七公现了一招降龙十八掌,看来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小步。 郭进本来就怀着目的,洪七公使出这一招时,郭进自是全神贯注分析着每一个细节,尽力记忆。他自信可以在样式上还原七八分,不过降龙十八掌称得上绝学,招式来来回回才有那十八式而已,最难的也是最核心的是如何运转体内真气隔空发掌伤人。 见郭进收起了刚才的漫不经心,对使出的一招甚是重视,洪七公颇有几分得意,笑吟吟的说道:“小娃子,这招如何!”从小兄弟变成小娃子,洪七公这是对郭进过于自负的提醒。 没有黄蓉帮忙,他自己或身边能用上的人,厨艺最多也还好,恐难于引诱讨好洪七公。一切都得靠他自己,也只好另辟蹊径了。 郭进轻轻的摇了摇头,也不明示是对自己的反醒,还是不看好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只是一付苦思的武痴模样,请求道:“树是死的,人是活的,还请洪帮主刚才那般发我一掌!” 洪七公闻言一时有些发愣,直盯着郭进看了好一会,见郭进神色坚定,不似说笑,才哦了一声说道:“那我试试看。” 说完就等郭进做好准备,点头示意,就轻喝一声“亢龙有悔”,隔着三丈之外就向郭进发出刚才的那一掌。 好不容易争取了一次机遇,郭进哪会轻言放过,早收敛全部心神,静待着洪七公发掌。 没有施展武功的洪七公,只让人觉得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大叔,施展武功的洪七公完全换了一种气势,威严霸气,逼人的威压扑面而来。 第三十一章 投机 按照后世的科学理论,这种叫高频脑电波对低频脑电波的强力干涉。不知是不是有意对自己的考验,虽同是拍断树干的一招,这次施展分明缓慢了许多,好似在放慢镜头,还拖泥带水的卷起了满地的落叶,盘旋出一条咆哮黄龙来,这才不紧不慢地飞扑而来。 啊!降龙十八掌劲气离手后竟还能受到控制,只是不知是粗略控制还是精确控制。 避无可避吗?盯着飞得并不快的的叶龙,郭进竟然会生成这种感觉来。 一般状态下的避无可避是对方招式攻势太快,自己完全来不及反应。降龙十八掌给人的这种感觉,却是因它像极了后世精确制导的跟踪导弹。幸亏还达不到追踪时能进一步自动分化的子母弹地步。 这一切的动力来源,只因降龙十八掌独特的真气运用法门,竟能在招式的配合下,将出手的劲气转变成螺旋真气。从而令对战之人,捉磨不透、变幻莫测、行踪不定、生出避无可避的感觉来。 零距离的心身接触,才能发觉降龙十八掌的高妙之处。从施招开始,郭进便放出全部心神,跟踪着洪七公招式间的每个变化,叶龙及身,他就闭上双眼,不防不避,用反应最敏锐的肉体强行接下这招。 一推、一接、一扯、一卷,郭进竟不是被劲气击飞,而是直接被打扒下。“亢龙有悔”,出三分力,而留七分力,这七分力就是来转化螺旋真气的。 在旁人看来,自己是被洪七公一掌打扒下的,整个人被埋在叶堆里,生死不明,却不知道郭进此时心中已明了降龙十八掌奥妙的狂喜。 他又往复在脑海中依洪七公的掌法,将这招“亢龙有悔”施展几遍,自己体内已成的螺旋真气比施招时再转化的“螺旋劲气”,自是要事半功倍,同样的一招“亢龙有悔”,细节处有些改变,但最终的效果却是不差。 当下或金就按奈不住欣喜,一跃而起,依葫芦画瓢,“亢龙有悔”击向身旁丈外另一棵碗口粗的棕树,喀喇一响,应手断折,所耗真气比洪七公少了几分,却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亢龙有悔”是降龙十八掌中最难也是最简单的一招,就像蛋炒饭一样,细微的差别就彰显了完全不同的功夫。 郭进只看了两遍,就施展出的“亢龙有悔”,除去熟练度不说,在境界上竟然不输于洪七公在第一次华山论剑时的表现,甚至在施招时还有了自己的见解。 其中的悟性可谓达到了骇人的地步。再精妙绝世的武功,后人练起来的成就都是极难超越原创者的,只因为那是寻着前人的脚步前进,终是没有走出自己的路子,要知道最适合自己的、完全属于自己的武功才是最厉害的武功。 若说洪七公一开始有些欣赏的话,现在则完全变成了赞赏。 震惊之余,在未摸清郭进的心性品德之前,洪七公犹豫着无意间让他学会了一招丐帮绝学,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见洪七公低垂着眼敛,忧思的神情,自己知道现在不是剩胜追击的时候,得先避开话题才是。 郭进脸上的欢喜神色不变,作心潮澎湃状惊呼到:“洪前辈这掌果然精妙,若不是小子我天宠奇遇中学了一门内功心法,难能得窥万一!”洪七公闻言,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来。能堪破降龙十八掌奥妙的心法,那恐怕是足于震惊天下的武学了。 “此心法深奥难懂,小子自负天赋绝顶,却只悟通了点皮毛,不知能否劳烦洪前辈帮忙参详一二?” 郭进说完也不等洪七公反应过来,烂熟于心的九阴真经心法便抑扬顿挫地背诵出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江湖中人,授人绝学,那是莫大的恩惠,洪七公刚要出口婉拒,可在听了第一句后,话就被蹩在了喉咙中,便不知为何再也说不出口了。 原来自己除了无法拒绝美食的诱惑外,绝世武学亦是对自己有致命的吸引力。怪只怪那毛头小子太过莽撞,自己口不遮拦说出来的,不是我强求的,自己可不算久他的人情。洪七公心里自我安慰到,只是这真是他真实的想法吗? 所谓君欲取之,便先予之。直到郭进念完,洪七公仍是沉迷于九阴真经的绝妙之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扫向郭进的眼神却带了几分询问:“就只有这些了吗?” “听说这心法还有下篇,只是不知遗落在哪里了?实在是可惜啊!”郭进故意扼腕叹息到。洪七公也难得的真情流露,脸带了几分惋惜之色。 “不过如这般神奇心法,能得窥一二已是难得,我能获半篇,足超福份,哪还能再有贪念呢?”有的时候要善于懂得自我批评嘛! 喝!洪七公闻言双眼就是一亮,上下重新打量了郭进一番,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心中自是对郭进高看了几分,却没有多做什么表示,闭眼背手驻立,显然正沉溺于九阴真经所带来的新天地之中。 当年华山论剑之时,说到武功,五人难说高低,但因王重阳真气已跨入先天之境,一番持久战下来,自是王重阳独占鏖头。 虽说差距也就那么一步之遥,但要跨出这一步,不是单凭个人努力就可以的,靠的就是造化和机缘。 对洪七公来说,也许现下的这半篇心法便是那渴望已久的机遇,少记了一星半点可能就会遗憾终生。可他一时又不想让郭进重复一遍,身为五绝这点自尊还是要的。 当下他就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完全忽视了周遭的人和事。 这种玄妙的状态郭进也有过,他也不想做不识相之人,便拉了正在帮他拍除身上尘叶的念慈、曲芷两人,另寻一处僻静练功。 郭进因为挂念着从洪七公身上套点武功之事,继续钻研螺旋真气应用无法投入,效果不大,他干脆就停了下来。上次只传了念慈入门心法,没有辅助的武学招式、身法。便利用眼下的机会,教念慈一套混和了全真和古墓两家之长的身法。 至于为什么不用融合这个词,只因郭进的武学见识还没高到王重阳、林朝英那种地步。教学身法这事,他倒是也不避曲芷,相较两人的学武资质,曲芷却要比念慈好上几分,同样的一套身法,念慈每一式都要手把手的教上五、六次才能掌握,而曲芷只看了两遍就在一旁练得有模样。 可惜曲芷没有内力基础,掌握得好,展现出来灵巧有余、速度不足,要知道一速破十巧,一力破十会。内外兼修才是王道,像令狐冲那样内力全失后,单凭体力就一剑将十几个一流高手一剑KO,若不是金大侠喝醉酒后一时不察YY过了头;就只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那些配角高手喜欢站着不反抗等死,以成全主角的神话。 如同南京大屠杀中麻林的数万国人,自愿跳入几十个小日本鬼子警戒的万人坑中,以成全小日本鬼子的禽兽之名一般。 有人可能就要怀疑穆念慈武功资质有那么差吗?教五六次便能掌握,这样的悟性不知道比原著中跟七怪学了十年垃圾武功,还不熟练的郭靖要强上无数倍了,只是在轻灵一系的武学上,曲芷似乎是受了遗传因子的影响,的确比念慈优秀。 女生的体力不比男生,练了一个多时辰,念慈和曲芷已是香汗淋漓,气喘嘘嘘。郭进正是适时的表现了应有的体贴,让两人先在树荫草地上休息一会,至于武功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学好的,还是慢慢来吧。 两个女生在一起,就算是死敌的话,也很难安静下来。她们兴奋地聊起了习武的趣味来,但凡是武学绝技,均分‘体’、‘用’两道,‘体’为内力本体,‘用’为运用法门。 只学招式没有内功相辅,还算不上踏入武学的门径,曲芷对念慈已学得内功十分羡慕,言谈中自是论及,惹得念慈不知想起了什么一阵耳红心跳,在曲芷不解的目光中,念慈思量了一番后,靠近了曲芷的耳际,小声说了几句私密话,这下就轮到曲芷闹个满脸通红了。 坐在两人一旁,以郭进现在的功力,要集中耳力窃听念慈的私密话并不难,只是毕竟这是女儿家的私房话,他还不具备窥人隐私的恶趣味。只是闭目装作养神沉思,脑海中却反复念叨着洪七公这条大鱼怎么还不愿者上钩呢? 对视着念慈那揄揶中带着挑战性的眼神,曲芷沉默思虑了一会,终是下了决心,坚定地向念慈点了点头,在念慈有些古怪的注视下,往郭进这边挪了挪位置,抵足相近后,略仰着头,明亮清澈的双眼直视着郭进,带着几分羞涩、几分勇敢、几分渴望。 武学达到一个境界,对身遭的变化会变得更加的敏感,这种状况在武侠世界中叫做打开天地视听的通道,用科学来解释就是脑电波强悍到可以当雷达来用。 在曲芷直视到郭进的脸上时,郭进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便回醒了过来,张开眼却正见曲芷眼中一瞬退怯后的勇敢,他和煦一笑,目示鼓励曲芷说出心声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曲芷跌出水缸后,昏迷前最后一刻看到的是郭进,还是为了延续曲芷的生机,郭进不眠不休的给她输了三天三夜真气后,她醒来的第一刻看到的也是郭进。 在她不愿意去桃花岛投靠黄药师,郭进邀请她留下来同伴,她很快就投入了新加人的身份。与念慈姐妹相称,对郭进亦是亲如父兄。 虽然她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不过若是单论对郭进的依赖、信任,念慈都可能有所不及。当然,做出这样的比较,倒也不是因为她将父亲遗留下的财宝全部无条件的交给了郭进处理的缘故啦! “进哥哥,我也想练内功,你能不能教我?”曲芷恳求到,嗓声轻甜,带有点江南女子特有的娇柔,眼光中眨几点担心害怕的泪光。 正常的男人一般是无法拒绝两样东西:一是女人的眼泪;二是美女的撒娇。若是两者兼备,男人一般只有投降的份。于是,郭进做出了一个正常男人都会做的事:投降了! 有三天三夜的亲密接触的经验,在郭进掌按丹田处肌肤,输入真气助曲芷打通经脉,运转真气周天,倒不像念慈那般羞涩。要知道对初体验真气在体内运转之人而言,其过程如同一次最细腻的调情,全身又麻痒又舒服,暖洋洋又软绵绵的,不靠毅志力支撑,可能就要呻吟出声了。 上次为念慈打通经脉,因为郭进也是个初哥,自己也紧张的要命,全神专注,倒没有注意到念慈的异样。这次再度出手相助曲芷,倒是郭进做为正常男人,心中难免有些绮念,还好是曲芷意志够坚定,加上男人的一点好面子不想让一旁护守的念慈看到糗态,总算是渡过了这个大难关。 这一忙直到夕阳落山,才算大功告成。内功初运周天,第一件事便是对体内进行一次简单的清污,收功后都会是一身带有腥味的臭汗。 也不知道是夕阳残映之染,还是初识内功太过兴奋,亦或是练功时不可意会之事,曲芷的脸色肌肤本就白晰,这下子更是如完全红透的苹果。 她细如蚊嗡地道了一声:“谢谢进哥哥!”曲芷拉了神情暧昧的念慈,不叫上郭进便低头急步向家里方向赶。忽听得身后一声顿步,郭进就止住了欲追向两女之念,转过身来,正是背靠树干而站的洪七公。 “我老乞丐孤身一人,难道小兄弟都不懂得尊老敬老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是忘记了老乞丐,还是故意要留老乞丐一人在野外受冻挨饿。”洪七公笑吟吟地调侃到。 “既然你那么可怜,那小子我就难得发一次善心吧!不过要快点哦,慢了可就只有残羹冷汁了!”郭进故作无奈的应到,顺便也想试探一下洪七公的轻功的底细。 “一把老骨头,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要跟人赛跑,真是苦命啊!”话是如此说,可与郭进对了一眼后,两人各展所长,老如游龙,少如雄鹰,便自齐头并进追逐起来。 转眼间他们就赶上了先行一步的曲芷、念慈两人,郭进的心念就是一转,伸手揽腰将曲芷拥在右怀,洪七公眼急手快,道了声得罪,立马跟进,双手从肩下托扶起念慈,这下两人比得不只是轻身速度,更是多了份耐力和技艺的比拼。 曲芷、念慈突然被袭,瞬间动弹不得,惊叫连连,待看清是郭进和洪七公两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念慈猛瞪了郭进几眼,曲芷身子一僵,却是向郭进的怀中又紧靠了几分,真是个慧质兰心的女孩。 与洪七公要把握男女授首不亲的分寸有所挂碍不同,这下郭进又多占了一些便宜。五、六里的距离,一碗酒的功夫就到了店门口,比赛的结果还是齐鼓相当,论轻功技巧郭进所学自的全真、古墓、九阴真经三家之长可能要玄妙几分,不过比起功力来郭进却是要输上好几筹,就算有曲芷的配合,还是在短程内赢不了,那就更不用说长程脚力了。 饭桌上多了洪七公一人,气氛却变得异常热闹,要知道郭进吃饭向不喜禁声那种无趣死沉之事。洪七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放开了话匣,奇闻轶事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连杨铁心这种安静下来,不时会将愁苦心事挂在脸上之人,都被逗得开怀大笑,再加上洗过澡,换过郭进上次在临安买下的亮丽丝娟衣裳,念慈、曲芷两位风韵炯异美少女,实在是秀色可餐,今晚的饭菜让郭进觉得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大家相处的气愤十分的融洽,言谈甚欢,欢乐的时光倒是过得飞快。直到夜已深,这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回房睡下。曲家小酒店只有两间睡房,还好村里人早就跑光了,开个屋子多找几个坑倒是不难。 内力高深者,一天需要睡觉来恢复体力的时间很少。后世郭进是个夜猫子网虫,经常是夜里通宵白天睡觉,现在改成了好习惯,只睡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的美容觉,按医学发现,这四个小时是人体一天中细胞新陈代谢最快的时段。 天不亮在郭进夜可视物的眼力之下无什影响,便起了身,洗溯好出门,却正见洪七公亦是正踏出另一个门。打了声招呼,两人就颇有默契地同往昨天初见之地。 “洪帮主见识广博,小子对昨天那篇心法有些不成熟的见解,不知洪帮主肯否指点错漏之处?”混了几年QQ网聊,怎么先抛砖引玉,引起话题,再打蛇随棍上,攀上关系,郭进还算是知悉。 第三十二章 加入 当下他就不骄不躁,就九阴真经心法悟道所得一条条的说将开来,举一反三,把全真武学、古墓武学的一些精妙之处亦夹杂其中,对较分析,还有一些后世武侠小说体系的精、气、神玄妙之说,虽说逻辑性是混乱了一点,但是发人之不敢发,想人之不敢想,倒是忽悠得洪七公一惊一愣的。对于正合心意所想之处,便好为人师详细为郭进做了推演解说,弥补了郭进见识上的不足之处。 不愧是射雕中最善为师的教授级高人。化难为易、深入浅出、简明扼要,一些长期困扰着郭进的武学难题一一云消雾散。 用一句技术行话来形容郭进现在的所得:脑海里关于武学的垃圾文件被清空;不够系统的武学磁盘碎片重新优化整理;占用大量磁盘空间的重复性文件被打包压缩。 此前的郭进一直烦恼的九阴真经和先天功高级内功心法的问题,亦是在洪七公阐述的武学至理中多了份了解:内功境界的高低是以打通体内经脉的多少来衡量的,人体内经脉分偏阳、偏阴、阴阳中和三种,至强的极阴或极阳武学就是尽可能打通中和偏阴、中和偏阳两个组合的所属经脉,按理论上讲,传说中最强的武学就是能将三种全部打通,并融合成唯一的平衡稳定真气。 这种真气有人说是先天真气,有人说是混沌真气。照说若是天赋奇才之人,掌握一般的内功心法,也可自行摸索,打通同属经脉,练就不世内功的。若是打通了不同属经脉,又无法化解,那只能内息暴乱,走火入魔,不死也落个武功全废,其中的凶险和艰难不言而瑜。 黎明前的黑暗夜色最浓,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不睡觉,倚坐荒野,吹着冬至寒流,言谈热络,画面甚是怪异,当事人倒欣欣然相见恨晚、水乳jiao融。 武学上的共识,几番毫无保留的交流,两人顿觉亲切了许多,话题不知不觉转向了私人之事。带过一句武学要旨之后,洪七公忽然止住话,双眼在这暗夜明亮如辉,严肃而认真地直视着郭进发问道:“小兄弟觉得我丐帮如何?” 一听到这种话题,受后世圆滑处世哲学影响,郭进的第一个念头自然是脑袋凭空跳出一大窜马屁强贴,却是见了洪七公的眼神,一时全搁在喉咙里不好说出口。 郭进的心里一转,以洪七公明察秋毫、坦诚直爽的个性,郭进若是说谎,多半是要被看轻的,还不如反向操作,或许会另有奇效也说不定。 当下郭进就神色一肃,抱拳先告了一声罪:“恕小子得罪,依小子看来,丐帮号称名门大派,实则不过是一群乌河之众。无组织无纪律,良莠不齐、鱼目混珠,恃强凌弱,欺压良善,不扶老弱,不助妇孺,甚有帮中青壮,反抢弱丐衣食;净衣、污衣两帮互相倾轧,四大长老三净一污,高层弟子多为善于钻营的净衣中人,中低层多为衣食不保的污衣门人,若不是洪帮主威信无铸,必生变乱,却是谁能保证下一代帮主能青出于蓝。” “当然,丐帮三十万帮众,难免泥沙俱下。”歇了口气,察看洪七公脸色沉静,郭进这才继续抛出另一个重弹:“洪帮主光明磊落、义薄云天、潇洒不羁,属当世第一英雄,不愧是丐帮足以傲视江湖的旗帜。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丐帮之中,人才青黄不接,除却洪帮主一人,论武功、论才识、论德行,可再有一个可拿出手的英雄人物。洪帮主之后,若无另一个洪七公撑起丐帮,那么,丐帮必将没落。”稍微耸人听闻地将丐帮所潜伏的危机道明,郭进目眺天边,故意忽略洪七公那带着尴尬的苦笑神情。 沉寂了一阵,洪七公才开口自嘲到:“我有那么失败吗?看来这么多年,我的确是太懒散了的,自己烦闷帮中杂事,少闻乏问,寄情江湖,身为帮主,实则尸位素餐,未解决丐帮丝毫危机。” 郭进正不知打击了洪七公一番后,现在要不要装好人出言安慰,洪七公忽然又转移了话题。“何为侠?”洪七公突骛问到。 “侠之小者,扶危济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郭进不加思索的答道,倒不是郭进将这两句宗旨放在心中时刻自勉,只因念到一半,回醒问他的是洪七公,后面两句就被他自动消音了:那都是狗屁。 “侠”一字义,就是“夹”着尾巴做“人”,这种事情开开玩笑可以,真正去做的话郭进也还没傻到那种程度。对他而言,小事情不违背良心,大事情不违背己意便可。 “好!”正在郭进腹诽时,洪七公突然挺身站起来,高赞了一声,反吓了郭进一大跳。似乎要配合情境一般,这时一轮红日跳出了地平线,金光为洪七公加持了光明礼赞,却遮掩了郭进的几分羞愧红脸。 “郭兄弟可愿加入我丐帮!”转过身来的洪七公,背后散发着一圈圈光环,如主神老耶亲自出手洗清郭进身上的罪恶,接他去天国般地诚然邀请到。从小娃子到小兄弟,现在又变成了郭兄弟,洪七公这是在显示亲近之意吗? 郭进微闭着眼,一是遮避光线刺眼,二是不想让洪七公看出他内心掀起的狂潮:邀他入帮是有意安排他接任下代帮主吗?若是他野心包天的话,这倒是控制三十万青壮为他所用的大好机会。可是单凭他的几句话,就能打动洪七公传承帮主之位?郭进虽然自信,但还没有YY到那种地步。 “为什么?”郭进也奇怪自己竟然不是点头如蒜。 洪七公神秘地笑了笑,却不直接回答:“当年王重阳、上官天南,和化名加入我丐帮,积功升到九袋长老的岳云三人,调集一批反金义士取出武穆宝藏,北方一路由王重阳带队运往终南山,南方一路由上官天南、岳云带队运往丐帮总舵洞庭湖君山岛,可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两方人马分别遭到了金国、南宋大内侍卫的伏击。 北方武林投靠金国朝庭者寡,王重阳一队杀出重围,安抵终南山,南方武林投靠皇家鹰犬者众,江上遇伏,全军覆灭,唯上官天南重伤借水遁走,听说后来被一名叫裘千仞的流浪少年所救,飘泊到沅州一地,创铁掌帮。可惜南方一路失败,无力配合王重阳举起抗金大旗,要不然我丐帮中人哪会因一点小利而内争不断。” 啊?洪七公话中隐晦,不会是在提醒郭进宝藏一事,若非他从岳风遗书中猜到宝藏多半在机关重重的活死人墓之中,而郭进又将小龙女托付给林衣轻,足见他与古墓之人相熟,这宝藏多半是要落在他的身上了。 要齐聚丐帮人心,无非共图一件大事,最好的选择就是重新高举抗金大旗。正如后世国家转移内部矛盾,靠发起对外战争一样。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郭进加入丐帮,这最大的军资问题说不定就可由他来解决了。 当然,可能是郭进自己把洪七公想得太老奸巨滑了,说不定他老人家只是看重了自己的才华,最多是要他出点血帮忙解决一些困难罢了。 “理想中的丐帮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洪七公似乎就是要让郭进应接不暇。 “天下无丐!”郭进半是玩笑地报复式地回应道。想不到却令洪七公震撼不已。 “郭兄弟可愿加入我丐帮?”洪七公奇怪地又重复了一遍。既然如此,郭进也就不学诸葛亮再三娇情了。 “小子万分乐意。”郭进神情惧肃的应到。这下子在南宋也有自己的势力了,对于他的计划的帮助可是非常大的。 “郭兄弟绝世之才,老夫想收你为徒,不知是否唐突?”洪七公颔道接着说道。 事到如今,能多收点利息就要尽量收。虽然郭进更喜欢如原著中周伯通教完武功后与他兄弟相称,这样自己头上就不会再有一坐大山了。 像江南七怪那样镇不住他,所以他也倒不太在意口头上叫几声师父。好不容易避过了全真派马钰那座,现在又来了洪七公这堪比孙悟空身上的五指山。选这样一座大山压在自己头上,只为学降龙十八掌以及不一定会有机会的打狗棒法,到底合不合算,他心里也没什么谱。 “师傅在上,小徒郭进叩拜!”老老实实地叩了九个头,郭进才在洪七公呵呵的满意笑声中扶臂起身。有了这层关系,洪七公接下来的训话马上就理直气壮了:“丐帮宗旨:锄强扶弱,侠义为先。但愿郭进你能记住今日论‘侠’之事,它日行事有违此言,老夫就算舍弃了这条性命亦要清理门户!” 郭进面上点头应承,心下却是郁闷非常,世上最是不能欠的是人情债啊! 打一棒送一枣,师徒关系名付其实,洪七公当下便说要传郭进降龙十八掌。“接下来你可要看好了!”洪七公提醒到。郭进忙收敛心中杂念,聚中精神,睁大双眼,不好再有一丝松泄,得传绝学终归是一件千载难逢的好事。 为了方便郭进看得清楚,洪七公神色肃穆,眼睛微闭,背着晨光举步缓缓走到三丈之外的空地上,全身逐渐涌起一股凛然不可抵挡的气势。 “喝”一声雄叱,洪七公灰布衫鼓荡了一下,真气透体而出,卷起身周一圈落叶,如受招唤般地往中间绕体纠缠盘转,一条体形凶猛的吐龙隐隐成形。显然洪七公武功已趋化境,不仅功力高绝,更已初窥天道,纯凭精神融入周朝环境,才能化出这活灵活现的龙之形体来。 “龙之势:在野时,潜伏、蓄力、兑变、终化龙;在起时,冲腾、盘转、翱翔、得力势;在落时,卷云、旋风、击水、挟余威;故取每势头尾变化得十八掌,名龙战于野鸿渐于陆、见龙在田、利涉大川、损则有孚、履霜冰至、羝羊触藩、密云不雨、鱼跃于渊、震惊百里、时乘六龙、飞龙在天、双龙取水、龙腾天下、突如其来、潜龙勿用、神龙摆尾、亢龙有悔。” 洪七公每说一式,双脚不停移位穿梭、双手快速舞动姿势,但见叶龙或伏、或绕、或扑、或盘、或压、或腾、或咬、或撕、或击、或冲、或撞、或挡、或拒、或吼、或抓、或翻、或滚、或顶,竟如活物般做出各种变化。 郭进观摩一旁,看过一遍之后,有样学样,等他记住这些招式,并能八九不离地重现演示,日已上树梢。接下来,洪七公开始传他使用招式时,所要注意配合运行的真气冲穴、走位、快慢、强弱、回转。 等熟悉掌握了这些真气运行变化技巧,再让郭进一招一招的反复练习,洪七公随时指点不足、纠正错失,并讲解要旨、明析精义。 郭进掌握了螺旋真气运转之法确有事半功倍之效,降龙十八掌施展时最难的真气运转法门,对他来说反比记住招式变化要来得容易。真正遇到难题的是在最后三掌上。 一般的内功心法只需要打通十二经脉;奇学级的内功心法还需要打通与十二经脉交错的奇经八脉,包括: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而绝学级的内功心法竟然还需要打通只在传说中存在,却无法定义的隐脉。 解释隐脉的存在原理可能有点难,对现代之人却是简单,正如二极管,两种完全不同属性的材料联接在一起,会产生奇特的第三种变化。 洪七公只跟郭进说在几处经脉“三不管”地带可能存在着这样的隐脉,具ti位置和特征他也未知,只让郭进自己体会找出,还听说真气流经隐晦将带来极大的增益或是减弱。 依照洪七公之言,当年华山论剑的时候,他也只学会了前十五式降龙掌法,就是因为无法探查出隐脉,加以应用。 郭进还好有后世的信息不对称的优势,对洪七公来说,可能要努力一辈子才能顿悟的隐脉功用,他却只多用了几分功夫便拿下了。 而之后的两天,洪七公把时间都花在与郭进练习降龙十八掌的实战经验之上。实践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当郭进无意间将这一句总结陈词描述了洪七公的教学方式,又是换得了七公的几分感叹。 不知是为了偷懒,还是真的被郭进的武学天赋给郁闷到了,洪七公干脆一鼓脑地就将“逍遥游”掌法传于了郭进,并且命令他代师传艺教与念慈,当晚不待吃饭后告别,在给大葫芦灌满了酒,顺手牵羊的还卷走了本给郭进补充体力的烧鸡、烤乳猪,他也不等人发觉,便扬腿跑路了。 等郭进醒觉,还有治疗杨铁心内伤之事需要向他请教,忙追了出去,好不容易远远的瞧见背影,连忙传声询问,他竟然头都不回,只说自己的真气刚劲过强,不宜治疗沉疴十几年的内伤,提示郭进自己的真气源起于道家,正适合温养枯萎了多年的经脉。 待洪七公人影远去不见之后,郭进才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好像洪七公那老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要交自己打狗棒法吧?想来这是机缘未到的缘故,说不定后边还有一系列的考验在等着他呢,毕竟一帮之主,手下也有好几十万人,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 想原著中,七公轻轻松松的就将帮主的位置让给了黄蓉,想来其中也不会这么简单吧。无非还是看在黄蓉所拥有的巨大潜势力上。不说她老爹黄药师了,单单就那时候的郭靖,就能在黄蓉身后给她罩场子。 郭进跟着洪七公混了这么多天,对于体内的真气运转之道的认识,他倒是也上了另一个境界,就凭着自己两次自疗内伤和帮念慈、曲芷打通经脉的经验,他若是再自信一点的话,当然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拉。 于是郭进就好好的休息了一天,将精气神养足了,在第二天子夜时分,阴阳交泰的时候,杨铁心赤膊盘坐炕上,郭进亦在对面抬手可抵之处落坐。 打通受伤经脉的时候,当如万蚁在体内撕咬一般,痛痒难当,郭进怕杨铁心坚持不住,到时候伤了自己,来个咬舌自尽就出大麻烦拉。于是就让杨铁心先在齿间咬上一块软木。郭进又怕被人干扰,屋里就只留有他和杨铁心两人。 郭进的右掌抵在杨铁心的胸前护住心脉,左掌抵在他的丹田上,缓缓的输入如针粗般细的真气。人体内的经脉是骗不了人的,与修习过武功,经脉宽大圆润者不同,杨铁心的丹田周遭经脉窄小干涩,连接的十二经脉,真气只试探了一小段,便遇到了纡结之处。 郭进就从手少阴心经入手,一路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到最后足太阴脾经。 第三十三章 嘉兴会合 就以体内螺旋真气那强力穿凿的功能,亦花费了郭进一天一夜的时间,体内真气的消耗量更远超帮助曲芷续气的三天三夜,先天真气的好处就是,每次当郭进以为真气不继的时候,丹田中又会莫名奇妙的补充好真气,似是生生不息一般。 耗费的精神让郭进几疑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他一见功成,截了一段真气留护在杨铁心的体内,立马就软滩在一旁,倒头便呼呼大睡起来。 杨铁心的意志力可谓坚强如钢,整个过程除了全身肌肉痛苦过度失去控制的不规则颤抖之外,竟然没有叫出声来。在郭进功成滩倒之后,他亦是精神一松沉睡了过去。 郭进好久没睡这么爽了,睡饱醒来之后,自然地伸起懒腰来,双臂刚刚伸展就碰到了一温软之物,侧眼一瞧正是照顾自己太过疲惫,便伏趴在炕头睡着了的曲芷。 此时她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肩,也不知道用的是何种清洗法,竟然还能散发出清新的淡香来。他一睁眼醒来,立见美女侍候在旁,难免心中涌现出一丝幸福来。 忆起三流肥皂剧中的温馨画面,郭进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了她的秀发。还没等他陶醉两下,曲芷的身躯就微动了一下,显是一开始的无意碰撞,就将她叫醒了。一声惊喜的进哥哥,一张自然流露的娇柔笑脸。 郭进微笑着点头回应,掀开了棉被,坐起身来,曲芷站起来要帮把手,却见自己睡伏之处留着一滩湿迹,无非是香睡留下的口涎,她瞬时就羞红了脸,慌忙转身取了脸盆往外跑。 待郭进穿好了衣装,她才端了调好的热水进来。低着头不敢看郭进。郭进正考虑要不要开解几句,想想却还是算了,总不能跟她说这是正常的胜利现象,后世他在教室里可是见多了也有不少的经验拉。 这事就此避过不谈,郭进连忙询问杨铁心的状况怎么样了,就得知杨铁心一切无恙,由念慈在照料着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洗漱完毕,郭进又去探望了一番,杨铁心的面容唇色总算是看得到几分健康的红晕。郭进又为他输了一段真气,宽慰了念慈一切顺利,让她和曲芷两人先去好好补个觉,顶着两个大黑圈,会不漂亮地!这一招对还在乎自己容貌的女人是很有用的。 杨铁心在第二天晚上就安全的醒来了,他还颇为兴奋地直说这十几年来都没有这么全身心的轻松过了,见他有点精力过剩的迹象,会唠叨个没完,郭进索兴就传了他全真派的内功心法。并且吩咐他要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将武功练回来,说不定还有机会找到当年的敌家报仇。 顺理成章地,接下来休养的几天,他就借着指导子侄的名义,非得将杨家枪法传授给了郭进。郭进也很乐意,这东西在战场上还是很有用的。可教就好好的教嘛,之前他还要罗里罗索地将莫须有的郭家一系顶礼膜拜了半天,接着自谦才学陋浅不得郭家无敌戟法的万一,只好愧对义兄,勉强传郭进杨家枪法了。 杨家枪法系出名将杨再兴,变化灵动,在马上荡起枪影,迎罩立倒,最适合在困阵中自保杀敌。当年他随岳家军北代时,小商桥血战,杨再兴率领三百疲骑,硬是抵挡住了金国第一名帅金兀术十二万大军潮水般的围攻。 杨再兴率众奋勇冲杀,刺死金万户长撒八孛堇、千户长与百户长一百余人,杀敌二千多。其时金兵箭如飞蝗,杨再兴身上每中一枚敌箭,就随手折断箭杆,继续杀敌,最后马陷泥中,这才壮烈殉国。 战后金兵焚烧他的尸身,竟烧出了铁箭头二升有余。随后,岳家军反攻金军取得大捷,杨再兴功不可没。岳家军中,杨再兴勇悍之名绝不在最高统帅岳飞之下。只是岳家枪法霸道绝轮,最适冲锋破阵,挡者披糜。两家枪法可谓各有春秋,皆为战场绝学。 只是用来与江湖高人对决,若无骏马助力,最多只能发挥一半威力。这到和狂战刀法有些类似。不过郭进有小红马相助,就没有这点担忧了,集两家枪法之长,它日混迹江湖又多了一式的救命绝招。 郭进本想用岳家枪法,好好的领教一下杨家枪法,可惜杨铁心体弱力乏,过过招还可以,想要打得爽一点都不行。 郭进帮着杨铁心奠基好了内功基础,就随便指点念慈、曲芷两人的拳脚功夫,那套“逍遥游”他可是两个都教了,反正洪七公又没有规定他只能传受念慈一人。除此之外,郭进自个也是勤练不休,降龙十八掌、杨家枪法要烂熟于心,其它武功也要常练常新。 为杨铁心疗伤期间郭进又领悟了一个煅练扩充经脉的技巧,要适当地将螺旋真气膨胀变化,一松一弛,反能一步步一点点地,如大海沟沙,反复冲积,最终能日积夜累,慢慢的扩宽自身的经脉。 不过重中之重还是控制螺旋真气要精益求精。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学火影忍者里通由横身单靠足底爬树,达到精确控制查克拉。靠着内力暴发,一跃数丈对他现在的轻功来说不难,但要一步一个脚印,缓缓抵足上下左右自由行走墙面,对他来说仍是个天方夜谭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肉身原主人的毅志力大暴发影响的缘故,他自己都觉得愚蠢至极的行为,竟在摔了无数次之后,让他麻木到几近关闭六识,行尸走肉的状态中坚持了下来,直到一次不知不觉的走过了墙面,一脚踏空,令他整个人都骑在了墙上呆坐了半天,才清醒过来,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怎么就成功了呢?不信邪地重头再试,成功少失败多,但这已是质的变化了。日后只要勤加练习,成功率会慢慢的提高地。 这段时日以来,众人一直都在担着心,每日都是按时送饭,却不敢打扰半痴傻半疯狂的郭进,以免他走火入魔。 幸好郭进这人到十分的绅士,在那种状态下虽说忽略了一切人事物,倒还没有乱发什么脾气,伤及关心他的人。当郭进心满意足返回酒店时,红肿着双眼的念慈、曲芷就毫无顾忌地扑了出来,各抱一臂,缨首深埋在他怀里,先小泣后放声大哭,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素。 郭进下意识地抬起手就将两人拥得更紧一点。杨铁心双眼含泪,千言万语化作了郭进右肩上的几记轻拍。 掐指算来,从偶遇杨铁心到现在,几番变故,时间竟然已过两个月。答应了江南七怪年关前一定要赶回嘉兴一起过年,现只剩赶路的几天时间了。众人重新打点行装,带着丝莫名的感怀,告别了牛家村,开始了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轻功的三大要旨,一是瞬间暴发力,如蛤蟆、跳蚤,单凭一跳可超越身长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距离;二是轻身功夫,似身轻如燕、一苇渡江,像气球那般,利用真气运转时上冲下顺之势,逐层逐点化解肉体重力,传说中若能勾通天地玄机,修到天人之境,引天地之气浮持身周,便可一动而翱翔天地;第三才是建立在前两者基础之上的技巧。 从临安到嘉兴两百多里,有马匹代步,急赶的话一两日可至,不过为了令念慈、曲芷两人明白学武没有什么捷径,只有吃得住苦才有收获的可能,郭进就以练习轻功为由,有他陪同,跟在马车后面徒步竞走。 毕竟是女生体力不继,前二三十里路还可以咬牙坚持,不落马后,可接下来的行程虽有郭进在左右扶持,输送真气相助,仍是让两女叫苦连天,顿觉吃不消,除此之外还要忍受接踵的路人那看疯子的眼光,有车不坐,还跟在马后吃尘。学武之人,意志力的考验,首要的便是摒除胆怯之心。经此一历,两女脸上凭多了份稳重和坚毅来。 嘉兴临接南宋都城,坐依京杭大运河,俨然是浙西大城,丝米集散之地,自来就十分繁盛,眼见年关之际,人来人往,采买行卖,市况热闹非常。没想到江南七怪身为地头蛇,还是有几分薄名的,郭进稍一打听,便得知了江南七怪回返嘉兴后,买下了当年约战丘处机的醉仙楼,做为安家之所。 他们又做了一手好生意,酒楼兴隆,接着买下左右屋后一大片店面宅地,改扩成客栈。醉仙楼前对市道,背依南湖,他们被行人挤拥着走了一小段路,在大街转弯角就见到了楼头漆新的招牌颇为气派,横书“醉仙楼”三个镏金大字,字迹劲秀,旁边还写着“东坡居士书”这五个小字,原来是苏东坡所题,只是不知真假,这时代可没有侵盗著名权之说。 酒店大门丈入正对直立着一块雕花红木碑牌,写着“太白遗风”四字,挡住了店内光景,但听酒令高谈之声不绝于耳,店小二客来送往不见停歇,饭菜酒香弥漫扑鼻,反诱得人蠢蠢欲探究竟之心。 看来江南七怪跟着郭进混了那么多年,这生意经倒是学去了好几分,这饭菜酒香甚是熟悉,其炒煮、蒸酿手法显是他在蒙古时的翻版。 店小二见他们几个走近,热情地上前帮忙牵马介引。郭进试探地报了自己的名字,店小二不自信地上下打量了郭进一番,随既尽显专业地惊喜道:“是少东家回来了!”又是见礼又是作揖。 虽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成了少东家了,不过想必这是江南七怪也不知道如何妥当的知会下人自己的身份,就以少东家代替。招来了另一店小二先行通知主人,自称李先的店小二恭敬地带引他们几人到后院。 他们进了后院,正要吃午饭的江南七怪齐齐从中间厢房中涌了出来,若是原著中的郭靖,定是要扑前下跪先重叩几个头问安才是。 不过后世之人可不习惯这一套,郭进也只是上前迎接江南七怪的抚头、拍肩、拉手、搂臂、捶胸之举,再顺序叫了七声师傅。近年不见,在蒙古由柯镇恶和身为表兄的韩宝驹作主,已与张阿生结为夫妻的韩小莹,怀中已然多了一个襁褓,正是一个女婴,本来她正要给女儿喂食,忽听得郭进到来,不及放下明天才满月的小女,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郭进连忙小心的接抱过来,小女婴正睁着亮晶晶的大眼好奇地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考虑到自己的卫生情况还不错,而且也没有刺人的胡须,便伏头在小女婴的嫩脸上亲了几下,又做鬼脸逗了一会,才返交给一旁笑得极其幸福的韩小莹。 大家亲热够了,轮到介绍笑盈盈站立一旁的杨铁心几人。长江联的两位帮众在郭进的引见下与江南七怪互道了礼,你来我往说了些场面话,递上礼物清单,柯镇恶吩咐店小二为两人开间贵宾房好酒好菜盛情招待着。 这一路风尘,念慈、曲芷两人的模样有些狼狈,站立时双腿还不自然地打抖,笑容尴尬中不时吸气呲牙,郭进就只好代为解释她们是练功过度。他还没有想好怎么直接介绍杨铁心,只好请三人也先去洗漱一番再说。 郭进与江南七怪相执进了屋,众人围着圆桌分找椅子坐下。郭进这才借机说起了杨铁心之事,江南七怪亦从丘处机那边知悉当年牛家村惨变,甚为同情,等下与杨铁心相识说话也知道把握分寸。 随即江南七怪又透露了去信终南山重阳宫,邀请丘处机年初来嘉兴相会,说不定有杨铁心妻儿的消息,到时有确切消息再告知杨铁心,省得他一直挂心。 “对了,为什么院子里张灯结彩的,一环五、六间厢房都贴了红双喜,难不成是为迎接我回来?有必要那么隆重?又不是我要娶媳妇?”郭进这时候打趣道。 刚才在问路时,他就听人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醉仙楼几位东家定在同一天娶妻,还广邀武林同道,准备宴席七天。郭进的这一句问话,竟让一屋子老爷们齐羞红了脸,连一向正经的柯镇恶都不禁咳嗽遮掩。 “还不是眼红你五师傅和七师傅妇唱夫随,又生了可爱的小侄女嘛,几位师傅孤老半生了,也想找个伴过过美满的日子啊!”倒是一向不羁的二师傅解困道。 “看来我不光要多几位师娘,来年更要多几位师弟师妹了。”郭进笑道:“正好徒儿有几份礼物可以孝敬给师娘!”说完他就从包袱里取了六样皇家珠宝借花献佛递了上去。 其它几位师傅不推辞笑纳,识货的二师傅朱聪,诧异地看了一眼后,才不动声色的收下。简略地说了分别后的经历,口舌灵利的朱聪接言说起安家醉仙楼之事,话头正兴,杨铁心三人洗漱完毕转回,整装洁身后的念慈、曲芷两人,也恢复了少女的光彩,顿时就有让人眼前一亮之感。 众人暂歇客套邀坐,吩咐下去,不多时店小儿就将一道道丰盛饭菜趁热端来。 有酒有菜,唏嘘起当年往事,一方极至小心,不愿触人伤悲,好声宽慰;一方感怀在心,铭其照顾遗孤义举,都是铁血忠肝的侠义之士,言语投契,不多时便酒酣耳热地称兄道弟起来。当晚温酒谈及深夜自是不表。 第二天是小女婴的满月酒,祭完祖宗正式取名张小月,让她抓了周,取的是一把小木剑,果然是母女同心。做为大师兄郭进自然也要送上一个别出心裁的小礼物祝贺。羊毛取在羊身上,他向张阿生讨了从蒙古穿回来的羊袄,指导念慈、曲芷两人拆卸后,重新内套棉花,缝了一个白熊布娃娃。 柯镇恶、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五人的迎亲之日在除夕的前一天,有钱好办事,五个新娘子都是身世清白的困苦人家,年龄最大才二十,都是云英未嫁之身,没想到江南七怪都是老牛啃嫩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主。 江南七怪的酒肉朋友着实不少,帮忙呼喝着操持婚事倒也似模似样,只是几个不长眼的想在郭进的面前倚老卖老,被他用独门手法暗中点了痛痒穴,虽说他的点穴手法还算不上高明,不过螺旋真气颇有独到之处,现场之人倒也无人可解,吃了半天苦头,想出头的都学乖了,强者为尊,再见到他时已换了一幅诌脸。 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弱者郭进也没有什么架子,谈笑如故、礼尚往来,知道了郭进的脾性之后,惧怕者有之,亲切者有之,巴结者有之。 第三天,来喝喜酒之人颇为奇特,是一个老和尚,身边带着两个与郭进年纪相仿的少年。那老和尚是云栖寺的住持,出家前是段天德的伯父,受其蒙骗,反害了师弟焦木的性命,让李萍母子沦落江湖不知生死,悔恨了十几年,听说江南七怪回嘉兴时曾来拜访,得知李萍母子平安后悔意稍减,和江南七怪作了约定,希望能当着郭进的面惮悔昔年罪过。 第三十四章 全都来了 昨日他从江南七怪派出的传信之人那知道了郭进到了嘉兴,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对枯木郭进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缅怀先人一番后,就是好言宽慰,只说是枯木大师出家之人,慈悲为怀,太过良善才会着了奸人计谋,一切都不是他的过错,郭进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 倒是随同枯木前来的两个弟子,让郭进甚为好奇,闻其名,却是陆冠英、陆展元两人。郭进一直都很奇怪,陆家身为江东第一豪族,豪门子弟怎么会拜在云栖寺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门下呢?后来从枯木的口风中旁敲侧击这才得知,如云栖寺这样的不起眼小寺庙天下万千,但能让豪族大家子弟纷拜门下,只因它们都是嵩山少林寺的旁支。 自金国攻灭北宋以来,地处金国境内,一直与中原汉家关系密切的少林寺便通告江湖,封寺闭世,从此少林正门弟子不得在江湖行走,表面上这样做是为了感恩汉家香火,避世不理金国召用。暗地里却不停派出寺内高僧,远赴各地建立据点旁支,借机收授俗家弟子,择资质天秉的少年英杰,推荐入少林考核研修。有朝一日,说不定能如唐时武僧,趁势而出,从龙之功,再创辉煌。若非如此,哪还能保持少林避世后仍独尊江湖的影响力。 仁者无敌!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但偶尔做一回好人说不定就中奖了。枯木的奖品就是送了郭进一张入少林的推荐状,相当于后世的大学预科生入取书了。 江南七怪虽然自负,但也知道自家的武功最多不过合七人之力与丘处机意气相争罢了,如少林这般的武林泰山北斗,自己都只有顶礼莫拜的份了,还哪敢拿门户之见那套东西来限制郭进。 郭进现在身上的几项绝艺,练到极处,定不会输给少林寺的镇派武学。若他再去少林偷艺,定有许多人会讥笑他是蛇心不足,贪多咬不烂。可惜郭进绝不会那么的鼠目寸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武学的突破往往就是从别家的身上找到的灵感。 只知认死理地苦研单几武学,那是比应考八股文而烂读四书五经还愚蠢的行为。再说了,少林七十二绝艺,郭进没法分心一一去学,但可以传给的忠心手下或是弟子什么的啊;那隐藏在愣迦经中的九阳神功,他不去取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郭进毫不客气的接下了推荐状,枯木当时就传了他一套罗汉拳,以应付少林寺最后一关的考核。枯木提供的只是一个机会,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最后过关,还要靠他自己将罗汉拳练到了何种地步。 后世的武侠小说中,罗汉拳的知名度绝不亚于易筋经、洗髓经,并不是说罗汉拳高明,而是它太普通了,普通到稍微练过几天的人都会动不动学上几手。大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不知道是何人竟将罗汉拳给神话了,传说中若能矢志将罗汉拳钻研上几十年,定可悟通出绝世武功来。 在郭进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论步法、攻击、防御,罗汉拳作为少林寺的入门武学都是尽非完善,提升内功修为更是粗浅微剂。天龙八部中乔风单凭几招太祖长拳就将聚贤庄群雄打得遍地找牙。 这也不等于说太祖长拳有多么的高明,只能说明乔风天赋奇才,武学融汇贯通,透彻武学至理,以高屋建瓴之势,施展人人得学的太祖长拳也可变成厉害的杀招。 枯木练了几十年罗汉拳,唯一可称道的就是熟练两字,倒是陆冠英、陆展元两人颇有独到之处,前者虎虎生威,堂堂正正;后者刚中带柔,灵动变幻;显然都是融入了自家心得而使出来的。 对郭进这个空降兵,他们两人还谈不上什么敌意,但多少也有点不爽,再加上两人与郭进见面后,本想结交紧跟在他身后的念慈、曲芷两人,却自讨了一番无趣,枯木让他们给郭进试范,便多卖了几分力,炫耀武学,以此从气势上压他一头。 少年意气,郭进可没有什么空计较。他闭着眼回想着枯木所教的罗汉拳,如同龟速般一招一式的缓缓使出。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极其笨拙的行为。他也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如此重复了三遍,初步体悟出罗汉拳的要义,这才收功。 睁眼立见的是陆冠英、陆展元两人带点讥屑挑衅的目光。郭进微微一笑,轻喝一声,一个简单的弓步,脚、腿、腰、身、臂、腕、拳、气八力合一,只用肉体力量形成的寸劲,就将后院练武场直立的碗口粗木桩击断。 郭进无视两人目瞪口呆的模样,转身拱手向枯木请教疏漏之处。枯木连声感叹“孺子可教”,枯木反问起郭进的心得体会来,毫不藏私地答了“合力如一”,他所体悟的罗汉拳要旨。只是说者容易,简单的四个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要做到“合力如一”的境界,各人资质不同,所需功夫自是不同。 陆冠英、陆展元两人的那点少年轻狂的心思,枯木看在眼里,却不说破,现在见郭进已镇住两人,便借机请他代劳和两位师弟切搓切搓,也可相互指点借益。 好歹他前世也做了几年黑道大哥,又多了八百年的见识,要卸下两个毛头小子的心防,好好的拢络一番,对郭进来说只是想不想做的问题。 强者为尊,郭进先好言赞叹了两人武功的不凡独到之处,再以随和、谦虚的心态,和两人交换起武功心得来,很快三人就打成一片了。谁让他日后上少林寺,说不定就少不得要利用这两人打掩护呢。若是他们的武功太差,考核不过,到头来损人不利已的还是自己嘛。 轻松的就收服了两人,郭进倒是有了几分自诩自己的魅力过人了。不想那陆冠英、陆展元两人和他攀上交情后,如同吃了豹子胆一般,自仗家世比郭进好,长得比郭进帅,无视了郭进的存在,竟然又开始涎着脸皮纠缠念慈和曲芷,两人相交日久,深知对方的口味,还在暗中达成了默契,陆冠英追求性格温和内向的曲芷,而陆展元就泡品性体贴贤惠的念慈,这让郭进自信心深受打击。 难怪原著小说中,陆冠英、陆展元两人都只一面之交便分别成功掳获了程瑶迦、李莫愁两人的芳心,只是算来陆展元更花心一点,后来见异思迁又换了何沅君。 而向来以郭进马首是瞻的念慈、曲芷两人,自是跑来向郭进诉苦,郭进就暗示她们以武服人。可惜念慈、曲芷习武时日尚短,根基未稳,实力弱了几分。陆冠英、陆展元皮粗肉厚,武功又高了一筹,避实就虚,不痛不痒地让念慈、曲芷的粉拳扫在身上,还欢欣鼓舞地歪说享受美人的雨露之恩。 虽说面对念慈、曲芷两人的抱怨,郭进义愤填赝地批评了陆冠英、陆展元的浪荡表现,但在内心中却是羡慕不已,那可是郭进曾经的美丽梦想:田地千顷,家财万贯,无聊时的娱乐就是带上几个孔武家丁,上街调戏良家妇女。 在手脚上制服不了对方,念慈、曲芷就要求郭进出手代为教训那两个“登徒子”,这就让郭进颇感为难,不知道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大哥吗?“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按理说现在陆冠英、陆展元是他的朋友,只要不作出有污女子清白的事情来,他也不好插手;男友吗?好像关系还有没到这一步。 权衡之下,郭进就只好让念慈、曲芷以练武为由,紧跟在郭进这位“师父”左右。偷窥它人授艺,是武林大忌,身为豪门子弟的陆冠英、陆展元自是深知其中的规矩,自是不敢犯禁,在和郭进的关系还没有亲热到无所顾忌之前,他们便不好时常来打扰跟在郭进身旁的念慈、曲芷两人。 “左拥右抱”吗?在外人看来不离郭进左右的念慈、曲芷两人,与他的关系就是这般的暧昧。 念慈、曲芷的烦恼对郭进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这几日郭进却一直再考虑着另一个难题。是先跟枯木上少林寺,找机会偷出九阳真经呢,还是想办法去桃花岛找周伯通学完整的先天功和九阴真经。 论困难度,从表面上看,偷九阳真经的机会摆在眼前,八字已经有了一撇。上桃花岛没有黄蓉这个引子,也没有充足的证据冒充全真派弟子上岛解救师叔祖周伯通,那至少要全真七子配合才行。 那他怎么过得了聪明绝顶的黄药师那一关呢?可是郭进现在一身的内力都是拜先天功和九阴真经所赐,论感情,九阳真经是远远比不上的,尽管郭进有把握利用丹田里的先天真气,安全地自废内功,再重练九阳真经。 最终,江南七怪大婚当天,一群不速之客的到来,间接帮着郭进做出了决定:无限期的延后了这一计划。 这群客人来得最晚,正是江南七怪准备拜天地的时候,压轴出场的一般都是大牌,一行七人,六男一女,比起不黑不红的江南七怪,他们七人组合算是当红炸子鸡了:全真七子,武林神话王重阳的七位亲传弟子。 丘处机的内功深湛,驻颜有术,事隔近十五年,除了两鬓略染了点斑白,仍是长发如漆,背插双剑,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容貌仍与往日几无变化,江南七怪一眼便认了出来,他们急忙惊呼见礼。 丘处机一一引见陪同前来的其它全真六子。全场十几桌宾客,不管是不是江湖人士,皆起立恭敬的随声拱手见礼。介绍完毕,丘处机不欲宣宾夺主,向在场众人点头打过招呼,让跟随在后携带礼物的四位弟子送上贺礼,便在主人家安排下坐了靠前一桌。 三男一女四位弟子郭进就认得两个:尹志平、赵志敬,另一个少年叫做李志常,女弟子叫做程瑶迦,十二、三岁,容貌白净清秀,比精心打扮后的念慈、曲芷还要美上一分,文文弱弱,衣装鲜亮贵气,大家闺秀打扮,吸引了众多赞叹的目光,面子上却是极薄,她紧低着头,满脸通红直透项背,亦步亦趋半步不离地藏身孙不二背后。 四位弟人尊师命送上贺礼,在长辈面前表现还算得体。退到一旁后与郭进靠近,尹志平微微点头,李志常笑容憨厚,算是打过招呼,赵志敬却是看都不多看一眼,名门子弟的嚣张气焰十足。 郭进倒是不在乎,不认识最好,以后起了冲突打起来才不用委屈自己留手。程瑶迦可能与三位师兄也不太熟,稍离师父孙不二远点,立时显得有点急促不安,跟着三位师兄走,却只顾着看地面,没转弯,立时便撞进了郭进的怀里。呵呵,以郭进的武功,要避开极是容易,只是这几天被陆冠英、陆展元勾起了心中的火气,有机会“被动”地调戏一下美女,哪还能错过这个机会。 意识到撞到人,程瑶迦吓了一跳,立时的反应是往后退,却是太过慌乱,左右脚相绊,给了郭进一个探手搂腰的机会,入鼻芳香怡人,入手温软滑柔,他竟有点心猿意马起来。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就是爽啊,可惜不是发扬光大的时候,还得忍痛做回正人君子,他扶住程瑶迦站稳,眼中不敢露一点淫邪之色来,挤出阳光和煦般的笑容来,切声问道:“小姐,可要小心了!” 程瑶迦闻言抬头看了郭进一眼,递了一个撩人心弦的微笑,又急速地低下头来,蚊声细语道:“多谢公子!”声音轻甜,令人骨头不由一阵酥麻。 众人落坐后,轮到丘处机给几位师兄弟介绍江南七怪了。对全真七子这般贵客能光临寒舍,江南七怪顿觉蓬壁生辉,倍有面子,礼数上表现得恭恭敬敬。 反到了郭进这边,他只是不亢不卑地抱拳道声:“小子郭进,见过七位真人。”按理他应该以晚辈见礼,不跪拜也至少要像尹志平三人那般抱拳伏首三十度以上。不过作为后世之人,深受人人平等观念的影响,除非逼不得已,利益所系,不然他可不会下贱到动不动就向别人卑躬屈膝的地步。 况且他前世是个大哥级的人物,除了出道那几年,其后都是别人在他面前装孙子,陪笑脸。做大哥习惯了,也不太适应这哟套拉。更何况,大家的实力都差不多,势力却相差甚远,根本就没那必要。 马钰白须白眉,神色关爱慈祥,丝毫不以为忤,在草原相处了好几个月,深知郭进视人平等的古怪心性;(还有背后那强大的势力)丘处机与郭进不打不相识,凭郭进的武功足于平辈论交,见郭进还如遇故友般微笑招呼;王处一长眉秀目,衣着净洁,颇有作小白脸的潜质,脾气却是不错,只是笑盈盈好奇地打量着郭进;倒是谭处端、刘处玄、郝大通、孙不二四人,见状拿足了架势,对郭进横眉怒目,只是场合不对,唯有冷哼表示不满。 真真是应了那句,实力越差就越喜欢拿腔拿调,狐假虎威,仗着所谓的身份地位压人。郭进如此作派,倒让四个全真三代弟子惊奇非常,尹志平、赵志敬、李志常不管是君子还是小人,都是聪明人,没摸准郭进的底细之前,还不敢为向师父表忠心就跳出来跟郭进过不去。 低着头的程瑶迦,亦是不时的好奇地偷拿眼瞄郭进。最是顽固不化的柯镇恶,见郭进举动无礼,正要开口教训,却被朱聪眼急手快的拉住,示意不要冲动。 郭进一直表现得笑容可掬,见礼完毕,就向态度不错觉马钰、丘处机、王处一告了声辞,在通道对面另一桌坐下。同杨铁心、念慈、曲芷三人,做为郭进的家人凑成一桌。 丘处机甫一出现,杨铁心立马认了出来,只是内心矛盾,不知该不该上前相会。独自寻人十几年,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不下yu大海捞针,若是借助丘处机之力,全真派人脉广布天下,不知道要凭添多少倍希望,只因不想令丘处机知晓后内疚当年之事,才一直独力承担。对于杨铁心脸上欢喜犹豫变幻的神情,郭进假装视而不见,一切待婚礼结束之后再说。 婚礼顺利的按部就搬,为人豪爽无架子的丘处机,很会炒作气氛,他抱着一大坛酒,一桌桌三大碗敬过去,惹得众人高声欢呼应和,场面红火热闹。前世当打手养成的性子,郭进这人不抽烟不喝酒,这是健康习惯,利人利己。 至于嫖赌郭进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开禁,(看有没有这必要了)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为了彰显豪气干云,男人味十足,都要把自己培养成为大酒桶,这点郭进就不能苟同,因酗酒误的事多着呢,而且还不利于健康,还影响身边之人的正常生活。 第三十五章 妖精打架? 如果是软性饮料,量要适少,用来调剂一下生活倒是不错。如葡萄酒或女儿红那样的甜酒小酌。 在对酒的态度上,马钰和郭进可谓是同道中人。郭进不想去全真派那桌去找没趣,马钰倒是主动的跑过来关心,还带了想了解郭进的王处一。 马钰的长者之风令人亲切好感,又是郭进的恩人,亦师亦友,郭进哪能不真心相待。虽说只是聊了些家常,没什么高谈大论,却也令人倍感温馨。王处一为人平和,不管话题是否锁碎,只是笑呵呵的认真倾听,依后世的人际关系学来看,这类人最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当天的酒宴一直从下午闹到了深夜,醉倒宾客无数,还好自家是开客栈的,相熟的多几人挤一间也没有什么关系,大冬天的,也能省几盘炭火。 第二天清晨,郭进早起晨练,却碰见杨铁心在后院南湖岸边踱步徘徊,时而叹气时而沉思,双目通红,神色憔悴,显然是一夜心事未能入眠,郭进心生不忍,正准备迎上去将事情挑明,此时却从另一院门走过一行人来,正是丘处机几人,杨铁心见到他们呆愣了下,就转身低头装作不识,避往它处。 丘处机昨晚喝了许多酒,不过功力深湛,才睡了几个时辰就恢复如常了。其余六子,身为修道之人,喝酒一道浅尝辙止,又是练武之人,睡够了就不会再懒在床上,早起相约晨练也算正常。 可怜他们那几个小徒弟,受师父督促,不得不睡眼惺松强打精神的跟着师父闻鸡起舞。丘处机一抬头便看到对面院门处不进不退的郭进,连忙扬声招呼道:“郭小友也起得早啊!” 江南七怪已告知丘处机郭进正是郭啸天遗孤之事,依论交辈份,丘处机应该称呼郭进为贤侄或是世侄之类的,现在他却以平等相称,显然是昨天探明了郭进的口风,知道不好从辈份上压他一头,今日倒也是从善如流。 “几位道长好!”郭进朝着马钰一次性打完招呼,要是一个个见礼,全真七子不累,他还烦呢。放眼扫过,只有马钰、丘处机、王处一点头回应,其余四子神色有些不善。程瑶迦只是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头发衣装还略微纷乱,见到陌生人仍是一幅害羞的模样,低着头,只敢用余光瞄人。 “半年前终南山下一战甚为尽兴,小友武艺现在可否再有精进突破,赶巧不如碰巧,不如今日再打一场如何?”丘处机兴奋地磨拳擦掌邀战道。抛开辈份的绊固之后,丘处机立马回复了武痴本性。 众人听丘处机的口气,郭进的武功好似不弱于他,深知丘处机武功修习仍全真二代弟子中第一人。众人在惊讶之余甚为好奇,没人出言拦阻,都想看看郭进年纪轻轻武功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甚至有的心中不信,自认是丘处机夸大其词,赞誉过度,想看郭进到时出丑。再说了在座的,也只有马钰有资格劝止住丘处机,不过显然马钰也想借丘处机之手考较一下郭进的武功进境,怎么说郭进也算他的半个弟子。名师出高徒,郭进的武功高强,他的脸上也有光嘛。 “好啊!”郭进爽快的答应道。之前交手的神秘婆婆、洪七公都不是郭进打得过的,(当然没骑马)虽然从两人口中知道郭进的武功已经不错了,但到底不错到哪种地步,没打赢一个强手之前,郭进还没真那份自信和判断。 正好丘处机再次送上门来,倒真如急时雨一般。 江南七怪家的后院练武场地够大,但是耳目众多,郭进可不想引动别人围观。连忙建议泛舟到南湖上打。南湖占地近七百亩,水深一丈左右,此时严冬,湖面萧涩,倒是没有人驾船捕鱼或是游湖,人烟清静,无人窥探打扰。 十二个人涌上自家朱漆游船,谭处端、刘处玄有驾船经验,难得放下身段,荡起左右双浆,只一柱香功夫,但将游船开到了湖心。放眼四周,除此船外不见只影。 丢了几块长宽不一的松木板到湖面,郭进就与丘处机相互点头示意后,便纵身从船上跃往浮板上。似鸿燕归巢,相同的距离,同时的起步,落到木板上郭进要比丘处机慢上一息,在滞空能力上郭进略占了点优势,脚点浮板,稳身定立,两处木板都不由荡起涟漪,往复浮沉几下就停住,丘处机的木板上表已湿,郭进却只是沾了边,轻身功夫又占了点上风,不过到底在轻功上比拼算还不算他赢,还无法说清,因为他们两人的体重未比较过,在身高上郭进矮了几寸,(15岁)却比丘处机粗壮了几分。 不过,轻功一项,却是丘处机最自得的武功,刺杀奸臣敌寇几十年,若不是轻功了得,几次陷入重围,丘处机肯定早就挂了。 接下来比的就是拳脚功夫了。一个江湖人若是像笑傲江湖中那般没了随身武器,便成了武功一无是处的废物,那在武侠世界里肯定死得活该了。拳脚是最实用也是最方便的武器,不过打起来没有刀光剑影声效视觉上的冲击绚丽,肉搏缠斗,技术流打起来是有来有往,如套好招的表演。 而郭进与丘处机同属实用流,内里凶险,外人却会觉得暧昧之极。两个人像在演断背山似的,拉手、揉腰、摸胸、抬腿、缠颈、勾脚、顶屁股、撕衣服、水溅湿身,就差没当场接吻了。 一场妖精打架,不时春光乍现,衣片纷飞,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最后互相在对方的胸口抓了一把,才似余尤未尽地各自飞退,如进行完了一场世间最激情的运动,垂手气喘如牛,依然激情未熄,深情对望,目光喷火,眉目传情。 两人这一番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对体力的消耗,可不是单靠真气就可以补充回来的,两人都一时有些体乏,有点怕接下来收不住手真伤了对方,这才互攻一掌,相互借力退开的,落回浮板上,收力已然不够利落,直将浮板踩入湖水中几寸,才重新稳固下来。 两人脚下的鞋子却免不了一下子全灌满了水。 半年前的终南山下那次交手,丘处机内力比郭进高深,拳脚功夫也比郭进老练,仍占不了郭进多大的便宜,这次他自然不会留手,仍是使出了八分力。倒是郭进一开始就从试探到笃定,都只用了六分力。 自离开终南山之后,郭进的内功境界就多有突破,现在已经跟丘处机不相上下,都修到了先天功第五层。不过郭进的螺旋真气属性特殊,又有九阴真经奇妙心法相助,虽说修行第五层心法的时日没有丘处机久,但论威力定比丘处机只强不弱。 郭进的拳脚功夫经过洪七公大师个别化教学,拳理经验多有提升,虽然郭进隐藏了降龙十八掌不用,但他仍与丘处机斗了个不相上下,从两人身上同样狼狈的乞丐装可以看出。为了不伤及对方,拳脚招式都是往对方身上的衣服招呼的,如果真的是实打实,郭进要比丘处机年轻,体力回复快,抗打击能力更强,就算多是留了两分力,战至最后他也照样能胜过丘处机了。 正在这时,忽听得噗哧一声笑,却是有人忍不住笑了。郭进和丘处机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对方的狼狈像,倒也没有什么感觉,马钰等人要保持长辈的威仪,不能表现得轻浮了,尹志平三位男弟子深知师长严训,觉得好笑也要忍住。 就只有程瑶迦,本是未出家前马钰、孙不二夫妻两人妹家侄女,马钰、孙不二婚后多年未育子柄,也分不清是谁的问题,倒是两人相爱至深,马钰不肯娶妾,又担心孙不二受不了世俗人的眼光偏见,得遇王重阳后,敬其道行德操,归入门下,做了对有灵无肉的夫妻道友。 收程瑶迦为徒后,孙不二就将一腔母爱尽倾在乖巧文静的侄女身上,明徒实女,宠爱有加,就算是教导程瑶迦武功时,也不曾给于颜色。还担心程瑶迦住不惯重阳宫,留她在生身父母身边生活,所以程瑶迦根本不知道全真七子治教训徒礼法的严厉。 她这才强忍不住笑出来,毕竟还是少女心性。众人闻声,齐齐将目光投聚过去,本就害羞的程瑶迦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哈哈哈哈!的确蛮好笑的!”郭进这时也大笑道,借机帮程瑶迦摆脱困窘。“反正也打出了一身的臭汗,这样的洞洞装正好透气凉快!” “休息得差不多了,下面该比比剑法了!不知瑶迦小姐能不能借我配剑一用。”与丘处机比斗是郭进的临时起意,藏在腰带内的紫薇剑不宜暴光,手上没有适合比试的长剑。只能找人借了,至于为什么找上程瑶迦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要知道女子所用配剑,剑柄比男用配剑要短细几分,并不太适合郭进使用。他接过了程瑶迦抛来的长剑,还带着贴身的余温残香,郭进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程瑶迦没再像一开始那么害羞了,对他甜美一笑以作回应。 丘处机勤习全真剑法几十年,早已练到得心应手,劲力自然而至的境界,一把长剑,如同臂使,毫无半点凝滞,若用相同的全真剑法与之相对,郭进哪还有赢的可能。 郭进也不用独孤剑法,只用了玉女剑法与之过招。倒不是郭进看不起丘处机,或有意托大,只因为心里另有打算。玉女剑法专克全真剑法,其基础在于对全真剑法的深入了解,丘处机换招变招的身势手法,郭进立马就能推断出他接下来要出哪一招,自然心中是对应地施展出相克的玉女剑法招式来。 在旁人看来,就好似郭进随手的一招一式,恰好都能妙到毫颠地将全真剑法的招式压制得动弹不得,步步针锋相对,招招制敌机先,全真剑法不论如何腾挪变化,总是脱不了玉女剑法的笼罩。 郭进每施展一招玉女剑法破解全真剑法时,他都要画蛇添足地喊出针对全真剑法的破绽所在,提醒丘处机和观战的全真派众人注意,希望对全真七子日后改进剑法不足之处会有所帮助。 当然,他们有没有哪种能力郭进可就不管了,最主要的是郭进要借此机会还马钰的人情:你有恩于我一人,我涌泉相报回馈给全真七子。至于人情能不能抵消,那就看日后的状况了,若有一日郭进与全真七子发生冲突,从今日起便算良心所安,算互不相欠了。 丘处机将一套全真剑法使完,虽然处处被郭进所克制,不过郭进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如果同样是剑法再重使一遍,那就逊掉了,丘处机正准备收剑,郭进就轻喝了一声,挥剑反守为攻,使得是全真剑法,却是丘处机未曾见过的。 在王重阳看来,学武的要猛进苦练,学道的却要淡泊率性,这两者是颇不相容的。王重阳教授弟子以道为主、以武为辅。全真七子中最有武学天赋的丘处机,因耽于钻研武学,荒废了道家的功夫。反不被王重阳所喜,所传武功是不完整的。只有周伯通与王重阳从小相依,亲如兄弟,虽跟在身边,王重阳却深知他不适于做道士,所以全心教授武功,才尽得真传。 还好高深的全真派武学招式,王重阳在古墓练功室留下线索,林朝英花费一生心血,绝大部分都研究出来了。林朝英只留下招式,未留全真派内功口诀,其弟子林衣轻无法修习,直到郭进拜入古墓门下,传了全真派内功口诀,这才补全了憾事。 出卖内功心法,换回高深招式,互通有无,双方得利,郭进这个中间人,还是很有做奸商的潜质的。 郭进施展起了后面的全真剑法,一招一式,缓慢无比,外加上详细的解说其中的精要,显然不是用来攻击丘处机的,全真七子也不是笨蛋,闻琴声而知雅意,不管他们喜不喜欢郭进这人,自家先师遗留下的高深武学,还有不尽心记忆的道理么。 郭进以比斗为名,授武为实,双方都有台阶下,抵消了马钰的恩情也更顺理成章了一点。郭进出招完毕,丘处机就很有默契地依招反攻回来,见其疏漏之处,郭进再同招回攻过去,一来二往,直到丘处机记熟无误,郭进这才示意收招。 其他人能记住多少郭进不管,以后他们自己找丘处机问便是了。 郭进正要跳回船上,但听得一声惊叫,扑通激起水花,有人落水!原来郝大通、孙不二几人看得太入迷,怕太快忘记,不由挥着剑鞘当场临模起来。 船上的空间本就不大,这一退一进圈占了地方,程瑶迦武功最差,躲避时脚步不稳从船头后仰跌落湖中。郭进立时就反应了过来,长剑随手射进船身,轻功尽展,湖面凌波,一个鱼跃,扑向水中挣扎的程瑶迦。 虽说家住水乡,但富家女子哪有下水学游泳的机会。当郭进抱住了下沉的程瑶迦,惊慌失措的她下意识地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像八爪鱼似地将郭进缠个紧实。 虽然郭进也知道救助落水者,最安全的方法是从后面扯住落水者的头发。不过面对娇滴滴的程瑶迦,他哪能狠心下得了手啊。眼见着连灌了好几口水的程瑶迦的神情甚是痛苦,郭进的心中莫名一动,凑前封上她的樱桃小嘴,将清气渡了过去。 程瑶迦的身子就是一僵,却是不再挣扎。湖水不深,几息间就沉到了底,程瑶迦安定下来,不再干扰,郭进就抓紧了机会,双脚聚气一踏湖底,护抱着程瑶迦,如表演海豚飞跃特技般冲出湖面,跃上了船头。 有一众人看着,郭进可不敢猛浪到来个人工呼吸什么的,右手抵住程瑶迦的后背,输入了一丝真气,助她吐出咽水。后捣出手帕,轻柔地帮她擦净脸上的狼籍。这一切自然而然,容不得别人插手的机会,待郭进做完,方听得一阵轻咳声,却是孙不二甚是不满郭进一直抱着程瑶迦不放。 郭进尴尬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把程瑶迦移交给孙不二。 “湖水这么冰凉,还是赶紧回返,好让瑶迦小姐换过干净衣服,免得体弱受了风寒!”郭进连忙催促道。环视了一圈众人,他又涎着脸皮向马钰借其身上的道袍,给程瑶迦披上,怎么说湖面寒风亦是逼人。 回程水路,不理众人不时投射过来的古怪目光,郭进皱眉省思自己怎么会不由自主做出这些事呢。 不管是华筝、念慈还是曲芷都不曾让郭进如此的失态。难不成他对程瑶迦一见钟情了。清纯、甜美、文静、害羞,这是后世郭进梦中情人的完美形象。 虽说在射雕中的女主角应该是黄蓉,但说实在的,郭进并不喜欢。喜怒无常,下手狠毒,主动招惹取笑一个胖女人,被骂了两句,就割了人家耳朵;在牛家村密室,明知傻姑是师兄遗孤,却怕她无意说出藏身所在,几次念念不忘要将她杀掉;这样的女子再漂亮也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 第三十六章 四方云动 船到了岸,郭进心情复杂地瞧了一眼窝在孙不二怀里,冻得脸色有些发青的程瑶迦,无言的向全真七子拱了拱手,他就率先离开了。只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他现在的心态有些不稳了。 换过了湿衣,喝下了驱寒姜汤,程瑶迦幸而无恙,竟一个人跑来客房感谢郭进。两个人独处,程瑶迦盈盈下拜,说道:“多谢郭大哥救命之恩!” 郭进连忙伸手相扶,虽隔着几件冬装,可能是心理作用,他的整个人却有点轻飘飘的感觉。程瑶迦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片红晕突袭耳际,刹时又扩散开来,覆盖了她的玉颈雪容。 郭进刚才救人时还无所觉,现在瞟见她光润的俏唇,他的脑中像卡了带,不停地反复闪现吻上樱唇时的片刻画面,回味着那时那刻那种软软的、凉凉的、甜甜的感觉。再世为人,郭进终于算是献出了初吻,虽说丢人,但此时他的心中却全被甜蜜所占满。 异样的情素在僵立不动,保持相扶状态的两人之间荡开,如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一切的杂音全然不觉,唯有对方的心跳和呼吸声逐渐的急速起来。 噫!程瑶迦的身形一动,如施子捧心,似要捂住挣脱的心脏。长呼了一口气,忽然调转过身体,不留一言,脚步慌乱地逃走了。倒是让郭进在愕然之后,暗怪自己色令智昏,前后活了四十年,(前世也是花从老手)怎么连这点定力都没有了,半点坐怀不乱君子风范都没学会,莫非是饥渴得太久拉。 春宵一夜值千金,江南七怪出来会客正合午时。吃过午饭,有事的告辞,无事的续摊再开酒席。小登科的大热闹已过,一些私家话能静下心来慢慢聊了。饭后茶点,重开了一间房,落坐有江南七怪、全真七子、枯木禅师以及郭进和杨铁心几人。 以郭进为引,一应众人皆前后关涉了当年牛家村之事,所谈话题自是避不开了。 由江南七怪引介,杨铁心仍是百感交集的与丘处机这位故人见了面。悲喜交加的丘处机,就向郭进和杨铁心负荆请罪,悔恨当年太过鲁莽,才让好好幸福的两家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当然,杨铁心也不会无理地把过错怪到丘处机的头上,在杨铁心的心中,何尝又不是自己将丘处机邀回家喝酒,才给了官府捉拿反贼的借口。又有谁知道,真正招来祸患的是包惜弱太善良,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 若她只是善良也就罢了,千万不该长得漂亮,勾起了完颜洪烈的爱慕占有之心。但是完颜洪烈爱上一人也没错,只是他爱人的方式错了。命运就是如此的爱捉弄于人。 对郭进这个故人遗孤的表现,丘处机表示了万分的欣慰。不吝溢美之词将郭进大夸了一番。随后,丘处机就是语锋一转,总算讲到了重点,说出了找到包惜弱母子之事。 苦寻十几年沓无信息快要放弃的杨铁心,欣喜若狂几欲休克。丝毫未觉丘处机言语中的闪烁,避实就轻没有直接说明包惜弱贵为王妃及杨康认贼作父。前几天通由江南七怪口中,知道丘处机是怎么与江南七怪作赌分寻郭杨两家后人培养。 找到他这个郭进之后,抱着点出其不意打败丘处机私心的江南七怪,故意迟了几年,等郭进学尽了他们的武功,方写信告诉丘处机已经找到郭进之事。 若他还像原著中的郭靖那么笨,江南七怪可能要到十八年相约之期临近,才会万般不得已之下写信通知丘处机的。 他们也未收到丘处来信相告是否找到了包惜弱母子两人,倒是等来了给丘处机收尾巴的马钰,才有了传郭进全真派武功的机缘。 丘处机得知江南七怪已找到李萍母子的消息后,顾虑十八年之约还有几年之期,他也熟知江南七怪武功的深浅,抱着不好太过打击江南七怪信心的心意,想等到临近约期再派人告知。 待郭进、杨康比斗之后,不管谁输谁赢,都足以成全江南七怪一诺千金、舍身成仁的侠义美名。想不到不久之后,竟再次收到江南七怪书信,他们却是已经带着郭进提前返回了中原,还邀请丘处机年节时作客嘉兴。 就因为丘处机的这点好意,阴差阳错,杨铁心以为丘处机没找到包惜弱母子,才没写信告知江南七怪,见到丘处机后,更是不好上前相认。事情拖到现在,不过这样也好,不然好好一场喜庆婚礼,生了变故,杨铁心、丘处机肯定相认后,会急于北上寻找包惜弱母子的,到时候的立场就尴尬了。不知道到时该选择立时同去,还是参加完婚礼再跟上。 郭进还没有自负狂妄到,在金国都城,从一个势力雄厚的王爷手上轻松救人,毫发无伤的地步。要知道原著中的杨铁心、包惜弱夫妻两人可是突围不出自杀殉情的。现在则刚刚好,江南七怪新婚之际,不用死活要去拖郭进的后腿,怎么说相处那么多年,郭进也不想让他们挂掉一两个不是。 江南七怪不用去,念慈、曲芷可以托他们照顾,又少了两个拖后腿的。全真七子只有马钰郭进还放在心上一点,其它六子只能是自求多福了,死了郭进就多默哀几分钟好了。 当然,无冤无仇的郭进也还不会冷血无情到随便就让他们去送死,此次北上救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武功最高的丘处机和郭进两人,潜入王府,将包惜弱和杨康两人偷带出来,并尽快离开。如待有人发觉,丢了王妃和王子,必定会关闭城门,大索京城,到时候人越多就越容易暴露目标。 依照郭进心中的计策,其它六子甚至要与他和丘处机分成两批人进城,以免人多眼杂,牵连在一起。若他和丘处机行事顺利的话,便没有他们什么事了,万一要是不顺利的话,他们再借机相助也不迟。 丘处机说起发现赵王府亲兵万里迢迢搬运杨家居所旧物,方好奇跟踪,探知包氏已贵为王妃。大怒之下,本待一剑杀之,却见她居于砖房小屋之中,抚摸杨铁心换用的铁枪头,终夜哀哭;心想她倒也不忘故夫,并非全无情义,这才饶了她性命。 后来他又查知小王子完颜康是杨铁心的骨血,隔了数年,待他年纪稍长,便开始传他武艺。丘处机说得简单,杨铁心却听得情绪起伏汹涌,先是不信、绝望,后是痛苦、婉惜,恨不得立时长了翅膀飞到包惜弱母子身边。 事到如今,北上中都是必定之举。不待众人自告奋勇,郭进就将计策提了出来,倒是顺利通过了,兵贵精而不贵多,人员安排,江南七怪及念慈、曲芷留在嘉兴等待消息,反正顺利的话他们也会回来嘉兴。 枯木带着陆冠英、陆展元自去河南嵩山少林,枯木说会尽量帮着郭进说情,过期的话也可以安排他明年再去,可惜了郭进的九阳真经,只能来日再会了;全真七子的武功还算可以,联手组阵也能对付得了高手,又有丘处机带头,七人同去,到中都后郭进和丘处机进城,其它六子和杨铁心一路侍机接应。 杨铁心虽然心急,但在郭进的一番分析之后,也知道拖他们的后腿反而可能害了包惜弱、杨康两人,最好安心城外相候。 留出了准备的时间,明日一早就出发。当天,郭进就将所习的九阴真经抄录了一份,较难理解的道家术语亦详加注解,送于江南七怪。嘱咐他们武功若想突破,可好好钻研里面的易筋锻骨篇,那可是洪七公都推崇的心法,对于过了少年黄金期的武者而言,可是有改善根骨、扩充经脉、重塑体质的奇效。 郭进为了使他们重视,不随便乱传,自是不隐瞒说了《九阴真经》的大名。江南七怪立时便如获至宝,感激万分。直说这种绝学记住后,定会销毁抄本,以免不小心流传出去,再兴武林纷争。 郭进的目地达到了,滴水之恩,当知涌泉相报,又清还了一个大恩情。以后江南七怪要以师尊名义来教训他,就要自各掂量掂量了。 要分开一段时间,郭进就在念慈、曲芷的要求下,陪她们逛了趟街。江南富饶之城,就是冬天寒夜,街市都不失热闹。鬼使神差地,郭进又试着约了程遥迦,真开心她答应了。 可惜后来又多了陆冠英、陆展元两只苍蝇。庆幸的是陆冠英还没和程遥迦对上眼。几天来他们一直在纠缠念慈、曲芷两人,总不能见了更漂亮的程遥迦,马上就见异思迁吧。 郭进和念慈、曲芷两人的关系有点小暧昧,不过没进一步明确,现在结交程遥迦也不算郭进花心劈腿。所幸由于陆冠英、陆展元的打掩护,缠住念慈、曲芷两人,装鸵鸟不去体察念慈、曲芷的心态如何。郭进就和程遥迦可以无人打扰地购物、聊天。 女孩子逛街,最喜欢凑热闹,满足好奇心,买些零嘴小吃、新奇小物品。虽然郭进不会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但讲几个风趣幽默的小笑话,又不乏寓言寄理,逗逗女孩子开心,后世之人可是有先天优势的。 当大哥的时候,为了不被小弟们笑话老土,他可没少学,我上网作的功课可不少。郭进这时正跟着程遥迦说得起劲,念慈、曲芷不知道怎么就开了窃,竟然跑过来一左一右紧缠上了郭进的手臂,一口一句“进哥哥”叫得亲热,俨然是兄妹情深。 这一下子就把陆冠英、陆展元两个噎得发愣。瞧她们的得意样,也不知道是借机摆脱了陆冠英、陆展元的纠缠,还是与郭进的亲密关系,轻易的就将程遥迦比了下去。 看来同时跟几个女孩子约会真的不是好主意。却不知程遥迦报的是什么心思,也不生气,仍是一幅温婉模样,一句一搭地跟郭进说着话,不时还腼腆地对他笑笑。连续剧的情节看多了,逛完街,郭进就特意买了许多的烟花,摆成心型,在南湖边燃放。在灿烂的火花映照之下,放开束缚的程遥迦欢呼雀跃,艳若桃花,美如精灵。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杨铁心早早的就守在了马厩旁,众人见状也不好意思耽搁,行李昨晚已收拾完毕,带上刚做好的干粮(包子、镘头),一人一骑,铁蹄叮咚,踏破晨曦的宁静,向北而去。郭进来不及与还在熟睡中的众女告别,他就只好折了几技凝霜傲梅,让人转送。 就在郭进等人准备去金国中都的时候,在草原少的蒙古王国也是风云变幻。 自从郭进被逼走后,阔阔出一家在铁木真的默许下变得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随着地位的不断上升,阔阔出就有些看不上从普通的牧民那里抢掠财物和牛羊马匹,他觉得那样做实在是太慢,根本就跟不上他那膨胀的野心。 于是,阔阔出等人就把目光放在了盟国王国的一众权贵们身上,盯上了权贵们手中的财物和肥沃的草场。可是,这些权贵们虽说权势早已经大不如以前了,手中所掌握的实力也严重的缩水了,可这也不是只会装神弄鬼的阔阔出他们敢随便招惹的,权贵们手上的亲卫和奴仆们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于是阔阔出又把目光投向了倒霉的郭进。当然郭进的大本营黑龙江农垦区他是不敢去直接招惹的。一来有拖雷在那里坐镇,阔阔出还是有点忌惮的,二来郭进的铁谷一系人马早就将农垦区控制得严严实实的,还有哲别手上的几万铁骑,那也不是他能够撼动得了的地方。他的手上又没兵马,还没有那么傻。 可谁让铁谷人马的主心骨郭进不在了呢,虽然阔阔出不敢主动去黑龙江农垦区自找麻烦,可他也不怕别人敢找他的麻烦。对于自信心严重膨胀的阔阔出来说,只要是在不儿罕山地区,他就谁都不怕,就算是铁木真也一样。 别忘了郭进在不儿罕山还有一大片商业区的产业。阔阔出想谋夺的就是这片商业区。说实话,他早就眼红这片商业区了。这个事实上的蒙古王国的商业中心,会集了来自各国的商人。各国各种各样的商品在这里基本上都能找到。商业区每天的货物交易量极其的惊人,自然其中的金银流通量也不是个小数字。 可这个商业区是铁木真当初答应给了郭进,草原上的好汉性情豪爽,极为讲究一若千金。就算阔阔出身为神的代言人,也不好公然的破坏这种规则。既然明的不成,他也只好来暗的了。商业区中一些没权没势的商人被他用各种手段强行赶出了他们所租的商铺,那些商铺就被他的手下给强占了。至于郭进以后能不能收到这些铺面的租金,那就只有天才能知道拉。 被赶出来的商人们自是怨声载道,可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谁叫阔阔出有权有势,是他们万万的罪不起得人物呢,也只好自认倒霉,满肚子怨气的离开了商业区。至于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来,那就要看阔阔出还在不在这里拉。 幸亏阔阔出还没有疯狂到无视所有权贵的地步,铁谷在商业区的商铺和其他权贵的铺面他并没有动,算是留了一丝余地。 可是,这样也引起了蒙古权贵们的警惕。要知道,郭进在蒙古高层里还是很有几分人脉的,权贵们在为郭进打抱不平的同时,也不免生出了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出来。眼看着铁木真对此不闻不问,权贵们自然是心中要泛嘀咕了。 不过,狗总是改不了要吃屎的习性的。阔阔出见权贵们对他的举动反映不是很激烈,自然就是信心更为膨胀了,他以为权贵们都害怕他,于是他的手又伸了出去,这次的目标却是铁木真的拜把兄弟博而术。这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拉。 深夜木华黎在不儿罕山的营帐 “真是找死,这个***” 在灯火通明的营帐内,坐着蒙古王国现今的几大重臣,刚刚从辖区回来的木华黎,还有博而术,博而忽,赤老温等人,这时就是博而术在营帐内大骂出口。 阔阔出把手伸向了他的口袋里,他自然是气急败坏了。要知道虽然他也是蒙古王国的一方重将,可对于阔阔出这个蒙古王国的国师,第一大神棍,他还是极为忌惮的。再加上大汗铁木真的态度不明,更是让他焦躁不已。 其他几人,或是出于兔死狐悲,或是出于和博而术的关系,或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原因,纷纷附和起了博而术的话头。一时间营帐内吵杂不堪。 木华黎眯着眼睛坐在营帐主位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听着众人的牢骚。作为铁木真手秒下的最为心腹的重将,同时又是靠**起家的他,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内幕。 第三十七章 千里救援之计划 本来他是不想说的,可是见博而术他们还是在一个劲的鼓噪,一副不达目的肆不罢休的样子。作为多年的好友兼同僚,他觉得还是点明了的比较好,不然要是这些老兄弟们不明真相栽在这里面,那岂不是太过冤枉拉。 咳咳,木华黎干咳了几声,一下字就把营帐内的嘈杂声给压了下去,而正在吵闹不休的众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话题,有些茫然的看向了木华黎,不知道他这是何意,不过对于木华黎这个老弟兄,大家还是很佩服的,虽然不解其义,肚中有些须不满,可大家还是愿意听一听他有什么好的办法。 见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木华黎在心中自得的一笑,可表面上他却十分的严肃,他缓缓的扫视了在营帐中的众人一眼,满脸沉重的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郭进为什么会早早的就离开了蒙古,去往中原?” 哼博而术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就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对着木华黎十分不满的叫道:“这谁还不知道,郭进那小子是随他那七个师傅回中原完成心愿去了。我们现在是要商量如何应对阔阔出,这跟郭进那小子去中原有什么关系?” “对啊对啊,这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嘛~~~~” 营帐内的一众人等都是满脸不解的看向了木华黎,还以便开口附和着博而术的话。也是,这两件事根本就是牛头不队马嘴嘛,也不知道木华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愚蠢!”木华黎冷笑了一声,一开口却是将一众人等都给骂了进去。 “你~~~”博而术大怒,一抬腿就准备和木华黎理论理论,就算他们的脑子不够灵活,那也用不着你木华黎当面羞辱啊。 可一边的博尔却一把就拉住了他,脸色不虞的看向了木华黎,希望他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出来,不然,大家的权势虽然差了不少,但也不是你木华黎可以随便就能羞辱的。草原上的汉子恩怨分明,可不会忌惮你的权势有多大。 其他一众人等也是如此摸样,希望木华黎给个解释出来。 刚才话一出口,木华黎就有些后悔了,这下可就得罪人拉。等营帐内众人都怒目相视时,他也只好在心中连连苦笑了,口中连忙解释道:“大家可别想歪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其实郭进离开蒙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阔阔出~~~~” “什么?”营帐内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 ~~~~~~~~~~~~~~~~~~~~~~~~~~~~~~~~ 嘉兴至中都的直线距离在两千两百里左右,不过古代可没有什么飞机可直达,沿驿道北上多有变线,算算路程却要三千里不下。韩宝驹是相马的伯乐,亲自选坐骑自不会是什么凡品,以江南七怪的豪气,韩宝驹也只是说将八匹良马暂借全真七子和杨铁心而已,就可知道他对这几匹淘自阿拉伯商人手中骏马的爱惜了。 此时正是严冬,越向北天气越是寒冷,过了长江大雪不由分说下个欢快,众人催马急赶,日行三百里,朔风扑面,如同刀割,众人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埋头闷赶十天长路,不太适合郭进的性子,便利用时间,在奔腾的马背上练起岳家枪法和杨家枪法来。 保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到这些东西,临时抱佛脚那是拿自己的小命在开玩笑。武功技艺,熟能生巧,不练则退。兵贵神速,玄铁重剑太过沉重,取用不便,又会牵制速度,郭进就托江南七怪保管,改用青锋剑,弃重择轻,尚须多熟练才能完全适应,发挥最大杀伤力。 连放下快一年的弓箭术都让郭进重新启用了过来,那些飞鸟走兽倒是走运了,赶上了个“好”天气,都躲过了一劫,郭进也只能跟沿路的树木岩石过不去了。 沿海省市,人烟稠密,下雪天的,一路不乏同行之人。在那些人眼里,总是会惊异的看到了一个疯子,在这风雪天气,策马逆风已是艰难,却还要在马上表演特技,甚至不怕死地在完全没有装鞍绳的快马身上穿花蝴蝶般,从各种不可思义的方向荡来飘去。 这些无心之举,倒让全真七子更加的对郭进刮目相看了,就连一向对郭进不加辞色的孙不二几人,在言语间也客气了许多。这可是郭进一路当凯子,支付所有用度都不曾有过的待遇。有特殊技艺在身,还真是很不错的感觉。 其实郭进如此争分夺秒的苦练,还有一个原由,就是丘处机告诉郭进的一个坏消息:杨康亦是练武的奇才。从杨康七岁那年开始,丘处机每年就抽出了月余时间教授杨康武艺,至于为什么不常驻王府,一是丘处机性喜漂泊、游历四方,二是看不惯杨康认贼作父、父子情深的嘴脸。 就算是丘处机没耐性,教授也不太上心,杨康花了五年时间,实算不过半年,就将丘处机的武学掏去了七七八八,甚至有时他发问的武学难题连丘处机都无法解答。得遇良徒,丘处机起先颇为欢喜欣慰,担心杨康天人之质若走入歧途,更显危害,有意教诲杨康为人立身之道,没想到杨康表面讳诺,背地里却是敷衍了事,几次仗势欺人,恃强凌弱,被暗中观察的丘机处抓到现形,教训了几次,当场立誓悔过,不想老实了一段时间,又恢复了纨绔子弟的本性,显然丘处机是被他的油腔滑调忽悠了。 大感失望的丘处机,已是三年不再去见杨康了,只待十八年约期一到,在与郭靖较艺之后,不论最后是谁胜谁败,他都会同江南七怪和好,便对杨康说明身世,接了包惜弱出来,择地隐居了事。 却不知有些事情是拖不得的,丘处机为一己方便之念,将杨康留在了赵王府那个大染房里,它日又想凭几句民族大义的空话,一个恩爱情仇的八卦,就令杨康蕃然醒悟,大义灭亲,不知是太过自信把自己当佛祖了,还是将杨康当无知无情的木头人了。 人性本无善恶,杨康后来的贪恋富贵,自私势利,阴险狡诈,只是生存环境造成的那种性格。一边是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般的荣耀,一边是流浪江湖、粗茶淡饭的艰辛,一个是相亲相爱视如己出的养父,一个是陌生不识贫困交加的生父,论感情、论身份、论地位、论贫富,差距如此悬殊,一个享受惯了万千宠爱齐于一身的小王爷,会选择走哪条路,几乎用屁股想都知道答案了。 一个十几岁的无知少年,耳濡目染之下,在勾心斗角、胜者生存、败者灭亡,不择手段的权利场中长大,又能懂得多少民族理念?善恶是非?他还能保持着孝心,重视生母、养父之情就很不错了。 话随是如此说,郭进也很同情杨康,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8!0!.!c!o!m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成是郭进自己,比他做的好的,无非是按包惜弱的选择,去成全杨铁心或是完颜洪烈。 不过他现在是郭进,若杨康对他不利,再同情杀他郭进也不会多眨几下眼的。十天路程,杨铁心在漫长的等待煎熬中,终于抵达了金国的中都。在郊外小镇寻了间客栈,开好房间,吩咐店小二按他们点好的饭菜准备好了再来通告后,九人就坐下来再确认一下此行的计划。 要想从赵王府带出包惜弱、杨康有两个方案:一是郭进和丘处机潜入王府,找到人后直接带出来,只是几年不来,物是人非,丘处机自己也搞不清完颜洪烈现在收罗了哪些高手侍卫,能不能不被发现还是一回事。 至少当年丘处机潜入王府教授杨康武艺时,完颜洪烈就知道了,只是见丘处机对杨康并无什么歹意,又是江湖上的盛名之士,虽说当年一箭差点杀了自己,却反倒生了招罗之心,一向以礼相待,只要不是私闯要地,并不禁足丘处机的来去,就这份心胸丘处机便远为不及了。 以丘处机的武功,差不多与梁子翁、彭连虎、侯通海持平,比灵智上人、侯通海赢面要少一点。若完颜洪烈想留难,他哪还能自由出入赵王府。 二是以考较杨康武功为名,带着郭进这个假冒的全真弟子,光明正大的混入王府,摸清完颜洪烈的底细,再寻机带出包惜弱母子。 丘处机又提议出面说服杨康,向他点明当年完颜洪烈见色起心,为夺其母包惜弱,谋害其父杨铁心之事,大有希望让杨康回心转意,投到亲父这边。对他的想当然之举,郭进自是鄙视万分。 可他又不好出言反驳,只说事无完美,先带出包惜弱为要,以免横生枝节,两头皆空,至于杨康之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带出了包惜弱后,日后有的是机会引出杨康来。 郭进在汉水坏过完颜洪烈的大事,与侯通海几人交过手,可不想一见面就让他们给认出来徒增麻烦。于是便选定了第一个方案,以带出包惜弱为优先目标。 拳头大的说话就有理,相处了这么几天,郭进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叫全真七子不够硬气来反驳他的决定。倒省了郭进为唱反调的人多费口舌。 杨铁心欲言又止,郭进知道他是急不可耐,恨不得第一个潜进王府去见包惜弱。可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后世中很多故事情节都是因为一时心软坏了大事。 郭进也不管是否无礼霸道,他连忙正声警告到:“想害死几位道长就尽可跟来!”在郭进的眼中,杨铁心也只是个关系不错的熟人而已,还没有到要将他供在头上的地步。作为晚辈来说,郭进突然如此说话,如行军统帅命令一般,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当下就将全真七子、杨铁心尽皆镇住。 不小心在关键时刻,把在蒙古养成的军令如山的习惯拿了出来。郭进也是不已为意,反正马玉道长都清楚。 扫了一眼愕愣中的众人,郭进连忙背过身去忍住了笑意。正好店小二爬上楼来,敲门告知饭菜准备妥当了。 郭进这时就语气放软道:“现在先下去吃饭。”抢先就出了门,才听得孙不二不满地小声嘀咕到:“会不会太目无尊长了?”其它人都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却是丘处机带头跨出了房门。 众人有些沉闷地用过了饭,就按计划分头行事。由郭进和丘处机潜入王府找人;马钰和王处一在王府外接应,顺利的话他们就继续隐身不要出现;刘处玄、郝大通、孙不二准备好马匹,在内城门外觅处等候;谭处端就跟着杨铁心留在客栈,郭进可不太放心杨铁心无人看守,是否会自做主张的偷偷跟过来。 看着无亲无故的一行人为自己冒险,还要留下一个人来陪自己,杨铁心的眼眶刹时就红了,他站立起身,对视着郭进沉声说道:“进儿你长大了!是个好孩子!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不能太冲动,帮倒忙,武功低微拖你们的后腿。你放心,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会好好的呆在客栈里的。不过务请进儿答应我一个要求,谭真人跟你们一同去,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不是。” “那就麻烦谭真人与刘真人四人一路了!”见杨铁心如此坚决,郭进也只好应了下来。 “万望七位真人保重,若少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人,杨某就算是寻回了内人,也定会悔恨一生的!”杨铁心突然就跪了下来,向全真七子连磕了几个响头,也不顾额上破皮流血,感恩戴德的说道。 金国中都地处平原,几经扩建,已是外围方圆四十里,内围方圆十里的大城,地盘大了,住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名列当世第一人口大城自不在话下。 明天就是元宵佳节了,金国皇族为了耀武扬威,彰显国运昌盛,每年这个节日都有仿自北宋的烟火秀、游灯会,四方宾客云集,郭进一行八人不得不下马随着人潮方涌进了城门。 中都的建筑格局与南宋临安大同小异,青石大道、红楼画阁、绣户朱门,不过屋高墙厚,少了几分江南的秀致风情,却是又多了几分北方大汉的豪气。人头拥挤的景象,正如后世五一、国庆长假的旅游胜地一般热闹。 城中的客栈、寺院、道馆早就挤满了人,借宿寻常百姓家又无处放马,只能再由郭进这个凯子出面,花了五倍的价钱才从房客那里转手了两间地字号房。 为了遮人耳目,小红马就让郭进漆成了花马,身上也多了付豪华的鞍绳。做为郭进的伙伴,委屈它套上鞍具已是不该了,郭进也只好让它尽量的舒服一点。之后,就由丘处机带路,踩了点,定下了接应的路线,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就只待今夜的行动了。 怎么说这里也是金朝的国都,元宵佳节,一大早便人声喧闹、鼓敲炮响。郭进好好的休息回气了一晚,连日的精力透支赶路后,却是螺旋真气颇有精进,变得更为凝聚强劲了。吃饱喝足,八个看似武林高手的人走在一起太过醒目,便按计划各自分头踩点。 人潮拥挤,这却难不倒身俱高明武功的郭进,使出几分柔劲来,人如鱼破水浪般,轻松地在人群中穿梭。只要不是太夸张,倒也不会太过引起别人的注意,一路上类似这般的江湖人士时有出现,一国之都,能人异士满街走并不稀奇。 郭进怀里揣着丘处机所描的颇有专业水准的地图,从城西的平民区,往东北方向,穿过了富人区,从开阳门进入了内城。虽说这几日城卫增加了一倍,但往来的游客却是以十倍数的增加,却不用太过担心他们。 只要衣服还算华丽,身上没有弓弩一类的违禁兵器,再交纳上贵得令人啧舌的一两过路费,不用通行证,城卫也不会自找麻烦,细细盘察。一两白银,平日会觉得大出血舍不得,不过刚才在富人区,看到了飞扬跋扈的凯子,随便练练有些生疏的二师父妙手书生朱聪所传的空空妙手绝技,收获就很是不裴了,郭进也就不多做计较了。 沿路看到了衣单布破、趁着人多出来沾沾暖气的小乞丐,郭进也就大方了一次,偷偷地往他们的破碗里每人十两地派一份压岁钱。看到小乞丐们那从目瞪口呆到惊喜交集、幸福天降的表情变化,他的心中就难免有几分得意。 郭进遁着地图,来到目的地,但见两三丈高的青砖外墙住两边直延出百丈之外,当中是朱红的大门,大门正中写着“赵王府”三个金字。门前左右旗杆高耸,两头威武狰狞的玉石狮子盘坐门旁,一排白玉阶石直通到前厅,势派豪雄之极。 一队威武的护卫分立大门两旁,英武挺拔、目不斜视,无疑比刚才的内城卫要精锐得多。内院靠墙的一边,看不到超过墙高的树木,不像相邻的其它府院庭木高耸,这赵王府防备的森严可见一斑。 第三十八章 千里救援之行动 郭进正打量着,忽听鼓乐声喧,大门洞开,一队锦衣侍卫开路,随后走出一人,正当少年,英姿飒爽,面如冠玉,头戴束发金冠,身披红袍,腰围金带,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此时这少年锦上添花,胜似潘安,分明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主。 在这少年的身后,又接蹱而出了一顶华丽的金色八抬大轿,轿子四周亦步亦趋地跟着几个护卫,正是与郭进打过照面的沙通天五人。紧跟其后又是一顶小轿子,却是街道边苦力载客的那种最普通的货色,旁边跟着几天衣装朴素的侍女,两厢对比之下,令人无比错愕。 在那顶蓝布小轿子之后,又跟着十几个健汉家丁,分别挑着热腾腾的包子馒头,色形诱人的酥果糖黍,男女各式的简色布袄。郭进听得了解内情的旁人议论,只道是赵王爷领着王妃、小王爷一家三口去报恩寺上香祈愿,随后还会布施衣食,接济一下缺衣少食的贫民百姓。 说话之人对赵王一家透着由衷的感激和钦佩。没想到完颜洪烈疼爱纵容包惜弱之举,无竟间竟博得了若大的贤王之名。 郭进正细心的观察着,接下来多半会成为劲敌的小王爷杨康,只忽觉杨康微皱着眉头,眼光锐利地往自个方向瞧来。 郭进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点什么,却是感觉到旁边多了个人,来人有意的避在人后,向郭进暗地里打了个手势,正是也转来了王府门前的丘处机。还好因为之前郭进的小心谨慎,叫众人都做好了改装易容,丘处机又借助着前排的路人遮掩,挡住了前面容视线,杨康没有发现什么,才消除了心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待赵王一家在兵卒的护卫下渐行远去,以免节外生枝,郭进倒没有跟上去看个究竟的打算。身边的丘处机也长呼了一口气,暗中传音道:“没想那个孽徒眼光那么毒,要不是事先改装易容,定会被看穿的。几年不见,不知从哪学来的武功,竟精进到了那般心有所感的地步。” 郭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杨康的重视也提高到红色警戒的地步。他的心中有一丝不安,但愿今晚的行动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他们又绕着赵王府观察了一圈,选择好了突破点之后;几条撤退路线也一一点记录在心。之后他们也没有什么心情逛街购物了,就直接返回了客棧,关了房门,静心回气,努力的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的状态。 晚上,郭进和一堆老道士吃了一顿无宵佳节的团圆饭,心中却无端的想念起了蒙古的母亲李萍、哲别师父、拖雷华筝她们。甚至连郭进一直心有戒备的铁木真他们,也突然变得亲切了起来,怎么说,莫名转生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郭进的童年都是在草原渡过的。 至于前世的记忆,却是慢慢的模糊了,被今生的人事渐渐的取代了,倒是窗外漫天喧闹缤纷的烟花,提醒着他几分前世的关联。 午夜之后,人声渐平,空气中的酒味菜香也变淡了许多,待到黎明时分,郭进就与丘处机早已藏身在赵王府相邻的别一处府邸里。其它六人两人一组也埋伏在撤退的几个要点上,若事情有变,再出来接应,一切顺利的话,就隐身不出。 元月十五,月朗星稀,他们的运气不错,正好一团绵云抱住了明月,是出动的时机了。但见两道灰影,如迅兔般一路紧贴着墙面的阴影,比猿猴还要灵活地攀越过墙头,落叶无声地踏上了后院的花泥。 他们穿梭而过一簇簇花丛,最后绕过了一道竹篱,眼前就出现三间乌瓦白墙的小屋来。丘处机点头示意,包惜弱就住在里面。他们也不废话,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铁杆,挑开了门梭,矮身进入,来到南面里房,一施土坑上,正睡着一个女子,三十多岁,姿容秀美,不施脂粉,盖着布面补了又补的绵被,露出了几片粗衣布衫的衣角来。 也不知道她在睡梦里回想到了什么,眼角分明残留着几点泪光。郭进轻轻地在她后颈上点了一下,足够让她熟睡几个时辰。棉被一裹,将她抱在怀里,这样的事情丘处机自认不适合做,只好让郭进来当苦力了。 他又顺手将一封早就写好了的绑架信留在桌上,上书:“明日午时,西城门外野树林,一万两白银,只可带十人以下随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过时不候,后果自负。”却是为了转移视线,让完颜洪烈分心一时不会将注意力集中在南下这条路上。 郭进松了一口气,事情顺利了一半,来路没有遇到多少巡卫,多半是今晚完颜洪烈大赐酒宴,许多人难得放纵的喝过了头,想到回路上,应该也不会多有什么挫折才对。 可得意之心不可有啊。他们才刚出了小屋大门,就正见五丈开外背手站立着三人。中间的锦衣少年,一脸的邪笑,正是杨康。位后两人身着玄衣,身材芹长,披发及腰,随风抚动,双目冰冷,面无表情,顿时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郭进大吃了一惊,怎么会是陈玄风、梅超风两人呢。莫非今晚在就要交待在这里了。他可现在没有马匹在身啊。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杨康并没有招来大批的侍卫,大半还以为凭三人之力,收拾了郭进和丘处机两人绰绰有余了。 “师父在上,徒儿这厢有礼了。好久不见,最近你老身体可好。”杨康一脸笑意的说道:“不知道师父你老人家光临寒舍,却不见上徒儿一面,反行那采花大盗的行径,欲带走我母亲,也不怕传扬出去丢了全真派的脸面。” “哼!”丘处机冷哼到,并不多做什么争辩:“要知道为什么,跟我走便是了!” “跟你走倒也好商量,不过师父您可得先让旁边的小兄弟先把我母亲带回里屋再说,以免着了凉,是不是。”杨康一脸无所谓的说倒。知道杨康是在开涮自己,丘处机冷眼相瞪也不再争什么口舌之利。 “有事好商量!怎么说您老也是我的授业恩师嘛。好几年没考较小徒的武功,不如今晚您老大发神威,令小徒折服,小徒定然会顺理成章的跟您老走了。”杨康见丘处机不说话,便挑言道。 丘处机跨前几步算是应约,凝神备战,见杨康那般自信,他也倒不敢大意了。“恕弟子无礼了!”杨康戏言道。便双脚一点,施展轻功,抢先出手了。 怕交手声响过大会引来巡卫,丘处机有点束手束脚,有违习惯的作战风格,不好硬碰硬。倒是杨康确有自信的资本,武功很杂,招式中不乏沙通天等人的影子,全真派的武功亦章法熟络,几乎是压着丘处机在打,不多时,丘处机就颇有狼狈,衣裳多处破损,还好他的武斗经验丰富,一时倒也没有留下什么损伤。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郭进眼中的余光正好看到梅超风的一个小动作:她手掌温柔的轻抚微圆的腹部。郭进就是心中一动,也许有机会反败为胜了。 急忙上前几步,走到了陈玄风、梅超风两人的跟前,郭进就装作由拧眉苦思,到恍然大悟,偶遇“故人”惊喜的传音道:“两位,又遇见你们啦!草原一别已有多年,看两位过得很是舒心啊!” 本来对郭进不悄一顾的陈玄风、梅超风两人,闻言脸色就是一变,齐齐凌神戒备了起来,同时还不忘上下打量了郭进一翻。从儿童到少年,郭进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他们现在根本就不能认出眼前少年就是当年哪个凶狠的小家伙。 郭进如此表露身份也是有目的的,以桃花岛一系人马的高傲,他们是不屑于欠人人情的,加上他们有不清楚郭进马战和步战之间的巨大差距,心中自然是会有几分顾及的,而且现在梅超风又有身孕在身,他们是不敢乱来的。 不过首先还得尽快的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身份才是,郭进就接着说道:“上次两位只在我家住了一晚,不打声招呼就走了,我娘还一直说没有来得急好好的招待一番故乡人呢?没想到今日还能有缘在这里再遇到,嘿嘿。” “真的是你这奇怪的小子!几年不见到是长成男子汉啦。”梅超风不知怎么的,竟然展颜一笑,语带欣意的传音过来了。 不过她显然也是明了此时也不是打斗的时候,郭进传音的用意,她也猜到了一点,也不点破。若郭进观察得没错,梅超风拢起的小肚子无非是怀孕了,而郭进针对性地打情感牌的确有效。 趁热打铁,郭进连忙欢颜一敛,扫了一眼正打得难解难分的丘处机、杨康两人,又掂了掂抱在怀中的棉被,后一脸为难地看向了陈玄风、梅超风两人。 轻抚着肚子,梅超风也不多说什么,就是一脸你看着办的表情看向陈玄风传音道:“贼汉子,我俩有今天还要多亏了这小子当年的提醒之恩。”陈玄风也不想现在和郭进发生什么冲突,他若有所思片刻,就给郭进打了个眼色。 知道机会来了,郭进颔首向两人表示了一下领情。而后郭进就是一转身,装作武功粗浅的样子,脚步沉重,只有一身蛮力的样势,抱着裹在棉被里的包惜弱就冲向了杨康,待到临近之时,直接就将被裹扔给了杨康。 郭进打算赌杨康应该还有孝母之心。此时正与丘处机纠缠的杨康,见被裹袭来,为免接住母亲时会被丘处机偷袭。招式就是一变,忽见与丘处机交错在一起的手臂关节喀喇一响,手臂斗然间长了数寸,右手五指曲勾成爪,迅如闪雷一般就直奔丘处机的胸口要穴,若是抓实,定然是非死即伤。 高手较技,进退趋避之间相差往往不逾分毫,明明见他手臂已伸到尽头,这时忽地伸长,哪里来得及趋避?生死关头,丘处机左肘回臂下压,堪堪擦过杨康手臂正中的曲泽穴,待其劲力微滞时,侧身横避,唏啦一声,胸口的厚衣就少去了一块,破洞之中赦然五个半寸深的梅花形指洞,鲜血直冒。 此时正好被裹已到,杨康一捞就接了过去,随后一飞腿就直奔紧随被裹之后的郭进。郭进早就算计好了这般情景,在腿临胸的那一刻,看似不太会武功的他就是身形一变,与飞腿擦身而过,右手掩蔽地穿过棉被,急点在杨康胸前的几处da穴上。 却不想与此同时,一支利爪亦阴险地穿过被裹下面,一下子便洞穿了郭进的腹部,却是杨康的左手。原来这杨康躲在暗中早就发现了郭进会武功,至少轻功应该还不错。也正打算阴郭进一把呢。 还好郭进出手的速度要快上了一线,及时的将杨康给点住,才躲过了被抓破肠肚的命运。杨康手中被裹滑落,缓过气来的郭进一把捞住了。 还是郭进太大意了,一开始看到杨康对自己好似浑不在意,以为他不知道自己有武功在身,没想到自个却反中了算计。要不是实力高上了那么一点,可能就栽了。 看来以后算计像杨康这种聪明又阴险的家伙,还是要先把实力提上去才能多几分保证啊。郭进也顾不得擦看伤口,制住杨康后,郭进急忙向陈玄风、梅超风两人说道:“两个条件:放我们走;一个时辰以内不得解开杨康穴道。” “成交!好小子,希望一个时辰后,你能躲过我的追杀!”陈玄风杀意凛冽的说道。这一番讨价还作价为的就是作戏。至少得让杨康从情景上找不到陈玄风的渣来。不过这样一来,当年郭进放了他们一马的恩情也算是了结了。 “小子!半年之后,临安府杭州城南永乐坊悦来客棧见!”当郭进与陈玄风错身而过的一瞬间,忽听得他的传声。郭进此时也无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不见不散!” 大险过后,接下来就一切顺利了,郭进将包惜弱藏在倒夜香的大桶里,算好时间正好能跟着内城的清洁大队混出内城。至于通关腰牌,他们早已用重金收买了一个倒夜香的孤寡老人。 郭进装作是来投靠他的侄子,紧随在他的身旁,亦作位防备。这时也只好委屈丘处机与包惜弱一起躲在内里干净的大木桶里,因为是例常行事,城门卫也不会多管闲事去认真的检查,只是捂着鼻子一脸的厌恶,他们直接就挥手让倒夜香的队伍通过了。 与此同时,赵王府后花园里,被点住穴道身不能动口亦不能言的杨康,着急地不停的向陈玄风夫妇挤眉弄眼。却被陈玄风一句“一诺千金”噎得半死。眼不见为净,而后陈玄风夫妇就进了小房休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通知其它人过来。似乎真的是重诺丈夫一般,只待一个时辰过完。 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的郭进一行人,出了外城之后,郭进就和丘处机赶着马车沿西南而行,看似要赶往终南山全真派所在地,怎么说那里也是吐蕃、西夏、金国、南宋四国的交际之处。属三不管地带,金国的势力还没有什么办法在那里完全的立足。 完颜洪烈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那边要人;又有全真派这个占尽地利的地主相助,从情理上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真实的一路却是全真其它六子保护着杨铁心、包惜弱两人,改换线路,直奔天津口,一日之后,改乘大船,顺着北风南下,半个月后进入杭州湾,而后转道嘉兴南湖,在江南七怪的安排下躲进了一个小山村隐居。 一个时辰之后,陈玄风就依约解开了杨康身上的穴道。气急败坏的杨康也拿陈玄风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急忙命人通知完颜洪烈,又抓紧时间派出侍卫,以赵王爷的名义下令封锁内外城门。而后兵卒四出搜查丘处机一行人。 事机败露,郭进留下的绑票伏笔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一番鸡飞狗跳之后,此时的中都宾客云集,就算是全城的兵卒全都行动起来,也很难有什么结果的。 更不用说郭进一行人早就离开了中都城的范围。最后还是从郭进与丘处机有意留下的线索里,知道了他们早就出了城,走的是西南路线。他们这才停止了漫无目标地浪费人力。可惜线索一路到了洛阳地界之后,郭进和丘处机却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无半点痕迹了。 之后完颜洪烈大发雷霆,杨康就将责任全推给了陈玄风夫妇,说是他们和丘处机一行人勾结绑走了王妃,要不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那神秘少年的要求,放他们离开。陈玄风自然就将责任反推了回去。 说是杨康少年冲动,自负武功了得,发现丘处机的异样后,并没有及时的上报王爷,只带了陈玄风夫妇两人,而后还放着两大助力不用。非得上前与丘处机单挑,才会马失前蹄被对方给制住的。 第三十九章 千里救援之遁入少林 他也是不得已,为了顾及小王爷的身家性命,也只好向对方妥协了。之后遵守自己发下的信诺,一个时辰后才帮杨康解开了穴道。这是当时只要是江湖人士,不管黑道白道的最高准则,到底有什么过错。最后的结局就是不了了之。 至于陈玄风夫妇为什么会和杨康那么的不对付。按道理来说,杨康会使“九阴白骨爪”,至少也应该与陈玄风有师徒之实才对。 待郭进再一次遇到了陈玄风夫妇,他才知道事情的缘由。当年陈玄风夫妇经过了他的提醒,南下中原欲找一个全真弟子问问道家内功心法的要诀,以弥补九阴真经下半卷只有招式没有内功心法的缺憾。 他们却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四处留下到此一游信号的丘处机,便改装易容(桃花岛的看家本领,不易被人认出原貌)吊在其身后,看有没有机会搞到他身上的全真内功心法。直到最后丘处机进了赵王府,收下了杨康为徒。 两人知道机会来了,留心观察之下,就发现了杨康的奸滑纨绔本性,便找了个时机与杨康做了一笔交易,用武功招式来与杨康交换全真内功心法要诀。桃花岛的武功,没有黄药师的授权,师恩如海,陈玄风夫妇是万万不敢也不愿意外传的。 原先只想拿些见识过的粗浅武功,忽悠住杨康就可以了。没有想到杨康却是人小鬼大,奸滑得很,将学到的武功,演示一招半式,请教赵王府的护卫客卿。以沙通天等人的眼光,自然分得清武功的好坏来。 当初为了吸引住杨康,陈玄风使得了一招“九阴白骨爪”上的功夫,硬生生的就在一块坚硬的大理石上留下了五个指长深洞。杨康怕会上陈玄风的当,便要求先拿出“九阴白骨爪”这门功夫开始交换全真心法。 起初陈玄风本想找机会绑走杨康,再逼他交出全真心法,只是完颜洪烈极为疼爱杨康。平时里都有沙通天等人护着,不好动手。再加上桃花岛门人有一个传自东邪黄药师的臭脾气,谋人武功还非得要求自个用智不用强。 虽说这看起来伪君子味十足,却也还死性不改。此后,陈玄风与杨康就开始了斗智游戏。有陈玄风在后面催促着,本就极其聪明的杨康一改小王子的傭懒作风,下苦功向丘处机学艺。 杨康天才之选,武功自然精进神速,学武六、七年对上沙通天竟然也不落下风,就差内功略弱了,硬拼不下沙通天而已,他这才敢手痒找上丘处机单挑。 这本是互惠互利,杨康、陈玄风夫妇都学全了真正威力的“九阴白骨爪”。只是交易的关系,几年来杨康越斗越狡猾,陈玄风无法从杨康的手上多占便宜,还不时的吃上点小亏。这才有了在小屋前忽攸杨康,除了因为郭进的关系,还有为了扳回一城的用意在其中。 以完颜洪烈的爱才之心,他在认识了陈玄风夫妇之后,哪里还有不敬为天人的道理,连忙放下身段,极力的拉拢夫妇二人。 出于别样的目的,陈玄风夫妇也就欲拒还迎的入了赵王府贵为客卿。有了与杨康的交易,拿到契合九阴真经下半册武功招式的全真派心法要义。本来误入岐途而显得诡谲阴森的九阴真经武学,一改原来的风貌,变得大气磅礴、法度正派起来。 这下陈玄风夫妇不需要凭毒抗强行修炼,又借助着完颜洪烈这个实权派王爷府内众多齐全的珍贵药材,化解了多年来体积聚的内毒气。医药一系桃花岛子弟本就善长,经过了几年的调养,两人也都恢复如初,这才有了梅超风的怀孕之事。 说起来,参仙老怪梁子翁会投靠完颜洪烈,亦是看中了其府内众多齐全的珍贵药材,以方便培养他的血蛇。 话说回来,郭进和丘处机在洛阳地界神秘的消失了,只是因为两人在那里分道扬镳了而已。丘处机要就此南下临安,而郭进则是转向了少室山,目的地自然就是少林寺了。 少林寺,位于河南登封县西北少室山的五乳ru峰下,正对少室山,创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公元495年),是北魏孝文帝元宏为安顿印度僧人跋陀落迹传教而建造的。因寺座落于少室山阴的丛林之中,故名。正如景日眕《说嵩》云:“少林者,少室之林也”。 郭进几日后就赶到了位于少林寺山下的小镇。少林寺每年一次的招收俗家弟子,定在二月初二龙抬头。当初郭进就与枯木约好了,若是事情顺利的话,他定会在二月初二之前赶到这座小镇来找寻他们。 小镇因为紧挨着少林寺的关系,双方时常有交易往来,屑小之辈也不敢在这里捣乱,不算大的小镇却是人丁十分的兴旺,铺店齐全,俨然一方安保福地。 据枯木所言,少林寺三年一次的开门纳徒,每个少林分院最多有三个推荐的名额,天下几百间分院,每次竞争少林俗家弟子的名额,都有千人之众,却从中只选三十六人入选,有点对应少林三十六院的味道。 其中比试的内容分为文考经书禅义,武考罗汉拳法两项。其模式颇有点参考科举之形。所以这些时日这小镇热闹非凡,街上闲逛、店铺进出、茶肆酒楼交杯畅谈,多的是衣着华丽、佩玉戴金的贵公子,出手大方之极,只赚得店家商贩笑脸招待格外的殷勤。 至于光头和尚亦是众多,却少有闲逛的,大多故友相邀而坐,焚香煮茶、谈经论禅。 郭进一连问了好几间客栈,才从掌柜的口中得知了枯木已有吩咐,帮忙留意一个叫郭靖的少年。郭进安排好了小红马,便请店小二引领前去客房。 他们就住在楼上的天字三号房,房间不大,勉强能摆下了四张木床,却已经是很不错了,很多迟些赶来的没订到房间,只能去借住农家通铺了。至于少林寺为什么不开放厢房,让参试之人入住,却是有所考虑,担心人多眼杂,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 店小二对郭进解释说枯木大师出门访友去了,两个弟子倒是没有跟随着一起去,此时在后院的练武场修炼。郭进一走入后院,便听见了陆冠英与人打斗的呼喝声。 小林寺山下小镇的客栈后院有练武场,而这个练武场竟然还不小,也算是独具行色了。郭进穿过了中井,转过了一道栏墙。便见两队人马围住左右,中间场上两个少年正比斗着武艺。 身着黄衣的是陆冠英,他的对手是一玄衣劲装的方脸少年,剑眉英目,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冷笑。双方以硬碰硬,拳脚肉击,呯呯作响,每次陆冠英都要多退上半步,上百下互挨下来,他可是身受得多,打中得少,气喘步慌,显然已经是落在了下风。 一旁观看的陆展元却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眉头紧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怎么回事?”郭进连忙就凑身绕到了陆展元的身旁,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口就问道。陆展元一转头看到是郭进,顿时就是喜形于色,急急忙忙的就向郭进解释着事情源由。 原来是因参试之人分别来自金国、南宋两个敌对国,又是少年冲动,双方互相看不顺眼。一边斥骂着对方金狗、汉奸,一边反驳着对方乌龟、蛮子。在言语上的冲突难分胜负之下,刀棍相向又有各自的师父明令禁止。 于是两边就都选出了领头之人,江东陆氏陆冠英对上关中李氏李致远,比武定胜负。南宋贵文贱武的国策,决定了南宋之人习武的风气,显然没法跟上北方在金国统治下,汉人豪族习武保家之风。 陆冠英虽说资质不错,却是比不过对方从小习武,勤学苦练的根底。如果只是比武,打输失了面子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冲动的陆冠英,还非得跟对方打赌,谁输谁回家,不得再继续参加少林俗家弟子的选拔。 郭进还想借着陆冠英给他当掩护呢,再说以陆家在太湖的势力,若是能结交上,对江南七怪也多有助益不是,怎么说他们也辛苦启蒙教导了郭进那么多年,在没有对郭进造成危胁之前,恩情能还还是尽量多还一些的好,这也是郭进做人的准则。至于他自己,到是没什么好求的,有了长江联的帮助,太湖水盗就不被他放在眼中了。 眼见得陆冠英后力不继,下一波攻击肯定挡不住。郭进就是身法一动,突兀地插入了两人之间,包掌就在李致远的拳头上一搭一转一推一送。一股柔劲传出就让他止步不前,自己则带着陆冠英飞退了好几步。这样既给了李致远面子,又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实力。接下来就要看他会不会领情了。 “打扰了两位的比武,还望李兄恕罪!”郭进笑吟吟说道:“郭某奉了师命,得知陆师弟性格冲动,找人比武挑衅。特来带回给师父惩戒。”搅乱了战局,再拿出师父的名头出来忽悠。聚集七成功力的一击,让对方的一招返送回来,又感受不到丝毫的反震之力,几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出过那一拳一般。 李致远心中大吃了一惊:莫非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年对武技功力的精确控制,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一流之境。两人在空中的眼神交碰,那神秘少年略带笑意的眼神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李姓少年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一声:“走吧!”李致远转身就领着一群人离开了。 总算是没有输,陆冠英长舒了一口气。陆展元急忙跑过来帮忙扶住因为用力过度而脚步虚浮的陆冠英,并连声的询问他哪里受了伤。李致远出手倒是也很注意分寸,没有伤到什么要害,不过陆冠英的一番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几人回到了客房,擦上了跌打损伤的药酒,也算是处理过伤势了。看到擦药时陆冠英的惨叫连连的样子,郭进还真是很庆幸自己的小强体质,上次被杨康抓破了肚腹,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现在已经自动痊愈了,只剩下五点粉嫩的皮肤在提醒着伤口的位置。 傍晚时分枯木就返回了客栈,见到了郭进自是极为的高兴,当他知道了杨铁心、包惜弱多半已经安全的回到了临安隐居,牵挂了十几年的心结一了,言语间自是欣慰万分。 众人一起用过了晚餐,虽说没有什么酒肉,客栈里的素菜却做得极为的地道,口味独特令人食欲顿增。吃饱睡足,郭进第二天一早起来,店小二就送上一张便条,却是那李致远单独约他在镇东的小树林相见。直觉上没有什么危险,郭进如时的赴约了。 这制远果然不出郭进的所料,是约他出来秘密比斗武功的。这次李致远用上了长枪,要以家传的李家枪法与郭进比斗。他也问了郭进需要什么兵器。 郭进的兴致一起了,就想试一试他融合了杨家枪法与岳家枪后所创的郭家枪法的威力如何,这两家的枪法一刚一柔,按照郭进想像中的理想状态:将长枪适当的缩短后,用双手互搏的功法,左右手分使用两种枪法,刚柔相济,互补有无,当可威力倍增。 可郭进此时还不会双手互搏的功法,也就只好将就着增强左右手的配合度,尽量的消除两者之间同使不畅所引起的时间延迟。 李家枪法刚柔并济,是优点也是缺点。在枪法没有大成之前,刚柔的变化自然不可能浑然天成,这容易导致刚不够刚,柔不够柔。这般状况倒是与内功心法类似,在内功没有后天进入先天之境前,极阳或极阴都是很容易就能克制住阳中带阴或阴中带阳的心法。 郭进就找了李致远要来了两把短枪,没想他还真的有所准备,着实备好了十八般兵器中常用的几样,心思也不可谓不细腻了。 由于从小修炼家传枪法的关系,李致远将一把长枪使得如同蛟蛇般,活灵活现,待机而噬。长枪对上短枪,在长距离上有明显的优势。只是郭进只是想验证枪法而已,倒也是不着急三招两式就把那李致远打得落花流水。 郭进将功力保持在齐鼓相当的水平上,也不利用自己的轻身功夫近身攻击。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李致远将枪法的精要尽皆泼散施展而出,舞动时,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用以临敌,矢石所不能摧。 而郭进却是毫不在意地随手一高一低的半举着短枪。仿佛忘了枪法的招式,每每只在对方攻击临近时才会不得不赶紧出招抵挡,没有华丽的连贯、行云流水般的招式,看似笨拙,却往往都能恰到好处,似乎不肯多浪费一丝力气,就能将对方的枪势或是引开、或是反馈、或是留滞、或是终结,有虚实,有奇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下一刻便是对方的破绽所在。 也许,枪法之道於熟之而已,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精用不滞,又莫贵於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郭进的攻击是对枪不对人,最后却是李致远抢先认输了。每次他以为能攻击到对方时,下一刻对方就随手一招一式,便轮到自己险象环生了,更可恶的是眼睛所见对方的短枪明明离自己还很远,却凭空有这种精神上的生死刺激的惊险幻觉。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打完之后,两人就一起回去喝了个酒,聊了个天,性情相近之下,倒是很容易就交上了朋友。由郭进从中搓和,陆冠英、陆展云与李致远的关系也没有刚开始的那么紧张了。至少可以和平的相处、不再呛声抬杠。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郭进也只在小镇休养了三天,便是二月初二龙抬头。倒也是省下了众人无聊的打屁等待时间。这天天不亮少林寺僧便祭起了万灯法会,千人诵经之声彻如洪钟。 “无尽灯者,譬如一灯然百千灯,冥者皆明,明终不尽。”“夫一菩萨开导百千众生,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于其道意,亦不灭尽,随所说法,而自增益一切善法,是名无尽灯也。”这是枯木的禅言解释,反正这是少林寺的传统节日了。 这等格外庄严神秘的大型法会,很容易就能潜移默化的让人心生敬佛礼佛之感。这也算是一种大型催眠的法会了。少林寺要结交天下的豪族,授艺于家族子弟,想要攀上点因果容易,但要让这些豪族帮忙维护少林寺的利益却不是凭一点点恩情就可以的。 最关键的就是要从思想上让那些未来的家族继承人爱佛礼佛敬佛,之后这些人才会不计得失地去维护佛法的信仰。当年“十三棍僧救唐王”之后,李世民对于少林寺的评价“深悟机变,早识妙因”。想必少林寺将开门纳徒选之日特意的选在二月初二龙抬头,用意也是如斯。 第四十章 浑水摸鱼 几百个少林分寺的主持,口念佛号、手执佛礼,神情肃穆,施施然的拾阶而行,十足虔诚的佛教徒。少林寺塑造如此的严肃气氛,身后紧随的参试弟子们,就算是富贵子弟,平日里性格轻佻的,此时此刻亦是中规中矩、平声静气。 少林寺的山门两侧,十八棍僧分立两侧,形容威猛。进了大门,一个朱红色半人高的木箱挡在中间,过金还正奇怪着那是干什么用的,走在前面的参试子弟就理所当然,驾轻就熟的从衣袖中捣出来拳头大小的金元宝送入里面,哐铛一声,这才让过金从耀眼金光的晕炫当中清醒了过来。 不会吧,这捐香油的把事也太扯了吧,不愧是天下武功出少林啊。这打秋风的功夫真不简单。过金眼馋着一个个不知道柴米油盐的败家仔们比赛似地往里扔着的个大声响。轮到过金时正犹豫着要不要捐,身后的陆冠英就大方地递来一个五十两的金元宝,说是感谢过金前几天的相助之恩。 慷他人之慨,不要白不要。过金急忙伸手往木箱子里送入了金元宝,响声是出来了,不过过金也顺手施展了空空门的绝技,用一个五十两的金元宝换回了三个百两大的,真得感谢古代的衣袖做得那么大啊,内里又有暗袋,不然过金还真是没地方放这东西了。 从山门到天王殿之间,则是若大的广场,有后世学校里一圈四百米标准操场的两三倍大小。迎进一千多号人也不算拥挤。场地中划出了三十六个小擂台来,少林寺三十六房的僧人各负责一个擂台的裁决。 这倒也不用大家抽签了,大家可以随意的选择一个擂台,斗上一个对手。双方武斗,却只能用少林入门的武功罗汉拳。考察的就是参试之人对罗汉拳的理解,以及他们的基本功是否扎得结实。 若是有人能获得裁判的认可,取得了晋级木牌,便可以进入下一关了。每个擂台最多只有三个名额,但因为裁判的眼光极为挑剃严格。据说历届常有擂台从头到尾一个木牌都没有颁出去的。 就算你内功深厚,三拳两脚的就将对方打败也不一定能够过关;功力浅薄,和对手打上了半天都没有分出胜负的,说不定被裁判看上了眼就通过了。至于有没有什么黑哨,因为郭进和陆冠英等三人都顺利的晋级了,倒也没有去探究的必要了。 当天进入第二关文试的近百人。就在天王殿内,从一个大木箱里自个的抽出了一张写着题目的字条。因为这考的是对佛经禅意的理解,枯木之前就找了一大堆的经书要帮过金讲解,可都被郭进给婉言谢绝了。 真要说到摆事实讲道理,后世哪个网络小白不是一套接着一套的。过金轻松地辩倒枯木之后,他也没再强求了。倒是陆冠英和陆展云兄弟找上了门来,好酒好菜的招待着,想让郭进帮着他们突击补课。 过金前世在当小白的时候,无意中在网络上看过了一个强贴,它总结了众多佛经故事中提到的几十条做人的道理,现在郭进也记不太全了,只能就马马虎虎的帮两人总结了二十五条。 就这倒是让陆冠英和陆展云两人如获至宝。在这世道,会跑去习武的人,有几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研究佛经的,有那功夫,早就跑去考状元了。 郭进抽到的佛经故事就是关于前世,关于今生,关于缘份。有那样的一个穷书生,他未婚妻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嫁给了一个富商。书生伤心欲绝之下,就想要轻生。可就在他要自杀的时候,佛主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说:“年轻人,我先带你到前世看看去,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去死吧!” 佛主就和书生穿越时空来到了前世,他,未婚妻,还有那富商的前世。前世的一片沙滩上,赫然躺着一具赤裸的女尸,一个年轻人走过来,看到了那具女尸,觉得她很可怜,就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女尸披上了,然后他就走开了。 过了不久,一个樵夫走来,也看到了女尸,心中不忍之下就在附近挖了一个坑,并把女尸埋了进去。这时佛主说话了,“年轻人,你看明白了吗?给女尸披衣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前生,而埋葬女尸的那个人,就是富商的前生,那具女尸,自然就是你的未婚妻了。你与她并非无缘,因此此生还能相遇相恋。然而,你对她只有披尸之恩,而那富商对于她,却是有埋骨之恩。所以,一切都早已注定了。所谓因果,皆有报应,你也不需去轻生!” 这样的文试方法说来还蛮有趣的,至于答案自然是难不住资深的小白了:在感情上,或许我们真的要相信缘分,相信一切已经注定,一切皆有因果。缘份,我们都不需强求。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需勉强。 披尸与埋骨,毕竟不是等同的缘份,因果报应,原当如此。所以,当她或他中途离开了,请不要抱怨,亦不需要自轻自贱;当你决定离开时,也不必难以释怀,因因果果各有归处,报完恩,还了债,淡然离开。 生命中,终是有早已注定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却一定是最适合我们的际遇。就这样过金就顺利的过关了。陆冠英和陆展云的运气也还算是不错,抽到的故事寓意与过金所总结的差不多,自然也顺利的通过了文试。 之前郭进就将个人的罗汉拳心得技巧传授给了陆冠英和陆展云两人,又特意帮助两人修炼出了符合自身风格特质的罗汉拳来,他们也总算是通过了武试那关。郭进总结的佛经故事又助两人通过了文试这关,正式成为了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中的一员。 也许这便是郭进改变剧情了吧,有机会让两人的武功,不会像小说里那么的低微了。换来得自然就是那两人对过金由心的感激和钦佩了,最后他们渐有成为一左一右、马首是瞻小弟的气象。而过金刚刚结交的朋友李致远,也凭着个人的实力成了少林寺俗家弟子中的一员。 也不管那些没入选之人,离开少林寺时的失落。入选的三十六位俗家弟子,自有知客僧人引领分配厢房床位。有弟子入选的师傅也沾了光,可以入传功房,在少林寺七十二项绝技中任选一门修习。 枯木一下子就有三位弟子入选,自是引人侧目之极,相熟或是不太熟的人在离开之前,都会过来恭喜他一番。枯木心中得意、喜不胜收,从满面红光、笑不拢嘴的情形中就可见到一斑了。 他自己的资质平庸非常,没有办法进入三十六房修习绝技,也只好接受被外放分寺的命运了。现在可好,得遇郭进那个幸运星,竟然还有机会再学一门少林绝技。虽说入选了三位弟子也只能奖励学习一门绝技,但少林七十二绝技也是有分等级的,入选弟子多,能学的绝技等级自然就高了。 枯木一时挑花了眼,不知道该选哪种绝技才好,最后他竟然跑来咨询过金的意见。少林七十二绝技能在过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多。个人最想见识的,当然是《杂阿含功》。少林七十二绝技名满天下,却无一人能兼修全部的绝技。 只因为七十二项绝技有的至阳至刚,有的至阴至柔,有的极其凶悍,有的极其慈悲,想要用同一种内功心法来去运转属性各异的绝技,稍有不慎便会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除了创派祖师达摩能将自己所创的十八项绝技全部融会贯通之外,记载中只有另一个前辈先人一人身具十三项绝技,已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这功劳应该归于达摩祖师面壁九年后,所创出的《杂阿含功》。 据说只因为《杂阿含功》里面隐藏着达摩祖师包融天地的无上佛法感悟。在少林寺,《杂阿含功》的宝贵性不下于《易筋经》、《易骨经》、《洗髓经》,乃少林寺藏经阁所专研的武功心法,若能精研《杂阿含功》,对各种武功往往能触类旁通,事半功倍。 枯木在知道郭进最看中的是《杂阿含功》后,枯木就兴致勃勃地跑出去询问,可惜得到的消息却是《杂阿含功》早在十年前就神秘的失踪了。最后只好退而求次选了内功心法《心意气混元功》。 在郭进看来,内功心法要比外功招式实用得多。而枯木带来的另一个消息倒是让郭进暗自戒备不已。明天达摩院就会对新选入的俗家弟子进行一次内功测试,诊断已修炼过内功的弟子,适合少林寺哪一门武功,以免日后功法冲突。 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当然是谨防像过金这种武功修炼有成,还来少林寺别有居心之人。幸好过金的丹田有些特殊的异能,可以自由的控制转化真气,只要保留少量的真气,支撑住经脉,不让它萎缩就可以了。 做为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在少林寺的待遇还算不错,一天三顿饭管饱,早上菜包、馒头、油饼、面汤,中晚米饭三菜一汤。看来之前的香油钱也不是白捐的。而侍佛僧人一天只有两顿,菜色单一,辈份高的可以打座少动、闭眼找佛祖聊天省体力,倒也得过且过。 而辈份低的还要干杂、累、脏活,肚里装满的菜水,不到半晌便会消耗贻尽,饿得头晕眼花;不过还有一种人就是特例,那便是武僧了,他们练完武后,还有补充体力的干粮任君享用。 可要想成为一员武僧,不仅资质要好,还要将武功练到一定的程度,通过了达摩堂的考验才行。 大家每天的就餐都统一在一个大食堂,令过金感到奇怪的是,前面那么多届的俗家弟子还留在少林寺的不到二十人。后来他才知道,少林寺的武功以外功胜长,要有所成,必须要勤练苦练,自残自虐。 对于那些只是抱着镀金想法进入少林寺的公子哥而言,这简直就是地狱般的生活。他们一般只需要勉强的将任一门绝技招式从头耍到尾,能把达摩祖师传下来的佛法要旨说个清楚,最关键的是言语之间要将达摩并肩佛祖般崇拜,外加一脸狂热的宗教表情,就可以申请出师考核了,只要“思想政治表现”合格的便能轻松的过关。 回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玩女人。大家相互怂恿之下,还有几个能坚持下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就在大雄宝殿里,达摩院、菩提院、戒律院三堂会审,明面上当然是帮着新入门的弟子鉴定修炼过的内功属性,最适合哪种少林武功,查探别人的内功特性,等同于偷学武功那般都为武家大禁。 在明面上少林寺倒也不强求你一定要参加鉴定,但谁都知道在这种场合下,你拒绝鉴定,不给少林寺的面子不说,还会被打上别有居心的标签,想继续在少林寺混下去就难上加难了。所以倒是没有一个新入门的俗家弟子拒绝。 探查他人内功特性,少林寺自有它的独到之处,轻车熟路之下,进程就很快了,要不是在过金身上出了点意外的话,多费了一些时间,前后可能都不用一个时辰的时间。 当习惯摆着扑克脸的戒律院首座无嗔,帮过金鉴定内功之时,露出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再三确认之后,而后惊喜的叫来菩提院首座无色、达摩院首座无欲都来鉴定看看。 最终三人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俗家弟子的练武体质无疑是个百年甚至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只因为过金的经脉宽拓度远超常人十倍。这自然是螺旋真气扩张经脉的能力了,在配合上郭进奇特的自愈体质的双重作用下的结果。 当然,有先天体质的优势在身,也不等于就是练武的奇才了。但不管怎么说,郭进就此已经进入了少林寺重点观察的对象名单。 鉴定完内功后,最后的一个隐性关卡就算是过了。接下来少林寺就安排了两位半僧人,引领着新入门的俗家弟子参观少林寺。一位是知客僧无相,笑容亲切,待人接物圆通机灵;一位是知藏僧无贪,来自少林寺最另人神往的藏经阁,专司图书管理员一职。 自是有众多的俗家弟子闻名巴结,其人显然不善于交际,手忙脚乱、应对笨拙,只会嘿嘿回笑,言语吱唔;至于那半个僧人,就是个紧跟在无贪左右的小和尚,六、七岁的模样,长得忠厚老实,对无贪极为依恋,师徒情深,元贪向众人介绍着总是爱跟缠的小徒弟,亦是一脸的疼爱温柔。 小和尚法号觉远,是无贪几年前去五台山参加交流法会的时候,正值黄河灾讯,流民死伤无数,觉远便是亲人尽失后被遗弃的一员婴孩,当时他还染上了疫疾,奄奄一息,却是让不过是尽点心力、但听天命的无贪幸运救了回来。 其他人听过觉远后浑不在意,看他那“傻头傻脑”的摸样,出于是无贪的爱徒,奉承两句也就算了,可却不见反应,也就无趣于多行讨好了。过金前世记忆中的觉远的大名如雷贯耳,他自是留上了心。 少林三十六房、达摩洞、初祖庵、二祖庵、圆寂塔林。一说起景观人文,无贪浑似换了一个人,侃侃而谈、旁征博引,眼放精光,自信恢宠,尽显知藏僧长年埋首书卷的渊博知识。一大圈逛下来,就算是成人也会体力透支。 小觉远就更不用说了,刚走完三十六房,脚步便有些踉跄了,虽说还有无贪拉携着,还暗地里输送真气助他恢复体力,但这却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于是他就劝觉远早先回厢房休息,而觉远却是神色坚定,寸步不离,无贪正犹豫着背上爱徒,会不会失礼让旁人见怪呢。 过金一直都在分心关察着觉远,见机就是一马当先,俯身硬背起了小觉远。他也不理无贪的错愕,就一连声的催促着兴致勃勃的众人继续前行。语言不太利唆的无贪,自是没办法让郭进放下觉远,至于觉远小和尚,以他的力道,哪里挣扎得脱郭进的背扶啊。 无贪见说不过郭进,也只能满是感激地默许郭进的行为了,身上的觉远这时也就安静下来了。等众人逛回了少林寺,参观到最后一站,众人最为期待的藏经阁,无贪就连声的感激,劝说郭进可以放下背上的觉远了,小觉远此时的眼眶泛红,俯身在郭进的耳旁柔声道:“大哥哥的后背和师父的一样温暖舒服。”搞得夹带私心的郭进顿生愧疚。 藏经阁共有三层,第一层zhong共有藏书一万三千多册,按学派分类,整齐有序的摆放在一排排一人多高的朱桐色木架上,室内充斥着檀香与樟脑相混和的味道,若不是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的人是很难习惯的。 第四十一章 进修 这里书册虽多,却都是些禅宗典籍。无贪解说了日后要借阅经书,应该履行的程序、注意的事项。随后他就引领着众人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却不带人上去,只是随意的说到第二层收藏的就是一般的武学秘籍,有的是弟子入寺为僧前所修习的,遁入空门后便记下来送入了藏经阁以作纪念。 有的是弟子新创出来的,经护寺长老评鉴后,有待改进的放在二层,而绝品的就送入了第三层,与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等等高深的武学秘籍并列。瞧那无贪的态度,似是对少林寺将武学的地位,置于禅法之上,颇不认同。 而反观一众弟子,却是眼光炽热地紧盯着上楼的阶梯,脸上尽是遗憾之色。无贪对于这种状况却是熟视无睹,按照程序引领着众人参观另一处地方。众人却是着了魔一般,一步三回头的,恨不得把藏经阁上层一口气吞下来。 为了转移众人的兴趣,知客僧神神秘秘地告诉众人,下一处地方有巨大的惊喜。众人闻言果然立马回复了兴致。朝着与楼梯口相反的方向,沿着直道,众人穿过了一排排的书架,在尽头却是一间佛室。 进入了内堂,无相、无贪就恭恭敬敬地向着摆在正中间的金铜佛像施了一礼。 没想到这竟然是达摩祖师的金身法相,内室两侧各并肩着几排书架。整齐地斜躺着清一色蓝皮封面的上百本书册。真是让人不敢置信的惊喜,左侧书架,《易筋经》、《易骨经》、《洗髓经》、《杂阿含功》以及传说中达摩所创的十几项位列七十二项绝技的武功,历历在目,尽在其中。 巨大的诱惑,众人明知不可为,心里却不可抵制的滋生了一个抢了就跑的声音。亦有那冷静之人,另有疑惑,这些若都是真的,怎么可能就此光明正大的摆在这里。还是无贪解开了这个迷,他随手就拿起了一本翻开,里面却全是白页,原来将这些只有书名的秘籍摆在这里,只是为了提醒别人知道达摩祖师的武学成就。 反倒是右侧书架上的典籍弥足珍贵,竟然是菩提达摩亲自手书的佛经。有的是抄写的大乘佛法典经,如《华严经》、《法华经》、《金刚经》、《楞伽经》等,还都是梵文原版的;有的是自著的,如《少室六门》上下卷,包括《心经颂》、《破相论》、《二种入》、《安心法门》、《悟性论》、《血脉论》。 当然,佛教从发源地印度传到中国已近千年,连达摩都改学汉语了,少林寺里会梵文的屈指可数。那几本达摩手抄的梵文佛经,其纪念意义远超过实用价值,也是摆着好看的。无贪一脸陶醉的抚掌在原版佛经轻划而过,似乎是稍碰一下便能感受到那达摩祖师气息的无上荣光一般。 过金知道了《楞伽经》的下落,却是不知道《九阳神功》是否就记在这一部上面。只能是留待日后有机会再来查看一番了。对于管理藏经阁的众僧而言,《楞伽经》虽然不是什么武学秘籍,但因是达摩手书的缘故,其珍贵度不输于七十二绝技。 就算是没有严令非核心弟子不得翻阅,但是为了保护其不受损,连无贪都舍不得翻看一下,没有首座以上级别的,想要借阅是极其困难的。更何况借阅的理由也很难找得到,要看内容一模一样的《楞伽经》,手抄复制版多的是,至于拿詹仰达摩祖师手迹的理由来忽悠也是要看对象的。 还好,过金现在已经搭上了线,谁让无贪是藏经阁第一层的负责人呢,而他视若爱子的小徒弟觉远,更是和自己有了一腿,日后他所要做的当然就是腿上加腿了,要借用觉远这个软肋取得《楞伽经》。 自从知道了无贪只是负责藏经阁第一层,分明是个无足轻重的闲差,那些俗家弟子们倒是也没有人再去巴结讨好了,连带着觉远那个长得不可爱的小和尚又恢复了没人搭理的状态。当然,自有一个人例外。不用说就是郭进了。 几天后,枯木就离开了少林寺,怎么说他也是个分寺的住持,有些俗事要照顾。少林寺奖励他的内功心法《心意气混元功》,却只是让他学了前三层,少林寺的忽悠功夫也分外的高明,说是贪多嚼不烂,待突破了第三层心法后,再来学余下的。 至于余下的心法还要分几次学,自然是由少林寺说了算了。以枯木的资质来说,待他突破了第三层心法之后,可能一只脚已经踩在棺材里了。这种分次传授的手法,足可以充分的保证少林七十二绝技不外传泄秘。 伟人曾经说过: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就是创造机会也要上。郭进对此是深以为然。借着送别枯木离开的名义,郭进就特意去邀请小觉远一起下山去玩玩。小觉远一开始还扭捏了半天,最后才难为情地问郭进能不能也带上他的一个朋友下山。 郭进没有想到小觉远还挺讲义气的,少林寺里的正式僧人,在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得获批准,是不能随便下山的。就连小觉远下山的资格,亦是郭进捐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才得获都寺同意的。 郭进此时难得有能与小觉远有套交情的机会,可也不能半途而废了,就只好又认捐了十两银子,让小觉远的朋友也获得了下山的资格。 以无贪那无权无势又是书呆子的孤僻性格,没有几个算得上交情的朋友。如此言传身教之下的觉远,难得还有一个好友,这倒是令郭进颇为好奇。 现在的少林寺各部当家的都是“苦”字辈。小觉远的朋友法号“苦难”,十七、八岁,可论资排辈小觉远就得叫他一声师叔祖了。他的辈份高得吓人,却只是一个积香橱中灶下的柴火工而已。 而他真实的状况则更惨,经常会被僧头以犯寺规为名,罚在少林寺的菜园里干着最低贱的杂活,日间劈柴,晚上浇粪。郭进从小觉远的口中得知,这苦难的辈份有名有实,倒是有原因的。 正如这法号的言意,原名庄逸的苦难亦是命运坎坷。他原本家道殷实,天伦福乐,却是在一夕间就被一伙黑衣蒙面人闯入庄中,烧杀抢掠,亲人尽丧于刀下,庄园化为了灰烬。只有懵懂年幼的苦难,被家人藏在水缸之中,躲过这场灾难。 后来他被好心的佃农送往少林寺,托身于家族唯一的长辈,一位“悟”字辈的老僧门下。那老僧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让庄逸剃度为僧,原本是打算将他养大成年后,送出少林寺,安家立业、继承家族的香火。 可惜还没过两年,那老僧就岁高圆寂了,在病危之前,他担心年幼的庄逸无人照顾,又没有什么名义留在少林,不得已之下就只好勉强的行了师徒之礼,让庄逸姑且剃度为僧,也好在少林有个立足的名分。 这就显见了那“悟”字辈老僧的不谙世事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屁孩子,辈份高却无立身的本事,很快他便成为了低辈份僧人发泄心中不忿的出气桶。脏活累活,辱骂讥笑,缺衣少食,三天两头,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多时还要到吐血才肯罢手。 这种极为相似的命运,自是让善良的觉远和苦难迅速的成为了好友的根源。此外,众人如此这般的不待见苦难,还是有另一个原因,却是郭进跟着觉远一同去菜园子找那苦难后才知道的。 郭进他们见到苦难的时候,正是他被四五个僧人围欧的时候,只因为他在挑粪水时滴落在道路上,让一个僧人不小心给踩到了。很难想象一个幼童在这样的生活状况下,还能挺过十多年。 郭进他们透过人缝,看见了在众多拳脚下翻滚的苦难,几个躲避的动作却是让郭进的眼中一亮。当有拳脚落向身体脆弱要害部位时,苦难就利用着打滚巧妙的避过了开去,若是遇见不好避过的攻击,他却是巧借扭躯摆臂曲腿的动作就将那劲力卸掉大半。 时机选择得十分的巧妙,动作快速而细微,过程自然是隐秘极,却又极其有效,实在是不太简单啊。那苦难挨打也只是硬咬着牙,不发一声,可见其性格的顽固,自尊心极强,不会假装疼痛而呻吟呼叫,也许这样对方的力道会轻上一些。当然,也不能否认,他早就尝试过,但因为没有效果就不再用的可能。 “住手”小觉远见装就大吼了一声,怒目竖发,舞动着拳脚,状若疯狂地就冲向了那些僧人,想要解救出苦难。可那为首的僧人连头都不回,像是习空见惯般待小觉远近身之后,回旋一脚就后踹了过来。 还好郭进见机得快,一把就拉回了小觉远,随手就将那僧人的飞脚给拍开了。一脚没得逞,那僧头就诧异回过头来,从郭进的衣着打扮上认出来这是新入寺的俗家弟子,不好得罪郭进,便出言劝开了其它几位僧从。 对着郭进告了一礼,他们便转身离开了。小觉远连忙跑上前费力的扶起苦难,又气愤了几声刚才那些僧人的不讲道理,又连忙从怀中摸出了一瓶金疮药来,帮忙涂抹在苦难的伤口之上。 此时也不好只站在一旁观看,郭进连忙上前欲行帮忙,可那苦难的眼光却透出来几分戒备。小觉远就连忙介绍郭进是一个好人。苦难身上发白轻薄的土黄色麻布僧衣,在刚才的挨打中又破了好几处大口子,单薄清瘦的身骨未着内衫,暴露在料峭初春冷风中的皮肉,布满了粗密的小疙瘩。 郭进就连忙脱下了外衫,示意要给他披上,那苦难的身体就是一僵,急忙扭身抗拒。郭进装作有些生气的说道:“觉远的兄弟,便是我的兄弟,兄弟之义,有衣同穿,有饭同食。莫非你看不起我,不愿将我视为兄弟。”听得郭进将他们视同兄弟,大为感动的觉远也跟着在一旁帮劝着。 苦难虽然还不至于就因一衣之恩,立马就把郭进当成了兄弟,不过苦难倒是也不再一味的推拒了。披好外衣后,苦难似是找回了点暖意一般,他紧了紧身子,有些探询地自嘲道:“难得我长成这样,你还肯交我这个朋友!这可不太像是那些俗家弟子的公子哥。” 看来这苦难多半也受过俗家弟子的欺凌。至于苦难自嘲自个的长像,的确是有些惨不忍睹。他头上满布红黄相间的脓疮,只因是伤口感染,经久不愈;右边上半脸附着一大块伤疤,眉毛不生,眼睛只留了一线,与左边的猿眼蚕眉相映衬,更添几分恐怖,这些都是幼时躲在水缸内,不小心探头后,被掉下来的火块烧了头脸留下来的后遗症。 虽然说一般人都有好美厌丑之心,不过做为后世之人,更丑恶的人都见识过,他倒是不太会以貌取人,就算是有也会尽量的不表现出来,这是一种礼貌风度,也是一种和人相处的基本准则,不然他的仇家那就太多拉。 在觉远的再三央求之下,苦难终于勉强的答应了陪着觉远一同下山逛逛。自从进入了少林寺之后,觉远和苦难两人都再也没有出过寺门一步。就算是一开始表现出不感兴趣的苦难,在离寺门很远之后,脸上的表情也不经意间变得放松了许多。 因为长像的关系,苦难一直低着头,躲闪着陌生人的眼光。郭进为了缓解他的自卑心,就一直保持着满脸的笑容,寸步不离他的左右,以实际的行动向别人证明他们是一伙的。或许也是感受到了郭进的善意,虽然还不敢正视别人的目光,但苦难在兴奋不已的小觉远的影响之下,也慢慢有说有笑起来。 一顿丰盛的素餐,打包了一堆的糕点;几套用料上等,做工精细,软厚不一,可满足四季更换需要的,从鞋袜到头帽一应具全的套装僧衣;还有郭进特意为小觉远选购的风筝、糖人、木制小玩具。 同游一天下来,郭进与两人的关系就迅速的升温,他们也找不到,身上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让郭进所利用,见郭进这般无偿的付出,自是真心的交朋友,难得感受到朋友温情的苦难,在心中就暗自将郭进列入了可以诚心相交敬如的朋友位置。 唯一让郭进感到不爽的是陆冠英、陆展云这两个家伙,虽然他们对苦难也没有什么微词,但也不太感冒,让夹在中间的郭进调和气氛累个半死,不过这意外收获的是,反衬之下的郭进更突显出来的对朋友之义。 等众人返回了少林寺,郭进好人做到底了,拿出了百两银子上下活动了一翻,很容易就把苦难作为一名侍僧调到了郭进的身边。 等到众人都熟悉了少林寺的生活之后,各部的首座就根据一众俗家弟子的个人表现,安排到不同的院堂进修。做为重点观察对象的郭进,因为枯木在思想政治表现一栏上帮郭进冠了个忠良之后的名号,很幸运地被分配到了达摩院,同院的另一位师兄弟就是不打不相识的李致远,凭着关中李家与少林寺的历史渊源,他也顺利的入选了。 而陆冠英则进了罗汉堂,陆展云去了般若堂。达摩院专长指法、腿法以及少林寺唯一的剑法《达摩剑法》。相较之下,郭进最不擅长就是腿法了,考虑到了自身速度上的优势,他便选了《如影随形腿》这套工夫进修。 练腿法基础是站马步,一站好几个时辰不打紧,还得往前伸的双臂上各挂上一个水桶,(电影里就这一套,成龙经常干的就是这活)再逐步的往里加水,到水桶真的装满后足有百来斤重。 幸好满水后能坚持一个时辰就算通过了。郭进的基础打得扎实,坚持完了适应期,第二天便顺利的通过了,没想到在不附加内力的前提下,他就已经是个大力士了。接下来就是跑桩,三尺来高巴掌宽的木桩,按步法要旨布下,需要做到蒙着眼后,在上面还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跑完,最终的要求就是随意的将几个木桩变成虚立的陷阱,你蒙着眼在上面跑,要克服惯性,踩到陷阱要能极时的反应过来,回退跳过,做到留力三分,收发自如,时间也一样掐得很紧。 这方面的训练,郭进以前虽然也没有做过,不过他跟着柯镇恶学过听风辨位的工夫,对蒙着眼感应颇有心得,花了半个月时间,总算通过跑桩这一关。 郭进的基础训练一合格,便开始了正式传授《如影随形腿》的招式技艺,再配合上呼吸吐纳的节奏,可由外而内的练出内力来。如果不配合着呼吸吐纳的节奏,只要能使出招式来,亦可以自然而然的产生内力来,只是这种方法练出内力的效率太低,不到配合心法的一成而已。 第四十二章 如意 郭进还尝试着用九阴真气来驱使《如影随形腿》,感觉的确不能百分之百的契合,威力要稍逊上一两筹,可这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已经够用了。 看来除非郭进主动的放弃九阴真经,不然这少林七十二绝技他是没有什么办法尽用其神了。不过能保留八成的威力,已经是天幸了。 而对于其他人而言,每施展出一次招式,或多或少产生的内力,对原先的异种真气无疑会有所干扰,日积月累多了,还大有可能走火入魔,暴经而亡。他们也只好在原有内功心法和少林绝技中二选一了。 如果原先的内力不强的话,他们就大可以利用少林寺内功心法的强力排斥以及消融性,将原先的内力清除干净。而郭进丹田内有奇特的转化属性,很容易的就能将暗生的少林系内力完全转化,到是没有这分担心的必要。 郭进足足用了一个月时间,才将一门绝技学成,在少林寺的典册记载当中亦是天才之选了。当然如果五绝之类的高手来的话,恐怕连半月都用不了吧。至于为什么其中的威力只有七八成,苦智大师的解释就是练习的时间不长导致火候尚缺。 在经过了几位监寺和首座讨论之后,他们就批准郭进可以修学第二门绝技。《如影随形腿》的精义在于速度,威力却相对有所不足,做为补充,郭进就选择了《少林怀心腿》。 这第一步的基础功与《如影随形腿》相同,第二步则要求你单腿的力量可以将千斤重石吊到一丈来高。这次郭进却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学成这招。论及难度《少林怀心腿》与《如影随形腿》差不太多,只不过在练《少林怀心腿》的时候,产生的内力竟还连锁反应般引发了《如影随形腿》的内力,两种不同真气倒起乱来,可远不像一种那般容易平息。 这才让郭进多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在于两种不同真气的游击战上了。可以想像一下,当再练到第三门绝技的时候,连锁引发三种异同内力的时候,其难以收拾的复杂程度了。三个月练成两门绝技,郭进再读名列少林寺史载天才榜单之上。 一般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若是没有对本寺有巨大的贡献,最多也只能修持三门绝技。一番权衡之下,第三门绝技郭进就选择了《无相劫指》:于一切相,离一切相,是《无相劫指》之精义所在。 《无相劫指》若是拿捏的精准的话,还可在一丈之外伤人与无形。隐蔽无形再加上远距离的攻击,绝对是阴人的必选绝招。郭进因为还惦记着与陈玄风夫妇的半年之约,没法潜心修炼《无相劫指》,只是记住了全部的招式心法。 这次倒也是没有人催促郭进再创纪录,于最短的时间学会《无相劫指》。怎么说《无相劫指》也是一门需要高深功力才能施展出来的绝技,以郭进现在表现出来的内力水平,能学会反而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 郭进接下来要关注的重心,应该就是要怎么搞到藏经阁一楼禅堂里的《楞伽经》了,以验证《九阳神功》是否记在其中了。 劳逸结合才是王道。郭进这段时日,在辛苦练功之余,同时与小觉远、苦难两人的关系,也没有被落下。郭进用重金委托负责下山采购的典座,每次都从山下小镇捎带些特色糕点回来,三不五时的抽空还带着两人去少林后山游玩野餐,美食是最容易让人感到幸福的方法之一,而幸福是酝酿情感的温床。 郭进还不厌其烦的陪着小觉远放风筝,教他骑马。在后山放养的小红马灵性通透,能分辨出旁人对它的善意与否来,再加上郭进的特意吩咐,很快小红马就和小觉远交上了朋友,整日里玩在一起。 而苦难那边,郭进就以以后不被别人欺辱的名义,将所学的少林绝技都传给了他,外加郭进从陆冠英、陆展云那套出来的《大摔碑手》、《寂灭抓》,共有五门绝技,郭进没有想到他亦是个天赋异禀的家伙,竟能同时抗下五种绝技连锁引发的内力冲突,在短时间内就将五种绝技练到小成,就差精熟和内力不足了。 郭进从后世学来的经验,送礼就要送对口,攀交情也要正中胸怀才是,这样才能事半功倍,也不惹人怀疑不是。 在少林寺有个传说很是流行,说若是想要练成多门绝技,要化解内力冲突所带来的戾气,就可遍读佛经,以无上佛法来化解这其中的危险。 借用了这个理由,郭进就从少林寺借阅了全部的《楞伽经》版本,包括尚存的三种汉文译本,一是刘宋时阿跋陀罗所译,名曰《楞伽阿巴陀罗宝经》,共有四卷,世称‘四卷楞伽’。二是元魏时菩提流支译,名曰《入楞伽经》,共有十卷,世称‘十卷楞伽’。 三是唐朝宝叉难陀所译,名曰《大乘入楞伽经》,共有七卷,世称‘七卷楞伽’。郭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最重要的就是那四卷原抄梵文版,以作仿冒之用,方便李代桃僵换走放在密室里的达摩手抄原版。 少林一脉是以《楞伽经》为依据而衍生出来的独特大乘禅法。郭进就是专攻《楞伽经》佛法类似于朔源归宗,倒也没有人怀疑什么,反而更受尊重。 演戏就要先入戏。郭进还煞有介事地假作潜心研究了快一个月的《楞伽经》,走在路上口中念念有词的都是各版本《楞伽经》上的禅句。而原抄梵文版郭进也经常拿去向无贪请教其真正的意思,比对哪一种汉文版本更能体现出梵文版本的精义来。 古代的经文都是没有断句的,而且文言文造句的生涩绕舌程度,更是让人望而生畏。郭进要不是依仗着过目不忘的能力,打死他也是不会去打达摩手抄版《楞伽经》的主意的。算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郭进就找上了小觉远,讲说这段时日通由研究佛法,特别是研究了梵文版的《楞伽经》之后,他对于如何化解体内戾气隐隐约约感悟到了突破的心得,却总是差上那么一点点。不知道能不能请小觉远帮忙借出菩提达摩手抄版的《楞伽经》前来一观。 小孩子果然好骗啊,诚实的小觉远一开始还有些为难,却也还没有到顽固不化的地步。郭进赶紧补上了早就想好了的言辞:“只偷偷的借看一晚。不想那么麻烦,还要上书申请借阅,经过监寺长老的一番讨论,能不能批准还是一回事,要是批准下来,又发现没什么用,岂不是大动干戈之后,凭白的浪费了功夫。直接向你的师父无贪禅师说情,以他的脾性和原则来说,怕是很难。” 小觉远也思虑了一会,终于点头答应了郭进的请求。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小觉远很顺利的就用郭进仿制的那四顾卷梵文《楞伽经》换出了达摩手抄版。说到造假的水平,郭进也是跟着朱聪好好的学过,足以让人从封面、字纸老化的程度上很难发现真伪来,至于里面的内容,郭进还没有看过达摩手书的字体,无法模仿,不过一样是梵文,如果不是清楚达摩字体的人,能看得出问题来才怪了。 郭进拿到了达摩手抄版的《楞伽经》之后,他怕有点心虚的小觉远回去之后露出什么破绽来,就让他留在了自己的厢房内休息,事有前例的,无贪无事倒也不会来找小觉远回去休息。 安排好小觉远之后,郭进就连忙找了个清静无人之地,抑制着兴奋的心情,小心翼翼的翻开了书页。 “啊!怎么回事,夹缝里竟然是空白的!难道不是这四卷吗?”郭进不死心的将四卷经书从头翻到尾,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九阳真经》的半字影子。其中的内容倒是与原抄唯梵文版并无差错,唯一有点特别的就是多了一篇后记。 其中说的是菩提达摩曾将这四卷《楞伽经》授与二弟子慧可,托言传道之用:“我观汉地,惟有此经。仁者依行,自得度世。”又介绍到了慧可大师的生平,慧可大师本来法名神光道人,是洛阳人氏,少年时便通孔老之学,尤精道家玄理,青年时已是出名的有道真人。 达摩老祖驻锡本寺之时,自负天才的神光道人来寺请益,实为谈佛论道,机辨自家法理。据说两人不眠不休的用言语交锋了七天七夜,神光道人终是被达摩老祖所哲服,转而欲图拜入门下。 原先达摩老祖,见他所学驳杂,先入之见甚深,自恃聪明,难悟禅理,当下就拒不收纳。那神光道人苦求良久,始终未得其门而入,当即就提起剑来,将自己的左臂砍断了。达摩老祖见他这等诚心,这才将他收为弟子,改名慧可,终得承受达摩老祖的衣钵,传禅宗法统。 郭进耐着性子看完了这篇后记,虽然还没有发现任何与《九阳真经》有关联的地方,却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平心静气,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后世的记忆。 “对了,在《天龙八部》中,那《易筋经》是浸泡在水中之后,才显出功法来的。同样是达摩的手书,他是否喜欢用同一套戏来隐匿武功心法呢。”想到这里,郭进就连忙用食指于杯子中谯点滴水,从中间翻开经书,小心的抹在夹缝的纸面上,纸面在吸纳了水迹之后,果然显出了红褐色蝇头大小楷字来。 郭进立马就来了兴致,连忙从第一卷开始,将所有隐匿的文字显现出来,边显边抄,都将全文换成了简体字,关键的字眼又拆成了五笔编码。 抄完全文近一千五百字,这时第一卷水迹干掉的地方的文字又慢慢的隐去了,看来要想将文迹固定下来,考虑到化学反应的原理,可能要将中性的水换成酸性或是碱性的液体。在干掉的地方抹上茶水,字迹再现,却变成了黑色,而茶水干后,字迹也不会消除。 郭进在得到了《九阳真经》之后,为免日后的麻烦,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字迹永远的消失。简单的做法就是一把火将四卷《楞伽经》烧成灰烬,可惜郭进早就答应过小觉远,过了今晚会完好无损的送还经书。 既然答应了别人,郭进就不会食言,这可能是他唯一和小说里郭靖相同性格的地方吧。幸好后世所学的化学常识还没有忘光,他连忙利用白醋将茶水中和,文迹就再次隐去,而原先隐匿文迹的药物,因为参与化学反应变了质的关系,不管是再用清水或是茶水来涂抹,文迹都完全的消声匿迹了。吃光抹净,这下郭进才算是真正的放心了。 《九阳真经》前文有段小记,却是点明了原创者,竟然不是达摩,而是慧可。作为达摩祖师资质最好的弟子,当达摩面壁九年,创出了《易筋经》、《易骨经》、《洗髓经》,并将这三样镇寺之宝交于慧可继承。 慧可参考三经,结合为僧前修习的道家功法,慧可自创出《九阳真经》,用独家药水隐记在达摩赠送的四卷《楞伽经》上,以做纪念。为什么要把武学心法那般隐匿,唯恐被后世弟子发现似的,却是因为达摩一系的传统。在达摩看来,武功技艺不过是皮相小道,禅宗之学,在求明心见性,唯有佛法才是正理。 郭进见猎心喜,一部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完整版《九阳真经》摆在面前,有几个人能挡得住诱惑,就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若内功有所冲突,他们宁愿废功重新修炼《九阳真经》的亦大有人在。 当年一部《九阴真经》出世,引起了江湖一番腥风血雨便是前车之鉴。先不去考虑要不要放弃修炼小成《九阴真经》的内力,丹田的奇异转化能力,可以让郭进先将九阴内力全部先收纳起来,试试《九阳真经》有何神奇独到之处倒也无妨。 九阳神功共有九重,第一重和第二重是为易筋煅骨,稍聚内气,第三重和第四重是为疏通穴道,拓宽经脉,第五、六、七重却是累积内力的同时逐步打通隐穴经脉,当突破第七重到达第八重之时,已然打通了全身的隐穴经脉,九阳神功方可小成,此时的内力虽然已经浑厚浩荡、澎湃汹涌,但离大成却还差上许多,虽然小成离大成只是一步之遥,却只能完全靠机遇和悟性,强求不来的。 而大成所在就是九阳神功的第九重——打通生死玄关后,九阳归一,那时候阳极阴生,阴阳相济,内力将无穷无尽,再无内力耗尽之忧。 “……动静之机,在於阴阳,总归神聚。神聚则一气鼓荡,炼气归神。气势腾挪,精神贯注。开合有致,虚实清楚……”完全收纳好九阴内力,丹田顿觉空虚清荡,郭进就连忙聚神纳气,依照《九阳真经》的心法要诀,从丹田内引导出真气来。 不愧为修炼内功的至尊魁宝,又加上修炼内功早有前迹参鉴,短短一柱香间郭进就再次感应到了气感,气感生出以后,内力的修炼有如破坝而出的积水,急速暴发真气骤增,易筋煅骨、疏通穴道、拓宽经脉,内力很顺利地就沟通了奇经八脉,在主经脉间形成了一个周天循环。 郭进得益于九阴真经打下的基础甚为坚实,当听到少林寺提醒早课的钟声,郭进已经将《九阳真经》修炼到了第五重。可惜第五重后就气走隐脉,九阴真气性属清凉,走的是阴性隐脉,而九阳真气性属炙热,走的却是阳性的隐脉,一字之差却是相差好几千里,眼前一片漆黑,也只能是自己慢慢摸索着来拉。 完璧归赵,小觉远就将《楞伽经》放回了原处,一夜的辗转难眠,顶着熊猫眼的小觉远才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可这还不算完,心觉不告而借,终是有违佛戒,小觉远自罚滴水不沾、闭门思过三天。 他这一套搞得获取到《九阳真经》,有点自鸣得意的郭进,立时觉得愧疚自惭。之后郭进就找到机会,将《九阳真经》传授于小觉远,骗他说是家传心法,不过是强身健体、易筋洗髓的小法门而已,只要勤习不懈,倒也能百病不生,延年益寿。 直到这时,郭进在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郭进一直在犹豫不决要不要放弃不完整的《九阴真经》,改习齐全的《九阳真经》。怎么说《九阴真经》特跟了自己那么久,帮助自己摆脱了多少生死的困境,说放弃就放弃,感情上舍不得啊。 最后,郭进还是存了侥幸之心,仗着丹田的奇异特性,先试试能不能两者兼修再说。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也可以利用丹田转化真气的能力,将一切混乱真气消除。不管是《九阴真经》还是《九阳真经》,前四重真气在奇经八脉的运行路线是一样的,而在江湖上流传的一般内功心法,练到最高阶段也不过就是沟通奇经八脉,形成大周天循环。 第四十三章 离开 《九阴真经》融合道魔两派,《九阳真经》融合道佛两派,两者间的道家心法还是有相通之处的。 郭进完全的将九阳真气收纳进丹田,体内又恢复了空荡的状态,按照郭进的推衍,心念内透,排除一切杂念,同时运转九阴九阳心法,很快他就感应到了一冷一热两种气感,待他要驾驭气感将真气引导出丹田的时候,却是总差上那临门的一脚。 郭进不死心的反复尝试,可这时丹田气海竟然闹起革命来了,之后就俞演俞烈,继续下去俨然有形成滔天之势。 郭进赶紧放松撤功,静心思考,福至心灵的冒出一个想法来,两种心法不行,那再加一种,三足鼎立。将《先天功》心法加进去,形成三种气感,这次郭进更加的小心谨慎,驾驭气感冲破丹田的束缚。在破围而出的一瞬间,嗡的一声,心念震荡,一阵恍惚后郭进才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成功了吗?噫?怎么三种气感只引导出了一丝灰色的真气,银白色的九阴真气,金黄色的九阳真气,几近透明的先天真气都不见影踪了。”郭进再一次的浸入心神内视,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不过这种灰色的真气好熟悉哦,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对了,上次在活死人墓,自己被林轻衣重伤几乎散功,就是这种灰色真气保住了自己的丹田不至于崩溃不说,竟然还奇迹般的让自己恢复了过来,经脉尽愈,变得更为宽拓坚韧。难道说自己的丹田转化异种真气的特性也和这灰色真气有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后控制这种灰色真气,自己的模拟版北冥神功,岂不是要变成原创真版了!” 想到这郭进就心中欣喜若狂,心神不稳之下,好不容易引出的灰色真气竟还退回了丹田几分。大急之下郭进赶紧凝神静气,趁热打铁的先引导灰色真气运转周天,待稳定后再去探析其特性。 真气从下丹田发出顺着hui阴,商曲,神藏,命门,悬枢,灵台,百会,印堂,迎香穴,膻中,中庭再回到气海,终是形成了一个小周天,突破到第一重境界。神奇的是等放松之后,那灰色真气竟还能遵循着周天路径自行运转,虽说效率只有专心修炼的十分之一,不过却已经极为变态了。 郭进惊奇的发现,那灰色真气通行过的路线,经脉有种又麻又痒的感觉,细察之下,才发现之前利用螺旋真气拓宽经脉,虽说效果显著,可带来的后遗症是经脉变得薄弱了,而现在灰色真气正自行修补着经脉,使之变得更为厚实坚韧。 郭进试着用灰色真气驱使少林绝技,随着而生的异种真气立即就被灰色真气吞噬掉了,添为其中的一分子,从而使得郭进这时就可以发挥出少林绝技的九成九的威力来。 郭进还试验了灰色真气的攻击特性,被灰色真气扫过的事物,劲力所及立成挥灰。唯一的缺点就是在运行灰色真气时,要多耗费一倍的心力,综合考虑之后,郭进就将运转灰色真气的功法命名为《混沌心经》。 待郭进的心神耗尽,兴奋劲消褪之后,疲惫就立即袭卷而来,郭进抵挡不住,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睡醒之后,郭进才发现自己已被人从练功禅房抬回了休息的厢房,环周一圈人见郭进睁开了眼,就连忙欣喜地围了过来。 “郭大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小觉远红着眼眶说道:“你一睡就是三天,让我可担心死了。”陆冠英、陆展云、李致远亦围上来凑前关怀问好。“用功过度,睡醒过来就没事了!”无贪向关切的众人解释道:“不过,还需静养几日,才能完全恢复精神。” 之后他又说道一番要注意休息,众人怕打扰到郭进便一一退出内房。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一直低着头有意隐在人后的苦难,最后一个走之前却是莫名其妙的小声丢下一句对不起,便转身迅速的离开了,搞得郭进一头的雾水莫名其妙。 郭进又多休养了一天,自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体内的灰色真气运转良好,竟然已接近突破到第二重的关口。却是以前被吞纳在丹田里的大量真气被调用了一部分出来,517Ζ灰色真色才会增长得这么快的。 郭进才刚走出房门准备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早就在门外苦等的苦难,立时就凑上前来,神神秘秘拉着郭进直到一处僻静所在。珍若至宝的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布包来,打开来却是一本没有封面的经书,他也不说是为什么,苦难就将经书郑重地递给郭进,让郭进看着经文的内容,跟着他的吐纳节奏诵读。 郭进按耐下了心中的疑问,照着他的要求诵读了几页。苦难急切的问郭进有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在诵读时,有一道包容万物的奇异真气,玄妙地从上丹田泥丸宫随涌而出,却瞬间就被自己的灰色真气吞噬了。郭进连忙说了产生真气的感受,苦难这才长呼了一口气,一脸的欣慰之色。 这本没有封面的经书,以及那奇特的诵读方法,是收养苦难的“悟”字辈高僧暗中传授给他的,圆寂前千叮万嘱苦难不可让外人知道。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内功心法,直到后来被僧众qi辱欺打,积怨之下,暗中便去偷学武功,少林寺的弟子人人会武,要偷学拳招,机会良多。 苦难既苦心孤诣,又有过人之智,苦难竟于挨打之际学了众多的绝技残招,不可避免地就遇到了内力冲突,却在习惯性的诵读无名经书之后,产生的奇妙真气调和了所有的内力。他这才知道经书的不平凡之处。 之前郭进背着严厉的寺规,偷偷的将少林绝技传授于苦难,平日里又照顾有加,施恩不求报,平等相待,从没有人对他这般好过,众般交往的表现,苦难早已是从心里将郭进视为了可舍命维护的兄弟。 在得知郭进修炼少林绝技,内力冲突无法化解,他心中煎熬着是否违背长辈的嘱托告诉郭进化解的心法。可当郭进修炼内功,心神耗尽昏死过去之后。他还以为郭进是因为化解内力冲突不得其法,走火入魔之下造成的。 最终苦难决定违背长辈的嘱托,将经书诵读之法传授于郭进。依着郭进的推断,这无名经书多半便是十多年前少林失传的《杂阿含功》了。 从苦难与小觉远交往的感情里,郭进看出了像苦难这样性情孤僻的人,要想打入他的内心世界很难,但一旦让他认定了你这个朋友,那便是为兄弟豁出性命的主。虽然一开始郭进有克意拢络小觉远和苦难的嫌疑,但得到他们的真心认可之后,郭进也不是什么不认感情的人,自然是真心换真心,实诚相待了。 可惜自从创出了混沌心经之后,这化解少林七十二绝技内力冲突的功法对郭进已无作用,可郭进还是隐下不提,这份厚重的心意是要领的。做为回报,考虑到苦难的内力不足,郭进便将《九阳真经》传授于他。没有什么虚伪做作拒绝,苦难就郑重的收下了,双眼中还流露出卖命于郭进的坚绝来。 有之前的功力打底,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郭进便将《混沌心经》突破到了第五重境界,而真气的形态再次变成了螺旋气劲。其中倒是出现了一个小意外。与先前的状况完全不同的是,突破到第五重的时候,灰色真气并没有听从指挥返回下丹田,而是中途停留,在膻中位置的中丹田汇聚。 汇气成海,而后凝气成丹。相较于下丹田的奇特,中丹田凝聚出了一粒丹核来,这才像是一个正常武林人士的丹田构造。多了一个丹田的好处就像是多了一个发动机一样。真气的暴发力更强,调用的速度更快捷,更有附加的双重劲特技。 郭进算算时间,与陈玄风夫妇的约定日期已近,他便提出了学成下山的申请。在郭进之前,这一届的俗家弟子已有好几人受不了苦下山了,郭进这时提出申请倒不会太惹人注目。先前演戏给别人看去研究的经文,正好这时派上了用场,他很轻松的就通过了考核。 离别的伤感自是免不了的。小觉远不舍大哭,叮嘱郭进一定不要忘记有空来看他。私下郭进问过苦难,要不要他上下打点帮他还俗。可苦难却是不肯,还想留在少林潜心多学些武艺,待实力够了再下山寻找郭进。 至于苦难怎么学,双方心领神会,都不是迂腐之人,郭进就叮咛他要多加小心。还给他留下了一笔银子,做打点交际之用,总不能还用任人辱打那一招去学武功吧。送别时,陆冠英、陆展云就托郭进带信给家里;李致远还邀郭进日后经过太原时,定要去李家借住几日才好。郭进自是一一答应了下来。 郭进骑着小红马离开了少林寺,被拘束在少林寺后山中五个多月,早就精力过剩的小红马,一下了山,还没有等郭进坐稳呢,就嘶叫着扬起马蹄,似是有意要小报复一下,还没有等郭进坐稳,便放蹄风驰电掣了起来。 郭进的身体就是一个后仰咧蹶,险些摔下马背来,郭进还在心中感叹看来久不骑马,动作的确都有些生疏了,还好身手还算敏捷,脚背在马腹上一夹,腰力扭挺,这才借着力恢复了身形的稳定。 郭进也拿调皮的小红马没辙,只好轻捋马鬃,道了几声歉,这才让得意的小红马规矩了起来。小红马的确是长大了,开始彰显出了千里马的潜质来,在郭进的轻功配合之下,竟然日行八百里,两日后郭进便到了襄阳。 郭进特意拜访了一趟洪江海,喝了顿水酒,以消连日来赶路的疲乏。顺便还给那还在吃奶的小徒弟送上了一道保健康成长的平安灵符,在少林寺里求的,包裹里还有一大叠,怎么说他也在少林寺呆了那么久,捎上一些特产回去给亲朋好友,亦是礼轻人意重。 当然,郭进也没忘了感谢一番洪江海。在这段时日里,长江联可没少帮着铁谷商行运送大宗货物,搜罗了大量的有手艺在身的流民。虽然说这其中的费用一分钱也没少,毕竟人家手下也有一大帮子人要吃饭嘛。 可长江联还是间接的帮了铁谷商行不少的忙的。比如招募流民去蒙古,采买一些十分重要的物资,帮着商行疏通各种关节,毕竟蒙古人的面貌和身份做有写事情是不太方便的,这些长江联都顺手帮着商行给做了。 尤其是在压服流民中的一些不安分的家伙上,长江联的作用至关重要。当然商行也不是没有整人的手段,可却是太过血腥也太过粗暴。在出塞之前这种手段还是少用些为好,免得引人注意。至于出塞之后嘛,哼哼,那还不是商行说了算啊。 之后郭进又扛着几百斤重的大酒缸去探望神雕,陪它好好的打了一架。自从郭进领悟了《混沌心经》,受限于《先天功》和《九阴真经》都只有到第五重的功法。《混沌心经》亦只能暂时修炼到第五重。 更何况郭进现在不过是刚突破第四重心法,功力相较一年前告别神雕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进步,这让神雕一开始很不满意郭进的进度,以为凭着完全吸收朱果灵气之后,灵智、和功力的双重突破,又领悟了真气破体攻击,就能轻松给郭进一个教训。 直到它见识到了灰色真气的吞噬能力才知要胜郭进不易,双方淋漓尽致、不分胜负的打了一天一夜,因为时间有点急,郭进就不得不匆忙的离别。离钱他也给神雕兄提了个建议,让它再接再厉,下一步要好好领悟控制凝实真气,不会轻易被外力牵引干扰。 四天之后,郭进终于又回到了嘉兴。“醉仙楼”购下了周遭的店铺之后,又改造扩建了好几倍的规模,重设的大门更显得恢弘气派,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上次和郭进见过一面的店小二,正站在门口迎客,看到郭进正朝着大门走去,他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确认了好一番,而后就是身子一转,丢下了惊谔不已的客人,穿厅过堂,激动不已的就往后院跑去。 他边跑还边大叫着:“少东家回来了!少东家回来了!”郭进就不禁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面对一楼的所有客人好奇的目光,心想会不会太过夸张了,他也不过才离开了半年多一点而已。 郭进直到事后才知道,是因为他上次离开时,建议给每个在店里工作的员工,按工作的年限和工作的表现,奖励股份分红,江南七怪采用后,就告诉快员工是郭进的主意,得了实惠的员工们自是把郭进当成恩人一般看待了。 再者说郭进这人一向是平易近人,以前呆在“醉仙楼”的那段时间,酒楼的员工对郭进都十分的有好感,综合之下就对郭进从心眼里感激。便有了刚才那夸张的一幕了。 郭进连忙牵马绕道,从中院的旁门而入。正碰上了走到中院的江南七怪一行。双方又是一番七嘴八舌的关怀切问,之后众人就促拥着他回到了客厅。 一段时日不见,更显亭亭玉立的穆念慈、曲芷两却害羞地躲在人后,偷偷地用热切的眼神瞄着郭进。郭进就将准备的小礼物拿出去分发,每个人一个护身平安符,每个平安符挂包外都分写每个人姓名的单字。 众人兴高采烈接过平安符。轮到穆念兹、曲芷时,两人相伴上前,红着脸低头看着脚跟,郭进不好分什么先后,只好左右手分别递上,指尖相触的一瞬间,两人就是浑身一震,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赶紧跑回了原位。 朱聪见此就打趣道:“小妮子长大了啊!”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一顿盛餐自不必多说,众人在说笑声中从午时一直吃到晚上,众人还似是不知疲累一般。席间郭进知道了杨铁心夫妻团圆,在一处世外小村里安了新家,穆念慈没有跟着去,也没有说什么原因。 倒是有一件事却让郭进颇觉意外,洪老帮主竟然让穆念慈给转述了一句话:小子,不错!原来在牛家村不告而别的洪七公,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一路上偷偷跟在了他的身后,对于跟踪探查之术,经验尚浅的郭进自不是洪七公这般老江湖的对手,竟没有发现半点异样来。 就这样洪七公跟着郭进一起去了中都,在郭进兵分两路之后,看出了他只是想吸引追兵为掩护杨铁心一路,七公在思量之下,暗中保护杨铁心一路安全的回到嘉兴。 直到他现身之后,从杨铁心的口中得知了这一段“铁血丹心”的隐情。洪七公对郭进的侠义之心、指挥若定分外的赞赏起来。这才会留下那段莫名奇妙的一句话。 第四十四章 出海 郭进就在酒楼休息了一天,然后就陪着穆念慈、曲芷两人逛逛街,补上了下回分解的《大唐双龙传》故事。有朱果灵根相助,同样修炼《九阴真经》的穆念慈、曲芷武功的直追半年来,多有突破的江南七怪。 在嘉兴一带,两人到是经常结伴,专门严打地痞流氓,竟也闯出了“醉仙双英”的名号来了。可惜有美女相伴的时光分外的短暂。第三天正是七月十五,郭进一早就得别离往赴与陈玄风夫妇的约定。 小红马最近的状态不太好,身行有点消瘦,郭进就请了韩宝驹师父好好给它补一补。他就仗着轻功,傍晚时分,终是按时赶到了苏州悦来客栈。 天字一号房内,陈玄风正背着手站在西窗边,若有所思地望着黄昏的落日;而梅超风则坐在床头,正柔声细语的哄着怀中的襁褓婴儿,见郭进跨进房门来,她就只是颔首淡然一笑,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郭进是吧?你和全真七子很熟吗?”陈玄风头也不转,忽然就冷冷的扔过了一句话来。 我r,你他**的狂什么狂,以为武功大有长进了,就可以压在小爷的头上吗。郭进一时间心中大怒。不过想想步战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也只好先忍下来了。现在还不是跟他们算帐的时候。何况,这两人也算是就了自己一命,也没有必要去和他们生这种闲气了,这很没有必要的嘛。 “见过两次面。”郭进一时间也不知道这陈玄风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他也就简单回答到。 “很好!那你就不是全真派的弟子罗!”陈玄风突然转过身来,双眼焯焯有神的地盯着郭进。 你***的这是什么口气?郭进心中大恨,可却也只得先忍着。 “终南后山古墓派。”郭进同时也在心中判断着陈玄风的语气,似乎这家伙对全真派颇有不善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也没这必要和这家伙顶气,郭进就是灵机一动,拿出了与全真派针锋相对的古墓派来搪塞。 “古墓派?林朝英的门下弟子?”陈玄风吃了一惊,急忙问到。 恩郭进点了点头。心中很是不满:你丫的等着,等小爷回到蒙古后,就来找你小子单条。一万精骑单条你丫一个人,看到时候你小子怎么哭。 “好!”还不等郭进从YY中回过神来,陈玄风的脸上邪邪一笑,不怀好意的直接说道:“那我要求你帮个忙,从一个全真派的门人身上取回一样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你可愿意?”说完还一脸紧张的看着郭进。 靠,难道是想利用我从老顽童的手上骗取《九阴真经》的上卷?想忽悠小爷吗,那就如你所愿,这也正是小爷所需要的。郭进心中所想,自不会表现出来。不过也不能太快就答应了,不然以陈玄风的多疑反而画蛇添足。 郭进装作沉思了一会,这才出言道:“赵王府时的暗助之情,郭进也不得不报。不过,小~~~我还有一个条件。”好险,差点说出口了。 “说。”陈玄风也不疑有它,只是语带不快。 “东西借用完之后,一定要原物归还。”郭进语气坚决的说道。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麻痹这家伙,要知道,草原汉子的性情大多如此直爽,眼钱这家伙是不可能不知道的。郭进也不想太特例独行,引人怀疑。 “可以。”陈玄风没什么意见。可心里想的却是:“归还可以,至于什么时间归还得由自己说的算!” 随后陈玄风就扔给了郭进一本小册子,却是记载着全真派的内功心法,让郭进好生的修炼。必须在七天之内通过他的考核,否则后果自负。 晕了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郭进心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气归气,这事他还是打算接下来的 郭进自从修炼出了混沌真气以来,竟然就不能再利用丹田将真气完全的转化,改练其他的内功了。不过陈玄风的要求亦是难不倒他,因为混沌真气还有另外的一个特殊属性,就是可以模拟在郭进体内运转过的各种真气。 郭进不在意的将小册子还给了陈玄风,只道古墓派的内功心法与全真派同出一源。也许是在黄药师那听过王重阳与林朝英的八卦绯闻,陈玄风对此倒是没有怎么生疑,在试出了郭进的内功境界之后,顿时刮目相看,想起了以前的遭遇,竟难得的放弃了一直的高傲俯视态度,问郭进:“若愿意的话,可以改拜其门。” 当然,郭进很婉转却有坚决的地拒绝了。开什么玩笑,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资格敢在自己面前提另投他门? 第二天,郭进就由陈玄风领着,在苏州码头上,找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船家,扔了一块桃木腰牌,正刻金色“玄”字,后面是桃花图案。那船家的皮肤黝黑,身材孔武有力,行走脚步沉稳,显然是个不错的练家子。 他见着了腰牌,脸色骤变,看着陈玄风的目光恐惧中还带着杀意。在陈玄风的威压之下,那船家就命令着手下的船工放开缆绳,入舱划动快船,竟往东面大海驶去。 那船家对这一路的水流极为熟悉,不到半日时间便到了舟山群岛海域,船头这时也多了面白底黑鲸旗。每过一段水路,就时有挂着同样旗标的船只远远地用两面红青三角旗挥舞旗言相询,在陈玄风的逼视之下,那船家就连忙挥旗相应,很快都顺利的通过了检查。 船又行了半日,不见最后一处小岛好久了,都让人几疑是不是就这样没有尽头地往海洋极远去驶去时,众人终于才看到另一座小岛,船将近岛之时,众人已经闻到了海风中夹着的扑鼻花香,郭进急忙张目望去,却见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紫,端的是繁花似锦、姹紫千红。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桃花岛? 等郭进踏上了细白如粉的沙滩,陈玄风、梅超风眺望着岛中的方向,竟久久不语。见没有什么人拦阻,那船家就赶紧命人扬帆开离此地,待行出了十多丈远之后,那船家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带引线的竹筒,火折子点燃后,“咻”地一声尖啸,一支响箭就冲入了云空,半晌后一声巨响,在高空中炸出一朵烟花,却是军队行伍中用来传递警讯的“穿云箭”。 陈玄风、梅超风从巨响中回过神来,陈玄风就冷着脸哼了一声,梅超风偷偷的擦去了眼角的泪花,右手还下意识的紧了紧怀中的襁褓。 上了岛之后,陈玄风夫妇就一脸的平静,神色也很是淡然,他们对船家的示警无动于衷,显然是心中另有其它打算。既然梅超风连自己刚刚满月不久的儿子都带来了,他们肯定也是不是想偷偷的摸进桃花岛,至于是否想利用婴儿打同情牌,对此的成功率,郭进就不太看好了。 虽然说十年前,陈玄风夫妇成功的潜入桃花岛,将迷魂药下在酒菜里,轻易的就将不设防的老顽童给迷倒了,正在山洞翻找《九阴真经》上卷的时候,却被黄药师发现追杀,两人不敢还手,边挡边逃,重伤绝望之时,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婴,哭喊着要找父亲,不小心绊倒在地,这才让黄药师收手放弃追击,回身安抚小女婴。 黄药师对自己的爱女疼溺有佳是一回事,会不会顾及其他的小婴儿,放过他的父母一命却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也许,陈玄风夫妇有什么底招杀手锏吧。郭进也不想管太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警报声过后,忽然凭空一个清越的声音,就从两三里之外的岛心传来,“何方神圣,竟敢来我桃花岛放肆!”一字一节,清晰连贯,竟然丝毫不受海风的影响干扰。 郭进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在声源方向,一青衣人正如掠浪之海燕,潇洒自如,似慢实快,踏风而至,不多时便轻飘飘的落在了郭进身前三丈开外的地方,立足细沙之上仿如踏砖不着痕迹。 一见此人,陈玄风夫妇的身躯颤动,啪地两声,就挺跪在地,双眼激动复杂地盯着那青衣人,“师父!”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师父!您老人家身体可好!”梅超风柔声问候,刚才止住的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郭进大吃了一惊,眼前的青衣人就是传说中的东邪黄药师?只见他身材倾奇,一身文士打扮,山羊短须,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用了这么多的赞美誉词,只是为了说明这的确是个能让女子一见倾心的奇男子罢了。 那黄药师一对精光闪亮的眸子直射在陈玄风、梅超风两人的身上,其中的杀意不言而喻。“逆徒!十年前逃过一命,今日还敢大摇大摆地踏足桃花岛,莫非是练成了经上武功,来找老夫讨教不成。”黄药师冷然道。 “弟子万死不敢!”陈玄风夫妇两人惶恐不安的连声讨饶道。陈玄风慌忙就从怀中摸出了一册书卷高举过头顶,封面上书《九阴真经》下卷六个楷字。黄药师瞄了一眼,右手就是隔空一挥,书册呼吸间便如线拉般的滑空飞入手中。 我晕,擒龙功,这功夫不是随着乔峰的身死,而一起失传了的么?郭进见此,不由大吃了一惊,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惊讶。 “哼!别以为还了经书,我就会饶你们不死!别忘了阿蘅还躺在冰棺里!”黄药师厉声喝道。说完还聚气起掌,似乎下一刻便要将两人击毙掌下一般。可他蓦然扫到了梅超风柔抱在怀的襁褓,手掌就顿了一下。拧眉犹豫了片刻,才接着喝道:“滚!瞧在孩子的份上,让你们再多活几年罢了。” “恩师!弟子知错了!这十几年来弟子夫妻两人一直飘荡在外,可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师父对弟子夫妻两人的恩情,这次回来桃花岛。只求师傅父泣怜收归门墙!”梅超风泪流满面,不断的向黄药师磕头肯求着。 “哼!别怪我不留情面!一柱香的功夫,若还有没走的话,你们一家三口就永远不用再走了!”黄药师杀气森森的说道。 郭进见此,不由在心中嘀咕:真是个喜怒无常的腐儒啊,要下手就赶快下手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开会吗? “恩师!弟子已打听到了天香豆蔻的消息。”一直跪地伏首不发一言的陈玄风突然出口说道。 “什么!”背身欲走的黄药师闻言,突然身形一晃,一瞬间他人已立在了陈玄风的跟前,双手实劲的紧抓着陈玄风的双肩,一把就将陈玄风拉站起身,圆睁的双眼热,十分切地逼视着陈玄风。 “说!要是有一句诓言,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黄药师阴沉着脸警告道。 “弟子在金国赵王府当客卿之时,曾见过一个东瀛使者向赵王求援,助那失势的天皇从幂府将军那夺回实权,除了金银回报之外,还有一颗据说是秦朝徐福东渡扶桑所携的‘仙丹’,功效神奇,闻上一闻,精神百倍;携带身上,更是有百病不侵,容颜不老之能。在扶桑的传说中,一代女天皇卑弥乎因佩带此‘仙丹’的关系,百年老逝时竟容颜依然如少女芳华。为了证实他所言不虚,那东瀛使者亦向赵王展示了一幅绘有‘仙丹’形貌的画卷。依弟子眼见来,到与恩师当年向弟子所示的天香豆蔻一般无二。” 陈玄风娓娓道来。此时另眼旁观的郭进的脑袋就是一团浆糊,哪里冒出来的“天香豆蔻”,那是干什么用的。郭进只到后来才知道,这“天香豆蔻”仍是聚天地灵气而生的极为罕见的一种宝物。 果实伴对而生,做为佩带之物时功效不再赘述,最为神奇的是吃下一颗后,顿时让人陷入生气全无的龟息假死状态,不饮不食,可保百年无损,只有待吃下另一颗时,才能让人苏醒过来,回复如初状态。至于后世的蒙古大军远征扶桑,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拉。 听完了陈玄风所诉的“天香豆蔻”的消息之后,黄药师就长叹了一声,背过身去,竟然久久不语。一直细心观察的郭进,良久之后,忽然就发现了黄药师的一个极其快速的隐蔽小动作,竟是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滴。 “阿蘅!十二年了,真希望再一次听到你的声音!”黄药师唇齿微动自言自语道,要不是郭进的耳力过人,又是顺风的关系,还真难于听清呢。 “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黄药师很快就恢复了情绪,转过身来,向着陈玄风夫妇问到。“六个徒弟中,你的心机最重,还是由你来说吧。”黄药师制止住了欲言又止的梅超风,盯住了陈玄风出言道。 “默风小师弟离开桃花岛之后,弟子曾会过他一面。从他那里弟子才知道盗走了《九阴真经》下卷之后,师娘为解恩师之怒,殚精竭虑的回忆默写原书内容,却因事隔多年,默写出的功法残缺不全,前后不能连贯,由此受了《九阴真经》的功法反噬,内力紊乱,内腑更是被九阴真气的霸道所伤。 可惜老天作弄,恩师你老人家功力高绝,却因武功独出一脉,困束道家功法,不得已才让师娘服下了‘天香豆蔻’,这才搏得了一线生机,以待它日有了十足的把握之后再行救济。”陈玄风就连忙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默风实不该拖住我,帮着你们偷取真经。”见黄药师只是叹息最为疼爱的小徒弟冯默风的作为,而没有勃然大怒的表现,陈玄风松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却不知恩师现今可有十足的把握?” 黄药师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了,他自嘲了几声道:“十几年来,我遍查史册,却始终不见另一颗‘天香豆蔻’的关联消息。以为今生无望了,更无心专研道家功法。只盼着从老顽童那取得《九阴真经》上卷,再出岛寻回下卷,一并在阿蘅棺前火化了祭。不想今日峰回路转……唉!” “不肖弟子万死不足于弥补当年之错,只盼恩师能给弟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弟子愿为恩师取来《九阴真经》上卷!”陈玄风连忙慷慨激昂的表态道。 郭进不屑的在心中冷笑了起来,看来这家伙确实是个颇有心机的人啊,这等察言观色的本事实在是高。 “哼,这便是你的目的吧!”黄药师却恍然冷笑道。 “弟子不否认。弟子肯求恩师,在事成之后让不肖弟子录上一份。恩师你老人家也清楚,不肖弟子夫妻两人当年盗走《九阴真经》,并不是贪图绝世武功,只是希望从里面学得真经上的绝世武功,以报灭门血仇。” 。 第四十五章 无间道 陈玄风双眼正视着黄药师,毫不心虚地说道。这又涉及到了一件超出原著的秘辛。黄药师的六个徒弟有着极为相似的出身背景,原先六人都是出身巨富家庭的公子小姐,却都是一夜间被一伙强人灭门夺财。 每次黄药师都是恰巧赶到,从中救出一个小孩便逃。如果说黄药师和那伙强人没有一丝牵涉的话,谁也不信。对徒弟的好奇探问,黄药师都是喝斥避讳。众徒弟只知道那伙强人中的一个小头领武功竟与青年时的黄药师不分伯仲。 后来与冯蘅处得最为要好的梅超风,无意间从冯蘅口中得知强人的来历,惧与对方的强大实力,众弟子本以为报仇无望,直到黄药师拿到了《九阴真经》下卷,众弟子看到一线希望,央求黄药师传授真经绝技,以助弟子提升武功,得报血仇。 黄药师以那真经只有下卷,习之有害为名,要设法得到上卷后才能修习,拒绝了一众弟子的求请。其余五人不敢有违师令,倒也就罢了。可当时性格最为叛逆的陈玄风,却不肯相信,央求了有相同命运,心肠最软的冯默风帮忙,与情人梅超风一起偷取了《九阴真经》下卷后,逃离了桃花岛。 两人对视了良久,也许是读懂了陈玄风眼中的决不退缩,黄药师就叹了一口气,良久才问道:“我与老顽童斗智了十几年,都无法从他的手上取得上卷的真经。你待采用何种办法?能弄到真经?” 陈玄风胸有成竹的应到:“弟子深知恩师最不喜那趁虚而入、阴险下流的小人伎俩,这一回弟子也欲与老顽童斗智分输赢。弟子用的是反间计!”黄药师不发一言,琢磨着反间计算不算小人行径。 在郭进看来,黄药师至少是半个伪君子,当年冯蘅巧施偷梁换柱、暗渡陈仓之计骗取了老顽童的真经下卷,怎么不说是小人伎俩呢。说到底就一句话,东邪为人,做事但凭己意,他认为是小人便是小人,认为不是自然不是了。这次,出于在救冯蘅这件事上的需要,黄药师终于没有说反间计算不算小人会俩。反而避重就轻的问陈玄风怎么个反间计法。 终于该轮到郭进出场了。陈玄风很是隆重介绍到这个无间道的主角,黄药师就翻眼瞪了郭进一下,语气阴阳怪气的说道:“人有谋虎意,虎有伤人心啊。这世道有的人外表忠厚,骨子里却是奸诈如狐。” 这言外之意,自然就是说郭进不可靠了。莫非真的是命中注定看郭进不顺眼了,郭进此时又不想泡他女儿,有这么大的成见么?就算是他想这么干,也不是还没泡吗,干嘛第一回见面就跟自己过不去啊。 郭进却不知正是自己刚才一直冷眼旁观,一脸看戏的表情,观察着黄药师师徒间的狗血剧情,惹恼了性情高傲,又极爱面子的黄药师。 “多谢恩师提醒!不过以弟子对这小子的了解,这小子对母至孝,又重情重义,一诺千金,竟为一村妇的幸福,不惧生死,勇闯戒备森严的赵王府。”陈玄风连忙就向黄药师说明到。没想到陈玄风对自己的评价这般高,看来有空多做做好事啊。 “哦识猴心(我是佛心)来的嘛”,竟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黄药师这才多上下打量了郭进几眼。 “修为还算不错,身背重剑,脚下细沙竟只陷入薄薄一层。”黄药师总算是夸了一句。能得东邪一句好话,郭进就多少有点得意:做人要低调,我就是不告诉让你,其实我只用了五层功力在维持轻功。不过大人物大场面郭进也算是见过不少了。他在黄药师面前倒也不会露怯。 “我只是还一个人情,此事完结,双方再也互不相欠!”过金一脸平静地耍酷说道:“还有,你答应我的那个条件不要忘了!”果然,黄药师接着便询问陈玄风是什么条件,知道郭进要求借用完之后,还要将真经原物奉还老顽童,神情间立马和善了许多。 随后陈玄风就用黑带蒙住了过金的双眼,由黄药师携着,曲曲折折,绕左绕右,在最后一丝斜阳没入西方海面之前,总算把过金领到了一处空地。松了眼带之后,现在就只有过金一个人了。 郭进环视了四周景境,确认自己身处小岛东面,再上前百丈开外,是一道耸立的山涯,连绵小岛南北,高度平均,都在十丈左右。直对过去,顺着夕阳照进的光线,明显可见背风山涯底部,花树环绕中,一孔丈高的山洞。 过金已经得知老顽童就住在里面,按照陈玄风的剧情,他要假扮全真派弟子,只因为无意中从外出的黄药师口中得知师叔祖老顽童十几年来一直被困在桃花岛,被黄药师发现后,担心他透露消息,又不想草菅人命,便将他带回桃花岛,与老顽童关在一起作伴。 之后再慢慢拉拢感情,最终从老顽童的手上骗取《九阴真经》上卷。但是过金会不会照着剧本来演,那就还得另说了。 过金走近山洞,正要探看里面有没有人,突然一个黑影急速从树上射下来,一把抓向了过金的肩上重剑。双脚一错,过金就借用转身腰力将重剑甩离原位。 黑影手腕灵转,立马又回环抓向重剑。过金连忙就是一式“螺旋九影”,留下一个残影,真身却已推前两步,反转过身,蓄满劲力的一掌,对上了黑影后发先至的左掌。“好身法!”黑影惊喜的叫道。 “呯”地一声,两人的掌心相向,严实的对了一招。黑影脚不沾地连退到一丈之外。与此同时,过金的双脚在地上划出了一条深沟,亦是退出了一丈左右。 混沌真气模仿其它真气的缺点,就是太逼真了,逼真到连自身原带的转化属性都没有了。要是转化属性仍在,只要对方攻击的真气量,没超过过金体内混沌真气的总量,过金就可以将对方的真气瞬间直接转化。 郭进在心中其实早就有一个疑问,桃花岛距离大陆这么远,又不是像台湾这样的大岛可以自给自足,那岛上之人又是靠的什么来生活和对外联系的。别说什么桃花岛自己有海船,那只是个笑话而已,维护一条船的正常花消有多大,那可不是区区桃花岛能够养得起的。 直到陈玄风胁迫那中年船夫,而那中年船夫一路上的表现,郭进才猜到了一些内情。那中年船夫一开始不认识陈玄风,可桃花岛的令牌他却认识,这说明他以前见过这种令牌,或是这种令牌可以直接命令他们? 而中年船夫最后的响箭报警却是证实了郭进的猜测,那中年船夫肯定是知道桃花岛的玄字悲的弟子全被赶出了桃花岛。可见桃花岛和他们之间是有着紧密的联系的。 前文说过,南宋有两大横行大海的江湖势力,其中在东海一带活动的就是东海海琼帮。中年船夫一路上所碰到的海船,包括他自己的船在内,应该都是海琼帮的帮众,桃花岛和海琼帮的关系决不简单。 至于那中年船夫为什么一开始见到令牌时,表情那般复杂,这也可以理解。谁要是在黄药师这么个喜怒无常的老大手下做事,心情能好得了才怪。要不是黄药师的武力太过强横的话,估计这些小弟们在就造反了。 想通了这些,郭进就不由得暗暗咋舌,这江湖五绝表面上看起来,都只是一个个牛气冲天的家伙,可是谁又注意过他们身后的势力呢。仔细想来,郭进就不禁吓了一大跳,这些怪物们身后的势力实在是太过惊人拉。 有了这个财产人之后,郭进心中没有什么想法才见鬼了。那知道,南宋凭什么能养活近亿的人口,而且每年的财政收入比起北宋时期都要高?还不是大力发展海外贸易的结果,南宋航海业之发达就可见一斑了。 郭进可没有什么靠航海来发财的想法,至少现在他还没有那个条件。他所看中的就是航海所带来的运输方便。只要有了海船,他就能将从中原输送资源到黑龙江农垦区的过程变短。这不是在开玩笑,高丽现在不正是蒙古的藩属吗? 说老实话,现在的蒙古还真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来和南宋交易,现在的蒙古也只是一个东西方贸易往来的中转站而已。郭进的辖区倒是有不少的土特产,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那个人手啊,不然铁木真第一个就会来找他的麻烦的:你丫还有这闲工夫到山上去挖土产,给我到前线去呆两年再回来说话。 话说郭进在桃花岛突然遇到袭击,双方互相拼了一记之后,郭进才看清了来人的面貌。那黑影正是一个老人,夕阳从花树中照射下来,映得着那老人满脸的花影,待看清楚他的面容,却是须发苍然,并未全白,只是不知道已有多少年不剃了,就如野人一般毛茸茸地甚是吓人。 突然间那老人的眼光闪烁了一下,就微微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问道:“你是全真七子中,哪一个人的门下?” “我可不是全真派的那帮牛鼻子道士!”郭进故装不屑地应到:“想来你就是老顽童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不是吗?那你是哪个门派的?你又怎么会全真派的内功?噫?你又怎么知道我是老顽童?”连珠炮似地疑问,老顽童的神情间就多了丝戒备。 “三个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呢?”郭进慢条斯理的应到:“就按照顺序来好了。你听好了,我可是来自江湖上,最为神秘、最为强大、最为危险、最为恐怖的古墓派!怎么样,知道害怕了吧。” “卟哧”一脸认真的老顽童听到了“古墓派”三字,就忍禁不悛的笑道:“的确是好吓人啊!女人最可怕了!”为了表示自己所言不虚,老顽童的脸上立时就显出了一幅见了鬼的表情来,看来真是被英姑给吓得不轻啊。 “这么说来你会全真派的内功倒也不稀奇了。不过你到底是不是古墓派的弟子,我倒是要试一试才行!”老顽童立马又换了一幅跃跃欲试的表情。话一说完随手就摘下了两段树枝,扔了一段过来,随后不由分说,一招邀剑式“张帆举棹”后,紧跟着便是一招“柔橹不施”进袭而来。 郭进急忙扬起树技,回了一招专为克制的“马蹴落花”。全真剑法七剑七式,共七七四十九式。老顽童一口气从头至尾施完。 以快打快,郭进则回了四十八式古墓剑法。老顽童倒也不是要比个高低出来,他主要是要借机判断郭进的真伪。当年的王重阳为了让弟子能武道兼修,特意留给了全真七子不全的剑法,而郭进能克制完整版的全真剑法,显然就只有古墓派一个出处了。 “不过,古墓派怎么也收男弟子了啊?”老顽童挠着头不解的问到。 “全真派都能收女弟子了,凭什么古墓派就不能收男弟子啊!”郭进也不客气,强词夺理的分辨道。 “说得也是!”老顽童觉得有些道理,又恍惚间觉得有些不太妥当,老顽童想了一会儿,就找不着头绪了,可却也不再辩解,转而问道:“对了,你还没有说清楚,你怎么知道我叫老顽童的?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是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吗?”郭进一听,心中直道有门,连忙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来,故意调起了老顽童的味口。 “秘密吗?这太好了?我最喜欢的就是听秘密了!”老顽童果然中招,心急火撩的直盯着郭进,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嗯?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郭进慢吞吞的说道:“当然是黄老邪放我进来的;你叫老顽童也是他告诉我的。” “啊?也是,这桃花岛,除了黄老邪,谁还能把陌生人弄进来啊。”老顽童一副了然的摸样说道。 “不过,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就是老顽童的事啊?”老顽童又问道。 “他让我假装是全真派的弟子,先混进来,好骗取你手中的《九阴真经》上卷。”对话之间,郭进早就走进了山洞,找了一处干爽的石板,懒洋洋地躺下身来,这才轻描淡写地回答了老顽童的疑问。 “啊!这也太卑鄙无耻了吧!”老顽童急忙就愤愤不平地大叫道。 “你懂什么?那叫智慧,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中的反间计,听过没?”郭进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淡然的说道。 “也是!”老顽童这下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也只好点头应是的份了,要知道,辩论可不是他的强项。 “那你怎么把这件事告诉我了?”看来问题宝宝才是老顽童的强项啊。 “原因有二:第一个我不太喜欢被人逼迫利用。”郭进就是一脸不爽的说道。“第二个原因嘛?”郭进这时候又故意的顿了一下,吊足了老顽童的胃口,这才接着说道:“因为在我的脑袋里,就装有《九阴真经》全册公法。” “啊!不可能!你在骗我是吧!”老顽童不可置信地大叫了起来。 “啊什么啊!老兄,你已经啊了好多次了!”郭进很不耐烦的叫道:“相不相信由你,你相信不相信,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告诉你,刚才我避开你袭击的身法,便是《九阴真经》上所载的‘螺旋九影’。还有,我累了一天了,想休息一会,做为室友,是不是应该多体谅一点,先安静会行不。” 郭进这样一说,老顽童倒真不敢一直追问下去了,只是一直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地呆在对面的石板上,眼中的神色复杂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岛上的哑巴仆人送来了吃食,以及为郭进准备的铺被。老顽童这才轻声把郭进给叫醒。饭菜的质量还不错,有鱼有肉有酒有菜有汤有饭。郭进可是好好的饱餐了一顿,老顽童却有些心不在焉,没什么味口,还是郭进看在他是老人家的份上,怕他饿着了,多给他夹了些好菜,不然还真得滴水不沾了。 两人就是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晚,第二天睁眼看到老顽童的模样,就吓了郭进一跳,一夜辗转未眠,顶着大团黑眼圈的老顽童,正凑在自己的眼前呼吸可闻,搓着双手,涎着老脸,貌似娇羞地央求道:“小兄弟,能打个商量不,你把所知道的《九阴真经》功夫给我说一遍,我愿意拿出我最得意的武功‘空明拳’来跟你交换。” 当然,如果对方超过了,余下不能吸收的,实打实的击打在过金的肉体上。优缺参半,没超过负载,过金就是是无敌的存在;超过了,过金就只能凭肉体强度硬抗了,这时比那些修炼一般内功的人就惨多了,他们抵抗攻击是按真气比值,而他就是差值。 第四十六章 来信 见郭进一时默不作声,老顽童急了,赶紧又补上了一句话:“若你的《九阴真经》是真的,我就愿意拿我会的所有武功跟你交换。小兄弟,我偷偷的告诉你哦,我这里有一门超好玩的武功,‘双手互搏’,可以教你自己跟自己打架,有意思吧!” “这个嘛?”郭进沉吟道,可心中却是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达成心愿了。直至老顽童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多出的时候,郭进这才施施然的接着说到:“呵呵,你也知道我家古墓派,与你家全真派的交情,如果要交换武功的话,那就‘先天功’好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全真派的‘先天功’有多么了不起?” “林朝英的弟子,讨要‘先天功’,就算是没有什么交换的条件,连我师哥都得老老实实的交出来!女人,真是麻烦啊!千万要不得!”老顽童松了口气,连忙嘻笑道:“‘先天功’交换给你没有问题,不过我还得先提醒一声,你最好不要去练七重之后的功法,那不是人可以练成的。想我师哥那般的天才绝艳,却因为强行突破第七重心法,终是受了内力的反噬,种下了不可挽回的内伤,这才英年早逝的!” 一提到师哥王重阳,周伯通就是一改嘻皮笑脸,脸上不由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悲伤。王重阳仙逝时算不上什么英年,不过早逝倒是真的,以先天功的调心顺气的特性来说,周伯通、全真七子除去意外不论,都是长命百岁的老寿星。 郭进点点头,表面上算是领了老顽童的情,答应了不会轻易尝试‘先天功’七重之后的心法。为了表示诚意,老顽童急忙就收起了性子,极为难得地耐心的将“先天功”所有的功法都仔细的传授与郭进。 “先天功”前面的五重,郭进早就从马珏道长那学过,再对照着周伯通的口述,倒也是一字不差。郭进知道老顽童还是很讲信用的,所以对于后面的四重,自是一字不落的全都牢牢的记了下来。 而后郭进又从哑仆那里要来了纸笔,用简体字混合着五笔编码写了下来。这才算是双重保险。 取得了先天功的全部心法,还算讲是信用的郭进,自是依约的向老顽童解述了他所知道的《九阴真经》功法:“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精之案为眼,骨之精为瞳子,筋之精为黑眼,血之精力络,其案气之精为白眼,肌肉之精为约束,……”之后又演示了一番“螺旋九影”“迅雷剑法”“鬼狱阴风吼”等等功夫。 以老顽童的眼力见识,自是很容易就看出了这些功法的玄秘奥妙之处来。“小兄弟,不得不说,就算是这些武功,不是《九阴真经》里的功夫,亦是不相伯仲的绝学奇技。”老顽童已经是信了七分。 随后老顽童一番耍无赖,硬是将郭进推出了山洞,还警告郭进不能偷看。待见到郭进配合似地远离了洞口之后,老顽童这才返身入洞。 郭进这才躺在树上,吃完了几个黄药师特别培育的个大味甜的蕃桃,老顽童便急冲冲地寻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打量了郭进一番之后,才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太像是师哥转世重生的样子啊?” “喂,我要是王重阳转世重生的,又怎么会只单记得《九阴真经》,而将最熟悉的《先天功》给忘记了呢?”郭进没好气的反驳。 “那可不一定,我就拼命的想忘记一段极其深刻的记忆。”老顽童的思维急速的跳跃,莫名其妙的说了一段话来,脸上的黯然神伤一闪而过,随后就更为的坚信说道:“我师哥定是极为避讳‘先天功’的,才会忘记它的!” “老顽童,你怎么越说越没谱了。”郭进轻笑着说道。 “如果你不是我师哥的话,那你怎么会使《九阴真经》上下两卷的功法招式呢?”老顽童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猾。 “哦,原来是想拐着弯,问我是从哪里学的《九阴真经》啊。”郭进也不太计较老顽童的小伎俩,“很简单,王重阳刻在古墓的!” “啊?师哥也太过份了吧,说什么不让我学《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自己却偷偷的将《九阴真经》上的功法留在了古墓。一定又是因为女人的关系,我就说女人这东西碰不得吧,一碰就终生不得安宁了!”老顽童愤愤不平的叫道。 “小兄弟,你来评评理,我师哥是不是也太偏心了。”老顽童转而就向郭进问道。可却只见郭进笑了一笑,却并不回答,老顽童急了,连忙接着苦口婆心的说道:“小兄弟,既然你学了我师哥留下的《九阴真经》,就算是承了我师哥的一个大恩,有恩不报非君子,既然我师哥不在了,而我又跟他最亲了,要不,为了方便你报恩,你就把《九阴真经》的功法传给我得了!”原来老顽童武痴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你的手上不是有《九阴真经》的上卷吗?不会自己看啊!”郭进明知故问的答到。 “呵呵!我师哥临终之前交代过我,不能偷学《九阴真经》书册上的武功,我可不能违背了师哥说过的话。”老顽童连忙正容说道,随后他又得意地笑了起来:“不过我那师哥可没有规定我不能向别人学啊!” “要不我给你磕头,拜你为师,只求小兄弟教我真经上的武功。”老顽童说到就做到,立时就是双脚一曲,跪在了地上,也不待郭进反映过来,就“砰砰砰”的连续磕了三个响头。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宗师级的身份。 措手不及之下,郭进就此生受了年纪都可以做他爷爷的老者三个磕头大礼,这让起码还懂得尊敬长者的他不由心中叫苦不迭。 “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拉,我答应你就是!不用这样。”郭进的话音这还未落,老顽童便欢呼雀跃从地上蹦了起来。真是的,郭进无语了。 “不过我还有两个条件。”郭进连忙补充道。郭进可承受不起这种大礼,为了免得日后尴尬,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师父你老人家但说无妨,别说是两个条件了,就算是两百个、两万个条件,只要徒弟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个老顽童扮演徒弟的角色,倒也是分外的投入。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可郭进却受不了啊。 “第一个条件就是,你不能叫我师父。”郭进连忙挥手止住了还想要争辩的老顽童,他连忙接着说道:“可以的话,我们平辈相交就好了!”虽然他不想占这个便宜,可是他同样也不想弄座大山在头上压着。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结义为兄弟如何!”老顽童又生出了个怪主意来:“说来唐突,我到现在还不知你的名姓?” “在下郭进!”郭进连忙自我介绍道。他现在算是怕了眼前这位老小孩拉,真是什么希奇古怪的想法都有,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住了。 “古时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今天,不如在这桃花岛上,择一处桃园,咱俩向天誓盟,结为兄弟如何,以后就有福共享,有难共当了。”老顽童不由分说的就建议道。想想自己也没怎么吃亏,郭进也便答应了下来。 而后两人就撮土为香,简单的行了个结拜仪式。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老顽童不知怎么的,又想出了一招来,突然就对着郭进弯腰深深行了个揖礼。 晕,郭进算是被他给打败了。 “为什么我是大哥,年岁上你不是要大上我好几轮吗?”郭进一时就有些蒙住了,急忙追问道。 “大哥照顾小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和王师哥一样,要传我武功,自然是我的大哥了。”老顽童故意胡搅蛮缠着说道:“要记得,你是大哥,以后得优先照顾我,好玩的先给我玩,好吃的先给我吃,好武功先教给我练。” 当大哥就大哥,老顽童没意见,郭进也就没有必要那么迂腐了。黑社会老大也没有规定小弟的年纪不能比他大的啊。 “现在我们结成了兄弟,第二个条件,也就不算是什么条件了。”郭进想通了之后,就接着说道:“我传你《九阴真经》,,而你刚才所说的那什么‘空明拳’、‘双手互搏’之术,我也蛮有兴趣试一试看的。” “大哥,你这就不对了,这不是以一换三吗?也太像奸商了吧!”心情大好的老顽童,一时到是开起了郭进的玩笑来了。 “我也可不止《九阴真经》这一项绝技啊。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大摔碑手’、‘寂灭爪’、‘少林怀心腿’、‘如影随形腿’、‘无相劫指’都听说过吧!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独孤九剑’没听说过吧! 另一项绝世神功《九阳神功》你更没听说过吧。”过金颇为自得的炫耀到。他倒也不怕大嘴巴的老顽童有一天会不小心传扬出去。因为郭进所会的这些功夫,都不是什么秘密,几项绝技传授过那么多人,早晚还是避免不了泄露消息的。 藏着揶着,见过绝技的不是朋友,利马就灭口也不是郭进的风格。更何况郭进最大的依仗也不是这几项绝技,而是他自创的更为神奇奥秘的《混沌心经》。 郭进每说出一项绝技来,老顽童的眼睛便亮上一分,待他说完以后,老顽童的双眼狂热像是要喷火一般,仿佛信徒见到了上帝的神迹。 “大哥,你的绝技那么多,我怕没精力全部学会,辜负了你的期望啊!”老顽童也会搞怪故作为难的说道。 “就你会耍贫嘴!”郭进没好气笑道。两人结成了兄弟之后,同时也放开了心屝,郭进的言语之间,自是放松随性了起来。 “大哥,你的语气好像我王师哥啊!”老顽童突然就是眼睛一红,语带哽咽的说道。论性子,郭进的确有点老成世故,而老顽童反而天真无邪。 郭进见老顽童总是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他看不惯便裁了几条衣带来,帮他将头发整理完后绑好。在山洞的生活还算是不错,三餐丰盛有侍候;哑仆会定时的送来干净的衣裳替换;环境也算清悠,灵气充沛,又有老顽童这个超级陪练在一边,这无疑是个潜心修炼武功的天堂所在啊。 郭进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学会了老顽童自创的七十二路空明拳。虽说不像是老顽童使得那般的出神入化,不过他倒也是拳意精透。空明拳的要义在于“空、柔”二字之上,可谓是“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以劲力的虚实结合,和若有若无巧斗对方的强劲掌力。在同等功力之下,或是相差仿佛的条件之下,这功夫具有以柔克刚之效。之后,老顽童就开始教郭进能自己跟自己打架的“双手互搏”的功夫。 常言道:“心无二用。”又道:“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则不能成规矩。”这双手互搏之术,却正是要人心有二用,而研习之时也正是从“左手画方,右手画圆”起始。原来的“笨”郭靖经过了一番苦练,终能领会了诀窍,双手能任意各成方圆。 而郭进就算是将要诀背了个滚瓜烂熟,可一照心法修炼之时,却不管怎么样尝试,都无法成功。 在原著中,周伯通、郭靖、小龙女只所以能够练成“双手互搏”之术,一是他们都练过全真派的内功,懂得驾驭神识之法,一神守内、一神游外;二是他们都心思单纯、脑无杂念,极易进入忘我的境界。 现在的“郭靖”换成了一个后世之人的灵魂,在后世要找到一个心思单纯,无丝毫杂念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精神病院或是弱智中心看看。 当然,后世之人也是能进入忘我境界的,就像是考试作弊一样,观察监考老师、偷看字条、抄录答案,几乎都是分心同时进行的,这便是一种忘我境界,不过后世之人要去刻意追求忘我境界却是难甚登。 正当郭进还在桃花岛逍遥的时候,在几百里之外的嘉兴烟雨楼,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天一大早,一骑快吗就急奔烟雨楼而来。马上骑士的衣着和面貌都不像是中原人士的摸样。这人却不是别人,正是郭进当年从奴隶市场上买来的郭器,现在也是铁谷的核心成员,郭进的绝对心腹之一。 江南七怪与郭七也是熟识,见到郭七自是一番高兴,也不理会伙计们奇怪的眼神,他们再将郭七迎进了酒楼后院之后,就询问起了郭七此行的来意。 郭七也不回避这些大少的师父们,直言此次他是来送信的,还反而要江南七怪帮他找到郭大少,他有急信在身。 江南七怪虽然得到了郭进的留言,知道郭进此时估计已经到了桃花岛,可他们也不知道桃花岛到底在哪。就算是知道了,他们敢不敢去那还得另说呢。当然江南七怪是不会自报其丑的,他们也只能说是郭进出海了,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郭七一听也有些无可奈何,只得留在烟雨楼等着大少自己回来了。他身上所带的信件可是非同小可,是拖雷王子和哲别千夫长亲自交代,一定要他亲手交到郭大少手中的,由此就可见这两人的重视了,郭七可不敢怠慢了。 郭起也很是好奇包裹里的那几大封信件里到底写的什么。他估摸着这信怕不有好几斤重,只怕不有好几万字了。 其实,郭七是白琢磨了,信中所说的几件事情他都大多早已经知道了,只是其中有一些私密话,才是他所不清楚的。 拖雷和哲别的这次来信,主要是为了告诉郭进一些近两年来,蒙古王国所发生的大事而已。自从郭进进入了南宋以来,虽然他拖长江联帮忙转运了大量的物资和汉人,交给了在陕西的铁氏商行,可郭进也商行直接的联系却早就断了。 所以很多蒙古王国最近发生的大事件,郭进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倒也不是郭进不愿意利用长江水联的渠道来和铁氏商行联系,实在是怕人心隔肚皮啊,万一其中要是有个什么差错的话,那郭进就得倒霉了。 所以郭进其实是对蒙古的消息一无所知。拖雷和哲别也是知道了这情况,所以才给郭进写了好几封信,字数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好几万字。 信中的第一件事就是交代了一下蒙古王国征伐西夏的战事。 1204年,铁木真在平定了乃蛮部之后,就把军队驻扎到了金山之阳(阿尔泰山南麓)。为了向新主子讨好,投降过来的乃蛮部军中的一个小兵就向铁木真告密:在王汗的头颅被以最快的速度送给太阳汗的时候,王汗的儿子桑昆,被吓得立刻就逃到西夏去了。 第四十七章 三封来信(上) 铁木真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他害怕干爹王汗一个人在天上孤独寂寞,他知道干爹最喜爱的人,莫过于他那败家儿子桑昆了,于是为了于尽孝道,他就想要尽尽孝心,亲手将送桑昆去陪伴他爹。 可是当时的铁木真的事物极其繁忙。手上的军队还要威慑刚刚投降的草原大部,而且在郭进等人的催促下,满门心思一统大草原,想向以前的草原霸主那般称汗建制,以尽早的确立他新一带草原霸主的名分,不得不将这事一拖再拖了。 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一年多,期间铁木真也不是不想去找他那好“兄弟”谈一谈孝道。可是却一时抽不出手来。没有办法,草原实在是太大了,而蒙古国的地盘则更大,在王国草创初期,各处都是要派兵驻扎的。 就像是郭进这个黑龙江万户,如果没有哲别统领的三万铁骑在前面顶住了来自金国方面的巨大压力,只怕郭进现在也没那好心情在南宋金国各地乱跑。还有草原上原本几大势力的地盘,也要驻扎一定的兵力,防止有些失势的原贵族死灰复燃。 当然,蒙古王国高层之间,特别市是铁木真为了打压能威胁到他统治地位的王室中人,而特意捧起了通天巫阔阔出一族来,也耗费了铁木真极大的心神。现在对于铁木真而言,什么最重要?当然是手上的权利最重要拉。至于他那好“兄弟”,就让他多逍遥几天也无所谓,只要他的汗位稳固了,想什么时候找好兄弟去聊聊天都可以。 终于,在郭进走后不久,铁木真能腾出手来了。于是他立即派了一支蒙古骑兵,从金山出发,进入西夏的西部边境。 可在3月份的时候,蒙古骑兵们却被挡在了一个叫力吉里寨的城堡外面,极大的主力。。应该,说修建这个寨子的承建公司,还是比较负责任的,不仅工程的质量不赖,而且寨子修筑的还挺牢固。 这也是蒙古军自从进入西夏境内以来,所遇到的最顽强的对手。为了攻克这座顽强反抗的大寨,蒙古军在包围了它之后,一连攻打了好几天,付出了500来人的伤亡之后,才把这个难啃的硬骨头给拿下来了。 攻克了大寨之后,蒙古军士们为了泄愤,他们愣是将牢固的寨墙和地基全部铲平。哼,小样儿,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盖这么结实的建筑? 之后蒙古军队就继续前进,途经落思城及其他城镇之时,蒙古军士们却是听当地人特骄傲地说:桑昆那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跑到我们的地头上来抢劫,早就被我们联合起来轰走了,好像是夹着尾巴溜到西域去了。 这一下字,还在进击当中的蒙古军队可就傻了眼了,我们的使命就是来逮桑昆的,现在那小子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可怎么办啊?继续前进吧?他们也没了进击的目标,还有什么意义?就此撤回去吧?浩浩荡荡的一支骑兵出来瞎转悠了一圈,就这样灰溜溜空着手返回去?咱还真丢不起这个人啊! 最后出击的蒙古将领和手下们一合计,决定就地抢劫一批人口、财物、畜群带回去算了。一向穷惯了的蒙古军士们打定了注意之后,自是不会和西夏人民讲什么和谐共处,睦伶友好这些P话拉。抢起东西来那个狠劲就不用多提拉,这次蒙古人还如获至宝地抢回去了不少稀罕物——骆驼,他们甚至还郑重其事地将这事儿记载到了史册中,可见草原人民对于骆驼那不是一般的喜爱,那可是相当的喜爱啊。 蒙古骑兵们如入无人之境的,轻轻松松的就闯入了国境之中,想拆房子就拆房子,想捉百姓就捉百姓,想赶走骆驼就赶走骆驼,想收刮财物就收刮财物,行事嚣张至极,根本就没有把堂堂的西夏王国看在眼中。 西夏王朝震惊了,整个西夏王国也震惊了,这还是当年雄距一方,能和大宋打了百多年帐的西夏国吗。当时还在位的是夏桓宗李纯佑,这家伙到是个想有一番作为的西夏国王,当他听到了蒙古军队入侵的消息时,大吃了一惊,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他就着急麻慌地集合部队准备部署反击。 可结果他才刚刚酝酿好誓师动员大会上的发言稿,这时却听说蒙古人已经像逛完超市一样满载而归了。 夏桓宗心中的那个气啊,真是被蒙古人的这一手给气得够呛,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做好亡羊补牢的工作了,他连忙下令修复各地惨遭蒙古大军破坏的城堡,同时还大赦境内,为了表达自己的抗敌决心,他还特意将首都兴庆府更名为中兴府。 夏桓宗一番亡羊补牢,才刚刚下定决心要中兴图强,想要恢复太祖时的容光,也算是一个挺有魄力的君主了。只是可惜的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一展宏图机会了,此时一只幕后大黑手,已经悄然的伸向了还在一心想发奋图强的他。 1206年,手握重兵的镇夷郡王李安全与罗太后合谋,趁国难当头、人心混乱之际发动政变,废掉了他的堂兄李纯佑,自立为帝,改元应天,这就是夏襄宗。 为了得到当时国际社会的认可,冯太后(看来李安全颇受后宫太后们的欢迎)主动上书金章宗要求册封。金章宗封李安全为夏国主,承认了他的合法地位。就此,夏、金合流共同对付蒙古,对成吉思汗而言,这无疑将对初生的蒙古王国构成严重的威胁。 蒙古来信所告之的第二件事就是有关术赤的。 在公元1205年残存的日子里,成吉思汗都将自己置身于一种满负荷的忙碌状态之中。 全新的蒙古帝国囊括了东起大兴安岭,西至阿尔泰山之间所有的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这些被艰苦环境淬炼得异常坚韧强悍的民族在其铁腕之下,形成了接受其统一号令的国家政体。 他们很快就会沿着当年所有的曾经存在于这块土地上的匈奴、柔然、突厥、回鹘帝国的脚步,向着南方那些定居民族——中原、河中以及伊朗的帝国发起具有毁灭性的冲击,使他们再度品偿他们的前任——北宋帝国、萨珊帝国以及大塞尔柱克帝国曾经饱偿过的这些勇猛而强悍的牧民们的苦头。 但是,在挥军南下,征服各文明国家之前,草原的主宰,牧民的皇帝成吉思汗还有几件事情在困扰着他。 问题之一,就是生存在于西伯利亚泰加森林中的北方狩猎人。站在人种学的层面上看去,他们与蒙古人源出同宗,只是因为生活环境和条件的差异而逐渐演变为水火不相容的两支种族。 至于他们之间无以言喻的仇恨与蔑视,究竟起源于何时,显然已经无据可考了。但是,我们至少可以确定,这一点正象同为草原民族的蒙古与契丹与属于通古斯森林民族的金国女真人与鄂伦春人之间,永远也无法化解的憎恨一般如出一辙。 他们不居毡帐,不事放牧,所谓的家不过是一些树皮为顶,树枝做壁的半地下窝棚而已,简陋至极。狩猎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唯一途径。即使是在冬季大雪封山的时候,他们依旧可以依靠简单的雪橇和雪鞋,在林海雪原之中奔行如飞,宛如陆地行舟。 这些森林中的狩猎民族,成吉思汗在大忽里勒台上曾经将其封赠与郭进,不过这还需要加以出兵征服才行。但是成吉思汗对此并不担心,以他目前的实力而言,根本就不必亲自上阵。他准备来年开春之后派长子术赤去讨伐,同时还打算让孛勒兀勒做为副将辅佐初次单独出兵的术赤,以便利用他的外交才干来尽量减少厮杀,积蓄下更多的力量,准备对金作战。 对于这个至今还背负着悬而未决的客人身份的长子,成吉思汗心中那种期许与疏离杂揉的矛盾始终不曾改变。这也就构成了第二个困扰。 术赤已经二十二岁了,其性格完全是自己少年时代的翻版:沉默寡言,骠悍粗鲁。有时成吉思汗甚至对他产生出了一种嫉妒的心情,一旦这种心情被自己发现,铁木真便会同时生发出一种老之将至的感觉。 是啊,只有老人才会嫉妒年青人的活力与冲劲。但成吉思汗马上又否定了这种自嘲,无论是在马上还是在床上,他都还有着足以施展的活力,他还要以这种活力去向金国复仇,他心中的雄心依旧。 想到术赤又难免联想到孛儿帖。四十多岁的她,年青时代那一种溢彩流光,风情万种之姿已经不复存在,现在也只能说是一个颇具风度与威严的中年妇人而已。对于她能宽容得对待自己后来迎娶得这些女子,铁木真是很感激的。 有孛儿帖在,自己出征的时候就不必担心家里会闹出什么事来。这一种信任和感激不知于何时已经代替了二人之间曾经有过的夫妻情爱了。安详与平和成为了他们之间相处的通常感情。除了在涉及术赤的问题上,妻子会坚决地不让一步之外,真的再没有什么人或是事足以令他们的关系产生任何波澜了。 “术赤必须建立属于自己的功名。” 成吉思汗决然地想着。他从内心深处明白,自己终究不会将这身后的王位传给这个“客人”。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成吉思汗又再度体会到了父亲也速该当年的心境,如果不是那突入奇来的暗害,自己如今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正和孛儿帖在兴安岭的某个山角下的小帐幕中,过着不好不坏的普通日子吧?反正不会坐上今天这个地位,如果是那样,术赤的人生也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这一切的因果对于成吉思汗来说太过于玄奥了,他无法想得更清楚,只能将这一切归于长生天的刻意安排。 至于那里原本是郭进的地盘,铁木真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郭进在他的心里,就像是木华黎那样的重臣多过父子之情。更何况现在郭进也不在蒙古,黑龙江农垦区现在是由拖雷在掌握,他当然不会当心黑龙江会有什么事情。致意郭进回来以后嘛,反正现在蒙古的地盘大得很,补偿一块地盘给他就是了。难不成他还会有什么不满? 在蒙古大草原以北,西起叶尼塞河,东至贝加尔湖周围,当时还是森林密布。居住在这些地区的部族被称为“林木中百姓”。他们大多尚处于原始社会,住在白桦树皮覆盖的棚屋里,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以桦树汁当饮料,靠狩猎和打鱼为生。 ????蒙古建国前连年征战基本征服了“毡帐里的百姓”(草原游牧民族),但草原北部森林地带的“林木中百姓”还拿着弓箭在针叶林子里上蹿下跳,这对于新建的蒙古国来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本来人家在深山老林里好好地过着日子,招谁惹谁了,咋就对你蒙古国造成威胁了? ????可是要知道,当时蒙古国可是计划西出征讨、南下伐金的。正在前方打的火热,突然背后被林子中的原始人偷袭上一下子,那谁受得了啊?反正背后有这么一群穿着兽皮的野蛮人上蹿下跳的,就是睡不踏实觉! 当然,在蒙古王国成立以来,这些林中百姓始终游离于蒙古王国的统治范围之外,还时不时的跑出来恶心一下蒙古王国的高层。对于这样桀骜不逊的武装势力,铁木真的心中不腻歪才是见鬼了。 ????公元1206年,铁木真派长子术赤率右手军北进,任命木华黎的弟弟不合驸马为先锋去讨伐“林木中百姓”。 ??当时在库苏古尔湖以西、色楞格河北部一带居住着一个狩猎部落——斡亦剌部。这个部落虽然不大一丁点儿,不过却还挺爱参与国际活动的,像札木合、王汗、太阳汗曾经领导的反对铁木真的军事联盟,它一次都没拉下过。 斡亦剌部首领忽都合深知蒙古人的厉害,自知与其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于是等术赤的军队一到,他就立即投降了,并主动热情地非要给蒙古军当向导,在贝加尔湖一带四处奔走招降他的同胞和邻人。众部落皆感觉与蒙古国实力悬殊太甚,亦纷纷投降归附。 术赤就如此兵不血刃的就招降了这些地区,带领着以忽都合为首的林木中众酋长,携带着着白海青、白骟马、黑貂鼠等名贵土特产,一起到斡难河畔去拜见大汗。铁木真龙颜大悦,不仅赏赐给了他们许多从中原带回来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瓷器茶叶,还将小女延安公主和孙女火雷公主分别许配给了忽都合的两个儿子做妻子(同样是兄弟,娶得老婆年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本来向这样的小战斗,是不用通报郭进的,可谁叫蒙古大军是从郭进的地盘上出发的呢,而且其中不少的军用物资都是黑龙江农垦区提供的。这事是要通报给郭进知道的。反正铁谷也在这其中捞到了不少的好处。至少黑龙江农垦区这个连接西伯利亚和蒙古王国中心不儿罕山之间的交通中转站是免不了的,其中的利益自是丰厚之极。 ????前两封信只是一般的战情通报,至于第三封信,就与郭进的切身利益有关了。主要是说明了一下通天巫阔阔出被铁木真弄死的详情。大家也都知道,郭进当初之所以会离开蒙古,除了给师傅们完成心愿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逃避与通天巫阔阔出之间的直接冲突。那时候正是铁木真需要通天巫阔阔出帮忙稳固王权的时候,谁跟阔阔出对着来谁就会倒霉。随意郭进就不得不离开了他自己的地盘。 在蒙古王国,阔阔出拥有着巨大的神奇的“权力”。他的名字前常被冠以“帖卜腾格理(即“通天”之意)”一词,这就足以说明他当时在蒙古的地位有多么高。不是有人说他常骑有灰白斑点的大马登上天庭同上帝面谈吗? 他曾在1204年举行的蒙古开国大典上扮演过重要的角色:为蒙古帝国的皇帝成吉思汗加冕。据波斯历史学家记载,以天(即天帝)的名义确认铁木真拥有“成吉思汗”这一帝号的正是这个阔阔出。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在如何对待阔阔出的问题上,成吉思汗的态度是非常谨慎的,这种谨慎甚至发展到了在一定程度上,向阔阔出让步妥协的地步。这也许是由于成吉思汗很欣赏阔阔出为蒙古帝国的效劳,也许是由于他惧怕阔阔出拥有的那种神奇权力。 然而,这种局面长期发展下去,是必然会带来麻烦的。通天巫阔阔出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这就越来越使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从而目空一切。现在,阔阔出甚至要求,有关一切军国大事的决定,成吉思汗都应破例事先同他商议和讨论。 第四十八章 三封来信(下) 他还坚定不移地认为,是他使成吉思汗登上了汗位,成吉思汗得以登上宝座应归功于他的咒语。他差不多自认为可以同成吉思汗平起平坐了。在6个兄弟的坚决支持下,阔阔出越来越表现得有恃无恐和肆无忌惮起来。 一天,阔阔出七兄弟相聚,竟然一齐动手殴打成吉思汗的亲弟弟合撒儿,合撒儿是无与匹敌的力士和箭无虚发的弓箭手,他们竟敢殴打合撒儿,这足以说明通天巫的神权,甚至都威慑住了皇室。 当时,合撒儿并没有直接还手,他径直来到了成吉思汗的面前,跪陈冤情。但是,成吉思汗听完合撒儿的秉报以后,竟然对合撒儿大发脾气。他这种怒火难以掩饰地表现了他在这个问题上,进退两难的矛盾而尴尬的心情。 他怒冲冲地对合撒儿说:“人非言汝为无与匹敌之勇士乎?今何以败之耶?” 见成吉思汗持如此的态度,合撒儿不禁含屈堕泪。他没有再说半句话,委屈地起身而去。他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便离去足有三日之久,没来见成吉思汗。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阴险的阔阔此后就跑出来见成吉思汗,煽风点火,企图挑起成吉思汗对其弟合撒儿的不信任情绪。他对成吉思汗说:“我以长生天之名义,特来向陛下转达长生天之旨意:成吉思汗将继续主此帝国。然而长生天亦云合撒儿将可主国。 依我之见,陛下若不早图合撒儿,则事未可知也……”这一阴险的暗示在成吉思汗的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引起了他对合撒儿的极大注意。 根据通天巫的暗示,成吉思汗确信,长生天已向他披露:合撒儿正企图 取他而代之。想到这里,成吉思汗当夜即跨马来到合撒儿的住处,将合撒儿亲自给逮捕了。 但是,事发之后,合撒儿的两个亲信急忙赶到了诃额仑母的住处向诃额仑母秉报刚发生的情况。诃额仑母闻讯,立即叫人牵来了一头骆驼驾车,当夜就驱车上路,直奔成吉思汗的大帐而来。 她兼夜而行,黎明时分就来到了成吉思汗的帐前。这时,合撒儿正双手被绑, 冠带被夺,正在成吉思汗面前接受严厉的审问。成吉思汗定要治他阴谋篡位之罪。 看到母亲突然闯进帐来,气势汹汹,脸色阴森可怖,成吉思汗顿时就吓得手足无措,窘迫狼狈之极。诃额仑母径直走到合撒儿的面前,亲手给合撒儿解开了绳索,又把冠带还给了合撒儿。 然后,她就怒不可遏,盘腿往地上一坐,三两下就解开了胸襟,掏出了一对干瘪的ru房来,使其垂于双膝之上,大声的对成吉思汗等人说道:“看见了么?汝等所哺之乳在此。合撒几何罪之有耶?汝奈何一定要毁自家骨肉耶?汝等幼时,铁木真仅能尽此一ru,台赤温和帖木格二人可尽另一ru。唯有合撒儿能一人尽我双ru而宽我胸隔,宽我胸隔而使我心安。 铁木真有能,其能在心计谋略;合撒儿则有力,其力在善射。合撒儿善射,曾使敌人胆寒,故而能为汝降服众敌。而今飞鸟已尽,汝欲毁良弓,敌人已灭,汝即不容合撒儿么!” 诃额仑母这样严厉地斥责着成吉思汗。听完母亲的斥责,成吉思汗十分惶恐不安。他说:“受母之怒责,惧则惧矣,羞则羞矣,吾其退也……” 成吉思汗又羞又惧,不敢正视这位高尚的老妇人的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慌忙退走了。他让合撒儿恢复了自由,再也不敢动合撒儿了。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忘记通天巫对他说过的关于合撒儿欲篡位的诽谤之词,那些话仍然萦绕在他的脑际,纠缠着他的心。 于是,他就背着母亲夺了合撒儿的大部分封地和特权,原分给合撒儿的百姓也被夺得仅剩下1400人。诃额仑母得悉这一情况之后,精神上又一次受到了打击。 据蒙古史家记载,自此以后,诃额仑母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很快就恶化了…… 总而言之,阔阔出成功地使成吉思汗疏远了自己的得力弟弟合撒儿,使合撒儿失去了成吉思汗对他的宠信。这样,阔阔出就达到了分裂皇室的目的。 显然,成吉思汗是顺从阔阔出的意愿,向阔阔出作了让步,因为,他惧怕阔阔出的影响。这一事件发生以后,险恶的萨满阔阔出拥有的“精神权力”得到了巩固,他的世俗的威望也因此而进一步提高了。 哈撒儿事件结束之后,通天巫阔阔出7兄弟就更加的嚣张了,他们就继续向“黄金家族”挑战。通过这件事情,那颜们也清楚地看到了,通天巫实在是炙手可热的狠角色,连王爷都能随便往鬼门关里送,可见与通天巫作对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于是都纷纷的依附于他。 许多原本是成吉思汗的属民的人,都跑到阔阔出那里去了,阔阔出的属民人数从而大增。这一演变的明显迹象就是,成吉思汗之幼弟帖木格斡惕赤斤的一些属民,也放弃了效忠其主人的义务和责任,去投靠阔阔出了。 帖木格斡惕赤斤立刻就派了一位名叫莎豁儿的亲信将官,前往阔阔出处去招回逃去的百姓。莎豁儿奉命来到了阔阔出处要人,但阔阔出不但不放人,而且还把莎豁儿揍了一顿,还在莎豁儿的背上绑了一副马鞍,让他负鞍步行回去见帖木格斡惕赤斤。 帖木格客人不服气,就亲自出马要讨个说法。我是堂堂正正的大蒙古国亲王,你能把我怎么着?我就不信了,还反了天了还?! 可帖木格刚踏进毡包,还没有等他开口质询呢,人家通天巫7兄弟就气势汹汹地一拥而上,把他包围在中间,理直气壮地质问:“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派人来索要百姓?”边说还边推推搡搡“跃跃然有欲打之势”。 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暴徒围住,恐吓了半天,帖木格被迫当众认错:“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吧!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 ?“你哪儿做错了?你做的不是很对吗?”通天巫满脸坏笑地说道。 ?“我认识到错了,我真的不应该差人来无理索要,已经自愿归顺于你们的百姓。真的,是我不对……”帖木格努力的装出一副痛改前非的可怜相来。 ?“你既然知道错了,就当伏罪。” ?无奈之下,帖木格也只好跪下来给通天巫磕了个头,认了个错,并保证今后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误了。?唉,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这群灰膈脬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回通天巫真的是捅了天大的娄子了。帖木格是铁木真最小的弟弟,按照蒙古的传统风俗,他是延续也速该香火的“守灶”之人。因此在分配百姓之时,可铁木真就将他和诃额仑的份额分配到了一起,共计1万户。 当时诃额仑太后嫌少,但是也没有作声。通天巫抢别人的百姓倒也就罢了,偏偏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抢夺帖木格的属民,可谓是一箭三雕,第一当然是欺负了铁木真他小弟弟,第二他欺负了铁木真他老母亲,第三他欺负了铁木真早已死去的老爹。 犯了这样的大忌,你还气焰嚣张地高昂着头,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拨浪多久? 翌日清晨,成吉思汗还没有起床,帖木格斡惕赤斤就突然闯进了他的营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的床前,向他哭诉着自己受到的侮辱。成吉思汗听完了帖木格斡惕赤斤的哭诉之后,一言不发,似乎被可怕的通天巫吓呆了。 正在这时,他的夫人孛儿帖使他下定了决心。孛儿帖夫人当时起坐于寝处,以衾领着其胸,她对成吉思汗大声的说道:“彼阔阔出及其兄弟们何可如此放肆耶?前者,彼结党殴打合撒儿,今日又强迫帖木格翰惕赤斤跪下赔罪!如此放肆,成何体统耶?我等今处于何地耶?陛下今尚健在,彼等尚胆敢殴打陛下之如松如柏之胞弟,久后陛下如大树之躯忽倾之时,被等将如何待我等?如风卷乱草和百鸟归飞而投于陛下之百姓届时将处于何境?如此下去,陛下以为届时彼等会让我等之子孙主国么?陛下何可坐视彼等残害陛下之胞弟而无动于衷耶?” 孛儿帖越说越伤心,忍不住珠泪涟涟,啜泣不止。听完孛儿帖这一番精辟雄辩的言词之后,成吉思汗在心里感到十分的震动,顿时如梦方醒。这时他才感到他的王朝的命运正在受到威胁。 想到此处,他对通天巫的带有迷信色彩的恐惧立刻烟消云散,他又恢复了人们熟悉的那种敢作敢为的男子汉和果敢的政治家的形象。他干脆简短地就对帖木格斡惕赤斤说道:“今日通天巫阔阔出来时,任汝处置之!” 无须更多的旨意了,仅此一句话就足够了。帖木格斡惕赤斤满意地依言起身,拭于眼泪,走出门去。他找来三位以力大而闻名的力士,向他们授意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就专等阔阔出到来。 不一会儿,蒙力克借同其七子就来拜见成吉思汗。而阔阔出刚一坐下,帖木格斡惕赤斤即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对他吼叫道:“昨日汝令我跪下求饶,今且我们就来较量较量!” 说毕,即拖着阔阔出向门口走去。以阔阔出的实力,他立刻就反映了过来,也回手反揪住了帖木格斡惕赤斤的衣领,刚才要不是阔阔出大意之下被拖住,他现在也不会如此的被动。可他也并不怕任何人的挑战,二人很快就相搏在了一起。在相搏斗的过程中,阔阔出的帽子脱落于炉灶之上,其父蒙力克立即拾起儿子的帽子,凑到嘴边擦了擦,置人怀中,他已预感到了事态将会如何发展。 成吉思汗命令着相搏之二人,不要当着他的面搏斗,可出去较量勇力。帖木格斡惕赤斤事先已安排在门口的三个力士,此时正站在门外等阔阔出。阔阔出一走出门,三个力士就扑上来,抓住他,首先废其武功,然后就把他拖到了远处,折断其腰,然后将其尸体扔在“东厢车群之端”的一个角落。阔阔出这家伙太大意了,可惜一身的绝世武功全没了用处。 帖木格斡惕赤斤处置了阔阔出以后,回到成吉思汗面前按照自己的方式报告刚才较量的结果,他说:“我今欲与阔阔出较量勇力,但他竟拒绝角力,使计而佯卧不起,那样子真怪!” 蒙力克“父”在旁边听见帖木格斡惕赤斤如此说,便明白了刚才二人相搏的结果,他当即就是老泪纵横地对成吉思汗说道:“呵,我汗!自大地如土坷时,自江海如小溪时,我已相从陛下矣……” 然而,蒙力克的另外6个儿子却不像其父那样顺从忍耐,他们堵住门口,气势汹汹地把成吉思汗围在中间,甚至还胆敢动手动脚,抓成吉思汗的衣袖。成吉思汗明白自己正处在危险时刻,这几个家伙的实力很强,他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于是他便猛一拂袖,全身的真气外露,摆脱了这几个人,怒不可遏地大声说道:“滚!让开路!让朕出去!” 成吉思汗连忙施展轻功脱身而出,冲出门外,喝问卫士何在。弓箭手和侍卫应声而至,团团将他护定,在他周围组织了一圈人墙。经过检查确信通天巫阔阔出已死之后,成吉思汗即命人将其尸体置于一帐篷内,命令关好帐篷的门和天窗,并命令卫士在帐篷周围看守。 据蒙古传说记载,第三天拂晓时分,帐篷的天窗竟然打开了,阔阔出的尸体“自己从天窗口出去了”。 成吉思汗对这一奇迹的公开解释是:“阔阔出殴打并无稽谗僭朕之胞弟,故而不得天佑。天已特其性命与躯体而去矣。” 但他却对蒙力克坦率地承认说道:“汝教子无方,致使彼等思欲与朕平坐。通天巫阔阔出自招其祸……知汝等如此性行,本应按阿勒坛、忽察儿和扎木合之例处置汝等八人!” 蒙力克及其幸存之六子闻言,吓得浑身战栗,面如土色。他们虽然身负武功,而且还不弱,可就他们这几人,能和蒙古大军对抗吗? 正当他们以为必死无疑之时,成吉思汗又立即转威严为平易,口气缓和下来。作为一位天生的政治家,他的手腕是非常灵活而高明的,所以他不能无谓的滥杀国人,特别是不能无谓地处死,那些一直同他的家族有着紧密联系的人们。 他以前曾向蒙力克一家作过“犯九罪而不惩”的保证。此时,他仍然愿意 重申这些保证。正像他现在对蒙力克父子强调指出的那样,他的话是神圣的。他对他们说道:“朝令夕改,夕毁朝言,此等之人必为世人耻笑。故朕息却雷霆之怒,仍遵前言,赦免汝等。然汝等若早慎其所行,谁能比诸蒙力克之子孙?蒙力克之子孙又有何处不可通行耶?” 世界的征服者成吉思汗现在可以表现出他的宽容大度了,因为,自从萨满教徒通天巫 阔阔出被处死以后,晃豁塔惕部的气焰已被压了下去,其影响力也已一落千丈,一蹶不振。 摆脱了危险的阔阔出以后,成吉思汗就另请了一位本分可靠、令人放心的人担任大萨满。这个人就是巴阿邻部之兀孙老人。他降旨说:“依蒙古之制,素有别乞(大萨满之旧称号)官之道。别乞之位高于其余所有贵人。兀孙老人今可为别乞官!彼当衣以白衣,乘以白马,坐于上座而受官民之敬仰,行祭,说讲年月之凶吉。” 信到这里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最后拖雷和哲别还催促着郭进尽快的赶回蒙古主持黑龙江农垦区的大局。因为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蒙古王国将在不久之后会有重大的军事行动,而铁谷部众没有郭进来主持,是绝对不行的,弄不好还会让铁木真心生不满。这是他们不愿意见到的。 话说郭进在桃花岛上和老顽童鬼混,互相交流武学,郭进把九阳神功传给了老顽童,老顽童也把双手互博之术交给了郭进,可是郭进尝试了半个多月,总是不得其中的要领,不由得就有些心浮气躁,连累内息都有些不稳的迹象,只好宣告放弃了。 老顽童的武痴程度的确是实至名归。这段时日以来,他竟然已经将郭进所背下来的前面五重《九阴真经》的心法,融会贯通,化为己用了。除了因为《九阴真经》与全真派的先天功理路一贯之外,只是更为玄深奥微,老顽童自身的资质天赋亦是关键。 第四十九章 认错 可惜古墓中的重阳遗刻只有前五重的心法,郭进也就只好装糊涂了,改为传授老顽童下卷的武功招式。老顽童在忍了两天之后,终于还是受不了跑来请求郭进继续传授他五重之后的心法,郭进一开始吱唔了好半天,最后没有办法之下,就只能假作尴尬地告诉老顽童,当初离开古墓的时候,以为就这前五重的功法,自己就不知要练上多少年,便没有怎么用心去记忆后面的心法了,就改选了下卷几门实用法门的功夫。 郭进为了不让老顽童失望,他又连忙劝解到,等哪一天他能打过黄药师了,出离了桃花岛之后,再带着老顽童一起去古墓,学那后面的真经心法。 十几年来被黄药师压着打的信心摧残,就算是掌握了《九阴真经》的前五重心法,内功大有长进,老顽童亦不好扬言要替郭进出头。出于某些小小的目地,郭进现在还不想提醒老顽童可以将“双手互搏”改为同使两套功夫,配合着对外,以二敌一,凭空就能提升接近一倍的战力来。 老顽童勉强的接受了郭进的宽慰,老顽童怏怏不乐地返回了山洞休息。在石床上躺了半天,老顽童又兴冲冲的跑来找郭进,之后就强行将一个布包塞在郭进的怀里,郭进打开严实的包装一看,正是一册《九阴真经》上卷。 “这是你师哥留给你的遗物,我想伯通你还是自己收着为好!”郭进终于拿到了完整版的《九阴真经》了,心中十分激荡,却不能表现出来,郭进就是一幅不在意的样子,随意的就将经书递还给了老顽童。不太会隐藏情绪的老顽童,就不由得暗中大松了一口气,这才打消了心中莫名的一丝疑虑。 “要学取古墓里的真经,必须打败黄药师,可是心法不全,老顽童孰无把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既然如此,眼下就有完整的心法,何必舍近求远呢!”老顽童又恢复了嘻皮笑脸的模样,得意于自己的灵变。 故作思考了一会,郭进这才语气平淡地答应了下来。接下来郭进自是抓紧时间将《九阴真经》背了个周全,连后面最为诘屈诡谲难背的怪文都一字不落的记下来了,而后又用简体字加五笔编码备案一份。 郭进也知道咒语般的怪文是梵音直转汉字。对于梵文,郭进在蒙古求教过西藏大喇嘛,在少林寺也多有向无贪请益。只要花上一段时间,郭进自信能译出个大概来,当然,要做到一字不错,还得日后找机会上少林寺去请自个较能信得过的无贪帮忙才行。 原先郭进与黄药师约好了一月之后,支开老顽童,再借机暗通曲款。“月到中秋分外明!”中秋佳节,颇为人道的黄药师竟然给郭进和老顽童两人多添了几道好菜,连大户人家才有闲情逸致准备的月饼,都送来了两盒,还是七星伴月装的。 说道美食一道,郭进还真是对黄药师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一个月来的伙食,很多蔬果原产地于南洋、中东,甚至非洲、欧洲,虽然说在后世随处可见,但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在南宋都城临安里最大的酒楼,郭进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黄药师从哪里收集来的。(BS这家伙,黄药师控制了东海第一大水上势力海琼帮,这还是他自己猜出来的,现在怎么又忘了?有这等势力在手,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东海的民间海贸,还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郭进品着清茶(桃花岛特制的炒茶,可谓这时代世间独一无二),赏着明月,听着潮声,吹着海风,闻着花香,吃着桃仁、莲蓉、松子、芝麻、豆沙、冰糖、蛋黄、火腿八种咸甜各式口味的月饼,感慨着人生难得的享受。 正当郭进沉醉之时,突兀地响起了一道飘飘浮浮、轻轻柔柔的箫声。顺着箫声吹响的方向,借由明亮的月光,清晰可见正西十丈开外,一青衣人附唇横箫,直立于桃树顶枝之上,身形随风摇摆沉浮,不是黄药师还是谁。他此时正学着郭进的陶醉模样,闭眼摇头晃脑的老顽童,登时就神色大变,一脸的恐惧惊吓表情。 “我说伯通,你也太不长进了吧,难道《九阴真经》上的凝神篇白学了吗!”郭进就没好气地说到。 一拍脑门,老顽通连忙傻笑道:“我真是笨,还真是让黄老邪这一招给吓住到忘记了!”说罢他便依凝神篇所述盘脚坐好,静心凝神,运转内息。其实对付黄药师这类音波功,《九阴真经》下卷专载了一篇破解反攻之术“鬼狱音波吼”。只不过郭进还没传给老顽童罢了。 对于黄药师的这门《碧海潮生曲》的神奇,郭进心知肚明,它能专攻别人的心神破绽,使对方陷入chun情幻相之中不可自拔,从而引发内息暴乱,走火入魔。轻者内伤吐血,重者气血暴体而亡。在诱惑qing欲的本事上不知道和传说中的姹女迷心舞相比谁更厉害,如果两者配合的话,用在青楼里面,那还不狼友齐聚、财源广进。郭进不由得恶意的联想到。 这时箫声的调子忽远忽近,忽高忽低,起先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中转急促,似是催人起舞;随后又变为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 带着感受一番的心态,郭进故意放弃了运功相抗,坚持细听着这音乐,却是渐渐不由地面红耳赤,百脉贲张。天哪,真怀念这种前世看A片时才有的狼友激情。郭进只觉得下腹处一股子热气腾腾攀升,三两呼吸间便似要到了高处,不行,可不能这般丢脸,郭进也只好学着老顽童那样运转凝神篇。 不久之后郭进便即思止虑息,物我两忘,顿感意与神会,心中一片空明,不着片尘,任他箫声再荡,听来只与海中波涛、树梢风响一般无异,只觉得丹田中活泼泼地,全身舒泰。凝神保持这个境界,已知外邪不侵,郭进便缓缓睁开眼来。正对上了老顽童那双亮亮晶,带着欣喜的双眼。 “黄老邪!你今天的调子怎么如此好听!令人浑身舒坦!”老顽童立身朝着黄药师高声逗趣道:“以后有空的话,还请黄老邪你天天吹上这么一回,老顽童定可吃饭饭香,睡梦梦甜!” 黄药师这时就不由得停了箫声,恶狠狠地盯着郭进骂了一声:“小畜生,你是在耍我吗!”骂声刚落,黄药师身后的树林里就闪出了两个人来,卟地跪在地上,向黄药师磕头请罪道:“弟子死罪,着了那奸诈小畜生的道,让师尊平白受辱!弟子这便取了那小畜生的性命给恩师陪罪。”说罢陈玄风、梅超风两人起身,便要杀气腾腾地冲过来。 郭进闻言脸色就是一沉,满脸阴森的盯着陈玄风夫妇,寒声说道:“他**的,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开口小畜生,闭口取性命,以为学了两手功夫就可以在小爷面前如此嚣张吗,真是想找死就去跳海,也省得我一番工夫。”“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色变,陈玄风夫妇二人是脸色铁青,手臂上的青筋突突直冒,显然已是气极,可不知道是什么愿意亦或是他们有什么顾及,一时间去还不敢动手。也是,他们也是有娃的主了,心中自然是有几分顾忌的。 老顽童只是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是黄药师气急而笑,只见他满脸的不屑,冷哼了一声:“难不成还怕了你不?” “且慢,我可没有说不过你们《九阴真经》啊!”郭进故做轻描淡写的说道。现在他还真没什么信心能干得过眼前三人,还是低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这也是刚才他没有全力施放气势的原因,不然就算他服软,估计黄药师也不会放过他。 “什么!你拿到了!”黄药师立时止住行动,“你要什么条件,说!” “我答应过这两位,要给你们《九阴真经》就一定会给,不过给之前有个小小的请求。”郭进看着双目喷火,似要择人而噬的陈玄风夫妇平静的说道:“当然。你们不答应,我也会依言给你们《九阴真经》上卷的!” “啊?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话,陈玄风、梅超风两人不由异口同声的惊讶到。 “好!只要能办到,我们夫妻两人答应你的要求!”最先回复的陈玄风拿定了主意保证道。他也是想起了蒙古人的性格才这样的的。 “两位拿到了完整版的《九阴真经》之后,以两位的资质和本事,必定能将武功练到极境,到时哪怕是王重阳再世,恐也抵挡不住你们夫妻联手之威。我肯求两位日后重出江湖之时,对罪不至死之人能手下留情,少造杀戮!”郭进正义凛然的说道。 虽然郭进自己不喜欢当为国为民的大侠,但也起码不想做不负责任的大恶人。陈玄风、梅超风不由叹息一声,而后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过我答应给两位《九阴真经》,可没有说要给黄岛主啊!”郭进此时就笑咪咪地看着黄药师说道。 “哼!什么条件说!”以黄药师的高傲,能靠自己就尽量不会从弟子那里获得《九阴真经》的上卷,更何况还是从背叛过师门的陈玄风、梅超风两人的手里呢。 “伯通无端被你困在岛上十几年,道个歉总应该吧!”郭进早前已经跟老顽童说过,黄药师必须拿到《九阴真经》,才能救回黄夫人的苦衷,以老顽童的不记仇的性子,在郭进的说服之下,便答应了将《九阴真经》送给黄药师。 至于怎么让一向目中无人,高傲无比的黄药师低头道歉,对老顽童来说,却是一件极为期盼的美妙之事 黄药师一开始只是沉默不言良久,让人怀疑下一刻便要拂袖而去。却只见黄药师从树上飘了下来,而后双膝着地,“呯呯呯”的连磕了三个响头。“药师不该将伯通兄困在桃花岛,还请伯通兄不计前嫌,能原谅药师则个。”黄药师语气诚恳道歉到。 众人一时皆看傻了眼。郭进更是心思翻腾:不会吧,太夸张了吧,原先他和老顽童以为黄药师揖躬陪个礼就好了。老顽童更是手足无措,急摆着双手,连呼:“黄老邪,不用这样,这可不像你。”爱情的神奇魔力的确能让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哪怕再高傲也会放下尊严。当然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原前听人传闻,桃花岛主黄药师,为人性情古怪,邪气霸道,特立独行,做事凭心,我行我素,故有东邪之名。郭进现在才知,这却是不拘世俗礼节,生性洒脱,至情至性之世间奇男子。“见到陈玄风、梅超风这两人看向自己时眼中那浓烈的恶毒,为了免日后的麻烦,郭进这才连忙出言撇清,不是自己有意侮辱黄药师的。 当然,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邓以后郭进回到了蒙古,哼哼,就算是桃花岛的老老少少一起上,又能耐他何? “既然如此,那我的条件就不说好了!”郭进立时退让道。 “哼!你认为我黄药师是那种只会占人便宜的人吗?说出你的条件来!”被郭进捧了一把的黄药师,此时又恢复了傲气。 “也没有什么啦,听说黄岛主对凡世间的事物,无所不通,文才武学,绝世少有。我想向岛主请教些阵法、医药、音律、厨术、农栽之道。”郭进也不是什么软蛋,既然黄药师如此说了,他也就立时便回答到。 “就这!”还以为郭进会有意刁难的黄药师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知道黄岛主你贵人多忙事,没空闲就做罢好了。”郭进就以退为进的说道。在郭进看来黄药师的那些技末之道,可都是闪亮亮的真金白银啊。都是这个时代所急需的东西,那就更不用提刚刚起步的蒙古国了。 “你的所求倒是不难,我黄药师就此应下了。只是为了阿蘅之事,恐怕我抽不出多少精力来。”黄药师倒是实话实说,“不过,我会派一个人来代我教授你所求之学的,保证不会比我差多少的!” 郭进将抄录好的《九阴真经》上卷送给了黄药师,至于他们师徒之间怎么去分脏,会不会掐起架来,那就不是郭进能管得了了。对于黄药师的磕头认错,老顽童得意忘形之下,谍谍不休、不厌其烦地不断重述着黄药师认错的每一个细节,到最后越说越夸张,好像是他虎躯一震,稍摆了一下王八之气,黄药师就立时心悦诚服,痛哭流涕,倒头便拜。到天微亮的时候才累乏睡去,却在睡梦中都禁不住大笑出声来。 第二天,几个哑仆送来了黄药师的一点心意:几套新裁的秋衫华服;一桌精致轻淡的素菜,却是色香味具全,正宜昨晚大鱼大肉后改善口味,令人不由食指大动;颇为另人意外的是一册《九阴真经》下卷。 没想到黄药师还挺知恩图报的,两人推让了一番,老顽童要郭进按照老规矩,先看完再教他。这下字老顽童又可以吹上好几天了。秋衫款式分为少年和老者,人老心不老的老顽童,却是看中了少年款,硬是胡乱套在自己的身上,他知道郭进有点洁癖,对别人穿过身的衣服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新衣被夺,郭进也只好多抢吃些好菜弥补过来,对于自己在美食面前的薄弱抵抗力,郭进知道应该引洪七公断指案例为警戒,却是说得到做不到。 “哎呀!怎么会突然痒起来了呢,啊,好痒,受不了拉,痒死我了!”沐猴而冠的老顽童,得意的笑容还没有从脸上敛起呢,竟然就不由自主的大叫着急速扒下了新衣,双手不停地在全身上下抓挠着,不多时浑身上下便布满了条条鲜红醒目的爪痕。 “不好!”郭进还来不及探问老顽童的情况,他的肚腹就紧跟着一阵突袭而来的剧烈绞痛,让人难以忍受,随即肠胃鸣响,竟似要一泻千里般。郭进的轻功前所未有的在瞬间暴发,身影频闪,呼吸之间就来回山洞取了厕纸,又远遁密林深处,哗啦噼啪好一场peng泄,直拉了一个多小时,稀至水状,渐无物可排泄,这才好受了一点。 这时候的郭进两脚已是松软无力之极,任是他的马步功夫,再为扎实都没什么用。轻飘飘的如同踏在棉花上,他很勉强的踱回了山洞,老顽童此时浑身抓相极为恐怖,皮rou道道滴血鲜红外翻,原先白净的身子竟已难找到一处好肉来。 知道中招了,郭进心头的怒火狂涌而出,恨不得将这桃花岛上上下下图个干净才好。以郭进一惯的好脾气,此时心中竟冒出这样的念头来,可想而知他他心中是何等的恼火了,这等手段太过下作了一点。 第五十章 斗气 “黄老邪,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的小人,没有想到我老顽童好不容易好心了一回,竟然会遭你如此的算计!”身上已然无处下手的老顽童,也只好无奈地举着双手,唯靠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来发泄心中的怒怨。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笑声从西边的桃树林内传出,“两个大笨蛋!”不过听在受害人的耳朵里自然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感受了。 “小魔女!”老顽童顿时色变,对那个隐身大笑的女子,显然是早有认识,而且多半还吃过大苦头。 “黄蓉?”郭进在心中不由得暗自苦笑。对这个名字,一直是有意回避,他到桃花岛也已经过了一个月,倒还真是没有想过要与原著中命中注定的妻子见上一面。先入为主的观念,对黄蓉他是极不喜欢的,站在郭进转世前的职业,光荣的一代大混混的角度上,最头疼和痛恨的就是黄蓉这种刚出道的小子:刁钻古怪,自以为中心,蛮不讲理,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出身背景雄厚,被父亲捧在手心怕坏,含在口中怕化,碰上了对手,吃了点亏,势力遮天的父亲又是极其护短,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替女儿报仇再说。 十足的恶霸一个,社会的渣滓,未来的败类,这类人就算再聪明绝顶,也是智商越高危害越大。衙内级的人物谁都头痛,除非抛开一切,不要命的同归于尽,不然在动手交锋时总会有些顾忌的。郭进在前世最想结交,又最不想结交的人物就是这一类人,有好事的时候你也有份,有坏事的时候替罪羊的位置也是跑不了的。既有绝大的好处和利益,又有绝大的危险和坏处,令人头痛的一类人。 郭进正在心中嘀咕间,却只见在桃花林中施施然的走出了一人来,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如雪,头发上束了条金带,迎着海上朝阳,更是灿然生光,犹如仙子下凡,待走近一些,郭进才看得清楚,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在桃花岛里能出现这样的可人儿,不是黄蓉是谁。老顽童认出是视若魔女的黄蓉,不敢再出声漫骂黄药师,只是不服气的低声嘟嚷着。瞥了一眼老顽童,黄蓉却是不肯放过他,一幅无害摸样地邪笑道:“我家有一种让人入口毒哑的药,不知道下在酒菜里,吃起来味道怎么样!还有一门神奇的专门用于缝合伤口的医术,不知道作用在双唇上,能不能让双唇生出肉来,包成一团!”老顽童一听立马捂着嘴抱头窜回了山洞,再也不敢动一下嘴唇了。 “还有,新来的小子,你的眼睛太让人讨厌,一动不动的看了我很久了,如果你不建议的话,我可以帮你取出来,别害怕,我家有种麻沸散,可以让你一点都不觉得疼。”黄蓉将目标转向了郭进,眯着眼睛和善的说道。 郭进听后眼神一冷,心中的杀机狂涌,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没有怕过什么人,最多也只是有些顾忌而已,蛇蝎妇人他又不是没有见过,比起眼前的女执垮来说阴险了不知道多少。只是他特别讨厌这样的人。不过想到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就也只好装孙子了。 “呵!呵!”郭进慢慢的收回了目光故做傻笑了两声。他刚才倒也不是被长得像精灵般的黄蓉所迷倒,只不过是他在观察黄蓉时,心里的OS让他有些失神:黄毛丫头,论胸部没胸部,论屁股没屁股,又是一幅排骨精的模样,完全不符合他久经美色场的审美观嘛。 “臭小子!笑得很开心嘛。”黄蓉这时巧笑吟吟的说道:“这次你和老顽童运气很好呢,一人只中了一招,没有享受到哪种内冷外热的冰火两重天的快感。” “冰火两重天?是个好东西啊,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以前在临安怡红楼芳香姑娘那里,我已经领受过了!”郭进不甘示弱的装傻说道。小丫头想跟爷玩嘴皮子工夫,你还差了好几条大街呢。 “很好!”黄蓉咬牙冷笑道:“既然别人用过了,那有机会,我再尽尽地主之仪,让你试一试新的花样好了!”这个回合郭进好像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以黄蓉现在的年龄,又是从未出过桃花岛,对男女之事是一窃不通啊。 “地主吗?那你是黄老邪的女儿罗?不知道怎么称呼?”郭进也是一脸不在意的问道:“黄小邪吗?”(奇侠杨小邪!!!) “小女子黄蓉。我想你会记住这个名字的,还是到死也忘不了的那种!”黄蓉表情十分确定的说道。 “是吗?我还以为只有我妻子的名字,我才会至死不忘呢?”郭进也不忘打趣到,他还不待黄蓉发作,就继续说道:“以我的了解,黄药师好像不是那种在别人饭菜、衣物里下药的小人,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你做的,恐怕……” 郭进明知是黄蓉背着黄药师做下的事情,这般故问却是想拿家长的名头,让黄蓉收敛一点,再怎么说跟一个小女孩子顶牛,也不是郭进的风格。 “哇,小女子好怕呀,我爹爹生起气来训人的样子的确恐怖!”黄蓉故意拍着飞机场,故做害怕的说道:“可惜我爹爹闭关去了,就算是你要找,也得先能过得了,这桃花阵再说!不然的话,可能就要很久以后了,到时候我就算是被骂,以我的手段,从你们俩身上收回的成本也早就够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郭进就是语气一转,故做杀意磅礴的恐吓道。 “你敢吗?先不说你能不能闯过桃花阵,就算是呆在这边防守,老顽童打不过我爹爹,你也打不过我师兄师姐。总不成你想同归于尽吧!”黄蓉不屑的反问道。说到杀黄蓉,郭进倒真的很难下得了手,他心中总是有一丝愧疚,自己好像是第三者插足,硬是破坏了黄蓉本来与“傻郭靖”的完美婚姻。 “这样好了!打个商量,我可以不向黄药师告状,你也可以继续捉弄我们,不过有个前提条件。”郭进一想,既然不能斗勇,就只能斗智了,他的脑筋一转,就想到了一个主意来。不信还收拾不了一个孩子。 “有意思,说来听听!”黄蓉的眼珠子也是一翻,不置可否的说道。 “我们打赌,每十天轮流出一个题目,我输的话,十天内你大可放手捉弄,若我不小心能略赢一筹的话,那十天内你可不能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郭进建议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最好办法了。大家的眼界差太多了! “打赌!我喜欢!”一直在偷听的老顽童,突然就探出头来,兴奋地叫道。连身上的奇痒也抛到了一边去了。 “好!”黄蓉凝眉思量了一会,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女子一言,亦是驷马难追。”郭进赶紧补充了一句。 “臭小子!你很奸猾哦!”黄蓉意味深长的笑道。 “哪里!哪里!彼此!彼此!”郭进谦虚的回道。 “还有,我记得昨晚黄药师亲口答应了要派一人来传授我几样小技艺,不知……”见此时的气氛还不错,他就连忙借机说道。 “等打赌赢了我再说!”黄蓉扔下一句话,就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黄蓉似乎想到了什么,头也不回,之后抛过来了一个瓷瓶,待郭进接住,黄蓉轻飘飘的声音这才传来:“给老顽童,一半内服,一半外敷!” “啊哟!歹命啊!”郭进心情十分复杂地目视着黄蓉离开,肚子里的响动突然又发作了,只好再次远遁,埋头继续他的解放事业。 “瓷瓶留下!”老顽童这时候却高喊着追出了山洞,郭进就听风辨位的回扔了过去。 桃花岛出厂的泻药的确是十分的厉害,每隔一个时辰就是一趟,时间准确得令人感到心头发毛,一直拉了郭进十二次才止住。那时的郭进双脚虚浮,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肚子里最后拉出来的竟然是黄腻腻的油脂。 要是放在后世,这泻药定能转身一变,成为爱美人士最欢迎的减肥秘药。服用了解药的老顽童立时便不痒了,身上的抓伤也在半天之后止血结痂,三天之后就脱了痂,要不是那身特征明显的红嫩肌肤,几乎都让人不敢相信,几天前那还是在流血的伤口。 桃花岛的医术真是高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郭进此时也想起来了当时黄蓉威胁老顽童时说过的话,难道桃花岛得到了医神华佗的医术不成?要真是那样的话,要是能够学到手就好了。不过想来以此时的社会风气,读书考取科举大过一切,也不太看得起这些所谓的qi淫技巧,想来应该能学到才对。 郭进回想了一下,黄药师跪地磕头认错一事,黄蓉当时没有在现场,却得了消息过来报复。以黄药师的脾性,也不会说出去,一定是陈玄风或是梅超风为师尊报不平,借刀杀人,让黄蓉来找他和老顽童的晦气。 郭进日后也确认这是心机阴沉的陈玄风计谋,自从来到了桃花岛之后,陈玄风转告了“天香豆蔻”的消息,黄药师就没有再喊打喊杀的,还默认了两人可以暂住桃花岛,但黄药师的脾气也不可能立马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陈玄风、梅超风的态度仍是冷冷淡淡的。 以黄蓉那继承自黄药师的孤傲性格,自然也不会对陈玄风夫妇以贵宾来相待了,不好捉弄还在坐月子中的梅超风,小魔女的手段就全用在了陈玄的风头上,令陈玄风吃足了苦头。 黄药师当时的跪地磕头之举,让视师如父的陈玄风记恨在心,自己不好出面,(打不过)他就唆使小师妹黄蓉出手报复,这样也可以转移黄蓉的注意力,不会总在他的身上下功夫,还能获得黄蓉的好感,可谓是一举三得。 认定了是陈玄风夫妇搞的鬼之后,郭进要找他们算帐的话,还得先走过桃花阵再说。对于被吹得神乎其神的桃花阵,郭进就一向是抱着半怀疑的看法,这方圆不过三里的桃花阵,又不是什么封闭的空间,有天上的艳阳做为参照,人在其中还能迷路不成。 还有83黄日华版的桃花阵能移动,郭进更是对此嗤之与鼻,以古代的机械传动技术来说,要将连接着根系土壤,重以吨计的桃树轻松的转移,还不留下什么痕迹来,完全是不可能的。带着这样的自信,郭进就偷偷的闯了回桃花阵。 从桃树下穿行,密密码码,极度相似的树干,遮天蔽日的树叶,的确有让人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无方向错觉,不过有了指南针这根本难不倒人。 就算郭进没有带指南针只类的定位仪器,以他的轻功,还不是可以轻易的就在树顶之上跃进,依艳阳的标识,直朝着中间奔跃便是。 刚行了几十丈远,忽然就是全身的真气一滞,竟让郭进收不住脚,从树枝上栽了下来,还算郭进见机的快,在半空一点桃枝,急忙退身返回到了前一处的桃树上。 郭进观察了半天,终于是被他发现了前方的桃林之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粉红色雾气,没留心之下还真难以发现,依郭进的判断,大半是传说中的桃花障只类的东西,郭进就闭气前行试探,发现这种障气竟能通由肌肤传入体内,可惜当初他来桃花岛之时,出于藏拙的考虑,将取自红冠金蟒的避毒内丹寄在江南七怪那边了。 郭进没了避毒内丹,自然是不敢轻易的硬闯了。他随后又换了个方向,前行了几十丈之后,出于小心谨慎,凝神观察之下,他又发现了一处奇异的雾气,竟是淡绿色的,一样是巨毒,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碰触毒气,竟然有溃烂的趋势,就算郭进有着特殊的恢复体质,竟然还是等了好几天,中毒的肌肤才重新恢复活力。 郭进接连换了几处方向,黄、蓝、紫、黑、白几种不同颜色的毒气随处隐约可见。原来这黄药师竟然将一些毒草按五行八卦阵栽种在不同之处,唯一的安全路径有的是解毒药草的栽种地,有的竟是几种毒气相互中和后的流通通道。 最诡异的是,阵法的依天时、地利而布,竟然能让毒气弥漫其间,又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会被风吹开,或是扩散到其它的地方去。郭进这下子见识到了桃花阵的厉害,他才在心中真的对黄药师独具匠心,所布设阵法的手段心服口服了。 对于与黄蓉的打赌之事,老顽童自告奋勇,拍着胸脯保证出手必擒。郭进对他的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郭进可是一点都不看好啊,还不如他自己随口乱说的主意好呢。例如说比胡子、比身高、比体重、比年纪,哪一样不是绝杀。 只不过这样的技术含量差了一点,难免黄蓉输得不服,日后的报复会更是变本加厉。郭进一番权衡之下,综合考虑了老顽童的求战之心(事实上是怕了他的磨功,像苍蝇一般时时刻刻在你耳边刮噪撒娇)以及比试的技术水平,郭进最终决定了让老顽童与黄蓉打赌比试“打弹子”。 当年老顽童“打弹子”输了黄药师,才有了《九阴真经》上经被骗走之事,倒不是老顽童的实力不济,而是黄药师在关键之时耍诈,利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将老顽童的石弹击碎,才险胜了一筹。 老子的债子女偿,有机会堂堂正正的与“弹指神通”的传人再比试一回,找回以前的面子,正顺遂了老顽童的心愿。 第二天一早,黄蓉便信心满满地前来应约,她此时的衣裳又换了一套新的,年纪小小,爱美之心就表露无疑。 主随客意,黄蓉难得地彰显了一番地主风范,竟然让郭进先出题。有便宜不占XXX,郭进也不是什么君子之类的人物,他立马就不客气地答应了下来,这倒是让黄蓉反呛了一口气,原来她只不过是表面说说而已,照一般的逻辑推理,身为男子汉的郭进,出于面子上考虑,会跟着谦虚推让一番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黄蓉当然不会跟郭进客气了,只会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郭进为了怕黄容变卦,连忙提议“打弹子”定胜负,黄蓉也不多做什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看来还是很有信心的)按照约定的原则,非提议一方若觉得赌斗选题不合理,可有三次否定提议人的机会。 看来对于“打弹子”一道,黄蓉亦有深藏不露的技术。为了增加比斗的难度,郭进特意找了很多的石块,布置了一个战场,有的弹洞设在石块后面,有的设在石块上面,有的设在石块后底,有的设在曲折的通道之中。 第五十一章 陪教 弹洞的大小深浅亦是做了特殊的处理,不明内情的人,石弹子打了进去会再跳出来的。打弹时不但劲力必须用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而且劲力的结尾尚须一收,把反弹的力道消了,石弹儿才能留在洞内。 每人发了九颗石弹,要求分别弹入九个小洞内,以入洞石弹的多少论输赢,比赛过程采用交差发弹的方式。 黄蓉装模作样地低头细察了一番,突然转过身来,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在作弊!”声音清脆悦耳,到是说不出来的好听。 “啊!”老顽童的心中有鬼,闻言不禁叫出声来。 “作弊又怎么了!你找出来先!”郭进却是很淡定,不紧不慢的说道。黄蓉顿时就无语了,她狠狠瞪了郭进一眼之后,这才又不死心地细察了战场一遍,最后发现不了什么问题,这才悻悻然作罢。 做为接受方,黄蓉有一次试玩的机会。她还煞有介事地伸张着右手五指,作了一番放松的运动之后,黄蓉这才曲指成莲花状,轻盈地在石弹后一弹,石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石弹轻飘飘地落在了弹洞之中,却在落洞之后,又不受控制地翻了个身,跳出洞外来。 “咦!”黄蓉狐疑地看了郭进一眼。 “如果你把技术难度视为作弊的话,我无言以对,老顽童好像也是要打那些洞的!”郭进也不客气,淡淡的讥讽道。 “小女子一向尊老让贤,这开局就让老顽童先来好了。”黄蓉一顿,她的眼珠子一转,就对老顽童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早就在一旁瞧得眼热,跃跃欲试的老顽童,根本就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按道理来说,接受一方可以先开局,以占先招,这正是郭进想要的,第一局找不到决窃的黄蓉几乎是必输的局面。 没想到却让心急的老顽童给坏了算计,真是一点技术保密的观念都没有。郭进在心里暗暗的摇了摇头。 老顽童亦是装腔作势地作秀了一番,将五指捏得咔嚓作响,这才气定神闲地曲指一弹,石弹如陀螺般在空中绕了一个弧线才落在洞中,又旋了一会才力尽安落洞底。黄蓉的眼睛就是一亮,以她的聪明才智立时就抓住了这其中的绝窃。 待轮到她之时,她也依样将石弹打成螺旋状飞行,最后石弹稳稳的落入了洞中,转了一会,力尽偏倒,却是在最后一分时刻,力道有点偏差,石弹翻出了洞沿半边,显然第一局是是黄蓉输了。 第二、三局将弹洞距离延长,从三尺之外退到一丈,又退出三丈。两人都顺利的将石弹弹入了洞中。若继续延长距离的话,以黄蓉的功力,可打不了太远,到时候胜之不武,黄蓉可不太会认帐的。 第四局距离三尺之外,将石弹打入三尺高石块顶的凹洞里。第五局就是打入一丈高的木柱顶的树洞里。两人都是成功入洞。 棋逢对手之下,老顽童就不禁兴奋地鬼呼乱叫了起来:“不愧是黄老邪的女儿,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厉害!厉害啊!”这声发自肺腑的真诚赞美,顿时就令黄容开心的展颜一笑,有若寒梅绽放,心为之动。 第六局就是隔着三尺高的石块,在三尺之外,四十五度角抛射将石弹打入石块三尺后的小洞里;第七局就是将小洞移到石块的后面一尺位置,难度倍增,因为没有参照物,只能凭着直觉将石弹向上空抛射,以极小的角度切入石块后部,才有可能入洞,没想到这两局两人又是平分秋色。 不过黄蓉的运气要好一点,第七局时她的石弹落地后,本来收力不住已经跳出洞口,不想市弹在旋转了两圈之后,又跌跌撞撞的滚回了洞里。 第八局,弹洞的位置已经移到了石块后面的底线处。从上空完全没有什么切入的角度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利用石块三尺后的另一个小石块,反弹入洞。 先行出手的老顽童,信心满满地使出了必杀技,高速旋转的石弹在小石块之上碰撞了一下,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石弹本身的旋转速度不减,就直朝那个弹洞飞去,眼看着就将再次顺利的入洞了,此时一阵怪风吹过“战场”,穿行在石头的间隔之后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龙卷风,在紧要关头,从老顽童所发石弹的落地轨道窜过,最终石弹堪堪停在了弹洞边沿,继续旋转,力尽之后却稳稳当当地没有变动位置分毫,半边悬停在洞沿。 老顽童看后捶头顿足,连叹可惜。形势逆转,胜利的暑光乍现,黄蓉立时抓住了机会,完美地将石弹反弹入洞。 比分就此改为七比七平手,黄蓉立时就是一番心理战术施展开来,直说老顽童人老眼花,精力不继,还是认输为妙。 嘴皮子功夫不太行的老顽童,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赌斗进入了最后一局,场景改为七拐八弯的石道,弹洞在丈外尽头,还是先让让两人勘察了一番之后,将弹洞上方用木板封住,不让看到弹洞,只能凭着刚才的记忆,用巧劲让石弹左右曲折绕行之后,穿过黑洞,最终落入弹洞之中。 这对眼力记忆、指力控制的要求极高,两者合一方才有可能将石弹顺利的弹入凹洞中。 经过了一系列的撞击、反弹、回旋,两人都顺利的让石弹通过了曲折的弯道,不过闯入了黑洞之后,最终翻开木板揭晓答案的时候,却是只有老顽童的石弹静躺在凹洞之中。 与黄蓉的第一回合交手,却是郭进和老顽童略胜了一筹。 在第一回合赌斗中,郭进暂时赢上了一局,黄蓉倒也没有怎么耍赖,(或许是桃花岛一系的老毛病吧)她就依约在十天之内不会来骚扰郭进和老顽童,并答应在这十天之内会尽好她助教之责的,好好教授郭进所要求的技艺。 早就考虑清楚自己所需的郭进,想要学习的第一样便是音律,首选的就是七弦琴,这玩意可以边弹边唱的,很符合后世之人的娱乐习惯,至于郭进为什么不选择黄药师最擅长的萧,因为在郭进听来,萧的声音低沉,暗淡,略带伤感,不怎么吻合郭进乐天派的脾性。 在以武为尊的江湖中混,放着绝世的武功不去潜心研究,非要抽出时间来学什么音律,不明所以的人定然以为郭进是在玩物丧志了。其实不然,这却是因为郭进的武功遇到了瓶颈,需要另想他法来以做突破。 自从郭进顺利的打通了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之后,周天通行人体三百六十五处正穴,虽然说郭进做人一向低调,没想到处去宣扬,但郭进在内心深处难免有些自得,自己还算是个武学天才啊。 字从郭进学不会老顽童的双手互搏之术,强行修炼之下还差点走火入魔,最后勉强放弃之后,心态上却已是留了个破绽。转而研究自创的《混沌心经》第四重之后的心法,却总是在关键时候不由得心浮气燥、功亏一篑,怎么操控灰色真气都无法冲破十二正经阴阳对映的隐十二正经关穴,真气冲入隐穴,自动分成三股,在原先应是阴、阳、中和三处通道涌去,郭进打算优先控制一股真气,冲突其中一道再说。 可不想余下的两股却形成了极大的牵制干扰,控制着两股也不行,非得同时控制三股,并达到同步推进才有可能打通隐穴,这逼得一个人非得有一心三用的能力才行。要是有本事一心三用,郭进早就学会了双手互搏之术了,哪还有这么麻烦。 武学的进展被卡在关头上,在郭进没有想出一心三用的法门之前,再强行试下去的话,气血翻腾之下,多半是反受其害的结果。 郭进在武学上的失意,心情郁闷之下,难免有些颓废阑珊,中秋佳节举杯邀明月之时,竟前所未有地感到几分了落寞寂廖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或是换一种心境,最好是找些其它事情来做。 不管在哪里,化解寂寞的健康疗法,最好的自然就是音乐了。郭进前世的习惯,光棍一个,不管看书、玩女人、还是睡觉,总是喜欢放着轻快的音乐,日子倒也是过得怡然自得。心情轻松自然可想而知。 在中国的古典乐器之中,古琴的声音最为特别,不似二胡如泣如诉,却比之委婉缠绵;不如古筝响亮欢快,却平和沉稳;也不像琵琶那么锋芒毕露,大珠小珠落玉盘式的直接了然,古琴是细腻含蓄的,吟柔的指法不动声色地控制着轻缓急重。 这样的声音就决定了古琴不宜作合奏乐器,适合独奏。能与古琴相和的,惟有萧,萧的幽怨迷离和琴的古雅通脱糅成林下之风,超脱现实之境,这正是古琴之于传统文人们的迷情所在了。 古琴的音量不大,非常的含蓄,颇具君子谦和之风。音域宽广,多达四个八度。音色三种,即散音、泛音和按音,象征天、地、人和。散音浑厚如钟;泛音玲珑剔透;按音或虚、或实,或清越明净、或沉浑宏亮,变化异常。琴音韵独特,空灵苍远,古朴幽深,极具沧桑感。 郭进跟着黄蓉七拐八拐地穿行于桃花阵之中,东行了二三里路,又转向南边二三里,这才出了桃花阵,已然到了海边的一处亭子边上,只见那亭子上书“清啸亭”三个遒劲挺拔的大字,正中六尺圆形的石桌,面对面摆了两架油黑发亮的古琴。 这座亭子背靠桃林,前眺碧海,的确是一处教授音律的好地方。《诗经》有云:“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在黄药师的精心培养之下,论琴艺一道的造诣,黄蓉俨然已算是半个大家了,教起郭进来自然是轻车熟路了。 从宫、商、角、变徵、徵、羽、变宫七音的认识,到左手按弦取音,按弦之指的不同和手指按弦部位的不同,所造成的音色的差异,无名指按弦其音温厚稳实,大拇指则清脆明亮。肉按者温厚稳实,甲肉相半者则清脆明亮。 右手弹弦出音,强弱幅度的变化,弱刚轻柔飘忽,强则沉重刚烈。花了三天时间,郭进这才熟练掌握了各种音感的变化。接下来的七天里,他学的就是弹奏古琴的指法,却是异常的复杂:单右手指法常用到的就有抹、挑、勾、剔、摘、打、托等;左手指法常用有吟、揉、绰、注、进、退、撞等。 郭进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能力,总算是在这七天时间里,把这些都给强记硬背了下来,但是想要得心应手地融会贯通,做到鼓琴时的“和静清远,古淡恬逸,雅丽亮采,洁润圆坚,宏细溜健,轻重迟速”二十四况的话,非得长年累月的练习强化才有可能啊。 十天的时间过得飞快,结束了教学之后,黄蓉突然就扔给了郭进两本琴谱,颐指气使的说道:“自个好生练习吧,下次有机会的话为师可是要考核的,没通过的话,我想你就没资格再来学琴了!” “啊?啊!”郭进倒是被吓了一大跳。这十天来,出于心里莫名的抗拒,郭进学琴归学琴,他尽量的不与黄蓉说话,十足一幅闷葫芦的架势。每次两人碰面,都是不经寒暄,黄蓉就语气冷淡地开始开讲,他就是静静的听,要是不太理解的话,他就微皱一下眉头。 冰雪聪明的黄蓉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会适时地讲解几句。此般情景之下,可谓是比陌生人还陌生人了。琴谱是用文字将古琴曲的定弦之法、弹奏手法和分句法等记录下来,浑如一部说明书一般,倒不难自学。唯一的缺陷是太过于繁复,无法做到简单扼要、直观明了罢了。这也可能是音乐在古代被视为上流人士娱乐的原因之一了。 “还是简谱好啊!”郭进翻了翻古琴谱,不经意的嘟嚷道。 “噫?什么是简谱?”出于音乐爱好者的习惯,黄蓉就追问了一句。郭进考虑了一下,让黄蓉答应了一个不过分的要求之后,他便将记得的一些简谱常识告诉了她:用七个阿拉伯数字1-7来表示七个音阶,用上下标点的数量来表示高低八度差,用分数值来表示音律节拍。 超越历史近千年的音乐知识,的确有醍醐灌顶之效。黄蓉不住拍手叫绝,还不住的婉惜黄药师的闭关,不然将简谱知识分享与黄药师,定能让黄药师欣喜若狂。心情大好之下的黄蓉,慷它人之慨,竟加送了郭进一架黄药师精心收藏的仲尼式“海月清辉琴”。 琴讲“九德”:一奇、二古、三透、四静、五润、六圆、七清、八匀、九芳。“海月清辉琴”虽然只是几十年前的宋人所制,但却是九德兼备,却是难得一见的一把好琴。 至于郭进所提的要求,请黄蓉帮忙将一首曲子的琴谱写出来。这首曲子是郭进后世记忆里最喜欢的曲子之一,音乐鬼才黄沾给电影版《笑傲江湖》所写的主题曲《沧海一声笑》。伟大的音乐“不是极深奥,就是极浅易”。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啦,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放浪形骸的歌声夹带着真气,突兀地响荡在桃花岛的上空,惊起阵阵悠长的海鸥声回应,歌声中充满了潇洒不羁的豪迈,仿佛翱翔高空的苍鹰在向大地俯啸。沉醉于至性至情的歌唱中,忘记了武功、忘记了江湖、忘记了天地、忘记了自己,所有的烦恼在歌声激荡中灰飞烟灭,歌罢,郭进的心中前所未有的轻松,待回过神来之时,才发觉自己的真气已在不知不觉中冲破了隐穴。机缘巧合之下,终是踏出了最为艰难的那一步。 其实郭进最想唱的是古惑仔里面的歌曲,可是这时候就有些不合适宜了,不仅煞风景,也会惹人不喜的,讨人厌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啊。 “呵呵,是不是被我五音不全的鬼哭狼嚎声给吓住了!”心情大好之下的郭进,在目瞪口呆的黄蓉眼睛近前挥舞着手掌笑问道。 “哼!”回醒过来的黄蓉,气冲冲地白了郭进一眼,一转身就跑走了。 求票票支持!!! 第五十二章 可以做朋友 “好人难做啊!”郭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独自对着夕阳静坐了盏茶功夫,直到哑仆出现,由之引领,郭进才回到了东崖山洞。其实来回十趟,路经的桃花阵走法郭进早就铭记在心,不过做人要厚道啊,总不能把这拿到黄蓉的面前去显摆吧。 自从赌斗赢了黄蓉,又拿回了《九阴真经》的下卷,老顽童好似解了一个大大的心结一般,竟能整天的躲在山洞里,潜心钻研《九阴真经》,不像之前那样难耐性子,总是谍谍不休地来烦郭进。 郭进也不理会专心致志的老顽童,静坐回自已的床铺,敛神内视,得趁热打铁的稳固好突破隐穴后新开拓的经脉才是正理。 等郭进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了,日已过枝头,洗漱完之后,郭进正吃着早餐,黄蓉就找上门来了,势如千均地就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狠狠地砸在了郭进面前的石桌上。 郭进狐疑地抬头瞟了黄蓉一眼,见她顶着双熊猫眼,却是一幅趾高气扬的模样。郭进就拾起了封面空空的小册子,翻开来却是写《奇》满了秀气小楷字的琴谱,郭进就带着问《书》号看向了黄蓉。他不敢确定《网》的问道:“昨天的曲子,《沧海一声笑》吗?” “原来这曲子名叫《沧海一声笑》啊!”黄蓉这才恍然的说道:“倒也是贴切。”带着激动的心情,郭进不禁反复的细翻着曲谱,漂亮工整的秀气楷字,没有一处涂改,想来定是几经修改后的最后录抄版。 对于黄蓉的这般用心,郭进胸口就是一热,不由得一阵感动,也许与黄蓉做个朋友也不错。能不感动么,这可是郭进看到的第一件和后世有些联系的东西啊。 “那个……”就在这时,黄蓉突然带着几分难为情的说道:“曲谱里还有几处地方,我不太有把握,要不,你再唱一遍?” “好啊!”郭进的心里一松,欣然应道。 一曲《沧海一声笑》让郭进与黄蓉紧张的关系大有改善,俨然从仇敌上升到了点头朋友的程度,所以,第二局的赌斗,黄蓉完全是没有放水的意思。 “音律、厨艺、阵法、医术。”黄蓉每吐一个词出来,郭进的脸色便绿了一分,按规则来说,郭进可以否定其中的三项,但余下的任何一项,郭进都是必输的局势。 似乎是看到了郭进的窘态,黄蓉就狡黠一笑说道:“这四项你不是要跟我学吗?那就……不算好了!”原来郭进是被小小地耍了一下。 “不然……那就比算数好了!”黄容的语气中带着三分不容拒绝的意味。如果是一般人还真就要栽了,以黄药师的家学来说,比算数和比音律、厨艺、阵法、医术那四项不会有什么区别。 黄蓉这一下的狡诈之处,分明是在你让绝望之余,给你一线希望,在你以为看到了希望之时,突然又给你绝望的结果。真是坏到骨子里去拉。 “算数?好啊!”对于黄蓉眼中难掩的得意,郭进视而不见,老神在在地答应到。他虽然只是高中毕业,但应付这些还是很容易的。黄容出的题目最多也就是初中的水平,要连这都应付不来,那干脆让老天爷一雷把他劈回去算了。(想得到美!) “那好,我要出题了!”没有见到料想中郭进应该表现出来的知难而退,黄蓉心疑之下,语气不由得弱了几分:“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百鸡,翁、母、雏各几何?” 这道所谓的百文买百鸡的问题,是公元前五世纪,我国古代数学家张丘建在《算经》一书中提出来的。几千年来却难倒了无数人。在黄蓉的算计之中,就连她自己,要不是知道了答案的话,靠自己去推算,也要花费好半天的功夫。 而郭进这个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小子,要算出来更是不可能的。可惜她找错人了,心中的如意算盘必定要失误一回。折了一段树枝,郭进在沙地上比划了几下,便算了出来。 “设买翁、母、雏各X,Y,Z只,则有 5X+3Y+Z/3=100 X+Y+Z=100 将上面的方程消去Z得7x+4y=100 由于4Y和100都是4的倍数,而XYZ都是整数,所以X也一定是4的倍数,这样枚举4的倍数(注意要从0开始),就可以得到答案:公鸡4只,母鸡18只,小鸡78只;或公鸡8只,母鸡11只,小鸡81只;或公鸡12只,母鸡4只,小鸡84只;或公鸡0只,母鸡25只,小鸡75只。” 虽说看不懂郭进所写的方程式,但郭进昨天刚教过黄蓉阿拉伯数字的基本含义,聪明伶俐的黄蓉就此举一反三,竟能猜出郭进答案中的阿拉伯数字表示的数值。她没有想到郭进能这么轻松就推算出了四种答案来,黄蓉在惊愕之余,就上下不停的打量了郭进好一番,好似现在才重新认识到郭进的存在一般。 “那些和你口中的阿拉伯数字,连在一起的奇怪符号是什么?”黄蓉立马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一幅不耻下问的摸样。郭进本着毁人不倦的精神,他就简单的解说了一下26字母的未知数假设以及加减乘除等的符号表示。 “没有想到你的脑袋中,还真是藏了不少东西啊!”听完了郭进的解说之后,双目放光的黄蓉,破天荒地夸了郭进一句。如此第二局的赌斗又是以黄蓉的棋差一招而收场。因为另有所获的关系,黄蓉倒也是不气恼,不过出于面子上的考量,她在离开之时,抛下了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狠狠地跺了跺脚,这才做足了戏码离开。 又多了十天教学的时间,郭进倒也是没有急着去学其它的杂艺,打算先把古琴弹好再说,借由琴歌的心境牵引,郭进亦可突破经脉的隐穴。心境的营造,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的帮忖。 在山洞里肯定不是个练琴的好地处,郭进总不能干扰潜心练功的老顽童吧。他寻查了好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去处。 沿着山洞所在的石崖攀爬,偏南方向百丈开外,可见一“石峰”自海边悬崖下礁石间拔地而起,犹似一柄宝剑,自海涯边穿透波涛直刺苍穹,气势十分的壮观。此处地形似掌,仔细观察,这石峰邵如掌中弹伸的拇指,故也有人叫其为“弹指峰”。 相传桃花岛主黄药师的独门绝技“弹指神通”便是观此峰悟得,其傍身绝技凌波步法、凌波剑法(也不知道他和逍遥派有什么渊源没有)亦是在此炼成的。此地系为海蚀谷地,周围尽是悬崖绝壁,山势陡峭,犹似刀削斧劈。 石峰自陡壁下的惊涛骇浪中拔起,高约近二十丈,顶部斜尖如削,石隙间蔓生灌木,常年翠绿。终日海风阵阵,凉气袭人。游人至此只能远望,不可攀登,如若泛舟至近处仰首观之,此更像是擎天巨柱,还似在陡峭的礁石丛中穿行的一片风帆,形势更为险峻神秘。 以郭进的轻功,只需要指纹大小的借力点,便可于施展登天梯的功夫,几番飘浮起落之下,他就轻松的立足于顶峰之上,最奇特的是,在这方圆丈许的峰顶磐石之上,竟然让人削出了桌椅的模样来。 静坐于峰顶之上,尽望碧海蓝天连成一线;远眺浪花泛腾白豚嬉戏游玩,追逐着鱼群或跃或腾;环周燕鸥飞翔鸣悠啼长;崖下虾蟹龟贝浮游岸爬,悠闲自在;拂面海风清凉格外撩人,好一派好景象。 在这等情景之中,抚琴吟歌,心神忘我,包容天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天下来,潜夜无声般的混沌真气,竟然畅通无阻地接连打通了三处隐穴。十天过后,郭进身上的隐穴已是打通了十八处之多。 自此,弹指峰便成了郭进专属的弹琴练功圣地拉,日出而坐,日落方归。 当黄蓉突然的出现在弹指峰上时,郭进这才忆起了第三局赌斗的时间到了,郭进随意的就飘掠下峰顶,在观察到黄蓉双目热切地注视着峰顶,神色若有所思般。 “要不要上去看看?”郭进微笑着提议到。黄蓉欲言又止,神情复杂地回了郭进一眼。郭进就轻扶住黄蓉的右胳膊,提醒了一声:“小心罗!”郭进的几番起落之后便将黄蓉带上了峰顶。 一个隐蔽的小动作摆脱了郭进的搀扶,黄蓉就跨前了几步,伸张开双手,闭上眼睛,微一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海风撩起了她及腰的秀发,隐隐送来一阵清香。郭进苦笑着的摇了摇头,暗暗在心底清理着这种诱惑。 “好久没有和爹爹来这里吹风了!”黄蓉声若蚊蝇地自言自语道,却顺着风向飘进了郭进的耳朵里。也是,以黄蓉的功力,没有黄药师帮忙,是不太可能以己力攀上峰顶的。 “要不,明天我请你看日出好了!”郭进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句话来。闻言诧异的黄蓉回过头来,定睛睛地注视着郭进,似要看穿他的心底,又长又翘的睫毛下,一双漆黑大眼灵动之间眼波分外晶莹澄澈。 郭进挺受不住,视线就转调一边。 “咯咯咯咯!”黄蓉突然大笑了起来,“想讨好我吗?……没门。”郭进就吃了一窘,只得以苦笑回应了。 “好像我们还不是朋友吧,你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有报上来呢?”黄蓉接着说道。 “郭进。”郭进语气复杂的回答道。 “姓郭名进?也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嘛,还一直保密到现在!”黄蓉玩味了一会后,就接着说到:“小女子黄蓉!算是见过兄台了!”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那这第三次的赌斗,我建议不如定为……”黄蓉故意顿了一下,直到郭进险些认为她愿望和自己缓和关系,交个朋友,就是在这里设陷阱等着自己呢,才接着说到了下句:“比试轻功好了!”这分明就是她直接认输的意思啊,足于显出黄蓉的诚意来了。 “既然如此,那从今天开始,赌斗这般意气之争,就此作罢如何?”郭进连忙顺水推舟的说道。 “也好,不过我还有没赢过一回呢,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寻回场子了!”黄蓉笑嘻嘻地打趣道。 “尝过泻药的厉害,我到现在回想起来,还会一阵后怕!侥幸捡回了点面子,哪里还敢再继续比下去啊。”郭进连忙认输道。 “再说黄岛主之事……”郭进刚要解释一下黄药师的磕头认错,多少是个意外,就被黄蓉挥手打断了话头。 “爹爹在闭关之前嘱咐过我要好好教授杂艺,算来却是未怪过你和老顽童的。做为女儿一时气忿不过,出完一口恶气也就够了,前嫌尽弃,日后还是和平相处的好了。”黄蓉倒也坦白。郭进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能与黄蓉相安无事,还有台阶可下,自是识趣的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黎明时分,相约峰顶,共赏日出,唯秋最美。天亮未亮,最为寒冷,稍微准备不足的黄蓉,在冰凉如水的海风吹拂之下,裸露在外的肌肤浮起了粗粒疙瘩,郭进就只好脱下了外套给她披上,幸好他的内功已练到了一定境界,对寒暑变化已经没有那么敏感了,不然身著只剩一件单衣的他,非得被冻出病来不可。 他们一同为未能浮出海面时,挣扎的红嫩生命脉涌而感动;也共被啄破黑夜蛋壳之后,屹立的金色艳阳peng射而激奋。这一刻,也许郭进真的能和并肩而坐的黄蓉成为朋友啊。 一天三餐从味同嚼蜡的清汤挂面,又恢复了色香味全的米饭汤菜,郭进不由得很是庆幸与黄蓉交朋友是十分英明的决定。他现在又开始了舒心的日子,借着黄蓉之手,他又将自己缅怀了的许多后世流行歌曲,变成了可供弹奏的琴谱。 郭进也很万幸穿越时空附加的特殊能力——过目不忘,让郭进在后世记忆里唱过的流行歌,以为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竟然都在潜心挖掘之后,清晰无比地涌现了出来,也许这便是上天留给他最好的礼物吧。 至于在郭进后世的记忆里,到底还收藏了多少好东西,没有机遇挑起线头再去挖掘的话,也只能深埋在脑海当中了。可惜郭进不是学音乐出生的,只会词调,黄蓉就依调谱出的曲子还能保留多少原先的影子,就不是郭进能知道的了,反正弹奏起来通畅顺遂,感觉爽就好了。音乐嘛,不就是图的一个心情轻松爽快? 《东风破》、《苏三说》、《江南》、《花田错》、《青花瓷》、《千里之外》、《少年游》、《潘安》、《桃花源》、《红颜》、《葬英雄》、《诀别诗》、《月牙湾》,好歌太多了,不一一罗列,有时黄蓉的兴致上来了,也会拿起玉箫伴奏,歌声、琴声、箫声、风声、潮声、鸥声水ru交融、相映成趣,音乐的默契,最是容易拉近人的心灵。 在这里说一下,其实郭进脑海里更多的还是那些H歌曲,不过现在场景不对,他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献丑不是? 第一次见识到黄蓉的厨艺,是在郭进带着她飞落山崖退潮后的礁石滩,当时他带着游玩探奇的心态,捕捞了很多巴掌大的红膏蟹、尺筷长的九节虾、斤来重的珍珠蚌,简简单单的桂花技烧烤,天然活海鲜的肉质细腻、味道鲜美、淡咸清甜,又隐蕴桂花香,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才好。 就这等美味,就连变身宅男潜心修习内功的老顽童,都被谗虫诱了出来,酣畅淋漓地大吃了一顿,最后的结果就是吃得太多了,肠胃不适,连拉了三天的肚子,他却也不叫苦,反道还连连责着肚子不懂得享福,浪费了忒多好料。 郭进不吝誉美之词地大夸了黄蓉的厨艺一番,这下黄蓉仿佛被引暴了心中无比的冲劲和热诚,三天两天的便整出了几道菜来,说是要考验郭进的味觉,说实在的,美食郭进是百吃不厌,来者不拒啊,但非得要他猜出每道菜里面,都用了哪些材料,则是让郭进大伤脑筋了,每次没有猜对,黄蓉都会故意的收回汤菜,非得吊足了郭进的味口,不得已许下了许多不平等的条约,才能在黄蓉的得意大笑声中,形像皆无地埋头嗟食。 当然,条约的轻重郭进心中自有拿捏,无非是多教两首流行歌曲,或是讲几个笑话、说几段故事,信手拈来的《大唐双龙传》、《天龙八部》、《大话西游》、《水浒传》、《三国演义》,下回分解得当的话,交换来几千道美食都不过分,更不用提还有备份在脑中的几百部起点文学了。 第五十三章 挑战 不过关键是求食若渴的可怜戏是要演好的,这才能满足黄蓉占点便宜的小小成就感,从而曲线救国祭慰好自己的五脏庙拉。 黄蓉施展出的厨艺,无疑是门神奇的艺术,每个亲眼看过黄蓉制作美食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心声。美食料理的关键在于火候和调味:炒、炸、爆、煎、蒸、烧、烤、炖、焖、溜、卤、酱、拔丝;油、盐、酱、醋、糖、酒、粉、葱、姜、蒜、韭、桂、孜、椒、芝、辣(此时的辣椒还没从南美洲传过来,老百姓一般用茱萸来取辣味,劲道上自是远不及辣椒,却不知道黄药师从哪里找来了一种缩小版、模样七八分相似,辛辣程度却不相伯仲的植物,后来才知到是云南特产的土辣椒);技与味的组合,俨如调颜作画,管弦协奏。 在这个世代的人眼中,黄蓉的手艺几近完美的宗师级别。不过作为后世之人,找出不足之处不可能,但要锦上添花附上一两点意见却也不难。味精、鸡精、海鲜粉、排骨粉,寿司、咖喱、汉堡包、水煮活鱼、北京烤鸭等等 郭进能说出大概的过程来,黄蓉便能自行补充丰满,整制出青出于蓝的美食出来。一个为吃,一个愿试,倒也乐此不疲。有时候郭进浮想连翩,若能让黄蓉将所会的厨艺记成食谱的话,培养出一批特级厨师来,日后开个连锁饭店,那还不钱财如水,滚滚而来啊。 八九月份的沿海地区,台风最是频繁不过,可为此却也让郭进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小灰。小灰是一只未成年的海豚,在海上风暴肆虐的时候,她被怒浪卷向了山崖,最后不幸被卡在了半空的石缝中,风浪过后,水位下降,缺水又加上锐石割伤失血过多,已是奄奄一息,而小灰的亲朋好友,不肯弃亲离去,几只试图救援的海豚都被锋利的礁岩残壳划得遍体鳞伤,血染海水,最终群豚束手无策,围着山崖,悲鸣长嘶,本来在弹指峰上观看风过惨景的郭进才发现了异状,终是解救下了小灰。 许了几个条件之后,郭进就从黄蓉那里换回了内用的九花玉露丸和外敷田七鲨胆散,不愧是药师出品,必属精品,才过了三天的功夫,小灰和其它几只受伤的海豚,伤口不仅止了血、消了炎,连痂都结好了。 海豚的大脑是动物中最发达的。人的大脑占本人体重的百分之二点一,海豚的大脑占它体重的百分之一点七。海豚是一类智力发达、非常聪明的动物,它们既不像森林中胆小的动物那样见人就逃,也不像深山老林中的猛兽那样,遇人就张牙舞爪,海豚总是表现出十分温顺可亲的样子与人接近,比起狗和马来,它们对待人类有时候甚至更为友好。 在民间的传说中,海豚救助落水人的故事并不鲜见。郭进在帮助了小灰和它的族人之后,以海豚那聪慧的灵性,它们立时就将郭进这个恩人视如亲友。 从此,郭进在桃花岛附近的休闲活动又多了一项,陪骑豚游海。海豚生性活泼好奇,动作轻盈优美,是天生的表演者,和它们在一起,人便会自然而然地轻松起来,心境更贴近自然万物,一切的杂念烦恼都会变成好遥远的事情。 让人惊喜的是,和海豚一起游玩嘻戏,心境的变化牵引之下,让郭进的内功进展再次突飞猛进,一扫弹琴所起作用渐弱不显的郁闷。不久之后,在海豚群中,除了只着紧身四角皮裤的郭进之外,还多了一着黑亮贴身水靠的削瘦身影,半年之后又添上了一个喜欢大吼大叫的白眉老头。 秋日难得好天气的时候,三人就会结伴骑着海豚,在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中,急速划波滑行,欢声笑语无所拘束地飘荡在碧海蓝天之间。其间倒是发现了一件颇让人咤舌之事,看似凶残的鲨鱼,远远的看到了海豚群,竟然慌不择路地四散逃跑,温驯可爱的海豚怎么会是鲨鱼的天敌呢?原来高速游动的海豚,其棱yuan翘挺的长鼻,可以轻易就洞穿鲨鱼的肚子。 桃花岛地处东海大洋深处,就算是最严寒的冬季,亦是看不到一丝萧瑟的冬意来,又加上桃花岛由洋底火山喷发而成,岛中心建筑群落之处,温泉喷涌,环绕四周之后就向外延伸,浇灌了整个岛山的花草树木,使得桃花岛四季如春,景胜天国。 听说,黄蓉的肌肤白滑细腻,光泽如玉,就是常年泡温泉的效果。转眼之间又到了三月桃花开的时节,红粉洁翠,花叶团簇,将桃花岛装饰得格外迷人。九个月的时间,郭进就已经将《混沌心经》第七重修炼了一半,而老顽童也声称正式出关,将《九阴真经》的内功心法练到了第八重的大成之境,就差一个大机缘,突破到第九重的大圆满境界——真气沟通天地,生生不息。 至于下卷中的几样入得老顽童法眼的厉害武功,也是让老顽童练到了大成。 从此,老顽童又开始了烦不胜烦地追着郭进要比试武功。郭进因为要将大半的精力放在打通隐穴经脉之上,只是为了突破内功心法的关系,武功招式虽然有时为免忘记,会练上几回,但也没有花什么大力气精研,若是跟人比试,的确感觉有几分生疏。 于是郭进便将比试之日延后几天,要求做好准备,再好好的跟老顽童比一比。没想到郭进还没有出手呢,陈玄风和梅超风两夫妇就相伴着急不可耐地找上门来,当然,挑衅的对手是老顽童。 “呵呵,好啊!好啊!”老顽童兴奋地搓着双手:“先拿你们两个小娃练练手,事后再邀黄老邪斗斗也不错。” 同样的一部《九阴真经》,在不同人的手上,竟然炼成了风格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武功出来。陈玄风夫妇浸研《九阴真经》下卷武功时,因为功法不全走过一段歧路,日后虽然寻回了道家内功心法的路子,又得了上卷心法,但习惯已深埋根骨,使出来的九阴神功,阴森森透着几分邪气,出手毫不留情,专取性命要穴。 不时只听得骨节伸缩的咔嚓声,却是陈玄风夫妇在利用九阴白骨爪的阴险特性伤人;反观老顽童,以先天功为底练成了《九阴真经》,出手堂堂正正、一派正气、稳扎稳打、大气磅礴,好像只为拆招接招,反击之处倒是避开要害,多半攻向皮粗肉厚之处。 虽说老顽童是天才武痴,但能被惊才绝艳的黄药师看上眼收为徒弟的陈玄风、梅超风两人的资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三个人都是对九阴神功的招式熟悉无比,要分出个胜负来,只能看谁的出手更快,功力更高了。 在功力上自然是老顽童强上一筹,但陈玄风与梅超风夫妻同体,配合默契,两人联手的威力显然远超一加一那么简单。 一时间只见陈玄风主攻、梅超风辅攻,身材纤细的梅超风,隐在陈玄风左右,随时暴起攻击的方位如此的令人不可思议:腰侧,肩上,跨下,腑窝,头顶、俯背,攻击的武器:爪、指、甲、掌、拳、肘、脚、腿、膝、头、发、音;老顽童对上出手势若疯狂,强攻猛打的陈玄风一人,虽然一时不能拿下,但利用空明拳收放自如的消解劲力技巧,守御几十招过后,老顽童就有足够的信心觑透其破绽,出手反击取胜。 但再加上个不断帮陈玄风补着破绽,又不停怪招干扰的梅超风,老顽童可就不想冒着什么风险,打陈玄风一拳之后,被他们两人在要害各印上一记狠的。 没有杀心的老顽童,只能严阵以待地被动防守,可惜久守必失,几百招下来,老顽童竟然还吃了不少暗招,虽说总能避开要害,可是他身上的衣物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终是成了乞丐条缕,破隙间,几道姻红的伤痕隐约可见。 被中原五绝之一的黄药师压着打,老顽童吃了闷亏只能自己消化,但没有想到对上了黄药师的两个徒弟,竟然还被压着打,而且更显狼狈,老顽童自我感觉大失面子,只气得哇哇大叫,哪还有一开始的兴奋劲头。 郭进在一旁看着也是心中恼火,心说两位也要识相一点啊,别那么的拼命,我兄弟可没有下过死手捏。 怎么说老顽童也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作为大哥在一旁看着自家兄弟被人欺负,而不帮扶上一把的话,那就他不够道义了。“双手互搏,四国大战!”郭进忍不住就扬声向老顽童提示到。嘿嘿,小样,玩死你丫的,看你们还这么嚣张! “四国大战吗?”老顽童先是回味思量了一番,顿时就是双眼一亮,欢呼叫道:“有得玩了!”接着他的武功路数就是一变,右手施展空明拳先防住攻势霸道的陈玄风,右手使的是凌厉的九阴神爪,专攻功力较弱的梅超风,这下形势立时便稳定了下来。 双手互搏能让老顽童一人同使两种武功,但左右手毕竟还是连接在一个身体上的,两手只能攻击同一面向的敌人,而且功力分作两边用,虽说可以发挥更高的使用效率,但单边的威力却仍会受到削弱。 几十招下来,明显可以发现老顽童的单支右手,因同时最多只能调用九成功力,与功力虽然不如他,却能使用双手对敌的陈玄风,打得难分难解,平分秋色;而单支左手对上梅超风,拉近距离后却也只是占了一点优势而已。 三人又交手了近百招,在适应了老顽童的突然变招攻击之后,陈玄风、梅超风两人配合无间的协作优势就显示了出来,开始慢慢的挽回了失势,照这般下去的话,再过百招,老顽童还是大半有可能重蹈覆辙,惜败在两人联手的威力之下。 不得已之下,郭进也就只能再次出口提示:“双手互搏,左右各使不同武功,如同以两对一,威力倍增。然左右不能配合,力不能往一处使,犹如南辕北辙,实属惘然也。” 听了这话,老顽童难得地皱起了眉头,可分心苦思之下,“呯呯”连挨了两记狠招,闷哼一声,老顽童却浑然不觉疼痛,双手一抡,竟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太极圆卦,左手空、右手柔,好似不着一力,神奇地在陈玄风夫妇接踵而至的拳掌上一沾一带,就此扫开了两人的招势不说,自个儿还借力轻轻一飘,后退到一丈之外的安全距离,而后突然神情一松,迎天大笑了起来,状若疯魔:“哈哈哈哈!两位小辈,瞧好了,接下来老顽童要让你们见识见识天下第一的正反两仪互搏术。” 说罢,老顽童也不理会陈玄风夫妇的一脸错愕,老顽童返身就攻向了两人。何为“两仪”,计有七说:一说为阴阳,一说为天地,一说为奇偶,一说为刚柔,一说为玄黄,一说为乾坤,一说为春秋。 王重阳能自创的七星北斗阵,连黄药师被困阵中都束手束脚,足见在阵法之上的造诣,而老顽童在这方面也是颇受熏陶。 似乎真的是悟通了什么,老顽童的双手互搏蓦然再做变化,仿若两件活过来的灵物,分明使的是两种完全不同属性的招式,却看起来浑然一体:一主一辅,一清一浊,一繁一简,一轻一重,一虚一实,一刚一柔,一前一后,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一曲一直,一方一圆,诸般变化运转自如,单就威力的提升,从再次对战陈玄风夫妇起,给其造成的徒增压力就可见一斑了。 地此,他们也没什么好的办法,陈玄风就一直在退,而梅超风每每趁机递进的招式,不是石沉大海,就是突然不由自主地被引向陈玄风,相应的,陈玄风也是这般感受,电光火石的几次交手,竟还差点伤了梅超风,这是两人联手对敌至今从未遇到过的怪异状况。 两人的出手有了顾忌,手忙脚乱之下,两人配合失据,连退了十几步之后,陈玄风和梅超风的双脚竟不同步地绊了一下,两人俱是身形一时迟滞,老顽童眼明手快,左右手如同灵蛇出洞,各分两边,疾点陈玄风夫妇胸前几处要穴,立时就将弯身搀扶在一起的陈玄风夫妇两僵制住。 “两位还是不用多费功夫冲穴什么的,大家都是明白人,谁不知道《九阴真经》冲穴大法的厉害,我老顽童早就研究出对付冲穴大法的独门点穴功夫了!”老顽童背着对他们,装作一幅高手风范,可惜脸上遮掩不住的得意表情,早就将高手形象破坏无怡了。 闻言梅超风就放弃了冲穴的努力,有些垂头丧气的对陈玄风说道:“贼汉子,我们联手连恩师的手下败将都打不赢,还怎么报灭族血仇啊!”陈玄风亦是一脸唉声叹气的落寞之色,显然也是在心中如此作想。 “啊!谁说我打不过黄老邪拉!”老顽童一听这话,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狼,跳起来咆哮道:“我可是练成了天下第一奇功《九阴真经》,还会打不赢那黄老邪。” “当然,黄老邪也练了《九阴真经》。”老顽童想到此事又转言说道:“不过我老顽童天赋英才,自创了新的天下第一奇功《正反两仪互搏术》,黄老邪从今日起,也只能在我老顽童的屁股后面吃灰了!” “呵呵,别看着拉,就算是你们俩磕一千个响头,我老顽童也不会教给你们的。”看到陈玄风夫妇两人眼中的意动,老顽童讥笑道。 “话又说回来了,我就算是教了你们也不会的,连我大哥那般英明神武的人,都学不会,更何况你们这两个跳梁小丑呢!”得意晕头的老顽童,开始有点口无遮拦了,连在一旁的郭进都被他给揄揶上了。 “不信吗?不信你们先像我这样一手方一手圆画将出来再说!”老顽童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又开始拿画方圆的事来显摆了。 “什么事那么难啊?我黄蓉倒是也想试一试!”正在这时,却见黄蓉正抱着一个周岁大的婴儿走了过来,小婴儿长得白白胖胖的,又眉清目秀,显是继续了父母的优秀基因,看到陈玄风夫妇两人,小婴儿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手脚挣扎着就要投抱向两人。 不用说,这就是陈玄风夫妇的小儿子,听黄蓉说好像取名叫陈恩仇,意思是不忘师恩家仇。(无语问苍天啊) “这小娃儿看不到父母,一直哭闹个不停,我便带他来找你们了。”黄蓉对陈玄风夫妇不冷不热的说道,并没有称呼师兄师姐。却是已经从陈玄风夫妇的忏悔中得知生母半死不活,陷入龟息不醒的原由,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来说,却是黄药师与陈玄风夫妇都有错。 第五十四章 刺激 黄药师的错在于《九阴真经》下卷丢失之后,竟然没有想方设法的阻止有孕在身的母亲殚精竭虑去回想真经的内容,才有了后来的不幸之事出现。 “一手画方一手画圆,小丫头你要不要试一试。”老顽童突然就跳到了黄蓉的跟前,上递了一根树枝,请黄蓉试画,自个的眼睛却是紧盯着小男婴,见到小男婴好奇的回望,又急忙在脸上挤弄着怪表情。 没想到老顽童还有喜欢可爱小男婴的一面。黄蓉就将小男婴交给了在一旁双眼放光的老顽童,执起树枝来,俯身在沙地上尝试着左右手同画方圆,可一连试了十几次,最终却也只能放弃。 此时的小男婴已经扯下了老顽童好几撮毛发,有胡子,有头发,还顺便送了老顽童一泡热乎乎的童子尿。老顽童却也不生气,仍是笑嘻嘻地哄逗着小男婴。黄蓉接回了小男婴,老顽童还一脸的不舍,好像割去了心头肉一般。 看到老顽童如此的表现,郭进就是心中一动,也许应该多尽点心,让老顽童和英姑再来一次生米煮熟饭的戏码了,说不定还能老蚌生珠,弥补当年的遗憾呢。 “既然小男婴你都抱了,那他的父母你是不是该放了。”黄蓉笑吟吟的建议到。 这次老顽童却是有些为难,本来他还打算让陈玄风夫妇两保持着这般怪异的姿势几个时辰,让他们好好的吃吃苦头,再放回去。如果按黄蓉一句话就放了,那不就吃大亏了,心想如此,老顽童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说道:“你看他们都把我衣服撕成这样了,还有这些触目惊心的鲜红伤口!” 边说他还边翻着破衣,指着各处的伤痕。 “那赔你十件上等锦衣,还有这一瓶九花玉露丸你也拿去。”黄蓉毫不讨价还价的回答道。老顽童这才笑嘻嘻地解了陈玄风夫妇两身上的穴道。 “记住了,这次可是看在你们那可爱的小儿子面子上,我才便宜你们的,下次不要再来惹我这个天下第一了!”看着陈玄风一家三口默默地离开,老顽童还得了便宜卖乖大叫道,唯怕全世界没人知道他的本事一般。 “还真是老顽童的个人作风。”郭进不由得在心里再次苦笑到。似乎是看到了郭进的表情,老顽童就突然恍悟大叫道:“呵呵,大哥,你不用在意,到时候华山论剑,我得了天下第一的话,会假装败在你的手下,我只要天下第二的名头就够了。没有大哥你,我怎么会练成《九阴真经》,没有大哥你,我又怎么能领悟出正反两仪互搏术的对战奥妙来呢?” 老顽童这一脸真诚的安慰,怎么郭进听在耳里,是那么的不对味呢。 事后,陈玄风夫妇倒是没有再来找什么麻烦,大概是试过之后知道无法做到一手画圆一手画方便就放弃了,也有可能是郭进请黄蓉帮忙捎话给两人起到了作用。给了陈玄风夫妇两个建议:一是,《九阴真经》练得还不够;二是,报仇可以躲在暗处一个一个轮着下手。 这倒也不是因为郭进对陈玄风夫妇看对眼了,或是他们对有他恩,回送了完整版的《九阴真经》,一切恩怨都扯平了,细想起来,陈玄风鼓动黄蓉来暗算他和老顽童这笔帐,他还没有找他算呢。 不过他现在和黄蓉不打不相识,还算是大度的郭进就不多计较了。至于能给他们这个建议,在于他对于那些只为夺财,便草菅人命烂杀无辜的黑衣人,更是没有什么好感。若是让他遇到了,打得过的话,也会侠义之心暴发,为冤死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的。 在双手互搏术中融合两仪阵法,威力倍增,老顽童轻松的就战胜了黑风双煞,压抑在心中的好斗因子被彻底的引暴了出来,摩拳擦掌的老顽童连连叹息没法穿过桃花阵去找黄药师一雪先前被打断双腿的耻辱,或是再找陈玄风夫妇过过手瘾也未尝不可。 没法之下,他也只好退而求次的转找上了郭进来小试牛刀。两人相处了这么久,除了两人初见时与郭进换过一招,老顽童功力远胜当时弃功转练混沌心经不久的郭进,难免会有几分轻视之心,还以为郭进只有招式精妙,功力却是浅薄得很。 老顽童嚣张地扬言,他只会使用五成功力与郭进对战。气不过之下郭进自然是不会客气的,行事一向较为谨慎的他,一开始便拿出了六成的功力,一招亢龙有悔,用劲出三留七,有意试探双方的差距。 老顽童漫不经心地以九阴真经里的大伏魔拳中的一式邪魔伏首来应对。拳掌相接之下,老顽童的霸道拳劲,很快就冲破了亢龙有悔第一重的三分混沌真气,被吞噬了接近三成,剩下来的七成多,又对上了郭进后半招暗留的第二重七分混沌真气,拳劲他还无法完全的吞噬下来,余下的部分就狠狠地击打在掌心骨肉处,顿时犹如铁锤重槌般的生痛。 反观老顽童在措手不及之下,被郭进吞噬了拳劲之后增加了一倍的真气轰上,左手的空明拳右手的大伏魔拳,先卸后抗,老顽童又直直的向后飘了好几丈,这才抵消了这一招的余波,虽然没有受什么伤,胸口却也是一阵的气血翻腾。 唉,这便是装13的下场,不过这也是混沌真气的最大缺陷了,对上了功力不如自己的,那就是一击必杀的结果,对上了功力超越自己的,差距不是天渊之别的,却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至于最终的胜负,那也就只能看谁更能挨打了。 还好,郭进对此也不是无计可施,只能以伤换伤的硬来,若是能灵活的应用混沌真气的模拟特性,还是有机可趁的。 老顽童吃了一记闷亏,却也不觉得怎么憋气,反而兴奋地大叫道:“大哥,你的内力好古怪啊,此战过后可得好好的给小弟我说解说解啊。”一见到新异的神奇武功,老顽童立时就没有了辈分等级的概念,对自己小弟的身份安之若素,还觉得自己占了诺大的便宜似的。 “还有,刚才大哥那一招掌法,怎么那么像当年华山论剑时老叫化子所使的降龙十八掌中的一式亢龙有悔,等下大哥可不能藏私啊,一定要教教小弟。” “你没有看错,这的确是洪七公所传的降龙十八掌。”郭进连忙解释道,这个习惯不太好啊,在没取得洪七公的同意之前,郭进怎么可能会随便外传。他也不多说,随后就双脚划踏开来,使出了螺旋九影的轻功,一路残留了三道静影,迅如光雷地直线冲向了老顽童。 一招双龙取水,攻势就此一分为二,看似平常的一招,功力与身法却突然倍增了二倍有余,促不及防的老顽童施展两仪双手互搏术,只是卸去了一半的劲力,不得不硬抗另一半的劲力,在混沌真气吞噬特性的作用之下,老顽童再一次的被击退了好几丈远,还是郭进手下留情的缘故,收了几分劲力,又只选了老顽童皮粗肉厚之处击打,不然老顽童可有得苦头吃拉。 连续吃了两个闷亏,老顽童这下终于受不了拉,他不由哇哇的大叫了起来,一半是痛的,另一半是失了面子气的,前几天他还一直在郭进的面前臭显摆自己,已经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了,可没有想到接连过手两招都被郭进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大哥,我可要认真了。”老顽童的气势就是一敛,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之心,颇有几分高手风范地严肃说道。 郭进也不答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示意老顽童尽管来。老顽童也是没有客气,反攻的老顽童,亦是报着以快打快的心思,长喝了一声,轻功发动,竟然一路绽放出了六个身影来,一实五虚,右手是攻击凌厉的九阴神爪,左手是最适合防御的空明拳,攻守兼备,却是对郭进那层出不穷的绝技有几分忌惮了。 郭进也知道老顽童这次是认真了,不好再利用混沌真气的吞噬属性来应敌了,不然功力不如老顽童之下,大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能啊。 郭进也不再客气什么了,不由分说的就使出了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为强悍霸道的一招见龙在田,配合上他模拟的九阳真气,到刚至阳。炙热的掌风,扫过脸庞仿如刀割,意识到了这一招势若崩洪的强大威力,老顽童也不敢大意,在急速奔驰中稳中变招,两仪倒转,左手后招先至,空明拳一圈一拨,引开了正面的劲气,右手九阴神爪先发后至,侧击一把就抓破了迎面扑来的劲气。 郭进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这时他的第二招少林穿心腿平地乍起,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来,旋钻般的冲向了老顽童腹间的中三路。 “来得好!”疾风扑面,老顽童不惊反喜,忍不住喝采了一声,与此同时,他的身影急忙后跃窜起,双腿交错划动,好象织布的梭子一般,倏起倏落之间,使得正是全真派的旋风腿法,在半空之中连连布下了好几道防线,化解了郭进的穿心一击。 早有所备的郭进淡然一笑,后脚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就跟随着老顽童一起前跃,前脚一收,如弹腿之状,随后还环出了一圈,如穿花蝴蝶一般,叮住老顽童的腿脚膝盖处不放,正是少林如影随形腿。 老顽童一连避了好几十下,临落地之际,眼看着自己的膝盖薄弱之处难于躲开,便硬是在小腿处运足了真气,使了个丢卒保车的打法,曲腿硬是受了郭进的一着,可惜这时候功力不如老顽童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这一招却也只让老顽童落地踉跄了好几下。 这是个好机会,郭进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他就状似不在意地随手一挥,三道指宽的阴柔真气,无声地就划过了一丈的距离,分击老顽童的肩井、肩翼、肩骱三穴。正是配合模拟的九阴真气,从而伤人以无形的少林无相劫指。 闷哼了一声,老顽童不防之下就此中招,他的右肩就是一松,右手胳膊又酸又麻,已然是失去了操控。 “不愧是大哥啊,小弟想礼让三分都没有什么机会了。”吃了这么大的亏,老顽童犹自嘴硬道,左手急忙在右肩上连拍了好几下,解了被封的穴道。 “看来以后定要多向大哥请教了,就刚才的一番交手之下,老顽童收获良多啊,又领悟了好几套新招出来。”老顽童一副越挫越勇的摸样说道:“现在就请大哥帮忙品鉴品鉴老顽童所创的新招了。” 说罢老顽童的身形就是一晃,身法再进一步,竟然分出了七道身影来,(不得不佩服老顽童的功力)从郭进的身边错身而过,又突然从另一边打了个回转过来,细察之下郭进竟然被七道身影围了起来。 更让郭进感到奇特的是,这七道身影竟然组成了一个阵法,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各有一道真气所布的影子,俨然便是全真教中最上乘的玄门功夫天罡北斗阵,王重阳当年曾为此阵花费过无数的心血。 这种阵法非常的玄妙,小则以之联手搏击,化而为大,可用于战阵之上。敌人来攻之时,正面首当其冲者不用出力招架,却由身旁道侣侧击反攻,犹如一人身兼数人武功,确是威不可当的奇门绝学。 这套阵法老顽童以前也教给了郭进,郭进也是知道这套阵法威力的关键在于“武功相若、心意相通”八字,老顽童一身化七影布成了天罡北斗阵,虽然说还不能做到内力传递,七力合一,但招式上的威力无疑也会增加了好几倍。 郭进知道要破此阵,就需得抢占北极星位,才能以主驱奴,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不得自由施展才行;当然这一手的前提是你的功力要足够高,身法要足够快,这个够字还不是一点点,而是一大截。 可惜在这两样上,郭进都不如布阵的老顽童,依郭进现在的身法也不过只是能将螺旋九影练到一实五虚的六影程度。想逃出这困阵都没有什么办法,那就更谈不上什么破阵了。没有办法之下,他也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不过幸好老顽童是单凭一人之力布阵,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真气的消耗有如平时的七倍,若内功没有练到大圆满的境界,真气生生不息的话,显然如此布下阵势必不能长久,被困之人只要能守住阵脚,以待老顽童的内力消耗不继之时便可以借机反击脱困而出了。 只可惜现在的江湖上单对单,有谁能抵挡得住老顽童突然暴发的几倍攻击力? 老顽童的真身稳坐“天枢”,权衡攻守变势,“天权”“玉衡”正面御敌,两旁的“天玑”“开阳”发掌侧击,后面的“摇光”与“天璇”则寻机夹击,郭进一时间也只有被动防守的招架之功了。 他的轻身功法发挥到了极至,一次就分身六影,却也只能躲开六处的攻势,攻守转换中总会因为分身乏术,不及弥补破绽而被攻击到。 一开始老顽童的出手还颇有分寸,但是在功法展开到极致之后,老顽童也就越打越兴奋,口中还一阵鬼叫连连,打斗中翻然悟出的招式都尽数的在郭进的身上试验一番,如头脚倒置,双手撑地,运转双足互搏,专攻中三路。 在这招熟练之后,他又空出来一手转攻郭进的下三路,奇招百出,让郭进在防守上更是捉襟见肘,频频告急,几次命根子都差点毁在老顽童的臭脚之下。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热血沸腾的老顽童,武学天赋的灵识一但全开,奇思妙思就纷涌不绝,竟然又将互搏之术融合到了天罡北斗阵中,形成了内外嵌套的正反两个阵法,一正一奇,相生相克,互为犄角,更是威力无穷。 若是平时的嘻戏玩闹,以郭进没有什么太强烈争强好胜的性格,对别人的流言蜚语可以一笑而过,向老顽童认输也就是了,这样也可以少受多少皮肉之苦啊。不想这下却因为老顽童激动之下,得意忘形的臭毛病又犯了,打斗之时,嘴巴又开始不干不净地乱说起了胡话,终是惹恼了一向脾气不错的郭进。 “早就说我老顽童是天下第一了嘛,大哥你还不信,非得逼我出绝招,现在不行了吧,挨打了吧,受苦了吧,想哭了吧。不行大哥就认输啊,小弟我可不敢让大哥你求饶啊,更不会取笑你的,我老顽童会保密地,不会告诉别人的哦。大哥你不行了吗?你要是不行的话,你就说嘛,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行了呢,虽然你这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不行啊,你真的不行了?那你就直接说不行吧!你不是真的想要说不行了吧?难道你真的不行了?” 第五十五章 狂化 晕了,人可以没有傲气,但不能没有傲骨不是,郭进就算是不行了,他也不能说,不好意思说啊,他也只能在心中万分懊悔不该在向黄蓉讲《大话西游》的时候,没有坚决的把旁听的老顽童给赶走,这下报应来了吧。 呯呯呯,老顽童拳拳到肉地连击了几次,郭进心中的一股闷气就转为了怒气,慢慢地在心底蕴酿,随后就渐渐的往上冲,面红了,耳赤了,开始狂化了!!! 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忍耐底线的,一旦超出了这个底线,就算是脾气再好,再柔弱的人也是会爆发的。更何况郭进虽然平时一副好脾气,一般绝少与人争斗,但这不表示他没有什么脾气。 恰恰相反,其实郭进的脾气十分的火暴,而且还是那种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也可以说他是一个极度自私之人。 那为什么郭进平时总是一副笑嘻嘻,老好人的摸样呢?这与他特殊的经历有关,前世作为横行一市的道上大哥,他又怎么可能是一副老好人的脾气,说他凶狠毒辣,心机深沉也不为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没少做过。 可是重生带给他的震撼很大,也影响了他的心绪,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他在放下了心中的纠结之后,就看开了许多。而且在蒙古草原上的生活对他的影响也很大,草原上的汉子豪爽大方,干什么都是直来直去,恩怨分明。 在这种氛围中生活久了,郭进的性格自然会有所转变,虽然他在蒙古上层之中也不是没有参与那些勾心斗角和血腥的战斗,但是总体来说,这段经历带给他的回忆是美好多过阴霾,高兴多过沮丧。 再加上虽然他已经重生在这射雕的世界里,可他总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做什么事情都是带着一种玩一玩的心态。就算是当初在生活的重压之下,他不得不为自己和母亲还有后来加入的铁谷中人考虑,直到后来加入了铁木真的阵营并且还获得了很高的地位。 可这时候蒙古高层之间激烈的斗争,却让他不得不暂时离开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可他依旧是一副游山玩水的摸样,一点也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其实当时在他的心里,他纯粹是把这些当成游戏来看待了。 其后他所做的一切大多也是按着这个心思来的,还真有一点玩世不恭的心态在其中,可玩乐归玩乐,有些东西也不是他说能放下就能放下得了的。这不,出乱子了吧~~~~~~ “噫,大哥,你好像呕血了!哦,你这是不是表示不行了啊,你要是不行你就说清楚了嘛,你说不行我就会停手地,你说不行我当然不会不停手啊。不可能,你说不行我不停手,你说行我却偏要停手,兄弟之间讲道理,现在我数三下,你不行就说出来吧,一、……” 才刚说了个一字,还有些理智的郭进以为老顽童真的要停手了,可没有想老顽童竟然一掌拍在了郭进的头上,这时一口气立时冲了出来,“二、……”老顽童又是一掌狠狠拍在了郭进的头上。 “你这是在玩我吗?”顿时郭进的气便炸了。“三、……”靠,又是一掌,突然暴发的戾气,在老顽童掌劲的拐带之下,竟然牵动了郭进体内一股混沌真气,横冲入眉际祖窍的上丹田处。 “啊!~”撕裂一般地刻骨疼痛,让郭进不由得声嘶力竭地惨叫了起来。脑海中的震荡翻腾,随即就是一片混乱,天好像一下子就全黑了,等郭进再定睛之后,眼前只看到了一片惊人的晕红。 郭进此时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只是觉得面前目瞪口呆的一个血影是那么的可恶,心底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暴戾杀气来,只恨不得立时就将眼前的血影撕成了碎成才好,也能一解心中的不痛快。 在气机牵引之下,郭进体内的混沌真气突然有如狂暴的龙卷风一般,在体内横行肆虐,天地间的元气,仿若被黑洞长鲸吸水一般,争先恐后地从郭进体肤的毛孔、穴位疯狂地挤入了经脉,不多时经脉便被天地元气充灌肿痛到了极限,直觉里身体犹如欲爆炸的气球一般。 “吼!”郭进忍不住怒喝了一声,他的身体快如鬼魅地就攻向了血影,这时他已经忘了武功招式,只有杀戮的本能,右手成爪一记九阴白骨爪,直取血影红液最浓的心脏,只为享受那火热的跳动之物在自己爪中暴裂喷射的快感。 左手成掌一招龙战于野,他不惜两败俱伤,也要在危难之时奋力一博,将血影的脑袋像西瓜那般拍碎才好,却也不知那温滑的白色浆膏是否有着独特的味道呢。 也不知道那血影是不是被郭进此时疯狂的气势震摄住,爪掌临身时才反应了过来,侧身矮蹲,却已经不能完全的避过,胸口一下子就被横划了五道爪痕,连衣带肉的就此消失不见,头顶右侧连皮带发亦是凭空消失,这便是混沌真气的消融特性。 还算血影见机得快,借力滚地就是一个蛇行狸翻,欲躲开郭进的攻势范围,此时早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郭进哪里肯轻易的放过,急忙双手同使一招飞龙在天,由上势下,看似声势浩大,却只是轻响了两下暗沉的呯呯声。 扑通,郭进整个人竟然就此一头栽进了地面被馄饨真气消融而成的一个深坑里,匆忙之间双掌在坑底一撑,一个旱地拔葱,他又重回了地面。 “想逃!没门。”原来两式大招没有打中,早已心生怯意的血影就借着飞扬的尘土掩护逃跑,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而且还是身化七影,直朝山崖而去。 郭进大怒,真气灌注双脚,自是穷追不舍,却也没有发现自己却已能身化七影,此时的景象十分的奇特,前面逃窜七道残影,后面紧追的又是七道身影,影与影之间还不断的重叠、消逝、新生。 只几个呼吸间,两人便已追到了石崖之下,那血影的丝毫速度不减,反倒是突然暴发加快了一分,直直的往垂直高悬的钢硬石崖撞去,瞬间就贴壁近至一臂距离,那血影的双脚就在石壁上疾点了几下,身形如大雁般贴着崖壁急速平行上冲,正是全真派最高明的轻身功法金雁功。 羝羊触蕃,郭进只在青黑光滑的石壁上留下了两个尺深的拳洞,又没有打中,心中懊恼地怒喝了一声,依样一往无前地追了上去。 光滑垂仞的悬崖绝壁之上,两道人影快如猎豹,仿若无视重力的作用一般,如履平地般的一上一下不停的追逐着,一方发力拉近,一方立时添劲远离,双方距离始终保持在五丈开外,无相劫指的攻击力只能作用在三丈之内,郭进没有练过黄药师的弹指神通,一时间攻击不到只在五丈开外的血影,郭进不由得更加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发誓等抓到那血影,一定要生吞活剥了才成。 这时,一小石块被血影踩落,刚要划过郭进的耳际,郭进就是心中一动,出手闪电般的捞住,好像他自己有练过听风辨位的暗器功夫,手腕一发劲,急速旋的小石块就呼啸着绕出一道盘缠的曲线来,击在了血影左腿的膝腘上。 只可惜偏了一点,没有击中委中穴,血影只是左脚微软了一下,打了个躐蹶,又被郭进瞬间拉近了一丈,血影吓得哇哇大叫,身法就是一变,改上冲为横移,使得是九阴真经上的横空挪移身法,收力不住的郭进一直按惯性前冲了好几步,这才换过劲来,同样施展横空挪移追了上去。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被拉到了五丈之远。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的血影突然开了窃,在崖壁上逃窜的路径变得无迹可寻起来,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两道人影如蝶舞蜂蛔一般,在崖壁上迅速地画着各式玄奇莫测的曲折线来。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竟然还有逐渐拉开之势,气得郭进哇哇大叫不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郭进眼中的血红色慢慢的变淡了,体内也渐感疲乏,思绪渐渐的清晰了起来。他是谁,他在干什么,怎么会在这半空的崖壁之上,前面的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要紧追不放呢? 好像是老顽童啊!? 郭进在心中刚划过了一个答案,脑筋就是一阵拧痛,眼前立马一黑,全身的真气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身体依着惯性,前冲了一段之后就有如抛物线一般从高空掉落了下来。一阵咯吱咔嚓的树压枝断声传来,随后又呯地一声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痛,好痛!”郭进刚才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他就顿觉全身的筋骨欲裂,痛不欲生。 “还知道痛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要不是落地前有浓密的枝叶撑着,卸了大半的力道,你哪里还有叫痛的机会啊。”这时一道清亮的少女声传来,其中还带着几分嗔怪,说不出的好听。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缓了几口气就恢复了神智,郭进不欲丢了面子,连忙状似轻松的回答道。他慢慢的睁开了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就看清了坐在跟前之人正是黄蓉,似乎有意遮掩真实的情绪,黄蓉冷着脸,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她眼光中的关心欣喜之情却是难以尽收住。 “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香软的床了,真舒服啊,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梦中的仙境!”郭进环视了一下周遭,发现自己好像在一间布置精致的闺房里,他就不由自主的调侃道。黄蓉的脸上却是快速的闪过了一丝羞意,又很快隐忍住了。 “要不是老顽童再三肯求,又许诺要教我几样绝世武功的话,我可不会好心的把你带到这里来疗伤的。”黄蓉理直气壮地解释到。以黄蓉对武功的排斥之心,连家传绝学和九阴真经都不肯花心思去学,说是看中老顽童的武功,显然不太真实。 再说疗伤之地怎么会在一处女性的居室之中,而不是在客房呢。只是有些事情不要说破为好,在郭进的心目中,黄蓉是万万招惹不得的,能维持住友谊关系就最好了,最后那一层可不能捅破啊,不然到时候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她现在解释虽然不太合理,但双方都有台阶可下,郭进又何乐而不为呢。 郭进尝过了桃花岛内的疗伤圣药无常丹的味道之后,在黄蓉装作冷淡却不失细心的照料之下,只三天的时间郭进便可以下床走路了,七天时间之后又能活泼乱跳了。 在郭进在卧床静养期间,还特意细察了一番体内的真气变化,下丹田还是不停旋转的漩涡状幽黑气轮,自行推动着体内的真气运行转化,中丹田依旧是一颗核桃般大小的悬空灰色丹粒,只有本来混沌封闭,心神不可进入的上丹田,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阔荡空间。 上丹田的中间还浮空着一团凝滞不动的暗红色气团,郭进还隐约记得当时是因为红色气团的作怪,心智全失的他好像不经意间就使出了双手互搏的功夫。可惜现在他内伤未愈,还不是探究的时机。 几处本来还在探索中的隐穴也已经被打通,混沌心经一下子就突破了第七重,进入了第八重的境界,只不过新开辟的经脉还是生机微弱,真气似有若无的,还是急需要一段时间的静修巩固才好。 桃花岛的无常丹取材珍稀,炼制不易,其色猩红如血,主治内伤,每隔七天服一颗,二十一天后就可伤愈。自觉内伤好得差不多了,郭进就舍不得吃余下来的那两颗了,想偷藏下来,可黄蓉却是不肯,几轮争论之下,在黄蓉另外答应加送郭进三粒之后,他这才勉强的答应了服下余下来的两颗。 听说郭进已经苏醒过来,老顽童急切的跑来探望,却是忐忑不安的摸样,只敢躲在窗台后面偷瞄。老顽童只受了一点外伤,敷过了田七鲨胆散,伤口几个时辰之后就能止痛结痂。不过因为头顶左侧被郭进用掌风扫去了小半皮毛,对衬剩下半头及腰的白发,还颇有几分后世新新人类的叛逆色彩。 说实在话,郭进当时气冲祖窃,走火入魔,虽说追着老顽童在打,但是论真实功力的话,郭进自己还是不及老顽童的,只不过老顽童一时间被郭进判若两人的疯魔状况所吓到了,再加上老顽童至今还没有杀过人,又对郭进没有什么杀心,就不想打,只能跑给郭进追的份了。 最后郭进真气耗尽从高空掉落,却也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的解了自己的走火入魔之局。郭进自己也因祸得福,本身的功力再次精进,倒也没有什么必要再拿此事与天真烂漫的老顽童计较了。当然死过一次的人对这些格外看得开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郭进当下就招呼了老顽童过来,还明言自己已经原谅了他的过错,毫无心机的老顽童立时就转愁为喜,一口一声大哥大人有大量叫得欢快。 郭进刚刚苏醒的前几天,全身酸痛、手脚麻痹,连抬手曲腿的力气都没有,吃饭这种小事也得靠人喂食。起初黄蓉以手语命令着一个聋哑仆从照料郭进的饮食起居,面对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落腮胡子的陌生中年壮汉,一手端着青花瓷碗,一手捏着汤匙,欲要一口一口的呵护喂食,正常男人有几个能忍受得住。 郭进不得已只能向黄蓉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在黄蓉奸计得逞的黠笑声中,他不得不屈从的允诺下了好几个不平等的条件,答应了她一天讲一个新故事,直到黄蓉认同了才算数,终于才得获黄蓉笨手笨脚的生涩照顾,却也是要比落腮胡壮汉要好上无数倍了。 “东晋末年是一个士族与平民对立,爱情自由与传统束缚不能并存的时代。上虞士族小姐祝英台,排行第九,是父母唯一的女儿。生得聪明娇美、活泼灵秀、纯真执着。从小喜读诗书,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她不甘世俗,不让须眉,千方百计的说服了父母,女扮男装去杭州书院读书。出门不久之后,她即遇上了曾在月老寺邂逅过的会稽穷书生梁山伯。梁山伯出身平民,家道中落,幼时父亲因治水身亡,由母亲抚养成人。 他性格耿直,憨厚笃诚,一心继承父志,经世济人。在去杭州尼山书院的路上遇到了女扮男装的祝英台,两人意气相投,结为了异姓金兰。在书院三载,又与英台‘日同桌,晚同床’,相互照应,情深义厚。 尼山书院是享誉江南的士族子弟求学入仕的好地方。杭州太守之子马文才,太原王氏子弟王蓝田等也来到了这里。马文才风流倜傥,学识一流,加上一身出色的骑射功夫,在书院中雄冠群英。 第五十六章 寻求突破 他仗着时任太守的父亲和自己的各种优越条件,在学友中聚集一班纨绔子弟,屡与梁山伯、祝英台作对。当山伯品状排名超过他时,竞对山伯痛下杀手;当窥探到英台为女且已爱上梁山伯时,他耍尽阴谋,誓欲夺到英台为妻。 祝英台是吴越文化孕育出来的一朵奇芭。她性格倔强,为人正直,在书院这个特殊的男人世界中卓然特立。她不喜欢马文才的杰傲,瞧不起王蓝田的猥琐,看不惯王大人的做作…她最爱梁山伯的憨厚。 三载同窗,耳鬓厮磨,几番误会消除,几度生死相随。英台爱上了山伯。但由于山伯不解风情,英台未能明说,文才从中作梗,使得两人从结缘到结拜、结怨、结恨,再到相知、相爱、相送、相许、相误、相会、相怨、相逼、相抗,直至最后相殉、化蝶,演绎了一段曲折离奇、温馨浪漫、凄艳绝美的传奇爱情故事……” 一段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换来了黄蓉几轮伤心的眼泪,显然郭进是顺利的过关了。黄蓉还是意犹未尽,就逼着郭进要重新换一个完美无缺的结局来。可梁祝的故事,因悲剧而完美,换个结局还哪里来的其中的奈人寻味啊。 郭进几许苦笑,也没有直接就答应黄蓉的孩子气要求。为了转移黄蓉的注意力,郭进就决定传授她一首与梁祝有关的歌曲,却是曲调轻松欢快。若是梁祝的小提琴协奏曲,郭进可没有那么高的艺术修养,以他的半调子水准,会的当然是那首后世流传与街头巷尾的《两只蝴蝶》了。 就这样,郭进用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和一首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就此化解了喂食时两个人那状似亲密所带来的尴尬。话题既然聊开了,郭进也不会客气什么,他向黄蓉请教了一个深藏内心很久的疑惑:岛上的聋哑仆从,都曾是在江湖上称霸一方的十恶不赦之徒,黄药师将他们捉来桃花岛,废了武功不说,还割舌刺耳,以那些人的狠绝毒辣,怎么会不寻机报复? 就算是黄药师很难对付,但要报复在黄药师最在意的黄蓉的头上,从黄蓉出生到现在,机会有的是,怎么那些出来混时的时候,就早将脑袋别在裤腰头上的恶人,竟然没有一个肯来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 黄蓉一开始还只是神秘的笑笑不答,还让郭进自己去猜,可要是猜得到的话,郭进哪里还会出口询问啊,最后两人一番讨价还价,以再讲一个不输于梁祝那般精彩动人的故事为条件,郭进这才从黄蓉那里,套出来了一个答案来。 幸好郭进的肚子里还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备用,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应付得了黄蓉的要求。不久之后,出去转了一圈,黄蓉就拿回来了几样东西:一本发黄的薄书册,书名《迷魂术》三个字。 郭进连忙翻开来看,里面记载的是一种通过无相音罡,将人催眠迷魂的奇异功法;一卷布包,展开来是并排插牢的几十根三寸长的金针;最后就是一个白瓷药瓶,标签注明是早已失传的麻沸散。 看到郭进若有所思的样子,黄蓉就详细的解释道:“金针渡穴,控制一个人保持半睡半醒的状态,麻沸散和水灌入,能令所制之人精神达到似梦似幻的空泛之境,再配合上无相音罡催眠迷魂术,轻易就能让一个人说出内心的所有秘密来,甚至连那人自己都以为忘记了的事情也会被挖掘出来。” “用之测试聋哑仆从,有歹意者死!”说到死字之时,黄蓉语气很平淡,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个冷血的丫头啊! 对此,虽然郭进心中十分的震撼,也十分的认同,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但他也不好意思教导黄蓉要尊重生命,就算是他自己,面对有杀心的敌人的时候,不也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之以绝后患吗,至于有没有杀成那就另说了。 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啊,就算是他厚着脸皮说自己是个好人,可黑风双煞不也知道他的底细吗,没有这个自欺欺人的必要吧。忽略掉了这些奇怪怪念头,郭进转而问道:“想来黄岛主所创的武功乐曲《碧海潮生曲》多半也是与无相音罡催眠迷魂术有关罗?” 黄蓉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郭进的猜测。 “可惜黄岛主闭关去了,不然我非得厚着脸皮,向他讨教一番不可?”郭进不无遗憾的说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啊,以后肯定用得到的。 “《碧海潮生曲》实为以音律较艺,互拼内功时所用的技艺,它模拟大海的浩淼,万里无波,远处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而潮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再加上飘至,忽而海如沸,极尽变幻之能事,而潮退之后水平如镜,海底却又是暗流湍急,于无声处隐伏凶险。 表面上听似模仿大海潮浪之声,其实内藏极高度的致命武功,内功定力稍弱者,听得此曲,不免心旌摇动,为其所牵。轻者受伤,重则丧命。”黄蓉颇有几分得意地如数家珍、qǐζǔü娓娓道来。 “此曲共分为九个段落:浩渺碧海、暗湍绝流、汹涌洪涛、白浪连峰、风啸云飞、群魔弄潮、冰山融水、热海如沸、水若镜平。从字面上看似是一首乐曲,却是需要极强的内功才有办法吹奏出来的。” 见到郭进听完介绍之后,脸上不由自主现出的神往之情,黄容就是转颜一笑,不急不缓的接着说道:“《碧海潮生曲》的乐谱爹爹曾记了一份给我,可惜我的内力不够,还没有办法学,只能放在墙角蒙尘了。” “真的吗?”郭进不由惊呼道,这样说来他还是有机会可学的,只不过是要满足黄蓉足够的条件罢了。 “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我才能学到?”郭进装做一副十分意动的样子向黄蓉询问到,言语之意就是有什么条件尽管开。 “《碧海潮生曲》可是我桃花岛的独门武学,向不外传的。不过看在大家好歹也是朋友一场的份上,事情还是可以商量地!” 黄蓉也是装腔作势的说道:“只要你能拿出一样本小姐感兴趣的武功来,倒也不是不可能换得。”黄蓉感兴趣的武功,倒不在于厉不厉害,关键是好不好玩,有没有意思。 郭进绞尽脑汁考虑了一番,这才从脑海中搜索枯肠的寻找,到还算有符合要求的武功:古墓派最奇妙最花巧的美女拳法,拳法每一招都是模拟一位古代美女,要知道女子的姿态心神本就是变化既多且速,而历代有名的又是女子性格各有不凡之处,颦笑之际、愁喜之分,自更难知难度。 将千百年来美女变幻莫测的心情神态化入武术之中,再加上女神端丽之姿,女仙飘缈之形,凡夫俗子,如何能解?可惜此等拳法专属美女所用,由男子使来自是不甚雅观,郭进刚使了“貂蝉拜月”、“西施捧心”、“昭君出塞”这三招,忍俊不禁的黄蓉便被郭进那别扭诡异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加上郭进适时讨好地补上了一句,“美女拳法,美女专属,美上加美。俨然就是为蓉妹妹这般绝世佳人量身打造的。” 黄蓉在开怀之余,难得的脸上还飘过了几朵红云,“我真的美吗?” 这声突兀的迫问,让郭进错不及防,他不由得一愣,心道真是女人爱美,天经地义啊。正对上黄蓉那焯热的目光,郭进不由心脏一跳,连忙就将眼光了偏移几分,有些讪然的答道:“蓉妹妹自然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儿了!” 察觉到了郭进的目光有意躲闪,黄蓉这时候也清醒了过来,暗怪自己怎么会问出那般不妥的问题来,同时她对郭进那略显敷衍的回答,竟生有几分淡淡的失落来。嗯了一声之后,也不知道对郭进的夸奖,是不是认同,黄蓉就岔开了话题:“好了!你的美女拳法看起来还不错,我答应交换了。” “这册《迷魂术》所载的无相音罡催眠迷魂大法是学习《碧海潮生曲》的基础,你先自己看看吧,我还有些事,就先行离开一会儿。” 黄蓉将东西留下下来,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匆忙的离开了。郭进笑了笑,有些出神地望着黄蓉消失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还是不着惹为妙啊。 《迷魂术》与九阴真经上卷所载的《移魂术》最终要达到的效果是一样的,而且都需要雄厚的内力做底子,但具体施展的过程,却是差异显著,《迷魂术》以真气束波的无相音罡为载体,《移魂术》则以功聚双眼的精神施压为载体。 黄药师考虑到单独一种《迷魂术》对心智坚毅之人的效果微弱,便辅助以金针渡穴、药物麻沸散。当然,在郭进的记忆中,好像丐帮的彭长老手上还有一门《摄魂术》,若能在黄药师的设定中再加入《摄魂术》、《移魂术》,三者融合之后应该能发挥更强的功效来,他就很不负责任的给这个新功法取了一个名称:《炼魂大法》。 《炼魂大法》从字面上看就知道是旁门左道的功法,用之对付高手不过事倍功半,最多也只能起点牵制作用,但如果用来测试手下的忠诚或是审判犯人,甚至对人进行心理暗示,无不是作弊利器。 以黄药师的孤僻冷傲个性,情商接近于零,因为牵怒之故就无端的将另几位弟子的腿脚打断,如此是非不分,任性妄为,受了无妄之灾的弟子不仅不记恨,反而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将功赎罪重返师门。 郭进就很在怀疑黄药师到底哪里有人格魅力之余,不禁枉自揣测黄药师是否有借用《迷魂术》暗示催眠弟子之嫌。 黄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一个晌午,《迷魂术》郭进都翻看了一遍,与《移魂术》互相印证,倒真的是收获了不少的心得。 放下了书卷,郭进就进一步的向黄蓉请教麻沸散的功用来历。也不知道因何缘故,黄蓉语气之中竟然徒然多了几分冷淡,还好对郭进的疑问,她倒还没有到推脱或是不理不睬的地步。 说来这麻沸散竟也是大有来头的,原为三国时名医华佗专为麻醉病患所研制,药材提炼自罂子粟的果实汁液,并混合天竺火麻花、叶碎粉而成,有安神、安眠、镇痛、忘忧、欣快的功效,俨然便是后世令人闻之色变的鸦片和大麻。 在公元前139年张张骞出使西域时,鸦片就传到了中国。而大麻更是中国原产植物。据说麻沸散的成药之法早已失传,却不知道黄药师又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在为老祖宗的伟大发明而崇佩的同时,郭进的心中却别有一番异样的想法:在后世贩毒哪可是要杀头的,但在这一千年前的朝代,可没有什么贩毒治罪一说,以郭进的品性还不至于泛滥毒品,涂毒百姓。 但是把这用在奸恶不赫之徒或是邪恶外族身上,赚些外快,在自己受益的同时,适当的返助受苦百姓,却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过在控制度上一定要有十足的准备,要不然流经出去,祸害到无辜之人头上,那就是打进十八重地狱也难咎其责的大罪过了。伤好不久之后,郭进就讨了罂粟和大麻的种子,他就以满腔的热情开始了种“黄金”的大业来。 此外,金针渡穴的功夫也是要学的,除了可以控制人不说,郭进更看中的是金针止血、排毒、缝合伤口的本事。 当初他跟黄药师约定学习医术,自不是真的要去当一个名医,郭进可是没有那么多精力从:《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论》、《金匮要略》、《脉经》、《针灸甲乙经》、《诸病源侯论》、《本草图经》、《四部药典》、《和剂局方》、《治百病方》、《普济方》、《备急千金要方》……黄药师上千部的医书典籍一一看起,并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熟悉药草,问诊开药累积经验。 郭进出于功利性和需要来考虑,金针急救手段,田七鲨胆散、九花玉露丸、无常丹等圣药配方才是他所求的。这些目标的技术性要求相对较低,从黄蓉手上也是可以套出来的。 时间就在郭进的盘算中滴答跳过。桃花岛的中心区域,郭进还是第一次落足,能下床走动之后,经过了一轮请求之后,郭进就在黄蓉的导游之下,好好的参观了一番。环湖而立的三层建筑,白墙黑瓦,亭楼阁台辉映,极具江南园林风格。 湖面半里水衅,由温泉喷涌而成,湖水清澈,淡雾弥漫,荷花错落,鱼戏龟闲,鸭游鹅浮,湖际间又是一处湖心岛,十丈方圆,翠竹挺拔,积翠亭拥掩其中,湖心岛与湖畔建筑竹桥相连,行走其间,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意趣。 一楼水气较重,仍是聋哑仆从的居所,多出来的就划归厨房、储物间、炼丹室、练功房之用;二楼十几间厢房并着客厅;三楼则是藏药间、书房、琴室;传说中黄药师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文韬武略,样样有门。 诗词歌赋,书画琴棋,八卦算数,无有不成。医卜星象,阴阳五行,奇门遁甲,皆在胸中。农田水利,商经兵法,柴米油盐,无所不能。真实情况郭进还没有怎么验证过,不过从桃花岛三楼不输于少林寺藏经阁的几万册藏书量上,就可见一斑了关于黄药师的博识了。 当然,郭进也有自己的怀疑,黄药师名声雀起,位列五绝时只有三十来岁,一个人再过聪明也不可能独自钻研这么多的学问,而且达到精通。以郭进的猜测来看,黄药师大多学问应该是学自于师门,但对于他到底出自何门派,却一直是个迷了。 在黄药师的书房中,郭进看到了一幅奇特的画像:桃花树下,温湖岸畔,明月映照,清瘦老者,白须垂腰,晚风抚衫,背手而立,侧首回望,目光炯神,有若灯烛。左侧竖行题字:“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是为逍遥”虽然没有记述所画之人的名姓,但从中却也能发现出几分端倪来。 对于桃花岛的内功,就连中原五绝的其他几人,也只是知道叫做桃花岛内功,郭进问过黄蓉,她也不太清楚,只是说黄药师叮嘱过,在修炼桃花岛的武功时,务必要按照一篇据说是源自众多医书宝典,聚集呼吸吐纳、静气养气等诸般法门精华而成,名谓“逍遥歌诀”,所载之法调匀内力。 黄蓉不太喜欢练武,对“逍遥歌诀”的体会是,在学会诸般的杂意之时,若脑中纷乱无章,可依据“逍遥歌诀”调气凝神,便可以很快的恢复智明神清的状态,甚至达到过目不忘、灵慧通透、释意顿解的境界。 第五十七章 玩命 见黄蓉说得那般神奇,郭进自然是大为意动,连忙眼神示意黄蓉是否能传授于他,可却是第一次见到了黄蓉真实的为难表现,“逍遥歌诀”是桃花岛的立派根本,实属不传之密。 没有黄药师的点头应允,就算是一向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对郭进也颇有好感的黄蓉,也不好冒然的答应下来。郭进自己也不是一个喜欢强求的人,见此自然是转移了话题,就当作没这回事。只是黄蓉已经有些心不在焉,敷衍应答了几句,便借机身体不适告辞了。 第二天一大早,黄蓉就一反常态的将郭进叫醒,扔给了他一本小册子,正是记载了纤秀小字书写的“逍遥歌诀”,油墨还未干,淡香残留。 虽然黄蓉嘴上说的满不在乎,说是朋友之谊,互通有无。郭进却也不由心生感动,找不到什么可以报答的,又不想欠黄蓉太多的人情债。便学着张无忌那般许下来承诺:在不违反道义,不违背良心的条件下,只要自己力所能及的,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帮黄蓉完成三个心愿。当然,最后是他赴汤蹈火还是他的小弟赴汤蹈火,那就不好说了。 “逍遥歌诀”的确有着神奇的魔力,以前郭进要凝神静气进入内视状态,都得花上一番功夫,利用“逍遥歌诀”的心法,竟然能节省了一多半的时间,脑海中也格外的灵慧通明。 福至心灵之下,郭进就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来,此时的心境不正是探究上丹田的好时机吗。郭进就连忙收聚心神进入了上丹田的空间,集中神念调动暗红色的气团,心神立时就被一丝阴森暴虐的杀气冲击了一下,脑海中的血光一闪,心底凭空暴发出了一股杀意来。 郭进大吃了一惊,匆忙间立时收回了神识,极力压制着心中蠢蠢欲动的心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平息下来。 此路不通,郭进连忙再换了一个途径,记得当时是混沌真气在老顽童内力的冲击碰撞之下一时失控,才会误导入上丹田之中,令他陷入了疯魔状态。 由此他就反转神识,小心翼翼地从上丹田外引入了一丝混沌真气,真气穿过了上丹田空间的屏壁,激起了几分涟漪,还好很快就波尽水平,算是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郭进继续缓引着真气,往暗红色的气团飘去,真气与气团一碰触,顿时就如滴水落进了看似平静的热油中,油腾水溅,地动山摇,他连忙下意识的将全部的神识都chou离出来,可却是晚了一步。 郭进的脑筋一痛,思想便被犹如火山暴发般的强烈杀意所控制,右手一招亢龙有悔,左手一式九阴神爪,夹带着浓烈的杀气就往前击去,真气疯狂的寻着经脉peng射而出,“呲!呯”两声大响几乎同时响起,而后心中的杀意,竟如同海潮退尽一般消失弥散,意识又回到郭进自己的控制当中。 眼前就是一片狼藉,四尺方圆的青石圆桌,右侧一半已经消失不见,左侧一半却挂在了郭进的指洞之中,刚才失控的瞬间,郭进竟然又使出了双手互搏的功夫来,潜意识里首选施展的就是他最为熟悉的九阴神爪和亢龙有悔。 郭进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研究之处选在了积翠亭内,要是还在黄蓉的闺房之内,那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不过好像积翠亭也不算什么明智之选,直对处被混沌真气扫过的立柱底部,只剩下半圈,要是正中的话,说不定亭子就倒了。到时候黄蓉若是执意要郭进自己赔上一座新的,那还不知道从哪里搬回材料,再找上人来重建捏。 郭进就另找了一处空地,仔细的回想着刚才的感觉,在将混沌真气撞入红色气团的一瞬间,意识里下达最后的两个命令:右手见龙在田,左手震惊百里。 轰隆两声巨响过后,回醒过来的郭进,右手边的空地被卷翻起人高的一堆沙土来,左手边的空地就似被犁出了五丈远的一道深沟。正是见龙在田与震惊百里两招的效果。 果然,只要将适量的混沌真气混合到红色气团中,陷入失控状态的郭进,便能使出最后意识命令的双手互搏功夫来,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只要能合理的利用上,暴起伤人之下,也能收到出其不意,威力倍增的效果来。 接下来郭进所要做的,便是熟悉这种组合,尽量的将中间的时间差缩短近零,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境界。至于后遗症嘛,目前郭进还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来。 这《逍遥歌诀》真是个好东西啊,有了它,双手互博之术郭进也可以利用曲线救国的手段来学会了,自此他的实力提升一倍。 郭进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歌诀的来历,根据他自己的推断,黄药师很可能是逍遥派的传人,只不过逍遥派的老巢应该是在昆仑山脉那一带才对,怎么黄药师却跑到了这东海海外来拉?这也太不符合情理了吧。 不过想来逍遥派应该早就没落了才是,有虚竹那个家伙在,还没有人能打逍遥派的主意,可虚竹一死,那些以前受到过逍遥派的洞主岛主们还不一窝蜂的反攻倒算啊。黄药师躲在海外倒也是情有可原。 不要说什么天下五绝之类的屁话,别人不清楚,难道作为穿越人士的郭进还不清楚吗,天下的高手何其多也,这句话也不是在开玩笑的。不说其他地方的势力,就说江南地区,单单一个慕容世家就不是桃花岛可以惹得起的。 别看天龙八部里就两个姓慕容的,可慕容家既然是一个大世家,就不可能没有其他的家族成员,慕容世家的参合山庄那也不是开玩笑的,真不比少林的藏经阁差,在基础武学的收藏方面只会更强。 其实皇宫中的高手更多,只是五绝一直都很有分寸,没有去那里招惹是非,洪七公也只不过在御膳房偷偷鸡,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动作,不然他的麻烦可就大拉。 偏题了,话说郭进的武功有所突破,自是喜不自盛,他就一心扑在了武学的海洋之中不可自拔了。 楼阁的住宿条件自然要比山洞好上无数倍,在黄蓉没有出言将郭进赶回去之前,郭进自是顺理成章地安心的住了下来,不过他自伤好之后的住所就从闺房搬到厢房罢了。 郭进偶尔也会遇到深居简出、潜心练功的陈玄风、梅超风,因为黄药师的缘故,城府深沉的陈玄风对郭进可没有什么好脸色看,大家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而已,就算是有什么人情缺欠也都还了,郭进自然也是无视,轻笑而过了。 倒是梅超风有时候还会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这不得不让郭进感叹一声,有了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出于礼貌郭进也是颔首回应,却也没有到深交的地步。反是两人的爱子陈恩仇,有时候黄蓉出于兴致,就会抱过来逗玩一番。 出于前世罪不及家人的习惯,大人的恩怨,郭进也没有什么必要迁扯到这瞢懂无知的婴孩身上,郭进也是平心相待,送送小礼物,逗玩笑闹一下,小鬼头对郭进倒是十分的亲热,见到了郭进都是一幅手舞足蹈的热乎劲。 郭进体内的《混沌心经》突破到了第八重,又遇到瓶颈了,有了《逍遥歌诀》的帮助,郭进已经能很好地掌握了,意念控制住三股真气分头同步冲击阴、阳、中性三处隐脉,却是不料刚探进了点滴便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郭进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真气量不够的原因呢,在反复的增加尝试之后,阻力却是越抗越强,仿佛没有极限一般,郭进一狠心,最后拼着性命汇集了十成功力暴怒一击,除了让自己吐了几升血,外加再次休养一个月的内伤之外却别无所获。 这个打击可是不小,不过郭进也不是初哥了,自是能很好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报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他还请教了自己一向视作轻佻无法放心的老顽童,竟然得了一个准确的答案,说是他的内力还不够“精纯”。 郭进现在的内力充沛程度,连老顽童都惊叹不已,都不一定能稳超过他,但是说到“精纯”二字,老顽童就嗤之于鼻了。 有下丹田转化吸收其他能量的过滤,郭进的真气纯度几近于完美的境界,不过要是说到一个“精”字,他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什么样的状态才算是“精”呢。 这次他就不得不虚心的向老顽童请教了。在老顽童的理解中,“精”就是“满”的意思,但要达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满”呢?老顽童就拿出了一个碗来,装满了沙土,比喻着说是真气,按常理来看已经够满了吧,可老顽童接着又向沙子里倒水,直到水没出了沙面,竟燃已经吸纳了半碗多水,这样算不算“满”呢? 还不够,老顽童又往碗里加了几把白盐,直到出现部分白盐无法溶化为止。 “也许这才算是满吧?”令郭进刮目相看的老顽童,竟然自有了几分宗师级的风范,“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再说,好像还不够圆满啊!” “加热之后还能再加盐!”对于老顽童心中的疑问,化学原理还算清楚的郭进不由自主的出口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顽童恍然大悟的嘀咕道,眼神随后忽然就失焦了,嘴上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竟自转身走了。 “啊!”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语,竟然又让老顽童陷溺于武学的领悟之中了,清楚现在可不是将老顽童从忘我之境唤醒的时机,郭进就用学自黄蓉的手语,吩咐哑仆在这段时日里不要打扰到老顽童,自个儿这才寻了个清静的地方琢磨起了老顽童刚才说到一半的“精”字要义来了。 “压缩真气?”这是郭进思考了半天才得出来的结论,怎么压缩真气呢?难道是将内力一股脑的往丹田里集中,只进不出吗。那压缩到哪个丹田呢? 下丹田的吸收转化真气似个无底洞一般,以郭进现在的功力,了塞牙缝都不够啊,这又何谈压缩呢;上丹田就更不可取了,只要渗进入了一丝真气都会引发暴动,令自己陷入疯魔状态之中。 要是郭进敢将全身的真气往里面引导,就算没死郭进也得变成永久性的神经病了吧;那唯一的选择就是中丹田了。 想到就做到,郭进连忙摆好最佳的运功姿势,集中精神力量,催动体内的混沌真气以中丹田为核心快速的运转周天,五分神念压制住中丹田的出口,别五分神念夹裹着真气只进不出。 大量本来散储于经脉当中的真气挤入了中丹田,本来就不算宽敞的中丹田,容纳不了太多的真气。郭进就将全身的真气强行挤入了一多半,却是再也容纳不了,就算是增加一边神念,纳进一分真气,立马就有一分真气从另一边溢出去,显然是达到了极限平衡状态了。 郭进接下来就将全部的神念浸入了中丹田,在气海外部利用神念形成包膜,紧紧的裹住了气海,然后一分一分的将气海真气向中心丹核内压缩,疼、痛、割肉、刻骨,每压缩一分,痛苦却是倍增,就算是郭进拥有非人般的毅力,也只能将气海压缩到一半。 再强制下去,意志就坚持不住了,多半又要陷入昏迷状态,到时真气不受控制,反冲出来,似乎是一个筋断人亡的结局啊。 无奈之下,郭进也只能无奈的放弃了努力,缓缓松绑意念,每松一分,被压缩的气海亦是一步不差地扩张一分,待郭进的神念退出了中丹田只时,真气也紧跟着如洪水暴发一般的peng涌出来,顺着经脉肆虐地横冲直撞着,被混沌真气改造得分外宽厚坚韧的经脉也受势不住,已如撕裂一般疼痛。过了好一会郭进才缓过气来,睁开眼来一看,身周端坐之处已是被汗水浸湿了好大一片。 看来此路时也是行不通的,还是另想它法为好。郭进站起身来,此时他的思绪混乱,可不是清醒理智想问题的时候,还是先找件事,放松放松再说,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去找小灰玩了。 走出桃花阵的方法,郭进已经从黄蓉那里知道了,连老顽童之前也以看望郭进的名义,也获知了方法,不过出于某些原因,除了来找郭进玩之外,老顽童还是习惯于呆在他住了十几年的山洞中。 郭进陪着小灰好好的畅游嘻闹了一番之后,神清气爽之下果然来了灵感,记得老顽童曾经给他讲过一个武学道理:“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意思是清空了之后,才能装更多的东西。武侠小说里的“精纯”内力,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先耗尽,再回复。《大唐双龙传》里的寇仲、徐子陵就是这般做的,杨过手持玄铁重剑与海浪搏斗十几年锻炼内力也是这般原由。 其实要想精纯内力还有一个很简单实用的方法,那就是时间,试想神雕故事中的新五绝,哪一个不是内力精纯浑厚。可惜有点急功近利的郭进,就算知道也不会采用这种他眼中的“笨”方法的。时间就是金钱啊!他浪费不起。 清空真气,如果利用下丹田的吸收转化特性自是易如反掌,但这样做,就起不到锻炼中丹田的作用了,也没有什么办法收到真气通由经脉、体肤耗尽后勾通天地的反馈效果。 没有办法之下,郭进就只好老老实实地学杨过做苦功了。玄铁重剑他有带来桃花岛,只是几年来一直忙着钻研内功,都不知道被他扔在山洞里的玄铁重剑生锈了没。还好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在老顽童珍藏的玩具堆里找到了。 郭进把练功的地方选在了弹指峰与山崖相隔的谷地里,此处海浪怒涛奔腾入谷,巨浪撞击陡壁,浪花飞溅,雷鸣山动,若使用玄铁重剑来抵抗巨浪狂涛的冲击力,相较这个强度,神雕山谷的瀑布无疑是小巫见大巫了,显然此处最适合不过郭进高效极限耗尽真气的需求。 郭进寻了一块礁石,能站立在其上,在水面探出半个身子来。可他还没有站稳身子,一个急浪打来,就连人带剑瞬间被击飞了出去,还好郭进在身上绑了绳子,不然想爬回礁石不知道又要费上多少功夫。 有了心理准备之后,郭进就将真气布满了全身,层层抵消着怒浪的冲击,好不容易他才摸回了礁石,又借助着将玄铁重剑深深的插ru岩缝的拉扶之力,才站直了身子。 怒浪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无穷无尽,郭进本来就是来耗尽内力的,也没有什么必要像与人对绝那般,一分一毫的真气都要用到实处,他干脆就放开了身心,真气外放与怒浪对冲,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体内真气不继,再一次被激浪打下礁石,真正受苦的时间开始了。 第五十八章 局势 郭进要想将体内的真气耗到极限,必须咬着牙爬回礁石,以肉体的力量硬抗浪击,并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拼着经脉会被反噬受伤的后果,极力的抽取着中丹田里一丝一毫的真气,郭进感觉接下来的时间俨然就是度秒如年了,就算是牙唇被咬破了亦是毫无感觉,全身的肌肉筋骨撕痛麻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打摆子,仿如那次与老顽童比斗失去意识从几十丈的高空砸落地面时的惨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郭进再一次被怒浪击飞之后,全身已无一丝抵抗之力,连要抖动一下手指的动作都不能做到了,咸涩的海水如顽强的爬虫一般,尽往他的耳朵、鼻孔、闭不紧的嘴口里灌入,唯有意识还保留着此时半清醒的状态。 似乎是察觉到了生命危机,下丹田的深渊突然喷薄出了一股稠如液体一般的暗灰色真气来,一路攻城略地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抚慰治疗着郭进受伤的经脉、筋骨,甚至还有皮肉。 郭进此时舒服得好像严冬里泡在温泉里一般,又有一双细嫩柔滑的小手不停的在你的身上游走安抚,郭进竟然不由得轻吟出声来。(真BT)感觉全身的毛孔有如久旱逢雨的干裂土壤,唏唏作响地吸吮zhe被暗灰色真气所吸引而来的天地元气。 郭进知道此时好像还不是享受的时候,回过神来,他就飘荡于海水之中,随波沉浮,不得不放开一切杂念,凝神静气,集中神念,强拐着一道暗灰色的真气纳入了空乏的中丹田,至于天地元气,运行周天之后就纳入了下丹田之中,以作补充,又可防止其参杂到中丹田捣乱,那可就不妙拉。 可能是因为真气消耗过度的关系,或是气出同源的关系,对于暗灰色真气的入侵,丹核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抵抗力,接触、探测一番之后,似乎突然就有了依仗嘴巴,竟然生成了一股极强的吸力来,将暗灰色的真气快速吸纳了进去,不留下一丝痕迹。 “有门!”郭进强压住了心中的惊喜,冷静地再接再厉将暗灰色真气,不停诱拐入中丹田之中,没有想到中丹田里的丹核有如吃不饱的大胃王,吞了那么多的暗灰色真气,也不见增涨分毫,还是花生粒一般大小,只不过颜色逐渐从白灰色变得更深灰了几分。 还好大胃王也不是无底洞,郭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中丹田里的丹核终于封住了口子,不再进食了,他这才将体内的真气运行的模式恢复了正常,让天地元气可以基于中丹田做另一处的周天运行的起点和终点站。 初步稳固了精进的内力之后,郭进在暗灰色的真气支持下的变态肉体恢复能力,已经能让他可以重新控制住四肢的活动了,虽然全身酸痛不已,只怕要恢复如常还得一天,不过这对于郭进来说,收获已经很大了。 郭进知道,肉体的疲劳过度恢复容易,不过精神上的消耗,没有好好的休养几天,要回复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郭进就此拖着乏倦湿漉的身子,蹒跚返回了厢房,黄蓉被他那惨白的脸色、狼狈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还好这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郭进定又是练功过度的后果,倒是也没有出言嗔怪什么,只是急忙吩咐聋哑仆从帮着郭进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扶着郭进到软床上去好好的休息。 且不说郭进在桃花岛自找苦吃,殊不知外面有多少人正急着要找到他呢。 郭进一去就是大半年,一直都没有丝毫的音讯,本来还想等到他的郭七,在烟雨楼等了两个月后,终于在也忍耐不住了,他将手里的信件交给了江南七怪之后,就急冲冲的离开了南宋。反正江南七怪也不是什么外人,加上信件里说的东西又不是什么机密,就算是被他人知道了又如何?难道在这南宋境内,还会有人关注这些他们眼中的蛮夷吗?最多,也只不过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正经是郭七没有办法再这样安心的等下去了,他也很忙呢。确实,在蒙古王国建立之后,随着最后能威胁到铁木真地位的阔阔出被杀,铁木真在大草原上的威望一时不两,无论是军心还是民意,都牢牢的被铁木真所掌控。 权利极度集中的蒙古王国,在铁木真和手下一帮英杰的治理下,蒙古王国一时间风平浪静,发展的势头蒸蒸日上,国内民众安居乐业,努力的建设着自己的家园,有郭进等人炮制出来的各种法律作为保障,一时间竟然连纷争都少了许多。 说穿了,以前的蒙古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纷争,除了争夺资源之外,由于没有一份比较公平合理的调解机制,部落于部落之间,首领与小弟之间,贵族与贵族之间,贵族与平民之间,平民与平民之间,平民与奴隶之间,奴隶与奴隶之间的矛盾是不可化解的一道鸿沟,想要他们和平相处,基本上不太可能。 一个组织,不管是帮派也好,还是国家也罢,维持组织正常发展的唯一手段就是纪律。有了纪律的约束,组织才有可能紧紧有条的稳步向前发展。 现在蒙古王国的情况就是这样,国内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贵族那颜们受伤的权利也丢失了大半,全都一门心思的防在了赚钱上。有了如此良好的氛围,作为中西方的主要陆路通道的一部分,蒙古王国的商业如何能不兴旺? 一时间蒙古各地的商队不绝于褛,大量的货物涌进了这个原本战乱频繁的地区,在极大的丰富了蒙古王国的物资之余,也极大的带动了蒙古境内的商业交流,商人们在赚到不少利润的同时,牧民们也能将自己用不上的各种皮货和毛货脱手,换回自己需要的生活物资,一来一往之间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郭进在当时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不儿罕山下的商业区的利润之高,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到,在大量的国外商人涌入之后,商业区更加的繁荣昌盛。不要说是那些贵族大臣们眼红不已了,就算是铁木真也是羡慕不已。 可这块地方是铁木真当初亲口答应划给了郭进,已经算是郭进的私人财产了,铁木真作为一代娇雄,可做不出那样自打耳光,让手下们寒心的蠢事出来。一时间,他也只能看着眼馋,收收商业税聊已自蔚了。 郭进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以利诱之的效果最好。商业区给铁木真的触动不可谓不大,在国外大量的商人涌入之后,他也是有样学样,在几个重要的地点设置了好几个大小规模不一的商业区来。 而且还根据商业区附近的特色产品,来规划各商业区的主要交易对象。由于郭进的商业区算是在首都,所以从一开始这个商业区就是综合性质的商业区。而新设立的呼伦贝尔商业区由于附近是已畜牧为主,所以呼伦贝尔商业区的主要交易对象就是牲畜了。 除了呼伦贝尔地区之外,另三大万户所也建立起了响应的商业区,只不过是各自的功用不同而已。 这次铁木真大肆建立商业区,那些有实力的贵族首领们,手握重权的蒙古高官们可是不会像原来那么傻了。他们也很不客气的纷纷出手,大肆的抢占各地商业区内的好地段和商店门面,以期望在将来能获得更大的收益。 说到这里就不难理解郭七为什么要急匆匆的赶回蒙古了。蒙古王国此时正式蒸蒸日上的好时候,而作为蒙古王国最重要粮食产地,林木资源的供给地,西伯利亚地区势力通往蒙古核心区域的中间站,黑龙江万户区的发展速度就可想而知了。 再加上大量的中原移民的涌入,几万防备金国突袭的铁骑,整个黑龙江万户里的人口甚至比起整个蒙古王国的人口都要多上不少。虽然有拖雷,哲别等人掌握全局,可具体的工作也就只能压在铁谷中人的身上。 幸好郭进在走之前早已经规划好了,耕种土地的划分自不必多说,每百户居民就设立一个百户屯田田庄,十个百户设立一个千户,千户直接对万户负责。有了这样的一级级行政机构的帮衬,拖雷等人才觉得轻松了不少。 从这其中,郭进当年全力培养手下小弟们的作哟感全部都释放了出来,几乎所有的百户长都是当年郭进在铁谷培养出来的嫡系手下,千户长里面也有近一半都是郭进铁谷的嫡系人马。可以说铁谷已经将根牢牢的扎在了黑龙江这块黑土地上。 本来以铁木真的雄才大略,是肯定不会让铁谷的势力在黑龙江万户区蔓延得如此的迅速的,这时候郭进的拜把子兄弟拖雷的巨大作用就显现出来了,有了拖雷在前头顶着来自填补儿罕山的压力,铁谷的势力就顺顺当当的掌控了整个黑龙江万户区。 这时候的黑龙江万户区可是一片热热闹闹搞生产建设的火热场面,一片片长满了杂草的土地被开垦出来,一个个的田庄不断的出现,一队队的流民满脸希冀的从南到被布满了整个黑龙江万户去内的大道,一队队的威武骑士不断的往来游走巡视于各条大道之上,一车车的货物不段的沿着大到向蒙古腹地行去,一排排木船上也是满载着各种货物往来于河流之间,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这些年建设的成果是喜人的,也使得黑龙江万户区现在的管理层在这他们一手打造出来的基业上获得了丰富的内政管理经验,哲别和拖雷对这一切自然是满意无比,有什么能比亲手从无到有的建立一片繁荣的地区,更能让人满足呢? 可现在的拖雷和哲别等人对此却没有什么心情,他们此时正是心中焦急万分,恨不得自己能飞,把某个还在南宋逍遥快活的家伙,立马就提留到自己的眼钱才好,在这要紧的关头,郭进岂能不在? 倒也不是他们沉不住气,两年都等过来了,还会差再等些时候吗?他们相信只要郭进看到了那三封信,自然就会马不停蹄的赶来蒙古的,可现在最让他们头疼的就是,郭进这小子死活都不见人影啊。 也不怪他们心焦,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之前拉,蒙古王国的国力蒸蒸日上,自从蒙古大军扫除了林中百姓这一心腹大患,又去西夏游行示威了一番之后,信心大增的铁木真和蒙古高层们就把目光放在了死敌金国的身上。 可金国又是那么好挑战的吗?蒙古高层们对此还是有些心存疑虑,金国怎么说也死死的压制了草原好几十年,从小就生活在金国阴影之中的蒙古高层们怎么会不心存忌惮,在没有什么确实的把握之前,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此时蒙古王国的疆域之广大,早已经远远的超过了金国,只是这片辽阔的土地上,人口确实太过稀少了一些。但在统一蒙古的战争中战无不胜的铁木真,早就想挑战那座看似高大雄伟的大山——金国 可是,大臣们心中的顾忌,铁木真又不能不有所考虑,不管是想出个什么招,总要给大家提提气不是?正当铁木真头疼找什么办法的时候,刚刚被蒙古欺负了一顿的西夏王国,就个铁木真送来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此时蒙古大军早已经将西夏弄得一团糟,西夏皇帝也被刺激得想要励精图治,可就在这时,手握重兵的镇夷郡王李安全与罗太后合谋,趁着西夏国难当头的时候、人心混乱之际发动了政变,废掉了他的堂兄李纯佑,自立为帝,改元应天,这就是夏襄宗。 ????为了得到当时国际社会的认可,西夏冯太后(看来李安全颇受后宫太后们的欢迎啊)就主动的上书金国金章宗要求册封。 金国此时因为被南宋拖住了手脚,对刚刚崛起,就显示出强大敌意的蒙古王国毫无办法,可金国上下也都不是傻子,他们自己没有余力来压制蒙古,可不代表他们不能找别人来牵制蒙古啊。 此时的西夏政变,就给了金国机会,金国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于是,金章宗就顺水推舟的封了李安全为夏国主,承认了他的合法地位。夏、金合流共同对付蒙古,对成吉思汗而言,这无疑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得到了这个消息,铁木真急忙召集了蒙古国内的重量级大臣,商议如何面对此种情况,当然,他心中是不无窃喜的。 正好这个时候李安全篡取了西夏王位,采取联金抗蒙政策。蒙古现在还真不敢直接收拾了金国,这下子正好拿他新收的这个小弟出出气。 纵观当时的天下大势,金国、蒙古、西夏三足鼎立。当然了,虽然都是足,足与足之间的差距可就大有不同了。金国是马腿,却以为自己是象腿,蒙古是象腿,却以为自己是马腿,西夏人就很自觉了,他们很清楚自己是鸡腿。 西夏东临金国,北界蒙古,夏、金一旦合力,形势对蒙古就很不利了。为了避免腹背受敌的危险,蒙古如果要想对付金朝,就必须首先征服了西夏。况且吃柿子捡软的捏,西夏比较弱好欺负得多,于是成吉思汗就下令发兵去攻打西夏。 其实此时的国际形势对蒙古王国是十分有利的,西夏自然不会放在蒙古人的眼中,可蒙古十分忌惮的金国却又被南宋死四的拖住了脚步,使他们不能转移力量对付日见强大,已隐隐有威胁起老大地位的蒙古王国。 南宋开禧二年(金泰和六年,1206年),在宋金战争中,宋军与金军进行了一次相对而言规模较大的作战。 ????宋金自隆兴和议的40余年中,一直和平相处,虽然还时常有些小磨檫,可却是边境宁静。时值蒙金对立正酣,使得金朝的府库十分的空匮,国势也一日一日的弱了下来。 这时,见有机可乘,宋太师,平章军国事韩侘胄,鉴于金连年穷于对蒙战争,边防空虚,决定兴师北上收复失地,得宋宁宗的大力支持。遂以薛叔似为湖北、京西宣抚使,邓友龙为两淮宣抚使,程松、吴曦为四川正、副宣抚使,郭倪为山东、京东路招抚使,赵淳、皇甫斌为京西北路正、副招抚使,统兵攻金,企图一举收复中原、陕西失地。 金廷得知宋军兴师北上之后,遂命仆散揆为左副元帅,完颜匡为右副元帅,尽征各路兵分控各地要害,以御宋军。 四月,郭倪为抢先机,提前就采取了行动,他命镇江都统制陈孝庆攻取泗州(今江苏盱眙西北)。泗州分东西两城,陈孝庆、毕再遇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法,克东城,降西城,尔后和忠义军乘势进克新息(今河南息县)、褒信(今河南新蔡南)、虹县(今安徽泗县)等州县。 第五十九章 要离开了 宋廷则趁此有利战机,于五月下诏北伐。郭倪命统制田俊迈率步骑2万攻宿州(今届安徽),可进攻不力,被金安国军节度使纳兰邦烈等率3000骑击退。时宋将郭倬、李汝翼率5万兵继至,遂围宿州,适逢天将大雨,纳兰邦烈就遣一部骑兵绕至宋军之后,另以一部骑兵从正面出击,夹击宋军,宋军不敌,被杀伤数千人,宋军乘夜逃走。 于是金军乘胜追击,郭淖执田俊迈降金。时毕再遇奉郭倪之命率兵取徐州(今属江苏),即率军至灵壁(今安徽灵璧),击退金军,旋奉命班师。 金则以5000骑兵分两道追来,毕再遇亲自断后,重创金军,使宋军得以全师而还。可宋其他各路军却被金军一一击败,至此,宋北攻诸军全线溃败。 六月,韩侘胄因北伐受挫,罢两淮宣抚使邓友龙,以丘?继任。丘?一上台就弃守泗州,退兵盱眙,奉命遣人与金议和。 虽然南宋战败求和,可金国吃了这样的大亏之后,不狠狠的教训敲诈南宋一番,怎么会就此放手,要不然南宋时不时的来这么一下子,南宋财大气粗,人口又多,还负担得起,可金国就受不了了啊! 于是。在开禧二年六月,宋北上攻金兵败之后(韩侂胄攻金之战),金朝就以宋背盟为原由,于十月初,以仆散揆为帅兵分九路大举攻宋。 仆散揆率军3万出颖上(今安徽颍上西北)、寿州(今安徽凤台);统军使纥石烈子仁率兵3万出涡口(今安徽怀远东北);右副元帅完颜匡率兵2.5万出唐州(今河南唐河)、邓州(今属河南);左监军纥石烈执中率兵2万出清河口(今江苏淮阳市西南);右监军完颜充率兵1万出陈仓(今属陕西宝鸡南);右都监蒲察贞率兵1万出成纪(今甘肃天水市);蜀汉安抚使完颜纲率兵l万出临潭(今属甘肃);都总管石抹仲温率兵5000出盐川<今甘肃陇西盐川镇);陇州防御使完颜璘率兵5000出来远临洮路(今甘肃武山西南),总兵力14万,对宋实施全线进攻。 金军进攻日急,宋以丘?签书枢密院事,督视江淮军马,并加强庐州(今合肥)、和州(今安徽和县)一带防务。十月,纥石烈执中领兵由清河口率先渡淮,进围楚州(今江苏淮安),宋镇江副都统制毕再遇奉命率部自盱眙军(今江苏盱胎)驰援。金乘虚进克盱眙,毕再遇回师再复盱眙,尔后率部驰援楚州。 十一月,仆散揆军自八迭滩渡淮,宋涡口(今安徽怀远东北)守将不战而逃,使金军得以长驱直入,濠州(今安徽凤阳东北)、滁州(今属安徽)等相继失守。使在楚州(今江苏淮安)与金军对峙的宋镇江副都统制毕再遇陷入被动局面。 毕再遇遂率兵一部进驻淮西江防要害六合。时金军行至距六合25里之竹镇,毕再遇偃旗息鼓,设伏于南门,布弓弩手于城下。金军方至城壕,宋军弓弩齐发,旗鼓并举,伏兵突出,大败金军。 金将完颜蒲辣都率10万骑兵重来,进驻成家桥、马鞍山(六合北)后,以重兵围城数重,企图烧坝木、决壕水,被守军以劲弩射退。继而,纥石烈子仁与完颜蒲辣都合势,集兵攻城,城中矢尽,毕再遇派人举青盖往来城上,金军以为守城主将,遂争射之,获矢2万余。 金军攻城日急,毕再遇率兵依城拒守,出奇兵袭扰金军,使金军日不得息,于是引兵撤退。毕再遇率部乘势追击,追至滁州(今安徽滁县),逢雨雪才撤军回师。 十一月,金仆散揆率军抵淮河后,派人探知八疊滩水可渡,遂遣兵一部扬言欲在下蔡(今安徽凤台)渡河,以吸引宋军主力,待宋军主力移师花靨后,金军突然从八疊渡过淮河,宋军溃退,金军乘势夺占颍口,攻克安丰(今安徽寿县)及霍丘县,继而纵师深入,攻庐州、陷和州,再败宋军于六合(今属安徽),进驻瓦梁河(今安徽六合西南),以控真(今江苏仪征)、扬(今属江苏)等诸州要冲,然后沿江上下布阵,江南地区大震。 纥石烈子仁军攻破滁州(今属安徽)后,又于真州大败宋军,斩2万余人,进克真州。金完颜匡部破枣阳、随州(今均属湖北)等地。金西线作战部队,由于宋四川宣抚副使吴曦降附,撤除关隘守军,迅速占领大散关(今陕西宝鸡西南)及成、阶(今甘肃成县,武都东南)、凤(今陕西风县东北)等州。 次年二月,四川宣抚司随车转运使安丙杀吴曦,率兵将金军击败,收复所失诸州。十一月,宋宁宗杀韩侘胄向金人谢罪,金军才予议和罢兵。??? 这样大规模的战争,当然也是瞒不过对金国十分关注的蒙古王国了,这也是铁木真敢无所顾忌的去欺负金国小弟的原因。 一番调兵谴将自不必多说,可大军出征的时候,铁木真却犯难了,到不是其它,这次大军去欺负西夏,肯定是一扫而下,马到成功拉,这是不用怀疑的,这样轻松的功劳谁不愿意去得,可大本营也得有重将坐守不是? 这就让铁木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离开蒙古已有好几年的郭进来,郭进可不是驻守大本营的最好人选?(不知道郭进知道了铁木真的心思后会怎么想) 可关键是这时候郭进不在蒙古啊,没办法之下,铁木真就只好让驻守在黑龙江万户区的拖雷和哲别驻守大本营了。可拖雷和哲别也想建功立业,好风光一把不是,于是郭进就被他们给惦记上了。 这还不是他们最焦急的地方,作为蒙古王国的高层,他们当然也明白铁木真的心思,在欺负过西夏之后,接下来的目标就肯定是金国了,郭进现在已经是万户的高职了,可他们还想更进一步呢。 更何况,如果这样关乎蒙古王国生死存亡的大站,郭进都没有参与的话,郭进以后在蒙古王国的地位就会大打折扣拉。这叫他们怎么能不焦急,要知道,现在对黑龙江万户区眼红的家伙,可不在少数呢! 1207年秋天,成吉思汗以西夏不肯纳贡称臣为借口,第二次侵入西夏。 这个借口找的实在是够蹩脚的,人家西夏是跟在金国后面混得小弟,跟你是敌对的关系,凭什么要给你交保护费啊?我觉得倒不如以第一次部队来游玩之时,不小心把贵重的物品落在西夏境内了,这回带兵来寻找为由更显得合情合理一些。 可大军开到了狼山隘北口一个军事重镇——斡罗孩城(兀剌海)之后就被阻挡住了,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攻坚战。 蒙古骑兵来去如风驰骋于大草原上,擅长运动战。以往攻打草原诸部的时候,需要对付的都是些赤裸裸暴露出来的蒙古包和帐篷,至多不过是由勒勒车围成的防御体系——古列延而已,何曾攻打过墙高河深坚不可摧的城堡。 强攻了几次,蒙古军损失不小,却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于是就此驻扎了下来,搞起了科研,希望尽快的找出攻克城堡的方案来。 ?蒙古军虚心地向畏兀儿、契丹等各族人民学习攻城技术,最终舍弃骑兵改用步兵,架云梯,运炮石,愣是折腾了好几个月才将斡罗孩城拿下。成吉思汗在这一地区驻军5个多月,一直等到第二年春末夏初,由于粮草匮乏,再加上天气炎热,可汗心情郁闷,干脆返回蒙古草原回龙庭避暑去了。 本来以为会很轻松的一次征战,结果却打成了这副摸样,铁木真在心中能不郁闷吗,看来金国的小弟,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四国之间打得热火朝天,可郭进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他还在桃花岛逍遥自在。哦,说错了,是在自我折磨才对! 有了黄蓉特色药膳的美味加持,郭进的休养的确就是最令人陶醉的享受了。还好郭进不是什么容易被温柔乡迷醉的人,在休养的时日里,他也是要充分利用时间来自我充实的,不是有话说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吗? 所谓的开卷有益,郭进虽然前世只读了高中,可这并不代表他的成绩差,相反,他在学校的成绩还很不错,只是家里实在是供养不起,他才去混了社会。他本就是一个兴趣广泛的书迷,黄药师的书库自是郭进的最爱。 郭进只要是自觉有所大用的,如兵法战阵,就一定要好生的精研一番,遇到了有什么不太明白的,三人行必有我师,他还可以找来黄蓉切磋交流,倒也是进步飞快,纸上谈兵的功夫日以继增。 在整个射雕中,挑花岛最神秘,而桃花岛最为人称奇的阴阳五行,奇门遁甲,郭进却是不太相信。记得前世常在武侠小说中,看到某某人用几块石头,堆些草垛什么的,在一定的位置,随手布下了什么阵势,阵形启动之后,敌方看不见,走入阵中,如果破不了,或是找不到生门,出不来,也走不到我方来。 运气不好的家伙,如果不小心踏上了死门,还会莫名其妙的被阵势里的幻阵所伤,甚至陪上性命。如果真有那么神奇,那就不叫武侠叫仙侠了。就算是仙侠,那也要晶石提供能量才能布阵啊。 果不其然,郭进深入的研究了一番,终于发现了其中的浮夸风水分。 阵法虽有,但也根本没有书上说的那么鬼神莫测。大致来说原理无非有四种:第一种就是利用不断出现的类似景物,或是烟零一类的东西,用来干扰人的方向感判断,在没有太阳、月亮、指南针等指标物的帮助下,当你以为一直在向前走的时候,由于人的左右脚高低误差不同,走过一段距离便会绕成弧线,最终返回原地,俗称迷阵。 第二种,就是在阵法里栽植会散发致幻毒气的花草,或直接在空气中散布致幻药粉或是气体,俗称幻阵。 第三种,就是在阵势的布景里加入机关、陷井,只余一处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排列组合换算后设定的正确路线,其中就有千万种可能,却只有一条生路,当你行差一步,就会中招,攻击手段如天罗地网、水火毒气、暗器弩箭,俗称杀阵。 最后一种,就是因地制宜,根据天时地利等等奇异的天然条件,布下几无破解之法的阵法,俗称天地阵,如诸葛亮在鱼复浦布下的石头阵,一是利用了江边夜起晨没的雾气及风卷浮土的沙尘暴景观,二是利用了此地的磁石矿与地磁干涉后产生的紊乱磁场,可以干扰人的神经磁元,诸般天地奇景一起结合,才营造出了可挡十万人的阵法假象来。 桃花岛上神奇的桃花阵,可谓是深得那四阵之髓,它结合了阴阳五行、奇门遁甲的点阵规律统一广植桃树,加上温泉与湿润海风相合弥漫为雾成迷阵;桃树荫下种栽可散发致幻气味的花草,成幻阵;桃果成熟掉落,长年累月腐烂就生障气,成杀阵;桃花岛由火山喷发而成,地下富有磁铁矿,可使指南针失效,成天地阵;四阵环环相扣,杀机暗伏,神秘莫测,遂成桃花阵大名。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崖苦作舟。郭进这一静下心来,还真发觉了不少了乐趣。他在前世虽然没有读大学,可也懂得不少的歪门邪道,可这里是13世纪的宋朝啊,他的许多知识根本就没什么用处,这次有这么个进修的机会,他如何能不珍惜? 等精神恢复了后,郭进又提着玄铁重剑去搏击激浪,精疲力竭之后再返回岛中心,享受着红袖添香我读书的惬意,直到月余之后,郭进才有办法在不抱扶着玄剑重剑,也能在暴浪中站稳,并开始挥动重剑抵挡着风浪。 如此这般,春去秋来,在郭进所载的菜谱上记满了黄氏一千零一道美味料理之后,郭进的功力终于精纯到了,可以打通混沌心经第八重的隐经秘mi穴。 对于黄蓉足不出户,就能源源不绝的拿出来山南海北的各种顶级食材,好奇之下郭进直接探问了一番,才确定了黄药师真的是海鲸帮的幕后大佬,看来五绝中人,的确没有一个身家背景是简单的。 桃花岛与外界传递消息是通过信鸽,由迷魂测试后最忠心的聋哑仆从负责与海鲸帮交接,由于郭进还没有想过要离开桃花岛,对前去岛西码头的闯阵方法,郭进并没有问过黄蓉,难怪郭进从来就没有见过其他生人上过岛。 当然就算是不用海船,借助着海豚群的帮助,郭进也是可以轻松的就能返回大陆。可那样太雷人了不是? 只是这时候,老顽童又开始陪郭进过招了,起初老顽童倒是一幅抵死不从的态度,生怕一不小心又会令郭进走火入魔。再三解释自己已经控制了着魔的起因,老顽童却是不信,郭进也就只好表演了几手假互搏术。 见郭进神识清醒,谈笑风生的使出了双手互博,倒真的是没有入魔的迹像,老顽童这才恢复了高昂的兴致,跃跃欲试四国大战的玩法。 起初郭进自然不是老顽童的对手,不过等郭进的实战经验的累积加深,与功力的日益jing纯,他失败的时间也慢慢的从百招之后移到千招,再郭进终于将玄铁重剑练到了闪电一击,竟能不带丝毫破空之声时,真气凝聚隐敛在剑身之中挥舞不散,直到击打到实物时才突然暴发出风雷滚动、怒涛汹涌之声,郭进就与老顽童比斗了一天一夜,以平手收场。 其实是郭进怕再打下去,他怕年纪过五十的老顽童身体吃不消,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就不好了。可这无声的境界修练起来让郭进吃尽了苦头,从原先的玄铁重剑击刺之声越练越响,到后来竟有轰轰之声,响了数月,剑声却又渐渐轻了下来,最终寂然无声。 又练了数月,剑声复又渐响,自此从轻而响,从响而轻,反复七次,郭进终于终于欲轻则轻,欲响则响,练到这地步之时,郭进屈指算来,他在弹指峰下修炼竟已有两年多了。 要不是郭进自身变态的恢复能力,就算是有绝大毅力的练武奇才,也得花费六年以上的功夫,才有可能练成。中丹田原本花生米大小的白灰色丹核,在浓稠如夜的暗灰色真气的反复喂食之下,胖了一圈,长大到了暗灰色的鸽蛋大小。 真气的精纯度到达要求,郭进依据前面的经验,知道混沌心经第八重的突破,只剩下时间的问题了。 此时黄药师的藏书,郭进早就看过了一遍,计划中学习的东西也差不多了,缺少的不过是理论联系实际而已,他直待自己也许是离开桃花岛的时候了。 第六十章 阻 虽然老顽童自觉有了关于如何将法突破出第九重的模糊答案,但一直不得关键要领,长期无法突破,老顽童也失却了继续努力的耐心,在郭进探问他是否想跟自己一起离开桃花岛之后,满怀期待的老顽童再也坐不住了,反倒是开始催着郭进赶快行动。 知道郭进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老顽童又卖弄起了装可怜恳求的手段来。尽管可以无声无息的离开,但郭进这么多年和黄蓉相处下来,最后一层没有说破,但朋友的关系也发展到了极致,亲密无间、心有灵犀,不说一声就走实在也有些不近人情了,也不太符合郭进恩怨分明的脾性。 郭进这几天的苦恼,便是应该怎么开口跟黄蓉说。 应该下定决心了! 郭进和老顽童回到了山洞,打包好了行礼,大多都是老顽童的破铜烂铁,泥娃娃、石弹、贝壳、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树根。可他们才刚出了山洞,就突见路中间背手而立着一个青衣中年人。 “黄老邪!”老顽童惊呼出声。没想到黄药师也正好出关了。 郭进观察着转过身来的黄药师,依然清瘦俊雅,唯一的变化就是他的眼睛,以前总是流露出高人一等的臭屁神情来,可现在却是一片淡然平和。 “怎么,知道我们要离岛了,就跑过来阻止吗?就凭你一个人好像还不够啊,就算是再添上了黑风双煞,也不一定能够留住我老顽童!”自诩武功大进的老顽童,一扫往日在黄药师面前的颓势,大言不惭的叫道。 “那药师在这里就先恭喜伯通兄武功大进了。”黄药师竟然一反常态地淡然说道:“不如我们打个赌,不管输赢,我都会派大船恭送伯通兄离开,不过要是药师不小心赢了一招半式的话,还要请郭小兄弟能留在桃花岛上多呆上一段时日。” “噫?黄老邪?你不会是谁假扮的吧?怎么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了呢?”这情景实在是太过不符合以往的经验,老顽童在吃惊之余,还一脸不相信地围着黄药师绕圈察看,似乎真的想要找出真假不同之处来。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蹙着眉头,郭进很是不解其意。 “如果你打得过我的话,我就会考虑告诉你的。”黄药师突然双目精光一闪,神情复杂地盯着郭进说到。 “啊?你要跟我大哥打吗?那可不行啊!”一听见黄药师向郭进邀战,老顽童就不由着急的叫道:“不管你是真还是假,还是先跟我老顽童过招吧,不然我怕你和我兄弟交手之后,就没有我老顽童出手的机会了。” “哦!”黄药师有点不太置信地打量了郭进几眼:“你大哥吗?武功很高吗?” “我大哥的武功高不高,待老顽童打过了再说!”老顽童好像真的害怕没有机会与黄药师交手,不由分说便是一拳掏向了黄药师,这一拳取自小孩子打架的招势,只是为了邀斗黄药师,倒不是抢先攻击的占便宜之举。 黄药师见状左掌横扫开老顽童的拳势,右掌斜劈还了一招。 “来得好!注意罗!吃我三成功力的一拳!”见成功的引到了黄药师动手,老顽童兴奋地叫了起来。左手握拳毫无花巧地迎上了黄药师的右掌,单取一个快字,砰地一声,拳掌相接,真气碰撞,双方俱是身形一晃,各自急退了三步。 “在三年之前,伯通兄的功力尚不及我精纯,没有想到同时修炼《九阴真经》到了现在,竟然已经不输于我了。”黄药师感叹的说道:“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我是一定要赢了你不可的。” “先提醒你一声哈,这是我新领梧的五行八卦掌!”黄药师喝道。说道话就是双脚一点,人如蝴蝶般飘然而起,随后就向老顽童划去,妙在姿态飘逸,宛若翩翩起舞,优雅娴美得如些惊心动魄,就算是主角是男的亦不减一分,令人不忍出手破坏。 “迷魂术?好厉害的精神攻击啊!”感受到了神识被外物干扰的熟悉波动,郭进不由得运功聚神,暗施炼魂术抵抗精神的冲击,“啵”地一声轻响在脑海当中,像是一个气泡被他挤出了意识体一般。 这下子观察黄药师就没有那种迷幻一般的感觉了。 “喝!”老顽童也不示弱,他震气成音,先破去了这道精神波。此时的黄药师已经攻到了身前,双臂挥动之间,四面八方都是掌影,左手八虚一实,右手八实一虚,八实伏羲先天八卦,八虚文王后天八卦,一实太阳,一虚太阴。八卦掌影并不只是停留在空中不做变化,而是仿若有了生命一般,不停的旋转着,一顺一逆,嵌套互补。 “那你也试试我的正反两仪互搏术!”老顽童大喝了一声,不甘示弱地使出了绝招迎了上去。煞时间天空中凭如下起了冰雹一般,叮咚砰硿之声不绝于耳,起初还能听出个间隔来,而后声响骤急,大珠小珠落玉盘,一古脑的不管不顾就砸将进去。 最先倒霉的就是离得近的花草树木,枝叶有如绑上了炸药一般,被人同时引暴,破碎炸裂成一片一片的,哔叽之声不绝于耳,可惜残叶飘落得慢,自以为分成了几片便能躲过一命,不想紧接而来的第一波音震,再一次将裂片炸成了更小的几片,接二连三,直成灰烟,方圆五丈内下起一场绿粉之雨,空气中充斥着痒鼻的植物汁液腥气。 战况就此绞成僵局,两人的武功都不是硬碰硬的个性,一个空柔守御,防守反击,一个花招缭乱,避实就虚,以消耗最小的内力做到最佳的攻击效果,两人又是功力相若,照这般打下去,非得打上个七天七夜不可。 黄药师头下脚上,利用交手反击的劲气悬浮于空中,对下方的老顽童形成了飞鹰搏兔之势,起初老顽童倒是防守得游刃有余,以快打快,双手互搏,一攻一守,攻守转化,灵通万变,灵巧之极。 黄药师的掌影虽快,虚实变化中总是能找到破绽的时机,却在老顽童后招隐藏的攻势之下,不得不放弃,显然觉得以伤换伤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千招过后,耳听着单调反复的劲气冲撞之声都觉得有些麻木了,形势却是突然有了变化,黄药师以上击下,凌空力压着打的点滴优势一开始还看不出来,但积少成多之后的效果便出来了,此时的老顽童双脚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陷入了硬土三寸,带来的后果就是身法受限,如果黄药师突然换个方向进攻,老顽童转身之际必会受到埋土的牵制。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那一瞬的疏忽。黄药师没想到探试之后知道了老顽童的功力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后,黄药师立时利用自身的轻功特长布了这样一个局。 意识到问题对自己很不利,老顽童就是大喝一声,攻守之势骤然增强了一分,双手一圈一推,就将黄药师抛高,双脚上的劲力暴吐,立刻就炸开了埋脚周遭的硬土,身影一晃,却是要换个立足之地了。 “想走吗?没那么容易!”黄药师邪邪一笑,气机牵引之下,上抛的身子竟然奇异般的在空中顿住,仿若时间暂停了一样,而后身影回落,有如被无形的筋绳弹拉下来,速度瞬时就由慢转快,呼吸间已经迅如流星一般,五行八卦掌影化繁为简,狠狠的印在了才刚退了一步的老顽童前胸之上。 “啵”的一声,老顽童竟被掌力诡异地击成了碎沫,而后消散不见,却是不见一丝血腥,唯留下了几片缓缓飘落的碎衣布片,诉说着老顽童曾经的存在。 呆愣之下,黄药师的眼角却是闪过了几道残影,刚听得一声轻喝:天罡北斗阵。刹时间竟然从四面八方合攻过来七道劲气,封死了自己身周全部的退路。 “哼!”黄药师就是双脚一错,眨眼间竟然长出了三头六臂出来,而后如同分身术一般,欲要化出几道人影来,分走八方,可却才刚脱离主体,立时就被一股奇异的劲力狠狠的反挡了回来。 没有想到老顽童攻出的七道劲气,并不单单只是合力而已,竟然驱动成一个漩涡,布下了内旋的真气屏障,以作束缚迟滞攻击对象之用,这个点子俨然取之于降龙十八掌令敌避无可避的掌法要义。 “呯”,气壁内收成团,反击在黄药师的身上,闷哼了一声,黄药师分影立即消散,真身被击飞了出去,直撞倒了五丈外的一棵腰粗桃树才滑落着着地。 “爹爹!”急切的呼叫声中,一袭青翠襦裙的黄蓉,立刻就从藏身的桃林中奔了出来。 轻轻的擦拭掉了嘴角的血丝,黄药师拔开了身上的断枝残叶,曲腿一跃,他的身影一闪,消失后立时出现在空地上,刚好背对着已奔到身周的黄蓉。 黄药师的伤势未止,又妄动真气,喉咙蠕动了几下,生生的就将一口腥血咽下去,显然他是不想让黄蓉担心。 “放心,我没有事!只是一时大意之下,先失了一手罢了。”黄药师装作无事地淡然说道。黄蓉却是不管,硬是倒了好几颗九花玉露丸给正在装13的黄药师服下。老顽童闻听欲出言揭穿他的谎言,却被郭进连忙传音制止住了。 “不打了!不打了!”老顽童连忙退到了郭进的身旁嘟哝到。 在稳住了伤势之后,黄药师还慈爱地摸了摸着急欲哭的黄蓉秀黔。而后才突然奇怪地恶狠狠瞪了郭进几眼。 “伯通兄我自承拦你不住,不过如果不近身的话,输赢还得两说。”虽然输了一招,黄药师却仍是不失自信的说道。 真实情况也的确如此,黄药师最厉害的武功在于绝世轻功配合弹指神通的远程攻击上,如果采用游击战术的话,老顽童的轻功追不上黄药师,只有挨打的份,面对着弹指神通,弹无虚发、诡异莫测的凌厉攻势,放眼整个江湖,能有几个人能久守不失。 “现在该轮到臭小子你了!想要出岛,可以,先打赢了我再说!”黄药师此时就自动的跳过了老顽童,转而语气不善地向郭进挑衅到。 “黄老邪你耍赖啊!”老顽童闻言跳着脚叫嚷到:“明明说打不过我,就恭送我们走的。” 黄药师却是视若不闻老顽童之言,却是有意的避开了老顽童的逼视,一言不发地铁青着脸,盯住郭进直看。 “爹爹!不要。”黄蓉悲呼到,她还神情复杂地瞥了郭进一眼,而后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语气颓丧的说道:“放郭大哥走吧。” “傻孩子!”黄药师也不作什么表态,只是盯着郭进的样子仿若喷火。 Kao,你就是秒年个4女婿,也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小爷我很难为情的,你这不是逼着小爷我表态吗,太突然鸟。对于黄药师的坚持,甚至可以说是不要脸面的作为,郭进虽然理解,可心中的腹诽是少不了的。 “黄岛主与老顽童比拼激斗,内力多有耗费,就算想指教晚辈的微末技量,也得休养恢复之后再说啊。”郭进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化解道。 “哼!”黄药师眼中闪出几分不屑。 郭进不由摇了摇头,暗地里自嘲苦笑不已:看来真是老虎不发威,还真被人当Hellokitty了。 郭进也不多说话,随手就从背后抽出了玄铁重剑,身影一闪,立时现身崖壁,重剑抡圆挥斩,击向石面,一开始寂然无声,等剑壁碰撞之后,却十分怪异的只发出了轻啵一声,如切豆腐,重剑直没而入,随即就从切口吹出了一阵急风来,卷带着大量黑灰,扬洒得漫天都是。 待灰坠烟散,众人才看清了坚硬的青岩石壁上,竟然就此凭空生出了一个直径过三尺的圆洞来,洞内光线幽暗,深不知几许,以郭进此时的眼力,也只能看进三丈深度,里面也看不太清楚了。 “噫!”黄药师的神情就是一变,惊讶不已地重新审视了郭进一番。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难道我们这一辈,已经老了不成?”黄药师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而后温柔地看向了黄蓉,脸上满是愧疚的说道:“爹爹没有办法帮你留住人了。” 默默地注视着父亲良久,随后黄蓉就偏过头去,动作隐秘地擦掉了眼角的几丝残迹,秀背一松,再回转身来,却是换了一幅模样,巧笑倩兮地对视上了郭进说道:“这段时日,老见郭大哥坐立不安,有时失神地望着西边老半天,我猜郭大哥定是想家,要离开桃花岛了。心里早盘算着朋友一场,郭大哥离开前会不会跟我告别一声,没有想到郭大哥一直忍到了今天才下定决心。正好我爹爹今天也出关了,也该趁此机会尽尽地主之谊,大家和和乐乐的吃顿离别宴,以前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从今天开始便一起烟消云散了吧。” “这主意好啊!”郭进也微笑着回应。目视着黄蓉,心中有几分怜惜,也有几分愧疚,还多了几分犹豫。可一想到远在蒙古的亲人朋友,还有那些中心的手下们,他的心就热了起来,眼中的申请也变得坚毅了起来。 “好啊!好啊!黄姑娘的菜做得最好吃了,离开桃花岛唯一的遗憾,就是以后恐怕没有什么机会再尝到黄姑娘的手艺了。”老顽童欢呼雀跃的叫道。 “那我们走啊,大家还站着不动干嘛!”黄蓉一脸轻松愉悦的说道。说罢她就跑上前来,不由分说勾住了郭进的右臂,带头行动了起来,在经过黄药师身边的时候,黄蓉又顺手勾住了黄药师左臂,“一起走吧!” 真不愧是黄药师身体力行教育出来的女儿,俨然没有这时代森严的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想法。视友如亲,随意亲切就好,也许黄蓉是这般想的吧,郭进心中自我安慰到。 三人行,中间满面春风的黄蓉大步跨走,有意落后半步的郭进还探察般的瞄向黄药师,正撞上亦有此意的黄药师那森严如剑的目光,郭进不好意思的讪然一笑,连忙转头避开,脚步一紧就追上了黄蓉并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黄蓉早有准备,这顿晚餐格外的丰盛,一席摆开了好几十道菜,都是郭进平时给过最高分数的。 无知无觉的老顽童吃得酣畅淋漓,郭进与黄药师之间却是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息。 只有黄蓉新端出一道菜来时,连劝要多尝尝之后,他们才浅尝辄止地动了几下筷子而已。 一顿饭,从晌午一直吃到了夕阳西下,在老顽童摸着滚圆的肚子,嚷嚷着直叫吃得太饱走不动路的噪音声中结束。 郭进躺在床上一时间也睡不着,这时一个聋哑仆从敲开了门递给了郭进一张字条,字体遒劲挺拔,约他在岛东的试剑亭相见,由聋哑仆从领路,郭进一路行来,很快就在试剑亭见到了黄药师。 第六十一章 离去心伤 “坐!”没有想到黄药师竟然会邀自己就坐,还反掌一挥,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就从对面横移过来,稳稳停在了郭进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郭进有些吃惊,但想想也就坦然了,轻轻地抿了一口,虽然不是第一次喝到黄药师特制的顶级炒茶:清香爽口,每次只呷一点点便觉得满口留香,但郭进仍然不由自主的赞叹出声来:“好茶!” “好在哪?”黄药师却是冷淡地问道。 “茶乃君子,酒为小人。”郭进连忙避过俗套地大加赞誉黄药师密制的炒茶有多么好喝,反倒借以茶的品性来暗喻拍马。 “哦?何解?”黄药师来了兴趣,接着问到。 “茶能涤尘,酒为忘忧。”郭进急忙解释道。 “哦!”黄药师不置可否地叹了一声,偏头就把目光失焦地望着远处的银光波浪方向,不在说话。 在郭进自来熟地将一壶茶喝完之后,黄药师这才回过神来。突然目光如炬地盯着郭进沉声问到:“蓉儿哪里不好?” “很好!容貌才智都是我遇到的人当中最好的。”郭进连忙诚实的回答到。这也不是他在说谎,没那个必要。 “那你喜欢她吗?”黄药师的眉毛一舒,接着问到。 “这!”郭进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内心真实的感受矛盾交织。说不喜欢那是骗人,可说喜欢又有麻烦啊。 “做为一个父亲,我想知道你心中诚实的答案!”黄药师见郭进如此神色,脸上刹时就多了几分厉色出来。 “是的,喜欢!”郭进的心底此时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声音来,让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连收都收不住。 “很好!”黄药师这才得意地邪笑了起来。 “但她不可能愿意跟我在一起的!”长呼了一口气,郭进此时的声音高了几分。虽然中了暗算,可郭进心中并没有怎么生气,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传来,心中也似放下了一块大石一般,清爽了不少。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郭进急忙解释道。 “休了!”黄药师却是斩钉截铁的喝道。 休你XXX个头啊,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他想休,也要他有这个胆子啊,他还想不想要母亲的命拉,更何况他手下还有一票小弟跟着他混呢,他们以后的前途可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这事能如此的草率吗? 当然,这话可不能和眼前这位说啊,还得找个理由出来才行。 “我已经有了四个未婚妻!”郭进急忙强调道:“我很爱她们,每一个都对我无比重要。” “杀了!”黄药师杀意凌然的说道。 “哼!”郭进顿感不悦,冷冷地对视了过去。郭进心中真有些不爽了,要不是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真能带几万小弟来灭了眼前这丫的,叫丫这么嚣张! “答应只娶蓉儿一个!金钱、权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黄药师双眼绿光一闪,暴现出了两个绿色的漩涡来,直欲将对视之人的灵魂拉陷进去。 郭进头一晕,潜意识里立时运转炼魂术,将这种迷幻不适清除出去。“啵!”精神力交之下战,有如实质。激荡之下,两人几乎同时摇晃了一下头脑,以缓解脑海中的绞痛。 “唉!”恢复了正常状态,知道诸般手段都奈何不了郭进,黄药师就只能长叹了一声:“我会劝蓉儿放弃的!” 终于要走了,郭进和老顽童的行礼竟是不少,一把七弦琴、一叠菜谱、一套金针,一大包各种作物的种子,几瓶自炼的丹药、几卷琴谱、几本读书笔记、几套换洗衣物。 这时郭进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人太念旧了不好,才住了三年多而已,竟然心中牵扯出了不舍难离之意来。 黄药师果真派了大船接送,郭进稍微目测了一下,船长不下于十丈,宽亦近三丈,高大如楼,底尖上阔,三桅五帆,首尾高昂,铁皮包角,两侧护板厚叠,分明就是最适合远程航海的福船式战舰。 甲板上的船员也是各司其职,精壮威武,皮肤一片油黑,脚步沉稳,行走在随波起伏的船板上却是如履平地,船上强弓硬弩,悬剑挂刀,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除却没有什么明显的军装护甲之外,这无疑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水军。 来接送他们的大船有两艘,却是黄药师今天亦要出发东渡扶桑,寻查那天香豆蔻的消息。 而郭进和老顽童能坐上大船,无疑也是托此事之福,以黄药师的要面子个性,自己坐大船,总不能让郭进和老顽童坐小船吧,尽管说只是送到临安,一般的快船足矣。 陈玄风还自告奋勇,要跟随着黄药师跑一趟,说是将功赎罪,若能找回天香豆蔻,救醒师娘,便有望重返桃花岛门庭。梅超风则留下来照料儿子陈恩仇,顺便也帮着黄药师看护桃花岛,她的实力还是verygood。 呀呀学语的陈恩仇已能奶声奶气地叫黄药师师公,而且一点都不生分,有时候还会蹒跚追着黄药师,要给黄药师抱,唯有这时候才能见到黄药师不做掩饰的慈祥亲切笑容,老幼天伦和乐,高兴之余黄药师还特意做了几个小玩具送给陈恩仇,显然是宠爱有佳。 这点就连黄蓉也都无福享受,一是黄蓉已不是小孩子了,二是因为母亲的关系,黄蓉针锋相对的叛逆表现。也许黄药师是想从陈恩仇的身上,寻找到了黄蓉幼时的影子吧。真是一家子可怜人啊。 这时候黄蓉出现的有些迟,连黄药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得罪了女儿,连老爹飘洋远行、生死难料的离别都不来关心一下。 待众人分头上了船,久等不候的黄药师正要命令扬帆开船时,桃花丛中才突然奔出一个人来。晨光淡淡辉映脸颊,真是艳如春花,丽若朝霞,正是一袭款式奇异,白裙着装的黄蓉。看到黄蓉的打扮,郭进的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奔涌出一阵莫名的情绪来。 无肩纯棉素白连衣裙,错落有致却又似有若无地点辍着朵朵粉红桃花,裙摆及膝,外加无袖可爱小短罩,纯净的素白最容易给人亲近的好感,点辍上桃花绣纹,突显灵动纯情的淑女风范。 束腰托胸的设计,加上秘密武器BRA,竟将黄蓉略显青涩的身材修饰得曲线玲珑,配上脚踩的芭蕾风中跟白牛皮鞋,平凡中充满了少女的浪漫色彩,举手投足之间春光乍现,又不失风情万种的女儿味。 这套行装穿在本就是丽质天成的黄蓉身上,更是锦上添花,造就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妖姬来。 跨跃时代的着装却是源于一次偶然的玩笑,郭进不太满意南宋的少女衣装款式,他便将后世的一些服装理念告诉了黄蓉,当时不过借以博君一笑就罢了,可没有想到黄蓉却铭记在心,暗地里还动手缝制了一套。 露手臂、露肩胛、露小腿,这样的服装穿出去,不知道要惹来多少腐儒的口诛笔伐,就是连一向敌视仁义礼法、圣贤节烈的黄药师,都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皱起眉头想要说教几句,可思虑挣扎一番,才无声开合了几下嘴巴忍住。 可他却仍旧不悦的冷哼了一声,正好震醒了看得失神的众人,在一片吸气吞口水声中,一个倒霉的船员因为离得黄药师最近的关系,被黄药师含怒一掌拍在胸口上,只听到沉闷的惨叫了半声,身子就直飞了出去,半空中嘴口鲜血混着五脏碎沫喷洒,随后飞堕海心,没在波涛之中,霎时间无影无踪。 这套杀鸡警猴,下了众人一大跳,一时间就没人再敢多瞧黄蓉一眼,皆是肃穆地低头眼观脚上鞋面。 “这是我一生中所见过的最美好的风景,我会将它珍藏在心中,至死不忘!”接过黄蓉递上的包裹,郭进目光直视着黄蓉,无比真挚地说道,也许是为了她的勇敢吧。在这一时刻,他真有些感动了。 “嘻嘻!”强忍住泛红的眼眶,黄蓉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制衣的手艺还不错吧!包裹里还有几套你说过的t-shirt、休闲裤,有机会可以试穿一下看合不合身。” 郭进张了张嘴,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黄蓉接着又说道:“既然你都收了我的临别礼物了,是不是出于礼貌,应该要有回礼才对吧。不过,如果你只是口头上说声谢谢,小女子我可不会满意的哟。”微笑不言,郭进以眼神询问自己有什么可以做的。 黄蓉就狡黠的一笑道:“弹歌一曲,不能是我听过的,还要切题,就像你说过的,为纪念我们的友谊好了!” 如果是在平时,郭进可能还要搜索枯肠,死上大半脑细胞,才能想得到,现在在心中的情绪激荡之下,反倒是立时就有了灵感。他抚琴理调,手指拔弄间,琴声渐起,轻吐酝酿之词,正是一曲《醉清风》。 “月色正朦胧 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诗颂 醉生梦死也空 风中琴箫相合 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 怎么只有这首歌 会让你轻声合 醉清风 梦镜的虚有 琴声一曲相送 还有没有情浓 风花雪月颜容 月下悲欢离合 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 蝴蝶去向无影踪 举杯消愁意正浓 无人宠 是我想得太多 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 最后 还有一盏烛火 燃尽我 曲终人散 谁无过错 我看破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 风中琴箫相合 你曾记得 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 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 月下悲欢离合 你曾记得 永别了!桃花岛!” 琴声离,船行渐远,晨光之下,眺望远处,薄雾弥漫的桃花岛宛若仙境,如梦似幻,应该是个梦吧,郭进回首西向,银波金浪,辉煌闪耀,那就是他想要的未来吗? 长橹巨帆,夕阳还未洒落最后胡萝卜一道余光,郭进他们的快船便已经登陆临安码头,这一路很顺畅,沿途商船远远见到桅顶的海鲸帮标识,都自动的让开了航道,纷纷打着请礼问好的旗语。 就连按律巡察近港水路的南宋海军都有意调头或放慢避开,这就足以彰显卡住东海咽喉,以收取保护费为主业的海鲸帮在东南海一带的威势了。 老顽童自从踏上了海船之后,就仿若发现了一个最有趣的玩具,上窜下跳不已,左摸摸,右看看,没有半刻安宁的时候,他还不时的跑来向郭进啧啧称奇几声他又发现了什么新玩意,甚至还要拉着郭进玩躲猫猫的游戏,一点都不会看人的脸色,都不知道郭进此时心情正烦着呢。 大船上也有不少的机密设施,虽然也有专人看护,却哪里拦得住老顽童的硬闯。船老大,据说还是海鲸帮的少帮主姓史名壮义,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两个鼻孔都快顶上天了,却也奈何不了老顽童,却是跑来对郭进冷嘲热讽,指桑骂槐说是乡下的鄙夫。 他说郭进不识教养礼数,还想妄图癞蛤蟆想吃天鹅内,想一想就算他老爹史狂龙名为帮主,也不过是黄药师摆在明面上的代言人罢了。算来黄蓉也是他的正牌主子,只不过见上了一面就妄生了欲念,连带着将郭进当情敌给忌恨上了。 对于史壮义这种坐井观天,只是凭借着父荫就自以为了不起的无知家伙,郭进自然是不理不睬的,还嫌他犹如苍蝇一般呱噪,不耐烦之下,他一掌就拍碎船头的栏板,在这样严重的警告之下,史壮义这才收敛了他的嚣张气势。 虽然说看郭进十分不爽,不过黄药师的吩咐,史壮义却也不敢有半点的违拗,他送来一盘金元宝,竟然有三百两之多。 郭进也权作笑纳,还有一封信,行字之间半是危胁半是委婉的请求,说是郭进若不能给黄蓉一心一意的幸福,就应该远离回避,不可再作纠缠。 看完这信,郭进挥手就将信纸震成了粉末,默不作声的就飘下了船舷,径直离开码头而行。 不舍地扫视了还有很多秘密未被他发掘的大船,老顽童惜叹了一声,这才跃下船来,急忙追着郭进的背影,呼叫着要郭进缓步相等。 就算是夜幕已落,这时明亮的圆月却浮上了枝头,临安城区的街道更是早早的就挂起了灯笼,丝毫不减白天的繁荣热闹景象,在夜市的叫卖声中,琳琅满目的商品、热闹非凡的人潮,将老顽童的魂都勾去了,那还能迈得动步子,还一路不停的央求着郭进慢点走。 郭进是又好气又好笑,暗暗的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愧疚,自己的心情郁闷,就不管不顾被关了十五年,好不容易才脱离了牢笼的老顽童心中的感受,实在是太过有点不近人情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郭进如此寻思之下,便找了一家客栈,付下了一个月的三餐住宿定金,让老顽童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在临安城好好的游玩一番。 郭进又换了几百两散碎银子,交给了老顽童,以作购物玩闹花用,并且还叮嘱他要多长点心思,别被人给骗了,那就不好玩了。 郭进这次也是难得见到老顽童正襟危坐地专心听着他的唠叨,郭进还暗嘲自己是不是太过婆妈了,以老顽童现在的武功,被人设计占点便宜有可能,但要说有什么生命危险,却是极难。 想带这里,郭进就暗自苦笑了一声,便收回了后面的长窜提醒,只是拍了拍老顽童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随意去玩了。 “知道了大哥,一个月之内,你一定不要忘记来接我哦。”老顽童认真的说道:“那我去了,大哥。” 听着老顽童有别与常人的郑重语气,郭进还以为他变了性子呢。 谁知道才刚刚跨出了这家客栈的大门,老顽童就欢呼大叫了一声,甩动着手脚,蹦跳之间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郭进也只能摇头苦笑了。 前世的经验,要忘记一个女人的最快方法,就是赶紧再找一个女人。 郭进在脑中搜查着自己认识的女人,不久一张含羞带俏的玉脸就浮现眼前,清晰定格之后再也挥之不去,郭进的心中就燃起了一份炙热来,程瑶迦——郭进心目中的百分百女孩,名门闺秀,风雅温文。 在这个十五月圆的初夏,郭进真的很想很想见到她,很想很想她那浅浅的微笑、甜甜的酒窝、淡淡的温柔。 在这种急不可奈的心情的催促下,在郭进确认了方向的时候,脚步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哪怕是还有一路的行人,在急风掠身而过时,突然见到了一路的残影,还被误认为鬼蜮而栗声惨叫屁滚尿流。 郭进一连三天三夜不做停歇,终于是赶到了宝应县城,真气的耗竭,身体的疲乏,脑海中的羞脸,却真的让郭进在此时忘记了黄蓉的存在。 第六十二章 又是老一套 程氏以当铺起家,因为当时的家主程天豪娶了全真掌教丹阳子马钰的妹子,生下的女儿程瑶迦又拜入了清静散人孙不二的门下,有全真教这把大伞保驾护航着,家族的生意就一路高歌猛进,二十年来更是将生意扩散到两浙东路、两浙西路、京西南路、淮南东路、淮南西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荆湖南路、荆湖北路、福建路等十路州城,俨然是在江浙也能数得上号的巨富了。 江湖传言,全真教能将道观分部遍设江南一带,将传承了千年的天师教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却是离不开程家的背后资助的。 商贾在古代的地位很低,可虽然身资巨富,程天豪却是在老家宝应县一地却是声名显赫、仁义豪侠、一诺千金,素有古孟常之风。 他每年都拿出巨资来接济贫苦的乡亲,自家的佃农也只收三分之一的租子,江湖上每每有落魄的武师前去投奔,他都热诚的招待着,凡有事情来求,只要是不违良心道义的话,他可从来没有拒绝过。 如此,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江湖上的人士只要一提到程老爷子之名,无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侠义。 宝应城西,好大一座当铺,白墙上“同仁老当”四个大字,每个字都比人还要高。站在红漆朱门之外,眼见夜色正浓,实在不是投帖拜访的好时机,若是翻墙进去,又怕唐突了佳人,反而留下了浪荡轻佻的不好印象。 郭进叹息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远远的瞥见了后院围墙处闪过了一道白影,轻飘落地,不着半点声音,那白影纵路起降,眨眼之间便已经消失在了街角处,显然是个轻功十分不错的家伙。 郭进依稀中还见到那白影还背着一个鼓禳布袋,显然是收获颇丰。 好大胆的小偷啊,轻功却是不错,郭进正考虑要抄哪条近道可以追上去。忽见墙头又冒出了几个人来,具是身着白衣,郭进忍不住心中嘀咕,难道最近的江湖大盗不穿夜行衣了,改流行白衣办案拉? 只见两个白衣人先翻到了外街上,另外两个白衣人就蹲立在墙头,面朝内院,不多时就接应提拉出来一个布袋大包,而后传给了外街地上的两人,随后那两人又跳下墙头,配合着前面那两个,合力抬着布袋急奔前行。 与此同时,从围墙里又翻过了四个白衣人来,他们紧跟着前面的布袋,左右卫护着。令人奇怪的是,怎么会有先后两伙白衣盗贼,郭进都不知道追哪一边好了? 郭进才刚迈开了几步,从围墙后又冒出了几个散发黥首来,他们观察到那八个白衣人已经拐过了街角,散发人这才翻墙而过,紧跟其后,又翻过了十余灰衣人,他们竟然个个都手中均执木棒竹杖,远远的就吊在白衣人之后。 郭进瞧这打扮,极似丐帮中人。 这般情形怎么么如此的熟悉呢?郭进有些犯嘀咕了,记得原著中的欧阳克劫掠程瑶迦时,就是类似这个场景。 白色长衫好像是西域白驼山的统一制服吧? 莫非那最先闪现的那个身材高长的白影,就是欧阳克不成,那程瑶迦岂不是抢先一步被抓走了。郭进心口的无名火刹时腾燃起来:你个禽兽不如的欧阳克,要是敢动瑶迦一根寒毛的话,小爷我非把你大卸八块,再剁成肉酱不可。 郭进尽管心中急如火燎,但一时也不知道欧阳克藏身何处,也只能学着丐帮众人远远的跟随,那八个女扮男装的白衣人为了加快速度,分成了两组轮番换抬,一柱香的功夫就已经奔出了十多里路。 这时候筑房渐稀,虫鸣鸦叫,却是到了郊外,只见那八女抬着布袋走进了一座大屋,众乞丐四下分散,就把那大屋团团围住了。 郭进这时候哪里还安奈得住,一跃身化身鹰翼,从众人的头上飞越而过,破空之声嘶纳作响。一式飞龙在天,势如破竹,狠狠的就轰在了那刚被掩上的大门上。 “呯”得一声有若平地惊雷,厚实的柏木大门在郭进的掌力下化成了木屑纷飞,门后的侍女躲避不及,被掌风扫过,立时惊叫抛飞,控制不住身形,落地后还接连好几个翻滚,运气不好的撞上了桌椅坎角,登时就是鼻青脸肿,哀声叫痛,起身时一袭白衣连着脸蛋全沾染了斑驳黑灰,煞是狼狈,却是郭进没有杀女人的习惯,只用上了柔劲让众女吃点苦头罢了。 此处的郊外独屋原本是一所祠堂,大厅上供着无数的神主牌位,梁间悬满了大匾,写着族中有过功名之人的名衔。 厅上遍点的红烛被郭进掌风扫灭,只余四五枝火光摇晃一番后才渐复平稳,郭进此时正见居中师公椅上正躯体歪曲地躺坐着一人,腰下是褪到了一半的布袋,双手被反缚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双眼紧闭,神情委顿,泪水从惊吓过度的青白脸颊上不住流淌,不是程瑶迦是谁。 此时一只怪手正弯指停留在瑶迦的粉脸之上,显是正划摸一半,就被郭进突如其来的硬闯给打断了。 循手而上,那人一身白衣,轻裘缓带,服饰华贵,有如一位富贵王孙扮装。背宽影高远超江南之人,右手尺长折扇绕指转动却是有意无意的将范围圈指在瑶迦的心脏部位。 瞄到了欧阳克的这个小动作,郭进的双眼不由微眯了一下,看来自己一时冲动,没有暗中偷袭实在是有些失算了,这个欧阳克不简单啊,他的雷霆一击虽然震慑住了欧阳克,却也让他认清了实力之后,改借着瑶迦为人质,令郭进一时间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为今之计,郭进也只有将计就计,继续装作怒火中烧的模样,迷惑那欧阳克,才有可能寻机反击。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不然小爷我不介意帮你切下来红烧!”郭进厉声喝道。 察觉到情况有变,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郭大哥吗?为求证实,程瑶迦连忙睁开眼来,看清了与欧阳克对峙之人正是郭进之后,眼中不由暴出了万分喜意,脸颊之上,珠泪未干,映衬之下,仿若梨花带雨,分外的娇俏可人。 呜咽了几声,程瑶迦就想要和郭进打招呼,却又哑穴被制,着急挣扎之下,气血上涌,顿时粉脸通红。 “是吗,不知道你和这程大小姐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资格叫我欧阳克放人!”欧阳克不焦不燥的说道,身子已是慢慢的转圜过来,却仍是小心翼翼的,扇口不离瑶迦心脏左右,的确还算是个角色。 只见他此时神态潇洒,蚕眉斜飞,深目高鼻,脸面俊雅,却又是英气逼人,可能是混杂了西域血统的关系,他的肌肤白晰亮滑,蓝宝石色的眸子奇异中还透着一股令人着魔的深遂,的确是个少见的美男子。 “我未婚妻!你还不放人。”郭进也是理直气壮的答道。 他一是不想在言语上弱了气势,二是心中一点私心有意试探程瑶迦对自己的感觉。余光正瞄到闻言呆愣过后,惊喜羞怯混杂的程瑶迦,粉脸已是红得快滴出血来了,再次紧闭着双眼,都不敢与郭进对视。 “据我打探的消息,程大小姐好似没有定过亲哦!”欧阳克也不是傻子,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莫非两位是私定终身!” “咳!咳!”郭进还真被欧阳克的调侃之言给呛着了,程瑶迦更是长睫急颤又恼又羞。 正在他们话语交锋之间,丐帮众人见形势突变,都涌进了厅来,其中一人还大叫道:“黎师叔,出来罢。” 语声未毕,嗤的一声急响,布袋已然撕开,黎生看清了眼前的状况,询问间知道了郭进是友非敌,黎生就用眼神示意手下,大喝一声以作暗号,抢先向欧阳克背后的女姬攻去,却是要混乱局势,趁机制住几位女姬,说不定还能跟欧阳克交换人质,到时没了掣肘,有郭进这个武功高强的神秘人相助,何愁拿不下“大淫贼”欧阳克。 黎生的武功只弱于欧阳克一筹,可要想拿下一名女姬,却是不难,只听见拳脚碰撞声出,眼看着一名女姬就被黎生出其不意的连环攻击压制得只有勉强的招架之力,多半再加上几招便要失手就擒了。 “住手!”欧阳克连忙大喝了一声,丐帮弟子只顾着吵嚷围斗,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 对欧阳克来说,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丢下侍女牵制众人,自个独自逃命要紧,这也是郭进想要的结果,以欧阳克的轻功,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从自己的追赶中逃走。 “命令他们住手!”欧阳克却是转向了郭进怒叫道,右手折扇轻挥,已折成一条铁笔的模样,尖头抵近了瑶迦胸口几分:“别逼我!” 郭进不由得苦笑了几声,还能怎么做,“各位丐帮的英雄,请暂且住手吧!”郭进的劝言中暗藏鬼域阴波吼的震字决,顿时就将缠斗中的众人给唤醒了。 “先听这位小兄弟的!”见众丐都看向自己,黎生考虑了一番之后决定到。说罢他便领着众丐退到了郭进这一边。 “在下丐帮溧阳分舵舵主黎生,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黎生揖手问到。 “晚辈郭进,见过江东蛇王黎前辈。”郭进放下身段见礼到,这些人是丐帮中难得的侠义之士,值得他如此敬重。 “郭进吗?听闻洪老帮主收了一员弟子,亦是姓郭名进,不知……”黎生半是惊喜半是疑惑的问道。 郭进只是微笑不语,左脚前弓半步,右掌划出一道奇异的弧线,反手向后猛的一劈,风雷声中,被郭进击碎的大门,被掌风所引,飘飞旋转着,碎屑相连,竟在半空中构起了一道龙卷风壁,急迅呼啸后掠而去。 “好一招‘神龙摆尾’,十年前我见洪老帮主施展时,还尚不及此等威势啊。”黎生诚实的惊叹道。 “这一掌的确是黎老的救命绝技‘神龙摆尾’,却不知道要厉害多少!”丐帮中的高手均感惊讶:“不愧是洪老帮主法眼所挑的弟子,果然是非同一般!” 明明是自己天赋异禀,又勤学苦练的功劳,怎么都归给洪七公了,郭进郁闷的嘀咕不已。 “既然是洪帮主的爱徒,那一切就好说了嘛!”欧阳克打断了众人的认亲举动,拍手叫到。众丐用眼神交流了一番,终是把决定权让给了郭进。 “你们可以走了,而且我以丐帮承诺的名义,答应十二个时辰之内不会找你的麻烦!”郭进乘机朗声说到。 “以丐帮的眼线,一天之内我们能走到哪去。三天如何!”欧阳克也不是什么傻子,他蹙眉沉思了一番之后才回答。 “成交!”郭进连忙应到,他本来就是报着低开中成的讨价还价心思。“在这里郭某先恭祝欧阳兄早日回返西域罗!” “慢着!前些日子地方上被你劫走的那四个大姑娘呢!”黎生补问到。 “在后堂里,江南女子,怜爱佳人的确不少!”欧阳克倒是一脸无愄的回答道。 不多时几位丐帮弟子入内去领了那四个姑娘出来,突逢奇变,又在多摆立棺灵位的阴森凄凉祠堂里呆了几天,担心受怕之下,她们一个个神色憔悴,除了眼睛哭得红肿之外,衣衫头发倒还算整齐,好像欧阳克根本还未对这四女动手脚似的。 此外,郭进还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四女竟还偷偷的瞄着欧阳克时,竟不是惊惶害怕或是咬牙切齿,反倒是暗地里露出了几分羞意和热切来。 在这个时代,大部分出身富贵的女子,只待揭开头纱的那一刻,才能知道郎君的模样。遇到欧阳克这种少女杀手,虽然淫贼的名声猛浪了一点,但春闺梦醒之际有几分旖旎的绮念却是很符合人性。 “我们可以离开了吧!”见众人已经救回了四名女子,欧阳克语气淡然的说道。 眼见那四名女子清白未损,众人也不好留难,便让开了一条道路让欧阳克几人通过。此时郭进已经一步跨到了瑶迦的眼前,双指一错就扯断了牛皮绑带,随后帮着瑶迦扶坐正身,手指急点几处要穴,便解了瑶迦身上被制的穴道。 “不错!连我白驼山庄的独门透骨打穴法都能轻易解开,我很欣赏你!”临跨出门的欧阳克斜睨了郭进一眼后赞到。 要不是郭进在桃花岛从黄药师的著书里知道了透骨打穴法的解法,还真得会被欧阳克这招给难住。不然他又得拉下脸来让欧阳克解穴,却是有几处穴道在瑶迦胸前敏感的部位,那不是白叫欧阳克占便宜了吗。 “瑶迦!你还好吗?”看着瑶迦低着艳红的脸蛋,仿若要钻进地里的模样,郭进关心的问到。不就是隔着几层布料急速在胸部附近抚过几下而已嘛。 “嗯……郭大哥……要不是……你救了我……那……”程瑶迦忸忸怩怩的说道,一句话分做几次才勉强说完,但语言娇媚,令人不禁骨头都酥软了几分。 可她却是始终不敢抬头瞧郭进半眼,细长的脖颈有如烤熟的虾壳。 众人以为好戏到这里就可以收场了,正商量着怎么把那四位姑娘安送回家呢,郭进就突然对着屋顶的横梁方向打招呼道:“洪老爷子,戏都看够了,要不要下来,一起喝个小酒什么的吗?” 众人被郭进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晕了,齐齐的往郭进说话的方向看去,却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别躲了,上面又不是比较凉快,都是些徒子徒孙,何必那么见外呢?”郭进也不理会众人怪异的眼神,继续对着横梁不依不饶的叫到。 “你这小子,怎么总是不让我老叫花子安生啊!”爽朗的嗔怪声中,已是从梁上暗处跃下来一个人,临空若虚,双脚落地时声不可闻。 待看清来人的面貌,丐帮帮众连忙一齐躬身行礼,同声说道:“帮主!您老人家好。”不愧是干黑帮的家伙,真整齐啊! “老实招来,你是怎么知道老叫花子这个‘梁上君子’的。”洪七公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好奇的向郭进问到。 “那么香的烤鸡味,是人都闻得到啊。”郭进开玩笑的回答到。 “算你小子有理。”老叫化倒也不说破,为什么其他人闻不到烤鸡味呢,郭进能发现他,关键还在于郭进的功力精深,黑暗处视物三丈内通明若光,双耳听力更是针叶可察。 “刚才我老叫花听得有人说什么未婚妻,不知道是不是年老耳鸣听错了!”老叫花转而打趣道,双眼却在郭进和瑶迦两人身上来回睃视着。 “几年不见,想必是功力精进的关系,洪老爷子看起来的确益发健朗了!” 郭进也是大大方方的说道:“之所以我相信洪老爷一定没有听错,关键是看有个人答不答应了。”说罢郭进还满脸笑意地看向了程瑶迦。 第六十三章 选择 却也不知一向对感情之事忌如莫深,习惯三缄其口的郭进,怎么突然转了个性子似的,居然显出了花间纵横的放浪之举来。 莫不是受了过度刺激矫枉为正,亦或是青春期发情暴发症发作了? “啊!?嗯!”程瑶迦只发了两个鼻音,但其心中真意尽在不言中,脸上刚褪下了几分的红晕,立时又爬满了双颊。 郭进捡回了刚才情急时抛在门口的行礼,一行人就回到了程府,对能结交上丐帮的好汉,程天豪自是欣喜若狂,对招待江湖人士的礼套早就驾轻就熟,大鱼大肉,好酒好菜尽皆端上便是对了。 他客套了两声,对众人的侠义救女之举不胜感激,还连忙拍着胸脯答应以个人的名义出面证明另外被劫四女的清白,并且还保证已八抬大轿礼送回家,程天豪见好就收,以有事先去处理为由,请罪告辞,留下了众人相识,同为江湖儿女的程瑶迦作陪。 这几项不轻意间的举动,立时就博得了众丐的好感,谁都知道丐帮污衣一脉喝起酒来的丑态,要是有主人相陪,他们哪里放得开手脚,纵情开怀啊。 刚开始程瑶迦邀请众丐共聚酒宴,众人纷纷推辞,还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里能受人感激答谢之理,却是在洪七公出言说是先吃郭进这个丐帮新人喜宴为理,才勉强让众丐答应下来,不想一坐下屁股,摸到了酒壶,他们哪里还记得刚才的犹豫不决啊。 郭进和洪七公、程瑶迦坐在上首,还在暗地里早就提醒了程瑶迦吩咐大厨给洪七公单做一些精致的汤菜,不在量多而在质胜。 不时还有丐帮弟子上来敬酒,会说话的,有的祝洪七公长命百岁,有的说有幸认识郭进这个少年英雄,有的夸程瑶迦天仙般人物。不会说话的,呵呵傻笑了两声,便端起酒碗,一连灌了三碗再说。 洪七公嘴上说是乐于逍遥,不喜人情世故的麻烦,对于徒子徒孙的恭佩敬意却是来者不拒,一碗接着一碗,有如无底洞一般,却不见肚子涨大几分。 坐在洪七公身边的郭进,经过了一番观察才发现其中的端倪,原来是利用浑厚的内力将酒水化汽从身体的毛孔里排解出去了,这样总比喝到吐或是不停的跑厕所强吧。 因为是在夜里烛光不明的环境里,倒也不虞有人察觉,众丐只会轰然叫好洪七公的酒量,以及豪气干云的酒品。 郭进虽然不喜欢喝酒,但是为了结交众人,说不得也只能有样学样,像洪七公那般作弊。 程瑶迦不会喝酒,又是女性,倒也是没人强求应该怎么喝,出于礼貌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看似不多,可晚宴天明时方才结束,却也喝了好几碗。 还好有郭进在一旁输送着真气相助,不然她还不知醉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闹了一夜,厅内除了洪七公、程瑶迦和郭进三人之外,没有再多一个还能站着的人,桌上杯盘狼藉之间,酒气冲天、鼾声如雷,几十个丐帮弟子,横七竖八、敞衣散发,乱躺了一地。 一众丐帮弟子十分不雅的喳嘴、说梦话者不乏有几。看着徒子徒孙们的糗态,洪七公也是大摇其头,眼中却掩不去那份关爱之情。 “老叫花该走了!”洪七公这时候告辞说到:“如果你小子需要老叫花引线作媒的话,那就赶紧预定下时间来,不然只能日后有缘再会了。”以洪七公的自由散漫的性子,最不喜人情纠缠,自是会趁着众人醉倒之后,借机离开本就在郭进的意料之中。 “引媒之事,有你老的名望作保,自是万分妥当,再好不过。”郭进也不客气,也没什么并要客气,欣然回应到。 “那老叫花就先闪了。待这帮徒子徒孙们散了之后再来找你小子。还有,别告诉他们。我还会来哦!”洪七公话语还未落,几个纵跃之间人已消失不见。 郭进张了张嘴,有些无奈的看着洪七公离开的背影。真是的,有那么急吗,小爷我还没有告诉你九阴真经的完整心法呢。 “洪老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范,原来就是如此根由啊。”程瑶迦有些好笑的说道。 “呕!”这时近处的一个六袋弟子在睡梦中竟自吐了出来,连锁反应之下,大厅里立一片呕吐之声传来,立时酸馊怪味片刻之间就充斥了整个内厅。 “我们到外面走走吧!”郭进正看见瑶迦努力的屏住呼吸,又怕被他发现自己的辛苦模样,郭进就不由建议到。 两人出了厅门,正是中院花园,池塘假山、花草盆栽,别有一番苏州园林的风味。 眼见得天就快亮了,程府大家,仆从众多,若是人来人往的,在这花园可不是什么私密相处的好地方啊,郭进连忙环顾了一周,主院楼房建构最是高大,按照富贵人家的习惯居法,顶层一般做为琴棋书房之用,并不住人。 郭进便提意到顶层的屋脊上去看日出,限于大家闺秀的身份,未曾做过如此猛浪之事的程瑶迦,在满脸的憧憬之余,虽面有几分难色,可眼中却是甚为热切。 见此,郭进也不客气,他轻搂着佳人的柳腰,几个腾跃之下,两人便飞上了五丈高的楼顶之上。 背靠屋脊,面向正东,郭进抚袖帮着瑶迦清理出了一片干净落坐的地方,察觉到了残露未尽,青瓦湿漉冰凉,郭进便模拟了九阳真气将落坐处烤干温热。而后自己落坐挡在上风口,眼见瑶迦衫衣单薄,不由牵起柔荑,传输真气过去帮助抵挡寒意。 郭进这一番举动由心而发,自然之极,看在程瑶迦的眼里却是体贴入微,她的目光中也不由多了几分盈光,“郭大哥,你的轻功好厉害哦,恐怕我师傅也多有不及呢?” 拿自己跟孙不二比,好像赢了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吧。当然郭进在嘴上可不能将心里话讲出来,只能装作谦虚的说道:“全真派的轻功有其独到之处!想当初,要不是有幸蒙获马珏道长的垂青,传授了全真武功,我也没有今天的成就。” “如此算来,我还得称郭大哥一声师兄呢!”听到舅舅马珏竟与郭进有一段师徒之实,拉上了关系之后,程瑶迦说话时,已经恢复了几分自然亲切。 “程师妹!”郭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连忙配合着说道,“不过听说程老爷子叫你的小名瑶瑶,我觉得最是好听了。” “瑶瑶~!”郭进还故意拖长了音亲热的叫道。 “嗯!”程瑶迦细若蚊蝇地应了一声,精致的粉脸又是爬满了红霞。 此情此景之下,郭进不由心中一热,身子也不由隐蔽地挪近了几分,轻轻的就将程瑶迦环拥入怀。 程瑶迦的身体一阵微颤,而后却是娇驱酥软,欲拒还迎,还贴近了郭进几分。这还是自己吗,郭进此时的心头蓦然跳出了一个疑问来,自己是不是被欧阳克那个淫贼给传染了,怎么会变得如此轻佻起来呢。 “郭大哥!你说的……未婚妻……是真的吗?”程瑶迦这时候突然开口问到,话语断续,呼吸亦急切了几分。 闻言郭进转头正对上了程瑶迦那灼热的目光,一向极为害羞的程瑶迦竟然没有低头回避,反是勇敢地抬头迎上,紧咬着白印的红唇,捏皱成团的衣角,却是说明此时程瑶迦真实内心的紧张不安。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郭进心中一动,可却并没有正面回答。 从前从前,有一个地方,有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他们都坚决地相信,在这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一定有一位100%(百分百)和自己相配的少女和少男……有一天,两个人在街上偶然遇见…… “好奇怪啊!我一直都在找你,也许你不会相信,不过你对我来说,正是100%的女孩子呢?”少年对少女说道。 少女也对那少男说道:“你对我来说,才正是100%的男孩子呢,一切的一切都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样,简直像是在作梦嘛!” 两个人好像有永远都谈不完的话,一直谈下去,两个人再也不孤独了,追求100%的对象,被100%的对象所追求,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啊! 可是在两个人的心里,却闪现出了一点点的疑虑,就那么一点点——梦想就这么简单地实现了,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两人谈话忽然中断的时候,少年就这么着说道:“让我们再试一次看看,如果我们两个真的是100%的情侣的话,将来一定还会在某个地方再相遇的,而且下次见面的时候,如果互相还觉得对方是100%的话,那我们马上就结婚,你看怎么样?” “好哇。”少女说道。 于是这两个人就分手了。 其实说真的,这两人实在没有任何需要考验的地方:因为他们是名符其实100%的情侣,而且命运的波涛是注定要捉弄有情人的。 有一年的冬天,两个人都得了风寒,好几个星期都是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结果,往日的记忆已经完全丧失掉了,当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脑子里意然已经忘记了所有的前忆往事。 在这之后,这两人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也经历了75%的恋爱,或85%的恋爱。就这样少年长成三十二岁,少女也有三十岁了。时光已惊人的速度流逝而过。 在一个四月的晴朗的早晨,两人竟然又在同一条街同一个地点擦肩而过,失去的记忆的微弱之光,瞬间再两人心中一闪。 她对我来说,正是100%的女孩啊! 他对我而言,也真是100%的男孩啊! 可是他们的记忆之光实在是太微弱了,他们的声音也不再像十四年前那么清澈了,两个人都是一语不发地擦肩而过,就这样消失在了人群里去了。 你不觉得很悲哀吗? 这个故事就在淡淡忧伤的飘渺声中结束了。 “郭大哥,对我来说你就是那个百分之百的男孩。”程瑶迦深情款款、无比坚定的说道。 郭进这时候竟然不敢正视程瑶迦那清辙流波的双眼了。他的脑海一片紊乱,许多丽容倩影竟然不受控制地不住交错闪现:华筝、阿剌海别吉、李莫愁、穆念慈、曲芷、黄蓉。 前世一切都无所谓的自己,能得一人的错爱已是天幸了,今生却是如此的贪心不足,妄图三妻四妾,尽享齐人之福。 自己的花心不敢对黄蓉说,只能压抑着对黄蓉的好感,放弃了那段美好的感情,可是面对着程瑶迦,难道就因为她的柔弱以及出身富贵,见多了有钱有势男人花心多妻的场面,就自以为耍点心机,便可以将程瑶迦顺理成章地划入后宫吗。 郭进却不知“情”之一字,哪容得半丝欺骗。自己的这般做为,与卑鄙无耻、自私自利的好色小人有何区别。 “瑶瑶,你对我来说亦是那个百分百女孩。”郭进也吐出了心中的真实感觉,眼见得程瑶迦脸上绽放的无穷喜意,他的心中就是一痛,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惜我的心已经不是百分百了,许多空间都被承诺和祟念所占有。” “什么?”程瑶迦一时被郭进语气中的突然转折给搞糊涂了。 “我自小在蒙古出生长大,在那里,由义父与母亲做主,已经帮我订过婚约了。后来在终南后山误闯古墓,又被压迫与古墓派弟子定下了婚约,但与那女子交往一段时间之后,日久生情之下,心中也承认了那份誓诺。也许是上天做弄,认识百分百的你,时机晚了一点。已经不能将心百分百给你的我,那还有资格成为你的百分百男孩。” 郭进垂头丧气的说道,虽然有些字语模糊处理了,但感情问题上却也不再想多做欺骗。程瑶迦总算听明白了,眼神就是一黯,扭头避开了郭进的目光,沉默不语。 郭进长舒了一口大气,能将压抑在心头的苦恼心事倾诉出来,顿感浑身轻松了许多。 “如今我也不在心存什么奢望了,感情是自私的,哪里能强求真心相爱之人拿出去与人分享。能够有幸与百分百女孩相遇一场,又倚靠而坐共赏一次日出,还有什么不能知足的呢,这也算幸运吧。” 说话间,刚才紫蓝青绿诸色映衬的黎明天际,竟然被初升的太阳所透露的第一颗微粒打破,鲜血立时摧枯拉朽般急速的绚烂蔓延淹没天空,从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红,也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鲜。 郭进心中呯地无来由大震了一声,火球腾空而起,凝眸尽望处彩霞掩映,光影有了千变万化,空间射下来千万道光柱,燃烧着四处躲避的晨雾,一片金光朦胧。 “好美的日出啊!”程瑶迦喃喃自语道。轮到了郭进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我母亲嫁给我爹爹的时候,我爹爹已经有了三个妻子了,母亲只生了我一个,从小到大,爹爹、大娘、二娘、三娘,都对我宠爱有佳,几位哥哥有什么好东西,也会让着我,生活无忧无虑,长大后,有一天,我问母亲,爹爹有了那么多妻子了,为什么还要嫁给他。母亲说,爱上了,只有舍弃和容忍两个选择,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哪敢奢求完美。我却是不大服气,信誓旦旦以后要找个比爹爹更完美的丈夫,让母亲知道我的厉害。”程瑶迦悠悠的说道。 郭进以为这就是程瑶迦的答案了,只觉得天一下子就灰暗了,浑身无力,心中空荡,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啊。 可程瑶迦又突然冒出了一句来:“原来我也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 郭进立时被这突兀的大转折给愕愣住了。程瑶迦转过身来,双手伸展,柔柔地环住了郭进的腰,小猫似的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贴脸靠在郭进的胸膛上,半是肯求半是命令的说道:“答应我,每一个月,你至少要有一天,只属于我一个人。” 感受到胸前衣襟的湿润,郭进不由轻轻的安抚着程瑶迦那略微颤抖的纤背。虽然他没有做声,却已经将这一句话刻骨铭心。 没想到程瑶迦竟然在自己的怀中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未干的泪痕,粉嫩娇俏的玉脸,樱桃微翘的光润小口,吐兰纳脂的呼吸气息,幽香暗浮的乌黑秀发,让郭进不由得心中炙热,冲动之下伏头轻轻在程瑶迦的脸上琢了一口。 郭进而后怜惜地抱起了程瑶迦,飞跃下楼,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拦路询问了一个四处探查,劲装打扮的丫鬟,正巧那是程瑶迦的贴身侍女,由侍女引路,郭进就将程瑶迦抱回了她的闺房软床,之后脱鞋换衣之事就交给了侍女处理。 自己倒是一时无处可去,还好丫鬟心细,带郭进到隔壁的程瑶迦书房暂作休息。 第六十四章 婚约 无聊之余,郭进就翻了翻书房里的书册,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飞快,直到丫鬟跑来通知,说是丐帮众位好汉醒了过来,却是寻不到郭进。 郭进连忙赶过去,一问之下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从郭进的口中确认洪七公已经走了,众人连声惋惜未能多见上视若神明的洪七公一面,向程天豪告辞之后,黎生又出言今晚设宴,邀郭进前来小聚。 自从确认了郭进是洪七公的徒弟之后,黎生哪还好以前辈自居,强烈的要求郭进改了称呼,一声黎老哥,换来黎生的高兴大笑,他也十分好感于郭进的谦逊,言语间更是着实结纳。郭进本来是想跟过去看看丐帮的分舵长什么样子的,不过程天豪已经先留言相邀了,说是有事商量,郭进也不好推辞。 面见未来的岳丈,郭进虽然还是第一次,却也没有什么好紧张害怕了。这可能是这几年来培养出来的自信作底气的关系。 俗话说,面由心生,先天遗传上的不足,“郭靖”的面貌自然算不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但在郭进个人气质的烘托改造之下,倒也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气度沉稳,不亢不卑,笑容淡定,平和有礼,给人于亲切如沐之感,只是在顾盼之际,方才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威势来。(多少也算是一方重将了,在没点威势,怎么带小弟?) “郭进,江南七侠的爱徒,与全真掌教马珏道长有师徒之实,更是洪老帮主的高徒。”程天豪食指轻敲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盯着坐在对面的郭进缓缓的说道:“这几年江南七侠在嘉兴将一间酒楼经营得风声水起,好生兴旺。听说还帮着酒楼改了一个别有风趣的名字,叫做娱乐城。吃、喝、宿、赌,四样兼备。只是我总觉得好像还少了点什么似的。” “青楼?”郭进苦笑道,几位师傅本来是有提意要整合进去的,不过被七师父反对,谁让她也是女子呢,至于自己,当时也提了反对的意见,倒不是提意不好,关键是心理障碍的问题,在蒙古开青楼,接客的都是外族女子,从大义上郭进可以说服自己的,可是在中原的话,文化和种族的认同,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狠下心去逼迫可怜的“同胞弱女子”出卖肉体。 不够能力去解救她们已经是心中有愧了,郭进哪里还好意思加入推人进火坑的队伍啊。不过娱乐城要完善,嫖之一项肯定是不能少的,只能待以后有机会搞到外族女人再说吧。 这到不是郭进良心发现,改了性子了,在前世这种良心大大的坏了的事情他可没有少做,可既然重生了一回,又有了庞大的势力,根本就不需要他再做这些龌龊事儿,他又不是心理变态,有这个必要么? “江湖传言,娱乐城的主意是江南七怪的高徒所定,还有,这几年来江南七侠突然武功大进,听说也是跟他们的高徒亦脱不了关系!”程天豪双眼精光暴闪,一切了然于胸的说道。 kao,原来是自己中了这老狐狸的语言陷阱了,明知道娱乐城少了哪一样,还故意拿来考自己,却是要验证他收集到的情报是否属实了。 “你老也知道江湖传言多有不实之处,哪里能尽信。”郭进淡然的回应到,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反倒是让程天豪自以为坚信的心又动摇了起来。 “随便啦,反正你不是快成为我程家的女婿了不是。”程天豪意识到是郭进故意在作怪,便避开了话锋说道。 郭进没有意料到程天豪会突兀地将话转到了这里。就“呵呵!”的傻笑了两声,以解心中的尴尬,还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家里很穷的,只有老母亲一个相依为命,你看这嫁妆是不是少收一点,当然了,免收或是倒贴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啦。” “哈哈哈哈!”程天豪开怀大笑道:“你小子倒是个经商的料啊?经商第一要诀——脸皮厚,你小子算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郭进自然是心中冷笑不已,你一个地方上的土豪,能有什么资格评价他郭进,层次不同,多没多大的共同或体,有意思吗。不过看在老丈人的面子上,郭进也不跟他计较,免得上了和气就不好拉。 “你老人家已经那么有钱了,哪里还会跟小辈我计较彩礼多少是不,再说就是,儿女的幸福可不是用钱来换的。”郭进不慌不忙的反驳道。 “不错,就冲你小子这句话,老夫就决定将彩礼去掉……”程天豪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完:“一文!” “啊!”没想到这个程瑶迦那么文静娴雅的一个人,竟然还有一个这么语言风趣的老爹,真是佩服啊佩服。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看在你还算是个少年英雄的份上,我也不多求了。几年前你二师傅托我出手了一批珍宝,大半货款已经理清了。只不过还剩下几件暂时找不到买家的,不如就做为嫁妆,权当礼轻情意重好了。” 程天豪所指的货物,正是郭进从牛家村酒店密室所启出的曲三盗宝,后来请识货又有渠道的朱聪帮忙脱手,没有想到找的地下接货人竟然是程天豪,不愧是靠当铺起家的,这销赃的本事可不小。 可话又说回来了,程天豪这老狐狸还真会说话,所谓的卖不出去,不知情的定以为是不值两钱才没人要,真实的状况多半就是太过名贵,一时之间难以找到出价合适的买家罢了,还顺便?要不是郭进不在乎,说不定他现在就要动手了。 “那好吧,你老人家既然喜欢的话就这么办吧。”郭进也不动声色的说道,待见程天豪眼中的得意之色掩饰不住时,他才接着说到:“尽管剩下的几件很名贵,但对我郭进而言,瑶瑶的真情才是无价的。” 啊,私心被郭进说破的程天豪,终于保持不住老神在在的模样了。 “做为父亲,我很高兴你这么说,我更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日后对待我女儿亦能够如此。”程天豪不再刻意的维持着淡定的形象,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才是一个爱女若宝的父亲真实心态。 “还有,若你小子能找洪老帮主做媒的话,做为一个嫁女的父亲,我会觉得很有面子的。”程天豪又提了一个要求,这有何难,他就算没这要求,郭进本也想请洪七公做月老的。 谈妥了婚聘之事,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随意了许多。程天豪虽是一个商人,却是家学渊博,更无半点酸儒迂腐,的确是一个聊天打屁的好对象。 两人从天文地理,说到风土人情,逸闻趣事,不管是哪个话题,郭进都能跟上步调,深谈不休,每有精理妙论,两人都是扼腕长叹,大有醍醐灌顶,畅快淋漓之感,这也要感谢在桃花岛看了黄药师那么多藏书的功劳。 随后说到商经一道,郭进更是有发挥的余地,后世之人,有多少经营销售、管理宣传的崭新理念能让古人惊为天人的。一老一少言谈欢畅,仿如忘年知交,直聊了个天昏地暗,肚空鼓响方才罢休。 郭进想起与黎生晚上还有约,连忙问起仆从,才知道早有一员帮众候在内厅,只因为郭进正与程天豪聊得投机,不好打断,但止住了管家的通告。没想到看似粗鄙的污衣派中人还有这么见情识趣的, 郭进问了姓名才知道是黎生的师侄余兆兴。按照辈分,郭进与黎生都受洪七公的进行教导,两人以同辈相论,算来余兆兴应该称郭进为师叔才对,不过让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了不少的人称师叔实在是有些怪异,郭进也只好建议各交各的,还是以兄弟相称好了,不然等下去丐帮做客,恐怕得有更多人要称他师叔了。 郭进也考虑到了出身污衣派的黎生的经济状况,郭进就跟着程天豪商借了几车酒水鱼肉,事先探过余兆兴的口风,知道黎生办宴的等级,酒菜郭进自是让程天豪准备等级相若的,这样才不会好心办坏事,让人误会他是嫌弃主人家的酒菜,还故意自备更好的来羞辱主人家。 果然,一见到跟在郭进身后的几车酒食,余兆兴的脸色立时变了,但他也不好出言指责郭进什么,但他脸上表情的冷淡,眼中燃烧的怒火却是不做掩饰。只到郭进拍开了一个酒坛封泥,让他试尝了一口,了然之后,余兆兴才又转怒为喜。 丐帮在于宝应县的驻点,在城西的一处半倒塌的废院里,从手下口中得知郭进快要到了,黎生立时带了一帮手下在门外列队相迎,影影绰绰竟然有好几百人,多半都是听说了宴请的是洪老帮主的唯一高徒,匆忙从临近的县城赶过来敬仰一番的。 算起来郭进也是沾了洪七公的大光了。远远高声向郭进招呼欢迎的黎生,在见了火把光照下的几车酒食之后,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住了,还好余兆兴见机得快,急步上前解释了下,又给黎生尝了几口郭进带的酒水,黎生这才恢复了愉态,招呼列队的弟子们帮忙搬抬酒食。 尽管黎生待客极为热情周到,但郭进还是不得不说,他们所准备的酒菜也实在是太烂了,虽然郭进从程家带来的酒食,已经尽挑最劣等的东西,却还是比丐帮众人准备的要好上一分。 当然,郭进是不会将真实的感受表现出来的,酒浑味苦咱照样一坛坛灌,总比喝三鹿奶粉放心是不,苦得是在丐帮弟子自制的粗陋不堪汤菜与那些讨来的残炙冷羹之间,郭进亦不能厚此薄彼,必须两种混杂参半的往嘴里大口塞,只好自我安慰总还是绿色食品是不。 唯一一道香气诱人,令郭进不禁食指大动的美食却是他还不敢吃的狗肉,还好,再难吃的东西,只要没吐,吃多了也就习惯了。 无拘无束,吹牛打屁,放浪形骸,虽说吃得不好略有遗憾,但有那么多人众星捧月一般的围着自己拍马奉承,郭进在心中还是有几分得意畅快的,不由自主的让他感受到了前世当老大的情景来。 看来自己还是一个普通人,也有虚荣心地。 也许是郭进的演技太过高明的缘故,对郭进昨晚平易近人,谦逊真诚的表现,黎生万分满意。把臂言欢之际,性格直爽的黎生已是将郭进视若兄弟。趁热打铁之下,为了将关系密切更上一层,郭进就找理由说是洪七公临别时交代,让他多传黎生几式降龙十八掌的功法,有洪七公的名头压着,尽管黎生心中也有几分怀疑事情的真伪,他也不得不尽心修习。 这也正是郭进所要的,他不邀功也是为了潜力股以后的高回报。 郭进白天陪着程瑶迦逛街、爬山、游湖、上香,晚上就到破庙指导黎生修炼降龙十八掌,黎生原来只蒙洪七公传了一招神龙摆尾,刚好是第八式,出于成人之美的打算,郭进就准备帮黎生将前面的七式补完。 至于洪七公,他要出面帮郭进与程天豪定下婚约,做为谢礼,郭进也口授了完整版的九阴真经。 这几年,郭进从黄药师的藏书上,参照老顽童的武学心得,对于武功的刚柔应用,郭进早已经有几分提纲挈领的认识了。 说实在话,刚强的降龙十八掌再配上阴柔的九阴真气,并不是一个最完美的组合,应该配合九阳真气才是最适合的。 可惜已经无法挽回,九阴心法已经融合到了洪七公自身的内功当中了,除非废了洪七公苦练了几十年的内功重练。之前由于郭进见识到了九阴下卷的武学多为刚强招式的关系,<贼吧Zei8。COM电子书>如大伏魔拳、九阴神爪,郭进也一直以为刚强招式配合阴柔的内力,便是最佳的组合方式了,其实却是被黄裳大神给忽悠了。 若是江湖上的朋友听到了郭进的这般评价黄裳,狗血喷头的讥骂肯定是免不了的。 可惜曲高和寡,有几个人能听得懂郭进的解释:将一种属性的武功练到极致,物极必反,阳刚的武功会生出阴柔变化,阴柔的武功亦会反生出阳刚特性来。 黄裳当年是将阴柔的内力练到了极致,早就悟出了阳刚变通之法,这才会创出了下卷特性冏异的武功招式来。 后人修习九阴真经时,用阴柔的内功配上刚强的招式,符合武功的最高境界刚柔相济,威力的提升也远超修炼同属性内功与招式之人,那会怀疑这般修炼九阴真经,会有小小的瑕疵,怎么炼也只能达到九十九分的程度,要达到一百分的圆满境界,就只有选择同属性的内功与招式,同时将两者练到至高的刚柔相济才是唯一正确的途径。 不过郭进这样说已经有点鸡蛋里找骨头的意思了,江湖岁月,天赋奇才之辈如过河之鲫,可有几人能达到圆满的境界,对绝大部分的天才来说,能达到九十分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芸芸众生里的一般江湖人,对他们来说,九十九分和一百分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因为那都是不可能触摸到的神话境界。 三天的时间过得飞快,透过丐帮的情报网,郭进想要查寻的事情纷纷传来了调查结果。当然啦,不是欧阳克的消息,怎么说郭进也在丐帮众人面前答应过三天内不找欧阳的麻烦,郭进自是不会耍赖的一直派人跟踪不放。 郭进要调查的是源于欧阳克身上的一个猜测,如果按照原著的情节发展,投效在完颜洪烈帐下的欧阳克,会出现在江南,那么完颜洪烈、杨康一行也不会远了。 不过郭进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谁让很多主线完全被他混乱了,蝴蝶效应之下,欧阳克还有没有投靠完颜洪烈,就算是欧阳克投靠了,那完颜洪烈一行会不会来临安查探武穆遗书的下落还是未知数。 可惜目前传到郭进手上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出现说南宋江湖,突然冒出了一伙武功高强之辈,连郭进提示的几个人物特征,像西藏和尚,脑门长三颗瘤的,都没有什么发现。 既然没有什么发现,那就先锁定欧阳克好了,反正三日期限已经到了。也应该给欧阳克那大淫贼一个大教训了。倒不是郭进这人小心眼,睚眦必报,谁让他侠肝义胆,疾恶如仇,一直坚信一句话:恶人不除,只会让更多好人受难呢。 不过这几句话郭进怎么说起来会觉得有点心虚呢。 欧阳克的情报这次来得非常快,郭进一开始以为是白驼山一脉的嚣张作势穿戴打扮太过引人注目的关系,没有想到真实的状况却是欧阳克那斯根本就没有逃多玩,反而就呆在离宝应不远,却出乎郭进意料的地方:嘉兴,更可气的是欧阳克这大淫贼,不知道那条神经接错了,竟色胆包天的在嘉兴纠缠一个人:穆念慈。 第六十五章 赌斗 这下子郭进可就坐不住了,恨不得背生双翼飞回嘉兴去,教授黎生降龙十八掌的事也情只能先且放下,不过郭进承诺嘉兴的事情处理完了,会继续教完剩下的。 至于程瑶迦,倒不能丢下不管,郭进一番权衡下,只好一并带回嘉兴,说是介绍给几位师傅,程瑶迦虽然害羞,却也没有拒绝。 程家是大户,借两匹好马自然是简单的很,尽管有宝马代步,但连续不眠不歇地赶路,武功底子薄弱的程瑶迦也大感吃受不消,却是咬牙坚持着,努力的装作无事,不让郭进发现,郭进暗自怪责自己一时心急,没有照顾好程瑶迦,看来事后一定要找机会帮程瑶迦好好的提升一下武功了。 但为今之际,却也不能放缓速度,郭进也只好唐突地抱护过程瑶迦,两人共乘一骑,待前马累了再换后马。一路飘过的冷言闲语全当无视。直赶了两天两夜才在黎明时分到达了嘉兴醉仙楼。 几年未回,几位师傅将醉仙楼的产业扩展兼并了整片街区,重新整改增建的楼院,墙围相连,只留四门,正门朝向直对南北咸通驿道,接引道路以青石铺就,宽三丈,可容四车并行,长二十来丈,沿路两侧隔丈挂起大红灯笼,高大气派的迎客牌坊驻守路头,“醉仙娱乐城”五个金色大字镶镌其上。 走马到尽头,拔地而起五层高楼,横跨南北三、四十丈,廊台栏道两柱中间悬挂一灯,就正对一面统算起来不下百盏,灯火辉煌映衬之下,宛若不夜城。透过推开的窗户,依稀可见不少通宵达旦的酒客。 门口接待的小二有六个之多,着装统一,对襟布衣褂、黑色灯笼裤、轻快纳布鞋,都是些生面孔,年纪都在十四、五岁左右,却是非常机灵,还隔了好几丈,就跑上前来迎客,笑容满面,热情洋溢,声音嘹亮,先是递上温热的湿毛巾,招呼道:“两位客官旅途劳顿,您先擦把脸!” 而后才问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先不管哪种选择,都是要入店消费,另两个接待小二已经客气地接过马匹的缰绳,连声保证定用上好精草料侍候好宝马。 对于这几个小二的表现,郭进看在眼里颇为赞赏,微笑间正要报出身份,为首的小二借着灯光看清了他的面容之后,先是呆愣了一下,而后呼吸就骤然急促了起来,不由分说就倒跪在地,激动的叫道:“徒儿赵平见过师父!”随即“呯!呯!呯!”地重磕了三个响头。 “奇怪,我什么时候收了徒弟了,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郭进忙扶起了磕完头的赵平,疑惑的说道。 “师父您贵人事忙多忘事。不知道师父您对四年前临安城西小屋,烹肉赐众乞儿之事是否还有印像,徒儿正是其中一员,那一夜徒儿尝过今生最好吃的美味,听过今生最有趣的故事!”自称是郭进徒弟的赵平揖手必恭必敬的解释到。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当年郭进准备赴黑风双煞之约前,请了几位师傅帮忙启起曲三盗宝,再通由地下渠道换成现钱,所得银两正好可以完成郭进在临安许的一个承诺:它日我有能力的话,定会救济逢缘相识一场的众小乞儿。 “不过,你怎么会叫我师傅呢?”救济归救济,可郭进也没有说过要收徒弟啊。 “穆师叔、曲师叔将我们带回嘉兴,又教了我们武功,从两位师叔的口中,我们才知道诸般都是师父您的主意。师父的大恩大德,众位兄弟姐妹,就算是粉身碎骨,亦是没齿难忘,只盼能拜在师父门下,鞍前马后,略尽孝心了。”赵平诚恳万分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承了这师父身份了,不过我可不需要你们粉身碎骨的,只希望你们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健健康康的成长,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行。”郭进说这话倒不是虚情假意,虽然以后因为自己的私心难免会派用到徒弟,但他也会尽可能的看他们的禀性安排任务。 他也不会强求性情善良无争的人去杀人放火什么的。 赵平这厢刚停,旁边的几位小二就从赵平与郭进的对话中,得知了郭进的真实身份,亦是齐来磕头认师。 郭进也坦然受了大礼,才扶起众人,而后相问起几位师父何在。不想赵平突然拍着脑袋,怪责自己一时激动,忘了告诉郭进一件紧急之事:一个自称是白驼山少主,名叫欧阳克的家伙正在后院赌场与大师公对台。 “那你两位师叔怎么样了!”郭进问到了最关心的事。 “两位师叔安好如常啊。”赵平有点奇怪郭进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不过徒儿听在赌场侍候的小齐说,那欧阳克忒为嚣张,扬言胜了之后,若是师公付不起赌资,可以携手穆师叔同游三日为条件抵消债务。”赵平气愤的说道。 不过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气的是欧阳克的嚣张,不太了解关键的信息是欧阳克对穆念慈的调戏。只是听在郭进的耳里,完全就是另一番感受了。 “平儿你来带路,为师倒是要好好的会一会这个欧阳克!”郭进压抑住了心中的杀气说道。 说完一手勾着赵平,一手扶着程瑶迦,听着赵平的指路,展开身法,穿厅过院,不多时就进了北院的赌厅。 郭进放下了被这飞快的速度搞得有点头晕眼花的赵平,提扶着程瑶迦平跃而起,飞跨而过围得水泻不通的人群,不歇一口气,便稳稳的落在了十丈开外的中间赌桌之间。 “欧阳克!我们又见面了!”郭进居高临下地倪视着惊诧莫名的欧阳克,冷笑道。 “郭大哥!”“郭进哥哥!”“靖儿!”不同的嗓音、称呼,却是异口同声的响起。 “大家晚上好!”郭进转向了江南七侠,笑道:“念慈、阿芷你们怎么也在啊,难道忘记了我说过的,‘女人午夜不睡觉,包准多次不复少’” “还有,不是我说你们,七位师傅都是有家小的人了,还这么有空闲雅致,三更半夜陪‘大淫贼’欧阳克在这里玩游戏。”郭进打趣道。 “没办法!我们开店做生意的,进门是客,欧阳公子依着规矩来,却是不能拒之门外。要替武林铲妖除魔,也得出了门再说。”朱聪使眼色飘向柯镇恶,摇头苦笑道。 郭进就知道这又是柯镇恶原则性的臭毛病犯了。要不然,原著中没有练过九阴真经的江南六侠都打得过欧阳克,更不用说现在了。 以江南七侠嫉恶如仇的性格,以前三流的武功就敢跟宗师级的高手喊打喊杀的,更不会管突然冒出来的江湖败类有谁在后面撑腰了,打不过江南七怪只有算你倒霉了,先杀了再说,武力决定一切。 就这一点,江南七怪就要比洪七公要豪气得多了。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却也是冲动不理智的表现。 “郭兄要述家常里短的话,还请稍待在下与柯先生了结了这局再说!”欧阳克这时候不咸不淡的出言打断到。 “哦!还没有分出胜负来吗?”郭进就轻轻的带着瑶迦跳下桌面,站在朱聪身边,询问着说道。 “欧阳克很难缠,大哥也没有什么把握!”朱聪拧眉在郭进的耳边轻声道。 在这个时代,赌具花样已是不少,流行的有牌九、骰子、转盘、斗鸡、斗蟋蟀。江南七侠开设的赌场,要想打出名头,脱颖而出,除了地缘优势、赌场环境之外,还必须拿出别有特色的新玩法来。 做为出谋划策的幕后大老板,郭进就选择了骰子入手,论及中国古代最为重要,最有影响的博戏形式,那就非得是掷骰子不可了。 南宋时玩骰子的花样还只有猜单双、定大小、押点数三种,郭进就结合了后世的一些理念,他又在骰子上开发了十种新玩法:吹牛(喝酒必备)、规则大小(庄家定规则如最小、最大、次之等等,也可以算尾数)、五骰梭哈(类似于扑克牌,胜负规则为豹子>顺子>炸弹>葫芦>三条>两对>对子>散牌)、拔毛(数字清零)、二十一点、激暴骰子乐(详情见综艺节目《小气大财神》)、七八九(摇骰尾数相加得七输一份、得八输两份、得九输四份)、牛牛、三公、伍拾壹佰。 其实要想开发特色,不在骰子上费那么多功夫也是可以的,拿出扑克牌、麻将来可能会更好,不过这个创意虽好,在自身实力不够的条件下,很容易被人盗版,反成了为她人做嫁衣裳了。 此时欧阳克与柯镇恶对赌的正是最有难度的激暴骰子乐。其中难不在技巧上,而在心智、毅力的较量上,欧阳克是庄家,摇完三个骰子的点数多少只有他知道,欧阳克先说出了一个基本点数,双方每次可以累加一到三点,谁最先加到摇定的点数,视若踩暴地雷判为输家,做为闲家,柯镇恶手上有一张“回转”令牌,关键时刻可以命令对方替自己加点一次。 以柯镇恶的赌技来说,早可以随意控制点数的多少,若是比大小,欧阳克根本就没有什么优势,只有避开技艺,选择精神智力的较量,获胜的机率方可大增。 激暴骰子乐如果只有两人对决的话,要尽可能公平,必须连胜两局方才算数,在郭进赶到之前,欧阳在已经成功的施展了激将法,让柯镇恶同意一局定胜负,并做为主人礼让出了略占优势的庄家之位。 欧阳克与柯镇恶的功力相若,摇骰时用内力混淆视听,就算是柯镇恶的耳力一流,亦听不清骰子最终的点数。 最小三点,最大十八点,可能偏大,可能偏小,也可能不大不小。闲家要推断真实点数,唯靠两个字诀,一“听”一“看”,听庄家的心跳,分辨庄家语气的变化;看庄家的神情,观察庄家呈现内心变化的小动作。 论听力,柯镇恶天赋异禀,论看,柯镇恶是个瞎子,那只能依靠身旁的几位兄弟了。这对瞬间即逝的时机把握俨然是个不小的挑战。 “不如由在下陪欧阳公子赌完这一局好了!”了解了情况之后,征得了柯镇恶的同意,郭进就在柯镇恶让出的位置上坐下,自信满满地向着对台的欧阳克说到。 “不过就凭《蛇形刁手》、《毒蛇寻穴手》、《神驼雪山掌》、《金蟾棍法》、《蝎尾驱毒功》、《瞬息千里》、《灵蛇拳》这七本入门级的白驼山武学,外加一份《化尸粉》的配方,欧阳克公子就想抵用五千两黄金,未免太将五绝名头当回事了吧。” 一眼扫过了欧阳克摊摆在台桌上的赌资,郭进颇有些不屑的说道。 “是嘛,可惜在下这次来中原游玩,零用钱带得不多,只有两千多两的黄金而已,就算是添上了从贵场子赚到的三千两也不过五千之数,以江南七侠的身家,要凑出五千两多半是难不倒的,这样我不就没有机会与念慈妹妹把臂同游了?”欧阳克摇头晃脑,故作惋惜的说道。 “要不我们问问在座的江湖豪杰,白驼山武学到底能换多少钱,能换一点是一点嘛。”欧阳克一把抖开了折扇,轻摇扇风,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 说来这把折扇却是颇有几分来头,扇骨是乌钢打造,内置机关弹簧,可挥射暗器,亦可弹竖锋利的刀片,出其不意杀伤对方,扇面则是用了天蛛丝织成,刀枪不入,坚韧无比。 欧阳克又在扇面上画上了美人彩像,改了个雅称:美人扇。此时扇面晃动之间,依稀可辨一幅美人画像,劲装革履,悬剑跨马,明眸皓齿,粉面桃花,身形婀娜,秀美中还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 眼神顾盼生姿,却不知为何,郭进越看就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很像穆念慈,不过身材曲线玲珑,杏眼盈波柔媚,这点与青涩的穆念慈径相异同。 郭进为了确定心中更多的判断,不由转头看向了静立一旁的穆念慈,三年多不见,她真的长大了。怪不得郭进一时认不出来。 一直定睛睛地盯着郭进瞧的穆念慈,从他来回比较的目光中,查觉到了欧阳克那登徒子真的将她描绘在扇面上,心中不由大急,怕郭进误会了些什么,不由恶狠狠地瞪了欧阳克一眼,通红的脸颊之上宛若桃花烂漫,秋水般的眸子光映怒火燃烧,美人动怒,自是别有一番风味,反倒是惹出了欧阳克一阵神魂颠倒的陶醉之态。 竟敢当着小爷我的面调戏穆念慈,这欧阳克真的是色令智昏了, 郭进冷哼了一声,就将欧阳克惊醒,郭进语气骤然冰冷了几分说道:“在《降龙十八掌》面前,欧阳克公子摆上台面的几门功法与门外摊贩的萝卜青菜何异!” 虽然郭进拿丐帮绝学来下赌,被洪七公知道了多半少不了一番教训,但总比拿《九阴真经》或是少林七十二绝技所引起的麻烦好处理得多,至于《九阳神功》、《独孤九剑》价值够高,但却名不见经传,恐怕欧阳克还不认识。 “郭兄身为洪帮主的得意高徒,却拿《降龙十八掌》出来作赌,不怕传到丐帮众人的耳中,引起诸般麻烦吗?”欧阳克阴阳怪气的回道。 “是吗?那也得你先赢了我再说。”郭进气定神闲的说道。 知道了郭进不太在意丐帮的惩罚,欧阳克一时间就陷入了挣扎苦思当中,要是不能拿出份量相若的赌本出来,恐怕赢了郭进也没办法立时令江南七侠因还不起赌债,束手无策之下,以欧阳克对穆念慈心性的了解,外表善良、内心坚强的穆念慈必定会牺牲自己,答应作陪抵债。 到时候在施展一些手段,那还不是大有机会掠获芳心。可是白驼山庄里能与《降龙十八掌》等肩的武学,算来算去也只有《蛤蟆功》一项了。 若是被外人得了,那可是会动摇欧阳家族雄霸西域一方的根基。 举足轻重之下,实在不宜轻易拿将出来。而且就算是自己有心要拿,也得知道才行啊。 当初因为觉得蛤蟆功,趴伏在地,粗陋难看,有损自己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的翩翩公子形象,他根本就没有认真的修习过。 为今之计,他也只有先赢了眼前之人再说,到时候夺来了《降龙十八掌》作押,再赌斗一场,若是又胜了,看那江南七怪怎么偿还赌债,到时候念慈小姐还不是得自投罗网啊。 “既然郭兄这么急不可奈的要将《降龙十八掌》送于在下。那我就不作伪客气了!”欧阳克神气一收,决然的说道。 “一二三!”欧阳克连喊了三个数字,要是摇骰的点数偏小的话,一不小心郭进就有可能就中招了。 第六十六章 情海生波 闭上双眼,郭进暗运炼魂术,这是他发现的炼魂术的另一个妙用,与人对眼的话可以催眠对方,但闭上双眼后,却能百倍清晰地感受着对方的心境变化,就算是对方再怎么厉害,心跳、眼神都可以伪装,但精神波动却是不可能隐匿起来的。 这种能力看似神奇,其实也不过与武林高手内视之时,对身周几丈方圆的情景变化洞若观火,连蚂蚁爬过都能发觉的能力相似罢了。 “四五六!”察觉到了欧阳克的精神波动并无多大的起伏变化,郭进一口气连加了三点。 “七!”欧阳克这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踌躇地喊了一个数字。气氛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 “八~九~十~!”郭进故意一字一词的吐道,正是借此来判断欧阳克对每个数字的精神波动状况。 “十一、十二、十三!”欧阳克讥笑地盯着郭进连吐了三个数字,旁人一时间全被欧阳克的表演迷惑住了,还真以为欧阳克这般轻松的接对,骰子的点数定然不会是十四! “十~四……”郭进也是慢吞吞的拉长音道:“……就是骰子的真实点数是吧!” “啊!什么!”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神情却表现得古井不波的欧阳克突然就被郭进急剧转折的喊点搞混惊愣住了。 “不用装了,我就是要用‘回转卡’开你的十四!”这时就换成郭进一脸的讥笑了。 “还有,你的小动作最好收起来,不然我不介意挥刀将你的右手留下当利息!”郭进的眼神似针地盯住了欧阳克微颤的右手,想暗递真气改变骰子的点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想都别想。 “厉害,本公子又一次栽在了郭兄的手下了,这份恩德本公子不敢稍忘,它日定当涌泉相报。”欧阳克努力的控制住了自己有些狰狞的表情,挤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扬言说道。 “那就不送了!不过郭某还是要提醒欧阳公子一声:许多江湖侠义之士,听得采花公子欧阳克在此处做客,纷至沓来,要是欧阳公子出了大门,被侠肝义胆的江湖豪杰误伤了,可不干本店什么事啊。”郭进也不客气,以牙还牙的警告到。 “那就多谢郭兄的提醒了,还好本公子事先已经在贵店订下了一个月的食宿,不知道本公子足不出户的话,贵店能不能保证本公子的安全!”欧阳克故作庆幸的说道。 “是吗!开门做生意。如果欧阳公子有足够钱的话,一辈子在这里住下都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本店不倒,欧阳公子的安全倒是可已放心!”郭进回应到,心中却是有几分郁闷,早知道这样,当初不该为了树立品牌,学那“和平客栈”的规矩,这下子算是自设牢笼了。 欧阳克带着十几个侍女潇洒的离去了,浑然不将输掉的那两千两黄金和几本武功心法当回事时,这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洒脱境界,连郭进在心中都不由生出了几分佩服来,真是一个败家崽啊。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演技高明到连郭进的慧眼都看不穿的地步了。 好戏收场了,看热闹的赌客们历经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豪赌,精神松懈下来,就难免有点意兴阑珊,纷纷做了鸟兽散回返客栈休息。 周遭的人潮一下子空了下来,江南七侠和念慈立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嘘寒问暖,问题连珠炮似的一个叠加一个。还是大师父镇得住场面,他轻咳了一声,一句此处不是说话之处,众人才回醒过来,簇拥着郭进先回住处再说。 性格腼腆的程瑶迦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生人,从头到尾一直隐在郭进的身后,紧抓着郭进的左手臂不放。 一直把这些看在眼里的穆念慈,起初见到郭进时欣喜若狂之余,女儿家的心事要故作几分矜持,羞羞答答的不好靠得过近,但注意力转移到程瑶迦的身上之后,她的脸色就一阵青白交加,黯然神伤,神情复杂,陷入了沉思挣扎之中,直到郭进战胜了欧阳克之后,才在如雷的喝彩声中回过神来。 现在众人准备离开赌厅了,穆念慈连忙深吸了一口气,竟然一扫刚才的愁绪,笑容灿烂地挤靠过来,一把紧挽住郭进空留的右手臂,好似脚不着力一般把大半个身子都尽往郭进的膀子上压。 她还趁着郭进不注意的当口,示威似地对视了程瑶迦一眼。 “噫?冠英兄怎么也在啊!”郭进才刚走了几步,谈笑风声之间却突然在几位师傅的身后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男子身影。 其实郭进能发现他的大半的原因,还在于寻找不知何故竟走在人群后面的曲芷时,察觉到原来是一只黑手在做怪,每当曲芷要紧赶几步,上前与郭进说话之时,总有一只巧手凭空出现,动作快捷隐匿,有意无意地扯住曲芷的衣角不让加速,细细的观察之下,那黑手拉扯时的高明手法,有几分熟悉,回想之下竟与少林罗汉堂专研的《左右穿花手》的招式不谋而合。 然而怪手之人的身法也非常厉害,巧借众人的身形,亦步亦趋的藏住了自己的面貌,显然是认识之人,却是不想让郭进认出来,思忖之时脑中突然闪出一个人的身影来,郭进这才装作已经看清地打招呼到。 “呵呵!郭兄,久违了!”怪手之人走出众人身后,抓挠着头皮,涎着脸,窘态十足地向郭进问候到,还真的是陆冠英本人。 “冠英兄也从少林寺学成归来了,却是为何见了郭某竟然避而不见,莫非郭某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之处?”郭进语气略带不悦的问道。 陆冠英不想与自己照面那倒也就罢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要阻止曲芷与自己说话,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 “这……这……郭兄的恩德冠英感激都来不及呢,要不是有郭兄之助,冠英根本就不可能留在少林学艺了,只是……只是……”陆冠英吱吱唔唔的怎么也说不出来,申请十分的尴尬,像是有什么难言之影。 “郭靖哥哥!冠英哥哥是好人,你就不要怪他了!”出言解围的竟然是曲芷,她还有意识地上前几步将陆冠英挡护在身后。 郭进刚才还在奇怪被陆冠英拉扯的曲芷竟然没有生气,这下更是满头的雾水了,搞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关系。 “郭兄弟!是我对不住你啊!”这下子轮到男子气概暴发的陆冠英反过来挡在曲芷的跟前了,只见他一脸义无反顾地对视着郭进正声说道:“我陆冠英要代替郭兄弟来照顾阿芷!还请郭兄弟答应。” 说到这里,陆冠英突然就推金山倒玉柱地曲膝重跪在地,竖指对天热血沸腾地高声喊道:“我陆冠英在此发誓,我对阿芷的爱天地可见,日月可证,今生今世我只爱阿芷一人,会一辈子全心全意,尽一切所能,给阿芷幸福的生活,如违此誓五雷轰顶,元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啊!”郭进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剧情给打蒙了。kao,我才是主角耶,怎么主角的台词全让眼前的路人甲给抢了。 陆冠英的大动作,让走到一半的众人一下子全都愣住了,僵立当场,过路的赌客更是以为又有好戏可看,呼啦一声又全都围了过来!而且全部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聚集到了郭进的身上,庞大的压力令他犹如回到了在弹指峰下挥舞重剑独对台风巨浪的处境。 “真是奇怪!我怎么感觉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了民间故事中专门拆散苦命鸳鸯的大坏蛋了!”郭进故作轻松的说道。 可他在心里却已经起了滔天巨浪,如果陆冠英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算是他一向很看好他,朋友之义也只能到今天了。 试问再大度的男人,能有几个能够忍受得了朋友给自己戴绿帽的。 以前郭进是太自负了,以为曲芷对他最为信任也是最为依赖的,理所当然不会背叛他,也最不会抗拒他的花心了。可没有想最稳保的妻子之一,竟然是第一个出现危机的。郭进转眼间想了这么多,心中竟然第一次有了种强烈而酸楚的失落感。 “郭大哥……”“靖哥哥……”“靖儿……”众人欲言又止的声音彼此起落,尽管没说完,但听着这语气,郭进也是知道众人那隐藏住后半句里的意思。 “阿芷!你的终身大事,应该由你自己的一些想法吧!说出来,郭进哥哥会支持你的!”郭进极力控制住心中的苦涩,转而装作轻松地微笑鼓励曲芷道。 阿芷看了看穆念慈,又看了看陆冠英,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郭进的脸上,终是没有辜负郭进的信任,天真无邪地将事情的因果说了出来:“郭进哥哥!阿芷自从没有了母亲,父亲又被坏人所害之后,要不是郭进哥哥的收留宽慰,对阿芷好得不得了,阿芷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呢。阿芷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一辈子和郭进哥哥在一起。一起逛街、一起游湖、一起练武、一起闯荡江湖、一起教训坏人。后来冠英哥哥来了,为了救阿芷和穆姐姐,差点死在欧阳克那个大坏蛋的手上。这一段时间,穆姐姐嘱托我要好好的照顾受伤的冠英哥哥,冠英哥哥给阿芷讲了好多好多郭进哥哥在少林寺的事情,还给阿芷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穆姐姐说冠英哥哥是好人,阿芷应该把冠英哥哥视若另一个郭进哥哥那般看待。” “可是后来冠英哥哥和念慈姐姐都说,一个男人只能选一个女人,像七位师傅他们那样,所以阿芷也只能在郭进哥哥和冠英哥哥两人中选一个。阿芷想选郭进哥哥,可冠英哥哥说郭靖哥哥已经有了念慈姐姐,阿芷问了穆姐姐,穆姐姐也说最希望只有她一个人陪着郭进哥哥就好了!可是不能跟随郭进哥哥,阿芷心里好难过好难过!但是阿芷不想穆姐姐和阿芷一样难过,也不想冠英哥哥像穆姐姐说的那样也会难过。所以阿芷最后决定陪着冠英哥哥。” 心气一上来,郭进就紧皱眉头看向了一旁的穆念慈,已然脸色惨白,咬唇发青,垂头瘘身,颤抖个不停,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见到她这个样子,郭进哪还发得下火,只好恶狠狠地转向了陆冠英。 此时的陆冠英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觉悟,虽然还跪在地上,头却昂得很高,双眼毫不示弱地与郭进对视着。 郭进一掌拍下去,还是用玄铁重剑将他斩成几段? “我不习惯杀跪着的人!”郭进挥袖送去了一股劲气,欲图将陆冠英带起身来。 陆冠英眼中的精光一闪,立时运功相抗,以为从少林寺出师就可以狂妄自大地以为拥有了和郭进一拼的实力吗? 没听过扮猪吃老虎的故事吧,还真相信郭进在少林寺有意隐瞒内功修为,装作未曾练过内功的样子,避过了几位少林首座的探察,就是铁板定钉的事实了。 郭进感受到了陆冠英故意运功试探,他不由冷哼了一声,暗使时乘六龙掌法,加送了三层内力,摧枯拉朽一般,立时消去了陆冠英的抗力,还余劲不歇,将陆冠英仰面掀翻,劲力如山一般压制,根本就不给陆冠英侧身转体的机会。 眼看着陆冠英后背快要着地,真气回旋,又将陆冠英拉站起来,在直身那一刹那又多了一道前推之力,刚刚好抵消提拉的惯势,令陆冠英稳稳立正。 掀、按、拉、推四种运劲手法一气呵成,不管是内力的高深还是运劲的精控,陆冠英根本就不据可比性。试探的结果竟是郭进翻掌之间便可将他毙之掌下,陆冠英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虽然身子是站直了,但气势上就没有那么强硬了。 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你走吧!感情是自私的,是我太多情了,对不起曲芷、念慈在先,你在其中作梗没有错,我想杀你也没有错。不过念在朋友相交一场的份上,我放你走,不过今日之后,你我恩断义绝!再见就是陌生人了!” 郭进瞄到众人那复杂着急的表情,知道陆冠英在众人心目中建立的形象还不错,的确现在也不是杀而之后快的时机,而且太湖七十二水寨势力庞大,暂时也没有死磕的必要。若能用几句话,彰显郭进的重情重义,大度宽容来,何乐而不为呢。 陆冠英心灰意冷地看着取代了穆念慈的位置,紧巴着郭进右臂不放的曲芷,悠悠地长叹了一声,就转身走了,起先脚步还很是拖沓,后来却是越走越快,不多时便消失不见了,看来这个家伙确实是脸皮够厚。 “走吧!”郭进沉声说道,随后就左扶右携着程瑶迦和曲芷两人,走了几步,见穆念慈像失了魂似的耷拉着头呆立不动,他便给了七师父韩小莹打了个眼色,请她帮忙去拉穆念慈一起走。 江南七侠的新家改在了南湖中心小岛上,正是不想娱乐城的声色噪杂扰了家眷的清净,湖心岛面积本来不足十八亩,这几年来沙石填扩,已经增至三十来亩大小,成圆形状,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南湖之中。 岛上本来有一座烟雨楼,始建于五代,从唐代起其以轻烟拂渚、微风欲来的朦胧景色闻名,湖上画舫云集,歌舞不绝,堪称江南盛景。这几年南七侠武功日高,声名大振,就算是占了南岛这处无主之地,上至官府,下至百姓,倒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这便是古代大侠的福利了。 就像是少林寺占了少室山、全真派占了终南山,又有谁敢站出来指着鼻子大骂山贼土匪行径的。 所以七怪投入巨资,将年久失修的烟雨楼做了大改建,主体为古园林建筑群,亭台阁榭,假山回廊,疏密相间,错落有致;岛的南端辟有荷花池,可谓湖中有池,岛中有堤。 湖心岛除主体建筑烟雨楼之外,还有清晖堂,观湖亭,观音阁,鱼乐国,宝梅亭,来许亭,鉴亭,钓鳌矶,八景碑,硅化石等十多个景点,另外还有米芾,苏轼等书画家真迹石刻,可谓是占了一处人文胜景,升值潜力无穷的宝地。 一行人坐船到了湖心岛,天色已经微亮,再加上陆冠英与曲芷的这段插曲,实在不是适合摆欢迎宴的时机,几位师傅直道是忙了一夜累了,要各自回去休息,吩咐管家领郭进去专门为他准备的卧室休息。 至于程瑶迦,也就只能先去客房。 曲芷扑闪着亮晶晶的清澈大眼,想从郭进的脸上看出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挂在郭进右手臂的穆念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手。从曲芷的叙述中,郭进知道了许多事情,欧阳克在其中起了一个关键作用,不过却是穆念慈、陆冠英的心机最终干扰了曲芷的决定。 第六十七章 事情原委 人散了,周遭也安静了下来,想要借酒消愁吗,那被人看到,不知道又要吹皱多少风波来,想想也只能呆在房间里先好好的睡上一觉再说。 郭进刚合衣躺下,这时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却是响起。 “郭大哥,是我!”郭进立刻就从从嗓音听出来是穆念慈,声音低沉,夹带着哽咽。郭进开了门,穆念慈就低头走了进来,眼眶微红,眼眸朦胧,努力的压抑着呼之欲出的眼泪。 “念慈,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郭进明知故问的问到,却是不想提起曲芷所说之事来,因为郭进根本就没有怪念慈的必要。 “郭大哥,对不起,都是念慈不好,念慈太自私了,念慈不是个好女人,心胸太狭窄了。”穆念慈压抑不住心中的委曲,啜泣出声道:“可是念慈真的不想与别的女人分享郭大哥,念慈只是想找一个像义父那样对义母不离不弃,一心一意,哪怕在误以为义母不在人世的时候,也要终身不再续弦,心里只装得下义母一人。唆使心思单纯的阿芷与陆大哥在一起,原先念慈心里也很愧疚,可是看到陆大哥对阿芷那么全心全意,念慈慢慢就不觉得做错了,念慈反而羡慕起阿芷的幸福。在阿芷终于与陆大哥走到一起的那段时日,念慈好高兴,好多次夜里睡梦中都会笑出声来,那是因为念慈梦想着郭大哥终于只是念慈一个人的。可是郭大哥这次回来,又带回了瑶迦,阿芷的事情也揭了出来,念慈好失望、好害怕,念慈真的不想让郭大哥讨厌,甚至怨恨。” 说到这,穆念慈哭泣声又大了几分,双肩抖动得厉害。 郭进应该怎么做,他还能怎么做。总不能学那些伪君子理直气壮的高呼口号到:“真心对我好的女人,我绝对一个也不会辜负,我宁愿被骂花心多情郎,也不愿做负心薄情郎!” 那潜台词就是我每一个都想要,我看上的女人谁都别想跑;而每一个女人都应该理所当然,宽宏大度地容纳其它人,不做计较全投怀送抱过来。 前车之鉴,段正淳的案例摆在那边:到处留真情,先上车后补票,吃了再说,最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反成了到处负情债,终是换来报复仇杀,同归于尽的惨剧。 当然,也有成功的案例,像韦小宝,又是mi奸又是bi奸,总算是利用古代女人三从四德,失了清白就得非君不嫁的陈规陋习,硬是组建了一个令后人扼腕嫉妒的后宫。而韦小宝唯一能让人称道的地方,就是不会喜新厌旧,千方百计的耍尽手段弄到手后,依然能对霸王硬上弓过后的女子惜爱如命。 也许还有另一种办法,学杨过、段誉那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溺水三千多,只取一瓢饮!后人虽有劝言:“一见杨过(段誉)误终身!”可是绝大多数的女人,遇见杨过、段誉这般的男人,还不是飞娥扑火,虽死无悔。 可是,嘿道大哥也需要真情啊,这些都不是郭进想要的,性格决定命运,郭进是做不到像段正淳、韦小宝,也学不会杨过、段誉,他只是个“贪心不足、诚实有余”的小人物而已,或者也可以说是男人的通病。 郭进连忙上前几步,轻柔地将越哭越伤心,几欲崩溃的穆念慈拥入怀中,闻着念慈秀发里的淡淡清香,抚着念慈背脊上的微微颤动,他仿如自言自语般靠近念慈的耳际吐气说道:“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了,见一个爱一个,尽管我自信对每一个所爱的女人都是全身心的付出真情,在我的心中每个人都是同等重要的无可取代的至宝,失去了任何一个对我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痛苦。我愿意拿出生命去呵护我爱的每个女人,只要她们开心幸福就已经足够。我知道这样的说法出于一个花心的男人口中实在是难以另人信服。所以我尊重每个我爱的女人的选择,如果她选择了别人,有更好的幸福,那我不能阻止,也没资格阻止,只能祝福她,我唯一还能做的,只有尽力帮她守护那份幸福罢了。” 穆念慈静静地听得入神,郭进的心中一痛,抬手轻轻地抚住穆念慈的脸庞,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眼角未干的泪花,直视着穆念慈有些失魂落魄的茫然眼神,伏首浅浅地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随后郭进就一脸郑重地对陷入手足无措中的穆念慈柔声道:“念慈,我是爱你的,这是我心里真实的声音,所以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你珍惜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也许你现在还在徬徨迷惑之中,那么,或是有一天,你有了更好的幸福,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放你离开,给你祝福,帮你守护,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穆念慈低头沉默不言,等待答案的这一刻仿如千年,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心跳声。 “郭大哥,你的心跳声好响!”略带沙哑的女声打破了房子里的寂静。 穆念慈抬起头来,一夜的情感煎熬使得她本来红润健康的气色多了几分憔悴。她定睛睛地对视着郭进的双眼,似乎真的读懂了些什么,穆念慈突然展颜甜甜地一笑,如雨后的彩虹,多彩绚烂,然后闭上眼把俏脸贴上郭进的胸膛,双手摸索着紧紧搂住郭进的腰再也不放开。 不知道多久,两人已挪到了床上,绣花鞋脱落在地,外衫长裙搭挂床头,原来是穆念慈不知道什么时候,精神疲乏睡着了,郭进便将她移到了床上,脱鞋去衫,盖好被子以免着凉了。 而后他自己拉了一把椅子,静坐一旁,就这样看着穆念慈的睡姿,也不知她在梦里碰到了什么,时见蹙眉,时见痴笑。卸下坚强面具的可人儿,此刻竟是这般的怜弱。 天大亮时,郭进已经不在屋内了。 每遇心情烦闷时,郭进总喜欢爬到最高处,环眼四顾,眼界开阔,心境沉浸在天地中,情绪也会慢慢的好起来。 郭进是被一阵银铃清脆的欢声笑语摇醒的。从五丈多高的烟雨楼屋脊往下察望,只见一群孩童在凫水嘻闹,引得孩童们如此兴奋异常的竟是一匹会游泳的马。 奇怪了,几年不见小红马怎么成河马了。还是去看看怎么回事好了,郭进盯看着小红马的怪异表现,他的嘴上不由牵扯出一个弯翘的弧度,运足一口气,从楼顶一跃而下,整个人仿佛轻盈的滑翔机,一掠而过三十来丈的距离,有如蜻蜓点水一般轻稳立在小红马的背上。 “我说小红,几年不见怎么块头长这么大了,连游泳都学会了,变化大得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蹲下身来,郭进轻拍着小红马那毛茸茸的大头,不管它能不能听懂,自顾自的开着玩笑。 小红马一听到郭进的声音,就认出来了。 可能因为郭进把它丢在这里太久的关系,这次小红马竟然耍起了小脾气来,它屁股一沉,想让郭进在不留神下掉进湖里。 察觉到身体下沉,水波聚涌而来,肉体的反应速度远超意识,这是“郭靖”这具肉体原带的特异功能,郭进就扭腰一旋,双脚如圆规般在涌上来的水花上一扫一踩,人已借力飘向了一边,无视地面的引力,轻如鸿毛地停在了丈外的荷叶之上。 小红马一计不成,一计又生,它浸头入水,长鲸汲水一般一鼓作气的吸了大量的湖水,胸腹一阵剧烈的蛹动过后,张嘴就对准了郭进所立的方向,如高压水枪一样,束水成线,呼啸着向郭进喷袭而来。 “好!”郭进眼睛就是一亮,怎么看小红马的动作都像是消化完朱果后,已经能初步勾通吸纳天地元气为己用的神雕攻击方式了。 郭进在后来才知道,穆念慈曾在一次与人打斗中不小心掉落了藏在身上朱果的根茎,却被贪嘴识货的小红马一口吞下。有了洗髓伐经效果灵果的帮助,小红马身上自然而然的激发了吸纳并驭使天地元气的本能来。 郭进的双手一圈一划,以空明拳的手法在面前布下了一团防御真气。 水箭撞上了气团,竟然如同水溅棉花,悄然无声便被吸附其中,不多时小红马的水箭便喷尽,郭进面前已悬空汇聚了一个大水团,睨视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小红马,郭进就作势要用力返砸回去,引得小红马一阵嘶叫求饶,郭进这才哈哈大笑一声,轻轻地将水团送入了身下的湖面。 “神仙!”“妖怪!”“鬼啊!”郭进的出场方式一下子就引来了孩童们七嘴八舌的争议惊叫声,兴奋者有之,好奇者有之,恐惧者有之。 “大家早上好!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小红的主人郭进!”看到孩童们天真无邪的表现,郭进也不禁开怀地解释到。 “小红的主人?郭进?”“穆师叔说过那好像是我们的师父啊!”“是啊,曲师叔也是那样说的!”“那我们要不要磕头叫师父啊!”“可我们在水里怎么磕头啊!”听完了郭进的介绍,孩童们不由当着郭进的面议论开来,的确是群孩子,要是像赵平那般年纪的,可能会立即收声立正,恭恭敬敬地问礼请安了。 “呵呵!大礼就免了,你们继续玩你们的!”郭进也不在意那些烦文褥节,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 “不过你们戏水归戏水,在浅处就可以了,深的地方可不要去!”郭进观察到孩童们凫水的水滩没有什么安全措施,他就不由正色肃声要求道。 孩童们连声答应会遵照郭进的吩咐行事,本想就这样离开的郭进,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觉得不太对,以孩童们的心性,玩到高兴的时候,谁还会想起安全问题,以前没出事,不代表以后不会出事,做为师父,怎么说他也应当尽点义务才对。 郭进先回烟雨楼看看有什么工具可以用的,转了几圈,只找到了一些绳索,便将主意打到了岛中的竹林头上,一直隐藏在身上当腰带用的紫薇软剑到现在才有了用武之地,替代斧头砍竹子,神兵利器,在真气的加持下的确比斧头好用多了。 郭进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削了一大堆一头平一头尖的丈长竹棍,之后就施展轻功将竹棍一一深插在浅滩周遭,再用绳子绑上横杠,围成了一个适合孩童戏水的游泳池,几处较深的地方,他也重新担来清沙添平了。 做完了这些郭进才颇感满意地放心离开。虽然别人看起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从中郭进却感受到了一种快乐和满足。 “念慈、阿芷、迦瑶你们三个人,怎么会在这里?”郭进帮着孩子们安建好了游泳的护栏之后,转身正准备离开,不经意之间却扫过了观湖亭,不知道什么时候石椅上竟然多了穆念慈、曲芷、程瑶迦三人。 听到了郭进的问话,这三女就急忙收起了痴痴盯着郭进瞧着放光的双眼。郭进有些郁闷了,怎么这几位也犯起花痴来了。 “穆姐姐和曲姐姐找上门来,说我是客人,热心地邀请我逛逛小岛的景致,就碰巧看到了进哥哥你在这里忙活,所以穆姐姐就提议等进哥哥忙完了,我们再一起去游湖!所以我们三人就先进到这个亭子里边歇边等。”程瑶迦连忙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穆念慈的星眸含笑,灿若春花,不用言语,郭进就已经从她的眼神流露中,读懂了其中的意思:既然不想离开你,那就只能尽力的慢慢学着大度宽容一点,与曲芷、程瑶迦拉进关系就是她实践的第一步。 “进哥哥,你真是一个好人!”程瑶迦突然傻傻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不管是以前,昨晚,还是在现在!”郭进摸着鼻子讪讪然的笑了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只不过是想做个对朋友仗义,对亲人珍惜,对感情认真,对敌人绝决的一个还不算坏也不算好的普通人罢了,也没这么夸张。 “对了,念慈你是怎么认识欧阳克的?”曲芷与陆冠英的事情郭进可以先忍下这口气,不过在其中推波助澜的欧阳克,郭进可就不会那么好心的放过了。 “呸!欧阳克那个大淫贼,要不是……要不是语言那般下作,我一定要再让他尝一尝我拳头的厉害!”一提到欧阳克,穆念慈立时就收起了笑脸,愤怒不已地指骂到。 等她回醒过来才发觉,此时面前还有一个心爱的进哥哥,穆念慈的脸上就急速的闪过了一丝羞红,吱唔了两声,才压下情绪,慢慢地将事情的始末缘由一一道来:“说来话长,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那一阵子,嘉兴一带突然出现了一个轻功高明的采花大盗,专爱潜入深闺卧房偷香窃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相继失踪了十几名美貌少女,却没有人见过其人的面貌,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尚有云英未嫁的女儿家人人自危。 那时候我自诩学了郭大哥所传的武功,要擒下一个藏头露尾的淫贼自是不在话下,就携手阿芷日出夜伏,准备将那淫贼找出来,绳之以法。调查苦寻了十多天,终于从城西周员外那得到线索。 原来周家小姐也失踪了一段时日,后来人不知怎么地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里,可人是回来了,魂却丢了,整天呆呆傻傻,浑浑噩噩,茶不思饭不香,日渐消瘦,起初家人以为中了魔,请来高僧玄道念经作法都不见效。 后来家人偶然发现,善作丹青的女儿竟暗地里描了一幅男子的画像,还不时的偷偷拿出来抚摸察看,甚至久视画像时还会突然神秘古怪地痴痴傻笑。这才确定女儿是着了采花大盗的妖术。 原先周员外为女儿的名节着想,对外绝口不提此事,不想女儿痴傻了近月后,躺床一病不起,药石无医。伤心忿恨的周员外才决定要公布画像,抓出采花大盗,为女儿报仇。 依图搜骥,我们很快在江湖朋友同心协力的合作下,终于锁定了采花大盗就是欧阳克一行人。更确切地说,是欧阳克外加十几位侍妾帮凶。” 一腔侠义热血,一向以侠女巾帼自比的穆念慈,隐瞒着江南七侠,只带着曲芷,骑着小红马,大摇大摆的跑去找欧阳克单挑。 穆念慈练武的资质还算不错,所学的又是九阴真经的功夫,虽然是残缺版的,不过对手是好逸恶劳,只将家传武学勉强学了个五五六六的欧阳克,一交上手就试出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可惜胜负不单是以功力高低来换算的。 眼见轻易的拿不下穆念慈,欧阳克就故意使了个大破绽,在穆念慈放心攻击之时,暴起启用折扇上的机关,对敌经验不足的穆念慈霎时中了涂毒暗器,失去了战力,要不是一旁压阵的曲芷拼着以命换命的招式将欧阳克逼退,穆念慈可能就要被擒作人质了。 第六十八章 筹建势力 心思单纯的人在武学一道上似乎真的有老天爷在偏坦,曲芷的武学天资还要比上佳资质的穆念慈更好一等,只要不是和郭进比,冠上天才这个词也不过分。 就算是穆念慈有朱果根茎的帮助,可以更快地炼化天地元气为己用,在功力上还是要比曲芷弱上一分。 在见识了欧阳克的阴险伎俩之后,脑袋一根筋的曲芷对战欧阳克采用以守反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功力稍微不如的欧阳克哪怕有意露出再明显的破绽,曲芷都不上当,无视要害,只要在欧阳克身上任何地方刺上两剑就很满足了。 打是打不过了,引也引不了,状是无害,却总冷不防咬你一口,几百招下来,换得一身乞丐装的欧阳克郁闷的要死,单挑不成,那就群殴好了,当然,群殴也是有技术含量的,欧阳克领着侍下将护着穆念慈的曲芷两人围成一圈,一声令下,暗器、毒粉、迷烟,一鼓脑全砸了过去,四面八方,天罗地网,一味防守又不能躲避的曲芷哪有全数挡住的可能,就算是将利剑舞得泼水不进,也有力竭的时候,硬撑了一柱香的功夫,曲芷身上便中了几枚暗器,毒粉、迷烟也吸了不少,脑袋昏昏沉沉,眼皮重得几欲睁不开,敌人的身形已然出现了重影,危机的时刻,英雄“平地一声吼”出现了。 那就是刚从少林寺学艺归来,顺路来嘉兴探望郭进还在不在的陆冠英。 陆冠英的武功也不过与欧阳克半斤八两,何况欧阳克还有那十几个会武功的侍女相助,凭着新生力量与一股冲脑的血气,对上连战两人,气力早已大减的欧阳克,一开始陆冠英自然是大占上风,可惜好景不长,有一众白驼山侍女的牵制,又不好下重手对付女人,束手束脚之下,随着时间的拖延,回过气来的欧阳克,已经能独力接下气力减弱之后的陆冠英的攻击,无可置疑,陆冠英又踏上了曲芷的结局。 本来以陆冠英的武功,要舍下只见过一面的两个女儿逃命自是不难。但是,也许,这世上真有古道热肠、见义勇为、舍身取义、视死如归的侠义烈士。 鲜血淋漓,体无完肤,惨不忍睹,却又宁死不退的陆冠英就是以这样的一个壮烈的方式,倒在了勉强还保留着意识的曲芷和晕迷中的穆念慈的面前。 后来江南七侠人未到声先到了,欧阳克远远的就瞧见江南七侠势若奔马的身法就知道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哪还敢留下在原地,招呼一众侍女就这般怆惶逃走了。 可没想到,销声匿迹了几天之后,欧阳克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堂而皇之地踏入醉仙娱乐城的大门,都怪郭进当初定下来的店规:入店宾客,恩怨暂停。 这个规矩在江南一地声名传得路人皆知的缘故,才让欧阳克钻了空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让郭进是做嘿道生意起家的呢,若是没有这一条店规的话,凭什么脱颖而出,在短短的几年内,雄霸江浙一带赌业。 进了店,就不能再找欧阳克的麻烦。如果打破这一条规矩的话,醉仙娱乐城在嘿道上建立起来的声望立时便会毁于一旦。 可没有想到几十年以后,醉仙娱乐城竟然成了江湖恶人的收容所,在没用尽身上银两的一天,就可以在娱乐城逍遥法外一天,这也是郭进没有想到的结果。 自觉受了耻奇大辱的穆念慈,基于店规不能暗地里找欧阳克的麻烦。 不过俗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穆念慈自有女人的办法,那就是用激将法邀欧阳克比斗,这一招很老套却也很实用。欧阳克是谁,游龙戏凤的花间高手,若是连个年纪比自己小一轮,武功也不比自己高的小女子,其约战都不敢接的话,做为男人中的男人,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 有江南七侠在一旁看护,加上众多江湖人士的观战,大庭广众之下,欧阳克的暗器伎俩哪还敢使出来了,吃一堑长一智的穆念慈也不会轻易再上欧阳克的当了,两人的功力相若,只要补上经验的不足,穆念慈就算不能赢,但要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一句没志气的话叫做:打平就是赢。用在“狗脚”身上自灭威风,用在穆念慈的身上却是极好的策略了。 第一次对战穆念慈坚持了近半个时辰,眼看着要败之时,一句小女子气力不如男,就轻轻的揭过了。 在众多江湖人士的鼓哨喝彩声中,两人以平手收场,接下来第二次,第三次,女子气力不如男的理由屡试不爽,直到有一天,穆念慈终于战胜了欧阳克,九阴真经的精妙压过了白驼山武学,欧阳克饱尝了一顿暴力少女的粉拳秀腿,心灵上更是遭受了江湖人士讥讽笑骂的连番打击。 在欧阳克拿出眼红拼命的架势来之后,穆念慈才抛下了一句: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今天打累了,下次再玩。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面对江南七侠的虎视眈眈,欧阳克还能怎么样,有泪尽往肚里咽呗。 接下来,穆念慈继续激将邀战,出于男人的自尊,明知道会被虐,却总比当缩头乌龟好吧。当你无力反抗的时候,你要学会享受。 欧阳克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突然悟通了这个理道。 又一次的比斗,这一次当穆念慈的拳脚打在欧阳克的身上时,欧阳克不似往常的咬牙切齿,目中喷火,却又无可奈何。 他一反常态,欧阳克竟故意呻吟出声,嘴上模拟着男女苟合的喘息,还不时旁白两句:爽!好爽!不要停啊!周遭围观的江湖人士,风向标立时就变了,被取笑的对象这就换成了穆念慈。 被一群粗鄙的江湖莽汉,如狼似虎的炙热淫秽眼神不断地在身上的敏感部位来回巡视着,有哪一个女人能忍受得住,所以这一次穆念慈败了,在欧阳克得意洋洋的狂笑声中,败得分外狼狈彻底。 之后就换成了得势不饶人的欧阳克追着穆念慈要求比武了。还好,有湖心岛禁地不对宾客开放的规矩在哪,不然穆念慈真不知道要躲在哪里去了。可忽然有一天,夜黑风高之际,欧阳克又再次消失了。 郭进对照着自己碰到欧阳克的时间和地点,原来欧阳克独身一人入住醉仙娱乐城,竟然是要掩护那些女侍离开,算算时间,那些女侍已经安全的到达了约定的地点之后,欧阳克这才隐身藏迹离开嘉兴,前往宝应与侍女会合。 可不幸的是,他才刚挂起采花大盗的名头,却被郭进给碰上了,小命难保之下,竟然又打上了借醉仙娱乐城打掩护的主意。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欧阳克有什么后招,可以逃出生天。至于,为什么在折扇上描上穆念慈的画像,多半是习惯受虐,激发了他受虐狂的潜质,对穆念慈由恨生爱了。(真是BT啊,怎么什么鸟都有) 郭进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欧阳克这个名字,第一个荣登了郭进心中的必杀榜名单。当然,郭进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为了避免杀了欧阳克之后,他幕后的大靠山欧阳锋前来找麻烦,明面上郭进自是不怕,不过以欧阳锋的阴险狡诈,他多半只会来暗的,要是先拿郭进的亲朋好友下手,到时候郭进就后悔莫及了。 郭进想了想,心中思量之下就做出了决定,看来得先设计一个完美的计划来,利用欧阳克引出欧阳锋来,并布下天罗地网一举铲除掉他们,那时候再杀欧阳克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郭进将诸般打算盘桓在心里,为了不影响三女的好心情,他自是不会无趣地宣诸于口。 下午一行人就乘着画舫,郭进好好的陪着穆念慈、曲芷、程瑶迦三人畅游了一番南湖,“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就是南湖的别致胜景。 嫩菱、莲藕、肥蟹、红鲤、草虾,就地取材,郭进亲自主厨,穆念慈、曲芷、程瑶迦三人打下手,合力做了一顿别有趣味的野餐;吃饱喝足之后,一行人吊脚坐在船头,晒着暖融融的午后春日,左拥右抱,调音抚琴,轻轻柔柔哼唱着盗版的郭氏情歌,从《童话》到《约定》,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众人直待弦月高挂,水雾眬湖方才回返。 稳定了感情之后就忙事业,这一夜,由江南七侠主持,郭进同时收了三百六十五个徒弟,其中大的不过十六岁,小的也不过才五岁,路都走不太稳当,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流落江湖行乞被收养回来,其中几个还是身体残疾的,不过能他们在这个没有福利保障机制的古代存活下来,自是有其过人之处。 从人数上来讲,几百个人都足够建立一个新帮派了,尽管在外人看来,能拿到台面上的也就江南七侠、穆念慈再加上郭进才九个人而已。不过万丈高楼平地起,郭进有足够的信心在短期内造就一个武林神话帮派来。 郭进在桃花岛看了那么多的医书,怎么种药、采药、制药、用药他是不太懂,不过在如何打通人体经脉穴位上,郭进倒是研究出了一个堪称逆天的方法来,唯一的不足就是仍然还停留在理论阶段,还未能在真人的肉身上实验过。 人在母胎中,由先天元气孕育,没有一丝后天之气的状态,那个时期全身百脉畅通,内呼吸自然而生。 等脱离了母体之后,先天元气遵循着创世大神盘古的精元分化规律,一化为三,一部分转成生命元力,藏匿于各个细胞之中,支撑着生命的延续,若有一天它消耗完毕了,也就意味着人的自然死亡。 一部分经由勾通天地的天然管道,即经脉穴位发散到空气中,一部分却是被天地浊气所污,成了先天秽气,盘踞在经脉穴位内,反成了阻碍,堵塞住脉穴管道。 修习内功之人,通过特殊的呼吸吐纳方法提炼自己的后天真气,以达到强筋健骨,开发自身潜力的目的,但是这后天真气比之先天真气就是天壤之别了。练功之人要重达先天之境,唯有耗费岁月累积百倍的后天真气,一步步的将盘踞在经脉穴位中的秽气驱散,也就是俗称的打通脉穴。 练武之人的大圆满境界就是打通所有的脉穴,驱散全部的秽气,才能在纯净的内呼吸环境中,引天地元气再度提炼还原出先天元气来,而先天元气与后天真气的融合便转化成了所谓的先天真气。 如果再将先天真气全部精炼成先天元气,那就会进入传说中的破碎虚空的境界。 在江湖传说中,偶尔会有内功高手相助武功低微,甚至不会武功之人强行打通全身的经脉,最好的下场就是成功后,内功高手功力大退,甚至一辈子再无寸进,究其原因,正是帮别人驱散秽气时,不可避免的是自身真气会被散发的秽气所污,经年历月之后,量变到质变,本来已经打通的脉穴,又会被变种的秽气所堵。 可要想用不再精纯的真气重新打通封闭上的脉穴,无疑是两军对战,自家高层却是内奸,获胜的机率不言而谕。 所以,武林高手,数十朝苦练不易,若不是欠下大恩德、大情义,或是自已油尽灯枯之际,放弃延口残喘的机会,成全他人,不然是绝不会轻易去帮别人打通经脉的。 但是,这条潜规则对郭进却是无效。 郭进找了一个性格坚毅,却还未练过武的弟子。 他用金针渡穴之法令他神识保持在半醒未醒的状态,这样等下施功试验的时候,对方才不会被各种异常状况所影响,发生抵制反抗的情景。 郭进此时的信心来源于混沌真气的吞噬特性。 吞噬特性听起来很拉风,其实却是很鸡肋,只能吞噬等级低于自身的真气,等级高出越多,吞噬的速度越快,等级相近的话就事倍功半了,若是等级不如的话,那根本就是钝刀子锯铁,光摩擦不切入。 就像是郭进在对战老顽童的时候,对付还未练成九阴真经时的老顽童,吞噬特性大放光彩,但自从老顽童九阴心法大成之后,吞噬特性就黯然失色了。 那么,真气的等级怎么算呢,很简单,老顽童早就给过答案了:精纯度!如果拿郭进现在的混沌真气的等级与盘踞在人体内的先天秽气等级来相比的话,那自然是地球和太阳比大小,不自量力了。 但是,混沌真气吞噬不了先天秽气,却是能引诱得动,先天秽气接触到混沌真气之后,就仿如旷女遇见了猛男,天雷勾动了地火,神魂颠倒般紧贴着混沌真气一步不离,只有在面临一头撞进郭进的下丹田的那一刹那,才会危机觉醒,极力挣扎,却已经来不及了,被下丹田强大的吸力一收一吞,立时灰飞烟灭,点渣不留。 可惜的是,除去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其余隐脉秘穴中的先天秽气,仿如修心有成的尼姑,虽然面对着混沌真气有冲动,却能克制得住,如果郭进想要驱使混沌真气霸王硬上弓的话,隐脉秘穴中的先天秽气就会暴起奋力反抗,轻轻一击便能将混沌真气打得形神俱灭。 所以郭进花了几年时间之后,耐心地与先天秽气谈情说爱,条件成熟了再勾引消灭,到现在也不过打通了一小半的隐脉秘穴而已。 郭进利用着混沌真气,能帮助别人轻易的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又没有什么负作用,虽然造就出来的不过是个二流高手,但放眼江湖,若是有成千上万个二流高手供他指挥的话,还有哪个门派能抵挡得住他的人海攻势。 正所谓“一技在手,天下我有!”指的就是这种状况。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有很多细节要考虑到。批量培养二流高手,虽然能在短时间内壮大郭进自己的势力,只是弟子们的忠心没有保证的话,这样做无意是在给自己日后埋下隐患。 幸好郭进还有另一门绝配技法,炼魂术。 郭进就从资质最高的弟子开始,金针渡穴制神,炼魂术催眠,心理测试题问答,了解弟子的忠诚度,真实的性格特质,是见利忘义还是感恩图报,是阴险狡诈还是善良温和,是争强好胜还是与世无争,是勇猛果敢还是优柔寡断,是冲动鲁莽还是沉着冷静,是孤芳自赏还是平易近人,是粗心大意还是细心谨慎,是开朗活泼还是多愁善感,是反复无常还是重诺守信,如此等等。 谁让郭进在后世涉及了那多的社会阴暗心理呢,不小心不行啊。 最后一步,郭进还在弟子的意识里种下了一个指令,那就是对师父的感恩戴德,忠诚地誓死相报,希望日积月累之后,这种潜意识的精神自我催眠能开花结果,达到桃花岛弟子面对黄药师时的那种程度就够了。 第六十九章 扩张 做这些事情,现在郭进还不想让其它人知道,只是为维持还算光明磊落的形象,催眠、提问、记录、打通脉穴都要郭进自己独自完成,处理完一个弟子前前后后,加在一起竟然花费了两个多时辰,精力更是消耗了一小半。 郭进估算下来,就算是流程精熟了之后,一天也只能完成五六个,何况他还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为弟子打通脉穴。他也只是希望能早日培养出完全可以信任的帮手来,这样郭进只需要处理打通脉穴一项的事物,那时效率就可以提高一倍了。 郭进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成功地处理完了一个弟子。 离开练功房,郭进就吩咐其他人暂时不要去打扰还在入定的弟子。 吃过早餐之后,郭进出言留下众人,公布了一个语不惊人誓不休的消息。 成立自己的门派,郭进个人最中意的几个非常洒狗血的派名:“天地会”、“英雄门”、“日月盟”。最终还是选了“天地会”,派门取意“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与会相聚,亲为一家,互济互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江南七侠初闻郭进的决定,有点哭笑不得,以为郭进是在开玩笑,现在郭进还有没做出什么成绩来,也没有拒理力争的必要。郭进顺势就邀请江南七侠恭添为“天地会”的客卿长老,没有被拒绝已经达到了郭进的目的了。 这时,江南七侠把当时郭七留下来的信件叫给了郭进,郭进看完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时候返回蒙古,有点太急了啊。不过有些事还是由不得他的,看来他还是要提早做出安排才是,这样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生活还要继续,弟子也要培养,欧阳克一行还要盯紧了,“天地会”的派规机构要设置,娱乐城的项目规矩得完善,接下来的日子注定很忙碌,中间的插曲不多,还值得提一下的就是黎生找上门来了,他竟然已经被洪七公升做九袋长老。 他见到郭进时,解释说是洪七公打发他来找郭进学剩下承诺过的几招降龙十八掌的。 郭进还能怎么着,尽管忙得晕头转向的,但有洪七公那顶大帽子压着,他哪里敢不抽出时间来教导黎生黎长老。 一个人的练武体质可以分为:阳、阴、阴阳相拌和不阴不阳四种。 阳多为刚猛、迅速、快捷但有耗费真气较多的缺点;阴有阴冷、阴毒两种,持久、缓慢、省力但多有暴发力不强的缺点;阴阳是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的关系,所以有既阴又阳和不阴不阳,既阴又阳(阴阳相拌)即条理阴阳,使之融合相辅,不阴不阳即避免阴阳相克,中正平和。 混沌真气的模拟特性,可以检测出弟子丹田、经脉里对哪一种属性的真气更具有亲和性,从而推出弟子的练武体质来。 这个方法倒不是郭进一家独有,其它门派要是找得到四个修习不同属性真气的高手来,也是可以做到的。 郭进就根据弟子的体质,门派内暂设了四个修武内堂,青龙堂纳阴性体质弟子专修九阴真经,朱雀堂纳阳性体质弟子专修九阳真经,玄武堂纳中性体质弟子专修先天功,白虎堂纳阴阳相拌体质弟子专修阴阳诀(脱胎于混沌心经,却因位没有像郭进这样,下丹田有穿越时空的附增品,很多特异功能不能开启,为作区别,便命名为阴阳诀,后来经老顽童的修缮,融合了空明拳意,创出了太极心法) 后来又增设了一个麒麟堂,吸纳通过忠诚测试,天资聪慧或是大智若愚的璞玉良材,加修独孤九剑、双手互搏、炼魂术。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堂的外功招式不特别做专属分类,只是将弟子的贡献分成五个星级,对应可学的招式和内功;内功心法分为九重,第一星级的贡献可以学会前面五重心法,每累加一星级贡献,就可多学一重心法。 相类似的,轻功身法和外功招式也分为九份,第一星级的贡献可以学会前面五份,每累加一星级贡献,就可多学上一份。 目前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堂可学的轻功身法有三种:《螺旋九影》、《横空挪移》、《迷神幻影》(原为《古墓派轻功》,丈许方圆之内,腾挪奔跃,飘逸无伦,变幻万方,当真是趋退若神,综论室内闪避挪移之术,天下无双) 外功招式有八种:《九阴神爪》、《迅雷剑法》、《催心掌》、《大伏魔拳》、《手挥五弦》、《毒龙鞭》、《空明拳》、《玄铁重剑》、《玉女素心剑》,至于全真派、少林寺、丐帮的绝学,郭进考虑到对方人多势大,为免引起版权纠纷,先不拿出来传授,等日后有了时间,郭进再取其精华,几家融合,改头换面之后,以自创武功的形式出现,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找上门来寻麻烦了。 至于先天功,郭进从老顽童那里打探得到,不过是王重阳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不是自家的研究专利,倒也不怕与全真派打口水仗。 内堂练武,外堂处理门派的对外事务。郭进就仿照后世的企业管理,对门派内外堂的机构进行了不同于这个时代的重新规划。 除掌门之外,各设前后左右使者一名,职务等同于助理,负责门派的生产经营活动的监督和对掌门、长老院报送数据材料的整理分析。 设立长老院,共有十六名常务长老:首席长老全面负责门派的日常管理经营活动;行政长老掌管人力资源部,负责公司的人力资源管理工作,比如招聘、面试、转正、劳动关系管理、薪资、考核、福利、员工档案管理、门派保险、调动、离职等工作。 科技长老掌管技术部,负责新产品、新技术的研究开发;销售长老掌管销售部,负责产品的销售与售后服务;买办长老掌管采购部,负责原材料或者商品的进货、补货;天工长老掌管生产部,负责产品的生产,新技术的应用。 财务长老掌管财务部,负责日常帐款的核算与融资,以及给员工发放工资、资金、津贴等;内务长老掌管后勤部,负责门派的基建和设备管理,以及食堂、卫生、安全保卫等;情报长老掌管情报部,负责对外的情报收集。 巡察长老掌管监察部,负责调查门派内部的贪污腐败、作奸犯科、叛徒内奸事件;执法长老掌管执法部,负责维持门派的安定团结,根据监察部的调查结果,量刑处罚、刑罚违反门规之徒。 传功长老掌管内四堂,负责弟子的武功修炼;礼法长老掌管外交部,负责对外的交际应酬;文宣长老管理宣传部,负责门派规章制度的讲授、广告的宣传、企业文化的建设等;传文长老管理教育部,负责弟子及员工的文化教育和技术技能培训。 护法长老负责门派的安全保卫;每个部门长老手下的助理秘书数名。各地分部设堂主一名,负责管理分部经营;副堂主两名,分别负责财务采购和人事培训。 此外还有客卿长老不设上限人数,不负责具体的事务,但拥有对各部门的监督权,以及门派大会的表决权和建议权。 可惜目前郭进所能用得上的人手,也就江南七侠,加上穆念慈、曲芷、程瑶迦三人了,不然就这规模,也算是这个时代的超大型民企了。 有计划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摊子铺得很大,完全还是空中楼阁,除去暂时无法掌控的蒙古基业不算,现在能让郭进大展手脚地也只有娱乐城一项了,但怎么说也比白手起家的条件好多了。 郭进下力气考察了一番,先给赌场添加了一个规定:进赌场的玩家,必须先将所带的银两压一半在柜台上保管。 一是防止有时玩家赌红了眼,最后输光了全部的身家,到时候觅时觅活的,寻了短见,赌场反而还要背上害人性命的坏名声;二是秉持着“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处事规则,表面功夫多做做人文关怀,更能增加玩家对赌场的好感和信任。 郭进紧接着又筹备着增开第二间赌室,引入薄竹片所制的朴克牌,主打同花顺、二十一点、比点,慢慢再增加赌博性较弱,娱乐性较强的斗地主、斗牛、争上游、桥牌、锄大地、拱猪、三打一、保皇、红十、挖坑、百分、钓鱼、开火车、拖拉机。 同时为了增加神秘感吸引顾客,要想进入第二间赌室,必须办理VIP会员银卡,手续费十两银子;待第二间赌室成功之后,再开设第三间赌室,引入最令国人疯狂的麻将,这次要办理售价十两黄金的VIP会员金卡才能进入。 当然,第一间赌室也要适当的增加新赌具,如斗鸡、转盘等,才能吸引来更多的新玩家。 以后累积了足够的人力物力之后,再借鉴娱乐城的经验,到中原各处繁华城镇开设分店,形成了规模网点之后,就是推出最后的杀手锏——六合彩的时机了。 要开设新赌室,要吸引人气,广告宣传是必不可少的。 广告宣传单和广告海报的设计、印刷郭进都可以自己解释,为此他还特意买下了一家印刷厂。 毕升整理改进的活字印刷术传播开来已经快两百年了,此时的印刷技术连彩色套印都做得到了。 一句简单的广告语:绝世新赌具,玩法百变,精彩不容错过——嘉兴醉仙娱乐城欢迎您的大驾光临!中心词“新”“百”“精彩”故意用红、绿、蓝三种颜色的不同字体放大印刷,看起来就像是QQ聊天时的魔术字处理一样。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简单却无比新奇。 接下来就要将印好的几千张海报,几十万份传单发散张贴到江淮各地,单靠郭进手上掌握的势力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不过,这自然难不住郭进,不要忘了号称有三十万弟子的丐帮长老正在他家坐客捏,他哪里会放着这么庞大而又廉价的人力资源不用。 郭进只是花了一千两的人情价,黎生就接下了这笔生意。 起初黎生还坚持着不要钱,说是朋友之间理应帮忙,郭进自然是不会占这个便宜的,要知道他想做的可是长久的生意,自然不能亏待了跑腿的辛苦钱,不然下次谁还会尽心尽力的帮忙呢。 果不其然,收到银子的丐帮弟子们,完全依照着郭进的嘱托,将海报高贴在繁华城镇里,生意兴隆的客栈门墙上,有着丐帮的名义作保,江湖上谁不卖几分面子,就算是海报没贴牢掉落了,那些店家怕被丐帮中人误会是自己动手作怪,还会赶紧重新加糊贴好。 而几十万份传单也一一出现在江淮各地富商豪门的大门板上。 没过几天,效果就出来了,人潮凶涌,几乎将娱乐城的门槛给踩烂,郭进早有准备,将以前大半的单间改成通铺,床位增加了五倍竟然还是全部告满,连提供给宾客游湖的楼船也临时改成了客房。 这就是超越千年的广告威力!!! 郭进知道,赌场要想赚大钱,最快捷的方式有两种,所谓“十赌九骗”,出老千,耍猫腻,吃大赔小,比如在骰子里灌铁水,再隐藏磁铁于桌底面,有需要的时候,就随意的操纵改变点数。 扑克、麻将也可以在牌上“点水”做标志,隐性药水、特种香料、划痕等等。 不过这些的前提是你要足够高明,不能被发现了,不然辛苦建立的名声可能就会一朝完尽,到时候赌场也就毁了。 第二种方法就是凭赌技赚钱,像柯镇恶就擅长此道,暗器手法可以决定骰子的点数,听力过人更能听清骰子的点数,再加上他的内功日益精进,一般的内功高手也捣乱不了。 可惜柯镇恶也不过是专精骰子而已,在扑克、麻将的赌技上并不比一般人高明。 想要在要在赌技上赚钱,只能靠自己培养新的赌技人才,那可不是简单一句话就可以完成的。当然,话说回来,如果郭进真培养出了全面的赌技高手来,也绝大多数时间只能拿来当核武器一样充作威慑力量罢了,要真全部派下场,无异于杀鸡取卵,不用几次冤大头就都跑光了,这世道的有钱人可没有几个是傻子。 所以,郭进决定最终赌场的盈利方向,应该在服务上,每局胜负收赢家百分一的服务费,却也比后世股票交易收完买家再收卖家的印花税来得合理多了。 而且麻将每盘的游戏周期太长,没有百分五以上的服务费可不划算。此外,更大的盈利方向就是周边的服务项目,参考了后世的赌城拉斯维加斯,最赚钱的还是宿、餐、饮、色齐全的酒店业。 在住宿方面,醉仙楼继续收购周遭的地产,拆的拆,改的改,修的修,建的建,江南七侠可是出身嘿道来着,加上武力金钱双管齐下买通的官府势力,给的价格也非常公道,足以让人在其它地段买同样的房子还有剩余。 不想卖的话,那就是不给面子了,想当最牛的钉子户,好,那是茅厕里打灯笼——自己找死。 郭进也不动用武功,以免被江湖上的朋友说是欺压百姓,只是周围都是他的土地,不给你留路看你怎么出去。 当然,站住了理字,情字上的门面功夫也是要做的,家里有困难的贫苦百姓,有病的免费给你治病,还能干活的,招到娱乐城做工,不能干活的话,养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郭进收了那么多的徒弟,也要塑造他们的道德情操不是,正可以分组轮流值班,每旬一次学雷锋做好事,照顾孤儿寡老。 大侠是靠什么来赚钱挥霍的,而且他还是在帮穷苦的百姓拉近心理的不平衡,出手教训有钱人,再从中收取出场费。最终郭进的娱乐城建设规划,是能将整个南湖包住,从事实上转成自家中院的游泳池。 住的问题有解决方案了,那接下来就是餐饮的问题了,郭进在桃花岛上跟着黄蓉研究了那么多菜谱,不能放着发霉吧,缺得不过是有天赋的厨师,组织起来学习新菜色,再依个人的水平分出三等、二等、一等、特级四个等级的厨师来。 不同等级的厨师,再配合上不同等级的食材,就可以设计出来不同收费等级的饭菜来。 至于饮料的问题,在酒茶之外,郭进还准备加入现榨果汁,酒的话现在营售的种类太少了,有必要找到新的货源或是配方,有了蒸馏手法,让酒的清醇上一个台阶,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至于色的部分,对于逼迫同族女人**郭进还是有一点心理障碍的,但要找艺妓来表演歌舞曲艺助兴却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这也是人之常情! 第七十章 暴猛料 甚至郭进找来了那些年老色衰,孤独无依,却又才华横溢的退休艺妓,来教导有潜力的女弟子歌舞曲艺。当艺人,运气来了还能做明星,郭进可是非常鼓励她们往那边发展的,这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 庞大的南湖土木工程,需要许多的劳力和工匠,事业的扩张也少不了许多特殊的人才。 这一次,郭进投入了一万两白银,与黎生做第二次生意。 而丐帮所起的作用除了继续张贴招聘海报、分发广告传单之外,还多了一个猎头赏金的任务,不管是新酒配方、好酒货源、特色菜谱、新奇食材,都可以拿来娱乐城换钱,但凡通过鉴定的,最低都有一两银子以上的赏金。 招聘的对象不限士农工商、三教九流、鸡鸣狗盗、有一技之长故然最好,空有一身力气的也未尝不可。 郭进才打出招聘广告的第二天,前来应聘的人流就络绎不决,仿如明星选秀一般,早早的就排起长龙,拖家带口的也不乏有之。 为此郭进还不得不架起大锅来,煮上稀饭,配上咸菜,给饿肚的人群充充饥。 招聘的职业很多,先生、厨师、医师、管家、帐房、工匠、劳工、服务生,不在此类的也不要紧,只要你有能让郭进眼前为之一亮的特殊本事就可以了。 生活忙碌而充实,初选的事情自有他人负责,最后要录取的人才还要由郭进亲自来面试,只有通过炼魂术的精神测试,排除卧底或是别有居心的可能,郭进才会放心大胆的录取,不然就麻烦了。 接下来就是人才的培训了,厨艺培训班、工商管理培训班、帐房财务培训班(采用阿拉伯数字的十进制加减乘除法,百分比、小数点报表)、起点枪手培训班(郭进出故事的架构,再交给其他几个文笔风格相近的写作好手分工包干,合力在短时间写完。)、说书先生培训班(要在文化普及率不太高的古代,推广郭进的玄幻武侠小说,那能少得了说书先生的广而告之呢,而且说书先生除了能赚外快,还是收集情报的好职业。) 做为发起人,第一期培训班郭进还得亲自上场重操后世的老大职业。(就是教小弟做事)等培养出接班人之后,形成了良性循环,郭进才能清闲下来退居幕后。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之期近在眼前,郭进一直派人紧盯着的欧阳克,竟然还能沉得住气,十几个侍女也一个没少,害郭进请黎生帮忙在外面埋伏的人手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白忙了一场。 不过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一天,服侍郭进的弟子,替人交付给郭进一封密信,打开来竟是要约郭进今晚三更在天字十六号房相见,却没有落笔者。 郭进艺高人胆大,再揣上可辟百毒的金冠蛇丹,又加上是自己的地盘,倒也不怕那神秘人可以害得到自己。就这样,单调的忙碌之中,总算是又多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 郭进敲响了门,房内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娇柔女声:“门没关!郭少侠但进无妨!” 奇怪了,这个房里的住客应该是一个富有公子的,怎么这会换成了一个女的了。 郭进也不多想,推开门,红烛檀香,内屋软床,或躺或卧,或坐或侧,正是欧阳克的四位最宠爱的侍妾,春兰夏竹秋菊冬梅,此时她们薄纱贴衣,丰胸圆臀、酥胸半露,若隐若现、腰肢若水,玉腿高晃,眼神炽热勾魂。 “莫非郭少侠怕了奴家四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妹不成!”见郭进有些犹豫不前,这四位侍妾中的大姐春兰出言激将道,声音柔媚,令人生不出半点厌恶来。 郭进听出了这个口音,刚才招呼他进来之人也是她。 “美人计吗?欧阳公子还真是舍得!”郭进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既然她们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必客气,于是啧嘴感叹到,随后他就在两丈外的厅们口,拉了一张背椅坐下来,双眼一刻也不离地,贪婪的注视着跟前如此香艳的一幕。 “少主他还不知道,是我们姐妹自愿的!”听到郭进话语中指责欧阳克,四位侍妾中性格最为浮躁的冬梅连忙出言反驳道。 “哦!是吗?欧阳公子有什么魅力,值得四位姑娘如此舍身维护!”郭进不由吃了一惊,满脸不信的质疑道。 “少主是好人!当年,要不是少主把我们姐妹从马贼人贩子的手里救出来,我们姐妹不是沦落青楼,就是早已经克死它乡了。”侍妾中性子温柔的秋菊也不乐意了,连忙替欧阳克出头辩护道。 “说不定欧阳公子当时就是见色起异,才会这般作为的,不然又怎么解释欧阳公子一现身江南,就立时变身大淫贼,祸害了那么多的良家妇女!”郭进想了一下,心中十分不屑欧阳克的行为,满脸的不屑。 “少主不是淫贼……少主只是……只是找那些女子聊天!”冬梅词穷的辩护道。 “哪些庸脂俗粉,能被少主看上是她们的福气!”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夏竹突然傲气十足地崩出了这么一句来。 “阿竹!”春兰碰了夏竹一下,连忙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主母是江南人氏,不幸在少主年幼时就病逝了,少主一直很想念主母,希望以后能娶一个像主母那样的江南女子为妻,才会来到江南之后,冒昧地找那些小姐聊天。这并没有什么错,我们西域之人,男欢女爱,敢爱敢恨,没有经过交往,怎么能知道是不是真心喜欢对方的呢。”春兰拿出了大姐的风范,理直气壮地为欧阳克辩解到。 “这般说来欧阳公子倒像是一个情痴来着了!”郭进玩味的调侃道,待瞄到了四位侍女眼中的欣喜之意,这才冷笑着说道:“那在下岂不是佛祖在世了!” “哼!郭少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那些‘受害’的少女!”夏竹这时候也有点恼火了,她满脸不悦的回击道。 “先不提这些了!”春兰叹了一口气,转言说道:“少主绑架过程姑娘,打伤过穆姑娘!我们姐妹也不求郭少侠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此事了,只是希望郭少侠能答应我们的一个交易就行了!” “现在才到正题啊!”郭进装作迫不及待的调侃道。 “我们四位姐妹自视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我们愿意自荐枕席,只希望郭少侠能再次放家少主一次!”春兰满脸平淡,语气淡然的说道。 郭进沉吟了一会,才邪邪的一笑:“很好!成交!” 说完这话之后,还紧盯着郭进瞧着的四位侍女,这才齐松了一口气,四人连忙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后都是神情一决,开始动手脱起衣服来。 郭进直到大饱了一顿眼福,该看,不该看的全瞧遍了。 他这才轻笑一声道:“身材还真不错,要是种马主角现在应该开始喷鼻血了吧。不过,我这人有点洁癖,对残花败柳没有什么兴趣。” “你……无耻小人……”“卑鄙!”“下流!”“淫贼!”以为郭进是在耍她们玩,四人齐声叫骂道。手脚却是不停,慌乱地扯开被子遮掩着身上的要害。 郭进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在下答应成交!不过是换一个条件!不会比让你们委身于我差!我们店里少了几个美女跳舞助兴,看四位蛮有潜质的,不如就在店里跳一个月钢管舞抵换好了!” “钢管舞?什么是钢管舞?”压下了心中的不快,春兰还是考虑一下了郭进的提议。 “就是衣服穿得像你们现在这样子,绕着一个钢管跳点艳舞而已!”郭进色色的解释道。 听完了郭进的解说,夏竹气一提又要开骂,可却被其它三人拉住,她们几番眼神交织,或有委曲,或有无奈,或有气恼,终化做了一屡坚决。 “我们答应了!”春兰这时候沉声答道。 “很好!果真情深意重!”郭进拍掌赞道,虽然内心中觉得自己有点卑鄙,但不给欧阳克戴绿帽的教训,怎么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这只不过是利息而已,在没有对欧阳克的既定印像改观之前,郭进哪能只是杀之了事那么简单。 “我不答应!”这时候,一个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突然闯进了屋里! “啊!是少主!”在郭进这个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激情引诱都面不改色的四位侍妾,听到了欧阳克的声音,仿如做了天大错事的孩子一般,害怕见到家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四女连忙拉扯锦被藏身之间,楠木雕花古床上春光乍现,分外撩人。 欧阳克推门进屋,一袭华贵白衣,英气逼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气定神闲。 “非礼勿视!能否请郭兄给个面子,移驾窝居,一同小酌几杯如何!”欧阳克推门进来之后,身形一动,挡住了郭进观赏床第侍女的视线,话面上说得客气,却隐含着三分怒气、三分无奈,竟然还有三分哀求。 郭进满脸怀疑地盯住了欧阳克的双眼,虽然脸上笑意淡然,可眼神却依旧藏不住那份软弱。这还是原著中的那个欧阳克吗?不是大淫贼吗?怎么还会为女人放下身段,如此的低声下气。 郭进闭眼暗运炼魂术,察觉到欧阳克的精神波动不太像是在做伪,睁开眼来,郭进还大有深意地看了欧阳克一眼,淡然道:“好!只要欧阳公子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请说!”欧阳克毫不迟疑的答道。 “欧阳公子是否已经投靠到了完颜洪烈的门下?”郭进紧盯着欧阳克的眼睛,满脸肃穆的问道。 “是……也不是……”欧阳克的脸色一变,想了一下后就给了郭进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怎么说?”郭进不由好奇的问道。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欧阳克不急不燥地回了一句。言下之意,就是轮到郭进表现自己诚意的时候了。 “那我们走吧!”郭进也不在意的说道:“只是第一次陪一个大男人进房间,还是一个传说中的‘大淫贼’,心中还真是另有一番别样的滋味啊!” 天字三号房,郭进和欧阳克对面就桌而坐。 “虽然我和欧阳公子还不是朋友,不过欧阳公子说好要做东,这一顿我可是不会帮忙出钱的,欧阳公子莫怪在下赚了这个便宜吧!”郭进故意不着边际的随口乱说,却是要通过这些交际,来探测欧阳克的真实品性。 “郭兄言重了,能请到郭兄实在是欧阳克的幸事!”欧阳克倒也摆出了一副谦虚的君子儒雅之风来:“郭兄刚才与四位女姬独处之时,连门都没有锁,显然所谓的占便宜,不过是郭兄的游戏风尘之举罢了!” “哦!难道欧阳公子就不介意了吗?”郭进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句。 “唉!”欧阳克叹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一口气闷了,这才神情伤感地沉声说道:“我很介意,但我不怪她们,一个女人愿意为了一个男人,无悔地奉献一切,我欧阳克还有什么资格去怪责她们呢!” 郭进闭眼感应,好像真的是他有感而发。对欧阳克的人品心性,郭进突然没什么把握了,不知道现在的欧阳克,与原著里的欧阳克,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那宝应之事呢?”郭进也不客气,质问道,眼见为实,他到要看看欧阳克怎么巧言令色来应付。 “为了忘记一个人!”欧阳克的眼睛突然浮现出了几丝炽热和温柔,沉思片刻之后方才苦笑道:“我想,没人会相信吧。” “卟”地一声,欧阳克一把甩开了手上的折扇,目光迷蒙,痴傻一般的愣愣端详着扇面上的靓影。 “也许!我会相信!”郭进此时的情绪,竟然会被欧阳克此时专注柔弱的神情所影响。 没想到郭进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欧阳讶然出声,眼中的亮光暴闪,上下打量着郭进,神情阴睛变幻不定。 “不过,这个前提是,我不希望,我未婚妻的画像,出现在另一个男人的扇子上!”郭进此时的态度就是一变,斩钉截铁地正声说道。 “啊!”欧阳克被郭进情绪的大转变搞蒙了头,错愕了良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合上扇子,不知道该藏起来,还是扔一边才好,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 “给我!或是毁掉!”郭进见此心中一动,不容拒绝的说道:“用一个秘密和你交换!如果欧阳公子相信这个秘密有那个价值的话!” “拿去!”欧阳宁神注视了郭进的神色好一会,终是将扇子扔了过来。 思忖默然了一会之后,郭进终是做出了决定,偏头避开了欧阳克的眼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啜了几口之后,他才装作平淡的说道:“你的叔叔欧阳锋,是你的亲生父亲!” “什么!”欧阳克并没有郭进想像中的那般会暴跳如雷,拍案而起,面目狰狞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在这个时代,有几个人能接受,自己是母亲与叔父不伦之后的私生子身份。 “郭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千万不能骗我啊!”欧阳克目光露着哀求之色,格外令人心酸怜悯。 “当年王灵阿嫁给白驼山主人欧阳城之时,已经怀着一个孩子了,而这个孩子的生父,其实就是欧阳锋。王灵阿真正爱的人是欧阳锋,可惜欧阳锋醉心于武学之上,虽然也深爱着王灵阿,却只是将感情放在第二位,时常为了钻研武功,将王灵阿置之脑后,长达数月都是不闻不问,女人的心意永远是那么不可捉摸的,由爱生恨之下,为了让欧阳锋后悔,王阿灵故意嫁给了欧阳锋敬重如父的长兄欧阳城,不想这件事最后还是让欧阳城发觉了,一边是最关爱的弟弟,一边是最珍爱的女人,摧心裂肝的欧阳城,积郁成疾,英年早逝,王灵阿为了忏悔己过,不该利用深爱自己的欧阳城的感情来报复欧阳锋,几年之后亦是因耿耿于怀不得排解,心病无医而逝。只留下了一个行事更为狠辣绝情的欧阳锋,以叔父的名义,将自己的儿子抚育成人。”郭进用不带半分感情的话语,把从小说里知道的故事一鼓脑的说完。 “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信不信由你,如果你要我拿出什么证据来的话,那就恕我做不到了。”郭进双手一摊,回应着欧阳克眼神中的质疑。 欧阳克久久不语,只是一味地将几坛好酒,一刻不停地住嘴里倾倒。当所有的酒坛都空掉之后,欧阳克这才回过了一丝神来,他语气带着商讨的对郭进说道:“郭兄,对不起!我累了,想休息了!” 郭进再次见到欧阳克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了,向来对仪表一丝不苟的翩翩公子,此时俨然换成了一个人,形容枯槁,衣裳皱乱,头发披散,混身的酒气汗臭,仿如流浪汉一般,突然出现就挡住了郭进的去路。 “郭兄,能否向你请教几个问题。”欧阳克拱手问道。 第七十一章 终于来了 把酒共饮了一次,郭进在心中对欧阳克没有那么敌视了,但也没有到这么友好的地步,怎么说也是自己潜在的情敌,论相貌,他长身俊朗,衣带当风;论才学,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论武功,他师承翘楚,技高一筹;论资质,他心思聪颖,气度不凡。 要不是他早早的冠上了一个大淫贼的威名,与之相比,综合指数上郭进可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见郭进一时间无视不语,欧阳克有点急了,连忙又加上了一句:“一个问题交换一个问题!” 欧阳克的身上的确藏着许多郭进急切想知道的秘密,既然他提出了等价交换的条件,正愁找不到突破口的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既然要单独聊聊,他们便换了个地方,一叶扁舟,随波逐流。 “我该不该与他相认?”欧阳克的脸色一黯,声音略有些沙哑的问道。 “你犹豫不决的理由?”郭进的神色一松,尽量以局外人的语气答道。他怎么也是略微研究过心理学的,知道此时耐心倾听比长篇大论有用得多。 “我母亲给我取单名为“克”,原义是要我‘克己复礼’。叔叔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有认我,多半是抱着和母亲一样的态度,不希望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可是我很想光明正大地叫叔叔一声‘爹爹’,对于另一个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却没有任何的印相,在我的想像中,他的音容笑貌一直就是叔叔的样子。 如果他还在的话,一定也会像叔叔那样宠着我,惯着我,我想要什么他都会千方百计的为我找来,我嫌累怕苦,他也不会强逼着我练功,我玩累了走不动路,他也会抱我骑在脖子上。我十岁的时候,母亲也病逝了,在我的记忆里,母亲的形象是那么的温柔体贴,如弱柳扶风,却总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有时候母亲会一整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时地长吁短叹,我开始还以为母亲是想父亲了,可我出言安慰,母亲却只是摇头不语,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其中的缘由。”欧阳克眼神空洞地凝望着湖面,声音颤抖地缓缓说道。 “你恨他们两人吗?”郭进也不说什么,而是悠悠地接着问到。 “在我们西域,兄长早逝,弟弟继承一切,包括纳娶嫂子都是很正常的事!我曾经问过叔叔,为什么不娶我母亲,叔叔第一次大发脾气,不许我再提起此事。为此,我很长一段时日都不理叔叔。直到母亲过世之后,我才慢慢的肯跟着叔叔说上话。”欧阳克并没有正面回答郭进的问题,。 “爱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不简单一点呢,明明白白的说出口,爱恨分明、勇敢执着,又这有什么不好的。”欧阳克总结性地来了这么一句,狠狠的雷到了郭进。 太BT了,这种跨越了千年的思想境界,难怪欧阳克会成为大淫贼,他的爱情开放论并没有什么错,却是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代,错误的地点,错误的对象,错误的方法。 “这就是欧阳公子,夜闯深闺,找人聊天的原由吗?”郭进不由出口道出了心中的迷惑。 “没有交流哪来的感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我来说都是狗屁不通的玩意。”欧阳克突然抖擞起精神来了。 郭进恍然,怪不得原著中黄药师会那么欣赏他,对程朱礼教的看法,两人如出一辙,要是见到面肯定会臭味相投。 “既然你这么想得开,那认父一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欧阳锋之所以不认你,并不是在乎他的颜面什么的,要知道西毒的称号可不是随便叫的,爱之深、责之切,他是不想世俗的眼光会伤害到你。”郭进也来了兴趣,给了欧阳克一个狗血的推论。 “这是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郭兄弟的眼光独到,见解不同凡响,随口提点几句,就足以令在下豁然开朗,再也没有什么疑虑了!”欧阳克沉思了片刻,突然霍地立起身来,激动不已地大叫道。 待欧阳克冷静下来,恢复了昔日的儒雅斯文、彬彬有礼的气度之后,郭进这才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现在应该轮到我问问题了!” “当然没问题了!”欧阳克和善地笑道,在郭进以为他真的有这么豪爽时,欧阳克又补了一句:“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刚才郭兄只说了四句话,所以郭兄可以问任意四个问题,在下一定知无不言。不过超过四个问题以后,就要看问题会不会太过为难了!” “很公平!”郭进也并没有什么不爽的,如果换成是他的话,承诺之内的尽量要做到,承诺之外的话,若是损害到了自己的利益,他也就无能为力了。 “上次你说投靠了完颜洪烈门下之事,是!也不是!这话是什么意思。”郭进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几年前我歆羡中原风物,从西域东来,踏上金国的界内之后,只听得江湖人士议论纷纷,说是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承诣创立论武堂,仿制西夏一品堂,广纳江湖好手为朝庭所用,并封以官品勋爵,领用高薪奉禄。 我好奇之下,由黄河帮帮主‘鬼门龙王’沙通天引荐,见到了完颜洪烈,承蒙他热情款待,只因在下不喜束缚,又不好拒绝他诚心招揽,权宜之下,我就应下了客卿之位。却是自由得很,要不要出手帮忙由我自己做决定。”欧阳克真的回答得很详细。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江南!不要告诉我是来游山玩水的!”郭进也不说别的,直接就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的本意的确是来游山玩水的,我一直很想来母亲念念不忘的老家看看。”欧阳克耸肩说道:“不过,在下还真的身兼了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任务。几年前南宋权臣韩吒冑,趁着金国连连被北方新兴的蒙古诸部击败之机,发起了一次北伐,宿州、寿州、唐州、蔡州四道并进。除了起初出其不意的占了点优势之外,这四道大军很快就相继失败,而且失败得很惨。 被金军分九路渡过淮河追击,一连攻陷了十余州,再度抵达长江北岸的真州,金国得势不饶人,扬言要造舰渡江,南宋朝野上下震恐,却不知道此时的金国要应付后方的蒙古攻伐,根本就无力举国报复南宋。 不久之后,南宋皇后杨氏与史弥远一起秘密策划利用韩吒冑战败的机会,谋杀了韩吒冑,并将韩吒冑的首级送往金朝作为谢罪。本就虚张声势的金国找回了理面,借着台阶就答应了与南宋和谈,去年在已贵为南宋宰相兼枢密使的史弥远的操纵之下,南宋与金朝达成了嘉定和议,向金朝称伯,自己称侄,并答应在一年之内,翻倍补上五年来欠下的纳贡,折合白银三百万两,绢布三百万匹。 金国那边派出六王爷来负责此次交接事宜。正好我也想来江南逛逛,就自动请缨,先过来江南打前站,打听江南武林有没有什么不利于此次交接的行动。”郭进有些讶异欧阳克的侃侃而谈,没有想到这个浪荡公子,倒也是有几分幕僚谋划的潜力。 相比于北宋,南宋的土地减少了三分之一,税收增加却超过三分之二,财政收入则常年保持在一亿贯以上,折合白银也在五千万两以上,宋朝财政收入的最高数字一亿二千多万贯同样是南宋创造的,拿来跟上下几千年的所有封建社会时期的王朝相比,南宋的国家财政收入也是数一数二的。 所以后世才有一种非常流行的说法,把宋朝描述成经济高度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刑法宽松,言论自由的理想社会,言语中不乏再过一两百年的自由发展就会提前进入资本主义社会的YY联想。 宋朝经济发展的成就不能忽视,但这样翻案未免离事实太远。 这些钱是怎么赚来的,农业两税在五千万贯上下,食盐专卖四千万贯左右,酒专卖大概在一千万贯左右,茶专卖少一点,只有三百万贯左右,杂税商税最高不过接近两千万贯,而后世最常被YY人士拿来大吹特吹的海外贸易收入,其实有记录在案的,最高也没有超过两百万贯。 当然,这也不能否认南宋海外贸易高度发达的水份,只是政府控制走私的力度不够而已,才没有显著的效果出来。 海外贸易的效果最佳体现在藏富于民上,不然南宋那畸形的超重税收,社会经济早就崩溃了。工商税收入超过了农业税收入,乍看之下的确让人惊叹,不过认真翻翻史书,你就会发现其中的玄机。 话又说回来了,以这样的国库收入要每年支付给金国三十万两白银、三十万匹绢布的纳贡,照理来说连存入银行的利息都不到,应该没什么难度的,可对于南宋入不敷出的财政赤字却是雪上加霜,竟然要拖上一年才有办法凑齐和谈的赔款。 那么,这过亿的国库收入都花到哪里去了,兵费占财政支出的十分之六七,可惜养出的兵镇压农民起义还行,对战江北的金国就成了乌河之众了。余下的钱除了支付官员“高薪养廉”的俸禄之外,还不够皇家挥霍和官员贪污的。 “我另外的一个任务就是完颜康吩咐的,说是盯紧江南七侠及其身边亲近之人的动静,特别要注意的是一个少年,看有没有机会找到王妃!”欧阳克一刻也不放松地注视着郭进的表情变化,一字一吐地慢慢说到。 “哦!”郭进敷衍了一声,当初救回包惜弱之后,给她与杨铁心安排好了隐居之地后,郭进叮嘱了其它人最好不要去打扰这两人。 世上无不透风之墙,以完颜洪烈和杨康的脾性,早晚都有一天会找到线索,摸上门来了,若跟杨铁心夫妇常有联络的话,万一被高手吊上,暴露了藏身之地的话,那又得上场一出夫妻殉情的悲剧来了。 穆念慈上次看过杨铁心夫妇的时候,欧阳克还在宝应,至于上次的上次,欧阳克还没有下江南呢,所以郭进也并不担心欧阳克发现了什么。 “除了接收护送赔款之外,完颜洪烈还有没有其它的什么行动?”郭进也不说别的,直接就跳到了下一个问题。 几百万两的白银虽然让他动心,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要打这些赔款的主意,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那么多银子摆在面前,郭兄竟然不动心,在下倒真地有些刮目相看了!”欧阳克见郭进一脸平静如水的样子,不由称赞道。 “至于六王爷还有什么行动,在下只是客卿,又不是幕僚,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在一次喝酒的时候,听候通海提到要陪六王爷寻找‘武穆遗书’什么的。不过当时觉得事情与我无关,倒也没有怎么详细问个明白。”欧阳克细想了一会才又说道。 “哦!”郭进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一定要赶在完颜洪烈之前,将“武穆遗书”拿到手,只是娱乐城这边的事情烦多,很多事情离不开他,再说了,自己若不在,要是欧阳克叫来完颜洪烈助拳找麻烦的话,以江南七侠的实力,大半是挡不住的,还是等那人来了方能成行啊。 “说说完颜康这人怎么样吧?”郭进想了想,把这些抛到了脑后,思维跳跃性的问到。 “不知道郭兄与完颜父子有什么瓜葛,对这两人的事情那么关心!”欧阳克注视着郭进,满脸玩味的调侃道。 “说来完颜康与郭兄的年纪相仿,却都是年少有为之人。” 欧阳克大有深意地看了郭进一眼,这才继续说道:“金国的论武堂名义上是完颜洪烈在主持,实际上一应事务都是由完颜康在处理,试想能掌控住那么多羁傲不驯、狂妄蛮横的江湖好手,完颜康行事的老练明慧可见一斑了,这几年更是指挥若定、运筹帏幄、杀伐绝断,金国境内不服调遣听用的江湖帮派,杀的杀,灭的灭,只余闭门不出的少林寺,与盘踞终南山的全真派两家而已。 现今论武堂内好手如云、权势熏天,有此助力,完颜洪烈更是被看好接任皇位的热门人选。”欧阳克语气中多了几分感叹。 没有想到在蝴蝶效应下的杨康有那么大变化,郭进几年前为救出包惜弱与杨康过了几招,要不是有陈玄风夫妇私心的作弊,可能他就栽了,如果再一次碰到面,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联想到有可能遇到的麻烦,郭进不由头痛了几分。 不过头痛归头痛,郭进并没有把完颜父子看在眼中,大势摆在那里呢,金国差不多也快要玩完了,等到那时,他们能不能活下来都还两说呢。反正郭进在这边的产业上了轨道之后,他还是要回蒙古的,以他在蒙古的地位,谁又能真正威胁到他? “好了,已经四个问题了。若郭兄还有什么要问的,收人钱财,忠人之事,有些事情请恕在下藏私难言了。”欧阳克打破了郭进的沉思道。 “没有什么要问的了,欧阳公子有事可以先走了!”郭进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难道郭兄不想知道完颜洪烈什么时候到?完颜康会不会跟过来?”欧阳克这时候端起来高姿态,语气调侃的问道。 “刚才欧阳公子说过完颜洪烈要你帮忙打探南宋武林的动静,那就是说掌管论武堂的完颜康一定也会来,至于什么时候到,想来欧阳公子敢有恃无恐地在本家小店呆上一月,若没有猜错的话,完颜洪烈应该就这两天会到吧。”郭进随口就解释到。 欧阳克满脸讶异的说道:“厉害!看来以后在下与郭兄说话的时候,要万分小心了!” “若不是郭兄嫌弃,欧阳克真想交郭兄这个朋友!”欧阳克目不转睛地盯着郭进,语气分外诚恳的说道。 “朋友贵在交心,欧阳公子的为人在下还看不明白,恐怕交友之事得待日后见知再说了。”郭进笑着回答道。 “日久见人心。郭兄没有断然的拒绝,欧阳克已经很满意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不知何时,小船又漂近了岸边,欧阳克就执礼告之了一声,脚尖一点船头,如离箭之弦,眨眼之间便跃了回岸上,背身举手摇了摇,就这样走了。 郭进又在船上独自坐了会,整理了一下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得一人着急地唤着师父,郭进这才回过神来,正见被自己派出去临安接回老顽童的赵平,沿着湖岸边跑过来大叫。 “什么事!”郭进就几个闪身,便站在了赵平的跟前,不急不缓地问到。 “有几个怪人在店门外与师叔他老人家打起来了!”赵平端端正正施了一礼,这才语气焦急地回答到。 “好,我先去看看!”话音未落,在赵平的眼里,师父已经化做了一道残影,消失不见了。 第七十二章 赔个女儿 郭进现在的速度有多快?按照时髦一点的说法,那就是法拉利一个级别的存在,而且还是在F1跑道上的那种。 很快,郭进就从南湖来到了娱乐城附近,远远的,他就看见了一大圈人围在了娱乐城门口的大街上,气氛十分的紧张。郭进离得近了才发现,此时正有两拨人正在娱乐城的大门口相持不下。 郭进心中一紧,急走了几步,在街道的拐角处一纵身,就跃到了娱乐城的二楼,在一众客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来到了娱乐城大门口的斜上方位置,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下面事态的发展,大BOSS嘛,不都是要到最后的关键时刻才出手的吗? 这两方人中一方自然是江南七侠和郭进的几个准老婆们,只见他们此时正一个个的怒视着对面的敌人。看他们脚下的凌乱,显然刚刚他们和对方交过了手。 而与之相对的一方人马郭进也认识的,正是他最近苦苦追寻的金国来人,当然现在只有沙通天,侯通海,梁子翁和十几个郭进也不认识的武者,至于完颜父子等人也不在现场,这个很好理解,大反派的BOSS嘛,总是藏身幕后的。 此时正听见杀通天肆无忌惮的狂笑声:“哈哈哈,江南七怪,没有想到你们的实力还不弱嘛,可惜了这一身的好工夫了!”说完他也不顾忌江南七侠,郭进的准老婆们,还有娱乐城的一众打手和小弟们铁青的脸色,满眼不不屑的冷笑了起来。 江南七侠气急,飞天蝙蝠柯镇恶连晌饿怒气一闪而过,想他们兄弟七人此时已是功成名就,一身的功夫也是今非昔比,虽然事实上他们更像是在给他们那个神奇的徒弟在打工,可徒弟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但这也不是他人可以随意欺辱的。 他怒哼了一声,脸色变得有些狰狞,眼中满是杀意:“沙通天,你们这些金国的狗腿子们猖狂什么?不要以为有金国在后面撑腰,我们就不敢把怎么样,记住,这里是嘉兴,不是在金国!“说完他一顿手上的黑铁拐杖。 在砰的一声巨响过后,他脚下的青石地板立时四分五裂,而与此同时,几百个服务员打扮的彪行大汉,手拿着各种武器冲了出来,在围观群众的惊呼声中,他们很快就把沙通天一行人围在中间,满脸的森然。 沙通天等人的脸色一变,立刻警戒起来,此时他们也收起了脸上的狂傲神色,这才想起来,这里可不是软弱的,可以任由他们肆无忌惮的南宋朝廷,这里可是江南七怪的大本营,南宋的武人,也是有血性的汉子!!! 发觉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沙通天等人也有些慌急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啊,弄得不好他们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更何况,还是他们首先挑起来的矛盾,还想要调戏一番对面的小娘子,只是没想到那小娘子,也不好惹,没有得逞而已。 “哈哈哈,误会,这纯粹是个误会,消消气,消消气。”正当气氛紧张之际,一阵突兀的大笑声就从江南七侠等人的身后传来,和稀泥的人来! 沙通天等人大喜! 江南七侠等人则是脸色阴沉,但和事老的身份太过特殊,他们也不好发作,更何况,其实他们也不愿意闹个鱼死网破。 欧阳克手持折扇,满脸轻松的从娱乐城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如花似玉的伺妾,一时间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酱油党。 欧阳克来到沙通天等人身旁,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他这才转过身来,长拱了一礼,朗声说道:“著位,能否看在小子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如何?不然有了什么损伤,大家心里都不会怎么好过不是?”说完他满脸诚实恳切的看向了江南七侠。 哼,江南七侠不约而同了同时冷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再说其他,显然是已经默认了欧阳克的调节。也是,再怎么说,对方可个个都是好手,虽然他们自信还能应付得来,可有了损伤就不太好了,更何况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更让他们心声忌惮的是,金国还成立了一个什么组织,将国内的高手几乎搜罗一空,而沙通天等人想来也是其中之一,万事还是小心点为好,他们可也没有那份底气或者是胆子,敢与整个郭进的武林作对,他们还没傻! 事情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沙通天等人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知道就此借破下驴。况且他们此行的任务也达成了,没有必要再去节外生枝了,于是,他们一个个莫不做声的随着欧阳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远远的,郭进还看到沙通天一行人在街道的拐角处和一群人回合,然后迅速的消失在嘉兴的大街小巷之中。 等到江南七侠遣散了围观的民众,反身回到内院之后,郭进这才下楼跟在他们的身后进了内院,商讨着如何应对这一变故自不必多说。 过不多时,黎生就被郭进派人找了过来,自然是希望他能安排丐帮弟子对完颜父子等人的监控,当然早有合作经验的郭进自是不会吝惜钱财。黎生自然也不会客气,眉开眼笑的接过了辛苦费,喜滋滋的办事去了。 郭进也是做的好打算,他现在的势力还不够看,(针对完颜父子)虽然郭进不是一个所谓的热血愤青,可他也不想做那祸国殃民的丑角,为了不给南宋的百姓带来灾祸,他根本就不能对完颜父子动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毕竟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出了事情的话,倒霉的还是南宋的百姓,至于官员们嘛,嘿嘿,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反正郭进也是知道完颜父子此行的目的,论玩心眼,郭进自信自己也不比谁差,做老鼠屎的觉悟他还是有的,前世他也没少干这事,有经验得很,祸害完颜父子,没什么心里负担,他乐意得很。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一封来自襄阳的来信,就将郭进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自从郭进来到了南宋之后,随他一起进入关内的铁谷商行分部,就在沿路哥哥大小城镇设立据点。一是方便塞外与关内的商业沟通,现在的蒙古王国可不是历史上极度不擅长理财的蒙古王国了,在郭进的影响下,蒙古境内的商业一时大盛。不仅仅各贵族大臣们参与其中,就是铁木真的汗族也参与近来了。 这其中还有一个好处,作为沟通西域等国和中原的重要通道之一,蒙古在其中能获得的商业利益是及其惊人的。那做什么生意最赚钱?当然是做外貌生意最赚钱了,所以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商人们把目光都投向了外贸一一块上了。 而那些有点小办法的小商人们,又把目光放在了那几大商业区上,至于那些需要大量的驮兽,辛辛苦苦满蒙古王国到处转悠,可却赚不了几个钱的小生意,除了实在没什么北京的小商人之外,就没其他势力看得上眼了。 可现在的蒙古王国有多大啊,标标准准的地广人稀,除了几大中心区域,真可以说得上是百里无人烟了。在这么广大的地区,就凭那些没什么实力的小商人们如何照应得过来,说白了,他们就像现代的流动摊贩一样,整个国内民众的需求,能单指望他们吗? 于是,铁谷少年商行就此趁虚而入,别看这生意没什么赚头,可那也得看这是谁在做吧。铁谷商行真要说起来,都可以算得上蒙古境内的顶级商行了。驮兽自是不用担心,人手在这几年不断的引进中原流民之后,也是不缺。 于是,铁谷就几乎控制了蒙古国内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生活日用品销售份额,其中的利益之大可向而知。况且牧民们拿来交换的牲畜和皮毛,在大草原上那就是白菜价,可这些东西一到了中原,其价值何止番了十倍百倍? 当然这事铁谷商行做得十分的隐蔽,不然麻烦就大了。这也是郭进藏拙的一招,毕竟这样的利益,很南被他人所发现,以后就算是被人发现了,那人也只会偷偷摸摸的跟着进来赚钱,谁会傻得把这样的门路和他人一起分享?这也是郭进低掉做人的一种表示,反正那些另人眼红的外贸生意他没有插手进来,在没有严重利益纠纷的情况下,其他大势力也不敢轻易的招惹郭进和他身后的势力。 还有一条最重要的是,在南方,也只有郭进的铁谷商行才能打开局面,其他势力的人马都止步于居庸关外。没办法,谁让蒙古现在和金国的关系恶劣得可以,而蒙古人的特征又太过明显,所以这条进军中原的商道可以说被铁谷商行给垄断了。 二则是为了转运流民和重要物资的需要了。 由于有郭进的吩咐,所以商行在进入中原的这几年里,从没有断过从中原引进人口。这时代中原什么人口最多?自然是农业人口了,而商行引进的人口大多也是农民,黑龙江那的土地肥得流油,正好需要的人手最多。种田嘛,需要的劳力自然很多。 如此这般之下,经过了几年来的不断努力,黑龙江农垦区虽然说还是地广人稀,可在人口的密集度上,已经算是蒙古王国第一了。没办法,谁叫中原的流民,实在是套多了呢,单单这几年,铁谷商行就招募了二十来万人手。 当然,除了农民之外,郭进自然也是不会放过中原的那些手工艺人。在商行的努力,外加长江水联这个地头蛇的帮助下,成果也是不容小视,可以说极大的完善了郭进控制下的地区的轻重工业,取影响正在蒙古国内不断扩散。 虽然铁谷商行在这几年内的成果斐然,可毕竟在中原地区没什么根基的说,虽然也要金钱打通了不少的门路,可这些都不可靠啊,外加金国和蒙古的关系太过恶劣,商行也一直小心翼翼的在经营,势力的渗透身份的缓慢。 就算有长江水联的大力帮助,商行的势力到襄阳已经是极限了,这还是在长江水联的老窝,商行也只不过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办事处而已。没办法,这里不比在金国,在这里很容易就会露出马脚来的,想不小心也不行啊。, 郭进所收到的信件,正是商行驻襄阳办事处通过长江水联的人手转叫过来的,蒙古那边又在急催着郭进回去拉! 蒙古历经一年多的厉兵秣马,在1209年秋高马肥之时,成吉思汗对西夏发动了第三次进攻。 李安全以太子承祯为主帅,大都督府令公高逸为副,率兵5万迎战。西夏军队以一种偏要跑到鲁班门前耍斧头的找死精神,非但不紧闭城门好好的守城,居然主动打开城门跑出去同蒙古骑兵打野战。 果不其然,双方接战不久,西夏军就一败涂地,蒙古军左劈右砍杀敌无数。主帅太子很善于审时度势,见大势不好,早就逃之夭夭了。临逃之时,特约高令公一同走,毕竟逃跑路上有个伴儿多少也有个照应嘛。高令公不忍心抛弃众兵士,非要留下来死命抵抗,结果被俘,拒降,殉国。 蒙古军乘胜追击,包围了斡罗孩城(看来上次蒙古军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攻下此城,但是等到撤退时,居然没留人守城,拍拍屁股就全都回大草原去了。这帮家伙跟狗熊掰棒子似的,掰一个扔一个,真是既可惜又可气。唉,这回又得重新攻城了)。 好在该城守将也是个狗熊,蒙古大军刚围攻了几天,这家伙就下令开城投降了。只有一位协助守城的太傅西壁讹答领着战士跟蒙古军打了一阵儿巷战。众所周知,太傅是个文臣,这个靠读书起家的文化人哪里是强悍的蒙古军的对手,不大一会儿工夫便力尽被俘了。 突破了边防重镇斡罗孩城,蒙古骑兵长驱直入,一直开到中兴府门户要塞,贺兰山的一处关口——克夷门。镇守此处的是宗室重臣嵬名令公。 嵬名即官员头上戴的冠后面垂着的红缨,后来变为姓氏。嵬名令公率领着5万守军拒关力战,挫败蒙古军,双方相持了两个月。蒙古人发现这位出身名门官居丞相(令公)的嵬名大人,为人相当狂傲,于是在一次战斗中佯败,心骄气傲的嵬名令公哪里肯就此罢休,趾高气扬地率兵狂追出来,想要痛打“落水狗”,结果中了埋伏,被俘。 克夷门破,西夏险塞尽失,首都中兴府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首都近郊外有一座西夏的先王庙,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下都城,成吉思汗闲着无聊溜达到庙里去游玩了一次。看着敌人的祖宗八辈,他感慨说:这些兄弟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创业之初真的挺艰辛的,可是才过了不到两百年,再看看他们的这些龟孙子们,就已经不成器到这个地步了,真是太可怕了! 几万蒙古大军把中兴府围得水泄不通,西夏国王李安全要兵没兵要将没将,他的安全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而是急忙派人去求他的老大——金国救援。 这时的金章宗已经寿终正寝了,卫王永济刚刚即位。这位鼠目寸光的新君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听到西夏国都被蒙古军团团围住危在旦夕的消息之后,这位仁兄乐得跳起来直拍巴掌,说:“太好了!那两个坏家伙死掐起来了,狠狠地打,打死一个少一个!咱们先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必要的时候该出手时就出手,让他俩见识见识啥叫渔翁得利!” 中兴府虽然危在旦夕,不过毕竟是首都,在国王脚下建筑工程队也不敢偷工减料,城高池深工程质量还真不赖,蒙古大军一时半会儿也休想攻下。 双方就这样僵持对峙了好一段日子,成吉思汗急了,下了一个狠决定——引滔滔黄河水灌城。没想到中兴府城墙又高又厚,河水灌不进城里去,反而向城外蒙古军的阵地反灌回来。这回真是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眼瞅着营地就要被泛滥的河水淹没了,可汗只得悻悻地撤军回草原去了。 不过可汗仍不甘心,在回师的路上将西夏俘虏讹答太傅召入中军大帐中作了深刻的思想政治工作,希望他能代表蒙古回去招降西夏王。 话说李安全听说蒙古人要引黄河水灌城,吓得要命,没想到蒙古人不擅长玩水反而淹了自己的驻地灰溜溜地退兵了,把这哥们儿乐得一跳三丈高。讹答太傅回到西夏朝廷,给西夏王作了深刻的思想政治工作。 已是惊弓之鸟李安全被迫答应臣服蒙古,年年进贡,并忍痛将自己的女儿察合公主献给成吉思汗。 第七十三章 安排 已是惊弓之鸟李安全被迫答应臣服蒙古,年年进贡,并忍痛将自己的女儿察合公主献给成吉思汗。 李安全陪了女儿又折兵,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了,没想到在1211年被远房本家李遵顼(他的堂侄)废掉而死。 李遵顼是西夏齐忠武王的后代,早年曾考中过状元,后官至大都督府主,在朝廷中很有威望又手握重兵,于是政变成功,改元光定元年,是为夏神宗。他一上台就彻底摒弃了连金抗蒙的路线。金国算是什么破烂玩意儿,我国装孙子当你小弟跟你混,被蒙古人欺负你非但不救援反而鼓掌喝彩。 为了报复、泄愤,他派兵攻占了金朝的葭州(今陕西佳县)。后来又趁金国被蒙古铁骑操磨得半死不活之际,攻下了金朝的邠州、泾州,进围平凉府及东胜州,正式与金朝撕破脸皮断绝关系,转而执行联蒙抗金的外交路线。 经过三征西夏,成吉思汗不仅掠夺了大量的奴隶、财物、畜群,迫使西夏献女臣服,而且还拆散了夏、金联盟,解除了进攻金朝的后顾之忧,为南下征金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这就是信中所说的主要内容,蒙古三攻西夏,写信的拖雷和哲别真的急了,这三次远征西夏,他们都留守在蒙古,看着别人立功受奖,他们能不眼红着急么?更重要的是铁木真手下的队伍越来越大,郭进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地位岌岌可危啊。 郭进也是吃了一惊,算算日子,现在他到中原也有5年多的时间了,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可眼下他在志愿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一时间又离不开他,真是头痛啊。如果他还是原著中的那个傻小子,自然是不用急着回去稿屠杀事业,可他不是啊,以后想要活得好,或者说得更伟大一点,想要保护住汉人的元气,他在蒙古的事业就不能丢下。 这可真不是在开玩笑,以郭进在蒙古王国的身份,作为蒙古王国的开国元勋,就算是铁木真都得给他几份面子,那就更不用说蒙古王国以后的几位大汗了,虽然郭进每办法阻止蒙古以后攻打宋朝,可阻止蒙古大军屠杀无辜百姓,总是能够做到的吧。 不用多说,一郭进此时的身体状况来说的话,只要是不出什么意外,活个百十来岁根本就不成问题,只要他经营得当,以他在蒙古的势力和人脉,想要在蒙古获得更大的话语权,还真不是很难的事情,再加上他现在在南宋的布置,想要在以后保证南宋百姓不被随意屠杀末叶不是什么摇不可及的事情。 思来想去,郭进还是决定要尽快的回到蒙古,看拖雷在信中的意思,蒙古对金国发动攻势已经不远了。在古代,不管是在什么朝代,军功永远是统治高层十分看中的功劳,郭进不趁此机会去捞上一把,顺带着巩固一下自己的势力和人脉,岂不可惜? 可一时想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把事情安排妥当再离开,他也是不会放心的,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他可不想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况且他还收下来哦这么一大票徒弟,他们总要安排好吧。 可是,郭进才一刚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就惹来了一大票泪眼汪汪,也是,郭进在蒙古还有两位准老婆呢,总要给铁木真一些面子吧,在他还没有和阿刺海别吉完婚之前,他要敢带其他女人回蒙古,那是在找不自在。 再加上郭进又不想放弃在南宋的势力,而天地会也才刚刚成立没有多久,一切都还是脆弱,既然郭进打算离开,他这个幕后大老板走了,作为和郭进关系最密切的几个人,念慈她们几个作为郭进的女人外加上天地会的长老,留下来看家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了。 郭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几位准老婆们给劝慰住了,他不由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西门中暗下决定,自己的后宫之中再也不能加人了,不然以后闹将起来,他可是没有什么办法应付了,那个眼泪攻势实在是太强大了。 后院里的火苗被他及时的扑灭了,可郭进也没有轻松下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安排好呢。比如弟子们的忠诚问题,他这一去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再来,虽然说他已用迷魂大法在弟子们的潜意识里种下了种子,可毕竟时间不长,谁知道保不保险? 于是,郭进就拼着内力大量损耗,花了足足七天时间,将一重地子,不管年龄大小,统统的用迷魂大法,强行的在弟子们的潜意识里种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这种做法有些野蛮残忍,可郭进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时间实在是太紧了,他不得不如此。 看着弟子们一个个昏昏沉沉的样子,郭进的新里也不好受,只能是自我安慰:这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了。岁说弟子们会难受一段日子,可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弟子们以后的忠诚也是可以保证的,有这许多的好处,郭进是断然不会放弃的,他良心上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弟子们以后也有高绝武功和强大的势力做保障,又和乐而不为呢?不然郭进宁肯放弃这块基业也不会便宜了其他人的。 在这期间,娱乐城也并没有停止扩张的脚步,自郭进推出了各种新赌具,各种新奇玩法之后,娱乐城里的赌厅的生意一时间火红得不得了,附带着酒楼和伎寨也是忙不过来,在一波波客人的冲击之下,江南七侠也不得不加快了扩张的速度。 有了郭进以前的经验和规矩摆在那儿,江南七侠只是需要有样学样就可,没有必要再去从头再来。至于人手那就更不缺了,对于进入这样有实力有势力,油水又不少的行业工作,那些流民们和附近的百姓们抢都抢不过来了。 本来郭进还想到嘉兴的海琼帮的驻地去走走,顺便给在桃花岛上的黄容送一封离别信,可想想黄药师的警告,他也就放弃了。到不是他怕了黄药师,他此时的势力比起黄药师来只强不若,只是他毕竟是黄容的父亲,依着他那古怪的脾气,以后知道了这事说不定会和郭进翻脸,郭进到是不怕他翻脸,可郭进要是那时候已不在中原了呢,黄药师会不会迁怒于江南七侠和郭进的几个准老婆身上,很有可能啊! 这些需要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之后,郭进就待在酒楼里只得洪七公的到来了。他当然没有忘记完颜父子,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之后,郭进自是要去做那颗老鼠屎,要搅乱他们的好事了。开什么玩笑郭进哪能让他们得意啊? 要知道在原著中,也是“郭靖”这根搅屎滚坏了完颜父子的好事,这一次郭进要离开了,不能亲自去充当老鼠屎,谁知道他们得手后会不会实力大增,随说只是一本兵书而已,金国已经腐朽了,也不是一本兵书就能救得了的,可给他们增加实力的事情,郭进也是万万不肯干的。所以,洪七公就被郭进惦记上了。 早在郭进收到了蒙古来信的第二天,郭进就托付随着他学艺的黎生,要黎生利用丐帮的人力资源,以最快的速度把洪七公找来。相信有洪七公出马,以他现在比原著中不知道厉害了几分的实力,再加上丐帮的一众高手,想要破坏完颜父子的好事还是轻而易举的。至于那本《武穆遗书》郭进也不太感兴趣,他有蒙古骑军在手,根本就用不到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打仗不就是奇正外加军纪这一套么,况且郭进以后也不打算参加攻打南宋的战争,这些东西留给宋人自己用最好,至于洪七公会送给谁,那就不关郭进什么事了。 什么?叫郭进以民族大义为重,到时候反戈一击,或是去刺杀铁木真?摆脱,不说铁木真身边的护卫高手如云,他本人就是一个高手,哪有那么好刺杀的,况且铁木真的几个儿子,哪一个不是杰出人物?铁木真死了,蒙古也不会分裂的,以后宋人的麻烦只会更大,就南宋那几个皇帝的德性,能重要投奔过去的郭进吗? 正经是郭进在蒙古好好的混下去,以后蒙古攻打宋朝时,他会出手约束蒙古士兵的,就算是到时候郭进没有办法约束蒙古大军,他就不能暗中拖蒙古大军的后腿么,还有如果南宋实在是干不过蒙古大军,郭进不会利用手中的资源把那些南宋的精华和不愿意当奴才的汉人们引导到南洋去啊,那么大的地方,不取白不取,在给南宋余部喘息的同时,也给了汉人复起提供了一些种子不? 不过幸好完颜父子所做之事是极其隐秘,见不得光的龌龊事情,不敢暴露身份,大摇大摆的前来找郭进的麻烦,不然郭进就不得不放弃刚刚筹建起来的基业跑路拉。蝴蝶效应之下,现在的完颜父子也不是原著中的完颜父子了,他们此时手中的势力更加的强大,整个金国武林都控制在他们的手上呢。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郭进就算是再厉害,也是抵挡不住那么多江湖一流好手的车轮大战! 有丐帮那无孔不入的强大情报支持,尽管完颜父子一行人行踪隐秘,可他们那大异于宋人的身材和外貌还是很快就被丐帮弟子给发现了。随后关于他们行踪的情报就源源不断的被送到了郭进的手中。这让郭进不由得在新鲜后感叹不已:溉帮随已逐渐没落,可这底蕴也真不是盖的,不是其他的江湖势力所能相比的,人多,果然力量大啊! 在等待黄七公的日子里,被郭进留在临安风玩的老顽童也被郭进派人从临安寻回。手上有大把的银子可用,老顽童自然是玩得及其开心了,有钱好办事麻。结果手上已经空空如也的老顽童,见到了郭进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哥,我手爱护能够没钱了,大哥能不能自给个三百两?”只气得郭进苦笑不得。 也不待郭进询问老顽童这一月是如何过来的,老顽童就迫不及待的,满脸兴奋的讲述了其了,让郭进感到欣慰的是,老顽童虽然天真浪漫,没有太多的机心,可毕竟当年他也是随他师兄王重阳一起闯荡过江湖的人,江湖经验摆在那里,虽然这一月被别人站了一些小便宜,可也没有被人当肥羊宰过,这也是最让郭进满意的地方。 不过让郭进感到可悲的是,老顽童被困在桃花岛太久了,很多生活中的常识都不知道,这也是他吃了些小亏的原因。不过这也给郭进提了一个醒,纷争黄药师也不待见自己,以后还是不要有来往了吧,真是一个令人感到不喜的人物啊。 你脾气古怪不要紧,郭进还可以忍受,可你这动不动就迁怒他人,不是把他人变成残废就是囚禁,而且一囚禁就是好十几年,这放在后世都是重罪了,就因为求怒关了老顽童十几年,要不是老顽童的脾气好,只怕全真派和桃花岛早就势不两立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世界警察吗,冒失美国也没你这么牛啊! 老顽童只讲得兴高采烈,口沫横飞,临了再来上一:军大哥,给小弟点钱,让小弟再玩玩嘛。直让郭进恶寒不已,连忙拒绝,并很快就将老顽童的热情打压了下去,郭进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我打算回蒙古,你也要回全真教。”老顽童立时就阉了,也不找郭进吵着要钱了,泱泱不乐的回去声闷气去了。 郭进微微一笑,也不太在意,他自然知道老顽童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的兴致很快会转移到其他事情上的。果不其然,还没有过两天,老顽童就被娱乐城里的喧闹气氛给吸引了过去,整天游走于人群之间,快活得很,若不是他那满头的白发,任是谁都会将他看成是个,不大,却贪玩喜欢嬉戏的小青年了。 特别是娱乐城里的赌室,更是老顽童的最爱,里面那些千奇百怪的睹具和玩法,更是吸引着老顽童久久不愿离开,若不是郭进特意吩咐了里面的管事(也是郭进的弟子之一)不要给老顽童任何筹码(也是娱乐城的特色之一)同时郭进也不给老顽童任何的银钱(当然老顽童其他的一切花消都是郭进买单,但就是不给他钱)如此种种才遏止住老顽童的参与之心,郭进这才摸了一把头上冷汗,庆幸自己终于没有把老顽童给带坏了。 这天,郭进正在教导弟子,老顽童坐在一边无聊的打着哈欠(昨天他在赌室玩了个通宵)一个作小厮打扮的弟子急忙跑进了后院,郭进吃了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他急忙站起身来,同时也将在一旁打哈欠的老顽童叫起,盯着来人沉声问:道”小狗子,出了什么事了,看你这着机的摸样,是不是有客人闹事?” 小狗子吓了一跳,连忙摇着双手,喜道:“不是,师父,是丐帮洪老师公来了。” 还不等小狗子说完,洪七公那熟悉的大嗓门就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哈哈,郭进小徒弟,我老叫花子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一下我老叫花子?” 郭进大喜,顾不得身边的小小徒弟们,一个箭步就跨出了后院的大堂,三两步就冲出了后院,只留下面面相墟的一众小小徒弟们摸不着头脑。 郭进的速度随快,可毕竟没有使出轻身功夫来,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只见一道残影从郭进的身边一晃而过,在一路上还留下了一道道残影,残影正使用九阴真经里的轻身功夫,边向钱移动还边大声叫嚷着老叫花子我来也!只弄得郭进苦笑不得,摇着头迅速向前厅走去,这个老顽童啊,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不过向想也是,他被关在桃花岛十几年,与他同时代,而又相识的人着实不多了,而洪七公性情豪爽,一身正气,与身为全真派超级长老的老顽童自然是极为熟悉,关系也不错的,老顽童此时的激动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还没等郭进走今前厅,就听到了一阵颇带着感叹意味的豪爽大笑声传来,想来是七公他老人家看到了老顽童也坡为欣喜吧。还没等郭进从后院的回廊中走出去,一行人已经从大厅的牙门里走了过来,除了七公和老顽童之外,郭进的那七位便宜师傅也都在旁边作陪。也是,想七公这样的江湖第一大帮派的帮主,天下五绝之一的人物,以江南七侠此时的实力和江湖地位,确实也只要仰望的份了。 不过到了七公这地步,也不是什么拘于礼教之类的凡俗人物,他自然是不会太看中这些东西的,再加上江南七侠名义上也是郭进的师父,十分看中郭进的七公自然是不会在他们面前耍什么大老的气势了. 第七十四章 误会 七公远远的就看见了正急速赶过来的郭进,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小子,这么急着找我老叫花子有什么急事,害得我老叫花子急忙赶了过来,一路上连顿好吃的也没有顾得上,这个你可是要赔我老叫花子的,想来以你这么大的家业来说,应该不难吧。”说完,他还冲着满脸尴尬的郭进挪榆的笑了起来。 郭进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呢,幸好江南七侠都是混江湖的老油条,连忙出来帮徒弟郭进打了个圆场:“哈哈,洪老帮主真是说笑了,在嘉兴城里,别的不敢说,好酒好菜还是不用愁的,来来,这边请,我们已经备下了酒菜,还请洪老帮主不要推辞,嫌酒菜不合胃口才好,请,咱们边吃边聊。” “是是是,七公,咱们边吃边聊。”郭进连忙打蛇随棍上,急忙符合着江南七侠的话,一个转身,就在前面带起了路。他心中也很苦啊,他如何能不知道洪七公对自己的岩盐期望,可他又能有什么帮法呢,如果想要他身边的人和跟真他混的人以后都能混得好,抱住最粗的那条大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这个选择却又很难让别人接受,真是头痛啊。郭进甩了甩脑袋,算了,还是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算是七公不理解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毕竟他还有一个老娘还在蒙古当人质呢。 果然,大家开开心心的大吃大喝了起来,可七公一听说郭进要走了以后,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一脸诧异的看着郭进,十分不理解的问道:“小子,你不是混得好好的吗,如今你的武功也练成了,基业也建立起来了,手下也有一大票人马了,怎么还想着要离开吗,难道你的这些基业都不想要拉? “是啊,是啊,大哥,你就别走了吧,正好我们兄弟联手,创下一个大大的基业出来不好吗?”心中十分不想走的老顽童,惟恐天下不乱的插了了一脚,急急忙忙的表了一番豪气干云来,随后又软了下来,哀求道:“大哥,你就不要走了嘛,留下小弟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很寂寞的,看在小弟可怜的份上,就不要走了嘛,大哥~~” 老顽童的这一番求肯的话,惹得人人侧目,郭进的头上起了几道黑线,他狠狠的瞪了一脸幽怨的老顽童一眼,这才尴尬的解释道:“七公,不是小子我不愿意留下来,我这也是为了大家以后的日子着想啊。” 听了郭进的这话,原本还是满脸希冀之色的念慈等女已经知道了郭进的决心,不由得脸色暗淡下去,眼中也是波光粼粼,仿佛下一刻就要大雨滂沱。 大家一时沉默不语,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厅内的气氛压抑之极。 也许是受不了厅内和压抑的气氛,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洪七公率先打破了厅内的沉默,手指轻敲了敲楠木圆桌,他的面色有些沉郁,沉声问道:“小子,这怎么说?如果你不能给老叫花子一个合理的解释,慰劳叫花子可是不会答应的!” 洪七公的心里有些失望,郭进可是他十分看重的,也是他心目中的丐帮下一任帮主的理想人选,他以前和郭进这小子聊过,知道郭进是一个有想法,有实力,有手段,有潜力的四有青年,是振兴丐帮的当然人选,可郭进这就突然要离开中原了,他在心中能不失望吗,他也实在是想不出这塞外和他们这群人以后的日子有什么关系,所以他这心里的郁闷是可想而知的,他甚至都在想够劲这小子是不是在忽悠他老人家。 也许在坐这些人只要江南七侠知道郭进的用意何在,可他们也是不明白郭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蒙古以后还能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不成,开玩笑吧,他们承认蒙古大军的战斗力确实十分的惊人,绝不是南宋这边的废物点心可以相比的,可这中间不是好隔着一个金国么,要知道金国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虽然不知道金国军士的战斗力如何,可作为草原共主多年,想来他们的势力也不是刚刚建国的蒙古可以相比的,也不知道徒弟郭进葫芦里到底妈的是什么药,搞地这么神神秘秘的,不过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等待郭进的解释。江南七侠的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可他们不敢相信而已,而且他们确实对蒙古王国很有好感,他们在那有着美好的回忆,自己的一身本领也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要不是思乡心切,他们还不一定会这么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呢。相比于南宋过内无处不在的官员压榨和各种潜规则,待在新兴的蒙古王国反而要轻松自在上不少。(开玩笑,也不看看他们身后是什么北京,谁敢来欺负他们啊,那不是在找死吗,确实,一个新兴的,生机勃勃的政权,比起一个老朽不堪,又极度瞧不起武人的政权对武人的吸引力不小,特别是他们还掌握过一段时间的大权) 郭进沉默了一会,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解释了起来,不过他一开始并没有直接回答洪七公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恩,七公,您老人家认为我大宋和经过相比怎么样,不是其他,我是指军队的战斗力,还有统军大将的指挥能力!” 洪七公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不知道郭进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很想为大宋违心的说几句好话,可想想这满朝衮衮诸公的丑恶嘴脸,和大宋近几年来的“佼人战绩”,他还真没这个老脸来说假话。如果在坐的其他人都不清楚这事,他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违心的给大宋的脸面贴贴金,可这事几乎全大宋都知情啊,他又何必去为朝堂上的那些跳梁小丑而字损颜面呢,这不值得啊! 想到此处,洪七公的脸色也更为暗淡,不禁长长的谈了一口气,这才满脸沉重的缓缓摇了摇头,没精打采的回答道:“远远不如。”说完,老头子好像又有些不甘心了,他又连忙加上了一句:“但我大宋也不是好惹的,屡败屡战,郭进也承受不住吧,腿也能把金国拖死,不然这几次怎么金国都是见好就收,这不表明他们没什么底气吗?” 郭进眼睛就是一亮,忍不住赞了一句:“七公真是好眼光啊”说着他又要有苦笑了几声:“可惜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把一门心思都花在了朝争勾心斗角上了,不然以这些人尖子的聪明才智,怎么也不可能被已经在走下坡路的金国逼迫得如此凄惨啊!” 厅内的一众人等都是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郭进无端端发什么感叹?只有洪七公的眼神一亮,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暗淡了下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这话怎么说,有什么根据没?” 也难怪厅内一众人等都是莫名其妙了,除了洪七公之外,他们中间哪一个不是出身底层?就算是程迦姚家里的情况好一点,也只不过是一个地方上的豪强而已,他们又会有什么情报来源,也没有那种俯瞰全局的战略眼光啊。 俗话说得好,屁股决定思想,也就是所谓的“在其位,谋其政”,洪七公身当丐帮帮主几十年,丐帮弟子分布大江南北,各地重要的情报源源不断的被送到洪七公的手中,有这庞大的情报网络打底,洪七公的眼光自然是放眼全局,久而久之,就会养出一股放眼全局的习惯出来,这也是所谓的大局观的由来,。不然还真以为凭空YY就能知天下事啊。诸葛亮也不是生下来就是高人的,如果没有他们诸葛家族在身后支持,估计诸葛亮还会成名,毕竟金子到哪都会发光,可他还会在27岁就这么牛吗?不一定啊不一定~~~~~ 至于江南七侠,那也是出身底层,从小混混慢慢挣扎起来的草跟级成功人士,他们虽然在蒙古的时候当了好几年郭进的帮手,但那总还只是中层官员而已,真正温暖感的机密他们是没有办法接触得到的,郭进也没有着力培养他们的心思,所以江南七侠担任南宋一个县的县令或是一个郡的太守还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可更高曾面的东西他们也是两眼一摸黑------抓瞎,完全不知道什么的,要他们理解这些国家曾面的东西,很难! 郭进此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他不是宋人,虽然他在心中也没有对南宋的认同感,可在塞外,不管是哪个种族的人看到他,总是以看待宋人的眼光看待他,久而久之,他就不自觉的把自己看做是一个编外宋人了,在内心之中他也希望宋朝能够强大,这样他们这些编外宋人在异地他乡也能抬起头,挺起胸膛来不是? 可惜,南宋朝廷太不争气了,没法之下,郭进也只得放弃安逸的生活,投身到那血腥的沙场上去拼搏出个锦绣前程来。想到此处,郭进不由得精神一振,抬头挺胸,中气十足的冷笑着回答道:“什么根据,根据就是金国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西北的蒙古身上了,几次交锋下来金国都吃了不小的暗亏,现在他们哪里还有经理来对付大宋?” “什么,有此等事?”洪七公惊呼出声,他的脸色变换不定,好象是在犹豫着该不该信了郭进这话,可信了这话之后,他应该把这个消息尽快的传到朝堂上的正直大臣的耳中,让他们尽快劝服皇帝准备北伐,趁机收复失地。可他又一时不敢相信郭进的话,要是这个消息是错误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事情也不好收场了。 郭进一眼就看出了七公在想些什么,他心中有些恼怒,不由嘿嘿冷笑了了声,不无调侃的问说道:“七公,您老人家还是放宽了心吧,没什么用的,就算您老人家认识几个正直的朝中大臣,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也知识少数人而已,现在在朝中掌权的那些大臣们是什么样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朝中的正直之士本就不多了,还是给朝廷留下一些种子吧。” 洪七公黯然神伤,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刚才忘记问的问题,他满脸好奇的问道:“小子,如此机密要事,就连老叫花子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问完,他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紧紧的盯住了郭进,心中不无希望郭进雄才大略,早早的就布置下去暗桩,这样大宋有了郭进的情报支持,在与金国的交锋中想不占据上风都难啊。 念慈几女和厅内伺候的几个弟子都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望向了郭进,他们也都十分的好奇郭进的过去和真正的身份,只是以前爱于身份不好过问,现在能有机会知道郭进(师父)的过去,他们还是十分的兴奋的。 郭进一眼就看穿了洪七公和其他人的心思,可他也不想再作这个恶人了,于是他转过头了,微笑着和二师父妙手书生朱聪打了个颜色,示意二师父帮给他作答,朱聪苦笑了一声,可也却不过郭进的要求。本来嘛,他们这气个所谓郭进的师父,只不过是挂个头衔而已,这个大家心中都是心知肚明,在蒙古的时候他们七个更多的时候是充当了郭进的助手和下手的身份,他们就是想在郭进的面前硬气都硬不起来啊,当下属当习惯了,往往郭进只是一个眼神,他们就条件反射似的就做了起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后就是想反悔也没那个脸皮了,更何况他们在心里还十分的害怕郭进的愤怒,只有瞎了眼的柯镇恶才没有这么铭感,也只有他才敢当面呵斥郭进这尊其他六人心目中的大神。每次柯镇恶训斥郭进时衙门都是胆战心惊,生怕郭进恼怒之下给他们小鞋穿。幸好郭进也是知道大师父的臭脾气,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不然江南七侠在草原上的日子可就要难过拉。 朱聪没有办法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解释了:“洪老帮主,实不相瞒,在下师兄弟七人以前就是在蒙古生活了7年才回到中原的,所以我们对蒙古之事很是了解。”说到了这里,朱聪的老脸就是哟红,可咬了咬牙后,呀还是向满脸疑惑不解之色的洪七公一拱手,正声说道:“在下师兄弟七人,在蒙古期间都在进儿的手下出力做事,负责管理一方事物,不大不小也算得上是中层官员!” 话音刚落,江南七侠其他的六位也是满连的尴尬之色,就连一向严肃刻板的柯镇恶,也是难得的老脸一红。也是,他们七个作为郭进的师父,不但没有教郭进多少东西,反而靠着郭进在蒙古混上了一个中层官员的身份,还在郭进的指点之下学到了不少的知识和行政的手段,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到惭愧和脸上发烧。 “什么”还没有等到江南七侠从尴尬当中回复过来,听饿内众人都是惊呼出声,洪七公更是惊得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江南七侠在蒙古时只不过是郭进的手下?还是蒙古管理一方的中层官员,那么郭进的身份岂不是更高层中的人物? 他们虽然只是南宋的一群老百姓,也是很瞧不起北方的游牧民族,认为游牧民族的人民都是一群还未开化的野蛮人。可大宋就是被一群野蛮人给生生的打得篇安南方,这使得宋人又不得不重视北方的野蛮人,这种自相矛盾的心理颇为复杂。 蒙古虽然现在还瞧不在宋人的眼中,可毕竟那也是建立了国家的,虽然他的地位体验远比不上哦,但怎么说也是一个藩国的地位吧,藩国的高层,就算是放在大宋,那也是个不低的官呢!看看,想着想这又想到了官位的高低上面去了,官本位思想遗毒无穷啊!!! 厅内其他人脑海里全都是官帽子,官位子,可洪七公毕竟也是一位手下30来位帮众的超级道上大佬,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再一想就觉得不对了,他已经收下了郭进为衣钵弟子,也打算扶植郭进担任下一任的丐帮帮主。可如今得知郭进却是外族的高层,要是他掌握了丐帮大权,利用丐帮的庞大势力来侵害大宋,那可就是他洪七公的大错了,他洪七公将是宋朝的千古罪人。想到这里,洪七公浑身都是冷汗,吓出来的! 洪七公一边在心中后怕不已,以便暗自庆幸郭进暴露得太过及时,不然以后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了,想到这其中的可怕之处,洪七公的眼神就是一冷,心中的杀机暴涌而出,只是他控制得很好,其他人没有发现而已。身伺外族,该杀!!! 第七十五章 纵论局势 郭进也何等样人,他此时的实力只在天下五绝之上,而有炼魂大法在手,他的灵识又是何等的敏感,他在蒙古征战沙场多年,对杀气的放映又是何等的迅速?只在一瞬间,郭进就感应到了洪七公身上所隐藏着的杀气,浓而不烈。 郭进大心思瞬间就转过了无数道念头,最后他还是强忍下了心底的不满和暴烈,打算解释一下其中的原由。这到不是郭进尊老爱幼改了性子了,只是这几年的经历,和他所修习的武功心法,不是道家的就是佛门的,在润物细无声似的慢慢的影响下,郭进心中的杀气和暴烈被一点点的弥平,脾气也好了不少。 要不然,5七公可就危险了,郭进此时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真拼起命来,最后到下去的绝对是洪七公,这样一来,郭进就不得不将自己所有的势力都撤回蒙古了,这是两败俱伤的做法,郭进可不愿意有这样的结果。还是解释一下吧,大家说得通最好,说不通大不了以后一拍两散,郭进也并不怕丐帮前来捣乱,他的天地会也不是吃素的! 郭进在心中很是不爽,可在蒙古的历练和战场的撕杀早让他息怒不行与色,当然这是在外人面前,在家人面前他还是那个性情中人,不然活着还累不累啊,整天带着个面具以为是好玩的事情吗,连家人都要防备,这个,想想都有点恐怖啊! 郭进压了压心中的不满,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七公,当年我母亲带着我在草原上艰难的生存了下来,其中的艰辛是你们难以想象的,就算是想当乞丐去行乞都没有地方去,草原实在是太大了,有时候甚至好几百里都不见人烟!”说到这里,郭进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回忆之色,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艰苦的生活中去了,现在想起来,这真是一段即痛苦,又快乐的日子啊。 洪七公只听得一窒,心中的杀气就不由自主的减弱了五分,想想也是啊,孤儿寡母的,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下生存是多么的不容易啊,他们投奔强者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没什么好指责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郭进投靠外族,并且还因公升任高官呢。可是,洪七公一想又不对了,你投靠外族没有什么,这也是被迫而已,可是他通过丐帮的情报得知,郭进的手下现在正在源源不断的招募中原流民前去蒙古,而郭进本人也是混迹江南,学艺与个大势力,现在估计郭进的实力已不在他本人之下,甚至更高,郭进,来中原有什么目的呢?想到这里,洪七公的脸色就又是一变,胸中的杀气又重新燃起! 而厅内的其他人听了郭进的讲述之后就又是另一副表情,江南七侠在寻到郭进之前,也是在大漠里游荡了多年,自然是知道大草原上环境的艰苦,他们那时候如果不是憋着一口气,不想让全真派的丘处机瞧不起答话,只怕早就坚持不下去返回江南了。每想到此处,他们在庆幸之余,心中也很是佩服郭进母子,他们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不仅顽强的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得很滋润,郭进更是成为了蒙古的几个大老之一,由不得他们不在心中暗自感叹:生子当如郭进,不佩服也不行啊,都在他手下干了这么多年了。 郭进的几个准老婆们,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郭进的童年,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它们眼中的郭进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淡淡的微笑,而且手段不凡,实力超群的偏偏佳公子,好象没有什么他不能做到的事情一样。可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满身富贵之气的青年,他的童年竟然是如此的艰辛,想想万里黄沙大漠,好几百里不见人烟的可怕景象,它们就不禁心中发酸。 至于留在厅内伺候的几个弟子们,却是精神大振,心中充满了斗志和对师父的崇敬之情。他们呀很是为自己的出身自卑,总感觉低人一头似的。可是现在听了师父的讲述,师父的童年比自己的还要差上不少,可师父通过奋斗,此时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没听师祖说吗,师父在那个什么蒙古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呢。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一众出生低下,不久前还只是乞丐的小子们怎么能不精神大振,斗志高昂? 各人的心态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没想到同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眼中,竟然声出了这么多的想法来。估计最让郭进想不到的是,就是他为了打消洪七公块垒,所说的事情竟然还能被当作弟子们奋斗的榜样,这是他万万也不会想到的。 洪七公脸上的神色变化,怎么能瞒得过郭进,郭进也是心中有气,可他现在不想和洪七公闹翻,而且洪七公也是一个为人很不错的长者,郭进也不想两人的关系闹得生分了,他还有事想找这位老人家帮忙呢! 于是,郭进就原原本本的把他在蒙古的一些事情粗略的说了一下,当然其中也省略了不少的东西,不过这样也很让在坐的几位很是吃惊了。他们在心中已经猜测了郭进的身份会很高,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高,都比得上宋朝的经略安抚使了,一方大员啊!!! 在知道郭进远走中原的真正原因之后,洪七公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他想得却是比其他人多,记起了刚开始的话题,他心中此时的疑惑也是更深了,于是他缓缓的问道:“小子,我们一开始说的是你回蒙古对大输尿管有好处吧,怎么绕着绕着就绕到不知道边际了,还是说说你回蒙古,怎么会对大宋有好处吧。不把我老叫花子说服了,我老叫花子可是不会答应当你小子走的。还有,既然你小子这么有能力,不能就留在大宋帮助我大宋吗?”说完,洪七公还很是不满的瞪了郭进一眼,他心中很不满郭进的做法。 厅内其他人听了洪七公的话之后,也是纷纷点头符合,当然各自的心思不同,就不一一描述了。反正是各人都有各人的小算盘和自己的想法。 郭进苦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七公,别人不清楚,您老人家还看不明白吗,就算我想留下来,也得有我发挥的地方吧,就算是我掌握的丐帮的大权又能怎么样呢,先不说丐帮里的纠纷,单单丐帮也不能影响大局啊!可真要是丐帮发展起来了,这么庞大的一股势力,难道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会视而不见吗?要知道,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对付起外人来,自然是百战百败,心气都给打没了,可他们对付起自己人来,可是一个个心狠手辣,厉害得很呢,嘿嘿。”说到最后,郭进的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失望,忍不住冷笑了几声,以示自己心中的不屑。 众人默然,洪七公更是尴尬的不知道如何回应是好,这真是个令人郁闷的话题啊! 现在的大宋朝堂那可真是万马齐暗啊,自从王安石变法以来,朝廷党争不断,活生生的把一个好好的,繁荣的大宋给折腾成一个为了打击对手而纠纷不断的朝廷。就在这一次次的纷争当中,大宋原本那傲视全球的经济竟然入不缚出,国家的军队也在一次次的纷争当中被消耗了大量的老经验的士兵,民力也被大量的消耗掉了,以至于国内流民四起,不时的就有小型的叛乱发生,如果不是大宋有海运支撑的话,只怕此时早就没有宋这个国家了。 说起来洪七公的丐帮还要感谢朝堂上的这些衮衮诸公们,若不是他们的不作为,这天下哪来的那么多的流民,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丐帮子弟!不然就凭现在正在走下坡路的丐帮,哪里还撑得起天下第一帮派的名头出来? 洪七公对此当然是心知肚明,所以他也不好对此说什么。郭进自然是不会放弃如此大好的形势的,他接着又说道:“其实在我看来,大宋手上的财富就是此世间最大的实力!”看着厅内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郭进就不禁自得的一笑,这才接着解释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大宋的人口过万万,兵员着实不缺,说句有些残忍的话,大宋消耗得起,可是金国却消耗不起,此消彼长之下,相信大宋还是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厅内一众人都是听得目光发亮,虽然身为草民老百姓,可这不代表他们就不关心国家大事,不希望大宋强大的,自从宋太祖建立大宋起,大宋就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位置上,就这样一直挨了两百多年,这心中积聚了多大的怒气是可想而知的。 郭进不是在宋朝长大的,自然是感受不到这其中的耻辱,可他身为一个堂堂的汉人,却是看不得同胞如此的如若,虽然这只是800年前的同胞,可郭进心中仍然不爽得很,在后世谁都知道,在异国他乡要想被他人尊重,自己有本事还不行,还得你的祖国强大才行,不然照样受欺负,还没有伸冤的地方找,其中的悲凉就不用说了。 过金到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处境,以他如今在蒙古的地位,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而他所控制的黑龙江万户区,也是以汉人居多,有郭进的手下和拖雷哲别在那里弹压着,也没有哪个胆上生毛的家伙敢去那里闹事,可是蒙古其他地区的汉人的生活状况就很凄惨了,这是郭进很难接受的事实,什么时候汉人连猪狗都不如了,这不开玩笑么!!! 郭进可是不会理会众人的想法,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又开口说道:“其实金国如今也在走下坡路,他们的国力也在缓慢下降,再加上西北面又有蒙古牵制,其实他们已经调不出多少力量来应付南面的宋国了,只要大宋很下决心,再来上几次几年前的那样规模北伐的话,金国想不完蛋都不成啊。更何况,金国不比当年的辽国,宋军也不是十仗就输,在岳元帅(他可喊不出岳爷爷来)的带领下,甚至差点将金国打回原形,所以宋句在对阵金军时,还是有胆子敢往上冲的,金国还能经得住几次这样的大仗消耗?” 嘿嘿,洪七公干干的干笑了两声,掩饰住自己脸上的尴尬神情。不尴尬不行啊,原本他还没觉得什么,金国灭掉了辽国,其军力自然是强悍无比了,宋军败在他们的手上也不冤枉。可现在一听过金的解释,事情完全不是这样,当年岳元帅竟然差点都将金国打回原形?那个可恶的秦会真是该死啊,要不是他的话,估计现在大宋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了! 郭进哪里猜得到洪七公心里的YY?就算是知道了,他也只会大笑三声,然后往地上吐一口唾沫,大骂傻13了。岳飞是一个和韩信差不多的人物,军事天才,政治废才。外加功高震主,除非碰到宋仁宗那样的皇帝,不然倒大霉就是他的唯一下场。 郭进看了眼有些发呆的洪七公,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一丝冷笑来,为了报复刚才洪老爷子对他生起的杀机,他不介意狠狠的刺激一下洪老爷子的神经,让老爷子坐一回过山车,让老爷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大起大落,哥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还没有等洪七公回过神来,过金就嘿嘿冷笑了两声,轻轻的摇了摇头,满脸不屑的嘀咕道:“没用的,以朝堂上衮衮诸公的一贯作为来看,有再多的钱也不够他们挥霍的,估计真要这么干了,那就是在帮金国筹集军费了,真是可惜了啊!” “什么?”洪七公瞠目结舌,他离郭进不远,功力又高,所以郭进的小声嘀咕全被他听进了耳中,心中的希望顿时破灭,就算是洪老爷子这样的五绝高手,也禁不住心神失守,一时间方寸大乱,不免有些失态。 见到众人惊异的眼神,洪七公不由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就若无其事的坐回去,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死死的盯住了郭进,眼神很是不善,想来是心中有些恼羞成怒了。 郭进当然不敢做得太过火,他偏了偏头,假装没有看到洪七公的眼色,心中的郁闷也少了不少,他这才接着解释道:“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难道还真的想收复失地不?成我看则不然,他们更看中的是手中的权利,还有朝堂上的大臣们有几个是出身江北的?就算是为了他们江南人的利益不受损害,也会千方百计的阻饶北伐大计的!” 说到这里过金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洪七公的脸色一片漆黑,而念慈几女和江南七侠的脸色则有些不自然,至于在厅中伺候的几个弟子,看他们那满脸茫然的神色,想来还是弄不懂其中的意思。当然郭进也没有指望他们能懂。 厅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几个在一旁伺候的弟子也不敢开口,满脸的苦色,在在一旁不知所措。这是为嘛捏? “嘿嘿,朝堂上的大老们所谓的北伐,也只不过是为了捞取政治资本的一种手段而已,不这样,这呢感显出他们对大宋忠心耿耿,不这样,这能显出他们心中不忘旧国。隔三差五的和金国来上一场,金国没损失多少,反而还得了不少的好处,发起北伐的大老也利用北伐4的机会巩固了手上的权利。至于真正有损失的,那就是宋国,还有支撑起大宋的那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一众人等的脸色此时更差了,他们心中的不满和羞愤被郭进三言两语就挑动得爆发了开来。特别是洪七公,哪次大宋北伐他没有出大力?可一次次的失败让他伤透了心,可他依旧还心存幻想,希望下一次的北伐能够获得成功。 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一次次的北伐,只不过权臣为了巩固自己手上的权利,而弄出来的一次次的闹剧而已! 难道那一个个倒在北伐道路上的袍泽,那漫天飞舞的血肉和残肢断襞,都是在做无用功么?此时的洪七公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那么多江南武林的同道,为了北伐,不惜冲在了第一线,鲜血洒满了北伐之路,可他们换来来哦什么,换来了轻飘飘的一句这只是场闹剧而已,这真的只是场闹剧吗?他不敢肯定。 心中多年为之奋斗的目标突然间轰塌,自己付出了极大努力和心血的事业,竟然只是朝堂上一班小丑们的玩闹!洪七公心中的愤怒无以言表,内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他此时只能是在心中苦苦一叹,门心的怨气全都化做了一声长叹。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第七十六章 劝说 一首岳飞的《满江红》不自觉的从洪七公的口中泠出,语带感伤,延伸迷茫,恰如此时洪七公的心情,无不是抱着满腔的热情参与到抗金北伐的大业中去,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他们一样的悲愤,失望。 厅内众人都被洪七公这荡气回肠的一曲《满江红》给震呆了,尤其是他语气中的萧索和无奈,更是震撼人心,又不得众人不对洪老爷子肃然起敬。 过金也在心里暗叹了一声,直到惭愧,原本他是不想使出这一招的,惹得大家心中都不好受,实在是卑鄙无耻了一点。可郭进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如果洪老爷子一开始不表现得太过激动,又心生杀机的话,有什么事情大家不能坐下来慢慢商量的呢? 这本是郭进的原意,可洪老爷子来上这么一手,不是完全不把过金他当成朋友来看待了么,所以郭进也是心中有气,就动用了这样激烈的手段,一下子就把洪七公心中的幻想打破,然后在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老爷子,这样阻力也会小上一些不是? 可现在看洪老爷子那颓唐的摸样,似乎打击过重了一点?或许当时不该说得那么不堪的,过金有些后悔了。确实,郭进刚才的话也有些夸张了,宋朝自从南迁以后所发动的北伐战役,虽然都一一以失败告终,可金国却也没有从中得到任何的好处,反而也是损失惨重。 金国可没有宋朝那样的恢复能力,无论是在经济,人口,物资还是技术方面都处于绝对的下风。这也是蒙古立国初期,金国和蒙古之间的磨檫争斗无数,却始终抽不出军力来教训蒙古的一个主要的原因。只是可悲的是大宋君臣却没有一个能看出其中的虚实来,不然金国早就被大宋给干趴下了。金国,实在是消耗不起啊!!! 郭进发现大宋的百姓还是很乐观开朗的,什么事情都只会往好的方面想。当然郭进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可万事都要防备个万一不是,总得在先做事之前,作好万一失败后的准备吧。可看看大宋的这几次北伐,哪一次不是充充忙忙的杀出去,然后丢盔弃甲的退了回来,之后就是朝堂上一点准备都没有,被金国狠狠的讹诈上一笔。 朝堂上的这种急噪的做法也极大的影响到了民间人士。过金这次是想给洪七公指出一条大宋以后的退路来,想要洪七公提前做好布置。想来以丐帮的势力,和其所能组织起来的人力物力,这些准备工作还是很轻松的。不过前提条件就是,洪七公得答应不是? 大厅内的气氛十分的凝重压抑,也不是说这事的时机,于是郭进也就没有再说其他什么,只是以洪七公车马劳顿为由,充充的就结束了这次不成功的谈话。 晚上的接风宴上,郭进自然不会大煞风景的去谈什么正事,大家都是抱着舒缓心胸的目的来的,推杯换盏之间,大家自然就把之前心中的不快抛到了脑后,欢声笑语不时的传出来,显见得大家的心情极好,就连在门外伺候的一众弟子们也是在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来笑脸。 宴后宾主尽欢而散,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洪七公就醒了过来,穿好衣服,系数了一番之后,他就推开了房门,深呼吸了一下清晨新鲜的空气,顿感精神大振,他连忙收拾起自己的状态,大步流星的向后院的演武场走去,打算活动一下筋骨先。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之际,小院子里的鲜花开得正艳,一阵阵的花香扑鼻而来,令人闻之不觉精神大爽。洪七公此时早把昨天的郁闷心情抛到了脑后,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还是先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办好再说其他吧。 还没有等洪七公来到练武场,远远的就听到了呼喝声传来。心中一惊,洪七公连忙加快了脚步。他有些好奇,从刚才传来的呼喝声中,他已经听出了正在练功的人的实力不差,和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所掌握的丐帮,虽然顶尖的高手不多,可普通的高手却是一抓一大把,谁叫他们丐帮人数众多呢,车轮大战虽然无耻了点,可其他势力忌惮这个不是? 可令洪七公惊异的是,这呼喝声并不是一个两个人发出来的,而是一群人发出来的,有如滚滚闷雷在耳边轰响,声势好不惊人。而且洪七公也听出来了,这还是练功之人刻意压低了声音所制,不然只怕大半个嘉兴城都能听得到,那事情可就大条拉! 这就是洪七公惊异的地方了,江南七侠的势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也不是他小瞧了江南七侠,实在是洪七公的眼界有点高了,像江南七侠这样的地方土豪,他以前连听都懒得听。可就是这样他所瞧不在眼中的小势力,手上竟然拥有这么多的二流高手,这就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了,开玩笑,除了几个老牌势力,谁手上能有上百的二流高手? 洪七公很快就来到了练武场。这个练武场站地大概有近十亩,全都是用上好的青石铺就。此时的练武场上人声鼎沸,百十来个少年正在场中挥汗如雨,认真的练习着武艺,看他们那个拳脚带风的样子,显然都是底子十分的扎实,前途不可限量! 洪七公有些惊咳的看着人群中的几十来个明显不足十岁的通子,也正上窜下跳的奔达得欢实,这不算什么,可关键是,他们竟然也是不若的二流高手!!! 开什么玩笑,洪七公都有点蒙了,这么都有发展潜力的二流高手,江南七侠是从哪里找来的?可次此时另一个发现又让他吃了一惊,这些少年和通子们所练习的武工,竟然都是不弱与降龙十八掌的绝学!洪七公都快要晕过去了,这还有天理吗? “哈哈,七公,您老人家起得可真早啊。怎么,您也是来练习练习,活动活动筋骨来拉!”正当洪七公还在发傻的时候,过金那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洪七公连忙收赦心神,转过头来,却正见郭进那张笑嘻嘻的脸。他也不答话,连忙上前一把就拉住了郭进的胳膊,把郭进拉到了一边,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正好奇望过来的少年们,沉声问道:“小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手上哪来的这么多高手?” 郭进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老爷子的问题,他含糊其词的应付了两声,说等会再把答案告自老爷子。只把个洪七公郁闷到不行,连连翻白眼无可奈何。 郭进也不想这么尴尬下去,于是他急忙转移了话题,邀请道:“七公,不如咱们也去场上练练如何,正好小子这几年在嚎花岛也学了不少的东西,正好向您老人家请教一番。” 心中正郁闷着的洪七公自然答应了下来,他也正好借此发泄发泄呢,同时也可以试试郭进这小子这几年到底有多大的进步。至于练武场上那些少年高手们的事嘛,郭进这小子不是说了吗,等会再告诉自己,所以他也不那么着急了,凉郭进这小子也不敢放自己的鸽子。 正在场中的少年们一听说师父要和闻名天下的江湖五绝,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洪七公比试,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呼啦一声就散了开去,中间留下了一大块空地出来,围在了场地的四周,期待着这场在他们眼中的惊天之战。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师徒两的这一番大战自不必多说,正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最后是已平局收场。可就这,也已经出户了洪七公的预料之外了,随说他只是出了八分力,可郭进小子能和他拼成一个平手,已经是很了不得了,要知道郭进此时才不过二十岁而已啊。 可如果洪七公知道了郭进也留手了,而且还只是用上了七分力,很多绝学,特别是郭进压箱底的功夫馄饨心经还没有使出来的话,估计洪老爷子要被雷得外酥里嫩。 不过这事他们各自心里清楚就是,没有什么必要说出来的,那样叫洪老爷子情何以堪?等到吃过了早饭之后,郭进就又拉着洪七公进了他所着的院子商量昨天没有说完的话题。这次密谈就他们两个,江南七侠很识趣的远远的避开了,说是有事情忙,分不开身。这话骗鬼都不会相信的,不过郭进和洪老爷子也没有说什么。他们心里也清楚得很,拿总的人是郭进而不是江南七侠,他们呆在这儿只会尴尬,第一天是要接待洪老爷子的到来,他们不得不来作陪,现在就没有这个必要了,谁还会闲得无事来找不自在啊,那不是有毛病吗? 至于念慈几女,她们更是不想参合进这里面去,单单就昨天郭进所说的那些事情,就让她们的星期郁闷了好久,特别是那些耸人听闻的事件更是让她们觉得接受不了。她们也知道郭进今天还要再谈这些事情,她们也不想参与进来,干脆全都跑出去逛街去也。 ]对此郭进也不好说什么,也是懒得理睬了,随她们去了,女孩子还是不要参与进这些糊糊事里去比较好,不然谁都会受不了的。 进了书房之后,郭进给洪七公到了一杯热茶,坐好之后也不客气,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起来:“七公,想来您老人家对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有一定的了解,他们是什么样子的货色我也不想再说了,我还是说说我回蒙古的事情吧。” 恩,洪七公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毕竟不是寻常人物,昨天被郭进打了个措手不及,才会连连失态的,现在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自然是不会再轻易的就被郭进的话所左右情绪的,开什么玩笑,他执掌丐帮几十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到过? 郭进见此,在心中也不得不佩服了一声,既然这样,他也就连忙进入了正题:“想必辽国是怎么被灭掉的,七公应该比小子更加清楚吧。想辽国那样的庞然大物,在女真部的攻击之下很快就倒塌了下来,,可今天的金国,何尝又不会是另一个辽国呢?” 洪七公听到这话,终于还是变了脸色,他满脸震惊的看向了一脸平静的郭进,满是不可思议的惊呼:“这不可能!”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他尴尬的笑了笑,这才满脸喜气的问道:“这是真的吗?小子,你可不要骗我老人家啊。” “我骗你干什么,知道我在蒙古是什么职位吗?黑龙江万户,整个蒙古国也才四大万户而已,可以说是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了,就好比唐朝时的节度使一样,算是蒙古的高层了,对于蒙古的情况自然是了若指掌的,小子可不是在开玩笑啊。” “什么?那照你小子的意思,金国洋倒霉了?这是好事啊,那么能灭掉金国的又是哪个国家呢,蒙古吗?”洪七公难掩脸上的惊喜之色,急急忙忙的询问了过来。显然他市权为了金国能倒霉而高兴,可不是么,大宋在金国的手上吃过了太多的亏了,两国之间的恩怨之深,另外人是难以想象得到的,至于到底是谁灭掉了金国,洪老爷子是不会太过关心的,反正他也没有指望大宋能做到这一点,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七公,别高兴得太早了!”郭进连忙给洪老爷子泼冷水:“事情器没有您想得那么简单,这事关乎大宋的生死存亡啊,可不能这么乐观,不然是要吃大亏的。” “怎么了?”洪七公冷静了下来,看郭进说得严重,他也不敢怠慢,急忙问道。同时他在心里也是隐隐的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寄希望于郭进这小子能帮他解惑了。没办法,他虽然看不上什么蒙古的所谓万户长,可唐朝的节度使他可是不敢怠慢的,既然郭进有能力得此高位,想来他的见识应该不会弱吧。 大家都知道,中国是一个官本位思想十分严重的国家,尤其是在古代更是如此,除了一些偏科严重的怪才之外,几乎其他有点本事有点想法人物都往官场里挤,想当人上人,你不在官场可不成。“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男儿何不带吴钩,夺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博个书生万户侯。”像这样立志杀进官场的名句数不胜数,从中可以看出古人对官场的热烈追求之心了!!! 像洪七公这样的江湖大老,虽然在民间的声望十分高,而且也不一定看得起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们,可不论品行的话,就连洪七公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官场中人都是人物尖子,都是大宋的精英级人物,他们的眼界也是十分开阔的,有些东西像5七公这样的民间人士不一定清楚,可这些朝堂上的大老们哪个不是火眼金精,看出问题来不难! 郭进此时满脸的凝重,缓缓的解释道:“七公,我敢保证,灭掉金国的一定是蒙古!我这次回去就是接到了蒙古重臣传来的消息,准备回去商量攻打金国的事宜!先别高兴得太早了,金国如今的情况,和当年的辽国何其相似,七公,你老人家想过没有,等蒙古灭掉了金国之后,呢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洪七公这下子真的是变了颜色了,他急忙呼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郭进的胳膊,焦急的问道:“那怎么半?要不,我们帮上金国一把?”说到这里,洪老爷子明显有些迟疑了,脸上的表情也很是不情愿,由此就可见金国在大宋人民心中的印象之恶劣了。 可是,洪七公心里也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当年的灭辽之战,大宋也是吃了大亏的,就此更是丢掉了半壁江山,如今也只能在江南偏安一踞了。有这样的前例在这里,由不得洪七公不心惊胆战,放下心中的仇怨,说出支持金国的话来。 不过,他想了想,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不由好奇的问道:“小子,金国此时的国力好象不弱吧,他们军队的战斗力也不差啊,你就这么肯定,那个蒙古能灭掉金国,我看不太可能吧,金国现在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可不是当年的辽国可以相比的。” 看到洪七公还抱有幻想,郭进不禁在心中暗暗探了一口气。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现在的金国,确实比当年快要灭亡的辽国强上不上,而且金国大军也是连年征战,军队的战斗力也不差,确实是不太可能说被灭就被灭了,更何况,大宋对蒙古的了解少得可怜,他们又哪里能够知道蒙古大军的真正实力,真是可怜又可悲啊,堂堂大宋,这是怎么了? 第七十七章 想法 郭进苦笑了一声,看了还站在他面前的洪老爷子一眼,在老爷子的逼视之下,不得不详细的解释了起来:“七公,您这样想就是大错特错了,原本草原上混战不休,金国才能在其中又拉又打,勉强的掌握着大草原上的局势,可是自从蒙古统一了大草原之后,金国就彻底的失去了对大草原的掌控。而由于金国长年对大草原的屠戮与征伐,使的蒙古和金国的仇恨更大,可以说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这也是前几年大宋征伐金国的时候,为什么能够旗开得胜的原因所在了,不是大宋的兵马突然神勇起来了,而是金国的大半注意力被蒙古牵制在西北,不然大宋将会败得更凄惨!嘿嘿”说到最后,郭进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别停,继续!”洪七公不满的瞪了郭进一眼,示意郭进继续说下去。 额,郭进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解说了下去:“七公,蒙古经过了近三百年的征战,这次继突厥之后又再次统一了大草原,国中的军队都是身经百战的虎狼之师,其战斗力可不是金国可以相比的,只不过是被金国欺压了几十年,对金国还是心存忌惮,有些小心翼翼罢了,并不是说蒙古大军真的干不过金国的军队,两过开战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到时候只要金国进队败上几场,这是肯定的,蒙古人在心中消除了对金国的忌惮,金国也就快完了!” 洪七公默不作声,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见老爷子这副摸样,郭进也不去打扰,只是又接着说了起来:“七公,您应该知道大唐当年是何等的强盛吧,唐军在初期几乎是百战百胜,那这又是什么原因呢,就是因为五胡乱华,中原大地乱了几百年,为了生存,汉人骨子里的血勇被彻底激发了出来,这才有了大唐后来的万国来朝的盛况。您先别说,等我说完再说,当然匈奴和突厥的事情想来七公您也是清楚的,我可以肯定的说一句,现在的蒙古并不比这两族差,甚至有可能更强!” “什么,比匈奴和突厥都强,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只不过是个事实而已,单单就是现在的蒙古疆域,就不比当年最强盛时期的匈奴和突厥小,可现在的蒙古还在上升期间,而且蒙古大汗铁木真,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枭雄人物,相信蒙古在他的手中,这会比当年的突厥和匈奴更加强大!” 洪七公的神情都有些麻木了,他可是知道郭进所说的东西的可怕后果的,想当年就是一个小小的李家,一个枭雄李元昊,就将当时国力强大的大宋弄得狼狈不堪,成为了大宋身上的一块狗皮膏药,一直到现在都在困扰着大宋,使得大宋在上面花费了无数的钱财,人力和物力。要是再出现了一个想当年的匈奴和突厥那样的强大草原帝国的话,那大宋的前途就很不妙了。谁又会想得到,看起来歌舞升平,一副盛世景象的大宋,竟然会面对这样的凶险局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大宋就危险。大宋,可比不得当年的大汉和大唐!!! 想到这里,洪七公不由得心急如焚,这样先去可不妙啊,此时的他,对朝堂上的那些衮衮诸公们可是怨愤到了极点,想着想着,他的眼神突然一厉,紧紧的盯着郭进,一语不发,直把郭进盯得新鲜后发毛这才满脸严肃的开了口。 “小子,我老叫花子也不说什么有的没的,既然你把那个什么铁木真说得那样厉害,那他以后绝对会是我们大宋的最大敌人,所以此人绝不能留!!!” 郭进吓了一跳,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去刺杀铁木真不成?那还真就麻烦了,都怪自己,把蒙古说得这么厉害干嘛(其实真这么厉害,晕)这下子可好,热麻烦上身了吧! 果不其然,洪七公沉声开口说道:“小子,既然我们也算是师徒一场,我也就不客气了,既然你是蒙古高层,想必能有很多机会接近那个铁木真,我想让你趁机刺杀了他,给大宋除掉一个祸害,怎么样,能不能作到?” 郭进的脸色也变了,他强压住了心中的不满和愤怒,缓缓的开口结实道:“七公,不是我不想这么做,可我在蒙古还有母亲,兄弟和一大帮手下,那他们怎么办?难道为了所谓的大宋,就要他们去死吗,这个,我是办不到也不会去办的!” 洪七公眼中的狠厉一闪而逝,冷冷的盯着郭进,郭进也毫不示弱,回瞪了过去,两人大眼对小眼互不相让,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随时都有失控的危险,闹不好郭进就得和洪七公,甚至是和整个丐帮翻脸了。这不是郭进所要的结果,但是他也是没有什么办法,这一点绝对不能退让,他能和洪七公透露这么多的信息已经是很对得起老爷子了,他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必要去为了所谓的大义而牺牲自己的利益,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嘛,况且他对所谓的大宋也没有什么认同感,而且就算他这样去做了,倒霉的也会是郭进的一帮亲人朋友和部下们,可是大宋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还有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有可能会领他的情么?不会,绝对不会!那郭进还做这样傻不拉几的事情干什么?好玩吗,一点也不好玩! 两人就这样互不相让的瞪视了良久,洪七公就先败下阵来,他长叹了一声,满脸颓唐的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十分无奈的挥了挥手:“算了,我也不逼你小子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能成就试试,不行就不要冒险,再想其他的办法吧。” 郭进这才送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下来,面脸歉然之色的摇头笑了笑,但也不能伤了老爷子的心啊,他还是要把其中的困难解释了一下的:“七公,先不说刺杀能不能成功,就算是成功了又能怎么样呢,铁木真的几个儿子也都是个个了得,虽然不如铁木真,可也是枭雄人物。就算是铁木真不在了,蒙古的局势也只会乱一阵子后又恢复过来的,到了那时候该怎么办?还是去刺杀吗,这是不可能的,蒙古人也不是傻子!” 听了郭进的解释之后,洪七公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其实他也知道这样做起不到什么效果的,可他心底就是忍不住这样想,毕竟郭进小子所说的这个势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现在的大宋,在军力方面可是远远的比不上当年的大汉和大唐啊!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切实际,其中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亲自去刺杀,可想想就不太可能,他一个南人怎么接近蒙古大王?就算接近了那个铁木真,想来他身边也是有众多的高手在护卫,能不能成功的刺杀还在两说呢。这倒也不是他妄自菲薄,实在是他太清楚皇宫之中可是天下高手最集中的地方,就算是他也没有什么把握,就一定干得过铁木真身边的高手,要知道漠北的高手也是闻名天下啊! 郭进像是看出了老爷子的心思,他连忙接着说道:“七公,其实刺杀很不容易了,铁木真身边的高手如云,而且这些人都是真正的高手,特别是王室和萨满教中的厉害高手更是不少,就是铁木真本人,那也是一位沙场高手,实力并不比七公您弱多少,所以,想要刺杀铁木真,还是及其困难的,其实要想对付这样的人物,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战场上把他彻底的击败!” 说到这里,郭进眼中的不屑显露无疑,洪七公也有些脸红,他连忙抗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确实,大宋实在是太不争气了,文治方面没得说,牛气得很,很是在武功方面,那就太差强人意了。其实真要说起来,江南的豪杰不在少数,可大宋的做法却让大家感到寒心啊,武人的地位之低也是例朝罕见,这样的朝庭,在对付外族的时候,又怎么能硬气得起来,那不是开玩笑吗,什么人最有血性,还不是一干赳赳武夫? 郭进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于是他连忙转移了话题:“七公,我敢肯定,金国不久之后一定会倒在蒙古的刀下,这并不算什么,可是,最让我担心的是,朝廷恐怕会和当年一样,联合蒙古灭掉金国啊!” 洪七公默然!!! 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很有可能。这其中的风险很多聪明人都能看得明白。现在的大宋能和金国战得不相上下,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其实大宋在对付金国时还隐隐的占据了上风,没办法,谁叫大宋有钱呢?就算是用钱砸,也能把金国砸垮罗! 可这并不代表会没有人想联合蒙古灭掉金国,现在宋人上至皇帝,下至平民老百姓,心中最想的就是灭掉金国,收复故土,而这就给了那些投机者们投机取巧的机会,他们可是不会在乎等金国被灭了,大宋能对付得了更加凶悍的蒙古么,他们在乎的就是手中的权利,还有家里的良田,还有自己的荷包,其他的干他屁事啊! 就是这么可笑的事情,大宋还是做了一次又一次,不为别的,消灭敌国的赫赫战功谁又忍受得住,收复故土的煌煌战绩谁人不想得到,更何况这样还能青史留名! 反正最后就算是引狼入室,他们也不会有多大的干系,不是还有大宋的主任,坐龙椅的那位给他们支撑着吗,所以那些为了权利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朝堂英杰们,可是不会在乎这些的,这样的大功不捞那才是傻子,就算是大宋真的被灭了,以他们的身份,投降过去照样会被录用,照样还是人上人!!! 郭进有意的忽视了老爷子的尴尬,继续解说着自己的想法:“所以,七公,超应是靠不住的,一切都得我们自己来啊,其实我们手上的力量已经不小了啊,何必再去捧朝廷的臭脚呢,让那些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们都见鬼去吧,我们不用去鸟他们!” “好,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老爷子振作起精神来,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郭进。 郭进当然不会让他老爷子失望,他微微一笑,满脸自信的说道:“七公您的丐帮利用得好的话,其作用不下于十万大军,而我在江南刚刚建立了天地会,刚才在练武场上的那些小家伙们都是我天地会的弟子,相信他们还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啊!洪七公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确实让他吃惊不小,那么多的年轻二流高手,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啊,使用得当的话,确实会起很大的作用,还有他们修习的都是武林难得一见的奇功绝学,相信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成就一流高手,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郭进得意的小了起来,稍微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原由。当然,他是不肯说实话的,只是推说在桃花岛上学来得顶级医术,可以帮人打通十二正经。郭进在这里就稍微藏了一手,只说是做这事的消耗很大,不是一般人和势力能够负担得起的。洪七公听后也只得放弃了心中那疯狂的打算,转移了话题,老老实实的询问起来郭进的计划来。 其实郭进的想法也很简单,南宋想要顶住蒙古以后的进攻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那就是给宋人找一条后路。这条后路,就是东南亚地区! 在后世,郭进在看架空小说时,经常会看到“崖山之后,再五中国!”这句话,为此郭进还特意查了一下历史资料,却原来自从宋朝灭亡以后,社会风气每况日下,而且官员的堕落更是让人触目惊心,官员的品行更是底下,完全没有一点士大夫应有的一丝骨气。而宋朝,却是士大夫地位最高,声望最盛,节气也最烈的时代! 郭进虽然很看不起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们,可他还是很佩服他们的节气的,所以郭进才想着要保存下宋人的精华下来,他也实在是看不惯那样整朝一片乌漆嘛黑的丑恶嘴脸,不管怎么样,朝堂也好,还是社会上也罢了,都是需要一些正气存在的。 在前世,郭进就不喜欢中国周围的那一圈儿国家,说实在话,自从秦朝以来,这些国家就一直是中原王朝的藩属,一直到清朝末年,它们也是深受华夏文明的影响,可一旦他们有了新主子,就立马翻脸不认人,反而还到打一耙,这就让人心情很不爽了。 既然这些家伙全是一群白眼狼,郭进也不会客气了,他的计划就是,利用丐帮强大的人力资源,再联合上桃花岛,集合帮中的青壮组建一支武装力量,前往东南亚抢地盘,如果那些东南亚的野猴子们不听话的话,那就不要手软,杀他丫的,就不信这些猴子们杀不怕,甚至有可能的话,让这支武装力量灭国也成啊。总之一句话,要在东南亚占据大大的一块地盘,以便以后安置宋民所用,这是极有必要的前期工作,必须做好! 听了郭进这一番庞大的计划,洪七公被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左思右想了之后,又觉得这是一条不错的后路,不说其他,单单就是大宋商人在这里的势力就不会很小,只怕到时候他们还巴不得有宋朝势力的介入,这样他们的生命财产更安全了不是? 洪七公也自信他能在东南亚干出一番事业来,就凭那些猴子的的军队,只要在人数上不太过悬殊的话,那些军队还真不一定能干得过丐帮弟子,而且那里的地形也并不是很适合大军团作战,相反更适合他们这样的武林人士施展手段! 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想要达成这一目标并不容易。首先就是人手问题,虽然市现在的江南已经被大宋开发得比较完善了,可广西和海南还是被大宋朝廷看作是不毛之地,官员和罪犯的流放之所,简直是人人闻之色变。更何况东南亚的那些地方,在现在的宋人看来,也是与广西和海南差不多的地方而已,放着大宋的花花世界,谁愿意去那种不毛之地受罪啊,除了那些利益至上的商人除外,其他人真就不愿意去。 洪七公也不隐瞒,把其中的难处说了出来,随后就眼巴巴的看着郭进,希望他能出个主意来解决这个麻烦,不然此事也就不用去多想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蒙古大军的到来,然后拼是反抗,最后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吧,当然还有另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乖乖的当良民,享受四等公民的凄惨待遇苟且偷生吧! 第七十八章 计划和离开 郭进既然提出了这个想法来,自然是把这其中的困难都想到了,不然他还怎么劝人家按照你的指示来办事?他还怎么在蒙古高层混下去,蒙古最不缺的就是猛将和勇士,最稀缺的就是有头脑,会办事的高级人才。郭进微微一笑,满脸自信的解答了起来:“这个不用担心,相信在丐帮之中,污衣派的弟子站了绝大多数吧?” 洪七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丐帮丐帮,不就是一群乞丐组成的帮派吗,里面还是真正的乞丐站了绝大多数的,像净衣派的人,大多是掌握了丐帮的经济大权的一帮人,他他们所掌握的部分油水十足,自然是吃用不愁。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是丐帮的管理人员,要不是他们手上有权,有钱,又笼络了一大批手下的话,他们还能和污衣一派争斗还能处在上风吗?这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洪七公的眼神就是一亮,难道~~~~他急忙看向了郭进,满眼的探询之色,希望能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弄个不好,丐帮就得分裂了,洪七公可是不敢大意了。只是,这事如果做成了,对丐帮以后的发展将极其有利,也能分担上现在帮内不少的担子,让丐帮有更多的精力来发展自身。真是纠结啊!!! 郭进当然能看出洪七公在想些什么,他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脸色一正,朗声说道:“没错,小子我就是想让污衣一派全面负责此事,至于净衣一派吗,哼哼,他们是不会舍得这大宋的花花世界的,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要看他们的想法呢?” 洪七公满脸枯涩的点了点头,认同了郭进的话语。这话虽然说得很难听,但却是事实,他也不想更没那脸反驳,不然就只会更丢人而已。堂堂的天下第一大帮,名义上是穷人大靠山的丐帮,竟然也有怕吃苦受累的人存在,而且还不是在少数,这说出去就太丢人拉,别人就要问了,这还是丐帮吗,干脆换个名字好了,这不纯粹在蒙人吗? 郭进无视了老爷子脸上的尴尬,继续讲解着自己的计划:“七公,这个计划先别对任何人说(洪七公点头答应)而且所派之人,也要是您老人家的心腹,绝对不能有那些投机取巧的家伙存在,您别瞪我,这也是为了将来打算?不是港开始时,肯定会比较艰难的,可等打开了局面之后,情况就会好上许多的,甚至有可能他们都能占据好几个国家的地盘,这时候,如果那些首脑们心生二志怎么办?难不成再去攻打一回?” 洪七公也是连连点头,满脸的凝重之色。这事还真不得不防,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还有很大,要知道人的野心一旦不受控制,结果是很可怕的! 洪七公就这个问题和郭进商议了一下,很快两人就达成了共事,选取丐帮污衣一派的品行温良的弟子,在郭进提供的秘密据点操练一段日子简单的行军布阵,期间的教官全部由郭进提供,当然郭进也在其中插上了一手,他选取了几个已经被炼魂大法完全洗脑的大龄弟子,插进了这支队伍当中,充当中级军官,随大军一起远攻东南亚地区。 等队伍操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在洪七公绝对心腹的带领下,在桃花岛的帮助下,远征东南亚,打出一片大大的地盘来。当然为了防止指挥之人的野心过于膨胀,利令智昏之下做出了什么傻事出来,郭进还决定了最高指挥之人每五年就轮换一次。 在这支部队的组成上,郭进也很下了一番功夫,为了不让这支部队有成为某某的私家军,郭进就提早将军队各管理高层的权责划定好。本来洪七公是认为郭进太过小心,没得多此一举,可最后坳不过郭进的坚持,无奈的答应了下来。结果确实证明了郭进很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打好了预防针,以后还真的出现了想自立门户的家伙,只是因为调不动多少人马而以失败告终,成功的避免郭进计划有可能出现的失败,当然这是后话,暂表不提。 其实洪七公也不是不知道郭进的用意,但他必须还要争上一争,就算是做个样子,(其实他就是在坐样子)他也要做出表示。毕竟以后这指远征军的领导高层几乎全都是丐帮中人,而且还是丐帮之中身份不低之人,虽说他们都是洪老爷子的心腹,可原本应该是手中的权力,如今却要分给他人一些,与他人分享,虽说都是丐帮同门,可这心里,还是会有些不爽的。而且这天下最难测的就是人心,虽说这些人都是洪七公的心腹,可洪老爷子没有郭进和黄药师的本事,谁知道这些人心中是这么想的,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远征军的统帅自然是总掌全局,负责军队的战斗指挥和占领区的管理,。可郭进却规定统帅不负责军队日常的训练和管理,只副总责就行了。统帅之下,另外设置后勤部,军法部,政工部,军令部,作训部等几大部门。其中的军令部和作训部的部长有身兼副统帅之职,负责军队的日常管理和战士们的训练。 所有部长和统帅一起组建统帅部联席会议,所有重大事件都必须经过联席会议的通过,会议实行两票否决权,不过这个否决也是有限制的,每个人都有三次否决权,如果连续使用了三次否决权的话,那么否决人将会和统帅立即离职,又政工部长(郭进的人)临时担任军队统帅一职,只到新的统帅到来为止,这样也就限制了有人烂用权力的可能性。(当然郭进的人也不是神仙,不会出问题,但郭进自有另外一套办法来应对,至于手下们的忠诚,郭进还是很放心的,炼魂大法可也不是白给的,况且他们周围不还有一群对郭进忠心耿耿的弟子吗) 这其中还有一个特例,就是后勤部受政工部管辖,只多政工部长负责,不需要看统帅的脸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郭进信不过洪老爷子的心腹,而是古代的克扣之风实在是太过严重了一些,这样一层层的折扣打下来,最后东西到士兵手里时,可想而知还会剩下来多少了。要知道这可不是正规部队,都是由一群血性十足的江湖汉子所组成的,本来条件就很艰苦了,你在这样克扣的话,他们怎么还会替你卖命,那不是在开玩笑吗? 而且远征军也是由丐帮的净衣一派的弟子所组成,他们本来就穷得叮当响,再来个上行下效的话,这支队伍也就垮掉了,都忙着去抢民财去了,谁还会有心思去跟着你去拼命啊,反正他们的军饷也不能保证不是,既然这样,你这当官的也就不要挡着他们去发财了。 这事如果不提早预防的话,真的可能会发生。而且这后勤大部分也是郭进的天地会提供的,不由郭进的人来控制,还能由谁来控制呢?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 除了政工部和后勤部是由郭进的人马来控制的外,其他各重要部门都是由洪七公的心腹来控制,不能喧宾夺主了不是。最起码这所有士兵的来源都是在丐帮的身上,还要靠着丐帮的弟兄们冲锋陷阵呢,不能让他们心生疑惑了不是,那可就不太妙了! 这里所指的政工部门可比不上后世的同行们,这是郭进为了缓解远征军战士们的心理压力而特设的一个部门,他们大多是有一些文化基础,口舌便给的人组成,真要说的话,把他们认为是一伙说书人更恰当一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也不懂这政工干部到底应该如何去做,就算是郭进也是对此一知半解(反正他是没有见过真正的政工干部的,他就算是想见,一般情况下也应该是在牢房里,可牢房里的所谓指导员真的能算数么?)既然摸不清到底应该怎么做,那郭进就按照自己理解的来了。等他回到蒙古以后,他将会在他以前培养的少年,现在的青年中抽调一批人手进政工部,他们可都是听着郭进所讲的故事长大的,对郭进所讲的故事了然于胸,到时候他们在从复一遍给远征军的战士们就是了。思想教育郭进是没有什么法子可想了,要想对这时代的人,特别是一群叫花子所组成的队伍讲什么国家意识,民族大义,指望用这些来洗脑远征军里的叫花子们,那还是省省吧。 与其讲这些东西,那还不如直接发钱给他们来得实在,也更能激发出他们的战斗热情来。可郭进也不会投太多的钱进去,丐帮也支撑不起那样大的消耗。于是郭进就给政工部的人提出了迂回的方法,那就是专门给战士们大讲特讲历史上有名的英雄人物的英雄事件,以激发战士们的心中热血。把这些故事当评书讲出来,战士们更容易理解接受一些。 当然,只是讲故事忽悠人是不够的,郭进还有另一招散手,那就是教这些大字也不识几个的文盲们学认字。这在古代,特别是最重文才的宋朝,对于老百姓的吸引力是可想而知的,想来战士们的热情是高涨的,心中的激情是澎湃的! 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也不必商量得太过仔细。至于这一路上最重要的交通工具海船,自有洪七公去和桃花岛商议,郭进也懒得参合进去,没得让黄药师瞧不起,何必去受那闲气呢,郭进已经做得够多的了,洪七公也不好意思再要他去挨骂不是? 这样庞大的计划也不用急在一时,反正据郭进所知,南宋是在蒙古的铁蹄之下坚持得最久的一个国家,现在蒙古连金国都还没有灭掉呢,时间还长得很,没有必要那么急着去东南亚占第反,还是把先期的准备工作做好再说吧。 这个庞大的计划敲定之后,郭进和洪七公都送了一口气。两人互相打趣了一阵之后,就又聊起的别的事情来。郭进很想知道洪七公的实力到底强到了何种地步,顺便他也把真经剩下的部分教给洪老爷子。而洪七公也对归金这几年在桃花岛的升华很感兴趣。 正说得开心之际,郭进突然怕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苦笑着对满脸不解的洪七公说道:“七公,看我这脑袋,竟然把那件事给忘了!”说完,他就把完颜父子两这次的图谋元元本本的说给了洪七公知道,希望老爷子去破坏他们的图谋。 洪七公自是满脸愤慨的答应了下来,并表示一定要给完颜父子一个好好的教训。 该做的准备多做了,该做的交代也交代好了,同时也给以后大宋将会遭受的苦难安排好了一条后路,这样郭进在良心上也不会再有什么愧疚感了,至于以后洪七公能把这事做到何种地步,那就不是郭进可以管得了的了,况且郭进也没那心思去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郭进就彻底的放松了下来,除了继续加强对弟子们催眠控制之外,对于其他的事物,郭进一概不理,专心致志的陪几个准夫人们逛街嬉戏,一时间好不快活,只羡鸳鸯不羡仙,用在此时的郭进身上,恰如其分。 当然郭进也不是没有隐忧的,也不知道他这一去,会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这几位准夫人们,谁知道一带时间久了会发生什么事情,虽说有江南七侠在这里帮他看着,可郭进又怎么能真正的放下心来,特别市程佳遥,谁知道他那个大豪父亲在郭进久久没有什么动作的时候,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啊,这个,还真是不得不防。 于是,在郭进的暗示之下,在江南七侠的撮合之下,由洪七公主持,郭进就和穆念慈,还有曲止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纳两女为小妾。也没有请其他人,就洪七公,江南七侠,还有郭进的一帮弟子们。没办法,不是郭进小气,现在可是特殊时期,金国的那一帮人马还待在这附近呢,郭进可不敢冒险,冒着被金国来人发现的危险将杨铁心夫妇请来,只是派心腹之人去通知了一声而已。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夫妇团聚,郭进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功亏一篑,甚至有可能都会将杨铁心夫妇给逼死,郭进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本来念慈是有些不情愿的,这样的大日子怎么能没有她的亲人在场呢?可她被郭进的一番解说给吓得满脸苍白,再也不敢多说半个不字。至于曲止,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加上她也不懂这些,也就无所谓了。在她看来,只要能跟郭进在一起,成为郭进的最亲密之人,就已经很是开心不已了,其他什么的以她的机心不懂也不愿意节外生枝。 至于在通知杨铁心夫妇的时候,他们夫妇两人透露出来的想郭进帮忙把他们儿子杨康也弄来和他们一家团圆的请求,郭进就直接无视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这个要求是想也不要想了,开什么玩笑,郭进可没有那闲工夫啊,能让你们夫妇团圆就很不错了,哪来的那么多的要求?先不说郭进愿意不愿意,就是郭进愿意,也要他下得了手啊,现在的杨康手掌金国武林,手下的鹰犬不计其数,真当郭进是内裤穿在外面的牛人啊! 到是迂腐透顶的柯镇恶柯大侠想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跃跃欲试的想再大干一场,同时也验证一下他们近段时间里的身手,却被其他大惊失色的六位小弟给死死的劝住了,拜托大哥,咱们现在也是有家有口的成功人士了,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少做一些吧。而且他们也心知肚明现在的杨康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于是此事就此作罢。 期间为了安程佳遥的心,郭进还特意去了一趟宝应程府,和程老爷子商量了一下郭进和他您的婚事,知道一切都确定下来了郭进才长长的送了一口气,这下子郭进在江南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他也可以安心的回蒙古去建功立业了! 离别的日子终于还是来到了,这时候也已经到了盛夏,天空中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射在大地之上,闷热得让人受不了。在这种天气下,在几个少妇一一不舍的泪光中,在一大票弟子们的欢送下,在洪老爷子赞许和期盼的目光中,在江南七侠热情的欢送下,郭进郭大少,终于骑着小红,心情烦躁繁杂的绝尘而去,远远在众人的视线中只留下了一道烟尘。 当然,嘉兴娱乐城这边这么大的场面,在吸引来一大帮酱油党之外,也把早就在注意这里的金国完颜父子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在得知了郭进的离去之后,他们连忙快马加鞭的传信金国国内的各要道守军,务必要他们把郭进阻拦下来,等待国内的高手过去支援。 第七十九章 小弟报告(上) 他们待在嘉兴附近的这段时间里,当然也摸清楚了这附近最大的江湖势力,同时也是最赚钱的江湖势力-----嘉兴娱乐称的底细。他们在眼红江南七侠赚钱手段的同时,也想控制住这股在临安附近的江湖势力,显然,郭进被他们当做了突破口! 郭进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他也只会不屑的冷笑一声,就不会再去理会这些了,开什么玩笑,就凭金国的那群垃圾,也想要把郭进控制住,再发展个几十年也没有什么用,郭进手上就没有什么力量了啊,真是痴心妄想! 郭进骑马一路急驰,很快又一次来到了襄阳,洪江海热情的接待了他,不管怎么说,郭进也是长江水联的一大稳定客户,这几年长江水联在铁谷商行的身上可是赚到了不少钱,而为铁谷商行运货和招收人手,也为长江水联带来了一项长期稳定的收入。 而且郭进还是洪江海爱女洪凌波的师父,就凭着这样的关系,洪江海也得热情的接待不是。而且洪江海也算是看出来了,郭进不仅仅是一位身手高操的高手,而且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单单他所接触到的铁谷商行的势力就令洪江还震惊不已了,还有那些他所不知道的,单单就是他所知道的这部分,其实力就不比长江水联差上多少,更何况这还仅仅是铁谷商行的一部分势力?洪江海这时候也很是庆幸自己当初死皮奈脸的将女儿送给郭进当徒弟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就这几年铁谷商行从江南采买的货物,就已经让洪江海咋舌不已了,还有商行招收的人手之多也让他震惊。要不是他先和郭进搭上了线的话,如果是其他水上势力捷足先登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搞得不好长江水联就得完蛋!!! 郭进在襄阳停留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先是召见了铁谷商行驻襄阳办事处的人员,都是他当年的小弟,他详细了解了一番铁谷商行此时的规模和势力,对其中的不足之处指点了一番,总体来说商行的发展还是很令郭进满意的。 现今的铁谷商行真正可以说得上已经是蒙古国内托拉斯一样的存在,只不过禀承着郭进当年留下来的低调低调再低调的原则,除了蒙古高层的几个有心人之外,其他人就对铁谷商行的规模不是很了解了,他们被铁谷商行的表象所迷,还以为铁谷商行也不过如此,一个在蒙古国内只做牧民小生意的商行能强大到哪里去?可是这些人不清楚的是,铁谷商行已经控制了蒙古国内七层以上的日用品市场,虽然蒙古国内地广人稀,可这个生意的交易量还是很恐怖的,至少不会比那些专搞境外贸易的蒙古大商行赚得要少。 而且铁谷商行也不单单只是做这么一点生意,别忘了在关中地区,其他的蒙古大商行根本就进入不了这个市场,没办法,谁叫蒙古和金国的关系太过恶劣呢,金国可是对蒙古实行了贸易封锁啊。而且蒙古国内的一些特产金国同样也不缺,蒙古人的长相又太过明显,一身蒙古高原特有的高原红,被太阳晒成的酱紫色的皮肤,加上以肉食为主的饮食习惯,擦黑能够得粗粗壮壮的身材,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想瞒也瞒不了。 可郭进的铁谷商行就不同了,虽然浑身也是一副蒙古高原特有的高原红,还有酱紫色的皮肤,可由于郭进母子的饮食习惯,所以铁谷中人都是以谷物等杂粮为主食,加上郭进弄出来的新鲜蔬菜辅佐,铁谷中人长得并不如一般的蒙古人那样粗壮,反而更想是常跑蒙古做生意的汉人,而对于汉人,金国的禁令就不是那么严格了,这也给了铁谷独霸蒙古与中原的贸易扫清了所有的障碍,其他的蒙古各大势力就算是眼红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铁谷商行大赚特赚了,他们除了大流口水,也只能骂骂金国的王八蛋了。 在这个时代,世界经济的中心在东方,而东方世界的经济中心又在中原,铁谷独霸了这么一条通往中原的重要商道,其利润之丰厚可想儿制,要不然郭进也没有办法大量的在中原招收人手不是?要知道这个费用可是不低哟! 如今的铁谷商行正可谓财大气粗,在这5年多的时间里,总共丛大宋和金国招收流民近六十万,各类工匠近两万,全部被送到了黑龙江农垦区去了,并没有留多少在不儿罕山下的蒙古汗帐附近。这也使得黑龙江万户区成了蒙古国内第一大人口密集区域,总人口过了百万,其为蒙古提供大量的税收,和粮食物资,现在黑龙江已经成为了蒙古王国最重要的物资供应基地,其地位也是四大万户区中最高的。 郭进对黑龙江农垦区的发展和壮大很满意,他可以看出,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手下们是严格的按照自己临邹市所吩咐的在做,从现在黑龙江的发展来看,成绩还是很显著的,这也为郭进以后从新执政打下来哦良好的基础。 而且郭进也从小弟的口中得知,在郭进不在的这几年时间里,也有不少的蒙古大人物眼红黑龙江万户区,曾经想趁郭进不在的当口,把手伸向了黑龙江,幸好在黑龙江还有拖雷和哲别坐镇,坚决的把这股歪风邪气给压制了下去。不过,如果郭进在不回去的话,等蒙古大军正式进攻金国的时候,拖雷和哲别肯定也要参战,这就不太好说了。 除了询问铁谷商行和黑龙江万户区的情况之外,郭进还向这位小弟询问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蒙古发生的事件。虽说有信件来往,可信件就那么大,能说得多详细?也只不过粗略的把蒙古发生的大事说了一下,要说有多少内容,多么的详细,那也是在侈谈。 郭进的小弟也是知道老大离开蒙古太久了,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于是他就打起精神来详细的解说了一番,首先说的就是怯薛军的事情。 1204年郭进刚刚离开蒙古不久,铁木真就从新整顿了一番手下的军马,以便更好的掌握军权。在整顿军马之时,成吉思汗建立了一支护卫军即怯薛军,作为由大汗直接控制的常备武装。当时这支军队一共有80名宿卫和70名护卫、散班。等到听木真分封完千户、万户之后,可汗马上就着手将中军护卫从150人扩建到了1万人,其中包括了1千名宿卫,1千名弓箭手,8千名散班。这一万怯薛军由纳牙阿统领,没有可汗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调动,其中也包括了纳牙阿将军。 怯薛(Keshig)是轮番护卫的意思,怯薛之士则称为怯薛歹(Keshigtai)。怯薛歹分为4个班,轮番入值,每班包括250名宿卫、250名弓箭手、2000名散班,每个班上3昼夜然后休息9昼夜。 可汗任命他最信任的那可儿四杰四家世袭担任四怯薛长。博儿忽家族掌第一怯薛,博儿术家族掌第二怯薛,木华黎家族掌第三怯薛,赤老温家族掌第四怯薛。怯薛长是可汗的亲信内臣,元朝称为“大根脚”出身,出任朝廷官职一般为一品大员。 弓箭手和散班负责白天的护卫和后勤工作,等到太阳快下山时,交班给宿卫。天黑之后,任何人不准在宫前行走,有人硬闯可以当场击毙。任何人不准吃饱了没事儿干跑到宿卫中间聊天闲侃,不准打听宿卫人数、值守情况等机密信息,否则不仅没收马鞍辔头(看你还怎么使用交通工具——裸马),还要扒光衣服轰得远远的,以免到处乱跑导致泄密。 你要是以为怯薛歹只是负责做好护卫工作而已,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怯薛歹尤其是宿卫的权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几乎任何事儿他都能插一杠子进去。比方说,从宫女、工匠、猎户、鹰人(专门负责管理猎鹰的人)、骆驼、牛、房车到打仗用的弓箭铠甲,仪仗用的彩旗大鼓,吃饭用的锅碗瓢盆,化妆用的胭脂水粉,鸡毛蒜皮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怯薛歹管的。碰到可汗感兴趣的案件时,他们可能会被派去同大断事官一起审理案件,参与掌管刑罚。偶尔还会被派到地方上去带薪出出公差。 因此怯薛军不仅是一支大汗的亲军,而且相当于国家的中枢行政机构。这反映出当时中央机构还很不健全,还未设立分掌兵、刑、户、吏、礼、工部的相应机关。而是由怯薛军代为总揽中央日常的无所不包的最高机关,它在蒙古国高层的政治生活中起着极其重大的作用。 怯薛歹尤其是宿卫可以说是可汗的心腹,是可汗的左膀右臂,是取得宠信升官提拔的最便捷途径。 那么你想要成为怯薛歹,就需要具备哪些条件呢? 家庭出生:必须是万户长、千户长、百户长、牌子(十户长)或者白身人(自由民)的儿子。目的是保证这支队伍的政治可靠性。当然这条黑龙江万户区几乎全军覆没,没办法,郭进和他的一棒子手下们,实在是太过年轻了,当时就成家了的很少,而且他们几乎都是孤二出身,哪来的什么家人?还好郭进手下当年的护卫队员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他们的后代也长大了,还有隶属于黑龙江万户区的蒙古牧民们也不在少数。为了在中抠有字几的势力,郭进的准老婆,铁木真的女儿阿刺海别吉连忙出手,在护卫和牧民们的后代中优中选优,挑选出了一皮少年进入了可汗的怯薛进中。虽说看在郭进和自己女儿的面子上,可汗给了这些人一些中低级职位,并没有手掌大权的高级将领,可这对于黑龙江万户区足够了,不是吗? 另外,可汗还强调指出:万户长、千户长、百户长、牌子(十户长)有权利把你们的儿子送到我这里来当怯薛歹。当然啦,要坚持自愿的原则嘛,不愿意把儿子送来的也没有关系啦,可以另选别人来代役嘛。不过我顺便帮你的儿子安排了一个好去处,流放到人们看不见的远方。你不想见寡人,寡人就成全你,彻彻底底的。 当然,这条对郭进的势力也没什么用处,太年轻了,还没有几个有后代捏,就算是有后代的,也才几岁的幼童,可汗也看不上这些小屁孩不是?还有,那些护卫依旧是隶属于铁谷商行,算是郭进手下的私人武装,并不是蒙古的官员,不在此例。 于是那颜们都选择了自愿把儿子送到可汗身边当怯薛歹。这总比把儿子送到苏武同志曾经生活过的荒原去放羊要强的多吧(况且人家苏知青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返乡离开那儿了,去了连个伴儿都没有,只能整天对着羊说话,谁受得了)。不管咋说,跟在可汗身边闹不好哪天领导心血来潮,封个2、3品的官当当,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这些公子哥儿来服兵役时要自备马匹、兵器以及生活用品等一切用度。同时还规定:千户那颜的儿子许带1个弟弟,10个伴当;百户那颜的儿子许带1个弟弟,5个伴当;十户那颜及白身人的儿子许带1个弟弟,3个伴当。 有些看官就纳闷了:这些公子哥儿来服兵役又不是来观光旅游干嘛还要带上个弟弟一起呢?这也是有原因的。 朱耀廷先生认为:这些怯薛歹的弟弟陪他们哥哥一起来服兵役,大概是带有见习性质的,这些“少先队员”作为一支后备力量是未来怯薛歹的接班人。而黎东方先生则猜测说这些“弟弟”大概就是公子哥儿家族的“世仆”。 估计可汗也是受到了他儿子拖雷的刺激,从小就培养出来的战士,其忠诚度是没得说了,也能彻底贯彻老大们的战术思想不是,其战斗力也自不必多说,看看拖雷手下那一万少年军团的彪悍就可见一斑了,可汗也羡慕不是? 这样在1万怯薛军之外,还有一个由怯薛歹的弟弟和随从们组成的数万人的随从军。 大汗直接掌握着这样一支最强悍的亲兵,就足以制约任何一个在外的诸王和那颜了。同时,各级那颜子弟们都被征入护卫军中,相当于“质子”。哪个那颜还敢图谋不轨,先把他儿子推出去咔嚓了泄愤。那颜们一是没有图谋造反的力量,就算是有贼心也没有那贼胆啊,毕竟自己的命根子攥在人家的手中了。 要想当好怯薛歹还需要有技艺、身强体壮。目的是挑选能征善战的精锐,保证怯薛军的战斗力。 除此之外,最好是长相英俊,至少要长得顺眼。长得奇形怪状的家伙整天在可汗面前转悠来转悠去的,看着也心烦,对不? 作为可汗的贴身亲信怯薛歹的待遇还是蛮不错的。 假如有怯薛歹犯了罪,未经可汗的许可,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处罚他们。可汗说:如果怯薛歹作奸犯科了,必须由我亲自来决定怎么处罚。谁敢私自惩处他们,用拳头捶得人家就得吃一顿闷拳,用木棍打得人家就得挨一顿乱棒,用左手打得人家就得打你左手,用右脚踢得人家就得踹你右脚,总之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怯薛歹的地位崇高,比在外的千户长还高。如果他们同在外的千户那颜发生争执,过错在千户那颜。就连他们的家人地位都比在外的百户长和牌子要高。他们还经常被派到地方上去传达旨意,或办理重大事务。一旦从中央外调,多委以重任。 可汗不仅自己重视这支怯薛军还要求子孙也重视这支武装力量。他说:我这一万名怯薛歹是从95千户内选出来的精锐,是我的随身私属。今后居我之位的子孙们,要将这支军队看作是我的遗念,好生抬举,休教怀怨,视之为“福神”。 当然,其他地方不好说,可在黑龙江万户区,可汗的怯薛歹可是不敢胡来的,这里的千户和百户们,几乎都是郭进的嫡系人马,而在这里坐镇的可是有一个王子外加一个公主啊,真要是他们敢胡来,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们,可汗是更看重他的骨肉,还是他们这些怯薛歹? 这些消息本来不是郭进的这个小弟能够知道的,可谁叫铁谷嫡系的人马控制住了整个黑龙江农垦区呢,而且这些千户,百户们都是出身郭进的铁谷孤儿团,相同的出身,多年的亲密相处,想让他们的关系不密切都不可能。这些消息都是他们在聊天时,或是在书信往来中透露出来的,所以这个铁谷商行驻襄阳办事处的管事知道了也不为过。 第八十章 小弟报告(中) 小弟接下来和郭进说了一下扎撒,也就是蒙古法典的事情。这也是郭进在离开之前就在做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一部国家层面的法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制订好的,要经过反复的推敲商量,还要征求各个阶层的意见,所以直到郭进离开蒙古时,蒙古扎撒也才刚刚开始制订而已。郭进的这个小弟也是知道自己老大很关心这个,所以他也特别关注了一下。 蒙古草原自古流传下来一些“古来的燥”。“燥”(yosun)有“道理”、“规矩”、“体例”等意义,说白了就是习惯法。它是在长期历史过程中形成的种种社会习惯或行为规范。后来产生了阶级,出现了贵族和可汗,他们的言论、命令就被当作法令、军法,蒙古人称之为“扎撒”。 1204年建国初期,可汗就命令胡丞相着手制定青册,这就是蒙古族正式颁布成文法的开端。一直到1219年,在铁木真亲征花剌子模之前,成吉思汗又召开了一次库里台大会,重新规定了训言、燥和扎撒,并命令将其记录到卷帙上,这就是蒙古族第一部成文法——《扎撒大典》。可汗命宗王大臣每人领回去一部,藏于金匮宝库之中。 咱们现在每逢盛典之时,通常会全体起立,升国旗奏国歌。 可在当时人家每逢盛典之时,通常会全体起立,捧出《扎撒大典》当众宣读,然后依照上面的规定行事。到元朝建立以后,管辖的区域大了,民族多了,成吉思汗制定的扎撒也不能适应统治的需要了,但每逢开大会时先诵读大扎撒的这套仪式仍旧奉行不辍。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诸部、《法典》颁布以前,蒙古社会属于无政府状态下的不稳定、松散的部落社会,没有法律,没有文字,依靠古老的习惯法维系部落内外关系。 《法典》为当时蒙古草原的民族和解与部落统一提供了根本的制度保障,确立了大蒙古国的政体、国家权力分配制度、民众的基本权利义务,构筑了大蒙古的基本社会秩序、基本伦理关系和基本道德准则,可以说“《成吉思汗法典》从根本上塑造了蒙古民族”;用鲁保罗的话来说,蒙古征服者所到之处,“以至于‘蒙古式的和平’留下一种几乎可与‘罗马式的和平’相媲美的记忆。” 因而,“这支来自蒙古大草原的游牧民族”,也并非像拿破仑赞美的只是“有着严密的军事组织,和深思熟虑的军事指挥”,他们“比他们的对手高明得多”的,并不止是战争艺术。 《法典》最高明、最有现代性的内容就是宗教宽容:“尊重任何一种宗教信仰,任何一种宗教都不得享有特权。每个人都有信仰宗教的自由。” 在成吉思汗及其子孙的征服范围,现有的世界三大宗教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都已具有相当大的势力,还有在蒙古人中盛行的萨满教,还有摩尼教、祆教,中原的道教、儒教,一些较小族群的原始宗教更是五花八门。 成吉思汗一碗水端平,既不偏袒,也不打压哪一家,尽管他本人先是信奉萨满教,后尊道教的长春真人为师。 这种政治胸怀并非成吉思汗所独具,中原王朝一向实行政教分离、多教并立,比蒙古人更早的草原霸主契丹人的大辽国亦复如此,甚至吐蕃人(今藏族人)强势期间也是实行宗教宽容政策的。 这比起前现代欧洲人和西亚人的“圣战”,当然更文明。成吉思汗比中原帝国的统治者实行宗教宽容更难得的是,他是一个十分强势的征服者,却很明智地守住了权力的边界。 当然,铁木真就算是在英明神武,在雄才大略,他所建立的国家也还是一个半奴隶半封建的国家,这种种现实情况就注定了他不可能面面俱到,能给平民老百姓一个勉强的公平已经不错了,他还是会在制订法典的时候自然不自然的偏向统治阶级和贵族那颜们的,这是蒙古王国的统治基础所决定的。何况就是在现代社会,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的,更何况是在中世纪的大草原?那可是真正的野蛮地带啊! 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表现。必须强调成吉思汗所制订的扎撒明显具有不平等性。他规定一些那颜贵族可以“犯九罪而不罚”,他们对其属下可以“随意处分财产,且得处分其身体”。 老成可是一个很念旧情的人,呆着没事干的时候突然触景生情想起了一位老朋友来。(以下情景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热烈握手)好久没见面了,甚是思念,速速召进宫来,寡人要和他(或者是“她”,也不排除是“它”的可能性)好好叙叙旧。可是过了一会儿,怯薛歹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可汗满怀期待地问:“找来了没?” “不久前,那家伙犯事儿了,依照扎撒令问斩了!”怯薛歹低声怯答道。 扫兴!太扫兴了! 为了杜绝以后再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他还特意规定:“若有违号令者,我认得的,便将拿来;不认得的,就那里典刑了”。 铁木真对于宗亲贵戚的处罚更加宽大。初犯,口头警告一下就算了。再犯,依训言处罚。还犯,押到眼睛看不到的蛮荒之地去。请注意不是长期流放到那儿去,而是在那儿小住上几日体验一下荒凉冷落的气氛,警示一下觉悟了也就护送回来了。如果再不改的话,戴上镣铐送到监狱里。 当然啦,只要在监狱里能萌发悔改念头,知错愿改还不失为一个好同志嘛,那就给他个机会释放了事。如果再执迷不悟愣是不改的话,那就把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召集起来开个库里台大会,商量一下应该怎样处置他。 假如讨论的结果是:这小子十恶不赦应当就地正法,那就只好处死他了;假如讨论结果是:这小子很有个性,身上有一股子执着不懈的精神,干脆打几下罚点钱放了算了。那就只好当庭释放了。通常情况下,后一种判决结果居多,因为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没有必要硬是往死里整自家人吧! 后来又规定:如果回教徒或是神职人员被判处死刑的话,可以付40金币免死赎刑。目的在于增加收入,缓和矛盾。 大家猜猜如果是汉人被判处死刑的话,怎样才可以赎罪呢? 牵一头毛驴来,你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这决不是对汉人的格外优待,而是只想表明一个观点:汉人的生命=一头毛驴(这条规定不好,罢黜!)。当然,郭进的领地不是这样,一视同仁了,至于蒙古的其他地区,郭进没在蒙古,也管不了那么多。在蒙古不是有黑龙江农垦区庇护你们吗,这么好的地方你们不来,还要跑去其他地方去当奴才,郭进也没有这个必要去做这个老好人。值得吗? 还有为了维护统治秩序,扎撒规定: 凡发现及收留逃奴而不交还其主者,处死; 抢劫别人财物的,不但要处死还要将他的老婆孩子和畜产全都没收交给受害者。如果碰上打仗缺兵之时,也可以罚抢劫犯充入八鲁军(敢死队),立上3、4次战功之后,可以免罪,但是要没收他的一半财产; 有盗马者,跟现在许多商场处罚小偷的办法相似“偷一罚十”,即在归还原马之外再赔偿9匹毛色相同的马匹。遇上比较穷的小偷(无偿还能力),不用担心!可没其老婆孩子当奴仆。遇上没有老婆孩子的穷酸货,也不用担心!处死他,解解恨也好; 说谎诈骗者,处死(怪不得大多数蒙古人都很实在哩); 以幻术惑人者,处死(看来靠装神弄鬼来混口饭吃的巫婆神汉们要小心一点儿啦)…… 除了这些之外,扎撒中还保留了一些落后的习惯和宗教色彩,在现在看来比较荒唐。比如: 规定不许洗涤衣物,认为洗后晾晒会激怒长生天,引发雷击。(怪不得古儿别速妃说蒙古人身上有膻味呢); 不能说食物是不洁的,什么东西都应该吃(发扬吃苦耐劳不挑肥拣瘦的风格是值得肯定的,不过如果食物真的那个了,还闭上眼睛张开血盆大口愣是要坚持消灭的话,好像也不太好吧!拉拉肚子还是好的,搞不好还会死人滴!); 吃食物的时候,一不小心噎住了,二话不说拉出去处刑(妈呀,这条规定真是太可怕了!); 严禁在水中或灰烬上撒尿(那个一泡尿浇灭火苗,拯救了全市居民,被比利时人引以自豪并誉之为独立精神象征的布鲁塞尔第一公民的于莲小朋友可要小心喽!); 老子死后,儿子有权利决定除了生母之外他老子其他老婆的命运。可以将她们收为自己的老婆以便让她们继续发挥余热。也可以把她们当作礼物送给其他人。反正你想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呗,这可是一个发挥你想像力的大好机会哦! 总的来说,虽说蒙古颁布的这套法典有许多的不足之处,但是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很先进的一步法律了。至少这部法律在对待平民老百姓的问题上还是比较公平的,而且蒙古大军的军纪也是出了名的严厉。底下的那些官员们大多出身军中,自然不自然的把军中那一套做派带到了地方上,所以他们执行起大汗的命令来还是很得力的。在严刑峻法的威慑之下,想来蒙古国内还是比较安定的,阶级矛盾也会少上不少。 果不其然,在小弟的口中确认了这一点之后,郭进对部法律更加赞赏起来了。从其中的条文中,郭进竟然还看到了一点现代国家宪法和社会民主的味道来了,还真是不简单呢。后世对这部法律也是吹上了天,说它是“世界上最早的成文宪法”,是“世界上最早的以民主为基础的两权分立的共和政体”,说得好象这就是世界历史上最完善的法律一样的牛。 但是,如果要说这部法律是“世界上最早的成文宪法”,是“世界上最早的以民主为基础的两权分立的共和政体”,这在郭进看来却就是溢美之辞。 这样说的根据,是“大蒙古国选举汗位继承者,任命札尔忽赤(最高断事官),发动战争和进行重大决策实行忽里勒台(会议)制度……”这种由贵族和领主选举大首领的制度,在部落社会和分封制时代其实是相当普遍的。 欧洲直到16世纪还有所谓的“选帝侯”;蒙古草原此前的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就是经过反复较量才改变了部落首领推选制度,效法中原王朝称帝称尊的。 而成吉思汗的孙子元世祖忽必烈的继位,也是未经“忽里勒台”大会推举抢班自立,实际上违背了成吉思汗的法典精神。努尔哈赤及其子孙称帝也经过了对部族酋长大会选举制度的背弃。 换言之,“忽里勒台”本是游牧部落更原始的“民主”、“共和”制度。又,《成吉思汗法典》第一条是“天赐成吉思汗的大札撒(法典)不容置疑”。这口吻与中原王朝的“天子”一般(“成吉思汗”本非特称,相当于说“天可汗”、“天王”,只是因为铁木真逝世后大蒙古一分为四,“成吉思汗”才成了铁木真的专用名),是君主专制“口含天宪”至高无上的标准用语。 至于说到有最高司法官与行政权分立,这在中原王朝也是惯例:天子之下,司法监察部门与行政部门互不统属,各自对王法和天子负责,御史弹劾宰相等行政大臣并非稀罕事,与现代民主宪政的观念相距尚远。 当然,郭进现在还对此看不太明白,只是觉得这部发露虽好,可真正要执行起来就很困难了,也许在铁木真时代,这部法律还能真正的使用上,可到了他的后代呢,也能如此的克制吗?要知道,在封建王朝,法律的真正天敌就是皇帝本身啊。 真正要想这部法律被认真的执行下去,皇帝的大权就得被分散,形成一种各大势力之间的微妙平衡来,并且将之作为传统一直推行下去,这样才有可能在几百年后形成真正的君主立宪制。可,哪个掌权者会自缚手脚做出这样的牺牲出来? 当然,这也是郭进并不是死心塌地的投靠铁木真,才能想得出这些东西来。不然就以他前世的那点见识,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大局观。不过,郭进也不得不承认,蒙古的这部法律还是很有其先进性的,其中的几条更是让郭进目瞪口呆。 《成吉思汗法典》严厉保护水源(“不得在河流中洗手,不得溺于水中”);保护草原(“草绿后挖坑致使草原被损坏的,失火致使草原被烧的,对全家处死刑”,惟有这条法律规定了株连处罚);严厉惩罚同性恋(“男子之间鸡奸的,并处死刑”)。 其中还结合了游牧民族的生存环境、生活习俗和宗教禁忌等观念,对它们做出了令人信服的解释。对法典规定遗产继承制度(“妻妾所生子女都有继承权”,不同于从前的幼子继承制及此后的长子继承制;“遗产不得收归国有”,对贵族领主利益的尊重;“保护战死者”,奴隶从战场上背出牺牲的主人,可分得主人的牲畜和财产,他人背出战死者遗体可继承其妻子、奴隶和所有财产),也阐明了其特定条件下的历史合理性。 至于编者对“怯薛军”(护卫军,亲兵)制度,对决斗、饮酒、盗窃、通奸的法律规范的诠注,也减少了可能发生的矛盾冲突,也极大的缓和了蒙古国内的阶级矛盾。 至于这部法典最有意味最“超前”的就是其中对信托制度的规范:“以信托资金经商累计三次亏本的,处死刑。” 何以至此,是因大帝国内商业发达而委托人玩忽职守者太多,还是因为征战的首领将士也要发财,受托人乱搞会动摇军心?不得而知。现代的那些证券和投资公司主管、国企的经理人们,若是受到了这样的严刑峻法所约束,不知道现在中国的经济秩序将会如何? 法典的第五十二条是:“撒谎的,处死刑。”这一条若用于现代社会,恐怕结果会跟屠城差不多了,留不下几个“那颜”(官)和“哈剌出”(民)了。 至于有人说这是因为蒙古人特别遵诚守信。可郭进却不已为然,在他看来,地球上的人本性一般,都有情欲和理性,一样并存善恶因子,一样会盘算诚信的得失,只看外部条件诱导什么方面占上风了。 郭进更是相信,这一条是出于成吉思汗的个人性情才制订出来的,童年时孤儿寡母的惨痛经历使他对背信弃义深恶痛绝。 第八十一章 小弟报告(下) 其中的第七条“每个人不论贫富与贵贱都平等劳动”,使郭进想起了毛太祖时代的干部参加劳动制度。郭进相信成吉思汗当然不是为了要官僚阶层“反修防修”,(那是吃饱了撑的或是穷出来的)但也有他的政治理由。 其中第十条“建立户籍制度”,每个人都属于十户、百户、千户、万户,不准随意迁移到另一单位寻求庇护,迁移者要当众处死,收容者也要受严惩。 这不禁令郭进想起七百多年后神州“人民公社”时代的户籍管理制度,虽然很难说毛太祖是受了成吉思汗的启发。这对本来逐水草而居、部族之间自由聚合的蒙古人来说简直是天地翻覆的大变局。 成吉思汗当然以为这是开万世基业的政治制度。可是,与秦始皇一样,开国强人万年帝国的愿望只是黄粱一梦罢了。大蒙古帝国很快就会分崩离析了,这样的律令便只有给后世带来一点思想史政治史的研究价值了。 这些事情都是信件来往说不清楚的东西,只有亲身经历了的人现身说法,才能让郭进明白这其中的意蕴,郭进的小弟从早上一直讲解到现在,早就已经口干舌燥,疲累不堪了。于是郭进大手一挥,吃完中饭,休息一会儿后,接着再讲,那位管事小弟在心中哀叹不已,可没办法,谁叫他是小弟呢,只得老老实实的按照老大的安排来做了! 匆匆吃了些中饭。稍微休息了一下,管事小弟在郭进的催促下,也只得不情不愿的继续讲解起蒙古这几年来发生的大事件来了。当然,郭进也不会忘了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对手下的这位小弟进行一番催眠洗脑,休闲之中不忘工作吗! 接下来郭进的这位小弟将了一下著名的铁木真报仇雪恨一事。说起这铁木真报仇雪恨一事,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他就是蔑儿乞部首领脱黑脱阿。这个家伙,可是和铁木真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的,他可是在铁木真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还把铁木真的老婆给抢了。 当年流落在外的铁木真重振家声,恢复了他的氏族。他得到了强有力的克列亦惕部君主的保护。本来他还以为自己苦难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未来似乎在向他微笑。但是,草原上这类大大小小的王国是极不稳固的。正当这位年轻的首领认为前途已有保障之时,又突然飞来了一场横祸,顷刻之间一切又都成了问题。 当年铁木真偕同其夫人孛儿帖一直扎营于克鲁伦河上游之不儿吉岸。当时,他们二人新婚还不久。 这一天,在晨光曦微、天方欲明之时,诃额仑母之侍姬豁阿黑臣起床做家务。正在这时候,她忽然隐约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便俯首贴耳于地面细听,听出是马群在奔驰的声音。(草原上的民族基本上都有这本事,更何况还是历经过艰辛,对危险十分敏感的人呢?) 她立即起身,想去叫醒诃额仑母和全营的人。她先跑到了诃额仑母之宿 处,连声叫道:“阿母,阿母,快快起来!地适颤动,震如雷鸣。度为可怕之泰亦赤兀惕人来扰害也!” 诃额仑母被她叫醒,听她如此说,便命她速去叫醒几个儿子,自己则立即穿衣 起床。转眼之间,全营里的人都起床了。可全营的人刚刚穿衣起床完毕,就远远的看见有大队人马像龙卷风似地扑来。 不过,这次并不像侍妪豁阿黑臣所估计的那样是泰亦赤兀惕人来袭,而是蔑儿乞惕部前来奔袭。 蔑儿乞惕部也是一个蒙古部落,住在贝加尔湖以南。 这时来袭的蔑儿乞惕骑兵有300人,他们企图采取突然奔袭的办法来狠狠的打击也速该把阿秃儿(铁木真他爹)之诸子。 蔑儿乞惕部与也速该把阿秃儿一家早已结下了怨仇。也速该把阿秃儿生前不是抢来了诃额仑夫人吗?诃额仑当时就是一蔑儿乞惕人的新娘。 自那以后,蔑儿乞惕部一直想复仇而没有这个机会,现在他们认为时候到了。他们想去仇人的部落尽掳其妇女,首先就要掳去铁木真的新娘孛儿帖,以报蔑儿乞惕部妇女昔日被掳之仇。 其实说真的,从这一事件发生的具体细节,就可以看出事件发生的背景和时间来。当时,铁木真似乎很容易地就忍受了这场灾难,至少这是蒙古的史诗给后人们留下来的印象。 当时,尽管铁木真的力量有所加强,但他仍然只有9匹马。事件发生之后,他,他的母亲诃额仑,他的弟弟合撒儿,合赤温,帖木格和别勒古台,以及他的两个忠实追随者孛斡儿出和者勒蔑,分别各乘一马。 诃额仑母在马上抱着铁木真之妹帖木仑于怀中。为了以防意外,他们还带了一匹马备用。这样一来,铁木真的夫人孛儿帖就没有任何坐骑可乘了。 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铁木真便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的就毫不犹豫地撤下了孛儿帖。同时被撤下的还有也速该把阿秃儿生前的别妻,即别勒古台的母亲…… 铁木真等人飞马逃入了不几罕合勒敦山,即今肯特山中去了。可怜的孛儿帖也试图避免敌人的掳掠。勇敢的侍妪豁阿黑臣想出了一个办法来,她把孛儿帖藏入了一辆黑帐车之中,然后牵来了一头花腰牡牛驾辕,接着便赶着牛溯腾格里溪而行,想尽可能远地躲避厄运。 但是,此时天渐向曙,河谷已无夜色掩护,所以她们很快就被一些蔑儿乞惕人给发现了。 蔑儿乞惕人盘问豁阿黑臣,豁阿黑臣沉着机敏地答道:“吾乃铁木真之隶民也。适才来铁木真家剪羊毛。今事已做毕,正返家焉。” “铁木真在家否?其家距此几何?”蔑儿乞惕人又问豁阿黑臣道。 豁阿黑臣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向铁木真家的方向指了指。 蔑儿乞惕人便连忙顺着豁阿黑臣所指的方向奔去。豁阿黑臣此时虽然感到了绝望,但仍然拼命的抽打着牡牛,想使牛跑得更快一些。但她们还没有跑多远呢,车轴就断了。 豁阿黑臣和孛儿帖别无办法,只有下车徙步钻进了腾格里溪边的树林里。方有可能避祸。可正当她俩要按此计划行动之时,刚才碰到的那些蔑儿乞惕人又折回来了,杀了一个回马枪。 原来,这些蔑儿乞惕人赶到铁木真的营地之时,并没有发现铁木真的部落的任何头领,只看见了一些孩子和妇女,其中包括别勒古台的母亲。 于是,蔑儿乞惕人便将别勒古台之母掳走,由一个蔑儿乞惕人把她横架在马鞍上,然后拨马来追豁阿黑臣。他们刚才见到豁阿黑臣之时,就有些怀疑,此时则更加怀疑她了。 他们问车中载有何物,豁阿黑臣冷静地回答说车中只装有羊毛,并赌咒发誓说绝无半点虚假。但她此时的机敏和冷静已经没有用了,蔑儿乞惕人并不满足于她的回答。 几个年纪大的一些的蔑儿乞惕人命令年轻的蔑儿乞惕人下马检查这辆车。他们很容易地就发现了车中的孛儿帖,当即就抓住了孛儿帖和豁阿黑臣,把她俩搂上马,又打马来追寻铁木真。 此时的天已大亮,铁木真等人的马匹踏草而行所留下来的踪迹已经清晰可见。蔑儿乞惕人于是循踪向不儿罕合勒敦方向追去。 他们来到了不儿罕合勒敦山麓,绕山转了三圈,也没有发现铁木真等人是从何处钻人丛林的。 此山的山麓多是沼泽和矮树林,所以马之过处,不留踪迹。蔑儿乞惕人试着深入密林,但也是一无所获,只好失望地放弃了入山追击的企图。 可是他们出于一种有趣的复仇心理,他们就把孛儿帖送给了一个名叫做赤勒格儿孛阔(可能是术赤他亲爹)的蔑儿乞惕人。此人是也客赤列都之弟,被也速该把阿秃儿生前抢去其妻诃额仑的也容赤列都,当然也就是赤勒格儿孛阔之兄。 当时,各部落之间的仇杀以及伴随而来的武力掳掠和粗暴占有妇女的事件,就这样不断的发生和代代相袭着…… 其间,铁木真等人一直躲在森林里。他们砍下榆树枝和爆竹柳枝搭起棚子,住在了里面,静待事态的发展。蔑儿乞惕人现在究竟是回去了呢,还是埋伏在山周围呢?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铁木真派别勒古台、孛斡儿出和者勒蔑下山侦察。这三个人奉命下山,在附近巡逻侦察了三天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敌人。 于是,铁木真放心地走下了不儿罕合勒敦山。他来到了山麓,捶着胸脯,仰天哭告神灵道:“赖豁阿黑臣老人为鼠之听,为聪狐之视,吾等得以逃脱,以马匹趋彼糜鹿之径而登不儿罕山。吾心惊惧极矣。然不儿罕合勒敦山护吾如蚁之命焉。而今而后,吾当每朝其之,每日其祷之。吾之子子孙孙当效吾而敬之也。”这就是铁木真后来建国都于此的由来。 铁木真说毕,按照蒙古的习惯,转身向着太阳,挂腰带于肩上,脱下帽子悬于 手腕,以手捶胸,对日九跪,酒奠而祷祝。 由此后人们也可以看出蒙古原始宗教的独具特点的仪式之一来了。 阿尔泰语系的人崇敬山神,而崇敬不儿罕山正是这种崇拜的一部分。公元7世纪时的突厥人也曾经这样的崇敬过林木茂密的窝秃肯山。这个窝秃肯山似乎就是今日的杭爱山山峰之一。 至于奉献给太阳的祭品,乃是祭天(按蒙古的仪式用语来说是祭长生天)仪式的内容之一。 长生天是蒙古人的至高无上的神灵。所谓祭品原则上是指用于酒祭的发酵的马奶酒,是蒙古牧民最喜欢饮用的一种饮料。至于下跪和叩头,则都须九次,这也是蒙古宗教仪式的一部分。 无论是祭天仪式还是朝见君王的仪式,跪拜都必须以九次为一个单位。 据蒙古史书的直率说法,铁木真似乎是相当轻易地就吞下了妻子被掳这一剂苦药。 同把备用马让夫人骑,从而危及他自己的安全相比,他宁愿让别人把夫人掳去。后人们至少也可以说,他的这种权衡是正确的,因为孛儿帖的被掳很可能拖延了入侵者的追击,从而使得作为蒙古部首领的他有时间赶到不凡罕合勒敦山,并躲人丛林之中。 由此后人们也会想起了诃额仑母当初处于类似情况时所说过的一句话来:“汝若能保住性命,不愁再娶不着好女美妇。” 可是尽管铁木真在这个问题上所持的是不那么具有骑士精神的人生哲学,但他并没有忘记美人孛儿帖。 他根本就不想永远地失去她。在确信蔑儿乞惕人已经返回了以后,铁木真就立即制定了夺回孛儿帖夫人的战斗计划。 可他是否知道他的年轻美貌的妻子已经像上文所说的那样被配给了蔑儿乞惕部头目之一的赤勒格儿孛阔,并已有与之同居?后人们也不得而知。可估计如果他得悉了此情之后,他心中的创伤只会加剧他复仇的欲望。 要知道,当时孛儿帖还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而已,还没有给他生过孩子。孛儿帖同铁木真的爱情生活是如此突然地被中断了的,所以铁木真现在还不那么为失去她而深自后悔。不过,等他统一了蒙古之后,现在也可能在为当初那么轻率地撇下她,没有让她骑上备用马同亲人一起逃去而自责吧…… 这也许就是铁木真在之后特别看重孛儿帖的几个儿子的最大原因吧,虽然她的四个儿子确实是出类拔萃,可不这样解释的话,铁木真的儿子多得很,最后也不至于把自己打下来的基业全给了这四个儿子吧!(其中还有一个不明不白的术赤) 在蔑儿乞惕部发动突袭以前,铁木真就已经正式的认克列亦惕部王脱斡邻勒为养父,承认脱斡邻勒是自己的保护人。 当此之时,铁木真怎么会咽下这口气,他立即就想到了请脱斡邻勒帮忙夺回孛儿帖夫人。他请弟弟合撒儿和别勒古台陪他前往克列亦惕求援。 于是,兄弟三人上马,径奔上拉河畔黑林脱斡邻勒营地。 在法国公元12世纪时期,一个年轻的男爵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常常是前去请求其君主出面相助。此时的铁木真向脱斡邻勒提出的请求也完全与此相同。 他对脱斡邻勒说道:“今三部蔑儿乞惕人来攻吾,尽掳吾妻室儿郎去矣。父汗,吾等特来相求,望父汗发兵救之!” 而脱斡邻勒呢,他也像法国古代的大公一样,当即答应了被保护人提出来的请求。他回答说道:“汝父曾助吾矣,吾至今犹记心间焉。说汝今日所求,岂非吾去岁已应允之乎?去岁汝来献貂皮袄之时,吾非言之乎?汝当记起吾彼时所言。故吾今当践其所言,兴兵救还汝之孛儿帖夫人,虽与全体之蔑儿乞惕人决战亦义不容辞,必尽灭彼蔑儿乞惕人也!” 这场针对蔑儿乞惕部的战争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因为,蔑儿乞惕部也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部落联盟。该部落联盟各部人的祖先也是蒙古人,住在色楞格河北部流域(即该河下游)草原与西伯利亚泰加森林交界处。 该部落联盟主要是由三个部落组成,即兀都亦惕一蔑儿乞惕部;兀洼思一蔑儿乞惕部;合阿惕一蔑儿乞惕部。 兀都亦惕一蔑儿乞惕部以脱黑脱阿别乞为首,住在不兀拉地区,即“雄驼草原”地区。据赫尼施考证,此地区即今乌拉河(色楞格河支流之一)乌兰乌德市以东地区。 兀洼思一蔑儿乞惕部以答亦儿兀孙为首,营于“塔勒浑岛”地区,即鄂儿浑河与色楞格河靠近处之三角区。合阿惕一蔑儿乞惕部以合阿台答儿麻刺为首,驻扎在该地区的另一个草原合刺只草原附近。 这三个主要部落占据的地盘是外贝加尔湖广大的草原——森林地带,牧场与松林相间,松林里有许多杜鹃花和兰花之类的花草。越往北,树林就越是稠密(主要是烨树和落叶松),最后是把南部河流地区同贝加尔湖分开的崇山峻岭,山岭的最高峰海拔高达2000米。这些崇山峻岭才是真正的西伯利亚泰加森林地区的开始。 在同蔑儿乞惕人开战以前,克列亦惕部的脱斡邻勒汗要求蒙古的另一个部落联盟札答阑部(或日礼只刺惕部)首领扎木合作为第三支力量配合行动。而扎木合又是铁木真童年时代的朋友,两人一直以兄弟相称。 在蒙古社会中,这种盟兄弟(安答)之称具有实实在在的价值,它同铁木真称克列亦惕部脱斡邻勒汗为父的父称一样具有约束力。 在铁木真重振家声,恢复其氏族力量之时,扎木合也成为了一名部族首领,但其实力比铁木真要强大得多,因为他统领着一个强大的部落联盟。所以,克列亦惕部脱斡邻勒汗不无理由地建议铁木真同时请他这位童年时代的朋友出面相助。 第八十二章 报仇血恨 铁木真一开始还有些犹豫,现在两人的地位相差太大,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脱斡邻勒见此,他也不想单独行动,于是他就劝铁木真说道:“汝宜遣人往告汝扎木合弟,求其助之。” 扎木合当时扎营于斡难河支流之一的豁儿豁纳黑川附近。这条支流很可能就是现在的库尔克忽河或是更靠近东南部的基尔坤河。 脱斡邻勒答应了出兵两万骑,作为联军的右翼。他建议铁木真之扎木合弟也出兵两万骑,作为联军的左翼。这就足以表明,札只刺惕部之年轻的汗扎木合当时领导着一个实力相当强大的部落联盟。 脱斡邻勒还表示,联军的集合地点由扎木合来确定,强者之间的对话是平等的。 遵照了脱斡邻勒汗的建议,铁木真派出了他的两个弟弟合撒儿和别勒古台前往扎木合处求援。二人来到扎木合处,向扎木合转达了铁木真的话说:“彼三蔑儿乞惕来,使吾陷人苦难之境矣。彼等掳吾妻,使吾居处空矣。吾妻已去,衾中人成一半矣。汝与吾非兄弟乎?岂不恤吾此恨乎?” 扎木合听了铁木真的口信之后,当即就以骑士之礼答道:“知铁木真安答居室为空,衾中为半,吾心痛焉。吾等当灭彼三蔑儿乞惕,救孛儿帖夫人矣!” 据具有荷马史诗风格的蒙古史诗记载,当时扎木合和脱斡邻勒在答应出兵之时,言辞之中充满了威胁两名蔑儿乞惕人首领的火药味。他们说,要让脱黑脱阿“闻拍鞍毯而疑为吾战鼓之雷鸣,因之而惊颤”;要让答亦儿兀孙“闻吾箭筒之声而丧魂落魄”。 扎木合当着铁木真派来的两位使者的面,就制定了作战计划。他此时已经得悉,在前来奔袭铁木真、掳走孛儿帖之时集合起来的三部分蔑儿乞惕人现在已经分别回到了各自的本部。 在对蔑儿乞惕人开战之时,扎木合认为,联军可以先暂时撇开兀洼思一蔑儿乞惕部(上文说过,此部住在鄂尔浑河与色楞格河上游靠近处)不管,集中力量先进攻兀都亦锡一蔑儿乞惕部,因为它是三部中之主要一部(上文已叙,此部以脱黑脱阿为首,住在乌达河谷)。 脱斡邻勒、铁木真和扎木合本人,可率众从南往北,渡过勤勒河(即今之希洛克河),猛攻脱黑脱阿,突然袭击,如从天降。“撞塌其尊门之振”。 在合撒儿和别勒古台上马返回之前,扎木合还特别请他二人转告“铁木真安答”和“脱斡邻勒兄”,说他本人完全支持他们的提议。他说:“吾将祭吾遥远可见之震,擂响以黑扯皮为慢之鼓,乘吾乌雅之快马,着吾弹韧之皮衣,提吾点钢之长枪,持吾锋利之环刀,搭吾桃木之利箭,与蔑儿乞惕决一死战矣!” 正像蒙古史家向后人们指出的那样,扎木合在制定作战计划之时,还明确的规定了联军各部的行军路线。他提出,脱斡邻勒率领克列亦惕军队从其住地库伦附近的黑林出发,与铁木真会合于不儿罕合勒敦山(今肯特山),然后开赴斡难河上游斡脱罕一孛斡儿只草原。 扎木合本人则率众溯斡难河谷而上,到孛脱罕孛斡儿只草原与他们会师。正如蒙古史家所说,四万余骑穿越那么多山峡河谷,会师于肯特山东北坡诸河之源,而且要不惊动敌人,这的确是非同儿戏之举。 于是,根据扎木合的部署,脱斡邻勒汗就率一万骑往不儿罕合勒敦山、克鲁伦河上游不儿吉岸前进。铁木真当时住在不儿吉岸,为了给脱斡邻勒的部队让道,遂溯统格黎克溪至塔纳溪(克鲁伦河源流之一),来到长满落叶松和其他一般松树的肯特山麓。 克列亦惕部的另一万军队由脱斡邻勒之弟札合敢不率领,最后。同脱斡邻勒率领的一万军队合为一股,开往乞沐儿合溪附近之阿因勒合刺合纳,与前来之铁木真会合。乞沐儿合溪似乎也是斡难河源流之一,在今仍名为库沐儿山(肯特山的东北部分支)的山中。 这样,铁木真、脱斡邻勒和札合敢不就抵达了指定的集合地点孛脱罕孛斡儿只(靠近斡难河各源流处)。但是,扎木合三天前就已经到达此地了。 他在这里等了三天,直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才看见他们三人率众而来。扎木合冷冷地迎接他们说道:“吾等岂非相约虽风雪亦应翻山越岭准时相会乎?蒙古人岂非忠于诺言者耶?昔日相约:诺而误者宜被除班列也。然今却亲自违约矣!”(拳头大的就是大爷) 听到扎木合如此说,脱斡邻勒便立刻认错,说他本人和铁木真甘愿受罚。的确,在这个时候,正像他在这次战争中所扮演的角色和他说话的口气所表明的那样,扎木合不但力量比他的安答铁木真占极大的优势,而且还拥有着足够的兵力使克列亦惕汗本人敬畏。 联军会师以后,即从孛脱罕孛斡儿只出发,越过今俄国边界,浩浩荡荡向北挺进。他们翻过库沐儿山。顺赤可亦河之蒙扎谷而下,穿过灭儿汗山口,突出蔑儿乞惕部腹地,至勤勒豁河(今希洛克河,在恰克图和特罗伊兹科扎乌斯克以东)。 然后,他们结筏而渡勤勒豁河展像一股龙卷风似地扑人不兀刺草原。不兀刺草原上有许多树木,位于乌达河流域。此时正好有夜色作掩护,他们便顺利的突人了兀都亦惕一蔑儿乞惕部首领脱黑脱阿的营地,掳走了妇女和孩子。 他们原想着通过突然袭击趁脱黑脱阿在睡梦之中抓住他。但是,在勤勒豁河捕鱼和捕貂的人先发现了他们,便星夜前去禀报,脱黑脱阿遂同兀洼思一蔑儿乞惕部首领答亦儿兀孙带着少数亲信慌忙而逃。 他俩刚刚顺着色楞格河谷而下抵达巴儿忽真河(在贝加尔湖东岸),扎木合的联军就占领了脱黑脱阿在不兀刺草原上的营地。脱黑脱阿等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抛下了部落里的一切,蒙古包、各家人丁、家什、食物储备等统统落人了联军之手。 脱黑脱阿等人穿过了西伯利亚泰加森林,来到了巴儿忽真河谷。巴尔忽真河由东北向西南注人贝加尔湖(蒙古人称湖为海)之巴儿忽真湾。 联军数万铁骑,突然夜袭。蔑儿乞惕部营地顿时一片混乱,人们纷纷四处奔逃。联军骑兵跟着人群追杀掳掠,截获人员财产无数。但铁木真此时已无心战事,一心只想着寻找亲爱的夫人孛儿帖。 在一片恐怖和垂死的叫喊声中,他绝望地呼喊着孛儿帖的名字。他扑向一群逃跑的人,而恰恰正在这一群人中,他发现了孛儿帖。当时孛儿帖正随着被驱赶的人流而逃奔。慌乱中偶然听出了铁木真的声音。 脖儿帖激动得浑身发抖,立即不顾一切地跳下正在急驰着的与豁阿黑臣乘坐的马车,向铁木真声音的方向奔去。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了铁木真的面前,在亮如白昼的月色中,她认出了了铁木真,一把就抓住了铁木真所骑马之缰绳。 铁木真也一下子认出了孛儿帖,当即滚鞍下马,与孛儿帖拥抱在一起。同孛儿帖重逢之后,铁木真就通知了脱斡邻勒和扎木合说:“吾所寻者,吾所失者,今已复得之矣。其勿夜行,就兹下营可也。” 正如人们所见,这位后来的成吉思汗井没有计较孛儿帖被迫与蔑儿乞惕部一头目同居一事(孛儿帖本人却似乎为这一经历感到难为情)。 孛儿帖不是已感觉到铁木真仍对她那么忠诚,那么有激情吗?为了重新得到她,铁木真不是动员了4万多铁骑,组成强大的联军,把蒙古闹了个天翻地覆吗?然而,在蔑儿乞惕部住了一段时间以后,孛儿帖已确信自己怀了孕。 =========================================================================== 本书由河洛中文社区:http://www.horou.com/ 整理并提供下载! 原创文学、热门小说在线阅读及EXE,CHM,TXT等格式电子书下载平台。 HOROU为每位爱好文字的人提供关于青春幻想、玄幻奇幻、都市言情、恐怖灵异、 武侠仙侠、历史军事、科幻推理、游戏体育、耽美、短文专栏、剧本同人等全方位的 阅读创作服务,引领广大书友的时尚阅读生活。 =========================================================================== 她回到成吉思汗家不久,就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术赤。术赤这时已经被公开算作成吉思汗的长子。但是,那些恶言中伤者一直怀疑他是赤勒格儿李阔的骨血…… 如前文所说,孛儿帖被掳以后,即被送给了赤勒格儿孛阔(儿都亦惕—蔑儿乞惕部首领脱黑脱阿之小弟弟)。据成吉思汗家族的史诗记载,赤勒格儿李阔这位蒙古的帕里斯看到遭到侮辱的铁木真兴兵来复仇,心中十分恐惧。 他不禁悲叹道:命合食残皮之乌鸦兮,却望食彼雁鹤;命合食鼠殉之恶超兮,却欲食彼鸳鹅。嗟乎贱民吾赤勒格儿兮,纳高贵孛儿帖于帷幄;既纳圣洁之孛儿帖兮,故蔑儿乞惕之巨祸,逃吾粪球之命兮,钻入阴暗之沟壑! 赤勒格儿感叹完毕,即逃入了他所说的“沟壑”。他很可能是逃进了乌兰布尔加塞山。乌兰布尔加塞山海拔1680米,山下是乌达河和贝加尔湖东岸。 铁木真及其盟军擒获了合刺惕—蔑儿乞惕部头目合阿台答儿马刺。他们给他上了枷,命他前面带路。联军高高兴兴的踏上了归程,返回不儿罕合勒敦山。 蔑儿乞惕人当初掳去的铁木真家中的女眷并不只是孛儿帖一人,与孛儿帖同时被掳的还有也速该把阿秃儿之别妻、别勒古台之生母速赤吉勒。当时,别勒古台听说母亲在蔑儿乞惕部的一个蒙古包里,便去寻找。 但也速该把阿秃儿生前的这位别妻却有一颗高尚的颇知自耻的心,当别勒古台从那个蒙古包的右门走进去之时,她便穿上了一件旧羊皮袄迅速地从左门跑了出去。她心里想:“人曾预言,吾之子有朝一日必为尊贵之亲王。吾曾被迫与一粗俗蔑儿乞惕人同居,今有何面目见吾子耶?”她就此急步的趋入了崇山密林之中而去。 别勒古台千方百计地寻找,都不见踪影。当此之时,别勒古台心里非常痛苦,便拿逃跑的人和俘虏出气。任何逃跑者或俘虏,只要是他目之所见,都被他张弓射杀。他一边放箭杀人一边喊叫:“还吾母来!” 据蒙古史诗记载,凡当初参与掳掠孛儿帖、追击铁木真于不儿罕合勒敦山之蔑儿乞惕人(据说有三百人),连同“他们的儿子以及儿子的儿子”,悉被杀戮,统统“化为飞灰”!他们的妻子和女儿悉数沦为胜利者之婢妾。其他的幼小的儿女则被掳去,使为奴仆,“命其朝夕开关门户”。(也不怕他们下黑手) 可尽管蒙古史诗说此战已剿灭了蔑儿乞惕人,但是实际上蔑儿乞惕人远远没有被剿灭。 脱黑脱阿及其随从逃入了外贝加尔湖泰加森林之巴儿忽真河附近深山密林中以后,便在那里恢复整顿,重振旗鼓。后来,他们多次出山。同成吉思汗展开了激烈的争夺草原的斗争。他们参加了所有反对成吉思汗的联盟,一直同成吉思汗作对。 由掳掠妇女而产生的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恨,将代代相传下去,直到一个部落联盟彻底消灭另一个部落联盟,这种仇恨才随之止息。后来的蒙古帝国正是在所有的蒙古部落半数被诛灭以后才建立起来的。 还有,伴随着这种杀戮的某些细节和插曲是颇为有趣的。当时,人们在兀都亦惕——蔑儿乞惕部的大营里发现了一个名叫曲出的年方5岁的小男孩儿。这孩子头戴貂皮帽,足登鹿皮鞋,身着糅鹿羔皮接貂皮皮衣,目光晶亮,神情机灵。有人便将这孩子作为礼物献给了铁木真之母诃额仑。诃额仑欣然收养了这个可爱的小男孩。 铁木真把孛儿帖的获救归功于“父汗”脱斡邻勒和扎木合“弟”,他衷心地向他们二人致谢。同时,他也感谢“皇天”(突厥——蒙古人的天帝)和“后土”降恩于他,帮助他向蔑儿乞惕人复仇,使他得以“尽空其怀,尽残其肝”。接着,联军就分开了。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脱黑脱阿就立志于和铁木真的额蒙古部作对,凡是针对蒙古部的行动他几乎都参与在其中,而且每每都在失败的关头成功的逃离,接下来他有继续计划着下一次针对蒙古部的行动,令铁木真极为恼火和头疼,可一时间又对他没有什么办法,被铁木真戏称为“大草原上的第一逃跑大师”。 1206年,铁木真的大儿子术赤亲自操刀,将蒙古王国的后患林木中百姓,降伏,在得只尊贵的脱黑脱阿大师也曾经在林木中百姓的抵抗组织中出现过。于是,在召见“林木中百姓”众酋长之时,可汗不断的向他们打听脱黑脱阿等人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打听到这帮家伙盘踞在也儿的石河畔(今额尔齐斯河)。 1208年,蒙古军以忽都合为向导,偷偷摸摸地来到也儿的石河畔,想要给他的老朋友们一个大惊喜。他们把此地团团包围住,然后发起了突袭,将脱黑脱阿的家人、财产、畜群洗劫一空。这一次终于将逃跑顶级高手脱黑脱阿大师干掉了。 赞曰:蔑儿乞部首领脱黑脱阿先生一生以逃跑为己任,20年如一日风雨无阻坚持不懈地愣是把逃跑事业进行到底,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经典的逃跑壮举。人一辈子逃跑一次,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最难能可贵的是一辈子都用来逃跑。 脱黑脱阿先生将自己的毕生精力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伟大的逃跑事业,这位逃跑天才凭借着其与生俱来的逃跑天赋、出人意料的先进逃跑理论、神出鬼没的逃跑战术、长年累月积累起来的丰富经验、从无数次逃跑实践中练就而成的眼疾手快等得天独厚的优势,最终达到了令人难以企及的逃跑巅峰。 “独逃乐,与人逃乐,孰乐?”脱黑脱阿先生不仅自己独享逃跑的喜悦,还慷慨地与自己的亲戚朋友们一起分享这种独特的快乐。在他的熏陶影响之下,他的子孙们也成为了颇有建树的逃跑能手。士兵以战死在沙场上为荣,逃跑艺术家以殉职于逃跑的道路上为最大的欣慰。从这一点来看,脱黑脱阿大师死得其所,亦可以含笑九泉了。 最后,我们衷心地祝愿脱黑脱阿大师,您走好!(发一下感叹,大家不介意哈) 脱黑脱阿先生离开我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在兵荒马乱的逃亡道路上,他的儿子们跳下马想把老人家的尸体一起搬运走,但由于没有充足的时间,只得急匆匆地将他的头颅割下来带走了。就这样,与铁木真玩了20年捉迷藏游戏的老朋友变成了个断头鬼,身首异处,死无藏身之地,悲惨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而倾情联袂出演了本次逃亡活动的还有太阳汗的太子屈出律,跟逃跑大师在一起呆久了,他的逃跑本领也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他率兵争先恐后地拼命,抢渡也儿的石河时,大部分士兵都淹死了,其余的也四散而逃。后来,这小子投奔到了垂河(楚河)一带的西辽,还被相中当上了驸马爷。而脱黑脱阿的儿子们则跑到了畏兀儿地区。 第八十三章 叛 1209年春,他们派了个使者去见畏兀儿国王亦都护。亦都护杀掉了这个使者,这帮逃亡者大怒,非要跟人家在襜河河谷里打了一仗,结果战败后继续过着为逃亡事业而奋斗的生活!真是一群可怜的家伙啊,铁木真也就此报了从他父亲开始,一直延续到他这一代与蔑儿乞惕部的滔天仇恨,也算是了结了一段心事。 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草原上流传甚广,郭进原来在蒙古之时,也不是没有听到过一些流言,可他当时正在为了生计奔波,哪有那空闲理会这些事情啊,而后来他假如了蒙古部,可是为了避嫌,他也不好随意打听这些八卦不是。这次他终于在小弟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故事的完整版本,心中有些感叹自不必多说。 至于他小弟是这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郭进也能猜测得到,估计是铁木真去除了一个心头的祸患,心情高兴之下,就没有那么多的避忌了。所以高层一定都知道这套完整的版本,大多数心中都有数得很。至于平民老百姓,那就略过不提了,他们也只敢打听些小道消息而已。就算他们真能知道完整版本,也是不敢胡乱出去说的,还要命不? 接下来,郭进的小弟就笑嘻嘻的向郭进讲了一件趣事,事情是有关于负责管理林木中百姓的豁儿赤万户长这个老不修的。 本来像关于这样身份很高的蒙古高层的动向,更何况还是在黑龙江农垦区周边驻扎的万户,其一举一动都应该在第一时间通报给郭进知道。可这事在拖雷和哲别看来实在是太过丢脸了,他两谁也不愿意动笔把这件事写出来,所以郭进一直多是不知道的。 对于豁儿赤这个老家伙,郭进虽然不屑于其为人,但也不想无缘无故的对最这个老家伙,到也不是郭进怕了他,实在是这个老家伙的资力够深,早蒙古王国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一弄不好就惹了一大帮子人。 而且,郭进也时常想过,要不是自己的出现,以这个老家伙的资历和势力来说,四大万户中肯定有他的一席之位。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上也确实如此,只可惜郭进的出现,把这老家货的一张席位给抢去了而已。 这到不是说在蒙古王国就四位万户长,而是这四大万户是所有万户之中地位最高,势力最强,实力也最大的万户,也可以算是蒙古一众万户的领袖了,这个名义很重要,在带兵出征的时候往往就意味着统领和副统领之间的差距。 不过郭进虽然很不感冒豁尔赤的品行,但也很尊重他的智谋和决断,他也是铁木真身边早期的最重要的谋士之一,而且他还是一个出色的外交家。 早期的铁木真身边缺少文臣,这是乱世崛起的强者一贯的通病。但是铁木真一直重视身边能谋善断将领的提拔。所以就有了一个貌似贪婪好色,但是确实智计百出的豁尔赤。 豁尔赤原本是札木合的族弟,但是以其智慧的眼光和远见卓识,早在铁木真弱小时就投奔了他,而他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让铁木真称汗,已取得在以后蒙古各部征战中的政治优势。再后来他建议铁木真依靠金国消灭塔塔尔人,从此确立了在自己还不够强大的时候就依靠一个强大的盟友的战略思维。 豁尔赤为人豁达诙谐,在诸将领中总是一个被奚落的对象。经常会有者勒蔑带头奚落豁尔赤好色,怕死。或者是察合台毫无尊重的驳斥。但是豁尔赤似乎毫不放在心上,甘愿成为大家的开心果。 在铁木真消灭乃蛮部的太阳汗登位成吉思汗时,豁尔赤要的封赏确实最初铁木真承诺的三十个美女。而不是和其他将领一样的千户高位。在铁木真与札木合阔义田决战之时,又是豁尔赤深入敌营争取时间,在铁木真被克烈部桑昆偷袭面临被动时也是豁尔赤出使克烈部扭转了局势。所以豁尔赤是成吉思汗早期唯一的外交家。同时也是成吉思汗早期为数不多的具有有战略眼光将领之一。 但是豁尔赤也有着他自己的缺点,而且是成吉思汗诸多将领中缺点最为明显的——好色。 豁尔赤与铁木真的其他将领不同,豁尔赤出身蒙古扎达兰部贵族,投靠铁木真帐下也是贵族身份。所以在他的骨子里有着与生俱来高贵。所以才会在消灭塔塔尔人时差一点强了铁木真的也髓。还有这次郭进的小弟所说的趣事,在吐嘛部强征三十个美女,欲图霸占塔尔浑夫人,引起了突嘛部叛乱,结果直接导致了博尔忽的战死。 但是不管是伟人也好,常人也好,首先他还是个人。是人就有人性,他就会犯错误。但是不管怎样,豁尔赤是成吉思汗帐下最出色的谋士和外交家,这是无庸质疑的。 不过,这个老家伙也为他的好色付出户了惨重的代价!!! 在蒙古建国之初,4大万户之外的万户长豁儿赤被铁木真授权管辖林木中百姓,当时他能得到的只是一张空头支票而已(虚封诸侯),等到术赤率领大军招降“林木中百姓”之后,那张支票终于兑现了。 众所周知,绝大多数男人都是挺好色的,不过没有豁儿赤兄弟好得那么张狂,好得那么赤裸裸。这位仁兄的这个嗜好不仅给他自己甚至差一点儿给蒙古帝国带来了一场灾祸。 话说豁儿赤万户从南征前线回来之后,兴致勃勃地跑到归他管辖的林木中巡视。他委婉地暗示忽都合首领说想要选30个美女。本着君子成人之美的原则,忽都合很热心地举办了一次篝火PARTY。 营地里的篝火连成了一片,部众围成了一大圈子,带有浓郁地方特色的乐曲声中穿着各种华丽兽皮的青年男女们在欢快的跳着很原始的舞蹈。(这样的机会不多哦) 忽都合这时候突然指着一个正在跳舞的狂野美少女,悄悄的问豁万户:“哎,哎,兄弟,你看那个妞怎么样?” 豁万户一边吃着野果,一边漫不经心地瞟了那妞一眼,摇了摇头,“骚得很,有劲,怕是吃她不消啊。” 不过过了一会儿,忽都合又用眼睛瞟了瞟一个表现得羞答答的青涩女孩子,“哎,哎,哥们儿,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不错吧!” 豁儿赤这时候无精打采地打了一个呵欠,说道:“一路上风吹的我眼睛都有点酸疼了,不好确认啊,要仔细看看才知道不是。” 忽都合这时候也看出了他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连忙讨好:“万户,您看这些女人……” 可豁万户哈欠却是连连地说道:“我累了,不如早点歇息吧!” 忽都合无语中!这老家伙也太挑食了吧! 二人刚刚起身走向桦皮棚屋。突然豁儿赤好象不经意似的问道:“这儿离塔儿浑夫人的秃麻部还有多远?” 忽都合这才心领神会:“啊,不远,不远。万户真是好眼力啊,她那里的女子个个都像塔儿浑夫人一样美丽。” 豁万户两眼放光,嘿嘿一笑,又问了他很多关于塔儿浑夫人的情况。 林木中百姓之一——秃麻部的酋长死后,他的妻子塔儿浑夫人负责管理部落事务。这个小寡妇不仅长得很有气质,而且办事很有魄力。可也不知道是咋搞的,豁万户就开始疯狂的迷恋上人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豁儿赤就兴冲冲地爬起床来,领着护卫军直奔秃麻部而来。 塔儿浑夫人率众出寨相迎。豁儿赤连忙下马紧走几步满脸献媚的说道:“塔儿浑夫人,几年不见,您还是那么……啊,身材还是那么的丰韵!” 俏寡妇一笑:“豁儿赤万户可是显老了。一定是为国操劳的吧?” 豁儿赤干笑了好几声:“啊,我老吗?不,不,我还可以骑烈马开硬弓,一顿能吃一只盘羊羔呢。” 塔儿浑夫人笑道:“是吗?万户,请!” 豁万户痴望着俏寡妇那妩媚动人的笑靥,心花怒放。又见随从的女子个个标致不凡,心中狂喜难耐。 俏寡妇见上级领导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看,只是冷冷的一笑,礼节性地请他进了桦皮屋。 才刚坐下,俏寡妇就试探性地问道:“万户大人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屈尊光临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寨啊?” 中央领导并不作答,只是盯着她吃吃地笑。 “噢?想必万户大人是想要人参、黄芪、天麻、兽皮、兽肉、桦树汁了吧?只要您金口一开,小寨一定罄其所有。” 可大领导还是不说话,只是悄无声息地把手搭在了俏寡妇的手上,温情脉脉地说道:“那些东西我都不感兴趣,我嘛,只想要人。” 塔儿浑夫人也不躲避,疑惑地问道:“要人?万户想必是来扩军的吧?要多少?小寨一定效劳!绝不推辞” 大领导笑眯眯地凑近俏寡妇,满脸沉醉之色地嗅着她身体散发的香气,低声说道:“塔儿浑夫人没听说过成吉思汗答应我在国中选30个美女的口谕吗?” 她点头笑曰:“当然听说过,怎么?您还没选齐呢?那可就要赶快抓紧哟,万户恐怕也有50多岁了吧?” 豁万户连忙摆手:“不,不,我才刚四十九岁,其实比塔儿浑夫人也大不了太多的。” 塔儿浑夫人不自然地笑了笑:“豁儿赤万户的意思是要在小寨的女子里选一选了?” 大领导这时候终于咧嘴笑了:“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啊!夫人您自然是首选了,一客不烦二主,其余29名,我打算全从塔儿浑夫人的部众里挑选。” 俏寡妇气急而放声大笑曰:“万户真这么看得起我?” 大领导无视了她的气愤,继续着深情的告白:“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 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至于你部落里的美女,就如天上的云彩那样多那样美。” 塔儿浑夫人被雷得外焦里论,连忙站起身来,强笑道:“好吧,你先休息休息,喝点我们这里人最爱喝的桦树汁,养养精神,我这就把全部落的女子都找来,不要把哪一个漏掉了。” “太好了!夫人替我想得真周到!” 俏寡妇嫣然一笑走了。豁万户欣赏着她一扭一扭的小蛮腰,乐得合不拢嘴。想到马上就有嫩嫩的青草啃,老牛心里头喜滋滋的。 热火焚身的大领导期待着即将发生的风流韵事,结果却差点儿却不料被这个笑里藏刀的俏寡妇给折腾死。 随后,老豁打扮得像新郎官一样,骑在高头大马上,带领几十名随从,得意洋洋地莅临秃麻部的集会地点。 这时候,三百名少女穿着节日的盛装,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在广场等候领导架道。塔儿浑夫人示意老豁的随从们留在圈外,豁儿赤骑马走进花的海洋之内,左顾右盼,眼花缭乱。 俏寡妇这时候问:“万户大人,小寨里尽是些山野村姑,您老能从中挑出30个美女吗?” 老豁像八戒同志似的喜形于色,兴奋得两眼放光,连忙不迭地答道:“能,能,别说30?挑300个都绰绰有余了!” “您真想要挑三百?” “可惜,可惜啊。”“可惜什么?” 豁儿赤逗她说道:“当初我向大汗要求选三百美女就好啦。”“那有什么,那万户大人就选三百吧!没关系的。” “不,不,凡是成吉思汗作出的决策,我都坚决的维护;凡是成吉思汗的指示,我都始终不渝地遵循。大汗口谝只能无条件地遵从,还是先选30个吧。”说着他下了马,从人群里挑人:“一,二,你……三、四,你出来……五、六,你,啊不,还是她吧!……” 老豁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数数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儿,比数钱还带劲哩!正数到开心处,突然三百少女跳起了狩猎舞蹈,大圈变小圈,一圈套一圈,将美滋滋的老豁围在中心,呈单龙戏群凤之势。 豁儿赤喜不自禁,眉飞色舞,不料少女们甚是生猛,居然一拥而上将他摁倒在地。随从们本来拉刀欲救,可周围却是呼啦跳出了一大群壮汉包围了他们。 四脚朝天被捆于地上的大领导这时候生气地喊道:“塔儿浑夫人,你这是为什么?我可是你们的万户大人,你们的主宰啊!” 俏寡妇柳眉倒竖:“呸!老色鬼,你长俩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把我们林木中人看成可以随意猎射的獐狍野鹿了,随意捕捞的鱼鳖虾蟹了吗?作梦,先把这个老色鬼给我关起来再说,谁让他欺人太甚在先!” 老豁这时候也傻眼了,他连忙高喊着威胁说道:“塔儿浑,我是大蒙古国的开国元勋,能看上你,是你的殊荣,如果现在放开我,我还可以原谅你,继续做你的新郎,你要是嫁给我,我保证对你像对初生的小羊羔一样,整天把你搂在怀里!哈哈……否则,你要是惹我发了雷霆之怒的话……”可还没有等他说完,一群部众愣是将他给推走了。 原本以为立下大功的忽都合正打算准备一份厚礼,恭贺中央领导喜结连理,可汗身边的大红人到咱这穷乡僻壤来一趟可不怎么容易啊,怎能错过这种难得的好机会呢,怎能不好好的献媚巴结? 可晴天一个霹雳,没有想到却听说那个不识相的寡妇,居然把中央大领导给送进了洞房(黑洞洞的地穴)。忽都合急忙跑去求情,设法搭救。 塔儿浑夫人笑问:“忽都合大叔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亲自光临秃麻部,想必是有十分紧要的指教了?有什么事情,说吧,我听着呢。” “听说你把豁儿赤万户关起来了?” 塔儿浑夫人却是若无其事地说道:“有这事儿,怎样?” 忽都合急了:“哎呀,你好糊涂啊!豁儿赤是咱们的万户。成吉思汗的大札撒令里规定,以下犯上是要杀头的!” 塔儿浑夫人却是据理力争:“成吉思汗的大札撒令里,有没有规定夺人妻女该处个什么样子的罪呀?你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你?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豁万户选美是成吉思汗特批的。成吉思汗的话就是蒙古的法律。再说了,豁儿赤大人在自己的万户中选美,也是合情合理的嘛,怎么能说得上是夺人妻女呢?你可不能胡说啊。” 塔儿浑夫人被气乐了:“退一步讲,就算你说得有理,可是林木中有几十个部落,分摊下来我们秃麻部也只有一、两个名额而已(看来当时也很流行搞摊派这一套啊),为什么30个美女都要由我来出?(更过分的是,还要把我也搭进去)” 第八十四章 重回古墓 这时候忽都合却说了一句贼无耻的话来,“这也是秃麻部的光荣嘛!我们部是特想献,可人家看不上眼嘛!你叫我怎么办?” 塔儿浑夫人也再懒得多说什么了,她沉下脸来:“忽都合,我尊重你年高德重,把你奉为上宾,劝你不要助纣为虐的好,不要以为我们秃麻部可以任人摆布!” 忽都合也生气了,真是个不开窍的臭娘们儿,“什么叫助纣为虐?难道你把成吉思汗委派的万户当成恶人了?我提醒你塔儿浑,小心成吉思汗的铁骑踩平你的小寨!” 塔儿浑却是不已为意,反而哈哈大笑道:“那好,既然你这么关心那个老色鬼,那就到他的洞房里去好好陪他去吧!来人,把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不死的也给我关起来!”部众扑上来就扭住了忽都合,就往外拽。 “塔儿浑,我可是成吉思汗的亲家,你这样对待我是会倒大霉的!” 为了维护做女人的最后一点儿尊严而战,我死而无憾!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在洞房中百无聊赖的老豁正愁不知道该怎样打发漫长的时间呢,突然大铁门一声闷响给他送来了一个新狱友老朋友。老豁觉得那个俏寡妇对自己还是蛮体贴的嘛!怕自己寂寞,还特意安排来一个可以陪自己聊聊天吹吹牛的伙伴儿。(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啊)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蒙古本部,成吉思汗听说自己的爱将和亲家翁被秃麻部的女酋长给关押起来了,立即就派中军万户纳牙阿率领五千骑兵为前部,四杰之一的博儿忽率领五千骑兵紧随其后发往林木中秃麻部,去解救那俩难兄难弟。 同时他还强调说不要硬来而要用马刀稍稍的跟塔儿浑夫人讲讲道理,只要她明白了应当怎么来对待朝廷的命官就适可而止。 性格耿直的纳牙阿将军不愿意为解救那个发qing的老色鬼而去打仗,因此就开始装病。不是我抗旨不去啊,而是我病了想去也去不了了。总不能强迫人家带病工作吧,那也太不人道了!可汗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好命令博儿忽后队变为前队,去降服秃麻部。 博儿忽捧着这个烫手的山芋,问得第一句话就是:“是有人在大汗面前推荐我的,还是大汗自己想到我的?” “是大汗自己决定的。” 排除了被小人阴了的可能性之后,博儿忽苦笑道:“为豁儿赤那个花心大萝卜惹下的麻烦去打仗,我真是不情愿,不过既然是大汗的命令,我也只好服从了。不过,让豁大叔占了便宜。就像打来一只梅花鹿喂了狗!唉,走吧!” “看来老豁同志在同僚中的人缘不大好呀?”“才不是哩,他们是眼红嫉妒我的艳福才会这样子的!” 1207年,博儿忽率兵向贝加尔湖畔的秃麻部进发。秃麻人据险而守在森林中设下了伏兵。蒙古大军在深山老林中转悠来转悠去就迷失了方向。博儿忽身为四杰之一,身经百战,实在是没有把这个深山老林中女流之辈领导的原始部落看在眼里。这位仁兄只带了三个骑兵就跑到了大军前面探路去了。 你还别说,这哥们儿的方向感还真不错,直接就走到了敌人的包围圈里去了。秃麻人可不会客气,一拥而上,把这小子给弄死了。等到大军赶来之时,那帮干了坏事儿的原始人早就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博儿忽的死讯传到了草原之后,可汗悲愤交加指天发誓,一定要率军亲征踏平秃麻部给义弟报仇。众将领竭力劝阻才改派朵儿伯多黑申(名字挺长的)率兵前往。 这位兄弟一到就放出大话来,要将秃麻部这个女流之辈领导的一群未开化的原始人全都逮回去,送到动物园里供人观瞻,并说在哪儿跌倒的就要在哪儿爬起来,为了纪念最崇拜的博儿忽将军,老子还沿着他走过的那条山路前进,照样将你们这帮穷山恶水中的刁民打得落花流水。也要让你们知道知道蒙古大军的厉害! 秃麻部见新派来的将领如此张狂轻敌,心中窃喜,在博儿忽曾经走过的那条道路上布满了埋伏。塔儿浑夫人晚上还特意举办了一个篝火晚宴,来庆祝老天爷给他们派来了这么愚蠢的一位对手。 可没有想到大伙儿正玩到开心处,成百上千名的蒙古士兵就从天而降,不仅抢食了他们的酒肉,强迫她们唱歌跳舞表演节目,最后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休息的好地方——洞房(黑洞洞的房间,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原来这位朵儿伯多黑申将军吸取了博儿忽轻敌冒进的教训,派出了大量的侦查人员了解地形、敌情等情况。 在故意放出了狂言麻痹对手之后,他就率领军队沿着一条极其难走的小路向后山爬去。他怕士兵们畏难不前,让每人背上十根柳条,传令军中,若有人停滞不前则用柳条鞭打后背。同时还准备了斧、锛、锯、凿等工具,途中遇到挡路的大树,砍倒;遇到阻路的巨石,敲碎。开路登山而上,一直爬到了山顶,给正在欢宴的秃麻人一个意外的惊喜。 平定了叛乱之后,成吉思汗将一百户秃麻部百姓赐给了博儿忽家族做世袭奴隶。顺便插一句,按照黎东方先生的说法,假如将来博儿忽家族子弟去当怯薛歹,他可以随身带一名“弟弟”同往,那么这名“弟弟”就是秃麻人(可参阅本书怯薛军一节)。 事后,成吉思汗又召见了风流爱将、亲家翁和俏寡妇。 可汗扶起忽都合,表扬道:“亲家翁,你不顾个人安危,赶到秃麻部救援豁万户,证明了你是我最忠诚的爱将和亲戚。” 老豁这时候道歉说道:“大汗!都是因为我引起了秃麻部的叛乱,牺牲了太后的养子博儿忽,请可汗惩处!” 成吉思汗瞪圆了眼睛:“你是罪在不赦!你知不知道,博儿忽战死的消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如何向母后交待!我真后悔曾经答应过你选30个美女的那句话。” 老豁连连磕头:“大汗,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不,我一言九鼎,不会更改的。你就在秃麻部选30个美女吧!”他转身对大家说道:“你们受苦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从最好的马奶酒给你们压惊!” 可汗看了一眼还捆在马上的塔儿浑夫人。她咬咬牙,抱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自己无怨无悔,死又何惧? 可没想到可汗却故作吃惊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哎呀,怎么把塔儿浑夫人给捆起来了?”说着他连忙亲自为她解开了绳索。 她心中感激,连忙跪下,“大汗请杀了我吧!我关押了您的两位大臣,射死了您的异姓兄弟,本该一死!”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道:“不说这些,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嘛!” “大汗!”塔儿浑夫人不起来:“我宁愿清白地去死!也不愿屈辱地活着。” 老豁尴尬地耷拉着脑袋。 成吉思汗郑重地承诺说道:“啊,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了,你就放心好了!” 在晚宴之时,成吉思汗举碗:“我宣布两件喜事,一件是林木中万户豁儿赤,几经周折终于选中了30名美女;另一件是由我作主,将塔儿浑夫人许配给我的亲家翁忽都合了,夫人现在你可是我的亲家母了,为了大蒙古国的亲如一家,干了这一碗马奶酒!” 老豁端着酒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伤心呢。 忽都合却是美滋滋地一饮而尽。没白忙活一场啊,得到了一位俏丽的老婆还不算,还得到了一个强悍的部落,尤其是得到了可汗的赏识。更妙的是那个没有吃着羊肉还惹了一身臊的老色鬼再不甘心,也没有理由怨恨我了吧。 塔儿浑夫人喝了酒,心情极其复杂。 蒙古军平息了北部林木中百姓的叛乱,为南下伐金与西征亚欧赢得了稳定的后方保障。 郭进听到这里,在HAPPY之余也有些悲伤,没想到博而忽就这样死了! 想想当年和他学箭术的日子,郭进就不由得唏嘘不已。将军难免百战死,郭进也觉得博而忽能死在战场上,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是他死得太过冤枉了而已,而罪魁祸首却是铁木真的心腹谋士,现在又是大萨满,就算是想找他的麻烦也不行了,让人有些憋屈。 不过这事让郭进也有些警惕,博而忽身经百战,是铁木真手下最得力的大将之一。本来像平判这种小事,以他的能力和蒙古的强大实力,虽说不一定能摧枯拉朽,但也应该是轻而一举的事情吧,可是偏偏因为轻敌,他就阴沟里饭了船。 暗暗告戒自己,要引以为戒啊! 郭进随后又去万蛇谷探望了一下神雕,并和神雕好好的打了一架,最后以平局收场。 现在的神雕可不得了拉,单单肉体攻击力就在超一流高手的水平上,再加上它的空中和速度优势,完全也有五绝甚至或更高的实力,郭进如果不用大杀招的话,想击败神雕也是难上加难,可惜老顽童那家伙没有跟着来,不然他以后就不会寂寞了。 接下来在洪七公的特意安排下,郭进就随着长江水联的船向西北进发,在长江水道上自是一帆风顺,没有哪个势力敢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跟长江水联过不去,就算是金国在南宋的势力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在转道苏河的时候,麻烦就来了。 还是在那个金国和南宋交界处的伪钞大镇,郭进就碰到了金军严因的盘查,郭进一看到这个架势,再将此处的丐帮弟子叫来了解了一番,心中自然就明白了这是冲着他来的,想来应该是在南宋的完颜父子的杰作吧。想到此处,郭进不由得一阵恼怒异常,真是挥之不去的苍蝇啊! 郭进自然不会把这些普通的士卒看在眼里,但他也不想惹什么麻烦,于是在当地的铁谷商行分部和丐帮弟子的帮助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离开了。只不过,他也算是把完颜父子给彻底的恨上了,他有时还不无恶竟的想,要是那完颜洪烈知道他眼中不甚重要的青年,是金国死敌,蒙古王国的万户长。军方高层,而且以前还狠狠的算计了他一把,会做何感想!想必脸色会很精彩吧。 一路上小心的策马急驰,郭进很快又一次来到了终南山。 郭进现在可是归心似箭,也没什么心思欣赏终南山的风光,他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全真派,在全真七子的陪伴下,郭进好好的参观了一下全真教,最后才把自己的来意说明了,。 可这下,却让全真七子换赏若狂! 其实也没什么,郭进也只是告诉全真七子,老顽童周伯通此时在江南,就在江南七侠那里做客,让他们到那里去找老顽童。 全真七子当然欣喜若狂了,现在的全真教虽然也是北方武林的一方巨鳄,门徒多不胜数,势力遍布北地各处,让人不敢小觑,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指超一流高的以上)特别是五绝这样的人物面前,就不够看了。说白了,全真教现在可没有什么能震得住场子的人啊! 老顽童周伯童,那也是五绝一代的人物,其实力也绝对不在五绝之下。全真教要是有了老顽童的坐镇,其效果就像后世国家拥有的核武一样,不单单只是威慑的武器,更是绝世大杀器,不仅仅能让其他势力忌惮,更能让全真教以后在与五绝一流人物所掌握的势力发生矛盾时,更有底气了不是? 更何况,有了老顽童这个王重阳的师弟,可是把重阳真人王重阳的所有本事都学全了,特别是全真教的全真派绝学——先天功,现在的全真七子都只知道前面五重心法,,他们的实力一直上不去,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说别的,要是能从老顽童那里学到后面的心法,也是对全真教极有好处不是? 所以,全真七子对郭进,更加的热情,郭进带来的消息实在是太好了。 郭进也是不会客气的,全真七子的热情他也是照单全收了,原本他是打算和老顽童一起回来的,可老顽童正在娱乐城里玩得不变乐乎,哪里肯轻易离开,他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郭进看着子不爽,也免得在一路上郁闷,郭进也就不那么坚持了,老顽童趁热打铁,软磨硬泡,郭进被他缠得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于是,老顽童就如愿,以偿的被留了下来。 其实,郭进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天地会初创,肯实是需要人坐镇的,呵郭进要离开了,所以就把洪七公找来了,洪七公也答应了来来,成了天地会的客卿长老,在天地会坐镇一段时间。 可完颜父子到来,却是打乱了郭进的计划和安排,于是,郭进又有起了新的心思,外加上他也想为宋人做一些事,指出一条后路出来,他就不得不借用丐帮的力量来做出一些安排,可他毕竟不是丐帮的帮主不是,很多事情和安排都需要洪七公来协调,再加上洪七公也要注意完颜父子的动向,暗中破坏完颜父子的计划,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在天地会坐镇,他又不会分身法术! 虽然江南七侠这几年勤练郭进给他们的那残篇的《九阴真经》,实力都已挤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可这样的实力也只能在他们的老窝加兴镇住场子,天地会在外地的基业就很难保住了,故而,老顽童就是一个在此坐镇的最佳人选!况且他现在也是天地会的客卿长老不是! 在全真教的总部呆了一会儿后,郭进就急匆匆的辞别,朝着全真派的后山,古墓派的驻地而去。全真七子此时也是知道了郭进古墓派的弟子身份,再加上他们子隐隐的知道了一些师父王重阳和古墓派创派祖师林朝英的纠葛,所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郭进的到来,李莫愁自然是欣喜万分,林轻衣也稍微表示了一下,有这样的态度,郭进已经很满意了,还能要求些什么呢,总比第一次见面时的凌厉攻击要好得多吧,孙婆婆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温和,令人心中极温暖,当然,她现在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身边所带的小女孩身上。 这个小女孩自然就是岳风的遗女,金大大笔下的神仙人物小龙女了,此时的小龙女粉雕玉琢,像瓷娃娃一样极为可爱,精致的小脸,略带红晕的双颊,雪白精莹的皮肤,闪亮如黑珍珠一样的双眸,嘴边时隐时现的小洒窝,郭进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时不时的逗一下乐子,原本冷清清的古墓内不时的响起小女孩子稚嫩清脆的笑声,连依偎在郭进身旁的杨莫愁都有些忌妒得撒起娇来。 第八十五章 无题 现在的小龙女,可能是有孙婆婆和莫悉陪着玩的缘故,还没有沾惹上她师父林轻衣的冷硬性子,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喜欢玩闹,喜欢缠人。郭进心中大乐,这才对嘛,原著中的那个清冷如冰的小龙女虽然让人极为仰慕,可一个活泼可受的萝利小龙女更让人感觉亲切不是? 林国衣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虽然还是一副清清冷泠的样子,可神色间也柔和了不少。等郭进和一大一小两美女玩闹够了,她这才开口询问郭进的来意。她可是知道郭进的性子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郭进就将他这几年的经历粗略的介绍了一下,当得知郭进拜了洪七分为师,并在挑花岛上习艺三年,就连一向清冷的林轻衣也不由得眼睛一亮。可当得知郭进要回塞外之后,莫悉就不干了,她两眼水汪汪的夹求着郭进一定要带她也一起去,不然郭进一走,她立马就追上去。 莫悉这几年在古莫里苦心潜修一身功夫已经到了超一流的水准,江湖之中大可纵横,再加上她母亲留给她的半部《五毒真经》和十分歹毒的冰魄银针,就算是碰到了五绝这样的人物,也可以勉强的支应个一时半会儿的,稍不留神之下,着了她的道也未尝不会吃上一个小亏。 郭进有些头痛了,好说歹说,签下了无数的不平等条约,外加答应了莫悉马上成婚,这才打消了莫悉跟随的想法,他在蒙古可还有两位没有应付过去呢,怎么可能现在就带着小老婆回去,那不是找死吗? 可不给莫悉一个满意的答复,不仅仅莫悉会不高兴,林轻衣不高兴,孙婆婆和小龙女不高兴,就连郭进自己也是不会放心的。这女人一旦执拗起来,就有些不可理喻了,郭进还真怕她负气出古墓来找自己,那就有些风险了,要是出了个什么意外的话,郭进可是不是原谅自己的。 莫悉虽然武艺十分高强,可毕竟涉世未深,哪里知道外面世道的混乱,人心的险恶,而且郭进也还有另一重担扰,在原著中莫悉就是被陆冠英这花花大少给祸害了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郭进觉得,莫悉还是留在古墓,等他在以后派人来接到蒙古去就是。郭进还真怕她碰到那些满腔油嘴滑舌,满肚子花花的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们,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郭进自己! 既然有了这样的担心和想法,郭进自然是顺水推舟,在和林轻衣、莫悉交待了一番之后,便在林轻衣的主持下,孙婆婆和小龙女的观礼下,郭进和莫悉在古墓内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如今的莫悉已经十七、八,正是一朵娇艳的鲜花,郭进和她完婚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自从和美丽天真,还未涉世的莫悉结合之后,小两口多年不见的那点点隔核立马就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如胶似漆,如甜如密```````` 期间,郭进自然不会忘记和古墓中的其他几人打好关系,毕竟莫悉还是要在古墓中接着待下去的,不打好关系和招呼不行啊。莫悉可是有前科的,在原著中,莫悉不就是被赶出了师门,最后流落江湖,在感情上受到欺骗,心灵遭到重创,最后心理扭曲,成为令江湖人物闻风丧胆的“赤炼仙子”的,郭进想想原著中那个凶狠毒辣的李莫悉,就不由得心中发毛,感慨不已,这得受到多大的打击呀! 孙婆婆还要好一些,或许是因为和外面世界时有接触,或者是天生乐观的缘故吧,虽然她也是遭逢巨变的人,可她的心态保持得很不错,在林朝英和林轻衣师徒两大怨妇的身周如此多年,居然还能保持住一颗善良慈和的心态。或许是抚养莫悉的经历,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郭进悄悄的找到孙婆婆,好好的拜托了一番,原本就对郭进印像不错的她怎能不答应下来。更何况,莫悉可是孙婆婆一手拉扯长大的(林轻衣可以忽略不计)虽然她只不过是一似的身份,可她和莫悉情同母女,就算是郭进不求到她,她也会好好的照顾莫悉的,更何况“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有了郭进的托付,她自是心中欢喜无限,早已牢记于心了。 至于还不足四岁的小龙女,那就更好收买了,郭进在婚后第二天,急忙离开古墓,在长安附近的繁华市镇(怕惹上什么麻烦,被金国高手给盯上)大撒了一把金银,采购了大量的生活日用品,各种美味的小食品,(在古墓那种阴干的地方,也不用担心食物会立马变质)不少精致的衣物首饰,还特意买了一堆小孩子喜欢玩弄的小玩具。 果不其然,郭进将这些大包小包的东西搬到古墓之后,立马就把小龙女给拉拢了过来,在郭进的逗乐和一大堆小玩具的透惑之下,小龙女立马“叛师投敌”,加入了郭进这一边,专给她师父林轻衣嘀咕莫悉师姐的好处来,让林轻衣在恼怒不已的情况下,也是哭笑不得! 至于林轻衣,自然就更简单了,像她这样的不亚于五绝的超级高手,心中自然是傲气十足,那都是傲到了骨子里去了,如果手上没有能压得住她的手段来,想要让她心生忌惮,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郭进自然不会太过客气,既然林轻衣的武学绝伦,那就从这方面直接打压呗。于是,郭进借机会支开了莫愁和整正纠缠不休的小龙女,和林轻衣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轰轰烈烈的大干了一场!(大家别误会了)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现在郭进和老顽童周伯通的实力,稳稳的已在五绝之上,而五绝当中,估计黄药师经过了近三年的闭死关,修炼《九阴真经》,实力已稳稳的在其他三人之上。接下来就是洪七公了,郭进原来给的半部《九阴真经》他早已经融会贯通,消化吸收掉了。而郭进又将另一半《九阴真经》给了他,只是时日尚短,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但只要稍待时日,相信其实力自然不会在黄药师之下了。 现在的南帝段智兴和西毒反而成了几人中垫底的角色了。也不用奇怪,谁叫有郭进这个异数出现了呢,有了《九阴真经》的帮助,黄药师和洪七公的实力大进,那只是题中应有之意了。毕竟黄裳当年还没有和独孤求败实力大进之后干过架,估计其实力也在不相伯仲之间,其智慧之大成,自然不是盖的。 其实郭进一早就怀疑过黄药师是逍遥派传人,只是一时没有确实的证据面已。不然就以黄药师本身一人,虽然掌握了东海海鲸帮,手上的财富无数,可他书房中的那几万册书,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弄到手的,尤其是其中的一些绝世孤本,各大世家哪个不是看作传家宝一样,哪有可能轻易转手,那是千金也不会卖的。 郭进估计是逍遥派出了什么变故,黄药师才跑到东海来改头换面的另创基业吧,估计也是为了躲避当年逍遥派所控制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报复,像虚竹那样的傻B,既不是什么开拓进取的黄主,也不是什么能守成的明群,依靠着本身的超强实力,他活着的时候还好一些,还能镇得住场子,可一旦他归天了,事情就不妙了。那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那一个不是一方土霸,怎能轻易的居于人下,受人妈役,等虚竹一归天,他们不立刻搬走头上的这座大山才怪了。 估计桃花岛上的那些聋哑仆人们也是遭了池鱼之殃了。有过惨痛教训的黄药师,对于这些原本的江湖大豪和亡命之徒们,所使出来的手段自然是霸道绝伦,阴狠至极了。加上黄药师的性子又十分的怪异,做出这些令人看来有些狠毒的手段来,自然不是很奇怪。 说起逍遥派,估计现在手中掌握得最全面的就是大理王室了。不过以段誉那迂腐的性子来说,想来《北冥神功》这样的神级武学他是不会留下来的,不过逍遥派的其它武学他们应该留下来了才对,而大理段氏的镇宅武学却又是一阳指,想来一阳指没有练好之前,他们大多也是看不上那些他们眼中的异类武学的。就算他们能看上又能怎样?没有高深的内功修为,练这些东西那可是要死人嘀! 南帝段智兴以一阳指的高绝修为名列天下五绝之一,现在估计也只不过是排名倒数两位之一,可他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功力到了,大理的六脉神剑那也不是盖的,只要他能炼成六脉神剑,相来实力也应该能和黄药师和洪七公那一水平的高手。现在他的情况就如天龙八部里的萧峰和段正淳一样,没啥可比性! 至于西毒欧阳锋,毕竟底子太薄了,其底蕴比起其他几绝来说就差多了,想要更进一步,他就必须得到能拿得出手的奇功绝学出来。其实白驼山庄的地理位置之不理还是很重要的,就位于中西方交流的陆路商道上,只从欧阳克的眼色和肤色来看,他们家明显有中亚白人的血统。 这时的中亚地区也和后世一样,小国林立。以郭进对五绝中人的了解,说白驼山庄控制了一个小国都不为过,或者是控制了一支游走于中西方的超级商队,这都有可能,可白驼山庄的注意力大多却放在了中原,他们的影响力在中原的势力还是太弱了,甚至还不得不借助于金国或是西夏的势力。 其实按照郭进的想法,如果他是白驼山庄主事人的话,他就会将注意力集中于西方。此时正是“圣战”打得如火如茶之际,十字军正和伊斯兰阿拉伯世界争战连绵。也不知道白驼山庄是不是也是伊斯兰世界的信众,但不管怎么样,在这样惨酷的争战之中,机会更多了不是? 既然这里是射雕的世界,各大宗教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术,像佛门的武僧,其中的代表自然就是少林寺了,少林七十二绝技各扬天下,自然让人心生忌惮了。而道门的势力也是毫不逊色,虽然道门中在武林中还没有能与少林一较长短的超级大派,但这也仅仅只是在武林中而已。其实说起底蕴和势力来,江西的龙虎山绝对在少林之上。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的事,龙虎山系出道地毯传说中的天师张道陵一脉,起原于东汉末年的五斗米教,过千年的传承和积累,其实力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真正强。 而身为中亚第一大教的伊斯兰教,自有其秘典《古兰经》,当然,以白驼山庄此时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是伊斯兰教的高层,所以《古兰经》也是不用指望了。当然,就算是欧阳峰吃了熊心豹子胆,得了失心疯,能不顾自己的家族和基业,想方设法什么都不管,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操作的话,想来应该还是有些希望的,但是希望极其渺茫。 只是相对于前来中原抢夺《九阴真经》的风险,操作的风险要大了N倍,其后果的严重性也是大了N倍。想想那些狂热的伊斯兰教徒们,估计就连狂傲如欧阳峰,也会心中发毛吧。或许这也是他一心来中原抢夺《九阴真经》的主要原因之一了,毕竟这个风险要小得多了不是?柿子,还是要先捡软的捏才好! 只不过欧阳峰却忽视了中亚的另一大势力——拜火教。拜火教本是波斯的国教,自从以信奉伊斯兰教的大食帝国屈起之后,拜火教就受到了严重的打压。自从波斯帝国被灭之后,拜火教的地位一下子就从天堂沦落到了地狱,从风光无比的一国国教,一下子就沦落到了只能偷偷摸摸在地下发展的地下教派了。 自唐朝以来,拜火教为了生存下去,就有一部分人员来到了中原,当时还被称之为摩尼教,到了宋元之时又被称之为明教,或许是自从波斯灭亡之后,一直坚持反抗,想来恢复拜火教往日的荣光,或许是做地下的老鼠时间长了,反正时间一长,拜火教的行事风格也是有些变了味道,从原来为了教义之争,教派的生存而反抗,到了后来就变成了单纯的为了反抗而反抗了,反正只要是政府支持的,它就要反对,政府的对的,它就要支持! 拜火教总部的风格变化,也影响到了在中原的分部,也就是此时总部设在昆仑的明教。明教也是专门做一些专门政府的事情出来,最后被一群野心家所利用,成为了他们手中最锋利的爪牙,祸害天下。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明教在大西北的势力也是非同小可,教内也是高手无数。身在西域的白驼山庄哪能不知道明教的厉害,欧阳峰自然是不敢去招惹明教。可是此时伊斯兰和天主教“圣战”正醋,而且伊斯兰教还占有着极为明显的优势,那么作为中亚的一方势力,本身亦是伊斯兰教一员的白驼山庄为什么不去搭个顺风车,捞上一把呢? 要知道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身为五绝之一的欧阳峰,凭借自身的实力和势力,完全可以做到伊斯教一方统帅的位置上去,在战场上还不能在双方的高手身上弄到绝世秘芨吗? 要知道天主教也是传承千年的大教,而且自从罗马帝国分崩离析之后,就一直掌握着整个欧罗巴实际的权力,其拥有的底蕴和实力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而且天主教的许多秘术也是威力极大极强的,还有他们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战技,丝毫也不逊色于中原的神功绝学,不然他们拿什么来对抗阿拉伯的疯狂进攻? 而林轻衣此时的实力,绝对在欧阳峰和段智兴之上,和黄七公不相上下。所以,郭进很是费了一番手脚,才将林轻衣给击败,并且在郭进的要求下答应了一种让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条件,在李莫愁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之前,她绝对不能找任何的理由赶李莫愁出师门,否则`````` 了结了这桩心事之后,郭进松了一口气之余,就打算离开古墓返回蒙古。当然在一片泪汪汪的眼泪攻势之下,郭进答应了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之后,终于狼狈万分的逃出了古墓。 接下来,就郭进马不停蹄的一路直往关外赶去。在这一路上,每到了铁谷商行的一个驻地,他便鼓起识海里的精神能量,利用炼魂大法的特殊手段,强行的把忠诚的种子种在了手下小弟们的脑海当中,以便加强这些已多年不见或是从没见过的小弟们的忠诚度,防范于未然不是么? 当然,郭进也不介意把自己当成督察官,碰到了商行中违规行为,他也是狠狠的整治了一番。俗话说,法不严不明,人情要讲,但有些事情也是要坚持住的。毕竟铁谷商行是郭进的最大财源,他可不想败坏在一群混蛋的手中,那可就太过可惜了。 第八十六章 回家 郭进这一路上的恩威并施下来,倒是效果不错,既保证了小弟们的忠诚,又保证了自己的利益不受到损害,到是一路走得兴高采烈,只是苦了手下的小弟们整天提心吊胆的。 郭进在金国丐帮弟子和铁谷商行的帮助下,走得很顺利,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嘉峪关前。可就在这最后一道关囗上出了问题! 这天,郭进独自来到嘉峪关前排队准备出关,可坐在关楼上的几个劲装大汉却引起了他的驻意。只见那几条大汉眼中的精光大射,死死的盯住了郭进,气机牵引之下,郭进立刻就感应到了他们的敌意。 如今的郭进精神力是何等的强大,在经过了这一路上在小弟们身上的锤练,其强大的感应力是何等的强大? 这还只是炼魂大法的功效,还有混沌心经所练出来的敏锐六识的感应。如此一正一奇的辅助之下,周围百米方圆内的气机变化无不了然于心。除此之外,那几位大汉见到郭进之后,立马就从城楼上面跳了下来,七手八脚的驱散了城门洞里的百性和商旅。 而后城门侗里又冲出来一队全副武装的金军士兵们,这是一队弓箭手,呼拉拉一下就散开来呈半圆形阵式快速的向一人一马的郭进扑了过来,他们手上的弓箭早已拉开,只等距离一到就给郭进一个好看。大金,可是世界第一强国来着! 郭进的眼神一冷,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也不客气,翻身上马就抽出了挂在马鞍上的玄铁重剑,一夹马蝮,小红一声嘶咛,也不顾惊方失措奔逃的出关百姓和商旅,郭进体内的浑沌心法抹拟狂战心法,随即一鼓狂暴的情绪涌上心头,一股强烈的战意突然从心中升起。 吼,郭进忍不狂吼了一声,策马狂奔关门而去,手上的动作不停,在金军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人一马就像一阵狂风一样席卷而过,身后的烟尘之中几十颗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颈脖中的热血冲出来一米来高。在一片直抽冷气的惊叹声中,在关门还没有被彻底关上之前扬长而去。 出了关,已经算是塞外之地,到了蒙古汪古部的地盘了。汪古部虽然一直在金国和西夏之间骑墙,在两国之间左右逢源。但是自从蒙古王国建立以来,汪古部就彻底的捯向了蒙古一方。金国在这里的统治就大不如前了。 郭进生为蒙古四大万户长之一,汪古部巴结还来不急呢,又怎么可能与金国同流合污呢?难道他们不要命拉? 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郭进松了一囗气之后,就通知了一声汪古部的大人们,随后他就马不停蹄的直奔蒙古王嘟不儿罕山而去。随着郭进进入了蒙古境内,他回来了的消息立刻就传遍了四方。看着那熟悉无比的大草原,点缀其中的牛羊马匹,还有那广阔无垠的大沙漠,纯朴的牧民们,郭进心中无比的畅快! 心中畅快归心中畅快,重新踏上了这块久违了的土地。郭进强行压抑住了心中起伏不定的心绪,在汪古部的陪同人员的引导之下,一行人反而放缓了速度,慢慢的向不儿罕山方向走去,郭进也需要一个缓冲熟悉的时间不是。 毕竟离开了蒙古这么多年,不管心中是多么的亲切,时间一久有些陌生的感觉,也是人之常情!郭进一路策马慢行,一路上细细的欢察着蒙古这些年来,所发生的变化。 首先第一印象便是一路上的商人多了不少,比起以前来,常常几十上百里不见人烟的荒凉比起来,现在虽然人囗增加不多,依就是人稀地广的局面,可时不时能碰到的商队或是单人双琦的独行小商贩,依旧让荒凉空阔的大草原多了几分人气和热闹。 再就是牧民的生活水平,比起以前来强上了不是一点半点。牧民们脸上的神色也好多了,不再是那种菜色的不健康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之后的饱满精神状态。脸上的愁容也大多消失不见,招待远方来客的饭菜更加的丰盛,脸上也多了一分自信的神采,笑声也更加的爽朗开怀,毡帐里的日常生活用品齐备了许多,帐外悠闲自在吃草的牛羊牲畜,已多上了不少,可原本应该在帐蓬周围到处都是的脱落牛羊毛却是小时不见,想来都是被铁谷商行的采购人员给收购一空,同时也为牧民们增加了收入。 走走停停,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跋涉,过金终于来到了久违了的蒙古政治经济军事中心---不儿罕山附近,此时的蒙古王都繁华无比,由于蒙古疆域广阔,武力强盛,又是中西方商贸的必经之路上通道,再加上境内的环境安定下来,各国的商人自然也多了不少,特别是过金当年所设的商业区,更是吸引聚集了一大批的各国商人,其聚拢的财富着实让人眼红不已,当然,也只是眼红而已,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去打坏主意! 就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入了过金的耳朵里,其夹杂的冲天气势,让郭进这样的六拾强大的高手都有些惊心,不由自主的凝神戒备了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道土龙由远而近,在土黄色的烟尘当中,一枝盔明甲亮的骑军就出现在了郭进一行人的眼中,那冲天的威势好不赫人! “啊,是薛怯军!”还没有等郭进有所反应,跟在郭进身边的铁谷中人和汪古部的向导们就激动的大叫了起来,眼神中满是羡慕和向往,,令一旁的郭进很是不爽。郭进在心中也是吃了一惊,不理会小弟们的发痴,他连忙凝神细看了过去,却也是吃了一惊,只见骑军当中为首的那位大将,不正是自己的老熟人,如今的蒙古中军万户长,铁木真的心腹中的心腹,薛怯军的统领,纳牙阿同志吗? 山一样的男人——纳牙阿。 纳牙阿原本是铁木真仇敌塔里呼台的那可儿,随塔里呼台先投奔札木合,又保护塔里呼台前往塔塔尔人、蔑尔岂人营地,诚邀加入札木合的联盟。可以说纳牙阿是塔里呼台的亲信。在阔义田决战后护送塔里呼台逃出铁木真的包围圈。后投降铁木真。 善于识人的铁木真将他与侄儿呼阿歹(后来的名将者别)留在身边做近身侍卫。 纳牙阿,与其他光华闪耀的将领不同。他既不像木华黎那样才华横溢,也不像者别那样功勋卓著,更不及者勒蔑个性鲜明。他甚至想一个不会说话的影子。多数的时候都是默不作声的站在铁木真的身后,所以经常在库里台儿大会中被忽略。因为他太像铁木真的影子了。 库义田决战以后,铁木真与克烈部的矛盾上升成主要矛盾。札木合与蒙古叛将们组成的反铁木真联盟怂恿克烈部王罕之子桑坤挑战铁木真,结果经过阿勒真沙陀一战,铁木真遭到了他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完败。 那一夜木华黎、博尔术、那牙阿在铁木真身边整整站了一夜。纳牙阿一直站在铁木真的身后,这为后来那牙阿成为中军万户奠定了基础。 纳牙阿不善言辞,不懂辩解。野狐岭一战消灭乃蛮部主力。在追击途中找到了呼兰,没有立刻将呼兰送给铁木真,使得铁木真嫉妒,令别勒古台审问纳牙阿。可是纳牙阿并不辩解。幸得世锦忽吐忽和呼兰出面解释真相大白。 那牙阿还是一个将才,由于一直跟在铁木真的身边担任怯薛军的统帅,所以很难有机会单独领兵作战。而怯薛军恰恰是成吉思汗军队精锐中的精锐。平定突嘛部叛乱时,那牙阿听了老将军术赤台的建议称病不前,但二次进军中几乎兵不血刃的将突嘛部全部生擒。 总之,那牙阿在成吉思汗的诸多将领中,是一个不易被发现的人物,但是他却像大山一样的可靠。 郭进和那牙阿可是老熟人了,当然对那牙阿的底细一清二楚,说来这家伙还真是有趣,当年在攻打乃蛮部时,可是长点儿被铁木真给嫉妒到灭口了! 当年铁木真彻底的击败了乃蛮部,正在搜刮着乃蛮部的财产,物资和美人儿的时候,当时的那牙阿同志也走了一个大运,只不过后续的发展就有些曲折鸟! 在与乃蛮大战胜利后,铁木真正在所挂战利品,而大将纳牙阿的帐篷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人要是一走运,坐在家里都会有好事儿主动上门来找你。 三姓蔑儿乞部之一(兀洼思•;蔑儿乞)首领答亦儿兀孙跟着逃跑专业户脱黑脱阿过了许多年惊险刺激的流亡生活之后,终于厌倦了,打算向铁木真投降。 说实话投降并不难,然而要想在投降之后能过上幸福生活的话,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了。大多数敌方降将尤其是敌方首领投降之后,能保命就不错了,老子的卧榻岂容他人挤一挤凑乎着睡?大多数投降者都会成为丧失了政治前途的废人。 答亦儿兀孙却仍然对自己的未来抱有一线希望。他那非凡自信心的源泉在于自己手中有一个举世无双的秘密武器——倾城倾国的女儿。 于是,老头子向离他最近的蒙古军队投降了,该部队的最高长官正是幸运儿纳牙阿。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幸运的一件事儿。 接到了敌人首脑的投降,那牙阿自然高兴不已,这可是大功一件啊。纳牙阿连忙喜形于色对答亦儿兀孙说:“这是件好事嘛!” 答亦儿兀孙连忙笑道:“还要靠将军玉成此事。” 纳牙阿笑道:“愿意效劳,不过……” 答亦儿兀孙心一紧:“怎么?” 纳牙阿一面仔细端详着温婉可人的小美女,一面笑道:“现在路上兵荒马乱的,你们单独走说不定会被乱军杀掉,倒不如先在俺这儿呆上三天再说……” 三天之后,可汗听说忽兰小姐来了,迫不及待地问:“她,人在哪儿?” 纳牙阿将军与答亦儿兀孙父女两一齐跪拜:“可汗!” 可汗痴迷地看着忽兰半晌不语,忽兰抬头正与他灼热的目光相遇,羞得低下头。 当时跟出来的也遂妃见状咳了一声。可汗惊醒:“啊,快快请起,都起来,都起来。” 三人站起,也遂妃拉着忽兰坐到自己的身边,亲切地问道:“可汗进入太阳汗的汗廷已经六天了,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没想到这句随口问的寒暄话却差一点儿要了纳牙阿将军的命。 答亦儿兀孙答道:“我父女三天前就已经投到纳牙阿将军的帐下,只是在军营中耽搁了三天三夜。” 一直痴情凝视着忽兰的可汗一震:“什么?!”他蓦地站起,虎目圆睁:“纳牙阿,你胆敢私自留她在营中过了三天三夜?” 纳牙阿则站起来大声回答:“是!” 可汗大怒:“大胆!你为什么不立刻将她献出来?嗯?” 纳牙阿吓得赶紧跪下:“可汗!” “来呀,把纳牙阿押下去,令别勒古台(当时这位仁兄是断事官,负责审案刑狱)严加审问!”他指着纳牙阿的鼻子警告道:“如有丝毫差池,我要拿你警示全军!” 侍卫们抓住纳牙阿,往外就拖。 忽兰这时候急切地上前劝阻:“请等一等!” 侍卫们以询问的目光看看可汗,可汗的脸比冬天的冰还冷。待卫们不再犹豫架出了纳牙阿。 忽兰连忙跪下:“可汗,纳牙阿将军是个对您忠心耿耿的好人!您不应该以怨报德!” 可汗眉梢一扬:“嗯?你为什么这样情急意切地替他说好话?在这漫长的三天三夜里,你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睿智的也遂妃见状,凑到忽兰小姐耳畔低语了几句,然后对答亦儿兀孙说:“你的老朋友札合敢不也归顺了,你不去找他叙叙旧吗?” 老家伙见势不好,连忙深鞠一躬,知趣地退了出去。也遂妃挥挥手示意侍卫们也都退了出去,自己用眼睛鼓励着忽兰也走了出去。 忽兰小姐见屋里只剩下恼羞成怒的可汗和自己两个人了,与这个为自己吃了醋动了怒的男人对视了一眼,霎时飞红了脸。 想到聪慧过人的也遂妃刚刚趴在自己耳边出的主意,不禁羞得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今天豁出去了!不要脸了!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脸臊得跟个火红火红的小猴子似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得飞快。她用纤纤素手缓缓解开衣扣,冰清玉洁的粉嫩娇躯呈现在铁木真眼前。 可汗惊呆了,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你?……” 忽兰小姐满脸是泪,娇羞呢喃:“我这天地所赐,父母所生的洁白之身可以证明纳牙阿将军是无罪的!”(忍不住题外一叹:好险哪!若是换作开放自由的今天,纳牙阿同志极有可能十有八九就会被稀里糊涂地咔嚓掉了。) 从此以后,忽兰妃成了可汗最宠爱的妃子。 补充一句,忽兰妃他爹答亦儿兀孙同志在归顺后不久,可汗命令他领着他带来的那点部下随军出征,老爷子向可汗报告说没有驼行李的牲畜,不能随大军同行。于是可汗将他们编入后勤部队中,没想到可汗率领大军前脚刚走,老爷子便领着这帮家伙造反了,他们企图抢走后勤物资,结果被后勤部队痛扁了一顿,老爷子除了后背上挨了几记老拳没捞到别得什么好处,只得灰头土脸地流窜到薛灵哥河峡谷地带占山为王,靠打劫路人混口饭吃。 可汗也居然没有再去追究他老外父的叛变恶行,估计是认为反正小虾米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了,就让它自生自灭吧!对忽兰妃也是一如既往地宠信。 就在可汗忙于亲自尝梨试酸甜,亲自下河试深浅,本着一丝不苟的精神用实践在检验真理的时候,冤枉的纳牙阿跪在地上,他身后站着几个怯薛军壮汉,别勒古台坐在椅子上,他身后站着来瞧热闹的失吉忽秃忽(诃额仑的四养子之一)。 别勒古台嗔道:“小兔崽子,你不去跟着塔老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逃学溜到公堂上来干什么?” 失吉忽秃忽认真地答道:“那点儿小儿科功课?我早就闭着眼睛都能背得滚瓜烂熟了,我要学学你怎么审案。” 别勒古台笑骂:“有什么好看的?真是个愣小子!好吧,你搁揪在墙角旮旯里乖乖地听着,可不许捣乱。”他又满脸严肃地转向纳牙阿:“老实交代你干了什么对不起可汗的事?说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怯薛军们横眉冷喝:“快说!” 纳牙阿高昂着头不服气地说道:“我没有逮到脱黑脱阿父子(说句公道话,这也不能怨你,脱黑脱阿无愧于蒙元第一逃跑高手,其逃跑造诣已臻于出神入化的境界,估计凌波微步已练就第九层功力),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好讲的!” 第八十七章 忽兰的爱情(上) 别勒古台恼了:“还敢嘴硬,皮鞭侍候!” 两个怯薛军上前粗野地扒下了纳牙阿的裤子,把鞭子抖得叭叭直响。别勒古台喝道:“老实交代,你对忽兰作了什么?说还是不说?” 纳牙阿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还挺牛13!别勒古台气得一掌击案:“打!” 怯薛军士的马鞭子狠狠地抽在了纳牙阿的PP上。 经过一番暴雨般的鞭打。别勒古台又问:“这回你坦白不坦白?” 纳牙阿直瞪着他,大声喊道:“我无话可说!” 还敢执迷不悟?不来点实惠的不知道我的厉害!别勒古台气冲冲地:“再给我打!” “慢着!”失吉忽秃忽急忙上前拦阻:“三哥,你这样能问出实话吗?” 别勒古台生气地叫道:“你捣什么乱!挺挺地闪到一边凉快去!” 失吉忽秃忽也懒得搭理别勒古台了,他转头一本正经地对纳牙阿说道:“纳牙阿,审判官问你,你应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要隐瞒,也不要乱讲。这样才能弄清你有罪无罪,有多大的罪,应该受多重的处罚。” 别勒古台愕然,纳牙阿悲愤地喊道:“我没有罪!我只知道一心一意地侍奉可汗,战争中夺得美女好马,从来都献给主人,假如我有二心,甘愿天打五雷轰!” 这时,可汗领着侍卫匆匆走进来。 可汗一摆手:“别勒古台,不要审了。” 他扶起纳牙阿,歉疚地陪笑道:“纳牙阿将军,为了奖励你的一片志诚,我封你为一万怯薛军的统帅。” 纳牙阿怔住。 随从连忙提醒他:“将军,你已经是万户了!还不快快谢恩!” 纳牙阿一屁股坐到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可汗抓住他:“将军,都是我不好错怪了你,你可不许记恨我哦!”他挥手捶了纳牙阿两拳。 纳牙阿坐在地上咕哝着:“谁记恨你了?” 众人笑了。好一个呆子! 纳牙阿这时才爬起来跪下谢恩:“谢可汗!” 可汗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别勒古台对四个怯薛军斥道:“你们还傻愣在这儿干什么?”然后帮纳牙阿提上裤子,回头打了失吉忽秃忽一拳,骂道:“你小子,不愧是母亲的养子,还真行!” 多说一句,这位办事倒挺公道稳妥的失吉忽秃忽兄弟后来取代实在人别勒古台(这哥们儿是挺厚道,可惜脑袋里一根筋,办事儿不活套,倔脾气,认死理,太僵)出任了最高断事官。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声铁木真五大妇之一的忽兰哈敦。也就是上文所说的忽兰,她也是个了不起的传奇蒙古女子。 仲春,漠北不儿罕山下,巴图儿跨下的枣红马“扑哧哧”打了一个响鼻。山脊上的绿草已探出鲜嫩的芽儿,山下流淌着冰雪融成的桑沽儿河,巴图儿松了松身后的箭囊,禁不住唱起忽兰常挂在嘴边的《青青的怯绿连河畔》: 红日微风催幼苗,云外归鸟知春晓, 忽兰春梦醒,帐外蝴蝶飞走了。 谁骑骏马蹄声到,就如细雨摇树梢, 心儿在狂跳,偷看河畔花在笑…… 桑沽儿河边生长着茂密的柳树和芦苇,河心一个小洲的苇从里栖息着成群的从南方飞来的大雁、斑头雁、野鸭、灰鹤、白鹤、天鹅……,几只美丽的白天鹅和黑天鹅在澄碧的河面上游戏,美丽的身影倒映在河面,和蓝天白云交织成一幅鲜明而宁静的图画。淙淙的流水声相和,巴图儿的心情象清风一样爽朗,多日奔波的疲累也仿佛可以在即将见到心上人的向往中彻底融释。一想到忽兰姑娘箭羽一样长长的睫毛和怯绿连河水一样蜿蜒曲折的黑发,顿时觉得草原的阳光更加明媚,连百灵鸟的叫声也格外宛转。 巴图儿并不知道这动人的旋律是从哪个部落传到忽兰嫩叶一样的嘴唇上的,歌词里的意思他也不是完全明白,但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映山红开遍了原野的丽日,忽兰兴冲冲地骑着马来到他的帐篷。他俩在草原上纵马追逐时,忽兰唱给他一曲《青青的怯绿连河畔》……。 美丽忽兰的歌声叫草丛中的百灵鸟嫉妒,叫过路的牧人忘记回家,天空的白云悠然飘荡,多么自由,多么愉快,巴图儿在回忆的长河中徜徉,盼着自己是那白云多好,可以象一阵轻风一样飘到忽兰身边。 巴图儿是篾儿乞三部之一——兀洼思部的神箭手,别人拉不开的硬弓他可以拉开,别人射不下的雄鹰在他的弦响之后应声而落。兀洼思部的首领答亦儿兀孙最欣赏他的本领,可又担心他夺走心爱的女儿——忽兰的芳心。 忽兰今年正当妙龄,是篾儿乞大草原上最出名的美人,就像绿色的草地上盛开的一朵红艳艳的映山红,谁看了都觉得耀眼,谁闻到花香都会心动。即使是鱼儿泊东面的弘吉剌部,那是有名的出美人的地方,但那儿的姑娘和忽兰比起来,花再香,也是淡的,水再清,也没有灵气。答亦儿兀孙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天比一天娇艳,可是谁来提亲他都不乐意,来聘说的马队在草原上从不间断,帐篷的毡帘都换了好几块。不仅是答亦儿兀孙谁都看不上,忽兰自己也是谁都看不上,但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能百步之外将驰狐之尾按节射断的巴图儿。 巴图儿从遥远的阿尔泰草原的舅舅家回来,已经一个冬天没有见到心上人了。只要再往前沿着薛灵哥河走到与斡儿浑河汇合的塔浑阿剌勒,就应该可以看见兀洼思部洁白的羊群。在兀洼思部最华丽而耀眼的金色帐篷里面,会有那双美丽得令自己心碎的灰色的眼睛在等着他。枣红马知道主人的心思,脚步轻快而得意。巴图儿轻轻拍着它的脖子,高声唱着说:“再辛苦一天吧,好兄弟,等我见了忽兰,会让全部落的马都做你的那可儿,驾……”。 草原上的阳光开始炽烈起来,巴图儿在马背上又困又乏,禁不住打起了瞌睡。在梦中,他迷醉在忽兰姑娘灰色的眼神中。但那光芒突然黯淡了,美丽的神情也变得忧郁起来,巴图儿伸出手来想握住她柔软的手,却抓了个空……巴图儿醒了过来,原来马儿打了一个趔趄停住了。“这不是到了萨里川吗?我闭上眼睛都能找到方向的萨里川怎么啦?”萨里川上遍地都是破碎的帐篷,遗弃的尸体和死去的马匹在草原上引来一群群秃鹫和乌鸦,这分明是一个战场,而且不是以往的两个部落间的战场,战争的痕迹一望无边,看上去已经结束了好几天。巴图儿在马背上打了一个激灵,“我的兀洼思部怎么样了,我的额吉、额布,还有我心爱的忽兰,他们不会出事吧”。越过一条小河,巴图儿渐渐远离了战场,再骑过一道山坡,就应该到了兀洼思部的牧场。太阳渐渐躲在云后,天空开始变得阴暗。 巴图儿在山口上勒住马,以往那羊群可爱的“咩咩”声听不见了,马匹的嘶鸣也仿佛被天空的乌云遮住,草原上不见一顶帐篷,哪怕是一点儿痕迹也没有。巴图儿纵马下山孤独地在空寂的草原上盘旋,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我面前是一场灾难吗?”他感到难以置信。他跳下马,放声长啸,可是回答他的是天外一声凄厉的狼嚎,连自己的回声都听不见。一阵凉风过来,巴图儿打了个寒战。苍茫的草原上,竟不知家乡在哪里。他走进一个破碎的帐篷,胡乱找了些食物充饥,背囊里的羊肉干不多了,而且他还不知道面临的困境究竟是什么样子。 巴图儿骑着马循着延伸向东方的杂乱的车辙一路跑下去,渐渐地太阳落下了不儿罕山,月亮在东方升了上来,恬淡的月色下已看不清车辙。巴图儿裹上羊毛毯子在无垠的草原上沉沉睡去,在乳白的月光沐浴下他又梦到了忽兰。 夜里,忽兰姑娘便留在铁木真的汗帐中。忽明忽暗的烛光下,铁木真温和的大手解开她最后一层丝衣时,她心中并不乐意如此,但却不得不如此。她知道唯有这样,作为三种篾儿乞之一的兀洼思部的部众们才有生路。她已经从纳牙阿口中知道了是额布决定送她到铁木真这儿来的,额布之命断不可违。遥远的巴图儿生死未卜,自己的心里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他矫健的身影。但她什么都不会说,她知道若是铁木真生出半点疑惑,巴图儿就是跑到天边也会被捉住杀死。铁木真的心象不儿罕山一样冷峻,如雄鹰一样高远,他不会让任何违忤他意愿的人在世间落下双足。 翌日清晨,朝阳在草原的冷雾中冉冉升起。忽兰走出帐篷,正看见地平线上的红日,想起往日里常无忧无虑吟唱的“红日微风催幼苗,云外归鸟知春晓……”,只觉得今天与以往任何一天都不同。她猛然间明白了很多以前额吉讲过的道理,自己不再是可以在草原上随意纵马玩耍的女孩了,而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帐篷中放着崭新的顾姑冠,这种装束让她感到陌生,但她知道自己终将娴熟于这一切。 在安抚完了纳牙阿之后,铁木真又降下了第二道旨:“即日起,忽兰即是我铁木真的第四位哈敦。”铁木真的第一位哈敦是弘吉剌部德薛禅的女儿——蒲儿帖,第二、三位哈敦是塔塔儿部的也遂和也速干姐妹俩,但自从铁木真有了忽兰相陪,就很少再去她们的帐庐过夜。 在忽兰的身上,铁木真感受到的是另一种风景,至于这些女人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他也说不出,也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一点。女人对于铁木真来说,只是各种各样不同的感觉而已,但唯独忽兰例外。他娶忽兰既不是为了生子女,也不是要她闻汗味,只是愿意和她在一起。 金帐后,忽兰眼中的泪夺眶而出,是喜是悲,没有人能知晓。她知道天下的英雄都敬佩铁木真,天下的少女都爱慕铁木真,铁木真的确是人世间最了不起的可汗。但她忽兰,此刻却想起了去年深秋英姿飒爽的巴图儿辞别时的情形,远去马蹄扬起的尘土的气息至今还记得,那首《青青的怯绿连河畔》就在心里藏着,但她面对满原野的青草却唱不出来。 忽兰眺望着草原天地相接的地平线处,泪眼朦胧中仿佛巴图儿矫健的身影会从地平线上升起,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也会从地平线上扬起四蹄奔腾着向她跑来。几只百灵鸟带着欢快的鸣叫声从草丛中“扑啦啦”飞起,忽兰遥望着西边天空的白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直到铁木真派侍女来唤她回帐。 巴图儿骑在枣红马在原野上狂奔,向着日出的方向,仿佛忽兰姑娘被藏在太阳的宫殿里。在路上他遇到过数股溃军,其中也有篾儿乞三部的人马,他们的表情无一不是惊恐万状。其中的一个人好意停下,向巴图儿用失常的语调简略陈述了事情的原委后,继续头也不回策马向西狂奔,追赶他的同伴去了。 巴图儿知道草原战争意味着什么,他们失去了妻子、儿女,蒙古兀鲁思的秃黑下却多了无数孛斡勒苦难的身影,也许其中就有自己昔日的伙伴。 巴图儿半路上不断遇到零星的逃亡散骑。他从一个札答兰逃骑口中得知兀洼思部在答亦儿兀孙的带领下已经投降铁木真,心中悲恸,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忽地从腰间拔出弯刀架在这个惊恐的札答兰人颤抖的脖子上,厉声问道:“忽兰哪儿去了?快告诉我!” 可怜的札答兰人望着这个怒气冲天的篾儿乞人,一句话都说不出,便跌下马来,人事不省的昏了过去。 又东行了两日,巴图儿遇到一队畏吾儿商人,铁木真大汗的旨意已经传遍了草原。巴图儿知道忽兰的下落后,一整天没咽下一口水。他心里说:“额吉、额布还平安吧,你们可知道儿子在思念你们;忽兰此刻呆在金帐中吧,你可知道我回来了。” 马背上的巴图儿背对着不儿罕山外西沉的夕阳,落下一滴泪,在接近青草的瞬间,落日的逆晖使它闪出一缕惨淡的金色光芒,然后便消逝在草丛里。火红的落日接近草原的地平线,西方天空燃起火红的火烧云,把半边天空和草原都染上火焰般的颜色。巴图儿遥望着眼前的草原,用力一夹马肚,枣红马象箭一样射出,在草原上狂奔。他迎着风声狂啸:“你为什么这么美丽?你说呀……。” 远山传来凄厉的回响,和几声云雀的哀鸣,巴图儿猛然将腰中弯刀掷出,刀身在天空划出苦痛的轨迹,象一只中箭的孤雁坠下齐膝深的草丛。冷月悄悄挂在了东方的天空,静静地俯视着巴图儿的悲伤。 秋天到了,青草开始渐渐发黄。铁木真率军队和部众移帐到阿尔泰山南面驻扎,准备来年进攻乃蛮部另一位可汗——不亦鲁黑汗。忽兰也随铁木真一起到了阿尔泰山下。在此之前,乃蛮部太阳汗的哈敦歌碧被铁木真掳到后,被封为第五位哈敦。 歌碧原是乃蛮部老汗——亦难赤汗的哈敦,太阳汗在老汗死后继承了父亲的女人,并为了争夺歌碧,和自己的弟弟争战了半年,弟弟战败,率属众逃到阿尔泰山北,自封为不亦鲁黑汗。经此内乱,结果乃蛮部元气大伤,以优势兵力面对铁木真的进攻反而一败涂地。 歌碧的美丽和忽兰不一样,如果说忽兰是刚张开花蕾羞涩的映山红,歌碧就是绽放的腊梅花,具有成shu女人应该拥有的一切魅力。歌碧非常喜欢忽兰,视同自己的妹妹一样。忽兰也喜欢与歌碧闲聊。忽兰纯净得就如同一张白纸,而歌碧见闻多广,精通各种语言,也去过很多国度,给她讲起南方的大金国时尤其绘声绘色,让人向往不已。 她告诉忽兰,仙境是什么样的呢?如果你看见大金国中都城中的琼苑就知道了;更向南行,还有个叫桃花石的兀鲁思,国都中有一片西子湖,草长莺飞时比大金国的琼苑还要美。歌碧还教忽兰如何在帐庐中沐浴、熏香,如何为汗爷侍寝。忽兰称呼歌碧也不象别人那样称呼“哈敦”,而是亲昵地称她“阿帕依(姐姐)”。常有歌碧陪伴,忽兰思念巴图儿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只想着总有一天会再见到他的。 本来讨伐不亦鲁黑汗是蒙古兀鲁思属下所有的部落都应该参加战斗的,但由于答亦儿兀孙借口马匹和牲口在战争中散失了,铁木真又看在忽兰的面子上,便让自己的新岳父率领兀洼思部的降众留在奥鲁老营没有随大军行动。 第八十八章 忽兰的爱情(下) 铁木真已经给他们重新划分为十个百户,委任了一名乞颜部的千夫长进行管辖,并给了这名千夫长一支一百五十人的小苏木作为军事上的震慑。兀洼思部的待遇是所有降部中最好的,甚至连兵器都没有交出。原因只有一个,铁木真宠爱忽兰哈敦。 时光荏苒,转眼秋草就已黄透,不儿罕山上的枫叶林已是殷红的一片。巴图儿在草原上游荡了几个月后,终于回到了兀洼思部。他憔悴的面容曾让他所有的亲人和伙伴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十几天过去后,在额吉的精心照料下,巴图儿又渐渐地恢复了他健壮的体格,眼中重又燃起那骄人的光芒。 不过,这光芒中增加了很多桀骜与深沉。他知道,这一切灾难都是草原固有的规律,不是他所能完全左右的。 这天早晨,他的几个好朋友一起来找他,告诉他答亦儿兀孙准备三天后起事,杀掉那个乞颜部派来的千夫长。巴图儿很惊讶,问这是谁的注意。其中之一的阿勒屯说:“我们是高贵的篾儿乞那颜,怎么能屈服于乞颜人呢?千百年来没有这样的道理啊!我们昔日的牧场被他们占了,有姿色的女人被他们抢去当枕头使,虽然我们没有沦为孛斡勒,但这种受欺负的日子不是我们篾儿乞人能忍受的。 现在乘铁木真带大部人马去阿尔泰山了,没半年不会回来,而且他们还有很多抢来的财宝留在奥鲁。那个千夫长手下不过百十号他们的人,远不是我们的对手,正是起事的好时机。”巴图儿不赞同他们的说法:“现在的确能得到片刻的成功,但一旦铁木真派一支军队杀回来,到时候我们还不是自取灭亡么?” 阿勒屯是个性急的人,不愿讲太多的道理,连上面的话都是同伴教他说的。部落里都知道巴图儿骑射出众,答亦儿兀孙也有意让巴图儿担任一支苏木的首领。巴图儿知道起事时没有任何好处的,但是既然部落会议上大家这样定了,作为兀洼思部的一员,他别无选择,哪怕是死,他也不得不接受。只是他无一刻不惦念着忽兰,不愿轻易告别这片美丽的草原。 夜色笼罩了茫茫的草原,圆月升上了天空。答亦儿兀孙率领兀洼思部的巴图鲁们重新武装起来,二千名弓强马壮的骑兵分成五路,巴图儿带领其中一路四百人,负责迂回堵截乞颜部骑兵的后路。 号令出发的响箭在没有云彩的天空掠过,兀洼思部的战士们在答亦儿兀孙的秃黑指挥下纵马冲向乞颜部千夫长的营寨。在受到一阵可怕的箭雨洗礼之后,千夫长匆忙组织起防御阵线且站且退,营寨中堆集的原属于篾儿乞人的财产辎重就被兀洼思人重新夺回去了。巴图儿的一百骑埋伏在高地后静待乞颜人。 乞颜部千夫长正骑在马上喝令,组织防御阵形,根本没有料到身后悄无声息的巴图儿。巴图儿搭箭瞄准,一声弦响,千夫长倒于马下,兀洼思部骑兵催马杀出。乞颜部的几名百夫长迅速推出新的首领继续组织战斗,在人马折杀大半后,最终有三十余骑艰难地突围出去了。 兀洼思部取得了胜利,可是获胜的巴图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能预料到往后的遭遇和面临的困境。答亦儿兀孙组织部众北迁数百里后,选择易守难攻的要地——薛灵哥河畔的合剌温.合卜察勒新建了营寨,发动篾儿乞人骨子里不甘居人下的勇气准备对必将要到来的乞颜部的还击进行坚定的抵抗。 深秋的草原,景色比春天更有韵味,更让人心醉。它是一种粗旷的、毫无掩饰的美,是生命即将走过它的辉煌顶点、接近死亡的那么一种美。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山峦和草原,都沉浸在无风的恬静和明朗的金色中。在这个茫茫广袤的高原上,人与人之间的厮杀显得是这样的渺小。 过了六、七天,哨骑回来报告铁木真帐下四杰之一的博尔忽率三千右翼军杀气腾腾地开过来了,只有了半天的路程。巴图儿早就听说过博尔忽的大名,那是位年轻的万户那颜,是位有气、有胆、有勇、无畏的主儿勤人。 听说博尔忽率军杀来,答亦儿兀孙忙召集兀洼思部的各古列延和各苏木的首领开会商讨对策。虽然大家都知道博尔忽的威名,但他们放不下兀洼思人的高傲,准备联合篾儿乞其他两部的剩余骑兵做好抗击博尔忽大军的军事准备。 他们依据有利地形在距营寨二百步外挖了数十个大坑,坑内密植削尖木桩,坑上覆以草席,再洒上薄土,虚植上葭草,便与草原其他地方无二致。答亦儿兀孙将兵力做了部署,正面和左右两侧翼三分其兵,守住各山口,使对方不能迂回击己侧翼。 但身经百站的博尔忽不愧是蒙古兀鲁思的卓越将领,他先派百余轻骑为探路先锋,并使游骑警戒于十箭程外,以掌握作战地形、路线,免遭突袭。除普通的弓箭手外,弩机手携带的重型弩机是兀洼思部从未见过的可怖的兵器,它发射出呼啸的长铁箭能贯穿己方骑兵的胸膛。 博尔忽的重骑兵皆着革甲,阵形严整,战斗时号令一致,忽散忽合,动作几乎完美无缺。兀洼思人的陷坑在博尔忽看来如同小孩的游戏。他先以抛石机掷石,知其为陷坑,再令百卒负黄土填之,登时便成了平地。巴图儿率四百骑苦战,无奈装备与战法终不如人,第一日接触就折去五十余骑,心中痛惜不已,以后作战便步步小心,唯奔袭往复,冀以局部优势兵力攻其不备而已。答亦儿兀孙在艰苦抵抗一个月后通知各苏木首领借助地形的优势向山林中主动撤退。 博尔忽使人携来火油,以草木浸之,擦石点燃后令各骑于上风向引燃仲冬干燥的树木,烈火转眼就吞噬了昔日幽深的山林,群山皆秃。博尔忽再分兵使重骑与弩机手迂回至后山要隘处居山腰隐伏,敌至则居高发箭,纵有数骑侥幸躲过箭雨,还有重骑兵持长矛并列隘道,整装以迎疲惫之敌,纵使插翅也难逃,唯下马受降而已,否则必死。 巴图儿率三百骑精锐奉答亦儿兀孙之命准备夜袭博尔忽的军帐。他知道这是最后的赌注,除此之外,全部落唯有重降蒙古兀鲁思,而再降的后果将只能是全部沦为孛斡勒,或者就象当年的塔塔儿人一样,比鞭杆高的将全被杀死,从此草原上再也不会有兀洼思这个名字。 想到这,巴图儿心中一阵悲凉涌上心头。忽兰的消息再也没有得到,只零星听答亦儿兀孙提起过一两次。他知道答亦儿兀孙心中也许比自己更痛苦,也就一直没有多问。这次突袭的后果答亦儿兀孙当然了解,便乘战斗间歇约巴图儿到薛灵哥河畔聊一聊。 他们骑马缓辔走在河畔无边的葭草上,天空愁云惨淡,远处一柱黑烟升起将地与天相接。答亦儿兀孙悠悠唱出一首《白云下》,只是曲调中饱含苍凉: 白云出远山,霭霭傍青天。 舒卷随形幻,离合任自然。 光辉朝日丽,宇靖待风旋。 一旦逢龙会,甘霖润物安。 薛灵哥河水潺潺流淌,答亦儿兀孙扬起马鞭,直接说起他从未谈及过的话题:“别人都奇怪我为什么对铁木真降而又叛,但你要是知道我多爱我的女儿,你就会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了。我们篾儿乞人从来与乞颜部势不两立,我兀洼思部数代承受乃蛮可汗厚恩,断无再奉铁木真之理。但如今的草原是铁木真的天下,从树上落下的鹰巢里怎么能有不破的卵呢?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了。但那样忽兰必定得经受战乱之苦,还不如将她平平安安地送给铁木真,好歹也算是位哈敦。将来若生下王子,依幼子守灶之俗,或可承继一个兀鲁思汗位。” 他侧眼看了看巴图儿铁青的脸色,便不再多说忽兰,转而谈起战事和大局来。“以我在草原上数十年拼杀的眼光来看,铁木真的能力和野心将来可能不仅限于这片草原,西边的大漠和南方的长城都挡不住他,他很可能会成为普天下的大汗。我们篾儿乞人败在他手下不足为怪。你将来若在他的帐下任职,以你的骑射本领和智慧,做个万户那颜并不是难事。到时候别忘了在春祭之日给我敬上一杯马nai子酒。” 巴图儿闻言大惊,忙恭身道:“在下怎会做那铁木真的那颜。眼前战事象燎着火的羽毛,除拼死厮杀外别无他想。” 入夜,草原上仿佛凝着死神的呼吸。兀洼思三百精骑的马蹄裹着老羊皮,乘着暮色掩护悄悄接近博尔忽的军帐。巴图儿纵马张弓第一个冲进帐中,但烛光闪耀的帐中竟然空无一人,便忙回马奔出,此时四周已是喊声震天,博尔忽率一千骑已将三百篾儿乞人团团围住。 这次偷袭任务兀洼思骑兵人人怀必死之心,只图擒杀了博尔忽,竟连盾牌兵都没带。随着博尔忽的号令,一阵铁箭飞蝗般呼啸飞来,巴图儿身后倒下格挡不及的十数骑,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巴图儿知道分散突围必遭全歼,便传令列阵直冲围困之敌,怎奈博尔忽阵形散合自然,无论巴图儿怎样冲击,依旧困在博尔忽的包围圈内,而尾随身后骑兵越来越少,纷纷倒在矢雨之下。 巴图儿看见博尔忽着银盔银甲在土台上挥旗指挥,便纵骑挥刀向博尔忽侧向冲开一条血路,看看只有百余步远,猛转身张弓射向毫无防备的博尔忽。博尔忽左臂中箭应声而倒,血从伤口汩汩流出,顷刻间十几个博尔忽的侍卫持刀便冲向巴图儿,巴图儿持弯刀也狂奔向土台,速度远快于对方那十几个侍卫。这瞬间巴图儿只愿擒住或杀了博尔忽,便可暂时缓解兀洼思部的危难。 忽然他的枣红马一个前倾,巴图儿颠落马下,登时就被缚了个严实。原来土台四周五十步外都置有绊马索,巴图儿一时心急,竟没有料及,以致受擒。他回头看身后的骑兵一个接一个被射倒。 阿勒屯也中箭倒地,博尔忽的骑兵冲上低身砍下一刀,伴着惨叫血光飞起,阿勒屯便再也没有爬起来,鲜血染红了他身旁的葭草。兀洼思三百精骑全部阵亡,战场骤然死寂。巴图儿这时仿佛听到远处宁静的夜色中隐隐传来篾儿乞人忧伤的歌声: 躺在黄色草滩上, 等到升起月亮时; 思念远方的亲人啊, 苦涩的歌儿捎回家乡。 没有纸张的地方啊, 衣襟铺在身旁; 没有纸墨的地方啊, 手指蘸血诉下衷肠。 金葫芦里的奶酒啊, 敬给父母品尝吧; 父母要是问起我, 就说我在路上吧。 十两银子的玉镯啊, 留给爱妻佩带吧; 爱妻如果问起我, 就说我还在人间吧…… 博尔忽被帐下萨满巫师给伤口敷上了草药,然后用蒸过的绸条包扎好。他是一个铁打的巴图鲁,经历过无数恶战,小小箭伤根本不放在心上。巴图儿臂力虽强,但毕竟距离太远,博尔忽又穿着护身铠甲,箭伤并不深。再说兀洼思人的箭簇原是兽骨修造而成,远不及博尔忽军中的铁箭。 博尔忽在帐中传令将巴图儿带进来,他见了这神色傲然的兀洼思青年,心中不由暗暗赞叹。便问:“你为何对大汗降而复叛?”巴图儿镇定自若:“秋草枯黄时我才回到兀洼思,并不曾降于你们。我只知服从答亦儿兀孙的命令,并不管我的弓箭射向谁。你博尔忽我早闻大名,佩服你是草原上威名远播的巴图鲁,今日既陷于你手,便随你处置。” 博尔忽赞许地点点头,“你的勇猛和战法我已经领略一个多月了,的确是篾儿乞人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不过对你的处置我不敢擅自做主,我会好好待你,开春后带你去兀鲁塔山见大汗,就看他如何处置了。” 第二年的初春,剩下散落在山林中的衣衫褴褛的兀洼思部众全部被擒,答亦儿兀孙在大火中身亡,巴图儿的额吉、额布也在乱军中丧生。篾儿乞其他两部的所有那颜也都被博尔忽捉住。博尔忽带着俘虏回到兀鲁塔山下的大汗营地,向铁木真询问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铁木真一皱眉头,“若让他们再聚到一起,还是会造反的,不如象克烈部一样分给众军做孛斡勒算了。至于那些头领么,都给我杀了,并让各降部知晓。”杀几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对于铁木真来说和割断几根草芥没有任何区别。 博尔忽想到了巴图儿,便有意向铁木真推荐。铁木真爱人才如爱女人一样痴迷,听了博尔忽的夸赞,便说,“你看他适合担任什么职务?要不先给他一个百夫长干干吧,就在你的帐下听命。眼下正要攻打不亦鲁黑汗,且看他表现如何。”铁木真用人一向不避部族、血统之嫌,博尔忽小时候本也是在敌方部落中捡来养大的。 巴图儿成了博尔忽帐下的百夫长,正带领着一百名其他部落归降的骑兵,随大军翻越阿尔泰山追赶不亦鲁黑汗的帐庐。虽已是仲春,阿尔泰山上依旧冰雪莹莹,巴图儿率百骑行在山脊,突然传令全队停止前进。他下马东向拜倒在冰雪中,泪水奔涌而出,为了他不幸的额吉、额布,为了他朝思暮想的忽兰姑娘。 这次出征不亦鲁黑汗铁木真没有带上蒲儿帖和歌碧,因为对战斗经验稚嫩的不亦鲁黑汗铁木真有十足的胜算,而且预计很快就能打败他,仲夏前就可以返回怯绿连河畔的大斡耳朵,便只带着忽兰相陪。 而且一旦将不亦鲁黑汗的妻子、女儿夺来,自己自然也不会寂寞。乃蛮汗国的女人有点象西域的白皮肤人,身材高挑,脸颊细嫩,铁木真为之感到新鲜而着迷。忽兰依旧不知道巴图儿的下落,她只听歌碧前些天告诉她兀洼思部众已经被分给了各万户做孛斡勒,自己的额布也已在大火中身亡,心中不禁酸楚,好些天不出帐半步。 铁木真来看望她,她便托辞身子不适,只勉强应付。铁木真一直认为她只是个心地天真而单纯的姑娘,也从不与她计较这些小节,而是百般地哄她,亲昵地称她为“我娇小的美人儿”。路途中没有了歌碧相陪,忽兰陡觉失落。 自从太阳汗被灭,他朝中的掌印官塔塔统阿被乞颜部士兵擒拿,铁木真爱惜他的才能,于是塔塔统阿便转而成了铁木真的智囊,负责掌印和札撒的制定。 塔塔统阿是从西辽国逃出的畏吾儿学者,其博学与睿智深受所有人敬仰。行军途中高车上的忽兰感觉没事可做,便常常叫侍女将塔塔统阿请过来,除了解一些各国的风情外,忽兰还可向这位大学者学些畏吾儿文字,没几天就沉浸其中了。 第八十九章 拯救老大铁木真(上) 塔塔统阿惊讶于忽兰哈敦的高贵与虚心,也非常乐意有这么一位哈敦做学生,教得好了也好减轻他在大汗帐前任职的风险。忽兰本就天资聪颖,一个月之后,居然慢慢地开始阅读塔塔统阿拿过来的畏吾儿文字的书籍,也常常与塔塔统阿用畏吾儿语交谈,周围的人却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 本来像这样的机会,郭进是不会放过的,可他真不想和铁木真的女人有什么来往,所以就只好便宜塔塔统阿这个老小子了。 不亦鲁黑汗是太阳汗的弟弟,哥哥被铁木真杀了他没有一丝忧伤,只是犹自对不能到手的歌碧哈敦念念不忘。他管辖的乃蛮北部共有二十余万人口,能战斗的有三万余骑。他不惧怕铁木真,认为铁木真不过凭战术上的侥幸打败了太阳汗。 “要是能杀了铁木真,歌碧就是我的女人了。”他在阿尔泰山北二千里外的谦谦州的金帐中怀抱着一名乞儿吉思美女,玩弄着一只西辽的玉如意时这样想着,为“即将到手”的歌碧忍不住笑出声来。 五年前与兄长争雄失败,不得已偏居汗国西北隅自立为汗;三年前“意外”受到铁木真与王罕的联军的夹击,损失了后路军的哨官和二千多人马,便越过阿尔泰山区,逃到了谦河边的谦谦州,索性将原来这块牧地的主人——纯朴的乞儿吉思人用武力赶走,占领了这块广袤而苦寒的高山草原。他认为过去所有的失败都是偶然的,而胜利,终将如雨点一样从云中掉下来。 谦谦州是苦寒之地,城无廓,路无形,生民逐水草而居。乃蛮汗国本部被铁木真打败后,很多旧那颜不愿受铁木真的羞辱,携眷逃到了不亦鲁黑汗的辖地,乞求收容。不亦鲁黑汗看在都是故人的面子上,显出十足的大度分派给了他们牧场。 太阳汗的长子曲出律也狼狈地带着十几名那可儿和一千败兵跑来求见叔父。不亦鲁黑汗见是侄子,心里担心别到时候羽毛硬了弄得鸠占鹊巢,也知道曲出律是个心比天高、手比锅底还要黑的家伙,但毕竟是亲侄子,有难来投拒之帐外显不出唯一一个乃蛮汗的度量,便故作和蔼地说:“我的好侄儿,你来得正好,你可是我们乃蛮汗国的希望啊!现在我给你二个乞儿吉思美女,五十桶酸马乳,八百只羊,再分配你一千轻骑兵,你就帮我守卫南部边境吧。一旦铁木真杀过来了,你就给我将他捉住,如果你逮不住他,就赶紧给我送信。” 曲出律一看拨来的那所谓一千轻骑,倒真是“轻骑”,没有一幅革甲,连马刀都配备不全,弓箭只能射死兔子,简直就是个逃难队伍,哪里能打仗,而且语言不通,根本无法指挥。调遣完边境布防的军队,不亦鲁黑汗带着十几个女人和一千名护卫军到科布多上游的索果克河边打猎去了,汗国的琐事就交给兀真和自己的长子处理。 巴图儿随大军行至山麓,多少风雪之夜伴着狼嚎,已经远去,春天又姗姗来到身边。雁群掠过晴空,继续北上飞去,柳林吐出了新芽,绿色渐渐染遍了苍黄的高原每一个角落。想到去年此时自己流连于阿尔泰山的美景时,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年青那颜,须臾间却落得如今境况,忽兰也已成了铁木真的女人……,想到这儿他便问身旁的十夫长失儿古:“我的老失儿古,大汗的金帐走到哪儿了?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 失儿古在军中已经两年了,没立下什么军功,所以一直没有升迁机会,但对军中习惯了如指掌。失儿古得意洋洋地告诉巴图儿:“汗爷的金帐被二千怯薛军团团护着,帐外还有一百五十名侍从军,一般人休想接近。就是博尔忽那颜有事想进帐,也得经怯薛军统帅阿儿孩合撒儿同意。倒听说忽兰哈敦就在帐中,那可是天下最年轻美貌的哈敦。我现在呀,就盼着打仗,列阵时她必定陪在汗爷左右,那样就可以在阵前远远地看她几眼了。”巴图儿微微一笑,知道天下除了纳牙阿外,没有不喜欢美貌女子的男人。 巴图儿所在的前路军奉博尔忽的命令喂好战马做好战斗准备,因为哨骑回来报告二程外已经发现了乃蛮人的营寨,估计约有二千人左右。博尔忽对所有的部下说:“一群狼总有一只头狼,凡是草原上的人都应该是大汗的子民,现在只有乃蛮人在大汗面前不肯弯下他们的膝盖,面前的敌人我们一个也不要放走。立功的时候到了,出发吧!” 博尔忽先派一名千夫长率军堵住了曲出律军的北逃之路,另三名千夫长担任正面和侧翼进攻。曲出律正在帐中和几名那可儿饮酒,向他们抱怨叔父汗的苛刻,忽然远处杀声传来,马蹄声惊雷一样响起。 曲出律出帐一看,漫山遍野都是铁木真的军队,他两腿一软,对几位那可儿颤声说:“这块土地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就是雄鹰也没有替别人守巢的道理,我们何苦要卖命呢?趁敌人还离得远,我们快跑得远远地吧!”他带着那可儿跑了,可是他的二千人一下子没有了主将,只好各自为阵与狂风一般卷来的蒙古骑兵死命厮杀。其中老弱,尽躲在帐中战栗不已。 巴图儿率骑一下子就冲进了一座乃蛮军的营寨,他的弯刀象鹰隼一样在乃蛮人头上盘旋,很多乃蛮人弓箭还没有举过胸前头已经掉在了草地上。一个乃蛮人大叫:“天地保佑,别杀我,我的儿子还没有轱辘高呢!” 巴图儿一迟疑,用刀背砍在这个乃蛮人的肩膀上,这人便倒地昏过去了。巴图儿看自己一身是血,仿佛成了个嗜血的蟒古斯(魔鬼)。在周围的杀戮声中,他脑中闪过去年冬天博尔忽进攻兀洼思部的惨烈景象,额吉、额布也就这样被夺去了性命吧。巴图儿率军又冲进另一座营寨,发现竟然全是乞儿吉思人,老弱妇孺挤了一帐,手中都没有武器。巴图儿连忙下令不要杀他们,并指派一名十夫长守帐。到太阳落山时,博尔忽才发现曲出律逃走了,他向西越过阿来岭,逃往也儿的石河方向去了。 清点战场后,所有的战士均分了战利品,十夫长以上每人还分得了一名孛斡勒,分给巴图儿的是一名乞儿吉思马夫,正好照料他的枣红马。 博尔忽在百夫长会议后特地叫巴图儿留下,郑重交给他一枚银牌,说:“这次战斗的情况你去向大汗禀报一下,注意要显出我博尔忽帐下个个勇武善战。”巴图儿将银牌挂在腰间,手心出了一把汗,“终于要见大汗了,腾格里保佑能见了忽兰。” 可他又不愿想到忽兰和铁木真在一起的样子,每次想到这儿他的心就像被海东青啄碎了一般。太阳落山时,巴图儿到了中军汗帐外。有博尔忽的银牌在手,所有的护卫军都对他非常尊敬。 铁木真传叫巴图儿进帐,巴图儿放下腰刀整了整甲衣,精神抖擞又惴惴不安地随一名怯薛长进了汗帐。铁木真正坐在软毡上和忽兰说话,巴图儿跪下禀报:“可汗天威,前路军在山下五十程处打败了一支乃蛮军,杀一千七百人,俘八百人,曲出律带二十人西逃,没人往北逃走;我军伤三百人,阵亡一百二十五人;今晚就地扎寨。”铁木真赞许地捋了捋胡须,忽然来了兴致,“你战绩如何,我英勇的百夫长?” 巴图儿不敢抬头,“禀大汗,杀一十七,俘三十八人。”铁木真打量了巴图儿一眼,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理睬郭进的想法“你好身手,体格也不错。你回去告诉博尔忽,如果以后你们捉住了乃蛮人的那颜,不必都押来见我,就地杀了,免得中途逃脱。不过,能识畏吾儿文字的一定要留下善待,我要他们教所有的蒙古那颜学会畏吾儿字。” 铁木真说话时,巴图儿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五步外,居然真的是忽兰。尽管她宽松的衣袍无比华丽,尽管她高贵的皮肤更加白皙,可她长长睫毛下的眼神依旧纯净,和当初在迭儿思河边一起玩耍时一样。 只不过一瞬,巴图儿已觉足够,他不敢失态。他知道自己满脸的胡子和在高山上晒黑了的皮肤忽兰肯定认不出来,他也担心她认出来,但又盼望着她能知道自己依旧对她魂牵梦萦。他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忽兰啊!如今却成了铁木真的女人! 听铁木真说完,巴图儿赶紧应答:“大汗放心,我这就回营转告博尔忽那颜。”他们说话时,忽兰专心在看畏吾儿书,不知是什么将她吸引住了,头都没抬一下。巴图儿轻步退出了金帐,一名高大的宿卫过来递给他腰刀,瓮声瓮气地说:“兄弟,是第一次见汗爷吧,下次再来就没这么紧张了。” 巴图儿喏喏称是,翻身上马,脑海里完全是忽兰沐浴在金色的烛光下,纤细的手指捧着畏吾儿书的样子,白云一般的双足半垂在波斯地毯上,是那样的迷人。巴图儿这样想着,竟不觉痴了,枣红马开始在山影中飞奔时,他仿佛感觉到忽兰就偎在他身前,仿佛她的体温又慢慢浸入自己的身体……。 纳牙阿同志的出身极为根正苗红,那可是在铁木真极为落魄,甚至还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冒着杀生之祸拼出来的交情。所以,纳牙阿同志在铁木真心中的地位极为特殊,他才能在没有建立多少功勋的时候被铁木真一路提拔上来,成为了蒙古开国为数不多的万户长之一,而且还是中军万户这样的险要职位。 话说,铁木真年轻的时候,那可真是落魄之极,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霉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想他堂堂的草原一方大豪的儿子,富贵之极。可天有不测风云,贼吧ZEI8。coM电子书人有旦夕祸福,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从此铁木真就过上了朝不保夕的苦难日子。 也许孔老二说得不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弗空乏其身。铁木真年轻的时候就这个样子,当时是不是老天爷在考验铁木真不太清楚,反正他这时候一直是生活在被追杀与到处逃亡之中。要不是他老爹在草原上还遗留有些威名,他本人也是个绝代枭雄,在落难的时候很会做人的话,他就危险拉。 在他面临最危险的一次危机时,我们的纳牙阿统治挺身而出,救了铁木真一条小命。俗话说,功勋莫大于救架,从此,我们的纳牙阿同志和他的家族就此翻身奴隶把歌唱,飞黄腾达一发不可收拾! 那次是铁木真第一次遭逢人声大变,从此他才走上了草原枭雄之路铁 铁木真第一次遭逢人生大变,从此才迫使他走上了绝代枭雄之路!!! 密林根本没有出口。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林叶仍然非常茂密,不仔细看,你根本找不到那条通往树林深处的道路。 深绿色的枝叶与厚厚的落叶互相牵绊,粗重的树滕缠在斜得几乎倒在地上的树身上,横七竖八地铺陈在一道山谷当中,使整个树林看上去就像一张大网。 这片林子是铁木真和弟弟打猎时常来的地方,所谓的路也只是他们走得多了走出的一条隐约的通道。 别勒古台找到的地方是离林边近三百步的一块空地,接近正午的时候,他已经把树滕与杂乱的树枝清理得差不多了,还利用滕蔓与树干筑起一道篱笆,使整个空地看上去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简单的小山寨。 “阿妈呢?”当铁木真带着诃额仑走进树林时,别勒古台环视四周,没发现速赤。 空地里静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别勒古台。 “她不肯跟我们来!”诃额仑说。 “为什么?”别勒古台惊慌地看着诃额仑。 诃额仑和铁木真没有作声,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向别勒古台解释。告诉他速赤要留下来保护毡房,那可能会让别勒古台疯掉。 “阿妈!”别勒古台喊叫着向密外冲去。 “别勒古台!” 铁木真跳起来企图抱住弟弟,可是此刻的别勒古台却有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他挣脱了铁木真,向林外奔走。铁木真与哈萨尔紧随其后,想要抓住别勒古台。 三个人飞奔到林边,铁木真终于追到了别勒古台。突然,一支利箭袭来,划破林边枝叶,消失在密林深处,惊得一群枝头雀鸟乍飞而起,乱影如散石。 这是一支毫无目的的乱箭,泰赤兀的追兵到了,但他们显然并没有看到铁木真兄弟三人。 铁木真与哈萨尔赶紧拉住别勒古台伏在密叶间,铁木真开始为自己早上的果断而庆幸。 “泰赤兀人都到这边来了,毡房那边没有动静。草原的勇士是不会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的。”他低声对还在挣扎的别勒古台说。 远远看去,毡房的确很宁静。也许泰赤兀人中的确有真正配称为勇士的人。别勒古台台渐渐平静了下来。 泰赤兀的几十名骑兵在密林边搜索,他们已经发现了通往林中的惟一路径。 铁木真紧紧地握着弓箭,身后的树林中都是需要他保护的家人,他第一次感觉出手中这副弓箭的重量。 哈萨尔的弓已经拉满,他在弓箭上表现出的天赋令蒙力克都感觉到震惊,他曾经说过“哈萨尔的箭准确得如同被装上了苍鹰的眼睛”。 现在,这只“苍鹰的眼睛”盯上的是走在泰赤兀人队伍最前面一个陌生的灰衣人,他的弓空着,显然刚才那一箭就是他发出的。 “哈萨尔!”铁木真低声叫住弟弟,“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不要……”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哈萨尔的箭已离玆。“苍鹰的眼睛”精准地盯在目标的心口上,灰衣人跌落马下。 “在这边!”有人察觉了利箭的方向。 铁木真知道没必要再说下去,他自己的弓也慢慢地拉开。又有几个灰衣人出现在林边的道口。 “我要右面第一个!”哈萨尔再次拉满长弓。 “我要第二个!”铁木真的箭也已经上弦。 为了不在同一个人身上浪费箭,他们各自确定了第一箭的攻击目标。 嗖! 一声箭啸,两枝箭羽。两个人同时发出第一箭,走在前面的两个泰赤兀人应声落马。 紧接着,几十支利箭向三人的藏身处飞来,利箭带着强劲的风声擦过他们的脸,或者钉在他们藏身的树干上。 “下马!用箭开道!”脱朵在远处喊道,惹来了不少同伴蔑视的眼神。但骑手们还是纷纷下马,低伏在草地上向前移动。 面对弓箭,低伏在地上当然比骑着马更安全,脱朵虽然并没有优秀首领的素质,但却有着足够的狡猾。 骑手们纷纷跳下马,或躲在树后,或伏地草地上,对着密林拉开了弓箭。 第九十章 拯救老大铁木真(下) 半天没有动静,两个灰衣人弯着腰开始前进,他们蹲得很低,又有密叶保护,并未担心这样做的安全性。 “我要左边的。”哈萨尔低声说。 “嗯!”铁木真轻轻点点头。 两支利箭同时射出,两名灰衣勇士应声栽倒。其余的泰赤兀人顿时心底一寒。他们仍然没有发现密林中的任何异相,但却已经死了四个人。 光影闪动,枝叶摇弋,这片树林看起来更加危机四伏。 我们要对付的,真的只是几个孩子? “不要乱动!”倒地的泰赤兀人的血让脱朵冷静了许多,“拿好弓箭在这等着,我看铁木真能熬多久。” 几十个泰赤兀人隐藏在密林边上,不再试图闯入密林。 “他们不敢进来了?”过了好一会,哈萨尔低声问。 铁木真仔细观察着动静,慢慢地摇了摇头,他意识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如果泰赤兀人一直试图闯进来,那么敌在明我在暗,泰赤兀人一定占不到便宜,伤亡过重之后,他们一定会撤退。但现在泰赤兀现在只困不攻,这种情况下,他们是进攻者,守在林边可以适当休息,但铁木真兄弟却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精神高度集中时,人很快就会困乏。到时候泰赤兀人就可以轻易逼入密林。 “我们三个人要轮流休息。每次一个人睡,两个人用弓箭守住道口。”铁木真说,“别勒古台,你先睡!”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双方再没有人放过一箭。 傍晚,哈萨尔与别勒古台悄悄潜回营地去吃东西,铁木真一个人静静地守在密林入口。新一轮的攻击在这时开始了。 暮色低垂,如一道黑幕遮住了天光,让密林更加阴暗。 三个泰赤兀人,披着夜幕,手持弓箭,悄悄地钻入密林。 他们以为经过了几个时辰,铁木真兄弟早已疲惫不堪。没有想到铁木真已经在下午哈萨尔负责监视的时候睡了一觉,此刻正用利箭对准着密林的入口。 林中昏暗阴森,古木横斜,怪影嶙峋。如同一个巨兽的血口,在等待着择人而噬。 三个身影缓慢地靠近,尽量不发出声音,浑然不知索命的利箭正在等着他们。 铁木真目测了一下距离,将箭对准走在第二位的泰赤兀人,一箭射出。第一箭还没有到达目标,第二箭已经搭在弦上,直取走在最前面的目标。两支箭几乎是同时射中的,前面的两个人应声栽倒,第三个人见情况不妙,转身躲在身边的树后。 “是铁木真和哈萨尔!”脱朵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倒在林边的泰赤兀人。 “哈萨尔!”他突然高喊。“我们要的人只是铁木真,现在我们已经堵住这片林子,只要你们把铁木真交出来,我保证不伤害你们母子。” 密林里面寂静无声,过了一会,一支利箭突然飞出来,插在离脱朵一尺远的地面上。 脱朵吓得后退了几步,看着地上犹在颤动的箭簇,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小子果然臂力过人!” 这一箭是哈萨尔射的,他和别勒古台正拿着炒米和乳酪赶回来的时候,隐隐听到了脱朵的话。 “大哥!”哈萨尔看着铁木真,“这个人不能相信。” 铁木真看着弟弟,笑着点了点头。 双方僵持了一夜,彼此都没有动静。 星辰变淡,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就要到了。值了一夜班的哈萨尔渐渐睡着了。铁木真轻轻叫醒了别勒古台。 “大哥!” “守好道口!” 别勒古台点点头。“大哥放心!” 铁木真轻轻地拍了弟弟的肩膀,然后向密林深处的营地走去。 营地里,诃额仑和孩子们都还在睡梦中。 铁木真跪在母亲面前,轻轻地叩了三个头,然后牵出平时常骑那匹黄骠马,默默巡原路离开了营地。 “大哥?”别勒古台看到铁木真骑马回来,有些奇怪。 铁木真举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听你二哥的话,保护好阿妈和弟弟妹妹们。” “大哥你……” 铁木真没容别勒古台再多说,拍马冲出了树林。 睡梦中的哈萨尔被马蹄声惊醒,睡眼朦胧地环视着四周。 “二哥,”别勒古台见哈萨尔醒了,慌忙招呼,“大哥冲出去了。” 哈萨尔一惊,下意识地站起身高喊,“大哥!” 但已经来不及了,在哈萨尔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铁木真的马蹄声,带着梦中惊醒的泰赤兀人的呼喊声,冲入了黎明前的黑暗。 铁木真的马蹄从林边正在沉睡的泰赤兀人中穿过时。他看到了正靠在一张羊皮毡上熟睡的脱朵。 铁木真对于这个曾经追随父亲的那可儿,比那个公然背判父亲的塔里忽台更为痛恨。 有那么一刻,铁木真不确定自己是想纵马从他身上踏过去,还是抽出马刀砍下他的脑袋。其实如果时间来得及,他会把两样都试一次,可惜,马蹄声惊醒了脱朵周围沉睡的泰赤兀人,铁木真连试一样的时间都没有了。 几个醒过来的泰赤兀人已经拿着马刀冲了上来,虽然在黑暗的夜色中,他们还确定不了马上的人是谁,但看情形,用马刀对付是不会有错的。 冷森森的刀锋迅速逼近,铁木真急忙带过马头,纵马向另一个方向的山林奔去。 “是铁木真!” “别让他跑了,快追!”脱朵也已经从睡梦中惊醒,气急败坏地用脚踢醒身边的还在沉睡的骑士。 几名比较机警的泰赤兀勇士迅速反应过来,提刀跨马追杀上去。但黎明前的黑暗已经完全吞没了铁木真的背影,只留下隐隐的蹄声指引着泰赤兀人的方向。 东边的密林生长在不儿罕山一处险峻的山谷之内,等泰赤兀人追到林边,铁木真早已深入林中,连马蹄声也消失了。 有了昨天连伤四命的经验,追击的泰赤兀人这一次不敢冒进了,他们守在林边,等待脱朵的命令。 黎明前的黑暗毕竟是短暂的,脱朵带着所有泰赤兀人到达林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转亮。 “铁木真进了林子?”脱朵一边问,一边环视左右,查看着树林的地形。 “他是从这道山谷进去的,在刚才天色最黑的时候,看来他很熟悉地形。”一个骑士指着树林向脱朵报告,“两侧都是山谷,易守难攻。” 随行的泰赤兀人都已经领教了铁木真的箭法,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了。 脱朵冷笑着指了指密林,“我进过这片林子,铁木真走的是条死路,只要我们守在这里,熬不了多久他就会自投罗网。” 脱朵说得没错,铁木真进的林子虽然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但也的确是条死路。 脱朵命令泰赤兀人在林边支起了炉灶,做好了长期死守的准备。而铁木真在林中,除了为数不多的野果,再无他物可以充饥。 脱朵带着几十名泰赤兀人,安心在林边扎下了营。尽管很多人觉得用这种方式对付一个孩子有些不太光彩,但是想想被铁木真兄弟射死在另一座密林边的同伴,也没有人敢用生命去冒险,都跟着脱朵在林边守着临时扎下的营寨。 为了防止铁木真再次乘夜色突袭营地,脱朵将人员分配成了三组,轮流监守出口,决不让铁木真跑掉。 接下来的九天,双方没有再动用一刀一箭。 这九天对于时刻提防的泰赤兀人固然不好受,但对于被困在林中的铁木真,更是度日如年。 九天中有几次他都想乘深夜抢攻出来,但面对泰赤兀人一日三班的严密防守,他知道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泰赤兀方面也几次有人想攻入林子,因为九天对于一个困在林中的孩子来说,实在太漫长了,很多人猜想,铁木真一定早已经死了,我们不必再如此死守下去。 但这些提议全部被脱朵用冷笑拒绝了。脱朵的确更了解铁木真,我们把他们一家扔在这片草原整整八年,没有食物供给,没有族群保护,他们都居然安然活了下来,可以看出,铁木真一家有着顽强的生存能力,九天时间,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铁木真没有死,但也只剩下半条命而已。他知道这样死熬下去,迟早死路一条。终于,在第九个夜晚,仍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精神已经恍惚的铁木真决定,抢攻! 夜色低垂。万籁俱寂。 铁木真远远地就可以感觉到林边来自泰赤兀人的杀气。他手里的马刀在夜色中时而会闪出一丝绝望般悲壮的光芒。他没有放箭,以免让泰赤兀人过早知道他要抢攻的讯息,他心里还存留着一线可以逃出生天的侥幸。 马蹄轻浅地步出树林,泰赤兀人的临时营地平静得仿佛在预谋着什么。 在离营地不到二十步的地方,铁木真狠拍了一下马股。骏马突然吃痛,一声长啸,猛然放开四蹄狂奔出去。 遭到突袭的营地并没有如铁木真想像中那样一片混乱。几乎在他的马猛冲出去的同时,泰赤兀的临时营地里突然闪出了几条手提马刀的人影。 铁木真的马如风一般狂飚上去。他的人虽然已经被饥渴折磨得精神恍惚,但马在树林里却是草料十足,此刻,这匹马如虎生翼,放蹄向几个黑暗中的人影冲去。 几个拦截的泰赤兀人见到这么迅猛的来势,纷纷退让,以求自保。只有一个人,挡在去路上,不闪不避,反而伸出两只手,与铁木真的马放手一搏的姿态。 铁木真手提着马刀,但他心里明白,以自己现在的体力,用马刀的威力远不如依仗跨下凶猛的怒马。他相信以现在坐骑的状态,就算三五个人冲上来,也拦不住,何况现在拦住去路的只有一个人。 铁木真冲到近前时,那人居然伸出了手想勒住马缰。铁木真加紧催马,企图用马的冲力带翻来人。 人与马在瞬间已经相遇,来人飞快地伸出了手。烈马前冲的力量重愈千均,决非人力所能抗衡,如果强带马缰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他并没有直接抓住马缰,却用惊人准确抵住了奔跑中的马腿,迅速抬腿一扫。 骏马突然失去重心,长嘶一声,猛然扑倒在地。 铁木真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仍然不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人,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惊人的力量? 铁木真的身体本来已经非常虚弱,加上从飞速的马背上突然摔下,倒地时已经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旁边的几个泰赤兀人飞快地冲上来,将铁木真从地上架起,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幅木枷套在铁木真的身上。 脱朵一脸狞笑地走过来,走到垂着头的铁木真面前,对他挥了挥那只只有四个手指的手,以确定铁木真在听他说话,“铁木真,还认得我吧?” 铁木真冷笑,“原来我父亲最信任的那可儿,脱朵延吉帖叔叔。” 这句话顿时让脱朵面红耳赤,周围的泰赤兀人有的掩面窃笑,其余的几个,脸却比脱朵还红。 这时,那个摔倒了骏马的勇士握着马缰将马从地上拉起,牵着马向一个空着的马桩走去。 “纳牙阿兄弟,”脱朵喊住了他,“兄弟果然天生神力,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后我一定报告塔里忽台首领,重重赏你!” “不必了!”纳牙阿的声音冰冷中带着几分对脱朵的不屑,“一帮汉子欺负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说出去会让人笑话。” 纳牙阿说完,看也不看脱朵一眼,系好铁木真的马,径自朝远处自己的马走去。 脱朵看着纳牙阿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牙,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回过头向押着铁木真的人挥了挥手,“把他押下去!收拾一下,准备回营地!” 铁木真被困密林的九天中,为了免遭泰赤兀人的欺凌,诃额仑带着全家人沿斡难河逆行迁徒到了新的营地。 “我们不管大哥了吗?”临行前,哈萨尔问母亲。 诃额仑看着哈萨尔冬日湖水一般冰冷而清澈的目光,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一向性情暴躁的儿子已经成长为一个英武的草原勇士。 “铁木真不会有事!” 诃额仑说出这句话时声音轻得一出口便被风吹散了。 铁木真真的不会有事吗?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孩子,在几十名充满杀机的泰赤兀勇士的围困中会平安脱险?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但为了让孛尔支斤家族不会灰飞烟灭,她只能这么做,只能把女人最柔软的情感压在心底,现在她最需要的是果断和男人式的铁石心肠,犹如她的丈夫——英雄也速该。 幸好哈萨尔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开始低下头默默地收拾帐蓬。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偷偷用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在新的营地安顿好后,哈萨尔每天都会带着别勒古台站在最高的山坡上对着旧营地的方向观望。但他们明白,以现在的距离,即使铁木真身处旧营地,他们也看不到。所以当那匹黄骠马疲惫地跑过来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萨尔的心随即一冷,迅速冲上去勒住了马缰。 “大哥出事了!”这句话从别勒古台的口中说出来时,在哈萨尔的心里早已被默念了很多遍。 当诃额仑看到哈萨尔和别勒古台牵回的马时,黄骠马唇露白沫,疲惫不堪,显然已经奔跑了不止一天。 “大哥出事了!”哈萨尔看着母亲,呼吸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急促。 只是略一迟疑,哈萨尔已经冲了出去,跃到了离他最近那匹马的背上。 “哈萨尔!”诃额仑叫道。 “我要把大哥找回来!”哈萨尔头也不回,拍马绝尘而去。 “二哥,你要去哪里找大哥?”别勒古台在身后高喊。 ——我要去哪? 哈萨尔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他必须让自己做点什么,他无法让自己安静地呆在家里。 旧营地蒙古包的痕迹还清晰可见,但却显得说不出的荒凉。 整整一天的时间,哈萨尔游荡在旧营地周围的几处密林之间,他希望能看到一点踪迹,哪怕是一个泰赤兀人。但是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傍晚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冰冷的雨水让哈萨尔冷静了很多。 ——如果大哥还活着,一定是被泰赤兀人带走了。 ——泰赤兀的营地在哪里? 哈萨尔只知道他们几年前迁徒到了西边很遥远的地方,但茫茫草海之中,稍偏离一点方向,就会差之千里。 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让哈萨尔瞬间筋疲力尽,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马上跌落下来。他只隐约听到自己最后一声呐喊被无情的雨声吞没的声音。 “大哥……” 此时的铁木真当然不可能听到弟弟的呐喊,他已经被押到了泰赤兀人的营地。 多年前父亲的那可儿,正磨好了刀,等着他! 泰赤兀人的首领塔里忽台正坐在阳光下,盯着手里的一柄蒙古弯刀出神。 刀锋拥有着近乎完美的弧度,冲峰陷阵时,这种弧度让骑兵一刀连取敌军数首如探囊取物。刀锋在正午的阳光下仍然散发着森森的寒气,这种寒气来自敌人的血。只有无数敌人的伤口上,才能磨砺出这样的锋芒。 第九十一章 英雄相逢落魄时 这把刀原来属于一个作战勇猛的塔塔尔勇士,它的主人被也速该巴特儿杀死之后,它便被也速该转送给了塔里忽台。 塔里忽台并不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勇士,自从也速该把这把刀送给他,还没有沾过一滴敌人的血。 今天,他第一次使用这把刀,就要用它杀死送刀给他的也速该的儿子——铁木真? 铁木真被带到泰赤兀部的营地时,已经是下午。斜阳沿着山峦的曲线,勾勒出一道淡淡的红晕,犹如一抹陌生而得意的微笑。 同样的微笑还挂在泰赤兀首领塔里忽台胖胖的嘴角,塔里忽台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英雄也速该的儿子,握着苏鲁锭长枪出生的孩子,果然神采非凡!”他打量着被紧绑在重锁木枷之下的铁木真,“继承了你父亲也速该巴特儿几分英雄气。” 铁木真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塔里忽台。 “可惜,也速该有勇无谋,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脱朵从旁边凑了上来。 “那是因为我父亲有太好的兄弟和太好的那可儿!”铁木真年轻的脸上露出了冷笑。 脱朵猛地冲上来,用力抓住了铁木真的头发,把脸凑近了铁木真的脸。“也速该是被塔塔尔人毒杀的,最好不要算在我们兄弟的头上。” “那你应该感谢塔塔尔人,给了你一个出卖主子的机会。” 铁木真的话音刚落,脱朵的一个巴掌已经狠狠地掴在他的脸上。“也速该巴特儿!也速该巴特儿!所有的荣誉都是也速该巴特儿的,所有的漂亮女人心里都只有也速该巴特儿。好像草原上只有他一个英雄。” 铁木真嘴角的笑容更冷,“你最好用你那只有五根手指的手打我。那还能让我稍稍感觉出你也是个男人!” “混蛋!”脱朵恼羞成怒,第二个耳光响亮地落在了铁木真的脸上。 然而脱朵很快发现了更令他恼火的事情,他这次打铁木真的手居然真的如铁木真所说,下意识地换成了那只健全的手。 铁木真大笑,“奴才果然就是奴才!这个时候还这么听话!” 脱朵面红耳赤,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周围几个泰赤兀人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你找死!”脱朵气急败坏地抽出了腰间的马刀,刀锋映着斜阳,照红了脱朵仇恨的眼睛。“如果不是为了让塔里忽台首领亲手杀了你,我在半路上就已经把你解决了。” 刀锋上反射的阳光也照在了铁木真的脸上,经过九天的逃亡,再加上被俘后一天的颠簸,他早已疲惫不堪。但他眼中的表情去很平静,因为在他的马被纳牙阿拌倒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这一次自己必死无後。这种必死之心反而让他面对屠刀时倍感平静。 脱朵的刀慢慢地靠近铁木真的脸,这个孩子面对死亡时的坦然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故意把刀的速度放得很慢,为的是给铁木真造成一种死亡慢慢逼近的压力,让他在丢掉命的同时也丢掉这种视死如归的尊严。 铁木真的确感觉到了这种压力,他定定地看着慢慢地迫在眉睫的刀锋,刀锋上散发出砭人肌肤的寒气。 铁木真看着刀锋上映出的草原美景,这就是我最后一眼看到的世界? 他冷笑一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忽然,他听到塔里忽台的声音响起。 “住手!” “住手!”塔里忽台说出这句话时,脱朵的刀离铁木真的脸已经不到三寸。 脱朵的刀顿在半空,刀刃反射着落日的余晖,正照在铁木真的眼睛上。 铁木真眯起眼睛,在刺眼的光芒中看到塔里忽台肥胖的身影慢慢地站起,向自己走过来。 “你放心塔里忽台首领!”脱朵用献媚的声音说。“我只想教训教训这小子,他的命还是你的。” 塔里忽台看了看脱朵,又看了看铁木真,嘴角露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把铁木真给我押起来!各户轮流看管!” 几个泰赤兀人走上前,抬起铁木真,准备押下去。 “等等!”脱朵翻手一刀砍在铁木真肩上的大木枷上,刀锋深深地陷入硬木中。 “首领!”脱朵说、“这个小子早晚是祸根,绝对不能留!如果你还念着也速该的旧情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劳!” 塔里忽台笑了笑,“铁木真现在还不能死!” “为什么?” “我亲眼看到这小子出生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支凝血苏鲁锭。那可是草原战神的标志,那证明这小子不是人间的凡物。” “正因为这样,就更不能留他!”脱朵说,“有这样一个人留在草原上,首领你怎么可能坐得稳泰赤兀人首领的位子?何况,我们与他还有着反目之仇。” 塔里忽台笑着将脱朵的刀从木枷上拔下来,向几个押着铁木真的泰赤兀人挥了挥手,几个泰赤兀勇士押着铁木真走向了远处的一个帐蓬。 “你不怕吗?”走过塔里忽台身边时,铁木真冷笑着说。 “我怕什么?” “你不怕有一天……”铁木真斜了一眼脱朵,“他会像出卖我父亲那样出卖你?” “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挑拨我和首领的关系。”脱朵被击中软肋,气急败坏地又要出刀,却被塔里忽台伸手挡住。 “脱朵是泰赤兀人。”塔里忽台说,“泰赤兀人中只有我是黄金家族,即使杀了我,他也做不了首领。押下去!” 铁木真被人押走了,但从塔里忽台的眼神,他看得出他只是非常善于掩饰,而对自己提出的问题,塔里忽台也并非毫无忧虑。 “为什么不让我杀他?”脱朵气犹未平,不解地问塔里忽台。 “这样的人,就这么杀了太可惜了!”塔里忽台看着铁木真的背影,“再过六天,就是四月十六,我们草原人祭典长生天的日子。脱朵,你还能找到比铁木真更好的祭品吗?” 脱朵立刻转忧为喜,“首领果然高明!” 两个人冰冷的笑声回响在草原,这一刻,斜阳悄悄滑落在山峦之下,似乎不愿再看这两张阴险的笑脸。 接下来的六天,铁木真开始了囚徒的生涯。按照塔里忽台的命令,铁木真被泰赤兀部的各户牧民轮流看管。这些部民中,不少都是也速该生前的部下,由于对背弃也速该家族都心存内疚,所以也并没有为难铁木真。就是在这段时间,铁木真结识了让他逃过此劫的牧民——锁尔罕失剌一家。 暮色初临,草原上一片宁静。这是铁木真被泰赤兀人抓住的第三天,两名持马刀的部民把他押到了泰赤兀人锁尔罕失剌家的毡房前。 三天以来,铁木真并没有受到什么责难。泰赤兀的部民们大多数都曾受过也速该的恩惠,除了怕铁木真逃跑而没有给他摘下木枷,其他的方面都对铁木真善待有加。 脱朵每天都会到看守铁木真的牧户查看他的情况,并且总会不失时机地羞辱铁木真一番。每当这时候,铁木真都是一言不发,好像脱朵是一只正在嗡嗡叫的苍蝇,而那些曾受过也速该恩惠的牧民们也会互相顾左右而言他,假装没有注意到脱朵说的话,这让脱朵窝了一肚子怒火却又无处发泄。 “还有五天!” “还有四天!” …… 每次离开的时候,他都会这样恶狠狠地给铁木真的生命倒计时,仿佛这样才可以安慰一下自己一次次被蔑视的人格。 而不必用脱朵提醒,铁木真也已经对自己的生命不再抱有希望。 无论吃饭睡觉,他的双臂都一直绑着沉重的木枷,两天过后,双肩已经麻木得不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今天,锁尔罕失剌一家负责看管铁木真。 锁尔罕失剌早已远远地迎在门口,“两位可以回去了,把铁木真交给我吧!” “锁尔罕失剌!”为首的部民说,“铁木真可是首领下令严管的要犯,万万不可有一点闪失。” 锁尔罕失剌笑了,用手敲敲铁木真身上的木枷,“二位请放心,一个孩子,带着这么重的木枷,怎么可能跑得掉?” “锁尔罕失剌!”另一个看押的部民说,“你可别小看了这毛孩子,我们泰赤兀部里好几个勇士都是死在他手上的。” 锁尔罕失剌忙收起笑脸,“也对。二位放心,我还有两个健壮得像牛一样的儿子,我会倍加小心,绝对跑不了。” “嗯!”两个部民检查了一下木枷上的绳索,确定没有松动的地方,终于放心地走了。 “来吧孩子,这边!”两个人一走,锁尔罕失剌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和谒。 铁木真跟着锁尔罕失剌来到毡房前,毡房里隐隐传出捣马奶的声音。 “小主人,我们到了!”锁尔罕失剌恭敬地为铁木真掀开了毡房的厚门帘,淡淡的灯光,搅着一股浓浓的马奶香扑面而来。 铁木真斜下身子,带着木枷费力地钻进毡房,抬起头,正迎上了一张秀气的脸和一又清澈的眼睛。 “合答安!”锁尔罕失剌叫住女儿,“快去给小铁木真端一碗上好的马奶来。” 合答安似乎没有听到,仍然看着铁木真,目光竟似直了。 “合答安?”锁尔罕失剌高声重复。 “哦……就来!”合答安醒过神来,脸立即红到了耳根,慌乱地去找马奶桶,转身时却踢倒了身后的一摞碗。 “你怎么了合答安?”锁尔罕失剌奇怪地看着女儿。 “哦,没……没什么!”她的脸更红了。 幸好这时门口传来说话声,是锁尔罕失剌的两个儿子回来了。 沉白和赤剌温与铁木真年纪相仿。哥哥沉白面容文弱,一点不像整日奔波于草原的人。弟弟赤剌温却身体强健,也是十七岁,竟比铁木真还高出一点。 两兄弟一进毡房便看到带着木枷站在毡房中间的铁木真,不由得同时一怔。 “你是铁木真?”赤剌温先开口。 铁木真点了点头。 “很早就听说过你。”沉白接过话头,“果然不愧是英雄的后代!” “阿爸,为什么还不快把他的木枷取下来?”赤剌温说着已经伸出了手。 “等一下!”锁尔罕失剌抬手拦住了小儿子。 “阿爸。”赤剌温不解地看着父亲,“你不是常对我们说,孛儿支斤家,个个是英雄。现在铁木真就在这,怎么能看着他受苦?” “现在还不是时候!”锁尔罕失剌微笑着看着儿子,“过一会儿脱朵一定会来巡查,如果看到铁木真的绑绳被松开,一定会把他带走。所以,我们即使给铁木真松绑,也要等到脱朵巡查过之后。” “阿爸说的有道理!”沉白赞许地点了点头,“铁木真兄弟,看来你还得再忍一会儿。” 走进这个毡房之前,铁木真根本就没有奢望过能摘下这幅木枷。在其他的部民家里,虽然也都因为对也速该的尊敬而对他礼让有加,但仍然没人敢在看管他时摘下他的木枷。 锁尔罕失剌说得没错,没用多久,脱朵果然来了。 脱朵进来的时候,合答安正在给铁木真喂着马奶。 锁尔罕失剌一家本就是泰赤兀部负责捣马奶的奴隶,他们做出的马奶酸甜适口,铁木真刚喝下第一口就感觉自己真的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美味了。 就在他准备喝第二口的时候,毡房的门被踢开了,门帘被一把马刀挑起,脱朵带着两个持刀的泰赤兀人出现在门口。 脱朵没有敲门,锁尔罕失剌只是泰赤兀部的一个奴隶,在普通部民面前表现狂妄已经成了脱朵的习惯。 “铁木真!”脱朵怪笑着看着铁木真和正在喂他马奶的合答安。“你过得不错呀!” 铁木真没有理会,继续喝下合答安送到嘴边的第二勺马奶。 “都说你是虽然小小年纪,却是草原的英雄。”脱朵一边说,一边从合答安的手里抢过马奶碗,“英雄喝东西,应该更豪气一些才对!”说完一挥手,大半碗马奶全都淋在了铁木真的脸上。 “你……” 沉白和赤剌温差点就跳起来,却被锁尔罕失剌悄悄按住。跟随脱朵的两个持刀人用手按住腰间的刀,眼睛紧紧盯着锁尔罕失剌父子。 脱朵扔掉马奶碗,用手在铁木真的脸上抹了抹,“对!这样才像个英雄的样子!哈哈哈!” 铁木真仍然没有做声,而是紧紧盯着地上的马奶碗,在心里默默地为脱朵添上了一笔帐。 脱朵站起了身,看到地上一桶刚捣好的马奶,伸手提起。 锁尔罕失剌赶紧笑着走上来,“几位大爷每天这样巡查,实在是很辛苦的事,这桶马奶就当孝敬几位了。” 脱朵露出个令人作呕的笑,“好,那我们兄弟三个就谢谢你了!”说完对着两个持刀的泰赤兀人挥挥手,“我们走!” 三个人走到门口,脱朵忽然站住,回过身看着铁木真,“三天,铁木真,你的命还有三天。” 铁木真头也没抬,只是回报了一个冷笑。 脱朵刚离开,赤剌温便冲上前将解开了紧紧绑在铁木真双臂上的木枷。 铁木真被绑了三天的手臂终于得到了解脱,他活动一下肩膀,一股难言的酸痛感让他险些瘫倒在地上。 站在一边的合答安上前扶住铁木真,正在给铁木真端来羊肉的沉白不禁笑出了声音,“我们那个一直骑马射箭不让男儿的小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啦?” 合答安立刻羞得两肋红霞。 憨厚的赤剌温一边整理木枷上的绳子一边笑了笑,对铁木真说:“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关于你的事,你手握凝血而生,草原人都知道你会成为草原上最勇敢的勇士。前几天又听说你教训了脱朵,而且在几十个泰赤兀勇士的围攻下坚持了九天,还杀死了几个泰赤兀人。” 对于铁木真来说,提起这件事无疑是痛苦的。几天来他一直生活在绝望和对家人的想念之中。 他不敢想像母亲知道将要失去他后会如何痛心,这种感觉折磨着铁木真,甚至超过了对死的恐惧。 二弟哈萨尔一向性如烈火,如果能找到泰赤兀的营地,他一定会来救他,而那样无异于自寻死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还有孛儿帖,他答应过她会回去娶她,几年来虽然历尽了艰难,但他一直没有怀疑过自己能够完成这个愿望。而现在,他知道,这一切已经注定成为泡影。 这个晚上是铁木真被抓以后过得最舒适的一个晚上,双臂不用再承担沉重的木枷,经过合答安的按摩,酸痛也已经渐渐转化成了疲惫。 铁木真沉沉地睡去,完全不知道在锁尔罕失剌家过的这一夜,对他的一生有多么重要。 第二天,铁木真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毡房的门帘被掀开了一角,充满希望的朝阳透进来,毡房里明亮而温暖。 铁木真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身边传来了轻轻的捣马奶的声音,轻得像是生怕吵醒了梦乡人,这使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只是在一个很普通的清晨里醒来,兄弟姐妹们都在身边熟睡,母亲怕吵醒孩子们,把捣马奶的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泰赤兀人从来没有惊扰过他们安宁的生活,从来没有嗜血的马刀,没有胖子塔里忽台的三角眼和脱朵那表情卑鄙的脸。 第九十二章 回来了 那样的生活他过了七年,现在才知道是多么珍贵。 几天以前他心里充满了由于对生命的绝望而生出的坦然,现在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多么留恋生命。 ——只要我一睁开眼睛,最残酷的现实就会回到眼前了。 可惜生活并不是你闭上眼睛就能逃避的,即使能,铁木真心底的英雄情结也绝不允许他逃避。于是,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正在捣马奶的合答安。 “你醒了?”合答安听到了铁木真翻身的声音,转过头来。 “嗯!”铁木真一边起身一边适应着仍然酸痛的肩膀。环视一下四周,屋子里只有合答安。听声音,家里的男人都在外面晒羊毛。 ——如果我现在冲出去,抢一匹马,能有多少机会逃离泰赤兀部? 铁木真侧过头,看到毡房外不远处就栓着两匹骏马。 ——如果我冲出去,沉白和赤剌温一定会阻拦我,如果锁尔罕铁剌只有一个儿子就好了,任何一个,铁木真都有把握制服他。可是现在…… 铁木真用手捏了捏手上仍然酸痛的肌肉,感觉经过一夜的休息,自己身体的力量正在复苏。他开始悄悄计算如果自己同时对付沉白和赤剌温两个人,会有多少胜算。 “小主人,你醒了?”锁尔罕失剌突然满脸笑容地出现在毡房门口,门外的阳光从锁尔罕失剌掀起的布帘后照进来,照在铁木真的身上,让他彻底清醒了。 跟阳光一起笼罩铁木真的是一种深深的愧疚感。自从自己被抓以后,锁尔罕失剌一家是对他最好的人,而自己一早上都在算计如何对付他们。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急着把那些想法实施出来。 锁尔罕失剌把一大块刚烤好的羊肉和两条肥嫩的烤羊腿放在铁木真面前,“多吃一点,一会儿他们会把你送到纳牙阿那儿,今天由他负责看管你。” “纳牙阿?”铁木真眉头一皱。他还记得那个徒手摔倒他战马的那个年轻勇士,他曾听脱朵管他叫“纳牙阿”。 “那个力气很大的纳牙阿?”他问锁尔罕失剌。 “对!”锁尔罕失剌点了点头,然后对铁木真温和地笑了笑,“小主人,我知道是他摔倒了你的战马,你才被脱朵抓住。但这个年轻人是个好人!他和你我一样讨厌脱朵,只是做为泰赤兀人,他要听从塔里忽台的命令。” “我知道!”铁木真低头大口啃着烤羊腿,眼神若有所思。 刚吃到一半,沉白急匆匆地走进了毡房,“脱朵的手下来了!” “小主人,受委屈了!”锁尔罕失剌说着,迅速在地上拿起木枷,和沉白一起替铁木真带上,绑绳索时,铁木真明显可以感觉到比以前松了很多。 “小主人。”绑好后,沉白拍了一下铁木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再忍两天,就不用再受这份苦了!” 铁木真苦笑。 是啊!再忍两天,两天以后泰赤兀人就要拿我去祭长生天了。到那时候,的确不用再受这份苦了。 等待的日子是最难熬的,尤其是当你等来的结果只有死亡的时候。 在纳牙阿负责看管铁木真的时间里,纳牙阿几乎没有看过铁木真一眼,铁木真也没有听到他说过一句话。 脱朵的两个看守把铁木真送进他毡房时,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而那两个家伙也没有像叮嘱锁尔罕失剌那样叮嘱纳牙阿“这个犯人如何如何重要”之类的话。 从他们对纳牙阿说话时的表情看,他们对这个比铁木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很恭敬,甚至有些惧怕。 整整一天,纳牙阿都在磨那把铁木真看来已经锋利得无法再锋利的马刀,仿佛世界上除了磨刀,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值得他做。 有好几次铁木真甚至怀疑,如果他大摇大摆地走掉,纳牙阿都不会去理他。如果不是看到了纳牙阿手里明晃晃的马刀,并且联想到了他空手摔倒战马时的情景,铁木真说不定真会试一试。 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一天,直到傍晚,脱朵手下的两个看守将铁木真接走了。 四月十五。夜。苍穹无月。 今夜,泰赤兀的天空是红的。斡难河边几堆雄难的篝火把阴云密布的天空染成了深红色。强大的泰赤兀部,正在为明天的祭天大典进行着狂欢。 铁木真靠在离火很远的一排木栅栏上,望着远处狂欢的人群和跳动的篝火,仿佛看到死神在朝自己狞笑。 铁木真只是肩头绑着沉重的木枷,脚上并没有上锁。塔里忽台派来看管他的也只是一个瘦弱的青年,比铁木真低了足有半个头。 好像塔里忽台根本不怕这个大祭品会逃跑,看上去这似乎是件好事。但是铁木真心里明白,在这茫茫草原上,百里之内没有人烟,带着这么沉重的木枷,就算他现在能逃出去,也很快就会被泰赤兀人捉到。 “你就是铁木真?”一直沉默的瘦弱青年突然开口。 铁木真未置可否,从他出生开始,就听过太多这样的问题。他甚至能猜到接下来这少年会问“你出生时手里真的握着一块凝血苏鲁锭”之类的话。 但那个少年并没有按他所想的方式问下去,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说出了一句令铁木真口瞪口呆的话—— “现在用木枷打晕我,你就可以走了!” 铁木真疑惑地看着这个少年,以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少年看出铁木真的疑惑,笑着把一块羊腿递到了铁木真的嘴边,已经饿了一天的铁木真马上狼吞虎咽起来。 “营地的东边树林边,有个水潭。打晕我之后,你先到那个水潭里躲起来,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少年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铁木真啃着少年手中的烤羊腿,大脑在急速转动,心中的疑团比空中的乌云还密。这会不会是塔里忽台或者脱朵在耍什么花招? “我是沉白和赤剌温的朋友。”一句话驱散了铁木真心中的疑云。“等我醒过来,我会报告塔里忽台说你逃跑了。他们会四处搜捕你,因为泰赤兀部很多人都曾受过你父亲的恩惠,他们很可能会到各部民家里面搜查。所以你要先躲在那个水潭里。” “如果他们要找我,那片树林是必搜的地方,我躲在树林边,岂不是很快又会被抓到?”铁木真说。 “到时候锁尔罕失剌会去水潭接应你。等搜过各家各户之后,你再找个时机,溜到他的家里。” “锁尔罕失剌的家?” “是的。”少年点头。 “你们很早就计划好了要救我?” “对。两天前,沉白和赤剌温知道今晚你会由我看管,便找到了我,开始计划这件事。你一直在我心里的英雄,特别是在你杀了脱朵手下几个泰赤兀勇士之后。所以我当然一口便答应了这件事。” “如果我被抓到会怎么样?”铁木真问。 “如果你在锁尔罕失剌家被抓到,”少年顿了一下,“那他全家就完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少年似乎猜出了铁木真的心思,“我知道你不想连累他们一家人,但明天他们就会拿你祭天,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这个计划很周密,只要不出差错,不至于有危险。” “如果有一天,”铁木真说,“我能复兴乞颜部,你们,都将是我最好的那可儿。” 少年笑,“我也希望能早一天替手握凝血的草原战神效命!” 说完,少年用铁木真吃剩下的羊腿骨点了点自己的头。“动手吧!” 铁木真用感激的眼神对少年笑了一下,挥起了肩上的木枷。 郭进在纳牙阿率领的一帮怯薛军的欢迎之下,一大群人缓缓的想王帐的方向行去。纳牙阿的脾气,郭进也是很了解的,纯粹的闷葫芦一个,郭进也不会自讨没趣,去用热脸贴这个冷屁股,那不是犯贱吗,他可是做不出来的! 至干那牙阿身边的怯薛军士们,郭进倒是没有多做什么理会,只是稍微点孓总头也就算了。不是郭进看不起他们这些铁木真的亲军们。 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是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的。但一来他身为东北万户,身份贵重,手握大权,是现在蒙古为数不多的重臣,真真正正的手掌一方大权的地方谙候。二来郭进已经是离开蒙古近六年的时间,自然而然的会和那些那颜们的后代们有些陌生了。 此时的蒙古大帐当中,铁木真和留守在王都的一干大臣将领们都等侯在那儿,等待着郭进的到来。 在得到了郭进马上就要到了王都的一干蒙古权贵们,凡是身在不儿罕山附近的全都赶了过来。毕竟郭进的身份摆在那儿呢! 很快,郭进就在一帮怯薛军的护卫下,来到了金帐。 “哈哈,郭进吾儿,你终于回来了,实在是太好了。为父正需要吾儿的效力呢!” “父汗过奖了,父汗身边的入才无数,雄威震于海内,区区小子只不过是景上添花而巳,这点微末小功,又算得了什么!” 将进六年未见,铁木直和郭进之间自然有些说不出的陌生。铁木真在感叹郭进终于长大成人,成了一纠纠大丈夫的同时,眼中精光大闪,这小子的实力也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郭进也在一边与铁木真聊天打屁,尽说些没有蓉养的客套话。一边也在打量着帐内的一干文臣武将们。几年时间不见,帐内倒是多了不少的新面孔,在心中感叹时间琉逝的同时,也在细细的打量着众人的神清和气机。郭进这一打量下来不要紧,却也把郭进吓了一大跳,连连在心中感叹蒙古开国时的君臣武力值可真不是盖的。 文臣首位站的是郭进的老熟人失吉忽图忽。 失吉忽秃忽,又译忽都虎、胡士虎等,幼年时他被铁木真(成吉思汗)母月仑收养。成年后,随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他现在是大蒙古国断事官。 他是塔塔尔部人。参与制定大札撒(《成吉思汗大法》)。1204年,成吉思汗建国后封为千户、大札鲁忽赤(大断事官),主持刑罚词讼及民户分封等事。他决狱公正,办案中反复对犯人说:"不要因为恐惧而招认","不要害怕,说实话"(拉施特《史集》)。 这家伙和郭进的关系很好,郭进当年在黑龙江开荒,他就帮了不少的忙。 与他站在同一排的是左丞相塔塔统阿这老小子。他和郭进的关系就不怎么样了,僵硬得很,每什么别的原因,文人相轻,更是和郭进有文统之争。郭进提前布局,将检体汉字早早的就在蒙古部落里流传开来,让它成为了蒙古王国的官方文字。 以知识渊博自诩的西辽大学者塔塔统阿同志自然是很不服气了,凭什么郭进这样的小娃子所创出来的文字能成为蒙古王国的官方文字,而他就不能创出来捏。于是,塔塔统阿同志就根据畏儿畏文字,再加上自己的摸索,也创出来了一套文字来,现在正处于推广阶段,不过有郭进的检体汉字在前,优游有配套的汉语拼音,方便得很,塔塔统阿同志所创文字的前景不妙得很,所以他能给郭进好脸色看才怪了。 当年蒙古灭了乃蛮,有一位名叫塔塔统阿的畏兀儿人,性聪慧,善言论,深通本国文字,太阳汗尊他为国傅,并封他为掌玺官,掌管金印和钱谷。乃蛮灭亡时,这哥们儿怀揣金印想溜走。蒙古军人瞅见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叫过来一看怀里揣着个宝贝,于是推推搡搡地把他押送去见可汗。 可汗不解地问:“太阳汗的人民和疆土都属于我了,你这老小子怀里揣着个大印想往哪儿跑?” 知识分子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跑。反正只知道这是为臣的职责,我想寻找故主将大印交还给他。” 可汗先称赞了这个文化人是个实在人,忠于所事很好,然后又不解地问:“那么这颗大印到底有什么用途呢?”哎呀,没文化真可怕,看来大汗亟需扫扫盲喽!(晕,乃蛮文字铁木真看得懂才怪) 塔专家解答道:“出纳钱谷,委任人才,一切事皆用之,以为信验耳。” 可汗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就把这个文化人留在了自己身边继续负责掌玺。此后,凡有制旨,始用印章。 可汗又示意塔塔统阿开了一个扫盲班,强令蒙古贵族和高级将领跟着这位有学问的老师学畏兀儿文字。甚至连铁木真四兄弟也当过他的学生。通过开展高层扫盲运动,黄金家族的人就成了有文化、有知识的人。 倒不是郭进创造的文字不能用,相反,很好用,只是放眼蒙古周边,还是以当年辽国的文字位主,也就是这个惟儿勿文字,以后要和别国打交道,这个不学都不行啊! 这老小子投靠铁木真的时间太晚,不然的话,以他左丞相之尊,原来的位置肯定是在失吉忽图忽之前的,可是他的根基太浅薄,不像大断事官阁下,朋友手下满蒙古都是,所以在行政方面有着很大的优势。 郭进最关注的就是文官就是这两人,至于其他文官么,那就不要说了,实在是说不出口啊,其中有很多都是由武将在兼职,再加上郭进和塔塔统阿在蒙古推广文字时间太短,他们的水平就可想而知了,帐内这么多人,全都拖去文盲这定大帽子,已经很不错了! 接下来就是武将了,武将大多是郭进的老熟人,就是有几张新面孔,那也是几位不起眼的小武将,排在最后面的位置上,现在还不值得郭进费心思在他们身上。 武将首位当然是铁木真手下的头号军师,现在的呼伦贝尔万户木华黎。 木华黎(Muqali,1170—???),又作木合黎、模合里,蒙古札剌亦儿部人,世居阿难水(即斡难河,今蒙古鄂嫩河)以东,世代为蒙古孛儿只斤氏贵族的臣仆。其父孔温窟哇,从铁木真平定蔑儿乞部,出征乃蛮部,屡立战功。在乃蛮军队追赶之下,铁木真马毙,孔温窟哇以坐马接济铁木真,以身阻挡追骑而死。 孔温窟哇有子五人,木华黎为其第三子。木华黎“虎首虬须,黑面”,“沉毅多智略,猿臂善射,挽弓二石强”(《元史?木华黎传》)。约在1197年,孔温窟哇将木华黎和不合两个儿子送给铁木真做“梯己奴隶”。后来,他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一起,以忠勇辅佐铁木真,号称“掇里班?曲律”(dorben-kuluhud),意为“四杰”。/f"k)g)N.u(k/Q 铁木真有一次与塔塔儿部对阵失利,适逢大雪,丢失牙帐,卧草泽中,木华黎与博尔术站在雪中整夜张毡遮蔽。又有一次,铁木真等三十余骑行经溪谷,遇寇突袭,箭下如雨,木华黎引弓,三发射中三人,并解马鞍屏卫,终于将寇击退。 第九十三章 名将如云 为声援克烈部王罕。铁木真派木华黎等肽寺空剑袷ぁ?203年,铁木真与王罕分裂,双方大战,铁木真先败后胜,反击时,木华黎奉命选精骑夜袭王罕营盘,王罕败逃,后被乃蛮部人杀死。 在铁木真统一蒙古高原各部的战争中,木华黎已经战功卓著。1204年,铁木真建大蒙古国,称成吉思汗,分封九十五个千户,木华黎名列第三,他的封地可能在后来的上都(在今内蒙正蓝旗)一带。 成吉思汗对有殊勋的伴当给予殊赏,他对木华黎降旨说:“忽图剌合汗即位,在豁儿豁纳黑主不儿地方的繁茂的树下欢舞时,你预告了上天的神示,如今果然应验,我已即了大位。”封木华黎为国王,并为左手万户,即管辖东边直至哈剌温只都山(今大兴安岭)地方的万户。 成吉思汗对木华黎等受封功臣们说:“国内平定,汝等之力居多。我与汝犹车之有辕,身之有臂也。汝等切宜体此,勿替初心。”(《元史.木华黎传》) 传说木华黎出生时有一股白气从帐中冲出,神巫非常惊异,认为此人日后必成大器。果然,木华黎长到十多岁时,就才智超人、气宇不凡。他仪状雄伟,猿臂善射,挽弓二石强(二石即240斤力)。 他器宏识远,莫测其蕴,胸藏百万兵。他的组织领导能力以及言谈举止,欣然出于千百人间。札答阑有两句话评价他:没有木华黎训不服的烈马,没有木华黎射不中的鹰隼。这些天赋决定了他一生必成大事业。元初四杰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首推木华黎为杰中之杰。 一次,元太祖帖木真在不儿罕山时被蔑尔乞人突袭,大军失败,军帐全被敌人裹走,在逃跑途中路经答阑捏木尔格地方,又与塔塔尔人不期遭遇,边战边走。晚上北风呼啸,大雪飘飘,帖木真只好卧在草泽中度夜,为了警卫帖木真的安全,木华黎与博尔术手执防风灯顶雪巡视防线,一阵狂风吹来,睡梦中帖木真打个寒颤,他们俩赶快手擎皮毡当作帐篷遮蔽太祖,彻夜不移动一步,而自己身上仅披一件羊皮毡站在深雪中。 翌日醒来,帖木真看见二人冰雕雪塑,大雪没膝,顿觉咽喉梗塞,百感交集。三十余骑匆忙赶路,帖木真问:“这地方贼寇多,如果遇着该怎么办?”木华黎说:“我愿一身抵挡!”话音未落,一伙贼寇蜂拥而出,箭如雨下。 木华黎冲上前去,一边挥舞银枪拨飞敌人射来如蝗一般的箭矢,一边趁机拔出筒中羽箭,嗖、嗖、嗖连发三箭,贼寇三个靠前的头领应声倒下。贼寇主帅问:“这是谁发的三只箭?”回答说:“木华黎也”,贼寇早闻木华黎的威名,赶快鸣金收兵,鼠窜逃跑,太祖才得逃出困境。 克列王可汗与乃蛮部发生仇战,向帖木真求援,木华黎奉命领兵救援,挥戈南下,所向披靡,乃蛮部大批将士被斩,获甲仗马匹无数,而可烈王可汗将恩不报,反而谋袭木华黎.木华黎发现后领精兵夜斫其营,王可汗逃走后又惊又吓,疲于奔命而死于路上,其余全部人马缴械投降。 太祖帖木真打败塔塔尔人后纳其首领女儿也速干,也遂姊妹为侧妃。帖木真深感对发妻孛尔帖有愧,想选一位大将回大营去疏通疏通孛尔帖,身边的大将博尔术、苏不台对这一棘手问题个个退缩,木华黎自告奋勇,愿解除这一危机,大汗欣然应允。 木华黎风尘扑扑,星夜赶回大营,毕恭毕敬地对大妃行了礼“大妃殿下安好!”但却一言不发。 孛儿帖吃惊地询问:“木华黎不是说有什么紧急事情么?”木沉思良久说:“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诉大妃,还有一件坏事也要告诉大妃,我是没有想好,先说好事,还是先说坏事。”孛儿帖一时间就怔住了。 她想了想说:“好事让人欢喜,坏事让人忧愁,如果先听了好事,一定是先喜后忧。先听坏事,那就是先忧后喜。你就先说坏事吧。” 木华黎说:“大汗没有听从诸将的忠告,被两个塔塔儿美女迷住了眼睛,收她们为第二、第三侧妃了。” 孛儿帖如雷轰顶,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缓缓地说:“那件喜事呢?” 木华黎说道:“大汗没有听从诸将的忠告,被两个塔塔儿美女迷住了眼睛,收她们为第二、第三侧妃了。”孛儿帖说:“这件坏事你已经说过了。”木说:“不。这件喜事同那件坏事,是同一件事。” 孛儿帖急了,说:“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木华黎缓口气说:“可汗以前只爱您一个女人,现在他又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这对您是坏事;从前只有你一个女人关心可汗,现在又有两个女人像您那样替您关心可汗,这当然应该算是好事。” 孛儿帖气冲冲地说:“我不愿意有别人像我一样地关心可汗!”木华黎庄重地说:“此事木已成舟,不可挽回了。大妃如果做个顺水人情,可汗定会为您的宽宏而更加敬重您,您的大妃地位永远也不会改变,这就是好事。如果您公然反对可汗纳这两个侧妃,即使你能阻止可汗,可汗也一定会因为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得到,而怨恨你,那么对您来说,就是坏事,坏到不能再坏的坏事了。” 孛儿帖无奈地说:“你为什么要揽这件差事呢?”木华黎说:“因为您是可汗四个儿子的母亲,我不愿意看到您与可汗失和。那样不只是您和可汗的不幸,也是蒙古人的不幸。” 孛儿帖委屈地说道:“这么说,我不管是愿意不愿意,已经无可改变了?”木华黎摇摇头。 孛儿帖扑在床上哭了起来。哭得越来越伤心。木华黎说:“大妃,有什么委屈,您只管倒出来吧!” 孛儿帖说:“我从九岁起就跟他订亲了。那时他还是一见狗就害怕的小孩儿,跟在我后边形影不离。我们一起剪羊毛,一起套马,一起在湖边嘻戏。那时,我不知道男女之爱是什么。只是我同他之间,两小无猜,相互依恋,一刻也不可离开。后来,他父亲出事了,他一走就是八年。这八年里我无日无夜不在想念他。是我父亲耐不住我一再要求,没有按着草原的规矩,让铁木真去弘吉剌部成亲,而是我的一双父母把我送到斡难河边,跟他完婚的。可喜庆的酒香还没有散尽,他的仇敌便把我抢去了九个月,使我在思念和痛苦之中煎熬了九个月呀!他是把我救出来了。可是他对我少了从前那样的无忌无猜,多了夫妻之间不必要的过分的尊重。我一边给他一个个地生儿子,一边把失意的眼泪流在肚子里,我不苦么?!这回可好,他又找了女人,而且一下子找了两个!大概在不久的将来,我就像被他穿破了的皮袍子一样,扔掉了吧?” 孛儿帖又哭。木华黎就站在那里,既不解劝,也不走动。半晌,孛儿帖擦擦眼泪说:“你回去告诉他--”木华黎说:“我知道应该告诉可汗什么了。” 孛儿帖怔住。木华黎冷静地说:“我将告诉可汗,大妃说:‘当年我们的父亲也速该不过是个部落首领,还有一个别妻呢,帖木真是可汗,自然应该有更多的妻子。帖木真可汗派人先来告知这事,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妻妇服从丈夫,部民服从可汗,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作为最敬最爱他的大妃,很高兴可汗找到了中意的侧妃,我正在为可汗的新人准备新的斡儿朵(宫帐)。’” 孛儿帖睁大了眼睛看着睿智的木华黎。木华黎恭恭敬敬地问:“大妃,我没有领会错您的意思吧?”孛儿帖叹息了一声说:“你说得不错,就这么告诉可汗好了。” 木华黎看孛尔帖接受了自己的意见,补充说:“大汗在前方打仗,如果没有人关照他的生活,温暖他冰冷的营房,他高昂的精神就会消钝。再说,我们和塔塔尔人结为姻亲,过去的恩怨一笔勾消,全部人马归我成吉思汗所有,世代相好,于国有利。古往今来,汉人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公侯三房四妾也是常见,今成吉思汗雄兵横扫漠北,一代天骄,选嫔纳妃,也不为过。现事已至此,皇后海纳百川,天下为重,宽慰高兴才是。” 一席话使孛尔帖皇后茅塞顿开,让木华黎回去代话,表示祝贺。内部一场难以弥合的裂痕化解了。 木华黎和郭进可是真正的老熟人了,身为铁木真手下的第一和第二大军师,又同样是蒙古的开国元勋,军方的重将,他们的关系可想而知了。加上现在又是蒙古准备征伐金国的关键时刻,郭进的回归,木华黎自然要从驻地急急忙忙的赶回来相见了。 两人之间的默契自然不用多说,亦师亦友的关系,虽然已是好几年不见了,但也也用不着表现得太过激动,只是一个默契的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了。 而在木华黎旁边的就是和木华黎统称为蒙古四杰之二的赤老温和博尔术了。 赤老温,又称齐拉衮。蒙古国大将。逊都思氏。锁儿罕失刺之子。以雄勇善战著称。原附属于泰赤乌部。赤老温父亲锁儿罕失剌原是泰赤乌部人脱朵格的属民。铁木真少年时候曾被泰赤乌部捕获,带上木枷,后来他乘机逃跑,途中得到过锁儿罕失剌一家人的帮助,其子沉白与赤老温都促成此事。后来,锁儿罕失剌为此不能再留在泰赤乌部,便带着家人和部属投奔铁木真。从此,赤老温成为铁木真的伴当,两人结为安答(义兄弟)。 赤老温十分英勇。一次,他在战场上落马,却一跃而起,徒步持矛打跑了敌骑,铁木真惊叹说,“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英雄!”在战场上,赤老温屡建功勋。 1204年建立蒙古国时,成吉思汗封锁儿罕失剌为千户那颜。成吉思汗感谢锁儿罕失剌一家救命之恩,允准他们在薛凉格河地方自由营牧,世袭居住,九次犯罪不罚。 对于赤老温这位箭术老师,郭进心中还是十分感激和敬佩的,赤老温在战场上的勇武自然不必多说,他的心煎之术更是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实在是一员不可多得的一员大将。 可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赤老温也是一位脾气暴躁的家伙,郭进在学箭的时候,可没有少吃苦头,他手下的军士们也是蒙古大军中最痛苦的一群,脾气暴躁之人对军纪要求得格外严厉。 不过郭进多这位箭术师傅还是很感激的,不为别的,就为他肯真心传授郭进他独门的心箭之术。要知道在这中古时代,受传统思想的影响,{奇}人民对待自己手中的绝艺,{书}那是要多珍重就有多珍重,{网}不然也不会有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女一说了,闭帚自珍那可是普遍现象。赤老温能如此毫不藏私的教给郭进,郭进怎么能不感激莫名? 博尔术,蒙古阿儿剌氏,又作孛斡儿出、博郭尔济。蒙古国大将。与成吉思汗同宗,均系海都后裔。纳忽伯颜子。成吉思汗麾下四杰之一。 其父纳忽阿儿阑已与也速该结好。年十三岁,助铁木真(成吉思汗)追回被盗之马匹,结友好。自是,随从铁木真,充当那可儿(伴当),“共履艰危,义均同气,征伐四出,无往弗从”。 参加统一蒙古诸部战争,志意沉雄,善战知兵,多立战功。1204年,成吉思汗建国,任命他为千户长、右翼万户长,并对博尔术、木华黎说:"国内平定,汝等之力居多,我之与汝犹车之有辕,身之有臂",二人位在诸将之上。 与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并称“掇里班?曲律”(蒙古语,意为四杰),世任“怯薛”(护卫军)之长,为十大功臣之一,享有九次犯罪不罚的特权。 大赤兀里之战,铁木真下令殊死战斗,博尔术“系马于腰,跽而引满,分寸不离故处”(《元史-博尔术传》),以胆勇受到嘉奖。 营救孛儿帖时,博尔术也有一份功劳。有一次铁木真与泰赤乌部人作战,被箭射伤了嘴,博尔术与博尔忽救了他,博尔术整夜用双手将自己的皮袄托在铁木真头上挡住大雪。又,与蔑儿乞部战时,风雪迷阵,博尔术曾到敌阵中间寻找铁木真。 约在1189年,铁木真被乞牙惕诸族长推为蒙古东部的汗。他为了表彰博尔术与者勒蔑两人在他“除了影子没有伴当的时候,做了我的影子”,任两人为众人之长。 后来,王罕曾请求铁木真派“四杰”帮助他从乃蛮人手中夺回百姓和财物。这次出征时铁木真送给博尔术一匹名马,用鞭抚弄一下它的鬣毛,便会奔驰起来。1203年败亡克烈部,1204年大败乃蛮部太阳罕,博尔术亦均有战绩。直至1204年建国,四杰是铁木真“带在跟前”的军中主将。 1204年铁木真建国时,分封95千户,博尔术位居第二,其分地当在阿勒台山(今阿尔泰山)附近;又任他为右手万户,管辖西边直至阿勒台山地方。 当时,怯薛队伍扩充到万人,博尔术是四怯薛长之一,原由其弟斡格来所管的散班增加到一千名。成吉思汗称赞了博尔术的元勋大功,特别指出博尔术与木华黎二人“赞助我做好事,劝阻我做坏事,我才能够臻于大位”。“今封你位于众人之上,九次犯罪不罚”。 就在分封百姓时候,成吉思汗因其叔答里台曾降顺克烈部而想杀掉他,博尔术与木华黎、失吉忽秃忽一起谏言不能自破家室,终于使成吉思汗息怒。 《元史-博尔术传》称:“博尔术志意沉雄,善战知兵,事太祖于潜邸,共履艰危,义均同气,征伐四出,无往不从。时诸部未宁,傅尔术每警夜,帝寝必安枕。寓直于内,语及政要,或至达旦。君臣之契,犹鱼水也。” 对于这位和哲别师父大战过箭术,又教给了自己连环箭术的蒙古大将,郭进还是很有好感的,也算是郭进的同盟者之一。不过他现在却有些麻烦,原因无他,都是为了一个女人---忽兰哈敦!这让铁木真和他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什么兄弟情谊,君臣之间的默契统统都被抛在了脑后。有的,只是明对明的敌视和痛恨。小子,我的女人也是你能惦记的吗? 成吉思汗最不能和人分享的三样东西是:权力、女人、马匹。但他可以让他的“安答”博尔术担任掌管马匹的统领官,把他所有的马都交给博尔术,只因为信任他。 第九十四章 虎父无犬子 也许,从古至今,无论贵贱,只有女人才能考验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 忽兰,篾儿乞部最美丽的公主,她的出现,阳光般照亮了博尔术晦暗的感情生活,让他重新拥有了生命的活力。 然而,篾儿乞部作为战败的部族,所有的战俘、财物都将属于成吉思汗,包括公主。博尔术深知这一点。与忽兰的心心相印,促使他第一次试图对他的安答有所保留。大概是成吉思汗的权威太强大了,博尔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企图杀掉那个见过忽兰知道所有真相的士兵,却阴差阳错杀了另一个不相干的人。最终,忽兰还是要成为成吉思汗众多妻妾中的一个。 而博尔术在这个问题上的私心,也使成吉思汗完全忘记了他以前的忠心与功劳。 尽管如此,对忽兰的深深思念,还是让博尔术再次选择了冒险。在忽兰晋见成吉思汗的途中,他不顾一切地去与她相见,紧抓住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然而,对成吉思汗的忠诚还是让他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性,他艰难地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再向前走。 而成吉思汗还是不能容忍他的又一次“冒犯”,不相信他的任何解释,就要对他动以极刑。如果不是夫人孛儿帖的及时解围,多年的兄弟情谊必将荡然无存。 三国时刘皇叔曾经有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也许这句话在成吉思汗身上完全不适用,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本应属于他的女人,哪怕是他最忠诚的兄弟,最得力的助手,最孤独的博尔术!也许从根本上还是因为他最在乎的权力。 在他达到权力的巅峰之后,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对他权威的冒犯,而博尔术对忽兰的感情恰恰违背了这一原则!虽然历史不能假设,但想来刘皇叔那句名言只能是他起事之初极需笼络人心时所说,成为蜀汉之主后,涉及这个问题时大概又要另换一种说辞吧。 对于这位老大的不性遭遇,郭进也只能在新里暗暗说声可怜的家伙了。他自己现在在感情方面还有不少的麻烦,自然不会主动的牵扯到这样的麻烦事情当中去的。不过,想来博尔术身为蒙古重臣,又是军方的大老之一,想来虽说日子不好过,但起地位也是稳如泰山,就算是铁木真也不好贸然就拿下他的,这个郭进到是很放心。 随着博尔忽的战死,当初铁木真亲口封的蒙古四杰,如今也只剩下来三人。可惜了博尔忽这个家伙了,不然以他的声望和地位,在接下来蒙古的一系列征战中,他最少也是一方统军主帅,青史留名不在话下! 现在到是有人将郭进和他们三人合称为蒙古xin四杰。只是郭进一直不愿意承认,再加上铁木真也没有什么表示,所以这些话也只是私下里流传而已。真要是郭进不自量力的以四杰之一自居,那号称蒙古四狗的大将如何服气?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现在郭进的后爸呢。这些名头也是听着好看而已,没得得罪人,郭进是敬谢不敏的。 接下来就是四位王子这的察合台,窝阔台和术赤了,这三人还真没有什么好说的。 察合台是成吉思汗正妻孛儿台所生第二子。又译察合带、察哈歹、茶合、茶合带。察合台熟悉札撒(法令),执法严峻。可以算是一位合格的蒙古帝国大法官了,不过脾气暴烈,是个极有野心之人。 孛儿只斤.窝阔台,又译月古歹、月可台、月阔歹、斡歌歹等。元太祖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第三子,母孛儿帖皇后。随铁木真征战统一了蒙古大草原。 这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而且心计极重,表面却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人物,背地里的心思他人却很难猜到,是郭进十分忌惮的一个人物。而且郭进和他的关系并不怎么好,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就郭进和拖雷的交情,他哪里还会和铁木真别的儿子太过交好,想要脚踏几只船的好事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其实在内心之中,郭进还是很仇视窝阔台这个家伙的,这也不难理解,就算郭进前世没有读过多少书,可也知道窝阔台这家伙以后继承了铁木真的位置。不过这到也没什么,这是铁木真的家事,不关郭进屁事!可郭进现在关系最好的朋友,兄弟,以后最大的靠山拖雷同志就是在窝阔台上台后没多久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让郭进怎么能不心生疑惑,这事是不是窝阔台这家伙干的? 现在见到窝阔台一雄赳赳气昂昂的摸样,郭进就心中恼怒不已,甚至还有些发寒,这种矛盾的心理让郭进很不好受。不过郭进也没有打算以后参合进蒙古的夺位大战中去,这几人中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就拖雷军事天才,政治白痴,郭进就是想参合,也得想想有可能和拖雷反目的后果不是,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所以郭进在看到窝阔台的一刹那,他心中除了一点点不为人知的仇恨之外,更多的就是为以后的担心。不过郭进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而且他现在的地位也不在窝阔台这家伙之下,心中一发狠,郭进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至于术赤这家伙,那就是郭进的真正仇人了,而且郭进此时也把心思打到了他以后的地盘上,这个仇算是结大发了,以后少不了和这家伙干架拉! 术赤,成吉思汗与正妻孛儿台所生长子。又译拙赤、约直等。成吉思汗微时,蔑里乞部人以报仇袭击其家,将孛儿台掳走,配与其部人为妻。后因得王汗的帮助,孛儿台得救。她在回国后,以蒙古百姓分封子弟,术赤得分民9000户。 术赤一直以来都受到了父亲成吉思汗的疏远,成吉思汗是个好男人好丈夫,他并没有去问自己的妻子博尔帖,术赤究竟是不是自己亲生儿子,这个愚蠢的问题。 他努力的不去想术赤可能是蔑儿乞部赤勒格儿.孛阔的儿子,可是这就是个缠绕着他的梦魇,一直伴随着他征服一个个的部落国家。他可以用手里的弯刀砍倒敌人,却怎么也砍不掉自己心头这个梦魇。 术赤的母亲博尔帖在新婚后不久就被蔑儿乞人部落抢去了,然后把她给了赤勒格儿。以札木合为盟主的由铁木真,王汗,札木合三方联军的进攻下,铁木真抢回了自己的妻子,在归来的途中,那个一生受族人,自己的父亲兄弟猜忌的人诞生了,成吉思汗给他取名字“术赤”,意为命运多厄的”客人”。 一个人来就受别人猜忌的人的成长要有多大的勇气。 成吉思汗曾经问过自己这四个儿子长大后准备做什么。其他三人都表达了自己的雄心壮志,只有术赤说自己长大后希望能自由自在的放马,一种颜色的马放满一个山头。当时铁木真很不高兴,认为他缺少抱负。 也许人生不要太复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人活着,何必为世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拼命忙碌呢?可惜术赤生在了帝王之家。 术赤的愿望似乎很具有童心,可是这不妨碍他在战场是敌人可怕的噩梦这个事实。事实上术赤是成吉思汗四子中作战最勇猛的一个。 可怜之人就有其可恨之处,术赤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的性格和脾气就有些狂燥了,郭进也是因为这个和他结仇的,不过以他现在的年纪和这时代人的平均寿命来看,估计他也活不了太长久了,所以郭进虽然仇视他,却并没有把这救火当成对手来看待。 孛儿只斤.拖雷,元太祖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的第四子(幼子),也是成吉思汗最宠爱的儿子。拖雷可是郭进现在最亲密的朋友,伙伴和以后最大的靠山,两人的关系不用多说,前文多有介绍。现在他并不在不儿罕山,而是带着他的少年,错了,是青年军团驻扎在黑龙江万户区,在防备金国东京道的同时,也是在给郭进看家镇场子,由此也可以知道两人的关系之亲密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拖雷多受铁木真的喜爱了。在军纪十分严厉的蒙古军中,想这样公私兼顾的事情是不可以想象的,要是其他人,早就被铁木真开刀问斩了!也就是拖雷才有这样的特权,而且他的军事才能也不负铁木真所望,真个是牛13得不行。 成吉思汗的正妻孛儿帖生有4个儿子: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四子拖雷。拖雷少年时就随其父出征,他与三个哥哥一样,能干善战,随从成吉思汗东征西伐,为蒙古帝国的奠基立下汗马功劳,他们好比帝国的四根大的台柱。成吉思汗按照4个儿子的特长与才能,分别赋予他们职掌不同的职别:术赤管狩猎,察合台掌法令,窝阔台主朝政,拖雷统军队。 拖雷在军事上天才,政治上白痴一直是郭进所担心的事情,就算郭进前世没有读过多少书,也是知道拖雷以后死得极早,还是不明不白的那种! 拖雷是一位军事家,他以后掌有蒙古军队的80%,拥有着极为强大的军事实力。在不久之后攻金的战役之中,他更是表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 在蒙古宫廷斗争之中,这不能不引起其兄窝阔台的忌恨。在攻打金国快要结束的时候,由于天气酷热,拖雷只得率军回师,后在途中得病而死。 还有另一种说法,他是被窝阔台害死的。当时拖雷从金国班师北还途中,窝阔台装神弄鬼,拖雷侍奉他,珊蜜巫师念着咒文,将窝阔台的疾病涤除在水杯中。拖雷对兄长爱戴,便拿起杯子祈祷,喝下了杯中除病的水,于是窝阔台病愈,拖雷告辞启行。但拖雷饮的水中却被窝阔台投放了毒药,几天后便死了。 这是郭进极力想要避免的结果,到时候他就是真的得罪窝阔太,也要把拖雷救下来,不过这还得他的势力更强大,更要好好的谋划一番。 除了四杰和四位王子之外,现在的蒙古军方最耀眼的就是四狗了。 哲别(Jebe,又作者别、只别,原名只儿豁阿歹,蒙古别速惕部人。也就是郭进此时的后爸,铁木真手下的重要将领,现在在黑龙江万户区驻扎,和四王子拖雷一起防守金国,也是郭进一方的重量级人物! 当年别速惕部曾与泰赤乌等部在一起对抗铁木真,哲别当时是泰赤乌部一个首领秃答的部属。 1201年铁木真与札木合所率十一部联军会战于阔亦田地方,哲别射伤了铁木真的白嘴黄马。在这次战役中,铁木真拼死获胜,泰赤乌部势衰,哲别逃跑,被术赤紧紧咬住不放。 站后,铁木真询问射伤自己爱马的人是谁,并且还要权利抓住此人。接下来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在过金被鞭打之后,躲在一旁的哲别挺而出,还带伤和博尔术比拼箭术获胜,在投靠铁木真时表示:“倘若饶了郭进,赐郭进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铁木真认为他很坦诚,可以交朋友,就将他改名为哲别(意为箭镞),要他“就象我跟前的‘哲别’似的保护我”。从此,哲别成为铁木真麾下的一员大将。 1202年,铁木真征伐塔塔儿诸部时先立誓约说:战胜追击时,不取遗物,待事毕散发。事后族人按弹、火察儿和答力台背约,铁木真派哲别和忽必来二人去夺没他们掠获的全部牲畜和财物,分给军中。 1203年,当铁木真初建怯薛时,哲别已是一名重要成员。 1204年,铁木真进伐乃蛮,遣忽必来与哲别为前锋。当时,哲别与忽必来、者勒蔑、速不台一起已以“朵儿边-那孩思”(四狗)闻名,被形容为具有“铜的额颅、凿子似的嘴、铁的心、锥子似的舌”的凶猛战将。这一仗,铁木真大胜,擒杀乃蛮首领太阳罕,其子屈出律(古出鲁克)逃遁。 当1204年铁木真建立大蒙古国,接受成吉思汗称号,编组千户时,哲别是他委任的95个千户长之一。 哲别既是郭进的师父,也是郭进的后爸,和郭进劳劳的绑在了一起,是郭进阵营的核心干将,而且郭进还知道哲别和母亲李萍在这几年当中还生下了三个儿子,也就是郭进的老弟,郭进也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不过他可没有这时代宋人那么迂腐,见不得女子改嫁的事情,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母亲终于有了自己的幸福,郭进心中还是很为母亲高兴的。 而且郭进也料想到了自己回到蒙古之后的情形,毕竟是离开蒙古的时间有点长了,虽然有铁谷商行的情报支持,可很多具体的细节却并不明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磨和才成。 说了这么多的废话,总之就是一句话:郭进离开太久,大家心里的隔阂没有消除之前,郭进就只能呆在家里慢慢的熟悉情况,这次征伐金国就没你郭进什么事情了,你小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看家吧,等以后有了机会会带你小子出去打仗滴! 其实郭进还真的不想参加这什烙子的征伐金国,反正他现在已经是万户长了,再想往上升,那就是掌控一访的诸侯国王了,这个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郭进也没想着能在铁木真1的时候能成,所以他对这样的大战其实并不怎么热心。 郭进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牢牢的掌控住黑龙江万户区,毕竟他离开已经太久了,至于其他的什么,都可以先放到一边去。当然,他不在乎军功,可他手下的小弟和盟友们在乎呀,还有黑龙江万户区,别看现在的黑龙江万户区是整个蒙古人口最多的地区,可相对于整个辽阔无边的黑龙江,人口数量还是太少了,还需要大量的人口补充,这些都是郭进以后手中的资本和筹码,所以郭进不得不重视,他还有和一干大臣们商量一下俘辱的处置问题呢,至于蒙古能不能胜利,这个,还用得了多说什么吗? 忽必来,又作虎必来。著名的蒙元帝国大将。成吉思汗开国功勋四勇将军之一,八鲁剌氏。以雄勇著称。是铁木真心腹中的心腹。 忽必来,早年与弟忽都思投靠铁木真(成吉思汗),随从参加统一蒙古各部战争。 宋淳熙十六年(1189),共同拥戴铁木真为蒙古部汗,充“云都赤”(佩刀侍卫)。 嘉泰二年(1202),受命整顿军纪,对战争中违令私掠财物之阿勒坛、忽察儿等予以惩治,籍设其所掠财物。 四年,充先锋,征乃蛮部,威震群敌,战功居多。 1204年,蒙古国建立时,封千户长,并总管汗国军务。 第九十五章 四大养子 对于这位和后爸齐名的“四狗”之一,郭进并不怎么熟悉,以前也没有怎么打过交道,所以郭进对他,始终保持着一定饿距离,但也时不时的和他互相帮忖一下,算是纯粹的大臣之间的来往,而且他的年纪也很大了,又估计也活不了多久,郭进也没有那个必要去刻意的去结交忽必来,更何况他还是手掌蒙古军务的重将,郭进也要避嫌不是? 速不台,(Subutai,subudei,subotai),著名的蒙古帝国大将,成吉思汗的开国功勋四勇将军之一。兀良哈部人,蒙古族。早年辅佐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诸部,誉称“四狗”(即“四先锋”)之一,长期扮演蒙军总参谋长的角色。 速不台可谓是铁木真铁杆中的铁杆,在他父亲的时代,他家就和铁木真家交好,可谓是根正苗红,随着铁木真征战沙场,慢慢的也成长为一位不凡的智将。 当年,尽管当时乌梁海的森林部落与成吉思汗的草原蒙古人正在日渐融为一体,彼此的生活方式还是有着显著的差别。 速不台的父亲哈班是铁匠,与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是好友。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就赶到乞颜部提供商品和服务。 而按照彼此的约定,哥哥者勒蔑少年的时候就投奔同龄的铁木真为那可儿。又过了几年,等速不台稍稍长大,也加入了哥哥的行列,成为成吉思汗帐下一员。 当着成吉思汗召集将领们开会讨论作战方案,小速不台往往就负责毡帐的服务,顺便听上一把。铁匠的儿子速不台,平时看着同龄的少年骑马如飞,百步穿杨的时候,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无论如何,速不台渐渐赶了上来;不过可惜的是,他不以单兵搏战见长,他始终没有成为哲别、博儿术、哈撒尔那样的神射手。速不台的长处在于,善于思考,智慧过人。这一点,造就了一代名将。 者勒蔑,又作哲里麦。著名的蒙元帝国大将。成吉思汗开国功勋四勇将军之一。兀良哈氏。札儿赤兀歹之子。 居不儿罕山(肯特山)地区,与蒙古部为邻。自幼侍从铁木真(成吉思汗),多有功劳,被铁木真誉为是“有福庆的伴当”。 曾相随逃避蔑儿乞人追击。南宋淳熙十六年(1189),铁木真即蒙古部汗位时,与博尔术同被封为众官之长,参与运筹,随从统一蒙古各部,以果敢善战著称,有“饮露骑风”之美称,屡救铁木真于危难之中。 嘉泰二年(1202),在与泰赤乌部作战中,搭救受重伤的铁木真。翌年,孤军断后,截击克烈部进攻,掩护铁木真撤退。四年,充先锋,与乃蛮部作战。1204年,蒙古国建立时,封千户长,为十大功臣之一,享有九次犯罪不罚的特权。与者别(哲别)、速不台、忽必来并称“四獒”。 当年,成吉思汗和王汗联合行动打败了扎木合联军以后,便分头行动,追击敌人。王汗继续顺着额尔古纳河追击扎木合,成吉思汗则顺斡难河前去追击泰亦赤兀惕人。泰亦赤兀惕军队的两个头目阿儿出把阿秃儿和豁敦斡儿长率部渡过斡难河,在彼岸整军以待,欲决一战。成吉思汗挥军渡河,与泰亦赤兀惕人展开大战,翻覆鏖战,一直杀到黄昏,未分胜负。天已漆黑,两军遂停止撕杀,各自于战地相抵扎营而宿。 在这场鏖战中,成吉思汗颈部中箭,血流不止。他忍着剧痛,坚持与泰亦赤乞惕人战斗,直至天黑下寨。回到营中,他已精疲力尽,昏倒在床。他的亲信,泰加森林狩猎部落兀良哈惕部之者勒蔑守候在他身边照料他。者勒蔑按照蒙古“医生”的办法,亲口为成吉思汗吸出伤口上的血,血污其口,独自守坐于深夜。 在这个可怕的夜里,只有他是成吉思汗信赖的人。他之以所要以口吸出成吉思汗伤口上的血,是怕伤口恶化感染。 午夜之后,成吉思汗才慢慢苏醒过来,含糊说道:“血已干矣,吾渴甚。” 者勒蔑一听成吉思汗口渴,急忙脱下帽、靴和衣服,只穿一条短裤,若无其事地赤身趋入相持之敌营中。他在泰亦赤兀惕人的车辆中摸索着寻找牧民最喜欢喝的马乳。找了一阵,毫无所获。因为,泰亦赤兀惕人当时落荒而逃时,不及带走母马,把母马都放跑了,没有挤下马乳。 但他在一辆车上找到了一桶凝乳,便负之而回。幸运得很,无论是趋人敌营还是从敌营返回,他都没有被敌人发现:盖天之佑乎!返回营后,他又寻来一些水,将凝乳稀释调匀。亲手一口一口喂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喝了几口乳后,含糊说道:“吾心目渐明矣。” 说毕,慢慢坐起来。这时天色已微明,成吉思汗睁眼一看,见他周围地上有许多血块,便问者勒蔑这是怎么一回事。者勒蔑便将他如何亲口吸吮成吉思汗伤口的血,吸而吐之,后来又如何赤身趋入敌营寻来凝乳等事如实以告。成吉思汗听毕问道:“倘为彼所擒,汝将何以对焉?” “吾窃思,”者勒蔑镇定地答道,“吾赤身而去,以扮叛逃而投彼者。如若被擒,吾即对彼言吾欲投彼,事发被汝执,汝欲杀吾,悉剥吾衣,仅留短挎,吾倏然脱逃,即如此赶来相投矣。敌闻此言,必信以为真,将衣而善遇吾。而后,吾可乘间骑马归来。吾作此想,乃为解吾汗枯渴也。吾汗即吾之眼珠也。” 耳闻目睹者勒蔑如此耿耿忠心,成吉思汗心中非常感动。他对者勒蔑说:“昔日蔑儿乞惕人偷袭,围吾于不儿罕合勒敦之山上时,汝曾救吾一命焉。汝今又口吮血而开豁吾心目、救吾性命矣!今又舍命犯敌之目,于彼寻乳来救吾于枯渴中。盖此三功,其永存吾心中乎!” 待天色大亮时,成吉思汗才发现夜里相抵而寨之敌军已经逃走,只留下了一些普通的老百姓。他忍着伤口疼痛,上马亲自去招纳这些欲将逃走的百姓。 忽然,他发现一妇人在一山丘上边哭边大声叫铁木真的名字。这个妇人就是锁儿罕失刺之女合答安。成吉思汗年幼被泰亦赤兀惕人囚禁时,合答安之父曾救过他的性命。这时成吉思汗的将士抓住并要杀死她的丈夫(泰亦赤兀惕部的一名武士),所以她大声呼叫铁木真救命。成吉思汗闻声,急驰马至前,下马将合答安搂入怀中。但他来得太晚了, 合答安的丈夫已被处死了,他成吉思汗已无法挽救。成吉思汗把上述百姓招纳后,当天仍就地扎营休息。他对合答安甚表同情,命她坐在自己身边。第二天早上,合答安之父锁儿罕失刺也来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对锁儿罕失刺说:“昔日,汝父子曾去吾颈上木枷,救吾性命。汝等何来迟耶?” “吾心中有所虑焉。”老人回答说,“吾早已为汝之心腹人矣。然吾若早来,泰亦赤兀惕官长们必戮吾妻,夺吾马群与财物也……故吾等只可于今日来投汝也。” 成吉思汗听罢老人所言,连声称善,说老人这样作是明智之举。 可以说,速不台和者勒蔑兄弟两才是铁木真的绝对心腹,郭进和他们的关系也还算可以,现在蒙古一切都在草创之中,都在铁木真的指挥之下,也不存在着什么势不两立的利益之争,此时的蒙古大臣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融洽的。至于以后会有什么变化嘛,郭进也不担心,真要有什么争执的话,他也不会怕任何人,当然铁木真除外拉! 郭进自己到是不怕和铁木真翻脸,以他此时的武功,天下大可纵横,可是他身后还有一大票小弟呢,亲人朋友们也是一大堆,郭进可不是什么冷血之人,还没有到那种为了自己肆无忌惮的地步,所以现在他还不得不按照规矩来,老老实实的在体制内混。 1197年春,铁木真35岁,班师三河源头。在诃额仑的斡儿朵外(超大蒙古包,行宫),诃额仑(老妈)、孛儿帖(老婆)、帖木仑(老妹)、四个儿子、诃额仑的两个养子等妇女儿童欢天喜地迎接铁木真兄弟凯旋归来。 铁木真将从塔塔儿那里抢来的两件珍贵的战利品银绷车和大珠裘分别献给了老妈和老婆。此外,他还给母亲带回来了一件特殊的小礼物。 贪玩儿的孩子们见到豪华阔气的银绷车欢快地大叫着争先恐后地冲过去动作麻溜地往车上爬,像陈设展览似的露出一对对小屁股蛋zi(谁看了都会禁不住照每个小屁股蛋zi上轻打两巴掌)。忽然小家伙们都愣住了,从车棚里探出一个小毛头来。一个睡眼惺松的七、八岁的小男孩,脖子上戴着金项圈,穿一件貂皮金缎兜肚(这身行头挺眼熟的吧?),一边慵懒地揉着眼睛一边好奇地问:“这是到哪儿了?” 大伙儿被他滑稽的样子逗乐了。 铁木真一拍脑袋,笑道:“我把这个小东西给忘了,母亲,这是在松树寨拣到的一个塔塔儿男孩儿,他脖子上带金环,身前带着貂皮金缎兜肚,按蒙古人习惯,拣到这种幼童,都要视为家人,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孛儿帖弯下腰微笑看着他,柔声哄道:“可爱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用滑稽的语调调戏大美女说:“尊贵的夫人,我的贱名不——值得一提!” 孛儿帖莞尔一笑,很正经地问:“我就想知道你的贱名呢!” 小家伙淌着鼻涕故意摇头摆尾地出洋相说:“我叫失吉忽秃忽。(很酷吧!)” 众人看他像个小大人的样子都忍俊不禁。失吉忽秃忽并不笑:“请问,哪位是高贵而善良的诃额仑夫人呢?” 诃额仑慈祥地应道:“我就是。” 失吉忽秃忽嫩生生地问:“啊,铁木真哥哥说您会收留我为养子的,他的话可信吗?” 诃额仑庄重地点点头,和蔼地应道:“当然!” 失吉忽秃忽忽然举起右手,奶声奶气地发誓说:“我可以对着永存的长生天发誓,长生天在上,失吉忽秃忽在下……哎呦!我要尿尿!……”他憋红了脸,弯曲着身子,用手捏住小鸡ji,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诃额仑不待他说完已是喜欢得不行,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亲了好几口:“我信,我信,我的好儿子!” 众人哈哈大笑,其中当然也包括那群穿着开裆裤的小家伙们。 帖木仑招呼孩子们:“上车,失吉忽秃忽,姐姐带你玩个痛快!” 帖木仑鞭子一甩,大帐车载着笑声跑向草原。诃额仑笑道:“看你们的妹妹,都二十岁了却还像个大孩子!” 哈撒儿吃醋说:“还说呢,您对我们兄弟严厉得像只随时扑下来的鹰,对帖木仑却柔顺得像只任羔子撞乳的母羊。” 大家都笑了,连诃额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豁阿黑臣(最最忠诚的老女仆,被看作是家庭中的一位成员)怔怔地问:“你们在笑什么?” 孛儿帖:“在笑母亲偏心眼儿。” 豁阿黑臣不解地重复说:“在笑你母亲的耳朵眼儿?”(真是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 众人大笑,诃额仑怜悯地叹气说:“豁阿黑臣老了,耳朵也不行了!” 诸位看官,大家在看影视作品时每当看到这样的特写镜头:一个活泼可爱的小朋友在马路上活蹦乱跳或者一对情侣如胶似漆幸福得像花儿一样的时候,你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郭进的心会“咯噔”一下,坏了,大难即将临头了!接下来的情节通常是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将天真烂漫的小朋友轧入车轮下,情侣中的一人突然被告知患上了不治之症时日无多了。 英国19世纪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雪莱在《西风颂》中写道:“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乐极生悲!欢快到了沸点,悲痛还会远吗?铁木真打了大胜仗,回到老营与家人欢聚,欢天喜地,尤其是最小的妹妹帖木仑更是快乐得十分出众。郭进真替她捏了一把汗哪!(当时郭进也是小屁孩中的一员) 突然五十名大汉全身赤裸裸素腚朝地哭哭啼啼地抬着一具尸体回来了。(哈哈,很诡谲吧,好似古龙武侠小说中的情节。 五十名素腚朝地的大汉见到大汗嚎啕痛哭起来。前文中我们提到过由于被塔塔儿人钉死在木驴上的斡勤巴儿合汗是撒察别乞的父亲,铁木真在追打塔塔儿人之前曾特意邀请主儿乞人一起来痛打“落水狗”,并希望以这次血族复仇大义为契机,同他们重归于好。 结果他苦等了主儿乞人六天,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在打败塔塔儿人之后,大汗命令他妹夫孛秃带领六十人去给主儿乞人分战利品。不料他们非但不领情(不领情是人之常情,毕竟大汗此举明显具有寒碜他们的意思)居然杀死了孛秃和十名侍从,剥光了其余五十名侍从的衣服让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光着屁股逃了回来。 撒察别乞,你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吗? 帖木仑见到爱夫的尸体,眼睛一闭昏倒在地。铁木真兄弟呼叫,帖木仑睁开了眼,喘息着吐出两个字:报仇! 大汗大喝一声飞身上马,众人纷纷跃上战马追随而去。 一支贵族哪里是一个国家的对手?铁木真军势如破竹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他们。撒察别乞带着老婆孩子逃跑了。铁木真哪里肯放过他,穷追不舍愣是将他逮住。当时蒙古族信仰萨满教,认为人死时若是身首异处或者被放了血就不能得以超度。看在这哥们儿是近亲的份儿上,格外开恩用一张牛皮将他活活闷死,赐了他一具不流血的全尸。 撒察别乞死了,主儿乞人民齐欢唱。毕竟跟在狗后面吃屎,跟在老虎后面有肉吃嘛!门户奴隶木华黎他爹将木华黎和木华黎他弟弟送给大汗作那可儿,并对大汗立下誓言:“永世为奴,今后若有半点不忠就把脚筋挑了,心肝割了!” 提一句,木华黎出身于札剌亦儿氏,该氏族是孛儿只斤家族奴隶。说起奴隶,大家可能就会想到:住在破破烂烂的茅草房里,身穿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每顿都吃糠腌菜,每天在监工的怒斥和皮鞭的抽打下起早贪黑地干粗重的体力活,过着猪狗不如的凄惨日子。咱们再来看看奴隶木华黎家的境况,放眼望去牛马成群,吃肉喝酒开PARTY,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号称“伯颜”(富裕的贵族)。 有些看官就郁闷了,他到底是奴隶还是奴隶主?他是一个很富裕的纯纯粹粹的奴隶。红楼梦中,有一些权奴仗着主子撑腰很狂傲很富足,但是无论他们多阔气多势力始终不能摆脱其奴隶身份,他们与主子签了卖身契附属于主子,没有资格去参加科举考试自然更不能去做官。 第九十六章 倒霉的弟兄们 不仅他们是奴隶就连他们的子子孙孙都永世为奴为婢。木华黎家族虽然很富足但由于祖上沦为奴隶,只得听命于主子的摆布,几乎没有什么政治权力可言。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有劳动的权力、有缴献财物和贡品的权利、有服徭役干苦力的权利、有服兵役跟随主子打仗的权利…… 木华黎的三叔(一位腰缠万贯的奴隶)从主儿乞营地捡来一个名叫博儿忽的小男孩,送给诃额仑作养子。 这样诃额仑就像唐玄奘西天取经收徒弟一般收齐了名震宇内的四养子。他们分别是:从蔑儿乞营地捡来的曲出、从泰赤乌营地捡来的阔阔出,从塔塔儿营地捡来的失吉忽秃忽、从主儿乞营地捡来的博儿忽。诃额仑像对待亲生儿女一般养育他们。 蒙古部族当时正处于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过渡的上升时期,此时已出现了家庭私有财产和奴隶,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掠夺人口与财物。每当部族之间发生战事后,俘虏中的成年男子即被杀掉,妇女儿童则被胜利者按照身份当作奴隶瓜分掉。 曲出等四个孩子想必都很聪明伶俐、招人疼爱,否则就不会被当作战利品献给太后诃额仑了。按照一般的惯例,诃额仑应该将他们视作家童,当作奴隶,然而善良的诃额仑尽心尽力地把他们养大,白天用目力,晚间用耳朵照顾他们。 后来他们都成为名贯中西的名将。善良慈爱的诃额仑慈悲为怀的母爱情结相当浓厚。郭进猜想,如果她活得足够长的话,在她精心哺育下的孤儿收养所中也许你会惊异地发现一些金发碧眼头发卷曲的小朋友,高鼻梁薄嘴唇皮肤白的小朋友,面庞扁平颧骨隆起眼裂狭细头发墨直的小朋友,鼻阔嘴大皮肤泛棕的小朋友、嘴唇厚鼻子宽头发卷曲皮肤泛黑的小朋友…… 博尔忽(Boroqul,?—1207),又作孛罗忽勒,蒙古许慎部人。约1197年,孔温窟哇将木华黎和不合两个儿子送给铁木真时,孔温窟哇的兄弟者卜格将自己在主儿乞部营盘里拾得的小孩博尔忽送给了诃额伦。诃额伦先后收养了四个得自敌方的小孩;她对儿子们说:“要让他们做白天的眼,夜间的耳。” 博尔忽长大后成为铁木真的伴当,初为不苦兀勒(掌膳者)、宝儿赤(司膳),后来当了怯薛,以后又担任怯薛长。铁木真帮助克烈部王罕夺回百姓和财物时,搏尔忽已是铁木真派出的与乃蛮部作战的“四杰”之一。 1203年与王罕大战时,窝阔台与博尔忽被敌军隔开,窝阔台颈项中箭,血在凝结,博尔忽以口咂吮,淤血沿着嘴角流下来,救了铁木真的爱子。1204年,博尔忽与沉白奉命率军歼灭了蔑儿乞部。作为一员猛将,博尔忽曾对成吉思汗表示:放出鹰鹘,看它从空中用爪子击落灰鹤,这是男子汉的最大快乐。 1204年成吉思汗立国分封时,博尔忽千户位列第十五,又是右翼副万户长。成吉思汗并且称赞他“与我做伴,听到招唤不曾落后”,封他九次犯罪不罚。 1207年,成吉思汗命博尔忽出征豁里秃马惕部。他进军时带着三人走在大军前面,夜晚在密林中侦察前进,被敌人捕杀。成吉思汗闻讯后大怒。想要亲征,因博尔术与木华黎劝阻而止。不久成吉思汗命朵儿伯征服了这个部落。博尔忽留下的子女,成吉思汗给予各种恩赐,备加关怀。 郭进对于这位四杰之一,四养子之一的大将也是叹息不已。不光是叹息一代名将就此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更是对少了一位同盟者而惋惜不已。有失吉忽图忽在中间牵线搭桥,郭进和博尔忽的关系极为密切,他也是郭进的同盟势力代表之一。 到不是说郭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也不是郭进想造铁木真的反。山头主义自古就有,就算是后世英明如毛太租,也杜绝不了山头主义,这是一群相同身份,或是相同地位,或是相同理念,或是相同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联盟,不一定非要和老大对着干,而是自然不自然的慢慢围聚成一个个小圈子,圈子里的人或势力自然而然的维护它而已! 郭进和博尔忽同为军方大将,自然会有些联系,而且还有四大养子中的失吉忽图忽在中间牵线搭桥,结成联盟是很正常的事情。亿木真也是心知肚明,不过现在的蒙古正在上升阶段,这样的小圈子不但不会危害到他的统治,相反更有利于蒙古的强大,将领们的私交好,打仗的时候就不会有拖后腿的事情不是? 郭进对于这位铁木真的母亲大人真是佩服的紧,收养的四个养子都是蒙古的功臣!!! 在不儿罕山待了几天,郭进好好的和铁木真和一干蒙古大臣们交流了一番感情,将大家心中的生疏感淡化下来,成绩还是很显著的,不几天大家又都恢复了以往那种随意的样子,当然那些大臣们心中怎么想郭进就管不了拉,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有人眼红自己的地位和所掌握的财富,这是肯定的。 对于郭进这个在蒙古建国时期出过大力的军师,铁木真还是十分的重视的,可毕竟郭进离开蒙古核心已经太久了,这次的征伐金国就没有郭进什么事情了,郭进也乐得清闲,当然只要他自己这么认为而已,镇守大后方的任务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几天后,郭进带着铁木真几位失宠的兄弟向黑龙江万户区赶去。这是月伦夫人的请求,不管是铁木真还是郭进,都不好拒绝,加上铁木真心中确实有些愧疚,所以就把他的兄弟交给了郭进,要郭进带着他们驻守蒙古大本营,当然,监视的成分更多一些。 看着身边这些满脸沮丧的失宠王爷们,郭进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扎木合和桑昆这两个倒霉蛋来,他们的待遇何其相似啊。 扎木合祖先是抢来的女人生的,因此成为外族血统,蒙古扎搭阑部首领。少年与孛儿只斤?铁木真三次结为安达。也是十三翼之战肇事者。 而铁木真的高明之处在于善于笼络人心,十三翼之战后不久,对扎木合心怀不满的族人就前来投靠铁木真,铁木真的威望得到进一步提高,势力更加壮大了。也正是这次战争之后,铁木真才真正独立的在漠北草原站稳了脚跟。 到了公元1201年,与扎木合结盟的各部也终于意识到铁木真的日益强大将威胁到他们,于是,扎木合组织了一个真正的部落联盟,想凭此同铁木真和王汗联盟一争高低。扎木合组织的这个部落联盟包括了除投奔铁木真的部落以外的大多数蒙古部落。 此外,参加这个联盟的还有:下克鲁伦河流域的塔塔儿人;下色楞格河流域的篾儿乞惕人;下斡难河流域的泰亦赤兀惕人;贝加尔湖西岸的斡亦剌惕森林狩猎人;与这些部落亲善的许多小部落,也参加了扎木合的联盟。最具戏剧性的还包括了铁木真岳父岳母所在的部落。 该联盟各部在刊河和额尔古纳河汇合处公推扎木合为汗,尊为"古儿汗"。紧接着,他们按萨满教礼仪书举行宗教仪式并相誓为盟说:"吾等之中,若有私泄机谋,阴怀异志者,将如此颓土断木般下场!"誓毕,共举足踏岸,使土崩于河水之中;挥刀斩木,使木断叶落于地。然后即分头行动,准备合力偷袭铁木真。 但他们并未能保守住秘密。他们分头准备时,豁罗剌思部的一个名叫豁里歹的人立即去向铁木真告密。铁木真立即向王汗求救。王汗一听有变,即起兵前来同铁木真会合,铁木真和王汗的军马顺利来到赤忽儿忽山、扯克彻儿山和阔亦田之地。这时,扎木合的军队溯额尔古纳河而上,也抵达了这个地区。 两军在第二天的黎明开始决战。史书中被神化了的萨满法师不亦鲁黑和忽都合别乞在这时开始大显身手。他俩端来一盆净水,从怀中取出石子数枚,投入水中,望空祷诵,念动咒语。霎时间狂风大作,天昏地暗,雨雪从天而降。他们本想以此迷住铁木真和王汗的人马,然后乘势掩杀过去,不期老天有眼,蓦然间风势一转,雨雪随飞,反向扎木合的军马袭来。 铁木真和王汗大喜,便趁此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之机挥军冲杀过来。扎木合的军队顿时乱了阵脚,慌忙奔逃,自相践踏,黑暗中不识路径,跌入深涧者无数。兵败如山倒,扎木合的联军就此分崩离析,活下来的人四散逃命。扎木合返回其额尔古纳河流域营地。扎木合在撤退时毫不犹豫地趁盟军遭难之机,大肆抢掠这些曾公推他为古儿汗的盟军。这种失去理智的疯狂行径使他失去了最后的支持者,他刚登上不久的汗位也因此而崩溃了。 铁木真在这次征战中被箭射伤,后来射箭人见取胜无望就来投靠,并承认是射伤他的人。铁木真见他不仅箭法好,人品也好,就免他一死,并赐名"哲别"--箭簇的意思。这个人就是金庸笔下著名的射雕能手哲别的真实原型。在以后的西征中哲别是最重要的将领之一,为铁木真立下了汗马功劳。 乃蛮部是扎木合的最后绝唱。铁木真靠着有序的军事组织打败了游牧在阿尔泰山和杭爱山之间的乃蛮部,收拾了各部族散落的残部。战争后,扎木合再无处可投,之后,被他的5个随从押送给铁木真。 铁木真念他们年少时的友谊,又念扎木合在强大时也没有谋杀自己,他愿与扎木合修好,但扎木合拒绝了,他说:"天下已非汝莫属,友伴有如我者,于汝又有何益哉?我二人之间,已不可复为友矣"。对于扎木合的死有一说法是他裹着毯子被骆驼踏死。而那5个随从则被铁木真作为叛徒斩首。 铁木真和扎木合作为多年恩怨的竞争者,最后以铁木真的胜出而宣告结束。在这一角逐中,铁木真具有的优势则是:性格顽强、政治敏锐,以及具有把正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艺术,并且在开始时得到了王汗的坚决支持。 扎木合似乎也很卓越,如果说他在内聚力上缺乏的话,但其活跃的思维和战术的运用是不逊于铁木真的。然而,如果有关铁木真的史书是可信的话,扎木合在做人方面是一位不可靠的朋友,他会毫不犹豫地掠夺自己阵营中的部落。而对于忠实于自己的部落来说,铁木真则是坚定、忠实的保护者。 另外,在他们两者之间,王汗也是一位关键人物。他始终支持铁木真,与他一起在阔亦田不顾斡亦剌惕部和乃蛮部巫师兴风作雨,迫使扎木合退到额尔古纳河下游。可以说对铁木真无论是实力还是心理上都给予了决定性的支持。 铁木真和桑昆:两人同样是安达,而且在现存的史料中,表面看桑昆是一个愚昧、粗暴的庸夫,心胸狭隘、嫉妒铁木真的才干,甚至后来要设计陷害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反面人物。 可是如果抛开史料中刻意对他的贬低和丑化,我们还能发现另外一个桑昆。众所周知他的父亲王罕是个怎样昏庸无能的人,桑昆后来指责铁木真说王罕是“杀人如麻的老人”,桑昆是一个直率的人,就算是札木合说给他的挑拨之辞。 但是这个王罕同兄弟和叔父之间的冲突,表现出的残忍也确实是令人不齿的,他有四十多兄弟,最后只剩少数几个。当年他被叔父打败,也速该要帮助他,《史集》记载了忽图剌汗鄙视他的人品,劝说也速该。 王罕的弟弟札阿绀勃是个有才能的人,却为王罕所不容。后来王罕也曾要收买蒙力克儿子大萨满阔阔出背叛铁木真,被阔阔出揭发。看看王罕的人品和才能就让我们怀疑他那强大的克烈部是谁缔造的,札阿绀勃经常与他分裂,或流亡,真正把克烈部变成强大部落的必然是王罕那个被忽视和丑化的儿子桑昆了。 尽管史书中诋毁他,但是人们依然可以看到他的品行和威望。他竭力维护客列亦惕部的利益,在该部得到广大拥护。《史集》客列亦惕章中,记载了一个同成吉思汗关系密切的客列亦惕贵族,名叫奎-帖木儿,负责王罕与成吉思汗之间的事务,他归降后,铁木真对他非常优待,言听计从,可是就是这样得到铁木真重用的大贵族,听说了一个桑昆在吉尔吉斯建立政权的谣言,就抛弃了一切去投奔他,可见桑昆的号召力。 在流浪寻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后,他才又回来归降铁木真。从人们散布桑昆复兴的谣言,以及奎-帖木儿的寻主可以看出桑昆是得民心的。那么桑昆是否是个没有本事的庸人呢?也不是,他在战场上是一个冲锋在前,身先士卒的勇将,不仅在抗击乃蛮人的进攻中,英勇作战,直到战马受伤,四杰支援他却没有遭受任何损失,让人怀疑是否只是用围魏救赵一类牵制行动。 而最能显示桑昆的才能的是阔亦田之战和哈阑真沙陀之战,在这两次重大会战中,桑昆的才能都是令人注意的。《史集》记载在阔亦田战役中,桑昆指挥侧翼部队的作战,同古儿汗札木合与乃蛮联军的先锋对抗,《史集》中在阔亦田之战中,对铁木真与王罕的联军只描述了桑昆,然后就把胜利的原因算在天气原因上,明显是在掩盖桑昆的战绩。在哈阑真沙陀战役中,在铁木真的部队接连打败了王罕大军的几支主力的关键时候,也是桑昆指挥亲自带领部队向铁木真的部队反冲锋,打退了铁木真的部队,尽管《史集》中辩解说是王罕军队人数多,才使铁木真抵挡不住,被迫退兵。 比起《蒙古秘史》讳败为胜要客观些。这是铁木真罕见的失利,桑昆同样也是在这次战役中冲锋陷阵,结果受伤。人们应该客观地看待历史人物,应该承认桑昆和札木合一样,和铁木真都是那个时代的蒙古英雄。 郭进就有些奇怪了,咋铁木真的把兄弟和亲兄弟,一个比一个倒霉捏? 尽管王罕在不同的场合下曾不公正地对待过成吉思汗,但是,直到当时成吉思汗对他的主人始终保持忠实。这位蒙古英雄认为他是克尽属臣职责的,他为其子术赤向王罕之女察兀儿别吉公主求婚。《秘史》说,王罕的拒绝深深地刺伤了这位英雄。 克烈王没有看清楚他属臣中的这位对手,没有在他称汗时(约1196年)打倒他,实是犯了错误。到王罕开始感到不安时,为时已晚。正像史书告诉我们的那样,他在稍稍反思之后模糊地意识到这一事实。王罕已经老了,他的头发白了。 第九十七章 兄弟(上) 他希望能平静地度过余生。但王罕之子亦刺合,人们更熟悉的是汉名桑昆,即蒙古语"圣公",怂恿父亲与成吉思汗决裂。他劝父亲支持札木合反对成吉思汗。桑昆受个人抵押权的束缚,在札木合短命的王权崩溃之后,桑昆鼓励札木合到克烈部王宫避难。 为了配合桑昆的行动,札术合煽动王罕不要信任他的强大的属臣成吉思汗,并谴责成吉思汗谋反。他对王罕表白说:"我於君是白翎雀,他人是鸿雁耳。白翎雀寒暑常在北方,鸿雁遇寒则南飞就暖耳。" 与此同时,古代蒙古汗系的合法后裔阿勒坦也靠拢王罕,他一直后悔把王位交给了一位暴发户,他怂恿王罕发动战争反对他从前的盟友。 1203年,成吉思汗与克烈人之间彻底决裂。这次破裂成了这位蒙古英雄一生中具有决定性的转折点。在此之前,他一直起着王罕的杰出副手的作用,现在他要为自己而战,为夺取最高地位而战。 在桑昆的煽动下,克烈人企图以言和为借口诱骗成吉思汗前来约会然后消灭之,但可惜却被郭进给破坏了,并且还乘机击败克烈部,一举成为草原上的王者。 当然,铁木真也是不会放心让郭进一个人监视他的兄弟们的,他还派出了一员大将沈白。在铁木真麾下的大将之中沈白的能力属于十分特殊的他不善领军征战但观察细仔善于探查地形寻找道路。 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沈白是铁木真的救命恩人加绝对心腹,他还是蒙古四杰之一,军方重将赤老温的兄弟! 沈白,锁儿罕失刺之子。以雄勇善战著称。原附属于泰赤乌部。沈白父亲锁儿罕失剌原是泰赤乌部人脱朵格的属民。铁木真少年时候曾被泰赤乌部捕获,带上木枷,后来他乘机逃跑,途中得到过锁儿罕失剌一家人的帮助,其子沈白与赤老温都促成此事。后来,锁儿罕失剌为此不能再留在泰赤乌部,便带着家人和部属投奔铁木真。从此,沈白就成为了铁木真的伴当之一。 有这个身份,沈白就是铁木真的心腹中的心腹,可惜他不擅长统兵征战,不然他的地位绝对不会如此低。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被派来监视几位王爷。不然就算待在字家兄弟的军中当个吃闲饭的,也要比现在好上不少啊。 蒙古地区的统一,既使成吉思汗及其家族获得了大量战利品和牲畜,极大地增加了他们的物质财富,同时也使其军事势力得到巨大增强。在大蒙古国建立以前,成吉思汗的军队充其量不过数万人,但在建国后,军队总数却达到12万9千人。 随着蒙古政治、经济、军事势力的加强,成吉思汗的雄心也在不断扩大。在他看来,人生的最大乐趣莫过于战胜和杀尽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乘其骏马,纳其妻妾。有一次,他勉励自己的儿子说,天下土地广大,河水众多,你们尽可以去扩大营盘,占领国土。寥寥数语,说出了他积极要求扩张势力的强烈愿望。 大蒙古国的对外扩张,除其自身社会因素外,与当时毗邻地区,如金、西夏、西辽、花剌子模、南宋等政权的衰微、没落也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他们彼此之间,不是经常攻战,互相削弱,就是忙于内讧、骄奢淫yi,弄得民不聊生,使阶级矛盾和民族mao盾日趋尖锐。这对蒙古统治者来说显然是十分有利的。 估计沈白自己也是不想再上危险的战场了,以前那也是迫不得已不是?更何况,现在的蒙古人对他们以前的老大金国也有些天然的心理阴影,有些底气不足是肯定的。金国压在他们的头上实在是太久拉,久得连铁木真也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早在唐朝统治时期,有关蒙古部落的活动,就已在汉族的文献里有了纪录。《旧唐书》和《新唐书》里,都记载着俱轮泊(呼伦湖)和望建河(额尔古纳河)东南,居住着蒙兀部。人们把她看作是属于室韦的部落。波斯史家拉施德的《集史》中也记载蒙古最早的居地是额几古纳昆,昆的意思是“山崖”。 八四○年,统治着北方草原的回鹘汗国,被黠戛斯攻灭。回鹘部民被迫向天山南北一带迁徙。大约在稍后的一段时间里,居住在额尔古纳河附近的一些蒙古部落便逐渐向西,迁移到原属回鹘统治的广阔草场,直到怯绿连(克鲁伦)河、斡难(鄂嫩)河和土兀刺(土拉)河三河的发源地不儿罕山(大肯特山)一带。此后,蒙古各部落即在西起三河之源,东至呼沦贝尔地带的广阔草原上游牧。 辽朝统治时期,塔塔儿(鞑靼)成为草原上强大的部落,并进而组成了部落联盟,构成辽朝的强大威胁。蒙古部落也受到塔塔儿的压迫。金朝统治时期,蒙古各部落才逐渐有了较快的发展。 传说,一只受天命而生的苍色的狼和一只惨白色的鹿,来到鄂嫩河源不儿罕山下,生子名巴塔赤罕。这个传说显然和契丹族关于男子乘白马、女子驾青牛在木叶山下生子的传说一样,反映着以狼和鹿作为崇拜象征的两个部落或氏族生育了蒙古各部落的共同的男祖先。它只是蒙古部落迁到不儿罕山时期的一段记忆。 有人愿意离开战场,自然就有人很不甘心,郭进此次收容的一干王爷们就是其中之一。在大草原上,身份很重要,但勇士的名头和战功更重要! 郭进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大队人马,有些苦笑不得。这也太夸张了吧,就为了身边这几位失势的王爷,值得这么兴师动众么,连铁木真身边的两大勇将都来拉。当然他们的理由是换防,把拖雷和哲别换过来,但,谁信啊!!! 术赤台,又作主儿扯歹、术彻台等。蒙古国大将。兀鲁兀氏人。十大功臣之一。 原为兀鲁兀部首领,依服札只剌部札木合。十三翼之战后,因不满札木合的残暴,率众归附铁木真(成吉思汗),随从参加统一蒙古各部战争,以智勇善骑射著称,深受器重,“每遇战阵,必为先锋”。其所辖兀鲁兀部军作战英勇,在战争中屡承重任,充当主力军。宋嘉泰三年(1203),在合兰真沙陀中,率本族士兵力战,射伤克烈部首领王罕子桑昆,重挫敌军,使蒙古军摆脱困境。 继充任先锋,突袭王罕驻地,击灭克烈部。四年(1204),征乃蛮部,在纳忽山(位鄂尔浑河东土拉河西)之战中,率军奋战,使敌军望而畏退,配合诸军一举灭乃蛮部。1204年,蒙古国建立时,封千户长,为十大功臣之一。成吉思汗将嫔妃亦巴哈别吉赐之以示奖励。 这位也是少见的猛男,另一位监护人就是我们的老色鬼同志,这两位可说是铁木真的铁杆,又是军方的重将,不过在郭进面前他们还得老实一点,不然穿不尽的小鞋在等着他们捏!!! 最让郭进心底发寒的就是,铁木真的几个兄弟和他以前的关系好得很啊,怎么这一转眼就变脸拉,真是让人想想就心底发毛啊! 铁木真父亲为其乞颜部酋长也速该。其名字“铁木真”之由来,乃是因为在他出生时,乞颜部正好俘虏到一位属于敌对部族,名为铁木真?兀格的勇士。按当时蒙古人信仰,在抓到敌对部落勇士时,如正好有婴儿出生,该勇士的勇气会转移到该婴儿身上。成吉思汗“铁木真”之名遂因此而来。传说成吉思汗出生时,手中正拿着一血块,寓意天降将掌生杀大权。 铁木真小时曾与札木合结拜为兄弟。后来其父遭塔塔儿族杀害(怀疑被毒死),身为长子的铁木真,要携母和弟妹们走到不峏罕山区,逃避塔塔儿族追捕长达数年,自此形成他刚毅忍辱性格。 深秋的草原上,一个少年仰望着灰蓝色的天空和远处背阳黝黑的山峦,落日已大半没下,晚风吹了起来掠过草地和溪流涌向少年,带起他厚重衣衫的边角。少年骑下是一匹骨瘦嶙峋的老马,马儿正低着头啃食地上的青草,在盈mao疲倦的ma眼下面有着深深的泪漕,也许它随时都会倒在晚风中。 深草色头发的少年有张宽阔的脸,还有非常浓密的眉毛,他的嘴角有个性的向上略翘,少年的眼中闪烁着如同初翔在天空的小鹰那样犀利却彷徨的眼神。少年有宽阔的肩背,他斜背着一张弓,那是一张硬弓,从挂在马鞍上的狐狸和野兔可以看出,少年能够使用它。 少年在还不能称其为少年的时候,也曾这样看过落日。当时总有一个强壮且刚强的人陪伴在他的身边,并用有力的大手将他举起放在肩头。“多么美的草原和落日”。那时的少年会不耐烦的要求回去。“孩子,你能看见的所有一切都将是父亲送给你的礼物,快快长大吧,我的小鹰”。这句话深深的印在了少年的心中。他曾默默的向天神祈祷“父亲,你活过来吧”。 夕阳的最后一点光辉消失在山头,远处的天空只留下如同一条橙色彩带样的云光。少年黯然的拔转马头,马儿轻轻的甩甩头,缓慢的驮着少年颠簸而去。 在深没及膝的草地中匍匐着一群饥饿的草原狼,它们早已经注视着前方的猎物,当少年驱马向它们走来的时候,它们再也按奈不住,迅速的奔窜上去。头狼是一只独眼的公狼,看去非常凶狠强健,它一口咬向了老马的前腿,老马吃痛,悲鸣着的仰天而起,前蹄猛的空踢,将头狼抛了出去。 头狼着地一滚随即便站了起来,一阵呼嚎后少年和坐骑已经被团团围住。少年拔出腰刀,向扑上来的群狼砍去,杀了几头恶狼,狼群便放弃对马上少年的攻击,转而攻击老马,在狼群的数次围攻后,老马终于倒下,少年也被重重的抛在地上。头狼又是一阵呼嚎,狼群便将少年围了起来。 少年拿着腰刀,不停的挥砍扑上来的恶狼,但是狼实在太多了,他的脸上,手臂,胸前和大腿上全是狼的爪印和咬伤。“已经没有办法了,狼腹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吗?”少年喘着粗气“不,我要活着”。地上四散着十数具狼尸,少年挥舞着腰刀再次将渐渐围拢的狼群杀退,但是转眼间,狼群又围了上来。“不行了,我死定了”。 飕的一声,一只火箭破空射来。在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晚就象一颗流星似的飞了过来,刺进头狼的身体,头狼连声哀嚎倒在地上,狼群失去了领袖顿时混乱起来,对少年的攻击明显缓解。随着猎兽号角声的响起,狼群四散而逃。 少年依然站着,望向火箭出现的地方。随后听到了人声,少年看见的是一个高壮的中年人和一个与自己年纪相若面颊白皙的少年。“你还好吗?”来的少年问。“没事了,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请问叫什么名字”。 来的少年说“我叫耶~~”。中年人突然吼道“元熙,别胡说”。白皙少年点点头“我叫元熙,他是我的父亲叫元洪,你呢?”。少年说“我叫铁木真”。名叫元洪的中年人轻轻的‘噫’了一声问“你真叫铁木真么?”。 铁木真点点头。“你的父亲叫也速该”元洪问。铁木真又点点头。元洪长叹一声指着远处对铁木真说“我们就住在那边的山里,欢迎你来做客”。铁木真说“好,我明天就会去答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元洪让儿子元熙把自己的黑马给铁木真骑了回去,元熙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还是允了。伤痕累累的铁木真就此逃过一劫。 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伦坐在帐篷中,因为铁木真还没有回来,所以他叫所有的男孩子都出去寻找他们的哥哥铁木真。坐在诃额伦旁边的是铁木真的妹妹铁木仑。铁木仑安慰母亲说“大哥是天神的化身,他不会有事的”。 诃额伦点点头,在她的记忆中铁木真出生的时候确实与一般的孩子不一样。那时,也速该也还在世并且是驰骋草原的无敌英雄。现在呢?敌人毒死了丈夫,由于也速该的死,自己一家也被孩子的叔伯遗弃。也速该想到这些不由眼中有些湿润了。她自己本来是被也速该抢来的,后来却爱上了也速该,现在她发誓要养育好也速该留下的孩子,完成也速该的遗愿。 在帐篷外响起了马蹄声,诃额伦赶忙跑了出去“是我儿铁木真回来了吗?”诃额伦边跑边喊。待她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却害怕起来。来的是遗弃了铁木真母子的叔伯投靠的泰赤乌人。此时泰赤乌人已经完全将铁木真兄弟视为了自己的敌人。 “这不是铁木真的母亲吗?你的儿子还没有死光吗,我们捉住了想偷我部马匹的别勒古台,你想要看看他吗?”泰赤乌人说完一挥手,有两个人架着奄奄一息的别勒古台走了上来。“孩子”诃额伦叫道。 别勒古台抬起头“母亲,我没有偷他们的马”,话音未落,旁边的泰赤乌人一巴掌扇在别勒古台的脸上。“放开我的哥哥”铁木仑拿着腰刀站在母亲的身后,诃额伦也拔出腰刀喝道“不要以为也速该死了,你们就能够欺负他的遗孤,有胆量就上来试试吧”。泰赤乌人不由都是一愣。 “母亲”远远的传来了声音。“是铁木真哥哥”铁木仑说。泰赤乌人又是一惊,他们知道铁木真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却勇武过人。‘飕’的一声,羽箭破空而来。为首的泰赤乌人连声惨叫跌下马来。 泰赤乌人愤怒的扔下别勒古台,向着铁木真冲去,当他们透过火把的光芒看清铁木真全身染血样子的时候全都惊呆了“魔鬼,魔鬼”有人喊了起来。铁木真挥舞着腰刀冲上前去,喊叫的人头颅便掉在地上。 “我就是也速该的儿子铁木真,这片草原的主人”铁木真喊道。泰赤乌人就如同群狼一样的将铁木真包围起来。不久前才和野狼搏斗的铁木真又勇敢的和 泰赤乌人拼杀起来。一段时间后铁木真由于体力不济,被一个泰赤乌人用刀扫落马下,晕了过去。“将他抓回去在我部的宴庆上活剐了也速该的儿子,那么就证明了我们泰赤乌人完全有能力征服这片草原”一个泰赤乌人说。 这个人叫博干豁儿,三十多岁,鹰鼻小眼为人狡诈,在泰赤乌人部落中有些名望。“对,就这样干”泰赤乌人说。 “母亲,母亲”远远的出现了数点火光。“是铁木真的兄弟们”博干豁儿说“那么我们都回去吧,只要没有了铁木真,他们什么也干不了”。泰赤乌人呼啸着跑向远方。“不要追了,如果铁木真真是受到神明庇佑的人,那么他会活着回来的”诃额伦悲伤的说。 第九十八章 兄弟(中) 在她心中已经出现了铁木真被剥皮掏心的图画,但是在她眼前躺着半死的别勒古台让她犹豫起来‘与其让现在活着的人都被泰赤乌人杀死,还不如放弃铁木真’。诃额伦摇摇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铁木仑赶紧扶起母亲。“将别勒古台抬到帐篷里去”。诃额伦撇开儿女走向帐篷,泪水不停的从她脸上滑落。 等到铁木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铁木真稍微的纳动身体,全身痛得就如同要散架了一般。慢慢睁开了双眼就看见周围全是泰赤乌人。”这就是也速该的狗崽子”说话的人是铁木真的叔父脱朵延。 在脱朵延的心中怀着对铁木真父亲也速该的仇恨。事情要从也速该的叔父,脱朵延的父亲再世时说起。忽都哈汗是个少有开明豁达的君主,他在四十岁之前没有生出一个男孩,于是便相中了勇武过人的侄子也速该作为后嗣来接替部落头领,凑巧的是在刚刚宣布了也速该继承权的时候,忽都哈汗的妻子告诉丈夫自己怀了身孕,当时的也速该十二岁。 在以后的岁月中也速该一直作为继承人的身份存在,而一天天长大的脱朵延对这个年长堂兄的敌意也在与日俱增。最后终于闹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忽都哈汗站了出来,对侄子和儿子说“这是一个残酷的时代,但是我希望你们兄弟能和睦相处,在此我决定谁先战胜塔塔尔人,谁就是国王。在这一仗中,也速该生擒了塔塔尔人头目铁木真兀格,获得了继承权。恰好就在这时候也速该的第一个儿子诞生,于是也速该将儿子命名为铁木真。 也速该当上君主后并没有为难年轻的堂弟,并将部落的重要事务交给脱朵延处理。但是脱朵延并不感动依然念念不忘族长的位置,直到也速该的死。部族便四乱起来,此时的脱朵延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统卸部众,这加深了他对堂兄的仇恨。 “明天各大部落的汗都会来,到时再扒下他的皮”脱朵延恶狠狠的说。在多年以前,人们这样描述草原“到处都是强盗和背叛者,儿子不再服从父母,兄弟之间也用刀剑来解决问题,部落的首领成为强者手中的珍宝,马因为过度的疲劳和得不到休息而死去,那里就如同地狱一样的可怕,每个人随时都有被杀的危险”而现在的草原似乎又回到了那样的时代。 铁木真愤怒的看向自己的叔父,他从小就讨厌这个口是心非的人。还有一件事决定了铁木真的仇恨。那是在也速该刚死的时候,部落一片混乱,于是脱朵延便想夺得族长的位置,他却受到也速该和自己共同的老师察次哈老人的坚决反对,察次哈老人对待铁木真就如同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一样,铁木真很敬爱这个有学士的老人。脱朵延在单独和自己的老师察次哈老人会谈的时候杀死了老人。 这件事导致了部落的分裂和瓦解。当时的铁木真十三岁。“就是那个人,害死了父亲”铁木真心中隐约有这样的念头。也速该是在宴会上被塔塔尔人毒死的,而一同前去的脱朵延却没有中毒。在父亲死后铁木真就当头喝问脱朵延为什么没有中毒,脱朵延铁青着脸猛的扇了铁木真一记耳光,理由是铁木真目无尊长。察次哈老人的死更激起了铁木真的仇恨,但在母亲诃额伦的阻止下,铁木真一家还是带着仇恨和屈辱离开了部族。 “向狼一样的小崽子,你就只有今天可以活了”脱朵延说。在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这是一个叫塔雪不儿花的人留下的,塔雪不儿花是也速该手下的一员捍将,现在他的部落就在喀尔喀河的上游。脱朵延笑着走开了。 铁木真静静的躺在囚栏里,他浑身一点气力也没有。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于是挺起头来。“你是铁木真吗?”来的人是一个黑瘦的少年。“你是谁”铁木真问。“我叫沈白”少年说“这里有些食物和一柄小刀,原老天保佑你能逃出去”沈白说完,将一包用草叶包好的东西递了进去。“为什么救我?”铁木真问。“因为我的父亲曾受到过也速该汗的恩德”沈白说完就走了。 “是吗?”铁木真默默的说。这时他想起了父亲,眼前同时也出现了脱朵延的模样。“就是死我也要先为父亲报仇”铁木真想。在吃了食物后,铁木真的体力得到了恢复,他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囚栏的北面是擀难河,因为能听见河水的声音,相信应该不是很远。南面对着的就是泰赤乌人的帐篷,“脱朵延的房子也在其中,我要小心的观察”铁木真已经打定主意要杀死脱朵延,现在因为听见擀难河水声,铁木真便认真的考虑起杀死脱朵延的逃跑线路。 铁木真用小刀一点点的将囚栏上的橼木划成能够用力踢开的样子,便静静的等待着逃跑的时机。这是他已经发现了脱朵延的帐篷,值得庆幸的是那里离囚栏并不太远。草原的气候是早上和晚上冷下午和傍晚热,而今天的天气却有些异常,到了下午的时候,从北方飘过来一大块云,后来云彩越聚越多渐渐的变成了乌云。整个天空在黑了下来的时候大约是下午三点。“机会来了“铁木真猛的踢开囚栏向脱朵延的帐篷冲去。泰赤乌人都在全力的收拾谱在地上的皮毛和晒肉,还要将活物赶进圈中,所以显得有些混乱,当时也没有人注意到铁木真。 铁木真冲进帐篷看准了脱朵延的样子,扑上去就是一刺,脱朵延张着惊谔的大嘴倒在地上。这时外面就有人吼了起来“铁木真跑了,快来人哪,铁木真跑了”。在铁木真踢坏囚栏的时候,故意的将靠擀难河的北面囚栏踢破,这样的行为迷惑了泰赤乌人“铁木真跑到擀难河里去了,不能让他跑掉”外面的泰赤乌人喊了起来。 铁木真探出头想外面望了望,发现几乎所有的泰赤乌人都跑向擀难河那边去了。于是他悄悄的留出帐篷,跑向泰赤乌人的马栏。当泰赤乌人全力的在擀难河上下搜索的时候,却发现部族的马全跑了出去。博干豁儿怪叫道“是铁木真,我们都上当了,铁木真骑马跑了”于是,泰赤乌人全都跑上岸却追赶奔马。“等等”博干豁儿说“得留下一些人,另外还得派通知各部落的汗,就说因为暴雨将至所以宴会延期举行”。 在这样的安排下,泰赤乌人冷静下来。“他是怎样跑出来的?”博干豁儿疑惑的说,他走向关铁木真的囚栏”是刀痕,一定是有人帮助他”博干豁儿对着剩下的人吼道“让我知道是谁帮助了那个狼崽子,那么他将荣幸的拥有和狼崽子一样的死法”。博干豁儿的伯父是泰赤乌部族长,但是真正意义上的族长却是狡诈的博干豁儿。 “脱朵延死了”这时有人发现了脱朵延的尸体。“别管他”博干豁儿说“那条死狗早就该死了,现在我们要将躲藏在附近的狼崽子找出来”。“他不是骑马跑掉了吗?”有人说。“不会的,我闻到了狼崽子的气味,他是只聪明的狼崽子”博干豁儿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并需眯着眼不停的用目光向四周扫射,那样子就向一只真正的狼。 铁木真确实没有骑马逃走,他反复的考虑了当时的情况,当时暴风雨就要来了,自己遍体鳞伤,所剩的体力根本无法撑到回家,就会被泰赤乌人追上,况且就算回到家里,追上来的泰赤乌人也会将自己一家人都杀死的。 于是,他在泰赤乌人混乱的时候就潜伏在了擀难河里,料想刚刚大呼上当的泰赤乌人是不会再搜索河岸的,等到夜深了,再悄悄的逃跑。但是铁木真的想法还是显得有些幼稚和主观了。“留下来的人分成三队,你们去搜索河岸,你们去搜索帐篷,你们去搜索营地的四周”博干豁儿说“因为有人在暗中帮助他,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在博干豁儿的心中,铁木真浑身染血举着腰刀的样子和那句‘我就是也速该的儿子,这片草原的主人’让博干豁儿诧恨不已‘那是个决不能让他长大的人,不然泰赤乌就会覆灭的”博干豁儿一直到死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以至后来他用这样的话说服了一个又一个有或没有同样想法的人。 铁木真墩在水里,只露出了头,他一动不动就如同石头一样。渐渐有火光移动过来。并伴随着人声“刚才不是已经搜索过这里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搜呢?我想那个铁木真早已经逃掉了”。另一个人说“我也这样认为,何不干脆将也速该的遗孤全都杀掉呢?”。铁木真听得心中一紧,不由想‘难道他们已经派人去杀母亲和弟妹了”。这时又一个泰赤乌人说“博干豁儿是很精明的,他已经派人去了”。铁木真一听,差点叫出了声。“不好,我得去救母亲”铁木真想。岸上的泰赤乌人并没有认真的搜索,在他们看来铁木真是不可能躲在河里的。等他们慢慢的随河岸走远,铁木真就从水里爬上了岸,他身上的衣衫本就厚重,此是更是拖水带泥沉重无比,铁木真脱下衣衫,赤露上身伏在岸边,他拨开挡在眼前的青草,注视着远处泰赤乌人的营地,等待着机会。 就在他认真观察的时候,背后却冷不丁有人咳嗽了一声。铁木真心中抖然一震,转过身去象受伤的猎豹一样的看着那个泰赤乌人。泰赤乌人是个年纪在四十多岁的健壮男子,他也看见了铁木真。“铁木真,别说话”那个男人说。这时铁木真听见近处有人问道“锁尔末你干什么不走了?”。名叫锁尔末的男人说“我在撒尿,你们先走吧”。待那些泰赤乌人走远后。锁尔末说“铁木真,你快逃吧,顺着那边走,那方有一户人家是我兄弟,你到那里去藏身吧”。“谢谢你”铁木真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2 一直走到天快明时,铁木真才看见远处似乎是有火光,此时铁木真的心中只想着快快找到锁尔末说的那户人家,好借了马匹去援救母亲和兄弟们,一路上他都是靠着这股精神力量强撑过来的。 他向火光的所在走了一段,此时天空已经开始翻蓝了,每低头走上几步再望向天空越觉得天比刚才亮了许多“天已经亮了,不知道母亲和兄弟们此时怎么样,会被泰赤乌人杀死吗?”。由于天亮的缘故,铁木真更加担心起亲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全身的伤痛和极度的疲劳。铁木真象是在与狂风拼搏的勇士一样勉强的向前,以至于在一处小丘前被荆棘绊倒,顺着斜坡滚了下去。幸好坡下堆放着一些柴草接住了已经昏迷的铁木真。 铁木真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毡毯上,旁边跪着一个漂亮的少女。“父亲,哥哥,这个人醒了”少女向外喊道。 踏进帐篷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全身赤黑面相凶狠的少年,这个少年有着如同虎豹般让人震慑的眼睛,双臂粗壮,肌肉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老人问。铁木真注视着黑面少年,一语不发。老人笑了笑说“我名叫锁儿罕,这是我儿赤老温和女儿合达安,我们并非歹人”。铁木真想了想说“我叫铁木真,现在正被仇人追杀”。老人不由一震,注视着铁木真。 此时铁木真已经握紧拳头,紧盯着赤老温,帐篷中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样,赤老温也用锐利的眼睛盯着躺在毡毯上的铁木真,‘啊~~!’此时合达安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不由随口呼出声来。 铁木真一跃而起,对着赤老温的面部就是一拳,赤老温单手接住拳锋另一只手一把抓住铁木真的胳臂,伸出腿去轻巧一靠便将铁木真摔在地上,一手按住铁木真说“我瞧你却象个歹人,我父子三人好意救你,你却还想暗中袭击,别说就你那些本领,就是再来十个八个人也不是我的对手”。铁木真心中不服说“若不是我身有伤痛,体力不支就是十个八个和你一样的人也不是我的对手”。赤老温喝笑一声“由你这被打爬在地上的人逞强,我也不恼,你越是逞强就越是受罪”。 “快快住手”老人这才缓过神来向儿子说。赤老温却是不放说”这分明是个歹人,没有道理就这样放掉他”。“他不是歹人,他是也速该汗的儿子,你快放开他”老人急道。赤老温不由啊了一声道“你就是铁木真么?”。铁木真本是愤怒之极,却被赤老温千斤大力制住了,后来听见老人说话,显然对方并非和泰赤乌人有联系反而却知道自己的父亲也速该,想必并不是敌人,这时却听见赤老温问了这样一句话。“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叫铁木真”铁木真站起来说。“因为刚才你的眼光太吓人了,所以我只注意你了,没有听见”赤老温笑了起来,此时的赤老温却完全跟一个孩子一样。铁木真吐出一口气,看了看赤老温也笑了起来。 在吃晚饭的时候。“也速该汗救过我,但是部落瓦解时的情况并不允许我做出选择,我反而想即便留在部落等着人来杀还不入先潜到泰赤乌部落去,所以我虽然跟着脱朵延来到泰赤乌部落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忘记也速该汗和他的遗族”锁儿罕老人说完,用审慎的眼神望向铁木真。在他看来铁木真能否有等同于也速该的气度才是一个关键,如果没有,他就不会为了一个蠢才而冒险。 铁木真点点头“您的确是个精明的人,草原是混乱地方,每个人生存的目的就是活着,所以您的做法没有错,错的是草原没有一个真正的制度,如果我用武力统一了草原那么就一定要制订一套完备的法度,让混乱归于次序”。铁木真眼中闪烁着亮光“这也是我父亲的愿望,但是他死了,我会这样接着做的,而且一定会成功”。锁儿罕老人惊讶的看着铁木真,他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的抱负和胸襟如此浩大,在他自己的印象中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只是一个用武功平复混乱的人,对于建立法度这样新奇的提议,锁儿罕老人不由思索起来“统一草原,建立法度,确实没有人想过,也没有人敢想”。 锁儿罕老人看向铁木真,这个少年全身散发着一种刚强的魅力,让老人也不由神往,老人想“如果我再年轻四十岁,那么我也将会是统一草原的缔造者之一了”。老人侧身看了看自己的孩子赤老温。似乎赤老温并没有注意到父亲和铁木真的对话。“你说得真好,铁木真哥哥”合达安说道。锁儿罕老人又看向自己的女儿,笑了笑。 第九十九章 兄弟(下) 吃完饭后铁木真和赤老温一起回到帐篷。“你的力气可真大”铁木真对赤老温说。“是呀,我从小力气就很大”赤老温说“不过你也不错呀,昨天按住你可费了好大的劲”。“是吗?”铁木真笑了起来“你想过长大后干什么吗?”。赤老温说“当个有很多肥羊和牛马的大富人”。铁木真问“要是有人来抢你的羊和牛马怎么办?”。赤老温说“他们敢,我到时还不打死他们”。铁木真接着问“如果敌人非常多你打不过他们怎么办?”“我可没想过”赤老温摇摇头说“你呢?你想干什么?”。“当国王”铁木真说。“我当将军成吗?”赤老温笑着说。 “好,我让你成为大将军”铁木真也笑了起来。“对了”铁木真问“怎么这间帐篷里有两张床呢?”。赤老温说“我还有个哥哥,因为去了叔叔家现在还没有回来所以空着”。“你哥哥叫什么名字?”铁木真问。“他叫沈白”赤老温说。”沈白吗?”铁木真眼前浮现出了在泰赤乌囚栏前递给自己食物和小刀少年的样子。‘对了,这里的主人叫锁儿罕,而我在擀难河边碰见的人名叫锁尔末,他们是一家人吗?”铁木真想。“你的叔叔叫锁尔末吗?”铁木真问。“是呀,我哥哥就是去他那里了”赤老温说。铁木真不由感慨起来,安然睡下。然而有一件事情他却忘记了。 “这柄刀就插在脱朵延的胸口上”一个泰赤乌人说。博干豁儿接过刀来,看了看对着手下的人说“这柄短刀上面绣着一只狼头,我以前见过它,却想不起来了,你们想想”。“这是锁尔末的刀”有人说道。“好个锁尔末”博干豁儿冷笑起来。 半夜的时候帐篷外响起了马蹄声。“父亲,父亲”远远的传来声音惊醒了帐篷中熟睡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沈白”锁儿罕老人问。“不好了,博干豁儿发现是我们救了铁木真,杀死了叔叔并向这里来了”沈白悲伤的说。“冷静些,只要没有证据他是不敢为难我们的”锁儿罕老人之所以有这样的信心是因为他现在是草原最大部族克烈族的客人,而且现在老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克烈族的土地。“你也别歇了,去叫些人来”老人对着儿子说。之所以要沈白去叫援手,是因为他为人要比赤老温冷静得多。沈白的马踢声还没有消失,远处已经出现了火光。“怎么这样快”锁儿罕老人没料到追兵如此急速“糟糕,铁木真还在帐篷里”老人此时也有些惊慌起来,汗水出现在额头。草原的天气很少有晚上燥热的情况,便是有也只是出现在夏季最热的几天中,而今天晚上却相当的热。 马冲到了老人面前停了下来,随即听到了博干豁儿略显尖细的声音。“尊敬的锁儿罕老人,在下向您请安了”博干豁儿将火把对着老人,观察着老人的表情。“怎么这么多的汗呢?锁儿罕老人”博干豁儿说。老人笑了起来“因为天神在发脾气,瞧你的脸上不是有更多的汗吗?”老人的语气相当轻松,心却是悬在半空。“你儿子难道没有告诉你,你兄弟的死讯吗?你为什么还这样轻松?你不恨我吗?”博干豁儿说“告诉我铁木真在那里,我就饶你性命”。博干豁儿连珠一样的问题确实让老人有些吃不消。“谁是铁木真?”老人装起糊涂来。博干豁儿眼角的肌肉微微的抽动着骂道“别以为我是个傻子,你这条老狗”博干豁儿向身后的人说“将他抓起来,在我们找到铁木真后,一起杀掉”。 铁木真推醒赤老温,赤老温眼见泰赤乌人要抓父亲便冲了出去和泰赤乌人扭打起来。铁木真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也吃了些食物,但是身体受的伤却没有好,他也知道如果泰赤乌人搜到了自己那么锁儿罕一家连同自己都会死在泰赤乌人手中,正如同铁木真自己所说的那时的多数草原人一生都在为了活着而生存。 帐篷的后角被人揭了起来“铁木真哥哥,你快过来”声音是合达安的。铁木真走过去。合达安说“你得藏起来,快跟我来吧”。当铁木真从背面出帐篷的时候,帐篷的正面已经被人撩开了。“没有人”一个泰赤乌人说。“要搜仔细”博干豁儿四下张望。“跟我来”合达安小声的对铁木真说。铁木真点点头,俩人缓慢的匍匐前进,直到帐篷东面的羊圈里。羊圈里堆放着很大一堆羊毛“钻进去”合达安说。铁木真扒开羊毛钻了进去。合达安则在外面将羊毛整理好。“你不躲进来吗?”铁木真问。“不,这里藏不下两个人”合达安说。 “完全没有人”泰赤乌人搜索了所有的帐篷,对博干豁儿说。“不对,他应该还有个女儿,去羊圈那边搜”博干豁儿说。此时赤老温被四个健壮的泰赤乌人押了起来。博干豁儿回头看了看赤老温“有人说,锁儿罕老人的女儿就象映在擀难河水里初升的月儿那样美,我看是不能相信的”。 “谁说的?”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合达安掩盖好铁木真后走了出去,站在博干豁儿的面前,在火把下的合达安显得娇小可人。看得博干豁儿不禁吸了一口气“果然名不需传”。合达安说“这里没有敌人,请你放开我的父亲和哥哥”。博干豁儿挥挥手命令人放开了锁儿罕父子。“怎么样,愿意做我的妻子吗?”博干豁儿问。“不愿意”合达安说“克烈的王子和我是青梅竹马的朋友,我们已经定下了婚姻”。博干豁儿轻哼了一声,眼睛开始象四周扫视。“我儿沈白已经去克烈部请人来调解我们之间的纷争了,对于我兄弟的死,我自己也不想太过问,毕竟他是泰赤乌部的人”锁儿罕老人说。博干豁儿又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快。 铁木真藏在羊圈中由于天气酷热加上又在羊毛之内,待得久了难受得真是要就此晕过去。博干豁儿站在羊圈外指着羊毛对人说“去把羊毛扒开看看”。于是就有泰赤乌人上去扒。待扒了一阵,博干豁儿突然看见远处出现火光。“是我儿回来了”锁儿罕老人喜道。来的正是沈白和数十个克烈族人。博干豁儿与克烈族人谈了起来,最后也只好灰溜溜的回去了,等到事情都解决了,锁儿罕一家急忙赶到羊圈里。“铁木真哥哥,你快出来呀”合达安连叫了几声也没有回答,沈白和赤老温扒开羊毛才将已经昏死的铁木真救了出来。 等到第三天清晨,铁木真终于醒了过来,在他坐起来的时候,看见了满面笑意的锁儿罕老人以及面带羞涩的合达安,强壮卤莽的赤老温和黑瘦却精明的沈白,铁木真向他们说”如此大恩,我铁木真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在吃了午饭后,铁木真向他们逐一道别,锁儿罕老人送给他一匹红马和弓箭,对他说“你的母亲并不是个普通人,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事,你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合达安递上来的是一包烤肉和干粮,当铁木真策马欲行的时候,合达安问“铁木真哥哥,你还会回来吗?”。铁木真转头对合达安说“你为我提心吊胆,愁暖防饥,我终身都不会忘记你的。如果有那样的一天,我会回来找你们的”。说完策马而去。 到第二天傍晚,铁木真回到了家,那里有被焚烧后的痕迹,帐篷和围栏都已经毁坏,铁木真在废墟中搜寻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具尸体,心中悬石不由落地,但却不知道母亲和兄弟们现在去了那里,眼见斜阳西下,自己孤身长影不由伤感起来。铁木真取出合达安为他备下的烤肉和干粮,坐在地上吃了起来,心中荡漾起一股暖流,那匹红马也紧跟在他的旁边,啃着地上的青草。落日最后的一点光明消失在远山那边。“又是一个落日”铁木真站起身来,对着西方吼道“我要力量,我要军队,我要成为草原的主人”。 3 以后的一段时间,铁木真在草原上四处流浪,他走过了许多土地,淌过许多河流,在他的心中仍然有着强烈的愿望,一半是对亲人的情感,而另一半是渴盼力量的思考。他来到了喀尔喀河的上游,河水在那里起了回旋,造成一片平静的河泊。青碧的天空将河水染上颜色,那是一种令人舒爽的蓝色调,水红花艳丽的点点绽放,茂密水草间栖息着的群鸟,唱起高歌,跳起舞蹈,欢迎着少年的来到,风更将平静美好草原的芳香带给了骑在红马上的铁木真,铁木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之所以会到喀尔喀草原来,是因为这里的札只剌惕部首领曾是自己父亲手下的将军和亲信,‘也许自己的母亲也会来这里’铁木真想及亲人,心中更显轻快,忙策马急行。 在札只剌惕部首领塔雪不儿花的帐篷前,远远跑来一个英武少年,少年有一张瘦削的脸,一对灰色的眸子,薄薄的嘴唇,高高的鼻梁,他身体结实高挑,给人一眼看去精明强悍的感觉。在当时的草原这样俊美的少年可不多见。 少年一只手上提着张宽大的强弓,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只死去的巨鹰。少年匆忙的跨进帐篷,”父亲,这是孩儿的猎物”少年微喘着对塔雪不儿花用骄傲并高兴的声音说。这个少年的嗓音却有些特别,在阳刚中透露出几分阴柔。塔雪不儿花高兴的说“这是我儿扎木合射下的第一只鹰,现在他才十四岁,将来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父亲”扎木合说“我的目标是统一蒙古草原”。塔雪不儿花大笑起来。 #奇#这时有人进来帐篷禀告”有个自称是铁木真的孩子要见您”。“铁木真?”塔雪不儿花思索起来“难道是也速该的儿子?让他进来”。过了片刻,“您好”铁木真走进帐篷。“你是也速该的儿子吗?”塔雪不儿花问。铁木真的眉头微微的一皱,在他眼中,这个自己父亲以前的手下竟然在直呼先主的名字,实在令人厌恶,不过这种带有强烈反感的想法在一瞬之间便消失了,毕竟铁木真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要别人依照自己想法行事的时候。 #书#“是的”铁木真说“我的母亲曾说,您是先父的好朋友”铁木真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塔雪不儿花,塔雪不儿花并没有提出异议相反却有些洋洋自得。“现在我们一家遇到了危险”铁木真缓慢的说“听说您是草原上最慷慨善良的人,加上您又是先父的知几,所以小侄才远来拜见”铁木真说话的时候几乎都一直在注意着塔雪不儿花的表情。 “父亲”站在一旁的札木合说道“这个人在欺骗你”。铁木真一惊,看向那个正在微笑的美男子。“我是札木合”札木合说“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父亲的表情?”。铁木真说“因为叔父有张如同雕塑般面庞,给人以力量和敬意的感觉,就如同我的父亲”。铁木真真诚的说。“是这样吗?”札木合问道,此是他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微笑,甚至露出杀意。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铁木真大吃一惊。 “好了,札木合”塔雪不儿花笑着说“也速该曾经救过我的性命,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别为难你的兄弟”。他的话是说给两个少年听的,他却没有看清,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少年相互对视,在眼中迸出的激烈火花。“铁木真贤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塔雪不儿花问。“是这样的~~”铁木真说。“父亲,我出去了”札木合的脸上恢复了笑意对铁木真说“你是个有趣的人”。铁木真注视着他“你也是”。两个少年相对笑了起来。 铁木真将不久前自己一家与泰赤乌人发生冲突的事说了一遍。“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塔雪不儿花说“可惜,你的母亲和兄弟们并没有到喀尔喀来,不过我会帮助你的,就在这里住下吧,铁木真”。铁木真摇头说“叔父,我得自己去寻找母亲他们,虽然前道有苦难和危险,但是却阻挡不了我的脚步”。塔雪不儿花点点头“好孩子,不愧是也速该的后人,我就送给你一把战刀吧,这可是你父亲曾经用过的东西,我一直保存着”。铁木真接过战刀,踏出帐篷。 帐篷外面站着札木合。“铁木真,跟我来”札木合翻身上马。“你要干什么?”铁木真也跨上红马。“我想跟你比试比试”札木合仰起鞭来狠狠的向坐骑抽了一鞭,急驰而去。铁木真也不示弱,纵马紧跟在札木合的身后。“那是个可怕的地方,铁木真”札木合在马上说“会让你送命的”。“不管什么可怕的地方,只要你敢去我就敢”。“那你就跟紧点”札木合又狠狠的抽了坐骑一鞭。铁木真却并没有持鞭,他只是提了提缰绳,红马象知道主人的意思那样紧紧的跟在札木合的身后。 一前一后的两个少年纵马在草原上追逐,似乎铁木真总是要落在札木合的身后。“到了”札木合勒停了坐骑,指着前方一片宽旷的草地说“那是神狼之穴,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你敢进去吗?”。铁木真望向那片如同一弯钩月样靠在喀尔喀河边弥漫着神秘和危险的草地摇了摇头“我不会作无用而危险的事情,因为我还要去寻找母亲”。“你是个胆小鬼,铁木真”札木合说完,纵马向神狼之穴奔去。“别去,札木合”铁木真喊道,眼见札木合的身影消失在前方,铁木真犹豫片刻后决定回札只剌惕部寻求救援。“啊~~~~”顺风传来了一声叫喊。‘难道是札木合出事了’铁木真想,虽然那个英俊少年有一颗不可琢磨的心,不过自己不能见死不救。于是,铁木真也策马向神狼之穴走去。 札木合回头看见铁木真并没有跟过来,心中甚是高兴“真是个胆小鬼”札木合自言自语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打从他第一眼看见铁木真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现在铁木真似乎被自己比下去了,札木合心里也舒服了许多。其实札木合也并非是逞能,他早已经打定主要要闯神狼之穴了,在以前的许多日子里他做过很多尝试,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神狼之穴其实是草原狼的巢穴,那里看去虽然平静美丽,但是对于人类而言却是真正的死亡之地。草原上的人们对狼抱有一种敬怕的感情,在他们的神话故事中 认为自己的祖先其实就是狼的化身。札木合小心的拔出腰刀,顺着以前自己探索的道路前进,在札木合的记忆里,部落的老人们曾说过,神狼之穴里住着一只体型庞大的白狼神,狼神有会喷火的眼睛,有尖利的牙和爪,狼神已经在那里长眠千年,它守护着秘宝,等待着举世无双的英雄来到。 东征西讨 第一章 被忌惮的王爷 这样的话听在札木合的耳中便犹如在挑逗着这个少年一样,十二岁的札木合第一次闯进了神狼之穴,三天后部落的人们在喀尔喀河里发现了遍体鳞伤的少年。 札木合慢慢的前进,这条道路的前方已经接近神狼之穴的中心,这里已并非自己探索过的地方。 “嗷~~~”札木合听到一声低沉的吼叫,接着猛兽便从草丛中探出头来。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纯黑色巨狼,它的周围站着数十头体型较小的狼,在大黑狼的头骨至鄂的地方有一条疤痕,这是札木合以前砍伤的。 “嗷~~~”大黑狼又是低低呼嚎着,在它眼中已经认出了这个厉害的仇人。狼和人就这样僵持着。札木合跨下的白马低声喘气,札木合更将缰绳扯得笔直。突然,在札木合的身后出现了一条小狼,它悄悄的匍匐过来,猛的扑向了骑在马上的札木合。当札木合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无法避开扑来的狼身,札木合大叫一声挥刀斩去,自己却还是掉下马来。白马仰天呼啸,撒开四蹄,急奔而逃,在草丛的深处,札木合却被群狼围了起来。 铁木真纵马跑近的时候,恰好看见札木合的白马奔跑出来,马儿的身后数条恶狼正急急的追赶,铁木真取下强弓,搭箭在弦,‘嗖’的一声羽箭激飞而去,将一条恶狼的身体穿透,狼群便散开了。白马甩开狼群向札只剌惕部方向跑去。铁木真看着及肩高的草丛犹豫起来,自己以前也曾差点丧命在狼腹,也知道群狼的厉害,现在却又要单独去狼穴救人,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这时原本明朗的天空却黑暗下来,并从远方传来隆隆雷声,天气瞬间的恶劣将神狼之穴及周边的一切都变得可怖起来。“还是去吧”铁木真想“如果连狼群都征服不了还谈什么征服草原呢?”铁木真跃下马来,在红马的身上拍了拍,向着札只剌惕部方向指去,红马嘶鸣一声,撒蹄向主人手指的方向跑去。 铁木真拔出腰刀,一边拨开草丛一边小心前进,大约走了数百步,铁木真发现了札木合走过的道路,于是铁木真就顺着这条路向神狼之穴走去,周围的恶狼不时从铁木真的身后和四周扑上来,铁木真不停的挥砍,全身染得血红。渐渐接近神狼之穴的中心,铁木真周围袭击过来的狼反而没有刚才那样多了。铁木真停了下来撕下些布条包扎了伤口。这时铁木真耳中仿佛出现了一个呼唤的声音,声音好象是自己的父亲也速该却又好象不是,铁木真站了起来,向着声音出现的地方走去。 拨开草丛,铁木真看见了一片宽阔的平地,无疑这就是神狼之穴的中心了。铁木真紧张的看着前方,前方站着大大小小的数十头狼,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头面部有刀痕的黑色大狼。”嗷~~~~~“黑狼面对铁木真长啸起来,如同是欢迎的仪式一样,接着其余的狼也呼嚎起来,于是周边的群狼也都呼嚎起来,天空中闪下一道霹雳,而雷声却被淹没在了狼嚎中。 铁木真用双手捂住耳朵,低下头去,突然他发现脚下的土地并非是泥土而是石地,铁木真用脚扫开覆盖在地上的枯草,看见雕刻在地上的狼的图画。“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铁木真惊讶起来。狼嚎的巨大声音消失了,在铁木真的前方和四周,所有的恶狼也都没去了踪影,风带着雨水吹了过来,并吹起了起地上的枯草,一道霹雳破天般的劈下,借着亮光铁木真看见了一张画有狼和鹿的雕刻,闪电中雕刻分外耀眼,似乎到触及铁木真的灵魂,在狼和鹿的上方是青鸟托起的太阳和月亮,雕刻的下方无数的人民在顶礼膜拜。铁木真向前走去,‘这就是我蒙古民族的祖先,也就是我铁木真的祖先吗?’铁木真丝毫没有注意脚下。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黑洞‘啊~~~~’铁木真一脚踏空,掉了下去。 4 “醒醒,铁木真”在如同幻想的环境中铁木真睁开了眼睛,他的身体似乎飘荡在空中,包围着他的是一层淡淡的七彩霞光。“你是谁?”铁木真问道,他撑起身体向四周望去,在四周都是一片纯洁的白色,如同浓雾般将铁木真隔在当中。在铁木真的脚下他看见了飞快流走的蒙古大草原上的河流和山野还有千万头奔涌向前的骏马和野兽。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由远而近。 铁木真擦亮眼睛,在一个山头他发现了一个和自己长相酷似的人,那个人留有胡须,身上穿着耀眼的火红甲胄,他骑在红马上如同突兀的岩石样一动不动,他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站在高处指挥着战争。突然,一只疾若流星般的羽箭射了过来,那个人中箭跌在了地上,周围的人都惊呼起来,而跌在地上的人却一翻身,猛的站了起身,他骑回到马上,面貌间没有一丝痛苦和惧意,他的身影显得更加雄武高壮,他擎起插在身边的高大旗帜,仰天大吼。 “啊~~~~~~~~~”在浑重如同咆哮般的声音中他的战士们欢呼叫喊起来“成吉斯汗,草原的霸者,我们的主宰”,声音如同风暴般袭卷战场,他的敌人们顿时慌乱骚动起来。羽箭却仍然留在那个人的肩头,火红的甲胄上染满了强者的鲜血。 “成吉斯汗”铁木真完全被那个人的身影所征服,这样的情景就如同他时时在梦中梦见自己父亲冲杀战场的图画一样,为了天与地之间的喧嚣和杀戮,也为了自己的梦想,铁木真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当铁木真再次望向那个人,却发现他就是自己,而且自己也仿佛置身在了那庞大的战场之中。“木华黎”铁木真不由喊道。“我在”铁木真的身后传来一声回答“大汗有什么吩咐?”。铁木真向身后看去,在自己的身后站立着数十个矫健的将军,自己的兄弟们也在其中,站在众将军最前面的有四个人,铁木真注视着似曾相识的他们。“嗖”的一声又一只羽箭射了过来,射中了铁木真跨下的红马,红马悲鸣一声摔在地上,同时也将铁木真摔了下来。 在铁木真着地的那一刹那,周围的图画都消失了,覆盖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铁木真”遥远的声音再次透过时空般清晰传来。“是谁?”铁木真大吼道“你是谁”。黑暗中,札木合的身体在一层青白色光辉笼罩下微笑着走了过来,站在了铁木真的身旁。“札木合,你没有事吗?”铁木真问道“当然没有”札木合说道“看那里,铁木真”。铁木真顺着札木合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看见了一点银白色的亮光,光芒一点点的扩大,铁木真看见了一只银白色的狼和一头白色漂亮的鹿,在狼和鹿跑近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和一个美丽健康的女人。 “我们的名字是孛儿帖赤那和豁埃马兰勒”男人和女人说“铁木真,札木合,我们的孩子,我们已经将太阳和月亮放在了你们的心中”。男人和女人说完就走了。“你们别走,别走”铁木真对着那对男女喊道。“铁木真,到圣山去,你的母亲就在那里”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第二天清晨,在喀尔喀河边,一个札只剌惕部人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铁木真和札木合。两天后,铁木真在札只剌惕部的帐篷里清醒过来,同时,札木合也醒了过来。塔雪不儿花汗认为是铁木真救了自己的孩子札木合,所以他让两个少年结拜成安答,“我不和铁木真结拜”札木合说道。“为什么?”塔雪不儿花汗问。“因为,他是我的敌人”札木合说道。在札木合的父亲塔雪不儿花的坚持下,札木合和铁木真最终结拜成了兄弟。但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铁木真和札木合这两个少年将来会成为主宰草原命运的人,犹如札木合口中所说,铁木真是自己的最大敌人。 铁木真在傍晚赤金色光辉的照耀下沿着桑沽尔河驱马向前,这时是在他和札木合结拜成兄弟后的第十天。在神狼之穴里,如同梦一样情景给了他指引。“远方的高山就是圣山不尔罕了”铁木真在心中问道“我的亲人们真的会在这里吗?”。“铁木真哥哥”远远的传来喊声,铁木真不由勒停了坐骑,看见远处有一个人纵马奔来。 “哈撒尔“铁木真喊了起来,喊声中包含着自己经历痛苦磨难的泪水和见到亲人后的喜悦。在夕阳光辉的照耀下兄弟两人拥抱在一起。”你长高了,也结实了,哈撒尔”铁木真说道“母亲和兄弟们都好吗?”。哈撒尔用手臂擦去脸上高兴的泪水,不住的点头。 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诃额伦坐在帐篷中缝补着孩子们的衣裳,铁木仑也在一旁帮忙。这时,哈撒尔跨进了帐篷,“母亲”哈撒尔高兴的说“铁木真哥哥回来了”。诃额伦不由呆住了,手中的衣物都落在地上,眼中涌出泪水,坐一旁的铁木仑跑出帐篷,“母亲,铁木真哥哥真的回来了”铁木仑跨回帐篷搀扶起母亲,高兴的一起走了出去。当诃额伦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铁木真的时候,她哭泣起来,“母亲”铁木真扑上前跪在诃额伦的面前也哭出声来。 “孩子,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诃额伦抚摩着铁木真的头发“要象你的父亲一样坚强,别哭了孩子”。铁木真慢慢止住了哭泣,扶起诃额伦进到帐篷里。 铁木真的兄弟们相继回到家,当他们看见脱险归来兄长的时候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悲伤和高兴交杂着向他们袭来,他们无不流下了眼泪。别勒古台更是在一旁痛哭起来,他和铁木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泰赤乌人来袭击的时候,母亲诃额伦果断的舍弃了被泰赤乌人抓走的铁木真,她让孩子们背负着身受重伤的别勒古台离开了当时的家。虽然母亲的行为是为了整个家庭,但是在别勒古台的心里仍然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大家,他一直都认为铁木真被泰赤乌人抓走是自己造成的,现在他的兄长铁木真平安的回来了,别勒古台泪留满面的看着铁木真。 “我的兄弟们”铁木真说道“让我们一起来完成父亲留下的愿望吧”。铁木真的兄弟们点点头。在火光的照耀下,诃额伦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心中充满了作为母亲的慈爱和骄傲,她想对苍天说“我的铁木真回来了”。 -----------------------------------------------------------------------------------------------------------------------喝,哈,一声声略显青涩的呼喝声,从一排排,一列列站得整齐的少年们口中,喊出来。伴随着脸上流下来的汗水,身子周围蒸腾的水气,在这深秋辽阔的大平原上,远远的传播了出去,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在提示着人民新的一天的开始。 合撒儿全身披挂整齐,满脸严肃的骑在战马上,在操训的少年们的队列中来回不停的巡视着。一旦发现有哪个小子偷懒或是动作不标准的话,他马上冲上去就是一顿横眉冷目的大声训示,手上的吗鞭还不停的晃来晃去,吓得被训示的小子们脸色苍白,身子一个劲的直打哆嗦,老实得就像什么似的。 而一众少年人眼中的恶人,蒙古的王爷哈撒儿同志却是满脸的抑郁,只不过他是个比较负责任的人,既然郭进安排了他这样的任务,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完成,更何况,蒙古的下一代,不,确切的说是黑龙江万户区的下一代就在他的手中培养,这也是蒙古王国的后备力量,由不得哈撒儿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身为蒙古王国有数的勇士,哈撒儿自然也有自己的气度和威严,可惜,他太出色了,出色到自己的兄长铁木真都有些忌惮的地步。在汗位的驱使下,尽管哈撒儿战功无数,为蒙古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他也有自己的部族和势力,本来就算他不受兄长带件,也应该回到自己的部落里去,可铁木真过于忌惮他的几位兄弟,于是,他就被发配来到这里当一名教官了,还是那种闲得发慌,根本就没啥实权,整天就和一群少年打交道的教官。 合撒儿:成吉思汗之弟。就如其名合撒儿(勇猛的)所示,是一勇武过人之人物。奋战于与乃蛮族之战,曾在征王罕之战中诈降王罕,为成吉思汗立下汗马功劳。 1204年,铁木真统一草原诸部,建“大蒙古国”,称成吉思汗。在黄金氏族内部分民分地时,合撒儿分得四千户,早先被札剌亦儿部人孔温窟洼(即木华黎之父)当作私属献给合撒儿的者卜格,仍作为千户那颜之一被委派给合撒儿。 可成吉思汗的冲突建国后不久,成吉思汗与合撒儿之间又开始产生不和。合撒儿与其兄失和,是由于他被当时势力很大的晃豁坛部告天萨满(“帖卜腾格理”)阔阔出欺侮后,成吉思汗反而责备他无能。因此他一直三天不见成吉思汗。但事实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阔阔出对成吉思汗说:“长生天的圣旨神来告说:‘一次教铁木真管百姓,一次教合撒儿管百姓’。若不将合撒儿去了,事未可知。”在分民分地时,成吉思汗诸子所得,均多于其诸弟的份子。成吉思汗母亲当时就对此不满意,不过没有作声。 与成吉思汗血统相同,又一直与他患难与共、同成大业的合撒儿,自然是最有资格代表诸弟来表示这种不满的。阔阔出所传达的“一次教合撒儿管百姓”的长生天旨意,实际上曲折地反映出蒙古国内部正在酝酿一场潜在的政治危机。成吉思汗听了这番话,当夜就拘执合撒儿,对他进行审讯。 这起冲突,由于成吉思汗母亲月伦太后的及时干预,才稍见缓解。月伦太后得到成吉思汗拘执合撒儿的消息后,连夜动身赶往可汗营帐。她“盛怒盘坐,出两乳置膝上,问道:您见了么?这是您吃的乳。合撒儿何罪,你自将骨肉残毁?初你小时,曾吃了这一个乳。哈赤温、斡惕赤斤两个,曾吃不了这一个乳。惟合撒儿将我这二乳都吃了,使我胸中宽快。为那般所以铁木真心有技能,合撒儿有气力、能射。但凡百姓叛的,用了箭收捕了,如今敌人已尽绝,不用他了”。 第二章 张扬的铁木格 成吉思汗迫于母亲的压力,当时释放了合撒儿。但后来还是暗中夺走了合撒儿的大半部众,只留给他1400名战士。委派到合撒儿处的者卜格也惧祸出走。月伦太后知道此事后,郁闷而死。 这就是历史上非常出名的“掏乳救子”。 当年蒙古建国,铁木真看在萨满教势力太大,一时不敢动手的份上,再加上阔阔出在他登顶的过程中也出了大力,所以铁木真也给了这个萨满教家族面子,封了家长蒙力克一个不小的官职。 而蒙力克也是心怀感激地对老婆孩子们说道:“可汗给咱们家的封赏太重了,太厚,太高了,你们兄弟7人可要全心全意的效忠可汗啊!” 通天巫阔阔出却是不满地哼道:“算了吧,哪里重?哪里厚?哪里高啊?父亲为大蒙古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却仅仅被封为区区一个千户而已。那个帖木格有什么功劳却当了个万户王爷?还有那个蔑儿乞人生的杂种(术赤)也分了九千户百姓?!” (阔阔出同志,你这番话可不是臣子应该讲的啊。俗话说得好:干的好不如长得好,长得好不如生得好。能臣不如驸马,驸马不如皇族,能力<帅气<血统,没办法啊,人家帖木格是可汗的亲弟弟,他不当万户王爷,舍其予谁?再说了,人家术赤是嫡长子,作战时又总是身先士卒英勇无畏,分个9千户也不为过吧?说人家是杂种?你有证据吗?这个问题就是连他老爹铁木真都搞不清楚,你有什么资格诋毁人家?) 蒙力克连忙制止道:“不许你胡说!” 他老婆则替儿子辩解道:“不是胡说!在铁木真一家最落魄的时候,是谁最后一个离开?(终究是抛弃人家离开了吧?同样是逃兵,50步笑100步不是很可笑吗?逃得慢不能说明你比别人更忠诚,只能说明你比别人反应迟钝外加腿脚不灵便而已) 在十三翼之战的时候是谁网开一面,让铁木真逃出札木合包围的?是谁在他打了败仗的时候率部来投而使他东山再起的?是你父亲!是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顾的蒙力克! 是谁在十三翼之战中冒死给他送信的?是谁在每次他出征的时候给他选择良辰吉日让他百战百胜的?是谁请示了长生天,让他成为成吉思汗的?是我的儿子通天巫阔阔出!哼,铁木真的一半江山都应该是咱们的。他怎么封赏咱们也不过分!” 蒙力克沉默了。 通天巫阔阔出越发的不服气了。谁说干的好不如生得好,能臣斗不过皇亲国戚?老子就不信这个邪!接下来他就干起了专门欺负皇亲国戚的营生来。你还别说,这小子闹腾得还挺厉害,在宫廷中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差一点儿把铁木真的亲弟弟哈撒儿送上了西天去,甚至把诃额仑太后都气得哭天抢地死去活来。 话说有一天成吉思汗正在忽兰妃的斡儿朵里休息。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让我进去!”一个声音高叫着。 “可汗在休息!”一个声音为难地解释说。 “我有要紧的事,你给我闪开!”(真横)。 “王爷,王爷!”(好为难)。 紧接着铁木真的二儿子察合台闯进帐来。 成吉思汗冷冷地问道:“什么事?” 察合台极不服气地问道:“我想问问父汗,是不是我的武功不如术赤,是不是我的战功不如术赤?为什么您赐给术赤九千户,而我却仅有一千户(差距的确有点忒悬殊了),为什么这次派他去收复林木中部落,却不派我?” 成吉思汗有些不高兴了,问:“说完了吗?”毕竟没有哪位父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们相互之间不团结搞矛盾。 察合台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脸色阴沉,只顾着继续倾吐自己心中的不满:“还有,即使他不是蔑儿乞人的血统,难道我就是外族人生的吗!” 大家要相信,“术赤是否杂种”这一千古谜题,是一个绝对不能触碰的敏感话题,这一命题好似成吉思汗的屁股,那是摸不得的,谁敢摸谁倒霉! “滚出去!”成吉思汗强压着怒火,冷冷地说道。 诉苦正诉到gao潮的察合台吓了一大跳,傻愣着就是不动。 成吉思汗终于龙颜大怒,发动了狮子吼神功:“你快给我滚出去!” 顿时山林震撼,原野颤抖。 忽兰妃这时候推了一把发愣的察合台:“你还不快走!” 察合台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使了一招金蝉脱壳夺门而逃。 成吉思汗猛地一记铁砂掌狠狠的捶到了毡床上。然后像风箱一样的喘着粗气,像困兽一样来回踱步。 就在可汗火冒三丈没处发泄的时候,倒霉鬼哈撒儿硬闯进来充当了“出气筒”。唉,这倒霉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此时帐外的怯薛军又喊了起来:“王爷,王爷,请您不要进去!” 成吉思汗以为察合台去而复返,停步朝帐外大喊:“别让那个小王八羔子进来!” 可帐帘开处进来的不是察合台而是鼻青脸肿衣服破烂(刚刚挨过打)的哈撒儿。 哈撒儿冲进来之后一把就拉住了成吉思汗的手,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哥哥脸上的乌云密布,只顾着气喘吁吁地诉苦:“汗兄,通天巫阔阔出兄弟目无宗室,无故抢夺我的猎物,还吊起来殴打了我和部下的随从,请汗兄替我做主啊!” 成吉思汗火上浇油,发作道:“什么?你被别人打了?你不是说过不败于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吗?(真牛啊)还要我替你做什么主?出去——,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不要来烦我!” 哈撒儿一怔,像看陌生人似的盯着他哥哥看了好一阵子,然后含着泪委屈地退了出去。 大蒙古国堂堂正正的头号王爷居然被一个外姓千户官任意凌辱?铁木真,你的亲弟弟被人欺负了,你非但不帮我做主,反而帮着外人来骂我?哈撒儿气得一晚上睡不着觉,此后就宣称生病了,拒绝上朝见他哥。 第三天的时候,受了委屈的王爷正躺在床上生闷气,心中纳闷:我这哥哥咋还不来向我道歉啊、请我去上朝呢?看你小子能死撑到什么时候?正在此时,一队凶神恶煞的怯薛军奉可汗的圣旨闯了进来,不由分说愣是赠了他一副铁打的枷锁,然后直接将这位王爷押送到了刑场上。 有没有搞错啊,不就是装病三天没去上朝嘛,不至于直接拉出去咔嚓了吧? 没错,这回又是那个专门以欺负王爷为己任的通天巫阔阔出从中作梗的结果。 若想知道阔阔出为什么能够这么嚣张,咱们还得先介绍一下萨满教。 萨满一词源自西伯利亚通古斯语saman,经由俄语转译成英语shaman,意即巫师。萨满教是在原始信仰基础上逐渐丰富与发达起来的一种民间信仰活动。一般认为,萨满教起于原始渔猎时代。它曾一度独占了我国北方各民族的古老祭坛,广泛流传于东北到西北边疆地区操阿尔泰语系满、通古斯、蒙古、突厥语族的许多民族中,直至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鄂伦春、鄂温克、赫哲和达斡尔族仍旧保存着对该教的信仰。 萨满教以万物有灵和灵魂不灭的信念为思想基础,既有自然崇拜、图腾崇拜,也有祖先崇拜的观念。蒙古族萨满教认为长生天(腾格里)是最伟大的神,具有主宰世间万物的神秘力量。此外还有分别负责山川河湖、草木鸟兽、日月星辰、风雨雷电、生老病死、鸡毛蒜皮等形形色色的神灵。 蒙古族萨满教认为宇宙分上、中、下三界。上界为天堂,地处黄金地段、房屋豪华,交通便利,环境宜人,居住条件最佳,居民都是些体面的精英名流——各路天神,上界又可细划出很多层次,诸如9天、33天,99天之类,地位越高、本领越大的神灵居住的层次越高;中界是人和动植物生活的地方;下界是阴间,也分若干层,分别居住着祖宗的灵魂、一般亡灵和大小鬼魂。人类夹在中间,受着神灵福佑和鬼魂作崇的影响。只有巫师萨满能通达上下两界,疏通三界之事。 借助神权制造舆论巩固王权,一直是铁木真的一个重要统治策略。铁木真统一草原建立蒙古帝国与萨满教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既然萨满教在蒙古国建立初期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么当个萨满不失为一个不错的职业选择。 萨满巫师作为长生天的代言人,传达上天的意志(当然也免不了偶尔打着长生天的旗号谋点儿私利),支配部落氏族事务。萨满在蒙古草原上说话是很有分量的,骨灰级铁杆粉丝是一大群一大群的。 话说有一天,通天巫在林子里玩灵魂出窍,等他的灵魂从长生天那里回来之后,这哥们儿突然变得像白痴似的呆愣呆愣的一句话都不说。虔诚的信徒们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等待着将要到来的事情。 过了好一阵子,大法师突然跳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惊慌失措地大喊:“啊,可了不得了!出事了!出了大事了,天神告诉我,有一个恶人要谋反了!可怜的百姓又要生灵涂炭啦!” 信徒们亢奋,哭喊,咒骂,祈祷,众人追随着通天巫朝小树林外跑去。 可汗正在同胡丞相探讨研究制定青册,突然大帐外一阵喧哗声响起。 通天巫领着一帮热血沸腾的信徒来到金帐外。他一个人冲进大帐来,他心急火燎地禀报道:“成吉思汗,天神向你示警了!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胡丞相以鄙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成吉思汗急切地问:“天神说什么了?” 通天巫肃穆庄重地传达道:“你的二弟哈撒儿乃国中勇士,能战善射,几年前就有人传说他要独树一帜。长生天有旨,让我转告可汗,说哈撒儿以为天下是你们共同打出来的,你铁木真做一次国主,他哈撒儿也应做一次国主。” 成吉思汗愕然,疑惑地自语道:“不会吧?” 通天巫进谗言道:“他连续几天不来朝见,正在自己的营地准备接替你做成吉思汗呢!” 对啊,那小子确实是好几天拒不来朝了。不会真的想要谋反叛乱吧? 成吉思汗越思谋越觉得不对劲儿,怒气冲冲地从大帐里出来对怯薛歹说:“上马,跟我去哈撒儿的营地!”然后风风火火地率领众亲兵而去。 可汗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值得称道的,当天晚上他弟弟就睡在了监狱中。 翌日太阳公公刚从东山后面探出头来就看到可汗正在草地上公审他弟弟。草地上,怯薛歹众星拱月般围拱着成吉思汗,哈撒儿被架了来,摘掉了冠带,换上了囚服,按倒在勒勒车上绑住了双手做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状。 可汗厉声下令:“打!打他七十鞭子!” 两个怯薛歹站在哈撒儿两旁,抡起鞭子轮番抽打他的脊背。你抽一鞭,我抽一鞭,打着打着打出了节奏感来。正所谓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扬鞭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二位艺术家打得正投入正开心,忽闻一人高喊道:“太后驾到!” 成吉思汗一惊,立刻起身迎接上去,并示意两位施刑艺术家先暂停手中正在创作的艺术行为。 诃额仑怒容满面,从白驼车上跳下来,二话不说就直奔哈撒儿而去,赶走那两位意犹未尽的艺术家,解开“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帮他穿好衣帽。 书中暗表:昨夜曲出、阔阔出二养子得知哈撒儿被捕的消息后,立即跑去报告给了太后,太后很担心连夜赶路(估计住的比较远),这才在关键时刻感到现场。 接下来,诃额仑太后的举动与德拉克洛瓦那幅最具浪漫主义色彩的作品——《自由引导人民》中那位坚决有力、朴素美丽,燃烧着战斗热情、宣泄出强烈感染力的女主人公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60多岁高龄的太后气得怒不可遏,盘腿而坐,解开衣襟,用颤抖的双手托出双*放在双膝上,悲愤地说:“铁木真,你看见没有?这就是你们两个吃过的奶!你这龇牙吼叫、自食胞衣、自断脐带的东西!哈撒儿有什么罪?你要骨肉相残?!” 众人一齐跪倒,可汗劝道:“母亲息怒,母亲息怒!” “我不能!”诃额仑哭了,“在你小的时候你能吃尽我一个乳(的乳汁),合赤温和帖木格太瘦弱,两个人还不能吃完一个乳(的乳汁),唯有我的哈撒儿能吃完我的两个乳(的乳汁),我多宽慰,多舒畅啊。这么多年,你们长大了,成为可汗和亲王了,不要忘记这是凭你的才智和哈撒儿的孔武善射……他为你鞍前马后呕心沥血讨叛捕亡九死一生才有了今天!现在你是成吉思汗了,就不能容忍他了,这难道是理所应当的吗?!”诃额仑掩面而泣。 可汗流着泪跪着替母亲结好衣襟,认错道:“母亲,听了您的教训,儿子知罪了。我,我不该让您这么大年纪还为儿子操心,伤心。请母亲回去吧!” 儿孙、养子们呜呜地哭成了一片。座中泣下谁最多?哈撒儿老婆孩子。 可汗释放了他弟弟,但是对他的怀疑并未解除,后来背着太后裁减了他的百姓,从原先的4千户降至1千4百户。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太后知道后,心内郁闷,所以早老了。 历史无数次证明:在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面前,亲情通常是苍白无力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哈撒儿同志就此被边缘化了,而且这里可不是以文弱著称的大宋,蒙古王国的勇将可是多不胜数,哈撒儿的被边缘化,并没有在蒙古军方掀起什么巨大的波浪来,反正这是黄室的家事,其他人参合不进来,也不敢参合进来。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铁木真不做得太过火,一众大将们也没有什么好插口的。 “哈撒儿,哈撒儿,好了没,今天我们就去林子里打猎吧。”哈撒儿正在一丝不苟的蹲导着少年们认真的完成每天的训练,在公立学堂的大门外,铁木格骑真骏马,手舞着马鞭,有些不耐烦的对着学堂大门大声的喊叫着。 哈撒儿有些天奈的苦笑了声,真不知道自己位老弟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不明白,自已现在的处境,还一副大大咧咧,一副前来游山玩水的模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这样下去是要吃亏的,得提醒这小子一下,免得以后吃了亏,还要怪罪他不提醒! 不过想想也难怪,草原上流行的是幼子继承制,就是先父的家产和爵位一般都有幼子继承,就算是铁木真如今是蒙古王国的老大,权威日重,也不敢轻易的去挑战这条传统。所以就算是铁木真再如何的忌惮他这个小弟,也是不敢乱来的。这,也许就是铁木格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所在吧,想到这里,哈撒儿不禁轻轻的摇了摇头。 第三章 这个小子不简单 少年们早就等着这句话了,还不等哈撒儿出学堂门口,他们就欢呼着乱成了一团,三五成群的奔向了学堂的食堂,他们到现在,可还没有吃早饭捏。 有鉴于黑龙江农垦区丰富的粮食资源,再加上草原人民还是习惯于以肉食为主食,大米小麦等粮食只不过是作为辅助食物来吃的,所以粮食的消耗量其实并不大,所以在商量过后,农垦区就放开了粮食供应,各种以大米小麦为原料的小食品,还有高度数的粮食酒,都是放开了的制作出来。当然,对于郭进最重视的公立学堂,他如此的情况下自然是免费供应孩子们在学习期间的伙食拉。 不过幸好这些孩子大多都是郭进这几年从南宋和金国弄来的汉人孩子,他们本来就习惯于以大米小麦为主食,再适当的加以肉食,还有从不间断的军事训练,他们的身体都很强健,大多都是那种匀称自然的身行,不像那些蒙古壮汉们的那种横向发展的身型!当然,那些草原上的孩子们被汉化得厉害,自然也随大流了。 哈撒儿摇了摇头,满脸苦笑的出了学堂。 “哈撒儿,你也真是的,干嘛这么认真呀,这些小崽子们可是不这么领情哟!”铁木格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自然是有些不高兴了,自己可是在这里等了哈撒儿许久了,难道他这个亲兄弟还比不是那些没什么关系的小崽子不成! 哈撒儿对于这个兄弟也是很无语,他也懒得大力铁木格的不满,径直骑马从铁木格的身边走过,独自沿着大路向前奔去。铁木格没罚,只好跟了上来,当然,嘴里的牢骚是少不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这个二哥就变成了这副摸样。当然,他们兄弟对此还是心中有数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免得再次倒霉,那就不好玩了。 看着路旁整整齐齐,阡陌纵横的良田,还有隔上一段距离,就能看见的那整齐的四合院式样的百户村落,哈撒儿不禁感叹万千,这样整齐,规划完善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到黑龙江万户区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可每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他都忍不住内心中的震撼,在激动之余,他就不免会想起那个离开蒙古多年,缔造了这一切的青年来。 “铁木格!”哈撒儿打断了小弟的喋喋不休,在铁木格不解的目光中,他手指着原野上那一望无际的田野,沉声说道:“看看,这就是我们蒙古的未来呀!” 铁木格沉默了,别看他平时也是一副没正行的样子,那是他被母亲和兄长们惯出来的毛病,其实他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当然,能在战乱频繁的年代挣扎着活下来,而且还活成了人上人的人物,又有哪一个是简单得了的,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铁木格斡赤斤(u),成吉思汗幼弟。他比成吉思汗小六岁,故当生于68年。铁木格为当日常见的蒙古男子人名,同时代汉译又作忒木哥、忒没哥等;斡赤斤是称号,又有斡惕赤斤、窝嗔、斡辰、斡陈等异写,其中是突厥语借&&ot词,译言“灶火”、“炉灶”higin源于突厥语词汇tigin,译言“(可汗)子弟”。 是则斡赤斤一词意谓“守灶火之子”。按蒙古旧俗,子女成人后各携一份家产分户另立,惟幼子留在父母身边,将来由他继承家业。故多称守产幼子为斡赤斤。所以大家一般经常仅以斡赤斤称成吉思汗幼弟而不名之。 大概就因为他经常以幼弟身份据守老营,也许还要加上他生性懒散,“早行睡的,晚行起的”,在成吉思汗统一漠北的早期军事活动中,似乎难得见到他的行踪。 1204年,铁木真得到乃蛮太阳罕部将要进攻他们的消息,即在驻夏地帖麦该川(在洮儿河上游支流特们河流域)召集忽里台大会商讨对策。部下中有人主张待秋来马肥时再出兵。 而斡赤斤则竭力反对以“骟马正瘦”为推辞贻误战机,愤然宣布:“我的骟马每肥每有。这般言语(按指太阳罕等人轻侮蒙古部的言辞)听着如何可坐?” 而铁木真异母弟别里古台也力主乘乃蛮不备主动出击。铁木真遂决意及时进兵。在与太阳罕部进行的纳忽昆山决战中,斡赤斤受命负责统带供铁木真阵前替换骑乘的从马。按蒙古旧制,凡“亲御上马”之职,“国法常以心腹”。可见斡赤斤受铁木真的宠信之深了。 1204年,铁木真统一蒙古诸部,称成吉思汗。按千户一百户体制编组起来的全蒙古百姓,连同他们的牧地,按当时蒙古社会的制度,被分配给成吉思汗兄弟、子弟等组成的黄金家族的各个成员。 斡赤斤与他的母亲诃额伦一起,分得一万户游牧民;则斡赤斤分得五千户,诃额伦分得三千户。因为诃额伦死后,这三千户仍由守产的幼子斡赤斤继承,所以实际上他总共分得了八千户。 铁木格为人忠厚老实,在铁木真统一蒙古的过程中,也是吃过了不少的苦头,深得长兄长嫂的信任,在处死通天巫事件中,铁木格被阔阔出兄弟威胁着下跪就是一道导火索,再加上孛儿帖苦劝成吉思汗极早下手,才除掉那个潜在的对手。而且,这个动手之人就是铁木格,他在阔阔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利用阔阔出的大意,埋伏勇士将我们伟大的通天巫大人给腰折的! 哈撒儿事件结束之后,通天巫阔阔出7兄弟更加的嚣张跋扈了,他们继续向着“黄金家族”挑战。通过这件事情,那颜们清楚地看到了通天巫大人实在是炙手可热的狠角色,连王爷都能随便往鬼门关里送,可见与通天巫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于是纷纷依附于他。 通天巫兄弟们肆无忌惮地到处抢夺百姓以扩大自己的权势。当贪得无厌的泡沫左扭右摆不断吞食膨胀的时候就预示着他的破灭即将来临了。 等着听响吧,“砰”得一声——大泡沫破裂的声音。 在膨胀的泡沫破裂前,它扭动着笨拙的身子吞吃了可汗最小的弟弟帖木格的许多百姓。 帖木格派使者去讨要百姓,通天巫指使手下人把使者狂扁了一顿,还很有创意地将马鞍子绑到他的后背上,让他滚回去给他主子捎句话:你派一个使者来,老子狂扁一个;你派两个使者来,老子狂扁一对。欢迎派送,多多益善! 帖木格不服气,亲自出马要讨个说法。我是堂堂正正的大蒙古国亲王,你能把我怎么着?我就不信,还反了天了还?! 帖木格刚踏进毡包,还没等他开口质询呢,人家通天巫7兄弟就气势汹汹地一拥而上,把他包围在中间,理直气壮地质问:“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派人来索要百姓?”边说边推推搡搡“跃跃然有欲打之势”。 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暴徒围住恐吓了半天,帖木格被迫当众认错:“我知错了,原谅我吧!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吧!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 “你哪儿做错了?你做的不是很对吗?”通天巫满脸坏笑地说。 “我认识到错了,我真的不应该差人来无理索要已经自愿归顺于你们的百姓。真的,是我不对……”帖木格努力装出一副痛改前非的可怜相。 “你既然知道错了,当伏罪。” 无奈之下,帖木格只好跪下给通天巫磕了个头认了个错并保证今后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误了。 唉,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这群灰膈脬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回通天巫真的是捅了天大的娄子了。帖木格是可汗最小的弟弟,按蒙古风俗他是延续也速该香火的“守灶”之人。因此在分配百姓之时,可汗将他和诃额仑的份额分配到了一起,共计1万户。当时诃额仑太后嫌少,但是没有作声。 通天巫抢别人的百姓倒也罢了,偏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抢夺帖木格的属民可谓一箭三雕,第一当然是欺负了可汗他小弟弟,第二他欺负了可汗他老母亲,第三他欺负了可汗死去的老爹。一欺负就欺负到底! 犯了这样的大忌,你还气焰嚣张地高昂着头,我们倒要看看你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拨浪多久? 翌日太阳公公刚从东山后面探出头来,就看到了一场好戏。 大帐外传来帖木格的哭声:“汗兄,我没脸见人了!”随着声音,帖木格和一个仆人进帐。那仆人的行头比较有个性,背后驮着个马鞍子。二人不由分说跪在地上开始哭诉。 咦?那哥们儿咋学马儿后背上驮着个马鞍子?可汗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确信是那哥们儿在玩行为艺术,而不是自己还在梦中,于是诧异地问道:“帖木格,怎么回事?” 帖木格泪如雨下,哭诉道:“汗兄,通天巫阔阔出隐匿了我和母亲许多百姓。我派人去讨要,结果那厮不仅毒打了他一顿还强迫他在身上备上马鞍子罚在地上爬。”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随从,随从配合地作出满地爬行状。 “不仅如此,他还强迫我跪在地上认错,当众羞辱我!呜呜……” 可汗还没来得及回答,躺在被窝里的孛儿帖夫人顾不上穿衣服,气得“呼”一下坐起来,拉过被角遮住ru房,流着眼泪控诉道:“他们通天巫兄弟几个恶人有什么了不起?蒙力克的儿子们究竟要干什么?!亲王给臣子下跪,这是哪家的规矩?这岂不是上下颠倒、犯上作乱吗?” 帖木格哭哭啼啼地补充道:“他污辱的不单单是我,还有您——成吉思汗!还有年迈的母亲!还有天上的父亲!” 成吉思汗的眼里露出了杀机。 孛儿帖继续用被角儿捂住前胸说:“如今大汗还健在,他们就任意欺辱你如桧如松的弟弟们,假如以后您像大树的身躯一样突然倾倒,你这些像飞鸟一样的百姓,他们能听从您那弱小的儿子们的管束吗?他们对您这些能征善战的兄弟们尚且如此,我那四个幼劣的儿子掌权之后,他们能让他们做主吗?你已经给了他们父子至高无上的荣耀,蒙力克为什么还要纵容他那7个豺狼虎豹般的儿子欺辱你的弟弟呢?”果然是女人一发狠,天崩地裂啊! 孛儿帖夫人越说越气愤,泪流满面,双手发抖,不知不觉间被角早已滑落床上。 帖木格和那个随从吓得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不该看的风景。 可汗下指示了:“你给我起来!通天巫兄弟今天会来朝见的,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不过你要记住一条:你是成吉思汗的弟弟!” 过了一阵子,蒙力克率7个虎头虎脑的儿子走进大帐来,一起施礼:“参见成吉思汗!” 可汗气定神闲地坐在炉灶旁,和蔼可亲地说:“蒙力克父亲,快请坐下吧,有件事大伙儿商议商议。” 蒙力克挨着可汗坐下。通天巫走到酒局西面,刚刚坐下,帖木格就跳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争强好胜地挑衅道:“哎,阔阔出,昨天你强迫我伏罪,今天我要跟你比划比划!”一边说着话,一边揪着他的衣领向门口拖去。通天巫也着实不客气反手揪住帖木格的衣领,两人搏斗起来。 在仓促的搏斗间,通天巫的帽子滚落到了炉灶旁。蒙力克老人对两个年轻人的争斗并不介意,只是若无其事地捡起帽子,用鼻子闻了闻揣进怀里去了。 等一会儿你把那个不自量力的小毛贼好好教训一顿之后,爸爸再把这顶帽子还给你。 俩人正在大帐中切磋摔跤技艺,可汗瞪了他们一眼:“干什么?年纪都不小了,还这么气盛!出去,要赛到外边去赛,我不愿意看见你们!”帖木格扭着阔阔出就往外走。 蒙力克关切地喊道:“阔阔出!”可汗拍拍老大爷的手:“不用理他们。” 可怕的冷场。 帖木格摆摆手,三个虎背熊腰的大力士撤了下去。他回望了一眼东厢车队旁那个被生生折断腰脊骨的死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回大帐来:“那小子不敢跟我较量,竟装死赖在地上不起来!这个通天巫简直就是个球也脔不成的孬种!” 阔阔出就这样被铁木格给干掉了。本来以铁木格的身份和其铁木真心腹的地位,是不用被发配来到个万户区来受苦的,(当时的蒙古人都这样认为,认为待在不儿罕山才是真正的幸福生活,黑龙江只是一蛮荒地带而已)可铁木真一下子就发配了两位,他原本统一蒙古的得力王爷来此,做为掩人耳目的借口,年纪最小的幼弟铁木格也不得不来这里走上一遭,不然就说不过去了,也更让人寒心不是? 在铁木格和哈撒儿前往打猎区域的一路上,过往商队连绵不绝,将大道的两侧堵塞得满满当当的,一喊马叫声充塞了整条大道,在这深秋的东北大地上,也不觉的人过往的路人感到热闹非凡,一股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根本就感觉不到什么叫做落叶扑满地,劲风吹煞人。 看着这等热闹场面,就算是心中郁闷无比的哈撒儿也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心中的一股豪气忍不住涌上心头:这就是自己打下来的大好江山,这就是他一直为之努力不已的蒙古帝国!看来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从这络绎不绝的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就可以看出来了。 到是铁木格对此坡不已为然,反正这些都是他们家族的东西,又何必再大发感叹,没那个必要嘛。到是夹杂在商队里面的运两队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些都是为蒙古攻打金国所准备的粮食物资,他能不关注吗? 嘿嘿,别跟现在的蒙古大将们说蒙古大军不需要什么粮食物资,到时候在金国抢就是了,反正大家印象中的蒙古大军就是这么干的,以战养战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蒙古刚刚建国不久,先别管这些大米小麦什么的蒙古大汉们吃不吃得习惯,现在的蒙古大军可还没有以后那么自信满满。 除了统一蒙古的战争之外,蒙古就和西夏王国打了两场,虽说把西夏打得屁滚尿流,可面对着西夏的老大,欺压了自己几十年的金国时,他们还真没有这个自信能以战养战,还是老老实实的多准备一些吧,不管有用没用,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免得到时候因为准备不足吃了亏就不太好了。 “郭进这小子还真是厉害呀,这么点时间就把这么个蛮荒地带,给整成了这么一副热闹繁华的摸样出来,还真是了不起啊!”哈撒儿忍不住感叹道。 第四章 不平凡的家世 铁木格也是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他们这些为蒙古建国立下大功的王爷们当然清楚,郭进在他们兄长铁木真心中的分量,还有郭进这小子在蒙古建国的历次大站中所立下的汗马功劳,也难怪他小小年纪就被提拔为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 不过现在郭进这小子也算是黄金家族的一员了,他们到也不用如此的感叹了,都是自己人了不是,对这个上月才和侄女阿刺海别吉成婚的侄女婿,他们在佩服之余,心中也是非常忌惮的,谁叫这小子小小年纪,手上的权利比他们这些正牌子王爷都大呢,而且他的智谋也很是令这些喜欢直来直去的蒙古大汉们心中发寒啊! 两位王爷骑着高头大马随着人流而动,很快就和早已等在路边的别勒古台会合,三兄弟就沿着大道之朝自己的目的地奔去。 顺便说一句,这条大道是连通西伯利亚和蒙古帝国的政治中心不儿罕山的主要通道之一,从西伯利亚,外兴安岭,大小兴安岭,贝加尔地区前来蒙古帝国上供,来往交流的人民所走的主要大道之一,也难怪一路上这么的繁华热闹了。要知道就算是郭进拼命的往黑龙江万户区拉人,可相对于如此广大的地域,还是显得有些地广人稀啊,也就是几条交通要道才会显得如此的热闹,其他地区也还是比较冷清的,只是几位王爷还没有看到而已。人嘛,都是群居性的动物,谁还不愿意住在人多热闹的地方啊。当然,性格古怪的家伙除外。 别勒古台,成吉思汗异母幼弟。自幼追随成吉思汗出征,为其兄掌领从马,作战骁勇,任断事官之长。蒙古建国之后,分封于斡难河(鄂嫩河)与克鲁伦河流域。 在铁木真征服蒙古各部之前有一次他会宴手下各部。有人刺杀别里古台,重伤他的臂膀。铁木真要纠察凶手。别里古台劝铁木真不要这样做,以免挑拨不和。蒙古帝国建立后别里古台被封为王,领三千户,以及广宁路(今辽宁省西部)和恩城。 当然,作为铁木真的异母弟弟,别勒古台和铁木真的关系是极其复杂的。 ----------------------------------------------------------------------------------------------------------------- 草原上的夜晚,静谧而迷人。 月亮在云层中游走,星星在空中眨着眼睛,鸟儿早已入林归巢,只有河水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响。 在离斡难河不远的一个蒙古包里,灯光闪烁,年近三十岁的光棍汉也速该,正把白天抢来的新娘子搂在怀里,亲亲热热地温存着。 草原上各部落都实行族外婚,年轻人找妻子总要经过一番周折,要走出很远的路,到没有血缘关系的其他部落去求婚。 一旦找不到合适的妻子,还不惜采取抢亲的行动,用暴力抢来外部的女人做妻子。 有了这种抢亲的遗俗,人们对抢亲者也就见惯不怪,无人指责,被抢者也是听天由命,并不以为是丑事。 也速该抢来的这个女人,名叫诃额仑,出生于弘吉剌部的斡勒忽讷氏,本来嫁给了蔑儿乞部的也客赤列都。 这天上午,也速该正在斡难河边放鹰,忽见大道上驰来了两匹骏马,骏马上坐着一男一女,那女人长得如花似玉,一头乌黑的发辫,雪白的皮肤,体形苗条,胸脯丰满,她那温柔贤淑的样子,也速该看得呆了! 他急急忙忙跑回家,叫来了哥哥捏坤太石和弟弟答里台斡惕赤斤,准备抢婚。 一见这三条大汉如狼似虎地扑来,心知不妙的也客赤列都立即引着妻子拍马逃去。 诃额仑知道逃不掉了,便劝丈夫道:“老天爷不想让我做你的妻子,你赶快逃命去吧!天下漂亮的女人有的是,好男人还怕找不到好女人吗?” 但是丈夫恋恋不舍,还想带着妻子一起逃跑,她慌忙脱下衬衫,作为临别赠品送给了他,并深情地说道:“当你闻到我的气味时,就能想起我了!” 说完,她对丈夫的马背上就是一鞭,那马突然受到惊吓,便飞一般地奔驰而去。 诃额仑跟着也速该回家之后,起先想着也客赤列都对自己十分疼爱,还哭个不停,后来见到也速该高大魁梧的身材,性格宽厚,说话和气,也就止住了哭泣。 当晚,也速该一遍遍地吻着她那雪白的玉体,轻轻地摩挲她那丰满而富有韧性的ru房,问道:“你看,我哪一点比你那又矮又瘦的也客赤列都差了?” 是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位勇武的神射手,全身的肌肉饱满,既有一身的好气力,又有一副好脾气,作为一个女人,还要什么呢? 一夜的xing爱使她感到异常的兴奋和满足,她像一朵怒放的花儿一样,经过了雨露的滋润之后,更加美丽、娇艳了。 这位抢来的新婚女子,就是成吉思汗的母亲,大名鼎鼎的月伦夫人。 半年后,诃额仑怀孕了,也速该抚摸着妻子隆起的腹部,问道:“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诃额仑听后,忙说道:“该是一个男孩吧?数月前的一天午后,我只觉得精神倦怠,瞌睡得厉害,就去床上休息。刚一睡下,便觉得神思恍恍惚惚,仿佛迷迷糊糊地来到一座山下,只见满山林木,葱笼秀丽,野花点缀草丛之中,百鸟和鸣,景色太美了! 后来,沿着一条山路向前走去,路两边的草地十分柔软,踩在上面如同踩着一床绿毯一般,四周清静幽雅。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洞里又深又宽,从洞里走出一个两眼闪着金光的大汉,对我说道:‘我乃天狼星下凡!与你有一段缘份。’说罢,只见他一头撞进我的怀里,当时只觉得肚子里像有一团火球在蠕动,顿时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醒了之后,就怀上了这个孩子。” 也速该听后,兴奋得大笑起来,说道:“这太好了!我们蒙古人的祖先就是由青狼和白鹿**而生的,你肚里的这孩子绝不是凡夫俗子了,天狼星下界,我们孛儿只斤家族将要出一个大人物了!” 说完,也速该反复抚摸着妻子丰满的小腹,深情地叮嘱道:“从明天开始,你要保重身体,珍重肚里的孩子,他将是我们蒙古人的希望啊!” 几天之后,也速该在与塔塔儿人的一次交战中,掳来了一名标致的少女,名叫速赤。丈夫要速赤做奴仆,在家中侍奉诃额仑,但诃额仑心里想:自己身怀有孕,担心也速该空房寂寞,便劝告丈夫把速赤收下,当作小妾。 也速该见速赤面貌好看,人也老实,便接受了妻子的建议,收下了速赤为次妻了。 公元一一六二年,这一年是宋高宗绍兴三十二年,金世宗大定二年,在斡难河畔帖里温陀山的山脚下一座蒙古包里,传出了一阵阵宏亮的婴儿啼哭声。 伴随着婴儿的哭声,空中春雷滚滚,电闪雷鸣,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之中,又夹着一阵倾盆大雨。 不久,雨过天晴,空中一片明镜一般,朝阳从草原的尽头冉冉升起,大半个天空被烧得彤红、彤红…… 成吉思汗生于四月十六日凌晨,这天正巧是他父亲也速该凯旋而归的日子。 也速该作为忽图拉汗的主将,与塔塔儿人打了十三次仗,都未能报仇,只是在这次战斗中,也速该率军与塔塔儿部展开激战,用巧计俘虏了塔塔儿部首领铁木真、兀格和豁里不花。 当也速该满面笑容地回到家里,一见刚出世的儿子,他不由得伸手把孩子抱在怀里,见儿子两眼炯炯有神、容颜红润放光,又见孩子右手里还拽着一块殷红的凝血,坚如玉石,也速该心中十分欢喜。 按照蒙古族的风俗,都认为这婴儿的诞生是吉祥的征兆,这孩子有朝一日,必然大富大贵,将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此时,月伦夫人便请丈夫给新生儿取一个响亮的名字,也速该觉得这新生的儿子给自己带来了好运气,说道:“我们家今天是双喜临门,一来是我领兵打了胜仗,二来是你幸运地生下了健壮的儿子,为了庆贺战斗胜利和喜得长子,永远记住这个好日子,就叫铁木真吧!” 诃额仑听后,嘴里不停地念道:“铁木真,铁木真!好,有铁一般的体魄,铁一般的毅力,太好了!” 这时候,她忽然想到怀孕之时,在那山洞里遇到的那个两眼闪着金光的大汉——天狼星下凡,兴奋地对丈夫说:“刚才生他时,我清楚地听到一阵雷雨之后,在音乐声中有人大喊:‘天狼星出世了!’我只觉腹中一阵疼痛,便昏迷过去。” 也速该听后,哈哈大笑后说:“好啊!天狼星下界,孩子手拽凝血,这是手拽‘苏鲁锭’的蒙古战神的形象!自今而后,我们蒙古族后继有人了!” 接着,也速该向妻子诉说了本族自曾祖父合不勒汗以来,连续三代遭受金朝马塔塔儿人的侵略与欺侮。 当他讲到叔祖俺巴孩汗送女儿出嫁到塔塔儿部,塔塔儿人都以怨报德,将俺巴孩汗绑送金朝,被金朝人用残酷的“钉木驴”刑杀害时,心地善良的诃额仑竟伤心地落下泪来。也速该越说越激动,看着刚出世的儿子道:“这下子可好了!感谢老天爷给了我一个勇武神奇的铁木真!我要让他记住家族的仇恨,永远牢记我们先人的木驴之仇!” 成吉思汗诞生的年代,是一个战争频繁的乱世。由于新上台的金世宗忙于稳定内部,**起义,对付南宋,对于部落林立的漠北地区,无力过问。于是,蒙古、塔塔儿、乃蛮、克烈、蔑儿乞等五大部落各自为政,草原牧场、奴隶、牛羊都变成了互相争夺的对象。一时之间,血族复仇,争霸称雄的战争此伏彼起,整个漠北大草原处于一个纷争不已的混乱年代。 蒙古森林和草原造就了人们的粗野风俗,充满了陷阱、背叛、劫掠和屠杀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中,人身之被抢掠就像是白鹿与野驴之被追杀一样频繁和野蛮。 在铁木真之后,诃额仑又生下了三子一女,他们是:哈撒儿、哈赤温、帖木格,以及女儿帖木仑。也速该的第二个妻子速赤,也生了两个儿子:别克帖儿、别勒古台。 一天,兄弟六人在林子里玩耍,直到天黑了才回来,小妹妹帖木仑对母亲道:“大哥铁木真的两眼放光,好像他眼中隐藏着两个火球似的。” 那几个弟弟听了小妹的话,也都争着、抢着向母亲证实,哈撒儿的声音更大:“小妹说得对,大哥双目发光,眼中像有火团在燃烧。” 听了儿女们的话,诃额仑只得告诉他们:“知道吗?你们的大哥铁木真是天狼星下界,这位天神已两次与我蒙面,他的眼中放光,正是星光灿烂的表现。” 这些话传到族人们中间去,不少人说:“铁木真两目发光,聪敏机警,身材魁梧,绝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也有人听了不以为然,他们说:“铁木真两眼有光,这是我们蒙古族的远祖之光,当年这光的精灵曾使我们的祖先阿兰豁阿受孕,不足为奇。” 光阴似箭,一晃眼,铁木真已经成长为一个英俊的少年了。他身材高大,四肢发达,前额宽阔,胡须又黑又长,那双灰绿色的“狼眼睛”,时时放出逼人的亮光。 因为蒙古的青年订婚都是很早的,也速该和诃额仑也希望早点为儿子订下一门亲事。 当时的蒙古乞颜部与弘吉剌部是两个世通婚姻的部落,在公元一一七六年的秋天,是也速该选定的“九九吉数”之年,趁着“金秋打籽”之季,带着铁木真到弘吉剌部去看望舅父,同时为儿子物色一位合适的媳妇。 弘吉剌部居住在呼伦贝尔湖东面,从乞颜部居住的三河源头到那里,要走很远的路程,中间还要经过塔塔儿部驻牧的呼伦贝尔草原。这一天正是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好日子,也速该与铁木真父子二人,走到扯克彻儿和赤忽尔古两山中间时,恰巧遇到了弘吉剌部的贵族德薛禅。 “德薛禅”即名字叫“德”的智慧老人。他主动而亲切地向也速该打招呼:“你们一老一少,这是到哪里去呀?” 也速该听了,便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老人家,我想带儿子去他母舅家弘吉剌部去看看,顺便替他订一门亲事。” 德薛禅老人仔细地上下打量着铁木真一会儿,神秘地说道:“你这孩子眼神如火,容颜生光,正应验了我昨夜里做的一个梦。我梦见一只白色的鹰抓住日月飞奔过来,落在我的手上。我想,白色的鹰是吉祥的象征,原来这个吉兆正应验在你的儿子身上。” 盛情难却,也速该接受老人的邀请,领着铁木真来到德薛禅家里。 那孛儿帖姑娘,尽管她比铁木真大一岁,却生得花容月貌,苗条俊美,十分可爱,与铁木真配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也速该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第二天早上便正式提出求婚。德薛禅老人自然一口应允。 按照蒙古人的婚俗,求婚要进行三次,头两次女方家庭都要故意推辞,然后才会答应。但是德薛禅却说道:“多求而与之不见得崇敬,少求而与之不见得低贱。女子之命,不可老于生身之门,就将这孩子嫁给你儿子吧,因为这是命中注定的一桩好姻缘!” 按照当时的习俗,儿女定亲以后,要先把男孩留在未婚妻家,并赠送礼物作聘礼。 于是也速该便留下一匹马当作聘礼,并“留赘铁木真而去”。也速该临走时,特意向德薛禅老人叮嘱:“我的儿子怕狗,请不要让狗吓着他了!”也速该的话说得十分幽默。 事实上是狗怕铁木真,也速该担心铁木真顽皮,弄得人家鸡犬不宁,才故意如此说。 也速该顺利地为儿子定下了一门亲事,便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归途。 当他走到扯克彻儿山附近的草甸时,忽见塔塔儿人正在那片荒草遍地的草原上举行宴会。 这时,也速该风尘仆仆,一路饥餐渴饮,十分劳累,心里自然也想乘机去喝几杯。 根据蒙古人的习惯,骑马经过正在进餐者之旁时,要下马,不用等主人许可就应一同就餐。主人也不应拒绝,而应以饮食相待,这既是客人对主人表示应有的敬意,也是主人殷勤待客的一种表现。于是,也速该未加多想,遂下马入筵求饱。由于他生性粗豪,缺少防人之心,早已把塔塔儿人对他家的仇恨抛于九霄云外。 第五章 艰难的童年 大概是冤家路窄,事有巧合吧,举行宴会的塔塔儿人,正是九年前与也速该作战的那个氏族。其中有几个年长的人曾经见过也速该,并亲眼见到也速该把兀格等人捉去。 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昔日的仇敌,经过一番密议之后,塔塔儿人佯作欢迎,暗中在马奶酒中放下毒药。这是一种慢性毒药,饮下之时并不立即生效,须隔一段时间才能发作。 也速该酒酣起身告辞,上马回家,行至半途,渐觉腹中隐隐作痛,三天后刚一到家,药性愈烈,他已明白受塔塔儿人所害,但后悔莫及,遂找来察剌合老人之子蒙力克,对他说道:“我的儿子们幼小,我去为铁木真求亲,回来的路上被塔塔儿人毒害了。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留下孤儿寡母,请你多多关照。我那妻子诃额仑是你的寡嫂,将来有什么困难还求你帮忙。眼下,请你赶快到弘吉剌部去,将铁木真带回来。”也速该说完,就含恨死去了。 蒙力克按照也速该的临终遗嘱,立即动身前往德薛禅家去领铁木真。这位蒙力克年龄虽不大,却具有草原猎人所特有的谨慎与细心。他懂得办事要三思而后行,在途中他心里想道:“若是说出也速该被害之事来,他不放铁木真回来怎么办?凡事多长个心眼吧!” 于是蒙力克机灵地对德薛禅说道:“我家老爷想念铁木真心情太切,让他回家过一阵子再回来吧?”老人不好阻拦,只得放行,蒙力克遂领着铁木真日夜往家里赶路。快到家时,蒙力克才将其父遇害情形细说于铁木真听,并将也速该在临终前嘱咐儿子长大以后,要向塔塔儿人讨还血债,为父报仇的话转告他。 小小年纪的铁木真听后痛哭失声,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为了他的亲事,竟在年富力强的英壮之年遭人暗算。 从此以后,爱和恨的种子已在铁木真心中生根、发芽,使他认识到了解人、识别人的重要性,这对他以后的成长发生了重大影响。 铁木真与蒙力克回到家里时,母子二人拥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来,也速该的第二个妻子速赤与孩子们也都围着他们在哭泣。 也速该遇难之后,族内人反应很冷淡,孤儿寡母的哭声与眼泪,并没有唤起他们的同情,没有人来抚慰他们。 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的铁木真,跪在母亲的脚下,哭着立下誓言:“无论前途多艰险,我一定克服一切困难,披荆斩棘,矢志不渝,把自己锻炼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誓杀父祖辈的世代仇人——塔塔儿人和金人!” 听了铁木真的誓言,诃额仑走上前去,扶起儿子,紧紧地搂住铁木真,坚定地说道:“鹰的儿子不会变成山雀,光孕育出来的后代也不会成为氓贼,你是天狼星转世,一定要成为全蒙的首领,各部的汗王!” 听了母亲的话,铁木真及其弟弟们,一齐上前伸出手来,簇拥在诃额仑周围。他们知道面临的形势很严峻。 也速该生前凭着他的威望和自己的力量,把同族的许多氏族部落团结起来,集合在乞颜氏的旗帜下面。特别是泰赤乌氏中的诸头目,都拥立他为指挥征战和狩猎的首领,只是没有被推举为全蒙古人的汗王。 当时没有争夺到指挥权的蒙古贵族,对也速该便怀有忌恨之心,只是由于当时没有实力来反抗他,便在心头种下仇恨和报复的种子。如今机会来了,也速该一死,长子铁木真年纪弱小,该是报复这孤儿寡母的时候了。 泰赤乌部中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和脱朵延吉儿帖,经过多次密商,决定借机会夺取也速该生前乞颜部的部众、牛羊等牲畜,完全抛弃铁木真母子。 就在也速该死后的第二年春天,时间仅仅过了几个月,死者尸骨未寒,生者泪痕未干,本族内部就出现了众叛亲离的局面。 这一天,蒙古部举行祭祖典礼时,主持祭祀的是泰赤乌氏的两个长辈,俺巴孩汗的两个夫人斡儿伯和莎合台。 依照蒙古习惯,祭祀之后,那些供品要分给所有的同族人,即使没有参加仪式的人,也有权获得应有的一份。那些供品被称为“祚物、余祚、供酒”,包括牛羊马肉、马奶等。当时的蒙古人信神敬祖,祭祀祖先对他们来说,是件大事,谁分不到祭祀的供品,就等于不承认他是蒙古的同族人,等于被开除了族籍,可见分得供品相当重要。 由于主持祭祀的两个夫人早与泰赤乌部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与脱朵延吉儿帖商议妥当,有意不通知诃额仑,故意不分给她们母子供品。诃额仑以为这是奇耻大辱,便向两位主持祭祀的夫人质问道:“你们好没道理!也速该死了,难道他的儿子们长不大了?先人的肉祚分了,为什么不分给我们一份?” 听了诃额仑的问话,两位夫人恼羞成怒:“你们母子遇饭就吃、遇水就喝,祭祀祖先却迟迟不到,难道还要我们去邀请你们?非给你们供品不可么?你们眼里既然没有祖先,何必还要分享祭祖的供呢?”诃额仑仍然据理力争,她又说道:“也速该尸骨未寒,你们就如此对待我们孤儿寡母,这不仅有违祖训,也是天理不容的!想想看,你们这样做,是何居心?”在场的族中人,听了诃额仑的话连连点头,都觉得她讲得有理,但是,怯于两位夫人的淫威,特别是泰赤乌部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和脱朵廷吉儿帖的事前警告,谁也不敢说一句向着铁木真母子的话语。 接着,诃额仑又说道:“今天,你们不分给我们供品,不给茶饭,他日转移营地时,是不是想抛弃我们呢?”诃额仑越说越气,她已预感到泰赤乌人的险恶用心,最终这一家人将被他们抛弃! 第二天一早,自恃力量强大的泰赤乌人,果然抛弃了他们母子,悄悄地迁移到斡难河的上游去了。 这时,蒙力克的父亲察剌合老人对泰赤乌氏的分裂行为十分不满,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劝解,他拉住脱朵延吉儿帖的战马,劝他回心转意,不要背叛铁木真母子。谁知惹恼了脱朵延吉儿帖,他竟丧心病狂地向老人刺了一枪,然后急急如丧家之犬般地跑了。 察剌合老人背上受伤,在家里卧床不起。 铁木真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急急忙忙前去探望,老人非常难过地说道:“想当年,令父辛辛苦苦收拢来的部民百姓,全被这些没有良心的泰赤乌人带走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铁木真听了,又气又恨,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失声痛哭起来。 在泰赤乌人抛弃了自己及孩子之后,生性刚强的诃额仑没有沉湎于绝望和悲哀之中,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镇定。 原来由丈夫曾经挑过的那面系有牦牛毛和马尾的九尾大纛,被称为“秃黑”的大旗,本是这个氏族的权威的象征。诃额仑立即跨上骏马,手持那面大纛,拍马前去追赶那些拔营而去的部众。 泰赤乌人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与脱朵延吉儿帖志得意满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面,后面是车辆,牛羊牲畜和牧民部众,乱糟糟地往前走着。 这时候,诃额仑飞马赶到队前,把手中的大纛一挥,义正辞严地斥责道:“我的丈夫、勇士也速该保护了你们好多年,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就忘恩负义,抛弃了他的孤儿寡妇,你们若是还有良知的话,就应该立即勒转马头,随着这面大纛,回到原地驻营!” 面对眼前突然发生的情况,尤其是听了诃额仑的一番话后,正在行进的迁徙队伍立刻乱成一堆,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大声喊道: “我们忘不了也速该的好处,我们愿意回去,我们没有抛弃你们母子的想法!” “我们是被骗,被逼着迁徙的。” …… 在一片混乱之中,有半数的牧民已掉转车头,顺原路返回了。可是,这一下可把塔儿忽台和脱朵延吉儿帖急坏了,两人慌忙一边大喊,一边拍马拦住回去的部民,声嘶力竭地叫喊: “你们别听这女人的谎话,她没有力量保护你们!” “别忘记你们昨晚的保证,谁若是坚持跟她回去,谁就是我们的仇敌,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 在他们的恫吓之下,本来已掉转车头往回走的人们,不得不停了下来,又重新跟着塔儿忽台和脱朵延吉儿帖,顺着斡难河走了。 如今,空空荡荡的大草原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两座蒙古帐篷,一座是诃额仑和铁木真兄妹所居住,另一座是也速该第二个妻子速赤和她的两个儿子住的。 这位二十七岁的年轻寡妇,领着七个年幼的孩子,处境是多么艰难!他们被原来忠于自己的人们所抛弃,转瞬之间由部民首领的妻子,一下子沦为四处流浪的难民。 可是,诃额仑牢记“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道理,她挺起腰杆,竭尽全力,发誓要把孩子们抚育**。 当天晚上,等到孩子们熟睡之后,她找来了也速该的第二个妻子速赤,二人坐在月光下的草原上,通过一番交心的谈话之后,诃额仑首先提议道:“我二十七岁,你二十五岁,从今晚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了,在二十年之内,绝不改嫁,一心一意把七个孩子抚养**!”速赤听后,一头扑进诃额仑的怀里,说道:“我速赤能有今天,全赖姐姐之力,纵然我没有姐姐的智慧和能力,但是,我一定把姐姐要求于我的话牢记心间,认真去做!” “好!人心齐,大山移!有了我们姐妹俩的同心同德,七个孩子的成长就有了保证!”说完,两个年轻寡妇,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两颗火热的心靠得更近了。 为了不让七个孩子饿死,诃额仑放下曾经是部族首领妻子的架子,束起腰带,紧裹衣裙,头上顶一块粗布头巾,穿一双麻织的布鞋,奔走在斡难河边,穿行于不儿罕山下,她采山梨、摘野草,甚至拔野菜、挖草根,来抚养孩子们。 一天,正当她在不儿罕山上采摘野果时,忽听身后草丛中传来吼声,她扭头一看,见是一头满身是血的野猪在地上翻滚着,不一会儿,四肢腿儿一蹬,竟然死了。 诃额仑走近一看,见那野猪脖子上有一个大洞,血从那里汩汩往外流,它可能是被山上的豹子、狼等野兽咬伤以后,跑到这里来的。她见野猪已死,就准备把它背回家,便解下带子,连背带拖地拉下山,直到夕阳西下,才把野猪运回去。 铁木真兄弟们高高兴兴地嚼着香喷喷的野猪肉,又开心,又满足,诃额仑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流着泪水,不由得想道:“这是长生天赏给孩子们的美味啊。” 泰赤乌人太险恶了,他们迁走时,把铁木真家的牛羊畜群也赶走了,连一粒谷物粮食都不给留下,只剩下了他们乘坐的九匹银合马。自从泰赤乌人走后,孩子们一直以母亲采摘来的野果、草根等充饥,这次能有野猪肉吃,怎能不欢喜? 这工夫,看着母亲劳累的样子,铁木真说:“我们也有两只手,不能在家里蹲着吃闲饭,从明天开始,我们也要尽自己所能,为母亲分忧。” 次日,铁木真早早地起了床,把弟弟、妹妹喊起来,领着他们一起到山上去采摘杜梨等野果,直到傍晚才回来。 母亲看着孩子们,深情地对他们说:“生活重担不要你们承担,何况山上野兽众多,你们年龄太小,还是在家里罢!” 第二天,铁木真用针制成鱼钩,带着弟弟妹妹到斡难河边去钓鱼,有时也能钓到大鱼,但往往钓到一些类似鲑鱼的茴鱼,以及其他小鱼。他们把钓来的鱼奉献给自己的母亲,报答母亲的抚养之恩。 泰赤乌人抛弃了铁木真一家,迁徙到不儿罕山那边的草原上之后,首领脱朵延吉儿帖在也速该生前,曾当过他的近侍,对诃额仑的美貌早已垂涎三尺了。 这两年来,在脱朵延吉儿帖看来,铁木真一家在斡难河上游无依无靠,必定冻死、饿死,除此不会有其他出路。 也许那些年幼的孩子都早已死了,他们的母亲诃额仑也许还活着吧?于是,脱朵延吉儿帖抱着试探心理,骑上快马,经过一天的奔波,至晚才到达他当年的宿营地——斡难河上游。 借着夜色,他摸到诃额仑的帐篷前,不禁使他大吃一惊:“这孤儿寡母非但没有冻死、饿死,反而活得十分健壮,尤其是诃额仑,这女人身体强健而丰满,面容美丽而尊严,依然是妩媚动人,美貌不减当年!” 脱朵延吉儿帖看到这里,顿时一股邪念萌生脑际,他伸手摸了下身上的佩剑,便一声不响地伏在帐篷外面。 直到二更多天,估计诃额仑与孩子们该睡熟了,脱朵延吉儿帖悄悄走近帐篷,慢慢地摸了进去。 脱朵延吉儿帖听到熟睡的酣声,胆子更大了,遂将帐篷里的灯火点着了。 他仔细一看,诃额仑与孩子们都在沉睡,心里万分得意:“这真是天赐良机!今夜,我若能占有了这女人,明早就将她带走……” 他见诃额仑躺在床边上,孩子们全睡在里边,这对自己更为有利!篷帐里面的灯光虽然不太亮,诃额仑的容貌却十分清晰,一头乌云般的黑发,雪白如玉的肌肤,眉清目秀,胸脯丰满,那高耸而又圆润的ru房随着匀称的呼息,在微微的上下起伏,他一时热血沸腾,真想猛扑去—— 但是,脱朵延吉儿帖控制住自己猛升上来的yu焰,又看她下身的裙子已经脱了,只穿一条短裤,心里一阵狂喜:“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扯去她那件短裤,我向她身上一压,不怕她不答应了!” 脱朵延吉儿帖越想越得意,便站起身来解开腰带,正准备脱下长裤之时,他那佩剑突然掉到地上,立刻发出“当啷”一声。诃额仑整日奔跑于斡难河上下,身兼严父和慈母两种责任,怎能不心神疲累?以致酣睡若此。 可是,这“当啷”一声已把她惊醒,她立即翻身坐起,惊奇地睁大眼睛,猛见一个男人站在床前,正在脱自己的裤子,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头脑清醒了! 未等脱朵延吉儿帖扑过来,她便喊道:“铁木真快起来!家里……有贼了!” 她这一喊,脱朵延吉儿帖愣了一下,忙说:“你喊什么!是我,脱朵延吉儿帖,来看看你,我……也实在太……太想你了!”说完,便向诃额仑扑了过去。 这时,她才看清来人正是仇人脱朵延吉儿帖,心里猛生一腔怒火,急忙将身子一闪,站了起来,伸手去拿丈夫也速该留下的那把佩剑。 第六章 相逢于微末 脱朵延吉儿帖动作敏捷,扑她未着,便一转身伸手将她揽入怀内,嘴里说道:“快给我老实点!不然,我掐死你!” 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掐着她的脖子,同时,把头俯下去,要亲吻她的脸颊。 诃额仑奋力挣扎,大声叱责道:“滚开!你这忘恩……” 脱朵延吉儿帖右手一使劲,紧掐她的脖子,然后就把她连推带压地按在床上,正想伸手去扯她的短裤时,忽听“唰”地一声响,他见到一个人从床里边蹿下来,大声喝道:“住手!不然,我就刺死你!” 脱朵延吉儿帖吓得急忙站起来,睁眼向那人看去,只见他两目放光如炬,手里握住自己坠落地上的佩剑,那剑头快要戳到自己的胸脯了…… “铁木真,别杀他,让他滚!” 这时候,脱朵延吉儿帖才恍然想起:他是诃额仑的儿子铁木真!于是,自搬梯子自下台地说道:“啊!这孩子长这么大了。” 说着,他就准备往外走,不料铁木真在他身后厉声喊道:“这样放他走,也太便宜了他!必须给他留下一个教训才行!”铁木真话到剑到,突然一剑刺去,正中脱朵延吉儿帖的小腿肚子。只听那家伙“哎哟”一声,差一点仆倒在地,铁木真又大声喝道:“快滚!别让你那污血弄脏了我家的帐篷!” 脱朵延吉儿帖连滚带爬地逃出帐篷,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那马匹前面,大话抹天地说:“走着瞧!老子不会放过你们。” 铁木真怒气冲冲地站在帐篷外面,不听犹可,听了他的话后,顿时怒火满胸膛,迅速将手中那把脱朵延吉儿帖的佩剑,猛然向那匹骏马甩去,不偏不倚,正中马的心脏。只见那匹马突然窜起约有五尺多,“咴咴咴”地连叫几声,倒地便死了。当时,把个脱朵延吉儿帖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敢吐半个不字,急急如丧家之犬,跌跌爬爬地逃走了……苦难,能使人坚强,也容易使人暴烈;能令人容忍,也容易让人残酷无情。 经过脱朵延吉儿帖的这次骚扰,诃额仑感到铁木真已经长大了,但是很不成熟。 在当时的蒙古草原,类似这样的性骚扰是时有发生的,别说是一个年轻的孀妇,即使未出嫁的黄花闺女,被人强暴也是不足为奇。 诃额仑在事隔几天之后,告诫铁木真道:“遇事要冷静,所谓三思而后行!你刺伤了他,又刺杀他的坐骑,这等于伤了他半条命,让他如何不恨你?他养好伤,准会伺机前来报复,对我们能有利么?何况你的羽翼未丰,能够一飞冲天,翱翔万里吗?” 诃额仑对儿子既严格要求,又鼓励鞭策,常常对铁木真提醒道:“你是天神的后裔,天狼星下界,应该有与众不同的品格与风度,更要有容人之量,不能遇事莽撞,因为你将来要成为全蒙古族的汗王呀!” 为了在铁木真兄弟们心中树立崇拜的偶像,她常常对他们讲述祖先的英雄业迹,启发他们树立家族自豪感,鼓励他们继承祖业,发扬家族的优良传统。 听了母亲的谆谆教导,铁木真在心中暗暗向母亲发誓道:“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成为先祖那样的勇士,成为全蒙古的君主,当一个超过先人的英雄!” 诃额仑还特别注意教育孩子们要搞好团结,由于孩子多,加上艰难的生活,铁木真兄弟们之间常常为生活琐事发生争执,特别是异母兄弟之间闹矛盾的时候更多。 铁木真及其诸弟是一群孩子,社会给他们的教育是野蛮的教育,因而在待人处 事上很快就反映出了这种野蛮教育的影响。处境的孤立、眼界的狭窄,加上生活的贫苦,使他们兄弟之间产生了彼此嫉妒和怨恨之心。前文说过,也速该的这六个儿子并非一母所生。他们之中,四人是诃额仑夫人所生(铁木真是长子),另二人即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是也速该的别妻所生。这一现实就更激化了他们兄弟之间的嫉妒和怨恨。这两组青年之间矛盾日益激化,终于爆发了一场势不两立的冲突。 一天,铁木真、合撒儿、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兄弟四人在斡难河畔钓鱼。 他们钓着一条非常漂亮的小鱼,名叫金色石鱼,双方争了起来,铁木真和合撒儿为一方,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为另一方。争来争去,别克帖儿、别勒古台力气大,把鱼夺了过去,铁木真与合撒儿气得立眉怒目,也奈何他们不得。 别克帖儿与别勒古台兄弟二人身材特别高大,两膀臂力过人,他们到山林里拾柴,无需使用柴刀,碗口粗细的树枝,他们只要用力一折,便“咔喳”一声断为两截。 有一次,铁木真与札木合两人联合起来,想把别克帖儿摔倒,都没有成功。 这次,他们又凭藉武力夺走了金色石鲸鱼。铁木真和合撒儿便向母亲告状道:“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欺人太甚!我们好不容易钓到一条金色石鲸鱼,却被他们强行夺去,请母亲替我们做主!” 可是,他们的生身之母不但不说他们有理,反而袒护他们的异母兄弟别克帖儿、别勒古台。 因为诃额仑现在是一家之长,她说道:“算了罢!你们兄弟之间为什么要争争吵吵呢?这就很不好了。” 接着,她又对两个儿子说道:“我们如今正面临着‘影外无其友,尾外无其缨’的境地,真正是无依无靠,形单影只了!” 诃额仑又说道:“你们必须同心同德,怀着一个目的——如何才能向泰赤乌人复仇?你们可不能忘了当年那位阿兰老母亲用折箭的教训,希望她的五个儿子能和睦相处的往事了?这件事,你们就算了吧!” 听了母亲的训导,铁木真与合撒儿没有往心里去,很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太不公平了!” 他们认为,别克帖儿恃强凌弱,并非偶然,实在是已成习惯了。前不久,铁木真、合撒儿射下一只云雀,也被别克帖儿夺去,像这样任其发展下去,能在一起共患难么?兄弟二人一肚子不高兴,心情极坏。 二人撅着嘴,满肚子不服气,推门而出,向野外跑去…… 悲剧很快就发生了。艰难困苦的生活已使这对年轻人具有了成年男子的火爆脾气。当时,别克帖儿正坐在一座小山上看守全家仅有的9匹马,其中有一匹骗马,银灰色,膘肥体壮,煞是漂亮。就像美国西部小说中所描写的两个印第安人一样,铁木真和合撒儿经过一番策划,便立即开始行动。 铁木真从后面蹑手蹑脚地接近别克帖儿,合撒儿则从前面接近别克帖儿。两人在茂密的草莽中匍匐前进着,悄悄地逐渐接近目标,就像猎人不想过早地惊动猎物而悄悄地接近猎物一样。 铁木真兄弟俩此时的猎物就是他们的同父异母兄弟别克帖儿。别克帖儿这时正坐在小山上专心放牧,丝毫没有怀疑和觉察到正在发生的事……一直到铁木真二人突然站起身来弯弓搭箭向他瞄准时,他才发现二人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他试图平息铁木真二人的怨恨,像刚才诃额仑母那样向他们指出应该团结起来对付共同的敌人泰亦赤兀惕人。 他对二人说:“吾等不应自相残杀,宜合力向泰亦赤兀惕人复仇,彼等对吾等之凌辱至今尚在……汝二人奈何以吾为眼中之睫、口中之梗乎?” 但是,他这番话丝毫没有打动铁木真兄弟二人的心。箭在弦上,眼看就要射出。 别克帖儿无奈,只好向他们最后恳求道:“勿毁吾炉灶,勿杀吾弟别勒古台!” 别克帖儿说完,便盘腿端坐等死。铁木真和合撒儿一个瞄准其前胸,一个瞄准其后背,同时朝这个“共同的靶子”射去。别克帖儿应声倒下了。铁木真兄弟二人收弓扬长而去。 这两个年轻的杀人者就这样回到了家里。诃额仑夫人一看二人脸色阴森可怖, 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禁怒从心起,严厉责骂道:“杀人魔鬼!汝二人之一(指 铁木真咱吾热处脱出之时,即已手握黑血块矣。另一人则如一合撒儿狗故而名合撒儿焉。汝等如下山之猛虎焉;如难抑其怒之狮焉;如欲生吞猎物之莽魔焉;如自冲其影之海青焉;如窃吞其他鱼类之狗鱼焉;如食其羔路之雄驼焉;如乘风雪而袭之狼焉;如难控其仔而食之狠骼焉;如护其卧巢之豺焉;如捕物不贰之虎焉;如狂奔驰冲之猛兽焉。然则汝等正值影外无友,(马)尾外无鞭之时也。汝等忘却泰亦赤兀惕对吾等之凌辱,无能复此仇矣!” 悲剧发生之后,诃额仑十分恼火,对铁木真与合撒儿严厉责骂道:“你们简直是败家子!居然能亲手杀死你们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如同凶猛的野兽、吞食动物的毒蛇、害人的虎豹豺狼一样!” 说到这里,她狠狠地瞪住两个儿子,气得浑身颤抖着向他们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自相残害呢?眼下,你父亲的仇人时刻都会来偷袭我们,你们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能团结,今后又怎么去对付敌人?”铁木真、哈撒儿低头不语,见母亲气成这样,不免感到后悔,认为自己办了一件蠢事。 在母亲的训斥之中,使铁木真明白了如何处理弟兄之间的关系,也懂得对自己人要爱,要亲,要和。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力量,在自己人之间搞分裂,就会分散力量,就会被敌人各个击破,这是“亲痛仇快”的蠢事! 由于诃额仑苦口婆心地寻旧事,引古语,面对严酷现实的耐心教育,铁木真记住这次惨痛教训,以后兄弟之间和睦相处。在斡难河边捕鱼打猎,习射练武,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使家中的境况在逐步好转。 虽然如此,但别勒古台还是在心中对铁木真很是怨恨,只不过以后的时间里,他的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征战之上,外加上铁木真威权日重,也不是他能抗衡得了的,相反他还要担心铁木真会不会还记得这事,所以铁木真和别勒古台之间还是隐隐有些隔阂的,这个双方都心知肚明,这次铁木真下放哈撒儿,别勒古台也受到了牵连,一同被下放到了黑龙江万户区。 不过,在那段最艰苦的日子里,饱受磨难的铁木真兄弟也不是没什么收获,在锻炼了自己意志和能力的同时,他们也碰到了以后的忠实伙伴---博尔术 当初独自逃出险境的铁木真,竟然十分幸运地没有撞见仇人,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斡难河边自己家原先的住地。 但是,这里已是物在人空了,他的母亲和弟妹们早已不知去向。后来,铁木真从蒙力克那里才知道母亲他们已另寻栖身之所,搬到孤山那里去了。 于是,铁木真按照蒙力克的指点,顺着人畜在草地上留下的踪迹,一路沿斡难河方向寻去,终于来到乞沐儿合河的河口,在孤山附近与母亲和兄弟们重逢了。铁木真死里逃生,母子兄弟久别重逢,其喜出望外之情,自不必说了。 为了防止泰赤乌人再来偷袭,他们多次迁徙,在贫困的煎熬中生活。最后,从斡难河上游地区迁到了克鲁伦河上游地区的桑沽儿河,它是克鲁伦河上游左边的支流之一。这里有山有水,草木茂盛,风景秀丽,环境幽美。只是铁木真母子们的生活仍很艰苦,平日,全家除以野果、野菜充饥外,专靠捕捉土拨鼠、野鼠来维持生活。 安稳的日子只过了几个月,新的不幸又向铁木真一家袭来!一天,他家的九匹马正在家前牧场上吃草,一群草原盗贼突然潜来,把那九匹马全部劫掠而去。 在这九匹马中,有一匹银灰色的骟马,雄骏异常,曾经随着铁木真躲在密林中九天九夜。 还有一匹草黄色、白嘴唇的骒马,它是锁儿罕失剌老人在铁木真临走时,送给他的。 马匹是蒙古人的命脉,不但迁徙、牧猎、战争,全要靠马,而且马乳可饮,马肉、马血可食,马皮还可做帐幕及各种皮制品,马毛、马鬓又可制绳索。因此,马是游牧民的主要伙伴,男、女孩子们从小就在马上练出一身纵马驰骋、弯弓射箭的好本领。 马被盗走以后,铁木真兄弟几人急得团团乱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九匹马被贼人抢走,毫无一点办法。因为当时家中仅有一匹劣马,又被别勒古台骑去猎取旱獭去了,兄弟几个在抢马贼后面徒步追了一段路程之后,根本追赶不上,只得扫兴而回。 直到傍晚时,别勒古台才狩猎归来,他一听说马匹被盗,当即要去追赶,哈撒儿也争着要去,后来,铁木真对两个弟弟说道:“你们都不要去,还是让我去罢!” 说罢,铁木真翻身上马,沿着马蹄的痕迹,纵马追去,一连追了三天三夜,也不见那九匹马的影子。 直到第四天凌晨,东方发白之时,在晨光曦微之中,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群马,铁木真原以为是自家丢失的马匹,走到马匹前一看,才知不是。 他看到有一个年轻人正在马匹中间挤马奶,遂上前问道:“请问小兄弟,你是否见过有人赶九匹马从这里经过?” 那小青年听后,立即告诉他:“今早日未出时,有人赶着九匹马从这里过去了,不知你问这做什么?” 铁木真见这年轻人聪明老实,遂说道:“是这样,我家的九匹马全被马贼盗走了,我是来寻找的,多谢小兄弟指点。” 年轻人见来人气度不凡,两眼炯炯放光,又问:“大哥家住哪里?姓啥名谁?能否告诉小弟。” 铁木真立即笑道:“实在不想瞒小兄弟,我家刚从斡难河上游搬到孤山来,本人名叫铁木真。” “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小弟名叫博尔术,早就听说你的大名,未想到今日有幸得见,请到家里喝杯奶茶。” 这位名叫博尔术的小青年直率真诚、热情好客的态度使铁木真十分感激,忙辞谢道:“谢谢博尔术兄弟,因为我找马心切,改日再去府上告扰吧!这就告辞了。” 博尔术一听,急忙说道:“你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困难肯定不少。这样吧,马贼去的路径,你肯定难寻,还是由我陪你一起去罢!”铁木真听后,真是大喜过望,只得说道:“你能陪我去,当然是好,不知你家里人可会有意见,我看,还是由我自己去吧!” 博尔术立即答道:“没事,你还不知道哩!我父亲名叫纳忽伯颜,常常提到你们家,叙起来,我们都是一个老祖宗——海都的子孙!” 其实,博尔术说得一点不假,纳忽伯颜确是蒙古——阿鲁剌惕氏的首领。 第七章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说起来,阿鲁剌惕氏与孛儿只斤——乞颜氏的血缘关系还挺近,他们不仅同为孛端察儿的后代,而且还都是海都的子孙。海都生了三个儿子,长子的后代继续称孛儿只斤氏,即铁木真所在的氏族。 他的次子即次剌合领忽,是泰赤乌部的祖先;第三子生了六个儿子,其中老三名叫阿鲁剌惕,他的子孙就组成了阿鲁剌惕氏,因此,纳忽与也速该是同辈人,这里的“伯颜”指富裕的贵族,所以纳忽伯颜在蒙古贵族中也占有一席地位。 二人叙起来,正是兄弟关系,博尔术当时年仅十三岁,比铁木真小四岁,算作小弟了。 铁木真见到这位同宗小弟一片真情,而且机警豪爽,又没有倒向泰赤乌一边,因此很乐意获得他的无私援助,便高兴地与他一道打马前进,踏着盗马贼逃去的踪迹,一直又追赶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六天,正当夕阳西下时候,他们追到一个名叫古列延的营地旁边,这里正是盗马贼的驻地。 铁木真老远就看到了自己家里的那九匹马正在大营旁边吃草哩!原来这群盗马贼,也是海都的子孙。 当时,在泰赤乌部众中,有一群主儿乞人,他们是合不勒汗的长子斡勒巴儿合里的后代。 合不勒汗从自己的百姓中,挑选了一些有胆量、有气力的,刚勇能骑射的汉子给了他们,使其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姓氏。 这些人慓悍善战,偷盗和抢劫是他们的主要职业,当时他们站在泰赤乌部一边,共同对付铁木真一家。 二人看见那九匹马正在营房旁边吃草,估计主儿乞的盗马贼可能也是刚才回来,连日赶路劳累,也许都回帐里休息去了。铁木真看清楚情况之后,对博尔术道:“好兄弟,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马匹赶出来,我们一起回去。” 博尔术听了,却不示弱,立即说道:“大哥说哪里话,我本是为了帮你而来,怎能在此袖手旁观?我也要去!” 二人悄悄逼近营地,把九匹马全赶了出来,离开主儿乞营地一段距离之后,那些盗马贼方才发现,接着便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地相继追来。 铁木真见贼人追来,忙对博尔术说道:“兄弟,你赶着马继续前走,我在后面掩护!” 博尔术伸手取出背后弓箭,抢着说:“我有现成的弓箭,你赶着马先走吧!这断后掩护的任务就交给我罢!” 铁木真立即严肃地向他说道:“别争了!要服从命令听指挥,快些赶着马往前走。”说着,铁木真先从怀里掏出木杈弹弓来。 这时,抢马贼中有一个骑白马的人,手拿套马竿,跑在最前头,并在指挥身后的那些人,要他们前来包抄铁木真他们。显然,手持套马竿的那个骑白马的人,可能是个首领,铁木真以为,“打蛇先打头”,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只见他勒转马头,举起弹弓,见那人长着满脸胡须,面孔狰狞,正猖狂地拍马前冲之时,铁木真大喝一声:“照打!” 一颗泥丸“嗖”的一声飞去,正中那人脑门,他“啊”的一声,一头栽下马来,那长长的套马竿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后面的贼人见头人落马,立即发出一阵惊奇的狂喊:“好小子!出手好厉害!” 铁木真立马路中央,不紧不慢地又连发几颗泥丸,打得一窝蜂扑上来的贼人纷纷落马,吓得那些盗马贼胆战心惊,再不敢轻敌了。见贼人犹疑不敢追来,又见博尔术已跑出一段路程,便收了弹弓,扭头追上来。 此时,天色已晚,盗马贼担心前来会遭伏击,便纷纷拍马而回,无可奈何地让到嘴的食物成为泡影。 铁木真与博尔术快马熟路,日夜兼程,在返回的路上,铁木真对博尔术说:“这次没有你的帮助,我怎么能找回这些马?我要把马分给你一半!” 博尔术听了之后,诚恳地说:“铁木真大哥你误会了!我帮助你找回马匹,不是为了要报酬,只是因为朋友遇到了困难。我父亲的财产足够我用了,我什么都不要,不然的话,我帮助你就没有意义了。” 于是,同心协力夺回马匹的这件事,把两个年轻人的心紧紧地连结在一起,使他们结成了终生心心相印、完全信赖的莫逆之交。 又经过三天三夜的奔波,终于回来了,两人说着话,向博尔术家的蒙古包走去。 自博尔术随铁木真去追马之后,已经过去六天了,纳忽伯颜正为丢失儿子在伤心难过哩! 现在,一见博尔术回来了,自然高兴异常,禁不住泪水“唰唰”地流下来了,责备儿子说:“你走时也不向我招呼一下,怎不让我焦心?” 博尔术慌忙跪在父亲面前,承认了错误,请求原谅自己的莽撞行为,然后解释道:“那天,我遇见铁木真大哥,同情他丢马的不幸遭遇,人地生疏,他两眼一抹黑,不识路径,便与他作伴一起去追赶盗马贼了。走时实在仓促,未能告诉父亲,望你老原谅。”说完后,博尔术指着铁木真对父亲说道:“他,就是你曾经讲过的那位双目放光的天狼星下界的铁木真大哥!” 纳忽伯颜立刻转怒为喜,走上前,搂住铁木真,上下打量着,亲切地说道:“是的,长得多像你的父亲也速该!想当年,我和你父亲也速该是兄弟,也是好朋友。在家里,我们是酒友;在杀敌的战场上,我俩是并肩战斗的战友。别人都说我们俩是蒙古人中最好的一对安答!” 第三天早晨,博尔术用皮桶、皮斗装好了食物和牛乳,放在马背上,为铁木真送行,两人恋恋不舍地拥抱在一起…… 临行前,纳忽伯颜从怀里掏出一大块雪白的银子,送到铁木真手里,说道:“这银子还是当年我随你生父与塔塔儿人拼杀时,由他分予我的战利品,你拿回去买些牛羊牲畜,多招徕一些部落百姓,要记住,没有人是干不了大事的!” 铁木真又翻身跪于老人面前,再三表示谢忱,起来后,翻身上马,深情地说道:“请老人家保重身体,祝愿您福寿绵长!”又转身与博尔术洒泪而别,说道:“好兄弟,后会有期!” 又经过三天三夜的奔波,铁木真才回到桑诂儿河边的家中,母亲和弟弟、妹妹正在为他焦急不安,见他赶着马顺利归来了,大家真是喜不自禁。 后来,听铁木真介绍了博尔术父子的情况,母子们更加开心,诃额仑幽默地说道:“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大家听了,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郭进手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骑马策行在黑龙江的大道上,身后跟着一两马车,两个小不点的脑袋伸出了车外,对弟弟的特殊待遇显然十分的羡慕,马车周围围者一群彪悍的蒙古军士,他们正小心翼翼的护卫着马车,两眼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大家不要想歪了,这三个小鬼头都是郭进的弟弟,可不是他的儿子,他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在结婚短短两个来月就弄出来三个小孩不是,这个相比大家都能够理解的,这三位都是郭进母亲和哲别的孩子,郭进当然没有当时人那么迂腐,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 黑龙江地区的建设情况郭进还是很满意的,这说明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拖雷他们一直都是按照郭进当初留下来的指导思想来建设黑龙江地区。当然,除了郭进的建设发展方案符合实际情况之外,拖雷等人的个人能力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尤其是郭进现在的老婆阿刺海别吉的功劳最大,她其实就是黑龙江地区的大总管,总揽内政全局的大BOSS。 一路上的上多络绎不绝,道路两旁的农田阡陌纵横,每隔二十里就是一个百户,整个百户的建筑都是以堡垒式样的圆形筒子楼。不仅满足了百户所的住房需求,而且也保证了百户所的相对安全,防御起敌人的攻击来也很是方便。 每个百户所的筒子楼前面都是隶属于当地百户所的驿站,当然它们还有兼职客栈的功能,拜这里地处于交通要道的福,这些客栈的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有了足够的粮食和稳定的收入,流民们那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也终于稳定下来了。商人的流通带来了当地经济的发展,而经济的发展又使人民更加热情的投入到了当地的建设中去了。 郭进手下的百万民众大多都居住于几条来往于西伯利亚的大道两旁,其他的地区依旧是荒凉一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呢,以郭进手上的人口基数来说,还是显得地广人稀。这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决得了的,除了在中原地区不断的吸引流民之外,也就只有等着手上人口的自然增长了,这是需要时间来积累的。 为了人口的快速增长,万户所下达了一系列鼓励多生养小孩的办法,这个在中国古代的历史上也很是常见,综合一下黑龙江万户区的实际情况,在已有先例的情况下,这些国力措施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这短短的五年时间里,黑龙江万户区的人口增长达到了10万! 别小看这个数字,这里不是中原地区,而是生存条件极其艰苦的塞外地区。就在蒙古统一之前,10万人的部落也算是草原上的中大型部落了,就算是蒙古早已统一了的现在,10万人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黑龙江地区的百万人口还是整个蒙古的人口第一的大地区,要知道整个蒙古的总人口还不足一千万呢!而蒙古地区的面积却不比金国小!!! 幸亏黑龙江地区是个以农业为主,砍伐,畜牧,渔猎,商业为辅助的发展模式。单单就是从事农业开发的人手就占了黑龙江地区总人口的大半,不然单靠蒙古传统的畜牧业来维持这样庞大的人口数量,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天得要多少的牛羊才能满足这么多人的需要啊,怪不额铁木真以后那么疯狂的开疆拓土,估计除了他心中那永无止境的野心欲wang之外,严重却少粮食的现实也应该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才是。 “大哥,我饿了!”正当郭进还字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怀中的小孩苦着小脸打断了他的思路。 嘿,郭进忍不住拍了拍怀中小孩的小脑袋,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待在车上的另外两个小孩也是满脸苦色的望着他,他不由得心中一乐,开怀笑道:“阿三我了吗,走,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说完郭进一带马头,径直奔向了离这最近的百户所。在一阵孩童们欢快的欢呼声中,这一行人马紧紧跟着前面的过金,向着最近的百户所奔去。 郭进的这三个小老弟是哲别的孩子,大家应该都知道草原人的取名习惯,中原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在李萍的强烈要求之下,这三个小子都有自己的中原名字:李龙,李虎,和李豹。当然他们的草原小名则更加简单:阿大,阿二和阿三! 黄老三有些无聊的做在驿站的大堂里,身前身后则是一票小弟们谄媚的笑脸,谁让他是百户所的文书呢。在百户所里,小户了百户长之外,第二号人物就是他黄老三黄大人了,他可是掌握着眼前这些店伙计们的生计大权呢,由不得这些小子们不巴结他。 还是有文化好啊,看着身边那些小心翼翼的小子们,黄老三在自得的同时,心中忍不住大发感叹。他来到这里已经有四个多年头了,原本心中对于塞外的恐惧也消失地一干二净,这里平静的生活让他十分的着迷。经历过波折的他对现在的生活满意极了。虽说现在手头上也没有几个钱,不像以前那样富甲一方,可这里也没有中原花花世界那绚人眼球的众多商品不是,他也不用时时提防着官府哪天来没收查抄他自己的财产不是,现在他自己也是官府中人了,他到现在还在庆幸自己认得字,也能写字,才能被破格提拔为百户所文书,在百户所享有特殊的地位。要知道现在要想当文书可没有那么简单了,除了任字之外,还有其他一系列的要求,这也是黄老三心中自得的原因之一了。现在他儿子在公立学堂读书,成绩还不错,唯一让他有些不满的就是,学堂对于孩子们的要求有点高了。 也许是因为儿子在小时候吃的苦头,以至于儿子黄小三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不管他怎么给儿子补身体,儿子依旧是那个瘦弱的摸样,这在要求武艺达到一定水准的公立学堂里,可就有些吃亏了。本来以黄小三的文化成绩,完全可以排在学堂前几名,可被武艺这一项所拖累,成绩一下子就派在了中下游水平,这怎么能不让黄老三发愁。 本来依着黄老三的想法,孩子只要文化成绩好就行了,学得那么好的武艺干什么,这也是中原人的通病了,重文轻武的思想十分严重。不过想想塞外的生存法则,黄老三也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这地方没有一身好武艺可是不好混啊,就像他自己,要不是没啥武艺,只怕现在起码也能当个百户长吧,可现在却还是一个小小的文书。 就在这时,驿站外一阵马缔声响起,黄老三将身为之一振:生意来了!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之间又是半年过去了,在这期间,蒙古帝国继续按照它读有的方式发展着,而黑龙江万户区在郭进坐镇的情况下,发展势头良好。只不过,这时候蒙古帝国的一切都要向征伐金国让路,整个蒙古都笼罩在一片复仇的兴奋之中。 蒙古帝国如此大张旗鼓,金国自然早就知道了这一情况,早就做好了和蒙古大战的准备。如今的金国依然认为蒙古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威胁而已,以前欺压蒙古习惯了嘛,现在叫他们如何的重视蒙古也不太可能啊。当然,金国的有识之士们到是看出了这其中的危险来,比如完颜洪烈同志就是其中之一,可惜争位失败的他被现在的金国皇帝给边缘化了,只让他好好经营他手中的江湖势力而已,其他的,金国又不只你完颜洪烈一个聪明人! 虽然铁木真觉得现在的蒙古完全能够击败金国,可毕竟金国压在蒙古的头上太长时间了,蒙古人心中都有些阴影也是很正常的,铁木真也不敢大意了。本来按照蒙古大军一贯的做法,大军出征根本就不需要粮食补给,以战养战就是了,这都是老传统了。 可毕竟蒙古人的底气不足不是,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铁木真就不得不调集大量的粮草物资,这其中牛羊等牲畜自然不用多说,为了怕出现什么以外的变故,铁木真甚至连蒙古人当做副食的大米小麦也准备了不少。至于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就不用多少了吧,反正这段时间郭进是忙得不可开交,粮食黑龙江万户区多得是,可组织运输就很费脑筋了。 第八章 烂摊子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不少的大事。 畏兀儿以族名为国名,人民是今天新疆境内维吾尔族的祖先,也是唐朝回鹘人的苗裔。国土东至伊州(今新疆哈密),西至龟兹(曲先),北至准格尔盆地边缘,南至鄯阐、酒泉。国王称为“亦都护”(意即“神圣陛下”)也称为阿萨兰汗(意即“狮子王”)。 传说畏兀儿人的祖先最早兴起于斡儿寒(今鄂尔浑河)河畔。在河畔有两棵树,一颗是松树,另一颗是柏树。这两棵树的根须纠缠在一起不知道干了什么事情(因为在土中,没人知道),反正树中间隆起一个土丘,有一束神光从天空中照耀在土丘上,土丘就如孕妇的肚子般一天天变大了起来。 大约过了九个月零十天,土丘犹如孕妇分娩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展现出5间像营帐一样的石屋,每间石屋里坐着一个嘴上挂着一根吸奶管子的小男孩,帐篷上有一张银网笼罩保护着他们。(强烈建议科学家好好研究研究这件事,疑似有外星人参与的迹象。)微风拂过这5个孩子身上,他们很快就强壮起来,走出土丘,被人们交给奶妈照料。 许多年过去了,他们询问自己的父母是谁,人们将这5个孩子带到这两棵树前,他们像孝子对待父母一样跪倒在树前个感谢生育之恩。突然两棵树说话了:“品德高贵的好孩子们,恪守孝道,常回来看看。愿你们长命百岁,名垂千古!” 当地人民很尊重这五个人,崇奉他们为君主。据说为了纪念他们特意建立了由五座小城合起来的一座城,称为“别失八里”。(“别失”:五。“八里”:城。) 在这五个孩子中,第五子品貌秀美,才智出众,最为杰出,而且通晓各族语言文字。大家推举他为“不可汗”。到他的三十多代子孙时,出了一位玉伦可汗。这位仁兄比较强悍,隔三差五就跟唐朝打一仗,打来打去谁也制服不了谁,于是唐朝将金莲公主嫁给玉伦可汗的儿子,和亲息兵了。 唐朝使臣将金莲公主护送到畏兀儿国之后,四处溜达就来到一座名叫天灵山的大山。这位使臣恰好会看风水,他发现畏兀儿国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有这座福山庇护。于是借口需要福山的石头,当地人也没当回事儿就答应了,使臣用烈火烧山,浇上浓醋,巨石皆碎,用车拉回大唐,国中鸟兽为之悲号。7日后,玉伦可汗猝死,继位者又都很短命。国中灾异屡现,民弗安居,纷纷搬到交州一带,即火州、高昌。 1208年冬,成吉思汗攻打乃蛮首领屈出律和蔑儿乞首领脱脱残部。屈出律和脱脱遭到突然袭击后,逃到额尔齐斯河一带。蒙古军在斡亦剌部忽都合引导下,追上了脱脱和屈出律。脱脱被射死,屈出律败逃至西辽。脱脱子火都渡额尔齐斯河南逃,企图进入畏兀儿地界。 畏兀儿的统治者是唐代回鹘汗国的后裔,居住在天山以南的哈剌火州(吐鲁番)和以北的别失八里(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北)一带。西辽统治时期,设少监监督畏兀儿首领(亦都护)的活动,并向畏兀儿人征收苛重的赋税。当蒙古军西进时,畏兀儿亦都护巴而术阿而忒的斤派遣使者进见成吉思汗,表示归服蒙古。 蔑儿乞部脱脱之子火都战败南逃,派遣使者到畏兀儿要求收容,遭到巴而术阿而忒的斤的拒绝,并杀死了火都的使者。畏兀儿军与速不台率领的蒙古军击溃了火都的残部,将他们逐出境外,并将此事报告成吉思汗以表忠诚。 1211年,巴而术阿而忒的斤亲自到克鲁伦河畔谒见成吉思汗。按着氏族收养子的旧例,成吉思汗收认巴而术阿而忒的斤为第五子。成吉思汗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巴而术阿而忒的斤为妻。畏兀儿的亦都护从此与蒙古贵族建立了婚姻关系。 哈刺鲁是唐代的三姓葛逻禄,原居住在阿尔泰山以西,八世纪中叶,进入今巴尔喀什湖东南伊犁河和楚河一带。西辽统治时期,哈剌鲁为西辽的属部,统治中心在海押立(今苏联巴尔喀什湖东卡帕尔城附近),西辽派少监驻其地进行监督。十三世纪初,西辽统治者对哈剌鲁的压迫日益加重,迫使哈剌鲁首领阿儿思兰汗服毒自杀,并令其子(亦叫阿儿思兰汗)继位,仍派少监加以控制。西辽的残暴统治,引起哈剌鲁贵族的强烈不满。 1211年,成吉思汗派大将忽必来率兵西进至哈剌鲁境。哈剌鲁首领阿儿思兰乘机杀死西辽少监,投降蒙古,并随忽必来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将公主赐给阿儿思兰汗为妻。哈剌鲁从此归属蒙古统治。 哈剌鲁的另一个首领斡匝儿,驻地在阿力麻里城(今新疆霍城西北克根河西岸),也归属了蒙古。 早已没有了后顾之忧的铁木真,在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后,就决定发动对金国的战争。当然,在这之前铁木真也和金国交锋过一次,那次的结果更坚定了铁木真和金国决战的决心,要怪就只能怪金国人倒霉,他们也是日暮西山的状况,不容乐观! 从铁木真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开始弱小的蒙古部就一直受金国的欺压和剥削。蒙古部两位首领俺巴孩汗、斡勤巴儿合汗都被金国残忍地钉死在木驴上。为了避免草原诸国庞大起来,金国还专门帮草原人民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减丁”之策。 蒙古人心血来潮时,跨上马去猎兽。金国人心血来潮时,数百来人组织个草原自助旅游团,扛着刀骑上马到大草原来打猎。不过他们的打猎活动比较血腥刺激,因为他们的猎物不是狐狸野狼,更不是黄羊兔鹿,而是草原牧民。猎得草原人,掳为奴隶脖子上箍个铁链牵至市场,头上斜插一株枯草,待价而沽,卖几个钱换酒喝。 一百多年来,十几代草原人就是在以欺凌弱小为己任的金国压迫、剥削下苟且偷生着。一百多年来,无数草原人试图反抗过金国的残暴统治,可是无数次的血泪实践却证明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金国是无比强大的,是坚不可摧的,胆敢与大金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随着蒙古国势力的不断壮大,成吉思汗心中萌生了一个挑战神话的念头:南下伐金报仇雪恨。其实这种念头像一粒种子早就植根于他的内心深处了。亦曾植根于他的爷爷、爷爷的爷爷、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内心深处过。 可是这一粒粒种子每次刚刚破土露头便被金国无情地摧残死了。一百多年来,这种念想犹如飘飞于草原蓝天上的七彩泡沫,虽然美好却免不了破灭的定局。 这一回,成吉思汗心中萌发了想法,接下来就要破土而出了。不过在冒着被扼杀于萌芽状态的危险破土而出之前,谨慎的他决定先试探试探金国的实力,以免有“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青虫啃掉头”的悲剧发生。这一试,差点儿没把他乐坏,狂喜的心情直似黔之虎。 在1196年,铁木真曾经协助金国讨平塔塔儿部,被封瑟“统帅诸部的首领”(札兀惕忽里)。光听官名似乎挺威风,实际上也就是孙猴子当过的“弼马翁”那个级别。此后,铁木真就成了堂堂正正的大金国官员。不过大金国的官员也不是白当的,依照规定他每年都必须亲自到金国边境的贡场去进奉。 1208年,成吉思汗抱着打探金国实力的目的亲自率部押送着几百匹战马,几千头牛羊,数百辆车上装着羊皮、虎皮、貂皮、鹿角、牛羊肉、干奶酪和活的老虎、梅花鹿、狐狸、松鼠、山鹰等土特产,到边疆净州去给大金国进贡。 当时金国的国势已经由盛转衰。皇帝完颜璟晚年抱着一种“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破罐子破摔心态,终日花天酒地、不理朝政,举朝上下干脆也抱着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的得过且过心态苟且偷安。 大家都难得糊涂,稀里糊涂地混日子,结果大金国内外矛盾重重,政局不稳。皇帝怕自己的几个叔叔篡夺皇位,先后杀死了郑王永蹈和赵王永中,(不是完颜洪烈同志啊)唯独比较信任叔叔卫王永济。那么卫王有什么过人之处使他赢得了金章宗的信任呢? 卫王永济是一个“柔弱鲜智能”的人。意即一个窝囊废兼无头脑的人。这种不中用的家伙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对皇帝构成威胁。同时他又是一个长相很帅气的人,身材高大魁梧、白白净净、长着一幅柔顺飘逸的美髯须,形象比较好,所以很受皇帝喜爱。 这次金国派来接纳岁币的钦差大臣正是这位出了名的绣花枕头卫王永济。结果这位窝囊废被欺负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净州衙署内,趾高气扬的卫王永济正堂高坐,两个秀丽的小宫女为他打着蒲扇。 明安将军(契丹人,后来成为成吉思汗手下名将)高声喊道:“卫王有旨,宣蒙古部札兀惕忽里铁木真进见。” 堂下多米诺骨牌般依次传呼。 府衙外成吉思汗拾阶而上,穿过御林军的刀枪剑阵走进大堂。 卫王眯着眼睛傲慢地看了成吉思汗一眼,端起扣碗懒洋洋地吹着茶水上漂浮的碎沫子。 成吉思汗瞟了一眼卫王,拱手道:“大蒙古国成吉思汗参见卫王殿下。”然后走向侧座坐了下去。 卫王眼皮都没抬,跟蚊子唱歌似的哼了一声:“平身,赐坐。”(反应迟钝) 明安将军故意咳了一声。卫王抬眼才发觉阶下无人下跪,成吉思汗已然安坐一旁,用一种鸠占鹊巢的眼神打量着他。被这种眼神侮辱之后,卫王心里觉得很不舒服,野地里来的灰毛驴,本该是老子用那种眼神藐视你才对!思想一开小差,茶水烫了卫王的嘴,嘴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雨后春笋般烫起一个大燎泡,他“哎呦”一声,手一晃水洒出来烫了手,茶碗落地摔了个稀巴烂。小宫女赶忙上前收拾打扫干净。 明安将军赶忙打圆场,呈上折子:“殿下,这是蒙古部今年进献的岁币清单!” 卫王捂着嘴,哼哼唧唧地摆摆手:“让他们去馆驿休息吧!” 成吉思汗站起,又一拱手:“大蒙古国成吉思汗告退!”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大步流星走出堂去。 这时,卫王蓦地站起,怒道:“什么大蒙古国?谁封他的成吉思汗?!这清单上粪巴牛牛爬过似的尽是些什么玩意儿?”(反应迟钝,估计是CPU运转迟缓。) 明安将军答道:“据说是铁木真新创制的文字。(简体汉字书)” 卫王越思量越生气,拍案怒骂道:“他见了本王为什么不下跪?嗯?!” 明安将军躬身后退:“殿下方才就应该指责他的傲慢无理。” 卫王:“哼,我回中都就要奏明皇上,征付这头该死的蒙古野驴!”(动不动就喜欢给上级打小报告的卑鄙家伙着实令人厌恶!) 卫王一回国便添油加醋地讲了成吉思汗一大堆坏话,可惜整天沉溺于肉林酒池、单龙戏群凤的金章宗身体过度透支亏空,累成了一个病秧子,哪还有工夫去教训蒙古人? 通过亲自走访调研,成吉思汗了解到卫王永济当之无愧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绣花枕头,徒有一副好皮囊,可满脑子都是糠,用草原人的话来说就是满肚子都是羊杂碎。卫王永济黔驴技穷、金国上下腐败无能,使他认识到: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看似强大、唬人,实际上却是不堪一击的空架子。(铁木真的这条心得感悟与毛润之同志的著名论断英雄所见略同)他清醒地意识到打破一百多年来草原上流传的金国不可战胜之神话的时机即将来临了。 大家再来看看金朝末期的真实国情——一个不可收拾的烂摊子。 猛安谋克*这本来是金国强大的根源,可是到了金朝后期,猛安谋克户既不会耕田,又不能打仗,生活腐化堕落,军纪败弛,游手好闲,整天提着个鸟笼子到处遛鸟,兜里有两个闲钱就猴急猴急地跑去斗斗鸡、聚众赌,照顾照顾烟花女子的生意。 这就有看官说了,这副德性咋跟晚清八旗子弟似的,没错,这群腐化军人正是八旗子弟的祖宗大爷们。 军官十有八九都是出身豪门贵族或者与朝中权贵沾亲带故的关系户,没有背景是爬不上去的。一打仗这帮干部吓得直哆嗦,一个个逃得比兔子还快。可平日里却威风凛凛,以欺负、勒索手下士兵为乐。 军制极其混乱,设了很多军官,十羊九牧,发号施令的人比干活的人还要多。每谋克有25人,其中不干活混饭吃的关系户就占了近十人,剩下那些没背景的士兵不仅要干自己那份活,还得连那些关系户的活也一起代劳。 而且健壮的士兵平常是不大容易见不到的。他们大多数时间都被叫到军官家里去挑水、锄地、垒猪圈做私差。 你别看这样的军队战无不败功无不溃,可欺负起老百姓来那可是一等一的能手,军官勒索士兵,士兵转而强掠百姓。假如你听到邻居家的门被踹得“嗵嗵嗵”直响,那可不是要饭的来讨饭来了,劝你赶快把大门插好藏起来,那帮怒吼的士兵又挨家挨户地敲门要钱来了。 众所周知,每逢国家危亡之际,免不了会出现财政赤字、经济危机等现象,但是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像金国末期这么雷人、这么严重的。金章宗时,因对北方连年征战,修筑界壕边堡,恰好天公不作美又发生了洪灾,经费严重匮乏。 没钱花,那滋味是很难受的!聪明的金政府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个经济包袱转嫁给可怜的老百姓了。朝廷采取的办法就是开足马力勤奋地印刷钞票。由于入不敷出,交钞只发不收,民间称其为“老钞”。 手里攥着这种“老钞”的百姓,就跟手里攥着一大把“白条”的农民兄弟的心情是感同身受的。一大早起来吃个早点是挺困难的一件事儿,你得背好几麻袋的老钞,目的倒不是为了锻炼身体而是为了换取一个小小的烧饼。 蒙古军攻进来以后,国土日缩,军费大增,朝廷越发加大印钞速度。交钞贬值,老百姓抵制使用,聪明的金政府又改换名目发行“宝券”、“通宝”之类,钞越发越轻,面值千元的大钞仅值几分钱,比倭奴用的日元还下贱。 聪明的金政府深谙敛财之道,在疯狂印钞票的同时,想方设法搜刮百姓民脂民膏。等到南迁之后,皇室、官僚机构和军队的负担都压到了河南人民头上,赋役增加到原先的三倍多,金政府还有更绝的招数——预借。 第九章 最后准备 预借就是让老百姓今年就把明年、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的赋税一齐提前交纳了吧,非常时期嘛,大伙儿就一起咬咬牙勒紧裤腰带坚持坚持,等度过难关就好了。好了,乡亲们都是明白人,热爱祖国的大道理就不多讲了,赶快回去凑钱凑粮食去吧!5天内必须交齐! 征收期限如此仓促,农民被迫将地里还没成熟的庄稼割掉以补不足。即便如此还有许多百姓不能如期凑齐赋税。对付这些刁民,聪明的金政府有办法——拖到广场上当众打。打完之后,宽限几日必须交齐,交不齐再打。 像这种周而复始的打法用不了几次就得挂掉,于是许多乡亲们趁着月黑风高之际,干脆携家带口偷偷溜到外地讨饭去了。人跑了,赋税向谁讨?聪明的金政府有办法——他家跑了,他的街坊邻居不是还在吗?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就由他们代缴逃户赋税。这下可好,没多久整个村庄就荒无一人了。比如亳州原有6万户,自宣宗南迁后才过了短短的6年时间,民户只剩下不足十分之一;砀山县农民不堪重负,都流亡到外地讨饭去了,以至本县“野无居民”。 女真贵族和猛安、谋克官兵对汉族人民剥削压迫,使得民min族矛盾和阶级矛盾十分尖锐。金章宗的时候,军队屡战屡败,聪明的军官分析了战败原因——朝廷分给军户的田地不足以自赡故而士兵没有斗志。 通俗地讲就是:既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为了提高军队士气,朝廷下令“括田”,即把农民私自开垦的荒田强行收回分给军户。结果这帮武夫悍卒倚势肆意抢夺民田,山东、河北老百姓有种了好几辈子的上好良田,被定义为新近私自开垦的荒地强行括去。 可是再打仗的时候,金军一如既往地不堪一击节节溃败。许多百姓被逼到绝路只好揭竿而起,纷纷反抗金朝的残暴统治。各地汉族地主豪强见金军被蒙古人打得屁滚尿流,国内百姓也纷纷起义,乘机组织武装,据地自雄,一时间“河北群雄如牛毛”。 金灭辽之后,对契丹人实行民族压迫政策。尤其是在镇压了耶律窝斡起义后,对契丹人防得更严。许多契丹人被强行遣送到东北边远山区去种地。就是留在中原地区的契丹人日子过得也忒闹心,朝廷防备他们比防贼还上心,尤其是蒙古强大起来之后,更害怕契丹人与其勾搭联络,严令每户契丹人左邻右舍必须是女真人。 被当作“三明治”裹挟监视的契丹人对女真人无不切齿痛恨,思复旧仇。原本身为金朝特派使者的耶律阿海同志在第一次见到铁木真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非要归附,由于他的表现过于积极生猛,可汗没敢收留他。 第二年当他领着他弟弟耶律不花再次出使的时候,当时铁木真正处于事业低谷中便收留了这兄弟俩。金朝逮捕了这俩哥们儿的老婆孩子,他俩也忍痛割爱誓不回头。成吉思汗攻金之时,他们做先锋当向导,唯恐金朝灭得不快。 还有一个叫石抹也先的小朋友听他爸爸讲得辽亡国故事,激动地发誓说:“儿能复之”,后来单枪匹马投奔成吉思汗,提出了攻取金国挖它墙角抢夺女真龙兴之地的战略建议。总之女真贵族就像一位大媒人似的促使无数契丹人迫不及待地投入到蒙古的怀抱中。 在这种情形之下,虎视眈眈的蒙古怎能不蠢蠢欲动? 1208年11月,金章宗病死,新君即位。金国使者向蒙古告即位,命铁木真十里之外跪迎诏书。 金国的使团来到蒙古草原。旗幡伞盖簇拥着金朝使者明安将军。盔明甲亮的护兵威风凛凛。 成吉思汗的那可儿者勒蔑见状,调侃道:“哟,好威风,早知道这样,咱们也多带点怯薛军(近卫兵)来,也亮一亮咱们好看的翎毛啊!” 成吉思汗一笑,说:“敌人越瞧不起咱们,才越是咱们的福分呢!”(成大事者往往很低调。) 马到近前,成吉思汗等下了马。 明安正帽振衣手捧诏书高声诵读:“蒙古部首领铁木真下跪接旨。” 成吉思汗没有下跪却关切地问道:“请问上国使臣,皇上死了?” 明安答道:“大行皇帝驾崩,谥号章宗。” “即位者是谁?” “章宗无后嗣,群臣奉遗诏,共立皇叔卫王永济为新君。” “谁?!”成吉思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卫王永济。”明安回答。 “那个绣花枕头?”成吉思汗仰天大笑,“我以为中原皇帝一定是天上人方能做得,原来新君竟是这样一个庸懦之辈!”说罢又仰天大笑起来。 明安喝道:“休得放肆,下跪接旨!” 成吉思汗强止住笑:“呸!”地唾了一口,在者勒蔑等人的笑声中上马而去,留下一团扬沙飞尘给金国使团回味。(快哉!长久以来压抑于草原人民心中的怨气终得一舒!看来扬眉吐气的日子不会太久远了) 金国副使愤愤地叫道:“明安将军,这个铁木真怎么这么粗鲁?这么胆大妄为?” 明安莞尔一笑:“天之骄子!”(见识不凡!) 副使没听清:“你说什么?”(凡夫俗子) 明安:“回中都!”(见识非凡的人往往不爱多说话,对牛弹琴倒也罢了,被俗人骂作疯人疯语可是自讨苦吃。) 金国使臣回去将当时情形报告给永济,永济大发雷霆,暗作谋划,企图等到成吉思汗下次进金献贡品之时将他擒获,钉死在木驴之上。小算盘打得挺好吧! 可是不承认不行,美男子皇帝的大脑确实不太好使,人家都当着大伙儿的面啐了你派去的使团,当时你若在场的话必定免不了连你也一起啐,请问人家把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会跑来进献岁币吗? 同金国彻底撕破脸皮之后,在是否大举伐金的问题上可汗还是有点儿拿不定主意。毕竟百年来养成了被金国欺压的习惯,突然跳起来反抗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俗话说,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支持他的好女人。这回,聪慧过人的也遂妃帮他下了决心。 成吉思汗进了门,也遂替他脱去皮袍:“坐到炉灶这儿来。” 成吉思汗坐在炉灶的西边,伸手烤火。也遂随口问道:“你决定了?” 可汗不知所以地问:“决定什么?”“当然是南征金国啊。” 铁木真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轰走了金国皇帝的使臣,不就等于向他们宣战了吗?” 可汗看了一眼聪明的妃子,没有回答。过了半晌,他往后一躺,枕着胳臂说:“也遂,你说我能打得赢吗?” 也遂确信无疑地回答:“能!” 铁木真半信半疑地低语:“是吗?可万一战败了,我这大半辈子历经千辛万苦取得的功业可就全都化为乌有了!” 也遂却是坚定不移地“你能打赢!” 可汗一轱碌爬起来,盯住也遂说:“你知道吗,金国建立了一百多年,人口比我们多四十多倍,军队多十倍,繁荣富庶,兵强马壮啊!” 也遂嫣然一笑:“他都一百多岁了?太衰老了!” 可汗饶有兴趣地问:“哦,你怎么知道?” 也遂娓娓道来:“您忘了,我们塔塔儿人臣服金国五、六十年!当初,完颜阿骨打起兵反抗辽朝压迫,攻入汴京活捉大宋国钦徽二宗的时候也不过才有区区几万人马,却战胜了数十万宋军。 而现在的金国就像那时的辽、宋,已经养尊处优贪图安逸太久了,完全丧失了披坚执锐的军威,变得不堪一击了。而咱们刚刚建立自己的汗国,国势日盛,士气高涨。草原上有句谚语说――先长出的耳朵,不如后长出来的犄角坚硬。何况现在金国又有卫王这样一个草包皇帝呢?” 可汗舒心地笑了:“正是如此,我才敢壮起胆子吐了金国使臣一口唾沫!” 也遂妃娇嗔:“你是在考我吗?” 可汗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说:“不,我需要印证。这毕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大事啊!” 为了能把金国这个庞然大物击败,虽说铁木真还是很看不起金国的统治者们,可长期威压在头上的阴影可不是这么好清除的,为了保险起见,,铁木真还是决定尽起全国所有军队,孤注一掷的拼上一把,国内只留守少量人马,郭进就是铁木真指定的留守人员之一。 看着几位王爷骑马而去,郭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心中的压力大减,阿刺海别吉站在郭进的身旁,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不觉有些好笑,英雄不可一世的丈夫,没想到却也有头痛的事情啊,真是少见呢! 她哪里知道郭进心中的想法,郭进可不是草原人,也没有草原人那特有的大大咧咧,虽然说这几位王爷都有些过气,当然铁木格例外,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铁木真血缘最近的亲戚不是,别看他们现在一副落魄的样子,可谁能保证他们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况且蒙古最重军功,这次的征伐金国在郭进看来万无一失,凭借这几位的实力和勇武,捞取战功不在话下,除了一个最不会打仗的铁木格之外,他们哪个不是战功赫赫,可铁木格确实铁木真指定的汗帐留守啊,也是不能小视的人物捏! 蒙古整个都动了起来,一队队人马,一员员大将,一群群牛羊,一车车马匹,全都快速的向蒙古汗帐汇集,一时间,人仰马撕,呼喝训词的声音不绝于耳。 ?敌我双方的军事力量悬殊,为了加大胜算,成吉思汗决定倾巢出动,仅留5000人马守护蒙古本土。但是区区5000军士能胜任这个重要而艰巨的任务吗?万一争利不成反蚀了老本,到时候恐怕连怎么哭都不会了!于是胆大心细的成吉思汗做了一个试验,对这事儿进行可行性研究。 他特意叫来胡丞相吩咐说道:“你把这副镶金马笼头扔到营地里去。” 胡丞相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做什么?” 成吉思汗就神秘一笑:“做试验。”接着又安顿道:“派人暗中监视,只要是路过的人,不论拣与不拣,都统统给我带来。” 第二天,胡丞相来拜见可汗。可汗心情不赖,因为他看到胡丞相脸上挂着笑容,猜到了实验结果一定不错。 小胡禀告道:“一天之内,共有四人经过,没有一个人拣起马笼头。” “是么?宣他们进帐。” 成吉思汗坐在断事官的椅子上,胡丞相站在他的身后。他们的面前站着四个蒙古人。 成吉思汗指着其中一个:“你,是不是没有看见地上的马笼头?” “怎么可能?”“不知道它很贵重吗?”“谁说的?那可是镶了金子的!”“那你为什么不拣?” 那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我可不敢。大扎撒令上规定,捡到东西不归还原主,就是偷窃,偷窃可是要杀头的。”(有贼心没贼胆型) 成吉思汗指着另一个:“你为什么不拣?”“我有一个比这个笼头更好的,是在同乃蛮人打仗时,由于我表现勇敢,千户长赏赐给我的。”(一旦拥有别无所求型) 成吉思汗对第三个问道:“你呢,是不是也有一个比这个更好的?”“不,可我下次打仗,会得到一个比这个更好的。”(斗志昂扬型) “好,有志气!”他问最后一个:“你呢?”“我不拣是因为那不属于我。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可耻的。” 成吉思汗:“嗯?” ?“我还记得,有一次主儿乞首领撒察别乞的那可儿偷了一只马笼头,可汗大发脾气说,您平生最恨偷盗!因为我们的吃穿用度是靠辛勤的劳作和战场的俘获来的,是靠血汗换来的!偷盗者既不流血也不流汗,卑鄙地将别人的血汗窃为己有,对这类黄鼠狼乌鸦,只有一个处置办法--杀!”(规矩乖顺型)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起来:“好,胡丞相,我原来还在担心,只留下五千人守护三河源头是不是太少了?有这样路不拾遗的后方,我还怕什么?” “大汗要讨伐金国了?” 成吉思汗严肃起来:“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快五十年了!” 其实,成吉思汗还是酸漏了一股势力,那就是过金所控制的黑龙江万户区,虽说黑龙江万户区的正规军士被抽调一空,可那里的壮劳力并没有被抽调,只是押运粮草用上了一部分而已。到不是成吉思汗不想抽调这些劳力随军。可关键是在他看来,这些劳力能源源不断的跟他的蒙古大军创造粮食,虽然是蒙古人作为副食的粮食,但那也是粮食?不是抽调了这些壮年劳力,粮食的见少产是肯定的,成吉思汗也要留条后路不是? 看来他还是很明白民以食为天的道理! 成吉思汗消除了各部落中残存的反抗企图,成了组成今日之外蒙的广大蒙古领 土的主宰。现在,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和泰加森林中的狩猎部都只承认一个主人:即成吉思汗;也只承认一面共同的旗帜:秃黑。据说,这面大旗上附有军队的守护神。 成吉思汗在统一了蒙古各部落,使其成为一个统一的民族以后,便率领这些业已统 一起来的部落南下向中原进攻了。 在当时的中国境内至少有三个王国各自为政。当时统治中国北部的是两个“蛮人”政权。这两个“蛮人”政权占据的地盘并不一样大。 中国北部的大部分地区早在此一个世纪以前,就已经被来自满洲的,属于通古斯——满语族的民族占领了。 这个民族名叫女真族,是今满族的祖先。他们占领中国北部大部地区以后,建立了一个王国,其国号借用汉字为“金”,国王称“金王”,定都中都(今北京)。 金王坐镇北京,从那里统治着黄河流域最富饶的各省,即统治着从陕西和山西境内的黄土高原地区到滨海冲积大平原的广大地面。 中国北部没有被金国统治的地区,是今之甘肃省,贺兰山地区和黄河大拐弯处的鄂尔多斯草原(河套地区)。 这些地区是今内蒙古自治区的一部分。 在成吉思汗南侵以前两个世纪时,与藏族有亲缘关系的唐兀惕人 占领了甘肃、贺兰山和鄂尔多斯地区,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多少带有中国色彩的国家,其国号借用汉字为“西夏”。 成吉思汗南攻的战争是从进攻唐兀惕王国(或说西夏)开始的。他于公元1205年,1207年和1209年先后三次率兵蹂躏西夏。 从蒙古的心脏地区上土拉河流域到唐兀惕首都兴庆,至今尚存一条通道。这条通道由北而南,纵穿戈壁滩。在荒凉的戈壁滩上,没有任何要塞足以构成蒙古军队进军的障碍。 在戈壁滩,砾石、沙和粘土构成 第十章 南下攻打金国 在戈壁滩,砾石、沙和粘土构成 坚硬而平坦的地面,活像一片跑马场。在这片干旱的平野上,只有浅灰色的蒿属植物和芬尾等植物。 贫瘠的土层上时而可见一些浅草,这种草从7月份起就开始枯黄形成一片片黄色的浅草地。这时,远远看去,但见一片黄褐色的地面,几乎分不清哪里是浅草地,哪里是没有长草的光秃秃的地面。 在天气晴朗的白天,整个这一片地面又呈观出一片灰白,微尘飘浮弥漫于低空,同灰白色的地面一起构成一片迷茫模糊的世界。只有在清晨,天空才逐渐明朗起来:先是浅蓝,渐而呈现出深蓝,最后是一片光明,只有远方有淡淡的雾霭。 这时,地面上则呈一片赭石色,在这片赭石色的平野上,各种物体清晰可辨:这里有一块岩石,那里有几个帐篷;这里有一群马匹或者羚羊,那里又有一支骆驼商队;骆驼商队绕一个土丘运动着,商队前面走着一个人,高高的帽子,宽大的靴子,步履轻健。 在这些土丘、岩石块、动物和人的身影的烘托下,赭石色的背景显得格外分明。马匹,骆驼和车辆可以在这片到处无路但又到处是路的广阔土地上通行无阻,顺利前进,任其纵横。 在这片表面干旱的土地上行走,牲畜断绝草料和饮水的日子是不多的。当然,在这方圆七百公里的地面的中心地带,很少有流水。但只要挥锹挖掘,就可以找到水。在有的地方只要挖两三米深,在另一些地方,甚至只要挖两尺深,清澈的地下水就会冒出来,供人畜饮用。 当时,每年(几乎是每年)秋高气爽之际,“马匹肥壮之时”,蒙古人马便成群结队,长驱南下,顺利通过荒凉的戈壁滩,来到今甘肃一带乡村劫掠一番。 一出戈壁滩,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就是遍布甘肃省的大小绿洲。对于漠北牧民来说,这些大大小小的绿洲简直是一些出人意料的乐土和富庶之地。 在这些绿洲的周围,到处是婀娜多姿的柳树,亭亭玉立的杨树,果实累累的果园,水草丰美的草地,麦浪翻滚的麦地,丰收在望的庄稼。 从甘肃地区往东,是河套地区。蒙古人来到这里,认识了黄河。黄河的这一部分给人的印象是深刻的,它在这里转了一个大弯,就像一个外国人来到这块陌生的土地上迷了路,徘徊于荒僻的原野上一样。 黄河在这里划了一个半圆,把河套平原同河套以外的草原分开了。在这里,有黄色的沙丘,盐碱地,布满淡水坑和咸水塘的收场,稠密的荆棘丛。 蒙古人对这一切当然早已司空见惯。 西夏的首都兴庆位于黄河畔,贺兰山与鄂尔多斯草原之间。这是一片绿洲,勤劳的人民在这里修建了布局巧妙的灌溉网。此外,这里还是重要的商业区。这里有大量的驼毛纺织业和毛织品出口。 成吉思汗来到这里,生平第一次接触到了定居人民的文明。此外,西夏的这个首都还是一个中国式的要塞。 在这个防守坚固的要塞面前,蒙古骑兵感到无能为力,无力进行有效的包围和占领,因为,他们当时还没有有效的攻坚工具。 成吉思汗不愧是一个战略天才,眼见得强攻不下这座城池,便心生一计,命令掘开河堤,使河水改道,企图淹没而后占领西夏首都。然而,由于没有工程师,此计归于失败。 此时,唐兀惕人也已精疲力竭。位于西夏王国中心地区的各个绿洲,就像从中国到伊朗的古代丝绸之路上的商业城市一样,人们全靠经商为生。然而,战争阻碍了商业往来,因而这些地方的靠经商为生的唐兀惕人纷纷破产了。 在这种情况下,西夏王决定同意蒙古国充当西夏的宗主国,西夏为蒙古国的藩属。就在这一年(公元1209年),西夏王把亲生爱女之一献给成吉思汗(在蒙古人眼中,西夏的姑娘都是非常美丽的),同时还献上了大批贡品,主要是大批骆驼。 这也算是投其所好吧,毕竟甘肃的白毛骆驼是中亚地区最漂亮的骆驼。而蒙古人,就喜好这一口! 成吉思汗征服了建国于贺兰山地区、鄂尔多斯草原和今中国甘肃省的唐兀惕王 国(西夏),西夏已拱手向成吉思汗称臣。但是,整个西夏地面在当时只不过是中国地面的边界地区。 为了踏进中原大地,蒙古人就必须向金国宣战,向在北京的金王宣战,进攻金国。 对于蒙古牧民来说,这是一场非同小可的大规模战争,因为,金王国当时统治着除甘肃省和河套平原以外的整个黄河流域,是当时最强大的王国之一。 金王国的主人,那些昔日的女真人,尽管已被中原化,但他们在中原土地上仍保留着他们的祖先通古斯森林狩猎民族,所特有的骁勇慓悍的武士特点。 此外,金人在中原土地上生活已有一个世纪之久,因而拥有中国古老的文明所创造的一切财富。 在这种情况下,蒙古牧民同金人作战,将比在唐兀惕境内的战斗更艰难。他们将要对付防守坚固的要塞,而进行这种攻坚战,他们是根本没有经验的,是没有足够的条件的。 再说,金国边境还有万里长城,长城脚下修筑有许多防御据点,这条长城从西向东,构成了金王国的一条连贯的防线。 但是,成吉思汗不仅仅是一位军事家,更主要的他还是一位政治家。为了攻打金国,他首先设法取得了居住在长城北侧的江古惕人的帮助,从而得到了宝贵的盟友。 当时,在长城北面,在今内蒙古地面,居住着一个半定居半游牧的属于突厥语族的江古惕部落。这个部落很值得引起大家的注意,因为江古惕人信仰的是聂斯脱利派基督教。 从以下两个方面来说,蒙古人来到这里可以感到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 首先,汪古惕地面的自然条件可以使蒙古人感到就像在自己的家乡一样自在自如,毫无身处异域之感。这里没有树木,到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草原上还有一些河流,这些河流分别注人一个个具有海水咸味的咸湖。当地人称这片草原为“草地”,以区别于“麦地”。在这里,人们常常要在荒无人烟,令人焦虑的偏僻荒野走很久,才能见到,由10个到20个帐篷组成的居民点。 在这种居民点附近,有成百的骆驼和马匹,有上千的长毛绵羊和山羊。 另一方面,成吉思汗早就同此地的主人突厥汪古惕人建立了联系。江古惕部的首领阿刺忽石帖勤忽里在公元1204年曾有大功于成吉思汗。当时他曾拒绝参加乃蛮人策划的反对成吉思汗。 为了酬谢他立下的这一大功,成吉思汗曾在1204年举行的即位大典上,封他为蒙古帝国的达官贵人之一。更有甚者,成吉思汗还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阿刺孩别乞讨许配给阿刺忽石帖勤忽里的继承人之一为妻。 这是成吉思汗王室同江古惕部王室间的首次联姻。 这种裙带政策给成吉思汗带来了很大的好处。汪古惕部所据地盘在地理上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而且,江古惕部同金国早有契约关系,是中原长城的守卫者,是金国部署在长城外侧的哨兵。 把汪古惕部笼络到手,成吉思汗就等于在战争开始以前就摧垮了敌人的前线防御,不费一刀一箭就把其帝国的势力扩展到了对方著名的防线——长城的脚下。 到公元1207年,成吉思汗已经作好了准备,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他可以以蔑视和傲慢的态度对待北京宫廷了。当时,金廷派了一名使节到成吉思汗处通报说,金主已崩,新主已嗣位。 这是非常重要的诏书,因为从法律上主,成吉思汗当时仍是金国的附庸。奉接诏制的成吉思汗听了金廷使节宣读的诏书以后,他心不在焉地问来使道:“新君是谁人?” “卫王。”来使回答说。 “我原以为中原皇帝是人间俊杰,是天上所做”,成吉思汗大声地说,“没想到竟是卫王。像他这般庸懦之辈也可为帝么?” 成吉思汗说完,向南面(金王国方向)唾了一口,抛下金国使节,上马扬鞭而 去。金使见此,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从血统关系来说,蒙古人同金人之间存在着深刻的鸿沟。而更深刻的原因是,金国皇帝曾侮辱过蒙古人,而且这种侮辱是不可补赎的。 当时蒙古人谁都没有忘记,金廷曾可耻地对蒙古的几位汗施加酷刑,像处决 罪犯一样把俺巴孩汗和斡勤巴儿合黑亲王钉在木驴背上,使其辗转惨毙。当时,这几个受刑者在咽气前,曾大叫说他们的子任甚多,必来报仇。 现在,蒙古各部已经混一,给金王以严厉惩罚的时候到了。 公元1211年3月,成吉思汗在蒙古东部克鲁伦河河畔誓师,准备开始进攻金国。他的住在遥远的地方的附庸纷纷赶来向他致意。 这些前来致意的附庸主要有:住在西部的属于突厥种族的亲王,一个是畏兀儿王(或曰亦都护)巴尔术,另一个是哈刺鲁王阿儿思阑。巴尔术统治的地区主要是吐鲁番和库车等绿洲。 阿儿思阑则统治着巴尔喀什湖以南谢米列奇耶地区。成吉思汗把远征金王的战争当作全国性的对外战争加以准备。 本着这种精神,他来到蒙古的圣山不儿罕合勒敦朝圣,祈求长生天保佑他出师胜利。他按照仪式,脱帽,解带搭于肩,三次以头叩地,然后起而祷告说:“长生天在上,朕决意整顿军马,为被金王卑鄙残害致死之斡勤巴儿合黑亲王与俺巴孩汗报此血海深仇。天若许朕复仇,则助朕一臂之力,命下界所有人神齐集而助我一战。” 然而,由于蒙古军队都是骑兵,由于他们当时不懂得工程技术,由于不善于进 行有步骤的攻坚,成吉思汗的大军被阻在长城要塞前,长时间前进不得。 公元1211年和公元1212年,整整两年中蒙古军队奈何长城不得,只攻占了附近一些防备较差的弹丸小城。他们攻击的这个地区是一片地势起伏不平的地区,该地区从戈壁高原到渤海湾地势成阶梯状逐渐降低,中间被由西南到东北走向的山脉截断。这山脉顶峰有许多缺口,是立在北京前面的一种天然栅栏。 在这些参差不齐的光秃秃的山峰上,长城绵延不绝,从渤海湾一直延伸到黄河边。在长城脚下,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要塞,例如北京西北的宣化以及山西北部的大同就是这一系列要塞之一。 由于如上原因,成吉思汗在这段时期并没有取得辉煌的胜利,他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攻占了一些小镇。对此,大家不应该感到惊讶。再说,他毕竟还是取得了一些胜利,例如在1211年2月至3月,在野狐岭(位于北京与张家口之间)的战斗中,他就打了胜仗。 9年后,长春真人从这里经过时,曾亲眼目睹当年厮杀后留下的布满地面的 累累白骨。 正当成吉思汗的大军在金国边境停滞不前时,公元1212年春,发生了一个有利于成吉思汗的政治事件。原来,在属于通古斯——满语族的金人(女真人)占领北京以前两个世纪,北京被另一个少数民族契丹人占领着。 契丹人统治北京达两个世纪,接着,金王的祖先从他们手中夺取了北京。金人和契丹人属于两个民族,金人属于通古斯——满语族,是今满族的兄弟,而契丹人则主要属于蒙古族。 契丹人虽然失去了北京的统治权,但3个世纪以来他们一直住在中原土地上。所以,与成吉思汗的臣民们相反,他们几乎已完全被中国化了。但他们怀念昔日的光荣历史,一直想向战胜他们的金王复仇。 果然,公元1212年春,契丹人的亲王之一耶律留哥带头发起暴乱,叛离金王,集合手下的契丹人,前来投靠蒙古人。契丹人的老家在今满洲南部辽阳地区。成吉思汗不失时机的利用刚发生的这一事件,派大将者别率领一支军队去攻辽阳。但辽阳城防坚固,者别首战失利。于是,者别佯装败退,且战且退,同时设埋伏于辽阳城附近。 他退了一段路程以后,者别突然回转马头,挥军反击,奇袭并占领了辽阳城。,这样,耶律留哥就在蒙古人的支持下宣布称契丹王(辽王),充当成吉思汗的附庸。 可笑的是迟钝的金国对于自己小弟汪古部的投敌没有一点反应,更可笑的是这么多年以来金国对此居然毫不知情,依旧给敌人的先锋发着工资,并嘱咐它要忠心不二地守好边疆要塞。 更可笑的是蒙古军队在关内攻城略地、烧杀抢掠,为所欲为了长达两个月之久,反应异常迟钝的金政府居然以为邻居还在关外老老实实地放马呢! 4月,卫绍王永济这才知道邻居已经跑到,自家院里来打砸抢烧好久了,他立即派人去与蒙古人乞和,表示:你们来我家里抢劫破坏了这么久,只要你们愿意撤走,我就就概不追究,咱们就此一笔勾销。 可惜使者又被成吉思汗吐了回来,草包皇帝这才仓促拼凑了一个抗战领导班子。独吉思忠与完颜承裕作为中央尚书省特派代表,立行省于宣德(今河北宣化),驻兵抚州督战。他们在边疆一线修筑了乌沙堡,并派出了一支军队驻守乌月营。 他们同时还任命西京(大同)留守胡沙虎为行政枢密院长官,负责镇守西北重镇大同。 蒙古大军开到金国北部边城——擅州。蒙古兵呐喊着像潮水般朝城池冲去,却被城墙上的金兵用雨点般的火炮、火箭、巨石、滚木打得抱头鼠窜退了回来。 见战事不利,者勒蔑飞马跑来,他的帽子都被打歪了,脸上一片漆黑,露着一口白牙(形象深合黑人牙膏代言人):“大汗,将士们伤亡严重,就是攻不下城池啊!” 成吉思汗听了,也是着急不已,他一夹马肚子,奔上前去。远远的就望见兵士们,又一次冲锋。城上火炮、火箭、巨石、滚木一齐朝他们的脑袋上招呼过来。头破血流的士兵们,抱着脑袋怪叫着,忙不迭的往回跑。 成吉思汗见此,紧锁眉头,咬紧牙关。 者勒蔑这时候急忙说道:“我们的马跑过不了他们的护城河,上不了他们的城墙。有再大的本领也使不出来啊!” 成吉思汗大手一挥,命令军队先撤回来。 前锋军的云板响了。鼻青脸肿的兵士们灰溜溜地退了回来。 第十一章 接连大胜 第二天再战,城墙上的金兵上好火药、准备好巨石、滚木、板砖等凶器,准备让那些冲锋的蒙古人脑袋瓜子开花。结果他们发现今天冲锋的蒙古人与昨天不大一样了,具体来说就是行动速度比昨天明显笨拙迟缓了许多,原因很简单:这群家伙每人在后背上背着一个大麻袋。 昨天你们轻装上阵,上窜下跳的,还被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今天行动笨拙,岂不是找死嘛! 金兵正拿着板砖瞄准那些活靶子,却被密密麻麻的弓箭射得不得不缩头躲避。在庞大的弓箭手方阵的掩护之下,蒙古兵将一袋袋沙袋投入护城河中。毕竟人多力量大,渐渐地护城河被填平了,城墙上也堆起了一个斜坡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冒着枪林弹雨的蒙古兵,终于将土坡一直堆到了城墙的雉堞处。接下来,骠悍的蒙古骑兵则挥舞着马刀冲上城墙,将金兵砍杀的抱头鼠蹿、片甲不留。擅州城破。 7月,先锋者别、耶律阿海,率军挺进乌沙堡。当时独吉思忠、完颜承裕等刚修缮完乌沙堡的城防工事,听说附近的乌月营已经被蒙古军攻下,心里吓得够呛,象征性地守备了几天乌沙堡之后,就趁着蒙古军不注意率军弃城而逃。 因此,独吉思忠被撤职,由他的副将完颜承裕升任前线行省长官,主持军事。这哥们儿见蒙古军太剽悍,直接率军从抚州(今河北张北)退守宣平(今河北张家口西南)。就这样,昌州、桓州、抚州拱手送给了蒙古人。 另一路由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三位王子领导的蒙古军攻占了净、丰、云内(蒙古人从云内的群牧监缴获大量战马)、东胜、武、朔等州之后,包围了西京(大同)。负责镇守西北重镇大同的西京留守胡沙虎同志发扬光大了开战以来金军不战而逃的光荣传统,率军弃城逃回了中都,金国朝野震惊。 蒙古大军锐不可当,连下金国北疆十数个州县,连西京也沦陷了。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草包皇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他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去宗庙里哀求列祖列宗们保佑。 永济跪在蒲团上,一脸悲戚地对着祖宗八辈的牌位哭诉:蒙古军队怎么比野兽更狂野!金国将领怎么没有最孬只有更孬!当年无往不胜的女真铁骑在那里?完颜兀术那样英明神武的统帅在那里?八辈祖宗啊,保佑我,保佑大金国,请匆一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退敌安邦的英雄吧! 恰在此时,尚书右丞完颜承晖走进来启奏道:“皇上,上京留守徒单镒率兵二万,入卫中都来了!” 永济回头:“土善意?!”(朕咋没听说过这哥们儿?) 完颜尚书推荐道:“此君颖悟绝伦,还中过女真状元。他率兵入卫中都,定有退敌良策呀!” 永济叩头,心中大喜,眼里闪着泪光:“啊,列祖列宗显灵了!”他站起身来,激动地说道:“完颜尚书,快请那个谁……” 尚书急忙提醒道:“徒单镒” “对对对,土善意!赶快请他到后宫来见!” 奢华的寝宫内,徒单镒叩头:“徒单镒护驾来迟,皇上恕罪!” 永济皇帝下座搀扶:“快起来,快起来,坐下慢慢说。蒙古叛军今年二月造反越过大漠、阴山。没想到那个贼花剌子汪古部早就跟铁木真勾搭成奸了,净州本来是抵御北狄的桥头堡,这下可好,却变成了他们攻打大金国的基地,最可恨的是边防官员竟毫无所闻。等十万蒙古人每人带着四、五匹膘肥体壮的战马打过来的时候,那些锦衣玉食的将军们逃得比兔子还快,至今西京留守胡沙虎,还不知道躲在哪儿凉快着呢!土爱卿(叫错了,其实人家姓徒单名镒),你能替寡人力挽狂澜、扭转败局吗?” 徒单镒看了一眼完颜承晖说:“方才臣向完颜尚书右丞说过,我大金精兵百余万,而铁木真不过区区十万之众,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目前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呀?” “是啊,朕也百思不得其解!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徒单镒自信地分析道:“这个铁木真深谙用兵之道。请圣上想一想,自开战以来,我们的百万大军是分散在无数城池防守。依据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原理,彼以聚攻散,少数变成了多数;我们以散御聚,反倒从多数变成了少数,于是被蒙古人各个击破,不打败仗才怪哩!” 永济皇帝拍案而起:“太对了!”他兴奋地走出几步转身出手,指着徒单镒:“有道理!哎呀,你三言两语就使朕茅塞顿开!土善意!” 徒单镒跪下:“皇上!” “朕封你为丞相,替朕图谋退敌之策!” 徒单镒谢恩:“谢主隆恩!” 永济迫不及待地问:“快说,我们应该怎样破敌?” 徒单镒胸有成竹地答道:“聚集全国精兵陈于野狐岭,再部署15万军队于宣德以为策应。一战全歼蒙古叛军!” 皇帝振奋地连连称好,“一战全歼蒙古叛军!” 于是金朝任命完颜九斤为统帅,完颜万奴为监军,定薛为先锋率领30万大军气势汹汹地奔赴野狐岭,由完颜承裕统领的15万后继部队驻守在宣德随时准备策应支援。 金国近50万精锐之师浩浩荡荡地朝十来万蒙古军压去,这一回大难临头的蒙古人可是凶多吉少喽! 此时的蒙古大军刚攻下抚州城,士兵们正全心全意地忙着奸yin掳掠呢,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到他们头上。 当金军来到野狐岭的时候,军师立即给完颜九斤提出了一条建议:“元帅,铁木真新破抚州,鞑靼人正在分配缴获之财物,牧马于山麓之下。戒备松弛,消息闭塞。我们可出其不意派轻骑偷袭,一定能杀它个措手不及。” 这条建议挺不错,但是领导偏偏不采纳。 完颜九斤拍着胸脯说:我是堂堂的大金元帅,不是鼠窃狗偷之辈。咱们应该先派使者去骂他一顿再吓唬他一通,说不定贼寇良心发现或者一害怕就投降了。如果他们执迷不悟,咱们50万铁骑直接开过去将鞑靼人轧得粉碎,叛乱不就摆平了嘛。 军师极力拦阻道:“兵者,诡道也。我军刚刚抵达就派使者前往,岂不是等于向敌人泄露了我军的行动吗?万万去不得!” 完颜九斤懒得搭理这个不顺眼的家伙,派明安将军劝降蒙古军去了。不服不行,元帅大人真是慧眼识英才,一下子就选派了最佳人选。 蒙古中军大帐里,将领列队排班,明安昂着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大胆金狗,见了可汗为何不拜?” 明安仰天狂啸,嚣张地说道:“我乃上国使臣,论理,你铁木真应该给我下跪才是。不过,我看尔等还不甚开化,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成吉思汗和从将哈哈大笑,明安厉喝道:“傻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军元帅完颜九斤,你可知道?” 成吉思汗轻蔑的说道:“不知道!是他生下来的时候有九斤,还是他的头颅有九斤?” “哼哼,孤陋寡闻!我们完颜九斤元帅乃常胜将军!今领大军30万进驻野狐岭,要同你们决战。” 成吉思汗心中一惊,转而又恢复了常态。“完颜承裕,知道吗?” “是被我的先锋者别、耶律阿海从乌沙堡吓跑的那个完颜承裕吗?此人倒是久闻大名!” “他,领兵15万准备在宣德策应,我们45万精锐等着在野狐岭把你们一举全歼!害怕了吗?快点备好马鞍子逃跑吧!” 成吉思汗却是将信将疑地说道:“你在说谎!” 明安拍着胸脯,满脸嚣张地说道:“爱信不信!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军事秘密的。可我们的完颜九斤元帅说了,他是堂堂大国元帅,不是鼠窃狗偷之辈!铁木真,金国如果比做大海,你们不过是一掬细沙,大金国百年的根基你是动摇不了的!” 此言一出好似往公共旱厕里投了一颗石头——立即激起了公愤。众将七嘴八舌:“这小子太狂傲了!” “我们金沙不尽,就是要填平你的大海!”“拿他的人头祭旗吧!” “对,把这小子定死在木驴上!” 大帐里只有三个人最冷静……成吉思汗、耶律阿海和明安。成吉思汗做思想者状,托腮沉思,耶律阿海笑咪咪地冲明安打招呼,明安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歪着脑袋盯着成吉思汗直看。 不久之后,成吉思汗蓦地站起,急促地命令道:“听着,把锅里的食物倒掉,一刻也不要耽搁,全军轻装奔袭野狐岭,趁完颜九斤立足未稳,对他发起进攻。十万火急!” 众人纷纷跑出大帐。成吉思汗一边往外疾走,一边吩咐:“先把这个小子给我扣起来!让完颜九斤慢慢等着他回营交差吧!” 耶律阿海走到明安近前说道:“老弟,别来无恙啊?” 明安耸耸肩,双手一摊,说:“我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了,还说什么无恙?” 耶律阿海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哈哈哈,这回可汗可是误把报喜的百灵鸟给关在笼子里喽!你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兄弟我。你我同是契丹人,我早看出来了——你这次出使蒙古汗国根本就不是替女真人效力,你是怕女真人败得不快、败得不惨!” 二人相对哈哈大笑。 在野狐岭北边的獾儿嘴(今河北万全膳房堡北),十来万蒙古军与金国精锐45万展开了一场激战。 成吉思汗深知敌众我寡,下令集中兵力全力以赴冲击敌军中军。木华黎建议先派出一万名由死刑犯组成的八鲁军在最前面冲锋。这些已经被判了死刑的士兵,被编入八鲁军保住一条小命,反正战死也不亏本,万一戴罪立功还能赦免活命,怎么看都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这样一支打起仗己不要命还专门找人拼命的敢死队,着实令敌人心惊胆战。金兵来打仗也是混口饭吃,迫不得已才上战场凑乎比划比划也就算了,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呢,能掠获点战利品当然最好,空手回去也不要紧,但绝对犯不上把命搭上。 金兵哪里敢与玩命的敢死队员死磕,纷纷闪躲避让。八鲁军就像一柄利刃zhi插敌人心脏。接着可汗又命令数万怯薛军冲杀敌中军,最后全军发起总攻冲击敌中军。 由于成吉思汗临危不乱、指挥得当,将士们视死如归、英勇杀敌,金中军溃败,后军吓得四散逃亡,蒙古军大开杀戒,金兵的尸体横七竖八躺满原野,整个原野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野狐岭一战金国受到了沉重打击,几乎耗尽了全国的精锐,金国从此一蹶不振。 在30万金军精锐被十来万蒙古军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之时,由完颜承裕率领的那15万负责支援策应的金军在一旁默默地观望着自己的战友被砍杀屠宰。最后觉得时机成熟了,完颜承裕终于了命令——全军火速撤退。 军队撤回宣平。县中土豪武装头目跑来求见,主动请求以土兵为先锋,请官兵支援,戮力抵抗蒙古军队。土豪吐沫星子四处飞溅,大谈特谈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完颜承裕元帅一声不吭,闭着眼睛养精蓄锐。就在土豪说到慷慨激昂之时,元帅打断他,开口发问了:“从你们这儿有没有逃往宣德(今河北宣化市)的秘道啊?” 当晚,元帅就率兵从小路朝宣德城方向逃去。第二天,逃到会河川之时,蒙古军追上来,将15万金兵狂屠全歼,完颜承裕元帅只身一人逃入宣德。 正当卫绍王永济正焦急地等待着野狐岭之战的喜讯,毕竟45万精兵强将VS十来万敌军,4个金兵围殴一个鞑靼人,哈哈,想必铁木真此时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他祖宗八辈哭诉呢!徒单镒那个老家伙可真够绝的,提出了这么个好主意——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战术,恐怕鞑靼人都恨死他了吧,哈哈! 可这时候,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左谏议大夫张行信奏告紧急军情!”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我的报喜鸟来喽!永济连忙披着衣服,兴冲冲地小跑出暖阁到了中殿,张行信叩头就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济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说说野狐岭之战是不是一举歼灭了鞑靼人?捉住铁木真那老小子没有?” 谁料,张行信哇得一声哭了出来:“皇上啊,咱们败了,一败涂地啊!” “啊?!”永济见小张表情严肃不像是欲扬先抑调戏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张行信奏道:“元帅、军师、先锋官及监军全都为国捐躯了。我45万大军全都打水漂了!” 草包皇帝抱头痛哭。过了好一阵儿,他蓦地站起身来,捶着茶几说道:“这叫什么合兵则强?都怪那个老不死的徒单镒出的这个馊主意,把大金朝的元气都丧尽了!” 可张行信却说道:“皇上,集中兵力打击敌人的策略并没有错,错在所用非人啊!那个负责增援的完颜承裕,在野狐岭两军殊死拼杀的时候,却带领着自己的15万人望风而逃,在会河川被蒙古人追上,他只身一人溜走了,却将15万大军弃于蒙古人的马刀之下!” “他人呢?”“下落不明!” 草包皇帝都快给气傻了,“哈哈,又一个下落不明?胡沙虎抛下西京下落不明,完颜承裕抛弃大军也是下落不明!”“胡沙虎逃回中都了。” 永济腾得站起来身,冷笑道:“哼,他还有脸来见我吗?!” 胡沙虎跪在地上,胆怯地说道:“罪臣西京留守胡沙虎叩见皇上。” 永济坐在龙椅上怒骂道:“你弃城逃跑,罪不容诛。为什么不买二斤棉花撞死、买二两砒霜喝死、拿根裤腰带找棵小树吊死、黄河也没盖盖子啊,你丢人败兴地跑回来干什么?!” 胡沙虎却是老泪纵横地说道:“皇上,臣也曾多次萌生死意,臣已经年近花甲死不足惜,只是顾念皇上,顾念大金百年社稷和黎民苍生哪!” 草包皇帝心有所动:“嗯?” 张行信却连忙出班奏道:“皇上,不要听这老狐狸一派胡言。胡沙虎贪生怕死,闻风丧胆,率军弃城,罪在不赦!” 永济问:“嗯!胡沙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胡沙虎辩解道:“皇上,统领重兵的独吉思忠和完颜承裕疏于防犯,先后失了乌沙堡、昌州、擅州、抚州、云内、东胜、白登城,致使臣驻守之西京(大同)已成孤岛。铁木真以十万之众围我七千军兵,我为保全皇上抗击蒙古之实力才率部成功突围,望皇上明察!” 草包皇帝怔住了,问:“果真如此吗?” 第十二章 闹剧 此时最不该发言的人,站出来发言了。徒单镒出班奏道:“启奏皇上,胡沙虎畏敌如虎,却对百姓凶残如狼。败军抢劫库府银5千两,擅取官物,杖杀县令,抢劫百姓,戕害平民,依律当斩!” 哼,老不死的东西,就是你一个歪主意致使40余万精兵现在还躺在野狐岭荒郊野外长眠哩!你这个老扫帚星,还敢张开臭嘴喷粪!一看到你,朕就烦躁到脑袋快要爆裂了。赶快闭上你的臭嘴吧! 胡沙虎连忙狡辩道:“皇上,臣率领七千部众出生入死,千里勤王。为解燃眉之急,迫不得已才从县府仓库中借了些钱粮马匹。如果这也该杀,那么某些人一个馊主意就在野狐岭断送了大金40余万精兵,这又该当何罪呢?!” 徒单镒气极语塞:“你?!” 张行信连忙说道:“皇上,野狐岭之败,与丞相无关,而是败在用人不当,处死胡沙虎正是为了杀一杀现在军中将帅们不敢应战只顾临阵脱逃的恶风,这样将来才能不会再出现这种祸国殃民的鼠辈了!” 胡沙虎争辩道:“皇上,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过大金江山能靠谏议大夫张行信这帮只知道耍嘴皮子的家伙来保卫吗?” 完颜承晖连忙出班说道:“皇上……” 草包皇帝却是一挥大手,不耐烦地说道:“不要争了!野狐岭之战几乎全军覆没,我大金百年精锐毁于一旦!蒙古铁骑四出攻城掠地,山后诸郡多非为我有!西夏又背弃盟约趁火打劫,西线边防吃紧。值此非常时期正是用人之际,胡沙虎其罪当诛,而其情可悯,还是留下他戴罪立功吧! 胡沙虎千恩万谢,磕头不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久之后,他会变成这位力排众议宽赦自己的草包皇帝的掘墓人。 徒单镒等人还欲争辩。 为了保护肩负着自己掘墓人历史使命的胡沙虎同志的安全,草包皇帝连忙制止说道:“这事儿就不要再议了,杀个败将容易,朕现在要的是退敌之策!退敌之策——,明白嘛!” 正如在课堂上老师提了一个高难度问题之后,学生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看老师的眼睛一样,众臣争先恐后地退回原班不敢抬头。就像耍威风的老师一样,永济穷追猛打:“刚才不是叽叽喳喳的挺能说会道的嘛!怎么不大一会儿工夫就全都变哑巴了吗?” 完颜承晖进言:“皇上,臣以为防卫京师乃当务之急,可速派兵在怀来、居庸关一线布防。” 这虽不是退敌之策,至少指出了下一步该干什么。草包皇帝就任命了完颜纲为左副元帅,督帅术虎高琪率契丹军防守怀来一线,胡沙虎为右副元帅防守居庸关。不服不行,草包皇帝总是能慧眼识英才,准确地挑选出那些狂妄自大不懂兵法的草包将领统帅全军,来发扬光大金军战无不败,功无不溃的良好传统。 部署停当之后,永济又问:“诸位爱卿,还有事儿吗?” 我知道你将野狐岭惨败之事迁怒于我,看见我就烦躁难耐,但是我还是要站出来说话。不为别的,为国为民!徒单镒鼓起勇气,出班奏道:“皇上,西线防务固然重要,而辽东乃大金龙兴之地,请速派重臣设置辽东行省加强警戒保卫(今辽阳市),以为中都之策应。臣以为……” 老乌鸦又跳出来聒噪了,朕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老东西。活宝皇帝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地问道:“铁木真攻打上京会宁府了?” 老徒单(人家是复姓)像个受了恶婆婆欺负的小媳妇儿似的,低声回答道:“目前还没有。” “恶婆婆”剜了他一眼,用鼻子哼道:“哼!笑话!平白无故设置行省只会在百姓中制造恐慌!我以为徒单丞相灵机一动又要聚集所有兵力在上京城外与铁木真决战呢!”永济说罢气鼓鼓地拂袖而去。就这样一条绝好的建议被否决了,后来疏于戒备的辽东被蒙古军拿下,草包皇帝才后悔到不行,可惜太晚了。 众人散班出殿,只有徒单镒僵立在那里。唉,我提出的集中兵力打击敌人的战略思想有什么错啊?譬如拔河比赛,我方一个一个和敌人比,总是输。我提议我方仗着人多欺负人少,4个人一齐上对付敌方1个人,结果惨败,这能怨我吗?老夫真是比窦娥还冤枉啊! 老丞相摇头叹息,拖着沉重的脚步,忧郁地离去。 1213年7月,蒙古大军攻下宣德、德兴等州,直逼中都附近的怀来(今河北省怀来县),与金左丞完颜纲、元帅右监军术虎高琪大战。这俩哥们儿果然不负草包皇帝重托,圆满地将金军战无不败功无不溃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蒙古军来到中都门户居庸关下,中都城内人心惶惶。 丞相府内,完颜承晖与徒单镒在对奕。徒单镒下一子,完颜承晖敲着棋盘:“喂,丞相,叫吃呢!” 徒单镒一怔:“啊?啊,啊。”他取下一子。完颜承晖抓住他的手:“你拿我的子干嘛?是这一子!你怎么连黑白都不分了!” 徒单镒叹道:“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也许他是苍天派来断送大金国的吧?” 完颜承晔:“你是说铁木真吗?”老丞相摇头不语。 完颜承晖也明白他说的是谁了。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位仁兄熊整个金国也得跟着熊哪! 完颜承晖哀叹道:“唉,提起这个,我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他一把推乱了棋盘。 此时,家丁进来禀报:“丞相,谏义大夫张行信求见。” “快快有请!”徒单镒吩咐一声,家人下去。他与完颜承晖交换了一下目光。 张行信耷拉着脑袋走进来,拱手:“丞相、完颜兄,怀来沦陷啦!” 二人大惊,老丞相颓然瘫软到椅子中。完颜承晖急切地问:“那居庸关呢?” 张行信说:“居庸关守将倒是挺有决心,命令士兵用铁水浇铸了城门,号称‘铁门关’,并在二百里之内遍撒铁蒺藜,阻挠蒙古马队的前进。” 徒单镒说:“他们把自己装在铁桶里,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根本无意打击敌人!” 完颜承晖大怒:“这些怕死鬼!”他抓起一件墨洗要摔,忽然意识到它是属于别人的,只好手下留情重重地敦到茶几上。 这回金朝守将学聪明了,既没有弃城而逃,也没有冲出城来送死,而是命令士兵用铁水浇铸了城门,号称‘铁门关’。应该说这个据关死守的策略还是蛮正确的,因为就凭金兵那两把刷子跑出去纯粹是找死。除此之外,他们还在附近二百里之内遍撒铁蒺藜。 咱先介绍一下军用器材铁蒺藜。这玩意儿是中国古代一种尖刺撒布障碍物。有4根伸出的铁刺,长数寸,只要着地均有一刺擎天,刺尖如草本植物“蒺藜”,故名。我国从战国时期就已经开始使用铁蒺藜了。铁蒺藜种类很多,如布设在水中的“铁菱角”,联缀于木板上的“地涩”,拦马用的“蹄”,在刺上涂敷毒药的“鬼箭”等,实乃调皮捣蛋、报复泄愤、拦路抢劫、暗算敌人的必备武器。 这招可是够阴损的,比今天有人在公路上撒满碎玻璃碴子和图钉还要损!因为公路上的碎玻璃碴子和图钉就像秃子脑袋上的虱子一样一目了然,比较容易清除。而人家这铁蒺藜撒得可是相当有诗意,小河边、草丛里、树林中、道路上,沙土下……时时处处都有可能给你大惊喜!绝对让你惊喜连连、防不胜防! 要是这玩意儿刺入马蹄子里,顿时马翻人仰,保证这马十天半月内走不了路。多经历这么几回,惊刺之马走路就变腼腆了,扭扭捏捏的,那小样儿就跟害臊的大姑娘似的,走路慢慢悠悠的,蒙古骑兵是干着急没脾气。 这回金朝守将的死守战术取得了显著功效。过了好一段日子,蒙古军也没取得任何进展。金兵吃饱了没事儿干就溜达到城墙上唠唠嗑、吹吹牛。如果运气好的话,碰到个别蒙古人从城墙下面路过,还能拿石头砸人家脑袋、居高临下地骂人家。蒙古兵气得直跳,金兵乐得直笑。 话说这一天,金兵闲得没事儿在城墙上晒太阳,唠家常。突然看到大批蒙古军朝城门攻过来了。金兵从容不迫地往他们头上扔巨石、滚木、乱七八糟的垃圾。心中暗笑:蒙古人就是蠢,傻愣愣地往来冲,想要入关,连门儿都没有!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们突然发现蒙古人已经冲进城里来了。不是连门儿都没有吗,怎么就冲进城里来了呢?难不成蒙古人长翅膀了吗?居庸关“北口”的城门被用铁水浇锢住了,可是南口的“城门”非但没有封死,而且守将还掉以轻心不大警觉。 守将辩解道:南口的“城门”处于安全区域内,是通向境内的,后面全是自己人,蒙古军队怎么可能突然从这儿冒出来呢? 蒙古大军被挡在雄关之外,久攻不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一位叫札八儿火者的同志分析指出敌军既然用铁水浇铸了城门,想必是不打算发起进攻了(个别金兵在城墙上拿石头丢路过的蒙古人除外),咱们营帐不要撤,锅灶不要减,只留少数兵马迷惑敌人,让他们以为是无处不在的铁蒺藜和固若金汤的雄关难倒了咱们。就在傻乎乎的金兵得意忘形的同时,可汗亲率大军绕小道而行,偷取飞狐道,南入紫荆关。 不知咋的永济就知道蒙古军绕道偷潜入紫荆关的消息了。他立即派大将奥敦火速奔赴紫荆关关口希望他们能据险败敌。结果等到这哥们儿心急火燎地带兵跑到目的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是比人家慢了半步,守关的士兵已经换成是蒙古人了。大伙儿还没来得及擦掉汗喘口气呢,哭爹喊娘地掉头就往回跑,跑得稍慢些的就地躺倒永久休息了。接着可汗派者别出其不意攻入居庸关南口。 蒙古军闯入居庸关见人就杀、杀人如莽。吓得“北口”守将讹鲁不尔先生唯恐投降得慢,火速命人把关门烧开,敲锣打鼓热烈迎接城外蒙古军队进城。 居庸关克,中都形势危急。 由于老是打败仗胡沙虎多次被处分撤职。被免官后,他不甘心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下棋遛狗,而是极力巴结皇帝身边的宦官侍者。在这帮家伙潜移默化的熏陶和影响下,草包皇帝觉得老胡是一个忠心耿耿、用兵如神,老将廉颇式难得的将帅之才。 这次中都(今北京市)岌岌可危,永济扳着指头数来数去也选不出一个可以担负守城重任的爱将,国中无人哪!在左右亲信“不经意”的提醒下,草包皇帝激动地拍着脑袋大叫:对啊,这样一位神勇威武的杰出将领怎么就没想到呢?速速召老英雄进京,赐给金牌,任命为代理右副元帅,率领5千武卫军驻守中都城北,保卫中都。有老英雄护卫,朕睡觉也觉得踏实多了。 8月份,蒙古军逼近中都。草包皇帝心目中的老英雄不去做好抵御蒙古兵进攻的战斗准备,而是仍旧同被免职在家的期间一样每天养花下棋遛狗练五禽戏(当时还没有太极)。皇帝听说老胡整天疏于军务耽于田猎,急得要命,派使者到军营中责问他。 使者奉御旨来骂他的时候,老胡正在喂鹞子。他听了草包皇帝的指责极为不满,随手从笼子里抓起一只鹞子用力往地下一摔,当即无辜的鹞子两眼一翻就膈屁着凉了。然后还怒气冲冲地警告说:“老子干事向来是我行我素,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谁想干涉老子的行为,这只鹞子就是他的下场!” 胡沙虎已经露出了弑君谋反的端倪。使者回去把他的言行禀报以后,永济竟未对胡沙虎采取任何制裁措施,只是骂了他一句:这个老大爷脾气这么爆,也忒不爱护小动物了! 这一晚,一时冲动的老胡失眠了。老夫被多次免职,通过拉关系、走后门、巴结皇帝身边的亲信好不容易才重掌兵权。皇上下旨责难,我又一时冲动当场摔死只鹞子,这回不仅会被撤职弄不好连脑袋都得搬家了。 忐忑不安地等了几天,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老胡见皇上软弱可欺,国家又遭蒙古军侵犯,认为有机可乘,于是铤而走险干了一票大买卖。 至宁元年(1213年)八月二十五日晚上经过密谋之后,老胡兵分两路调转矛头开进中都城,一路进攻章义门,一路进攻通玄门。胡沙虎骗开了城门,杀死了守城的左副元帅徒单南平及他的儿子刑部侍郎没烈,并把他们的部队收归己有。接着,他率兵包围皇宫,到了东华门,只见大门紧闭。 老胡命人叫门,守门亲军首领冬儿、蒲察六斤,情知有变,死活不给开门。龟儿子们,敢给老夫吃闭门羹!脾气暴躁的老胡发飙了,立即命军士火烧东华门。军士们搬来木柴,堆积在门楼下,点上火,霎时烈火腾空,东华门变成了一片火海。守门军士何曾见过这么凶悍狂野的武将,吓得纷纷逃跑。 老胡又命人搬来云梯,命令亲随护卫斜烈乞儿、春山二人率军从云梯上翻进宫城中,砸开大锁,打开东华门。叛军一哄而入,解散禁卫军,全部换上了自己的亲兵。 第二天一大早,老胡就派亲兵把他的伯乐——皇帝永济撵出宫门,押送到卫绍王府软禁起来了。接着,他立即派黄门官到内宫去取皇帝的玉玺。 黄门官到存放玉玺的房内一看,只见玉玺正被紧紧攥在一个女人的手中。黄门官向护玺的郑夫人讨要大印,却被她义正辞严,骂了个狗血喷头,只得灰溜溜地跑回来向胡沙虎报告。于是老胡亲自出马,郑夫人冷眼瞪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端坐不动。 嘿,这娘们儿,纯粹是把老夫当空气对待?老胡恼羞成怒,冲上前去抢。不料郑夫人猛然站起,双手高举玉玺,厉声喝道:“老贼住手!如果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玉玺砸碎,保证让你什么也得不到!”有文化真可怕,估计郑夫人看过史记蔺相如完璧归赵的故事。 胡沙虎被郑夫人的举动惊住了,悻悻地离开了。最后,他命人在宫中搜出了另一颗刻有“宣命之宝”的金印,假传皇帝圣旨,任命自己的死党完颜丑奴等为防御使、节度使,把他的几十个亲信全都封了高官安排到了关键岗位上去。 接着,胡沙虎派宦官李思中到卫绍王府,杀死了完颜永济。他还杀死了手握重兵、威望很高的尚书左丞完颜纲。 第十三章 郭进的车队 胡沙虎自称监国大元帅,见皇帝的御玺挺好,他就要求礼部令史张好礼为他铸造一颗监国元帅的大印。张好礼嗤之以鼻:“非法铸印,实难从命,要杀要剐,将军请便。”老胡拿张好礼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下岗回家呆着去了。 草包皇帝死后,胡沙虎就打算量身定做黄袍自己登基做皇帝了。当时尚书右丞相徒单镒极力劝阻:“金国的皇帝历来都是完颜氏,现在你平白无故杀了人家,要取而代之,全天下的百姓会同意吗?如果全天下的人都站起来反对你,你这皇帝能当长久吗?” 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发飙的胡沙虎居然听从了徒单镒的意见,9月份派人把完颜珣迎回朝廷,拥立为皇帝,史称金宣宗。因胡沙虎拥立有功,被傀儡皇帝封为太师、尚书令、都元帅、监修国史、封泽王,授中都路和鲁忽土世袭猛安。这下老胡可是权倾天下,风光得不得了。根据李耳老先生的理论,福与祸总是勾搭纠缠在一起。看来老胡的大限不远喽! 蒙古军攻势猛烈,元帅右丞相术虎高琪屡战屡败。10月,蒙古军抵达中都城北,胡沙虎急了,命令术虎高琪出战,并且威胁说:今日出兵再打败仗的话,一定要按照军法严肃处置你。依据牛顿惯性定律原理,结果术虎高琪出战又习惯性地打了败仗。 这一晚,忐忑不安的术虎高琪失眠了。战前老胡警告说再输了就要给我好看,看来这回不仅会被撤职弄不好连脑袋都得搬家了。干脆拼了这条命,铤而走险干上一票大买卖。榜样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在老胡前辈篡权成功先例的鼓舞下,术虎高琪率领糺军调转矛头攻回中都,包围胡沙虎府邸。 这天,傀儡皇帝金宣宗受了胡沙虎的窝囊气,正在宫中痛骂这个老奸贼不是个东西,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忽然有人禀告说,术虎高琪前来求见。术虎高琪进来后就磕头请罪,脑袋磕得就跟鸡啄米似的,手中还提着个特殊的见面礼。 金宣宗严肃地批评说道:我说小琪啊,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太客气了,下不为例啊! 术虎高琪笑道:大领导,属下知错了,今后一定改正。哎,您还别说这老胡真是浑身是宝啊!您瞧这脑袋瓜子圆不溜丢的,当球踢都没问题。 于是大喜之下金宣宗赦免了术虎高琪,并委任他为左副元帅。 蒙古大军兵临城下,中都岌岌可危,可是金国这些战无不败攻无不溃的将领们,每天不把心思放在怎样挽救危机、奋勇退敌上面,而是凭借手中的兵权在朝内大动干戈,接连搞宫廷政变。这就犹如火上浇油、雪上加霜,金朝的这个烂摊子变得愈发不可收拾了。 此时,成吉思汗亲率大军攻下涿州城。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金朝刚刚平息了中都之变,又迎来了涿州沦陷的噩耗。金宣宗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召来术虎高琪问计(看来给领低礼还是有回报的)。 金宣宗是一个爱动脑筋的人,经过他的观察发现:蒙古人多是骑兵,兵精马壮;金国多是步兵。他指出骑兵比步兵的战斗力更强,建议要切实加强骑兵队伍建设。可是首先要有马才行。金朝在边疆设有群牧监专门为国家培养优良马才。不幸的是这些群牧监已经落入蒙古人手中了,而这些金国培养出来的优秀战马自然也已经在蒙古人胯下效力多时了。 金宣宗问:在加强骑兵队伍建设方面,爱卿有何良策啊? 术虎高琪的脑袋“嗡”得一下就大了。您老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您要是让人跟我比试比试扳手腕,这我没得说,在行啊!可您要是问我怎样才能击退蒙古兵?怎样才能深入学习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怎样才能切实解决加强我国骑兵队伍建设中存在的马源不足的问题?那我脑袋里可就乱成一团麻了!大哥,求求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金宣宗见爱将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问道:“过去咱们从西夏买马,不知现在他们还肯卖吗?” “我看没戏!西夏国已经降蒙抗金,还浑水摸鱼从咱们手中抢了不少地方,怎么可能给咱们卖马呢?哎,我倒想起一个好办法!”术虎高琪突发灵感。 “爱卿,快快请讲!” “术波有贼多马匹,咱们可以从他们那儿买嘛!”术波是河湟吐蕃部之一,是金国的附属国,国土8千里,人口4万余户。但术波远在今青海黄南及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一带,比西夏还要靠西。 金宣宗心想:没文化真可怕!“爱卿啊,朕给你讲一个著名的寓言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庄周的穷书生。有一天,家里穷得实在是揭不开锅了,等米下锅。他就去找负责看河的一个小官——监河侯借米。 这个监河侯对他贼热情,满口答应道:“好啊,没问题啊!过一阵子兄弟就到封地去收税金,你等着我,一旦把税金全收上来,兄弟一下就借给你三百金。” 啧啧啧,三百金,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这哥们儿可真够仗义的! 没想到穷书生一听却气忿得连脸色都变了。他非要拉着监河侯给人家讲一个小故事: ‘昨天我吃饱了撑得慌闲溜达,路上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环顾四周,发现在大马车压出来的车辙里面,有一尾活泼可爱的小鲫鱼,在那儿欢快地跳跶哩。我臼小鲫鱼,你咋这么顽皮呢?不在家规规矩矩地呆着,咋跑这儿玩来了?’ 小鲫鱼哭丧着脸说:‘大哥,你长俩眼睛是出气用的吗?谁头脑进水了闲得没事儿干跑到这儿来玩儿?!人家是出了交通事故从马车上坠下来的,好不好?行了,我也没闲工夫跟你多费口舌,我是东海的水官,现在赶快借我一斗一升的水,否则哥们儿就膈屁着凉了。’ 我慷慨大方地说:‘好啊,没问题!我这就要去吴越那个地方,到时候挖渠引来整个西江的水来救你。’ ~奇~啧啧啧,引来整个西江的水?这哥们儿可真够仗义的! ~书~没想到这尾小鲫鱼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哇哇大哭道:‘大哥,你快去吧,回来以后可别忘了去卖咸鱼干的铺子里去给兄弟收尸!’ 这则寓言故事(涸辙之鲋,见《庄子•;外物》)就是说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说从那遥远的地方买马是不可行的!” “那咱们从边疆各军营中征集战马运到京都来,怎么样?”术虎高琪灵机一动提议道。 “拆了东墙补西墙,万一蒙古大军攻打边疆,边疆缺马何以抗敌?” 术虎高琪瞪着两只大眼睛,无言以对。 金宣宗见这位仁兄大脑死机了,不敢再作进一步逼问。于是把这道问题留作家庭作业,让他这爱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三天之后,术虎高琪终于来交作业了。“从河南镇防20多个军营中抽调2万精骑入京,足够应急的了。”一直到最后,这事儿也议而不决,骑兵队伍也无从加强。 爱动脑筋的金宣宗发现金军不仅缺乏战马,而且武器装备也很落后。武器质量也不过关,劣质残次品充斥军队。爱问问题的领导臼术虎高琪:“爱卿啊,咱们国家生产的武器尽是些伪劣产品,这是谁的过错呀?” 术虎高琪回答说:“武器当然是由兵部负责的啦!哎,等等,不对不对……生产武器所用的原材料是由户部负责采购的!哎,等等,不对不对……可武器打造却又是由工部负责的!……” “那到底应该由谁来担负主要责任?怎样才能切实提高武器质量呢?” 术虎高琪嘿嘿傻笑,回答不上来。 金宣宗无可奈何地叹道:“赶快解决这个问题,要不然就坏事了!” 领导又忍不住发问了:“爱卿啊,应该怎样对付杨安儿等反贼呢?”*红袄军 术虎高琪灵机一动提出一个极具创造性的解决方案。“反贼占山据险,不如修建一堵高墙把他们围起来,那些贼人被困在山上,用不了多久就乖乖地投降了。” 皇帝听了差点儿没吐血。这么大的工程没个三五年怕是完不了工!“悍匪”能乖乖地让你在人家大门口垒围墙吗?况且他们又不是植物,怎么会乖乖地呆在你围建的“自然保护区”里? 术虎高琪本不是什么将帅之才,也没有什么威望,只是为了保住小命才铤而走险杀死胡沙虎的,没想到却得到了金宣宗的宠信。对于军国大事,这个糊涂蛋没有什么高深的见解,可谓无才。无才倒也罢了,这哥们儿还很缺德。 他嫉妒排挤贤能、培植亲信、树立党羽、窃弄威权、作威作福。有一个书生向他提议说,糺军不足信,恐生乱。(金朝以诸属部军守北方边境,称为糺军,任命节度使或本部首领统之。譬如汪古部就是糺军之一,为金国守净州北边墙。)术虎高琪嫌他多嘴便命人用刀杖将其乱棍打死。此后没有人再敢谈论军国利弊之事。在缺德无才的术虎高琪专权下,金朝政局变得更加混乱了。 前线打生打死,后方自然也是在欢欣鼓舞之时,不断的派出人手,接收战利品,运送各种物资的大车也是连绵不绝,其中夹杂了不少押送的士兵和奴隶,期间打骂声,呼喝声,哭泣声不绝于耳,要不是有旁边民夫装扮的大汉不时的上前维护一番,说不定这一路上,就是这些努力们的血泪之路了。 不要怀疑,这些民夫打扮的大汉也全都是蒙古王国的属民,不然刚刚大胜而回的随行军士们可不会如此好说话的,当然他们黑龙江万户区属民的身份让这些大汉行事更加的方便,同时随行护卫的蒙古军士们也不敢太过得意忘形,这才能在这一路上让这些原来的金国国民,现在的阶下之囚好过许多,也能让他们有个活下去的希望。 到不是过金残忍,非要把人当做奴隶来使唤,实在是大势如此,他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况且这些原来的上国国民们,他们所受到的打击太过突然,在还没有什么准备的情况下就成了军士们刀下的阶下之囚,心中肯定是不服气得很,这也是为什么蒙古大军在严重缺少士兵的情况下还要派出不少的军士出来护送战利品和俘奴。 这些人心中不服,自然就想要反抗,才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蒙古军士们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挥舞着手上的屠刀,家队伍中的一些对金国的死忠分子清除,过金自然也乐得轻松,在一旁看着军士们的清理。不是他太冷血,而是这些人太麻烦,是不安定份子。 要知道,这其中的大部分人口,是要充实到黑龙江农垦区去的,有些麻烦能早点清理干净最好不过,其于的那些人,只要他们能在农垦区安定下来,有了自己的田地,有了自己的房屋,有了更好的生活,相信他们也是会老实下来做个安分守己的良民的! 自从蒙古大军开拔以来,过金就立刻行动了起来,他在调整了一番辖区内的物资安排之后,他就抽调了大批的青壮劳力,利用黑龙江地区丰富的森林资源和万户区丰富的马匹资源,组装了近千两大马车,跟在了大军的屁股后面向金国境内进发。 蒙古大军的开局不是很顺利,在刚开始由于不适应攻坚战的关系,很是吃了一些苦头,在一开始还很是吃了几个败仗,这也多亏了过金的这只后勤马车队的及时后勤补充,这让铁木真迅速的稳定下了阵脚,改变了策略又重新攻向了金国。 当然,这只马车队可不是什么蒙古大军的后勤部队,他们原来的目标就是针对蒙古大军的战利品,车上携带的物资都是用来交换战利品的,在过金的想法了,蒙古大军不可能败,他组织车对完全是抱着占便宜的想法出动的,没想到到是还帮了蒙古的军的大忙。自然,铁木真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在调整部署期间大军耗费的钱粮他都会在战利品中补偿。 这到是让过金赚了不少,而铁木真也觉得身后跟着这么一只队伍,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有这样双赢的局面自然让大家皆大欢喜了。 车队跟在大军的后面,只到金国的西京大同陷落,车队正式驻扎在那儿,以大同为中转站运送物资和战利品,同时也是过金想把势力范围扩展过去的原因,没办法,黑龙江地区离得中原腹地实在是太远了,没有一个重要的物资中转基地怎么成? 待得车对完全进驻大同之时,大同已经是一片废墟的摸样了,铁谷商行在此的负责人更是一脸心疼的看着周围的破败景象嘘唏不已,这一战打得太惨烈拉,虽说最后大同守将胡沙虎弃城而逃,让蒙古大军攻占了大同,但其实蒙古大军也没讨得了好去。也损失了不少的蒙古勇士,只不过经过这一战,蒙古人的信心暴棚,而金国军士则是士气大衰而已。 当时的惨烈大战,这时还在车队众人心中挥之不去!!! 就让我们来回顾一下这场精彩的攻防大战吧! 大同古称平城,曾经是北魏王朝的故都。北宋时称为云州,被五代时晋朝著名的‘儿皇帝’石敬塘送给了帮他登上皇帝宝座的契丹皇帝。这就是著名的燕云十六州中的一个州。 云州自从归契丹所有,就受到了特别的重视,被定为契丹的五京之一。每年皇帝都要乘坐车撵,协同文武百官到西京大同府来住上一段时间。 一方面,巡视一下西部的风土民情,同时也会见一些西部民族的部落酋长,联络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就近了解一些西部边防上的事情,对重大的决策作出决定。到了金朝的时候大同的作用不仅没有降低,相反还有了相当程度的上升。 因为契丹皇族耶律大石率领部分契丹遗民到西域立国,时刻想着要推翻金国,夺回大辽江山。为了要防备西辽的进攻,金朝在西京大同派驻了重兵。作为指挥西部作战,屏障金朝内部安全的屏障。 而大同这个城市本身也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这里除了原来居住的汉人,契丹之外还有前来戍边的女真兵士,西方的西夏商人,吐蕃马贩子,回鹘玉石商人,买西夏清白盐的盐贩子,手艺高超的打制西夏宝剑的匠人等等。 由此西京成了连接中原内陆和西部边疆的重要纽带,成了金朝对外贸易,赚取外汇的商贸口岸。 当时的蒙古大军以西京大同做为目标,一方面是出于军政考虑,要斩断金朝的左臂,然后再肢解金朝的内陆。另一方面则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劫掠这里囤积的丰富资源,特别是金朝廷通过中原的粮食,换来的西域珠宝和奢侈品。 第十四章 势不可档 因为这些东西对于新兴的蒙古贵族来说具有十足的吸引力。(嘿嘿) 而金朝派驻在大同的最高军政长官,就是前文已经隔屁了的胡沙虎同志,他当时官拜西京留守,手下掌握着十五万军马。这些部队都是经验丰富的西北边防军。主要目的是用来监视和压迫西夏,使西夏始终保持对金朝的臣服态度。 话说,胡沙虎同志能担任西京留守,自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万万是不会闻风而逃的,他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话说,当西京留守胡沙虎同志接到边报说道,蒙古大军已经突破了金蒙边界的沟壕防线,一举平毁了乌沙堡。 之后就兵分三路直向大同而来的时候,他立刻就召开军事会议,和手下大大将们商量对策。会议开始之后,此时还信心十足的胡沙虎同志,就首先把边报让大家传阅了一遍。等到大家都看完了,他才开口说道:“大家都看了边报。眼下蒙古鞑子几十万大军威逼大同,不知道大家有何高见。” 他的话音这才刚落,坐在左首的元帅左监军博古论就说道:“留守大人,眼下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元帅府刚刚接到了最新的情报,敌军兵分三路,东路军攻占昌州,桓州,抚州,中路军攻占了朔州,西路军攻占了云内,东胜等地。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大金已经有十几个州县被敌军攻占了。” 一边说着,博古论同志还连忙打开了一张军事地图说道:“大家请过来看一看。蒙古的三路大军的目的地,现在可以肯定的说就是我们西京大同。因为我们是朝廷在西部的柱石,大同一丢朝廷和西域各国的交通联系将彻底被切断。目前朝廷的经济形式十分困难,中原地区连续几年大旱,民不聊生,全靠和西域诸国的贸易,朝廷才可以勉强支撑。要是大同失守的话,就等于是国家的生命线被截断了。因此我们必须要守住大同。” 此时还是信心十足的胡沙虎同志听罢,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将军说的是,你身为统兵将领,能想到这些殊为难得。(太瞧不起人鸟))只是老夫想的不是怎样守住大同,而是怎样消灭成吉思汗。” “正是。”博古论同志连连拍手符合说道:“大人的见识和下官的相同。(嘿嘿)这些蒙古鞑子不过是一群草寇而已,不用太过在意,他们在草原上称王称霸就以为自己怎么怎么样了。而进了中原就像是一把沙子掉进了汪洋大海之中。我大金国户口千万,雄兵百万,猛将如云,(嘿嘿)决不会怕了他们的。” ”“好。”胡沙虎同志点头说道。“将军有这样的志气那是很好的,但不知将军有什么破敌的计策吗?” 博古论同志说道:“大人,下官认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驻守在边境上的十万边防军调回来,连同守卫大同的兵力形成一个拳头。等敌人来到大同城下时,他们是远道而来的疲惫之师,而我军正可以以逸待劳,全军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一举把蒙古大军消灭在坚城之下。” 胡沙虎同志点头,捻髯微笑说道:“将军的计策倒是好计,可是我们这边防军也负有保卫边疆,压制西夏的重任啊。要是万一他们撤离之后,西夏方面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那可不好向皇上交代了啊。” ”“哎,大人说的不对,(胆子很大啊)眼下西京城里只有几万兵士驻守,而且长期驻守城市,他们的战斗力低下。不堪一战。请大人思酌一下,到底是西京的安危重要,还是区区几个边境城堡重要。即使是失去了几个边境城堡,只要将来战胜了蒙古大军,那西夏军就会不战而逃的,而相反要是蒙古大军打败了我们,占领了西京大同。那这些边防军的归路就断了。他们再在边境上还有什么作用呢。这样十万大军启不是要不战而降了吗?”” “好啊,正是这个道理。将军果然是足智多谋。”胡沙虎同志高兴的一边撮手一边说道:“将军的意见本官完全同意,你就放开手脚去干吧。朝廷上的事,老夫自然会去替你回护的,只要打赢了这一仗,老夫保你不失封侯之位。”(这赏格够高) ”“多谢,大人。”博古论兴奋的说道。(果然中招) 接下来的几天里,十几匹快马从大同的西门飞驰而出。奔往金朝的各个边防要塞。叫各地的金朝守将接到手谕之后,不管有什么情况,都要立刻开拔。救援西京。限期十天之内赶到。 在接下来的十天中,每天都有几支部队赶到大同城下。等到第九天的晚上。金朝西北边防数千里防线上的十万精锐边防军,已经全部齐集大同城下,一时间大同城变成了一个兵的城市,兵的海洋。 大同城的居民人人都清楚要打大仗了。家家户户携儿带女的开始出逃。而博古论同志则担任起了城防司令的责任,一方面把军队在城里的空房子中安顿下来,另一方面则加紧收购粮食,不行就抢,反正都不能叫蒙古人在城外,得到一棵粮食,一根干草。 金军的备战作的高效而彻底,很快城外就成了一片无人区。整个大同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等待着蒙古军的到来。 而另一方面蒙古军的进展确实是异常的迅速。蒙古大军以他们摧枯拉朽的气势向前突进着。不到一个月就占领了金朝北方的上百个城池。 其中进展最迅速的是窝阔台和察合台的一路。他们率领三万蒙古铁骑,横扫了金国的西部边疆各城。他们的前锋就是蒙古名将,有蒙古第一勇将之称的——赤老温。(嘿嘿) 赤老温率领一万‘烈火军’为全军开路。‘烈火军’也向他的名字一样来势汹汹。几乎是瞬间就成了燎原大火。金军往往是刚一交战就被‘烈火军’冲了个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再加上金军采取的是分城聚首各自为战的策略。 这就使得赤老温攻城略地更加的方便,不会担心敌军援军的偷袭。而和赤老温军队同样有名的是,‘烈火军’残酷的屠杀和破坏。当然在金钱的诱惑之下,他们还是很有分寸的,只要不打出火气来,谁还会和金钱过不去啊。 赤老温是蒙古军中第一号的勇将,同时他也是第一号最残酷,冷血的将军。‘烈火军’从来都没有收留战俘的习惯。(都被身后的车对拉走了) 当他们占领一座城市之后,首先跳出其中有用的工匠和可供他们发泄男人雄风的美女。其他人都一律集中到城外进行拍卖。 蒙古军以五百人为一批轮流拍卖,(白菜价)当然适当的屠杀也是震慑这些新俘奴的必要手段,只杀的城市血流成溪,居民被全部卖掉才住手。 而蒙古大军这种无耻的手段,在战场上却是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 那些兵力弱小的城市往往不战而降,而那些兵力雄厚,将士用命的城市,抵抗的却更加的坚决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赤老温这种血腥的战法,使他成为了蒙古大军,三路大军中前进最快的一个。首先到达了大同城下。 这天早晨赤老温率领的‘烈火军’正在行军。突然遭到了金军骑兵的攻击。这些骑兵都是长年在边境线上和西夏的‘铁鹞子’对阵的骑兵。 因为西夏的‘铁鹞子’军是闻名天下的重骑兵,所以这些骑兵也是一身重甲。他们奉了博古论同志之命前来探查蒙古军的动静,正好和蒙古大军大前锋碰了个对面,于是想也不想,立刻就发起了攻击。 虽然金朝骑兵的数量并不是很多,只有三四千人而已。但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和蒙古大军交过手,还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因此还象是对付西夏骑兵一样,只要一看见敌人,就立刻冲了上来。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还从来没有敢于和他们这些女真勇士较量的对手。 但是他们今天遇到了,以凶悍,野蛮著称的‘烈火军’,却讨不到一点儿便宜。赤老温率领的蒙古军立刻用激烈的反击作出了回应。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穿甲箭就向对方射了过去。此刻双方正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作战,金军的兵士们一字排开,形成了一条钢铁的阵线。 所有的骑兵身披重铠,手中握着长矛,用最快的速度策马前进。他们胯下的骏马都是出产自西域的名马,通过丝绸之路的贸易,贩运到金朝,而这些边防军就近水楼台,首先装备了这些马匹。 他们头戴铁盔,身穿铁甲,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篷,再加上黑色战马和长矛。这些战士简直就像是一群黑色的死神,在向前急进。 而蒙古军这一方的气势也是毫不示弱。赤老温的军队是蒙军中少有的重装部队之一。他的部队都骑清一色的火炭红战马。这些马儿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而得到的宝马。不仅耐力十足,更是火气十足。 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在马群里互相比力气,尥蹶子。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就更是如鱼得水了。不停的发出兴奋的嘶鸣。主人一旦放开了缰绳,这些烈马就向是疯了一样的冲出去。看它们的架势仿佛就是要把对方一口吞下去一样。 再说这些骑手就更不是凡人了,他们都是每年草原上那达慕大会中‘男儿三项’的优胜者。不论是骑马,射箭还是摔跤,个个都是好手。这些蒙古军的装备和其他的蒙古军也有些须差别。如果说者别,速不台的黑骑军是蒙古一支伤人的利箭的话,那么赤老温的烈火军就是一把要命的大锤。 ‘烈火军’在蒙古草原上打的从来都是堂堂之阵,从来都是用强悍的冲锋,疯狂的砍杀来解决战斗。而这种战斗作风在很大程度上,和他们主将个人的性格有关系。‘烈火军’每个人都装备了钢制的护胸甲,头上带着圆型的战盔。 他们的小腿上铁制的护膝。除了常备的弓箭之外,还有他们近战的利器——丁头棰和大砍刀。丁头棰是一种铁制的兵器,一头大,一头小,样子有点象现在铅笔头。因为尖的那头象钉子而得名。 一把棰就有几十斤重,一般人把它拿起来也要费劲。但是这些草原上挑选出来的猛士,把它拿在手里,就象是玩具那样轻松自在。要是把它舞动起来更是虎虎生风,仿佛是天神下界一般。 大砍刀则是赤老温最喜欢的兵器,在战斗中他经常手舞两把厚背砍刀,冲杀在敌人最密集的地方,这个景象几乎已经成了赤老温的经典形象。在战斗中赤老温的马上通常都备有四把砍刀,以便他在战斗中如果有砍刀损坏了,可以立刻换上。 蒙金双方的队伍都撒开了马力,用最大的力气向对方冲锋。双方相距还有两百步了,金朝的骑兵排成一线向前冲锋。随着指挥官的命令,原来高举着仿佛是森林一般的长矛,一下子放平下来。 与此同时,对面的蒙古军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声——‘烈如火’这是成吉思汗——他们心目中最尊敬的大汗亲赐的战号,也是他们的最大骄傲,这是他们身为蒙古王牌部队的标志。每次在冲锋之前高喊出这三个字,都会使他们感到仿佛是神圣的大汗和他们在一起。 “杀呀。”金朝重骑兵以他们无与伦比的强大冲击力,冲进了敌人的阵线。两军终于接战了,这也是两国军队主力的第一次在战场上正面交锋。 金朝骑兵满以为最初的冲击,就足以使得对方的战线发生崩溃,然后自己就会像和西夏人作战时一样,展开猛烈的追击,获得大胜。 但是他们太小看对面的对手了。赤老温虽然凶猛,残暴,但是在作战中却是以冷静,甚至是冷酷而著称。他针对敌人重甲骑兵冲击力惊人的特点,没有命令部队也排成那种肩并肩的队型去和敌人硬拼,而是排出了网状的战斗队型。 整个队伍就像是一张韧性十足的大网。只在前锋上派了少数的部队,和敌人接触一下稍微缓解一下敌人的冲击力就像后退去。后面还有部队拦在敌人的前面。随着金军越是深入蒙古军队型的内部,他遇到的抵抗也就越多,相应的金朝骑兵的速度也就越慢。而他们的最强的武器,强大的冲击力也就越弱。 渐渐的他们终于完全陷入了赤老温为他们编制的网中。而同时金军也感到势头越来越不对。他们满以为只要两军一接触,这些只有少量盔甲保护的蒙古军就会被打得人仰马翻。自己手中这杆长矛准能把对手从马上挑下来。但是,没想到蒙古军的战法和自己熟悉的西夏‘铁鹞子’完全不同,自己的军队就像是陷进了棉花阵里一样。 敌军只是派出了少数部队在自己眼前晃了一晃,却又不真正的上来交战。再冲,眼前还是有人拦着不让自己跑起来。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打打。终于军队完全停下来了,而此时金军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部队已经被敌人包围了。而在这些凶猛,粗壮的蒙古人面前。骑在高头大马上却又动弹不得的自己,简直就象是在案板上等待屠宰的羔羊了。 可是,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可没有这么容易就认输了。尽管他们最有效的战术失败了。但是他们仍然抛下长矛,摘下狼牙棒和蒙古军厮杀起来。本来金军以为依仗自己身上的重甲保护,再加上手中的狼牙棒即使不能打败敌人,至少保持不败还是有把握的。 但是他们想错了,这支蒙古骑兵是成吉思汗专门挑选出来打阵地战的。原来成吉思汗早就发现了蒙古军善于打运动战,而不擅于打阵地战,特别是不适应和敌人面对面地野战争锋,打那种由你没我的死仗,硬仗。 因此他才特意选了赤老温这员悍将,为他配备了蒙古国中最强的战士。并把他们交给他,让他对这些战士进行最残酷的训练。在这种环境下训练出来的兵士,每一个都精通马上,步下的各种格斗技巧,身体更是强悍无比。 因此金军虽然有重甲护体,虽然他们使用着威力强大的近战武器狼牙棒,但是他们还是无法抵挡住这些,仿佛是地狱的钢铁战士。 蒙古军的丁头棰用足力气向金军的脑袋砸去,尽管对方的头上戴着钢铁头盔,但是沉重的棰子,只在对方的头上轻轻一碰,对方的脑袋就像是被打碎的坛子,鲜红的血液连同惨白的脑浆一起飞溅出来。 蒙古兵双手轮动厚背砍刀,向金军身上猛砍,金军的身上尽管有铁甲保护,但是那铁甲和砍刀一接触,立刻就被砍开了。就像是一件只能遮风挡雨的破棉袄被砍破了一样。那么的轻松,自然毫不费力。而被砍的金军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似的,在马上颤抖一下,然后翻身栽落到马下。 第十五章 疯狂 而他们当中最恐怖的要算是仿佛杀神附体一般的赤老温。必须承认观看赤老温的战斗不会给人带来任何的享受或者是快感。因为他的战斗结束的都太快了。那个手中挥舞着两把砍刀的汉子,天生就有巨人一般的身材和钢铁一般的肌肉。一头微微发红的头发飘散在背后,一双血红的眼睛使得任何对手都不敢和他的目光相对。 此时杀得正在兴头上的赤老温脱下了身上的盔甲,赤膊着上身,裸露出他那仿佛小山一样的胸肌。他每挥出一刀,身上的肌肉就跟着颤动一次,而这也就意味着又有一个敌人的生命已经离开了他的躯体。赤老温双手握刀,左右开弓的砍杀,每砍一刀就要大叫一声。这使得他在千军万马中显得非常的特殊。 开始有许多著名的女真勇士,主动向前去和他挑战。但是,毫无例外的都死在了他的刀下。所以,很快在赤老温的周围就没有任何的战斗了。金军都恐惧的远远的躲着这个恐怖的化身。赤老温见敌人都躲着自己就爆喝一声,象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敌人开始还有几个人敢于抵挡他的攻势,但很快就被砍成了碎块。因此同时,在战场的其他地方,蒙古铁骑也占到了绝对的优势。汹涌的蒙古军大潮仿佛就要把金军淹没了,剩余的几百名金军拼命冲出了包围圈,没命的打马狂奔向大同方向逃去。 剩下的骑兵只有少数人有幸逃回了大同,其他人都在赤老温的追击中中箭落马了。 大同留守胡沙虎同志接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大惊,立刻找来了博古论商议对策,“大人,这是上天赐给您的好机会呀。” ”“什么,好机会?”胡沙虎同志差异的睁大了眼睛,没好气的问道。 “不错。”博古论同志却是胸有成竹的说道:“大人,消灭我们前哨骑兵的这支蒙古军,人数约有一万人。而我们的兵力只有三四千人打不过是很正常的事,而现在他们已经来到我大同城下。据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没有后援。而我们城里有十五万精兵。大人,明天我准备出动全部人马和敌人野战争锋,首先消灭这股敌人的主力。然后敌人再来,就再消灭。据我所知,这次敌人的三路大军每一路人数不过数万。不管他们联合起来有多么强大,但是只要他们的兵力一分散。那么我们就可以各各击破,敌人的兵力既少,又想争功必然是一批批,不断的向我们进攻,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永远都是集中兵力于内线。用十五万大军,对付敌人的几万人我有必胜的把握。”“ “好,好一个以逸待劳,好一个诱敌深入之计。将军明天就请出城破敌,先吃掉他的第一路,而后再对付其他的两路。明天将军是前敌指挥,本留守率领卫队出城给你观战助威。” ““谢大人。”博古论同志心中大喜,连忙躬身说道。转身就出了帅厅,传令叫城中的兵马,检查兵器甲胄是否完整锋利,准备明天出城会战。同时命令厨房给每个兵士发放烧酒,羊肉,鼓舞士气。 金军营房中一时间热火朝天,人人兴高采烈就等着明天出城厮杀了。 与此同时,赤老温把兵马驻扎在城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山顶上有一眼清泉正好可供全军的用水。营帐刚刚扎好,就在当天的晚饭左右,察合台和窝阔台两位王子,率领着两万骑兵也赶到了。 二王子察合台和郭进一样也是赤老温的徒弟,因此他首先恭恭敬敬的向老师行了礼,然后才进帐说话。 赤老温把白天的作战情况简单的向两位王子介绍了一下。窝阔台一听连忙站起来说道:“好呀,师傅。果然杀的痛快,明天咱们就到城下讨战,然后杀进城去,把里面的男人全部俘虏,那城中的女人和财宝就是咱们的了。” “不错,”窝阔台一拍大腿说道“有赤老温将军在,我们必然所向无敌,明天不用等父汗了。这个大功要是叫咱们兄弟独占了,一定能压过拖雷那个小子。在父汗面前大大的露一脸。“ ”“对对。”察合台在一旁疯狂的大叫。在他们的眼里中原的一切东西都不值得珍惜,都是应该打碎砸烂的东西。在劫掠一番后,带着战利品返回草原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 赤老温坐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手中却紧紧地握住了刀柄,眼中的血色也渐渐的变浓了。 第二天清晨,金朝将领齐集在帅厅等待命令。博古论同志官拜元帅左监军,是现在城中最高的武官,又被西京留守胡沙虎任命为城防司令的职务,因此居中坐在帅位上,两边站满了金军的万户,千户一级的军官。 胡沙虎同志让出了中间的位置,只是在旁边放了一把椅子,算是旁听。博古论同志坐定之后,说道:“诸位今天就是我们杀敌立功的好日子。昨天晚上据报敌人的第一路军,已经增兵到三万。这样正好,我们就可以出动大军,一口先吃掉他这支队伍。然后再对付其他两路。为了保证钓到这条大鱼不使它跑掉。我决定派步兵万户完颜合盏将军率领五万步兵先出城。在空旷平展之地布阵,向敌人挑战。记住你一定要坚持住,把敌人紧紧地咬住,为主力的出击争取时间。” “是。”身材高大的完颜合盏答应一声,转身出帐。先去准备兵马。博古论同志这才接着说道:“我军主力十万骑兵。埋伏在南北两个城门中,等我的号令就一起杀出包抄对手的左右两翼。彻底消灭敌人。”“得令”,厅中的众将一起轰然应命。 在蒙古大营,早饭之后赤老温正要点起队伍到大同城下去挑战。突然,放哨的兵士报告说,金军主动出城挑战了。赤老温,察合台,窝阔台一听心中都是一惊,看来敌人这次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既然他们敢于出城挑战,就说明他们必然已经有了准备。可现在自己就驻扎在敌人的鼻子尖底下,无论如何是不能不战的,因为要是撤退必然招致敌人的追击,说不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想到这,赤老温传令到:“全军出击。” 不大一会儿,三万蒙古铁骑就冲出了营门。中间是赤老温率领的‘烈火军’。察合台,窝阔台各领一万人马分列在左右两翼。此刻,金军步兵已经排好了队伍。五万金军排成了一个五方大阵。完颜合盏率领中军主力一万人排在中间。其他四万人排成了四个万人队,列在他的四角上。 这个阵型的好处是近处敌人进攻时可以用长矛自卫,而同时其他的万人队可以用弓箭对自己进行支援。使得敌人腹背受敌,无法专心的发挥自己的攻击力。 完颜合盏手下的五万人马大多是防守边境的精锐边防军。身体素质非常强悍,又在和西夏的冲突中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因此在面对强敌的时候,丝毫不感到紧张。每个人想的都是如何完成好自己的任务,守好自己的岗位。 赤老温看到对方派出的阵型,也在心中暗暗的琢磨,看眼前的形式对方是摆了个防守的架势,就等自己去进攻了。要是按照常理来讲自己是孤军深入。其他两路大军在哪里现在还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是应该要采取谨慎战法的,但身为蒙古军第一勇将的威名,又使得他不可能做出那种贪生怕死的事来。他又向对方瞧过去,只见五万兵士排成了五个万人队,都是横竖各百人的方阵,就好像是五块方帕铺在了地上。可以看得出这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和自己当年在草原上碰到的那些部落军队完全不同。 赤老温心中下了决心,面对强敌自己绝不能后退,即使是死在这样的敌人手中,也是自己的光荣。 想到这,赤老温猛地一催坐下的火龙驹,那马就像是一支火箭似的冲向敌阵。他身后的一万‘烈火军’也随后冲了出去。‘烈如火’烈火军的战号在天地间回荡。与此同时,左右两翼的骑兵也冲了出去。 三个蒙古万人队,杀向排在前面的三个金军的万人队。面对着呼啸而来的骑兵,金朝步兵们没有丝毫的惊慌。因为他们在和西夏‘铁鹞子’的战斗中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深深的知道,面对骑兵转身逃跑,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命交到了阎王爷的手中。 只有每个人克服恐惧,紧守住自己的位置才有活命的机会。 两军相距只有两百步了,一百五十步,已经进入蒙古穿甲箭的射程了,马背上的蒙古军纷纷抽弓搭箭,向金军射去。但这次在队伍的最前面,金军设置了大盾牌。这种盾牌足有一人高,里面是实心的硬木,外面包上铁皮。 盾牌挡住了蒙古的飞箭。与此同时,双方的距离正在迅速的接近。还有一百步,再近点儿,五十步,稳住,再近点儿,二十步,稳住,只有十步了。“起。”负责第一排的金军百户,突然把手一挥,用尽最大的力气喊道。 就在这刹那间,地上突然立起了一排长矛。这些长矛就放在地上,为了隐蔽还在上面盖了一层浮土。长矛手就蹲在盾牌的后面,一直等到蒙古骑兵到来的最后一刻才猛然挺起长矛。这一下突如其来,正在全力以赴策马冲锋的蒙军毫无思想准备。 就在准备厮杀的瞬间,敌人的长矛却突然刺到了胸前。这个变化实在是太快了,蒙古军躲闪不及,纷纷落马。冲在最前面的赤老温,在长矛刺到的一瞬间,凭直觉感到不好,向上猛地一提马缰绳。那匹火龙驹一声悲鸣,前腿直立起来。这一矛正好刺中了战马的胸口。而赤老温就借着惯性。从马上飞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手中双刀‘刷刷’两声挥出,立刻就有两名金军连头带肩膀被齐齐的砍了下来。赤老温借力稳稳的站在地上。接着双臂一个车轮旋转,身周四五个敌人也被砍倒了。等赤老温站定了脚步,立刻回身向金军的长矛手杀去。 此刻的赤老温又变成了那个战场上的杀人魔王。双臂轮开就像是一个大风车,一个散布死亡的风车。把金军的长矛手砍的哭爹叫妈,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在金军的防线上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蒙古军在遭到了最初的损失之后,也渐渐的清醒过来了。从赤老温打开的突破口中冲进了金军的队伍里。赤老温随手抓住一匹没有主人的战马,翻身骑上。只要手中有刀,夸下有马,那赤老温就是所向无敌的战场魔鬼。 “冲啊,烈如火。”赤老温把手中的砍刀一挥向敌人的深处杀去- 在双方接战的过程之中,蒙古大军充沛的体力,凶悍的作风,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在近身肉搏中,‘烈火军’骑在马上有身高的优势。而金军手中的长矛太长,使用起来并不方便。相反蒙古大军的砍刀和钉头捶,却可以居高临下的发挥出自己重量上的优势…… 这在肉搏之中威力无比,只要随手一挥簇拥在自己身边的金军就有一批被打倒。有的聪明的金军迅速的后撤,希望拉开距离,发挥长枪的优势,把马上的骑士刺下来。但是他们忘了蒙古大军是骑在马上的,他们的机动力要比金军高的多。 因此金军刚一后退,蒙古军铁骑就追了上来。结果金军和蒙古军的距离不但没有拉开。相反自己的队伍却被‘烈火军’冲散了。这些烈火骑士追在金军的背后,猛打猛冲,一下子就冲到了金军的指挥中枢。 完颜合盏是个拥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了。他一看到蒙古大军不仅轻易的破掉了自己对付骑兵多年来最有效的一招,而且还没费什么力气,就杀到了自己的眼前。心中知道,此时已经是最紧要的关头了。 他命令手下“赶快立起帅旗。 ”“是。”手下的亲随答应一声,展开了一面两丈高的大旗。黑色旗面上,绣着红字,用女真文写着‘护军万户——完颜’几个字。完颜合盏虽然只是一个万户,论军衔并不是太高。但他是王族后裔,姓的是完颜,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叫他在其他将领中独领风骚了。更何况,他在拥有王族耀眼的头衔的同时,也是一位出生入死的实战家。 他屡次在和敌人的激战中,以勇敢善战而闻名。他手下的步兵,虽然在野战方面不是骑兵的对手。但是在守城方面却是一把好手,敢于挫敌锋芒还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拥有丰富的守城经验。 在西夏和金朝交接的地方,几乎都是一马平川的沙漠戈壁。双方要想守住阵地就必须修筑城堡。用城堡来保护边民生产,用边民来巩固土地。这是双方都必须遵守的法则。因此要想夺取一块土地就必须要首先占领当地的堡垒。 而这种频繁的争夺战,也就锻炼了边地守城步兵的能力和信心。但是今天,主帅却要善于守城的步兵,来当野战争锋的主力。这样虽然可以发挥步兵善于防守的威力。但是也必然造成大量的伤亡。要是万一这一仗打不赢,大同城被包围了怎么办呢。 一想到大同城里粮库那空空的库底。完颜合盏不禁感到一阵凉气从后背上升了起来。 ‘但是我们有十五万人马,怎么会输’完颜合盏的这个想法给了自己极大的勇气。此时黑色的帅旗在空中高高的飘扬,而这正是要骑兵出动的信号。在城楼上观看的博古论同志看到立起的大旗,知道出击的时候已经到了。 他连忙转身对旁边的传令官说道:“打开城门叫骑兵出击。” “是。”传令官用激动的口气回答到。毕竟十万骑兵同时出击,这在金朝最近五十年的战争史上还是头一次。参加这次会战的绝大多数人,这也是他们一生中参加的最大规模的战役了。 此时的大同城中已经排满了等待出击的骑兵,他们在长官的带领下,井然有序的排列在大街上。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在宽阔的街道上,排满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铁甲骑士。每个人都不说话,大家都沉浸在出击以前的紧张中,各自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有的在和自己的家人做最后的道别,有的心中充斥着即将建功立业的喜悦,有的则在盘算着这一仗下己的兵役期限就该满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庆贺一番。当人面对生死考验之时,也往往是这个人最本质,最单纯的一面表现的最为丰富的时候。 “开城门。”在面对这样一支古来少见的骑兵军团出击的时候,任何人的声音动作都仿佛有了一种神圣感,一种自豪感,甚至带有了一种宗教的感觉。在这么多出击的小伙子中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呢。 第十六章 援军到来 此刻,在蒙金会战的主战场上,蒙古军已经渐渐的占了上风。虽然金军在人数上占优势,虽然他们也战斗的很英勇。但是毕竟蒙古军的素质占了绝对的优势。这些天生在环境严酷的草原上,每天都要面对狼灾,旱灾,雪灾。以游牧为生,以弓箭为友,以射猎为业的人。战斗几乎就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而和这些蒙古对手交锋的金军虽然勇敢,但是除了勇敢之外,其他的都还差了许多。现在,完颜合盏的中军也参加战斗了。那面高高飘扬的大帅旗,已经成为了全军人人心中的希望和寄托。只要它还在就说明,战斗没有结束,主帅还在,战斗的精神就还在。 蒙古军也看出了这个关节点。赤老温亲自率领‘烈火军’冲锋。而完颜合盏手下的一万中军主力则是豁出性命的,来保护主帅和军旗。因为在古代的战争中,旗鼓这些东西就是一个军队的象征,丢失了旗鼓,特别是标志着整个军队和将领精神,和全部荣誉所在的战旗。一旦被夺,甚至会引起整个军队的溃散。 “弟兄们,一定要顶住。今天是少有的大会战,就叫我们在今天露一手吧。”完颜合盏骑在马上来回的奔跑,鼓舞士气。而与此同时,在蒙古一方,经过无数次实战成就了自己不朽威名,号称蒙古国第一勇士的赤老温此时正沉浸在奋战的兴奋中。两把砍刀此时已经换过了,因为原来的那两把砍开了太多的铁甲已经卷刃了。赤老温没有一句鼓舞部下士气的言语。事实上也根本用不着说什么言语,他奋战的身影本身就是对手下最大的鼓励。而多年来赤老温也正是用这种身体力行的办法,带领着手下去争取胜利的。 但是很快撕杀的双方就停止了战斗,因为有一种声音实在太可怕了。那巨大的隆隆声从远处传来,那时是十万骑兵的四十万只马蹄踏在大地上的轰隆声。那声音如奔雷,又像是海潮。那样的大气磅礴,那样的震人心魄。 金军听到这声音兴奋的大叫:“来了,来了。”仿佛自己的这些苦战都有了意义。而蒙古大军官兵却紧张的向那只黑色的大军望去。俗话说‘人到一万无边无沿,人到十万掣地连天’何况是十万正在冲锋的骑兵呢。他们踏起的烟尘升到半空中。仿佛是一片乌云遮天避日而来。 终于,金朝骑兵赶到了。他们从蒙古大军的左右两翼展开了攻势。而这些蒙古军队几乎还都在和对面的金朝步兵作战呢。这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金军骑兵几乎是立刻就冲破了蒙古军的队型,而说实话正在激战中的队伍也根本就没有什么队型。 两股挺着长矛的黑色洪流在几乎是在瞬间就合流了。他们从中间把蒙古军拦腰斩断。蒙古军虽然英勇,战斗力强,但毕竟是在面对着一比五的绝对劣势。而且金军骑兵由于是偷袭,几乎完全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和特点。 强大的冲击力,再加上最适合冲锋的兵器——长矛,他们给蒙古军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只是在不长的一段时间里,蒙古军就有上万人被杀。受伤的也同样是数以万记。 “师傅,顶不住了,快撤吧。”此时察合台和窝阔台两兄弟来到了赤老温身边。一把抓住还在拼死力战的师傅大声喊到。 “什么,撤。成吉思汗的大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赤老温把怪眼一瞪,猛的甩开了徒弟的手,还要向敌人冲去。兄弟俩心中清楚,看来师傅今天是要战死在这里了。 可是,正在此时一股强大的金军骑兵冲了过来。他们的冲击力是如此的强大,即使是如火焰般酷烈,如冰霜般冷酷的‘烈火军’也抵挡不住败退下来了。赤老温在口中喊到:“不许退,给我顶住。” 可是,兵败如山倒,此时的蒙古军无论赤老温说什么,也都听不见了,裹胁着赤老温向后退去。察合台和窝阔台兄弟一看主帅退了,也率领着手下的残兵败将向后退去。不过,他们在撤退的时候脑子还算清醒,一边撤一边高喊:“退回寨子,退回寨子防守。” 终于剩下的一万多蒙古军,退回了山顶上的营寨里。蒙古军的营寨外面都挖了壕沟,暂时挡住了金朝骑兵的突击。 蒙古军进寨之后立刻转身对金军就是一阵乱射。虽然是惊魂未定没有什么准头,但是毕竟他们功底深厚,追在前面的骑兵纷纷落马。寨子当中的水井成了蒙军的救命井。奋战以久的人们纷纷到水井旁打水来喝。 那些垂死的伤员也许就因为这么一口水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窝阔台和察合台两兄弟分派手下在寨子的各处固守。而赤老温同志则一直呆呆的坐在一旁,为自己没有死在战场上而自责。 但是很快战斗有开始了。金军的步兵此时赶到了,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担石抬土向蒙军的堑壕里仍去,眼看就要把蒙军的堑壕填平了。此时对于这些幸存的蒙军来说这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金朝步兵很快就把蒙军的堑壕填平了,金军发射的长箭象飞蝗一样密集的射来。蒙古军躲藏在栅栏后面,向金军发射穿甲箭进行还击。蒙古军的箭之所以称为穿甲箭,关键还是在它的箭头上。蒙军的箭头是三楞或者是正方型的,这种特殊的造型增加了蒙军箭头的穿透能力,可以射穿金军的铠甲。 再加上,蒙古人所使用的混合弓是当时世界上强度最大的一种,后人曾经作过统计,要拉开一张蒙古混合弓,平均需要150斤的拉力。这在当时的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因此混合弓再加上穿甲箭就形成了,当时世界上最有威力的武器。 任你是天大的英雄,蒙古人也能在百步之外取你的性命。 此刻,金军的步兵已经开始冲锋了。他们手中举着大盾牌,十几个人结成一体,互相防御,把长矛伸在外边。就象是一只刺猬杂缓慢的向山上移动。蒙古人的穿甲箭虽然有效。但是对付这种又厚又重的大盾牌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无数的蒙古箭射在盾牌上,仿佛是刺猬身上的刺一样,但躲在盾牌下面的金军却没有受到多少伤害。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十几个这样的刺猬爬上了山顶,。蒙古军立刻发一声喊向金军冲来。金军也立刻应战抛下笨重的盾牌,手持长矛和狼牙棒与蒙古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山下的金朝步兵一看突击部队成功了,也紧跟着向山上冲去。寨子里的蒙古军只有一万多人,而且是刚刚经过奋战败退下来的部队。体力上没有恢复,精神上更是疲惫不堪。再加上,作为军中统帅的赤老温同志此时此刻,正沉浸在战败的恼怒之中,无法有效的组织部队进行防御。 所以金军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杀进了蒙古人的大寨。蒙古大军人人都是拼死抵抗,以为这次就要全部战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从东方迅速的跑来了一直队伍。看人数约有一万人左右,马匹跑动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队型保持的却很好。整个万人队排成了一个三角形,要是从天上俯瞰的话,就仿佛是一座大山在地面上快速的移动一般。 这一万人马人人都骑黄马,身上的战袍也是用黄色丝绸制成的。在队伍的最前面高挑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稳如山’三个大字。这只队伍眨眼间就来到了金军队伍的跟前。动作熟练而简洁,弯弓卧马射出雕翎箭。 从金军的软肋部位猛的攻了进来。金朝骑兵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山上的决战中了。眼看着山上剩余的蒙古人就要被消灭干净了。胜利就在眼前,可是没想到就在胜利拓手可得的时候,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被蒙古骑兵在侧翼给了猛烈的一击,等到金朝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庞大的骑兵阵势发生了雪崩一般的溃败。蒙古骑兵在金朝的骑兵阵里分成小股来回的穿插游动,使得金军结不成队伍。 部队很快就发生了变化,金朝军队的军纪严酷是天下闻名的。在它的军队中有女真,汉,契丹,羌,西夏等各族的士兵。平时完全是依靠严酷的军纪,来维持军队的完整性,而一旦军队发生了混乱或者是溃败后撤退的时候,军队原有的纪律就荡然无存了。而此时的军队也就解体了。 因为他们不是一个民族的部队,没有蒙古人这种血战到底的勇气。所以很快金朝骑兵就败退下去了,接着在山上拼杀的步兵一看骑兵先撤了,心里也开始发慌了。纷纷向山下退去,因为他们的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蒙古军骑兵的四条腿的,要是不趁现在赶紧跑,等一会儿蒙古骑兵腾出手来来个上下夹攻,那自己的这点人马就一个也跑不了了。 在山下作战的蒙古军对金军又追击了一阵,也收兵回到了山上。他们在营门外纷纷下马,走在中间的一员青年将领,年纪约有三十多岁。身上披着黄色的斗篷。头上的战盔也用黄绫子包边,显得雍容大度,气度不凡。 与此此时,窝阔台,察合台,赤老温三人都走出了营帐。看到这员大将神色中颇有些尴尬,那员大将也不说话,就站在营门口看着他们,脸上微微露出笑容,神色中颇有些揶揄的意思。 察合台和赤老温站在一旁背手站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窝阔台才勉强的笑了一笑说道:“大哥,这次真,真是谢谢你了。”原来这员及时赶到的大将就是成吉思汗的大儿子赤术同志。 此刻,赤术冷冷的看了窝阔台一眼说道:“兄弟不必多礼,恐怕你是口不应心吧。” 窝阔台脸上一阵发红,双眼直瞪向赤术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 “哼哼,什么话还用我说明吗。父汗一再嘱咐你们,要等三路大军到齐之后一起攻城,可你们为什么冒险自己和金朝开战。这不是争功又是什么。幸好父汗料到你们的性子急切,必然中了敌人的诡计,才叫我星夜兼程来救援你们。想不到啊,想不到,哼哼……。” 在旁边的察合台,在旁边听得又羞又恼,早已经怒不可厄了。一听赤术说话中语带讽刺,就立刻冲过来说到:“大哥,你把话说明白什么叫想不到,你也不用忌讳,就尽管痛快说出来吧。” 赤术也不示弱,他本来就对弟弟心怀不满,一听察合台竟然质问自己,就冷冷一笑说道:“这还用说吗,想不到你们兄弟如此的不堪,三万精兵竟然差点就全军覆没了。” 察合台一听这话顿时就翻脸了,要冲上来和赤术撕打,却被赤老温一把抓住了。赤术看到察合台那势若疯虎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转身出了寨子,自己领兵到山下有扎了一座寨子。 到了晚上,成吉思汗的中军三万主力也到了。成吉思汗在小山后面的一处草地上扎营。命令赤术,察合台,窝阔台,赤老温前去见他。在会上把窝阔台他们狠狠的骂了一顿。并要他们戴罪立功。准备好明天决战。 同时在大同城里,也正在召开庆功宴会。博古论同志和胡沙虎同志坐在众人的中间,两边都是参战的将军们。胡沙虎同志手举酒杯站起来说道:“诸位,今天我们消灭了鞑子两万多人,差一点就把他们全部消灭了。明天我们还要再接再厉。把蒙古军队彻底消灭干净。来,为了我们明天的胜利大家来干一杯。”大厅里的众将连忙一起起身,喝干了杯中酒。 等众人落座之后,胡沙虎同志这才说道:“今天这一仗,打得实在是痛快,博古论大人的计策完全成功,完颜将军的步兵打得英勇顽强,也立了大功。现在蒙古军又来了援兵,不知道大人有何御敌之策啊?” 博古论同志低头沉思了一下才说道:“大人,现在成吉思汗已经到了。他手下的一定是蒙古军的主力。根据探马的报告,敌人的总兵力约有五万人左右。我的意思明天我们要继续出战。这次我们要出动全部的兵力和蒙古人进行决战。要赶在他的第三路大军到来之前就消灭成吉思汗,这样整个蒙古就会群龙无首,重新回到以前互相混战的时代去,那我们大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胡沙虎同志大喜,点头微笑说到:“将军的计策果然高明,那就请将军明天排兵布阵。我来为大人助威。” “多谢大人。”博古论同志满脸感激的说道。接着他又转身对众将说道:“今日酒宴完后,你们都回营房休息,等待明天的决战。” “是。遵命。”众将一起轰然答到。 第二天,天不亮蒙金双方就起身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准备了。骑兵把自己的坐骑喂的饱饱的。检查马鞍,马镫,马肚带有没有破损,不结实的地方。接着把自己的盔甲,兵器都擦拭一便。不知不觉见已经到了出击的时间了。大家饱餐战饭,准备把自己的生命再次投入到那未知的凶险中去。 当太阳升到半空中的时候,蒙金双方的阵势也列开了。这次双方摆的都是自己最拿手的阵势,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奇谋妙策,有的只是双方的决心和勇气。 金朝用的是五部阵型。中间的主要兵力排成了三排或者说是三部分。最前面的一排是前锋。三万重骑兵将最先和敌人遭遇,后面三万重骑兵排成第二排,这是中军主力。第三排是昨天剩余的三万重装步兵,他们负责保护主帅的安全。同时组成一个安全屏障。一旦在前面的骑兵作战失利了,就可以躲到步兵的后面去,重新集结,组织新的攻势。 在九万中军的左右两边还有两部分兵力。排在前面的是两万重骑兵,他们布置在第二排中军的两翼,每边是一万骑兵。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部队主力的两翼的安全。同时在作战时对敌人形成战术上的小范围包围。 在两翼骑兵的后面是整个军队的预备军。他们也有两万部队。在两翼部队的后面成纵队排列。这样布阵的目的是为了提高部队在机动时候的速度。一旦整个阵型中出现了漏洞这只部队就要用最短的时间赶过去补救。 同时他们还担负有远距离包抄敌人后方的任务。一旦敌人被打败,后退的时候。预备队就要远远的深入到敌人的后方去,和两翼部队以及中军主力形成双重包围,断敌退路。在整个巨大的包围网中把敌人消灭。 此时的金军由于昨天刚打了胜仗整个队伍都显得威风凛凛,金军的军官从百户以上就有自己的战旗,此刻十几万大军云集。 第十七章 惨战 此时千百面战旗飘扬在空中,同时因为民族的不同,旗的颜色也不同。五彩缤纷的旗子更增添了军队的威严。旗帜之下的战士们各个都是盔明甲亮,气宇宣昂,等待着撕杀的到来。 在蒙古军方面排出了他们最拿手的三排战斗队型,在最前面的是轻骑兵弓箭手,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战斗的一开始向敌人放箭用密集的箭雨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第二排是赤老温率领的‘烈火军’重骑兵。 这些骑兵都配有护胸甲和头盔,使用的武器也是以近身肉搏为主。赤老温把昨天剩下来的部队编在一起,又重新组成了一支‘烈火军’虽然和原来的那支比起来有些差距,但是他们因为昨天的耻辱,所以战斗的欲望更加强烈,战斗的意志也更旺盛了。 第三排是蒙古大汗成吉思汗和他的卫队一万怯薛军,也就是赤术率领的那支号称‘稳如山’的部队。这只怯薛军是成吉思汗从全蒙古中挑选出来的良家子弟组成的。其中还有不少是蒙古族贵族的子孙,他们在成吉思汗身边一方面是起到保护作用,另一方面也是起到了一个军校的作用。 他们在成吉思汗身边学习各种军事知识和带兵打仗的学问。将来学成之后被派到各个部队中去,就成了指挥官。蒙古军队就是用这种办法来保证部队的战斗力和传统的继承。 当两军队伍接近之后,首先发起攻击的是蒙军中的游骑兵部队,这些部队都是轻装弓箭手,一张蒙古混合弓,一袋穿甲箭就是他们的武器。他们总是结成小队伍或者二三十人,或者四五十人。利用马匹轻装速度的优势,快速的冲到金军重骑兵队伍的跟前快速的放箭之后,又快速的撤回。 接着下一批游骑兵再接着进攻,而金军由于受到了阵型的限制不敢对敌人发动追击,所以蒙受了不少的损失。 金军主帅博古论同志看到这种情况,命令从预备队中抽调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专门对付蒙古军的袭击。这些兵力排在主要部队的前面,来驱赶那些恼人的弓箭手。但是他们小看了蒙古弓箭手的威力。 这些人都是草原上有名的猎手,成天和各种豺狼虎豹打交道。战术机动灵活,利用弓箭的远射程优势和敌人拉开距离。瞄准了稳稳的发弓,再加上穿甲箭的威力。金军的损失渐渐的增大了。 而此时,蒙古军看到了便宜,更多的人加入了袭扰的队伍。甚至整个第一排都是跑散了,在战场上到处都是蒙古骑兵的身影。 博古论同志看到这种情况大怒,这些蒙古人怎么完全不懂会战的规矩,这那里是什么堂堂之阵的会战,简直就是敌人在欺负他们的骑兵不能施展自己的本领。看来不能再等下去了,博古论同志连忙把手中的令旗一挥,第一排的金朝骑兵就冲了出去。 金朝骑兵的特长本来就是野战冲锋,刚才叫他们玩阵地坚守,实在是有些郁闷。现在好了。他们终于可以放开战马好好的冲杀一阵了。金军排在第一排的是全军的精华,都是一些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其中又以女真骑兵为主。 当年的辽国皇帝曾经说过‘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由此可见女真骑兵的坚强战斗力。 现在这三万重骑兵排成了纵深有二十人的一排。通常在排阵的时候越薄的阵势也就是纵深越浅的机动性越好,但是冲击力不够。容易被敌人从中间截断。而越厚的阵势机动力不够,但是却有坚实的冲击力。这是一种沉稳而坚实的阵法。 金军骑兵的因为身上的负重和披挂的马甲太重所以无法快跑,而只能用小跑的速度进行冲锋。但是,尽管速度不快,那马匹跑步引起的闷雷一般的隆隆声,却更加中了他的恐怖气氛。 金朝骑兵的脸上都戴着铁面罩,以防敌人刀枪,弓箭的袭击。所以看不到他们的面孔,这些人就象是没有一丝感觉的死亡天使。而那在冲锋中随风飘动的长斗篷就仿佛是天使的翅膀。 刚才那些骚扰的蒙古弓箭手此时又变成了狙击兵,他们边退边向金朝骑兵放箭。而金朝骑兵也用长箭进行还击,金朝的长箭利在近战,只要双方的距离在五十步以内,金军的长箭头就能发挥出毁灭性的威力。 虽然他们没有蒙古穿甲箭那样对付重甲一穿即透的威力,但是却会在人体上造成巨大的伤害。即使是射中腿,胳膊这样不致命的地方,也能造成巨大的窟窿,使得伤口久久不能愈合。最终使伤员因为感染而痛苦的死去。 特别是对付蒙古军这样缺少盔甲防护的军队来说,长箭头能够发挥出他全部的优势。但是蒙古人在战场上随机应变的能力也非常强,他们在几个同伴中箭落马后,就明白了敌人箭头的厉害,立刻和敌人拉开了距离。从百步之外向金军发箭。 金军的箭头虽然独具特色。但是弓的强度却远远不及蒙古骑兵。蒙古军的箭通常可以射到一百五十步开外,而金军的箭只能射到八十步以外。在射程上相差了几乎一倍。因此金军的重骑兵从来都是以重甲骑兵的冲锋为主,而弓箭只起辅助和掩护的作用。 蒙古弓箭手拉开距离之后,金军的伤亡虽然增加了。但是坚实的阵容使得这点伤亡几乎就察觉不到。此时,金军铁骑已经从马上取下了长矛,把它们竖起来。在半空中就仿佛是一片树林在移动。 三万铁骑排成一个整齐的战线。为了保持队伍的整体性他们也象步兵一样故意的压低了战马的速度。整个队伍的马匹都是用一个节奏在跑抬腿,伸蹄,落地。虽然这样看上去有些笨拙,好象是被对方当成了靶子在射,但是,在这个看似呆板的阵型中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他是通过铁的纪律把几万人变成了一个整体。虽然,会有个别的战士牺牲,但是他们的牺牲却是以保证整体的利益为代价的。 果然随着金军骑兵的不断逼近。蒙军的弓箭手开始不断的后退。而随着两者距离的不断缩短,金军手中的弓箭又有了用武之地。双方的弓箭形成了对射。虽然还是金朝骑兵由于技术的原因伤亡较多,但毕竟也逐渐达成了均势。很快金军就逼近蒙古军的主力了。赤老温手下的‘烈火军’严阵以待。一双双仇恨的眼睛瞪视着对方。 终于,双方的距离进入了金军冲锋的范围。 “准备。”金军中带头冲锋的万户发出了口令。 “准备,准备……。”他的口令迅速的被传达到各个部队。“冲啊,皇帝陛下万岁。” “皇帝万岁。”随着最后口令的下达所有骑兵都用马刺猛踢马的腹部,训练有素的马儿,立刻就达到了最高速度。同时‘皇帝万岁。’的战号响掣云霄。在两军相距两百步的地方,金军开始了冲刺。 而排在蒙古军第一排的弓箭手,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他们迅速的退向两边,迎击金朝骑兵的是赤老温率领的三万蒙古骑兵。 “大汗就在阵中,长生天与我们同在。”赤老温高声喊着鼓舞士气。三万骑兵排成了散兵线向敌军冲去。 赤老温的军队和金军展开交战,立刻就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金军的骑兵拥有无与伦比的巨大冲击力,再加上旺盛的士气,在和赤老温手下的部队作战的时候,显示出了明显的优势。第一波冲锋就有不少蒙古军战士被挑落下马。 随之,金军骑兵的冲击力没有减弱,继续向前冲,两只军队伍就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赤老温手下的‘烈火军’因为连日来的恶战,此时已经是所剩无几了,从其他部队又补充了大量的兵员。 但是这些战士都是普通部队的士兵,他们身上没有蒙古四大主力军身上的那种霸气。这就影响了这个军队的战斗力的发挥。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在蒙古军第一勇将赤老温的麾下。主将的勇猛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抵消部队素质的不足。 赤老温在战场上还是老样子,双手挥舞双刀,暴喝连连。没挥一刀必取一人的性命。跟在他身边的是由原来老‘烈火军’组成的核心部队,此刻也成了一支救火部队。他们在整个战场上左冲右突,就好象虎如羊群一样。那里的防线发生了松动他就跑向那里,击退敌人的进攻。 而金朝骑兵也不示弱,这些人都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兵了。在和西夏人的作战中,虽不能说百战百胜,却也是占据着优势。这些蒙古人在他们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些不懂战争规则的野蛮人罢了。 那里值得尊敬,就更谈不上恐惧了。此刻双方军队已经陷入了混战的旋涡当中。金朝骑兵仍掉了手中的长矛,换成更适合打肉搏战的狼牙棒。沉重的棒子和同样沉重的钉头棰在空中此起彼伏,竟相传递着死亡的气息。 双方酣战了良久,最终还是蒙古人占了上风。其实这个原因也很简单,蒙古军的背后就是大汗,他们是敌人和成吉思汗当中唯一的屏障了。为了保护他们心中的英雄,这些蒙古族的小伙子都拼命了,俗话说‘一夫舍命,万将难敌。’更何况这些蒙古军人的素质本来就比金军要高。 这些常年在草原上野兽,敌对部族作战的战士早已经把这种程度的战斗看作了家常便饭。而只经历过小规模边境冲突的金朝骑兵却已经感到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不大一会儿,金军的骑兵阵开始后退了。他们被蒙古军凶猛的砍杀缓缓的向后推挤。显然要是再过一会儿金军的阵势就要被蒙古军冲破了。 “第二队,出击。”博古论同志看到战场上的情况后,冷静的下了命令。第二队的金国士兵,相比较第一队的来说年纪要大一些。作战经验也更丰富。但不足的是这些人中女真人的比例很低。大多数都是其他民族的战士。 其中以契丹和汉人占了多数,还有一些流落到中原的西羌,回鹘人。以及一些判逃的西夏党项人。要单纯的以战斗力来说,要比那些女真的生瓜蛋zi来得强。但是这些老油条只能打顺风球不能打逆风球,一旦要是战场上失败,这些人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逃命,而不是为什么大金皇帝卖命。 这也就是博古论同志把他们安排在中间的原因,这些散漫的战士实在是不能给他们任何一点逃跑的机会,否则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整个队伍就逃得干干净净了。 现在眼看战场上的情况危急,博古论顾不得多想了。令旗一挥,联合国军就冲上了战场。不过这支队伍的士兵虽然是联合国的,不过军官却还主要是女真人。这些女真军官率领着手下,呐喊着向敌人冲去。而在战场上的形式立刻就发生了改观。本来蒙古三万对女真三万的时候,蒙古人还是占了上风的,把金军打得不住的后退。 但一下子又来了三万人,就有点招架不住了。虽然这后上来的三万人中有不少是出工不出力的,只在后边呐喊助威。但就是这样一来,本来在战场上的那些女真武士的士气却高涨起来。手中的狼牙棒舞得更加的出神入化了。 不过只要有赤老温在,蒙古军的队伍就没有这么容易崩溃。他率领着手下的‘烈火军’突击队,专门找蒙古军人少,而金军人多,形式危急的地方出击。只要几个回合就能把那里的情况稳定下来。就这样,在赤老温顽强而有效的努力下,战场上的局面还在继续的僵持着。蒙古军虽然人少但是凭借着质量上的优势,仍能和对手打个平手。 “两翼出击,”博古论同志这下子使出了他的杀手。说实话,在博古论同志的心理,实在是没把那些缺乏忠诚心的联合部队放在很高的位置上,他们的作用充其量不过是暂时的稳定战线而已。 但是,这招两翼卷击却是他的杀招。任何敌人无论他如何的骁勇善战,也只是在和当面的敌人作战是才能显示出来,而一旦他的两翼受到威胁,甚至是退路被断的话,即使是天兵天将也难逃失败的命运。 “两翼齐出。”博古论同志下了这个简洁的口令之后,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了。因为他在自己认为最关键的时候放出了胜负手。接下来的就是要看敌人如何的应对了。他们会撤退吗?以成吉思汗,志吞天下的气概来说,恐怕他不会。 仗既然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任何一方的退缩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失败。要是此时此刻成吉思汗坚持不住真的后退。甚至逃跑的话,即使他有命能逃回草原,那些归附于他的部落也会分裂。那些被他消灭了部落的残余力量,就会重新的集结到一起。 再加上金朝的从中主持大局,居中谋划,关键时刻出兵助战。说不定到了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这个纵横草原多年的枭雄就要变成历史上的一点尘唉了。 博古论同志想到这里,不禁嘴角微微的向上翘了翘。到时候自己这个元帅左监军的位置恐怕就要向上挪挪了。进入京城身受要职,或者是出镇大郡当一方的土皇上,这应该都是不错的选择。 “两翼出击。”博古论将军的命令被迅速的传达到位了。“出击,皇帝陛下万岁。”“万岁。”随着带队冲击的万户的口令,整个万人队都发出了雄壮的战号声。这两万人是金军边防部队中真正的主力。平时就长期部署在金夏边境的地方。一旦哪里发生了事端,这支部队就要奉命出击,抵挡敌人的进攻。他们的作用就相当于战略机动部队。 因此,他们也就有更多的机会和敌人交战,也就有了更加坚强的战斗力。另外还有一点提升了他们的战斗力。这些战士都是从当地的女真农户,和牧民中招收的。他们的家乡就在这里,他们的父母兄弟也在这里。 蒙古军的酷烈天下驰名,一旦自己在这里战败,蒙受了巨大损失的蒙古军报复是必然的。到时候,不仅城池不保,就连自己的家人也要受自己的株连而丧命。为此,这些金军几乎都已经作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他们一开始冲锋就带了一种近似疯狂的劲头。“杀呀。”金军中的一些人为了提高冲锋的速度,一边跑,一边把身上的盔甲脱下来,仍在地上。浑身赤膊着向蒙军杀去。赤老温的军队虽然作战勇敢,但是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军纪败坏,任意杀戮无辜,抢劫百姓。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那真是象烈火烧过一样。常常弄的赤地千里,人烟绝迹。 第十八章 形势逆转 这些金朝骑兵既然是当地人,有不少人的家中就被蒙古人弄的家破人亡。这些骑兵身负家仇国恨两重大仇,早就把自己的生死抛在了九霄云外。只盼着能和蒙古人绝一死战为家人报仇。因此这些兵士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和他们首先遭遇的是保护赤老温主力部队两翼的弓箭手。这些蒙古弓箭手除了弓箭之外,就只有一把护身的弯刀可以对敌,其他的就没有任何可以战斗的东西了。凶猛的金军就像是洪水冲走沙土筑成的堤坝一般。轻易的就击跨了这些轻装部队的抵抗,把他们远远的赶出了战场。而这些部队都逃到了成吉思汗队伍的后面做暂时的喘息,重整队伍准备再战。 而现在金军的主要力量,终于可以对付蒙古军的主力,赤老温和他手下的三万蒙古军了。这两万金军主力就象是两把尖刀一样,插向蒙古军的两肋。蒙古军本来对付正面上的六万金军,就已经感到十分吃力了,只是凭借着赤老温的神勇和成吉思汗亲临战阵,给大家带来的激励才勉强维持住平手的局面。 此刻,敌人又增加了两万人的生力军,他们不仅在数量使蒙金双方兵力的对比完全失衡,更重要的是,这支敌军杀到的方位正是蒙古大军防守最薄弱的侧翼。现在蒙古大军的全部力量都用来和敌人抗衡了。 对于侧面则是毫无防范。金朝骑兵就这样用冲锋的速度,挺着长枪。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蒙古军的队伍。而蒙古军因为太过于专著眼前的战斗了,当敌人的长矛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竟然还没有发现。而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金朝骑兵对蒙古大军已经形成了前后夹攻。这几乎可以算是一场对蒙古大军的血腥屠杀了。杀红了眼,一心要报仇的金朝骑兵对蒙古人毫不手软。招招都是致命。而措手不及的蒙古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成敌人的枪下的冤魂。 而在正面拼杀的金军一看自己人在两侧的偷袭得手了,他们立刻也是士气大振。呐喊着向前冲来。蒙古军的阵型逐渐的消失在,金军那一波波澎湃而来的汹涌狂潮中。 蒙金大战正在激烈的进行着。赤老温的防线被冲破了,败退的士兵纷纷躲藏到成吉思汗的怯薛军的身后。进行短暂的休息和补充。冲过了赤老温这一关的金军也暂时停止了进攻来休息一下,调整好呼吸,准备下面的进攻。 再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成吉思汗的亲卫军——怯薛军了。怯薛军可以说是蒙古军的总预备队。是蒙古军中最强的王牌,他们不仅是战斗力强。而且,身份高贵,有很多都是蒙古军中各大将的子弟,或者是蒙古皇族的后裔。 此刻,他们在怯薛军万户成吉思汗长子——赤术的率领下已经作好了全部的准备,一定要象他们的誓言一样不动如山,誓死也要保卫大汗的安全。赤术骑马来到阵前,高声叫到:“兄弟们,咱们蒙古人世代受金朝的欺压,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报仇。今天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仇敌金人就在对面,叫我们杀个痛快。” “杀个痛快。”手下的蒙古军战士们也跟着一起高喊起来,有些低落的士气立刻就振奋起来。在军中坐镇指挥的成吉思汗看到敌人大兵压境了,毫不慌乱,吩咐手下人说道:“掌旗。”三丈高的军旗在军阵中竖了起来。那上面写着‘稳如山’。几个字,这正是怯薛军的战号,也是成吉思汗对他们的希望。 此刻,稍是休息的金朝骑兵又开始的新的攻势。金朝骑兵排成了厚实而坚强的阵列,前排的兵士手持长矛,后面的兵士则把狼牙棒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和蒙古军展开肉搏。重装骑兵们都放开了马力,在他们看来这几乎可以说是对蒙古作战的最后一战了。 胜败输赢,在此一举,要是在战场上打败了成吉思汗,即使是不能在战场上杀死或者捉住他。叫成吉思汗跑回了草原,那些刚刚被吞并的部落也一定会重新崛起,到时候草原又会回到群雄并起的战国时代,叫蒙古人自相残杀,总要比金朝动手来得容易的多。 金军的各级指挥官在战阵中高声的叫嚷着,以此来提升士气。两军渐渐接近,迎接金朝骑兵的首先是一轮密集的透甲箭,顷刻间就有大批的金军武士翻身落马,这种用密集的箭雨迎击敌军的战法,金军以前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通常都是双方骑兵遭遇之后就立刻展开面对面的攻防对决。而赤老温的部队因为以重骑兵为主,善于当面搏杀而拙于弓箭争风。所以,干脆就免了弓箭迎敌这一项,而怯薛军却是蒙古全军的精华,不仅善于在刀枪上见真功夫,在弓箭上也个个都是高手。 第一波箭之后,金军队伍没有慌乱,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队型。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蒙古军的弓箭可不是装装样子,第一波箭之后,第二波紧接着又到了。后面的箭支密如飞蝗般飞来。把金军射得人仰马翻,苦不堪言。 可是金军凭借着人多势重,虽然伤亡惨重却仍然冒死进攻。而怯薛军的武士们毫不慌乱。抽箭,瞄准,发箭动作是那么的娴熟流畅,仿佛他们不是在激烈拼杀的战场上,而是在那达慕大会上比试箭法或者是在草原上狩猎狼群。 尽管对面的敌人已经距离不远,有的甚至是近在咫尺了。但是放箭的手仍然是不动不摇,稳如泰山。怯薛军实际上担负着蒙古军军官学校的重任,在这里服役的士兵,只要在这里锻炼几年之后,就可以成为出类拔萃的军官。这些人不仅军事素质过硬,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心理素质同样过硬。个个都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更色的本事。 蒙古军的箭雨绵延不决而来。金军虽然顽强,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会遭到如此密集的弓箭攻击,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凭借着旺盛的斗志和一举消灭蒙古军的信心硬顶着。可是他们越是冲的厉害,离蒙古军的军阵越近,蒙古弓箭的威力发挥的就越是淋漓尽致,金军排成了密集的队伍冲锋。 这一下正好成了蒙古军练习射箭的靶子,蒙军也不用怎么瞄准。只要随手一箭出去,穿甲箭的三棱钢箭头就必然能穿透一个女真武士的铁甲。不大的一会儿工夫,在怯薛军的阵地前就堆满了无数的金军尸体。 而这些人大多数还都是金朝骑兵的精锐。因为在古代打仗的时候,士兵有敢于作战,敢于胜利的勇气,往往是决定战斗成败的关键。因此为了激发出手下奋战的勇气,军官特别是那些勇敢,弓马娴熟的军官往往都是冲锋在前。 同样那些有经验的老兵,那些强悍的勇士也都会冲在前面。而这次再加上大家都知道成吉思汗就在敌人的军阵里,谁要是抓住了成吉思汗,也就意味着是把一辈子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抓到了手中。因此排在战阵前几排的金军不是有名的武士,就是百户,千户这样的中级军官。 而他们也是受弓箭伤害最多的人。可怜这些在战场上冲杀了半辈子的军人,临死连和敌人交手的机会都没有拿到,就被快箭一箭穿身,跌落马下,接着被后面滚滚而来的铁蹄踩踏而死。 蒙古军弓箭攻势可以说是已经动摇了金军的根本,失去了军官和勇猛战士的军队,就好象是失去了头羊的羊群。尽管数量众多,但是却没有了方向感。有的人想接着冲,但是更多的人已经没有了继续进攻的动力和勇气。 特别是当他们亲眼看到,那些平日里骄横不可一视的女真骑兵被射中,从马上倒栽下来的时候。心中除了恐惧之外,似乎还多了一层幸灾乐祸的心理。这种种复杂的情绪觉在一起,它的后果就是金军的进攻速度简慢了。 而他们进攻的速度减慢了,这不仅不能使他们变得安全,相反他们成了使蒙古弓箭手射击的目标,而且从活动目标变成了固定目标,反而更好瞄准了。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当中几千女真骑兵又被射落下马了。因为女真人自持自己的身份高贵,而且勇敢,冲锋时总是排在队伍的最前面。这下倒好,蒙古军射完了军官和勇士,接下来就轮到女真骑兵了。 金朝骑兵沐浴在箭雨中,经过短暂时间的坚持之后,逃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对军令的恐惧。金军的骑兵大阵开始动摇了。而就在金军军心不稳,开始有逃跑现象的一瞬间,躲在怯薛军身后,重新组织力量的赤老温,已经发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率领着手下的军队,突然从怯薛军身后冲了出来。向金军的两翼猛的插了过去。 “不好了,打败了,快逃啊,快逃命吧。”金朝骑兵中的那些异族士兵发出了这样的叫喊。而本来已经就动摇了的军心,在经过赤老温的突然袭击之后,立刻就崩溃了。尽管客观的说,赤老温手下的兵力并不强,给予金军的打击也并不很大。 但金军人人都想,这必然是蒙古人事先安排下的巧计。先诈败引诱我们追击,然后再返回身来,一举把我们消灭。现在敌人的攻势虽然不是十分的猛烈,但命毕竟是自己的,而且一人只有一条,决没有多余富裕的。要是没了,也没有人会借再一条给自己。既然这样,那当然要倍加小心了。谁愿意留下来看看蒙古人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呢。 就这样数量庞大的金朝骑兵阵居然掉转了马头,向回跑了。这真是一个叫谁也想不到的结果。而赤老温率领着他那残缺不全的队伍。在后面像赶羊似的追赶。不时用手中的兵器打倒追上的金军士兵,叫对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蒙古大军这样做与其说是为了消灭敌人,还不如说是为了增加战场上的恐怖程度。 加深敌人心理上的恐惧。使得他们不敢再有回头决战的念头。因为说实在的,以目前双方在战场上的数量对比来说。蒙古军要是能够顺利的撤退,就已经可以说是幸运了。金军的数量是蒙古军的三倍以上,要是他们下定决心作战,那蒙古军几乎肯定是无法幸存的,但好在金军中的民族组成复杂,女真骑兵虽然勇敢作战,但其他民族的人却并不热心。 他们甚至还有人从中拆台,刚才在阵中大喊撤退的人就起到了蒙古军都无法起到的作用。 而在此刻,金军统帅博古论同志在后面看到,明明已经胜利的形势,居然会发生如此大的逆转。堂堂八万铁骑居然被只有两万人的蒙古军追着跑。这实在是太丢脸了。但是博古论同志不愧是金朝的西方名将,带兵驻守大同多年,经验丰富。 他立刻传令,步兵阵向前移动,在前方不远处的小山包上布阵。同时命令排开旗鼓,打出大旗。军队闻风而动,很快就来到了战场上的这一处制高点。这是一座独立的小山,四面都不和其他的高地相连。山势虽然并不陡峭,但是,也可以成为一处易守难攻的要塞。 同时,随军的鼓乐班子,演奏起了雄浑的军中大乐。这乐章传自唐朝的‘秦王破阵曲’,乃是颂扬当年李世民武功和唐军的煊赫威势的乐曲。后来中原离乱,这首曲子渐渐失传。倒是在契丹国中保存了下来,因为契丹对大唐文化颇为敬重,倾慕。所以一切典籍制度,乃至于宫殿,乐曲多取自大唐的遗风。 到了后来金国灭亡了契丹,他们就把这首曲子也继承了下来。因为他雄浑多姿,气势宏大。所以一直被保留到今天。 此刻,军中乐师演奏此曲,山上金军的士气立刻高涨了起来。同时,博古论同志借用胡沙虎同志的留守仪仗,也在山上排开了。只见对对‘肃静’,‘回避’的牌子,乘放‘尚方宝剑’和官印的亭子都陈列在山坡上。 在火红色旗锣伞盖下,一员大将,身穿金甲,跨下一匹神骏异常的白马。只见他在马上指指点点,和手下谈论神情自若。好象根本就没看见汹涌而来的蒙古骑兵。那些华丽的仪仗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绚目的光芒。仿佛是天上神仙使用的器物。金朝败兵看到了,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兵士们逐渐的向山坡这汇集过来。 不过,失去了再战之心的金军可不想再面对蒙古大军,看着部下们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博古论谈了一口气,知道事不可为。不过,现在那些被蒙古大军放了羊的金军溃兵还是不能放弃的。他毫不犹豫的带着身边完整的近万大军冲下了山坡。 金军溃兵在主帅的接应下,失魂落魄的退回了西京大同。蒙古大军随即就包围了大同城。一日后,蒙古第三路大军,由拖雷指挥的少年军团(现在是青年军团了)也赶到了大同城下,参与了蒙古大军的围城。 七日后,大同守将胡沙虎同志率兵突围,大同城破。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大同城破之后,损失超重的蒙古大军是会对大同城进行一场报复性的屠杀的,可这次就可原来历史有所偏差了。 在拖雷的大军赶到三日后,郭进手下的后勤马车对就赶到了大同城外,等到大同城破的时候,还不等脾气暴烈的赤老温发作,大开一番杀诫,早已和过金达成末期的铁木真连忙将赤老温招回到身边,并下令进城蒙古大军尽量俘虏城中百姓。 这些蒙古士兵们野蛮是野蛮了点,可他们也不是傻子,有钱不攥那就是XXX,更何况他们大都是穷人出身,自然想得到更大的实惠。不说成吉思汗的威望如何,只要是对自己利益有利的事情,大家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接下来,蒙古大军进城,接受金军留下来的大同城,而后勤车队代表,郭进手下的得力干将郭七,也带着后勤车队进了城,和先期进城,抢到了不少好东西的蒙古军事们热火朝天的作起了以粮食换金银,以军械换附录的生意来。 随着一车车战利品运送到蒙古腹地,一群群奴隶被送回蒙古各地,牧民们沸腾了,商人们沸腾了,整个蒙古王国沸腾了,人民在兴高采烈的议论着蒙金大战的同时,对奋战在前线的将士们充满了惊叹,原先心中的不安和惶恐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也很好理解,蒙古各部,被金国欺压得实在是太久了,心中的阴影可不是那么好驱除的,在加上蒙古大军的开局其实并不是怎么顺利,一开始大家心中的惶恐可想而知.如今打了个大大的胜仗,打下了金国的西京大同,这事的意义可是非同小可啊.牧民们在兴奋的同时,也享受到了战争带来的红利,心中的热情如何能不被激发? 第十九章 先锋拖雷 蒙古出兵金国,郭进虽然不知道历史的详细进程,可大致的脉络还是清楚的。蒙古大军一定胜利那是可以肯定的了,只是不知道过程如何而已。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郭进对于蒙古大军的主力进程,其实是不太关注的,这也没什么好关注的,无非就是派手下的后勤车队及时跟上主力的脚步,跟在他们身后打秋风,和获胜之后手中有不少好玩意的蒙古军事们大做生意,并且还充当人贩子的角色。 郭进更加关心的是跟他关系密切的蒙古大将们的消息。没办法,这也是人之常情,抱团拉山头的事情在哪都不可避免,在中古时代的蒙古更是如此。只是蒙古现在正处于上升阶段,再加上铁木真的威望,到是一时间没有怎么爆发激烈的斗争。 而和郭进关系最密切的当然要数拖雷和哲别了。 这两人却都是蒙古伐金的主力大将,尤其是郭进的最大靠山拖雷,其表现更加的出彩。 在蒙古伐金之初,依照事先的安排由拖雷的老师者别和术赤的老师木华黎,分别率领一万骑兵担任全军的先锋。由成吉思汗率领中军五万作为中军主力。他的四弟铁木格率领殿军,掌管辎重。 按照蒙古的习惯,父亲的财产主要留给幼子,他是家灶的守护者,蒙古传说有火就有生命,因此幼子被尊称为“火王”,在名字的后面加上一个“翰郗赤斤”。 这次,成吉思汗南伐金国,没有让四弟在家守灶,而是把统帅殿军的佩剑,挂在了弟弟的腰间。由于有大批的牲畜随行,形成了天然的活动粮仓,这样就巧妙的解决了远征途中的粮食问题。(当然,该有的预防还是有的) 从克鲁论河到金界壕有一千多里的路程。但是由于有活动的粮食补给基地,再加上石抹明安地图的指引。大军翻山越岭,没费一刀一枪,就渐渐的逼近了金朝的外围防线——金界壕。 金界壕是金代最具典型意义的军事防御体系。这是一座东起嫩江,西至河套的庞大国防工程。自金大定二十一年(1181年)开始大规模修建城堡。到章宗初年,因为边事紧迫,原来修筑的城堡工程质量差,无法满足战争的需要。再次开挖长壕,以此来连接边堡。 虽然金国朝廷长时间议而未决,但是章宗仍然增加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并增修了女墙副堤。到了章宗泰和末年,工程仍在继续。只是到了完颜永济死了以后的宣宗初年,蒙古铁骑已经势不可挡,边堡界壕才渐渐废弃。 金界壕主要由壕堑,戍堡,边堡等几部分组成。壕堑是金界壕的主体建筑。鉴于防御对象是具有相当越障能力的蒙古铁骑,所以它屏弃了一般的单层堑壕防线的样式,而采用了外壕,外墙,内壕,内墙四重障碍,高低相错的构筑样式。 戍堡是直接筑于内墙内侧或外侧的圆形夯土建筑。直径6——10米左右,堡顶上建有顶盖,便于戍守者遮风挡雨。戍堡之间相隔60——70米,大约是当时金军弓力的一箭之遥,便于两堡之间交叉放箭。 边堡位于壕墙内侧,方形,周长400米到800米不等,墙高与宽和壕墙相似,有堡门和瓮城。其位置多在谷口或重要道路附近,间隔数里或十数里不等。金界壕无论从体系还是结构强度上都要超过前代。 它或者建筑于开阔平坦的草原或山谷草地,或建于适宜耕种的河川地区,有利于守军耕种,放牧。加上整个工程纵深将近50米,沿线戍堡密集,便于互相呼应,若守卫得当,对付蒙古骑兵还是相当有效的。 面对这样一条绵延万里,宛若巨龙的界壕,成吉思汗的突破口会选在哪呢?这就是素有‘天下第一堡’之称的乌沙堡。 秋高气爽,暖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使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拖雷这个在蒙古军中以长睡不醒而出名的将官,此刻正坐在马背上伴随着马身那有节奏的起伏,发出轻轻的鼾声。 在他的身后是一支迤俪而行的长长队伍。每个人的身上都落满了长途行军而带来的灰尘。每人的身边都有两到三匹的从马。也就是在走长途时为了节省战马的体力,而轮流换乘的马匹。 这些从马的身上都向下躺着汗水。黑色的马匹,黑色的军旗,黑色的战袍。以及一昼夜奔驰五百里的神奇速度。这一切都说明这就是那支充满了神奇色彩,蒙古四大主力之一的,被称为‘急如风’的队伍。(也就是以少年军团为住组建的部队) 而实际上这是蒙古军的一支突击部队。他们秘密前进到这里,就是为了出其不意,一举拿下乌沙堡,为大军进入金朝境内,打开大门。 拖雷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自从上次拿到铁谷商行赠送的金朝地形图之后。已经成为了蒙古军中,对金朝边境一带设防情况,最熟悉的人了。并且,他又在图上发现了这条山间小道。使得蒙古骑兵可以轻松的避开金朝设在边境上的流动骑兵,从山腹中直穿过来。出其不意的打击敌人。因此,拖雷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只突击队的首领。 而他手下的是,五千者别麾下的轻骑兵。不仅是因为他和者别,有师生之情,指挥起来更加方便。更重要的是这支部队,最善于远程奔袭,是执行这项任务最理想的人选。 而配给拖雷的副手,名叫速不台。是蒙古军中有名的火暴脾气。是个,要是一天能跑三百里,就决不跑二百九的人。他最擅长的就是用轻骑兵,远程突击,奔袭敌后。然后在敌人的地盘上大肆劫掠一番,破坏敌人的后勤基地,打击敌人的士气。之后,再满载着战利品胜利凯旋。 他本人在从军之前是蒙古草原上有名的射雕英雄。常常一个人,一匹马追逐雄鹰,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因此练出了一手长途追击的绝活,和超强的野外生存能力。非常适应无后方作战的需要。加入蒙古军后,成吉思汗量才录用,让他作了‘者别’手下‘风字军’的副帅。 这次全军一天一夜奔驰五百里,赶到战场就是出自他的杰作。就凭这手本事,在蒙古全军中,就没有能出其右者。 此刻,蒙古军已经隐藏在山谷口的密林当中。在他们的对面,就是他们要夺取的战略要点——乌沙堡。 乌沙堡地处于金国西北路的边墙,是金朝皇帝完颜永济于1210年刚刚修建起来的。曲折的金界壕犹如两道铁索串联住数十座险峰,一条山间小路穿过乌沙堡。这就是从蒙古草原通往内地的唯一通道了。 而这座乌沙堡就恰恰坐落在这条小路上,仿佛是一只老虎。在看守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乌沙堡那打开着的堡门就象是老虎嘴一样,紧紧的扼住这条路的咽喉。这座城堡建在高高的山腰上,从那里可以轻易的控制从下面峡谷里进攻的敌人。 在堡两边的山崖上设有三十盘飞锁暗箭,暗箭机关上的绳索连着道路上的翻版机关。只要一人一马,踏在翻版上,就会立刻触动机关,那么在它射程之内的人马都会遭到飞箭的袭击。 建成后的乌沙堡因为坚固异常,以至于有“天上乌沙堡,人间鬼门关”之称。 但是,现在的金朝已经是四面受敌,日薄西山了。南面与南宋对垒,西北面和西夏争雄。东北面的辽东地区,契丹人的起义不断爆发,在北面崛起的蒙古铁骑正虎视眈眈的准备要直捣幽燕,自己占领这花花世界。 即使在他的统治区的中心,也不安宁,山东爆发了‘红袄军’起义,起义队伍正在飞速的发展。现在农民起义的烽火已经席卷了整个山东省,正有向河北,河南蔓延的趋势。 苦心经营的金界壕,也已经有几处被敌军突破。现在金朝廷在北方防线上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这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乌沙堡了。 就在,乌沙堡对面的密林中。蒙古军的军官们正在偷偷的窥探着这座重要的城堡。 “乌沙堡不过如此,只要给我半天的时间,我就可以轻取乌沙堡。”说话的正是蒙古军中有名的勇将速不台。 “你可不要轻敌啊,敌人既然敢这么放心,就说明他们肯定是早有准备了。”拖雷缓缓的说道,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即将来到的不是一场激烈的战斗,而是一次轻松的野餐。 速不台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这位王子,觉得他实在是一个有异于常人的家伙。整整一天一夜的长途奔袭,他竟然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睡觉,而就是在那剩下的三分之一的时间里他却精确的把队伍带上了通往乌沙堡的秘路,并且丝毫不差的准时到达了进攻发起位置。 看他那指点道路的熟练程度,应该是一个熟悉道路的老向导了。可是他偏偏从来也没有走过这条路。而现在大战就在眼前,夺取天下第一堡,为全军开路的重任就落在他的肩膀上,而他却可以如此的气定神闲,看那悠闲的程度,甚至都超过了自己这个沙场老将了。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怪人。” “敌人没有想到我们能在一夜之间就从天而降,你看他们还开着城门呢。只要我们够快,一个冲锋,冲进去。不用费多少工夫就能取胜了。”速不台坚定的说到。 “不对。”拖雷同样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是金国的边防重地,即使是不知道我们已经来到的消息。至少也应该知道蒙古大军南下的消息。从常理推测。实行戒严是必须的。但是现在没有看见过往的商旅和百姓,就说明他们已经实行了戒严。而他们的城门又开着就只能说明他们另外有什么计谋。 速不台向对面的城堡望去,只见,诺大的一座堡垒浮在山腰上,仿佛是一只干瘪的乌龟。有气无力的爬在地上。城上只有几面金朝的旗帜随着小风轻轻的摆动。几个士卒在城上懒散的来回走着。还不时的有几个军官打扮的人来到城墙上,既象是来查哨,又象是到城楼上来看风景的。三三两两的走着,丝毫看不出大敌当前的紧张气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们从早晨等到中午,眼看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城上的金军竟然纷纷的下了城墙吃午饭去了。看到这里,速不台双手握拳,猛的向地上一捶说道:“殿下,现在城上没人,正是拿下乌沙堡的大好时机。你给我两千骑兵。我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把城门夺下来。你带剩下的人做第二梯队,跟我冲上去。 拖雷却不顾速不台那热切的眼光,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缓缓的说道:“不急,敌人这是在故意示弱,我们不能上他这个当。”然后就再不言语了。 速不台看看眼前空无一人的城墙,又回头看看旁边这个昏昏欲睡的拖雷,真想一拳把他砸到土里,然后自己带人下去冲杀个痛快。但是毕竟自己是副帅,人家是主帅。只得把一肚子的怨气压下。此时,埋伏的蒙古军也得到命令,大家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充饥。 又过了一会儿,刚才下去吃饭的金兵回来了。不过看的出,这已经又换了另外的一批人。原来上午的那拨人,已经换岗下去休息了。这拨人比上午的那些人警惕性还要小。只是在城上象征性的走了几趟,就一个个的坐下来靠在城墙上,不一会儿就都进入了梦乡。 此时,速不台急的几乎就要大叫起来了,“敌人已经都睡着了,这下您应该放心了吧。午后打个盹儿是人之常情,这里面决不会有诈。”拖雷刚要说话,速不台已经转身下了山坡,边走边说到:“我自己领两千人马下去。不用你的将令,要是拿不下来,你就砍我的脑袋好了。 拖雷想要追上去再说几句,可速不台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下了小山。集结了队伍,点起两千名黑骑兵,向谷口走去。 拖雷望着速不台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只得自己也下山去。布置接下来的事情。 速不台的两千人马就象是狩猎中的狼群一样,悄悄的接近敌人的营垒。他们都下马拉着马走,并在马蹄子上包上了布片。不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已经出了山谷,接近上山的通道了。速不台才一声呼哨,手下的黑骑军才一声呐喊。翻身上马,放开马僵向敌人冲去。 蒙古军现在所用的马是专门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战马,特点是速度快,爆发力好。并不要求它有多么好的耐力,而只要在短途中达到最高速度就可以了。而这样的要求就决定了所有的战马都不是一匹好用的走长途的马。 而这就是蒙古军要给每个战士配备几匹从马的原因了。因为蒙古军法规定,没看见敌军,战马是不能骑的。 现在,这两千匹战马就就象是两千条出海的蛟龙,两千只射象敌人的箭头。以最快的速度向敌人冲刺。跑在最前面的就是速不台的乌椎宝马,确切的说它不是蒙古马种,而是产自西域的阿拉伯马。 蒙古马虽然吃苦耐劳,但是速度并不是它们的优势。而身高腿长的阿拉伯马却是短途冲刺的高手。只是这种马数量稀少,一匹往往能顶十匹蒙古马,因此只有身份显赫的大将才能乘骑。 眨眼之间,速不台就冲上了通往堡门的斜坡。只要再跑不到两百丈就能到堡门了。这伐金第一功就要落在自己速不台的头上了,想到这他不禁热血上涌。双腿一夹,那马就如飞般的冲了出去。 可是没跑几步。速不台就感觉到身子猛的向下一沉。原来已经触动了,暗设的飞锁暗箭的机关。 刹那间,设在两边崖壁上的三十盘飞锁暗箭就立刻发射出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之‘长箭’暴风雨般的想速不台身后的蒙军中射去。金国使用的箭独具特色,被称为‘长箭’。因为这种箭的箭头特别长,往往要长达七八寸,有的甚至接近一尺,比普通的箭头要长出一倍。 虽然因为箭头太长影响了射程,但是,在五十步之内却具有令人胆寒的杀伤力。因为巨大的箭头本身就具有了超强的破甲能力,一箭就能洞穿最坚固的铠甲。而现在蒙古骑兵全部集中在这窄窄的上山小路上,骤然遭到机关枪般密集弓箭的射击。立刻就象是割麦子似的被成排的射到。 而就在这危机的时刻。忽然乌沙堡城里一声炮响,无数的金朝骑兵冲了出来。 不好,中计了!速不台心中大惊,悔不该不听拖雷王子的话,这下子,可要吃大亏拉! 第二十章 各施手段 显然,金军已经作出了安排。虽然他们不知道蒙古军什么时间会进攻这里。但是已经得到了蒙古军即将偷袭的情报。 速不台猛的一拉马缰绳,从坑里跳了出来。原来飞锁暗箭都是向后瞄准的,用意是来杀伤大规模冲锋的密集队伍。而速不台所处的位置正好处在飞箭射击的死角里。因此虽然他身后的人马被射的人仰马翻,但他本人却毫发无损。 跳出陷坑的速不台立刻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显然,现在的情况对自己来说是十分不利的。这个队伍被金军的长箭压的抬不起头来。而金朝的骑兵正象旋风一样冲来。要是稍有犹豫,自己和手下的两千弟兄就非要葬身在此处了。想到这里速不台猛的抽出了腰中的弯刀,把刀在手中一挥说道:“弟兄们,为了大汗和蒙古的光荣,冲啊。急如风”“急——如——风”手下幸存下来的蒙古勇士听到自己主将的战号,也立刻拔出自己的兵器,大呼起来。在蒙古军中只有功勋卓著的部队才有成吉思汗亲赐的‘战号’。而黑骑军的‘战号’就是——急如风。在战场上只要一听见这个‘战号’,从者别以下的全体将士就会立刻精神倍增,仿佛大汗在跟自己一起,冲锋陷阵一般。 飞琐暗箭虽然密集,刁钻但是毕竟数量有限。片刻之后箭雨停止了发射。蒙古军立刻感到头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千余名骑兵在速不台的带领下,呐喊着向金朝骑兵冲去。从乌沙堡中冲出来的金军约有三四千人,都是金朝精锐的近卫骑兵。他们是一身标准的金朝重骑兵打扮,身上穿着重达六七十斤的冷锻玄铁甲。头戴二三十斤的铁盔,脸上戴着面具。马的前胸上戴着铁制的护胸甲,脑袋上带着铁面具,面具上还铸造这一个尖角或者是一个突起。用于冲撞对方的马匹。马身上的负重包括骑手的重量在内往往要超过四百斤。因为重骑兵的骑手也都是挑选的特别身高体壮的人来担任。因此重骑兵的马,都是从东北挑选的特别高大强壮,善于负重的巨马。他们和蒙古军所骑的蒙古马比起来,简直就是巨人和侏儒的差别。蒙古军的小马善于野战机动,发挥蒙古弓箭手的威力,在远距离上消灭敌人。而近距离的肉搏战正是防护力和攻击力最强,却缺乏机动力的金朝骑兵的优势。因此这种狭路相逢的恶仗正是金朝骑兵的长处,相应的也是蒙古骑兵的劣势。 速不台当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但他带领队伍冲锋的目的,只是延缓对方的攻势,不使自己的队伍一下子就被对方冲破。双方骑兵很快就混战在一起。金朝骑兵近战的武器是每人手中一条狼牙棒,这是金朝从起兵以来的看家利器。当年在侵略宋朝的时候就曾经发挥过巨大的威力。在宋人的著作中,多次出现金朝武士腰挂狼牙棒记载。金军的狼牙棒大多是用枣木作的。形状多为八棱型,也有一些是圆的或者是方的。在上面钉满了铁钉。近战时,金朝重骑兵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挥起狼牙棒猛的向对手的天灵盖砸去,往往一击毙命。而蒙军的弯刀砍在这些钢铁战士身上却都被弹开,即使有少数人的刀能砍开铁甲,却也只是在铁甲上留下一个缝子,没法伤到骑士的身体。 蒙古军的特长是在草原上来去飘忽的打运动战,即使是两军决战也是用弓箭争风,很少打这种硬碰硬的阵地战。因此他们的装备很不适应这种战法,骑兵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盔甲,多是在身上穿一件牛皮背心就完了。而金朝进入中原日久,已经很熟悉这种战法了。重铠骑兵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没一会儿工夫,蒙军就损失了好几百人。 速不台指挥着部队且战且退,渐渐的退出了堡门前的峡谷。来到开阔地带就是蒙军的天下了。蒙古骑兵立刻放开马力,象出发时的山谷猛跑,一边跑一边象后面放箭。蒙古军的弓箭天下无敌,涂有防水油漆的混合弓,发射出来的透甲箭是当时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一箭就能轻松的穿透金朝骑兵的重铠。更何况双方并没有拉开距离,始终保持六七十步的差距。这正是蒙古弓箭的最佳杀伤范围。而相对来说,金朝骑兵的马因为身上的负重过大,没法放开四蹄奔跑,只能用小步快跑的方式追击敌人,没法追上敌人形成肉搏战。而他们在弓箭上又不是这些蒙古弓箭手的对手。他们的长处是肉搏,而在弓箭上却并不十分的精通。他们的箭因为太长太重,所以射程只有蒙古弓箭的一半。一般只能射到八十步以外的地方。也就是说,等他们的箭射到蒙古军身边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蒙古军甚至只要一伸手就能轻松的抓住。 而蒙古军发射的箭头却是劲头十足,这些蒙古战士都是常年生活在气候环境恶劣的蒙古草原上的,因此身体条件要比生活在中原地区的金军官兵优越的多。差不多每个人都可以轻松的拉开两三百斤的硬弓。而他们发射的箭头更是三棱的钢箭头,俗称‘穿甲箭’又叫‘透甲锥’。蒙古骑兵坐在马上使一招‘犀牛望月’回手一箭,后面就有一个金朝骑兵应声落马。 在这段不长的道路上金朝骑兵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有将近一千人被杀死在路上。 速不台跑在最后,沉着冷静的指挥着部队的撤退。而实际上这也是蒙古军的一种战术,在正面力拼,打不过对方的时候。往往采取诈败的方式。在运动战中歼灭敌人。 但是很快蒙军在进入山谷以后形式又发生了逆转。山谷中的树木和复杂的地形阻挡了蒙军骑兵前进的速度。而两军相距的本来就不远,眨眼之间对方就追了上来。这下又落入了对方的节奏了。此时金军的手中已经换上了冲锋时使用的利器——长矛。重骑兵使用长矛的名声几乎和弓箭骑兵用弓箭一样响亮。穿戴重铠的人和马的重量再加上快速奔跑起来的惯性都灌注在那铁制的矛尖上了。这么强大的冲击力足以把对面一个同样重装厚铠的骑士从马上挑下来。 这些杀红了眼的金军骑士此时仿佛是魔鬼付体了一般,嚎叫着冲向蒙军。转眼间,两军遭遇。蒙古骑兵就象是撞到了墙上一般,被金朝骑兵一下子从马上撞飞了出去。那些不幸撞到了矛尖的骑兵,就象是一片叶子似的被挑在长矛上。金军一用力,就从马上被挑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山石上。 速不台指挥队伍拼命的向山中跑去。但是山沟里满地的石头,树根使得马匹无法奔跑起来。此刻,金军收起了长矛又换成了狼牙棒。这些金军都是身材高大,再加上马也高大强壮。蒙军士兵大多只到他们胸口的高度。金军挥动狼牙棒正好从上而下,一下子砸到蒙军的头顶上。可以一击毙命,而蒙军的弯刀却只能砍到对方的胸口。而胸甲又正是全身铠甲中最厚的地方。因此对对方行不成什么威胁。 金军就象是在狩猎一般轻松的对蒙军展开了屠杀。片刻工夫就有几百蒙军成了对方棒下的冤魂。眼看着速不台手下的人马越来越少,再过一会儿,就要全军覆没了。正在这危急时刻。忽然,听见两边的山谷中传来了,阵阵的号角声。那声音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金军首领听到号声,赶忙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山势。不禁脸色大变。大喊着命令手下的骑兵集合,结阵准备应战。但是已经晚了,在激烈的追击战中金军的队行已经被拉长成了一字型。这在山地伏击战中实在是再理想不过的队型了。 伴随着号角声,无数的巨大石块从山顶上排山倒海般的砸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许多身在谷底的金兵被那翻滚而下的巨大石头连人带马砸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在这重达数百斤的岩石面前什么重甲都变成了纸糊的玩具。 “大家散开,快散开。”金军主将顾不得滚滚而下的石头。在队伍中勇敢的来回奔跑,一边喊一边挥舞双手指挥手下躲避。可是刚跑出没有几步,迎面就飞来了一支穿甲箭,正中他的面门,穿透了铁面罩,穿透了颅骨,深深的钻入了脑子里。金军主将一个跟头从马后边摔了下去。挣扎几下就不动了。 金军失去了首领顿时大乱起来。象没头苍蝇似的乱跑起来。而这更加增添了他们的伤亡。但是这毕竟是一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边防骑兵了。和蒙古人打交道的经验他们并不缺乏。即使是遭到了突然袭击,即使是在失去了主将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努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了。 在遭到最初惨重伤亡以后,金军显然想到了办法。所有骑兵下马,徒步向山上冲来。在难以活动的山沟里骑着马就象是把自己的双脚绑起来等着对方来杀一样。而下马徒步作战反而增加了机动性。再加上金军对自己的重甲很有信心。只要能冲上山坡占领了敌人的阵地。就有信心在肉搏战中彻底打跨对手。 但是,金军显然是太天真了。当他们迈着笨拙的步子向山上冲去的时候。蒙军的穿甲箭早已经作好了准备。当金军距离山顶还有二十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事先伏在山顶上的伏兵突然站起身来,几千张弓弦同时绷紧,几千只雕翎箭同时发射。那声音就像是刮过了一阵大风。金军在极近的距离上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由于距离太近,许多透甲箭不仅射穿了甲胄。更射穿了对方的身体,来了个对堂,从背后又射出去了。可见,在弓箭功夫上蒙古人确实是天下无敌。站在了世界的颠峰。 金军在遭到最初的打击之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直到蒙军的第二拨箭射到,他们才清醒过来。有盾牌的赶紧取出盾牌保命,没盾牌的就往别人的盾牌后面躲,实在躲不开的就只有作好去见长生天的准备了。 金军被蒙古的弓箭又压回了谷底。躲在山石或树木的后面,从马背上取下了弓箭和蒙军展开了对射。金军在弓箭的技术和质量上虽然不如蒙古。但也有自己的特色。巨大而锋利的铁箭头是一种骇人的武器。对于身上缺少盔甲保护的蒙古轻骑兵来说更是如此了。通常只要被射中一箭,这个人就会立刻丧失战斗力。而起箭时由于箭头的特殊构造更是痛苦万分。而此时,蒙金双方相距不远。女真长箭正好可以发挥威力。 不过由于金朝骑兵并不以弓箭见长,所以所携带的长箭也就并不多。而蒙古的弓箭却是看家的本事。再加上蒙古透甲箭的重量也要小于女真长箭所以携带的数量也要多于金军。通常是蒙古发射三箭,金军只回一箭。有时还把地上掉落的蒙古箭再射回来。以此来拖延时间。 此时,速不台已经带领手下脱离了危险地带,来到山头上。只见拖雷正悠闲的坐在山石上。一手托着下巴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战场。另一只手中拿着马鞭轻轻的敲击着石头。“他真是一个战争天才。”速不台在心中这样赞叹着。大敌当前的那一份从容镇定,把握出击时机的冷静,预想对手行动的预判力。等等这些加在一起,得出的结论就是——胜利。但是速不台现在还有一个疑问,他想要看看这个年轻的王子在面对,战场上出现突发事件时的决断力。一锅饭已经作到八分熟了。而要如何把这锅饭彻底作熟呢。速不台非常想知道,因为这是一个优秀的将领和卓绝的天才之间唯一的一点差别。眼前的这个少年到底是属于那一类呢。速不台等待着答案。 战场上的焦灼状态还在继续着。金军的长箭为自己筑起了一道方圆五十步的防线。在此之内‘生人务进’这是他们的信念。正在此时,拖雷站了起来。随便的对身边的传令官说了一句:“点火吧。” 命令刚一下达,蒙古军就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火箭。在箭头上绑上布条就成 了简易的火箭。此刻数千蒙古军把火箭一燃。随着各队千户的一声令下。数千支火箭就像是无数的流星一样。像谷底的金军射去。与此同时,一捆捆点燃的干柴从山顶上推落下去。此时正是初秋时节,山谷中的树枝经过夏天太阳的烘烤已经都变成了干燥的柴火。干柴烈火相遇哪有不燃烧的道理。 霎那间山谷中烈焰腾空,浓烟弥漫。在山谷中的金兵被烧得鬼哭狼嚎,哭爹叫妈。最先忍受不住的是那些马匹。它们虽然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但毕竟是些畜牲。虽然听人指派,却无法思考。被大火一烧。立刻就乱了营。在山谷中来回的奔跑,蒙古人向来爱马如命。一看见这么多的好马立刻就心花怒放。不少人跑下山去抢马。但那些马被烧得惊了,再加上这些人也不是它们的主人。所以根本不听蒙古人的吆喝,还是在山坡上自顾自的乱跑。有的就直接冲进了火堆里,把自己烧成了一堆黑炭。躲在山谷中的金兵此时也躲不住了。纷纷脱下那身笨重的盔甲光着膀子没命的向谷口跑去。“快追他们要跑了。”速不台大声呼叫。就要冲下山去。拖雷却一把抓住了马缰绳说道:“不要追了,放过这些可怜的人吧。”速不台转过脸来看着拖雷。实在有点搞不懂这个王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没看到他们都把盔甲脱了吗。对一群失去抵抗能力的人赶尽杀绝不是真正战士的行为。”速不台一下子愣住了,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跟着大汗纵横草原,从来都是要杀便杀,毫无顾忌。难道对敌人也要讲究什么正义吗。他们胆敢和蒙古大军作战,这本身难道不就是天大的死罪吗。但是他望向拖雷,又觉得这个年轻的王子确实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仿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具有无法抗拒的魔力似的。使得自己心甘情愿的服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残余的敌人打着赤膊,狼狈不堪的逃跑了。蒙古军兵将从来都是胜利了就对敌人斩尽杀绝,因此很少有欣赏敌军狼狈逃窜的时候。此刻,望着眼前的情景不禁心中升起了无限的自豪与喜悦。那份高兴真比把敌人全部杀光还要来得痛快。 此时,山谷中的火势越烧越大。拖雷命令赶快打扫战场。退出这个山谷。蒙古军士兵们把敌人丢弃的战马,铠甲,兵器都收集起来。至于敌人的尸体就只能留在原地等待火葬了。 第二十一章 智勇双全 蒙古骑兵快速的骑上战马,兴高采烈的离开火场。转移到另外一条山沟里。这里是上风头,无论是浓烟还是烈火都影响不到这里。速不台和拖雷以及另外几名千户都来到山顶上,远远的眺望乌沙堡中的动静。 只见,此时的乌沙堡城门紧闭。城上战旗密布,虽然人数看不清楚。但是大概还是能看出城上的守卫兵力比以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速不台有些懊恼的看着远处的乌沙堡。“没听殿下的话,莽撞的打了这一仗。现在敌人有了准备。要想速战速决恐怕就难了。” 拖雷微笑着看了速不台一眼说道:“将军不必把小事放在心上。乌沙堡早晚是我们的。我有一个计策,要是行的通的话今天晚上应该就可以拿下乌沙堡。”速不台一听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什么,什么,今天晚上。殿下,你不是在说胡话吧。咱们手下现在只剩下三千人了。而且是清一色的骑兵,没带攻城的器械,连爬城的梯子都没有。你是准备叫我们拿脑袋去撞城墙吗。”拖雷听后哈哈大笑说道:“汉人有句话叫‘稍安无躁’,将军既然不信那咱们不妨就打个赌。看看今天晚上我的运气怎么样。” 速不台一听把大腿一拍说道:“好,就打赌。我要是输了,速不台今生今世都跟随殿下,愿为牛马供您驱策,决不反悔。”“哎呀,将军言重了。现在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叫兵士们抓紧时间吃干粮,补充体力。等一会儿我把计划说出来。咱们照计划行事。”“好。” 两个时辰之后,乌沙堡城上守卫的金军突然看到远处的点起了无数的火把。在火把照应下一支蒙古骑兵迅疾的展开了队伍,向乌沙堡冲来。守卫的兵士吓的大叫:“大人,大人。蒙古鞑子开始攻城了。” 他这么一叫立刻就在城上引起了一片骚动。因为刚刚结束的这场战斗,实在是过于惊心动魄了,过于惨烈了。五千精锐骑兵出击,回来的却只有不到一千人。而且是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这实在是金朝历史上绝少有的惨败战例。 敌军的战士不仅作战勇敢,技术娴熟。更要命的是他们的指挥也是变化多端,神鬼难测。这支边防部队过去也曾经数次深入草原和蒙古军作战,但那时侯感觉他们是只知道正面硬拼的军队。 凭借超人的体力和精准的箭法战斗。而对于战术,战法一套则是毫无概念。因此在那个时侯,金军仍然可以凭借良好的组织,排成整齐的队型。利用整体的优势来抵消个体的劣势。但是现在,这种优势却好象是突然消失了。一向是只知道死打硬拼的蒙古人,居然给自己设起圈套来了。这在过去实在是不敢想象。 以蒙古军的超人体能再加上一个精明的头脑,会发生什么后果呢。这个前景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溧啊。 ”“传我的命令,叫弟兄守好自己的位置,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出击。”“是。”传令兵应声前去传令。 金军指挥官用手扶着垛口向远处笼罩在夜色中的群山望去,只见远处火把照耀,仿佛是天空中的星斗。数下来,总有两三千只火把。他和蒙古军在白天交过手,知道蒙古军的兵力不多。这两三千人应该就是蒙古军的全部主力了。 忽然只听蒙古军的队伍中一声号令,那些火把立刻就快速的移动起来,直向乌沙堡冲来。 “什么。”金军指挥官激动的瞪大了眼睛。“就这样展开骑兵冲锋了。这不是找死吗?”他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白天设下那么巧妙埋伏的对手,怎么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呢。 首先,乌沙堡前是一条斜坡,两边是悬崖峭壁。形成了一条天然的甬道,在这里骑兵根本展不开队型。其次,金朝在咽喉要道上设下了飞锁暗箭。只要机关发动,就是神仙也要被射成刺猬。 而蒙古军好象是对这个豪无准备。还是象白天一样的用密集队型冲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指挥官在心里这样的问着自己。可是这却是一个叫他百思不解的难题。但是不管结论是什么,蒙古军确实作出了一个叫他意想不到的选择。 很快蒙古军冲锋的部队就触发了飞锁暗箭。三十盘飞锁暗箭放出了飞蝗一般密集的箭雨。尽管是在黑暗中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但是,飞箭射中人体的声音,以及战马的嘶鸣声却是清晰可变。 经过一段攒射以后,飞锁暗箭耗光了,长箭停止了发射。蒙古军也转身逃回了出发的地方。金朝指挥官望着那远去的蒙古军,能够清楚的看出他们的人数和进攻的时候相比已经少了不少。通过目测,他们的兵力至少减少了两成。 金军指挥官叫过传令兵说道:“快,叫人给飞锁暗箭重新装填,另外再检查一下战场。”“是。”传令兵答应一声,转身跑了。很快从城墙上垂下了几根长绳,金军兵士背着箭囊从绳子上爬下去,顺着密道爬上山腰,给飞锁暗箭重新装上了飞箭。 不一会儿的工夫,几十名金军干完了活,又顺着绳子爬回了城上。这一切金军指挥官一直都在看着。直到他们都上了城墙,吩咐手下人说道:“叫一个过来,我要问话。”“是。”手下的随从答应一声,向那伙人走去,不一会儿带过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兵士。 “你叫什么名字?”指挥官面向着城下,缓缓的说道。“回大人,小的叫郭七。”“郭七。”指挥官回头看了看这个年轻人,虽然跪在那里,但是可以看的出来个子应该不矮。长相虽然谈不上漂亮,但也说不上难看,而奇怪的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兵卒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竟然凛然不惧,一双眼睛直直的望向自己,全然没有普通士兵,那种对上委琐或者是献媚的表情。 而他通过这双眼睛看到的竟然是精明和睿智。不知道为什么,指挥官从第一眼开始就对这个小兵抱有好感。因为他能够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稳重感。而这种感觉甚至传染给了自己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要是好好调教,几年之后应该是个人才。”指挥官在心里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哪的人?”指挥官问到。“陕西。”“陕西?”“是,京兆府带管,钟南山的人。”“是吗,那可是个好地方。传说有帝王气呀。”指挥官说道。 “多谢大人。”士兵说道,那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不卑不亢。在指挥官听来觉得浑身舒服。 “下面的情况怎么样?”指挥官用手向下面一指说道。“回大人,蒙古军损失了几百人,看的出他们对袭击毫无准备,尸体都是成列倒下的。显然在遭到袭击时冲在前面的先锋应该是全数被歼灭了。” “好。”指挥官满意的点一点头,又接着问到:“那飞箭都装好了吗?”“是,飞锁暗箭都准备完毕,敌人再来管叫他有来无回。”“好,你们作的不错。”指挥官点点头深表赞许。回头对手下说道:“赏他五贯钱。安排他们好好休息。”“是。”随从答应一声引领着上城的金军向城下走去。 此后的一夜平安无事,城上金军的警惕性也放松了不少。人人都想着,蒙古军晚上吃了硬亏,绝不敢在冒险攻城了。说不定已经连夜退走了也说不定。因为蒙古人一向都是来去如风,从来不打既抢不到财宝,又损兵折将的消耗战的。 但是,他们想错了,就在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城上的金军发现蒙古军又一次的开始集结了。兵士们立刻大叫:“大家准备,蒙古鞑子又来了。”不一会儿,蒙军就展开队型向城门展开了冲锋。 “喂,你们这些没有脑子的野蛮人,难道不知道我们飞锁暗箭的厉害吗。今天你们就要全部死在这儿。”城上的金军疯狂的大叫。他们对自己法宝的信任已经到了迷信的地步了。全城所有的人都挤到了城墙上,等着看蒙古军人仰马翻的好戏。 大家都屏息凝神的看着,只见,蒙古铁骑离城还有五里,进入峡谷了,还有三里,领头冲锋的那个蒙古大汉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了。正是昨天的那个蒙古军将领,他的箭法当真是出神入化,把金军射的心惊胆战。 只是可惜昨天差一点就能消灭他了。不过,没关系今天他是再劫难逃了。距离城门还有两千步,飞锁暗箭该发射了。‘哎,怎么回事。’城上的金军人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那百试百灵的飞箭竟然没有发射。 就在众人一楞的刹那间。一个金兵疯了一般跑上城头,跑到指挥官面前,顾不得行礼就喊到:“大人,不好了蒙古奸细把城门打开了。”“什么。”金朝指挥官听到这个消息,仿佛是被人猛击了一拳似的,在瞬间呆在了那里。 但是他们毕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了。短暂的停顿之后,他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形式,已经到了危急的最后时刻,一丁点儿的延误都会使全城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他抽出腰刀发疯一般的嚎叫到:“弟兄们,拼了。” 城上的金军也终于清醒过来了,拿起手边的一切武器叫到:“拼了,拼了。”一起冲下城墙。最先冲下城墙的指挥官,也看到了最精彩的一幕。只见在敞开着的城门口,几十个身穿金军服装的人在四下里散立着。中间站着一个年轻人,却原来就是昨天晚上自己召见的那个人。 金军指挥官看到这里,把牙咬的咯咯直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道:“好手段。”就一举刀想那个少年冲去,但是他又看到了有生以来想都没想过的的奇迹。只见那个少年人双手报肩,全然没有把这些凶猛而至的金军放在眼里。而在他身后,在城门口,那些昨晚被射死的蒙军尸体竟然一个个又活了过来,从身子下边抽出暗藏的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了城门。 在他们的身后,是滚滚而来的蒙古铁骑。看到这里金军指挥官的心中明白,现在已经是大事以去。乌沙堡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但是他并不肯就此放弃,咬着牙,发着狠。双手轮刀向拖雷砍去。拖雷闪身躲开这一刀,伸脚在对方的脚踝上一勾,向内轻轻的一用力。右手在他的腋下一推。这员金将只觉得,身子被两股大力,前后夹攻。下盘被人狠狠的向前拉,上盘则被人向后推。立刻就失去了平衡,一跤跌倒在地。 他刚想再爬起来。却不料被对方一脚踩在前胸上。尽管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却也动弹不得。这员金将气的大叫:“喂,蒙古狗赶快杀了爷爷。不然老爷我必报今天之仇。” 那个蒙古少年却不怒反乐了。“哈哈,那倒是好的紧,我今日第一次和人动手打架。竟然打败了一个大英雄。你有这样的志气那是很好。不如我这就放了你,咱们也不要说什么有仇没仇的。日后如果有缘相见就算是交个朋友。你看怎么样。” 这员金将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什么,什么你一个蒙古人要和我一个金朝人做朋友。”“不错,朋友,听你的口音你应该是汉人吧。”“不错,在下是河北人士。”“请问兄台尊姓大名。”“好说,在下有个小小的名号叫——‘镇河间’史天泽。” “史天泽。承上天之恩泽。果然是好名字。但不知老兄既然是汉人,又为什么要替女真人卖命呢。”“咳,说来话长。金国侵占中原日久。到今天也有近百年了,我们汉族百姓,要想求取个功名富贵无外文武两途。当今皇上是女真人,使用的朝中大臣也都是女真一族,其他的还有契丹,西域等等胡人。汉族百姓要想靠仕途发迹实在是千难万难。在下家中薄有微产,自幼喜欢刀枪棍棒。长到十八岁上习承了祖宗的恩德,当了一个小小的百户。十几年下来才有了今日的职位。” 拖雷静静的听他说着,等他说完才发话说到:“如此看来,兄台与那金朝廷也并不是一颗心呀。”“正是,那些女真的猛安谋克都驻扎在内地,每天喝酒泡妞的享受。而驻扎边关这样的苦活,累活,玩命活却是我们汉人的。女真一个兵士的粮米就够全家丰衣足食的,而我们汉人一个兵士却连肚子都吃不饱。说起来也真他娘的窝囊。” “正是呀,兄台说的正是。当今天下即将大乱,辽东有契丹族起事,山东反了一个红袄军。兄台要是能返回家乡招募义军,日后蒙古要是得了天下,兄台决不失高官厚禄。”几句话说得史天泽确实有些动心了。 但是眼前这件大事实在是非同小可,自己要是下了决心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因此,他双目怔怔的望着拖雷,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的话倒是有道理。但是毕竟空口无凭,这件事要是一旦干起来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如果日后蒙古不认账那怎么办呢。” 拖雷轻轻一笑,刷的一下解开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的黄腰带,说道:“小弟是蒙古大汗的第四个儿子,有这黄腰带为证。” 史天泽也在边关上驻守了多年,十分清楚成吉思汗虽然妻妾无数,但是真正被称为王子的只有大妃所生的四个儿子,他们为了章显自己的特殊身份,都在腰中系了明黄色的腰带。明黄是皇帝的专用色,而成吉思汗就是这草原上的太阳。 所以他的四大王子才有资格系上这象征太阳的黄腰带。他赶忙躬身施礼说道:“小人史天泽拜见大蒙古国王子殿下。”拖雷微微一笑说道:“将军不必多礼,小弟本不愿表露身份。但兄台既然不放心,那小弟现在就代表蒙古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在河北起兵成事,蒙古国君臣必然要竭诚欢迎你。长生天在上拖雷决不食言。” “那好,拖雷殿下,咱们就一言为定。史天泽信的过你,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给你了。”说完,带上几个亲随转身就走。 此时,乌沙堡中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速不台带着骑兵把堡中的金兵赶的鸡飞狗跳。不一会儿工夫,就把他们赶到了一起。高声断喝说道:“放下兵器的可以免死。” 看金军还没有缴械投降的意思,就又大喝一声说道:“快快放下兵器。“其他的蒙古兵将也都跟着喊到:“放下兵器,降者免死。”被围在一起的金军互相面面相觑。终于其中的汉人先走了出来,抛下了兵器,接着是契丹人,朝鲜人. 他们可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能坚持到现在投降已经很对得起以前的老大了,他们可没有必要和以前的老大一起血染沙场! 第二十二章 烽烟四起 最后被围在核心的就只剩下百十多个女真人了。这些人个个身材高大,虽然身处绝境,但脸上还是充满了凶悍之色。这些人不是是守城的军官,或者是重骑兵中的军官。平时在士兵面前作威作福惯了,都是些骄横无比的人物,今天怎么能在这些野蛮人面前屈服。 再加上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些汉兵,契丹兵打了败仗可以直接逃回家中,继续过日子。而自己身为女真武士丢失城池,还向敌人投降这要是传到后方,自己就算是没有死在战场上,也必然要死于军法上。 因此人人心中都抱定了拼死一战的决心。双方面对面的站了好久,突然金军队伍中爆发出了一声大喊:“为国尽忠。”百十多个女真人抡起手中的兵器就向蒙古军冲了过来。速不台手下的蒙古军早有准备。霎时间数百张弓一起发射。不大一会儿,金军就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速不台下令打扫战场,把金军的尸体全部掩埋。乌沙堡的城墙全部拆毁。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成吉思汗的大军就到了。 拖雷率领全军出城去迎接父汗的到来。成吉思汗红光满面,兴致勃勃地参观了乌沙堡的城防设施,对设在悬崖上的飞锁暗箭似乎是特别的感兴趣,把它的装置里里外外的看了一个遍。 随后成吉思汗回到了大营中,询问了这次攻取乌沙堡的经过。当听到拖雷夜间袭取乌沙堡的时候问到:“这一战你是怎么安排的。” “是。”拖雷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在晚上命人把随军的毛毯绑在马背上。然后再在毛毯上绑上火把。使得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骑兵骑在马上,手中打着火把一样。然后再派一个胆大心细的兵士骑在头马上,马群天生就是跟随头马的。头马一跑其他的马也跟着跑。所以城上的金军看上去就像是蒙古骑兵发起冲锋了。而我偷偷率率领三百兵士跟在马群的后面。等飞箭放完之后,我们就偷偷摸上去,在黑暗处埋伏起来。 等了一会儿,金军果然派人来查看情况。这些金军都被我们解决了,然后我换上他们的衣服,带了几十个人化装成金军,混进了城里,当时因为天黑,所以他们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就装作是被射死的尸体,等到拂晓时速不台将军发动了袭击,我们就在城里城外一起发动。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拿下了乌沙堡。” 成吉思汗听完兴奋得一捋胡子说道:“果然是好计,果然是好计。今后我们要对付的都是些狡猾的敌人。大家一定要记住要多用脑子去想,多用计谋。金军比我们多得多,要是死打硬拼我们必然吃亏,最好的办法就是拖雷这样的以智取胜。” “是”众人都答应到。蒙古军在乌沙堡住了三天,彻底拆除了这个进军道路上的大障碍。然后向金朝腹地开拔。在三天中拖雷把史天泽的事情向成吉思汗作了汇报。 成吉思汗很高兴,说金朝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我们要是从外面攻是很难把它打败的。而要是能从里面烂掉,却是非常容易的。今后要加强和中原豪杰的联系,要是他们都能够在金朝的心脏地带,造起反来,那消灭金朝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这就是郭进最亲近兼最大的靠山拖雷的伐金处子秀了。不仅是他,郭进现在的便宜老爸见和师父哲别,也是表现及其抢眼! 在野狐岭一战大胜的蒙古军,开始进攻金国中都,成吉思汗统领蒙古大军军开始把目光投向了金国重地居庸关。 居庸关不单有重兵把守,还布有百里铁蒺藜。成吉思汗率大军驻扎在居庸关外,接连十数日按兵不动,只派出几支探马侦察周围地形。其中一支由金降将耶律阿海率领。 耶律阿海于蒙古大军攻克乌沙堡时正式降蒙。当年,以允济皇帝即位时,曾向成吉思汗派出了一个使臣团,耶律阿海恰在其中。那一次短短的接触,使耶律阿海深为成吉思汗的姿貌谈吐、气度风采倾倒。回国后不久,他暗中再访蒙古,向成吉思汗袒露了归降诚意。成吉思汗欣赏他的胆识才华,当场欣然允纳。 耶律阿海未带家眷,还须返回山西大同。行前,成吉思汗亲自设宴款待耶律阿海。席间,成吉思汗问阿海:"朕曾听人说'不带家眷,必是诈降'。将军有何凭证令朕相信你是真心归附?"耶律阿海回答:"臣子年幼,尚在襁褓之中,臣愿以弟为质。" 成吉思汗大笑,"阿海,朕如何会怀疑你的诚意呢?方才所言,不过戏耳。" 耶律阿海是个办事认真、恪守信义之人,回去后不久,他信守诺言,果然带着弟弟图华叩开了蒙古的大门。成吉思汗感于阿海的至真至诚,将图华留做宿卫。宿卫在蒙军中地位最高,享有种种特权,通常只有那些武艺高强的功臣宿将的子弟才能入选。成吉思汗将图华置于身边,本身表明了他对耶律阿海的信任。 成吉思汗当时还问耶律阿海:"阿海,你为何不将家眷都带来?" 阿海说:"臣不愿无功受禄。臣暂且把家眷留在金营,或许对可汗更为有利。反正臣已是可汗之臣,不在这一日两日。" 成吉思汗攻金伊始,耶律阿海随胡沙虎驻守乌沙堡。拖雷、速不台能够很快袭破这座军事要塞,与耶律阿海暗中派人送出乌沙堡的地形图有很大关系。此后,阿海便正式归附蒙古了。阿海、图华两兄弟相会于蒙营,阿海听图华给他讲了一件事。阿海初以兄弟为质,确有不少蒙古将领对他的归降诚意表示怀疑,担心阿海兄弟别有所图,更担心将图华留做宿卫太过冒险,成吉思汗对图华却矢信不疑...... 作为原金军将领,阿海对居庸关的地形十分熟悉,深知要攻下居庸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鉴于居庸关前布下百里铁蒺藜,蒙古骑兵根本施展不开,阿海想起他在驻守居庸关时曾无意中发现一条只能勉强容一人通过的山路,而且从关外直通关内,即向成吉思汗献计:对居庸关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成吉思汗对阿海的计策大为赞赏,同时又不完全放弃正面进攻。他再三叮嘱阿海:"你在关外埋伏起来,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什么时候金军出关,你什么时候从后面杀人关中。" 整整半月蒙军在关外按兵不动。金军不明蒙军意图,又因依仗关固隘险,逐渐松懈。 居庸关依山而筑十分险要,加上金兵严密防守,见到难以强攻。 哲别先锋行至五更,在天灰亮时行至居庸关关下,由于行踪隐秘,并未被金兵发现。哲别想若能攻破关口,必先取下,若不能,再诈降撤军。于是命三千骑兵发动第一轮进攻,向城墙上抛去钩绳,偷偷地向城墙上爬上来。那金兵正在巡视,原本很是困乏,突然间金属器物已经挂在城墙上,立刻呐喊起来,居庸关顿时异常紧张,守关的金兵都向城下射来箭镞,蒙古先锋兵被射杀不少,还没有一个登上关隘,就被取了性命。哲别在关下看得心慌,想自己犯了错误,本只要在关下呐喊造声势即可,而如今却损了弟兄,一时情急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千夫长催马奔至眼前喊道:“哲别大将军,若再不下令撤军,我军将全军覆没。” 哲别这才回忆起成吉思汗的指示,立刻下令撤军,原是诈降撤军的,如今却成了事实,哲别苦笑。蒙古先锋军还剩两千多向关外撤去,甚是狼狈。那驻守居庸关的金兵见蒙古兵竟是如此不堪一击,都欲追来予以厉害。 守关的是朮虎高琪,金太师胡沙虎将他从镇州调回守此重要关隘,想他也许能胜任。胡沙虎原本就一无用之豺虎,所用之人也是毫无用处,那朮虎高琪与胡沙虎有类似的喜好,成天酒色为伴,若手下有人不满,定杀之而后快,没有人敢多言一句。他亦认为蒙古军只是蛮人,毫无头脑策略,一旦被打败,就会连连败退,于是草率地命金兵向哲别军追来。关内守将见蒙军受挫后不战自退,心中大喜,当即引兵出关追杀。金军利用地形熟悉,很快追上蒙军,两军厮杀一场,蒙军不敌,沿途丢下许多牙帐兵器,瘦马盔缨。 成吉思汗见哲别久去未回,定是没有按计策行事,于是立刻命大军前往帮助。铁木真领着蒙古大军朝居庸关袭来,还未走几里,就见哲别军慌张归来,而后紧随着四万金兵,扬起的风尘迷漫了天际。哲别见成吉思汗已经亲领大军反杀,于是命先锋军立刻调反冲杀回来。 朮虎高琪原以为这次可以杀得蒙古大军大败,也好为自己立身扬名,未想见那溃逃的蒙古大军反扑回来,而且似乎变得更加庞大,士气也完全不同,心里正犯嘀咕,等明白上了当后,一切都太迟了,蒙古先锋已经杀至跟前,无数的箭镞在眼前飞过,触目惊心。朮虎高琪慌张不已,命卫队环绕而卫,只想保一性命,根本就无心应战。 金兵见朮虎高琪如此懦弱,都悲愤不已,其士气也减了不少。有骨气者,奋勇杀敌,只为搏一声名。于是在金兵阵营中产生了两种势力,一种只想着逃命,无心杀敌,而令一种较往常还要勇敢,向着蒙古射来的箭矢挺进。 金兵也较擅长箭术,于是在副将的指挥下,弓箭手有规律地向蒙古大军放出箭来,蒙古兵也被射杀不少。成吉思汗坐在高头大马上,远视着整个战场,一丝笑容闪现粗旷在脸庞。她催马前行,几乎奔至军队的最前头,面对着飞来的无数箭矢,他毫无畏惧。身旁的怯薛们紧随着铁木真,深怕他有何意外。 两军在一瞬间完全冲撞在一起,最前排的步兵几乎都被撞飞,如此就去了半条性命。若是两军对战,会先下战书再择日择地决战,而今日是蒙古兵诱战,已失去了往常的规矩,只是拼杀。成吉思汗也不失往日雄风,见敌就砍,不时已经砍杀不少金兵。几个金兵见成吉思汗勇猛,都冲杀过来,欲取其头颅邀功,无奈还没来得及喊娘,就被成吉思汗砍去了脑袋。怯薛们也是尽力砍杀,只为保护成吉思汗,渐渐地跟至身边,成吉思汗竟对手下的怯薛们一笑道:“若不杀敌,人生岂不是太过无味?” 此时另一部分金军则"引"着蒙军顺利来到居庸关下。此时,只见关上遍插蒙古战旗,耶律阿海已抢先占领关隘。金军进退无路,大部分停止抵抗,弃械归降。 居庸关之战是蒙古攻金以来对敌战略上的一个重要转折。此前蒙军一直奉行斩尽杀绝的政策,致使金将士除拚死外别无选择,这在很大程度上迟滞了蒙军胜利的步伐。 居庸关大捷后,蒙军对降敌采取了相应的优待政策,大大加快了进军速度。木华黎头脑冷静,善于适应不同环境下的不同战争,逐渐树立起他在金降将中的威信。尽管这时的蒙古君臣对城市经济和农业文明还没有多少概念,随着战事的深入,他们逐渐体会到对城廓国家进行战争与统一草原各部落时所进行的战争问的显著差异,这不仅是战略战术上的转变,更需要从政治经济上加以改变和适应。 现 之后“哲别”进抵中都城下,吓得金国皇帝差点要迁都南逃,但蒙古军的攻势却因为金国士兵拼死抵抗和中都城坚固的城墙而被阻止,于是“哲别”领军袭取金国各监牧,号称夺马以百万计,极大的削弱了金国的国力。 前线打生打死,后方自然是热闹非凡,押送俘虏,押送战利品,运输粮草辎重,抽调轻壮轮流进入后勤车队,感受战争的残酷。当然,这对于郭进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郭进和整个黑龙江万户区的注意力除了前线之外,绝大部分都被近在咫尺的金国东京方面的战事所吸引。没办法,谁叫这里离郭进的老巢近呢。 蒙古大举攻金,允济皇帝对据守辽阳的契丹人越来越不放心了。特别是契丹族将领石抹明安公开降蒙后,致使他的疑心病更加不可遏制。经过几天冥思苦想,他想出了一条"妙"计出来。 钦差带着允济皇帝的圣旨奔赴辽阳,金将蒲鲜万奴率领二十万大军随后跟进。允济皇帝的妙计就是对辽阳百姓实行"夹户"政策,即每两户契丹人中必须夹住一户女真人,以达到分散契丹人力量进而兼并辽阳的目的。 辽阳正为辽皇室后裔耶律留哥统辖,倒也人心安稳,太平无事。耶律留哥为人忠厚宽仁,深受辽阳百姓拥戴。契丹人并没有忘记他们祖先的荣耀,沉埋心底多年的国仇家恨随着金末年社会的动荡被彻底唤醒,为这种民族觉悟火上浇油的正是允济皇帝的"夹户"诏书。 耶律留哥拒不接诏。部将一拥而上,将钦差擒住,推出门外一斩了事。耶律留哥晓谕辽阳百姓,正式宣布独立。 允济皇帝派大将蒲鲜万奴征剿耶律留哥。 得知蒲鲜万奴率领二十万大军逼近辽阳,耶律留哥决定暂且放弃辽阳城,带领军队百姓前去投奔成吉思汗。耶律留哥带到蒙营的是一支完整的队伍,他沿途击败了几支设法阻截他的金军,他的成功令成吉思汗对他刮目相看。设若没有辽阳军民的团结一心,要想做到这一点是根本不可能的。 成吉思汗审时度势,充分认识到耶律留哥带头叛金的重要影响和重要意义,当即派哲别率一支精骑协助耶律留哥夺回辽阳。 耶律留哥久闻哲别大名,今得相助,自是欣喜万分。尤其当他得知这位威风凛凛、所向无敌的常胜将军还不满三十岁时,益发对他肃然起敬。哲别对耶律留哥非常尊重,凡事必与留哥商议并征得同意后才付诸行动,他谦逊朴实的态度很快赢得了耶律留哥的信任和辽阳军民的好感,这正是他克敌致胜的前提。 辽阳城城防坚固,蒲鲜万奴所率军队的人数却超过蒙军和辽军人数总和。哲别首战失利,引兵再战,又被金军击退。哲别有意收拢队伍,蒲鲜万奴以为时机已到,引军杀出辽阳城。哲别且战且退,十分狼狈,蒲鲜万奴穷追不舍,直将辽阳城远远甩在身后。 哲别拖着金军离开辽阳城五十余里,突然调转马头,返身杀回阵中。早已埋伏在辽阳城外的蒙古军和辽军也一起杀出,金军霎时阵脚大乱。蒲鲜万奴败到城下,见辽阳城城头遍插耶律留哥的号旗,恐遭前后夹击,慌忙绕城而走,辽阳城重又回到耶律留哥手中。 第二十三章 雄心万丈 原来哲别见辽阳城强攻不下,心生一计。他对耶律留哥说:"金军所赖,惟辽阳城坚固城防而已。只要能调出金军,我军必稳操胜券。"二次攻城,他故意示弱于敌,好大喜功的蒲鲜万奴中计,哲别轻而易举夺回辽阳城。 哲别受到了耶律留哥的盛情款待。他惦记前方战事,无心久待,仅小住一宿,第二天便率本部返回了。 耶律留哥杀将哲别送出城外,俩人依依惜别。其时,正是1212年春,成吉思汗进军金国已整整一年。战斗仍在继续...... 有如此机会,郭进自然不会客气,在哲别还在和金军纠缠的时候,他就急忙组织了大量的青壮民兵,在哲别取得胜利之后,他们就在铁谷老护卫的率领下,迅速赶到辽阳和反叛辽军取得了联系,巩固双方盟友关系的同时,也是为黑龙江树立一道坚固的防线。 耶律留哥公开叛金后,为号令辽东百姓,在辽东自立为王,并派使臣前往蒙古禀明成吉思汗。对此,成吉思汗非但不以为忤,还派国舅按陈往辽东祝贺。耶律留哥感动之余,与按陈折箭为誓,结为兄弟。 在蒙古撤军之后,允济皇帝可以腾出手来对付耶律留哥了。他数次派兵征剿耶律留哥,耶律留哥说降了据守隆安的同族人耶得,俩人合力,数败金军,声威大震。允济帝只好派蒲鲜万奴提兵二十万再伐辽阳。耶律留哥与耶得再议,决定向成吉思汗求援。耶得对退返蒙古的成吉思汗是否肯施以援手表示怀疑,但事已至此,已不容他再犹疑了。 辽阳军民抵抗数日,伤亡惨重,耶律留哥被迫放弃辽阳,退守隆安。蒲鲜万奴正打算乘胜拿下隆安,国舅按陈率领的援军及时赶到,陈兵辽阳城下。蒲鲜万奴吃过蒙军的亏,惧之如虎,佯做抵抗后弃城而逃,辽阳重新回到耶律留哥手中。至此,耶律留哥和耶得始信成吉思汗重信守诺,用人不疑。在成吉思汗和蒙古国的支持下,耶律留哥以辽东为据点,开始了伐金大业。 “快走!别磨蹭!” 随着一阵粗暴的蒙语吆喝之声在凛冽的寒风中响起,一队带着手铐脚镣,被绳索串成列的金国战俘跌跌撞撞得走过黑暗而悠长的城门之下。城门上,赫然标着红色的隶书大字:宣德府。 在这些不幸被俘的人们的脸上,充满着绝望、伤痛、凄楚、惶惑等等诸般难以言喻的表情,因为他们深知,落在这些来自北方的蛮人手中,等同于断绝了一切的未来,一条性命化作风口之烛,摇摇欲坠。 然则,在这些人之中,却有一个年纪约在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非但将身板儿挺得笔直,脸上更是绝无一丝颓唐之色。他有着一张线条硬朗的面孔。那面孔上无喜也无悲,更无一般囚徒的绝望与悲愤。与其说是脸,反而更象一块沉静坚毅的花岗岩。惟有一双眸子里升腾着烈火,透露出他心底的无边恨意。 风吹动一缕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却被他张口一咬,紧紧咬住那截发,虽说力道大得把那截发都咬断了,但仍是止不住他心底的愤恨。不知不觉间,血液咸涩的味道在他的口中泛滥开来。他奋力一吞,将那断发和着血尽数咽入腹中。 他的不屈惹来了蒙古兵的注意,同时也惹来了更多的鞭笞与呵责。他却依旧不肯低头,反而用凌厉的目光四处逡巡,查看周遭的环境。很快,他发现,除了自己身处的这支队伍之外,还有更多的同样的俘虏队伍从各个方向汇聚过来,一同向远处那片营地进发着。 “听说蒙古人会把捉到的俘虏活活吃掉,不知是真是假?”他就这样一路思忖着,随着人流的涌动,进入了这片庞大的毡帐营地之中。 野狐岭战后的翌年春天,成吉思汗乘胜一举攻陷宣德、大同,席卷山后各州府。而由者别所统率的辽东侵攻军也在当地的契丹起义军的配合下,彻底攻取了辽东全境。这两记重拳直打得金国东倒西歪,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然则,大胜之后的成吉思汗,心中并不轻松。包括主儿扯歹在内的大批旧部都翳于是役,再也不能随自己重返故乡了。战后的那一夜,成吉思汗就宿营于长城边上。他整夜没有休息,倾听着诸将向他回报战果与战损的情况。 那些杀伤的数字令他的心情万分复杂。虽然与金军相比,蒙古军付出的代价可谓微乎其微,但是每当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被列入死亡名单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疼痛的抽搐着。尤其是老将主儿扯歹的死,更是令他伤感万分。 这位豪勇的老人的尸体是在战后才从尸体堆中被发现的。他全身的血几乎已经流干了,而双眼还睁得大大的,紧紧盯视着前方,仿佛那里还有更多敌人等待着他去斩杀、消灭。 看过老将的尸体,成吉思汗觉得心头闷闷的,一股气息始终翻腾不绝,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就那么盘旋着、郁结着难以消散。他大步迈出宫帐,摒退了身边的随从,独自乘马驰上长城之顶。 远处的一座烽火台,还有若干金国残兵正坚守其中与蒙古军对抗。粗暴的喊杀声、凄厉的惨叫声与箭簇掠空的尖锐啸声混杂在一起,接着空谷回音,发出隆隆鸣响。 “放火烧死他们!” 这应该是沈白的声音,他的命令立刻引发了熊熊烈焰。火的锋芒直冲九霄,撕裂了漆黑的夜幕。不久,城墙的一角禁受不住火焰的冲击,轰然坍塌,崩溃的土石如雨点般堕向谷底,巨大的回音不绝于耳。 劲急的夜风从从黑风口方向吹来,这千年lai经久不息的风前仆后继地扑打着长城上古老的堆堞与垛口,扫荡着残留其上的月色。天上的云如同万千奔马,被狂风化作的鞭子驱赶着,飞速的流动,不是掠过月亮的表面,将本已昏暗的月光切割为零零落落的碎片,扭曲地散落在山林之间,使得那些列着整齐的队形穿越长城的蒙古士兵的形象变得面目难辨,虚幻莫测。 成吉思汗突然发现,自己有生以来在长城前渡过的第一个夜竟然与最初的梦境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除了风的狂烈与月的迷朦之外,一切都是那么严丝合缝,如出一辙。部队进发与停止的节奏,马蹄踏过砖石的铿锵以及远处犹未停息的战斗,都曾经真切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就连长城的每一个高低起伏、隐现藏匿都没有什么不同。或许,这是因为自己对中原采取军事行动的愿望过于强烈使然吧,可是能做出这样几可乱真的梦,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刹那间,他的思绪迷失在梦境与现实之间,不能自拔。 这条长城从他脚下向东西两个方向悄然沿展出去,在平坦的山坡上静卧片刻后,倏忽间下沉又陡然间昂然挺起,冲上了陡峭的山壁。就在这动静更替之间,完成了一次生气勃勃的腾飞。他认为,这不是一般的土木工程可以企及的境界,而是人类的意志与精魂所凝聚而成的圣兽,是充满灵性与气魄的魔神。只要能够降伏它,就等同于掌握了中原的天堂。那么自己以及麾下的苍狼们是否能够降伏它呢?从眼前的情景看来,似乎已经做到了一部分,但是距离“彻底”二字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成吉思汗在长城的城堞上一直站立到拂晓,心中的郁闷却有增无减。诚然,自己是带领着蒙古人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功业,走到了比祖先更为遥远的地方。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无数人付出生命代价的基础之上。即使剔除那些死于刀剑之下的敌对者,还是有许许多多忠诚的、骁勇的、勤恳的、正直的朋友与部下也同时倒在了前进路上。 开战之初,自己一直认为,这种牺牲是必须的,也是值得的。毕竟蒙古是一块贫瘠的土地,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论如何辛苦劳作,也难以过上富裕和美的幸福生活。如果想得到那样的生活,惟有以箭簇、刀矛与铁蹄向周边那些富足的民族手中去夺取,去获得。劫掠他们的财帛来丰富自己的衣食,征服他们的土地来扩大自己的牧场。 然而,当这种牺牲突然实体化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自己的心却无法接受。当年被自己亲定为十投下的武将之中,忽必来倒在红柳林前,第一个去了;接着,孛罗兀勒血染北方的森林,相继离去;如今,主儿扯歹又走了。那么,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又会是谁再度与自己永别呢?是者勒蔑、博儿术,还是者别、速不台?乃至于失乞忽都忽、阔阔出或者曲出呢?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是自己不愿失去的人,即使是一名普通兵卒,他们的身上也奔流着草原人的血脉,那血脉与自己遥遥相通,息息相关。他们在流血的时候,自己的心又何尝不是在撕裂般的痛楚呢? 也许,这不是一个身经百战者应有的困惑,但成吉思汗确实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情绪,他仰望天际,那里已微微发白,与还未褪去的深蓝夜色相融合,呈现出一片平和的青色。 忽然,营地之中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这种声音是那样熟悉,以至于成吉思汗不必思考便可得出全军即将出发的结论。因为,这个命令正是出自他的口中。他忽然想到,当此全军出发之际,身为主帅的自己不能再沉浸于个人的情绪之中,而要与自己的部队在一起,给他们指引,予他们以心念。即使身为主帅的人心中迷惘,却不能将这种情绪扩散传染到别人的心中。因为自己带着他们已经上路了,这条路只有前途,没有归程! 数万骑兵与倍于其数的辎重、牲畜所组成的大军彻夜不息地穿越长城,直到黎明时分才完成了这次行动。直到最后一名蒙古军也通过之后,成吉思汗才带领着护卫们策马扬鞭,越过巨龙的脊背,然后沿着另一侧的缓坡疾驰而下。成吉思汗带头发出象征胜利的呼啸之声,部下门随即响应。下一个瞬间,全军齐呼,万马长嘶,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渲染得异常浓烈、鲜明。呼啸声中,成吉思汗再度回复了那个深不可测,沉着刚毅的统率者兼指导者的形象,而心情也不知在何时豁然开朗起来。 蒙古军如同追赶狐兔的猎犬,扑击蛇鼠的苍鹰一般,追赶着胡沙虎,并在怀来击败了来援的完颜纲军。此战,明安在阵前招降了敌军主力——由术虎高琪率领的契丹部队,使得这位倒霉的将军匹马逃归中都。此后,明安又立奇功,说服了镇守古北口的同族讹鲁不儿。同时,者别统领的东路军亦自辽东南下,攻取了居庸关。至此,金人号称铜锁铁钥的铁三角防御土崩瓦解,长城之上各个主要关隘悉数陷落,中都城如同一只被剥去蛋壳的熟鸡蛋般,孤苦伶仃得摆在那里,等待蒙古军去将其吃掉了。 ※※※※※※※※※ 成吉思汗坐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凉棚里,面无表情得看着自己的军队驱赶这些惊慌失措的俘虏,一言不发。 “想活命的都给我听好啦!我只说三遍!凡是做过工匠,会手艺的人都站到这边来!” 中军大将纳牙阿大声传达着成吉思汗的命令。在他的旁边,一名叫做刘仲禄的汉人临时担任起通事的职务,将他的话翻译成汉语,用更大的声音传递到俘虏们的耳鼓之中。 俘虏群中传出一阵小小的骚动。陆续有人离群,站到了另外一边。有些人也想走过去,但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没有动。 “还有没有啦?”纳牙阿又叫道。 “请问?你们要怎样对待没有手艺的人?” 那青年人忽然越众而前,大声质问纳牙阿。 立刻有两名蒙古军冲上来扭住少年,将他的身子死命得按低下去。 少年挣扎着,继续叫喊着:“听说你们要把手艺人带回蒙古做奴隶,其余的人则会被杀掉,吃掉?是这样吗?” 一名蒙古军听出他的口气不善,冷不丁狠狠得给了他一耳光,直打得青年人面眼冒金星,鼻子和嘴巴里迅速蹿出血来,溅满了衣服的前襟。 青年人将被打落的牙齿和着鲜血吞咽到肚子里,高高肿起的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屈之色,同时继续抗声道: “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带着野蛮恶臭的鞑子!” 他的反抗立刻又招致了一顿更为猛烈的拳打脚踢。下巴、小腹在受到连续不断地击打的时候,最初的剧痛很快就转为了麻木,而身体却变得轻飘飘的,仿佛一根风中枯叶般脱离了地面,轻轻地在空中横向漂出一段距离,随即歪斜着落地。少年的无力的爬在地上,一双眼睛已经被打得高高肿起,几乎只剩一条缝,但是即使如此,那眼缝之中透出的仍然是倔犟而坚毅的目光。 纳牙阿怒喝道:“先把他枷起来,一会第一个砍头!” “诺!”几名蒙古军答应着,立刻动手将少年用木枷禁锢了起来。 “要杀便杀,你们这些鞑子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青年人已经不能大声说话了,但是他依旧以微弱的声音回击着。 “他又说什么?是求饶吗?”纳牙阿问通事。 刘仲禄不敢隐晦,照原样翻译了出来。登时又有几个蒙古兵围上前来,做势欲打,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且慢!” 此言一出,包括纳牙阿在内的众人心中都立刻垂手肃立,躬身施礼。发话者正是成吉思汗。这边发生的骚动终于惊动了他。 成吉思汗缓步走了过来,看到青年人戴着的木枷,不由心中一动,眼前浮现出自己十六岁那年在泰亦赤兀惕人的营地中带枷被囚的情景。 他低头仔细打量这个年青人,感觉到他的身上隐隐然有着当年自己的影子,同样是那么年轻,那么锐利,那么坚定,那么倔犟。甚至连带枷的样子也与自己毫无二致。寥寥一瞥之间,许多往事不期然涌上心头。 “放开他。”成吉思汗对纳牙阿下令道。 “喏!”纳牙阿挥了挥手,立刻有蒙古军上前为青年除去刑枷。 “还不叩谢大汗饶命之恩?!”纳牙阿向青年喝道。 “呸!”青年人恨恨得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毫不理会。 “小子找死!”纳牙阿断喝一声,飞起一脚将青年人踢得飞了出去。 “不要打他。”成吉思汗沉声道,他向前走上几步,来到青年人面前,蹲下身来,缓缓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完颜彝!”青年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才发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就听从了眼前这个男子的命令,心中暗自吃惊。这男人看上去并无任何可怕之处,比之那些殴打自己的蒙古兵显得平和亲切许多,但是语气之中却有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之感,使得闻者不由自主得遵从于他,甚至敬重于他。 “这人是谁?居然有如此威风?”完颜彝心中惊叹着。 第二十四章 沸腾的野心 从刘仲禄的口中听到对方的名字后,成吉思汗微微颔首,他的心中感慨着:看来,只有在这样的少年身上还保有着百年前阿勒坛人征服中原之时的魄力与气概。可惜,真正继承这种精神的人如今还能有几个呢? “我是蒙古人的汗——成吉思汗!”通事的语调虽然不高,却如同在完颜彝的头脑之中爆响起一个惊雷。 “眼前之人竟然就是歼灭我大金四十五万大军的蒙古首领铁木真!”完颜彝肃然无语。 “我不会杀你。不但不杀,还要放。放你回家。不过你要替我做一件事情。”成吉思汗道。 “什么事情?”完颜彝问。 “你姓完颜,也算是阿勒坛汗的亲属了。你替我带一件东西给他。”成吉思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卷轴,命通事转交到完颜彝的手中,继续说道,“这是你们的阿勒坛汗当年给我的,如今,我把它交还给他。” “是什么?” “你们国家的委任状。当年他封我做‘招讨’,如今我不做了,自然要还给他。看,我如今带着铁骑雄兵来到这里,将这东西还给他啦。” 成吉思汗说罢便站起身来,仰天长笑,笑声压过了天空中北归雁群的鸣叫声。好一阵,他才止住笑声,对纳牙阿吩咐道:“给他一匹马,放他走!” “大汗,这也未免太便宜这小子了。”纳牙阿心有不甘地说道。 “这个少年和我年轻的时候很相似。”他叹息般地说道,“我从他的身上想起了许多陈年往事。同时,他的生存也在时刻提醒我,不要让蒙古人重蹈阿勒坛人的覆辙。” 纳牙阿默然退下,遵命照办。 成吉思汗看着那叫完颜彝的年青人艰难得站起身来,又艰难得上马,驰离营地。心中暗自称赞:“果然是一条好汉。” 然则,他却没有料到,这完颜彝经此一事后投身军旅,成为了金国末年罕见的一代名将,终其短短的一生与蒙古军奋战到底,不但建立了卓越的武勋,更以忠烈之名流芳千古. 血与火交织而成的纪元1212年于戎马倥偬之中不觉间飘忽逝去。随着纪元1213年的到来,成吉思汗在异国的土地上迎来了第二个新年。这一年,他整整五十一岁。 第一个新年,由于战事频仍,被大家完全忽略了。现在,随着一个又一个胜利的来临,大家的心情又一次回复了舒畅欢快的情绪。听从忽阑的提议,成吉思汗决定在距中都七十里之外的龙虎台大营内举办一次盛大的迎春庆典,款待这两年来劳苦功高的众将,同时,他也打算借此机会,将新一年的作战方略布置下去。 席间,成吉思汗打量着这些心腹重臣,看到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战火洗礼之后的沧桑与风尘。然而,这一切却不能遮掩他们的满腔豪情。两年的血战使他们立志弥坚,意气风发。这种姿态,与他所预想的不谋而合,长保斗志正是苍狼所必备的精神。 “今年,我们要加强对阿勒坛汗的攻击,用强大的力量压制敌人,使之不能安眠,无暇喘息!” 成吉思汗以庄严的口气发布了对金国的总攻击令。众将睁大了兴奋的眼睛,凝望着可汗,期待他将最为艰苦的任务分派到自己的头上。 首先得到命令的是术赤、察合台和窝阔台这三只新一代的苍狼。成吉思汗认为,他们必须经历更多的考验,尤其是术赤。这既是自己的愿望,也是孛儿帖的意愿。望着术赤那张无论何时都同样苍白冷峻的面孔,想起了数日前父子之间的一番私下谈话。 谈话发生在术赤刚刚从前线返回的时候。当他带着一身征尘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雄姿英发的神态立刻化作强烈的冲击波,对他的内心形成了剧烈的震荡。从他的面容上确实找不到与自己的相似之处,却继承了孛儿帖的许多特征,尤其是眼神。同样的炽烈,同样的不屈,同样的执着。每当自己与妻子因为术赤而发生争执的时候,她都是用这种眼神凝视着自己,发起一次又一次挑战,甚至强迫自己改变已经做出的决定。一旦想到这些,惊异与敌视立刻占据了自己的心。成吉思汗想,自己很可能已经将这种情绪通过眼神表露了出来,否则术赤的脸色不会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勉强平息了这些情绪后,成吉思汗缓缓开口问道: “博儿术告诉我,此次远征,你表现得十分出色,以实际行动引证了自己的诺言,率先登上了长城。为此,我将给予你特殊的嘉奖。说吧,想要些什么?领地?百姓?财富?还是女人?” “这些我都喜欢,却不是最渴望得到的。” 术赤的回答十分坚决,看来心中已经有了目标。 “不会是打汗位的主意吧?如果他要求现在就立他做继承人,自己又该怎样处置呢?” 这个念头猝然出现在成吉思汗心中,使他在一瞬间感到了不安。凭心而论,这样的要求他决不想答应。幸好,术赤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根本没有那种**。他的坚定来自对胜利的渴望和对自身实力的信心。 “我请求在来年的战斗中亲自带领部队,冲杀在全军的最前列!” 自从入门后,术赤就始终与成吉思汗保持着平等对视的姿态,加之此时全身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斗气,使得他的豪言壮语之中充满了抗争与叛逆的意味。成吉思汗深知,这些抗争与叛逆的指向无疑都汇聚在自己的身上。 ——儿子长大啦。成吉思汗在心中慨然叹息着。在术赤的心中,一种名叫“独立”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他正在执拗地摆脱着自己,拼尽全力地要将自己的影子从心中彻底排斥出去。父子之间的战争从他降生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今天将是一场带有决定性意义的正面交锋。 ——好吧,无论你究竟是谁的孩子,无论你是否在憎恨我,至少眼前这一刻,你的表现都无愧于苍狼的称号。既然身为苍狼的一员,你就有资格去自由驰骋,全力开辟属于自己的无尽天地!你的爱,你的憎,都将融入你的灵魂,给予你一往无前的动力! “去吧,孛儿帖之子!记住你今天所说的一切!时刻准备着迎接最为艰苦的战斗,以敌人的鲜血来印证你的誓言吧!” 于是,成吉思汗将术赤、察合台与窝阔台三子一同召唤至面前,将第一道攻略指令赋予他们: “从今天起,术赤接替博儿术的指挥权,察合台与窝阔台做为副将,率领右路军突破太行山南下,攻陷沿途的全部城市,伺机渡过黄河,继续攻击。如果没有机会,则从山西折返,继续扫荡阿勒坛汗的领土,直到中都城下!” ——天啊,这可是一次充满危险的远征啊!同样的想法在成吉思汗话音落地之时立即冲入众将的头脑之中。即使是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人物,也不敢说百分之百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如果交给博儿术,或许还不至如此。毕竟术赤还过于年轻,即使有过独当一面的经历,却与今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无论怎样不可思议,无论怎样惊奇愕然,成吉思汗的命令已经发出,就再也没有转圜的可可能。术赤一言不发地接受了命令,除了眼神愈发尖锐之外,再无任何反应。 老将博儿术的嘴巴微微蠕动了一下,但终于没有说出什么。他很清楚,即使自己说些什么,此时都已经无济于事了。这对父子之间的微妙关系,确实也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然而,这个微小的动作也没能逃过成吉思汗的眼睛,他立刻说道: “博儿术,你的任务有所改变,将随从大队行动,做为我的首席参谋,共襄军机。” “喏。”博儿术怔怔地回答了一声,心情已经沉浸在对适才那个命令的忧虑之中。 “左路军就交给合撒儿来带领。你将从居庸关出发,向东攻击,直抵大海。踏平阿勒坛人的东北老家,将其连根掘起。在那天寒地冻之处,不但要击败敌人,更要与恶劣的天气作战,因此一切要小心从事,不要因寒冷而折损部队。” “喏!”对于这个命令,合撒儿没有太多的异议。能够再次重掌兵权,已经使近来颇有失意之感的他满心欢喜。 “中路军由我与拖雷亲自率领,木华黎也随我一同出征!你和博儿术不仅要出谋划策,还要在战争结束之前将所有的用兵之道一一传授给拖雷,使他早日成熟起来!” 对于整个作战方案,成吉思汗有着绝大的信心。这种信心绝不盲目,而是经过审时度势之后的精心安排。两年来,他已彻底了解了金国的全部情况,这个国家虽然幅员辽阔,城市众多,然则,他们就必须分散力量来保卫这些领土和城市。即使它有着远远多于蒙古的军队,要想组织起象样的攻势,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调兵遣将,待其集合完成的时候,所有的战机也就此丧失殆尽。野狐岭之战正是这种情况的真实写照。经此一战,金军已经彻底丧失了野战的勇气与力量,除了龟缩在城壁背后坐以待毙,就是将战争的主动权拱手相让予自己的手中。 诚然,要完成这样的任务也绝非轻而易举之事。即使通过对辽阳、大同、宣德等城市的进攻,蒙古军已经初步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攻城战术。然而,这三支军团未来所要面对的城市又将有多少呢?只怕要超过一百座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谁敢保证自己在经历了近百场战斗之后还会平安无事呢?就边成吉思汗本人,去年在进攻大同的时候,胳膊上还不是受了箭伤吗?如果不是那次运气不错,自己也很可能会丧命。 “术赤也许会战死吧?察合台和窝阔台呢?处境也并不比术赤安全。” 这不仅是在回应术赤的宣言,同时,也蕴含着成吉思汗本人对亲子的期许。让他们毫无保留地投身于兵燹战火之中,经受铁与血的洗礼。自己这一代苍狼生长于苦难之中,自己之先辈乃至先辈之先辈又何偿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呢?那么对于身为后辈者,更是其人生必经之路!尤其是身为可汗之子,那么他的生命就不再仅仅属于个人,而是属于全体蒙古国民了,即使为国献身,也是理所应当! 这一天的酒宴弛续了很久,直到日落月出之际,方才告一段落。成吉思汗静静地坐在原处,看着老部下们纷纷走出宫帐,听着他们在帐门外殷殷话别,互道珍重。他知道,这道别之中别聚一番生死殊途的意味。一旦想到这些,成吉思汗忽然感到自己的全身燥热无比,再也安座下去。于是,他起身大步出门,身体还未站稳,一片白色的世界迎面直扑入他的眼底。哦,不知何时,天空下了雪,又不知停于何时。 这景象令成吉思汗的心头顿生迷离之意。这个安静的冬雪之夜里,天空阴霾,天地苍白,百兽潜踪,万物藏形。这其中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天意对战争的走向又有着怎样的决择呢?太静了,过于安静了,静得没有任何答案! 苍狼们!你们难道在这雪夜之中都在沉睡吗?你们应该时刻保持着无限活力与过人机警啊! 仿佛是为了回应成吉思汗在心中的呐喊般,有一种声音于倏忽之间由远及近,骤然而至。成吉思汗立刻辨认出这种声音的来源,对于他来说,这声音正是他再熟悉不过地,也是此时此刻最为渴望听到的——战马奔驰之声。 更令他欣喜的是,这不是单人独骑的奔驰,而至少是一个百人队在行动。他们在开进至一定距离后便不再进,反而向左右分成两队,开始各自列阵,然后翻卷攻杀于一处。 “是谁在雪中操练兵马?” 成吉思汗下意识地问道。 “回可汗,是我新近提拔起来的百人队长,名叫三木合。” 回答者的声音相当平稳,与这雪的意境颇为吻合。 “木华黎,你的眼力还不够好,我看这个三木合应该足以胜任更高的职务。即刻晋升其为千户,授予把阿秃儿之称号。” “雷霆雨露,皆出大汗。臣下这就将三木合唤来受封、领命。” “木华黎,你过于小心啦!” 成吉思汗立刻洞析了对方的心理。身当蒙古帝国前所未有的国王封号,木华黎虽然表面上形若无事,实则内心却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近年来,他的言谈愈发少了,行事也更加谨慎起来。 “我的朋友!”成吉思汗拉住了木华黎的手叮咛道,“我若不能将信任交给你,那么这个草原上还有哪一个人值得相信呢?今后,凡是在你权限之中的事,不必有任何顾忌,放手去做吧!我们还要一起走得更远呢!”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却越过木华黎的肩头,极目远眺,心情激荡。 ——新一代的苍狼成长起来啦! ——听!他们的脚步多么雄壮! ——看!他们的爪牙何其凌厉! ——他们是希望,他们是光明,他们是无限的希望和永恒的光明! 金卫绍王崇庆元年(纪元1214年)的倒春寒是那样的漫长,肆虐着一向有泉城之美誉的济南城。追随寒流之后扑来的是绵绵不绝的冻雨,它裹挟着利刃般坚硬锋锐的冰渣儿,疯狂切割着城市的街道与屋宇,阴冷的气息弥漫在大明湖上,千佛山前。这一切,对于这座一向以四季分明而著称的城市而言,是极不寻常的。往年此时,山间湖畔应该已经闪现出春天的绿色斥候,纵然南国春早北国迟,也不至如眼前这般凄风苦雨,满目萧然。后来,一些幸存者都说:这是蒙古人从北方带来的寒流。 诚然,自去年开春后,蒙古铁骑南下的风声就一阵紧似一阵,大金帝国屡战屡败的凶信亦随之传来。然则,这些消息对于这座远离边境的大都会而言,却如发生在月球上的故事一般,根本是不关痛痒的事情。 官方的应酬宴会照旧花团锦簇,街市上的交易同样如火如荼,至于四季留连于湖光山色、叮咚鸣泉之间的红男绿女们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战争就发生在与自己脚下的土地相毗连的地方。他们还忘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整整二十年前(即金章宗明昌五年,纪元1194年),那条原本流过城市北方,注入渤海的黄河突然自行改变了河道,掉头南下,夺淮河之道冲入黄海。 这次改道的地点发生在济南西面数百里之外的河南阳武,决口所形成的千里黄泛区则远在南方,根本未对本城造成任何伤害。 第二十五章 无题 然而,这个地理变化却将城市的北方彻底暴露于坦荡如砥的华北大平原之上,游牧民族一旦突破了长城的防御,便可一路南下,直薄城壁之前。然而,这些寄生于庞大帝国肌体上的人们都不可能想到,有朝一日,巨兽会遭到攻击,并于短时间内即告倾颓。 当时的济南城,是远近闻名的北方大邑,户三十余万,人口超过百万。立在城壁上眺望四野,但见小清、大沙、玉符等河流如同一条条温柔女子的手臂,婉约地抒展于左右,使得这座城市有着充足的水源,形成了湖泊相连,水网纵横的北方江南景象。 当时的著名诗人元好问对济南风光情有独钟,曾赋诗赞之道:“羡煞济南山水好,几时真做济南人”。元好问之爱济南,勿宁说对某一湖泊的独殊钟爱,遂欣然为之命名为大明湖。诚然,这片水面及其周边,凝聚了济南的七分灵秀与十全繁华,白昼间的觥酬交错轻歌曼舞自不待言,即使深夜,桨声灯影亦绵绵不绝,直至通宵达旦。 世人皆言,济南有七十二泉,其实真正的泉源数量远不止于此,几乎没人能说清楚究竟有多少。这些泉水与湖泊融会贯通,却又泾渭分明,湖因泉而增色,泉因湖而添光,辅之以芙蕖菡萏、接天莲叶,愈发美不胜收。沿湖之畔,古木森森,人工修葺的园林比比皆是,其间所满载的,是无数千子佳人与风流韵事。早在元好问出生前的八十余年,著名的才女李清照就是在这里与她的那位同样才华横溢的夫君赵明成初次相会,不久即偕百年之好,成为那个耳目空前愉悦,诗歌浸透灵魂的时代中最为浪漫的传奇。诚然,他们与元好问也都是这座自先秦时代即以历下书院而开千年文采风流的城市中值得首推的人物。 济南不但有着盛极当世的人文风物,更是当时中国北方最大的工商业城市之一。因背负群山而盛产石材,此外还有生产原木、成衣、书籍、药品、饰物、舟车等等各种商品的工场。同时,发达的蚕桑业使得这里所生产的丝绸名扬天下。 城南的千佛山自纪元七世纪起开始不断修建佛寺与摩崖造像,称之千佛,实不为过。其实金国佛教昌隆,每年登山进香者络绎不绝,即使是眼前的寒风冻雨,亦不能阻挡这些信徒们的坚定意志。这一天,在那座建于宋代的灵岩寺宝塔的顶层,正有两名男子凭栏驻足,俯视着山道上密密麻麻的朝圣者,彼此小声交谈着。 两个人都相当年轻,其中岁数最大的那人不过三十出头,另一个则是不过二十余岁的青年。只听那青年人问道: “武叔兄,请你勿必据实告诉我,北方的战况究竟如何?” 三十余岁的男子虽是平民打扮,但满脸的英气与罩体的官威,却透露出此人的武将身份。对于青年男子的问话,他并不急于回答,只是凝神眺望着着锁住群山的寒烟冷雾,似乎极力要以目光将其穿透一般。在青年人的几番追问下,他才缓缓开口道: “裕之,只怕这次你做不得济南人啦。” “什么?” 青年人的脸色倏然一变。他正是元好问,“裕之”是他的表字。这一年,他刚刚二十五岁,却以其出类拔萃的诗文在金国朝野之间博得了极大的文名。那位年长一些的男子名叫严实,字武叔,出身世代将门之家。自蒙古入侵以来,朝廷连败,为缓解兵员之不足,因此下令各地可行招募义勇军,以增强城市守备力量。严实本人依靠家族声望,在短时间内组织了一支人数可观,颇具战力的军队来到济南,得到了嘉奖,并被授予治中的官职。相较于本地守军,他的部队纪律严明,不仅每日操练且从不扰民害民,被本地百姓誉为名副其实的“义军”。元好问与严实是总角之交,因此他的此次济南之行,严实的地主之谊自是责无旁贷。 凭心而论,严实的款待是相当周到的,然而元好问却对他身为一方之保障,却绝口不言北方战事的行为颇为不满。连日来,他屡次以忠君爱国之思来激励这位童年挚友,希望他能在此国难当头之际挺身而出,做出一番彪柄青史的大事业,可是直到适才,对方的回答使他依旧不得要领。 好问的焦躁引得严实的态度愈发暧昧,仿佛是在故意逗弄他人似的。 “裕之啊,你的名字起得很好,真是名如其人呢。” “不错,我是再不停地追问,可是你从来没给过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受到好友的调侃,好问有些生气了。 “不要这样无情嘛。裕之的年纪也不小啦,怎么还是象儿童一样天真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问深知,眼前这个男子的天生毒舌一旦无所顾忌地展现全冒,今天的谈话就会步此前多次谈话的后尘,被引往离题万里的舌战歧路,最终不了了之。这绝非他之所愿。 “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认为我可以凭几千人马去完成四十五万正规军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不是天真又是什么?” 严实这一次居然直截了当地亮出底牌,反而令好问有种措手不及之感。愣怔片刻后,他才问出一句: “你真的不打算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吗?你难道不知道蒙古人正在施展何种野蛮的战法吗?他们驱赶无辜的百姓为炮灰,踏着他们的尸体去进攻城市,让同胞自相残杀!这是违背人伦天理的恶行!你难道真的无动于衷吗?” 这个问题一旦提出,严实也没有很快地做出答复。他沉思片刻,脸色渐渐郑重起来。 “裕之,我知道你的体内既有热情,也有勇气,更有重振国家的正义之心。可是,仅有这些是不够的。论诗文词章,十个我亦不能与你并驾。可是,谈到真正的战争,你却完全是一个门外汉。在战场上,仅凭热情、勇气以及正义之心是无法取得胜利的。” “武叔兄,你说的话诚然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身为国家的臣子,当此国难当头之际,难道不应该为国分忧吗?即使因此而丧失生命,也可以用自己的鲜血在历史上留下光耀后世名字!让我们携起手来共赴国难吧!” 说至此处,好问情绪激昂,猛地伸出手去,要与严实相握。然而,对方却轻轻一闪,躲了开来。同时,眼神和语气中都流露出一丝嘲弄的意味。 “好热啊,这样的温度会把我烫伤的。” “武叔兄!多年以来,我一直视你为文武双全,志向高远的俊杰,请不要让我失望!” “呵呵,这么高的评价会让我脸红的,我可是相当低调的人呢。不过,所谓俊杰,第一就要识实务啊。” “你指的实务是什么?” 好问决定不再和他兜圈子,于是单刀直入地追问。 “大金是不值得效忠的国家!” 这一次,严实也没有躲闪。他的回答令好问心中微微一惊,暗想:莫非他想乘机归宋?这个想法立刻被对方看穿了,摇头道: “并不是你所想向的那样,宋国皇帝也不是理想的主君。” “难道你要归顺蒙古蛮人?我决不答应!身为汉人,心中有故国之思,这还可以理解,即使叛国,却不叛族。但是投向入侵者,这就是不可愿谅的恶行!” 好问勃然而起,声色俱厉。 “喂,喂,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可没有说出那样话啊。”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打算为朝廷尽忠了吗?” 对方连续的矢口否认,令好问困惑不已。 “为朝廷尽忠的事情就当做是戏言吧。那时,我还年轻,比你现在还要年轻,许多事情还不完全明了。如今,我学会了选择,更了解自己究竟需要什么。” 严实冷笑道。他的冷笑宛如这弥天漫地的冷雨,毫不留情地打落在好问胸中燃起的热情火焰之上。一缕寒雾飘入二人之间,恰似腾起的青烟。 “武叔兄,莫非……你……你要投敌?这是背弃朝廷的恶行,有违天下大义啊!” 好问脸色大变,双唇微颤,可见其心中之震惊。 “天下大义?那些士兵们一定和你有不同的意见吧?”严实的口调里充满了嘲弄之意,“象你这样胜于豪门世家的贵公子可以不关痛痒地高谈大义,可是为了你的大义去战死沙场的却是他们!” 好问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大声说道: “我虽是一介书生,无拳无勇,却也有一腔热血随时准备洒在战场之上!兄若决意抗战,小弟不才愿做你马前一卒,虽死无憾!” “诗人的浪漫在战场上是无益有害的!”严实面色肃然,“我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狂热而轻易断送士兵们的性命,即使我们是至交好友也不行!”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严实打断了好问的话,断然说道: “在你的心目之中,战争是一场游戏,是一种口号,喊一声为国尽忠就可以大获全胜!醒来吧,我年轻的朋友,眼前是你喜爱的城市,你希望它因为你的大义而遭到兵燹的涂炭吗?当冰冷的刀剑在你的身边撞击,锐利的箭簇告诉你什么叫做死亡,垂死的士兵发出凄厉的哀号,你的大义还能剩下多少?睁开眼睛,面对现实吧!金国的溃败已经注定,任何人也无法挽回!” “你是在为背叛寻找借口!使这种背叛显得不那么可耻!” “是的,背叛是可耻的!但是在一个不值得侍奉的国家而言,这却是无比高尚的行为!金国是女真人的国家,从来不是我们汉人的!我们只是金国的附庸和炮灰,我们的捐躯所换来的只是女真贵族们的平安,这是毫无意义的!如果这种无耻可以为士兵们换取生命,我宁愿成为可耻的人!” 严实的口调倏然激烈起来,他的头脑之中不时闪过一些字迹。那是一封劝降信,写信人名叫张柔,曾经官拜金国的骠骑将军,如今已是蒙古军中的一名战将。当年,二人曾经同时参加了武举人考试,各自展现了出类拔萃的武艺与将才,却被黑暗的考场所抛弃,双双落第。做为同病相怜的失意者,他们共同借酒浇愁,共同抒发了对金国的不满。也正是从那时起,叛逆的种子便已深植于严实的心底。 此次,蒙古三路伐金,张柔奉命率军在紫荆口阻击术赤的右路军,却不幸因战马失蹄而被俘。成吉思汗得知后,立刻下令将他带来自己的面前加以释放,并立即给予统御旧部的权力。这莫大的信任打动了张柔的心,消除了他所有的顾虑,当即主动请求说服严实。成吉思汗大喜,当即认可。 在劝降信中,张柔盛称蒙古之武威,成吉思汗之德望。痛斥金国残暴寡恩,失德无道,必为蒙古所灭。严实素服张柔的见识,因此心中已经做出了反正决定。偏偏此时,元好问前来相劝,自然引发了他的强烈反弹。 好友的真实意图令好问的心若堕深渊,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希望适才的谈话不过是一场恶梦。然而,周遭的一切告诉他,这绝非梦境,而是一场残酷的现实。当此情境之下,他除了慨然长叹之外,又能如何呢? 留下无奈的叹息后,他再不多言,转身便要走下楼去。这里,他不愿再多留片刻,甚至不想再多看严实一眼。可是,没走出几步,眼前人影晃动,两名彪形大汉横住了去路。好问一惊,猝然回首道: “严实,你要做什么?” “连一声‘武叔兄’都不肯称呼啦,看来真是生气了。” 严实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下来,语气之中再度回复了悠然的嘲弄。 “你要扣留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严实双手一摊,“白首相知犹按剑。当此非常时刻,我不得不小心从事。万一裕之你忠君爱国之心发作起来,来个大义灭亲,我死算不得什么,手下的弟兄们岂非很冤枉呢?” “好!很好!” 这几个字,是从好问的齿缝之中强自挤出来的。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却不知该打向何处。 “放心吧,一旦蒙古军进城,我就会放你回家。我从来不强迫别人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希望你日后也能了解这种立场。此处风景极嘉,又是百年古刹,很适合修真养性,如果不是俗事缠身,我本人也希望多住上几日呢。贤弟你可是好福气呢。” 撂下这些话后,严实便不多留,自行下楼而去。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的瞬间,他向两名大汉说道: “好好照顾我这位朋友,若是少一根毫毛,小心军法从事。” 下了千佛山后,严实一刻也不敢耽误,顶着冻雨迅速赶回济南城外自己的军营。刚刚进门,就得到了最新的军报:蒙古军前锋已进至益都、淄州(3)一线。 “派出使者前去联络。” 严实下达了第一道命令后,立即展开了夺取济南的行动。他以加强城防为名,将自己的部队渗透到各个险要所在,然后在翌日邀请全城官员前来赴宴。那些犹自蒙在鼓里的文武们刚刚踏入军营,立刻被事先埋伏下的士兵们一举擒获。至此,济南全城完全落入了严实的掌控之中。三日后,蒙古军的先头部队开到城下,兵不血刃攻取此城。翌日,成吉思汗亲统大军自东门入城,立刻任命严实为千户官,继续统领本部人马。 由于是主动降伏,蒙古军没有对城市进行任何破坏,只是勒令城内的富户交出赎金,并将府库洗劫一空。在这期间,成吉思汗得知了元好问的事情,便命严实将这个一腔热血的诗人请来相见。 “这个……只怕他不知深浅,冲撞大汗。” 严实为难地答道,开始后悔自己这几天忙得昏了头,将释放好问的事情给忘记了。 “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也知道他对我充满了敌视。和敌人交谈几句,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怕我杀死他吗?” 成吉思汗微笑道。 “大汗雅量高致,自然不会与我这位不懂事的朋友一般见识。臣下这就去将他带来参拜大汗。” 严实一刻不敢耽误,飞马赶到千佛山来见好问。见面第一句就是:你快逃走吧! 好问冷笑道:“我虽不是武人,却也没有临阵脱逃的恶习。你们这些军人既然不敢上阵,那么就由我这个书生来单独面对敌寇吧!” ※※※※※※※※※ 走入蒙古军营的时候,好问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之军。 “很威风啊。难怪官兵抵挡不住。”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好问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你就是那个蛮酋铁木真?” 好问的原话一出,身为通事的刘仲禄立时犯了难。对于好问的文名,他也有所耳闻,还读过他的一些诗词,心中甚是佩服。若是直言不讳地翻译过去,只怕当场断送了这位天才诗人的性命。这,绝非仲禄之所愿。 第二十六章 军议 “他是在骂我吧?” 成吉思汗却已看出其中的症结所在,问道。 “大汗恕罪,臣下这就带他回去,加以开导。” 严实心中暗惊,连忙上前跪倒请罪。 “姓严的!你要做奴才我也无可奈何,但是请你不要把我也当作奴才!蛮酋,你要杀便杀!我元裕之今日有死而已!要你看看,我大金有降将军,却无降书生!” “裕之!你……” “住口!裕之二字岂是你叫的?” 元好问向严实怒目而视,厉声斥骂道。 虽然他们彼此之间是以汉语对答,但是蒙古诸将也已猜到个**,当即有一名怯薛歹走上一步,正欲呵斥,却被成吉思汗挥手制止,然后说道: “不肯屈服的敌人是值得尊重的。” 他转向刘仲禄说道:“转告这位可敬的诗人,他随时可以回家。如果要去中都尽忠,我会派人护送他到城下。” “不必,我自己会走!” 听到刘仲禄的传言,好问冷哼一声。 “好啦,大汗既然放你走,就不要多说什么啦。” 严实生怕成吉思汗忽然改变主意,上前连拉带拖地将好问带向帐幕之外。 “放开你的脏手!我自己会走!” 好问怒吼着挣扎。然则他这一介文人,又怎是严实这种武将的对手,只得被对方操控着渐渐远离。及至临出帐幕前,他终于艰难地转过头来,向成吉思汗大喊道: “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在战场上重逢!那时,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很好,我会等待着这一天。不过,那时我还是会饶恕你,包括你想保护的人!这个誓言,将传诸于后世,直到你我的子孙之子孙!” 这一句,好问也听到了。在他想来,这真是一种矫揉造作的伪善。然而,他却没有料到,正是凭借着这句誓言,他于二十年后挽救了许多无辜者的生命。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誓言,他对成吉思汗以及蒙古的看法也逐渐有所转变。。他本人虽然终身没有出仕于蒙古,但是却没有阻止三个儿子的仕途。 他死于元宪宗蒙哥七年(纪元1257年),得年六十八岁。做为朋友的严实,在此后一段岁月中始终暗中接济于他,然而两位好友终究再未相会。严实于元太宗窝阔台十一年(纪元1240年)去世,享年五十八岁。 成吉思汗的中路军一举夺取济南后不久,就命木华黎带领一支偏师征服山东各地,主力则继续南下了。他们一路摧城拔寨,所向披靡,直抵黄河岸边。在这片被称为黄泛区的湖沼地带,成吉思汗再度看到了那条曾经在西夏境内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大河。 他觉得,这条河有着不可捉摸的神奇魔力。从西夏的国土之中奔流而出的河水仿佛吞吃了大地的能量,躯体骤然膨胀起来,鼓荡着无穷的气势,掀动着天地间最为壮观的波澜,冲向大海的怀抱。 看着它,成吉思汗始终在心中想:即使将家乡的三条河流——克鲁涟河、斡难河与土兀剌河首尾相接或平行平列起来,也不会比黄河更漫长、更宽阔。看过大河,他继续向东,去欣赏那传说之中的大海。对于那片浩荡无边的水域,他却没有过多的感想,虽然那种惊涛拍岸,雪浪千堆的景象也有着雄浑跌宕的气魄,然而,也许正是因为海过于宽阔,却有着千篇一律的单调和不可逾越的神秘。因此,他没有在海边多做停留,就回师内地,在徐州附近与木华黎军汇合。 此后,蒙古军转向西北而行,泰山的轮廓逐渐占据了眼底。中原的山脉一向令成吉思汗心声警惕,因此他没有继续深入,就带着沿途掠获的巨额财富和众多俘虏旋师北还,于当年初春时节回到了长城脚下的草原地带。直到这里,他和部下们才有了一种回家般的舒适和惬意。 “金国内乱了!金国内乱了!” 一骑飞驰如电,迎着夏日炽烈的阳光,扬起荡荡黄尘,直入中都郊外的蒙古军大营。马上的传令兵在大宫帐前甩镫离鞍,跳下马来,疾步奔入。 ——野狐岭战后翌年,即纪元1213年夏八月二十五日,金将胡沙虎(1)自大同败退后恐遭严惩,遂铤而走险,发兵奇袭中都,废黜并杀死卫绍王允济,立宗室丰王完颜珣为帝,自封太师兼都元帅,独揽朝中军政大权。 成吉思汗侧耳聆听着传令兵的口述,不动声色。心中却已了然此番南下之时,金国所表现出来的无序与荒乱的缘由之所在。及至汇报结束,他扫视着面前的众将,静候他们的提议。 术赤率先起身发言。 他是昨日刚刚回到大营的。他与察合台、窝阔台两兄弟率领的右路军从北向南蹂躏了整个河北大平原,兵锋直达黄河北岸的怀庆府。在那里,他们的进攻步伐为滔滔黄河所阻,于是转而西进,在袭取了太行山的南端隘口后,一举突入当时被称为河东的山西省南部,他们沿着黄河最大的一条支流汾水的河谷北上,径直闯入晋南谷地。这恰恰切入了金国的防御软肋。当地的守军几乎全部北调至大同、宣德一线抵挡蒙古的进攻,却不料南线倏然告急,使之全然措手不及,惊惶之下连失重地,其中甚至包括河东北路的首府太原。 根据志史记载,当时的太原已经是中国北方的名城,户口多达十六万以上,照此估算,保有六十万以上的居民,是绝不夸张的数字。这是一座工业相当发达的城市,有造墨场、炼银洞和制药场,还盛产贵重的玛瑙石。(2)而在十三世纪的西方游记中,尤其是马可.波罗的东方记行中,这里的冶金业和种植业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当蒙古军突然出现在城南的时候,守军们几乎未组织起任何象样的抵抗便丢失了城市。右路军入城后拆毁城墙,大肆洗劫,将全城的工农业破坏殆尽。他们在此并未多留,在获取了大量战利品之后迅速抛弃了这座不幸的城市,继续北进,再度攻陷西京大同府后,返回中都城郊(3)。 这位劫掠了大量的财宝、斩杀了无数的敌军、掳取了成千上万平民、毁坏了难以计数的城市、完成了不可思议的任务、立下了赫赫无双的战功的青年勇将较之一年前出发的时候,神情愈发严峻,气质也更加剽悍,眼中闪烁着慑人的光芒,全然是一只随时蓄势待发的苍狼。只听他以坚定而低沉的声音说道: “父汗,我们应该乘此时机,一举攻陷中都,活捉阿勒坛汗,儿臣愿为前部,获得第一个杀入中都的光荣功勋!” 术赤的提议立刻得到了众多武将的响应,“进攻吧!”“打吧!”这些充满激情的请战一时间在整个宫帐之中响成了一片。无数道热切的目光都盯在了成吉思汗的脸上,期待着大汗亲口下达召命。 成吉思汗却并不急于表态,目光扫向了另一边还没有说话的几个人。他的第一眼落到了大弟合撒儿的脸上。他仅仅比术赤早回来两天。他率领的左路军沿着东方的海岸线,过平州、涿鹿,向东北方向进攻,从背后攻陷了长城上重要的隘口——山海关。接着又去征服女真人的家乡——上都会宁,并横扫满洲地区的挑儿河、纳水(即嫩江)、宋瓦江(即松花江),直至阿穆尔河(即黑龙江)等河流域方才溯大兴安岭折回(4)。 自从淡出成吉思汗的幕僚核心后,他在每次会议上都保持着冷淡的沉默。只要成吉思汗不主动向他提出询问,他便不会开口,而即使开口也不说太多的话,与意气风发的术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基于以上原因,成吉思汗不准备听取他的意见,目光只是稍一停留便转到了别人的身上。所谓的别人即木华黎、哲别、速不台、忽必来等人,还有一个新出现在这宫帐之中的人物。 此人坐在月忽难的下首,他那一身汉人的长袍大袖置身于清一色的草原民族人物之中,显得颇为乍眼。此人名叫郭宝玉,是明安推荐的人物。他世居山西汾阳,是唐朝名将郭子仪的后人。他继承了祖先的兵法与武艺,是一位深谋远虑的才智之士。对于这位新来不久的部下,成吉思汗打算听听他的意见。因此,他的目光不但越过了大弟合撒儿,更越过了四杰与四狗,直接驻留在郭宝玉的脸上。 感受到大汗目光之中的咨询之意,郭宝玉缓缓得站起身来,向前踏上一步,对大汗行了一个拱手礼道:“启禀大汗,臣下有话要讲。” 成吉思汗一摆手,制止了宫帐内的喧哗,然后向郭宝玉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郭宝玉清清了嗓子,振气吐声,开始了他做为参谋的第一次正式进言: “大汗、诸位将军,现金国内乱,这从表面上面故然是一可乘之机,然则细想起来,却也有诸多疑难之处,请容下官在此试做一析。” “嗯,你尽管说,在我的宫帐之中,说出心中真实想法的人是无罪的。” 成吉思汗进一步打消他的故虑。从明安那里,他已经对中原文人的性情习惯有了一个大至的了解。知道他们往往很注重自我价值,行事谨慎且自尊心极强,强到近乎偏执的程度。一但感觉受到了挫折与污辱,他们甚至会以生命来维护自己的尊严,用他们的话来讲,这叫“士可杀而不可辱”;同时,他们也非常固执,对于自己所认定目标和观点会不顾一切的去维护并实践,这种思想叫做道义——“道之所存,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对于这两类性格,成吉思汗并不认同,他虽然不会用“愚腐”这个词来概括,但是他觉得这些人的处事观点存在着相当严重的缺陷,以至于他曾经不打算接纳这种人,但是,明安说到的第三条却打动了他,那就是这此读书人很重视“气节”与“忠义”,如果你尊重他们的人格,采纳他们的建议,他们就会死心踏地得跟从你、追随你,甘愿为你付出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这被称为“士为知已者死”。当成吉思汗了解到这种性情是与自己一向注重的忠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时候,立刻表示出极大的欢迎态度。他一向认为,忠诚与正直的人永远不必嫌多,应该多多益善。 得到大汗的鼓励后,郭宝玉陈词的态度愈发从容起来: “金国自野狐岭之败后,确实已元气大伤,但它毕竟还是一个大国,有着不可忽视的战争潜力。而做为其首都的中都是全国第一大城市,也是防御力最高的城市。相对于这样的城市来说,我蒙古大军的攻坚能力就显得甚为不足了。” “可是我们也同样攻下了许多城市,上都会宁、太原、济南。这些也都是大城,不还是落入我们的手中了吗?”成吉思汗发问道。 郭宝玉不慌不忙得回答道:“不错,这些城市也很大,同样也很坚固,但是请问大汗,我们是怎样攻取这些城市的呢?” “奇袭、内应、诈败诱敌。”成吉思汗答道。 “是啊,采取的都是计策,乘敌无备、出其不意得夺取了城市,但没有哪一次是用正面攻击或长期围困拿下的。因何如此呢?”郭宝玉不待成吉思汗说话,便自问自答起来,“因为,若以正攻取城,我军缺乏相应的攻城器械,比如冲车、楼车、云梯、投石机以及火炮,更没有足够的步兵;若做长期围困,我军又兵力不足,且身处敌地,粮草补给困难。兵法上说,屯兵于坚城之下而久攻不克乃是大忌。我军是客,金国为主,以客犯主,利在速战速决。况我军多为骑兵,不擅步战,如果舍弃灵活机动的优势而转入旷日持久的围攻战,则等于是以自己的短处去对付敌人的长处,为了中都这一城而牵制了全军。一旦耗费了大量的时日却又攻坚不下,给予金国以喘息之机,使得他们的动员起战争潜力,反而会使我军陷入进退两难之境甚至有被反包围的危险。到那时,粮草不济,士气低糜,处境危矣,虽孙吴子再世亦难保全了。” 话说到这里,许多武将的头脑也渐渐冷却了下来。速不台第一个表示支持,他说道: “是啊,中都此时既然有变,防备必然更为严密,再用奇袭恐怕是不成了。胡沙虎这个家伙打仗不行,但龟缩起来防守却很在行。单是从他守居庸关的时候命令士兵用铁水浇铸了城门,并在二百里之内遍撒铁蒺藜倒还着实难为了咱们一下,若非大汗出奇兵间道取南口,还真是不好办呢。他在抚州又吃过咱们诈败诱敌的亏,想来也学得乖了,不会再上当。这些计策一失灵,就只能硬攻了。如果那样,咱们损失可就大了。” 忽必来也点头道:“不错,咱们的马又不能飞上城去,要是离开马背改爬城墙,再勇猛的把阿秃儿都会力不从心的。” 木华黎道:“别说是中都,就连咱们一路上遇到的真定、大名这些大城,一旦事先有了准备也就攻不下来了。” 窝阔台道:“我们攻下太原,也只是因为金人没料到我们会从他们背后杀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拿下的。” 其余众将也纷纷表达赞同郭宝玉的分析,以各自的实战经验来说明攻城的困难之处。这些言词使郭宝玉感受到了一种过去的环境迥然不同的清新与舒适。在这里,没有礼仪之下的假面具,更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肮脏龌龊。成吉思汗故然威仪赫赫,但那是一种真正的令人从心底折服的气势,这种气势是任何仪式、鼓吹与装腔作势所不能模仿的,全无一丝虚张声势与矫揉造作。他的决断是无人可以更改的,因为那往往是贤明的、权威的。但他也从不拒绝任何建议与规劝,运用其冷静的头脑与敏捷的判断力从中抽取有益的部分来完善自己的决断。 处身于这样的君臣之间,也许他们显得有些粗鲁、没有文化、欠缺必要的教养,但却是那么和善相亲、那么不拘小节、那么勤勉好学、那么宽容大度。这里没有偏见、歧视、傲慢阴毒,处处生机勃勃、欣欣向荣。这是一股方兴未艾的力量,其势如大海的怒涛,沛然莫能当之。从而,他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和他们在一起终将创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功业,使得自己的名字流传于青史之中。 成吉思汗的询问打断了郭宝玉的思绪:“那么先生以为我们此时该如何行事呢?是进还是退?” “臣下以为,当退!” 第二十七章 金国服软 “哦?先生说说如何退?” “与金议和,订立盟约,索取赔偿之后,退出长城。”郭宝玉答道。 “如果那样,岂非还是让金人得以喘息?此前浴血奋战所得来的成果岂不是全部付诸东流了吗?”术赤提出了反论。 郭宝玉坦然道:“大殿下不必焦虑,臣下所言之退并非放弃战果,而是巩固战果。臣下听说大殿下弓马娴熟,想来于射猎一道亦当精通吧?” “这与攻金有关系吗?”术赤不解,反问道。对于文人的这种譬喻修辞,他无法适应。 “自然有关。臣下尝闻大汗在北方常以射猎之术用于练兵,二者之间的道理颇有相似之处。大殿下应当知道,对付一只受伤的猛兽是四面包围,紧逼不舍,将其迫上绝路,然后与之硬拼好呢?还是放其奔逃,然后以轻骑骚扰,使之不得安宁,待其血竭力尽,拾而缚之更佳呢?” “自然是后者更好。将野兽性子激起来,那临死一击却也不易抵挡,难保不伤人。啊,先生的意思是……”术赤若有所悟,脸上严峻的神色豁然开朗起来。 郭宝玉微笑道:“大殿下聪明过人,一点即透,实是我蒙古之福。” “那也是先生这个老师交得明白啊。”成吉思汗开口道,“那么先生以为我军退兵之后,金国会不会抓紧这段时间来休养生息呢?” 郭宝玉道:“不会。正如臣适才所言,金国自自熙宗之后,君庸臣昏,政出无状,官吏凶残贪婪,横征暴敛,致使人心离散,民怨沸腾。况其朝中派系林立,水火不容。此时我们若逼得紧了,难免促成其为自保而合力抵抗,势难取之。若我们稍退一步,他们立刻便会重开内斗,自相残杀。那时,我军经过休整,军势益强,金人分崩离析,其势愈弱。此长彼消之下,再入中原,则毕获大捷。” “好!好一个此长彼消!先生看,若再入中原,当以何法取之?” “臣下以为,当以徐图为上。” “怎样一个徐图?” “徐图之策不外如下两条:其一,收拾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使女真暴政之下的汉、契丹各族归附于蒙古,为我助力;其二,先取西南,再联宋灭金。” “取西南?联宋?” “正是。中原广大,不容急图。西南吐蕃诸番勇悍可用,却互无统属,呈一盘散沙状,大汗可与之联络,一一收归以为已用。南朝宋国与金有靖康之仇,尝思北伐,怎耐力有不足,若能与之联络结盟,则等于在金人的背上插入了一把尖刀。其时,三家并进,前后夹击,使金首尾不能相顾,则大事可成!” “好计谋!”听得如痴如醉的众将一齐喝起彩来。如果说在此之前,他们对这个看上去稍嫌文弱的汉人还报有一丝不信任之感的话,此时却已对他这金子般的头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成吉思汗站起身来,走到郭宝玉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转身对明安道:“明安先生,你真是为我推荐了一只报喜的百灵鸟啊。我该怎样感谢你呢?” 明安连忙躬身逊谢道:“为国举贤,原是为臣者应尽之责,何谈褒奖二字。大汗不必客气,若非大汗求贤若渴,明安纵有推荐之心,亦是无能为力啊。” “是啊。有如此能人,金国却不能用,不亡又等什么?”成吉思汗感慨着,又转身向郭宝玉问道,“中原人物如先生者还能有几人?” 郭宝玉笑道:“大汗,中原才俊甚多,臣下一介凡品,车载斗量之辈而已。” “先生太谦虚了吧,我看先生便是第一流的人物!”成吉思汗道。 “大汗谬赞,臣下惶恐。臣下愿为大汗举荐两位真正的一流人物。” “哦?那太好了,先生快说,是哪两位?” “这第一位乃是契丹人氏,姓耶律,双名楚才。” “耶律楚才?”成吉思汗口中重复了一遍,向耶律阿海道,“阿海,这个人和你同姓,是一族吧?” 耶律阿海连忙躬身答道:“是,此人与臣下是远亲。” “阿海,这我就要说你了。同族之中有这么了不起的人物,怎么早不和我说知?” “回大汗,此人虽是同族,但身边金国官员,与臣下也没什么来往,又身在中都之内,是以臣下也未敢与之联络。” “是这样,在中都。”成吉思汗微微颔首,对众将道,“你们记住,日后攻下中都,任何人不得伤害这个叫耶律楚才的人,有能将他活着带到我面前的,将给予重赏!” “喏!”众将齐声答应,各自牢记在心。 成吉思汗又问:“那么另一位呢?” “另一位却是一位出家人,乃是道教全真派之中的有道之士,名叫丘处机,道号长春子。(嘿嘿)他现在应当在关中一带。” “道教。是一种宗教吗?” “是的。” “这也没什么,我信奉长生天,手下众人之中有信景教的,有信佛教的,再多个信道教的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反正万能的长生天无所不容,无所不在,大家没有什么冲突。”成吉思汗爽快得说着,又问,“这二位比先生如何?” “臣下怎能与之相提并论?这二位如当空之皓月,臣下只不过是莹火;他们如美玉,臣下似粪土;他们若兰嗅,臣下只野草尔。” “先生又过谦了吧?你说长春子是位了不起的大珊蛮,这我相信。” 郭宝玉心中待要解释这道家全真派与珊蛮巫师全然不同,又不便打断大汗的话,况且这种理论上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话便可说清楚的,于是将涌到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听成吉思汗继续道: “可是这位耶律……哦,叫耶律楚才的是吧?” 郭宝玉忙道:“诺。” “他又有什么样的本领呢?先生竟对他如此的推重?” “据臣下所知,这耶律楚材乃是昔日大辽国东丹王的八世玄孙。其父官至金章宗尚书左丞,花甲之年老来得子,命名楚材,取字晋卿。这出自于一个汉学典故,‘楚虽有材,晋实用之’,暗示日后必为他国所用。此人自幼博览群书,尤通经史,旁及天文、地理、历法、算学、佛学、老庄学、医学、占卜等术,有王佐之才,匹于萧何、张良,胜过管仲、乐毅。” “萧何?张良?管仲?乐毅?那又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呢?是你们汉人之中的把阿秃儿吗?” 郭宝玉道:“大汗这么理解也是对的,他们正是我们汉人之中的把阿秃儿。如果大汗有兴趣,臣下日后会慢慢给大汗讲他们的故事的。” 成吉思汗点了点头道:“你们汉人的历史,以前月忽难和塔塔统阿都和我说过一些,里面拐弯抹角的事情太多,听着总是感到别扭,不过也蛮有意思的。好,改日听听你这个汉人来讲自己民族的故事,也许会听出些不同的味道来。不过我发现你们这些汉人在记录祖先故事的时候总是喜欢隐诲历代的汗们所犯的错误,这就很不好。不能教育后人嘛,不能提醒他们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如果有一天我们蒙古人编写自已的历史,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即使是我做错了什么都要原样照写,不能篡改。失乞忽都忽,你记住了吗?” “诺。”失乞忽都忽登时惊觉大汗后面的话是在对自己说,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领命。 郭宝玉听着,想着,暗暗佩服这位目不识丁的大汗那敏锐的洞察力,居然只凭着一些由别人转述的故事残片之中便可透析到“为尊者讳”这一中国史家因因相承的故有恶习,并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因此而可能造成的负作用。 “如此见识,不谛神而明之?”他默默地想着。 忽听成吉思汗又道:“郭先生,还有一件事情要劳烦你。” “大汗尽管吩咐。” “给新继位的阿勒坛汗的国书就由你用汉字来写。就在这里写,我说意思,你来润色。” “深感容幸。” 待从立刻取来了文房四宝放在几案上,郭宝玉告了坐,便秉笔屏息,静候大汗发话。 成吉思汗在宫帐之中微微踱了几步,眉锋一挑,朗声道:“阿勒坛汗,你黄河以北的城市悉数落入我的手中,你现在唯一保有的除了一座中都之外还有什么?这是长生天对你的惩罚。天意既然已经削弱了你,若是我再继续攻击,却不知道万能的青天是否会同意我的做法了。因此,我打算回师蒙古,不再对你加以逼迫。但是,你拿什么样的东西来奉献给我,来消弥我的部下们的愤怒呢?”(5) 随着成吉思汗的口述,郭宝玉笔走龙蛇,在细腻润泽的宣纸上写下了这样一段古雅的文字:汝山东、河北郡县悉为我有,汝所守惟燕京耳。天既弱汝,我复迫汝于险,天其谓我何?我今还军,汝不能犒师以弭我诸将之怒耶? 不久,通文写罢,郭宝玉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诵读了一遍,又通过月忽难来解释了一番,成吉思汗感到很是满意,不过他立刻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问道: “这封国书一递过去,咱们就要受约束了,这可让人有点不舒服啦。” 郭宝玉微微一笑道:“大汗,所谓盟约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起约束作用,如果不需要了,那么所谓的约束也就自动消失了。” “毁弃盟约?这样不太好吧?” “直接毁弃自然不好,自然是要寻找理由。至于理由嘛,要找还不容易?即使找不到,咱们也可以创造出来啊。”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道:“先生说的好!没有理由咱们就去创造,愚蠢的阿勒坛汗全身都是破绽呢。” 他又对众将道:“你们谁愿意去中都走一遭?将这国书交给阿勒坛汗。” “臣下愿往。” 成吉思汗寻声望去,却是明安。他连连摇头道:“石抹将军,你可不能去啊。那些家伙已经恨透了你,此行恐有不测。” 明安笑道:“不会的,有大汗的十万铁骑在,阿勒坛汗是不敢加害于我的。” 成吉思汗闻言,沉呤片刻,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派阿儿孩和你一起去。再派五百铁骑与你们同行。” “不需要那么多的人马,有十名从人足够了。因为全蒙古都是我的后盾!” “好胆色!”成吉思汗奋然而起,大步上前,伸出一手与明安相握,又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石抹将军真是一身都是胆啊。” 说罢,一众君臣同时发出豪迈的大笑。 ※※※※※※※※※ 三天后,出使中都的明安等人安然返回了。与他们同时来到蒙古大营的还有金国派出的议和使者——新任的丞相完颜福兴。这位须发皆白的宗室老臣怀着悲怆的心情走入了成吉思汗的宫帐,因为他知道自己将成为本朝自立国百年以来最为屈辱的丞相,所谓的议和不过是向强敌输款求饶的代名词而已。自太祖阿骨打起兵至今,百年间向来只有别国向大金进贡财物女子的份,而今天,这样的噩运竟然周而复始得降落在自己的头上,不但可怜可笑,更是可悲可叹。 他摸了摸怀中业已被焐得微微发热的国书,想到不久就要将这充斥着卑躬屈膝的词汇、怯懦畏缩的文字的书信交付出去,昭示于光天化日之下,昭示于入侵者的眼前的时候,老人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完全死去了。 “奉卫绍王女岐国公主及金帛、童男女五百、马三千以献”——一想到这些耻辱的献礼,老人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了。被莫大的羞耻与屈辱所完全堵塞! 成吉思汗端坐在正中,看着眼前屈膝拜倒的金国丞相,他以为自己的心情会相当激动,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的头脑如水般清明,他甚至没有急于打开那份国书的**,反而仔细得端详着眼前的这位老人。这位老人也姓完颜,这不由得令他回忆起当年攻打塔塔儿人的时候所见过的那位完颜襄丞相,二人同姓,同为金国的丞相,只是自己与之相见时所处的地位交换了过来。这是具有历史性意义的改变,其意义甚至超过了自起兵以来的历次胜利。因为那些胜利所为的就是这一天,让强大的金国拜倒在自己的脚下,只有这样才真正的完成了当年俺巴孩汗的遗嘱——秃十甲,断十指,以弓箭为他复仇,进而也达成了自己的夙愿——真正得将“招讨”的职衔原封奉还给了金国人,此前交给那个完颜彝的委任状仅仅是完成这一心愿的发端而已。 “苍狼白鹿的子孙们终有一日会向你们讨还这笔血债。你们的城市将被夷为平地,你们的后代将被血海所淹没!” 这是俺巴孩汗临终前做出的预言。他的子孙终于以顽强的意志、不懈的努力、铁的争战、血的牺牲使之在这个时候化为了现实。蒙古人的斗志在燃烧,烧遍中原大地,直冲苍穹! "哈哈哈,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留守在后方的那颜们和牧民们,我们胜了,我们打败不可一世的金国了!"收到了金国的投降国书和供品之后,成吉思汗就迫不及待的吩咐着身边的随从. 也不怪他如此激动,蒙古,等这一天,等得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这次都是孤注一掷,心惊胆战的拼上了自己所有的家当,可不正是为了这一天吗? 这样的好消息,自然是要与所有的蒙古人一起庆祝了. 消息就这样快马一路传递,欢呼声也一路随着传信的快马一路朝着蒙古腹地蔓延,一时间,整个蒙古都成了欢乐的海洋. 他们能不高兴,能不兴奋吗?有了这样的胜利,牧民们身上的担子就会减轻不少,不是有战利品吗,虽然他们没上战场,没有他们的份,可有如此收获的大汉也不好意思再全部征收他们的税收不是,想必大汉没有那么杀风景吧! 更何况,牧民们的子弟大多也都在军中效力,这次胜利自然也有他们的份吧,没多有少总能分到不少的好东西不是?还有金国被打趴下了,西夏也被打趴下了,主动权在手,这通往中原甚至是传说中富得流油的大宋的商道也打开了,以后将会有更多的商人来到蒙古做生意,牧民们也将会有更多的生活来源?这样有好处的事情,大家怎么能不欢呼雀跃? 消息传到黑龙江万户区的时候,时间早已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也是没办法不是,中古时代草原上的交通情况大家也可想而知,这还算是很快的了,用的是军情通报的渠道,不然这个时间可就让人头痛了~~~~~~ 黑龙江万户取自然也是一片欢呼不提,过金又连忙在万户区抽调了大量的青壮,迅速的补充进这一路上到南宋的铁谷商行里,以便应付随后而来更加庞大的流民潮,金国,现在不是乱得一团糟吗? 第二十八章 老牛吃嫩草? 成吉思汗又有新妇入帐拉! 得到这个“好消息”的郭进有些哭笑不得,这事整得,不是去打仗的吗,怎么又变成去抢媳妇拉!哎哎老成你悠着点啊,也不看看你现在都多大岁数了,还经常搞这样“老牛吃嫩草”的把戏出来,你吃得消吗你? 为了想伟大的成吉思汗学习,努力的像伟大的老成靠拢,郭进也是不甘人后,在征求得大老婆阿刺海别吉和准老婆华筝的同意之后,(不同意也不行啊,华筝现在郭进不是不敢碰么,至于阿刺海别吉,嘿嘿,她哪里是龙精虎猛的郭进的对手,再加上黑龙江地区事物繁忙,她又接连怀孕,不放手也不行啊)郭进连忙吩咐铁谷商行把自己在中原和南宋地区的几个老婆都接了过来。 李莫愁,念慈,曲止,还有那最最疼爱的迦谣,郭进利用这几年的时间都一一请到了黑龙江自己的身边,幸好她们都各有本事,念慈,曲止都锻炼出来了,李莫愁武功高强,是内院统领的不二人选,至于佳遥,她学识不凡,是一干女眷和孩子们最佳的文化教员,所以以务实为自己行事准则的阿刺海别吉到是对念慈他们不排斥。到是华筝女士有些不开心,但郭进也顾不了那么许多拉! 呵呵,还是言归正串,还是来说说前线的老成同志吧。 在金朝窝里斗、不作为、瞎胡闹的时候,蒙古大军可没歇着。他们兵分三路横扫中原,几乎攻陷了黄河以北的所有郡县。今河北、山西、山东三省,方圆数千里,几乎都遭到蒙古骑兵的践踏。 起初,金政府以为蒙古人像以往一样抢掠完了,就会退回草原去。由于朝廷估计蒙古军不会深入中原腹地,所以只专注于中都附近及山后诸州的防御部署工作。 可当蒙古军攻入中原的时候,中原各州军队大多已调往别处“拆东墙补西墙”应急去了。兵力空虚的中原各州县只好临时签派乡民为兵,上城防御。蒙古军在攻打县城之前,通常先把周围的村庄洗劫一空,然后把村民押来当“攻关先锋队员”、顺便把村民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赶去攻城。 拿惯了镰刀锄头的农民兄弟们,拿着刀枪棍棒站在城墙上,忐忑不安地等着传说中的野兽来攻城。出乎意料的是他们首先看到一大帮男女老少,在蒙古士兵的监守下,成群结队地涌到城墙下。 他们叉着腰朝城墙上的民兵扯开嗓子大喊。城墙上被乡镇政府抓壮丁强行逮来临时客串当兵的农民兄弟们,见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七大姑八大姨被蒙古人挟持了,哪里还有心思打仗啊。于是,父子兄弟遥呼相认,人无固志,各地州县望风而下。 当时蒙古军仍然沿用草原贵族掳掠作战的方式,以劫杀掠夺为主。“两河、山东数千里,人民抢掠几尽,金帛子女、牛马羊畜,皆席卷而去,屋庐焚毁,城郭丘墟。”一句话:能带走的都带回草原去,带不走的都破坏掉。 比如,贞佑元年(1213年)十二月七日保州(今保定)陷落,蒙古军把居民集中到广场上。当天傍晚下了一道命令:杀死老年人。蒙古兵闻命,以杀人为嬉,开展了丰富多彩的杀人娱乐项目。 两天后,又下了一道命令:无论男女全都运往黑龙江卖钱。只有一种人可以幸免于难——会手艺的工匠。(他们被蒙古政府所收留) 不少人觉得读书人很迂腐,称其为书呆子。然而武遂县的小杨书就没有读死,他很机灵地混到了工匠群里。没想到这帮蒙古兵还挺较真儿,居然挨个检验这些工匠是不是有真才实学。 蒙古小吏解释道:别抱怨了,难道我们不嫌麻烦吗?其实我们也不想挨个检验啊,只是老有不自觉的家伙混进队伍来滥竽充数,一粒老鼠粪坏了一锅粥!就是那些坏人害得没人敢信任你们这些好人了!忍耐一会儿吧,反正真金不怕火炼!很快就能证实你们的诚实无欺了! 眼瞅着就快测试到自己了,黄豆大的汗珠顺着小杨的脸颊直往下淌,怎么办,怎么办?我总不能饱含深情地给他们背诵一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吧?这回算是死定了!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后边的一个乡亲低声提醒他说:“拿个锯子锯一段木头,就能假冒成木匠。”小杨依言而行,果然蒙混过关。 多亏蒙古人看重手工业技术,那些有一技之长或者冒充有一技之长的人才得以死里逃生。 在蒙古军“投降赦免、抵抗屠城”政策的威慑下,许多汉族、契丹族地主乃至穷苦百姓纷纷放下武器开城投降。 比如史天倪 就这样,金朝不断丧失土地和人民,日益变成孤家寡人。 1214年春天,诸路蒙古军在中都城下会师。蒙古诸将建议乘胜攻克中都,成吉思汗没有答应。他认为目前中都城坚兵众粮食多,时机尚未成熟,不如四处抢掠,继续消耗金朝的人、财、物力,等将它耗成一个空架子,再轻而易举地拿下中都。 二月,他派人进中都迫使金宣宗议和犒师。金宣宗立即召集文臣武将到尚书省商讨议和之策。术虎高琪头脑一发热,愣是要孤注一掷率军冲出城去把蒙古人杀个片甲不留。平章政事、都元帅完颜承晖赶忙力劝说:“(术)虎哥,千万不要冲动!大金国祖宗社稷安危,全在此一举,一定要想好了再作决定。现在我军士气低迷,他们的老婆孩子多在附近诸州,士兵身在城里心在外。万一打了败仗,必定都偷跑回家去找老婆孩子去了;就算打了胜仗,说不定也会偷偷溜号回家去。不如先派使者去与铁木真议和,等蒙古大军退回草原,咱们再徐图中兴大计。” 说实话,这个建议的确是挺窝囊丧气的。然而事实证明完颜承晖绝不是一位贪生怕死之徒。他不敢开城与蒙古军死磕,是因为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这支战无不败攻无不溃的金军,根本就不是蒙古铁骑的对手。出战纯属无异于去找死,一旦中都失守,金国就一败涂地,彻彻底底地GAMEOVER了。 金宣宗巴不得蒙古人赶快滚蛋。只要蒙古人速速地滚出去,给多少钱朕都没问题。他当即同意了完颜承晖的建议,决定派使者去议和。派谁去同凶悍的蒙古人谈判呢?这种棘手差事,谁都不愿意接。说白了谈判就是去讨价还价。给少了,强悍的蒙古人不干;给多了,皇帝不高兴。这种两头不落好、弄不好就得罪人的苦差事儿,谁愿意去?没办法了,金宣宗依据“谁主张,谁出使”的原则,委托完颜承戟议和使者去与蒙古人谈判。 贞祐三年(1215年),金顶大帐外怯薛军列队,红旗招展,彩旗飘飘,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完颜承晖在怯薛歹的引领下,带着两位副使走向大帐。成吉思汗正中高坐,将领们分列左右。 完颜承晖叩拜:“金国使臣都元帅兼平章政事完颜承晖进见蒙古国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爱惜人才的老毛病又发作了,赶紧恭恭敬敬地离座,扶起完颜承晖:“元帅快快请起,久仰大名,你和胡沙虎、术虎高琪之流不同,是金国里为数不多值得敬重的敌人之一,请上坐!泡好茶!” “谢可汗!”完颜承晖坐下。 成吉思汗回到座位:“为了议和,我三次派人去中都,今天完颜都元帅亲临我的大帐,一定是有好消息告诉我了?” “我朝百官共议,圣上定夺,欲与大蒙古国缔结和约,永世盟好!” 成吉思汗笑道:“你们总算有了答复,你们女真人在中原轿子坐久了,办起事来就赶不上我们骑马的痛快了!哈哈……” “事关大金江山社稷,自然要反复斟酌。” “我清楚!你们一定是在疑惑,三年前你们兵力强盛,我拒绝议和;三年后,你们国力虚弱,我的兵马由十万增加到数十万反而主动议和,其中必有奸诈!嗯?” 完颜承晖脸上挂着礼节性地微笑,答道:“众说纷纭,情有可原。” 成吉思汗大笑着坐了下来:“告诉你个机密——我累了!”说罢又笑。完颜承晖正襟危坐。 成吉思汗止住笑说:“女真人入主中原,灭辽国打宋国,我们蒙古人在草原上安安生生地放牧,招谁惹谁了?你们的熙宗皇帝无故杀死我们的先祖,逼迫我们臣服不算,每三年还到草原上去减丁一次,屠杀我蒙古百姓。那个卫王永济还扬言要趁我赴边境进贡岁币之时。把我钉在木驴上,真是欺人太甚!所以我才兴兵复仇!现在他愿意议和,很好,让我们看看贵国的诚意吧!” 完颜承晖不卑不亢地说:“为了表示诚意,圣上特意下旨愿意献出公主给成吉思汗作妃子,效法汉昭君出塞之先例,以结秦晋之好。” 成吉思汗:“嗯,很好!那么,对于我的这些苦战了三年的将领们,贵国想怎样平息他们的愤怒,抚慰他们的辛劳呢?” 完颜承晖:“我国准备为公主陪嫁童男童女五百人、采绣之衣三千套,另战马三千匹以补偿贵军军马之缺损,金银珠宝、玉帛什物一百车,以满足贵军回国路上不时之需!” “好吧!”成吉思汗站起来,亲热地搂住完颜承晖的肩膀。“公事就算办妥了,咱们轻松轻松!” 点将台上置一桌子,桌子上摆着酒宴。成吉思汗与完颜承晖对坐饮酒。 木华黎骑在马上指挥阅兵,骑手们有意向完颜承晖展示自己花样翻新的马上功夫。 成吉思汗笑问:“都元帅,我的士兵们怎么样啊?” “还算骁勇强悍,不过……” “不过什么?”可汗不怒而威。 战无不败攻无不溃的金国将领不赶快唯唯诺诺地连声称好,居然也敢语气一转来个“不过!”,真是岂有此理。 “听说他们之中有些人嗜杀成性或以杀人为嬉,我不要这样的屠夫。武力可以杀人,不能服人!” “是吗?都元帅请看,那边马上的明安、石抹也先、郭宝玉、耶律阿海、耶律不花、刘伯林、史秉直、史天倪……等等、等等,原先全是金国的官员,可现在都弃暗投明,仰慕我的威德望风来归了。” 完颜承晖放声大笑。 成吉思汗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我庆幸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女真人。” 成吉思汗怔了一下,也哈哈大笑,然后说:“汉人、契丹,不忘灭族之仇、亡国之恨,这正是贵国的心腹之患啊!” 完颜承晖警告说:“但愿可汗不要重蹈覆辙!” 成吉思汗又是一怔,忍不住赞叹道:“好胆量,好口才!” 完颜承晖追问:“可汗什么时候退兵呢?” 成吉思汗:“我还没见到贵国公主呢?” 完颜承晖:“请可汗立即派使者进中都城去从7位公主中挑选新娘,然后由微臣护送公主到北口来与可汗完婚,之后由微臣亲自送可汗等出居庸关。” 成吉思汗:“啊,怎么敢劳动都元帅远道相送呢?” 完颜承晖不亢不卑地:“不,微臣受皇上重托,定要护送可汗早日出关!” 成吉思汗看了看完颜承晖:“你是怕我不履行和约吧?” “哪里,可汗一言九鼎,微臣是代皇上尽地主之谊而已!” 成吉思汗:“好吧!我倒是愿意把话讲在明处,贵国假如反复无常,随意践踏和约,我能容忍,我的马刀不能容忍!”他抽刀砍下桌角。 成吉思汗派使者进城挑选新娘。当时金朝历届皇帝的女儿中,一共有7位公主尚未出嫁,经过讨论,决定让岐国公主嫁到蒙古。岐国公主是卫绍王永济的第4个女儿,母亲是钦圣夫人袁氏。 岐国公主长相并不漂亮出众,但是却非常贤淑聪慧,宫中的人都呢称她为“小姐姐”。(真没想到自己最瞧不起的死对头草包皇帝永济居然成了自己的老岳父,他那娇柔温婉的公主女儿即将在自己身下婉转,试想成吉思汗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公主引见蒙古使者阿剌浅,阿剌浅先是在阶下向她朝拜,并请她也北向蒙古国朝拜,公主不敢拒绝。 金朝怀着让蒙古人快点儿滚蛋的迫切心情,火速送公主出嫁(皇帝老爹刚死不到两年,自己就被当作停战工具,被国人迫不及待地送到遥远荒凉的北方,送入可怕凶悍的蒙古仇敌铁木真的怀里,试想这个从小娇生惯养、涉世未深的少女公主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随公主陪嫁的有护驾大将十人、军队百人、童男童女五百人、采绣之衣三千套、御马三千匹,另有不少金银珠宝。而公主的母亲钦圣夫人袁氏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也一同随行到蒙古(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1214年春,完颜承晖立马居庸关外。他目送成吉思汗率领着蒙古军队带着岐国公主,俘虏的工匠,一辆辆满载缴获的大车终于走远了。 当凯旋之师回到大草原的时候,蒙古人都非常高兴,尊称岐国公主为“公主皇后”。由于她血统高贵的缘故,成吉思汗对她相当厚待,还特意在洹水西边为她修建了专属她的斡儿朵(行宫)——第四斡儿朵。 后来金朝全真道首领长春真人丘处机(嘿嘿)在受到成吉思汗盛情邀请前往西域时,曾经路过和林,当时岐国公主与从西夏嫁来的察合公主都曾特意派遣使者送日用品与食物给丘处机。(嘿嘿) 岐国公主终身没有生育,享寿很高。她是一位颇受草原人民爱戴的和亲公主,为蒙、金友好和平作出了巨大贡献。 获美得宝的蒙古军队虽然撤走了,但金朝君臣却被凶悍狂野的蒙古人吓得够呛,恐慌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元帅左都监完颜弼提议说:“现在虽然议和了,可是蒙古人是不讲信誉的,万一哪天铁木真心情不美丽率领铁骑杀回来,那么咱们百姓就又要受苦受难了。况且咱们国家现在这个烂摊子,国蹙军弱,经济危机,中都城是守不住的,不如趁早迁到南京(汴京,今开封)去。” 以左丞相徒单镒和监察御史纳坦谋嘉为代表的众多大臣反对这种逃跑主义路线。徒单镒说:“今已屈辱求和,聚兵积粟,固守京师,此乃上策;辽东乃我朝根本,依山负海。有天险可为屏障,备御一面以为后图,此乃中策;迁都汴京,虽有黄河滔滔,但南有宋国,北有蒙古,西有西夏,三面负敌,顾此失彼,此乃下策,万望皇上不可出此下策啊!” 宛若惊弓之鸟的金宣宗巴不得离蒙古人越远越好,保命最要紧,万一被蒙古人像当年靖康*,哪里顾得上祖宗社稷和子民百姓,恨不得立即迁都到汴京去住。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第二十九章 再战 不久之后,被蒙古和金国联袂操磨得郁郁寡欢的老丞相徒单镒永远地脱离苦海了。抗战派失去了首领,尚书省揣摩圣意上书请求巡幸南京,金宣宗决议南迁,于1214年5月下诏通告全国。 以赵肪为首的几十名太学生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见朝中无人坚持正确主张,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集体上书联名请愿,尖锐地指陈了迁都的危害,希望朝廷放弃这个错误的决定。历史曾无数次证明学生闹事是很难成气候的。 金宣宗借口大计已定,不能中止,假惺惺地对太学生们这种忧国忧民关心国事的爱国赤诚表示了高度赞赏,下旨慰问了一番便将学生们遣散了。于是留下庄献太子完颜守忠镇守中都,任命平章政事完颜承戟右丞相、定国公、都元帅,任命左丞相抹然尽忠为申国公、左副元帅辅佐太子防守中都。安排停当之后,金宣宗率领六宫急匆匆地逃到南京(今开封)去了。 那么这位担负着镇守中都重任的完颜承晖,何许人也?咱们先从《金史》101卷《完颜承晖传》调一下他的档案看看。 完颜承晖字维明,曾用名福兴。喜好学习,饱览贯通经史书籍。 在完颜承晖负责给皇帝看大门的时候,金章宗(完颜璟)半夜降诏命令开城门放孝懿皇后的妹夫吾也蓝觐见。 吾也蓝很嚣张地敲门,说:“快快开门放我进去!圣上急着要见我!” 完颜承晖心平气和地说:“你趁早回去吧!我是不会放你进去的!” 吾也蓝大怒,威胁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近侍局使(官名)而已,胆敢违抗圣旨?快快开门,本官大人有雅量,就不予以追究了,否则圣上怪罪下来,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完颜承晖却撂下一句:“天怪冷的!别在门外傻杵着了,劝你回家睡觉去吧!”,说罢自己便回去睡了。 第二天皇帝问罪,完颜承晖解释说:“在世宗(完颜雍)时吾也蓝因为犯罪被轰出宫廷,陛下应该亲贤臣远小人,不应该召见这种为非作歹的人。” 章宗称善。不久提拔他为兵部侍郎,兼任右补阙。 在他任提刑官之时,相当有官威,豪强奸民畏惧收敛都变得乖乖的,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后来他改官知大名府,召入中央为刑部尚书,兼知审官院。在进行官吏政审考核之时,他毅然上书驳奏说:“余里痕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也没有什么突出政绩。由于余里痕是平章政事徒单镒的外甥,所以他被越级破格提拔为织染署直长,不能不引起非议。” 皇上听从了完颜承晖的建议,把徒单镒召来狠狠批评教育了一顿。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完颜承晖与徒单镒的私交不错;织染署直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只是一个随朝八品官而已。 后来,他改官知大兴府事,金章宗宠信的权宦李新喜兴冲冲地跑来想要借官乐队讲讲排场。完颜承晖一口回绝,李新喜跑到皇上面前去告黑状,结果金章宗把小李子批评教育了一番,对刚直不阿的完颜承晖更加赞赏。 当地的豪强地主强夺百姓种植水稻的水利,被告到了完颜承晖这里。豪强用重金贿赂了元妃的哥哥左宣徽使李仁惠。李仁惠派家丁去找完颜承晖请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照顾照顾豪强。完颜承晖当着家丁的面命人扒下豪强的狠狠打了一通,然后笑咪咪地告诉家丁说:“我已经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照顾过那小子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金朝讨伐宋朝时,调任山东路统军使。山东强盗(也有可能是指农民起义军)猖獗。等战事结束,强盗头目渐渐接受招安投降,但有一些强盗却潜藏到了泰山的山岩洞穴之中。按察司提出了一个相当雷人的剿匪妙招。 被后人誉为金末剿匪两大雷人妙招之二。这个妙计是这样的:调发数万人上泰山将树砍光,那么那些强盗就没有藏身之处了,犹如秃子头上的虱子,那时再想逮到他们岂非易如反掌? 金末剿匪第一雷人妙招是由创意天才术虎高琪大师灵感突发提出的神来妙计:反贼占山据险,不如征发数万民工日夜加班争取在三五年内修建一堵高墙把他们围起来,那些贼人被困在山上,用不了多久就乖乖地投降了。 对这条滥用民力、砍伐森林、破坏环境、聪明绝顶的剿匪妙计,完颜承晖坚决反对,并上书奏道:“泰山是五岳之首,称为岱宗。君王在这里祭天,承应天命,封禅告代,咱们目前没有封禅泰山的能力,但也不至于把山上的树木全都砍伐光吧?这不相当于把泰斗名士脑袋上的头毛全都镐光吗?就算将泰山上的树木全都伐秃,强盗也会流窜到其他山里去。天下的山那么多,难道全要剃成秃子吗?”于是这条妙计胎死腹中。 贞佑初年(1213年),召入朝中拜为尚书右臣。接到诏令后,他当天启程入朝,把老婆孩子留在沧州。不料不久之后沧州城被蒙古军攻破,他的老婆孩子都不幸罹难了。 完颜承晖生于富贵之家,平时却像贫寒百姓一样过着艰苦朴素的日子。他喜欢在书房里悬挂司马光和苏轼的画像(注意:宋、金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并对人说:“司马先生是我的老师,苏东坡先生是我的朋友。” 在金宣宗决议抛弃中都南迁后,由赵肪牵头的几十名太学生联名上书请愿。 签押房内,完颜承晖劝慰赵肪等人说:“皇上御览了诸位的奏章,对尔等忧国忧民之心十分赞赏。” 书生天真地问:“那么,国都不再南迁了吗?” 完颜承晖:“啊,皇上南巡,命太子阂等留守,并不是要放弃中都嘛!” 赵肪等人质问道:“既然皇上不想放弃中都,为什么还要南迁?” 一学生冲动地揭露说:“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耳!” 另一学生情绪激动地反问道:“皇上的命是命,百姓的命是粪土吗?” “大胆!反了你们?”抹然尽忠拍案而起,威胁道:“奉劝你们这些书呆子赶快让百姓都给我散去!否则,我的兵士打不过蒙古人,还打得过你们?” 赵肪慷慨激昂地说道:“你好威风啊?抹然尽忠大人,既敢上书皇上,我等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完颜承晖劝解道:“诸位冷静!大家都是为国为民,何必剑拔弩张?!赵肪,此事大计已定难于更改了,诸君就遵从圣意吧!“ 赵肪反驳:“事关国家存亡,焉能听之任之!” 完颜承晖好言相劝:“君等大义凛然,承晖十分敬重。在下奉旨留守中都,尚需诸位鼎力相助。若执意对抗,惹怒龙颜,岂不……” 太学生亢奋地嚷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完颜承晖站起来,情绪激动地说:“我等生死何足挂齿,社稷存亡却事关万民安危。徒单丞相因反对迁都已经忧愤而死,假若我等再无谓牺牲,谁来守卫中都啊?!我完颜承晖之所以隐忍不言,绝不是为了苟延残喘。苍天明鉴:为中都百万黎民耳!” 赵肪等人热泪盈眶,低声说道:“走吧!”为国请愿的热血太学生们缓步走出大堂。 完颜承晖以手掩面,浑身颤抖。 深秋大大草原一片萧瑟,草木枯黄。 一对满载着战利品的车对缓慢的行进在这枯黄的草原中。这是一只隶属于黑龙江万户区的运输车队,他们正要返回黑龙江,把从前线将士们手中换来的战利品运回黑龙江,车队总共有十两大车,百十来个青壮护卫,又一个百户统领。 车队的护卫都是由普通青壮民夫组成,单看他们身上那各式各样的衣服就可以看出些端倪出来了,他们手上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只有带队百户身上的披甲尚算齐整,有一股百战沙场老将的风采,身上的气势极其惊人。 只不过此时的队伍有些歪歪斜斜,各个有气无力的摸样,懒洋洋的任凭着马匹向前移动,一点也没有一个正行。带队的百户也不理会这些,也是懒洋洋的骑在马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呼喝两声。 也是,这里可是蒙古的腹地,以现在蒙古军队的赫赫声威,有谁敢来这里打主意,活得不耐烦了吗。 可是,外敌是没有了,可内鬼呢,这个可是防不胜防啊! 正当车队百户无精打采之际,在他身后不远处,几个壮丁正有意无意的奏在一起,神色有些诡异的窃窃私语。 “大哥,这样做不太好吧,要是被抓住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满脸落腮胡子的大汉有些畏缩的说道。 “胆小鬼,怕什么。”被一群手下有意无意围在中间的一刀疤炼大汉低声怒斥了一句,转脸由阴阴的冷笑了一声:“怕什么,富贵险中求,何况小王爷早已经答应了~~~~~” 半夜,在车队驻扎的营帐里,百户长的大帐外面,几条黑影慢慢的摸进~~~~~ “什么人~~~~~啊~~~~~” 金宣宗拖家带口稀里哗啦地往汴京搬家,走到涿州良乡时,害怕从驾护卫的契丹乣军靠不住,命令将原先发放给他们的战马、兵器、铠甲统统上缴,然后从哪个军区来的乖乖地回哪个军区一边凉快着去吧!契丹军怒气冲天,拒绝执行命令,哗变起来杀了本军详稳(指挥官),公推斫答等三人为帅,结队北还直指中都。 负责留守中都的完颜承晖接到事变的消息后,火速派兵扼守卢沟桥,企图防止叛军北渡。斫答同塔塔儿部联合,派1千人从渡口渡河,绕道守军后边,前后夹击,守军大败。契丹乣军趁胜追击,抢走了守桥金军的马匹、武器和粮食。过桥后,又抢走了放牧在中都城郊的马群、羊群。他们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没有去攻打中都,而是派出两拨人分别去向成吉思汗请降和同耶律留哥(割据辽东的军阀)联络。 大草原上,怯薛歹向成吉思汗禀告说:“大汗,我们派往宋朝的和亲使节,被金国扣留了。” “哦?金国皇帝的胆子大起来了嘛!” 怯薛歹补充道:“金国的新皇帝迁都到南京了。” 成吉思汗索了片刻,说:“有这两条就足够了!我要用马刀教训教训那个不讲信义的金国皇帝,敢忽悠我?是要流血的!” 1214年六月,回家休息了不到半年的蒙古军第二次讨伐金国,由古北口进攻景州、蓟州、檀州、顺州等地。 金宣宗听说蒙古军再度攻打中都的消息后,立即派人召太子南逃。应奉翰林文字完颜素兰反对召回太子,术虎高琪:“不把太子召回来,你敢保证他的安全吗?”完颜素赖:“不敢保证!但有太子坐镇中都,守军和百姓心里踏实,万众一心固守中都。安史之乱,唐明皇幸蜀,太子留在灵武鼓舞军心,指导全天下抗战,最终平定了叛乱。”金宣宗不顾天下得失,只顾及骨肉之情,执意将太子召回身边。 七月,金太子完颜守忠逃离中都回到汴京。皇帝、太子先后逃离中都,被抛弃的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中都陷落在所难免。 当时,蒙古军攻城掠地的目的基本上还是抢劫人、财、物。一旦遇到抵抗,攻陷城镇后,就毫不留情地血腥屠城。(当然烈度不如历史上那么大) 在一个小县城的广场上,数千嚎哭的村民被叫嚣的蒙古兵驱赶过来。 成吉思汗斜倚在胡床上看着自己的军队驱赶这些惊慌失措的俘虏,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四个儿子站在他的身后。这回他还特邀一位嘉宾——明安将军前来观摩。明安就是那位在野狐岭之战前夕被派去给蒙古军泄密的契丹人。 成吉思汗兴致勃勃地说:“来来,明安将军,你来看一看我怎么处置这些奸民。” 明安困惑地问:“这些人好像是城中的百姓?” 成吉思汗说:“不错,可他们在金兵逃跑之后竟敢拿起锄头镰刀擀面杖对抗我蒙古大军!那他们就是军人。” 纳牙阿的骑兵已经把百姓赶到小广场中心包围起来。 纳牙阿驱马到他们面前高声宣布:“听着!凡是木匠、铁匠、瓦匠、小炉匠、银匠、瓷器匠、篾匠、箍桶匠,总之,会手艺的都站到这边来!” 百姓们犹豫了,站错队可是要掉脑袋的啊!纳牙阿又重新宣布一遍。 明安问耶律阿海:“阿海兄,这是要干什么?” 耶律阿海压低声音说:“除了工匠送回蒙古草原之外,其余的一律杀掉!” 今天天气不错,成吉思汗心情也不错,他问四个儿子和周围的将领:“你们兜说,人生最大的乐趣是什么?”众人都不吭气,成吉思汗点将道:“镇海,你以为呢?” 镇海回答:“我从前是个商人,信足遨游,饱览天下美景奇观,流连忘返,倒是人生一大乐事。” 成吉思汗问:“术赤,你觉得呢?” 术赤回答:“儿臣以为,在春草萌发和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擎着鹰,驱着狗,纵马飞奔,满载猎物而归的时候,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成吉思汗摆手摇头。明安问:“大汗以为呢?” 成吉思汗站起,豪放地笑着说:“人生之乐,莫过于战胜曾经压迫过、欺凌过、蔑视过、羞辱过却又比你强大得多的敌人。抢走他的老婆孩子,夺取他的财物,看着他们痛不欲生,以泪洗面,这才是一个草原英雄最大的快乐!” 术赤和察合台佩服地赞叹道:“父汗高见!” 明安莞尔一笑,心想:这哥们儿亟需要去找个心理医生做做心理治疗。 帐外,俘虏们已经有一部分人与大队分开。 纳牙阿又问:“还有没有会手艺的了?” 纳牙阿一摆手,四列骑兵将工匠和百姓分开。一队骑兵押着工匠走了(你瞅瞅,掌握一门儿手艺有多重要!),小广场上死一般地沉寂下来。步兵将百姓包围起来,开弓搭箭。眼看着无辜百姓就要在枪林弹雨中倒下去了。 幸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明安大声制止道:“等一等!” 成吉思汗眉头一颦,生气地问道:“明安将军,你有话要说吗?” 明安出乎意料地说:“我也想谈谈对人生最大乐事的看法。” 成吉思汗好奇地问:“哦,你说吧!” 明安侃侃而谈:“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所以我认为,能够效命一个用长生天赐给的气力打败敌人,却又能宽容放下武器者——这样的贤明国君,是人生一大乐事。” 成吉思汗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杀这些敌人。” “他们是你敌人压迫下的百姓。”“可他们杀了我的人,很多很多人!” 第三十章 怒火与攻城 “可是你杀了他们,就会有更多的金国百姓拿起锄头镰刀擀面杖,更多地杀你的人!” 成吉思汗怒道:“那我就再杀死他们,直到他们不敢再反抗为止。” “金国有多少人你知道吗?他们二十个人换一个蒙古人的生命,你就得亡国灭种!” 成吉思汗怔住了,不相信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大汗,你知道这些百姓大多是汉人和契丹人,他们并不愿意帮助女真人。只是他们不了解蒙古人,不了解大汗的到来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才铤而走险。如果大汗宽恕了他们,这消息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也许将来你会看到百姓们纷纷自发地组织起来响应大汗,帮你反抗金军。” 耶律阿海帮腔:“大汗,明安的话是至理明言。请大汗三思!” 开明的胡丞相也劝道:“不是三思,而是要立即做出决断。” 成吉思汗转向小胡询问道:“他们两个都是契丹人。我想听听你这个蒙古人的意见。” 胡丞相:“他们说得那玩意儿——那家伙——那是相当的正确。” 木华黎这时也声援道:“大汗,我也以为放了这些该杀的百姓是上策。” 成吉思汗虎目一瞪,不怒而威:“难道我的成命可以随便收回吗?窝阔台,你是怎么想的?” 窝阔台答道:“父汗,塔塔统阿老师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过,不因人而废言,能从谏如流也是帝王的英明之举。” 成吉思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大家莫名其妙。成吉思汗止住笑后叹息说:“我很高兴我的儿子和将领之中也有这样高明的见解。”而后他又对众将说:“你们之中难道真的没有人想过要纠正我的作法吗?我想一定会有!可是你们不敢说。大家不像我还没有称为成吉思汗的时候那么随便了;不像我们一起喝班朱尼混水的时候那样推心置腹了!我很生气!”他对小胡说,“胡丞相,你去让纳牙阿放了那些百姓吧!”说罢又冲那些不乐意放过百姓的将领们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说:“你们都给我退下,我不愿意看到你们板着脸的苦瓜相!” 众人灰溜溜地退下去了。 从此以后,蒙古侵金战争逐渐变杀掠为招降。 啪,郭进猛的一拍桌台,恼怒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郭七满头大汗的站在蒙古黑龙江万户区郭进的官署里,身子都有些哆嗦了,本来以他和郭进亲密的关系,(从小一起长大)本不该如此不堪的,可谁叫他所管辖的事情出了漏子呢,而且还是大漏子的那种,都影响到了黑龙江地区的稳定了,他能不惶急吗? 不过尽管心中害怕归害怕,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不能误导了郭进的判断,不然以后麻烦只能更大。于是郭七就结结巴巴的有重复了一遍:“少,少爷,派往前线的运输车队,第,第十五小队遇袭,车队护卫,护卫死伤大半,车上所有的战利品都,都被抢掠一空!” 砰!还没等郭七吞吞吐吐把事情详细说清楚,狂怒之下的郭进就猛的一掌把身前的办公桌拍得四分五裂,分飞的木屑打在郭七的身上生疼,可他也只能硬忍着不敢吭声。官署外面的卫兵和工作人员听到了里面的响动,也只是缩了缩头,急冲冲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心底却是忍不住的直发寒。老大发怒了!!!, “你,你这个混蛋!”郭进满脸青筋直跳,手指着站在下首的郭七,眼睛似乎都要喷出火来了,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混蛋,你***—%¥¥#¥#?#%%¥#%¥……%%¥%%%%……—……%……*—*—……%¥¥%¥##??#¥%%¥##%%——*(*%¥##?#¥%¥#—*(*—……*—……¥#%%%¥#?#¥%%¥#¥%%” 见老大发此雷霆大怒,原本惶恐不安的郭七反到放下心来了,知道自己只要享受过这顿大骂之后,基本上就应该没他什么事情了,如果老大还是一副冷面冷木的,估计他就要倒大霉了,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郭七跟了郭进这么久,当然知道郭进的脾气了,老大越是对你客气,就说明你尚在老大的考察当中或是把你当外人看待,这种优待其实并不好受。 而老大越是对你嘻笑怒骂,言笑无忌的话,说明老大越是把你当自己人看待,已老大护犊子的性格,有天大的事情,老大都会给你扛下来。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虽然严重,但也并没有严重到生死关头,说什么还不是老大的一句话? 也难怪郭进如此动怒,这可是钱啊,黑龙江万户取的公帐上的钱,其实就等于是郭进自己的钱。可能大家对这个不太理解,先介绍一下蒙古的财政税收政策吧。 众所周知,蒙古国内地广人稀,这就不得不把不多的人口集中起来管理了,由此蒙古国的人口集中在五大区域,不儿罕山的蒙古首都,还有就是四大万户区。由于地盘并不缺,缺的就是人口,而且现在的蒙古还在开疆拓土之中,为了便于管理外加稳定住境内的人心,蒙古其实执行的是类似于春秋战国时的分封制度,不像后世那样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四大万户这一级数的人物都是终身制的。 大家也都知道一旦一个人在一块地方当老大当久了,就会对中央形成一定的威胁,随意为了控制地方,使中央永远强于地方,蒙古实行的是税收分摊制度,就是中央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先估计出一个总的税收出来,然后分摊到各个万户区。恩,也就是说,只要把中央的任务完成了,剩下来的税收都是有万户长自由支配了,对于有着不小野心的郭进来说,这些钱很关键,如经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让他恼火? 1215年正月,蒙军破通州,金右元帅蒲察七斤率众投降,蒙古直逼中都城下,中都形势岌岌可危。 在石抹明安等进攻中都之时,成吉思汗于1214年10月派木华黎率军进攻辽东,企图切断东北金军对中都的支援。1215年3月,木华黎攻打金朝的北京(今辽宁宁城县西北大名城),守将银青率20万军出城迎战,败退回城。 金兵杀死银青,推举寅答虎为元帅。寅答虎犹犹豫豫地开城投降了。木华黎嫌他们拖拖拉拉,投降效率太低,大怒,打算让他们自己动手挖个大坑躺进去埋上土了事。契丹将领石抹也先劝阻道:“北京是辽西重镇,人家已经投降了,您还让人家自掘坟墓。从今以后谁还敢投降哪?”木华黎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就命令寅答虎率众从大坑里爬出来,任命寅答虎为代理北京留守,任命吾也而为代理兵马都元帅镇守北京。 这种投降不杀,重用降将的政策,起到了很好的瓦解敌军的作用,敌军将领纷纷率军归降。 1214年10月,金朝锦州兵马都提控张鲸杀死节度使,自称临海王,派人投降木华黎。1215年4月,成吉思汗命令张鲸出兵配合蒙军攻打金朝州郡。张鲸心存反侧,佯称生了重病,迟迟不肯出兵援助,私下里谋划率军开溜,被监军石抹也先逮捕送到司法部门咔嚓了。* 1215年3月,此时的中都城已成为一个四面临敌的孤岛。 留守中都的完颜承晖同志忠心耿耿、公正不阿,同那群蝇营狗苟的金朝官员相比是一位难得的好同志。可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他也有个不足之处,正是这个不足之处成了中都城失守的决堤蚁穴。他的不足在于不懂兵法,在军事上是一个门外汉。 他认为抹然尽忠久在军旅,精通军事,尤其是这位仁兄的名字起得令他爱不释手,于是他就把军事大权毫无保留地托付给了这位尽忠将军。可惜,他并不知道这位尽忠将军虽然在军队里混了不少年,却是一个大老粗,其实还没他懂得兵法多呢。至于他的名字跟“魏忠贤、*”等奸诈之徒如出一辙,从修辞手法来看,都是用的反语。 三月,完颜承晖派人偷偷溜出城去送血书至开封请求增援。 金宣宗在汴京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搂着小妞,下诏道:“中都重地,寡人祖宗八代的庙社都在这儿,朕岂敢一日忘怀。朕最最亲爱的将士们、百姓们,你们受苦了,朕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们哪!你们受冻挨饿,朕的心中也感同身受仿佛同你们一起受冻挨饿!值此大金国非常时期,你们要团结一心、克服万难,无论如何都要守好中都城!寡人感谢你们、祖国感谢你们、全国人民感谢你们!胜利必然是属于你们的,历史将永远记住你们这些爱国英雄!” 金宣宗派完颜永锡、庆寿、李英等将领率领三万九千人火速出发救助中都。李英负责运送粮草支援中都。 李英是在山东益阳长大的辽阳人。从小就聪明机智,号称神童。出生进士,高中状元,历任主薄、判官、县令、国子祭酒、御史中丞等职。李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作战经验的文职官员,让他拟个诏书、写篇祭文,龙飞凤舞、文采飞扬,那是一绝!可是让他带兵打仗无异于赶鸭子上架子。真不知道金宣宗是咋想的愣是要派李书生率军押送粮草支援中都。 你还别说,读书人点子就是多。为了鼓舞士气,李书生突发奇想下令让每个人后背上背个麻袋,麻袋里装三斗粮食。为了体现部队里面人人平等的原则,上至万夫长、元帅,下至士兵、炊事班战士甚至连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的临时工大爷大妈,只要你在军队里面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后背上都必须背三斗粮食,当然李书生自己也不例外。 应该说这种无论大将还是小兵一律平等对待,不远千里辛苦背粮的吃苦耐劳精神是非常可嘉的,不过这样做却大大延缓了部队的移动速度,削弱了部队战斗力。 李书生受命督粮,路过河间、清州、沧州等地的时候,不少农民起义军禁不住部队官兵们背上粮食的巨大诱惑,纷纷归顺,这样慢慢悠悠一路走来,等走到大名的时候,队伍居然壮大到数万之多。 李书生见自己的队伍像滚雪球似的越走越大,甚是得意,乙亥年(1215年)3月16日晚上,军队走到霸州青弋一带,李大才子诗兴大发,对月赏花,狂饮千杯(以太白同志诗中的千杯为衡量标准)。 结果就在这位李大文人喝得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时候,蒙古军突然杀来。金军大败,运送的粮食全都安全顺利地接交到了蒙古军手中。李大才子也飘飘成仙乘风归去到琼楼玉宇对酒当歌去了。 金朝挺聪明没有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另有一支运粮队在朝中都突飞猛进着。所以说希望总是有的!当这些运粮队员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赶到涿州北部的旋风寨时,蒙古军队像一股黑旋风突然出现将他们从繁重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替他们推车将粮草运走了,并且让这些辛苦奔波疲惫不堪的金兵就地躺下安息了。 金朝派出的支援军全都仙逝了,粮草等物资也冻利交接到了蒙古人手中。中都附近河北地区诸州守将多为术虎高琪的党羽,而术虎高琪与完颜承晖不和,他们都看术虎高琪的眼色行事,因此对金宣宗下达的援助中都的命令敷衍塞责应付了事,很少有人真心诚意地救援中都。 中都城粮尽援绝,饿殍遍野,活似人间地狱,出现了人吃人的惨象。 完颜承晖自知中都不保打算拼命守城,召集守将在尚书省召开会议,要求诸将领誓死保卫金朝江山,用倭奴的话说就是约好了与中都城一起玉碎。 抹然尽忠满口答应,刚散会回去就召集亲信在家中召开了紧急会议,大家一致认为倭奴那套狭隘的玉碎价值观是缺心眼儿的表现,还是“在青山里面多砍几年柴”的价值观比较符合中国国情。 刚散会,大家就狂奔回家领上老婆孩子,收拾好贵重细软,只等着天一黑就在抹然尽忠大人的带领下一起重新踏着圣上曾经走过的光荣道路跑回汴京去。 完颜承晖听说抹然尽忠已经背着自己私定率军弃城南逃。他很生气,可是自己早已将兵权拱手让给了副手尽忠同志,所以干受气却没脾气。这么大的领导哪受得了这种窝囊气?他听说这个“瓦全”主意的原创权是属于尽忠的心腹、元帅府经历官完颜师姑的。 完颜承晖把完颜师姑叫到自己府中,先是批评了抹然尽忠对不起他的名字,然后关切地询问了师姑的行李准备的怎么样了?打算何时启程重走圣上走过的光荣路? 完颜师姑谦虚地说:嘿,老婆孩子和贵重财物早已准备停当了。自己不像其他将领那样着急麻慌地仓促备逃。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自己目光比较长远,早就预料到中都迟早会沦陷,所以未雨绸缪准备着时刻准备着往南逃跑。 完颜承晖怒瞪着沾沾自喜的师姑,逼问道:“国家怎么办?百姓怎么办?” 完颜师姑吓得倒退几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承晖命令手下人将他当场斩首。 完颜承晖起身朝着家庙的方向拜谒告别,写了一封遗表委托尚书省令史(首席秘书长)师安石带去汴梁。遗表议论国家大计,指出明辨忠奸是治理祸乱的根本。他怕空讲理论金宣宗不能理解透彻,又使用例证法列举了当时几个正直的大臣和奸邪的大臣。 并明确指出:平章政事术虎高琪在品德败坏、大私无公方面是秦桧的继往者,严嵩的开来者。当然了,还必须画蛇添足地点明一点:平庸的他远没有另俩人那么有能力有水平。然后他承认没能保全中都城是他自己的过错。 他把家丁、奴仆召集起来,由于老婆孩子独在沧州了,他将全部家产分给他们,并且把卖身契归还给他们。然后他喝了一杯毒酒同老婆孩子团聚去了。大伙儿号啕大哭,在庭院中挖了个坑把尸体掩埋了。 傍晚,抹然尽忠率军来到通玄门,却发现城门被成百上千名千娇百媚的美女堵塞了。原来留在中都的妃嫔们听到尽忠元帅今晚南逃的消息后,纷纷收拾细软跑到通玄门口想搭个便车回汴梁去。她们下午就急匆匆地赶到门口翘首以待望眼欲穿,焦虑不安地盼望着尽忠元帅的到来。他会不会觉得我们是累赘,拒绝带我们一起难逃呢? 夕阳西下,忐忑不安的妃子们忐忑不安到了极点,因为尽忠元帅率军来了。真没想到尽忠元帅是个贼和蔼可亲、特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姣妍群芳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第三十一章 麻烦和辽西 诸位娘娘,你们就放一百颗心吧!我们的口号是不抛弃!不放弃!本元帅以人格担保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护送大家安安全全地回到圣上身边!一个都不能少! 妃嫔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世界上怎会有这样好的人?! 劳驾诸位娘娘让开一条通道,我先率军队出城去探探路,在确保排除一切危险的情况下,我立即回来接你们,务必要保证诸位娘娘的安全!娘娘的安全高于一切!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披荆斩棘开出一条血路! 妃嫔们感动得泣不成声,世界上怎会有这样忠心耿耿、体贴周到的男人?! 抹然尽忠率军出了城门,使出吃奶的劲儿玩命地朝南逃跑。来到中山时,自豪地对部下说:幸亏老子英明,咱们要是带上那帮弱不禁风、拉拉扯扯、磨磨唧唧、纯属是包袱累赘的小娘们儿,哪能这么快就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哈哈哈…… 可怜那一大群被尽忠元帅这种忠义、体贴精神感动得心里热乎乎的皇帝的小媳妇儿们在通玄门口翘首企盼、望眼欲穿,不曾料盼来的竟是蒙古铁蹄的蹂躏。 一直以来,大家都很困惑像灭绝师太那种逢人便咬牙切齿地骂:“天底下的臭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的尖锐女人是谁的杰作?领教过尽忠元帅的处事风格之后,大家终于能找到答案了。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郭进坐在案桌后,神色十分的不好看,眼神阴冷,语气僵硬,死死的盯着眼前正满头大汗的郭七。 郭七现在很不好受,任谁被自家老大如此盯着,关照时也是不会好过的,尤其还是在自己做错了事的情况下,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不过老大的问话可不能不答,尽管心中很不情愿,可他还是结结巴巴的将调查结果详细的解说了起来:“拒,拒我们派出的高手调查,这断时间以来所遇到袭击的后勤车队,都是在进入蒙古境内不久,人烟稀少的地方,每次行动的手法,手法都差不多。” “哦,照你这么说,他们都是同一伙人络?”郭进也不管眼前的郭七越说声音越小,越少头上的冷汗越多,只是满脸阴冷的插话道。 “是,是的。”郭七忙不玷的点头附和。右手还不停的搽着头上的冷汗,心中也是纳闷,怎么平时在这万户衙门里头没有感觉到过这样的压力啊,真是奇了怪了?他也不想想,平时他都是已什么心态来这里的,那是一种主人翁的心态,自然是轻松自在了,现在又是什么心态进的这里?那是以犯了错误的部下的心态来的,是来接受惩罚,更准确的说是来接受处理了,这心理能轻松得下来才见鬼了!!! 不过心中胆战心惊归胆战心惊,该做的功课郭七也是不会拉下来的,这是郭进创立铁谷以来的规矩,时到如今,这条规矩已经牢牢的刻在了铁谷众人的心里了:“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劫掠的家伙都是一群好手,武力十分强横,我们的人往往了一招都撑不下来便被杀掉了,就算是带队百夫长也好不到那去。” 看着正小心汇报情况的郭七,郭进表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其实他心中现在已经是惊涛骇浪,怒火中烧了。很明显,发生在黑龙江后勤车队的几次袭击事件,并不是什么偶然事件,这是有人在针对他们黑龙江万户区,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在针对他郭进而来的,不管这伙人到底目的何在,郭进都决定要坚决报复。 也不怪乎郭进心中还对这伙强人的目的打不准,谁让他们黑龙江万户区这次太过招摇了呢,蒙古这么多的地方,在被成吉思汗抽调了所有的青壮士兵之后,其他的蒙古地区都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连自保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有组织的派人跟在蒙古大军身后去检便宜了,开什么玩笑,丫蒙古人还没有进化到那种程度! 也只有人多势众的黑龙江万户区才有这样的本钱,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整个蒙古境内除了军放的后勤运输车队之外,也只有郭进的黑龙江组织了大量的运输车队,打击了黑龙江的运输车队,也就是打击了蒙古国的后勤补给,这也是让郭进困惑的地方。 如此重要的后勤车队,郭进相信那些还留在蒙古境内的那颜们虽然眼红,但绝不敢打这些后勤车队的主意,金国或是西夏的小股人马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但也是不能排除有些眼红得头脑发热的蒙古贵族们动什么外心思,这个也不可不防。 甩了甩头,把南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抛到一边去了,他把眼光放到了郭七身上,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在胡乱猜测也没用不是,丫不是猪哥亮啊! 得到了老大的示意之后,郭七这才继续汇报调查结果:“根据调查,每次车队遇到袭击,时后总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几名车对护卫~~~”正说到这儿,郭七突然感觉到一各阴冷至极的杀气传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心知老到真发怒了。 郭进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好心帮助别人,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怎么能不让他寒心啊。要知道,这些后勤车队的护卫,大多是在屯田民户里直接抽调的,也就是说,这些护卫里,绝大多数都是郭进从南宋招来的流民!这就太让郭进寒心了,等于是给了这些流民一条活路,可换来的却是血琳淋的背叛! 不过心理波动虽然大,郭进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心中寒心归寒心,但这冰晶还只是绝少数,郭进可不想因为这绝少数的老鼠屎,让现在在蒙古国内,尤其是生活在黑龙江地区的大量汉人陷入困境,丫在怎么说,也是一个汉人不是? 说真的,郭进为了这些生活在蒙古国内的汉人,可是做了不少的努力的。不说别的,也不说蒙古其他地区,那的汉人待遇如何郭进管不着也没那能力管,至少在黑龙江境内,汉人的地位并不比蒙古人差,这就是郭进的努力! 而且,为了不让成吉思汗大量的抽调成年青壮,免于大量的汉人青壮战死沙场,郭进也做出了不少的努力,他宁愿出钱出物,也不想让他好不容易聚拢过来的这几十万汉人受到什么波折,这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的根本!为此,他还和几个眼馋他手下青壮的蒙古大贵族翻脸也在所不惜,只因为,他也是一个汉人! 还有,他为了保护这几十万汉人所特意设立的劳教营,这也是为了不让那些犯了错误,违反了蒙古法律的汉人们不被拿去战场充当炮灰的一种手段,在普通的蒙古牧民们看来,被关着专门给军队的屯田做地,一种就是好几年,这样的惩罚已经是很恐怖了,他们宁愿去充当敢死队也不愿意去受这样的罪。可这些对于当惯了农民,习惯于在土里刨食的汉人们来说,这根本就算不来了什么,这和他们以前当佃户差不多,只不过现在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田地,还要给别人免费充当劳力,给他人做嫁衣裳,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就算是给军队干活也一样,丫都是剥削阶级! 郭进可不能露出半分不快的神色来,不然那些自以为得到了他暗示的家伙,和那些早就看那些汉人百姓不顺眼的家伙,可就不会这么客气拉,到时候郭进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础,可就全完拉,就算是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也不能给出这样的暗示不是? “根据我们的追查,很可能就是那些失踪了的护卫和金国的布武堂联合,一起动的手!”郭七最后给最近几个月来发生的后勤车队别抢劫一事做了总结。说完后他也是送了一口气,只要有个结论就好,这样他心中的愧疚也就少了不少,以后努力把这些混蛋干掉就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憋闷要好多了不是?丫又不是龟仙人,哪那么好脾气? 恩,郭进涣涣的点了点头,认可了郭七的解释,他心中也是送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人干的就好,反正两国交战,各用其极,这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这是战争规则,大家都可以理解,要真是内部自己人干的,反到是不好处理了。 “这事,你通知阿刺海公主了吗?”郭进随口问道。 郭七闻言,连忙满脸恭谨的回答道:“已经知会了阿刺海公主了,公主说她会关照失吉忽图忽大人的,请少爷放心!” 郭进闻言满意的笑了笑,心中满是温馨,脑海好不时浮现出一个华服女子,手中抱着两个小孩的情景来,那手忙脚乱的摸样,在他的心中却是世界上最美丽稳馨的图画!!!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扎木大叔你了。”回过神之后,郭进就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铁谷护卫队的老队长,现在郭进亲卫营首领的扎木大叔身上。此时的扎木,也已经过了四十岁了,但还依旧是身直笔挺,雄壮非凡。 “消夜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扎木也不多说话,只是很冷静的回应了一声。 郭进也不为己甚,他也是知道这位大叔的脾气的,自己吩咐下来的事情,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完成,从来不吖一丝折扣,深得郭进器重,一点也不因为大叔年纪大了,就不把他看在眼里了,丫还没有这么浅薄! “恩,辽西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郭进这时转换了话题,又问起了郭七其他方向上的事情来了,谁叫丫是铁谷商行大掌柜,郭进手下的情报头子捏! 金国的北方,黑龙江地区的南方,那也是热闹得紧啊! 中都和议之后,成吉思汗就北回大草原,暂时缓和了对金国的征服,后来他听取了石抹明安的建议围攻中都,最后也随着石抹明安的去世而停下征伐河北的步伐。 为什么成吉思汗对河北这样犹豫呢?原来他的心病却在东北。东北与中都成犄角之势,是中都的左臂,金国的根本。蒙古若胆敢深入中原,那东北的金军就会从背后偷袭,将长城扼住,拦腰一截。成吉思汗每次跨越长城,都会时时感受到来自东北的威胁。 因此,要征服金国,首先一定要先解除东北的威胁。 成吉思汗围攻中都后采取缓兵之计,暂时与金国和好,当他北回时,即派木华黎大王麾师向辽西挺进,开辟东北战场,切断中都的左臂,解除将来南下中原的后顾之忧。夺取东北两京 1214年木华黎大王临阵授命,率军向东北挺进,他兵分两路,木华黎向辽西,经临潢(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南)向南进攻北京(今内蒙古宁城县大名城)。附马孛秃向辽东,率东路军攻懿州(今辽宁彰武西)、东京(今辽阳)等地。 十月,木华黎军团首先攻取辽西比较富饶的高州(今喀喇沁右旗)。在高州,蒙古军遭到寨将攸兴哥屡次的抗击。木华黎下令,若高州人能够斩攸兴哥的头颅来献,则全城军民皆免死。 为了保全城官民的生命,攸兴哥挺身而出,要向木华黎送上自己的头颅。诸将想将他杀死,可木华黎却对攸兴哥大加赏识,就说:“壮土也,留麾下为吾用。”后来攸兴哥屡建军功,成吉思汗赐名攸哈喇拔都。接着,高州投降。 夺取了高州之后,蒙古军向北京进军,木华黎采取攻破中小城市以孤立大城市、蹂躏农村来切断城市的战略,他不直接进攻北京,而是攻占北京周边的15座卫星城,从而孤立北京,切断它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这时,石抹也先探知金国撤换东京留守,新留守即将赴任的消息,就向木华黎请示,愿前往夺取东京。木华黎问石抹也先需要多少兵马,也先说:“兵贵出奇,何用多为?”他只带走几十骑兵,先在半路拦截东京的新留守,把新留守及其随行人员全部杀掉,搜出新留守上任的敕命,将它藏在身上。然后带着几十骑兵,假装成新留守的上任队伍直向东京奔去。 来到东京城下,石抹也先对守门军士说:“我是新留守。”守门军士看他带着朝廷的任命书,也就没有怀疑,放他入城。进城后石抹也先即升堂上任,第一句话就责问官员:“城上防守那么多兵要干什么?”官员回答要备战。石抹也先冷笑一声,命令他们将城上的士兵全部撤去,对他们说:“敌人来了,有我在,无须麻烦你们。” 夜晚,他将金军撤掉,换上自己带来的几十骑兵。三天后,蒙古大军来到城下,石抹也先大开城门迎接木华黎。 石抹也先智取东京,东京十万八千户人民、十万军队和堆积如山的资粮器械在无声无息中,落入蒙古之手。石抹也先略施巧计,轻易地拿下东京,凸现出他惊人的智慧。 十二月,驸马孛秃的东路军攻掠懿州,金节度使高闾仙战死。至此,蒙古基本控制了辽东战场。 有这样的好机会,郭进怎么能不去查上一手,等辽东局势稳定之后,他立刻派遣大量人手来到辽东,强占先机,先将商路扑开再说其他,谁叫这丫离得近捏! 1216年二月,木华黎派部将史天祥进攻北京(今内蒙古宁城),金北京留守奥屯囊率领二十万大军前来抵抗,两军激战,金兵大败,奥屯囊逃入城坚守。奥屯囊早在西京时,其救援军就被蒙古军诱引埋伏圈,他的军队被歼击,自己侥幸逃得一命。从西京失败后,朝廷再任他为北京留,奥屯襄哪抵抗得木华黎,他注定失败,北京注定沦陷。 蒙古军将北京包围。不久,城中粮尽,北京的契丹人出城投降,金军大乱。于是副将完颜习烈、高德玉等杀掉奥屯囊,准备出城投降,在混乱中完颜习烈被部下杀害,最后金军推举乌古论寅达虎为帅,献城投降。 木华黎认为他们投降得太迟,要将北京屠城。(脾气真暴烈啊)在铁谷的运做下,石抹也先劝谏:“北京为辽西重镇,今坑其众,未下者人将死守,后岂有降者乎?天下何时可定?”木华黎无言以对,放弃屠城。任命吾也而为北京元帅,寅答虎为留守。 借此机会,郭进也将势力扩展到了北京! 北京乃辽西重镇,东北的门户,它一沦失,就切断了中都与东北的联系。 占领北京后,木华黎派使者招降兴中府(今辽宁朝阳),兴中府同知兀里卜拒绝,将木华黎派来的使者杀害。奥屯囊二十万大军都不堪一击,何况一个兴中府,兀里卜要与木华黎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简直是拿兴中府军民的生命开玩笑。于是,兴中府的吏民暴动,将兀里卜杀掉,推举土豪石天应为元帅,献城投降蒙古。 石天应,字瑞之,兴中永德人,善于骑射,豪爽不羁,颇得人心。后来,木华黎南下兴中府,天应率众迎接。 晕,中午打雷,不敢上线,晚了点,请大家见谅 第三十二章 辽地出牛人 蒙古兵临东北后,顺我者生,逆我都亡,东京、北京、兴中府相继被攻占,蒙古基本上控制了辽东。蒙古军雷厉风行的气势震撼了锦州土豪张鲸兄弟。张鲸,原是锦州的一名土豪,趁金末时局混乱的时候,他在辽东聚集军队十余万,1214年他杀掉金的锦州节度使,自称临海郡王,有雄踞辽东的野心。木华黎下辽西后所向无敌,张鲸就率领10多万土兵向木华黎投诚。 不久之后,成吉思汗下诏,命张鲸总领北京十万提控兵,跟随蒙古大将掇忽阑攻取略燕南未附州县。既然投降就得任由成吉思汗驱遣,可张鲸并不这样想,他以十多万大军投降蒙古,本是不愿与蒙古对抗,倒要依仗蒙古之势,稳稳当当地坐稳临海郡王的宝座,可现在却听他驱遣,哪有以十万大军投降还得充当马前卒的道理。 故此,对成吉思汗的诏令,张鲸的内心很不是滋味,满怀不服,言行中颇有抵制的苗头。木华黎觉察到张鲸的不良表现,就命石抹也先监督他的军队,并催促蒙古、契丹军和张鲸的十万提控汉军南征。 大军至平州,张鲸故意装生病,逗留不进,并谋划要逃回北京。石抹也先觉得这样逗留下去不是办法,就干脆将张鲸执送到成吉思汗的大帐。成吉思汗非常生气,张鲸辩解说:“臣实病,非敢叛也。”成吉思汗说:“既然不叛,就叫你的弟弟张致为质子,我自当让你活着。”张鲸口头答应,到半夜就偷着逃跑,石抹也先拼命追上,路上将其杀掉,这个土豪就这样窝窝囊囊地倒在石抹也先锋利的刀下。 史天倪等以万多清乐军投靠蒙古,蒙古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而石抹也先等来蒙古时身无一兵一卒,只能靠为蒙古效犬马之劳而争得一席之位。 可张鲸跟他们不一样,其投靠蒙古本想与蒙古分庭抗礼,稳当临海郡王,哪知蒙古竟把他当成马前卒驱遣。身拥十多万大军而委身于人已够他委屈了,哪能再这样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呢?显然,悲剧就这样发生。所以,张鲸的悲剧根源就在于他拥有十余万大军。 身拥十余万大军的优势背景必然促使他滋生高远的愿望,问题是他的愿望却没有被形势所接受。他表面看似强大,而实际又不能主宰形势。当他因不能屈服于现状而想努力去改变时,悲剧就从身后稍然而至。 成吉思汗和木华黎早已估计张鲸一时难以驯服,命张鲸总领北京十万提控兵南征,乃是调虎离山之计,目的是要考验张鲸的心志。张鲸若能俯首帖耳惟命是从,那他的命运必将改写,以后必定在蒙古封王封侯。 跟随蒙古大将掇忽阑攻略未附州县,张鲸的命运将改写,其后必定在蒙古风光一世,可惜张鲸高估了自己的价值,又对形势一片懵懂,最终兵败、身死、家亡。 张鲸的弟弟张致也是军阀意识深重而不识时务的人,得知张鲸被杀,他悲愤万分。就杀掉了蒙古使者,据锦州而叛,自称瀛王,改元兴隆。攻略平、滦、瑞、利、义、懿、广宁等州。1216年六月攻陷兴中府(今辽宁朝阳)。 木华黎马上率领蒙古不花等大将和数万大军前往讨伐,探知蒙古军到来,许多州郡杀张致的伪官吏投降。蒙古军进逼红罗山,锦州主将杜秀投降,木华黎封秀为锦州节度使。 七月,木华黎兵临兴中府。兴中府依险为阻,兵精粮足,木华黎认为若正面攻打必然一时难以取胜,于是他设下一计,引蛇出洞,先派吾也而去攻溜石山,并告诉他:“今若急攻,贼必遣兵来援,我出其不意,断其归路,致可一战成擒也。”然后他又派蒙古不花驻守在永德县西十里守候。 张致听到溜石被围,果然派遣张鲸的儿子张东平率领骑兵八千、步卒三万前来救援,蒙古不花马上切断援军的归路。并快马报告木华黎。木华黎连夜率军疾驰,黎明在神水县东面遇见张东平,蒙古不花同时也赶到,两军前后夹击。木华黎在军中选取数千射箭手,命他们“贼步兵无甲,疾射之!”又将军队分一半下马步战,亲自率领另一半骑兵冲击敌阵,敌军大败,张东平战死,斩首一万二千八百余级。 神水县援军惨败,张致不得不撤离兴中府,蒙古军进围锦州。锦州城下,张致屡战不利,乃闭门城守。一个多月后,张致迁怒诸将领,说他们没有尽力杀敌,将二十多个败将陆续杀害,将领们人人自危,八月,大将高益等将张致缚起来出城投降,张致伏诛。 广宁刘琰、懿州田和尚被迫相继投降,木华黎曰:“此叛寇,存之无以惩后。”可怜广宁、懿州惨遭屠城,除工匠优伶外,全城军民被蒙古军杀害。(当然,有郭进在身后拖后腿,这个屠城的结果是大大的打力偶一个折扣的,木华黎虽然心中不喜,可众怒难犯,他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了,自古以来挡人财路那是要被打黑枪的!) 木华黎消灭张鲸兄弟之后,军队向东推进,攻下苏(今辽宁金县)、复(今辽宁盖县西南)、海(今辽宁海城)三州,一直挺进到鸭绿江下游,取婆速府路大夫营。辽东诸城望风而降。蒲鲜万奴率领十余万女真军逃入海岛。 辽东、辽西全部平定。成吉思汗兴奋不已,兴奋之余突发狂妄,即遣阿剌浅前往告诉金主,要宣宗完颜询拿河北、山东未下诸城来献,并要去其帝号,改称“河南王”。宣宗完颜询对此不理不睬。 辽东出牛人,这一次的蒙金战争中,可出了个小强似的牛人! 蒲鲜万奴,祖籍辽人,女真族。历来对他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评价:一种认为他是个野心家,在搞叛乱,使金朝内讧分裂,削弱了抵抗蒙古的力量,应该批判;另一种认为他堪称是我国东北历史上少有的杰出人物,称赞他是“辽东怪杰”,甚至赞誉他足以“媲美阿骨打”。 那么,咱们就一起来看看这位颇具争议的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起初,本故事的主人公蒲鲜万奴只是一名从五品的小官——尚厩局使。您别看这位仁兄官当得不大,可是地位真还不低,因为他的工作就是负责驯养御马,是皇帝身边的人。众所周知,对于古代人尤其是游牧民族起家的金国人来说,马有多么重要。大体上来说,万奴就相当于我们今天国家领导人御用车队的副队长,自然是前途一片光明啊! 在金章宗泰和六年(1206),宋韩侂胄以恢复中原为名,兵分三路大举伐金。* 南宋大将皇甫斌率领数万名中路军由确山(今河南确山)、褒信(今河南包信店)分路进攻蔡州(今河南汝南)。听到另一战场的郭倬、李爽兵败的消息后,不敢再孤军深入。当时正好赶上溱河(南汝河最大的支流,今名臻头河)涨水,于是退军到溱水,扼桥固守。 金廷任命完颜赛不(这人名字中的“不”字着实烦人,为何当初不译成“布”字?)为都统、万奴为右翼副都统率军奔赴溱水阻击皇甫斌率领的中路军。 完颜赛不派蒲鲜万奴与完颜达吉不分别率左右两路大军乘月黑风高之际摸黑渡河,等到两军全部渡河之后,完颜赛不亲自率领精兵直趋桥头。宋军正熟睡之际,没想到敌人忽然铁马冰河入梦来已从侧后方奇袭而来,被屠了个稀里糊涂,也许很多宋兵到死都没来得及反应过己是在现实中被杀了还是在恍惚中作了一场永远动不醒的噩梦。 那些侥幸从敌人马刀下逃脱的宋兵在夜色的掩护下逃往真阳路(今河南正阳)。等大伙儿睡眼惺忪地退到陈泽(今河南固始县陈集)时,正准备趁天还没亮透抓紧时间找个草垛睡个回笼觉重温被惊断的旧梦时,忽然喊杀声四起,早已埋伏在这儿的金军提着大刀冲出来,把闻风丧胆的宋军杀得一片狼藉。 溱水一战金军出奇制胜,斩首2万级,缴获战马杂畜千余匹。在击溃宋中路军后,金军乘胜连下淮南诸州县,长驱直入至长江北岸。宋东路军畏敌后退,西路军干脆向金朝奉表投降,宋廷震恐。 于是金宋再签和议(即嘉定和议*)。蒲鲜万奴因军功晋爵一级。 转眼间到了卫绍王末年,金北疆千户耶律留哥起兵自立,起义军攻城略地,屡败前来镇压的各路金军,队伍迅速壮大至十余万人,营帐百里,威震辽东,成为金廷的心腹大患。 卫绍王命令完颜弼为元帅左监军控御辽东,重点对付留哥叛乱,但是完颜弼不愿意出守,强烈要求回军京师。卫绍王,震怒,把这个不听话的家伙贬为云内防御使,改命完颜承裕率60万大军浩浩荡荡赶赴东北剿灭耶律留哥,当时蒲鲜万奴也奉命随军出征。 大名鼎鼎的完颜承裕大人正是那位曾在野狐岭大战时率领着15万本应负责支援策应的金军在一旁默默地观望着自己的战友被砍杀屠宰的那位金国“英雄”。最后他觉得时机成熟了,英姿飒爽地一挥大手,气壮山河地喊了声“兄弟们跟我撤!”亲率15万大军火速撤退。 逃到会河川之时,蒙古军追上来,将15万金兵狂屠全歼,最后完颜承裕元帅金蝉脱壳只身一人逃入宣德。这哥们儿逃回去之后,赢得了宽宏大量的卫绍王的谅解,只是受到“除名”处分而已。由于战事频仍急需武将,第二年就重新起用了他。此后,完颜承裕带兵打仗依旧是屡战屡败,卫绍王也依旧是一如既往地擢拔重用他。 这回又拜这位爱将为元帅右监军兼咸平路兵马都总管率60万大军(号称100万)来剿杀耶律留哥。出兵前,完颜承裕登高望远志得意满,自己率领60万装备精良的正规军去讨伐10来万小米加锄头的农民兵,哈哈!(无语中……仅剩下脸上轻蔑的笑)可是谁也没料到没过多久,这哥们儿就该皱着眉头苦笑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耶律留哥见黑压压的一大片金军朝自己逼近,自度抵挡不住,急忙驰表请求蒙古派兵援助。成吉思汗命按陈等率骑兵1000支援留哥。双方激战于迪吉脑儿(今辽宁昌图附近),留哥以侄子安奴为先锋,横冲金军,加上蒙古骑兵相助,金军抵挡不住,大溃败。(失语中,金军的战斗力着实令人咋舌!) 打了大胜仗,起义军就威风起来了。三月,留哥自立为辽王,改元天统,都广宁(今辽宁北镇),声势益大。 十月,金廷发生政变,东郭先生卫绍王被他恩赦的“狼人”胡沙虎弑杀,独揽大权的胡沙虎扶植金宣宗即位。朝廷没有追究前次兵败丧师之罪,反而授予完颜承裕为辽东宣抚使,蒲鲜万奴为咸平路招讨使,令其治兵效力。 不久之后,好运来了。万奴的上司完颜承裕死了,他的出头之日来临了,朝廷提拔万奴为辽东宣抚使,授秩一品。这一下子,万奴终于媳妇儿熬成了婆,成了辽东地区最高军政长官。 金贞祐二年(1214),宣宗想要招抚耶律留哥,派青狗(人名)去广宁招谕留哥,诱以高官重禄,留哥不从。青狗没法回去交差,见留哥势盛,干脆不辞长作辽东人,投降定居了下来。 宣宗大怒,惨痛的教训使他认识到:打狗,用肉包子是行不通的。飞一块板砖过去,才是解恨的。于是恼羞成怒的宣宗派万奴领40万大军去教训留哥。万奴发兵咸平,趋兵北进,双方大战于归仁县(今吉林昌湍面城)北细河上,金军又被打得大败。万奴收散卒败走(今辽宁辽阳),留哥进占咸平,尽有附近州县,于是以咸平(今辽宁开原)为都城,号中京。 万奴吃了败仗却没受到什么惩处。原因主要有二:其一,原先万奴在当皇家车队副队长(尚厩局使)的时候利用职权之便与亲王完颜珣私交搞得很不赖,所以当完颜珣成为皇帝(金宣宗)之后,对他恩宠有加; 其二,当时蒙古军队时刻威胁着金中都,能征善战的将领都调去支援中都了。金朝正处于马踩車的险境下,哪儿有精力管辽东的那些事儿,而且当时朝中确实没有能人可派,因此辽东还得继续依靠万奴来撑场面。当然了,朝廷虽然没有惩处他,但显然对他已经相当不满了。 贞祐二年五月,金宣宗弃中都(今北京),举朝迁逃到南京(今河南开封)。成吉思汗一面发兵把中都围得水泄不通,一面派木华黎率军攻打辽西,从而切断了东北与金廷的联系。 面对蒙古军的不断进逼,万奴与在东北的金朝其他将官不是精诚合作同仇敌忾,而是互相猜忌倾轧。早在万奴任咸平路招讨使时,见他的同僚东北路招讨使完颜铁哥兵强马壮,就以咸平与留哥叛军辖地直接相邻需要重点防护为理由,想要征召铁哥骑兵2000、泰州军3000及其户口来充实自己的辖地咸平。 万奴的小算盘打得挺好,可是人家铁哥死活不干,都是平级关系,你凭什么调我的军队去防守你的辖区?平白无故地削减了我的力量,退一万步讲,假如我调给你2000骑兵,到时候你立了功,你吃肉我连汤都分不上,这种给野毛驴剜草的买卖白痴才干哩! 等到万奴继任辽东宣抚使,成了辽东地区最高军政长官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把得罪过自己的铁哥拖进监狱干掉了。 万奴在辽东地区的独断专行,引起了其他将帅的不满。北京留守奥屯襄、宣差蒲察五斤本可在万奴与留哥会战时,从背后袭扰留哥的老家广宁,以牵制留哥。但是,南北两方都各怀私心而没有这样做。 等到万奴在归仁兵败心里正七上八下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两家伙又火上浇油联名上表,称万奴有异志,朝廷应治罪万奴,限制其势力发展。使得万奴生怕宣宗会治罪于他,好在后来证实只是虚惊一场。 此时木华黎大军正在进攻辽西,连拔惠和、金源等辽宁15城,进而包围北京(今内蒙古宁城)。1215年正月,北京守将宣抚使兼留守奥屯襄被杀,二月城破。接着蒙古军占领了兴中府(今辽宁朝阳)。由于陆路交通联系断绝,辽东已成为孤悬海外的一隅飞地,处境愈发危险。 到了这步田地,是人都得为自己打算不是,况且还是我们这位刚刚才掌控金国辽地最高权利不久的怪杰同志,怎么地,玩儿人也不是这么玩的,要他给金国尽忠,门都没有! 第三十三章 东夏国? 万奴和他老婆李仙娥一合计,夫妻俩心有灵犀一点通,都认为金国已然大势已去,为金卖命,纯属徒擂益,不如早作决断,割据自立。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弄不好就全家老老小小都得跟着掉脑袋,哪能轻易下决定,于是夫妻俩特意请来一位高人求教。 这位高人名叫王浍,字贤佐,一字玄佐,咸平(今辽宁省开原市老城镇)人,为人沉默寡欲,博学广闻,通晓天文历法纬谶之学,尤其精通易理与术数,算卦技术很高,仿佛有神授之。后来这位先生名气太大,连金廷都听说他道尊德重,多次下诏征召他。 最初是在明昌初年(1190年),朝廷召他到京师去做官,王隐士忙着在山林里修仙证道,哪有闲工夫搭理凡尘俗务,懒得去赴任。 虽然初次征召王先生就放了朝廷的鸽子,但金廷发扬了锲而不舍的精神,不久后又任命他为信州(今吉林省公主岭市)教授。这一回王教授很给政府面子,亲自走马上任了。可是在信州没干多久,王教授连招呼都没打就“撂挑子”不干了,重返山林修仙问道去了。 后来,朝廷愣是要任命他为博州(今山东省聊城市)教授。这一回王教授给足了政府面子,在这任学官上坚持干了六七年,郡守以下皆师尊之。终于有一天,在刺史家举办的PARTY上,恰逢一个少年钦差死缠烂打非要让“不茹荤酒”的王教授饮酒,举着酒杯晃晃悠悠地声称王教授要是不喝了这杯酒就是看不起兄弟我,不给哥们儿面子!当天晚上,自觉受到侮辱的老王就连夜跑回老家隐居去了。 从明昌初年(1190年)到贞佑三年(1215年)的25年间,金国换了三位皇帝(章宗、卫绍王、宣宗),朝廷却一直对王先生念念不忘,动不动就下诏书召他做官。老王懒得搭理朝廷,住在山林里面白天读读书晚上看看星星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后来,万奴听说老王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就请他出任自己的参谋之官。这一回,已经七十多岁的老王居然欣然应命。 万奴夫妇俩恭恭敬敬地请王先生就在辽东地区脱金自立建立割据政权等相关问题进行可行性分析。老王没有凭空作答,而是先认认真真地算了一卦,然后才有理有据地作出了答复。老大爷审时度势,认为腐败无能的金政府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而以万奴为代表的女真族复国势力高涨,且万奴势力浩大足以南面称君,于是力劝万奴于大金龙兴之地重振金邦。 接着他又举了一个成功榜样激励万奴夫妻俩,遥想当年大金灭辽,辽末耶律大石带了一票人马仓皇逃到西北地区建立了政权——西辽国,君不见直至今日辽国已被灭亡近100年了,可人家西辽国不还是岿然矗立于蒙古草原西边吗?(神机妙算的老王万万没有料到,在他说完这话后还不到3年的时间,西辽国就被蒙古铁蹄踏平了) 经过王参谋的占卜和分析,李仙娥也劝她老公早作决断。不听老婆劝的男人是成不了大器的,于是万奴下定决心不复听命于金朝,实施割据自立。王浍也被万奴拜为宰相,此后近二十年间,一直是辅弼万奴运筹帷幄的股肱之臣。 在万奴叛金称王之后,按理说,作为逆贼的参谋官,王浍先生应受株连被夷灭全族才对,可有趣的是,不久之后,金廷又犯老毛病了愣是把老王由太中大夫(从四品)提拔成中奉大夫(从三品),同时还下诏书表扬了他。从金廷死皮赖脸地召老王出来做官,并没完没了地提拔擢用他的这件事大家可以看出:一旦养成了某种坏毛病,想要一下子改掉还真不容易。 贞佑三年(1215)春,万奴发动兵变,以(辽阳)为根据地,积极向外扩张势力,以图在东北立足。他分兵两路主动出击,命偏师南下,主力挥师北上,以攻取上京为战略目标,迅速占领了咸平、、沈州、澄州等地区,接着又进攻婆速府路,攻掠上京城等地。需要点出的是,万奴攻取的这些城池,并不在蒙古军手里,有的在耶律留哥的辽军控制下,而大多数是从金人手上夺过来的。 不久,万奴就率领主力一路凯歌打到了上京城外,上京守将拒不投降,于是万奴下令将城池团团围住,满怀壮志地宣称要不惜代价强攻下这座城池。看来一场艰苦的持久战在所难免了,城中守军做好了长期对峙的准备,可是还没过几天呢,令他们吃惊的事儿就发生了。 那是一个清冷的初冬早晨,守军士兵登上城墙观察敌情,惊喜地发现一夜之间对面密密麻麻的敌军营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万奴气势汹汹地放出话来要不惜代价把上京城拿下,怎么可能才过了这么几天就偷悄悄地趁黑溜走了呢?守军不敢掉以轻心,俗话说兵不厌诈,这一定是万奴那家伙在搞什么阴谋诡计!绷紧了弦的守军高度警惕地等了十几天才放心大胆地松了一口气。原来万奴的老巢出大事儿了。 在万奴得意洋洋四处出兵之际,东辽国王耶律留哥得知他的老巢城内只有他的爱妻李仙娥驻军留守,趁着防守空虚,留哥与可特哥乘机袭破。 蒙古监军、东辽国副帅可特哥将军俘获了万奴的爱妻李仙娥,被她的美貌打动,执意要强纳她为小老婆。留哥苦劝,不听,二人产生了嫌隙。 等到1216年,成吉思汗派兵去辽东取三千契丹兵来为人质,命人责备可特哥说:“你强纳万奴之妻为小老婆,太不像话了,捆来见我!”(嘿嘿,上梁不正下梁歪)可特哥心里底虚,于是铤而走险会同东辽国中反蒙势力发动了兵变。没过不久就毫无悬念地被蒙古军队平息了,这是后话。 万奴进退失据,曾一度丢掉根据地,只得在附近州县转悠着打游击战。起兵之初,万奴一路凯歌,当地很多猛安谋克人都归附于他,但等他连遭挫折时,归附他的那些“墙头草”立即转投到别人怀抱里去了。 在这种逆境中,万奴认识到辽东宣抚使的名号不够威风,已起不到多大的号召作用,必须改弦更张,树立起建国称王的新旗号,才能起到召集辽东将士,收揽辽东人心,谋求女真复兴,重振女真民族精神的目的。于是万奴返回咸平,集中力量夺回了辽阳,并于1215年10月,称天王,建国号“大真”,年号“天泰”,公开打出了自己的旗号。建国后辽东地区的许多猛安谋克人见他势盛又投回到他的怀抱。 大真建立之初,处境维艰,被蒙、金、辽三国包围,阻隔了与外界联系的陆路通道。 辽东南部和东部的金朝成为新政权最紧迫的威胁。金廷对这个反贼(万奴)恨得牙痒痒,实行内部瓦解策略,以高官厚禄为诱饵,图谋通过笼络和分离其军心来把新政权从内部搞垮。金朝还积极调整辽东部署,诏谕辽东诸将齐心协力共讨逆贼。 至于万奴的死对头耶律留哥更是非得同他争个你死我活不可。俗话说一个山头上容不下两只同一性别的大虫,从老子的床上绝不允许传出第二个男人打呼噜的声音。在这一点上,万奴和留哥心有灵犀不点通:辽东土地上有且只能有一个老大,而且那个老大是且只能是——我自己。 金国与留哥的威胁很严重,然而对万奴的大真国威胁最大的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蒙古。木华黎率蒙军攻占兴中府后,拔锦州,平张致,占广宁,克懿州,很快完成了对辽西的经略。接着长驱直入辽东半岛。木华黎这次入辽东,进军神速,辽东半岛诸城争先恐后地归降蒙古,这一形势,给万奴造成了巨大压力。 万奴自贞佑三年春兵变后,军事上常常处于失利状态,在与金军和留哥作战过程中,早已顾此失彼疲于奔命了。十月称帝建国,也未能摆脱困境扭转被动局面。现在,蒙古骑兵风驰电掣般杀将过来,万奴面前似乎无路可走。 1216年10月间,在木华黎雄师兵锋东指途经时,蒲鲜万奴递出降表。蒙军当时的主要攻击目标是金军,叛金自立的万奴已是金朝的敌对势力,俗话说敌人的敌人是自己的帮凶,自然可以利用万奴来对付金国,同时还可以利用他来牵制辽东的另一个蒙伪政权(留哥的辽国),于是蒙古军接受了他的投降,并按照蒙古的规定,把万奴的儿子帖哥送到蒙古侍御营作人质。 蒙古军的一贯政策是:拒不投降者,殷情的蒙古军一定会不辞劳苦地亲自把你送上黄泉路;举城投附者,予以重用,并可保留原有势力,仍令其驻守原地。 这下子,万奴就钻了蒙古军政策的空子,他虽然名义上对蒙古称臣,但具有高度的独立性,基本上保存了自己的实力。假如当时蒙古人对万奴进行测谎实验的话,毋庸置疑,他们会观测到以下的实验效果。 蒙古人问:李仙娥是你老婆不?万奴答:是。 蒙古人问:你是真心实意地归顺蒙古不?毫无疑问万奴会斩钉截铁地回答:是。 实验结果证明:在万奴回答第一个问题时,测谎仪的指针平静得好像躺在热炕头上睡觉的猫咪;而在万奴回答第二个问题时,测谎仪的指针却骚动得好像发,春的野猫。 当蒙军尽略辽东半岛诸城,继续向东推进时,万奴也随之出征,率部东走。他见蒙古军旨在掳掠财物,所到之处,一掳而过,并不在主要城市、关隘驻兵。万奴通过麻痹蒙古,使它松懈了对自己的防范,不久趁蒙古军不注意率众十余万,逃到了朝鲜平安北道铁山郡海上的海岛上去,这就脱离了与蒙古的附庸关系。万奴龟缩在海岛上故意作出一副局促蜷伏,无意卷土重来的龟孙子姿态。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整顿,万奴从龟壳里伸展四肢在1217年正月率部出海岛,踏上了东迁的旅程。先转战于鸭绿江下游一带,四月攻破大夫营,万奴率主力军北上进攻隆安府(吉林农安),金辽东、上京等路宣抚使兼左副元帅(前面一长串官衔说的是同一个人——蒲察移剌都),可惜这哥们儿官挺大胆子忒小,没作任何抵抗就吓得弃城逃往汴京。 万奴继而进军上京,上京行省太平(人名)暗中投降了万奴,焚毁了金朝宗庙,活逮了元帅承充,杀死了留守将领。本以为内外勾结,上京唾手可得,不料半路杀出个女中豪杰来摧毁了他们的计划。元帅承充的女儿见义勇为代父坚守上京,不久又有金朝援兵来相助,久攻不下,万奴只好撤军东去曷懒路、速频路交界地区。 直到1219年的时候,万奴听说成吉思汗带着20万蒙古大军西征去了。这可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绝好机会哪,于是万奴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他再次攻打上京。据说这一回,他采用了一个非常巧妙的办法(居然运用了“生化”手段),终于攻克了上京。 话说万奴来到上京城外不好好筹划怎样攻克城池,却命令全军士兵不分白明黑夜地四处去逮一种白色的小雀儿。大伙儿都觉得很纳闷,咱这领导吃饱了撑得慌倒无所谓,可是却苦了我们这帮手下,每天早出晚归满树林子里转悠就是为了给他逮小白雀儿,你说每天辛辛苦苦尽瞎胡闹些什么事儿呀! 逮来上千只白雀后,万奴下令在它们的羽毛上涂满白磷,然后本着爱护小生命的精神,把它们全都放生了。俗话说家是最温暖的港湾,当受到惊吓后,我们就会本能地回到家中去安慰受伤的身心。 可想而知,这些受到巨大惊吓的白雀一重获自由就迫不及待地飞回它们在上京城内的“家”(窝)里去了。这些小家伙的栖息地就是城内茅草房的屋檐下。那时上京的房屋几乎全都是茅草房。这些白雀回到家后,见到久别重逢的老婆孩子,自然是异常开心。一激动,难免就要扑棱扑棱翅膀,涂在羽毛上的白磷和茅草一摩擦就迸发出了激情的火花,那真是干柴遇见了烈火,顷刻间就引燃了城里的房屋。就在城里一片混乱之时,万奴大军趁大火攻克了上京,这是后话。 此时木华黎已经被调往中原,蒙古军已撤出辽东,不知咋格捣得万奴的儿子也从蒙古返回了辽东。于是在1217年六七月间,万奴杀死了蒙古留守(监军)耶律捏儿哥,叛蒙古自立。改国号为东夏,年号仍延用天泰,建都开元(治所在今东宁县东),并置南京(今吉林延吉东)、北京(在今牡丹江市附近)两个陪都。也有人说其国号本为大夏,因地处东方,为别于西夏故而名之。朝鲜史籍称之为东真。 万奴建立东夏国时期,金朝在东北的统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辽东行省退处婆速路(今辽宁、吉林东部和朝鲜东北部)一隅。而由于内讧不休,留哥部也已没有能力与万奴相匹敌。经过不断的用兵,东夏国势力所及,包括了金的曷懒路、速频路和胡里改路地区,疆域范围大致为东至日本海,西起张广才(源于满语,意为吉祥如意)岭,南至婆速府与朝鲜青州(朝鲜咸镜北道一带),北界黑龙江。势力一时大盛. 夜,伸手不见五指,西北风呼啸着咆哮而过.真是一个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里是蒙金交界处的一块荒原.在离一条小溪不远处,驻扎着一队人马,他们就是隶属于黑龙江万户区的后勤车队之中的一个小分队. 有鉴于前段时间后勤车队经常受到袭击,不仅是隶属于黑龙江万户区的后勤车队,还有隶属于蒙古王国的后勤车队受到了不明身份人物的袭击,损失很大! 这让这些原本认为很轻松的车队上上下下都紧张了起来,王国那边的同行们是什么遭遇他们管不着,但是黑龙江万户区却是在一开始加派了不少的人手前来护卫车队. 一开始的效果却是不错,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再发生什么遇到袭击的事情,这样一来大家的心也就送了一些,增加的人手,也慢慢的被万户区抽调回去了.到不是万户区供养不起这些多出来的护卫,实在是万户区缺少劳力,放着这么多青壮吃闲饭可不行啊! 车队又恢复成一开始的规模,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一般车队都是集中运输,再也不分开来干了,可是这次由于时间紧急,也就没有顾得上等待其他车队会合,这只由百户长郭九三带领的车队就急匆匆上路了. 第三十四章 决定与楚才 万籁寂静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黑龙江后勤车队第七小队就驻扎于小溪旁边,营帐外面是一层稀薄的禅栏,,这也是没有办法,被袭击的次数多了,不小心一点也不行了啊! 呼啸的西北风将营帐中的呼噜声给压了下去,同时也将营帐中一切微小的声息全部掩盖了过去.一阵西西梭梭的脚步声也掩盖在西北风的咆哮之下,几条人影鬼鬼祟祟的摸出了营帐的守护范围,在营帐的西北角方向整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等到了十几条迅疾的黑衣身影的到来. 两伙人会合之后,立刻就分散开来,向着营帐内各个方向扑去. 这时一组黑衣人来到了一两满载的粮车旁边,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右手摇了摇,他手上的一点火星立刻就亮了起来,政党他准备将手上的火折子仍向粮车之时,异变突生,一抹寒光自粮车后面阴影处伸出,迅疾的摸向了准备点火黑衣人的脖子! "啊,中计了!!!" 随即,整个营帐灯火通明,喊杀声震天! "嘿嘿,抓住了,少爷,抓住了!"郭七兴冲冲的跑进了郭进的书房,高兴的对郭进叫道. 郭进连忙抢过了郭七右手上的信纸,迅速的浏览了一遍,这才产长的松了一口七,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终于把这些家伙都挖出来了!" 郭七连连点头:"是啊,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这伙金国的高手都是从西夏那边入境的,还有那些和他们合伙的护卫也真是太可恶了点,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这还没几天呢,就翻脸不认人拉!"说到最后,脸上甚是愤愤不平. 郭进心中一惊,暗怪自己实在太过粗心了,看来自己对这些南宋移民们实在太过宽容,而这些家伙们又太过不争气,惹得大家都心中不满,郭七这小子是在提醒自己呢,看来是要上一些措施了. 想到这里,郭进整了整脸色,满脸严肃的说道:"恩,是该给这些人提个醒了,不然以后更难管理!" 郭七连连点头附和. 见此情景,郭进也不由得心中暗叹,看来这些南宋移民们是不能惯的,这一惯,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这下可好,惹犯众怒了吧?真真是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不过感叹归感叹,措施还是要上的,他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恩,那就把这些和金国奸细内外勾结的家伙,和他们的佳人一起编入劳改营,让他们随着我们的人去探索兴安岭以外的那些荒土吧." 郭七吃了一惊,心中暗暗发寒,原本他只是想提醒一下少爷注意点,别被不儿罕山下那群蒙古大人们抓住什么把柄就好,至于几个跳梁小丑,说真的,还真没怎么放在他的心上,怎么的,做为黑龙江的高层之一,最大的情报头子,还真没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只不过,没想到少爷这么狠而已! "恩,如果他们有小孩的话,只要小孩没满十五岁,就把小孩留下来吧."还没等郭七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郭进这才继续吩咐道. 郭七连忙点头应承了下来. 为什么郭七觉得郭进这次下了狠手呢,原因无他,就是这个探索大山背面荒原的任务太过凶险了!说得再直白一点吧,那纯粹是去寻死! 这就是郭进一直在秘密进行的探索西伯利亚的道路和地形.至丛郭进回来以后,这件事就在郭进的授意下秘密在进行了,在更北方的小数民族的帮助下不停的向西伯利亚的深处探索,这也是为了留一条后路,多一层保险的意思,这还关系到郭进心中的一个庞大的计划! 以中古时代蒙古的科技水平,探索西伯利亚是十分危险的,如果不是草原人民的身体足够强壮,耐寒能力足够惊人,而郭进又弄来了足够的御寒物资的话,几乎可以说是有去无回啊,不过就算是这样,奉贤还是很大,除了郭进秘密收服的更北方的那些少数民族的生还率好一点之外,郭进从黑龙江派去的人马十个人中能活下来五个就已经很不错了!也难怪郭七会在心中暗惊郭进的心狠! 就在这时,大厅外面突然传来了护卫们大声的暗示:"见过公主,见过几位小少爷" 郭进一听,满脸的严肃顿时不见了踪影,满脸笑意的往向了门口。郭七更是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啊爹,啊爹"(晕,入乡随俗,同志们可不要骂俺呀)这时两道稚嫩的欢快童声从屋外传来,随声而至的是两个一大一小不足五岁的小男孩冲进了书房,他们正是郭进的两个亲生儿子四岁大的郭守仁和两岁大的郭守义,两张充满欢喜的脸旁给原本严肃的书房带来了满屋的阳光. 而随着这两个小子身后的就是郭进同母异父的三个小兄弟阿大,阿二和阿三,然后,就是郭进的贤内助,第一智嚷,蒙古大汗成吉思汗的三女儿__阿刺海别吉! 公元1215年5月的某一天(正是被尽忠元帅抛弃后的处女天)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到中都城城墙时,人心惶惶的百姓们强颜欢笑大开城门,打出白旗敲锣打鼓列队向蒙古军请降。蒙古军指挥契丹人石抹明安对百姓慰藉一番,进城接收一切,同时准许蒙古兵带军粮进城卖给老百姓,百姓很感激。他遣使向正在桓州凉径避暑的成吉思汗报捷,可汗拜他为“太保”,封他为“国公”,任命他“监管蒙兀汉军兵马都元帅,守中都。”还特派了三位特使赶赴中都专门负责清理府库财产。 金朝中都降将巴结讨好这三位特使向他们献上了织金物和珍宝古玩等礼物,其中两位乐呵呵地就接受了,另一位婉言拒绝了。拒绝收礼的这哥们儿不是别人正是胡丞相。后来可汗问胡丞相为何拒收礼物,小胡回答道:“从法律上来讲,在攻下城堡之前,无论是一针一线都是属于金朝皇帝的。现在,我们占领了它,一切东西就都属于成吉思汗的了。怎么可以将属于可汗的东西偷偷摸摸地送人呢?所以我什么东西都没拿!”于是可汗更加器重他,同时批评了另两位专员。 可汗命令把紫禁城里的好东西一样也不剩全拉回草原去。然后跟据领导吃肉小兵喝汤的指导想,大手一挥:将士们辛苦了,允许你们在城里抢掠三天。 金朝宗庙惨遭践踏,金朝皇帝祖宗八辈的牌位砸碎后被扔到了茅厕粪坑里。城中吏民死伤无数,金宣宗抛弃的妃嫔宫娥被蒙古士兵当成个宝乐呵呵地抱回草原好好疼爱去了。宫室、商铺、民居遭乱兵抢劫焚烧,大火月余不息。一年之后,来访的外国大使描述中都城的街道“因为人体的油脂而滑溜难行”,他们还记载着“在城墙外屹立着一整座骨头山”,由于成吉思汗在中都实行的毁灭和屠杀政策使他那令人生畏的名声远播。 在中都城,成吉思汗除了得到了许多珍宝之外,还得到了一个无价之宝——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是契丹贵族的后裔,他的八辈子祖宗是辽朝东丹王突欲(他是突欲的八世孙),他老子耶律履在金章宗时位极尚书左丞(副宰相)。他老子除了很会当大官之外,也很注重强身健体,还很精通相面算命。耶律履花甲之年(60高龄)喜得贵子,他就给儿子算了一卦,预言说这小子是我们家的千里驹也,他日必成伟器,而且会被异国重用。老大爷文化修养很高,他根据《左传》“楚虽有才,晋实用之”的典故,给他儿子起了一个相当有水平的名字——名“楚材”,字“晋卿”。 如此看来,貌似老大爷真的是算卦技术超级一流,掐指一算早已预料到金朝必亡,而自己的儿子会成为异国的名臣。 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修史者为元初名臣耶律楚材降蒙辩护而已,故意将他投靠蒙古写成是天命安排。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老爹只不过是感慨说契丹族的后裔为女真人所有——辽材金用。身为金朝鼎盛时期宰相的老大爷是不可能预见到几十年后金朝会灭亡,他小子会被蒙古人重用——辽材蒙用。 总而言之,他的名字起得相当有水平,可谓妙手偶得。既包含了历史文化内涵又结合了当时国情实际,还巧合地预见了未来社会形势,顺带激起了后世人们的争议。 楚材3岁的时候他爹死了,由他妈妈杨氏教他学习。他很喜欢博览群书,旁通天文、地理、律历、术数、佛学、道学、医学、占卜之说,而且下笔成文、文采飞扬。 依照金朝规定,宰相的儿子可以免试出任省掾。1206年,26岁的楚材主动放弃了靠他那已经安息了23年的老子出任省掾的特权,参加了科举考试。金章宗依照考试程序将考生召来连问了好几个疑难刑狱案例,一起去的17位应试者都被难倒了,只有楚材镇定自若对答如流,于是凭真才实学被任命为省掾。 在他25岁时,中都被围,丞相完颜承晖选拔他为尚书省左右司员外郎留守中都。在中都被围期间,他满眼都是战乱不息生灵涂炭,可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却根本无力改变现状,于是他拜万松老人为师皈依佛教,每天烧香拜佛打坐诵经,企图从释迦牟尼大师那儿寻找精神慰藉以忘却自己正置身于悲惨世界。 暗夜笼罩下的中都城,战马嘶鸣,刀剑钪镪,垂死者的呻吟,妇孺们的惨号,加之在城中各处无情肆虐的烈火飞烟,将这做华北第一繁华都会化做了修罗世界,人间炼狱。 整座城市中,唯一还不曾遭受战火荼毒的只有位于西山龙泉寺。此时,那位被郭宝玉评价为人中龙凤的耶律楚材正站在寺庙的致高点舍利宝塔的顶楼,驻足凭栏,以一种悲怆与愤恨杂揉的目光凝视着眼前这片惨遭蹂躏的土地。 他身处的这座宝塔内,供奉着佛祖释尊寂灭后留下的佛牙舍利子--佛家的无上圣物。此宝从天竺流传至西域,由南北朝时代发大愿力西行求法的名僧法显大师辗转带回,此后常驻于中原大地,历经朝代更叠,终为前代建都于北京的契丹人所获。笃信佛法的丞相耶律仁先的母亲燕国太夫人郑氏,遂在西山建此龙泉寺,并建下这一座八角十层的砖塔供奉此宝。可以说,这里凝聚着那位崇尚和平、仁爱的佛陀的精魂,却目睹了这人世间屈指可数的杀戮与毁灭。 可以想象,象耶律楚材这样一位虔诚的佛教信徒居然处身于这精神世界的圣地之中,来面对这一幕繁荣文明被无情摧残,生灵如牛羊般任人屠戮的惨剧,他的心情会是何等痛苦悲凉。每当城中有撕心裂肺的哀呼或建筑物颓然倾倒的轰鸣传入他的耳鼓,他的面部肌肉就会产生一阵痉挛,表面的镇静也只是为了压抑内心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的波涛。 忽然,寺院大门方向传来了一阵骚动,楚材隐隐听到有人在用蒙古话叫骂着,他心中一动,轻轻的说了两个字:来了!便转身大步行下塔去。方出塔门,迎面正遇到了本寺的一位僧人慌慌张张得跑过来。他一见楚材,连忙叫着他的别号说道:湛然居士,前门有些鞑子由一汉人引着,口口声声说他们的大汗要招见你,想来必无善意,方丈大师要我来通知你,快从后门逃走吧。 楚材神色镇定得说道:多谢方丈大师的盛情,但我不能逃。我若逃了,鞑子必然迁怒于本寺,到时杀害僧众,毁弃佛宝,楚材岂非成了佛门罪人?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待我去会会这些凶徒! 说罢,他略无犹豫,大步向前,行至寺门前用蒙古语大声喝道:休得为难僧众,你们要找的耶律楚材在此! 洞开的寺门前,松明火把照如白昼,百余名全副武装的蒙古军整齐列立,为首一将盔甲鲜明,看容貌却有些面善,楚材一时记不得在哪里见过。那将却面带微笑,迎上前来拱拳拱手道:晋卿兄别来无恙? 郭兄?怎么会是你?你真得降了蒙古人?耶律楚才认出了郭宝玉。 成吉思汗一代雄主,方兴未艾,伐暴金以拯天下,正是我辈一心盼望的明主。大汗求贤若渴,闻晋卿兄之大才,便特命小弟前来相请。郭宝玉道。 嘿嘿!暴金!雄主!楚材冷笑道,蒙古之暴更胜于金,还奢谈什么拯天下?他们的行径比之盗匪和凶手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我耶律楚材岂能与这等残暴之人为伍?! 晋卿兄慎言!郭宝玉面色陡变。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何惧哉?耶律楚材气势凛然,厉声喝问道,他不是要见我吗?好!我倒要看看这个杀人魔王长得什么样! 这……晋卿兄若是这种见法,那还是不见的好。郭宝玉沉吟道。 耶律楚材神情肃然得遥望山下,火势已渐渐烧近,喊杀声也显得愈发清晰。他大声道:我这一去,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求能救这一方百姓,为这百年京华留下一线生机,虽粉身碎骨,又有何憾!走吧,不要再耽搁了。 ※※※※※※※※※ 桓州,蒙古军的大营。 驻跸于此的成吉思已经得到了中都落城与完颜福兴自尽这两个消息。在他印象里,这位死守孤城长达一年之久的老将是一位才能出众,人品贵重的良才。虽然他多次拒绝了自己的劝降,却唯其如此方显出他那可敬可佩的忠贞品格。因此,他曾传令于木华黎等人,城破后勿必要将这位忠勇的老人平安得带到自己面前,即使他不投降,也不想伤害他的性命。 福兴的自尽使得成吉思汗联想到另外一位人物--乃蛮老将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双方年纪相当,品格亦有诸多相似之处,包括为自己准备的退场方式,都是如出一辙。这是一种怎样的思维呢?为何会引导他们面不改色地走向死亡呢?既便刃断弓折,就必须走上这样一条绝路吗?成吉思汗自问无意将这两位老将逼迫至死,而这种情况实是平生所不多见的。 较之福兴之死,中都城中的大火却并不能打动成吉思汗的心。也许是他在初生之际就遭遇过火灾吧,反而对火的颜色没有太多的好奇之心。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火有着怎样的颜色,引燃建筑之后又会发出何种声音。但是,他依旧没有枉驾一观战果的打算,只是派遣汪古儿、阿儿孩与失乞忽都忽这三个人代表自己去接收金廷府库里的珍宝,即金银珠宝以及郭宝玉和明安口中反复提及的人才。 现在他手上急需的,就是人才了! 第三十五章 收服与应对 正当他对福兴之死辗转冥思,不得要领之际,纳牙阿走入帐内向他禀报了郭宝玉与耶律楚材到来的消息。 好!我要亲自在宫帐外迎接这位神奇的客人。 成吉思汗想,即然失去了福兴这样的人才,那么能得到楚材也算是一种补偿--如果他真得如郭宝玉所描述的那样了不起的话。 宫帐之外,耶律楚材那如武人般长大的身姿昂然挺立,长长的美髯迎着塞上烈风飘逸飞扬,于儒雅的气度之中又有三分凛然锐气。 真威风啊!成吉思汗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这个人。他没有立刻说什么,却示意身边的怯薛歹们上前去同他比个头儿,包括纳牙阿在内的众人最多也只抵到他的肩头。对于这种有些古怪的举动,楚材却能安之若素,神态自若,丝毫没有畏葸之意。这份镇定又令成吉思汗的心中增添了几分好感。 他微笑着走上前来,打量着他,尤其关注着他那副从双颊蓄到下巴的浓黑胡子,认为这是自己所看到过的最漂亮的胡子。对此,他甚至产生了想亲手摸一摸的冲动。不过,他还是抑制住了这种会被对方误认为侮辱的举动。 他问楚材:你多大了? 二十六岁。楚材用明朗有力的声音回答道。 很年轻啊! 成吉思汗赞叹着。对于他居然可以流利得听说蒙古语,令他颇感高兴。 你是个人才!我在一年前就听说你是契丹人之中的豪杰。过去,你的祖国契丹被金国人所灭,如今正在我蒙古的帮助下恢复独立,你这样的人才正该投入到这伟大的民族复兴运动之中去啊。 在契丹人面前,成吉思汗一惯善于将自己打扮成为复仇者的形象,因此获得了包括耶律留哥、阿海、石抹明安等一批同盟者的助力。如今,面对楚材,他再度施展出这个高明的手腕,希图一举掠获对方的心。 然而,楚材的回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可汗大人的话,在下未敢苟同。我家三代侍奉于金国,自当忠诚以事之,又怎敢将君父当作寇仇呢?那样岂非是不忠不义,欺君妄上的小人佞臣么? 一旁的郭宝玉闻言大惊,连忙向他频施眼色。楚材对此却视而不见,继续以他那铿锵有力的口调侃侃而谈道: 请问大汗,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来为契丹人与汉人报仇,可是你的士兵却正在毁坏汉人与契丹人的城市、房屋、农田,劫掠他们的妇女、财物、牲畜。这就是所谓的复仇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们与所谓的暴金又有何不同? 大胆!竟敢将大汗与暴金相提并论!纳牙阿断喝一声,同时钢刀出鞘。 刀光闪闪,寒气逼人,近在身侧,只需大汗一个微小的手式,便可随时夺取楚材的生命,但他却连眼角都不搭,明亮的眼神直迫成吉思汗,朗声喝道: 在金国的治下,百姓尚且可以平静得生活下去,而你们一来,便要让他们丧失一切,流离失所,这便是伟大的解放运动吗?你们其实连暴金也不如! 劫掠是游牧人的传统!是士兵们的特权!纳牙阿大声抗辩道,把这个狂妄的疯子抓起来! 让他把话说完!成吉思汗以低沉威严的声音制止了纳牙阿。 何谓暴?残民以逞者谓之暴!因此,残害民众者都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当政者! 一向谦和温良的楚材此时俨然化做了一只暴怒的狮子,激烈如枪刺箭簇般的话语配合着胸前的戟张的长须,夺人之气溢于颜表!他的心情从未如今日这般舒畅,多年来郁积于胸中的对朝政的不满、对国势的担忧、对民生的悲悯,竟能于此时此地,在一个异族首领的面前得以一吐为快。这是何等酣畅淋漓的快意啊。 在金国,他不过是一介员外郎的散官,在那衮衮诸公林立的庙堂之上根本没有发言权。唯有今日,他却得到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折庭争。 蒙古所仇者应该是金国的皇帝与官吏,而非那些无拳无勇的天下苍生。大汗如今每至一地,动辄屠城焚屋、纵兵劫掠,还美其名曰‘传统、权力‘。岂不闻,‘十里不同天,五里不同俗‘,那样的传统和权力也许在草原上可以行得通,可这里是中原!要想成为中原之主,就要按照中原的规模行事! 那中原的规矩又是什么呢? 众人惊诧得发现,大汗居然在向这个大放厥词的契丹人求教。这诚挚的态度使楚材的语气也和缓了下来。适才他自份必死,因此口调激烈,此时见对方虚心求教,他的回答便趋于理性陈述了。 中原与草原的区别就在于城市。城市是什么呢?是人类文化、艺术、知识、财富的集合体。一座城市所能出产的财富是几万只牛羊都无法比拟的,而它所代表的人类最高级的思想,更是不可以黄金的价格来衡量…… 成吉思汗认真得倾听着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前所未闻的事情。正像所有其他的蒙古人一样,他根本不懂什么城市经济,对城市经济没有任何概念;至少在他一生中的这个阶段,他还不知道除了把被攻陷的城市摧毁以外,还可以利用占领的城市做其他的事情。如果说父亲也速该与军师月忽难先后为他开启了对广大世界与伟大文明的认知之门的一角,使他得以管窥到其内的一缕春光的话,那么如今的耶律楚才则是以他那远胜于前两者的卓越才识,亲手为他洞开了这扇沉封已久的大门,使其中那无限明媚的春光乍然倾泄于他的面前,扑入他的怀中。 此后的三天内,成吉思汗便将楚材留在宫帐内通宵达旦得闭门倾谈,他下令除了吃饭时间外,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们。在这三天里,两个人都象着了魔一样,多半是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才会发现送入的饭菜已经冰凉;实在困倦了就随便斜靠在哪里打个盹。他们的外表开始憔悴,但都在彼此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智慧与知识的火花。 在第三天的深夜里,成吉思汗向楚材询问起关于福兴之死的话题。楚材低下头想了想,回答道: 这是汉文化对于执政者的一种要求。文死谏,武死战,国君死社稷,这是每个合格的君王与臣下都必须尽到的责任。文官在向君王进言的时候,要不避生死,实话实说;武将在为国作战时,也要有捐躯报国的觉悟;至于君王,则要将自己的生命与国家的兴亡牢固得维系在一起。只有这样,大家才可以同心协力,使国家内享安定繁荣,外御侵略之忧。 成吉思汗仔细得品味着楚材的话,点头道:你说的对,大家都要为这个国家尽责。象完颜旬那样抛弃中都的君主就是失职,而象福兴这样的人则是尽责。楚材,我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为蒙古人讲出这些理道,使他们的心中也永远记住自己的责任,同时也随时解答我的疑问和提醒我对自身责任的遗漏,你肯吗? 成吉思汗终于在最恰当的时刻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他以灼热的目光凝望着楚材的眼睛,这目光有洞辙对方肺腑的魔力。 楚材没有犹豫、没有沉吟、更没有丝毫停顿得回答道: 愿效犬马之劳! 好!从今以后,蒙古人的队列中又多了一位乌托合撒儿(1)。 一切不着痕迹,一切水到渠成。从此,一代天骄的身边多了一位富有良能的大臣。这位来自敌人营垒中的人以他那高尚的忠君情操、渊博的知识、出色的才干,赢得了成吉思汗的敬重与信任。当这一决定遭到许多重臣的置疑时,成吉思汗也不曾有丝毫动摇。他援引过去的往事来说服反对者们: 收降伏为臣下,这也算一种危险吗?为我战死疆场的那些人之中,又有多少是最初追随于我的人呢?如果我的器量足够容纳别人,那么任何降伏者都将成为蒙古的箭簇! 显然,这最后一句是在特指者别。 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成吉思汗命楚材向众人展现他那高超的占卜之术。所谓占卜,就是牛羊的肩胛骨放入火堆中炙烤上一定时间后,再取出观察骨头上被火烧出的裂纹纹理,据此判断吉凶事。此前,在推举成吉思汗的大会上,那位通天巫曾经表演过,可见这种占卜方式在蒙古族中间相当流行。楚材的占卜结果,每次有非常灵验,很快便成为了蒙古军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后来,每当远征之前便要请楚材来占卜吉凶胜负便成为了蒙古军中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当然,楚材绝非有未卜先知之能的神仙。他的那些预言来自于丰富的学识、过人的才智和对人心的准确把握。同时,做为一名虔诚的佛教徒,他也有着悲天悯人的心肠。他准确地判断出成吉思汗绝非生性残暴的恶魔,他的那些破坏杀戮完全是源于对城市文明的不解,因此他决心借助神佛的名义来设法对成吉思汗施加影响,从而引导他走上文明之路,减少战争对平民的损失。 蒙古黑龙江万户区官衙后院,郭进的书房. 房内此时只有郭进,阿刺海别吉,郭七和扎木四人.听着窗外儿子和弟弟们的笑闹声,还有念慈那急促的惊户声,郭进不觉和阿刺海别吉对视一笑. 念慈虽说名义上是郭进的亲卫营统领,可实际上她待在郭进身边护卫的时间并不长,说实话,如果没有中原地区,青藏地区,波斯地区的超级高手起前来的话,在整个蒙古还真没有能行刺得了郭进的人物存在.当然,为了不被岳父老子成吉思汗调去做贴身的护卫统领,郭进还是很小心的不显露出来,让蒙古的大人们认为他还只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一流武将更为合适些. 念慈更多的还是做为一个保姆的存在,细心的照顾着郭进和阿刺海别吉的两个孩子和郭进同母异父的三个小兄弟,同时也是兼任他们的武术师傅. 也许是为了增加和大妇之间的感情,也许是为了讨好郭进母亲李萍,反正念慈做得十分的认真,不仅是他,还有曲止和佳遥都是这样.只有莫愁好点,不过谁叫她有个好师傅呢,只要她受了委屈,林轻衣铁定以嘴快的速度赶来教训郭进. 对此,郭进也是无可奈何,它们心中的苦楚郭进也是明白,可明白归明白,现在他可不敢随便表示什么了,害怕后院起火啊! 好在除了莫愁之外的三女都有了身孕,郭进这下到是松了一口气. 阿刺海别吉到也大度,估计也是以郭进的利益着想,对这几位从中原来的姐妹很是客气.不过,到是她的亲妹妹华筝公主就令郭进头痛的了. 可书房外面欢快的笑声丝毫也不能减少书房内的凝重气氛.原因无它,郭七刚刚上报的审讯情况让大家的心情很是压抑. 最近几个月时常袭击黑龙江和隶属于蒙古帝国的后勤车队的幕后凶手终于被查出来了.果然不出郭进他们原先所料,是原著中郭进的老对手,现在金国江湖势力龙头老大---小王爷完颜康的手笔! 也算完颜父子运气好,自从他们掌管金国的江湖势力之后,他们就渐渐的淡出了金国的中抠,他们把几乎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南宋的身上,也因此他们是以南京开封为基地在操控的,到是很幸运的逃过胡沙虎同志的清洗和杀害.别的王爷还可以幸免,就完颜父子不行,谁叫他们手上掌握着一大帮亡命之徒捏! 可金国此时糜烂的局势也影响到他们了,再加上金国宣宗皇帝迁都南京,为了避免手上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点权利不被抢夺,当然在他们心中是为金国保存一丝希望的纯高愿望的作用下,在宣宗来到南京没有多久,他们就把布武堂迁移到了四国交界处,治安极其混乱的长安城. 随着金国遍地烽烟四起,各地好强纷纷起事,手上掌握了金国江湖势力的完颜父子当然也悠闲不起来,他们派出了大量的高手前去刺杀各地的起义军首领.暗杀,分化瓦解,合众连横,各种手段纷纷用了出来,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金国最大的敌人蒙古他们也是不会忘记的,除了派高手去刺杀身在金国境内的蒙古军官之外,他们也就把目光放在了蒙古大军的后勤补给上了. 到不是说他们不想有更大的作为,有了出彩的表现,说不定皇帝陛下一高兴,他们父子就能获得更大的权利,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要啊!可这些都得有命在才行吧,虽然说他们父子俩手上的亡命之徒不少,可面队事略金国本土,打得金国百万大军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蒙古大军,他们是不敢去碰的,他们手,上就这么点实力,要是损失了以后该怎么办呀? 于是,他们就把目光放在了蒙古大军的后勤车队身上! 也是他们的手下手段高明,在加上中间隔了个西夏国,所以一直都没有被发现,让蒙古帝国后勤车队孙司惨重.郭进的黑龙江到还好点,手上的高手也不在少数嘛. 为此留守大本营的塔塔统阿同志和失吉忽图忽同志受到了成吉思汗的严厉训词,急得没有办法的他们也只好向驻留在不儿罕山大本营的阿刺海别吉公主求援了,也是间接的向还留守在蒙古的军方重将郭进求援,他们,还是有些放不开面子啊.尤其是塔塔统阿同志,到现在都还在和郭进争夺蒙古官方文字的主动权捏! 他们两位可都是蒙古重量级的大臣,就算不为了以后的发展,得罪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处不是?.于是,不敢怠慢的阿刺海别吉公主就急忙赶回了黑龙江,要与郭进好好商量这事.不料还没开口呢,郭七就把这事的原委说了出来. 这事情真不好办了,涉及到三个国家,好几个是里呢,不坏郭进他们脸色如此沉重了.到不是郭进害怕了,说真的,郭进还真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只不过这事涉及了外事纠纷,还有蒙古国内势力的指挥,郭进就不好插手了,不然以后麻烦多得是,何必呢? 过了一会儿,还是阿刺海别吉打破了书房内的沉默,只见她面长摸似水,冷声说道:"郭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只好按照电视剧上面的来鸟)据我猜测,这次西夏肯定也插手了,看来我们要做好应对准备了,我回去以后就让塔塔统阿发文质问西夏!" 郭进缓缓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有些腹诽,还是底子太薄了啊,作为一个新近崛起的军事强国,对附属国的情况了解还是太少了啊.估计蒙古高层中,没有一个人知道西夏国内历史悠久的七品堂啊,这是要吃大亏的! 当然,这个情况郭七是知道的,但没有郭进的吩咐,他也不敢乱说不是? "恩,除了发文质问之外,最好还要让汪古部大人派出一定的军队恐吓那群西夏佬才是!" 第三十六章 局势和手段 事情明摆着嘛. 金国布武堂的人马通过西夏境内,可能还加入了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在蒙古草原内部和黑龙江万户区一小撮“坏份子”的里应外合之下,在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内,一共袭击了隶属于蒙古帝国和黑龙江万户区的十三芝后勤车队,给蒙古方面造成了非常严重的非战斗减员和财产损失。 不过虽然蒙古方面对于金国和西夏的江湖势力几乎一无所知,可金国和西夏方面对于蒙古国内的情况也是两眼一摸黑,谁也强不过谁。特别是黑龙江万户区方面的力量,金国和西夏方面所知更少。 不过蒙古底子太薄弱这也是事实,估计这也是金国和西夏方面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主要原因之一吧,就连隶属于帝国政府的后勤车队他们也是照抢不误,更何况是蒙古帝国一地方势力,小小的黑龙江万户区呢? 不过这次,他们确实都栽在了他们所看不起的小小的万户区的手上。这也是他们不明白情况所导致的后果。如果说是沙场上的战将,可能黑龙江万户区和蒙古帝国政府相差不可以道理计的话,那么在单打独斗,江湖拼杀方面帝国政府就比不上黑龙江有实力了。说白了,还是一个底蕴问题在作怪。 蒙古自从铁木真崛起以来,就不停的和周围的各大势力打来杀去的,所用的手段除的军阵厮杀之外,就是分化瓦解,合众连横,很少使用刺杀,小股人马突然袭击等非正常手段。这就使得蒙古境内的江湖好手极为缺乏。虽说成吉思汗手下的大将,个个都是好手,但那也是主要指的是战阵方面,在江湖手段方面就差得很拉。虽说成吉思汗身边不缺乏萨满教和西藏喇叭教的高手,可相对于整个蒙古,更确认的说是蒙古政府和军队人员的基数来说,那就真不直一提了。更不用说,萨满教在蒙古是何等的地位,他们肯为小小的后勤车队屈尊降贵吗?这个很值得怀疑啊!致意喇嘛教的人手确实是多了不少,他们也看为蒙古小小的后勤车队服务,可是,他们不是在蒙古还没打开局面吗? 可郭进所控制的黑龙江万户区就不一样了,打从郭进还没有投奔铁木真之前,才刚刚在草原上建立起自己的势力---铁谷开始,他就着重培养护卫队队员们的个人实力,一开始他也没有什么好的训练办法,只好把前世所学的军体拳拿来顶着用了,不过效果还不错,在护卫外出商队的途中,经过实战检验和队员们的自我改善,一套基础的训练方法就此定型,以后凡是进入护卫队的人员都要修习。之后,随着江南七侠的到来,郭进又把江南七侠所教的硬工夫教给了护卫队员们,这使得护卫队的实力大增,当然,比起写经常跑江湖的人手来说,还是要差不少的。直到郭进混迹少林寺,又弄到了不少林的硬气工夫,到了这时候铁谷护卫们的实力才真正上了档次,比起一般的江湖三流好手来,也不会差到哪去,其中的佼佼者,比起江湖上的二流好手也不差了。 由此,黑龙江也形成了三级武学体制。在孩童们上蒙学之时,除了学习启蒙之外,改良版军体拳也是孩童们必修的科目,在到了上一级的学堂之后,江南七侠所教的硬工夫就是必修的体育科目了,等孩子们到了十岁左右,再教他们骑射工夫和少林硬工夫,这样安排就比较合理了,恰好也符合孩子们的身体发育水平。这样的教育体制也实行了超过十年时间了,这期间黑龙江所培养出来的好手何其多也!而且郭进还指定了一套很好的经验积累方法,那就是让这些实力有成的小伙子们加入铁谷商行的护卫队,在护卫商队的同时,和所经过地段的强人和各大势力交手,这样就能让这些家伙们很快的成长起来。 这一次的后勤车队袭击事件,由于车队所行方向都是在蒙古内部,所以郭进也没怎么在意他们的安全。可是胫骨几次袭击之后,郭进就秘密的派遣了不少的护卫加入车队,通过不停的调换人手,迷惑那些内鬼们。当然那些内鬼们也不是很清楚黑龙江的制度,他们大多是刚刚加入的流民,不然他们要是在黑龙江已经按局下来了,孩子们也被洗脑了,有了奔头,衣食无忧,他们又怎么会冒这样的风险捏? 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郭进和阿刺海别吉也迅速作出了反映,在通过帝国政府方面施加压力之外,郭进也打算通过江湖手段来点阴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嘛!金国现在不是农民起义四起,烽烟不绝吗,郭进就准备插一手进去。 在耶楚才律成为成吉思汗的谋臣之后,他就立刻提出了第一个请求: 是否可以停止对城市的破坏和掠夺呢?我会证明,城市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它所给予大汗的回报,将会有百倍于掠夺的效果。 能试着谈谈这种效果吗?成吉思汗问道。 耕地是可以产出粮食的,而且产量一定会高于放牧。中原的财富,很大一部分都是来源于农耕,大汗若想要蒙古富强,完全可以让农民去耕种土地,然后向他们征收税款。这种税收将是源源不断,永远不会枯竭的宝库! 还有什么? 还有知识!知识有着改变命运的神奇功效。将有知识的人保护起来,再按照其特长安排到合理的岗位上,让他们去为大汗管理国家,那么民心将稳定,税收将增加!天下,可以在马背上得到,但是绝不能通过马背去治理! 楚材的进言,无疑打动了成吉思汗的内心。在政治上,他有着超乎寻常的悟性,因此很快便感受到这些进言之中有着很大一部分可取的因素。也正是通过这些反复的磋商与交流,使得他愈来愈信服楚材的才智与品性。诚然,这种改变并非一朝一夕间就会产生立竿见影的成果,但是在楚材的力争与建议之下,许多野蛮的命令被改变了,确也是不争的事实。 与此同时,楚材也渐渐感受到成吉思汗身上那种非凡的魅力。从未有一位征服者会如此热情地听取被征服者的言论,并最大程度得去采纳其中可以理解的成份。即使这位主君与自己有着不可逾越的文化鸿沟,却并不妨碍彼此之间建立起一种互相信任的友好情感。至少,在楚材看来,历代王者之中能如此虚心听取不同意见的并不多见。他也就愈发坚信自己最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根据楚材的建议,成吉思汗派人向先前派往中都负责处理战后事宜的三位部下传达了改变以往接收模式的新令谕: 金国士兵和一般市民以及中都城内所有的人,除战死者之外,全部集中到郊外的一个地方。对于这些俘虏,不再象从前那样首先挑选女人,将她们用绳索串连起来送往大本营。而是优先从男子中选出具有特殊技术和教养的人。 他还在令谕末尾严格告诫部下:对待这些男子不可感情用事,即使是抱有强烈敌对情绪的人,只要是有特殊技术和教养,一律送往自己的营地来。 接受到命令的失乞忽都忽一丝不苟得尊照执行起来。于是,连续多日之间,蒙古大营中就会出现这样一副无序循环的情景: 各种种族不同,打扮各异的人混杂在运送财帛的驮马队中走来。无论他们是顺从还是反抗,都不会遭到杀害,最多是被扭住胳膊,押回队列而已。在这样的行列之中,有最受欢迎的能工巧匠,有富于经验的武将士兵,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出家人、占卜师、医生、法官、农夫和儒生。对于最后一种人,成吉思汗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用处,只是命令由楚材来接待。 很快的,成吉思汗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那位终于职守的六弟居然真的没有送来任何一名年轻妇女。有的只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妇,这自然不对成吉思汗的胃口。 这些老太太是干嘛的? 成吉思汗向解送者询问道。 据说是产婆,懂得怎样顺利的接生孩子。怯薛歹们回答。 成吉思汗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失乞忽都忽那张刻写着一丝不苟的面容,严肃、冷静得近乎淡漠的表情。 真是哭笑不得啊。 他这样想着,轻轻摇了摇头。然则,对于这种行为,他并不排斥,尤其是念及此前不久有人向自己汇报的那件贿赂案中这位六弟所表现出的廉洁操守,他的脸上又浮现起一丝欣慰。 事情就发生在三人察点府库的时候。负责镇守府库的是一位名叫合答的降将,为了讨好这三位蒙古将官,他取了几件绣金丝织品作为个人战利品赠送给他们三人。这种绣金丝织品相当名贵,那个世纪末,马可.波罗曾对这种织品赞叹不已。阿儿孩和汪古儿为这种名贵织品所吸引,便收下了礼物,唯有失乞忽都忽严辞拒绝: 过去,这里的一切都属于阿勒坛汗;如今,这些都归于成吉思汗。你有什么权力擅自支配属于成吉思汗的财产?又怎敢擅取此物来送与我?我决不接受此物! 通过这件事,成吉思汗深切得感到一种叫做**的文明副产物凭籍着人类性格之中的贪欲之心。三位使者之中的两位都受到了腐蚀,这就足以证明这种副产物的可怕之处,它正在逐步侵蚀着蒙古狼们的心灵,进而控制他们的精神,弱化他们的斗志。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实在是比战场上面对敌人的百万大军更为凶险难防。 这位一代天骄在大胜之后,首先想到的不是弹冠相庆,而是找出自己的国家与军队之中还存在着哪些不足,又如何使之得以补完加强。他打定主意,一定要严厉惩罚行贿与受贿者,更要大张旗鼓得褒奖识大体、慎职守的忠诚之士,要让全体蒙古人都以失乞忽都忽为凯模,学习他廉洁自律的美德,更加忠诚于自己,忠诚于大蒙古的事业,而不至走上阿勒坛汗的败亡之路! 对于苟延残喘于黄河之南的金国,成吉思汗准备充分利用攻陷北京所造成的有利形势,一鼓作气得将其消灭,但那条叫做黄河的大河对于骑兵来说过于宽阔了,也是短时间内无法超越的一条天堑。虽然在征伐西夏时,他曾经见过这条河的上游,但是看到下游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将这两者统一起来。这条河在此地如同被天神的巨斧突然劈开一般,不可思议得向两边阔展出许多。而那湍急的河水,即使看上一阵都会令人的头晕目眩。 就如何通过黄河的问题,成吉思汗召开了军议。他特别征询了郭宝玉与耶律楚材的意见,二人都指出现在渡河作战是不可行的,因为难以短期内征集到足够的船只来运渡大军。若以小股部队进攻,则很难占到便宜。真正的大规模渡河作战只能等到冬天黄河结冰的时候才能展开,那时战马可踏过冰面进攻敌人。成吉思汗对此深以为然。他命楚材进行占卜,以确定未来的进军方向。楚材拿起被火焚烧过的羊骨,仔细观察上面的裂纹,然后抬起头来说道: 臣昨晚夜观天象,见那象征着战争的长庚星出现在西北的天幕上;现在又根据这块羊骨上显示出来的征兆看来,在那个方向正有一位大汗的宿仇在蠢蠢欲动。 西北?指的是哪里?哈剌契丹? 是的。 那金国怎么办?就任他们恢复起来吗? 不,大汗对金的战争不能停顿,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楚材缓缓得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国如今虽然衰败,但余势未尽,依旧不可放松。大汗应派一员上将统领中原之兵,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步步为营,一点点得蚕食金国,令其不得休息…… 西夏国在接到了蒙古帝国发来的严重警告之后,慌了手脚了,现在的形式不同了,那看似庞然大物的金国也在蒙古的铁蹄下兵败如山倒,更何况现在已经实力大不如前,日暮西山的西夏呢,和军力无比强盛的蒙古作对,闲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慌急之下的西夏皇帝急忙叫来西夏一品堂的负责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训词,直骂得口干舌燥才停下来,在喘过一阵气之后,西夏皇帝连忙命令一品堂负责人将躲在西夏境内的金国探子和隶属于步武堂的人马全部驱除出西夏境内. 这皇帝老儿显然还是留了一手,没有把这些金国来人全部抓起来,显然也是乐意见到这些金国的高手能多给蒙古一些麻烦. 西夏一品堂负责人早在心中眼腹诽不已了,不过他脸上的神色还是一副小心翼翼,十分惶恐的摸样.当初你不也同意了么,现在出事了,就想着把自己摘出去了,人也不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吧! 西夏一品堂负责人早在心中眼腹诽不已了,不过他脸上的神色还是一副小心翼翼,十分惶恐的摸样.当初你不也同意了么,现在出事了,就想着把自己摘出去了,人也不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吧! 不过他也只能是无可奈何,谁叫人家是老大呢,不听话都不行啊,只能是得罪金国的那帮人了. 西夏皇帝对蒙古来使卑躬屈膝,陪笑脸自不待言,等把蒙古使者送走之后,边境上传来的消息却让皇帝陛下恼火不已:汪古部竟然派冰进驻蒙夏边境! 这下西夏皇帝彻底恼火了,欺人太甚啊! 虽然明知道汪古部是奉了蒙古高层的命令而来,但被人如此欺负,再没点表示的话,他以后太怎么见人,还怎么带小弟啊?这人心要是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啊,这个道理,伟大的西夏皇帝陛下还是十分明白的。 于是,西夏国也装做不知道内情的样子,急忙派兵谴将,开往西夏和汪古部的边境地区,并向汪古部发去了严厉的警告,要汪古部尽快退兵,不然就只好作过一场了.西夏是害怕蒙古不假,但是对付你一个小小的汪古部,谁怕谁啊.现在,蒙古大军不都还在金国吗,而且在成吉思汗的枕边,西夏也是有人滴! 汪古部大人们也是叫苦不迭,可是,面对把强大无比的金国打得溃不成军的蒙古大军,他们更加害怕啊,对于留守蒙古大臣发来的命令,他们可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没办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派遣匆匆组织起来的三千青壮,和西夏大军对寺起来. 一骑快马,从蒙古黑龙江地区出发,经过蒙古首都不儿罕山,正在边境线上大眼瞪小烟的汪古部和西夏境内. 马上女骑士,美丽非常,一路上引来不少男子的注目,只是都被她那冰冷的眼神所阻. 一身得体的劲装,将她那婀娜的身段忖托得惊心动魄! 她,就是郭进的小老婆之一的李莫愁! 这鬼天气老打雷,上午和中午根本就更新不了,只能下午更上了,抱歉 第三十七章 变化和预兆 如今的李莫愁也算是锻炼出来了.在郭进的努力和影响下,原来她一直都待在古墓中修炼,再也没有发生过原著中的那样的事情,而一心苦练武功的她也是功力大进,不仅仅古墓派的武功修到了一定的地步,而且她母亲留下来的半卷《五毒真经》也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至于内功,主修《九阴真经》的她更是不在话下,浑身真气澎湃,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力量,已经挤身于江湖超一流好手之列。 当然,她的江湖经验还是很欠缺,不然浑身也不会给人以力量澎湃只感了。不过有冰魄寒针在手的她也不用担心会吃什么亏,对于江湖规则半点也不懂的她,在对敌的时候可不会讲究什么“处处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样的江湖规矩,逮着机会就下狠手,这也是郭进在临走之前多次盯属了的,自从有了郭进之后,估计莫愁心中再也存不下任何的异性了,既然如此,对于那些冒犯到她,心怀不轨之徒也不用客气什么了,下死手就是。以郭进在江湖上的势力和她身后的古墓派,又有谁不敢惹? 不过这些预防措施一个也没有起到效果,莫愁出山后,立即就被郭进手下的铁谷商行驻长安分部的心腹护送着来到了郭进的身边,确立了其小老婆的身份。虽然跟随而来的林轻衣很是不满,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年轻时落烂,又跟随了金国公主很长一段时间的林轻衣,自然明白郭进手中所掌握权利的恐怖,更加知道有了这份权力,郭进自己也是身不由己了,做事再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所以,虽然心中很是不满,但她还是努力的帮着郭进劝说莫愁。幸好阿刺海别吉也是一个十分宽容大度的人,只要是对于郭进的事业有帮助,而又和郭进真心相爱的,她都不会反对。不管她到底心里这么想的,一直一和善的态度立刻就获得了莫愁的好感。再加上华筝这个小醋坛子性格相投,莫愁在郁闷了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又回复过来了,乖乖的当起了她内院护卫统领,带着一帮郭进所收养,培养出来的十几个女护卫整天和华筝玩在一起,到也自在。 也不怪阿刺海别吉如此大度,换了谁有成吉思汗这样一个风流老子,也会认命的,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再加上这也是古代的风俗,也是现实的需要,儿子多了,虽然不免以后会闹些矛盾,可她大妇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以后的儿子是不用愁了,反而有更多的帮手扩大这个家业不是?最起码守住这份家业是不用太过担心了,更何况阿刺海别吉也是重任在身,她父亲成吉思汗很看重她的政治才华,就算是蒙古的那些元老重臣也是很佩服的,这样一来,随着成吉思汗的外出征战,阿刺海别吉就不得不常年驻守在蒙古帝国的首都不儿罕山地区,而现在正在装孙子,把低调进行到底的郭进又不能经常去不儿罕山看望,这就导致了两人聚少离多的局面。也确实需要几个贴心人照顾郭进的日常生活和她的儿子,不然闹到最后,大家都不会舒服的。 随着念慈它们的先后到来,莫愁也有了更多知心的朋友,单单一个大家都是汉人这个身份就能让它们迅速走到一起,在加上天真的华筝公主,还有郭进的两个亲生儿子,郭进同母异父的三个小兄弟,不时加上母亲李萍,她们到是天天热闹得不行,反到把郭进丢到了一旁,也不知道这是她们的一种隐晦的报复,不过郭进到也是乐得自在,这总比后院失火,蕉头烂额要强N倍吧。 这样的日子对于缺乏童年生活的莫愁来说,和心目中的仙境也差不多了,她到是每天玩得不亦乐乎,至于她所担负的保卫任务,还是算了吧,她所要保护的几个孩子,天天都和她玩在一起,再加上念慈,曲止和佳瑶几女,哪一个不是一流高手,安全自然不成问题,至于说她们的主要保护目标郭进嘛,还是不劳踏操心了,就算是五绝那样的超级高手,都不一定能刺杀得了郭进,正面冲突起来更不是郭进的对手,还用得着他们来保护,省省吧,这只不过是郭进的一种低调的手段而已。 莫愁可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自己整天这么快乐,她当然不会忘记还呆在清冷的古墓中的孙婆婆,师父还有小师妹他们几个,而是,莫愁来到黑龙江还不到半年时间,就兴冲冲的跑回古墓,想把师父她们三个一起来住!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林轻衣虽然没有灭绝师太的性格那么强势,但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态度,她是坚决不肯离开古墓的,说这里是小姐的心血,她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了,不然她内心难安滴。又不是让她放弃这儿,只是想让她住的地方环境更好一些而已,也不知道林轻衣到底在眷念些什么?是生活了好几十年的古墓?还是她所说的舍不得安葬在这里的小姐?还是,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不管莫愁怎么劝说,怎么哀求,林轻衣就是坚决不愿意离开,最后,莫愁没办法之下,只好请求孙婆婆和小师妹和她一起去住一段时间,这下子林轻衣到是没有反对。就这样,每年孙破和小龙女都要来黑龙江住上半年时间,对于为人和气的孙婆婆,大家都很尊敬,毕竟她也算救过郭进的命嘛,而对于粉雕玉啄一般的小龙女,大家就更是喜欢了,有时候对于她的宠爱甚至都让守仁和守义这两个小家伙都嫉妒不已了。 俗话说得好,战场催人成熟,这话到一点都不假,这几年来,莫愁念念都要往返古墓几次,虽然说蒙古和金国的战争一时间还没有燃烧到关中地区,而且西夏和金国的边境地区也比较太平。可就是如此,蜂拥而入的各地逃乱的流民和时不时出现的严厉镇压,也让一路上风风火火的莫愁看到了不少人间的黑暗面,一开始她还会处于义愤,出手过几次,后来见得多了,她也就渐渐的麻木了。到了这时候,她才能真正的意识到郭进的大力招揽流民的做法是多么的不容易了,可就是这样,也还是有不少被黑龙江万户区所收留,刚刚脱离了颠沛流离的日子,温饱无忧的家伙,却是狼心狗肺的,和金国的人马勾结,里应外合的来谋害黑龙江的利益,真是让人寒心啊! 虽然没怎么和江湖上的好手交过手,也没有去闯荡过江湖,但是这么几年下来,见过了太多人间黑暗面的莫愁的江湖经验到是增长了不少,在心底自然构筑起了自己的心理防线,第一次她独身返回古墓时,可是中了人家的道,要不是秘密保护的铁谷精锐护卫的及时出手,她都有可能遭遇到人生最大的不幸。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有一点心机,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见识,人一但走上了社会,就会自然不自然的接受着社会的道德观。伦理观,有了这样经历的她自然对社会多了许多深刻的理解。对于外面动荡的世界,自然有一分排斥,心中对平安稳定的黑龙江更加的眷念。估计也只有疯子和变态才喜欢整天的日子,一般人肯定都受不料,单单心中的彷徨就能让普通人吃上一壶的,更别说还不知道哪天就会没命,这样的心理压力更加沉重。 这次,莫愁是奉了郭进的指令,到古墓来办公务的。话说,古墓现在不就一个看似年轻,其实已经50来岁的老婆子,孙秒度龙女现在都还在黑龙江待着呢,这里能有什么公务需要莫愁来处理的?还别说,这事除了莫愁,别人还真难光明正大的来办。就算是郭进自己来了,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来办,不是别的,就是为了古墓中当年王重阳存放的造反兵器和铠甲,郭进实在是没那工夫从秘道里一小批,一小批的往外搬运这些沉重的玩意儿,没办法之下也只好让莫愁来光明正大的搬运了,反正这些东西林轻衣也看不上眼不是?当然如果换了一个人的话,效果就截然不同了,古墓派的东西,也是你能谁随便动的,那你就等着林轻衣的玉女神剑吧。虽然林轻衣看不上那些破烂玩意儿,可在怎么说这也是古墓的东西不是。至于说这些东西都是王重阳当年存放在古墓的,那你有本事就把王重阳喊来,这么多年了,仓库租金也不是个小数目了不是? 对于莫愁的突然到来,林轻衣虽然表面上没有多么说什么,但眼中的喜悦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这让莫愁很是心伤,可他又没有什么好办法,也只能隐藏在心底了。也是,再怎么说,林轻衣也有五十来岁了,在古代已经算是很大的年纪了,虽然她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这个年纪的女人,又是经常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样清冷的墓室里,心中能不寂寞么?原本还有两个亲人陪伴,可是自从她们在黑龙江住习惯了之后,也是不太愿意回到这个冷清的地方来或受罪了,当然为了陪伴林轻衣,他们每年都会在古墓住上半年,可她们心中的不情愿,傻子都看得出来啊,林轻衣能不心中寂寞么? 对于莫愁从古墓的密室中取的军械铠甲,林轻衣也只是惊讶了一下便恢复过来了,想想也是,这些东西都是王重阳存放在这儿的,既然郭进都弄到了全本的《九阴真经》,知道这些军械的秘密也在情理之中啊。 这些军械和铠甲都是郭进准备送给金国的农民起义军的,这起义军不缺钱,不缺人,也不缺粮草,单单就是缺乏军械和铠甲!有了这些军械的资助,相信他们能把金国闹得更乱,也能更多的把金国的步武堂势力的注意力牵引过去,虽说郭进并不怎么将这个步武堂放在心上,可这毕竟也是一国的江湖势力不是,纠缠起来还是很让人恼火的。 至于密室中的那几百万白银,还是留那儿备用吧,郭进可没有那么大方,就是这些军械和铠甲,他也打算小赚一笔。中原地区,那可比蒙古这偏僻的塞外富裕多了,只要拿下几户富户,打下个把县城,起义军以后一年甚至还几年的军费就不用愁了。郭进哪里还会送钱给这些人啊,他自己还缺钱花捏! 黑龙江万户区官衙后院书房. 郭进看着摆放在书桌上的密信,久久都没有言语. 这是阿刺海别吉从不儿罕山秘密发来的急报,说的是蒙古西北方向的变局. 良久,郭进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口中还不字觉的喃喃自语:"终于要开始了么?看来我得提前准备一下了!" 虽然过金前世的历史知识不太好,但也是知道成吉思汗西征途中,最重要的一个敌人----花刺子模!而他的密信上,清清楚楚的几个简体汉字:花刺字模,是那样的刺人眼目! 在前线蒙古大军的营地,一名怯薛歹的疾奔而入,打断了正在说话的楚材的话语。他向成吉思汗汇报了来自蒙古的重要消息: --已故塔阳汗的儿子,丧失了国家的王子屈出律已经流浪到了哈剌契丹国,并得到该国古儿汗直鲁古的收留并将女儿嫁予他。谁知此人得志即猖狂,突然袭击了他的岳父,夺占了整个国家,并与西方回教大国花拉子模结成反蒙古同盟。现在,他正发兵攻打成吉思汗在西域地区的两个盟友:阿儿思兰汗和回鹘部亦都护。前者已经遭其攻灭并杀害,后者的处境亦岌岌可危。他还在西辽国内强行推广自己所信奉的景教,大肆杀害回教徒,实行血腥统治。 西方的战鼓真得响起来了!成吉思汗大声道,漏网的残敌正在对我们磨刀霍霍!我将回师蒙古,然后立刻出兵讨伐屈出律,定要将这条祸根一举斩断! 诺!蒙古众将起立,齐声凛尊。 成吉思汗郑重得说道:对阿勒坛汗的战争也不能中止。三合木,我命你率军迂回山西,当冬天之时,从黄河最窄的地方踏冰而过,进入陕西,再折而向东,直取南京(开封)! 诺! 奉令的三木合把阿秃儿是蒙古军中的后起之秀。这位年轻的武将在这次中都攻略战中建立了卓越的武勋,任命他为攻击部队长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合身的铠甲紧紧贴在他那匀称的肢体上,益发显出精悍干练的刚阳之气。他用兵擅长快攻,手下的部队有着无坚不摧的攻击力,但在防守战上,则略嫌欠缺耐性和韧性。不过,做为突击部队,这样的缺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他首次以总大将的身份独当一面,因此在任务的沉重感之外更有着跃跃欲试的欢喜与渴望。因此,他在得到命令后立刻于翌日发兵西行,在翌年(纪元1216年至1217年)冬天强渡山、陕两省之间的黄河,出其不意地袭取了古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古代的长安,现在名叫西安的大城市。此后,他挥军从东进潼关,却在这座天然险隘面前遭到了强力阻击。 在渭水汇入黄河的河口地区,拔地而起的山峦群峰形成了天然的障碍,尤其是那座被称为中原五大名岳之一的华山,更是高不可攀。它与北面的黄河形成了一条狭窄的地峡,潼关就是建立于其中,号称难攻不落的关隘。 三木合把阿秃儿在攻关受挫的情况下不敢恋战,立刻转而向南,通过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绕过华山,直取另一著名的古都洛阳。然而,洛阳方面也有了森严的防御,使得他无隙可乘。为了防止遭到反包围,三木合放弃了攻城的打算,快速向南进发,进入嵩山山脉。这里的地形之险峻绝不稍逊于华山,却恰巧是金国河南防御阵线的一个漏洞。在经历了艰苦跋涉之后,突然出现在汝南平原上,并一举攻陷了汝州和密州(2)这两座城市。从这里出发向北,完全是坦荡如砥的冲击平原,快马奔行之下,毋需几日即可直薄金国的新都开封城下。 这是一次成功的迂回作战行动,充分展现了三木合灵活多变,大胆巧妙的指挥才能。然而,他在嵩山之中耗费的时间过于漫长,以至于给予金**队充分的布防时间。各路勤王兵马齐聚都城之下,尤其以山东民兵花帽军最为强悍。他们不仅有作战的实力,更有满腔对蹂躏他们家园的蒙古军的痛恨。因此,他们士气高昂地列阵于开封之南二十公里处的杏花营,对三木合军展开了强力阻击。 眼见急切间难以战胜敌军,三木合果断地下达了退兵令。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相当明智的。就在蒙古军刚刚向西退却后不久,数支金军从几个方向包抄而来,险些形成合围态势。 谢谢雄鹰同志提供的资料和地图! 第三十八章 隐秘安排 跳出包围圈的蒙古军不敢再在河南地区停留,他们飞快地向西北而去,来到了陕州(3)境内的黄河岸边。不甘心就此放过蒙古军的金军随后追击,试图在河边再度包围敌人。然而,当他们来到河边才发现,这支给他们带来极大麻烦的敌军已经踏过冰封雪冻的河面扬长而去。 当三木合把阿秃儿进行他那艰苦卓绝的千里作战之时,成吉思汗已经率领大军北归大漠。他的目光已经从南方的金国转向了另一个世界--阿勒坛山以西的广大的未知的世界…… 在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郭进已经知道了在中国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蒙古西征就要开始了,这一次,他再也不是一个看客的身份了,而是会跟着成吉思汗一起远征西域.不然,成吉思汗自己第一个不会放心. 这次,成吉思汗手下的四大王子,决大多数的重臣猛将都会跟随远征,家里就交给几个留守王族打理,像郭进这样势力庞大,手上的实力和权力更在四大王子之上的四大万户,肯定是要跟随成吉思汗左右的.不然,估计郭进也就只有死路一条的下场了. 不过,以阿刺海写吉所拥有的优秀的政治天赋,自然会是留守王族中的重要一员,这个不用多说,有了阿刺海别吉的坐镇,郭进的黑龙江自然是稳如泰山了,他所进行的一系列隐蔽的动作自然也不会被打断. 虽然不太清楚蒙古西征的具体时间,但想来也不会太久了,还是早做点准备吧.至少在这段缓冲时间里,郭进需要和成吉思汗进一步拉进两人直接的感情. 郭进在南宋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他和成吉思汗之间的关系都有些疏远了,要不是郭进是他最得力女儿的驸马,外加一大帮子同盟者的话,说不定他这个黑龙江万户长的名头保不保得住还另说呢. 再加上郭进和拖雷之间的亲密关系,他自然而然就被划分到了拖雷核心一系,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拖雷为郭进保住了黑龙江地区的独立性,郭进就在黑龙江给拖雷培养人才和提供最优秀的兵源.再加上哲别这个拖雷一系的第一大将的关系,郭进也是义不容辞的跳上了拖雷的大船. 现在成吉思汗手下四大王子各领一军,竞争得非常的激烈,现在的蒙古帝国还没有确立继承人,几位王子都对这个位子眼热不已,就连最没有希望的术赤都热心不已,现在不是还没有确定下来么?一切皆有可能啊,更何况,在四大王子当中,就数他的战功最大,实力最强! 当然,为了对抗术赤这该特野心勃勃的家伙,察合台和窝阔台早早的就连起手来对抗术赤,而拖雷手握战力强横的由当年的少年军团改编的近卫军,再加上郭进和哲别的鼎立支持,势头也很被看好! 襄阳,长江水联 “帮主,铁谷商行的人来了” “哦,快快有请,不,还是我自己亲自去迎接吧。”洪江海有意无意的看了来传报的小落罗一眼,看见小弟脸上的不已为然,他心中就有些不喜,不由在心中暗骂:他NN的,对大主顾都这态度,还真以为长江水联包打天下啊。 洪江海此时的心情就有些恶劣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铁古商行和长江水联合作都超过十年了,而且还是长江水联的最大主顾,多少弟兄都是靠着铁古商行在吃饭啊,可自己的小弟还是这么一副态度,真是让人担心啊。别人可能不清楚,他洪江海可是知道,铁谷商行可是和中原第一大帮丐帮的关系好得很啊,在南宋的招收流民,购买物资,除了长江水联在出手外,丐帮获得的份额也越来越大,这可都是钱啊,帮派要发展,不都要钱吗,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忧心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近几年来,黄河水帮可是对长江水联打压更甚啊,尤其可虑的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多在金国武林有名的大帮派,大势力也加入了打击长江水联的行列,长江水联真是苦不堪言啊。要不是在南宋境内有大宋水师的帮忖,在金国境内有铁谷商行的势力帮忙的话,长江水联就得窝在大宋境内出不去了。可大宋境内水上抢食的太多了,怎么多帮众拿什么来养活啊!可就是面对这样的衣食父母,自己的小弟还是这么副吊样,洪江海心中的担忧是可想而知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铁谷商行的管事请近来才是,洪将还也知道这次必定是大事,要知道以商行和长江水联的关系,几乎隔三差五就会有小弟级别的经常往来,可这次竟然是铁古商行驻襄阳大掌柜的亲自前来,洪江海能不重视吗? 洪江海急急忙忙的赶到前院,一眼就看到了正悠闲的坐在门房内等待的铁古商行大掌柜,老远他就大笑,连连拱手笑道:“哎呀呀,郭掌柜,洪某来晚了点,还请不要见怪啊,你也是知道的,老哥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忙~~~~~” “不要紧,不要紧的。”郭九七也连忙站起来客套。 寒暄了一阵之后,洪江海就把郭九七迎进了正堂,双方落座之后,也没有怎么客套,直接就进入了主题,洪江海笑着问道:“不知道郭掌柜这次前来,有什么事需要我长江水联出力的,请尽管直说,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绝不推辞。” 郭九七连忙道谢,心中却是很不已为然:你们敢推辞吗,也不知道你们长江水联有多少弟兄要靠我们商行吃饭。不过他可不敢表现出来,先不说两家的亲密关系,只说洪江海的爱女,据说就是少爷的徒弟,郭九七可是不敢怠慢的,不然以后小鞋不断,谁都会受不了不是,那可不是开玩笑! 还没有等他从腹诽中回过神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就从后院传来,郭九七顿时满脸苦笑:这曹操怎么到得这么快呀!而洪江海却是满脸的慈爱,刚转过头,一道娇小的身影已经从后门处跑了进来,这是个年纪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孩,粉雕玉凿的极为可爱。 小女孩一跑近来,就对着郭九七撒起娇来:“郭叔叔,您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菱儿呀,菱儿都伤心死了!”说完,还做出一脸的苦装,可爱无比。 郭九七哈哈一笑,抛开了心中的心事,满脸和蔼的对着小女孩说道:“怎么会呢,叔叔可是时常想起我们可爱的小凌波呢,对偶了,小凌波,功夫练得怎么样拉?你师父可是经常来信叫我监督的哟!” 小女孩的脸马上就苦了起来,撅着娇嫩的小嘴,有些不满的嘀咕道:“这个坏师傅!” 满堂哄然大笑! 话说,郭进虽然离开了中原,可还是没有忘记南宋的这个便宜小徒弟,他自己不能亲自过来教导,就委托江南七侠中的七侠,也就是他的七师傅韩莹抽时间来教导一翻,还有古墓派的超级大高手林轻衣,也不时的会前来教导一翻。 众人笑闹了一阵之后,洪江海就挥手让自己的夫人把女儿带走,他和郭九七有事相商。 等小开心果被带走后,洪江海这才满脸严肃的问道:“不知道郭掌柜这次来,有什么事需要洪某和长江水联效劳的,请尽管直说。” “不敢”郭九七也收起了满脸的笑容,拱了拱手,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洪大哥在金国境内有没有关系,我是说,靠得住的关系,还是在那有一定实力的关系!” “郭掌柜指的是哪方面的关系?”洪江海也小心起来了。 郭九七却是不答反问:“洪大哥可是知道金国步武堂?” 洪江海听后脸色有些发青,咬牙道:“怎么会不知道,洪某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弟兄,就是死在了它所控制的黄河帮的手上,这个仇,洪某和手下的弟兄是不会忘记的!”说到这儿,洪江海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有些迟疑的问道:“不知道郭掌柜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们都恨不得将步武堂的人都杀光,可是洪某也知道步武堂的实力太过强大,远不是区区洪某和长江水联能够抗衡!” “洪大哥是误会小弟的意思了!”郭九七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心中却是有些不屑,不过这事还确实需要洪江海的帮助,他也只得详细的解释起来:“事情是这样的~~~~~~” 三日后,洪江海化装秘密的进入了金国境内~~~~~~ 黑龙江万户区官衙内院 郭进正在和自己的两个儿子,自己的三个小兄弟,怀孕的几个小老婆,哈有满是天真的华筝公主,还有漂亮可爱的小龙女一起嬉闹,孙婆婆满脸慈祥的看这大家玩闹,气氛十分的融洽温馨。 可别看守仁和守义年纪小,可他们体内的真气可不少,而且还是介乎于先天真气和后天真气之间的存在。到不是说他们哥俩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以打通了生死玄关,这一切都是郭进用名贵的药材堆起来的,在他们还在娘胎中的时候,大把的人参和各种大补之物就被搭配着食物喂给了阿刺海别吉,郭进卜辞辛劳的利用自己的先天真气让这些药材中的精气扩散与母体和胎儿身体之中,于是这哥俩一声下来就强壮得不得了。现在怀孕了的念慈她们也在经历着这一切! 大家正闹得开心的时候,郭进就突然抬起头来,扫视了大恶魔内一眼,众人察觉有异,都转头看向亮了门外,这才发现郭七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了门外了! 虽然心中十分的不情愿,但郭进的小老婆们和孙婆婆还是赶紧把正在玩闹的孩子们带出了正厅。她们可是知道郭七是郭进手下的情报头子,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情况要向郭进禀报,不然也用不着他亲自来向郭进禀报了,大家都是大忙人啊! “少爷,大汗已经班师回来了,公主传话回来,要少爷您快点到不儿罕山那儿去迎接大汗的回来!” 郭进沉思了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我明天就去,你去准备好,对了,把这个消息告诉华筝吧,明天她也和我们一起去。” “是,属下会安排好一切的。” “恩,明天守仁和守义也一起去,把他们的东西也准备好。” “是,属下立刻就去准备。” ………… 综观整个中国历史,成吉思汗还是一个比较有人情味的皇帝,当然这是指自己人。虽然郭进现在和成吉思汗的关系不如原来那么融洽,但有了阿刺海别吉和守仁和守义这两个外孙在场,想来大家的心情应该会更进一些。 纪元1217年的开封城上空,到处弥漫着恐惧与不安的阴云,其间闪动不息的战争阴影宛如一只随时准备吞噬生命的魔兽,以犀利冷峻的目光窥伺着这座古都的一切。 城市位于黄河的中游九曲十八湾的所在,伫立于城壁之上极目北眺,二十余里之外就是被诗人李白称为来自天上的黄河之水。幅面最宽处达到四十里以上的河流,夹带着数量惊人的泥沙,鼓动排天的浊浪,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自西向东,奔流入海,再不复还。 自纪元十世纪初唐帝国覆亡以来,这座建筑于沙质土壤上的城市就以汴梁之名代替了古都长安与洛阳的地位,成为五十年大分裂时代中梁、唐、晋、汉、周诸帝国的首都,北宋帝国统一南北后亦因袭前例,定都于此,直到金朝定都北京后,这里才降低为陪都的地位,被称为南京。开封一词,是它的行政单位府的名称,并一直沿用至今。这大约是百姓们对那位于在十一世纪中叶曾经出任地方官,以廉洁无私,断案如神而著称的清官包拯的爱戴与怀念使然,因为他将整个后半生都奉献给了这座城市的安定与繁荣。 根据《金史》的记载,当蒙古南征前夕,有户七十万以上,人口三百万。是与国都中都、南宋国都临安并驾齐驱的,拥有十四座城门的超级大都会,分别名为:开阳、宣仁、安利、平化、通远、宜照、利川、崇德、迎秋、广泽、顺义、迎朔、顺常、广智。城市被黄河的几条支流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切割成若干区域,再由无数桥梁沟通,其中最为著名的是龙津桥。桥之北,是宫城的丹凤门,门内为御河。这条人工河引自汴水,其上亦有桥,名为舟桥,桥头有壮丽的文武楼。循此向北笔直延伸而出的就是御街,两侧建有供奉历代祖先的太庙和祭祀天地的社庙。街道尽头处的承天门内就是皇宫。五年前,这儿还仅仅是金帝国的行宫,自贞佑迁都(纪元1214年)后,才取代了北京宫廷的地位。 承天门旁有两座高楼,右为登闻检院,左为登闻鼓院,值班大臣们在这里接收各地送达的重要文书,经分类后上呈皇帝御览。此外,两楼附近还分建都堂(都堂:宋代所置。按《太平广记》载,宰相判四方之事有都堂。)与待漏院(待漏院:唐宪宗元和初年置,供宰相休息之用,参阅《国史补》。),这两处是宰相的办公地点。 入承天门向北,遥见五座并列的大门,居中的大庆门是皇宫的正门,两侧分别为日精,门、月华门和左右升平门。皇宫正殿为大庆殿,两侧配嘉福、嘉瑞二楼,凸现其龙盘虎踞的帝王气势。其后为德仪殿。每当朝廷有重大庆典之时,金主在升座大庆殿之前,会在这里休息,并对自身仪表做最后的修饬。东面的隆德殿是皇帝召开日常朝会和处理政务之所,左右有钟鼓二楼。此外,还有仁安殿与做为寝宫的纯和殿。这三座大殿构成了皇帝日常起居办公的区域。 供后妃们居住的各处殿堂在纯和殿西面的香雪亭之后,其中有琼香亭、玉清殿、福宁殿、仁智殿、山庄殿、翠微阁、仙韶院、长生殿、涌金殿、蓬莱殿、浮玉殿、瀛洲殿、阅武殿、临武殿等极尽华美的宫殿和两座名为敷锡神运万岁峰和玉京独秀太平岩的巨大太湖石假山,曲径通幽的大涤涌翠则为宫内最富创意的园林景致。后宫之东为太后颐养天年的寿圣宫,包括一座名为庆春苑的园林。 皇城外围的建筑主要是供应皇室们日常生活需求的各机构,有内藏库、尚食局、宣徽院、御药院、左右藏库、仪鸾局、尚辇局、尚衣局、尚厩局、宫苑司、尚醖局、汤药局、侍仪司、府宝局、器物局等。至于点检司、中卫尉司、振肃卫司、拱卫司、秘书监、学士院、谏院,武器署等则是安全与秘书机构。这些官署府库所统属的上万人为帝王及其家属提供着周到而奢华的服务。 开封城内大小市场不计其数,彻底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从早开到晚。汴水河樯桅林立,一路铺陈直达黄河河口,满载着来自国内和海外的货物,它们将整座城市的繁华推上了鼎盛的颠峰。 第三十九章 回师凯旋 南宋的青白瓷、绿茶和丝绸,高丽的木材与人参,西夏的五凉驼、马和夜光玉,吐蕃的藏红花和羊毛,大理的普洱茶、滇红花和苍山奇石以及真珠、黑檀、象牙、珊瑚、犀角、鹿茸、氆氇、紫貂、砂糖以及阗玉、祖母绿等异域奇珍。在这些市场之中以四大药市最为知名,它们是官方设立的对外贸易专点,也称榷场(3),以蜜蜡、香茶、心红、硃红、地龙、黄柏等药材的买卖最为红火。这梦幻般的场景自北宋以来便经久不衰,其间虽经历十二世纪上半叶的靖康之变,却并未间断,并永久刻录于那幅千古名画《清明上河图》之中。 开封不但是那个时代中的商业中心,其自身也有着发达的工业。开放式的街坊布局有利于作坊拓展向各个角落,桥头巷口、南河北市。造纸、陶瓷、首饰、家具、锻冶、造酒、印刷、火药制造、舟船营建等等行业均有享誉世界的名声。 因工商业的极度发达,财富不断流入城市,文化亦大幅度兴盛起来。而追逐财富与文明的各色人等也随之络绎不绝。行走在宽达二十米以上的街道上,于摩肩接踵的人流中,你会发现许多非中国化的面孔,他们来自高丽、印度、越南、日本等等国家,或求学、或游历、或经商,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心愿、理念、目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探访着、憧憬着、期盼着、渴望着……对于开封的居民而言,身边有异国人的影子完全毋需惊讶,他们如同无数条河流,虽然有着不同的温度、流速与含沙量,然而一旦汇入大海就立刻浑然一体,再无泾渭之分。甚至彼此交好者还一起携手同游于周边的山水古迹之间,如城内的丰乐楼、包公祠,城外的禹王台、繁塔,均为名重一时的场所。在那样一个等级森严的时代里,民间却展现出四民平等,华夷共存的宽容情景,不谛于人类文明史上难得的一抹亮色。 在这个城市里,如果说还有更为吸引人心的场所,则莫过于被称为勾栏瓦舍的风月场。此地的繁荣与否,是和城市工商业水平密切相关的。开封既然号称资产百万者居多,十万而上比比皆是,其促进作用居功至伟。在这个长达二百余年的娱乐时空之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当首推北宋第八代皇帝徽宗,这位具备艺术家才能与气质的皇帝精通除却治国之外的各种技艺,其出没于花街柳巷,与一代名妓李师师共同书写了流传千古的风流韵事。然而,也就是在他这种宛如恶魔附体般的娱乐之中,帝国一如失控的惊马,径直冲向崩溃的深渊。 若是要在这城内寻找另一处堪相媲美的地点的话,则惟有因演义小说《水浒传》而扬名的大相国寺。这座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纪元555年)的禅宗佛寺在宋代成为皇家寺庙,那部小说之中的许多英雄好汉都曾经以此处为舞台,上演了令人难以忘怀的剧目。 总之,这是一座被人类寄予无限梦想、希望、传奇的天堂或地狱,函概了人类至今可以企及的高雅与庸俗、光明与黑暗、伟大与卑怯、自豪与猥琐、英勇与懦弱、美好与丑恶……这些通通被城市这个巨大的漩涡所吸纳、卷动、搅拌,最终融合为无以名状的液体,或凝滞,或流淌,达到不可思议的境地。 然而,就在今天,这座城市迎来了一些完全格格不入的人。他们的数量并不多,相对于人山人海的市民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却是任何人无法漠视的名字--蒙古!对于这些富裕的市民而言,这是一个比修罗神还要震撼人心的名字。他们的皇帝就是被这些与寒流同样来自北方的蛮族所驱赶,象难民般狼狈逃窜而来,即使进入了城内,依旧惊魂未定,躲入皇城高墙后犹自瑟瑟发抖。连这样一位强力人物都遭到了驱逐,试想如自己这等平头草民,一旦遭到攻击,只怕连逃遁的余地都没有了。因此,围观者们在打量这些表情粗鲁,衣着古怪的蛮族时,心情透过眼神,流露出相当的复杂与惶惑。 处于视线焦点的蒙古使团们大约对此亦有所觉察,因此他们的眼神之中的自信愈发强烈起来。这是一个民族在其上升期内所特有的眼神,凌厉锋锐,执着无畏,宣示着敢于挑战一切的强者气魄。诚然,当年他们的祖先是乘囚车入城,之后被钉在木驴上惨遭屠戮的,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是骑着战马,在金国高级官员的谦卑迎接下直入宫廷,这前后相隔仅仅数十年,差距却不谛霄壤云霓。 使者们一路前行,直到皇城的大庆门前才下马。这些铜头铁额的蛮族,使得守护城门的金军相形见绌,只能敬畏地目送着他们大摇大摆闯入皇宫,由噤若寒蝉的金国礼宾官员引领着进入隆德殿,会见早已等候于此的金主完颜珣。 甫一见面,使者团的首领便毫不客气得提出了成吉思汗规定的讲和条件: 其一,金国割让黄河以北所有的土地; 其二,金主去皇帝号,改称河南王。 完颜珣闻听此言,面色大变:贵国大汗开出如此苛烈的条件,未免过于小看我金国了吧? 使者冷冷的说道:我家大汗果然英明,就猜到你们会推搪,因此特意命我对你说,‘当年你国的丞相完颜襄封我为札兀惕忽里,那个官有多小,想必你也知道。如今我封金主为王,已经很看得起他啦。我这些所向无敌的那可儿们还没封过王呢! 无礼! 臣子行列之中倏然暴出一声断喝。声落人现,发言者已经站在了使者面前,形成护驾之势。他的年纪使人有些不可捉摸,看面容和须发,都与五旬老翁无异,惟有声音却很清朗,有着年轻人特有的金声玉振之意。 你是什么人? 使者双眼一翻,扫视着他。 完颜万奴是也! 哦。使者微微一笑,你就是那个野狐岭上逃跑的家伙吧?象你这样的人,如果在我们蒙古,早就躲到山沟里去啦,怎么还能有脸出现在主君身边呢?看来金国还真是有多余的粮食养一些连颠马都不如的废物啊。 哼!你们的口水也还真是丰富,比你们的箭簇还要多! 万奴冷冷地回应着,然而心中受到的冲击却相当强烈。野狐岭上的那些恶梦般的往事立刻卷土重来,占据了他的头脑。正是那些以充满屈辱的悲愤回忆,几年来反复啃噬着他的心,使之夜不能寐,日不能安,终于年未过四旬,一头乌发尽皆雪白,脸上则为郁闷之刀所刻写,留下无数的痕迹。至此,他才相信那个关于伍子胥过昭关时一夜白头的传说确有根据。 --伍子胥啊,你因家仇而白头,我却因国恨而苍老,彼此之间何其不同而又相似啊! 看来还是不服气嘛。那么不妨再上一次野狐岭,你小子来和我们的者别大人比试一下箭术,再和我们的速不台大人较量一下用兵,他若能赢得其中一人,我们便把中都退还给金国。如果赢不了,那么这座开封也要输掉!你看如何?敢不敢放手一博? 对方此言一出,万奴顿感无言以对,默然半晌,方道:此乃国之大事,需由我主做出圣断,身为臣下的我不能擅自做主。 哈哈哈哈-- 蒙古使者团的成员们仰天大笑,声震殿宇。笑声如刀,无情地切割着万奴的心。他的内心再次鲜血淋漓。 苍天啊,为何要我大金受此凌辱啊!请你睁眼看看吧! 他在心中狂叫着,但是只能颓然退下。 他们对答的时候,完颜珣一直安静地坐在龙位上,不言亦不动,惟有脸色愈来愈苍白,手指下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出不安的音符。可见,他所承受的屈辱与愤怒绝不逊于万奴。 蒙古使者借逼退万奴之势,继续向完颜珣催促道: 是否接受条件,请立刻答复,大汗还等着我们复命呢! 被迫之下,完颜珣只得狠狠地咬了咬牙,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看来贵国大汗无意讲和,朕就只好在黄河南岸与他决一死战! 好!痛快! 蒙古使者大喝一声,转身拂袖而去。他们在开封没有停留,即刻出城返回桓州大营,将在金廷的交涉经过一五一十向成吉思汗进行了汇报。及至听到怒斥金主和完颜万奴这一段的时候,成吉思汗的心中再度涌出复仇的快感。 恕臣直言,大汗此次的条款确实过于苛刻,非但不能成立和议,反而令金人心生警惕,加紧备战,对我军回师蒙古,西征宿敌的决策大为不利啊。 郭宝玉忧心忡忡地进言道。他的话立刻得到了众将的认同,纷纷问道: 大汗,我们还要继续作战吗?不返回故乡了吗? 为什么不回去?当然要回!成吉思汗笑道,在阿勒坛躲在开封的宫殿里颤抖的时候,咱们早就灭了古出鲁克啦。 好一个声东击西!妙极!臣下拜服! 郭宝玉立刻躬身施礼,众将亦随之豁然开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待笑声止歇,成吉思汗又道:不过,却也不能让阿勒坛汗太轻松了,我们还要留下一支部队继续攻击他,让他一刻也不得安生。 至此,他的言词微微一顿,目光在众将的脸上来回逡巡了一阵,方道: 木华黎,这支部队就交给你来率领,三木合做你的副将。你我以太行山为分界,北方的作战由我亲自指挥,南方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4) 这个命令无疑是将整个中原的军政大权悉数委任给了木华黎,相当于中原政治之中的分茅裂土。接着,成吉思汗一挥手,便有怯薛歹捧过一只托盘,上面陈放着誓书与刻有子孙传国,世世不绝八字的金印。看来,这个决定在他的头脑之中早已形成,直至此刻才宣布出来。 这位业已步入中年门槛的将军,在接到这样的重任后,脸上并未现出任何诸如承惶承恐、喜出望外等等特别的表情,只是沉吟片刻,然后面色沉静得回答道: 既然是大汗之命,身为臣下的没有拒绝的道理。我是一个出身卑贱的人,蒙大汗不弃,拔擢为将,此次又托以伐金重任,虽然是非才而受,但我愿竭诚效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成吉思汗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向他点头以示嘉许。安排完这件事后,成吉思汗又公布了中原征讨军的兵力配置情况。归属木华黎直接调动的部队计有:蒙古军一万三千,汪古惕军一万,其余汉族、契丹以及女真降军七万。同时,他也留下了一些善于作战的武将,以契丹和汉人为主,包括明安、石抹尽忠和也先兄弟、严实、张柔、史天泽等人。 中原的战争方式与蒙古完全不同。成吉思汗嘱咐道,所有的战争几乎都是围绕着城市攻防来进行的,因此单凭骑兵无法彻底击败阿勒坛汗,必须依靠步兵。你一定要多借助汉人的步兵,明安他们都是深通此道者,你要多多听取他们的意见,切莫以尊主待之。 喏。木华黎认真的答应道。 还有一条也要谨记。成吉思汗又道,中原人才济济,尤其是读书人更为重要。你勿必尽量网罗他们,使之为我所用。阿勒坛是大国,虽然在野狐岭遭到大败,但还是拥有庞大的兵力,因此凡是攻克的城市,除了十分要紧的以外,余者不必分兵占领,任阿勒坛汗的军队去收复吧,我注意到他们很在乎这个。等他们占领后,再夺回来。利用这种反复拉锯来消灭敌军,待阿勒坛人丧失大部分力量后,再全力攻击开封,必然成功。 木华黎再度点头。 我回师蒙古后,你一定要先平定辽西,扫灭那里的阿勒坛残兵,稳固我蒙古之侧翼和你自己的后方,之后我西进,你南下,则均无后顾之忧。好,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愿长生天赐予你武功和荣耀!我忠诚英勇的战士! 成吉思汗的嘱托与祝福,一字不落地深深刻入了木华黎的心中。他郑重下拜,表示送行与凛遵之意。 数日后,蒙古大军首途北归,再度穿越戈壁。对于成吉思汗而言,这片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并不陌生,他已经计算不清自己究竟往返过多少次,以至于产生了一种漠视的情绪。然而,军队之中那些新加入的异族士兵们却因倍感新奇而不时发出错落有致的惊叹。即使是风沙扑面的时候,也无法压制他们的好奇之心。 诚然,这种迥异于风和日丽的华北平原的景象确实足以点燃人心之中的好奇之火,并继续以变幻莫测的地貌风物为柴薪,使之烈烈飞焰,升腾高涨。 这些声音引领着成吉思汗的目光,使之重新审视着自己的部队,一种新奇感亦随之油然而生:蒙古军中混杂着诸多肤色、语言、表情截然不同的士兵和将领,还有数倍于军队的工匠、民伕、妇孺。他们有些是自愿,更多的则是迫于强力,这才背井离乡,千里辗转随军而行。这些人的心情显然不如士兵们悠闲,许多人一步一回头,哀戚地遥望愈来愈远的家乡。当他们意识到自己今生都没有重返的可能时,泪水就会止不住地簌簌而落,滴在烈日下的沙石中,瞬间就蒸发地无影无踪。 最初,这种情绪一旦被负责解送的蒙古军发现,会立刻遭到无情的殴打。这个情况很快被耶律楚材发现了,立刻向成吉思汗进言,要求中止这种违背人道主义精神的暴行。 上天有好生之德?成吉思汗反复琢磨着这句话,万能的长生天是仁慈的,保护一切的生灵。你说的有道理,很像我们的珊蛮啊。 虽然对于这种不伦不类的比喻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楚材也就相当欣慰了。他知道,这位大汗会将任何事情都归结于那个名叫长生天的神祗,无论善恶。他轻轻微笑着,向大汗道谢,然后就立刻赶到俘虏队中,去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发现很多人都因为过度劳碌、水土不服以及营养不良而得了各种各样的疾病。尤其是妇孺们,情况更加严重。他立刻命令自己的契丹裔仆从取来从城邑废墟之中辛苦收集起来的药物,对症下药,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看着获救者眼中向自己露出的感激的眼神,他的心情却并不轻松。因为他的头脑之中又浮现出了那些废墟之中的死状恐怖的尸体和盘踞其上,大开丧宴的野狗豺狼。那些锋利的牙齿与白骨相摩擦所发出了令人齿酸的声音,是一个笃信佛教的信徒所无法漠视的。 楚材郁闷的心情直到穿越戈壁之后,才逐渐开朗起来。眼前清新如洗,一望无际的草原使得他有一种从地狱一步跨入天堂的喜出望外。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些经过精心整备,宽阔平坦的驿道时,忍不住大声称赞起来。 呵呵,楚材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的行为表示赞同呢。 成吉思汗的话音伴随着笑声从背后传来,楚材连忙掉转马头,脸上露出一丝腼腆之色。 啊,是这样吗?那真是不好意思啦。也许是我的眼光过于苛刻了吧? 苛刻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这种苛刻能够帮助我找到治国策略上的不足,那么我欢迎你继续保持下去。 多谢大汗的宽宏。楚材逊谢道。 其实,象你一样苛刻的在我身边还大有人在,只是你的胆子最大而已。成吉思汗微笑道,等回到蒙古,我会逐一介绍给你认识。 臣下期盼着这一天。 楚材口中应答着,却在心中暗自纳罕:那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第四十章 西辽国 凯旋归乡的军队,沿途受到了规模空前的欢迎。每路过一个营地,就会引发近乎狂欢的情景。欢迎的百姓如果在队伍中发现自己的亲人或熟识的朋友,那么这种狂欢之中又会添加进许多热泪与倾诉。是啊,又是一个三年--将军百战死,壮士三载归。 置身于这种热烈氛围之中的成吉思汗却从中发现了另外一个新现象:草原变样了。第一个显著的变化就是部落数量的大幅度增加。几年前,往往要走上数日才会看到零星散布的小小营地,帐幕破旧,羊群稀疏,民众面有菜色,衣衫破旧,与今日相比,实有天渊之别。那些笑容以波澜起伏的簇新帐幕为背景,是如此动人,如此靓丽。 汗兄,你快看那边啊!我们的理想实现啦! 别勒古台兴冲冲地拍马追上成吉思汗,手指远方兴奋地大叫道。成吉思汗循着他的手指望去,但见远处起伏平缓的小丘上,雪白的绵羊如云群行,一片又一片,从这个山丘漫上另一个山丘,悠然自得地随意游走着。在从山丘之间,隐隐显露出众多白色的毡帐,比面前的营地更为壮观美丽。 这,正是当年前往翁吉剌部完婚的途中,两兄弟共同描绘的蒙古的未来。时隔三十余载,当他们都已逼进老境的时候,梦想终于化为了现实。望着激动万分的别勒古台,成吉思汗自己也受到了感染,脸上泛起了烁烁红光。 部队每天都穿行在欢乐的海洋之中,仿佛整个草原都在为他们喝彩,驿道则化作了奔流的大河。他们没有走返回不儿罕山的旧路,而是在接近克鲁涟流域之前转而西行,向杭爱山与薛灵格河流域进发。 我的大胡子朋友,我要给你一个惊喜。成吉思汗向耶律楚材笑道,我们这次不回不儿罕山啦,我们要去哈剌和林。 哈剌和林?那是什么地方?楚材问道。 那里是蒙古的中心!我们蒙古人的第一座城市将出现在那里!(1) 城市?什么样的城市? 楚材大为好奇。在他想来,能使蒙古人不破坏城市已是一个相当的进步了,还能指望他们去建立城市吗?这个疑问在不久后就从眼前的情景之中得到了解答。 那真的是一座城市!即使它尚未完全落成,然而无论是外围土木结构的城墙,还是其中木石结构的房屋,以及纵横交错的街道,都足以证明它完全具备了一座城市的全部特征。 此后数日,楚材独自在城市内外进行了细致的勘查。就其整体规模而言,完全无法与中都、开封、大定和大同这样的都会相媲美,然而依旧不减其背后所蕴藏的重大意义。 哈剌和林的城壁为黏土沙石结构的长方形,南北二公里,东西一公里,周长七公里多。有东西南北四门,西北有高台,地基为六十四根石柱,上面是大汗所居的殿堂,已经完工。远在城外就可以看到用红绿两色彩釉瓦铺就的,有着华丽飞檐的殿顶,殿堂的地面上铺着碧绿色釉砖,使人于不经意间发生错觉,仿佛自己仍旧行走于草原之中(2)。这宫殿目前还未竣工,据说还邀请了来自极西之地的画师于壁上作画,而做为未来主人的成吉思汗目前仍旧居于城外的大宫帐中。 楚材正自陶醉在这座集中原与异域风格为一体,寓新颖于精致之内,融恢宏于简约之中的建筑物中之时,忽听背后有人在呼唤他: 乌图合撒儿大人。 回头看时,见是一名大汗身边的怯薛歹。那人行至近前,又道: 大汗召开紧急军议,请你速去。 楚材心中一动,暗想:要对古出鲁克用兵了吗? 他的猜测果然不错。就在他探访新城的时候,高昌畏兀儿的亦都护巴而术所派出的第二位告急使者则在向成吉思汗控诉着那位那位窃居哈剌契丹王位的前乃蛮王子的诸般暴行。从他那充满悲愤的陈述中,可以感到西北方向正在经历着毁灭性的动荡与不安。古出鲁克正在纠集起所有仇视成吉思汗的旧残余势力,并结联花拉子模算端国,磨刀霍霍、蠢蠢欲动。同时,他还肆意践踏当地的所有故有风俗与宗教习惯,带领骑兵践踏农田,破坏灌溉,强迫那些土著们抛弃信奉了几百年的伊斯兰教义,改宗他所信奉的景教,甚至于将虔诚的老教长活活钉死在国都八剌撒浑(3)的城门之上。在将国内搞得一团糟的同时,古出鲁克还继续向成吉思汗的帝国发起了挑衅,以突袭的手段杀害了从属于蒙古的阿力麻里王布札儿并围攻其国都,还不断派出军队骚扰高昌国的边境,进行掠夺与屠杀。凡此种种暴行,桩桩件件令人发指,以至于回鹘使者在陈述时往往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使听闻此事的众将群情激愤,纷纷向成吉思汗请战。 对此,成吉思汗却并未迅速做出任何答复,更未发布备战号令,只是通过塔塔统阿温的翻译,以温言安抚使者。如此暖昧不明的行动不免令众将深感愕然,却没有人敢于当面向大汗提出置疑。楚材正是在此时悄然进入宫帐,隐身于角落之中一言不发。 成吉思汗本人似乎也无意向任何人提出咨询,这一场所谓的紧急军议在不久后,便函随着畏兀儿使者的退场而不了了之。楚材随着迷惑的人群不声不响地向前走,没行出数步,便被从背后赶上来的郭宝玉追上了。他也没说别的,只是邀请楚材前往自己的帐幕之中饮酒。楚材欣然应邀,与之对坐饮酒,谈论的话题也就不由自主得转向成吉思汗对西方的态度之上。 郭宝玉感慨道:晋卿兄,大汗这次伐金归来,莫非累了不成? 楚材微微一笑,反问道:郭兄这话是从何说起? 若非如此,因何对古出鲁克的种种公然敌对行径不闻不问呢? 郭兄是聪明人,却也不能看透大汗的心思啊。 晋卿兄请赐教。 大汗一代雄主,志在四海,征服一个小小的金国是不能满足他的。大汗此时所采取的正是以静制动的手段,大是高明啊。 晋卿兄,你的意思是…… 是的,大汗在等。 等什么?郭宝玉追问道。 当然是成熟的机会。楚材悠然地呷了一口酒,方道,首先,他在等那些分散的敌人汇合起来,以便聚而歼之,永绝后患;其次,他更要等到古出鲁克在哈剌契丹国内人心丧尽、恶贯满营,到那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然后兴师往讨,以吊民伐罪之王师对残民以逞之暴君,则将无往不利,事半功倍啊。 "多谢了啊,这下我就放心了"郭宝玉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郭宝玉才开口继续问道:"晋卿兄,不知道你对我那个同宗怎么看待?" "哦,你是说黑龙江万户?了不起的青年俊杰,没想到在蒙古,也有身居如此高位的汉人!" "是啊,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啊!" 郭进在迎接完成吉思汗的凯旋之师后,就被成吉思汗赶回了黑龙江,负责征调一批军粮.郭进一看这次没自己什么事了,也是乐得轻松,急忙又赶回黑龙江去了。 哈哈!好一个乌图合撒儿!大汗果然没看错人! 朗笑声中,帐幕门开,大将速不台阔步而入。跟在他背后同来的还有大王子术赤与另一大将者别。 帐内二人连忙起身相迎。 速不台道:大汗刚刚向我们传将令的时候就说,他这些安排能瞒过我们,却决计瞒不过晋卿先生,这不就一说便中了么? 楚材笑道:在下愚钝得紧,只是随意猜测,凑巧而已。 速不台道:先生就不必客气了。大汗刚才命我准备出兵,与术赤王子分兵两路进讨阿勒坛山中的乃蛮与蔑儿乞惕残寇,命者别将军进击哈剌契丹,追歼古出鲁克。 大汗终于要行动了!郭宝玉神色凛然道。 郭先生,大汗命你以副将的身份辅佐于我。者别不喜笑谈,以平淡的声音向郭宝玉转述了成吉思汗分派下来的任务。 太好了!郭宝玉大喜道,请问将军准备何时出发? 就在这一两天内!者别道。 郭宝玉兴奋得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叹道:大汗平定西方的大计就在你我手中展开了! 这也是郭进被赶回黑龙江筹备粮草的主要原因,也是一种平衡.这次的征战真没他什么事情,既然者别出马了,他这个拖雷王子的另一位大将自然要坐镇老巢了!不然,在如此大好形势下,这次征战基本上胜利在望,功劳全被拖雷一系拿去了,别人不眼红啊?在这个时候搞内部斗争,可能吗? 所谓中亚之地,从现代地理来看,泛指中国的新缰地区以及前苏联中亚五国西部--即巴尔喀什湖以东、阿尔泰山之西、帕米尔高原及昆仑山以北的一片广袤土地。中国古代的典籍称这里为西域。是一片以沙漠、内陆河湖、高山及绿洲为主要地貌特征的土地。根据纪元前二世纪的中国探险英雄张骞的描述,这里已经是全球沙漠化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 北部靠近天山和阿尔泰山一带的沙砾和盐碱粘土荒漠完全是蒙古戈壁的延伸,中部则是该地区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时隐时现的塔里木河懒洋洋地从东向西贯横而过,注入同样半死不活,时隐时现的罗布泊沼泽。 再向南就是与西藏地区的自然分界线--昆仑山脉和世界屋脊--帕米尔高原。在这些险峻的山脉和荒芜的沙漠之间,星散着多片绿洲,其中以北部的吐鲁番、和硕、库车和阿克苏,南部的车尔臣、克里雅、和田和叶尔羌为最大,它们得益于高山融雪所形成的季节性河流的哺育,而居民们则利用这天赐的生命之源建立了纵横交错的灌溉系统,带动了种植业的兴旺,使之犹如一座座神奇的花园般长青不败于沙漠边缘,呈现出两弯新月之状,交汇于喀什噶尔(Kachgar)绿洲以西。 这些农业绿洲也同样是商业绿洲,其首要意义完全是不容置疑的。这条由张骞所开通的起于关中平原的长安,终于东南欧伊斯坦堡的丝绸之路穿过荒凉的中亚地区时,正是在沙漠的边缘处产生南北两条分支,同样交汇于喀什噶尔之后复又分为南北两路:南路溯柯孜勒河进入今吉尔吉斯斯坦境内,帖着白色帕米尔的边缘一路向西,在穿越阿赖山脉和外阿赖山脉之间的山口后入穆斯林世界; 北线则越过天山的寒带针叶森林,进入伊塞克湖区。这个高寒山地湖泊的四周终年为冰雪所覆盖,唯有湖的本身因地热的原因,始终保持着流动,故而又有热湖之称。商路在楚河注入伊塞克湖口处转向西北,横穿富庶的伏龙芝平原后,就进入最为艰难的路段--人称白色沙漠的西伯利亚,只有体魄最为强健,意志最为坚定者才能到达终点站:欧洲。这些路线,犹如一根金线般将这些绿洲串联起来,形成两条带着优雅弧线的,传播文明、拓展财富的珍珠钏,维系着汉民族的中原同波斯、伊斯兰世界和欧洲之间的交流。 当这条伟大的商路开通之初,中亚的原住民还是那些与波斯人有着近亲系,操印欧语言的粟特人,而他们的文化又明显受到健陀罗、波斯、印度以及中国等各文化源地的影响,因而构成了一个多姿多彩的开朗时代。或许这个时代曾经绝无仅有,或者这个时代的愉悦已经深入人心,或许……太多的或许使得人们因之而产生出誓死捍卫之心,以至于他们凭借微弱之力,倔犟地抵御着来自周边强势的试图控制他们的各种图谋与行动。 然则,正如宝剑有双锋,一切的富足来源于丝绸之路,随财富流入的自然是人类趋利之心所引发的诸般纷争。做为沟通东西方的路桥,却始终无法淡出政治的视线。终于,在各个草原或农耕帝国的轮番武力或文化冲击下,粟特原住民们的抵抗终告土崩瓦解,烟消云散。此后,回鹘占据了东部的别失八里(即吉木萨尔)、吐鲁番、和硕和库车等绿洲。至于西部,则落入了接受伊兰文化的突厥人手中。这便是哈剌契丹立国之前的中亚之形势。 哈剌契丹一词,源自欧洲与阿拉伯典籍,意为黑契丹,而中国古籍则称之为西辽。故名思意,建立这个国家的是一位名叫耶律大石的契丹贵胄,他于辽帝国行将灭亡前(即纪元1122年)率领一支二百人的小部队北走,经过艰苦卓绝的万里跋涉,沿途收集契丹残部及康里、葛逻禄、回鹘诸部,在进入今日新疆境内时,部下已有四万帐之多。 它先后使高昌等国纳表归降,又西征喀什噶儿和河中地区,先后将东西哈剌汗国及花剌子模置于自己的配下,构筑了东临咸海,西及吐鲁番,南至昆仑山、帕米尔高原,北达垂河(楚河)流域,合计四百万平方公里的庞大版图,成为中亚地区近百年中的绝对霸主。他依照当地习俗,自称古儿汗,又依中原习惯,建尊号为天佑皇帝,俨然成为辽帝国继承人,他于五十六岁上病故后,上庙号德宗。 德宗之后,哈剌契丹历三代传至大石之孙直鲁古手中,迎来了灾难性的末日动荡。先是直鲁古本人一反父祖时代轻徭薄赋的善政,擅作威福,需索无度,引发了国人的骚乱并激怒了各个属国。高昌回鹘的巴儿术、东哈剌汗阿儿思兰和阿力麻里王布札儿正是从这时起先后脱离了西辽的控制,转而投向成吉思汗的怀抱。 而另一主要属国--建立于河中地区的花拉子模此时则国力日盛,向南击败大塞儿柱突厥,取得了对伊朗地区的控制权,建立起庞大的回教帝国。眼见西辽衰弱,便也起而反抗,并虎视其国土。当这些内忧外患纷至沓来之际,那位流亡王子古出鲁克的到来,完成了对这幢摇摇欲坠的危楼的最后一击,使之最终轰然倒塌。 纪元1208年,古出鲁克流亡至此,向直鲁古请求庇护。直鲁古不但收容了这个落魄王子,而且还让他做了自己的女婿。但是,古出鲁克却早已看出西辽的颓势,遂于公元1211年挑起叛旗,囚禁了这位昏庸的岳父并篡夺了王位。这一年正当成吉思汗首次兴兵伐金之时,故而无暇西顾。如今,他的帝国已经向南扩张到了黄河流域,在采纳了耶律楚材和郭宝玉等谋士所提出的结好南宋、平定吐蕃、经营西域、徐图中原之策后,其兵锋所指便转向了这条最后的漏网之鱼。 西域征战一触即发!短视的屈出律同志将早已经破败不堪的西辽推向了深渊! 接下来主角会在西征之前调整一些内政措施,除了粮食,宗族之外,在中古时代的中原地区还有哪些民政弊端,请各位提点一二,不要奇怪,黑龙江地区除了官员的名称外,其实和中原地区差不多. 第四十一章 战无不胜 作为蒙古的最高层,加上还有个妻子驻扎在蒙古首都,地位非常特殊,几乎蒙古所有的决定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次也不例外. 郭进在得知便宜老爹者别是进攻西辽国的主将,他又怎么能没有想法? 于是,在给出征大军运送粮草的同时,他也秘密派遣了一批人手交给者别,请求他代为培养.这些人手都是铁谷护卫们的后代中精选出来的佼佼者,文化武艺都不弱,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实战的即或而已.先前的征讨金国的战役,就连成吉思汗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那就更不要说做为全军先锋的者别了. 要是那时候加入者别的先锋军,伤亡可想而知.为了保存自己势力以后的发展势头,郭进当然不会把这些好苗子派出去送死了。 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蒙古挟大盛之威,对付一个已经是内部大乱,遥遥欲坠的西辽国,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啊!有这样的机会,郭进怎么能不派自己的心腹来增加些经验,外加捞取些军功了! 对于郭进的请求,者别当然不会推辞,他欣然接受了郭进夹带的人手. 正如耶律楚材所指出的那样,古出鲁克的残暴与短视断送了他最后的机会。设想一下,如果他能够在篡位之初就利用人民对固有暴政的憎恨而将其革除,那么动荡的国政将会平息;再试想,假若他能够暂时搁置下与盟友花剌子模因几个边境城镇而发生的无谓争吵,而与之合力进攻蒙古倾国南征后空虚的后方,即使不能击败成吉思汗,却也足以改变整个历史时空的走向。 这种二流政治家都可以轻易做到事情,对于古出鲁克而言,却显得太过艰难。这位来自西蒙古的突厥牧人,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意去理解这些绿洲近亲们的宗教信仰和生活方式,他们的定居和农耕在他眼中显得那样毫无意义。 正所谓前门拒虎,后门迎狼,百姓们满心以为在打倒了旧昏君后会过上好日子,却没想到,迎来的新君竟是这样一只倒行逆施的野兽!于是,人们开始暗暗得将脱离苦海的希望寄托于东方威名赫赫的成吉思汗! 他的狭隘、拙劣、傲慢、偏见恰恰与成吉思汗的宽容、精明、谦逊、睿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此,我们不得不说成吉思汗是幸运的,如果换做札木合、脱黑脱阿甚至塔阳不花来扮演这个角色,都很可能打乱他的全盘布署。而历史偏偏选择了古出鲁克,使得成吉思汗的征服行动事半功倍。 惩罚之日的来临是如此之迅速,这是屈出律所始料不及的。当他还在西方边境上与花拉子模算端摩诃末进行剑拔弩张的对峙之时,者别的两万五千蒙古军已经如疾风暴雨般席卷而至! 他果然不负箭之命名,迅捷无伦的穿越回鹘地面,击溃了正在进攻那里的古出鲁克的部队,然后在回鹘人的引导下不费吹灰之力地横越天山,进入哈剌契丹的北部。与此同时,脱忽察儿与速不台的部队则翻越了阿勒坛山,兵分两路,包抄合围,一举歼灭了以蔑儿乞惕残部为首的敌军,削去了古出鲁克的一条臂膀。 者别军在控制了阿力麻里地区后,在那里扶植了一位亲蒙古的贵族为王,经过稍事休息,便直取西辽国都八剌撒浑。他们溯伊犁河谷西行,穿过这片由草原、芦苇丛、榆树林和小沙丘所构成的平坦而略有起伏的平原后,进入了天堂画境般的七河流域。在这片被众多河流所抚育的土地上,绿浪汹涌的农田一望无尽,被密如蛛网的灌渠剪裁得修短合度,其间点缀着如红宝石般娇艳欲滴的果园。 这里的大米、谷物、水果、蔬菜、亚麻等作物都有着惊人的产量,堪称中亚的粮库。蒙古军的突然出现,并未引发住民的骚动与逃亡,反而自发地形成了欢迎的集会,他们主动拿出存粮来款待这些远道而来,为他们驱暴除恶的士兵,将他们当成了真主派来的救星。 对此,者别采取了相当明智的回应。他严禁手下的士兵们进行任何掠夺和杀戮,不得践踏农田,焚烧房屋。成吉思汗所精心打造的铁样军规立见成效,士兵们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命令,秋毫无犯地通过了这里,直趋八剌撒浑城。饱受欺压的市民们发动了起义,打开城门,使得蒙古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此地。然而,他们并未在这里找到古出鲁克的行迹。原来,这座跨楚河而建的繁华都市对于惯居毡帐的他而言,实在是格格不入。因此迁往了昔日古儿诸汗们避夏之地--喀什噶尔。因为那附近的草原使他感到很舒适。 如果将丝绸之路比作华丽的珠钏,那么喀什噶尔无疑是其中最为闪亮的一颗明珠。塔里木河的支流喀什噶尔河在进入沙漠之前,展现出强劲生动的活力,欢腾的浪花冲击着大地,开辟出这片肥沃的河谷。 据说,上古传说之中的旅行家周穆王就是在这里会见了西王母。河谷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其上分布着人工开凿的密如蛛网的灌溉渠道,它们错落有致地分割着五光十色的果园、牧场、农田、森林以及山丘,而古老的城市就掩映于青山、绿树和红花之中。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纪元前的时代出现在中国史书之中记载的疏勒古城。 这一记载的原始资料也同样来自张骞的地理发现报告。控扼丝路的优越地理位置曾使得这个土著城邦国家于纪元后七世纪进入全盛期,领土面积一度扩张为环五千余里。毋庸置疑,这是典型的雅典模式。这种繁荣的城市文化并未因疏勒的灭亡而成为殉葬品,反而接下来年伊兰-突厥时代继续再放异彩,直到天下降下名为古出鲁克的大灾星前,这里一直保持着相当优雅愉悦的生活方式。 喀什噶尔地区在直鲁古末年是反抗暴政的大本营,曾经为古出鲁克的篡位行动提供过大量的帮助,然而,他们却成为受害最深的地区之一。在古出鲁克定都于之后的八年间,发达的农业遭受了毁灭性的破坏,因为新国王认为使他们享受自己的生活方式,信奉自己的宗教才是最大的奖励。蒙古军的迅速到来和沿途的优异表现使人们感到八年来第一次看到了希望,于是立刻抛弃了恨之入骨的古出鲁克,非但不助他守城,反而箪食壶浆响应蒙古军。 四面楚歌的古出鲁克眼见大势已去,当即弃城而走,打算西逃花剌子模边境,与在那里的主力部队汇合。可是,者别事先早已料到了这一点,派兵截断了通道,迫使他仅带着少数卫队向南逃入帕米尔群山之中,企图凭借崇山峻岭来阻挡复仇之箭的追逐。在他想来,蒙古军的掠夺习俗会使得他们在这个富庶的地区产生一定的迟滞,追击的速度将会放慢。 大约是觉得心中有底,同时又考虑到此后还要在高山地带做长途行军,在入山不久后,古出鲁克就命令部下们放慢速度,节约马力。 这一小队人马踏着厚厚的积雪,寻觅着倏隐倏现的羊肠山道,向着慕士塔格峰的巨大冰川地带走去。做为西域最为荒凉的区域之一,这里的崖壁呈现出接近垂直的陡峭之姿,包夹着仅容单人独骑通过的狭窄山谷。抬首仰望,头顶的天空压缩为一条细细的线,再炽烈的阳光也难以穿透这千载难融的雪山。 幽暗的空谷之中,惟有轻轻的马蹄声扣打着坚硬的山岩。熟知雪山习性者皆知,在此绝不能发出过高的声音,哪怕是一声咳嗽,就很可能招致一场雪崩,将所有的人彻底掩埋。 古出鲁克一行就这样默默前行,花费了数日才终于走出了这条死亡山谷。在看到晴朗的蓝天后,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可是,脚下的山路却愈发坎坷难行了。 前面是什么所在? 古出鲁克遥指前方的群山问道。 陛下,翻过那道山岭后,就是撒里黑山口啦。 一名本地出身的侍卫连忙回答道。 又是山谷吗? 古出鲁克微微皱眉,看来这三天以来的艰辛经历已经在他的心中打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陛下请放心,那里虽然也是山谷,但是幅面很宽,还有一大片树林。 树林? 古出鲁克的眼睛一亮。有树林就意味着有动物,有食物。此次仓惶出逃,随身携带的口粮本已不多,经过这几日消耗下来,更是所剩无几。 很好!到了撒里黑,咱们就开始狩猎,多积存些口粮。 陛下英明。 众人一叠声的回答道。在山谷中的这几天,除了有些发霉的干肉之外,他们就再也没吃过熟食,连带着肠胃都有些发霉了。此时精神复振,便随着主君一路疾驰向那片希望之地。但是,包括古出鲁克本人在内,谁也没有想到,自己正在靠近死亡的陷阱。 啊--啊--当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断在身边响起的时候,古出鲁克才意识到危机的绞索已经垂在了自己的头上。 不能死在这里! 心念电转之间,他迅速抽刀在手,一道闪电般的弧线划过之处,两支激射而至的箭簇已经被劈落。随之,他飞马向前,将一柄腰刀舞成一团雪花,上护自身,下护战马,意图凭借勇武逃出生天。 哪里走! 这声呐喊相当清晰地落入了古出鲁克的耳中,他立刻辨认出这是蒙古语,心下愈发惊惧起来。随之,两条绳影晃动,向他袭来。 不好!是套索! 对于任何一名牧民出身的人来说,套索都是一件相当可亲又可怕的东西。可亲,是因为它做为放牧工具,时常伴随于身边;可怕,是因为它同样也是战场上活捉敌手的必要武器。浸满了油脂的绳索十分柔韧,再快的刀也无法一刀将其斩断,一旦被套中,就会紧紧勒住对方,凭借叫妙的绳扣结法,越是挣扎越难以摆脱。一个好的套索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广泛的敬畏与欢迎。现在,古出鲁克所面对的正是这种可怕的武器。他不敢用刀去碰,只是凭借灵活的动作进行闪避。然则,耳中听到对方的喊声,却使他心头大震。 抓住他,他就是古出鲁克! 声音未落,又是数根套索飞来,封锁了他身边的全部空间。古出鲁克无奈之下,只得甩蹬离鞍,打算将身体藏到马腹下来躲避。然则,他的那只脚刚刚脱出马镫,但觉倏然一紧,随即便有一股力道将向旁边扯去。 他情知不妙,急忙挥刀斩落,企图迅速斩断绳索。可是,他的刀还未来得及斩落,手腕处又被套住了。连续中招后,他的心情愈发慌乱,肢体灵活度大减,稍一迟滞,相继又有数道套索落在了他的身上。套索手们一齐用力之下,他再也做不稳鞍鞒,撒手扔刀,扑通一声,摔落尘埃。 得手的蒙古军发出一阵欢呼后,当即拖曳着古出鲁克疾驰起来。坚硬锋利的山石如同片片利刃,不断切割着他的身体。不一时,闪亮的金甲和华丽的战袍相继支离破碎,头脸手足被擦得鲜血淋漓。 此时,古出鲁克的心中万念俱灰,只求速死。他知道,一旦落入蒙古人的手中,只怕想死也难。当下,他心一横,将自己的舌头伸到上下牙膛之间,正要奋力咬下去,突然脑袋撞上了一块突出的石头,登时在剧痛之中昏了过去。 蒙古攻打西辽国的另一路大军的营帐中 恍惚之中,亦勒赤台纵马冲上野狐岭的坡顶。 术赤就在前面。四周没有敌军。这是一个行刺的好机会。 摸一下腰间,弓箭俱在。一切水到渠成,一切毋需犹豫。复仇之火在心中飞腾,为了死去的蔑儿乞惕人,为了残破的巴儿忽真草原,更是为了心中那永远的忽阑。 “嗤——”箭簇离弦,破空之声如同死神的狞笑,袭向术赤的后心。弓开满月,箭似流星,术赤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穿入后心。 “太好了!” 亦勒赤台的欢呼还未来得及出口,怪事就发生了。那支箭穿过了术赤的身体,飞得无影无踪。但术赤身上并不流血,更不见伤痕。仿佛根本就不曾中箭一般。当他缓缓转过身来的时候,亦勒赤台险些失声惊呼出来。此人哪里是术赤啊,分明是成吉思汗本人。 亦勒赤台不及多想,立刻又射出一箭。然而,这一箭的结局与前一箭如出一辙,泥牛入海,一去无踪。 “天啊!”亦勒赤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看到成吉思汗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二人之间相距足有数十丈远,但那佩刀方出鞘外便锋刃暴长,冰寒之气迫近眉睫。 已经没有时间拔刀迎击了!亦勒赤台本能得想用手中的弓去招架,却忽然发现手中空空如也。弓竟然神秘的消失了。赤手空拳的他本能得将手臂拦在头顶。 好锋利的刀,切落手臂竟是悄然无声。亦勒赤台甚至没有感到丝毫疼痛。 “我的手臂——” 对于一位以射术见长的神箭手而已,失去一只手臂无异于被宣判了死刑。亦勒赤台狂呼着,那是一种比**痛苦更难忍受的打击,甚至比死更可怕。这种感觉就是生不如死。 “啊——我的手臂——”亦勒赤台狂叫着,用残存的另一只手臂去摸索断臂处,空荡荡的感觉仿佛带电一般,令他全身痉挛。 “啊——我的手臂——” 他不停的狂叫着,直到醒来。 “安答!我在!你的术赤安答在你的身边!” 有人紧紧握住他的手,仅存的一只手。声声呼唤,终于令亦勒赤台摆脱了梦魇,清醒过来。但,清醒过来又如何呢?手,确实只剩下一只,另一只已经在几年前永远得留在了野狐岭上,与众多战殁的把阿秃儿们长眠在那有风飒然而过的高高山岗之上。 因为这只断手,亦勒赤台被提拔为百夫长,并受到了成吉思汗的亲自嘉奖与众多赏赐。但他宁愿用这一切去换回自己的手臂。那场粉碎坚石、捣毁硬岩的血战,直到今天还时常出现在他的睡眠之中,也许这一生都会被其纠缠、盘旋,固化于头脑之中。 “安答——”亦勒赤台发出悠长的呻吟。 “我在!你的术赤安答在!”术赤的手握得更紧了。 某些时候,亦勒赤台对眼前这个被自己列为阴谋对象的男子会忽然产生某种不可思议的依赖感与怜惜感。这并非源自那个关于此人身世的传说使然,因此也就不存在什么蔑儿乞惕血脉之共鸣一类的热忱因素。 那么,原因又是什么呢?虽然亦勒赤台时常进入这些思维之中,但每每匆匆兜上一个圈子又不得其门而入,只得无功而返。 第四十二章 苦楚和争论 术赤待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真诚。专门在自己的兀鲁思内为他划出最高的草场,建起漂亮的新帐幕,每逢有事总是请他共同商议,俨然将其视为自己的军师。而亦勒赤台也确实会提出一些富于建设性的意见来。很快,他身上所潜藏的行政才干被挖掘了出来。最后,赤术干脆任命他做了全兀鲁思的断事官。用术赤的话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意外的发现。 亦勒赤台本人并不将这当做一件喜事。术赤待他愈诚恳,他反而就愈发烦恼,他甚至一度怀疑术赤已经识破了自己的全部计划,而采取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惩罚方式——让一个理直气壮的复仇者变成居心叵测的阴谋家,从道义上打败自己,在心理上折磨自己。通常他会立刻否定自己的异想天开,但偶尔的真切感受也足以令他心神不宁,坐卧不安。今天的厄梦就是这种恶劣心情的体现。 望着目光呆滞的亦勒赤台,术赤的心情也很难受。在他看来,安答的厄梦无疑是野狐岭大战所留下的后遗症。当一名以骑射为天赋的草原男子忽然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弯弓射箭的时候,那样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象安答这样一位神射手呢? “你出征回来啦。”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后,亦勒赤台终于想起术赤的这次西征所的对象正是最后的蔑儿乞惕人。他想知道自己的同胞命运,即使他早已预见到他们的不幸结局,但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念头。 “是啊,我昨天刚刚回来。” “见过大汗了吗?” “见过了。” “得胜而归,自然会受到嘉奖的。先恭喜安答了。” “嘉奖?”术赤苦笑着,“父汗从来不会嘉奖我,反而会愈发疏远我。” “是错觉吧?做父亲的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的。如今安答你已经成为了草原上战无不胜的英雄,大汗会以你为自豪的。只是他本人不会轻易表露而已,或是对你有着更高的期望。” 这些话一出口,亦勒赤台就感到有些不对劲。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地扮演起这对仇人父子之间的调停人的角色来了呢?自己原该乘机说些挑拨离间的话啊。自己究竟怎么了? “亦勒赤台,我的好安答。你总是以你的热心来温暖我体内的冰冷,真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这六年会变得怎样。” 术赤真的动情了。这位在战场上永远会第一个杀向敌人,即使面对如雨箭簇也从不后退一步的青年战神,实际心理也不过是一个渴望亲情友爱的一般年轻人而已,甚至于在这血火杀伐之中变得愈发渴求情义的依赖。战争故然会在某种程度上会让人变得坚强、成熟,但也有可能剥夺一个人的正常心理发育,使之在另一层面上更加脆弱、幼稚。术赤便是这样一个典型例子。父亲从不曾给他以关爱,虽然母亲总是希望以尽量多的爱来加以补偿,但是一个男孩子对于父爱的需求,却不可能因此而得以满足,因为这毕竟是如同地上的牛羊与天上的黄莺一样,完全是互不相干的两回事,反而是亦勒赤台这方面更能给予他一些帮助。 “会变得更好吧。”亦勒赤台自嘲得晃动着空荡荡的袖管,“至少不必照顾一个废人了。” “安答啊,你说的是哪里话?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你在野狐岭上的舍身保护,你平时给予我的明智建议,这一切的一切,我术赤便是供养你三生三世也不足以报偿啊!” 术赤激动起来。 “好啦,不说这些了。”亦勒赤台感到自己对这位安答的热情从来都是欠缺免疫力的,连忙叉,开话来规避。 “至少这次,大汗不会因你得胜而发怒吧。” “恰恰相反,他这次比哪一次都更加严厉?” 术赤垂下头来,神色黯然。 “为何?难道你没能全歼敌军?” 亦勒赤台有些诧异。他想,成吉思汗与术赤之间即使真的存在着某种难以弥合的裂痕,也不至于将其漫延至在军国大事之上的。就法命严明,处断公允这方面来讲,亦勒赤台一向对成吉思汗钦佩有嘉的。这与是否有仇无关。亦勒赤台从来都不会对事实产生任何主观的置疑,钦佩仇敌并不是一种不良心理,反而会使自己在复仇过程中时刻保持冷静。虽然六年的等待并不算很短了。 “这次出兵大获全胜。” 术赤的头垂得更低,更象一个战败者。诚然,他在战场上赢了,却在亲情面前一败涂地。 “所有的蔑儿乞惕残党被一网打尽,不但斩杀了许多人,更俘虏了许多人。没有谁能逃出我设下的包围圈。如果有,那也只能说明万能的长生青天要饶恕此人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汗应该没有不满的理由啊。” “可是,他偏偏是不满了!” 术赤倏然抬头。亦勒赤台看到他的眼圈发红,其中写满了委屈。 “别着急,慢慢说。” “事情就出在我所捉到了俘虏身上。其中有一个是脱黑脱阿最小的儿子忽勒秃罕(1),是位有着神射蔑儿干(2)称号的勇士——” 说到这里,术赤方觉失言,连忙噤声,小心观察着安答的脸色,生怕因此勾起他的丧臂之痛来。亦勒赤台觉察到了术赤的不安,勉强笑了笑,以示无碍。术赤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 “他很年轻,也很坦诚,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并保护那些被俘的同族。我见他是条好汉子,又有才干,便善待于他,并向父汗求情。” “殿下做的对。大汗当年也是因此而饶恕者别的。” “我也是援引了这个故事,希望打动父汗,贷忽勒秃罕一死。何况,当他父亲脱黑脱阿与父汗为敌时,他根本还未出生,不应该为其父的罪恶负责啊。” “殿下所言条理明析,合情入理,以大汗的英明,怎会不采纳呢?莫非大汗最近有什么不高兴的声情吗?” 亦勒赤台不由自主得陷入了断事官的角色之中,开始对情理进行归纳与分析。 “不,父汗当时很高兴。至少在我求情之前,他的情绪都一直很好。” “是啊,最近国势兴旺,国力大增。上月公布了大札撒法令;塔塔统阿大人自己设计的文字也编制完成,正打算和黑龙江郭进万户争夺蒙古正统文字的地位;木华黎国王的南征军也再度兵临黄河。如此三喜临门,大汗的心情怎会不好呢?” “可是,当我一提出赦免忽勒秃罕的事,他的眉头便立刻皱起,然后想都不想便下令立即斩杀了那个青年勇士。难道,只是因为我的求情,就不能允准吗?” 术赤的脸色很差,面颊的皮肤绷得紧紧的。亦勒赤台可以清晰得看到其下的肌肉的丝丝跳动。 “殿下没有再争辩吧?” “没有。对于父汗那样的人来说,已经做出的决定,除了长生青天之外,没有人能改变!” “那就好。殿下再忍一忍吧。” 亦勒赤台轻声道。说完这一句,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安慰话语了,于是闭口不言。术赤也在沉默。二人相顾无语,使得帐幕中的气氛异常沉闷起来。 许久,术赤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光顾说我自己的事了,差点忘记与你有关的事情了。” “与我在关?什么事?” “父汗命我带话给你,命你明日去觐见他,说是有任务要交给你。” “大汗还记得我?” “父汗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他记得每一位曾经为蒙古的事业流过血的勇士,无论他们是死去还是健在。别看他已经五十七岁了!” 术赤显然是在为拥有这样的父亲而自豪。这种真情往往只有在私下,于不经意间才会流露,就如残冬时牧场上的草般,默默生长,不为人知。当春日一至,令人满目惊喜。 ※※※※※※※※※ 与成吉思汗的每一次见面,对于亦勒赤台来说都是一件充满痛苦与兴奋的事情。痛苦缘于忽阑,那么兴奋呢?从行进途中就能感受到。 短短十年之间,这草原上的变化令所有的人为之惊叹。且不说那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出现于各处的新营地,也不必说那些此前从未见到过的宽阔的驿道以及沿途服务周到的驿站,更不用说市场上难以计数的各种商品和随之而来的操各种语言、相貌彼此迥异的商人。单是从每个蒙古人面部上所散发出来的喜悦、安宁、祥和的表情就足以令人心潮起伏。过去,当一个人要孤身向远一点的地方做一次旅行,都如同进行一次非凡的探险一般,要带上各种防身武器与充足的箭簇,否则根本不敢远离营地。因为你不知道会在什么样的地方有个什么人来袭击你、掠夺你。也许你们之间从未谋面,只是因为几代甚至十几代之前有过那么一次算不得什么的冲突。更有甚者,一些杀戮根本毫无理由,只是因为生活的贫穷与资源的溃乏。 如今,谁还会为一匹马或是一头羊去争执呢?若是那样,反而会遭到耻笑的,说这个人太没出息,没见过世面了。听说,这都是一个来自契丹的长胡子耶律楚材的宣传。 说来也奇怪,整个蒙古除了他之外,无论王子亲贵还是功臣宿将,任何敢于与大汗争辩的人鲜有不遭惩处的。唯有这个生就武人相貌的契丹大胡子不仅时常与大汗进行面对面的争辩,而且每次都会占据上风,大汗却从不生气,反而会采纳他的言论,做为治国圭臬。 他们之间的所有争论都是围绕着武力与文化之间的关系为焦点来展开的。其中最为著名,以至流传甚广的一次公开争论就发生于数月之前。起因是者别从哈剌契丹遣人送来了最后的宿敌——古出鲁克的首级。 当时在场的众人们从首级上那张充满了惊恐、痛苦和绝望的面部表情上感受到,此人定然是死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残酷的处刑方式之下,以至于众人于好奇之余,心中复生悚然寒意。这时,那名使者讲述了征服哈剌契丹全境的过程。原来,者别听取了副手郭宝玉的建议,一入喀什噶尔城,就下令废除一切直鲁古和古出鲁克时代的暴政,严禁部队进行任何掠夺、杀戮和破坏,保护伊斯兰教的信仰自由,禁止任何形式的宗教迫害,穆斯林们可以如往昔一般自由地礼拜斋戒。 这效法汉刘邦“约法三章”的政策使得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获得了解放并取得了住民们的信任,以至于者别根本不必留下过多的守军,更毋需浪费时间来平息地方骚动,扫清残余敌军。喀什噶尔的农民们自发地组成了讨伐队,将那些曾经同古出鲁克一同残害过他们,如今溃散藏匿的士兵们捕杀殆尽,几年来郁积于心的恶气终于得到了释放。 与此同时,市民们向者别提供了古出鲁克的逃亡时间和路线。者别当即决定率领轻骑入山,跟踪追击,如紧摄猎物的猛犬般咬住敌手。由于有熟悉地理的向导指引,蒙古军抄近路绕过了艰难的雪山危谷,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提前赶到撒里黑谷地,刚刚设下埋伏,便一举擒获了如丧家之犬般的古出鲁克。 者别将古出鲁克押解回八剌撒浑,就绑在曾经钉死老教长的城门之下,然后告知百姓,但凡有憎恨其人者,可携带小刀前来,限每日百人,每人割取他的一两肉。这一判决所产生的效果无疑是大快人心的,消息如同生了翅膀般飞向各个绿洲。人们怀着复仇的心情涌入八剌撒浑,涌向城门之下,在争相亲睹寇仇身受酷刑的同时,跃跃欲试着等待着亲手宰割的那一刻。在郭宝玉的随从中,有一人曾经供职于金国刑事衙门的小吏,对于中原的凌迟之刑颇有研究,因此被临时调来做监斩官,他以一种草药熬制的药汤来维持古出鲁克的性命,使他虽惨遭脔割却不得毙命,直至十余日后**切割殆尽时,方才因斩去首级而死。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来晚的人意犹未尽,不知是谁突发奇想,开始向前面割得肉者出资求购。一时间,古出鲁克的肉价一路飙升,达到了黄金的价位。 汇报听到这里的时候,成吉思汗发现一旁的耶律楚材面现不忍猝听之色,便说道: “乌图合撒儿啊,象者别这样的英雄豪杰,我蒙古大有人在,我率领着他们,可以征服整个世界,以武力为蒙古带来无限的财富与荣耀。” 而耶律楚材的回答却是:“大汗,世界是无比广阔的,居于其中的民族是如此众多,单凭武力是无法解决的。” “可是我的者别如此迅捷的消灭了敌人,这不正是说明了武力强盛的优势所在吗?” 面对大汗的问道,楚材不慌不忙的应答道: “由大汗居中调度,者别将军亲自指挥的这一战确实取得了卓越的武功。然而,你们所打的不是一场武力之战,而是人心之战。古出鲁克倒行逆施,自掘坟墓,我大蒙古则吊民伐罪,高张义师,正合逆取顺守、兼昧攻弱之道。故而可一战以禽渠魁,兵不血刃而收万里国土。” 楚材的一席话,说得成吉思汗默然半晌,方道: “那么我们对金国的征伐也要做到这些,是吗?” “金国与哈剌契丹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仅仅做到这些还不够。”楚材侃侃而谈道,“金国在军事上虽然已经遭受了惨痛的打击,但其至今之所以一直不能被彻底降伏,则要归功于它在文化上的先进性。没有先进文化做为核心的蒙古,是无法完全统治金国的,即使能在短期内对其实施占领,也很快就会象投入大海的金沙般,被浩瀚的海水彻底淹没,连痕迹也无法留下。” 此言一出,旁听的众人尽皆耸然动容,均感这个大胡子的言谈也太过目中无人,分明是是在藐视大汗多年来的辉煌武功,否定蒙古的基本国策。人们小心地观察着成吉思汗的表情,只见他眉峰紧皱,眉梢威威跳动,面部的肌肉时而凝滞,时而轻颤,仿佛正有一条神密的暗流在激荡不休。 ——也许一旦开口,就要下达对乌图合撒儿的斩杀之令吧。 危险的情绪在人们的心间扩散着,紧张的空气笼罩着人们。这其中,如耶律阿海、不花兄弟这样的契丹裔将领故然忧心忡忡,其他蒙古裔的将领们则怒其出言贬低奋战的成果,期待着大汗将监斩之任交予自己来执行。 “那么你认为怎样才能使蒙古彻底征服阿勒坛国呢?” “当然是建立自己的文明!大汗要在心中点燃永不熄灭的火焰,照亮文明的道路,并一以贯之地走下去,永不停歇。唯其如此,蒙古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家!” 第四十三章 不岔与任务 就在众将各怀心事的肃然之中,成吉思汗缓缓开口了,他的话语全然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真正的国家?那是怎样的呢?” “一个真正的国家,要具备凝聚人心的力量!” 楚材的目光熠熠有神,话语掷地有声。在接下来的大段独白中,他如是说:这种凝聚力的既不是严刑峻法,也不是道德友爱,更不是对个人权威的忠诚,而是至高无上的信养。严厉的法律也只是一时的强制,良好的关系也难维持几代,再绝对的权威当人死之后也就随之消亡,唯有信养是不变的,则会通过世代传承而永存人心。 如今的蒙古国内,除了蒙古人外,还有大量的突厥人、汉人、女真人、契丹人乃至深目高鼻的畏兀儿人乃至印欧人。这些不同民族都有其各自信奉的宗教和神灵。譬如蒙古人信奉珊蛮长生天,而汉人和女真人则多信奉佛、道、儒三教的释加佛、老子、孔子。 至于穆斯林们对伊斯兰教和真主安拉虔诚更是无以复加。此外,景教、袄教、摩尼教等等也并存于人心之中。如果强迫他们信奉一种宗教或使其中的某一种宗教获得过高的地位,则会引发其余宗教的反对与敌视,那么民心就会骚动难平,进而造成帝国内部的裂痕并渐渐阔大直至分崩离析。象古出鲁克那样破坏信仰,制造纷争的行为最终导致自我覆灭,就是前车之鉴。 在认真倾听的时候,成吉思汗的脸色在不停地变幻着,从严肃沉重至豁然开朗,其间穿插着冥思默想,但始终不曾有任何打断之处,使得整个祝捷仪式化为楚材的个人政略演讲。 最终,当楚材的演讲告一段落后,成吉思汗表示愿听从了这个建议。他们的主张截然不同,甚至是背道而驰,却并不妨碍他们之间最终取得一致。因为成吉思汗从不拒绝任何良好的计策与建设性的意见。 很快,大汗就下令全蒙古禁止任何宗教迫害行为。他宣布,任何无害于帝国秩序的信仰都是有益的,不受谴责的。严禁不同宗教之间发生争执。他以自己的太才思维进行了解释:各种各样的神,都高居于天上,因此与长生青天并不矛盾,天涵盖四野,无所不容。为了不失去本民族的特性,他又严格规定蒙古本族人必须恪守对古老天神的信仰,但亦不得强迫他族人也对天神保有这种信仰,即使是主人对奴隶、长官对士兵也不得胁迫。他命大断事官失吉忽都忽将这一命令正式写入了青册与亲立的大札撒令之中。 对于这部高悬在人们的头顶之上,代表着绝对权威的大札撒法令,楚材也有着独到的见解。他说,汉人的圣贤有一句话,叫不加教化便行诛杀,是不合理的暴虐行径。因此,在严格立法的同时也要加强道德教育,使人们尽量避免因为得不到适当的管理而触犯法律,这将挽救许多人的生命,使之成为社会链条之中的良好一环。否则,那将是做为君主者的失职。 过去,蒙古民众因为贫穷而对盗窃深恶痛绝,因此无论所盗之物多寡,均处以极刑。现在,楚材在征得大汗的允准后,开始了他的宣传活动。他将所有的囚犯都召集起来,告诉他们:盗窃是不光彩的事情,有损于人却又对已无益。如今的草原上再没有部落的藩篱,尽有草场可以去放牧致富,又何必冒这种风险呢? 然后,他又调查了这些囚犯的家境,对于富庶者课以罚金,然后又将这些罚金转借给贫穷者做为生产的资本,规定归还期限和利律。在临释放前,楚材又警告他们:回去后要洗心革面,努力劳作,如若再犯而被捉,当严加治罪,决不宽贷。就这样,全国的囚犯都以此类方式进行了重新处置,除了少数罪不容赦者外,都在受到教育后被开释还家,投入生产之中。这也就是如今蒙古社会之中一片安宁的原因所在。蒙古人的淳朴与勤勉为楚才实现其推行先王之道的理想提供了舞台(3),而楚才的良能更为蒙古全民带来了富足而有序,合理且团结、稳定并积极的环境——就是这个新兴国家的真实写照。 当然,这样的深层意味对此时即将亦觐见成吉思汗的亦勒亦台来说,都无从理解。他只是以惊异的目光观察着身边的一切变化,体会着内心的百味杂陈。 处理好了出征大军的粮草事宜之后,郭进和黑龙江万户区衙属的官员们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处理公务,调理各部门之间的关系之外,郭进的目光也主要集中在蒙古新的政治中心。随着阿刺海别吉发了的一封封战情通报,郭进和他的班子成员都能获得最新的前线战情。 术赤这次又立下了大功,在军中的威望进一步获得提高,被誉为军中新一代的“战神”,势力无形中又增加了不少。这就让最有希望获得蒙古帝国继承权的察合台不满之极,由于术赤的身份问题一直受人后病,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成吉思汗与他之间总有一条无形的鸿沟,想要顺利的获得继承权可不是那么的容易!可术赤的战功越来越大,手上的实力的越来越强,自认为自己是成吉思汗嫡长子的搽合台,理所应当继承蒙古帝国的他,心中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毕竟除了父汗的明确支持之外,自己手上的实力才是最真实的保障,现在术赤又获大功,他心中的焦急是可想而知的了! 可他也很无奈,术赤早年就跟随父汗征战沙场,从一个小小的部落拼杀到了统一蒙古大草原,可谓赫赫军功!身为父汗身边猛将的术赤,自然在这一次次的征战中树立起了威信,培养出了自己的班底来!而搽合台当时年纪还小,虽然也能征战沙场,可一直都是被父汗留在身边当亲卫在用,哪里能比得上早已经统兵一方的术赤? 就连年纪比察合台更小的小弟拖雷,都早早的统军一方了,当然,他在心中也明白得很,拖雷的统兵权,是由郭进那个可恶的小子力挺才得到的,他就是想学都学不来!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当时郭进在蒙古的地位很特殊,是木华黎之后的第二智囊,其拥有的威望和权力,可不是身为铁木真亲卫的察合台和窝阔台能够比较的。 现在拖雷这小子的实力也很强,他也要注意一下了,不过,在怎么说都是亲兄弟,加上拖雷的年纪摆在那儿,虽然他很得父汗喜欢,但察合台心中却并没有太将拖雷放在心上,他就是想计较也不行啊,现在的拖雷比起以前来,手上掌握的军队一点也不比他这个大哥少,而且还有蒙古四大万户之一的黑龙江万户郭进和父汗手下最得力的大将---神箭者别的鼎立支持,这样的实力也是极其恐怖的,单单就是一个者别,其实力就不在他这个王子之下,更别说黑龙江万户郭进了,他的实力比他们这些王子更强,就是术赤这家伙,也很忌惮那个汉人小子! 虽然郭进那小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蒙古整整五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大家忘记一个人了,要不是铁谷商行在蒙古境内极为活跃,又霸占着蒙古和中原地区商路的绝大部分份额,估计大家早把这小子给忘记了,就算他这次回来了,依旧做他的万户,可他的影响力也是大不如前了,和副亲汗之间也疏远了不少,要不是他娶了阿刺海别吉,这个令察合台都忌惮万分的三妹,挤身皇室成员之列,估计郭进这小子在蒙古的处境不会太好,大家可都是很殷红铁谷商行呢! 在得到哈刺契丹被灭,蒙古大军凯旋而归之后,察合台就坐不住了,他急忙找到了和自己关系最好的窝阔台,想要商量出个对策来。不然,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他在继承权上就没什么指望了,这还了得! 急匆匆来到窝阔台的大帐,也不等窝阔台询问他的来意,察合台就满脸愤愤的囔囔了起来:“术赤这家伙这次又该得意拉!” 蒙古汗帐 再见到成吉思汗的时候,亦勒赤台发现,这个雄霸天下的男子,与六年前他第一次所见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岁月好象在他的身上仿佛凝固不动一般。甚至都可以说,比起六年前,成吉思汗显得更有神采。()当然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日子能不滋润吗)好象残酷的战事与繁忙的国政,对这位伟大的大汗而言,有如一剂永葆青春的神药,使得他神采奕奕,雄姿英发。(土包子啊土包子,国家领导人身边没有保健医生吗,从金国请来的那么多高技术人才是干什么用的,不能只为蒙古服务,而他这个蒙古的老大却丢一边吧,那不是在开玩笑吗) 等亦勒赤台一到,通报了姓名之后,王帐的亲卫们立即就收缴了他身上的武器,这才放他进帐,成吉思汗看着这位独臂大将,眼中的精光一闪,却是满脸含笑,语气十分温和的说道:"是亦勒赤台吧?术赤的救命恩人,首先冲上野狐岭的勇士之一。" 亦勒赤台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心中也是十分的激动,先不论他心中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也不论他和眼前这位全蒙古的至尊是什么关系,单单就这样的问候,永远也会令人如沐春风。全蒙古有多少名为国家付出牺牲的战士啊,这些人的名字,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众多,可饶是如此,却还是被眼前这位蒙古至尊一一的装入心中。这是何等的胸襟啊!在这一刻,亦勒赤台心中竟然真的抛开了心中的仇恨,只有说不出的感激和骄傲! 不过他也不是常人,心中激荡了一会而之后,利马就恢复了过来,在有些吃惊之余,他收摄心神,老老实实的满脸感激状:"能被大汗所记住,是小臣的荣幸。" 在这一刻,他真有些茫然了,如非内心承载着关于忽阑的仇恨,亦勒赤台说不定将会立刻垂下泪来。一句话就能将人心中的荣誉感激发而出,这只是眼前这位大汗身上众多的魅力之一而已。有这样的主君,谁还会吝惜于自己的生命呢?谁还会萌发不忠的种子呢? 成吉思汗微微一笑,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 "听说你现在是术赤兀鲁思之中的断事官,之所以召你前来,就是想将最新订立的大札撒令颁赐予你,请你仔细研读一下,按照上面的法令,认真执行,以此来帮助术赤治理人民,赏善惩奸。" 说这句话的人却是蒙古大断事官失吉忽都忽大人,做为亦勒赤台的顶头上司而行使说明的权力与义务。说完话之后,他这才将用羊皮纸写成的法令文本交到了亦勒赤台的手中。 亦勒赤台不敢怠慢,连忙用单手高举札撒,满脸严肃,向成吉思汗下拜道:"定当奉行大汗之札撒,尽力治理属下人民。" 成吉思汗对此很满意,微微颔说道:"我知道你会做到的。" 他稍顿了顿,考虑了一会儿,这才接着说道:"今天我找你来,一共有三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想看看我们的功臣过得如何,现在看来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第二件事就是关于大札撒的,你也已经诚心接受了,相信你也必会严谨奉行,这一点我也不担心。现在咱们来谈谈第三件事情,也就是我交派予你的最新任务。" 新任务?亦勒赤台微微一怔,心中吃了一惊,随不过他也不敢迟疑,连忙表态:"请大汗下令,属下定不会令大汗失望。" 成吉思汗微微一笑,对此也不甚在意:"我想任命你为前往撒儿塔兀惕的商队首领,同时也是我国的使者,将国书递交给该国的异端,你有什么想法吗?有的话就尽管说出来." "撒儿塔兀惕?那不就是西方的回教国吗?"亦勒赤台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问道。 "是啊!听说那是一个不次于金国的大国,有着我们所未知的文化与风俗。放心吧,这次我让三个来自花拉子模的商人与你同去。另外,为了保护你,我将我最精锐的怯薛卫士一百人做你的卫队。" 说着,成吉思汗指着立在他身边的一名强壮汉子说道:"这是怯薛歹的百夫长,精通武艺的兀忽纳,他是这百名卫士的统领,也是你的副使。你们两个彼此认识一下吧。" 在前面说过,在蒙古军中,怯薛歹的地位是非常尊崇的。即使是一名怯薛兵与普通部队的千夫长发生了什么冲突,那么无论曲直在谁,这名千夫长都将会受到责罚。现在,成吉思汗居然派出了一名怯薛百夫长来做自己的副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极高的荣誉,同时也代表着极大的责任。 在极度的荣耀与沉重的负担之下,亦勒赤台的头脑之中一片混乱。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与大汗告别的,又是怎样走出的宫帐,直到那位叫做兀忽纳的怯薛百夫长从背后一连喊了数声,这才将他的神志唤了回来。吃了一惊,他连忙停下了脚步.. "亦勒赤台大人,大汗命我们十天后上路西行。我看不如先带你去见一见那三位撒儿塔兀惕商人,让他们给咱们讲一讲关于撒儿塔兀惕的事情吧。" "兀忽纳大人说得有道理啊。"亦勒赤台缓过神来,自然无有不遵,点了点头,便随着兀忽纳向一处漂亮的白色毡帐而去。 进去之后,亦勒赤台发现帐幕内一共坐着四个人。从穿着打扮上就可以区分其阵营了。 坐在主要位置上的人一身汉人打扮,凭着那副迥异于蒙古人的美髯,亦勒赤台就足以断定他,就是那位耶律楚材大人了。而环坐在他身旁的是三个带缠头、穿锦袄的西域商人.想来就是那三个花拉子模商人了。 当亦勒赤台与兀忽纳进门的时候,他们正在热烈得讨论着什么话题,只是他们之间对答所采用的前非畏兀儿语、蒙古语或者突厥语之中的任何一种,因此亦勒赤台和兀忽纳皆不知所云。(晕,郭进离开太久,给塔塔统阿那老小子占了空子了) "乌托合撒儿大人果然在这里啊。"兀忽纳可不敢怠慢,连忙走上前来,笑着说道。 乌托合撒儿在蒙语里面的意思就是美髯公,这是成吉思汗赠与楚材的称号,因此所有的蒙古人都这样称呼他。虽然他在蒙古国内没有什么显要的职务,也远远不必不上汉人第一重臣郭进,但是有了大汗的尊敬,谁也不敢对他失礼。尤其是身为大汗近卫的兀忽纳更是知道这位美髯公在大汗心目之中的地位。 楚材抬头看到是大汗的亲卫队官员,也不拖大,点了点头,含笑回答道:"这三位就是大汗曾经对我说过的执着之人。经过连日交谈,他们对于财富和特产果然很执着呢。现在,我正在向他们请教撒儿塔兀惕的造纸术。我看到了他们那里特产的撒麻尔罕纸,质量真的不错,甚至超过了高丽纸。我想弄清这种工艺,如果适合蒙古本地的材料,我会设法推荐给大汗,然后进行生产的,以取代现在使用的羊皮纸。" 兀忽纳吃了一惊,心中暗道不愧是大汗看重的人,可他边面上却没什么表示,连忙摆手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你就不必对我说了,我也听不懂的。" 楚材一笑也就收住了。这三位商人显然也认识兀忽纳,连忙起身行礼。兀忽纳便将亦勒赤台介绍给他们。 三位商人听说眼前站着的,就是这支商队的首领,不敢怠慢,连忙再度施礼。在他们想来,连兀忽纳这样的大汗亲信都是亦勒赤台的副手,那么此人的地位更加了得,因此腰弯得更低,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可掬起来。 第四十四章 幸灾乐祸和出使 “察合台,你小心点,要是这话传到术赤耳朵里,那就不好了!”窝阔台神色紧张,急忙跑道大帐门口,把两个贴身护卫赶得远远的,左右观察了好一会儿,见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里,他这才放下心来,转过头来满脸不悦的埋怨了起来。 察合台对窝阔台的小心翼翼很不已为然,理都不理窝阔台的职责,满不在乎的叫囔了起来:“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就是看不起他这样的人!” “你找不痛快啊!术赤要是知道了,父汗也会知道的,母亲大人也会知道,到时候看你怎么解释!”窝阔台这回是真急了,也是满脸怒气的冲着察合台囔囔了起来,脸皮涨得通红,只是他眼3那一闪而逝的精芒,却不知道是有何意味?说完他就转身一屁股坐到了大帐的主位上,也懒得对察合台多说什么了,这家伙的脾气太过火暴,太容易冲动了,以后肯定是要吃大亏的!怎么的,父汗和母亲大人现在都还在呢,你就这么不客气了,他们到时候会有什么想法?术赤在怎么不招你待见,他现在也还是你名义上的大哥,也还是蒙古数一数二的大将,可不是你能随便攻击的! 察合台这时候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只不过,心中的焦急和嫉妒,让他顾不得这些了,时局紧迫啊,现在父汗已经57岁拉,他要是再没有什么抢眼的表现的话,估计继承权也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怎么能叫他不着急啊!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还是放低了音量,要真是被父汗和母亲大人知道的话,他利马就得靠边站了,什么都没自己什么份了:“哎,我只不过是气愤那家伙的好运和父汗的偏心而已,凭什么让术赤那家伙担当一军主将,这次有让那家伙立得大功……”说着说着,察合台又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不自觉的又大了不少。 窝阔台忍不住白了这位大哥一眼,他当然清楚察合台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不仅是察合台,他又何尝不是心焦如焚?蒙古帝国继承人的身份,谁人不眼红啊,他窝阔台自认勇猛不比术赤差,论智谋的话,他根本就瞧不上,只知道勇猛向前猛冲猛打的术赤,他只不过晚声了几年,凭什么风光和战功都被那个家伙给抢去了,他在心中也是不服得很,现在也算是关键时刻,他当然也是心焦不已了。 不过,说真的,窝阔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草原汉子,他心机深沉,什么事情都脏在心中,只不过他平时隐藏得太好,整天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摸样,再加上他的外表也比较秀气,很是能迷惑人的,尤其是以性格豪爽大方的蒙古人。可谁又能知道他的心中所想,自从他懂事以来,铁木真已经有了一份不小的家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家当也是越来越大,而窝阔台内心中的熊熊野望,也是不可抑制的膨胀了起来,只不过他上面还有两个大哥,下面还有一个深受父汗喜爱,势力更在他之上的亲弟弟,他不小心都不行! “窝阔台,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再怎么下去,我们可就……”盯着自己这位同盟者弟弟,察合台也不知道怎么地,心中竟然有些发毛的感觉,真是莫名其妙,他摇了摇头,急不可耐的问起计策来。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弱势所在就是脾气太过火暴,太冲动了点,有时候做事不过脑子,这是十分要不得的! 不料窝阔台却是阴笑了几声,在察合台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窝阔台毫不在意的低笑了起来:“察合台,你还不知道吧,术赤那家伙立下了这样战功不假,可那家伙竟然傻忽忽的为屈出律那死鬼的儿子求情,结果却被父汗很狠的训词了一顿,弄得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看来这次他立下的战功也抵不过父汗的怒火了,得不偿失啊!”说着说着,他还满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窝阔台,这是真的吗,哈哈……这家伙也有今天,哈哈……”察合台满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窝阔台,只到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之后,在也顾不得窝阔台刚才的不正常,忍不住心中的幸灾乐祸,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术赤这家伙平时仗着自己的大哥身份和战功,一点也没把他瞧在眼里,上次在大同城外的时候,其眼中的轻蔑,更是深深的刺痛了他,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把这家伙压下去,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这次术赤不知道天高地厚,倒霉了,他怎么能不幸灾乐祸? 另一处营帐之中,此时的商人们和耶律楚才相谈甚欢. 商人们的蒙古语说的相当流利,亦勒赤台听得很清楚。这三个人分别是来自讹答剌的剌麻儿哈扎;蔑剌合的哈马勒;还有来自不花剌的法合鲁德底扎吉。如今这三个地方可都是花拉子模异端的领地。其中,讹答刺地区与蒙古最西方的边境仅隔一条乌浒河(锡尔河)相望。 楚材见他们在谈公事,便很是知趣得起身告辞。亦勒赤台与兀忽纳向他颔首致意。当亦勒赤台与楚材的目光交汇之际,他发现对方神情倏然一肃,仿佛看到了某种危险的征兆一般。但楚材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擦身而过离开了。 亦勒赤台此时正忙于倾听三个商人对自己介绍将要出使的撒儿塔兀惕的概况,也没有多想些什么。这个神秘国度的种种异域风情,早已经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了。 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亦勒赤台率领着庞大的商队首途向西。由于驿道制度的完善和治安的强化,使得他们在蒙古本国境内的旅行变得分外轻松。 这是一支庞大的商队,足足由四百五十个人和五百多头骆驼所组成。成员之中,不仅有来自阿剌伯世界的客商,更有许多奉成吉思汗之命携带巨款前往花拉子模进行采购的各宗王、那颜们的家臣,当然还有一百名便装打扮的怯薛护卫。 郭进本来也想插一手进去的,可是蒙古的那些贵族们可不乐意了,你铁谷几乎垄断了对繁华的中原地区的贸易,怎么地,还想要插手西域的贸易啊,也太贪心了吧,没门! 结果在那宗王和那颜们的反对之下,也就不了了之了. 商队所准备的交易物品也是相当丰富的,其中有来自中原的黄金、白银、瓷器和丝绸;西域的驼绒织品;蒙古特产海狸和黑豹的珍贵皮毛等等。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用同行三商人之中来自讹答刺的剌麻儿哈扎的话来说,这是只有世界之主才能做出的梦幻交易。 亦勒赤台本身就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因此在短短几天内,他已经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撒儿塔兀惕商业通用语--波斯语。这使得双方的交流变得愈发融洽起来,几乎已经接近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唯有一件事例外,那就是当谈及他们是如何成为大汗的御用商人的过程时,三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尴尬之色,接着就将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 最后,这个问题还是由兀忽纳解答的。 他们自己才不想说那些丑事呢。 身居显要的兀忽纳和大多数蒙古人一样真率而爽朗,虽然区居于亦勒赤台的下位,但无论从行事态度,还是说话语气上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与桀骜。看得出来,他也是诚心诚意得要做好亦勒赤台的副手和保镖,齐心协力得完成大汗与西方通商的伟大计划的。 "是什么样的丑事呢?"亦勒赤台笑着问道。 "所有的商人都和秃鹫一样贪婪,没有例外。这三个家伙之中,尤其以那个剌麻儿哈扎为最,简直是个秃鹫之中的秃鹫。"兀忽纳不屑的答道。 亦勒赤台没有接口,只是静听他的陈述。 "这个家伙来咱们蒙古出售他的织物,一些绵布和织金缎子。大汗见他的货品还不错,打算全部买下。可是你猜怎样?" "怎样?" 亦勒赤台知道这是所有讲述者的通常习惯,在讲故事的时候必需在转折阶段有人来缝一句嘴,否则就如同烤羊肉没有放盐一般索然无味了。 "他居然敢狮子大开口,向大汗讨要高出原价十倍的价钱!" 兀忽纳的讲述热情在亦勒赤台的良好配合下被最大化的释放了出来。 "真是太不象话了!"在适当得表示了自己的气愤之后,亦勒赤台连忙追问道:"大汗既然明知道这家伙在诓他,又是怎么反而任用他的呢?" "这就是咱们大汗的高明之处了。" 兀忽纳每当提及成吉思汗的名字时,脸上都显现出一种诚挚的尊敬之色。这种表情落在亦勒赤台的眼中,就会感到一阵不爽。可不爽归不爽,他可不敢表露出来。 "大汗并不直接点破他,反而让我领着他去参观咱们的仓库。这一看之下,那家伙立刻就傻了眼。咱们的库存里,同样的绵布和金丝缎堆得比小山还要高,更别说那些四方进贡的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的奇珍异宝了。我领他们出门的时候,三个人的腿肚子都打着哆嗦,几乎是被怯薛歹们半搀半架出来的。"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得意的一笑. "等再见到咱们的大汗时,三个人跪在地上只剩下磕头的份儿了。大汗问他们看到了什么?那个剌麻儿哈扎胆子倒还大一些,结结巴巴得说看到了天堂。这之后,大汗才严厉得指出了剌麻儿哈扎的欺诈行为。剌麻儿哈扎自然无话可说,只得俯首认罪,连声告饶。大汗命令将它的货物全部没收,本人则被拘捕起来交给大断事官审理。"说到这儿,他的脸色也有些变了,就像是现代官员听到纪检委请他去喝茶时一样的表情. "这一下子,另外两个商人再也不敢漫天要价了。只是一味的称赞大汗是四海之主,定然会慷慨给价的。咱们的大汗也不亏待他们,真得以十倍的代价收购了他们的全部货品。"说到这,他也是满脸的自豪. "大汗真是胸襟似海啊。" 亦勒赤台这一次赞美真得是发自内心之言了。仇恨归仇恨,但是真正的勇士从不吝惜钦佩真正的慨举,哪怕对方是仇人也一样。 "这个自然。"兀忽纳似乎觉得亦勒赤台的赞美之中情感还不够强烈,因此显得有些不快起来。不过,他还是继续述说了下去。 "接下来,大汗又对我们说,‘把那位爱说谎的朋友也放回来吧‘。等我们将业已吓得半死的剌麻儿哈扎带回到大汗面前之后,大汗也按照同样的价格支付了货款。这下又差点要了那个秃鹫的命了。" "这话怎么说的?" "你想啊。一个人刚刚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的时候,却又突然被以十倍的价值抵偿了回来。这短时间内经历了大喜大悲,除了咱们如铁的大汗之外,还能有哪个经受得起呢?因此,这家伙立刻就晕倒了。要不是抢救得快,只怕当场就会咽气呢。" 说到这里,兀忽纳回忆起那天的有趣情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亦勒赤台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借着旷野之风远远送出,惊动了三个商人,不住得回头报以探询的目光。 笑过之后,亦勒赤台接着说道:"于是,这三个人就感恩拜德,发誓忠诚于大汗了吧" "那是当然的啦,如果这样的慨举还不能感化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还要得吗?" 兀忽难说者无心,亦勒赤台却听得有意。虽然明知道对方的语意与自己无关,不过刺在那快心病上,还是火辣辣的疼。于是,他变得垂首不言起来。兀忽难只道他在想什么事情,也不打扰,自顾自得与手下的怯薛卫士们聊起天来。 这一日,直到天色昏暗,商队扎营的时候,亦勒赤台都显得闷闷不乐。他想起了临出发前成吉思汗的嘱咐。 "亦勒赤台,你可是我们蒙古人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商人。往后,我们不能总靠着打仗来增加自己的财富。也不能只靠别的国家的商人把东西运进来,我们要像耶律楚材说的那样,要同别的国家通商。你所迈出的第一步也是这件伟大事业的第一步,要以此为光荣!" 自己当时回答的是什么呢。好象也说了一些话,现在却除了一个诺字之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的情绪也很高昂,应该是说了一些慷慨激昂的话吧。总之,在那一刻,自己似乎真得成为了成吉思汗的部下了。臣服于仇人,哪怕只是短暂的瞬间,对于亦勒赤台而言,都可谓屈辱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随着身下的绿色渐渐褪去,商队进入了西域的境内。一片迷朦的黄色世界。单调、枯乏的颜色令习惯于清新之绿的蒙古人从心灵到**都感到极为不适。亦勒赤台虽然对这里迥异于家乡的气候早有准备,但真的身临其境之后还是大为困惑。 在这里,连天的颜色都和蒙古不同。沙漠的颜色几乎渲染上了天空,蒙古那透彻清澄的蓝天被变得浑浊凝滞起来。同样的日光在蒙古是和煦暖润的,此刻却是那么严酷炽烈,在毫无遮蔽的情况下直刺下来,炙烤着、蒸发着人体内的水份与精神。 如果说白天是极温的炼狱,那么夜晚就无疑是寒冰的冥渊。昼夜温差的急剧变化冲击着人体的承受极限。很快得,蒙古人变得无精打采起来。虽然强韧的生命力和充足的补给还足以支持着他们的体力,但在精神上却自然而然得陷入了低糜的谷底。唯有那些长年来往于这条魔鬼商路上的花拉子模人依旧显得老神在在,安之若素。 幸好,在这沿途之中还有着弥足珍贵的绿洲来缓解人们的情绪。否则,长时间面对一种单调的颜色,任何人都很难保持清醒的神智了。 统治这一带的,就是成吉思汗的女婿,高昌国王亦都护巴儿术。早已得到消息的他,对这支由岳父组织的庞大的商业代表团表现出十分积极的态度。不但派出重臣在边境上专门迎接,还在本国都城哈密为其举行了盛大的入城式,亲自将商队接入。 亦勒赤台对这位美男子国王的盛情款待表示了由衷得感谢,并代成吉思汗接受了国王及王后的问安信。暂时脱离枯燥旅途的商队成员们在这里着实放松了三天,再度踏上了西去之路。 根据国王的建议,他们选择了从大漠之北进发的路途。这里就是现在所称的北疆。这是通往西方阿剌伯世界的最佳捷径。每年天山融化的雪水流下来,经当地人合理得引灌,构筑起了沙漠边缘上的绮丽的天堂。白天充足的日光和夜晚刺骨的奇寒,使得这一带的水果清香甜美,以之为原料,经特殊工艺酿成的美酒更是甘美爽口,令马奶酒相形见绌,更使得这些习惯于纵情狂饮的蒙古人多次酩酊大醉。以至于赤勒赤台与兀忽难不得不下严令禁止再饮当地的酒,以免耽误了行期。 第四十五章 花刺字模 亦都护巴儿术加派的五百骑兵在抵达高昌西垂之后便折返了,再向前就是旧哈剌契丹的领地了。去年,这里才完全并入了蒙古帝国,由大将者别所镇守。 从常理而言,新征服的领地内往往会一片混乱,到处流窜着前朝的散兵游勇和乘火打劫的不法之徒。而当地百姓对于征服者也将处于一种敌视状态之中。然则,亦勒赤台所看到的正与他所听到的一致,这里秩序井然,民众安祥,对于非穆斯林的征服者非但毫无敌意,反而欢迎有佳。 去年才毁于兵燹的灌渠、农田、草场、果园经过修复后,再度焕发出旺盛的生命力。战乱的伤痕能够平复得如此之快,充分体现了治安的稳定和百姓的勤奋。在当地人的心目中,从未将蒙古人当做是征服者,而是将他们从古出鲁克的残暴中解放出来的救世主。 成吉思汗的宗教自由政策在这里深得人心,检朴认真的蒙古官吏使他们觉得比过去的哈剌契丹监都者更为廉洁可亲。再没有直鲁古汗的横争暴敛,远去了古出鲁克的宗教迫害之后,人民在新领导者的良好政治氛围领导下,真正体会到了安居乐业的幸福。可以说,蒙古对哈剌契丹的征服及其后续政策,都堪称绝妙。 商队平静的前行,彻底得摆脱了压抑的沙漠,过了喀什噶儿、起儿漫、叶密立等地之后,就直抵哈剌契丹旧都八剌撒浑。在这座跨河而建的中亚名城之中,亦勒赤台会见了忠勇无双的名将者别。 者别那尖锐的秃头,每经历一次大战之后,反而更加光芒闪烁,人也愈发精气十足。虽然在野狐岭大战中亦勒赤台曾经见过这位同样以神箭知名的弓术达人,但还是第一次与之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的心情在激动之余又复遗憾。若是他的一臂不断,今日或可与之切搓一番。 者别向商队的两位首领讲述了目前与花拉子模国的边境关系,双方之间没有过多的来往,但也没有任何规模的冲突发生,处于一种彼此故做漠视的对峙状态之中。 至于商队的通行,倒也是如常一般,没有任何的限制。不过,据说商队将要路过的花拉子模边境城市讹答剌的城主亦纳勒术哈亦儿罕是一个贪婪的人,倚仗着身为太后亲族的关系,常做一些盘剥商旅的不法行径,诂计很难相处,需得小心从事。 可亦勒赤台还没有表示什么呢,出身于讹答剌的商人剌麻儿哈扎却漫不在乎得发言了。 “各位大人,也许你们不知道,小人与这位哈亦儿罕还是有些交情的。我们年轻的时候可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不过后来就因为他是算端母后的娘家侄子,所以在飞黄腾达之后就没有太多的来往了。不过,我想若是去见他的话,他还不至于太过为难我们。” “哦?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关系。” 不知到个中内情的者别讶然道。旁边的亦勒赤台与兀忽纳则相顾而笑,均想:果然是一个群里的骆驼啊,贪婪者之间原是可以找到共同语言的。 “不相信我吗?这个商队里可是赌上了我后半生的命运呢!我是不会儿戏的。” 见到众人的古怪表情,剌麻儿哈扎以为自己的言论遭到了怀疑,急忙大声解释道。看着他这副焦急的样子,众人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下子,他可真得有些懵了,站在原地摊开双手,一脸的迷惑不知所措。 过了许久,众人才收住笑声。亦勒赤台走到剌麻儿哈扎的身边,用独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不必着急,我们相信你。” 什么态度嘛,剌麻儿哈扎这才释然得坐下。亦勒赤台回过头来,正想对者别说些什么,却见兀忽纳正伏在者别耳边小声谪诂着什么,从者别忽而严肃、忽而开朗的表情判断,兀忽纳应该是在向他讲述着剌麻儿哈扎与大汗之间的趣事。 者别本想留商队在八剌撒浑休整三天,然后给他们全部配上战马,但亦勒赤台考虑到时间问题,宛拒了他的好意,将三天改为一天。不过,他还是接受了配马的建议。翌日,他们告别这座河上之城,踏着业已荒芜的丝绸古道西进花剌子模。 商队走的是西北部,而沙漠东北部的各绿洲,诸如别失八里(即吉木萨尔)、吐鲁番。和硕和库车,则都是属于突厥畏兀儿人政权所管辖。在突厥语族的各族之中,突厥畏兀儿人是最具古老文化的民 族之一。 从宗教的角度来看,畏兀儿人中有一部分人信仰佛教,另一部分人则信仰聂斯脱利 派基督教。对于宗教信仰,他们还是比较开明的.畏兀儿人有自己的特殊的文字,这种文字是从古叙利亚语演之中变而来的,是原本历史上后来蒙古文字的原型,现在就不同了,有郭进的检体汉字竞争呢,两着不想上下,一种在蒙古高层比较流行,而另一种则在普通牧民中比较流行,哎,说到底都是郭进的错啊,他不该离开蒙古太久的! 畏兀儿人把他们的突厥方言改造成了一种文学语言。畏兀儿文学给世界留下了很多非常有趣的作品,特别是佛教方面的作品。后人们见到的这类作品大多是从梵文翻译过来的。 鉴于这一原因,畏兀儿人可以说是其他所有突厥——蒙古人各族的文化教员。 北部草原上的各个部落(过去是乃蛮部和克列亦惕部,现在是成吉思汗家族统治下的蒙古 人)都畏从兀儿人中请了一些学者和文书,这些学者和文书对于它们初具规模的宫 廷和政府是必不可少的人材。 在北亚的很大一部地区,突厥畏兀儿语和畏兀儿文字成了行政管理的语言和文字。前文已经叙述过了,成吉思汗于公元1204年灭乃蛮王国之时,曾经得到了一位名叫塔塔统阿的掌玺文书。当时成吉思汗向他请教印玺这个神秘的宝贝的用处,塔塔统阿回答说:“我主行令之时,或征收钱粮,或任免官吏,必盖此 玺于诏书之上,以证其真实,以为其公证。惟有此印玺,方显所颁诏书非伪诏也。” 一言以蔽之,这位名叫塔塔统阿的畏兀儿人,当时就是乃蛮王国的掌玺大臣。成 吉思汗请他供职蒙古宫廷,仍担任掌玺大臣。从那时起,新建立的蒙古帝国的所有 正式法令和文件就开始用突厥畏兀儿文书写。(这一点郭进金疏忽了,还是没适应古代封建制度下的生活啊) 成吉思汗还作出了进一步的决定。他虽然一声自不识丁,(指的是检体汉字以外的位置)但他却坚持要他的4个儿子学习畏兀儿文字,并责成这个塔塔统阿教他的4个儿子。另一个虽出身于克列亦锡部但却受过畏兀儿文化教育的文人名叫镇海。镇海曾受托同塔塔统阿一起组织成吉思汗家族政府,后来到蒙古旅行的西方人都称他为“大法官”或“掌玺大臣”。郭进为自后悔得肠子都悔青了. 这样,甚至在成吉思汗生前,蒙古帝国宫廷中就已经有了一批畏兀儿人官员。这些官员后来在原本历史上成吉思汗的继承者统治时期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畏兀儿王国的历任国王都位在位于天山东北的别失八里,即吉木萨尔。畏兀儿 王国的王号叫亦都护(即“圣君”之意)。当时的亦都护是一位名叫巴尔术的人。 巴尔术似乎是一位深思熟虑的君主。当蒙古各部落在成吉思汗家族的旗帜下统一起 来时,巴尔术马上意识到这一重大事件将产生世界性的重要影响。 所以,当其他的 人在这一事件面前感到犹豫踌躇、不知当复何从之时,巴尔术却抢先派阿惕乞刺黑 和答儿伯二人为使前往蒙古祝贺和颂扬成吉思汗。他遣使致语成吉思汗说:“闻皇 帝之声名业绩,臣心欣喜之至。臣之欣喜之情,犹如云浮而见天日,冰消而见清水 一般。若蒙吾皇恩赐,许做藩属,则臣愿为吾皇之第五子而效力!” 成吉思汗当即嘉纳其言,亲切地答应了巴尔术的要求。于是,巴尔术于公元12if 年春亲自前往蒙古谒见成吉思汗。作为愿作附庸的证明,他带去了丰厚的贡礼:黄 金、白银、珠宝、绸缎、锦缎,总之是古代丝绸之路上所常见的各种珍宝(他属下 的畏兀儿人4个世纪以来一直在经营这些财宝)。 成吉思汗当时简直被这种殷情陶醉了。能得到畏兀儿的归顺,他是喜出望外的。因为,正如前文所说,成吉思汗虽然目不识丁,(除检体汉字以外)但畏兀儿文化在像他这样的游牧人心中是具有很高声望的。他特别盛情款待了远道前来谒见他的客人,并当面把自己的女儿阿勒阿勒坛公主许配给了巴尔术。 他二人分手时,彼此都对对方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作为丝绸之路的主人,至 少是作为丝绸之路北线主人的畏兀儿亦都护确信自己已得到了刚刚在北部草原上建 立起来的庞大帝国的好感。 至于成吉思汗,畏兀儿人的臣从则使他控制了作为欧亚洲际关系轴线的丝绸之路。大家不要以为,成吉思汗太粗鲁,因而不会重视像丝绸之路这类问题。相反,他在花刺子模商队事件上的态度将向大家表明,在他眼中,这种贸易问题是具有头等重要意义的问题。 蒙古大营窝阔台的营帐内 窝阔台的神色也有些严峻,虽说术赤这次自找麻烦,没讨到什么好处,可术赤的势力依旧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那几乎是就是压在他们兄弟头上的大山。沉思了片刻,他缓缓的开口问道:“那么察合台,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这不是来找你商量对策吗?”察合台有些恼怒了,狠狠的瞪了窝阔台一眼,这个弟弟什么都好,打仗勇猛,脑子灵活有谋略,可就是有这一点不好,啊货话总是云山雾罩的,根本就不像一个蒙古人!用郭进那小子的话说就是,这丫太喜欢装13,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痛。 “好好好,我们就来商量对策。”窝阔台苦笑着做双手投降状,满脸无奈的连忙直奔正题,他也是知道自己饿毛病,为此没少遭到白眼,可这个习惯已经形成了,也不是那么好改变过来的,还是说正事吧,免得自讨没趣。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想办法出头,就算不能打压住术赤那家伙,但也不能被他抛得太远了,不然……”察合台很快就把思路转了过来,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就有些愤愤然。 哼,窝阔台暗自冷哼了一声,说得真好听,开口我们,闭口我们,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心中虽然不已为然,可为了自己心中的计划,他也不敢表现出来,而是装做一副同仇敌忾的摸样,大声符合着察合台的牢骚。 “那我们该怎么办?”察合台真有些急了,他到这儿来,可不是来找听众的! 窝阔太眼中的精光一闪,嘴角露出了个让人难以察觉的浅笑,神情冷峻的开口说道:“放心,机会会有的,估计也不会太远!” 察合台满头的雾水,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嘿嘿,金国现在又木华黎国王负责,我想父汗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抢他的指挥权的,而北面,又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大冰原,有黑龙江郭进那小子在那儿已经足够了,还有西夏和回纥,那都是我们蒙古的属臣,在没有合适的理由之前,也是不能动的,那父汗的目光就只有一个方向了,那就是西域。”窝阔台斩金截铁的说道。 “可是……”察合台有些迟疑了,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可是父汗不是刚刚才派了只商队出使西域吗?不会那么快就开战吧?” “哎,父汗老拉……”窝阔台意味深长的感慨了一声,在察合台惊劾欲绝的目光中,窝阔台再也不肯多说一句了。 如此禁忌的话题,就算是以察合台的胆量,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弄不好,现在的地位都会消失的,他可不敢那这个来试水。于是,他连忙转换话题:“那,我们和拖雷他们联合怎么样,只要拖雷肯全力支持我们,相信就算是术赤那家伙,也是要头痛的吧!对,就这么干!”说着,察合台还一拍大腿,激动得起身就想往外面走。 “你糊涂拉!”窝阔台吃了一惊,连忙一把就拉住了察合台,这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要是拖雷那小子真打算和察合台联合,那就不仅术赤会头痛,自己也一样会头痛的,真要那样了,那自己在察合台心中的地位就会大不如前了,谁叫自己的势力是四个兄弟中最次的呢!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察合台被拉住手臂,忙转过头来疑惑的问道。 “嘿嘿,没什么不对。”窝阔台冷笑了一声,在察合台脸色有些变化之际,他也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我想拖雷是没什么,可是郭进那小子会愿意吗?有他在,拖雷就不会和我们一条心,自己做老大不好吗?” 闻言,察合台脸色一片铁青! 窝阔台却是心中窃喜! 花剌子模(乌兹别克斯坦语:Xorazm;俄语:Хорезм;阿拉伯语:??????Khwārizm;波斯语:??????Khwārazm;英语:Khwarezmia或Chorasmia),旧译“火寻”,是一个位于今日中亚西部地区的古代国家,位于阿姆河下游、咸海南岸,今日乌兹别克斯坦及土库曼斯坦两国的土地上。花剌子模有时也被写作“花拉子模”。 花剌子模位于被东部的克孜勒库姆沙漠及南部的卡拉库姆沙漠包围的干燥地带。古代阿姆河丰富的水资源为其提供了灌溉的便利,花剌子模成为农业生产高度发达的地区。 花剌子模在公元前6世纪为仅占有波斯帝国的一个省和呼罗珊(今阿姆河以南,兴都库什山脉以北地区)的小国。公元前4世纪初独立,后受贵霜帝国控制。3世纪时,波斯萨珊王朝重新控制花剌子模。7世纪末前后为阿拉伯帝国征服。11世纪到13世纪受塞尔柱统治,在苏丹辛札儿时,有意独立。苏丹不同意,出兵捕阿即思之子,迫使其臣服。 花剌子模在库都不丁·摩诃末时从塞尔柱人手下独立。在1142年,西辽与塞尔柱人决战。塞尔柱人战败,西辽大将额布斯入侵花剌子模,逼迫其统治者阿即思称臣,每年进贡三万金第纳尔。 他的继承者阿尔斯兰在位时终生向菊儿汗称臣纳贡。到阿尔斯兰,他的两个儿子帖乞失和苏丹·沙赫争夺王位。帖乞什失势,逃亡西辽。耶律普速完的丈夫帮助他复位,但后来帖乞失反抗,因为西辽强征贡赋。西辽的反应是另立他的兄弟于呼罗珊,帖乞失后来成为东伊朗的主人。 公元1200年,在阿拉乌丁·摩诃末即位后,花剌子模国势逐渐开始兴盛。摩诃末为了摆脱西辽的统治,于1208年进攻臣属西辽的撒马尔罕(今乌兹别克斯坦城市),但反被西辽击败。由于当时西辽国内充满矛盾,撒马尔罕君主奥斯曼·伊本·易卜拉欣背叛西辽,自立为汗。于是,摩诃末又与奥斯曼相联合,共同夹击西辽,从河中地区赶走了西辽势力。后来,摩诃末又击败奥斯曼,占领了河中地区,并向阿富汗进攻,征服了伽色尼王国。 1217年摩诃末向报达(巴格达)的哈里发发动战争,军队到达阿撒答巴忒,兵马冻死多半。摩诃末的母亲图儿干合敦是康里人,乘摩诃末远征之机,依仗康里将领,别居乌龙格赤(今土库曼斯坦乌尔根奇)另立朝廷,干预国政,遂造成母子不和。所以,花剌子模国虽拥兵40万,但其战斗力相对比较松散. 第四十六章 有点乱 蒙古在这边慢慢发展,可金国那边却是一塌糊涂. 金朝末年,特别是宣宗南迁之后,蒙古加紧了对金朝河北、山西一带的侵略,同时金朝统治者变本加厉的对山东、河北地区的百姓进行掠夺、在这种情况下,百姓们纷纷举行了反抗金朝黑暗统治的武装起义,其中少者数万人,多者至数十万。起义者穿红袄作标志,因此又被称为“红袄军”。起义军主要分三部分 益都杨安儿等起义章宗泰和时,金、宋开战,山东各地群众相继起义抗金。益都县人杨安儿(原名杨安国,以卖鞍材为业,人称杨鞍儿),聚众起义。以后投降金朝,金朝加给刺史、防御使的官职。一二一二年,蒙古军围中都,金朝诏令杨安儿领兵戍边。 杨安儿行至鸡鸣山,中途逃回山东,再次起兵抗金。以母舅刘全为元帅,攻打莒州、密州等地。一二一四年,金宣宗向蒙古屈膝求和。蒙古军退后,宣宗即集中兵力镇压山东各地的起义军。金宣招使仆散安贞败安儿军于益都城东。起义军转攻莱阳,金莱阳守将徐汝贤以城降杨安儿。登州刺史耿格开城郊迎红袄军。杨安儿遂称王号,置官属,立年号天顺。进而攻下宁海,进兵潍州。一些女真贵族的家奴也参加了杨安儿军。 七月间,仆散安贞与沂州防御使仆散留家,安化军节度使完颜讹论等合兵攻杨安儿军。徐汝贤等率三州之兵十万拒战,转战三十里,数万人战死。起义军棘七等率兵四万列阵于辛河。仆散留家由上流胶西进兵,起义军损失甚重。 仆散安贞军至莱州,起义军史泼立部二十万人在城东列阵迎战。仆散留家以轻兵攻城诱战。起义军损失近半数。仆散安贞以重赏招降,遭到拒绝,又派莱州黥卒曹全等诈降于徐汝贤以为内应。九月,金兵攻下莱州,徐汝贤被杀。耿格、史泼立降金。杨安儿与部下汲政等乘舟入海,被舟人陷害,堕水而死。安儿妹杨妙真号四娘子(牛人啊),勇悍善骑射,与刘福等收集残部,得数万人,与李全军合。 潍州李全等起义潍州农民李全(这家伙很不简单),人称李铁枪,与兄李福等起义,响应杨安儿,攻打临朐,进取益都。刘庆福、国安用、郑衍德、田四、于洋、于潭等农民军,都归李全指挥。杨安儿败死后,刘全、杨妙真等率余部万余人与李全军合。 李全与杨妙真结为夫妇,合兵攻打完颜霆军。李全战败,率部众保东海,刘全分军驻堌上。一二一七年,杨安儿部下季先率领李全部下五千人投附宋朝。李全分兵攻破莒州,擒金守将蒲察李家。于洋攻下密州。李福攻下青州。宋朝授给李全京东路总管的称号。 一二一八年四月,金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又夺回密州,李全军战败。阿鲁答又败李全军于莒州。九月,李全反攻密州,破密州城,获得大胜,擒黄掴阿鲁答、夹谷寺家奴,进而攻破寿光、邹平、临朐等县。红袄军继续壮大。 密州方郭三等起义一二一四年,密州红袄军领袖方郭三称元帅,据密州,进而转战沂州、海州。七月间,金仆散安贞军在莱州镇压了杨安儿红袄军后,派仆散留家率军攻打胶西诸县起义军。完颜伯德玩袭击密州,方郭三被杀牺牲。密州又被金朝占去。 泰安刘二祖、霍仪等起义泰安人刘二祖领导当地农民起义,转战淄州、沂州。一二一四年,仆散安贞军在莱州镇压杨安儿后,宣宗下诏,向刘二祖等招降。刘二祖红袄军拒不投降,继续战斗。 一二一五年二月,仆散安贞派提控纥石烈牙吾塔等攻破巨蒙等四堌及马耳山。刘二祖军四千余人战败牺牲,八千余人被俘。红袄军宣差程宽、招军大使程福被擒。仆散安贞又派兵与宿州提控夹谷石里哥同攻刘二祖军的据点大沫堌。 红袄军千余人迎战。金提控没烈自北门闯入,另一军攻红袄军水寨。红袄军五千余人战死。刘二祖在作战中负伤,与参谋官崔天祐及杨安儿部太师李思温等一起被擒。红袄军余众退保大小峻角子山。金军追击,红袄军万余人牺牲。刘二祖被杀就义。十月,仆散安贞因镇压红袄军有功,升为枢密副使,在徐州行院事。 刘二祖牺牲后,余部在霍仪领导下继续抗金,并在斗争中不断壮大。彭义斌、石珪、夏全、时青、裴渊、葛平、杨德广、王显忠等统领的起义军,都聚集在霍仪的麾下。一二一六年春,霍仪率红袄军数万人攻邳州,与金邳州刺史、徐州界都提控纥石烈桓端作战失败,退保北山。 霍仪部转战沂州,围攻州城。金同知防御事仆散撒合向纥石烈桓端求援。桓端出兵,内外夹击。红袄军战败,万余人牺牲,霍仪战死。石硅、夏全等降金。彭义斌等率余部投归李全。 兖州郝定等起义杨安儿、刘二祖领导的红袄军相继失败后,另一部分余众,在兖州泗水人郝定领导下,逐渐结集发展到六万人。一二一五年冬,连续攻下兖州、滕州、单州及莱芜、新泰等十余县。郝定称大汉皇帝,设置百官。一二一六年春,派大汉宣徽使李寿甫等攻打临沂、费县境,被金军击败,李寿甫被擒。 金宣宗命尚书右丞侯挚在东平行省事、权本路兵马都总管,镇压郝定军。五月,仆散安贞在镇压刘二祖红袄军后,又受命镇压郝定军。郝定战败,损失数万人。郝定退回兖州泗水。山东西路宣抚使完颜阿邻(汉人。本姓郭氏,蒙古围中都时,应李雄招募,有军功改姓完颜。)攻入泗水柘沟村。郝定被擒,在汴京英勇牺牲。 真定周元儿等起义一二一五年九月,周元儿领导的红袄军攻克深州、祁州、束鹿、安平、无极等县,遭到真定府金兵的镇压。周元儿及红袄军五百余人被杀牺牲。 南阳等地起义在山东、河北一带红袄军起义的同时,南阳五朵山农民千余人起义。金节度副使移剌羊哥领兵镇压,与起义军相遇于方城。起义军拒绝金军的招降,作战失败,大部牺牲。金宣宗采纳移剌买奴的建策,因南阳地区靠近钧州,强迫起义余众迁徙到归德、睢、陈、钧、许诸州之间,以防止起义者与宋人联合反金。 胶西李旺等起义一二一八年,李旺等起义军占据胶西,称黑旗军。金权知益都府田琢派张林等领兵镇压。孪旺被擒。起义群众在各地继续作战。起义军邹元帅在小堌坚守,被金莱州经略使术虎山寿军战败。起义军前锋于水等三十人被擒。起义军陈万户与金军激战,八百人牺牲。起义军又在朱寒寨与金军作战,失败。余众仍分布在胶西、高密的农村与海岛之间,坚持战斗。 石州冯天羽等起义一二一八年,石州冯天羽等数千人据临泉县起义。金帅府派兵镇压,被起义军击败。州刺史纥石烈公顺领大兵来招降。冯天羽等数十人迎降,公顺杀冯天羽。起义群众走保积翠山,继续战斗。金将王九思攻破寨栅,起义群众二千人牺牲。余众仍继续坚持战斗。起义军中的国安用等投降,起义被出卖而失败。起义群众被分置于绛州、霍州之间。 济南夏全等起义刘二祖、霍仪失败后,各地起义群众继续在夏全、石花五等领导下,坚持斗争。一二一七年,分布在济南、泰安、兖、滕等州的起义者两万余人同时举兵。金山东行省侯挚派完颜霆等领兵镇压。起义者千余人牺牲,夏全、石花五被招降。 但所有的红袄军在金朝名将仆散安上贞面前似乎不堪一击,他只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几乎镇压了所有的红袄军起义,但功高镇主,他也被自己的统治者杀害,金朝自毁长城! 就在亦勒赤台的商队出发前的那个午夜,一名怯薛歹悄然来到成吉思汗独处的宫帐前,低声呼唤大汗。 "有什么紧急事务吗?" 这一夜,成吉思汗没有临幸包括忽阑在内的任何妃子。连续多日以来,楚材等人的言论使他受到了相当的震撼。一个国家原来还可以这样来治理,文化比战争更有益于百姓,这些理念彻底颠覆了他的固有思想,几乎在头脑之中引发了一场革命。 "哦,是乌托合撒儿要见我吗?请他进来吧。" "多谢大汗夤夜接见,臣下有要事禀告。" 楚材进门后微微一躬,就立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说大汗派遣了一个名叫亦勒赤台的男子出任使者,前往花拉子模?" "是的,有什么不妥吗?" "这个,臣下目前还说不好。但是,那日臣与此人略略见了一面,随意相看了他的面相,却感觉此人的眼睛之中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说不清?那是什么?" 成吉思汗素知楚材从不妄言,因此立刻表示出重视的神情。 "臣感觉,他的眼底藏着一些秘密,而且是相当危险的秘密。" "危险到什么程度?" "臣无法确定,此中危险可大可小。" "小会怎样?" "或许一生雌伏,平安无事。" "大呢?" "大则毁灭家帮,乱我国事。" "会如此可怕吗?这个人在野狐岭之战中还丢掉了一条胳膊,若说他有什么祸心,实在难以置信。" "大汗,自古行大事者往往会为其图谋付出一些牺牲,来迷惑别人的观感。在中原,流传着一个断臂杀手的故事,大汗可有兴趣一听?" 见楚材如此坚持,成吉思汗便颔首示意允准。 "大约一千五百年前,中原有一吴国,国中有一王族大将,名唤庆忌,武艺高强,是一位了不起的把阿秃儿。"耶律楚材用成吉思汗可以听懂的语言娓娓道来,"他的武勇引起了国王的猜忌,于是派遣了一名叫做要离的刺客去行刺。为了接近庆忌,要离狠下心来将自己的手臂斩断,然后向庆忌诈称受到了吴王的迫害,特地前来投奔。庆忌信以为真,不但收留了要离,还将他安置在身边。后来要离果然趁庆忌不备,刺杀了他。" "用心如此,也算难得了。"成吉思汗嘿然道。 "因此,臣下劝大汗要小心提防,千万不要被表面假象所蒙蔽,埋下祸乱的根苗。" 嗯。成吉思汗沉吟半晌,"此事需得防范,但也不能过于猜疑,否则会造成人心浮动。这一点,以前你也曾经对我说过的。" "大汗所言极是。"楚材点头道。 "好啦,夜已经深了,你也该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喏,多谢大汗的关爱。臣下告退。" 楚材的人虽然退出了宫帐,连脚步声都消失了。然而,他留下的那个故事却依旧萦绕在成吉思汗的心头,久久不散。以这个故事为发端,成吉思汗想到了许多事情,包括童年时代的往事。当自己的父亲也速该在生之时,蒙古部落内的每一个人都表现得那样忠实。一旦父亲死去,他们就立刻翻了脸,丢弃了自己一家人。这一幕虽然时隔多年,却因那深刻的场景而始终深埋于成吉思汗的心中。正因如此,他对忠诚与背叛的行径才会那样重视,以至于形成了他毕生的信条。虽然他早已原谅了那些曾经背叛自己的族人,可是却无论如何不能容许新的背叛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他就这样默默地倨座着,双眼凝视着宫帐的穹顶,仿佛要看穿深藏于幕布之后的那些秘密。直到窗户外投射进来的第一道阳光刺中他的眼睛之时,翻覆不绝的头脑之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念头初次出现的时候,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这样做,牺牲太大了吧? 他自问道。可是,立刻有另一个声音在反驳。 这不正是你一直等待着的机会吗?借用那个男子的性命来换取,正好一举两得,水到渠成。要做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就这样,他的内心有两个声音在不停辩论着,争执着。渐渐地,一个声音占据了上风,并最终压倒了另一个声音…… 是拿出决断的时候了!成吉思汗咬了咬牙,忽然双手一合,连拍数计。立刻就有一名怯薛歹大步走入。 "将阿巴该叫来。"他低声吩咐道。 喏。 怯薛歹答应一声,转身离去。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帐幕外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阿巴该奉大汗召命,前来参见。" "毋需多礼,进来吧。" 帐门开处,身材高大的阿巴该举步跨入。随之,帐门又迅速地关闭起来,将内中二人之间的谈话彻底隐藏。没人知道这次谈话的内容,也没有人敢于探究。即使是身居近侧的怯薛歹们,也不敢随意偷听。人们只是知道,这个名叫阿巴该的十夫长于当日下午便携了大汗的金箭令飞马向西而去。 数日之后,商队顺利通过了锡尔河上的浮桥,正式进入花拉子模算端国的领土。复行一日,讹答剌城的堆堞已经遥在望中。亦勒赤台深吸一口气,暗想:自己的使命正式开始了。 鉴于者别的警告,亦勒赤台没有冒然入城,而是命商队在城外安营。同时,他交待亦纳忽率领怯薛卫士们小心警戒,以防不测。然后,他才将剌麻儿哈扎叫到面前,商量着如何与城主哈亦儿罕交涉。 剌麻儿哈扎笑道:"大人,其实和哈亦儿罕这种人打交道也很容易,只要能喂饱了他的肚子,咱们在这里就可以为所欲为啦。" "你的意思是说要行贿吗?" 对于蒙古人来说,行贿这个词实属非常用词,亦勒赤台能说出来,也算不容易了。 "是啊。只要咱们拿出一笔钱送给他,他是不会为难咱们的。" 亦勒赤台低头想了想,觉得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为了打开西方商路,任何方法都可以一试。于是,他向剌麻儿哈扎道:"那么凭你与哈亦儿罕的接触,你认为送给他多少钱合适呢?" 剌麻儿哈扎略想了想,回答道:"象咱们这种规模的商队,恐怕至少要付出二百个金第赫儿姆。" 亦勒赤台注视着他眼睛,微微一笑道:"真的需要那么多吗?" 剌麻儿哈扎被亦勒赤台锐利的眼神瞪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怔了怔,堆起笑来。笑得却很勉强。 "呃--这个哈亦儿罕是个比较贪婪的家伙呢。" "是啊,我的朋友。"亦勒赤台用独臂揽住剌麻儿哈扎的肩头,"他确实是贪婪之人,但你不是吗?" "这个--是以前的事情啦。我现在可以对着真主安拉起誓,对蒙古忠诚不贰。" "这个我也相信。"亦勒赤台笑意更盛,"可是忠诚与贪婪也并不矛盾,你说是吗?" 呃--商人语塞。 第四十七章 怒火与突袭 黑龙江万户区第68百户。 炎炎夏日,热气逼人。道路上行人匆匆,挥汗如雨,一路上的马车和马匹卷起冲天的烟尘,在这样的天气里,就连强健的马匹都有些吃不太消,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迈着小碎步前进,在车夫和骑士们有气无力的吆喝声中,缓缓的漫步前进。道路两旁到处都是黄灿灿的一片,稻香扑鼻,随着威风起伏,大路两旁的高大华树枝繁叶茂,将大半条官道都掩隐在他的阴影之中,给行人带来了一丝私塾凉爽。 每隔二十来里,在群树环绕之下都有一个大大的庄园,庄园呈现四方型,正正方方的,面向大门方向是一座高大坚固的大木门,庄园四周都用坚固的原木做成珊拦,珊拦高两米左右,宽一米左右,将庄园里的住户很好的保护在内。这也是黑龙江的特色了,没办法,这一带的强人多了一些。不仅仅是北方过来的那些穷得打滴的野蛮部落来人太过凶蛮,有时候见了黑龙江的农民们如此富裕,自然是野性大发,毫不讲理的抢了再说,然后亡命奔会自己的拉家,往深山密林里一朵,谁都拿他们没办法不是?这些人的战斗力很惊人,他们时常组成小规模的抢掠队伍,就算是同样规模的蒙古正规军都得头痛,更别说一般的平民了,那真是毫无反抗之力啊! 不仅尽这些,还有那些中原流民中,也有不少的不安分的家伙,他们在家乡的时候,也是到处晃荡的二流子,最不耐烦的就是到田地里干活,可是黑龙江也是新开发之地,哪来的那么多地方能让他们偷鸡摸狗?一开始,还是一波流民中就那么一到两个坏份子,被抓到的话,以蒙古严酷的刑法,那真是死得很难看,要不是郭进保着,早不知道在哪次战斗中当了炮灰了,哪还能在劳改营里劳动改造啊! 可有些人就是如此,江山易该,本性难移,整天不干正事,就想着不劳而获,可哪有那么容易啊,他们看见前辈们的凄惨遭遇,可是不敢单独做案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联络的,好几波流民里的混混竟然联合起来了,专门赶那些打砸抢的事情,闹得很不像话。到了这个时候,郭进是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他也是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的。于是,迫不得已之下,他恨下心来下了狠手。 护卫队出手,自然是无往不利了,随着一波波的小混混们被转住或是直接击毙,黑龙江地区的治安环境自然大为好转,可是一小撮亲人就是混混的流民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可在暗地里却是对郭进他们很不满意,认为郭进他们太过残酷,不应该如此对待他们的亲人。可是慑于黑龙江护卫队和壮丁们强大的武力,一开始确实没有人敢出来闹事,要知道他们可是流民啊,先保住自己再说。连饭都吃不上了,他们也没有那个闲工夫为自己那些做混混不成器的亲戚们打抱不平不是? ]可随着粮食的丰收,流民们的日子好过起来了,各种原本隐藏着的矛盾也开始爆发了。流民与流民之间的矛盾到还好说,大家毕竟也共同生活劳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也算是熟人了,有什么矛盾,自然可以请在他们这一波流民中的德高望重者出来调解,问题也不是很大,毕竟大家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完全没有那个必要闹得太过火不是?大家以后还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有谁喜欢当万人嫌的! 可是一波流民与另一波流民,新来的流民与旧有的流民之间的矛盾就不是开玩笑的,要知道,中国人喜欢拉帮结派,不管到了哪里都一样,而且一旦结成了自己的小帮派,他们做起事情来句有些肆无忌惮了,总是抱着一句“法不责众”来跟着政府对抗,有时候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挑起好几帮人的械斗,这事很令人头痛,郭进虽然也采取了不少的措施,可效果很是一般。后来有些人实在是闹得不像话了,郭进在气愤之下也是下了狠手,利用抽调青壮组见运输后勤车队的机会,他将这些壮丁们的家人从原来的百户分开,重新打乱编制,这样做的效果还不错。少了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那些流民们一般也是不敢动手的! 原来是看着别人打斗,自己吆喝,现在轮到自己上了,能不考虑一下吗?郭进他们本来以为可以轻松了,不料宠幸抱团的流民们还是老样子,这次可是不同了,流民中的一些读过书的老夫子也充当起了急先锋,要这说那的,麻烦得很,要不是顾及到流民们的安定问题,郭进只怕真要下杀手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蝎,是个人都要发标,更何况是漆皮并不怎么好的郭进他们了,要不是心中有所顾及,郭进他们早就举起屠刀了,你们以为这里还是那个好强林立,读书人牛13得不得了的南宋啊,真是一群傻13,被人当枪使了还替人家树钱! 可是麻烦是无处不在的,一些原本隐藏起来的混混们竟然和北方冰原上的那些野蛮人联合起来了,在他们的建议下,这些野蛮人的战术水平渐渐提高,给郭进他们剿灭的困难有增加了不少,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嘛!事情到了这一步,这就逼得郭进真的打算下狠手了,而为了保护其他人的利益不受侵犯,就建起了这样的庄园来! 这时候,一条青壮大汉气喘吁吁的冲进了洞开的庄园大门,神色满是慌张,嘴里还不停的大喊:“叔公,叔公,不好了,小六子在黑石庄园(67百户)被打了!” 哗啦一声,原本平静的庄园内部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从各个木屋中涌出来了一大票的男女老少,他们一个个气愤填音的围住那个刚刚跑进来的青壮大汉,连连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六子怎么在黑石为人给打了? 这时,从一间木窝中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只见他满脸的皱纹,可腰板却挺得笔直,头发虽然花白,可眼神却是锐利异常,双手粗大,指节突出,身上自有一股威严透体而出,显然不是一个什么简单的角色! 众人见到老者老了,连忙闭上了嘴巴,神色恭敬的看着老者前来。 “大黑子,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半个时辰后,68号百户庄园大门紧闭,一大群庄户们手拿着各种武器,气势汹汹的向67号黑石百户庄园冲区,路上的行人无不侧目。 而在商队~~~~~~ "好啦,我聪明而又贪心的朋友,我看一百个金第赫儿姆已经足够令哈亦罕开心了。你认为呢?" 剌麻儿哈扎强笑道:"我认为也是。" 好。亦勒赤台放开了商人的肩头,挥手道,"现在我们没有分歧了,希望以后也不再有了。" "诺。小人也希望……" 亦勒赤台从怀中掏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塞入剌麻儿哈扎的手中。 "我聪明的朋友,记住我们的事业和你的后半生。" 讹答剌城主哈亦儿罕时年约在四十左右。如同大多数养尊处优过度的贵族一样,有着肥胖的躯体和松弛的皮肉,以及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他刚刚接受了一位神秘来客所献上的一件活生生的礼物,奇价值令他心动神摇,几乎立刻接受了对方的秘密拜托。此时,他正打算牵着礼物的纤手带入内室拆验,却被守卫的回报给拦截了下来。 剌麻儿哈扎?哈亦儿罕努力在自己那被脂肪充塞的大脑之中搜索着这个人名。 守卫连忙提示道:"他自称和您是朋友,刚刚从蒙古做生意回来,有‘货‘献上。" 货字被重读后,哈亦儿罕虽然还是没有想起自己是否曾经有过这样一位朋友,但对方的来意已经不言自明了。对于礼物,这位城主大人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于是他示意活礼物先去自行去内室等候,自己重又坐回正位,示意守卫将剌麻儿哈扎带来。 "我亲爱的老朋友亦纳勒术,能得到你的慷慨接见,真是太荣幸了。" 亦哈儿罕见对方居然直呼己名,略感不快。又见对方双手空空,更是恼怒暗生。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本城主很忙的。" 剌麻儿哈扎见对方居然无动于衷,暗骂这家伙毫无情谊。然而,他却忘记了一个道理,所有建立于贪婪基础上的所谓情谊,永远是靠不住的。 "哎呀,请不要这样紧张嘛。我现在做为大蒙古成吉思合罕的御用商人身份来见你啊。" "蒙古?本城主与异国没有来往。" "那么听听到这个声音后,应该记得我们的旧情了吧。"剌麻儿哈扎知道如何平息对方心中的怒火,他摸出了钱袋,轻轻摇晃了下。 也许这位亦哈儿罕对任何事情都比较迟钝,惟独对于纯净黄金之间的碰撞声,却有着远胜旁人的敏锐听觉。他的眼睛立刻眯成一条线,笑容迅捷无比得爬上脸颊。 "啊,剌麻儿哈扎,我的老朋友。我在和你开玩笑嘛。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坐到我的身边来吧,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总算他的记忆力还没有完全坏死,能够复述出这个几分钟前听到的名字。 剌麻儿哈扎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突然回忆起了两人友情,但也不点破,只是手捧着钱袋,走到了他的面前。落座之后,他将钱袋恭敬献上,然后说道: "我最近加入了一支商队,这可不是扑通的商队啊。这是大蒙古成吉思合汗的御用商队,专门来和咱们花拉子模做交易的。这些金钱就是商队首领的奉献。他们仰慕你的赫赫武威,因此甘心情愿奉上一百个金第赫儿姆做为助军费用,希望你能以强大的武力保护他们交易安全。" 哈亦儿罕心花怒放得点数着金灿灿的钱币,但是一听到蒙古二字,他的脸色就有些变化了。他不是没有听说蒙古军最近的战绩,何况双方还在隔河对峙,他也根本不可能不对这个国家有所关注。 "蒙古?好像是个充满异教徒的穷地方啊。怎么会有这么慷慨的厚礼呢?" "蒙古穷?也许二十年前是那样的。可是如今……" 剌麻儿哈扎为了自己的荣誉,开始喋喋不休得讲述起他在成吉思汗宫廷之内的见闻。说完那些,他又意犹未尽的将商队的规模与所携带的财物情况悉数讲出。 哈亦儿罕越听越惊讶。虽然关于蒙古击败金国,占领大片土地的事情早已通过商人的口传入他的耳中,但他一直认为那是谣言而已。这个世界上,惟有金国和南宋在他眼中是异教徒国度之中还勉强可以排得上号。然而,今天亲耳听到一个与蒙古人交往甚深的人如此盛称蒙古,却不得不使他相信了三分。在想到哈剌这种一直居于花拉子模宗主地位的大国落入蒙古手中的真实情况,他已经开始半信半疑了。 "好的。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代表宗教的保护者,战无不胜的,伟大的摩诃默算端的名义,欢迎蒙古商队的到来。他们可以自由的出入本城,在市场出售他们的商品。他们将受到与花拉子模商人一样的待遇。" "多谢城主大人。"剌麻儿哈扎高兴得站起身来施礼。 "不过呢~~~~~~" 哈亦儿罕拖起的长声又令剌麻儿哈扎心中一怔。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没有了,只是按照规矩,必须对那些货物加以检查。放心吧,老朋友的货物我是不会为难的,走个形式而已,也免得有些人说出什么话来。" 说罢,哈亦儿罕将自己的管家招呼过来,命他带上几个人随剌麻儿哈扎去查验货物。临行前还将管家叫过来小声嘱咐了一番。 剌麻儿哈扎虽然莫名其妙,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8!0!.!c!o!m 但对方的理由充足,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何况,拒绝根本无法拒绝的事情,是不明智的。幸而,当这些花拉子模人进入营地后,真的只是摆出一副随便看看的样子就走了,确实是没有造成任何麻烦。除了管家好奇得对某些货物要求开开眼界之外,再没有过分的要求。剌麻儿哈扎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 亦勒赤台等人对这次检查也没看出任何不妥。因此大家都放心得休息下来,准备明天进城交易。谁知道刚睡到半夜,他忽然被一阵大部队调动的骚动声惊醒了。当他用单手握住护身佩刀疾奔出帐幕的时候,营地周围已经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显然商队已经被完全包围了。幸而亦纳忽和他的怯薛歹没有松懈警卫,否则很可能已经遭到突袭了。 毋庸怀疑,从对方的行动看来,居然能躲过怯薛歹的耳目而形成包围,绝非一般山贼土寇所能做到的。更何况这里靠近讹答剌城,土匪也根本不可能在这里搞大规模的劫掠。那么唯一点解释只能是来自城内的花拉子模正规军。那么策划这次夜袭的人自然就是城主哈亦儿罕了。再联想到白天前来检查的那位城主管家看到奇珍异宝时候的古怪目光,一切都清楚了。 糟糕,这一下可真是烧香引鬼了! 曾经跟随成吉思汗出征过金国的亦纳忽不知怎的居然情急之下,引用起中原的俗话来了。 人数至少在两千人以上!亦勒赤台做出了判断,"能顶住吗?" "只怕箭簇不足。"亦忽纳回答道。 "看来只能突围了!" 亦忽纳点头道:"只得如此。亦勒赤台大人,你身为使者,必须活着回去向大汗禀告此事。我身为护卫,必须保护你人身无恙。" "现在再说这些,毫无意义。" "不!各人有各人的任务!我们不能违背大汗的命令!我带怯薛歹断后,你带其余的人入冲出去!" "可是……" "事已至急,没有争论的时间了!就按照当初的分工来做吧。" 亦勒赤台只得点头答应。他命令所有的人都上马,能作战的蒙古人都拿起兵器,准备突围。亦忽纳则点齐全部的怯薛歹,挽弓搭箭,列成圆阵,将商队的人保护在中央。 "左面的敌人略少些,全部瞄准那个方向,射击!"亦忽纳大声下令道。 于是,一百枝箭簇化作寒夜流星,飞向花拉子模军的阵中。立刻射倒了一批人,引发了敌阵之中的一片骚动。花拉子模军万也料不到蒙古商队居然敢于还击,更未料到对方的射术如此精准。 冲!亦勒赤台见时机已到,当即下令。商队众人遵照他的指令,催动坐骑,突入混乱的花拉子模军中。此时,他真的感谢者别为商队配备马匹的良好建议,否则凭着骆驼,根本无法作战。者别所提供的战马都是产自喀什葛儿的良驹,奔行起来其快如风,不待花拉子模军恢复平静便已经杀到了眼前。 第四十八章 端倪 一旦近身交锋,蒙古人日常的军事训练大见成效。虽然这些人不是第一线的作战部队,但是良好的纪律使得他们立刻形成了一支临时军队,而格斗作战技巧全然不在对方之下。仅仅一瞬间,他们已经将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 当商队刚刚杀出包围圈,对方也已经从慌乱之中醒来,立刻组织弓箭还击,蒙古商队之中也有人中箭落马。 背后那一声熟悉的惨呼传入亦勒赤台的耳中。不必回头,他已经知道是那个多嘴的剌麻儿哈扎中箭了。此人本来就马术不精,刚才为了保护他,已经有两个蒙古人受了重伤。亦勒赤台虽恨此人坏了大事,但也不想抛下他。连忙圈转马头,却见他已经倒撞下马,身子重重得摔在地面,背后所中之箭经此一撞,已经透胸而出,眼见是不活了。而他那散开的胸口处,一堆珠宝散落了出来。亦勒赤台无奈的摇了摇头。 为财舍命,想救也难了。 他忽然想起断后的亦纳忽等人,但眼见花拉子模军已经再度合拢了包围圈,显然将他们围在了中央。而另一部分敌军已从大队之中分离出来,向自己的方向一边放箭,一边追逐过来。 嗖--的一声,一支箭簇已经穿透了自己断臂处的空袖管。看来不能再等下去了。虽然和亦纳忽相处时间并不算长,但两个人经过这次长途旅行,互相配合得十分默契,如今真的要舍他而去,亦勒赤台实在是万分不愿。可惜,严酷的现实摆在面前,自己身上负担的责任也不允许自己感情用事。 当又有三、四支箭掠过身边后,亦勒赤台只能对着犹自喊杀震天的包围圈望上最后一眼,掉转马头,督促着其余的商队向锡尔河的方向逃去。 就在同一时刻内,奋战之中的亦纳忽仿佛感受到了亦勒赤台的惜别目光,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他随手挥刀磕开对面刺来的一根长矛,然后弯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在对方的下颌处划出一条细细的红线。稍顷,裂开的咽喉处喷出一股血泉,灿烂残酷得如同下了一场红雨。 杀!为了大汗的荣誉,杀死这些无耻的撒儿塔兀惕盗贼! 言犹未落,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胸前露出了尖锐的矛头。一道殷红的血花倏然绽开! 他摇晃了几下,艰难得向后挥出一刀,将那兀自沉浸于刺杀敌手的偷袭者砍落马下。而他本人在这垂死一击之后,身体也失去了平衡,翻身落马。立刻又有几支长矛刺入他的身体,又将他高高挑起。他的血顺着矛杆大股大股得滑落下来,与部下们的血融会在一起,浸透了讹答剌的深黄色土地。 蒙古人的血永远留在了花拉子模的土地上,深深得渗入,打下了仇恨的烙印!这烙印,惟有以花拉子模人自己的血才足以清洗。无情的命运之轮在贪婪的愚者手中被再度推动,注定了许多无辜者将做为殉葬的牺牲,走上杀戮与仇恨的祭坛! 讹答剌的血,悄然流淌,终将化作怒涛,淹没一切! 回顾十二世纪至十三世纪期间的中亚历史,我们可以看到,花剌子模算端国是一个新进才勃兴起来的国家。建立这国家的是一个信奉伊斯兰教并早已伊兰化的突厥种家族。这个家族最早的根据地花剌子模(1)如今已经成为了东临锡尔河,西及高加索,南控伊朗高原,北到俄罗斯突厥斯坦这一广大区域的共主之名了。 该家族的先祖是塞尔术克算端国的封臣,趁主家内部发生动荡之机独立,并击溃了算端的几次进攻,于巩固自身之后开始扩张起来的。这个时期几乎与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帝国的时间相当。 当代算端摩诃末于纪元1200年继位,1206年夺取西阿富汗,1212年占领河中地区,1215年占领东阿富汗。当此次杀害蒙古商队事件前一年,伊朗高原的各诸侯才正式承认了他的宗主权。当此帝国处于上升势头之际,却因为某个贵族的贪婪举动而与临近同样处于高速发展阶段的蒙古帝国倏然遭遇。 每当想到,两个庞然大物的碰撞居然是以如此草率的方式而开始,后世史家也不免会大摇其头了。同样,在纪元1218年的不花剌城内的算端行宫之中,正有一位相貌英武,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也在摇头叹息。 札阑丁王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毫无反应的就要与蒙古开战了吗? 与他并肩而立的一位铁塔般的汉子大声追问道。 是啊,毫无征兆的就要开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贴木儿灭里(3)将军!你不妨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札阑丁王子的身材已算是相当高,而贴木儿灭里则根本是个巨人!只不过他的筋肉匀称,身体也十分地柔软,一点也不让人感觉笨重。 说到此时,二人才觉察到彼此原来都怀着同样的疑问,只得同时闭口不言了。做为花剌子模未来的继承人和具备赫赫武勋的一代名将,都被这一突发事件打了个措手不及。 沉默许久,札阑丁王子忽然开口道:咱们没有准备!新征服的领地还需要安抚,国家的组织还欠完备。在这样的时候与别国开战,实在太不明智了。 从我听说的讹答剌事件来看,蒙古人的战斗能力不可小觑。他们仅仅死伤了一百多人,我们的伤亡却高达千人之众。 也许我们的部队要多于蒙古人,但缺乏训练和士气,许多城市的守备队连起码的战斗力都成问题!札阑丁深有感触得说道,何况,父亲和祖母之间的矛盾还在加深,否则父亲何必离开乌尔健赤故都呢?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我们却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作战! 看来,正教徒们要面临一场恶战了。 正议论间,一名阉人迈着小碎步走来,向二人宣布算端的召见。 摩诃末算端此时的年纪大约在四十几岁左右,微黑的面容配以一部威严的长须,看上去倒也真有几分大国之君的气度。在他的面前,站着此次事件的肇事者哈亦儿罕。 父王!札阑丁王子在忍住怒气行礼之后,再也按耐不住,大声喝问道,为何还要将这个无耻的窃贼、强盗留在这里,继续玷污你的宫廷? 王子殿下,臣杀掉的都是蒙古奸细!亦哈儿罕自持有王太后撑腰,也大声反驳道。 住口!事到如今还在巧言令色吗?世间怎么会有四百五十人结队而来的奸细?难到生怕不能被发现吗?贴木儿灭里断喝道,我以自己的胡须发誓,这个贪财如命的撒谎者,有理智的人连一只瘸腿老羊都不会让他去看管,他有什么资格当讹答剌城的城主? 铁王,你怎能如此侮辱于我?我的忠诚都反应在真主的眼睛里!虽然为眼前二人的气势所震慑,但亦哈儿罕还是虚声辩解道。 你这个玷污正教的恶棍还敢以真主来起誓吗?札阑丁踏上一步,厉声责问。 都给我住口! 摩诃末算端一开口,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沉默了下来。算端用严肃的目光扫视着两个阵营的人,缓缓开口道: 札阑丁,无论如何亦纳勒术都是太后的侄子,你的长辈,怎么如此无礼?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粗鲁的武夫! 末尾这一句,顺便将贴木儿灭里也敲打了一记。骁勇的名将脸涨得通红,恨恨得瞪了亦哈儿罕一眼。回敬给他的却是对方得意的眼神,不过当算端下面的话说出来的时候,这样的眼神立刻又被压了下去。 关于此事,亦哈儿罕也确有处置不当之处。即使是奸细,也要抓些活的送到我的面前来审问,怎么自己就做主都给斩杀了呢?你莫非认为自己可以凌驾于我这个正教的保护者的头上吗? 威严的口吻令亦纳勒术心中一颤,连忙低头谢罪道:臣下不敢。 这样的谢罪,算端似乎并不满意,严厉的追究还在继续。 另外,听说你缴获了蒙古人的物资五百驮,为何至今不见影踪呢?难道真的是打算中饱私囊吗? 臣下疏忽了。臣下回到讹答剌后立刻全部上缴。 讹答剌那边,你就先不必回去了。我会派人去暂时代理你的职务的。算端冷笑道,我最近收到了一些控告你的信件,有些事情你得先说清楚。一天说不清,就在不花剌住一天。 算端陛下!这…… 亦哈儿罕的话还没说完,一名阉人疾步跑入殿内,向算端跪倒禀报道:伟大的陛下,皇太后殿下有信使至。 一听到皇太后的名字,算端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惧意。为了摆脱这位依托母族,操控着强大权力的母后,他才借与古出鲁克联合征讨西辽的机会移居不花剌的。包括眼前企图解除亦纳勒术城主职务,都是他为加强王权而做出的努力。想到这封信件之后所代表的庞大的乌尔健赤(3)势力,摩诃末算端的头皮就一阵阵的发紧。 他打开了这封不得不看的信件后,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起来。强硬的措词犹如锐利的箭簇,刺得他全身不自在。他将书信阖在自己胸口,双目呆望着大殿的穹顶,如同灵魂出鞘一般。许久,他方才还魂似的放平目光,扫视着对立两阵营的三个人。 三人的目光也同时聚拢在算端的脸上,希望读出太后来信的内容。但是他们读到的却只是一片空白。许久,算端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亦纳勒术,你立刻返回讹答剌城,加固城防,不得有误。 谢算端! 亦哈儿罕心中大喜,脸上却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喏喏着退出殿堂。他生怕迟疑片刻就会另出变故,一旦脱离算端的视线便在回廊之中疾步而行,直到处理王宫后才感到全身乏累,遍体生津,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恨不得就地坐倒下去。这大约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出如此剧烈的运动吧。 从人见他神情狼狈,肥躯摇摇欲坠,连忙上前一面搀扶,一面问候道:主人,平安无事了吧。 至此,亦哈儿罕才长舒一口气:多亏那位畏兀儿商人的指点,打通太后的关节,这一次才算涉险过关。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急忙催促从人带马立刻离开不花剌,赶回自己的居城讹答剌。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如何将那个鼓动自己杀人越货,夺取蒙古商队大量财物,又献计将部分财帛进献给太后以免除惩罚的所谓畏兀儿商人尽早灭口。但当他回城后再寻此人,却早已不见踪影。看来对方早已猜透了他的下一步行动。然而,这个阿巴该是怎样出现,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而参与进来,点燃花剌子模与蒙古之间的战争导火索的呢?亦哈儿罕本人直到临终之日也想不通。 算端! 父亲! 眼见凶手就这样轻易得到了宽恕,札阑丁王子和贴木儿灭里同时上前一步,大声叫道。 摩诃末算端用断然的手势截住了他们的后话。 灭里,你也回你的忽毡城去吧。整顿人马,准备出征! 出征?算端要与蒙古开战? 灭里一惊,他万没想到算端在看过太后书信后,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儿臣明白了。札阑丁黯然道。 算端又道:注意,这次你一定要尽全力投入作战之中,建立辉煌的武勋,这样才能使你的王储地位得以巩固。太后最近对你的不满愈发强烈了。 儿臣将尽力作战!只是,我们的战争准备至少也要在明年才能完成,军队的征调与士兵的训练都需要立刻着手。还需要与其他正教国家达成和解,尤其是报达哈里发那边…… 是啊,这一次确实是一场突然袭击。但愿我们能做得比蒙古人更快吧。算端谓然长叹道。 不儿罕山,无论何时都代表着沉毅、坚韧的蒙古人性情。它虽不言,却以其冷峻的伫立来昭示其对这片广阔天地的守护之意。没有哪一座山比它更加具有象征意义,也许它的影子早已折射入蒙古人的心中,形成了永恒不灭的印记。而其接连天地的巍峨,则巧妙得维系着人心与苍天之间的丝丝缕缕。 正午的阳光下,成吉思汗正独自登上这座高山。自从逃脱了蔑儿乞惕人的追杀后的首次拜祭以来,每逢他要做出重大决策的时候,都要来到山顶。在这里,即可以静心冥思,更是祈求长生天的加护。无论是攻灭汪罕,还是讨伐乃蛮,乃至远征金国,他都是在此向青天之神做出了庄严而真诚的祷告。 时光毫不留情的将他推向老年的门槛,但却不能软化他的铁样躯体和石之决心。登山的脚步依旧如当年般坚毅果决,望向苍天的眼神之中正有烈火焚烧。 被肆意践踏,他诚心诚意地想同穆斯林世界建立和平友好关系和持续的贸易联系,得到的却是此等回答!对于成吉思汗这种非常重视政治关系的光明正大,非常看重对联盟和条约的忠实态度的人来说,这不谛于一种背叛。 然而,这样的愤怒并未烧尽他的理智。震怒之余,他也考虑到如下可能:这是否是一种边境守将的自行其是呢?算端本人是否被蒙蔽了呢?为了在自己方面作到仁至义尽,无可指摘,他派出了第二批使团,特意安排著名的穆斯林伊玛目伊本.巴合剌为使者。当然,结局我们已经知道了,对方不但拒绝交出凶手,而且当场杀死了伊本.巴合剌。 这怎么可以? 札阑丁亦吃惊非小。他深切得感到祖母的书信之中定然对父亲施加了相当强大的压力。而为了一个自己的亲戚便将国运做为赌注,进行一场本来可以避免的愚蠢战争,和一个神秘未知的对手仓猝交锋,这是一种怎样的不智啊。 算端挥手制止了札阑丁,然后向灭里道:你也即刻回城吧。锡尔河沿岸的各城都要做好战争准备。 灭里看了看札阑丁,二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待灭里离去后,算端才将手中的书信命阉人转递给札阑丁。信上的措词竟然比预期的还要严厉。从字里行间之中,他隐隐看到了太后那张形容枯槁的马脸,更有那些手握重兵的舅舅们的阴骘目光。诚然,这封书信之中几乎用毫不隐晦的词句表达了那些人的共同口调:如果不去面对蒙古的战马,便准备迎接内战的钢刀。 可笑!可耻!可鄙!札阑丁冷笑起来,信中竟然说什么‘正教徒杀死野蛮人,是代行真主的旨意‘。默圣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古兰经里面又何曾有过这样的教诲呢?如果只因对方还未皈依正教就可以随意屠戮,那么我们花剌子模早就在十代之前就被毁灭了! 继续往下看吧。你那疯狂的祖母居然劫杀了蒙古人的第二拨使者,在我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堵塞了最后的和解之门。 我看到了!伊本.巴合剌是一位很有声望的穆斯林!戕害同教是要遭到天谴的! 第四十九章 储位 不儿罕山的祈祷在一种悲怆的气氛之中展开了。如同每一次的情况一样,他脱帽、解带,盘于项上,一丝不苟得三拜九叩,对长生青天发出了庄严的誓词: 万能的天神,请看看你最虔诚的子孙吧!他们的血已经深深印入未知的异域土壤,同时也将蒙古人的仇恨也深深根植于那里!这样的仇恨,只有以血来清洗!我将远征西方,为了蒙古人的荣誉而战,请赐予我胜利的勇气与力量吧! 高天苍茫,山岳回声。无数的回音仿佛千万人同时呐喊,由近及远,如同水之波纹在无限扩散…… 从这一天起,成吉思汗的人生步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对他而言,即使是远征金国,也依旧没有脱离蒙古草原的范畴。而花剌子模却绝对是一个未知的领域。基于人类对于未知世界的本能畏惧感,他的幕僚武将们居然多数都提出了采取慎重态度的建议。 对那个国家,请恕臣下无可奉告。耶律楚材的口调一向稳重而简约,我所知的,大汗定然无有不知。一个信奉着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宗教,操着截然不同的语言,富庶而拥有辉煌的文化。至于兵力如何?组织秩序又如何,我根本无从得知。因此,即使准备出兵,也要慎重从事,不可大意。 臣下完全赞同晋卿兄的意见。郭宝玉的话不多,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者勒蔑、博儿术!你们怎么说? 侮辱与背弃蒙古者,必将施予惩罚,但牵涉到对于情况不明的敌人用兵,还需要准备万全。不能随意将蒙古的精华投入深不可测的大海之中。 两老将的进言之中充满了持重之意。 其他人呢?月忽难,还有你们都说说。 众人的回答大同小异,几乎没有谁赞同立刻用兵。成吉思汗从他们的目光之中看到了犹豫与迟疑的光芒。 相对于老臣们的谨慎,年轻将领们则保有更为旺盛的战意。他们之中第一个被征求意见的是大王子术赤。 有何可怕呢?蒙古的苍狼可以飞越高山,踏平峡谷,敲裂硬岩,粉碎坚石。如果出兵,术赤愿意做前锋,为父汗击溃一切敢于为敌者! 成吉思汗凝视着术赤的眼睛,那是一双闪烁着雷火之光的眼睛。那眼神,那身姿,无论怎样都是一只十足的苍狼之姿。这令他欣慰,也有些莫名的恐惧。 人们都说,花剌子模是未知的大海,蒙古人投入其中会如同沙子般被吞没。即使我不怕牺牲你和你的部下,却不能不为全体蒙古人着想。 那又如何呢?蒙古人的命运不是在出生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吗?父汗征服了哈剌契丹之后虽然不打算再对外用兵,但是我们的祖辈又有哪一个不是在于敌人的斗争中渡过一生的呢?敌人是哺育蒙古成长的乳汁,我们不能没有敌人!没有敌人的苍狼又怎么可以算做狼呢?与羊群又有何区别呢?父汗!您想在自己这一代就变为羊吗? 可是,象楚材那样的智者都提出了警告。 楚材诚然是一位智者!但他是契丹人的智者。他们契丹人当年和我们一样,都是草原上的苍狼,但是失去敌人后就变成了绵羊,最终被敌人完全的吞掉了!难道我们也要成为那样的种族吗?屏弃楚材的言论吧!那样的言论并不适合我们!只有不断树立敌人,我们的苍狼才能永远保持锐利的风格!让无穷的斗志永远贯穿于我们的生活之中吧! 了解了。成吉思汗默然注视着儿子,你认为我已经丧失了斗志吗?不,我没有。我会派你做攻打花剌子模的先锋,如果你战死了,我会毫不回顾地踏过你的尸体,继续向前! 先锋是勇士的荣誉,战死是蒙古人的奖赏!多谢父汗! 说完这样的话,术赤便转身离去了。打发走术赤后,成吉思汗原本沉郁的心情终于好转了起来。至少年轻人们没有丧失苍狼之心,那么自己更加不能落后了。怀着这样的心情,他踱到了孛儿帖的帐幕前。守在门前的侍女惊见大汗到来,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她忽然对着帐内高声呼喝着:大汗驾到。 成吉思汗微微一怔,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今天是怎么了?配合着侍女的慌乱脸色,他似乎悟到了什么,心中微微一沉。但是,他没有生气,而是放慢了脚步,给予帐内人更多的时间。此前,对于妻子与人有染的传闻,他并非一无所知。大约是在自己出征金国以后流传起来的传闻说,奸夫是一名被掳的契丹乐师,很英俊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对此,他不打算追究什么。毕竟是自己冷淡了孛儿帖,她即使做出了什么,也不应得到怪罪。既然自己不能给对方快乐,那么也就没有资格去阻止对方自行寻求。 估算着那位美男子应该已经脱离后,成吉思汗才走进帐幕,迎接他的孛儿帖居然毫无一丝畏惧之色。 将我当作傻瓜了吗?成吉思汗这样想着,心中升起一丝怒意。但是,当他看到那双水蓝色眼睛的时候,却又缓缓得将怒火平复了下来。长他一岁的孛儿帖提前几年就跨入了老境,衰落几乎是在自己出征金国的几年内突然降临到她的身上。雪白的头发完全是母亲临终前那几年的翻版,所不同者是身体,母亲至死都保持着婀娜的体态,而孛儿帖则完全膨胀了起来,肥胖的程度使得自己几乎完全不认识她了。 自从伐金归来后,孛儿帖几乎完全变成了一个哑巴,成吉思汗不提出询问,她就从不开口。久而久之,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但是,面临着有生以来最为艰巨的远征,成吉思汗不得不说话了。 我要再次出兵了,还是会带走你的儿子。 要打仗了吗?想出征就出征吧,不必在意我,你又不是第一次远离我了,这已经是习惯成自然的事情啦。如果不想作战,那么就休息。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在无所顾忌的自行其是吗? 孛儿帖的沉静比谴责更加容易刺痛人心。 但这次不同,也许会死很多人,也许术赤再也回不来了,包括我也可能会死在异乡。 大汗啊,你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呢?孛儿帖露出难得的笑容,也就是在这瞬间,当年那妩媚少女的丰姿再度回到了她的脸上。 做为你的老妻的我,除了服从还能怎样呢?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明白了。 成吉思汗知道她不快乐,但却无计可施。这是一个奇怪的轮回,自己的地位蒸蒸日上,自己的权力无远弗界,却不能给予身边的人更多的快乐。不止孛儿帖,即使是忽阑也日趋闷闷不乐。那种不满如同北方飞来的如席雪片般无休无止地落下,最终积淀为一层难以化解的坚冰。 大汗还不满足吗?蒙古的姑娘、汉人的姑娘、女真契丹的姑娘围绕着你,这还不够吗?现在又要将花剌子模的姑娘用大象驮到自己的帐幕之中吗? 抚着已经超过十岁的儿子木秃坚的头顶,忽阑用半是抱怨,半是揶揄的口吻说道。 今日之忽阑,任何赞美之词都无法形容她的美丽。而在这美丽之外,还有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可是,她的眼角眉梢分明隐藏着幽怨的余韵。每当提及成吉思汗的那愈发壮大的后妃队伍,忽阑的口调就会充满的讽刺的意味,但是,这却不能减损她一丝一毫的风度威仪。看来她对于成吉思汗的爱情还是坚信不移的。因此,在俏皮话过后,她还是提出了非常积极的建议。 进攻吧!没有犹豫的必要!花剌子模是一个强国,打败它会为大汗带来更多的荣誉与战利品,如果它只是一个贫弱的小国,反而没有任何价值了。大汗一生都在进攻,这一次也不必改变。蒙古人需要战争的烈火,你自己也需要,我将陪同你一起投入激烈的战斗之中,在兵燹的旷野之中与你并肩而立。战斗的呐喊,箭簇的呼啸,刀剑的碰撞,战马的嘶鸣,这一切才是属于我们的最真实的生活! 这是你想要的吗?你确信吗? 望着目光狂烈的忽阑,成吉思汗喃喃问道。忽阑的话语已经点燃了他心中战斗的激情。 是的!忽阑的口调异常坚定,这华丽的帐幕,璀璨的珠宝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在我看来,它们只是华丽的幻影而已,一旦我离开,它们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虚空之中。回去看看你自己的帐幕吧,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谢谢你! 成吉思汗点了点头,转身欲行,却又被忽阑叫住了。 大汗!我从没要求过什么,更没抱怨过什么,当我与你共同置身于花剌子模的战火之中时,我是快乐的!我将无怨无悔,无欲无求。唯一的希望只是到时候能够请大汗仔细聆听我的言词。仅仅一次,我就彻底满足了。 你想说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万能的长生天在对我发出连续不断地召唤。那个声音在我心底发出强烈的共鸣,时刻提醒着我要去完成属于自己的宿命任务。 在做出这番表白的时候,忽阑的神情变得异常庄重,脸上笼罩着不可逼视的神奇光晕。成吉思汗再度炫惑了。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告别忽阑后,成吉思汗却没有任何回驾宫帐的意思。他觉得自己还有必要去拜访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也遂--来自塔塔儿族的贤淑女性。 新提升为怯薛歹百人队长的阿巴该一步不落地跟从于大汗的身后,困惑地看着他在各个帐幕之间穿行。但困惑归于困惑,阿巴该相信大汗的每一步行动之中都有着常人难测的深谋远虑。可以说,他对大汗的情感是一种近乎对神的宠拜。之所以如此,并非因为大汗将他提升到这样一个荣誉与权力并存的高位之上,即使只是让他做一名小小的兵卒,他的宠拜之情也不会减弱并分。 阿巴该目送着大汗走入也遂妃子的帐幕后,他便如一只忠于职守的蒙古犬般警惕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一但发现异动便会毫不犹豫的以生命去捍卫自己内心中最伟大的人物。至于帐幕之中的对话,他是半个字也不敢偷听的。 也遂时年也将近四十岁了,比之当年初入后宫时显得成熟了许多。虽然没有忽阑的光彩夺目,却有其独具一格的清淡风致。如同一朵草原上默默绽放的野花般,不饰雕琢,摇曳生姿。 "呀!大汗来啦。" 她的口调之中既无孛儿贴的不满,也无忽阑的调侃,有的只是妻子对丈夫的脉脉温情,殷殷期盼。这反而令成吉思汗有些惭愧起来。屈指算来,自己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进入她的帐幕了。 "在她的心中,真的没嫉妒这种情感吗?"成吉思汗暗想,"如果说这可以证明她并不爱自己,却也未必。她对自己这种以自内心的欢迎是可以确信的,她的节操也是无可指责的。甚至可说超过了忽阑。因为有着自己的宠爱,忽阑是不会过于寂寞的,也就不存在另寻新欢的可能。只是,一旦自己如对待孛儿帖那样去对待忽阑,她又将怎样呢?会不会如也遂般保持着无可指责的贞洁呢?" "我又要出征了。" 成吉思汗在默默地接受了也遂的款待后,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是花剌子模吧?" 也遂的语调之中也没有丝毫意外。成吉思汗点了点头,知道她还有下文要讲出来,便静静地倾听。 "花剌子模是大国,这一仗打下来,恐怕又要许多年了。" "是啊!不只是时间,就连胜负也未可逆料呢。" 也遂微微颔首,凝思片刻,缓缓说道: "我汗要将翻越那巍峨险峻的山岭,渡过宽阔汹涌的江河,出征远行,平定诸国。然则,这世间一切有生之物,无论如何都难以长生不灭。在万能的天神眼中,人的一生犹如小虫,与永恒的天地相比只不过是匆匆一过客而已。倘若我汗似大树般伟岸的身躯骤然倾倒于地,届时,大汗你将自己多如绩麻般的百姓,交付与何人?而那些似飞鸟般聚来你麾下的臣民,又将由谁带领呢?在你亲生的四位英雄王子中,要将命谁来继承你的事业?"(1) "这些问题,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有什么人托你来询问的?" 成吉思汗乍听之下,心中惕然而惊。虽然也遂一向以贤惠聪颖而著称,但是提及如此重要的问题,甚至是自己都未曾仔细考虑过的问题,还是不免令他心中疑云顿起。他不认为对方拥有如此深谋远虑的目光。 "大汗是在怀疑我吗?如果是这样,请将我处死吧。" 觉察到这一切的也遂,面对成吉思汗那锐利目光的逼视,一步不退。 "或许是我过于敏感了吧。"见到对方如此庄重肃穆的表情,成吉思汗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也遂的美德是有目共睹的,从来没有任何谎言从她的口中流出过。何况,一个说谎的人是不会保有如此坦然的眸子与郑重的神色。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只是如此大事突然被你提出,确实令我有些震惊了。" "大汗,实不相瞒。我只是说出了你的众位王子、兄弟以及大臣们的心里话而已。" 成吉思汗终于完全释然了。 "谢谢你,也遂。你有着惊人的智慧与勇气,你为我解开了众人对出兵采取迟疑态度的谜底。你在我疏忽的时候提醒了我,使我心情安泰。" "为大汗解忧是我的职责,更是荣幸。" 也遂深深下拜。 翌日,成吉思汗就下令将全国所有千户那颜以上者召至不儿罕山大营,举行一次盛大的宴会。在他想来,这也许是一场诀别之宴了,因此就连主持对金作战的木华黎也风尘仆仆地赶来与会,自然郭进和他手下的千户也来了。 时当纪元1219年的春天,草原周而复始的万物复苏季节,金顶宫帐之中也同样热闹非凡,欢乐的气氛与往昔的大宴全无二致。直到成吉思汗提出确立继承人的问题时,沉默的气氛才骤然升起。对于这个盘旋于众人心中,却始终无人敢于触及的敏感话题,即使是王亲贵戚还是资深老臣,都不免有啉若寒蝉之感。 大家都清楚,大汗最为疼爱者莫过于幼子拖雷,每次出兵做战都会将他带在身旁,得到大汗言传身教的他已经成长为一位英武不凡的青年上将。大汗对他的用兵天才与果敢精神有着上佳的评价,甚至于将观看拖雷用兵当做一种乐趣。每当拖雷临阵,成吉思汗都会亲自在后观战,完全是一只保护雏飞小鹰的老鹰的滑翔姿态。何况,基于蒙古传统之中有幼子守家业之俗,拖雷是大汗所有私业的合法继承人。 储位之争开始! 第五十章 隔阂 然而,若只是唯一的选择,或许众人都会放下心来,但术赤的存在却又是一堵无法绕过的障壁。长子的身份与远胜弟弟们的显赫战功都于无声中宣示着他的当仁不让的权力。 虽然是二选一的命题,但却是一道不容有错的命题,当此大事之前,没有人敢于轻举妄动。人们的目光都集中于大汗的脸上,静待他的决断。 虽然心中震惊不已,可郭进却不敢表露什么出来,只得在一边当木桩. "术赤,做为长子,你有什么想法就只管说出来,今天是讲话的日子,任何的言论都不会受到惩罚。" 即使受到鼓励,术赤却不愿多说什么,悬疑的身世与尴尬的地位令他左右为难。同时,他的心也沉入了谷底——命令自己先说,这分明是堵住自己的继承之路,使得拥护自己的人无法开口提议,自己又不可能真的提出自荐。那么,唯一的选择只有逊谢一途,只要父汗顺声答音,自己的权力就将被彻底排除。是甘心就范还是奋力一搏呢?在此足以决定人生命运的重大选择之前,又岂是倾刻间便能做出决断的呢? 正当此时,忽然有人打破了沉默。 "父汗,你先问术赤,莫非有意立他为汗吗?不要忘记,他只是一个蔑儿乞惕的野种罢了!这样人怎配继承大蒙古的汗位?" 说话的人正是察合台。 侮辱形同伤人之利剑。没有哪个蒙古人会轻易任人砍杀,同样也不会有哪个蒙古人会甘愿受人侮辱。沉默的术赤化做狂怒的狮子,咆哮着飞身而起,一把揪住了察合台的衣领。 如果说野狐岭战前的见死不救是二人之间矛盾表象化的开始,那么今日便是这多年积怨的一次总暴发!许多年来倍受的冷遇,对于术赤来说,不谛于一副沉重的枷锁,更难以忍受的是副枷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动增加份量。 "父汗尚且未在我等之中分彼此,你怎敢如此待我?!凭的是什么?你又有何德何能,敢自视优越于我?你这个令人厌恶的丑类!论到心胸狭隘与性情粗暴胜过我罢了!" 郁积的情绪一旦发泄,直如江河大海般一泻千里,术赤怒气愈胜,扬言要与察合台在武艺上见个高低。 "我今与你比试弓箭,若输与你,我便自断一指!然后再角力,若败于你,我便死在倒下之地,不复起身!"说到此处,术赤的目光转向成吉思汗,"父汗!请下令吧!" 察合台自不示弱,也反手揪住术赤的前襟,二人僵持不下,眼见一场兄弟相残的惨剧便要当场发生。当此时节,众老臣岂能坐视不理。博儿术疾步上前拉住了术赤的手臂,木华黎则从背后后抱住了察合台,其余老臣们一拥而上,连劝带拉,终于将相持不下的两兄弟从中分开,各自劝到帐幕的一角。 面对眼前的纷乱,居中而坐的成吉思汗却始终保持着冷眼旁观的沉默。他头脑之中甚至没有出言劝解的想法。他的思绪其实已经飘离眼前,飞回了童年时代。同父异母的兄弟别克帖儿对自己出身的置疑与今日之光景何其相似,自己向他射出愤怒的一箭时,那种激烈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今日术赤之怒的底版呢?父子两代人身上如出一辙地背负着血脉疑云的烙印,这足以被他们引为终身之痛的宿命,决不能再延续到第三代人的身上! "星天旋转,诸国争战。 连上床铺睡觉的工夫也没有。 互相抢夺,掳掠。 世界翻转,诸国攻伐。 连进被窝睡觉的工夫也没有。 互相争夺,杀伐。 没有思考余暇,只有尽力行事。 没有逃避地方,只有冲锋打仗。 没有亲爱友好,只有厮杀格斗!" 许久不曾出现在公开场合的豁儿赤老人,由于近年中了风,双足以不良于行,因此只能坐在原地观看着这一场兄弟阋墙之争。眼见两只斗狼剑拔弩张,势成水火,他心中忧虑,便唱出了这首草原上故老相传的歌。对于这首歌,在场的众人无不耳熟能详,每当他们行将冲入敌阵,一拼生死之际,这首歌总是伴随着他们的心灵,激励着他们的斗志。 很快,便有第二人开始跟着哼唱起来。这人便是侍立于成吉思汗身侧的阿巴该。做为一名挚诚的大汗臣下,他为两位王子之间的对心而忧心忡忡,是老人的歌声提醒了他517Ζ,因而他的声音格外响亮。 一曲歌罢,众人的目光已经完全集中于豁儿赤老人的脸上,那张略有歪斜的山核桃皮脸上显现出重至极的神情。青壮年时代,他是草原上著名的好色之徒,及至老境,却一反从前,俨然有智者的风度。 "二位王子,这首歌你们都会唱吧?" 老人缓缓开口,嗓音沙哑。他见被询问的二只盛气斗狼默然颔首,于是继续说道: "这就是我们蒙古祖先们生存的时代。草原上的各部因彼此仇恨而互相攻杀,人们生活在怎样的痛苦之中呢?你们如果不知道,可以问问你们的父汗,问问在场的诸位,尤其是要问问你们的母亲孛儿贴。" 豁儿赤喘了一口粗气,又道: "你们的母亲,她是草原上最为慈爱,最为圣洁的女子,如果她看到你们这样彼此仇视,会怎样的悲伤呢?难道你们就忍心冷了她那油一般温暖的心,乳一般圣洁的心?她虽曾被掳,然而这是她的错吗?你们身为儿子却因此而喋喋不休,岂非是在羞辱她,增加她的痛苦吗?难道你们不是同出其腹而生,同饮其乳而长吗?" 说到这里,老人观察着两王子的表情,见他们已经垂下了头,不复适才之盛气,便继续说下去。 "这个混乱的时代是那样的黑暗,如同没有星斗的长夜般令人难熬。多亏有你父汗,他用面上的火照亮这世界,用眼中的光点燃人心的希望。他为此而经历了怎样的艰辛与危难,你们可曾知晓?" "当其壮年争战时, 被创流血盈其桶。 夜寐之时无有枕, 但凭衣袖遮风寒。 口渴之时无可饮, 但以涎水而止渴; 饥饿之时无可食, 仅以磨牙而充饥; 每逢沙场争战日, 以汗洗面复濯足; 汝之父母共辛劳, 相伴相随何曾分。 空腹以行路, 吐口中食以哺汝等; 背负以行路, 为使汝等长与男儿齐。 风霜雪雨历辛苦, 终将汝等育成人; 挺身也是男儿肩, 抬足亦可跨骟马。 我们神圣皇后的心啊, 明洁如经天之日, 宽广似无涯海子。"(2) 一席歌罢,老人已是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包括他在内的其他经历过那一段黑暗岁月的老臣们抚今追昔,亦同样流下了热泪。 "听听吧!我的儿子们,你们听清楚了吗?"成吉思汗终于开口了,"这就是我们蒙古人的过去。为了今天,我们征战、我们牺牲、我们流血、我们饱偿艰辛!我们无怨地吞咽着苦果,只为求今日盛绽的鲜花!我们终于做到了!为此我们不惜征战、不惜牺牲、不惜流血、不惜饱偿艰辛!那些充满苦难的黑暗日子终于过去了,但距今却并不遥远。我们不能忘记!术赤、察合台,如果在你们这一代就忘记了这一切,那么我们家族岂非要重蹈阿勒坛与忽察儿家族的命运吗?那么我们以铁血凝结而成的统一的蒙古,很快便会倒退回当年的悲惨之中去吗?" 术赤与察合台相顾无言,同时在心中懊悔自己的冲动与不识大体。 "察合台!"成吉思汗以严厉的目光盯视着他,"你今天的行为非常可耻!你怎么可以用捕风捉影的流言来中伤自己的兄长?术赤难道不是我的长子吗?自今以后谁也不许在传播这些没有根据的谣言,否则无论地位尊卑一律按大札撒令处死!" "喏!"从人齐声回答。 受到诉责的察合台双膝跪倒,涕泣出声: "儿臣记住了。今后愿与术赤并肩协力,同心辅助父汗!哪个若起异心,当面砍死!哪个若敢逃跑,背后一刀!" "术赤呢?你怎么说?"成吉思汗问道。 "察合台的话,儿臣无异议!" "很好,你们都是识大体的孩子。做为父亲,我为你们而骄傲!" 成吉思汗大声道:"我现在以全蒙古人的可汗,长生青天的代表宣布,选立三子窝阔台为嗣。当我蒙长生天的召唤离开大地的时候,由他继承我的汗位,成为全蒙古新一代的共主!" 这个突然提出的人选着实令众人吃惊,包括窝阔台本人同样感到无比的意外。众人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直到许久才发现自己确实没听错。 郭进的脸色也是阴沉得可怕,眼中的凶光大盛,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强忍了下来. 在这一刻之前,窝阔台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成为汗位的继承人。这瞬间降临的大任令他措手不及。 "父汗,这……" 成吉思汗以不可违逆的严厉目光制止了他,随即转向术赤与察合台。 "你们俩以为如何?" 术赤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声音依旧保持着冷峻。 "父汗主宰一切,凡是你的命令,我都一体凛遵。今后与察合台、拖雷两兄弟共同辅助窝阔台,誓死效命!若存异心,死于非命!" 察合台从不落后于术赤,立刻回答道:"窝阔台敦厚谨慎,具备王者气度,在我们兄弟之中最肖于父汗,我愿听从其指挥调遣。" "拖雷呢?说说看。" "父汗指定了兄长,我愿永远站立在他的身侧。他有遗忘,我来提醒;他打瞌睡,我来叫醒!做他的随从与马鞭。他下令时,第一个应声,无论如何决不缺席!随他远征,为他奋战,直至自身听到长生青天召唤!" "忠诚的孩子,谢谢你。" 郭进忍不住在心中大骂傻13,不过以后还是有机会的,他也没有现在要出头的意思! 成吉思汗对于拖雷的态度并不意外,这孩子从来没有任何私心杂念与过分的野望,是其难能可贵之处。但是,这并非属于一位大汗的品格。 "窝阔台,该你说话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窝阔台的声音之中有着某种颤动的韵律,但语气依旧保持着平和的口调。他的激动是显而易见的,他的沉稳却总是有着父亲的影子。迟缓的语速几乎令人怀疑他有轻度的口吃。 "父汗的命令,孩儿不能拒绝,因此无话可说,惟有勉力执行。我只是担心自己的子孙之中出现羊不吃的草,狗不食的肉,射不中身边的麋鹿,捉不住脚下的野鼠的无能之辈,不肖之徒。那时又将如何?" "窝阔台是深谋远虑的人!" 全场的人都在静听成吉思汗父子之间的对话。窝阔台的话语体现出一种超越其他兄弟的老成持重,使得他们完全改变了对他的固有观感。同时也深深敬佩大汗的超凡眼光。 郭进在心中冷笑,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前世所看过的电视剧,这场面是和气的相似! 与另几位兄弟相比,他也许稍欠激情与活力,但更为温和宽厚,最肖其父。他像他的父汗一样稳重沉着,头脑清醒。当然,在雄才大略,聪明睿智方面,他可能不及其父汗。但他也有胜过其父汗之处,那就是他为人比较善良纯朴,平易近人。较之其余兄弟有着更多的长处。 在一片赞叹之声中,成吉思汗寻觅到了术赤苍白的面容。行将步入中年门槛的术赤此时已是蒙古的一代骁将,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与百折不挠的勇气以及一往无前的决心,这一点即使是成吉思汗本人也不得不承认,他酷肖年轻时代的自己。论及继承自己的大业并能将其发扬光大,术赤俨然是众兄弟之中的不二之选。凭心而论,成吉思汗确实动过立他的念头,但是每当接触到那双充满倔强与挑战之色的眼睛时,他的心中就会深深地打一个结,新结连旧结,结结相缠,纠葛不清。正是这样的执念最终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各方面都很平均,但信念力强,性情和善的窝阔台。至于二者之间的取舍是否合适,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即使睿智如大汗者,亦不能简单的做出确认。因此,对于术赤这种黯然的神情,成吉思汗未必没有预料到,甚至于还有着某种胜利般的快感。 "我的儿子们,你们的领土不必并行。天下未知的领土辽阔无比,滔滔大河纵横交错,碧绿的草原接连天地,何处不可立国,何处不可为君?振奋你们的意志,抖擞你们的精神,用自己的力量来夺取属于自己的更加广阔的兀鲁思吧!" "喏!" "举起面前的美酒,让我们高歌畅饮!为行将到来的战斗;为可能面临的困难;为胜利、为牺牲、为荣耀、为死亡干杯吧!" "我们愿意战斗;我们不惧困难;我们享受胜利,我们接受牺牲;我们因荣耀而荣耀;我们含笑面死亡!我们出征,不击溃敌军决不回头!我们上马,便不踏平敌人决不下马!让长生青天的光辉照耀着我们走上战场!" 众口一词,众志如山,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决死一战的豪情。对于术赤以外的其他人而言,这将是一次对未知神秘地区的探险,于荣誉与死亡边缘的不期而遇,而在术赤而已却有着或多或少的另一层涵义。当然郭进是个例外,不过他不想当那个出头鸟! "也许这一次,术赤会背叛自己吧。"突如其来的闪念划过成吉思汗的脑际。毕竟遭受了此次重击后,对方做出任何异乎寻常的举动都不足为奇。是未雨绸缪的加以防范还是听之任之的毫不理睬呢?然则,无论怎样这都是一场新的试练,是自己的也是术赤的。 "我家的客人啊,你究竟是否可以成为真正的苍狼,就看这一次远征了。虽然你已经完成了许多的任务,通过了艰难的考验,但这一切还未足够啊,就如同我尚未得到证实一样。向着无限遥远曲折的道路飞奔吧,以无坚不摧的气势,无往不胜的勇气建立属于你自己的天地吧!展现出属于你自己的与众不同吧!未来属于你,也属于我!" 酒宴的气氛是豪壮的,也是悲怆的,老将们在彼此问候着对方的身体,年轻人在畅想着未来的激战。惟有术赤,沉默不语,酒一杯一杯灌入他的腹内,他的脸色反而愈发苍白了。 郭进的目光闪烁不定,看着场中蒙古大将们的豪迈,有扫了术赤好几眼,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来,看来机会就在眼前啊! 成吉思汗向术赤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面前来。 "你身为主将,一身关系全军安危,切不可再向往常那样单独出猎了。" "父汗也要保重。" 术赤的眼中再度浮现出那种令成吉思汗不快的对峙目光,这使得他的回答显得颇为粗鲁无礼。成吉思汗此次却并未心生不悦。但是,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父子间的这次简短的单独对话就这样结束了。然而,他们彼此都没有想到,这将是二人一生中最后一次交谈了。 =========================================================================== 本书由河洛中文社区:http://www.horou.com/ 整理并提供下载! 原创文学、热门小说在线阅读及EXE,CHM,TXT等格式电子书下载平台。 HOROU为每位爱好文字的人提供关于青春幻想、玄幻奇幻、都市言情、恐怖灵异、 武侠仙侠、历史军事、科幻推理、游戏体育、耽美、短文专栏、剧本同人等全方位的 阅读创作服务,引领广大书友的时尚阅读生活。 =========================================================================== 第五十一章 出征 回到自己的营帐,郭进的心情糟糕透顶. 也难怪,黑龙江最近出了不少事情,将他大半的精力反而都吸引过去了,反而将蒙古这边的事情给遗漏了,这次都没来得及和拖雷他们好好谋划一番,为拖雷和自己话的更大的好处,明明知道成吉思汗就快要西征了,真是失策啊! 不过心中懊悔归懊悔,看今天术赤的表现,是真的寒心了,这个,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不然还真是便宜窝阔台那家伙了,也不会有自己什么好果子吃的. 想起黑龙江发生的事情他就忍不住一阵头痛,真是无妄之灾啊! 不过这事一定要处理好,不然簸箕到自己这个令人殷红的万户就麻烦了. 郭进万万也没有想到,那些流民们都落魄成那个样子了,在日子好过一点,就组成了自己的宗族势力,竟然还为了一点小事情发生械斗! 被抓起来后,那几个老家伙竟然还振振有辞的和郭进辩论了起来. 郭进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一怒之下,利马就把这几个百户的民众拆散,而那些闹事的家伙他也没放过,直接被发配到劳改营,去探索北海大冰原去! 想到这二,郭进突然就对营帐外面喊道:"阿一,进来~~~~~~" 从纪元1219年的春天开始,蒙古草原上再度掀起战争的热浪。成吉思汗一边着手于战争准备,一边派出多路探子去侦察花剌子模的各种情报。他按照惯例,他命幼弟帖木格斡赤斤留守蒙古本地,女儿阿刺海别吉辅助,其余老臣宿将(包括郭进在内)一律随军出征,妻妾之中只带忽阑同行,耶律楚材也奉命随驾在身边。 征兵令向四面如飞般传递而出,调集各家那颜以及各个属国的兵马向指定地点——阿勒坛山南坡、也儿的石河和乌伦古湖之间的草原地带集中。 这是一片地势雄伟,幅员辽阔的土地,仿佛是上天为积这令世人至今犹忆的暴风雨而预先准备下的集聚能量之所。北临阿勒坛山的崇山峻岭,无限林海,南面准噶尔盆地的浩瀚沙漠。由于无数条源自阿勒坛山顶融雪的无名河流的不懈灌溉,使得这片海拔低于一千米以下的亚高山牧场丰美异常,郁郁葱葱。 远而观之,一碧如洗;近而察之,凝如翠玉。其间点缀以错落有致的冷杉、欧洲山杨、白桦、雪松、杨柳等等杂树林,形成了北亚地区独具特色的自然风情。那些山间溪流沿着错综复杂的山石岩壁飞流直下,跳跃跌宕,化作一条条如银胜雪的水之匹练,冲击着万古如兹的苍岩巨石。这些雪山河流在冲下高山后,在草原上渐渐汇聚起来,形成了也儿的石河、乌伦古湖和乌伦古河这样较大的水面。 这其中,最大的河流当属也儿的石河,当它一路向西,吸纳了众多小河的能量后,径流和幅面迅速膨胀起来,水流的咆哮之声亦转而高亢起来,直至冲入西伯利亚寒带针叶丛林之前,依旧保持着清澈透明的雪山风韵。 在它稍南的地方,有一条与之齐头并进的河流,那就是乌伦古河。它的流向在脱离山麓的怀抱后就在一片丘陵地带之中渐渐混入的沙石改变了水流的颜色,生满怪柳的河岸显得有些荒芜,预示着准噶尔沙漠边缘地带即将来临。幸而,这条河流相当乖巧地转了一个湾,避开了生命禁区的死亡邀约后,投入同名湖泊的怀抱之中。 成吉思汗的蒙古军在翻越阿勒台山脉后,就是沿着河岸进入位于塔尔巴哈台山下的叶密立(额敏)河河谷,然后绕过阿拉湖,通过号称"准噶尔盆地大门"的阿拉套山口,进入谢米列奇耶(或日杰惕速)平原,即所谓的"七河地区"。 统治"七河之地"的领主阿儿思兰自从得到了讹答剌惨案的消息后,便判断成吉思汗决不会善罢甘休,因此早已秣兵厉马,只待宗主的召唤。当他得知蒙古军出兵的消息后立刻也起兵响应,在合牙里黑(今勒普辛斯克市与科帕尔市之间)与成吉思汗主力合流。 在他不久之后,另两支人马也相继到来:畏兀儿亦都护巴尔术和阿力麻里(3)国王黑勒纳黑特勤(4)二军。但是,这并非成吉思汗的全部附属国,唐兀惕人的军队至今仍迟迟不至。最终,消息传来,唐兀惕主(中国史书称为神宗的)在权臣沙阿敢不的阻挠下,不但拒绝了发兵的命令,同时以傲慢口气回复道:"如果成吉思汗的力量不足,又何必自称大汗?"这种轻率的态度激怒了成吉思汗,并在日后引发了深刻的复仇行动。 虽然缺少了唐兀惕的援军,这次的蒙古远征军依旧是整个草原上近几百年来从所未见的大军。合计超过二十万的战士被集合起来,其规模超过伐金之战时的一倍以上。不久,这一股风暴将使西方的诸国发出末日的悲鸣。 纪元1219年仲秋的某个清晨,蒙古军兵分几路,悄然渡过了划分蒙古与花剌子模国土地天然分界线乌浒河(锡尔河)。这是一条发源于天山山脉,最终注入咸海的内陆大河。成吉思汗驻马于蒙古一侧河岸旁的小山之上,俯视着脚下这条如同带子般闪着银色光泽的大河。 如今,这条带子已经被几十道黑色的利刃斩得七零八落,难以为继。河的对岸,耸立着无数有着奇异尖顶的城市,里面居住着众多与蒙古人持有不同宗教,异样风俗的人民,再向后则是被浓密晨雾所遮蔽的神秘土地。 对于成吉思汗而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新鲜的、不可预测的、富有挑战性的。对于挑战,他从不畏惧。 "苍狼,迎上去吧!" 他在心中向自己高声喝道。随即催动坐骑,飞驰下山。背后的阿巴该等怯薛歹不敢怠慢,同时纵马奔驰,追上自己的可汗。这一小队人马瞬间便融会在西征大军的洪流之中,再也无法分辩了……—— 郭进在自己的后勤大军中,不断的命令着士兵驱赶着牛羊,他立马驻足于一块小山丘,两眼发光的看着西方,心中大叫:阿拉伯,我来了! 深秋的黎明,如同一团无可名状的粘稠液体,铺陈在讹达剌城的锥式堆堞与尖尖寺塔之上。一名倚在城壁角落中瞌睡的守城士兵被忽然不知道哪里吹来的寒风所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情愿地站起身来,伸了伸乏力的腰肢,向四外随意扫视着。忽然,他的目光被东面晨雾中的景象所吸引,呆呆地望着,惊骇的感觉立即将他的五脏六腑牢牢地抓住,狠狠地揉成了一团。 只见只时候从乌浒河畔延伸至城下的沙漠上,似乎有大片的积雨黑云降落至人间,看似云团却又颇有不同,云的边缘处又有银色的寒光的闪动,似波浪般起伏,又如正在酝酿的霹雳雷火。大地在巨烈地震动,城壁摇摇欲坠。 "这……这……这是……" 只见那云涌的速度霎是惊人,几乎在一瞬间便与城市拉近了许多。终于,守城士兵发现了所谓的乌云正是一支自己有生以来所不曾见过的庞大骑兵军团,而闪烁的寒芒正是甲胄与刀枪的反光。 许久之后,犹自沉睡的讹答剌城就在军民们撕肝裂胆的惊呼声中猝然睡来了。 "敌袭——敌袭——蒙古人来啦——" 当城主哈亦儿罕那臃肿的肥躯出现在城壁上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蒙古军已经展开了对全城的包围态势。后世波斯诗人在描述蒙古军围城的情景时,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天变蓝,地变黑, 原野因战鼓轰鸣而震动。 他用手指向原野上的人马, 一支无穷无尽的军旅。 看着城外那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气势逼人的蒙古大军,哈亦儿罕几乎就要悲鸣出声了。此刻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贪婪行为的愚不可及,严重的后果都令他全身发抖。 "啊!那个就是蒙古蛮子的可汗吗?" 哈亦儿罕的声音在动摇,仿佛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墙头草。远处,越过堑壕与沙漠,蒙古大军的如林旌旗之中,一尊黑色的骑影巨象在缓缓移动着。毋需任何人告知,哈亦儿罕也足以清醒地认知到,那就是传说中蹂躏了东方大国的蛮族王者。如果说,在过去他还曾经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体会到了事实本身的真相。 这样的首领带领着这样的军队,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厄梦。 "没看到那面下挂九马尾、上饰白马鬃的巨型战旗吗?那就是象征着毡帐人至高之权威,凭依着战神之灵体的九足白旄大纛啊!如此威风,全不似凡间之人!" 他背后的中年武将感叹道,声音中既有畏惧之心,又有厌憎之感,然而更多的还是激赏赞佩之意。即使他还站在敌对的立场上,那种近乎武神之姿,同样使人不得不由衷的折服。 哈亦儿罕转过头来,将略带不满的眼神扫过这位名叫哈剌斯.哈思哈只不的武将。他是半个月前奉摩诃末算端之命,率领一万康里人的雇佣兵前来增援本城的。他自己本人也是康里族人。虽然是皈依正教的同僚,但哈亦儿罕对这些尚处于游牧生活之中的远亲们依旧保持着相当的蔑视心态。 哈剌斯对哈亦儿罕的白眼视而不见,继续以兴奋而又惶恐的口调呼喝指点着敌阵。 "喔!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骑兵同时聚在一处,真是盛大的军容啊!" "哈剌斯大人,你在说什么啊!当此大敌当前之际,你怎能出言动摇军心!" 对于哈亦儿罕的抗议,哈剌斯全不在意,只是发出冷冷的嘲笑。 "这本来就是一场无端的战争,士兵们要为某些强盗的恶行而遭受无谓的牺牲呢!" "休要胡说!" 被揭出短处的哈亦儿罕有些恼羞成怒了。他正想是否要下令处死这个胆敢顶撞自己的蛮族一党,却听到士兵们发出的狂叫。 "看啊,蒙古人在烧村子!" 因着士兵们的声音,所有人都往其目光所见看去,只见在城郊附近的村落之中,竟然腾起了熊熊烈焰。随即,各处不断有火光冲天而起,加之战马嘶鸣,刀剑钪镪,伤者垂死者的呻吟,妇孺们的惨号,将这片原本静谧的绿洲田园,在转瞬之间化做了人间炼狱。 蒙古以大军为中心,无数的小股骑兵队如同太阳射出的万道光芒般冲向四野,扫荡着方圆数十里之内的农田、果园、房屋、灌渠等一切有人的地方。大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悉数被夷为平地。被捉的农夫们以一字长队之状络绎不绝的被押回蒙古军本阵。 "真主啊!这些万恶的蒙古人要做什么?" 哈亦儿罕被这种冷酷无情的破坏与杀戮惊得魂飞天外,这种复仇的渲泄令他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他甚至于都不敢再往下去想了,如果讹答剌被攻破之后,做为对方欲得之而甘心的自己,又将面临着怎样严厉的制裁啊。 在他看来,眼前的烈火飞烟正是被成吉思汗心中的愤怒所点燃的。 此时,对面阵中仿佛平地上升起了山丘般,巨大的宫帐被搭建起。黑色巨影的雄姿已经回转马首向那里而去,并最终消失于视野之外。这位兵燹发动者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完全摆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哈亦儿罕等人的猜测一点也没错,出现在阵前的确是成吉思汗本人。在对讹答剌城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观察之后,他下达了杀掠令,以此做为对使者被杀事件的先期报复行为。当然,这与此后的一连串可怕的报复手段相比,只能算是整部凶残剧集的一个小小的揭幕过场而已。 以纪元1219年秋天对讹答剌的进攻为发端,蒙古军展开了对花剌子模算端国的全面战争。回到刚刚建起的宫帐之后,成吉思汗便下达了他酝酿已久的作战计划。对于讹答剌城,早在渡河前就被他划入不赦之列,但是他并无意亲手取下此城。毕竟这是一场全面性的战争,自己没有必要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一座不足以左右全盘的局部战斗之中。 基于这样的考量,他将全军分为四路: 攻击讹答剌的任务交由察合台与窝阔台去执行,同时还派遣富于城市攻防战经验的从属国高昌之王亦都护巴儿术的畏兀儿军做为辅助军参阵。 除了围攻讹答剌的一路外,术赤的兵马向河的上游挺进,兵锋直指格昔那黑城;另一支五千人的偏师由阿剌黑那额、速格秃扯儿必和塔孩这三位年青武将率领,直捣上游重镇忽毡。成吉思汗自身则按老规矩,与拖雷同领一军直取不花剌,寻求与算端摩诃末进行决战,同时切断算端与前线诸城之间的联系,瓦解花剌子模军的作战统合能力。 郭进则是统带后勤大军在后接应.虽然对此有些不满,但他并不想就此亲自举起屠刀,也就放下了心中的不满,静看局势发展. 连续两天,蒙古军虽然没有攻城,但他们的四出杀掠令城中人人噤若寒蝉,全然不曾注意到大队兵马的调动。心胆俱裂的哈亦儿罕自从走下城壁后,就一头扎入中心城堡内再也不敢露面,倒是哈剌斯.哈思哈只不不还算冷静,下了一道有效的命令: "赶快写份战报吧!在完全被包围之前,要赶快让急使送到不花剌去才行。" 当翌日的黑夜降临时,成吉思汗与拖雷的中军即术赤等军出发后,以哲别与速不台为先锋,也踏上了进军不花剌之路。 在白昼中一片枯槁之色的沙漠,此时却被银色的月光染上了一层奇幻、生动、莫可名状的底色。驰骋于这片底色之上的骑兵军团一丝不乱、一语不发,如同滚滚向前的大河之水,浩荡而前,汹涌奔流,直至消失于遥远的大漠深处…… 父亲与弟弟的身影消失于苍茫夜色之中,察合台与窝阔台两兄弟依旧久久凝望着视野的尽头,似乎想极力穿透这黑暗的障蔽,继续追寻父亲的影子。虽然他们已非初次离开父亲单独作战,但心中那种如羔羊般的眷恋之情却并不稍减。直至畏兀儿亦都护巴儿术走过来请示明天的作战方略,他们才缓缓地转过头来。 一旦面对部下,窝阔台的脸上已忧戚尽敛,使人看到了他身为一军之主的严峻从容。 "不必因急于攻城而耗费宝贵的兵力。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城内的人会坐不住的。只要我们继续保持现在的扫荡态势,他们定然会出城援救。那个哈亦儿罕是个贪婪的家伙,不会无视咱们毁坏他的领地。" "而且在发现咱们分兵后,会使敌人以为有机可乘,做出蠢动的。那时,我们就可以在野战中教训他们。" 察合台完全赞同弟弟的判断。他们与巴儿术一边商量着,一边走回了大帐。 第五十二章 血色 翌日,哈亦儿罕在得到蒙古大军已经分兵的消息之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再度登上了城壁观察。 "真的啊,城前的敌人只剩下不足三成啦。" "莫非是诱引之计不成?"哈剌斯.哈思哈只不沉吟道。 "哦,也许吧,再看看。" 这一次,哈亦儿罕还是认同了这个"蛮族"的意见。 整整一天,直至傍晚时分,蒙古军还是按部就班地扫荡村庄,营地方面丝毫没有进攻的迹象。每见有烈焰燃起,哈亦儿罕的心就紧紧的抽搐着,他仿佛看到自己的钱袋在不断地干瘪下去。 "这些蛮人不懂攻城术!" 根据已往对付钦察人和阿兰人的经验,哈剌斯.哈思哈只不做出如是推断,这也是事实。 "那你想要怎样?"哈亦儿罕问道。 "我想在适当的时候出击,消灭分散劫掠的蒙古人,以打击他们的士气,最后迫使他们因无法承受损失而后退。" "这样可以吗?" "除非阁下想让自己的领地化为焦土。" "明白了。需要多少军队?" "一千精骑足以。今夜悄悄出城,埋伏起来。一旦蒙古人继续烧掠,便给他来个突然袭击,一举击破。" 晨雾迷朦之中,讹答剌厚重的城门悄然两分,哈剌斯.哈思哈只不小心地操控着坐骑,缓缓行在队伍的前面。包括他在内的一千骑兵,都将坐骑的四蹄用厚厚的绒布包裹起来。这种你沙不儿特产的布匹虽然价钱昂贵,却因其厚重质地足以掩盖战马蹄声而被不息工本的使用了。这大约是守财奴哈亦儿罕毕生所做出的最大慨举吧。 无声无息的队伍贴着沙地游动着,如同一条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猎物的响尾蛇。约行十余里,未发现蒙古兵的踪迹,便在附近的一片胡杨林中隐蔽了下来。哈剌斯.哈思哈只不派出了十余名机警的部下为斥候,侦察着周遭的动静。直到初生的朝阳撕破薄雾,光耀大地时才一一返回。根据其中一人的叙述,蒙古军的烧掠队伍已经分头出发,三支向南,两支向北,还有两支向西绕往城市背后。每一支的人数不超过百人。 哈剌斯.哈思哈只不略做思考,决定全军向西,将那两支离开本阵最远的蒙古军一举包围消灭。这样一来可以清扫背后的隐患,二来也可以避免对方可能出现的援军。 讹答剌西面的村子早已人去屋空了。因此蒙古军只需掠夺逃亡者们不及带走的财物,同时照旧点燃了房子,践踏了耕地。带领这支部队的将领正是铁木真的贴身怯薛歹队长阿巴该。按照成吉思汗的指令,他被留在了窝阔台的军中,以继任者的身份来完成为前任——被杀于此城的兀忽纳亲手复仇。 挥舞着大汗临别前赐予的饰金腰刀,阿巴该指挥着部下挨家挨户的搜查、放火,很快便将整个村子淹没在火海之中。不过,他并未将全部的人马一咕脑得投入烧掠,而是留出数名部下在村子附近做警戒。因此,当哈剌斯.哈思哈只不的人马靠近之时,立刻被发现了。 "撤!" 阿巴该挥动腰刀,集合起全部的骑兵,向村东奔驰疾行。 眼见自军行藏被蒙古军发觉,哈剌斯.哈思哈只不立刻命令展开队形追击上去。产自呼罗珊地区的骏马速度奇快无比,瞬间便已经接近了以矮小蒙古马为坐骑的蒙古军。 "飕——飕——" 对于箭簇破空之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阿巴该立刻命令全体部下以"之"字队形来减轻弓箭的伤害。对于以骑射为生的蒙古人来说,那些箭簇的准度显得过于小儿科了。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后,虽然依旧无法摆脱尾追的花剌子模军,却也没有因此造成伤亡。 双方一前一后,在沙漠地形上展开了追逐战。 "太好了!这些不明地理的家伙将被赶入沼泽之中啦!"哈剌斯.哈思哈只不兴奋起来,"全军包抄紧逼,让他们无路可逃。" 一切果如他所预见的那样。不久之后,蒙古军的前方出现了大片的银色镜光的反射和参差不齐的丛丛灌木,其间还夹杂着淤泥的棕黑色斑点。然而,令哈剌斯.哈思哈只不惊异的事情也随之发生了。 前方的蒙古军面对这些足以陷住马蹄,进而将其吞噬的恶魔之地竟然毫无变向减速之意,反而头也不回地冲入其中。 "他们疯了吗?" 这个念头还未消逝,哈剌斯.哈思哈只不的嘴巴只同被无形的大手强行拉开般,半晌难以合拢。他目瞪口呆地发现,蒙古军居然平安无事地在沼泽上继续奔驰着,直至深入其中,也不见一人一骑被陷住。 当间不容发之时,哈剌斯.哈思哈只不不及再想,一个被设计的危险信号瞬间弹出。然而,当他还未来得及发出后撤的命令时,沼泽丛内就有大片的寒芒似疾雨般飞落在他的部队之中。包括他在内的首当其冲者无一例外的遭到了严厉的打击。 刚刚从肩、腿两处的剧痛中清省过来的哈剌斯.哈思哈只不奋力稳住身体,声嘶力竭地喝令全军后退。但是,四面涌出的伏兵立刻瓦解了这个命令的实际意义。来自背后与左右的喊杀声仿佛大海的怒涛般,在瞬息之间将这花剌子模人的勇气拍打得七零八落。更多的箭簇将不可推搪的死亡请柬深深钉入,每一击皆若裂石碎岩的尖锐斧凿。 适才还在精彩上演着疯狂逃脱之姿的诱饵阿巴该,业已带领他的部下们旋踵而返,摇身一变为锥心之利刃,疾刺而至。逃跑途中,他便从哈剌斯.哈思哈只不的华丽战甲上判定此人为敌之大将,此刻他更是轻易地锁定了这个目标。 长刃马刀与半月刀相碰,哈剌斯.哈思哈只不肩头的箭伤在振荡中鲜血长流,刺痛钻心。勉强接下阿巴该一击的他,想乘二马交错而过时顺势摆脱对手。可惜仅仅向前冲出十余丈,迎头遭遇到数柄长矛的同时攒刺,不得以圈回马头,再度对上阿巴该的长刀。 在勉强招架了两回合后,哈剌斯.哈思哈只不感到全身乏力,似乎所有的气力都已随着伤口处的涌血一起流出了体外。当阿巴该的强势攻击再度与半月刀相击时,无力再战的对手翻身落马。 "捉活的!" 阿巴该想起窝阔台勿必生擒敌主将的军令,急忙喝止了欲结果落马之敌性命的部下,于是几名蒙古兵飞身下马,飞扑着压住哈剌斯.哈思哈只不,象捆肥羊般将他捆了个结实,然后横搭在马上,往见窝阔台复命。 窝阔台正驻马于数里之外的一座小沙丘上,欣赏着自己一手炮制的杰作。为了全歼这一路花剌子模军,他一共动用了一万蒙古军,布下了天罗地网,力求不使一人漏网,为下一步展开对讹答剌城的攻略做准备。 身为怯薛歹的阿巴该有着毋需通报便可直接晋见的权力,因此他本人没有受到在沙丘下警戒部队的拦阻。他命跟随他的十余名部下停止向前,同时将生擒的敌将押在自己的马上,径自驰到窝阔台身边,将被捆做一团的哈剌斯.哈思哈只不丢在窝阔台面前,随即翻身下马,向前施礼。 "王子,末将擒得敌军主将,前来交令。" "很好。" 窝阔台缓缓转过他那略显肥胖的身躯,向阿巴该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打量着委顿在地的哈剌斯.哈思哈只不。 "放开他吧。这人受伤了,找军医来看看。" 阿巴该一怔,但他立刻毫不犹豫地执了命令。他飞跑下沙丘,招呼着那位待命于附近,随时准备救治伤兵的汉人军医。此人原是金国中都城内有名的跌打刀伤郎中,是耶律楚材将他从俘虏群中找出来的。他的医术比之原始的蒙医不知要高明多少,因此很快在军中受到了相当的尊敬。由于有了中医的加入,蒙古军的伤员们再也不必忍受火疗的痛苦。当年红柳林之战中,重伤的窝阔台就曾经接受过这种恐怖的原始消毒法。 尊照窝阔台的指令,阿巴该挑断了紧缚哈剌斯.哈思哈只不的绳索,由军医对他的肩腿之伤做了简单处理。这下,受伤的俘虏渐渐恢复了一点精神头。 "我打算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望着仰躺在地上,为自已居然会受到善待而面现困惑的俘虏,窝阔台以不徐不缓的平和口吻说道。他所用的是对方可以听懂的突厥语。 哈剌斯.哈思哈只不愣怔着。在他想来,这些凶残的蒙古人比之自己家乡的那些同族们只怕更加野蛮,说不定会将自己活活吃掉。即使不会,自己也难以逃脱斩首的命运。可是,令他惊讶的不仅仅是对方医生那神奇高明的医术,更因对方竟然会对自己采用这种在游牧人中少有温和语气。 "要我背叛圣教吗?你小瞧我们康里人了!" 沉默半晌后,他终于咬着牙吐出了这句话,同时在心中向自己的生命告别。对于不允许自尽的伊斯兰信徒来说,这才是唯一的解脱之道。 "长生青天无所不容,我们蒙古从不强迫任何人放弃自己的信仰。" "那你要我怎样?" "想请你助我们复仇!" "复仇?你是说,要我……" "不错,我想你猜到了。我们要杀掉哈亦儿罕,为我们的使者复仇!" "要我帮的异教徒去杀害正教徒吗?还要背叛算端,正教的保护者?这与叛离正教有何不同!" 哈剌斯.哈思哈只不断然拒绝道,同时也因自己居然遭遇到如此诡计多端的异教徒而心惊不已。 "有区别的。"窝阔台并不因遭到拒绝而动怒,继续耐心的劝说着,"我虽不是穆斯林,但也听国中的伊玛目讲说过教义。贪婪无耻的哈亦儿罕怎配做一个穆斯林呢?听说在你们国中,对于杀人越货的盗贼也会毫不留情的加以处死!我们只希望公正的惩罚降临到他的头上,可是你们的算端却坦护了他!我想,这与你们的经卷上所讲的道理也不同吧?" "你看过神圣的《古兰经》?" "是的!巴剌撒浑的马合木伊玛目是我父汗的那可儿,与我是朋友。我得到过这位睿智之人的指点。" "原来是这样。" 哈剌斯.哈思哈只不一直绷紧如弓弦的面部略有松动。这个微小的变化立时被窝阔台敏锐的目光所捕捉,于是他立刻开始诵读起古兰经片段。 "当功过簿被展开的时候, 当天皮被揭去的时候, 当火狱被燃著的时候, 当乐园被送近的时候, 每个人都知道他所作过的善恶。" "天啊!这个异教徒居然精通圣经!"哈剌斯.哈思哈只不有些炫惑了。 "怎样?可以答应我的要求吗?朋友。" "请对真主保证,不要加害城中其他的人。" "有必要对无辜者加以讨伐吗?公正的审判是不会冤枉任何人的。" "但愿不会……" 哈剌斯.哈思哈只不的声音颤抖着,迟缓地点了点头。 ※※※※※※※※※ 苏菲哈纳(Sufi-Khana)门阴哑得嘶叫着,仿佛在唱着末日之歌,在哈剌斯.哈思哈只不面前缓缓敞开了。他木然地望着身后化妆成花剌子模士兵的蒙古军蜂拥而入,砍杀了守门兵,并迅速站领城市。之后,更多的蒙古军冲入了城中。接着,一些房屋被点燃了…… 不久,整个城市都燃烧了起来…… "不!你不能这样!快下令停止!你们会毁掉全城的!" 哈剌斯.哈思哈只不高举双手,向窝阔台冲过去,却被尖锐冷酷的察合台横住了去路。 "够了!不要乱叫!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任何敢于背叛蒙古,侮辱蒙古的人,都将受到无情的惩罚!" 哈剌斯.哈思哈只不狂乱的摇动着头颅,对察合台的警告置若罔闻,打算绕过他去向窝阔台请愿。 "你们要守信用!" "混蛋!蒙古人的信用只对遵守信用者生效!" 察合台发觉对方毫无后退之意,当即顺手抽出腰刀,电光闪动之处,哈剌斯.哈思哈只不忽然觉得自己飞了起来。不,飞起来的不是他的全部,因为他立刻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倒在尘埃。断裂的脖腔处喷出大量的鲜血,将枯黄的沙子染得一片殷红。 他的用最后一丝趋于模糊的目光越过察合台的头顶,望向窝阔台。那个男子依旧保持着冷静平和的面色,嘴角边甚至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阳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孔,那样清晰,如此绚烂…… "我们要活到幻术使我们在午夜, 看到曙光时才死去……"(6) 瞬间,黑暗降临了…… 外城陷落的时候,哈亦儿罕正缩在属于他自己的小城堡中,在礼拜室内默念《古兰经》,祈求真主保佑哈剌斯.哈思哈只不得胜。经文的词句是生疏的,他的念诵水平又相当低下,加之内心的无比恐惧,以至于断断续续,难以成调。 "城破了!"家仆发出仓惶的惊呼。 听到这个消息,跪着的他后背上微微一颤,却没有动,也没说话。半晌,才以干涩的嗓音发出了三个字:"知道了。" 声音发出许久后,他才缓缓得站了起来,脸依旧面对着壁龛,动作竟然相当稳定,只是在最后直躯的瞬间,微微摇晃了一下。但是,他还是稳稳得站住了。 如果说绝望也是一种力量,那么现在的他显然是获得了这种力量。 他开始转身,然后迈步,一切居然一气呵成。家仆惊异得发现,他的主人身上在瞬间忽然发生了某种变化。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使得他与从前判若两人。而正当他猜测着这种变化的理由时,他的主人已经消失在礼拜堂内。 内城城壁上,哈亦儿罕手提久疏使用的半月刀,却并无一丝违和感。城门处,许多败退的士兵和逃难的百姓正在涌入。蒙古人点燃的烈火正在不远的地方肆虐着,吞噬着这座美丽的城市。倏忽之间,一队骑兵穿过烟雾火光,呼啸着杀来,其首领正是阿巴该,他与他的部下不断挥舞刀剑,砍倒沿途所遇的任何人。有部分士兵转身去应战,他们呼喊着"安拉"的名字,坚定的死战不退,掩护着身后的平民们逃入内城。 "为微不足道的原因而死,和为伟大的事业而死, 滋味两相同, 我们都注定要死,不管老中青; 没有人能永远活在世上!"(7) 他们念诵着志在必死的诗篇,将决死的勇气灌注于手中的长矛,奋力地抵抗着、搏斗着,直至被更多的蒙古军所淹没。 哈亦儿罕在城壁上目瞪口呆地观看着这场近处的死斗,目光变幻着。忽然,他的厉声喝令道:"笨蛋!还愣着干嘛?快关城门!蒙古人来啦!" "可是……" "可是什么?!" 他如同发疯般推开士兵,开始自己操纵着控制城门开闭的绞盘。 "吱呀呀呀——"城门发出刺耳的鸣叫,迟钝地下落。许多未入城的百姓立时发出了哀求的悲鸣。 第五十三章 战争升级 "不要啊——" 一些已经挤到门前的人开始奋力向越来越矮小的孔隙里钻入,争取在最后一刻之前获得安全。 "咣当——" 城门终于砸落地面,引发了多声惨呼。几个人被住了。他们的脊骨立刻碎裂了,尖锐的骨刺将内脏刺破,口鼻之中喷出大量的鲜血。城内外的亲人们哭号着拉扯他们的手脚,企图将他们脱离。但是,这种徒劳的下意识动作只能增加这些人临终前的痛苦,让他们继续惨叫,同时喷出更多的血。 忽然,城外那些拉扯大腿的人突然感觉手上劲力一松,亲人的躯体竟然真的被拖了出来。然而,当他们定睛看时,更大的悲鸣随之响起。手上的只是一些残肢,他们的上半身还留在城内,而城门则因尸体的断裂而怦然落地。 这种惨烈的景象,将众人的心都夺走了,如同僵尸般动弹不得。还是一些心细者忍住对残肢的恶心,仔细观察,发现断口处分明是为利器所斫,白森森的骨茬显示出斧凿痕迹。 许多人开始破口大骂,虽然不知道真正下手的是谁,但可以肯定与他们的城主有着莫大关联。 他们的猜测是对的。被破城的恐惧所驱使,哈亦儿罕神经质的认为城门与地面之间那一道被肉体隔出的缝隙对于他来说并不安全,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又做出了疯狂的举动。 肥硕的躯体开始奔跑,一路来到城门前。他伸手从一名士兵的手中夺过一柄战斧,挥舞嚎叫着驱赶开在城门边上所有的人,然后以惊人的力量与速度向着那些一时不死者的腰背与城门接合处奋力劈去。每下一斧,鲜血崩流,每斧落下,惨叫长鸣。望着宛如恶魔附体的城主,没有谁敢出一句声,包括那些正被砍杀者的家人也同样呆愣愣木立。这样的暴行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道德理念所能认同的极限了。 直到哈亦儿罕完全停止了他的疯狂行动,气喘吁吁的抛下战斧,摇摇晃晃地重新走上城壁后。厚重城门最终紧紧关闭的轰然之声才将人们从痴迷中唤醒,明白了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与城外相同的悲鸣陆续响起,所欠缺者只有那些愤怒的喝骂。但是,人人的眼中都隐隐有火光在升腾。 此时,抵抗的士兵们已经被蒙古军屠戮殆尽,他们开始逼进那些不幸的市民。 "放弃抵抗!排队出城!" 阿巴该大声传达着窝阔台的命令。 没有人动。 阿巴该再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力的回应。人们清楚的知道,出城意味着什么。 "杀!" 随着阿巴该手中挥动的长刀,蒙古军的铁蹄再度奔腾起来。 赤手空拳的市民们开始反抗。他们唱起了适才那些牺牲的士兵们传唱的歌"我们都注定要死,不管老中青;没有人能永远活在世上!"与自己诀别,然后分批前冲,用他们的手脚、牙齿、头颅迎接钢刀的旋风…… "射箭!" 哈亦儿罕发出尖利的嘶叫。 "下面有自己人啊,即使不放他们进城,也不能亲手杀死他们!" 一名卫兵首领大声争辩道:"放他们进来,粮食就不够吃啦!现在蒙古人被他们缠住,正是射死他们的机会!" 没有人回答他。 "你们要造反吗?竟敢抗命!我要处死你们!" 还是没有人回答。 "把这个带头抗命的家伙丢下城去!" 哈亦儿罕指着卫兵首领怒吼道。 终于有士兵行动了。但是,哈亦儿罕立刻发现,他们的行动方向却并非是他下令处置的人,而是在向自己逼进。 "你们要干什么?" 在这句话刚刚涌上喉头,还未来得及出口之际,他的身体上已经多了几只大手,然后全身便倏然腾空而起。随即脱离地面,飞到了半空。 "啊——" 他长声惨叫着,头脑被激动的气流灌得昏昏沉沉,手脚无助的摇摆着,试图抓住什么,四面却完全是空荡荡的。直到一阵剧烈的撞击痛楚和清脆的断裂声同时刺激着他的感观,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城壁之下。 "我是你们的城主!"他仰天高呼,"你们不能背弃我!快拉我上去!" 狂叫半晌,城壁上传来冷冷的回答:"你已经没有资格了。我们根据真主的旨意,给予你适当的判决。"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他哀号着,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巨大的恐惧几乎揉碎了他的精神,这打击比之躯体的伤痛更加难以承受。可惜,这个时候,再没有人会对他有哪怕一丝的怜悯。 当他的嗓子已经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不太标准的突厥语问话: "亦纳勒术吗?" 他茫然地点了点头,随即立刻发觉自己已经被锋利的刀剑长矛所包围…… ※※※※※※※※※ 内城拒绝了劝降。随即展开的攻击战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困难。两万名坚守的居民们唱起诀别之歌,拆毁了原本属于哈亦儿罕的宫殿,以砖石、巨木、热油、箭簇做出了坚决的抵抗。他们在城内高唱着蒙古军的几次进攻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依旧毫无进展。为了避免损失,窝阔台下令停止进攻,改为长期围困,等待孤城内的补给耗尽。 随即,他下令城内所有的市民们都离开自己的家,在城外集合。 志费尼对此有着如下记载:"讹答剌的有罪者和无辜者,既有戴面纱的,也有那些戴库剌黑(kulah)和头巾的,都象群绵羊被赶出城,蒙古人则大肆抢掠财物。"(8) 这次包围,持续了五个月。蒙古军在包围期间,将讹答剌为中心的数百里方圆内的一切都夷为平地。按照常规,男子被屠杀,妇女小孩被俘虏为奴隶,所以对财物被毫不留情的搜查、掠夺。而当最后的城堡陷落后,两万守备者无一生存。 血色之风在蔓延,没有人知道它将何时终止,终止前还会让多少地方被其无情的摧残……—— 闻着空气中那浓烈的牛羊腥臊味道,还有那些被强掠来的俘虏们的低声哭泣,郭进就很烦躁,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去处理什么公务.他站起身来,将手上的公文丢到了一边去,在隶属于自己的营帐中不停的走来走去. 虽然说自己去了一趟中原,时间是有点长了,和蒙古众人的关系都有些生疏了,可也不至于这样吧.再说了,自己是蒙古的金刀驸马嘛,你成吉思汗也不用这样吧. 也不怪郭进心中不满,任谁整天和一群牲畜呆在一起,也是会受不了的。更何况他还是堂堂的万户大人,在蒙古还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待这么玩人的啊. 虽说后勤大总管这名字好听,权力也不小,油水也很足,可郭进不想干啊,麻烦死了不说,整天就对着那些随军的牛羊和强掠而来的俘虏,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拉! 头时候郭进也会不免丧气的想:俺到底在哪得罪丫! 以纪元1219年秋天对讹答剌的进攻为发端,蒙古帝国与花剌子模算端国之间的全面战争正式爆发。 当蒙古军兵分几路,逐次扫荡乌浒河沿岸并逼近不花剌的时候,花剌子模一方的反应却显现出与其大国地位所不相称的有气无力之状,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不利状况之中。 自从下令备战至今,虽然经过札阑丁等人的不懈努力,但收效甚微。充其量只不过使乌浒河沿岸的各城作出战斗准备,而辽远内地的战争动员却远远未能行动起来。 有个至今还流传在伊朗人口头的笑话: 有一次,一位牧羊人被传唤报告工作。司帐人问"还有多少羊?"牧人反问"在哪里?""在帐簿上。"牧人答道"这正是我要问的原因:羊一只也没有了。" 以这个故事来比喻当时的花剌子模国内的混乱,是恰如其分的。新领地的骚动和旧地的混乱使得政令往往无法顺利下达,自行其是的将领们为了骗取更多的军饷而虚报兵额的情况更是司空见惯,一旦算端清查,他们便以互相顶替之法冒充兵员,蒙混过关。 摩诃末并非不知以进攻的方式来掌握战争主动权的道理,但是他无法组织起一支有规模的、富有战斗力的机动部队。新征服的阿富汗土藩们还屡有降叛发生;伊朗诸伊玛目们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而交恶的报达哈里发方面对必需时刻关注…… 到处需要用兵,四面都要防卫,使得貌似强大的帝国在兵源上显现出捉襟见肘之势。而手握重兵的母后系钦察诸汗们则只愿株守于以玉龙杰赤为中心的花剌子模故地,不肯将一兵一卒派来不花剌。不得以之下,他只得采取了这种消极的守势,希望乌浒河沿岸的各城守军们能够对蒙古军的攻势起到稍稍迟滞的作用,也希望被派往哥疾宁①征兵的儿子札阑丁能够快点带来援军。不过,在这片在纪元1215年才夺取自古儿王朝的②土地上,能征取到多少支持还只是个未知数。 正当这一切使他心烦意乱之际,前线一连串失败的消息如同雪片般飞至他的桌案前。这其中,讹答剌陷落和亦哈儿罕被俘的消息最令他吃惊与关注。 这是在接近冬至的时候,才传到不花剌③城的。摩诃末立刻想到要将此消息转报给太后,希望这个固执的老妇会因侄儿的不幸而改变其漠不关心的态度,督促她的弟弟们将花剌子模的精锐调往前线。因此,这个消息从某种程度而言,反而有其较为积极的利用价值。 他决定派宰相阿默德——一个能言善辩,且与秃儿罕哈敦有着良好关系的圆滑人物——做为报丧的使者。 "尊命。" 年过五旬的老人没有多余的辞令。但是,他并没有立即离开之意。 "还有事吗?我睿智的首相,莫非你还有什么衷告要提出吗?" "是的。我尊贵的世界之主,公平正义之王,一切正教徒的保护者。据老臣所知,蒙古蛮人的可汗已经率领他的部队向这里进军。" "他们要直接攻击不花剌吗?这对他们来说有些困吧。"算端不以为意地说道。 "当初我们也认为他们会在讹答剌城下头破血流的,可是事实证明,他们的勇、气与头脑远远超越了我们的预见。" "那么你是要我加强前方诸城的防卫吗?你也知道,目前不太可能。" "这一点,老臣也很清楚。因此,建议我主不要再留在此地。不花剌已经不再安全了。" 算端微微一怔,随即问道:"他们会继续前进吗?" "我想是的。恐怕他们的目标就是尊贵的陛下。" "我睿智的朋友,你有什么建议?" "为了所有的正教徒,为了伟大的信仰,我主最好转移到尼沙不儿④去。" "好吧。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阿默德不再多说什么,躬身施礼后退出殿去。 望着他颤悠悠的背影消失于殿口,算端的心中犹自对适才的进言半信半疑。从战报上看,蒙古人现在还应该在乌浒河沿线一带攻击那些边境城市。也许这些野蛮人在一场侵夺后就会满意而归呢?何况,有花剌子模的第一勇者帖木儿灭里镇守着忽毡城,应该足以抵抗这些粗鲁的异教徒吧。也许再等等消息才是上策,否则随意就放弃河中,对于自己的威信将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被摩诃末算端抱以绝大期许的名将帖木儿灭里,此时正将其雄壮无匹的巨影屹立于居城忽毡⑤的北面城壁上,观察着远处的动静。在即将脱出视线尽头的地方,是他的族弟亦列惕古灭里⑥镇守的别纳客忒⑦城。一座完全以白色花岗石营建的美丽城市。 忽毡是乌浒河上游费儿干纳⑧省的首府,城市建在乌浒河中央的沙洲之上,地形十分险要。这条全长二千八百公里的河流为其提供了天然的凭障。虽然将近枯水期,但河流还是保持着每秒四至五百立方米的流量,如果是六月深水期,每秒一千三百立方米以上的流量足以成为一支天然的守备队。 正因有此天险为持,帖木儿灭里将大部分军队都派遣到防御能力相对较弱的别纳客忒去了,自己只留下一千名精锐卫队守城。这位被誉为胜过史诗《沙赫纳美》的主角鲁思坦⑨的英雄人物,认为自己的安排足以抵抗这些来犯的蛮人。何况,列惕古灭里从能力而言也是一位出色的勇将。 前三天,从别纳客忒传来的战报内容都相当平稳,蒙古人的数次进攻都被圆满的击退。列惕古灭里完全遵照自己制订的战术,依托城壁,稳固防守,达到挫平士气,拖垮敌军的目的。早在宣战之初,灭里便始终相信,蒙古人一旦来袭,必然将绝大的复仇心化为战意,第一波攻击定然如大海怒涛般不可直揠其锋。身为勇将却不意气用事,铁王的头脑也并不简单。 "今天的战报还没有来吗?" 铁王抬头看了看已近黄昏的天色。往常这个时候,战报应该已经放到他的眼前了。见部下纷纷摇头,他喃喃自语着: "该来了吧。莫非有什么变故吗?千万不能有啊。" 在惴惴不安的情绪中,神秘的夜之薄纱悄然降临。但,期待中的战报依旧不见影踪。 铁王在城壁上来回踱着步,在考虑是否应该派人去联系一下。虽然没有消息并不等于情况不妙,但身为主将而不能时刻掌握前方战况,终究是有些不妥的。 突然之间—— "别纳客忒起火啦!" 从望楼之上,监视着北面的士兵狂叫着。 "好象是主城堡在烧!" "火势在向全城蔓延!" 铁王没有抬头,更不回顾。他知道主城堡的燃烧意味着什么。他无言地走下城壁,命令士兵们立刻将各个城门用大石与泥土进行加固,同时加强寻察,以防敌军夜袭。至于那做城池是如何丢失,今后命运会怎样,现在已经没有探究的余暇了。现在唯一需要做到了只有两个字——备战。准备迎接一场艰苦的笼城战! "是否派使者向算端求援?"一个部下提省他。 他以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算端已经无兵可派啦。"他在心中叹息道。 远方城池的烈火直烧了一夜,在翌日清晨到来的时候,逐渐熄灭。那座城市白晰而秀气的轮廓,在经此一劫后,变得焦黑一片,惨不忍睹。 此后数日,没有任何敌情,除了偶尔有小股蒙古军出现在视野之中,但进行进的走向亦不是针对此城而来。 铁王命令众人不必理会,继续加强笼城的准备,他自己则不慌不忙地在各处寻视,视察、指点众人的纰漏。 这些常年跟随他征战四方的士兵们对即将来临的战斗并未感到不安,每当见其巨影或伫立,或走动,人们便会放心地说道: "铁王大人还是一切如常,相信我们一定也能够平安无事的。" "应该是在抢劫村镇吧。"铁王判断着,"恶战前总会有这样一段平静的,然而一旦被打破,势 第五十四章 狼狈而逃 郭进心中不满归不满,但小动作他还是不敢做的.老老实实的在后面做他的后勤工作,就是整天与牛羊为伍有些不太好过而已. 铁木真为什么会如此对待他? 这其中的原由郭进当然明白,还是因为立储的事情. 在开国的四大万户中,木华黎的身份比较超然,而且他现在也已经封了王,再想有所是不太可能的了.而且他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参合进汗室的家务之中了,那不是纯粹在找不自在吗? 而博尔忽早就挂了,自然没啥影响. 博儿术那是铁木真的绝对心腹,自然是铁木真说什么,他就是什么了. 这其中唯一的不确定因素,自然就郭进一人了. 窝阔台和郭进的关系不太好,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郭进现在的势力不比窝阔台小,甚至更在他之上,郭进和拖雷的关系也是铁得很,这个,铁木真也要以房万一啊! 不过呆在大军的后面吃灰灰也不是没好处的,那就是能第一时间得知国内的消息,郭进也可以随时就将自己的命令通过军备通讯系统将自己的信件夹带进去. 他已经安排了好久的事情,相信会在不久之后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的~~~~~~ 饱经战争洗理的头脑与躯体,对于空气中任何一点战火的味道都会做出相当敏感的反应,铁王就是根据这样的反应来做出判断的。 "前方有动静!是一支浩大的军队,盖满了原野,一直埋没到地平线的尽头!" 卫兵的尖声警告使铁王一怔。 "不是只有五千人吗?" 他回忆着此前战报上的内容,询问道。 "决非五千人,粗略估计应在五万人以上!" "不都是骑兵吧?" "从行进速度上看,几乎全部是步兵!" "步兵?"铁王眉头微皱,反复思忖着这个疑问。 "蒙古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步兵?莫非……" 他的心中忽有一个念头闪过,随即惕然而惊! "难道是以市民为前驱吗?蒙古人要用这种狠毒的战法展开攻击吗?" 他疾步如飞,奔上城壁,极目远眺。诚如卫兵所言,远处那无数蠕动的黑点,行进的速度极慢,且行阵并不整齐,全然不似训练有素的队伍。 "看来要有麻烦啦。" 傍边的士兵惊奇的发现,在这句话出口后,一向他们主帅一向从容不迫的脸色,此时已是一片灰暗。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只是平民多,这有什么可怕的呢?" "是啊,我们可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一定能打退他们。" "用平民做肉盾,只有没人性家伙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呢。" 铁王的声音压过众人的骚动,其间夹杂着某种悲怆的意味。 "他们不讲人性,只求胜负。这才是最可怕的军队。对于所有的正教徒来说,将是一场恶梦的开始。" "我们可以守住城市的!" 士气不衰的众人大声向铁王做出保证。 "可以守,但不能守。我们必须突围。"铁王沉声道。 "可是……" "我们不是屠夫,不能对平民动武。我们不能残杀自己的同胞、教友。" 众人一时默然。《古兰经》的教义确实是禁止这种无理行径的。随即,他们便一言不发的去做撤退准备了。 铁王认为从陆地走肯定会发生厮杀,因此,他决定走水路。但是,用普通船只突围势必多有损伤,基于这一点,铁王传令对船只进行了改造。 当天,城内与城外没有发生冲突。根据了望士兵的报告,蒙古军的兵力已经增加到两万之众,同时还有五万名俘虏被强行征调起来。他们将俘虏编成十人一队,每队有一名蒙古兵监管督促,正在上游弓矢不及之处搬石筑坝,看样子是要截断河流。 "敌将的气魄很壮大啊。" 铁王的面上现出赞许之色。但是他立刻指出了其中的缺陷。 "这个工程很大,不是一天半天可以完成的。对于谋求退路的我们而言,毫无影响,因此不必理会!" 他指点着众人对船只加以密封处理,用浸透了水的厚毯子做成棚子,再将搀着食醋的黏土在表面上厚厚地覆了一层,同时还开出几个孔,做为了望与射击之用。这样的船,在夜幕降临前被改造了七十艘,足够千余名士兵乘坐。至于百姓,限于人数问题,就只能说抱歉了。 "我们撤退后,你们不必抵抗,开城投降吧。我想蒙古人在获得财货后,应该会放过你们的。" 铁王对惴惴不安的向他请教的老教长做着解释。 "但愿如此吧。" 老人叹息着表示理解。 在这期间,敌情报告传来,说蒙古人在下游的河面上开始设置铁链了。 "不能再等了。获得英名,或蒙受耻辱,这个时刻已到来!" 当犹若圆饼的太阳成为大地的腹中食,宇宙因黑暗而好象一座孤寂的小屋,铁王指挥着士兵们抬着船只悄然出城,在河边放下水,然后全部登船。虽然是撤退的状态,但全军秩序井然,并无一丝抢夺船只的嘈杂与混乱。当看到所有部队和军马都已登船,铁王才一手持大盾,一手绰起他平时爱用的巨型战斧,走上了第一条船。 最后一个撤退,第一个冲锋,这就是铁王统兵的一贯态度。他并未象普通士兵们那样进入密封的船舱,而是如标枪般挺立于船头,指挥着棚内的人划桨向着下游漆黑的水平疾驶。 不久,岸上的蒙古军便发现了这支奇怪的船队。 "那就是敌方的名将铁王吗?想不到他也会不战而走呢。" 摇指着如黑色游龙般迅捷的船队和象高昂的龙头般挺立船头的巨影,身为统军三猛将之一的塔孩(TQAY)说道。出身于速勒都思(S-ld-s)一族的他在之前的别纳客忒攻城战中尽展其勇武,第一个登上城壁并亲手诛讨了敌将亦列惕古灭里。 "应该是看到我军以俘虏为前驱,才会做出这个举动的吧。" 出身巴阿邻族的阿剌黑(ALAQ)那额做如是之判断。他是纳牙阿的弟弟,参加过当年成吉思汗脱离札木合而举行的兼夜行军,是最早追随于大汗创业的众人之一。是三勇将中头脑最好的一人。夜袭攻取别纳客忒和截断上游水源的战法,都是出自他的智谋杰作。 三人中最有组织才能的速格秃(SKTW)扯儿必此时却未和他们在一起。他正在上游地方指挥着盛大的土木工程。 "不知道铁链能否阻挡此人呢。"塔孩忧虑地说道。 "无论如何,也要加以阻击!" 阿剌黑那额大声呼喝起来,指挥着蒙古军冲上河岸,对着船队发射火箭。 一道道电光射进黑暗划破夜幔,这电光好似那飞舞的宝剑。 蒙古骑兵追逐着船队,象狼追逐着食物,以箭簇为利齿,嘶咬不休。他们发出尖锐的咆哮,使舱内的人们心惊胆颤。 "大人!回到船舱里来吧。" 有人担心铁王的安全,大声呼叫道。 铁王对这个邀请不屑一顾,反而沉着地下令还击。同时挥舞巨大的盾牌,将敌人的攻击一一接下。他那充满坚韧决心的语气使士兵们回复了作战的勇气,开始依托着箭孔以弓矢向岸上还击。此时,他们愈发敬佩铁王的才智,附着于毛毯上的黏土层完全不怕火箭的攻击,即使对方后来使用了投石器,最多以只是剥落表面的土质而已。安全的保护使得他们的射术得以稳定的发挥出来,岸上的蒙古军已有多人中箭落马。 忽然,船队中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铁王回首看去,见队尾的一艘船上腾起了一股火苗。正待察问,只见岸上火光一闪,一团大火球正落在身畔不远处的河水之中,溅起的水幕劈头盖顶地拍打下来,脚下的船发生巨烈地晃动。他急忙力沉双膝,方才稳住了身形。 "是火炮!" 有人发出了悲鸣。随即,又是连续不断的火光与爆炸,几艘船只相继中弹起火。不久,最先中炮的那艘船在河水打起横来,拦住了后面数船的去路。 "不要停留,继续向前!"铁王大声传令,"火炮装填慢,也打不准移动物!" 这种新式的兵器他虽未见过,但是从商人的口中听说过。那是东方桃花石⑩人的发明,以一种被称做"火药"的奇妙而又可怕的爆炸性物质来毁灭事物,足以开山裂石。其威力之巨大,犹在投石机之上。 在铁王的命令下,各船加快的速度,果然再没有哪条船发生被火炮击中的惨事了。过了一阵,火炮的声音也稀疏了下去,大约是已经脱离了射程。 一路转斗向前,铁王乘坐的首船已经接近了对方在河心设下的铁链了。望着苍茫夜色中那几道如同怪蟒横路般的影子,铁王毫不畏惧地命令船只直冲过去。当船头堪堪与之相撞的刹那,他猛然一声雷鸣般的大吼,手中久未运动的巨战斧化做一道漆黑的暴风,直击而出。 金铁撞击的铿镪声中,粗如小儿手臂的铁锁仿佛被电击的肉体般向上猛得一跳,又忽地下沉,发出碎裂的尖啸,颓然断绝!在铁王神力的面前,巨蟒被斩断了! 河的两岸与河心之中,亲眼目睹这一壮绝场面的敌对双方,都同时发出了惊叹的呼声。花剌子模军故然大声喝彩,而生性敬佩英雄的蒙古军中也同样暴出了如雷欢声。双似乎心有灵犀般同时停止了射击,上万只眼睛都同时睁得大大的,等待着观看铁王是否还能继续上演精彩的一幕。 顺水行船,其势如飞,第二道锁链倏忽间近在眼前。巨型战斧再度发出雷霆万钧之力,将其一击而断。接下来第三根、第四根…… 在人们不绝于耳的喝彩声中,全部八根横江铁锁悉数断绝。同时,这无双的猛志也征服了敌我两方面的心。光荣撤退的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傲然挺立在船头上,手中的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长啸一声,似是在向所有的观众们致意。全体蒙古军一齐鼓掌,目送着这位盖世勇士和他的部队消失于无边的夜幕之中。 "敌人都走掉啦,不要再叫了。" 阿剌黑那额苦笑着向犹自沉浸于欣喜之中的塔孩提省道。 "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勇士啊!但愿有朝一日能与他战场重逢,痛痛快快地与之正面对决,即使战死也心甘情愿!" 塔孩意犹未尽地叹息道。 "太久远的事情,就不必惦记啦。既然敌人守军已逃脱,那么就准备进城吧。" "是啊。全军准备入城!" 塔孩一旦回复了将领的角色,便大声发出军令。万余蒙古军立刻整好队形,向忽毡城的方向进发。他们在城下与已经得到敌军撤退消息而停工赶来的速格秃扯儿必军汇合了。 面对包围的蒙古军,忽毡的市民们尊照铁王临行前的嘱咐开城投降。老教长亲自来见三位蒙古大将,向他们献上了准备好的礼物和全城户口名册。 这个态度赢得了蒙古将领们的好感,于是他们没有对城市进行屠杀,只是拆除了内外城壁与城堡,征调了所有的工匠,并命他们交出了一笔巨额的金钱财物。此后,他们以成吉思汗的名义任命这位老教长为达鲁花赤⑾,代替征服者们管理全城的百姓。 突围而走的铁王带领船队一路向下游疾行,他的目标是另一边防重镇毡的⑿。然而,当翌日晌午时分,他们途经小城昔格纳黑⒀时,发现这里已被夷为平地,才意示到自己有可能正在接近另一支蒙古军。灭里命令停止前进,同时派了两名机警的士兵化妆上岸,探听前方情况。约莫一个时辰后,探子返回来了。他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圆满,但是带回的消息却十分不幸。 昔格纳黑是在上个月底遭到术赤军的包围。术赤派一个名叫哈散哈只的穆斯林前去劝降,要城内军民放弃抵抗,打开城门。城内的人拒绝投降并斩杀使者以明决心,于是在遭到连续七天的猛攻后陷落,全城被杀得鸡犬不留。 铁王决定前去的毡的也被术赤所攻击。有了昔格纳黑的前车之鉴后,该城宣布无条件投降。因此术赤决定饶他们不死,但强迫居民弃城七天,听任蒙古军洗劫。随后,他委任一位早期归顺于蒙古的穆斯林阿里火者为该城城主,留他在此管理城市。术赤本人则在得到铁王等人的行踪后,率领全军在前方设下了埋伏。 前进的河面上已经被船只搭起的浮桥所阻塞,夹河两岸则密布着投石机、巨型弩炮以及那可怕的火炮。 铁王深知,这次的埋伏不比昨夜。无论从兵力还是准备上都足以对自己的部队构成毁灭性的打击。他不敢犹豫,命令全军弃舟登岸,打算向西撤回不花剌。 然而行不多久,忽听四面杀声震天,伏兵四起,蒙古军如潮水般涌来。当此危境,灭里神色凛然,挥动战斧当先冲杀,率领全军突围。 挥舞着淌血的战斧,灭里纵马奔驰,他的速度和气势就象一股狂烈的风,一团焚天的火,任何敢于阻挡他的都在斧下灰飞烟灭。术赤远远看到了,命令蒙古军尽量远离他,然后以弓箭射击。 "灭里诚然是一只猛虎!但是对于噬血的狼群而言,也只能口中之食!纠缠住他!不停撕扯其血肉!最终令其因鲜血流尽而倒毙!" 此时的术赤已步入中年,成为了一名有着总览全局能力的大将之材,他的策略很快发生了效果。纵马游击,飘忽不定,这本就是游牧人的特长,此时尽情施展起来,立时令灭里一军陷入了四面受攻的困境之中。灭里发出,自己虽然始终在前进,但却依旧无法突破蒙古人的包围圈,各个方向不断射来如飞蝗般密集的箭簇,使部下的伤亡惨重。 "可恶的蒙古蛮人!" 他在心中咒骂着,但却无计可施。被逼到这一步的时候,他才真正体会了山穷水尽的含义。漫卷征尘之中,自军的旗帜接连倒下去,士兵流血、呼号,自己一个人,就算有超人的武艺,也无法挽回败势。他已经失去城堡,只剩下他一个人陷入蒙古狼群的包围之中,完全彻底的淹没在刀枪箭雨的大海中,孤立无援。 "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手中的战斧在热血烧得滚烫,一颗心却已慢慢冷却下来。然而,事到如今唯继续向前,即使迎接自己的是死亡! 倏忽之间,他听到跨下的坐骑发出沉重的悲鸣,同时瘫软了下去。心中道声"不好",连忙双脚甩开马镫,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毋需回顾,他也知道这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伙伴已经丧在蒙古人的箭雨之中。 这一刻间,他的心一痛,为自己竟然不能向死去的伙伴致以最后一眼的告别而悲哀。可惜,他就连悲哀的时间也没有了。见到灭里落马,蒙古军发出欢呼,亲手取下这员豪勇大将首级的巨大荣耀促使着士兵们争相上前。他们认为,这样一副巨大的躯体在地面上的行动必然迟钝。但是,在下一瞬间内发生的事实告诉他们,错觉的结果是可怕的,可怕到足以丧失自己的生命。 巨影飞腾而起,其矫健迅捷胜过苍鹰。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蒙古军还未弄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眼前便是一黑,首级带着血烟齐刷刷地飞上了半空,而残断的驱体依旧凭着贯性纵马前突。 灭里看准其中一匹骏马,身子准确得落在上面,随手将死尸推落在地,然后如同旋风般向着目瞪口呆的蒙古军中冲去。 "铁王来啦!" 第五十五章 出其不意 不知是谁第一个惊觉出声,向自己的同志通报危机逼近。立时,对面的蒙古军不由自主地向两旁闪开。看准这个机会,灭里暗呼一声"侥幸",飞马疾冲而出,带着累累伤痕,凭借其在连番恶战中树立的威名和一身之勇逃出了战场。 "废物!" 观战的术赤眼见到手的猎物居然逃逸,不禁大为不满。 "追上去,咬住他!" 依据术赤的命令,立刻有一队蒙古军脱离阵列,尾随而去。 "不能再被围住了!" 灭里为了减轻马负,横了横心,丢弃了爱用的巨斧,一路向前狂奔。背后的马蹄声如狼群出猎的脚步,箭簇的飞鸣如同狼群望月的嚎叫,声声凄厉,震颤人心。 见到他丢弃了武器,追兵们的精神陡然一振,狂喜的呼叫起来。然而,叫声方起,马上又再度转为惨呼之声。 铁王虽然没了战斧,但操起弓箭来却一点不比这些以骑射著称的草原之子们稍有逊色。《志费尼书》称其"矢矢命中,犹若死神"。追兵们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 这一轮弓箭洗礼后,追兵只余三人,但铁王的箭带内也仅仅剩下了三支箭。即使此后箭箭命中,那么下面的逃亡路上,手无寸铁的自己又当何以自卫呢。他咬了咬牙,抽出一支箭反身射出,正中其中一人的眼睛,那人长声惨呼着落下马去,不知死活。 这时,铁王勒住了疾驰的战马,并拨转马头,停在原地,瞪视着余下的二人。 在凌厉如刀地目光逼视下,在顶天立地的巨影威势下,两名蒙古军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了。没有哪一个敢于妄想取得这天神般人物的首级,但是狼的韧性却又使得他们不肯退去。虽然全身微微发抖,却依旧伫立原地,与铁王无言对峙着。 "看到他了吗?" 铁王缓缓开口道。因着他的指向,二人回首看着那个被射瞎一目,抱头哀号的同伴,心中一阵悸动。 "我还剩两支箭,不舍得用。不过,却刚够你们二位消受。" 灭里抽出那两支箭,在手中反复把玩。时而欣赏着在阳光下放射出幽蓝光泽的箭簇,时而睨着两个蒙古人。他的目光瞄向哪里,两个人便觉得那个地方的肌肉阵阵发紧。他们也有弓箭,却不敢放出。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无法射中这个敏捷的巨汉。 "退回去吧,不要逼我。性命不是捡来的,时时都要想到怎样保全。" 铁王的语气甚是平和,似乎是在与两位老朋友在谈心,但是那每一个字的威力,都足以令听众们心胆为之震颤。二人面面相觑,沉默着。 灭里不再多言,只是紧紧盯住二人,手中继续玩弄着箭枝,有意无意得将箭簇的反光映到对方的脸上、眼前。 僵持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两名蒙古兵终于拨转马头,向着来路飞奔而去。当他们路过那名受伤同伴的身边时,其中一人身子微侧,手中马鞭一抖,卷住了那人的腰背,顺势一提,将他拉上了自己的马背。 见到对方施展出精绝的骑术,灭里心中暗自惊叹。一个普通的蒙古兵都有着如此能耐,那么千万个蒙古士兵所聚集起来所释放的能量,还有谁能抵挡呢? 当他们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滚滚黄尘之中后,灭里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到握住箭枝的手心处一片冰凉。他不敢耽搁,继续催马向西奔去。他不敢走大路,只得向那片被称为"红砂区"的无人荒漠中逃去。 然而,他却有一点没有料到的是,那名被他射瞎一只眼睛的蒙古兵,日后居然成为了他的夺命煞星⒂。正如波斯史诗《沙赫纳美》中所说的那样: 那里无处求生,无处逃命。 苍天哪!你的做法多奇怪, 破坏的是你,兴复的也是你—— 红砂区,即今天的克孜勒库姆沙漠之中最为荒凉的地区之一。WwW.CAiHoNgWeNXuE.CoM 这是河中地区诸沙漠之中幅员最大的一片,其范围从乌浒河(锡尔河)岸起向西一直延伸至药杀水(阿姆河)之东,不花剌绿洲的面前。由于其中所含矿物质与太阳射线的交互作用,呈现出异样的殷红之色。吹来干涸的涩风卷起沙尘,飞扬盘旋于半空,远远望去,仿佛是烈火在燃烧,极尽华丽、妖异与绝望的魔幻风致。 所谓魔幻,并非特指地理风茂而言,更是形容其气候之一日多变,鬼神莫测。故此,往来的行商客旅皆视之为魔鬼地带,宁可迂回千里,也要绕过片块据说会给人带来厄运的魔域。自古以来,只有象帖木儿灭里这样被形势迫而走投无路的人才会铤而走险,冒险闯入。然则,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与他相距百余里之处,正有一支庞大的军队同样在艰难地穿越着这片死亡禁地。 淡薄的红烟扑入鼻翼,呛得者别连连咳嗽,胸口翻腾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倾出。他急忙用手掩住了口。 坐下的大骆驼,似乎是受到乘主的传染,也开始不停地打着响鼻。即使正午尚远,头顶上的烈日已经开始肆虐发威,将炽热毫不留情地向世界倾倒下来。满目皆是迷朦的红,全身浸着滚烫的气流,真有置身于烈火之中的感觉。 没事吧你? 夹杂着驼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是速不台。 还好,就是有点喘不上气来。毕竟上了几岁年纪。 喂,还是少说这样的话吧!和咱们的大汗相比,你还小着呐。 速不台大声叫着,然哟喝着骆驼向队伍的最前方快步跑去。 真有活力啊。 者别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着,同时悄然张开手,将上面的血迹在自己的身上的丝袍衬里上擦拭干净。动作之隐蔽,即使是帖身的亲兵也不曾发现。 穿越红砂区,是成吉思汗出其不意闪击不花剌策略的重要一环。这样可以避免与沿途城市的纠缠,达到直插敌心脏的目的。这是一次艰苦卓绝的长征行动,除将近十万的作战部队之外,还有大量的各民族技工与强征的本地苦役。无计其数的骆驼运输着众多被拆成零件的攻城器具,这是针对传说中的千古名城不花剌所准备的。同时,新组成的火炮部队也将在这次战斗中大显身手。 全军经过三个月的沙漠跋涉,终于在翌年(即纪元1220年)春二月末(1)突入了不花剌绿洲的边缘地带。这也是成吉思汗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沙漠中度过了龙年的新春。 红砂区地域终结于药杀水(阿姆河,Amou-darya)的主要支流塞拉夫香河(Z-rafchan)谷,这里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致,令这些被枯燥艰辛折磨的身心俱疲的旅人们顿感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 大家都在以快活的心情沿河行军。即使是必须为统筹全盘战局而殚精竭虑的成吉思汗,也会不时观赏一下这久违的人间美景。而随行的耶律楚材则诗兴大发,拈着他那部漂亮胡子,朗声诵读着即兴而成的新作: 寂寞河中府,暇荒僻一隅。 葡萄垂马乳,杷榄灿牛酥。 酿酒无输课,耕田不纳租。 西行数万里,谁谓乃良图。 这诗的最后两句,将其身为最强烈的反战派的立场表露无疑。然则,一旦不得不投身于战火之中,他还是秉承臣子辅佐之道,积极地为战争的进程而出谋划策。这一点,也是成吉思汗最为欣赏之处。一个敢于说话,又勇于任事的人,才是真正的国之良才。 他的诗很长,周围的人们虽然听不懂他的汉语,但是他那抑扬顿挫的声调与悦耳的韵律却也引得众人侧耳倾听。 成吉思汗猜到他是在诵读诗句,觉得很有趣,正要开口询问一下内容,却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阿巴该,你看看发生了什么。 诺。 阿巴该应声飞马而去,不久后便将肇事者——一名伊斯兰农夫以及他的耕牛一同带到了成吉思汗的马前。 不要害怕。 成吉思汗的安慰使这名农夫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了。旁观的楚材发现,大汗的突厥语虽然依旧不甚流利,但口气之中却仿佛有着某种镇定心智的药剂,能于瞬间使激动或恐惧的人平静下来。当然,反之亦如是。 拜见大汗。 看来,阿巴该或者别的人什么人已经对农民进行了一番教育了。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行礼时做出弯腰的动作时也相当吃力。 成吉思汗注意到了这一点,挥手示意他免礼。然后,他通过向导官兼翻译马合木.牙老瓦赤(2)向农民咨询着本地的问题。 最近的城市距这里有多远?不花剌还有多远? 回禀大汗,这一带的城市是匝儿讷黑(3),我们的村子叫塔剌卜(4),距离不花剌还有七、八天的路程。 你牵着牛要去哪里呢? 草民正打算去匝儿讷黑,用牛驮回几天前送去修理的水车轴。 水车轴?那是做什么的? 见成吉思汗对这个新鲜名词比较感兴趣,牙瓦赤老便解释了一番,说水车是当地人从水渠取水灌溉农田的一种机械,轴则是保持这种机械正常运转的重要零件。而水车的动力则来自牛。 若是这么说来,你们如果没有了水车,就会挨饿了吗?你们养牛是为了耕田,而不是宰杀做粮食? 英明的大汗,我们这里不适合放牧,种田是我们唯一的生活来源。当然,我们也养一点羊,但是不能多养,因为没有多余的牧场。 成吉思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与拥有不同生活方式的人作如此认真的沟通。虽然只是短短的交谈,却对他的思想有着深深的触动。这种触动如同白蚁在堤坝上蛀出的小孔,即使现在还显得微不足道,却是一场伟大变革的开端。 耶律楚材从大汗的脸色变化上推测出其心情的波动。他与牙瓦赤老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虽然各自代表着不同的文化圈,但是却都有着对于文化的无限热爱与良好的政治思想。因此可以保有高知性层面上的交流与默契。 谢谢你,我诚实的朋友。当我成为不花剌的主人后,我将下令,在无水的季节和水车失修的时候,免除你们所有的贡赋,并免征劳役。但也希望你先暂时不要去匝儿讷黑,那里要发生一些事情,可以答应我吗? 当然,小民的一切都属于英明的大汗。小民代全村人感谢大汗的慷慨赐与。 农民伏地叩首道。 成吉思汗命令他起身,同时命怯薛歹取过一袋沙金赠给农民。 我想,这些足以抵偿你失去水车的损失了吧。 若非沉甸甸的沙金入手,农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即使全村人今年什么也不做,这些沙金也足够维持他们生活到下一个播种季节。何况,按照成吉思汗的许诺,他们今年根本不必缴纳贡赋了(5)。 当阿巴该带着欣喜若狂的农民离去后,成吉思汗的目光与楚材相汇,后者的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成吉思汗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使别人欢喜这种事情,对于自己来说,也同样很开心。 乌托合撒儿啊,你以前所说的那些话,真的很有道理。 面对大汗所回报的赞赏话语,楚材深深施礼。 愿大汗的仁德之光,普照四方。 好啦,乌托合撒儿,说说你刚才念的那些美丽词句的意思吧。 成吉思汗的兴趣又转向了诗歌。 翌日黎明时分,做为前锋的者别与速不台假扮商队,一举袭取了匝儿讷黑。 成吉思汗命令不得随意杀害一人,破坏一处耕地。但是,按照蒙古的习俗,他还是命令将全城的居民都带出城,但是允许他们随身携带必要的衣物与耕具、牲畜。然后是照例的全城洗劫与拆除城墙行动。 乌托合撒儿,城市是我们的啦,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去取吧,不必上缴。 多谢大汗的赏赐。楚材微微躬身,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整个城市内的全部书籍与档案。请将所有带有字迹的纸请全部赏赐予我吧。 此言一出,旁听的众人都表现出极端诧异的表情。前面说到过,蒙古人所缴获的战利品都上悉数上缴,然后再根据功勋由大汗恩赏,被特许自留战利品是非常实惠而又体面的大赏。即使放眼整个蒙古国中,得此殊荣者也是屈指可数。现在,这个古怪的大胡子居然要那些在大家看来一钱不值的纸张,真不知他是中了什么邪。 成吉思汗在一怔之后,已经了解了楚材的心思。 今后凡所下之城,一切文件书籍都要经乌托合撒儿先过目,不得自行损毁!此命将记入札撒与青册! 诺! 在众人的应声中,成吉思汗对楚材道:我会让阿海和阿巴该虽你一同办理。 被点名的二人连忙上前受命。阿海就是耶律阿海。 大掠三日后,成吉思汗大军开拔。临行前,他接受了牙老瓦赤的建议,任命了一名恭顺的穆斯林为本地的达鲁花赤,在此行使札撒,维护地方安静。至于税收,则依旧保持了原花剌子模的征收率——每年一千五百第纳尔。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许诺,特意关照了对塔剌卜村的加恩。 接下来,蒙古大军终于要面对此次西征路上第一个重要城市——不花剌! 在清晨的时候,当行星之王在东方天际升起旌旗,他突然兵临城下——这是后世波斯史家志费尼在其著作《世界征服者史》中对此次战役序幕的描述。这一时间,正是回历617年(纪元1219-1220)穆哈兰月(三月)。 作为河中地区与撒麻儿罕齐名的、具有悠久历史的大城市,不花剌获得了足以傲世的种种美誉与赞评。与志费尼同代的著名阿剌伯地理学家牙忽惕在他的著作《穆札麻不儿丹》中如是说:在呼罗珊有条叫做乌浒水的河流以东,将有一座城池被征服;该城名叫不花剌。主之慈恩把它抚育,主的天使把它拥抱;其白姓得到天助;谁要在其中安歇,谁就将成为拔刀卫主之道者。志费尼则将不花剌比喻为东方的巴格达,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中亚地区的学术之都,融汇了波斯、伊兰以及古印欧文明的精华,历来是各种宗教和学派的汇集之地。 它由中亚最早的定居者,操粟特语的印欧人所创建,那时的名字叫做不迷只客忒(6),而现在所使用的不花剌一名则来自袄教信徒对此地的称谓不花儿(7)。 同时,不花剌也是当时整个穆斯林世界的巨型城市之一。全城包括三个部分:城堡(周长一公里半),不花剌本城(狭义上的不花剌,即内城)和郊区(外城)。同其他多数城市相反,这个城市的城堡不是建在内城以内,而是建在内城以外。本城建在城中心的一个台地上,周围有城墙,有集市门,香料商门,铁门等七个城门,每个城门的名字都足以引起人们的联想。 第五十六章对策与血腥的前进 一些著名的清真寺吸引着信徒们:大礼拜寺建于公元1121年。星期五清真寺当时也已有约一百年的历史。还有一个叙利亚人清真寺。外城周围也有城墙,十一个城门。市内主要的街道都是石板铺路,这在伊斯兰教土地上是一个很特殊的情况。 内城和外城渠道四通八达,渠水引自泽拉夫香河。干渠名日输金河,这个渠名在这个干旱的地区是意味深长的。不花刺城拥有的这个水渠网,布局十分巧妙,有水闸,也有蓄水池,足以保证全市用水的分配和供应。郊区有灌溉网,灌溉着无数的公园。公园里亭台楼阁,处处可见,充分显示出这个绿洲的富庶和繁荣的景象。这种富庶和繁荣,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繁荣的工业,特别是应当归功于著名的不花剌地毯业。在城堡和内城之间星期五清真寺附近,有一个巨大的纺织,其产品远销叙利亚、埃及和小亚细亚。不花刺的商店集市上,铜制品遐尔闻名,特别是美观精致的灯具更是蜚声世界。 当成吉思汗的大军还在红砂区时,前线接二连三传来的凶报以及玉龙杰赤方面的冷漠,终于令摩诃末算端的精神线完全崩环,陷入一种全面崩溃状态。他失去了与成吉思汗正面对决的勇气,采纳了阿默德临行前的建议,弃城向西逃入撒麻儿罕。留下了以大总管怯失力汗(8)为首,由哈迷的不儿(9)、舍云治汗(10)、阔克汗(11)等人为副将,统率两万突厥士兵镇守此城。 连日来,年近六旬的怯失力汗每天都要在外城的城壁上观望许久,他看到象永不枯竭的阿姆河水般源源而至的蒙古军各队逐次扎营,有条不紊的将整个城市从三个方向严密地包围起来,摆出长期困城的态势。对于这支行动如风,军纪森严的部队,他除了赞佩之外,还有着深深的无力之感。对方这种围师必缺的战法故然令人称道,但比之其战略,他又不得不承认对方更加高明。不花剌地处旧都玉龙杰赤之南,新都撒麻儿罕之北,一旦被攻占,那无异于将花剌子模拦腰斩断。新旧领地辙底分隔,整个国家的崩溃也就指日可待了。 久经沙场的他特别注意蒙古军的装备情况。早在蒙古军展开侵攻之初,他便请前线的城主们仔细收集这方面的情报。不久,他就收到了几套前线送来的从战死的蒙古士兵身上剥下的全副装备。看过实物,他发现这些传说中的野蛮人与通常武士不同,不喜穿着沉重的链甲与锁甲,而是以经过加固处理的皮甲为主,同时在外面罩上一层生丝织就,质地密实的袍子。如此轻便的装备自然是为了减轻战马的负重,最大限度的提升部队的机动性。很快,他通过一些试验,发现这种配置对防御弓箭最为有效。只要不是一箭毙命,就只会连箭带丝布一同插入伤口,那么救治时只需将丝布拉出,箭也就随之脱出伤口,不会增大创面,造成更多的失血。 至于武器方面,他们则明显表现出具备高超战技的职业军人素养。每一名蒙古军随身至少携带六种兵器: 镔铁点钢的长枪枪头形似剑体,中有脊棱,棱上铸一列倒钩,脊旁开有血槽,两侧为刃,首部锋锐;枪杆长约一丈六、七尺,圆形的断面利于手的持握挥舞。战斗中既可直线突刺,又可横向切割,抽出伤口时,脊棱上的倒钩撕掳血肉,扩大伤口,难以通过包扎而弥合。 短弯刀是近战武器,其型式完全借鉴了阿剌伯半月刀的特性,只是在长度与重量方面进行了消减,更便于在马上近身肉搏时施展灵巧的武艺。呈现出一定弧度的锐得刀锋切入肉体,就会加深伤口,造成严重的出血,且难以缝合。 狼牙棒长约二尺半,以硬木削成锥形,粗大的头部上覆有一层厚厚的、带有狼牙倒刺的铁叶;圆型的握柄上有铁制护手,以为防护之用。这是短兵器中最具威力的一种,挥动起来的巨大贯性足以敲碎任何一颗用金属头盔保护的脑袋;而轻于战斧的份量,又使得它十分便携。 套索的长度约在五丈右左,为浸过油的牛筋所制,强韧而柔软,不畏刀剑砍削;在这些惯于套马的游牧人手中挥舞抛出,擒敌易如反掌。 标枪长约三尺,型似短矛;当骑兵冲锋时,于即将接触敌人之前一齐投出,可造成有力的杀伤。以上近战兵器随身携带,或置于马上。 弓箭是蒙古军最主要的做战兵器。漠北不产竹,因此均使用木质弓脊的强弓,其张力可达三石(合七十五公斤),有效射程可及百步之外。箭分两种,一种较轻,箭簇小而尖利,适于远射;另一种则较重,箭簇宽大,利于近战。精于骑射的蒙古军无论是在前冲还是在后退中,都可进行有效的攻击来杀伤敌人。 从行商们的口中,怯失力汗早已听说,蒙古人的一生都是在马背上渡过,几岁的顽童就能拥有百步穿杨的骑射绝技。尤其是在成吉思汗的统治下,这些天生的战士被严格的纪律、无比的勇气和旺盛的战意所维系,形成了一支无艰不摧的钢铁雄师。一想到将与这样的敌手作战,怯失力汗的全身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出无力之感。 今天,他又看到许多本国俘虏们在士兵的严密保护与监视下,卸下驼马背上的各种大小不等,金属或木质的零件。接下来,由工匠们对其进行安装拼合之后,一具具型式各异,凛凛有威的攻城器具。有一些他识得,有一些他也是只闻其名,今日初次得见。 被汉人称为回回炮的大型投石机他是识得的。这种穆斯林的发明如今又将被使用在发明者的头上,除了讽刺的意味之外,怯失力汗还感到全身阵阵发冷。当那些巨大的石头在机械的发动下,夹着势不可当的劲风袭来时,这座城壁能抵挡多久呢?他的心中着实无数。 其它如轒轀车、带有掩护木幔的云梯、烧毁城门用的火车和猛油火柜、打击城壁的冲车与钩车、发射粗如长矛的巨型弩炮等等来自东方桃花石的犀利武器,每一件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用以屠戮同类的绝妙讽刺。有知有识的人却要被无知无识的工具所凌虐、贯穿、撕裂的闹剧每天都在上演,这不谛于另类的悲怆辞章。 倏的,怯失力汗瞳孔收缩,全身汗毛竖起。他看到一辆辆黑色的车子被驼马牵引着,滚滚而来。车上,那些圆形筒子披着死亡的黑衣,将同样如死亡般深不可测的黑色洞口转向了城壁的方向。 火炮! 怯失力汗心中最为畏惧的未知魔鬼终于出现了。这种可以发射出霹雳雷火的神奇武器现在已经成为了花剌子模人的梦魇。在石破天惊的巨想中,人的肉体瞬间被分解成横飞的残片,繁华的城市被化为齑粉,没有人能抵挡,只能乞求真主保佑自己免遭击中。 这是魔鬼的发明,是从安拉手中窃来的圣火或是引自炼狱的魔火!是用以屠杀正教徒的罪恶工具!真主啊,请你发发慈悲吧!难道哈里发的诅咒真的生效了吗? 所谓哈里发的诅咒,源于数年前摩诃末算端向巴格达的一次炫耀武威。当年,阿拔斯朝第三十四代哈里发为了摆脱塞儿柱克(12)算端的挟制,与正在迅速膨胀的花剌子模联合行动,瓦解了塞儿柱克在伊朗的势力。然而,合作的双方在伊剌克-阿只迷⒁地区的归属问题上发生冲突,摩诃末遂以武力一举夺取该地,召至了哈里发的怨恨,并宣布花剌子模为真主的敌人,必将受到愤怒之风的惩罚。如今,蒙古人的到来,仿佛在预示着这诅咒即将得到应验—— 怀着忧惧的心情,怯失力汗黯然回到城堡,立刻又陷入了手下几位副将之间的争执之中。在名义上,他虽是全军主帅,但对于这支联合部队却并不能完全控制,在诸将的眼中,他所扮演的仅仅是各派系之间利益调停者的角色。 争执的核心问题便是围绕着撤退与坚守,身为客将的阔克汗与哈迷的不儿力主撤退,因此与主张坚守的舍云治汗从激烈辩论已经上升到拨刀相向的对立程度。 "望恩负义的异教徒,领死吧!" 性如烈火的舍云治汗拔出腰间的半月刀,戟指二人,破口大骂。 "愚蠢的家伙!让我劈开你的脑袋治好你的蠢病吧!" 阔克汗与哈迷的不儿毫不示弱,亦同时亮出佩刀。 "住手!" 怯失力汗断喝一声,抢到双方之间,以身体阻止这场即将发生的斗殴。 "大敌当前,尔等还要自相残杀吗?" "大总管大人,蒙古军有十万之众,我军只有两万。当此敌众我寡之不利战况下,算端大人却不知下落,更对军心士气大有影响。再守下去,只怕我军会不战自乱的!" 虽然明知对方无意抗战,但怯失力汗又不得不承认,阔克汗的言之有理。 "……总要先想个办法稳定军心。"怯失力迟疑地说道。 "军心已丧,无力回天。我等不愿坐以待毙,先行告辞了!" 早已不耐烦的哈迷的不儿说罢,便自顾自的向门外走去。阔克汗也立刻拔步追上他,二人并肩而去! "无耻叛贼!休走!" 舍云治挥刀便要追赶,却被怯失力抓住肩头,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大总管,难道就让这些叛贼带兵逃走不成?" "杀掉他们吗?如果那样,不必蒙古人攻城,我们自已就先要内斗了。" "可是……"舍云治一时语塞,他知道怯失力的话不是在骗人。 "兵力减少后,外城看来是守不住了。我打算集中兵力守城堡。至于内城,就交给你了。你我互为犄角之势,应该可以坚持上一阵吧。" 说着,怯失力命人取酒过,满斟了两杯。他捧起其中的一杯亲手奉与舍云治,自取一杯在手。淡红色的葡萄美酒配以碧绿的翡翠杯,三分婉约、三分落寞、三分惆怅以及一分残残的艳。 舍云治不敢再看下去,默默地一饮而尽。味蕾处传来的感觉,犹存几丝苦涩,瞬间的错觉使他感到,自己饮下的是血。他自己的血。 "再饮一杯,祝君健斗无恙。" "不必了。" 舍云治摇了摇头,转身便行。步履如风,倏忽不见。 送走舍云治后,怯失力命人将本城两位著名的伊玛目阿里.宰的和鲁克那丁.伊玛目扎答请来。 "为了不使名城涂炭,本官决定放弃外城,退守城堡与内城。你们可以作为市民的和平使者,出城向蒙古人投降。" "投降?正教徒要向异教的蛮族投降吗?" 阿里.宰的发出了惊叹。看来,他并不愿意照办。 "这也是兵力不足的遗憾。与其因失守而造成平民的伤亡,使千载名城毁于兵燹,不如以投降换得大家的平安。至于我辈武人,当誓死守卫城堡,表示最后的决死之心。" 怯失力以沉静的口调作着解释,但心中的情绪并不能平静。诚然,在这个告别之夜中,又有哪一个人会能做到心平气和的等待征服降临呢? "不必再做争辩了,一切就尊照大总管的意思办吧。真主会公正安排我们的命运,使之各得其所。" 鲁克那丁的头脑相对冷静些,在权衡得失后,支持怯失力的主张。受到劝告的宰的无言地点了点头,但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悲凉的叹息。 "愿真主保佑你,仁慈勇敢的老将。" 鲁克那丁高举双手为怯失力做出祝福后,便拉住还在迟疑着不肯举步的宰的告辞了。 当所有的人都离去后,怯失力又下达了一条命令:用湿泥覆盖城堡的表面,尤其是那些易燃的木结构处。在此之后,他便独自喝着闷酒,倾听着远处不断传来士兵们往来奔跑,军靴重踏地面的声音。无论是根据他的命令向城堡与内城撤退,还是听从阔里汗与哈迷的不儿之命准备突围,所有士兵的脚步中都透出一种慌张与匆忙。这种步调,与花剌子模目前的处境又是何其相似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退守与突围两派的部队已经从混杂转为分离,从那渐远的脚步声判断,他们已经集合到外城的城门去了。退守的士兵们也已经大部分进入城堡内,开始忙碌着进行守战准备。如果在平时,怯失力一定会亲自走到他们中间做阵头指挥,严格检查他们的工作情况。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这个心情。葡萄酒被一杯接一杯的灌入,胸腹之间火辣辣的,头脑之中更一片昏沉沉。视线渐趋模糊,他阖上了眼睛。 唯有听觉异常灵敏,于是他很快听到了来自城外的喊杀之声。突围部队与蒙古军在激战。在金铁交击与人喊马嘶之间,似乎还夹杂着妇女儿童的呻吟与啼哭。应该是有些市民也随军岂图撤出吧。 "真是愚蠢者的死亡聚会啊。" 被空出来的面向阿姆河的一面,绝不是留给守军与市民的生路。这些被恐惧感冲昏了头脑的人却偏偏要自投罗网。当有仓促的撤退前面的生的召唤与背后死的追逐所夹击后,也就会变成歇斯底里的溃逃。这样的溃逃在贯于狩猎蒙古骑兵眼中,无异于一群麋鹿般易于捕捉。 "估计到不了阿姆河边就会被斩尽杀绝吧。" 他预言着逃跑者的命运,眼前幻化出一幕暗夜死斗的惨烈画卷: 自以为得计的逃亡者们悄悄出城,向西面阿姆河的方向疾行。数里之外的一片荒野中倏地乱箭齐发,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们发出猝不及防的悲鸣,人仰马翻,化做死神之镰收割的生命稻谷,成排成片的扑倒下去。后面的人惊觉遇伏,急切间条件反射式的转身欲奔逃躲避,背后的两翼立时灯火通明,铁蹄踏踏,无数的蒙古军从三个方面一边放箭,一边冲杀过来。瞬间的接近处,标枪齐发,将新一波死亡之浪推入惊惶失措的人群中。 蒙古人在作战,如狩猎般作战。将无数尖锐的锋芒射入、刺入、砍入迟钝的肉体之中; 蒙古人在突击,化作战为屠戮。将无数梦魇的狰狞楔入、挤入、压入脆弱的灵魂之内; 蒙古人在进攻,幻人形为鬼魅。将无数凶险的诡异钉入、敲入、注入无备的意识之间! 花剌子模的逃亡者被这铁的狂飚、血的暴雨所扑打、凌虐、摧残、击破,哀号着、惊呼着、呻吟着、惨叫着逃窜或倒下。逃窜者的前途如夜色般难料;倒下者则陷入黑暗,永不再起!无情钢铁的炼狱中,人类没有躲避的余地,毁灭的宿命敲响了末世的警钟。 沿着以逃亡者们尸体铺就的路线,战场从城下向阿姆河边移动,并在这里划上了一个血腥的休止符。涛涛河水发出啜泣的丧音,与凄厉之风合唱着一曲大地的镇魂歌。百转千折、回肠荡气,直到天明!水为积尸所阻,风为血气所滞,歌声止歇,万物凝伤,唯余无数残破的游魂或冲腾天界,或沉没幽冥…… 第五十七章 猛攻 一缕惨淡晨光突刺在怯失力的手指尖端,他啜下了杯中最后一口酒,如饮敌血地咽下! 纪元1220年2月10日,清晨。 厚重的城门发出阴哑的嘶叫,不情愿地分张开来。黑洞洞的城门内闪出一片白色的影子。 是白旗。象征着降伏、恭顺、归命之意的白旗引领着这支沉默的队伍缓缓前行,沉重的脚步昭示着内心的彷徨与屈辱。如同一只升起白帆、被迫出航的小舟驶向那仿佛波涛起伏的大海般的蒙古军营,时刻都有倾覆的可能。 在距营地数里之处,一队蒙古兵象幽灵般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口调粗暴、发音古怪的突厥语响起:"什么人?报上名姓与目的!" 这一队人的首领之一,伊玛目阿里.宰的抬头仰望着那一张张精悍的表情刻写着不知容赦为何物的面孔,涩声答道: "我等乃是不花剌派出的使者,代表全城向贵国军门前来请降。请引领我们参拜成吉思汗大人,将向他当面递交充满诚意的降书和全城户口名册。" 这些句子被挤出口,唇后,他感到一股热辣辣的液体冲上眼窝…… 以卑躬屈膝和肯求哀告构成的降书,在成吉思汗的眼中的价值根本无法与昨夜追歼数万敌之军民的胜利相提并论。因此,他只说了一句话——"入城!" 于是,从这一天起至十六日,蒙古军次第入城并迅速包围了无意降伏的城堡与内城。战争并未结束,只是战场又向前推进了一步。不花剌的市民也并未因此而摆脱兵祸,所有的男人被押出家门,填入内城外的护城壕中。所有靠近城堡的高屋被征用并被再度加高到接近城壁的位置,上面架起了弩炮与火炮。 弩炮确实是一种令人生畏的射击武器。它有一个用粗木柱制成的支架,架上有轴,有机牙与准星,由数人绞动巨轴,上紧用钢丝夹野马鬃编束而成的粗弦并以机牙暂时扣住。当上弦完毕后,由炮手进行瞄准,发动机牙,绷紧的弦倏然发动,将粗如儿臂的箭矢、火矢、火药箭或巨石弹向高空再落入敌阵,其射程和杀伤力远远超过单兵操作的弓弩。 所谓火矢,即在一般的箭杆后面绑上油脂、艾叶等易燃物品,点燃后用弩发射出去;火药箭即在箭杆后面缚上火药包,点燃火药包外壳的引线后,用弩发射出去。许多火箭在飞行中熄灭了,但有不少火矢和火药箭在射中房屋或仓库后,引燃了大火。一旦射中起火,炮手就瞄准起火处集中射击,加大火势。 当攻城指挥官忽必来一声令下,四面八方一齐发射,将沉重的巨石、带火的粗矢、爆裂的火弹向着顽抗之敌倾泄而去。那场景完全是宗教传说中世界末日的现世化——天空愤怒,降下死亡,殒石、烈火从天而降,毁灭所有的生物。守城兵们被吓呆了,直到发现同伴被巨石砸为肉酱,或被粗大的巨矢前后洞穿,亦或被火药箭落地爆炸烧成火人……无言地丧命、哀号着仆倒、惨叫着蹦跳、声嘶力竭地满地翻滚…… 作为这场灾难性的攻城战的直接目击者,阿里.宰的和鲁克那丁怀着悲怆的心情闭上了眼睛。如果说不花剌是河中灿烂的多元文化的精华汇集地,那么内城则是这精华之中的精华。斐声中亚伊斯兰世界、甚至名传于欧洲的大图书馆在第一轮攻击中不幸中弹起火,又在第二轮攻击中成为重点目标,这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大型木石结构建筑几乎没能支持多久便在哀挽的悲鸣中彻底坍塌,千年以来各种文明所留下的不同文字与文体的典籍、文物在这场兵燹中灰飞烟灭,再无孑遗。穆斯林的圆顶在燃烧,东方的"和平城"在哭泣…… 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蒙古军将轒辒车推到城壁下。轒辒车下面有四个轮子,车顶为尖顶,上覆生牛皮,牛皮上附有一层湿泥。士兵躲在车中,完全不必惧怕守城者的滚木檑石、火把弓矢以及开水沸油,可以挖掘城壁,打开一个缺口。另一部分士兵把火车和钩撞车推到城门下。火车上架有用薪炭烧烤的铁锅,铁锅中盛着翻滚的油,锅旁还有干柴,点燃干柴,引燃锅中的油,熊熊大火直烧城门。如果城门仍未被烧毁,可用钩撞车悬着的粗木柱撞击城门。由于粗木柱一端裹有铁皮,很尖硬,足以撞开被火车烧坏的城门。 被压制的守城者们仅仅乘对方装填弹药的空隙对城下的敌兵进行少量的还击,但是面对这种妥贴的保护而言,显得过于无力,几乎未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杀伤。至天明时分,内城的城壁被打破了数个大大的缺口,待命已久的突击队指挥官朵儿伯多黑申立刻下达突入令。 骑兵们立刻撒开始终紧勒的嚼环,跨下那些听到战吼就会焦虑地用铁蹄刨地的战马不待主人的催促,便电射前冲而去,发出震人心魄的奔腾声浪。 最先冲入的阿巴该是主动向大汗要求参战的,迎面正遇到带着百十名残兵,身被两处烧伤的舍云治。他双目充血,如喷烈火,挥动着半月刀跳在半空,疾斩向阿巴该,却被对方灵巧地侧马闪开,随之寒光一闪,长枪的锋刃刎过他的颈项。虽然是花剌子模知名的勇将,但却在实力不得发挥的情况下败军身亡了。而以其身死为标致,内城也跟着陷落了。 然而,这场悲剧还远远没有结束,对城堡方面怯失力军的围攻还在继续着。有别于内城,城堡是整体性的建筑,外石内木的结构颇具防火性能,而富于经验的怯失力事先在外层上覆盖湿泥的策略更是大大减弱了原始火器的伤害。这样,蒙古军的工兵们不得不以投石器为主要攻击手段,不断地将巨石砸向城壁,掩护着攻城部队破坏城堡的大门。 因为没有着火,城堡内的人心较为稳定。尤其是当士兵们看到怯失力汗稳坐如山,指挥若定的姿态后,大家的心都放了下来,纷纷窃语着互相打气: "大总管还是一切如常,相信我们一定也能够守住的。" "当该是算端那边就要发援兵来了吧?" "如果是那样,只要多顶上几天,这些该死的异教徒们就会撤围的。" 听到这样的议论,怯失力只能在心中苦笑。他知道,不会有援兵来的,能守多久更是毫无把握。现在的镇定姿态只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而戴在脸上的面具而已。当然,他的心中却也并无恐惧。将这座华丽的城堡选做自己的墓地,在悲壮的战斗中壮绝而死,这也算是对半生戎马的自己安排了最好的殓葬之礼。 由于城堡至高于周边建筑物,攻城的巨石多半不及顶端,因此守城者还可以站在城壁上向下发射弓矢木石,阻击潮水般攻上来的蒙古军。带有掩护木幔的云梯尖端有巨大的铁钩,钩住城壁的边缘,下面的士兵举着牛皮巨盾护住全身向上攀登。 "咚咚——"石快与箭簇被被纷纷弹开,下面的人全然无恙,于是脚步加紧,继续向前。忽然,人们的耳中听到一种古怪的声音:如同打破了玻璃器皿。随即,为首者感到盾牌上骤然遭到一击,但并不比落石的冲击更严重。但是,这并非打击的完结,身上几个部位同时剧痛。那种剧痛如同被蝎子毒虫所叮咬,火辣辣的炽入肌里,并不断将这种难忍的痛向全身扩散出去。 "是沸油!" 负责指挥城堡攻略的主将脱忽察儿看地很清楚。城壁边缘处露出多口黑色的大锅,其上飘散出诡异的青烟。对准各架云梯,拨洒下来。立时,长声惨呼此起彼伏,无数人体直线堕落下来。幸运者就此直接摔死,也算一了百了;而不幸残生者拖着溃烂迸裂的肉体,伸着已露少许白骨的手臂在空中无助地摇晃。 "快杀了我吧!" 是怎样的疼痛会令这些敢与肉体面对刀锋的苍狼发出如此狂叫,丧失生的勇气啊。脱忽察儿只许稍加想向,身心便抖然一颤。生何足喜,死何足忧,但是求生不能、求地不得的境地,即使是无虑生死的苍狼也会心惊肉跳吧。 他忽然看到了一张脸,准确的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翻卷的皮肉与横流的脓血,即使是在地狱里逃出的冤魂,也会对之噤若寒蝉。脱忽察儿一看之下,顿感呼吸不畅,胸口与肠胃上下翻腾,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敌人放火烧云梯啦!" 因着士兵们的叫喊,他再度睁眼望去,果然见城壁内探出许多火把,抵上了云梯。染了油的木头立刻燃烧起来,并迅速向下蔓延。远远看去,无数条火线在飞快地下降,不久便将所有的云梯化为雄雄燃烧的巨型火炬。 火势不久便在城下升腾而起,吞食着积尸。焚烧人肉的臭气弥漫于空气之中,直是中人欲呕。一些前排的士兵开始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暂时收兵!" 脱忽察儿涩声下令。翌日,他改变战法,将从城内抓来男人们编成队伍,驱赶在前面,向城堡涌去。这一招确实收到了效果,城堡内的反击立时迟疑起来。乘这一缓的功夫,蒙古的工兵们立刻推着猛油火柜冲到了城门下。城门的外檐遮蔽了守城人的视线,使这里成为整个城堡防御体系中唯一的死角。 猛火油柜是北宋时代的发明,实际上是一种原始的火焰喷射器,用类似风箱的金属柜装满猛火油(石油),推拉拶丝杖,就像推拉鼓风箱一样,把柜中的油挤压出柜顶的巨筒口,点燃火药,引燃油,即成熊熊烈火,既可烧毁城门,也可喷射人马。 反复烧灼中,城门发出撕裂布帛般的阴哑叫声,堪堪欲倒。 "准备白兵战吧!" 怯失力发出最后一道命令。不久,随着燃烧的城门轰然倒地,蒙古军蜂拥而入,延着内部的楼梯向上冲杀。在每一层上与花拉子模军展开激烈的近身白兵战。 怯失力依旧端坐未动,倾听着下面的厮杀声渐渐向上传来。将近正午时,七层的城堡已有五层失守,每一层都留下蒙古兵与花剌子模兵杂混枕籍的尸首。后面跟进的士兵只能踏着涂地肝脑与漂杵血泊向上冲杀。 此时,怯失力有所觉悟地拔刀斩下战袍的一角,握在手中,大步走上城壁,向下面的蒙古军喊道:"我乃本城守将怯失力,要求见到你们的主将!" 接到这个回报的脱忽察儿感到有些不解其意。 对方打算降伏吗?事到如今未免有些晚了吧。不过,本着武人之间的尊重,尤其是对敌方决死守城的勇气的钦佩,他还是来到了城下。 得知这个人就是蒙古军的将领,怯失力将手中的衣角绑在一枝箭上,然后当着对方的面折去了箭簇,以示无恶意,然后用长弓直射到脱忽察儿的马前。 接过缚有衣角的箭后,脱忽察儿稍稍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向怯失力点了点头。 "如果可能的话,请把这个交给我在玉龙杰赤的老妻吧。" 脱忽察儿又点了点头。 怯失力的脸上现出满意的笑容。他将手按在胸前,弯下腰来略施一礼,以致谢意,身形随即消失于城壁之后。 脱忽察儿将握着箭的手高高举起,大声说道:"这是一位可敬的对手!我命令你们记住他的名字——怯失力!我将上报大汗,请他下令在攻击玉龙杰赤时不要伤害他的家人!" "诺!" 众士兵应和着,然后继续向城堡内冲去。 当大地上的血将夕阳染得更红的时候,不花剌最后的守将与守军们将身躯永远地奉献给了这座残破凋凌的名城。征服者们在准备斩下怯失力的首级时,还看到这位微笑着奋战,微笑着中枪,又微笑着倒下的老将的脸上凝固着永恒的微笑。微笑贯穿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这最终的一幕,身为旁观者的阿里.宰的和鲁克那丁却没能看到,他们被成吉思汗召去了大礼拜寺前,迎接行将开场的属于他们的新悲剧。 郭进站在讹答剌那残破的城头上,心情复杂的看着从西方源源不断的被押送来的俘虏和财物. 也不知道铁木真是怎么想的,前线打得热火朝天,可像郭进这样的猛将却偏偏被放在了后面的讹答剌城中做善后工作. 想到这儿,郭进就不由摇头苦笑.他到是猜测了好几种可能,可都没多大的把握. 仔细想想,无外乎就是这几个理由: 一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这种可能性很大.当初铁木真出征之前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对于西方的阿拉伯世界,虽然他还不是一无所知,但也差不了多少,不然他如此急急忙忙的立下储位干什么?现在的蒙古联军已经攻进了花剌子模的腹地了,为了以防万一,就需要放一位信得过的大将在后路上,这不,郭进就被选上了. 到不是说没有郭进,在有危险的情况下蒙古联军就没有退路了,这不是开玩笑吗.整个中亚地区一片坦途,想怎么走都成啊.可是,这里也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食物和水的供养问题.前文说过,整个花剌子模处于沙漠地带,在花剌子模国内,沙漠和荒漠戈壁永远都是主流! 而花剌子模的城市和村庄都建立在一个个沙漠绿洲上,也只有绿洲,才有稳定的水源供应.本来村庄里也是不却这些的,可是这不都给蒙古联军给破坏了吗? 没有水供应,在茫茫沙漠里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现在的蒙古联军势如破竹,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可凡事都要预防个万一不是?要是以后蒙古联军不小心败了呢?总要条后路吧.铁木真现在的年纪一大把了,而且已他的枭雄心性而言,还真不太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蒙古帝国的未来,他的几个儿子都还跟在身边捏,纠正就让他不得不有所顾及了. 二一个原因呢,估计就是铁木真认为敲打得郭进还不够,要将敲打进行到底.这个郭进也可以理解.现在的蒙古联军势不可挡,还没有到缺乏将领的地步,自然不需要郭进这样的猛将参合进去。 而且说实话,郭进现在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强大,让铁木真也不得不由所顾忌.单从表面上看起来,木华黎的势力才是真的大。其实不然,木华黎所说被封为了国王,他的官爵已经在郭进之上了,手上的权力也比郭进大了不少.可是除了他自己的老巢呼伦贝尔万户区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要他自己打下来才行.而且他手下的军士们也不全是他的嫡系,这样这些地盘就算是打下来了,他想要完全的控制住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郭进就不同了,他可没有这样的麻烦! 第五十八章 更进一步 郭进的势力可是非常让人忌惮的.不要看四大万户中就郭进手上掌握的军队少,别说跟四大万户之首的木华黎比了,就算是是博尔术也没有什么可比性啊.可是,架不住郭进手下的人口多啊,光这一条,就让其他势力甚至是铁木真不得不忌惮上几分了. 要知道,单单论人口的话,郭进手下的人口就占整个蒙古帝国的三分之一还要多!这是什么概念?在古代,特别还是在大草原,人口就代表了兵员的多少,人口就代表了财富的多少,人口就代表了势力的多少. 也不是没有人打过这些人口的注意,可是当时虽然郭进不在蒙古,不是还有阿刺海别吉和华筝两位公主,还有拖雷和哲别这两位的看护吗,再加上郭进在蒙古的人脉关系,一般人也不愿意来得罪真伙人啊.还有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汉人农民,那些那颜们不这么待见也是一个主要的原因. 可是不管怎么说,拥有如此人口数量在手,郭进还是让铁木真有些忌惮的.要不是郭进这十来年的装孙子,做事低调,才没怎么惹铁木真的注意,不然麻烦肯定小不了.要知道,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铁木真真是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再一个估计就是看中了郭进治理地方的能力,希望郭进能够尽快把新占领的地方安定下来.毕竟郭进在黑龙江的治理也不是假的.这些新占领的地方以后也都是蒙古的领土了啊,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的打,砸,抢了. 这时候,,一位传令兵急匆匆的组了过来,递上了一份紧急军情. 郭进看口,脸色变化不定~~~~~~ 成吉思汗是在十五日这天入城的。他一路参观着这座巨大的城市,对于那些充满流畅韵率的圆形建筑线条,无论是犍陀罗式还是波斯式,他是无从分辨,更无从体会。他只注意到宽阔街道两旁众多的店铺和商家,反映出这里的富庶与繁华。他看到自己的士兵们已经做好了劫掠的准备,他也看到全城居民已被彻底清空出城,除了随身穿的衣服以外,其他财物概不许携出。失乞忽都忽已经拿着先行献上的户口名册正在进行察点。 他忽然以现前方不远处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其尽头那座宏伟华丽的建筑引发了他好奇心,于是传令就在此暂停,同时将两位市民代表召到了面前。 "这是摩诃末的王宫吗?" "不,这是真主的殿堂。" 回答者是鲁克那丁,他身旁的阿里.宰的还沉浸于战争的巨大心理冲击之中,无法自拔。他注意到,被聚来此地的并非独有他们二人,代表团其他的成员也被路续押解而至。 当人已经基本到齐后,成吉思汗在台阶上站定,大声喝道: "我的战马已经饿了,可是战争之火已经烧尽了野草,使它无处放牧,那么就在此地喂饱它!你们去寻来!" 他随意指派了几名绅士,这些人不情愿地跟从押送者去搬来谷物。 "喂马岂能无马槽?你们去寻来!" 又有几人被指派到,被押入清真寺内,不久就抬出来一只装满经书的木制书椟。这大约是蒙古人所看中的最近似于马槽的代用品。 "真主啊——"人群中发出一片小声惊呼。不祥的预感终于化作了现实,冷酷无情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木椟倾倒,神圣的《古兰经》被当作废物,弃置在地,任沾满血泥的肮脏军靴和马蹄践来踏去。 "天啊,眼前的事,我在梦中看见,还是在清醒时看见?" "别出声,这是真主吹动的愤怒之风。我们这些被此风吹散的稻草无权发言!"⒂ 鲁克那丁黯然提出归劝。他感到心脏一阵剧痛,全身震颤着。再看阿里.宰的,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面部肌肉丝丝颤动,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突,骨节突出的部位一片青白。 "不可冲动……" 这句话还未来得及出口,阿里.宰的已经扑了出去。他衰老的身躯里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竟然将挡在面前的蒙古兵一一推开,合身扑倒在经书上。 "滚开!你们这些罪恶的凶犯,野蛮的强盗,不知敬神的异教徒!" "他说什么?"成吉思汗问道。 立刻有人将那番话转述了一遍。成吉思汗冷笑着微微摆手,立刻有人将阿里拖起,揪住他将他带到大汗的面前。 "你说我们是什么?敢再重复一遍吗?" "凶手!强盗!野蛮的异教徒!" "很好。"成吉思汗继续冷笑着,"请问何谓强盗,何谓凶手?" "掠夺者就是强盗,杀人者即为凶手!"老伊玛目怒目圆睁,大声回答道。 包括鲁克那丁在内的旁观者无不骇然。人们怀着复杂的心情,以敬佩和哀叹的眼神望着他,同时做出默默的告别。人们猜想,这个蒙古蛮族的首领一定会喝令立刻杀死老人的。谁知,对方却并未如此。 "我派出和平的商队与使者来到你们的国家,但是却遇到了怎样的对待呢?在讹答剌,你们的官吏掠夺了货物,杀害了使者!这又是怎样的行径?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说啊!从你们的经文里找出足以辩护的子句啊!找啊!" 成吉思汗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在广场的上空打了一个霹雳,震慑着所有的人。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场白。 "你们的算端支持这种行径,他才是真正的强盗头子!幕后真凶!而我的名字将永远光荣!因为我代替万能的长生天惩罚了他的恶行!⒃你们这些自称正教徒的家伙,视我为野蛮人、异教徒,这是完全错误的想法!你们的真主在哪里?他在天上!而我们蒙古人所信奉的就是天!天是什么?" 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目光逡巡着众人,严厉的逼视令所有的人纷纷垂首。于是,他自问自答。 "天是覆盖着大地的唯一存在!天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因此,我并不憎恨你们的宗教,因为我们的信仰是相通的。天与真主并无矛盾!任何宗教都是天的化身,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现在,放掉他们!" 说完这样的话后,成吉思汗飞身上马,带领着怯薛歹们继续向前而去。只留下呆愣愣的众人驻足原地,默然无语。他们目送着这位给予他们难以言喻的感觉的蛮族首领,贼吧ZEi8。Com电子书心中反复咀嚼着他的话语—— 诚然,他的手段有些极端,他的态度更是粗暴。但是,他却有着属于他的道理,属于他的信仰,而这样的道理与信仰却又那样无懈可击,无可辩驳。也许,这一切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由无数个小小的,这样那样的错误拼接起来的大错误。但是,这个错误最终的结果却导致了杀戮与毁灭,为所有亲身经历者的心灵与肉体打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遥望远方,在不哈剌的上空,由胜利的征服者和失败的抵抗者共同点燃的烈火还在燃烧,在愤怒之风的劲吹下,不断地蔓延着、肆虐着、吞噬着……—— 以攻陷不花剌为标致,西征之战的第一阶段战役以蒙古军全面胜利而落下帷幕。花剌子模的四十万军队仅在锡尔河防线与不花剌地区便损失了四分之一以上,而余下的部队则被彻底分割成互不相联的南北两个集团: 北集团是以秃儿罕哈敦为首的后族所控制的康里突厥部队,约在十万人以上,据守于以旧都玉龙杰赤为中心的花剌子模故地; 南集团则是由新征服的阿富汗、伊朗、伊剌克-哈只迷等地领主们所组成的联合部队,有众近二十万,分散在包括新都撒麻儿罕在内的广大区域之内。 摩诃末算端之所以迁都于撒麻儿罕,其本意是要摆脱以母后秃儿罕哈敦为首的康里势力的压制,加强对近年来新征服领地的控制,从而达到巩固个人地位与权威的目的。这种独立行动自然而然地招致了后族势力的不满,造成了国政的分治与新旧领地之间的对立,使得整个国家出现了一条鸿沟般的断层。诚然,这种在树立集权制度过程中所产生的断层放眼古今各大帝国的开国史上也算是屡见不鲜,即使成吉思汗在统一蒙古的过程中也曾出现过通天巫事件。如果假以时日,使之能够在一个相对和平的环境中完成权力中心的过度,凭摩诃末本人之能也未必不能成功,进而使其人其国迈入统制中亚的伟大帝王与帝国之列。可惜,这一切的计划与愿望都被一次不经意的错误所打乱,断层成为了这只新生巨兽的软肋,并在成吉思汗强有力的打击下,扩展为足以致命的伤口。蒙古军如同一把苍天降下的古刃,将这名叫花剌子模的巨兽一斩两段,首尾不能相顾。 对于敌人,成吉思汗的态度向来是严厉的,打击的手段亦是无情的。他认为,对于这样一只惊惶失措的巨兽,一但将其围住并打伤后就不能松懈,必须对其加以连续不断的严厉打击,直至其彻底死亡,以免后患。 基于此认识,他向各路蒙古军发布了集合令,全军向南合围撒麻儿罕,全力追歼摩诃末。对于目前花剌子模的南北两集团,成吉思汗认为北方敌军不会轻易离开玉龙赤杰老巢而做出南下会师的行动。如果他们敢于出击,那么则正中自己的下怀,可以充分利用野战将其歼灭。十万以上的部队龟缩在狭小的花剌子模旧领,其防御力不可低估。相比之下,南方集团兵力虽然多出一倍,却是一盘散沙的形态,众多需要防守的城市使其反而虚弱无比。 "我们要先打弱的,拿下撒麻儿罕,活捉摩诃末。" "大汗高明!正合孙子兵法所说的‘冲其虚‘!" 以和平主义者著称的耶律楚材也在战争中渐渐表现出了其做为参谋的良能与长才。他将中原兵法的精要简化为成吉思汗及其部将们所能了解的语句,不断地讲述出来,使大家的战术素养有了质的飞跃。 对于这个先取弱,后灭强的策略,众将深表赞成。半年以来连续不断的胜利加强了他们的自信心,西征之初的种种顾虑与畏惧情绪已经被必胜的信念所代替。"花剌子模也不过如此"的想法令人人都表现出一往无前的勇气与力量。看到这溢于颜表的高昂斗志,成吉思汗感到很满意—— 这才是真正的苍狼所应拥有的表情啊。他作如是之想。 告别犹自蔼蔼生烟的不花剌废墟,蒙古军逆塞拉夫香河谷而上,进军撒麻儿罕。士气旺盛的蒙古军们被河谷中的春日盛景吸引了眼球,举目所见,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公园,果实累累的果园,绿草茵茵的草地,恬静舒适的别墅,纵横交错的水渠。被周遭清新景色所感染的人们相信,这又将是一次走向胜利的进军,因此情绪高涨,心怀舒畅,所有及时降伏的城镇都得到了安全的赦免,除了答不昔牙⑴和萨里普勒⑵两城因坚决抵抗而遭到围攻。对这两城,成吉思汗只留下部分人马,主力大军继续向东南方进攻。随主力前进的还有一支由从附近攻陷的城市和沿线的乡镇中抓来的市民和农民组成的庞大队伍。当各个民族混杂在一起的时候,蒙古士兵们这才发现,原来地面上居然有这么多的民族。 在即将抵达撒麻儿罕之前,斥侯传来情报,说摩诃默算端已经逃离该城,向阿姆河对岸的尼沙不儿而去。如今留守城内的总大将是他的舅父脱海汗⑶,部队则是由各地领主组成的联军,再加上临时征调的民兵,总兵力十一万。其中五万突厥兵较有战斗力,余者是波斯人。早在蒙古军发进攻之前,摩诃默便下达了加固城防的命令,动员了十万民工进行了浩大的工程,更换了各城门上的铁栓与构件,广挖堑壕,增筑城壁,加宽加深护城河,号称为"难攻不落之城"。 "难攻不落?"成吉思汗口中咀嚼着这个词,"难攻是可能的,不落却也未必。" 众将同时嘿然冷笑,对算端的怯懦嗤之以鼻。不过,斥侯接下来讲述的情报却又引发了大家的兴趣——撒麻儿罕城里有大象。 对于大象,众将如今也不算陌生了。他们以前就只印度来的商人讲过这种庞大生物,也使用过以其巨大牙齿做成的器具,印象里是一种力大无比却又性情温和的动物。然而,将这种动物投入战争,做为兵器还是首次听闻。 "大象怎么打仗?莫非用鼻子来卷我们的马?" 速不台迷惑地向斥侯询问着,斥侯表示无法回答。 "它要是敢用鼻子来卷你的马,你就用手里的枪去戳它的鼻子嘛。" 纳牙阿的俏皮话引发了众人的轰堂大笑。唯有成吉思汗没有笑,他认为此事虽然不足惧,但亦不可轻忽,于是转向耶律楚材咨询。 "是的,大象在某些国家确实是一种作战部队。比如印度人和安息人,都有使用象兵的传统。他们将驯化好的大象当成坐骑,就如我们骑马一样冲杀过来,利用大象的巨大身躯、厚实皮肤以及尖锐象牙来攻击。因为只有公象才有象牙,所以多半用公象。战马在看到如庞然大物杀来时,会因产生恐惧心理而发生骚动,引发对手阵形的混乱。因此象兵的主要作用其实就是威吓力,其余的倒地没什么特殊的。" "我们的战马也会害怕吧?"成吉思汗追问道。 "是的,也会害怕。" "那该如何对敌呢?既然大象不畏刀枪箭矢,我们面对它们的时候,岂非束手无策?" "并非如此。"楚材略略一顿方继续说道,"世间万物必要克制之道,敌人的大象也是捕自野生,人能捕象就同样可制象,关键是寻求到可以令大象畏惧的事物。" "我明白了!"成吉思汗举起手来向楚材微微摇摆,示意他不必再说,然后自己说道,"再凶猛的动物也怕火,大象也应该不会例外的。" "我主英明。" 楚材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 在历史上被称为"中亚明珠"的撒马儿罕,从来都是波斯-伊兰文化中辈受赞美的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其建成年代亦可追溯至古代印欧种粟特人的时代。史家志费尼称其"在四个伊甸园中,它是人间最美的天堂……它的空气近乎柔和,它的泉水受到北风的爱抚,它的土壤因为欢畅,有如美酒之质"⑷;诗人阿不勒法特.不思忒(Abul-FathBusti)则以如下诗句来抒发内心的赞叹: 假如说这人间有一座乐园, 那乐园便是撒麻儿罕。 哈,若是你把它与巴里黑相比, 苦和甜岂能彼此一般? 城位于塞拉夫香河以南七公里处。城郊开凿了众多的水渠,引自泽拉夫香河水以为灌溉之利,密布的水渠网确保了整个地区的良好灌溉,使之拥有"石如珍珠,土若麝香,水似醇酒"⑸的肥沃土地,以存续这辉煌灿烂的绿洲文明。 第五十九章 势不可挡 这些肥沃的土地同周围的荒漠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些土地上的出产,供养着当时全城的五十万人口,是这座当时全世界屈指可数的巨大城市的可靠基石。 正像河中地区的所有其他城市一样,撒马儿罕城也由三部分组成。不过,这个城市的三部分是由南而北依次排列,先是城堡,接着是内城(本城),最后是外城(市郊)。纪元十三世纪撒马儿罕的本城(内城)在今天撒马儿罕市以北的阿甫刺西牙卜.撒马尔罕城遗址处。 内城共有四个城门,东门就是著名的"中国门",由此可以使人回忆起自汉代以来河中地区与"丝绸之路"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南门则叫"巴卜吉失门",也就是"大门"之意,南门旁边有集市街,这里出售各种各样型式大小的锅,同时也是商队客店和堆栈的聚集地,是全城人口最稠密的街道。 在撒马尔罕,尽管工人区和集市区很多,但由于这个城市面积很大,市内有很多花园和院子,以至于花园艺术成为了每个市民必生需要研习的一门学问,每幢房子无论其规模大小,前面都有种满鲜花的庭院,而市内水渠网的四通八达为发展园艺提供了方便条件。处于大沙漠边缘地区的撒马尔罕的优美与乐趣首先在于它的鲜花装饰,在于纵横交错的水渠、清澈的水池和人造喷泉的魅力。阿拉伯地理学家曾盛赞该市的建筑,特别是大礼拜寺。后来巴尔托勒德曾在该市城堡以西阿甫刺西牙卜街发现了大礼拜寺的遗址。 撒马尔罕的能工巧匠在整个东方都是很有名的。他们生产交织银丝的织物,生产著名的"撒马尔罕织品",供应着整个中亚所有商人使用的帐篷;商业区内还出售各种铜器和精制的酒具;专售鞍具的商业区出售各种皮革马具,从喀什噶尔到设拉子,人们常常争相购买来自撒马尔罕的精巧马具;这里有全穆斯林世界中最大的造纸工场,工匠们生产的名为"撒麻儿罕纸"的布浆纸,这种技术是纪元八世纪时从中国人手中学来的。这种布浆纸取代了穆斯林各国原来使用的纸莎草纸和羊皮纸;撒马尔罕还出口丝织品、棉织品以及水果、农产品,著名的撒马尔罕甜瓜被摘取后,装在银光闪闪的铅制盒子里远销至巴格达。 这就是该城在成吉思汗于纪元1220年五月对其展开包围前的整体情况。 在他的十万大军和同等数量的俘虏苦役围城扎营后的第三天,术赤会同塔孩、阿剌黑和速格秃三将率领五万兵马,携带大批俘虏开到。一见成吉思汗,塔孩等三将便一齐上前,为不能生擒帖木儿灭里而请罪。成吉思汗示意他们不必如此,并表扬了他们的战功。但是,对于术赤的赫赫武勋却只字未提,只是略略颔首,便命他退下了。在成吉思汗看来,这些都是术赤应当完成的任务,同时他也在心中筹划着在攻陷撒麻儿罕后,将一个更为艰巨的任务交付于他,做为它真正成为苍狼的最后试炼。 后世传说,当时术赤对于父亲的故意冷淡十分不满,因此埋下了日后分道扬镳的种子。可是,术赤当时是否真的就产生了背叛的念头呢?只有天知道了。只是当时在场众人的心中对这位因出身之谜失去王位与宠爱的王子而生出几分怜悯与惋惜之意。这一切,都被立在旁边的亦勒赤台看在了眼中,心中那复仇的种子因而再度萌芽。 正思索间,他忽然感到身体象被刺了一下似的,疾抬头时正迎上耶律楚材的目光。那目光如同闪电亦似箭簇,仿佛洞穿了他的心,将其中全部的心思悉数剖解开来,散落于光天化日之下。 "好可怕的眼神!" 亦勒赤台心头大震,自觉无所遁形,情不自禁得便要转身拔足奔逃,双足却又仿佛被钉在地面上一般动弹不得。幸好,这时大汗已经命令术赤退下,他这才缓缓挪动着如灌了铅的双腿,艰难地离开了大帐。 回营的路上,术赤一言不发,面上毫无表情,似在寻思着什么,又好象头脑空空,什么都没想。亦勒赤台本人则依旧沉浸于被楚材盯视所造成的震撼之中而无法自拔,同样也说不出什么。于是,他们就这样沉默着回到自己的营地里去了。 翌日,窝阔台与察合台的五万大军也赶到了。比成吉思汗规定的集合日期提前了两天。他们之所以迟至还是因为所携之战俘几乎超过了本军的一倍以上,同时还有数不胜数的战利品。他们受到了成吉思汗的热烈欢迎,其规模之隆重比之昨日术赤所遭之冷遇,不谛云泥之判。人们认为,这是大汗为彰显窝阔台的继承人身份,提升他的威望而故意安排下的。这一点,成吉思汗本人也未对任何人加以说明,然则从情理而言却也可以讲得通。 总而言之,二十万蒙古军和几乎倍于他们的扯里克⑹所组成的浩荡海洋将撒麻儿罕团团包围,使这座壮丽的城市在瞬间化为了无助的孤岛。 一连两天,成吉思汗都没有发布攻城令。面对这样一座重兵把守,壁垒森严的城市,他不能调以轻心。他认为,需要采取十分稳妥的战法才能保证胜利。当然,他并非只是思考,同时也不失时机地将者别与速不台这两位如今以堪称臂膀的蒙古军重镇传唤到面前。 "你们立刻带领三万精骑,如离弦之箭般按照我所规定的方向前进!你们的任务是一致的:追击摩诃末!要象猛犬追逐狐狸,苍鹰捕捉野兔般,一刻不得放松。他逃上天,你们把他射落;他潜入海,你们将水排干;他遁入地,你们将大地掀翻。沿途城镇毋需纠缠,降伏者一律宽免,胆敢抵抗者坚决消灭!" 者别与速不台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都为这精彩而沉重的任务所吸引。他们目光烁烁,眼中充满了对未知战场的渴望。翌日,这支杀气腾腾的猎杀部队出动了,如箭簇般电射而出,横跃阿姆河,向着蒙古人至今未曾涉足的广大世界飞去,从此展开了一段壮丽的远征史诗。 自从针对撒麻儿罕的围城行动正式展开后,花剌子模军便全线收缩入城,将整个郊区让了出来,包括算端那富丽堂皇的行宫阔克萨莱⑺。于是成吉思汗就将自己的指挥所迁入其中,在这里,窝阔台向他献上了一名战俘——前讹答剌城主亦纳勒术。 对于这个吸血的害虫,成吉思汗没有多余的话要对他说,他甚至不打算让那张贪婪的脸玷污自己的眼睛。因此,他只是做出了相应的判决,并让亦勒赤台与龙琨去执行。 在"蓝宫"的庭院里,被捆绑在木桩上的亦纳勒术睁着迷茫与惊恐的眼睛,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判决。如果有一名熟人看到他【奇】此时的模样,会完全认【书】不出来的。旧日全讹答【网】剌最胖的人,眼下已经变得又黑又瘦,和一名饥民没有两样,整个人如同撒了气的皮球般,无精打采,奄奄一息。自从被俘后,他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总是被各种凄厉的恶梦所缠绕。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受到赦免,唯一不可预见的是,对方会以何种刑罚来处死自己。他想到过以自杀来了结这无尽的折磨,然而又恐因此死后遭受伊斯兰教义的严厉片惩罚。 他正胡思乱想之间,却见亦勒赤台与龙琨并肩而来。此二人,前者受其迫害险些命丧其手,后者则被他杀害了亲密的战友,成吉思汗以他们为执行人正是要体现出这个判决的复仇意味。 两名执行人行过亦纳勒术面前的时候,并未停留,而是向前方继续走去。在相距捆绑亦纳勒术的木柱约一箭地外,怯薛歹们正按照大汗的指示架起大镬,燃起烈火,将大块的白银锭投入其中烧融。亦纳勒术此时还未意识到这个举动与自己的命运之间的必然联系,及至两名执法者提着装满银汁的大筒和大铜勺重回他面前时,他的心才惕然有所觉悟。 "你们要做什么?" "惩罚贪婪的强盗!" "不——"亦纳勒术的惊叫刚起,龙琨的手指已经捏住了他的下颌骨,轻巧的一托一送,便将他的下巴摘脱了骨环。这一招避免犯人咬舌自尽的手法,他是和中都城内一名曾经服侍于金国朝廷的老刽子那里手学来的,想不到却在这西域之地派上了用场。之后,他将大筒放到了地上,向亦勒赤台示意可以进行了。 亦勒赤台将铜勺探入筒内,承起满盈的银汁,青色的烟雾立刻扑入亦纳勒术的眼中,耳中听到沸腾的银汁丝丝做响,将灼热的气味直送入他的鼻翼。他的视线在呛出的眼泪中完全迷朦了。 "你既然那么爱钱,现在就一次给你个够,让白银和你的身躯融为一体,为你陪葬吧!" 说完这句话后,亦勒赤台毫不犹豫地将滚烫的银汁注入了亦纳勒术的体内,从嘴巴、耳朵分别注入。 "吃下银子,听着银子,这不是你毕生的渴望吗?" 龙琨的这一句嘲讽,亦纳勒术已听不见了。银汁入体的刹那,他的脸狂烈的扭曲变形,身体不断做出上挺弹跃的动作,活象一只离水的鱼。禁锢他的铁链被挣着"哗啦啦"乱响,背后木柱则左右摇幌,发出"咯吱吱"的轻响。接着,在下一个瞬间内,这种挣扎倏然止歇,亦纳勒术的双眼翻出死鱼般的白色,以凄惨的表演完成了他的人生退场。 是这样,他在算端的宫殿中逃过一劫,但终究未能躲开永恒的惩罚。正如波斯史诗《沙赫那美》中所说的那样—— 这就是天道: 它一手捧着王冠, 一手拿着圈套。 迟到的复仇快感并不能消弥人心中的怒火,并在高昂的战意催动下势成燎原。战争的车轮一旦滚动起来,除非将面前的一切辗成碎片,是不会稍事停歇的。成吉思汗驾驭着战车,也为战车所牵引,绝无片刻留顾。 在围城后的第三天,当被波斯人称为"忽炭之王"的太阳燃着熊熊烈焰焚尽漆黑夜纱,使茫茫夜色消逝在遥远的天际后,蒙古军吹起响彻行云的号角,发出雷霆万钧般的呐喊,开始了对城市的全面进攻。不幸的扯里克们被迫穿起蒙古军的装束,举着蒙古战旗,在刀枪箭簇的驱赶下,冲在攻城队伍的最前列。他们将以血肉为盾牌,为背后的蒙古军遮蔽来自同胞的锐矛利箭。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来自各属国和被征服地的工兵们,他们架起了投石机、巨弩炮和火炮等等攻城器械,对着城壁猛烈开火,将死亡的请柬一刻不停的向城内发送着。另一些突击部队则乘守城兵忙于应付扯里克们的时机,以不惧箭矢的轒辒车和木幔为掩护,搬运来大量的泥土石块填埋护城河,为后续攻击部队开辟前进之路。 从城壁上看下去,引自塞拉夫香河水的壕沟中不断被棕黄色的砂质泥土所侵入,原本明艳动人的青绿色渐渐泛出枯黄之色,变得混浊起来。一如这遭遇兵燹的绿洲般,呈现出枯萎憔悴的颜色。更多的土石投放下去,一片水面化做了平地。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蒙古可汗真的很喜欢大规模的攻略方式呀!" 身为城备总大将的脱海罕藏身于橹楼之中,从窥视孔中向外观察着战况,脸上泛着无奈的苦笑。然而,一旦想到成吉思汗的决心与蒙古军物资之巨大,连苦笑都很难维持下去了。虽然城内之军号称十万以上,但真正能战者不过五万而已。即使是这五万人中,又因派阀林立,互不服气而难于组织起一支有效的力量。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总大将所能调动的部队,充其量不足两万人。每一道通传全军的将令发下去,或受阻碍而许久后才能凑效;或需多方妥协平衡后打上几个折扣后方被贯彻;而更多的则根本被置之不理,如石沉大海,一去无踪。 想到这里的时候,脱海汗的眼前忽然一黑,窥视孔外的视野被一团飞速接近的黑暗所完全遮蔽。随即,橹楼的墙壁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包石的外墙"哗哗啦啦"地一片破碎之声,木质的梁柱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一切都在诉说着被创的伤痛与恐惧。 脱海知道,橹楼中弹了。是蒙古人的巨型投石器所发出的大石造成了这次强烈冲击。所幸者,整个城防刚刚经过了修缮整备,面对这种程度的攻击,暂时还能挺过去。但是,长此以往下去,究竟还能抵御多久呢?整个呼罗珊已无机动兵力可言,算端临走所许诺下的救兵更如镜花水月般虚幻难及。天知道那些表面上臣服于花剌子模的伊朗领主们在这种危难时刻又会做怎样的左右袒? "大人,街市方向着火啦!" 士兵的惊叫暂时驱散了莹绕在他头脑之中的悲观念头,从橹楼打开的后门向远处望去,凭借士兵手指的引领,他看到外城的几处街道上正有数道火光飞速地窜升起来。其中的一处立刻就被他辩认了出来,正是巴卜吉失门内那条最为繁华的集市街。 火舌如同被放出瓶子的妖魔般,在瞬间就膨胀出巨大的身躯,布置稠密的木结构房屋全然化作了它口中的美餐,为其提供了恣意肆虐的能量。城内到处都是强烈的骚动,人们从最初的无力中警醒,组成了临时性的救火队,展开了反击。 东海桃花岛,绝壁崖上. 依旧是整齐划一的石桌石凳,依旧是涛声不绝而耳的惊涛拍岸,只不过,再也没有那爽朗的笑声和那豪迈的歌声传出来了.黄容痴痴的坐在石凳上,不时皱眉,不时嘴角露出丝丝微笑. 一道灰白色的人影犹如鬼魅般的从崖底几个起跃,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犹如刀削一般光滑的石台上.坐在那儿的黄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竟然有人上来了,不过以她现在的状态,估计就连普通人还有所不如,有怎么能够发现她那个功力越发深不见底的父亲呢? 看着女儿那痴痴的摸样,瘦削的背影,黄药师忍不住心中一痛,心中自然而然就对罪魁祸首,那个远在西北大漠的可恨小子,恨得牙痒痒的. 黄药师现在的气色,明显又要比十年前好上不少,不在是那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摸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一种大气,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与身边的田地融合为一体,说不出的潇洒自在. 也难怪,自从他从那已经式微的倭国天皇那里抢来了圣药,救醒了妻子,他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错.只不过,女儿的事情,又让他头痛万分. "容儿,还在想着那个臭小子吗?" 第六十章 攻防战 桃花岛岛心岛的精舍内 黄容此时正和一个美丽非常的中年妇人说着什么,脸色时而气愤,时而娇羞,妇人只是静静的聆听着,却并没有说话.脸上的慈爱无限. 她,就是黄容的母亲.早在四年多前就成沉睡中苏醒了过来.只不过,她毕竟昏迷了足足有十来年之久,就算是黄药师医术通天,也不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让她完全康复.经过了这么些年的恢复,妇人的脸色依旧苍白,只不过气色要好上很多而已. 黄药师站在窗前,默不做声,原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儒雅飘逸的气质更甚.只不过,此时他的眼中却满是忧愁和不舍. 他不急不行啊,黄容已经二十还几了,已经算是大姑娘了,可她的婚事却还没有一个着落.到不是黄容嫁不出去,笑话,以他黄药师女儿的美貌,哪里会嫁不出去?这几年黄药师也不是没介绍青年俊杰给她,可她却是一个都瞧不上眼.黄药师也是知道她的心事,无他,她的心中只有那个臭小子而已! 良久,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沉声问道:""容儿,你真的打定主意了? 黄容也不说话,只是满脸坚毅的点了点头. 黄药师又是一声叹息,不过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现在金国境内混乱得可以,大宋境内也很不太平,你,一路上可要小心拉,要不要陈玄风送你一下." 黄容满脸的感动,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爹爹,孩儿打算直接乘船先到高丽,再到蒙古." "恩,这也不错,一路上要安全得多了,我会安排好船的." 不安排也不行啊,现在东海海鲸帮的运力着实紧张,不事先安排可不行.也不知道洪七公这老家伙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死皮赖脸的租用了海鲸帮的大半运力一船一船的直往南洋地区运送丐帮精锐弟子,难道他想放弃江南的基业不成? 这事闹得丐帮差点分裂,那不是那老叫花子的威望足够,丐帮现在就完了.不过他们到是在南洋打下来好大一片基业! 不过这事和桃花岛关系不大,黄药师虽然也在关注,但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到是前不久听说丐帮在南洋的分部出了内乱,也够那老叫花子忙碌的了.可怜啊! 这个到还没有什么,知识最近江南地区突然冒出来个什么天下会,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这个新兴的帮派到是实力不错,内面的高手不少,而且好可丐帮的关系非常好,经常作为支援火力和丐帮的精锐弟子去南洋攻打那些难啃的骨头,这就不得不让黄药师注意了. 除了这些,江南武林到是还和金国的步武堂打得难解难分,双方都死伤不少好手,也不知道金国一时之间哪来的这么多好手? 不过最让黄药师关注的还是最近江湖上出现的青年俊杰,没办法,他很不甘心呢,他想为女儿寻找一个更好的选择.恩,欧阳家的那个小子到是不错,只不过可惜的是,女儿死活都不答应.那欧阳小子一开始还是很热情的,只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没声息了,哎! 三天后,一艘千料大海船从桃花岛缓缓使离~~~~~~ 不花剌城 做为算端在本城的代理人,脱海认为自己有必要亲自加以关照,这样也正好有了一个避开危险的前线的有力籍口。 当他赶到集市街时,那里的火势已经奇迹般的被控制了下来。这一方面故然得益于城内完备的水渠系统,另一方面则是那些为拯救个人店铺货物的商人们以重金募集了大量的人力,甚至守军也加入进来一同救火。眼见全城的财富聚集地无恙,脱海又赶往别处的火场进行巡视,看到各居民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而最近外城城墙的那片贫民窟因距离水源过远,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较为悲惨的是,因火灾而丧生者多半是老幼妇孺。 整整一白天的攻击,蒙古军将绝大部分的远程火力都集中于对城壁的制压,那些落入市区内的火药箭与巨石只是偶然事件而已。然则,其危害已经超出了防御者们的心理底线,尤其是一些本地出身,占有城中大量财富的豪族将领们。 直到天空的火球为大地的好处,隐没有地球的烟幕中时,脱海才从火场回到了自己的官署。刚一进门,迎面就遇到了业已等候在这里的以阿勒巴儿汗、沙亦黑汗的八剌汗⑻为首的本土派武将。 "阁下,如此株守下去势必坐以待毙!" 众口一词的请愿声浪几乎淹没了脱海,他连忙安抚着众将,同时命令将其它几支外援军队的首领都请来共同商议。事到如今,他忽然感到蒙古军对城市的攻击也并非全然是坏事,至少这几位平时即使相请也不肯枉驾来与军议的"地头蛇"们已经坐不住了。 这次军议是脱海自挂帅以来,人到的最全的一次。作为本地派武将领袖的阿勒巴儿汗立主出击,将蒙古人从城前击退。他还提出本地军步兵较多,希望得到康里族骑兵的援护。 来自北方康里族的几位汗对此提议表示反对。尤其以巴力失马思汗⑼和撒儿西黑汗⑽这两位最具实力者的反对尤甚,保存实力的意图显而易见。 "骑兵应驰骋于战场,若躲在城壁背后则毫无意义!" 阿勒巴儿汗看穿了对方的私心,怒声斥责道。面对指斥,巴力失马思汗表现得无动于衷。 "算端陛下交予在下等人的任务就是防守,并未命令进攻。只有算端大人的手令才能改变他最初的决定,其他人都无权干预我的军机。" "要以冠冕堂皇的托词来掩盖卑怯的鼠胆吗?" 八剌汗怒不可遏地断喝着。在今天白天的大火中,有三间属于他的店铺遭到焚毁,是损失最为严重的一位。在他的眼中,这些外来者无异于虚耗本城财富的寄生虫,饱食终日而无所事事的白食客。 "谁敢反对算端陛下的旨意,谁就是异教徒!身为正教徒的我们也决不会听从!" 撒儿西黑汗以尖锐的嗓音和横飞的口沫展现着刁钻蛮横之姿,辅以夸夸其谈的风格,向来为本地派所憎恶。他这一开口,立刻引来了沙亦黑汗的强烈反击。 "我们笃信真主之心可证于天地,真主教诲我们要时刻拔刀以卫主道!" "算端陛下是真主在地上的代言人,他的命令就是真主的旨意!谁不听从,谁就是背叛真主的邪恶之人!" "如果算端陛下知道你利用他的名意在城内胡作非为,劫掠财物,败坏他的清誉,定然不会轻饶于你!" "你们违背算端陛下的旨意,肆意污蔑一位虔诚的正教徒,才会遭到严厉惩罚的!" "虔诚?你?是在用自己和魔鬼进行比较吧。" 八剌汗以冷嘲热讽之姿加入了进来,将个人对决转化为一场口舌混战。 双方越说声音越高,军议被导入了严重的争吵与对立之中。最后,在他们几乎要拔刀相向的时候,脱海终于出面了。 "大敌当前,请保持冷静,不要做蠢事!" 他将身横于两方之间,双手平举起来,示意双方克制自己的情绪。然后,他将阿勒巴儿汗单独请到侧面的小屋内,与他密谈了几句,又将巴力失马思汗叫过去,同样密谈片刻。 不知他分别对二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从后来两位派阀领袖所表现出来的合解态度以及随之置订下来的夜袭蒙古军计划来看,双方显然是在脱海的斡旋下在某种程度之上达成了妥协。然则,仅以寥寥数语就能让解誓不两立的双方握手言和,这份调和矛盾的手腕却也不由人不敬佩有嘉。不过,一些聪明人则有着另外一种答案——脱海只不过是做了一次掮客,促使本土派以一笔金钱换得客将们的兵力资助,这种双方受益的事情自然一拍即合,唯有懵然无知的士兵们被悄然出卖了。 诚然,这种大人物之间的肮脏交易,普通士兵们是一无所知的。他们只是从传达下来的命令中得知:当下一次看到闪光的太阳展示它的壮丽,苍穹的黑鸦蜕去它的羽毛时,将跟从于二十头武装战象的身后,向城外的敌军发起一次冲锋。 洞析一切的死神已带着狰狞的笑容踏上战车,在暗夜中无声出动。他知道明天将是一个满载而归的日子—— 清晨,"忽炭之王"睁开血红的独目,蓦然跃上东方的云层,静静地等待着下界生灵们继续上演昨日未完的戏剧。这以疯狂为角本、血肉为粉黛、生命为演员的杀戮之戏永恒地贯穿于人类的发展与演进之中,只有暂时的休止,没有最终的结束。它仿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诅咒烙印,亦或是蜇伏于人类血液中的病毒因子,定期暴发,造成不可估量的毁灭。 此时正是这种暴发最为强烈的一次,唯一不同者,率先登场的是不甘沦为配角而主动出击的撒麻儿罕守军。当蒙古军刚刚列开攻城队形之际,他们发现对面高悬于城壁之上的吊桥已放落,那座向来以迎入东方来客而知名的"中国门"豁然洞开。一团黑忽忽的庞然大物从门洞中冲出。 "那是什么动物啊?" "是大象吧!" 军中一片骚动声起,人们都以紧张的目光盯视着那些长鼻巨牙的巨兽迈开壮阔的脚步向自己靠近。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士兵们的坐骑已经率先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压迫感,它们打着响鼻,四蹄刨地,发出不安的小声嘶鸣。 负责攻击东门的朵儿伯多黑申立刻命令放箭。他不知道普通的箭簇是否足以杀伤这些巨兽,但是在弩炮和投石机部队还未到来的情况下,他也别无选择。 一轮箭雨过后,巨兽们安然无恙。且不说他们自己的厚重皮肤就是一身无敌铠甲,单是那外罩的重铠就令蒙古军中最精强的射手也无计可施。 "不要对象射击,要对准象背上的御者!" 朵儿伯多黑申久经大敌,临危不乱,冷静地寻找着敌军的弱点。他的思路是正确的,再强力的武器,失去操纵者后就是废物。然而,敌方针对蒙古军的骑射所做的防御措施却大大出乎常理的范畴。以舍弃机动力为代价,花剌子模人在象背上安装了铁铸的箱子,箱盖一旦关闭后,除了位于前部的窥视孔和后部的通风孔外,御象人受到严密的保护,即使是弩炮攻击也很难一举杀伤他们。 也就是在第二轮箭雨过后,战象后已经逼近了蒙古军的本阵。 "退向扯里克的身后!" 朵儿伯多黑申不得以将部队撤下,同时将可怜的战俘部队驱在前方。跟在战象身后的花剌子模军发出尖锐的战呼,这是康里族骑兵们展开突击的信号。他们的战马簇拥着战象,横冲直撞入扯里克队中,将金铁风暴倾泄在他们的头顶。 "不要杀!我们是正教徒!是被蒙古蛮人捉来的!" 肉盾们惊呼连连,更有人开始大声念颂起《古兰经》中的箴言篇,希图以表明身份来躲避本国军队的屠戮。可惜,他们遇到的是不知容赦为何物的康里骑兵,而不是较为温和的土著部队——那些步兵根本追不上骑兵的步调,被远远落在身后。从某种角度而言,康里人的野蛮甚至犹在蒙古军之上。在他们的眼中,只要是出现在自己对面的人就是他们的猎物,猎物的首级就可换得恩赏。佣兵性格之中的贪婪使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是被俘的正教徒还是来自东方的蛮族。他们只知道,眼前的猎物比那些蒙古骑兵要容易对付得多,因此他们对呼吁全然是置若枉闻的态度,只是一味的砍杀着。 战象的践踏与骑兵的斩杀使得扯里克们完全绝望了。最初,当蒙古军后退时所看到了一线生机被无情的钢铁锋刃彻底斩断。手无寸铁而又缺乏组织与战技的他们陷入了绝路,除了哀号惨呼之外,再无任何办法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 其实,康里军的主将撒儿西黑汗并非没对死者们的身份毫无觉察,但他并未对这种自相残杀加以制止。在他想来,相对于令人头痛的蒙古蛮族而言,还是对付这些人更为安全,不会令自己的部队付出过于惨重的代价。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正是有了这一段喘息之机,朵儿伯多黑申已经派人将这突发状况向成吉思汗做了详尽汇报,而成吉思汗也立刻布置出了应对之策。 在成吉思汗的命令下,朵儿伯多黑申指挥着部队网开一面,纵敌冲杀,尽量将敌军的骑兵向前引诱,使之完全与后面的步兵脱节。这一点,朵儿伯多黑申成功地做到了,康里骑兵与战象在突破了扯里克肉盾后,果然不顾一切地追杀过来,将本地军甩得远远地。 当阿勒巴儿汗、沙亦黑汗的八剌汗三将发现已方步兵与前方骑兵之间被混乱不堪的扯里克们所分断时,连忙派人向前去,打算联络撒儿西黑汗,但是传令兵却被纷乱的人群所阻挡,直到他找到撒儿西黑时,后方的自军已经遭到了来自蒙古军的严厉反击。 "蒙古人杀来啦!" "左右都是!" "后面也有!" 当飞扬而起的滚滚黄尘中现出蒙古军战旗之时,步兵们发出了惊恐的呼叫。然后,他们的发现太晚了,两轮箭雨和一轮标枪超越了呼声的尾音,将死亡之刃直刺入花剌子模军的两肋,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致命伤害。 这三支奇兵的主将正是成吉思汗麾下武威赫赫的四杰其二——博儿术和赤老温以及他的侄儿脱忽察儿。他们三人受大汗之命,统率兵马迅速地从左右后三个方位迂回包抄,夹击处于花拉子模军后卫位置的步兵,然后乘机争夺吊桥,将突击之敌一举包围,进而歼灭。这一计划充分显示了蒙古骑兵在机动性方面的优势,更是利用了花剌子模军之间统属不一、欠缺默契的弱点,一举扭转战局的走向! 对可能发生的敌袭,阿勒巴儿汗还是做出了相应准备的。早在派出传令兵后,他就将全军分成了左中右三队:自己居中指挥,沙亦黑汗在左,八剌汗在右。心中自认为在这样安排后,即使遭到敌袭也应有迎击的余裕才是。然而,如疾风迅雷般涌至的敌军,却有着超出常识地强悍,花剌子模军的两翼在稍稍接触后,立刻就粉碎了! 统领左翼的沙亦黑汗正在大声喝斥着惊惶逃窜的士兵们,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箭,直射入他的口中,直透颈后,令他哑然失声,随即翻身落马,加入万千积尸之中的一员。箭落他的正是年逾六旬的老将博儿术。他人虽已入老境,敏捷的身手与精准的箭术依旧不减当年,驰骋战场的英姿更是足以激励起年轻士兵们的斗志。 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右翼的八剌汗亦遭逢了赤老温。他挥动半月刀,狂吼着杀向被他认定为蒙古主将的人物。将至且近,眼前绳影晃动,脖颈上倏然一紧,窒息之感立刻瓦解了他全身的气力,接下来人就被动地栽下马去。原来,他被赤老温突然抛出的套索勒住了脖颈,生擒活捉。 第六十一章 变化 收到两翼溃灭的恶报后,阿勒巴儿汗立刻断绝的求胜的妄念,拨转马头引着残兵向来路败逃而去。当遭遇迎头劫杀的脱忽察儿队时,他不敢恋战,奋死冲突,方才脱得残生,狼狈逃入撒麻儿罕城中。脱忽察儿队乘机斩断了吊桥的悬索,将城壕前的障碍物扫荡一空。他留下部分士兵据守,以防城内出兵破坏,然后会同博儿术和赤老温军,完成对康里骑兵的合围。 发觉身陷重围康里骑兵们从猪突猛进的胜势刹那间跌入四面楚歌的绝境。这巨大心理落差使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但是,正如同蜡烛的火光在熄灭前总要闪耀一下,在激发了潜藏于心中的突厥遗族的野性血脉后,在战象部队的强力辅助下,他们恢复了镇静,在撒儿西黑汗那业已喊得沙哑的嗓音指挥下,与蒙古军展开了决死拼杀。 战象在此时展现出强劲的战力,所到之处,蒙古骑兵的悍勇只能化做无谓的血烟和砂尘。这种超越常识性的力量虽然不足以突破包围,却不断地造成杀伤,使得蒙古军虽稳占上风,却始终无法化胜势为胜局。这种胶着的态势直到察合台带领的弩炮部队赶来后,才得以打破。 看到蒙古军突然全线后撤,撒儿西黑汗的心中却涌出了不祥的预感。随即,这种预感就在从天而降的火箭之中得到了验证。同时落下的不仅仅是火箭,还要引发可怕爆炸的火药箭以及粗如长矛的巨矢。这种巨矢在强力机括的催动下发挥出恐怖的威力,钢铁的甲胄在其面前化做薄纸,往往一矢发出,可以连续洞穿几个人的身体,造成恐怖的死亡氤氲。 那些火药箭则不停的落入战象群中,不断的爆炸、燃烧。基于对火的畏惧和身体不断遭到痛苦的打击,战象们畏惧了,开始违逆着御者的命令向后倒退,进而开始疯狂的逃窜起来。它们所逃窜的方向只有背后,于是原来那些倚它们为屏障的康里骑兵们开始品尝到适才蒙古军所遭受的打击。他们的命运甚至比蒙古军更为悲惨,因为做为包围者的蒙古军至少还有退却的余地,而此时的康里人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当战象们践踏着自己人的尸体冲向包围圈的时候,蒙古军立刻让开了缺口,让这群疯狂的野兽逃出。看到包围圈被打开了,康里人的斗志瞬间瓦解了。他们在撒儿西黑汗的带领下跟在战象的背后,打算逃回撒麻儿罕。然而,这正是蒙古人等待已久的打击时机。草原民族在常年狩猎生涯中所形成的攻击战法此刻尽展无疑。 一场鏖战,使得康里人早已人困马乏,遍体鳞伤,尤其是足以支撑其精神的战意消弭后,他们已经从一支军队变成了失魂落魄的逃亡者。更准确的说,他们在蒙古军的眼中不过是一群任其杀戮的猎物。战场的基调从相持不下转而一变为一边倒地溃败与追击! 苍狼的野性尽展无疑:追击着、撕咬着、屠戮着、袭击着。康里人只觉得左面、右面、后面都是敌人,除了前方再无遁逃之路。然而,无论他们怎样奋力奔跑,也无法摆脱这些无情猎人的捕杀。他们甚至真的忘却了自己的人类身份,将自己当作了自林中受伤奔突的野兽。无力逃避却又被驱赶着必须奔跑。 "真主啊,拯救我们吧!" 许多人仰天呼叫,天空却沉默无语。太阳的颜色愈发鲜红,仿佛也被染上了血腥的颜色。投注在地面的光线同样有着血一般的炽烈,令观者的心房收缩、颤栗。 此时的撒儿西黑汗已经完全放弃了身为主将的职责,他的心在恐惧的海洋中颠簸不定,视线扭曲模糊。直到他望见撒麻儿罕的城头,才感到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可惜,他的一口长气还未来得及吐出,就被猛然响起的号角声所截断。前面的战象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代之而出现的是一支如同从天而降的蒙古军。铁蹄踏踏,如狂飚席卷而来。 合围再度形成!这一次,对于气势衰竭已至极点的康里军而言,不谛于一场没顶之灾。失去战意与勇气的人们如同失去了蓬缆的舟楫,在暴风骤雨般的箭簇打击下飘摇颠簸,几乎没有丝毫的挣扎之力。大面积的死亡,大范围的倒毙…… 当撒儿西黑汗被第五枝箭簇射中后,他的人再也坐不稳鞍鞒了。但是,他还是奋力支撑着。眼前除了鲜血,还是鲜血,刺目的红色主宰了视线,也主宰了头脑。倏然,他的眼前现出一片黑影,那黑影飞速的扑来,同时将一股阴冷冰寒的气息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震惊着,想要躲闪,却已无力。只能任自己与黑影相撞。在黑影穿透他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张可怕的骷髅面孔……那面孔分明在狞笑!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轻了起来。随即发现自己在空中飞。他的视线落向地面,那里正有一具尸体翻身落马。在被丢上一辆黑色战场的同时,他失去了知觉。也正是在失去知觉的瞬间,他意识到落马的正是自己的尸体,被掳获的就是自己的灵魂,那么掳获者就是…… 这一场恶战在晌午时分宣告结束。总计五万名撒麻儿罕守军被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之上。他们的血染红了绿洲,也惊骇了城内的幸存者。所有的抵抗之心在瞬间瓦解殆尽,士气前所未有的低糜。他们知道,城墙和城门迟早将被攻破。他们还惊恐地看到,蒙古骑兵正驱赶数以万计的同胞运送土石和树木,填塞护城河,护城河很快就将被填平。 在动摇的将领们的劝说下,脱海汗决定投降。他们觉得,自己是突厥人,与蒙古人同种,必会被蒙古人以同胞对待。他们派出城内的法官和教长,向征服者请降,得到了成吉思汗的接待。次日,议和成立,撒麻儿罕的城门终于在蒙古军的面前敞开了臣服之门。 只有一千名死硬派退守内城,誓死不降。蒙古军冲入城中,将投降者全部驱赶出城,随即以切断水源,纵火焚烧的战术将他们全部消灭。在这一场恶战只,撒麻儿罕全城被焚毁大半,包括著名的大清真寺也同样毁于兵燹之中。然而,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当纪元1220年三月十七日,成吉思汗通过名为"祈祷门"的西北门进入撒马尔罕城后,立刻下令拆除城墙,并将全城的财富掠夺一空。然后,成吉思汗下令处死了以脱海汗为首的全部降兵。他不能容忍背叛,哪怕是这些突厥人与蒙古有着怎样相近的血缘。正是这些授命守城者,他们为了一己的性命而出卖了整个城市,他们没有生存的理由。 连续七天的恶战中,全城的居民死亡惨重,城市遭到了彻底的破坏。那个焚烧之夜对于成吉思汗本人来说,则更近乎一场恶梦。黄澄澄的火舌吞吐着殿堂楼宇,烤焦了整个漆黑的夜空。垂死的惨呼和哀号通宵达旦的震撼着四野。直到天色发白,成吉思汗来到羁押着幸存者们的城外旷野之中,这里还留存着五万多名老幼妇孺,三万名工匠和三万壮丁已经被征发起来,编入了蒙古军中。 成吉思汗骑马穿过东一堆、西一群,相互簇拥着以抵御早春寒风的难民,直接来到那些已经恢复了理性,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的大象们。那些御者也已经从象背上的铁箱子里面爬出来投降了。因为觉得只有他们才能管束这些庞然大物,蒙古军暂时没有杀死他们。 "大象吃什么?"成吉思汗问御者。 "启禀大汗,它们吃草、水果和树叶。" "都烧焦了,附近没有了。" 成吉思汗喃喃道。一边说,还伸出手去抚摩着象的粗糙皮肤。 "它们无罪,不能死。"他转身对负责看守幸存者的脱忽察儿道,"都放掉吧。让它们自己去自然里寻找食物,以后也不要再捕捉它们了。" 说完这话,他就转回去找两名新推举出来负责管理城市的达鲁花赤——哈惕木勒克和阿迷的.布祖儿格(1),命令他们向全城征收总数为二十万第纳尔的赎金。再之后,他就离开了这座看上去令人感到很不舒服的废墟。当然,他没有忘记派出术赤、察合台和窝阔台率领五万大军和更多的扯里克北上,去征服花剌子模故地——玉龙杰赤。他自己则继续南征,向呼罗珊的腹地进发。 "术赤和察合台究竟在干什么?半年之中竟然不能完全攻克敌城!" 成吉思汗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诚然,他的愤怒所指向的并非是跪在面前刚刚奏上关于玉龙杰赤军报的龙琨,而是自己那两个身为攻城指挥官的儿子——术赤与察合台先后派人传来的汇报。双方汇报的内容截然不同,彼此攻讦的口调更是激烈无比,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只说明了一件事实——玉龙杰赤城至今还有一半掌握在花剌子模军的手中。这才是点燃成吉思汗那一腔怒火的真正火种,龙琨只不过是很倒霉的引他们入帐参谒而遭到无妄之灾的波及。 原本在成吉思汗看来,已经积累了丰富攻坚经验的三个儿子有足够的实力来拿下花剌子模的旧都。当年伐金之时,三子还是初出战场的新人时,就能率领大军纵横于华北,攻下了象太原那样的坚城,如今他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身边还配置了象博儿术、脱仑扯必儿这样的功勋宿将,以及五万名精锐的蒙古军和不计其数的扯里克做为肉盾。即使是面对玉龙杰赤这样的大城市,也是可以战而胜之的。然则,事情的发展却与愿望背道而驰,因之而引发怒火也是当然的。 "术赤和察合台因何又在争吵?窝阔台又在做什么?为何坐视术赤和察合台的争吵而毫无做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在他发出这一连串质问地时候,已经是撒麻儿罕落城的半年后,冬天将至。 这半年之中,成吉思汗命失乞忽都忽带领着耶律楚材、耶律阿海、镇海等人开始整顿被兵燹所残破的河中诸城邑。与战时不同,他严禁部队对业已被征服或降伏的城市继承烧杀抢掠。这些以杀人为已任,将掠夺妇女和财帛当作家常便饭,宛若恶魔附体般的蒙古军,也渐渐恢复了人之常态。随着春意渐深,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青草萌发,城市的废墟上又奇迹般地出现了人烟,那些不知是从哪里汇集起来的居民们开始修复与重建他们的生活,包括那些被恶梦般的杀戮与迫害而凋弊的人心也重获新生。人类就是如此奇妙,在每一次破坏之中都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可是一旦被复苏之风吹过后,却又如野草般强韧而又迅速地繁衍茂盛起来。与这种繁衍茂盛相比,屠杀的威力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在楚材和马合木的建议下,成吉思汗开始在河中各城邑中建立起系统的达鲁花赤制度,即在蒙古征服者的监督下,从当地人之中选拔执政官,管理这些新居民。此外,在治安稍显薄弱之处,还派驻了军队。城邑之间的街道也经过了重新整备与拓宽,在放便军队调动的同时,也利于商队的往来。那些跟从在蒙古军背后大量涌入花剌子模的畏兀儿商人们主动要求承担起这项工程的修筑费用,同时也将包括粮食、布匹、耕牛、种子等等大量的商品运入河中,为新居民们度过重建后的第一个荒年提供了相当的生活保证。无钱购买的人则正好以付出劳力修路来换取。总之,在蒙古征服后的第一个冬天里,各个城邑内因冻饿而死的人居然比花剌子模算端时代还要少上许多。且因为赶上了农时,河中地区在来年的秋天赢得了少有的好收成。 早在伐金之前,成吉思汗就已敏锐地意识到交通安全的重要性,驿站制度在河中也开始广泛普及起来。而这个制度将在此后长久的一段岁月内随着征服者们的铁蹄一路向西延伸,最终成为一桩改变世界历史走向的伟大的文明之路。可以说,这位目不识丁的蛮族领袖正在有意与无意间继承了前代东西方各大文明帝国的事业,并且做得比任何一位文明国家的帝王都更为恢宏,更加成功。 这就是成吉思汗在整个夏天与秋天中所做的一切。这些政务几乎完全占据了他的时间。 向南追击摩诃末的者别与速不台军捷报频传,相继令巴里黑、尼沙不儿、哈马丹(2)等城降伏,攻克剌夷(3)、图斯(4)、达木罕(5)、西模娘(6),摧毁可疾云(7),目前正在横扫伊剌克阿只迷地区,追寻着摩诃末算端的踪迹。他们灭城无数,杀敌无算,踏出一条以敌人的尸骨与鲜血铺就的道路。就连他们派回来报告战况的使者都如地狱鬼使般,全身散发着血腥味道,与经过春夏两季休养后渐复生机的河中地区的景象颇为格格不入。也正是因为这两路人马截然不同的战果相对比所体现出来的巨大反差,才引发了成吉思汗的愤怒。不过,他本人最近的心情也确实不佳。 忽阑病倒了,病情相当严重。长时间的行军以及异域生活严重地损害了她的健康。自从攻入花剌子模后,二人便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一起了,直到撒麻儿罕战后,成吉思汗才有闲暇来看望她,却在一见之下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帐幕。在半年多的功夫里,眼前的忽阑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出征时的她,有如珠玉般烁烁其华,光鲜丰润;而今却已形销骨立,枯槁不堪。唯有肌肤还保持着如石腊般凝滞的光泽,一双眼睛依旧清明如水,冷峻若冰。也就是凭借着这熟悉的目光,成吉思汗才确认是忽阑,而非旁人在冒名顶替。他向楚材询问病情,得到的答案是——"水土不服,劳碌过度"这八个字。 "你要多休息。"成吉思汗劝说忽阑,"下面的行军你就不必参加了,就留在撒麻儿干养病。我将耶律阿海留下来照顾你。" "大汗这就要背弃当年的誓言吗?"忽阑神情肃然地反问。 "不要胡思乱想。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我的身体很好!"忽阑坚决地否定着提议。 "都瘦成这样了,还说很好?不要太逞强!" 成吉思汗的语气中透着严厉的斥责意味。自从迎娶忽阑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动怒。但是,忽阑却不为这足以镇慑千军万马的怒气所动,大声抗辩着。 "我真的很好!当年出征金国的时候,我不是也照样和大家一起行军吗?那时身边还多了一个正是婴儿的阔列坚!" 第六十二章 术赤攻城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岁月是不饶人的!" "原来你是在嫌弃我的年纪啊!" 忽阑一步不让,不算高亢的声音中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执念。 "别胡说,你知道我没这意思。" "不论你的意思是什么,你都答应过我,要和我寸步不离,你到哪里我就也到哪里!你还要记得,你是答应过要实现我的愿望的。我在等待神的启示,如果神告诉了我而我又不能立刻告诉你,那不就全耽误了吗?你是四海的共主,天下的大汗,不可以违背诺言!" 忽阑一旦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成吉思汗就只能沉默无语了。他知道自己终于说服不了对方,要打消眼前这个女子的执着之心,是一件比征服花剌子模更为困难的事情。 见大汗不语,忽阑知道自己的抗争胜利了,于是再说话的时候,口调就平缓了许多。 "大汗,你放心吧。我的生命全操在万能的长生青天手中,只有当天要我死去的时候,我才会死。因此,无论再经历怎样的艰辛,我都会一如既往地伴随着你,等待神的使命。" 成吉思汗默默地点了点头,怀着满心的挫折与无力感离开了忽阑。却在一回到自己的大宫帐时就接到了龙琨送上的关于玉龙杰赤方面的不利战报,于是借此来抒发自己的一腔郁闷。他在发了一通火后,立刻做出了决定。 "龙琨,你持我金箭即刻赶往玉龙杰赤军中,命窝阔台总领全军,术赤与察合台必须听命于他,否则决不宽贷!" "诺!" 在大汗的怒火面前,龙琨不敢稍有怠慢,立刻在出离宫帐后便起程北上,飞奔玉龙杰赤前线。 玉龙杰赤位于阿姆河注人威海处之三角洲附近,在基发市西北146公里处。与不花剌及撒麻儿罕同样是一片肥沃绿洲上的名城,跨河筑城的地理优势和布局巧妙的渠道系统使这里的成为无边沙海之中的丰饶之地,正是这种密集的渠道系统使处于沼泽和沙漠互相侵袭的荒凉地区变成了拥有大片肥田沃土的绿洲。当公元十三世纪之时,这个城市以生产纺织品而闻名。与此同时,这个城市还是著名的商业中心和商队驿站。因此,玉龙杰赤在当时是一个十分繁荣的大都市,有着"地诚善良,主诚仁慈"(8)的好评。穆斯林诗人穆罕默德o本o乌纳因o的迷失吉(Muhammadb.‵Unainad-Dimishqi)在他的诗作中盛赞该城: 我看,花剌子模是最美好的国土—— 愿其兴雨之云永不消散! 那人显得多高兴, 只因他受到它的青年笑脸相迎! 然而,当纪元1220年春夏交替之际——花剌子模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之一,这座"世界众算端的宝座所在,人类诸名人的驻地"(9)却因河中诸城的陷落而变成了一座断了索的帐篷,以至于它不得不张开惊恐的眼睛,以畏惧之心迎来了象时间般无穷无尽,遍布山岳原野的蒙古大军。 听到蒙古军进军的消息后,母后秃儿罕可敦——这个集狂妄、愚蠢、固执等等恶质于一身的老妇再也不敢留在玉龙杰赤面对蒙古军的兵锋。她不顾守城大将忽马儿的斤(10)带领着诸嫔妃、王子和后宫随从逃往祃桚答而(11),使得全城一时间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于是,留守的众异密(12)们公推忽马儿的斤为诺鲁思王(13),同时集合起包括志愿民兵在内的九万人进行笼城防守。做为花剌子模的发祥之地,这里的抗战之心确实远远超过蒙古军此前所征服过的任何一座城市。 对于这一点,成吉思汗在发兵之初也并非毫无预见,为了激励术赤(或许也有对其失去汗位继承权进行补偿的意味),他许诺将花剌子模故地封赠予术赤,做为他的兀鲁思。然而,出乎成吉思汗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决定反而成为了导致术赤与察合台之间争执再起,进而延误战机的原因之一。 这样封赏使本来就反对毫无意义的杀戮行为的术赤对这座玉龙赤杰城产生了保护之念,因此他派出使者向城内晓谕,说他的父汗已将花刺子模封给了他,他希望他这个首都完整无损,不遭到任何破坏。他还下令保护公园和郊区,以表明他的善意。但是,他的这一招降措施没有取得任何成果。此前河中地区传来的蒙古人诛杀降伏之事使得守城者对投降后的人身安全毫无信心,更何况身为实际意义上的花剌子模属民,他们还远未适应从世界征服者的巅峰上瞬间坠入被征服者的谷底这样巨大的心理落差。在诺鲁思王的带领下,全城军民决心拼死抵抗蒙古军队进攻,来捍卫自己的生命、财产、妻儿与荣誉。 察合台对术赤的招降之举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次出征完全是在替术赤作战,为自己的对头建立兀鲁思,因此抵触情绪自是由然而生。虽然出争前夕所发生的汗位之争虽然在表面上在成吉思汗的决断与众人的劝说下归于平息,但是冰冻三尺又岂是一日之寒的所造成的结果呢?于是,新的争吵就不可必免的发生了。 至于窝阔台,做为未来汗位的继承人,又有着令人信服的人缘的他这一次却夹在兄长之间而左右为难了。说来,他能获得继承权也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两位兄长的对立,颇有鹬螃相争,渔翁得利之嫌。因之不免对两位兄长抱有某种歉疚之意,再出头调处也就没有什么立场可言了。所以,他只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了。 不过,他也并非无所完全做为。在劝降失败后,他派出了一支小部队向士气高昂的守军进行挑衅式的诱引,同时将大部队埋伏在一帕列散(14)之外的巴黑亦忽剌木(15),准备围歼城内出击的敌军。 玉龙杰赤的守军果然不能容忍这一支小部队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立刻开城冲出。身为诱饵的蒙古军当即后撤。这是他们惯常使用的战术,因此表演起来可谓驾轻就熟。他们以高超的骑术巧妙地控制着战马的速度,既不会被追上,却又总是给追兵们以"再加上一把劲就能赶上"的希望。在这群演技高超的演员们不着痕迹的逗弄下,花剌子模军不知不觉的将自己送入了包围圈。直至周遭伏兵四起,如疾风骤雨般的第一轮箭簇当头落下,他们才发现已经陷入绝境,无路可逃了。这一战,数千突厥精骑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首战获胜,无异于对城内守军的当头棒喝,挽回了因劝降失败而造成的恶劣后果,振奋全军的精神。然而,这之后由术赤指挥所展开的攻城战却屡战不利,连遭挫折—— 后世学者在评价术赤在玉龙杰赤之战中的表现时,往往多有分歧。 一方面认为,是术赤的平庸导致了战局的胶着,拙劣的指挥与妇人之仁使蒙古军在攻坚战中首次陷入久攻不下的困境之中,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并将其放置于战术层面上与其父亲成吉思汗在对金之中都的攻略战中所展现出来的灵活机动、精妙绝伦的手腕进行比较和对照,指出他的战术水平实是不及其父的十之一二。 而另一方面则将这种情况解释为一种真正走向文明的表现,坚称术赤是一位真正的战士,充满高尚情操的武人,是蛮族中罕见的拥有慈悲胸怀与怜悯心肠的人道主义者。更进而将其奉为蒙古人中第一个理解文明的人。甚至于因此推论出他与父亲不合的真正原因便是看不惯那种肆意屠戮与粗暴破坏的行径。 私意以为,这两种观点都存在着相当严重的偏见与一相情愿的臆断,因此皆不可取。就军事才华和指挥手腕而言,术赤不及其父也是应有之意。毕竟,在当时那个时代里,从欧洲、北非到亚洲的广阔气历史舞台上,又能有哪个角色可与成吉思汗相提并论呢? 十字军的两大首领——英国的"狮心王"查理(1)和法国的"尊严王"腓力二世(2)吗?前者豪勇有余而不精政事;后者虽文武兼资却又无视大局,使得东征之役无功而返,诚不足取。 那么会是他们的对立面——埃及与叙利亚的主人阿育布朝算端撒拉丁(3)吗?击退十字军的功绩以及与基督教国家的媾和诚然是其两大精妙手笔,但也仅仅能维持防御的态势,程度也不过尔尔。 是刚刚崭露头角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弗雷德里希二世(4)吗?帝国松散的基础和与罗马教廷的争斗不息注定其一生难有更大的作为。 至于此前与成吉思汗较量过的金国与西夏的皇帝,业已成为手下之败将,根本是碌碌不足道哉的黯弱之主。 其实,即使将眼光投入前后数千年的人类历史之中,也很难找到几个堪与成吉思汗相比肩的人物,故此强行将术赤拿来做当做标本,这本身就已走入了悖论之中。术赤诚然不是一位出色的统帅,但是从他以往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实绩而言,确是一位智谋与勇气兼备的良将。至于他是否真的如后一种说法那样具备了文明特征与高尚品德呢?仅从劝降玉龙杰赤一事上,根本是孤证不举的演绎之说罢了(5)。 其实,劝降之事不妨看做术赤对城市文化的意义已经颇有了解(这方面成吉思汗在河中已经开始实际操作),又因此处将是自己未来的封地,这才会对玉龙杰赤城产生出一种囊中之物的好感,充其量也只是人类共通私心的表现而已。然而,在这种好意遭到严辞拒绝后,他便一把扯掉的温情面纱,显现出来的正是冷利的刀兵与无情的烈火! 当残酷的笼城战一旦展开,蒙古军首先遇到的棘手问题就是在这个沙漠和沼泽地区找不到可做投石器弹药的石头。不过,这个问题在不久后就被亦勒赤台解决了。一日,当他随术赤视察围城部队的时候,注意到郊区有大片桑树林,立刻向术赤提出了伐树为弹的建议。术赤当即采纳并加以实施。大批的桑树被砍伐,然后由木工们锯成一段段并削出尖锐的弹头,形状颇似现代的炮弹,用炮抛射守军。虽然强度不足以摧毁城壁,但飞行速度与杀伤力却比石弹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炮击展开的同时,大批的扯里克们再度被驱上战场,日夜不息地运沙土,填塞城边的濠沟。十天之后,护城壕多处被填平,足够大队人马直迫城下,而扯里克们又从劳役变成了在前开路的炮灰,工兵带着攻城器材紧随其后,逼近外城城墙,以挖掘城墙,试图打开缺口。 守军顽强的以弓弩猛烈射击掘城的敌军,甚至不惜杀死走在蒙古工兵前面的同胞。蒙军炮军、弩兵和弓箭手猛烈还击。双方不惜代价地对决,将死亡的黑雨向对方疯狂倾泄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伤亡在发生,都有生命被夺去。 这样的惨烈争夺战一连持续了尽半个月,蒙古军终于在轒辒车的掩护下,在东城海必兰门(Qābīlāngate)附近的城壁上掘出了十数个足够骑兵自由出入的巨大豁口。骑兵们发起了突击,冲入城内,与守军发生了激烈的巷战。 负责防御玉龙杰赤东城的斐里古里敦(FarīdūnGhūrī)立刻带领守城兵从城壁上撤退到街区之中,以各栋建筑为依托,继续抵抗。术赤很快便发现,自己的部队面临了新的战争类型。要占领这座城市就必须一个区一个区的肃清敌人,更确切地说必须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争夺和厮杀,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照这样打下去,即使最终征服了这个城市,也将无兵可守了。 街道的狭窄范围抑制了各种大型攻城器械的威力,杀伤力最大的巨型投石机和"震天雷"都因弹道过长而无法施展。猛火油柜虽然烧毁了一些有抵抗的建筑,但终因数量不足而进展缓慢。很快,术赤发现城内的敌军也在使用火油(也就是石油)来抵抗。从敌军尸体上缴获的放火器具是一种金属中空圆筒,后有推杆,前有机簧。内中饱吸火油后,在喷出的瞬间点燃,一道火线便可直冲对面,最远可及数十步开外,最利近战。许多蒙古兵就是被这器械烧成了火人。 术赤当即下令工匠们仿制,不久便造出了一批,装备了攻城部队。术赤并不打算以这种器具和敌人对攻,只是用以来烧毁抵抗者盘踞的建筑,因为这样做比使用猛油火柜要便捷得多。与此同时,他调弓箭手用火箭攻击对方阵营中持此器具者,更远的射击程与精准的命中率往往在对方火焰未发之际,自己已经被火箭射中而引发火油,在下一刻内自身变成了燃烧的火烛。因而,在这场以火对决的作战中,蒙古军渐占上风,终于在入城后的第四天头上,彻底瓦解了东区的大部分抵抗,将花剌子模大将斐里古里敦及其手下的五百名士兵和一些幸存的市民围困在塔奴剌(Tanūra)清真寺中。术赤派亦勒赤台对其进行招降,在被坚拒后,十余辆猛油火柜和几百只火油喷射器一齐开火,将整做古老的建筑化为炼狱火窟。其实,腾起烈焰的又何止这一处,整个玉龙杰赤的东区都在熊熊燃烧着,这景象落在西城人们的眼中,完全是地狱在人间的真实再现。 踏过犹有余温残烟的废墟,术赤终于将兵锋推进至分割全城的药杀水(锡儿河)边。这条穿城而过的大河截断了火势,使得西半城还保有暂时的平安。河上原来的十数座桥梁被拆得仅剩一座,东城的逃难者们刚刚过桥,术赤所部的三千精兵便如旋风般杀到。亲自督阵的忽马的斤立刻派兵上前阻击,双方在桥上就展开了白兵战。 "一定要冲过桥去"和"不能让对方前进一步",这两种执念在这坐用白色涂料打扮得异常美观的木桥上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谁也不肯让步,谁也不愿后退!生死、存亡、荣辱……太多情绪被投入这口兵燹之釜内,在其中交融、汇聚、凝结……最终将所有的理智、情感、人性全部摒弃,提纯为赤裸裸的两个字——杀戮! 疯狂而无情的杀戮将每一张生者与死者的脸染上了狰狞的厉色! "向前去!不要顾忌死亡,守不住桥大家都一起完蛋!" 在忽马儿的斤那声嘶力竭的叫喊之中,一批又一批突厥族士兵们轮番冲上去,前赴后继地堵住每一个可能造成突破的空隙。数百年前,他们从东方的蒙古草原来到这时里,以铁蹄与刀光征服了这片土地,成为了这繁华富足之地的主人。 第六十三章 裂痕和得利 如今,在面对来自故乡,走着他们曾经走过的路,抱着与他们同样想法的近亲们的时候,他们本身便当仁不让地化身为文明的盾牌,拼死抵御。当年那横刀跃马的野性虽然在饱经文明的洗礼后已成为所余无多的灰烬,却当此千钧一发之际再度复燃,散发出强烈的光与热。哪怕是最后的辉煌,亦足以证明他们也曾有过的不屈不挠和决死之心! 当阳光斗篷被茫茫夜色包围的时候,在付出了多余对方近一倍的生命代价后,三千名蒙古突击队员的生命也被永久的留在了这座桥的上面与桥下的河水之中。白色的桥已面目全非,化做了一座血肉之桥。水中到处都可以看到尸首,随泛着腥臭的河水起伏不定。河水被太多的血水所浸染,呈现出怪异的酱紫色,粘稠得如同油脂般难以流动。 "只有傻瓜才会做出这种大白天去送死的蠢事!" 面对自西征以来少有的伤亡,察合台的这句嘲笑立刻引发了术赤心中因战况不利而早已郁积起来的怒火。 "你这个只会躲在后面说风凉话的家伙!不可饶恕!" 术赤猛然拔刀出鞘,断喝着便要冲向察合台。身边的亦勒赤台见状,连忙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臂,而然只余一臂的他根本难以制往如怒狮般的术赤,反而被拖得向前滑行出去。那一旁的察合台亦不示弱,同样抽刀在手,摆开一副决斗的姿态。这一幕,正是承接了双方在远征来始前夕的对立与争执。显然,不和的种子已经在二人之间蔚然成荫,仇视的裂痕拓展为再难弥合的鸿沟。 幸好随征参阵的大将博儿术和脱仑扯必儿正好在场,二人各自出手抱住一人,同时召呼来十几名亲兵相助,总算至止了二人之间的再次决斗。然而,分裂终究无法避免。察合台愤然退出战场,他部下那些极具攻坚经验的部队也随之撤出。一向纪律严明的蒙古军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涣散与无力,久攻不下、死伤惨重更使这支部队的士气跌落至西征以来的最低谷。 以上,就是龙琨持金箭来此传令之前六个月的全部情况。穿过处处显现出衰颓、奥丧与失意等情绪的军营,他直接拜见了窝阔台。一旦见到金箭,听到父汗那严厉的斥责,窝阔台那张一团和气的圆脸上立时显现出庄严肃穆之色,尤其是那眼神几乎使龙琨发生了身在大汗面前的错觉。 "传大汗金箭令!立刻召开军议!" 被连续几个月不曾听闻的中军号角所惊动,包括术赤、察合台以下众将带着疑惑的神情来到大帐之中。众人惊异的发现,原来并列于中央的三处主帅之位,此时只剩下一处。术赤与察合台对视了一眼,再度爆出火花的同时亦不约而同地发出轻蔑的冷哼。彼此牵制的二人,谁也没有走上去,只是僵立原地,如两头相斗日久,盛气不衰的愤怒公牛。 沉默片刻,察合台大声发问道:"是谁召集的军议?是谁擅自鸣响了号角?" "是我!" 随着这沉声低喝的响起,全身戎装的窝阔台带着龙琨等人大步行入帐向,将肃杀的气氛弥漫于每个人的心中。 "三弟?你要做什么?" 术赤讶然道。他也感到今天的窝阔台,身上发生了某种显著的改变。当他发现窝阔台背后的龙琨时,心中便已明白了一个大概。 "大哥,不是我要做什么,是父汗命令我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赫然亮出的金箭大令已经直迫入在场每个人的眼帘。 "龙琨,做为父汗的使者,令谕就由你来传达吧。" 窝阔台端然稳立于中央,眉宇间的凛然之气是前所未有的。而正因如此,才使得众人无不惕然心惊。 "大汗得知玉龙杰赤久攻不下,大为震怒。术赤与察合台互相攻讦、推诿已过,以至迁延岁月、贻误战机之事大汗也已明察,对二人之行深感失望。今特传金箭之令,剥夺二人统帅之权,改由窝阔台总领攻略玉龙杰赤之军!并着窝阔台尽快攻克该城,不得有误!任何人如有违逆,札撒之法绝不轻饶!" 龙琨传令完毕后,大帐之中在度过了短暂的静默后,一个"诺"字轰响而起。察合台偷眼去看同样受到训斥的术赤,却见他的脸上血色全无,苍白一片。金箭之谕中那"失望"二字宛如一根真正的箭簇直接刺穿了术赤的心。 他仿佛听见父亲那沉郁声音在反复地说,"术赤,你终于没有通过最后的试炼,无法成为真正的苍狼。" 就这样,他的头脑沉浸于一片轰鸣与混乱之中,直至身后的亦勒赤台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才知道窝阔台已经传令解散了。他的手与亦勒赤台的独臂相握,任由对方牵引着自己向前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当二人停住脚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正处身于军营之外的旷野之中。 这里原本是一片桑树林,现在却变砍伐一空,只剩下残缺不全的树桩还留在原地,犹如一只又一只被砍去头颅的脖腔。伴着远处传来药杀水的隐隐流动之声,亦勒赤台开口了。 "只有在这里,这样的时候,我才真的想叫你一声安答。" "谢谢你,我的好安答,你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出现在我的身边。我想,你应该是长生天派下来守护于我的使者。" "这样的评判我可不敢当,不过安答你真应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了。"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汗的想法,还有安答你自己的想法。我总觉得,这次回去之后,你只怕很难再有单独领兵的机会了。" "我也有同感。可是,我又能如何呢?举兵背叛?我做不出。" "背叛"二字一出口,术赤自己都吃了一惊。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如今却居然一下子就说了出来,头脑中竟无丝毫抵触。这两个字似乎绕开了正面的思想防线,突然出现在心之腹地的奇兵。 "不,我怎么会怂恿安答做这样的事情呢?" 亦勒赤台觉察到术赤的心灵在震动,也知道他不会轻易被迷惑,于是换了另一种蛊惑的方式。 "我是在为安答你寻求一条自保之路。若想自保,最好的办法就是掌握住军队,建立自己的势力,这样才不致任人宰割。" "我明白了。"术赤向亦勒赤台深深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决然之色。 对于如何尽早攻取击玉龙杰赤,窝阔台其实早已有了腹案。虽然在两兄长发生的争执之中,他采取了不偏不倚的中立态度,但从未放弃过对该城内外情况的研究。可以说,现在即使让他闭上眼睛,也会毫无滞碍地将全城地图信手画出。不过,他认为在展开攻势之前,必须先设法化解两位兄长之间的矛盾,组成一支团结的队伍,才能确保战力的完全发挥。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窝阔台分别去拜访了术赤和察合台。之所将术赤列为第一拜访者,完全是考虑到自己目前所接过的指挥权原本是属于他的,何况攻克半座城市的人也是他,身为继任者如不能与之沟通,将对未来的作战有害无益。 "窝阔台,由你来主持全军,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放心吧!我会竭诚效命,如接受父汗的指挥一样,听从你的调遣。" 术赤这种明朗的态度倒完全出乎窝阔台的意料之外,预期之中最难通过的关口居然会过得如此轻松,实是他所始料不及的。也许自己和察合台都真的误解了他,再想想小时候的事情,身为大哥的术赤也确实对弟妹们照顾有嘉。 "多谢大哥。只要我们兄弟同心,十个玉龙杰赤也不在话下!" "是的。我这就重整人马,只等你将令发出,就直取敌城!" "好!"两兄弟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用力的摇晃着。 窝阔台带着略有激荡的心情离开术赤的营地后,便立刻赶到察合台处。 "听说你先去见了那个蔑儿乞惕贱种?那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察合台的冷淡口调,连同鼻孔中喷出的一股冷气,同时吹到了窝阔台的脸上。 遭此冷遇,窝阔台却并不诧异。这位二哥只是为人有些严肃苛烈而已,并非险诈小人,与自己的关系也有着相当的程度,现在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不过是又被牵动了那根"术赤敏感神经"的缘故使然。早有准备的他立刻将事先考虑的一番说辞合盘托出。 "我对大哥只不过是待客之礼罢了,咱们自家亲兄弟还用讲究这些虚礼吗?我可没拿二哥你当外人啊。" "原来是这样!好兄弟,哥哥错怪你啦。" 窝阔台的话顿时化解了察合台脸上的坚冰,使他的表情瞬间生动了起来。他不仅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还紧紧握着弟弟的手,表示出坚决服从调遣的意思。 "三弟,只要你下道军令,哥哥我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办到!至于术赤,等打完这一仗再做道理!" "多谢二哥!" 窝阔台在以怀柔手腕平息了两兄长之争后,接下来便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在部队中严申纪律,重新鼓舞起趋于衰颓的士气。他召集全军,发表演说: "我们是苍狼白鹿的子孙!再高的山也不能阻挡我们的脚步,再深的水也难以遏止我们的决心!今天,一座小小的玉龙杰赤又怎能耐何我们?难道我们不是阔亦田、杭爱山、野狐岭、乌浒河上的把阿秃儿吗?不是成吉思汗以人肉喂食的无敌狼军吗?请你们回答我!如果不是,那么我将解散你们,然后一个人向玉龙杰赤发起冲锋!" "我们是!我们是!!我们是!!!" 无数个声音回旋着,万千只手臂在挥舞,如大海之波涛汹涌澎湃,掀起涛天的巨浪!那支不可战胜的军团在这一刻复活了! "术赤,我命令你带领本部人马继续佯攻大桥,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于正面!" "诺!" "察合台,我命你率本部人马悄悄渡过药杀水,不得被敌军发现。渡河后迂回到敌军背面,发动攻击!" "了解!" "其余部队做好总攻击准备,力争一举攻陷玉龙杰赤!" "奉令!" 一周之后,察合台的别动队派来了报信使者。他的部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西城外布下了攻城阵势。窝阔台大喜,立刻命令使者迅速返回,约定于翌日凌晨发起总攻。在这一周内,术赤的佯攻也表现得中规中矩,城内全力防守大桥,显然并未觉察到蒙古军的动向,全然不知合围的大网已经将他们罩在其中。 窝阔台当即命博儿术与脱仑扯必儿整备人马,蒙古军主力连夜做好进攻的准备。当天宫的突厥武士(6)还在地平线的彼端将飞未翔之时,玉龙杰赤的守城者们就听到半空中有一种奇怪的声音正以不及掩耳之速袭来。及至他们看到了欲曙之天中点点飞落的金色流星的同时,黑夜已永恒地主宰了他们的视听。 在巨弩炮强力机括的激发下,巨大的火矢化做死亡的流星,自天顶方向飞堕下来,落地即绽开绚丽的毁灭之花。每一朵花开,就有几条乃至几十条生命飞向天空。 "蒙古人放火了?他们不想过河了吗?" 忽马儿的斤在得到战报后,不禁大为疑惑。在此前的交战中,蒙古军顾忌于木桥是唯一的攻击通道,因此除了以普通弓矢作战外,从未使用过火药。正是利用对方这种投鼠忌器的心理,西城区才得以守卫至今。可是,现在蒙古人似乎已完全不在乎这些,他们莫非找到了什么新有渡河方法了吗? 正自犹疑,西面城壁方向陡然而起的霹雳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发生了什么?" 他惊呼出声的同时立刻打发侍从去探看消息。不久,那个侍从便一脸惊惶奔了回来。 "大人,蒙古军正在用投石机攻打西面的城壁!" "什么?!蒙古军出在我们背后吗?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一连串的突出其来的问题使得他措手不及,头脑之中一片混乱。茫然之中,他走出官邸,打算亲眼看个究竟。倏然涌入眼中的现实触目惊心:城池的四面内外,攻势更猛,战浪迭升,骚乱之风甚嚣尘上,天上地下皆然。无数的住宅被点燃,一所所房屋在烈火中哀泣。满眼都冲天的大火,其势尽朝霞之辉。唯一沟通两岸的木桥同样在燃烧,不断有大块焦木呻吟着剥落,在河心中溅起岑岑水花。 火光中,一骑飞至,正是负责镇守西城壁的大异密都鲁吉尼(7)的告急使者。由于东面河边是主战场,西城壁久无战事,以至守军严重不足,在遭到突然进攻后立呈不支之状。现在,已有数处被蒙古军突破。 "快请帕剌汪(8)将军率部援互,一定要击退敌军!" 奉忽马儿的斤之命的帕剌汪立即提兵赶往西城,其行动速度亦不算慢,可惜都鲁吉尼却没能坚持到他的到来,便在一块巨石的打击下升天了。而迎接这支援兵的则是蜂拥而来的蒙古军,双方在街道上遭遇,经过一阵激烈的白兵战后,帕剌汪本人也步都鲁吉尼的后尘饮下了死亡之杯。 此时的东面沿河的战线上,身为指挥官的大异密木古勒哈只不(9)眼见蒙古军的火矢伤害巨大,连忙命全军向后撤入街区。在他想来,此时做为唯一通道的桥梁已断,即使弃守河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蒙古军为何会毫不吝惜得毁去进攻之路,这个问题使他一时难以索解。只是当于战场这种每迟误片刻都会造成众多死亡的地方,实在不易仔细思考下去。 同样的疑问也在蒙古方面的众将心中回旋着。鼓动飞扬的气势,展开壮大的攻击,严重杀伤死人。这些事情对武人而言,确实是极为痛快淋漓的感觉。然而战争的最终目的是致胜,弩炮的射程终究有尽,眼前的河流依旧是士兵们无法逾越的阻碍。纵然察合台一军突入城中,但没有本军的佩合,终究是孤掌难鸣的局面。 难道是要让察合台,独得破城大功吗?一旦念及这个问题,术赤心中的不安立时无法遏止,便将全部的疑虑合盘托出。 窝阔台微微一笑,所示下的解答令众将听得睁大的眼睛。 "在河之上建立二座浮桥,全军就可发动总攻了。" "那要多久呢?" "现在开始的话,也用不了多久。" 因着窝阔台的手指,术赤等人一齐向远处的河岸望去,果然见一大批扯里克在士兵的押送下,抬来了许多木船放入河中,然驾使着依次向对岸排列而去。接下来,大批的工匠涌来,将拆自民房的木板迅速得铺于船面之上,并加钉大钉,与船体牢固地锲合起来。没过多一会,一座横跨河面的浮桥已经基本建成。与之并列,整个河面上几乎同时在动工,六座可荣三马并行浮桥便被搭建起来了。 第六十四章 任务 这宛如魔法造物般的场面将河之两岸的敌对双方同时惊呆了。随即,蒙古军一方发出了热烈的欢呼,足以傲世的骑后队开始分队登上各座浮桥,向对岸杀去。 至此,术赤对自己这三弟所展现出的计划与调度能力已佩服地五体投地。自已当初在乌浒河上为堵劫花剌子模勇将帖木儿灭里也曾使用过浮桥,却偏偏望却了此事,否则又何须被一条河阻挡上半年呢? "太可怕了!" 木古哈勒只不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之后,只觉全身都在颤粟。为数众多的浮桥军使得陆地之王者展开了最大的机动力,那么接下来失去最后凭依的自军恐怕真的要遭遇可怕的事情了。但是,他必竟是一位有经验的武将,并未使自己全部的判断力丧失于恐惧之中。在他的指挥下,花剌子模残兵开始凭依着街道、房屋有组织的边抵抗、边后撤,试图将蒙古军拖入其最为头痛的巷战之中。 谁知,这一点也在窝阔台的掌控之中。他命令术赤总领突击部队,携带猛火油柜和喷油筒,利用轒辒车掩护,以火开路,向前逐次进击。至中午时分,西面察合台的部队也击溃了拦在自己面前的守军。东西两集团在午后时分会师,将残余的花剌子模军和他们的统帅忽马儿的斤围困在中央城堡之中。 窝阔台命令两军暂不对城堡发动攻击,只是死死围困,其余部队则加紧肃清其他城区的残敌。至傍晚时分,全城几成废墟。只有木古哈勒只不率领少数残兵逃脱,余者无论军民,尽皆诛灭—— 在一个犹如用沥青洗刷过的黑夜里, 看不见火星,土星和水星。(10) 怀着绝望心情的忽马儿的斤站在城堡的侧窗内,向脚下望去。夜色中凋残破碎的玉龙杰赤所呈现出的狰狞凄惨,令他不禁悲从中来。前代诗人巴思里(11)的诗句流过他的心间: 天!我们生在残暴的时代: 倘若我们在梦中看到他们,我们要给吓坏。 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死去的人倒值得庆幸。 令他无法承受的是,坚守半年的城市,居然在一天内就被彻底攻陷,剩余下一座孤伶伶的城堡,又能抵挡几日呢?他就这样满怀沮丧与悲怆的心情伫立了一夜,直到天明后,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没有人反对这道命令,更无人指责他胆小。失去战意的人们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坚守下去的信心了。蒙古军那无情的杀戮犹如恐怖的战锤,将所有的勇气砸得粉碎。也许投降者中还能有人幸存,但是做为首领的忽马儿的斤却绝对难以逃过严厉的处刑。 可惜,他们连最终的一点生存希望都未能得到。术赤被这座城市的坚韧所激起的怒火又岂能仅凭一纸降书所能化解得了呢?在将自忽马儿的斤以下,从官员到普通士卒一律处刑后,所有的工匠、妇女以及小孩被掠为俘虏,三人平分(他们忘记了成吉思汗的法令,因而在此后险遭严惩)其余市民也被无差别的悉数屠杀殆尽。根据志费尼那沉痛的笔触所记载,被掠者计十万之数,而一名蒙古兵被分得的屠杀人数为二十四人。当然,这个数字应该是被夸大了,当时的玉龙杰赤绝不会有一百三十万人口。不过,以这座城市为中心的整个花剌子模地区,确实是遭到了惨绝人寰的屠杀。而这一切,完全是为了平息术赤心中的愤怒而付出的代价。 最后,犹有余怒的术赤命令士兵掘开了药杀水(阿姆河)的堤坝,引水灌城,将这座带给他无限痛苦回忆的诅咒之城化做一片汪洋泽国。在他想来,只有以如彻底的手断将其从地面上抹去,才能真正消除这心中的隐痛。 回兵途中,在迦里夫(12)地方,术赤悄然引本部人马不辞而别,向北而去。从此,他脱离了成吉思汗的本队,再也不曾回归。 至此,花剌子模的新旧两都悉数落城,整个帝国的根被直接掘起,参天巨树的倾倒与枯萎,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了。然而,一个帝国的灭亡比之这一场浩劫所毁灭的事物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废墟上飘泊无依的冤魂们何是能安呢?对此,做为后来者的志费尼用几近哭泣的语言为水下的废墟做如下之诉说(13)。 花剌子模,这斗士的中心、游女的会场,福运曾光临其门,鸾凤曾在此筑巢,现在则变做豺狼的家园,枭鸢出没之处;屋宇内的欢乐消失怠尽,城堡一片凄凉,园林凋凌如此,大家会认为,"余使彼等之园化为此两园"(14)的诗句,恰为其惨景之写照。在它的园林、乐场上,那支描写"人生如梦"秃笔,记录下这些诗句: 多少骑士在我们四周下马, 用清澈的水掺合醇美的酒; 然后,在清晨中,噩运将他们掠走—— 这就是命运,变幻无方。( “这里是哪?你们又是谁?” 摩诃末站在断崖之顶,发出无助的惊呼。 俯瞰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烈火之海,火苗闪动着刺目的颜色,上下起伏,跳跃舞蹈,如同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眼神,挑逗着摩诃末心中那无限的凄惶之意。他左顾右盼,找不到逃脱之路。前方,炽烈的热浪冲击着他的面门,令其呼吸不畅;背后,冰寒的阴风攒刺着他的背脊,使之肝胆颤抖。一冷一热,夹攻而至,使整个人趋于崩溃的边缘。 他想逃,却无路,惊回首处但闻狼嚎阵阵,无尽的幽暗之中正有无数诡异的碧绿之光明明灭灭。他知道,那是狼,是它们一路追追逐着自己,虽不现身,却总是将恐怖的感觉化为无情的鞭笞,驱赶着自己来到这片绝望之地。它们不是一般的狼,更象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在彻底吞噬自己的肉身之前,先要将自己的心智逼疯。现在,正是时机成熟时。 果不其然,率先出现的巨狼亮开了血盆之口与如刀利齿,势挟腥风,疾扑而至。求生的本能使得摩诃末闪开了这一击,但马上就有第二头狼从另一个方位袭来,紧紧咬住了摩诃末的肩头!还未等他从疼痛中回复过来,第三只、第四只……更多的狼一齐扑了上来。它们撕咬着、扑击着、冲撞着,裹挟着摩诃末的身子,一同冲出悬崖之顶,直堕向红莲火海之中…… “啊——” 摩诃末发出凄惨绝望的哀鸣,同时于瞬间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恶梦。他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涔涔冷汗,呆呆地坐了一阵,心中的惊恐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冬夜的冷风吹透单薄的帐幕,贪婪着侵袭着人体,将其中仅有的丝缕热量剥夺殆尽。虽然裹上了重重皮裘,依旧可以感受到其锋锐矛头的突刺,由表及里,难当难耐。眼前的情境,如果在一年前是不可想象的。号称众算端之中的算端,如今却如丧家之犬般停留在孤岛之中,过着野兽般颠沛流离的生活,狼狈不堪得躲避着猎杀者的追逐。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啊!” 被瞬间从世界的算端宝座上摔落下来的他曾经不止一次向天空发出这样的嘶叫,但是每次回答他的只有远处阿必思衮海(1)的阵阵涛声以及更远处那空廓寂寥的苍凉回音。 自从逃出撒麻儿罕后,摩诃末便展开了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之旅。第一站是阿富汗斯坦的首府巴里黑,在这里他产生了踌躇,一度想前往哥疾宁去汇合长子札兰丁,却又顾忌面子问题而打消了西去之念,转而南下尼沙不儿。在那里,他听到了蒙古军已经渡过药杀水(锡尔河)的消息后,立刻启程西去奔向位于伊刺克阿只迷西北的可疾云,来到了帝国的边陲。这里,他遇到了三儿子吉耳桑吉以及他手下的三万人马。 吉耳桑吉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使古耳遭到腹痛”,出自于摩诃末为纪念其父帖乞失击败古耳朝算端失哈不丁的事迹而别出心裁的创意。对于这个鲁莽有余、沉稳不足的儿子,他向来是看不上眼的,否则也不会出于“眼不见为净”的用心而将他远远贬来这帝国边陲之地了。虽然如今的吉耳桑吉表现出十二万分的积极性,但是基于过去的观感,摩诃末终究还是不敢倚之为干城。 事实证明,摩诃末的担心绝非多余,在他逃来这座名叫的小岛之后不久,吉耳桑吉就在俾路斯忽堡(2)遭到蒙古军围攻而兵败身亡了。颇为巧合的是,这里曾经是古耳朝的故都,因而“是旧王朝的亡灵怨念在复仇”的传言在当地人口中不胫而走了。当然,这些事情算端本人并不知情,正如同他不知道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皮儿沙(Pīr-shāh)死在旧日臣服的仆从八剌黑之手(3)一样。因为这是发生于回历619年(纪元1222-1223年)的事情了。 \奇\后人有这样的诗句来哀叹两位王子: \书\看透这个尘世,那就足以发现, 奴隶在其中获得高升,贵人却受贬抑。 君子在它的脚下, 小人在它的背上。 除却情人的眼与心, 没有盾牌能够抵挡命运从指尖上发出的箭簇。 天降大祸与苦难, 仅光临异乡人的陋居。 黑夜到来,人人都最后走进家门, 那不幸的异乡人啊,你没有家和门! 流浪汉在苦痛之中发出的呻吟, 冥冥地狱之中也没有那种呻吟的火星。 异乡人眼中流出的泪水, 不过是胆汁和肝血。 千万别嘲笑异乡人的处境, 因为你不知道异乡人受创的心。(4) 虽然,摩诃末很幸运(亦或是不幸?)的没有看到自己诸子的最后结局,却已基本了解到自己的母亲和那些妻妾们的下场。在祃桚答而地区的城堡之中,他与秃儿罕可敦有过短暂的会面。他劝母亲带着女眷们和自己共同逃亡,以躲避蒙古军的追杀。然而,这个一生都不信任自己儿子的固执老妇断然拒绝了这个建议,母子间最后一次会面就此不欢而散。 在他离开后不久,者别与速不台的追兵就赶到了。他们包围了掩藏着算端家属的两座城堡——剌里赞(5)和亦剌勒(6)。 秃儿罕可敦之所以敢于坚守此地,不仅因为这两座依托于险峻的德马文德山脉的城堡易守难攻,更是鉴于其历史上该地从无缺水之记录,充沛的雨量总是免去居民们贮水于桶的劳累——正如当地人的俏皮话:云彩用它的眼泪反使守军破颜而笑。然而,天意似乎并不站在这位自复的花剌子模女王一边。也许是为了惩罚她在逃离玉龙杰赤时淹死所有非王族出身地方领主们的人质的暴行吧。总之,在蒙古军围城期间,这里迎来了百年罕遇的旱季,连续半个月滴雨未下。对于从无贮水准备的守军而言,这无疑是一种灾难。十天后,两座城内滴水无存,这位高傲的老妇也不得不向她一直鄙视的蛮族对手低头请降。 如果史家志费尼等人没有演绎的话,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便确凿地反应了这次干旱纯属天罚了。当投降者们走下山麓的时候,天空忽然云生雾长、电闪雷鸣,一场倾盆大雨于瞬间披头盖顶砸落在她们的头顶(7)。在那个时候,秃儿罕可敦们所遭遇的冰冷之意只怕不仅仅是停留于肌体表面吧。 她们大约是在回历618年(纪元1221-1222年)被送到成吉思汗的面前接受裁夺。算端所有的儿子以及孙儿都遭到处死。至此,这个统治基兰地区百余年,曾经一度统一中央亚细亚的辉煌的突厥名门唯余长子札阑丁一人了。 关于女眷们的命运,正如成吉思汗当年对博儿术所言的那样,她们在蒙古军行将返回草原故乡的时候哀哀啼哭,为算端及其崩坏的帝国唱出最后的挽歌。 此后,秃儿罕可敦始终被囚禁于蒙古帝国的新都哈剌和林,约死于回历630年(纪元1232-1233年)。较之摩诃末,她幸运地死在了祖辈们的故乡(8)。 算端的诸位女儿们后来也被分赐予列位宗王大将。长子札阑丁有一时年仅两岁的女儿,名字与祖母相同,亦唤作秃儿罕的,则被窝阔台所收养。直至蒙哥(Meng-)朝时代的第二次王子远征时,才由创立伊儿汗国的“世界之王子”旭烈兀带回中亚,以别姬的身份嫁予一位地方领主之子为妻。蒙古人还按照古老习俗为她付出了一笔嫁资(9)。其时已当回历655年(纪元1257-1258年),无论是做为胜利者的成吉思汗还是失败者摩诃末都早已不在人世了。 前线打生打死,后方的郭进也是忙个不停,军需物资调配,俘虏和财宝的押送,各种公文的往来不一而足. 这天,郭进正在仓库查点,就有前线的紧急公文到了. 郭进接过了公文,还没有看内容,只看到封面上的几个蝌蚪文,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塔塔统阿这个老家伙,趁着自己不在的机会,竟然就把他创造的文字给传播开去了,还成了蒙古的官方文字,真是岂有此理.不过还好,自己所传播的检体汉字,在平民中流传甚光,加上方便好学,到是不用怕什么,就算是蒙古的高层,基本上也都认识. 不过西征的一路上,基本上都是突厥语种的国家,还确实需要这种和突厥语差不多的文字,不然大家打交道,难道还用盲语不成? 摇了摇头,郭进把这些抛在脑后,仔细的看起公文来. 看着看着,郭进的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了丝丝冷笑,终于想起我来拉? 以郭进在军中的地位,他在军中自然有自己的亲信,前线的一举一动虽说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准确的消息,可也是能在最短时间得到消息. 术赤和察合台闹翻了,郭进自然知道.说实话,郭进对铁木真在处理术赤的方式上很不已为然,既然你如此不待见他,那又何必还把他带在身边,还纬以军国重任?反正蒙古的猛将多得是,又何必字找麻烦呢?蒙古地方这么大,还不如把他个封了. 就算是铁木真不放心,你也可以把术赤带在身边嘛.不用多说,这次术赤和铁木真之间的裂痕已经出现了. 至于铁木真发来的紧急公文,是抽调他紧急西上,加入哲别大军,向西攻击.现在花剌子模国基本上已经完了,尝到了甜头的蒙古大将们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说实话,比起南边的西夏和金国来,其实西域诸国要好对付得多.而且做为中西方的陆路要道,西域诸国确实很富裕,这也引起了一众蒙古贵族们的注意! 不过郭进心中眼不满归不满,命令还是要执行的,而且他还是被分在了哲别的手下做事,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给他小鞋穿.再加上拖雷还跟在铁木真身边,郭进也不用怎么担心. 第六十五章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已经决定了,郭进抽调了一批后勤物资,调集了足够的军士,就打算出发.其实他对这早有准备,不然铁木真调他来干什么?真以为是来吃闲饭的啊.至于说抗令不遵,老大,有没有搞错,蒙古的军法是那么好说话的吗? 主语军士问题,拜托,这里是什么地方?伊斯兰教的核心区域啊.虽说郭进的武力高强,到是不怕各大清真寺里的高手们,哦,对了,还有那些拜火教的疯子们,可普通的蒙古军士们并不是对手啊.更何况郭进身边还是带着大量的军需物资?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阿剌海别吉有些心烦意乱的处理着公务,还有铁谷商行送来的各地情报.黑龙江地区到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各地的宗族闹得有点不像话,不过这个到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郭进以前留下来的办法还是很管用的,照着办理就是. 也不是因为儿子太粘人,有老师带着呢.让她心烦的就是那个来自南边宋国的绝美女子----黄容! 家属陷没于蒙古人之手的消息大约是昨日才传来的。对于摩诃末而言,这又是一个形同雪上加霜的沉重打击。曾经贵为世界之王、众算端之算端的他,如今却连妻子儿女也无法保护。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臣民在向新来的征服者叩拜;他的宝座正被那凶恶可怕的蛮族首领用肮脏的靴子无情践踏着;他的那些娇妻美妾正躺在异教徒的怀中倍遭淫辱。这些令人不忍卒视的景象纷至沓来,使他全身如堕冰窖般寒冷僵硬。他的随从这样记述着当时的情景: 当算端听到这个,他的头发晕, 宇宙在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这就是一次又一次, 重现于人的黑夜和它的事变。 军事上的失败、王座的崩坏、尽半年来在恐惧中的颠沛流离以及家人的不幸,这种种或内或外的打击接连不断地袭来,严重的损害了他的健康。他终于在凄凉绝望之中病倒在这座荒僻的小岛上,辗转呼号却根本不得医治——由于他不断暴发的蒙古恐惧症和怯懦奔逃,许多当初追随于他的人不是掉队就是愤而弃之而去。仅存的少数随从之中连一名哪怕懂得起码病疗知识的人都不曾留下。 终于,在回历618年的年中时分(纪元1220年12月),正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季节,他的灵魂随凋蔽的万物一同离开了人世。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的回光返照之际,他大声疾呼着: 那么,死神啊,来拜访吧,因为生命可憎; 严肃吧,魂儿啊,因为你的命运危险! 至于他的灵魂是真的被死神所收取,因而永堕于烈火地狱;还是经过忏悔而最终回到真主的怀抱,这又是一个永恒的迷团了。人们只知道,他当时被草草埋葬于那座无名荒岛之上,直到其子札阑丁返回波斯后,其骸骨才被迁葬于额儿担城堡(10)。再之后,当蒙古军第二次攻击波斯之时,灵柩被当做战利品运送至哈剌和林,二代大汗窝阔台下令以火焚化。 然则,无论这位算端为回教世界带来了什么,出于同情弱者和对蒙古征服者的不满,诗人们还是写下了众多挽歌来哀悼他、纪念他。现撷其中两首以享读者。 ——这一首是在他死亡之际,一位佚名诗人所作: 啊,你为求摆脱困境而死去, 你虽生自父母却孤独的死去, 啊,你化为尘土,饥渴于海岸; 啊,你在财富顶上贫穷的死去! ——另一首挽歌如是说: 穆斯林国土的算端在哪里? 大教主的榜样在哪里? 劲若锋刃的他在哪里? 柔若矛杆的他在哪里? 确实,这场灾祸已给我们带来了 无法清除的不幸。 (二)巴里黑 当者别与速不台的使者将摩诃末的确凿死讯送到成吉思汗面前的时候,蒙古军主力正随大汗在撒麻儿罕境内的那黑沙不草原(11)过冬。 仇敌的死亡并未引发成吉思汗过多的感慨。在他眼中,摩诃末根本算不上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如果不是为了报复讹达剌的血仇,洗涮对方加诸于蒙古人之身的侮辱,这样一个只会说大话的懦夫根本不会被他放在眼中。因此,他仅仅略略颔首以示了解,便不再多做询问了。他甚至没有发布下一步行动的指示,因为早在二将出兵伊始,他便早有明训:如离弦之箭般按照我所规定的方向前进!离弦之箭是毋需回头的! “就让他们向着广大的世界继续前进吧!”成吉思汗如是说。 相较于对摩诃末身后之事的漠不关心,他反而更加留意于那几名向蒙古军投诚的前算端随从。在他看来,这些人能够追随落难的主公直至其寿命终结,在自动解除义务后才来归降,这足以证明他们是忠诚而又明智的人。基于一向鼓励这种忠诚的理念,成吉思汗命令使者回报两位大将,务必厚待他们并安全地送来自己的面前。 在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成吉思汗便立刻将所有的精力投注于全面征服呼罗珊地区的准备工作之中。 呼罗珊(Khorasan)(12)一词,出自波斯文。其意思是指波斯的“东方”。这是一片呈现出狭长之状的草原地带。发源于帕罗帕米苏斯山脉、普什科赫山和比纳鲁山的大小河流使草原上星罗棋布的绿洲变得更加肥沃。这些河流灌溉了这些绿洲以后,继续向前流淌着,直至消失于茫茫沙漠之中。这片巨大的沙漠在几千年来正在无声地侵蚀着伊朗高原腹地的草原,向其周边地区以辐射的形势阔散不休。因此,这里的居民们也在几千年来通过坚持不懈地努力维护灌溉系统,和沙漠做着永无止境的斗争。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护那些构成他们的生存基础的果园、稻田、麦地、牧场以及榆、杨杂混的防护林,还有那些令人赏心悦目的公园。在此前的无数世纪中,这里的居民以苦涩的汗水和坚韧的耐心,不断垦殖着这片土地,使得这里的富庶程度放眼当时的整个欧亚大陆,也是数一数二的。建立于这丰富的物质基础之上的波斯文化更是自远古以来便大放异彩。有“波斯荷马”之称的史诗《列王记》的作者,不朽的菲尔杜西(13)就诞生在徒思城(14),他的同乡——伟大哲学家阿尔-加扎利(15),则有穆斯林世界的帕斯卡(16)之称。你沙不儿是诗人娥默.枷亚漠(17)的故乡,他那带有悲观色彩的感觉主义诗章集中体现了东方文化的一切优雅与精致。然而,当纪元1211年的春天来临的时候,这朵娇艳绽放的文明之花将经受一场比严冬更加苛酷的冰寒风暴的无情摧残。 蒙古军队呼罗珊的征服行动以成吉思汗率军在忒耳迷(18)渡过药杀水(阿姆河),兵锋直指呼罗珊四大名城之一的巴里黑(19)而展开。做为呼罗珊地区的北方门户,这座有着周长12公里土质城墙的绿洲城市已非首次见识来自北方的蛮族入侵,即使是蒙古军,他们也曾与者别和速不台的部队打过交道。面对这些匆匆而过的敌军,该城的居民们采取了明智的恭顺态度。当成吉思汗的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依旧希图以照方吃药的办法来免除危机。可惜,这一次他们想错了,这位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征服者所要求的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臣服,他要将这座有着坚固防御的城市夷为平地,以使之不能为以札阑丁为首的花剌子模残党所利用。 “全体出城!大汗要检点人口!” 这样的命令在晨雾弥漫的城区内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直到各家各户内唯余因失去照管而四家游走的牲畜后,才渐趋止歇。 城外的空地上,市民们被全副武装的蒙古军按照百人或千人之数分为多群,无论性别、年庚。成吉思汗本人则高居于宫帐前的金椅上,一言不发地默默注视着部下们来往忙碌。晨风吹动他颌下的浓密胡须,而身体的其余部位却丝毫不动,使之如同一座铁铸的巨像,凛然生威。 “看来,大汗是要按老规矩办了。” 抱病从军的辽王耶律留哥向立在他身边,面带忧戚之色的耶律楚材小声说道。对留哥而言,大汗无疑是契丹再兴的大恩人,然而延途之上所见所闻的杀戮与破坏还是令他难以认同。即使他明知那些拼死抵挡的城市应遭此报,却也不能完全释怀。 “晋卿兄,你不打算进言相劝吗?你的话,大汗应该还是会听的。” 见对方没有回应,留哥以为楚材没有听到,便靠近一步,再度提议。 “不会有用的。”楚材终于开口了,“该说的话,我在昨晚都说尽了,可惜什么以不能改变。这一次,将不再按照老规矩办了。” “什么意思?难道说……” “你自已看吧,就要开始了。” 楚材截断了留哥的犹疑口气,同时他的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仿佛在为某人默哀。 留哥从他的表情上豁然顿悟,心下大惊。想说点什么,却又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措辞。也就是在这一刻间,成吉思汗的手高高举起,又猛地向下一挥,如同斩断了拘绊着泄洪闸门的绳索。金铁的洪流在这挥手之间喷薄而出,将胜过料峭春寒的死亡冰雨劈落在巴里黑市民的头顶。 一场有组织的大规模集体屠杀开始了! 虽然巴里黑的市民们根据往日的传闻已经做好的最坏的打算,却做梦也想不到征服者会突然改变对主动降伏者的处置方式,展开了直截了当的杀戮!许多人直到身体被武器撕裂的瞬间还无法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而暂时未死的人们则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变惊呆了。 暴行在延伸,市民们的血将整个原野浸泡起来,汩汩流淌着,诉说着凄厉惨绝的哀歌。如果说无力抵抗的老幼妇孺们只能坐以待毙,那么终于从震惊中苏醒过来的壮年们的表现就较为令人不解了。因为他们至被斩尽杀绝之前也没有任何有效的反击。人们如同柔顺的羔羊般任凭别人夺去生命,许多人在头颅落地的刹那之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竟然是跪下来向天空祈祷、礼拜。 在一位年长的伊玛目带领下,市民们开始高声颂读《古兰经》: ——凡属城镇,余于末日前辄欲全毁之,或予以严谴。此皆载诸元典……(20) 那声音很快便将刀枪穿破肉体的杂音完全压了下去。他们的行动将这头颅与残肢横飞的修罗屠场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礼拜堂。全城的人从未如今日一般镇定的迎接死亡,也未如今日这般聚在一处向真主衷心倾诉着他们的敬爱之心。包括那些平日里为非作歹的不法之徒,也很快地重拾起抛弃已久的信仰,向身边的人们宣告着自己终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重皈正教。 颂经之声,震动四野,响彻八表,贯穿了整个荒野的昼与夜。直至天空扯起黑色面纱的时候,才渐趋低沉,终于无闻…… 没有人可以精确统计出这场屠杀的死亡人数,人们只是知道:在此后连续半个月内,来自周边山地之中野兽们将这里占据。它们大摇大摆得盘踞在死者们的身上,毫无顾忌地大开丧宴。食物之多,以至于——狮、狼相安而共同嚼食;鹰、隼无争以同进餐。诗人因此而悲鸣: 吃吧,撕裂吧,鬣狗啊, 享受那具无人收的尸体吧。 当蒙古军离开这座业已空无一人的鬼城前,那座为全城人带来灾祸的土墙已被彻底夷平,露出巴里黑孑然一身的孤影,宛如一位饱经蹂躏后,又被剥去全部衣衫,最终弃置荒野的不幸少女,无力地躺倒在地,奄奄一息。 不知是否因为亲眼目睹那惨绝人寰的一幕而饱受刺激,耶律留哥的病情在几天后突然加重,连续高烧不退,不久便撒手西归了。对于这位忠诚的藩臣,当成吉思汗回师蒙古时,又赋予其身后以极大的哀荣,以奖励他在对金复仇之战中的重要贡献,并重赏了他那颇有贤德的续弦(21)。 对敌人,哪怕是潜在的敌人都要对其无情打击、永除后患;对忠诚的部下和盟友则挚诚相待、慷慨仁慈。这就是成吉思汗从他那充满困苦与艰危的前半生中所总结出来的经验。父亲也速该临终前所留下的那句“苍狼爪下是不留活口的”遗言至今犹在耳畔回荡不绝,指导着他终生的行动与决择。 1221年春天的杀戮使这座呼罗珊名城元气大伤,但其生机却并未因此而断决。当蒙古军主力南移后,那些事先闻风逃入深山的幸存者们才大着胆子返回,准备重建新生。可惜,他们完全想错了。不久之后,蒙古军又再度杀回,如同农人播种时的二度深犁般再次屠城。即便是这样,人类那顽强的生机依旧没有因此而断绝。一年后,废墟上复起的炊烟昭示着城市的重生。也许巴里黑是整个不幸的呼罗珊之中最为不幸的诅咒之地,那些奇迹般生还的人们还未来得及享受可贵的平静时,这里就成为了蒙古军与札阑丁所领导的反抗势力之间反复交战之地。残酷而持久的拉锯战终于将巴里黑的生机连根拔起,以至于此地在此后的几百年中也无法恢复一丝生机,最终化为一片荒原。 “土地死亡了。” 后世之人为巴里黑的惨剧发出如是之悲叹。然而,这仅仅是这场人类历史上最为锥心涕血的大悲剧的序幕而已。在扫荡了整个巴里黑地区之后,成吉思汗将征服呼罗珊全境的任务交给了幼子拖雷。他想看看,这已显现出苍狼之姿的青年将领在脱离自己的影子后,究竟有着怎样锋锐的爪和尖利的牙。 成吉思汗将自己的大营驻扎在塔里寒(22),静候征服了玉龙杰赤的三位儿子率军前来会师。然而,当这支得胜之师还未来到之前,两个令他震怒非常的消息已经先一步传入他的耳中—— “他们怎敢如此?!” 即使是愤怒充溢胸膛的时候,成吉思汗的言词依旧有着双关的意义。 接踵而来的两个消息,严重牵动了大汗心中憎恨的神经线。如果说前一消息之中关于三位王子在没有得到自己许可的情况下私分战利品和俘虏的事件只是烈火腾空的诱因,那么后者之中关于术赤带领本部人马擅自脱队,自行向北而去的公然分裂行径,则是对自己的绝对权威的直接挑战。即使北方的草原是自己早已亲口封赠给术赤的领地,但是在最为注重纪律的蒙古人中,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成吉思汗甚至可以从其中嗅到某种阴谋的味道。 在玉龙杰赤城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六十六章 心结 当这个问题浮上心间后,成吉思汗那涨痛的头脑渐趋冷却下来。这是他最为值得钦佩的优点,永远不会因为一时的愤怒而影响理智的判断。忍耐、克制、自律、宽容构成了他一生之中的重要美德。西征之中的成吉思汗仍然还是那个草原上的他,一个慷慨大度的半人半神式的人物。他的言谈与行为已经保持着富于人情味,充满着人道主义精神。 当术赤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那成份复杂的父爱从不曾有过稍许流露,甚至于更加严厉苛刻。但是,他始终坚信着来自父亲也速该的影响。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需要的不是脉脉温情,而是不断的挑战那些看上去似乎无法完成的艰难险阻,创造属于自己的广阔人生。他本人是这样走过来的,并取得了空前绝后的成功。那么,做为与自己有着相似命运的术赤也必须经历这种种试练,最终完成上苍早已注定的,属于术赤的宿命。 去吧,孩子!苍狼离开父母的巢穴,迈向自己人生的时候已经到了。当你独自走上无边无际的草原的那一刻,你已经完成了你所有的试练,至于未来,只有靠你自己的爪牙去把握、去争取了。而我,只能在遥远的地方未你默默祝福,祈求长生青天赐予你平安、吉祥、寿算和光荣! 至此,成吉思汗的心情豁然开朗,意思微笑浮现在他那如铁面容之上。 当下一个月来临的时候,窝阔台与察合台的部队终于回来了。成吉思汗得到报告后,几乎脱口说出“快让他们来见我”这句话。但是,蒙古纪律约束着他的行动。他一向认为,制订纪律的人必须身体力行地做到,否则就不配成为立法者。 强忍着对儿子的思念,他断然拒绝接见他们,并命令同时归来的阿巴该将严厉的叱责待返回去。即使是阿巴该,他也没有接见,所有的谴责都由怯薛歹们转达。 “怎么办?看来这次父汗真的动怒了。” 被前所未有的严谴所震慑的察合台惊惶地向三弟求计。这位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英勇大将脸色苍白,四肢颤抖,俨然是一个犯错的孩子般可怜而无助。 “我也不知道。” 从窝阔台那惶惑的脸色上,他发现这位素来沉稳厚重的弟弟心中有着丝毫不逊于自己的恐惧与忧虑。 奇)“看来只有等待了。等待时间的河水来平息父汗的怒火了。” 书)窝阔台思来想去,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了。也许这真的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策略了。 网)一连三天,阿巴该都反复奔波于成吉思汗和两位王子之间,然而每次求见都已被拒而告终。当第三天遭拒后,他失魂落魄地踱出营地,感觉眼前的天空都是黑色的。 被大汗所责怪,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一种失去人生的感觉。他憎恨自己为何因为胜利而头脑发热,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不能及时规劝王子们的轻率行为,进而导致了今天的困境。 “真是失职啊!”他在心中这样叱责着自己,“你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使命,造成了父子之间的不和。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啊!” 继续想下去,越想越没有头绪。自责的痛苦如同一柄沉重的铁锤,狠命地砸在自己的头脑之中,一锤又一锤,锤锤有力,记记无情。终于,超负荷的打击使得他头晕眼花,身子摇晃了几下,便瘫软了下去。 然而,下落的身体并未触及地面,一只从旁伸出的大手将他的身子拖住,并缓缓地向上托起,帮助他渐渐恢复平衡的状态。 “原来是乌图撒合理大人啊。” 看到耶律楚才的高大身躯后,阿巴该如同行将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不期然漂来身边的浮木,眼中的希望之光再度闪动起来。 “什么都不必说了,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楚才以浑厚的声音制止了他的诉说,锐利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所有的事实,并看到了背后所潜藏的一切秘密。 “若想获得大汗的宽恕,需要请两个人出面。” “谁?” “大汗最信任的人和最亲近的人。” “你是说……” 楚才用力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转身扬长而去。 翌日,成吉思汗就受到了忽阑的邀请,再度进入她的帐幕之中。 忽阑比上次在撒麻儿罕见面的时候显得更加憔悴了。身体瘦得几乎皮包了骨头,而那些原有的肌肉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用力挤压抽剥出去,消失于空气之中。 然而,即使是这样瘦弱的身体,却依旧站得笔直,直至他们谈话结束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一丝动摇。成吉思汗知道,忽阑是在燃烧着生命残余的潜能,支撑着不愿倒下。然而,这样的燃烧是后继无力的,一旦所有的潜能被烧尽,生命之路也就到头了。对此,他很想挽留,但却自知无能为力。如果想救忽阑一命,也只有等待那个人的到来。但是,那个人究竟何时能到呢?派回中原的使者也如同射出去的箭簇,至今杳无音信。 夫妻间的对白以一声叹息为开场白,逐次展开了。 忽阑开门见山的抛出了为两位王子求情的主题。 “玉龙杰赤已被攻陷,这个辉煌的胜利已经大壮我军之力量。撒儿塔兀勒的征服也将因此而完成,大汗的将领和士兵们正自欢腾雀跃,我汗奈何如此大怒?您的之子们早已认识到自身的罪过,正因之而痛悔不迭。希望大汗能以宽大为怀,恩赦他们吧。这对所有的人都有好处。”(1) “你说的也许很有道理,可是札撒在前,我不能因为他们是我的儿子就轻易废弃自己制订的制度。否则,日后别人再有过犯,我将何以待之呢?如果因此就废弛法纪,那么当初又何必制订呢?” 忽阑开口之初,成吉思汗已经料到了后面的全文。他认为忽阑的建议恰到好处,但是自己却不能答应得如此痛快。 “大汗是怕因此而遭到物议吗?这无妨,我请来了几位老臣,他们就在外面等候着,大汗可以问问他们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说罢,忽阑轻轻拍了几下手。帐幕的门应声而开,三条身影相继踏入。成吉思汗注目观看,却是曾经在自己身边做过大弓箭手的三位老将:晃孩,晃塔合儿和溯儿马罕(2)。成吉思汗这才注意到,这些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近卫军们,此时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三位老将一进门,施礼之后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起来。最后,三人之中最擅言词的晃塔合儿做出了总结: “三位皇子如同那刚刚接受调教后便冲向猎场的雏鹰,跟随大汗来此学习征战。如今,他们对战争的学习成绩是如此之好,我汗为何还要对他们加以严厉的苛责呢?您不怕他们因此而寒心吗?放眼天下,自日出之处到日落之地,还有无数的敌国。只要大汗发出征讨令,我们几个虽然年老,却还会象松脱锁链的猛犬杀入围猎场一般,凭借苍天与大地的助力,我等定将为大汗征服更多的敌国,掳获敌国的百姓,摧毁敌国的城市,尽取那里的金银财宝,绢帛女子来献于大汗面前。您看选择哪一国最好呢?听说在花剌子模之西方有报达(3)之地,被名叫哈里发的君主所统治,大汗可容我等即刻前往征讨么?” 老臣们的态度打消了成吉思汗心中最大的顾虑。他敞开胸怀先后拥抱了三人,然后微笑着向他们的诚恳劝谏表示感谢。 “想不到,你们都老了啊。” 憋在心里的这句话,终于脱口而出。随即,成吉思汗立刻后悔起来。老人们是否会因此而产生不快呢?他仔细打量三人,却没有发现自己所担心的神情。 “大汗自己也一样呢。只不过我们是凡夫俗子,年纪没有超过大汗,衰老的程度却已经被看了出来。”性情爽直的晃孩说道。 “是啊,我们都老了。未来属于年轻人,因此不能苛责他们。” 成吉思汗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他就留宿在忽阑的帐幕之中。二人之间没有任何激情,有的只是两具衰老身体相互慰籍着彼此,抚摩着对方脸上那些被岁月之刀悄然刻写出来的斑斑痕迹。他们聊天,谈过去,也谈现在,却很小心的规避着关于未来的事情。事先,彼此之间并无任何约定,却都心照不宣得做到了这种巧妙的措词。因为他们都知道,未来不属于他们。 后来,他们被疲倦所侵袭,终于停止了谈话,双双沉沉入睡了。 在梦中,成吉思汗看到了术赤。 那场景是一片广袤的草原,风景与蒙古家乡几乎全无差别。然而,凭借着某种神秘的感知能力,成吉思汗知道这不是那三河之源的故乡。这里有山也有水,但没有魂牵梦萦的不儿罕山。那座山是那样的独具一格,以至于无论何时自己也不会将其与别的山相混淆。 自己与术赤之间相隔着一条潺缓流淌的小溪。窄窄的,浅浅的,几乎举步便可跨过。 “术赤,来我这里!” 成吉思汗发现自己的声音之中有着某种祈求的意味。也许正是因为睡梦的缘故,那些被深深禁锢于思维深处的东西在失去日常的管束后开始无所顾忌地释放出来。 术赤没有说话。不言亦不动,只是那样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目光如同一只受伤的狼,苍凉而寂寞,痛苦中有着不屈的光芒。 “别再犹豫了,来吧,孩子!我们有着可以互相怜惜的共同心结啊!” “他不需要怜惜。”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引动了成吉思汗的回眸搜寻。 “孛儿帖?” 身后出现的女子,风姿绰约,仪态动人。正是年轻时代的孛儿帖。从服饰打扮上判断,当是刚刚被从蔑儿乞惕人手中救出后不久。术赤正是那个时候诞生的。这个记忆,在成吉思汗一生之中多个难忘时刻之中是最为深刻的。 孛儿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轻巧地跨过溪流,走到术赤的身边。 “父亲,和我们一起走吧。” 术赤开口了。言词之中有着少有的深情。这一刻,成吉思汗忽然明了,原来自术赤的心中还蕴藏着如此丰富的情感。他对自己的爱是那样的深沉,又是那样的炽热。 瞬间,成吉思汗就要迈出向前的一步。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动弹不得。 “该死!发生了什么?” 他在心中狂叫。他想出声向术赤解释自己所面临的困境,却又发现嗓音全无,连嘴唇也无法启动了。某种近乎石化的变故不知不觉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失望的神色笼罩在术赤的脸上。他没有说话,将眼睛望向母亲。 “孩子,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了。来,母亲陪你走,离开这个男人,远远地离开,再也不要看到他了。” 孛儿帖的手搭上了术赤的手臂,牵引着他缓缓转身,向远方走去。 “不要走!” 成吉思汗焦急起来,在心中大声呼唤着,可惜术赤听不见。 途中,术赤曾经有过两次短暂的回首,每一次都将幽怨的眼光投射过来,如同无形的箭簇刺伤着成吉思汗的心。 心在流血。在静谧的旷野之中,那种滴滴答答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要走!” 绝望的声音在心中翻腾咆哮,却无法冲破沉默的堤防。 终于,在这心如刀绞的气氛之中,眼睁睁看着术赤母子消失于天际,迟到的泪水方才顺腮滑落下来。 “天啊!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成吉思汗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出声了。巨大的回音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是魔法,可恶的魔法!” “对,你猜得一点也没错。” 这个回答来自男子的声音。成吉思汗抬头便看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然而,他立刻便知道这就是花剌子模的算端摩诃末。 “你已经死了,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即使是死人,也同样有复仇的权力!” 另一个声音传来,近在身侧。成吉思汗立刻认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 “帖卜腾格里?” “铁木真,好久不见了。” 这个秃顶男人的样子和临死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鬼魂大约都会永远停顿在他死去的年纪吧。成吉思汗立刻想起了这个童年时代听到的传说。 “这一切都是你在捣鬼!” “不,这是怨念。一种无法化解的怨念。你能战胜我们的肉体,却无法抵御我们的怨念。何况这是许多死在你手下的人的怨念集合起,形成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帖卜腾格里诡异一笑,闪身躲向一旁。在他的身后,露出了无数张神情各异的脸,每一张都是那样难以忘记。 从泰亦赤兀惕人的首领脱黑脱阿开始,直到那些战死的花剌子模武将。他们都保持着死前一刹那的样子。有的人四肢具全,有的则缺头少臂。他们摇摇晃晃地走过自己的眼前,或沉默不语,或破口大骂。 最后,成吉思汗看到了两个最熟悉的面孔。汪罕和札木合。 汪罕无头。头被提在手中,冷峻依旧。那头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擦肩而过。 札木合神情依旧笑意盎然,只是腰背弯曲,上半身晃悠着,显然是脊骨断裂所致。 “我的安答,不久我们就会重逢,一想到这个,我就很兴奋。” 说罢,他飘然远去。 “幻象!都是幻象!”成吉思汗大叫,“是萨满魔法制造的幻象!你这魔鬼!” 帖卜腾格里的声音飘忽而至,人却不知所踪。 “你永远都是如此,总是不肯承认现实。反正不久后,你也会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现在毋需和你多做争执。记住,我们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少来欺骗我,我不怕你。活的不怕,死的更不怕!” 成吉思汗狂怒地吼叫着,却无人回应。他继续大喊着,直到被忽阑推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忽阑眼中的惊恐。他定了定神,没说什么便披衣起身,走出帐幕。 夜犹未尽,天空星汉灿烂。残月如钩,清冷的光辉立刻将他全身包容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让略带寒意的清新空气充满肺部,他感到失去的力量又渐渐恢复起来了。 虽然铁木真想开了,可性格粗豪,从小就在逆境中苦苦挣扎的他,却并不理解一个饱受他人歧视的儿子心中的苦楚.而且这个儿子从小还英勇善战,威名赫赫,可他在享受众人景仰的同时,也失去了他一生当中最宝贵的东西,那也是他心中最大的依赖啊! 虽然放手了,铁木真也打算任由术赤去发挥了.可是,已经彻底寒心了的术赤,还会如以前那样,一切都只是为了博得父亲的欢欣吗?还会是那个只要父亲一声令下,就会奋不顾身的军中勇将吗?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心怀不轨的家伙存在~~~~~~ 就在铁木真父子闹别扭的时候,郭进也赶到了哲别的军中. 第六十七章 全真 不得不说一句,蒙古大军对花剌子摸国的打击实在是太过残酷,真真是把所谓的三光政策发挥到了及至,郭进和后勤车队这一路走过来,几乎在大军行军的路上,都是一片废墟,只要是花剌子摸人,不论什么身份,都被无差别对待,一个字:抢! 根据前线送过来的情报,花剌子摸人也不是如此的不堪,民间的抵抗比起官方来还要惨烈.各地清真寺里的高手凭借着熟悉的地形和当地狂热的穆斯林掩护,对蒙古大军中的小股部队无所不用起及的狠下杀手,在这方面,蒙古大军还真是吃了不少的亏.也惹得军方的高层非常的不满,手段也更加的惨烈.到是那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们受到了牵连. 不过这也是个很大的隐患,也引起了军方高层的重视.没办法不重视啊,大军越往前走,就越伸入穆斯林世界,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不处理好的话,就算他们手上的军官再多,也是经不起消耗的.没办法之下,只得紧急从国内抽调来了不少的高手来应付. 这期间到是有一些鬼鬼祟祟的当地人接触过大军的高层和郭进,已经被胜利冲满大脑的军方高层自然对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大手一挥,统统俘虏.可这些人却是引起了郭进的注意,没别的,只因为他们身上的刺青-----一朵燃烧的火焰! 当中亚地方的战火随着蒙古军的全面扫荡而愈演愈烈之际,在远隔万里的东方,华北的土地上,蒙古军对金的侵攻作战却呈现出全线停顿的状态。总领全军的国王、太师木华黎病危的消息已经悄悄地在全军之中流传开来,每个人都无心继续厮杀下去了。对立一方的金国亦已呈现出竭尽全力后的精疲力竭,再也无力反攻。于是双方仿佛互有默契般各自休兵罢战。 因此,这片饱经兵燹蹂躏的土地也渐渐恢复了一丝生机。随着春天的降临,那些被战火烧焦的树枝上开始有新芽抽出,被战争的车轮碾压过的大地上,小草的尖尖之角执拗地钻破僵硬的土地,为枯萎的世界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新绿薄纱。四野一片安静,正是一个春天郊外静谧的早晨。 正当植被们尽情的抒展腰肢,享受这难得的苏生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踏破了这难得的安宁,自由南至北的大道上疾驰而来。 这一对骑兵的人数约在二、三百人左右,从服饰上可以看出是蒙古军。这样的情景在近年来可谓司空见惯,毫无特殊之处。然而,若是细加分辩,立时便可发现其中的蹊跷之处。 队列之首,有三人并辔而驰。按照从左到右的次序,其年纪正好是老、中、青三代。 青年人虽做蒙古军官打扮,但眉眼脸形却全然是中原汉人的模样,年纪也不过二十余岁,匀称的体形和熟练的骑术凸现其武人的身份。 中年人的打扮与之一般无二,亦是汉人模样,双目湛然有神,显得颇为精明强干。 三人之中最为显眼的还是那位老者。从皓白如雪的鬓发和须髯上看来,已是古稀之年。他的打扮更是与众不同,一袭灰色的道人装束之外,手中还有一根毛色与须发同样雪白的拂尘。再看向他的背后,居然还有几十个年纪不等的道士,看来是他的弟子徒众。 他们所行进的方向正是曾经做为金国京城的北京,如今却已是蒙古帝国在中原的军事中心了。那老年道士沿途而来,但见一度繁华无比的城市只余残垣断壁,这个季节里早应是一片喜人景象的农田也为野草所侵占。兵燹的余烬随处可见,那些穿行于犹自余烟袅袅的废墟中觅食的野犬,翻,弄着依依白骨与残砖碎瓦,砖瓦与白骨相击,发出的声音令人闻之齿酸。 此情此景,落在老者的眼中,使得他不禁连声浩叹,唏嘘不已。沉默许久,他遥望前路迷茫天际,低声吟道: 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 万灵日夜相凌迟,饮气吞声死无语。 仰天大叫天不应,一物细琐枉劳形。 安得大千复混沌,免教造物生精灵。 他的声音无比沉痛,眉宇之间满是悲凄忧虑之色,仿佛那些依依白骨都化作万千哀怨的灵魂,在他的眼前耳畔辗转哭号,唱着无比哀怨的挽歌。 “仙师此作,意境沉郁,大有杜工部悲天悯人之情怀。敢问莫非是触景生情吗?” 中年官员反复咀嚼着诗句,心中暗自吃惊,便出言试探道。 “见此人间地狱景象,即使是不问世事的山野之人,也不能全然释怀。” 老道士这次竞是直言相告了。 这一来,那名青年军官也完全听懂了对方的意思,竟是对蒙古军在中原的行为大是不满,当即双眼一翻,便要出言警告。却被那中年官员以眼色劝止住了。 “仙师的慈悲胸怀,仲禄万分钦佩。然则,若是见了大汗,还请注意言词,不要……” “你的意思,是要我说昧心话吗?” 老道士脸色一沉,双目凝视着中年官员,其中射出的两道严厉目光立刻将他的后半截话悉数逼了回去。旁边的青年军官脸色早已十分难看,此时也顾不得中年官员的阻止,厉声呵斥道: “丘长春,休得无礼!大汗敬你是一位清修得道的世外高人,这才派刘大人以礼相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难到你以为蒙古军中没有斩你的钢刀吗?” 这老道士便是道教全真派著名的北七真人之一,道号长春子的丘处机(也是郭进的老熟人)。面对青年军官的威胁,他毫不动容,反而以更为严峻的目光回敬对方,同时沉声道: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当年金人肆虐中原之际,山人尚在壮年,犹自不惧,何况如今年过七旬,死不为夭,要杀要斩,悉听尊便!” 争执一起,这队伍便行不下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丘处机和那个年轻军官的身上,全真派的弟子们则紧张得靠近师父,决心以自己的身体来抵挡那些可能砍杀过来的刀剑。 眼见情势形成僵局,那中年官员只得从中斡旋。他将青年军官唤至一旁,悄声道:“史将军,这位丘道长是大汗点名邀请的客人,你我最好不要得罪他。只须将其安稳的送到大汗面前即可,如果他得罪了大汗而被斩,那也不关咱们的事情。何必现在就这样剑拔弩张的呢?”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假仁假义的嘴脸!” 姓史的年轻军官名叫天泽,字润甫,河北永清人。成吉思汗伐金时,他以十二岁之身随父与兄长天倪归附。《元史》上说他“身长八尺,音如洪钟,善骑射,勇力绝人”,是一位出色的青年武将。这次,他奉木华黎之命负责沿途保护事物。想不到双方竟因一言不合,险些将一个护卫变成了夺命杀手。 “看不惯是看不惯,但是差事却还是要办好。” 这位中年官员便是成吉思汗派出的钦差,名叫刘仲禄。他本是金国的汉人官员。归顺蒙古后,因其有一手善制“鸣镝”的手艺而受到器重,成为大汗的近侍官员。由于他亲信道教,因此才被委派为迎请丘处机的钦差。与他同领主命的还有一位叫做札法儿(5)的穆斯林,不过由于所奉宗教不同的原因,此人并未同来,而是留在北京城内等待消息。 听他这样一说,史天泽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其实,他的本意也并非真的要杀死丘处机,只是言词恐吓罢了。 “刘大人说得是,末将明白了。” 安抚了史天泽,刘仲禄又转向丘处机解释道:“仙师不要误会,史将军年纪轻,火气稍大也是在所难免,大汗还在万里之外渴盼您的鹤驾,这就继续赶路吧。” 丘处机此番之所以答应往见成吉思汗,其本意原是打算劝谏这位征服者施行仁政,减少杀戮,进而为中原百姓请命。谁知半路上便因为看到凄惨景象,一时激动之下竟然就与对方的使者先行冲突起来,心中也不免有些懊悔。想自己偌大年纪,居然还如此的火爆脾气,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正好刘仲禄搭了梯子,他也就不为己甚,顺势下台了。 此后数日,双方各自顾忌,倒也相安无事,顺利地进了北京城。三十几年前,他曾应金世宗的邀请来过此地,如今故地重游,却见城市经历了兵燹洗礼后早已不复昔日之繁华大都会的风光。虽然那场大火是当时已经完全绝望的金国守将完颜福兴下令点燃的,但心中的苍凉之感并无稍减。 在国王木华黎的宫帐内,他会见了另一位使者札法儿后,便有木华黎的部下请他前去为国王治病。在以成吉思汗为首的蒙古人看来,这位修道之人与他们的高级萨满几乎没有区别,如果有差别,也只能是他的法力更为高强而已。其实,丘处机最为擅长的是医药之学和养生之道,如果他们请来的是一位正一派张天师的门下,才可能看到那些驱鬼捉妖的宗教仪式。 丘处机先凝神观察了一下木华黎的面色,随即又用三根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腕脉门,细察脉相。半晌,方才放开,然后长叹一声,一言不发便走开出了宫帐。旁观的蒙古诸将直看得莫名其妙,史天泽却恨恨得小声骂道: “这个骄傲的臭道士,定会得罪大汗,被斩为肉酱的!” 众人之中,惟有刘仲禄略有所悟,连忙向众人嘱咐了一句“稍安勿躁”,便尾随着追了出来。 “仙师,莫非情况不妙?” 丘处机停住脚步,长叹一声说道:“大为不妙。太师原本只是水土不服,若能收敛心性,安居调养,或可痊愈。可惜他持强操劳,不恤精力,如今已是油尽灯枯,药石罔效了。” “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刘仲禄追问道。心中犹自保持着一丝希冀。 “世间岂有不死之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旦耗尽,便是神仙也救他不得了。现在唯一可以做到的只是稍稍迟滞死期而已。” “仙师请指教!” “他若能从此清净无为,摒弃百事,安心静养,再辅之以补养之药,当可延寿一载以上,不过也超不过两年。” “好!我这就去告诉他。” 刘仲禄疾步奔回,将丘处机的话对木华黎转述了一番。不过,他隐去了将死之说,以免木华黎心灰意冷,就此断送了生机。 木华黎听了,脸上现出一丝失望之色。刘仲禄只道他是为自己的病情担忧,便出言劝解道:“丘道长说王爷并非全无希望,所以请千万不要灰心。” “好啦,我的朋友,你就不必再用谎言安慰我了,你的演技还真是很差呢。如果真的还有希望,丘道长就不会一言不发,转头便走了。你老实告诉我,长生天究竟还留给我多少时间?” 刘仲禄知道木华黎是蒙古军中第一流的名将,智勇双全,聪颖过人,自己终究是瞒不过他,于是便说出了实话。 “要我从此再不要上战场吗?”木华黎微微一笑,“如果是那样,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去吧。想我自少年时代追随大汗,东征西讨,至今将近四十年,还有什么遗憾呢?所恨者,不能在有生之年亲手攻取汴梁,活捉阿勒坛汗现于大汗帐前,真是有负他当年的嘱托。若再不趁残存的岁月来多做些事情,就更加对不起大汗待我的深恩厚意了!” “可是……”刘仲禄心中一酸,眼泪险些落下。 “我的朋友,不要为我难过!我们蒙古人生于马背,自当死于马背,又岂能在床榻上腐烂下去?真正的勇士如果离开了战场,那就和死亡没有任何区别可言了!” 说到这里,木华黎那原本虚弱异常的身体于瞬间又充满了活力。他突然从榻上坐起身来,大声传令道:“万能的长生天啊,如果你要将我召唤到你的身边,也请你能在我最后一次战胜敌人之后再派出你的车驾吧!” 看到木华黎的样子,刘仲禄只有默然。自从归附蒙古以来,至今也有十载之久了。原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些草原民族的心性与行为了,但是如今看来,自己对于他们根本还是一无所知。在他们的思绪深处究竟有着怎样一种信念来支配他们的一举一动,使得他们能够无虑生死,勇往直前呢?这个答案也许还要在很多年后才能获知吧。 再见丘处机的时候,他从这位修道人脸上看出,自己什么也不必说了。那一天里,两个人彼此无言对视了许久,直到苍茫暮霭降临到他们的头顶,将他们融入更深的蓝…… 休息三天后,丘处机随刘仲禄和扎法儿二人一同踏上了北上之路。这一天是纪元1220年的五月十九日(中国阴历为四月十六日)。七十二岁的老人逶迤上路,沿大兴安岭西部山麓,循从多伦到捕鱼儿湖一线踏入了荒凉的蒙古大草原,开始了他一生之中最为漫长的万里远行,这一去就是两年之久。 也就是在同一天,木华黎率领着他的军队开始了一生之中最后一次出征。这一次出征前的准备比已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迅捷。可见,他是在于死亡竞赛着。双方的行进方向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因此也就再也没有见面。 纪元1223年四月,木华黎在山西闻喜军中溘然长逝,享年五十四岁。他生命奇迹般地超越了丘处机所预言的两年岁月。他的死讯几乎是与丘处机一行同时到达成吉思汗在阿姆河边的大营之中的—— 丘处机是个正直的人,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冒险刺杀了那么多金国官员,可他更是一个爱护师门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师门出一点的差错,而且他更写昂师门能够在他的手上发扬光大.如今的中原地区蒙古一家独大,其势头真的是太猛了.全真派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后路问题. 王重阳时代的热血已经过去了,而全真派,也不仅尽指的是王重阳创立的门派,他更是全真七子要全力守护并且发扬光大的.门派的势力遍及整个中原地区,是不能也不愿意就此毁在战火中的! 没办法之下,丘处机作为全真七子当中最善于处理外界事物的他不得不违心和蒙古人打好关系,以保存全真派的元气. 全真派这几年和金国步武堂的交锋已经太多了,也损伤了太多的元气,再也和蒙古人消耗不起了.虽然他并没有把这些蒙古人看在眼里,可他们整个全真派,又有几个有他这样的实力的? 前几年到是听说佳遥也嫁到蒙古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她联系上,想来郭进这小子还是会给他一些面子的吧. 这就是丘处机愿意来到蒙古的原因了,说白了,一切为了全真教! 第六十八章 呼罗珊 当来自中国的人道主义者丘处机不顾七十二岁的高龄,艰难跋涉于荒芜一片的北亚草原中之际,上演于呼罗珊舞台的庞大悲剧正走向其高潮的顶峰。 烈火肆虐,无限扩散,腾腾赤焰直冲苍穹,势欲毁天灭地。奉父命主持征伐的拖雷,将大军兵分几路,向各个城市发起了进攻。 马鲁(1),旧塞儿柱克朝的王都,绿洲文明的典范。它是中亚著名的优质棉花和棉布产地,同时还盛产粗蚕丝和丝织品。自上个世纪以来,它就做为贸易中心而斐声于阿剌伯诸国。假如一位商人来到这里,不去纺织品区,铜器商区和陶器商区,那么他就等于白来一趟;而一位观光客来此,若对那拥有巨大的青绿色穹顶的桑扎儿(2)算端陵视而不见,亦形同身入宝山却空手而还。然而,以上的一切还不足以涵概马鲁的全部,真正使其名扬天下的则是那部至今家喻户晓的故事集《一千零一夜》,它便是诞生于此地并逐步走向世界。 就是这被称为“可与天堂媲美”的城市,如今成为了花剌子模残党们反抗蒙古入侵的主要堡垒之一。由一位名叫抹智儿木勒克(3)的前花剌子模官员在这里挑起战旗,集合起了一支队伍。他们趁蒙古军主力远离之机,夺回了周围的一些城镇,斩杀了蒙古人指派的达鲁花赤。他认为,要想击退蒙古军,就必需制止不加抵抗便合城归降的情况再发生下去,因此,他这些软弱者之中选择了一座名叫撒剌哈夕(4)的城市,使之因恭顺于蒙古而付出了血的代价。再之后,他幸运得抵抗并击退了一支蒙古军偏师,虐杀了六十名战俘,树立了强者之威。他甚至于认为自己可以继承花剌子模的事业,成为新一任算端。 然而,这一连串的胜利却已耗尽了他的全部好运。为了短时间内壮大力量,他的部下之中混入了诸多不法之徒,这些人打着反抗蒙古的旗号为非作歹,惹动民怨,加之血洗撒剌哈夕的暴行,终于激怒了全体百姓。他认为自己是在惩罚叛降,却忘记了这些市民是在失去了本应保护他们的官员和士兵之后,不得已而为之的自保策略。真正失职的是太平时期享受他们供养,一遇危难便弃之而去的公职人员,这其中也包括已故的摩诃末算端。这种时候,人民正如失去父亲的孩子般渴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来依靠,而不是翻脸无情的刽子手。于是,本已聚集起来的民心就这样悄然散失。当蒙古军主力将马鲁团团围困后,抹智儿木勒克才如梦初醒地发现,竟然没有一座城镇肯来援助,反而在蒙古军的旗下却出现了志愿加入的撒剌哈夕人。毋庸置疑,他们是来复仇的。 对于这座不肯驯服的城市,拖雷亲自上阵来指挥这场复仇之战。他陈重兵于薛合里思坦门(5)外,展开了壮大的阵势,发动强攻。 一旦亲身体验到蒙古军那可怕的攻击方式,城中高昂的反抗热情立刻如被从天而降的暴雨所扑灭。诚然,那自半空之中飞落而下的巨石与火矢,挟死亡之火与霹雳之声,倾泄于众生之中,带走无数的灵魂所造成的人心震怖,是任何空洞的大义名份所无法抗衡的。众人开始报怨起抹智儿木勒克来,认为眼前承受的一切灾祸都被是他的野心所连累,甚至于一些伊玛目们暗中商议起怎样将其杀死或捉起来献给蒙古人,做这求和的礼物。这一阴谋并未能得逞,抹智儿木勒克及时发现并立刻对参与者下达了死刑令。然而,情况并未因此而好转,杀死伊玛目的行为遭到了全体市民的反对,人们愈发憎恨他了。 在众叛亲离的无奈困境中,抹智儿木勒克只得率军突围,然而拖雷对此早有准备,连续两次都被无情的击退,反而折损了许多人马。至此,他才发现自己已走入了山穷水尽、四面楚歌的境地之中。 回历618年穆哈兰月8日(纪元1221年2月13日),绝望的抹智儿木勒克终于听从了市民的劝告,放弃抵抗,宣布投降。这座一度轰轰烈烈的复国运动中心只经过七天的反抗便臣服于蒙古军的铁蹄之下。 在之后的四天四夜中,包括一万二千名突厥族守军在内的全体市民被驱赶至城外的旷野之中。除了四百名能工巧匠和二百名富翁之外,余者概无赦免,悉数处死,只留下一些儿童分于各营服役。据志费尼有记载,在这场屠杀中,每名蒙古军至少要杀死三百至四百人。拖雷亲自主持了整个杀戮仪式的全程,他于屠场之上设下金色的王座,自已端坐于正中,看部下挥舞屠刀,俘虏人头滚滚。根据约作于1223年之前的波斯文献《全史》估计,马鲁之屠中共有总数在七十万以上的人口被杀。当那二百名富翁还未从劫后余生的欢喜中清醒过来,让他们后悔为何要生下来的酷刑如当头棒喝般将他们打得体无完肤,直至他们供出了所有的藏金才得以生还。最后,当一切生灵都归于寂静之后,拖雷效法大哥术赤对玉龙杰赤的办法,下令掘开了附近的木尔加布河(6)河堤,彻底毁灭了这座名城。 如今,当你再经过这座遗址的时候,除了一些星散于荒原之上、风化严重的小土堆之外,唯有属于桑扎儿算端陵寝的大清真寺还奇迹般的保有着较为完整的轮廓。但是,你再也不会看到那美丽和谐的青绿色穹顶,因为它已经在那次劫难中遭到彻底的破坏。如果你比较细心,你会不时在黄土之中找到一些斑驳的釉砖和残破的墙垣基址,它们默默地静卧于漫漫黄沙之中,以无言的方式诉说着这里曾经有过光荣与辉煌。 ※※※※※※※※※ 在安排下马鲁的命运之后,拖雷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下一个战场。这又将是一场复仇之战,对象是著名的你沙不儿,原因则是这座英勇的城市偶然杀死了成吉思汗的女婿,拖雷的姐夫——脱忽察儿(7)。这个不期而至的胜利虽然最终导致第一次你沙不儿围攻战的胜利,却为此后的万千条生命灰飞烟灭种下了可怕的祸根。 果然,在毁灭马鲁之后,拖雷的大军立刻就转击此地,在回历618年的春天,一个本应万物欣欣向荣的美丽季节里,将无情的兵燹降临于这些敢于反抗的市民头顶。 你沙不儿人在击退了蒙古军的第一次攻击后不久,便从趁敌军撤兵混乱之际逃出的两名俘虏口中得知自己闯下了无可挽回的滔天大祸,于是在这一段暂时的平静之中也在积极备战。因此,当脱雷军围城之时,城壁上已经预备好了三千张强弩和三百具投石器以及弩炮,至于滚木檑石和随时可以烧焦敌人的火油更是不计其数。但是,当他们看到多如天上繁星的蒙古军和多余他们无数倍的攻城器具时,还是不由自主得心惊胆战起来。抱着一丝希望,他们派出使者向拖雷求情,希望通过金钱赔偿来赎取自己的生命。 这个要求被拖雷当场拒绝了。死去的脱忽察儿的妻子秃满伦是他最为亲爱的姐姐,即使将全世界的黄金都堆在面前,也不能动摇他的复仇执念。他以斩使毁书表示了诉诸武力的决心,彻底断绝了你沙不儿人的最后生机,战争就此在两个彼此均无意或无法和解的民族之间直接爆发了。时间是回历沙法儿月的12日(纪元1221年4月7日)。 被称作“人身之瞳孔,天空之金星”(8)的壮丽城市立刻被如天边黑云般蜂拥而至的蒙古大军所催逼着、压迫着,摇摇欲坠,危在旦夕。令守城者绝望的是,蒙古军可以随意从周边的村落城邑内征调当地人充任扯里克,来填入城壁下的壕堑之内,无休无止。人命在这种时刻甚至不及一匹战马的更具价值。 战况最为激烈的场所就发生于那座被称为“驼夫之门”的城门前。顾名思义,这里在和平的年代里有着无数牵着满载货物的骆驼所进出,如今却已经化作了尸体陈列场。各种种族、肤色、死状各异的尸体枕籍堆叠,形成一座又一座惨淡阴森的山丘。后续跟进的部队却对此完全视而不见,甚至于以这种山丘为壁垒,或将投石器、弩炮之属架于其上,继续向城内投掷死亡。 不久,城壁就被巨石砸开了几个大豁口。负责战场指挥的博儿客(9)此前曾以脱忽察儿的副将身份参加过第一次你沙不儿攻击战,心中一直在为自己护持不利导致主将阵亡而万分悔恨,此时他志在雪耻,恨不得一步便迈上对面的城壁。他手下的攻城部队大多也是参与过那次攻城战的人,心情也大多如他一般无异,是以虽战况激烈,犹自士气高昂,勇猛向前。 城壁上的守御方开始喷射火油,立刻将这片开阔地化作一片火海。燃烧的尸体发出浓烈的焦臭之气,铺天盖地,熏人欲呕。而正在城壁下准备登城的士兵们立刻全身起火,发出撕心裂肺惨呼哀号,不久后便被吞噬殆尽。 “混蛋!放火吗?那么也来尝尝我们的反击!” 博儿客怒不可遏,立即下令还以火箭。一声令下,万弩齐发,尖锐的啸声之中,城壁立刻被不绝于耳的爆炸声和烈焰燃烧肉体的古怪声响所充斥。原来,一些火箭正巧落入城壁上的火油桶中,引发了一系列的爆炸。那些适才还在燃烧别人的人,自己立刻便品尝到了同样的烈火焚身的滋味。这真是“不久将知其信息”(10)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趁城壁上一团慌乱之际,博儿客立即命令回鹘工兵们推着不畏烈火的轒辒车直薄城壁之下,迅速扩大着适才被投石器砸出的豁口。及至城壁上的火势被控制住后,几条足够骑兵突入的通道已被开辟了出来。 “关键时刻,不要放松!突击!” 博儿客大喜之下,不由自主得便学起了成吉思汗在战场上的口头禅来。长久以来,大汗的战场英姿始终是蒙古军中最为称道的风景。用今天的话来说,这也是一种偶像崇拜了。也许,世界上最为古老的粉丝,就是这些情感率真简单的蒙古军中的各级兵将吧。 背后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骑兵们立刻发出震人心魄的呼喝之声,铁蹄踏破黄昏的残阳,战刀劈开遥远的天际,掠动摧枯拉朽的狂飚,向仇恨的焦点——你沙不儿城发动了总攻! 围绕着各条街巷的白刃战随即展开,自分必死的你沙不儿人鼓动起残存的勇气,将心中的绝望化作死战之意,以兵器、血肉对抗着这些来自异域的夺命煞星。这一场恶战较之城壁上下的攻防而言,更加惨烈上十倍百倍。放弃了所有侥幸之念的人们,将彼此的仇恨尽情倾泄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身上。刀刃折断了,就以手脚继续拼杀;手脚被砍断了,迸溅的鲜血之中露出牙齿的森森白光……上天造物主安排予人类进行文明沟通的种种器官,在这一刻全然改作野蛮厮杀的工具。人性在烈火中被燃烧殆尽后,留下的只有兽性的沉渣,浮泛荡漾于生死之间…… 由于市民们的决死抵抗,蒙古军付出了重大的牺牲,耗费了比攻破城壁多三倍的时间才彻底压制了你沙不儿全城。 当这个消息被传递到位于三帕列散之外的脱雷的大帐时,他正陪着一位满面戚容的少妇说着宽慰的话。这少妇正是脱忽察儿的未亡人,成吉思汗的四女儿秃满伦别姬。算来,二人自成婚至今也不过数载,突然生死永诀,也难怪秃满伦会有着如此不绝的忧伤。 在战场上,脱雷是沉着勇猛、刚毅果决的常胜将军,但是面对自己的姐姐,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现在不免心生悔意,若是将自己的妻子莎儿合黑塔尼带在身边就好了。比较女人之间比较容易说话,也免得眼看着姐姐如此难过,却束手无策。 他终于无话可说了,只能站起身来在帐内来回烦躁得走动着,同时心中暗骂博儿客无能。正是此时,他等候已久的捷报终于传来了,他那越结越紧的眉头终于抒展了开来。 “姐姐!你听到了吗?” 他兴奋地大喊着,疾步奔到秃满伦的面前。 “听到了。” 秃满伦的声音里犹自带着哽咽之声,但脸上也露出了欣慰之色。随之,这种脸色被另一种骤然升起的神情所代替。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憎恨之意,经过一段时间的压抑之后喷薄而出,转化为无边的杀气! “我们走,去城市!” 她的声音因脸色的转变,亦化作冷利的刀锋,仿佛瞬间就要斩向杀死他丈夫的仇敌之身。她知道,这个愿望距离实现的那一天已经为期不远了。 翌日,脱雷终于理解了这种脸色背后所潜藏的力量是何其强大,比之任何男人都毫不逊色。姐弟二人并列坐在设于城外的开阔地的金色大椅上,冷漠地看着士兵们押解着一队又一队的市民走来他们面前,集合起来,等待着命运的裁决。从他们那惊恐的目光之中,可以看出他们早已对自己的命运有所预见,只是在还未降临之前依旧希图可以逃避。 “哼,这些该死的,如今知道害怕了。我现在就去好好的骂他们一顿!” 脱雷轻蔑的目光掠过这一张张被恐惧所折磨的扭曲变形的脸孔,发出小声的咒骂。 “没有和他们废话的必要!” 此时的秃满伦别姬无论是面色还是内心都如铁般坚硬,萦绕在内心之中的那团杀机通过瞳孔直透而出,如两道冰冷的利剑。她的嘴唇紧闭着,如两扇毫无容赦的修罗之门。 在他们谈论之间,更多的俘虏又被送到了这里。人群拥挤着,如同膨胀的棉花套,软弱而苍白。当汇合来的人流渐渐稀疏的时候,脱雷向姐姐示意,可以开始了。 秃满伦霍然起身,双目如电般逡巡一阵,紧紧闭合的嘴唇猛然张开,以全部的力量吐出了许久以来酝酿于胸的三个字:“全杀掉!” 脱雷默然无语,只是将手臂高高举起,在半空之中停顿片刻后,便如劈向敌人的头顶般奋力下落,如同截断命运的利刃! 无数人的命运在这瞬间被判决——不,自从那不知来自何处的一箭射入脱忽察儿的胸膛的一刹那就已经被决定了!甚至是在那个贪婪的亦纳勒术使蒙古商人流出第一滴鲜血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而眼前的这场屠杀只不过是因之而生的种种连锁反应之中的一环而已。恶梦的锁链绞紧了新的一扣,下一扣又将落在谁的头顶呢? 火,一旦燃烧便不再由人控制。何况点燃这火的人也根本无意控制什么。因而,它任性地蔓延着,向着那些残存的地域一路奔去。 第六十九章 挣扎 当呼罗珊四大名城之中的巴里黑、马鲁和你沙不儿相继化为齑粉之后,硕果仅存的赫拉特(38)居民们终于清醒地意识到徒劳无益的抵抗除了招致毁灭之外,再无其他任何意义可言。人心惶惶之下,逃亡的风潮席卷了全城。然则,一个新的问题又横在了逃亡者们的面前:逃向何方? 这个名叫花剌子模的国家主体已经随着算端摩诃末之死而趋于消亡,再没有哪一个政府足以为流亡者提供保护,即使逃向天涯海角,又怎能躲避蒙古人的箭簇刀矛呢?正当人们彷徨无地之际,一个传闻却如同黑夜之中的星火,点燃了人们心中的希望。 ——前算端的长子札阑丁王子已经在哥疾宁登基继位,成为花剌子模的新算端。总共有七万大军集合在他的旗帜之下,他的副将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阿姆河英雄铁王。 诚然,假如消息无误的话,那么确实可以为纷乱的人心注入一道微弱的阳光。然而,当他们追逐着若隐若现的光影而来的时候,却被突然降临的巨大阴云所完全笼罩其中。 ——蒙古军杀到了哥疾宁! ——确切的说,是成吉思汗亲自统领的蒙古大军出现了!——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郭进看着前来迎接的哲别,有些吃惊的问道.哲别现在的脸色可不怎么样啊,蜡黄蜡黄的,头发也有些干枯,两眼的神采也暗淡了不少. "没什么,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有点不舒服而已."哲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虽然不时的呕血,可随军医师什么都查不出来,所以他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以为只是水土不服而已,这也是很有可能的,这样温差变化极大的天气,他确实有点受不了. 至于郭进口中的"不尊敬",那也没什么,郭进可是他从笑就看着长大的,自然知道他从小就很有主见,是个了不起的英雄.蒙古王国的建立,有郭进很大的功劳,而且他还那么的凶悍qǐζǔü,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在军中的地位还要在他哲别之上,他也没那个资格要求他什么. "哦,那你可要小心点啊."郭进满脸忧虑的说道.他可是在桃花岛混了那么多年,肚子里的医学理论可是有一大堆.虽然具体什么东西他也是看不出来的,可哲别脸上的气色和精神确实不怎么样,这就很让他忧心了.不过哲别作为一军主将,现在可是万万不能倒下去的. 拖雷一系的第一大将,这时候可不能倒下啊,不然以后拖雷的位置就尴尬了. 哲别心里想的和郭进差不多,现在他一定要撑下去.何况现在正是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好男儿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好机会的,现在郭进来了,想来会减轻自己不少的精力吧. 哲别也不是傻子,郭进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势力和实力都在他之上,可却偏偏被派过来充当他的手下,也幸好两人关系不一般,不然以后共事就尴尬了. 在军队中,还是要讲求实力的. 自从与父亲分手后,失意的王子札阑丁即刻返回了他在哥疾宁的封地,竭尽所能的与当地各土邦的异密们周旋着,希望获得他们的兵力支援。然而,这样的努力却没有得到理想的回报。人们不相信来自东方的蛮族可以击败强大的花拉子模军,生怕这是算端所施展的削弱地方武力的策略。就在这种盲目乐观与疑神疑鬼之中,失败的消息连续不断地传来,却依旧被当作谣传。 "什么嘛,这种程度的攻击,也值得大惊小怪?"—— 这是在锡尔河防线遭到多处洞穿的情况下,人们的反应。 "哦,开这种玩笑可不是聪明的把戏啊。"—— 在不花剌、撒麻儿罕和玉龙杰赤相继陷落后,人们依旧半信半疑。 直到那位勇冠三军的铁王带着疲惫的身躯到来后,以沉痛的言词讲述着北方发生的悲剧,才使得人们如梦初醒的意识到,原来战争的脚步已经踏上了他们的家园,兵燹的热浪扑面而来。 "看来,这次总算让他们有所觉悟了。"札阑丁如释重负地对前任兵法师父说道。 "但愿如此。"铁王颔首道。 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令他们大失所望。在最初的慌乱与畏惧过后,异密们再度为了出兵份额的比例展开了无休无止的争吵。这些鼠目寸光之辈即使大敌当前,却还生怕损失实力后受到别人的吞并,他们为了一兵一卒而讨价还价,终日不休。 "在这个充满了蛇鸣鼠窃,毫无团结可言的地方,我无法再待上片刻了!必须用一场胜利扫清人心的怯懦!" 札阑丁的话语之中,蔑视的情绪甚至远远大于愤怒与焦急。 在与铁王计议之后,他决定趁夜色掩护,离开此地,北上袭击蒙古军的后方。虽然札阑丁在名义上是哥疾宁地方的主宰,但是由于秃儿罕可贺敦的敌意,使其实际控制的战力仅限于一千名护卫队而已。不过,对于决心以游击策略打破蒙古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们悄然北上,穿越卡拉库姆沙漠的不毛之地,在几天时间内走了别人半个月才能完成的路途,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达奈撒城下。白天,他们隐藏在附近的科彼特-达奈山中养精蓄锐,同时派出精细的部下潜入城池的附近去侦察。 傍晚时分,探子回来了。 "蒙古人没有占领这里,只有一名他们委派的当地人在治理。不过,在山那边不远处有一座蒙古人的营地,四周散放着许多丑陋的矮种马。我本想近前去查看,但是他们的防范很严密,没有几乎靠近,不过估计应该有数百人之数。" "很好,你会因此而得到奖赏的。" 札阑丁满意地点头,然后从腰间取出两枚金第纳尔丢在面前的土地上,便转向铁王说道: "今晚就发起突袭吧。" 铁王低头想了想,这才回答道:"应该没有问题。我们的马虽然经过长途行军有些疲惫,但是短途冲击的气力应该可以保证。至于单兵对决的技术,这是我们天生的本领!" "很好!"札阑丁大声向部下们说道,"听到我们最强勇者的回答了吗?胜利是勇敢者的勋章,是真主眷顾的赐福!" 如果不是正处于荫蔽状态,士兵们都会忍不住高呼起来。即使是这样,许多人的眼中透出了渴望建立功名的光彩,他们的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刀柄,长久以来郁积于心的战意灌注其上,使得各个骨节都失去了原有的血色。 苦苦期盼的夜幕终于如期降临了。望眼欲穿的士兵们毋需主将的命令,已经纷纷跨上了战马。出鞘的半月刀在黑暗中时而闪烁着幽蓝的光。同时,他们眼中也有同样冷利的光芒在闪动。 札阑丁见此情景,深感满意。长途奔袭之后的疲劳没有剥夺他们的敌忾之心,士气在复仇的号令下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抬到半空,然后决绝地落下。随着他的手势,部队在瞬间化作黑色的闪电,贴着地面无声掠过,直扑山下。 猝然遭到袭击的蒙古军并未显示出过多的慌乱,他们在名叫巴勒歹的百夫长的率领下展开了有条不紊地抵抗。此时,传统的古列延扎营方式显示出其防御力上的优势。蒙古军机警地以外围车阵为屏障,不断纵马奔驰,频频放箭,将冲在最前列的十几名花拉子模军射倒在地。 "后撤!引他们出来追击。" 札阑丁果断地下达了命令。护卫队们立刻佯装不敌,抛下尸体后做狼狈逃窜状。然而,这种姿态并未能骗过巴勒歹。 "听马蹄声,敌人是正规军,数量也比我们多几倍,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伤亡就溃败的。大家不要上当,谨守营地,等待天明后再设法突围!" 见敌军没有出击的迹象,札阑丁也不禁暗自钦佩蒙古军的主将指挥有方。黑夜遇袭而不溃,亦不因小利而贪功,足见平日训练有素,军纪严明,与以前打过交道的那些游牧蛮族完全不同。如果照这样打下去,即使突破敌营,也会付出重大的伤亡。一旦拖延的时间太长,等到天亮就更加棘手了。可是,就此无功而返,他又着实不甘心。 "王子,让我悄悄绕到敌人背后去吧。" 铁王看出札阑丁正面临两难的抉择,就靠近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需要多少部队?"札阑丁问道。 "部队多了,会引起敌人的注意。所以,我想独自完成这个任务。"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札阑丁连连摇头道。 "相信我吧!这是唯一的办法!时间紧迫,不要犹豫了。"铁王催促道。 札阑丁半晌无言,只是用眼睛盯着铁王的脸。在那上面,他看到了坚定的信心和无比的勇气,于是缓缓地颔首答应了。 铁王大喜,向札阑丁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会有好结果的!敌阵一乱,你就立刻发动冲锋。" "了解了,不过你也要小心。"札阑丁不无忧虑地说道。 铁王不再多言,提起战斧飞马向斜刺里的黑暗之中疾驰而去。原来那柄爱用的大斧已经在突破术赤军围困的时候丢掉了,现在这把是临时找来的,无论是重量还是尺寸都不趁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发挥惊人的战技。 不久后,他已经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接近了蒙古军营的背后。他命令坐骑放慢脚步,尽量压低蹄声。夜风吹动野草,发出了"沙沙拉拉"的鸣响,遮蔽了行动之中发出的轻微声响,使得他一直来到一箭之地处才被对方发现。 "什么人?!" 喝问声几乎与箭簇同时到达,铁王庞大的身形灵活地左右摇摆,闪开了三箭。然后双脚猛一踹镫,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膝盖前顶马胛骨。胯下这匹久经战阵的良驹当即一声长嘶,四腿踏得草根飞扬,如一道漆黑的闪电般疾冲向前。铁王则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上,握住战斧的手臂向后伸出,将大斧与身体摆做平行之状,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调动起来,使力量在肌体表层下充沛地流淌着。 眨眼间,高大的战车墙已经耸立于面前,里面不断射出的箭簇在身边头顶夹带着泠泠冷风和慑人尖箫,"嗖嗖"地从头顶和身边掠过。对此,铁王全然不顾,他的肾上腺素强烈地提升起来,操控丝缰的手奋力一扯,带得马头都高扬了起来,同时发出凌厉的长鸣,前蹄一抬,几乎人立而起,有力的后腿一瞪之下,借着冲刺的力量高高跃起,"噌"地一声,竟然一跃而过。 战马落地的刹那间,手中的战斧立刻左右挥出,当即将两名兀自吃惊不已的蒙古军斩落马下。铁王也不回头去看自己的战绩,只是继续前冲,打算寻找敌军的主将。 此时,蒙古军也从震惊之中醒悟了过来,当即有人大喊道:"不要慌乱,敌人只有一个,包围住他!" 这声音落入铁王耳中,他立刻判断到这必然是他要寻找到目标,当即认准发声的方向冲去。沿途上,他的战斧化作钢铁烈风,撕裂了所有敢于拦阻自己的敌人,终于看到那个正在发号施令的敌军将领。 "我乃帖木儿灭里,奉命前来讨去你的首级!" 出于对敌方统御能力的钦佩,他高声报名,然后立刻发出了奔雷骇电般的一击! "继续防守,这个敌人交给我!" 巴勒歹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就不得不挥动手中的长枪去迎接对方的攻击。然而,在战斧所形成的光之激流面前,这种程度的防御立刻被荡为齑粉。同时被化为齑粉的还有他的头颅。他在人世间的最后感觉是全身破碎,化作片片飞灰,在死亡之风的席卷之下流散向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铁王成功了!" 始终一眼不眨地注视着敌营的札阑丁狂喜地叫道。随即,他立刻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护卫队当即展开半月形队形,冲入了渐渐失去抵抗力的蒙古军营,配合正在横扫敌阵的铁王将蒙古残兵斩杀殆尽。这一晚,他们杀死一百多名敌人,只有几个骑术较为高明者幸运地逃脱了。 札阑丁命令部下们不必追击,将杀死的敌人一律斩下首级,挑在长枪之上,在天将破晓之际来到达奈撒城下。城内的市民们初见有军队到来,误以为是蒙古军到来,不免心慌意乱,生怕有什么灾祸降临。及至听到他们的突厥语,这才意识到是自己人。尤其是看到札阑丁王子和蒙古军的人头,听到他们昨夜战胜的消息,人们不禁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喂,喂!先打开城门啊!" 直到城下的花拉子模军发出提醒,市民们才醒悟过来,连忙大开城门,将英勇的王子和他的部队迎接入城。在居民们的印象里,这是花拉子模军首次战胜凶残的蒙古蛮人,即使战果不足以称辉煌,却无异于给长久以来陷入臣服屈辱和死亡威胁的人心注射了一剂强心针。毋需扎阑丁下令,市民们已经自发地将那名投靠蒙古人的达鲁花赤从家中捉住,押到王子的马前。 札阑丁二话不说,当场抽刀砍下了他的首级,然后将其与蒙古军的首级并排陈列于城市的广场上,供市民们唾骂泄愤。 "王子,刚刚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您的父亲算端陛下去世了。" 铁王悄然靠近,在札阑丁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 札阑丁沉默片刻之后,用沉静的语气回答道。 "现在,您是合法的继承人,应该考虑继位的问题了。一旦您登上了宝座,就有足够的权威号令各地军队集合起来,对抗我们的敌人。因此,我建议立刻返回哥疾宁。同时,我们的兵少,也不宜在城市内久留。" 见王子没有太多的反应,铁王立刻将话题转向了眼前的局势。他并未因昨晚的战功而扬扬自得,反而做出了冷静地提示。 "好吧,我们回哥疾宁去。那里将做为花拉子模复兴之地而永载史册!" 札阑丁当即采纳了这个建议。他找来了城内的长老,命令他们立刻为自己的部队准备粮秣,同时组织依旧沉浸于欢乐之中的市民们弃城撤退。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就在札阑丁率领市民们撤离后的翌日,负责留守本地的蒙古军大将博儿术闻讯赶来。面对空城和那些已经趋于腐烂的首级,他立刻下令展开报复,将周边四帕列散之内的所有生物斩尽杀绝,同时派出信使向成吉思汗报信。 这名信使星夜赶路,穿越高接云汉的兴都库什山脉。在位于今日阿富汗北部的巴米安城前找到了大汗的营地。但是,他却未能立即受到大汗的接见。怯薛歹首领阿巴该告诉他,大汗正陷入极端的痛苦与愤怒之中。 第七十章 困难与惨烈 整个纪元1221年的夏天,成吉思汗都是在巴克特里亚纳山中度过的。直到秋风乍起,他才率领大军向南翻越庞大的山系,挺进阿富汗。这道庞大的山之屏障自东至西横亘于中亚和阿富汗斯坦之间,将它们彻底隔离为两处地域。做为"世界之脊"帕米尔向西南方向的延伸,兴都库什山脉始终保持着平均4000米的海拔,多数区域则在6000米以上。海拔7690米的蒂里奇米尔峰是其最高峰。在山的北坡4500-5000米雪线之上是终年不融的巨大冰川,即使在2500-3000米的山腰地带,每年的积雪期也长达六至九个月。每年只有不长的几个月内,融化的雪水才会沿着山坡流下,滋润起一些低矮的寒漠草原,偶尔也会看到一些无精打采的黄连木和山地灌木。 而在比较湿润的东南坡上,则为典型的西部喜马拉雅山植被所占据。山脚处是灌木丛和干旱落叶林的组合,上至海拔2500米为常绿橡树林。3000米左右处多是喜马拉雅松、柏、银松、云杉、雪松,林下灌木有山楂、山杜鹃和金银花。3700米左右是亚高山草甸,匍匐桧和杜鹃成为了这里的主角。4000-4500米为高山草甸。再上即为永久积雪冰川带。在山谷肥沃的斜坡上生长着杏,、桃、葡萄、苹果、梨、柿子、柠檬和橘子等果树,有着果园的美誉。这一切都是来自印度洋的夏季季风的功劳。这条长达1200千米的山脉在赫拉特附近才渐趋平缓下来,而正好位于这道屏障的中心点上的巴米安城,也因此成为了南北交通的要冲之地。成吉思汗的大军必须拿下这里后才能染指申河流域的富饶平原。 关于巴米安地区最具代表性的人文静观莫过于那片布满古代佛教石窟的峭壁。开凿于纪元前三世纪,至霜贵王朝时代进入鼎盛期的它们明显受到了印度文化的影响,同时又带有健陀罗风格的特征。或许是因为它们太过神秘,又或许是它们太过美丽,以至于不可思议的被后来的伊斯兰征服者所容忍(1)。纪元七世纪,来自中国的朝圣僧侣玄奘法师在他那著名的笔记(2)之中如此记述着,"梵衍那国东西二十余里,南北三百余里,在雪山之中也。……国大都城据崖跨谷,长六七里,北背高岩。……气序寒烈,风俗刚犷。……淳信之心,特甚邻国,上自三宝,下至百神,莫不输诚竭心宗敬。 ……伽蓝數十所,僧徒數千人,宗学小乘说出世部。王城东北山阿,有立佛石像,高百四五十尺,金色晃曜,宝飾灿烂。东有伽蓝,此国先王之所建也。伽蓝东有瑜石释迦佛立像,高百余尺……城东二三里伽蓝中有佛入涅槃卧像,长千余尺。其王每此设无遮大会,上自妻子,下至国珍,府库既倾,复以身施。群官僚佐,就价酬赎。若此者以为所务矣"。如今,这种举国崇敬,舍身供奉的场面就像眼前静静流逝的巴米安河水般一去不再复返,留下的只有这些安静慈祥的造像们凝望着对面远处那座兴建于查里戈尔戈拉高地之上的伊斯兰式城堡在朝阳暮霭之中的孤独身影。它就象一位孤独的哨兵,不分昼夜地守望着来自山口处的过往云烟,直到迎来了杀气腾腾的蒙古大军。 在抵达巴米安之前,成吉思汗的军队刚刚攻陷了山口另一侧的古儿吉汪堡(3),将其中敢于抵抗的市民斩尽杀绝,并将这个恐怖的消息故意传扬到山南地带,意图籍此来震慑各地蠢蠢欲动的抵抗风潮。然而,巴米安城却似乎没有受到这种血腥气息的威胁,反而坚壁清野,据守不降,大有充当古儿吉汪堡复仇者的意思。诚然,他们在最初真的做到了。 当蒙古军的第一次攻城被击退后,激起了始终侍立于成吉思汗身边的一位少年勇士的怒火。他今年还不足二十岁,却有着不输于任何沙场老将的勇气和自信。 "爷爷,请将孩儿首登敌城的光荣赐予孙儿吧!" "木秃坚(4),你还是陪在我身边,替你的父亲保护我吧。" 成吉思汗最为喜欢这个孙儿,因此即使出战,也让他寸步不离的跟从着自己,从不希望他脱离视线之内。此子乃是察合台的长子,继承了父亲的刚毅英武,更为难能可贵地剔除了苛烈偏狭,在气度方面颇有成吉思汗的风范。然而,在他目睹了战场上的凶杀恶斗之后,他体内的一腔沸腾的热血却再也无法按耐。 "爷爷,你经常对我说,真正的男儿是草原上的雄鹰,要在暴风雪中学会飞翔。只有没出息的草鸡才会终日躲在长辈的卵翼下寻求庇护。难道爷爷要我变成一只草鸡吗?不希望孙儿像雄鹰那样飞翔吗?" 成吉思汗不禁哑然失笑。这孩子的眼中放射着凛然的寒光,随时准备投身于战场的英武姿态又是一头十足的蒙古狼。 "好吧!孩子,你会如愿的。" 事后,成吉思汗却因自己如此轻易的许诺而悔恨不已。然而,直到现在为止,他的面前所展现出的还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战争场面。 翌日,木秃干第一个杀出了军营,冲在全体攻城部队的最前列。士兵们看到大汗的爱孙亲自出战,不禁大为振奋。为了胜利,大汗可以派出自己心爱的亲人,那么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畏缩退避呢? "胜利!胜利!胜利!" 此起彼伏的战呼响彻巴米安河谷,无数的铁蹄撞击着山石,发出惊心动魄的轰鸣。迸发的火星胜过了天空的繁星。 "杀!" 随着弩炮部队连续不断的发射出重逾千钧的巨石,霹雳雷火般击落在城壁前后之时,攻城部队抬着用以撞击城门的羊头锤和云梯,蜂拥着冲向巴米安城。由于查里戈尔戈拉高地的限制,轒轀车等防御设备无法展开,因此惟有以扯里克们做为肉盾这一种减低伤亡的措施。这些来自河中与呼罗珊地区的可怜人们被夹在自己人与蒙古军之间,以其血肉之躯来承受抵抗者们的打击,如果前进稍有迟缓,也同样会死在背后驱赶他们的蒙古军的刀下。 负责防御巴米安的首领显然是一个心肠狠辣之人,在他的指挥下,守城者对于任何敢于冲到城下的人都采取无差别式的打击,以至于众多扯里克如同被收割的麦穗般大片大片地扑倒在地。眼见肉盾越来越少,蒙古军的死亡却在不断增加,木秃坚心急如焚。他大声喝问道: "谁来为我架起云梯,让我冲上敌城?!" 见这小将如此刚猛,许多人都热心地应和着他,很快便将一架云梯推到了城壁前。云梯的顶端有巨大的铁钩,牢牢嵌入城壁之上,与木梯的链接部位则用生牛皮包裹住,纵然对方奋力砍击,也无法在短期内斩断。 木秃坚见状大喜,他猛然将头盔抛掉,露出用白色布带勒住的头顶,左手擎着护身的牛皮大盾,将战刀噙在口中,腾出的一只手向上伸出,紧紧抓住上面的一梯,飞快地向上攀登。虽然他的双腿和所有蒙古武士一样因为长久生活于马背之上而呈现罗圈状,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和灵巧。高举的大盾遮挡了如雨落下的箭簇,掩护着他渐渐接近城头。 "好啊!" 跟在后面的士兵们发出了震天的喝彩之声,即使其中夹杂着一些中箭者的惨呼和濒死者的呻吟,士气却继续高涨起来。木秃坚本人也受到了感染,上升的速度愈发迅捷。 突然,他的耳中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声音,仿佛有某种液体倾泄而下。还未等他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盾牌表面就传来了闷哑的撞击声。撞击的力量并不大,可是随之而来的炽热气息却将他的呼吸先烫伤了。在接下来的一瞬间,粘稠的液体沿着盾牌边缘落下,落在他的手臂、大腿、膝盖和头顶。 最初的感觉居然是一种清凉之意,然则片刻之间就有无数种剧痛啃噬着他的神经末梢。那是一种比撕裂皮肉,锉断筋骨更为难熬的剧痛,可怕的液体迅速浸透了他的铠甲和衣服,即使看不到身体上的状况,感觉却足以使他想象到那里正在发生着可怕的变化。那种变化几乎在刹那间夺走了他的全部力量,高举的盾牌颓然落下,将他的身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敌人的箭簇面前。 "嗤——嗤——" 只是这短暂的瞬间,他的身上已经连续中箭,他的双腿已经向后弯曲,他的全身摇晃不定。而背后传来的一片声嘶力竭地惨叫提示着他,敌人适才所泼下的是沸腾的油脂。 下面仰望的众人惊惶地望着身受重伤的王子,负责指挥攻城的大将朵儿伯多黑申用近乎疯狂的声音大叫着: "快上去接住他,用人来垫也要保住木秃坚的性命!" 然而,正当人们慌乱地驱赶着残存的扯里克去组成人垫的时候,云梯之上的木秃坚却已经停止了摇摆,重新牢牢地站稳。他的手臂和大腿上各处被烫伤的部位随着他艰难地再度攀登而片片剥落下来,肘膝部位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那种非人力可以承受的却未能减弱少年心中的勇气与求胜欲望。那种炽烈的情感甚至比沸油更加强烈,以至于足以使之完全屏蔽那些痛苦。 "啊——" 士兵们惊叹着,同时感受到了木秃坚那不屈的执着,再度鼓噪起来,纷纷爬上云梯,继承着之前落地的战友的位置,向城壁发动了新一轮的冲锋。而城壁上的守军则完全惊呆了。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拼死力战的人物。 对于城壁上下的种种反应,木秃坚全然无知。他只是不停地攀登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即使死也要死在城壁上。 在即将登上云梯的最后一阶之时,他终于忍不住抬头向上望去。落入眼底的第一个场景竟然是一支寒光闪闪的箭簇。一个生着一部大胡子的男子正在瞄准着他,绷紧的弓弦预示着某种宿命的裁决。那扣住弓弦的拇指上仿佛悬垂着天命的砝码,所指向的地方流动着毁灭的疯狂与执迷。那一瞬间,木秃坚的脸上露出了觉悟的微笑。 "嗤——" 如同命运之索被斩断,平直的弓弦顷刻间化作一条被抽去了筋骨的蛇,软垂下来。这样一种距离,即使木秃坚的身体完好无损,也无法躲避。 冰冷的感觉如流水般注入他的额头,又似雪花扫落在眉间。那一刻,他忽然享受到了难得的安静与从容。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虚空之中飞翔着,耳畔传来烈烈风声——这是他在这个充满了杀戮、嘶叫、怒吼、疯狂的世界里最后听到的声音了。他的灵魂脱离了不断坠落的身体,升腾着挣脱这片充满诅咒的大地,飞向无尽的苍天。在那里,没有善,也没有恶,有的只是柔润到极致的空明……—— 我们想起了故乡——蒙古大草原, 和那蓝色的克鲁涟,金色的斡难! 我们蒙古大军正是从那里出发, 向异民族发动九十九次征战。 我们是雷电,我们是熊熊的烈火, 我们是成吉思汗之子,战无不胜。 我们为了远征,越过四十片沙漠, 我们到处厮杀,鲜血曾把沙漠染红。 你们尽情杀戮吧,无分男女老少! 用蒙古人的套马竿去把天下套定! 红胡子的把阿秃儿,神鞭成吉思汗, 在战火中一再向我们这样命令。 我要让你们都穿上绫罗绸缎! 我要让你们都尝到糖的滋味! 我要把全世界绑在我的马鞍上! 一切都属于我,我从来无所畏惧! 前进,前进,我们健壮灵活的战马! 让你们的身影为异民族带来惊恐。 我们永远不会勒住手中的缰绳, 直到用“最后的海洋”之水洗尘…… 雄浑壮丽的军歌声中,成吉思汗目送着失乞忽都忽那张略显歪斜的清癯面容不断浮现于林立的旌旗与闪亮的刀枪之间,渐行渐远。 这是一支为了征讨新近返回南方,在哥疾宁地区继任花拉子模算端之位的札阑丁而组织起来的大军,共有四万之众,由失乞忽都忽担任主将。 关于札阑丁的消息终于传入了成吉思汗的耳中,使得他不得不从痛失爱孙的悲愤情绪中自拔而出,面对自西征以来最大的危机。诚然,一次小小的失败并不能动摇蒙古军的信心,但是却会在被占领区内引发连锁反应,因此必须坚决消灭,决不容其死灰复燃。可是,自己刚刚发下要亲手毁灭巴米安,为爱孙报仇的誓言,现在又委实分身乏术,于是他只能另遣他人。 “失乞忽都忽啊,我的六弟。捉拿札阑丁孺子的任务就拜托你来完成啦。” 感受到这位年轻武将的旺盛战意后,成吉思汗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他立即亲自督率本部大军,对巴米安实行了彻夜不停的疾风攻势。这次,城市的坚固防御终于无法抵抗蒙古人强烈意志的打击,随着无数投石机与火炮的猛烈打击,轰然倒塌。 “一物不取,一人不赦,让整座城市为我的爱孙陪葬!即使至于子孙之子孙,也不得使该地有生灵存在!” 成吉思汗以颤抖的声音下达了残酷的屠灭令。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再度浮现出爱孙那凄惨的尸体——全身被火油烫得支离破碎,许多地方露出了森然白骨,致命的箭簇正中额头,从疮口流出了黑紫色的血。 “如果察合台知道了消息,以他的性格,怎能忍受呢?” 因此,成吉思汗严令此事保密,任何人不得先于自己透露出去,否则立斩不赦。 背后燃起了冲天大火,城市在火舌的舔食下呻吟哀号。死亡的风暴摧毁着着高地上所有的生灵,每个蒙古军从**到心灵都被鲜血所浸透。 三天后,城市消失了。消失得异常彻底。在成吉思汗的诅咒中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多少年后,这充满暴戾与仇恨的诅咒依然不曾消散,真的再也没有那一支人类或者任何一种生物敢于停留在那片荒凉的死气沉沉的山上,整个查理戈尔戈拉高地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场,埋葬着凶残的历史风暴所残留下的毁灭性能量。只有在山顶的最高处,还有一座立柱形的土堆遗世独立,仿佛一位孤独的守墓人,数百年如一日地哀悼着那些依旧随风飘零的孤魂野鬼。 七百七十六年之后的一天早晨,当人民站在了它的脚下,看到了一些依稀可辨的土墙残垣,即使是八个世纪的风刀霜剑,严寒苦雨也未能完全摧毁它的轮廓。绕过它们,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狼藉:残砖碎瓦、断柱歪梁之间散落着彩釉斑驳的碎陶片和一些明显经过人为加工的卵石。或许,这曾经是一个家庭,主人是城内某位执政官员,有几位妻子和许多孩子,其中一名妻子还怀着孩子。屋后的畜栏内有几头毛驴和一匹马,还有一条忠诚的狗保护着主人的全部财产。 第七十一章 对攻 也许围城的恶战并未破坏他们享受生活的乐趣,他们正在居家围坐举行一次快乐的家宴;亦或男主人被召到城堡里去讨论怎样继续抵抗,只留下心惊肉跳的妇女们紧紧搂住颤抖不已的儿童,用手遮住他们的眼睛,掩住他们的耳朵,试图以此来安慰悸动的童心。 正在此时,蒙古军破门而入,不问青红皂白地挥刀便斩。绕向后院的士兵先砍倒了那只扑击上来的狗,再逐次解果那些家畜的生命。冲入屋子里的士兵瞪着令人见而生畏的血红瞳孔,狞笑着靠近,然后将拦在最前面的全家的主妇斩去了头颅。然后,他们望着另外几个年轻美貌的姬妾不无遗憾地摇头叹息着,因为他们的大汗有令,不许因**而拖延时间。 于是,一个又一个女子被砍翻在地,如同被层层剥落的笋衣般,最终露出了最后的笋尖儿——儿童们和那位孕妇。蒙古兵伸出毛茸茸的大手,一把揪住孕妇的头发,将她硬生生扯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猛地掼在冰冷的卵石地上. 啊——”垂死的母亲发出死心裂肺的惨嚎,随即开始大口地咳血。在她的背后,传来尖利的童生,yi一样的惨呼,猝然响起,瞬间断绝…… 不敢再想象下去了,肠胃开始阵阵痉挛。那仅仅是一个家庭,推而及于全城所有的家庭,那种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场面任何人都难以直面而忍于猝睹。或许,唯一可以平静面对这一切的只有河谷对面峭壁上那些千年不动的佛图们。也只有他们才知道,这里曾经是有一座城市,有着怎样的人,怎样的事。如果雕像会哭泣,那么眼前呜咽而过的巴米安河就是眼泪流过的痕迹.※※※ 巴鲁安(1),兴都库什山脉东部重要的隘口。它是一片狭长的台地,被险峻的高山和奔流动卢加尔河夹在中央。向北望去,但见山崖峭拔、险如刀削、幽谷旷野、渺无人烟、空气稀薄、万籁俱寂。回首南顾,由无数高山融雪形成的瀑布汇聚而成的卢加尔河在台地的东方拐了一个巨大的弯汊,如同锦带般环绕着台地,滋润着亚高山草原的植被。巴鲁安城就建在这个巨大弯汊的中间部分,也就是台地的东南端。与之遥相呼应的是西北端依山而建的那座小小城堡——瓦里安(2)。它扼守着山口,仿佛是巴鲁安的忠实保姆,护卫着台地上的一切。 失乞忽都忽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没有急于攻打巴鲁安,因为根据探子的回报,札阑丁已经派出了一支军队,扼守该城。自从他在哥疾宁继位后,以算端的名义号令四方,北方的花拉子模残部和南方各土邦的首领立刻趋之若骛,兵力增长的速度几乎一日千里。 经过慎重考虑,失乞忽都忽将部队列阵于山口,做出随时切断两座城堡之间连续的姿态,另外派出两个千人队去佯攻瓦里安堡。 “记住,你们的目标是将巴鲁安的敌军引诱出来,因此最初三天不必强攻,摆摆样子就可以。如果三天后巴鲁安方向仍无动静,那就全力攻击,拿下城堡。” 根据失乞忽都忽的预想,这是探知札阑丁是否已经带领主力到达巴鲁安是最佳策略。如果派出援兵,那么无疑是其主力已至。自己更可以半途设伏,消灭援军;假若置之不理,就说明敌军兵力不足,那么趁机攻取瓦里安,便可斩断巴鲁安城的羽翼,为下一步围攻巴鲁安扫清障碍。基于以上考量,他在佯攻部队出发后立刻派出大批探子,严密监视巴鲁安方向的一举一动,本军则做好了时刻出击的准备。 然而,此后事态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札阑丁与铁王所率领的花剌子模主力比失乞忽都忽军提前一天到达了这片台地。他们的部队数量几乎是蒙古军的一倍,即七万之众。其中,骑兵多为从北方逃来的突厥残部,步兵则多取自本地土著。虽然兵力占优,但是札阑丁并不急于去挑战失乞忽都忽。他深切的知道,这支仓促成军的部队究竟能够发挥几成战力,还是个未知数。诸侯们前来追随自己,也不过是出于对蒙古人的种种暴行的畏惧之心,渴望得到强力人物的庇护来保住土地和财产。自己必须先通过小规模战役的胜利来逐步提高士气,这样才能进一步树立权威,加强支配力,以弥补军队组织构成上的松散无序状态。 果然,在进入巴鲁安的第一天里,就因为部队驻扎的问题而连续发生了数次小规模骚动。本地军认为突厥骑兵是逃来避难的胆小鬼,从心眼儿里看不起他们。而突厥人亦同样怀有轻视步兵的心态,蔑称他们是躲在自己背后的地老鼠。为了平息纷争,札阑丁不得不亲自出面,充当两方面之间的调停人,召见双方首领,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才算使他们了解到大敌当前,必须内部团结才能得到保全的道理。 会议刚刚结束,门外传来了一声马嘶。札阑丁的视线微微一动就见到了来人,刚才的疲惫之色当即一扫而空。 “陛下辛苦啦。” 沉郁中隐含着强劲之气的声音是那样熟悉。来人正是铁王灭里。 “呵呵。”札阑丁苦笑着,“对付这些不识大体的愚蠢之辈,真是比战胜蒙古人还要困难呢。” 也只有在灭里的面前,他才会放弃强势的外表,露出轻松自如的神情。多年来亦师亦友的关系使得两位勇者几乎达到了心意相通的程度。 “先坐下来陪我喝上一杯酒吧!让我们轻松一下。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陛下真是明察秋毫。” 灭里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把蒙古军进攻瓦里安堡的军情向年轻的算端如实道来。做为全军的先锋,自从进驻城内之后就时刻关注着蒙古军的动向。从历次与蒙古人的交锋之中,他体会到了敌方广布斥侯战术的妙用,因此也效法敌军,专门组织起一支侦察骑兵,因此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消息不是很乐观。昨日午夜时分,蒙古人分出一支部队向西北而去,包围了瓦里安堡。” “那里有多少守军?” “五百人。” 听罢灭里的汇报,札阑丁沉吟片刻,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 “这就是了。蒙古蛮贼的伎俩大约可知。” “陛下要采取何种策略应对呢?” 灭里的谨慎口调令札阑丁颇感不适。自从他成为算端后,这位师友的态度便一改往日,开始有意识地与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当然,这是做为臣下理所应当的恭敬姿态,但是札阑丁从心理上还是感到相当别扭。 “五百士卒至少可以抵挡上数日,何况蒙古人的目的是诱出我们的援兵,然后半途截杀,消耗我们的兵力。因此他们至少在三天之内不会认真攻击。” “可是,三天后呢?瓦里安与巴鲁安互为犄角,彼此呼应。如果任凭蒙古人夺取瓦里安,不谛于断去我们的一条臂膀。” 一旦事关全军安危,铁王灭里立刻恢复了认真的态度,提出了自己的反论。 “你之所言诚然不错,蒙古蛮酋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他料定其所攻之处为我必救之地,才会出此计策。但是我们何必要沿着他的策略去行事呢?目前,我军的优势是兵力充沛,正可利用此优势来遏止敌军的攻势。” “陛下请下令吧。” 灭里看出年轻的算端早已胸有成竹,当即请令。 “明天全军出城,向前开进一法尔萨赫(3),与敌军对峙。” “要放弃城防的优势吗?” 算端的这一决定,令铁王略感意外。 “是的。”算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过去,我们之所以屡次吃这些蛮族的亏,就是因为我们过于依赖城市,放弃了机动作战的权力,反而分散了处于优势的兵力。真正的统帅就应当在旷野之中作战,而不是躺在城里享福。一座城市的防御即使再坚固,也只是一个孤立的点。在长期受到围困后,人就会逐渐丧失斗志。” 他到这里,他语气略顿,才接着说道: “想想吧,我的朋友。我们的城市有多少座是在城壁完全被毁的情况下才被攻陷的呢?不花剌也好,撒麻儿罕也罢,哪一座城市不是因士气低落而投降呢?战败并不可怕,只要能够在失败中吸取教训,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们就会有希望。” “陛下所言极是。”灭里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放弃自己为自己设下的限制,驰骋于广袤的大地,我们的祖先不正是因此而成为本地的主人吗?现在,是恢复祖先光荣的时候啦。” “我最忠贞的朋友,能得到你的帮助,是真主给予我的最高赏赐。” “陛下过高的评价令臣下惶恐。臣愿追随陛下,为花剌子模的复兴奉献一切。” 铁王弯下了他那雄健的身躯,向算端逊谢着。 “我的朋友啊,在我与异教徒们对峙的时候,想请你做一件事情。” “陛下只管吩咐。” “一夜之间,可以解除瓦里安之围吗?” 札阑丁算端的双眼中腾跃着雷火般的光芒,甲胄也因灯火而灿然。 “如果是陛下的意思,臣愿往。” “但是不能惊动蒙古人,要躲开他们所有的探子。因此我只能给你五百名骑兵。即使敌人的注意力完全被我主力所吸引,也只能派出这么多人。” 铁王垂首沉思片刻,以坚定的口吻回答道:“陛下,臣觉得足够了。” 算端那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很好!当我遍数全军将领之后,全花剌子模大概也只有你能做到!那么请你明晚迅启程赶赴瓦里安,将那些异教徒踏于马蹄之下吧!” “喏!” “至于正面的敌人,就由我来牵制他们,使之动弹不得。如果他们敢于追出阵来的话,那就一战将之解决!不过,敌将能想出如此策略,应该不至如此。” 在目送铁王离去后,札阑丁当即下令全军准备明日出城列阵,同时将相征着花剌子模王权的黑鹰王旗高高升起,摆出大张旗鼓的架式。这一消息立刻被蒙古军的探子所获知并迅速禀报至失乞忽都忽的面前。 “札阑丁果然在城内!”他心中的喜悦溢于颜表,“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敌人的主力已经被吸引出城,如果全力攻击我们的话,就让他们在野战中领教一下箭簇的威力!” 他当即下令全军准备战斗,又命探子重点注意敌军本阵的动向,时刻回报。 这道命令被迅速下达出去,对巴鲁安城的监视立刻放松了下来。也正是趁此时机,并未随主力出征的铁王灭里在翌日深夜率领五百名精选的骑兵悄然出城。为了保持隐秘行军的状态,他们全部改换为蒙古军的打扮,这些衣甲是上次偷袭所获的战利品。每名士兵的口中都衔着一枚银巴里失;马的四蹄用厚棉布层层包裹起来,鸾铃也被摘下,马嘴也被用布条勒住。总之,一切足以曝露行迹的可能,都被严密地控制起来。 灭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抬首望天,不禁暗呼“真主加护”。因为,天上阴云密布,月亮被层层云幔所遮蔽,全然无法透下一丝微光,原野一片阴暗,唯有长草被夜风所翻,弄,浑似黑色的海洋,汹涌起伏的波澜中发出低沉的涛声,掩盖了所有的声音。五百骑兵行在其中,犹如一条游弋的苍龙,披波斩浪地进发着。 “夜袭!” 始终保护着鹰隼之聪,狐狼之警的蒙古哨兵也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整个人就化做了一马当先杀来的铁王战斧之下的一缕血烟。接着,五百骑兵一拥而前,裹挟着死亡之风,挥舞起复仇之刃,立刻将天鹅绒般纯黑的夜幕背景染上血的纹理。 围城军两千户之一的兀格勒一面叱喝着部下反击,一面挥动长刀劈斩向首当其冲的铁王。然而,这次交锋的过程仅止一合即分出了胜负,长刀被巨斧掠起的旋风席卷,直飞上半空,其头颅则难禁风势的扫荡,在血雾之中化为尘屑。 挥舞着黑红相间的巨斧,铁王放纵那匹型体巨大的黑马尽情驰骋着。他的气势与速度就象兴都库什山谷中奔流激荡的烈风,将铁与血的气息吹散于整个战场之上。凡是他所到之处,背后留下的只有残缺的尸体和凄厉的哀鸣,如同史诗中的英雄鲁思坦一般,无人可当其锋! 终于,抱持着抵抗之心蒙古军们有所觉悟,今晚他们所遇到的是人力所难以抗拒的魔神,即使是军神速勒迭也无法阻拦。他们全线崩溃,悲鸣着纵马奔逃,有的人甚至四肢麻痹,忘记了身处于战场,他们的下场自然是化做“狮子尾巴”之下的亡魂,永远留在异域的土地之上。 很快,铁王灭里已经突入了蒙古军第二支千人队的营地之中。 这一队的千户木华德在得知兀格勒之死后,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因此,他不敢与铁王正面交锋,指挥着部队尽力后撤,保持着与花剌子模军的距离,以弓箭阻碍对方的冲击。这一招颇有成效,铁王的部下连连中箭,迫使他们不得不放慢了追击的速度。铁王眼见自军受阻,不得已向后微微退却,重整因受挫而略显混乱的部队,借着这个机会,木华德命令部下放弃营地,只带上换乘用的马匹,借着夜色逃之夭夭。 瓦里安城堡内的守军虽然听到了城下的厮杀之声,却因为黑夜不辨真伪,生怕中了敌军的计策,所以未敢出击。及至铁王率军来到城下,他们才懊悔自己过于小心,错失了全歼这支蒙古军的大好时机。 铁王并未入城,只是命城内的守军出城打扫战场,将蒙古军弃下的给养搬入城内,补充军粮,防止敌人卷土重来,再困此城。然后,他就带领士兵们乘着夜色疾行,于天将破晓前与札阑丁的大军汇合。几乎是与此同时,失乞忽都忽也得到了战败的消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计略已经被敌军所识破。 “既然在策略上无法取胜,那么唯有在战场上决一雌雄了!” 他打定了这个主意,趁部队的士气还未因战败的消息而衰退,全力以赴和札阑丁的主力进行正面决战。 当秋日的朝阳穿破云层,出现在远方白雪皑皑的险峰顶上,射下的光芒被巨镜般的冰川所反射,变得冷利耀眼起来的时候,札阑丁已经得知了蒙古军出动的消息,当即下令出阵。 “敌人昨夜战败,今日必然尽出主力,其第一波攻击势必强猛无俦。因此,我们必须以铁壁般的守势来抵御。” “要采取守势吗?是否会助长敌人的气焰?” 名叫木匝非儿的土邦领主迟疑地询问道。 第七十二章 大胜和计划 “再嚣张的气焰,也会被‘忽炭之王’的热量夺尽。让他们发泄疯狂吧,我们要的只有胜利!”札阑丁冷静地解说着自己的战役构想,“记住,作战最重要的是人与马的精力。我们以逸待劳,使得蒙古人不得不多走几帕列散的路程,这就消耗了他们一部分精力。开战后,不到擂响战鼓的时候,所有的士兵一律不得上马出击,要将马缰绳栓在自己的腰间,步行应敌,用我们足以遮蔽天空的箭簇将敌人击退。” “了解了。” 豁然开朗的众将齐声答应道。 “好!我们出战!” 札阑丁断喝一声,举步欲行之间,忽然在人群之中瞥见了铁王灭里,连忙叫住了他。 “你昨夜已经恶战了一场,还是留下来修养吧。” “陛下莫非打算战死沙场吗?”铁王反问道,“失乞忽都忽是异教徒之中数一数二的猛将,你一人独自迎击,我怎能放心?” “可是……”算端的神色微微一窒,露出坚持的表情。 铁王黝黑的面孔如同投入熔炉之中的铁块般,骤然变得通红。他厉声说道: “此战事关花拉子模的复兴与毁灭,身为臣子的我怎么置身事外?” 在对方凛冽战意的催动下,算端只得点头允诺。 “好吧,你去统领右翼,和左翼的阿黑剌黑配合,只待我中军鼓响,立刻包抄蒙古军队侧翼,将他们彻底包围起来,一举歼灭。” 花拉子模军按照事先制订的战法,以坚固的方阵抵挡着失乞忽都忽的进攻。蒙古军采取传统的战法,以缠绕战术不断从各个方向发动轮番突击。如果不是札阑丁事先传下的严令,他的计划很可能会成功。 一连两天,无论怎样变幻阵形与攻击方式,却始终不能获得实质性的突破。失乞忽都忽望着部下们日渐疲惫的脸色,心中焦虑万分。自从西征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眼前这样难缠的敌手。 “大人,再这样下去,士兵们会体力不支的。” 许多部下都相继进言,要求撤退。 “不能撤!要坚持下去!”失乞忽都忽半是回答众将,半是告诉自己,“难道我们万里西征,来到异国他乡,就是为了成就孺子札阑丁的威名吗?我们是无坚不摧的苍狼,裂石断水的把阿秃儿!决不能让手下败将看到我们的后背和马尾!” 他的心中越恼怒,脸色反而更加苍白,全身散发出青冷的气息。他在临时帐幕内反复走动着,脚下忽然踏中了一团柔软的物体。他看也不看,飞起一脚踢出,却没能一下子将那物体踢开,这才低下头去查看,原来是一卷用来覆盖地面的毡子。 随从连忙跑过来,从他脚下抱起了那卷毡子。看着随从有些吃力的样子,失乞忽都忽冷冷地问道: “你又没去冲锋,难道也没气力了吗?” 随从讷讷地不敢多言,只是抱着毡子奋力向后拖。 “大人,这毡子足有一人高,重量也不轻啦。” 身为副将的脱欢帖木儿生怕随从因此受罚,连忙上前一步,劝解道。 谁知,他这一番话却令失乞忽都忽的眼前骤然一亮,头脑中正有一个念头飞快的掠过。他立刻集中所有的思想,努力去捕捉那个念头,脸上的神色忽而困惑,忽而苦恼。人僵直地伫立于原地,仿佛被某种魔法定了身。 终于,他抬首仰望帐幕的穹顶,脸上显现出恍然大悟之色。随之,他倏然伸出双手,一把搂住了脱欢帖木儿,发出快乐的欢呼: “朋友啊,你是长生天派来的胜利使者吗?你是我生命之中的福星吗?不管你是什么,你都为我们开辟了胜利的道路!” 突然遭遇如此亲密的表示,脱欢帖木儿愣怔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我的朋友,你还没有领悟到你的言词的价值,那么让我来表演给你看。” 说罢,失乞忽都忽放开了脱欢帖木儿,大声对各队将领宣布道: “你们现在就返回各自的部队,命令每一名士兵取毡子一卷,将其竖起来捆缚在备用战马的背上。记得给每卷毡子都披上一件铠甲,让敌人从远处看去,就像是我们的军队。” “大人高明!” 脱欢帖木儿率先醒悟过来。给毡子卷如此一打扮,从远处看去,就是一名蒙古士兵。这样一来,敌人就会以为己方援军到达,因而产生畏惧之心,严重打击他们的士气,甚至还可能造成溃逃的局面。 这个计策果然产生了效果。当翌日晨雾散尽之时,花拉子模军惊讶的发现,眼前的蒙古人突然多出了一倍以上的兵力。这使得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他们立刻发生了动摇。 “蒙古人的援兵真的到达了吗?” 札阑丁初闻此事,也不免大吃一惊。他立刻来到队伍的最前列,冒着如刺猬般迎面射来的箭簇,亲自观察敌情。 “不对!敌人在使诈。”观望片刻之后,他果断地说道,“连续两天的冲锋已经使他们疲惫万分,如果真的出现了生力军,又怎会只留在阵后,而依旧派遣疲卒上阵呢?” 他当即飞身跃上一匹战马,拔出腰间的半月刀,大声对士兵们说道: “勇士们,不要被敌人的诡计所欺骗!他们的援兵是假的,我们依旧掌握着优势兵力。让我们摆开队伍,从左右包抄过去,彻底击败他们!今天,是真主赐予我们复兴花拉子模的荣耀之日,建功立业正在今朝!” 讲演完毕后,他立刻命令中军擂起战鼓,发出反攻的信号。养精蓄锐以久的花拉子模士兵们发出尖锐的战呼之声,立刻解开系在腰间的缰绳,学着算端的样子飞身上马。左右两翼的铁王灭里和阿黑剌黑也相继听到了鼓声,立刻下达了进攻令。然后如同两把有力的铁钳,分头插入蒙古军的侧面,实施全面的围攻。 “大人,敌军好像识破了我们的计策,开始反击并意图包围我们!” 脱欢帖木儿觉察到危险的状况,急忙发出了警报。几乎与此同时,失乞忽都忽也发现战况正在走向对己方不利的境地。花拉子模军所发动的反击如雷霆般猛烈,几乎于瞬间便撕裂了蒙古军的前列。几个首当其冲的千人队立刻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虽然经过艰苦的抵抗,但是体力马力俱已接近极限的他们又怎能经受这生力军的冲击,不久就淹没在如狂涛般汹涌而来的敌群之中。 “撤退吧,再不撤就晚了!” 脱欢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还记得成吉思汗在临行前曾经单独召见自己,命令一定要象保护自己的生命般保护失乞忽都忽。他看到主将还在犹豫,当即来不及细想,对身边的几名侍卫一使眼色,大家一拥齐上,不顾失乞忽都忽大声反对,死拖活拽地将他推上了战马,然后簇拥着他向后退却。 “敌军的帅旗在后退,我们追上去,将他们赶入北面的洼地。那里的大小土坑会代替我们截断敌人的退路!” 身先士卒的札阑丁立刻洞察到敌阵中心的变化,大声鼓舞着士兵们,并带头追逐起来。此时,花拉子模军士气如虹,攻击的势头如同大海涨潮般一泻千里,迫使蒙古军不断地后退,终于从败退转为溃退,最后变成了溃散。然而,正如札阑丁所预料的那样,那些坑洼不平的地形限制了他们的速度,有些人稍不留神,战马就陷入坑内,嘶鸣着跪倒,将背上的骑者掀翻在地。还未等这些马背好汉们爬起来,后面的追兵已经赶到,用手中的刀剑将他们送上了天。即使那些侥幸避开洼地的蒙古军,也因马力不济,被从后面追上,斩杀在地。 逃亡之中,失乞忽都忽不断地回首遥望,每次都会看到自己部下悲惨的情景。秋日的肃杀之风劲吹而来,夹带着喊杀和悲鸣、金铁的交击、马蹄的踢踏和血的气息,就像涌起的云一般扩大。逃亡的蒙古军和追击的花拉子模军已经完全无法辨别,只有不断倒下的蒙古战旗昭示着全线崩溃的命运不可逆转。 忽然,逃亡的蒙古军发出惊恐地悲鸣,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所披砍似的向两旁分开,露出了一道黑色的巨影。 “铁王!” 护卫之中有一名参加过忽毡围攻战的老兵,他一眼认出了追击者,不禁发出绝望的哀号。 “不要慌!你们掩护主将撤退,我来会会这位花拉子模第一勇士!” 脱欢虽然心中也在发颤,但他还是坚决地执行了成吉思汗交付于他的任务。随即,他觉悟地拔出腰刀,斩下了自己的一幅衣襟,交给那位老兵。 “将此物交给大汗,告诉他我已经完成了他的嘱托。” 说罢,他圈转马头,挥动兵器,迎向那死亡的阴影。 铁王的第一击已经使他意识到自己绝非对方的敌手,但是在失乞忽都忽还未脱离危险之前,他必须奋力支撑。正是这个信念的支持,他居然奇迹般地挡住了铁王连续十几次攻击。最后,他终于筋疲力尽,被巨斧掀起的黑色狂风扫落马下,再也未能爬起。 “将军,这是匹好马呢!” 铁王的亲兵兴奋的呼叫着,政要上前去拉扯脱欢的坐骑。忽然眼前白光闪动,吓得他连忙缩手闪避。却见一人一骑已经飞驰而至,伸手抓住了那匹马的缰绳,牵起来就走。 这个变故连铁王本人也感觉出乎意料。他本能地认定敢于袭击自己亲兵的必然是蒙古军,于是毫不犹豫地抽弓搭箭,脱手射出。那个夺马者似乎也未料到对方会突然出手,一点防备也没有,登时被射落马下。亲兵连忙飞马追上去,低头打量了死者一眼,忽然惊呼起来: “啊,这……这……” “怎么了?”铁王大声追问道。 “将军,这个人好像是阿黑剌黑异密大人的兄弟。” “糟糕!”铁王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但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默然许久,他才叹息了一声:“带上尸体去见算端吧,这件事情还是如实禀告为好。” 只是这一迟延的功夫,失乞忽都忽一行已经逃远了。何况,铁王此时也已无心追击,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他。然而,这一仗无疑以花拉子模军的完胜而告终,四万蒙古大军几乎没有几个能生还。札阑丁的第一次正式反击获得了空前的大胜,蒙古军则遭受了自西征以来的首次惨败。花拉子模的微弱火种终于再度升腾起来,在南方的山岳之中形成燎原之势! 对于黄容的到来,一开始众女都有些敌视,没办法,现在他们也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当然对新来的黄容不怎么待见了.就算是还没有孩子的莫愁,那也是在一起生活了怎么久了,没感情都变得有感情了.不过众女也是无奈,谁叫这是郭进干出来的好事呢. 阿刺海别吉要常驻和林城,莫愁也要经常跑中原地区,其他三女就不好怎么动了,毕竟还有五个小子在呢,能随便丢下吗?他们只能待在黑龙江,可郭进和莫愁都离开了,内宅当中还真缺少高手护佑,不怎么安全了.毕竟这里住的全都是女人,还都是漂亮的女人! 这不是开玩笑的,现在黑龙江万户区的人口更多了,中原地区的流民实在太多,召集起来实在方便.可这其中就不自然的夹杂一些心思不正的家伙,这么多人,哪能一一辨认呢?心思不正倒也算了,面对凶神恶煞,磅大腰圆的蒙古军士,一般人也番不起什么浪花来. 可是,一般的恶霸也是身手不差的家伙,更有一些江湖败类夹杂其中,还和北边荒漠的马匪联合起来,专干一些打家劫舍的龌龊事情.对于这些人,一般人都不怎么应付得来.更何况,不还有西夏和金国的一些神秘组织夹杂其中吗?还有随着蒙古大军一路高歌猛进,他们所送回来的俘虏也越来越多,作为蒙古的重要行政区,黑龙江自然也分配了不少的俘虏.能增加控制区域的人口和劳动力自然是好事,可是其中有没有什么恐怖分子,宗教狂热分子?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西域可是教派林立啊! 有黄容在,这些就不用担心了.这些年,她的武艺可是长进了不少.还有黄容的博学也令众女惊叹,还有抬的厨艺和医术,都让众女震惊.而且黄容这些年的性情也温和了不少,为了心中的愿望,自然也肯防下身段来,何况这些小家伙还是郭进的孩子呢! 有黄容这样的老师,众女自然放心得很,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博学多才,她们可不像蒙古的那些大老粗们,以文盲为荣,真是可怕呀! 当然众女除了带孩子之外,也是不会忘了正事的.这些所谓的正事,都是郭进秘密交代下来的,就是关于北海大荒漠的探索.这些年过去了,郭进对北海大荒漠的探索主要还是依靠那些罪犯,通过他们来把荒漠上的路段标注好,等待随后赶来的铁谷亲卫带领一大票罪犯跟上来号坎树建屋,当做中转驿站了.十几年来,经过倒在荒漠里的近万罪犯,和沿途被郭进秘密收服的小部落的帮助,这条名副其实的死亡通道也向里延伸了近千里! 这个数字很惊人了,不要看十几年了才近千里,而且还死了近万的罪犯,可要知道,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想要在西伯利亚大荒漠(就是北海大荒漠)里开辟出一条安全通道来,哪那么容易?而且还要是一路上每隔十里就建立一个能供百人休息的驿站,很不容易了. 别问这是为了什么,自从郭进当上了黑龙江万户以来,他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这个计划,就算是在他离开蒙古五年中,也没有停止过,当时是由哲别在负责的,只是动作没那么大而已.现在郭进既然已经牢牢的掌握住了黑龙江,动作自然会更大。 这也是铁木真对郭进不满意的地方之一.丫丫的,你黑龙江地区那么大一个地方,人口又多,甚至都达到了整个蒙古人口的三分之一还要多,每年能有多少罪犯啊?可你小子每年就上交那么小虾三两只,怎么小气,敢死营的人数怎么揍? 郭进这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虽然他历史知道不太好,也知道在蒙古帝国时期,也很少也重臣大将被无故杀害,可黄金家族子孙之间的龌龊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可不想以后陷进去.单单就一个皇帝的位置,让人眼花缭乱的换了好几个都不是上一个皇帝直系血脉的家伙.到最后忽必列那个家伙,干脆把国都往中原一搬,就这么让蒙古大帝国四分五裂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郭进内心的野心太大,俗话说宁为鸡头,不为牛后,郭进也不想一辈子被压在黄金家族的身下.现在成吉思汗威望太高,他还没办法实行自己的计划,可成吉思汗毕竟年纪大了,以后的机会还多得是.这些,就连阿刺海别吉都不知道,那就更别说其他人了,安全第一嘛. 第七十三章 安排与困难 目前可以说整个蒙古帝国都笼罩在成吉思汗的强权和光芒下,可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单说黑龙江,郭进敢肯定,只要自己敢造反,最起码也有八成以上的人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的.这到不是说郭进的威望有多高,只是人员构成方面的问题.要知道,再黑龙江占绝对优势人口的可是汉人啊,虽然说他们也是饱受战乱之苦,受够了颠破流离的日子,其战斗力可想而知.可他们更知道失去了郭进的庇佑之后的可怕下场.大家都不是傻子,在蒙古国内,除了黑龙江地区,汉人的地位之低也是让人很吃惊的,大家也都知道在那些地方汉人所受到的待遇,简直是猪狗不如! 那么再回去,回中原,别开玩笑了,那里现在也是蒙古的啊军的天下啊,在没有黑龙江万户,蒙古帝国驸马这块金字招牌的护佑,安全更是得不到丝毫的保护.所以在黑龙江,民众的心和郭进联系还是比较紧密的,这也是外部的恶劣环境所造成的原因. 虽说人民内部之间的纠纷也有不少,尤其是宗族之间的械斗,各地狱之间的抱团,很是让黑龙江万户府衙的一众管理者们头疼不已,也处理了不少这样的事情,还发配不少人去北海大荒漠建驿站,还死了不少人,也闹起过民众的不满.没办法,谁叫南宋和金国的刑法不怎么严酷呢,不像蒙古这里,犯了一点小事,被打一顿那是最轻的了,搞不好还会被送去敢死营吃饭,谁不心中战栗啊. 不过这样严峻的环境也让民众彪悍了其了,整天生活在恐惧之中,能不寻求自保之道吗?各百户的壮年青年除了自家的活计要干,其他时间基本上都用在了锻炼武艺上了,蒙学有蒙学的锻炼方法,学堂也有学堂的锻炼方法,青年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还有各路江湖门派流传开来的武艺,总之一句话,彪悍的人生是被逼出来的! 现在郭进的计划终于快要达到中期目标了,北海大荒漠也探索了近千里了,是该进行后续行动了.于是,等消息一到,距离最远的一座隐蔽驿站也建好后,在阿刺海别吉的主持下,铁谷抽调精兵强将,带着大量的物资和驮兽,先期在众多隐蔽驿站中驻扎下来.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迁移人口. 没错,黑龙江准备行动起来了,在民众当中抽调那些最忠诚的家庭,慢慢的向北迁移,通过驿站和铁谷护卫们的保护,慢慢的向北迁移,目标正是如今的俄罗斯! 在得知失乞忽都忽战败的消息后,成吉思汗并未做出过于强烈的反应。他只是下达了一道集合令,命各地的蒙古军前来汇师。不言而喻,他准备亲率大军征讨札阑丁。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在私下里召来亚老瓦赤,对他下达了另一道暗令。 “请你代我拟一些书信,派得力之人分送南方各地的领主,晓谕他们,我的敌人是札阑丁,而不是他们。只要他们离开那个孺子,我就会赠予他们满载黄金的骆驼。” 当亚老瓦赤领命离去后,成吉思汗又一次走到忽阑的帐幕中去看望业已病卧不起的她。在翻越兴都库什的大雪山时,忽阑的马突然滑倒,虽然身体只有些擦伤,但是至今犹自昏迷不醒。 “这种昏迷很象是心疾。” 精于医道的耶律楚材在亲自诊断后如是说。 “什么叫心疾?” 成吉思汗追问道。 “心疾一症,因各人心境不同而互有差异,往往十人之中有九不同。王妃堕马之时,必然心中正有所思,突遇震荡,其思中绝,散于头脑之中不能凝聚,故此神魂不守,遂成心疾。” “先生这些话,我不能完全理解。我只想知道,究竟怎样才能使她苏醒?” “大汗勿忧,此症并不难治。只需由王妃的至亲之人在她的身边,每日呼唤其名,久之必醒。” “至亲之人?答亦儿兀孙没有随我西征,现在相隔万里,怎么来得及啊。” 楚材不慌不忙地答道:“自古人之相亲,不过父子夫妻之份。虽然王妃的父亲不在眼前,但是身为她的夫君的大汗,岂非正是最为恰当的人选呢?” “唉呀!”成吉思汗以手加额,“多亏先生提醒,我这就去做。” “以大汗之龙威,相信不久后王妃就会醒来。只不过……” 见楚材欲言又止,成吉思汗连忙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恕臣直言,即使王妃度过眼前这一关,也不能再受半分劳碌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最初的水土不服之症已经严重的侵蚀了她的生命力,之后的长期行军更无异于雪上加霜。因此……” 楚材忽然住了口,因为他发现大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怆的神情。自从追随这位主君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触及到大汗内心深处的情感世界。过去,无论任何时候,大汗都不曾将喜怒之色透露予任何人。在楚材看来,他的内心正如他的尊号般,永远是一片深不可测,无边无际的大海。然而,今天,此时,大海竟然在瞬间显现出苦涸的迹象,虽然转瞬即逝,却余此惊鸿一瞥之间,看到了海的深处那不平静的潜流。 “那么,臣下先就此告辞了。” 楚材不敢再多留片刻,在成吉思汗近乎下意识地颔首之后,立刻退了出去。确切的说,楚材的离去根本不曾引起成吉思汗的注意。他只是怔怔地去看忽阑,将现实与回忆同时在心间不断地往复流转着。楚材所言,他何尝不知,也不止一次的婉言劝阻过忽阑。可是,这个神奇的女子每次都以坚决得近乎顽固的态度一口回绝。历来说一不二的大汗,偏偏在她的面前一筹莫展。 于是,成吉思汗就按照楚材的建议,每天一有时间,就会陪在忽阑的床前,将嘴唇贴在她的耳畔,用轻柔的声音诉说着属于她们之间的那些时光的故事。从初会时的彼此防范、猜忌、折磨、思恋,到长城月夜下的交谈、大战前夕的私语、西征路上的争执。成吉思汗充分发挥了自己那惊人的记忆力,每一段故事的细节都不曾遗漏。如果当时有人在旁边秉笔记录,一部英雄美人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恋故事只怕要胜过所有记述这金戈铁马岁月的志史文字。 可是,无论成吉思汗如何竭尽全力地诉说,披肝沥胆地千呼万唤,忽阑依旧不曾醒来。随着时日的迁延,就连一向澹定从容的耶律楚材也感到束手无策了。惟有成吉思汗本人,却发现了产生于忽阑身上的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这种变化的幅度极其细微,如果不是成吉思汗这样对忽阑的每一寸身体都有所了解的人,是不会发现的。但是,变化是真实的,于每时每刻都有着实实在在地嬗变:那因病势所迫而日渐枯萎的容颜已经悄然恢复;僵硬干燥如同戈壁的肌肤开始重新润泽起来;失去血色而变得铁青的嘴唇再现娇嫩的玫瑰颜色;至于那具被抽离了生命力的枯槁之身也渐渐丰腴了起来。 “我相信,你会醒来的!在我带着胜利的花环归来奉献给你的时候,你一定会苏醒!” 当出征的战鼓催促着成吉思汗离开的那一刻,他对忽阑留下了一往情深的注目之后,一字一顿地说道。话音落地的时候,他猛然转身,离开了帐幕,向金色宫帐走去。在那里,有能征惯战的将领们在等待着他;他的目光越过宫帐,直视南方的群山,越过那些山峦,敌人札阑丁也在等待着自己。他用傲慢地口吻向自己发出了挑战书: “请你指定决战之地,我将在该处恭候大驾。” “来吧,孺子!” 成吉思汗的回答更加简明扼要。其实,就是这四个字,也过于嫌多了。真正的战争,是以生命为舞台,刀剑做和声,在血肉横飞的背景下上演的修罗之舞! 在即将进入宫帐之前,阿巴该轻轻靠近他,小声说道: “大汗,二王子已经来了。” 一想到察合台,木秃坚的悲惨死状又一次浮现在眼前。这又是一道无法忽视的命题——怎样才能使察合台克制丧子之痛呢? 刹那间,成吉思汗的心中已经有所决断。 “我要设宴招待我三位勇敢的儿子,做为对他们的功绩的奖励!” 在接受了众将的朝拜后,成吉思汗命令他们即刻返回各自的驻地,准备出征。然后,就和三位王子饮酒叙话。 “父亲,木秃坚最近没惹您生气吧?” 自从进入大营,察合台始终没有看到儿子的踪影。平时,木秃坚一向是与父亲形影不离的。为此,他特意向怯薛歹们打听情由,然而所得到的都是一些语焉不详的敷衍。这不免使得一向心思沉重的他愈发满腹疑虑,只是碍于场合,不便出言询问。直至此时惟有父子兄弟居家一处时,他才敢于启齿相询。 成吉思汗没有回答他,却用恼怒的语气向三个儿子发出不满的指责。 “你们三个都长大了,也越来越不听话了。我命你们火速前来会师,为何拖延到今天才到?你们应该比那些将领们更加迅捷,因为这是父亲的召唤!可惜,你们没有这样做,我很失望!如果想学术赤那样躲在自己的兀鲁思里不出来,那以后就不必来见我啦!” 此言一出,三子如遭雷殛,登时齐齐变色,全身颤抖着跪伏在地,连称“不敢”。 成吉思汗以谴责的目光盯住察合台,冷冷地问道: “现在这里,你最年长。你究竟怎么说?” “父亲!”察合台响头碰地,“孩儿一向对父亲言听计从,至死也不会做出违抗父汗命之事!请相信我吧!” “你只是说说罢了,要我怎么相信?” 成吉思汗继续对察合台施加着巨大的压力,令他几乎不敢抬起头来,只是连连叩首,不停地表示自己决定忠诚的心意。 “如果你的话都是发自真心,那么你就要拿出实际的行动来证明给我看!” “喏!孩儿一定会证明自己的!” “记住你对我许下的承诺,如果不能实践,又当如何?” “如若食言,”察合台大声说,“甘愿受死!” “好!那么我现在就要考察一下你的心意。”成吉思汗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么你给我听好了,你的儿子木秃坚已经战死疆场!我命令你不得做出一丝悲伤哭泣的行为!” “什么?父汗你在说什么?你是在考验我,对吗?” 察合台呆愣愣地跪在那里,身体僵直,一动也不能动,只有口中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这一切都是真的。木秃坚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我的命令你也必须遵守!” 说到这里的时候,跪在一旁的窝阔台和拖雷已经觉察到父亲的口调之中有着某种轻轻的颤抖。他们悄悄抬头,偷眼观察父亲的脸色,依稀可见在他那层愤怒面具之下,悲恸的潜流也在不时翻起浪花。那浪花浮现在眼中的时候,就变成了滢滢泪光。 望着察合台的时候,成吉思汗发现自己的目光被一种多面晶体所折射,散发到整个空间之中。三个儿子的形象在瞬间发生了严重的分离状况,许多个相似的身影在跳动着,使得他们本人反而变得支离破碎起来。觉察到这一点之后,成吉思汗只得站起身来,匆匆走开。他不想在人前哭泣,因为那是软弱的表现。而在他的人生字典之中,软弱永远做为一个贬义词而遭到鄙夷和不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站起来,然后缓缓地走出宫帐,希图在热火朝天的备战盛况之中寻求忘忧的药剂。 帐幕内,窝阔台与拖雷呆呆地凝视着依旧僵直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兄长。他们想从中解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许久,拖雷小声呼叫了一声: “兄长……请节哀……” 察合台被唤醒了。他茫然起身,形若梦游般地向两名弟弟微微点头,脸上甚至还挂有一丝古怪的笑意。 “父汗,我听话,我不哭,我没事……没事……” 他这样双眼发直,口中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慢慢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向外走去。一张小几案横在面前,他都没有发现,一下子被绊倒在地。窝阔台与拖雷连忙上前去搀扶,还未走近,察合台却已经重新爬起身来,仿佛根本不曾摔倒过一般,仍旧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向前走着,消失在宫帐的入口处。 “合剌察儿啊,快来。” 应窝阔台的呼叫,察合台的三位辅佐之一的合剌察儿疾步跑入。 “快跟上我二哥吧,不要让他因失魂落魄而受到伤害。” “两位王子请放心吧,大汗早已安排蒙克与亦多忽歹跟上去了。有他们在,二王子不会受伤的。” “父汗真是事事周到啊。” 窝阔台与拖雷这才慨叹着松了一口气,同时感受到成吉思汗那从不轻易表露,却始终无所不在的父爱。 就在成吉思汗为身旁的亲人至爱的命运而陷入无尽烦忧的时候,札阑丁算端也正受到内部不合的困扰。 大胜之后的喜悦之情还未散尽,土著诸侯的领袖阿黑剌克异密就因铁王在战场上误杀其弟的情件而上门兴师问罪,要求札阑丁交出凶手,并声言要用灭里的人头来祭奠弟弟的亡灵。 札阑丁自然不会答应这个条件。他命灭里躲入自己的后帐,由自己来应付阿黑剌克。遭到严辞拒绝的阿黑剌克当即大怒,他挥舞着拳头怒吼道: “你要庇护的这些只会戕害自己人的胆小鬼吗?从前害怕蒙古人的正是他们!他们到处宣扬蒙古人的强大,来掩饰他们的无能。他们说蒙古人是刀枪不如的猛兽,是不可战胜的魔鬼。结果,蒙古人真的称霸于世界之上,横行在兵力比他们多几倍的国土上,仿佛世间真的没有人能战胜他们。现在,我们击败了他们,也让天下人知道蒙古人也不过是些凡人。我们的刀砍中他们,也同样可以使他们受伤、死亡,他们流出的血也与常人没有两样。可是这些可恶的突厥蛮呢,他们又借机开始吹嘘起来,开始污辱、迫害甚至杀伤曾经与其并肩抗敌的盟友来了!而这一切的狂妄与恶行,都是在身为算端的你的庇护与纵容之下发生的……” “够了!” 一直在帐后倾听的铁王再也无法忍奈下去了。以他那宁折不弯的性情,此次若非一者顾忌算端的事业,二者又确感自己误杀友军实是有愧,否则决不会听从札阑丁的劝告而行躲藏之事。但是,随着阿黑剌克愈来愈放肆的攻击和直指算端的辱骂,最初的一点歉疚之意早已随着怒火的升腾而烟消云散。 “收回你的无耻之言,拿出你的武人勇气,我们以争斗的胜负来向万能的真主祈求公正的裁决!” “好啊!好一个公正无私的算端,原来虽然将这个杀人凶手窝藏在自己的帐幕内!” 第七十四章 追 一见铁王现身,阿黑剌克双眼尽赤,如欲喷火。札阑丁却在心中叫苦不迭。虽然对方的那些话也使他大为恼怒,但是面临着成吉思汗大军的威胁,他又不得不强自按耐,试图安抚对方,不至因此而引发内部分裂。可惜,这条路被铁王的突然出现所彻底断绝了。于是,他也只好板起脸来,冷冷地问道: “阿黑剌克,你既然夸称勇猛,是否敢接受灭里的挑战呢?” “有何不敢!” 阿黑剌克怪叫声中,半月刀“呛啷”出鞘,猱身而上便砍向铁王的面门。 “不是在这里……” 札阑丁的话还没说完,灭里已经抢步上前,闪电般伸出他那怪力无双的巨手,一把就握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随即只是轻轻的一扭,阿黑剌克顿时发出一声惨呼,手中的刀“铛锒”一声就落在地上,身子侧倾着动弹不得。 灭里的鼻翼微微一扇,发出轻蔑的冷笑,五指一松,同时将对方向前轻轻一推。阿黑剌克呻吟着向后倒退数步,身子摇晃了几下,险些坐倒在地。他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被攥得发痛的手腕,险上露出惊惧、恐慌、不甘以及难以置信等诸般不同的表情。 正在此时,帐幕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有数十人将试图阻挡他们的护卫推开,冲了进来。阿黑剌克一见他们,脸上的神情立时有所改变。札阑丁和铁王也看到了他们,正是那些土邦诸侯们。 “他们是要借机谋反吗?” 这道闪电般的念头几乎同时飞掠过二人的头脑之中。铁王双臂平伸,抢上一步,将身体化做一面铜墙铁壁,将算端护在身后。他的须发无风自动,雄壮过人的身躯将一股压迫感直接送入对面众诸侯的心中。眼前这情景,恰如一群豺狗面对一只狮子,虽然豺狗势众,但是畏于狮子的勇猛,不禁望而却步。 缓过神来的阿黑剌克指着铁王向众人叫嚣道:“你们看啊,自称公正的算端居然将杀人凶手窝藏在自己的帐幕中,我们还怎么信任他呢?我们帮他打退了蒙古人,他却只会保护自己的突厥亲戚,这真是太令人寒心啦。” “是啊。这些突厥人根本不把我们当成朋友,为了一匹战马的归属就会和我们反目成仇!” 立刻有人应和而回答。札阑丁认出了他,正是合剌鲁人的异密阿赞。他的煽动当即引发了诸侯们此起彼伏的报怨与不满。 ——“这些家伙,打仗的时候没见他们多卖力,可是分起战利品来,比谁胃口都大。” ——“昨天,就在昨天,我的士兵还被他们的人打伤了。他们抢走了本应属于我们的战利品!” ——“这样的主君,完全不值得侍奉!” ——“对!离开他,离开这些自以为是的突厥蛮!” 声浪在札阑丁的耳际接连不断地响起,然而他却从中隐隐觉察到来自成吉思汗的声音。是他,在软硬兼施地瓦解自己的军队,用恫吓与黄金胁迫收买了眼前众人之中的大部分,尤其是阿黑剌克。 “这些不识大体的笨蛋。” 他乜视着他们,鄙夷之风在心中不停地涌动。花了很大的气力,他才强行压制了想要呕吐的感觉,然后缓缓说道: “蒙古人很快就会卷土重来,现在分手无异于寻死路!难道回去坐等敌人来各个击破吗?” “让你的蒙古人见鬼去吧!别想再有花言巧语来骗我们继续给你卖命!即使蒙古人真的来了,他们想要的也只是你们两个的人头,你们自己去和他们作战吧!我们不做替死鬼!” 留下这样的绝情言辞之后,他们一哄而散。 “可恶!让我追上去取下他们的首级,做为对敢于背叛陛下者的警示吧!” 铁王灭里的愤怒从未如今日般炽热。除了战场上之外,平时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杀机的他,却说出了充满了血腥的话语。 “让他们走吧。”札阑丁轻轻摆了摆手,“杀死他们又能如何呢?除了造成更多的仇恨之外,完全无补于事。” 听算端这么一说,铁王的盛怒颓然而止,低垂着头,说道:“这一切都是我所造成的。如果不是那一箭……” “呵呵。”在这样的时候,札阑丁居然笑出声来,“你那一箭,有与无又能有多少分别呢?介口,只要肯找,总会有的。总之,还是我的威望与统御力不足,才会在计略手腕上败给了成吉思汗。那个男子,实在太可怕了。” 说话之间,札阑丁抬起来,依稀看到头顶上正有一团巨大的阴影在鼓荡着。 整个下午直至翌日黎明,花剌子模军营内始终不曾安静过,由土著部队掀起的离散风潮甚至波及了一些立场不坚的突厥军也随之离去。结果,当札阑丁查点剩下来的部队时,发现仅余一万多人。 “现在,我们真的成为命运的弃儿啦。”算端苦笑道。 “算端,不要灰心,我们南下卑路支(1)吧,在那里重整旗鼓。实在不行,还可以渡过申河,去向哥鲁算端求援。看在同为真主的仆人的份上,他会帮助我们对付真主的敌人成吉思汗的。”铁王献策道。 “也只得如此啦。” 算端低头想了想,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于是,残留的部队被集合起来,迅速南下。 几乎在他们行动的同时,成吉思汗也得到了由失乞忽都忽亲自报来的消息。自从战败后,这个自尊心极强的青年将领就始终停留在花剌子模军的附近,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罪臣要说的已经完毕,请大汗按照军令处置吧。” 他跪伏在地,向成吉思汗说道。 “先不要忙,仔细给我讲讲全部的战况,不要遗漏任何细节。”成吉思汗说道。 于是,失乞忽都忽就一五一十地将巴鲁安之战的前后经过,双方的进退攻防讲了出来,一直说了大半个时辰。其间,还回答了成吉思汗多次发出提问。 当讲述告于段落后,成吉思汗淡然道:“六弟啊,你的失败只因惯于胜利,从无挫折。如今尝尝失败的滋味没有坏处,只会使你更富有经验。我相信,以后在军略之上,你会更加谨慎和老练。” “赦免我了吗?”失乞忽都忽惊呆了。 “我曾许你九犯不死之罪,这是第一次。” 成吉思汗只说了这一句后,就命令全军出发,追击札阑丁。在他看来,现在的时机恰到好处,自己展开的谋略已经使敌人不堪一击。 “追上去,一举消灭摩诃末的孺子。最后的胜利荣誉永远属于蒙古!” 申河(Sind),也就是今天的印度河。这条发源于喜马拉雅山麓的湍急大河在如同被天神的利刃所斩开的河床上奔流不息,它与北方的高山如同天然的屏障,将南方的土地与亚洲本体彻底的隔离开来。因此,后世地理学家为其命名为“南亚次大陆”。 遭到成吉思汗大军追击的札阑丁算端率领残部于两周前放弃哥疾宁后,一路撤退至此,在一片临河平地上安营扎寨。这条河是花拉子模与印度之间的天然分界线,一旦渡过这条河,他们将彻底脱离本土,进入异国的领地。虽然支配河对岸的同样是信奉伊斯兰教的民族,但是札阑丁如今毕竟是一国之君,还带领着自己的部队。为了避免被误会为入侵者,他不得不慎重从事。在与铁王计议之后,他派出了使者去进行接洽,然而已经过了几天,还未得到任何回音。 但是,他并不急于渡河,因为从哥疾宁运出的大批金钱财物还没有完全到达。做为日后复国所需的资金,稍事等待也算不得浪费时间。何况,他考虑到蒙古人一旦占领哥疾宁,照例会进行大肆抢劫与杀戮,那片人口稠密,出产富饶的土地足以延迟敌人的追击速度。虽然对于一名王者而言,这绝对是无可奈何的下策,但是在这种危急关头,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为所以死去的人们复仇!” 站在滔滔大河岸边,札阑丁如是想到。然后,他对铁王说道: “命令士兵们抓紧休息,做好渡河的准备。” “船太少了,大家竭尽全力也没找到几条。” 铁王沉声答道。饶是他勇猛无双,然而在天然的险阻面前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不必过于忧虑,我们还有时间。”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札阑丁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因此,他还是下令全军加强警界,以防蒙古人的偷袭。 他的不安是有一定道理的,也正是因为这种警觉,使得他最终免遭袭击。因为,就在札阑丁军迁延于申河岸边之际,成吉思汗的大军正在昼夜兼程,向此地合围而来。 从巴米安出发后,成吉思汗几乎片刻不曾停留,对于沿途的城市也没有丝毫兴趣。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札阑丁的身上。一路上,他几乎一言不发,除了在路过巴鲁安战场的时候将失乞忽都忽唤来,命他为自己解说双方布阵的情况。听完讲述,成吉思汗说道: “你们双方都没有选择正确的地形,因此在布阵上各有失误。只是札阑丁的失误要少于你,因此他取得了胜利。世间诚然没有完美的作战,胜负双方之间的差距,比较的就是谁犯的错更少一些。你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洼地,他却没有想到利用瓦里安的部队去截断你的退路。因此,你撤退的时候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他却未能全歼于你。由此,我们也可以知道,札阑丁并非不可战胜的敌人!” 对于这番分析,失乞忽都忽除了钦佩之外,几乎无话可说。 “不要象看天神一样来看我,我和你一样是凡人。只是,我所经历的失败与挫折比你要多一些而已。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失败是经验,从失败中寻求胜机者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成吉思汗说到此处,就住了口。因为他看到一名斥候正在飞马赶来。 “札阑丁和他部队还留在申河边,似乎在等待辎重队。” “很好!我们全力追上去,一定要在河边包围他。” 成吉思汗果断地下达了急行军令,部队抛弃所有蠢笨的辎重,昼夜行军。即使在路过哥疾宁城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停留。对于这座首府城市,成吉思汗也只是留下亚老瓦赤为本地的达鲁花赤,负责组织后勤。全军主力则兵分两路,展开有力的铁钳,向札阑丁逼进. “算端,蒙古军来啦!” 飞马而来的斥候发出的惊呼令所有人的心房为之一颤。即使是札阑丁也不免勃然色变。 “居然如此之快!” 已经没有检讨失算的闲暇,他只能布置应敌的阵势。 “这些财物不能留给敌人。” 札阑丁咬了咬牙,命令将所有的东西一律投入河中。随即,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妻儿老小,开始后悔未能早一点将他们送过河去。之前,他曾经试图安排一条船只来运送他们,但是命运之风阻止了这次行动,引导着激流将船打碎在陡峭的岸边礁石之上。 “做为王族,你们不能落在蒙古人的手中去承受屈辱。我决定提前将你们送往真主的身边去。” 因为伊斯兰教禁止自杀,他只能命令部下将他们全部丢入河水之中淹死,即使是那个最令他疼爱的小儿子,也未例外(2)。 翌日,也就是回历618年11月25日,随着远山间腾起冲天黄尘,满山遍野的蒙古军呈现出扇面状的包围网,切断了这片河畔平地的所有出路。他们重重包围了札阑丁的军队,状若一张弓,而背后的申河则恰似紧绷的弓弦,配合着人为的攻势,将算端和他队伍陷入水恶火险的境地。 针对蒙古军的阵势,札阑丁将自己仅用的部队分成左右两部,他将右翼交给铁王率领,左翼则由自己亲自指挥。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他勇敢地升起王旗,并率先展开突击。 双方接战之初,蒙古军没有全力攻击,反而不停地后退,渐渐将花拉子模军引离河边。这是成吉思汗事先制订下的战略。他在战前颁布了必须生擒札阑丁的命令,因此必须设法展开全面包围,才能实现这一意图。当花拉兹模军的后背已经彻底脱离河岸之际,两支精锐的蒙古骑兵突然如闪电般突入河岸,截断了札阑丁的归途,同时开始以迅猛地攻势击打着花拉子模军后队。 这出乎意料的一击,确实使得札阑丁吃惊非小。但是,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命令全军毋需顾忌背后,继续全力向前突击,力求打开一条突围的通道。可是,当战斗继续进行下去的时候,他猛然发现了蒙古人正在采取一种奇怪的战法。对方每一层部队的阻击并不强烈,几乎是稍加接战就向两侧退却,而接下来的一层立刻补充上来,依旧是稍触即退。这使得自军不多时便前进了将近半帕列散的距离,可是依然无法冲出蒙古人的包围圈。 “敌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士兵呢?难道他们……” 灵光一闪之间,札阑丁猛然有所醒悟:对方的兵力并非强大到无休无止,只是每层部队退却之后就立刻绕到阵形的最后,重新组织起新一层防线。如果继续任其发展下去,不待自己突破敌阵,部下们已经精疲力竭,无法再战了。那么,这种战法真的无懈可击吗?不!天下从来就没有无懈可击的东西。那么,敌军的破绽究竟在何处呢?——※※※ 郭进最近比较悠闲,真的,后方源源不断的密信让他心情大好,机会终于进行到关键部分了,这是好事啊.在军中,有哲别和一干身经百战的千夫长和百夫长在,也不用他操什么心.当然,如果不是紧急大事,他也不会傻忽忽的冒头出去. 他心中始终都有些疙瘩,铁木真对他的不信任是傻子都知道了,这次突然又把他抽调到哲别的军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和哲别的关系铁木真还会不知道吗? 郭进自己分析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驸马的身份起了作用,当然,也一定有压阵的意思在里面.在怎么说,郭进也是开国四大万户之一吧.光这个名头,就能吓死不少人了,那就更别说郭进在军中拥有多大的势力了,就算是哲别的军中,也有不少军官出自他的门下. 哲别虽说也是蒙古战功赫赫的军中重将了,威望肯定是不小的,可他毕竟才只是千夫长,虽然是手握重权的千夫长,可官帽子还是太小了点.现在的蒙古不比刚刚建国那会了,各种功勋贵族和各派系军官在军中的势力也不小,在有机会捞取战功的时候,而且还是开疆拓土这样的大功,谁知道这些家伙心理是怎么想的?毕竟哲别只是拖雷系的首席大将,还不是拖雷本人啊!这中间的区别可就太大了. 第七十五章 慌急 郭进坐镇在这里,效果就不一样了,虽然有些失去铁木真的信任,看他此时的处境大家就知道了,可在怎么说,郭进也是开国四大万户之一,而且还是蒙古帝国的驸马,不论在军中还是在政府,他的实力都是不容别热病小视的,起码也会让军中的那些不安分的家伙老实一些.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虽说蒙古大军军纪严厉,可这里毕竟是在国外,他们可是真真正正的远征军,就算一开始大家心中都存着一股热血和壮志,可时间久了,虽说前途看起来还是很光明的,可时时刻刻都有战死沙场的危险,心中的压力也是很大的,时间久了,自然会有一些不好的想法出现. 既然铁木真已经有些疏远自己了,郭进自然也不会不识趣,韬光养晦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要知道不管是在哪里,只要上位者稍微透露一点不信任你的意思出来,永远都不会少了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虽然他们可能碍着郭进的势力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可暗中的小报告绝对少不了.何况,谁知道军中有多少锦衣卫啊? 自从到了哲别的军中之后,郭进并没有怎么参与进军中的具体事物中去,而是隐藏在幕后,给哲别当起了狗头军师,帮着哲别策划军事行动.郭进到也是乐得自在,反正他原来也是干这个的,不管是在蒙古的开国战争中还是在拖雷的少年军团中,他都是干的这活. 当然,一个超级保镖的身份郭进也是跑不了的。花刺子摸这鬼地方实在是太混乱了.到不是说他们各地的大小割据势力太多,在这中古时代的时候,由于通讯不发达,不管是在哪个国家,多会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些游离于中央之外的势力的。就算是在铁木真的威望如日中天的蒙古,谁敢说他在黑龙江的实力比郭进大的?就是在当时来说社会结构最发达的南宋,在地方上的老大是那些豪强和宗族,官府都得靠边站! 面对那些地方势力,蒙古大军没什么好说的,挥军杀过去就是,以堂堂正正之师正面相抗,相信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哪国的军队是蒙古大军的对手.可中亚这鬼地方,地方势力多,各宗教门派的势力却更多啊,不仅那些狂热的宗教徒让人头疼,不怕死的人在哪都会让人感到忌惮的.还有这些教派手上的大量隐秘力量切是最让人感到头疼的. 面对这写被洗脑,不怕死,可以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家伙,不管是谁,都会感到十分的棘手.蒙古大军也吃了他们不少的亏,甚至可以说在正面战场上的损失都比不上在这些宗教狂热分子的手上吃的亏多.到不是说他们干掉了多少蒙古士兵,而是军官的损失太大拉. 特别是小队规模的蒙古军官的损失实在太大,总不可能几万大军天天都待一起吧?还要不要押运粮草了,还要不要侦察敌情?虽说在开战之前,蒙古大军也准备了不少,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消耗,到了现在基本上是在靠以战养战了,在征调当地民众粮草时,遇到的袭击可是最多的. 在这样频繁的袭击中,低级军官的损失是最多的,中级军官也损失了不少,甚至还被这些看病分子袭杀了三位千夫长! 最初,参加"申河会战"的双方兵力现在已无法知其具体数字,但是根据估算,还是可以得到一个大概的数字。札阑丁方将兵约在一万五千以上,蒙古将兵最多不超过九万至十万。在数字上是相差悬殊的。然而,这样的兵力对于现在采取全面包围战法的蒙古军而言,却又稍显不足。反观札阑丁方,即使劣势明显,却因毋需分散兵力,可以集中于一点突击,对采纵深阵形的蒙古军来说就像游击兵。就点与面的关系来判断,或可称之为"暂时不会立于不利之地"吧! 不过,蒙古军的全部力量并非尽集于此,他们依然可以在战况不利的时候继续从河中与呼罗珊征调援兵,可是花拉子模的整个金库都已经沉入了河底。一旦战败,就等同于亡国。换言之,花拉子模的命运就完全取决于是否能从蒙古人的包围圈中逃出去,或者在战场上一举打倒成吉思汗。 这一事态的严重性,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肩头都足以使之歇斯底里,假如札阑丁此刻突然癫狂发疯,亦不能以软弱视之。然而,他如今尚且保持着冷静,却也不能就此认定他在精神力方面有着过人之处。只是他在开战之前早已有所觉悟,任何人的能力都有其固定的上限,只有尽情发挥,却不可能超越这个界限。凡事一旦想开了,那么所谓的压力也就不称其为压力了。如果自己无法战胜成吉思汗,也只是说明花拉子模国内再也无人能够战胜他,那么亡国也就不足为奇,甚至是相当合理的结局。然而,构架这一切所需要的平台正是双方统御能力的比拼与竞技。 后世之人在评价"申河之战"的时候,往往着重于其整个战略之上而表现的壮大规模和精密构想,却很少有去注意双方统帅在战局演变之中各自展现的性格特征和想思变化。尤其是当札阑丁的锥形阵奋力向前冲刺,如同阿卡琉斯之矛穿透赫克托尔之盾似的突破蒙古军几条横列之时,却产生了"太过单薄"的感觉并判断成吉思汗正在采取车轮战法来消耗自己的兵力。 任何稍具兵法常识的人都知道,瞬息万变的战场,没有深思熟虑的余裕。在认定了这一可能之后,札阑丁在没有也来不及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的情况下,下定了亲率精兵寻找蒙古军破绽的决心。他将指挥权交给副将灭明-灭里后,就只带了七百名护卫队,飞快地脱离了自己的左翼军,追逐着一支刚刚从自军面前脱离接触的蒙古军,寻找他们的行动轨迹。札阑丁相信,这些敌军定然会在战场上的某一地停下来重新整队之后重返,成为出现在自军面前的新一层兵力。而这个停留整顿之地,就是整个阵形的破绽所在! 只要自己能够找到这个破绽,以精锐加以突击,就可一举切断蒙古军的行动,使之变成一只被打断脊骨的狼。同时,札阑丁还有一个预感:自军与成吉思汗的本阵之间其实并没有隔着什么东西,那所谓的千层万重的包围,只不过是一种人为制造的假象而已。 追随着蒙古军的那一路部队,札阑丁巧妙地掩藏了自己的行迹。由于他的王旗还留在左翼军阵内,更没有谁会想到堂堂一国算端居然会亲身犯险,只带着少量人马来偷袭。因此,这一支军队虽然沿途也遭到了阻止,但力度却并不算很大,加之他们的精锐骁勇,不多时就能突破障碍。加之成吉思汗有令在先,任何人不得因为贪功而随意脱离战列,因此人们只知道这支部队很勇猛,除此以外则毫无觉察。只是将其当做在混战中偶然与本队离散的小股散兵罢了,这样的部队即使再勇猛,也无法左右战局的走向,尽可听任其在冲突中自生自灭。 正因如此,札阑丁带领着他的小股别动队终于在一处山岗下的坡地上印证了自己最初的判断。 "陛下,没错,那正是蛮族可汗的标记——九足白旄大纛!" 一名眼尖的士兵喜出望外地指着山岗顶端向札阑丁叫道。循其手指的方向,札阑丁也看到了自己追寻已久的猎物。 "先不必忙,隐藏好自己的行迹,不要被敌人发现。我们要征取一击必成!" 札阑丁冷静地下令,然后带领整个部队潜入附近的小树林中,窥伺着前方的动向。那一队为他们引路的蒙古军果然在岗下集合起来,他们向岗上的大纛挥手为礼,然后迅速列成战斗队型,转从山岗旁绕过,再度投入战场而去。乘此机会,札阑丁估算了一下路程,此地距战场的直线距离不过一箭之地。 "差一点就被你骗过了。" 他凝视着岗上的那支部队,尤其是立在部队最前列的那个庞大的黑色骑影。毋需任何人做出说明,他也猜得到那正是所有死亡、杀戮与破坏的代表者——成吉思汗。 "现在,你终于一招不慎,落入了我的手中。只要我冲上去斩下你的首级,那么无论你曾建立过如何辉煌的武勋,使多少人生活在恐惧之中,就都没有任何意义啦!历史,终将刻下的还是我的名字,而你的名誉会随着身体的腐烂而消失殆尽!" 心念电转之间,那支隔在山岗与树林之间的蒙古军已经消失了踪影,而下一支队伍还未到来。 "是时候啦!" 札阑丁猛地一挥手,自己一马当先。七百名早已蓄势待发的护卫队立刻化身为七百支脱弦而去的箭簇,一齐射向山岗。也许是他们出现得太过突然;也许是山上的人确实有些麻痹大意;又亦或他们过于专注于正面战场上的恶战。总之,札阑丁的偷袭几乎就成功了。直到他们冲上了半山腰,对方才有人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 "敌袭!" 警报过后,一排箭雨疾飞而来。对于蒙古人的骑射绝技,札阑丁早有提防,因此他的七百名士兵皆备有齐身大盾,因此这一轮射击并未对他们靠成多少损失。不待敌方二度攻击,札阑丁已率先闯入了蒙古军的行列,冲杀起来。他的护卫队也不怠慢,紧跟在算端背后发起了强攻。 正如《沙赫纳美》之中的诗句:"他崔马所至之处,都使鲜血掺合尘土"。札阑丁正是以这样强有力的作战方式,在蒙古军中左冲右突,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不曾偏离成吉思汗的影子。令他佩服得是,那道巨影直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任何后退的迹象,仍然镇定如恒地屹立于秃黑之下,仿佛对这种程度的偷袭视若无睹或不屑一顾。 见此情景,札阑丁不禁怒从心起,暗暗咬牙道:"少看不起人了!今日定要让你用自己的性命偿还你对花剌子模犯下的一切罪恶!即使这样,也还是便宜了你!" 负责保护成吉思汗的士兵并不算多,只有二百余人。这样,一直在总体战场上处于劣势的花剌子模军竟然在这一刻战据了局部的兵力优势。他们遵照札阑丁的调度,呈扇形合围过来,意图将成吉思汗及其部下一网打尽。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些蒙古军虽然在人数上居于劣势,但是无论从战技还是统御方面,都有着独到之处,临时组成的防御阵形竟然无懈可击。以至于札阑丁连冲几次都未能打开一豁口。 "这就是蒙古人的怯薛军吗?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精锐之师!" 做为一名战士,遭遇强敌本是一件可喜之事。可是,就目前这种生死决于一线的危难阶段,却只能说是很糟糕了。札阑丁几次想利用自己的个人武勇突入,然后一刀斩杀成吉思汗,只是每一次都在敌军的积极防御之下无功而返。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札阑丁紧咬牙关,双目如电,扫过蒙古军的战阵。他看出,敌人的采取的是一种圆形阵势,也许就是蛮人们所说的古列延。他们以成吉思汗为主轴,利用骑兵的机动性飞度旋转着,每一名士兵在交锋时,最多不超过两、三招就换成了下一个人。如此一来,使得敌手又不得不改换另一种作战方式,以适应新的战技,因而非但无法有效杀害蒙古人,反而会因偶然的疏忽大意造成自己的损失。 "看来试图全面压迫是不可能了,那就重点突破吧!" 札阑丁深知,任何圆阵都有一个共同的致命弱点,那就是必须面面俱到,因而在战线式作战上足以应付,却往往无法敌挡以点为突破口的针尖式冲击。这正如一只鸡蛋,如果你用整个手掌去接触它,即使用力再大也很难握碎。一旦改为用两根手指去捏,毋需多花气力就能使之破碎。于是,札阑丁将原本采取平行攻击的护卫队分为左右两路,集中突破圆阵的一点,以优势兵力压迫其防御。 这一变阵果收奇效!突破点上的蒙古军登时寡不敌众,大部死伤,余者后退,豁口被撕开了。 "还有三十步!" 札阑丁迅速计算着自己与成吉思汗之间的距离。三十步,这个距离是怎样的殚精竭虑,怎样的浴血奋战所换来的啊。走到今天这样的距离,正如诗人萨阿迪所说的那样:不播种,哪里会有收获;不冒险,岂能战胜敌人? 二十部、十五步、十步…… 成吉思汗依旧伫立于原地,札阑丁却在不断逼进。二者一动一静,昭示着各自心中的执念与决心。 五步!札阑丁已经逼进。他甚至可以看清成吉思汗留给他的半张脸上有几条皱纹,须发之间有几缕银丝。虽然成吉思汗始终没有将目光投注过来,札阑丁还是感觉到他的眼光始终不曾离开过自己的脸。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在肢体上的对决开始之前,精神上的对决早已开始了。 "来吧!让我们用刀剑来了结这一切!" 札阑丁怒吼着催马向前,手中的半月刀化作一团死亡狂风。 "别胡说了,你的敌手是我。" 一声粗豪的呵斥声中,一骑飞驰而来,横住了札阑丁的去路。马上之人虎背熊腰,体魄雄壮,手中的长刀寒光四射,宛如天神临凡。 "你是什么人?" 札阑丁口中发问的时候,手中的半月刀已经疾斩而出。 "摩诃末的孺子果然和他父亲一样卑劣!" 那骑士大喝一声,长刀横击,格挡开来,然后反手劈出。 "对于野兽,没有道义可言!" 札阑丁口中说话,手上不停,挥刀相迎。 "好小子!你不仁,我可不能不义。记住我的名字,然后下地狱去吧!我乃大蒙古成吉思合罕架下"四狗"之一的忽必来是也!" 听到这个名字,札阑丁心头不禁大为振奋。自己居然遇到了蒙古第一流的上将,那么就先一口气击败他,再收拾成吉思汗吧。这样,将获得更高的勇名! 同样,忽必来也为自己能够截击札阑丁而兴奋不已。这个大汗得之而欲甘心的强仇大敌,如今落在自己的手里,决不能放过! 因此,二人各憋了一股劲,交手之际立刻碰擦出耀眼的火花。转眼之间,三十几个回合过去了,札阑丁斗得兴起,大声喝道: "蛮寇,再斗三百回合!" "对于你这样的败军之将,只怕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听到忽必来这么说,札阑丁的双眼瞪得老大。 "你说什么?败军之将?" "没错啊!你已经彻底失败了!"说着,忽必来用手中的长刀一指,"你这个无能的蠢材,看看你部下的惨状吧!" 第七十六章 回光 札阑丁惊回首处,但见眼前征尘漫卷之处,花拉子模军的旗帜如同被割倒的稻谷似的一茬又一茬地扑倒在下去。士兵们的血染红了他的视线,辗转哀号之声充斥了他的听觉。 "卑劣!" 当这声怒吼即将冲口而出之际,札阑丁忽然意识到这是毫无意义的。战争,本来据说全盘的较量。只怪自己陷入了骑士对决的狂热,而忽略了同时所肩负的统帅职责。看来,成吉思汗有一次在智谋上取得了胜利。他以自身为诱饵,使得自己与部队分开,导致了统御作战的极大漏洞。 "又被摆了一道啊。" 他悔恨地想着,虚晃一招,飞马败退而去。 其实,札阑丁的猜测只能说对了一半。成吉思汗最初并没有料到对方会识破自己的战法。但是,蒙古军优秀的谍报系统却使得他能够迅速了解战场各处的一举一动。因此,札阑丁自以为相当荫蔽的别动队,还没出发多久,就被成吉思汗掌握了全部动向。于是,他将计就计,命令沿途的蒙古军虚做抵抗之势,勿必放札阑丁进入本阵的中心。同时,他命令忽必来率领一支部队荫蔽保护,又命幼子拖雷率领一万骑兵趁机突入花拉子模军两翼之间的契合部,将他们彻底分断开来。此后,他又传令给负责攻击的窝阔台和察合台全力发动反攻。 他的安排看似有条不紊,其实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毕竟,没有多少人敢于将自己置于随时可能遭到敌军袭击的危险之地。但是成吉思汗认为,危险从来都是相对的,如果是在战场上,那就更不必担心这些。假如真的被札阑丁得手,那么自己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罢了。 失去统一指挥的花拉子模军立刻遭到了无情的打击。拖雷的攻击部队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切入了他们的阵营,当灭里和灭明发现这一不利情况的时候,他们却根本无力分兵反击。做为铁王同族的灭明虽然在不如其族兄,但也不愧为一员猛将。当他迎面遭遇到窝阔台的全力攻击时,立刻挥舞长矛挺身迎敌,带领着清一色波斯骏马组成的骑兵队如飞旋地雪片般冲入了蒙古军的阵内。因为他的冲击,使得窝阔台一度向后退却,然而他立刻命令迭该和亦鲁格二将从侧翼包抄过去,将这支凸出花拉子模阵营的敌军一举包围起来。他自己则亲自指挥着部下尽量与灭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停地以弓箭削弱对方的力量。不久后,灭明的身边就产生了许多失去骑手的军马,它们狂嘶乱奔,卷起阵阵尘烟,反而在自军的行列内造成了骚动。 "不要乱!" 灭明大声呼叫着,试图弹压局势。然而,他的叫喊声立刻暴露了自己的方位,蒙古军立刻认定此人是敌军主将,于是无数支利箭从几个不同的方位集中射向了他。措手不及之下,他连续中箭,只觉天昏地暗,身子摇晃了两下就倒撞下鞍鞒,再也没能爬起。 "敌将已被讨取!现在全军出击!" 此时的窝阔台一扫平日不紧不慢地姿态,亲自督率部下,突入花拉子模军队左翼。骤然失去主帅的左翼军阵立时大混乱起来,不可弥补的裂痕渐渐扩大…… 右翼军在铁王的带领下,一度表现得十分英勇。虽然与左翼失去了联系,但是他们的冲锋却已经勇猛顽强,使得察合台一时间一筹莫展。还是身为辅佐的阔阔搠思及时进言,提出派遣猛将缠住铁王,使之无法向军队下达有效的命令。然而,派谁去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呢?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夺命煞星,蒙古众将都有些迟疑。 "二殿下,派我们三人去吧!" 自告奋勇者正是阿剌黑、速格秃和塔孩三人。他们至今还在因忽毡之战中未能阻挡住铁王的突围而耿耿于怀。眼见雪耻的机会到来,他们当即请令。在得到察合台的同意后,他们立刻飞马上前,向铁王发出了挑战。 "来啊,你这忽毡的幸运儿,今天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已经杀红了眼的铁王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挑战,立刻与三人发生了激烈的交锋。一旦真正的对决起来,三人才看到了铁王真正可怕的一面。这个如铁塔般的壮汉似乎从不知疲劳为何物,即使他经过连续不断地作战,已经保有着强劲的力量和惊人的速度,一柄巨斧挥舞如飞,将三人的攻击全部接了下来,同时还有乘隙反击的余暇。他每发出一斧,附着其上的力量就将三人逼得透不过气来,他们之中没有哪一个敢于真正招架这一斧,因此只能采取游斗之策,试图消耗铁王的力量。 "能够合力缠住他已经很不错了,幸亏没有和他单独交手,否则早已丧命了。" 三人均做如是之想,因此加倍小心起来。而就在他们战得不可开交之际,察合台已经下令阔阔搠思等人进行反击。对于这支成军不久,尚欠配合的部队而言,除了依靠铁王的勇武之外,其自身的攻防能力着实不能令人恭维。因此,在不久之后就已经显现出不支之状,终于在察合台的猛攻下丧失了斗志,开始向后溃退。 及至发现这一点后,铁王不禁暗呼不妙,不得已之下只能从三人的包围圈中闯出,追赶自己的部队,企图稳定军心。可是,这支混合部队的士气来源就是依托于铁王的勇名,如今见到心目之中的战神也在败退,更加没有恋战的心思,全线溃退下去。 随着勇将铁王呈现出下落不明的状态,花拉子模的最后军队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被蒙古军分割包围成各个小队,进行绝望的抵抗。杀红了眼的铁王挥舞巨斧,开始不断冲击蒙古军的小包围圈,不断拯救着那些行将覆灭的部下。可惜,他纵然勇冠三军,却毕竟只是孤身一人,不可能扭转整体的失败。后来,他干脆放弃了这种徒劳动拯救,带领着千余残部冲击向前,去蒙古人的阵地内寻找札阑丁的下落,正好遇到了被忽必来所追杀的算端本人。 "陛下立刻撤往河边吧,我来抵挡追兵。" 他不容扎阑丁拒绝,就冲上去拦住了忽必来的马头。二人完全没有通名报姓过程,见面就是一场狠斗。几个回合过后,铁王意识到自己遭遇了蒙古军中的最强勇士。由于有铁王的掩护,同时蒙古军也为了贯穿成吉思汗所下达的"活擒札阑丁"的命令,因此无人向他射出任何一支利箭,却将他的护卫军劫杀得七零八落。 当此危急时刻,札阑丁已经顾不得别的,只是奋力的从左冲到右,又再度返回。每进退一次,都在敌军阵内爆出一蓬蓬的血雨。受惊的战马驮着无头尸体四处奔跑,践踏着那些身受重伤,无力爬起的不幸人们。 "札阑丁,快快下马受缚,大汗会饶你一命的!" "休想!" 札阑丁用简短的话语和飞舞的大刀做为回答,继续着近乎绝望的奋战。很快,他发现四面包围过来的蒙古军越来越多,自己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他情知战况已非自己能够独立挽救,于是一声断喝,飞马杀向南面的河边。尾随着他,蒙古军继续鼓噪不息,因为他们知道,那河边已经没有任何一条完整的船可供其乘坐。 然而,在接下来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札阑丁在即将冲到河边的时候,瞅准了一匹从身边掠过的无主战马,飞身跃起,落在它的背上,然后催促着它一直奔到河岸边上的高达十余丈的悬崖,随即象一道电光般,猛地跃入河水之中,如一阵风似的游向对岸。 在黑色的波涛之中,他奋力脱去铠甲和头盔,只留下手中高擎的花拉子模军战旗,同时用另一只手奋力操控着丝缰,驱使胯下的坐骑与不断汹涌冲击而至的激流搏斗着,向对面泅渡过去。即使在这种时刻,他还不忘回头向已经来到岸边的成吉思汗做出了一个半威胁,半挑衅的动作。 "生子当如此人啊!" 目睹这一惊险场面的成吉思汗发出了惊叹之声。 "大汗,趁他没逃远,让我们下水追赶上去,结果了这个祸根吧!" "不必了,这样一条好汉,还是放他一条生路吧。"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成吉思汗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犹自在湍急的河水中上下起伏的札阑丁的身影。这一幕,恰如一首古代波斯史诗所写的那样: 亦思梵的牙儿在他后面遥望, 发现他在那条河的远方陆地上。 他说:"别把这个人叫做人吧—— 他是头怒象,天赋予威严和雄壮。" 他这样说, 向鲁思坦走的方向凝望着。 “忽阑王妃醒来啦。” 这个消息是牙剌瓦赤在申河大战后的第三天亲自从哥疾宁赶来禀报的。成吉思汗闻报后,二话不说,当即宣布回师。除了猛将朵儿伯多黑申及其所部被留了下来。成吉思汗交给他两个任伤: 其一,打扫战场,尤其是设法打捞被札阑丁沉入水中的大笔金银财宝; 其二,准备渡河继续追击札阑丁,同时搜捕在摆脱忽必来的攻击后下落不明的铁王灭里。 在得知成吉思汗的决定后,牙剌瓦赤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叹: “天啊,您要把忻都(1)人交给这位‘伊本大牙(Ibn-dāya)’来抚养吗?” “伊本大牙?这是他的新纠号吗?那又是什么?” 成吉思汗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这位本地出身的学者兼能吏。过去,那个男子因在讨伐北方森林的秃马惕人时采取了无差别级屠杀方式,被人们称为“残忍者朵儿伯”。如今,他又将这种残忍带到花剌子模来啦。 “大汗请看,那就是‘伊本大牙’。” 因着牙剌赤瓦的手指,一群黑色的影子出现在成吉思汗的视野之中。 “哈哈,原来是乌鸦啊。” 看到那禽类展开宽而蓬松的黑色羽翼,盘旋于半空,并不时俯冲向尸横遍野的战场,恰恰与“残忍者”朵儿伯那袭黑色披风迎风飞舞的背景相映成趣,使得成吉思汗不禁哑然失笑。 “大汗好象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啦。”牙剌赤瓦说道。 “是啊,这还要多亏你这只报喜的百灵鸟呢。” 笑意渐收后,成吉思汗感慨复生。战场的严酷、谋略的多变以及术赤的烦忧,当然,更为担心的还是忽阑的身体。这些事情不时纷至沓来,或令他殚精竭虑,或使之困惑难解,难怪会剥夺他所有的笑容与开怀。如今,一个个强敌相继被打倒,举目四望,天下再无敌手可言。尤其重要的是,心爱的忽阑竟然奇迹般地从昏迷中复苏,而自己几乎以为再也无法听到她的声音。当此顺心如意之际,长久以来失落的笑容也就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心中与脸上。 见大汗兴致颇好,牙剌瓦赤趁机进言道: “大汗,听说您打算派三殿下去惩罚哥疾宁,是吗?” “不仅是哥疾宁,还马鲁、巴里黑和也里!凡是曾经帮助过札阑丁反乱的城市,都要受到其应有的惩罚。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做为而付出代,这是长生天的旨意!” 一旦言及此事,成吉思汗立刻恢复了冷峻和警惕的表情。 “可是,长生天的旨意中就没有宽恕与容赦吗?即使那些城市中确有不逞之徒对大汗心怀叵测,就要对整个城市加以毁灭吗?正如真主曾经准备毁灭邪恶之地所多玛的时候,路遇亚伯拉罕。于是,他们互相交谈。亚伯拉罕问,如果那个城市里有二十个善良的好人,您是否还要毁灭它?真主回答说,不会。于是亚伯拉罕又问,十个呢?五个呢?真主最后回答他,即使那座城市之中只有一个好人,也不会轻易毁灭它。” “那是你所信奉的神,是你们的生活。我虽然对你们的神并不排斥,却也并不欣赏。如果你生为一个蒙古人,你才会了解什么是生存!” 成吉思汗没有再说下去。显然,他不想因为争执而毁了自己的好心情,于是他狠命的用鞭子抽打着坐骑,向着前方疾驰而去。是啊,在那前方,还有忽阑在等待着他。 忽阑的病情果然奇迹般的康复了,不再昏睡的双眼熠熠有神,较之病倒前竟是更显清明。然而,这仅仅是整个奇迹的一部分。更使成吉思汗惊讶的是,分别之前犹如蜡像般剔透嬴弱的身体此时竟然丰腴如夕,在没有侍女搀扶的情况下径自走出帐幕来迎接成吉思汗。 健康的红晕重上双颊,舒朗的发丝飘逸飞扬。哦,那个忽阑又回来了。巴儿忽真湾前倔犟的她;进军金国途中顽强的她;西征出发前夕激情的她……眼前虽然只有一个忽阑迎上来,头脑之中却有无数个忽阑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那些忽阑的影子,喜着、嗔着、歌着、舞着,一动之间就是一种风情,万个忽阑就是万种风情。她们以万种风情,千般姿态勾引着成吉思汗内心的炽热情感和无尽回忆。那些回忆,即使再过三生三世,只怕也无法忘怀,更不愿忘怀。 这样的心潮起伏,在忽阑扑入怀中的时候才被暂时搁置起来。成吉思汗以自己毕生之中最为热切的怀抱来迎接自己的天使。 “这是万能的长生天赐予的奇迹啊!” 许久,许久,成吉思汗只能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忽阑则以含泪的笑容打量着远道而来的夫君,轻轻地说道: “大汗啊,你的头发又白了许多。每次出战归来,都会让我看到这样的事情呢。” “我老了,很丑吧?” 感受到忽阑的小手在自己的发丝间不断梳理抚弄,成吉思汗舒适地享受着妻子的亲昵,同时用低沉的笑语问道。 “怎么会呢?大汗在我的眼中永远不老。” “哈哈,我还有其他地方也能使你知道我老不老。” 成吉思汗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年轻时代,全身鼓荡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与情yu。 “啊!现在是白天呢。” 丈夫的手臂一旦绷紧,忽阑已经了解到这背后将要发生什么,不禁粉面生晕,彩霞漫天。 “白天又如何?世界是我们的,除了天意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们。” 不待忽阑有所表示,成吉思汗双臂一震,将她横抱入怀中。然后,跃上一匹骏马,双脚磕镫,飞驰而去。 “去哪里?” 忽阑但觉耳边风声水起,一个娇柔不胜的身子宛如御风而行。 “闭上眼睛,不要问。我们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这匹通灵的宝马。” “好吧。” 忽阑轻声呢喃着,幸福地闭上了眼睛。许久以来,她都不曾享受过这样的温存与抚ai。然而,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即使因为夫君的后宫与日俱增,也不过是在口头上调侃两句罢了。因为她自从第一天决心跟随着这位全身用铁血铸就的夫君之时,就已经有所觉悟。她所求者,不过是对方的一颗心。这个世界上任何事务都会因时因地因人而有所改易,惟有一颗真心,却是弥足珍贵,万世不易。 第七十七章 返照1 那匹马果然神骏,平地奔驰之时固然稳定无比,登山跨涧之时亦如履平地。如非四周袭来的寒意渐盛,成吉思汗和忽阑几乎全然不知自己在渐渐登高。及至那马渐渐停步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雪山的半山腰处。再向前,已经没有路了,有的只是洁白的冰雪和偶尔露出的黑色岩石。 “这里真好,只有黑与白,没有别的。” 忽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阵山风吹过,使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成吉思汗连忙脱下自己的狐裘披风给她披在身上,同时再度拥其入怀,将自己的下巴温存地贴住她那锦缎般柔软的发顶。 “也许,过简单的日子,也是一种幸福吧。” 怀中再度响起了柔润的声音。如同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揉捏着他的心房。这句话,几乎在一瞬间使他产生了动摇。 ——回到草原,回去过简单的生活,只有自己与忽阑。 可是,这种想法如今还能实现吗?即使自己可以放开一切,别人又怎能答应呢?好不容易统合起来的草原,难道就放任其再度倒退向那些黑暗的日子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路可以来回往复,惟有自己所踏上的路途却没有回程。 忽阑觉察到夫君的身体有片刻僵硬,立刻说道: “别犹豫了,继续向前走吧。我与你同行。” 因着这句话,成吉思汗点了点头,拥着妻子缓缓迈开了步伐。 积雪的山路有些滑,影响了他们的脚步。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停顿不前之意,反而互相以目光鼓励着对方,继续前进。就这样,他们又走了许久,直到彼此都开始气喘起来。口中呼出的白色雾气形成了小片的氤氲,弥漫在二人之间,使得对方的脸在彼此眼中显得有些模糊难辨。 “你的身子刚好,还是不要逞强,休息一下吧。” 成吉思汗的话音未落,前方的山壁另侧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吼声。 “难道是野兽?” 他无法从声音中判断野兽的类型,但是能发出如此苍劲的声波,显然不是很小型的动物。可是,猛兽怎么会跑到这种缺少猎物的荒山之上来呢?它要干什么? 他惕然地摸了一下腰间,庆幸自己还带了弓箭。虽然从称汗以来,毋需自己亲自上阵厮杀,但是他还是没有丢下对骑射之术的练习。他一直认为,假如某一天,蒙古人不再对骑射感兴趣,这个民族的命运也就走到了尽头。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让我上前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动物。” 忽阑微微颔首,没说什么。任凭成吉思汗放开自己,独自走向前方。走出数步之后,成吉思汗忽然回首,却看到她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站姿,同时举起胳膊向自己微微摇动着。一点闪烁的微光从她的脸上发出,似乎是某种珠宝在映日生辉。 出于对野兽的戒心,他没有仔细考究那光的来历。如果他能再看一眼,就会发现,那所谓的珠宝之光,却是来自忽阑的眼中。 再行数步,成吉思汗又一次听到了野兽的吼叫。这一次,双方的距离明显接近了。于是,他立刻小心地将身子贴在山壁之上,脚下移动的速度也放慢了,踏在冰雪上都没发出什么响声。 在山壁的尽头处,他停住了脚步,然后将头轻轻向前探出去,打算窥伺一下拐弯处的情况。然而,只是这一看之间,他立刻发现了那头野兽的形迹。 那是一头大小近似于鹿,头顶生有独角的野兽,正匍匐在一箭之地开外的山壁突出的小平台上。除了一条如马尾般的尾巴不时上下摇摆之外,覆盖着绿色毛皮的身体一动不动。但是,它绝非在假寐,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烁着奇幻多姿的光彩。 从它的眼光之中,成吉思汗意识到它已经发现了自己,并始终在凝望。但是,那目光之中没有任何敌意,反而相当温柔平和,甚至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意味,使得自己原本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了下来。同时,手中紧握的弓箭也垂向地面。这些动作,完全没有逃脱那兽的注视,它似乎相当满意地晃了晃头,眼色愈发温和起来。 成吉思汗考虑了片刻,便大步走出石壁的掩护,向前靠近了兽。 “你在等我吗?” 即使明知对方不属于人类,但他还是出言询问。潜意识里,他相信对方会用某种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做出回答。 果然,那兽居然张口嘴巴,吐出了人言: “是的,我在等候着与大汗见最后一面。” 兽出人言,成吉思汗却没有一丝惊异。反而用一种近乎熟人打招呼般的口吻问道: “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是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兽的回答也很爽快,有一种聊天的感觉。 “那么请直说吧,需要我怎样帮助你呢?” “大汗啊,我不是来寻求你的照顾,虽然你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人物。你的一生注定要成为永恒的传奇,你的名字将被千秋万世地传诵下去。” “呵呵,更多的可能是骂名吧。” 成吉思汗苦笑起来。 “赞美如何?骂名又如何呢?你做了你认为应该去做的,你也做了许多别人无法做到的。这就已经足够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控制身后的评判,但是只要你的心无所愧疚于苍天后土,那么又何须在意那些评价呢?” “是啊,根本不必在意。” “至少,你的族人会象对神那样尊敬你,崇拜你,你用你的一生为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荣誉与幸福。做为一族之领袖,你所获得的一切已经超越了许多人。不过,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奇妙,做到一定地步之后,就走到了极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一旦无视极限而继续走下去,前途就不会美好了。即使是大汗这样的苍天骄子,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成吉思汗严肃地问道。此刻,他已经忘记了对方的野兽形态,仿佛是在倾听一位薛禅在讲述生命的意义。 “是的。命运是实际存在的事物,没有哪个人可以超越。你可以创造无数人的命运乃至世界的命运,却惟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哪怕是一丝一毫。” “我该怎么办?” “将你的最爱留在这里,然后回到出发的原地。” “忽阑留下?为何?” 成吉思汗心中一凛,当即追问道。 那兽却没有再说。它开始缓缓起身,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别走!” 成吉思汗大叫道。可是没有得到兽的回应。它径自离去,走动的速度并不迅捷,但是仅仅数步就忽然失去了踪迹,任凭成吉思汗千呼万唤,却始不回首。 “为什么?为何要让我和忽阑分离?我们是得到长生天所祝福的一对,为何只凭你的一句话就要分离?” 这些话,他想说,却终于只能在心中以无声长啸的方式来发表。汹涌澎湃的激情在这一刻仿佛被某一道无形的堤坝所阻遏,完全无处宣泄。 “不好!难道它是趁机去侵犯我的忽阑吗?” 这个念头促使他转身疾步奔回与忽阑分别的地方。他一边跑,一边在心中祝告着:别让我失去她,哪怕用我的一切来换取她的平安,也在所不惜! 他走出的距离并不算很远,但是回归的时候,却觉得这条路好长好长。 “忽阑,坚持住!等我!一定要等我!” 这些心情如果宣之于口外,那么应该是拖着悠长的哭腔吧。成吉思汗从未发觉,自己竟然如此脆弱,几乎不能自已。 就在成吉思汗奔跑于山路之间,渴望重新与忽阑汇合的当儿,耶律楚材正在营地中接见一位远来的使者。牙剌瓦赤则正在接待与这位使者同来的另一些,哦不,应该说是一大批伙伴。这些伙伴的数量之多,几乎可以组成一支大军,只不过他们不是壮丁,而是数不胜数的野驴、野山羊、黄羊、野马、野猪、麋鹿等等……按照使者的解释,这些都是送与成吉思汗的贡品。望着满山遍野的猎物,牙剌瓦赤不禁苦笑起来: “居然从几千里之外将这么多野兽赶来,他们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呢?” 关于使者的身份,我们并不陌生。他正是亦勒赤台,蔑儿乞惕一族最后的男子,为爱复仇却又时常陷入迷惘的矛盾人物。 坐在楚材对面的他,心中再度生出许多矛盾的因子。眼前这个有着一副漂亮胡子的男子,也同样有着一双令人生畏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之下,自己总有一种无所遁行的感觉。 “身为大殿下的使者,特此前来向大汗谢罪。” 鼓足勇气之后,亦勒赤台躬身说道。楚材未置可否,只是淡然答道: “如果是来请罪的,那么还是等到大汗回营之后再向他亲口说出吧。” “大汗还未从南方回师吗?” “已经回来了,不过现在正陪着忽阑王妃出外游玩。” “哦,王妃殿下可好?” 此问刚刚出口,亦勒赤台立刻后悔起来。一旦面对与忽阑有关的一切,自己就无法保持冷静。看来,这才是自己真正的致命伤啊。幸好,楚材似乎对这句话没有追究什么,依旧淡然道: “王妃也很好。大殿下如何了?” “这正是我要向大汗解释的事情。大殿下自从到达北方后,由于水土不服,病倒了。因此,未能尊奉大汗的集合令,参与南征。” “原来如此。”楚材微微颔首道,“北方过于寒冷,大殿下染恙也是难免。只不知病情如何?是否需要派遣一些波斯医生前去诊治?如果需要,请不必客气。你知道,我在这方面还是有一点权限的。” “如果那样,真是感激不尽。” 亦勒赤台再度躬身称谢。 谈话至此,二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话题,但是楚材却丝毫没有送客之意,亦勒赤台也只能坐在原地,接受对方的目光拷问。为了抵御这种压迫,他也同样平视对方,尽量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来。在这一刻内,他忽然发觉,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身处群敌环伺的战场更为惊心动魄之事。 这种僵持一直持续到帐幕入口处传来成吉思汗的呼叫声。 “乌托合撒儿,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啊?!” “大汗,发生了什么?” 楚材急忙起身,正好看到成吉思汗跌跌撞撞地走入并沉声说道: “忽阑不见了。她在冰雪的世界中消失了!” 亦勒赤台震惊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放弃了使忽阑重回自己怀抱的任何期盼,并将其归之于妄想。可是,他依旧不能对这个名字所关联的事情完全无动于衷。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令他激动起来,就只有这个女子的一颦一笑了。因此,他抢在楚材之前发出了自己的惊叹: “究竟发生了什么?” 发问的同时,他的独臂已经紧紧握住了成吉思汗的肩头,如果此时有怯薛歹在场,只怕立刻就会以图谋不轨之罪将其斩杀于当场。只是在这种时刻,包括大汗本人,都没有在意这个极具公然冒犯的行径。 是的,当成吉思汗疾步赶回他与忽阑的分手之地时,那里只留下了一片苍茫雪野和那匹孤立不动的骏马。 “忽阑!忽阑!!忽阑!!!” 成吉思汗象发疯似的来回奔跑、呼唤,但是除了脚下传来空谷回音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来回答他。忽阑就这样消失了,在坚冰如镜、白雪皑皑的兴都库什山脉的一座险峰上默然消失了。 “可以先平静一下吗?再把始末缘由详细叙述给我听吧。” 在楚材的安慰下,成吉思汗终于颓然坐倒,在沉默片刻后,将山顶上的经历娓娓道来。 “根据大汗您的叙述,那是角瑞(2)啊!” “角瑞是什么?是它将忽阑带走的吗?” 成吉思汗急切地追问道。 楚材不慌不忙地说道: “从某种角度而言,大汗的判断没有错误。” “那我这就派出所有的兵马,去包围那座山,彻底搜寻。即使将山铲平,也要找到她!救出她!” “我们一起去!” 做为旁听者的亦勒赤台大声说道。虽然已经放开了成吉思汗的手臂,但是他的心情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平静下来,甚至波动得愈来愈强烈。 “没有必要了。因为那角瑞就是忽阑王妃的精魂所化成的。也可以说,王妃已经得到上苍的召唤,化身神兽,归还苍天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成吉思汗的脸几乎已经贴到了楚材的脸上,紧张地追问道。 “角瑞是吉祥的圣物,日行一万八千里,能通天下万国语言。生性好善恶杀,禀赋高洁无双。因此,它时常做为上天的使者,前来向人间的王者转达天命。” “天命?忽阑是神的代言人吗?” “除此之外,我没有更好的解释了。正如角瑞所言,她将留在这片群山之中,永远守护这块饱经兵燹的土地。至于大汗您,应该遵从天意,回师蒙古。这样,王妃才能安静地管理这块土地。” “是这样吗?难道我真的应该回去了吗?” 成吉思汗喃喃自语着,垂首沉思起来。楚材见状,知道大汗正在做决断之前的冥思,于是悄然起身,正要招呼亦勒赤台随自己离开,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忽阑之死对于成吉思汗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虽然他从未在人前发出过一声悲叹,露出过一丝戚容,依旧如常地处理着各种事物,终日从早忙到晚。但是,身为近侍的楚材和阿巴该等人还是可以从他日渐消瘦的面庞和每天清晨都湿漉漉的枕头上感受到那种发自灵魂深处,不足为外人道的锥心刺骨之痛。是啊,在白昼之中,人群面前,成吉思汗可以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压抑住内心不时泛起的忧思与伤感,正如他曾经禁止察合台为其子木秃坚之死而放声痛哭一样,他也对自己的情感发出了这样的禁令。可是,一但深夜那样一段情感防线最为脆弱的时期,尤其是梦中,全部的意识就会化作开闸的洪水般自由奔流。那时,关于忽阑的一切就会立即沛然而至,充盈整个头脑。 成吉思汗相信,忽阑的魂魄诚然化作了角端,那么她的躯体呢?一定会安详地睡卧在某个任何凡人都无法染指的神密玄奇之地吧。也许会是一座终年不断有大风呼啸而过的绝崖壁上的山洞;又亦或是一块万载不融,时常将阳光折射出迷幻七彩的巨大玄冰之下;还可能是一处因地脉温泉的滋润而与周围雪山环境截然不同的茵茵绿草,落英缤纷的山谷…… 然而,无论忽阑选择了怎样一种环境来做其葬身之地,都不足以涵概她那多姿而又短暂的一生的全部意义与价值。 1 第七十八章 长春来了 不知怎的,成吉思汗在梦中清晰地看到的忽阑的遗容竟是与其生前大相径庭。丰腴的肌肤、红润的面庞以及饱满的生命力又一次消失了。她再度回复了当初昏迷之时的枯槁憔悴。一瞬间,成吉思汗领悟到她的所谓苏醒不过是生命之火的最后辉煌,她之所以宁愿独自死在山上而不愿被自己找到尸体,就是为了让她的刹那芳华永远保留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并将无限的深情灌注于至爱之人的心中,使之历久弥新,不可磨灭。 忽阑之用情,不可谓不深矣! ——成吉在梦中不时重复着这一声叹息。除此之外,他再也无法以其他语言来诠释这种挚情炽爱。恍忽间,他就这样久久地凝望着仿佛睡着了般一脸恬静安适的忽阑,想到她的一生,想到她临终前所付出的巨大努力,所承受的离别之伤以及满足了自己毕生意愿之后的心满意足。 忽阑之于自己,如同被宿命锁链牵绊在一处的两只鸟儿,欲飞则同飞,欲栖则同栖。只要自己可以将所有的爱意都给予她,她其实别无所求。而她因此而奉献给自己的是其短暂一生的全部。或许,她本人并不希望回到草原去,回到不儿罕故乡。因为,那里是属于孛儿帖和她的儿子们的土地,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在蒙古,一切都不属于自己,一切都是暂借过来的幻象罢了。做为王妃,她有着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不想与任何人的影子重合,更不想顺从某种冥冥之中注定下来的命运。 成吉思汗的梦境籍由其遗下的泪痕传递给了阿巴该,他不忍心主君就这样永久地去独承重创,于是提出了发动大规模搜山行动的意见,却遭到了来自成吉思汗的坚定否决。在成吉思汗的考量之中,忽阑既然选择了独自死去,就是不希望受到打扰。这座大山是她为自己精心挑选的墓地,那么就让她顺遂这毕生唯一的心愿,将身体交给异国的土地,将灵魂奉献于万能的天神。 为了不打扰忽阑的永久安眠,成吉思汗下令全军提前结束过冬期,即刻起程,取道该儿母西儿(1)和也里北还,彻底远离这片充满爱与忧伤的山峦。当他到达迦儿漫与桑忽兰(2)之间地区的时候,得知那位渡河远逃的札阑丁意欲重渡申河,卷土重来,于是命察合台重返申河沿岸,搜索札阑丁的下落,自己则毫不停留地再度翻越兴都库什山脉,向河中方向进发。当他于是年阴历二月底到达山北的平坡时,就接到了奉命留守河中的大将博儿术送来的信息——长春真人丘处机及其众弟子经过万里跋涉,在上一年的阴历十一月十八日(公历12月3日)终于抵达了撒麻儿罕并在那里过冬。 “他终于来了!” 成吉思汗仰天长叹道。他的叹息声中,既有得偿所望的欣慰,又有几分怅然与失落。他觉得,如果这位法力高强的大珊蛮能够再到得早一点,或许可以搀救忽阑的生命。看来,这一切的阴差阳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上天真的要将忽阑从自己的身边带走了。 虽然未能十全十美,但是成吉思汗还是以诚挚的言辞表达了自己对这位远道而来的修道人有着无比热忱和衷心欢迎。这种情绪从他的传言之中足以获得如下之证明: “真人自日出之地不辞万里劳苦,跋山涉水而来,令我万分感动。今已行于回师路上,但却渴望早一日得到真人的教诲,请您勿辞辛劳,速来军前与我相会。”(3) 与传言同时发出的还有一道给博儿术的命令,要求他一定要与刘仲禄、札巴儿火者会同一处,亲自护送长春真人前来自己的营地。 这个命令得到了不折不扣的贯彻。大约一月之后,即阴历四月五日(5月15日),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小队骑兵,簇拥着中间的一辆马车,车中的银须老者正是经历了漫长而艰辛路途,终于抵达此地的长春真人。 这位飘然有仙人之姿的修道人举目遥望眼前的漠漠平野,回忆着自己一路而来的所见所闻。大约是在去年此时,他率领弟子们进入了广袤无垠的蒙古大草原,一路所见之风物令老人大开眼界。按理说,一个人活到他这样的古稀之年,世间万事原不足引起心情的波动,何况身为修道之人,所修炼的便是一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直到太上忘情、古井不波的至高境界。然则,在面对这种苍天与大地浑然,湖山共漠野一色,但觉此身立于其中渺不足道的宏丽场景,那种发自内心的惊叹之情依旧不能自已。一旦于沿途接触到与中原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真人的感触愈发强烈起来,于是在来到哈剌哈河畔的帖木格行营安顿下来之后,当即欣然赋诗二首,以志其感受。其诗如下: 极目山川无尽头, 烽烟不断水长流。 如何造物开天地, 到此令人放马牛? 饮血茹毛同上古, 峨冠结发异中国。 圣贤不得垂文化, 历代纵横只自由。 坡迤折叠路弯环, 到处盐场死水湾。 尽日不逢人过往, 经年时有马回环。 地无木植唯荒草, 天产丘陵没大山。 五谷不成资乳酪, 皮裘毡帐亦开颜。 在哈剌哈行营的第三天,真人迎来了生命之中的第七十二个年头。尽管已是如此高龄,他还是认为自己必须来见成吉思汗,哪怕因此而走到天边,也在所不惜。因此,在应付了负责留守蒙古本土的成吉思汗幼弟帖木格斡惕赤斤(《西游记》中称其为斡陈大王)为他举行的盛大欢迎宴会之后,就催促着刘仲禄,要求尽早出发。 然而,偏偏在出发途中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使得他不得不多留些时日。原来,贴木格为他的旅途安排了一些特殊的伙伴——即一些将要去往西方军前女眷。对于这种非礼的事情,真人当即严辞拒绝道: “做为出家修道之人,怎能与女眷同行?”(4) 这一斩钉截铁的断言,被弟子之中名叫李志常的男子一字不落地记录了下来。一路之上,他始终以认真的态度倾听着、观察着师父的一言一行,并坚持记录着,并在多年后于真人亡故后编撰成书,刊行天下。这,就是那部著名的《长春真人西游记》。 可是,这种坚持操守的行为所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真人一行不得不在此继续淹留下去,等待下一次西行车队。毕竟,再向西将要面对的是远较东蒙古荒原更为荒凉,代表着生命禁区的西蒙古大沙漠。 从长春真人的西行路线可以看出,他自从北京郊区出发后,就向东北穿越燕山山脉,然后沿着大兴安岭西部山麓北上,直抵捕鱼儿湖(5)。翻看地理通志,这一带被称为“沙化草原”是有其一定理由的。这里的草原完全生长在半荒漠化的砂质土壤之上,稀疏的程度就像掉了毛的山羊,其间偶尔会点缀一些半年有水,半年干涸的苦涩的咸水湖泊。湖畔生长的一些低矮的榆树丛和其他灌木型植物,算是本地较为出众的生命了。长春真人并未因这种衰败景象而丧失自己的观察力,并且如实做出了以下记录:“四旁远有人烟,皆黑车白帐,随水草放牧。尽原隰之地,无复寸木,四望惟黄云白草。” 在哈拉哈河畔,漫步于这条含沙量极大,岸边多生丛柳,水流浅缓,仅可儒马腹的小河两岸,于着意体察民风之后,他又命李志常做出了如下记录:“时有婚嫁之会,五百里内首领,皆载马童助之。皂车毡帐,成列数千”。他们是阴历四月二十四日来到此地的,来自北方的寒冬依旧褪去,因而才会看到春天婚嫁繁忙的场景。 但是,真人的西行绝非一场从心态到躯体都可以获得轻松愉悦的远足旅行,他从来不曾忘记自己要为天下苍生向成吉思汗请命的初衷,于是在滞留多日后,心情也不免有些急躁起来。若非西夏自从拒绝参与西征之后,两国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处于紧张之中,边境时有小小的摩擦。由于蒙古主力尽在西征之中,主政的帖木格不得不采取克制的态度。正是这个原因,以至于长春真人无法通过最为便捷的东西大通道——古丝绸之路前往中亚,而不得不绕行蒙古,兜上一个极大的圈子。 直到阴历五月下旬(公历六月下旬),他才再次踏上征途,溯成吉思汗的家乡——不儿罕山麓和克鲁涟河河谷而上,抵达昔日强绝一时的克列亦惕部的王廷所在——黑林,曾经的草原霸者,一代枭雄汪罕的无头躯体就长眠于此,他的头颅被乃蛮的塔阳汗践踏破碎,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一段旅途相当顺利,其原因得益于发达的驿站和适逢其时的好季节。早在序篇之中,我们就知道,六月的草原是充满微笑的季节,水草丰美,除了在少数山坡和峡谷地带会有突起的飓风与暴雨之外,由草原、沙地和湖沼所构成的大部分区域均是一派绿意盈盈,极目望去,犹如柔软的绒毯,而盛开于其间的那些五颜六色的鲜花正是巧手织娘所着意绣出的精美纹样。至此,真人一行正式告别了克鲁涟河流域,投入了土兀剌河的怀抱。在这里,他们又看到了另一座圣山——土兀剌阿能山。绕过此山向北而行,他们来到了整个蒙古的中心地带——鄂儿浑河源。一路行来,年青而渴望求知的李志常认真聆听着师父的口述,记下了这里的风物人情和自然环境状况: “从此以西,见有山阜,人烟颇众,亦皆以黑车白帐为家,其俗牧且猎。衣以韦毳(兽皮),食以肉酪。男女结发垂两耳,妇人冠以桦皮,高二尺许,往往以帛褐笼之,富者以红绡。其未如鹅鸭,名曰故故(6)”。同时,真人一行还较为关注于蒙古的文化与行政情况,得出了“俗无文籍”,一切均靠“约之以言”或“刻木为契”来行事。但是,他们却有着非凡的纪律性与对成吉思汗的无比忠诚之心以及从不抗上,言出必践(7)等等中原人所无之美德。 陪同的刘仲禄看着不时发出赞叹感慨的长春真人,当即不失时机的向老贤者盛称成吉思汗之德。即使他的言辞颇有溢美之嫌,然而这些生机勃勃的场面无不维系于名为“大札撒”的法典,却也是不争之事实。仅仅在十几年前,无政府的乌云还在草原上空翻滚,“星天旋转,诸国争战”的内乱恶魔还在肆意吞噬着牧民们的生命。因此,《游记》在这一篇章之中叙事多于述景,为后世留下了弥足珍贵的资料。 接下来,在穿越杭爱山中的时候,《游记》的笔调开始发生了变幻。“松括森森,千云蔽日”的说法,正是对这座绵延无尽,深雪密林的险峻山脉的精准写照。尤其是当真人得知此山一年之中有半年都为积雪所覆盖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免连连称奇。因而此地也就成为了万里西行之中最令真人印象深刻的处所之一。 过山后,渡过上鄂儿浑河和布儿加泰河,沿查甘泊而行,真人于阴历六月二十八日(公历7月19日)到达了诸可贺敦们所居的大斡儿朵(8)。《游记》的风格在这里变得较为丰趣起来,显然是受到了众多女子争相围观的影响。这位有道之士对于成吉思汗的后宫状况也留下了“车舆亭帐,望之俨然”的描述。在众多嫔妃之中,以来自中原的金国公主和唐兀公主(9)对于长春真人最为热情,不但邀请他前往自己的帐幕作客,还馈赠了大量的礼物。这大约是出于“复见故国衣冠”感慨使然吧。为了安慰这两位远离故国而来的可怜女子的思乡之情,真人破例接受了她们的款待,并顷自己所知回答了她们关于家乡近况的询问。真人的到来为这些长期处于寂寞之中的女子们带来了欢乐,她们纷纷要求真人替她们带口信给成吉思汗,倾诉了她们盼望大汗早日归来的迫切心情。这其中,惟有那位孛儿帖皇后毫无表示,依旧沉浸于那位大胆风流的乐师所给予她的种种愉悦之中。 快乐的盘桓在十日之后宣告终结,真人再度上路,半个月后进入位于乃蛮故地的一座新城市巴剌哈孙(10)。这是他在草原上所见到的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城市,虽然规模远逊于中原的城市,但是繁荣程度却堪称犹有过之。因为筑城者是著名的镇海,故而在中国典籍之中将此城命名为“镇海城”(11)。 在城市内,真人看到了许多制造金银器具的作坊,尤为引其注目的则是作坊里面的工人居然多为中原面孔。根据专程在此迎候于他的地方长官镇海介绍,这些工匠都是来自于蒙古南征其间掠获的人丁之中。真人特意观察着这些工匠们的状况,发现他们虽然没有受到什么特殊的关照,却也没人虐待他们,除了脸上多半露出背井离乡的凄苦神色之外,他们的工作也算卖力。真人心中暗自叹息着,却听那位镇海长官又开始讲述起自己修筑此城的故事来了。 镇海其人,出身克列亦惕部,却很早就追随于成吉思汗身边的老臣,也是同饮过巴泐渚纳浊水的众英雄之一。其为人严谨笃实,廉洁自律,因而深得成吉思汗的器重。做为武将,他勇猛善战,身先士卒。在伐金之役中攻击隆兴城时,胸窝处中箭,却只是经过简单的包扎后继续投入战场,连续发动了四次冲锋。这种奋不顾身的勇气令全军为之士气大振,最终一鼓作气攻克敌城,赢得了一次重要的大捷。 为了酬谢镇海的英勇壮举,在攻陷北京后,成吉思汗命令镇海在市口处向四面发箭,凡箭簇所过之处的宅邸园林尽赐予他。然而,镇海之难能可贵之处却是他的民政才具。在猛将如云的蒙古军中,这样的才能却实属凤毛麟角。在他的引领下,长春真人参观了他在城内模仿中原制度所设置的粮仓、官署和制造局。在制造局中,真人看到了来自西域的编织匠和来自中原的纺织工。这些不同种族的人们在镇海的出色管理之下,居然可以跨越语言习俗的差异,彼此配合无间,生产出各种质地优良的纺织品。这些充满异域风情,又极富中原特色的织物在此后许多年里行销天下,引领了一代时尚。 正当真人因此地繁荣的工业而目不暇接之际,镇海忽然告诉他,有一些很有趣的人渴望见到这位名动天下的修道人。随即,他将真人引领至一座四周以高墙圈围的大院内,里面等待他们的是一些面色憔悴,年纪老幼不等的女人。 “真人啊,我见过您。但是,您还记得我吗?”一位中年妇人呼唤道。 第七十九章 对话 见真人面现茫然之色,她愈发难过起来。 “看来我最近衰老了许多啊。我是卫王的王妃,当年曾随先夫前往仙山参拜过您,当时您还为我占卜了一课,说我日后要远行万里,如今岂非应验如神。” “原来如此!” 面对这位当年风光无限,如今却一朝归为臣虏,绿鬓红腰消磨得不成样子的女人,真人除了感慨之外,还能有什么多余的话来安慰于她呢? 在这位前王妃的指引下,真人得知了这些妇女的身份。原来,她们都是金国两位先帝——章宗和卫绍王的妃子和侍女们。成吉思汗将这些被金帝国抛弃的女人们安置在此,交给较为温和的镇海来管束,其中倒也有几分体贴之意。至于卫绍王留下的其他嫔妃和骨肉,在金国所受到待遇尚远远不及她们,尤其是严禁婚配这条有悖人伦之举,着实令真人大为不满(12)。 怀着负责的心情,长春真人在为这些女子赐福之后,离开了大院。刚一出门,就看到适才不知走去何处的镇海正在等候着自己。一见面,这个突厥男子就用不甚标准的汉语说道: “刚刚接到大汗的指令,他现在急欲与真人早日相见,因此下面的路途将由我亲自护送。希望您能尽快启程。” 这句传言,确实与长春真人的打算不谋而合,因此他很果断地回答道: “山野之人也渴望早日参谒大汗之尊颜,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即可出发。” “很好。”镇海点头道,“那么我这就去安排上路的事宜。下面我们将翻越阿勒台的群山,那将是一段相当艰苦的路程。” 镇海的话果然没有说错,阿勒台山的险峻程度较之杭爱山更甚,使得这些来自中原的旅行者不得不放弃车辆,改乘马匹,即使是年逾七旬的长春真人也不例外。但是,当他看到沿途的奇丽风光后,立刻觉得眼前的艰苦委实不足挂齿了。从其弟子李志常对这一带的地形描述之中可见一斑: “屡见山上有雪,山下往往有坟墓,及升高陵,又有祀神之迹。” 他又写道: “以前,乃蛮国王过此,每被山精所惑,山精要乃蛮王供献祭品,乃蛮王如其言,方保性命。” 其实,他们所走的山路与当年成吉思汗联合汪罕共征乃蛮时的路途相比,路况已经好转了许多。因为这里已经在最近一段时间内经过窝阔台,也就是《游记》之中提及的“三太子”的亲自指挥下进行了整备。然而即使如此,他们已经无法乘车,护送的队伍仍需轮流交替着推动那些装载给养的车辆上山,而身体稍弱又不惯爬山者则必须用绳子将身体与车辆相连,以防上下坡时不慎摔伤。由于邀请者与被邀请者的心情都很急迫,因此他们的行动十分迅捷。据李志常说,他们在三日之内穿越了三条山岭。就这样,他们渡过了沿途之中最为艰苦的路段,来到了一片号称“鬼怪出没之所”的名叫白骨甸的沙丘地带。根据习俗,人们必须将血涂在马首之上,方可保一路无虞(13)。 如此一路行来,直到某一日的将近晌午时分,一名眼尖的道家弟子手指南方的天际大声叫道: “你们看啊,那是什么?” 因着此人的呼叫之声,长春真人拢目光眺望过去,但见那个方向的云层之中露出了一道晃若银线的白影。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阴山吧。” 真人猜测着。他在古籍之中经常读到那些有幸去往西域的旅行家们描述过传说之中的天山,其北端的第一道山峰被俗称为阴山。 “是的,博学的珊蛮,您的判断一点没错。”不远处传来镇海的声音,“不久后,我们就要脱离这些妖魔出没的险恶山峰,进入一位老朋友的领地啦。” 他口中所说的老朋友,是统治别失巴里(14)的畏兀儿王公。这里已经进入了另一个民族的领土。同时,这里也是崇信佛教者与穆斯林世界的分界点,越过此城后,就是一个令真人愈发感觉陌生的宗教领域。 此地的政界与宗教界为这支旅行队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在众多贵族与僧侣的陪同下,他们在一座高台上出席了别失八里王所举办的丰盛宴会,真人首次品尝到了绿洲农业的精华产物——西瓜和葡萄酒。从镇海与这位王者的交谈之中,他才明白,原来两人是旧识,难怪表现得如此亲密。 长春真人跋涉千山万水,穿过茫茫沙漠,终于来到了这片繁荣的绿洲。当此之时,对长春真人来说,来到这片绿洲简直是来到了天堂。可是,他却不能在此多做休息,余盛宴之后的翌日就再度上路,沿着由察合台开辟的山路穿越天山的达比斯坦达班山口(15),沿着乌伦古河谷进入了准噶尔沙漠的腹地,抵达赛里木湖畔。 该湖虽地处沙漠之中,但湖水却明澈如镜,清透见底,将附近生满了桦树林和松树林的险峻的天山群峰尽收于倒映之中。对此,忠实秉笔的李志常做了如下记录: “西南行三十里,忽有大池,方圆几二百里,雪峰环之,倒映池中,师名之曰天池。沿池正南下,左右峰峦峭拔,松桦阴森,高逾百尺,自颠及麓,何谛万株。众流入峡(16),奔腾汹涌,曲折弯环,可六、七十里。二太子扈从西征,始凿石理道,刊木为四十八桥,桥可并车。” 至此,他们开始渐渐告别沙漠,复入绿洲地带。这里就是著名的伊犁河谷的边缘,有着成林的枣树和如盖的桑木。穿过这些表情友善的林木之后,以景色优美,物产丰饶而蜚声西域的名城阿力麻里终于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之中。其时当纪元1221年10月14日。 阿力麻里一带最为引入注目的是连绵不绝的果园(17),而滋养其生机的密如蛛网的灌溉渠道丝毫不逊于江南水乡。一旦念及当地人居然可以在沙漠环伺的状况下创造出近似南国的风光,长春真人不禁赞不绝口。在本地的手工业产品之中,使真人最为着迷的是一种名叫“秃儿麻”的织物。经过亲自试穿这种织物所制成的服装后,但觉其轻软保暖,时为御寒佳品。 “其地出帛,目曰秃鹿麻(即秃儿麻),盖俗所谓种羊毛织成者。时得七束为御寒衣,其毛类中原。柳花棉洁细软,可为线为绳,为帛为绵。农者亦掘渠灌田。土人惟以瓶取水,载而归。及见中原汲器,喜曰,桃花石诸事皆巧。桃花石谓汉人也。” 真人的精辟描述和李志常的忠实记录相得益彰,将富庶繁华的伊犁河谷精华浓缩定格于历史的画卷之中。 当月下旬,长春真人一行再度首途西行,在渡过肥沃的垂河河谷之时,抽空凭吊了不久前灭亡的哈剌契丹国遗迹,为这个不及相见,却充满了中原衣冠文化的朝代发一番思古之幽情。直至他们在初冬季节到达撒麻儿罕之时,犹自遥想当年大石林牙(18)万里西行,走着与他们相似的路线进入西域,拓地数千里,开创一代王朝的赫赫武功以及此后所施行的殷殷仁政。 “如果这位成吉思汗也能如大石林牙一般,不谛万姓之福了。但愿自己此次西行可以改变他的一些行为。” 然则,真人却未曾注意到,当自己于西行途中所获得的见闻,已经在悄然改变着他最初的某些态度,尤其是对成吉思汗个人的一些固有的看法正在转变之中。 “成吉思汗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呢?” 真人感到,越接近他,就愈发难以看清其人的真正面目了。 如此渴望着与一位人物相见,如此渴望了解其人。这种情绪对于长春真人而言,实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或许,这正是他不辞辛劳,万里跋涉的主要动力之一吧?—— “他们怎敢如此?!” 即使是愤怒充溢胸膛的时候,成吉思汗的言词依旧有着双关的意义。 接踵而来的两个消息,严重牵动了大汗心中憎恨的神经线。如果说前一消息之中关于三位王子在没有得到自己许可的情况下私分战利品和俘虏的事件只是烈火腾空的诱因,那么后者之中关于术赤带领本部人马擅自脱队,自行向北而去的公然分裂行径,则是对自己的绝对权威的直接挑战。即使北方的草原是自己早已亲口封赠给术赤的领地,但是在最为注重纪律的蒙古人中,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成吉思汗甚至可以从其中嗅到某种阴谋的味道。 在玉龙杰赤城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远方天际传来的一阵隆隆轰鸣,宛如曳地沉雷般倏然闯入,彻底打断了真人的思绪。转瞬之间,大地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开始瑟瑟震颤起来,牵动着木质车轴也在咯吱吱地做响。 真人心中微觉惕然,当即掀起掩住车窗的防尘纱帘,向骑马随侍于车傍,寸步不离左右的李志常说道: “闻此雷声,可知其后之雨势必然猛烈异常。半月之后就是爻麦时节,遭此疾雨,只恐民生不安啊。” “师尊所料极是,只不过弟子虽闻雷,却未见天空有风云变色之意,莫非这雨下在远处了不成?” 闻得李志常的回答,真人将头伸出车窗,仰望天空。果见红日当头,万里无云,全无一丝雨意。再向传来雷声的方向的天际望去,也未发现什么风起云飞的状况。一切都是那样晴朗、明澈,毫无异样。然而,当视线垂落向更远的地平线上的时候,真人的目光仿佛被那里的一块巨大磁石所吸引,再也无法挪移分毫。 在天地相接之处,似乎发生了什么乱子。看上去如同天上云影的倒映,又好象黑色的海浪,上下起伏着,不停地窜跃着向这边汹涌而来。 ——那究竟是什么?自从进入这片陌生的异域,真人已经亲身经历了许多前所未见的奇事,观瞻了众多匪夷所思的奇景。然而,却没有哪一件可与今日之所遇可堪相提并论者。 “哎呀呀,真是好运气啊,我们赶上了大汗的亲狩呢。” “是啊,这还要托博儿术大人的福呢。” 博儿术与札巴儿火者的交谈解开了真人心中的谜团。过了一阵,车队终于与奔来的大股兽群直接相遇了。他们择一小丘而避开了猎物们的驰突通道。兽群如洪流般从他们的脚下冲过,这其中,野牛、野驴、野猪、黄羊、羚鹿等等是真人所认识的,然而更多的却是他前所未见的动物。这些习贯性情不同,生存环境各异的动物,此时却成群结队地挤在一处,仓惶奔逃着,这样的场景在中原之地是绝难一见的。 真人不禁暗想:如此庞大的兽群,人力恐难拦阻,若是就此逃逸而去,却也是一件好事。 正想之间,忽闻四面长草丛中号角齐鸣,随之即有无数战马齐嘶,响彻行云!大批的蒙古军突然出现在车队的左右!双方所处之地,相距不过十余丈,然而这么多部队与战马居然可以隐伏得令人无法察觉,及至突出之际,确乎予人以措手不及之感。若是应用于战场之上,岂非神兵天降?长春真人纵然对军旅之道不甚了了,也不免暗自称奇。 但见这些伏兵并非一拥齐上去捕捉猎物,而是瞬间列为数队,采取分进合击之术,直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同时不断发射箭簇,驱赶着兽群不得不变向奔逃。一旦目的达成,这些蒙古军便不再射箭,而是不断吆喝着在背后驱赶,使得这群其中不乏猛兽的兽群犹如被放牧的羊群般向着蒙古人预定的地点奔去。他们即使处于高速驰骋之中,依旧保持着严整的队形,一丝不乱地帖地疾行。在他们所过之处,留下了无数的野兽尸体,还有些未死的却也只剩下奄奄待毙的份了,而那些追逐兽群的蒙古军对此根本不屑一顾,只是埋头追逐着。 这一场倏来倏去的狩猎恰似骤然掠过的疾风,转眼之间已脱离真人的视线,消失于目力不及之远方。稍顷,草丛之中再度行出一群人来。这批人步骑混杂,然而行动也相当整齐划一。骑在马上的是蒙古军,却不甚多,步行者则是一些本地人。由于双方之间的打扮截然不同,因而极易区分,显然是监管者和被役使者的关系。本地人开始收敛兽尸,而蒙古人则飞马来到那些垂死的野兽面前,用手中的兵器补上最后一击,使之毙命,然后命本地人收拾。真人发现,这些本地人相当驯顺,即使他们的人数倍于蒙古人,却没有哪个敢于反抗。他们俯首帖耳地工作着,很快便将所有的猎获物集合在一处,堆成一座小山。 “老先生是否有兴趣前往猎场一观盛况?大汗应该也在那里的,正好与您相见。” 听到刘仲禄的声音,真人忽然想起一事,当即点头。于是这支队伍加快了速度,向着蒙古军驱兽而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行了一时,他们上了一座小丘。真人向下望去,才发现眼前是一片山间草原,四周为丘陵和小山所包围,分别有几个山口通往其中。草原上,黑鸦鸦的兽群拥挤在一处,数量较之适才所见的那群又不知多出几许,并且还有更多的野兽不断从各个山口向内涌入。而周遭的至高点上,到处是蒙古军的人马。于无数战旗之中,刘仲禄手指地势最高处的一面悬九尾,上竖白旄的大纛说道: “老先生请看,大汗就在那里!不过,我们最好还是等到狩猎结束之后,再前去参见吧。估计大汗少时定然亲自出猎。” “不!我们现在就去,我有一些话要立刻对大汗说。” “这……” 见刘仲禄迟疑起来,真人又道:“是与大汗希望获得的长生之道有关的!” 此言一出,立时收效。刘仲禄将真人的言词转译为蒙古语,向博儿术和札巴儿火者二人解释了一番。他们也不敢怠慢,当即催驾疾往,同时派出一名部下飞马先行前去禀报。 ※※※※※※※※※ 在庞大的金色宫帐之中,成吉思汗会见了长春真人。在他面前,真人并不下拜,只是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普通的道家礼节。一名怯薛歹正待出言指斥,却被成吉思汗挥手阻止并微笑着说道: “老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啦。您拒绝了南家思皇帝和阿勒坦汗的征聘,惟独回应了我的邀请,真是太令人感动了。”(1) “陛下过奖了。山野之身奉诏来见陛下,实乃天意使然。”(2) 真人在回答的时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的焦点不在成吉思汗的脸上,也不在帐幕内任何一人一物之上,却在虚空里流散着,而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那些正在山谷里命悬一线的野兽身上。 第八十章 长生? “真人远道而来,可知这世间是否长生之药呢?如果有,请给我一些指点。” 对话的二人,都已步入老境,然而双方的生活方式却有着本质上的差异。长年沐浴于兵燹战火之中,使得成吉思汗的脸颊笼罩着淡淡的黑气。缒着九条白狐尾的圆帽下,鬓发斑白的现象愈发严重起来,配合着下巴上的花白胡须,刻写出苍老已经不可避免地侵袭着这位世界征服者的躯体。惟有那一双祖母绿宝石般的眼睛依旧烁烁有神,昭示着他那与众不同的气魄与意志。真人注意道,他的衣着相当朴素,全身上下没有哪里挂金饰银,镶珠嵌宝。可以说,他和一名普通的蒙古士兵几乎没有区别,只是那一股凛然的王者之气,却足以使之于万千人丛中脱颖而出。 成吉思汗也在打量眼前的修道人。须发皓白的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衣着即使不能以破旧来形容,却也相当寒酸。灰布的袍子经过长途旅行之后,衣襟与下摆等处都已沾染了许多污秽痕迹,但是黑色的眸子却如两颗黑真珠般闪耀着温和润泽的光芒。 以上是彼此之间的共同之处:专注于某一事务之中,为了认定的目标而不息耗尽毕生之精力,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外表。然而,他们的身上又有着太多的不同,于是将两人完全隔绝于不同的立场之上,完全是泾渭分明,不可调和。 这位中国道士避开尘世的烦扰,隐遁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终身钻研学问,9嘿嘿,那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外面太乱了0探求生命存在的意义和解脱世人苦恼的方法,尽可能地帮助那些向他做出恳求的人们,甚至是其余生物,也从不忽视其生存的权力。而成吉思汗呢?做为一位国家的统治者,所有毡帐民族的领袖,他必须带领自己的臣民去征战,去拼杀,以毁灭其他民族的方式来拓展生存的空间,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求得繁荣与富强。命运之手在他们的身上尽情展现着不可思议的神力,将两位有着诸多共性的老人塑造为一个世界上的两个互为逆反的镜像。 其实,二者之间真正的不同既非表象,亦非经历,而是在面对死亡的态度之上。真人从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长生不老之药,因为他可以放下许多事情,安静地面对死亡的降临。而成吉思汗却有太多的放不下,他的帝国,他的战斗,他的苍狼之梦……每一桩,每一件都象大山般压在他的肩头,使他的心境永远无法安宁。这一点,真人看得很清楚,因此他认为自己在这次对话之中已经占据了一个超然的地位,因而说话的方式愈发无所拘泥起来: “陛下欲致长生,需先答应山人一个条件。” “贤明睿智的圣人,法力无边的神巫,你需要什么就请直说,千万不必客气。只要你能传授长生的秘药,我将给予你不可估量的报答。说吧,你要什么?权力?我可以让你统制全世界的修道者,成为享受答剌罕(3)待遇的那颜!金钱吗?我会将十峰满载黄金的骆驼送到你的面前!与它们同来的还有来自不同国家的一百名美女,她们会永远陪伴着你!” 真人垂着眼皮,不言亦不动,将自己化身为一座亘古如兹的高山,禁受着狂烈的欲望之风的侵袭。那风,正是来自成吉思汗口中那涛涛不绝的言辞: “我将在你所修行的高山上为你建造起华丽的宫殿,壮观的庙宇,你将长居其中,受天下人的敬仰!以后,世间一切修道人都将去往你的宫殿之中参谒朝圣,顶礼膜拜。想想吧,只要我能永生不朽,你的荣耀就会长存不灭!” 说到这里,连成吉思汗自己也觉察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封官许愿,而是一篇带有极强诱惑色彩的劝说词。他的目光热切而专注,自开口讲话起就死死地盯在这个精瘦老人那张被岁月之刀刻写出无数皱痕的脸上。 成吉思汗的目光是热切的,但是落在真人身上的时候,却有着澈骨之寒,使得他不由自主得缩了缩身子。然而,这种瑟缩仅仅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再度回复了先前的淡定从容之态,以斜睨之姿迎接着成吉思汗的逼视,淡然答道: “修道之人,与天地为伴,四时为友;以风露为食,旷野为庐,能得到这些已经足够了,何须这些俗物来打扰我这宁静的方寸呢?喜欢这些东西的人,在陛下的身边只怕数不胜数。如果我也是这样的人,那岂非辜负了陛下万里相邀之义呢?” 听到刘仲禄如实转答了真人的回复,成吉思汗的心灵之中感受到了某种震撼。他收回了迫切的目光,神色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寻思良久,方道: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您。现在,我将认真听取您的意见,不再自作聪明得去揣度您的思想,也不再用这些庸俗的事物来玷污您的圣洁。” “多谢陛下的宽容。”真人再度微微躬身,“陛下欲求长生,必先深怀苍天好生之德。因此,山人斗胆请求陛下饶恕今日山谷之中所有的生灵,给它们一条逃跑之路。惟有如此,方可将您渴求长生的心愿通过他们上达苍天,获得赐福。” “必须如此吗?我的士兵们会不高兴的。”成吉思汗表现出一丝犹豫之色,“按照我们蒙古的习俗,中断一次狩猎是相当不吉利的事情啊!” “陛下可知天时运行之理否?”真人力下说辞道,“天时以春夏为阳,万物于此时繁衍生息,欣欣向荣。以秋冬为阴,当此时则万物肃杀,渐趋消弭。此乃常世之理。今陛下与阳生之际屠戮生灵,此乃有干天和,逆天而为之事。如此,安得苍天赐福?又怎能求得长生之道呢?” 真人的话令成吉思汗再度陷入沉思之中。宝座上的他将脸色隐入帘幕的背后,使丘长春难以窥其真颜。整个宫帐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功夫,沉寂的气氛被成吉思汗的声音打破了。 “您说的这些我虽然不能完全了解,但也感受到其中的善意与真诚。好吧,一切就遵从真人的指点吧。纳牙阿,替我去传令,放掉那些动物,本次狩猎到此为止。” “多谢陛下!” 这一次,真人以大幅度的躬身表达了自己真诚的谢意,他那一颗始终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下。当收兵的号角声从远处传入他耳际的时候,形容枯槁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是夜,成吉思汗再度邀请真人与他共进晚餐,刘仲禄做为通译,也同时与会。 宫帐内那巨大的银质烛台上燃起了粗如儿臂的大蜡烛,却没不能将两人的身影完全照亮。真人没有按照怯薛歹们的指示入座,反而选择了在成吉思汗的宝座前的地毯上席地而坐。成吉思汗也未勉强他,猜想这或许是某种神秘宗教的规矩,于是采取了任其所之的态度。也正因如此,原本可以照亮真人的烛光却失去了意义,只能以摇曳的目光窥伺着空荡荡的位置,一副无所事事的懒散表情。 当主客到齐后,晚餐的菜品就被陆续端了上来。真人注意到,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相当丰富,各种肉食、菜蔬、水果以及种类繁多的主食摆满了整个桌面,另外还有几种不同的酒。而成吉思汗那边几乎没有多少杯盘,菜品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除了巨大的酒翁之外,全无一丝显眼之处。 在一名侍女为成吉思汗斟满了一杯酒后,成吉思汗将酒杯高高举起,说道: “这是我们蒙古人喜欢的马奶酒,真人可能不会习惯,因此没有给您准备。但是,在您的面前有来自高昌的葡萄酒,还有本地酿造的苹果酒,都是在中原难以品尝到的好酒,您可以尽情享用。这一路上,我听说各地都很尊敬您,想来沿途的供应也能使您满意吧?” “这还要托陛下的洪福了。在阿姆河北面,我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可是,一旦到达河南岸后,就不是那样啦。” “为何?难道有人怠慢于您吗?是谁?请告诉我!” 宝座两侧的烛光交汇于成吉思汗面前的饭桌之上,却没有一丝余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棱棱青光,宛如暗夜之中随时等待出击的狼。 “不,您的部下对我都很客气,没有人怠慢我。可是,当我与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我却看到当地人对我露出仇恨的表情。而那些随处可见到白骨和废墟更向我发出无声的谴责,质问我为何要来与陛下会面。” “仇视?”成吉思汗的语气微微一顿,“这我可以理解,因为毁灭他们的城市的人就是我,但这只能怪他们不自量力地与我作对!他们的算端摩诃末因骄狂、贪婪、愚蠢和残忍,激怒了长生天,我是奉天的命令来讨伐他的领地,消灭他的国家!” “陛下差矣!”真人肃然道,“算端获罪于天,理当惩戒;陛下授命于天,理当征伐。这些我并不认为是错误的事情。可是,触怒上天者惟算端一人尔,陛下之惩却遍及无罪的黎民,这就违反了苍天的好生之德。” “他们是摩诃末的臣民,拥护他与我作对,就是与天为敌,所以我不得不消灭他们。而你来到此地,就是为了替这些不可原谅之人来指责我的吗?” 成吉思汗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比黑暗还要阴沉。真人的指责显然令他不快起来。 长春却不以为意,依旧沉着地回答道: “山人在中土接到陛下旨意的时候,从中看出陛下并非对天命一无所知。因此才会不辞万里,前来向陛下进言。也可以说,正是陛下的诏命促使我启程的。临行前,山人命令弟子们在山上树立了一块石碑,将陛下诏命的词句一一镌刻下来。” “哦?是这样吗?”成吉思汗的声音有所缓和,“能得真人如此看重,实在没想到。” “陛下的诏命言词肯切,意甚悠远,山人每每思之,不禁屡有所悟。” “真人已经将全文背诵下来了吗?难得啊。” 见黑暗之中的青光渐趋柔和,长春真人缓缓开言,背诵起来。 “陛下在五月一日的召命中如是说:天厌中原,骄幸太极之性;朕居北野,嗜欲未生之情。反朴还淳,去奢从俭,每一衣一食,与牛竖马圉共弊同飨。视民如赤子,养士若弟兄。谋素和,思素蓄。练万众,以身入之先;临百阵,无念我之后。七载之中成大业,六合之内为一统。非朕之行有德,盖金之政无恒。是以受之天佑,获承之尊。南连蛮宋,北接回纥,东夏西夷,悉称臣佐。念我单于国,千载百世已来,未有之也。 然而任大守重,治平犹惧有阙。且夫刳舟刻揖,将欲济江河也;聘贤选佐,将以安天下也。朕践作已来,勤心庶政,而三九之位,未见其人。访闻丘师先生,体真履规,博物洽闻,探赜穷理,道冲德著,怀古子之肃风,抱真上人之雅操,久栖岩谷,藏声隐形,阐祖师之遗化,坐致有道之士,云集仙径,莫可称数。自干戈而后,伏知先生犹隐山东旧境,朕心仰怀无已。岂不闻渭水同车、茅庐三顾之事,奈何山川弘阔,有失躬迎之礼?朕但避位侧身,斋戒沐浴,选差近侍官刘仲禄,谨备轻骑素车,不远数千里,谨邀先生,暂屈仙步,不以沙漠游远为念,或以忧民当世之务,或以恤朕保身之术。朕亲侍仙座,钦惟先生将咳唾之余,但授一言,斯可矣。 今者聊发朕之微意万一,明于诏章,诚望先生既著大道之端,要善无不应,亦岂违众生小愿哉?故咨诏示,惟宜知悉。” 通篇诵读完毕后,成吉思汗忽然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雄壮的身躯在宫帐内缓缓踱步,忽然开口道: “登州栖霞县志道丘处机,钦奉宣旨,远诏不才,海上居民,心皆恍惚。处机自念谋生太拙,学道无成,苦辛万端,老而不死。名虽播于诸国,道不加于众人。内顾自伤,衷情谁测?前者南京及宋国屡召不从,今者龙庭一呼即至,何也? 伏闻皇帝天赐勇智,今古绝伦,道协威灵,华夷率服。是故便欲投山窜海,不忍相违。且常冒雪冲霜,图其一现,兼闻车驾只在桓抚之北。及到燕京,听得车驾返回,遥不知其几千里风尘,兼且天气苍黄,老弱不堪,且恐途中不能到得,假之皇帝所则军国之事,非己所能。道德之心令人戒欲,悉为难事。遂与刘宣差商议,不若且在燕京等处盘桓住足,先令人前来奏知其事。刘宣差不从,故不免自纳奏帖。念处机虚得其名,颜色憔悴,形容枯槁,伏望圣裁。” “啊,陛下也记得山人的回书呢。” 长春真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愈发觉得自己此行绝非如一些弟子所说的那样全然是徒劳无益之举了。于是,他也站起身来,侃侃而言: “省所奏应诏而来者备悉。惟师道逾三子,德重多方。命臣奉厥玄曛曛,驰传访诸沧海。时与愿适,天不人违。两朝屡诏而弗行,单使一邀而肯起。谓朕天启,所以身归,不辞暴露于风霜,自愿跋涉于沙碛。书章来上,喜慰何言!军国之事,非朕所期;道德之心,诚云可尚。朕以彼酋不逊,我代用张;军旅试临,边陲底定。来从去背,实力率之故然;久逸暂劳,冀心服而后已。于是载扬威德,略驻车从。重念云轩既发于蓬莱,鹤驭可游于天竺。达磨东迈,元印法以传心;老氏西行,或化胡而成道。顾川途之虽阔,瞻几杖以非遥。爱答来章,可明朕意。秋暑,师北平安好,指不多及。八月十四日诏。” “真人的记忆力好生令人佩服啊。我不如你。” “陛下不必过谦,以您如今的年纪,犹自驰骋于疆场,于繁冗杂陈之间尚可博闻强记,山人却是远远不及了。” “我今年不过六旬,真人却已三百余岁,岂能同日而语呢?” 听到成吉思汗的谦逊之词,长春真人暗想是说出真情的时机了,于是说道:“三百余岁之说,不过市井传言而已。其实,山人今年不过七十二岁而已。” “啊!”成吉思汗真的有些惊异了,连忙追问道,“您真的只有七十二岁吗?” “自然如此。这个世界上岂有寿过三百年之生人?因此,也要向陛下请罪,山人白天对您说了一些欺瞒之言,只是为了拯救那些即将死于陛下箭簇屠刀之下的生灵。” “什么?”成吉思汗问道。 “山人曾遍读先贤之书,饱览天地万象,故而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延年益寿的养生之道,却绝无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4) 这句话一旦出口,其效果不谛于一个炸雷,做为通译的刘仲禄首当其冲地受到了冲击。他脸色灰白,全身颤抖,双腿发软,几乎一跤坐倒在地。 第八十一章 坚持 诚然,他没有道理不害怕。当初,是他向成吉思汗推荐了此人,并一口咬定必然可以得到长生之药。如今,这个道人却坚决的否定了一切,使得自己一下子从有功之臣的颠峰堕入了欺君之罪的深渊而万劫不复。 “他说什么?” 成吉思汗已经从刘仲禄的脸色上看出了几分端倪,然则这恰恰是其所最不乐见的结果,因此难免心存一丝侥幸之意,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倾刻之间,刘仲禄的嘴巴张开又阖拢,再启齿又无法言而有言语,嗫嚅半晌后似乎咬定了牙关才下定了实话实说的决心。 得到真正答案后,成吉思汗那原本已经高涨起来的兴致瞬间跌落于谷底。他背转过身去,缓步踱回宝座,再一次将自己置于黑暗之中。在那里,他可以得到沉思的余裕。 刘仲禄满面惶惑,不知自己该当何以自处。他看了看镇定如恒的真人,又去窥伺大汗的表情。但是,他从二人那里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是生还是死,这也许不仅仅取决于大汗的决断,也将部分寄托于真人的表现。在这短短的时刻内,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在生死边缘上走了几十个来回,徘徊往复,怔忪难安。 “究竟会如何呢?是宽恕还是严惩?” 这个疑问占据了他的全部头脑,除此之外,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宫帐内鸦雀无声,即使落下一根针的声音也会有震撼人心的效果。蜡烛的灯花结了又爆开,重又凝结起来,等待下一次爆裂。不知往复几番后,成吉思汗终于开口了: “我们蒙古人有一句老话,‘能真言者,无疾而终’。但是出于愤怒与恐惧,人们总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敢于说真话的人,因此造就了谎言横行的世界。虽然真人万里而来,不能给我长生的启示,却能使我再次感受的真诚的魅力,这样的结果虽然令我失望,却也难得。您是一位有着正直操守的君子,真正的修道人,我为自己能结识您这样的人物又感到无比的幸运。好吧,就让长生的事情见鬼去吧,我们做一对互不隐瞒的朋友,以两个老人的身份互相结交!” 接下来的宴会之中,双方的气氛融洽了起来。互相谅解,互相信任的情绪弥漫了整个宫帐。成吉思汗依旧保持着他的朴素的饮食,真人自己也吃的不多。除了水果和米饭之外,其他的珍馐都没有动。因为真人说,自己实在不能饮酒,也食荤腥。对此,成吉思汗没有拦阻,只是在后来劝对方尝一点蒙古特产的马奶酒时,却遭到真人的严辞拒绝,反而劝大汗本人也少饮甚至不饮。当然,结果是双方谁也没能说服谁,只能各自保持着自己的习惯,直到晚餐结束。 “真人是我最为尊贵的客人,更是可敬的朋友。所以,你但有所需,只管开口,我都不会拒绝的。另外,请你每天都来我这里用餐吧。” “这就不必了。”真人回绝道,“做为修道之人,我需要清净的空间。当我在中原的时候,可以自由自在地漫步于山花烂漫的原野,或沉思于深山的流泉飞瀑之前,考虑天地之间的玄机。如今,来到这金戈铁马,喧闹不息的军营之中,感到很不习惯。战马的嘶鸣和鲜血的味道使我心神不定。因此,如果大汗愿意成全我的话,是否可以赐予我自由行动的权力,使我可以远离大军呢?如蒙恩准,便是对山人最大的奖赏了。” “好吧。既然你这样要求,必然有自己的道理。我可以答应。不过,我希望您不要离我太远,因为我很快就会再度邀请您来为我解析天命的意义,届时还望不吝赐教。现在,您可以自由行动了。” 真人告辞的时候,成吉思汗亲自起身送出了宫帐,然后命刘仲禄继续陪同着,安排真人去休息。他本人却没有即刻回转,而是目不转睛得遥望着真人那瘦弱的身体摇摇摆摆地远去,最终消失于夜幕之中。 这个敢于直言,又富于人道主义的哲人,成吉思汗虽然已经淡去了期望,却平添了几分尊敬之意。即使长生无望,但是能与之多做交谈,也不失为一件有益的事情。在真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之中,迭现而出的还有另外一张面孔,同样消瘦的脸型,有着尖锐的光头。那是另一个敢于直言不讳之人。对,就是者别,那支蒙古人锋锐的箭簇,此时又在何方呢? 成吉思汗悄然凝立于无边的夜色之中,惦念着自己远征异域的部下,他们是否安好呢?又攻陷了哪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这,是他目前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仿佛是为了回应成吉思汗的心灵呼唤般,速不台忽然在马背上连续打了几个大而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有些湿润的鼻翼,又擦了擦已经沁出泪水的眼角,将视线从多棱镜式的模糊状态中解脱出来,逡巡着周遭的状况。 他所驻马之处,是这片名为穆甘(Mugan)的广大平原上为数不多的小丘之一。离此不远处,铺陈着一条银白色的带子。它呈现出巨大的“几”字,在春日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亮光。那就是库拉(Rūd-K-r)河,发源于西面的小高加索山中,一路向东偏南注入阿必思衮海(里海)。它在下游处融汇了多条河流后,其幅面骤然阔张起来,在草原的中部浩荡而过,滋润着大地上一望无尽的坦荡如砥的绿色,使之郁郁葱葱,令人心醉。 “这里的草原和我们的蒙古故乡真是太相似啦。” 去年秋末赶走原来盘踞于此的阿兰人而进驻此地过冬之时,速不台就曾发出了这样的感叹。随后,这句话于转瞬间在三万大军之中流传开来,最终成为了众人的口头禅。在赶走了本地原来的主人阿兰人后,他们就自然而然地在这里安下了过冬的营地。 “再相似也不是。就像蓝嘴鸥和告天雀儿,即使走得再近,到了冬天也会飞向南方。”背后传来者别的声音,“再说,这里的苜蓿草过于柔软,会让我们的马儿变得嘴馋,不肯远离啦。还是我们草原的狗根草才能养出断金咬铁的骏马!” “是啊,我们不会在这里久留呢。不过——”速不台的语气突然一转,“我却希望你能留在此地养病。” 对于是否可以完成大汗所赋予的“寻找最后海洋”的任务,速不台并不认为是遥不可及的幻想。当年起兵于草原之际,又有多少人能预料到今日的赫赫声威呢?然而,他如今最为担心的却是者别那日趋衰弱的身体。直到与大汗分兵之后,他才得知,者别是抱病参加此次西征的。他向包括成吉思汗在内的众人隐瞒了自己的吐血症,即使是近在身旁的自己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才得知了真情。因此,他多次力劝者别留在穆甘草原疗养,但是每次都遭到了严辞拒绝: 对此郭进也是毫无办法,哲别实在是太固执了.他只能紧紧跟在哲别身边,随时注意他的身体. “大汗命名我为者别,希望成为蒙古人的箭簇。既然是箭簇,怎能半途停留呢?” 当然,今天的结果也不例外,二人在草丘之顶争执了半晌,速不台还是没能拗过者别,最终只能无奈地任由他自行其是。 郭进在一旁,也是无可奈何. “我的战马,你快快飞奔。 你那飘飘欲舞的轻美长鬃, 好像闪闪发光的金伞随风旋转; 你那炯炯发光的两只眼睛, 好像一对金鱼在水中游玩; 你那宽阔无比的胸膛, 好像滴满了甘露的宝壶; 你那精神抖擞的两只耳朵, 好像山顶上盛开的莲花瓣; 你那震动大地的响亮回音, 好像动听的海螺发出的吼声; 你那宽敞而舒适的鼻孔, 好像巧人编织的盘肠; 你那潇洒而秀气的尾巴, 好像色调醒目的彩绸; 你那坚硬的四只圆蹄, 好像风驰电掣的风火轮; 你全力汇聚了八宝的形状, 这神奇的骏马啊,真是举世无双。” 者别的部队唱起雄浑的骏马赞歌,率先溯着库拉河谷向西进发了。速不台倾听着这歌声,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地苦笑。 “跟上去吧,不要落后,唱起我们的战歌,前进啊!” 他忽然纵声高呼着,并催马飞驰起来。当他冲下小丘,汇入自军的队列之中时,雄壮的歌声已经次第响起: “欢乐啊,多么光荣和欢乐啊, 去征服和杀戮我们的仇敌! 去使他们的奴仆丧魂落魄! 去夺取他们的财富和妻妾! 使他们的妻妾躺在—— 我等胜利的卧榻之上!” 这两支攻无不取,战无不克,粉碎坚石,截断深水的无敌军团一路高歌猛进,向着远方巍然屹立的高加索群山挺进。 他们的进军队形相当奇特,与当时的欧亚各国军队相比,可谓与众不同。粗看上去,他们的行动相当随意,几乎没有队列,只是散漫地分成若干规模不等的集团,彼此之间若即若离,犹如一群贴地游动的灵蛇,倏忽伸长以至细若游丝,倏忽又紧缩盘绕成稠密的一团。然而,只有那些败在他们手中的敌人才会真正感受到其中所潜藏的无限杀机。绵延百里的队伍,其最外围就担当起斥侯的任务,索敌范围之远是任何一只队伍所无法比拟的。有时甚至于脱离本队上百里来进行侦察,一旦遇敌,绝不恋战,而是迅速返回,向主力示警。即使遭遇伏击,全军也基本上不可能落入被彻底合围的绝境之中,反而会象大海般陡生波涛,席卷侵入之敌,将其吞噬。此即成吉思汗所立之行阵要诀之中的“摆如海子样阵”! 在这浩荡的队伍之中,不闻一丝人语,唯有隆隆马蹄与铿锵刀剑之声在山野间回旋不止,随风飞扬,凭借着二月的剪刀之风,轰传于四面八方。 在全军的最中央,是庞大的辎重部队。由于是无后方支援的长途奔袭,他们必须依靠沿途诸城市来获得补充。因而,宽囿那些输款纳降的城市,无情毁灭那些敢于顽抗的堡垒,成为了此次远征的主基调,对富庶的伊剌克—阿只迷地区的反复战争贯穿了去年的春天与夏天。这其间,他们还接受了剌夷城内穆斯林逊尼派人士的委托,毁灭了其敌对派别什叶派的大本营——忽木城(1)。事实证明,两位蒙古大将的全部行事只是遵循着战争的规则,即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去消灭敌人,随机应变地保存自身,尽可能的积蓄更多的给养,为翌年的北方远征做准备。 正是基于此种考量,他们在入秋时节突入阿哲儿拜占地区(2),向其首府桃里寺(3)挺进。这座城市因靠近巨大的乌鲁米耶湖区而拥有丰富的水源,湖畔的冲击平原利于灌溉。勤劳的当地人利用这些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在城市的周围营造出大量赏心悦目的园林,使之成为一处风景优雅的世外桃园。当地的突厥人领主唯恐本地毁于兵燹,立刻派出求和使者,献上大量的黄金。两位将军当即同意缔结合约,并秋毫无犯地穿越了此地,然后在穆甘草原过冬,直至此时——纪元1221年春2月。 挡住他们北上之路的最强之敌莫过于一个从风俗到宗教都与伊兰地域大相径庭的陌生国度——谷儿只(3)。 纪元十三世纪初叶的谷儿只王国,正处于其历史上的全盛时代。做为一个信奉东正教的国家,它却可以南抗强大的阿拉伯势力,北拒游牧于南俄罗斯草原上的钦察突厥人的袭击,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信仰而屹立不倒,足见其所拥有的军事力量不可小觑。因此,国王吉奥尔吉三世拉沙(5)对于这些来犯者采取了坚决抵抗的态度。他命大将伊万涅(6)的率领三万人马列阵于首都梯佛利斯(7)之南的别尔杜季河与库拉河的交汇处,准备决战。 “看样子,这些铁罐子要和咱们硬拼呢。” 得到斥候的详尽军报后,速不台笑嘻嘻地对者别说道。别看他一脸轻松,其实心中还是相当重视这场战斗的,因为这毕竟是他们自从进入高加索地区后所遭遇的首次大战。然则,久经大敌的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地方,再配合以阳气乐天的性情,才会有如此自在写意的表情。他的部下们,就算是对明天的战斗感到不安的人,只要看到速不台的笑容,想到他辉煌的战绩,就能够放下心说道:每天能看到速不台大人的微笑,我们就不会死在战场上。 “就算真是铁罐子,我们也要将它砸成碎片!” 这样充满勇气的言辞,此时除了者别之外,还有谁能说出口呢?与永远是笑容可掬的速不台相比,仿佛是一个世界的两个镜像。他那光秃秃的头顶在阳光下闪烁着铁青色的寒芒,瘦削如刀锋的脸上几乎从未被笑意沾染过,全无一丝赘肉的躯干时刻保持蓄势待发的姿态。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如在弦之利箭,永远瞄准着敌人的致命之处。凡是被他带过的士兵,都会被这种勇往直前的绝大信念所感染,临阵之际全身贯注以无比的勇士气概,发出震憾人心的战呼:生命属于速不台,胜利归功于者别! 看着面色青白,唇角血丝犹残的者别,速不台欲言又止。情知要劝他不上战场,只怕比攻陷十座城市还要困难。者别却全不在意自己的病体,依旧老神在在地讲述着自己对战斗的全部构想: 这时候郭进冲了上来,沉声说道:"还是让我来吧."可哲别却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郭进沉默了. “这些铁罐子看上去很结实,不过头脑就未必灵光啦。我看按照老办法来打这一仗,应该是有把握的。” 所谓“铁罐子”,是针对谷儿只人的重甲骑兵队而言的。对于只着皮甲的蒙古人来说,对方那坚固而又笨重的防御措施显得过于匪夷所思。做为骑兵,以牺牲机动力为代价换取防御确实有些不值得了。 “是啊,他们如果坚守谷口,还真是不易战胜呢。” 速不台颔首附和着,同时伸出手去,从身旁一只打开的口袋里捞起一大把豆子,洒在脚下的地面上,然后蹲下身子,认真地将其分成较为平均两堆,然后用手指比划者向聚在身旁的诸位千户们解说道: “古儿只人在两旁的山顶上安置了重兵,封锁了整个河谷。” 说着,他又将指缝间残留的几粒豆子放置于两堆豆子的对面。 “这是我们的部队,要想继续前进,必须从河谷中通过。但是,目前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假如强攻,即使成功也要耗费太多的时间和重大的伤亡,这显然也是得不偿失的。何况,阿兰人随时有可能从背后突袭我们,一旦腹背受敌,三万人的命运就不言而喻了。” 第八十二章 激战 “一定要把对面的敌人诱出来打,我们就可以完全发挥自身所擅长的野战能力啦!” 者别说着的时候,将手握成拳头,奋力击落在豆子堆上,当即将整座“山丘”砸得粉碎,脸上则露出了坚决的表情。 郭进对此,到是毫不怀疑,以蒙古大军在后世的威名,在这个时代基本上无敌! 可他最担心的还是者别的病情,先不说两人的利益联合有多深,单就是不让母亲李萍伤心这一条就够他吃不了兜着走了,三个小老弟只怕都会恨死他的. 可者别实在顽固,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留在他身边保护,以防万一,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利用自己体内的馄饨真气延缓一下者别的病情,等待后方来医的支援. 说实话,忽兰王妃病重的时候,他很想去搭一把手的,对于这位王妃,他还是很尊重的.可他摸不着铁木真的心思啊,那时候他可还在后面担任辎重官,心中也有些怨念,随意就没出这个头,对待者别就不同了,毕竟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嘛. 听说长春真人丘处机这个老家伙来了,还很得铁木真看重,郭进就更不愿意回去了,原因很简单,在古代,和宗教人士关系好是很犯忌讳的. 几乎在同一时刻,位于库拉河谷两侧山地间的古儿只军营内不断传出欢呼之声,因为他们的国王吉奥尔吉三世已经亲临前线来督战了。驻马于白发苍苍的老将伊万涅之侧的他,却全然没有南俄草原游牧人的一丝特征,瘦长、苍白、洁净,褐色而略带卷曲的头发梳得油光闪亮,浑身用名贵的香料熏得遍体芬芳,脸上薄薄地涂着一层细粉而且经过认真得化妆打扮。如无那身象征着至尊地位大红王袍、头上的黄金王冠以及脖颈上佩戴着代表宗教保护者的金色大十字架来昭示其身份的话,也只不过是一个毫无特质的花花公子罢了。同时,他在神情举止之间所表露出的一点神经质现象,则说明此人目前正处于危险的临界状态之下。较之身旁的伊万涅,他显得过于年轻纤弱,就像一株依附与巨木荫蔽之下的小草,柔弱得不象样子。 在所有了解当前古儿只国政的人们的眼里,这种状况绝非仅仅是停留于表象之上而已,而是两人之间关系的真正写照。脸色红润,身材高大结实的大将军伊万涅是早在国王出生之前就已经展开军旅生涯的强者型人物,在对周边的阿兰人、钦察人以及伊兰诸侯的作战之中所建立的实绩与武勋之多,完全可以压制得年轻国王喘不过气来,再联系到站立在他的背后的母后家族的势力,使之堪称古儿只的王中之王,王上之王而当之无愧。此次,抵抗入侵的蒙古军的全部战略,就是由这位久控军队大权的强力人物一手操持下来的。包括让国王出现在军队的面前,也是他为了提升士气而采取的一种策略罢了。其实,国王本人倒是宁愿躲在梯佛利斯的宫殿内,享受因战争所带来的难得的解脱与畅快。 “来自东方的鞑靼蛮族打垮了我们南面那些突厥蛮异教徒,却又不知死活地来侵犯我们的王国。为了维护圣母赐予吾王之尊严,吾土之荣耀,一定要将他们彻底击溃,使其永远不敢正视我国!” “大将军说得对,决不能让蛮族再前进一步了!” 四面传来雷鸣般的轰然应和,自信的气流弥漫在全军的头顶上。 “我们的国王陛下一直惦记着战争的胜负!为了求得胜利,他亲自向圣母做了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祈祷,祝福我们旗开得胜。下面请我们的陛下再次做出祈祷,为明天的胜利而请求圣母将荣誉和勇敢赐予我们!” 当他的话音刚刚落地后,众士兵们又是一阵欢呼。然而,夹杂于欢呼之中的是几位随国王圣驾同来的贵人们的窃窃私语: “所谓的三日三夜祈导,是在某位内廷夫人的床上度过的吧?” “我猜就是那位鲁速丹(Rhouzoudan)公主殿下的母亲塔马儿(Thamar)皇后。”另有一人断言道,“最近,她和陛下打得火热,还不是希望让鲁速丹公主成为储君。” “她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来刺王杀驾呢。” 某人的话语所引发的窃笑倏忽间戛然而止,因为正有一队身穿织锦法衣的教士们低声唱着圣歌,从国王的护卫们身后转了出来。走在队列最前方的是四位身材、容貌相若的助祭,每人手中都提着一只香炉。接下来是两排男童,手捧着各种玲珑精巧的法器,鱼贯而出。在他们的后面,是几位年长而有身份的大司祭,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持有一只金色的十字架,身上的金丝缎法袍的后裾长长地拖曳在地面上。当这些人都走到临时搭建起的神坛前站好位置后,谷儿只的总主教才跚跚出现。这个年过半百,头发、胡子与脸色都是一团黑,头戴黄金大法冠的男子并不是谷儿只的当地人,而是来自君士坦丁堡教会的希腊人。他在两名小童的搀扶下缓缓走着,在圣歌末尾最后一个音符完结的一刻,止步于神坛面前。他们之间的配合如此默契,看来事先经过了无数次的演练。 吉奥尔吉三世迎上前来,向主教微微躬身,然后轻轻握住主教伸出的手,亲吻那只卡于粗大骨节上的红宝石戒指。主教祝福了他,又向四面的人们做出了祝福,然后用不太标准的高加索语说道: “我虔诚的弟兄们、孩子们!你们要听从新约的教诲,多行善,勿妄语,勿使性,勤劳作,戒嗔怒,戒伪诈……” 国王垂手而立,脸上作出恭聆训教之色,而心早已飞回到梯佛利斯宫廷中那位人到中年,却风韵犹存的美貌庶母的身边去了。大将军伊万涅则越听越觉不安,举目睃巡四周,看到在场的将兵们脸上的表情已从初时一头雾水逐渐转为不满。可是那位总主教大人却对此浑然不觉,也许他从来就没有养成过注意听众情绪的习惯,依然自顾自地进行着文不对题的照本宣科: “如果失去什么,要学会忍受,勿生报复之心!如果被仇视、遭驱逐,要学会忍耐,不要进行反抗!如果遭诽谤,要以缄默来面对!主教诲我们,战胜自己的敌人有三件法宝:忏悔、眼泪和施舍,要学会怜悯你的敌人……” 伊万涅再也无法容忍这个“黑炭头”主教继续他的痴人梦呓了。于是,他悄悄走近几位本地司祭,对他们小声抱怨道: “你们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昏话!他今天又没少灌黄汤吧?他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是草场上放羊的农奴还是挤牛奶的家仆?他是在对一支就要与敌人殊死作战军队们布道!快用赞美诗来终止他的胡说八道吧,或者随便唱点什么都可以,总之能让这醉鬼闭嘴就好!” 大主教的布道语音已经化作了语焉不详的个人呓语,童男们的圣歌立刻将他的声音彻底压制了下去。四名助祭则尊从了司祭们的暗示,快步走到祭坛前,将业已被这突发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的主教大人飞快地搀离了现场,带他到一间空帐篷里去醒酒了。 这边,伊万涅大将军走上祭坛的三层台阶之上,向众将兵们大声宣布道: “空前的强敌出现在我们的领土上,企图将我们的家园化为焦土。面对这些,大家说应该怎么办?” “鞑靼人敢来,就用他们的血染红我们的土地!” 士兵中有人带头一喊,立刻带动了众人的情绪,适才一度陷入惶惑之中的人们开始众口一词地振臂高呼起来。 “不愧是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啊,寥寥数语就能提升士气呢。” 将领们怀着钦佩之情,一齐为伊万涅大声鼓起掌来。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国王吉奥尔吉三世身上的时候,却发现他依旧无动于衷地站在神坛前,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难道我们誓死保卫的是别人的国土吗?” 一些人忍不住开始小声嘀咕起来,以抒发内心不满。只不过,这些不和谐的插曲在这群情激昂的人海之中,甚至不足以掀起微弱的浪花。对更多的人而言,明天的战斗才是最为至关重要的。 “明天,最迟后天,鞑靼人必然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要凭借高昂的士气,对其迎头痛击!使之匹马不还!” 退归军帐后,有国王亲自出席的御前军议在伊万涅的主持下召开了。老将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红润的面色倏然笼罩上了一层铁青色,双眼之中蕴含着慑人的杀机。 “元帅大人要改变坚守的战略吗?” 面对这突然的变化,将官们均感愕然。 “这样的士气,如果不展开反击,未免过于浪费了!” “可是勒吉思人(8)和阿兰人的援兵还没有到,就贸然出击,这……” “勒吉思人和鞑靼人都是异教徒,不值得信任!至于阿兰人,他们是鞑靼人的手下败将,早已丧失了决战的胆量,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我们自己的兵力已经足够了!” 说到这里,老将回头望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国王问道: “陛下以为老臣的战法可行否?” 这个突然抛过来的问题,将心不在焉的吉奥尔吉三世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愣怔一阵后,才用女人般纤细而又略显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一切就依卿之所奏来办吧。” 这是国王自从出现在营地之后,在众人面前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自从,直至战事结束后,也再未发表任何意见和命令。 决战的基调临时发生了一个堪称重大的转变。这个变化,即使是者别与速不台都完全没有料到—— 双方摩拳擦掌所期盼的战争铁幕,在黎明的晨雾中猝然揭开。 率先出手的蒙古游骑以精准的射术连续杀伤了数名谷儿只的斥候,引动了驻扎于附近的另一支谷儿只部队的将领反击。他一面命令部下前去增援,一面派出使者向总大将伊万涅报告战况。然而,还未等使者带着进一步的指令返回,蒙古军的数量又有所增加——从附近一个千人队的古列延中冲出了数百骑兵,狂呼着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立刻打乱了谷儿只军的阵脚。 “即使没有命令,也不能眼见友军全灭而无所作为!” 发现战况不利后,另一位谷儿只的将领作如是说。他毫不犹豫地率军驰援,不久便打退了两翼的蒙古军,稳固了前方的战线。也就在此时,伊万涅的传令兵飞马赶到,只有一句话: “懦夫!既然已经开战,那还犹豫什么?!现在只有全力攻击!攻击!攻击!” 受到呵斥的将领们,脸上掠过一股紧张的风影,然后立即全力投入了作战之中。他们的部队开始全线突击,使得这场局部冲突立刻提升到了交战的规模。 山岗上,伊万涅已经全身披挂起重甲,大步走出了帐幕,同时对刚刚赶到身边,犹自睡意未散,全身衣冠不整的幕僚发出一连串的指令: ——“全军集合,准备出击!” ——“严密监视前线战况,一旦得手,立即全军突击!” ——“加派一支部队去保护陛下,请他不要随意走出自己的帐幕。” ——“全体轻步兵留守,封锁山口,严防蒙古军使诈偷袭!” 他边走边说,一直来到山岗边缘那块突出的巨石上,拢起目光仔细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形,发现蒙古军因为寡不敌众,正在向后撤退,立刻又命令一支重甲骑兵投入作战,将一支已经受到损失的轻骑兵替换下来。 “元帅大人,就此出战是否有些仓猝呢?毕竟敌军的主力,目前还未出现。” 一名幕僚小心地询问道。 “胡涂话!” 伊万涅顺手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马鞭,在半空虚抽一鞭后,大声喝道: “我们没有准备好,敌人也同样毫无防备!这才是真正的作战,较量的是士兵的战技和将领的才能!”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战场上的一角,眼色中骤然腾起了狂烈的火焰: “笨蛋啊,敌军阵形的左上角明明已经露出破绽,为何不全力突击?没看到那副狼狈相么?”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啊,原本以为是一位威严得体的大人,谁知却是个好战成性的倔老头子呢。” 幕僚们面面相觑,随即忽然齐声大叫起来: “好吧,好吧!攻击啊!杀光这些鞑靼狗!” 纪元1222年春天的黎明之中,谷儿只人的呐喊之声,一度曾经将这片山野中形成了浩荡奔流的山洪,掀起狂热的波涛,疯狂攻击着蒙古军的战线。 “已经有两个古列延被突破了!” 接到这个紧急军报后,速不台也微觉诧异。 “谷儿只人反而攻出来了吗?他们居然没有选择据险防守?莫非他们真的找到了什么制胜之道了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确实超出了速不台的预想。事先所安排的挑战、相持、诈败以及诱敌入伏等一系列作战方略被完全打乱了。由于根本没有考虑到正面开战的可能,因此他并未在第一线配置过多的兵力,仅有的两个千人队在谷儿只主力的全面突击下,寡不敌众,片刻之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惟蒙古军号令森严,谨奉成吉思汗当年于平塔塔儿之战前所订立的军规——一旦失败,不得擅自溃退脱逃,应疾返原地继续作战。正是因为他们的死战不退,为速不台赢得了改变作战计划的思考余裕。 “不必慌乱!古儿只人的主动攻击虽然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却也正好省了我们不少气力。现在,就让我们继续上演一出精彩的撤退战吧!” 经过短时间的判断,速不台果断的下达原计划不变的指令,然后命令部队集合,准备迎战,同时派出传令兵去找那两个陷入苦战的千人队,命令他们坚持到自己的主力出击。可惜,这名骑兵还未完成任务,就在半路上被谷儿只人的先头部队所俘获。 他被迅速带到了已经将本阵前移至战场边缘的伊万捏面前接受审问。 伊万涅背后的无数面战旗宛如剪影般,清晰地显现在朝霞映红的天际。用战马围成的临时指挥所里,老将坐在一张柔软的毛皮毯子上,正在低头看着手中的羊皮卷。这是他的表姐,当今谷儿只王国的太后陛下在不久前差人送来的密信,至于其中的内容,无人敢于偷窥,而老将的脸上又没有泄漏任何可资探究的信息,因而只能成为此次战役之中的一个疑案而留存下去。不过,根据了解宫廷情况之人的揣度,太后陛下来与大将军所商量的无非是议立储君的事情。 第八十三章 突击 眼见国王吉奥尔吉三世的身体日渐衰弱且后继无嗣,各路势力莫不暗中活动,因之而发生的碰撞也就完全可以想象了。这其中,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先帝的另一位遗孀——塔马儿夫人与当今太后之间的竞争。两个女人从先帝在位时的后宫争宠发展到今日的争立皇统,延续着一场无尽的战争,除非其中有一人倒下,否则永远也不会完结。 “你是鞑靼人的传令兵吗?” 老将的目光突然离开了羊皮卷,扫落在俘虏的脸上。 “是的。” 蒙古俘虏没有隐瞒什么,坦然承认道。随即,他又补了一句: “我的使命就藏在我的头脑之中,不必费心来搜查,寻找什么文字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杀掉你,就什么也得不到,是这样吗?但是我讨厌别人要挟我!被我讨厌的人,通常都活不长!” 伊万涅的嗓音有一点嘶哑,眼睛紧紧盯在蒙古人的脸上,其中分明有愤怒之火在燃烧。 “让我想想,究竟该告诉你些什么。” 虽然是被捆缚着,俘虏却叉kai双腿,抬首望着天空。东方肯定已经日出了,因为西边的天际都已泛起了浅蓝的颜色。 “听着,你这大胆的小子!”伊万涅严厉的呵斥道,“我并不打算从你身上知道什么,但是我要让你给我做一件事情。不答应就是死,答应的话,我就饶了你。” 说着,他将手一抬,身边的侍从立刻将一只钱袋放到他平铺的手掌之中。伊万涅举着钱袋上下颠了颠,里面传出悦耳的金属撞击声。 “另外还会把这个赏给你!” 俘虏似乎被财富所打动,仰向天空的脸垂落下来,目光凝望着金属声的来源,忽然向前跨出一步。这个动作立刻招致了四周的谷儿只士兵的警惕,同时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伊万涅微微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然后说道: “你认为这个条件如何?” “很公平,我答应了。现在请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 “很好,聪明的孩子。”伊万涅微微冷笑道,“所有的鞑靼人都是贪婪而狡猾的家伙,你也不例外。现在,你去告诉你那些被围的同族们,不会有援兵到来了,要他们赶紧投降!” “好的,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俘虏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那就别犹豫,快行动起来吧!” 伊万涅的哑嗓子几乎要扯破了,同时用拳头猛地砸在毛皮垫子上。眼前这两千蒙古人虽然已经被消灭了一半以上,剩下的也被重重围困了起来。可是他们却依然死战不惧,一时间竟是无法将其彻底解决。若是置之不理,等于在腹背处留下一根芒刺,终不免牵制大军的行动。因此,他才打算利用这个鞑靼战俘来完成最后的一击。 俘虏被带到了包围圈附近——小丘之下。原本依小丘而建的古列延,此时已被完全破坏了。残余的蒙古军退上小丘死守。小丘并不高,距地面也不过七、八十米而已,但是有很多突起的山石,蒙古残兵都下了马,凭借着山石做为掩体,以弓箭来抵抗,杀伤了一批又一批谷儿只军。 虽然已经作出了承诺,但是谷儿只人并不敢轻信俘虏,依旧紧紧地绑住他,一直押到两军阵前。 “喂!鞑靼人听着,你们的将军已经抛弃了你们,不会再有援兵啦,快——” 小丘上射出了一箭做为回应。射手的技术相当高明,准确地命中了喊话者的咽喉,截断了他后面将要出口的“投降吧”三字。 押阵的军官一摆手,立刻有两个士兵一边用大盾护身,一边将俘虏推到了最前面。然后,他们继续派人喊话: “这是你们自已的人,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 对方显然发现了自军的战俘,这次没再放箭,采取了默然静观的态度。 “快说话啊!按照事先的约定说,别出错!”后面的军官小声催促道。 俘虏没有回头,又一次摆出了他初见伊万涅时的姿态——双足叉kai,抬首望天。半晌无言。直到后背上着了谷儿只人的矛杆一击后,才吐气开声,向无声的山丘方向大叫道: “我的安答们啊,你们应该认识我的。我是速不台那颜手下的传令官。现在,我将向你们传达他的命令:坚持下去,援兵就要到啦!没有人能够打败我们,愿万能的长生天……” 他的话间戛然而止,胸口上倏然暴出了一朵娇丽的红花!哦,那是血的花朵,明艳不可方物,昭示着生命最为绚烂的一刻!生是为了证明存在过的痕迹,那么死呢?岂非正如生命之火行将熄灭之前的最后辉煌? 山丘上的蒙古军看得很清楚,又有更多的谷儿只长矛刺入了自己同袍兄弟的体内,并将他的身体高高挑上了半空。发觉受到蠢弄的谷儿只人只有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嗖——嗖—— 被眼前这慷慨赴死的一幕所激励,血脉贲张的蒙古军们射出了复仇的利箭,将挑着勇士身体的谷儿只军射倒了数人。其余的人这才荒忙抛下长矛,躲入大盾的后面。 俘虏的身体重重落地,那身体业已被伤害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然而,他竟然还奇迹般的保有最后一丝生气,并以此接续上了适才中断的话语:愿万能的长生天保佑你们! 声音很微弱,敌我双方的人大约都无人听见。然而,他却并不在意这些,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溘然而逝。他名字诚然不会被人载入史册,但他的业绩却终将因此一战而化做诗人们吟咏传唱的不朽之作! 这个消息被报到伊万涅面前的时候,老将只说了一句话:“这个叫速不台的鞑靼人很有两下子啊。让我亲自会会他!” 此后,他命令留下两千人继续对山丘上的蒙古军进行包围,但不必攻击。主力以重骑兵在前,重步兵跟进,轻骑兵保护两翼,全军展开一个巨大扇面形,向前突进。同时,他的本阵也随全军一同前移。此后不久,他们便与速不台亲率的一个蒙古军万人队遭遇了。 弓箭对射的前奏过后,谷儿只人的扇形阵就变化为锥形,锥尖处以重甲骑兵为先导,直刺入蒙古军的阵内。双方一旦进入短兵相接,谷儿只军就很快占据了上风。厚实的铠甲所形成的防御优势完全遏止了蒙古军的弓箭,骑兵的长矛和战锤,步兵的大战戟、巨战斧和大链枷无不势沉力猛,使得蒙古军擅长的灵巧锋锐的弯刀与长枪几无施展之空间。 这个场面落在亲自督战的伊万涅眼中,不禁大为欢喜。 “这个速不台虽然能使得士兵为他效死,却在作战上完全是个庸碌之辈!不久,他的轻骑兵就会因支撑不住而溃退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判断力,话音未落,蒙古军已开始全线后撤。 “让轻骑兵联队立刻追上去,缠住他们。为重骑兵突击歼敌争取时间!千万别让他们逃掉!这些来去如风的鞑靼人,不抓住机会重创他们的话,下次还会再来袭击我们!” 将令一出,原本配置于两翼的谷儿只轻骑兵们立即加快了追击速度,不久便超过了速度缓慢的重骑兵,接着就完全脱离了本队,追上了蒙古军,与之绞杀在一处。重骑兵们则乘此机会缓缓逼进,准备给予蒙古军致命的一击! “重步兵不要直线跟进,而要接替轻骑兵的位置,从两翼包抄上去,切断鞑靼人的退路!” 伊万涅的指挥令幕僚们心中赞佩无比,明决果断的指令一道道发出,将三万步骑调配得景景有条,层次清晰,如斧凿般严厉的攻击迫使蒙古军节节败退,却又始终无法摆脱谷儿只军的追击。 对于周遭不断传来的赞叹之声,伊万涅并非一无所知,但却绝不放在心中。他的目光越过眼前杀戮不息的战场,直视东方的天际。在那里,一轮红日以喷薄而出,略带血腥气息的晨风奔放四溢,荡涤着晨雾的余韵。数万匹战马所扬起的尘云掠过眼前,不断地升腾着,将天空的蓝色彻底遮蔽了起来。刹那间,阳光减退,天地昏暗,气温仿佛骤然间提升了许多,一股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尘云之外,太阳的光彩依旧鲜丽无匹,从各个方向不时地用光芒穿透云层,那一道又一道光束宛如射向大地的金色箭簇,令人炫目。 混战不休的人们早已被自己或别人的热血浸染得趋于麻木了,呆滞迟钝的眼睛中除了疯狂的杀戮欲望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智慧的灵光。在这一刻,他们真的化身为两军主将手中的棋子,任其摆布、指使。他们所处的这片亚高山草原上,刚刚萌发出的丝丝嫩芽已经被血洗刷了不知凡几了,东倒西歪地贴地卧倒,就像那些战殁的尸体一样,了无生机。就在目力所不及的连绵群山的地方,被遮暗的大地瑟瑟颤抖,隆隆巨响着。 速不台的蒙古军就这样边走边战,看样子有几次试图摆脱谷儿只军的追击,却都被紧追不舍的轻骑兵以巧妙的缠绕攻击所阻挠。他们发射弓箭的速度虽然从不曾减弱,可是每一次都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除了射杀过一些逼得过近的轻骑兵之外,却在重甲骑兵面前显得一筹莫展。就这样,一帕列散的距离在这种你追我赶到气氛中被彻底抛在了脑后,谷儿只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渐渐脱离了他们的营地所控制的有效范围,完全进入了一场双方均无后方依托的野战之中。 “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不取胜的道理吧!” 看着头顶的太阳越升越高,伊万涅的心情开始焦躁起来。迄今为止,部队完全贯彻了自己的作战方略,如果说唯一无法满意的,也只是那些欠缺机动力的重步兵始终无法包抄到蒙古军的侧翼,更不用说切断敌人的退路了。 “要是能再有些骑兵就好啦。” 这个念头涌出脑海的时候,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何没有等待阿兰人的援军,就这样轻易出战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万事如意的事情存在呢?如果自己增兵的话,难保不惊动蒙古人,使他们加强戒备;再者,若是为了等待阿兰人而迁延时日,那么已经鼓足士气的军队又难免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懈怠下来。 “无论怎样,基督的信徒们永远不会败在异教徒的手下!这些鞑靼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这样想着,心中盘算着重骑兵的马力还能支持多久。决定再追击一段路程后,如果依旧无法彻底消灭敌人,就宣布撤兵。 “打仗嘛,有六分胜就已经足够啦。逼迫过甚,或许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也在不断地向东推移着。速不台指挥着部下节节后退,却始终注意保持队形,同时也在心中计算着路程。 “这些铁罐子还真能跑啊。” 正想之间,忽然有一名斥候飞驰而来,向他大声报告道: “敌人重骑兵的速度开始放缓下来啦!” “看真了吗?” 速不台双眼发亮,紧盯了一句。 “没错!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的战马已经累了!” “很好!立刻向者别那颜发出信号,准备反击!” 速不台几乎是在用欢呼般的声音说道。此前的一切安排现在看来,都没有落空,那么最初的一点意外,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段颐情娱性的小节目罢了。 反击令下达后,蒙古军虽然依旧摆出退却之势,却已经开始放慢了战马的奔跑速度,弓箭的设计频率也有所下降。弯弓引箭的他们只待一声令下,就彻底扭转战场上的颓势,将最为猛烈的攻势降临在背后这些一步一步迈入死亡陷阱的敌人身上。 “蒙古人也似乎跑不动了,他们的速度在减慢!” 得到这个消息后,伊万涅正欲出口的收兵令就再也没能下达出去。此时,如果是一位鲁莽过头或谨慎过度的庸将,也许反而可以挽救大多数谷儿只人的生命。他们会命令部队继续猛烈追击或直接后撤,无论怎样,都可以使部队至少保持一定程度的作战状态,而不至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所击破。但是,偏偏伊万涅是一个有头脑,懂用兵的将领,他的思考使他放弃了最后一个拯救全军的机会。因为始终未能得到明确的指令,谷儿只军的动作在一瞬间凝滞了下来。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突然出现在背后的者别所统御的万人队已经突入了后军。 谷儿只人的后军是由重步兵所构成的,就其战力而言,原本不至于一触即溃。但是,经过长时间的奔跑,沉重的铠甲已经压得他们完全喘不过气来,已尽极限的体力和措手不及的处境大大限制了他们的能力发挥。 “鞑靼人来啦!” 他们只来得及发出这样一声惊呼,者别的万人队就在大块大块的黄雾之中,从西南方向滚滚而来。他们选择的设伏地点是距离战场最近的一片森林里,荫蔽的非常好。因此,当他们杀入谷儿只军中的时候,最初全然没有遇到一点象样的抵抗,就用箭簇和弯刀打倒了大片的敌人。 同样的军报被送达伊万涅面前的时候,蒙古人的喊杀之声也同时传入了他的耳中。 “被骗啦!” 这个念头如电流般急速穿过他的大脑,彻底打碎了他的胜利之梦。此前的高歌猛进,勇猛突击在如今看来是那样的可笑,完全是一副洗干净脖子送入对方刀口之下的愚行。然而,现在已非后悔就可以挽回一切的时候,他当机立断,发布了前军停止追击,就地应战速不台军的反扑,后军努力抵挡者别伏兵的突击,中军收缩,机动作战的将令。 “谷儿只人的主将是个庸才!” 展开反击后,速不台发出了冷笑之声。 “如果他选择放弃一面,专一选择另一面突围的策略,或许还可能使得大部分部队逃脱。可惜,他却完全不能了解我军的真正实力,因此彻底葬送了自己的部队!” 从一般常识而言,伊万涅的选择也并非完全错误。根据他的判断,前方的速不台军不过万人,后面的者别军大约也是这个数字。而自己的部队有尽三万人,只要能稳定阵脚,终会凭借兵力的优势突破包围网。然则,他所不知道的是,现在从正面反击他的速不台军已经增加了一个万人队。这是原本由脱忽察儿所指挥的部队。他在半途上被成吉思汗召回,却死在了尼沙不儿城下。为了引诱谷儿只军出击,速不台与者别故意隐藏了这支部队,使得伊万涅根据常识来判断蒙古军队总兵力不过二万而已,这才放心大胆地发动了这次全军突击。及至他发现自己再度判断失误的时候,他的前后两军已经分别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打击! “连重骑兵也抵挡不住了吗?” 面对败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嘶哑的嗓子所发出的声音,幕僚们几乎无法分辩其中的含义。 第八十四章 最新情况 “我们的战马已经精疲力竭,稍一接战,就以动弹不得了。许多马没跑上几步就口吐白沫,软倒下去,把我们的骑士都掀翻在地,成了蒙古军马蹄下的肉垫了。” 探报的声音里带着惊惶失措的哭腔,仿佛是代替死神宣告着末日之令一般。 “全线撤退!” 事到如今,伊万涅终于说出了这句他一直不愿出口的命令,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他匆忙上马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凄惨欲绝的景象。他的部队被命运之手从胜利者的颠峰一掌击落到全线崩溃的谷底,到处都是被死亡所驱赶的人群,他们已经不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而是落入围场之中的猎物,任凭蒙古猎人追逐、驱赶、屠戮……一面又一面旗帜倒了下去,昭示着兵败如山倒的狼狈与黯淡,而蒙古军的包围圈不仅没有被突破,反而愈收愈紧,犹如绞索般牢牢地套住了谷儿只人的脖颈,不断挤压着他们的生机! 如黑云浓雾般排山倒海而来的蒙古军已经清晰地出现在伊万涅的视野之中,清晨的太阳已经化作了一团火球,狰狞地燃烧着。天空象个金属碗,太阳则正是在其中燃烧的灯芯,而死亡者的血就是碗底的灯油。 “别犹豫了,大人!我们保护您突围吧!” 幕僚们连声呼叫了半天,才将伊万涅从悲怆的自责中唤醒。他茫然点头后,就被这些人簇拥着混入溃退的人潮,向西北方向的来路逃去。他的护卫队有尽千人,是谷儿只骑兵中唯一还保有马力的部队,在拼死冲突之下,居然杀开了一条血路,脱出了包围圈。 伊万涅一路任坐骑狂奔,自己则全然化作了行尸走肉,除了眼中偶尔还有目光闪动之外,全身几乎失去所有的生机。在逃过那片围困着数百蒙古军的小丘之时,他看到那些人已经从高处开始反攻,将自己留下的两千部队杀得四散奔逃。 “看来,我真的是不了解这些鞑靼人啊。” 他忽然仰天大呼起来,然后口角沁出了血丝,随即呕血不止,眼前一黑,一头倒撞下马去,失去了知觉。终于,他彻底摆脱了所有战胜的梦想和失败的事实,进入了冥然无知的混沌世界…… “所谓道与名,就是天地之间至真至纯之理,这是言词和文字所无法表达的,必须用心去感悟。故而《道德经》上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1)。” 这个肃穆的秋夜里,成吉思汗在位于撒麻儿罕与阿姆河之间的大营内再次召见长春真人,请他为自己讲解道教的经典。这次会晤的隆重程度是空前的,前三天,成吉思汗已经尊从道家的规矩斋戒沐浴,远离女色,并于金帐内设鲜花宝烛,以为贡奉之礼。随侍听讲者中,有镇海、耶律阿海、亚剌瓦赤、札巴儿火者、刘仲禄。当然,还有一位是被成吉思汗特别点名出席的耶律楚材。 在摇曳的烛光中,长春真人那张清癯的脸明明灭灭,若隐若现。但是,口中所论述的话语却清晰异常。 “道之一物,上系于天,下关于人。故而与时迁移,应物变化,虽有变易,而有不易者在,此之谓常。于是道生一,而一生万物。人惟知天之大,却不道之大。道,生天地之变化,而后天地赋形而生人。” “那么说,人也是道的产物。道是一种很了不起的东西啊,它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成吉思汗忽然发问道。从刘仲禄的讲解中,他感受到某种神密力量的触动,天地万物原来都是被一种叫做“道”的存在所控制啊。 “是的,道为天地万物之本。”真人平静地回答着,“但是,真正伟大的事物,往往超乎凡人的认识。正所谓: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稀声,大象无形(2)。道,就隐藏在语言文字所无法表述的玄奥莫测之中。” 成吉思汗感慨道:“真人所言,深得我心。身为人者,生于天地之间,只可感受到天地的存在,却永远无法窥伺天地的本来面目。” “大汗能悟此天道,真天人也!” 真人的话并非是口头上的奉承之言,确乎是发自内心的赞叹。这一部老子的《道德经》虽是修道人的必修功课,但是其内中含义之深远,至今也无人敢于自称通晓。遑论是如成吉思汗这样一位此前从未接触过,并且还不识字的人物呢?从真人本心而论,并不指望对方能领悟多少,只求不要打瞌睡就好。然而现在看来,成吉思汗不仅是在认真地听,更是通过积极的思考,一语道出了自己参悟有年的心得。这不谛于是一种奇迹! “此人聪明睿智如此,怪不得能够成就这番大业!神而明之,岂非入圣?” 长春真人此时对成吉思汗的观感已经从取初的“不凡”转入“超凡”,作为讲述者的热情也大大提高,遂将《道德经》之五千言撮其精要,娓娓道来。同时,内容开始也兼涉到另外一部经典——《冲虚经》。 这部经卷的作者名叫列御寇,也称列子。据说是老子同时代的另一位哲,不过也有一种说法则认为是后人假托的虚幻之名。 列子的理论与《道德经》有同,也有异,他认为“道”的意义在于“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故而“天有所短,地有所长,圣有所否,物有所通”,“天地之道,非阴则阳;圣人之教,非仁则义;万物之宜,非柔则刚”。因此,凡事都要按照其最适宜的方式来运行,按照“道”的指引,构成了整个的世界。至于“道”其本身,做为创造一切的原始之力,则“无不知也,无不能也”(3)。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列子所提倡的生死观引起了成吉思汗的关注。因为长春真人讲述了列子与骷髅的故事:他在行路途中看到百年骷髅,就对身边的第子们说,“唯予与彼知而未尝生未尝死也”。然后,从鸟兽的生息繁衍讲到人的日常行为,提出“此过养乎?此过欢乎?”的问题。也就是说,做人如不知节制欲望,则难致长生。 “何谓节制呢?真人能否再说详细些?” 虽然永生已属无望,但是退而求其次的长生却又一次打动了成吉思汗的心思。然则,当长春真人再讲下去的时候,他脸上的渴求之色不禁随着话语而渐趋消退了。因为真人说,列子跟随自已的师父老商氏修炼了九年,才忘却了心中的是非利害,更不知“夫子之为我师,若人之为我友”,其后方达到“眼如耳,耳如鼻,鼻如口……心凝形释骨肉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犹木叶干壳。竟不知风乘我邪?我乘风乎?”(4) “这就是所谓的成仙吗?在风中飞?”成吉思汗疑惑地问道。 “不错!或可说风御我飞,亦无不可。”真人坚定的答道。 “那么你自己现在可以做到吗?” “说来惭愧啊。想列子乃至圣至贤之人,犹自穷九载之功。山人愚钝,虽出家数十载,至今犹无此修为。” “既然如此,于我又有何用呢?” 成吉思汗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与不满之意。在他看来,真人完全是在用虚妄之言来搪塞自己。 “大汗乃天资聪颖之人,纵然不能修炼至御风而行之境,然则若就此息干戈,修德政,清心智,寡欲念,绝声色,远戮猎,即使不得仙道,延年益寿却是绰绰有余啊。” 成吉思汗眼中射来的冷光并未打消长春真人心中的执念,他已经不慌不忙地侃侃而谈,希望能够说服成吉思汗放弃战争,还天下以太平。 “要我做到这些吗?那么我还是我吗?要我象那些草原上的老朽们一样,坐在太阳下给孩子们讲故事,顺便捉一下身上的虱子?那还不如让我死掉算了!” 成吉思汗断然拒绝了真人的劝谏。 “我自幼生于战火之中,每天都在生与死的边缘上来往徘徊!这才是苍狼的生存方式,去争夺,去拼搏,在血与火的鏖战中渡过壮丽的一生!这些,你能理解吗?” 在盛气如山的大汗面前,真人那干枯瘦小的身材宛如风中芦苇般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一双神光湛然的眼睛一直不曾躲避大汗的逼视。 “山人确实无从了解大汗的经历,而大汗今日之征战也有你自己的道理。可是,你可知就在你的铁骑所过之处,城市在燃烧,生命被屠戮,文明被毁灭……” “够了!” 成吉思汗的胸腔里猛然暴出了一声断喝!引发他的愤怒的不仅仅是真人的指责,而是有人公然否定他的业绩。如果这种否定是来自寻常之辈,他只会抱之以冷笑和无视。可是,真人却是一位有着卓越智慧的人物,来自他的言词就完全无法不闻不问了。 是啊,成吉思汗毕生的希望就是凭借这些功业来证明自己的苍狼身份,否定这些功业无异于否定自己的最终梦想,这是决不能等闲视之的。 大汗的暴怒,使得随侍在侧的镇海、耶律阿海等人无不倏然色变。跟随大汗多年的他们还很少见过主君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不禁纷纷为真人捏了一把汗。恰在此时,门外传来的怯薛歹送上的军报及时化解了这种紧张气氛。 “今天就谈到这里!”成吉思汗待心中的恼怒略略平复后,这才沉声道,“镇海替我送客吧。” 待众人退出后,成吉思汗才命令怯薛歹将使者带入帐内。那使者向大汗施礼过后,就大声唱了起来。原来,他的奏报竟然是一首歌。 “蒙古最忠诚的猎犬,者别与速不台, 命我向世界的征服者,伟大的成吉思合罕禀报真情。 秉承你的旨意,我们踏上了寻找最后海洋的征途, 险峻的高加索山也不能阻挡我们向前行。 愚蠢无知的谷儿只人妄图发起挑战, 却只能在我们的铁蹄下丢弃一万三千条性命! 接下来我们进入了钦察草原, 那里不肯归顺的诸民族也被我们杀了个干净。 我们将在那里做暂时的修整, 因为牧场上的草儿正青青。 但是,我们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终会用箭簇与刀锋开辟出席进的途径。 世界上没有哪个民族能够阻挡我们的前途, 我们将不知疲倦地向着最后的海洋一路驰骋! 我们会将敌人留下的尸体筑成一座高大的光荣丰碑, 并将在其上大书你的不朽威名! 那时候,我们会掉转马头向着太阳初生的地方, 一路疾驰返回你的金色大帐,朝拜你若神明!” 使者一曲歌罢,这才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偷偷窥伺着心目之中如天神般的大汗的尊容。他还是首次能够站在与大汗如此接近的位置,心中的那份激动自是不言而喻。然而,当他的眼神与成吉思汗那双碧绿色的眸子相遇的瞬间,他情不自禁地拜服在地,再也不敢抬头。 “你的嗓子不错啊。”成吉思汗缓缓开言道,“这歌是速不台那家伙编的吧,还怪好听的。能编出这么开心的调子,应该是一切顺利,万事如意啦。我的利箭将军怎样了?他还是那么不喜欢说话吗?” “回……回……禀大……大……大……” 使者嘴唇颤抖着,由于过分的激动,竟然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阿海,你带着我们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去好好招待一下吧。把我的马奶酒拿给他喝。他大概都快忘记那种滋味了。” 翌日,耶律阿海再度进入成吉思汗的宫帐,向他禀告了从使者口中得知的详情。原来,者别与速不台在计取谷儿只军,取得歼敌一万三千的优异战绩后,鉴于其国多深山峡谷,地势复杂险峻,不适于骑兵作战,因此谨慎的选择了绕道而行,在穿越大小高加索山脉后,从名为打耳班(5)的山口进入钦察草原。在这里,他们遭遇了阿兰人的阻击,同时加入这个抵抗联盟的还有来自北方的两个民族——钦察人和勒吉思人。他们推举钦察诸汗之中最具实力与权威的忽难(qounan)汗为盟主,摆出了决不妥协的架势。眼见对方人多势众,速不台遂心生一计。他派遣了一个能说会道的使者携带重金去见忽难汗,对他说了如下的劝说之词: “我们蒙古与你们突厥,犹如草原上的苍鹰和鹞鹰,彼此之间血脉相通,难以割舍。我们要进攻的,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阿兰人,他们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什么都没有。对于蒙古人与突厥人来说,他们是青背蓝嘴的鹁鸪,是长生天赐予我们的饵食。可是,今天的你为何要联合这些异族人来反对自己的同胞兄弟呢?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错误啊。希望可以与你缔结一个永不互相侵犯的条约,共同扫平这些异族人。你们将公平的得到一半战利品,而且我们不久之后将返回自己的家乡,这里的草原就会成为你们钦察人独霸的领地。你不认为这才是聪明的选择吗?” 看到大量贵重的礼品,又听说可以得到整个草原,见利忘义的钦察诸汗立刻表示同意结盟,当夜便带领自己的军队悄然撤退,将犹自蒙在鼓里的盟友丢弃在蒙古军的兵锋面前。骤然失去援军的阿兰人惊惶失措,士气大衰,被者别与速不台彻底击败。二将乘势夺取了阿兰人的都城——忒列客(T-rek),迫使阿兰人求和纳降。他们在当地征集了一批兵员后,然后以赠送战利品为名,袭击了毫无防备的钦察人,烧毁了他们的营地,不仅夺回了此前送出的礼物,还掠获了他们的全部家当。这下,钦察人所失去的比他们背信弃义而得到的东西不知多了多少倍。者别与速不台并不准备就此放过钦察人,他们乘胜追击,一口气攻入了他们的兀鲁思,使之领地尽遭残破,部众支离破碎,短时间内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此后,两位智勇双全的蒙古大将这才率领大军沿着一条名叫“运铁之路”的古商道继续西进,完成大汗所赋予他们的最终使命——寻找最后的海洋! “他们干得相当漂亮!” 如此辉煌的战绩,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成吉思汗也不得不发出了由衷的钦佩之声。 “是啊,我们的利箭将军和闪电武士确实了不起呢。” 耶律阿海亦深有同感。 “阿海,如果现在由你来写回信,你将做出怎样的指示?”成吉思汗反问道。 “两位将军已经创建了不世奇勋,其部队的士气必然愈发高涨。按道理说应该乘此良机,发动新的攻势,击败西方所有的民族。可是……” “说下去!不必犹豫,即使是错误的想法,也没关系。” 第八十五章 动荡 在成吉思汗的鼓励下,阿海继续说道: “可是,西方究竟有多少民族呢?这些民族又有着怎样的性情和作战方式,包括两位将军在内的我们都不了解。如果再次遭遇象阿兰人与钦察人这样的同盟,他们还可能再次采用离间计去分化瓦解他们吗?只怕同样的计策是无法重复使用的。那么他们将面临怎样的强敌,这又是一个未知之数。中原的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殆。所以,臣下以为他们已经走地太远了,不应再向西进发,而是立即回师来与大汗汇合。” 在耶律阿海说话的时候,成吉思汗一直认真倾听着。他沉吟片刻后,微微颔首道: “阿海啊,你说得很有道理。他们孤军深入,确实走得太远啦。会遭到众多神秘民族的疯狂围攻而难以脱身的。去吧,你做为我的信使,带领一支部队去接应他们,并将我的口信转达给他们:回来吧,我让他们回来!不过,相信郭进这小子会即使提醒他们的.” “喏!”耶律阿海用认真的口吻回答着,心中有些不安,他可不想参合进这些事里,打定了主意之后转身就要离去。 “慢!”成吉思汗叫住了他,“顺便带上我赠送给他们的礼物,大真珠和银罂,做为对其忠诚和英勇的奖励!” 阿海走后的第三天,成吉思汗忽然再次召见了长春真人。这次,他只留耶律楚材在身边,继续请真人讲解道家的理论。而此前发生于此地的争执与不快,仿佛已经被全然忘记了一般。对于真人,成吉思汗依然保持着适当的尊重与诚挚,并专门为真人准备了润喉用的西瓜和果汁。而长春真人也似乎没有将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平静地论述起来。 这次,他又更换了新的演讲内容,谈起了庄子及其作品《南华经》。庄子名周,字子休,是战国时代人,其生存年代大约与欧洲的亚里施多德相当。他的文字与老子的《道德经》又有所不同,摆脱了单纯的理论说教,而是通过一个又一个饶有趣味而又深具哲理的故事来阐述其观点。用幽默的笔触将抽象的理论化做生动鲜活的实际例子,以充满哲学思辨性的语言将其观点表述无遗。或许是因为讲述内容的改变,亦或真人自身调整了态度,因而今次谈话的气氛之前两次明显轻松了起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搏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哎呀!多么巨大的神鸟啊!庄子能见到它,真是幸运呢!” 成吉思汗在惊叹之余,不禁回忆起那个从儿时起就已耳熟能详的苍狼与白鹿的故事。无论是矫健的狼、美丽的鹿,还是这“翼若垂天之云”的巨大神鸟,都毫无疑问地来自极北之地,那片被终年不融的冰雪所统治的寂静之海,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神密事物的母巢吧!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6)” 在念诵完毕后,长春真人略加解释后,就开始发表自己的感悟了: “较之‘朝菌’与‘蟪蛄’,我们生为人者,还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呢?这个世界上,毕竟是‘小年’者多,‘大年’者少啊。若能以‘小年’而至‘大知’,其一生又复何憾呢?但是,人生毕竟是短暂的,穷毕生之力亦未必能可达‘大知’的境界,纵然贤如庄子者,亦不免作如是之浩叹,‘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不过,庄子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可悲的事情,因为他将人生的世代传承更替比喻为‘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7)。” 这些充满魔幻色彩的故事和真人口中富于哲学意味的评述,无疑给成吉思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最令他感兴趣的还是庄子所讲的那些故事。例如他与那位名叫惠子的朋友之间那些妙趣横生的机智问答: “庄子与惠子同游于水岸之边,庄子指着水中的鱼说道:‘你看那水中的游鱼,多么欢乐!’惠子反问:‘你又不是鱼,怎知鱼在乐?’‘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知鱼之乐?’庄子反问。”(8) 又如“混沌之死”: “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儵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9) 成吉思汗认为这两个故事都是在说明一个道理:凡事要懂得理解别人,不能单凭自己的想法去做。每个彼此之间要互相理解。 “陛下诚然天人,故可一语中的。故天假陛下之手整饬尘世之非道,讨伐暴戾之凶徒。有朝一日功德圆满,即可升天归于本尊神位。”(10) “但愿这一日再晚些来才好!”成吉思汗的眉峰微微耸动着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到!世仇大敌还未彻底肃清,庞大的帝国也未完全稳固,还有……” 成吉思汗忽噤了声,他想到了远在北方与自己分庭抗理的术赤,但是这件秘密的心事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于是,他改变了话题: “总之,现在远未到坐谈和平的时候!” “在陛下看来,何谓和平?” 真人却没有一丝退缩之意,看来他即使可以长时间的不提罢兵之事,但是只要一有时机,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话题引向此处。 “我们草原上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只有杀死不共戴天的仇敌,远近四方才能得到安宁!’可是,我的仇敌还生存着,躲在角落中日思夜想着怎样反对我,攻击我!这是我决不答应的!所以,请真人再不要谈这件事了!但也请你放心,我会还所有人以和平,虽然不会是现在!” “好吧!” 真人终于让步了,于是对庄子《南华经》的解说再开。很快,真人就开始论述起庄子对于生命的独到见解: “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 凡是生者,都害怕死亡。然则,或许死者反而后悔自己曾经活过哩! 看成吉思汗的脸上露出不解之色,真人就讲起庄子化蝶的故事来。孰料,这个故事反而勾起了对方的一段心事。那段文章的内容如下: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11) 物化!在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之后,成吉思汗立刻联想到忽阑及其所化身的角瑞。于是情不自禁地向真人请教这个问题。 真人微阖着干瘪的眼皮,凝神思索了片刻,说道: “关于这种圣兽的来历与习性,我想您通过身边这位博学之士晋卿先生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了吧?” “真人谬赞,晋卿实不敢当。” 这是楚材与真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虽然双方在这半年多的时间内已经会过几次面了,但是却从无一言交接。彼此之间似乎在有意规避着对方。对此,成吉思汗早已有所觉察,猜到二人定然是因为信仰不同才形成这种局面的。其实,他之所以命令楚材出席与真人的每一次会晤,无非就是想看看他们二人之间的理论与词锋的较量。只听楚材说道: “角瑞,最早见于司马相如之《子虚赋》,《说文》一书上言其出自‘鲜卑之山’,‘饶乐之水’,为吉祥安乐之神兽。遥想忽阑妃生前即温婉和顺,慈善悲悯,此身化为角瑞,即属应有之意。与庄生晓梦而迷于蝴蝶,却也大同小异。” “原来是这样。” 成吉思汗自言自语着,脸上露出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手捻着灰白色的胡须,沉吟了一阵,方道: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我要安静地想一些事情,楚材代我送真人回去休息吧。” 楚材应了一声,便引着真人步出宫帐。二人一前一后,在清新的夜风中默然行了一阵。直行到阿姆河岸边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楚材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仰望夜空,深深吸了一口,说道: “好圆的月亮,好美的月光!” “是啊,明天就是中秋节啦。” 真人答道。望着头上高悬的一轮明月,在灿烂银汉的被景中清光四溢,照彻人间。面前的阿姆河水中亦有月影倒现,繁星点点,晃忽间浑不知已身究竟置于何处。当此天上人间,水乳,交融之际,他诗兴大发,振声长吟道: “自古中秋月最明, 凉风届候夜弥清。 一天气象沉银汉, 四海鱼龙耀水精。 吴越楼台歌吹满, 燕秦部曲酒肴盈。 我之帝所临河上, 欲罢干戈致太平。” 一旁的楚材不禁击节而赞:“好诗!道尽中秋万千气象,如贯顶之醍醐,令闻者一洗俗尘!” “山人岂敢当此谬赞。一时兴发,不免唐突,在晋卿先生这样的方家面前班门弄斧,实是惭愧啊。” 真人微笑着逊谢道。 “真人不必客气,晋卿于中原即闻真人有‘诗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晋卿不惴冒昧,愿将近日一篇陋作奉与真人,请多多指教。” “定当洗耳恭听。” 楚材当下便诵读了自己的作品,其诗如下: 阴山千里横东西,秋声浩浩鸣秋溪。猿猱鸿鹄不能过,天兵百万驰霜蹄。 万倾松风落松子,郁郁苍苍映流水。六丁何事夸神威,天台罗浮移到此。 云霞掩翳山重重,峰峦突兀何雄雄。古来天险阻西域,人烟不与中原通。 细路萦纡斜复直,山角摩天不盈尺。溪风萧萧溪水寒,花落空山人影寂。 四十八桥横雁行,胜游奇观真非常。临高俯视千万仞,令人凛凛生恐惶。 百里镜湖山顶上,旦暮云烟浮气象。山南山北多幽绝,几派飞泉练千丈。 大河西注波无穷,千溪万壑皆会同。君成绮语壮奇诞,造物缩手神无功。 山高四更才吐月,八月山峰半埋雪。遥思山外屯边兵,西风冷彻征衣铁。 直待楚材通篇吟罢,长春真人猛然“咳”了一声:“志常该打!” 楚材连忙逊谢道:“真人不必如此,李道长也并非刻意泄露。只是日前我往真人处拜会,恰巧真人外出救治贫病未归,唯有李道长留居整理文稿,遂与之略略谈了几句。不想瞥眼间看到真人手迹之《过阴山》诗,但觉词意高妙,便记了下来。回到下处后愈思愈觉情境悠远,忍不住便唐突命笔,擅和一韵,望真人莫怪啊。” “晋卿先生有过目不忘之才!只是这个志常怎么思毫不曾提及先生来访之事呢?山人未能回拜,真是失礼啦。” “真人这是说得哪里话来,晋卿乃后辈,原当先行拜访。只是一次不遇却不能再访,实是慎于始而不能敬于终,惭愧之至了。” 二人既将误会根由说清,心情就愈发抒畅起来。虽然彼此之间信仰不同,但俱有一副悲天悯人的仁心慈念,因此愈谈愈感投契,只觉相见恨晚。当下也不顾夜露清冷,便于河边席地面坐,簇膝谈心,互诉衷肠,浑然忘却了天上星移斗转,人间风月暗换。直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踏着阿姆河边的青青草原向着成吉思汗的黄金宫帐奔去之时,才打断了他们的热烈交谈。再察天色,东方的天际已微微发白。 “看来又是紧急军报呢。” 楚材望着那条飞快移动的黑影,喃喃自语。他之所料果然不错,这又是来自者别与速不台方面的另一位使者。他用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向成吉思汗禀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蒙古军要与西面的斡罗思诸公国开战了!—— 俄历创世纪年(这时的俄国历法采用的是《伊帕吉夫编年史》之中的纪年,即以公元前5508年为"创世纪年"元年,新年为3月1日,纪元1492年后改为9月1日。至于彼得大帝之时,改用儒略历,是为俄国旧历,至1918年1月26日,前苏联政府宣布废黜,改为公历。)6731年(纪元1223年)春天的某一个清晨,天色昏暗凄迷,阴冷的风掠过河面,直逼向遥对着著名的基辅城堡的第聂伯左岸渡口,将聚在那里的罗斯(2)百姓和士兵吹得瑟瑟发抖。但是,倒春寒的天气却无法驱散人群,他们依旧凝立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一条从下游蹒跚而来的黑色大船。 乘船而来的这些人,对于基辅的罗斯人来说并不陌生。仅仅在十二年前(即纪元1210年,),他们就象被季风所鼓荡的野火般,从南方的草原一路侵略而来,烧毁了半个基辅城。而在此前的四十个年头里,他们每间隔数年就要来犯一次,每次都会将基辅城破坏的不成样子。他们是基辅的敌人——波洛维茨人或钦察人,如今却成为了大公爵的坐上客。据说,这一切都是大公的堂兄大密赤思老从中牵的线。这位统治加利奇的公爵大人和那位杀人不眨眼,视背叛如家常便饭的忽难汗成了朋友。 这些马背民族,即使是上了船也不肯放弃坐骑,人和马鸦鸦杂杂地簇拥成一团,将偌大一艘渡船压得不时左右倾斜,河水则乘机涌入舱底,将人们打得透湿。 "这些彼洛维茨人啊,总是这样只顾自己,不顾别人。也幸亏是这样,我们的基辅城才没让他们烧成灰烬。" 人丛中有人轻声叹息着。那是一位衣衫蔽旧,容颜憔悴,烟尘蒙面,身负行囊的旅者。 "看得出,您是一位走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的人物。请您给我们讲讲,罗斯究竟怎么了?为何要与最凶恶的敌人讲和?" 人们注意到异乡人,开始向他身边围拢过来。看来,这位旅者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了,他用手中的木杖轻轻敲打着脚下软皮无跟靴前的铁包头,随着节奏开始轻声吟诵起来: "兄弟们,且听我用从前熟悉的调子,来吟唱斯维亚特斯拉夫的公子——伊戈尔——出征的悲惨故事。 "我要讲的是真人真事,而不是依照博扬的构思……" 听众之中,有些上年纪的老人立刻有人想起了三十八年前,几乎是同一个季节里,当时的基辅大公爵斯维亚特斯拉夫三世的堂弟,以勇武著称的贵公子伊戈尔率军远出500俄里(约合550公里),攻击彼洛维茨人,终因寡不敌众,兵败被俘的悲壮故事。 第八十六章 联合? 接下来,旅者丢开手杖,将肩头的背囊取下,在里面摸索了片刻,取出一把巴拉莱卡琴。这是一种乌克兰地区特有的弹拨乐器,有一点类似胡琴,但是琴体呈三角形平板状,共有三根弦。旅者用细长的手指摸索着琴弦,尝试着调了调音,然后问道: "哪位好心人给我指一处能坐的地方。" 这时,众人才发现,旅者原来是一位双目失明之人。连忙有人上前搀着他的手臂,引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旅者道了声"多谢",然后将琴体放在大腿上,手指轻拨之下,一串凄婉的音符自指下翩然流出。随之,苍凉的歌声悠然响起: "你们辱没了祖辈的光荣, "你们内战内行,竟引狼入室,蹂躏罗斯的土地,糟蹋符塞斯拉夫的事业。内战招来了彼维茨人的暴力……" 旅者的歌声随着手指拨弄琴弦速度的加快而渐趋高亢起来: "特洛扬的时代随风而逝,亚洛斯拉夫的岁月一去不返,奥列格-斯维亚特维拉夫的武功烟消云散。 "只怪那奥列格用宝剑铸成了内讧,大地播满了箭镞。" 众人被他沉郁悠扬的嗓音所带动,纷纷和着他唱起下面的诗句: "哦!在特姆托罗康跨上金镫——亚洛斯拉夫大公符拉基米尔-符塞伏洛德维奇听到了这警钟,每天早晨关闭车尔尼戈夫的要塞大门……" 人们心中的默颂逐渐转变为大合唱,古老的歌谣随风飘荡在河面上,一直传入了立在船头上的忽难汗耳中。他的年纪与成吉思汗相仿,身材也同样肥胖,但是二人一相比较,他的个头就明显矮了许多,少经战火洗礼的圆脸白得象粉团儿,配合身上的貂皮里儿花丝绸外衣、头上的火狐皮里儿白毡尖顶帽、腰间的金柄镶宝弯刀以及脚下的掐金边儿朱红羊皮尖头靴,活托儿象一个从速答黑城(3)赶来本地收皮货的热那亚商人。船的剧烈摇摆与颠簸使得他的胃口象开了锅一般翻腾,带着黑皮手套的手死死握住船栏杆,这才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脸上却还要装出气宇轩昂的神情,以免遭到河岸上那些罗斯人的耻笑。他可不想听到这样讥嘲——哦,看那家伙,就是那个经常唆使手下,用马蹄践踏我们庄稼的彼洛维茨大恶棍,他在船上的动作活象一头笨狗熊。而恰在此时,岸上传来的歌声惊动了他。 "罗斯人在唱什么?我听不清,但我猜想那不是欢迎我们的礼赞。" "好像是在唱那个伊戈儿的故事"有人回答他。 "哦,我知道那个事情。" 忽难汗表面上表现得相当沉静,但是内心中却充满了惴惴不安的情绪: "看来是用鲜血与仇恨写成的歌词。他们为什么要唱这些?尤其是在我到来的时候?难道代表基辅大公不欢迎我们吗?还是打算一上岸就逮捕我,然后加以杀害?难道我的女婿尤里没能说服他的同胞吗?看来这一次很可能是自投罗网啦。" 河面上的风更加劲急了,搅动着河水波白浪翻波,愈发汹涌起来。船只的晃荡更加强烈,忽难汗只觉头昏脑胀,呕吐的欲望也更加强烈了。 这时,岸上旅者的演唱已经接近了尾声。当人们听到伊戈尔王子终于逃脱了囚牢,重返基辅的时候,适才郁卒的心情也渐渐敞亮了起来。 "光荣啊,伊戈尔-斯维亚特斯拉维奇!光荣啊,符塞伏洛德和符拉基米尔-伊戈列维奇! "向你们致敬,为正教事业而与污秽之众战斗的公爵和卫兵! "光荣归于公爵和卫兵,阿门!" "阿门!" 众人异口同声地祈祷着,许多人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儿。 "啊!那个该死的公爵终于还是跑掉了,幸好我的伯父没把他宰了,否则今天可能被大卸八块的人就是我!" 忽难汗在心中诅咒着,同时突然转身怒吼道: "你们这些杂种就不能轻点儿吗?船要翻了!" 一言出口,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将身子伏在栏杆上,对着河水哇哇大吐起来,直到肚子里的青水儿都倒了出来,还是不住的恶心,干呕。岸上的罗斯人看到这情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盲眼的旅者开始了他的演讲: "各位!我唱这首伊戈尔王子远征记,不是动员你们去仇视那些将要拜服公爵的彼洛维茨人。虽然他们曾经多次攻打过我们,凶恶的攻打,残忍的杀掠,无情的纵火!但是,今天的我们必须要与他们联合起来。因为正有一批更加穷凶极恶的敌人出现在东方!他们叫做‘鞑靼‘,带领着九支疯狂的民族,声势浩大的向我们开进!彼洛维茨人就是被他们所击败、驱赶来到我们的基辅!恐怖的威胁使得他们放弃了对我们的侵略,转而要求与我们结盟!" "请问,鞑靼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啊?又是怎样的来历?" 人群中有人用提问打断了盲目旅者的演讲。这个问题正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得到许多人的随声附和。 "他们来自遥远的东方,相貌丑陋,令人望之胆寒。他们不畜长须,只有少数的嘴巴上下留着稀疏的龇须。他们的眼睛小而有神,鼻子扁平。男人的嗓音粗野闷哑,女人则尖利刺耳。他们一年到头也不洗澡,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他们不信基督,却偏偏体格粗壮,寿命长久!他们一路侵略而来,凭借粗野和狡诈消灭了无数的民族,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天啊,他们是吃人肉的魔鬼!" 有人发出了惊呼。更多的人则脸色苍白,默然无语。 "什么人在妖言惑众?" 人群之外传来了一声断喝,接着就有十几个人分开人群闯了进来。有人认得,他们是基辅公爵小密赤斯老的亲兵。他们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公爵离此也应该不远了。果然,当一些人回头张望的时候,看到有公爵正带着他的亲兵,骑着高头大马立在不远处的码头上。他的红色披风飞舞着,向一团燃烧的烈火。 亲兵们已经围住了旅者,要带他去见公爵。旅者也不反抗,任凭对方拉扯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公爵的面前。他就那样默默地站在公爵的马前,无意施礼,却翻着失神的眼白。 "没教养的瞎子,快给公爵大人行礼!" 有人狠狠地推了旅者一把,使他踉踉跄跄地又向前移动了几步,却依旧不曾说话,也没有任何跪拜的动作。公爵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挥手示意不必勉强。端详了一阵后,忽然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是格列米斯拉夫?当年跟随伊戈尔王子的千夫长。我说得对吗?" "在陛下睿智的洞察力面前,我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旅者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听说梁赞公格列勃猜忌你的战功,将你关押起来。想不到……" "想不到我还活着并已逃出牢狱,是这样吗?陛下。" "是的。这确实是一件令我喜出望外之事。我知道你是无罪的,也曾多次派人去和梁赞公交涉。可是……"公爵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低沉了下来,"你知道,我的权力已远不及先祖,基辅大公的命令" 又在那些惊疑不定的百姓士兵中造成了一阵骚动。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对王子的事迹一清二楚。梁赞公爵居然加害这样一位次粉碎过彼洛维茨人进攻的老将真是不应该啊。想不到他居然成为了一名诗人。" "真想不到你会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还写下了那么好的诗篇。可惜我来晚了,没听完全。以后有时间好好给我再唱上一次。如今的罗斯人,需要这样的声音!" "殿下已经决定要与彼洛维茨人结盟了吗?苏兹达尔公的关系吗?" 旅者格列米斯拉夫淡然问道。 "不仅如此。"公爵的语气微微一顿后,方才继续说道,"我还要召集全罗斯的各位诸侯都加入进来,共同对付来自东方的威胁。" "如果真的可以组成这样的同盟,那将是全体罗斯人的幸运。" "是的!深俱韬略的智者!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需要你的帮助!" 一旦谈及自己的伟大计划,公爵的脸上立刻泛起了激动的红晕,颔下的胡须与口中的调子一同微微颤抖起来。不过,这些情绪对于面前这位盲眼的歌者而言,却未能施加过多的影响,他的语气依旧平静。 "我这样一个瞎子能为您作些什么呢?" "把你的歌唱给他们听,让他们知道罗斯人的分裂曾经为自己带来过怎样的耻辱!更要让他们知道,面对大敌,唯有团结在一面旗帜下并肩作战,才能击退鞑靼人!" 公爵的声音愈发高亢起来,连附近的许多民众都听得一清二楚。人们的脸上闪过一阵激动的电流,有些人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甚至于还有些妇女喉头哽咽着,眼中沁出泪水来。 "但是,请容许卑臣问一句,也请陛下直截了当的回答。" 盲目旅人的沉着态度使得公爵的心中微感不快,也有些诧异:自己如此煽情的演说居然得不到对方丝毫的感情回应呢?不过,他还是强自按奈住不快,答道: "我会毫无保留地回答一切问题的。" "卑臣想知道,您所谓的团结旗帜,究竟是哪一面?是罗斯民族的还是基辅的呢?换言之,您的目的是为了重振您的莫诺马赫王族,恢复基辅大公的旧日权威吧?" 这个问题显然击中了公爵的要害。诚然,他本人是有这样的考量:借助抗击鞑靼的战争,重夺旧日的霸主地位。大约在百年之前,罗斯的各个城市几乎完全尊奉着基辅大公的号令。且不言临近的彼列雅拉夫里、斯模棱斯克、罗斯托夫、哈尔科夫、卡涅夫、明斯克等城,就连中部的符拉基米尔、苏兹达尔以及远在北方的罗夫哥诺德也由大公通过封臣们来控制。但是,这种强盛的局面因莫诺马赫家族内部的分裂而土崩瓦解,各位贵族们为了控制基辅而明争暗斗,内战频仍,为了权力不惜与彼洛维茨人相勾结,"内战内行,竟引狼入室,蹂躏罗斯的土地,糟蹋符塞斯拉夫的事业"。基辅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特别是纪元1204年大火,几乎将整个外城化为焦土。那个炼狱般的夜晚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那恐怖的记忆却如病毒般始终潜伏在人身的某个角落中,不时折磨着心灵。 公爵显然因歌者的询问而勾起了伤心,一种痛彻心肺的表情驱散了适才的意气风发。他的面部肌肉起了一阵轻微地抽搐,许久没有说出话来。格列米斯拉夫虽然看不见,却仿佛可以通过气流来感知对方的情绪波动。因此毋需公爵做出明确的回答就说道: "卑臣完全能够体谅陛下的心情,但是现在就打出这样的旗帜,决非明智之举。" 公爵没有回答他,只是将目光向四面扫视着,看到忽难汗的船已经接近码头,就留下一句"再议"就拨转马头向河边去迎接彼洛维茨人。格列米斯拉夫听到公爵的马蹄声已远去,不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忽难汗的呕吐在接近码头时终于止住院了。他低头检视着自己的前衣襟,发现并未被肚子里的秽,物所沾染,这才放下心来。他取出一块羊毛手帕拭清口角,然后随手丢入河中。他手下的那些人见到公爵已至岸边,就飞快地跳下船,淌着犹有余寒的河水,一直跑到公爵,向公爵施礼,亲吻他的马缰绳。公爵见此情景,不禁心下暗喜,于是伸出手来,任由这些人亲吻他的戒指。想到这些曾经使他坐卧不宁的敌人如今拜伏于马,他就恨不得所有罗斯贵族都能目睹这一幕,使他们再不敢小觑自己这个莫诺马赫家族的正统继承者。只要自己能够号召起罗斯人组成反鞑靼联盟,那么恢复旧日王统,再振基辅大公之雄风将不再只是梦想。因此,当彼洛维茨人向他高举双手,呼吁着"请帮助我们吧,保护我们吧!请您率领大军前往我们的草原,赶走邪恶的鞑靼人吧!"的时候,公爵的信心再一次升至顶点。 同一时刻,在码头的对面,第聂伯河的右岸上,符拉基米尔-苏兹达尔的公爵尤里正与他的表弟,年青的罗斯托夫公瓦西里科并马伫立,以嘲弄的目光观看着对岸的一切。这位领有莫斯科之北的广大领土,势力居于罗斯诸公之冠的实力人物今年刚满五十岁,但是从外表上却完全看不出他已是半百之身,阴鸷的目光配以尖锐的面部,使之活象一头时刻准备撕咬的恶狼。几年前,他出于安定东部边境和南北夹击基辅的想法迎娶了忽难汗的女儿为夫人,引发了罗斯诸国之间的轩然大波,尤其是基辅公小密赤思老更是大为不满。 "这分明是把绞索套上我的脖子!" 尤里意欲取代基辅而实现其独霸罗斯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可是偏偏谁也奈何他不得。可是,这次彼洛维茨人在岳父的率领下来投靠,却被他推给了基辅公,这一点又大大出乎罗斯诸侯们的意料之外,包括他的侄儿瓦西里科也甚为不解。 "叔父大人,这本是非你莫属的荣耀,为何要拱手让给基辅公?难道你不认为这是统一罗斯诸国的好机会吗?" "你认为是机会吗?"尤里冷笑道,"我却感受到陷井的危胁。" "陷井?怎么说?" 看着瓦西里科发怔的样子,尤里问道: "你认为我们与彼洛维茨人相比,谁更强大一些?"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单凭忽难汗的势力就足够让我们头痛啦。不然,你也不会娶那个没教养的野蛮女人。" "那么,能将彼洛维茨人逐出家园的敌人,岂非更为强大?" 不顾侄儿的报怨,尤里继续问道。 "哦!我明白了。是啊,鞑靼人能打败忽难汗,基辅公就更不是对手啦。你将忽难汗引向密赤思老,就是要……" 尤里一摆手,制止侄儿再说下去,然后对他下达了一道指令: "你代替我出席那个愚蠢的会议,一定要促成基辅公和加利奇公共同出征,但是要设法阻止更多的公爵加入进去。必要时,你也可参加出征,已免使他们起疑。但是,一定要小心,见势不妙,立即后撤。我会拨给你五千骑兵,加上你自己的骑兵部队,应该有一万名骑兵。基辅公缺的是就是骑兵,所以他一定会很高兴,就不会起疑。而你,也可以在撤退时不致被消灭。" "了解了,一定做到。" "如果他们问起我,你就说我病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会替叔父大人演好这出戏的!" "他们这次出兵,即使不能全军覆没,也会元气大伤。到那个时候……" 尤里忽然住口不言,唯有眼中闪动的冷光透露出心中那不可告人的野望与阴谋。 第八十七章 动员 忽难汗抵达基辅后的第三天,与会罗斯诸侯们才跚跚而来。令基辅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位如罗夫哥诺德、明斯克、斯模棱斯克等象样的实力派诸侯出现在他的官邸之中,甚至连表兄加利奇公也至今渺无踪影。为使得构想中的盛大集会完全走了样儿,也使得基辅公每日如坐针毡,心急如焚。 "再等等,再等等。" 由于看不到几位主要诸侯出现,到会的公爵们也开始不满起来。许多人本来就是勉强出席,对于出兵作战更是毫无信心。特别是此次的联合对象居然是宿敌彼洛维茨人,更是令他们心生抵触之意: "什么嘛,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去搭救那些不信基督的异教徒吗?还不如干脆乘这个机会杀光他们算啦!没有他们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更畅快!让他们去和鞑靼人同归于尽吧!" 叫嚣声中,忽难汗面色阴沉地站了起来,用生疏的俄语结结巴巴地说道: "各位勇猛而又仁慈的公爵们,请看在我花白的胡须的份儿上,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吧。" 他这样连续喊了多遍后,这才使得罗斯人的声浪稍稍平复了下来。 "过去,我们之间确实存在着一定的误会,但是请相信我从来没有污辱过你们的神祗。我听说基督是一位慈善之神,从不拒绝迷途的羔羊。请你们看在你们的神的份上,出兵搭救我们吧!帮助我们赶走名叫鞑靼的恶棍,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魔鬼!他们是无恶不作的妖魔,是杀人放火的凶手!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杀光成千上万人!今天,他们在我们的草原上横冲直撞,使我们不得安宁;明天,他们就会闯到你们的门上,强占罗斯的领土!请想想吧!保护我们不正是保护你们自己吗?难道你们希望我们的今天成为你们的明天吗?" "胡说些说什么啊,你这不吉利的老乌鸦,想用肮脏的嘴巴诅咒基督的子民吗?" 一些人不满地发出了抗议,却被另一些人出言制止住: "先静静吧!让他把话说完,难道我们还不如野蛮人有礼貌吗?" 被反驳的一方立刻回击道: "对于野蛮人还需要讲什么礼貌吗?当年他们劫掠我们的时候,和我们讲过礼貌吗?我们与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如今基督将他们送到我们的手中,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机会!让我们趁其软弱无力之机,一举消灭他们,夺取他们的财产吧!" "住口!你们这样做,和强盗有什么两样?" 突然传来的断喝之声,将争执不休的双方一齐压了下去。这个声音并非响彻云霄,但其中的蕴含的威势却足以震慑在场的每一个人。正感束手无策的基辅公看到来人,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了开来。 "表兄,你终于来啦!" 基辅公伸开双臂迎上前去,与来到的加利奇公有力拥抱了一阵,这才放开了他。见到在诸侯中以勇猛果敢而著称的大密赤思老出现,人们不约而同地噤了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迈开矫健过人的步伐,走到了忽难汗的身边。看到他,忽难汗竟然象个小孩子般扑进他怀里,放声痛哭了起来。他头上的白色尖帽落在了地上,几尽光秃的头顶露了出来。 "叫这个老东西哭去吧!"有人小声咒骂道,"他们过去得意的时候,让我们罗斯人哭了多少次?如今也该是他们品偿眼泪的滋味的时候啦!" 这话落入加利奇公的耳中后,公爵双目中立时放出两道寒光,罩住了说话者的脸,使得那个人立时气馁地缩到了别人的背后。 "各位高贵的朋友们!我们难道不是这片神圣的罗斯大地的子民吗?不是‘先知‘奥列格的后人吗?既然是,为何要说出那种强盗般的话语?让我们尊照基督的指示,用博大的胸怀去宽容彼洛维茨人吧!过去,我们和他们互相争战,彼此杀伤,谁也不比谁伤得更深!现在,当更大的危机降临下来的时候,让我们忘记仇杀、内讧和争执,忘记与彼洛维茨人的战争,结团起来共同对付那个叫做鞑靼的恶魔般的敌人吧!倘若我们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那么彼洛维茨人将被鞑靼所征服,成为鞑靼的附庸,加强敌人的力量!那时,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将更多,更强大!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们就真的不能理解吗?!" "也许你的话是对的。"一名小公爵站了起来,"可是,鞑靼人是否真的象这个彼洛维茨老头儿说得那么强大?也许根本是他故意的添油加醋,想借我们的手去替他作战,让我们替他们流血牺牲!大家都知道,彼洛维茨人是诡计多端,毫无信义可言的!" "是啊,是啊!我们不能只凭一面之词就去投入危险的战争啊!"许多人随声附和道。 "你要知道真相吗?"加利奇公冷笑起来,"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们吧!因为我刚刚在路上杀掉了几个鞑靼人!" "什么?这是真的吗?鞑靼人已经闯入我们的国土了吗?"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加利奇公命令侍从取来了几只皮口袋,当场打开,从里面抖出了几颗血迹犹新的首级,落在众人面前的地上。 "看吧,这就是鞑靼人!与传说中有些地方相似,有些地方却截然不同。" "没错,这就是鞑靼人!他们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忽难汗看了一眼首级,立刻出言为加利奇公作证。 "可是,你究竟是怎样遇到他们的呢?难道你到彼洛维茨人的地盘上去了吗?" "不,他们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加利奇公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纸卷来,高举在半空,然后大声说道: "他们是鞑靼人的将军派来的使者,给我们写来了离间的文书!" 他将卷轴交给旁边的一名侍从,命他大声念诵出来给众人听。信的内容是: "昔者,钦察蹂躏俄罗斯各国,俄罗斯今日何不利用如此良机以报往日被钦察人蹂躏之仇耶?俄罗斯各国宜与我蒙古军联合,共伐仇人,胜后共分战利品。即使以宗教信仰而论,俄罗斯人亦宜放弃与偶像崇拜者钦察人联盟,转而同我只敬信上帝的蒙古人联盟。" "这是他们的故技啦!"忽难汗说道,"当初我们同阿兰人联合起来对付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自称与我们都是草原子民,而阿兰人是信奉基督的异族,要我们舍弃阿兰人,而与他们缔结互不侵犯的盟约。我们被骗了,他们在打败阿兰人后立刻就对我们亮出了屠刀,将我们赶出了家园!如今,他们再次故技重施!罗斯的各位啊!绝不能再上当受骗啦!" 加利奇公接口说道:"我也不相信这些家伙会是基督的子民,就对他们加以盘问,果然几句话就使他们露了马脚。于是,我率领自己的侍从向他们发出挑战,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将他们斩尽杀绝!交战的过程中,我领略了他们的高超战技,尤其是精准的骑射之术!他们可以在飞驰的马背上准确的射中五十步外的活物儿!我相信,即使是我们罗斯最了不起的射手也不能胜过他们的一个朴通士兵!他们进攻时勇往直前,交锋时奋不顾身,行军的时候可以在马背上休息,奔跑起来能三天三夜不阖眼。在他们的字典里,没有‘畏惧‘、‘辛苦‘这些词!他们是最狡诈的对手,最可怕的敌人!" "啊!"人们一片惊呼。在人们的记忆中,还从来不曾有过能使罗斯著名的猛士加利奇公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敌人。一时间,会场内鸦雀无声,众人的情绪陷入了极度震惊之中—— “你们害怕了吗?” 基辅公走到了堂兄的身旁,向众人大声喝问道。 “面对这样的对手,谁不害怕呢?再说,我们都是步兵,拥有大量骑兵的苏兹达尔公又不肯来!没有他的支援,我们怎能取胜?” 面对众人提出的质疑,基辅公与加利奇公也不免犯了踌躇。他们也知道对方所提出的却属无法回避的实情。 “可惜我的骑兵已经被打散了,要想召回,只怕暂时有所不能了。” 忽难汗垂头丧气地说道。 他的话音未落,庭院中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接下来,就听到有人在喊: “苏兹达尔人的骑兵到啦!有了他们,我们就可以安心啦。哦,怎么会是罗斯托夫公领兵呢?” 人声未息,年轻的罗斯托夫公瓦西里科全身戎装,带着一脸笑容大步走入厅堂,向各位公爵们挥手致意。公爵们立刻围了上来,向他打着招呼,同时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着: “你叔叔尤里公为何没来啊?怎么反而是你带领他的部队呢?” “你带兵来,是为了加入我们吗?” 瓦西里科一路敷衍着大家,快速穿过人群,走到了密赤思老兄弟和忽难汗的面前,向他们微微躬身。三人之中,除了基辅大公以略略点头做为还礼之外,其他两个人也同时用各自的礼节来回应他。 “家叔最近身体欠佳,所以无法附会,命我代为出席,同时带来一万名骑兵供大公驱使。” “啊!一万骑兵!真是慷慨啊!” 人群再次爆出了惊呼,这个数字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剂强心针,适才的迟疑情绪立刻打消了一大半。 密赤思老兄弟彼此对望了一眼。虽然瓦西里科的回答很得体,但是他们都不相信尤里真的病了。然而,既然对方已经派来了人马,尤其是至关重要的骑兵,那么这件事情也就不便深究下去了。于是,他们热情的欢迎罗斯托夫公,并命令手下将盲目旅者格列米斯拉夫请了出来。 “睿智的贤者,请为我们弹唱你那篇震撼人心的大作吧!”基辅大公大声说道。 格列米斯拉夫被引领到一张座椅前坐下,然后有人为他递上了巴拉莱卡琴。随即,只见他用骨节粗大的手指轻拨琴弦,开始了他的演唱: “伊戈尔用意志锻炼了智慧,用勇气磨砺了雄心;他意气风发,率领所部,向彼洛维茨草原为捍卫罗斯大地而进军! …… “苏拉河边战马潇潇,基辅城内钟传捷报,诺夫哥罗德吹起军号,普季夫尔战旗飘飘。 伊戈尔在等待亲弟符塞伏洛德。 亲弟开口说道:‘伊戈尔,我唯一的兄长,你是我世上无双的光,咱俩同属斯维亚特斯拉夫一房。’” 听到这里的时候,众人情不自禁地幻想着自己行将置身于一支远征的大军,在无数战马的嘶鸣中,教堂大钟的鸣响中,嘹亮军号的鸣响中,战旗随风的猎猎声中,英姿挺拔地走过罗斯大地,被沿途夹道欢送的百姓所赞美,被无数羡慕的眼光所包围。至于大公兄弟,则俨然自诩为伊戈尔和他兄弟,亲人们并肩作战,纵马驰骋在“白色草原”之上,向来自东方的敌人勇猛地发动冲锋。 然而,随着伊戈尔军折戟沉沙,全军覆没的情节到来后,琴弦开始激烈的波动,歌者的吟唱亦为之一变,从雄浑壮烈转入了悲愤交集: “亚洛斯拉夫的后代和符塞斯拉夫的子孙们!把你们的旗子降下来吧,把你们缺了口子的剑收入鞘中吧! “你们辱没了祖辈的光荣。 “你们内战内行,竟引狼入室,蹂躏罗斯的土地,糟蹋符塞斯拉夫的事业……” 这毫无隐讳的叱责,使得许多心怀鬼胎者脸上露出了尴尬惭愧之色,将涨红的脸深深埋入了别人的阴影之中。基辅大公更是神情激动,两撇微微发白的胡子颤抖着,握住金鹰权杖的大手则攥得更紧了,连手背上的青筋都一条条暴凸起来。 “要冷静!” 在加里奇公的提醒下,基辅大公绷紧的全身才缓缓放松下来。此时,那边的演唱已接近尾声,幸运的伊戈尔终于逃出敌手,重返故乡: “太阳在天空照耀,照着伊戈尔回到罗斯。少女们在多瑙河上歌唱,歌声越过大海传到基辅。 伊戈尔沿着波利切夫道路上坡,来到毕洛戈什圣母大堂,众人喜悦,山河欢腾。歌唱老一辈的公爵,也歌唱年轻诸公……” 深情的演绎和柔婉的琴声渐趋消止,人们的心情却还沉浸在故事的情节中而无法自拔。他们如痴如醉,神魂颠倒,整个会场内几乎鸦雀无声。 许久后,罗斯托夫公大步走到基辅大公所站立的高台前,大声说道: “我从遥远的北方赶来,听到了这令人心醉的歌声!我是多么幸运啊,可以拜读到罗斯的精魂所凝聚而成的天籁。我们的土地多么美好,我们是如此虔诚于耶稣基督的正教!为了响应大公的召唤,我带领部队集合于金色飞鹰的旗帜下,却听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言词:‘还是个人顾个人,自扫门前雪吧’。在保卫罗斯的神圣战争即将展开之际,这样的声音绝不适合于战士!更适合那些挤牛奶的女佣,扫城门的奴隶!我们不是软弱的女人,不是任人宰割的奴隶!我们是光荣的罗斯勇士,正教的捍卫者!忍让不能满足恶魔的野心!退避不能化解战争的阴云!拿起我们父辈曾经用过的剑与战斧,战斗吧!” “瓦西里科说得好!”人群中有人高呼,“不要再各自为政,要团结一致!不要再被说成‘内战内行,引狼入室’的罪人!” “战斗!战斗!战斗!” 热血沸腾的人们在四面八方呐喊了起来。其中不仅有公爵们,更有许多侍立在侧的卫兵们。基辅大公兄弟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尽是欣喜惊讶之意。罗斯托夫公的表现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也使得他们对北方诸公爵的印象有所改观。 “哦,虽然他们平时无视基辅的王权,但是在全民族危机的面前,还是能够做出顾全大局的行为啊。” 想到这里,大公向欢呼的众人摆手,示意大家暂时平静下来。然后说道: “各位来自罗斯大地上的勇士们,为了我们民族的荣誉聚会与此。现在,让我们按照‘先知’奥列格时代留下的古老风俗,共同围坐在一张地毯上,决定我们出兵应敌的大计吧!” 众人的热血和激情都被这有些嘶哑的歌声出来了,虽然各自心中依旧有自己的小算盘,可在这一时刻,大家的心都是站在一起的.面对强大的入侵者,为了所谓的荣誉也好,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也罢,这些贵族大公们是不会白白的将手中的权力交出去的,肯定要做过一场. 既然这些大人物们都下定了决心,那么他们手下的子民们自然都动员起来了,青壮全部被武装,妇女小孩和老人也没有闲着,都被分配了活计.大公们也不吝啬,大把的钱币撒下去,大家的热情只能会更高! 第八十八章 目标:罗斯 在蒙古人出现在此地之前许多年,这条名为“运铁之路”的古道就已经形成了。它以苏罗什海(亚速海)滨为起点,一直向西延伸到第聂伯河边,因运载过无数辆满载来自东方的铁矿石的货车而得名。在那些久远的时代里,铁是最为贵重的金属,比青铜更为坚韧,以之为材料所铸造而成的兵器和农具,成为罗斯民族在东斯拉夫地区开拓垦殖的无比利器。如今,者别与速不台的远征军正沿着这条商道一路向东进发。 在跨越高加索——这条暖温带与中温带之间的自然分界线后,他们进入了由捷列河与库马河所哺育而成的广大草原地区。这片草原一直向东北方向延伸出去,其向东发展的部分贴着黑海之滨一直延伸到多瑙河畔,被称为“灰色草原”;而向北则直接汇入广袤无垠的俄罗斯大草原,直至冰封雪冻的东西伯利亚边缘上的寒带沼泽群时方告终结,有名“白色草原”。半个世纪后,做为金帐汗国分支的白帐汗国,就是以此为中心建立起来的。 在彻底击败并驱赶了占据此地的钦察人(彼洛维茨人)后,蒙古远征军曾经在此驻留了一段时间。因为,这里的环境使他们深感舒适,与回到故乡蒙古一般无二。此前,他们虽然领略过穆甘草原的优美景色,但是较之此地的宽广雄浑,那个地方又显得过于柔弱了一些。尤其是当他们彻底脱离了高加索群山中那些压抑、冷峻的悬崖峡谷后,一种豁然开朗的舒适之感立刻扑面而来。由于纬度与地势均有相近之处,这里的气候也与蒙古草原差相仿佛:寒来冷澈骨髓,热时又似烈火焚身,一日之间,气候多变,却偏偏适合于蒙古人和马的体魄,使得他们可以悠然自得地在此修整驻军,将那些被强行征发的阿兰人重新进行整编。 “这个万人队还是交给后面的郭进来管辖吧。” 望着面若金纸,气息微弱的者别,速不台心疼的说道。经过在高加索与钦察草原上的连番恶战后,者别的身体终于彻底垮了下来。无论他怎样要强,但是不争气的身体却阻止了他的一切努力,迫使他不得不躺上了早该躺的病床之上。 郭进虽然一路上护住了者别的身体,可过度的劳累,再加上生理机能的全面衰弱,郭进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的馄饨真气虽然厉害,但还没有到灵丹妙药的地步! “好吧,我现在也确实没有那种精力了。”. 者别的回答有气无力,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可奈何地遗憾。躺下的箭镞还算是永不停歇的者别吗?自己难道真的已经到达了强弩之末端吗? 本来郭进是想强行将者别送回去修养的,可实在嗷不过者别的固执,只得做罢了.就连作为半子的他都做不到,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看着者别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郭进在心疼之余,自然是要时时劝戒者别多休息疗养. 可谁知道者别实在是烦得受不了拉.于是他也学着老大铁木真的做法,直接就将郭进调到后方去管理粮草和战利品去了.这真是让郭进哭笑不得! “还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和你谈。” 速不台弯下腰,对者别轻声说道。 “请说吧。” “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留在此地养病的提议。” “这不可能,你是知道的。”连郭进这么亲近的人都没有成功,他当然不会只是凭着速不台一句话就乖乖就范.虽然身体不行了,可当个参谋总可以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者别的固执使得速不台有些恼火起来,“如果我们不能一起回到大汗的金帐,那么一切的功绩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让我告诉大汗,他再也见不到你了吗?这样的话,叫我怎能出口?” “再随军前进,我真的会死吗?”者别平静地问道。其实他何尝又不知道郭进和速不台都是为了他好,可是,他不甘心啊,在他看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死在他热爱的军队中! 速不台没有回答他,但是脸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需要多久呢?” “不会很久的!”速不台心中大喜,可神情却是一片肃然。 “你知道,我是者别,没有停留的余地可言。” “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你是人,也会疲倦,也会受伤,也会生病!忘掉你那个名字吧,哪怕是暂时忘掉也好!大汗也不会希望我带着你的尸体回到他的面前!”你在不休息,真出了事,不说大汗,后面的郭进都能要了我的小命啊! “那又如何呢?我的生命早已在归属大汗的那一刻就不再属于我,而是奉献给了宽宏大量的成吉思汗!为了他,我可以牺牲一切,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要我向那些平庸的老人一样死于床榻,是辜负者别之名的耻辱!耻辱啊!安答,你要我忍受耻辱吗?” “可是……” 者别立刻截住了速不台的话头:“没有什么可是!让我和你继续并肩作战,继续踏上寻找最后海洋的征途吧!哪怕只能看它一眼,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啊!更何况,我身后还有郭进这小子和你在看着呢,我也就没什么担心的拉.” “天啊,你比牛犊还要固执!你这个家伙,我……”完了完了,这下麻烦大了. 这场争执最终还是没有结果,碍于者别的面子,速不台也没有将此事告诉后面的郭进.于是在接下来的进军路上,蒙古队列内多了一副行军担架,承载着“蒙古人的箭镞”继续前进。他们向西逶迤而行,直抵一条名叫迦勒迦的小河汇入黑海的海口处,才又一次安营扎寨。因为他们要等待此前派往基辅的使节带回的消息。 者别的帐篷是用白色骆驼毛所编织而成的,因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尤其是朝暮之间,阳光变幻最盛的时候,愈发显现出一种凄凉之美。在者别的授意下,帐门特意安排在向南的位置上,这样他就可以在病榻上只需稍微抬头,南方的大海便尽收眼底。 那片苍茫壮阔,波涛翻涌的绝大水域,掠过海面直吹到脸上的风以及遨游于其中的鱼类和头顶上振翅高飞的海鸟,都与蒙古草原上的各种海子截然不同。蒙古海子的颜色多半时清透而纯净的蓝色,而这里的海水颜色却泛着一种模模糊糊的黑绿色。它们都是水域,也许前者要比后者大上许多倍,但是者别依旧想不通为何会在颜色上如此大相径庭。此起彼伏的波涛从远方视线的尽头处不断汹涌而至,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与沙滩,而海天一线之间的迷朦雾气之中偶尔会露出一角白帆。者别知道,那是居住在极西之地的另一种陌生的民族。根据在速答黑俘获的商人供述,西方还有许多民族和国家。 他们有着高大的身材,淡黄、深棕等等不一而足的发色,或深或浅的肤色,就连眼睛的颜色也是多种多样,几乎没有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同。哪怕是亲兄弟,也会被一眼发现他们的差异。至于被俘的商人,是属于名叫热那亚的国家。 他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物,知道怎样通过自己所掌握的资讯来保全性命,因此他不但没有受到虐待,反而被照顾得很好。速不台对这个人相当感兴趣,因此时常命人将他带到者别的病榻前,向他询问一些事情。 “罗斯人究竟有多少人马?他们的首都基辅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大人,前一个问题说不好。至于后一个,我可以告诉你,大约六百俄里。” “该死的,我不懂你说的俄里是什么。你就直接告诉我,如果一个人骑马到那里要走上多少天?” “记得我上次带着伙计去那里收货款,大概走了十二天吧。” “是单骑还是有另外一匹备用的马做轮换?” “是单骑。大人。” “那么就是说,如果是一支骑兵部队,就要快得多了,是吗?” “是的,我想有六、七天就足够了。” “不要含糊其词!‘你想’这种话以后不要再对我说,直接告诉我肯定的答案。” 速不台有些气恼起来,他的手攥成拳头,狠狠击落在旁边的床帮上。商人被吓了一跳,肥胖的身子向后略略缩了缩,用颤抖的声音答道: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大人。”商人稍微镇静了一些,“您是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商人,从没打过仗。所以骑兵部队的事情,我说不上来。” “难道你连骑兵都没见过吗?” “这个……我是见过的,可是我所见过的骑兵和您的部下完全没有可比性。” “你们国家的骑兵是什么样?” “我们的骑兵很少,除非是很高贵的骑士才能乘马作战,其余的都是步兵。” “那就说说你们的骑士吧。他们为何会高贵?” “因为他们都是贵族,有着皇室的血统,或者是大臣们的后裔。他们都有自己的封地,可以自由支配其中的一切事务。国王只是在出兵作战的时候才会对他们发出征召令。然后,他们会带领自己领地之中的步兵出发,前往汇合点,组成一支大军。” “他们的装备怎样?平时如何训练?” “他们的盔甲很厚,几乎包裹了全身。就连面部也有附加在头盔上的活动面甲来保护。面甲上,只是在眼睛的部位流出唯一的空隙。” “和谷儿只的铁罐子一样吗?那很容易对付,他们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者别冷笑道。 “这个嘛,应该差不多吧。”商人小心地附和着,其实心中颇不以为然,“他们平时会参加国王举行的枪骑比赛,用去掉尖锋的长矛彼此交手,以提升战技,赢得荣誉。” “仅此而已吗?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的国家也使用这些铁罐子吗?” “我国很少有骑士。我们以海军来保卫自己。” “海军?可是你们的城市在陆地上,如果我率领部队从陆路攻陷你们的城市,那么失去陆地支援的海军只能饿死在海上!” “这个嘛……” 者别摆了摆手,示意速不台不要说那样的话。然后放缓了口气问道: “说说罗斯人吧,刚刚你为何认为罗斯人的兵力说不好呢?” “如果只是基辅大公自己的兵力,根本是微乎其微。可是,如果周围的那些公国都来与他汇合的话,那么就至少有五万部队了。” “基辅大公是罗斯人的首领,却无法指挥自己的臣属。是这样吗?” “您说的一点也没错。” 商人答道。他觉得还是和这位得病的蛮族首领谈话更为安心些。这或许是因为对方现在没有力气来表现自己的凶恶态度吧。但是,在不久后,他很快后悔自己轻视了者别。 “这五万人有多少是骑兵,多少是步兵呢?” “没有骑兵。基辅大公和他的南方臣属几乎没有任何骑兵,除非北方的那些公国也来相助。” “不要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隐瞒的事情,就一口气说出来!” 者别的双眼中忽然射出两道冷利的寒光,直刺到热那亚商人的脸上。猝不及防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逼视吓得他全身一抖,险些摔倒在地。 “请……请您给我一点回忆的时间。” “要快!你如果还想活着回到故乡,就不要试图隐瞒什么!” 者别的手指倏然前戳,抵在商人的左眼眼皮上。 “如果说谎,我会挖出你的眼珠。先挖这一只,然后是……” 说着,他的另一只手指又在右眼的周围来回比划了一阵。 “请饶了我吧,我不敢隐瞒。”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商人感到自己的下身一热,随即便有湿漉漉的感觉传来。他用带着哭腔儿的嗓音哀求着。 “罗……罗斯人在北方的公国里可以组织起一万人的骑兵军团和不少于南方的步兵。” “十土绵步兵,一土绵骑兵。” 者别与速不台异口同声的说道。同时,他们也想到,如果再加上钦察人的残部,这个数字又会多上许多。 “而且,他们不会直接越过草原来到这里的。如果能给我一幅地图,我就可以说得更清楚些。” “地图?就是那些画着各种七扭八拐线条的破布吗?” “破布?天啊,那是我花了三个金币从制图大师手中买下来的最详细的欧罗巴地图啊!” 速不台指着身边的几名亲兵说道:“把你们的靴子脱下来,但愿你们还没丢掉那些裹脚布。” “我已经换了一块,那花里胡哨玩艺被我丢进河里去啦。” 听到一名亲兵为难地回答,者别叹了一口气道:“不会恰好丢掉罗斯人的那部分吧?” 好不容易,被撕成几块的地图重新拼凑了起来,上面沾满了污秽,还泛起一股刺鼻的臭气。商人勉强摒住呼吸,仔细看了看,叹息道:“丢掉的是我的热那亚啊。” “少说废话,告诉我哪里是基辅。” 遵照速不台的命令,商人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将手指点在地图右上角处说道:“就在这里,旁边是第聂伯河。这条河不是直南直北地流,更象是一条弯曲的胳膊,在这里拐了一个弯。瞧啊,基辅就在肩膀的部位。罗斯人如果出兵,会从基辅上船,然后顺流而下一直到‘胳膊肘’处名叫霍尔季察的小岛附近上岸,再走‘运铁之路’来到这里。这样,他们可以节省三天的时间。” “只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吗?”者别脸色凝重地问道。 “是的。最多不超过四天。过去,他们和彼洛维茨人作战的时候,就是按照这条路线发动进攻的。不打仗的时候,我们这些商人也会把收买的大宗货物用船载着,从这条路线回到速答黑。” 一提及速答黑,热那亚商人就会想起自己那间已经化为灰烬的店铺,不禁心疼的低下了头。 “好啦,爱饶舌的朋友。不要为你失去的财产担心什么,你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情报,不会被亏待的。” 速不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象变戏法一样,手中多了一支黑色的小口袋。他将口袋塞到热那亚商人的手中,沉甸甸的感觉立刻唤醒了商人的天赋感觉。 “是金子?” “对,是金子。等我们打赢了这一仗后,还有另一袋也赏给你。两袋金子应该足够补偿你的损失了吧?” “足够了,足够了。”喜出望外的商人连连点头,“我不是在做梦吧?” 此言刚一出口,者别抵住他眼皮的手指迅速缩回,又立刻变成了巴掌,一下子抽在商人的脸颊上。火辣辣的剧痛使商人几乎跳了起来。 “很疼吗?那就不是梦。” 者别的声音相当冰冷,却反而使得商人安定下来。 “来人,带我们的朋友下去休息。好好看管他,别让他在开战前跑掉。”随即,他又对着被推搡着就要走出帐幕的商人背影说道,“要是你刚才撒了什么谎,让我们蒙受损失的话……” “不会的,我是诚实的天主信徒,决不会撒谎。再说,我和罗斯人也没交情。” 第八十九章 运铁之路与分歧 商人走后,者别望着速不台说道:“还需要弄两个钦察俘虏来核实一下吗?” “我看不必。这个家伙在我们手里,不敢撒谎。这些商人虽然贪婪,但至少还懂得交易上要守信用的道理。倒是钦察人的话反而不能相信。” “看来,无论使者是否回来,我们都要准备作战。敌人推进的速度远远超过我们。” 速不台低头看到脚下的“破布”,忽然对亲兵大喊起来: “你们把这些破布收好,不要弄乱。再找两个手巧的钦察女人来把它们缝好,再洗干净!这东西对我们很有用!” “你打算叫那个商人教你看地图?不准备放他回家了吗?”者别诧异地问道。 “当然会放了他。”速不台大笑起来,“等我们打到热那亚,就放掉他。” 这下,者别也不禁笑了起来。但是,这笑声很快就变成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亲兵连忙上前,扶住他几乎垂到地面的身子重新躺好。速不台也慌忙重新坐回到病榻旁,小声安慰着。 "要不要把郭进叫来?" “没事儿,只是咳嗽几下而已,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者别缓过一口气后说道。 “安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头一次笑。” 速不台的情绪有些黯然。曾几何时,眼前的男子还是一位纵马飞驰,神箭无敌的战场之龙,如今却被病魔所缠绕,只能在卧榻上喘着粗气,动弹不得。 “是吗?我以前从来没有笑过吗?看来,我真的活不了多久啦。” “别说这种傻话!你是蒙古人的者别,要死也是在战场上,不会躺在床上死去的!这不是勇士的死法!” 速不台情不自禁地伸出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了者别的手,感到他是那样虚弱,几乎没有一丝气力。 “谢谢你,我的安答。” 者别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随即又大声咳嗽起来,嘴角处又一次渗出了血丝。 速不台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生怕再多留片刻,自己就会哭。于是,他放开了者别,转身走出了这间弥漫着悲壮气氛的帐幕。行出数步后,被一名飞马而来的斥候拦住了去路。 “我们的使者被罗斯人杀掉了。只有一个为他们引路的钦察人被放了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盘绕在速不台心中的郁闷之情立刻一扫而光。他用冷峻的目光向西北方基辅的位置看了一阵,然后对身边的亲兵果断地下达了一道命令: “叫所有的千户来,我们准备打仗啦!” 郭进看着缓慢行动后勤大军,满脸的无奈.也不知道前面的者别还好吗,千万别出事啊.不然他不好向母亲和小老弟们交代啊. 擦亮我们的剑, 系紧我们的铠。 响应信仰的召唤, 我们去作战。 斩断眼前的山, 披开阻路的水, 古老的歌在流传, 新的史诗,为我们撰。 要让强横的敌人震颤, 恶魔的翅膀也无法将我们拦。 追寻贤者的足迹,续写英雄的传奇, 哪怕血流干。 神赐的力量在燃烧, 血将天空染。 无尽的旅程在前面, 我们把路赶。 哪怕在路上,我会倒下 血污流入眼睛让我看不清天。 耳边依旧响起耶稣基督的声音, 孩子,你很勇敢。 请原谅我无力再战, 我的灵魂也行将飘远。 请为我唱一曲安详的镇魂歌, 旋律中,我的身体融入大地。 我看见,后面的人在向前, 我听见,前面的人在呐喊。 亲爱的兄弟们,忘却我的死亡吧, 用你们的剑完成我的遗愿。 也许再过一万年, 游吟诗人们也不会将我吟唱。 当年的埋骨处只有青草作伴, 世人的安宁已足够我快乐喜欢。 我的故事,完整又平淡, 我的灵魂,卑微而率直。 天地间我翘首仰望, 忠于职守的日月星辰依旧灿烂! 在春天干燥的风中,这首战歌被浩浩荡荡南下的罗斯大军循环往复地唱个不停。他们的行军方式果如那位热那亚商人所料,乘着外表涂满油脂的船,溯第聂伯河顺流而下,直抵“胳膊肘”处的霍尔季察岛,在那里纷纷弃舟登岸。 其实,这个岛只不过是一些河心的沙洲而已,除了最大的一座之外,其余的也只有在枯水期才会出水底冒出,平时则根本难见其半点形迹。在沙洲之侧,芦苇丛茂盛地生长着,一些野鸭子选择这里安了家。如今,它们正胆怯地缩在里面,惊疑不定地盯着这只庞大的船队,纳闷他们为何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入自己的天堂。忽然,它们发现在自己的族群中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异类,不禁狂叫惊飞着四散而去。 “苇丛里有动静!” “会不会是鞑靼人的奸细啊!” “管他的,搜了再说!” 几十个手持兵器的罗斯人大呼小叫着跳下船,从不同的几个方向将苇丛团团包围。接下来,为首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用半生不熟的彼洛维茨语向苇丛喝道: “快出来,不出来就放火烧死你!” 苇丛中沉寂片刻后,就发出了唏唏嗦嗦的声音。随即,一个男子的上半身露了出来。他高举着双手,以示无反抗之意。 “果然是个鞑靼人!” 一名已经加入到罗斯军中做向导的彼洛维茨人稍稍辨认了一下,就叫出了声。 “逮捕他!” 随着罗斯军小头目的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就冲上去,将男子紧紧地抓住,然后拖向岸边。俘虏没有反抗,但是嘴里却一直在说话。 “他在说什么?” 小头目问彼洛维茨向导。 “他说他要见加利奇公爵。” “哈!会让你见到的。” 小头目粗声粗气地大笑着走到俘虏身边,猛地用力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俘虏的鼻子和嘴角立刻淌出血来。只听小头目恶声恶气地说道: “不过,在这之前,你先要去见基督!我会通过断头台把你送去的!” 一旁的罗斯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小头目又转身对向导命令道,“把这句话翻给他听!” 谁知,那个俘虏不但没有被打击所吓倒,反而扯开嗓子大叫了起来: “密赤思老公爵——密赤思老公爵——” 他用的是罗斯语,所以大家都听到了。 “找死吗?我成全你!” 小头目大怒,一把从身旁的人手中夺过战斧,举上半空后就要劈下去。 “慢着!” 人群的外围忽然传来了一声断喝,随即便有人闯了进来。 “你是谁?” 小头目回头一看,见来者是一名全副武装的年青战士,他穿着铠甲,戴着头盔,左手手持短矛,右臂上还挂着一面圆盾。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河岸上,还有一匹空着鞍子的战马,显然是他的坐骑。 “我乃加利奇公手下的传令兵!路过此地,偶然听到有人在直呼大人的名讳,因此特来查问。” “啊……” 他的话引起了人们的低声惊呼。从装备到马匹,已经足以说明他绝非一般士卒,现在保出身份后,立刻震慑了众人。即使是桀骜不逊的小头目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直呼公爵大人名讳的就是这个人吗?” 传令兵手指俘虏问道。 “啊……是的。他是鞑靼人的奸细,我们刚刚抓到的。” “无论他是什么人,都先交给公爵大人来审问吧。”传令兵又指着小头目说道,“你带上两个人,随我一同押解此人!”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们是大公的部下,就算审问,也该交给大公陛下。” 一旦想到自己的隶属身份,小头目一时弯曲的腰板儿突然又直了起来,口气也重新硬了起来。 “难道你不知道大公和加利奇公是堂兄弟吗?难道你不了解这次作战谁是全军的指挥官吗?” “我只知道,做为基辅大公的部下,不需要听命于其他任何公爵!” 小头目白眼一翻,适才的桀骜劲又一次回到了身上。 “大胆,你竟敢抗命!” 传令兵勃然大怒,用手中的短矛点指着小头目,厉声呵斥道。面对闪亮的矛尖儿,小头目的脸上丝毫没有动容,只有那条穿过左眉,造成左眼失明的刀疤微微跳动着,口中发出一阵阴沉的笑声: “伙计,别拿那玩艺儿对着我。基辅人从来不害怕别人的武器。” 话音方落,他手中的战斧倏然飞起,“喀嚓”一声就将短矛的矛头斩落在地。 这下,轮到加利奇公的传令兵惊呼倒退了。 “怎么样?你用这种废铜栏铁,也要来吓唬老子吗?当年彼洛维茨人的弯刀砍上老子的脸时,老子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好!看来你是一条好汉,那就和我较量一下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头目那仅存的独眼之中登时掠过了一阵紧张的电流。他这才发现,就在自己与传令兵发生争执的时候,他和部下已经被另一群士兵悄悄包围了起来。 红色披风的影子在包围圈的外侧一闪而过,犹如一团燃烧的烈火。同时,当披风的主人,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缓步踱过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立刻认出了他。正是加利奇公大密赤思老。 “公爵大人,我……” 在勇名轰传的加利奇公面前,饶是这个小头目再凶悍,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惹了大祸。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我的刀从来不会砍向罗斯人!现在,你可以走了。” 当那些基辅兵跟随着满头大汗的小头目逃离包围圈后,公爵走到俘虏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此人面色苍白,全身湿淋淋的,<奇>但是依旧保持着相当稳定的站姿,<书>眼神之中也透出一股平静之意。<网>除了一只独臂显得有突兀之外,其他的地方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反常。 “我就是你要见的人。你是谁?想对我说什么?” 公爵问话的时候,眼睛已看到别处,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我叫亦勒赤台,请求得到殿下的庇护。” 俘虏的回答倒是显得很郑重的样子。 “庇护?要一个罗斯人庇护鞑靼人吗?理由是什么?” “首先,我声明我不是鞑靼人。” “那么其次又是些什么呢?” “其次,我可以帮助你们战胜鞑靼人!”独臂男子目光灼灼地说道。 ※※※※※※※※※ 从亦勒赤台被俘的地方,沿第聂伯河岸向北走上不到一俄里处,就到达了基辅大公的御营。所谓御营,除了那面象征基辅罗斯数百年王权的金鹰战旗之外,并不比其他公爵们的营地更壮观豪华。一百多年来,围绕着大公御座而展开的频仍内战使得原本富甲一方的首都破坏凋凌得不成样子。到密赤思老兄弟这一代,基辅大公的实际权势也仅仅相当于一名中等诸侯罢了。 这时,在他的御帐内,二十余位缔结联合条约的公爵们正在进行着一场马拉松式的议事。虽然所有的部队已经都陆续抵达了集结点霍尔季察岛,士气也相当高昂,但是在究竟怎样进攻,进攻何处的问题上,众人提出了很多主意,却没有任何一个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因而久久议而不决。正在此时,加利奇公带着俘虏提供的情报进入了会场。 “各位,我刚刚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情报。鞑靼人的营地就设在海边,只要我们一举夺取这里就可以断绝他们的后路。而且,他们从撒拉逊人、谷儿只人、阿兰人以及彼洛维茨人那里抢来的金银财宝就都属于我们啦!到那时,别说是在坐的各位公爵,就连一名普通士兵也能系着金腰带回家呢!” “啊!这是真的吗?” 这个关于庞大财宝的信息使得众公爵那被不休的争执与讨价还价所麻痹的精神骤然为之一振,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的消息千真万确!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和名誉来担保!” “哦!那我们还等什么?这就全面出击,出其不意地攻入鞑靼人的营地,杀光他们的人!夺取他们的财宝!” 御帐内一片欢腾之中,基辅大公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待欢声稍落,他有沉重的语气问道: “亲爱的兄长啊,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但是请说得再具体一下这个消息的来源,好吗?” “这是从一名刚刚捉到的鞑靼俘虏口中得到的。捉到他的人是你的部下,可是他们却差点粗暴地杀掉他,险些使我们错过了战胜敌人的良机!” “仅此而已吗?你就是凭一名俘虏的供辞就要将全军都投入进去吗?如果他是鞑靼人派来引我们进入圈套的诱饵,那可怎么得了?” 听到这样的诘问,加利奇公脸上的神色立刻难看起来,表弟的怀疑无疑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当下,他立刻反唇相讥道: “我的兄弟,你怎么啦?以为我是三岁孩子,连真话与谎言都分不清了吗?还是你认为我在帮助鞑靼人引大家去上当受骗?” “你知道我没有这意思……” 加利奇公用严厉的声音打断了表弟的解释。 “你的意思我早就明白。当我们越过第聂伯河,向南挺进的时候,你的部队却始终落在最后的位置上。你总是害怕在自己出兵的时候,尤里会从背后袭占基辅,把你赶下御座!你除了自己以外,根本不相信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人!” “基督啊!是什么样的魔鬼附在我兄长的身上,让他用刀子般的中伤来刺痛我的心!在主的面前,我问心无愧!” “你有没有愧,自己最清楚!” 大公的表白丝毫没有感染加利奇公,反而使他的声音更冷,眼色愈厉。 “不可容忍!”大公终于愤怒了,“荣誉即吾命!我要求你为自己的恶语中伤而道歉,否则唯有决斗,用失败者的鲜血来洗刷另一个人的名誉!” 基辅大公双手高高举起,仰面向天,大声疾呼。 “乐意奉陪!” 加利奇公的火红披风一抖,手已按在了腰间的佩剑剑柄上。 旁观的众公爵初时见他们兄弟争吵,还抱着兴灾乐祸之意,及至发展到动武的边缘,才各自慌了手脚,抢上来将盛怒难禁的二人强行分隔开。然后七嘴八舌的劝慰道: “我们要对付的是鞑靼人,怎么可以自已火拼呢?” “你们是兄弟,更该相互信任,相互和睦,成为众人的表率啊。” 在混乱的御帐中,唯有两个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他们一位是年青的罗斯托夫公瓦西里科,另一位则是那盲目歌者格列米斯拉夫。然而,两者的表情和心意却又各不相同。前者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嗤笑,悠然自得地安坐不动。后者则眉头紧锁,双目紧闭,满腔悲愤抑郁之情溢于颜表。 终于,混乱的场面渐渐平息了下来。虽然两位表兄弟依旧彼此如斗鸡般对立,但是决斗事件终于还是被化解了开来。但是,这场风波对于原本已经出现了无数龟裂的脆弱联盟来说,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充斥于耳中的愚蠢、自私和贪婪,使得格列米斯拉夫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他拄着手杖缓缓站起身来,在杂乱无章的争吵中慢慢走出了御帐。怀着晦暗心情的他,凄惶地立在灼热的阳光下,只觉一阵阵燥热的感觉袭上身来。不一时,额头上便出了一层薄汗。然而,他现在宁可自己出的不是汗,而是泪。干涸多年的眼窝中,竟是欲哭无泪,惟有一丝自嘲: 第九十章 对上了 “伊戈尔的远征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于长久以来所养成的不和与纷争的恶习而言,又算什么呢?” 任何思想在此时也属多余,盲目的歌者唯有一声叹息。 “是在为我们这些鼠目寸光的乌合之众而叹息吗?那就多谢啦。” “不愧是尤里公的侄子,果然不凡。” 背后的脚步声与话语几乎同时传入格列米斯拉夫的耳中,但他还是很快就辨认出来人的身份。 “再次感谢您慷慨的赞誉。” 虽然对方看不见,但是瓦西里科还是恭敬地向对微微欠身,然后继续说道: “做为回报,我冒昧地向您提出一个建议:请不要再随军前进了,这次作战的结果不可期待。固有的贪婪和愚蠢使我们放弃了全力打击敌人的正确战法,而将目光投注在对财富的追逐,反而会轻易地落入敌人的陷阱。各自为政的无序与群龙无首的混乱无异于雪上加霜,巨大的破绽完全是在帮助敌人对我们设下圈套。” “您要我临阵脱逃?在这个罗斯民族最危险的时刻做一名懦夫?” “恰恰相反,我希望您走上自已的战场,用您独特的武器——诗歌来继续作战!这样,即使我们失败了,整个战争却还没有完全输掉。因为您可以用诗歌来记叙我们的失败,让所有罗斯人懂得这样一个道理——短视与分裂是所有失败的母体。只要他们能够从逝者的鲜血中领悟这个道理,我们的牺牲就绝非徒劳无益。” 罗斯托夫公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已逞现出一种亢奋的姿势。格列米斯拉夫的听觉完全被对方的激昂的话语和粗重的呼吸所占据。这位年青的瓦西里科公爵令他体会到了罗斯的希望,也许这次战争将以他们在战场上一败涂地而画出悲凉的句号,但是若能借此唤醒罗斯民族的整体觉醒,那又何偿不是一种胜利。虽然代价之巨大几乎令人难以接受,可是必竟将希望的种子播洒在了这片沉睡的土地上,终有一日会生根发芽! ※※※※※※※※※ 争吵后的翌日,罗斯军终于有所动作了。他们按照一个根本不能称其为作战计划的计划,将部队分成南北两路:南路以加利奇公、契尔尼戈夫公、罗斯托夫公等人和钦察人的部队为主,合计约五万多人,沿运铁之路南下,攻击蒙古军在亚速海岸边的营地;北路则由基辅公、斯模陵斯克公和明斯克公等其他罗斯诸国的公爵军队为主,共四万人。他们将离开第聂伯河边,向东走上一段后再迂回向南,侧击蒙古人。 这个计划最大的漏洞之一就是部队分派的合理性很差,而且几乎完全无法谐调,军团的构成更是相当随意,完全不考虑两支部队的任务和实际情况。罗斯托夫公的一万骑兵和钦察忽难汗的两千多名骑兵完全被配置在了路程较近的南路军,而做为迂回部队的北路军的路程要远上一倍,却完全是步兵。这由一万二千名骑马兵,八万名步兵所组成的庞大军团,就在一种纷乱无序的状态下莫明其妙地一分为二。 临行前,盟友们逐一亲吻了十字架并发誓:先入敌营者不得私掠,所有的战利品要公平的分配给各位公爵;如果有人在战争中对其他公爵发难,那么全体罗斯人都将视其为仇敌。之后,按照古老的习俗,众公爵从地毯上站起,彼此互相亲吻。结果,那一对表兄弟——基辅的密赤思老和加利奇的密赤思老互相将自己的后背给了对方。做为两路人马的实际指挥者,他们之间的对立又为这场前景不佳的战争笼罩上一层新的阴霾。这种阴霾很快就染上了所有公爵的脸色,大家怀着沉重的心情彼此告别,眼光中都不禁流露出对未来战局的忧虑。 步骑混杂的南路军率先出发了。蒙古人的“告密者”亦勒赤台被加利奇公安排在队列的前面带路并下令分给他一匹马,又派了十名骑兵和二十名步兵将他围在中央看管。对这种移动监狱,亦勒赤台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只是缓缓地任凭坐骑漫步向前。在他的背后,近五万名士兵所组成的大规模军团如巨鹰般展开了庞大而蓬松的羽翼,各路人马由自已的公爵率领着,齐头并进。他们之中,关系好的公爵就会靠得近些,曾经对立甚至兵戎相向过的则彼此疏远,近量避免因积怨而发生冲突。这样一来,几俄里过后,各公爵军之间的距离就愈来愈远,如果从空中俯瞰,他们的队形就象是“灰色草原”上生出的秃斑一样难看。 虽然亦勒赤台无法飞到空中来观察,但是他凭借着多年行军作战的经验,也足以感受到这种大军的散乱情况。 “用这种部队去和者别与速不台去较量,真是开玩笑。” 他在心中发出了一阵嗤笑,同时也为自己的任务能完成得如此顺利并超出预期的效果而感到高兴。自从忽阑去世后,他就一下子失去了足以支持其生存下去的理由。因此,他在失魂落魄地离开成吉思汗的大营后,就骑上马漫无目的地在野外游荡,却鬼使神差地回到了术赤的领地。他不想再见术赤,就继续向西游荡,居然越过了咸海以北的荒野,出现在外高加索地区,随即又碰巧与者别的部下遭遇并被带到了者别的面前。 当年亦勒赤台奉命出使花剌子模时途经哈剌契丹故地时,曾与戍守当地的者别有过一面之识。看到者别病榻缠绵的样子,亦勒赤台不禁大吃了一惊,而者别突然见到他,也颇有意外之感。接下来的谈话中,亦勒赤台也没有任何隐瞒,将内心中所潜藏的一切尽情倾吐了出来。至于这将为他带来怎样的后果,已完全不必顾忌了。 身边听众的者别也被对方背后所埋藏的诸多惊人背景所震憾了。但是,他并没有杀死亦勒赤台的打算,反而与之产生了一种共鸣。当年,自己又何尝不是成吉思汗的敌人,并且还险些将其制于死地。可是,当自己成为他旗下的一员后,那种敌意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完全化解怠尽。现在,若是知道谁有不利于成吉思汗的举动,他会竭尽全力乃至付出生命去阻止敌人,保护大汗。而正是基于这种心情,他也听出了亦勒赤台的言词中所附加的一种自相矛盾的弦外之音。眼前这个男子就象过去的自己一样,心情处于一种变化之中。 “也许就这样流浪着死掉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亦勒赤台叹息着。失去忽阑后,他已万念俱灰。他没有去山上寻找忽阑的尸体的打算,正如成吉思汗所想的那样,忽阑并不喜欢别人去打扰她。忽阑在临终前,多半是没有想到这位当年的恋人巴图儿,今日的亦勒赤台,对成吉思汗的爱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使她可以燃尽生命,生死已之。 “死是容易的。”者别凝望着这个陷入冥思的男子,忽然开口道,“但是长生天既然赐予你生命,你就没有道理去浪费它。即使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那么也请你至少死得有意义些。” “你的意思是……” “我想请你担当一件必死之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者别委顿的身体骤然坚挺地坐了起来,双手前伸,一把抓住了亦勒赤台的独臂,双目中精光四射。战争的味道一旦迫近,他的生命潜能立刻烈烈燃烧起来! 亦勒赤台的回忆被一个苍劲的声音打断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刻满忧思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正是听从了瓦西里科的劝说,北返罗斯的盲目歌者格列米斯拉夫。 “你就是那个领路的鞑靼人?” “听说你是盲人,怎能从众人之中让出我?” 亦勒赤台确实很惊讶,也不打算隐讳这种惊讶。 “因为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一种浓烈的死亡味道。你自己不想活下去,却还要拖着这几万人一齐去死!我想知道你是个人什么样的人,所以来看看你。” 格列米斯拉夫的话语如同一柄利剑的锋芒,直刺到亦勒赤台的内心深处。虽然那是一颗已经死去的心,但是剑锋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还是令他感到很不舒服。为了缓解这种不适,他反唇相讥道: “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 “我的眼睛是看不见了,但我还有一颗心,它与罗斯大地融为一体,罗斯的万物都是我的眼睛!因此,我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 “哦,您又在作诗吗?尊敬的歌者。” 全身戎装的加利奇公出现了,他在几十名亲兵的簇拥下,犹如繁星拱卫的月亮,光彩照人,气度非凡。看到他,所有的士兵都高举手中的武器致敬,同时发出一阵欢呼。 “是的,我在给您的新朋友念诵一首新诗。”格列米斯拉夫淡然道。 “他不是我的朋友,只是可以利用的一只棋子而已。” 加利奇公的直言不讳并未引动亦勒赤台的不满,因此他连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向前方的草原深处望着。这里真的很象蒙古,那条迦勒迦河与故乡的克鲁涟河也有着惊人的神似,选择这里做为葬身之地,就会有埋谷异乡的凄凉之感了。 “但愿如此。” 格列米斯拉夫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向公爵微微恭身后就与几位扈从拨马远去了。望着他的背影,公爵叹息道: “可惜他的眼睛瞎了,不然真该将他招入军中。” 他转身又瞪着亦勒赤台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 “他是个奇怪的人,怀疑我是奸细,引你们去死路。” “听着,你这个满身恶臭的鞑靼人!”公爵突然提高了声调,“他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我也从没信任可你!所以,你要是敢有什么轻举妄动,我会让你后悔为何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公爵的吐沫星子全喷在了亦勒赤台的脸上,他的脸色也异常严峻。恫吓之后,他再也不搭理亦勒赤台,转身带着部下们向另一队列飞马而去。 “快走吧!还想等公爵回来把你大御八块吗?蠢货!”罗斯看守咒骂着崔促道。 亦勒赤台默然崔马向前,由于唯一的单手要操控丝缰,使得他连脸都无法擦拭一下。不过,他的心中却闪回出者别的嘱咐: “你的任务就是尽量轻柔地抚摩敌人身上的硬毛,使它眯起眼睛,伸出爪子,舒舒服服地仰面朝天躺下,把最柔软的肚皮曝露出来。这之后,我们会迅速的从暗中扑出,给它来一个大开膛!” 现在,速不台的部队已经向西北方迎击了过来,者别则带领其余部队留在迦勒迦河边,张开了巨大的罗网,只等着被贪婪、愚蠢、不和、狂妄等等冲昏了头脑,泯灭了灵智的罗斯人自行钻入了。 想象着那位不可一世的密赤思老和他的同盟、属下们肚破肠流的情景,亦勒赤台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笑意……就在这时,身后的远方传来了老歌者的歌声: “涅米迦河上人头纷纷落地,把人命铺在打谷场上,用钢铁连枷打场,将灵魂从躯体中簸出……” 罗斯人与钦察人燃烧起了打败蒙古人的强烈愿望:他们以为蒙古人出于害怕和软弱而不敢同他们交战,才撤退的;因此,便迅速地向蒙古人追去。蒙古人一直撤退下去,罗斯人和钦察人一直跟踪追赶下去,前后历时十二天。 以上这段话,截取自阿拉伯历史学家伊本.阿西尔的《全史》。当交战双方都欠缺优秀史官的前提下,这是关于整个战役第一阶段情况最为精准的志史描述了。 干燥的风持续不断地掠过草原,毫不留情地压榨出草叶之中仅存的一点水份,使曾经葱茏茂盛的野草大片大片的枯萎下去,僵硬地随着风势摇曳不止,并发出同样僵硬的簌簌之声。这就是北亚中温带草原四月份的典型特征,灼热的夏日即将来临,荒芜的情景比比皆是。 靠近涅尔卜河岸的地方,有一座生满松树的小丘,只有这里还保持着难得绿意,只是松针的颜色比较黯淡,毫无一丝生气可言,幸而速不台现在没有任何观赏的心情,他只希望找到一处阴凉来躲避天空中那团无情燃烧的火球的威力。因此,这里成为了本次战役的临时指挥部。他与者别这对老搭档,又很自然做出了明确的分工,他继续扮演诱敌的角色,而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的任务依旧由者别来完成。 "者别,你还能撑下去吗?" 这句话已经不仅仅是速不台的个人疑问,全军每个士兵的心中都有这样一个大大的问号鲠在心头。临分别前,经过速不台执意劝说,者别勉强答应了出战时不再乘马,而是坐在马车上来指挥。者别认为:无论怎样,自己都必须出现在战场之上,必须出现在士兵们的中间。这是身为一名武将所必须做到的事情,不可推卸的责任。 郭进对此也很是无奈,他现在很是期望从中原地区找的医生快点到来.可惜,他所在的大军一直在运动,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急. "那颜大人,罗斯人的前锋已经出现在河对岸了!"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手指西方大声禀报着。因着他的手指,速不台的视线投注于蜿蜒流过远方的涅尔卜河西岸,而东岸的枯草丛中,自己事先已经安排下两个千人队在其中埋伏着,准备给予渡河的敌人以象征性的阻击之后,就沿着运铁之路向后退却。在那条古道的几处节点上,另外八个千人队分成四股,会逐次接应前方退下来的自军,同时稍稍迟滞罗斯军的推进速度。 这种层次清晰的退却战既可保证后撤之军不至被敌大队突袭而导致意外的损失,也可以不断地逗弄起追兵的火气,使对方总有一种求战不能,欲罢难止的别扭感。这就好比一名全身充满气力的拳手,恨不得一拳打倒对手,却在对方灵活的闪避之下屡屡落空,却又不得不继续搏斗下去,其万般恼火与无奈自是可想而知。至于者别在战前埋下的那步名叫"亦勒赤台"的暗棋究竟能够起到多少作用,速不台的心中并没有什么期待。 河面上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黑点儿,在不断地蠕动着,其顶部还有闪烁的亮光。速不台猜测,那是敌军的铁战盔在映日生辉。从这个距离粗略估计,对方的人数并不多,充其量有百来人,应该是先头部队的一支小分队而已。稍顷,那些黑点已经涉水过河,在东岸上散开扇子面的队形,进行索敌。 "看来,他们和钦察人还是学到了一点东西呢。" 自伐金之战中就已担任副将之职的脱欢帖木儿遥指那些蠕动的黑点说道。他的提示诚然半点不错,多年征战所培养出来的敏锐眼光立刻洞悉了敌军的行止。 第九十一章 大将速不台 速不台在心中赞同着副手的判断,但是口中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命令: "我们出动,去把这些家伙赶过河去!" "什么?"脱欢帖木儿以为自己的耳朵产生了错觉,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要亲自出击吗?" 然而,速不台根本没有讨论的意思,已经先自催马冲出松林,向小丘下的草原驰去。 "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让那颜大人单骑出战吗?" 呼叫过后,脱欢帖木儿尾随着速不台的背影,第二个冲杀出去。在他身后相差数步之遥处,二百名护卫队如林间陡然卷起的旋风,扑向罗斯人。 河岸上的罗斯士兵们正在用手遮住耀眼的阳光,向草原上四处张望着。初时,他们大约是将速不台的部队误认为钦察人,因此没有任何慌张之意。及至发现来者是此前从未见识过的异民族时,这才意识到可能遭遇了真正的敌人,这才大呼小叫地纷纷跑进河水中,打算退往西岸。然而,速不台和他的护卫队们行动之迅捷,远远超乎了他们的常识之外,因此在许多人还没来得及跑到河边就被从后面赶上的蒙古军开弓射杀。 一些罗斯人慌忙转身应战,用大枷、战斧、短矛等兵器进行反击,却被速不台军灵活的后撤而躲了开来。同时,他们继续放箭,又先后射倒了十几个人。这下,罗斯人愈发不知所措。速不台在奔驰的战马上依旧没有放弃对敌军的观察,很快便找到了这一小队罗斯军的首领。那是一个体格魁伟的大汉,骑在一匹褐色的马上,手中挥舞着大剑,向部下们大声吆喝着,看样子是要求他们保持冷静。 "脱欢!射死他!" 话音未绝,他自己已经抬手射出了一箭,却未能命中目标,反而射倒了正好出现在罗斯首领前方的一名士兵。不过,脱欢帖木儿在下一个瞬间所射出的第二箭却没有走空,直接命中后令那个罗斯军官倒栽下马去,躺在地上来回翻滚。原来,这一箭射中的是他的一只眼睛。 "好样儿的!脱欢!" 速不台欣喜地大叫着,随即命令护卫队全面突击,不久便将兀自滞留于涅尔卜东岸的罗斯士兵斩尽杀绝了。战斗结束后,速不台意犹未尽地来到了河边,驻马观望着对岸。他头上的那顶阿拉伯式的尖顶头盔在阳光下放射出泠泠寒光,成吉思汗所赐的大珠被端正的镶嵌在正中部位。速不台相信,这颗宝珠上附有大汗的威名与灵智,会使自己在指挥作战时头脑更清楚,反应更敏捷。罩在下面的那张被战火熏染得黝黑的面孔上却并无胜利的喜悦之色,反而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对于象他这样身经百战的人物,眼前这种程度的胜利确实不足以令他产生任何兴奋之感。再向对岸望去,起伏不大的山岗与平原之间,一片黑压压的营地犹如天上的黑云降落到人间。无数辆大车排成一条线,仿佛一套黑色的巨蛇般盘绕在营地的四周,高高朝天的车辕恰似平地里生出了一片矮树林。营地四周散放着许多,毛色各异的战马,穿梭不息的步兵与骑兵从它们之间走过,武器与盔甲上的金属构件在阳光下闪着青蓝色的寒光。 这仅仅是罗斯大军无数座营地之中的一座而已,当速不台的视线越过它,向更远的方向逡巡过去的时候,还有更多的营地正在陆续被搭建起来,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 "大人,还是撤退吧。敌人很快就会组织更多的部队来攻击我们呢。" 脱欢帖木儿策马来到速不台身边进言道。他的话音还未落,河对岸的罗斯人营地中就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那些还未进入营地的士兵们立刻集合起来,向被炸了窝的蚂蜂般涌向河边。 "我们走!" 速不台一挥手,随即拨转自己的战马,却并非顺原路返回,而是向东南方的运铁之路而去。在他身后,不舍的罗斯军争先恐后地渡河,刚刚上岸还立足未稳,就遭到早已埋伏在四面的两个蒙古千人队的弓箭洗礼。这出其不意的迎头痛击使得本无步伍的罗斯人更加混乱,士兵与军官之间失去了统属,同队之间也断绝了联络,全然变成了蒙古射手的活靶子。于是在第二轮箭雨过后,河边留下了更多的尸体。而终于搞清状况的罗斯人也发现自己又落入了另一个圈套之中,士气大跌的他们狼狈地原路逃回,一时间再不敢渡河了。 "岂有此理!" 当夜赶到前线的加利奇公在得知白日惨败之事后,不禁大为恼怒。他手指着失败者--契尔尼戈夫公,用激昂的语气训斥道: "看看你和你的士兵们的丑态吧!罗斯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难道我们跨越河流与草原,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成就鞑靼人的不败威名吗?" 他一边说,一边暴躁地来回走动着,背后的红色披风在摇曳的灯火下象一条怪蟒的尾巴般不停地摆动着,使得他全身都被笼罩上一层恐怖的氤氲。半晌,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大声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打算让对方养精蓄锐,明天更好的攻击我们吗?" "夜晚渡河?这未免……"契尔尼戈夫公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反论,"敌暗我明,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啊。" "蠢货!"加利奇公在心中骂道。 他勉强压下了不断翻腾起来的怒火,尽量用较为平和地声音说道: "你的部队高举火把,装出渡河的模样。我的人马则绕到另一个方向,从那里渡河,然后包抄敌军。那时,你再全力杀过河去,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原来如此!" 契尔尼戈夫公茅塞顿开,连忙向搭拉着脑袋的部下们发布佯攻作战的命令。看着他往来奔忙的样子,加利奇公微微摇了摇头,心中一阵厌恶。 就在罗斯人连夜调兵遣将的时候,向涅尔卜河下游约一俄里半左右有一座小山,其上之断崖向外直探到河面上。速不台正裹着一件狐皮大氅,坐在崖边,双脚下垂到崖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东北方向的罗斯人营地的动静。那里灯火通明,人影婆娑,虽然这一切都笼罩在淡淡的夜雾之中,但已足甚证明,敌人会在这个寒意袭人的夜晚展开新有攻势。 "差不多该撤啦。" 他忽然开口了。背后有侍从立刻心领神会,取出弓箭向无人处射出一支鸣镝。尖锐的鸣叫声在空阔的草原上传得很远很远。不一会,速不台就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沿着河谷向这边以极为迅捷的速度推进过来,转眼间已至崖下。他们一丝不乱地从崖下驰过,除了细碎的马蹄声外,速不台甚至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每个人的呼吸声。没有人说话,就连咳嗽声都没有,每个人的身上都在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肃煞气息。 直到这两个千人队全部通过后,速不台这才将垂到崖下的双脚收了回来。然后用手撑住地面打算站起来。侍卫见状,连忙伸出手来搀扶,但是手指刚碰到那颜的身子,立刻遭到了那颜的喝斥:"闪开,我还没老到用你来帮忙!" 然后,速不台站直了身子,又拉了拉刚刚因为行动而松开的大氅前襟。这件大氅和头上的战盔原本都属于赞章城的一位大异密,现在那位前主人已经成为速不台的刀下之鬼,这些华丽的装备则成为昭示其武勋的最佳鉴证。 速不台又向上游草原处看了一眼,见罗斯人开始磨磨蹭蹭地渡河,看来他们对白天的伏击战中,蒙古军的精准射术还是心有余悸。不过,在速不台看来,这些高挑灯火大张旗鼓渡河的部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真正的打击只会从神密莫测的黑暗中猝然降临。不久后所发生的事实证明,他的判断丝毫不错。 河的正面,依旧没有什么人攻上来,只是不时有几个人放着冷箭。但是,在适才蒙古军刚刚撤出的埋伏地点周围,却出现了为数众多的黑影。夜色中,敌人的身影看不甚清,一团团、一簇簇宛如皮影戏般奇幻没测,说是鬼魅也差不许多。他们象捕猎的豺狼般悄没声儿地拉开了包围网,小心翼翼地靠近预期中的猎物。看来,敌人的指挥官是一个有头脑的人物,对付这样的人会很困难,但绝对有趣。 就在速不台这样想着的时候,罗斯的别动队发起了突袭。结果当然是令他们大失所望。从隐隐传来的咒骂声中,可以想见他们扑空后的懊丧与愤怒。 "那颜大人,我们是不是离敌军过于近了?为了您的安全……" "是为了我的安全,还是你自己胆小?" 速不台用严峻的语气截断了他的话头,同时转过身来,用同样严峻的眼神盯住他看。在众人的印相中,一向乐天阳气的他很少会生气,但是人们也清楚,一旦引发了速不台的怒气,后果将相当可怕。从开战起,那颜脸上的招牌式微笑与口中的俏皮话就被收拢殆尽,代之而生的是一层浓厚的化不开的寒霜,可见他对这场大战的重视程度。诚然,这是他自伐金以来所单独指挥过的规模最大且至关重要的一场战役,胜利的话一切都不必说,一旦失败则此前的万里远征所取得了一切乃至他自身的勇名与生命,都将化为乌有。 "我不是胆小……" "那就给我安静些!等敌人到了面前再慌张也来得及!" 速不台的语调并不高,但是每一个字都有着相当的份量。那种利斧锐凿般的强烈冲击不仅使得被训斥者全身发抖,就连旁听者也莫不噤若寒蝉。 沉默了许久,速不台又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语来:"等敌人撤兵后,我打算渡河去亲手捉几个俘虏来。" "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身为副将的脱欢帖木儿大惊。此时,也唯有他还敢于提出反对的意见来,其他人除了在心中呼喊之外,口头上绝没有半句"不"字。这时候,他们无比的想念起还在后方押运粮草的黑龙江万户郭进来.要是他在的话,速不台估计也没那胆子和他顶牛.者别大人,那只是个例外而已. "有什么不可以?因为我是主将吗?" 速不台反问道。 "你自已既然知道,也就不需要我再讲什么了吧?" 脱欢的语气虽然和缓,但是态度相当坚决,全然是一步不退的架势。 "可是我想知道罗斯人的内情,了解他们的性格。这对胜利至关重要!" 速不台固执地说道。 "但是你可以派别人去。让他们将俘虏带到你的面前也就是了。" "那样不行!我还要亲眼看看他们的布阵与安营!" "这件事情也可以交给部下们去做,你只要听他们的报告就可以了!" "别人的眼睛代替不了我的眼睛!" "你的生命也是别人无法代替的!" 二人对峙着,象斗架的公牛。速不台表情严峻,声音低沉而有力。脱欢面色激动,嗓门越来越高亢。在他们彼此搭档的岁月中,虽然也有过争吵,但从未有过如今日这般对立的情绪。这对被成吉思汗评价为敏锐加干练的组合,曾经是蒙古军中最令人安心的一对。 "脱欢,你听我说。"速不台放缓了语气,"我要打赢这一仗,因为它太重要了!对你、对我还有卧病的者别以及万里之外惦记着我们的大汗来说,都志在必得!如果你不希望前功尽弃的话,请不要阻挡我!" "可是,万一被发现,你将陷入怎样的危险啊!要是你落入敌手,他们会剥掉你的皮!我们的军队没有你,又该怎么办?不如你留下来,我去!难道你不认为我可以做你的眼睛吗?我不可成为你的耳朵吗?" 脱欢心潮起伏,眼中几乎流下泪来。 "谢谢你,我的那可儿。应该这样说,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在战场上取得那些胜利。你是我的手足,总是坚定不移地支持我。你的功劳比我更大,却总是甘愿将一切的荣耀让给我,自已默默无闻的做事!如果没有我,这支部队还有你,还有者别。再说,难道我的运气真地那么差吗?别忘了,我可是著名的‘好运者‘速不台呢!" 说到这里,两位比岩石更坚硬的男子汉四手相握,对视的双眼中火花四射。 "别犹豫了,乘敌人悻悻收兵的机会,我可以很轻易地混进去。他们徒劳无功后,今夜也不会再有所防范。所以看似危险,实则安全得很呢!" 速不台的双眼在夜色中闪烁,与他头上的大珠相映争辉。 "好吧。"脱欢终于让步了,"我会在这里等待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我们一定要胜利!" 速不台用力拍了拍脱欢的肩膀,示意他放心。然后转身指着刚才遭到自己训斥的那名侍卫说道: "你跟我来。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的机会!" ※※※※※※※※※ 夜色中,速不台带着一名那可儿沿河谷纵马急趋。这名那可儿正是刚才遭其喝斥的那名侍卫,是速不台特意点了他的名。二人各穿一身黑衣,速不台也没戴那顶镶珠盔。他们乘着罗斯人乱轰轰地收兵之机,成功地浑入了营地。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座营地的主将正是加利奇公大密赤思老。 二人将马留在营地外,小心地在各个帐幕间穿行,不时将身体隐入黑暗之中,以脱避那些巡逻队。速不台让那可儿注意警戒,自己则认真观察着罗斯人的营地布局和部队状况。看了一阵,他感到罗斯人并不是多么可怕。虽然在白天的战斗中他们也表现出一定的勇敢精神和高昂士气,然而他们的组织只能用混乱无比这个词来形容,将领的指挥能力也很一般。今天能够置订出正面佯攻,侧翼包抄战法的那个人,应该是他们之中属一属二的人物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速不台的心间。然而,这个念头实在是过于大胆了些,以至于连速不台本人都不感轻易去实施。他将身子隐在帐幕的阴影中,只有一对瞳孔睃巡着周遭,审视着环境,仔细评估着那个念头究竟有几分可操作性。 ——他想见见这个罗斯人中的强者,想知道他的相貌,如果再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那就更好些了。但是,将这种愿望放在目前的处境中不谛于异想天开。 最终,他决定放弃,于是收回了视线,然后用手指捅了捅那个放哨的那可儿,向他摆了摆手,示意可以离开了。他们顺着原路悄然返回,一路上又先后躲开了数支巡逻队,从大车的缝隙中钻了出去。不过,速不台还不打算就这么回去,至少在俘虏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前是不能回去的。 第九十二章 怒火 他领着那可儿凭依在大车的阴影中,伏身绕着罗斯人的营地走了一阵,终于发现在西南角上有两个落单的罗斯人,他们正在从一辆大车上往下卸着什么。 “真是天赐良机啊。”速不台心中暗喜道。 他用手向那可儿招了一下,示意他将耳朵靠近自己的嘴巴,然后悄悄耳语道: “左面的归你,右边是我的。最好捉活的,万不得以再杀。事成后,我们立刻撤退!” 那可儿点了点头,以示了解。然后两个人就分工行动了。速不台蹑手蹑脚地向前挪动着,他身体象白鼬一样灵活,脚步比狐狼更加轻捷,悄然无声地接近了目标。他的那可儿也没令他失望,紧跟在他的身后,既未发出动静,也未被甩下。速不台回头向他眨了眨眼睛,这其中既包含着赞许,也是在确认对方是否已经做好了袭击的准备。那可儿向他翅起了大指,同时另一只手已将藏在怀中的利刃取出,握在手中。 速不台当即也抽刀在手,空着的左手攥成一个拳头,然后立刻竖起了拇指,少倾是食指,当最后一根中指竖起的同时,他就象一只从空中俯冲而下,攫取野兔来充饥的饿鹰般疾飞而出,恰似流星,快若闪电,直扑到罗斯人的背后,左手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口鼻,右手的刀锋亦于同时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还不忘在对方的耳边用钦察沉声警告了一句“别动!”几乎与此同时,那可儿也成功的制服了另一名罗斯人。 两名罗斯人瞬间落入敌手,在一阵惊惶的挣扎后才发现逃脱无门,呼救无声,这才老实了下来。速不台感觉到被胁制者的反抗弱了下来,于是又在对方耳边说道: “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就不会死,明白了吗?” 罗斯人答不得话,只能用慌乱的点头来表示。速不台这才猛然撤回架在对方脖子上的刀锋,刀柄飞快地掉转过来,击在对方的后脑勺上。那个可怜的罗斯人连轻哼都来不及发出,就瘫软在速不台的脚步下。那可儿也如法炮制,将另一名罗斯俘虏打晕。他们各自挟起一人,又沿着大车的外缘回到马群附近。速不台让那可儿看管两个俘虏,自己去牵马。他看了看四下无人,立刻闪入马群,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和那可儿的坐骑。但是他并没去管这两匹马,而是向它们身旁罗斯人的马中寻了两位牵着就走,由于素习马性,因此那两匹马并未因陌生人的打扰而发出嘶鸣。至于速不台他们自己的坐骑则根本不必牵引,自动跟从着主人走了回来。 这边,那可儿已取出事先备好的绳索,将两俘捆得结结实实,并且撕下对方的衣襟塞入口中,以防他们突然醒来后叫嚷,暴露目标。对于这种敏捷干练的表现,速不台用他那足以感染旁人的微笑表示了赞许,使得那可儿更加卖力起来。他几乎一个人就把两只人肉粽子都抱上了马背,而且三下五除二地将他们用绳子牢靠地捆绕在马背上。接下来,速不台与他一齐飞身上马,各牵了一匹驮运俘虏的马,远离依旧处于懵懂之中的罗斯人营地,迅速消失在涅尔卜河滩上的黑暗之中。 ※※※※※※※※※ 自从速不台走后,脱欢帖木儿就一直沉浸于一种焦躁不安的心绪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焦躁愈发强烈,愈发不可遏止。直到有人对他小声说道: “崖下似乎有人来了。” 脱欢闻听此言,转身大步向崖边奔去,一不小心,脚尖被一块凸出地面的小石头挂了一下,身子登时向前扑出。若非身边的侍卫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自身难免会有堕崖之厄。 顺着士兵们的手指向下望去,隐约可见黑沉沉的草原上有一簇黑点儿在不断靠近。 “快带马,我们下去迎接。” 一声令下,十名侍卫随着脱欢催马沿山路疾驰而下,稍顷之后就看清了对面来人。 “三匹马,三个人!” 眼尖的侍卫呼叫了起来。随即脱欢也看清楚了,心一下子就紧缩起来。三匹马上只有一个人是正常的骑乘之姿,余者都是伏在马背上。 “难道是受伤了吗?” 刚刚压制下去的焦躁再度浮上心头。他只恨坐骑不快,又连加了几鞭,直打得那匹可怜的马儿纵声长嘶,四个蹄子几乎飞了起来。 终于,双方汇合到了一处。脱欢手指着那个那可儿喝道:“你的将军呢?他受伤了吗?” 那可儿的脸上露出了极端为难之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见他这副情状,脱欢愈发着急,也不理他,甩镫下马,疾步奔到那两匹马的旁边,亲自检视马背上的人。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一种不幸的预感立刻笼罩了脱欢。他一把抓住将已经下马的那可儿的胸衣,怒声逼问道: “速不台呢?他在哪?你给我说话!” “那颜大人很好。至少在和我分别的时候还很好。”脸色苍白的那可儿答道。 “他去哪了?” “他……他……”那可儿结结巴巴地答道,“他在半路上说要再看看敌营,就……就……打发我压着俘虏先回来了。” “混蛋!” 脱欢暴喝一声,变抓为推,一把将那可儿推倒在地,然后手指着他痛斥道: “你这个胆小鬼!你怎么敢抛开自己的主人,独自回来!我要杀掉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抽出腰刀,就要向对方的头顶劈落。 “大人!”倒地的那可儿大叫起来,“请让我再说一句话!”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脱欢双目尽赤,高举在半空的刀锋随着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不是胆小鬼!我只是遵照那颜大人的命令押送俘虏归来而已!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这就去把他找回来!” 脱欢沉吟片刻,心头的怒火稍稍有所平息,这才用严厉的口气说道: “好吧,你这就去找!找不回人来,你自己就不必回来了!” “喏!”那可儿答应一声,转身上马就走。 “慢着!” 脱欢叫住了他,然后指派了四名侍卫随他同去。 “找不回人来,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五个人答应一声,一齐纵马去了。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后,脱欢才带着其余的侍卫押解着两名被缚在马背上的俘虏回到山崖上。这时,两个罗斯俘虏已经省了,大张着充满恐惧的眼睛望着这些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异民族。 脱欢命人将他们从马背上解下来,却没给他们松开捆缚着身体的绳子。他叫过一个懂得罗斯语的钦察人来,通过他审问起来。这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两名俘虏并非士兵,而是加利奇公的仆人。公爵突袭落空后,心情不好,这才派他们去大车上取酒,谁知反而落入了速不台的手中。再问下去,原来速不台在半路上已经审问过他们。 脱欢一下子明白了速不台返回敌营的目的,不禁大呼不妙! “这个家伙难道是要去亲眼见见那个加利奇公吗?身为一军主帅,怎能如此异想天开?!” 他一边在心中抱怨着,一边急命侍卫们全体上马,押着俘虏即刻下山,向涅卜尔河边进发,前去接应胆大包天的速不台。当他们来到河边的时候,脱欢命令部下们刀出鞘,箭上弦,严密注意对岸敌军营地中的动静。 脱欢立马于队伍前列,一会看看对岸,一会又抬头望一下天色。月亮已经行过中天,向西面偏斜了过去,眼见黎明的脚步声隐隐逼进,对岸的罗斯营地已经灯火稀疏,一片沉寂。这说明速不台即使目前还没得手,但也未被对方发现,这是脱欢唯一感到安心的地方。可是,如果再不回来,一旦天光大亮,那就真是插翅难飞了。至于自己那时是否安全,脱欢全然不曾想过。他只知道,如果速不台出了事情,自己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脱欢初时但觉度日如年,可是随着东方渐渐发白,他又感到夜色苦短,恨不得现在还是午夜。但是,黎明的脚步绝不会因为个人的心情而稍有留顾,它无情地走近,带着危险的气息。 “你们都给我把眼睛睁大,耳朵竖直,有动静就立刻告诉我!” “哎呀,如此紧张呢!你要我们蒙古的苍狼都变成兔子吗?” “这个是……” 脱欢心头大震,疾转身去望,那张熟悉的笑脸倏然映入眼帘。 “你这个家伙啊!” 他狂喜之下,伸出手去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肩头,速不台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在马上一阵乱晃,险些坠落。幸好他的骑术甚佳,双脚紧扣马镫,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衡。 “喂!这样的见面礼可不怎么好呢。” 速不台假意抱怨着,也知道自己确实让这位老搭档受了好大的一惊。 “还打算要见面礼吗?我这条老命都快被你吓死了!” “没有见面礼吗?真是无趣啊。”速不台笑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呢。” “你能活着回来,就算是送我一件天大的礼物啦。” 脱欢的话令速不台心中大为感动,但是他的脸上已经轻松地笑着,同时从那可儿手中接过一件圆滚滚的东西,用马鞭挑着送到脱欢的面前。 “看,这就是我的礼物。” “罗斯人的头盔?样子蛮古怪呢。” “你说的没错,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罗斯人头盔。” “是那个密赤思老的金盔吗?不如想象之中漂亮。” 脱欢打量着头盔,心中一阵后怕,忍不住又开始说教起来: “你的行为虽然可称勇敢,但是做为全军主将却太过轻率了。居然亲自去盗敌将的头盔,万一失手岂非是因小失大?” “呀,这样评价未免太令人伤心了吧?那些罗斯人睡得跟猪一样,岂能发现我?”速不台不以为然地说道,“再说,这可不是一顶普通的头盔,有了它我们就等于牵住了罗斯人的鼻子,他们会乖乖跟着我们来的。” “怎么说?” “密赤思老是一个极有荣誉感的人,白天的渡河失利和晚上的袭击失败已经使他大感丢脸。如今居然连头盔都落入我们的手中,他要是不能亲手夺回,就没脸回去见他的那些同胞了。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退却了,之要不露出大的破绽,定可诱敌入伏。” “好啦,好啦,就你的嘴巴能说,还是赶紧离开此地吧!天就要亮了。” 在脱欢帖木儿的催促下,速不台这才收起洋洋得意的表情,带领卫队押解着俘虏快速向东退去。 一切果如速不台所言,罗斯军在翌日毫不犹豫地渡过了涅卜儿河,如同发疯般的沿着运铁之路追逐而来。由此可见,金盔失窃事件对于密赤思老公爵而言,显然是一种不可容忍的侮辱与挑衅,单是从其进攻的速度看来,委实有一种疾风突进之感。 骑着一匹漂亮的栗色呼罗珊种战马,伫立于孤零零的山岗之上的速不台从此处眺望出去,但见远处的涅卜尔河上出现了数不尽的黑色船只。以这条河的深度与流速而言,只要选择恰当的地点,毋需渡船也足以跨越。因此,罗斯人弄来这些船的目的只有一个——搭建浮桥,运载大车。 速不台的判断在不久后再次应验了。罗斯人似乎非常精通这方面的技术,不消一顿饭的功夫,已经在河面上架起了两座宽阔的浮桥,那些黑色的大车就开始缓缓移动起来,而各支部队则从水流较浅处涉水渡河了。但是,这些渡河的部队只是敌军之中的一部分而已,更多的营地则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看来俘虏的招供是真的啊。" 从昨晚到现在,他和脱欢帖木儿都还没有睡觉。而是趁着黎明的熹微晨光突击审问了俘虏。从俘虏口中得知,罗斯人出动的部队很多,但是各个公爵之间互无统属,各行其是,每一路军队都有自己的将军,谁也管不了谁。因为他们彼此不和,互相之间钩心斗角,尤其是基辅大公和加利奇公这一对堂兄弟之间为了进兵的事情,已经翻了脸,于是才分兵行动。加利奇公虽然有南路军统帅的名义,但是根本无法掌控全部军队,除了一些小公爵和钦察人的骑兵之外,没有任何人听他的。 "唉,真是不幸啊。"俘虏之一叹息道,"那些公爵们只知道争权夺利,一旦战败就会骑上快马溜之大吉,只留下可怜的普通士兵们血染沙场。" "难道你们不会逃跑吗?"速不台问道。 "逃不掉啊。"另一名俘虏用哀伤的口吻说道,"士兵们大多数都是步兵,所谓的骑兵坐骑也有很多是临时从耕地里拉出来的驽马,或者是拉车用的老马。骑着这样的马,别说是冲锋陷阵,就是跑几步都困难呢。我见过你们的骑兵,速度太快了,不用认真追就可以把我们的部队全部包围起来。" "和你们联合的钦察人有多少兵力?"速不台又换了另外一个问题。 "钦察人有不少,能作战的总有一万多人。他们分成两路,忽难汗带着一半部队跟着基辅大公,他的弟弟亚隆则带着另一半人跟着加利奇公。如果说加利奇公还能指挥什么人,也就剩下他们啦。" "你们的人对我们怎么看?" "其他人大概还在藐视你们的力量吧。出征的时候,我们的公爵们都在议论着,认为你们只是利用诡计侥幸打败了钦察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如果认真作战的话,连钦察人都不如。但是,从昨天河畔那一仗看来,你们是狡猾的对手,优秀的战士和准确的射手。因此,一些公爵们又开始害怕你们了。他们认为上了加利奇公和忽难汗的当,因此拒绝前进并与加利奇公发生了严重点争吵。基督啊,一百多年来他们总是争吵不休!" "你们认识一个叫做亦勒赤台的男子吗?" 对于公爵们的行为,速不台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只是继续着他的问题。 "认识,他是公爵的向导,据说是从你们那里逃出来的叛徒。但是,很多人不相信他,认为他是你们的奸细。" "那你们为何还要跟着他走?难道不怕落入圈套吗?" "我们的公爵在梦游!"一名俘虏的脸上露出痛恨的神情,"他们陷入了发财致富的美梦之中,丧失了灵智与警惕!" "这么说来,如果我们去征服你们,会很容易咯?" "不!"俘虏立刻改换了另一副郑重的脸色,"勇猛机智的异族大人,你可以在这场战争中战胜我们,可以使我们的八万大军片甲不留!但是,在你试图征服罗斯人的时候,你会发现我们立刻就会醒来,并且爆发出强劲的反弹力,因为你把我们弄醒了!任何敢于惊醒我们罗斯人的人都立刻会感到后悔的!" 第九十三章 焦灼 "很勇敢得体的回答,现在我没有问题了。" 速不台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开了。然后脱欢就告诉这些俘虏说,你们这两个幸运的家伙今后一段时间内将跟随蒙古人行动。只要不耍花招试图逃走的话,可以安全而又舒适的活到战争结束,并可以拿一笔赏金回家。 "要是这样可太感激了,我可真的不想在自己家里看到葬火的光和哭丧妇出没(1)。" 俘虏们喜出望外,顿首连声称谢,再抬头时,脱欢却已经走开了。他快步追上速不台,对他严肃的说道: "你不能再亲自冒险诱敌了,否则我只好去向者别那颜和郭进万户长那里去汇报这些,然后将抱病在身的者别或是极想上来的万户大人请来阵前。" "你千万不能那样做!他再也禁不起任何颠簸啦!" 一提到者别,速不台就相当紧张。于是不得不与脱欢达成协议,被迫安静地退到战场以外的地方做看客。就像现在这样,他只能在小山岗上作壁上观。当然,郭进被他刻意忽略了过去,一来郭进的来头太大,他惹不起也得罪不起,二来军中传言,现在大汗有些疏远郭进了,他更是不敢招惹啊. 这片山岗上有几座残破的石碑,不知道是何人立于何年何月,上面的文字已斑驳难辨,更不知其所记何事。是英雄传奇还是贤者箴言?是战功铭刻还是王者立法?没有人知道。它们就像一些忠于职守的卫兵一样俯瞰着苍茫无际的草原,共同拱卫着中央那座缺失了一条臂膀的古代武士雕像。 石刻的雕像很大,超过正常人的两倍。那些粗犷刚健的线条是属于古代先民们用简单粗糙的工具以大开大阖之势一气呵成的杰作。宽阔的双肩,匀称的肢体,扁平的面孔,细小的眼睛,硕果仅存的巨大手掌中握着一柄阔剑,直指苍穹,而胯下的那匹战马展现出咆哮怒吼之势,高抬的两只前蹄在空中蓄势待落,似乎要踏碎这万古如兹的寂寞洪荒,有力的后腿蹬踏着地面,似乎下一步就要将主人带入刀枪林立,血肉搏杀的战场之中……一个时代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远去了,它所留下的痕迹惟有这些语焉不详的石碑和这座气势恢弘的雕像,其他的都已被岁月之河的激流冲刷荡涤殆尽。 看到他,速不台忽然想到,再过上若干年后,自己是否也可以被雕成石像,成为这片土地上的守护人?不,如果取得胜利的话,应该将大汗的雕像立在这里! 正在他思潮不绝之际,分散在山岗下的那可儿们一齐打马飞奔上来,向他禀报道:"罗斯人追上来啦!" 伫立于石像下的速不台突然用左手一提丝缰,胯下的战马立刻前蹄腾空,引颈长嘶。随之右手抽出弯刀,高举在半空。那副姿态全然是背后石像的翻版,引来了那可儿们的一片喝彩之声,速不台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今天的阳光似乎比昨天更加灿烂,使得速不台不得不眯起眼睛来张望。原野上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不久后便有一团淡淡的黄色尘雾在涌动着,雾中隐约可见一些黑色的线条在起伏窜动着。而在这些窜动的线条的最前列,有一点光芒在不停地闪烁着。只有速不台知道,那是原本属于加利奇公的金盔,如今却变成了引诱对方上钩的胡萝卜。 一想到那顶所谓的金盔,速不台就感到有些好笑。昨夜因为时间紧迫,大家都没来得及仔细欣赏这件特殊的战利品,直到白天仔细一看,所谓的金盔不过是用木头削成,外面裹上一层镀金的铁皮而已,做过粗糙,很不值钱。 "罗斯人的把阿秃儿戴得就是这种玩艺儿?那么他们的士兵的装备之低劣也就可想而知啦。" 速不台的话语为士兵们注入了必胜的勇气,因此蒙古军一路虽然表现出不支败退的姿态,却在心中暗暗憋了一股劲,迟早要教训一下跟在后面的这些笨家伙。 胯下的战马感受到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斗气,四蹄开始奋力地刨动起来,踢得盐碱质的泥土四下飞溅,同时扯动着缰绳尽量探出头去,将残留在嘴角的黑色艾蒿叶子喷出老远。看样子,只要主人稍稍做出一个催促的动作,它就会飞一般冲入敌军的营垒,将那里踏个地覆天翻。 感受的坐骑的焦虑,速不台用手掌轻轻拍了拍马的脑门儿,示意它安静些,而目光却始终盯在远处那你追我赶的人群。不一会,视野之中的黑色线条已经变成了几条黑色的巨蟒,而在前面用长矛高挑着金盔来引诱他们的正是脱欢所率领的数百名蒙古骑兵。 跑在最前面的是钦察人的骑兵,他们的主力都集中在大道上,另有几支游骑则散布于两旁草原上,试图进行包抄。他们的头顶上笼罩着大片的尘烟,黑糊糊的有些肮脏。在他们的背后跟上来的是大批的步兵,簇拥着长龙般的大车队。这些车辆有的装满了兵器给养,甚至还有锅碗瓢盆、被服衣装。但是,更多的车辆是空荡荡的,显然是为了装载夺取到的战利品。 "罗斯人在搬家吗?怎么部队里面还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看到这样的部队,速不台感到很奇怪。一支远征的大军却带着这么多足以牵扯其兵力和行军速度累赘,在此前的战斗中还从未遇到过。 昨晚陪他一同冒险的那可儿笑道:"罗斯人以为自己可以满载而归呢,谁知道却是在给咱们送礼。" "不必多言!敌人的部队越混乱,对咱们就越有利!" 速不台说着,心想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因为一些冲走最前方的罗斯军已经发现了他们,正分出一队人朝这里跑来,另有一支钦察人的小部队则顺着大道向前疾驰,打算绕到山岗的东面截断他们的退路。对此,速不台并不担心,他和他的部下都配备了两匹以上的精良坐骑,除了钦察人外,罗斯的那些耕地驽马根本无法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 速不台策马沿着山岗的东坡疾驰,那可儿们在后紧紧跟随,很快就把步骑混杂的罗斯人甩出很远。几只大鸨从附近的欧洲山杨林中被惊起,飞快地从人们的头顶掠过,发出惊疑不定的鸣叫。一只野兔从牛蒡草堆里窜起,夹,紧两只大耳朵,一窜一窜地跳向更远处的草丛。它的出现引起了大鸨的注意,很想捕食,但它还是谨慎地盘旋了一阵,终于没有贸然俯冲下来。速不台的栗色马撒开白色的蹄子,越过草丛,载着主人向前飞快的奔驰着。 在疾驰过程中,速不台略略辨认了一下方位,就超东南方向的一条干涸的水沟处跑去。他知道,那里正埋伏着一支蒙古军的百人队,脱欢的诱敌部队也将在那里与自己汇合。有他们在,可以轻易杀退那些正在背后紧追的钦察人。 钦察人的骑兵渐渐追了上来,他们的马显然很不错,短途冲刺甚至超过了蒙古人的坐骑。不过,这种速度也并不平均,一些骑术优良,坐骑神骏的敌人一马当先,将其他人落下了一段距离。因为他们是斜刺里追来的,因此路途上很近,以至于速不台可以相当清楚地看到他们的长相。 最前面的六个人都很年轻,年岁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岁,头盔下的脸被阳光晒得黝黑,左面的两个手中挥动着弯刀,脸色红红的仿佛喝了酒。他们背后的人配置了一面小圆盾,上面刻写着漂亮的花纹。另外三人都留着一脸大胡子,头上的尖顶帽上的红色缨络随着战马奔跑的节奏上下颠动着,就像三团小火苗儿。他们之中的两人开始射箭了,另一人则取出了套马杆,加速前冲。 那可儿们打算还击,却被速不台制止住了。这个距离射箭,效果不会很好。果然,敌人射来的箭丝毫没有准头可言,对蒙古人丝毫构不成损害。直到他们再靠近了一点后,速不台才命令部下还击,自己则率先,射出了一箭并准确的命中了那个举着套马杆的男子。那个人双手一扬,丢弃了套马杆,便倒栽下马背,骤然失去主人的坐骑受惊,昂起头来长嘶了一声,载着空鞍子盲目地乱跑了一阵,渐渐停下来茫然四顾,任长鬃随风飞舞。 同伴的死并未吓住其余的人,反而激起了他们心中的复仇欲望。举着小圆盾的人挡下了两支箭镞后疾驰而至,看样子要是无法拦阻他,就会直接与速不台相撞。他抽出一支短钢矛奋力投掷过来,速不台一闪身,那短矛就贴着他的耳畔飞过,直钉入后面的土地中,矛尾微微颤动,余势不绝! 趁对方这一掷之间,身体露出破绽,速不台一箭射出,直接刺入了对方两只乌黑闪光的双眼之间。那个年轻人脸上露出了极度不甘的神色,似乎在说:我不想死,我还很年轻,我的家,我的妻,我的美丽的太阳和月亮……我的世界…… 埋伏在沟里的蒙古军见主将受到威胁,立刻呐喊着冲杀出来,用密集的箭雨将追击过来的钦察人打退,然后绕到速不台等人的背后,列开阵势拦阻罗斯人的部队,很快就与冲过来的敌先头部队战在一处。 速不台知道自己又干掉了一个敌人,但是他绝不回顾,依旧纵马狂奔,因为他的目光已经搜索到了脱欢正在不远处向他跑来。他立刻用手在空中摆动着,示意他不必与自己相会,径直退向第二道拦截防线。 当他们跑出一段路后,负责拦截的蒙古军也摆脱了与罗斯人的交锋,因为他们看到更多的罗斯人组成密集的阵形源源不断而来。为了避免遭到包围,他们虚晃一招,用弓箭迟滞了罗斯人的追击,就全速向后撤退了。罗斯人惊讶地看到他们那种来去如风的速度,知道根本没有机会追上对方,只得悻悻地与大队汇合,继续向前开进。然而,他们的队列并未能保持多久,一群被速不台故意留在原地的羊群立刻成为了他们的目标。虽然加利奇公下达了沿途不得随意行动的号令,但是对于那些各自为政的公爵们而言,根本事一纸空文。还有一些人则为了挣抢那些不幸战死的蒙古人的衣物和马匹而发生了冲突,使得他们的开进的速度明显放慢下来,最后因混乱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停顿之中。趁着这个机会,速不台与脱欢汇合起来,找了一条小河沟饮饱了坐骑,然后从容不迫地与埋伏在路旁的第二支队伍再度汇合了。同时,与罗斯人之间所展开的第一天追逐战也随着愈发炎热的天气和夜幕的降临而告一段落。 在此后的日子里,速不台一边指挥着部下后撤,一面谨慎地监视着罗斯人的一举一动。很快发现,他们追上来的先头部队人数并不多,真正的大队还在后面磨蹭着,显然是抱持着犹疑观望的态度。 “上钩的罗斯人好像不太多啊,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呢。”他与脱欢商量着。 “我看罗斯人此次出兵多半是冲着我们的资财而来,不妨就用这些来引诱他们的大队上钩。” 速不台对脱欢的分析深以为然,于是下令将虏获的那些原本属于钦察人的牧群悉数丢弃在原野上,任罗斯人捕捉。 “先借给他们好啦,马上我们就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望着原野上四散开来挣抢牧群的罗斯军,速不台用这样的笑语安抚他的部下,然后继续采取大踏步后退的策略,引着罗斯军渐渐靠近者别的包围圈。为了避免对方生疑,他也并未采取单纯的撤退,偶尔也命令部队组织一些小规模的反击,与追上来的敌军交交手,但每次都装作不敌的状态,稍触即溃。这样一来,士兵们都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 “看来,我们跟随这位速不台大人就注定要学习表演的才能呢。” 听到士兵们的笑语,速不台知道部队依旧保持着旺盛的士气,对于不久后的总反攻大有裨益。因此,他在某个晚上特意将手下的千户那颜们集合起来,告诉他们: “我们现在大步的后退,就是为了日后大步的前进!将罗斯人拖入我们预设的包围圈后,就可以全力转身去教训他们啦!这几天,罗斯人已经开始麻痹起来,他们以为自己可以打败我们,那就让他们先高兴几天吧,不久后就会让他们连哭都来不及呢!” 千户们听到这样的话,立刻热烈的欢呼起来。随即,这种情绪就被他们带回各自的部队,迅速感染了每一个士兵。蒙古军都憋足了气力,只待不久后展开的大战之中杀敌建功了。 然而,同样的夜晚之中,被盗去金盔而蒙受耻辱的加利奇公却愈发怒不可遏。他的愤怒不仅来自蒙古人近乎挑衅式的将那件失物在阵前炫耀,更因为归属他的旗下的那些公爵们对其号令全然置若罔闻。一旦他要求这些人听从自己的命令,对方不是推三阻四就是干脆置之不理,依旧没出息的掠夺那些散落在野外的牛羊。这些牛羊一旦混入军中,就使得原本已经混乱的队伍愈发不成样子了。 “看看你们的样子,还象军队吗?简直成了……” 他本想说“钦察人的搬家大队”,但是忽然看到了亚隆就在一旁坐着,就硬生生地将话语咽了下去。随即,他悲哀地想,现在唯一还能听从自己命令的居然只剩下这些蛮族异教徒了。 他用严厉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诸位公爵,见多数都表现出心不在焉之态,心中的怒火愈发炽燃起来。 “你们是公爵,堂堂的罗斯公爵,怎么现在都变成了窃贼?一点正规军的样子都没有!” 角落中忽然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盗贼又有什么不好?若非人家手下留情,阁下这位堂堂罗斯公爵的首级只怕早已搬家了吧?” 明显的讽刺使得加利奇公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立刻暴突了起来。 “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不用喊那么大声,是我说的。难道我说错了吗?” 罗斯托夫公瓦西里科懒洋洋地从人群中站起,用带有挑战性的目光直视加利奇公。 “你敢嘲笑我吗?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密赤斯老双目如欲喷火,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打算恐吓我吗?我不认为一个连自己的头盔都保不住的人有拔剑的胆量,更不认为这个人有资格对别人发号施令!” 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瓦西里科也摆出针锋相对的架势,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异常。 “请保持冷静!” 契尔尼戈夫公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其他公爵也连忙出头,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两位对立者拉开了,而这个好不容易召开的军议也就此不了了之,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结果。于是,翌日的进军已经杂乱无章,只是队伍的规模愈发膨胀起来,那些跟在后面的公爵眼见有利可图,纷纷加快速度追上来抢夺战利品。 第九十四章 坚持 “你们鞑靼人都是混蛋!” 加利奇公只能将自己的满腔怒气发泄在亦勒赤台的身上,对着他的脸破口大骂起来。仿佛眼前站着的就是那位盗取金盔的蒙古人。 看着如暴怒的公牛般盛气不休的男子,亦勒赤台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任凭对方如何辱骂,他都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似乎全然没听见。 “等我抓住了那个贼,我会把你们两个一齐处死!”公爵怒道,“我要把你们的四肢分别绑在四匹马上,然后打着马朝不同的方向跑,将你们活活撕成四块!这是钦察人对付小偷的办法!我还要把你们的头用一根皮带穿过双耳,挂在大旗杆上示众!” “就这些吗?” 亦勒赤台冷冷地问道。 “你认为还不够吗?” 被对方的态度所激怒,公爵双眼圆睁,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足够了,其实不必那么麻烦,怎样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不过你的部下却不能获得战利品,他们的心里大概也在如此诅咒你吧?” “他们敢!” “有什么不敢的呢?走出这里,去听听他们的怨言吧!只怕我说的还是很客气的评价呢。” “可恶!” 公爵暴喝一声,甩手就给了亦勒赤台一鞭子,打得他全身微微一颤,但是脸上仍旧保持着冷淡的表情与相同的口调: “你许他们以财富,却使他们只能看到财富而无法攫取,这种丧失信用的事情,只怕不利于士气的提升吧?没有士气,你凭什么和蒙古人作战呢?就凭手中的鞭子吗?” 这句话确实击中了公爵的软肋,亦勒赤台所说的情况,他并非毫无察觉,只是因为自己身为主将,生怕一旦让部下开禁,就再也无法管束其他人。然而,从现在的形式看来,即使自己采取严肃的军纪来取悦钦察人,也无法阻止其他公爵们的掠夺行径,而因为这些战利品的归属权问题,亚隆部下的钦察人已经不止一次地与罗斯公爵们发生争执了。 想到这些,公爵的心情愈发烦乱起来,最后将包括亦勒赤台在内的人们都赶出帐幕,自己气闷地想了一夜,终于想到了权宜之计。翌日,他将亚隆请进自己的帐幕,对他说: “我看到你和公爵们发生了许多冲突,这绝不是一件有利于作战的好事。我看不如这样,由我出面将那些牧群收集起来,等赶走鞑靼人后,再退还给你们。那时,士兵们得到鞑靼人的财物后,就不会再计较这些牛羊了。至于其他公爵已经抢去的那份,我看就不必追究了,权当送给他们的出兵谢礼吧。” 在钦察人之中,亚隆是一个头脑比较清楚的人,听到公爵如此说,就答应了下来。双方达成协议后,钦察人果然不再因为牧群之事与罗斯人争吵了,但是加利奇公突然加入了抢夺战利品的行列,却加深了其他公爵们的不满,如非他们畏惧公爵的武力,早已再度掀起新一轮的争执。 矛盾并未解决,只是被暂时转移而已。它所造成的裂痕依然在不断的扩展着,直到那总爆发的一日降临到所有人的头顶之上……—— 连日来,重病缠身的者别不顾其虚弱的体力,坚持乘坐着铁轮战车不停地来往奔走于自军本阵周围,观察地形,选择最适于蒙古人设伏的地点。 这其间,他连续接见了三名从前线星夜赶来的使者,他们的人和坐骑都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由此也可以看出战况之激烈。他们将速不台的口述一字不匮地传递给者别,使他能够时刻掌握前线的动态。 "速不台那颜正在按照预定计划退却,追赶他的是一个叫做密赤斯老的罗斯贵族,他可以指挥其他贵族的部队,但是似乎并不能完全行使这一职权。现在,除了个别公爵之外,能够听从他调遣的只有钦察人的骑兵。" 第一个使者如是说。随即就是第二个使者的陈词: "速不台那颜将许多牛羊丢弃在草原上,引来了另外一些公爵。但是那些人只顾去争夺牛羊,眼睛里没看到任何危险。他们得意洋洋地说,‘哪来的什么不计其数的鞑靼人,我们只看到不计其数的牛羊呢。鞑靼人肯定不会比钦察人的牛羊更多,也不会比它们更厉害。照这样下去,我们很可能一直追到海边上,也很难看到鞑靼人的影子呢。‘" "他们很快就要看到了。" 者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轻蔑之意。他在心里盘算着,觉得那个密赤斯老实在上徒有虚名的无能之辈。 战前一日,第三名使者出现了,向他汇报了罗斯人的与此地之间的准确距离。 "他们就要来啦。速不台那颜的部队距离此处还有半天路程,罗斯人距离他也有半天路程。" "这么说,最迟明天午后,我们就要与罗斯人作战了。" 打发走使者后,者别立刻命令全体部队进入伏击地点,全军不得生火,只吃干粮,所有的战马都要勒好嚼子,不得随意发出鸣叫。此后,他又指派了一些已经投降的钦察人赶着一些牧群在伏击地点附近放牧,装出一副平安无事的样子。 大战前夜,他回到了自己在海边的帐篷里,他看到自己的速勒迭旗帜旁插着象征着十位千夫长的长枪,就猜到他们已经率先赶来参加最后的军议了。可是,这个时候,他只感到全身无力,下车的时候连脚也挪不动了。 "不能这样!"他在心中对自己下着命令,"如果真的不能动弹了,也要等打胜这一战之后,那时就算要回归长生天,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听着四周喧闹的声音,他知道全体部队已经调动起来了。那些马蹄声倏忽接近,又如风远逝,熟悉的兵器撞击声使他感到心情安适。这个将毕生奉献给战场的男子,在那可儿的搀扶下,颤抖着走入了自己的帐幕,随即在一张毡子上躺了下来,这才感到全身的骨节都快散了,一阵阵酸痛感不时袭来。 "大人,您的身体不要紧吗?" 久后在此的千户们看出他的健康情况不佳,纷纷上来慰问。者别向他们摆了摆手,待一口气缓过来,方低声说道: "大战在即,都不要乱,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就可以安心了。" 然后,他拼尽最后一点精力,对他们面授机宜。根据事先选择好的地形,设伏地点就选在那条流入亚速海的小河——迦勒迦河畔的盆地上。这里四面都是山林密布的小丘,适于大军荫蔽,出口只有前后两个,其中一个出去后还将面临一片沼泽地,根本无法行动。因此,只需将敌人来路的入口把住,入伏者就插翅难飞了。至于盆地内部,由于河水经常泛滥,冲刷出许多纵横交错的沟壑,任何大部队也很难在其中展开队形,何况自己事先已经派人在那里搭建起一座中规中矩的营地,里面甚至存放了许多虏获的金银财宝,其数量相当惊人,任何人走进去看,也不会怀疑这就是蒙古人的贮藏宝库。当然,这也不能让敌人轻易得到,否则就显得不那么真实了,因此,速不台派出了一队人马迎在入口处,做虚应故事般的抵抗后,就立刻逃跑。 及至将所有的任务和注意事项都吩咐下去后,者别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他躺倒在毡子上,除了喘粗气和大声咳嗽之外,一句连贯的话也说不出了。那可儿们慌忙给他弄来热水,为他擦拭额头鬓角处渗出的大量汗水,但是无论怎么擦,那些汗水就像数条无尽的小溪般始终不绝,直到者别昏睡过去后,才算渐渐止歇。这时,帐幕中央的那堆篝火因为无人关照,已经快烧尽了,开始冒出大股的青烟,直冲上被熏得发黑的帐幕穹顶,并在那里集结起来,缭绕盘旋着,散发出刺鼻的气息,直到它们慢慢地从顶部预留的烟道里悄然溜出。其实,现在地气温根本毋需燃火,许多帐幕顶子上的毛毡已经被揭开了大半,露出里面褐色的木头架子,活象被拔了皮的牛羊肋骨,一根根排列在那里,在夜色中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即使如此,也没有谁会觉得寒冷,那个季节已经过去了,接踵而至的只有凝滞不动的炽热气温,将整个海岸平地尽收其中。今年的草原旱季比往年提前了一些。 朦胧之中,者别忽然听到渐渐趋于安静的营地里忽然响起了一些人谈话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歌声。那歌词他听得并不很清楚,只是隐约听到其中的一句: "战士啊,你再也见不到故乡的草原,延伸的征途会将你引往白骨皑皑的战场,血流成河的壕堑……" 有人听得不耐烦,就小声骂起来: "唱什么唱,你的嗓子比黑乌鸦还难听,没准儿真的把鬼魂引来,让我们大家倒霉!" 被骂的唱歌人立刻反唇相讥道: "不爱听的话,你就用三岁牛的毛塞住耳朵,然后滚回去挺尸吧,别在这瞎搅和!" "老子去哪,用不着你来管!" "嘘!都别吵了。那颜大人的病还不知道怎样,你们反而吵架,惊醒了他,一齐倒霉!" 至此,者别听出这些人正是自己的那可儿们,他们应该是坐在帐幕的门口,燃起了一堆篝火,借助彼此聊天来渡过整个长夜。 "大家都已经讨厌继续作战了。也许就此收兵是个好主意呢。" 但是,他随即又想到大汗下达的"寻找最后海洋"的命令,又觉得在没有得到许可之前,是不能擅自做主的。 "也许大汗派出的传令使者正在向这边感过来吧。但愿如此!" 他就这样思索着,不久后再度陷入了昏睡之中。 此时,他的心中被兴奋和担忧所填满.兴奋自不必说,他担忧的也不是别的,就是害怕在后面的郭进突然赶上来,在知道自己此时的病情之后,强行收缴自己的指挥权!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以郭进的地位,别人还真不敢说什么,就算是速不台也同样不敢.更何况,在军中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郭进的心腹存在.毕竟他和拖雷在黑龙江地区驻扎了将近十年的时光,有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身为主将的他,也不清楚郭进到底派了多少心腹进来! 幸好郭进现在被他抛开来有5天以上的距离,也不用太担心他会突然跑来.到不是他舍不得这点指挥权,主要也是为了保护郭进啊.别看在外面别人都说他者别是拖雷手下的头号大将,是拖类一系的核心.其实只要是高层都清楚,拖雷一系的真正核心除了拖雷本人之外,还有就是郭进了! 他毕竟年纪大了,身体看来也快要不行了,以后那一大家子的事情,还是要靠郭进的.现在郭进的处境可不怎么样呢! 接近清晨的时候,他被一阵喧哗声惊醒,立刻招呼自己的那可儿进来,问现在是什么时辰。那可儿告诉他,太阳刚刚升起。又告诉他,速不台那颜的诱敌部队已经撤退下来了。 "快扶我出去看看。" 者别说完这句话后,那可儿却没回答,只是愣怔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耳朵聋了吗?谁让你违抗我的命令?" 者别有些生气了,他一生气,脸上就腾起了一团不正常的嫣红之色。那可儿看到他的样子,有些害怕,向后退了几步。 "是我!" 帐幕门口及时响起的话语在那可儿听来,如同大赦的圣旨,脸上的紧张神色有所消解。者别听出来,说话的人正是速不台,于是说道: "你回来啦。" "是啊,我回来啦,也把罗斯人带来啦。" "你为何要他违抗我的命令?马上就要展开最后一击了,我怎能置身事外?" "你必须置身事外!这场战斗由我指挥,你的任务就是躺在这里静候佳音。" "那还不如杀掉我算了!"者别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整个战场都是我亲手布置下的,你处来乍到,很难灵活调动。万一因此放过了罗斯人的主力,岂非前功尽弃?" "你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没必要再继续拼命了。打完这仗后,无论大汗是否下达命令,我们都要回去。这里的气候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速不台的态度也很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是大汗任命的主将,你没有命令我的权力!" 者别一旦搬出这个身份来,速不台也只能住口了。他用激动的眼神看着被那可儿搀扶着艰难起身的者别,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直到对方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收回了目光。一转身,又迎上了另一双熟悉的眼睛。是自己的副手脱欢帖木儿。 "感觉怎样?"脱欢问道。 "他怎么如此固执,简直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速不台抱怨着,希望能引起脱欢的共鸣。 "你去偷金盔的那天晚上,我何偿不是这样想呢?今天也该让你有所体啦,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安慰!" 丢下一时语塞的速不台,脱欢径自走掉了。虽然是以斥责的口吻进行了反击,但是他本人的心情也并不轻松。者别也好,速不台也罢,他们都是蒙古男儿之中的佼佼者,在为本民族而战的事业中宁可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也从不曾对个人安危稍有顾及。其实,自成吉思合罕以下的每一个蒙古男儿又何偿不是如此呢?否则,他们又何必跨越万里征途,来到这片遥远的异域,和素昧平生的异民族作战呢?—— 我的征途是苍茫大地,我将在战场上寻求永恒的归宿! "愿战神速勒迭与火神噶赖以及长生天上的诸神加恩于所有的蒙古健儿,使我们在刀丛箭雨中平安归来吧!" 脱欢在心中默祷着,走上了附近的小山丘,那里正有一群随军而来的珊蛮巫师正围着一团篝火婆娑起舞,并不断向火中洒着马奶酒。他们踏着古老的韵律,唱起神秘的歌词: 啊,红色的火神噶赖啊! 你的父亲是小粒的玉髓, 你的母亲是锻过的铁块。 我向你敬献牺牲; 一勺金黄色的奶油, 一杯青黑色的奶酒, 一掬皮下的油脂。 求你赐战士以幸运, 求你赐马匹以力气, 求你赐手臂以准确, 把厄运的乌云驱向敌人的头顶! 珊蛮们重复地唱着,每唱完一遍,就会发出"哈咻"、"哈咻"地长声尖叫,脸色也从最初的平静转呈为狂热。一些士兵们敬畏地跪在圈子外面,不断地叩首。脱欢看了一阵,发现速不台居然也在其中,就准备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去,却被身后跑来的一名那可儿给叫住了。 "大汗的使者来啦,同时带来了大汗的命令。" "人现在在哪?" "就在山下。" "向者别那颜禀报过吗?" "还没有,他已经赶到河谷那边去啦!" 第九十五章 伏击 脱欢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那可儿们分头去找者别和速不台,自己则先行赶过去迎接。在山下,他看到一伙人正驻马四处张望,为首的高个子骑士正立在半明半暗的树荫下,用手背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脱欢一眼就认出这是成吉思汗身边最得立的怯薛将领阿巴该。 在出示了成吉思汗的金箭后,阿巴该说道: "愿长生青天保佑你,脱欢大人。我从大汗的金帐出发,奉命前来向你们这些远征的把阿秃儿们转达英明圣主的不可违抗之令!" "请先进帐幕中休息一下吧,我已经派人去请者别与速不台二位那颜去啦。" 两个人一齐走入帐幕,坐在同一块毡子上,脱欢命人奉上了马奶酒。阿巴该喝了一口后,发出了长长的满意的叹息声: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尝到家乡的味道,看来你们走得虽远,日子过得还蛮不错嘛。" 正说之间,速不台也到了。于是阿巴该就先拿出成吉思汗赐予他们的大珠和银罂粟说: "大珠是给速不台大人的,银罂粟是给者别大人的。另外,大汗允许你们三个人保留此次西征中所喜爱的战利品,毋需上缴。" 速不台和脱欢连忙跪下望空谢恩,待站起后,阿巴该问道: "者别那颜怎么还没到?他在哪里?" 速不台连忙告诉他,现在马上要与罗斯人与钦察人的联军开战,者别正在前线。 "那郭进大人呢?"众人一阵沉没.这是众人不敢提及的禁忌! "来得真巧啊!" 阿巴该喟然长叹了一声,连忙岔开了话题.就向眼前的二人说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信件?"速不台微微一怔,追问道,"大汗在信上怎样说?" "这是大汗给你们的信件,我岂敢私自拆阅。大汗命我要当着你与者别两人的面才能宣读,就是这样。" 阿巴该具实以告,却使得速不台紧张了起来。大汗之令,绝不可违,但若是命我们即刻退兵,那又该如何是好? 门外骤然响起马蹄声,随即帐幕的门被推开,一名那可儿飞步而入,大声说道: "罗斯人来啦,马上就要进入我们的伏击圈!者别那颜现在无法赶回来,特命我前来请速不台那颜与脱欢那颜准备出击,截断敌人的后路!" 听到这句话后,速不台的神情立时为之一振,同时在心中也有所决断。他大步走到阿巴该身旁,对他低声说道: "无论大汗的信件内容是什么,都是不可违抗的。也许他只是鼓励我们继续前进,也许是命令我们立即返回他的身边。可是,追赶了我们十二天的罗斯人已经来到了面前,倘若这时退却,敌人会怎样的夸口呢?他们会说,号称无敌的成吉思汗大军一看到那些大胡子就不战而退,逃之夭夭……" 速不台的话使阿巴该陷入了沉默之中。速不台没再多说什么,因为交战在即,一切已刻不容缓。他和脱欢疾步走向门口,忽又转身说了一句: "明天吧,如果万能的长生天保佑我明天还能活着,到那时就请你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大声诵读出信件的全部内容吧!现在,再见!" 然后,他就与脱欢一起走了出去,迎着正午时分的干热风,走在无云遮蔽的万里长空下。头顶上是毫无怜悯之意的太阳,脚下是炙得发烫的土地,贼吧ZEI8。coM电子书前方是汹涌而来的敌人。 一场双方均期待很久的大战迫在眉睫! "当罗斯人还未集合在战场上,大批的蒙古人即向他们发动了进攻。于是,双方就以百倍的勇气投入了战斗。" 率先抵达沟壑纵横交错的迦尔迦河畔盆地的正是加利奇公大密赤思老,或称之为"胜利者"密赤思老及其部属。与他同期到来的还是亚隆所部的钦察骑兵。他们一眼就发现了那座被假意遗弃的蒙古营地。 "那就是蒙古人的宝库,即使他们在撤退时带走了一些,剩下的部分依旧堪称惊人,因为以他们的人力根本不足以带走全部的宝物!" 在亦勒赤台的大声蛊惑之中,罗斯人与钦察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他们再也顾不得加利奇公的军令,开始自行其事。人群蜂拥而入,在营地中到处搜索着,很快就有人发出了惊呼: "圣母啊!这是什么?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 那袋被故意撕开,丢在原地的金子闪着充满诱惑的绮丽而又危险的光彩,彻底夺取了观者的视觉。在短暂的沉寂后,不知是哪一个人先从震惊中醒来,发出不类人声的嚎叫后,就一下子扑到了黄金上,开始大把大把地抓起,向自己的衣服里塞。这下,其他人也从愣怔中恢复了过来,那声嚎叫就象是发起总攻的号令一般,唤醒了所有人心中的贪欲与疯狂。他们冲上去,扯住那位先驱者的脚脖子,将他从金币上拖开,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从另外的方向又有数人冲上来,填补上了空位。于是,这人咒骂着丢开手中的人腿,也冲了上去,抓住其中的一人,一拳将他打倒在一旁,自己递补上这个好不容易获得的空位,加入抢夺的人流,直到他被后来者拖开,又被打得鼻青脸肿为止…… 此后,更多贮有金币的袋子被发现了,同时还有承满了各色宝石、珠玉、绸缎和毛皮的箱笼被粗暴的捣毁,被财富之火烧光了理智的人们悉数卷入了这场聚财比赛。 "哈!鞑靼人真是宝藏呢,他们从哪弄来这么多东西?" 亚隆带着自己的亲兵飞驰回来,冲着满面怒容的加利奇公大叫道。他和他的部下,每个人的马上都多了许多耀眼的宝物。他的聚财方式与众不同,甚至堪称"高贵"。他们决不效法那些普通士兵们去拥挤在一处亲手抓取,而是盯准了一些满载而归者,直接上前劫下他的"劳动所得",然后据为已有。说实话,对于这种劫掠手段,他们确实很在行。 还未等公爵说话,另外几个声音几乎同时对他发出了喝斥: "加利奇公,你怎能允许这个彼洛维茨孬种坐享其成?" 这些人正是被财宝吸引过来的其他诸公爵。他们的部队加速飞奔着,全部挤入了这片盆地。现在,他们开始后悔自己贪恋那些牧群的小利,晚来了一步,于是就搬出了临出兵前在基辅立下的那个誓言,要求加利奇公立即命令自己的部下交出一切财宝,所有公爵们平分。 看着绕伺于周的一双双被贪婪烧光了廉耻与理智的眼睛,加利奇公从心底中生出了绝大的厌恶之情。他用冷淡的口调回答道: "我倒希望现在依旧可以指挥自己的部队做这做那,但是很可惜,没人肯听我的命令。你们想要,就去自己拿吧、抢吧!杀光了他们也没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就崔马飞快地离开了这些人,仿佛在躲避着某种不洁之物。对他而言,彼洛维茨人的抢劫行为并不可恶,因为那就是他们的天性。可是这些平时为自己披上高尚的贵人、虔诚的教徒、美德操守的典范等等华丽外衣的家伙此时不惜赤膊上阵,露出污秽丑陋的躯体。这是多么令人作呕的场面啊!是在基辅的宫庭中永远无法看到的最为真实的一面! 这种愤怒的情绪自从出兵伊始即开始郁结,此后随着征程的展开,每前进一程就堆积起数分,直至今日充塞胸臆,无法排遣。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离开他们,很可能会控制不住情绪而做出可怕的事情来。于是,他催马在混乱的部队之中穿行着,一方面为了散发郁闷,另一方面也打算通过对敌营的观察来判断蒙古人的动向。 他看到,蒙古人在这里丢弃了许多东西,除了那些装满财宝,被烟熏火燎染得漆黑的帐篷之外,还有许多倒扣在地面上,底部破了大洞的锅子。旁边东倒西歪全是粮食口袋,地面上铺了一层谷物。公爵在一间空荡荡的帐篷前下了马,走进去,看到地面上散乱地铺着一些毛毡与毯子,还有一些破了洞的靴子和烂成布条的衣服,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霉气和酸臭。公爵噤了噤鼻子,踱至帐篷中间的火塘,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探了探,发现里面那些惨白色的余烬犹有余温。 "鞑靼人早被我们吓跑啦。"背后传来亲兵的声音,"不过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让我们怎么追呢?还要在这种大热天里待上多久呢?不如多抓些彼洛维茨人的牛回去烤着吃掉更好些。" 这样的话语,公爵已经不是首次从部下口中听闻了。他并非头脑简单之人,对于行军作战也有着丰富的经验。因此,他表面上不置可否,内心中却并不满意这种所谓的"战绩"——落入自己手中的不应该只是这些毫无意义的帐篷,而应是活生生的鞑靼人才对。现在,鞑靼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提前宣布胜利,这绝非他的风格。 "会不会是一个计策呢?" 这个念头一旦从脑子里冒出来,他被公爵们搅乱的心情立刻平复了下来,开始注意整个盆地的环境。他大步走出帐篷,重新上马,扫视着周遭到环境,脸色渐渐阴郁了下来。 "这里简直就是天然的监狱!" 他如是想着,带领亲兵沿着盆地的边缘飞驰起来,但是不久后便不得不放弃了他所钟意大速度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地面上有太多的沟壑,别说是骑马,即使是步兵都很难行动,在全军失去基本的秩序之后,一旦遭到敌军的袭击,根本无法迅速组织起有力的反击。周围的丘陵上到处是黑黢黢的树林,里面足够藏上几万人马。只需堵住两个入口,自己和部队就成了囚笼之中的野兽。 "陷阱!" 一旦想到这两个字,他整个人不禁全身一震,立刻命令亲兵去把自己的女婿达尼尔公爵请来。这个年轻人是沃伦的公爵,也是罗斯诸公爵之中少有的头脑冷静之人。可惜他的领地不够大,威望也不够高,很难帮助自己的岳父来对抗这些自私自利者。接到岳父的指令后,他以最快的速度穿越纷乱的人群赶来。翁婿见面后,来不及做过多的寒暄。加利奇公开门见山的告诉他: "带上你的手下,迅速侦察周围的树林,看看是否有鞑靼人的伏兵!" 岳父凝重的脸色告诉他,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他二话不说,当即带着部下向小丘上跑去。这时,被诸公爵的围攻搞得心情大坏的亚隆也趁机溜出这个包围圈,带走自己的部下一路向前面的山口驰去,打算捉一些掉队的鞑靼人来泄愤。可是,当他们刚刚走出山口,迎面就被一排箭雨给赶了回来。不仅伤了十几个人,亚隆自己的肩头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中了一箭。 "前面有埋伏!" 他粗声粗气的叫喊加上气急败坏的脸色和肩头不断流出的鲜血立刻惊动了一些罗斯人。他们愕然地看着狼狈而归的彼洛维茨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乎与此同时,沃伦公的侦察小队也在小丘顶上遭遇到早已埋伏其中的蒙古军,陷入了包围之中。年轻的公爵临危不惧,一边奋勇冲杀,一边派出部下奋力闯出,赶来向岳父报警: "树林里埋伏着大队鞑靼人,他们离我们很近!鞑靼人就在这里!我们上当啦!" 这凄惶的惊呼终于唤醒了一些沉浸于掠夺乐趣之中的罗斯人,他们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置身于战场,立刻放弃了对财宝的争夺,纷纷拿起了武器。然而,一切都晚了。 一直乘着战车居高临下观察罗斯人动向的者别下达了总攻击令!刹那之间,四面山林之中伏兵四起,箭如雨下。盆地里的罗斯人几乎完全成为对方的活靶子。蒙古军甚至不必瞄准,就可以连续射倒数人,而这些死者在发出短促的哀号之后,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被谁夺去了生命! 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蒙古人经过周密的准备和精心的布置,占尽了一切天时地利,他们士气高昂,指挥有方,根据军官们的指示有条不紊地射出一支又一支箭镞,从容不迫地杀伤着敌人。而罗斯人方面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完全没有心理和形体上的任何准备,那名通报敌情的传令兵所发出的警报不谛于一道无情的催命符,将他们成群结队的送入死亡的国度。暂时还生存着的人们一时间也无法组成有效的防御。他们在挣抢战利品的过程中已经失去了自己的队伍,慌乱与恐惧使他们溃不成军。也正是这样的时候,他们品尝到了平时互不统属的恶果,公爵找不到自己的部下,士兵们也看不到自己的公爵。周围都是仓惶奔逃的人群,再勇猛的人物也无法施展他的本领,只能随着人流乱跑一阵,很多人荒不择路,一脚踏入地面的沟壑,摔得鼻青脸肿,头昏脑胀。 立于乱军从中的加利奇公完全束手无策了。他看到小丘顶上腾起一片黑色灰尘,那是沃伦公正带领他的少数部下奋勇抵抗着包围他们的蒙古军。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那位年方十八的女婿挥舞着大剑,奋力拼杀着。士兵们以他为中心,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圆阵,拱卫着主君。蒙古人并不急于进攻这些手持战斧的敌人,因为他们看出这些沉重的武器对于他们那些轻巧锋利的弯刀而言,过于霸道了。他们也看出,如果不停地挥舞这些沉重武器,很快就可以将罗斯人的体力消耗殆尽,他们只是维持着包围圈,利用战马的速度忽左忽右,偶尔发动一次快攻后,立刻又退回自己的阵营。这个战法很有效,不久便杀伤了一些罗斯人,将他们向割稻谷一样不停地砍倒在地。 另一面的山口处,彼洛维茨人的骑兵正在向堵住山口的蒙古军发动冲锋,亚隆的马尾军旗已经竖了起来,迎着干燥的风猎猎飘扬。从双方的战况看来,还处于相持阶段,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 加利奇公毕竟是战场老手,当此危难关头依旧可以保持处变不惊的战士本色。他命令部下迅速竖起自己的战旗,四处召唤着部下向这里集合过来,很快就组织起了一支部队。这其中不仅有加利奇士兵,更有许多平时就仰慕公爵武勋的别城士卒。他们在无法与自己的公爵建立联系的时候,毅然选择了加入密赤斯老公爵的旗下。 看到部队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加利奇公立刻带领着他们向适才击退彼洛维茨人的那个山口发动攻击。他认为,蒙古军即使人数不少,但决不会比自己的人多,也就很难做到江整个包围圈封锁得密不透风。 第九十六章 败 他的部队沿着小丘的底部向山口处迅速移动着,因此避免了过多的伤亡,来到了山口的位置。山口两侧的丘陵上并没有射出可怕的箭镞,这愈发坚定了公爵的信心,认为已经找到了整个包围圈的重要破绽。 然而,当他一马当先冲出山口的时候,却被草原上扑面而来的情景所震惊。越过横亘在面前的沼泽,蒙古大军的主力正在展开庞大的阵形,严阵以待。他们的骑兵全副武装,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伫立在那里宛如就是一尊尊铜打铁铸的雕像般一动不动。他们身上的盔甲、手中的弯刀与弓箭以及头顶上随风飞扬的战旗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辨。 他们的部队一支接着一支,鳞次栉比,严整有序,在枯黄的草原上横向排出了一条长龙。那是多少队敌人啊?三十队?五十队还是一百队? 原来,他们连续十二天的退却就是为了等待着在这可怕的一天里发动最后一击!那些在涅卜尔河边、运铁之路上、南方草原上虚晃一枪后就飞快逃跑的那几小股敌人只是对方抛出来引诱自己上钩的诱饵罢了。还要算上那个舌头上可以开出鲜花的亦勒赤台,他也是一个诱饵!鞑靼人用这些环环相扣的诱饵把自己和四万人马引入了危险的圈套之中,让自己在愤怒之中将脖子自行深入高悬的绞索之中! 一旦想清楚前后过往,公爵的心都快碎了!他实在无法容忍自己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疏忽大意,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也许说错误还嫌轻了些,即使用罪恶来形容也不过分!然而,无论是错误还是罪恶,其直接的后果都是一样的严重!自己这些忠诚的部下和那些无辜的士兵们就像待宰的羔羊般被引入高举弯刀,引功搭箭,随时准备出战的鞑靼人设下的精巧骗局之中!让他们毫无防范的暴露这些冰冷的武器和同样冰冷的敌人面前!出路呢?援兵呢?这些东西现在看来就像是发生在创世前的事情一样遥不可及。 悔恨吗?自责吗?如果这样就可以挽救所有的人,那么也不妨落入二者交织而成的深渊,直达地狱!这当然是无济于事的!此时此刻,惟有找到一个可以为赢得时间,拔众人于苦海的策略才是最为切实的行动!当然,还要设法向依旧拖拖拉拉、大摇大摆地在北方大道上满不在乎地前进的部队示警!基督啊,为什么罗斯人不能团结在一起,发挥出最大的战力呢? 我们的部队并不少于鞑靼人,甚至比他们更多!但是,我们为何不能象他们那样集合起来,形成一支威武雄壮,任何人不可轻侮的力量呢?为什么那些公爵只知道争权夺利,各领其事?如果能够给我一天时间,不,哪怕是半天,我都可以想方设法让他们凝聚为一体,形成一股足以抗衡鞑靼的强大力量!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鞑靼人已经开始从四面的丘陵上向下冲锋了!对面的敌人也开始从沼泽的两旁迂回着向自己逼进!数万匹战马的铁蹄会将敢于拦阻他们去路的一切踏为齑粉!那股势足摧枯拉朽的力量是任何个体都无法阻挡的!这其中当然包括自己! 战场上的加利奇公终于有所觉悟地挥刀斩落了自己的一片衣襟,交给一名机灵的亲兵,并对他说: "收藏好这个吧!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到家乡,将它交给我的妻子!" "殿下!" 那个亲兵立刻明白了这个嘱托的背后所隐藏的一切,他双目流泪,泣不成声。 "没有耽搁的时间啦!我将罗斯陷入了危难,惟有一死恕罪!" 公爵喃喃自语着,突然挥动手中的马刀,用刀背猛击坐骑的臀部,战马吃痛,当即前蹄高扬,发出凄厉的嘶鸣,就向前疾驰而去。士兵们感受到公爵身上散发出来的必死信念,也呐喊着从后面跟从上来,迎向那如潮似海般包围上来的蒙古军……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短兵相接,蒙古骑兵那强劲的冲击力完全超出常识之外,罗斯军几乎在首次接触之时就被对方冲得七零八落,那些蒙古军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横冲直撞地杀入罗斯军阵内,他们正是速不台所指挥的那个万人队,十二天来的退却使他们人人都憋足了一口气,如今,这口气经由战场上特有的杀气所催化,形成了不可思议的浪潮,拍打着罗斯人近乎脆弱的抵抗,使之龟裂、瓦解、粉碎…… 加利奇公被迫后撤了,可以说他是被亲兵们强迫后撤的。每当他挥动战刀,要冲入一团敌人丛中的时候,亲兵们就立刻拥上去,将他与敌人隔开。但是,这个结果就是亲兵们死伤惨重,从原来的二百多人瞬间就锐减至不足五十人。他们不得已之下,只能死命拽着公爵的马缰绳,使他退回到盆地之中。然而,这里的战斗也在朝着不利于罗斯人的方向进行着。 蒙古军三轮射击过后,就在者别的命令下全线出击了。他们从各个方向张开了死亡的罗网,沉默无声地出现在盆地之中。人人衣袖高挽过肘部,个个弯刀举在头顶上,从迦勒迦河岸到两座山口的交接部位,到处是铁蹄轰鸣,震撼着大地!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余的声音,就象是刻意为战争而制作的杀人机器般,暗藏着一种可畏的东西——同样的目标,同样的决心和不可逆转的意志! 半坐半躺在铁战车上的者别始终在注视着脚下战况的点滴变化。为此,他特意选择了一处突出的山丘来坐阵指挥,这座小丘象一根楔子,直刺入盆地的腹部,因而有着几乎三百六十度的视角,视野极端开阔。但也相当危险,一旦被敌军发现,就会遭到进攻。但是,这个缺点被者别故意忽略掉了,他认为在突遭打击的情况下,罗斯人不可能迅速组织起有效的反攻,即使看到自己,也无力冲上来。当别人提出加派士兵来保护他的时候,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我一个半死的人,不需要活人来保护。你们打得越狠,我就会更安全。" 后来的战斗进程证明,他说的一点没错。也有些罗斯人发现这山丘上可能有蒙古人的主将,但是根本没有谁敢冲上来。在罗斯人的想法中,敌主将的周围肯定伏有重兵,这很可能又是一个诱饵。蒙古人放出的众多诱饵已经使他们变成了惊弓之鸟,再不敢大意了。 迦勒迦河方面的蒙古军在到达岸边之后才吹响了号角。那种撕心裂肺的凄厉过后,野性的战呼立刻冲天而起!他们与正试图从这个方向逃脱的钦察人相遇,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刻就绞杀在一处,谁也不肯放过谁。 钦察人首领亚隆是一个狡猾残忍的人,此前为了彰显战功,等意将战死的蒙古人的耳朵割下来,用皮绳穿成一串,挂在自己的马脖子上四处炫耀。现在,见势不妙的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这些人耳饰物摘下来丢掉。可是,这个隐藏身份的做法并未见效,者别在山上早已特别注意到他,命令一支专门的部队用弓箭对其进行狙击,宁可放跑一些小卒也决不能放过这个可恶的敌人!因此,他还没冲出多远,就接二连三地遭到弓箭的袭击,幸好他的马术精绝,在马背上闪转腾挪,硬是避开了这一系列的攻击。 然而,当他还未来得及庆幸,就在下一个瞬间内遇到了驰骋而来的脱欢帖木儿。速不台在进攻后山口的同时,拨出两个千人队交给脱欢,命他绕到前山口来加强这里的堵劫力量,于是两位游牧人将领狭路相逢了。 亚隆盘算着,如果他能够干掉这个蒙古人头目的话,或许可以让对方的铁壁合围产生混乱,使自己的部队能够冲出去。因此,他舞动着自己的长牙战刀,径直迎上了脱欢的镔铁点钢枪!钦察人的士兵们和他们的敌手一样,也狂呼乱叫着靠扰了队形,尽量避免遭到蒙古军的分割包围。这时,两骑战马已经交汇在一起,亚隆的长刀划起一道弧形闪电,向前奋力击斩而出。脱欢挥枪相迎,铮地一声磕出刀锋,枪杆一翻,斜挑向对手的小腹。他已从士兵们的口中得知此人就是那个凶残的亚隆,也不打算放过他,于是全力展开武艺,与之战在一处。 恶斗了十几个回合后,亚隆发出嘶哑的喊叫声,手中的刀舞得更快。他手下的一个人突然向身经百战的蒙古勇士投出了一支标枪,脱欢正在全力应付亚隆,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次偷袭,腹股沟处一阵剧痛传来,他才发现那里被刺出了深深的伤口。他的部下都在奋力向这伙钦察人发起进攻,一时无人发觉主将受伤。鲜血从脱欢的伤口处流了出来,使他骤然感到头晕目眩,视觉也模糊了。但是,他依然挥动着他的长枪,向亚隆猛攻。这时,收缩的钦察人已经被蒙古军全面包围起来,裹挟到另一个方向去了,于是亚隆与脱欢之间的死斗突然被从大规模作战中剥离开来,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个人对决。伤口很深,造成大量的失血,脱欢的目光也愈发散乱起来,他虽然还能看到那个凶恶的敌手龇牙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在狞笑,显然对方从他渐趋无力的攻击中得知了他那严重的伤势。 "不能让他太得意了!" 脱欢恨恨地想着,打算再刺出手中的枪,可枪却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这个绝大的破绽立刻被亚隆所掌握,他忽然在马背上站立了起来,身子前探,猛地一把揪住了脱欢的头盔。结在下腭上固定头盔的勒颌带因之猝然收紧,脱欢顿感透不过气来。 "就要到此为止了吗?我再也无法回到青青草原,看不见克鲁涟河的碧水东流……永别了,我的大汗……" 脱欢阖上了双目,静待对方刀锋刎首,将自己送入无尽的黑暗。亚隆脸上的狞笑也愈发重了,他知道自己的刀只要再向前进一寸就可以切断对方的脖子,然后尽可高举那颗首级来示重,就可以乘蒙古人因失去主将的慌乱,一举闯出重围。这一刻,正是生命与生命之间的零和博奕! 速不台的部队在击破加利奇公后,尾随着溃败的的罗斯人突入了盆地之中。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孤立无援,走投无路而束手待毙的敌军。这些人虽然手中有武器,心中却已经丧失了斗志。如同没有的苍蝇般四处乱窜,口中发出沮丧的呻吟声。他们之中的多数人已经退入了蒙古人留下来引诱他们的营寨内,然而一座失去任何防御性能的空营非但不能保护他们,反而成为了煎熬生命的大镬。 速不台军迅速和小丘上冲下来的友军汇合起来,将废营地团团包围,继续用弓箭向内实施打击,将里面的人悉数射死。至于那些清醒过来后开始抵抗的罗斯人,由于失于了原有的建制,只得孤军奋战,不久就淹没在如潮而来的蒙古铁蹄之下。 大密赤思老骑着他那匹灰色的战马,被溃兵们裹挟着东突西窜,就是找不到一条可出去的路。但是,偏偏冤家路窄,命运使他与亦勒赤台再度相逢于乱军之中。 当第一支箭镞从天而降的时候,他就知道罗斯人的末日来临了。按照做奸细的常识,这个时候他应该立即逃跑,设法与自己人汇合。可是,他没有选择这条生路。现在,他觉得渴望已久的死期终于临头了,心情竟是异常平静,甚至略含欣喜。因此,他在原地坐了下来,等着身边哪位歇斯底里的上当者结果他。可是等了半天,眼前的罗斯人跑过了一批又一批,倒下了一批又一批,就是不见有人对他下手。大家都在专注于逃跑,竟全然忘记了是谁用财宝把他们引到这个死地来的。 "这些罗斯人自私自利得都到家啦。" 亦勒赤台想清楚这一点,不禁哑然失笑。 "难道非要我自杀吗?真想让你们出一口气,也别白上一回当。莫非这样的好心都无人理睬吗?" 后来,他发现朝这个方向射来的箭越来越密集,他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也不想与罗斯人死在一起,于是决心走到一处小丘下面去—— 自己人?为何想到那些成吉思汗的部下时,会使用这个词呢?仅仅因为与他们合谋诱敌吗?还是因为来自草原,同根同源的感觉呢? 亦勒赤台愈发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态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与加利奇公走了一个面对面。看到那张曾经被自信与骄傲刻写出"不可一世"四字的脸上充满了气急败坏与悲观失望,亦勒赤台就产生想笑的冲动,他没有压抑,因为没必要压抑。真正失去忽阑后,他变得无所畏惧了。因此,他哈哈大笑起来,同时用残存的一只手指着公爵的鼻子。 "我当初怎会相信你?毒如蛇蝎的鞑靼人!" "多可笑的问题啊,就象你那件小丑才穿的红色披风一样可笑。对了,你把它丢哪去了?是不是因为太显眼了,怕被我们抓住?" 被嘲笑而又无言以对的感觉,对于公爵而言,平生只此一次。那种痛苦感是比刀箭入体还要难以忍受的折磨。前者是外伤,后者却连心都会被刺穿! "少费话!只要我活着离开这里,早晚也报了今日之仇!" 言说至此,公爵话锋一转,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直刺亦勒赤台: "至于你,应该记得我说过的话!" "可惜啊,你无论怎样都无法实践诺言了!"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了,受死吧!" 公爵举起了手中的战刀。雪亮的刀光折射在亦勒赤台的脸上,传递出危险的信息。但是,对于他本人而言,却不谛于解脱的福音。 "你说要用马绑住我的四肢,将我撕成四块的时候,难道真的没有注意到我只有一条手臂吗?" 淡淡一笑过后,亦勒赤台双目微阖,静待死亡之雾从对方手中放出。 在蒙古大军和罗斯联合大军正绞杀在一起的时候,蒙古大军身后大约有5日路程的蒙古后勤辎重大营里也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景象.郭进在交代了一饭副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也不掩饰自己心中的焦虑,骑上战马,带着自己特意从后方黑龙江抽调而来的五百精锐骑士,向着蒙古大军所在的方向急弛而去. 其实他心中很是清楚,者别估计很难逃过这一劫了.这也是他被调来运送粮草,却并没有怎么反对的主要原因.他不想看着者别那病入膏肓的样子而伤感!不然他要是想闹事的话,整个者别大军中除了者别,估计就没谁敢和他别苗头. 他昨天下定了决心,给母亲李萍写了封信,详细的把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下.放下心事的他,自然再也不愿意带在后面,他也想尽一份力,减轻一下者别的压力. 第九十七章 狂胜 在昏迷之中,脱欢忽然感觉那种窒息之感在瞬间消失了。他勉强定睛观看,发现眼前亚隆那张狰狞面目忽然不见了,代之以一匹受惊的战马载着空荡荡的鞍子在乱跑。再看地面上,适才还将别人的生命捏在手中揉,搓的亚隆却脸朝下扑到在地,微微抽搐的后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接下来,他听到了一阵吱呀呀的车轮转动声靠近了他。 "者别大人……" 脱欢艰难地挤出这四个字后,只觉双眼发黑,头脑中如同飞来了一群蜜蜂般嗡嗡作响,再之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他失去视力的瞬间,一道残象却铭刻在他的心间——者别手中的弓颓然落地,身子仰面倒在车上,口中鲜血狂喷…… 几乎在同一时刻,加利奇公劈落的钢刀被一柄弯刀架在了空中,一个声音随之传来: "你的敌手是我,我就是拿走你的头盔的速不台!" 公爵狂怒着抽刀复斩,与弯刀的主人发生了激烈的对决。无论是盗盔之辱还是战败之痛,他都不止一次的输给了这个异族男人。现在,他希望通过这场对决来挽回最起码的荣誉与颜面,即使最终死于对方的刀下,也胜过了苟且偷生! 在第三个回合过后,一群溃败的罗斯人和另一群追逐他们的蒙古军先后冲过来,将他们彼此分开,此后再未相见……至于亦勒赤台,也同样在此次战斗中失去了踪迹…… 但是眼前的情况不容速不台多做思考,他指挥着部队继续冲击着,追逐着狼狈逃窜的罗斯人。这些人沿着运铁之路向西北逃去,冲乱了姗姗来迟的基辅大公小密赤斯老的部队。在他还未弄清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速不台的部队已经从几个方向包抄过来,刹那间将其所部一万余众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前几分钟还在对部下高谈阔论着"就算没有任何人帮忙,我也能消灭那些被邪恶之风刮来的鞑靼异教徒"的大公目瞪口呆。终于,他在这个可悲之日的中午时分做出了一个决定: "就地扎营!" 他的部队秉承着这道旨意,在退到迦勒迦河高高的河岸上后,按照传统方式安营扎寨,将车辆做为他们的外围防线。营寨刚刚扎好,就有更多的从前线上逃下来的钦察人如绝堤的洪水般呼啸而过。基辅公登高四顾,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与自己共同出征的十一位罗斯公爵正站在身后,用直勾勾当目光盯着他,眼中露出迷惘的意味。 "各位,这里就是基督为我们选择的死亡之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除了抵抗之外就是抵抗到底!" 基辅公的决心让其余的公爵感到了一种振奋的情绪。当一个人陷入绝境之际,往往可以激发出他的全部潜在勇气。现在。罗斯诸公爵正是处于这样一种环境之中,他们彼此亲吻着对方,说出决意战至最后一息的誓言!之后,一场对攻防双方而言都极为悲壮惨烈的战斗就此展开了! 罗斯人开始尝试着突围,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这些红着眼睛冲出来的敌人,蒙古军起初并不认真拦阻,直到放出最前面的一部分之后,他们才严厉地切断了后军的前进道路,同时也彻底掐断了前军的后撤之途。被围者一旦转化为突围者,立刻战意全失,再无回顾同志的胆量。他们就象被猎手驱赶到兽群般一路狂奔而去。 然而,突出重围者并不比留在包围圈内的同志幸运多少,甚至更为不幸。他们这些骑驽马的和步行者根本不可能甩掉蒙古骑兵的追击。他们一路溃退,一路遭到来自左右后三个方向的攻击。不断有人死掉,数量迅速锐减下来,当逃到涅卜尔河畔时,全体遭到歼灭。此后,蒙古人又原封不动地使用这种策略,消灭了第二批、第三批…… 在公爵们的鼓舞下,军心稳定了,士气回升了。基辅人将所有的大车首尾相接,紧密排列,环绕在整个营地的四周,又用红色的盾牌将缝隙填补好,然后以此为凭障,抵抗蒙古军的攻击。 为了防止再次上当,基辅公严令无论敌人采取怎样的行动,任何人不得出击,以防再次上当。然而,当一切归于终结之际,人们才发现基辅公完全是在被蒙古军彻底迷惑的情况下做出了这样一个铸成大错的决定,其后果是灾难性的。如果他当机立断地选择突围,就会发现那些包围他们的所谓蒙古大军其实不过是两个千人队而已,真正的主力还远未到来。蒙古人将自己那分散到极至的队列隐身于战马踏起的弥天尘雾之中。干久旱不雨的天气使得在此时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被它榨尽水份的土壤几乎彻底失去了重量,轻轻一蹋就会腾空而起,更何况是数千匹战马的铁蹄践过呢?直到下午,蒙古军的主力大集于此,将这一万余名罗斯军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即发动了攻击。 面对蒙古军的浩大攻势,罗斯人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他们远以弓箭短矛射击,近用大剑战斧砍杀,阻击着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蒙古军。双方这一战就从正午直杀至黄昏降临,使得这片辽阔而干旱的原野上到处是团团烟尘兹意飞扬。尤其是双方奋力拼杀之处,烟尘愈发浓重。不时有失去主人的战马哀鸣着跑出来,受伤的战士发出痛苦的呻吟。到处是震耳欲聋的呐喊、撼动人心的战鼓声与高亢嘹亮的军号声。 速不台驻马于距离核心战场不远处的一座小土岗上指挥全军的作战,身边有一百多名侍卫保护着他。他不断派出哨马远出涅卜尔河岸,监视着那些逃过河去的罗斯残余会不会搬来援兵。 哨马接二连三地将各处的消息传递了回来,一切都很顺利,蒙古军在各处依旧占据着绝对优势,除了眼前依然顽抗的基辅人之外,从迦尔迦河到涅卜尔河之间的广大草原上再无一名活着的罗斯人。 速不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下达了全力攻击基辅人的命令。他认为,必须尽快解决这些敌人,否则很可能因此而招致罗斯人的反扑。但是怎样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速不台的心中还一时没有主张。狩猎的经验告诉他,将困在围场中的野兽逼得太紧,遭其反拼死反噬的可能性也越大。现在,要让罗斯人感到还有一条活路留给他们,利用人心对求生的渴望来瓦解对方的战意。 "劝降!"速不台灵机一动,"对,劝降!让他们相信自己只要放弃抵抗就可以活命。至于是否真的让他们活命,那就是另一个问题啦。" 但是现在行使这个计策显然不是时机。罗斯人还没有偿到被围困的苦头,他们的意志还很强盛,在这种时候去劝降非但不会收到好的效果,反而让对方以为自己在胆怯。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开始踱步。侍卫们都知道那颜的习惯,因此都摒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他的思路。 过了一阵,速不台也没找到头绪,这才感到在失去搭档与助手之后的孤掌难鸣。 "如果者别和脱欢在我身边的话,一定会提出良好的建议。" 他沮丧地想着,迎来了另一位哨马。他所汇报的内容与之前的消息相比,并无过多的新鲜事儿,罗斯人依旧在溃败,蒙古人的胜利势头也同样有增无减。 当速不台示意他可以离开后,只听那哨马喘着粗气对侍卫们说道: "太渴了,给我点水吧。" 这句普通的话语却令速不台心中一动: "水!对!就是水!" 宛如漫漫长夜之中划破黑暗的一道闪电,无声之地骤然鸣响的一阵曳地沉雷,使得速不台的心中生出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大喊起来: "快!快!用火箭射击罗斯人的辎重车队,烧毁他们的补给车辆!" 这个命令被迅速传达到前线,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 "把大车掀翻,突破牢固的防御圈!在草原四面放火,让罗斯的蠢货们变成烤全羊!" 在密集的箭雨掩护下,蒙古军冲到大车旁开始放火。他们将许多点燃的干芦苇捆扔上大车后,立刻拨马便走,绝不与守军多做纠缠。突变的攻击令罗斯人措手不及,他们慌忙组织人手扑灭烈火,抢救自军的给养,也顾不得去反击这些纵火的蒙古人。趁此时机,速不台派出一支部队绕到了罗斯防御阵地的背后,截断了通往迦勒迦河的道路,使罗斯人无法取水。基辅公闻报大惊,立刻命令部队全力夺回汲水通道。但是,当他们挥舞着战斧、大剑和短矛冲过去的时候,两翼暗伏的蒙古军立刻出击,从背后将他们的归途斩断,守在河岸上的蒙古军则以弓箭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最终只有少部分人夺路逃出,余者近千人悉毙在此。接下来,蒙古军只围不打,任饥渴的无形之锤去慢慢敲碎罗斯人的意志保垒。 一位后来侥幸逃得残生的罗斯人在他晚年时所写的对这场战斗的追记中写下了后面的故事: ……这时候刮起了一阵干热的风,掀起的尘土灼痛了我的眼睛。每个白天和黑夜,我们都要忍受这种迎面刮来的炽热的黑旋风,它将在彻底剥夺去我们体内的最后一丝水份后,将我们制成干尸……当清晨终于到来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在此被困的第三天。那一天,全营的最后一滴存水也耗干了。 傍晚时分,当各个部队相继传出一滴水都没有的消息后,却没有人相信这是真话。歇斯底里者挥动着兵器,去危胁自己的长官和军需人员并杀死了其中一些人。更多的人则一声不吭,用茫然中带着怀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水车。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人群在倾刻间化为狂怒的风暴,咆哮着冲向前去,把那个大而空荡荡的水车翻了个底朝天。他们用手中的棍棒或战斧捣毁了车上的水筒壁,直到整辆车变成了一堆碎木片后,才渐渐地安静下来。他们用麻木的眼光彼此对视,在一阵面面相觑之后,才悄然散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们就这样失去了最后的军纪与秩序,几乎杀死了所有的军官,还打伤了一位公爵——因为他私自收藏起一皮囊淡水。在这种大混乱中,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对什么都无能为力。四面都是鞑靼人,没有出路,没有生机…… ……大家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基督的身上,我们仰起被太阳烧灼得不成人形的脸,望向晴朗得毫无容赦之意的天空。我们对着十字架的影子默默祈祷着,请求基督的垂怜。但是,干枯的十字架却使我倍感凄惶…… 飞沙走石的狂风再次席卷而来,反而令空气更加灼热难耐。别说是太阳,甚至连那渐满的新月都象个红通通的火球,在干燥的弥天沙尘中姗姗徐行……太阳象一个巨大的熊熊燃烧的灯芯,在风中烧个不停,根本不理会我们的苦难,按照自己的规律疯狂跳舞。我知道,它在燃烧着我们的生命…… ……第五天过去了,第六天来临。热风和太阳照例用无情的力量折磨烧烤着我们……鞑靼人的骚扰性攻击又开始了,我们的战士却连挥动战斧的力气都快没了……我们的马死光了……它们是因血液被干渴的嘴巴吸取过多而死的……没人吃烤马肉,因为那样会更渴……有些人已经开始切割自己的血脉来吸吮,这又导致他们精力衰竭,虚弱地死去……士兵不再服从上级,大公的禁止出击令成了一纸空文。他们向瞪着无情的火红独眼的太阳挥舞着刀剑,漫无目的地冲出营地,却再也没有回来…… ……第七天清晨,天空忽然阴了下来,肆虐已久的恶风中也出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寒气。接下来,气温下降了,几乎一下子从火炉中一步跨进了冰房……人们警醒了,狂呼着基督的名字挤在十字架下,眼巴巴地看着风起云涌的天空……有的人甚至张大了嘴,希望能在品偿到第一滴雨水……在这个行列中,我甚至看到了基辅公的身影……但是,所有的期望都被不久后的云开雾散中落下的魔鬼阳光击得粉碎……人们连诅咒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象被抽了筋的老狗般,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第六天就这样过去了,第七天来临…… 是白天,抑或黑夜?是清晨、正午,还是黄昏? 除了刺眼的白光外,什么也看不清;除了绝望的哀鸣声外,什么也听不见;除了永无止境的梦厣般的煎熬之外,什么也想不起,感觉不到……记忆与灵魂,在这一时刻都接近于死亡…… 所有的解脱伴随着鞑靼人的劝降书到来而到来……公爵们的决心已经在七天里荡然无存,他们相信了鞑靼人的建议,宣布放下武器,解除一切的抵抗……鞑靼人说这样就可以放我们回家,他们只要我们所有的武器与甲胄,以补偿他们也在长期战争中的大量损耗…… 一些人没有答应,准备继续抵抗,他们认为鞑靼人是在欺骗我们,投降等于送死……但是,公爵们还是宣布投降了,或许他们看到无论是抵抗还是投降都是死路一条,但是可以早死一些时候,快些使自己从这片人间炼狱中获得解脱…… 大家互相鞠躬道别,解下铠甲,放下武器堆放在地上,一个一个走出去。每一个人在经过十字架下的时候,都用干瘪的嘴唇现上深情地一吻……鞑靼人放开了通往河边的路,大家立刻奔向那里,跳进水中大口喝水,任水冲刷自己那近乎风干的身体。清新的水气充塞了鼻翼,驱散了长期盘踞在那里的干土味……大家都有一种进入天堂的感觉……于是,他们真的都进入了天堂……埋伏在河两岸的鞑靼人在所有人都进入水中后就开始了射击,许多人在欢迎中死去,没有一丝恐惧……觉醒者们逃上河岸,用石头还击,用赤手空拳抵抗全副武装冲上来的鞑靼骑兵……这些虚弱到极点的人很快就被杀了个精光。近六千人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被斩尽杀绝,鲜血染红了迦勒迦河,尸体几乎堵塞了这条幅面不宽的小河……残留在营地中不肯投降的人也被随后消灭,他们有将近一千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 做为一名贵族,我与公爵们同时被带到那个叫做速不台的蛮族将领处参加宴会。我们被一队剽悍的骑兵严密看管着,观看鞑靼将领们与他们的祭司参加庄严的祭典活动。 他们向一根系着多根马尾的木杆叩首、献祭,声称他们的战神速勒迭的精魂就凭依其上……我万也没想到,最后的祭品居然就是我们的公爵们…… 第九十八章 回师 他们的手脚都被捆绑起来,象即将被推上火堆的猪。但是鞑靼人并不打算烤他们,而是准备了另一种更为残忍的死刑,使他们受尽折磨,慢慢死去,以报当初使者被杀之仇……愿基督惩罚真正的肇事者加利奇公…… 我与其他一些小贵族们被迫服役,充当刽子手们的助手……我们从那些被拆毁的大车上搬来厚木板,压在已经被放倒在地,排成一列的公爵们身上……然后,鞑靼人将我们驱赶开来,又有三百多名鞑靼人冲上了木板,在上面大声喧哗着,叫嚷着,又蹦又跳,来回奔跑…… (在此,我不得不做出解说这个因风俗不通而造成的误会。蒙古人在处死身份高贵的俘虏时,会让对方不流血而死,这样就可以保持其精魂不散。因为蒙古人相信,灵魂是凭依在血液之中的。所以说,这并不能做为蒙古残忍的一个例证。) 我看不见木板下面的人是什么表情,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是,我知道,他们的表情与声音都是痛苦至极的,这样一种处死的方式是我平生仅见。我们都哭了,为亲眼目睹公爵之惨死而放声痛哭……在我们的哭声中,我听到鞑靼人在唱歌…… 后来,我奇迹般获释……只有我一人得到了这种幸运……因为,鞑靼人打算让我做为信使,要罗斯人用金钱来赎回公爵们的尸体和其余被俘者……我在越过迦尔迦河后的翌日,遇到了罗斯的部队,那是苏兹达尔的尤里大公和他的侄儿罗斯托夫公瓦西里科为首的部队,现在他们取代了基辅,成了罗斯人的盟主……他们的部队没能赶上鞑靼人,只找到了尸横遍野的战场,鞑靼人不留痕迹地撤退了,尤里公没敢追…… 时至今日,我依旧不知道那些公爵们的尸体在哪?也不知道和我同时被俘的人在哪?他们是被魔鬼般的鞑靼人杀死了还是带去了什么地方,都无从得知…… 我只知道,是公爵们的不和与短视造成了这场惨绝人寰的悲剧……他们勾心斗角、彼此敌视,无法组成一支团结牢固,指挥统一的大军,使得这条"运铁之路"不但没有将我们引向光荣伟大的胜利,反而变成了一条充满悲情与血腥的"死亡之路"……在这里,数不清的罗斯人留下了自己的生命,累累白骨和殷殷热血犹如无声狂啸,震动着每一名罗斯人的心……这些话,来那位尤里公身旁的盲目歌者的浩叹,随即他开始唱起歌来……是那讲述悲剧英雄伊戈尔的歌……他的歌声象哀哀秋风,充满了悲凉…… 自从与长春真人晤谈后,成吉思汗虽然不可能完全采纳这位有道之士的意见,却也多少听取了其中一部分自己认为合理并可以做到的成份来施行。由于札阑丁的远遁,各路反蒙古势力群龙无首,很快被蒙古军或削平、或降伏,再也掀不起任何需要特别关注的风浪。因此,自纪元1223年初春起,被派往各地平息反乱的人马也陆续回归于大汗的金帐之下,杀戮焚掠的事件也趋于减少。至夏初时,除了者别与速不台这一路之外,就连远征印度的朵儿伯多黑申和八剌两部(1)也相继赶来汇合。他们虽然攻陷了许多城市,却没能找到札阑丁。终因无法适应当地的炎热潮湿气候,全军撤回。 到了这样的时候,所有士兵的思乡之情已是溢于言表,于是成吉思汗正式决定班师返回蒙古。但是,在选择旋师路线上又产生了分歧。除了原路返回的意见之外,另一些将领则提出了新设想:乘势南下渡过申河,再攻印度,彻底歼灭札阑丁,然后折向东北征服吐蕃和唐兀,最后返回蒙古。对于这个新鲜而大胆的计划,时年已六十有一的成吉思汗表现出极为浓厚的兴趣。 对此持反对意见最厉者正是耶律楚材。在成吉思汗看来,这个温和干练的男子一但嗅到战火兵燹的气息,立刻就会变身为坚忍不拔的斗士,不遗余力的阻挡战事,争取和平。对于这种精神,成吉思汗是相当欣赏的,正如他欣赏那些在战场上骁勇果决的武士一般无二。成吉思汗一向认为: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和平,战争的规模越大,所换取的和平就越长久。因此,他静静地听着楚材用激昂慷慨的口调驳斥那些南下派提出的战略计划。 "天竺人收留札阑丁,固然有其应伐之罪。然则,当伐与必伐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天竺僻于南奥,其地之广大,不逊于花剌子模,今若往征之,必致况日持久。况我军已历数载远征,军心厌战,大汗方思回师,于途岂可再启战端?此一不能伐。" "那么其二呢?"成吉思汗问道。 "臣之其一已言尽,其二则由朵儿伯多黑申将军进言。" "朵儿伯?残疾者朵儿伯会反对战争?"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所有的蒙古将领无不露出惊疑不定之色。但是,在接下来由那位永远如新砺之标枪般散发出锋锐森寒之气的男子所作出的发言中,众将听到了那个神秘的南方大国的真实情况。 "当我们的部队渡过申河之后,就仿佛走入了一座巨大的蒸笼。炎热潮湿的气候使我们的战马根本无力快跑,走上几步都会大口喘气。许多士兵都得了不知名发热病症,手软地拉不开弓弦。如果不是我与八剌那颜当机立断地撤退,所有的人都会把性命丢在那里。所以,我想大汗不应该再对那个国度用兵,即使真的想征服他,也要经过精心的准备,至少要找到防治热病的办法。" 听罢朵儿伯多黑申的陈述,成吉思汗陷入了沉默之中。凭心而论,他是多么想去看一看那个与蒙古、河中、呼罗珊乃至阿富汗迥异的国度,亲身体验一下朵儿伯口中提及的"灼热而潮湿的风"。不过,身为天下之合罕,是决不能做出这种任性轻佻之事的。如今,每当他心中生出征战的念头时,角瑞的话语就伴随着忽阑的形貌出现在他的脑海: "回去吧,回去吧!将你的最爱留在这里,然后回到出发的原地。" 如今,这个声音有一次响起,在忽阑的飘忽倩影之中共同飘忽。 "好吧。"大汗用干涩的声音说道,"既然最博学的薛禅与最勇猛的把阿秃儿都认为远征是不可行的,那么就让我们原路返回自己的故乡,早些嗅到那久违的青草芬芳!" "大汗英明!" 看着眼前拜倒在地的人群,成吉思汗忽然发现其中少了几个人。者别与速不台远征未归;者勒蔑最近突然中风;博儿术的身体也不好;还有木华黎,英年早逝的木华黎…… 当然,那个被自己冷落已久的郭进也不能另外,可是他不打算就此解冻,他还要继续冷落下去,就算是女儿埋怨也一样.直到自己死的那一刻.郭进的实力,实在太过强横了! "草原的雄鹰、无敌的勇士、左翼万户、国王、太师木华黎再也不能齐飞了!他年轻的儿子,新一代把阿秃儿孛鲁继承其遗志,为大汗东征西讨!" 报告这个消息的博儿术用飞快的速度说完话后,忍耐多时的眼泪恰似断线珍珠般扑簌簌地落下。而成吉思汗在那一瞬间的感觉却仿佛被人一刀砍断了自己臂膀,险些失去了平衡。当时,他只是下令全军为木华黎戴孝一个月,自己则默默地回到金帐内,整夜回忆着那位英雄人物的音容笑貌…… 今天,他在念及忽阑之际,忽然觉得自己有许多话要说,尤其是关于木华黎的故事。但是,他依旧不想当众说出,只是在挥退众将后留下了博儿术,让他陪同自己去看望瘫痪在床的者勒蔑。 者勒蔑明显瘦弱了许多,黝黑的脸色更加黯淡,只有一向平和的眼光依旧。他凝望着帐幕的穹顶,脸上一副有所思的神情。成吉思汗不许别人去叫他,只是带着博儿术轻轻来到他的身边,静静地端详着这位儿时的伙伴,朴实的朋友,忠诚的家臣。成吉思汗知道,者勒蔑的耳朵自从去年就已经完全失聪了。 就这样,成吉思汗与博儿术在床榻前站了很久,者勒蔑一直没有发现。直到他那已经驼背落齿的老妻手拄拐杖,颤微微的走入后,成吉思汗才向她悄声询问了几句者勒蔑的近况。老妻的口齿也不清楚了,成吉思汗几次将自己的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夫说他没几天了……" 就是这句话,使得成吉思汗就像逃跑一样冲出了帐幕,因为他不想让者勒蔑的老妻看到自己久盈眼眶之中的热泪喷薄而出…… 曾经与自己同甘共苦,纵横四方的那些蒙古狼老的老,死的死,纷纷远离自己。只剩下这日趋衰老的身躯留存在苍茫天地之间踽踽独行。那一刻,孤独的感觉油然而生…… 数日后,蒙古军欣然首途,再度翻越兴都库什山脉,象河中地区进军。这道高峻的山脉将原为一体的大陆分为两个世界,山南的阿富汗在饱经战火的洗礼与摧残之后,已是满目疮夷;而山北的河中地区却在为时两年多的和平之中渐渐恢复了生机。因此,蒙古大军又一次看到了他们数年前初临此地时所看到的富足情景。在牙剌瓦赤父子的悉心治理下,战乱中的幸存者渐渐走出了隐身的荒山地洞,返回故园,在瓦砾上重建自己的生活。 在撒麻儿罕、不花剌、忽毡等曾经惨遭兵燹的地区,随着春讯的传来,青苗就像抽泣人的肩膀在跳动。每个黎明,总有夜莺在枝头与斑鸠唱和着,在吊唁过那些王孙公子们年年畅游嬉戏之园林,夜夜声色犬马之舞场,日日倾酒消愁之花丛之余,更多的则是为新生的人类而欢啼不已。它们听到清凌凌的水声冲过久已干涸的渠道,滋润着枯萎的大地重披绿衣,因而感到喜不自胜。这些情景对于看惯了战火热血,金戈铁马的士兵们而言,不谛于从地狱一步跨入了天堂,身心上的安泰愉悦,至于无以复加之境地。与之相似的是,远近山林田野间放牧耕作的当地人,似乎对于军队的突然出现并无任何一丝畏惧之意,当然也没有欢迎的表示,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而然,互不相干。 当成吉思汗的部队接近撒麻儿罕城的时候,牙剌瓦赤之子麻速忽已经从其所驻跸的不花剌赶来接驾,在他的身后稍远处,是去年年底已经抵达此地的长春真人及其诸弟子,再后面则是由河中地区的众位伊马目和达鲁花赤们所组成的人群。 做为行政总管的麻速忽径直来到成吉思汗所乘的巨大宫帐前躬身施礼,恭请其他前往曾经属于摩诃末算端所有的皇宫之中居住。成吉思汗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用温和的言词对这位兢兢业业,政绩斐然的青年民政家褒奖了一番,并给予厚赐。然后,当对方再次提出邀请后,他才缓缓地说道: "不必了,这座城市里充满了我不喜欢的味道,还是阔克撒莱宫的环境更使我感到愉悦。听说丘真人也住在那里,我想和他接近后,能多得一些指点。" 虽然拒绝了入城,但是成吉思汗还是想看看这座城市的新面貌,尤其是在多次听耶律楚材与牙剌瓦赤对自己讲述城市的优点之后,他很想亲身体验一下。对于成吉思汗而言,他并非对城市有深刻的仇恨,只是无法了解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会为自己以及自己的民族带来何种益处。但是,当他提出要前往大清真寺的时候,还是令伊玛目们大吃一惊。 在城门前换乘马匹后,成吉思汗一行穿过街市,向那座曾经在三年前的笼城战中受到严重损伤的大清真寺而去,顺便观赏街景。 三年多来,同河中许多城市一样,撒麻儿罕有一次恢复了他的昔日繁华景象。城市之中一下子就涌入了大量的男女,将战火与屠杀的痕迹彻底掩埋了起来。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化作滔滔大河之水,将城市灌注得满盈欲溢。这样的情景与战前全无二致,惟有那些战争留下的断壁残垣还保留着那场令人心悸的恶梦余韵。 成吉思汗一行沿着街道缓缓行进着,走在前面的士兵们所到之处,行人自动地向两旁闪避开去。一切行动都是那样井然有序,默然无声。人们看到这位曾经给本城带来恐怖厄运的异族首领时,脸上并未现出憎恨,眼睛中也没有任何敌意。做为东西方交通要冲的撒麻儿罕居民,他们已经不止一次的被来自西方和东方的各种民族所征服、占领,然而每一批征服者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匆匆过客而已,包括成吉思汗和他的蒙古人也不会例外。虽然他们所带来的破坏比前人更为猛烈些,却也未能让撒麻儿罕人产生更多的畏惧。这或者可称为一种弱势者的麻木,抑或也可称为在饱经风霜后养成的淡定从容。在他们看来,这些走马灯般来来去去的征服者有些早已销声匿迹,有些则干脆融入了当地人之中,成为了这个不断扩大的群落之中的一分子。 在这些相貌与众不同的当地人脸上,成吉思汗看到了古代栗特人、突厥人、吐火罗人、汉族、契丹人、唐兀惕人、波斯人、阿拉伯人的特征,还有一些他最为熟悉的蒙古族人的影子。这些自己的部属如今混杂在当地人的行列之中后,脸上居然也露出了那种从容淡定的表情,就连他们的装束也明显沾染上了当地人的特色。他们看到自己的大汗后,居然也同样没有流露出任何欣喜激动的表情,只是沉着地凝望着成吉思汗,那目光中所透露出来的完全是一种无动于衷的漠视,仿佛彼此之间从来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不属于一个民族。 "在我走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成吉思汗的心中微微一紧,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陪同在侧的麻速忽。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年轻的政治家轻声说道,"这里的土地似乎有着某种难以理解的魔力,足以将任何外来者包容下来,最后同化为自己人。" 成吉思汗有些不信:"这不可能!我的士兵们都是苍狼白鹿的后裔,他们的家园在草原上、马背上,城市决不是他们的归宿!" "至高无上的陛下,您的力量无远佛界,您的威名深入每一个角落。但是,您不能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是个人权威所无法匹敌的。" "是什么?" "岁月。" "岁月?我们蒙古人正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成为无坚不摧的把阿秃儿,横扫了骏马可以达到的所有民族,占领了目光可以触及的所有土地!我们是这些民族与土地的主人!" 第九十九章 反思 成吉思汗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变得异常严肃,眼神之中射出的寒光令麻速忽微微转开了头,尽量避免因此而受到冲击。只有他的话语并无一丝退缩之意。 "陛下如果认为力量可以战胜一切,那么请看看您留下的士兵们,再看看我的父亲,还有他身边的耶律楚材大人吧!" "你们究竟怎么了?" "我们父子的故乡远在西方的阿拉伯,自从先祖时代跟随着哈里发的圣战大军来到此地,就居留了下来。但是,现在看来,我们父子与本地人有何不同吗?我们在长久的岁月之中变成了当地人,和他们过着同样的生活,同样的热爱这片土地。再说楚材大人,他的祖先与汉族人没有任何相同之处,可是到了他这一代,除了古老的姓氏被保留下来之外,其他的一切比我所遇到的汉人更像汉人。至于您的士兵,他们也会在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后变成本地人。这就是岁月的魔力,岁月使人淡忘自己的过去,投入现实的怀抱。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即使是大汗您也无法阻止!" 听到这里,成吉思汗在马背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种充满胸臆的胜利者感觉在刹那间烟消云散,荡然无存。这些混杂在当地人中的年轻一代将在不久后完全失去征服者的特质,变成一些不折不扣的当地人。如果这种改变是不可避免的,那么自己此前所作的一切岂非变得毫无意义呢?自己以毫不留情的屠杀来震慑其他民族,却根本无法改变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命运。那些摧毁、屠戮除了将痛苦与悲哀的种子播撒在世界上之外,根本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想到这些后,成吉思汗对于去大清真寺的目的已经索然无味了。他的本意是打算在那里对全体穆斯林做一番讲演,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彻底取代了花剌子模的算端,成为他们的新主人,而脚下的这块土地也将并入帝国的疆域,成为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至于远处的呼罗珊和阿富汗,则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他只想在那里为帝国建立起一片缓冲区,使得自己的后人可以安定地统治现有的领土。当然,在他们完全可以驾御新帝国后,再向四方发动远征也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看来,这样的结果或许更为不利,自己的帝国究竟能够维持多久,居然在这凯旋之日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无论如何,我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每当心中产生动摇的时候,他就会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是啊,做为一个人,哪怕是超群绝俗的盖世英雄,也无法预见更远的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尤其是成吉思汗这样一位生性豁达克制的人,就会抓紧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去发挥自己的全部能量,坚定不移地按照既定之路走下去…… 在清真寺前,成吉思汗没有象过去那样纵马而入,伊玛目们看到这位异族王者居然按照伊斯兰教规脱帽去靴,整衣肃静地步入礼拜堂,都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们并不知道,这样一种礼仪是牙剌瓦赤花了一年时间争取的结果。 成吉思汗在临入寺前,向长春真人发出了同行的邀请,却被真人很客气的谢绝了。他说彼此信仰不同,不方便进入别教的庙宇。成吉思汗只是微微一笑,没再勉强,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清真寺。在真主的殿堂之中,成吉思汗命牙剌瓦赤代替自己向神明祈祷,全部程序都是按照当年花剌子模沙的朝拜礼仪而进行的。然后,成吉思汗又用简短的话语告知伊玛目们,只要他们忠诚于蒙古,那么他们的信仰将得到保护,财产与生命也会象锡尔河水般长流不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名满面泪痕的信使正在向同样拒绝进入清真寺的耶律楚材报上了凶信:者勒篾死亡。 出离寺庙后,成吉思汗就听到了这个令他全身颤抖的消息。但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上马,走出几步后,他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在清真寺为他举行葬礼,同时也要举行对忽阑、木华黎的祭祀活动!" 授命的牙剌瓦赤微微一怔,想说他们并非教徒,不宜如此。但是他看到大汗的脸上充满了翻腾不息的阴云后,就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从这天之后,成吉思汗就决定驻跸在撒麻儿罕郊区,一边休息人马,一边等待者别与速不台的远征军早日归还。其实,在他内心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要等,只是一直没有宣诸口外而已。这个人就是他的长子术赤。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派出使者去北方的草原上催促他立刻回来,可是使者每次所带回的只有大量的礼物和全军狩猎上一年也无法尽屠的野兽群。至于回复,每次都是同样的一个回答:术赤病了,无法启程。 "托词!" 成吉思汗终于愤怒了。从来没有哪个蒙古人敢于抗命,更不必说是接二连三的抗命。这是危险的征兆,是狼群分裂的信号。 "告诉术赤,就是爬,也要给我爬回来!" 这道最后的通谍被耶律楚材劝阻了下来。他说: "如果大殿下真的生病了,长途旅行确实对他不利。如果是谎言,那么大汗无异于催促他早日挑起叛旗。不如派出心腹暗中前去探察,以知究竟。届时也可根据其行止而掌握主动权。" 成吉思汗采纳了这个建议,派阿巴该带领几名最忠诚的怯薛歹去完成这个任务。然后,他就命令部下在周围的土地上散布开来,修养射猎,静待回音。这一等就是一年。 这一年之中,成吉思汗严令士兵们无事不得进入撒麻儿罕城,也不得随意骚扰郊区百姓的生活。这期间,成吉思汗除了偶尔射猎,就是大摆宴席,邀请所有随他一同出生入死的老战士们赴宴。木华黎与者勒篾之死使他感到,再不多与这些人聚会,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酒宴上,他看到这些与自己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们还是保有着年轻人的豪气,连连痛饮,场场大醉,就用平和的语气劝说道: "在我看来,合乎礼仪的饮酒应该是每月只醉三次。如果是两次或者一次就更好了。当然,最好是一次也不醉。可是天下哪有自我克制到这种程度的人呢?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老人,不该学年轻人那样去狂饮了。" 对于这篇劝说词,长春真人和耶律楚材都表现出赞许的意思。面对这种赞许,成吉思汗居然流露出一种少年人的腼腆之色。在这一段时间内,真人与楚材之间的关系愈发融洽起来,他们彼此唱和,写出了许多文采斐然,清新脱俗的名句。楚材那著名的《河中十咏》和真人后来收入《西游记》中的一些名作都是诞生于这个时期内。 除了每日与楚材交往之外,真人更多的时间是遍游撒麻儿罕城内城外,用自己的高明医术拯救了许多病人,遇到穷困就拿出成吉思汗所赐的财宝送给他们,充分体现了一位人道主义者的情怀。与此同时,他也不断地与当地伊斯兰教人物交往,抛开信仰的歧义,彼此探讨哲学问题,并不时对当地人演说道家思想。这是中土传统宗教首次在异域之地进行的传教活动。当然,真人从不依仗自己与成吉思汗的特殊关系而强迫别人遵从自己的主张,更因其乐善好施,情操高尚,学识渊博,态度和蔼而深受当地各个阶层人士的欢迎与尊重。 与真人相反,成吉思汗本人却因某种戒惧之心而绝少进入撒麻儿罕城内,可是少数的几次却又一次令他的心中大为震撼。 那一天,他带领侍卫穿行于撒麻儿罕的闹市之中,突然发现了一名自己所熟识的将领正混在当地人的行列之中观看天竺人的表演。那个肤色黧黑的天竺人盘坐在人圈中央,用一根笛子吹奏起怪异的曲调,引诱着面前探子里的几条蛇上下窜动,婆娑起舞。他的精彩表演引得观众不时发出惊叹的呼声。成吉思汗正是在这呼声之中认出了自己的部下。于是,他们命令侍卫把他叫到自己的面前。 天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几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他将自己打扮得象一个当地的富豪,如果不是熟人,根本就难以相信他居然是一个蒙古人。这位将军正高兴着,看到自己的主君后也一时没能收起那份兴致,反而笑嘻嘻地推荐着当地的服饰柔然温暖,远胜蒙古的裘衣毡服。最后,他又翘起自己的脚,露出穿着的漂亮靴子。 "大汗,这是撒麻儿罕人做的。您看,多么精巧啊,还特别结实。穿着它,走再远的路,也不会被马镫磨坏。" 成吉思汗沉静地听着那个人的夸夸其谈,除了频频颔首之外,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心中却有着另外一种想法:穿成这样,还是蒙古人吗?苍狼的利爪被这种东西所束缚后,还能再跨过雪山颠峰,飞跃深谷峭壁吗?那种情景几乎不能想象了。但是,成吉思汗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自己的心情愈发矛盾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曾去过许多将领们的帐幕,一走进去后就产生了置身异地之感。那些明亮的金银器皿不是蒙古的,那些精巧典雅的家具不是蒙古的,那些用稀奇古怪的乐器弹奏出来的美妙音乐不是蒙古的,包括缠绕在将领们身边的娇艳女子也不是蒙古的。更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许多人甚至没有住帐篷,而是搬进了砖石搭建的华丽房屋之中。门前有轩敞的庭院,屋后有漂亮的花坛,还有一些人甚至修建了水花如珠的喷泉。屋子里面的摆设就更不用说了,简直超过了那些本地的富商。即使是普通的士兵,也穿上了华贵的衣服,吃喝着精美的饮食,一切都与当地人那样相似…… 这些场景曾经在他幼年的幻想之中出现过无数次,向往过无数次。那是凭借着父亲的讲述而长留心间的毕生之梦。如今,当这个梦突然就化为现实的时候,他却感到不知所措起来。诚然,自己毕生所追求的就是要让蒙古人也过上这种天堂般的日子,让他们享受到无比的富庶与欢乐,超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可是,直到此刻之前,他从未想过这样下去,蒙古人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再过一段时间,这种变化就会被还乡的大军带回不儿罕山下的老家吧,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应该足够幸福了,自己也终于完成了当年初登成吉思合罕宝座时在心中所订立的目标。可是,自己却为何没有一点点欣慰之情呢? "不管别人怎样,我一定不能那样!"他在心中暗暗的告戒自己。 这种情绪他只是深深的藏在心中,象过去一样,他已经保有着克制自守的高尚节操,即使是对自己的部下,也从不轻易发出指责。只是在一次在博儿术的帐幕内与老朋友单独会谈的时候,看着这位老朋友依旧保持着朴素的蒙古生活方式,他才感慨道: "我们这代所付出的努力会让后人们都穿上华丽的金色衣装,吃尽世间的珍馐美味,他们将骑乘配备精美鞍子的宝马,手上搂着漂亮的异族女人。然则,他们将不会再记得我们所经历的苦难,也不会想起这些荣华富贵究竟是谁赐予他们的。" "不会的!"博儿术的声音有些气喘,但坚定依然,"大汗的名字将永远留存在蒙古人的心中,您将不朽于蒙古万众及其子孙之子孙的心中!" 成吉思汗没说话,他宁愿将这些言词当作一种安慰。是啊,他需要安慰,可是那个能够安慰他的人儿却早已消逝在远方苍茫的群山冰雪之中。 忽阑啊,为何每当这样的时刻,我就会想起你呢?离开你的日子越多,对你的思念也随着有增无减。你不愿回到蒙古,我却无法满足你这唯一的要求,你却至死也无怨怼。如今,剩下我独自一人,形单影只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对我而言是何其珍贵,何其难能啊! 流水般的日子就在这种充满矛盾与悲伤的心情之中悄然流逝,转眼间纪元1224年的春天迈着轻捷的步伐走近了,她带来的不仅是清新动人的气息,还带来了远征将士凯旋归来的消息。他们的部队还未出现之前,如长龙般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车队已经满载了战利品先期出现在成吉思汗的视野之中。在击破罗斯诸国联军后,远征军又打败了盘踞于今之喀山一带的突厥种不里阿耳人和乌拉尔河流域的康里突厥人,一路高歌回到了大汗的金帐前。 这壮丽的冒险传奇令心情略显消沉的成吉思汗大感振奋,决心亲自远出三十里外迎接这些战功卓著的把阿秃儿,希望以此来重新唤醒苍狼们的噬血之心。一年来,大家都在沉睡,是该苏醒的时候了。 检阅仪式定于三月十日,在一片名叫忽兰巴失的平坦的草原上进行。等待中的成吉思汗从未如此时般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成吉思汗立马于九足白旄大纛之下,背后是盔甲鲜明的众将。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无数个隐隐蠕动的黑点。他们行进的速度极快,仿佛是裹挟着风雷之势般骤然席卷而至。可以看出,这支军团较之出击前扩大了几倍都不止,其中混杂了许多陌生民族的面孔,但是都无一例外地征尘仆仆,气势如虹。 "看啊,我的速不台就在队伍的最前列!" 成吉思汗兴奋地呼叫着,情不自禁地催马迎了上去。他看到那位快乐的将军也在加速向自己奔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疾驰的马蹄不断抛弃在身后,彼此之间连眉毛鼻子都看得一清二楚。速不台依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无论是长途远征还是血战拼杀都不能使他疲倦起来。除了身体稍稍瘦削了一点之外,他和四年前没有任何变化。屈指算来,他也有五十以上的年纪,但是鬓边居然没有一根白发,战争的魔力使他永葆青春。 此时郭进并没有现身,者别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再加上心中对铁木真冷落的不满,他故意拖在了大军的后面,和大军有好几日路程的辎重营里. 况且,他在不久前刚刚得到了黑留念干将传来的密信,(密码信)也没那个心情和铁木真念旧.他此时的心态真正的发生了变化,以前虽然也从来都没想着为蒙古尽忠,可感情摆在那里,还有那么多的兄弟战友. 如今随着战友们一个个死去,他心中的牵挂也淡了许多.现在,也该是他为后人准备的时刻了,他还有几个老婆,和一大票儿子呢! 第一百章 心思 当郭进赶到前线,看到者别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的者别早已经行削骨立,不成人型,最后一次指挥战斗,让他那仅剩一点的生命力也消耗得一干二净. 瞬间,泪水布满了郭进的双眼,他一把就扑到了躺在床上的者别面前.看着昏睡的者别,以前的一幕幕不由浮现心头.一开始,他确实是在利用者别,当时他急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而崛起不久的蒙古部就是他的首选,者别就是他投靠蒙古的最好途径. 可自从拜了者别为师后,他两一直相处得极好,关系也越来越密切.随着两人利益的一致,还有母亲李萍嫁给了者别,大家的关系就更好了.者别这时候也成了郭进极为重要的一位亲人.自从欧冶子老头子去世后更是如此. 可如今,者别眼看着时日不多了,这叫他这么向母亲,还有几个兄弟交代啊! 恩,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者别缓缓的睁开了布满皱摺的双眼,一看站在身边的是郭进之后,他很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出来.可他开口的第一句却是:"郭,郭进,你,你不要怪速不台,这些,这些都是我自己要求的,他,他也劝了我很多次,可,可我没答应.战,战士的归宿应该是在战场上,而不是在病榻上,这个,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的,不要迁怒于他人好吗,呵呵" 听着者别那干哑枯燥的嗓音,郭进的鼻子不由得一阵发酸,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者别这才欣慰的一笑.他还真担心郭进会去找速不台的麻烦,速不台可是他的好搭档和好朋友,他不希望好朋友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遭受无妄之灾.速不台虽然也是蒙古的军中重将,可他的地位比起郭进来,还是相差太远,就算是者别自己,也是抗不住郭进的怒火的.单从大汗就算是忌惮郭进,也只能将郭进边缘化来看,就知道郭进的实力了. 者别也早就看出来了,郭进是个很有野心的家伙,这或许也是大汗如此对待他的原因.本来还有自己和一干老朋友牵扯着郭进的野心,可随着老朋友一个一个的死去,他先在也不成了,估计到时候也只有拖雷王子和两位公主能牵扯一下他了,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出现什么变故才好.不过虽然自己对蒙古忠心耿耿,可也管不了别人的想法.如今自己又是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以郭进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他还是很放心的.自己的后人有郭进照顾,相信出不了什么事! "呵呵,郭进,家里最近有信笺传来没?"不知怎么的,者别这时候突然特别想念家中的妻儿,很想再和他们见个面,或是能看看他们写来的信,也很不错啊. 郭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叠信件出来. 者别走的很安详,他最后的时光,都是郭进在陪着的.他赚取的战功已经足够大了,现在能在声面的最后关头,和自己最喜爱的义子一同渡过,也算是无憾了. 者别走后,郭进就一直很沉默,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和大军一起行动,只是待在辎重营伤感. 速不台到也没敢去触郭进的霉头,任由郭进独自伤感去了. 在大汗面前,速不台飞身下马见礼,成吉思汗也下了马,亲手搀扶起功勋之臣。然后听他眉飞色舞地讲述起远征路上的见闻与故事。那些前所未闻的民族与土地,借由对方的娓娓叙述扑入成吉思汗的头脑之中。 "他们是虚弱的民族,不团结,没章法,打仗除了冲锋之外,没有一点谋略与战术。只要再多派两个土绵,就可以完全征服他们。" 速不台用这样的言词做为结语。 此时,成吉思汗才想到还应该接见其他远征军将领,尤其是者别。那个箭一般的男子在哪里呢?为何一直没有现身呢?成吉思汗渴望听到他的简捷有力的话语。 成吉思汗看到了副手脱欢后,就提出了这个问题。然而,这个问题如同一阵陡然而起的狂风般吹散了脱欢的满面笑容。然后,他的脸上的表情就像被冻住了一样,僵硬麻木起来。 "怎么了,说话啊!"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祥的预感就像一只恶魔的爪子般抓住了成吉思汗的心,并紧紧地捏成了一团。他的用惶惑的目光去看旁边的速不台,见他脸上也收起了永不消逝的笑容,笔直地站着,默然无语。 "你们都哑巴了吗?我的者别在哪里?" 成吉思汗的声音一下子提升到了顶端,在场者都可以清晰的分辩出颤抖的尾音。他连续对两位沉默地武将喝问了好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于是,他一把推开两人,径自走进远征军队队列之中去自行寻找。所有的士兵都肃穆而立,化作雕像般一动不动。 这个人不是,那个也不是……者别,我蒙古的利箭,那阔亦田战场上射中我脖颈的年轻人……那站在我面前坦然承认的铁汉子……那力战塔塔儿人时奋勇冲杀的黑武士……那三破居庸关的飞将军……那横扫哈剌契丹追斩曲出律于雪山之巅的勇豪杰……你在哪里,可知道我在怎样疯狂的寻找你……你在哪里,出声啊,不要让我如此慌张失措…… 走着走着,成吉思汗感到双足无力,膝盖酸软,身子摇摇欲坠。始终默默跟随在他身后的速不台与脱欢见状,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大汗。 "说!者别是不是战死了?"成吉思汗用严厉的口气逼问道。 "不!没有哪个敌人能够战胜他,他是无敌的!"速不台用低沉的声音答道。 "他在出兵花剌子模之前已经染上了重病,却一直隐瞒着,唯恐无法参战。后来,在与罗斯人作战的时候,他已经无法骑马,却为了救我的性命,射死了敌将。可是他自己也油尽灯枯,病逝于战场之中……" 脱欢抽泣着答道。晶莹的泪珠随着嘴唇的上下蠕动,点点滴滴落下来,砸在脚下的青草叶子上,弹起复落下。 我的利箭,你不停地飞,不知疲倦,不愿停歇,直到尽头……成吉思汗心中大恸,恨不得象脱欢那样痛哭一场。这时,速不台示意部下捧来了一只精巧的坛子,上面簪着一朵银质的罂粟花。成吉思汗认得,那是自己派人赏赐给者别的。可惜他没能收到,就长眠于他毕生最爱的战场之上。 成吉思汗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抚摩着者别的骨灰坛子,想象着这位勇士在战场上不但要击败敌人,更要不停地与自己的身体搏斗的样子……他是以怎样一种毅力支撑着日趋衰弱的身体,跨越万里去征战,永不后退地将自己弹射向广大的世界之中…… 昏昏然间,成吉思汗推开了扶持自己的两位将军,踉跄着跨上自己的战马,突然猛加一鞭,冲向远处的原野之中。他一路疾驰着,将后面追随而至的众人远远抛在了身后。银灰马虽然年纪已老,跑起来却依旧四蹄生风。最近一段时间内,它从未如今日般神骏轻捷,追风逐月。主人的悲痛似乎感染了它,使它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动力。 然而,正当这匹马飞驰如电之际,它的前膝盖处忽然感到了一阵抽搐,接着剧烈的疼痛感直迫全身,它开始出汗,很想停下来,但是在主人没有停止的命令之前,它忍耐着这种疼痛,继续奔跑…… "吸溜溜——" 它突然发出的哀鸣声刚刚传入成吉思汗的耳中,前蹄已经软绵绵地塌陷了下去,接着全身就直挺挺地扑倒了下去,将马背上毫无防范的成吉思汗摔落在地。 "啊!大汗!" 后面的人看到了,同时震惊起来,发了声喊,疾风般赶来。更加令他们担心的是,那片草丛之中突然窜出了一头野猪,它居然比所有的人都先到达了大汗的身边。这两件连动式突发事件令众人几乎失去了呼吸,又想冲上去救大汗,又怕因此惊了野猪,使它做出伤害大汗之举。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象中了定身法一样动弹不得。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让众人稍稍缓了一口气。野猪似乎并无发动攻击的意图,只是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汗,许久后才慢吞吞地转过身子走进了旁边的长草丛中(2)。 "快看看大汗怎样啦!" 博儿术率先反应了过来,在他的提醒下,众人连忙赶过去,纷纷跳下马来,将大汗搀扶起来。再看那银灰马,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早已断了气。被众人救回营地后,大家连忙请来了耶律楚材和长春真人,两人仔细检查了成吉思汗的身体,发现除了有部分轻微撞伤之外,并无大碍。这多亏了松软的草地保护了大汗的身体。 "最近,有太多人死去了,是不是长生天因此在责怪我呢?" 成吉思汗的声音很清楚,脸色也没什么异常之处,只是眉宇间现出了淡淡的愁思。 "每个人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生命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唯一的。陛下年事已高,不宜再骑马奔波了。此次遇险而不为野兽所伤,实乃苍天在保佑您。但是这种保佑不会每次都降临下来的,所以还是自身善保为最上策。" "我明白了。"成吉思汗回答道,"真人所言确是金玉,可是我们蒙古人自幼在马背上渡过,不骑马的人还配称蒙古人吗?现在,我的部下们已经开始接受异族的生活方式,渐渐忘记了本民族的传统,如果我再带头违背传统,以后还怎样管束他人呢?因此,请原谅我无法接受您的建议。(3)" "唉——"真人轻轻叹息了一声,又道,"既然如此,山人也就不再多言了。另外还有一事,希望得到陛下的恩准。" "真人但有所需,请直说。无不遵命。" "山人离开中原来见陛下,掐指算来也有五载光荫了。我的弟子还在道观之中盼我返回,因此想对陛下提出辞行,请恩准。" "真人要离开我了吗?这……" "山人蒙陛下垂青,宠召在侧,礼遇有嘉,实是五内感铭。不过,千里搭长棚,世间终无不散之宴席。何况,山人之言,已对陛下说尽,再留也无甚益处。且年过七旬,来日无多,但求能死在中原故土,心意足以。"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敢强留真人了。今当离别,真人不知是否还有话教我?" "山人并无它言,惟盼陛下能于日后征战之际想起山人,不杀良善,不毁田园,则山人也就不枉这一番万里西行之劳苦了。" "好的,真人的话我记下了,决不忘怀。"成吉思汗郑重地点头道。 这位智慧如海,心地慈悲的老人知道不可能劝阻成吉思汗停止征战,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也正因此一言,终于使成吉思汗于翌年发布了止杀令,救下了千千万万的无辜生灵。 当成吉思汗从堕马之伤中彻底恢复了健康后,真人就带领弟子们启程了。他于四月八日离开了撒麻儿罕。临行前,成吉思汗为他送行,询问他在中原有多少弟子,真人回答说很多。于是成吉思汗从怀中取出一道事先命人拟好的圣旨交付于真人。真人看到,那上面用蒙古文字和汉文书写着蠲免所有修道人赋税的命令,下面还加盖有鲜红的大印。 "这道命令对所有归属我统治的人都有效,谁敢去找您和弟子们的麻烦,就用它来行使制裁之权。" "多谢陛下。" 真人用枯柴般的手指紧握住诏书,感觉自己握住了许多人的生命。 成吉思汗派了两名将领率一队士兵护送真人返回中原(4)。他们一路向东北方向走,渡过垂河与伊犁河,经阿力麻里后进入风力强劲的准葛尔沙漠。这里的沙丘总是被风所驱动,不停变幻着位置。当地居民都说这是神在通过风来行使他的意旨。此后,他们就走上了来时曾经走过的旧路,再次从南向北穿过天山、阿勒坛山和杭爱山的各个山口,横越大戈壁后沿翁金河南下,绕过敌对的唐兀惕人领地,取道友好的汪古惕部重返中原。 此后不久,真人在七十八岁的高龄上去世了。那一年正是纪元1227年,所有蒙古人都记忆犹新的一年……—— 全真教此时也已经与蒙古建立了紧密的联系,丘处机的另外一个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对于铁木真的异常表现,郭进也十分的理解.这么多年的战友请可不是开玩笑的,特别是在一起奋斗的老战友们一个个消逝的时候,更别说还是者别这样的重要心腹了. 可是新鲜后理解归理解,他此时的心也已经不在蒙古身上了.所以他对于铁木真没有询问他的情况,也不是太在意.他现在最关心就是,他运作了那么久的计划,到底完成到那一步了? 自从他被阔阔出逼着离开蒙古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下去了.要他这样一个半路出家的家伙去和铁木真争霸,被灰灰的可能性过高.他还没有狂妄到那种地步. 至于中原地区,那的各种势力实在太多,并不是他这样一个没有什么根基的家伙就能够玩得转的。最多,就只能在江湖上风光一吧。可要是哦他插手其他方面的话,估计以后的麻烦可能会很大.那些文人们在对外强大武力的时候不顶用,可对内却是狠辣无比,就看南宋那地方武林人士的社会地位就可以知道了. 既然这里都行不通,郭进就把目光放到了北方,就是后世的俄罗斯.哦,现在这里叫罗斯! 可是要去俄罗斯,对当时的郭进来说,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走北海大冰原.(西伯利亚大平原)可以当时的情况来说,这无疑是一条死亡之路. 就是在现代,如果没有准备的话,跑到西伯利亚去,那也是死路一条. 从那时候开始,郭进就秘密的开始了行动,不断的派出人员去探察,几乎是探一路,死一路.也幸好蒙古的势力在这一带很有作用.这里的少数民族到是非常的配合,当然,这也跟郭进的大方有关. 随着后来郭进的回归和大量流民的到来,对北海大冰原的探索就逐步加大了力度.其中的一些武林人士更是出了大力,他们的抵抗能力可是比一般的普通人强太多了.就算是跋山涉水也不在话下. 特别是等黑龙江劳改营建立以来,又再一次的加大了探察的力度.虽说还是死了不少人,可这一路来还是比较顺利的,直渗入冰原上千里. 等大前线大批战俘到来,黑龙江更是开始了秘密的移民.从整个黑龙江抽调那些没有亲人牵挂,也是对黑龙江最忠心的居民们! 第一百零一章 回家 长春真人离开后不久,成吉思汗决定不再等候术赤,他率领大军一路游牧射猎着返回蒙古故土。由于术赤多次贡献了大量的野物,因此旅途之上无论行至何处,都不会有缺少猎物的现象发生。成吉思汗虽然不能完全听从长春真人的劝说,但狩猎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许多。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看到猎物就不免想起抗命的术赤,进而意兴索然之故。 一旦减少了狩猎时间,空闲就多了起来。成吉思汗就陷入了独自思考的空间之中。在失去忽阑之后,成吉思汗又想起了结发妻子孛儿帖。自从有了忽阑,自己就始终冷淡着她,虽然对方也另生求欢之道,但是毕竟自己是先有过错的一方。现在双方都已年过六旬,是该和解的时候了。正在此时,幼弟帖木格派来了一位信使,说了如下之言: “苍鹰已经将自己的巢穴建立于大树之巅。但是鹰如果长久淹留于远方,难保卑贱的麻雀不会趁机占据巢穴,毁坏鹰的后代。” 成吉思汗知道,幼弟也在劝自己返回蒙古,因为那边的局势如今较为严峻了。在中原,自从木华黎死后,金国人又一次燃起了重夺黄河以北土地的野望;在辽东,曾经做为金国武将的名叫完颜万奴的人改姓浦鲜,据地称王,窥伺着蒙古;还有曾经拒绝出兵共伐花剌子模的唐兀惕……一旦想到这个用傲慢的口吻拒绝自己的国家,成吉思汗就会怒火中烧。他觉得,这次回去后必须用最残酷的手段彻底消灭这个国家,让所有敢于反对自己的敌人都心惊胆战,不敢再对蒙古有任何觊觎。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一片安全的天空。 在回复使者的同时,成吉思汗忽然心中一动,又嘱咐他代为探究孛儿帖可贺敦对于自己长久不归是否生出了不满。使者领命后,迅速沿着驿道飞驰,一刻不敢耽误地回到了位于土兀剌河畔的大斡儿朵,将成吉思汗的委婉探究悉数告知了孛儿帖。 此时的孛儿帖已经厌倦了那个除了脸蛋漂亮之外再无其他本事的乐师,给了他一笔钱后打发他离开。现在,听到成吉思汗的口信,她立刻明白了夫君的意图,于是另派了一名信使还有成吉思汗的两个孙儿忽必烈与旭烈兀去迎接远来的祖父与父亲——他们是拖雷的儿子,也是孙儿一辈中最为成吉思汗所喜爱的两人。当时忽必烈十一岁,旭烈兀九岁。 他们在叶密立河边与成吉思汗的大军会面了。使者复述了孛儿帖的言词: “在那芦岸青翠的湖山,野鸭和天鹅多不胜数,湖泊的主人可以随意捕猎;如今天下已归于一统,年轻美貌的女子与妇人同样多不胜数,作为主子的您自然有权自由挑选,如果看上了谁就请自便吧,另纳新妇和给未被驯服的骏马备鞍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孛儿帖还是如此聪明绝顶,善解人意啊!” 成吉思汗在心中由衷感叹道。关于妻子已经遣返那位情夫的事情,他也已经通过其他渠道有所了解,因此心中愈发欣慰。这时,忽必烈与旭烈兀张着小手跑上前来,呼唤着“爷爷”,扑入成吉思汗张开的怀中。 “我的孙儿都长大啦!来,和爷爷去猎场,让爷爷看看新一代苍狼的本领!” 牵着两个兴高采烈的孩儿的手,成吉思汗大步走向战马。他那双绿萦萦的猫眼闪烁着冷峻的光芒,花白胡须下的嘴唇紧紧抿着,如同两扇不可开启的大门。他并不怕自己的严肃会吓到两个孩子,因为在他看来,苍狼的后裔就是要时刻保持着紧张严肃的心,不应无节制的享乐。 在猎场上,成吉思汗再度焕发了青春的风采,以百发百中之势猎取了大量的野物。而两个孩子也各自有所斩获。忽必烈射中了一只野兔,旭烈兀则更加了不起,射中了一只大鹿。 成吉思汗大喜,亲自将那兔子和鹿的肉和油脂涂在他的这两个孙子的中指上。儿童初次获猎,应以猎物的肉和油脂涂儿童的中指,表示认可和祝福,这是蒙古的风俗。 此后,成吉思汗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一路东归,于纪元1225年春天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蒙古大草原。从回归的当日起,蒙古草原上再次掀起了盛宴的高潮,那些随成吉思汗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开怀畅饮,通宵达旦的谈笑嬉戏,使得这片自西征起就显得沉寂的草原又一次化作沸腾的海洋。包括成吉思汗本人都露出了难道一见的笑容。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落在位于察合台上首的那张空位时,笑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般消失无踪。 “术赤,难道你真的要自绝于蒙古,自绝于长生天吗?” 回师途中,来自北方的谣言越来越多,其内容几乎全部是不利于术赤的言论。有人说,他根本没有生病,每天畅饮美酒;也有人说,他收容了大批被蒙古军击败的各个部族的残余,不断扩大自己的兵力;最令成吉思汗感到威胁的是言论则说术赤经常召开狩猎大会,要知道蒙古人的狩猎就是军事训练,每当有大战来临之前必然要频繁举行。这些危险的信息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成吉思汗,令他几乎陷入寝食难安的地步。当然,这些谣言还不足以催促成吉思汗发动一次讨伐术赤的战斗,因为最主要的阿巴该至今还未传回任何消息。即使要武力解决术赤,那也应该排在消灭唐兀惕之后。 这时,一群来自花拉子模的舞女们旋转着腰肢舞过成吉思汗的面前,她们的两截衣装之间露出雪白的肚脐,那里镶嵌着闪亮的明珠,随着妖异的舞姿而不时闪烁出夺目的光芒,立刻在群臣之中引发了一连串的喝彩之声。成吉思汗的沉思也就是被这喝彩声所打断的。他看了自己的部下们一眼,不禁感觉有些无奈。这些人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候,也穿着金丝银绣的锦衣,伴随着异域节奏摇头晃脑。 “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有接受全蒙古的女人们欢迎的资格呢。” 他对紧靠在身旁坐着的博儿术笑道。脸上是笑,内心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 连续不断地酒宴之后,成吉思汗开始巡视久违的故土。在两件事情之间,他居然没有去看望孛儿帖。因为他生怕再次触及术赤的问题。他与妻子之间的另一分歧就是对待术赤的态度之上。虽然四个儿子都是从孛儿帖的肠子里爬出来的,但是不知怎的,术赤总是最得母亲的关爱与欢心,即使术赤从来对孛儿帖没有任何热情的表示。那个孩子好像从来也不懂这个世界上还有亲情之一物。可若是说他全无心肝又不客观,某次自己与孛儿帖发生激烈的争执时,自己只不过是向前跨出了一步,就遭到了术赤的严重敌视,甚至咬了自己的手背。想起这段旧事的时候,成吉思汗就会下意识地看看手背,那里早已没有任何的疤痕,毕竟是小孩子,怎样用力也无法留下深刻的印记,但是印记还是留下了,就在成吉思汗的心中。 巡幸的第一站,成吉思汗选择了不远处的汪罕墓。在这里,埋葬着他的已故义父兼大敌,更有一点师长的味道。自己在日后对蒙古人的许多品格与意志上的培养都是参照着克列亦惕的模式而进行的。最后,自己终于青出于蓝,彻底战胜了这位老谋深算的人物,使得他匹马西逃,死于非命。后来,自己设法找到了他的无头尸体,用白银制成了假首级,然后举行了堪称隆重的葬礼。这个仪式不仅是对敌手表示敬意,更是为自己所经历的一个时代画上了句号。对于可敬的对手和难忘的故人,成吉思汗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毕竟他们是被命运选中的斗士,谁最终战胜了谁都不奇怪,胜利者固然毋需趾高气扬,失败者即使下了地狱也不必怨恨诅咒。现在,成吉思汗代替他们率领草原民族走上了前所未有的颠峰,想来这些英灵在地下也会开心的。或许汪罕还会拍着自己的肩膀再喊上一声:“好小子,有气魄!” 站在那座隐身于丛林之中的汪罕墓前,成吉思汗百感交集,在赞礼者镇海大声念诵了祭文之后,成吉思汗则发表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说,同时也是委婉地劝说部下们回复蒙古的传统,不要一味贪图那些虚幻的享乐,至于他们是否听懂了,遵从了,那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事情了。 辞别汪罕墓,成吉思汗就来到了镇海城。里面关押着许多已故君王的妻妾和女性亲属。最近,花拉子模的妃子连同他们的太后秃儿罕可贺敦也被押到了这里。因此,这座城市现在已经被戏称为寡妇城,对城主镇海而言,是一件相当苦恼的事情,也曾多次向大汗进言: “请把那些整天号啕大哭的异族女人转移到别处吧,我快受不了啦。” 奇)“转到哪里去呢?让她们去住帐篷?那很快就会要了她们的命!即使是亡国之人,既然是妇女,也不该过于苛待。” 书)听大汗如此说,镇海也只得闭口不言了。现在,这件事情被成吉思汗想到了,觉得应该去看看这些特殊的俘虏。 网)“大汗,那个秃儿罕可贺敦的态度极不友好,只怕会在言语上冲撞大汗,所以……”镇海踌躇地说道。 “言语冲撞?”成吉思汗冷然道,“她儿子的刀枪箭镞我尚且不惧,难道还怕言语不成?我倒要看看,她能怎样用言语冲撞我。” 见成吉思汗如此说,镇海只得在前引路,一同来到花拉子模女俘的关押处。秉承大汗的意思,镇海将她们安排在一幢四周有土墙的房子之中。这房子过去是一间兵器作坊,院落不大,但因为朝阳,所以每天都可以晒到温暖的阳光。但是,当成吉思汗一行靠近这里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女子用令人心头发冷的凄惨声调在唱歌: “美丽的古里斯坦,你曾是欢乐的地方, 现在已变成废墟,连果园也被烧光! 身穿衣袄的蒙古人成了这里的主宰, 花拉子模啊,你只好在血泊中死亡!” 这时,有一群女人用哀怨的歌声应和道: “到处是孩子们的哭泣,妇女们的哀伤。 哪啊!哪啊!哪啊!花拉子模! 哪啊!哪啊!哪啊!花拉子模!” 她们的声音落下去后,那个女子又唱了起来: “赛拉夫香河曾那样自在地流淌, 如今狼烟四起,连天上的日月也无光。 如今到处是孩子们的哭泣,妇女们的哀伤, 父老兄弟都悲惨的战死在沙场!” 女人们再次应和: “到处是孩子们的哭泣,妇女们的哀伤。 哪啊!哪啊!哪啊!花拉子模! 哪啊!哪啊!哪啊!花拉子模!” “她在唱什么,曲调很不舒服。其他的人更象在哀号。”成吉思汗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她在哀悼自己祖国的灭亡,其他人在为自己失去往日的幸福与荣耀而痛哭。” 镇海不敢隐瞒,具实以告。然后又说: “如果大汗不喜欢,我这就命令她们闭嘴。” “不必如此。” 成吉思汗阴沉的脸上堆满了皱纹,嘴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微笑,但是很快就变成了直接吐出的字句: “让她们哭吧,失去祖国的人应该痛哭!以此做为对胜利者的赞歌那是再好也不过的!” 踏入院落后,成吉思汗就立刻迎上了一双充满仇视与憎恨的眼睛。那眼睛也是绿色的,但是与成吉思汗的绿色眼眸又有所不同。如果说成吉思汗的绿色是一片宽广无边的大草原,那么秃儿罕的绿色就是一池生满苔藓的死水。 “世界的震撼者,万物的主宰,大蒙古成吉思合罕在此,尔等还不跪下!” 镇海用突厥语呵斥道。然而,没有谁跪拜,甚至连动都不动。虽然许多人听到这个代表了恐怖、毁灭、屠杀等等一切可怕事物的名字后,无不脸色发白,全身颤抖,但是在秃儿罕可贺敦的威慑下,都采取了默然的姿态。许久,秃儿汗冷冷地说道: “我是世间一切妇女的主宰,除了真主安拉之外,凡间没有哪个人值得我膜拜,更不用说是异教徒,野蛮人!” “大胆!” 镇海断喝一声,正待下令侍卫们将花拉子模人都擒拿起来,却被成吉思汗挥手制止了。然后,他缓缓地走到距离秃儿罕不远处站定,继续沉默地望着那张皱纹密布的脸。 “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那么我看你只能得到我的冷眼。” 成吉思汗的态度令秃儿罕愈发愤怒起来。 “我只是想这样静静地望着你啊,同时对于你那已故的儿子表示哀悼。” 成吉思汗一开口,秃儿罕立刻反唇相讥道: “不要假惺惺的故作姿态!我的儿子是死了,但是我的孙子札阑丁还在,我过去亏待了他,这也许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错误!” “无论你怎样说,我都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们的歌曲,甚至想把这些美妙的歌喉带回我的宫帐去,让她们每天都这样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秃儿罕冷笑一声,并不做答。但是,她的心中真的害怕成吉思汗带走那些妇女,让她落入孤独无依的境地之中。 “因为她们的歌声可以让我真正享受到胜利者的感觉。镇海啊,你要好好招待我们的客人,千万不要让她们有什么闪失。以后再有宴会和节目,我会请这位老人家和诸位可贺敦与别姬们来唱歌助兴。” “你休想!我们就算咬断自己的舌头,也不会给你唱歌!” “咬舌头?打算自杀吗?难道你不想知道札阑丁的消息了吗?你不是还盼着他来拯救你们吗?” “他会从印度带回一支大军,将你们这些异教徒斩尽杀绝的!” 一听到札阑丁的名字,秃儿罕的精神立刻振奋了起来,语气也更加有力。 “如果是这样,那么让我来告诉你孙子的消息吧。”成吉思汗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因为密谋篡夺印度算端的王位而被驱逐出境,现在大概正流落在呼罗珊的某地。我会派人去寻找他,然后将他安全的送来此地,与您团聚。” 秃儿罕心中微微一凛,开始运用头脑来判断成吉思汗是否在欺骗自己。 “放心吧,我没有必要欺骗一个思念孙子的老人。所以,您就安心的在此等待他吧,这一天不会很长。” 成吉思汗鉴貌辨色,已经猜到了秃儿罕的心事。 “你永远也别想抓到札阑丁,因为万能的真主会保佑他的!” “我们蒙古人不需要安拉的保佑,因为我们有至高无上的长生天!” 成吉思汗留下这句话后,就转身扬长而去了。背后传来了秃儿罕的咒骂之声:“你是个魔鬼!” 这样的咒骂却换来了成吉思汗的仰天大笑,笑声响亮,惊动了庭院外大树上的两只蓝翎雀儿,扑动着翅膀,直飞上半空,发出惶惑的鸣叫。这鸣叫将秃儿罕的叫骂声衬托地愈发凄厉…… 郭进这次并没有随着大军一起回来,他主动找到铁木真要求留守,铁木真只思索了一会就同意了.郭进有郭进的打算,他也有他的用意. 第一百零二章 又一次出征 告别镇海城后,成吉思汗离开乃蛮的土地,一路向东,来到了不儿罕山下。在这座巍峨耸立的高山下,他渡过了自己的童年与青年时代,留下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山顶上有母亲月伦的墓地,山下的向阳坡地上则掩埋着毕生大敌扎木合,而且还是自己最好的安答。在登山祭母之前,成吉思汗先去看了他的坟墓,见上面青草丛生,几乎无法分辩了。他命令部下清扫了一番,然后自己坐在坟前,掏出他们初次结安答时对方的赠礼——公狍髀石和牛角鸣镝。自己回赠的童灌髀石和柏木箭镞则随着安答一起埋入了黄土之中。他命部下取过马奶酒,自己亲手倾在坟上。然后对着坟墓坐了很久,很久…… 翌日,成吉思汗登上了不儿罕山。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熟悉,而母亲的气息则再度萦绕在鼻端。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感觉心情空荡荡的,似乎丢掉了什么。可是,他终于没能找到月伦的坟墓。自从上次下葬后,山林就蔓延开来,将月伦彻底融入它的怀抱。于是,那一天,成吉思汗最终走上了山顶,在自己逃脱篾儿乞惕追杀后、阔亦田大战前、平定塔塔儿人时、远征金国与花拉子模时都曾经祭奠过神山的地方再次拜倒在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反复无常的唐兀惕人口出狂言,侮辱我蒙古甚矣!即使我会死于征途,也将因其言而征伐其国,与之决一死战!” 听到他的话语,随侍众将心中一凛,知道大汗已经下定了讨伐西夏的决心了。 祭祀完毕后,成吉思汗一行从山的另一侧回到草原上。此时,日已西斜,成吉思汗却无意回到行营。他任由坐骑自行漫步,缓缓游荡着。这种安适,对于自青年时代就已投身于金戈铁马之中的成吉思汗而言,几乎是一种奢侈了。现在,当世界都在他的铁蹄下发出颤抖的时候,这种闲情逸致的空间更是弥足珍贵。 这次,成吉思汗身边除了几个亲近大臣,并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也许是察觉到了铁木真对郭进的冷淡,就连最亲近他的阿刺海别吉和华筝都赌气似的和铁木真冷战起来.谁知,这却是她们最后的机会~~~~~~ 太阳渐渐向远山徐徐沉下,它象一团燃烧的火球,将绿草如茵的草原染得通红。几乎没有风,所以修长的草叶如同凝固了一般,纹丝不动。空气略显燥热,而且随着黄昏的阴影从东方袭来,愈来愈显灼热。远方的山林中响起夜狼的嚎叫,凄厉而苍凉。哦,那狼,它是不是一条青色的狼?也有着坚实有力的四肢,刚毅倔犟的双眼,寒星般烁烁有光,足以刺破这亘古的洪荒?黑夜的降临,正是狼的绝对领域,它将以神髓的眼眸继续守护这片充满神奇魅力的土地,静静等待下一个黎明…… 当狼鸣渐起之际,坐下的马忽然停住了脚步,静静地驻立着,用前蹄轻轻刨着地面。成吉思汗在马背上举目遥望,发现周遭的景物略显陌生。哦,他忽然想起,这里过去曾经是一片荒废的草场,几乎完全荒漠化了,如今不仅重现生机,更是茵茵如海,浩荡无边…… 成吉思汗静静地凝望着这近乎奇迹的造物变幻,许久不曾动作,直到天边最后一片晚霞行将被夜色驱退之际,才缓缓开言道: “长生天将生命赐予这里,说明此处是受到祝福的吉祥之地!” “是啊,正是大汗的不懈努力,使得神圣之光普照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镇海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我只是一个平凡之人,受长生天的关照与各位的扶助才能走到今天。眼前的风景正是我毕生之追求,如今终于化为现实,那么我也可以怀着快乐的心情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了。” 成吉思汗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大汗何出此不吉之言?您的帝国蒸蒸日上,您的春秋如日方中,正是走向万世仰望的颠峰之际,焉能中道而废?” “你们不要打断我的话!”成吉思汗用低沉而严肃的声音说道,“记住我说的话,当我死后,可安葬在那里!” 他的手臂微微抬起,遥指不远处一棵婷婷如盖的大树之下。这棵大树之高,完全超出了其所处的那片森林。于是,在苍天之下,不儿罕山的坡地上,密林之中,某树之下,成吉思汗为自己选定了埋骨之所。 做为一位君临四方,震憾世界,创下了空前强大帝国的领袖,他却从不夸耀自己的威名与成就,反而将这一切归功于上天、部下和百姓。在巨大的财富面前,他却依然保持简朴淳厚的蒙古风俗,克制自律的生活着,象苍狼般永不停歇地追逐、进取! 在不儿罕山一带的活动结束后,成吉思汗继续东行,越捕鱼儿湖,直抵大兴安岭脚下的塔塔儿故地。他在这里驻跸了一段时间,亲自听取了对辽东金国叛将蒲鲜万奴所建之“东夏国”的攻略情况。其实,对于这个几年来不断骚扰蒙古的国中之国,成吉思汗并不担心有弟弟们守护辽东,平定它是迟早的事。因此,他将弟弟们从前线召至自己的身边,只不过是打算在出兵征讨唐兀惕之前,再与他们见上一面。自从于不儿罕山麓为自己选定墓地们,成吉思汗仿佛已经预感到来日无多。 大弟合撒儿、二弟合赤温以及异母弟弟别勒古台都没有从征于花剌子模,屈指算来,兄间的最后一次见面至今也有近八年时间了。在纪元1225年的深秋晚风中,他们走入了成吉思汗的帐幕之中,呆了很长一断时间。成吉思汗只让他们留在宫帐内,其余的人都不得靠近,所以究竟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人们唯一知道的是,当三位亲王走出宫帐的时候,眼圈都微微泛红,显然是哭过…… 成吉思汗是在即将入冬的时候回到土兀剌河畔的大斡儿朵的,这次,他没有再回避结发之妻孛儿帖,而是主动走入她的帐幕之中。进入后才发现,这里已经被孛儿帖布置成了一座传门供奉神灵的祭坛。肥胖得几乎已经动弹不得的她终日就坐在神坛前,象珊蛮巫师一样祈祷,至于她究竟在为谁祈祷,没有人知道。成吉思汗进来的时候,她也没回头,但是成吉思汗知道,她肯定已经觉察到了一切。令成吉思汗吃惊的是,七年前分别的时候,孛儿帖的头发已是皤然如雪,现在居然再次回复了年青时的那种温婉秀丽的亚麻色。似乎长生天又一次将青春还给了她。 “我回来了。” 成吉思汗用迟涩的口调说道。这句话在他们共同厮守于不儿罕山下那间小小的帐幕中的时候,曾经说过无数次。那时,他们的生活很清苦,但彼此之间是那样相亲相爱。是什么改变了爱呢?蔑儿乞惕人的袭击?术赤的诞生?忽阑的出现?还是孛儿帖的年老色衰?或许每一个都是原因,抑或哪一个都不是原因。 “大汗啊,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孛儿帖忽然就开了口。 “是关于术赤的事情吗?”成吉思汗反问道。 “大汗明鉴。” 虽然孛儿帖已经从成吉思汗的口调中听出了不满的意味,但并不能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成吉思汗也对可能发生的不欢而散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下面的话却不免令他大为诧异。 “术赤不愿再做蒙古的客人,这个消息在一年前就已经传入了我的耳中。我现在只从大汗的口中知道,这是真的吗?” 成吉思汗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 “术赤在想什么,我不能确定。我只知道,他在北方的草原上过着与我们截然不同的生活,不想再回蒙古来啦。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苍狼与白鹿的后裔,打算成为异民族,或者……” “重建蔑儿乞惕”这六个字被他强行忍住了。都是六旬开外的人了,没有必要再拿出那些沉年旧事来彼此伤害了。他们之间的伤口已经足够深了。 “无论他想干什么,都请大汗设法阻止。无论大汗用什么手断,也要阻止他成为蒙古人的对头!哪怕杀掉他,我也不希望‘客人’变成敌人!” 出乎成吉思汗的意料之外,孛儿帖竟然会说出“杀掉术赤”的言词。凭感觉,成吉思汗没有从妻子的语气中体察到任何反讽与揶揄的成份。可是,曾经视术赤为自己的命根子的孛儿帖怎会突然鼓动自己去痛下杀手呢?但是,孛儿帖接下来所说出的话语立刻解开了所有的疑虑。 “不必为我的改变而惊讶。做为永远守护着苍狼的白鹿,我不会允许任何与苍狼为敌者逍遥法外,即使他曾经是从我体内降生下来的人也不可容忍!” 哦!孛儿帖啊,无论你的外貌如何改变,但你的聪明、智慧、贤德、刚毅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去,非但不减,反而愈发历久弥新,光彩照人! 成吉思汗怀着激荡的心情望着孛儿帖的背影,新婚之夜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豁埃马兰勒的心永远会向着孛儿帖赤那! “我的使命就是为你生下更多具有苍狼血脉的子孙后代,让苍狼的后裔繁盛于草原,遍布四方……去奔腾,去咆哮,去撕咬敌人的血肉,去啃食敌人的白骨,直至彻底的消灭他们!” 孛儿帖正在实践她的诺言,舍弃了自己倾注了毕生心血而抚养长大的术赤! 过去,自己一直认为孛儿帖的最爱是术赤,现在想来,这种无端的猜忌是多么的愚不可及,小肚鸡肠啊。孛儿帖关心术赤,是因为那时的术赤如果失去了母亲的关怀就无法生存,她是在替自己尽到夫妻二人本应同尽的职责。 成吉思汗想到这里,看着孛儿帖的目光就愈发复杂起来。惭愧、内疚、感慨、怅惘……诸般情绪纷至沓来,在心中杂揉为无可名状的情感大河,奔流不息,震憾灵魂…… 成吉思汗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与孛儿帖道别,又是怎样回到自己的宫帐内。他只知道,自己在这一天下达了两条命令。前者是秘密的,派遣纳牙阿赶往北方的草原去执行;后者是公开的,命令所有的蒙古军再度集合,南征唐兀惕! 纪元1226年春天,成吉思汗亲统大军,踏上了人生最后的征途。这位年逾花甲的伟大征服者决心在战场上为自己的人生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就在出征前夕,他得到了纳牙阿从北方传来的报告,那是由两名身着丧服的男子用悲凄的声音向他陈述的。一看到他们的装束,成吉思汗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大王子自从到达北方的草原后,就患了严重的水土不服症,一直卧病不起。终于在去年八月怀着对大汗的思念与世长辞……” 在哀哭声中,成吉思汗木然呆立,失神的眼睛凝视在使者的脸上,许久不曾移开……忽然间,他抑面苍天,放声大笑,那笑声落在身边的侍从与众将耳中,却是那样的辛酸与凄凉。笑着……笑着……成吉思汗的双目之中流出了两道异样的液体,那液体直到流过颧骨的时候,人们才发现不是晶莹的泪,而是更浓的血! ——成吉思汗心痛术赤之死,竟是长笑当哭,双目流血! 他笑,因为术赤终于没有忘记自己对他的期许,虽死亦不曾放弃苍狼的荣誉! 他笑,因为自己居然失去了自信与洞察力,过度听信了流言蜚语而心生恶念! 他笑,更因为自己终于发现对术赤竟是爱入骨髓,即使是母亲、忽阑、者别、木华黎等人的死也不曾令他公然失态,术赤却使他忘记自己至高无上的身份。 “为了术赤也要让唐兀惕人从这个世界上永久的消失!” 在这发自内心的呐喊声中,二十万蒙古大军如摇动大地的海啸般冲过两国之间的大戈壁,将唐兀惕的国土彻底淹没! 年底,当成吉思汗亲自布置下对唐兀惕最后的堡垒——国都兴庆府的大包围圈后,却在一次小规模狩猎中再度不幸坠马,从此一病不起,只得离开了前线,来到了今甘肃省六盘山麓南六十公里的清水县。立在这座静谧的山城城壁上,可以看到六盘山脉的南路分支巍峨挺立,将两条幽暗深邃的峡谷居中分隔。这两条峡谷,北面的是泾河,南边从城前流过的是渭河。成吉思汗在此地一边疗养,一边观注着对兴庆府的攻略。由于唐兀惕人的决死抵抗,战争一直持续到翌年的六月,末主李睍终于奉表请降。 对于如何处置这些降人,蒙古军中多数人认为还是按照老办法一律杀光,但也有人对这种粗暴的行为持反论,他们在大汗的病榻前发生了争执。 “都不要吵啦。” 成吉思汗出言制止了他们。声音虽然很微弱,但却足以平息任何骚动。 此时的他,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连翻个身子或是抬抬头都变得困难万分。每出一口气,都象有一种不知名的怪兽在吼叫。他想,这怪兽究竟在何处呢?渐渐地,当他的四肢终于迟滞到运转不灵和程度时,头脑反而愈发敏锐起来:怪兽原来就在自己的胸中,只要不呼吸,怪兽就会安静。这怪兽就是夺去他的健康的病。 他用散漫的目光去看耶律楚材,示意让他说话。现在这个时候,成吉思汗必须节约每一分体力,来为自己争得更多的时间。 “臣以为,百姓不可尽杀。”楚材的声音依旧宏亮有力,“只要善待他们,就能获得百倍的利益。向农民征收粮税,向商人征收商品税,对渔民征收水产税,对猎人征收山林税。如此,单从唐兀人的身上每年就可得银五十万两,绸缎八万匹,谷物四十万石!是每一年都可以得到啊!是一笔无穷无尽的财富,永远不会枯竭!” 在楚材慷慨陈说的时候,成吉思汗一直微阖着双目在仔细倾听,待楚材说罢,他才缓缓说道: “一切就照乌图合撒儿所说的办吧!去年我就说过,当五星汇聚之日来临的时候,我将停止一切的杀戮。现在看来,是时候啦。楚材,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完成吧。” “臣代天下百姓多谢大汗!” 楚材拜倒在地,心情亦是万分激动。多年来劝和止杀的目的终于达成了。 “你们这些人都要和楚材多学习,尤其是窝阔台,你不久就会继承我的地位,一定要多听听楚材的意见。” 窝阔台伏在榻首大恸道:“父汗,您不会有事的,您不会有事的!” “不要哭,我们蒙古的苍狼,只流血,从不流泪。”成吉思汗伸出虚弱的手,缓缓地摸上了窝阔台的头顶,说道,“老话说,石头从来不长皮,人不会永远活下去。只要你能继承我的事业,就等于我还活着,不是吗?” 第一百零三章 逝去 术赤孤寂的躺在病榻上,眼望南方沉默不语.周围护卫远远散开,心惊胆战的远离病榻上的危险男子,双眼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父汗的征召语气越来越严厉,最近还派来特使.可他还能回去,还敢回去吗?亦勒刺台的死,对他的刺激也很大,他总觉得是父汗对自己的不满才导致这个兄弟的死亡.如此,他原本心中已经消散了不少的怨气,有突然膨胀起来.和父汗和好的日子已遥遥无期! 现在,他已经快不行了,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他又唤过了拖雷,嘱咐道:“作为守灶的幼子,你要记住自己当年的誓言,作你兄长的耳目,时刻提醒他。诸子之中,以你最擅用兵,因此日后灭金的重任,你要担负起来。金国人的精兵集中在潼关,那里南有险山,北阻黄河,易守难攻,非朝夕可下。因此,我们必须向南边的宋人借道。宋金之间是世仇,只要许以平分金人土地,必能应允。那时,我军可迂回到金人的背后,直取开封。届时,金人纵然调用潼关之兵来援,也为时已晚。即使能够赶到,则兵马疲惫而不能战。如此,开封易破,金人必亡!” 还有郭进,我这些年对他太过冷淡,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怨气有多大.等我去后,你要好好缓和和他的关系,不然麻烦就大了. “儿臣谨记在心!” 拖雷的声音有些哑,自从父汗卧病以来,他每晚都会暗自忧伤哭泣,以至哭哑了嗓子。 “察合台在吗?”成吉思汗又发出了呼唤。 “儿臣在!” 如果说眼前这三子之中还有谁能保持一定的镇定,则非察合台莫数。在经历了巴米安丧子之痛,又被成吉思汗严禁哭泣后,他的泪腺似乎在那一刻就彻底干涸了。 “术赤死了,现在你是兄弟中的老大,我命令你和你的子孙掌管大札撒,使蒙古的后世子孙永远尊从它,不要背离它,如此则可国祚万代。” “喏!” “还有一件事情,算是我对你的请求。” 听到心中如神一般的父亲忽然说出请求二字,察合台几乎没反应过来。但是,他还是一字不匮地听清了成吉思汗所说的每一个字: “你兄长生前与你有隙,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所有的事情也该如流水般一去不返啦。我死之后,窝阔台要承继大位,不可能顾及他的领地。这样算来,只有你的领地与北方草原离得最近。听说我那继位的孙儿拔都是个英雄了得的孩子,还有贤德的母亲辅佐。不过,毕竟是孤儿寡母,又远在最前线,你一定要对他们善加关照,切莫再记旧怨。” “喏!” 说来也奇怪,在术赤生前,察合台无论怎样都看不起他,不停地憎恨与诅咒占据了他全部的内心。然而,现在人死了,那些恨意却如风消逝,竟是涓滴无存。同时,他也领悟到父亲尽力弥合家族矛盾的良苦用心,因此回答的异常痛快,也相当坚定。 成吉思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宫帐门口走入了走入了大将脱伦扯必儿。他向榻上的成吉思汗躬身施礼道: “唐兀主顷身来降,献上金银器、童男女、骟马、骆驼等各色九九之数的礼物为觐见之礼。现均已至辕门之外,等候合罕的召见。” 成吉思汗厌恶地挥了挥手道: “我不想见这个反复小人,交给你按规矩办吧。” 脱伦心领神会,躬身施礼后即转身而去,不一时,帐幕外隐隐传来了阴哑的哭号,但只是那么短促的一声,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中截断了。这种程度的骚动并未引动成吉思汗的半分关注,他继续交待着自己的遗言: “孩子们,为父今当命终与此,了无遗憾。凭借着万能的长生天之助,我为你们留下了一片庞大的国土。从全国之中央向四面出发,即使骑乘快马,也要走上整整一年。如果你们想保守下这片土地,则必须同心同德,共御强敌,用仁慈慷慨地态度的对待你们的部下,一心一意地拥护窝阔台的权威。记住,一定要团结,团结才能生存!团结……团结……团……” 言至于此,声已断绝……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溘然长逝,时当纪元1227年八月十八日。终年六十六岁。此时,正当他治世的第二十二个年头。 萧瑟秋风再临大地,蒙古草原满目荒夷。天地低昂,万物齐喑,风不吹,云生愁,阳光失去色彩,百鸟不再吟唱。一切的一切被无边的哀思所笼罩。 倏忽之间,在遥远的天地边缘出现了一支队伍。他们身穿丧服,护卫着中间的灵车,郁郁而行。他们知道,灵车上的棺椁中成殓着一位伟人的遗体,这位逝去的盖世英雄正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神圣人物——成吉思汗。 大汗病逝后,按照他生前的意愿,将他运送回蒙古故乡安葬。从上路的第一天,人们就在哭泣,第九天的时候,泪水几乎殆尽。许多强壮的汉子哭着哭着就从马背上跌落,再也没能爬起来。最后,没有人再哭了,因为他们的泪腺已经彻底的干涸,沉淀下来的只有麻木与沉寂……哀莫大于心死,人们的心已随着成吉思汗的逝去而接近死亡的边缘…… 也许,这支队伍中唯一还保有些许活力的人只有走在灵车的前方,用嘶哑的嗓子反复不停地吟唱镇魂曲的客列古台,他是草原上公认的名歌手,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珊蛮。他的呜咽早已停止,形色一如枯槁。他的眼睛因为连续多日不眠而挂满了血丝。无论黑夜还是白天,他以长歌当哭,用锥心涕血的诗篇呼唤着那位远去的英灵: 呜呼,我主! 你是万民头顶掠过的雄鹰, 昨天,你岂非还翱翔在天宇? 呜呼,我主! 灵车咿呀呀的行, 今天却要载着你何处去? 呜呼,我主! 贤妻爱子世所罕, 你真的忍心离之而独去? 呜呼,我主! 忠臣良将愿为你效命, 你一朝弃之而不觉可惜? 呜呼,我主! 矫健的雄鹰展翅飞于天顶, 那不就是昨日你之伟岸躯? 呜呼,我主! 如骏马般跳跃狂奔行, 怎的倒地不起在须臾? 嫩绿的青草正逢春雨, 竟一夕暴风雨中被摧折? 六十六载征战擎大纛, 今将伫纛一统享太平, 何以离纛转身去, 你真的就此长眠而不起? 在这如泣如诉的歌声中,灵车咿呀……灵车咿呀……走在送葬队伍最前列的是一对手持利刃的蒙古武士。后面的哀伤气氛似乎与他们毫无关系,根本不足以影响他们如临大敌的戒备之姿。当然,他们所戒备的不是敢于袭击灵车的敌人。在蒙古一统的时代中,没有哪个人、哪个部落会生出冒犯伟大圣主在天之灵的行径。正如此后一位中亚历史学家所言:一个头顶金盘的男人从撒麻儿罕出发,徒步走到汗八里(元大都,今北京),也不会遭受任何劫夺与侵害(1)。那么,他们究竟在防备些什么呢? 很快,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就在部队行进的前方,路旁一座敖包的背后突然闪出了一道人影。这个人出现在队伍的正面,就那样定定地伫立于原地,呆呆地望着那辆如众星捧月般的灵车。他的脸色异常古怪,似悲似喜,又似无动于衷。他只是那样沉默地伫立,等候着送葬队伍。 然而,他等到的不是客列古台的歌声,而是呼啸飞旋而来的弯刀。凛冽的刀锋散发出慑人心魄的寒气与呻吟,毫不留情地刎过了他的脖颈。也许是刀锋过于锐利,直到自他的颈后脱出时,他那一抹浅浅的红线处竟无点滴血流。直到他的身体被另一位武士用长矛挑起,甩向路旁的时候,那颗业已与身体分家的首级才随着大片血花的绽放而冲上了半空…… “你归天去吧,到那里好好伺候我们的圣主去吧……” 这队骑士的首领阿巴该突然语塞。因为就在那首级飞过他眼前时,依稀可辨出其面容。 “亦勒赤台!” 阿巴该险些惊呼出声。但最终还是强自按耐了下去。他很想知道这个行踪诡秘,被大汗与耶律楚材所忌惮的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又因何闯到送葬队伍前领受这必死的一击。关于亦勒赤台的故事,在整个草原上至今仍是一个谜,而这个谜随着所有知情者或早已逝去,或讳莫如深而形成了一个永远无法接触的秘密。只有在遥远的钦察草原上,才有些流动商人还记得一个拿出重金不断收买他们到此散播关于术赤的种种谣言。他每次出现的时候都蒙住脸孔,唯一与众不同的特征只有他那条空荡荡的袖管……但是,没有哪个人会相信,这个断臂的残废不但是西征的导火索,更是制造黄金家族第一场内部危机的始作俑者……因为没人会相信这些,所以这个人的故事就像一个小小的漩涡,骤起骤灭于奔流不息的历史长河之中…… 短暂的困惑过后,阿巴该立刻回到了自身所肩负的使命之上——为严密封锁成吉思汗去世的消息,将凡是迎面所遇到的任何活物(不论人或动物)尽皆杀死,一个不留! 执行任务的武士们又恢复了整齐的行军队形,正待继续前进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骚动。 “车轮被陷住了,大家用力推!” 随着纳牙阿的一声令下,立刻有十几个人聚集到灵车左右,一齐用力,试图推动车辆,继续未完的前途。赶车人在前面奋力拉扯着驾辕的马匹,口中发出有节奏的吆喝声。可是,无论人怎样用力,马怎样使劲,被陷的灵车依旧纹丝不动。 “再上来几个!” 纳牙阿自己也翻身下马,加入了推车者的行列之中。可是,人多了一倍,驾辕的马也加了两匹,灵车还是动弹不得。 “别乱来,这不是普通的陷车啊,这是大汗的灵魂有话要说!” 客列古台的话使得焦虑万分的众人同时停止了动作,无数道目光同时汇聚在他的脸上、身上。他们看到,那位珊蛮左顾右盼了一阵,忽然指着路边的敖包大声说道: “看啊,这是圣主金碑敖包啊!” 听到金碑敖包四字,纳牙阿立刻顿悟。当成吉思汗最后一次出征西夏的时候,曾经路过此地。当时正值春日,草原微笑的时节,周遭的美景令人心醉,就连成吉思汗的眼球也被吸引住了,以至于不小心将手指的御鞭掉落在地。 “是这里,就是这里!看啊,此地何其非凡啊!”成吉思汗兴致高涨,“那土如黄金,水清如翠,牧草流油,马壮羊肥。此地头枕黄河,身卧高原,手握天柄,眼望苍天,恰恰是英雄葬身之地,长眠之所!” 于是,秉承大汗的旨意,大军暂停前进,一齐动手,用十万块石头堆砌了这座巨大的敖包——阿拉坦甘地利敖包,成吉思汗则为此地命名为“伊金霍洛”(2)。 “究竟该怎么办?难道圣主不想回家乡了吗?” 纳牙阿向珊蛮问道。客列古台没有回答他,却走到灵车前,扯开嗓子唱了起来: “呜呼,我主! 一代人杰, 天之骄子, 受长生天之遣, 降临人世, 你要抛弃最忠实的百姓吗? 你要离开最勇敢当将士吗? 你有—— 富饶美丽的家乡, 还有我们贤德无双的圣后, 坚如磐石之政权, 精心制订之札撒。 昔日如星散落的百姓, 今已十户为一体。 凡此一切之一切, 均在漠北之草地! 你有—— 威严之宫殿, 心爱之嫔妃, 华丽之金帐, 正义奠基的社稷! 凡此一切之一切, 均在漠北之草地! 斡难河畔迭里温孛勒答合, 印下你孩提时代之足迹, 那里是你生长的土地, 那里的泉水曾将你哺育! 那里有众多蒙古兄弟, 那里有你的臣属、家族与亲戚。 凡此一切之一切, 均在漠北之草地! 可曾记九足白旄之大纛, 隆隆雷鸣之鼙鼓, 声震千里之号角, 清韵悠长之牧笛, 克鲁涟河畔之青草, 是你荣登汗位之宝地! 凡此一切之一切, 均在漠北之草地! 孛儿帖圣后,是你结发之爱妻, 盛友如云,终身不渝之友谊, 天下一家,团结伟大之民族, 强盛无匹,巩固安定之社稷! 凡此一切之一切, 均在漠北之草地! 呜呼,我主! 你为何要放弃蒙古之百姓? 只因此地之风和日丽? 难道唐兀百姓更合你的心意? 抑或西夏王后娇媚使得你欣喜? 呜呼,我主! 我等无能再为你去做盾牌, 但求运回你高贵无比之躯体, 将你不朽之躯交予你爱妻, 以慰渴望悬念百姓之心意。 呜呼,我主 魂其来兮,请就行,莫迟疑!” 一曲歌罢,似乎感到了冥冥之中的神奇力量,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加入了推车者的行列之中,纹丝不动的灵车终于再度咿呀前行了…… 然而,对于此处为成吉思汗所留恋的土地又不可随意离去,于是在征得诸位那颜的许可后,人们取下了九足白旄大纛顶端的速勒迭神器留在了敖包上,以示永志不忘之意。 就这样,经历了不平静地旅途后,灵车终于抵达了克鲁涟河畔的大斡儿朵。此刻,秘而不宣的禁令才告正式解除。人们将灵柩抬入了孛儿帖的帐幕之中,在那里进行了为期一日的悼念活动。孛儿帖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因此表现得相当平静。她以节制的哭泣向亡故的夫君致哀,得体有礼地接待了所有吊唁者。然后,她与守灵的重臣们无言而坐,默默地渡过了一个静谧的无眠之夜…… 翌日,灵柩被依次送入其他嫔妃的帐幕之中,个人面对灵柩的态度也各自不同,然而悲凄之心却是一致的,甚至于那位已经在冷宫中苦熬了数十年的前乃蛮皇后古儿别速也不禁号啕大哭。至于她是在怀念成吉思汗还是为自己今后的黯淡前途而流泪,就只有长生青天才知道了…… 经过一个月的轮转后,灵柩终于回到了如今已人去屋空的黄金宫帐之中,并长久地停留于此地,接受来自帝国各地的吊唁者的参拜。随着讣告次第传播出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这里汇聚过来。黄金宫帐每天都会有人进入,而整个蒙古高原则化作了悲伤的海洋。许多吊唁者几乎要花上两、三个月才能到达这里,但是他们还是络绎不绝地赶来,为赐予自己恩惠与荣耀的人致以最后的敬意…… 旷日持久的丧礼终于在半年后告一段落,人们将成吉思汗的灵柩再度装上马车,前往其生前为自己所指定的墓地而去。那就是巍然屹立于三河之源头上的神圣之地——不儿罕山麓上生满苍翠树木的坡地。那棵大树下,地面已被掘开一个大大的坑,灵柩被安稳地放落其中。之后,众人再度跪拜,每个人都对灵柩留下了最后一瞥,这才用土覆盖起来。再之后,一队骑兵纵马而立,在墓地上来往奔驰了许久,直至将整个墓地踏平,外面再也看不出丝毫痕迹。 分家 第一章 手段 为了日后可以再次前来拜祭,人们特意挑选了一对骆驼母子。当着母骆驼的面,小骆驼被杀死在墓地上,血深深的渗入土质之中。以后,母骆驼就会凭借着嗅觉,将人们带到这里来。当十数年后,母骆驼一命归西后,此地就再也无人可以找到了…… 苍翠的冷杉、雪松和落叶松带着泰加森林的韵味,将成吉思汗的身体紧紧揽入它们的怀抱,一如当年的蒙古先人们走出它们的怀抱,繁盛于草原……生于斯,则归于斯,一个轮回,一个宿命…… 北方的森林依旧冰封雪冻,南方的戈壁依旧酷热荒凉,环绕三面的高山依旧雄威挺拔,它们精心的呵护着草原,拥抱着草原…… 春来了,草原繁花似锦;夏至了,热风如期而至;秋未去,已是万物肃杀;冬将至,如席雪片飞舞……只有黑羽金睛的雄鹰无论何时也会翱翔于天际……据说,那是成吉思汗精魂的化身,只有幸运的人才会偶然惊鸿一瞥,并因此而获得天赐的吉祥…… 然而,无论是怎样一个传说,怎样一种渴望,我们都不必过于理会。我们只需要知道,狼,已经回家了,一切平安,别来无恙…… 铁木真的突然去世,说实话给郭进的触动很大,没想到英雄盖世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竟然会这样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西夏的城池之下. 郭进也有些悲伤,人非草木,熟能无情? 听到了这个犹如青天霹雳一般的消息之后,他再也顾不得冷战了,急匆匆的从西亚赶了回来,和妻子一起祭拜了铁木真的灵位,同时也趁机和家人团圆. 如今他也是一大家子的家长,最大的儿子已经十七岁了,都快和博儿术家的姑娘结婚了.同时,没了铁木真这个最大的压力,华筝终于也正式嫁给了郭进.虽说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可在面对郭进那强大得可怕的实力面前,就算是指定的蒙古继承人窝阔台都得掂量掂量,更何况其他人? 铁木真一死,也就没有能够束缚郭进的人存在了,他的心也再一次活乏了起来.短短半年时间,黑龙江地区的信使就没有断过. 北海大荒原的探索队,最远的已经和当地的罗斯人接上了火.大打了好几仗,不过幸好战斗区域太过偏僻,并没有被其他罗斯人给发现. 不过术赤这小子虽然死了,可他的势力却很在北方,讨厌得很.郭进虽然心中很热切,可也只得漫漫来,不断的秘密指示驻守中亚和高加索地区的老部下频繁出击,吸引罗斯人的注意力. 而郭进本人为了不引人注意,亲自坐镇黑龙江.但私下里,他不断的从百姓中抽调忠心度比较高的百姓家庭,开始了沿着北海大冰原上的驿站,漫漫的向罗斯方向迁移. 还有,铁木真死后,蒙古政局也出现的一丝动荡,并不是那么安稳. 骄阳如火,高天湛蓝,白云如蜡。蒙古高原中部连绵高耸的杭爱山如大海的波涛从西北卷向东南,它的主峰鄂特洪腾格里峰海拔4031米,峰顶终年积雪,而在拜达里格河与图音河之间,山势较平缓,植被相对茂密,一条驿路正从山谷间穿越。 1229年6月,宁静萧索的杭爱山,突然响过一阵急风骤雨般的马蹄声,狭长的谷底顿时黄烟滚滚,旗纛翻飞。马上骑兵雕鞍银饰,背弓悬刀,纵马驰骋,惊得林间成群的云雀、石鸡、百灵鸟张皇于云头,连鹰隼也惴恐失措盘旋不敢落脚。 时近午牌,暴烈的阳光从天穹顶射进谷底,鹰纛下,“五花骢”宝马上坐着一个身穿金锦长袍的高大中年汉子,他四十三岁,宽额头,国字脸,两道剑眉墨画似地直插双鬓,点漆般的眸子亮如晓星,直鼻阔嘴,唇须顺着嘴角轻轻上扬,他就是成吉思汗的第三子窝阔台。随着“五花骢”的奔跑,盔顶红宝石上缀着的八节狼尾在风中不停地翻摆。 长时间的行军让窝阔台有足够的时间想心思。春节刚过,监国拖雷昭示天下,忽邻勒台将于七月中旬召开,接着派出一千多使节出使亚欧各国,还在老营大建百达百米汗台,又遣长子蒙哥来霍博城迎驾,宣称按成吉思汗的遗诏请三哥窝阔台入继汗位。四弟的恭顺打消原有的戒心,窝阔台随即派大福晋与两个儿子打前站,直到五月下旬才带卫队启程。出龙骨河,越阿尔泰山,过称海,再加点速度,几天后即可出杭爱山,半月内可达曲雕阿兰老营。 纵马疾驰,窝阔台感到浑身燥热,便从腰间摘下雕刻苍狼图案的皮水囊,就着嘴?了两口,清凉的水进入嗓眼,使他感到一阵畅快清凉。从早上只喝了两碗马奶,是该吃中饭了,贼吧ZEi8。Com电子书他剑眉蹙着,灰褐色的眸子眺望着关山迢递的山路,可并没有叫护卫军立刻停下,而是转头对身后的王傅亦鲁格说:“亲家,午牌要到了,兄弟们怕都饿了,前面山林茂密,到那儿打尖儿吧。” “三爷,这杭爱山白日没个雨星,晚上没个雪星,热死个人了。”骑在一匹黑马上,身穿紫色纱袍的大千户亦鲁格,黄面皮刀条脸,一字眉,雄凤眼,年过六旬,胡须已经花白,因他最小的女儿嫁给了窝阔台的三子阔出,被窝阔台尊为“亲家”。话一开头,老王傅眉头已拧在一起,他让马迅速贴近窝阔台的“五花骢”,忧心忡忡地道,“三爷,事情总感有些蹊跷呀?四爷先派蒙哥为祈请使来迎,又写了一封花团锦簇的信笺,臣一直以为这一路四爷会安排得妥妥帖帖,使节不断,可行路过半,怎会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呢?” 同亦鲁格并马而行的镇海,也是三王府重要谋士,他八字眉下一双鹤眼,下巴上留着棕褐色大胡子,他一边催马一边添油加醋地道:“四爷对三爷入主汗廷打了一年半的冷战,近半年又忽然将这次忽邻勒台炒作得四海皆知,三爷未出霍博,汗廷便派来包括蒙哥等三拨人来迎,可三爷一出霍博,一路倒被晾起来,四爷这潭水深呀。” 两位大幕僚的话,说得窝阔台心情沉重起来。从霍博王府出来前,是否率大军保驾曾在王府谋臣中有过一场辩论,可多数人认为多带兵马是对四爷的不信任,会令热心的四爷感到寒心。而心胸豁达极重面子的窝阔台本人亦持这种观点:亲兄弟血浓于水,人家数千里外卖力地筹办忽邻勒台大会,为自己的登极大典费尽心思,身为兄长却对弟弟防如贼寇,岂不令天下人笑话。作为统帅,窝阔台依然不想在下属面前暴露忧思,驳斥道:“听说四弟在向欧洲罗马传教士介绍汗国时,讲:在成吉思汗的家乡,哪怕是一个孩子赶着一辆勒勒车,车上拉满黄金,也不会有人生出抢夺的念头。现在我们带五百骑兵,还怕路遇劫匪吗?” “三爷的话,奴才不敢说错!可事涉大位:唐有玄武门之变,周有陈桥兵变,辽有诸弟之变,三爷不可太过大意呀!” “我们蒙古人中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败类。”窝阔台扬鞭指着远处的一片山林,道,“天太热了,走,到前面找个阴凉处打个尖。” 亦鲁格对身边传令兵吩咐道:“快!告诉巴特尔将军,三王爷吩咐:到前面密林处宿营!” 传令兵催马向前,大声地传递着命令,骑兵自觉地换乘了从马,马队的速度明显地加快了…… 马队在碧绿如画的山谷间飞奔,马蹄敲击着山岩,响起清脆地哒哒声。领头侍卫千户巴特尔纵马而驰,他长着一副典型的蒙古武士形象,高颧骨,细长的眼睛,厚厚的嘴唇翘着,从他翘着的嘴唇中发出了清脆如流水般的口哨声,正是牧民们世代传唱的《两匹青马》。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这条路,曾是1204年成吉思汗攻打乃蛮人太阳汗的古战场,当年铁木真就立马于黑纛之下,铁剑一指,三路大军直捣太阳汗巢穴。现在,当年的松林、柏林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树冠撑起一柄柄硕大的遮阳伞。二十五载过去了,窝阔台不禁产生一种时移物换、苍狗白云的联想…… 茂密的树林间,一座高崖顶上的迎客松下,一位古铜面、长胡子的将领正向这里翘首远眺。他当然不是那位骑着青牛,穿着布衣出函谷关的古代哲人,他立于松下的目的,正为一段特定历史上的福与祸填写诠释的注脚,当望见一团黄尘由远及近如奔腾的河水般升腾在谷底之上时,他那如泥雕石塑的脸上露出一种神秘地笑靥…… 草原上狼和豹子在扑向猎物之前,要经过空灵冷静地等待,草原人狩猎的技巧也多源于此。这队人马的存在,使谷底飞奔的马队像一群无知的燕雀扑向猎人的网罟。伏兵居高临下,长胡子令旗一举,瞬息之间,呜呜地牛角号声、铿锵地锣声、咚咚地鼙鼓声、震耳欲聋地喊杀声,急雨般的箭镞声,从两面山梁上一齐向谷底倾泄…… 疾风般的马队犹如潮水遇上堤坝,反激回来。冲在最前面的巴特尔千户胸甲被利箭穿透,口哨声嘎然而止,他的右脚没有脱出马镫,尸体挂在马身上……中箭的骑兵愈来愈多,遭遇迅雷般打击的前锋卫队,失去了带队将领的指挥,如困在围中的猛兽###西撞,人尸、马尸塞道,鲜血浸透了狭长的山谷…… 第二章 劝说 疾风般的马队犹如潮水遇上堤坝,反激回来。冲在最前面的巴特尔千户胸甲被利箭穿透,口哨声嘎然而止,他的右脚没有脱出马镫,尸体挂在马身上……中箭的骑兵愈来愈多,遭遇迅雷般打击的前锋卫队,失去了带队将领的指挥,如困在围中的猛兽###西撞,人尸、马尸塞道,鲜血浸透了狭长的山谷…… 在一片较宽阔的谷地间,白色鹰纛倒下了,死去的旗手心口窝上插着一枝笔挺的箭镞,汩汩地鲜血浸红了他的胸甲。作为掌旗官,他曾举着这面鹰纛获取了无数荣誉,死亡之光罩向他的瞳孔时,白色大纛覆盖了他修长的长腿。 箭如飞蟥,马鞍上的窝阔台仓促勒紧马嚼。五花骢不愧是宝马良驹,它嘴里喷着粗气,前蹄张向空中,它强壮的后肢,稳稳地控制了全身的平衡。 “长生天呀,你怎么了?”他悲愤地嚎叫道,既像问身边的谋士,又像谁也没问,回答他的只有两侧山顶雷动的鼙鼓和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在度过了突然袭击的一刹那惊慌后,勒住战马的中军勇士,都把头转向了他们的统帅,三王爷窝阔台正抬着头,惊诧地观察着山头上出现的奇特现象。镇海策马贴近窝阔台,疑惑地喊道:“三爷,山头的旗帜绘着飞熊,旁边还悬着横幅!” 绣着飞熊的牙旗狂舞,黑色横幅上的内容更令人心骇:“父债子偿,上天至公”,横幅下还写一个名字:“撒卜剌汗”。窝阔台冷静地望着两面并不陡峭的山梁,对围拢过来的侍卫大声喊道:“镶着黑边绘着飞熊的牙旗,是乃蛮人太阳汗的标志,至于撒卜剌汗,就让亦鲁格大人讲讲他的来历吧!” 亦鲁格眼中喷着火,高着嗓门儿说道:“二十五年前,此地属于乃蛮国,乃蛮人的主子太阳汗狂妄自大,为先大汗所灭。太阳汗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曲出律,就是后来逃到西辽,被哲别将军诛杀的那个人,另一个叫撒卜剌,他逃进阿尔泰山之后就杳如黄鹤,一直没有下落。” 一位千户疑惑地问道:“三王爷,难道真是撒卜剌汗兴兵雪恨来了?” “看旗纛,有些像。不管是谁,人家找上门来,咱们就得打垮他,否则就要被人家一口口吃掉!”窝阔台脸色惨白,轻咳了一声,目光如电般扫过身边的一张张面孔,大声喊着:“将士们,尔等愿为羔羊,愿为猛虎?!” “我们愿作猛虎,追随王爷!”中军卫队用高亢的声音,回答他们的统帅,百余双焦灼地目光与窝阔台的目光相交在一起。 大队拉得太开,散布于山谷之间,能听到窝阔台喊话的只有百余人。身经百战的窝阔台明了目前的局势,要保住全部卫队已是奢望。蝮蛇螫手,壮士断腕,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眸子里喷出烈焰,猛地从腰间抽出寒光闪闪的宝剑,面对炎炎烈日,声音低沉而威严,大声地对着天穹祈祷道:“昊天之父啊,用你神奇的力量庇护我们――蒙古大汗的继承人与这些命悬丝发的虎贲之士。本王发誓:如若本王冲出大围,登上汗位,我――窝阔台将年年用最好的祭品献给昊天之父。追随本王杀出重围的勇士,士兵提为十户长,十户长拔为百户长,百户晋封为千户,千户将受到本汗的重用,如违誓言,愿受天罚!” “誓死追随三王爷!”窝阔台的誓言,极大地鼓舞了周围的士兵,护卫们兴奋地欢呼着。 “勇士们,随本王上山!”在众人呐喊声中,端坐于雕鞍上的窝阔台手擎乌金大刀,双膝一叩马腹,五花骢昂起脖颈,鬃毛舒张,琥珀般的眼睛闪着晶光,四蹄生风,迅雷闪电般地跃上山头。 “杀呀――” “杀呀――” 马背上的侍卫们,被三王爷的话感动得血液沸腾,百倍的勇气从心田喷发,举起长刀,喉咙内发出野兽般地怒吼。这是一支哀兵,也许刚才还是一支易被冲散的狼群,随着狼王的一声嗥叫,他们成为一个有组织的群体。马蹄敲着发烫的山岩,战刀映着日火,壮士拼命崩发的威力,如地火喷发,改变了战场上的被动局面。 滚滚黄尘间,五花骢一马当先,作为三军的首领,窝阔台冲向危险,除了死神,再不会有人能阻止他上山。山腰间,一个胖大汉子刺死了企图阻挡他冲向窝阔台的一个勇士,并恶狠狠地策马向窝阔台袭来。伴当落马,激怒了窝阔台,他狂吼一声,五花骢凌空腾起,大刀已从胖汉子头上划过。 “哐当!”一声,宝刀与铁枪相撞击,人的力,马的力,汉子的虎口被震得发麻,枪头已被宝刀削落于山下。喘息之间,两马相交,一只手扯住汉子的衣甲,那汉子还要挣扎,被窝阔台提在手中,顺势掷下山去,顿时,红色与白色在铁灰色山石上绽开…… 窝阔台挥起大刀,驱策“五花骢”向山顶狂奔,所向披靡,无人敢挡。这一幕引起了山顶一锦袍小将的瞩目,他指挥着山上的骑兵下山拦截,大喊道:“拦住那个穿金锦战袍的人,杀了他赏白银千两!” 随着喊声,一个骑士举刀驱马直扑过来,二马相交,窝阔台马快刀疾,一声惨叫,那军官的头颅雪球般滚下山去…… “快放箭!放箭!”山顶上的军官指着“五花骢”上的窝阔台,对埋伏的弓箭手们大声地吼叫着。 “五花骢”闯入伏军的射程,上山的路被陡起的巨石挡住,地势对窝阔台极为不利,一只箭射中了窝阔台的胸膀,他在马上晃了晃…… “伯父,危险!”随着喊声,一个青年骑手催马挡在窝阔台马前,骑手拼命地勒紧马嚼,枣红马前蹄腾空,马腹刹时成了乱箭施威的靶子,一只箭镞射中青年的面颊,另一只箭射进了他的肩头,枣红马哀鸣倒地,他被掼下马来…… 没有青年骑手的出现,无疑倒下的将是五花骢和他的主人。这一变故后,五花骢不安地用前蹄叩击着山石,捂着伤口的窝阔台脸色苍白,愤怒地向身后跟上的长胡子千户绰儿马罕吼道:“快,还等什么,射死那个长着乌鸦嘴的奴才!”一声弓鸣,山顶上的军官哀号倒地,失去指挥的兵士们开始惊慌起来,丢下弓箭开始逃跑。绰儿马罕催动黑马抢先上山,接着镇海、亦鲁格、野里只吉带也杀上山头。 “蒙哥――你怎么样?”忍着疼痛的窝阔台来到青年身边。蒙哥脸色惨白,血正从腮上和肩窝淌出,窝阔台弯腰将他从地上抱起,放在自己的从马背上,重新上了五花骢。 山谷间兵器的搏击声,喊杀声,哀叫声,马嘶声,以山林作巢的鸟类感到了威胁,无数燕鹊呱呱叫着飞出山林。包围圈太大了,当大胡子将军发现对手从围场中撕开一个口子逃逸,带人前来阻截时,一队人马已顺着山坡向远方奔去…… 两个多时辰,太阳已经偏西,后面的追杀声已经渐远,窝阔台胸口痛得厉害,他感到身体能量耗尽,几近虚脱,便勒住马,掏出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当他看到伏在马鞍上一动不动的蒙哥时,立刻忘记了自己的伤痛,对跟上来的镇海道:“蒙哥伤势严重,再不治疗怕就危险了。” “三爷,这次袭击来头很大,目前我们依然很危险。” “我知道,”窝阔台的话,被蒙哥的呻吟声打断了。 生与死都是一瞬间的事。鲜血浸红了窝阔台的胸甲,他清楚,数百骑兵没有跟上来,说明他们全都已血染杭爱古道了……。逃出伏击圈的仅有六七十人,脚下杭爱山林海森森,山势如大海的波涛此起彼伏。回首西望,太阳西坠,乌黑的云一层压一层,仿佛要将山头压碎。该怎么办?去哪里安身?他有些茫然,叹了口气,悄声对亦鲁格说:“亲家,得找个安全地方安身呀?” "拖雷安答,你还是要小心点的好."郭进苦口婆心的相劝. "郭进安答,是不是你想得太多了一点吧,这可都是父汗在世时交代下来的,再怎么说,三哥也不会乱来吧?"拖雷满脸的不以为然,反而还质疑起郭进来.不过,他也知道郭进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更没有怀疑过郭进的用心. 郭进叹了一口气,心中十分的无奈.拖雷这小子,咋就这么顽固捏?可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拖雷就是在窝阔台当家之后不久就莫名其妙的挂掉的.拖雷不仅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还是他最重要的同盟.有他挡在前面,郭进也会安生上许多,可万一他要是完了,那窝阔台的火力不就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吗? 这是郭进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他不得不再次劝说了起来:"拖雷安答,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也没叫你做什么过分举动吧?" 第三章 道观 "那就好."拖雷送了一口气,浑身轻松的回了一句.他实在是害怕郭进安答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出来.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对郭进不信任,他也知道郭进安答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事却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看拖雷轻松的样子,郭进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可是,为了拖雷的身家性命,还有自己的计划,他却不得不提醒:"哎,拖雷安答,我又不是要你对窝阔台怎么样,只是要你多点提防而已,这都不行吗?" 听着郭进毫不客气的直呼三哥的姓名,拖雷也并不在意.他可是知道郭进和三哥二哥之间矛盾的.只不过他有些疑惑,不知道郭进如此急切的要自己提防三哥,是什么意思,这都第三回了.在郭进面前,有什么疑问他也是不会藏着的,于是他就满脸不解的问了出来. 面对拖雷的询问,郭进也不回避:"拖雷安答,说实话,我对你的安全实在不怎么放心啊.而我们两人的关系又是如此的亲密,你要是出了问题的话,我肯定也会跟着倒霉的." 郭进如此袒承,拖雷心中不高兴那是假的.可是,他的郭进的说法却不以为然.三哥,又怎么会对自己不利呢? 见拖雷满不在乎的样子,郭进真急了:"拖雷安答,我问你." "有什么就说吧?" "大汗去世之前,可是将汗位传给了窝阔台?" "这个当然,大家都知道啊." "可大汗却把全国大部分军权都给安答你了."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吗?在军事方面,我确实比三哥要强啊." "可是我的好安答,堂堂的大蒙古王国大汗,手上掌握的军队竟然还没有安答你多,你认为窝阔台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拖雷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二他才艰难的回答:"不可能,这可都是父汗临终前交代的,想来三哥也没有那胆子敢乱来!" "你,你怎么就这么迂腐呢~~~~~~" “三爷,这次袭击来头很大,目前我们依然很危险。” “我知道,”窝阔台的话,被蒙哥的呻吟声打断了。 生与死都是一瞬间的事。鲜血浸红了窝阔台的胸甲,他清楚,数百骑兵没有跟上来,说明他们全都已血染杭爱古道了……。逃出伏击圈的仅有六七十人,脚下杭爱山林海森森,山势如大海的波涛此起彼伏。回首西望,太阳西坠,乌黑的云一层压一层,仿佛要将山头压碎。该怎么办?去哪里安身?他有些茫然,叹了口气,悄声对亦鲁格说:“亲家,得找个安全地方安身呀?” “三爷,回霍博吧。”亦鲁格舌头有些发颤,显然信心不足。 窝阔台没有说话,他懂得眼下至少有一半的人回不到霍博,其中包括他本人,他把目光投向身边的镇海,镇海曾在杭爱山一带屯过田,对这里情况很熟悉。 镇海并没有听到窝阔台与亦鲁格的谈话,也没有看到窝阔台焦虑地眼神,他一直看着西方,仿佛在欣赏一副图画,一副美景。猛然间,他扭过头,向着窝阔台兴奋地说:“三爷,快看!西边发亮处就是塔米河,靠河的那座山头发亮的就是一座道观的金顶。臣当年陪同邱处机道长就是沿那条河去的撒马尔干,归来时,邱道长请旨在山顶上修建了那座道观。” 顺着镇海手指方向,一条发亮的小河如长蛇般逶迤西去,河边一座高山直耸云霄。隐约露出一片红墙碧瓦的庙宇。窝阔台眼睛一亮,道:“好,就去那里落脚!” 红日西斜,窝阔台带着一群盔歪甲斜、满脸尘土、浑身血迹的侍卫骑马涉过塔米儿河,顺着山路来到道观下。从山下向山上看去,道观山门由青石砌底,白石斗拱券门,朱红色三扇大门鲜艳耀目,正门上端,石刻横额着“敕建栖霞观”五个大字。 山门边,几个蓄发结髻,脚穿云履青鞋,身着青色圆领阔袖道袍的全真道士,迎上前来,其中一矮胖道士单掌问讯:“无量天尊,诸位将军,你们可是三王爷的卫队?!”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道人怎么满嘴胡言?”镇海举鞭断喝。 “将军莫怪,李道长吩咐说三王爷等贵人会来栖霞观,命贫道在此迎候。”矮胖道人嗫嚅地眨着眼睛道。 窝阔台一愣,心揣疑惑,便问:“你家道长怎么会掐算到本王要来观中的?” 小道士一脸茫然:“我家道长并未交待,贫道只是奉命迎接。” “前面带路,本王要见见你家道长。”窝阔台见道士们一脸坦然,深知寺观中常有道行高深之人,回身对将士们命令道:“栖霞观乃是神仙居住之地,野里只吉带将军带十个人留下,其余的人随本王下马进观,不得惊扰了清修的道长。” 山门往上,迎面矗立一由四根红漆柱子架起的七层彩绘牌楼,蓝色的匾额嵌着“洞天福地”四个鎏金大字。过了牌楼顺着山门石阶步步登高,往上看去如天梯一般,山顶上几座金顶大殿屹立于晚霞之间,格外金碧辉煌。 山顶上,玉皇殿下,数十个道人拥着一位身穿青色道袍,外罩鹤氅,头顶黄冠,足蹬云霞朱履的道长。只见这长老白色的须髯随风飘动,宽额头,长寿眉下,一双眸子如星辰闪亮,手执拂尘,远远地率众道人一起跪倒。 “道长快请起!”窝阔台紧走几步扶起道长,抱拳道:“扰了李神仙的清修,请道长见谅。” 道长起身揖首道:“无量天尊,三王爷乃钦定大汗,即位前能路过我栖霞观,是观中旷世之幸,何言打扰……” 窝阔台听镇海说,这道长名叫李真常,乃邱处机十八弟子之一。此人能料知自己会来观中,说明绝非凡人,答礼道:“小王有一事不明,神仙在这栖霞观中,何以知本王落难来此,请指点迷津一二?” 李道长手拿拂尘,稽首道:“贫道昨观星象,见白虎星犯帝座,又见帝星光映于本观金顶上空,听说三王爷要去曲雕阿兰与会,因参知新汗会驾幸敝观。” 窝阔台见李道长眉骨高耸,两道长寿眉白如霜雪,眸子深邃,一派仙风道骨。自忖今天到此,定是长生天之意,使自己得见这神仙般的人物,不觉眉宇间闪过一丝喜色,道:“道长既知小王会来,可知小王何时能脱离劫难?” “王爷身上负伤,尽管入观内疗伤,王爷乃天人,自有护法天神相佑,定会否极泰来。” 窝阔台深施一礼,道:“谢道长指点。”。 “王爷请!” 窝阔台一边前行,一边对李道长道:“李道长,本王遇难不死,多亏侄儿蒙哥相救,请道长救他性命!” 李真常脸微微扬起,笑道:“王爷,光顾说话,贫道忘了介绍一位朋友。”说罢,拂尘向后一指,道:“王爷,好友郑景贤乃中州名医之后,年轻时随邱长老来西域,一直未归中原,有他在此,定保王爷无虞。” 窝阔台回头展目,见此人年近五旬,身着布衣,面如冠玉,眉骨高耸,眼睛小而目光清澈,两绺八字髭须黑而润泽,长相未见出奇,只是看神态安详,睿智中透着大气,忙双手抱拳:“小王有幸,得遇名医,烦先生为我等疗伤,后定当重谢。” 郑景贤慌忙跪倒,道:“三王爷,小人凡夫俗子,如何称得起“名医”,是李道长过誉了!” “先生快请起,李真人称誉之人,定然医术高明,只能有劳郑先生了。”窝阔台弯腰双手扶起郑景贤。 转过大殿,过了藏经楼,李真常指着楼后的几间禅房,躬身说:“王爷要疗伤,贫道就不打扰了。小观平时客不多,这些房舍清静,贫道已让人腾出,可做王爷医病之所,其他人贫道这就命人安排宿处,不当之处还请王爷谅解。” “落难之人,有立锥之地足矣,多谢李神仙了!” 侍卫将蒙哥抬进一间禅房,郑景贤忙用剪刀铰开他的内衣,清除伤口的淤血。蒙哥双眼紧闭,气息微弱。窝阔台咬牙忍痛看郑景贤疗伤,躺在榻上的蒙哥幻化成一个女人的倩影,此人即是蒙哥的额娘……三十年前,成吉思汗和客烈族的王罕没有闹崩时,他常随父汗住在王汗宫中,当时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王汗家有一个身穿苹果绿蒙古袍、身材颀长,肤色白皙,长着一双水汪汪杏仁眼的小姑娘,她就是唆鲁禾帖妮……后来,父亲与王罕决裂,并铲除了王罕,这个长大了的女孩被许配给拖雷,留给他的只有梦中的倩影。蒙哥出生后,唆鲁禾帖妮得了重病,窝阔台就让自己的二福晋昂辉,将蒙哥带到身边抚养…… 窝阔台心神不定地想心事,直到郑景贤完成了蒙哥伤口的包扎和治疗,他才着急地问郑景贤道:“郑大夫,这孩子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郑景贤一边拾掇药箱,一边回答道:“三王爷,小王爷所中箭伤,箭上浸有蛇毒,多亏他年轻,怕要养上一些日子方可痊愈。” 蒙哥被人抬走了,郑景贤让窝阔台躺在床上,脱去夹袍,窝阔台才感到胸口很闷,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也许由于伤重,窝阔台在郑景贤为他疗伤时出现了短暂地昏迷,直至郑景贤为他疗伤完毕,整理器械时,剪刀落地,他才苏醒,郑景贤又从药囊内倒出几粒丹丸,端来水让他服下。 服了药,窝阔台感到胸痛渐轻,叹了口气道:“郑大夫,我身子太乏了,竟然睡着了,谢谢你为我疗伤。刚才本王忆起旧事,郑大夫当年陪邱真人去西域,曾在塔里罕城行医,当时我也见过先生,只是时间太久,方才竟忘了。先生是如何来到这杭爱山的?” 郑景贤道:“三王爷好记性,小人曾在塔里罕城行过医,后一直留在西域。数月前应友人耶律楚材之约,准备去曲雕阿兰会友,然后再回中原,途经栖霞观,便在观中盘桓几日。” 窝阔台是爱才之人,虽处危境,可见郑景贤医术高明,不愿与这样的人才失之交臂,便动了将其收拢在身边之意,试探着道:“郑大夫,小王有个不情之请,想问先生可否愿去汗廷行医?” 郑景贤知道汗廷行医的差事并非易得,但怕窝阔台说的只是客气话,委婉地道:“三王爷美意,只恐小人医术浅薄,难荷重任,况小人已与耶律楚材有约,见过他就回中原,所以不敢当王爷美意。” 窝阔台听他提起耶律楚材,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又道:“郑大夫莫辞,我说这件事,郑大夫不必先拒绝,也不用马上答应。你要去曲雕阿兰,我正有封信,烦大夫交给耶律楚材先生,如果先生要回中原,千万等我回到老营略表心意之后,如那时大夫不愿留下,本王决不会相强。” 二人正闲谈着,窝阔台朝西天上望去,大片大片的乌云紧贴栖霞山顶,仿佛伸手就能扯下一片湿漉漉的云彩。马上要下暴雨了,窝阔台不觉感到庆幸,数十人能寻到一个安身处,躲过这场风雨,安稳地睡一觉,再从从容容想办法去曲雕阿兰老营,这可真是长生天的恩惠。 他正想着,蓦地一阵脚步声入耳,窝阔台回头见镇海、亦鲁格在廊外急匆匆奔来,知二人来,必有大事,想起身,胳膊一拄榻,顿感胸痛难挨,身子有些支撑不住,郑景贤连忙过来相扶。 第四章 大会 拖雷如此执迷不悟,郭进真还没有多少办法. 正当他在头疼的时候,大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郭进心中有些不快,转头朝帐外看去. 不久,帐外走进来一位高大青年,他一进来就朝着拖雷问安:"拖雷叔父安好."随后又向郭进嘻嘻哈哈的打招呼:"父亲大人也在啊." 郭进没好气的训词道:"不是老子在这里,你小子也不会来吧."说完,就和拖雷一起大笑了起来. 来人正是郭进的大儿子郭守仁.他今年也有17岁了,一身的内家功夫相当了得,同时也随着几位姨娘学了不少的东西,目前在黑龙江万户府衙做事.当然,如果是其他大人物的子弟,一般都被送到怯薛军中历练.可郭进没有这样做.先不说现在已经近三年没有大汗在位,情势混乱得很.而且那地方是个衙内集中之地,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十分严重.铁木真在世时还好,那牙阿那家伙也镇压得力,蒙古当时也是作战不断,大家的力气大多都放在了战争上. 可现在就不同了,大军回到了后方,一时间是不太可能有什么大战,怯薛军也不会出动.日子一安稳下来,这些衙内们的心思便躁动起来了,最近听说更是惹祸不断,郭进当然不愿意将儿子送去学坏不是?而且他的计划需要很多信得过的心腹,不把儿子用在这里还能是哪里? 拖雷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高大青年,吗脸的温和,率先发问:"守仁,跑这么远来到叔父这里,有什么事吗?" 郭守仁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嘿嘿,是娘亲想找父亲大人回去." 拖雷神色一动,沉呤道:"是三姐啊,三姐她现在身体好吗?" "叔父放心,我娘身体好得很.""恩,我也很久没有和三姐和华筝见过了,既然这样,那咱们一起回去看看?" "既然拖雷安答愿意,我自然却之不恭." 于是,三人带着护卫就往黑龙江地区赶. 如今郭进的势力比起以前来,又大了许多.别误会,郭进可没有趁着铁木真去世,就侵吞蒙古王国的地盘.他还没有那么浅薄,而且铁木真的几个儿子,是吃素的吗? 当然,迁移计划是秘密进行的,是不能见光的.而且现在迁移的百姓大多还驻留在北海大冰原的沿途驿站里,防护能力差得很,也是处于最虚弱的时候,郭进自然不会傻得暴光. 他的势力增大,最主要是因为者别的原因.者别病死疆场,铁木真对这位心腹爱将的去世自然十分痛心,对于者别后人的安置自然不会小气. 而者别的三个儿子阿大,阿二和阿三,在郭进从中原回来之后,几乎就待在郭进家里.特别郭进这里个方面的人才都有,还有对于蒙古人来说最完善的教育体系,想要学习什么都非常的容易.母亲李萍自然愿意把儿子带到郭进这里来了. 加上者别在郭进回来后,几乎一直都在战场上,一直到病死为止.他也很放心儿子们待在郭进那里.自然,阿大他们和郭进一家子的关系可想而知.他们被分封之后,很自然的就和黑龙江挂靠在一起.郭进也不声不响的就将自己的势力蔓延开来. 碧波连天的克鲁伦河翻山越岭,进入了美丽的曲雕阿兰草原。曲雕阿兰是个富有诗意的名字,这里碧草如茵,丘陵起伏,森林茂密,而真正使它扬名于世的是成吉思汗的大行宫就建在这儿。蒙古汗国后成吉思汗时代的大忽邻勒台将在这里召开,进行新的“众汗之汗”选举,这里引起了整个世界关注的目光! 七月的太阳升上蔚蓝色的天穹,大地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草叶上挂着晶亮的露珠,空气中夹杂着花草的清香。一大早,大行宫十里之内,就成了欢乐的海洋,人们从四面八方走来,汇集在行宫外的广场上。从五月初开始,广场上就搭建起高高的汗台,运来了特制的金撒帐。会期一到,十余里方圆内,密密麻麻的帐篷如朵朵新绽开的蘑菇圈,一层层紧紧环绕,形成草原上特有的“古列延”景观。景观最中心是大金撒帐,往外是诸王、公主、驸马们的小金帐,接着是亲贵郡王、诺颜、勋臣的大帐,最外边是各种执事和行宫护卫者的毡包。 当草叶上的露珠刚刚被太阳晒干,会场上空飘扬起五彩缤纷的旗帜,雄壮的乐鼓声震得大地微微颤动。黄金家族成员及显赫的郡王、诺颜们骑着马,穿着金锦长袍,身上佩着金虎牌,腰带挂着带有银色刀鞘的短刀,神气十足地从正在击鼓跳舞的萨满们身边走过,穿过为净化灵魂燃起的火堆,进入守备严密的大金撒帐。 新的一天带来新的希望,会场外人潮汹涌,数不清期待会议消息的人或站、或坐、或围观、或漫步。在年轻人居多的人海中,一些曾经跟随成吉思汗征战沙场的老兵格外引人瞩目,其中一断臂的老兵带着一个年轻人,边走边向年轻人述说着什么。老兵穿着崭新银缎子的质孙服,手上牵着匹瘦骨嶙峋,步态老迈、毫无神采的老马。马身上鲜艳夺目的装饰,看出它的主人多么骄傲,马身上放着架银色鞍鞯,马衣是金锦制成,马额上系着鲜艳的红缨,马铃镀着层薄金,一看便知这匹战马同主人一样有过不平凡的经历。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几位穿着蒙古军服白发苍苍的老军帅,企鹅般地抬着头,用充满敬意的目光凝视着大金帐上空那面白色鹰纛;当然人流中以穿布袍的自由牧民为多,也有穿着僧侣服装的出家人…… 在众多的旁观者中,有一队由异域客人组成的观礼团,他们心情复杂地结成一个独特的大圈子。由于来自不同的国度,身上的袍子,靴子、帽子千奇百怪,光怪陆离,好像这里正在举办一次世界民族服饰博览会。这些人身份极其高贵,有异国的苏丹、教主、亲王、带节杖的国使。按照蒙古人的规定,再高贵的客人,选汗时也不能进入会场,只能作为旁观者,等待选举结束后新汗的召见……眼下的他们只能与贫民、士兵、僧侣、乞丐们站在一起,可怜巴巴地等待选汗的结果…… 朝山的并不为敬神,对来自异国他乡的王公使节们来说,蒙古人的忽邻勒台不过是又一场灾难的先声。他们中既有蒙古汗国的属国、友邦,也有蒙古汗国公开的敌人。还有震慑于蒙古铁蹄的欧洲诸国派来的特使,几年前成吉思汗的部将者别、速不台在伏尔加河打败了斡罗斯和钦察联军,越过第聂伯河进至黑海,直至克里米亚半岛,这使一向自以为天下无敌的欧洲诸国,开始恐惧地注视着这个来自东方陌生族群的动向,在忧虑中纷纷派来使节。 会期已到,高大的汗台上,没有出现新大汗在黄金家族宗王的簇拥下登上高台,接受天下臣民和外国使节跪拜的情景。这使徘徊在此处的异域人感到焦躁,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风沙一般的传言悄悄刮进他们的耳鼓,加深了他们心底地恐惧和不安。 此刻,广场正中那达慕在乐曲声中拉开序幕。鲜花丛中,几十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身穿绸衣,脚穿蛮靴,头戴垂满璎珞的凉帽,乌黑的发辫上缀满珠饰,她们脚步轻盈,身段优雅,伴奏的琵琶、羌笛奏出的乐曲极具异域特色,如此美色自然引得不少人围观驻足。在另一块绿草地上,几十个穿着金红色质孙服,脚蹬马靴,留得短胡子的年轻蒙古士兵,腰悬短剑,在马头琴伴奏下,踢踏踢踏的迈着舞步,唱着流行的《怯薛之歌》: 乌云密布的夜晚, 我们守卫在金撒帐边。 为了大汗进入甘甜的梦乡, 忠诚的怯薛卫士啊, 警惕地巡逻在他的身旁。 …… 我们是吉祥的金星呵, 荣幸地跟随伟大的成吉思汗…… 这些年轻人边唱边跳,其中领唱的高个子士兵,半月前还在家乡的兀鲁思内放牧,是当地有名的夜鹰。不远处还有人围拢成圈子,在观看赛马和射箭表演…… 在广场另一个圈子外,站着两个人,身材高大的花剌子模使者和本民族的角斗士帕剌汪菲剌,二人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地谈话: “帕剌汪菲剌,这些该死的野蛮的蒙古人,他们嚣张一时,但不会太长久。札兰丁苏丹让我告诉你,要学会忍耐,召你回国只是时间问题。听说新大汗窝阔台依然未到,传说他在路途上出了事,现在大金帐内已乱了套,可能要暴发内战了。可不管会议开得如何,你都不能暴露自己,要做长期留在此处的准备!” 帕剌汪菲剌穿着蒙古人典型的摔跤服,他身材匀称,脸略显瘦削,颧骨很高,一双棕色的眼睛深深地陷入眼窝内,唇上留有短胡子,他点了点头,说:“我希望早一天能为苏丹效劳,请你转告主子,我永远是他的一把利剑!” 花剌子模国的使节穆罕默德沙,是奉了札兰丁苏丹之命来向蒙古汗国示好的。成吉思汗攻占该国后,札兰丁逃到印度,后来他趁蒙古大军撤回之机,重新占领了大部分花剌子模。穆罕默德沙长得漂亮潇洒,下颌留有山羊胡,眼睛炯炯有神,他是第一次同这个角斗士说话,说话时声音极低,不时地向两侧张望,角斗士则心气平和,看不出一点惊慌的神色。 第五章 诡异的局势 花剌子模国的使节穆罕默德沙,是奉了札兰丁苏丹之命来向蒙古汗国示好的。成吉思汗攻占该国后,札兰丁逃到印度,后来他趁蒙古大军撤回之机,重新占领了大部分花剌子模。穆罕默德沙长得漂亮潇洒,下颌留有山羊胡,眼睛炯炯有神,他是第一次同这个角斗士说话,说话时声音极低,不时地向两侧张望,角斗士则心气平和,看不出一点惊慌的神色。 两个人私下的谈话,被圈内的呼唤声打断:“帕剌汪菲剌,难道你也变成了一只避猫鼠?躲起来不敢出战了吗!” 角斗士向着使节抱歉地笑了笑,穆罕默德沙用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轻声风趣地道:“‘利剑’,祝你好运!” 花剌子模国的使节重新加入朝圣者的行列。这支由各种肤色的人聚集的队伍,有报达哈里发的使节,有肃良合国、起儿漫国、帖里麻国、谷儿只国、梁赞国的王子,波兰以及来至欧洲罗马的传教士,当然少不了金国和宋国的使者。金国的使者阿虎带是位身材高大、胡子花白的老人,他正在与高丽使节谈话,这位高丽使节是个五短身材的矮胖子,名字叫崔理,是高丽权臣崔?的族弟。阿虎带神情诡谲地翘着大胡子,说: “崔大人,成吉思汗钦定的继承人窝阔台三天都没有现身,有一个预言要实现了:蒙古国五星犯摄提,臣谋其主,主死国乱了!” “阿大人,你说什么――,我,耳朵背!”崔理身材不高,低着头,眼皮没抬,指着耳朵待理不理地道。 “崔大人,他们窝里斗都忙不过来了,哪会管你,你这只老狐狸……”阿虎带不高兴地嘟囔道。 崔理不肯越礼:“你们金国是大国,过去章宗皇上时,成吉思汗只是你国中一个从四品小官。现在金国的半壁河山都丢了,可见蒙古人不好惹。我们高丽是边疆小国,本使只带耳朵参加会议,不想因胡言乱语引火烧身,要知一言不慎,可能会给我国带来天塌地陷的结果!” 头上缠着花头巾的报达使者,是个大胡子的瘦小老人,他对来自阿里不耳的使节耳语道:“出大事了,会期已至,蒙古新大汗至今没来,大朝会泡汤了……” 钦察使节巴赤蛮对梁赞的王子罗曼道:“蒙古汗国内战在即,我们快回家了……” “能回家当然好,就怕困在这里没人管,最后等来一刀……” 数十万人喧哗的声音如大海涨潮一般嘈杂,异国王公们谈话的声音犹如几只蚊蝇飞过…… 广场上那达慕进入高潮,摔跤场上进行得紧张激烈,那个叫帕剌汪菲剌的年轻人,按照蒙古人的习俗,上身穿“照德格”坎肩,腰系红黄蓝色围裙,下穿白布裤,脖子系“章给亚”,跳着“得必呼”。他登场后,连续出场的几个大力士都被他轻松摔倒,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胜利者赢来一阵阵的掌声,苦着脸的失败者,不得不在他张开的手臂下哈腰钻过,灰溜溜地走出圈外。 这时,从行宫金撒帐内走出几个穿着纳石失红色质孙服,腰上系着金虎牌的将军,其中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草原英雄速不台,他身材很高,浓眉大眼,高鼻梁,脸因饮酒涨得通红,他伸了伸双臂,对成吉思汗的养子察罕说道:“朝会已开三天,为何汗储三王爷还不到,真急出大天来了,帐内的空气令人窒息!” “是呀,从古到今没听说过的事,谁能不急。” “出来了,就散散心!”速不台边说,边向摔跤场走去,他已经四十八岁,可身子相当灵活,他见摔跤场中央站着一个胜利者,等待对手,就有些技痒,便分开众人,冲着帕剌汪菲剌大喊道:“小伙子,你可愿与本将军摔一跤吗?” 帕剌汪菲剌抬头一看,认得速不台,正要答话。忽听围观人群中,有人用生硬的蒙古语,替他搭了话:“速不台大将军,这个年轻人已经摔得筋疲力尽,将军与他交手,胜之不武,败之无名。如想摔跤,敝人愿陪将军玩一玩,不知将军可否赏光?”说话的汉子嗓门很大,速不台见此人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灰眼睛,长着一个令人讨厌的鹰钩鼻子,年龄在三十岁左右。 “好哇,要跟本将军摔跤,报个大名吧。” “巴赤蛮,钦察国的牧民,家在伏尔加河畔……”这人并没有说出真实身份,他其实是一位钦察汗的王子。 “好,巴赤蛮你很直率,钦察草原是个很美的地方,我很愿与你比赛,只是你要当心了,可别让我摔断了你这大个子的肋骨,成为爬不起来的懒皮狗!”速不台曾征服过钦察草原,马踏伏尔加河,打败过斡罗斯诸公国的联军,自然对这个大个子的挑战不肯示弱。 “速不台将军,指挥千军万马我不如你,摔跤场上,你未必是在下的对手,可要当心了!”巴赤蛮狂笑一声,将外衣脱下,扔在地上,他胸前胸后两臂间肌肉成块,十分健壮。速不台在蒙古族人中身材已算高大,可站在巴赤蛮跟前立刻矮了半头。双方如斗鸡般拉开架子,巴赤蛮率先北极熊般发动进攻,速不台豹子似地一闪,躲过攻击。一个急转身,速不台抓住巴赤蛮的左臂,他屏住呼吸,猛一哈腰,几乎把高大的巴赤蛮背起,可并没能将他摔倒在地。此后,双方各有机会,却都没有摔倒对方…… 天过申时,西北刮过一阵狂风,浓云陡起,将日头遮了,广场上的人们见天变了色,纷纷准备离开广场。突然,西边一支马队如一团团白色的浪花席卷而来,引起了广场人潮的波动,人们吃惊地将头转向西方,无人说话,无人吵嚷,静静地看着马队由远及近穿过广场。 骑马跑在最前面的是大断事官胡土虎,只见他面色疲惫,满脸是汗,到了金帐边,他跳下马,将缰绳抛给帐外的一个护卫,大步流星直闯金撒帐,这一反常举动,引起了更多人的不安。 速不台松开了巴赤蛮,盯着他的眼睛道:“好小子,今天不比了,改日我们再拼个输赢……” 郭进带着自己的几位小兄弟和儿子,沉默的待在了自己的营帐中. 阿大的性情十分的暴躁,只见他来回的在营帐中走个不停,晃得大家的眼都有些花了.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住,转头满脸焦急的对坐在主位上的郭进嚷嚷了起来:"大哥,这怎么回事嘛,我们这么老远的跑到这里来都有好些天了,时间也过了,怎么窝阔台还没有到啊?" 阿大几兄弟受郭进的影响实在太深.他们都把郭进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就连他们那英雄老子也只能排到第三的位置上.(第二当然是铁木真拉)什么都要模仿郭进.当然郭进讨厌的人,他们自然也十分的厌恶.要不是窝阔台的身份地位十分特殊的话,只怕这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会联合起来敲窝阔台的闷棍! 这还真不是在开玩笑,有郭进等一帮子牛人的教导,阿大几兄弟和郭进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小子,都是同年龄段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虽然黑龙江的高手不少,可谁又敢拿出狠手来和这几个小家伙死斗?这些家伙自然而然的就不免傲气十足.还好郭进的几位夫人压制得力,否则这些小家伙免不了会成为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可即便如此,在郭进和夫人们能够容忍的范围内,这些家伙还是很不老实滴.尤其是黑龙江自己培养出来的年轻一代已经成长起来了,还有江南天下会送过来的好苗子,阿大他们身边是不会缺少年轻气盛的少年俊杰的.都是不安生的主! 郭进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答道:"我怎么知道."说完他还很不满的训词道:"你小子能不能安生点,晃得我眼都花了."作为蒙古权力金字塔最顶尖的存在,他当然知道很多内幕.窝阔台那小子,确实在路上被不明身份的盗匪所袭击,如今还不知道生死呢.拖雷为此,早急得着急上火了. 别看郭进现在一副面沉似水的摸样,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窝阔台那小子死了最好,这样也能省了他的不少麻烦.如此,拖雷上位那是肯定的了.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帮了大忙,郭进觉得,还真应该去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至于如此会引发的蒙古政局动荡.笑话,别看现在蒙古表面上一片平静,可内里还不是一样的风波不止.蒙古,毕竟还是一个刚开国没多久的国家,那些开国元老们,包括郭进本人,还有铁木真的儿子们,能是良善之辈吗?别开玩笑了. 以前铁木真在的时候,凭借着他开国大帝的无上威望,谁也不敢翻腾.可就这样,蒙古内部依旧内乱不止,特别是通天巫阔阔出那家伙,几乎都动摇了铁木真的统治. 如今,铁木真去世将近三年,可蒙古大汗,还没有出现~~~~~~ 第六章 "嘿嘿"阿大冷笑了几声,将脸上的不屑掩去.他着实看不惯窝阔台平时的作为.到不是说窝阔台表现太差,实在是他受郭进的影响太大,再加上蒙古人那特有的直爽脾气,让他很看不惯窝阔台.说老实话,窝阔台确实不太像个蒙古人,太过阴柔,令人不喜. 对于阿大他们的不屑,郭进也不置可否.在公众场合当然不能如此放肆,可这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吗,就算被窝阔台知道了又怎样?话说郭进手上的力量,比起现在还没有登上汗位的窝阔台强多了.也不知道老铁当时是怎么想的,遗产分配得那叫一个不均,堂堂储君,手上所掌握的军队还没有一个实权军方将领多,也难怪窝阔台以后会对拖雷动手,换谁都一样. 郭守仁,守义,和守礼三兄弟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几个长辈谈事.谁叫他们是小辈呢.不过多余这三个还没有被郭进核心圈子所接纳的家伙来说,这到也是一个长见识的好机会.要说他们兄弟不羡慕阿大几个的话,那也是在骗人.阿大他们虽说是长辈,可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啊,凭什么阿大他们就能接触黑龙江地区的机要?至于蒙古王国的那些机密,他们到不怎么放在心上,凭他们的身份和人脉,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这几位.可黑龙江地区就不同了,上头上的大山太多了点,更可气的是,阿大他们几个在接触了黑龙江地区的核心机密之后,不顾大家一起玩到大的情分,也装起大人物来了,什么都不告诉他们兄弟. 讨论了一下窝阔台的事情之后,郭进就把这些放到了一边.虽然他也很想八卦一番,可当着这些小家伙的面,实在不宜太过活泼了不是,况且他也没那么多空闲工夫放在窝阔台身上. "守仁,上次我安排你去北面查探驿站的修建,情况怎么样了?"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抛出脑海之后,郭进就询问起正事起来. 郭守仁闻言一怔,没想到父亲大人会突然动问.不过他立即反应了过来,强忍住心中的喜悦,在身边两个弟弟羡慕的眼神中,急忙恭敬的回答道:"是的,父亲大人.驿站建设得都还不错,进展很快,在有大量青壮奴隶们的加入之后,速度更快了几分.目前从黑龙江一路到北海的驿站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大概在今年过年前就会完工." 郭守仁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的查看着父亲的脸色.其实他也很好奇,在他看来北海地区完全是个荒凉得不像样的破地方,根本就没有必要往那里修建设施齐全的驿站嘛,而且还是十里一座,这也太浪费了吧.不过摄于父亲大人的威势,他可不敢开口询问,只能憋在心里. 拖雷此时也是急得不行,这大会的时间都过了,可三哥怎么还没有消息?他也知道三哥路上遇到了袭击,而且那些袭击人员其实就是他的人,可据调查人员汇报,在那里并没有发现三哥的尸首啊.这就让他内心很不安了,有时候,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郭进安答无意中发现了这事,可想想又不太对劲.没理由嘛!!! 傍晚,风停了,雨始终没下来。穿透力极强的太阳余辉,将西天边云彩染成彩锦般鲜艳,西边的山峦、树木、高原,也映得格外壮丽。 监国拖雷心事重重地回到府地,他站在高大的有着紫红色库力图日嘎的宫帐外,朝西边天空张望,一只鹰在云间盘旋,那是他最喜欢的猎鹰,便习惯地打了个口哨,猎鹰听见了呼唤,如闪电般飞落在他的肩头。他欢喜地梳理着鹰羽,对身边的鹰奴道:“将我上次猎的野兔拿来喂它。” 被放出的野兔刚钻出笼中,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可怜的小动物恐惧得浑身发抖,张惶逃命……猎鹰适时地冲向猎物,只听一声惨叫,兔子已挂在鹰爪上飞入空中,获胜的猎鹰在空中飞翔盘旋,猛地将兔子掷在地上。接着双足踩住兔子的头部,锋利的嘴?开兔子的肚皮,将五脏六腑翻出来饱餐。以往拖雷极爱看这血淋淋的场面,每次,勇气都有所增益。今天,他有些心猿意马,淌在脚下黑红的血,令他联想到杭爱山满山满谷的血泊,想起山谷间无数的尸体上盘旋的恶鸟……一种摆脱不掉的烦躁涌上心头,使他无法继续这场游戏,他讨厌地一脚将鹰踢出几米远,在猎鹰啾啾地惨叫声中,转身进了大帐。 拖雷本是性情中人,能够忍受垢骂而不恼,表面功夫作到炉火纯青,连他也感到意外。终是内心憋着火气,回到帐内饮了一大杯奶茶,心境才略微平息。帐帘掀起,一条黄色的细犬摇着尾巴钻了进来,接着高大的多豁勒忽怯薜千户闪身进来,他是汗廷怯薜大千户,又是者台之弟,由于地位特殊,监国拖雷本能地欠了欠身表示迎接。 “王爷,你盼望的信来啦,要不要见一见来人?”多豁勒忽凑到他的身边,弯腰递上一封用火胶封好的信。 拖雷的心怦怦直跳,急不可待地拆开来信,信上有几句隐语:“射雕人在栖霞观发现猎物,已焚烧了雀巢,无一人逃出,大雕应该逝矣。” “老三死啦,”一团火光在他心头一闪,随即熄灭,他的脸上露出了疑虑的神色。没到最后时刻,网还不能收。他想到这,便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一行字:“在林中守候,莫让雕啄了眼睛!”写好后又亲自用火胶封了,然后,对多豁勒忽道:“让巴剌见他,本王就不见了,半夜护送他走,叮嘱他们要多加小心,误了事本王砍了他的脑袋。” 由于来信用了隐语,使拖雷心里更不托底。作为是成吉思汗的守灶人,始终位居朝廷中心,又当了两年的监国,他实在不愿失去在汗廷中的权力。可父汗遗诏是无人敢违背的,要阻止三哥当上大汗,惟一的办法就是除掉他。当然这是一个复杂的决策,为实现这一目标,他花费了整整半年时间,谨言慎行,诸王无人看出破绽,半年来踩钢丝跳舞般的角色,着实磨砺了他的性情。 巴剌走进大帐,他是拖雷的智囊人物。此人身躯高大,黑黪脸,前额上有道疤痕,眼睛眨的速度很快,留着短须,穿着绿茶绸袍,他向拖雷施过礼后,就坐在拖雷指给他的椅子上。在成吉思汗分封给拖雷五千户中,他和者台千户地位最高,由于袭击行动不顺,他急得火上了牙,痛得不时直皱眉头。 拖雷生气地望着他道:“信你看了,气死本王了,你们撺掇的本王争这个汗位,开篇就不顺利。杭爱山数千人,竟让人撕开口子逃了,栖霞观又没见真人,简直是一群废物!” 巴剌忍着牙痛道:“王爷多虑了,信中说观内无人逃出,就是死了,即便未死,到处是咱的人马,三爷跑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什么多虑?”拖雷有些发怒,冷若冰霜地审视着他道:“只要一天不见老三的尸首,就可能前功尽弃输了全局。眼下,脱列哥娜疯狗般死死咬住我,那边隐患未除,头上悬着利刃,这还仅仅是多虑吗?!” 巴剌怯怯地道:“属下派人将那个婆娘干掉?” “你疯了,她一出事,所有人都会怀疑本王……” “王爷将三福晋看得太重了,她空口无凭,一只泥鳅能掀翻船,其实现在形势对我们很有利,据臣估计,各位王爷、公主们一听说三爷死了,肯定会提出立四爷为大汗,王爷登了基,那婆娘只能乖乖滚回霍博了……” “可如果本王还未登基,你三爷闯回老营,那是我们就糟了……”拖雷低着头,生气地用拳头砸着几案。 “这不可能!四爷,三爷被袭后带出大约30人,这30人都被包围在栖霞观,虽未见尸体,但观内已无人生存,三爷应当死了。” “不见尸,就不能大意,老三善于耍花招,他本人如果不在栖霞观,我们就险象环生了!” “我们的人还在继续搜捕,老三一定逃不掉的。” “算了,不说啦……” 巴剌忙岔开话题,说:“今天,三福晋一闹,诸王、公主、诺颜都在替王爷抱不平,奴才当时恨不得宰了那婆娘,后来一想还是王爷高明!” “口水之争是表象,老三出了事,着急的是脱列哥娜。她怕从此三王府与汗位无缘,才发了神经,本王着哪份急,汗位之争其实是实力较量。本王不怒不争,人们才会得出一个结论,本王至公至正,无私心宽。” “奴才开始还没悟出这个理,觉得吃了亏,后来才明白,三福晋骂得欢,四爷不动怒,闹到最后,大家都觉得她在胡搅蛮缠!” “口舌之争,影响不到本王登上汗位,变数还在老三身上!” “都是奴才们办事不利,让主子操心了。” “咱们走的是断头路,光想着风光不行,就怕一招不慎呀!” “王爷想得深,奴才自愧不如。” “巴剌,你是我的老臣,本王不是故作危言,现在本王每晚都睡不安稳,恶梦连连,就怕棋输一着呀!” “臣再派稳妥人去杭爱山。” “派什么,不是人多少的事,者台还不知这事生死攸关?一失足,你、我等满门操斩不说,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连带被绑赴刑场呢!?” “奴才该死,请王爷责罚。” “本王真是担心呀,人算不如天算,听天由命吧。好在老二是个粗心人,也遂皇太后让他在会场做主,如果是换成三哥,凭他那股横草不过的细心劲,咱们就输到底了……” “为什么呢?” “如果察合台提出调兵杭爱山,围住搜人,那当口我又不能反对,咱们这出戏还不演砸了?” “奴才太大意了,没看到这一层,看来二爷提出去杭爱山,实际替咱们争得了半个月的时间。” “可争取了时间又能怎样,如此下去,本王真要栽到自己人手里了。” “不会的,好消息就会传来,现在三爷没有消息就是明证。” “只能借你的吉言了!” 断断续续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声音极为悲怆,是蒙哥的福晋哭自己的丈夫,巴剌叹息道:“少主子的事,忽秃灰福晋很伤心,这事奴才想想就后悔,不该让蒙哥去迎三爷,闹得现在不知死活!”。 拖雷眸子中闪着幽幽的光,低声道:“当年汉高祖与项羽对阵广武山下,楚霸王派使者对刘邦道:‘项将军准备了大鼎,并架上火,说要烹了刘将军的父亲,将军还是退兵吧!’汉高祖笑着说:‘你去告诉项王,他与我约为兄弟,我的老父即是他的老父,如一定要烹他的父亲,请分我一杯羹。’我做这件事,也前思后想过,不如此就难钓住老三,事是我做的,蒙哥是死是活,怨不得你们。当然他是我的长子,如果他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但要做大事,就不能婆婆妈妈的!” “四爷,福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多豁勒忽出现在帐门边,悄声禀报,拖雷对巴剌道:“福晋一定为蒙哥的事找本王,你先回避吧。” 第七章 篝火边,忽明忽暗的火光,时急时缓的鼓声,戴着假面的萨满们,野兽般地蹦着跳着,仿佛是一群来自鬼域世界的精灵,他们进入忘我的境界,可以畅游九天,同鬼神交谈,并通过代天言事,受到草原人的尊崇,被人称为通天巫…… 拖雷对唆鲁禾帖妮叮嘱了几句,离开那些跳神的萨满,对诸王和诺颜们道:“走,进帐篷内唠唠,外面风大。”回头对王府断事官忙哥撒儿道:“若有人来,就说本王在请国师们为三爷请神降圣,恕不能接待,请他们谅解。” 交待完,拖雷带众人进入大帐,分宾主坐下。 拖雷的大帐,虽没有汗廷大金帐那样高大,帐内的装饰却远比汗帐奢华,帐内的四壁挂着金纳石失“挂毯”,帐内的家具,均是来自花剌子模和金朝皇宫富丽堂皇的御用珍品,连坐具的坐垫,也显得极其高贵。 镇国坐在一张雕龙椅上,望着拖雷道:“四弟,刚才在外边你说的话,我得批评你,三哥不出意外,万事由他做主;出了意外,你就得挺身而出。国家不能没有大汗,光听三嫂一个娘们说好说歹,这汗国大事还怎么办!监国要以国事民心为己任,在此关键时刻,你想打退堂鼓,想逃避,兄弟姐妹不会让,天下人更不许你!” 拖雷摇摇头,打了个唉声道:“大会上的情形,大家都是看到的,三嫂将我骂得狗血喷头,一片热心化作坚冰,我的儿子赔在里面,还弄了一身臊。三姐夫你说,这个监国还怎么做?左右逢源我做不到,出了三哥这档子事,我不当替罪羊谁当?” “四弟,你的难,今天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有理没理,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想退步也退不了的。” “今后,我可不想再在火上烤了。” “四哥,你越软弱,那老三婆娘就闹得没边。”阿塔伦说,“你真强硬起来,决不会出现众人看你热闹的局面。” “五妹你这话,四哥不赞成,三哥是父汗选定的大汗,三嫂就是大哈敦,我只是一个亲王,我现在先退一步,省得今后抽不出身来……三哥虽说被歹人袭击,一旦归来,你我都是臣下,让三哥说我们趁他不在欺凌妇孺孩子,就是大罪……本王自从父汗让三哥继位时就想开了,能平安过一辈子足矣,省得别人疑神疑鬼。”拖雷脸色苍白颓丧地道。 “四弟的话太低调了,你带兵打仗在阿哥中无人能比,监国也两年整了,对汗国的《札撒》最了解,几人能超过你。大家都对你寄予极大的希望,会场上百分之八十的人看好你,你可不能让大家失望,如果三哥真的遇难了,新大汗非你莫属!” 镇国的话,说得拖雷内心一热,嘴上道:“三姐夫,我这半斤八两,谁不知道,你别给我戴高帽。忽邻勒台出了天大的案子,我这个监国难逃其咎,再去争大汗,岂不让人指一辈子脊梁骨吗!” “老四,不高兴归不高兴,可不能灰心丧气。今天我这当长辈的,也不高兴。”铁木格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将拖雷按到椅子上,摆出一副长辈的口吻,郑重其事地道:“明天,去杭爱山,既要做老三不出事的准备,同时选汗的事也要有数,找不到老三,忽邻勒台还要开下去,天塌地陷总要高个挺住。该咋办,还得你拿个章程,大家支持你,老叔也支持你!”话说出口,他心里划过一丝失落,不禁脸上一红。作为成吉思汗的幼弟,继承了母亲诃额仑一万户百姓,手下有古出、阔可出、种赛、豁儿合孙等大千户,可汗位却落不到他头上,反要用热脸凑侄儿的冷屁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五公主阿塔伦接过话茬儿,神色严峻地说:“四哥,有了老叔的话,你心里该有底了吧?如果三哥真的出了事,你要有准备,汗国的鹰旗要由你来擎!” “五妹,你不要强哥哥所难吗,四哥刚才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我已辞去了监国一职,今后除了喝酒吃肉别的就不沾边了。” “此话说得不通,”拔都眼中晶光一闪,嘴角微翘,站起来高声说:“四叔这个监国是大家选的,大家没有罢黜你,因此你的话不能生效,你依旧是监国,汗国的头号人物。” 术赤台大着嗓门,赞同道:“拔都说得对,大家都支持你,愿为你当前锋,监国还怕什么。” 铁木格笑道:“术赤台在皇兄时,就打先锋,今天还要为老四你打先锋,你这位监国可不能先败阵呀!” 拖雷对这位王叔的内心吃得很透,笑着道:“王叔,你这是把我往火上推,莫如你争这个大汗,我替你扫清障碍打前锋!” “老叔是过去的黄历,不时兴了,年龄老了,思想保守,当不了大汗了。” “王叔当年也是勇冠三军,我父汗依仗甚深,侄儿可是一片真心,王叔何不说句真心话。”拖雷有意试试王叔之意。 “老四,这话不能说了,老叔领了你这份心,如果有人问谁能在老三身后当大汗,老叔一定第一个推荐你!” 一阵嘈杂声从外面传来,王府断事官忙哥撒儿进来道:“王爷,又来了许多诺颜,求见四爷,让不让他们进来!” “我替四叔去看看!”拔都站起身道。 “不,还是主人去才有诚意!”铁木格制止了拔都。 拖雷走出门去,一堆堆篝火照得暗夜通明,那些大神们正跳得热闹,随着夜风,可以听见噼噼叭叭的火花爆裂声。王府侍卫长阿布格见拖雷出来,忙带人跟在拖雷身边。拖雷问道:“有人在帐后?” “是的,王爷,刚才有人伏在帐外暗处偷听。” “人捉住了?” “按王爷吩咐,没有动手捉人,只是惊走了他们!” “是哪方来神?” “应该是二王爷和三福晋的耳目。” “本王说的话、做的事光明磊落,让他们听,让他们宣扬去,但要防着有人杀人放火。” “属下明白!” 在四王府门边,围满了白天参加忽邻勒台的诺颜们。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由于被挡在门外,许多人在闹哄哄地说话,其中有人过去是四王府的常客,他们认为在如此关键时刻,四王爷肯定想见他们,对被拒在门外,大都有些不理解。见拖雷出来,一齐跪下高喊道:“四王爷,你可出来了,你的侍卫不让奴才们进去,奴才们拜见主子!” 拖雷紧走几步,来到众人跟前,对站在门边的大诺颜孛鲁道:“孛鲁国王是贵客,本该远迎。”又拉着燕京断事官孱赤台的手道:老孱,在燕京差事怎么样,听说你来了,这些日子臭忙,也没时间与你好好唠唠!” 孱赤台本是拖雷部将,拖雷监国时,荐到燕京为断事官,孱赤台道:“四爷,奴才来见主子,心里有许多话要说,今天出了什么事,竟将这些人都拦在外面不让进去。” “老孱,你想说什么,本王知道,但今天实在不能让你们进去了。”拖雷又望着满帐外的诸诺颜道,“大家静一静!”拖雷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诸位都是本王想请的贵客,但今天对不起大家,请诸位回去吧。” “四爷家中有事?”孛鲁问道。 “是呀,本王正在请神灵作法。” “这个奴才们都看到了。” “照理说,诸位大人一来,本王就该敞开大门相迎。但三爷出了事,我的长子蒙哥和亦鲁格、镇海等大诺颜都在杭爱山失踪,本王心急如焚,实在无法保持正常的心境,希望大家能谅解本王。”拖雷指着人影幢幢和火光忽明忽暗的营盘,心情沉重地道,“你们听,大神急如密雨般的鼓声,好像我目前急迫无奈的心绪,急促的铜铃声正是大神们飞天的马蹄声。”拖雷躬身道,“明天本王要去杭爱山,去前不能不请萨满献祭,为了给通天巫一个与天地鬼神交流的机会,为了尽快找到大汗继承人三哥的下落,我答应大国师今晚不在大营内会见人,让萨满大神们能在安静气氛下进入天界。本王不能言而无信,诸位大人请回吧,待我从杭爱山归来,再设家宴向诸位大人赔罪!” 郭进很疑惑,这些天拖雷的表现有些失常,让不不由得不在心里嘀咕:这到底是怎么了?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拖雷的性格他很了解,可这些天来他发现,竟有些不认识了似的.这也让郭进自己大吃了一惊,虽说没有什么证据,可却让他不得不有所怀疑,心中感慨万千:铁木真的儿子,果然没有一个是庸人! 寻找既然有怀疑,郭进自然不会乱来,这些天他一直沉默也是这个原因.对拖雷,虽然他依旧亲近,可必要的警惕,可不能少了. 蒙古的大臣们也习惯了郭进这伙人的沉默,也不以为然.只是拖雷的眼光,变得更加的不可琢磨了. 郭进虽然发现了,也不怎么在意,因为,黑龙江的移民队伍,在乌拉尔山附近,和当地的霸主钦察人干起来拉~~~~~~ 第八章 "大哥,乌拉尔山那边的形势,不太乐观啊."在宽大的营帐当中,阿大满脸忧愁的对郭进说道.此时的营帐内就他们两人,到也不怕消息被人听去了.至于他的兄弟和侄子们嘛,由于最近金帐局势诡异,为了以防万一,他们都被郭进给赶回去了. "是啊."郭进也是满脸苦恼之色的饶了饶头,他还真没有想到,现在这时候,俄罗斯那鬼地方的钦察人的实力还真不弱.黑龙江探索队的人马和他们已经干了好几仗了,到是有输有赢,打承认能够了一个平手.可这却让郭进恼火不已,要知道探索队里的人,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啊,现在竟然才只是个平手,而他们的脚步,也被阻挡在了乌拉尔山以南! 乌拉尔山,向来就不是什么膏腴之地.前世可是一直到了二战结束之后,那鬼地方才真正的发展起来.现在,那儿纯粹就是一片原始森林.想要开辟出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不是不可以,可就凭着探索队那么点人马,就纯粹是在做梦了,太不切实际. "大哥,探索队的人马,是不是也太少了点啊."说到这儿,阿大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郭进的脸色,这才壮着胆子小心建议:"是不是,给探索队增加一些人马?" 郭进的眼光就是一冷,吓得阿大连忙收口,他这才皱眉沉声说道:"我也不是不想增加人手,可黑龙江地区,我们是一定要留下足够的人手的.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人手?再有就是,加入探索队的人马一定要是我们信得过的人手,他们可是在秘密行动,不能暴光的!" "哎~~~那可怎么办才好啊?"阿大一脸的沮丧. 郭进也是头疼不已,这事很麻烦.探索队是过金绝对信得过的一支精锐人马,可驾不住人数太少了啊.经过过金这么多年的培养,他们的人数也只不过才刚刚过万.可他们却守护整个北海大冰原的所有驿站,虽说黑龙江也抽调了不少的由北方投奔而来少数民族的士兵守护,可那也分去了探索队一大半的精力.于是乎,在乌拉尔山脉和当地的钦察人部落大干一场的探索队,却只有区区三千人不到而已! 人数还是太少了点啊.不是探索队的战士们不拼命,关键是对方的人数太多了.探索队的高手们虽然厉害,可也没有达到先天不是,在钦察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也只有败退的份儿了.况且,钦察人中也是有高手的,他们的东正教堂里,也不都是吃干饭的. 还是有些失策啊!过金不由得在心中懊悔.原本以为在乌克兰狠狠的干了一票,消灭了几十万的敌军,东北欧那地儿上应该没多少站力了,可没想到~~~~~~ 拖雷大帐外篝火燃烧起来时,同一星空下,有几匹骏马飞奔行宫内的大斡儿朵宫帐。大帐行宫外挑着灯笼,几个侍卫忽见二王爷骑马过来,慌忙跪下行礼,察合台下了坐骑,跟来的帐车上走下三福晋脱列哥娜和他的儿子阔出,察合台对行宫外一个百夫长命令道:“快去禀报也遂太后,就说我和三福晋在外求见。” 大殿内,年过六十的也遂皇太后坐在一张雕着二龙戏珠的龙椅上,她身子略胖,粉红长袍曳地,头上顶冠,额头已刻出几道纤细的皱纹,虽眼袋松弛,可端庄的脸上,杏仁眼内目光柔和,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也遂作为大汗的未亡人,在成吉思汗死了两整年后,依然出现在忽邻勒台的大朝会上,她的关注点自然在蒙古汗位交接上。她与一般嫔妃不同,成吉思汗生前,不仅把她当作宠后,更重要的是一直把她视为“内当家”,成吉思汗临终前安排后事,更多是听从她的主意。由于她的地位高贵,成吉思汗把《传位诏书》交给她保管,指定她为宣诏人,使她在后成吉思汗时代的汗廷内依然地位显赫。成吉思汗四个儿子均为孛儿帖所生,但包括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及列位公主,无不对她以额娘相称。汗位继承人窝阔台被袭事件把她从后台逼上前台,她从忽邻勒台朝会上议事回来,内心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直呆呆地坐在雕着百鸟之王凤凰的宝座上,不说话,只是靠着软垫,板着脸想心事。有人胆敢杀害汗储,这是对蒙古汗国无上君权地位的挑战,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如果真被三福晋不幸言中,自己该怎么办,是站出来反对吗?还是隐忍他?不管怎样说汗廷从此都不会再风平浪静了? 一个侍女进帐禀报道:“太后,二王爷和三王爷福晋外面求见!” 听说察合台和脱列哥娜来了,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朝着身边的女官铃哥道:“将他们带进来吧,不用落帘子。” 察合台、脱列哥娜和阔出一起进了大帐,三个人一起跪倒在厚厚的地毡上。 “儿臣察合台叩见额娘!” “儿媳脱列哥娜叩见额娘!” “孙儿阔出叩见祖母!” “你们都起来吧!”也遂没有离开座位,她见脱列哥娜脸色不好,身子摇晃地几乎跌倒,忙对阔出道,“阔出孙儿,扶着你额娘。”又冲着铃哥道,“搬几个鼓墩给福晋、阿哥们坐!” 铃哥是个俏丽活泼的姑娘,穿着墨绿绸袍,墨绿靴子,走路轻地像只猫。她带人搬来三个鼓墩,其她侍女们都退下去了,她依然站在帐内,可以看出她很受皇太后重用。铃哥的额娘是也遂皇太后的世仆,额娘去世后,也遂让她美艳聪明的女儿顶替她料理身边琐事。 脱列哥娜没有急于坐在鼓墩,而是用衣襟抹了下眼泪,红着眼睛望着也遂皇太后,说道:“额娘,三爷出事,儿媳心如刀割,一时没了主意,便请二王兄与我一起来求见额娘,想向额娘讨个主意。” “孩子,你有什么话,不用藏藏掖掖,就直接对额娘说吧。” “三爷出事,肯定是老四使坏害的,求额娘为我做主呀!” “三福晋,老三出事是谁所为,额娘也在考虑,朝会上你的话我细心听了,额娘知道光凭猜测服不了人,得凭证据,要证据,额娘帮不上你什么忙。” “额娘,臣妾不是想让额娘帮我取证据,只是想求额娘帮助出个主意,今天不是额娘出头,二王兄说话谁能听!” “今非昔比啦,你额布去世后,我这个老太婆说话也很少有人听了!” “太后是遗诏宣诏人,三爷是父汗选定的继承人,当年父汗有话,老三去世允其传子传孙的,诸王当时也有誓约。很明显有人怕三爷继了大位,耍花招害了他,以谋求汗位。儿媳请额娘以皇太后之尊,落实父汗遗诏,替窝阔台一家主持公道。” 也遂皇太后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脱列哥娜的话,而是望着察合台道:“察合台,明天你就要去杭爱山,要好好查一下你三弟的下落,从胡土虎禀报的情况看,没有发现尸体,老三极有可能是逃走了!” 察合台脸色通红,瞪着眼睛,说道:“儿臣也有这样的预感,老三不是短命之人,应该会逢凶化吉。儿臣去杭爱山,一定努力查找线索。”。 也遂抬起头,像想起了往事,慢腾腾地道:“你额娘孛儿帖去世前,要我叮嘱你们兄弟,不要像天上的参、商二星一样,留下‘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的笑柄。术赤一死,你就是长兄,忽邻勒台刚开,汗储在路上遇袭,最好的办法是找回老三,奉他为大汗,如果找不到老三,你想如何办?” 察合台没想到也遂皇太后会一针见血地提问,忙道:“额娘,如果老三出事,臣愿辅佐贵由,额娘认为如何?” “额娘的意思,只有等你们回来再说!” 察合台略微犹疑了一会儿,道:“儿臣只是担心,四弟监国已两载,现在初步露出端倪,诸王、诺颜怕已怀有拥戴他为汗的心思。” “这话现在说还为时过早,额娘再观察观察!” “儿媳请额娘站出来,公开父汗的遗诏!” “你这个孩子,老三生死不明,公布遗诏是什么意思。” “儿媳之意,公布遗诏,以绝觊觎观望之心。” 也遂摇摇头:“何人觊觎,何人观望,老三生死是关键,额娘现在要等,而不是下结论!” “可臣妾认为老四所作所为很可疑!” “也遂扫了一眼脱列哥娜,道:“你今天骂不绝口,给人留下的印象很不好,与会诸王、诺颜都很气愤,监国没有还口,理在人家身上。你说你能认定,可证据在哪里?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哪个能服气,没有罪证,难道就可定个莫须有的罪名吗?” “那是老四在收拢人心!” “你为何就不要人心?只图骂个舒服,骂与不骂之间,不用讲,分出高下来了。”也遂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放下碗。 “三爷出事,老四又那副嘴脸,儿媳气不打一处来……” “凭心而论,你这顿骂,并未影响他在诸王、诺颜心目中的形象。” “这更说明老四这个人坏透了,三爷出事一定是他干的,臣妾不闹别人如何知道?” “光靠声音高,光靠能骂人,就能服人,就能顶证据!” “臣妾的心就是证据,许多人怕也是这个心,只不愿说破罢了。” “要证据,不能光靠骂,那样解决不了问题?” “臣妾就是不能让老四太得意,太痛快。” “没证据,别说老四不服,连额娘也不能帮你。从这次大朝会来说,老四在组织上还是中规中矩,没有大闪失,老三出事也怪自己太大意。现在我们要做的主要问题是查清真相,而不是别的。” “额娘对杭爱山出现的那面旗是何想法?”察合台插言道。 “前些日子额娘也听到些传言,说撒卜剌汗出现的事,事发当口,不要过于敏感,存疑吧!” “儿臣也是这样想。” “这次去杭爱山,额娘再叮嘱你几句,不要先说话,要多长几个心眼,范围大些,细点查,一定要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如果真像胡土虎说得那样,什么也查不出来怎么办?” “如果实在查不出线索,你就向监国提议,贴《告示》通缉撒卜剌汗,并请他调集诸路兵马搜山,老三若没死,一定会藏匿在某处等待增援。” “这事儿臣怎么没有想到,谢多额娘指点迷津。”察合台点头。 脱列哥娜眼中闪着泪光,跪下叩头道“三爷如能得救,是额娘所赐,臣妾叩谢额娘大恩。” “额娘也只有口舌之利,如何做?还要看你们!” “额娘,儿媳也想去杭爱山。” “汗廷不能没有三王爷家的人,今天你炮轰老四,闹得不欢而散,你跟去了有可能再次与他闹翻,一旦你们顶起牛来,如何转圜,他还是监国,许多事还离不开他。贵由和阔出也都长大了,由他们去将尸体安葬了,你就不要去了,又不是打仗,人多也没用,察合台一人足以避邪!” 见也遂太后说得有理,脱列哥娜点头道:“臣妾就听额娘的话,一切听凭额娘做主。” 也遂眼中闪着亮光,对察合台交待道:“你这次去,也要改改脾性,有理不在声高,沾火就着难做大事。弓弦柔软,可以发利镞,可作好弓,凡事要以柔克刚,办事要动脑子,有想法要坚持,可不能来硬的,如果你在杭爱山与老四打起来,就不用回来见我了,直接带人马回你的封地吧。到时候,估计一直沉默的黑龙江万户,只怕也要出手的.” “啊~~~儿臣明白――” “这就好,如果你真明白,也许真能不虚此行呢。” 天色已晚,脱列哥娜与察合台、阔出一起站起身来,向脱列哥娜道别。出了门,察合台对脱列哥娜道:“弟媳,我自去了,明天让贵由和阔出一道去见我,我有话嘱咐他们。” “一路上就烦二兄长费心了。” “这个不用你说,快回去吧。” 第九章 天刚蒙蒙亮,行宫大帐外,蓦然响起一阵马的嘶哑声,马嘶声惊动了帐内假寐的中军万户阿里黑。中军怯薛是大汗的亲军,负责的是大行宫的安全。由于新大汗没有选出,中军按照诸宗王协约,在新汗未选出前不受任何人调遣。因此,监国拖雷也只是名义上的中军首脑,中军万户具有较强的独立性。阿里黑是纳牙阿的长子,继承了父亲高大威猛的身材,两道扫帚眉,一双威严的环眼,四方大嘴,走起路来不疾不慢的步形,颇类其父。由于诸王离开,诸诺颜各寻方便,他独立承担起大金帐和整个行宫的安全。 这是诸王离开曲兰雕阿的第三天,晨空中雾气很大,远处的大金帐都被白色的雾气笼罩,数十丈高的旗杆上九尾大纛高插进雾中,只能听得见旗面在风中的抖擞声。白昼的太阳还未露出笑靥,四周的原野、山峦、河流全然淹没在这片白色气体之中。 阿里黑走出大帐,见行宫外人影幢幢,有马嘶声和人语声传来。他大声朝宫门外警卫问道:“宫门外是哪个在喧哗?” “启禀大万户,不鲁罕带着一队护军,赶着一辆灵车停在宫门外,奴才们正在询问!”一个侍卫闻声跑了过来,跪下禀道。 阿里黑头一下子涨得很大,大朝会还未结束,不鲁帘将灵车赶到金帐前,这可是大忌,是不吉利的,气得他瞪着环眼吼道:“不鲁罕糊涂了,现在是什么时候,黄金家族正在召开盛会,他要做什么?” “他说情况重大,一定要见大万户。” 阿里黑心里烦闷,忽邻勒台出的事够恼人的了,不鲁罕不是浑人,一定出了大事,摇着头对卫兵道:“问没问灵车上载的是谁?” “不鲁罕说,灵车上载的是窝阔台王爷的尸骨!” “什么?三爷死了!”阿里黑霎时心里冰凉,吃惊地瞪着警卫。 “不鲁罕说,他在尸体旁边捡到了三王爷的金印和护身符,因此,才敢担着天大干系,慌忙将尸体拉回来!” “三王爷真的死了……”阿里黑仿佛被闷棍击昏,揉着发花的眼睛,傻愣愣地站了一会,叹了口气道:“宗王都去了杭爱山,这事本万户也做不了主。快,叫几个人去请三福晋、四福晋和诸公主,让她们速来宫门外认人……”阿里黑一边吩咐,一边奔出了宫门外。远远就见一辆系着白绸的五马金帐灵车停在宫门入口处,车上载有一个金红色帐篷,车前有萨满牵着金灵马。不鲁罕千户哭丧着脸带着一些贴身侍卫在车下着急地踱着步子。 不鲁罕见阿里黑过来,单膝跪倒,道:“末将叩见大万户!” “快起来,我的天爷,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多礼。快说,你这是从哪里来,从哪儿运回的人?”阿里黑与不鲁罕很熟,知他是博尔术手下爱将,眼下博尔术王爷正在重病中,可一时也顾不上问候,急切地对不鲁罕问道。 不鲁罕是个干瘦的汉子,小眼睛眨着,谨慎地抬着头,低声回忆道:“十天前,卑职忽听探马禀报,杭爱山的栖霞观不知被何人焚毁了,因是先大汗题了匾额的大道观,卑职不敢怠慢,忙过去查看,好呈报汗廷。等到了哪儿,寺院整个成为一片瓦砾。我只得带人进观内仔细搜索,观内道人被杀光了……在大殿的废墟下,有一个暗室,我带人进去,发现有几具尸首,隐蔽处躺着一具尸体,墙角处发现了一方金印,末将取过一看,头涨得极大,竟是三爷的金印,还在地上寻见一个护身符,末将仔仔细细查看过尸体,从身高体形上非常像三王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把吓坏了我,哪敢耽搁,忙打造了灵车,让萨满一路牵引送回老营,这七、八天,末将吃睡在车上,到现在连个囫囵觉也没敢睡,就是想让主子们认认清楚……” “你也太粗心,为什么不先派个人来报告一声,这尸体该拉到三王府的!怎么拉到行宫门外了……” “末将急晕了头,三爷是汗储,实在怕误了大事,况且金印、护身符等一些物件的确是三爷的,人一急,只顾赶路了,忘了忌讳……” “算了,将三王爷金身载到行宫门外,也不算错,你起来吧。”阿里黑望着灵车叹了口气,对布鲁罕道:“宗王们都去了杭爱山,尸体运到行宫,我只担心三福晋要借机闹事了。” “那怎么办?” “听马铃声……一定是急性子的三福晋到了,先不说了……”阿里黑抬起头,雾气渐消,苍茫间出现了一队人马,直奔行宫而来。 嗒嗒嗒嗒……三福晋脱列哥娜听说不鲁罕从栖霞观拉回一具尸体,还有三爷的金印,心头的梦被彻底击碎了,她脸色苍白,万箭穿心,眼里含泪,穿了件素白的绸袍,连头上的那顶银色缀满宝石的固姑冠也戴歪了。她疯了般地驱赶着座下的白马,侍卫们被她远远地抛在后面…… 脱列哥娜在宫门前下马,猛抬头发现了白花花地灵车,她不禁疯了般地号啕起来:“三爷!三爷!臣妾接你来啦。三爷,你是储君,你是大汗,是草原万民之主,你该堂堂正正地来老营,你该衣锦还乡来这里,你该含笑面对诸王、诺颜,你该带着万民跪拜相迎而来。可三爷,你没能这样来,有人烧死了你,你被奸人暗害,死得好惨呀!我的天爷……请你告诉我,是谁害了三王爷?长生天呀,你不该让三爷坐着灵车来到汗廷,你不该让他这样回来呀!” 阿里黑见脱列哥娜声嘶力竭,大喊大叫,怕他哭出了事,急忙凑过去,小声地劝道:“三福晋,你先别忙哭,还是先登车认认三爷的金身吧!” 听了阿里黑的话,脱列哥娜才缓过神来,在侍女搀扶下,懵懵懂懂登上了灵车,同尸体一起找到的那颗金印,确是窝阔台受封赏之物,自然易于辨识。可尸体一片焦黑,面容又过了火,已看不出往日的模样,实在难以辨认。脱列哥娜跌跪在尸体前,泪水横流,哭哭啼啼,左辨右看,只能从紧闭的嘴角,吊稍的眉骨,身体的大体轮廓,认定眼前这人就是三王爷,她手抚金印伏尸恸哭,大叫道:“三爷呀,你睁开眼睛吧,你终于来到汗廷来啦,我就是你的脱列哥娜,三爷你说呀,是谁害死了你……三爷……” 脱列哥娜伏尸痛哭,浑身发抖,阿里黑怕她哭坏了身子,忙凑前劝解道:“三福晋,请你节哀,莫要哭坏了身子。” “不用你管,三爷这回死了,这下有人高兴了,可你三爷的灵魂还在这里,他会用刀……用剑……杀死害他的人的!” 脱列哥娜心如刀绞,泪如泉下,大声哭骂。阿里黑见天已大亮,远处已聚起许多围观之人,害怕三福晋闹出格了,可又不敢上前解劝。 闻讯赶来的四福晋、诸公主们,也相继赶到。众公主想着亲弟弟、亲哥哥,当年一起玩耍游戏,相亲相爱,父汗还以汗位许他,可转眼间化为一具黑糊糊的干尸,不由一时哥哥弟弟的嚎哭起来…… 脱列哥娜哭声不止,加上公主一起,宫门外已哭成一片,灵车和飘零的白绸,萨满的白衣,吸引了远处数千围观的人群,人们喧嚷起来。左右为难的万户阿里黑急得团团转,既怕影响到汗廷形象,又不敢劝阻公主、福晋止哀。转了半天想起长公主火臣年龄最长,对公主和福晋略能约束,便悄悄凑近长公主,说道“大公主,三爷死了,奴才以为最好将尸体送到王府大帐进行祭奠,在此处久了,对汗国形象不利呀。” 火臣公主听他说得有理,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去着人将闲人赶开,我去同三福晋说说,可能不能说妥,本公主也没把握。三福晋因三爷死得不明不白,太伤心,她又是爆竹脾气,也只能试试看吧!” “末将谢过大公主!” 火臣趁脱列哥娜啼哭间歇,悄声对她道:“三弟妹,听姐姐的话,我们在这里哭总不是个事,外面围了那么多的人,还是先将三弟的金身送回家吧,我们一起为他烧羊饭,洒马奶酒,好让老三的灵魂安稳返乡。” 脱列哥娜虽在啼哭,却早就见阿里黑与长公主耳语,又听阿里黑对怯薛们喊道:“你们是死人呀,快,快将围观的人赶开!” 脱列哥娜如何能听火臣相劝,这几天她没有闹事,是怀着丈夫还能归来的念头,眼见焦炭般黑的一具尸体拉来,真如世界末日到来,天塌地陷一般,将五光十色的念头全打破了。诸王都不在,三爷却回来了,不闹个天昏地暗,如何对得起三王爷。她抱定想法要吵得天下人都知道,要弄出点石破天惊的大新闻,所以哪肯理会长公主的话,竟发疯似地大闹起来,道:“阿里黑,你是大中军,大汗来了,你们的主子来了,你不跪在这儿,到处乱跑乱窜,难道你要造反吗?!” 阿里黑哪知不仅长公主的话不管用,自己还触怒了三福晋,忙跪下道:“三福晋,你莫要发怒,奴才是见围观的人太多,怕丢了汗廷的颜面。” “汗廷的颜面?成吉思汗额布都没了颜面,三王爷是他老人家指定的汗位继承人,现在被人烧得颜面皆无,这汗廷只有阴谋,哪还有颜面!” 阿里黑见脱列哥娜发威,不敢反驳,只得低头不语,听她数落。 火臣公主见状,劝阻道:“三弟妹,不要发火,是姐姐让他这样做的。” “姐姐,你不要管。你三弟死了,他们是在存心拿捏我,哪能不给他们些厉害。” 脱列哥娜又对阿里黑喝道:“阿里黑,你起来,听本福晋的命令,叫速古儿赤为三王爷更衣,抬上金帐宝座,让所有的诺颜一起来参拜……” 这命令如何能执行,阿里黑愣愣地摇头道:“三福晋,恕奴才不能从命,据奴才所知,即便三爷当上大汗,一旦殡天,也不能放到大金帐内,况且目前正在召开忽邻勒台大朝会。” 脱列哥娜喝道:“胡说,开大朝会又怎么样,本福晋命令你,马上叫人为新大汗更衣!” 阿里黑面露难色,低声回答道:“三福晋,奴才不敢做这不合法度的事……” “三王爷是成吉思汗钦定的大汗,是你正经的主子,不比什么监国高贵?你们怯薛军本来就是他的人,可你们没有保护好他,你们对得起成吉思汗对你们的托付吗?你们没罪吗?” 阿里黑跪在地上,肥硕的脸上冒着汗水,他见三福晋的如此蛮横无理,只能抗言道:“禀福晋,这事非奴才不肯,因事关国体,奴才无权这样做,请福晋体恤奴才的职责,莫要难为奴才。惟今之计,福晋该将三爷金身运回王府,先行祭奠,待众宗王回来定下个章程,那时奴才一定从命。” 脱列哥娜哪里能听进去阿里黑的好言相劝,破口骂道:“什么难为你,三王爷是汗储,是大汗继承人,不到汗廷安葬,倒要运回王府,这是哪个歹人给你出的主意,你这个中军万户,出于什么居心,敢无视大汗的葬事……” “三福晋,你的话,末将无法回答,可你的要求,末将真做不到。” 脱列哥娜抱定大闹汗廷的想法,如何肯依,大哭道:“三王爷,你的奴才也不听臣妾的话,不肯把你的御体抬进汗帐,你是成吉思汗大位的继承人,怎么不说话,怎么不显灵,就是化为鬼,也不能饶恕那些害人精呀……”一边骂着,一边冲过来殴打阿里黑,众公主慌忙拦阻,宫门内外数百怯薛一时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长公主火臣自恃是长姐,上前道:“三弟妹,算了吧,别难为阿里黑大人了,借他一个胆子,杀了他,没有诸王旨意,他也不敢从命,依了姐姐,将三弟的金身送到你的大帐吧。” “你三弟是成吉思汗封的大汗,死了也得先登汗位,否则他到天上如何见你父汗?你们这样待他,置父汗遗诏于何地?况且大汗之金身,须按国礼才能安葬呀!” 汗位之争越发的紧张! 第十章 郭进最近感觉很烦躁,虽说黑龙江探索队在乌拉尔山脉被当地土著阻挡了前进的步伐,可相信只要后续支援的兵马赶到,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可是最近汗庭发生的那些事情,却让他莫名其妙的感觉到烦躁和不安,也不知道这股不安从何而起? 要说现在的蒙古国内,势力能够稳稳压他一头的就只有手握全国九成以上军队的拖雷,可拖雷和他的关系,那是没得说的.除此之外,他在明面上的势力就已经很是惊人了,更别说暗地里的势力甚至比明面上的势力还要强横,比起那个不知死火的下任大汗窝阔台还要强,和他手上明面上势力差不多的,也就只有察合台和术赤那家伙的儿子拔都了.察合台那就不用多说了,拔都一小字辈,在汗庭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发言权.过金也不怎么将他放在眼里. 话说郭进应该很自得才是啊,怎么会烦躁不安呢?盖因最近一段时间,拖雷的表现实在是太过让他看不懂,而王族中其他人的反应也很诡异,这就不得不让他小心翼翼的了.世界上的权力斗争,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其残酷性都是令人发指的,尤其还是在这中古时代的野蛮蒙古.他就更加的要小心翼翼了,还真不是开玩笑,一不小心倒下了,连累的可是一大家子人的性命啊! 窝阔台的突然不袭时间越来越扑朔迷离,甚至还有人送灵车过来,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窝阔台要真死了的话,袭击他的人,还会给他留下一副完整的躯体吗?可这事却偏偏发生了,其中的荒唐真是让郭进无话可说.可只其中,到底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他猜测不~~~~~~ 郭进可以很肯定自己并不是袭击窝阔台的凶手,这一点他可以确定.要是在其他的万户,他还真不敢确定,可在黑龙江嘛,没有他的首肯,谁都调动不了超过五十人的军队,这是铁的纪律,就算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敢违反. 既然自己的嫌疑被排除了,那就以谁获利最大谁的动机最大来分析,答案不言自明.拖雷,只有拖雷获利最大!这,就不得不让郭进费思量了.要说郭进和拖雷的关系,那真没得说,就连拖雷棋下最得力的部队---青年军团,那也是郭进出了大力帮着组建的.那么,如果窝阔台真是拖雷派人袭击的话,以郭进和窝阔台那恶劣的关系,拖雷也不用担心郭进会和窝阔台联合啊,可现在~~~~~~ 本来按照郭进的意思,他根本就不愿意参合进这样的事情里面,反正不管谁当大汗,和他关系好不好,最起码十年之内,他的安全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资金的局势确实太过诡异,逼得他不得不多动了一番脑子.可这一番分析下来,他这心里就不是滋味了.拖雷,你把我郭进当成什么人了,棋子吗?你还没有这个分量把我当作棋子! 看来,要尽快做出调整了,郭进在心中思量.原本他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就将自己的庞大迁移计划告诉拖雷,请求他的大力支持,可是现在嘛~~~~~~ “快!将这具尸体搬过去!”山谷间传出胡士虎的大嗓门,这具尸体倒在树丛中,上一次搜索显然忽略了。他一边指挥士兵将尸体运走,一边冲着其他士兵大喊,“再上前边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尸体!” 天阴沉沉的,白色的阴云紧贴在山头上,从山头到山谷到处都是白蒙蒙的云雾。卫兵们在能见度很低的情况下,三一群五一伙地在山谷间搜索着,不时搬运着新的发现,渐渐地,能找到的尸体已经越来越少,搜索就要结束了。 宗王到此已经是第三天了,刚来时数里长的山谷,满是死者的遗尸,这些勇敢的骑兵,有的被人被射中了心口,有的射穿了脖颈,有的洞穿了前胸,浸有巨毒的伤口溃烂得令人心颤。尽管这场屠杀过去二十多天,暴露的尸体也愈来愈少,可空气中依旧散发着血腥和###的气味,山头林莽间的恶鸟们,在云间盘旋着,久久舍不得离去…… 掩埋战死者遗骸的墓坑早已挖好,看来在暴风雨到来前,全部工作就能结束。埋葬死者前最烦琐的工作是登记。贵由、阔出两兄弟带着一些侍卫,亲自参加辨认死者的工作,两兄弟为了不遗漏掉寻找父汗的机会,提出逐一辨认死者,同时要求登记死难者的信息,以备事后抚恤死者家属,只有经过他们查验过的尸体,才允许掩埋。 三天来,经过他们二人检查掩埋的墓坑,少说也有五十座。墓坑的大小深浅他们都要仔细过目,因此,每一天从第一道晨曦射进密林两兄弟就站在墓坑边,直到太阳偏西才肯离去。死亡的护卫亲兵中,许多人他们都能叫出名字,这些人生前与窝阔台一家朝夕相处,许多年长的“叔辈”,在两兄弟小的时候还抱过他们,教他们骑马射箭;同年龄的,不久前还跟随在他们身边,为他们牵马坠蹬,同他们一道狩猎……可眼下这些活生生的人,腐烂身躯被猛禽啄食得不成样子,肠子上爬着蚂蚁,脸上闪着恐惧,身上被各种利器击伤…… 眼下所剩需检查墓坑只剩最后一个,两兄弟到现在已清楚的知道,所有的尸体中的确没有父汗的尸体,甚至连镇海等大诺颜的尸体也未发现,只有几个同巴特尔一样的百户长…… 整理最后一个尸坑,如同他们最初做过的一样,把这些尸体一具具摆好,然后仔细地辨认,尽可能登记上他们的名字,然后是例行的焚香烧饭祭奠活动…… 苍白瘦削的贵由解带脱帽,郑重地跪在尸坑边,亲自向死者的遗体前洒了三碗马奶酒,高声宣读着祭辞:“尊贵的腾格里天爷呀,敞开你温暖的怀抱,接受这些忠勇骑士的灵魂吧!他们都是成吉思汗继承人窝阔台的侍卫,他们是在随着皇储参加大朝会的路途上,中了歹人的圈套,如果不是兵力悬殊,他们不会死,他们会飞黄腾达,受到我父汗的格外关照。可是他们与成吉思汗选定的大汗,一起受到了袭击,我们父汗至今尚未有消息,不知是死是活,卑微贵由、阔出祈祷天爷,保护我的父汗,也接收这些忠勇的魂魄,让他们得到成吉思汗那可儿的礼遇。” 贵由的声音沙哑,脸痛苦得变了形,蝴蝶翅样的眉毛,皱得几乎连到一起,眼睛如红杏核般布满了血丝。他明显消瘦了许多,每一次向逝者的祭拜,他都感到心被揪得生疼。内心早已保持不住平静,是谁作了这样大的孽,他心中暗恨四叔拖雷。这个四叔总是掩盖着真面目,经常泪水洗面,夜里故意呼唤他儿子蒙哥的名字,然而正是他拖延了父汗的登基时间,并在汗廷中极力收买人心,如果不是有人时刻盯防着他,他早就在夜里扑过去杀了这个伪君子…… 在尸坑的另一侧,还有些孩子气的阔出眼中也是新泪压着旧泪,他听从哥哥的命令,将事先备好的羊饭倒在火盆内,看着蓝色的火焰在跳荡燃烧,羊饭的气味散布在空气中…… 两位年轻的王子蹲在散发着臭味的尸坑边,一次次伤心地祭奠这些侍卫的行动,感动着随他们而来的窝阔台家的侍卫们,他们跪在两位小主人的身后,眼中热泪盈眶,连不时过来旁观的大断事官胡土虎,也对贵由这几天的表现投以赞许的目光,从全部过程看,他们对这些战死者的悼念之情,不亚于亲人间的生死离别…… 阴云笼罩的山顶上,一匹黑马长嘶着,察合台勒着马头,四下张望。这是一处平缓地带,从山脚到山顶,不仅留有马蹄蹂躏过的痕迹,而且看得出有征战的迹象,山头周围死的人很多。他一边叹息,一边驱马望着山头,指着山脚的路,对后面骑着红马的拖雷道:“这里山势平坦利于突围,你三哥也许是从此处逃走的,也可能袭击者在此将他抓走……如果我们沿这里寻找下去,一定会寻到一些线索……” 拖雷跟在察合台身边,一直没有说话,比这血腥的场面他见得多了,可站在这里,无疑会令他非常尴尬。他最初盼望有人发现窝阔台尸体,可又怕见到儿子蒙哥血淋淋的样子,这里的空气令他窒息,使他感到苦闷,睡在营帐中,几次耳边传来儿子的呼救声,到了白日,他不能将心思全用在考虑儿子身上,也不想让人觉得他对营救三哥的事漠不关心。因此,他驱马紧随察合台,他的身后是巴剌王傅,再往后是铁木格、拔都等诸王,奔走的目的当然是搜寻新的线索,以备进一步扩大搜寻范围。 宗王们已几次来过这里,他们对察合台的结论均有同感,因此纷纷下马,站在山头,观察着此处的地形地貌。的确,可以认定有一支马队从山这边冲过,从山对面逃走,因为马踏过的表苔和溅踏倒伏的草依然痕迹鲜明。 “老二,你很有眼力,分析得不错,这里山脚开阔,山上相对平缓,利于突围!”铁木格也指着山上山下发表着赞成意见。 “四爷,你看东边上来人啦!”巴剌对拖雷禀报道,拖雷转身,马队已经近前,“是按赤台皇兄。” 按赤台骑马上山,一边勒马,一边道:“四弟,我们找到一户看林人,了解到一些线索,看林人说他在半月前见过一队人马,那些人穿的不是蒙古人的军服……” 第十一章 狂风肆虐,雨点夹着沙粒般的冰雹落在监国的金帐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尽管帐址选在高,岗上,积水还是没过了站在帐外侍卫的靴面,几个侍卫在弯腰系着帐脚绳,还有些侍卫在顶雨挖水渠,让潦水排入远处涨水的克鲁伦河。 大帐内,蜡烛忽明忽暗的光亮映在拖雷苍白的圆脸上,今晚几乎遭了贵由的毒手,他的眼中喷着怒火,心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将酒杯举起,对闻讯赶来的怯薛千户多豁勒忽,王傅巴剌,断事官忙哥撒儿、侍卫长阿布格、宿敦诺颜道:“窝阔台已经死了,从现在起本王准备放开手脚,确保大位不旁落,诸位是我的智囊,有何良策教我?” 巴剌抬手把啃过的羊骨头扔到银盘子中,眨着眼睛,舔着嘴唇,挪动着身子,望着众人道:“四王爷当大汗,本来就是成吉思汗的意思,不过因二王爷察合台以反对大王爷术赤为名,将汗位硬塞到三王爷窝阔台手中,这回天丧三爷,人心尽归四王爷,所谓大旱望云霓,人心天意都对四王爷有利。乍逢大变,观望者必多,四爷当表###迹,给人以明确态度!” 多豁勒忽点头道:“巴剌说得对,自古以来蒙古人有幼子继承额布权力的传统。四王爷现在拥有成吉思汗的营地,帑藏,又是监国,只要四爷表明态度,响应者必多,贵由是个孩子,三爷也没留下话,大家异口同声,汗位就谁也抢不去!” 王府断事官忙哥撒儿顾虑重重地道:“两位大千户说得对,可草深虫子密,林大鸟儿多,如果有人提出征西夏时,诸皇子在成吉思汗面前发下的誓言,汗位永远为三王爷后人继承这件事,四爷该如何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断事官说得有理,这也正是本王担心的事,最糟糕的是当时还立了字据?!”拖雷心神不安地道。 巴剌道:“三王爷已死,没有人顾得遗诏,只要抓住贵由拿刀要杀四王爷的莽撞行为大作宣扬,谁还会支持这个酒鬼。三爷还未当大汗,有成吉思汗的主灶人,就轮不到一个未立寸功的孩子……” 阿布格笑道:“对,是这话!三王爷死的消息一传开,四王爷以监国登大位就顺理成章,谁敢与之争衡。” 拖雷摇晃着头,将喝空的酒杯放下,道:“草里的话,路上有人听。想当大汗的人,决不会只有我一人,二爷察合台不说,连嘴上说得好听的铁木格也存在变数,现在听说察合台正请他在府中饮酒,说的是啥不知道,只怕与汗位有关,他们都不是等闲之辈呀。” 巴剌点点头,道:“四爷说得对,万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铁木格对东方诸王极具影响力,怕得四爷亲自与他谈,他一直惦记着东夏国的土地,四爷给他个实信,他就会主动打前锋。但奴才最担心的是,也遂皇太后提出宣读遗诏,四爷也不好说不允,真宣读了,那字迹上的话,都是爷们亲笔写的,出尔反尔让后世人知道名声不好,况且谁敢反对先大汗定的事。” 是呀!拖雷叹了口气,他的耳报神很多,昨晚就听说察合台、脱列哥娜和阔出私下去过也遂太后大帐的事,可他还有些犹豫不决,低着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四爷,先下手为强。”忙哥撒儿咬着牙,贴着拖雷耳边小声道:“既然传位诏书在也遂皇太后手中,不销毁《诏书》,一切都白搭,后患无穷呀!” “毁诏!”拖雷拍着脑门,在帐篷里来回踱着步。 “只是也遂皇太后救过四王爷,只怕四王爷不忍下手呀!”阿布格叹了口气道。 “现在只有毁诏,才能保住四爷当上大汗!”忙哥撒儿道。 毁诏这件事因关系也遂皇太后,过去拖雷从未敢想过,他曾那样爱也遂额娘,并对他一直怀着不尽地感激之情,可现在也遂额娘成了挡在他成为大汗路上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过去他一直反对毁诏,就是因为它关联着也遂额娘:那时拖雷还是个孩子,一天中午时分,他正在帐外玩耍,忽然被一个化了装的塔塔儿奸细捉住,奸细已拔出砍刀,他吓得大哭,也遂皇太后闻声赶到抱住奸细,大喊道:“来人呀,有歹徒!” 喊声唤来了杀牛的者台、多豁勒忽与者勒蔑一起上前,制服了塔塔儿人,营救了拖雷。从那以后,他常到也遂皇太后的帐中去玩…… 依然是也遂皇太后,那令他心痛的一幕又闪现在他的心头: 西夏中兴府城外,乌云犹如万头黑马腾踏而来,几条游蛇般电光掠过黄金大帐上空,把黑夜撕开个大口子,闷雷过后,爆豆似的雨点稀稀落落地打在帐篷上。病塌上64岁高龄的额布铁木真由于热衷于围猎,在最近的一次围猎中,一只猛虎被逼无路,径直冲向他的坐骑,白马受惊,把成吉思汗抛于马下。此后,父汗一直昏迷,这天父汗清醒过来,也遂皇太后把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叫进大帐内。也遂对额布说:“大汗,你不是有话说吗?是该下最后决心的时刻了!”额布艰难地点了点头,开口说:“让长髯人来吧,我要立遗嘱。”耶律楚材跪在几案前,就是这一次窝阔台继承汗位被当众写在《诏书》上,父汗还让耶律楚材记下察合台和自己表示同意窝阔台为汗的誓词,作为诏书的附言。就在当夜,父亲去世了…… 拖雷思忖了半天依然下不了狠心,叹了口气,说:“算了,她救过本王,是本王的大恩人,老三死了,她一个女人能闹出什么事来?即使能掀起一点波浪,也影响不到大局。一个老三,已弄得本王心神不定,不能再为一个也遂,在汗廷在弄出更大的事端,况且她一死,马上就会有人怀疑到本王。” 拖雷拒绝这一提议,诸诺颜早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便都闭了口。忙哥撒儿觉得四爷的决定有些不理智,悄声道:“王爷,决大事不可怀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呀!” 巨大的云团在天宇间翻滚,黑色的云与黑色的云撞击到一起,仿佛两条角斗的巨龙,口中相互喷射着烈焰,火团与火团碰撞在一起,发出光辉夺目的闪光,接着出现如天崩地裂的沉雷,就在拖雷拒绝加害也遂之时,金帐外,雨中闪过一个侍卫的身影,一道电光中,人们看清这是一个长着白净面孔的年轻女人…… 一个侍卫进了议事大帐,走近拖雷身边,贴着他的耳边道:“四王爷,也遂皇太后府的铃哥求见,见不见?” “好,来得正好,带她到我的寝帐!”拖雷站起身,对众人道:“你们先议着,铃哥这小妮子来了,是助咱们成大事的,本王不能不敷衍一下!” 拖雷快步回到寝帐,漂亮的铃哥曾几次燃起他强烈的欲火。当然这次他主要是怀着对付也遂皇太后的念头。铃哥是个撩拨人心的美丽姑娘,她刚脱下侍卫服装,露出乌黑的秀发和漂亮青春的脸蛋,她用秀丽的大眼睛对着铜镜望着自己,铜镜中她笑得很甜,雪白脖颈下露出一角酥胸……听见脚步声的她刚要转身,就被后面的人搂住了纤腰,像抱小兔般将她轻松地揽在怀中,一只大手立即探进她的怀中,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而丰满的乳,峰,并用充满酒气的嘴去亲她的红唇。 拖雷的挑逗,使女娃身子酥软了,这个女人早为四王爷的权势所倾倒,不顾一切一次次地冒险来寻拖雷,然而拖雷也正是通过她掌握也遂皇太后的内情。 拖雷吻着这个女人的樱唇,望着她的眸子道:“小丫头,想爷了,也遂皇太后这几天有谁去见她了,都说了些什么?” “也遂皇太后这几天一直呆在宫内,只是去过三福晋家,没带我去,回来后她来回踱步,长吁短叹,心里想啥奴婢哪敢去问。” “目前我最渴望的就是你的情报,有什么情况都要马上报告我,这对我和对你都很重要,你知道吗?” “王爷,在杭爱山你遇到什么情况没有,比如说二王爷提没提过什么建议?” 拖雷大惊,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铃哥,这个女人没去过杭爱山,竟对那里的事了如指掌。如果不是速不台及时赶到,察合台的搜山之议差一点坏了自己的大事,想到这,眼珠一转,笑道:“二爷察合台是提出要搜山,你怎么会知道,快说说?” “这个主意是也遂皇太后教给二王爷的!” “你说的是真话?” “奴婢难道还有工夫同王爷说假话。” “快,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铃哥笑道:“王爷也太紧张了,我说了可是背叛主子的事,爷还是别问了。” 已搔到痒处,拖雷柔声道:“我对你的情也不是假的,你背了过去的主子,可找到位可心的男人,我现在遇到难处,你能帮我度过这道坎,本王决不会亏待你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总往四爷这跑,一旦被也遂皇太后知道,你也救不了我。” “有本监国在,你怕什么,你现在为我做的一切,都会得到报答的,一旦我能登上汗位,我就正式册封你为蒙古汗国的二哈敦!” 听了拖雷的许诺,铃哥玉脸笑开成一朵花,小声道:“监国王爷,快些将我要到你身边,让奴婢一辈子都侍候你,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吧。” “很快就会有这一天的!” 就在几方都在秘密策划行动的时候,郭进带着自己的人马,毅然回到了黑龙江~~~~~~ 第十二章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黄老三缩着脑袋,双手互插在衣袖当中,哈着寒气走出了驿站. 这里是北海大冰原深处的一座驿站,四合院建筑,四周的围墙将驿站包裹得严严实实. 黄老三是黑龙江秘密迁移大军中的一个小头目,也是驿站中四百多迁移民众的负责人.这个活计可不轻松,在这大雪纷飞,温度低得吓人的北海大冰原上行进,意外出现的可能性太多了,他不得不小心警惕一些.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嘛! 和外面尽职尽责,包裹个像粽子一般打了个招呼,黄老三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等实在受不住外面冰寒的侵袭,他这才施施然的返回了温暖的大屋里. 进屋之后,他只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将身上的寒意全都驱除干净. 屋子很大,里面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或卧或坐在大通铺上聊天打屁,脸上虽有疲乏之色,可却个个满眼的乐观,根本就不像是要远离家乡艰难万里的漂泊客. 黄老三暖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满脸笑意的看着屋子里的这一切,感觉说不出的舒爽. 原本作为一个百户的百夫长,他没有必要这么急着跟随迁移民众一起离开黑龙江的.一是黑龙江负责以前的负责人几乎全是由军队抽调而来的精锐,这样路上要安全上不少.二是如果百夫长抽调太多,难免不会引起其他势力的怀疑. 而黄老三,也并不是被黑龙江万户府衙抽调出来的,而是自己住动申请来的.万户府衙在经过调查之后,确认了黄老三的政治面貌,也就同意了他的申请. 为什么黄老三放着舒适的生活不要,偏偏要来干这苦差使呢.到不是说他的觉悟有多高.当然,对于黑龙江万户府,他的忠诚绝对没有问题.原因无他,他的儿子黄小三如今已经从学堂毕业,加入了黑龙江所属的军队中当了个五十人的队长. 本来就深受没有官府势力保护之苦,黄老三当然更加珍惜现在的一切拉.他主动申请来当迁移民众的负责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实在是受不了百户所中那些中原流民们的抱团内斗了.他真有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当流民的时候生活多凄惨,可这生活一安定下来,就利马按照同宗同姓同一地域抱团,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吵闹个不休,甚至还经常来个械斗. 难道他们真的以为抱团了,就能跟政府对抗吗,真是愚蠢啊.他们以为蒙古也和金国和南宋一样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万户大人真要是发起怒来,这些家伙没有一个能跑得了的,统统的都得到劳改营去接受再改造!难道劳改营中那近十万的劳改犯还不能让他们的头脑清醒一些吗? 对此,黄老三也算是无语了,只得自己主动离开那危险的地方,以免被这些混蛋牵连.自己受罪到也没什么,可要是影响到了在军中的儿子,那可咋办? 还是自我消失吧.至少,和一群对黑龙江忠心耿耿,有共同话题的人待在一起舒心不是,也不会有那些令他头疼的勾心斗角,虽说条件艰苦了点~~~~~~ 她心神不安地在帐中伤了半天的神,听着帐外的风雨愈来愈猛,想起帐外的侍卫站在风雨中,便摇晃了一下铜铃,侍女铃哥进来问道:“太后,什么事?” 也遂面色慈祥地道:“这么大的风雨,让守在帐外的护卫先回自己的帐中避避雨,雨停了再巡夜吧!” 铃哥答应着出去,黑暗处,她将帐外的一个侍卫叫到身边,小声地叮嘱着,接着对护卫们大声地喊道:“太后施恩了,所有护卫都回帐中避雨,雨后再出来巡逻!” 夜雨靡靡,侍女们都在外帐内睡下了。也遂依然在帐内来回地走着,直到她感到眼皮有些发沉,才拭干了泪躺在榻上睡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惊雷闪电中,几个黑衣人顶着风雨,悄悄地接近了大帐。帐外由于无人看守,黑暗中,风猛着劲撕扯着大帐,发出呼喇呼喇地声响……黑衣人屏住气,举起闪着寒光的环刀,砍向系着大帐碗口粗的一根根绳索,然后飞奔而去…… 失去了控制的大帐,在风暴的鼓动下,终于土崩瓦解。只听“喀嚓”一声巨响,大帐内十数根柱子俱断,大帐倒塌的巨响惊醒了临近帐篷内的侍卫,也惊动了离也遂大帐不远的木哥皇太妃。 木哥在帐中睡得正熟,忽听得惊天动地一声响。正喘息间,一侍女惊惶失措来报:“太妃,大事不好,也遂皇太后的大帐被风刮倒了,太后压在了大帐下!” “什么?”一句话,惊得木哥目瞪口呆。她慌忙起身,草草地穿戴了,带着几个侍女冒雨过来。 黑暗中,也遂大帐外一片混乱,行宫大帐已无踪影,沾满泥水的帐衣坍塌在地,里面传来呻吟之声。当值的侍卫百户吓得脸如铁灰,正在呼唤人上前抬那帐衣,怎奈大帐本来就很重,又长时间经雨后,人少根本无法挪动。木哥面有愠色,星眼喷火,剑眉倒竖,气乎乎地对身边的侍卫及侍女们道:“所有的都过来,与他们一起抬,也遂皇太后如果出了事,拿你们一起抵命。”说着自己不顾泥水上前与侍卫去掀大帐。 沉重的帐衣被一点点掀起,一根根柱子被抬走,在火把的照耀下,木哥发现也遂皇太后被压在一棵松木柱子下,便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也遂脸色苍白,当木哥的手触到也遂的手时,发现她的手攥着一张羊皮纸,便机警地将羊皮纸揣在贴身的怀中。帐中侍女有的死了,有的受了伤,铃哥的头被压在柱子下,脑浆流出,惨不忍睹…… 木哥令人将也遂哈敦临时抬到自己帐中,哈敦出的气已比进的气少,木哥屏去众人,面对双目紧闭的也遂皇太后,心中苦涩难言,叫道:“太后,你醒醒啊,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喊了一会,没有反响,她急得六神无主大哭起来。足足有半个时辰,也遂蓦地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惨然地看了木哥一眼,道:“妹子,我要去见大汗了,我刚才走了很远,听到了你的哭声,心中放不下大汗的诏书。” “可是这张羊皮纸,刚才我见你攥在手中,怕人多眼杂,揣在怀里。”木哥手颤抖着,从怀中将张羊皮纸写的诏书拿出来。 也遂看了一眼道:“就是它,快收藏在身上,当年大汗把它交给我,看来我不能在忽邻勒台朝会上将遗诏交给窝阔台了,我想让你替我交给他,黄金家族还得指望他,那具尸体我反复思考过……肯定是假的。” “太后,你说的话可当真?” “我在脱列哥娜帐中仔细看过,烧焦的脸和身材都不像是窝阔台,当时人多,我没说,回来我反复在想,其中一定有诈,日后你自然知道的。这诏书你不要给老四拖雷看,只说未看到,否则你也会遭他毒手的。” 木哥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如梦初醒地点了点头。也遂阖上两眼,长叹一声,呼出一口长气,两滴清泪滑落腮边,嗓子里咕噜咕噜地响了两声,抻了抻脖子去了…… 木哥大哭,看来刚才也遂是回光返照。她忙命侍女们进帐,也速干也闻讯赶来,也速干性情懦弱,见也遂姐姐已死,只知嚎啕痛哭,并无建议。木哥无奈命侍卫去叫监国拖雷,然后拉起也速干商议也遂后事。 监国拖雷一宿未合眼,眼内充血,他冒雨赶来后,顶着风雨仔细地查看出事的地点,将从大帐中抢救出来的箱笼,命人仔细搜了一遍,他在满是泥水的也遂皇太后的软榻边,发现了一个紫檀木匣,便取在手中,打开木匣,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是空匣,扫兴地丢在地上。 现场死了十多个女仆,王府断事官忙哥撒儿提着灯,拖雷看着一具具躺在泥水中的尸体,皱着眉头,直到看到铃哥时,才神情大变,这个漂亮的女人死的样子很惨,额头被倒下的雕有龙凤图案的柱子砸得很重,额骨塌陷,脑浆淌在泥地上,脸色苍白,长辫堆在地上,满是泥水的睡衣下露出雪白的纤腿…… 如果说也遂皇太后的死,给拖雷带来了快感,可看到这一幕,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大有一种怜香惜玉之感,这个女人不顾生死,派人传递也遂大帐的信息,竟落得与也遂皇太后一样的结局。望着这个女人,他的眼睛在溢出的泪水中变得模糊起来…… 她成为他的人,是两个月前的事,孱赤台从燕京给他送来了一批柑桔,拖雷分送给也遂皇太后几筐。事后,也遂派铃哥前来表示感谢,刚刚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姑娘,如美丽的鲜花一样鲜嫩,似笑非笑的红唇,大而明亮的眸子,风骚的身材,使拖雷顿觉魂飞魄散。他如一头发疯了的狮子,在自己的大帐,当着侍卫的面,将这个女孩搂在怀中,抱进后帐。如果不是赶上正忙着筹备忽邻勒台,他也许会向也遂皇太后提起,把她要到身边侍候自己。他又记起那天夜里,她化装成侍卫来寻自己,他与她定计,他说:如果能助自己杀死也遂,就封她为哈敦……现在他在这个女人的帮助下,人不知鬼不晓地清除了也遂皇太后,这个可怜的女人只能躺在冷冰冰的地穴里了…… 他叹息了一会,将自己耳朵上的一对玉环摘下来,亲手掖在铃哥怀中,并招招手,将侍卫长阿布格叫到身边,有些动情地叮咛道:“铃哥的事,你亲自去办理,厚葬她,查查她的家人在哪里?多送些银两,也算是本王没有负她……” 阿布格带人运走了铃哥的尸体,巴剌王傅过来,凑近拖雷的耳边,说:“四王爷,也遂皇太后死前与木哥在一起,我们的人被挡在外面,无法接近大帐,不知也遂皇太后死前会不会有话留下,现在最令人担心的是遗诏没有下落。” 遗诏牵着拖雷的心,他目露凶光,对巴剌吼道:“还等什么?将木哥押来,本王亲自审她,看看她是个什么角色!” 木哥被押了过来,她脸上挂着泪珠站在拖雷面前,悲愤使她脸色惨白,目光中闪动着愤愤不平的火焰,她依旧穿着洁白的天鹅绒的长袍,头顶着银白色固姑冠,袍子上靴子上都溅着黑色的泥点,望去仿佛是刚绘出的一幅水墨画。拖雷抬眼与木哥的眼睛相对,他发现对方冷漠的眼里带着敌意,记起铃哥当日的话,心里道,这个女人的确长得不错,怨不得老二要去寻她,想到这,便故意对侍卫厉声喝问:“太妃来了,为什么不搬一把椅子?” 侍卫搬来了椅子,木哥坐下,拖雷苦笑道:“也遂皇太后去世了,令人哀伤,但案子发生了,就要面对现实,要马上破案惩罚凶手,因此请太妃过来,就是想了解也遂皇太后死前说过什么,她有什么敌人,这些很重要,是解开太后被害一案的重要线索,希望你能配合……” “四王爷,我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木哥怀着不安的心情望着拖雷,苍白的脸上闪着泪光,泣道:“半夜时分,侍女听到也遂皇太后大帐出事的喊声,叫醒了我,我急忙赶过去,太后大帐落了架,侍卫们乱成一团,找人找不到,我命令侍卫将帐衣抬起,发现也遂皇太后被一根柱子压住身体,我哭叫着唤也没有唤醒她,天黑又下着雨,我才命人将太后抬到我的帐中,并命人去通知也速干太妃和监国王爷。也遂皇太后一直昏迷不醒,根本没有一点反映,谈不上说什么,也速干太妃也在场,监国是知道的……” 拖雷从木哥的话中没有听出什么露洞,可事关重大,依然不肯放弃,他对额布汗帐内的这个女人,印象不深,只有那天木哥夺过察合台手中的酒杯时,才略有印象。拖雷盯着木哥,直觉地使他感到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心里可能藏了秘密,便循循善诱地道:“木哥皇太妃,不要急,你好好回忆一下,也遂皇太后抬到你的帐中,可有什么异样的表示,或有什么东西想交给别人?” 木哥已明白这个表面和气地四爷,正如也遂皇太后估计的那样,是想通过太后的死夺走先大汗的遗诏,想到这她心中不由地一阵发冷,表面佯作不知情的样子,说道:“四王爷,太后死前是被人抬到我的大帐,当时就一点知觉也没有了,也遂皇太后身边人都清楚,至于老太后的东西,你可以向她身边的人要,也可去我帐中搜,我可不敢收留死人的东西……” “你可以走了!”拖雷没问出结果,准备放弃。 “带回来!”就在木哥要迈出大帐门坎时,拖雷转变了念头,这个女人不能让她活着,一旦她与二哥察合台走到一起,这个女人就会成为一个危险的人物……他猛地拔出刀,用刀尖指着木哥的脸,吼道:“不,你没有说实话,有人看见你从也遂皇太后的手中取走了一块羊皮纸,这虽是件小事,但你为何不如实讲?” 木哥吃惊地望着拖雷,脸吓得纸一样白,心里如揣了兔子一样咚咚直跳,嘴张了张,摇摇头,想反驳又未反驳。 “你这个狐狸精,为什么不言语?” “四王爷的话让臣妾吃惊,什么一张羊皮纸?也遂皇太后手上根本没有什么羊皮纸……” “你以为不说,本王就会放过你吗?” “为什么不放过我,我没做过什么事呀?”木哥故作困惑地说。 “带走,让她讲实话!”拖雷对侍卫命令道。 “四王爷,你有什么证据怀疑臣妾呢?” “带走!” 一个大帐中,木哥被绑在行刑柱上,她哭号着,侍卫们用皮鞭没头没脑地抽打着她,她终于无声无息地昏迷过去…… 东方开始发白,暴风雨停了,拖雷带人仔细搜查了木哥的大帐,连犄角旮旯也没放过,该审的使女也审过了,仍一无所获……拖雷疲倦地坐在木哥大帐的红木椅子上,想着如何处理木哥这个人。忙哥撒儿过来禀报:“王爷,木哥昏死过去了,什么也没招,也许我们多虑了,她什么也不知道,天已亮了,我们回去吧,人放了算了。” “不行!”拖雷转着眼珠,摇摇头,道:“遗诏没有找到,因此宁可错杀,也不能留下活口,把她拉得远远地挖个坑埋了,叫他们做干净点儿!” 同志们,对于称呼问题,大家多体谅点吧,清宫戏害死银啊~~~~~~ 第十三章 嗷~~~~~~一阵阵悠长凄厉的狼嚎声猛然响起. 黄老三吃了一惊,忍不住低声骂道:"这该死的雪狼~~~" 屋子里有些混乱民众们满脸惊慌不知所措. 黄老三急忙站起来大声呼喊:"大家不要惊慌,大家不要惊慌,外面还有我们英勇的蒙古武士们在保护呢." 听了这话,屋子里的民众这才安静下来.他们就算谁都不信,可蒙古战士们他们就不得不信,过往的战例摆在那儿捏. 见民众都安静了下来,黄老三满意的一笑:"不过光靠战士们努力还不够,我们自己也要努力不是.屋子里的壮年男子都随我出去,到四周的围墙上去帮着防御." 噢~~~屋子里立刻一片欢腾.近两白青壮男子迅速的站了出来,满脸兴奋的跟着黄老三出了屋子.不得不说环境改变人,就这些原本金国和南宋的顺民,在黑龙江待了这么久,受这里浓郁的武风所影响,骨子里头的血性也被激发出来拉. 驿站外的珊栏边,一群蒙古战士们正呼喝着和上百条雪狼战在一处~~~~~~ 黑龙江万户府衙内堂 郭进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周围的椅子上为了一拳人,个个正襟危坐,全都是黑龙江郭进手下的绝对心腹. "恩,迁移民众那边,怎么样了?"郭进首先打破了沉默. ~~~~~~~`~ 铁木格昨夜喝多了酒,后半夜才回府,早上起来,眼窝有些发黑,人也像瘦了许多。他盘腿坐在榻上,端着碗一边喝着浓茶,一边想着心事。忽听外面一阵脚步声,门帘撩开,王傅撒吉思走了进来,此人身材不高,是铁木格受封的千户之一,也是他的智囊人物。撒吉思进帐后,向铁木格略施了一礼,向前走了几步,脸色紧张地道:“王爷,汗廷出事了!也遂皇太后的大帐昨天黎明前被人割断绳索,狂风掀倒帐衣,人砸死在帐篷内。” “也遂死了?她……可是支持老三的人,她手上握有先大汗的遗诏,死了!”铁木格惊愕地张着嘴,瞪着眼,半天才回过神来。太突然了,也太是时候了,不知是怜惜还是感叹,他转了下发硬的脖子,用拳头狠狠地在紫檀木几上砸了几下,大彻大悟地对撒吉思说道:“妙!妙!风吹大帐,一切解决,再无障碍……老四有种,连救他性命的额娘也杀了,这回……这小子可要耍光棍,摘下面具,公开抢夺大汗宝座了!” “王爷一点拨,臣下全明白了。”撒吉思装作眼前一亮,道,“听说事后老四在也遂皇太后大帐大翻一气,也没找到遗诏!” 铁木格赞成地拍了两下巴掌,说:“遗诏不翼而飞,老四没达到目的,这样机密的事你的人也知道了?” “我中有人,人中有我,奴才还听说拖雷为寻找诏书,秘密杀了木哥太妃。” “老四手太黑,咱们也得提防着点,这事昨天你咋没跟本王打招呼。” 撒吉思鼓着金鱼眼睛道:“昨天王爷被察合台拉去饮酒,奴才听了消息也不能去二王府,来了几次府里,王爷都没回来。后来听说回来也挺晚了,事也不是急事,就没惊扰王爷!” “唉!”铁木格打了个唉声,说,“本来去杭爱山一路上累得够呛,想看过老三就回府睡大觉。贵由沉不住气,砍了老四一刀,不是老二用刀搪了一下,老四早没命了。老四气走了,扔下我走也走不了,守灵直到昨天中午,又撞上也遂皇太后去了,就一直呆到晌午,老二察合台非要拉去喝酒,也是盛情难却呀!” “在杭爱山,王爷看出什么苗头没有?” “袭击地点选取得好,但中间拉得太长,明显参与的兵力不足,老三像似从中间突围的。” “二王爷喝酒时对王爷说了些什么话?” 铁木格苦笑地叹了口气,道:“察合台会说什么,说老三已死,说也遂哈敦在,先帝遗诏还在,作为长辈应该出面支持贵由为大汗。” “可给王爷开了条件?” “老二是个呆子,根本没谈这个,只说事后不会忘了本王。” 撒吉思眨了眨金鱼眼睛,舔了舔嘴唇,说:“空头支票,二王爷是真个不懂,还是装糊涂?” “他不露底,咱们待价而沽吗!” 撒吉思忧心地道:“察合台请王爷喝酒的事,好像监国已经知道了。” “老营内到处是他的人,他怎能会不知道。” “他知道了,一准会赶来向王爷摸底,汗位竞争加剧,王爷的价码也该水涨船高了!” 铁木格点点头,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就是本王肚中的蛔虫,本王是得做些准备了。” 二人正在说话,侍卫进来报告:“王爷,拖雷四王爷在外求见。” 铁木格拍拍大腿,面露喜色,笑道:“你说得真准,看来老四撑不住了,要向本王寻助来了!” 撒吉思转着眼睛,凑近他的耳边道:“王爷,四爷明里一团火,背后使绊子,王爷与其交,不能不加点保险。” “放心吧,他的小算盘瞒不过我,离了本王,他准没戏!” “奴才去请他进来!”撒吉思返身要走。 “不!”铁木格摇摇头,止住撒吉思。随即站起,从衣架上取了石青夹袍,戴上凉帽,对撒吉思道:“人家毕竟是监国,我这个老叔也不值钱了,还是我去迎他进来。” 拖雷穿着明黄袍子,站在阳光下,由于光线太强,他细长的眼睛半眯着,见铁木格走出大帐,忙退后一步躬身,道:“侄儿拜望老叔,何劳大驾出迎。” “贵客!贵客!!”铁木格满是胡茬的脸堆满笑容,边走边连连道,“监国今非昔比,头上霞光紫气,老叔哪敢称大,呆在帐里不出来!” “老叔,说笑了,眼下小侄就得避祸了,否则,贵由当上大汗,第一个就得拿我开刀。所以我这次来见老叔,是商量我辞去监国一事的,侄儿难做,又不能空占着位子,挡别人的路?” “走,进我的大帐,喝几杯!”铁木格满脸堆笑与拖雷一起重新回到大帐,二人分宾主落座,铁木格命令设宴,一阵丝丝之声响起,几个盛装的蒙古女子翩跹献舞。 拖雷见几个女子衣着艳丽,模样也长得水灵,一边观舞一边笑着对铁木格道:“有这样的美女伴着,老叔,好艳福吗!” 铁木格哈哈狂笑道:“监国正如日在天,尚有隐居山林之念,老叔年近六旬,还能干什么大事呢。享受一天是一天,不过是修修殿宇,种种花草,养鹰,打猎,听漂亮的女孩唱歌、跳舞解闷罢了!” “老叔,你的话正对侄儿的心思,监国我也撂挑子了,改日就回阿尔泰封地去。” “回去也好,省得老三媳妇疑三疑四的。” “侄儿马上给人家腾地方。” “老四,别兜圈子了……” “当隐夫子,我能当,你当不了!” “退隐还不行?为什么?” “只怕侄儿去了,是真隐人家都不信,隐了你就灾星罩头,求生不易呀!”铁木格明知拖雷在做戏,故作伤感地道。 拖雷放下酒杯,青白的脸上显得很疲倦,叹了口气道:“叔叔这么说,侄儿还真挺为难,进亦难退亦难呀,连学老叔修宫殿、种花、养鹰、打猎人家都不许,我是没法子了,只有哀求老叔帮个忙了!” 铁木格故意拿架道:“老叔亦不得烟抽,能帮什么忙!” “不对吧!昨天听说察合台请老叔饮酒,是不是邀请老叔加入贵由幕府?”拖雷直入主题。 铁木格点点头,说:“老二是有此意,让我在忽邻勒台会上帮帮贵由,助他登上大汗之位。” “老叔帮助贵由登基,就是贵由的宠臣,侄儿正想到这一点,想肯请老叔求求贵由放我一条生路。”拖雷故意哭丧着脸。 “老叔可并未说答应过察合台呀,何以就成了贵由的宠臣。”铁木格瞪了拖雷一眼,拍案骂道:“你这浑小子,又讽刺又打击,是来气老叔的,本王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吗?是喝一顿酒就能被收买的人吗?” 铁木格横眉立目,拖雷浑然不觉,帐下几个轻歌曼舞的美人,举手投足间,不知王爷为何发怒,吓得脸色发青,一起跪在地毡之上。 拖雷望着惊惶失措的歌女们,笑道:“丫头们别怕,起来,都起来,没你们的事,先下去吧!”歌女低着头,并不敢动,铁木格一摆手道:“监国都说了:你们都下去吧!” 歌女们下去了,拖雷这才缓和了口气道,“老叔息怒,我府上的人,听说老叔与二哥察合台一块饮酒,就慌了神,侄儿批评他们‘神经过敏’!” 铁木格酒入喉咙一阵往外哕,他顿了一下,不想继续与拖雷打禅语:“老四,你光想逃避可不行,叔父不问你刚才说的是真话是假话,只想问你,你就没想想由你去当这个大汗的事?” “唉,”拖雷长叹一声,道,“不是没想过,可父汗遗诏不敢违呀!” “不是宣诏人都死了吗?” “也遂三额娘昨夜死了,老叔也听说了?” “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老叔怎会不知,你身为监国没有去现场看看?”铁木格望着拖雷。 “责任所系,焉能不去,除了也遂额娘还死了五、六个侍女。” “怎么回事,查清了吗?” “听侍卫讲,昨夜雨大,也遂皇太后传命所有值夜的护卫回帐避雨,接着就出现大帐被风雨摧倒的事,传令的铃哥死了,三额娘也死了,我听到禀报,赶了过去碰到了也速干额娘,当时也遂皇太后早就咽了气。” “查清案件的原由了吗?” “有人举报是木哥干的,她过去与也遂有过嫌隙,派了几个侍卫砍断了大帐绳索,人都让我处死了……” “是该快刀斩乱麻,既然也遂皇太后去了,还怕什么遗诏?” “遗诏在人心中,焉能不怕。” 第十四章 郭守仁满怀激动的骑在矮小的蒙古军马上,率领着一支千人队急速奔驰在东北广阔的黑土地上. 他这次是作为黑龙江支援队赶往北海大冰原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领兵出任务,也难关他心情无比的激动了.当然,他更加惊讶于黑龙江万户府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动作的大迁移计划. 一开始他确实有些想不明白,在黑龙江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吗,怎么就想着往外走呢?那时候,可还是他那伟大的外公成吉思汗统治的时期啊,父亲的野心真大!他不由得安安乍舌于父亲的动作. 可是,最近蒙古汗庭的混乱却也让他明白了什么,父亲作为四大万户中实力最请的,可是处境也最为尴尬,蒙古发生如此大事,可父亲却像是被人忘记了一般,这也让他心中非常不满.不过不满的同时,他心中也是暗暗的惊骇,莫非,父亲大人在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发生? 铁骑滚滚,卷起漫天的尘土,飞速向北方赶去~~~~~~ 黑龙江万户府衙内院 "郭进,守仁他一个人去,真的没什么问题吧?"阿剌海别吉满脸忧虑的问道. 郭进有些好笑,没想到平时精明能干的妻子,这时候也有如此表现.不过想想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心中感慨归感慨,他还是满脸正色的回答道:"安拉安拉,那小子身边不是还有一对万户亲卫吗,没问题的.要不是你拦着,我连守义都想派去." "你敢,守义年纪还这么小~~~~"阿刺海别吉顿时柳眉倒竖.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拉,我这不也估摸着孩子都大拉,该放出去锻炼一番不是?"郭进见状不妙,连忙举手投降,连连苦笑不已. "哼,守义年纪还小,最少还等再等一年。"阿刺海别吉也知道自己理亏,不过事关自己儿子,她是不肯退让的. 哎,郭进满脸的无奈,只好转移话题:"华筝快生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去看看~~~~~~" 入夜,离汗帐不远处,有一个较小的白色毡帐内传出时急时缓的琴声,由于地势较低,积水已从毡帐外渗进了帐篷内,帐内地下的水浸湿了地毯,使女春月正在帮助苏氏将床塌下的杂物,拿到高处放置。苏氏见一个箱笼较重,望了望正在琴台前弹琴的丈夫一眼,本想叫他搭把手,见到丈夫专心致志地神情,心疼地摇摇头。 耶律楚材身材高大,颏下长须黑亮,穿着白色绸袍,腰系蓝色丝带,坐在琴台前,他清癯的脸上被油灯映得发红,一双聪慧的眸子中闪着忧郁的光芒,他双手抚琴,手指勾、抹之间,琴声时而急如疾雨,时而舒缓轻柔……。 他刚过三十九岁生日,头上出现了一些银丝。他的祖先为契丹人,九世祖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他的父亲耶律履曾任大金国的参知政事。蒙古攻陷中都后,1215年,他被成吉思汗征召为必?赤,掌管草诏和参赞之职,至今已经14年,深受成吉思汗的器重。成吉思汗还当诸子面对窝阔台说:“你要记住,长髯人是长生天赐给蒙古汗国的大贤人,可以委以大任,而不可委屈了他!” 琴声悠扬,耶律楚材沉浸在古老音乐的旋律中,他为古乐中人生如白云黄狗,命运飘忽如转蓬的意境所感染,他边弹边唱道: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恃,往世不可追也……方今之时,仅免刑焉,福轻忽羽,莫之知载…… 他的琴声如他的心境一样旷远,忽邻勒台上三王爷失踪、遇害,如一瓢冷水泼凉了他的心。三王爷窝阔台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待人和蔼,胸怀大志,容贤任贤。还有一件事使他永生难忘,那是1219年10月,蒙古的大纛插上花剌子模的重镇不花剌的城头,耶律楚材骑马赶到城下,看见城中的教长和学者们惊恐地跪在成吉思汗马前,等待最后的宣判。当时成吉思汗眼中充满了仇恨,声音如铜钟般宏亮:“你们这些人虽然开城投降,可已经晚了,拖延了蒙古大军的进军之路,反抗者死,你们只有一条路,颤抖而死!” “大汗,请收回成命,抵抗蒙古大军的是那些军人,而他们是学识渊博的学者,请饶恕他们吧!”耶律楚材打马赶到铁木真汗身边,大声劝谏道。 “抗拒者死,你没有读过朕的《札撒》吗?”铁木真口气是不容置疑的。 “杀人太多会失去民心,历史上英明的君主都不会这样做。” “长髯人你说,朕的军令何尝收回过?” “大汗,现在你的命令不是在针对一支军队,而是一些汗国亟需的有用之才,杀了这些人对汗国来说是巨大损失。” “如果朕不宽恕他们呢?”铁木真愤怒地盯着他。 “大汗,如果你杀了他们,你就是商纣王一样的昏君。”耶律楚材被成吉思汗野蛮的态度激怒了,眼中闪着不屈的火花。 成吉思汗知道耶律楚材所说的纣王是商朝末代皇帝,非常气愤:“你要作比干,我成全你。”铁木真从腰间拔出腰刀举在空中。 “父汗,刀下留人。”远处一匹骏马如飞般而至,马上端坐的正是窝阔台。 “你要为耶律楚材求情?”成吉思汗愤怒地望着窝阔台。 “是的,请大汗听儿臣的陈述。”窝阔台跪在铁木真马前,小心地道。 “听你陈述什么,他谩骂朕是商纣王,他要做比干。” “父汗,比干是忠臣,耶律楚材要作忠臣有何不好。请父汗三思。父汗常告诫儿臣,长髯人是长生天赐给蒙古汗国的贤人,是可以委以大任的自家人吗,为什么,今天父汗连他这样一个合理的请求都不肯答应呢?” “算啦,我的儿子,父汗错了!”成吉思汗将刀插回刀鞘,赞许地望着窝阔台。停顿了一会儿,他抱歉地对耶律楚材说:“耶律先生,朕收回成命,除了不花剌的军人,城内居民和学者都可以继续活下去……” 往事如烟,耶律楚材眼中含泪,作为大汗遗诏的起草人,他甚至愿意用生命捍卫成吉思汗的遗诏。有人害死了三王子,又害死了也遂皇太后,忽邻勒台出现一边倒的选汗局面,他对执行遗诏已完全丧失了信心。 “晋卿贤弟在家吗?”耶律楚材的毡房外,有人在高声呼唤。 “是谁?这样晚,还来打扰你!”苏夫人不满地望着外面说。 耶律楚材站起身,打开毡包门,探着身向外张望,昏暗的月光下,一匹黄骠马上坐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人。他走出门外,四目相对,认得来人是阔别多年的老友郑景贤。不禁喜出望外喊道:“哎呀!是景贤兄,这些日子就盼你来,你跑到哪里去了,让弟担心死了!”说着,不顾袍子溅上泥水,奔过去同郑景贤抱在一起。 “夜深人静,亏得晋卿的琴声把我引来,要不我可惨了,要天为被,地为床啦!”郑景贤风趣地说。 毡房内苏夫人听出是西域的老朋友,欢天喜地取出美酒,连忙在一个精美的火撑上用火镰点燃了火,准备为郑景贤做菜。 一缕轻烟从天窗袅袅上升,帐外忽然狗叫得厉害,耶律楚材赶忙出门观看,来人满脸是汗,紧张地说:“晋卿兄,出事了,我听到准确消息,四王府有人要动手杀你,这里你不能呆了,要想法保住自己,快离开这里……弟得走了!” 来人是粘合重山,也是耶律楚材的好友,他的脚步声远了。耶律楚材心事重重地走进大帐,他给郑景贤斟了一杯酒,自己也举起杯,说:“世事难料,我们干了这一杯,我给兄长安排个住处。” “晋卿,你在这里会有凶险,这酒不喝了,我们一同走!”郑景贤焦急地说。 “逃到天边也是死,我是不会走的……” “兄弟,你必须同我一起走!”郑景贤一脸焦急,眼中闪着坚毅地光芒,说道,“有人要请兄弟去商议大事,如果再迟了,你、我都会后悔一辈子的。” 耶律楚材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惊的问:“景贤兄,你说的是谁?” “蒙古大汗的继承人三王爷窝阔台,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怎么,三王爷没有死?!” “三王爷是大命之人,怎么会死呢!” “从栖霞观运到三福晋帐中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此话路上说,我们得马上离开!”苏夫人知道事情紧急,将些干粮装进袋中,对耶律楚材说:“晋卿,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赶快走吧!” 二人牵马出来,刚出来不远,就见远处有人举着火把过来,耶律楚材与郑景贤大惊,打马飞奔,连头都不敢回。 草原的夜空,四匹马在原野上飞奔,漫天的星斗正在眨眼,远外苍茫间现出高低不平的远山……离了曲雕阿兰老营有两个时辰,马背已经汗水淋漓,二人才换了从马,依然嫌马跑得慢,不时地用马鞭策马,身上的袍子已被汗水湿透了。 蓦然,一个女子的哭声惊动了耶律楚材座下的马匹,马警觉地立起两只耳朵,长嘶起来,耶律楚材忙勒住马。在空旷的原野间,哭声像似被野狼掏吃了心肝一般凄惨。 “三更半夜,这草原上怎么会有女人的哭声?”郑景贤圈住马。 “哭声离这很近,咱们去看看,或许能帮些忙!” 耶律楚材顺着哭声打马跑过去,空旷夜色中,蒿草丛中,一个新掘的土穴边,坐着一个女人,衣袍褴褛沾满泥沙,正伏在坑边痛哭,昏暗中看不清模样,只觉得身影有些熟悉,忙俯下身去,借着夜光一看,不禁打了个冷战,吃惊地问道:“木哥皇太妃――你怎么会被丢弃在这荒郊野外?” “先生,我好命苦呀,我是从死人坑中爬出来的……” 原来木哥昏昏沉沉被侍卫用帐车拉出斡儿朵,也不知走了多远,侍卫们草草挖了个土穴,将木哥裹起毡子中丢进土穴中,压了几铲土,就匆忙驾车走了。由于土压得少,木哥才得以死里逃生。她忍着伤痛,在旁边溪里洗了洗伤口,不知该上哪里去之际,她又晕了过去。在蚊虫的叮咬下,她再次醒来,看着荒野间到处没有一点灯光,想到也遂皇太后临终的嘱咐,禁不住放声大哭。 “是谁如此狠心,要害公主太妃?”耶律楚材问。 “先生,不要问是谁害我,知道后会连累你,先生是正人君子,我只想求你一件事,将这份《传位诏书》交到窝阔台汗手中。也遂皇太后临死前说:三王爷未死,如果三王爷已死,这份诏书任凭先生毁掉,我是个可怜的女人,不劳先生挂心,我这就去死……” “公主太妃,窝阔台汗并没有死,你也不用寻短见,我们一起去见三王爷,就由你亲手将诏书交给他!”郑景贤大声地说。 “你的话,是真的?没有骗我!”木哥望着这个不熟悉的面孔,怀疑地问。 “千真万确,微臣也正是去见三王爷,他现在阿葱忽突岭上!”耶律楚材从旁答道。 阿葱忽突岭夜色朦胧,山谷树木葱郁,塔米儿河在容纳着众多的溪流后变得汹涌澎湃,发出哗哗的声响,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起了几只夜鸟,在山巅上盘旋着发出尖利地叫声。 在屋里闷了十几天的窝阔台,终于感到身上有了力气,胸口也轻松了许多,便想下床走一走。他穿好袍子,让侍卫扶自己起来,慢慢出了大帐。 第十五章 北风怒号,大雪纷飞 郭守仁带着自己的人马正行进在北海大冰原的边缘地带.浑身上下全用厚厚的毛皮包裹,可就是这样,早已经习惯了天寒地冻的蒙古军士们,依旧感觉寒风刺骨! 郭守仁连忙灌下一大口列酒,这才感觉身子暖和了不少,长吐了一口白蒙蒙的雾气,他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身边神情自若的鄂伦春族向导,忍不住心中腹诽,这鬼天气! 黑龙江首府冰城,来了一只庞大的宋人商队. 自然,这是由铁谷商行组织的,南宋几个比较大的商业团体参加的贸易活动,其中少不了要夹带一些黑龙江急需的物资和人才. 郭进对于这支商队十分的重视,在得到消息之后,他就派了自己的心腹,带着一对人马,直奔嘉峪关长城沿线等候保护.他可是知道蒙古军士们的虎狼之性,真要是他们想刁难,估计商队还没有进入蒙古境内就完了.还是将自己的牌子早早的打出去比较保险. 如此,商队才能顺当的直接来到黑龙江. 这些来自江南繁华之地,自诩见多识广的商人们,也被黑龙江冰城附近的繁华热闹,次序井然,干净整洁所震撼.还有那琳琅满目的皮草山货,山珍奇兽更是让他们大开了眼见.一种异域特有的风格扑面而来,直晃得他们眼都花了. 暂且不提那些看花了眼的商人们,在黑龙江万户府衙内院,也是欢声笑语一片~~~~~~ 天色傍黑,灰蓝色的天宇上,北斗横陈,吴钩一样的残月,将冷冷的光投向泛着粼粼波光的克鲁伦河,在离河不远的一座大帐中,脱列哥娜跪在神龛下,供桌上香炉上飘散着袅袅香烟,香炉边摆放着美酒,刚刚煮熟的羊酢、马酢冒着热气,散发着令人流口水的香味…… 神龛内的天神是一个穿白袍骑白马,方阔脸膛高鼻大眼留有唇须,头戴金冠,手执长矛的武士。脱列哥娜边叩头边大声祈祷:“长生天呀,睁睁你的天眼吧,看一看,杀人者在弹冠相庆,落难人得不到保护,这公理何在,正义在哪里呀?” 神鼓咚咚,铜铃叮叮,灵堂外,兀孙的次子兀图阿正带着徒弟们踏着鼓点,在篝火边跳神,萨满们如醉如痴转着圈子,嘴上唱出的驱邪避鬼的咒语,脸上戴着面具,头上戴着金鹰与兽角制成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帽子,使人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神秘……由于汗位争夺形势复杂,帐外侍卫已全副武装,进出的奴仆也都小心翼翼,选汗白热化,来三王府拜祭议事的人愈来愈少,由于怕沾了晦气,受了牵连,兀鲁思已很少有人造访,入夜后更是显得气氛苍凉。 叩过天神后,脱列哥娜有些心力交瘁,她叹息着转回大帐。帐内,贵由躺在榻上,手掌捂在脸上低声抽泣,这使脱烈哥娜顿生不快,厉声骂道:“贵由,你给额娘滚起来,你是个男子汉,不准哭!难道你忘了,你父汗从小就恨你哭,恨你退缩,他让你骑烈性马,哭鼻子就打棍子,就是怕你太软弱,担不起重任。你是父汗的长子,当年,你祖父铁木真十一岁就成了孤儿,可他将孛儿只斤氏带出了泥淖,成为草原上的黄金家族,他用双手和智慧,给儿孙留下诺大个帝国。你额娘是个弱妇人,还想学你的太祖母诃额伦,举起大纛夺回属于你父汗的东西。而你作为窝阔台的长子,在没当上大汗之前,如果再在额娘面前掉一滴眼泪,额娘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是呀,贵由眼前闪过十多年前的一幕:父汗白色的毡帐外,白毛风刀子一样的刮着,天阴沉沉的,年轻的窝阔台把哭叫着往额娘怀里钻的贵由放到马背上,脱列哥娜大哭着对窝阔台哀求地说:“王爷,这大冷的天,风会把儿子刮走,寒风会冻坏孩子的手脚!”窝阔台不管不顾地瞪着眼睛,怒吼着:“别人的儿子不行,我的儿子一定能行,经历不了风雪,吃不了苦头,有一天让他自己独当一面,能行吗!”刚七岁的贵由,双腿被绑在马鞍上,铁石一样心肠的窝阔台,上了大白马,接着重重地在贵由骑乘的马屁股上猛抽一鞭,对马上的贵由喊道:“儿子,勇敢些,拿起你的鞭子,教训这不听话的马吧!”马在风中奔驰,贵由不再哭泣,在无垠的雪地上,他同窝阔台一起迎着风雪…… 贵由记起了往事,用袍子抹去泪水,眸子里跳动着刚毅的火花。额娘的话是对的,他跪了下来,对额娘说:“额娘,非儿子不争,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眼下四叔和铁木格那些人抱成团结成蛋,公主、驸马、诺颜都像暗夜中的鸟往亮处飞,父汗死了,也遂皇太后被人害了,耶律楚材也不知去向,哪个还不知利害,因此更多的人转投四叔……不投奔四叔的,也不敢明着支持儿臣,现在儿臣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制约四叔!” “天下是你祖父留给窝阔台家的,不能让你四叔抢了去,有一线希望就得争,你马上再去找你二伯父察合台,他是我们家的靠山,他和你父汗出生入死,不会背叛你父汗的,你这就去找他……” 阔出从外面进来,小声鼓励贵由道:“哥哥,额娘的话有理,咱们输了也要赌一把,争不到咱们再回霍博!不争而蔫退,太便宜四叔这个坏蛋了!” 贵由虎着脸目露凶光,用手猛击一下案几,吼道:“我去争,争个鱼死网破,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不行!你已动过一次手,你四叔也作了提防,他最希望你这样干,好落入他的圈套,让诸王、诺颜看咱家的笑话!”脱列哥娜怕贵由沉不住气,不放心地叮嘱道。 “那额娘让儿子拿什么与四叔争?” 脱列哥娜瞪了贵由一眼,大声地说:“你是黄金家族的大男人,要理直气壮、光明磊落地与他们争,实在争不到,我们就认输一家人回霍博,也不做苟且之事。” “扎――” 就在贵由准备去察合台大帐的一刻,察合台正独坐在帐中叹息,他因窝阔台之死而心灰意冷,眼见诸王、诺颜已抱成团,自己所拥戴的贵由,无论如何也争不过监国拖雷。到此之时,他虽然说心里不甘挫败,可世事结果已成定局,烦恼事又不愿向儿孙诸将倾吐,只能黯然神伤。叹息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也遂皇太后死后,他还未去过木哥皇太妃大帐,不知木哥对也遂的死有何看法?想到这,站起身,出了大帐,只带几个侍卫,打马向木哥大帐奔去。 按说察合台不该不知道木哥被处死的情况,可他偏偏不知道。那天他听说也遂去世,因忙着为贵由选汗邀见诸位诺颜,忙得一团乱麻……连给也遂送葬都去晚了,又匆匆忙忙回来布置,灯下黑就这样出现了。 当他再次来到那座粉红色的大帐外,蓦然发现已人去帐空,不禁诧异万分,指着大帐外几位新来的侍卫,问道:“木哥皇太妃,去了哪里?” 侍卫们认得二王爷,忙跪下支唔着道:“禀二爷,也遂皇太后死后,当天木哥皇太妃就不见了,帐中的使女已被遣散多日,连帐内守卫的侍卫都换了,奴才是刚调来的!” “浑账,木哥皇太妃那么大的人,怎会说没就没了,出了事,为什么不向本王禀报?”察合台怒吼着。 “我们……”几个侍卫跪在地上,面对这个凶神一样的王爷,早吓得腿发抖,牙打战,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该怎样回答…… 黑暗中,骑在马背上的察合台仿佛一下傻了,变成一尊雕像,马嘶着,前蹄奋力地刨着地,然而挣不脱主人勒紧的缰绳…… 半天,察合台才冷静下来,他才想起,这些侍卫没有错,自己是木哥的什么人,木哥出事,他们几个怎敢向他去禀报?想到这,方道,“好了,本王不怪你们,都起来吧。” 在粉红的大帐外,窝阔台打马转了一圈,望着空空地大帐,不禁自责自己的粗心,也遂皇太后死了六七天,为何自己就从来没有想起过木哥?木哥不是水,不会蒸发,一定是受了也遂皇太后的牵连,被拖雷抓走了,这事他不能不加过问。他的眼睛有些发潮,血往上涌,头有些发涨,脚后跟紧叩一下马腹,黑马撒开四蹄,向拖雷的大帐奔去。 拖雷大帐外,点燃了许多灯笼,不时有卫队骑着马,举着火把,在帐外周遭巡逻。 “王叔,你要走好。”一队人打着灯笼,从帐内出来,马蹄踏踏消失在黑暗之中。 月光下,送走了铁木格,拖雷站在帐外。自从窝阔台的遗体运回来后,整个黄金家族的人,包括诸位亲王、诺颜向他靠近的速度加快,选情明显对他有利。可悲喜总是转换的,送走铁木格,站在夜幕之下,望着浩瀚的夜空,一种惴惴不安的忧郁,又萦绕在他的心头,甚至于挥之不去。他暗自私语道:“他妈的,者台突然失去消息,别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吧?” 他下意识地拔出腰间宝刀,心烦意乱地向帐外一株碗口粗的大松树砍去,刀闪着冷光,在空中飞舞。一刀、两刀,他连砍了十几刀,大树终于当腰截断。“哗啦啦”一声,树身栽倒,满地都是碎枝残叶,他跺了跺脚,仿佛从中出了口煞气,正要转身回大帐。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的他止住脚步,将刀插入鞘内,向远处望去,几匹马跑了过来,察合台骑在一匹黑马上,拖雷心中有些吃惊,嘴上说道:“二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只要说一声,兄弟即刻报道!” 察合台勒住马,气呼呼地说:“老四,我问你,你把木哥弄到哪儿去了?” 第十六章 "哈,郭进小子,多年不见,看来你混得很不错嘛."一见面,一位满头白发,气度不凡的老者开朗的取笑了起来.跟郭进一点都不见外,也不管在座黑龙江万户的其他高层什么反应. 郭进对此也是不以为意,在众心腹的目瞪口呆中,也哈哈大笑着迎上前去,和老者亲热的握手寒暄:"七公依旧老当益壮啊,看样子七公比我混得,还要如意!" 也不怪他会如此说法,此时的洪七公也不同往日一身的补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叫花子似的.而他现在,却是一身的锦衣袍服,金镶玉带,再加上七公越发沉稳大度的气质,活脱脱一久居高位的超级大佬形象,看来这么些年下来,他也改变了不少哈. 看着他那像似深入骨髓的贵气,明明就是一个出生不凡的大家子弟嘛,哪有半点乞丐头子的邋遢.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七公以前的家世确实不错,不然也不会学得这么像像摸象样.要知道,现在的蒙古虽说出了点岔子,但还是蒸蒸日上的大好局势,可以说得上是百国来朝,郭进什么人没有见过? 这些年郭进虽然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蒙古和黑龙江身上,可也并没有断绝和中原的来往.武功高绝的李莫愁不是被他经常派出去游走江南吗?他也收到过一些丐帮的消息,据说丐帮和南洋的土著打得不可开交,许多闻所未闻的当地势力都加入其中,使得局势更加混乱不堪. 还好丐帮底蕴深厚,可以算是这个世界上排名第一的民间势力了.在源源不断的支援之下,当地土著势力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米林深处,丐帮这才罢手,没办法,其他地方到还好说,可是密林深处的环境太过恶劣,就算是高手进去了,一不主意都是个死字,更何况其他人呢? 就这样,丐帮也将与南宋接壤不接壤的大部分被开发出来,可供人民生活的土地给霸占下来,成为了南洋真正的第一势力,而且还是官方的这种.期间,不少的南宋商人闻讯,急忙赶去和丐帮交好,如此,丐帮在南宋的上流圈子里也算挂了号. 当然,这些都是些很泛泛的消息,具体情况如何,他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至少现在看样子七公的武艺已是大进,起码不会像原著中死得那样让人不是?只要有他老人家坐镇丐帮,相信那些野心家们也不敢怎么样的。不然弄个兔死狐悲,把其他的几绝也招惹来,那就是大傻瓜了.相信这时候最痛心疾首的,应该就是五绝中的南帝同志和他身后的天龙寺了.相信他们也在等丐帮犯错误~~~~~~ 洪七公就是再老好人,也不会将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拱手让人的.这就会让他不得不监督好自己的手下,这是好事啊~~~ 大家寒暄了一阵就分宾主落座.七公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如今阔起来了,就有什么变化,他很干脆的就将自己这次的来意说了出来~~~~~~ 蒙古金帐 拖雷惊讶地望着察合台半天,方道:“二哥,你怎么关心起那个贱人来啦?” “怎么,我不行关心关心,不符合《札撒》吗?” “当然行,只是晚了。” “什么晚了?” “如果二哥早说,你想要她解闷,弟弟即时就将她送到你的大帐中去,可眼下兄弟也无能为力了……”拖雷故弄玄虚地说。 “她被你处死了?” 拖雷点了点头,说道:“二哥,这样大的事,你怎会不知道呢!?那天雨夜,木哥因个人恩怨,让人割了也遂哈敦大帐的绳索,害死了也遂哈敦,此案审结,她和肇事侍卫都被我依法处死了。” “我不信,木哥决不会害也遂!”察合台听说木哥已死,如雷轰顶,愤愤地盯着拖雷。 拖雷惊惧地道:“二哥,怎么?我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只是我把你想错了!”察合台手指节捏得嘎巴作响,吼道,“也遂死时,我就怀疑是你为销毁父汗遗诏干的事,现在又信口雌黄嫁祸木哥,你太歹毒啦!” 拖雷故意不温不热地道:“二哥,这事你不能怨我,也遂皇太后下葬那天,本监国介绍情况时,你迟迟未到,巴剌处还有审讯笔录,不信你可以去看吗!也遂皇太后对我有救命之恩,四弟怎会害她。你这三更半夜赶到我的大帐,就为一个女人,叫弟弟如何说你?” “一个女人?可在你心中,未必因她是女人才杀她的,是你想消除一切对你不利的证据吧!” “信不信由你,兄弟说的句句是实。”拖雷脸上堆笑,心里想看看这位二哥心中还有多少主张,接着又故意道:“二哥来找我,挖苦我,原来是为一个女人,这事兄弟错了,我真是不知道,她是二哥想要的女人。请兄长息怒,到我帐中饮杯酒,兄长如要女人,我帐中的女人,不管哪个,只要兄长打个招呼,兄弟眨下眼睛就不是你四弟!” “啪”察合台一个巴掌打在拖雷脸上,骂道:“你的心思,都用错了地方。” “我……”拖雷捂着火辣辣的脸,瞪着通红的眼睛,怒冲冲地吼道:“你这是疯了,一个那样的烂女人,也能让你发疯……” “你浑账!”察合台压不住火气,吼道。 “我……”拖雷不知说什么才好,怒冲冲地瞪着察合台。 “你心术不正,妄想做大汗,我这关,你就过不了!”察合台说罢,用鞭子在拖雷眼前一甩,转身一勒马头,黑马撒开四蹄消逝在黑暗中…… “这个呆子,去找木哥寻乐被铃哥冲了……心爱的女人死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知道,就凭这一点,你就输透了……”拖雷幸灾乐祸地望着察合台的背影,他已从淡忘的记忆中,记起铃哥说过的话,自言自语道:“多亏我除掉了木哥,否则二人勾搭在一起,这事可就坏了!” 九天,说长不长。这天清早,人们再次走进大金撒帐。太阳从远山露出红艳艳的脸膛,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气息,绿茵茵地草丛,开放的野花上都挑着晶亮的露珠,水珠映着晨光,蓝天中的大纛像只雄鹰在空中一舒一展,旗杆上的金矛和下面的金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为了喜庆,监国拖雷穿着金红色的锦袍,在铁木格、拔都等人的拥戴下,喜笑颜开地出现在大金帐内。 刚刚坐定,就有司乐官,高喊:“快为今天的好日子,奏乐!” 司膳官高喊:“快,拿吃的喝的来,在座的诸王、驸马、诺颜们一起痛饮吧!” 数十个绿袍女奴们从侧门弯着腰,用银盘子将烹调好的马肉,手把羊肉和面包端进来,接着数十个红袍女奴端着精美的瓷盘,里面装着新鲜的马奶葡萄、甜瓜等水果。 乐队比以往更宏大,不仅有锣鼓、唢呐、马头琴,而且还有中原人使用的编钟大吕,金磬玉鼓,数十位蒙古姑娘,身穿粉红织锦金翠蒙古长袍,外罩翠绿锦缎比肩,踏蹬橘黄皮靴,脖子上挂着珊瑚翡翠金银串挂,头戴金色姑姑冠,冠上垂下一串串金色缨穗。这些漂亮的女子翩翩起舞,环?叮咚,吸引了金撒帐内所有的眼球,一曲长调《蒙古人》,引来会场内一阵激烈的掌声: 我们是成吉思汗的伴当,不儿罕圣山是我们的家乡,啊,哳!在苍茫的草原扬鞭挥戈,马背上驮来异国的新娘。啊。哳! 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儿孙,蓝色的天宇中白纛在飘扬,啊,哳!四十万马上的无敌勇士,跟随新的可汗四海名扬。啊,哳! 歌唱完了,拖雷举起酒杯,用眼睛四下看了看,吵嚷的大帐内立时安静下来。他大声地说:“各位诸叔、王兄、王侄、公主、左右翼万户,千户,大会已开了一个月有余,这是蒙古人有史以来会期最长的一次大会。本王在先父逝世后开始监国,至今已近三年了,国无大汗是件很苦、很难过的事,西域札兰丁重新跳踉,南方金国死灰复燃,因此本监国招集忽邻勒台以实现国家的振兴。可惜这次忽邻勒台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三哥遭人杀害,令人痛心疾首;木哥与也遂皇太后拌嘴,害了也遂皇太后……振兴国是,已经迫在眉睫,国家不可一日无主,因此本王思考再三,决定今天正式选汗,请大家发表意见。” 拖雷说完,坐回榻上,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最后把眼睛投在察合台脸上说:“二哥,兄弟的话是接着上次说的,王兄没意见了吧?” 拖雷把话推给察合台,察合台因木哥的事已气炸了肺,知他不怀好意,瞪着血红的眼睛,站起身喊道:“老四说得不错,这次大会,有太多的意外。老三被人害了,也遂皇太后也被人害了,连木哥皇太妃也无辜被杀,耶律先生是《传位诏书》的起草人,听说也失踪了,这样多的血案淤在心头,联系起来,是两个字,是两个什么字呢,就是“阴谋”……如此多的阴谋,使我感到恐怖,可我的四弟满口国事,诸王、公主、驸马诺颜同声要选汗,在这种阴谋的氛围下,选汗就是助长阴谋!” “选汗的事是王兄九天前答应的,大家都听你的话。现在刚刚开会,王兄就出尔反尔,大谈‘阴谋’,大有罢选之意,令人不解!本监国不说,请大家继续发言,看看赞成二哥话的有几人?” 铁木格没有马上站起,他将一块骨头掷到盘中,饮了一口酒,嘴上嚼着肉,咀嚼了一会,一脸不高兴地说:“本来大家为选汗而来,上次多数人已经赞同选举监国为大汗,我是见老二察合台急得面孔发紫,有拼命架式,便作了恶人。否则,那天监国早就在大汗的位置上坐稳了。可恶人难作,现在九天过去了,监国一如既往礼敬相待,老二怎么说话跟个娘们似的,是要撒泼,还是想闹家事,我这恶人恶有恶报,大家说怎么办吧。” “选汗!” “选汗!”满场的人在叫喊,在鼓掌,在吹口哨。 拖雷见众人一哄而起,心中高兴,可为了表示公正,他站起身虚按了按手,待喊声平息,又说:“大家不要着急,本王是个有争议的人,不要选我,察合台是我的长兄,请大家选他作大汗吧!” “监国的话,本王不赞成,这是强奸民意吗!”铁木格摇头站起,说道,“选大汗就是选一国之主,首先得有人望,有战功,有统帅天下的才能。我是先大汗的袍弟,按资格,有当这个大汗的条件,我有自知之明,这大汗不是人人都做得了的。要当大汗,除了有战功,还要懂得国家大政方针,懂得《札撒》,又能得到诸位王爷、诺颜的一致认可,人望比身份更珍贵。我个人意见,惟有监国拖雷符合此条件,所以我正式提名选拖雷为蒙古汗国第二任大汗!” “对,我们一致推选拖雷四王爷当大汗!”场内的人们又一起欢呼起来。 察合台压抑着怒火,扫视着帐内诸人半天,才亮开嗓门儿说:“铁木格王叔说‘有人望可以当大汗,’本王不能苟同,因为他否认了成吉思汗的遗诏。当年我与老四都在誓书上表了态:‘只要窝阔台家还有一个吃奶的孩子,就该先于他人继承汗位。’誓言在耳,老四就要毁誓,还说本王出尔反尔,长生天在上,拖雷你敢说过你没发过这样的誓言吗?!” “对!要选大汗,就要按着成吉思汗《传位诏书》来选。”察合台的王傅维即儿与三位大千户合剌察儿、忙哥、亦多忽歹等一起大喊。 “遗诏在哪里,拿出来,给大家读读,拿不出来就别瞎嚷嚷,”铁木格又站起身说:“立老三的事,是诸位周知的,说句实话,老三活着,哪怕残疾了,也做得大汗。可他未即位就死了,假如我大哥铁木真在世,老三去世了,他还有两个儿子,他也决不会提出让孙子当这个大汗吗?!” “铁木格,按你这样说,成吉思汗的遗诏就可以随便改了。”察合台站起来吼道。 “遗诏听过但没见过,老二一直在讲遗诏,请你拿出来念念,看看上面有无老三未即位而死,处理善后的章节!” “对,王叔说得对,我们都想聆听遗诏!”镇国也霍地站起身,喊道,“听听有无选贵由当大汗的话语?贵由每饮必醉,还不讲亲情,不讲礼数,拿刀砍亲叔叔,让他当大汗,黄金家族首先得开杀戒,如果那样国家不成了瞎骡子打里――乱了套吗!” “镇国你好讲亲情呀,你睁开眼睛看看,贵由一身素袍,你却一身红袍!成吉思汗选定的大汗窝阔台尸骨未寒,诸王、诺颜作为他的臣子,你们好讲亲情呀!贵由只是一次饮酒喝罪,又是在其父出事之时,而你们一个个却大放厥词百倍攻击,凭心而论?你们与落井下石何异?”也速蒙哥早对镇国等人的装束反感,听他攻击父汗,更是心头火起,反唇相讥,话说得很有份量。 双方火气很盛,也速蒙哥的话,使大帐中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众人相互看了一下,会场上只有拖雷、镇国少数几人穿着金红色锦袍,一想在这样的时刻,的确有些扎眼,术赤台原想站起说话,听上面谈袍服,一下退回椅子上…… 三驸马镇国被也速蒙哥噎得直瞪眼,想发火,又有些理屈,三公主阿剌海见丈夫站在那发愣,腾地站起身,冲着矮小的也速蒙哥骂道:你这个说话不动头脑的娃儿,你懂个啥?忽邻勒台就是要让大家畅所欲言,会上穿金带银是古来的规矩,有什么不能穿的?再有,什么君呀臣的,你三叔没即位怎能称大汗……只有大会选出的才是真大汗,才能依大汗之礼下葬,你乳毛未褪,就装腔作势对长辈大加###,还不滚回家去,让你额娘给你擦擦鼻涕明年再来!” “你懂,你三哥被杀,你心里高兴得要唱曲,这层窗户纸――还是我替你撕去吧!”脱列哥娜早气得脸色发紫,站起身来,用手指指着刚说完话的阿剌海破口骂道。 阿剌海见脱列哥娜又要耍泼,摇摇头,嘴上说:“你这个泼妇,姑奶奶在你面前算栽了,如果三哥在跟前,姑奶奶决不会饶了你。现在我惹不起你,你厉害……这个曲我唱不出,还是由你唱吧……” 也速蒙哥半路杀出,脱列哥娜口利如剑,弄得拖雷很尴尬,他攥紧拳头,眼睛却看着拔都。拔都站起来说道:“忽邻勒台是汗国最高级会议,选汗自然是喜庆的事,如果要打仗要骂街,此处可不是地方。” “你说什么!”贵由腾地站起身,斗牛般瞪大了眼睛,大声说:“这天下乃成吉思汗的天下,先祖父将天下付与我父汗,这是诸王、公主、驸马、诸诺颜共知的事。当日成吉思汗曾与诸子相约,窝阔台家只要有一个吃奶的娃娃,也要立他为大汗。书契何人不知,我父被害未得元凶,持有诏书的也遂皇太后也被人害了。草草选汗,岂不让谋逆者阴谋得逞,障天下之耳目,使成吉思汗《札撒》被人亵渎,使我父汗在天之灵寒心,让天下人视我蒙古汗国为何等国家?” 贵由问得一针见血,众人一时冷场,拖雷不能不理会,说道:“贤侄儿,你父已死,人死不能复生,追讨元凶是大事,但国不可因一人而废,选出新汗正可专下心来,办好国事,为你父汗报仇。现在会议开了一个多月,这是蒙古汗国的大事,天下诸国一齐瞩目,如此大事不辩论怎能行,你开口诏书,闭口诏书,你个娃子看过诏书吗,无非是道听途说而矣。你未带过兵,打过仗,天下如何来的也不知道,我告诉你吧,这江山都是这些王爷、公主驸马、诺颜拼力打下的,对蒙古汗国的理解,他们哪个都比你想得深刻……” “说得好,多么道貌岸然,天衣无缝,”脱列哥娜听完拖雷的话,哈哈大笑,说:“草里说话,路上有人听,心里装的什么,老四,怕你不敢说出来。” “泼妇,本监国一直忍让,不想与你相争,你只会出口骂人与禽兽何异!”拖雷一甩手,转过身去不在面向脱列哥娜。 “我等赞同立即推举大汗!” “对,我们支持监国!”汗帐中许多人开始站起来,大声喊叫着。 第十七章 郭进很无语,他其实早就明白七公的来意,不就是想问:"我那已经把南洋打得差不多了,也准备好了,到是你这儿,么蘑菇怎么还没有动作啊?" 靠,多点准备的时间不好么?这样把那些南洋小国彻底消化下来不行啊,还有你丐帮肯定也有不少野心家窥视着那里,怎么可能就让你随便送人?赵家官人也不行! 郁闷中~~~~~~ 蒙古汗帐 察合台见有人起哄,便站起身,冲着众人吼道:“喊什么?大汗即位要凭先大汗诏书,不是凭谁能起哄!” “大家不能决策,就该按蒙古族古老习俗,请尊贵的兀孙国师说话。”铁木格知道争来争去,还是没个头。 人们把眼睛盯在胡子如山羊一样翘着的老萨满兀孙的脸上,他年过九十,座榻与诸王的平齐,他的榻后站着一群年轻的大神。当年铁木真刚在草原崭露头角,他就以预言家的身份宣布说:“祖先神孛端察儿驾车赶着无角神牛,驮着一座金帐,来到土拉河畔,向所有的人宣称:“天商量着国主让铁木真做,我载来国送给他。”神奇的预言,使他赢得了威望,被成吉思汗立为大国师。只是眼下他太老了,眼睛如枯井,颧骨高耸,两腮凹陷,瘦得皮包骨,喉咙中咕噜着,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地道:“金帐中落下了神雕,套脑中有祖先的神光闪现,长生天预言已经……”兀孙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忽地阖上了双眼,金帐内的人们还在等待他的预言。兀图仁用手探着父亲的鼻息,惊呼:“我额布过世啦――” “不用说了,兀孙国师已经说了,金色的大雕降落人间,祖先的神灵在保佑我们,这话是说黄金家族的大汗已经在大帐中,应在拖雷监国身上,拖雷监国可以继承大汗之位了!”站在拖雷身边的巴剌高喊。 “是呀!兀孙国师曾代天预言了先大汗将获得天下,今天他又预言了新汗拖雷,大国师功不可没!”会场喊声如雷,几乎掀动了大帐。 “听吧,这就是大家一致的想法!”铁木格笑着,满面春风的站起身说:“拖雷是成吉思汗的幼子,一直作为他的左右手,出师打仗,位居中军,他为人谦和,尊长辈,敬兄长,战功卓著,监国以来业绩天人共知,受到诸王、公主、诺颜拥戴,选他为汗乃顺应天意。” “对,我们都选四王爷为大汗!”金帐内一片喊声。 察合台虽然眼里窜火,可心中明白,拖雷监国两载,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诸王中也有人得了他的恩惠,铁木格为他助选,贵由如何胜得过他,心中气恼,又不甘心服输,击案吼道:“拖雷,你要当这个大汗,我就退出会场!” 拖雷端着酒杯,见察合台面色不善,不能不惧,深思片刻,当众摆手说:“承蒙诸位台爱,本人感激不尽,但自知无才无德,上不能合兄长之意,下有子侄怨愤之声,本王怎能当这个大汗,请诸位另择高明再行推举。” 拖雷再次拒绝,引起会场支持者的极大愤慨,有人高喊:“四王爷,天命所归,何须另选,让妒贤嫉能者退场!” 铁木格也站起来,对察合台说:“老二,人心所向,不可逆转。如果遇到此种情况,就是我汗兄在,也会顺应潮流的。你是兄长,难道为一己私利,而让黄金家族选汗变成一场血拼吗,请你以大局为重,不另搞山头。” “三王爷不在了,我等都赞同立拖雷汗!”大帐内手臂如森林般举起,欢呼如雷鸣一般。只有极少数人没有站起欢呼,脱列哥娜、贵由、阔出等见此情景,脸色变得苍白,不再言语…… 察合台猛地抽出宝剑,怒冲冲地对拖雷道:“老四,难道你真想违背父汗的遗诏?” “二哥救过弟弟的命,上次休会与今天选举,都是你同意的。兄弟再让一步,今天选举依然不算。”拖雷知道,双方对立情绪很浓,自己对火并的准备不充分,弄不好要出大事。想到这,他再次站起身,向着整个会场宣布道:“由于兀孙国师寿终正寝,作为监国,我再次决定,三天后正式推举大汗。到那时以票数定成败。”他停顿片刻,眼中闪着寒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地吼道,“三天后,谁再搅闹会场,阻挠汗国大事,本王也不是吃素的……” 会场上的人,吃惊地听着拖雷的表白,人们明白,他表面退让,而实际明确地告诉察合台、脱列哥娜两人,三天后,如果再闹下去,他将不惜兵戎相见了。 这次选举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天还大早,太阳刚刚射在头顶,大萨满的徒弟们一起将兀孙国师抬出大帐,人们开始离开会场,下次选举明显只是个过程,所有的人都为拖雷让出一条路,拖雷与铁木格同众多黄金家族的诸王、公主、驸马说笑着离开会场。察合台、脱列哥娜、贵由虽暂舒一口气,但看着整个会场的形势,心里都已明白,大势所趋,狂澜难挽。 时近中午,肯特山南侧,沿着碧绿的图拉河,一支五千人的马队向前飞奔,队列中间,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由二十多匹马牵引的巨大帐车,车上树着的大纛在晨风中呼啦啦飘舞,马队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曲雕阿兰老营。 白帐高车内,正在议事,窝阔台坐在狮头宝座上,前面放着紫檀木案,银色烛台燃着红烛,地面铺着华丽的猩红地毯,踏在上面极为柔软,四壁围着丝绸襞毯。阔端、亦鲁格、耶律楚材、镇海、绰儿马罕坐在距三王爷座前不远的一溜绣磁墩上。 随着车晃动,阳光从套脑射在正襟危坐的窝阔台脸上,他手端着热奶杯子,喝了一口,放在案上,笑指着窗外的肯特山,胸有成竹地吐了一口气,眸子闪着晶光,对众人说道:“望见肯特山,本王就心里有底了,用不了几天,就要进老营了。这一路上,我们连驿站都没有惊动,就是不想过早暴露,时机未到,不能再让老四钻了空子。现在我们渡过难关,据报老营选汗热闹得很,老四的大汗梦做得很美,他除去了也遂哈敦,自以为扫除了登基的障碍,可以顺顺当当地当大汗了。黄粱美梦终须醒,现在本王就要惊破他的好梦,打破老营的沉寂,将本王就要到老营的消息散布出去,而且派得力人手去老营,拆穿他的西洋镜,让他尝尝自己酿造的苦果,大家说好不好。” “三爷,早该闹闹龙廷了!”亦鲁格扬起刀条脸,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彩,大嘴巴抿着,一拍大腿道。 绰儿马罕面带喜色,大声说:“三爷,只要派个人把三爷带兵回汗廷的消息一公布,大朝会就会翻天覆地。” 窝阔台点点头,又说:“派人没有问题,可打草惊蛇还是不够分量。” “三爷的意思是?” “要保万全,还要办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众人有些不解。 “楚材先生,”窝阔台有意调动大家的注意力,故意把头朝向耶律楚材,说:“先生是从老营来的,我们去老营,要保证本王平安登上大位,不出意外,还有何工作要做?” 耶律楚材捋着胡须,略作思考,忽然眼睛一亮,说:“臣明白三爷之意,是掌握中军怯薛!” “对,楚材先生一语破的!”窝阔台双手击案说:“本王去老营的担心处,不只是诸王、诺颜的态度,而有怯薛军的态度。怯薛军是老营惟一的守备军,他的向背才是决定本王回老营能否站住脚的关键。因此得派人将怯薛军收拢到我们手上,防着老四凭怯薛反叛。这也正是本王招大家一起来商谈的目的。” "嘿嘿,老四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将郭进那小子瞥开,不然我们的麻烦就更大了." 亦鲁格点头说:“三爷说得对,先大汗英明之处,就是老营不许另行驻扎部队。否则,老四监国后,自己的部队一调进去,大朝会可就成了四爷的龙潭虎穴。”郭进被铁木真雪藏太久了,这使得他逐渐的被一些人有选择性的忘记. “老四监国近三年,怯薛军中有人已被老四收买了,但大体是好的,当然能否做通工作,本王现在还拿不准。” 镇海半天未吭声,直了直腰,三角眼闪着狡狯的神情说:“臣以为三爷应下道谕旨,派人去见中军大万户。” 亦鲁格亦建议道:“这件事得派二王子去!” 绰儿马罕忧心忡忡地说:“孤身进中军,我担心二殿下安全!” 阔端见大家提到自己,窝阔台默然不语似有犹豫,忙起身抬头,脸上闪着坚毅的神色,眸子闪着光,大声对父汗说:“父汗,龙潭虎穴终须有人去闯,儿臣不是孬种,愿去老营叩开阿里黑这个铁门栓!” 窝阔台见儿子主动站出来担当,严肃地道:“有勇气,还要有智谋,要充分认识到此行的艰险。要知道,你四叔在老营内处处布有暗探,你去老营,不能暴露身份,如被发现,就有可能有人对你下手,阻止你接近怯薛军。” “儿子不怕死!”阔端坚决地说。 窝阔台望着儿子的脸庞,这是一张坚毅的面孔,满意地叮嘱道:“即便你不怕死,还有第二个难点,就是如果进中军大营,中军大营内情况到底如何,阿里黑万户是不是已被你四叔收买了,如果收买了,你进了中军,你四叔就会知道。那样,也许你四叔会狗急跳墙先发制人,就更会加剧本王回老营的困难。” 窝阔台怀着极大的不安,谈到老营目前的危局,他的一席话,说得众人都低下了头,问题的确很严重。 “虽然父汗说得有理,但儿臣以为还是值得一试。” “试一试,不成功怎么办?” “可不试,如何知道能否成功。” “可试过,出了事,我们也许就再无法进老营了,因为有可能面对怯薛军的抵抗。” “三爷,微臣以为二王子可以放心去,阿里黑万户是值得信任的!”半天没有说话的耶律楚材,望着一脸阴郁的窝阔台进言道。 “你是说阿里黑没有投靠老四吗?” “是的!” “说说你的理由。” “阿里黑是纳牙阿之子,其父就是牛脾气,此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先大汗说的话极端忠诚,即便是监国本人要对怯薛制度稍作改变,他都拒绝服从,曾几次使四王爷拖雷下不来台,都是臣亲眼所见。因此,四爷一直对阿里黑不满,只是由于他是先大汗任用的人,又无大过,没法撤换他罢了。因此三王爷完全可以利用他与四爷间的矛盾,拉他站过来,臣赞同派阔端殿下去老营见阿里黑!” “讲件具体的事听听,老四怎么不满阿里黑?” “四爷监国不久,就曾提出过,监国是汗国的最高首脑,要求怯薛军在新大汗未选出前,隶属于监国统辖,并直接派兵保卫四王府,话一出口,就被阿里黑直接否决了。” 窝阔台吃惊地问:“阿里黑好大的胆子,当时他是怎样说的?” 第十八章 郭进感觉最近的局势很不对劲,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情绪,一个弄不好就会控制不住爆发的.不过现在他暂时脱身事外,也没哪个不长眼的主动来招惹他.而他现在也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黑龙江内部,哪有那闲工夫去理睬别的. 可拖雷最近的变化挺让他伤感的,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在抗爱山伏击了窝阔台那倒霉蛋的就是拖雷无疑,虽说没什么证据,卡大家都是明白人.想想前不久自己还劝说过他要努力争取,现在想来还真是感觉自己傻冒得可以.是什么时候,自己和拖雷的关系变得如此遥远了呢,本来以他两的关系,如此大事,拖雷肯定不会瞒着自己单干的. 不得不感叹时间真是可怕的怪物啊.估计就是自己远离蒙古近十年时间,回来后又是一系列的征战,拖雷都是先锋,而自己,只不过是搞后勤的,根本就没多大交道可打.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十几年过去了,大家的关系,竟然已经如此的陌生了吗? 自从送走七公一行之后,郭进就对自己一手安排的迁移事宜更加的上心.满办法,他被成绩到了.想想当初两人商量的一幕,自今还历历在目,而七公他们,已经基本上达成目标了,差的,只不过是后续的一些治理罢了.可自己这边呢~~~~~~ “阿里黑说:当年诸王推举四王爷监国的《协约》,提出监国驻跸地不在老营,怯薛军不受调遣,即便发生紧急军变,调集怯薛军出征,也需二爷、三爷、四爷三人同时签字,因此恕奴才不能改变诸王的《协约》。” “这事我也听说过,阿里黑确实坚持原则、胆识过人!”窝阔台赞同道。 “当时四王爷气得脸色发青,眼睛喷火,指着阿里黑的鼻尖,吼道:‘阿里黑,不要拿根鸡毛当令箭,本监国是谁,是先大汗的守灶之人,我的话你也配反对。’可阿里黑拗着脖子,皱着眉道:‘四爷,《札撒》要求怯薛军只忠于大汗,这也不是我阿里黑个人的意见,要改变协约,得需新大汗发布新的《札撒》。’一句话,硬是把四爷顶个倒仰儿……” “这阿里黑还真是个人才。”窝阔台啧啧地说,“那后来老四有没找他别扭?” “怎么没找。” “说说看?” “过了不久,四爷又提出让多豁勒忽出任怯薛军副万户。” “多豁勒忽……”窝阔台脑海中浮现出这个人的影像,他是者台的亲弟弟,惊道:“这里面有阴谋,阿里黑如何处理的?” “阿里黑对监国拖雷说:‘谁当副万户他都没意见,怯薛军重大人事变动,应该是忽邻勒台大会以后,新大汗的职权,恕末将暂不能从命。’阿里黑说得有理,四王爷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气坏了四王爷。” “先生,怎么回事?” “一天,多豁勒忽在四王爷家饮了酒,大咧咧地回来,本来他自恃是四王爷的红人,没人敢管他,便让他人值夜,自己踉踉跄跄回家睡觉。这件事被阿里黑听说,当即带人从床上绑了,依据《怯薛军军规》,将酗酒不能理事的多豁勒忽带到中军警备室,连口水都不给喝,整整关押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多豁勒忽的人禀报了四王府,监国拖雷亲自说情,还是没用,直到多豁勒忽酒醒,认罪,被打了五十军棍,阿里黑才放他回家。这件事发生后,四王爷很生气,虽然暂时无法整治他,以臣之见四王爷一旦登上大位,第一个裁撤的人,一定会是他。” 窝阔台脸上略露喜色,说:“阿里黑能这样,本王还有何忧!” “父汗同意儿臣去见阿里黑了!” “是,你去吧,但不能莽撞,先要去见你二伯父,让他送你去中军,也让阿里黑明白,你到中军并非个人行为,万一他有个变化,也有所顾忌。当然,阿里黑若敢违抗我的谕旨,本王当上大汗,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儿臣遵命!” 窝阔台又望着亦鲁格说:“在大朝会上,听说铁木格一直支持老四,这个人本王知道,如果他知道本王活着,就不会支持老四。在汗廷中,除了老四和二王兄,他的影响力最大,所以还得派人去见铁木格!” “三爷,老臣愿往!” “王傅去更好,让耶律先生同你一起去,本王算好了,你们三天后可到老营,大约比本王早到两天,你们见过铁木格,第二天他会参加朝会,次日本王就进老营。时间安排得紧一点,省得给老四叛乱有准备时间。给铁木格的信我也写好了,你们带去,让铁木格在大朝会上公布本王要回曲雕阿兰的消息,先打个预防针,闹闹龙廷。” “臣何时可以动身!” “今天就走!”窝阔台从案上取过一封封好的信,递给亦鲁格,又说,“拿好这封信,本王算好,这封信就能打碎老四的美梦!” 亦鲁格担心地问“王爷,臣还有句话,三爷到了汗廷,对四王爷如何处置,总不能让这个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吧?” 绰儿马罕也响应说:“是呀!他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人,差点害死三王爷,还害死了也遂皇太后,得先下手,让怯薛军拿他。” 窝阔台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眼里波光闪烁,摇摇头,说道:“本王此去老营,不是平叛,是受天命为大汗,老四如果肯悔悟认罪,本王对四王府的人一律不抓不杀。” 亦鲁格道:“臣以为这有点放纵过甚了吧!” 绰儿马罕也道:“我看这是养虺成蛇!” “老四不是虺,是本王幼弟,当年辽太祖两放反叛之弟剌葛,本王想效仿他,如果他不再反叛,奉我旗号,我愿与他登山刑牲,告天帝祖宗为誓:绝不相害。” 镇海担忧地说:“可辽太祖最后还是尝了恶果后,不得已杀了剌葛,天下才得以安定。史书上说,三次叛乱后‘民间昔有万马,今皆徒步,士卒采野菜为食,孳畜道毙者十之###,物价十倍,有国以来未尝有的灾难。’” “可即便这样,本王亦不后悔。这次能活下来,蒙哥亦有功,因此本王想让蒙哥先回老营,劝其父不要继续为恶。” 亦鲁格大惊,道:“老臣反对大汗让蒙哥去老营,如果他去了,四爷就没有任何顾虑,更要起兵反叛了。” “只要怯薛军站在我们方面,本王料他不敢作乱!” “为什么?” “本王不出五天就可到老营,他想反叛,也无准备,其他诸王、诺颜哪个会从叛,他拿什么与我五千大军、数万怯薛相抗,难道他一点也不顾及家人了吗?” “不放蒙哥回家,王爷手上有人质,正好牵制他,使他不敢反叛。” “不,本王派蒙哥去,就是要加速老四势力的崩溃,蒙哥一去,老四才真正相信本王活着,本王让蒙哥回去,老四会更加犹豫不决,产生求生欲望,方能接受现实,不去反叛,这样才有利于汗国的稳定。” 耶律楚材赞成道:“三爷说得有理!” 亦鲁格说:“这事得先与大福晋通通信,让她高兴高兴。” “不,不许去惊动她们,他们身边一定有老四的探子,不能你们一到就暴露了身份。” “臣等明白!” “就这样吧,亦鲁格与耶律先生回去准备一下,你们先都下去,阔端与绰儿马罕留下,我还有些话叮嘱一下。” 众人下去,窝阔台把写好的一份谕旨拿在手上,望着阔端与绰儿马罕说:“这就是朕反复想好的收伏怯薛军的谕旨,现在交给你们。” 阔端与绰儿马罕跪下,接过谕旨,说:“臣等一定不负重托!” 窝阔台望着阔端说:“本王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让绰儿马罕与你一起去老营。” “三爷放心,末将一定会保护好阔端殿下的。” “前路艰险呀,你们去老营见到阿里黑,如果他肯听从招呼,再好不过了。如果万一此人固执己见,甚至已经卖身投靠老四,要抓你们,绰儿马罕可相机行事,诛杀阿里黑。然后,召见四大怯薛,由阔端宣布本王谕旨。” “杀掉阿里黑?” “是的!” “那会不会引发内乱。” “本王认为不会,四大怯薛见到我的谕旨后,决不会背叛我的。”窝阔台望着绰儿马罕说,“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采取极端措施的!” “奴才明白!” 窝阔台取下腰间宝剑交给阔端,眼中含着深情,说道:“这是你祖父铁木真的宝剑,你带上它,阿里黑和四大怯薛无人不识。” 阔端接过宝剑系在身上。窝阔台对二人道:“你们接管了怯薛,第一件事就要派人加强老营内外防务,控制整个营区内治安,在本王出现时,严密监视诸王营寨,不能出现任何纰漏,保护本王平安登上汗位。” “儿臣明白!” 白帐高车内,窝阔台站起身,拍了拍阔端的肩膀,又拍了拍绰儿马罕的肩膀,感慨地道:“重担就交给你们了,也把本王的安全交给你们了,好自为之,先下去安排一下,朕一会再送你们!” 一个时辰后,侍卫来报:“阔端、绰儿马罕、亦鲁格和耶律楚材等大人辞行来了!” 窝阔台走下帐车,见阔端、绰儿马罕、亦鲁格和耶律楚材全身披挂,同百余侍卫牵着马,一起跪下高呼:“臣等向王爷辞行!” “都起来,上马吧,本王等待你们的好消息!”窝阔台上前几步,搀亦鲁格上了马,又对阔端道,“太傅年事已高,耶律先生也不惯征鞍,掌握行程不可太快,放马去吧!” 百余匹骏马飞驰而去,逐渐消失在远处起伏的山林中,窝阔台直至看不见人影,方掉头回到帐车内。这些天他一直寝食不安,思谋这件事,现在开始落实了,心方略微松弛了点。 帐车缓慢前行,夜幕降临了,窝阔台依然坐在案前。他随手拿起那张用羊皮写的传位诏书,眼中出现了也遂皇太后慈善的面孔,那是孛儿帖额娘去世前两天,在曲雕阿兰额娘的金帐,窝阔台跪在床榻下,也遂在一边为额娘煎药,病入膏肓的孛儿帖额娘,脸色蜡黄有气无力地说:“窝阔台,你父汗去世了,额娘怕等不到你即汗位的那一天了,但我的话你要记清楚,额娘死后,你要像我在世一样尊重也遂额娘,不许违了她的话。” “三王爷,开饭了。”木哥小心翼翼地进来,见窝阔台手抚诏书,眼闪泪光,低头小声道:“三王爷,又看诏书了,想也遂皇太后了吧!” 侍女用大银盘盛着金黄色的烤羊腿,烧牛舌和一些野味烧制的菜肴,同时端来精美的奶酪,送来了马奶酒、葡萄酒。 “好丰盛呀!看来你又亲自下厨了?”窝阔台放下诏书,抬起头。木哥经过这些天的调养,比来时脸色更加红润,显出一个绝代美人的体态,亭亭玉立的身材,玉样温润的肤色,湖水一样的眸子,身上绸袍水粉色的,头戴着一顶缀满珠宝的固姑冠。窝阔台望着木哥笑着说:“这些日子,多亏太妃照顾我了。” “王爷,你操劳过甚,晚上睡不实,又大病初愈,不注意保养怎么能行,况且一旦到了老营还会加倍忙碌呢!” “我们现在还未摆脱死亡的威胁,还在荆棘丛中行呀,不早作准备不行呀,着急上火也没用,还得吃饭,来,你也坐下,陪本王喝一杯。” 木哥在两只银碗上斟满了马奶酒,将一只送到窝阔台的手中,自己斜倚在餐桌边,笑着说:“王爷担着先大汗托付的千斤重担,自然不像臣妾这样轻松了,那臣妾就配王爷喝一杯,但第一碗得王爷提酒。” 窝阔台举起酒碗,敬过天地祖宗,眼中闪着泪光,一口喝下去,叹了口气,动情地对木哥说:“可怜的三额娘,死得冤呀,她对我父汗忠心耿耿,待人公道,没想到为了这份诏书,搭上了性命,也是老天有眼,让你活下来,才让我有机会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三爷,人为了权力,怎么会变得失去人性呢?”木哥喝下一碗酒,眼中含泪。 “不入地狱,不知饿鬼变相。不历生死劫难,本王也想不到老四会诛兄弑母。”窝阔台又干了一碗酒,苦恼地说,“父汗把汗位托付给我,临终前,几次对我讲,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是少年时杀了别勒古台的哥哥,他的异母兄弟,起因就是抢了他钓的一条小鱼。父汗之意,是要我保全他的骨肉,可他这块骨肉真是难以保全呀!”木哥仰着头,发现窝阔台心痛地咬着嘴唇,眸子内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王爷,大男人也会流泪?”木哥动情地望着窝阔台。 “男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为难、感到委屈之时,自然会流泪。” “王爷,过去臣妾受了委屈,就会向也遂皇太后诉说,我实际把她视作额娘一样的亲人,去依赖她!” “说说你的故事。” 夕阳西下,帐车在草原上颠簸着,不远处图拉河在淙淙地流淌,河沿岸树间夜鸟呱呱地叫着,向自己的巢穴归去。木哥从窗子望着外面的夜景,收回目光低下头,喃喃地说:“十四岁前,臣妾是西夏王的掌上明珠,后来,成了你父汗的小妃。记得我刚进宫不久,铁木真大汗带妻妾出去围猎,我骑着马冲在前面,最先,射杀了一只豹子,大汗高兴极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夸奖我箭射得好,赏了我好多好多的东西。当晚大汗就住在我的帐中。那天晚上月色很美,大汗让我给他弹琴,一直玩得很高兴,后来大汗再也没有来过,后来听说,内宫中有人向大汗进了谗言,说:我是西夏公主,敢杀豹子,是个妨男人的女人……臣妾当时只是个孩子呀,在大汗斡儿朵之内,没有一个亲人,是也遂皇太后像额娘一样爱我,保护了我……” 说着说着,木哥忍不住哭泣起来…… 木哥是迷人的,她穿着轻如蝉翼的薄纱袍,丰腴的、雪白的肌肤,一双浑圆的乳,峰高耸着,粉白的脖颈仿佛一截莲藕,由于固姑冠摘下,黑发蓬松,鹅卵形的脸上,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似怨似怒,悲伤的样子更给她增添了一种含羞草样的美丽。 “不要哭,”窝阔台望着她,抓住她玉笋牙般的手,关切地劝解说,“木哥,你经过太多的苦难,今后好啦,你为本王做出的牺牲,我会加倍地报答你……” 木哥被这个男人投过来的灼热目光,烧得低下了头,心蹦蹦地跳着,娇羞得面如桃花,担心地说:“王爷,现在离汗廷越来越近,我不时感到恐怖,王爷不怕吗?” “怕老四会杀了你我?” “不,臣妾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也遂额娘死了,臣妾再无牵挂,更不怕死。” “不怕死,那你怕什么?” “臣妾只是替王爷害怕,”木哥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怯地道:“三爷是个好人,心地善良,此去汗廷,那里是四王爷经营多年的地方,他现在像个输红眼的赌棍,一个不妨,就会像恶鬼一样猛扑过来!” “谢谢你,不要替本王担心,更不要替本王害怕,现在是该老四害怕、担忧了。我已算无遗策,我们马上就胜利了。如果说我曾害怕,那是在杭爱山山谷四望之时,当无数利箭射下,两山间鼓声锣响,喊杀声震耳欲聋,我的士兵一个个栽倒于马下,战马哀鸣,兵戈相击,我知道也许我会战死!在栖霞观,当者台大兵袭来,我因伤无法迎战,我把剑举向自己的脖子,那时我只有恨,不曾害怕。那么多的勇士为我死了,我没有死,我现在要去老营,拿回应该属于我的东西,到了此时,我为什么害怕,而真正感到恐怖的应该是老四拖雷,他怕我向他讨债,他怕我抄他满门,他怕那些冤魂夜里缠他睡不着觉,因为他曾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窝阔台动情地吐露心?,他很少这样坦露,只是为这个女人的善良所感动,他眼内噙着泪水,充满深情地望着她道。 “王爷不怕四爷在老营发动叛乱?” “不怕,老营不是虎狼之穴,老四再有狼子野心,他也不敢在老营动武。他的恶行已经暴露,没有人会跟他搞叛乱。本王对他已经作了充足地防范:阔端已代我去接管怯薛军,亦鲁格和耶律先生也先行去联络诸王,一旦本王带兵抵达,整个老营将会一起欢迎我这个大汗。到那时,不是老四在想你、我的生死,而是本王如何安排他的生死!” “王爷,你应该处死四王爷!他杀了王爷那么多的人,又害死了也遂皇太后,已经十恶不赦!”木哥眼中闪着泪光,真诚地望着窝阔台。 “杀人是最简单的事,”窝阔台望着木哥,蹙额沉思一会,道:“拖雷是我的幼弟,是我父汗的守灶之人。我当大汗之初,不想自灭父汗灶火,我会降服老四,使他无力作恶,我想留下他,也许更有利汗廷稳定。” “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爷不怕他暗中再行诡计?” “朕会对他讲明,再干坏事,朕就公开杀他。” “难道王爷就不记仇?” 窝阔台叹了口气,说,“仇,如果只为记仇,杀一个拖雷也不行,只有杀光四王府,甚至杀光所有依附老四的人,这样付出的代价太大,也许大到会使黄金家族崩溃……为了稳定,我放弃复仇,并尽可能不杀人,相信也遂皇太后在天之灵会理解我的苦心……” 木哥被窝阔台的话所感动,泣道:“王爷这颗心是金子做的,心胸如大海,可以容纳百川,臣妾祝王爷早登汗位。” 窝阔台本来解除了心头的压力,又几杯酒下肚,见木哥的脸因酒艳若桃花,湖水样清澈的眸子内闪着两颗滚圆的泪珠,便拿出香帕去拭她眼中的泪水。木哥也不躲闪,任他拭泪。身边有如此绝色美女,窝阔台的心被这美丽撩拨得一阵发痒,抛下酒杯,顺势将木哥纤腰搂住,木哥再也坐不稳,伏在他的身上,被窝阔台抱在怀中,细赏那张玉面,粉鼻、檀口、绛唇,真是佳人如玉,窝阔台如何能把持得住,再无心饮酒,推开杯子。望着木哥道:“木哥,我听说当年汉光武帝,见到美女殷丽华后,发下誓言道:‘娶妻当如殷丽华’,后来他当了皇帝,果立她为后。” “大汗,你说得我脸红,我只一平凡女子,哪有那样美貌。” “不,在我眼中,你高贵,端庄,美艳,而且勇敢,”他站起身。 “大汗,你要做什么?”木哥惊叫。 “看来本王得因你感谢四弟,是他把你这样一个绝色佳人放逐给了本王。” “可我是先大汗的妃子呀!”木哥喜泪盈眶,颤声道。 “我要奖赏你,让你穿上金锦长袍,头戴镶满珍珠的固姑冠冕,给你最漂亮的大宫帐,我要收继你,要举办收继典礼迎娶你。你是有功之人,是上天赐给我的天人,我让你成为本王,不,成为本大汗的三哈敦!” 嘴上喷着酒气的窝阔台,像一匹发情的儿马子,将木哥抱起来,走向里间,将她放到紫檀木榻上。此次出行如此漫长,出来前没带着女人,前些日子没有心思,现在该做的事也料理的###不离十,面对如此美艳的女人,他要轻轻松松地做一次男人该做的事。 第十九章 扎木站在高大的木墙上,迎着如刀子一样的朔风. 这里是建立在乌拉尔山口的大营.作为黑龙江探索队的首领,他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刻. 扎木的资格很老,是的,很老. 也记不得是在什么时候,当他还是一个奴隶的时候,他就被当时还是一个小屁孩的过金给买了过去,并成了当时还是铁谷的护卫队首领. 如今他的儿子都从怯薛军退役,回到了黑龙江地方军中来任职. 对此,他很满足! 次日清晨,帐车内,窝阔台亲自打开了车帐窗帘,一缕阳光射进大金帐中,有人在帐外禀报:“三王爷,蒙哥小王爷来了!” “欢迎我的贤侄!”蒙哥登上帐车,见脸色疲惫的窝阔台正站在帐门边,迎接自己,急忙纳头叩拜:“侄儿给伯父请安!” “起来吧,不要紧张吗!”窝阔台上前弯腰将他扶起,蒙哥较过去明显瘦削了,脸色更苍白,眼角布满血丝,神情紧张得不知所措,便用手指着一个瓷墩,让蒙哥坐下。 这是出了杭爱山后,叔侄二人间的第一次谈话。蒙哥低着头,紧张地心几乎蹦到嗓子眼,手指也有些颤栗,自从袭击者――者台这个神秘人物露面后,蒙哥每天都在恐惧中度过。他清楚地知道,背后指使者台的人,就是自己的额布,额布将自己当作钓饵,利用伯父对自己的信任,诱使伯父跌入陷阱。对于父汗的阴谋,他不能说全无预感,那时只是一种朦胧地猜测,当事实俱在,数百无辜者喋血山谷,百余道人火中丧生,那满眼的血,不是用语言可以抹去的。 “孩子,抬起头――咱们爷俩总得面对这一尴尬的时刻。而这一时刻,对你对伯父都很重要。”他盯着蒙哥苍白的脸,开门见山地说,“应该说从小到大我都很爱你,昂辉额娘爱你胜于伯父。你也没有辜负我,那天在杭爱山,如果你不冲到前面,伯父也许就死去了。你父亲一定很希望伯父死,你却救了伯父。”对于如何处置蒙哥,可以说从者台出现后,这一话题就千百次地萦绕在他的心头,使他感到如鲠在喉。 “是的,伯父,从者台出现那天以后,侄儿一直在等待这一天。”蒙哥头低着,话语有些颤音,眼里噙着泪,眼前这个人就是伯父,他的小命就捏在这个人的手掌心里。他对伯父爱多于恨,出生后,就被昂辉额娘代为抚养。年幼时对窝阔台的感情,可以说胜过对额布的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知道自己是四王爷的长子,四王府才是自己的家。结婚后,他在额布与伯父间,逐渐分出亲疏来。额布要夺汗位,要杀伯父,当然不肯同他讲真话,可他早感觉一种阴谋地存在,不想阻止父汗,只做他该做的事,至于父汗与伯父哪个为大汗更好,他也懒得去想。 “你父亲所做的事,如果你知道,你还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吗?”窝阔台直截了当地问道,他觉得这话还是不要隐藏的好。 “伯父,你也许不信,”对于这样的提问,蒙哥感觉血一下涌上了头顶,他的心跳加快,脸色由红转白,他已经有了去死的决心。便放开胆子去说:“如果一样的事可以重演,侄儿还会那样做的。正如我受伤后,伯父不顾自己的伤势,让郑大夫先救侄儿。就凭着伯父这一举动,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永不后悔!当然,伯父对我做出的任何惩罚,哪怕是死,蒙哥都毫无怨言……” “孩子,不要怕,伯父至今也没有想过要把我与你额布的恩怨,算在你的身上,甚至一直在找一条路给你额布,”窝阔台听得到蒙哥的牙齿在打战,脸色更苍白,知道他承受到的压力太大,便转换了口气,说:“当年你祖父在未成年时,因小过,杀害了自己的异母兄弟,这件事你该听说的。” 窝阔台见蒙哥点了点头,又道:“你祖父当上大汗后,多次对自己的过失惭愧不已。晚年,他在选择我为汗位的继承人后,还几次提到过这件事,伯父当然知道你祖父的心思,”窝阔台沉思默想了一会,又说,“孩子,这个大汗,你父汗当不了,他要杀伯父,不惜拿你当钓饵,为了夺取遗诏,他杀了当年救过他小命的也遂皇太后,他还活埋了木哥,派人去杀害耶律楚材先生,如果让他当这个大汗,会有更多的好人以及无辜的人死去……像他这样,以阴谋夺取天下是不能长久的,现在他的阴谋已经破产了。伯父念着你皇祖父的话,依然想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肯罢手,伯父还将他当作兄弟,过去所有的事,包括也遂皇太后的事,伯父都不再追究了……” “伯父,你……”蒙哥满眼泪水,惊诧地望着窝阔台。 窝阔台面色平静,目光很柔和,桌案上放着那张成吉思汗签名的传位诏书。 “这个决定,不用说,是不好做,但伯父说出的话决不反悔。”见蒙哥有些惊诧,窝阔台长吁了一口气说:“孩子,你也怀疑伯父的诚意吗?你伯父是经过深思熟悉,甚至与我身边的谋士们反复商量过这件事。” “不――侄儿只是为伯父的结论所震惊,太意外了……” “没有什么意外,想到你还是个婴儿时,伯父和昂辉伯母那样深爱着你,想着生死关头,你没有舍弃伯父,想着你额布是伯父的幼弟,是你祖父几次嘱咐我要保全的人,这一切就都不意外了。” “我的父汗,没有伯父这种宽容,他对不起伯父,也对不起也遂皇奶奶,他是个该杀的罪人!” “孩子,你能说出这些话,就没有辜负伯父的信任。” “伯父,想让侄儿做什么?” “打起精神,马上作为本王的特使,回曲雕阿兰见你额布,就这样去对他说: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他还是我的四弟。”窝阔台坦诚地望着蒙哥。 蒙哥没有想到伯父叫自己来会是这个结果,感动地跪在地上,使劲叩头,眼中闪着泪光,哽咽着说:“伯父,你和昂辉额娘从小到大都是那样疼侄儿,今天又如此信任我,我会劝额布到伯父面前请罪的,希望伯父别忘了,你今天对我说过的话。” “你可以走了,伯父不是食言的人,你应该知道!”窝阔台上前扶起蒙哥,拍着他的肩膀,用黑亮的眸子望着他,“尽管这个决定做出很难,我也感觉对不起也遂皇太后,可为了报答先皇对我的嘱托,只要你父汗不继续作恶,他将得到我的宽恕。朕还会一如往常地善待你的额布和你们一家人。” “我这就走,我会按伯父说的话去做的!”蒙哥心里一阵轻松,站起身来。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蒙哥一愣,吃惊地望着窝阔台。 “昨天阔端已经去了老营,我需要他去见中军阿里黑与四大怯薛,这是本王抵达汗廷安全上所必须做的,伯父告诉你的意思是伯父没有一件事在瞒你。”窝阔台停顿了一会又说:“你回到家中,向你额布宣过伯父的口谕后,在我到曲雕阿兰前,你可去中军大营找阔端,听从他的指挥,控制行宫局面,确保本王到达后的安全,不许再酿出差错!” “谢谢伯父,侄儿遵命!”蒙哥跪下叩头。 “来人,将我的五花骢牵来!”窝阔台走出帐车门,对侍卫命令道。 五花骢牵来了,这马浑身胭脂色,白鼻,前胸宽阔,四条腿纤长,碗口大的蹄子,身上配着的银鞍,锦垫,银镫子,辔头带着金饰。窝阔台用手抚摸着马的鼻子,对蒙哥道:“孩子,你的马是为了保护伯父,被者台的人射死的,这匹马是你祖父送给我的,今天我转送给你。带上你的侍卫,上马吧。记住只有黄金家族的团结,我们蒙古人才有希望!” 蒙哥飞身跃马,五花骢撒开四蹄,后面众侍卫紧紧跟随,一队人马迎着东方的朝阳,消失在绿洲一样的草原上…… 窝阔台站在帐前四周矮垣边,眺望远去的蒙哥,镇海趋马来到帐车下,他阴沉着脸,神情忧郁地目送蒙哥远去,有些不理解地说:“三爷,你不该纵虎归山,四王爷一旦知道儿子回去,孤注一掷怎么办?” “孤注一掷,老四不敢,你不用担心。”窝阔台转过身,望着镇海笑了笑,胸有成竹地道:“我已算定,蒙哥一去,老四会感到压力更大,就会自乱阵脚,而后,铁木格会站出打碎他的春梦!” “王爷你看,后边飞来一支马队!”一个侍卫指着远处,对窝阔台禀报道。 窝阔台向远望去,一团烟雾中,一队骑兵沿着驿路上奔来,镇海说:“我去看看!”正说着,一个侍卫飞马来报:“阿姆河行省总督牙老瓦赤求见!” “大总督来了,镇海大人你去迎迎他。”窝阔台对镇海说。 转瞬间,踏踏马蹄声转过,镇海伴着身穿紫袍的牙老瓦赤打马过来。 牙老瓦赤是花剌子模人,本名叫马哈木,他长得本不高,站在高个子的窝阔台面前,更显有些瘦弱,可这个人在蒙古汗国地位显赫,是一方札鲁忽赤。从1218年归顺成吉思汗后,这个人一直管理着中亚锡尔河和阿姆河中间的广大地区,成为阿姆河行省总督,管理着中亚包括撒马尔干,不花剌等几十座大城邑。他的青花马身后跟着数十伴当,一眼望见立于帐车上的三王爷窝阔台,大老远下马叩拜:“臣牙老瓦赤,叩见三王爷!” “牙老瓦赤大总督,是来参加忽邻勒台大会的,因何才到这里?”窝阔台亲自下了帐车,扶起牙老瓦赤。 牙老瓦赤面带喜色,眸子间闪着英气,说:“三王爷,花剌子模苏丹札兰丁从印度归来,重新在花剌子模建国,现在他变本加厉,在呼罗珊、到处杀害蒙古人,抢劫我们的商队,阿姆河以南乱了,卑职听说要开忽邻勒台大会,就带人离开撒马而干,偏赶路急了,路上生了病,奴才一直担心去的晚了,参加不上三王爷加冕的盛典呢!” 窝阔台笑着说:“大总督不迟,来得正是时候。” 牙老瓦赤吃惊地问:“三王爷,你是大汗继承人,出了什么事,怎么才来到这里?按说从时间推算,三爷早就该被宗王们抬着登上高高的汗台,接受万民欢呼朝拜,成为蒙古的大汗――世界的征服者,王爷的帐车何以如此缓慢而行?” 窝阔台长嘘了一口气,陡然两眼放光,说:“本王从霍博出来,遭贼打劫了,这说来话长了……” “是四爷暗中作梗?” “你怎会想到这?” “如果不是四爷从中干了对不起三爷的事,汗廷的人怎容三爷在此处缓行。” “是呀,老四派者台带大军袭击了本王,本王死里逃生,刚刚派蒙哥去见他额布,劝他不要再作恶。” “三王爷,要宽恕四爷?” “是的!” “王爷的作法有些不妥!” “你说该怎么办?” “当年马其顿王亚历山大征服了世界大部分国家,又想去征服印度国,可他的部将中有人反对他们的总司令,不想去攻打印度。亚历山大对部将没有办法,就派专使去鲁木去请教他的老师亚里士多德,询问如何处理这些不听话的部将。亚里士多德并没有说话,只是带使者来到自己的花园,命人把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锯倒,又将根须挖尽,填平树坑,栽了棵小树。” “你说的故事,本王听过,你是说该杀了老四!” “小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大汗讲了一个故事罢了。” “好,你很诙谐,本王也没听见你说什么,你的到来,我很高兴,上车与本王一起走吧!” 夜色朦胧,一座门前树有王纛的大帐内,铁木格穿着件孔雀绿色的绸袍,脚上穿着云状图布靴子,盘坐在榻上,喝着热滚滚、香喷喷的新煮的奶茶。他知道拖雷在等他,由于时间还早,他想在夜深些再去,避开四王府人多的烦躁。他身材不算高,可壮实得像座铁塔,他一边喝着,一边翘着胡子,心里打着算盘。这些天,他嘴里答应举荐拖雷为大汗,心中却一直为自己抱怨,作为铁木真嫡亲弟弟,大名鼎鼎的皇太叔,按说打江山时也没少出力,可坐江山时只能为人作嫁衣,苦涩还是有一点点……同君主交,共患难易,共享乐难,打天下,兄弟一条心,坐天下就不是一回事,当年协助铁木真打天下出力最多的是铁木格的二哥合萨儿,然而建国后,功劳最大,也受猜忌最烈,铁木真坐上大汗位置后,就开始怀疑哈萨儿的忠心,与他失合,如果不是额娘干涉,哈萨儿几乎被兄长杀头。最后大汗还是夺了哈撒儿大部分封户,致使他郁闷而终,那时兄弟们才知道打江山是一回事,坐江山,兄弟们是没份的,铁木真要传给儿孙……从那时起他就断了登上汗位的念头,可眼见侄儿要当大汗,他还是有些心魔在作怪……忽然,外面一个侍卫推开风门,进来禀报:“王爷,耶律楚材与亦鲁格大人在府门外求见!” “谁?!”铁木格惊愕地丢下茶杯,水流了下来,他眼睛呆呆地盯着侍卫,耳朵里一阵嗡嗡直响,脑袋内显出一片空白。 第二十章 扎木率领着黑龙江探索队的先锋人马不断的前出乌拉尔山山口,逐步控制地盘的扩大.效果很显著,在第一批正式的一千迁移民众住进设立在山口的营地时,扎木他们已经前出将近两百来里了. 而后续迁移人数近五十万,全部分散在北海大冰原的驿站中.虽说条件艰苦了点,可由于驿站密集,迁移民众到也坚持的下来.再说了,其实迁移民众的最大敌人是恶劣的环境和天气.可有了驿站,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幸好郭进一直坚持源源不断的从中原和江南地区招收流民,所以迁移民众这巨大的人口窟窿全部掩盖在汹涌澎湃的流民大潮中.而且那些老居民们也在不断的改变当中成了郭进新的忠心支持者,也会在将来某一时间迁移走,这到是让黑龙江地区的人口总是在不断的迁来和迁走之间波动,缓慢的增长着,并没有太过引起其他势力的关注和恐慌. “王爷,奴才仔细看过,是耶律楚材和亦鲁格大人,王爷见不见他们!”侍卫不知出了什么事,惊惧地道。 “真是他们两个?” “奴才没有看错。” “哦!”铁木格心中打着算盘,这两位入夜来访,决非小事,亦鲁格没有死,说明窝阔台还活着,而且可能已经来到门外了。他恨自己年过五十,竟没参透利害,差点拜错了佛,想到这,忙说:“还愣着干啥?快请两位大人进来呀!” 片刻,亦鲁格与耶律楚材一前一后走进大帐,一起向铁木格施礼,亦鲁格见铁木格有些发愣,哈哈大笑道:“王叔,你瞪着眼睛瞧啥?不认得亦鲁格了,是不是真以为见到鬼了,我可是健壮得很呦!” “我听说你来,现在还在吃惊。” “那不速之客可就叨扰了!” “哪里,哪里,两位大人从哪里来?”铁木格脸色有些恢复过来,问道。 亦鲁格小心地弯了弯腰,眯缝着眼睛对铁木格说:“王爷,想不到吧,三殿下已到了肯特山,有信给王爷,还让老奴代问王爷好呢。” “好!好!”铁木格不知所措地答着话,眸子亮闪闪地,定了半天神,才看着亦鲁格说:“亦鲁格,你可不得了,听说孙女嫁给了阔出,还一口一个老奴,这我可担不起……说,杭爱山本王去看过,死了好多的人,栖霞观又运回老三的尸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天忽邻勒台就要选举新汗,老三又到了肯特山,现在本王还在云里雾里呢?” “告诉老王爷吧。”亦鲁格抬头笑道,“三王爷旺健得很,马上要回汗廷了。路上的确遭了袭击,九死一生,几乎与阎王碰头,可长生天保佑,三王爷只受了点轻伤,现在好了,就要回来了,不知王叔是否也参与了这场袭击三爷的阴谋?” 铁木格眉头一皱,指着亦鲁格的鼻尖,骂道:“你这老杂毛,跟我耍什么花花肠子?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干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说是谁要害老三?” “王叔,别生气,”亦鲁格与铁木格很熟,故意说:“在杭爱山和栖霞观追杀三王爷的人,怕老王爷做梦也想不到?” “是谁?” “当然不是什么撒卜剌汗,而是四王爷帐内大诺颜者台。者台那老东西,见袭击失败,不敢直面三王爷,在阿葱忽突岭蒙面自杀。三王爷命人将他的尸首用灵车载着带了回来。蒙哥还活着,快回来啦……” “那……三福晋帐中,从杭爱山运回的死尸,就不是三王爷了?” “当然不是,三王爷有长生天护佑,者台那狗才怎能害得了他!那死尸,只是被者台烧死的一个小道士,三王爷略使小计,用以稳住者台这个狗东西。”耶律楚材捋着长胡须,眼睛中闪出电光火石般的光芒。 这下明白了,铁木格克制住急促的心跳,心里想差一点一脚踩歪,窝阔台不死,自己跟着拖雷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二人既来了,一定有求于我,我也不算落架,因此眯起眼睛看着耶律楚材说,“吾图撒合尔,原来你早算定三王爷没事,却不肯告诉我,自己跑去从龙而行。我说这几天到处找不到你……原想让你给我卜一卦,哪知你一飞冲天啦!” “天机不可泄露,当时如果说了,怕王爷也不肯相信,反倒害了我的性命。”耶律楚材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哪里?如果本王知道老三还在,哪还会浑得去推戴拖雷这个坏小子,他派者台害老三的事,倒装得光明磊落,连我也没怀疑他。三福晋看得清爽,但只知破口骂阵,拿不出证据来。人吗,谁不想往高处走?老四监国数年,交了不少人,我这个王叔也不能脱俗。老三一出事,当大汗咱不想,可想个平安,老四人望声望比我这个老头子强多了,所以也随波逐流去攀老四的高枝。当然老二察合台是热肠子的人,可老虎斗不过群狼,根本不是老四的对手。这下可好,你们来了,打破我的算盘,也使我栽到家了!”铁木格因不知窝阔台何意,故弄玄虚地拍着大腿叫道。 “三王爷,就怕老王爷多心,托我俩带来一封信。”亦鲁格知道铁木格并非等闲之辈,他在宗王中极有地位,能影响东方诸王,还能影响一些诺颜,这正是窝阔台让自己先拜会他的目的。 “你这老白毛,捣什么鬼?光说信,就是不肯拿出来,难道是在等本王赏钱吗?”铁木格瞪着眼睛,指着亦鲁格的鼻子,大咧咧地骂道。 “王爷,赏钱你留着,可酒都不上来,王爷也太吝啬了不是。”亦鲁格一边掏信,一边打趣地道。 “对,是我急糊涂了!”铁木格一边接信,一边向侍卫大叫:“他娘的,干什么吃的,还不快给两位贵人上酒上菜,怎么你们也想攀高枝,想看本王的笑话!” 大帐内铺着厚厚的毛毡,铁木格与二人坐在红木几前,几个女奴端来装满手把羊肉和马肉的细瓷盘,三个女奴跪在三人身后,抱着酒坛,为三人斟酒。 铁木格拿着窝阔台的信,心里在打着算盘,他一直在替老四打先锋,老三未死,自己所为老三也一定知道,老三如何看待自己,事关自己今后的禄位,他不能不看看老三的态度。因此接过信,心事重重地辨识着信上的每一个字: 铁木格王叔金安: 侄儿顿首:阅月之间,侄儿非长生天庇护,几与王叔成隔世之人。杭爱山、栖霞观之事,王叔已知之,但何人对我痛下杀手,则一定不知。此人就是者台,屡次袭杀我的就是他,后来兵败,羞于见我而自杀,无人能想到我父汗的亲信大将会干出如此悖逆之事,当然,他也是受人驱使,背后的人就是拖雷――本王的爱弟。拖雷为夺取《传位诏书》,设计杀害了也遂额娘,这件事是木哥太妃带给我的消息……吾汗父与王叔乃亲兄弟,当年父汗择我为汗,听说也蒙王叔多次举荐,想来感激涕零。今我被老四陷害,王叔蒙在鼓中,特派亦鲁格与耶律楚材求教于王叔,请王叔念与我父汗手足之情,拔我于深渊之中,助我登上汗位,王叔之功,我当没齿不忘。 三侄窝阔台 铁木格见窝阔台信中如此看重自己,面露笑容,端起酒碗,大声说:“既然老三信中这样看得起我,我一定鼎立相助,老三是我兄长所立之人,诏书上写得明白,他回来,大汗就是他的,谁反对,我舍出命来也要争!” 亦鲁格举杯说:“老王爷,三爷让我们来前就讲,王叔只是被拖雷蒙蔽了,听到我的消息,一定会支持本王。他说时,我还有些疑问,现在服了,三王爷确有先见之明?” “亦鲁格,你小子看我就不象好人,背后一定没少说我坏话吧?” “微臣巴结还巴结不上,哪能敢说王叔坏话!” “现在时间还早,该不该将二王爷察合台叫来?” 亦鲁格道:“三爷来前说,怕老营形势复杂,提出各行各政,另派阔端去了二爷家。” “那么说,还有人去了三福晋的家?” “不!三爷有话,不许惊动三福晋。” 铁木格转着眼睛,佩服地说:“老三想得远……在三福晋的营帐内外,到处有老四的人,如果有人进了营帐,用不了一个时辰,老四就会知道,那样的话,老四也许会狗急跳墙,老营这一夜也许就会出现反叛的烈焰……” “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铁木格龇牙一笑。 “王叔,明天老四知道了,他会不会带兵反叛?” “老营没有其他队伍,老四只有几百卫队。据本王猜想二王爷察合台今夜不会光饮酒,他一定会和阔端去中军行营!” “王爷你如何想到这一点?” “怯薛军是汗廷惟一可制止发生叛乱的忠于大汗的队伍,在老营,没有任何一支队伍敢与怯薛军作战,如果老三不抓住这支队伍,他来老营如何能站稳。要知道,这支队伍一旦表示忠于拖雷,老三来到了,马上会被抓起来,因此在老四没当上大汗前,老三一定会先行派人去抓怯薛军军权。只要怯薛军在老三手中,明天三王爷要来的消息一旦传开,老四拖雷就会被打懵,本王把三王爷的信一公布,有敢怀异样心思的人,也会慑于大汗的权威不敢动手了!” 亦鲁格笑道:“人说王叔是‘老狐狸’,算得精,今日老臣服了。” 铁木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沮丧地说:“我也有想不到的时候,这回我就栽得不轻,老四暗地里做了手脚,明处却一脸无辜,我也给他蒙骗了。 “听说老叔差点将老四捧上天,要推他当明主了……” “是呀,如果老三再晚几天派人进老营,老四坐稳了大位,再想翻盘,可就难喽。” 亦鲁格感叹地说:“老四作恶多端,手段毒辣,三王爷也没想到,虎毒不食子,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出去了,实在是令人想不到。” “老四一心想当大汗,这次牵累了本王,另外,我也中了老三的假尸计了……老三来后,老四这双沾满鲜血的手不知该怎样洗净?”铁木格酸溜溜地道。 “王叔,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耶律楚材拊掌笑道:“明天,四王爷列架子等你助选,三王爷的事也靠你披挂上阵,王叔,明天你可是一言九鼎呀!” “耶律先生,你这是埋汰本王!”铁木格听出话里有讽刺的意味,说道,“有老三这封信,当老叔的就坚决辅佐他,如果你们不来,本王也只能拥戴拖雷。人家是监国,四梁八柱,又是我兄长的守灶之人,论功论资格论能力也是治理汗国的最佳人选。当然,他戴了假面具,隐匿了恶行,蒙蔽了许多诸王、诺颜,使人人都把他当作正人君子来拥戴。贵由资历轻,虽然有二王爷察合台支持,也是无济于事!” 铁木格正说着,侍卫进来禀报:“老王爷,巴剌奉了四王爷之命来看望王爷,见不见?” “不见!不见!”他摇摇头对侍卫说。 亦鲁格笑道:“王叔,你不见他,他等不到消息一定不会走的。” “说得是,”铁木格拍拍脑门,对亦鲁格说:“这个巴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者台的事,十有###是他策划的!” “王爷还得应付他。” “来人,去唤王傅撒吉思进来。” 撒吉思进来,与亦鲁格、耶律楚材略作寒暄。 铁木格对他说:“你出去一趟,胡乱地应承一下巴剌,说我吃马肉吃坏了肚子睡下了……” 第二十一章 据探子来报,老营那边的形势最近很动荡. 郭进很恼火,都到了这时候了,拖雷这么还没有一点消息透露?真要是没有他郭进的全力支持,拖雷以为他真能掌控全局了吗?窝阔台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既然你不把我当成自己人,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郭进一气之下,干脆连金帐那边的事情也懒得理睬了,一心一意的处理起自己手头的事物.反正他现在已经打定了注意,他什么事都不想参与,到时候不管什么人当大汗,他都会一走了之,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谁又能耐他何? 整整一天,四王府大金帐里人流如潮,贺喜探听虚实的推不开让不开,明早正式选汗,胜负早已定论,直到亥时人方散尽。这一晚惟有铁木格没来,实在令拖雷百思不解。按说如此重要关头,皇叔铁木格不该不到,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四王拖雷才静静地坐下来,边喝茶边想这件事,见阿布格进来,便抬头问道:“三王爷大帐有异常吗?” “平静得很。”阿布格谨慎地凑近拖雷,悄声地说:“从早到晚,一天也没几个人去过,更没有一个生面孔去过她的大帐。” “好,这说明她越来越孤立了,这也正是本王预料到的!”拖雷站起身,急不可待地对外面喊了一嗓子:“巴剌大人回来没有?” “回来啦!”有人在外应了一声,又解释说:“巴剌大人刚进门。” 巴剌阴着脸,气呼呼地来到拖雷身边,说道:“四爷,铁木格王爷没见到,撒吉思说,老王爷吃多了马肉坏了肚子,早早睡下了,事情误不了,今晚就不来了!” “坏肚子……就不来了,妈的……又演什么戏!”拖雷气得脸发紫。 “他不会脚踩两只船吧?”巴剌疑心很重地道。 “现在汗国只有一只船,他不会不清楚,也许真的坏肚子了,不来就算了!”拖雷想着最近铁木格的表现并无反常之处,便抑制住了不满的情绪,忽然想起者台数日没派人来,觉得这事有些不落地,对巴剌说道:“对老三的死,者台一直打马虎眼,近来又多日无音讯?别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那怎会的……信使应该在路上……”巴剌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底气不足。 “你放在老三帐中的探子,有什么回报没有?” “有情报,兀图仁萨满刚得到的情报,脱列哥娜骂贵由一顿,说他不争气,两个时辰前贵由带着人去了察合台大帐,接着又有些变化,脱列哥娜正命人连夜修理帐车,好像还让人收拾营帐,是不是要起营走啦,兀图仁也说不清。但三福晋可早就请兀图仁派人替他家拉金灵马,兀图仁说他让他弟兀图阿去,也许脱烈哥娜发现察合台替贵由争汗不积极了,贵由没有希望当上大汗,怕四爷当上大汗报复,想遛!” “只要没有从霍博或哪里来的外人搅局,本王就放心了。脱列哥娜知趣更好,本王能当上大汗,只要她不纯心与我为敌,我岂能同一个婆娘一般见识,贵由和其他侄儿只要听招呼,回霍博当王,增加些封地、食邑,岁赐也少不了他们的。” “四爷的善意他们家暂时是不会认可的,四爷的努力没有白费,许多人都因三福晋不近人情鄙视她,说她辜负了四爷的一片苦心。” “本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闹得越欢,目的性越强,越是想得到汗位,就越失去人心。所以我争的是人心,不去争汗位,让别人替我争。可说一千道一万,是人们明白若贵由当政,什么也不会给与他们,而跟了我却可以名利双收。” “四爷这招真高明呀!” “别说奉承话了,今天太兴奋了,可能一夜也睡不着觉了!” “是呀,想着明天四爷就要当上大汗,奴才心中高兴死啦。” “大汗可并不好当呀,得好好忙一阵子,怯薛军得整顿,不整顿本王就睡不着觉,阿里黑太不听话,得换上自己人,此外还要从阿尔泰调些兵来,关键时用得上,得防着兵变……” “王爷已在筹划以后的事啦?” “不想不行呀,咱们毕竟不象老三有先额布的金字招牌,因此得防着老二、贵由等人作乱,还有防着老三突然出现!” “这不可能……” “未雨绸缪吗,不可能才容易出乱子,者台这事闹心呀。” “四爷别闹心,七月的夜长,月色也好,一道骑马出去兜兜风,汗台今天已铺上红毡了……” “好!一起看看去……” 拖雷与巴剌出了大帐,有人牵来马,就着月色出了府门,直奔忽邻勒台大金帐方向,风呼呼地作响,九游大纛在夜风中呼啦啦飘着,天宇间混黄一片,围绕着一轮圆月起了淡淡的一层白色的风圈,金撒帐外不远处,就是高高的汗台。拖雷、巴剌骑马来到汗台边,由于风大,又到了午夜,行宫外冷清寂寞了许多,少了白日的喧嚣,没了平日商人的兜售叫卖声。台下燃着几堆篝火,值夜的侍卫抱着长枪,围着火堆,烟雾中弥漫着浓烈的肉香,守候的怯薛军见监国拖雷过来,慌忙一齐跪下,一个矮小的百夫长,小心地禀报道:“监国王爷,新烤的马肉,很香,要不要尝尝!” 拖雷笑着说道:“快起来啦!风大,士兵们饿了,可以吃,但小心燎着草原,忽邻勒台是蒙古人的大喜日子,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不杀你们的头。” “王爷放心,奴才们明白。”百户长转着眼睛,讨好地说,“听说王爷就要即任大汗了,大家都想向王爷叩个响头,祝贺王爷就任大汗!”百户长说着带头跪下去,所有的侍卫忙一齐跪下,大声喊道:“奴才等恭贺监国王爷荣升大汗,大汗万岁!” 拖雷有些兴奋,嘴角闪着一丝笑意,说道:“起来吧,替本王守好这一夜,今天的人都记下名字,过后都有赏银。” “奴才们先谢谢大汗!” 风更大了,拖雷却觉得好清爽。汗台好近,近得让他想好好抚摸它,这座汗台与其说是为三哥所设,实际上从建造议案提出的那一天,他就一直梦想着自己登上它。过去草原的大汗是在汗帐中接受宗王、诺颜朝拜,而多数人根本无法了解大汗的威仪,为了表现对三哥的尊崇,他不仅向远在天边的国家派出使节,邀请他们观礼,为了让更多的人能直接见到大汗,他命人督造汗台,高达九十九米的汗台将使更多的人可以看到蒙古的最高统治者。他还命人在会议期间举办那达慕,以满足三哥的虚荣心,使他放弃警惕,现在他的目标都达到了。现在这座高台真正为自己而建,他拖雷即将成为最大的胜利者。 拖雷有些兴奋,汗台从建造自今这是他第一次走近它,他抚摸着汗台的抚手,那样光滑细腻,他信步登上台阶,踏着红毡一步步向汗台顶端走去,登上了汗台的顶端。站在数十米的高台顶,夜色有些朦胧,四下远望,虽然缺少欢呼的人浪,缺少宗王们的捧场,登上汗台的拖雷还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里离苍黄的天宇近了很多,四周望去,天风浩荡,令他积郁在心中多日的忧思一扫而空。他手抚着剑柄,仰首苍天,弯月如钩,高出汗台的九游白纛离他那样近,使他听得见旗缨和旗面的抖动声。终于要成为众汗之汗了,可以象额布一样指挥千军万马,扫荡那些不肯臣伏的国家了…… 哈哈哈……,他神精质地仰天大笑着,尽管在风中他的笑声显得并不响亮。 “参拜大汗!” “参拜伟大的统帅!”台下的那位百户长,带着所有的侍卫们不失时机地跪在台下,立时台下响起了稀疏地欢呼声。 听着台下的欢呼声,拖雷的心跳得厉害,尽管那声音很微弱,比不上他一二一三年出征金国,得胜归来后封为宗王的庆典之日,当时他年方二十一岁。今天的欢呼声更令他陶醉,封王毕竟靠的是父汗赏赐,而当上大汗,则是自己精心谋划得到的桂冠。 高处可以望远,远处人影幢幢,正悄悄拢来,拖雷禁不住惊叫一声:“有刺客!” 随着他的喊声,台下箭镞如雨点般乒乒乓乓射向汗台…… 袭击的箭是神风弩发射的,穿透的威力可以想象,那一枝枝利箭可以射达八百余步。 拖雷吓得伏在汗台上,不敢动弹,站在台下的巴剌见怯薛们抱着枪躲避乱箭,气急败坏地抽出大刀,对小个子百户长吼道:“主子的命贵重,还是你们的命贵重,快指挥他们给我抓刺客,伤了主子,让你们一起去死!” “杀呀--”百户这才缓过腔,举着刀大声地命令他的士气进行反击,刺客们见偷袭不成,人数又少,早一溜烟的跑得净光。 巴剌命侍卫守着汗台,防着有人再袭,自己登上汗台搀扶着拖雷下来。这么一闹,拖雷也不敢在此停留,那心满意足兴犹未尽的情绪都一下子跑到爪洼国去了。小个子百户长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走时拍了拍他的肩头,在亲信护卫的簇拥下上了马。 这次打马回大帐,拖雷已无心看风景,转眼王府快到了,一声马嘶,惊得他抬起头,见前方一匹青马挡住去路,马上人骂道:“吃乌饭,屙黑屎的东西,你害了我的额布,我和你拼了。” 拖雷细看来人,原来是手执大刀的贵由,虽经历刚才的险情,拖雷明白,贵由是因争汗无望前来拼命,贵由是晚辈,作为长辈也犯不上拿自己的金杯碰他的瓷碗,边大喝道:“贵由,你个娃子,闹到四叔门前,四处都是我的人,你一个能占到什么便宜,四叔念你年轻,也不愿你这娃子的血污了我的大刀,你给我滚吧!” 原来贵由见拖雷去登汗台,带着十余侍卫,就想用劲弩射杀拖雷。因射杀不成,便让侍卫们先行走了,自己来寻拖雷拼命。面对拖雷的相劝,他哪里听得进去,手上大刀带着风,忽地砍向拖雷。拖雷不敢怠慢,提刀与之战在一起,二人大战十余合,两位王爷恶战,没有四王爷之令,巴剌也不敢让侍卫帮忙,巴剌忙遣人禀报四福晋。待唆鲁禾帖妮骑着马赶来,贵由已经汗湿战袍,力不从心,帐内一条猎狗见贵由与主人交战,冲过来冲着贵由坐骑汪汪叫,狗惊了马,马长嘶一声,前蹄立起,将贵由从马头掀落地上,拖雷大刀高举,急得四福晋大喊:“四爷,刀下留人――” 拖雷将刀挂在得胜钩上,对地上爬起的贵由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孩子,屡屡要杀我,老叔如果与你一般见识,也显得人格太低,你去吧……”说罢,也不回头,拍马带着人直接进了王府大营…… 远处一阵马蹄声,三个全身披挂的武士,出现在旌旗招展,戒备森严,中军大帐帐门处。大帐辕门至夜不闭,只在门中置几排拒马枪,门两侧分别站着两队身着革制铠甲的蒙古怯薛勇士。 一位怯薛迎前高喊:“要通行,快拿出路引来?” “本王有急务,求见阿里黑大人,快去通报!”其中一匹黑马上坐的武士,往上推了推顶盔,但由于他身穿甲胄,只露出一双眼睛,加上天黑,对面的怯薛并没有看出他是谁。一个怯薛卫百户不耐烦地道:“这行宫是随便来的,拿出路引来,否则原路退回。” “浑蛋,请你马上禀报阿里黑大万户,让他速来接我。” “没有路引,还要大人来见你,你们吃了豹子胆啦,简直是头蠢驴!” “你敢骂我?”察合台吼道。 “怎么回事,何人敢闯大斡儿朵,并在此喧哗?”一少年怯薛军官驰马而来,身后跟着一队骑兵。 “这三个人没有路牌,要求见阿里黑大人。” “把他们扣住,明天白天再交给阿里黑大人处理。” “快下马!”几个骑兵用排枪抵住了黑马上的人。 “塔思你个浑蛋,连你也不认得二爷了吗?”来人向后推了推头盔,塔思就着火把之光,认出来人是二王爷察合台,忙说:“二爷怎么会是你,这样晚了有何事要见阿里黑万户?” “塔思,你既然认得本王,马上带我去见阿里黑,本王有事要亲口对他讲,不能在此担搁太久。” 塔思知道察合台夜闯大营,定有不可言传的大事,况且二爷身边只带二个随从,即便进了中军,也不会出大事,忙对行宫外的侍卫说:“让开路,出了事本官担待。” 宿卫让开,塔思转身对察合台说:“二爷,跟我去中军!” 塔思扬鞭在前,察合台纵马跟上,身后二人驱马紧随。 中军大帐,阿里黑坐在豹皮椅上,面前一张宽大的檀香书案,烛台上放着一枝手臂粗细的红烛,烛光闪烁在他的脸上,两边几个带刀侍卫立于两侧。 塔思进帐躬手,禀道:“大万户,二王爷在外求见大诺颜!” 阿里黑一愣,自忖道,国家有制度,除了大汗,和突发兵变等大事,宗王不能夜闯行宫,眼下虽无大汗,可没有监国谕旨,也是不合札撒的,便对塔思有些不满地说:“三更半夜,二王爷此时来中军不合法度?他来做什么?说没说?” “二爷说有急事。” “外面要加强警戒。” “卑职明白!” “二爷带多少人来的?” “只有两个随从,像似有大事!” “让他们进来吧。” 察合台带着两个护卫进帐,阿里黑迎前几步请安:“二王爷如何有闲暇来奴才这里?” “阿里黑,你的中军大帐好难进呀!”察合台大咧咧道。 “中军负责大汗斡儿朵禁区安全,焉能随便通行,即使王爷也没有特例,不知王爷来此何事?” “好大气派,这样晚没有大事,本王爷哪会来这里?阿里黑,你瞪大眼睛,看本王身后是谁来了!”阿里黑顺着察合台的手指一看,见两个侍卫都戴去头盔,一眼认出,这两个扮成护卫的人,一个是窝阔台第二子阔端,一个是窝阔台的手下大将绰儿马罕,忙对阔端说:“二王子你怎么来了?” “我父亲已过了肯特山,不出三天,就要进老营了。” “什么?三王爷没有死?” “当然,如果死了,本王子又怎能来此宣谕旨。” 阿里黑一下被闹晕了,那日布鲁罕押来灵车,脱列哥娜闹得他头晕脑涨,几乎挨了鞭子,现在倒好三爷没死,可那具尸体又是何人?忙道:“二王子,布鲁罕那日运回的尸体是何人?” “是一位栖霞观道人。” “原来是这样。不知这么晚了,三王爷为何派你们来中军?” “我父汗有旨,请阿里黑大人接旨!” 阿里黑犹有疑惑地说:“阔端王子,但恕本万户还不能相信三爷生还的事。况三王爷还未即位,本万户不能乱了行宫规矩?” 察合台立目道:“你要抗旨!” 阿里黑说:“何为抗旨,本万户怕中了你等奸计。” “伯父,莫要着急,”阔端正色说:“阿里黑大人,我父汗之意是要大人保持中立,不要被人利用搞叛乱。明天我额布就派蒙哥回四王府,到那时连四王爷也会知道三爷要回来的事,但今夜怯薛军不能出任何差错。过了今夜,我父汗回来的消息传开后,怯薛军要听从本王子调动以保证我父汗的安全!” “谕旨在哪里,本万户先瞧瞧?” 阔端将谕旨交给阿里黑,阿里黑一看,果真是窝阔台的字体,旨意是写给他的。 中军万户阿里黑: 长生天之气力,全人类之皇帝成吉思汗遗诏所定的汗位继承人――窝阔台,有旨意给你,怯薛军乃大汗重器,本王承父汗命,怯薛自然得听从本王之令,特下谕旨: 本王在杭爱山遭到袭击,因托长生天的庇荫才得脱罗网,在栖霞观再遇兵火幸地现洞穴得救,直至本王迁入阿葱忽突岭,得援兵剿灭叛军后,才发现与我周旋近二十天之久的人,必欲杀我后快的人并不是乃蛮人,而是四王府的大千户者台诺颜。而那个派了祈请使,说要奉父汗之命迎我即汗位的监国拖雷本人,则是策划这场袭击案件的主谋。拖雷为销毁先帝遗诏,谋杀了也遂皇太后,不幸中的万幸,他坑杀木哥皇太妃未死,致使先父《传位诏书》落到我手,得以传世。 朕两日后当进老营,阿里黑,你乃我父信任之大中军,知你定能恪守先大汗《札撒》,特遣阔端与二王爷去宣我谕旨,为防备在本王进老营前,老四拖雷狗急跳墙,挟怯薛军为乱,特着阔端与尔同主军务,如尔不听本王之命,或面从心违,造成怯薛军参与谋乱,本王即位之后,当用天子剑诛尔九族,非朕不容尔,乃天不容尔。 窝阔台汗 阿里黑见谕旨严厉,才信三王爷的确要回来了,才跪下说:“奴才愿领旨,愿交军权给二王子!” “今夜的事,还由将军为主。” 阿里黑转头对塔思说:“塔思将军,今夜要多派人马,大营内不管是谁,一律不准出入,假如有人持监国路引也不能放行,要带到这里由阔端王子和本将军一起讯问,要防着有人将阔端王子进中军大营的事传扬出去,引起祸乱。” “扎――”塔思出去。 察合台、阔端、绰儿马罕坐下,阿里黑命人端上马奶茶,察合台痛饮了一碗,高兴地说:“老纳,真有你的,刚才我还以为你要拒绝接旨,看你行事,还真有点中军大将风范。” 阿里黑抱拳说道:“一位王爷。一位未来殿下,我不能不惧。可职责所在,请王爷谅解。” “本王并无贬意,你很有主见,我父汗将这中军交给你看来没有错。” “臣不敢负先大汗之托。” 绰儿马罕一直十分紧张,一直用目光盯着阿里黑,不觉额头沁汗,手也一直握在剑柄上,见事已摆平,方敢接过碗饮了一小口酒。 塔思从外面焦急地进来,对阔端说:“少主子,刚才有人拿着多豁勒忽诺颜的路引,要出大营,被属下劫下了。” “将他押进来。” 一个矮胖侍卫被押解进帐,阿里黑平静地问道:“多豁勒忽诺颜给你路引,叫你干什么去。” “奴才奉多豁勒忽之命去见四王爷拖雷。” “何事去见监国?” “例行通报情况。” “今夜###了,有事天明去说,见监国也不行! “为什么###?监国命多豁勒忽诺颜每天派人定时去见他,大诺颜有事脱不开身,命我去见监国,难道大人现在还不买四王爷的账!” “浑蛋,你敢用监国威胁我!”阿里黑对这个侍卫的话,极为反感,多豁勒忽暗中在夺自己的权,他是明白的,如果监国当政,多豁勒忽就会骑在自己头上。想到这,他连瞅那人一眼也没瞅,对身边护卫大声说:“来人,把他先带下去,明早交给多豁勒忽诺颜外理。” 那侍卫被人带走,中军大帐暂时平静下来,片刻工夫,一阵吵嚷声忽然从外面响起,帐内也听得清楚喊声:“哪个胆大包天?关押我派去见监国的侍卫!” 阿里黑看着阔端说:“二王子,是多豁勒忽千户在帐外喊叫了!” “中军大帐,他为何敢蔑视大万户?” 阿里黑叹了口说:“多豁勒忽是监国信任的人,监国曾提出要他任中军副万户长,而且交待,凡夜晚多豁勒忽的人有事可随时出中军大帐见他。” “多豁勒忽不是者台的弟弟吗?” “正是。” “所以这样的人,今夜不能让他随便走动!”察合台说。 “让他进来,扣住他。”阔端说道。 “这样做妥吗?”阿里黑有些犹豫不决。 “没什么不妥,一定是他发现我与二王爷进了中军大帐,要派人通禀拖雷的,决不可让他去通风报信。” 阿里黑见阔端这样说,知道自己已绑在三王爷战车上,此时不听阔端之命,放出了朵豁勒忽,四王爷不会领自己一点情,三爷当上大汗自己的下场更糟,想想方下了决心说道:“来人,带他进来!” 多豁勒忽大步进了中军大帐,在拖雷监国后,他的地位超越了四大怯薛长,仅位于阿里黑之下,这使他格外骄横,他依如往常进来,并未料到帐内已经发生了变化,进账后他冲着阿里黑说道:“阿里黑将军,为什么要抓我的人,误了监国的大事,你能负起责任吗?” 第二十二章 轰隆隆,滚滚铁骑,卷起漫天烟尘. 阿大,阿二和阿三三兄弟策马于西去大军之中,志得意满. 他们奉命带军前望西域接手蒙古大军的防务.为了拓展另一条直达罗斯地区的通道. 当然,这一切都是郭进的安排. 此时的蒙古汗帐已是一片混乱,谁也没空去理会这些.一些野心家们还巴不得郭进他们也早早离开,他们好去占据黑龙江这片富饶的土地. 于是,趁此机会,郭进就把这三兄弟派了出去.名义上是为父亲者别守护攻打下来的土地,实际上也是如此,只不过加了些夹带而已. 也是郭进不想惹人注意,闷声发大财.毕竟两大势力的合流,还是很引人注意的. 与此同时,黑龙江迁移的规模也进一步扩大.郭进有所感觉,近段时间,蒙古将会很不太平.他可不想将自己陷进去.大家各干各的,谁也碍不着谁.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嚣张什么?”察合台吼道。 “这不是二王爷吗?”朵豁勒忽抬头见是察合台,正色道:“这样晚了,二爷虽贵为王爷,也不该进入到中军斡儿朵禁地。王爷,这是奉了谁的旨意,坐在这里?” 你小小的千户,管到本王头上了!” “本千户奉监国之命,负责对怯薛军中军监查,怕就怕诸王干预宿卫军制造叛乱。” “那本王就代表三王爷撤销监国对你的任命,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了。” “二王爷,你没有权力,你背着监国这样做,就是搞兵变!” “多豁勒忽你太猖獗了!”阿里黑说。 “阿里黑,你怕失去万户的地位,想随二王爷搞###,不要命了?!”多豁勒忽脸色涨得通红,他因听人禀报,二王爷察合台带人进了大营,忙命人去禀报四王爷,没想到人被扣,无奈只好自己站出来,他见阿里黑明显倒在察合台一边。一时着急,一边拔出剑来,大声喊道。 阿里黑吼道:“多豁勒忽,谁给你的权力,在我中军大帐大吵大喊,舞刀弄剑?” “是天,是监国,让我监视你。”多豁勒忽并不肯轻易被吓倒。 塔思凑近多豁勒忽,厉声说:“老千户,还是放下你的武器吧,你睁大眼睛看看,站在你面前的这位主子是谁!” 多豁勒忽这才望见烛光下,站在阿里黑身边侍卫打扮的阔端,吃惊地道:“阔端二王子怎么在这里!” “是多豁勒忽诺颜,久违了。”阔端蓦地敛了笑容,说:“监国拖雷私下派兵袭击我父汗的阴谋已经破产了,你兄者台已经自杀,监国拖雷的美梦就要破产,两天后我父汗就要入主汗廷,本王希望你老实一点,对你有好处。你虽是者台之弟,但也是开国功臣,如果你不想去陪葬,还想活着,作蒙古汗国的忠臣,请你马上丢下武器。” 听到哥哥已死,多豁勒忽如五雷轰顶一般,他知道这下坏了,哥哥如果真的死了,说明袭击失败,如果那样的话,四王爷也就完了,可他依然有些不信,吼道:“你们胡说,三爷和监国同体,监国王爷怎么会派兵袭击三王爷,你们背着四王爷这样干,这样污蔑他,是在背后搞阴谋,明天四爷当上大汗,谁反叛他都要受到惩罚!” “老四当不上大汗了,他作恶多端,明天天下人都会知道他的恶行,他是否能活着,怕也不取决于他了!”察合台冲着朵豁勒忽大吼道。 多豁勒忽脸色煞白,腿肚子发抖,仍不肯示弱,说:“你胡说,一定是你们因选举失败在编造谎言,要不为什么三更半夜鬼鬼祟祟来中军斡儿朵,而不直接去汗廷金帐,你们怕什么?定是心中有鬼,假托三爷亡灵谋乱!” “狗日的多豁勒忽!”阿里黑最恨多豁勒忽一直上窜下跳,目中不把他放在眼中,过去他有拖雷为靠山,奈何他不得,今日见他当着两位王爷的面依然桀骜不驯,不禁瞪着眼睛,大吼道:“来人,将多豁勒忽诺颜绑了,与那个奴才一起关了!” 塔思早藏在多豁勒忽身后,就等这句话,一个不防抱住,侍卫上前按倒绑了,多豁勒忽如狼嗥般大喊:“阿里黑,你这是中了二王爷的奸计――” “将他剁了算了!”察合台吼道。 “不可!”阔端对侍卫吩咐说:“押下去,看管起来!” 多豁勒忽不愿被带走,挣扎大喊:“阿里黑,你这么干,四王爷饶不了你!” 阿里黑没有回答,望着阔端说:“阔端殿下,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塔思见过了,我还想马上与其他三位怯薛长见面,共同商讨一下,我父汗来后的安全保卫工作。”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真得周密安排一下。”阿里黑思忖了一会,说:“阔端殿下就住在中军大帐,叫塔思去找人,眼下范围不能扩大,牵扯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出事。” 阔端点头说:“时间紧迫,来前我父汗说,今天只见这四个人,明天分批见过所有大千户,让大家知道他活着,让大家一起同心协力保证老营不出差错!” “那就先见过四大怯薛长吧,夜也长,大家一起唠一唠。” 塔思躬身说:“好,末将就去传令!” “天色不早了,”察合台也起身告辞,眼睛中闪着炯炯的光,对阔端说:“贤侄,你就留在阿里黑处吧,他这里安全,本王就不见怯薛长了,我回去眯上一阵子,养足精神参加明日大会吧,明天你父汗要回老营的消息一传开,将会是一场针锋相对的硬仗呀!” 睡了一宿好觉,这日就是正式选汗的日子,拖雷自觉胜券在握,心中自然高兴。早早起来,穿一身大红绣龙金锦长袍,头戴大红金凤笠,在镜前照了,觉得非常满意。他自忖时间还早,就坐下等待东方诸王,原来这些日子铁木格、拔都都是与他一道去汗帐,可等了一会,拔都与几个弟弟来了,被拖雷内定的大国师兀图仁也来了,铁木格与东方诸王却一个不见,拔都诧怪说:“叔父,刚才我见铁木格与按赤台一道去了会场,看来他不会来了。” “你们见到他了,说话了吗?” “离得挺远,没说上话。”拔都道。 “也许他听到什么风声,想随风转舵!”别儿哥气呼呼地猜测道: 拔都看出拖雷有些担心,笑道:“也许是咱们多疑了,都水到渠成了,他能变卦到哪去。” 幼弟昔班也点头道:“也许是多疑了,三叔已死,贵由是个呆货,老王爷鬼奸鬼灵,不会烧冷灶的,也许是路上碰到了,就直接去了大帐。” 拖雷还是有些担心地说:“画人画虎难画骨,也许是半夜撞到鬼了,白日好好的是人,晚上就变形成鬼了。” 兀图仁一边笑道:“王爷们多虑了。” 拖雷道:“怎么回事?” “昨晚三福晋让人去我家,找人去给三王爷牵金灵马,兀图阿一直上窜下跳,我极看不上他,就让他去了,昨天他闹了半宿意见不想去,后来见我动怒,才被迫去了。” “你是说,三福晋不参加朝会走了?” “他不走,要人牵金灵马干啥?奴才估计她想保存全家,趁现在四爷未主朝政,留条后路。” “如果真像你说得那样,我们真的是多虑了……” 辰牌,高大的金撒帐内,人比往日还要多,气氛也比往日还热烈,诸王、公主、驸马、诺颜见监国拖雷与拔都、别儿哥、昔班一起过来,都喜笑颜开地同拖雷寒暄着,并同他们一起进了大帐。拖雷朝铁木格投了一眼,见铁木格正与别勒古台及野苦、移相哥、按赤台坐在一起闲谈;察合台、不里、也速蒙哥都面无表情,再往他们身边一看,贵由、脱列哥娜、阔出的座位果然空着,拖雷提到嗓子眼的不快才稍微平复下来,心中道,看来我的担心过了,脱列哥娜没来,说明她自动放弃争夺汗位,铁木格看来真是病了…… 郭进并不在这里,他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他早早的就离开了这里,只是留下了阿刺海别吉和华筝两位公主在此.别人也不在意,谁不知道黑龙江那地方,忙啊! 套脑上射进的阳光很足,拖雷精神焕发地站起身,由于脱列哥娜不在,不用担心有人挑三挑四,心情自然也格外舒服,他看了看众人,大声说:“今日选汗,大家又酝酿了两天,汗位不管推举谁,但请诸位莫忘一条,要以国事为重,处以公心,那就先请王叔铁木格说说章程!”他把目光投向铁木格,铁木格顺从地站起身来,向四下看了看,微微一笑,平静地说: “诸位王爷、诺颜,今天本是选汗的日子,但我收到了一封令人震惊的书信,我想先念过信,然后再请诸位议一议。” 帐中静极了,这是一封什么信,能在选新汗的会议上拿出,拖雷脑袋嗡地一声,狠狠地盯着铁木格,因为这完全是突然袭击,铁木格根本就没与自己打招呼,他心里气地狠骂了一句:“这老狐狸耍什么花样,搞什么样阴谋。” 帐内众王、诺颜心头都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都把目光紧张地投向铁木格。 铁木格端坐在胡床上,直着腰板,脸色红润,眯缝着眼睛,高声念着: 本王从本月初携蒙哥从霍博出发,在杭爱山遭到袭击,五百余亲兵落难,蒙哥中箭,我亦受伤。本王逃出了包围圈,就近逃往栖霞观中,但是第二天破晓时分,追兵赶到并纵火焚观,本王多亏李道长引路躲入山洞。我带人逃到阿葱忽突岭后,追击之人必欲杀之而后快,带兵攻山,多亏阔端领援兵到,杀败追杀我的人。此时方知,追杀我的人,原来是者台诺颜,而指挥他追杀本王的人,不用本王说了,大家自然会明白是谁。同为一母所生,如此绝情,令我万分不解…… 铁木格念的正是窝阔台寄给他的信,信中叙述了整个杭爱山发生的事,当说到者台是追杀的元凶时……众人无不大惊,一起惊讶地把头转向监国拖雷,许多人仿佛看妖怪般地望着拖雷。 拖雷被铁木格暗中打了一闷棍,一颗心如泥塑的金刚掉进河中般凉了半截,再抬头,见众人看西洋景般看他,不禁怒冲冲地说:“王叔,今天是选新汗的日子,你却偷偷摸摸掏出这封信来,者台那厮长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追杀三哥,笑话开得大了吧,哪里拣来的这封信?” 铁木格抬起头,将信递给拖雷,冷冷地叹了口气说:“老四,这封信是你三哥的亲笔信……如此大的事情,老叔岂敢做儿戏观!老三没有死,那具尸体是被者台烧死的一个道人,木哥也未死,她已将成吉思汗的遗诏交给了老三,而你三哥已带着人马,正在来曲雕阿兰老营的路上。据亦鲁格大人讲,监国的长子蒙哥今天就要到家了……” “亦鲁格已来老营了?” “是的,他同耶律楚材昨晚到了曲雕阿兰。” 一席话,说得拖雷如五雷轰顶一般,说得全场诸王、公主、诺颜个个发晕,兀图仁也一下变了脸色。人们才明白选汗已是水中月,雾中花了,大汗御座已经有了主人,三王爷这位成吉思汗亲封的大汗,就要来了,会场上如哑了般没有声响。 沉寂中,拖雷接过信来一看,果是窝阔台的亲笔信,他脸色一下变得土灰,恨不得撕了这信,可又不能撕,心中暗自骂道:者台,你死不打紧,可误了我的大事,这该让本王如何收场,眼前一黑,双膝一软瘫跌坐在虎皮椅上。 足足有半个时辰,议论声重起,整个会场乱成一锅粥,人人都在议论者台追杀窝阔台的事,联系到也遂皇太后的死,人人心惊,个个害怕,想来想去都是监国拖雷犯下的罪恶,他却一直瞒着众人,哄得大家要奉他为大汗。这下真神来了,正演得火热的戏没法再演下去了,烧得火热这下凉到底。按赤台见会场已无人主持,向铁木格喊道:“王叔,既然三哥没有死,成吉思汗的继承人就要到了,今天是选不成大汗了,那大家还在这儿做什么,散会吧,准备迎接大汗!” “对,散会!”人们都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对于按赤台和众人的喊话,铁木格没有吱声,他抬头望了拖雷一眼。拖雷呆愣愣地不吭声,他兴冲冲而来,哪曾想弄出这个结局,恼又恼不得,怨又怨不得,虽人群中不乏他的人,可这样的时候,大家都无话说,谁也帮不上忙……正焦急之时,巴剌凑到他耳边说:“王爷,蒙哥少主子回来了,福晋请你马上回府!” 拖雷已然神情恍惚,直愣愣的有些不信似地望着巴剌说:“谁回来了?” “蒙哥受三爷之命刚到家。” “既然三哥没死,还开什么会?散会!”拖雷脑袋乱糟糟的,急于听儿子说些什么,站起身望着众人,无力地喊道。 第二十三章 他气急败坏地在帐内来回地走着,他明白,如果在人们不知道三哥归来之前,他完全可以调动人马阻击三哥,可目前老营的怯薛军再不会听他指挥,能调的兵也远水不解近渴…… 同父汗指定的汗位继承人对着干,取胜的希望是零,无疑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他叹了口气,矛盾的心也渐渐恢复平静。正在这时,巴剌悄悄进来,说道:“王爷,者台的两个子儿子哭哭啼啼要见王爷。” “是在军械库的阿特尔吗?” “是的,还有二儿子斯勤。” “他们都知道者台死了?” “是的,他们说要报仇,想见王爷。” 拖雷望着巴剌道:“者台死了,是为本王死的,他没有杀死老三,本王也不埋怨他,他本不是老三的对手。者台的儿子要见我,不能不见,唤他们进来吧。” “王爷,你不宜见他们。” “为什么?” “阿特尔可能正在策划一件大事,王爷见了他们会惹祸上身的。” “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想趁三王爷登极那天,炮轰汗台。” “真的?” “奴才因此自做主章将他们劝了回去,这件事王爷只要始终装聋作哑到底,一切由奴才与他们一起办,出了事也不会连累王爷!” “可,这……本王更该见见他们。” “王爷的心情奴才明白,可眼下你不能再见任何人了!”巴剌低着头,抱歉地对拖雷道。 “者台为我死了,他们的儿子又要为我去死……本王不能没有表示。” “奴才以为,还是由奴才去见他的家人,送些银两,我会把王爷的处境悄悄告诉他们一家……” “唉,这事把你裹进去,本王也于心不忍呀!” “王爷,者台死了,奴才也不想独活,况且三爷决不会放过奴才,奴才是王傅,出了这样的大事,肯定会杀了奴才的……王爷不用惦记奴才,只要有王爷这棵大树在,奴才即使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你们都走了,本王何能独生呵。” “王爷,如果这一计划成功了,这天还有翻覆的可能。” “如果有那一天,本王绝对不会忘了你们的丰功!”拖雷的眼中噙满泪水,悲愤地道。 清晨大雾弥漫,一辆护灵车队离了克鲁伦河,灵车高大白毡为篷,青毡为门,车内一口楠木棺裹,萨满兀图阿骑着白马穿着白袍,头戴鹿角帽,手上牵身罩金丝彩锦的“金灵马”,引着灵车走在前面。兀图阿低着头想着心思。额布兀孙突然死亡,哥哥兀图仁就在四王爷的支持下,成为了兀孙后人中最有希望成为大国师的人。而过去额布一直很看重兀图阿,因此哥哥兀图仁惟恐他争位,听说三福晋请兀孙家的人去牵金灵马,兀图仁就不顾弟弟苦苦哀求,不容分说将这个远差交给他,实际是远远地打发了他,这使他感到前途无望,心内极其痛苦。 脱列哥娜是因绝望而离开曲雕阿兰的,她已预见大会上儿子贵由无缘选汗,家人又禀报说贵由去四王府寻衅,被拖雷打下马来,几乎被杀的事,不待贵由回家,就命人到大国师兀孙家请人牵金灵马。次日三更,也不向其它人告别,一家人带着百余护卫匆匆离开老营。 车行了数十里,红日方出,帐车内,贵由叹息道:“额娘,不该草草回霍博,不如将额布葬于起辇谷,与祖父葬于一起,祖父将汗位交给额布,父汗虽死也是大汗?” 脱列哥娜说:“唉!你大伯父术赤死后葬于钦察之地,你额布死后葬于霍博也是常理,如果葬于起辇谷,距霍博太远,我一家此去怕再难回来了。留在这里谁能为你额布烧饭?所以额娘想好了要带你额布回家,也让你四叔知道,咱们远离了是非之地,再不争汗位了,他也许会放过咱们一家,也算留条后路给你们。” 贵由听罢嚎啕大哭:“都是儿子无能,让额娘受尽委屈……” 阔出劝慰哥哥说:“哥哥,你也尽力了,咱们斗不过四叔……额娘说,留在曲雕阿兰一天,你杀四叔的念头就不会打消,只能招来大祸。当然这是暂时自保之计,四叔多行不义,岂能长久,一定会遭报应的。” “唉,我们说走就走了,二伯父更孤立了!”贵由长吁了一口气,头望着窗外陷入沉思。时近晌午,帐车窗帘外绿草茵茵,克鲁伦河如一条白练,晶亮亮转了个大弯,向东流去,旷野间一片空灵,苍天上一只大雕在上下盘旋着,远处山峦起伏隐入天边。帐队列队而行,车前骏马扬着头迈着轻快的步伐,忽的车停了,贵由慌忙下车。见前面一个侍卫打马过来,就迎上去,侍卫近前跳下马,禀报:“少主子,远方有一队人马开来,兀图阿大神请主子定夺?” 贵由从车上解开自己的青马,翻身上马,随着侍卫来到灵车前面,抬头一看,半里远外,烟尘滚滚,旗幡招展,一支大军迤俪开来。贵由对身边几个侍卫说:“带上我的虎头金牌,前去看看是谁的人马,就说窝阔台汗的灵车过来,让他们速速让路,误了王爷的事,格杀毋论。” 侍卫领命,打马过去,坐在马上的贵由心中并不平静,眼见得前面那支人马停了,却未离开大路,不觉有些惊慌,不知是何方人马,会不会是袭击父汗的那些人,正犹疑间,从远处奔来了几匹骏马。马到近前,贵由抬头细看,一匹黄马上竟端坐着镇海,不禁喜出望外。忙跳下马,上前扯住正要躬身施礼的镇海,道:“镇海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镇海拈着火红的大胡子,哈哈大笑道:“少主子,苦了你和福晋了,前面就是三王爷亲率的大军,王爷命你过去呢!” “什么?我父汗还活着?”贵由呆愣愣站在那里,泪水在眼圈直转,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镇海鼻子一酸,咬着嘴唇,拍着贵由肩膀说道:“你父汗没死,呆愣什么?快去呀!” “真的!”贵由心里不知是甜是酸,用衣襟抹去眼泪,一下子跃上青马,片刻间,就见一支马队让开一条路,大道中间停着一辆帐车,往帐车上一看,父王窝阔台身穿绵袍,头戴栖鹰帽,脸色红润,好端端地立在车上。 “父汗,你可把儿子吓坏了,儿子一直以为额布……”贵由急忙翻身下马,含泪跪下请安。 窝阔台见贵由神色凄然,满眼是泪,不觉伤感,也从帐车上下来,上前扶起贵由,道:“孩子,不要难过,父汗被人追杀,无奈才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又怕露出风来,引起大乱子,使你们遭到不幸,所以至今让你和你额娘蒙在鼓中……” “那棺中尸首又是何人?” “他是一位道长……” “我与额娘一直以为他就是父汗,在曲雕阿兰老营,额娘、二伯父尽了力也争不过四叔,四叔今天就要当上大汗,额娘无奈,带儿子们护送灵车回霍博,哪曾想父汗你还活着,儿子脑袋胀得老大,真不知道该怎样安置那位道长?” 窝阔台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李真常长老说:“蒙神仙高徒以身佑我,神仙以为如何安葬他为好?” 李真常捋着长须,用手一指远方一高,岗处,说:“王爷,可将他葬于前方那高坡处,贫道留此为他做醮,三王爷也不用耽搁时间,速去曲雕阿兰办大事。” “不!他对本王有庇护大恩,不送他入土,本王一生有愧。”窝阔台眼中含泪,正说着,脱列哥娜、阔出嚎啕过来,跪在窝阔台脚下。 “贵由、阔出快别哭啦,快扶你额娘起来,”窝阔台强忍泪水,看着贵由和阔出扶起脱列哥娜,只见脱烈哥娜蓬头垢面,脸色苍白无一点血色,眼睛发锈系着血丝,容颜憔悴,行路无力,叹道:“爱妃,可苦了你了,没想到才三个月,你竟削瘦成这样,本王都几乎认不出你了。” 脱列哥娜强忍悲伤道:“臣妾没有什么,王爷能够活着,老天爷就长了眼睛,我再受点苦也算不了什么。” 窝阔台长叹一口气,道:“谢谢我的好福晋,你是窝阔台家族的大功臣,你没有给我丢脸,是好样的,就只你扶灵举家出逃,也是一大壮举呀。” “什么壮举,臣妾在老营打了败战,只能带儿子狼狈出逃了……见到三爷,臣妾的心中有了底,要不臣妾真不知是否能平安回到霍博!”脱列哥娜叹了口气,道,“三爷既然没有出事,何不早派个人通个信息,也省得臣妾将个道人认做了三爷,闹出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不要埋怨朕,朕也有难言之隐,五百人离开霍博,几次陷于死地,不是阔端带人援助,本王至今也未便能回到这里?现在好了,你们离开老营时,凄风苦雨,现在我们一起回去,和风丽日,艳阳白云,哪个还敢笑话我们!” 窝阔台说罢,回身指着李真常,对脱列哥娜、贵由、阔出说:“好啦,你们一起谢谢这位道长,没有他,本王真的死在栖霞观了,哪能有我们今日相见。你们这些日子拜祭的长老,就是他的高徒,这出双簧戏,是本王导演的,目的就是麻痹那些想谋害我的人。这出戏唱完了,你们一起谢谢李长老吧。” “谢长老大德!”脱列哥娜与贵由、阔出一起跪下施礼,慌得李道长打躬不迭。 “奴才兀图阿叩见三王爷!”不知什么时候,大神兀图阿来到窝阔台面前,跪下叩头请安。 窝阔台认得他,笑道:“兀图阿大神,听说你的额布兀孙大国师去世了,谢谢你在这样的时候,还肯随我的家人去霍博,本王真得谢谢你呀!” 兀图阿没想到在此地见到三王爷,他是聪慧之人,又从小跟随额布跳神,装神弄鬼早是老手,知道机会来了,跪在地上,眼中闪着喜悦的光,叩头说:“奴才的额布死前预言过,神雕没有离开草原,长生天不会让三王爷离开他的人民的,他临过世前,嘱咐奴才说:三王爷是天之骄子,是成吉思汗的继承人,说三爷不会死,要我不要背离三王爷一家,因此奴才不能不听老人的话呀。” 窝阔台点头道:“谢谢你,你额布兀孙大国师,是个忠厚的人,他从不居功,最早预言我额布会得天下的,他让你跟随本王,你这一步走对了,我很高兴在这里见到兀孙家的人,今晚你可到本王的帐中来,本王有事请教!” 大神兀图阿心知机会来了,叩头不迭地道:“奴才遵命!” 窝阔台从侍卫手中接过两匹马,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李真常,道:“走,咱们一起送送你的高徒……” 灵车开到高,岗上,窝阔台与李真常联镳而行,后面跟着无数人步行送葬。 在一处高坡上,兵士挖好墓坑,金棺入土后,一座新坟很快建起,窝阔台亲带着脱列哥娜、贵由、阔出一起向坟上填土。 早有匠人将临时刻好的碑立在坟前,窝阔台站在碑前,对列于两旁的将士说道:“在这座坟中,埋葬着一位栖霞观道士。他是本王的恩人,他为本王而死于烈火,死后又远涉草原替本王消灾,现在这位大师入土为安,愿他灵魂永在,让我们永远不要忘记他的功勋。同时本王在此起誓,如果我即汗位,不仅要恢复栖霞观,日后我还要在哈剌和林建一座大的道观,新观造好后,再将他改葬于观中,立一高塔,谢他护驾之功,并让我的后人永远祭祀他。” 窝阔台停顿片刻,又充满感情地道:“乌云遮不住太阳,沙里埋不住金子,长生天让我们大悲大喜,让我们的敌人先喜后悲!” “见大汗说完,身穿青色八卦道服的李真常在侧打躬道:王爷,贫道谢谢你对本教的承诺,王爷事烦,贫道就不再向前了,贫道想在此为徒弟超度!”。 “李道长,那就有劳了,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夜色中,一座新搭好的大帐中,窝阔台坐在太师椅上,正在向野里只吉带交待任务,他望着野里只吉带说:“野里只吉带,本王想好了,你现在马上带二百快马去曲雕阿兰老营,直接到中军去见阔端与阿里黑,传我命令,就说本王明天中午到达,让他们做好迎接我的一切准备。” “扎,奴才马上就去!” 野里只吉带离开后,脱列哥娜担心地说:“王爷,你一直隐藏行踪,现在通知他们,不怕有人害你。” 窝阔台望着她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数万怯薛军为我护驾。本王不但要公开回去,还要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本王是成吉思汗的继承人,谁也不能阻止本王回汗廷继位。” 一个侍卫进来禀报:“王爷,兀图阿萨满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 兀图阿小心翼翼进来后跪下,说道:“奴才叩见三王爷。” “起来吧。”窝阔台望着他道:“你额布已经仙逝,你想不想继承先父遗志,当我们汗国的大国师?” “奴才怎能当上大国师。” “为何不能?本王听说你哥哥兀图仁与老四打得火热,已内定为大国师了,是不是这样?” “三王爷怎么知道,”兀图阿故作不解地道。 “本王虽不在老营,但耳朵并不聋!” “我额布并看不好兀图仁,可就因他与四王爷打得火热,我额布也没办法!” “你比你哥强,你脑筋灵活,本王很看重你,好好干,本王亏待不了你。” “谢三王爷……不,谢谢大汗!”忽然兀图阿转着眼睛,诡秘地说道:“奴才昨晚做了个梦,三爷是否愿听。” “什么梦?” “奴才昨晚梦中,骑着神鹰上了九霄神宫,那宫内,黄金铺地,金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白衣天神,奴才进宫后,天神召见了我。天神送给奴才一块金印,奴才连忙去接,那金光竟晃得奴才眼睛发痛,印面的字,是一个‘令’字,小人过去听额布说:‘当年,他在向先大汗发布预言前,也有过同样的梦,此后他才得以上达天庭。” “好哇,是不是这样说,你有了这个‘令’字的金牌,就可以随时请来天神了,成为神通广大的通天巫了?!” “奴才想是的。” “好,本王回老营后,只要你干得好,大国师非你莫属!” 兀图阿叩头道:“奴才谢过大汗!” 第二十四章 奏乐,快奏乐,三王爷的马队、车驾就要到了――” 高亢的喊声响过,一个身披红色绶带的怯薛官飞马过来,边跑边传递着命令。顿时,南亭驿边鼓乐齐鸣,数百面五彩旗迎风招展。 中午的太阳,发出刺眼的光芒,丽日蓝天下,人头攒动,一色红色的官袍服更衬托出喜庆气氛。迎接的队伍前是三匹高头大马,右边是骑着乌骓马身材高大的察合台,左边是骑着枣骝马的铁木格,监国拖雷居中骑着黄骠马,住后,是众亲王、公主、诺颜……再往后,数万人的怯薛军由阿里黑亲自率领,所有的千户长一律身穿铠甲,胯下骏马,分列在自己千人队前头。加上远处的围观者如潮,将个不大的南亭驿挤了个密密匝匝,热闹非凡。 黄骠马上的拖雷有些神情恍惚,来前他已作好被抓、被杀的准备。昨天夜里,拖雷还打定主意不凑这个热闹,无奈今晨唆鲁禾帖妮带着阖府人长跪哭求,拖雷禁不住妻儿老小的劝谏,只得暂将兄弟之间的猜忌,自己素日的孤傲丢在一边,一脸尴尬换上新袍子,成为迎接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献媚者。他骑在马上,头上大纛飘扬,耳听着欢迎的锣鼓,心里不是滋味极了,底牌露了,对手归来,刚杀了者台的三哥,得势回朝,一定早想好了报复自己的办法,可不甘自杀谢罪的他,还要装愚作傻直着脖子迎接利刃…… 拖雷有心思,站在这里的王公大臣,也各揣心腹事。有的从心里高兴,准备弹冠相庆,有的心里打鼓,担心新君清算旧账。古往今来,新汗登级,因罪施罚,论功行赏……最后功过总要一一落到朝臣头上。想归想,担心归担心,报马一过,所有的人均心头一震,懈怠了的神情又紧张起来,人们都伸长脖子向远处眺望。 须臾间,原本绿浪如茵的草地,忽然卷过千百面蓝白相间、蓝红相间的旗幡,车骑混杂,大地在震动,扬起滚滚黄尘。紧接着,一队数百人的红色马队沿着克鲁伦河飞奔而来,红色马队临近南亭驿,向两边闪开,接着又是一队黑马,闪在一边,中间留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烟尘落定,一辆二十匹马拉的杏黄帐车,车上纯白色大纛插入云空,窝阔台汗与脱列哥娜站在大纛下,帐车右边,贵由、阔出各骑白马,腰佩宝剑,左边是镇海、绰儿马罕、野里只吉带等十几位大千户,都是宝马雕鞍,全身甲胄护驾而行。 大老远,立于车顶的三王窝阔台已瞟见南亭驿,看见恭候的人群中,有三匹颜色迥然不同的骏马,马上坐着二哥察合台、四弟拖雷、王叔铁木格。后面才是按赤台、拔都、别勒古台等黄金家族的宗王,他感到脱烈哥娜的手有些颤抖,感到她的眼中有太多的敌视。窝阔台命令帐车停下,独自下了帐车。他神态自若,缓步走向迎候的诸王。一瞬间,马上迎候的众王都被震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行礼。窝阔台直接走向监国拖雷,二目相接,拖雷心里惊慌,不敢踞坐,跳下马来,屈膝跪倒,眼里已满是泪水,抬头望着窝阔台,低声说:“三哥……” 窝阔台见拖雷跪倒,也心里一热,抢前两步,拉着拖雷的手,顺势跪下,眼中含泪说:“监国四弟能前来相迎,哥哥谢了……” 拖雷听出话语中的怨愤之声,见窝阔台汗也跪在自己身边,吃惊地说。“三哥,你将是蒙古汗国的大汗,行此大礼,岂不折杀了兄弟?” 窝阔台汗心中虽有怨愤,见拖雷已经铩羽,是仇人又是兄弟,便摇头说:“兄弟为监国,即为国主,兄虽为长,国礼不可废!” 拖雷苍白的脸上早已冒汗,低头自责道:“兄弟监国失职,害得兄长九死一生,求兄长发落!” 窝阔台汗压住心头宿怨,眼含热泪拉起拖雷,嘴上说:“兄弟无罪,罪在者台。”说罢拥着拖雷大哭,众王本无不以为这一对冤家相见,当是雷鸣电闪,地崩山摇,见二人倒相敬如宾,禁不得心下不解。其实二人都有做戏的成份,窝阔台汗既然答应了蒙哥,对拖雷不咎既往,拖雷果然来迎,岂能食言自肥,故将仇恨掩住,用话语小试拖雷。拖雷见三哥掩雷霆之怒,知他城府颇深,表面宽容,实际是在观察自己,也格外小心。 窝阔台汗与拖雷一齐起身。阳光下,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交头接耳,人们发现归来的窝阔台汗脸色红润,脚步走得很稳,神色极为坦然。 “臣等拜见大汗!”察合台、铁木格和所有的诸王、诺颜一起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窝阔台汗大惊,上前几步一手搀起一个,将二王察合台和王叔铁木格搀起,含泪对二人道:“王叔、王兄,我有何德何能,敢劳你们如此大礼?” 铁木格道:“我皇兄晏驾归天,有诏置三王入继龙位,谁敢不遵!” 窝阔台汗拉着其手,说:“虽有圣旨,然在我之前,有功勋卓著的老王叔,又有战功赫赫的皇兄察合台,下有幼弟拖雷系先额布守灶之人,我无才无德,何敢窃此大位?” 察合台反对窝阔台汗推让,大声阻止说:“三弟,莫要推三阻四。先帝是以你雅量宽宏,谙习《札撒》,才遗诏立你为汗。自先父去世,国家三载无主,金国据河南潼关之天险,有收复失地之谋,西域札兰丁小儿重返花剌子模,杀我军民,诛我商贾。国不可虚位,虚则内争,三弟九死一生重返汗廷,既此之害,今再行推让,岂非社稷之福……” “二王兄金玉之言,国柄大事,岂可以兄弟亲友之情推让!”按赤台嚷道。 “均是臣弟之罪,延误兄长即位之期,今日三哥归来,汗位归属已明,天意归三哥,三哥莫再推辞了!”知窝阔台汗不过面子上的谦让,拖雷跪下劝道。 窝阔台汗依旧推让:“大汗要经过大会推举,非如此不能服人……”。 “三王爷,臣有话说,”长髯飘飘的耶律楚材从人群中走出,跪倒在地下:“既然二王爷、四王爷、王叔及诸位王爷诚心拥戴,三王爷再行推却就会失天下人心之望了。忽邻勒台原定一月为期,至今已经一月有余,天下臣民祈盼蒙古新汗临朝望眼欲穿,诸王、诺颜远道而来,各国使节逗遛难归,再久拖不决,岂是社稷之福。臣昨观天象,见黄气出紫宫,五星若合,谓君王当今日立,过了今日,月内再无良辰,将于汗国大业不利!” 耶律楚材在汗廷素以占卜术最为人敬重,听了耶律楚材一席话,诸王、诺颜一齐点头,其实众人早厌倦了开会,都知会再开下去,结局也相同,不如顺水送个人情,便一齐跪倒:“长髯人的话,至理良言,请三王爷今日即登汗台继承大位!” 众人话音未落地,有人高喊:“大萨满降天神了!” “在哪里?”众人惊看,喊声处,人如潮涌。只见白马上的兀孙之子兀图阿萨满如醉了一般,浑身乱抖,手指着对面的众王们说:“你们这世间之王,如何见我不拜,我乃白衣天神,乘天马东来……” 长生天降临了――窝阔台汗先跪了下来,察合台、铁木格随着跪下,诸王也都跪了,拖雷犹豫片刻也低头跪下了,整个广场上的人跪成了一片…… 兀图阿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金帐套脑落下了金色的大雕,是蒙古人祖先的神光闪现,这些人人所见的吉兆,都是我――腾格里――布施给你们的恩赐,圣洁的成吉思汗的子孙,要谨遵我的圣谕,用白毡抬起历经磨难的众汗之汗――窝阔台,举行盛大的典礼……世界将在他的手中出现变化,汗国的疆土,会南接大海,北跨大洋,他的名号就尊为‘答来因汗’,有着海洋般广大国土的众汗之汗……” 兀图阿说完晕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这预示着白衣天神走了。窝阔台汗和所有的诸王都站起身来,所有在场的人都欢呼沸腾了。 “伟大的海内大汗恭喜你,获得了神的命名!”众王一起跪在窝阔台汗的脚下。 “海内大汗窝阔台万岁!”数万怯薛军在中军万户阿里黑的带领下齐声呐喊着。 窝阔台汗见众人已达成一致,心中云雾顿开,不露声色地拉起拖雷的手说:“兄弟,哥哥对不起你,这几日你嫂子、侄儿千不对万不对,但看在哥哥面子上,咱们一奶同胞的份上,不要与他们计较……”拖雷心中多少不痛快,眼下自己成了拔光了毛的凤凰,哭丧着脸说:“弟弟不敢,请三哥谅解……” 汗台上,九尾大纛云中飞扬,八月的阳光下,等了近一个月的蒙古臣民、近千人的外国使节,见窝阔台汗归来,心中正在嘀咕,不知这选汗又要经历多少风雨,多少等待,可没想到蒙古人的忽邻勒台奇迹般地有了结果。 窝阔台汗马没卸鞍,人没进金帐,就被众王簇拥着来到汗台边一座行殿内,举行新汗更衣仪式。原来这里早将大汗衣帽预备齐整,速古儿赤双膝跪下,将绣有盘龙云水明黄金锦袍、带有红珠后系九节狼尾的七宝重顶冠捧出,窝阔台汗脸露笑容,穿衣戴帽,更换整齐。站在一边的拖雷心里苦涩难受,眼见就要穿在自身上的龙袍,被窝阔台穿到身上。 窝阔台汗穿上龙袍再出行殿,中军万户阿里黑狮吼般领着数万怯薛军跪地,紧接着“海内大汗万岁!”的欢呼声如春雷般响彻云霄。 按照古老的习俗,察合台、铁木格,拖雷三位王爷将窝阔台汗扶到一张白毡之上,抬起坐在白毡上的窝阔台汗,沿着台阶,一步步登上高高的汗台。察合台架窝阔台汗的右手,铁木格扶着窝阔台汗的左手,将窝阔台汗扶到大汗的金龙宝座上。 坐在金龙宝座上,窝阔台汗眼望头顶九尾大纛,心随大纛飞向了九霄,他仰望天宇上的太阳,太阳光很强烈,刺得眼睛金花直冒,那强光仿佛万道流星射向四面八方。他心中念道:“照耀万象的太阳神,伟大的长生天把好运播酒到草原吧,让我能够像父汗一样,成为上帝之鞭,鞭挞那些曾使蒙古人饱受欺辱的民族,让九尾大纛插遍世界吧!” “海内大汗万岁――”台下再次响起万众的欢呼声,窝阔台汗正了正身子,监国拖雷跪在宝座下,低头高举成吉思汗玉玺,献到窝阔台汗手上。 窝阔台汗面南坐在龙椅上,手握父汗的玉玺,望着跪在脚下察合台、拖雷、铁木格等诸王,他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为了大汗,直到进入曲雕阿兰前,他对登上汗之位还在犹豫,也没有想到当大汗会如此容易。 司仪耶律楚材换上礼服,站在大汗身边高喊:“诸王与诸位诺颜即行参拜大礼!” 诸王率领诸位诺颜数百人一起跪倒汗台之下,进行三跪九叩大礼,三呼: “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体军民、外国使节共同行参拜礼。 蒙古人的大汗告天仪式进入高潮,整个广场上,只见低着的黑鸦鸦的头颅。 “海内大汗万岁――” “海内大汗万岁――” 喊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典礼完毕,众人起身。蓦地,远处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众人抬头,见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将军急催坐马,台下人大惊,纷纷散出一条路,马如流星般直奔汗台。那将军滚鞍下马,脸上汗水淋漓跪于汗台下,对跑到跟前的断事官胡土虎道:“快,出事了,得马上禀报大汗。” 窝阔台汗在台上已经看到台下的事,忙对身边的带刀侍卫,说道:“传旨,命断事官,带蒙哥上汗台见朕!” 片刻工夫,蒙哥气喘吁吁跪于窝阔台大汗脚下,声音颤抖着说:“禀大汗,军火库少了几门回回炮,阔端哥哥与臣等担心有人用炮石轰击汗台,请伯父速速离开,回大金帐安歇!” 窝阔台汗脸露怒色,吼道:“什么人盗了回回炮,正在典礼,朕怎能离开?” 蒙哥面色紧张,奏道:“侄儿与阔端、不里奉亦鲁格太师之命查抄军械,阔端、不里正在寻找回回炮下落,但据亦鲁格大人猜测,这些炮可能用来破坏忽邻勒台大会,时间紧迫,亟请大汗速作决断,马上离开。” 窝阔台汗“啊”了一声,如五雷轰顶一般,一阵战栗过后,他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大断事官胡土虎说:“传朕旨意,典礼完毕,诸王、那颜都随朕到汗帐议事,其他人等速离此地,违者由怯薛卫队纠察!” 断事官胡土虎照本宣科,高声大喊:“大汗有令,典礼完毕,诸王、那颜都随朕入汗帐议事,其他人等速离此地,违者由怯薛卫队纠察,不得延误……” 台下人正兴高采烈等待新汗发布《大札撒》,没想到蒙哥突然出现在汗台下,大断事官又提出中止典礼,都吓得脸色黢青,腿肚哆嗦,哪个不知道这些日子,汗廷内部诸王祸起萧墙,这时大汗终止典礼,当有大祸事,百姓哪个不怕乱兵杀来,事体重大,一时间,孩子哭,女人叫,汗台下围观人大乱。许多人一齐高喊:“快撤呀――要出事啦!” 人流如退潮一般,你推我搡,你拥我挤,乱成一锅粥。 “快,我们也撤!” 窝阔台汗见台下人撤了大半,也不敢耽搁,走下了汗台,带着诸王撤离。刚刚走出百余米远,就听“轰”地一声,如山崩地裂一般。窝阔台与诸王听得爆炸响,回头一望,汗台乌烟瘴气,烈焰腾起,飞灰烟尘中,汗台已无半点踪影,凭空堆起许多巨石。众王都脸如土色,面面相觑,心如鼓点一般咚咚直跳,知道这是有人射了石炮,投掷了石油弹……在大汗登基之时,出现如此狂妄的举动,众人无不心里揣测。 回到大金帐,“带刀侍卫”早已身佩宝刀四面站好,窝阔台汗箭步登上御座,右侧坐着怒目圆睁的脱列哥娜以及贵由、阔出殿下;左边坐着察合台、铁木格等诸王。众人坐下,人们的位置亲疏自然而分。 窝阔台汗抬头,见兀图阿与其兄兀图仁站在门边,便向兀图阿招手,道:“忽突阿请到朕的身边坐吗!”兀图仁无奈地望着弟弟兀图阿越过自己,心中别提有多悔恨,没想到人算莫如天算,当日磕头作揖不去送三王府,牵金灵马的这个弟弟,因祸得福,坐在自己的上面。 见兀图阿坐好,窝阔台汗眼睛喷火般盯了刚刚坐下的拖雷一眼,说:“四弟,你今天推举了三哥,朕本该好好谢你。可突然间,轰隆一声,天翻地覆。让朕感到彻骨寒意。哥哥因此不能不问,你说实话,炮轰汗台的事,你可知道?可是你亲自策划?” “臣弟实在不知……”拖雷一时目瞪口呆脸如土灰,所谓心虚屙夜屎,想多说几句,又咔住声。 “看老四语无伦次,这样大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察合台用手指着拖雷骂道,“老四,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到了此时,你还想叛乱,看来你真是不可救药了……” 大殿内一阵骚动,没有人心里不紧张,诸王、公主、郡王心里都在嘀咕,用眼睛看着坐在御榻上一脸铁青、眼中喷火的大汗。 拖雷汗透重衣,头脑也一阵发胀,忙跪倒在地,有些口吃地说:“臣……弟……可杀,但……此事非臣弟所为,请大汗明鉴。” 铁木格也为刚才险些丧命,发怒地道:“老四,你这话解释不通,这次忽邻勒台,当日你命者台兵袭杭爱国山,你不也说不知何人所为。身为监国先是怂恿部下袭击大汗,此计不成,今又假作恭顺,暗着派人用石炮击毁汗台,欲行谋逆,依然以不知道推托。你玩尽手段,今天无人不知,事实乃昭然若揭,你依然还说不知道,真是可笑!” 二位王爷将矛头指向拖雷,诸王、公主多惊魂甫定,为一时所愤,一起喊道:“拖雷竟敢谋逆,罪不容诛,请大汗治他谋反大罪!” “哈!哈!哈――”拖雷见众人矛头对着他,知难逃一死,心一横,反倒大笑起来,凄厉的笑声令人一阵恐怖,一阵发冷。 窝阔台汗瞪了他一眼,待他笑罢,问道:“老四,众怒难犯,你还笑得出来?” 拖雷瞪着眼睛说:“者台袭击了三哥,罪我担着,炮轰汗台的事,大汗硬说是我干的,就算我干的……该死的罪名多担点,不过是帮我早点死,三哥据说你答应过蒙哥不咎既往,我不求你赦免,赔你一条命也好,屠我一家人也罢,两清了,大汗下令吧,兄弟这就告辞……” 窝阔台汗听拖雷心中有怨愤之声,怕其中有隐情,便道:“老四,古语说:心里没鬼,不怕鬼叫门,只要不是弟弟干的,就没有刀能杀你!”他又望了诸王一眼,说道,“这事还欠证据,猜测不能定罪,只要不是四弟所为,朕绝不会加罪于他……” 窝阔台汗话音刚落,恰外面当值怯薛长塔思进帐跪下,禀道:“启禀大汗,不里、阔端擒了叛贼,在帐外候旨!” “带进来――”窝阔台汗厉声道。 阔端、不里满头汗水泥水,脸都成了五花脸,进帐跪下,阔端奏道:“臣等做事无能,惊了大汗,叛贼乃者台之子,他们对其父被杀,怀恨在心,带了数十炮手,谋划炮轰汗台,被我等发现时晚了几步,炮手们多嘴吞巨毒而死,只有者台二子未来得及自杀被我等擒拿,请大汗发落。” “你们做得好,将者台两个逆子带进来!”窝阔台汗对怯薛长塔思命令道。 片刻工夫,几个怯薛押进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来,只见这二人衣袍满是泥垢血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个鼻子还在流血,一个拖着打折了的腿相扶进了大帐。 窝阔台汗瞪着眼睛,吼道:“说!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阿特尔,他是我的弟弟斯勤……”拖着腿躺在地上的汉子瞪着发红的眼睛,自报家门。 “你们是者台之子?在军中现任何职?” “者台是奴才们的额布,我是军械库百户。” “说,轰击汗台,你们受何人指使?” “只我兄弟二人,并无他人指使。” “没有主谋……?”窝阔台汗鼻子哼一声,盯着二人。哥哥虽躺在地上,但脸色凶残,知他是主犯。弟弟伤比较轻,脸色惊恐,不太愿意说话,便又道,“你们额布丧心病狂,蓄意害朕,可还要装人弄鬼,兵败饮剑自刎,不敢正面对朕。他死后,朕念他是条汉子,有功于大蒙古国,亲自将他的尸体抱到帐车上拉回来。你额布敢拿刀指向朕,这是何等的大罪,我还念他有大功不想深究家人,尔等小小年纪为何这样做,不怕祸灭九族?” 斯勤哭丧着脸,眼里流泪道:“我等被抓,不求生,只求速死。” “说得侃快!杀你们……比拈死只蚊子容易,可你们盗窃回回炮,轰击汗台,是灭族灭门的大罪,说出指使你的人,方可饶你全家不死!” “为父报仇,拼命而矣,何须他人指使。”阿特尔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被窝阔台汗抓在眼中。 “你们要死?” “弥天大罪,何能偷生!” “要死也没那么容易,来人!”窝阔台汗厉声喝道。 窝阔台汗对此事想得透彻,如果强行审讯,很难从二人口中挖出背后的主使,不如放他们回家,面对自己的亲人,或许能摧毁他们的勇气,因此命令道,“把他们送回家去,等他们为额布者台送了葬,再来领罪!” “为什么放了他们?”诸王察合台、铁木格、按赤台都不解地说。 “者台是我蒙古国的大功臣,他在拖雷幼年时,塔塔儿人要抢劫他,是者台不顾危险地冲了上去,救了朕四弟……者台死了,他的儿子要刺杀朕,其情可悯,朕要让他的儿子祭奠完他,算是对者台的报答……” “滚!” 阿特尔与斯勤互相看着,不解地看着龙椅上发怒的窝阔台汗,本来他们以为今天就会断头。 斯勤背着阿特尔离开了汗帐,阶下的诸王、公主,都把眼睛投向大汗,窝阔台汗目光镇静地从诸王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拖雷脸上,说道:“四弟,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你说清了,此事翻过一页,只要你不再起歹心,朕绝不再追查。额布临终时让我保护你,朕不会忘记对父汗的承诺,但你总该说个明白……朕不信他们背后无人指使,就能顺利取得回回炮,并成功炮轰汗台?” “他们是者台的儿子,阿特尔是军械库百户,他利用职务之便盗炮,与我何关,我无话可禀大汗!” “算了,这个汗位,是父汗强加到朕身上的,可为了这个汗位,我刚才差点又死了一回,作为兄长朕无话可说。朕归来前,曾对蒙哥说过:只要没有查出新的罪证,就不会处罚你,今天发生了这件事,朕依然话复前言!”窝阔台汗脸色铁青,用眸子死死地盯着拖雷,半晌,才转过头,对着帐内的诸王、诺颜们道,“朕在离开霍博前,觉得自己能当个好大汗,朕对人宽厚,不喜搞阴谋诡计。可经过杭爱山被袭,栖霞观被烧,我才知道人心的凶险。可朕真想不到大局已定,还会有人轰炸汗台,不顾汗国的声名……朕这个人不是圣贤,但喜欢顾全大局,可发生了如此不顾大局的事,朕只能说,为了在近些日子不再发生这样的丑事,不管这件事是否与拖雷有无关系,朕只能请他离开这里……”说完话,他瞅也没瞅拖雷,对汗帐中的怯薛长塔思道:“塔思,你派人将四王爷送回府中歇息吧……” 见拖雷出了大帐,窝阔台汗对诸王道:“大家举朕为大汗,朕想就此颁布第一道《札撒》:在朕登基之前这段日子里,有些人受老四蒙蔽,在会上说了错话,办了错事的,与朕的哈敦、儿子有口角的,朕概不作追究。老四是监国,朕的生死朕都不知,朕岂能强人所难。但从今以后,谁要抛开朕另搞一套,就是悖天行事,朕将按其罪行轻重加以惩治。” 说完,他用期望的目光,扫视着帐内诸王道:“两年来,四弟监国,汗廷案牍堆积如山,从今后,朕为大汗,但有急务,还请王叔诸兄弟像以往一样多多赐教!” 铁木格见窝阔台汗说得坦诚,知他刚来汗廷,对汗廷庶务并不熟悉,一些急务也确实迫在眉睫等着办,跪下叩头道:“大汗,臣有本奏。” “王叔有话请讲。” 铁木格道:“大汗即位,天下归心,当此之时,处理内部叛乱可缓一步,首要之务,是接见来藩使臣!” 窝阔台汗对铁木格的话很认同,点点头道:“王叔说得是,急务就得急办,这些使节中有朋友、有敌人,有来朝山的、拜佛的,也有看热闹的、鱼鳖虾蟹应有尽有,明日朕就与诸王一个一个地接见他们,分出朋友和敌人……” 阿里黑跪下禀报道:“国书堆在仓库中,大汗得先派人好好甄别一下。” 窝阔台汗望着耶律楚材、镇海道:“这是件大事,就由耶律先生与镇海牵个头,再在汗廷选些人协助他们。国家也如居家过日子,要分辨敌友,要有国策。不能把坏人当朋友,也不能把好人当坏人。” 又继续道:“国书中能拿得准的,耶律先生与镇海就写出题要,拿不准的就禀报朕,朕与察合台、铁木格王叔一道商议决定,今晚大家都集中干这件事。” 耶律楚材心里算计,如此多的国书,必须先通盘计议,太仓促也难以万全,大汗刚来汗廷,又经历一天的奔波,按说不该弄得焦头烂额,想到这,便道:“大汗,臣以为大汗刚刚归来,事虽急,但不在一天。依臣意,由臣等先去库中看看,大汗可与诸王尽欢,明天天明大汗与诸王阅主要折子,条件成熟后再接见使节,不知这样可否?” 察合台经历了这两天的风风雨雨,三弟终于当上了大汗,心中累极了,正想与三弟饮酒絮谈,因道:“大汗,耶律先生的话有理,我与王叔和众位兄弟、子侄还想讨扰大汗一顿酒,按说我等还未给接风,大汗就忙起朝政是太着急了点?” 窝阔台汗面露窘色,四下一瞅,见帐内诸王、公主、驸马、诺颜个个脸色紧张,有些无所适从……细想今日办事是有些操切,兄弟姐妹们都等着叙旧,自己就将工作安排满了,有些不合常理,便笑着对察合台说:“二哥……朕初登汗位,有点慌了手脚,多亏耶律楚材提醒,王叔说得有理,我忘了吃饭这个茬儿,差点没把诸位兄弟姐妹晾在一边……” 察合台脸上带笑,转身对牙阿道:“大汗说了,快命人布宴!” 大汗之位的争夺,就此宣告结束. 第二十五章 最近汗帐的局势很诡异,据阿刺海别吉带过来的口信,窝阔台那小子果然没死,在汗台好好的演了一出"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好戏. 郭进已经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了,反正拖雷和窝阔台还有得斗.别看胡汉三又回来了,可手中没有军权,那也是白搭.现在也没谁敢来惹他. 真到要分胜负的时候,估计自己的计划也该差不多了.到时候只要守住北海大冰原的边缘地带,谁又能奈他何? 三日后的清早,浓雾刚刚散去,早晨的太阳在天边露出半个红脸,来了一个多月,无人问津的各国使臣,像困在林中的麋鹿,经历了一场蒙古大忽邻勒台的大风大雨,像看皮影戏一般,先是杭爱山王储被袭,接着是尸体运回,正等着拖雷继承汗位,却又见南亭驿风展旌旗,转眼间汗台灰飞湮灭,拖雷倒出了事,真让诸使节信使如做梦一般。头天,使节们接到海内大汗窝阔台要传见的消息,真如笼子里的麻雀终于等到了放飞的消息,这日一大早就在通士的带领下,前往黄金大帐外,等待大汗的召见。 窝阔台汗这一宿也没睡好,三更半夜他还在与察合台、铁木格、耶律楚材、亦鲁格、镇海、牙老瓦赤等一起商议了应对各国使节的细节,忽邻勒台开了近一个半月,使节逐次召见,这是大会结束的一部分。 进入金帐的甬道两侧,燃着几堆篝火,篝火边,大国师兀图阿穿着白衣,戴着顶奇特帽子,正带领身穿法衣的萨满们在燃烧的篝火边跳神。火焰烤得地皮微微发烫,燃烧的木头被热浪烤得发出咔咔的响声。 蒙古萨满以火为圣洁的象征,因此对外来的客人,初次相识的人,要求必须从萨满们点燃的篝火间走过,以清除不洁,而拒绝走过篝火,则不会受到接见,甚至被认为是敌人,是不怀好心的人。金国使节阿虎带同一些国家的使节,被排在第一批来到金帐外篝火前,作为女真人他对于走过篝火并不感到意外。 “宣金国使节阿虎带!”怯薛执事高声喊道。 金国的使者阿虎带被侍卫带进金帐,他穿着盘颌绯罗纱袍,袍上绣着牡丹花,头戴七梁冠,脚踏马皮靴,刀条脸小眼睛,下巴上长着发灰的山羊胡子。他跪在红毡上,头望着地面,半天才抬起头来,用熟练的蒙古语向蒙古大汗致敬,他说:“伟大的海内大汗,金国对蒙古新汗怀着深深的敬意,此次遣老奴前来参加新汗庆典,就是想向大汗表示我主对大汗即位的亲善之情,望大汗能体量我主的苦心,永结同好,望大汗熟虑之。” 阿虎带的话语气平和,不失于礼貌。说过后,他带着渴望的神情,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窝阔台汗。窝阔台汗对大金国的事早已深思熟虑,他看了看阿虎带,又盯着案上的国书和礼单,冷淡地说道:“阿虎带,你来蒙古国庆贺朕当国,可朕一直把金国视为仇敌,所以不能接受你的国书,你是使节,本大汗不难为你,你所带的礼品,全部带回去吧。” 阿虎带忙道:“我家皇上一片诚意,请尊敬的蒙古大汗收回成命,允许两国和好,有何条件可商量吗?” 窝阔台汗将头转向二王爷察合台,看似随意地对察合台说:“皇兄,大金国曾对我国犯下滔天大罪,记得在贺兰山下的汗帐内,父汗临终前说:‘我死以后,你要灭掉金国,’父汗有话,我们怎能贪他财物?而忘却父祖大仇呢?”原来昨晚在谈论金使来朝时,察合台与铁木格都说:“要多索岁币……”因此窝阔台汗来问察合台,察合台明白大汗之意,向阿虎带说:“带着礼品回去吧,同时你可捎句话,告诉金国皇帝如果识抬举,自己来朝见蒙古大汗……” 见阿虎带发愣,窝阔台汗又笑道:“你的差事不好办呀,并非本大汗不讲情理,是你家主子屡次失信,使我父皇临终前,依然叮嘱我灭金,恕朕难以从命。” 阿虎带进退无路,又怕辜负皇帝之恩,连连叩首道:“大汗,容小臣再言,临行前我家主子,再三请小人带信于大汗,我国愿年年进贡,请大汗收回成命。” 窝阔台汗道:“勿庸再言,下去吧。” 阿虎带心中想,蒙古大汗如此说,这是要对金国动武的蛮横表示,心中感到不是滋味,就道:“大汗,你如此说,岂不将我们两国再次推向战争边缘,兵燹之灾,人人痛恨,大汗刚即位,就选择战争,令人难解!” “休要多言,朕意已决!”窝阔台汗怒喝道。阿虎带还要多言,已被怯薛卫士押了出去。 来自北高加索伏尔加河钦察王子巴赤蛮,身穿红色袍子,头系红缠头进了大帐,他在门外见阿虎带被押了出来,心中很不服气,腆得肚子走进大帐,一只腿跪了,眼睛看着头戴宝顶金凤笠,身穿金锦龙袍的窝阔台大汗,大咧咧地道:“蒙古汗国兵威远振,诸国使者都想瞻仰一下大国京城,大汗的金帐壮观,可算不得城市。” 窝阔台汗见这钦察王子巴赤蛮话语中有轻视之意,故意笑了一声,说:“好一个巴赤蛮,天下人见朕,都噤若寒蝉,尔敢嘲笑于我,不怕将你割舌碎尸吗。” 巴赤蛮故作惊慌道:“大汗,说真话就割舌头,那使者就不敢讲话了。” 窝阔台汗用鼻子哼了一声,指着巴赤蛮道:“你敢说真话,朕不割你的舌头。我父汗扫天下,诛无道,一生劳苦,无暇造一座都城。但现在我大蒙古国从西到东,快马也得数月,从南到北也要半年,盖一宫殿,造十座百座城市何难。朕刚即位,尚不及此,待两年内剿灭金国后,朕一定建一座世界大城,如果你能活得长远,朕会到第聂伯河畔,将你父汗绑来替我洗脚,你可相信。” 巴赤蛮冷笑道:“大汗,小人听说大金国雄兵百万,当年成吉思汗曾为金国四品的小官‘札兀惕忽里’,大汗说两年能灭了金国,小人有些不信。至于大汗想攻打第聂伯河,那里国家甚多,谁胜谁负小人亦不敢预测!” 窝阔台汗哈哈大笑,说道:“钦察小儿好口才,听说你父曾臣服花剌子模国,当初花剌子模国自视拥有百万之师,可我蒙古军长驱直入,不到一载,花剌子模苏丹身死人笑,其母为我奴仆,看来你想看看她如何吻我的战靴吗?” “小人不想!”原来当年花剌子模国王摩诃末的母后秃儿罕,是钦察人,当年钦察十一部诸汗均奉她为保护人。花剌子模灭亡后,她被成吉思汗带回曲雕阿兰。巴赤蛮曾经在玉赤杰龙城王宫中见过秃儿罕,当时秃儿罕被称为:世界与信仰之保护者,宇宙之女皇秃儿罕。当时她坐在八角形的宝座上,二十多个最显贵的钦察汗跪在地上,当时巴赤蛮是作为质子被父亲带进大殿的。他记得,那时秃儿罕身穿锦缎长袍,头戴美丽的鸵鸟羽毛织成的帽子。数载已过,巴赤蛮已猜不出沦为阶下囚的秃儿罕今天会是什么样子,不觉心惊胆战地摇摇头。 “你不想,可朕想,至于第聂伯河畔有多少国家,本大汗有一天会一个个数给你看的!”窝阔台汗愤怒地对身边侍卫命令道:“去,将秃儿罕那婆娘带过来,让这个钦察人见见他的保护人!” 窝阔台汗见巴赤蛮有轻视自己之心,因此要寻他开心。秃儿汗曾是钦察国的主人,自然对巴赤蛮有一种巨大的威慑作用。 脚步踢踏,不一会,一个衣袍褴褛,猫腰驼背的女人,被侍卫带了进来。巴赤蛮好奇地定神一看,秃儿罕满脸皱纹,眼眶凹陷,双眼如两口枯井没有神采,两手僵硬,没有半点贵妇人的影子。这个女人从玉赤杰龙被带到蒙古,一直充当粗使的看门女奴,这会儿被突然带进蒙古人的金帐,见窝阔台汗瞪着眼看着她,吓得牙齿打战,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窝阔台汗冷冷地道:“失敬,这不是秃儿罕吗?” 那女人惶恐地道:“奴才在!” 窝阔台汗指着她说:“秃儿罕,你不要怕,回身看一看跪在你身边的人,他从钦察国来,大老远一定想见见过去的秃儿罕?” 那女人扭过脸,仔细地看着头系红缠头的巴赤蛮半天,迟疑地道:“巴赤蛮,你这个孩子为什么要见我?” “他是参加蒙古忽邻勒台的客人,当然有权求见他想见的人。”窝阔台大汗讥讽道。 那女人惊诧地看着巴赤蛮摇摇头道:“孩子,我已死了多年,被人遗忘了多年,我已没有了名字,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巴赤蛮眼中流着泪道:“可怜的秃儿罕,没人敢嘲笑你,这世界变化太快,就像一阵狂风刮来,飞沙走石过后,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这夜好像没有尽头呀……”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过去我也狂妄过,可今天,我只是一个可悲的看门人了!”秃儿罕如僵尸般的脸上,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的光。 “将她带下去吧!”窝阔台汗命令道。 秃儿罕被带走了,一种异样的气息使巴赤蛮感到恶心,他心中想,秃儿罕身上的袍子从来没换洗过,他已经寻不见当年八面威风女王的风采了。 窝阔台汗笑了笑,道:“巴赤蛮,你已经看到秃儿罕了,用不了多久,我会让金国的皇太后替我制马奶酒,你下次来时,金国皇太后酿制的马奶酒一定会让你喝个够……如果你还有其它什么想法,朕也会让你实现的……”。 巴赤蛮心惊胆颤地从大帐中出来时,起儿漫国使者沙鲁与###国报达的使者一道被引进大帐,沙鲁道:“蒙古大汗,我受博剌克国王派遣,请求大汗出兵花剌子模,札兰丁复国后,残害蒙古居民和商人,侵略了我们国家,希望大蒙古汗国及早消灭这个恶魔……” 报达使者斯夫道:“札兰丁是一个妄自尊大的人,哈里发国王希望大蒙古国再次发兵,消灭这个危险的敌人。并愿与汗国实现互市,建立友好关系。” 窝阔台大汗道:“两位使者,你们的态度是友好的,札兰丁竟然敢与蒙古人为敌,那么他的一只脚就踏进了地狱之门,他乘我国征西夏之机复国,不仅进攻起儿漫,剌麻里国,谷儿只国,杀我蒙古驻军,还企图进攻###国,这个人明显已经疯了,我的军队很快就会给他安排一次葬礼,让他跟随他可怜的父亲达摩诃末,一道去地狱受审!” 轮到花剌子模国札兰丁的使节穆罕默德沙,他被带进大帐,这个高个年轻使者跪在地上,他已经看到可怜的守门人秃儿罕被人带离大帐,就知道这不是他的好兆头,不觉有些心慌,心里打着鼓,一边叩头,一边呈上国书。 窝阔台汗听完牙老瓦赤向他解释着国书中的话,挺直了腰板,一只手握着几案上一把宝刀的刀柄,严厉地逼视着使者,怒吼道:“札兰丁那个王八羔子,是个什么东西,敢向朕讨价还价!当年他渡过印度河,像只丧家之犬逃走了,我父成吉思汗网开一面,饶了他一命。可他趁我父汗病逝,重新回到花剌子模,杀我使者,抢劫我大蒙古国的商人,到处发动战争,入侵周边诸国,真是是十恶不赦,胆大包天!你来了,朕本该杀了你,祭祀被札兰丁杀害的蒙古人。可朕有好生之德,你毕竟是使节,就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札兰丁,让他准备兵马,等待朕……如果他真的有意投降,就自己滚到这里,朕也许还会宽恕他!” “滚!”窝阔台汗从座位上站起,吼叫着,将国书揉成一团,掷在心惊胆战的穆罕默德沙的脚下…… 喊声响起时,正值阿里不耳的使节要进大帐朝见大汗,这个大胡子瘦小老人,正在患病,当他从两堆火间走过时,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那火焰发出的烟雾使他感到胸口有些窒息,正好窝阔台汗严厉地喊声传出来,令其大惊失色,不觉膝盖一软,坐在火堆上,袍子发出了焦糊味。两个侍卫大骂着架起他,拉了出去…… 经历这阵势的肃良合、谷儿只的王子,帖里麻国、梁赞的使节、宋国人的使者,高丽使节崔理等数十位使者,都吓得浑身发抖…… 窝阔台汗一连三天接见各国来的使者,晚上又为安抚诸王、诺颜,连日饮酒,醉得头晕脑胀,便一直睡在木哥帐中,如此下来一连十余日忙于朝政,大哈敦脱列哥娜大帐虽离汗帐很近,可一直未有去过。这日办完了公事,心中怅然有所思,就带着怯薛出了汗帐。 脱列哥娜那日同窝阔台汗再回曲雕阿兰,见丈夫登上汗位,自是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连日来,一直盼望大汗到她大帐来。可听说窝阔台汗每日睡在木哥帐中,心中怎能不烦闷,这日正躺在大帐中想心事。帐外的侍女们忽见数百名执长刀,手握弓箭的怯薛军将大帐围住,吓了一跳,见塔思陪着窝阔台大汗走着过来,忙进帐禀报道:“禀大哈敦,大汗来了!” 脱列哥娜慌忙起身,披上长袍,取了顶风帽戴在头上,迎出帐外,娇滴滴地道:“臣妾接驾来迟,请大汗恕罪!” 窝阔台汗多日未见脱列哥娜,见她跪在帐外,低眉顺眼,目光中含着无限温情,脸上抹着淡淡的胭脂,穿一身水粉织金锦袍,袍右底襟和下摆及袖口用戴王冠人面狮身织锦嵌边,头上戴一顶家常织锦风帽,穿着一双水粉色的云头靴。虽年近四十的人却依然艳若桃花一般,忙上前用手将她扶起,亲手替她提起长得曳地的袍襟,脸上露出一丝爱意。俗话说久别胜新婚,想起来也是一番生死离别,心中产生爱怜,搀着脱列哥娜,一同进了大帐。 大帐已经装饰一新,帐内用黄色的天鹅绒作衬帐,红色的地毡。悬着流苏月洞门的床榻上,放着苏州产的龙凤呈祥缎被,床榻边有一长桌,上有一铜镜,一个银烛台上插着一枝红色蜡烛。 窝阔台汗顿觉神清气爽,伸手将脱列哥娜抱在榻上,揽在怀中,胡乱地在脱列哥娜脸上,眼睛上亲吻着,脱列哥娜先是默默地闭着眼睛享受大汗的爱抚,可猛地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的遭遇,忽邻勒台所发生的事,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鼻子一酸,泪珠止不住涌了出来,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窝阔台汗平素最不喜女人的眼泪,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知道脱列哥娜这些天过得不易,揽住她的香肩,说道:“哈敦,我已是大汗了,你应该高兴呀?” “大汗你还能想到这个家,我是高兴地哭呀!大汗回曲雕阿兰多日,没问过我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我却听说大汗得了新宠,已经乐不思蜀了,真怕你会忘记我了。”脱列哥娜说着用手蒙着脸,抽搭地哭出声来。 “唉,你怎么也吃起醋来了。”窝阔台汗这些天忙碌得手忙脚乱,也忘了该及早安抚自己的发妻,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劝说才好。 脱列哥娜见他有些尴尬,借机诉苦道:“你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忘一个,我并不争这个。可我这一个月苦得很,一天当一年过,多想同大汗唠一唠,可你当上了大汗,竟忘了我,忘了我呀……”说着脱列哥娜眼泪又流了下来,脸上的胭脂顺着泪水淌下。窝阔台汗也有些动容,用手为脱列哥娜抹过脸上的泪水,贴着脱列哥娜的耳边,悄声说道: “爱妃,我是爱过好多的女人,可没有人能在关键时刻代替你,所以朕加封你为大哈敦吗?她们谁的位子也超不过你。这些日子,苦了你了,累了你了,为了我,你担了太重的担子,我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女人能够承担得起的,但你能担起来,我也信得过你,事实上你就做得很好!只是这些天朕的事多,没有时间理会你的心情,今天朕这不是来了,有什么话,你可以敞开对朕说吗。” 脱列哥娜仍止不住抽泣,按说她这些天的苦楚,也不是几句话能说开的,生离死别,拼死挣扎,一个女人搂着那焦糊的死尸,她不知死不知怕,不知睡不知醒,那是什么日子呀,想到这,嘤嘤地哭着道:“我对你说,这些天,我就想对你说说话,可你却不回来,天天躺在别人床上,我只有自己哭,可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当上大汗,光沉浸在高兴中,可你不知道埋在我心里的委屈有多深呀!在忽邻勒台大会上,有人要向我使刀子,有人骂我是疯了心,可我不知害怕!没了王爷,我谁都不怕!为了我的王爷,为了儿孙们,砍头坐牢,我都不在乎……可大汗回来了,我却怕失去了大汗,这几天,臣妾,真怕呀!” “好了,我的大哈敦,永远不会有人夺走朕的!”窝阔台汗也有些后悔,他从床边取了一个罗帕,送上去。 “唉!有大汗这句话,我知足了。”脱列哥娜一边啜泣,一边接过窝阔台汗递过的罗帕,擦干了泪水,说:“我这个人是傻,多少天我一直泪水洗面,你看我的眼睛哭成了烂杏子,眼角边都烂了,你出了事,人未回来,我还有个盼头,可你弄个死道人,骗得我失去了主心骨,让我伴着他心如死灰,大汗,你开的玩笑太大了吧,你为什么不派个人通知我一声?”脱列哥娜心中防线又彻底崩溃了,大声地哭起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地扑簌簌落了下来。 窝阔台汗心中也感到一阵酸楚,咬了咬牙,强忍住泪水,说:“哥娜,这话那天朕说过,当时有人要暗算我,人在暗处,我在明处,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有让你信以为真,才能让他人相信,只有这样才能骗过老四。这出双簧戏,有一方演不好,都会给我增添危险,因而让你替朕吃了太多的苦头。” “苦吃得再大,我也不怕,可我担不起那样的重担呀。我们的儿子,在这些如狼似虎的诸王、诺颜面前被挤压得不成样子,连察合台二哥也改变不了局面。你那坏了心肝的四弟,视我如无物,连阿剌海、镇国也合起手欺负臣妾,也遂皇太后只说了句公道话,竟落了个没命的下场,如果你真出了事,我们母子还不知能不能逃过这一场杀戮呀……” 第二十六章 窝阔台汗一连三天接见各国来的使者,晚上又为安抚诸王、诺颜,连日饮酒,醉得头晕脑胀,便一直睡在木哥帐中,如此下来一连十余日忙于朝政,大哈敦脱列哥娜大帐虽离汗帐很近,可一直未有去过。这日办完了公事,心中怅然有所思,就带着怯薛出了汗帐。 脱列哥娜那日同窝阔台汗再回曲雕阿兰,见丈夫登上汗位,自是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连日来,一直盼望大汗到她大帐来。可听说窝阔台汗每日睡在木哥帐中,心中怎能不烦闷,这日正躺在大帐中想心事。帐外的侍女们忽见数百名执长刀,手握弓箭的怯薛军将大帐围住,吓了一跳,见塔思陪着窝阔台大汗走着过来,忙进帐禀报道:“禀大哈敦,大汗来了!” 脱列哥娜慌忙起身,披上长袍,取了顶风帽戴在头上,迎出帐外,娇滴滴地道:“臣妾接驾来迟,请大汗恕罪!” 窝阔台汗多日未见脱列哥娜,见她跪在帐外,低眉顺眼,目光中含着无限温情,脸上抹着淡淡的胭脂,穿一身水粉织金锦袍,袍右底襟和下摆及袖口用戴王冠人面狮身织锦嵌边,头上戴一顶家常织锦风帽,穿着一双水粉色的云头靴。虽年近四十的人却依然艳若桃花一般,忙上前用手将她扶起,亲手替她提起长得曳地的袍襟,脸上露出一丝爱意。俗话说久别胜新婚,想起来也是一番生死离别,心中产生爱怜,搀着脱列哥娜,一同进了大帐。 大帐已经装饰一新,帐内用黄色的天鹅绒作衬帐,红色的地毡。悬着流苏月洞门的床榻上,放着苏州产的龙凤呈祥缎被,床榻边有一长桌,上有一铜镜,一个银烛台上插着一枝红色蜡烛。 窝阔台汗顿觉神清气爽,伸手将脱列哥娜抱在榻上,揽在怀中,胡乱地在脱列哥娜脸上,眼睛上亲吻着,脱列哥娜先是默默地闭着眼睛享受大汗的爱抚,可猛地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的遭遇,忽邻勒台所发生的事,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鼻子一酸,泪珠止不住涌了出来,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窝阔台汗平素最不喜女人的眼泪,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知道脱列哥娜这些天过得不易,揽住她的香肩,说道:“哈敦,我已是大汗了,你应该高兴呀?” “大汗你还能想到这个家,我是高兴地哭呀!大汗回曲雕阿兰多日,没问过我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我却听说大汗得了新宠,已经乐不思蜀了,真怕你会忘记我了。”脱列哥娜说着用手蒙着脸,抽搭地哭出声来。 “唉,你怎么也吃起醋来了。”窝阔台汗这些天忙碌得手忙脚乱,也忘了该及早安抚自己的发妻,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劝说才好。 脱列哥娜见他有些尴尬,借机诉苦道:“你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忘一个,我并不争这个。可我这一个月苦得很,一天当一年过,多想同大汗唠一唠,可你当上了大汗,竟忘了我,忘了我呀……”说着脱列哥娜眼泪又流了下来,脸上的胭脂顺着泪水淌下。窝阔台汗也有些动容,用手为脱列哥娜抹过脸上的泪水,贴着脱列哥娜的耳边,悄声说道: “爱妃,我是爱过好多的女人,可没有人能在关键时刻代替你,所以朕加封你为大哈敦吗?她们谁的位子也超不过你。这些日子,苦了你了,累了你了,为了我,你担了太重的担子,我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女人能够承担得起的,但你能担起来,我也信得过你,事实上你就做得很好!只是这些天朕的事多,没有时间理会你的心情,今天朕这不是来了,有什么话,你可以敞开对朕说吗。” 脱列哥娜仍止不住抽泣,按说她这些天的苦楚,也不是几句话能说开的,生离死别,拼死挣扎,一个女人搂着那焦糊的死尸,她不知死不知怕,不知睡不知醒,那是什么日子呀,想到这,嘤嘤地哭着道:“我对你说,这些天,我就想对你说说话,可你却不回来,天天躺在别人床上,我只有自己哭,可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当上大汗,光沉浸在高兴中,可你不知道埋在我心里的委屈有多深呀!在忽邻勒台大会上,有人要向我使刀子,有人骂我是疯了心,可我不知害怕!没了王爷,我谁都不怕!为了我的王爷,为了儿孙们,砍头坐牢,我都不在乎……可大汗回来了,我却怕失去了大汗,这几天,臣妾,真怕呀!” “好了,我的大哈敦,永远不会有人夺走朕的!”窝阔台汗也有些后悔,他从床边取了一个罗帕,送上去。 “唉!有大汗这句话,我知足了。”脱列哥娜一边啜泣,一边接过窝阔台汗递过的罗帕,擦干了泪水,说:“我这个人是傻,多少天我一直泪水洗面,你看我的眼睛哭成了烂杏子,眼角边都烂了,你出了事,人未回来,我还有个盼头,可你弄个死道人,骗得我失去了主心骨,让我伴着他心如死灰,大汗,你开的玩笑太大了吧,你为什么不派个人通知我一声?”脱列哥娜心中防线又彻底崩溃了,大声地哭起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地扑簌簌落了下来。 窝阔台汗心中也感到一阵酸楚,咬了咬牙,强忍住泪水,说:“哥娜,这话那天朕说过,当时有人要暗算我,人在暗处,我在明处,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有让你信以为真,才能让他人相信,只有这样才能骗过老四。这出双簧戏,有一方演不好,都会给我增添危险,因而让你替朕吃了太多的苦头。” “苦吃得再大,我也不怕,可我担不起那样的重担呀。我们的儿子,在这些如狼似虎的诸王、诺颜面前被挤压得不成样子,连察合台二哥也改变不了局面。你那坏了心肝的四弟,视我如无物,连阿剌海、镇国也合起手欺负臣妾,也遂皇太后只说了句公道话,竟落了个没命的下场,如果你真出了事,我们母子还不知能不能逃过这一场杀戮呀……” “朕也不是那样容易死的,长生天不许我死,现在怎么样,我让老四他自己挖洞自己钻。至于阿剌海和镇国,朕听说拖雷曾答应将河西地赏他,他们自然偏向着老四。” “大汗不能便宜了镇国和阿剌海。” “算啦,只要他们不继续做坏事,还毕竟是朕的亲人吗!” “别人可以不处理,该把老四拖雷抓起来!”脱列哥娜噙泪泣道。 “他是砧板上的肉,急什么?” “大汗,这事不能不急,”脱列哥娜抹了一把眼泪,愤愤不平地道:“眼下是个机会,大汗刚归,众人均惧,是杀拖雷的大好时机。时间一长,大汗想杀他,求情人必多,大汗就是有刀也杀不了他……” “说句心里话,是朕……不想杀他。”窝阔台汗摇摇头道。 “为什么?就因他是你的一奶同胞的弟弟?” “对,朕不能刚即位,就担个杀亲弟弟的罪名,况且朕不想在黄金家族茂盛的大树上砍一刀哇。” “可老四砍了你那么多刀,那样多的侍卫跟着你被杀,也遂额娘也死了,为什么你就不能还他一刀?” “一家人冤冤相报,朕担心百年之后呀。” “大汗姿态高,可多么高地姿态也感动不了老四的铁石之心!” “当年哲别用箭射伤了朕的父汗,父汗俘虏了他,不仅没杀他,还重用了他,后来成为汗国的大将。拖雷是朕的幼弟,朕不信就不能改变他……他就是块木头圪挞,朕也有办法让他长出枝叶来。” “留下祸根,难道你就不怕祸根会发芽吗!” “为了黄金家族的兴旺,朕不能辜负父汗的嘱托。” “他早晚还会闹出乱子的……”脱列哥娜眼中窜火,她对丈夫的态度很不满。 “算了,别说老四的事了,你看朕给你带来了什么?”窝阔台汗笑着望着她。 几个内府供御衣的速古儿赤,抬着几个木箱进来,一个速古儿赤跪下道:“大哈敦,这是奴才奉大汗之命为哈敦赶制的袍服,请哈敦过目。” “箱子放到帐内,你们下去吧。”窝阔台汗命令道。 脱列哥娜打开箱笼,只见箱内是几套崭新的金锦袍子,云肩,红色靴子,还有一顶用大红珠子串起的金固姑冠……” 脱列哥娜含情脉脉瞟了窝阔台汗一眼,略含几分兴奋道:“大汗,臣妾的衣袍已够多的了,你还要送我这些袍服做什么?” “你是朕的大哈敦,自然要打扮得比任何人都漂亮,贵重,今后重大朝会,朕还要带你上朝听政。在这汗国中,没人敢不尊重你,朕会让你在今后的日子里,把那些日子受的苦都补回来。” 脱列哥娜小心翼翼地将那顶固姑冠戴在头上,走到镜子旁,镜子中立刻现出她美丽的容颜和那顶宝光宝器的帽子。她高兴地将头靠在窝阔台汗的肩头,亲昵地叫道:“大汗,今天太高兴了,我要与大汗同饮胜利酒!” “来人,上酒!” 红烛高烧,锦帐生春,乐声悠扬,侍女在玉案摆上各种菜肴,脱列哥娜飘飘站起,娇羞满面地为窝阔台汗斟了酒,说道:“臣妾为大汗贺喜!” 窝阔台汗举起了酒杯道:“我的大哈敦,今天果真有喜,朕还未说,你可知有什么喜事?” “臣妾不知?” 窝阔台汗哈哈大笑道:“二十五年前的今天,是朕把你抢进朕的大帐,也是朕与爱妃成亲的日子呀!” “臣妾都快忘了,忘了……”脱列哥娜满脸羞红将一大杯马奶酒举起,笑着与窝阔台汗一干而尽。 “可朕没有忘,”窝阔台汗一边饮酒,一边顺手将脱列哥娜抱在怀中,吻着她,道:“二十五年前的今天,篾儿乞部部长脱黑脱阿之子忽都正要举行新婚典礼,所有的人都在参加庆祝,我父汗就趁这一夜,带兵攻打篾儿乞部,就是那天我夺得了还没过新婚之夜的你,那时你刚十六岁,三天后,我的父母和奶奶一起为我们举行了结婚庆典。” “可在结婚的前三天,你就占有了我的身子。”脱列哥娜撇着嘴道,斜着眼,嘲笑着窝阔台。 “朕不先下了手,难说二哥会不下手,”窝阔台汗回忆道:“当时,你是被我和二哥从新婚大帐中抢到,二哥说这女人很美,可战俘要得父汗有话才能分。我说:‘二哥,这个女人我要了,’二哥说:‘父汗会生气的!’我说:‘出了事让父汗处罚我吧!’我冲进大帐,占有了你,那天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接触女人!” “可现在你不知占有了多少女人,我老了,再不是当年那个漂亮的女孩了……”脱列哥娜伤心地道。 “不,你永远是我的骄傲,你为我生了二个儿子。如果不是这样,朕怎么会在这样忙碌的日子里,还惦记着你,让人为你制作袍服,打造一个世界上最贵重的固姑冠,并选择了这样的日子,给你个惊喜呢。” “谢谢大汗,臣妾多想还原成当年的样子,让大汗像过去一样喜欢我。” 窝阔台汗兴致勃勃要将脱列哥娜抱到榻上,忽然外面有人来报:“大汗,阿儿浑说有重要情报,求见大汗。” “这时会有什么情报,这样神神秘秘的?”窝阔台汗因受到打扰有些不高兴。 “一定是者台家有了新线索,大汗还是见见他吧!”脱列哥娜站起身,推了窝阔台一下。 窝阔台汗回身对侍卫命令道:“叫他进来吧。” 阿儿浑进来跪下,望着大汗道:“奴才奉主子之命监视者台家,发现巴剌借悼念者台之机,偷偷摸摸钻进了阿特尔的帐篷。事后,巴剌又去了四王府,一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事向四王爷禀报了。巴剌暗中串联,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奴才觉得事体重大,因此特来禀报……” 脱列哥娜阴沉着脸,说:“大汗,阿儿浑说的情况很重要,这个案子不能再等了,如果让老四商量好,他们也许会杀了阿特尔和斯勤,老四再连巴剌也杀了,那事情可就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窝阔台汗听了脱列哥娜的话,点了点头,转过身,对塔思道:“阿儿浑提供的情况很重要,你派人去将察合台、铁木格,再叫上胡土虎,到朕的大帐来,朕有大事同他们商量!” “扎——”阿儿浑答应着退出。 第二十七章 随着黑龙江移民大军不断的来到,乌拉尔山营地的人马越聚越多.为了以防万一,扎木所带领的探索队,不得不加大了对外的扩张.也幸好乌拉尔山口附近环境恶劣,除了一小部分钦察人的部落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大势力,这才得以顺利扩张. 不过,探索队在深入近千里之后,终于碰到了强敌~~~~~~ 戌时刚过,察合台、铁木格、胡土虎急冲冲奉诏进了汗帐行宫,见窝阔台汗脸色发青,坐在御榻上。行过大礼后,站立在一边,窝阔台大汗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羊皮纸在沉思,眼里闪着泪水。 察合台有些吃惊地望着那打开的羊皮纸,问道:“大汗,你手中拿的,好像是父汗留下的诏书,难道它没有被毁掉?” 对于这张诏书,铁木格和胡土虎听说过,可都没有见过,一齐吃惊地望着坐在御榻上的窝阔台汗。 窝阔台汗将诏书手上一扬,说:“你们都上前看一看,这诏书不是假的,可差一点就被人毁掉了!” 察合台、铁木格、胡土虎都凑了过来,接过诏书,仔细端详。这张羊皮纸发黄,长二尺余,宽一尺二寸,书写着蒙古、汉族(郭进创立滴)两种文字。诏书尽管写于三年前,但字迹清晰,还加盖有成吉思汗的汗玺和手书签字,三人一边看,一边寻思大汗拿出这份诏书有何特殊意思。 窝阔台汗稍顿了一会,说:“父汗当年委托也遂皇太后收藏此诏书,她受人之托,忠于其事,竟然激怒了老四拖雷,拖雷为了夺取诏书,取得汗位,杀害了老哈敦,可老四没有得到它。阴差阳错历经周折,它完好无损地回到朕的手上。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臣等不知!” 窝阔台汗叹了口气,说:“这份诏书被木哥得到,木哥是惟一在也遂皇太后弥留之际,听到了也遂皇太后遗言的人。也遂额娘说:‘在三王府看到的死尸不是三王子,木哥,你把这份诏书收藏好。不要对四王爷说这件事,你要等待,等窝阔台回到汗廷,再将这份诏书交给他。’也遂皇太后不愧是父汗最得意的女人,她的眼力是无人能比拟的……” 铁木格气愤地道:“老四太歹毒了,他一直在说是木哥害死了也遂皇太后,他为哈敦报仇,才杀死木哥的……” “撒谎不眨眼睛,”察合台愤怒地骂道:“我早就该想到他是害怕也遂皇太后拿出这份诏书,对他选汗不利,所以才下手杀害也遂皇太后的……” “是呀!朕这几天一睡觉,就梦见额娘和也遂皇太后。”窝阔台汗眼睛中闪着冷冷地光,叹了口气,望着察合台,道:“二哥,额娘病危时,就曾对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也遂额娘。’可她却为了完成额布的嘱托,遭了老四的忌!” “大汗,要替也遂皇太后报仇呀!”察合台眼中闪着晶莹的泪珠说道。 窝阔台汗黑黝黝的瞳仁喷着火,脸沉似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朕无心杀他,可有他在,汗廷内外依然不稳定。近日,巴剌又借祭奠者台之机,私下见过者台那两个逆子,而后又去四王府报告,巴剌曾与者台一起参与害朕,他也是谋害也遂皇太后的帮凶……朕担心他会杀害证人,也怕有人杀他灭口。因此有必要将老四抓起来,防止他耍阴谋。” 大汗入夜召见,铁木格已意识到拖雷的末日到了,他早就算定大汗不会放任拖雷及其党羽自流的,便道:“大汗,据臣猜测,四王府参与袭击大汗、杀害也遂哈敦的大诺颜中,绝不仅巴剌、者台二人,因此打击范围多大,请大汗明示。” “王叔说得对,”察合台也道:“袭击也遂皇太后的人,不会是一个两个,同时,密谋这件事也不会只是老四与巴剌,对四王府的人必须狠狠打击!” “朕的意思还是不想牵扯太多人,打击面不宜过宽,主要打击首犯吗!”窝阔台又沉思了一会,继续道:“对于老四,朕还想拉他一把,想劝他弃恶从善,如果他非要继续为恶,朕也只能让他到该去的地方去!” 察合台叹息了一声,摇头道:“大汗还是太宽纵他了,饶恕那些帮凶,日后难说不留下祸害,这些人敢向大汗下手,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他们得不到严惩,祸患就得不到根除。” “朕不想把四王府搞得四处起火,闹得鸡飞狗跳,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窝阔台汗脸色苍白,咬着细密的牙齿,说:“朕叫大家来,就是想让你们参与审理拖雷一案,让他认罪,同时监禁老四,有利于对者台二子、包括巴剌的审讯。” “把老四控制起来,是对的,得马上抓,防着夜长梦多!” “朕想过了,今晚就将拖雷收起来,胡土虎大人是汗国大断事官,一会你就去四王府宣旨,收押拖雷,带回来,然后你们三人一起审讯,令他认罪。至于巴剌和其它人,明早再行擒拿。” 铁木格揉,搓了下眼睛,道:“让老四认罪,必须有足够证据!” “证据一定会浮出水面的,老四有法子暗中操纵炮击汗台,朕也有法子让巴剌、者台二子乖乖认罪!”窝阔台汗硬朗朗地吼道。 铁木格、察合台点头道:“大汗说得是。” 窝阔台汗望着胡土虎道:“胡土虎大人你马上去带拖雷。” 胡土虎道:“扎——" 拖雷被怯薛护卫送回大帐,一连几天都静躺在塌上。过惯了有人围前围后日子的他,一旦冷清下来,便感到极度烦躁,自尊心受到挫伤,使他感到自己被人抛弃了。他过去一直认为自己是最强的男人,瞧不起窝阔台,认为他婆婆妈妈缺少男子汉的气魄,更瞧不起察合台,认为那是个单纯的武夫,可父汗在最后时刻抛弃了他。两年多的监国,使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该与命运抗争一下,现在他完全失败了,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巴剌悄悄地进来,跪在帐下,打断了他的沉思,拖雷叹了口气道:“者台坏了我的大事,数千人竟杀不了几百人,阿特尔这回又失了手,现在本王只有等日子挨刀了!” “都是奴才们误了四王爷!” “当然也不能全怪你们,是本王轻视了老三的能量……”拖雷叹了口气,又道,“阿特尔那天炮石发射太迟了,早一刻放射,局面就不一样了?” “他是在等奴才的命令,因王爷在台上动不得手,四王爷刚下汗台,我正要派人发令,谁知蒙哥就回来了。” “我们不是老三的对手,他派人收编了怯薛军,并暗中摸了我们的底,我们还蒙在鼓里,失败是注定的了!” “四王爷,一切推到者台与奴才身上,阿特尔他们愿为王爷死不改节,顶多也就是搭上我这条老命!” “现在已没有四王爷了,我等都是砧板上的肉了!”拖雷丧气地道。 “四爷要想法子脱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拖雷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是命啊,推到你们身上,只能骗鬼。老三得了这个整治我的机会,是不会放过的,他不光会用软刀子,我已是在劫难逃了!” 巴剌红着眼睛道:“王爷也不用太悲观,忽邻勒台还未结束,窝阔台汗位未稳,奴才估计他还不敢对四爷怎么样,所以四爷要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度关也难?” “四爷,”巴剌凑到拖雷耳边,正要说话,拖雷听见脚步声,止住了他。唆鲁禾帖妮领着蒙哥进了大帐,巴剌慌忙退出。 唆鲁禾帖妮知道拖雷一直瞒着她做事,事到如今,她不能再任由丈夫蛮干下去了,便开口规劝道:“王爷,你已四十岁的人了,不当大汗,还不是万人之上的王爷。何苦要自找烦恼,你该转转头了,再不回头,王爷的命就要搭进去了,弄不好,一家人都要一起殉葬了……” “眼下蒙哥深受三哥信任,可以大义灭亲!”拖雷依然像一口密封的深井,心里的话不愿向家人袒露,他对女人的话很反感,生气地将案上的一柄玉如意摔得粉碎。 “父汗,袭击伯父这么大的事,你都一直瞒着额娘和家人,同那些不中用的奴才们干傻事,事到如今大汗已经登基,你再一意孤行,岂不是全家人都没有活路了。” “好小子,如果不是你救了窝阔台,本王……。”拖雷满脸通红,逼视着蒙哥,大吼道。 “儿子死里逃生,你怎么能这样说蒙哥!”唆鲁禾帖妮愤怒了,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向这位四爷发火。 “可……”拖雷理亏地有些口吃。 “父汗,你理智些吧,你出事后,额娘一直默默为你奔走,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听家人的意见。”蒙哥跪在地上抗辩着,他的眼中溢满泪水。 “本王想理智,想听你们的意见,可现在又有什么用,对于我只有杀剐、囚禁一条路了!”也许动了情,他见蒙哥跪在地上,心里有些感动,叹了口气,“起来吧,儿子。让你接你三伯父,对不住你了,父汗这一生悔不过来了。” 蒙哥大哭,唆鲁禾帖妮想拉他,却没有拉动,蒙哥含泪对额布道:“父王,俗话说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一错再错,天不能救。你是伯父的亲兄弟,当了监国,是做过大事的人,儿子不该说你,但儿臣觉得父汗越走越远,如果再不停手,只有死路一条。” “你以为我还会有路吗?” “怎么会没路,认命,向大汗认罪,这就是路。”唆鲁禾帖妮反驳道。 “人家早安了心,恨不得砍了本王项上之头,你们不过是在做春梦罢了。” 蒙哥道:“三伯父不是那样的人,他承诺过只要额布住手,就决不伤害你。” “他讲这话时,还不是大汗……自然想拉拢人,现在刀把子掌在他手上,你还迷信他的鬼话,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抓我!” 唆鲁禾帖妮摇摇头,说:“大汗既派人送你回来,怎会还抓你,这都是你自己瞎琢磨的?!” “等着瞧吧,你们都会看到我是如何上法场的——”拖雷悲愤地道。 外面脚步踏踏,忙哥撒儿推开议事大帐,进来禀报道:“四王爷,胡土虎大人来了,说是要见你宣大汗旨意!” “看,怎么样?老三迫不及待了,才几天呀,就准备对我下手了!”拖雷气急败坏地瘫坐在软塌上。 “让大诺颜进来吧。”蒙哥有些愕然,唆鲁禾帖妮对忙哥撒儿命令道。 大断事官胡土虎进了大帐,见唆鲁禾帖妮和蒙哥也在帐内,说道:“四福晋、少王爷都在这。微臣此行想请四爷走一趟。” “为什么?”蒙哥道。 胡土虎道:“蒙哥少主子应当知道,那日发生汗台被炮击事件,是者台之子干的,现在已有证据表明四王府还有人参与了这一阴谋。大汗有旨,为保证侦破案件不出意外,要微臣带四王爷接受讯问!” 唆鲁禾帖妮见胡土虎来得突然,忙从紫檀炕桌上取过一只银碗,加了一勺炒米、几块酪旦子,提起铜茶壶,在碗内倒进蒸腾热气的奶茶,递了过去,说:“大诺颜,请稍坐,再急,喝杯茶也误不了差。” 胡土虎推开茶杯道:“福晋,不是在下不容情面,二王爷和王叔的旨意,要我不许耽搁。” 唆鲁禾帖妮道:“案子严重吗,有无挽回余地。” 胡土虎悄声道:“四王爷与大汗一母所生,福晋该去问大汗。” 拖雷立着眉道:“你不用去丢人,大不了是个死,最坏也就是五马分尸……”说着拖雷从榻上站起,唆鲁禾帖妮取过栖鹰帽递给他,又怕夜里冷,将一袭青狐皮袍子给他披上,眼里流泪,瞅着丈夫与胡土虎出了王府。 大帐外,夜风呼啸,银钉般星斗稀疏地散落在天宇上,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入草原深处,草原上的人认为每个人在天上都是一颗星,人死了就会有一颗星落下来。拖雷望着星空,心情很复杂,他在想,又有一个人死了,那个人是谁?而自己的那颗星又在哪里?也许那颗流星就是自己将死的预兆!他记得额布成吉思汗死前,一颗巨大的殒星从天宇上落下,引起了火灾,连肯特山都发生了山崩,在运送额布回漠北时,车行过鄂尔多斯时又发生山崩,造成了车队无法行进…… “四王爷进帐吧!”胡土虎的话打断了拖雷的沉思,面前这座大帐,距离大汗的大金帐有一箭地远,这是一座黑色毡帐,里面亮着烛光。拖雷知道,这是大断事官审案的大帐,便撩开毡门,跨进帐内,几根蜡烛将帐内照得通明。大帐四角站着几个带刀护卫,大帐靠北一侧,两张八仙桌前坐着铁木格和察合台,二人如哼哈二将般沉着脸,没有动身,望着拖雷进来。 拖雷进了大帐,坐在侍卫指点的一把椅子上,这种局面是十分尴尬的,铁木格昨日还是他的盟友,察合台曾是他的对立面,但终还是亲兄弟,胡土虎则是自己的臣下,可眼下他作为囚犯,将面对的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审讯。 铁木格的脸红了一下,大汗让他参与审理拖雷一案,使他感到很别扭,这也是他与拖雷决裂后第一次直面这个侄儿,他既不能沉默,也不想过分表现,想到这,便道:“老四,我们奉旨问案,在你监国近一段时间内,发生了多起事件,请你配合说清楚。者台是你的大千户,他去袭击汗储,你在其中做了什么?也遂皇太后是如何被谋杀的?为何活埋木哥?炮击汗台是你的手下人干的,你是否参与策划了? 拖雷瞪着眼睛,望了铁木格一眼,捂住嘴打了个呵欠,说:“者台为我帐下千户,我犯有失察之责。也遂皇太后是木哥害的?处死木哥是我为太后报仇,炮击汗台的事,我丝毫不知道!” 察合台见拖雷一脸瞧不起的样子,心中有些着急,眸子闪着怒火,拍着桌子愤愤地道:“老四,你说得轻巧,大汗命我等审理此案时,明确地说:老四认罪悔过是他的福分,也是获得谅解的惟一出路。你帐下大千户带数千军队,追杀大汗,长达一个月之久,你身为王爷怎会不知?也遂哈敦明明是你为夺取传位诏书而害,嫁祸木哥何人能信?。” 拖雷将头靠在椅背上,轻篾地望了一眼察合台道:“二哥,那天你因木哥打了弟弟一个嘴巴,木哥现在哪里?我可以告诉你了,她已被大汗纳入后宫。三哥夺你所爱,你不去讨要,却来烦我,四弟都替你脸红。” “拖雷,你说这话就该打!女人如肯特山上成群的麋鹿,我们一奶同胞的兄弟却只有四个,你说这话安的是什么心?你不要打马虎眼,你杀木哥无非怕木哥从也遂哈敦手中得到传位诏书,坏了你的好事,才坑杀了她。告诉你,她当时怀中确有《传位诏书》,那是也遂额娘让她藏在身上,不让她交给你,而交给你的三哥。也遂哈敦当时已经看出那具尸体,不是你三哥。你杀了曾救你性命的三额娘,你不是人,你……”察合台被拖雷的一句话,气得火冒三丈,站起身要打拖雷,被铁木格抱住。 拖雷也气呼呼地道:“老二,你要打我?!” 铁木格劝解道:“老四,我与察合台、胡土虎是受大汗之命审讯你,与你并无私怨,你本应如实回答问话,不该无理取闹。像你这样野马般乱踢乱咬,让我等如何向大汗呈报?” 拖雷晃着头,长出一口气,道:“王叔,者台是我的千户,他袭击大汗我很难过,但他与大汗间的恩仇,我也不知端底。三哥来到曲雕阿兰,我们一起助他登上汗位,至于其它,我全不知晓,请王叔据实禀报大汗。” 察合台气恼道:“你三哥对你心存宽厚,你却毫无悔罪之意,难道你真要自绝于大蒙古汗国吗?” “该认的认,不该认的,大汗来了,也是这个话!” 胡土虎见拖雷并不认罪,蛮横无理,趋前一步道:“拖雷王爷,过去我很敬重你,但大汗有旨让问你,者台没有你的命令,他拿什么调兵,你对这件事如何解释?” 拖雷哈哈大笑,说:“拿什么调兵,怕只能问者台!他是大千户,有兵有权,况且他已经死了,你让本王如何回答?!” “四王爷,者台是大千户不假,可他是你属下,没有你的旨意,那样多的人马,他从哪里调来的?” “前些时间钦察军出了点事,本王命他统兵围剿,虽知他却事后去袭击大汗,这也是本王近日才知道的。” 拖雷一边说,胡土虎一边记,见他说完,拿起记录,对拖雷道:“四爷,者台的事,我已照你的话记录下来,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本王不看,那是你写的,也不是我写的。” “可这是四爷亲口说的,者台擅去杭爱山袭击大汗的后果,四爷该明白你的证词上报大汗,者台一家上百口人都得满门抄斩,者台是你的大千户,他对四王爷忠心耿耿,包括其弟朵豁勒忽也是一样。今天本断事官才看清楚,四爷为自己脱离干系,全不顾部下死活。” 胡土虎不愧为断事官,这几句话说得诛心,拖雷顿时低头无语。 胡土虎又问道:“四王爷,者台之子炮轰汗台,也不是受你指使的?” 拖雷知道胡土虎断案本领,吼道:“阿特尔,斯勤兄弟那天说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却来问我,难道说你想让我承认藏匿大炮,炮轰汗台,才好让你们去大汗面前领赏。” 察合台恨恨地道:“拖雷你嚷什么?你一推六二五,倒像似有人冤枉了你?” “当然也不全是吗,我身为监国,对者台失察,闹得三哥几乎丧命,阿特尔,斯勤兄弟炮轰汗台,我的确不知,但也有为政之失,可杀可剐我都认了。”拖雷虎着脸,翘着二郎腿,一字一板地答着。 “既不怕死,何以推三推四,不敢说真话。”铁木格冷笑道。 “王叔,人往高处走,鸟奔亮处飞,侄儿不怪你,你左右逢缘,见风使舵想自保,侄儿也不怨你,可落井下石,则不该是你所为了!” “老四,我等是奉命审案,所审的也是你做过的事,你却摆出一副拒不认罪的架式,心里明镜地欺我们无能,嘴上倒说叔叔落井下石。” “王叔,这不是你请我喝酒之时,你说咋喝就咋喝,就请你原谅吧!” 三人见拖雷执意对抗,不肯认一丁点罪,察合台与铁木格、胡土虎私下核计后,对拖雷道:“老四,既然你不愿说,我们只有把你的态度告诉大汗了,但大汗吩咐过,不认罪,你就住在这里,让你的家人送饭……” “关就关,杀就杀,反正这条命交给你们了!”拖雷一脸不忿地道。 当晚,胡土虎这位大断事官哭丧着脸,来到汗帐中,坐在雕花瓷墩上,向窝阔台大汗汇报审讯拖雷陷入僵局的情形,当提及察合台几乎要打拖雷这件事,说:“四爷提起木哥,情绪很激动,他说察合台王爷曾因木哥之死打过他嘴巴,说察合台喜欢木哥,却不敢向大汗去讨木哥,话语中在挑拨大汗与二王爷的关系。” 窝阔台大汗吼道:“木哥与二皇兄什么关系,朕并不知,拖雷的话可能也有影子,但他此时说,其心叵测?” “臣等也这样认为,”胡土虎又道:“四爷眼下情绪激动,臣等审问他,他并不认罪,他还指责铁木格落井下石……” 窝阔台望着窗外的夜色,叹了口气,说道:“朕无心加害拖雷,他的罪铁证如山,杭爱山斑斑血迹,栖霞观百余具焦骨,不是他想赖账就能赖得掉的,他不想说,朕暂时就不问,先关一段时间,有了证据再说。” 胡土虎走了,窝阔台汗端起杯茶正要喝,侍卫进来报告:“镇海大人来了。” “快请他进来!”窝阔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 镇海进了汗帐,他脸上还挂着汗,赤红的脸越发红润,一边跪下,一边抬着头,棕褐色的胡子翘着,眼睛中闪着晶莹地光彩地,大声地道:“大汗,搜查有了结果!” “太好了,快说说?”窝阔台汗兴奋地望着镇海,眼中闪着光。 “我带人去盘查也遂哈敦出事时的情况,得到消息:在也遂皇太后出事那天晚上,暴雨倾盆,值夜的宿卫百户长是索罗。当值的护卫反映,因雨太大,也遂皇太后命令铃哥传达谕旨,命值夜宿卫不用冒雨守夜,当时铃哥出帐后曾与索罗密语。宿卫回帐后,索罗声称出恭,半天才回来。我带人搜查索罗的大帐,搜出了铃哥送给索罗的玉佩。后来出事了,铃哥也被砸死,有人看见拖雷摘下自己的耳环塞进铃哥怀中,拖雷还命人好好安葬铃哥。” “审过索罗了吗?” “索罗已经失踪?” “怎么回事?” “据宿卫招认,出事第二天一早,四王府的王傅巴剌叫走了索罗,以后就失踪了。据猜测是巴剌为防意外,将他处死了!” “大胆的巴剌,又是他,他干的坏事太多了,不想活了!”窝阔台汗瞪大眼睛骂道。 “大汗,臣想继续审讯铃哥的亲友,甚至想将他的坟墓打开,取出四爷的耳环。” “可以审讯,坟墓暂不要动。” 镇海走了。窝阔台汗进了木哥大帐,木哥见窝阔台汗脸色铁青,忙端过一杯茶来,笑道:“大汗,出了什么事?看你有些不高兴?” “朕抓了拖雷,可审讯并不顺利……拖雷还利用你,挑拨朕与察合台的关系!” “有这样的事?!”木哥一惊。 窝阔台汗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转身扭住她的粉红袍领,盯着木哥有些惊恐的眼睛,吼道:“说!你与察合台到底什么关系?怎么会被老四知道,既然你与二哥好,为何当日不早说?” 木哥粉面通红,瞪着星眼,气昂昂地道:“大汗,你放开手,我与二王爷没有一点关系。挑拨离间的话你也信,乱嚼舌头的话,也值得大汗发这样大的脾气,你不松开,让臣妾怎么说!” 木哥话说得明白,窝阔台汗自然松开手,可胸中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依然在眸子里燃着火,声音低了半度道:“你出事后,察合台去过你的大帐,没有寻到你,找老四要人,听说你被埋的事,生气地打了拖雷一巴掌!” 木哥这时才听明白,气愤地哭泣道:“我与二爷并没有什么交往,那日,也遂皇太后参加忽邻勒台大会,四王爷与大哈敦吵翻了天,也遂皇太后怕闹出事来,命二王爷察合台制止事态发展,可二王爷只顾饮酒,没有听见。臣妾见场上混乱,就夺下察合台的酒杯,对他说:“也遂皇太后让你表态,你怎么不说话。”察合台拔刀说了话,提出第二天去杭爱山,会场才安静下来。” 窝阔台汗恢复了平静,问道:“只有这些?” 木哥又道:“听我说,就是那天晚上,察合台从也遂皇太后大帐出来,突然去了我的寝宫,有意接近臣妾,甚至想动粗,正赶上也遂皇太后派铃哥招我过去,才冲了。察合台便离开了,走前说以后会来看我。第二天王爷都去了杭爱山,接着就发生了也遂皇太后被谋害事件,我出了事,也无机会再见二王爷……” “朕错怪你啦,可无风不起浪吗,你是太美了,迷住了二皇兄!” “臣妾在后宫中只是一个妃子,没有办法选择男人。” 窝阔台汗叹了口气道:“看来察合台爱上你了,他打过拖雷。这事本不值得一提,但拖雷想利用你挑拨我与察合台的关系,实在可恶!” 木哥红着脸,怨愤地道:“我一个弱女子,杀与爱都是你们这些大男人的权利,天知道我该怎么选择?” 窝阔台为木哥整理了一下袍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抱歉地道:“朕错怪你了,将也遂皇太后出事情况讲给朕听听?” “也遂皇太后手上有遗诏,又受先大汗之托,四爷拖雷一定为了铲除障碍,才命人砍断大帐绳索的……”木哥痛苦地抽咽地回忆道:“当晚,据臣妾事后想象,那天白天,也遂皇太后去大哈敦去看了那具尸体,回来更加认定大汗没有死,雨夜中,她打开匣子翻看诏书,心里怕诏书出事……紧接着宫帐倒塌,也遂皇太后拿在手上的诏书,还在手上。臣妾赶到时三王爷还不知道,是臣妾带人揭开帐衣,救出也遂皇太后,我眼睛快,第一个发现太后手上的诏书……后来,福晋醒来,第一句话,嘱咐臣妾,就是藏好诏书,可见也遂皇太后也了解到自己的处境,想方设法保护诏书不落入拖雷之手。” “拖雷审讯你时,何人在场?” “巴剌和几个侍卫。” “谢谢你木哥,朕几乎冤枉你了。拖雷太阴险,朕的仁慈也难感化他,那就休怪朕要将他的全部底牌翻开。” 天过亥时,窝阔台汗也有些困乏,见木哥满眼是泪,叹了口气道:“莫伤心了,朕乍听这件事心里矛盾,怕你真与二哥有事,影响了我们兄弟间情谊。所以头脑一热说得重些,现在没事了,服侍朕睡吧……” “你这个人呐,让臣妾怎么说好……”木哥抹去泪水,帮助窝阔台汗脱去了袍子,她自己也解开了腰带,脱掉了外面的丝袍,和桃红色的内衣,并将头发松散开,她的头发又黑又长,眉毛画得又黑又长,眸子圆圆地像两个成熟的葡萄。 她侍候窝阔台汗躺下,才躺在窝阔台汗的身边,蜡烛光在大帐影子在跳。窝阔台汗搂着她,烛光下的木哥太美了,窝阔台想,多么美的尤物,怨不得察合台为了她而打了拖雷。 他想到察合台,一种本来强烈的欲望烟消云散了,他内心很痛苦,父汗曾将到手的女人亦巴合送给他的爱将术赤台,因他听说这个术赤台对那个女人眼光中有火。额布的胸襟是自己所不能比拟的,可现在他有一种强烈的愿望,为了酬谢二哥,将这个女人送给察合台。 他伸手抚摸她,发现她的眼中依然含着泪,便为她抹去眼泪道,心痛地道:“朕太爱你了,听到这件事,朕的肺都气炸了……” 木哥把脸埋在枕头上,嘤嘤地抽泣着。 他抬起身,用粗壮的腿压在她的腰上,用胳膊搂住她的雪白的脖颈,吻着她唇,忽然,他从榻上站起来,宝帐中,朱红的蜡烛在熊熊燃烧,映得帐内陈设的金鼎、铜镜、玉屏熠熠生辉。木哥忘记了哭泣,抬起头看着光着身子的大汗,打开了一个锦匣,从里面取出一张发黄的卷轴来。 木哥惊恐地道:“大汗,这是什么?” 窝阔台汗转身笑道:“朕要送爱妃一件宝物,是你们西夏人的传世之宝。” “真的?” “是的,当年朕灭了西夏时,在宫内发现这幅画,听说是你们西夏人的第一个皇帝元昊的画,画面上画的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女人,朕见画得很好,就一直收藏至今。” “是《没藏氏沐浴图》吗?” “正是,你见过这幅画?” “是的,我见过。臣妾小时候,这画就藏在我父皇书房内,从不示人,偶尔祭祖时取出,父皇一次指着画上的没藏氏对臣妾道:‘好女儿,你长得多像我们这位老祖母。’” “朕也正是为这个,将此画拿来送你!” “臣妾谢谢大汗!”木哥红着脸道。 “爱妃美色在朕看来,比画上美人更胜几分!”窝阔台汗一边把画挂在帐内,一边重新钻入锦被,这一夜鸳鸯帐内,颠鸾 第二十八章 8月27日,曲兰雕阿上空,艳阳当空,湛蓝天宇上飘着一朵朵白云,浩浩荡荡的马队和勒勒车队,全部集合在汗廷外的大敖包前,窝阔台大汗下旨,命令所有参加那达慕的客人大宴三天,所有的饮食都由内府供应,命怯薛军每日宰杀100匹马,400头牛,3000只绵羊,并把酒窖打开将好酒取出供客人享用。 克鲁伦河波光粼粼,河边大敖包,一座新搭起三层祭坛上,树起了凌空飘荡的九脚大纛,白色的旗面上绣一只金色大鹰,是孛儿只斤氏的族徽,旗边狼牙上系九色牦牛尾。 祭坛边,身穿法衣的大神兀图阿,口中吟诵咒语,手击神鼓,忘情地在燃起的火堆边狂舞,那闪着光的铜镜,映着火光,在激越的鼓声中,他本身就像个神祗,在飞旋、在跳跃……百名弟子效仿着虎、豹、熊、等形态或纵、或跳、或盘旋,犹如一群来至于幽冥世界的精灵。 白马、肥羊设酒宴, 金香、银香迎众仙; 天神降喽地神来―― 祖宗神灵驾云彩…… 孛儿只斤氏有了新主人, 扎咳,快快享受大祭献…… 祭坛边,香炉内满插的金香、银香,飘散袅袅青烟,长长的供桌前,摆着萨满大神书写的神牌,每个神灵牌下同样三只银海碗,碗内盛着肉、酒、果品。另外两排长桌上,放着祭神用的羊背子和马背子,使祭坛飘散着肉味的芳香。 随着萨满的歌声,诸神就象征性地降临了,人间的主角也才开始登场。窝阔台大汗带着他的家人踏着铺着红毡的梯路,走上高达数十米的祭坛。他身穿明黄色龙衮,两肩绣着日月,前蟠龙,后方龙,边加龙纹,足蹬红色云头靴。登上祭坛,他将玉带搭在肩上,卷云冠拿在手上,登上祭坛之顶。他的身后跟着新敕封的三大斡儿朵的主人。大哈敦脱列哥娜,穿着石青的龙袍,头戴那顶御赐大红珠串固姑冠,她的脸上带着刚毅和胜利者的自信。二哈敦昂辉穿着粉色的龙袍,头戴银色的固姑冠,她脸苍白玉,面色慈祥;三哈敦则是行过收继礼的木哥,她穿一身雪白的织锦龙袍,头戴满是珠光宝气的固姑冠。三位哈敦身后,是大汗三位年长的殿下。 接着按照次序,诸王铁木格、察合台、拖雷、等诸王一起登上祭坛。 祭天开始。祭台顶,窝阔台大汗眼里闪烁着金子般太阳的光辉,脸上感受到柔和的阳光,他缓慢地率家人、诸王、一起向高天行三跪九叩之礼…… 祭坛下,数万参祭军民一起向天神叩拜。 行过礼后,大汗向诸神祈祷。窝阔台以从容,自信,高亢的音节祝词:“万能的天神、地神,祖宗神灵,请你们降临在曲雕阿兰,接受子孙们献上的丰盛祭品。作为你的子民,解下腰间的宝塔搭在脖上,将我们虔诚地敬意献给神;我们摘下帽子,让我们的天灵盖着地,感受天在的大爱、并将我们怀恩的情感献给神;啊哳:愿长生天永远庇护我们这些卑微的草原人。我本人托天皇帝福荫,祖宗的大德,在汗国的大忽邻勒台上,成为了众汗之汗,又奉上帝之命有了“海内大汗”的嘉名。在会议结束之时,作为天子,我向您天神、地神、祖宗列位神灵,向父汗成吉思汗,禀报:蒙古汗国空前团结,叔父和兄弟子侄们亲近无间,我已奉长生天和父汗的旨意,即了大汗位。并将禀承天意,用上帝之鞭鞭挞六合不臣之民,……为了报答上苍的恩典,我们会年年祭祀天地祖宗之神。” 大汗祭祀后,铁木格以年长,跪前祈祷说:“至高无上的天神,长生天之子铁木真哥哥,我依了你的旨意,与众人一起推举窝阔台成为草原上的新大汗,我今后一定会听从大汗的旨意,不背弃誓言,诚心诚意拥戴他以及他的后代,永无二心,如有二心天诛地灭。” 察合台在登上祭坛前,还一直盯着三哈敦木哥,这是大汗归来后他第二次见到这个女人。头一次,是大汗公开举行的收继礼上,头戴着镶满珍宝固姑冠,身穿雪白蒙古袍的木哥那样华丽高贵,她与大汗出现在典礼现场。人们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在新娘身上,柳叶弯眉,罩着湖水般明净的眸子,鼻如悬胆,樱桃样的小嘴,修长的身材如绿柳迎风,在身穿紫色龙袍英武的大汗映衬下,显得格外靓丽。尽管仪式简单,对于一个先皇的妃子,收继无非是大汗下诏,赐一座新的宫帐,分配些使唤人等。察合台知道木哥被大汗在路上得到的,可眼见这个绝色女人成为大汗的哈敦,还是不能不产生一种失落情绪,因此他在收继礼的庆宴上,几乎喝得大醉。今天这个女人又出现在祭坛顶,使他有些心慌意乱,见铁木格祈祷完,定了定神,好半天才记起了誓词:“洞察一切的长生天,察合台从不敢欺骗自己的心,更不敢违背誓约,现在我实现了自己当初的誓言,辅佐三弟为大汗。今后作为臣子我愿为大汗开疆拓土,一生一世不变心,如违此誓,愿遭万雷轰顶!” 跪在察合台之后的拖雷刚听说大汗在开释他时遇到很大阻力,叩首出血,接着察合台后向天明誓:“天皇帝,该受天谴的拖雷,我做了违誓的事,做了对不先额布、额娘,三额娘也遂哈敦。儿臣本是该死的人,大汗三哥却以兄弟之情包容了我,这样的天恩,拖雷无以为报,我愿上天保佑大汗三哥永远长生,愿长生天保佑三哥的后世子孙永主汗廷,今后我及我的后世子孙若有反心,当受天诛……” 其下宗王一起设誓告天毕。大断事官胡土虎站起身,厉声道:“按照仪式,取出先帝遗诏,请大汗与诸王、诺颜及天下臣民一起聆听《传位诏书》!” “臣等接旨!”包括大汗,诸王、诺颜,在场军民,外国使者一起匍匐在地。 “天下臣民听清。”胡土虎高声宣读《成吉思汗遗诏》: 长生天庇护下成吉思汗诏书: 朕子、诸兄弟、诸诺颜: 长生天要招朕去了,朕要交待后事,朕经再三揣度,我留下的宝座只能坐一个儿子,在四子中朕选择窝阔台为大汗。在朕四子中,只有他有大智慧、能贯彻朕的《札撒》,有大胸怀,能团结起家族内的所有人。窝阔台接朕位后,办的第一件事,是灭掉大金国,金国是我世仇,朕虽有心灭金,却一直无力,尔即位后,当亲征金国。第二件事,是惩治那样不信长生天的国家,朕一生征战灭国四十,而窝阔台当更胜于父汗,才能将我们的九游大纛飘遍世界。大位传给了你,我子察合台是尔兄长,拖雷是尔弟弟,他们保证过的话,朕都记在心上,朕之子孙决不可食言,更不许违了朕的遗言。你们的后代,也要向你们一样忠于窝阔台汗的后人,这样我们蒙古汗国才不像多头蛇那样,自倒旗袍,自乱家门,才能千秋万代永葆江山。 丁亥猪儿年七月己丑铁木真大汗 儿臣术赤、察合台、拖雷等决不违誓,只要窝阔台家有一个后世子孙,吾等子孙都要辅佐他,如有变心者,天诛之,死后不入天庭,不享后辈子孙之祭。 遗诏宣读已毕,胡土虎命令道“来人,端来酒坛,请大汗与诸王在先大汗遗诏面前歃血盟誓!” 窝阔台大汗用利刀先行破指,将指血滴在酒坛内,紧接着铁木格、察合台、拖雷及宗王都向酒坛滴血。 主祭人胡土虎把滴过血酒,分倒在一张祭桌上的十几只酒碗内,然后道:“请大汗与诸王饮酒”。 大汗站起饮酒,诸王、驸马、诺颜,一起跪在大汗脚下,饮下血酒,向着大汗行三跪九叩之礼,齐声宣誓:“我等孛儿只斤氏子孙,愿遵从成吉思汗旨意,千秋万代奉窝阔台汗一家为大汗,永不背叛誓言,谁要变心,天人共诛……” 盟过誓后,窝阔台汗领头用形如金杯的勺子,将鲜马奶抛向青天,洒向大地,诸王们也紧接过来,将宝日温都尔洒向天上,随着白色的乳汁被抛上天空大地,萨满们随着主祭大神唱起赞词: 向那统辖一切的 至高无上之苍天, 将这九十九匹白骏之鲜乳, 作九个九的洒祭。 …… 愿慈祥的光, 欣喜地关照, 可汗、哈敦的全体国民。 …… 随着祭祀的结束,阿里黑与四大怯薛带着数万怯薛一齐跪倒,向着站在祭坛顶的大汗,山呼:“大汗万岁万万岁!” 金帐的闹剧,郭进一直冷眼旁观,到也乐得自在.他这次愤然回去之后,接下来的仪式都没有参加,窝阔台等人也像是遗忘了他和黑龙江似的,对他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 郭进当然心中有数,现在窝阔台也是没办法对他怎么样,要等以后,才会有机会炮制他.可是,郭进会给窝阔台这样的机会吗~~~ 第二十九章 窝阔台即位后,便着手对蒙古漠北地区的治理,遵循成吉思汗制定的《大札撒》(《成吉思汗大法》),授旨曰:"成吉思汗原来颁布的法令和敕旨,应予以维护、支持和保卫,不许恶意变动、篡改和混淆"。并在《大札撒》的基础上,又补充了新的内容。为保证新旧《札撒》的实施,规定"谁触犯新旧《札撒》,即按罪行之轻重给以惩罚",使整个国家纳入了以法治理的轨道。 1229年,制订了赋税法。其中规定,蒙古族中有马牛羊一百者,可抽一;每一群羊中抽一只两岁羯羊作为汤羊;每千户须出骡马、马夫和挤奶人,备诸王、那颜聚会时用。另外,窝阔台还命察乃、畏吾儿台二人到验川勒地方,凿井取水,以迁牧民前去居住;并设置仓库,储备金帛器械,应付对外战争的需要。窝阔台所以实施这些措施,原因是"成吉思汗艰难创立国家,如今可让百姓安定生活,勿再辛苦。" 建立驿站制度。规定各千户须自备人和马,每隔五程设一站赤,人员20名,以供来往使臣使用,"盖以通达边情,布宣号令"。和林至汉地设三十七站赤,敦煌至玉门关有驿站相连,可通往西域。同时鼓励商旅到漠北经商,在价格方面给予优惠。1236年初又开始印制货币,供商品流通使用。 修筑大汗国都城哈剌和林(今蒙古国后杭爱省额尔德尼召北)。蒙古族人称哈剌合林为斡尔朵八里,始建于1235年。城内有宏伟壮观的宫殿,2个商业区,12座佛教寺庙,2座清真寺,1座基督教教堂。全城设东西南北4个城门。窝阔台喜欢围猎,便命回回工匠在和林以北35千米的迦坚茶寒湖畔,建造了春季游猎的行宫,称作扫邻城。在和林以东15千米的山腰上建造了迎驾殿。在原封地建造了叶密立城。 窝阔台即位期间,漠北已形成了与畜牧业相分离的独立手工业。手工业者主要是被俘的外族人,他们一般都在被监控状态之下,在工局里制作武器和生活用品。除此,手工业者也从事农业生产,以做到粮食和菜蔬的自给。土拉河、克鲁伦河上游、谦谦州(今叶尼塞河上游以南)等地出现了定居的农业区. 1229年窝阔台即位后,遣克烈亦惕人速哥出使金国,劝谕金哀宗向蒙古纳"岁贡",遭金哀宗拒绝。1230年七月,窝阔台汗命斡勒答合儿豁儿赤留守和林,亲率大军伐金。由雁门关入据黄河以东地区,攻占了天城等城堡,然后西渡黄河与陕西蒙古军会合,攻打凤翔府。 次年春,蒙古军攻取凤翔、洛阳及河中诸城。潼关以西、黄河以北尽为蒙古所据。窝阔台汗为了一举灭金,于1231年夏,在官山九十九泉(今灰腾梁,集宁市北)与诸王商议攻金之策。托雷向窝阔台提议说:"金主迁汴,所恃者黄河、潼关之险尔。若出宝鸡,入汉中,不一月可达唐、邓。金人闻之,宁不谓我师从天而下乎。 窝阔台汗同意托雷的意见,决定分三路进攻。窝阔台汗统中路军,由碗子城(太行山之隘)南下渡河,由洛阳进攻;斡惕赤斤那颜统左路军,由济南进攻;托雷统右路军自凤翔渡渭水,过宝鸡,过宋境,沿汉水而下,达唐、邓二州。期以次年春,三路军会师汴京。 同年十月,窝阔台汗围攻河中府城(今山西永济西),经两月战斗,于十二月克之。次年正月,由白坡渡黄河,攻郑州,守将马伯坚降,郑州陷落。金黄河防线瓦解。 托雷出宝鸡,遣使南宋,要求借道并出兵援助。南宋杀死使者,引起蒙、宋交战。托雷分兵攻宋诸城堡,入汉中,进袭四川,陷阆州(今四川阆中)而还。蒙古军进而由金州(今陕西安康)取房州,前锋3000余人在武当山破金兵10余万,取均州,渡汉水,于1231年末进入邓州境内,金大将合达以20万大军设伏于邓州西之禹山,据险以待,而托雷兵不足4万人,十二月以轻骑与金兵战于禹山,佯败诱敌,金兵则按兵不动。托雷又举火夜行,直奔邓州城,合达急忙回兵保邓州,使托雷攻城三日不能克,只好向北攻打汴京。合达统15万大军尾追不舍。托雷令蒙古军:"毋令彼得休息,宜夜鼓噪以扰之",遂一路袭击金兵。 1232年正月,金兵到达钧州(今河南禹县),托雷派抄思统领精锐部队予以阻击,金兵至钧州南三峰山,被抄思部阻截。当时恰值天下大雨雪,金人僵冻无人色。窝阔台又派来1万名援军前来会合。托雷下令发起进攻。金15万大军被"追奔数十里,流血被道,资仗委积,金之精锐尽于此矣"。合达走钧州,大将蒲阿被蒙军俘获。 三峰山战役后,窝阔台汗至三峰山组织蒙古军继续进攻,先后占领钧、许等河南10余州。金潼关守将李平来降,潼关防线亦破。三月,速不台围攻汴京,金哀宗遣其弟曹王讹可入质。四月,窝阔台汗出居庸关,避暑于官山九十九泉,留速不台以3万兵卒守河南。 同年七月,蒙古遣唐庆入汴京劝金哀宗投降。金将领蔡元杀死唐庆,于是蒙古军决定诉诸武力,不再议和。此时的汴京已粮尽援绝,1233年正月,金哀宗出奔归德(今河南商丘),速不台围攻汴京,金西面元帅崔立杀死留守完颜奴申、完颜习捏阿布,献城投降,并将两位王后、两位宗王及500名宗室贵族带至蒙古军营。速不台斩杀宗王及其宗室贵族,把二位王后遣送至和林。四月入据汴京。 金哀宗逃到归德,受蒙古军围攻;奔蔡州(今河南汝南),又遭塔察儿围攻。蒙古再遣使南宋出兵会攻蔡州,答应灭掉金国后,将蔡州以南领地归宋所有。十一月,宋鄂州江陵府副都统孟珙率襄阳兵两万,运粮30万石与蒙古军合攻。1234年正月,金哀宗传位于完颜承麟,自缢身亡。蒙、宋联军入城,末帝死于乱军中,金亡。 金国灭亡后,按照蒙、宋协约,蔡州以南归宋;蔡州以北归蒙古。于是,蒙古大军北还,留速不台镇守河南。可是南宋淮东制置使赵葵却建议乘蒙古撤军之机,出兵收复中原。这一建议得到宋理宗的允准,命赵葵率军6万取汴京,徐敏子西攻洛阳。速不台率军击退了宋军的进攻,使南宋收复三京(汴梁、归德、洛阳)的举动遭到失败。这次交战,成为蒙古决心讨伐南宋的导火线。 1235年七月,窝阔台汗在答兰答入思召集"忽里勒台"(大会),说:"先可汗成吉思汗创业垂四十年,今河西、女真、高丽、回鹘诸国皆已臣服,唯宋人尚负隅败盟"。遂议决出兵宋朝。 蒙古军分三路向南宋进攻。阔出及忽都图取中路,向襄(襄阳)、郢(今钟祥)进军;阔端取西路入四川;口温布花统汉军万户取东路,经略淮河流域,形成了向南宋全面进攻的态势。1236年,中路军曾下襄、郢,虏获百姓及牛马数万而还;西路军入四川,占领成都,秦、巩等20余州皆降;东路军攻庐州未果。蒙宋战事此后又缓和了一段时间. 1225年十二月,大蒙古国受贡使着古欤自高丽返回蒙古至义州(高丽境内)时,被盗贼所害。蒙古汗廷怀疑这一举动是高丽朝廷所指使。因当时成吉思汗刚从西域回师,又征西夏,无暇顾及此事。窝阔台即位后,以高丽杀使者为由,于1231年八月命撒礼塔率师讨伐高丽。 蒙古军入据高丽后,洪福源率民1500余户前来迎降,附近州郡亦有来降者.撒礼塔在洪福源的协同下先后攻取40余座城,高丽王遣其弟怀安公王乞降。撒礼塔在高丽设置京、府、县,命达鲁花赤(督官)72人镇守,大军撤出高丽。第二年六月,高丽王举反,杀死蒙古所置达鲁花赤72人,迁都江华岛。于是,窝阔台决定第二次讨伐高丽。八月,再命撒礼塔率师征高丽,至王京南,攻其处仁城时,中流矢亡。副帅铁哥领蒙古军回师。原降服的高丽百姓归由洪福源统治。十月,高丽王遣其将军金宝鼎、郎中赵瑞章向窝阔台上书请罪。1233年四月,窝阔台诏谕高丽王悔过,并指出他犯下的五大罪状。高丽王因占据江华岛,而蒙古无水兵,故不从命朝觐。反而又派兵攻陷已归附于蒙古的西京等处,劫夺了降将洪福源的家。为此,窝阔台决定第三次派兵讨伐高丽。 1235年春,窝阔台命唐古再征高丽,至1237年先后占领龙冈、咸从等余城。高丽王请降,但不亲赴朝觐,只遣使入朝。蒙古则一再促其还都陆上,履约朝觐,然高丽王总是拖延不动。因此,1240年蒙古又派兵攻克昌州、朔州等地。1241年高丽王以族子为己子入质,高丽又臣服于蒙古. 蒙古的这一系列战争,除了攻打金国之外,黑龙江统统都没有直接参与.只是在和南宋交恶的时候,前线将领得到了郭进的属托,没有进行大规模的烧杀抢掠~~~ 第三十章 窝阔台即位后,对中原地区用何种方法进行统治,统治阶层内部意见不一。近臣别迭等认为"汉人无补于国,可悉空其人,乃为牧"。耶律楚材则认为"陛下将南伐,军需宜有所资,诚均定中原地税、商税、盐、酒、铁冶、山泽之利,岁可得银五十万两、帛八万匹、粟四十余万石,足以供给,何谓无补哉?"窝阔台汗采纳了耶律楚材的建议。1229年开始制定税制,令耶律楚材主持。次年十一月,设燕京、宣德、东平等十路征收课税使。为限制征收课税使的专断,"诏诸路州县长吏专理民事,万户府专总军政,课税吏专掌钱谷,不相统摄。 "政、军、财政官吏分权管理是窝阔台汗统治中原的基本原则。所征税粮包括丁税、地税两种。始初,每户科粟2石(10斗为1石,合100升;1石等于60千克),后以兵食不足,增为4石。1235年,窝阔台命中原36路民户立籍,共计87万余户,475万余人。在此基础上,1236年又规定新税法,民户以成丁之数征丁税,每丁年纳粟1石,驱丁5升,新户丁、驱丁各半之,老幼不纳。丁粮(丁税)专用于军需,"太宗朝立军储所于新卫,以收山东、河北丁粮,后惟计直取银帛,军行则以资之"。 地税则根据牛具之数和土地等级来征收。上田每亩税3升半,中田3升,下田2升,水田5升。丁税和地税,丁税少而地税多者纳地税,地税少而丁税多者纳丁税。工匠、僧、道纳地税,官吏、商贾纳丁税。如有虚报者杖70,徒2年。 科差包括2户出丝和5户出丝两种,1236年始行。2户出丝1斤输于官,5户出丝1斤输于本位(即投下)。此外还有"随路丝线、颜色"之不定期的临时征税,主要用于军需或使臣往来。 商税征1/30,酒税征1/10。 对诸王和功臣给与封地(诸王封地,蒙古语为"忽必",功臣封地蒙古语为"莎余儿合勒")。窝阔台汗的分封制始于1235年,当年受封的共有21人。1236年,窝阔台又命大断事官失吉忽图忽主持分封事宜,分拨给诸王、贵戚和功臣的民户达76万多户。被分封的户称为下或投下户,其他民户则统属于中央政府。投下户和中央政府管辖的户,分别立籍。 分得民户最多的是托雷,得真定路8万户。受封者各自分治,互不统属,形成大小独立王国,于中央集权统治极为不利。因此,窝阔台汗按耶律楚材的建议,命各投下在分地只设达鲁花赤,由朝廷置官吏统一征收赋税,投下取应得分额,非奉诏不得擅自征兵赋。而且限制他们除5户丝外,不得再向民户搜刮他物。这些措施,对保障国库收入和加强中央集权制,均起到了一定作用。 早在成吉思汗时代,中亚商人就来蒙古经商,蒙古统治者把掠夺来的金银交给回回商人,让其放高利贷或经商,从中取息。高利贷的利息额,每年为一倍,如当年不能偿还,连本带息再加一倍,称为"羊羔儿息"。到窝阔台汗统治末期,官民债台高筑,使朝廷不得不下诏"凡假贷岁久,惟子本相侔而止",仅1240年替负债官、民代还的银两即达7.6万锭。回回商人奥都剌合蛮买扑中原课税2.2万锭,以4.4万锭为额,得到窝阔台汗允准,并任命奥都剌合蛮为提领诸路课税所主官。奥都剌合蛮凭借蒙古汗庭的政治势力,搜刮银两远远超过4.4万锭。 窝阔台汗于1231年在中原地区立中书省,以耶律楚材为中书令,镇海为右丞相,粘合重山为左丞相。耶律楚材主要掌管财赋和文书。地方行政设有路、府、州、县。1234年在中都(今北京)设置了燕京行台,中州断事官失吉忽图忽为行台的最高长官,任务是"主治汉民",管理户口、赋税、刑法诸事。1241年,自西域调来牙老瓦赤,让其"主管汉民公事",任断事官。任断事官者必须是蒙古人或西域人。 为防备中原各族人民的反抗,于1236年窝阔台汗命五部探马赤分镇中原:阔阔布花镇益都、济南;按察儿镇平阳、太原;孛罗镇真定;肖乃台镇大名;怯烈台镇东平。 窝阔台为了对中原实行有效的统治,非常重视录用金之旧官和儒士。如永清大地主史秉直的儿子史天泽、济南府刘柏林的儿子刘黑马等。窝阔台对儒学也极为重视,于1233年在燕京建孔庙,并规定儒学为国学。1236年,在燕京建立编修所,在平阳成立经籍所,编集经史,任命儒士梁陟为长,王万庆、赵著副之。1237年,命术虎乃、刘中试诸路儒士,中选者除本地录用者外,得4300人。 河中地区是察合台的封地,窝阔台汗命自己的亲信牙老瓦赤前去主持西域财赋,并负有监督职责。察合台曾自作主张把河中的一部分土地赐予他人后,牙老瓦赤将此事报告了窝阔台。于是,窝阔台发出一道圣旨,质问察合台,并命其做出答复,1241年,窝阔台汗又将牙老瓦赤调到中原,任命为断事官。 呼罗珊被征服后,窝阔台汗任命成帖木儿为该地长官,负有任免权,军事长官绰儿马罕不得干预其职权的行使。成帖木儿以花剌子模的沙剌法丁作为拔都的代表,命为宰相,别哈丁·马合谋·志费尼(《世界征服者史》之作者)为撒希卜-底万(财政部长),各宗王派一名"书记官"(令使)为其他异密。至此,呼罗珊等地直接隶属于蒙古中央朝廷的管辖之下。 成帖木儿死后,窝阔台汗命克烈亦惕人诺撒耳为伊朗总督。据志费尼说,诺撒耳担任总督后"异密们、底万的书记们和大臣们就从成帖木儿的府邸迁往诺撒耳的营帐,在那里重新开始底万的工作"。 任宰相的沙剌法丁被拔都任命为书记官长后,统治伊朗地区的实际权力已落入拔都手里。窝阔台汗为了加强朝廷对伊朗的有效统治,不久就罢免了诺撒耳的总督职务,命畏吾儿人阔儿古思接替其职。 富有才学的阔儿古思忠实地执行了窝阔台的诏旨,使呼罗珊诸地的秩序恢复正常,其财产得到保护。随后,窝阔台又将阿姆河以西的诸州委付给阔儿古思统辖,授予任命的敕书和御牌。从此,阿姆河以西的伊朗地区受蒙古中央朝廷的直接管辖。阔儿古思对这一地区实行了有效的统治,抵制了妄图分治的势力。在阔儿古思的统治时期,除了伊朗地区以外,以也里为中心的阿富汗也归入了他的管辖范围;阔儿古思还派自己的儿子到阿尔兰、阿塞拜疆实行统治,使该地也置于中央政府直接管辖之下. 1235年,窝阔台在哈剌和林(今蒙古国后杭爱省额尔德尼召北)召集大会,决定征讨钦察、斡罗斯、波兰和匈牙利(马札尔)等里海以北未降服诸国。按照察合台的"长子出征人马众多,威势盛大"的提议,诸王、万户、千户、百户、那颜等的长子参加这次出征,故称"长子军出征"。参加出征的有术赤的儿子拔都、斡儿答·昔班和唐兀惕,察合台的儿子拜答儿、孙子布里,窝阔台的儿子贵由、合丹,托雷的儿子蒙哥、拔绰以及成吉思汗庶子阔列坚等。全军有15万人,拔都为统帅,速不台为副统帅。1236年秋,蒙古诸王及速别额台统帅的军队在布里阿耳境内与拔都会合。 我,指定我的孙子拔都为蒙古大军的统帅,要他去征服世界,直到最后的海洋,直到蒙古马蹄能够踏到之处。到那时,瘟疫、饥饿和旱灾就会停止,普遍和平就会降临!——成吉思汗 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们挟着死亡,把雷电掷向各个民族、每个地方。——蒙古古代民歌 米开勒王在觐见拔都汗时说,向您鞠躬,拔都汗陛下…不…沙皇陛下,是上帝,他委派您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宰……” 帝国大汗窝阔台颁布诏书:”我听说那里的人刚强,一怒而持械而起,所以派你们去打他们。我与哥哥商量着,哥哥赞同了,如今派各家的长子去那里。长子出征,其势大呵!”这就是蒙古帝国第二次西征。窝阔台大汗遣拔都等诸王率军征服伏尔加河以西诸国的战争。 蒙古灭金战争结束后,窝阔台大汗在中原和中亚建立了巩固的统治。也儿的石河(今新疆额尔齐斯河)以西、乌拉尔河以东之地为蒙古的征服地区,是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的领土。但是,乌拉尔河以西的钦察、斡罗斯等还未平定。元太宗七年(1235年),窝阔台召集忽里勒台,决定征讨钦察、斡罗斯等未服诸国。居住在伏尔加河和乌拉尔河之间的钦察部首领忽鲁速蛮惧怕蒙古军,已先遣使纳款,蒙古军至,准备投降。惟居住在伏尔加河下游的钦察部首领八赤蛮坚决抗战。斡罗斯和波兰、匈牙利当时分为诸公国,各自为政,不听大公号令,德、意、奥诸国卷入十字军东征。欧洲形势对蒙古西征有利。 而这时候,黑龙江和郭进的机会也来了! 第三十一章 八年春,成吉思汗长子术赤长子拔都、次子察合台长子拜答儿、三子窝阔台长子贵由、四子拖雷长子蒙哥各统本王室军,万户以下各级那颜亦分遣长子从征,以拔都为统帅,速不台副之,共15万大军,自各地出发,秋季抵伏尔加河东岸集中。诸王商定后,各率本部兵前进。速不台率先锋军取不里阿耳(今俄罗斯维亚特卡一波利亚纳东)。是年冬,蒙哥进征伏尔加河下游的钦察部,斡勒不儿里克部首领八赤蛮出没于密林,不时袭击蒙古军队。 次年春,速不台自不里阿耳境移师南下,增援蒙哥。八赤蛮闻速不台至,大惧,逃入海中。蒙哥率军进攻宽田吉思海(今里海)岛屿,俘八赤蛮处死。于是,宽田吉海及外高加索山以北诸部震服。九年(1237年)夏、秋,在伏尔加河以东休养士马,决定征讨斡罗斯(今俄罗斯欧洲北部的基洛夫州和鞑靼自治共和国以西地区和乌克兰、白俄罗斯)。十二月,拔都等诸王率军渡过伏尔加河,攻克烈也赞(一作“也烈赞”,今莫斯科东南亚赞州里亚赞城)、科罗木纳(今莫斯科东南科洛姆纳城)诸城。次年二月,围攻斡罗斯弗拉基米尔大公国都城弗拉基米尔(今俄罗斯莫斯科东北)。大公阔儿吉弃城逃跑,至昔迪河(今伏尔加河上游)畔等待基辅公国援军。蒙古军围攻五日,并强迫斡罗斯人参加攻城战,城破。拔都分军数路攻取弗拉基米尔城附近的罗斯托夫、莫斯科等10余城。三月,拔都派一军突然袭击昔迪河畔之大公军营,全歼其兵,大公战死。蒙古军由此向基辅公国古都诺夫哥罗德(今俄罗斯诺夫哥德州诺夫哥罗德城)挺进,至城20里,忽改道南下向高加索北进军,蒙哥、贵由镇压阿速叛部,拔都经略伏尔加河以东诸地,并在钦察草原休养士马。 十年,蒙哥、贵由攻取铁门关(今乌兹别克斯坦南部杰尔宾特西),打通高加索南北交通线。是年秋,西征军中主帅拔都和窝阔台大汗长子贵由发生激烈争执,蒙哥站在拔都一边,拜答儿站在贵由一边,双方几乎兵戎相见。窝阔台大汗获知后,令贵由和蒙哥东归蒙古草原,留下其五子合丹统领窝括台系蒙古军团。十一年,拔都遣军渡过顿河,复入斡罗斯南部抄掠。斡罗斯王公们忙于争权夺利,不能团结对敌,使蒙古军攻取别列思老勒、契尔尼果夫二城。攻打契尔尼果夫城时,蒙古军使用于巨型抛石机。是年秋,拔都亲率大军进抵乞瓦城(今乌克兰基辅城),诸路军云集。拔都下令四周架炮,昼夜不息,猛烈攻击。十一月十九日,方才攻克(参见乞瓦之战)。攻取乞瓦城后,蒙古军继续西进,攻取加里奇公国都城弗拉基米尔——沃伦(今乌克兰西北部沃伦州弗拉基米尔沃伦斯基)和境内其他城市。加里奇公丹尼勒逃往马札儿。斡罗斯被蒙古军占领。 蒙古的军事行动之前,都要有大会会议,特别是远征时更加如此。这也是因为夏天不利于游牧骑兵出战,蒙古的进攻一向选择在秋天草多马肥的时候,再延续到冬天,冬天是游牧的闲暇时间,游牧民族也不象农耕民族需要利用冬天来准备来年的农具或者利用枯水期来修缮开挖河道堤防。到了春天之后,游牧骑兵就要分散各地去避暑,一般如果不是特别需要,蒙古不在夏天发动战争,因此,通常在三四月间,蒙古的各个前线千户万户就会集聚起来开军事会议,尚定秋天开始的军事行动,而后散开回部落或封地去避暑,同时安排征召军队,为秋天的作战做准备。这也使得蒙古每次军事行动之前,总是有完善的军事作战计划,谋定而后动。 蒙古军队行军之时,在大军的前面要派前锋,前锋的前面还要有哨骑,只要是几百人以上的小部分,就一定要在周围派出哨骑侦察。侦察分两种,一种是武装哨探,通常在周围有敌军时进行,哨骑登高望远,或者劫掠敌人,逼近敌人的营哨去获得情报。另一种是平时行军的哨探,以发现居民为主,一旦发现居民或旅客,都要捕获询问四周的地势、兵力分布、有什么要塞、有什么军事基地、哪里可以补给等等。这种哨探在行军时的分布,有时可以远至大军的前面两百公里之远。一旦发现情报,根据情报的重要程度层层上报直到统军大帅。因此,蒙古军队几乎从来没有被伏击过。 在大军的后面,是称为奥鲁的老少营,奥鲁营制度,是蒙古军队不同于别人的一项制度。众所周知,蒙古在各地劫掠人口为奴,为数众多。奴仆在主人出征的时候需要随军出征,充当劳役,有时也被当作敢死队去送死,如果能够作战勇敢活过几次敢死队,则可获得自由编入民籍。此外,蒙古士兵出征时,是可以携带妻小的,称为军眷,这些妇女儿童平时负责后勤补给,在作战特别紧急的时候,也可以上阵参与作战。奥鲁本来有两种,一种随军,一种留守放牧。比如说,成吉思汗就经常带着忽兰妃子出征,而大妃孛儿贴就经常是留守大后方的。不过在定都和林之后,留守军团就没有了意义,因为当时的形势下,蒙古草原已经统一,不可能后方大帐被突袭,而随着蒙古帝国的扩大版图,蒙古诸王公也逐渐被分封到帝国的各方,离鄂嫩河越来越远,他们各自的留守奥鲁也必然随军前进到各方去,因此留守奥鲁最后也都变成了随军奥鲁。 但是,随军奥鲁也不是成吉思汗时代的那种形式了,因为奥鲁等于蒙古军队的生命,不但大帐、财产、妻小在那里,而且各种人力物力的补给,都是靠奥鲁来补给的,在灭金的1230年卫州之战中,国王塔思率蒙古军和华北汉军围攻武仙,被移剌浦阿从后掩杀,把全部随军奥鲁都给金军俘虏,致使华北方面的军队大败,从此后随军奥鲁就一般设置得离大军比较远,比如忽必烈征大理,就在大渡河边留下奥鲁,而只率大军渡河做短时间突袭作战。 蒙古的征兵制度,所有男丁15周岁以上就得准备服兵役,随时有被征召的可能,除了刚开始时的全民当兵的需要,后代的蒙古大汗多数是按比例征召最高的征召比例,是贵由大汗准备西征时,晓谕蒙古各户每十人抽三人当兵,其后就是二次西征时,每十人征二人。这样的比例不要说比定居民族,就是比同样的游牧民族,也高出许多。 然而即使这样,因为蒙古征伐的特殊性,兵源仍然不足,于是从成吉思汗开始,组建了渐丁军,所谓渐丁军,就是还没成丁的十三四岁少年,渐丁军并不直接参与战斗,但是需要准备战斗作为预备部队,这样,当他们成长到15周岁时,就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可以直接编入部队了。而到了后来,渐丁军的成分更加幼小,因为西征路途遥远,12岁的少年在蒙古草原加入西征军队,等他走到前线的时候,差不多也就15岁可以投入战斗了。 蒙古军队的扎营也很考究,不但要选择地形,按职位编排把中军围住,而且外围营帐还有很多特色。比如说移营。外围的小部队在天黑之前扎营,然后天没黑之前就要燃起营火,而等天黑的时候要移营,保留刚才燃起的营火不熄灭的同时,把真正的营帐移往旁边的隐蔽处,这样即使别人来袭营,如果不是清楚蒙古军队的内情的,多半会袭了燃着营火的空营。 每个营都有不同的晚上口令,口令自然也要考虑到保密性能和成系统性,蒙古人在这个上采取了最简单却有效的方法,用各个千人队百人队营的长官的姓名当口令,这样不但自己人不会混乱和误会,而且敌人很难知道,因为如果能够探到多个百夫长的姓名的话,那这情报也做得太20世纪的水平了。何况外围营帐相对固定,但是相对于主帐的位置却每天不同,因此今天整个营盘最西南的营帐口令是海都百夫长,明天就变成阔列坚百夫长了。 蒙古大军在莫斯科北方一带肆虐,黑龙江方面也不落后.经过多年的积累,在乌拉尔山口,汇集了这些年黑龙江万户区的绝大部分秘密力量---近三万铁骑! 待蒙古大军在北方吸引住俄罗斯的绝大部分注意力之后,郭进的儿子们由长子郭守仁率领,带着两万铁骑,从乌拉尔山口汹涌而出.不过一月时间,就占领了莫斯科以南的大片领土! 当然这些行动都是秘密进行的.窝阔台他们也是知道郭进大修黑龙江北方的驿站,对此,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这对于掌控黑龙江以北,北海大冰原以南的土地,是很有好处的.只是,他却万万没有向导,在那条件艰苦万分的北海大冰原里,还有一道用人命硬生生填出来的生命走廊~~~~~~ 第三十二章 蒙古军队每次出征之前,都要检阅部队,这时候部队就要把自己的装备晒出来,如果其中有遗漏残缺,那么就要受到处罚,因此蒙古军队的战斗状态,经常是保持完好的。 反观欧洲军队,不用说军略、战术远远不如蒙古军队,就连这些细节的军备、侦察、补充等等,也是远远不如蒙古军队。 欧洲的陆军,主力是重骑兵部队。重骑兵一般是各级封建领主,这也就决定了他们的配合必然是不行的,平时各自在自己的封地里,虽然每年有各级领主组织的下属骑士的比武大会训练单兵格斗能力并选拔优秀,但是这样的职业军队,其战场上的适合能力,却反而不如蒙古军队的平时民战时兵的非职业军队。 陆军里人数最多的就是步兵,但是欧洲的步兵都是临时征召的农民和农奴,不但训练低下,而且很多人负担不起武器的费用,在作战时只能拿着根木棍就上战场。虽然到十字军东征的时候,由于与中东阿拉伯的作战,使欧洲人明白到步骑协同要比单独使用骑兵优越很多,但是出于欧洲的传统背景,专业的步兵职业军人还是没能发展起来,职业军人们--各级封建领主大小骑士,都更愿意骑着马而不是靠双腿跑步。只有在北意大利热那亚、威尼斯等地,才有一定数量的雇佣兵是职业步兵。因为雇佣兵没那么多钱去买马。至于海军,蒙古入侵时的欧洲海军可以忽略不计,只有威尼斯、热那亚和拜占庭帝国、阿拉贡王国和阿拉伯人有点点海军在小打小闹,欧洲军队的兴起,还要等蒙古人撤走后再过200年。 说到重骑兵,中重骑兵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兵种。欧洲人是笨了些,但是不能用欧洲人的笨来当作标准。每次看到网上有人在分析什么重骑兵打不过轻骑兵,什么轻骑兵使用弓箭是重骑兵的克星时就想笑。重骑兵无非就是重装铠甲,欧洲人笨到骑兵不会用弓箭,可谁规定重装骑兵就不能使用弓箭?看到某些网上文章大言不惭地把骑兵分成配备弓箭的轻骑兵和不配备弓箭的重骑兵来对比出洋洋洒洒一大篇,就不禁想问,重骑兵配备弓箭难道要上军事法庭?难道要处死刑?谁规定重骑兵不能使用轻骑兵所使用的弓箭?相等距离下互相对射,是轻骑兵伤得重些还是重骑兵?如果重骑兵这么没用,还会在历史上出现么。欧洲的骑士们笨,但是别拿笨后果来当结论嘛。好了说回我们的主题。 欧洲军队使用的弓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十字弓,一种是长弓。十字弓在公元前的中国曾经流行过。而长弓却是当时刚发明的,其射程可以远达360多米,是十字弓的两倍。在他出现之后,便迅速取代十字弓。不过长弓的真正成名,要等蒙古撤兵的几十年后,才开始在英国装备起来。欧洲军队的其他武器跟罗马军团和中世纪早期并没有不同,战斧,长矛,骑士枪,盾牌,长剑。新增加的是欧洲戟,欧洲戟是在长矛的基础上加个斧头,使长矛既可以刺,也可以砍,加大步兵的作战能力,不过当时注重步兵的,只有被北意大利城市雇佣的瑞士戟兵。防具补充一下,欧洲步兵没有防具,装备不起,而骑兵多数是用锁子甲,锁子甲重而防护能力并不特别好,因此也有部分贵族在外面再裹片甲,里面再衬皮甲,一个装备绝对完善的骑兵,可以满身插满箭而不受伤,不过,他也别想骑马冲锋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里盔甲的这些成就,使得原先作为军人标准装备的盾牌,开始慢慢退化和退出战场,盾牌的面积开始缩小,步兵的大方盾变成了小圆盾,而骑兵更是干脆变成了带花纹的三角盾,并且完全成为了一种装饰品而不是防具。盾徽、家徽、纹章学、贵族制度,也就相应的建立或成熟起来了。 中世纪欧洲的战略,除了拜占庭帝国之外,全部可以忽略。拜占庭上承罗马希腊,中间又根据与阿拉伯人多年的战斗经验而修改,从军事理论到军事著作,一直到兵力动员、战区划分、作战时机、作战方式等都有自己完整的一套。相比之下,中西欧就毫无战略可言了,不但没有任何军事理论的提出,没有任何军事著作的出现,甚至连如何协同作战的模式都没有。西欧的骑士制度决定了这些骑士平时是不可能在一起训练的,因此他们只会单打独挑,只是在战争的时候才临时集结起来一起去打仗,完全就是一群散兵游勇。所以欧洲中世纪唯一可以算得上是军略的东西,就是制定了他们的动员集结方法,如何保障后方军队的人员的征集,兵力的集结,往前线的机动,当然也就要求边境要有一定的要塞地域,能够应付别人的入侵,给后方集结兵力取得时间,这点是因历史不同而产生的军事思想的不同于我们东方的地方。在当时的生产力规模下,这套方式完全是没有什么大作用,但是放到拿破仑时代之后,以及一二次世界大战中,就确实是国家动员的标准了。 欧洲的另一个特色--城堡,也造成了欧洲军队在蒙古军队前面的失败。欧洲的城堡通常并不大,然而十分坚固,耸立到现在而不倒塌是完全可能的。而且,欧洲的军队是作战时临时征召,一般时间不能超过几个星期,因为会有农忙时间,而且每个领主也得回去自己封地处理各种大小事务。而雇佣兵的花费非常大。这样就使得欧洲的封建主们打仗时,除非有极大的耐心和财力人力,已及坚决的决心去攻占某座城堡,否则便只能在围攻一段时间之后撤军。因此,欧洲的领主们在面临外敌时更喜欢先待在城堡里来消耗敌人,等敌人不得不退兵时才发起攻击,所以这段时间虽然欧洲的大小战争不少,真正的野战却很少,而蒙古人恰恰是野战的高手。蒙古人有足够的人力和物力,以及决心来围困一座城堡直到它被攻破或投降,欧洲人出战不能取胜,困守也最终在物资耗尽后归于失败,在蒙古人面前是处处受制。 1236年蒙古军越过乌拉尔山,灭保加尔汗国,1237年进入东北罗斯,先后攻占梁赞、弗拉基米尔、苏兹达尔、特维尔、莫斯科等城. 1239年蒙古军南下,1240年涂炭基辅,1241年又灭掉加利奇一沃伦公国,然后转战波兰、捷克、匈牙利,1242年退回南俄草原. 蒙古比北俄罗斯偏南,但更冷,蒙古小马的耐寒能力也不是俄罗斯马匹可以相比的。而大迂回作战是蒙古人的看家本事。如果对比后世的德军与法军,蒙军的策略太老练了。 首先蒙军对俄罗斯地理气候的情报非常熟悉,他们在进入俄罗斯前,主要通过商人与小规模战斗了解俄罗斯,并把当时正在中国指挥作战的熟悉东欧情况的老将速不台调来作为总指挥。 蒙军在俄罗斯近四年时间,发动两次战争,每次战争后都到南俄与喀山休整一年的时间,这是彻底的休整。令人奇怪的是蒙军越打越多,因为在休整期间,大量的南俄与喀山地区的人们进入蒙军。 蒙军进入俄罗斯是12万骑。征服俄罗斯后,蒙军主力部队贵由部与蒙哥部因为窝阔台的命令而返回蒙古本部,但由俄罗斯最后进入东欧的蒙军竟有15万骑之多. 窝阔台这时候招回大军自有他的用意,对拖雷动手的日子来了. 对于惯于征战的蒙人来说。用几年时间来打仗。是很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看着身边的战利品。每个战士的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知道自己回到草原又将接受众人的和羡慕。 世界上有比带着大战利品回家还快乐的事情吗? 这些蒙古战士一致认为是没有。同样的。快乐的他们也没发现身为他们最高统帅的窝阔台大汗已经很久没有在他们面前现过。但那顶被几十头壮健战马拉着金顶大帐。一直在跟随着队前进。所以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大汗出问题。以为他只是不想出来而已。 虽然这些战士'很遗憾。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相比于知道窝阔台奄一息的消息。这种掩饰反到是种迫切的必要。 天色还未黑。金大帐内就传命令:原的扎营三天! 对个有些突兀的命令。千夫长。百夫长们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忠执行了军令。只少数万夫长面色忧虑的聚集到金顶大帐外。询问着什么。其中就有拖|'。当看到一脸忧的耶律楚材帐里面出来。拖雷第一个上前。低声问道:“中书大人。大汗病情如何'” 耶楚材面色极为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大汗让你们进去。也许是想叮嘱最后的遗言吧!”说完又叹了口气。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拖雷一眼。 拖雷听的惊。顾的其他。径直登上金顶大帐而其他高层将领也跟着走了进去。耶律楚材看看四周。现大帐周围都是老营中的宿卫。外围就是怯薛军。顿时放下心来。转身走进大帐。 第三十三章 新书异界狂狮请求火力支持! 此刻大帐内。原本神奕的窝阔台面色蜡黄。有气无力的躺在羊皮毡毛上。呼吸微弱。一随时会断气的样子。让进来的蒙古大将们感到提心吊胆不敢发出|何多余声音全都轻手轻脚小心的靠拢过去。 一个萨满巫师站在窝阔台旁边念念有词。浑身抖筛个不停状若发颠。在他面前有碗水。此刻随着他的抖动。这碗水在没有任何触碰的情况下不断泛起涟漪。情形即惊奇又诡异。 蒙古虽然讲究宗教自由但这些层大多信奉萨满就算不信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巫师做法。免的被扣上惊扰神灵。欲谋害大汗的帽子。 巫师抖了老半天。突然身体一僵。面色虔诚而专注。如同聆听什么一样。 过了一会儿。巫师身体一松闭着的双眼慢慢睁开随即看向围观的众人。扫视一圈最后落回窝阔台身上。面色极为痛的说道:“长生天刚才传来警示。说大汗征伐西夏。杀戮过多。怒了西夏的护国神灵。故而被降下诅咒。如今我已经通过做法。请先大汗降下法力庇佑他的后人。将诅咒之力转移到这碗水中。如今只要一个大汗亲近之人饮下这碗水。大汗就能脱离诅。恢复健康!”巫师说完就退到一边。面色木然。只有那碗已经恢复平静的诅咒之水呈现在众人面前。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半晌做不的声! “这个大汗亲近之人有没有什么讲究?”耶律楚材突然问了一句。打破沉寂! “父子。兄弟。夫妻。都可为亲之人。只是大汗情况极为危急。恐怕不过明天。需要尽快决断!”巫师冷着脸。不带任何指向的说道。 巫师话音落的。所人的目光都放到拖雷身上。窝阔台此次出征。只带了草原上的一些勋臣大将。至于王子王孙们。因为参加过西征。所以被窝阔台下令在草原。拖雷若非竭力要求。也不会随行出征。 此刻论及和窝阔台最亲近之人。除了拖雷。没有别人!众人注视着的拖|'。面色红了。青了红。看着面前那碗清澈透亮的诅咒之水。心中百感交集!而其他人也都看着拖雷。既没有人催促。也没有人反驳巫师之言。大帐内呈现出诡异的安静! “四弟。咳咳。四来了吗?”正在僵持的时候。原本奄奄一息的窝阔台突然叫嚷出声。将众人的目光引过去。拖雷连忙上前。一把扶住窝阔台。动情的喊道:“三哥。拖雷在这里!” 窝阔台吃力的想抓拖雷。却试了几次都不能如愿。拖雷反手抓住。让他满意的笑了笑。嘴唇哆嗦的说道:“我……我。可能要去陪父汗啦。你答应我。去见父汗后。继承大汗位。不然我死也不甘心!”说完。以一种混-着恳求和期待的眼神看着拖雷。 听到面色蜡黄的窝阔台念念不忘此事。想起昔日兄弟之间的感情。拖雷瞬间激动起来。一把抱住窝阔台。大声喊道:“三哥。你不会有事的。不就是诅咒吗?我雷一生杀人无数。中兴城的人也是我杀的。如果有什么诅咒。让他们来找我好啦!”说完放开窝阔台。猛然站起。端起那碗诅咒之水。仰头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把碗一扔。恶狠狠 巫师:“是不是样。我的三哥就会好起来!” 巫师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王爷兄弟情深。大汗一定会没有事情的。请王爷放心。我已经用我的生命对长生天发出恳。一定能让长生天感受到王爷的诚意……”话音倏然而绝。随即身体晃了晃。整个人倒了下来。 耶律楚材上前一步扶起巫师。试试鼻息。最后摇摇头。表示他已经!这下大帐中人对这师的话不敢再胡乱猜疑。就算方才半信半疑。但此刻见巫师如此。也不敢再确定也许真有什么鬼神之事发生也不一定。 “将这位巫师抬出去。他为大汗舍弃生命。长生天一定会降福于他!”耶律楚材悲天悯的说了一句。人将巫师抬出去。然后看看窝阔台。发现他又昏睡过去。 “四王爷。事情既这样。我们暂时看看。也许几天大汗就会好起来!”耶律楚材望面色有些惨白的拖雷。淡淡说出提议。 拖雷看看窝阔又看看耶律楚材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三哥!”说完就匆匆走了出去。 望拖雷离去的背影。耶律楚材久久凝视! 三天后原-一息的窝阔台竟然能下的行走。这个消息让很多将领鼓舞。连那些战士看到久违的大汗露面都发出热情的欢呼声。原本一些流言飞语马上息下来。 大继续前进。只是原本体壮如牛精神饱满的拖|'慢慢消瘦下去当要到达哈剌和林围的时候。他终于病倒。发起高烧。不到半日。就已经神智不清。满嘴胡言乱语。 窝阔台听后。极为紧张。不仅勒令大军暂停自己还亲自去照顾拖雷一连数日。寸步不离让所有人都感受到大汗的兄弟情深。 但拖雷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到了第五日。全军上下都知道。他们战不胜的英雄。英勇无畏的拖雷即将被长生天恩招。回到先大汗的身边。全军上下无不痛哭失声。整个征夏大军都陷入悲痛的边缘。不少人跪在草的上。诚心向天祈祷。希他们能将拖雷爷暂时还给他们。让他带领蒙古战士取的更多的荣耀。 拖雷在弥留之际忽清醒过来。看着面前悲伤难过的窝阔台。眼中露出复杂难明的神色。极为吃力。但非常恳切的说道:“三哥。唆鲁合贴尼他们。就麻烦你啦” 狠狠的一点头。窝阔台斩钉截铁的说道:“请四弟放心!” 拖雷似乎想露出一笑容。最后却变成一抹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僵硬在脸上。这一刻,他想起了被他遗忘许久的安答郭进,他相信郭进会照顾好他的亲人的.呼吸慢慢消失。最后归于虚无! “四弟……”窝阔台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嚎。让其他人都明白发生什么。 所有人望着拖雷方向。缓缓抚胸! 大宋神始九年|2月。成吉思汗四子。西征统帅。在蒙古享有新军神荣耀的拖雷病逝! 拖雷病逝的消息很快传遍蒙古大原。所有人都感到不可置信。当这个消息的到确认后。个大草都陷入悲痛中。 窝阔台为拖雷举行了盛大葬礼。并将拖雷的灵包安放在成吉思汗陵的东大殿内。以表示自对这个弟弟的感激。 此举也让窝阔台赢的蒙古牧民的心。认为他们的大汗是个仁慈友爱的英明之主。 为了感谢窝阔台所做的一切。拖雷的大妃唆鲁合贴尼带着拖雷的子女三次公开给窝阔台行礼。以表示自己等人的谢意. 在拖雷死后不久窝阔台又给拖雷的遗鲁合贴尼下了一封诏书。让她根据蒙古习俗。嫁给自己的大儿子贵由。鲁|帖尼对来传达命令的使者委婉的:“我怎能违悖诏命呢?但我要抚养我的儿子。使他们懂道理。|结互助。直到他们成年自立才行。” 到回报的窝阔台正要继续派人去劝说。不想听到消息的贵由突然跑了 对着窝阔台大声抗议。声明自己绝对不会娶唆鲁合贴的蒙古高层人尽皆知也的窝阔台勃然大怒狠狠的抽打了贵由一顿。随后亲自召集各位宗亲勋臣千户。下自己的汗位由自己的三子阔出继承并依照成吉思汗生前做法。让这宗亲勋臣大将们写下保证书。以在自己死后。让阔出顺利继位。 被剥夺了继承权的贵由愤愤不平。经常借酒闹事窝阔台极为烦心。最后窝阔台的大妃贵由的母亲脱列哥那出面。贵由暂时离开哈剌和林。去了成吉思汗封给窝阔台领的。才算了此事。 接下来窝阔台又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将前拖雷名下。在归唆鲁合贴尼掌握的逊都思二千户雪你惕一千户授与自己的二儿子阔端。此举引拖雷部众愤愤不平认为窝阔台做的不对要求鲁合贴尼出面让大汗收回这道命令。 鲁合贴尼正在安抚这些部众的时候。拔都率领三万大军抵达哈剌和林。一向和他亲善的拖雷长子蒙哥和忽必烈前去相见从蒙哥口中知窝阔台的做法后。拔都也有些担'自己的属民被'阔台借故削减。就借请见之机。想此事说情。让窝阔台再考虑. 拖雷的突然去世让久驻黑龙江的郭进极为震惊和恼怒.虽然窝阔台极力的封锁了消息,可对于像郭进这样的蒙古顶级权贵来说,蒙古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震惊过后,他心中剩下来的,就是深深的忧虑了.黑龙江移民计划才刚刚完成了一大半,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可他也不清楚窝阔台哪天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心中已经下定某种决心的郭进,一方面急忙从各地抽调军队以自保,另一方面将自己的亲眷全部送走,单留自己一人在黑龙江.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超级高手,个人自保还是没什么问题滴! 与此同时,在得知拖雷的封地大幅度缩水之后,为了保护他的亲人,郭进也在一边暗中联系拖雷的儿子们~~~ 第三十四章 “见过大汗!”年盛的拔都极为英武不凡。很像昔年的拖雷。这让窝阔台心中有点不舒服。只是面上还是和蔼无比:“不用多礼。你还是叫我三叔吧!哎。我们兄弟四人。如今只剩下我一个。想想就觉难过。” “多谢三叔!”都势就下。首道:“拔从三叔的命令。率领三万人前来。请问什么时候伐宋?” 窝台笑了笑:“现在是五月末。天气还很热。伐宋的日期就定在六月中。算算路上行军的日子。到了的方。差不多就度过最炎热的夏天。正好让三叔看看大哥后代的风采!” 都很是自的说:“拔都一定不会让三叔失望。只是三叔。拔都听说您将四叔名下的三千户转给阔出弟弟。是不是这样?”一边说。还望向一边站着的阔出。 “是*。的确如此!”窝阔台面色不快一闪而。“你也知道。即将伐宋。阔出手下还没有多少兵马。而四弟新。我也不忍蒙哥他们再有所损伤。因此想让他们在家中休息。为了弥补兵马不足。才做了这个决定。你觉的有什么不对吗?”说到后来。语气明显带上丝丝威严。显然是不想拔都再纠缠此事。 都略微一犹豫。还是说了一句:“三叔。昔日爷爷在生的时候。就将部族分配好。三叔这么做。只怕会让其他人感到不安!” “父亲昔年是大汗。所以能'草原和牧场。而三叔如今也是大汗。为了作战需要。调配一下部族也是应该的。你放心。三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只要击败宋国这个蒙古大敌。三叔一定履行诺言。让你独立建国!”窝阔台的语气开始还很凌厉。随即发现什么。变的柔和起来。为了表示亲近。还走前几步向要摸摸拔都。以表示对他的喜爱。 这本来是长辈表达一心情的方式。可拔都却不知怎么的。感到心头很恼火。对自己未能让三叔打消念头觉的羞愧和愤怒见窝阔的手伸来。鬼使神差的推了一把。 与此同时,郭进也顺利的将拖雷一家子接到了黑龙江,将他们妥善的保护了起来.而这时候,他在黑龙江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亲人们全都离开了,跟随着迁移大军~~~~~~ 在拖雷的死闹出了一阵子风波之后,窝阔台很快就掌握了局势,最主要的是,他掌握了拖雷死后留下来的庞大军队,一跃而成蒙古帝国第一军方大佬! 接着,得罪了他的拔都继续被派出去西征~~~ 蒙古西征军攻克俄罗斯后,在钦察草原休整。速不台遣其子兀良合台率领蒙古与归降俄罗斯签军混编而成的斥侯军团先行攻打波兰边境城堡,以侦察东欧各王国情况。然后又派出大量间谍混杂在西逃匈牙利的钦察部落中,侦察中欧各王国情况。在了解了西方的局势之后,速不台决定对欧洲发动攻击,要对中东欧发动攻击,首要的敌人必然就是匈牙利王国,速不台也就得围绕匈牙利来制定他的作战计划。 当然,作战是需要有借口的,蒙古的这个借口就是,当蒙古在征服南俄罗斯草原的时候,有个半游牧的民族4万帐在他们族长忽摊汗的带领下逃难到匈牙利寻求避难,这种庇护蒙古敌人的行为,正是蒙古从东往西一直的借口。说到这个逃难民族,由于文明并不高,并混杂有蒙古间谍。移入匈牙利之后与当地居民产生了不少的矛盾,而主动接纳他们的贝拉四世,也因此被国内的大贵族们埋怨,后来蒙古一入侵,那些大贵族就乘机要贝拉四世屠杀这个民族,贝拉四世被迫杀了他们的族长忽摊汗,于是这些游牧民就此散去,不但让匈牙利少了一批可以利用的游牧骑兵,也让匈牙利从此与这批人结下深仇,在往后的时间里将不停骚扰袭击匈牙利。 匈牙利当时与波兰等国家有联姻,而且同为欧洲国家,跟神圣罗马帝国与拜占庭帝国都有一定的外交来往,一旦处于危机情况,肯定会向这些国家求援,而波兰、西里西亚等与神圣罗马帝国的关系更加紧密,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使得速不台明白,他不能只以匈牙利为目标,他必须同时展开兵力对波兰进行打击,以解除他向匈牙利进军时侧翼的威胁。 速不台制定的作战计划是: 为达成击溃波兰匈牙利,不让该两处军队会合成联军,并以主力对付匈牙利,需要分兵北、中、南三路同时攻击波兰和匈牙利等,然后约定时间于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城下会合,与匈牙利主力决战。因此,以一部分兵力提前几天出发,攻略波兰、西里西亚,根据敌情决定彻底毁灭或是进行重大打击防止这些国家从北面对匈牙利的援助,如果可以,适当试探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人的虚实,然后在规定时间内南下到布达佩斯与主力会合。以另一部兵力为南路,沿喀尔巴阡山南下至多瑙河,一面摧毁匈牙利东南地区,一方面对保加利亚与塞尔维亚两国造成兵力威胁,使他们不敢从南面对匈牙利进行援助,同时准备如果拜占庭帝国出兵援救匈牙利时,在多瑙河附近牵制拜保塞联军(如果拜占庭参战,那保加利亚与塞尔维亚无疑也会参战),再等主力决定下步的计划,如果拜占庭帝国没有或者来不及出兵,则在规定时间溯多瑙河而上,与主力会师于布达佩斯城下。主力直接攻破喀尔巴阡山的要隘,直趋匈牙利中心地带,牵制匈牙利主力,等南北两军到齐后决战。 西征大军在留下部分兵力镇守和清剿俄罗斯地区之后,还有大约12万人可以用来对付欧洲,这12万人被速不台分成四支大军。因为原先成吉思汗四子四个派系,本来出征时就是四支大军,速不台这样的分配并不会造成兵力的分割和将领间的矛盾。 北路以拜答儿为主将,速不台派其子兀良合台辅佐,带3个万人队进攻波兰。南路以合丹为主将,也是带3个万人队出发。中路的6个万人队分成两支平行推进的部队,名义上以拔都为主帅事实上以速不台为主将,互相策应前进。也就是说,北路以察哈台系为主,南路以窝阔台系为主,中路是术赤系和拖雷系,速不台本身就属于拖雷系的,是原拖雷手下的将领。 1241年1月,蒙古的部分前锋,对波兰进行武装侦察,摧毁了卢布林地区,并趁维斯杜拉河(华沙就在河西,苏军44年7月攻至河东,45年1月越河攻占华沙)冰冻,踏冰越河哨探至波兰当时的首都克拉科夫城12公里远的地方,大掠财物之后退回蒙古军大营。一时间欧洲震动,各国都开始准备作战。于是,在1241年3月初,拜答儿的北路军率先出发北上,随后南路军也出发南下,主力也随后出动,蒙古二次西征的第三战局正式展开。 蒙古三路大军的进攻,是互相呼应,互相联系的,比如说北边的拜答儿,他的目的是策应和保护主力,是有极其明确的战略意图的,而反观欧洲军队,仍然是简单的集结--作战模式,不同的部队彼此之间没有任何战略上的关联,甚至连战役级别的关联也没有,一场战斗便是一场战役。欧洲军队即使有几万人,也不过是战场上执行一种单一的战术目的的战术单位,等于现代军事理论下的营级,只不过这个营特别多乌合之众罢了。最好的也不过是在某场战斗中体现出来一点战役的模样,升级为师级单位而已。而蒙古军队,拜答儿的军队,完全是整个战线上的一个有机部分,既与其他战略方向有互相呼应的关系,又有足够的独立的作战的策划和执行,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其绝对是一个战略单位,称为拜答儿方面军也是当之无愧的。 拜答儿带了军队进入波兰,同样的,为了保护他的右翼,防止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对波兰的援助,他分出一小部分人作为他的右翼,向立陶宛地区推进,如前面我们所说,立陶宛地区这个时候还没有建立国家,东普鲁士刚刚被条顿骑士团所征服,这些地方唯一能够阻止蒙古人的,就只有条顿骑士团,不过条顿骑士团的主力已经应邀南下波兰,留在这里的残余部队无法形成抵抗力量,于是这支北翼的北翼的小分队,就轻松地摧毁了立陶宛地区,并横穿整个东普鲁士地区,所到之处进行毁灭性打击,最后进入波兰北部的波美拉尼亚,由于当时该片地区仍然比较落后,居民很多还是较原始的部落制度,连基督教都还没有接受,因此史料的缺乏使我们今天不能很清楚地知道这支小分队的具体情况,不过反正因为这支小分队沿波罗的海的行动,使得拜答儿在整个波兰战役中无须担心他自己的侧后. 在此期间,郭进的手下们依旧在坚定不一的蚕食和消化着莫斯科南方的大片领土~~~ 第三十五章 新书异界狂狮,求支持 波兰的内乱起于蒙古入侵之前的102年前,当时波兰的国王勃烈斯拉夫三世死前将土地分给自己的四个儿子,波兰从此进入内战,到蒙古人入侵的时候,已经是这个国王的曾孙辈在内战了,其中,勃烈斯拉夫四世被尊为波兰名义上的国王,但是他的统治区域只有首都克拉科夫和附近波兰东南的地方而已,他的堂叔康拉德,控制了波兰王国下的东北边两个公国,一个堂兄控制了波兰王国西边的两个公国,另一个堂叔亨利,则控制了中间,并且因为成为西里西亚大公,被称为西里西亚的亨利二世。 拜达儿从东边开始入侵,康拉德便集聚兵力去迎战,一触即溃,无力再战,后来,康拉德领土的另一半遭到拜达儿派往波罗的海沿岸的那支小分队的顺道骚扰,成为废墟,被完全摧毁。拜达儿继续向克拉科夫前进,波兰国王勃烈斯拉夫集结起直属他的兵力,以及领地里的民兵,在克拉科夫城外迎战,但是勃烈斯拉夫本人没有自信能够抵挡蒙古人,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果然,1241年3月18日,两军相遇于西特拉夫,波兰军全军覆没,前线将领全部战死,勃烈斯拉夫即刻带了家眷仓皇逃跑,波兰贵族随之作鸟兽散,纷纷逃往匈牙利方向或日尔曼。1241年3月23日,在击破微弱的抵抗之后,蒙古攻占了波兰首都克拉科夫,并于24日放火焚城,全军继续向西挺进。 蒙古军队继续前进,直指波兰王国西部,西部两公国的领主,勃烈斯拉夫的堂哥米切斯拉夫不敢迎战,弃城逃往西里西亚,依附亨利二世。于是拜答儿的军队便顺着奥得河(奥得河距现代德国首都柏林60公里,1945年4月,苏军于此强渡奥得河发动柏林战役)前进,来到西里西亚。 当蒙古军队穿过波兰的时候,惊慌弥漫波兰乡间,慌恐之极的难民纷纷西逃。由于一座又一座城市被攻占、摧毁、焚烧,恐怖的感觉被渲染,并被无限扩大。到4月初,拜答儿到达西里西亚的时候,在他前面的欧洲人都以为他的军队有20多万人。许多大小领主根本连远远地望下蒙古人都不敢,在蒙古人面前望风而逃。这时候唯一敢跟蒙古人对战的,也只有中欧的正规职业军人出于骑士的荣誉感和军人的责任感了。而且,随着蒙古的前进,他们也开始在西里西亚一线集结起来,特别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如果他不愿让蒙古人进入德国腹地的话,西里西亚就是他最后的防线。所以,他派出了初期匆忙集结起来的兵力,以及听从皇帝指挥的条顿骑士团前往西里西亚帮助亨利二世抵抗直到他在后方集结更多的兵力去跟蒙古人决战。同时,波希米亚军队也北上前往西里西亚帮助亨利二世。于是,波日波联军(波兰、日尔曼、波希米亚)就来到了蒙古军队的前面。然而,北线战略上的主导权完全在蒙古人手里,欧洲的联军是不能随他们意愿来选择时间选择地点作战的。 于是,正当联军快要集结起来的时候,拜答儿率先进攻联军的集结地,西里西亚的里格尼茨。此时波希米亚王文西斯劳斯率领的5万波希米亚军队还在离战场还有两天路程的南方正在赶来。欧洲人的缺乏战略联系再次展现出来,亨利二世没有与波希米亚军联系,连两天也等不了,仓促出城迎战,于是原先计划的波日波联军少了一个主力,变成了德波联军。 德波联军的数量,向来众说不一,以最少的数据来说,是三万的野战兵力,以不夸张的最多的数据来说,是大约七万的兵力,但是不论哪种数据,都不会比蒙古军少。少了一支部队,并不意味着指挥上的统一性能更好些,相反,已经集结起来的部队五花八门,什么旗号都有,彼此之间毫无配合,不能混编,于是不得不分成五个主要成分来分别指挥。所以德波联军这点并不算多的兵力,还分成了五个军。再在战场上布成三个批次的阵势,更加削弱了原本就很弱的兵力。 德波联军的这五个部分是:第一阵一个军,以日尔曼步兵和波兰西部的志愿矿工两部分混编而成,由波兰西部的领主莫利维亚侯爵的儿子,也叫勃烈斯拉夫(与波兰国王同名)的指挥打前锋。前锋全部是步兵,因为亨利二世事实上并不敢直接与蒙古人决战,他意图以步兵做试探性的攻击,并消耗蒙古人的部分实力。第二阵的有两支部队,一支是由克拉科夫逃来的将领速里斯拉夫指挥的大波兰志愿军以及同样从克拉科夫逃来的波兰军民,另一支是米切斯拉夫公爵带领了逃亡来西里西亚的西波兰军民。亨利二世试图用第二阵这两支部队,在适当的时候作为主力投入战斗,或者支援第一阵的日尔曼步兵扩大战果。我们可以看到,到这里,亨利二世仍然没有意图直接投入他自己的兵力,换言之,他希望在保留实力的同时,让波兰人去送死,如果波兰军队与蒙古军队两败俱伤,那么亨利二世就可以乘机东进吞并整个波兰了。第三阵是亨利二世留下的预备队,不过也是德波联军真正的主力部队,这一阵的两支军队,稍微靠前的是由条顿骑士团团长亲自率领的条顿骑士团,稍微靠后的是亨利二世亲自率领的西里西亚部队。这些里面就不少是骑兵特别是重骑兵了。 公元1241年4月9日早上,亨利二世率领这五支部队,于里格尼茨城中举行宗教弥撒仪式之后,出城迎战,两军布阵于离里格尼茨城约10公里的平原地带上,这就是后来闻名于西方历史的被称为里格尼茨歼灭战的蒙古二次西征第三战局北线的代表战。 交战的地方是平原地带,德波联军的第一军先出动去进攻蒙古前锋,蒙古前锋假装不敌撤退,于是德波联军的第一军就追击,这一支部队主要是日尔曼步兵和波兰矿工临时混编,军纪不强,一看蒙古人后退,就乱哄哄地向前追击,一下子就给引诱到远离后面主力的地方。蒙古军队把德波联军第一军诱离主力后,便回身接战,箭如雨下,后面的德波联军见第一阵追击地太远了,第二阵的两支部队出于大家同为波兰人的感情,便也脱离阵型在后面跟上来想要救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德波联军第一军的这些日尔曼步兵和波兰矿工都是步兵,速度既慢,人数密集,而装备又差,很多人连基本的防护都没有,不要说盔甲,就连衣服都不多,许多矿工是袒露半个上半身投入战斗的,于是在蒙古人的箭雨攻击之下,包括主将勃烈斯拉夫在内全军覆没,而这时候德波联军的第二阵才赶到。 于是蒙古人趁势再击后两阵,后两阵的波兰军民也多数是步兵,跟第一军的部队一样,也在蒙古人的箭雨下伤亡惨重,进退失措,于是亨利二世只能派出他最后的两支部队仓促投入战斗去试图救援,于是整个里格尼茨之战中的德波联军等于是分批投入战斗给蒙古集中兵力围歼。等条顿骑士团和西里西亚军队赶到,德波联军的第二阵也已经全军覆没了。况且条顿骑士团的布阵还是比西里西亚军队更靠前一点,也就更先一点投入战斗,并且更先一点被蒙古人击溃。于是蒙古人得以集中全部兵力来对付最后的西里西亚军队。 在蒙古人的箭雨和骑兵冲锋打击下,西里西亚军队全军覆没,亨利二世在身边骑士们的拼死掩护下,带着仅剩的四骑人马冲出重围,但是蒙古人随后追杀,亨利二世最终被刺杀于马下。至此,德波联军真正的全军覆没。蒙古人随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把每个被杀的德波联军士兵的一只耳朵割下来,结果这些耳朵装满了满满的九只大麻袋,蒙古人并且把亨利二世的头颅砍下来,刺在枪尖上,徇示给周边各城的欧洲人看,欧洲人纷纷弃城而逃,里格尼茨城的西里西亚军民,也焚城退往城中心的坚固要塞防守。据说亨利二世的一只脚有六个脚趾,所以后来欧洲人才从战场上认出亨利那具无头尸体来,当然这是蒙古人退兵后的事了。 此时的蒙古国内,形式也比较紧张. 窝阔台这个人还是很有本事的,在一众文成武将们的辅佐下,将偌大一个蒙古治理得紧紧有条,经过了十来年的全力掌控,他已经掌握了绝大多数的权利.可依旧有不少势力在他的掌握范围之外,黑龙江万户区就是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原因大家也都清楚,反正郭进是不肯拱手让权的~~~ 第三十六章 新书异界狂狮,求收藏 里格尼茨之战后欧洲整个今天的德国以东只剩下一支能够跟蒙古人作战的军队,里格尼茨在柏林的东南距离约220公里,在捷克的首都布拉格东北约160公里。德国以东的唯一一支能够跟蒙古人作战的军队,就是波希米亚王文西斯劳斯的五万波希米亚军队,但是文西斯劳斯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不敢跟蒙古人作战,仓皇撤往神圣罗马帝国境内,试图与那里集结起来的神圣罗马帝国军队会合。 但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又能如何呢?他们日尔曼人的前锋部队,也已经在里格尼茨战役中全军覆没了,连条顿骑士团的主力也全躺里格尼茨郊外那土地上了。神圣罗马帝国保土都要怨兵力不足,根本无法主动去挑战蒙古人。奇怪的是,蒙古人并没有进攻已经退守内城城堡的里格尼茨城,而是对西里西亚周围的地区进行毁灭性破坏,并且在修养几天后退入波兰地区,对原先进军途中没有给予足够毁灭性打击的地方再次进行毁灭性破坏。 拜答儿已经完成了速不台交给他的北线的战略目的,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继续打下去,出发之前三军约好了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城下会合,然后与匈牙利军队决战,而这时候的里格尼茨之战结束后,拜答儿的军队已经到了维也纳的北边300多公里的地方,论经度的话,里格尼茨还在维也纳的西边一点,而维也纳是在布达佩斯的西边200多公里,也就是说,拜答儿要回去跟主力会师,还要反而往东退回来200多公里才行,他有什么必要继续西进呢?何况在这一个月里,整个中东欧的北部,已经给他完全摧毁了,这整个地区在文西斯劳斯带波希米亚军撤入德国后,再没有任何一支能够跟蒙古军队作战的部队,更不用说出击去威胁速不台大军的侧翼了。所以拜答儿召回他派往波兰北部的那支小分遣队之后,便在四月底起程南下了。 不过虽然拜答儿进军神速,但是事实上进军神速的不只他一个人,南路的合丹比他快一天征服了特兰西瓦尼亚,而中路的速不台与匈牙利大军的决战,也不过比里格尼茨之战慢了一天多而已。所以事实上蒙古军队的南北两路军,只是完成了战略上掩护侧翼的目的,而都没有完成赶回来与主力会师的计划。不过对于速不台的蒙古军队来说,那已经足够了。 1241年4月底,拜答儿离开波兰开始南下,这时候匈牙利军队失败的消息已经传来了,于是拜答儿就可以不用急着去跟速不台会师,他只需要在炎热的夏天到来之前回到速不台的大本营即可。于是他就顺路到波兰南边的摩拉维亚去观光。摩拉维亚,就是今天的斯洛伐克,当时属于波希米亚,但是波希米亚王文西斯劳斯已经逃到德国境内了,波希米亚各地的戍军只保留最少,不可能出动,摩拉维亚本来是块欧洲国家争来抢去的肉,所以本身的力量并不强,在有必要的时候也是牺牲品,波希米亚只留给摩拉维亚地区五千的兵力防守,这五千人根本就不敢出战,于是拜答儿大军就驻扎在摩拉维亚地区,把摩拉维亚地区彻底地变成一片废墟,两个月之后,1241年6月27日,才全军进入匈牙利,与速不台军队会合。 南路的合丹军没打什么大仗,可以相对忽略。一个有代表性的战斗就是合丹军攻击鲁丹城的战斗。蒙古人先来到城下,城里的士兵出城迎战,蒙古人假装败退,于是匈牙利士兵就回去庆祝,结果蒙古人趁匈牙利人正在庆祝,杀了个回马枪,轻易就冲进城里进行屠杀。就是这样,合丹的军队经过三场相对比较大些的战斗之后,到1241年的4月8号,完全控制了整个特兰西瓦尼亚,也就是今天罗马尼亚那一带。之后,合丹南下直到多瑙河北岸,然后沿着多瑙河溯河而上,经过被称为巴尔干半岛大门的铁门要塞(铁门处于多瑙河与喀尔巴阡山之间,山脉到这里被河流切断,河流岸边的小山路上就是铁门,其地势非常险要)进入匈牙利平原,这个过程中,原本担心从南翼援助匈牙利的保加利亚等军队还没来得及行动,而拜占庭此时的形势并不乐观,所以整个战局里,南翼没有一支部队威胁到蒙古人,合丹不但轻松地完成了任务,也可以更快地去跟速不台会合,只不过速不台已经战胜贝拉了。 速不台对匈牙利的攻击,是从3月初开始的,只稍慢于拜答儿进攻波兰。速不台与拔都的大约6万军队分成基本平行前进的两支同时进攻喀尔巴阡山的隘口,马上就突破了匈牙利军队的国境边防,那是在1241年3月12日的事。 匈牙利的快马飞奔向离喀尔巴阡山各隘口距离为300多至400多公里远的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急报边境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而在这个时候,蒙古人把他们优越的蒙古骑兵的机动能力充分的表现出来。 布达佩斯原本是两座城,至今,位于多瑙河以东的部分仍然叫佩斯,多瑙河以西的部分叫布达,两部分合起来才叫布达佩斯,无论是布达还是佩斯,都是匈牙利国内的大城市,到了近代,随着河上桥梁通道的增多,这两座城市就合并成一座城市了。在蒙古人时代,布达与佩斯还是有区别的,匈牙利的首都是布达,而佩斯有贝拉四世的行宫等设施。300多公里的路程,当匈牙利的快马跑到匈牙利首都报上蒙古入侵的消息,而后匈牙利王贝拉四世在布达召集他的将领们开会研究如何对付蒙古军队,这个会还才刚在讨论之中的时候,贝拉四世就接到报告说,蒙古前锋已经到了河东佩斯城城下,这时才不过是1241年的3月15日。蒙古人虽然到了河东,但是贝拉四世并不慌张,因为宽阔的多瑙河足够阻挡蒙古人过河,而且他认为,河东佩斯城的坚固程度,也足够抵挡蒙古人很长一段时间,何况蒙古人也并不急着攻城。 这时候,郭进已经完全做好了撤离的准备,只等蒙哥回来了~~~ 第三十七章 于是贝拉四世不象北路的亨利二世那样匆忙出城迎战,而是聚集他的兵力,他派出使者,用当时欧洲示警的最高级别--带血宝剑,向整个多瑙河以西的匈牙利西部国土各大小诸侯召集兵力,至于东部国土的特兰西瓦尼亚一带,蒙古军队南路的合丹正在蹂躏那里,是不可能派出兵力来到布达佩斯的。虽然大小领主之间,以及贝拉四世与各领主之间都有各种矛盾,但是整体来说,当时的匈牙利王国还是非常集权统一的。所以两周之内,布达佩斯城里便已经聚集了超过十万的匈牙利军队。在这两周时间里,蒙古人与匈牙利人也有一些军事上的冲突。首先是当蒙古大军驻扎在离佩斯城半日的路程距离之外后,哨骑就经常哨探到佩斯城下,有时前锋也来到城下诱引匈牙利兵出战。但是贝拉四世知道自己的首要目的是等各地的军队聚集起来,所以坚决不出战。再蒙古人的再三挑逗之下,虽然匈牙利将领们都坚决要求出战,但是贝拉四世还是没有答应。但是到了蒙古挑逗的第四天,大主教(中世纪的大主教也是大领主,如果土地受封于诸侯的话,那么也是诸侯的封臣)玉果麟忍耐不住,带了少数的重骑兵出战,蒙古人当然还是诈败撤退,把追兵引到沼泽地里(由此可知蒙古军队的情报工作要比匈牙利好很多,才刚到几天的蒙古人,已经知道哪里有什么地形可以利用,而匈牙利人连自己首都旁边的地形都不清楚),重骑兵在沼泽地里完全无法发挥,反而容易陷入泥泞里,于是造成大乱,蒙古诱敌军队趁机回头用弓箭射杀在泥地里无法移动的匈牙利士兵,好在中世纪欧洲的骑士是非常忠诚的,拼死当玉果麟大主教的肉盾,掩护他逃跑,结果这只出城迎战的小部队,包括大主教在内,只有四个人活着回到佩斯城。 大主教逃回城里,城里的匈牙利军民一片恐慌,因为如此少的生还率,在过往的历史中几乎是没有的。这个大主教也犯了一个错误,或许是他误会了,或许是他有意趁机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我们前面说过蒙古入侵的借口就是那部分逃难来的钦察人,而且后来这些人的首领给匈牙利杀了,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大主教宣布,他在军中看见蒙古军队里有很多钦察人,于是几乎所有匈牙利人都要求贝拉四世处置钦察人,最后贝拉四世迫于压力,杀了他们的汗。导致钦察人逃离匈牙利,让匈牙利一下子少了四万可征召的游牧骑兵还给自己惹下一个往后为了报仇会经常骚扰侵掠匈牙利的敌人。就这样,布达佩斯在一面聚集兵力一面人心混乱中过了2个星期,到了1241年的4月初,贝拉四世除了守备的兵力,还聚集起了十万的野战兵力,他一面派人把自己的家小和国库里值钱的东西送到接近奥地利的边境地区,以防备万一失败,另一面也把军队整合起来到多瑙河东,出佩斯城准备与蒙古大军决战。 匈牙利大军的出动,对蒙古大军造成极大的压力,在佩斯城下交战,地势对蒙古的有利并不太大,双方打的极有可能是消耗战,这是蒙古人最害怕的。于是速不台和拔都主动向东后撤,但是保持与匈牙利军队一定的距离,以便寻找战机抓住匈牙利军队的薄弱点加以打击。这样,双方在彼此寻找对方弱点,创造己方有利因素的对峙下,经过几天的向东行军后就来到了蒂萨河。 后来被作为战场的地方,在布达佩斯东北160公里远,是蒂萨河的一段河段的两边,河上有一条大的石桥,当匈牙利军队来到河西岸的时候,蒙古军队已经在河东岸选定了大营,那里离河大约有8公里远,三面被水环绕,不会被突袭,而且周围多沼泽地,不适合重骑兵的机动,营地周围又有许多树木,能够很好地隐蔽蒙古军队的动向。并且,蒙古军队派出一只小部队驻扎在河上的石桥上,扼守住交通,由此看来,速不台有意于此展开他的决战。 贝拉四世率领的匈牙利军队达到河西后,就向守桥的蒙古小部队发起进攻,击败了这部分蒙古军队,夺得了桥梁的控制权,由于不能向蒙古大军发动冲锋,贝拉四世就决定在河边扎营,为了控制住桥梁,他把主力留在河西,在河东以部分兵力建立一个坚固的桥头堡,另外以一千精兵驻扎在桥上专门来守护桥。对于匈牙利人来说,河宽而且深,蒙古人渡河的唯一可能,就是从桥上过河,所以重点的注意力都在桥上。 当然,为了防止万一,贝拉四世下令用车辆围成圈加强营寨的物质防备,但是匈牙利人就无可避免地因为以为蒙古人只能从桥上这么过来而在思想上麻痹大意造成防御上的松懈。这时候是公元1241年4月10日傍晚。速不台已经制定了发动总攻的计划,首先的一步,就是要让拔都带兵直接突袭石桥,从匈牙利人手里抢到石桥的控制权,同时,速不台的军队于河流南边偷偷渡过河,并迂回攻击匈牙利军队的侧后。然后两路夹击匈牙利军队。但是在开战之前,蒙古军队中的一个俄罗斯俘虏偷跑出去,把蒙古人的夺桥计划告诉了匈牙利军队。虽然知道有俘虏逃脱向匈牙利军队报信,速不台却不慌张,因为蒙古军队与匈牙利军队本来就是在对峙,战术的突然性可以实现,战略的突然性是不可能实现的,因此,战略上匈牙利军队防备遭到进攻,是时时刻刻防备着的,蒙古军队的进攻日期泄不泄密根本就无关紧要。而战术上的突然性,由于匈牙利人坚信蒙古军队只能从石桥上过河,因此只要蒙古军队能够从这点上达成突然性,就能形成战术上的突袭。何况,一个小俘虏最多知道蒙古要发动进攻,是不可能知道蒙古进攻的详细的计划的。更主要的是,速不台是老谋深算的统帅,他只决定要在原来的计划上做一点小小就修改,就反而能够利用这次俘虏泄密事件了。 同时,速不台为了增加胜算,把当时蒙古大军中的器械都准备好,把蒙古西征中的一切优秀战术都准备上,对于速不台来说,他只是在准备一场有绝对把握的胜仗,而对于我们来说,这场战争将永载欧洲历史典籍里。速不台带领蒙古军队悄悄地从石桥南边的河东岸渡过蒂萨河来到河西,与此同时,拔都率领剩下的蒙古军队也做好了对匈牙利军队在河东的桥头堡的进攻准备,在此之前,一支蒙古的先锋部队根据速不台修改后的作战计划,悄悄地向桥头摸过去。 逃脱的俄罗斯俘虏向匈牙利军队的报信,使匈牙利军队紧张准备起来,大主教玉果麟(又是他)和贝拉四世的弟弟戈罗门带了军队四周巡视桥头,于是他们就理所当然的发现了这支试图偷袭石桥的蒙古军队,于是就激战起来,并理所当然的击退了这支蒙古军队。于是匈牙利大军认为,蒙古今晚的偷袭行动已经完全失败,在检查和补充了前线哨兵之后,匈牙利大军就回营睡觉了。这时候是半夜三四点最冷的时候。他们茫然不知蒙古大军正准备着真正的进攻。 等匈牙利大军入睡了,拔都的大军于黎明之前,突然向河东的匈牙利军队发动进攻,其进攻的猛度是前所未有的。而且当匈牙利人仓促应战时,他们发现向他们飞来不只是箭,还有火、石头和炮。这是欧洲有记载的第一次火药应用于战场上,也是欧洲历史上的第一门加农炮,虽然它射出的是石弹,严格来说应该称为(石包)而不是炮,但是匈牙利人何尝见过这样的事物?除了炮之外,蒙古人也利用抛石器投掷鞭炮,毕竟那时候的蒙古人,炮也不多,威慑力也不大,而从天而降散入人群的鞭炮,即使在今天仍然是一种极具威慑力、非常让人产生恐慌的工具,就更不用说在800多年前了。骑兵控制不住他们的马、步兵组不成队列,一盘散沙的河东匈牙利人被迅速的击溃,疯狂从石桥逃往西岸,蒙古军队顺势一冲,石桥也就到了蒙古人的手里。而这时候,河西岸匈牙利大营里的军队,才刚刚列好阵势,准备抵御蒙古的强袭。 所有的匈牙利人都以为强袭石桥渡河而来的蒙古军队才是主力,所以把正面对向了东边,准备与拔都的军队交战。这时候,速不台的军队动了。速不台已经在凌晨渡过寒冷的蒂萨河,此时突然出现在匈牙利大军的侧后方并发动了进攻,而当匈牙利人仓促把阵势转过来准备对付速不台时,拔都也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杀过石桥到了河西。蒙古军队原本的作战计划,就没有规定哪路是主力哪路是牵制,而是两路都是主力,哪路都可攻可守。 匈牙利军队溃散不成阵型,纷纷逃回营帐,于是贝拉四世等也只好指挥部队退入营帐。6万蒙古军队就这样包围了超过10万的匈牙利军队。这个时候大概还只是上午7点。 匈牙利人试图利用营盘来死守击退蒙古人,然而蒙古人早有准备,炮、火、鞭炮,纷纷扔进匈牙利营盘里去。戈罗门和玉果麟坐不住了,他们带了一些部队试图冲破重围,但是他们的行动没能瞒过蒙古人,蒙古人趁他们离开营盘,一阵急攻之下,又把他们击退回去。但是蒙古人明显没有尽力,而是给匈牙利人造成一种错觉,只要再加把劲,他们就可以突出重围。于是戈罗门和玉果麟再次带兵,并且加上了匈牙利军队中来援助的最精锐的圣殿骑士团的重骑兵们,一起再次杀出营盘试图突围。这次,早有准备的蒙古人将他们诱离营盘并包围起来。戈罗门和玉果麟浑身带伤,终于杀回包围圈中的匈牙利营盘里躲起来,而随他们出战的圣殿骑士团,就全部睡地上再也起不来了。罗门和玉果麟的失败,加上圣殿骑士团的全军覆没,使营盘里的匈牙利士兵更加双腿发抖,不敢出战. 而此时,郭进的儿子们在莫斯科以北,也已经建立起牢固的统治.黑龙江地区不断的移民,使得黑龙江移民的数量在此地,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一切不安定的因素,只不过是拔都的势力的罗斯也不小,好需要郭进出面协调. 新书异界狂狮,请求支持! 第三十八章 这也早在速不台的计划之中,于是蒙古人又把抛石器里的石头鞭炮等,换上了燃烧的草捆和一些特制的草球草团。这些球团是特制的,里面含有一些其他东西,比如会产生浓烟的狼粪等等,他们产生的浓烟不但带有烟幕弹的性质,还带有毒气,这也是欧洲战争史上的第一次。 匈牙利军队处于烟火的四面环绕之下,受到烟呛的人基本就散失了战斗力流泪咳嗽不止,因此匈牙利军队只能挤成一团尽量往无烟少烟的地方挤。而蒙古军队的攻击,完全就象现代的兵力突击,一阵炮火石头砸过去之后,紧接着就是部队趁着这个缺口的冲锋,而当匈牙利军队集结起来补住这个缺口,并且为了防范进攻加派人手之后,伴随着一阵箭雨,蒙古军队便又退去,而这时候后方超远程的攻击又开始了。匈牙利军队在烈火浓烟中如无头苍蝇般越来越混乱,无组织地试图靠乱冲乱杀来突围,突然,意外发生了,西边的一小群匈牙利军队竟然真的突围出去了。 大喜过望的贝拉四世,想当然的认为,风吹着浓烟对谁都不利,因此处于下风位置的蒙古兵必然给自己的浓烟遮住视线,甚至可能自己在自己制造的浓烟中咳嗽,那么顺着风势突围,不但匈牙利军队受烟害最少,而且最容易突围,因为拦阻他们突围的蒙古军队必然是正面对着浓烟。于是他指挥部队从这个缺口突围出去,起初他还想留下一支部队抵挡进攻的蒙古人,让部队的撤退比较有队形些,但是在知道了有路可逃之后,早已完全没有斗志的匈牙利人的阵型立刻崩溃,士兵们都争先恐后的从西边溃围而出,就连贝拉四世和他的骑士们也不例外。这个时候离匈牙利军队被蒙古军队包围已经有几个小时了,匈牙利军队已经毫无斗志。 如果贝拉四世读过中国的兵书,知道围必缺之、围三缺一这样的名词中的任何一个,恐怕他就不会这样开心了。在刚刚这几个小时的战斗中,蒙古军队已经把主力移到西方通道的两边,这个缺口是蒙古军队故意放出来的,就如当年蒙金钧州三峰山大战,蒙古军队多次故意放开一个缺口试探金兵的斗志并再利用速度再次包围上去一样,这是蒙古军队的常用战术之一。当然,这次用得更纯熟了。匈牙利军队在逃亡的路上遭到蒙古主力的夹击和追杀,被高速的骑兵部队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吃掉,并多次被追赶进沼泽地里,因为蒙古人不想浪费人力去截杀这些丢盔弃甲的匈牙利人,可以利用自然地理条件的情况下,蒙古人就绝不浪费人力。已经两次遭遇全军覆没的玉果麟大主教这次没能逃出去,蒙古人的追杀一直持续了两天,匈牙利人的尸体就从战场向西往布达佩斯方向躺满了两天行程的路两边。 贝拉四世倒没有死,他也算有点聪明,一见逃亡的路上埋伏有蒙古军队的主力,马上带着身边的近卫,找个树木比较茂密的地方躲进去,当然也幸亏蒙古人不多,没办法监控到整个战场往西的路程,才给贝拉四世这个机会,但是往西的道路明显是走不通了,于是贝拉四世干脆一冒险,反而向东走,穿过特兰西瓦尼亚,一直走到跟俄罗斯交界的喀尔巴阡山,还居然给他找到他的女婿,波兰国王勃烈斯拉夫的波兰残部,两人合兵一处,再展转绕远路回到多瑙河西,才算结束了冒险历程,不过能逃出来的都是马好的骑兵,两条腿走路的就全躺地上了。蒂萨河之战于是结束,匈牙利军队全军覆没,蒙古军队乘机袭下佩斯城,止步于多瑙河前,从多瑙河以东到俄罗斯,再没有任何一支能抵挡一下蒙古军队的军队。 随后,北路的拜答儿军,南路的合丹军也前来佩斯城与速不台会合,大军驻扎在多瑙河畔过夏天,速不台分兵完全征服了匈牙利东部的所有城镇乡村,以准备将前进基地从俄罗斯前移到匈牙利草原来,并做好建立统治的准备。但同时的,他将许多的匈牙利人驱赶过多瑙河,而留下他们的牛羊和马匹在河东供蒙古人享用。这一年的夏天、秋天和前半个冬天,速不台一直在稳固匈牙利草原的基地,匈牙利人除了逃进山里的,多数被蒙古人直接驱赶过多瑙河去,只有财产留在河东,河西的匈牙利人在饥饿和恐惧中度过日子。 当然,速不台不只是在稳固基地而已,他同时派出探子打探西欧的情报,同时也在准备着发动新一轮的进攻,对于西欧来说,除了祈祷上帝,还能有什么能够阻止蒙古人对西欧进行屠杀呢?意大利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德国已经受到损失,只要再加以打击,西欧就只剩下法国了。 速不台计划在冬天发动新一轮的攻击,大军越过多瑙河后,分一路南路军进入意大利半岛,主力北上直逼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之后再经德国平原北上,征服整个德国,然后再分一支北路去对付北欧国家,而主力再次折向南下对付法国。 1241年的冬天特别寒冷(不知跟今年一样不一样,好冷啊),多瑙河河面上都结了厚厚的冰层,河西岸饥寒交迫中的匈牙利百姓,终于有忍不住饥寒,试图渡过多瑙河来东岸偷走这些蒙古军队故意散布在东岸吃草的,原来属于多瑙河东岸匈牙利百姓所有的牛羊马群。在经过不少人的前仆后继之后,终于匈牙利人在冰上找到一条足够坚固可以牵着牛羊走回河西岸去的冰路。于是就在1241年的圣诞夜,蒙古大军顺着这条足够坚固的冰路,踏冰渡过多瑙河,抵挡了蒙古人几个月的天险不攻而破。 蒙古人不但把被匈牙利人拿去的牲畜重新拿回来,还征收了东岸的匈牙利人的牲畜作为利息,同时也带来他们自己的牲畜,这些牲畜都成了蒙古军队继续进攻的军需物资。最后的匈牙利军队再次崩溃,贝拉四世继续逃亡,如同以前的惯例,蒙古人派出一支部队专门追捕他,并宣称,哪个城市敢收留他,哪个城市就将遭到攻击。 就跟花剌子模国王穆罕默德(那时的中文翻译为摩诃末)最终逃到里海中的小岛上一样,贝拉四世先逃到今天的克罗地亚等地,最终也不得不逃到亚得利亚海的小岛上,只有海洋,才能隔绝蒙古的骑兵。当然,贝拉四世的运气要好很多,他最终还能活着离开那个岛回到陆地上来,不象摩诃末那样就直接死岛上了。 这一路追不上贝拉四世,并不妨碍其他各路蒙古军队的进军。蒙古的各路军队势如破竹地前进,一路上欧洲军队都聚集不起象样的,敢于作战的军队来跟蒙古人打点大点的战斗,到1242年的年初,整个原来属于匈牙利王国的土地上,只有三个城堡里还有匈牙利的军队在防御,其他地方全部成了蒙古人的领地,而南路蒙古军队,此时越过尤利安山脉进入意大利,前锋离当时意大利最强大的城市威尼斯城不到50公里,哨骑已经到达威尼斯城郊。而主力蒙古部队,也到了离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仅仅十几公里的地方,维也纳已经关闭城门准备守城战。 这个时候,遥远东方几个月前的消息终于传到,蒙古大汗窝阔台死了。根据成吉思汗传下来的命令,大汗死后,成吉思汗的子孙们要马上聚集到蒙古召开大会推举新大汗。二次西征本来就是诸王长子西征,除了攻下俄罗斯后已经奉窝阔台的命令回去蒙古,而现在还在路上没到达的窝阔台长子贵由、拖雷长子蒙哥之外,其他的长子群几乎都在欧洲前线。他们不得不马上赶回去参加会议,并且需要全数赶回去。 速不台的不情愿应该是可以想象的,他正打得高兴哪,不过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召集兵力回师,就这样,蒙古大军从“闭着城门发抖”(欧洲人的记载)的维也纳、威尼斯郊区转过身来,大步地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匈牙利人也从山里森林里出来,重建他们的家园,只是这个时候的匈牙利国,全国人口死剩的不到一百万。东欧的波兰等地,同样是百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回师中的蒙古军队,速不台说动了诸王打了一下擦边球,就是顺路去攻打塞尔维亚王国和保加利亚王国,然后才再渡过多瑙河越过喀尔巴阡山进入俄罗斯。当然,理由是这样可以消除对蒙古军侧翼的威胁,方便下次进攻欧洲。而反正是顺路回去,虽然多走了几百公里,但是大体上也是一直向蒙古方向,就算不得是违背成吉思汗的命令。 于是蒙古大军就采用了一条跟来时不一样的路程回俄罗斯,这一走,塞尔维亚王国和保加利亚王国就亡国了。保加利亚王国还受到较为严重的毁灭性打击。使得巴尔干半岛上的这两个刚处于兴起阶段的国家就此消失了成为强大王国的可能,最终被奥斯曼土耳其人一一征服。这是后话了。 这是1242年,历时长达6年的蒙古二次西征到此就完全结束了,仅仅花费2个月的时间里,12万蒙古军队战胜并消灭了总数达60万的欧洲军队。 经过近四十年的准备,郭进在这次的蒙古那颜大会上成功的把蒙哥推上了大汗宝座,而交换条件就是,将拔都掉离俄罗斯平原! 又过十年,郭进在俄罗斯正式建国,国号为"汉"(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