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重生未来]古武时代 作者:缘何故 =============== 一介正派高徒 穿越时空,来到千年之后。 本想抛却不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发现?? 维持星际和平的,竟是古武? 内容标签: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怀素/十八 ┃ 配角:南齐瑾/托马特/…… ┃ 其它:科幻未来 ================== ☆、一   “啪——”      凌厉的鞭声在耳边炸响,苜十八胸口抽疼,脑中似乎有惊雷轰鸣,却无奈地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好累……      累得睁不开眼睛……      自己这是怎么了?      “嘿!罗莉安!谁叫你打的那么用力的!把他打死了我们就一分钱也得不到了!”      朦朦胧胧听见一个男子大声呼喝。      立刻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就有一名女子慢吞吞地回答:“我……老大不是你说要把他搞惨一点,才好拍摄视频要钱的吗?”      脚步声渐渐逼近,女子惊呼一声,随即好像被推到了地上,方才说话的男子走近了,愤愤不平地对着众人唠叨:“妈的!早知道他是南家老四,鬼才会绑他。”      顿了顿,十八感到下颚处有手掌将自己托起,随即被人嫌恶地甩开——      “白长了这么张脸!联邦要是像苏格拉底那样允许买卖人口,我们也不至于那么亏本了!”      他一转头,用一种分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怜悯亦的语气大声宣布:“他没用了!我把他那份视频私递给南通,呵,刚刚收到回信了。我们都被骗了,这不是南家老二,他是老四,所以说,我们只能得到原定百分之一的钱了!一万联邦币!我们亏大了,可南通不会再多给我们一分钱!”      十八头脑昏昏沉沉地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师傅……师傅叫自己去悬崖边上采那一株还魂草,然后……这是被绑架了?      “那就杀了他吧!”女子从地上爬起,干脆地建议道,“好歹也花了那么多功夫呢!”      男人没有应声,十八察觉到有些不妙,想要挣扎,这一提劲,立时便有五雷轰顶的感觉——      自己的浑身内力……浑身内力哪里去了?!      好狠毒的山匪!要钱还罢了,居然还毁了自己这么多年苦练的内功!真是该死!      十八手脚虚软地挣动起来,手脚被捆缚地太紧,手腕软绵绵的,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手心处,敏锐的鼻尖嗅到一阵铁锈,十八有些心慌地想,糟糕,该不会割到动脉吧?      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糟,停止挣扎后一小会儿,手下便湿粘粘地发起冷来,显然是血止住了。      这种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真恶心!      屋内随着那女子的话音落地瞬间安静下来,男人没有搭腔,周围似乎是还有别的人,可是但凭着呼吸,毫无内力的十八已经无法分辨到底有几个了。      这样敌暗我明的状态,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十八暗自手脚发紧,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不料却听那男人忽然出声:“算了吧,杀了他,抛尸又是一道工序。罗莉安!把他捆好丢到后备车厢,我们把他丢到森林里去!”      十八只觉得后脑一痛,便一无所知了。      ***********************************************      十八动了动,将伸手凑到眼前……纤长的手指,绵软的手掌,与自己日日练剑打拳所锻炼出的满是老茧的手心,差别太大了。      这不是自己的手!      十八分明地这样告诉自己,拼命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采药……然后,然后自己掉下悬崖了!      然后呢?!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手,这手是谁的?!      转头四下观望,十八终于无法保持那幅沉静的模样了,从头顶,一直到脚底,四面周围,全是黑色、黑色、黑色。仿佛那墙壁距离自己的鼻尖,只有一步之遥似的。      十八慌乱地四下摸索,这里是一个望不到边际的旷野,甚至,这里连月亮星空也不见。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远处,忽然遥遥的飘过来一串光点,稀稀拉拉的,忽上忽下地浮动,十八心中狂喜,就好像溺水之人看见岸上那最后一根稻草般猛然飞奔过去。      光点显然是欢迎他的,看见他过来好似欢呼了一声,漂浮过来的速度立马快多了。      两者真正相接,十八太阳穴一阵剧痛,那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原地蹲下,抱着头不知所措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脑内似乎轰鸣一声,眼前如同走马灯一般,快速掠过无数的画面……怯懦的男孩微笑的脸、凶狠的怒骂、贵妇人居高临下的鄙夷眼神、一个男人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的背影……不对!这不是自己的记忆!      十八大吼一声,从中挣扎出来,额角一片细汗,却再无力支撑自己的思考,真正陷入了深眠。      “这里是联邦XT480号,人质已经搜寻到,人质已经搜寻到!”      刷拉拉一阵电波沙响,好一会儿才有人懒洋洋地回答:“把他送回南将军府。”      “是!”      ************************************************      终于不是一片黑暗了……      十八暗自松一口气,随即警惕地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      头还有些痛,十八费力地眨了眨眼睛,头顶处深蓝色的天花板很的他欢心。      身下的床铺异乎寻常的柔软,被褥整齐而带有清香,枕边床头柜处的贝壳型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柔和的光芒,窗帘拉的很紧,看不见窗外的景色,十八环视一番,这个屋子并不小,可是东西实在是太少了,除却刚刚看到的床与床头柜,就只剩下墙角处三角形的书桌以及一张半人高的小书架,书架上满满地排列着整齐的书籍,屋内空空旷旷的,加上非一般的寂静,还真不像人住的地方。      正合他意。      十八快速地勾起唇角笑了笑,起身费力地穿好拖鞋,门边奇怪形状的锁具又让他折腾了一会儿,等到锁好门转身时,十八已经是满头的虚汗了。      ……没有内功实在是太不方便。      这确实就是自己记忆中的那间房屋,那些光点里走马灯一般的图案让他有些茫然,可是现在结合这这间房子,他想他有些明白了。      这就是……原宿主残缺的记忆吧。      伸手凑到眼前再次看了看,十八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惶恐,这样鬼魅而离奇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      眯着眼好不容易找到厕所那如同与墙壁连接在一起的小门,浴室内柔和的灯光照在脸上,十八才一入内,就被正对自己的那面落地镜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最后一丝希望与侥幸被打破。面前那拥有者自己一贯表情的少年正鬼气森森地盯着自己,那副熟悉的表情出现在另一张陌生的脸上确实把十八也吓了一跳,十八心脏收缩一阵,很快平复过来,开始仔细打量:      这是十分清秀的一张脸,莫约不过十五六岁。      比不上大师兄刀劈斧砍般的霸气与凌厉,跟自己从前那文质彬彬的模样也不相同,更是比及不上小师妹一举一动皆带着魅惑妖娆的娇俏,可是这少年……却莫名其妙地很吸引人似的,眼睛长得漂亮,细长发亮地一副斯文模样,鼻子嘴唇都是平平,可配合上那过分出彩的眼睛,却好像得天独厚似的。      十八显然没有想到是自己一贯的面无表情才赋予了这张平凡面孔特殊的意义,现在他可没有时间想这些。      门外咚咚咚传来很大声的敲击响动,那人敲了一阵,似乎纹丝不动的门让他不耐烦了,提腿便是一脚,巨大的响声炸过,可怜的门飘飘摇摇倒在地上,门口那人大摇大摆理所当然地双手环胸进来了。      厕所门开着,十八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进来的是一个看去有些书生气的青年,鼻梁上架着枚无框的眼镜,微仰着头拿眼角蔑视般地打量十八,满头碎发乖巧地随着他步伐移动所产生的微风细细飘浮。      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南怀素,你果然是个废物!”      来人打量十八一阵,轻笑着启口,随意找了处床沿坐下,依旧高昂着自己骄傲的头颅:“南家的脸,都让你这回被绑架丢尽了!所以说,像你这样没有古武天赋的人活在世界上,真是除了浪费联邦本来就稀缺的资源,没有哪怕一点点用处!”      十八并不生气,他从这句话中得到了很多很多的信息。      南怀素?这是原主的名字?      真女气。      来人见十八没答话,也似乎见怪不怪般习以为常,自己一个人话接话也说得不亦乐乎:“哎呀,可是上天有眼,父亲可是亲口说了,你的命只值一万联邦币,再要多,杀了也没关系~~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廉价的人?要知道就是苏格拉底奴隶市场的奴隶,也得五万联邦币起价呢,我的好……弟弟,你可真是太荣幸了~~”      门外跑进来一个大汗淋漓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好似正装的燕尾黑西服,似乎听到了那青年的最后一句话,脸色有些不好,却还是十分恭敬地上前对那青年道:“三少爷,夫人和二少爷找您很久了。”      被称呼为三少爷的青年不满地瞥了眼那中年人,随即更加眼神轻蔑了:“哦~我倒是忘了,你这个全联邦……不!全宇宙最便宜的人,居然还有一条忠心的护主狗跟随在脚边呢!怎么样?托马特?你看不下去,想要阻止我了吗?”      托马特恭敬地低了低头,神色如常十分冷静:“三少爷,夫人现在大概等急了吧?”      “你!”      三少爷一怒,抽搐着脸颊怒视托马特,好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只好冷哼一声踩着又一次践踏别人自尊所产生的欢愉高傲地走了。      十八沉默着从浴室出来,目送着那青年的背影,却忽然看见门边站着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大些的青年,之前咄咄逼人的三少爷一眼看见他,便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一般哽在了半路,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问好道:“大……大哥。”      青年沉默着瞟了他一眼,又回过头深深地盯着十八的眼睛,十八疑惑地回视。      青年忽然转身便走,三少爷急匆匆跟上,还不忘回头狠狠地挑衅一般瞪十八一眼——      走着瞧!      十八茫然地站在原地。      原来这个原主,就是……这样复杂的人际关系吗?      古武天赋?      不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首篇原创 某的文不苏不小白已经是不可能了orz…… 谢谢各位新老读者的支持,看在某的好坑品好人品易推倒以及各种特性上—— 留言如潮水般涌来吧! ?(⊙v⊙﹚ゴ不管是收藏留言还是抽打,都是对缘的激励哟!! 求投喂……某的专栏,点点直达 ☆、二   目送两人走远,一直保持恭敬冷淡模样的托马特这才松口气般直起身来,有些怜惜地打量着十八,十八依旧是淡淡地看着他,心中有些忐忑,算了,还是不说话了,多说多错。      所幸这身体的原主似乎也同样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托马特并没有察觉到不对,他叹了一口气,好像很无奈的模样,上前摸了摸十八的脸,提醒道:“小少爷快去梳洗梳洗,换套衣服吧,将军今晚会回来的。”      十八有些犹疑,按照这个人的说法,那个将军,一定也是自己的家人了?那倒是有些麻烦了。      这一迟疑,却没料到竟然让托马特误会了。      托马特长叹一口,用劝阻的口气轻轻对十八说:“三少爷刚刚的话……小少爷你就当没听到吧,即使和将军告状,结果你也是知道的呀。跟将军对着干,没有好处的。”      啊,对了!      十八猛然想起先前绑架自己的人,无意中说出来的那些话。      “他们说,将军看过了视频,只肯出一万……联邦币。真的吗?”      托马特眼神一黯,张口欲言又止,似乎想要找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来安慰十八,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点了点头,却又急匆匆地想要解释:“可是……我想,将军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小少爷吧!毕竟,南家……南家并不缺钱的……”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也有些听不下去了。      十八冷淡地摇了摇头,启唇道:“我知道了,托……托马特,你去帮我找一套衣服来。”      托马特黯然地转身,十八纠结地进入浴室,然后小心地将门锁死,缓缓地蹲在了地上,若有所思。      这实在是太好了。      如果这一家人和这身体原主的关系,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无疑是给自己创造了尽可能的好条件。      自己,自己是小少爷。刚才出言不逊的那个,是自己的三哥,那么,被他称呼为大哥的那个青年,身份自然不言而喻。还有绑匪口中的南家老二,想来他也是存在的。以及刚刚回来的将军……      就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处在哪一个境地了。      还有那个托马特……      十八微微眯起眼,偏头看着浴室大门的方向,他看起来似乎与自己很亲近的样子,看他的地位,似乎也是随身侍候的管家或是家仆。      那么……      ********************************************      这是一所非常宽广的宅院。      被托马特从房门带出,十八努力平缓下自己的心绪,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没有太阳,没有云。      天空就这样白茫茫的,十八抬头想要看仔细些,立刻被托马特阻止了:      “小少爷,别这样,会把眼球灼伤的。”      与此同时,十八眼帘中映入一脸灰黑色的正在高速驾驶的……车?      是车子吧?侧身呈现半透明的状态,车型也与自己记忆中的不大相同,最重要的是,它正行驶在天空中。      十八努力克制,还是忍不住轻呼出声。      托马特抬头看了看天际,皱起眉:“不好,将军已经回来了!小少爷,我们需要快一些了。”      十八沉默地点了点头,依旧克制不住地有些恐慌——      自己这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会飞的车?开什么玩笑?!      沿途的庭院异常的空旷,托马特带着十八拐了大概三四个弯,便看见不远处与自己居住的庭院大不相同的恢弘住宅,住宅门口莹白色的立柱微微散发着白光,大门似乎有十多米那么高,十八远远地看见门口站了许多人。      托马特停下步伐,将手中的通讯器塞进十八雪白的西装口袋中,同时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小少爷,我不能进去了。你……没有事情吗?我总觉得你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似的。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立刻拨通讯给我,知道吗?”      十八呼吸一滞,努力平静下自己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托马特一步三回头。      大门口的那群人中似乎有人发现了他,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十八直勾勾地看过去,立马让他们骚乱了。      他们的眼神并不友好,甚至还有几个人十分不善地盯着自己,十八皱了皱眉头,没有搭理他们,他正在烦恼过一会儿要如何对付里面的人呢。      “你的腿断掉了吗?父亲已经回来好久了,你究竟在忙些什么?连快些过来也做不到吗?”      从屋内传出十分刻薄的指责,声音很耳熟,听到第二句十八就确定了他是刚才来找自己麻烦的那个“三少爷。”      果然,一进屋便看见他顶着那付斯文的表像翘着嚣张的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盯着自己。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想必没有人会把刚才那些话和这个青年联系起来。      十八不为所动,慢吞吞地走过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三哥。”      哼——      青年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这个废物果然没救了,这样辱骂他居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他真的是南家的人吗?      “行啦,你少说一句。”      沙发那头走过来一名看去比他稍大些的青年,手里举着两杯乳白色的液体,将其中一杯递给得理不饶人的“三少爷”后,微笑着看向十八,“那些绑匪的武功并不高端,我就自己先独善其身了,没想到你会被他们抓走,真是……对不住了。”      虽然脸上笑得如同寻暖花开温润如玉,可是十八分明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与不屑,十八立刻就明白了,着身子还真不招人待见呢。      这人……不是老大,却又比老三大些……      十八低头问候:“……二哥。”      那青年却并不理他,反倒是低头看着“三少爷”浅笑:“茧苍,你说一会儿父亲下楼时看见你现在的模样,会怎么对付你?”      方才懒洋洋的南茧苍立刻瞪大了眼睛,飞快地坐直身体,那坐姿堪比最优雅的联邦礼仪师。南茧苍气的牙痒痒:“南卧瑜,如果母亲知道了你将放了盐的营养乳递给我喝,你知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南卧瑜原本还温文尔雅的笑容有些僵,随即很快地就起身对十八点了点,转身走了。      十八完全没有想要笑的欲望,面前这两个人的互动,似乎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想要表达什么吗?自己是被他们排斥在外的?哧——真是小孩子。      侧脸处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十八警惕地回过头去,就看见刚刚在自己门外见到的那名沉默寡言的“大哥”,正站在不远处的楼梯上沉默地看着自己,十八的视线一和他对上,对方就飞快地撇过了头,只留给他一个上楼的背影。      ……      真是一家怪人。      南茧苍与南卧瑜也跟随着那名青年的脚步上楼去,十八站在原地,直觉告诉他只需要站在这里等待就好。      果然还不到半刻钟,便见到二层走廊的尽头缓缓步出了一名身穿蓝色紧身长裙的中年贵妇,她的发髻绾地很高,下巴也同样,用眼角鄙视了一番站在楼下的十八,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口:“南怀素,将军叫你上来。”      南茧苍他们早已不见踪影,十八跟着贵妇人进入了一间与自己卧房空旷程度不相上下的书房,正对面就是稀稀拉拉放着几本厚书册的书架,书桌同样很高,椅子背对着自己,十八依稀可以看到高出椅背的一截人头。      气势一瞬间汹涌袭来。      那是一种高位者无言的指责与愤怒,呼吸间便将十八压制地死死地,十八捏紧拳头僵硬地站在原地。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古武吗?      十八沉默地站在那儿,没打算先开口。      果然,椅背后的人先开口了,声音浑厚沙哑:“南齐瑾刚刚告诉我……你受了重伤?”      椅子忽然旋过来,伴随着锐利的眼神,面色十分不善的中年男子继续开口:“果然是废物。”      男人穿着一身十分硬挺的军装,肩膀处还缀上了一大排的徽章与流苏,从他的气势和眼神中,十八能够看出,他大概是从事军政的军人或者政客,只有他们,才能拥有这样的压力与正气,结合上之前的各种前提,面前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他的责骂无关痛痒,十八连反驳都懒的反驳,垂着头打算继续听他讲。      脑中有一瞬间针扎般的疼痛,各种画面一闪而过,绝大多数与面前这男人有关的,就是无止境的责骂与轻视。      糟糕!      感受到内心深处呼之欲出的怨愤与执念,十八暗叫不好,刚想运转内力压制住那种感觉,就立刻被身体内空空如也的丹田打击到了。      南将军还在喋喋不休地述说自己的失望与责怪,他是真的很绝望了。      对于这个最小的儿子,他是一只抱着一种无视的态度来对待的。从他三岁时被检测出经脉太宽阔故而无法修习古武心法之后,这个儿子在自己眼中的未来便被一笔截断了,可是在自己看来,自己已经是十分念旧情了。他的母亲依靠那时自己的长官与自己偷情,他依靠着他的母亲一步一步向上攀爬,自己的妻子不喜欢他,可是为了自己在联邦的未来,自己不得不与那个女人虚与委蛇,直到……直到出现了这个孩子。      南通对南怀素的感情,一直是复杂的。也许在他的母亲刚刚死去而自己升任上将职位的时候,曾经对他有过愧疚与期望,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权利的熏陶以及南怀素意外地被检查出没有古武天赋等等的事情,加上妻子与三个比他优秀的多的孩子,渐渐的,南怀素的存在感就越来越低了。      等到南通偶尔想起他时,却发现他已经变得自闭而孤僻、骄戾乖张了。      虽然失去了古武那么一个出路,可是联邦那么大,科技、生化、制药、经商……      真的就无路可走了吗?      他什么也没有尝试,而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等待着下一餐饭和充足的睡眠,甚至在南茧苍辱骂他的时候,连还嘴的勇气也无法滋生,只会不停地和托马特重复,今晚的凝胶不要放茴香。      真是受够了!      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自保的力量,却偏偏又要将身边的保镖支开,天知道今早托里斯蒂安议员的嘲讽让自己有多么的难堪!      “好了!”      南通依旧是满腔怒火,站在身前的十八一语不发任由他教训的模样让他的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这种感觉真是恶心透了!      “你快滚吧!如果还学不会如何不丢尽南家的脸面,那就给我搬出去吧!再也不要自称自己是南家的人了!”      十八努力压制着胸腔那股来自原主的怨气,闻言如获大赦一般飞快地躬了躬身便忙不迭地跑开了,大门在身后砰然紧闭,十八眼角一抽,砸在门上的茶杯巨响让他感到背后也有些隐隐作痛了。      搬出去……这倒是个好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下午五点的约会哟~ 留言收藏我都要! 刚开文蜜月期呢!表达一点你们对我的呵护好不好…… 老夫老妻才是爱理不理的…… ☆、三   书房外便是主宅二层富丽堂皇的长廊,巨大的油画悬浮在楼梯边的墙壁上,画上的南通唇角勾勒着微笑,与身边的女士紧紧靠在一起,身前松松散散分布着他们顽皮的孩子,十八随意数了数,只有三个。      那女士十分眼熟,就是方才那个面对自己高傲而矜持的贵妇,看她的态度真的不像是面对自己的孩子,加上这幅奇妙的油画……      看来自己的地位,真的是很尴尬啊。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身后忽然有人出声,那嗓音圆润浑厚,好似甜腻的奶油拂过心头,十八莫名的感觉到胸口一酸,飞快地回头去看——      是那个……大哥,南将军口中的齐瑾?果然如珠似宝,只可惜太过桀骜了。      南齐瑾微眯着眼站在离十八不远处,他靠在长廊的扶手上,顺着十八的眼神看向那幅油画,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你在……想什么?”      十八没敢开口,胸口异样的酸涩似乎在提醒着他,再说下去,就一定会露馅儿的。      十八匆匆朝他点了点头,开口告辞:“我没有想什么。大……大哥,我先走了,你慢慢看。”      南齐瑾似乎对他的那句‘大哥’很诧异,眉头微微挑起,细细打量着他,十八暗道不好。      那令十八如坐针毡的目光被主人收回,十八微微点了点头,转身飞快地如同逃窜一般离开,留下南齐瑾一个人倚在长廊上盯着他离开的身影,眼神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呆了!      回到房间,门已经被快速地修好了,十八锁好房门,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软倒在床榻上,也许是被这一整天接触到的东西刺激了,此时不仅仅是胸口酸涩,十八闭上眼睛愤怒地拿脑袋撞击床榻,天哪!头疼地让他死了吧!      比之前走马灯连贯一些的画面飞快地从脑内闪过,一切的记忆与曾经,原主卑微谨慎活过的十六年,此刻清清楚楚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十八的灵魂中。      这是……联邦的时代?!      怪不得……怪不得。      十八试探性地爬起身,伸手在床边摸索一阵,如同记忆中一般,触到了一枚黄豆大小的按钮。      “滴——”      一声尖利的机械摩擦噪音过后,眼前忽然呈现出满排的密密麻麻的文字。      十八眯着眼仔细辨认,原主的记忆并没有那么轻易融合,这些文字他也只能懂得个大概,开机与否——      点“是”。      音效在脑内轰然炸响,深蓝色的开机页面过后,一阵银白色的流星群划过眼帘,从屏幕最下方晃晃悠悠爬出来名穿着青绿色风衣的小童子,小童子扎着两个羊角包,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便再无动静。      十八嘴唇瓮动,试探性地说:“……联邦官网?”      小童子眼睛一下子睁大,猛然原地拔起旋了个身,页面便被一笔带过,耳边忽然就响起一阵女声:“……新闻九点三十分,大家好我是联邦新闻调查局主持人xx,贫民区日前又一次引发局部暴动……”      十八窒息般屏住了呼吸,真的穿越了!穿越到未来星球了!      天哪……      荧屏上的女子主持人严肃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继续喋喋不休地播报着自己的新闻,十八颤颤巍巍抬起手指,他诧异地发现,官网上的文字居然就是简体中文。微微点了点荧屏最上方的“最新时政”。      女声戛然而止。      众多的联邦招生讯息中,一则消息闪电般抓住十八的视线,十八凝神看去——      “联邦三上将之一的南将军日前幼子遭不名歹徒劫持绑架,据军部最新近况,南公子已被联邦星际警察救出,对此南将军表示拒绝采访。”      讯息下方是一张南通皱着眉头面对麦克风的照片,十八有些哑然,果然不管是什么社会,狗仔队这样的生物,都是经久不衰的。      南将军……居然是这样的地位……      ****************************************************      托马特无奈地站在门外,已经三天了,小少爷将自己安置在床上不停地上网,除了每一天喝营养液,他几乎连门都不开,今天夫人已经表达了她的不满,再这样下去,小少爷又要惹怒将军了。      十八疲惫地躺在床上,电脑恢复黑屏重新贴回墙壁,茫然地睁着双眼看着天蓝色的天花板,融合了原主记忆的十八终于明白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联邦——全称联邦星际宇宙人类联盟。这里居住着几乎所有从古地球移居过来的人民,公历4633年9月15日,自己来到这里时间。      科技与人文的发展总是呈正比的。联邦的人类文明已经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当一切的生活和未来都安定下来之后,联邦开始崇尚起一切祖先的财产,音乐、人文以及……古武。      古武师——      这是联邦几十年发展下来最最新兴的职业,联邦军方大部分的军事力量就依靠与它,即便是最最简便的冷枪械热兵器,古武师依靠着自己特殊的能力使用出来,与普通人同样是天差地别。      而南家,就是典型的军政世家。      南通,联邦三大上将之一,从父亲名下继承来上校军衔,依靠自己独自的打拼与努力,最终在步入古武第七层时同样在军方获得了巅峰般的成就。      所以,与普通人家不同,完全没有古武天赋的南怀素,在这样的家庭无疑是最显眼的那块污渍。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一个私生子。      那位看起来骄傲矜持的南家夫人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针对过南怀素,可是持续了十余年的冷暴力,已经足够让一个少年心理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甚至在原主记忆深处,十八还有幸翻阅了时长大约五个小时的详细的“南家灭门计划”。      “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八仰躺在床上,手臂虚虚遮挡住眼睛,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真是老天都站在自己这边!      联邦这群笨蛋!      他粗略地回忆了一下挂靠在联邦官网上的全民内功修习资料,开头的那句“将内力储蓄于经脉尽头”简直没让他笑死。      好吧,经脉用于储存内力了,丹田呢?帮胃部分担工作吗?      怪不得……怪不得这具身体会被人检测出没有古武天赋,经脉生而宽广,是修习武艺最好的苗子,可在联邦,他甚至无法储存住辛苦修炼出来的真气,也不知像自己这样的情况,联邦究竟有多少,若是全部任由他荒废在那里,那就太可惜了。      十八一个用劲从床上坐起,当务之急,就是要从这个危机重重的南家搬离出去,虽然南怀素一贯以来被忽视地彻底,可是若是一个不小心真叫人发现了,那就……完蛋了。      特别是那个神神秘秘的南齐瑾……      所有人的记忆中,唯独他的模模糊糊参差不齐,可在原主的记忆中,确是留下执念最深的。      真是不可思议。      房外忽然想起敲门声,十八的注意力被吸引回来,托马特温和无奈的声音轻轻传进来——      “小少爷,您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夫人昨天已经有些不满了,快梳洗一下,好歹去大厅吃个饭吧?”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反应,托马特不抱希望地耸耸肩,转身打算离开,身侧的房门忽然被拉开,十八的头探出来,脸色意外地好。      十八疑惑地开口:“吃饭?去大厅?”在原主的记忆中,自己的三餐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解决的。      托马特惊喜地飞快回过身来托住十八的小脸细细打量一番,这才微笑着回答道:“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是夫人特地吩咐的。”      十八茫然地点点头,正好,搬出去的事情就在饭桌上顺便讲了吧。      托马特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以往若是夫人要求小少爷做什么事,那定然是一波三折最后闹得两个人都不愉快的,最后的下场就是小少爷被将军怒骂一通然后关禁闭,从来没有过例外。      这一回的顺利让他很高兴,出口的话也轻快起来:“您答应了?!真好,那么我们需要换上一套特别些的衣服!”      十八皱着眉头开始奋力地推拒一脸兴奋的托马特。      *****************************      餐桌上当然没有人会去在意他穿了什么衣服。拘束的领口让十八心里有些得不偿失的失望感,用力将领结往外坤了坤,南将军眼角瞟到十八的动作,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      加上十八和南夫人,这一桌也才总共六个人,围聚在全长几乎有十多米的大餐桌旁,不知道是无意的疏忽还是刻意地安排,十八被带到了最下首的末座,一个人孤零零地用餐。      门派中很少会崇洋媚外地使用刀叉,十八这一餐吃的很费劲,也许是遵循食不言寝不语,餐桌上十分安静,只听得到细微的餐具碰撞的声音。      南夫人坐在上首,嘴里含着一口餐酒若有所思地暗自瞥了眼十八,腹中冷笑,她将视线移向南卧瑜,嘴里温和地问道:“通知书收到了吧?”      她一开口便吸引了全桌的注目,南将军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放下了刀叉严肃地一并看过去。      南卧瑜叉子塞了一半,闻言一贯温文的面上带上一丝窘迫,他飞快地放下刀叉擦干净嘴角,点头缓声回答:“是,今早管家已经拿给我了。”      南夫人慈爱地看着他,这三个孩子就是她的希望与未来,他们果然也不负她的期望,同样赠予了她丰厚的报答——      就好像……      南夫人浅笑地转眼看着十八,语气带着丝急切:“怀素呢?收到了吗?”      十八意外地抬起头看她,然后猛然想起出门前托马特塞给他的一张薄卡芯片,似乎,他那个时候解释了来着……      他点点头。      “那就好,记得按时去考试,我叫你大哥去替你留意了凯瑟隆梅拉的招生简介,你知道的……”      她的表情带上些无奈和怜悯:“他们只招收优等生,而你……没有古武天赋,虽然你的文化课很好,我却爱莫能助,真是抱歉。”      十八一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好笑地撇了撇嘴,真是无聊的女人,喜欢依靠这种攀比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约会时间到!之前居然贴错了,改过! 看完记得留下脚印哟! ☆、四      凯瑟隆梅拉——全宇宙公认的第一军校,坐落于宇宙第一商业区苏格拉底悬浮城最靠近联邦的那一边,与第一音乐学院克维利亚皇家音乐学院遥遥相望,联邦半数以上的高官都出自凯瑟隆梅拉,那里是联邦精英们的摇篮。      十八的脑中飞快闪过自己不久前才看到的宇宙大学简介。      南茧苍似乎和她最有共同语言,十分配合地开始大笑,一边笑一边拿手指着十八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哈哈哈哈……凯瑟隆梅拉?就他?还想进帝国军校!我看就是这个联邦科技大学,也不一定会招收这样一无是处的古武废柴的!毕竟,他可是只能活那么几十年,当所有人都刚刚完成学业时,他恐怕已经要进棺材了吧?哈哈哈哈,哎呀我倒是忘了,南家可是会为他仁至义尽地购买生命增长液的!”      他一个人捧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整桌人除了南夫人以外全都冷冷地盯着他,就连一贯不发表意见的南卧瑜也有些皱眉——      这种挖苦,似乎也有些过分了吧?      “行了!”      南将军不快地摔下手中的银刀,皱着眉将凌厉的视线扫向毫无形象的南茧苍和笑的很诡异的南夫人,心下叹气。      南夫人不喜欢南怀素,自然是因为他母亲的原因,可是那能怎么办呢?那个时候的自己需要她,可这个孩子,却真的是意外出生的。联邦不允许私自堕胎,而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没有现在的地位能够无视联邦法律。      眼角扫视了一眼依旧木着脸面无表情的十八,南将军叹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      他永远都那么懦弱,甚至在这样的时刻,连站起来反驳的勇气也拿不出。懒得管他了。      南夫人心满意足地勾着唇角继续吃饭,丝毫不将南将军的眼神放在心上,反正一转眼,他就会忘记这件事情的。      餐后甜点陆续送上,南将军拿着桌边雪白的餐巾揩了揩指尖上的奶油,却忽然听到正下方那个寡言的孩子似乎开口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他顺应心意挑眉发问。      “……让我搬出去吧。”      十八鄙夷地看着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的众人,心中似乎也升起了微妙的快感。他低头做出怯懦的模样小心地翻搅着甜奶油,并且大声重复了一遍。      南将军的手顿住了,他很不高兴,很不高兴。      这是他在表达他的叛逆和不满吗?!用这种方式,就是拿定了自己不会答应?      一瞬间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席卷而来,十八呼吸一滞,几乎无法拿稳自己手上的叉子,他深呼吸一阵,压下胸口闷闷的刺痛,努力顶住那股让自己无所适从的精神压迫。      “你之前说过……我可以搬出去的……”十八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的态度不能太强硬了,他抬起头用有些希翼地看着南将军,心中的螺旋飞快转动,希望能够从南将军的表情里获取什么东西。      接触到那如同斑鹿般水汪汪的柔弱眼神,南将军无法自抑地呆了呆,这太像他的母亲了……不对!现在的重点是搬出去!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他的?!南将军仔细回想了一下,难道他指的是刚刚在书房里的谈话?      南将军脸上有些挂不住,摔下手中的奶油勺转身就走。他也只算是个半路出家贵族,更何况还是个武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他并不熟稔。      留下南夫人惊讶地盯着他的背影。由于年轻时政事上的那场错误,南将军一直对她很是纵容,也许是因为愧疚吧,他也同样对待南夫人的三个孩子非一般的慈爱,至少比起南怀素来,他们算得上是绝对幸福的了。可是……这远远不够!      南夫人盯着满脸懊恼的十八,脸上的笑容几乎无法自抑,只剩这一个污点!而他现在自己提出要消失了!      天知道每一天看见这一个孩子,自己心中的屈辱感有多么的强烈,外人都盛传南将军府夫妻举案齐眉恩爱非常,那简直太讽刺了,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这个孩子又是从哪里出现的?      他居然很有自知之明的打算搬走了,那真是太好了,最好一辈子也不要回来,一辈子也别再出现了!      “怀素……”      南夫人出口之言比平时还要温和无害,脸上挂着的笑容让明知道她心怀不轨的十八也难以抗拒:“你……如果真的想要搬出去,那么我会去和将军讲的,你可以先去实施,至于生活费什么的,并不用担心。”      十八定定地看着她,终于确定了她说出这番话的动力只是源于一个女人的嫉妒心与完美主义,十八放松地笑了笑,对她点点头:“那么真是谢谢夫人了。”      餐具碰撞声再一次响起,十八扭头看向声源,南齐瑾起身阴着脸转身离开,十八莫名地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反倒是南卧瑜有些无奈地摊开手对着南夫人抱怨道:“妈妈,他把奶油倒在我裤子上了,我得去换身新衣服。”      *********************************      托马特背对着十八,看去有些消沉,他细心地将衣柜里的套装折叠好塞到箱子里,却一句话也不说。      十八静静地看着他。托马特是跟随着原主的母亲前来侍奉他的,在原主的母亲死后,似乎就一心一意地做起他一个人的管家了,他似乎也懂得古武功法,南将军平时见了他,多半也都会点点头,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物,为什么又要卑躬屈膝地忍受着南家夫人的嘲讽和刻薄跟随在自己身边,他明明可以离开的……是原主母亲的原因吗?      “托马特……”十八决定亲口问问:“你的古武功力已经第几层了?”      托马特的背影僵了僵,显然是没想到十八会忽然问到这个话题。      “第五层,小少爷”托马特转过身无奈地看着十八,眼神很柔和:“您终于说话了,那么您想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意孤行地要搬出南家了吗?”      十八烦躁地直勾勾看着他:“托马特,你能找到我必须留下的理由吗?”      “可是——”      托马特表情很受伤,他想要尽量阻止十八不靠谱的举动,可是一看到十八倔强的眉眼,却又忽然心软了。      是啊,这么多年,小少爷受的苦也不比在外面打拼少了。      “好吧……”托马特眼神更柔和了,有一些心疼地瞧着自己从小看大的小主人,如果这是他的意愿的话,那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十八一回头,意外地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了,赶忙说好话将托马特送出去,紧紧地锁好门,开玩笑,他前几天就想尝试一下了,可是无奈那个南夫人和南少爷总是来捣乱,可是经过今天那么一出,相信自己已经完全可以安静了吧?      他之前就发现了,这个时空的环境,似乎和地球差别的很大,那么是不是说明,自己从前的功法,很可能在联邦并不适用呢?      可是结合了联邦官网上的全民修炼功法,他又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至少那一套功法对外宣传的标语,就是完全古地球武学文化。      十八盘腿安静地坐在床榻上,他很早就发现了,这具身体的资质非常好,经脉天生就比普通人宽广的多,这就表示这具身体对外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也会比以往快得多,十八上一世从有记忆起时就在修炼华南派开山祖师流传下来的精妙心法《苜蓿决》。      《苜蓿决》以植命名,顾名思义就是指修炼此功法的人得大道之时会有天人合一的境界,而那名开山祖师,在门派穿的沸沸扬扬的故事里,多半都是羽化成仙的那个角色,事实上《苜蓿决》并不仅仅只是一部武学典籍,从大范围来看,它已经能算得上是一部修真法典了。      至少掌门活到三百多岁依旧精神奕奕的模样,就不是普通武林秘籍能够做到的。      十八闭着眼,仰头吐纳这对他而言十分新奇的空气,脑中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自己的师傅师兄和自己一直暗恋着的小师妹来。      心中有些酸涩,只是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够重新回到那个自己所熟悉的地方了。      黑暗中,朦朦胧胧地,十八渐渐好似堕入了虚空一般,周围原本还存在的细微噪音已经消失无踪,口鼻处似乎被水雾朦胧,十八干脆屏住了呼吸,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窒息的不适,他知道,这便是成功入定了。      简直是意外的顺利,果然资质好,就是王道啊。      十八满足地轻叹一口,久别重逢的被温热真气包裹舒适感让他有些喟叹,也许长老们平时入定那么久,很大的原因就是入定实在是太舒服了吧?      联邦灵气的充沛让十八有些意外,也许是古地球的教训让他们学会了保护绿植?至少在被地球誉为天然氧吧的自家山头,十八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似乎周身灵气会自主往毛孔钻湮的状况。      照这样下去,奠基大概很快就能完成了吧?      可上帝似乎并不想让十八太过清闲,十八真沉浸在黑暗的海洋里怡然自乐,眼前就倏然闪过一道白光,将他惊得三魂险些去了七魄,定睛望去,便惊讶地发现,不远处悠悠游游地,似乎又飘过来上一回在原主识海中所触碰到的那种让自己头疼欲裂的彩色柔珠。      可是……这两者这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小长今…… 求虎摸求留言求鼓励 ☆、五      十八眯着眼睛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猛然发现,是了,这珠子的数量明明比之前那种多得多!      彩珠们欢快地奔腾过来,近到十八眼前,便好似隔绝开一道屏障般围绕着他的身体铺设开来,远远看去,就好像有人在黑暗中铺开来一道绸布,绵绵密密地包裹了苜十八的全身,珠光莹润丰满,一眼望去绚丽非凡。      而这样的炫目之下,却包藏着截然不同的本质。      好像只是眨眼之间,让人无法承受的重压便忽然降临到十八的肩膀上,十八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沉修中的他无法施展开手脚,只能惶然无措地转动着眼珠,努力想要依靠意念将周围的彩珠驱赶开来,可是这似乎让它们更加兴奋了,彩珠们稍稍移动了一下,随即就不约而同地躁动起来,与十八相隔的那层天然屏障似乎也渐渐被它们吞噬,十八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光影离鼻尖越来越近,却束手无策,身上的压力似乎越来越大,十八渐渐感受到窒息所带来的眩晕,眼前逐渐变得黑暗,终于在彩珠的又一次躁动之下被打压地无力反击,软软地昏倒在了地上。      “滴——滴滴滴——”      又是这种仿佛包裹在羊水里无法呼吸的感觉,十八微微恢复了一些意识,无法忍受手脚被捆缚的束缚感,奋力地挣扎起来。      而这一次,他却很轻易地便获救了。      空气的沁香与微凉涌入鼻腔,十八贪婪地喘息了两口,才恢复了一些力气睁开眼睛。      还是那面被遮拦地严严实实的矮窗……很好,自己这回没有乱跑了。      眯着眼看着天花板的显示时间:十五点零七分。      两个小时了。      手脚似乎有些僵硬,十八挣扎着从软榻上爬起来,眼神一瞟,惊悚地发现自己所躺的那一块床单排列着一整片人形的血斑。      这是!!!      十八难以置信地抬起手凝视自己的手掌,尝试着调动身体里的内力,让他惊喜的是,虽然丹田之中依旧十分空旷,可是已经有微弱的气息流淌在其中了——      十八有些怔愣,上一世自己入门习气,用了多久来着……      二十天?还是三十天?      饶是这样,他还被自家师傅夸作难得的好胚子,如今不过是短短两个小时……      十八初临异地的惶恐终于被满心的惊喜所淹没——      也许……也许这一世,自己的到来,并不如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糟糕!      那么自己前一世一直无法领悟的《清心诀》……也许自己可以用它代替现在的功法了。      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十八微微笑开,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真的可以划破虚空回到过去,去救赎一直不上不下夹杂在修真门派与古武门派之中的华南派!      十八上眼,这一回的沉修让他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些原主的记忆,不多,也不长久,大概最远的也只有两个星期前,似乎这原主刚刚从联邦高生院校毕业,正处于忙碌的学园考核期中,却不料这么一次难得的与自家冷淡的哥哥出游的机会,就会引来这样一个……      也许对他来说,这确实算得上杀身之祸。      不过……联邦科技大学?      听起来似乎是什么很三流的小学院。      原主似乎是想要报考这个?      十八摇了摇头,顺势打开墙壁上的网络桌面,点击了联邦官网上的学员报考热点,然后看到了一个对他来说非常不好的消息:      “联邦大部分高等院校招生已于今日宣告结束,少部分高等院校仍在招生,记者采访到凯瑟隆梅拉帝国军校招生办教授,他表示这一届的帝国军校生成绩十分优渥。目前凯瑟隆梅拉尚余留新生名额三位、联邦古地球文化学院尚余留新生名额十五位、克维利亚皇家音乐学院尚余留新生名额七位……请各位有意考生加紧报速度……”      现在还在招生的学院,似乎已经不多了。      可是这个世界,究竟考些什么知识啊!自己可是一窍不通的!      目光下移,存档处一张文件标页奋力地弹动,十八挑挑眉,微微抬手想要点击——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忽然想起缓慢的敲门声。      十八泄气地垂下肩膀叹了一口气,朝门口处翻了个白眼,小心地关掉页面收好染血的被单飞快换好衣服,打量了一下镜中的人……      嗯!一切完美。      门拉开,托马特有些心虚的笑容出现在门外,十八眨眨眼,目光平移开来,盯着站在托马特身边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大少爷”。      “……大哥”      十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辈子……不!这两辈子,他还是第一回叫别人大哥……大哥什么的,肉麻死了。      南齐瑾冲他点点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没有开口的意思,十八无奈,只好将门完全拉开,手朝屋内一送——      “进来坐吧”      南齐瑾熟门熟路地找到床边,微微诧异地睁了睁眼,似乎对这张没有床单的床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却没有说出来,依旧十分淡定地坐下开口:“你为什么要搬出去。”      南齐瑾目光定定地盯着十八,十八担心露出破咋,微微躲闪了一下:“没,就……我一个人,也许会自由一点。”      南齐瑾听到这话,却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他垂下头沉默了一阵,才缓缓道:“我知道了。你……先不要急着搬,今晚母亲会带你去联邦警局记个档案,主要是……有关上回绑匪的消息。”      十八怔了怔,随即想起自己脑子里似乎知道些事情,也有恃无恐地点了点头。      南齐瑾坐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地就自己起身走到门边打算离开,十八看着这怪人觉得有些尴尬,起身送他到门边,方才还一语不发的南齐瑾忽然转过头来,自上而下俯视着十八惊诧的眉眼,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眼神复杂闪烁地轻声道:“上一回的事情……对不起。”      十八呆愣地站在原地傻乎乎盯着他的背影,上一回的事情?绑架的?还是……以前的事情?      南齐瑾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复杂了,难道说……他和原主的关系,并不和这一家人一样吗?      不行,再这样下去,一定会露馅儿的!十八有些紧张地咬着指甲,心中回想起从前地球人对待不明生物的态度……      解剖……研究……然后关起来。      不行!      十八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似乎心头的什么信念支持着这看上去单薄的少年拥有了澎湃的气质一般。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自己决不能死在这样窝囊的方式之下!      那么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尽量了解这个身体原主的曾经,以及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该知道的常识。      十八重新将门落锁,折转回身打开被自己暂时关闭的页面,右下角的小图标还是在不停地抖动,十八轻轻抬手,有些忐忑地按上去……      跳出来的是一张无甚出奇的文档,十八只看一眼,就皱起眉头。      “联邦高生院校毕业生等级资格证书?”      结合了原主的身体年龄,十八大胆猜测,这应该是与地球上的高中作用相同的学院。      往下拉,一张表格映入眼帘,十八不过随意扫了两眼,眼神就更加奇怪了。      “文化课知识:古地球语言满分、古地球高数满分、联邦基因科技满分……古武等级……零。”      古武等级零?      十八不由地回想起之前在饭桌上南夫人的那些讽刺,原来古武天赋,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重要……      所以,原主才不得不拿着文化课满分的成绩无奈地去就读三流学院。      不过上什么学,对十八来说真心不重要,但是如果说真的搬出去了,他总是希望能够离南家的管辖越远越好,原主所挑选的这个学院,实在是……太好攻克了。      不过这个倒不是当务之急。十八再次看了一眼天花顶的数字钟,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他打开门朝外看一眼,走廊空无一人,至于晚上的饭该去哪里吃,他可真是完全不知道。      于是入屋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瓶营养液,十八感受着营养液下肚时的微温,无奈地叹息一口。      等到自己搬出去了,一定要每一天都吃大鱼大肉!      七点整,准时响起敲门声,十八拉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非常严肃的中年女人,她穿着……似乎是制服?然后向十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十八随意地扫了一眼,联邦国民安全调查局?      十八朝她礼貌地笑了笑,这使她似乎放松了些,也朝十八回了一个笑容,她的声音很洪亮:“联邦国民安全调查区3号调查员苏丽,南怀素先生你好,我已经和南将军夫人有过预约,还请您能够协助我们回去做一个记忆扫描。”      十八点点头,顺从地出屋关上了门,苏丽似乎对这栋住宅很熟悉,七弯八拐没一会儿就将十八领了出去,临出门前十八微微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前厅,南夫人和他的二儿子三儿子坐在沙发上惬意地喝着咖啡,似乎没有一个人对他被带走的事情好奇一般。      十八低头微微笑了一笑,这样最好。      十八有些紧张地抓紧了座位下的软垫,被车辆悬浮在空中的感觉让他有一些不习惯,而苏丽似乎是误会了,她从前驾驶座微微偏头看了后面一眼,然后微笑了一下:“南先生不用惊慌,这不过是例行公事,记忆扫描十分迅速,只需要十分钟你就可以自由地出来闲逛了。”      十八朝她僵硬地咧了咧嘴角,然后深呼吸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个城市,看上去与地球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样的高楼大厦霓虹灯闪烁,一样的川流不息人流拥挤的街道,一样的音乐回荡在大街小巷,这是联邦的夜色!      警察局坐落在市中心,高入云霄的大楼顺利地让改变了视角的十八大吃一惊,扫描了虹膜与指纹,面前的透明屏障浮动了一下,然后女警朝十八伸手:“南先生,请跟紧我。” 作者有话要说:心情不好,求安慰 ☆、六   “嘿!迈尔斯,快派巡逻队到731大楼,那里又发现酒后驾车了!”      “哦!他妈的。”      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一间看上去很洁净的办公室,关好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噪音。      办公室里坐着一名戴着眼镜有些瘦削的男人,他随意地坐在待客的长沙发上,坐姿优雅地好似十八世纪古板而骄傲的贵族。      苏丽朝他打了个招呼,又指着自己身后的十八耸了耸肩膀,语气有些无奈:“班尼亚,这是今晚预约好的南先生,他很紧张,你别吓到他。”      班尼亚偏过头打量了十八一眼,似乎燃起了什么兴趣一般,一瞬间看上去温和了不少,他站起身朝十八伸出右手,微笑着问好:“你好,我是班尼亚。”      十八紧张地回握了一下,准备一有不对的情况就立刻装上逃走:“你好,我是……南怀素。”      “最近有什么不好的梦境吗?毕如说虐杀或是殴打?”班尼亚随意地摆动着仪器旁的按钮,然后漫不经心地大声询问躺在仪器中的十八。      十八回想了一下,然后肯定地回答道:“不,先生。”      “那么饮食呢?”      十八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刚刚得到的两个星期的记忆,一边开口:“正常。”      “很好!”      面前的盖子被掀开,班尼亚的笑脸出现在上方:“你回忆地很清晰,放心吧,没什么问题,如果他们不是星际海盗的话,我们今晚就可以查出他们的消息。”      十八被他搀扶出来,手里被塞进一杯热水,然后微笑着听忙碌的班尼亚喋喋不休,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班……尼亚,我在被绑架的时候,曾经听他们说过,我父亲并不愿意支付给他们一百万联邦币对吗?”      班尼亚的声音一下子被掐断,十八看着他复杂地打量了自己一眼,然后沉默地关掉仪器走过来。      班尼亚在十八身前蹲下,握着十八的手,他的手温热而细腻,一点也不像从事警务工作的官员,十八啼笑皆非地看着他的表情,看上去,他似乎以为自己很伤心?      好吧,就让他误会下去吧。      班尼亚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开解道:“我从你的回忆中看出来了,你的梦境非常的……忧郁。”他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十八,然后将手心握着的十八的手掌贴到脸颊边:“这可不好。虽然……南将军的作法我也很不认同,可是,你应该相信他是为了你好,毕竟如果绑架你的人是星际海盗的话,拖延给他们金钱的时间里我们总能多做不少事儿。”      说着,他轻轻吻了吻十八的手,优雅的眉眼染上一点点的怜惜,声音很温柔:“如果……你很介意的话,也许你并不排斥让我今天用一整晚来安慰你?”      十八:“=口=!!”      十八毛骨悚然地奋力抽回自己的手掌,然后在背后的衣料上来回地磨蹭了几下,飞快起身僵硬地笑道:“真是多谢你了警官,我想我并不需要,啊!时候不早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该回家了。”      十八想了想,又威胁性地加上一句:“夜不归宿的话,我想父亲会担心的。”      “好吧!”班尼亚耸耸肩,十分遗憾地回答:“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么让我送你到电梯。”      十八看出他并不是势在必行,于是并没有再次推辞,班尼亚握着他的手臂,用手腕上的腕表型的东西与十八的相互触碰了一下,然后微笑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需要的话……”也许是觉得这样有些唐突,班尼亚顿了一顿,又补充:“我想你懂的,你很迷人,不得不说,我被你迷住了。”      十八仓皇地逃进电梯间,匆忙到连班尼路的告别也没有回应。      班尼亚在原地双手环臂,玩世不恭的模样与刚才截然不同,他看着空无一人的电梯间静静笑开,这小少爷,看上去怪有意思的。      拍拍胸脯,十八痛骂着这个满脑袋圈圈叉叉的死淫棍,真是够了!出一次门就遇到一夜情邀约……实际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十八无奈地叹息一口,耷拉下肩膀,看上去很没精神地和大门处的保卫打了个招呼,顺利地出去了。      各色的豪华悬浮车从头顶呼啸而过,十八只觉得自己眼睛慢了半拍,等到发现时,只能看得到远远离去的车尾了。      不远处的人行道头顶悬浮着指示路标,十八茫然地看着上面的字,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音频翻译录入,只听机器沙沙一阵读取之后,女声响起:“您现在所在的位置:联邦政委大楼,请问您的目的地……”      还真是高科技……面前倏然展开一幅电子路线图,旁边走过的行人回头看了十八一眼,似乎在疑惑眼前的人是不是外地来的。      随意点击几下,界面更换成古地球语言,十八看了看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夜晚十点过五分了,再不回南家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地图上的最近的公交悬浮车似乎在一百米开外,十八收好路线表,在裤兜里摸了摸,还好,似乎是带了钱出来的。      匆忙而过的行人与地球的集市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们提着各种各样的包装袋,成群结队或是孤独一人游走在各个地方,十八的脚步放得很慢,他想多看看这个新世界的一切。      正对面似乎是个百货大楼,最顶端巨大的电子屏幕正播放着最新的联邦新闻,女主持挂着矜持的浅笑对着所有驻足的人柔声播报:“凯瑟隆梅拉新一届毕业生中有三十五人选择了驻留联邦军方,让我们来看看联邦上将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荧屏刷拉拉一阵雪花,十八惊讶地看见南通严肃的面容出现在荧屏上,他咳嗽了一声,周围的行人们不由自主地缓和下脚步,十八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一群女孩儿惊呼:“啊!南将军出现了……”      来不及等待南通说了什么东西,公车已经驶入等候站,十八学着别人的模样投币上车,坐在最靠窗的位子上有些复杂地看着荧屏上那看起来严肃而正直的男人。      南家的一切,都与他太格格不入了,果然选择离开,是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      没有惊动任何人,十八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托马特很快就听到了响动循声过来,并且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小少爷,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他顿了顿,从兜里摸出来一张透明色的磁卡与一本红绒布包裹的证书似的东西:“这是……夫人不久前叫人交给我的,里面是她给您的安置费,还有一套在联邦平民星的住宅,虽然钱不多,但是您放心吧,我从前也是会一两门手艺的,也许我们需要自力更生了。”      十八意外地冲他笑了笑:“你要跟我走?”      “当然!”托马特理所当然地点头,然后慈爱地用一种对不懂事小孩子的安抚眼光看着十八缓缓解释:“我是您的母亲亲自送到您身边的,怎么能离开您呢?”      十八眼神微微一动:“我的……母亲?”      托马特疑惑地看了十八一眼,并没有过多解释,十八笑了笑也就闭口了,看来这个事情原主是知道的,那么自己就自然不宜多问了。      十八决定今晚不睡觉了,他委婉地拒绝了托马特想要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想法,然后黑线地锁好门。      沉修中断意外昏倒,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他绝对不会拖到晚上再来探究,自己晕倒的原因已经萦绕在脑海里半天了,这种忐忑的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盘膝闭目,这具身体的资质真的好,以往在门派中沉修,师傅都会叮嘱自己悉心默背《清心诀》,只因为清心诀的功法能够帮助躁动的神元更快沉静归为,从而更快地进入深度沉修,而这具身体,自己只不过是闭上眼睛来回了几个深呼吸,就能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入定了。      黑暗中,远远飘过来零星的光点……      十八心下一沉,那让自己中断修行的罪魁祸首又出现了!      而这一次就更不对劲了。      十八清楚地记得,上一回那让自己无所适从的彩珠,分明有七八种颜色,粉嫩青黄的很是可爱,而这一回,远远飘过来的,似乎只看到银白色的光点,而其中……似乎夹杂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已经习气的十八自然也比晨间要厉害了不少,心念一动,已经可以调动自己丹田内少得可怜的真气释放出来,遥遥地飘向不远处银白色的光点。      光点接触到十八的真气,却一反之前摇摇晃晃漫不经心的模样,忽然剧烈地上下跳动起来,左右摇摆了一会儿,光点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忽然身形一顿,随即飞速朝十八袭来!      十八瞪大眼心下一沉,恨不能立即甩自己两个巴掌,完了!弄巧成拙!      而事情似乎没有十八想象的那么糟,光点漂浮近了,就如同上回那样远远地在自己面前的屏障上铺开一层,却没有让他感受到如同上回那样不堪重负的压力,而是温温热热的,仿佛水和氧气结合,十八嗅着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清新空气,不由自主地疲惫地闭上眼睛,似乎……只要沉睡过去,一切就会变得无比宁静……      眼前……是白色的光点,十八心中一动,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可以移动了!      这可是从未听说过的事情!而周围的暮色又分明地告诉他,他这确实还是在沉修中,而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不知不觉醒过来了。      十八试探性地从地上爬起来,接触到的地面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光滑,虽然第一次试图使用灵体,步子与身形有些颤颤巍巍,可是但他看着自己伸到眼前的双手时,还是忍不住一阵激动——      这是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愤青要崛起! ☆、七      如果在十分钟之前,有人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告诉十八,人在入定的时候也可以自由地随意活动,十八一定会一边大声嘲笑他一边捂着肚子建议他快些去囤积治疗忧郁症幻想症的特效药。      而现在,他却真真实实地真正感受到了灵魂活动的滋味儿!      不,也许不应该把他称之为灵魂,按照隔壁山头的修真道人的话来说,这应该被叫做真元才对!      十八仰着头充分的感受着这不可思议的感受。      *********************      南通坐在书房里正在批阅军政最新送来的文件,腕部的通讯器忽然一阵震动,南通皱着眉,不耐烦地点开它。      “南将军!”      电子视频刷的展开在眼前,屏幕上的军装男子一脸严肃地敬了一个礼,随即生硬古板地开口道:“接到联邦古武元素调查局的最新播报,目前正有大批量古武元素躁动。”      南通眉头一跳,立刻抬起头来,神色微微看得出一些紧张:“你确定?”      “是的!”      南通摇摇头坚定地反驳道:“这不可能,古武元素一直是安静祥和的,唯一一次暴动,也只是在三十五年之前的吉拉火山爆发,而照目前的地址探索结果来看,最近绝不可能会出现什么自然灾害!”      那军人似乎有些着急,闻言大声的解释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将军!元素探测表已经清晰地显示了,目前南洋海星的沉睡元素分子已经有苏醒迹象了,而且——”      那军人咬了咬牙,随即继续道:“而且现有的躁动元素分子,似乎正在往您所在的联邦古地球城前行!”      “什么?!”      南通一下子从椅背上坐直,脸色复杂到无法分清他究竟实在高兴还是在担忧,通讯器兹兹一阵,随即被对方强行挂断,南通呆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半响,忽然起身拿起桌边悬挂着的大衣,大步地朝门外走去。      “喂,古地球城元素分析部吗?帮我接通一下王部长……”      黑暗的房间中,十八以一种奇怪的坐姿盘坐在床榻上,他低垂着头,呼吸微弱无比,如同濒死之人一般。房间中似乎微微起了一阵小旋风,十八垂在额角的头发被微微吹拂起,如果这时候有人在屋子里的话,一定会惊讶地大叫出声。      因为屋中盘旋在十八周围上下跃动的,正是方才让南通心惊不已的躁动分子!      十八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也许是因为天赋异凛的原因,居然也没感觉到什么与肉体不同的地方,反倒是各处的骨骼与肌肉,还要比肉身更加柔软和灵活。      那些给予了十八不一样际遇的光点依旧兴奋地徘徊在十八周围,它们太微小了,简直比萤火虫还要袖珍些,十八看着它们的模样忍不住就要发笑,光点周围雾蒙蒙的有种毛绒的质感,十八感觉到了它们的亲近和活泼,忍不住的想要伸手摸一摸它们。      “?!!”      怎么回事?!      十八摊开手掌,奋力地想要阻挡住光点的侵袭,可是却徒然无功,光点顺着十八的肌肤钻研进去,随即顺着胳膊一路游走,最终在肩膀处消失不见。      十八大惊失色,立马原地盘膝坐下神识入体想要阻拦,却看见了这一生最让他无法忘怀的一幕……      成千上万与那光点一模一样的小光点从自己的骨骼肌肉中渗透出来,似乎发现了那一颗新到的外来人口,光点们小心翼翼地接近它想要打个招呼,新来的小光点也十分合群,也许是因为沾染了十八的真气,它很快就和原住民们打成了一片,就这样在连十八也从未见过的身体居民的带领下,被顺延着宽阔的经脉被带进了丹田之中,光点们欢快地蹦跶了几下,最终,化为一丝十八最为熟悉的——      真气。      一瞬间,十八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他在昏厥过去后一瞬间就进入了寻常人要努力很久的习气期,为什么自己在入定后居然能够自如地指使元神活动。      十八原本在地球时,曾经在晨会听门派中的长老十分羡艳地说起过与他同期入派的某位师兄,那位师兄在短短十年之内将《清心诀》练至顶峰,并以武入道,最终被一个不出世的修真大派吸纳走,从此再也不见影踪。      而那位师兄的资质,便被称为元素亲和体!      习武入定,作用就是将天地灵气吸纳为己用,在吸纳灵气时,就必须沉静思想心绪平和,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调动元素吸收的积极性,而有些人,天生就是元素暴躁体制,无论他如何心静,也无法促使元素环绕周身,而大部分人,在沉修的时候,都能够接触到天地之间的灵气,只是或多或少,就决定了这个人的天赋如何,而最为稀有少见的,就是传说中的元素亲和体。      在古武门派中曾经流传着一个传说,在三千万年前,修真门派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前所未见的天才,他的元素亲和力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他在战斗中,根本不需要静心冥想,元素们就会自主自觉地涌到他的身边,而这个天才,在短短百年之内便了悟了大道,最终羽化成仙。      这便是元素亲和的影响力。      十八的身体有些颤抖,他做梦也没想到,上天会掉下这样大的馅饼儿给他,地球的灵力虽说远远没有三千年前那样丰沛了,可是那位天人的传说,一直流传世间,元素亲和体被夸耀地神乎其神,只可惜,十八从前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体制。      而现在,自己居然……      十八仰头,对着寂静的夜空微微一笑,这具身体得来的不正,但是无论如何,自己会代替南怀素活下去,用最激烈和冷僻的方法,才不枉费自己重在这世上走一遭。      ***************这里是二B青年发粪涂墙滴分割线***************      初露微晓。      联邦的天空是没有白云的。湛蓝的天空一眼看去望不到边际,西北方向,正在冉冉升起新一天的骄阳。      一夜未眠,十八却一点也没有困倦的感觉,这也许就是古武的另一个作用,至少在原来灵气不那么充沛的地球,十八也是见识过自家掌门半年闭关不眠不休的场面的。      窗帘已经被拉开,心头最为沉甸甸的大石已经无影无踪,十八放松地倚靠在窗边,鼻尖嗅到窗外遍布南家庄园的向阳花香气,耳际偶有鸟声轻啼,一切似乎都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十八满足地微笑,也许自己重获一世,就是上天期望自己能够过上这样肆意潇洒的生活。      何乐而不为呢?      托马特收拾好了行装,他订的车子在十一点钟准时会过来接送,而现在已近将近九点了,托马特挽起袖子左右环顾了一下,嗯,一切都准备好了,应该去叫小少爷准备准备,起床梳洗才好。      托马特穿过走廊,来到十八的门前,刚想敲门,就看到门被微微虚掩在那里,托马特无奈一笑,少爷一定又是在睡懒觉,你看,连门都忘记关了。      不想让敲门声惊醒他,托马特轻手轻脚推开门,微笑着想要拍下自家小少爷熟睡中的憨态,却被静立窗边的那个恬静的少年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窗外天色湛蓝清澈,犹如少年干净的脸庞,细微的小绒毛反射着初生阳光,柔和地在脸颊边镀上仿佛圣光般的边沿,少年一脸满足地微笑,看上去优雅却又顽皮……      托马特欣慰地勾起唇角,真好,小少爷似乎并没有沉浸在被绑架的阴影中,而且,他似乎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至少,从气质上来讲,小少爷现在这个模样可是比以前那个阴沉的形象吸引人太多了!      十八很快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那目光很温柔,不带一丝恶意,他一下就猜出是谁来了,十八转身,带着些撒娇般的责怪感拖长语调道:“托——马——特——,你来了居然也不叫我一声,是想要吓吓我,看我出丑吗?”      托马特似乎被他这撒娇吓得不轻,愣了好久才有些惊喜地开口:“当然不是了,只是,看到小少爷您长大了,我觉得,很欣慰。就这样。”      长大了?      十八茫然地挑挑眉,却没有多问,刚想开口,就感觉到一道热烈的目光疾射而来,让他如芒在背,十八猛然转身看向窗外,只见南齐瑾远远地站在围墙边的树下抬头看着这边,他带着一副无框的水晶眼镜,看上去精明又严肃,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隐晦,似乎在第一天见到他时,他就是一直在用这种目光跟随着自己,真是不知道原主和他之间到底有着怎样复杂的矛盾。看到十八发现了自己,南齐瑾什么表示也没有,很快便转身离开了。      十八:“……”      十八有些不爽地严严实实拉起窗帘,托马特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解,他打开墙壁上的灯,然后双手环肩上下打量了一下十八,随即点点头道:“很好,小少爷您今天起来的非常早,我原本是想来拍下某个小懒虫赖床的睡姿,很可惜不能如愿了。”      十八有些黑线地咧了咧嘴,他还是不太习惯托马特这种哄小孩的语气。      “好吧!”托马特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朝十八热烈地微笑:“我们该准备离开了,还有两个小时车子就会到南家庄园外面,我们需要乘坐它前往联邦平民星,最后和古地球城说声再见吧!也许我们再次回来,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托马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感伤,很快就被微笑掩盖,十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这个男人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也许他在南家已经有了许多的成就和感情,可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即将离开联邦环境最为优渥的古地球城,一切只是因为,自己侵占了他最为重要的主人的身体。      十八暗自握拳,终有一天,自己会依靠自己的努力,重新回到这个全联邦最为富足的城市,到那个时候,什么南家,都靠边站吧!    作者有话要说:金手指开始! ☆、八   连续的空间跳跃让十八忍不住想要呕吐,托马特坐在他身旁有些担忧地抚了抚他的脊背:“怎么会晕车呢?联邦已经很少会有人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少爷您怎么样?要喝水吗?”      前面的司机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这真是一对奇怪的主仆。      他每日往返于古地球城与平民星之间,见过形形□的人群,有许多一夜暴富兴奋地前往古地球城的平民星原住民,也有许多因为生意或是别的原因倾家荡产不得不搬离古地球城的富商,可甚少能看见这样显然衣着气质都十分超群的人物如此寒酸地与仆人坐在一起,尤其是这个仆人,似乎也很有些威信的模样。      十八难受地摇摇头,又呕了一声,浑身无力地趴在托马特膝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托马特看上去十分心疼,连眼圈也红了,拍着十八的脊背,又想起他曾经在南家所受的委屈,结果如今好不容易要摆脱这里了,临了还要受这么一回罪,真是……      十八昏昏沉沉地临界与半梦半醒之间,托马特的细声安慰十分有用,他蹭了蹭脸颊下略显粗糙的不料,这样温情的家人的感觉,他还是头一次感受到。      “托马特……”      十八虚弱地开口,手轻轻搭在托马特的膝头。      “嗯?”      “别叫我小少爷了,我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是南家的小少爷了。”      托马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应了一声,手覆在十八的手背上,好像无言的安慰。      十八微微笑了笑,有些高兴地问:“托马特,你多大了?”      十八心下盘算,如果他只有二三十,那么自己就可以叫他哥哥;如果他已经四十多了,那自己就可以叫他叔叔了。      托马特愣了一愣,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十八一眼,才缓缓回答道:“已经六十二了,小少爷您问那个做什么?”      “!!!”      十八额角又一次挂满黑线,他抓过托马特的手掌仔细翻看,手掌结实有力,皮肤紧致光滑,哪里像老年人?十八满脸不相信地质问道:“不可能!你看上去,明明只有三四十岁!”      托马特扑哧一笑,捏了捏十八软软的脸,柔声回答:“这还是您第一次问我的年龄呢!我伺候了您的母亲长大,现在又是您的管家,您说我多大了呢?”顿了顿,他又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你是说我的外表吗?这很正常,我四十岁时,您的母亲给过我一瓶生命增长液,我从哪个时候起开始保持现在的模样,也许等到真正变老,需要到两百岁之后了。”      “……”十八无语地凝噎了一阵,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大作弊器表示了无言的惊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那么,以后你就叫我……十八,~你说怎么样?”      托马特肌肉一僵,十八疑惑地抬头看过去,托马特似乎很惊讶,低着头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      十八疑惑:“怎么了?”      托马特很快放松下来,出口的话有些难言的沙哑,他轻轻嗯了一声,又努力装出调笑的轻松:“十八……?为什么叫十八?这个谐音不太好。”      十八脑子一木——死吧……这个,好像确实不怎么样……      托马特垂眼看着十八撅嘴思考的模样,眼中控制不住地有些惊慌失措——      十八……为什么偏偏是十八……      十八越想越不对劲,这名字自己前世也用了好十好几年,怎么就一直没感觉得到有那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托马特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说错话了,他捂着嘴笑了两声,看上去一片阳光,十八被取笑地有些生气,拍拍他的背道歉:“好了别生气了,您这是打算改名了吗?那个十八是怎么回事?”      十八在他的腿上蹭了蹭自己的额头,托马特玩笑般的语气让他顿时没那么紧张了:“这个比较好记吧,我之前在古地球语言文扎里看到过,十八代表着很特殊的意义,我想这个名字应该挺适合我的。”      托马特点点头,似乎也并没有怀疑:“南十八……这样看来,这个名字也不错。”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十分欣慰:“不过我还是习惯了叫您小少爷,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直接叫您少爷,……”托马特想到了什么,一咧嘴:“您看我真的看上去很年轻对吗?”      十八低下头撅起嘴暗想,姓南或是姓苜,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既然自己已经侵占了别人的身体,那么姓氏什么的,还是不要再篡改了。      *************************************      十八震撼地站在悬浮车停靠点边仰头望着传说中的联邦平民星球,惊愕地几乎嘴巴都合不上。      显然,比起传闻中联邦第一富人区古地球城来,平民星更加符合十八对于“未来星球”的理解。城市里的道路要宽阔地多,地面上也经常能够看见呼啸而过的车辆,反倒是悬浮车的数量,看上去比古地球城少得多。      一眼望去,这似乎是一个冷硬的钢筋铸造出的城市,连城门都是与古地球截然不同的欧式风格,行人们急匆匆地从十八身边擦身而过,顶多是对着停靠在他身边的明显是从古地球城来的长途车赠送两个视线,等到视线波及十八时,又会恍然大悟地回头继续匆匆忙忙离开——      这只不过是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小少爷罢了。      “他们……”      十八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城市给予自己的感觉。托马特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随即从车后备箱里取出来两人的行李,给司机刷了卡付账。      “我就知道,小……少爷你一定从来没有查阅过平民星的资料。”      十八看着他有些茫然地点头,应该是吧,毕竟在南夫人给自己房子之前,自己连联邦还有平民星这个事情也是不知道的,更何况原主的记忆力,似乎确实没有出现过这个地方。      托马特挽着袖子整理了一下行装,然后随意地在路边挥手,想要拦下一辆载客车。      “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平民星的改建计划还有我的一手呢!更何况少爷您之前被歹徒绑架,联邦刑警就是在平民星森林里搜寻到您的。”他看着平民星与古地球城截然不同的天空,脸上有些微微怀念的神色:“这里,才是我真正的故乡啊……”      故乡?      十八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托马特,那你的家人呢?”      托马特微微抿了抿嘴,低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没有回答十八的疑问,十八知趣地没再开口,他深呼吸了一下,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疑惑:“咦?这里的空气……似乎和联邦不太一样?”      托马特意外地挑了挑眉,有些赞赏地抬头看着努力这里嗅嗅那里嗅嗅的十八:“您居然还闻出了这个?平民星球的面积比古地球城要大三倍,它的结构更加接近从前的古地球区,在星球之外包裹着大气结构层,所以——”      他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这里有古地球城看不到的白云。”      “而东边……”      他回身原地转了两圈,似乎在辨别哪里是东方,最终背靠着太阳停下,指着自己面前笔直而去的方向:“那里有全宇宙最为充沛的元素沉睡星系,再近一点,就是宇宙中经济最为繁盛的苏格拉底悬浮城,说起来,南少爷他们几个,都在那里上军校呢!我来算算……”      托马特低头掐起了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平民星仔细算起来是全联邦离苏格拉底悬浮城最近的一个地区了,南夫人送给小少爷的房子就在市中心,那也就是说……”      他抬起头肯定地对十八点了点头,严肃道:“平民星实际上算起来,环境真的是不差呢,空气要比古地球城更加清新些,又能够看见最为贴近古地球生活的白云与繁星,距离苏格拉底商业区也近,就是居民的素质,大概还是要比古地球城低劣些的,古武者修炼也会更加困难。”      十八一听这话有些讶然,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这里的元素密集度明明比古地球城高得多,怎么会修炼更加困难?!”      托马特诧异地低头看了他一眼:“修炼古武和元素密集度有什么关系?”      随即他立刻就想起了十八无法修炼古武的体制,眼神一下子充满歉意,也对,对于不懂得古武的人来说,放些常识性的错误也不是不可原谅的,倒是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了。      托马特尽量挑拣着比较委婉的语句开始解释,虽然十八并没有古武天赋,可是如果刻意跳过这个话题,他敏感的内心会更加受挫的吧?      “嗯……古武这个东西,怎么说呢,他就是联邦军方在和平环境下大力推展的全民健身罢了,实际上,没有天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少人一辈子苦苦修炼最后停在瓶颈期一事无成,比起他们来,少爷一定会有更多的闲暇时间来完成梦想的。”      他偷偷瞟了瞟十八的表情,似乎很平静并没有什么不对,才松口气继续科普道:“虽然官网上大力夸赞了古地球的元素纯净资源,可是事实上只要练过武的人都知道,元素密集度与元素纯净度比起来,所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十八好奇地追问道:“为什么不一样?如果元素密集的话,不应该有更多的资源可以转化吗?”      托马特疑惑地看了十八一眼,肯定地反驳道:“少爷您是在哪里看到这些谬论的?你可千万不要去贸然尝试,元素原本就游走在经脉之中,如果经脉像小少爷您这样宽广的话,那是根本就留不住元素的,它们太小了。更何况元素密集,就代表着元素的种类很多,如果说阴性体质的人一不小心吸纳了火性元素,那么经脉很有可能被爆裂的元素炸的更加宽广甚至是碎裂,前者还好,顶多是一辈子无法修炼古武,可后者如果严重的话,可是会全身瘫痪的!”      “而这个时候,元素纯净度就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像是苏格拉底悬浮城,那里最为丰沛密集的,就是纯度十分高的水性元素,那是人体经脉最好挽留的元素之一,实际上凯瑟隆梅拉和克维利亚的古武生总是比别的学校优秀些,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有这个。”      十八听地脑袋昏昏沉沉,半懂不懂,可他倒是弄明白了一件事儿,这里的功法真的和从前的古地球截然不同,也许是这里的功法更加适合当代人的体制、也许是悠久的银河战争使得古地球文化所剩无几,但是无疑的,这样的功法比起自己的,修炼起来确实是更加的事倍功半。      如此说来,自己身上的秘密,就要努力把守了,毕竟身怀异宝却无力自保,受制于人的生活,可不是好不容易重获一世的十八想要体验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很冷,欢迎支持 ☆、九   虽然房屋坐落在市中心,可是也许是老城区的原因,住宿条件非常地差。      十八拖着行李,这是他从托马特手上硬抢过来的,自从知道了托马特的实际年龄之后,每当托马特想要干些什么不符合自己年纪的重力时,十八总会感到十分地不自在。      托马特皱着眉头,一脸愤怒地看着展现在两人面前遍布了一地的脏乱垃圾与排污设备,嘴角都要扭曲了。      “这不公平!这样的地方要怎么住人呢?这里看上去似乎是平民星中的贫民区了!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等十八阻拦,他就躲到一边飞快地拨通了南家的电话,十八挑了挑眉,不远处门前正在纳鞋底的老太太抬起头冲他和善地微笑,十八摇摇头,回了她一个笑容,看起来,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嘛!      至少……      他左右环顾着周围挎着纸袋似乎刚刚买完菜回来的居民,他们对于贫穷似乎并不那么在意,一五一十地围成一圈热闹地讨论着平民星最新发生的八卦以及刚刚收看到的联邦官网的新闻,夫人们交换着各自去的商场的最新菜价,围绕着这一片破落的居民区的,都是满满的温馨平和。      十八喜欢这个地方。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的是南家会客大厅的女管家懒洋洋的声音,托马特叹了口气,小声地询问:“玛丽,是我,夫人在家吗?”      “嗯?托马特先生?”玛丽似乎有些惊讶,然后极快地回答道:“夫人她不在家,崇将军夫人和她约好了去珠宝店挑选最新款的首饰,你打来的真不是时候。”      停顿了一会儿,电话那边的玛丽欢快地似乎和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沉默了很久,才极小声地再次开口:“托马特,夫人她在家,可是她吩咐了,不论你什么时候打回来,都要说她出去了。”      玛丽的语气有些沮丧:“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不好。”托马特的神情已经有些愤怒了:“我知道了,谢谢你玛丽,夫人她一定是故意的,她给小少爷挑选了平民星最垃圾的地方,她一直都喜欢这样不干不净地做坏事。”      “天哪!”玛丽在那一头惊呼了一声,随即很快地压低嗓门:“可是夫人在饭桌上,告诉将军她给小少爷挑选了一栋公寓!我们都相信了!”      托马特没有做声,玛丽忽然惊慌道:“不好,夫人在屋里按铃了,她想要吃布丁,对不起托马特我无法和你在说了,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和我求助。”      托马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电话挂断,他有些窘迫地握着自己手腕上的通讯器扭头去看十八。      十八快乐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有什么不好的?托马特,我喜欢他们,这些邻居比古地球城的好多了,我就要住在这儿!”      托马特看着眼前还不到自己下巴的小少年满脸欢乐懂事地表达自己的满足,不禁鼻腔一酸,眼眶也有些发红。      他从刚出生开始,就一直享受着联邦顶尖的奢华生活,虽说不受将军和夫人的重视,可是衣食住行在将军的眼皮子底下断没人敢克扣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此刻正面对着脏乱嘈杂的贫民区,安慰无能的自己说他实际上很喜欢这个地方……      托马特低下头暗暗咬牙,就算是拼了自己的老命,也不能让小少爷这样贫困地过自己的一生!      十八的肩膀被托马特扣住,然后被旋转过来面对着他,托马特认真地盯了他一会儿,轻轻叹道:“少爷,如果真的不行的话……您先回古地球城吧,等到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搬出来独立,实际也是一样的。”      “托马特——”      十八拉长了语调,板着脸一副很严肃的模样,实际上这在托马特看来就和小孩子们撒娇没两样:“我喜欢这里!这里的居民们很善良,我在这里会很开心的!而且,事实上,这的条件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      从外观看来,这个居民区是挺破旧的,可是比起自己从前在门派里住的禅房,这个地方大概条件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吧?更何况平民星看上去普遍都联通了网络与能源,只要不是每天夜里都需要点煤油灯,他想似乎没有什么他真的不能接受的地方。      托马特无力地摇了摇头,好像在面对一个非常无理取闹的小孩一般:“少爷!您并没有真正居住在这种地方过,您不会习惯的,您还小,听话,我们坐晚上的班车回古地球城好吗?”      十八叹了一口气,收敛起脸上天真的表情,他想如果不深入地交谈一次,托马特永远都不会相信自家的小少爷实际上已经快成年了的。      “我已经十六岁了托马特!”十八抿着嘴眼睛里带着和他稚气的脸庞不相符的沧桑和成熟:“我能够自己决定一些事。托马特,享受不是生命的全部,要脱离南家,我总有一天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奋斗,如果连这个的小苦头也哀怨连天,我永远也无法真正长大的!”      托马特被震慑在他那异于常人的坚毅目光之下,久久没有发出声音,十八不耐烦地眨了眨眼睛,正决定继续劝告,面前的托马特却忽然轻松地微笑起来。      他摊开手掌握着十八瘦削的肩膀,眼神中带着些怜惜和感慨:“我知道了,少爷,如果你真的决定了的话……我想说,我愿意支持你。”      十八闭着眼睛静静地笑开,脸上一派的憧憬与淡然,托马特支着手臂偏着头看着他,眼神是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柔和。      看着托马特对着货车司机大吼大叫不要弄破家具的背影,十八心底微微松了口气,他背过身去偷偷拍了拍胸脯,心里暗暗嗟叹——      演戏欺骗老实人什么的……负罪感太强烈了。      **********************************************************      也许是这个贫民区很少会有人搬进来,从停在屋前的大货车开始卸货时,周围就渐渐围拢起附近无所事事的居民,她们大多是年纪不下的妇女,每个人手里忙着自己的活计,还要抽出空暇来八卦一下这好长时间没有更换过的新邻居。      十八看了看通讯器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才想起似乎自己和托马特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虽然在车上呕吐地太厉害,托马特曾经给他灌下过一小支营养液,可是托马特可是真真切切地水米未进啊……      “夫人……您好……”      罗密欧太太正在一边织打着一件要送给儿子的毛衣,一边扭头对着喋喋不休猜测着新邻居身份的好友大声的反驳着什么,身边忽然传来这样一声怯怯地呼唤。      罗密欧太太回过头,四下张望了一下,最终低头看到了那个矮了自己大约两个半头的小少年,小少年衣着整洁大方,皮肤细嫩白皙,他捏着自己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衣料,睁着大大的眼睛雾茫茫地盯着自己,满脸无辜地礼貌问候道:“太太,您好,我是新搬来的房客,您可以叫我小南……”      罗密欧太太惊喘一声,似乎快要窒息一般捂着自己的嘴巴,然后拼命装出自己几乎是这一生最为和善的笑容,低下头努力地压低自己的嗓音,生怕吓到这小少年一般小声地回答:“啊……你好,你好……我叫苏菲·罗密欧,就住在你的对面,以后你可以常来找我玩……”      罗密欧太太用力地捅了捅自己身后同样呆愣愣的伙伴,然后朝十八介绍道:“这是菲多利,我的好姐妹,你可以叫他菲多利阿姨。”      十八挤出一个羞涩脸红的笑容,冲菲多利轻轻行了个抚胸礼:“您好菲多利阿姨,我叫小南,事实上,我是想要询问一下,附近哪里有生活便利超市的。”      菲多利被十八的笑容迷地捂住脸庞急促地尖叫了一下,然后绽开慈祥地微笑,躬□子用和罗密欧太太一样的音调小声地问安:“你好,你叫小南是吗?这真是一个好名字,你要找便利超市做什么?小孩子可不要在这个地方随便乱跑哟~”      十八有些抽搐,努力装出好孩子的模样,他可不想第一天搬进来就被人排斥,毕竟,人类的劣根性到哪里也不可能改变,自己从古地球城来的消息不可能被一直隐瞒,而贫民区的人群对待自己这一类人群,必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而自己这幅皮囊,却是攻入妇女心灵的最好利器。      “我想给托马特做些吃的。”十八低下头有些失落地说:“他已经忙了一整天了,我不希望他为了搬家累坏身体。”      “哦!”罗密欧太太眉头紧紧皱起来,她十分不可思议地质问:“你还那么小……还会做饭吗?天哪!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搬来的?你的家人虐待你了吗?”她指着在院子里忙进忙出的托马特,:“他是你的父亲吗?真是太不负责了!”      十八飞快地抬起头看了罗密欧太太的眼睛一眼,怯生生的眼神让罗密欧太太与菲多利几乎连心脏也要融化了,十八支吾了两声,然后十分羞涩地回答:“我们是从古地球城搬出来的……托马特是从小就跟随我的管家,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古地球城?!      两位太太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她们打量了一下十八的气度和着装,确实是有钱人的装扮,可是有钱人家,怎么会让怎么小的孩子只带着一个管家就搬到贫民区来居住呢?      “你们家破产了吗?”      话一出口,两位太太似乎就发现到了自己失礼的地方,连忙改口柔声地安慰道:“抱歉,如果很伤心的话,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带你去便利超市。”      十八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即眼眶变的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个圈,却坚强地没有滴落下来,两个太太更加不安了,纷纷放下自己的活计想要安慰他。      十八摇了摇头,拒绝了罗密欧太太递过来的手帕,声音低低地,带着无限的委屈和不安:“并没有……父亲不要我了,我是被夫人赶出来的,我的哥哥们比我聪明地多,而我是个私生子……”      十八哽咽地停住了自己的诉说,剩下的一切就让她们自己去脑补吧。      果然女人们的思维是无限宽广的,两位太太十分愤怒地谴责了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与后妈,然后万分怜惜地摸头拍肩膀想要安慰这个男子汉,十八柔弱地依偎在罗密欧太太的肩头,努力隐藏着自己额角的黑线——      自己的演技,大概可以去参加奥斯卡了吧……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有类似的奖项……    ☆、十   托马特擦了把额角的汗珠,叉着腰有些疲惫地看着进进出出匆忙卸货的工人将这间小房子打造成自己心目中的模样。      铺好了地板,挂上光线柔和的水晶吊灯,米黄色的壁纸,柔软的布艺沙发,事实上,除了屋外的墙面有些暗黄发旧,屋内的空间还是很好打理的,托马特只用了不到两万联邦币,就打造出了一个温馨柔软的好家。      “托马特……”      听到十八的呼唤,托马特挑了挑眉,旋过身去,却惊讶地发现十八吃力地抱着一大盆饭菜晃晃悠悠地摸进来。      托马特赶忙去把东西接过来,入手还有些余温,托马特疑惑地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十八:“少爷,您……哪儿找到的食物?”      十八一偏头,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回忆起来:“唔……有罗密欧太太、菲多利阿姨、史密斯小姐……”      “好了好了……”托马特无语地摆摆手,一脸被噎住的表情看着满脸无辜的十八。      究竟这离开自己视线的十分钟,小少爷都干了什么啊……      送走了第七个名为拜访新邻居实则眼睛不停地偷偷向内想要搜寻自家少爷的夫人,托马特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在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的门牌,歪着头目光带着些嗔怪看着坐在沙发上装作漫不经心摆弄粘贴式电脑的坏小孩。      “少爷,您对她们做了什么?我只是仅仅离开您十分钟而已,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十八也没想到贫民区内无所事事的太太们会如此热情,说实话在门第四次被敲响时他就有些愕然了。      “……我只是……问问他们超级市场在哪里……”      托马特看着他满脸信誓旦旦的模样撇了撇嘴巴,显然是不相信这样轻描淡写的解释,不过他也并没有打算追究,一直随身携带的两只大皮箱此时被倚靠在墙边,托马特把它们放平打开,从箱子底下抽出来一直红布包裹着的小盒子递给十八——      “这是少爷您的通知书,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了,快回自己的房间去复习吧,多亏了联邦科技大学就在平民星,他们很快就要截止考试报名了,明天您必须去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十八接过来打开瞄了一眼,是之前托马特交给他过的那张银色的卡片,上面写着“联邦高生院校毕业生证书”,后面彩印了一连串的号码,看上去像是普通的学生证,他随意将卡片抽出来塞进牛仔裤兜儿,然后起身拍了拍屁股像楼梯走去,背影带着些欢快。      托马特的眼神既宠溺又无奈,眼看着十八蹦蹦跳跳地上了楼,才轻快地拍了拍手掌,扭身向厨房走去。      温馨的米黄色的地板踩上去很凉爽,这被栋誉为贫民区的房子在十八看来比从前地球上很多商品房还要好得多,至少不会让人亲眼看见豆腐渣裂痕,并且装修家居在十八看来也是很有些档次的。      也许……这只是衣食无忧的联邦人用于区分人群的方法?      亦或者……      十八回想起自己今日看到的许许多多不会古武的普通人,心底又升起另外一种疑惑——      除却财富的影响力,这个人群的分辨方法也许也是以实力来断夺的吧,那么自己来到这地方倒是也不冤枉了。      血液中有一种难言的骚动让他的脸颊开始发红,十八有些脱力地扶着墙缓缓走到床边坐下,胸口发闷越来越喘不过去,从刚下车他就发现了,似乎这个平民星有什么力量在暗中驱使他视察自己的身体,刚开始还好,自从进入屋子后,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在托马特面前拼命憋了好久,十八终于有一些扛不住了,一沾到床面就连盘腿也顾不上,一瞬间进入了入定的状态,急切地开始时视察自己出问题的身体。      这是!!!      ——丹田内已成气状的灵力翻滚着四处乱窜,一反从前乖巧听话的模样,十八甚至觉得,如果能够理解他们表达的意思的话,此时他们全都在高举着双手用力欢呼,突如其来的负荷让十八的丹田有些绞痛,但是他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更加重要的东西。      身体由内而外,开始不由自主地发冷……似乎是被冰川渐渐由远及近一般,逐渐从他的肌肤上蔓延开来的冷凝渐渐地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可是灵力们在接触到这种冰冷的感觉后,却好像更加亢奋了,一团一团绕的紧紧地,像是顽皮地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一般,沿着丹田内壁处的条条经脉的入口努力地钻啊钻啊想要钻出来……      十八被吓了一跳,立即凝神想要下压过这股冲动,却全无办法,只能被冻地僵在原地感受着经脉中的凉意以及血管里滚烫的流动着的血液……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也寂静无声,仿佛来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无人星球,没有空气没有人烟没有光线,可是十八脑中却无比清晰,甚至能够清清楚楚感受到与从前不同的冰凉的元素分子从鼻腔和毛孔渗透进自己的身体,十八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惊人的元素密度,身体的经脉已经被蜂拥而至的元素撑的开始疼痛,丹田转化灵力的速度远远没有元素渗透进来的速度快,被涨得生不如死浑身冰凉的十八甚至觉得,也许下一秒自己就会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爆体而亡了……      “嘶……”      被吹气球一般撑大的丹田触碰到了身体里不远的内脏,冰凉与火热相触,微妙的感觉让十八忍不住痛呼出来,眼角渗出无法忍耐的泪水,却在一瞬间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了!      虽然很细微……可是,那种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的感觉似乎在渐渐淡化,十八微微皱起眉,尝试着移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珠、鼻翼、最后试图抬动一下自己的手臂——      在肉体活动的同时,侵占了十八几乎一整个身体的凉气倏然之间席卷而去,十八被空气中异于平常的温暖烫了一下,随即听到楼下传来“刷刷刷”的响声。      十八偏头仔细聆听了一下,这似乎是托马特在打扫房间……僵硬的肉体好不容易或得了自由,就急不可耐地舒展起来,十八心有余悸地伸了个懒腰顺势躺倒床上,平民星的元素他可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看这个威猛劲儿,刚刚侵袭自己的必然是水元素无疑,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哪路神仙,亦或是撞上了什么大运,碰到这种事情还能够侥幸捡回一命……      托马特扫地的声音真是太大了……      十八撅着嘴忍不住在心底埋怨了一声,却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僵硬了。      联邦的隔音技术绝对不是那么垃圾的!自己刚刚在楼下的时候,楼上的大人们搬运那么重东西自己也没有听到哪怕一点点动静。想到这里,十八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难道说……      他一下子从床上滚到地面耳朵贴在了地板上,固体传音的速度更加让他心惊,不单单是托马特扫地走动的响声,似乎还能听见罗密欧夫人坐在对面院子里和女伴聊天的声音,她们在讨论不远处的一个旧居民区的改建计划。      十八默然地抬起头,翻了个身茫然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这样顺利的进展让他奇妙地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习气期,就这样……轻轻松松过去了?!      甚至自己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努力练过功!      第一层就这样进来了!      十八奋力地挥手朝墙边拍去一掌,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跃起,还未站稳,却又发现了更加令他不可思议的东西——      墙边那摇摇晃晃的衣柜门,此时僵立在它摇晃的半途中,链接衣柜和墙壁的关节处正被一层不薄的寒冰包裹,丝丝的散发着冷气……      十八难以置信地弓下腰想要触碰那片奇迹,指尖处的微凉却明明确确地告诉他,这真的不是幻觉!      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自己真的越过了第一层入门直升第二层续修?!      十八立马原地坐下开始内视自己的丹田,很遗憾,丹田内并没有出现代表进入第二层续修的银白色金丹,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在第一层内力的基础上发挥出第二层功法的攻击力,这简直从未听闻!十八狐疑地皱起了眉头,难道这是体制的原因?      这更不可能了,即便是从前听闻过的那位修真天才,也从来没有人传言过他能够使出这样的功力,而自己这具身体虽说资质十分难得,可是也绝对到不了那位天才那样的境界。      这样看来……只能是托马特所说的元素的问题了……      十八心中一沉,飞快爬起身寻找到电脑的开关,点入联邦官网。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只能说,我一点动力也没有了,明天要不请假? ╭(╯^╰)╮,反正大家也没激情 任何看文不给评的行为都是耍流氓~ ☆、十一   搜寻了半天,十八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讯息,毕竟武学有成的人是少数,大家也不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多年摸索的经验全然贴出,十八泄气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好像大海中忽忽悠悠的小帆船,随时有可能被下一秒的狂风和闪电打击到万劫不复,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让十八不安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危机究竟出在了哪里。      这一次入定被冻僵的经历实在是太过难忘,如果联邦的元素分子真的有那么厉害,那么下一次……如果自己吸引来的是一团火元素,那么是不是就会被烧地只剩下灰烬了……      十八打了个哆嗦从地上挣扎起来,他还是满怕死的呢,尤其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窝囊死法,哪怕是真的到了地下,和鬼鬼们讨论起来,也够没脸的了。      十八耳朵一竖,托马特的扫地动作似乎停下来了,现在他正玩楼梯的方向走动。      坏小孩立马装模作样地打开官网搜索到高等院校教育课程,一脸坚毅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就好像上面有什么让他垂涎三尺的东西一般。      托马特轻轻敲了敲门,十八故意没去理他,托马特等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门,一看见屋内的状况,眼中立刻就染上一丝欣慰和心疼。      “少爷……”      似乎是害怕吓到专心致志中的小孩,托马特的嗓音压得很低,“您已经学习了两个小时了,先歇一歇,下来把晚饭吃了吧。”      十八在心底暗暗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一盘丁香菜,一大份鸡汤面,鸡块被分成骨与肉分放在盘子里,鸡骨头黑黑的,旁边挤着一坨浓稠的沙拉酱。      饶是已经在联邦呆了好几天本该见怪不怪了,十八还是没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托马特的手艺实际上已经好得不得了了,只是联邦的菜式实在是太过奇怪,中不中西不西甜不甜辣不辣的,只有每顿饭必然有的一锅鸡汤面最和他口味,那鸡骨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地,嚼上去一股烤糊了的咖喱味儿,托马特说这事给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磨牙的,为了让孩子们长出更加健康的牙齿……      于是十八每一顿饭都能看见这样的一道菜,当然受苦的也不仅仅是他,前几次在南家和南家人一块儿吃饭时,他分明看见南卧瑜与南茧苍看着盘子里的鸡骨同样是一脸厌恶的表情。      托马特板着脸将盘子中最黑的鸡骨头叉到十八的盘子里,语气半哄半劝、刚柔并济:“无论如何,您今天必须吃上至少一根鸡骨头,我真不明白孩纸们为什么都那么挑食,就连比您大些的两个小少爷……不,似乎大少爷也是这样的。你们为什么都不愿意吃鸡骨呢?明明很美味的。”      他说着将一块肋排一样的骨头挑进自己的嘴里,鼓励般地对着十八嚼了两下肯定的点了一点头,目光充满威胁的意味。      十八咬咬牙挤出一个笑容,飞快跳起那根鸡骨头塞到嘴里以最快的速度吞下去,几乎连咀嚼也没有几下,喉头一梗,十八忍不住打了一个嗝,顿时满嘴的糊咖喱味儿蔓延开来,十八几乎要被恶心死了。      托马特看着他的样子颇为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嘴里无奈道:“少爷您不能这样挑食……在这样下去,您会长不高的!”      谁在乎那个!      十八装出可怜兮兮的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脸颊鼓起圆圆的,瘪着嘴满脸祈求的模样。      开玩笑,面子能当饭吃么?自己一辈子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衣食住行,为了能让自己少受些罪,利用自己的好皮囊卖一下萌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不好意思的。      托马特呆呆地看着自家小少爷难得一见的可爱模样,脸颊控制不住微微地有些发红,他张着嘴迟疑了一下,还是憋不住败下阵来:“小少爷……”      十八扭了扭身子完全没有负罪感地假装自己是小孩:“托~马~特~我不吃这个好不好~”      托马特一板脸,口气却远远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了,他的肩膀泄气地耷拉下来,闭着眼满心不情愿地回答:“那好吧,如果您坚持的话。”      “但是!”      还没等十八雀跃开来,他又扭头加上一句:“作为交换条件,您明天必须要去考试了。”      十八满心的亢奋顿时像是被浇了一整缸冰凉的冷水般被熄灭,天哪……他的文化课资料可是连哪怕一点也没看过呢!      十八匆匆地扒了两口饭,还没等托马特询问他的回答,就飞快地朝自己的房间奔去了。      “哦……《机甲的进化与灭亡》《奥格利特五号方程式》《温伟尔定律》……”      十八浏览着页面上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必考项目,觉得自己的人生只怕就要止步在这次会试了。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科技文明的进步也无法将这种应试的陋端破灭掉吗?      更加令他愤怒的是,就连名字也更加贴近西方文化的联邦对待考试的制度居然和东方是那么的相似。      这不科学!      ********************************      “小少爷……您还好吗?”      托马特看着自己刚下车就开始拼命揉动黑眼圈的小少爷,忍不住有些担心,他可是看到了,昨晚自己回去睡觉时,小少爷房间的门缝还透露着电脑的微弱光线呢。      “如果您不舒服的话,实际上我们还是可以休息一天的,毕竟联邦科技大学的招生要到后天才会停止呢。”      “没关系。”十八摇了摇头,即便是不行自己也得试一试了,昨晚他多多少少记下了一些东西,如果无法应试的话,他难道要依靠托马特的工作来养活他吗?      这不可能,自己才该是那个养家的小少爷呢!但是如果没有大学的毕业文凭,他就只能永远地打着那些小零工了,更何况想要了解一个世界的底蕴与常识,还有什么地方会比学校更好呢?      十八可不想突然某一天就被绑到联邦科学院被刨开肚子与大脑放在显微镜下。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座高高的大门,上面用古地球的文字龙飞凤舞地写着:平民星考生试点。      “托马特,我要进去了,时间不早了。”      十八看了看手腕上的通讯器,已经是上午十点,而招生考试总是在十一点半准时结束。      托马特点了点头,有些不放心地想要再嘱托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十八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快步地跑开了。      大门口的工作人员脱下了他的通讯器,通过了电子安检,十八回过头去,看到托马特钻进为考生家长准备的接送车,然后微微朝自己摆了摆手。      十八朝他自信地笑了笑,随即还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后悔了——      托马特你快回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八看着各个招生处口的大名牌,好好地茫然了一阵,然后捅了捅身边似乎同样是来应试的考生:“嘿,哥们儿,你带翻译机了吗?”      那考生像看神经病一样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当做没听到一样扭头就走了。      十八:“TAT……”      天哪!!      十八在心中哀嚎着,几乎完全看不懂上面的字!      好吧,看来今天是注定要考砸了。十八稍稍打起精神来环顾试场,幸好学校并不多,三三两两地分布在巨大的会场周围,考生们长长地在试场前排着队,大多数人似乎还是很紧张的。      十八转了一圈,视线被离自己不远的一个招生桌吸引去视线,那里似乎是人最少的地方了,但是别处的考生在暗自紧张的同时总是似有若无地把目光投向哪里,如果那里就是联邦科技大学的话,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学校太垃圾了,几乎都没有学生愿意去应试,并且在选择其他学院的同时还要暗自去嘲鄙一番。      十八点点头,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合理,也没多想就抬步朝哪儿走去,反正今天如果无法通过那么明天再来一次也是可以的。      拍在队伍中的考生们对于这个不速之客表达了很大的敌意,他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打量着十八的外表和穿戴,最后很大声地故意以十八能够听到的音量嘲讽地取笑道:“看啊!来了一个想要装出贵族姿态的平民星人!他的衣着完全没有艺术感!”      十八脚步一滞,低头打量一下自己今天的装扮,深灰色的骑马装,牛皮靴子,绿颜色的皮带。      是挺平常的,比起他们装扮来。      十八无语地打量着那一堆人破了洞的外套与长袜,天哪!长袜!男孩子穿这个?!      不过这倒是真的挺奇怪的,既然是普通学校,那么排外性不应该那么强啊!      招生处的一名大胡子老师百无聊赖地掰着自己的指甲,也许是听到了十八的脚步声,一下子抬起头来。似乎是对比了一边队伍里的奇装异服人群,他对打扮地乖巧普通的十八看上去挺有好感的。      他的大胡子耸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对十八表达自己的善意:“你好,请出示一下自己的高等院校毕业证。”      十八呆呆地啊了一声,然后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衣兜里摸了半天摸出那张银色的小卡片来递过去,礼貌地对着大胡子点了点头:“……您好。”      大胡子更高兴了,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卡片在机器边刷了一下,才看了不到一眼,表情就凝固了——      “文化课……满分?”      十八心虚地点了点头。      大胡子很惊讶地做了一个赞赏的手势,随即继续向下看去,立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古武……零?”      十八惊讶地有些慌了阵脚,难道说科技学院也要看古武天赋吗……那么就有些麻烦了……自己的消息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准确。      他不得不红着脸撒谎道:“抱歉,我的身体并不那么好,考试的那天又刚好生病了……”      大胡子颇为惋惜地看着他瘦弱的身板和乖乖的表情,似乎相信了这个说辞,他朝十八点了点头,然后鼓励道:“没关系,考试的时候努力一点就可以,如果你想进音乐系的话,这样的成绩已经可以了。”      大胡子耸了耸肩,说了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毕竟凯瑟隆梅拉的招生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十八木着脸表示一点儿也没听懂这个笑话,大胡子叹了口气很不满地抱怨道:“嘿,少年,你不应该那么严肃的。”      十八朝他点了点头,心里又觉得这个大胡子大概精神有些不太对劲儿了,他环顾了一下,然后拍在了入场的那堆队伍里,不得不说,在一群黄头发绿头发奇装异服的文艺青年人群中,看上去规矩又羞涩的十八似乎是有些太起眼了……      十八坦然地面对着一大堆不善的视线,好吧,异类总是会被排斥的,他并不在乎。      肩膀处被轻轻地捅了一下,十八疑惑地挑起眉毛,回头看去——    ☆、十二   “嘿!你好~”      入眼的是一名长着一头红发的少年,年龄大概很小,还嘟着一脸的婴儿肥,穿地相对而言也很正常,他的眼睛此时被笑容挤成了一条细细的小缝儿,“你也是今年报考的新生吗?他们的态度可真不友好,不过你看起来比他们都要和善啊~我喜欢热爱音乐的人,我叫柯多,咱们做个朋友吧!”      “……”      十八皱着眉看着对面伸出来的右手,柯多眨了眨他那漂亮的眼睛,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十八的抗拒。      他是故意的!      十八抿了抿嘴,稍微偏了偏身子,打算无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但是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显然不打算这样简单地放过他。      十八皱着眉头听着柯多在自己耳边自来熟地呱噪,排在前头的几个奇装异服少年面色不善地转过头来,等到看到柯多之后,又不知道是在顾忌些什么,骂骂咧咧地转回头去了,十八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有些沮丧——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居然考个试也能碰到这样的神经病……      “你喜欢什么乐器?我是奔着创作系来的~我希望能够写出享誉联邦的好歌……”      十八一边听一边低头皱眉,原来科技学院还有音乐系吗……怪不得来考试的人都穿成那副德行,专研科学的人本该是很严谨精致的。      十八被他的吵闹搞的有些烦躁,恰巧此时拍在他前面的那个少年也已经被老师引导进试场了,守在门外的一名女教师检查了十八带来的卡片,然后一脸无奈地看了眼一直喋喋不休的柯多:“这位同学,可以请你先安静一会儿吗?”      柯多似乎被噎住了,他红着脸停顿了一下,随即对女老师羞涩地笑了笑:“是维西亚老师吗?您好~我叫柯多,是这一届的报考新生,您的大名我已经早有听闻了,如果能分到您的大提琴系,我会高兴地昏过去的!”      “哈哈!”维西亚老师被他恭维地很高兴,伸出手来摸了摸柯多的脑袋,然后笑着说:“好吧,孩子,你真会说话,我原谅你了,不过你的这位新朋友,看上去很沉默啊……”      莫名躺着中枪的十八抽了抽嘴角,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他的朋友了……      不过既然日后要进入这个学校,十八也没打算直接得罪学校中的新生与教师,毕竟如果他的人缘太差,日子总会比别人艰难地多的。      他朝维西亚露出一个优雅地微笑,在维西亚成功地呆愣了一秒的时间里礼貌地弓了躬身:“维西亚老师,我想似乎该轮到我考试了。”      “……哦~抱歉!”      维西亚回过神来,红着脸小声地道了个歉,然后手忙脚乱地接过十八手上的卡片□自己身后的卡片槽中。      天哪……自己怎么会因为一个孩子的微笑慌乱成这样……      这当然无法怪她,《苜蓿决》中的功法能够让十八渐渐朝着天人合一的境界行进,在此之前,他总能凭借着修炼《苜蓿决》所得到的特殊气质轻易地得到别人的好感。      当然,这个前提是,被迷惑的人必定心存善意,随着功法的日渐高深,这种情况会日益严重,不过没关系,十八已经打算重拾《清心诀》来压制这种不良反应了。      验证过指纹与瞳膜,并且被剪下一根半长的发丝化验过后,面前的透明隔断才真正的被拉开,十八缓缓步入,大门在身后极快地合拢。      这是一间很狭小的屋子,空空荡荡,门边被摆放了一套桌椅,墙面涂画了各种莫名其妙的乐谱和乐器,十八皱着眉,这真的是科技学院吗……怎么好像是以音乐为主似的。      右侧的大桌子后面坐了两名身穿黑衣的教师,正在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十八的反应,看到十八转过头来,其中一个吊眼角的男人愉快地笑了笑:“你好,是……”他看了眼手里的电子档,“南……怀素同学对吗?”      十八沉默着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眼神很严肃:“不,我已经改名了,请叫我南十八。”      那老师看着十八严肃的脸,大概觉得很好玩:“好吧,南十八同学,我可以这样叫你,但是如果你想要在入学名单中上这样显示的话,那么我想你得去一趟联邦居民管理局了。”      说着他点了点漂浮在他面前的荧屏,十八背对着只能看到反过来的文字,不过多少能猜测个大概,这应该是他的基本资料之类的吧。      “哦?”那老师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文化课满分?你可真了不起,是从古地球城来的?”      十八点点头。      那老师没再多问,似乎看出了十八有些紧张,他冲着十八温柔地笑了笑,自我介绍到:“你不用紧张,我叫波比,主要教导新生们的创作课,他叫峥嵘,是我的同事。”      十八朝那个被介绍为峥嵘的老师点了点头,没得到回应,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个老师从一开始就板着脸没有一点正常人的反应。      “不过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古武课是零分吗?”波比耸了耸肩,挑起眉头开玩笑一般加上一句:“如果你没有古武天赋的话……大概入学考试会更加困难的哦~”      “当然不是”,十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着谎:“那天我生病了,而……继母对我有些苛刻,我被要求带病考试,然后昏倒了。”      “那真遗憾。”波比站起身拍了拍十八的肩膀,十八嗅到鼻尖一阵清新的香水味儿,“来吧,告诉我你想要选择的科目,然后我们再来讨论考试内容好了。”      “……”十八呆了一呆,选择什么?      “额……”十八窘迫地咂了咂嘴,心里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胸口的小人求神拜佛拼命祷告,千万不要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啊……“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波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一下屏幕右下角的图标,立刻在屏幕上列出长长的一排名单。      命运似乎并不大眷顾十八,波比随意扫了两眼,然后将屏幕推了过来——      “你自己选择一下,如果看不懂的话,可以询问我们。”      屏幕上所使用的文字是联邦官网所规定的简体古地球文字,十八理解起来毫无难度,正是如此,在他看到了名单最上方的学校名称时,简直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羞愧起来——      他走错学校了。      克维利亚皇家音乐学院……      十八一瞬间什么都懂了,为什么门口排队考试的考生都是奇装异服,为什么刚刚那个柯多老是喜欢问自己喜欢什么乐器,自己方才还猜测他是不是神经病,现在看来,自己才像是神经病比较多一点吧……      关于克维利亚皇家音乐学院,十八这两天老是翻阅联邦官网,也多少能够了解些他的信息,这是一个帝国供养的学院,克维利亚星球人热爱音乐与和平,所以他们的学校所倡导的也是和平的音乐,在苏格拉底悬浮城的学院中,这是唯一一个能够和凯瑟隆梅拉帝国军事学院所媲美的学院了。      完蛋了……      十八心里暗暗沮丧着,如果这一次无法考上,那么明天一定要带着科技学院的翻译文字来一个一个对比,那么自己应该抓紧时间快些考完回家去了。      十八想到这里,也懒得再看,随意地将屏幕推回去:“有古武系的吗?”      波比点点头,并不在意十八冷淡的态度,在抽屉里翻找了两下,才抽出来一张雪白的申请表来。      他好心地劝告道:“额……你确定要选择这个吗?古武系的入学考试要求非常高,如果仅仅凭借你的满分文化课,那是绝对不够的……”      十八点了点头,他正打算被刷下来然后换学校重考呢。      场景一下子更换成了空旷的练武大厅,波比起身朝着通讯器说了两句话,大厅墙边的大门上的红灯立刻闪烁起来。      波比一边按键开门,一边朝十八介绍到:“这是古武系的主任特为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是带领新一届考生的教授,他已经是五级古武大师了,你既然选择了古武系,那么考试题目必须由他来决定。”      说话间大门被推开,逆光出走进一名看去身高至少有两米的壮汉来,浑身肌肉纠结,步子迈得很大,一转眼就走到了波比所在的控制台。      他居高临下地瞥了十八一眼,似乎很不满意:“他?他要报名古武系吗?瘦成那个样子,别人一拳就要把他擂死了。”      十八皱了皱眉,这种鄙夷的腔调他可是真心听不习惯,特为安在十八心中的印象一下子被降到了一个新低。      特为安活动了一下手上的肌肉,歪着脖子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十八的成绩单,然后惊愕地跳起来:“古武零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波比看了眼面色不大好的十八,无奈地推了把特为安:“你少说两句。”      特为安瘪了瘪嘴,歪着头打量了十八两眼,然后从身后不知道哪里取出来一枚四方形的水晶块来,那上面坑坑洼洼地纵横着许多旧伤。      特为安招过十八,示意他将手放在晶块上,然后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时间显示,嘴里说道:“让我来看一下你这个小不点儿的古武天赋吧,你的零分成绩单已经很让我咂舌了。”      “现在开始,输入你能够感受到的经脉中的灵力,很好~然后在五分钟之后……”      特为安无意识地将后半句话吞到了肚子里,呆呆地看着地面上碎裂成一摊的破裂晶体。      “……”      十八收回手无辜地耸了耸肩,他不是故意的,如果一定要他赔款的话,大不了他拔腿就跑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数据有些…… 我决定还是隔日更好,每隔日下午五点,谢谢大家 ☆、十三   看了眼试场顶端的时钟,他已经在里面呆了半个钟头了,桌子后面的波比教授看向他的眼光很复杂,而自己身前的那名特为安教授,此时正跪在地上试图拿手拨弄那一堆玻璃碎渣……      十八吞了口唾沫,开始回忆起自己如今的经济状况了,托马特早上出门之前还在不停的浏览人力资源网站,而被自己弄坏的那块晶体,看上去的确是很有价值不菲的感觉。      十八偷偷瞄了眼正在喃喃自语脸上表情十分奇怪的特为安教授,打算趁着他没回神之前赶快逃脱。      他冲波比教授鞠了个躬,飞快地笑道:“教授,我想我的考试内容已经完成了对吗?那么我就先出去了,后面还有很多同学正在等待呢。”      说完还不等波比教授阻止,就飞快地在门边按下了自己的指纹,一眨眼就不见了。      波比:“……”难道他不知道他的资料已经在自己这里了吗……如果需呀赔偿的话,一个电话就可以找到他了啊……      不过学生已经不在了,波比也没打算继续给特为安留面子,他狠狠地踹了一脚特为安宽厚的脊背,然后大骂道:“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考生都被你吓跑了你知道吗?!”      特为安茫然地抬起头,指尖还捻着一枚锋利的结晶,他左右环顾了一下空旷的考场,然后忽然回过神来:“我的学生呢?”      什么你的学生……波比不屑地喷出一口气,恶意要打击他:“已经被你吓跑了。”      “这怎么可能?!”特为安惊讶地跳了起来,然后着急地在原地想要去拽过波比压在最底下的十八的资料:“嘿!那是我的学生!我要定他了!你不要捣乱,如果他被凯瑟隆梅拉挖走了,校长不会放过你的!”      ******************************************      事实上自己的资料被别人掌握在手中,十八一出门就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在脑海里飞快计算着那块晶体大概需要的价值,然后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他好像又闯祸了……      好吧……      他耷拉下肩膀,决定今晚在联邦官网上查找一些兼职的小零工,不论如何,如果学院找上门来,自己还是需要把这笔钱给清还掉的。      十八微微皱起眉,这样不行,自己实在是太容易被人激怒了,先不要说今天自己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不冷静态度,就是这样贸贸然展现了自己全部实力的举动,也绝不是一直崇尚留条后路的自己所认同的。      果然平民星的元素中,火分子也不大少吧……      十八低下头,开始回忆起从前修炼了一小半就不得不搁置下来的《清心诀》。      回家就开始着手修炼吧,至少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落人话柄了。      “嘿!你也考完了吗?!”      身后传来一声欢快的呼唤,十八脚步一顿,一下子就听出了是谁那么无聊。      不过他正打算克服自己逐渐暴躁没耐心的不良心理,此时倒也不像刚才那样不屑一顾,反倒是转过身朝那个少年问了声好——      “你好,柯多同学。”      柯多似乎被吓到了,张着嘴半天没想起回话,十八静立了一阵也觉得挺无聊的,转身就在次打算离开。      柯多似乎反应了过来,立刻大笑着跟上:“你好~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我们交个朋友吧,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靠近这个学校,不过我可是很期待的呢……”      十八继续:“……”      他已经开始后悔搭理这个话唠了。      很意外,这样活泼的少年竟然出身与关系复杂的经商家庭。      柯式集团莲蓬有几次偶然地也在联邦附属网页上看到过,似乎经营着非常多的超级商场,托马特还曾动过去那里经商的念头,最后由于房租太高而不得不放弃了。      十八问的太直白,柯多有些窘迫地张了张嘴,还没等回答,身后就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柯多的脸色一下子不好起来,十八觉得饶有兴致,托着下巴回头看,目测吨位至少有四个自己那么大的少年就这样伫立在自己身后。      十八:“……”原来科技的进展也是无法阻碍肥胖症的吗……      柯多踌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问候道:“柯瑞安,你也来了。”      “哧……”柯瑞安抖动了一下自己颈部的肥肉,身边的跟班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替他回答:“哟,堂少爷,您真的来报考音乐了~~老夫人可是会很失望的呀~”      “闭嘴德鲁。”那胖少年阴沉着脸喝止住喋喋不休的跟班儿,转而一脸不屑地转动眼珠看着柯多:“我真没想到你会那么堕落柯多,果然旁系就是旁系,永远也不可能支撑起柯家的产业,等到柯家搬离这座平民星的时候,希望你能有足够的金钱来支付克维利亚的学费……啊,我险些忘了,你会像你的母亲那样,抱着丈夫的大腿祈求那一点点联邦币的,怎么样,这就是你的姘头吗?”      他的视线恶意地转向一旁满脸无辜的十八,皱了皱鼻子:“他长得像个小女孩,你可不要被他的穿着欺骗了,也许他是个住在贫民窟的乞丐呢?”      无辜躺着中枪的十八:“……”      “柯瑞安!”柯多涨红了脸愤怒地喝止了柯瑞安的猜测,他的脸长得像他的头发一样红:“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快减下来你那一身的肥肉吧!联邦可无法治愈油脂综合征!”      柯瑞安的嘴唇抿了抿,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受伤,随即被他倔强地掩盖下。      “哼,我们走。”他扭头对身后的几个跟班招呼了一声,似乎是动作太大了,他脖颈上的肥肉抖动了一下,“堂弟~祝你好运。”      “呸!!”      柯多对着他肥胖的背影恨恨地唾了一口唾沫,然后转过头有些歉意地看着十八:“抱歉让你受连累了。”      十八看着那背影的眼神有些若有所思:“他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柯多做出一副你在开玩笑吧的表情,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你别开玩笑了,他从小就喜欢挖苦我!他父亲是我的大伯,可是关系并不好,他是嫡系那一脉的,后来得了油脂综合征,一直没瘦下来……老天有眼,这就是他的嘴巴太恶毒的原因!”      十八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他言不由衷的表情,并没有打算问太多,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      可是柯多似乎很喜欢和安静的十八倾诉,他徘徊在十八的身旁,在从试点走向大门的短短一会儿,已经从自己的父母开始介绍到自己的外祖了,十八努力地在这些诉说中吸收新的知识,却忽然想起来自己前不久闯下的祸。      “柯多。”十八一下子扭头有些急切地问道:“你知道有着一种晶体……嗯,他可以拿来测试古武天赋,正方形,然后……”      他抬手随意比划了一下,柯多刚开始还有些茫然,但是很快就了然了。      “你说的是凡晶吗?嘿,别告诉我你报考的是古武专业!你那小身板~”      十八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你认识那种晶体吗?”      “好吧!”大概是看出来十八不喜欢谈论自己的身形,柯多耸了耸肩,知趣地解释起来:“那是各大学院拿来测试新生的凡晶,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他应该会在考生输入元素的时候呈现出不同的色彩,然后教授们会依据考生所呈现出的天赋与属性,安排不同的学习环境,不过那东西可不太常见,大多是学院保留下来的,不过前段时间我们商场刚刚到了一批优质凡晶,不过你知道的,这些东西的价格总是不那么让人理解。”      晚了……      好贵的东西……      十八绝望地张了张嘴,盘算着自己与托马特剩余的财产:“大概要多少钱……?”      嗯?柯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偏头回忆片刻:“嗯……一克的话,大概三千左右吧……”      晴天霹雳!!!      十八回忆着之前那块晶体的手感与大小,不得不承认这么一个事实——      因为自己的冲动,托马特的头发要被急白了……      “柯多……”十八虚弱地呼唤了一下他的新朋友:“你们商场招收临时工吗……我想我需要去兼职了……”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留言!就木有奸情! ☆、十四   不过显然临时工的薪资待遇无法符合十八的要求,在恹恹地与柯多挥别并回绝了他想要送自己回家的好意后,十八看着公共车外飞快流逝的霓虹灯光,心思重重地被压塌下半块。      他简直愧疚地要命。      仅仅是因为想要挥发出一些自己的小聪明,就毫无头脑地给自己延伸了这样一笔债务。      十八头一次清醒地发现到,也许离开了托马特的照顾,自己连吃饭的钱也无法挣到。      他甚至无法认全联邦的文字!      那么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有自主能力,出门寸步难行。      也许好歹还有联邦的救济金?      呸!      十八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这么个想法,车到站了,车尾部的循环广播不停地播报着自己的名字。      回到贫民区的那一段路有些扭曲,路灯照耀着这片昏暗的居民区,与不远处耸入云间的豪华公寓形成强烈的对比,十八有些感伤地站在原地凝视着那栋大楼,目光闪烁,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轻轻的汽笛声。      贫民区怎么会有车?      十八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辆纯黑色的商务悬浮车,看上去价值不菲,也对,开得起悬浮车的人,大概在平民星也有些名气了。毕竟古地球城的车价和平民星的相差太多,大多数人在平民星还是会选择普通能源车的。      反正这不关他的事。十八扭过头,打算忽视这辆奇怪的车子走进漆黑的小巷,他几乎能看到托马特望眼欲穿等待自己的模样了。      “等等。”      身后传来呼唤,听上去嗓音很熟悉,车门关闭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十八侧过头看去——      南齐瑾斜靠在那辆黑车上,背对着路灯看着自己,背光处看不清他的表情,十八只能感觉到他犹如墨色般漆黑的瞳孔专注地看着自己。      南齐瑾见他转身,再次开口,似乎有些不高兴:“你真是能耐了,看见我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我不认识你的车……      十八看了看眼前人来者不善的模样,有些担忧地朝身后看了一眼,远远昏黄的灯光让他有些不真实的恍惚,实际上,对待原主的家人,他都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来家里坐坐?喝杯茶?”十八想了想,还是决定礼貌一下。      南齐瑾诧异地挑眉,似乎没料到眼前人如此淡然的态度,随即眼神一瞬间玩味起来——      “好。”      十八沉默下来,并没有带路的打算,事实上,他只不过说了一句客气话,却没想到南齐瑾居然真的答应了。      “呵呵呵……”      南齐瑾并没有动身,依旧靠在他那辆车壁上,低着头扶住自己的额角低低地笑,十八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人,并不敢轻易多说些什么。      这个南齐瑾……他摸不透。      原主十六年的记忆,并不是全然没有丢失的,至少这个南齐瑾在那原本记忆中出现的次数,就完全无法解释他对自己熟稔的态度。      “你真的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南齐瑾抬起头,眼神中毫无笑意,漆黑的瞳孔好像要看透什么东西一样定定地盯着十八,十八硬着头皮回视过去,南齐瑾看上去很不满,却依然没有多说什么,他起身拉开车门从座位边抽出一张灰色的卡片——      “父亲让我给你的。”      十八皱起眉:“那是什么?”      “你说呢?”南齐瑾将卡片甩在车前盖上,双手环胸四下看了几眼这片一到了夜晚就会阴气森森的贫民区,脸上飞快地闪过些不明情绪,他抿了抿嘴,不去看十八:“这是母亲安排给你的?”      十八嗤笑着点了点头,这人是想表达什么?猫哭耗子吗?不要告诉自己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哦……      南齐瑾回头飞快地瞥了十八一眼,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你……还好吧。”      十八莫名其妙地缩了一下,南齐瑾的问候总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并没有打算和南齐瑾啰嗦:“我记得,我已经搬出南家了,即便是南将军想要给我生活费,也不该是你来的。”      “你——”      南齐瑾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十八一眼,随即偏过头说了一句更加莫名其妙的话:“我……你如果无法原谅我的话……那么就这样吧。”      他抬手将自己身边的卡拾起,大步朝十八走过来:“这里是父亲叫我给你的生活费,还有——”      十八看着逼近的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两步,南齐瑾手快地拽住他的胳膊,然后将卡片塞到十八上衣的内袋里:“母亲要求你,不要再学院里传播你和南家的关系,逼近你知道的,父亲的地位,维持的并不容易。”      他凑到十八的耳边,呼出的气息温热地喷洒在十八的脖颈处:“对不起。”      十八捂着脖子,他的半边脸颊已经通红了,他呆呆地看着天空中远去的那辆悬浮车,联邦古地球城的牌照招摇地晃荡在车尾处——      刚刚他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十八绞尽脑汁想要从记忆深处挖出原主与他的感情纠葛,但是除了太阳穴闷闷的疼痛外,他什么也没得到。      唉——      十八叹口气,取出上衣口袋里的卡片,贴在通讯器上显示了一下,里面有一万五千联邦币。      也许加上这个,还不够自己拿来做赔偿的……十八不得不悲观地懊恼起来,看上去自己似乎要快一点找个工作了。      他转身打开通讯器上的强光灯照进巷子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快一点回到家,否则托马特该着急了。      灯光扫过破落的墙面,落在入口大树下的阴影处,十八惊讶地长大了嘴——      “托……托马特,你怎么出来了?”      ************************************************************      他妈的!      南齐瑾靠在柔软的坐垫上,窗外是飞逝而过的与古地球城截然不同的平民星风景,高耸入云的大楼随处可见,车子灵活地避开前方的商厦往星际隧道驶去,南齐瑾按着额头想了想,还是起身改变了路线停到了星级公路入口旁的海滩上。      南齐瑾仰卧在沙地上,凝视着在古地球城绝对无法看到的闪耀的星空与昏黄的晚月,叶飞吹拂在他的脸庞上,侧脸被两鬓稍长的头发挠地有些痒。      呼——      南齐瑾长长吐出一口气,脑海中盘旋着不久前南十八看向自己的那个冷淡陌生的眼神——      他都……放下了吗?      离开了富足的南家,来过着这种拮据贫困的生活,天知道自己在刚下时看见那片破落居民区的愤怒,自己几乎要没忍住接通母亲的通讯大吵一顿了。      这不该是他得到的结果……      可是自己,似乎也完全没有能力改变这种现状,甚至于,再过不久,自己必须要跟一个毫无感觉的女孩在精巧的安排下相识,然后恋爱,结婚,过上一辈子。      南齐瑾咬了咬牙,抹了把脸一下子从地面上跃起——      可是在自己独立之前,自己是绝对无法抗拒南家的安排的,至少,得等到自己毕业……      看着吧!      脑海中再一次闪过十八的脸,南齐瑾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回忆了一下,真是奇怪,一旦搬出南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      “托马特~你怎么出来了?”      十八犯了错误,一看见托马特就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刚刚大哥来过了。”      托马特显然很在意这个,他走过来整理了一下十八的衣襟,脸色很阴沉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他刚刚亲你了?”      怎……怎么会!!!?      十八脸都红了,托马特怎么会想到这个……      他的头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高速飞快地左右转动:“没有!他只是告诉了我南夫人让他转达的原话!”      十八在托马特压迫般的眼神下一五一十地合盘托出,托马特听着十八的叙述,眼神越来越冰冷,最后气的狠狠擂了一拳破旧的墙面——      “欺人太甚!”      好不容易安慰下一直叨叨对不起十八的托马特,十八轻吁口气,上楼冲了个澡,又被叫下来吃些夜宵。      托马特窝在沙发对面垂着眼帘,看上去疲惫又苍老,这是少数的几回他真正显露出自己真实年纪的特性。      十八有些担心他,抱着洒满了香辛的卷面小心地移到他旁边:“……托马特……”      托马特抬头看他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些愧疚的表情,他抬手抚了抚十八毛茸茸的头顶,然后叹息一口:“早知道南将军是这样的人……我死也不会让你母亲和他在一起的。”      “我母亲……她姓什么?”      “……她姓苏。”      十八卷起面条送到他嘴边,被托马特笑着拒绝了,他脸上带着些追忆的神色,仰头看着屋顶昏黄色温馨的灯光:“那个时候,他仅仅只是个校级军官的孩子,还没有现在的干练与实力,如果不是你母亲不计代价地帮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个南将军的……”      十八低着头,鼻尖的香气与耳边老人缓缓的叙述,脸上微微挂起满足的微笑来——      不管过去如何,现在如何,未来如何。      这是他的家,而托马特,是他唯一的家人。      自己会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他。    作者有话要说:成功上榜!各位有爱的亲们~支持一下,有力气的留个评,没力气的撒个花吧~ ☆、十五   平民星的清晨,花香、鸟鸣、以及朦胧美丽的初生日光。      十八趴在柔软的床上,在心里默默烦恼着即将到来的赔偿款。楼下的托马特已经开始忙碌了,对面的罗密欧太太亲切地大声地和路过的邻居们问好,除了这宗烦心事,一切都是一如既往的快乐和完美。      邮差吱吱作响的人力车从门前驶过,十八听到自家的门铃响了两声,紧接而来的就是罗密欧太太的大嗓门儿——      “托马特~~你们家来信了——”      十八撅着嘴有些疑惑地抱着枕头想了想,真是奇怪,自己家怎么会有信呢~即便是南家人……不,绝对不会是他们的。      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才刚刚早上七点,平民星无法买到像古地球城那样悬浮在天花板的数字显示时钟,可是显然挂钟更让十八青睐一些。      还早着呢,即便是今天还要出门考试,也得过了十点钟再说了。      楼下大门砰——的一声被砸上,托马特凌乱的脚步声听上去很慌张,十八身子一僵,猛然坐起。      楼下怎么了?      “少爷!!”      托马特急促地大喊了一声,随即还没等十八反应过来,房间们就更加大力地被人撞开,托马特一头整齐的大背头微微凌乱了,他赤红着双颊眼里带着不可置信的光芒看向茫茫然坐在被褥间的十八——      他挥了挥手上看去质感不错的纸张,歪着头大声质疑道:“您昨天究竟是去哪里考试了?!!”      十八:“……”不会是克维利亚的那几个老师把账单寄来了吧……托马特看上去不太对劲。      托马特严肃地和十八对视了五秒钟,然后咧开一嘴白牙无声地大笑开,甚至于牙龈……天哪,他从来没有露出过牙龈!      十八有些紧张了,他从床上小心翼翼地爬起,开始朝着托马特的方向移动:“托……马特,你没事吧?别那么紧张,让我看看需要多少……”钱……      “哈哈哈哈哈哈哈!!!”托马特的大笑声一下子将十八的担忧打断,他挥舞着自己手里的白纸激动地原地乱蹦,十八担忧地看了一眼地板,这房间看上去不太结实,但愿自己不会因为托马特的癫狂举止随意葬送了幼小的生命……      “你真是太棒了!”托马特飞快地扑上来给了愁眉苦脸的十八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将自己攥在手里的纸张塞在十八的衣兜里,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大声宣布:“少爷您今天可以随意的出去玩!为了表示庆祝,我会做出一桌子好菜来邀请邻居们欢庆的!”      十八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然后展开自己手里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白纸,立刻=口=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五千三百一十二号考生南怀素:      恭喜你通过克维利亚皇家音乐学院初次招生考试,请携带您的相关证件于三日后到达苏格拉底悬浮城西区55-17787号的招生办报名并办理就读手续,本学院实行四年制开放式教育,学费总计二十五万八千联邦币,住宿费视情况而定,救济生补助请联系科办公室,音乐系考生请携带光脑报考…………      然后是洋洋洒洒的关于克维利亚历史的科普。      十八一瞬间觉得脑子有些懵,他原本以为,经历了那样不愉快的事情,即便是自己能够达到招生线,也一定会被教授们刷下的。      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倒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托马特还是很有分寸的,虽然他高兴的模样在十八看来与从前地球上望子成龙的父母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初来乍到,他们一家已经很招摇了,一个从古地球城搬来的疑似落魄富家子,如今再考上了一流的学院,告诉了太多了人,反倒不一定是好事。      并且实际上,他们在这座贫民区中,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朋友,于是中午的饭桌上,就围聚了平时很照顾自己家的几位夫人太太,罗密欧太太感慨地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角,第五百次告诉十八他是第一个考上克维利亚的贫民区考生。      十八无语地诺诺地点着头,托马特很高兴,甚至破天荒开启了一瓶自己酿造了很久的威斯花酒,一桌人恭喜下来后,就开始担心实质上的问题了。      罗密欧太太捡了一块漂亮的牛仔骨放在十八的盘子里,然后带着些担忧看着托马特:“孩子的学费有着落吗?”      要知道,对比他们原本预期的联邦科技大学,克维利亚的学费只怕高出好几倍不止。      托马特松快地笑了笑:“您不用担心,虽然家里的存款并不够,但是在开学之前,我会努力凑够的。”      几位忧心忡忡的太太们立刻动起了募捐的念头,很快被托马特打消了,似乎他并不希望生活在别人的施舍下,罗密欧太太啄一口杯中淡红色的酒液,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很理解托马特的自尊心,十八忽然出声道:“也许我可以和校方交涉,让我分期付款?”      几位太太眼神一亮,随即很快黯淡下来——      “苏格拉底的物价惊人!”一直很温柔的格菲拉太太开口有些无奈地补充:“我听去过的朋友们炫耀说,那里的一顿饭钱就足够我们咂舌的了。”      “还有交通费,那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住宿在学校的话,那就更可怕了。”      “唉……”      *************************************************      “托马特……”      十八在屋顶找到仰望星空的托马特,他的眼角闪烁着泪光,这让十八开始担忧起来。      “你还好吧?”      托马特很快坐起,看着十八的眼神满是歉疚:“您怎么还没有去睡?明天我会带您去购置上学需要的物品。”      “我不去了!”      十八坐下来盘着膝盖,实际上他真的不觉得上哪个大学有那么重要,《清心诀》最近也开始关键的冲关期了,如果一心一意地修炼这个的话,效果说不定会更加好。      托马特对这句话的反应很大,他甚至一下子跳了起来:“不行!!”      他一下子坐定絮絮叨叨地开始反思:“不行,我不能那么颓废了,少爷,您听着,我毕竟是个五级武师,我可以去给别人当保镖,可以去□拳,无论如何,这也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十八听得很难受:“托马特,你省省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的!如果你敢去,看着吧,我绝对不会去那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上学的!”      手腕上的通讯器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震得十八手臂发麻,十八皱了皱眉头,压下心里的火气点开他,意外的,面前闪出块淡绿色的电子屏来——      有人请求视频。      十八按下“是”,光屏滴溜溜一转,柯多火红色的头发一下子出现,柯多老是有事儿没事儿来找找他,十八早已见怪不怪了。      柯多看上去很兴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火热的呼吸:“我考上了!十八!你简直不能相信!”      “我是不想相信。”马上要和这个羊癫疯三级患者一个学院生活了,“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      柯多不满地撅起嘴:“你怎么这样~我一知道自己被录取的消息,第一个就告诉了你!好歹也给我一个祝福嘛!”      “……”十八眼角有些抽搐,因为托马特已经挪啊挪啊挪啊挪过来偷偷瞄着屏幕了,时不时还暧昧地挤着眼睛笑一笑,搞的好像抓到了别人的奸。情似的……      谁家的老人这么个德行……拉回去!      看着十八一脸冷淡地要挂通讯,对面的柯多终于忍不住嗷嗷大叫起来,一边哭诉着自己的委屈一边控诉着十八的无情。      “好吧!快把你的光脑号告诉我吧!我和你连上了情侣网,就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      后面的话被无情的十八一下子切断。      “……”      十八和一脸八卦的托马特大眼瞪小眼一阵儿,托马特终于红了红脸爬起身来不打算骚扰小孩儿了。      “咳咳……这是少爷您新交的男朋友吗?挺帅气的,就是看上去小了点儿,不过没关系,他总比大少爷要好多了……”      十八皱着眉一脸黑线,闹了半天托马特还是没打消怀疑自己和南齐瑾……要说这个时代太过开放吗,这些个老人家那兄弟乱。伦的谣言说的跟闹着玩儿似的。      “托马特!”十八受不了他探究的表情:“我的光脑呢?”      托马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您上回被绑架时摔坏了……不过说起来,您都那么久没有提到它了,今天却为了那个少年的一句话来询问我……果然您和他的关系就是很特殊吗?”      没有什么特殊的!!!      十八心底忍无可忍地咆哮起来,柯多果然是个害人精!      “也许我该去虚世界开个小酒馆……”      托马特很严肃地对十八通知道:“咱们必须去找一个经济来源了,如果在这样坐以待毙的话,那么在您上到二年级时,我们就完全没有能力支付学费了。”      托马特仔细算了算,如果好好计划的话,手头上的钱是足够十八交上两年的学费的,当然,生活费什么的的,自然就少得可怜了,并且克维利亚是四年制学院,如果不读完这四年,那么任凭学生的成绩再好,也一样拿不到应得的毕业证。      这就是□帝国的好处,说一不二。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有辍学生打破过这个规律。      十八自然是不会无聊到去尝试这个的。他最近实际也忙得很,托马特如今的态度,如果他再死撑着要去科技学院上学,那估计家庭冷暴力事件就无可避免地要出现了。更何况,柯多刚刚的谈话倒是提醒了他一点。光脑这个个东西,他已经在联邦官网上看到过无数次了。      、这是联邦维系新社会进步最为先进的武器,相当于公民的身份证件,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只不过那似乎是常识,并没有人公然在官网粘贴出。      十八叹了一口气,看来古地球城那边的南家还没有那么容易脱离,至少,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看上去并不那么明白,原主的记忆并不是万能的,总会有或多或少的疏漏,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托马特。”十八想了想,开始开口问道,“我的光脑是在南家维修吗?”      托马特摇摇头:“已经损毁了,如果小少爷需要的话,大概还需要去古地球城重新申请一个,否则在黑市里购买,那价格可是要吓死人的。”      十八彻底没办法了,只得点了点头,垂头丧气地和托马特说了声晚安,然后耷拉着眉头上楼去休息了。      托马特站在原地看着十八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留评的孩纸送你们一个花式—— 全部都标准体重九十斤皮肤白嫩水当当哟! ☆、十六   十八撩起裤腿,解下脚上的负重,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在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枚罡币塞在空隙处。      这是十八背着托马特偷偷制作的,奇差的手艺最终导致了这对负重丑到惨绝人寰。联邦并没有大范围地使用铁器,准确的说,联邦并不生产铁矿,仅有的那些只能用铁来产生反应的零件,也大多是从别的星球进口的。      不过十八倒是找到了比铁器更加适合的东西——淦。      这是联邦特有的高产量金属,密度高的吓人,不过却因为产量的原因,比起铁来要便宜的多,并且也好购买,联邦大多将它运用在水底游乐设备中,因为这种金属具有一定的隔水性。      所谓隔水性,就是联邦也无法解释的一种神奇效应,将这种淦金属搁置在水中,会出现神奇的一幕——      周围的水流会被淦独特的特性隔绝开大约十公分左右,也就是说,在这种金属周围十公分,都是能够自主呼吸的有氧地带。      联邦曾经就这种特性做出过研究,最终却还是不了了之,这种金属太重了,如果想要将它运用在日常生活中的话,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没有了很大的实用性,那价格也自然不大可能水涨船高,倒是有许多路边的小摊贩将淦磨砺成小颗的指头大的原片儿,虽然沉重,可是作为联邦的特产,销路还是不错的。      十八就幸运地碰到了这么个东西。他曾经试图去寻找过成品负重带,可是无奈的,联邦民众对于体修并不看重,政府所公布的修炼心法也大多只是半成品,他们修炼这些主要也是为了追求更加悠长的生命,对于体能的训练,大多数人似乎都觉得很不必要。      甚至有些店主在得知了十八的购买意向后,还很不屑地撇撇嘴告诉十八,他该去法希塞尔看看,毕竟那里是临近联邦的星球中最为注重体能的国家。      去法希塞尔的船票十八可买不起,虽然理论上并不远,可那是经历过空间折射跳跃后的距离,如果购买普通的船票,十八大约得在路途中磨蹭半个月,并且,法希塞尔的人民并不友好,他们崇尚武艺,却不注重精神修炼,弄得全民都好像四肢发达的动物一样疯疯癫癫,一言不合也许就要大打出手,联邦从前似乎接待过从法希塞尔来的旅游团,从那之后,许多歧视的留言就疯狂地在官网上蔓延开来,即便很少有人去过那个国家,可是各种传言还是被编造地绘声绘色,店主们这样的建议,完全是不安好心的。      十八不得不带着这一双丑陋无比的负重套天天来往于城市之间,他正在准备寻找一份工作,可是许多的地方一听说他没毕业,就无论如何也不敢接收,距离开学已经没有多久了,他还有许多的杂物要办,当务之急,似乎就是去南家拿回自己的光脑,否则,也许在入学之后,登记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去古地球城的车票也不便宜,并且路途难受地要命,托马特为了省钱并没有跟随他一起,三个小时后,十八青着一张脸忍住呕吐的欲望跌跌撞撞地下了车,他发誓,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他是绝对不会再坐车回来了!绝不!      他来之前和南家通过电话,已经有人在车站等待他了。那个留了一撇小胡子的男人满脸不耐烦地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小少爷,可真是好久不见了~”语气中毫无一丝敬意。      十八淡淡瞥他一眼,对待这种人,最大的反击,就是无视他。      果然,那男人涨红了一张脸,配着那撇小胡子更加的可笑,他吭吭哧哧了半响,还是没有敢直接撕破脸,只好愤愤不平地开着车载着十八离开。      南家的宅院位于古地球城的边郊,十八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观察这个地方,不得不说古地球城的绿化真的做得好,一路空气清新洁净,风景秀美。      从入了南家的范围后,守卫就开始渐渐森严起来,十八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从前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大门缓缓吭哧吭哧被拉开,十八被那声音惊地一下子弹起,扭头一看,原来已经进入住宅区了。      小胡子男将车子停靠在南家的正厅前,迳自说了声到了,就下车走的不见踪影。十八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自己下车。      “南怀素!你回来做什么?”      ——十八身形一顿,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并没有打算转过身去确认,单只听这声音加上刻薄的内容,来者何人已经呼之欲出……      十八淡定地转过身去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南茧苍。”      南茧苍原本打算找麻烦的心顿时更加火气大,这什么意思?现在干脆连哥也不叫了,直接喊名字了?!      论起南茧苍对南怀素的感情,那可真是曲折的要死。两个人的年纪相差并不大,实际上在很早之前,两个人也是光着腚手拉手的好基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长大了一些,关系反倒越来越不好了,南茧苍可以算得上南怀素在南家唯一的朋友,他的冷暴力对于南怀素来说不可谓打击不大,也许后来的南怀素懦弱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来自于南茧苍的影响。      结果谁知道,南茧苍一看见南怀素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更火大了,加上南夫人以及周围下人们的挑拨,导致了两个人更加的水火不容,最终的那段记忆里,十八犹能记得原主那无奈又惋惜的哀叹,乃至于现在那刀子嘴的人站在对面,十八竟连一点点讨厌的情绪也升不起来了。      不讨厌,他也没打算亲近。      南茧苍扭曲的脸十八并不打算研究,毫无教养地站在门口和别人破口大骂也不是他的风格,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南茧苍问话,十八理所当然地将他抛在了一边,冷淡地转过身去进屋了。      很意外,南通居然坐在大厅里打电话,十八看见他时,条件反射般想起那晚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威压,,脚步顿了一顿,南通立刻就发现了他。      “啊,好好好,您说的没错……行,那就……”南通抱着电话,语气很轻快,面色很严肃,他淡淡瞥一眼十八,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似的挥了挥手,示意十八到自己身边坐下。      ……这是吃错药了吧?      十八可没一点儿想要和他亲近的欲望,撇了撇嘴,眼看着南茧苍已经晃晃悠悠地进来了,十八只好找了个里南通最远的座位坐下。      “行,那就找个时间让他们见见面?”南通忽然面色一整,看上去有些欣喜地问道。似乎是电话那头给出了明确地答复,十八终于看他露出来一个笑容,连连回答了三声好好好,这在心满意足地挂下电话,回头打量十八——      “回来啦?”      南通常年都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在原主的记忆中,他除了紧皱眉头帮助南夫人骂自己之外,似乎就没有露出过什么别的表情,如今冷不丁看见他这么和颜悦色的不正常模样,十八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颇为冷淡地点了点头,然后想想,觉得这样也不好,又补充了一句:“我回来拿光脑,马上开学了。”      “哟!你真的考上了啊?!联邦科技虽然是三流野鸡,但是没有古武天赋的人……居然还真的进去了吗?!”      还不等南通回答,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的南茧苍忽然来了那么一句,语气讥诮笑容诡异,十八只感到身边的沙发稍稍沉了沉,一偏头就看见南茧苍歪着脑袋端着一杯碧绿的不知名液体歪头看着自己。      “……”这人可真够幼稚的。      “小苍!”南通不满的喝止住南茧苍的话,南茧苍不耐地撇撇嘴角,随即一脸无所谓地扭头酌了一口果汁。      也许是这样的对于这样的攻击已经习以为常了,南通并没有很纠结在南茧苍的话里,反而一脸大义地转头去看十八:“怀素,你哥从小这样说话,有口无心,你不要往心里去。”      哼,十八心中冷笑一声,可不是有口无心嘛,相由心生,这南茧苍长得并不是一副刻薄相,虽说嘴里恶毒,眼中却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来,就好像欺负人习惯的小孩子一样,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反倒是南通的反应让十八有些不齿,甭管是私生子官生子,好赖还不是他自己惹下的祸?如今没有担当辜负了两个女人还自罢了,居然连手底下的孩子也护不住,认不出,若说他是个好父亲,只怕原主得从地底钻出来扇自己两个耳刮子。      想到这里,十八就对眼前这个不知道什么原因故作慈爱的男人厌烦到了极点,只打算速战速决快些回家了。      “没什么,我已经听习惯了。抱歉我回去的车子定在下午三点,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拿了光脑就可以告辞了。”      十八并没有提起钱的事情,自尊心不允许他向别人求助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人情债是最难清算的,这一个光脑,就当是原主这样悲凉辞世的补偿,十八会代替他完成梦想赡养父母,而接下来的生活,他却再也不想和南家纠缠不清了。      南通一听到他说这话就立马挂下脸来,刚才掩饰的很好的眉头纹与法令纹清晰地铺设开,配合上南通此时的表情当真是狰狞无比:“回去?你要回哪里?”      沉重的威压迫使十八不得不弯曲下背部,身后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十八勉强回头一看,南茧苍的玻璃杯在地上碎成渣滓,他此时正歪倒在沙发上,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模样。      哼……      十八抿着嘴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连威压的对象也无法锁定,南通这功夫练的不到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就让他从了? ☆、十七   “小孩子闹脾气差不多也就够了!”      南通的嗓音很低沉,带着席卷而来的怒气气势汹汹地包裹着十八,随即也没有在意突如其来的威压有没有伤到人,南通继续理所当然地双臂环胸俯视着因为威压不得不弓下脊梁的十八:“那里是平民星,不是你的家,这里才是,你给我记好了。”      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的语气太过僵冷,南通想了想,面色又稍稍柔和下来:“你母亲之前是对你严厉了些,可是一家人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你只要回家呆着,我可以给你找一所好些的学校上学,至少毕业证能拿的风光些。”      他怎么忽然那么好心……?      十八听着这些话有点儿感到错愕,原主活了这么久,还没听过自家父亲说过软话呢,难不成真就是穿越者的……那啥?      南通抿了抿唇,大约是看见十八的表情软化了,也收回了自己的威压,语重心长地靠在沙发上吩咐道:“就这样吧,你早些回来,然后改改你那个性子!我给你约了崇将军的侄女儿,那可是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儿,凭你的本事人家一定看不上,记得争取啊。”      呵……      十八错愕之后,又了然地抿嘴笑起来——      原来如此……南将军的侄女儿……是原主同个高等院校的同学,人长得倒是真漂亮,可是那智商……      抽烟喝酒滥交赌博样样占了个全,怪不得几个“哥哥”都不愿意娶她……然后想到自己头上了啊?      真是无妄之灾,早知道就不因为一个光脑而轻易低头了,不过就算不回来南通也会找上门的吧,崇将军那条路子,想要搭上可是不大容易啊……      要知道全联邦一共也就三个上将,蜀书寒那个怪物成日里行踪不定,连样貌也成了联邦S级机密的也就不提了,崇白是在他之下最有威信的一个老将军了,他比南通大了快五十岁,可是因为古武的原因,依旧如同年轻人一样强壮,但是那阅历与威信就是南通拍马也及不上的,南通若不是靠了原主的母亲,只怕现在还在中将徘徊呢!毕竟联邦靠实力说话,但是,靠的也不能只是实力吧?      “不用了”十八也不想和他拐着弯子说话,一看那模样就不是能听懂拐弯儿的人,十八皱了皱眉头,打算快些完事儿离开:“我只是回来拿个光脑而已,相亲什么的先别挑上我,我还小呢,更何况崇姗姗那煞笔我从上学的时候就看不顺眼了,你如果不想崇将军三天两头跟你讨论小两口吵架家暴问题,奉劝你还是不要琢磨我,她的古武绝对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三脚猫到时候被我打死了还没什么,就怕拖累了你。”      “你!!”      南通瞪着一双三角眼震惊地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小儿子,不知怎么的话题又转了个弯儿:“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翘着二郎腿干嘛,给我放下!”      咳咳……      十八干咳两声,自己也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习惯,二郎腿不知不觉就翘起来了,赶忙坐正来,十八却看出一点南通要服软的心思了。      这可不行,如果自己真的服了软,那么日后只怕就永无宁日了。      “我的光脑呢?”      “光脑光脑光脑!你就知道光脑!”南通出离愤怒了,这小儿子是怎么回事,原本在家里时懦弱的性子已经很不讨喜,如今看来现在的样子还不如从前呢!怎么出去了一趟跟变了个人似的,明明从前在家里,他从来不敢违背自己的话的,“要不留在家里!要不就永远别回来了!”      坐在身后的南茧苍被这话惊得打了个哆嗦,立刻有些担忧地朝十八看去,又硬生生地在半路将目光扭转过来……什么嘛,自己干什么要担心这么个包子鬼……      十八心神一震,胸中微酸,一时间凝着眉毛不敢妄动,没想到已经来了这么久,原主的记忆居然还能左右自己的情绪,不过他在意与南通的父子之情,十八可不屑的很,既然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换了人,那十八自然也没有义务要拼命委屈自己。      他抬头看一眼南通气得通红的脸颊,鼻翼唿扇呼扇地瓮动着,似乎让面前这个自幼被自己忽视的孩子此刻应承下自己不合理的要求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乃至于一旦听到了一点点意料之外的回答,就将他气成了这幅不可理喻的样子。      十八胸口的酸涩渐渐隐下去了,很快便是疯狂的怨怒不甘涌动上来,十八被影响地也无法维持一直以来的冷静形象,他哽咽地喘息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抬头盯着南通的眼睛:“记得把我的户籍迁出去,地址是平民星二号星球阶梯花园十五号。”      说完,他飞快抬手擦了一把眼角莫名其妙溢出的泪水,然后吸了吸鼻子淡定地对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南通说道:“我的光脑呢?”      “好……好……真是好!”南通气极反笑,指着十八怒骂道:“你别以为离开了南家,就能过的有多好,不是我说,就凭你的那个身体,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工作?!去开矿吗?我会把你的户籍迁出去的!我倒是要看看你日后怎么爬着求我让你回来!”      “现在!”他的嘴角因为恶意的微笑有些扭曲:“跟着玛丽去拿你的光脑吧!”      十八松口气,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没有对南通怒不可遏的模样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很礼貌地朝他弓身告辞,眼角的余光瞟到南茧苍合不拢的嘴巴,不由大叹口气——      糟了,还是没忍住……      南通仰头盯着天花板顶挂下的豪华水晶灯,胸口的怒气渐渐沉淀下来,回想起前不久十八对他的态度,胸口又升起一股微妙的……咳咳,喜悦来。      真没想到,这个从小就一直唯唯诺诺的孩子,也能有这样有点骨气的一天。      不过……      南通眼神一下锐利开,他从刚刚的对话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余光瞟到南茧苍蹑手蹑脚想要偷偷溜走的身影,南通感到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无奈一叹:“南茧苍,你给我过来坐下!”      南茧苍身子一僵,然后一脸认命地回过头来嘻嘻笑。      “笑什么笑!”南通急于表示自己的立场,竖着眉毛破口大骂道:“没一点样子!说!刚刚小四为什么说他的住址在阶梯花园?!我虽然很久不去平民星了,可至少是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的!”      南茧苍听得有些脸红,可是自家长辈干出来的事情,他也不好直接出卖,只好抿着嘴低头戳着手指一副心虚模样。      南通脸色越发不好了,南茧苍从小就是这样,一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就喜欢在自己面前装傻,小四的房子经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能让他不好说出口的,也只有……南夫人了……      南通气的脸色发青,他是知道南夫人不喜欢小四,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能做出这么阴的事情,将独自居住的孩子安置在最为混乱的贫民区,她安的是什么心思?!难怪刚才南怀素对着自己那幅态度,难不成是将这件事情扣到自己头上了?!      这真要传扬出去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      “滚去把你妈叫来!”      南茧苍被耳朵边上这么一声大吼震得发懵,一边心虚地拔腿就跑,一边在心里将挑起事端的十八骂了几百上千遍。      南夫人看上去是刚刚打牌回来,指甲磨得有些花了,佣人们正小心翼翼地给她的指甲上色,火红的颜料是取用了克维利亚星球最娇艳的雎子花配置的,小小一瓶就价值不菲,南夫人看上去对这个颜色很满意,笑的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      南茧苍急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对比起刚刚才离开的现在正居住在贫民区的自己的弟弟,南茧苍难得的心虚了一下,心里揪的难受,也不知道自己在愧疚些什么。      “三儿来啦?”南夫人颇为高兴地招呼着南茧苍,然后挥舞着自己已经完工的一只手:“怎么样?图塔利亚说这个颜色特别衬妈妈的皮肤,妈妈觉得不错,也许我们该奖励他!”      “妈妈……”南茧苍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南怀素刚刚来过了,父亲现在很生气,他叫您下去。”      南夫人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一想到十八,她脸色就不好起来:“他来做什么?又来要钱了?真是不要脸,他跟你父亲说什么了?”      南茧苍摇摇头,看着南夫人的眼神带上点儿怀疑,也许自己的母亲,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善良?      “他没说什么,也没要钱,他来要他开学要用的光脑,不过父亲刚刚知道了他住的地方……妈妈……”      住的地方?!      南夫人无法遏制地惊慌起来了,她怎么忘了这个?!光脑!谁听说过科技学院开学还需要这个?!那个坏心眼的小子肯定是故意找借口回来告状的!自己可真是太大意了……      这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折腾折腾那个私生子罢了,谁知道最近应酬太多,居然把这件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南通可是一直以为自己给了他一套公寓的……还有被自己克扣下来的钱……      “不行!”顾不上涂了一半的指甲,南夫人倏然起身,慌乱的在原地踱着步:“你父亲会打死我的……”      真是该死的小崽子!打发到了平民星还能折腾出怎么多事情!      南夫人眼里涌上尖利的恨意——      要是能够斩草除根就好了……      “妈妈?!”那一闪而逝的眼神意外地被南茧苍捕捉到,南茧苍心头升起些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慌张地大声呼唤。      对了!她还有她的孩子!      南夫人一下子记起自己仅剩的筹码,立刻一脸哀怨地上前去握住南茧苍的双手恳求道:“三儿,你会帮妈妈的对吧?妈妈实在是气不过……你父亲他背叛了我们……南怀素是不应该出现的……我每次看见他,都好像被人打了一耳光在脸上,众目睽睽,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的无能……我抓不住自己的丈夫……”      南茧苍听着她哽咽的诉求,心中绞成一摊乱麻,虽然不知道南夫人现在这么惊慌是在担忧什么事情,但是无疑的,今天十八的态度与父亲的怒气结合上母亲的慌张,完全不符合自己一直以来知道的十八的生活现状,难道说……      “妈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父亲不是叫你给他一百万吗?我看他今天穿回来的都是以前的旧衣服!”      “我……”南夫人张口结舌一会儿,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跟南茧苍说过的情况,立刻改口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南茧苍保持着怀疑的眼神,南夫人很受伤地低下头叹道:“你就是太单纯了……谁知道南怀素和你父亲说了些什么,如果他胡编乱造想要破坏我们的关系,现在不就成功了吗?你看,你已经开始不信任自己的妈妈了。”      “……”南茧苍想了想,又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一时间在心里责怪自己疑心重,又觉得南怀素确实被自家母亲误会地挺可怜的,不由地笑了一笑,摸着后脑勺劝说道:“妈妈你真是想多了,今天我就一直坐在旁边听着呢,老四也没说什么要钱的话,他跟父亲吵起来后,还管父亲要户口本所要迁出去呢!他现在看上去和以前……”      “你说什么?!”      南夫人倏然抬头直视南茧苍:“他说要户口本?”      南茧苍被问地一愣,还来不及回答,就见到她匆匆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甩开自己下去了。      “……”      南茧苍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努力回想一下自己刚才感觉到的不对劲,摇摇头无奈地也走了。      两人却未发现,不远处拐角的立柱后,南齐瑾低着头沉默地站在原地,满眼复杂难安。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人吗TAT……为什么留言都那么凄惨? ☆、十八   再一次来到联邦国民信息安全局,十八不由地伫立在楼下仰望那在古地球城少见的高楼,他有些抗拒地不想进去——      那个班尼亚……      不可否认,班尼亚长得还挺英俊,至少过了这么久,他的形象还能清晰地在十八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独特冷静优雅的模样,如果忽略性别,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伴侣人选。      可是作为一夜情对象……      他为什么就不能长得柔弱些呢?太强壮了会给自己压迫感的!      十八纠结地拍了下脑袋,自己在瞎想什么啊!      在前面领路的玛丽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十八赶紧冲她绽出个灿烂的微笑,得到了玛丽同样慈爱的回答。      远远地警局边上似乎站了个男人,背对着自己一样背着手在打量警局的大厅,宽肩细腰配合上笔挺的联邦军装,看上去笔直锋利,好似已经出鞘的利刃一般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十八被他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威压镇地呼吸一滞,有些无奈地往玛丽身后缩了缩,打算躲开这个一看上去就不好惹的人。      可是他忽略了和他一起过来的玛丽,玛丽似乎认识前面的那个军人,还没等到警局跟前就高声呼唤起来——      “乔生!是你吗?”      军装男顿了一顿,扭过头来。      十八眼睛一直,难道联邦军方除了自家那个中年老父亲,都是群随时要选美的男人吗?      眼前的男人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他漆黑如墨的双瞳,立体的五官以及如同尖刀般的气质,似乎在随时随地告诉旁人他的不好接近以及古怪的脾气。十八自从开始修炼搁置依旧的清心诀后,他总是发现自己的五感变得越来越灵敏,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令人难以忍受的高度洁癖,但是无疑的,在这样的场合下,他总能比别人看的更加清晰。      乔生的眼睛,生的古怪。      十八微微皱眉,正常人的眼睛,瞳孔细微圆融,虽然换到了一个陌生的未来时代,但是好歹人们的基因都是从古地球自然流传下来的,来到这里那么久,除了科技和环境,十八真没用发现多少人类有和从前不一样的特征。      可是乔生的眼睛……      十八不着痕迹地再次扫过一眼,心中更加狐疑。      他的瞳孔,就好像猫一样尖利细长,虽然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外面覆盖了一层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以十八的眼力,自然看出来些与众不同的地方,看起来,这个人的气质也是异常的阴森诡异,看到了热情的玛丽似乎都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即便是点一点头,对他来说也好像意外的困难。      真傲慢……      玛丽拉着十八高兴地跑到他面前五步远就停下了,看起来这似乎是他和朋友们的默契,双方脸上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表情,玛丽冲他挥了挥手:“乔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生淡淡地点了点头:“有些私事,玛丽小姐,你还好吗?”      “当然!将军偶尔也会念叨念叨您呢!”玛丽羞红了一张老脸,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十八意外地发现乔生看上去似乎很不知所措,然后门开了,他匆匆地留下一句告辞,就在三秒钟之内走的不见踪影。      “他是联邦军方的检察官~”      玛丽捧着她胖胖的脸蛋一脸梦幻地开始述说:“年轻有为,如果我能年轻三十年,一定会不计后果地追求他的!”      咳咳咳!!      十八怎么也没忍住自己窘迫的心情,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随即指着屋内忙碌的众人不得不开口叫醒正在做梦的玛丽:“玛丽阿姨,我想您应该联系他们出来接我们一下。”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十八看着对面满脸风骚微笑缓步而来的男人一脸黑线地忍耐自己的尴尬。      白大褂走近来,推了推自己鼻梁上越显精明的无框眼镜,看上去很愉快地招呼道:“嘿!南小少爷,我们又见面了!”      谁想跟你见面!      十八心中暗骂一声,同样挂起温和无害的笑容:“班尼亚你好~好久不见了,不过你不是精神鉴定科的吗?”      “这没什么。”      班尼亚耸耸肩,将眼镜摘下搁在了自己胸口的口袋里,一举一动优雅无比:“我一听说预约的人是你,就赶紧和上司要来了这份活,反正这几天也不忙。”      他说着转头朝玛丽鞠了个躬,微笑着问候:“您就是玛丽女士?第一次见面,我叫班尼亚,是精神鉴定科的医生,您好。”      玛丽显然无法抗拒这样高段数的精神攻击,晕乎乎被他迷走了三魂七魄,连反驳也没有地就让十八被别人单独带走了。      大概是因为休息日,大楼里并没有见到上回那么多的人,十八和班尼亚两个人肩并着肩走进升降梯,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居然无比的凝滞。      “哼……”班尼亚捂着嘴轻轻笑出来,看着十八紧绷的后背,调笑一般抚上十八的肩膀:“你很怕我?”      十八飞快转头瞪了他一眼:“没有,我只不过不习惯和陌生人靠的那么近。”      “陌生人?”班尼亚似乎有些不高兴,手慢慢攀爬到十八的脸颊边,最后——      掐了一下肉呼呼的耳垂,抿嘴笑道:“我们也算是陌生人吗?我有你的通讯号,知道你的名字,还和你表了白……我们也算是陌生人吗?”      这态度明明是逗小孩的!      十八朝天翻了个白眼,尼玛这种玩笑态度真让人火大,如果表白的是个萌妹子,还好一些。偏偏是个五大三粗的大龄男青年……这感觉就跟活吞了一颗鸡蛋似的,在脖子里哽地谎。      “我的择偶标准……”      正是再一次沉默,班尼特蠢蠢欲动想要再次逗弄十八时,忽然听到十八主动开口,“最小36D,一米七以上,三号色皮肤,然后……”      十八抬头淡淡地瞟了班尼亚一眼:“她得会撒娇,我可不要硬邦邦的臭男人。”      “……噗哈哈哈哈哈!”班尼亚呆滞了两秒,忽然好像呛到了一样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疯狂地大笑起来,十八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忽略。      “别这样别这样……”班尼亚笑够了,站起身有些艰难地揩了揩自己眼角渗出的泪水,原本高高在上的形象一下子崩塌成了正常的二逼小青年,他扶着十八的肩膀,偏头过来看上去很高兴:“你这个小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啊!36D有那么好找吗?要不换个条件,我的……也是很大呢!如果需要的话,我愿意让你自己测量~工具随意。”      说着,他暧昧地伸出手指在十八唇上划过,双眼微眯,一副心照不宣的调情模样。      “哼,好啊!”十八不耐烦地对这个不死心的人冷笑了一声:“我家里有把十二寸的马刀,我拿来测量一下,你说怎么样?”      班尼亚:“……”      ****************************************************************************      “你果然好大的面子……”      班尼亚从光脑开发部推门出来,手上捧着枚看上去很漂亮的晶体:“这可是局子里放置了好久的……平时连摸也不给摸……”      “南将军亲自发话了吧。”      十八不大想谈论这个问题,随意敷衍了一句,就飞快地从班尼亚手里将光脑取过,摩擦了两下,触感有些粗粝——      “不是吧,怎么那么简陋……”      “你懂什么!”      班尼亚被他突如其来的抢东西动作吓了一跳,赶忙慌兮兮地伸手去夺,十八任由他拿走。      “你们平时都是直接领走成品,这才是光脑刚完成的模样呢,等一会儿还要去包上外包装,才是联邦通用的那种。你这个是军方特制,当然和那些又有不同,等一会儿就好了。”      十八点点头,军方特制……      果然南通是没说清楚吧,要不然自己这么个南家小少爷……用得起军方特制……      这下子马屁可没拍对,若是被南夫人知道了,指不定还要起什么反效果呢。      另一边房间里——      “你就这么把东西送出去了?这消息我们自己都追踪不到,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长官问起来,可有我们好果子吃的。”      “你担心什么?那是南将军要的。你真以为南家公子掉了光脑需要自己来取啊?分明是借口!南将军大概需要一个识别器无法追踪的端口来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说你不会做人,这件事情长官自然会睁只眼闭只眼的。资料呢?把那个光脑的资料调出来销毁掉。”      *************************************************      跟随着班尼亚七拐八弯钻进了一条特殊的通道中,这通道看上去挺奇怪的,从顶端到地面全是清一色的纯白,十八东张西望地想要搜寻到一点监视或者窥探的工具,被班尼亚强制性地按住脖子低着头行走,走过了那块仿佛真空的白色地带,班尼亚才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微笑嗔道:“你也真是大胆,东张西望的如果被信息部认定敌意,下一秒就被粒子炮轰杀成碎末了,要不是南将军亲自发了话,我可不敢带你来这里。”      十八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飞快地抬头扫过班尼亚一眼,只见他笑意盈盈地还是背对自己回头说着些什么,十八皱了皱眉头。      班尼亚上回说自己是精神鉴定科的,但是一个精神鉴定科的科员,怎么会对这样严密的地带了如指掌呢?      “怎么了?”      察觉到十八狐疑的眼光,班尼亚愣了愣,随即摸着自己的脸疑惑地出声问道。      十八立刻回神,眨了眨自己无辜的眼睛,笑着回答到:“不……只是在想刚刚那个地方。”      班尼亚微笑着点了点头,回过头垂下眉眼收敛心神,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有同学问到某双更的事情…… 某只能说,额…… 木有动力。 另:主角的幼稚并不是一辈子就这样了,他穿越之前也只不过是个孩子,不要要求他一瞬间就变的胸有城府高深莫测,那是不可能滴! 至少我还是想要在他成熟之前,描写一下他热血的奋斗史滴! ☆、十九   七月份。      平民星的新季节已经到来,如果硬要十八说出个共同点的话,那么,这个七月倒是挺和煦的,更加类似春天。      暖风拂人,十八正顶着初生的日光替史密斯夫人采摘后院新开的洋槐花。      这是一种平民星普遍种植的鲜花,花朵细小却繁多,艳红艳红地挂满枝头,如果能够攀登上贫民区背后的小山坡或是坐上悬浮车从上空掠过,就能看到几乎整个贫民区都被洋槐花朵包围的盛况,十八倒是被区里的小青年拉去看过一次,给他的感觉倒蛮像前世网络上盛传的日本樱花节,只不过那一次居然被两三个女孩拉住求爱,搞的十八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除了呆在家里就是远远地出门寻找兼职。      这气候变化地非常迅速,乃至于在满室花开的今天,十八才刚刚买到去苏格拉底悬浮城克维利亚报名的车票。      考生们大多有家长陪同,整个平民星考上克维利亚的也不过寥寥十几人,并且其中还有大部分是家里条件不错可以从星际公路自己开车前往的,一辆悬浮车装置剩下的显然绰绰有余。      托马特已经在屋里打扮了两个小时了,眼看车都快开了,十八笑了笑将手里快装满的篮子还给了史密斯夫人,得到了一个大大的亲吻和满杯的槐花蜜汁,十八道了谢,打算去看看托马特到底在搞些什么。      还没等十八跑进自家的院子,大门就被拉开了,柔和的日光照射在缓缓步出的托马特身上,似乎给他的身周打上了朦胧的圣光,托马特犹自折腾着他那个古板的黑色领结,他今天穿了一身从古地球城带来的昂贵礼服,外套与长裤被烫地整整齐齐如同钢板一样笔直,皮鞋一丝不苟看不出一粒灰尘,他挑剔地低头看了十八一眼,忽然惊慌地说道:“天哪?!小少爷您就穿了这个?!”      十八看着他古怪的大背头抽搐了一下唇角,似乎……南通从前参加宴会时,也是这样打扮的……      联邦人审美真奇特。      至于自己——      十八低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清爽整洁的运动装,疑惑地抬了抬眉毛,      ——怎么了?      托马特捂着自己被发胶折腾地油光铮亮的前额,无奈地叹息了一口,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如果您执意的话……通知书、光脑、通讯器带了吗?”      十八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一声惊呼。      他和托马特默契地看过去,贾斯汀太太似乎刚刚买完菜路过,张着嘴一脸花痴地盯着托马特,她捂着嘴,青菜和苹果已经洒落了一地。      十八:“……”联邦审美真独特。      托马特看上去很得意,他撩了撩自己完全不存在的额发,然后微笑着装酷:“那么我们可以出发了。”      托马特无疑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家长,加上他前一天刚刚得到了十八才带回来的生命增长液,正是容光焕发的时候,一车的太太似乎都喜欢和他搭话,十八无奈地坐在他身边一板一眼地回答者右手侧的那个夫人,她似乎将自己当成了托马特的孩子,正在使劲儿想要套出些什么话,而她身边的女孩儿一直在不忿地盯着自己,看上去是十分清楚自家母亲的意图。      十八心中仰天长叹,再看着托马特游走于花丛中上下翻飞的嘴皮,心中一动——      似乎他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吧,也对,总该给他找个善解人意的妻子的。      正在拼命替自家小少爷找回场子的托马特脊背一凉,心中升起些不好的预感,他猛地回头看向十八,却得到了一个无辜纯真的微笑,立刻就将这一点点的预感打落到九霄云外去了。      ***************************************************      苏格拉底悬浮城      作为全宇宙最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它自成一脉,从不归属于哪一个国家,直接归由星际联盟管辖,每一年那高昂的税金,几乎让每一个国家都垂涎三尺,联邦自然也不例外。      苏格拉底距离联邦非常近,如果乘坐能够折叠空间的飞舰,最多五分钟就能到达城区港口,非常多的平民星人在这里做些小生意,当然,再上层些的,就大多是苏格拉底的原住民掌控了,南夫人娘家似乎就在苏格拉底有什么生意,但是原主对于这些并不清楚。      几乎是刚出车门,十八就感受到虚空中微凉的水元素拼命钻向皮肤的刺痛感,这非同寻常的反应让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四周,可是显然的,只有他一个人出现这样的状况,大家都在快乐地不停拍着照,就像刚进景区的游客,脸上的笑容不像作假。      “这里就是曾经……您母亲生活过的地方。”      托马特看着远方能够敲出人潮攒动的胜景的街道,眼里闪过一丝怀念,然后他低头对着十八飞快地说道。      十八疑惑地砸了眨眼:“她是苏格拉底原住民?”      托马特神秘地笑了笑,也不回答,只是看着苏格拉底特殊的浅黄色云层深深地叹息了一口,十八也不好奇,只是安静地检视自身状况。      还好,元素入侵的强度并不如十八想象的那么严重,也许是体制的原因,十八的元素亲和度一直都很不错,这些调皮□的水元素在围绕着身周吓唬了十八一圈后,还是很乖巧地渐渐平静下去了。      挺好……      十八舒展了一下腰身,感觉到丹田内雀跃的灵气,反倒是一点儿也不惊慌了,至少眼前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他,而十八……      就是无可救药的走一步看一步的那种人。      托马特遥遥指着右侧的天际对十八介绍着:“那里是凯瑟隆梅拉帝国军事学院,瑾少爷和瑜少爷都在那里上学,说起来,瑜少爷前几天也入学了,也许以后你们还能够碰面呢,不过……”      他严肃地低下头看着十八的眼睛,说:“我知道您不喜欢他们,但是,还请您千万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即便是碰见了,小少爷,在您有能力和他们对抗之前,还是躲着一些吧。”      十八垂眼轻轻应了一声,心中默然冷笑。      ******************************************************************      托马特被四五个如狼似虎的女家长扯地脱不开身,十八只好拿着通知单自己去缴学费,所幸的,大多数学生都不好意思让家长陪同,十八小小的身板儿缩在一堆奇装异服的艺术生中,倒不算是太过古怪。      “喂!!!嘿!!”人群外忽然有人高声不停朝着自己的方向呼唤,十八愣了愣,反射性地看过去,果然瞧见许久不见的柯多顶着头灿烂的红发上蹿下跳地朝着自己挥手,十八左右看了看,发现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只好无奈地挤出人群走过去,发现柯多也是孤身一人的:“没有人跟你来?”      依照柯多的家世,这不大可能啊……      柯多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也没回答,转移话题笑着说:“苏格拉底的治安那么好,我干嘛带着一群小尾巴啊~倒是你,真过分啊……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居然连个音讯也没有!”      他似乎是看见了十八戴在颈项上的光脑,惊叫了一声,然后指着十八半真半假地嗔怒:“你真过分!居然告诉我你没有光脑!快快快快,我不和你计较了,快把光脑号告诉我,加我的好友!”      十八撇了撇嘴报出个数字,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报名处的队伍已经越来越长了,急忙将柯多拉着一块儿站在队列末尾:“我明明已经排了很久的队了……”      “哎呀不要计较那么多啦~”柯多自来熟地一下子扑在十八的肩膀上大声笑着说:“我们是好兄弟啊~”      十八身子一僵,差点儿没控制住抬手将肩上的人甩出去,热乎乎的暖气喷在十八的侧脸,导致他更加僵硬了。      招生处忙的焦头烂额的负责人十分眼熟,他抬头对着十八好脾气的打了声招呼,老实说,十八看见他心里还有一点点尴尬的感觉,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想要忽略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你好,波比老师。”      波比接过十八递过来的通知单,然后温和地朝他笑了笑,揶揄道:“你那天跑得可真快,特为安都要气死了,还硬要说我们赶走了他内定的好学生,不过看你今天到了,我也就放心了。”      十八抿了抿嘴,波比这样熟稔的态度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抱歉,那天……那块被我弄坏的晶石,请开在我的学费单里,我会赔偿的。”      波比惊讶地瞪了瞪眼,回想了半天才记起那天最后出现的那个意外状况,说起来,对于资历雄厚的克维利亚来说,那不过只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的招生正常损耗罢了,不过既然有人这么要求……      波比顺从地填好单子然后公式化地询问:“住宿还是走读?”      “走读。”      “额……”      波比抖动着手将刚刚输入进去的几个字删除,然后严肃地抬头盯着十八的眼睛:“你确定?虽然住宿费用也许会比较高昂,可是在克维利亚……走读生可会辛苦得多。”      十八叹了一口气,确定地点了点头,接着想起了自己的经济问题——      “波比老师,还有一项,我想我需要贫困生补助,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我可以分期来支付我的学费吗?”       作者有话要说:很好,存稿告罄,从今天开始隔日更,上榜另算 ☆、二十   十八攥着一张签了自己大名的欠条颓丧地走出办公室,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在身后合拢的奢华的漆花雕刻大门,门上方的名牌上方方正正地用古地球文字雕刻了“财务厅”。      十八和他们签署了一份金额高达六万元的欠条,自第一学年开始,每年支付一万五千元,还完即止,加上托马特这回交给他的四万元,刚刚好能够凑上在克维利亚皇家音乐学院四年的学费。      太坑人了……      在他的记忆里,这些钱大约只够南夫人的一枚戒指,这可比他想象地轻松多了,至少如果更加努力些,那么在自己的学业完成之前,这笔钱是一定能够还清的。      柯多靠在墙角,一看见十八出门就立刻跳起身冲过来,看上去等了他很久,对于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十八也莫名地没有那种很陌生的疏离感,也许是因为对方太自来熟,十八和他相处起来,还是觉得十分舒适的。      “怎么样?成功了吗?”      十八默然地点了点头。      柯家虽然生意做的挺大,但柯达毕竟是旁系,还是被留在平民星生活的,毕竟一个古地球城的户口本可不是那么好拿到的,柯家的商厦虽不少,但多少还是距离军方要求的合作伙伴标准远了些。既然是被留在平民星长大的,对于贫民区,柯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个概念的。      一个是远在平民星一光年以外的联邦贫民窟,那太遥远了,绝大部分联邦人都没有接触过那个世界,而距离他们最近的,就只剩下坐落在平民星之中的贫民区了。      说起来,第一次得知十八居住在平民星时,柯多还是很惊讶的。毕竟不论是气度还是谈吐举止,十八看上去都不像是在贫困中挣扎的孩子。他太干净,贫民区的孩子,十岁就懂得坑蒙拐骗了。      十八的进退有度显然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最令他直观地感受到十八拮据的经济的事件,除了之前想要做兼职,就是这一次连学费也要分期支付的惨淡了。      不得不说,对于这个新朋友,柯多一样是付出了很大的兴趣真心,他同样能够看出,十八绝对是那种一旦交心就无比信任朋友的性格。毕竟有些时候,直觉还是很有用处的。      托马特的接来了通讯,十八接通,托马特梳地锃光瓦亮的额头就突兀地跳了出来,原本还蛮清爽英俊的气质硬生生被扭转成了暴发户形象,把一旁因为好奇凑过来的柯多吓了一跳。      托马特满脸担忧急匆匆地问:“少爷您去哪里了?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到招生点去找您,他们告诉我您跟着一个看上去很眼熟的坏男人离开了?少爷您没有受伤吧……”      十八叹息一口,对托马特这种奇怪的家长心理也很是无话可说,“托马特你在哪里?我跟着报考点的负责人来财务室办理一下分期付款的手续,现在差不多了,我和朋友出来找你吧……”      余光瞟到柯多一脸惊愕盯着显示屏的表情,十八更加无奈了……      托马特对于自己的失职看上去非常懊恼,离开南家以后,十八总觉得他的脾气越来越孩子气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在地球,他也差不多到了老来小的年纪了,家里有这么一个老人,有的时候还是挺温馨的。      不过目前的经济问题十八可没想着让托马特承担,毕竟既然已经解决了燃眉之急,托马特也没必要每天担负着巨大的压力担忧经济,也许是年轻时在平民星有过什么波折,十八多少能看出来,托马特平时是不太愿意出门的。      上一回托马特似真似假的误会让十八面对柯多多少还有点尴尬的感觉,提早在看见托马特之前赶走了柯多,十八看了看腕上的通讯器,惊讶地发现有一则未读通讯。      号码很陌生,就静静地躺在屏幕里,这一串数字莫名地让十八感觉到心底呼之欲出的熟悉感,可是……      原主的记忆里……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朋友。      还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个号码不能够实名保存,但是却经常使用,所以被深深地刻画在了脑海中呢?      十八眼神黯了黯,手指犹豫着在屏幕上犹疑着——      要不要点进去看……?      “小少爷!!”      滴的一声,十八慌忙想要补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屏幕一瞬间恢复整洁。      十八抿了抿嘴,放弃了去翻找的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好像,那一段消失的记忆里,埋藏着什么惊天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托马特……你来了?”      *************************************************************************      躺倒在床铺上,头顶的时间显示表明托马特肯定已经休息了,十八叹息一口,决定继续他的虚世界应聘之旅。      个人信息飞快被输入,十八轻车熟路地点击了虚世界按钮,来迎接他的依旧是昨天见过的那枚圆咕隆咚的银白色机器人。      小机器人挥舞着自己短短的小胖手,头顶棒球那么大的眼珠子咕噜噜瞎转着,出口却是甜美的童音:“已核对个人信息……南先生你好……我是您的私人管家小米。”      十八扶了扶自己有些晕眩的脑袋,说实话,虽然已经是第二此登陆了,可是这和肉体互相触碰完全没什么不同的精神世界反应还是会让他产生一些不真实的惶恐。      他蹲□子将小机器人抱起来塞在胸前特制的大口袋里,它很轻,可是作用却不小,十八可以自由地询问他一切自己不知道的常识性问题,并且还不会引起怀疑。      联邦的科技,还没有先进到研发智能机器人的份上。      十八看了眼周围的景色,懊恼皱眉,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的虚世界端口总是很奇葩地出现在各种偏僻荒凉的地方,在应聘之前十八花费了半天的精力来研究过虚世界地图,现在结合周围的建筑来看,分明是又到了九转江大桥之外了。      虚世界由全联邦的元素分子构成,总共划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岛屿,九转江大桥就是连接水与金的数据大桥,根据虚世界的历史手札来看,原本这五座岛屿都相隔甚远,在初研究出虚世界的登陆连接器时,联邦首脑也曾为了这个问题烦恼过很久,最后这几座数据大桥,还是依靠了联邦最为神秘的那位蜀将军的元素沟通能力,才得以建成,联邦到目前为止,几乎每天都在下派科研人员研发这座大桥的克隆方式,但是最终数据表明,以目前的人类科技程度,完全无法破解如同这样的自然难题。      而蜀将军,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虚世界了不得的大人物,在通往最为富饶的金城九转江大桥正前方,就竖立着他那几乎近千米高的巨大雕像。      不过也难怪,十八的记忆力也隐隐有些这位蜀将军的印象,他虽然与南通以及崇将军公称联邦三上将,可是他所做出的成就,却是南通与崇将军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之并肩的。      虽然这中间,仅仅只是一点点微妙的武力差距,但古武七级与八级所能发挥出的实力,却只能用天壤之别来区分。      蜀上将蜀书寒,已经没有人记得他到底活了多少岁了,他的信息深埋在联邦军方最为机密的那档资料库中,他的长相、实力、性别都是联邦新闻记者最好奇却不敢挖掘的谜题,联邦军方高层,几乎有六成是他从手下教导出的学生,对于他的个人信息,所有人都保持缄默闭口不谈,这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也许他的悲哀一样在此,联邦民众依靠着他强大的外交威吓力,却一样畏惧于他强大的实力。      不过十八现在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来怜悯这位显然比自己要幸福得多的蜀将军,他现在最烦心的,还是怎么躲过九转江大桥的过桥费。      虽说步行就能够节约下这笔钱,但是和十八花费掉的时间相比,步行显然有些得不偿失。      胸口的小米震动了一下,善解人意地在十八眼前展开一幅地图,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联邦文字十八觉得自己的脑袋疼成了一团浆糊,他不得不摸索了半天,又在机密的小选项处将这些文字转换成古地球语。      无疑的,十八所处的地区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偏远,即便是想要招呼到公共汽车,也必须走上一段不远的路程,十八放弃了寻找对策,试探性地从地上跃起,还止不住从昨天开始就隐隐埋下的雀跃——      也许是由于使用的是精神体的关系,十八很明显地发现了自己在虚世界的身体与在现实世界的身体状态相差巨大,毕竟从前在地球的时候,十八也是门派里数一数二的勤奋弟子了,虽然练武时间只有短短十余年,可对比起从小不锻炼身体娇生惯养的原主身体,那可不是差了一点两点。      十八甚至在想,如果原主的身体同样能够锻炼到这样的程度,那么对于他的古武进程,绝对能够起到不小的帮助。      而现在……      耳边又一辆私车呼啸而过。      即使再不情愿,十八也不得不站在路边做出求助的手势来——      还是先拦辆车载自己去金城来的要紧。 ☆、二十一   这是一座恢弘壮丽的城市。      联邦政府在虚世界的构造上下了非常多的功夫,不计成本的投入显然也给联邦创造了巨大的财富,联邦虚世界的金城,就是全星系中唯一一个能够与苏格拉底悬浮城并肩的商业区。      虚世界的端口设置在各个星球的角落,虚世界的人流密集度比起联邦各大星球来说更是可观,星系化后的虚世界,比起以富庶文明的古地球城来说,显然更加符合人们对于舒适生活的渴望,毕竟,由元素分子构造出的城市,单只清新空气,就可以秒杀饱受污染的联邦居民了。      迄今为止,已经有将近四分之三的宇宙星系居民自愿配备了登陆虚世界的虚拟端口,在一些比较贫困的诸如伊丹与法希塞尔之类的星球,更是有大批居民选择了放弃现实中的痛苦生活,依靠每天免费供应的营养液维持着生理机能,将活动范围局限在舒适的虚世界上,享受精神上更加美好的生活环境。      可以说,联邦能够凭借着并不出挑的科技与人文立足于宇宙星系顶端,这座花费了巨大功夫维持的虚世界,在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对于那些大批流失劳动力的星球来说,联邦宽厚的虚世界政策显然就没有那么可爱了。      每年都有大批的新居民选择入驻,除去富饶的金城,其余的四座大陆已经全部开发成了适宜居住的城市,虚世界的居民在享受生活的同时,也会付出同等的代价而不自知。他们辛勤地工作保护着自己热爱的土地,并且自愿地抽取更多自己的精神力来维持虚世界的端口及公共设施,更多的居民入驻显然是联邦政府乐于看到的现状,毕竟,在蜀将军神秘地隐退之后,这座虚拟城市的运营,就需要更多的普通人来进行了。      十八匆匆地和好心载他来的太太道了谢,抱着小米一路快跑到了金城市中心的人才市场,那里人声鼎沸,粘贴着各种各样的市场信息,绝大多数刚刚移民虚世界的居民都会选择去那里找份工作。只不过让十八失望的是,大部分能够兼职的职位,都更加倾向女孩们应聘,而更加宽容一些的工作,又不能适应他自己的生活作息时间。      十八费力地找到新的电子表上的语言转换键,将满屏幕的文字转化为自己能够熟练看懂的古地球语,来到联邦这么久,他一直都没有足够的学习时间,这说起来有点丢人,可在人潮如此拥挤的情况下,十八还是不得不抱着自己的小显示器艰涩地寻找自己能够对付的信息。      拥挤在他身边的求职人员们立刻松松散散地疏远开来,看着十八的眼神有意无意地不善起来——      说起来,虽然全联邦都在推崇读写古地球文字,可是真正能够精通的,毕竟还是些少数,就如同掌握一门独特的外语般,懂得一门古地球语在各色文职求职方面实际上能够增加很多的印象分,只不过十八一直都不清楚罢了,这贸贸然的一个举动,已经让他在同等人群们产生了一些卖弄学识的印象。、      这没什么不可理喻的,在竞争激烈的行情下,优秀的人才们总是容易被孤立,不过十八最冤枉的地方莫过于——      他根本就不是人才。      专心致志的十八可没有察觉到周围人疏远的态度,他的反应本来也不快,只是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己的周围似乎宽敞了些,于是他毫无形象地一下子蹲坐在地上,念念有词地在屏幕上像个神经病般划来划去。      身后忽然气息凝滞,有股陌生人的气息从背面席卷而来,十八浑身瞬间紧绷,在陌生的手搭在自己肩膀的一瞬间飞速地起身一个膝撞,同时锁住对方的双肩顺利地旋身一摔——      砰地一声巨响,恍若一大坨肥油被摊开一般,被攻击的某胖子浑身酸痛地瘫软在地上,杀猪一般地惨嚎起来——      “杀人啦……”      十八一下手就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但也许是灵魂中还保留着从前在门派中训练处的条件反射般的警觉,在意识到这个错误的同时,就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了。      这好像是个面试官……      反正是他先无声无息扣住自己肩膀的!      十八一抿嘴,皱起眉头——      他才不要道歉!      小孩子泪光盈盈鼓着脸站在有自己五六个那么大的胖子身边满脸忐忑地模样,如果不是目睹了方才的一系列经过,绝没有人会相信那胖子的惨状会是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造成的。      十八等了一会儿,那胖男人还是在不停的嚎叫,原本所剩无几的愧疚心立刻被消磨殆尽,十八一甩头,扭身就想抱着小米离开。      “哎……别啊!”胖子一下子止住叫声,以与自己体型毫不相称的利索动作飞快爬起抓住十八的胳膊往自己这边儿一拉——      成功地又一次触动了十八条件反射的攻击心,一个手刀就这样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扑面而来……      胖子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站起来晕乎乎地甩了甩脑袋,倒是不敢再一次拉住十八了,他警惕地站在距离十八三步远的地方,带着些谄媚掐着手指指着被十八刚刚关闭掉的显示屏——      “你是古地球文化研究院的学生?”      那是什么?      十八心里打了个突突,看这个男人的表情,这好像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学院似的,想了想,十八觉得对方既然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必然也是由于自己做出了什么让对方误会的举动,如果这对自己的求职有帮助的话,显然自己没有理由否认对方的猜测。      十八点了点头,立刻就看到那男人一脸松快地绽开了微笑,牙齿倒是挺白的,就是不知道眼睛被挤到哪里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哎呀天知道我找了多久,真没想到古地球研究院那些个书呆子……居然也会上光脑……”      胖子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纯粹二,擦了把额角的汗感叹了两句,居然就旁若无人地对着当事人吐糟起来,十八无语地纠结了一会儿,才不得不安慰自己,反正自己不是他口中的那些书呆子中的一员。      古地球研究院,是联邦唯一一个纯粹以挖掘古地球文化为目的的文学研究院,这个专业冷僻而艰难,由于他的专业性与学习强度,生源并不丰富,能够专业从事于这项研究的学生们,大多家里的环境也十分出挑,可以说,没有足够雄厚的财力与足够傲人的智力,是绝对无法在各种各样难以理解的破旧藏书中钻磨出从前的人类文明的。这显然除了足够的努力,还需要大量的时间。于是,大多数这个学院的学生,都被包围在数量惊人的专业书籍中不分昼夜地钻研攻读。      虚世界?      那对他们来说,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十八看了看大厅墙上的时钟,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和这个胖子耗下去了,幸运的是还没有等他开口,这胖子显然就发现了自己的失礼,他挠了挠自己已经挤出三座山峰的后脖颈,瓮声瓮气地笑着问“有兴趣接个兼职吗?额……如果时间紧凑的话,在联邦接单也是可以的,我知道你们的学业很紧张……”      十八眨着眼看着胖子上下巴拉巴拉自说自话,却半天没提到重点——      “等等——”十八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还没说,是什么兼职呢。”      额……      胖子尴尬地住了嘴,飞快地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脸颊有些微红:“真是抱歉,还不知道您姓什么……我姓徐,徐胖,这是我的名片。”      十八随手接过瞄了一眼,商业文化出版中心?      “我姓南。”,十八自我介绍着,然后翻动小米的存盘想要调出自己的档案备份给徐胖,被徐胖慌忙制止了,“不需要不需要,公司里急着要找翻译,你是几年级的学生了,能翻译古地球语吗?”      十八一挑眉,总不能说自己是才入校的新生吧?      “多少钱一小时?”      徐胖似乎被他这样直白的询问闹得有点蒙,好一会儿才无语地解释“这是高薪职业,翻译完成的话大概是八千五千每小时,不过你也得有那个本事啊,事先声明,如果是半吊子的新生我可是不要的。”      “学历不问题!”十八满不在乎地一挥手,然后抱着肩歪头好笑地看着一脸便秘的徐胖,“或者说,你能在短时间之内找到同样一个我的高年级学长?要知道,我可是偷偷溜出来的,研究院里可没有那么空闲。”      好吧好吧!      徐胖捂着额头立马投降了,他吃力地举着自己有十八腰身那么大的胳膊拨了个通讯,然后一脸敬畏地后退了两步,看上去十八不久前的攻击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这胖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十八托着下巴,边跟随着前头胖乎乎的身影便一肚子坏水地思量起来,这个人看上去大有用处。      反正在联邦,一切与古地球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东西。      更何况还有超高的薪水!      不管会不会,      十八暗自咬牙——      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为了庆祝上榜,日更一回! 留言大大的有?对不对? 打滚求鼓励求动力,要不明天不日更了~ ☆、二十二      取了车前座书报篓里的杂志慢悠悠地翻阅,十八看上去倒是悠闲,实际上他连杂志上的内容也无法看全,只不过没人知道罢了。      在联邦,一切与古地球文化扯上关系的学术研究或者商业活动,都是非同寻常的。      即便是初来乍到不久,十八也能从原主的记忆力得知到某些信息,也许是由于古武的大面积开发,从古地球带来的一切文献都显得那么珍贵和难得,挖掘并推进古地球语言,也多少有着那么一层想要培养专业人才的想法。      十八垂着头装作用心阅读的样子,心里实际上有些懊恼。      早知道这门手艺能赚钱……自己这么多天到底干什么去了啊……      徐胖的经济实力无疑地更加确定了十八心里的猜测,只不过这一路的缄默,看上去让这个胖男人有点紧张了,也没管十八有没有用心在听,徐胖就天南地北地瞎聊起来。      十八时不时地随着他的询问点头或摇头,这样的态度无疑让徐胖更加的摸不透,好在没多久,目的地就到达了。      要说虚世界的构造,那可真是无比神奇,各种元素分子模拟着这世间百态春夏秋冬,不同类别的各司其职,这不,才下车,天空就飘起小雨了。      古地球商业文化出版中心坐落在一条古香古色的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雨丝绵绵自天空飘落,柔软地纠缠在一起,击打在头顶处微弯的檐壁上,凝结成圆润丰满的水滴悠然地掉落在朴素的青石台阶上,台阶的两侧,已经能看到碧幽幽的青苔,显然这块地方的水元素非常丰富。      十八深吸一口潮热的空气,头顶处的匾额上用不太规范的正楷描了几个朱红色的大字,龙飞凤舞姿态悠扬——      联邦授权。      果然又是个官方组织。      十八心下暗暗摇头,文化资源这一块主要掌握在联邦议会手中,而南将军这一生最不对付的,就是联邦议会的那一群文人。文臣与武将,自古以来大多就是势不两立唱着对手戏,南将军自然也不例外,连带着南家的一群人只要一提起联邦议会的那些议员,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而现在的自己,就要潜伏在这个和南将军最不对付的组织手下混口饭吃,老天保佑,自己不会被人认出然后偷穿小鞋。      徐胖兴奋地以与自己毫不相称的轻盈脚步三两下奔到门前,宅院的大门上甚至十分逼真地做出了青铜色的门环,几声梦想过后,大门拉开,从里面步出一名穿着雪白曳地长裙的少女来。      “徐主管?”少女茫然地问了声好,抬头看一眼头顶的天色,一脸不解,“您不是去找翻译了吗?又忘了带什么东西?我的天您可别闹了,主编头都大了一圈,要是被他看见了,又是一屋子的鸡飞狗跳!”      少女的声音清脆明朗,说话间做出一脸惊恐的表情顺势看下来,正巧瞄到了站在车前一脸冷凝的十八,“他是谁?”      十八眉头一挑,少女纤长的眼睫轻盈翻飞,在这蒙蒙的阴雨天里撑着一把烟青色的绸伞,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晃荡在耳际,着实很能让人产生好感,即便是心情不佳的十八,也不由自主地朝她微微露出个笑容来。      “呀!”小姑娘脸一下子红起来,秉着呼吸飞快地扫了十八一眼,就拽着徐胖发问:“他是谁?长得好帅啊!”      “别瞎说!”徐胖回头抱歉地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十八,心里也拿不准对方有没有生气,只能一个劲将少女往里推,“别咋咋呼呼的了,这是我找来的翻译师,快去把总编找来,温特森回来了吗?”      “翻译师?!”少女背对着大门狼狈地被推搡着怪叫了一声,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依旧一脸波澜不惊的十八,“他?不会吧!他才几岁啊?”      “额……”徐胖一时间好像也被问住了,十八轻轻暗笑一声,他果然没猜错,能找上自己,这些人只怕也只是病急乱投医吧?      “徐经理——”少女身形一顿,忽然挣脱了徐胖的禁锢转身严肃地盯着徐胖的眼睛,“你别瞎开玩笑啊,温特森主管前不久才来过电话,他说他已经找到了一位老翻译师,正在赶来的路上了,如果今天您找来的翻译师出了岔子,那温特森主管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胖胖乎乎脸上和煦的微笑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很快担忧地回头看了眼十八,然后一咬牙转回身:“别废话了,快去叫主编出来!”      “哎呀!”少女气呼呼地一跺脚,转身就跑,“随便你吧!好心没好报!”      十八偏头安安静静看着难得一见的虚世界水分子的杰作,置身于这样的环境让他的身心由内而外地都无比舒适,被人当面质疑能力倒是没什么好生气的,毕竟他年纪摆在那里,让人无缘无故去信任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孩子的能力,十八自问还没有如此巨大的魅力,更何况……      他对这一次的工作,心里也挺没底的。      徐胖心情有些低落,温特森和他作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虽然自己同样敬佩他卓越的工作能力,但是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一眼针对,真的让他提不起好心情。      如果温特森带回来的翻译师真的那么厉害……那自己这回在总编面前,可就大出洋相了。      这样想着,他抬头不安地想要套一套十八的底细,却没料到,才一回头,就愣在原地——      天色空蒙,斜风细雨,烟青色檐瓦下,静立一闲适少年,眉眼微弯带笑,眼中波光潋滟欲语还休,身后朱门微启半掩黄昏,雨珠淅沥沥,柳枝弯垂在颊边斜出新绿,就这样安静地葱蒙着蔓延出长长的青石板路……      似乎有他在,这仿制而成的江南水乡,才真真正正地成了完整。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幕!      徐胖飞快地从胸口掏出相机不要命般地按动起快门,闪光灯响起的同时,也惊醒了沉浸在思考中的十八。      这是……      十八莫名其妙地僵硬了身子,徐胖那高倍数好像炮筒一样的镜头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了,距离自己思考最多不过几分钟时间,怎么……      “喂!”十八困惑了半天,“你这是……”      还没等问全,就听到身侧一阵汽车鸣笛,同样唤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徐胖,徐胖一下子直立起身体朝声源看去,原本阳光笑容一下子消失无踪。      十八侧头从间隙里偷瞄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梳着那一头与托马特毫无区别的油光铮亮的大背头踏出车门,先是朝着徐胖挑衅地笑了笑,然后恢复恭敬的模样,弯腰打开后座大门,轻言慢语地迎下一位满头花白的老人家来。      老人雪鬓霜鬟,一双眼如利刃般精明清晰,背微躬,站在原地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想来年轻时也是身处高位过的。      “鹤先生,请往这边——”      大背头男人弯腰恭谨地扬了扬手,又直起腰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徐……主管,你回来了?”      他看了看徐胖空荡荡的两侧,然后笑开来:“这位是虚世界很有名的一位古地球文化爱好者,鹤先生。怎么,你空手而归了?唉,这没什么,原本这项工作就有些艰巨,谁完成不是一样吗?”      徐胖抽搐着脸颊看着面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鹤先生您好,我是温特森的同事,我姓徐,正好,我这边也请来了以为古地球文化研究院的学生,今天您俩可是有共同语言了。”      说着他侧开一步,露出身后偏着头满脸淡定的十八来,“这位是南先生。”      鹤先生的目光很锐利,一下子就注意到散漫地靠在墙边休息的少年,十八对上他的视线,一下子警觉起来——      这是个古武高手!      内功一学,讲求内敛。从前在地球上时,十八就听师傅教导过,这时间高手,多分三类,一类肌肉纠结骨骼异于常人,此类高手为最下等,外家功夫绝妙。      二类气场卓绝,目光清明,外形看不明显,但周身大穴总有异样之处,站在这类人旁边,总会不由自主地拘谨起来,皆是由于此等高手虽武学已至巅峰,心境却没跟上,虽然已近能够将自身威压收放自如,但有意无意地总有些力不从心的方面。      而第三类……      十八垂头,想起从前门派中偶然得以照面的据说以修炼《清心诀》以武入道的长老。      这一类人,无法捉摸。      而这位鹤先生,似乎以及有些接近第二类的水平了,他给十八的感觉更像是面对南将军,也不怪身边的徐胖被压制地两股战战,不过,这不过是眼界与实力的差别罢了,见识过各种高手的十八可不吃他那套,一样目光锐利地回视过去。      “哈哈哈哈!”鹤先生严肃地和十八交了最多不过五秒钟的锋,就莫名其妙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抚摸着他那一把抓的山羊胡,好一会儿才眯着眼乐呵呵走过来——      “小友好苗子——不知师承何处?也别说什么古地球研究院了,那都是一群酸腐,哪儿有修炼古武的功夫?”      说着他一把将杵在原地的徐胖推开,迳自伸手在十八的肩膀上摸来摸去,还不时点点头念念有词,“果然果然,你打个招式我看看?”      十八抿着嘴忍无可忍地将肩膀上的干柴瘦咸猪手挥下去,这老头简直臭不要脸,上来就又夸又摸的。      鹤先生双眼一亮,抓住十八的手腕提起来一看,白森森的牙也要露出来了——      “好好好!竟还是练过的!哎呀境界还不低呐!怎么样,有兴趣和我老头过两招?” ☆、二十三   看着前一秒还严谨肃穆的老爷子在下一刻就蹦蹦跳跳满脸跃跃欲试,十八实在也想不出该如何对付他,只能沉默着咬紧牙关装作没听到甩开他大步朝屋内走。      “哎呀呀小孩子真是不可爱……”      老爷子抚了把胡须,淡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十八的背影,随手招过呆立在一旁的温特森:“这小孩儿你们哪儿找来的?”      “这……”温特森尴尬地站在那儿,徐胖才从愣神中回神,立刻憨笑着说出十八的来历,被鹤先生不屑地挥挥手打断:“算了,还不如我自己去问他,那孩子一看就是习武的,他说是作古地球文化研究,你们相信,我可不信。”      **********************************************************      十八朝着又一次贴近的鹤先生假笑了一下,这老人家奇怪的很原本第一眼还给十八一种他很冷肃的错觉,可是现在又赖皮又不讲理的模样,真的让人好无奈啊……      “咳咳……鹤先生,南先生,您二位先看看这个……”      出版社主编是个比徐胖还要圆润些的中年人,打断了鹤先生絮絮叨叨的自我推销,将一叠崭新的复印资料往两人的方向推了推,无奈地开口提醒道。      十八抬头淡淡地瞥了一眼,立刻兴趣大失,这主编虽说话里的意思是让自己与鹤先生两人一起拿主意,可推资料的手势,可是完完全全朝鹤先生那边儿去的。      十八默然地垂下眼帘,虽然自己明知道一张嫩脸总是很容易被人轻视,但是头一次下定决心要做好一项工作就被人这样歧视,心底其实还是很不好受的。      可是自己却绝对不能猴急地去将资料自己取过来,十八虽然不经世事,但是起码也是懂得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的。既然这主编已经几乎明确了自己的态度,那十八太过急躁主动,反而更容易让人留下不靠谱的印象,即便是再如何心急,也只能静观其变。      鹤先生看上去对这份资料也是很感兴趣,当下就放弃了纠缠十八,一脸认真地取过资料翻阅,嘴里还询问——      “古籍?”      “是。”主编搓了搓自己的胖手,“上个月刚得来的,已经找了很久的翻译,也有几个人来试过了,总是无法弄明白那上面是什么意思,鹤先生,你看……”      鹤先生脸色一僵,绷直了身子,挥手止住主编的客套话,越发凝重地将资料拖到眼前,好一会儿,才满脸错愕地啧了一声——      “你这古籍……”鹤先生抬起头来,面色有些微红,他手指摩擦着页面,看上去也有些不甘愿,却不得不开口承认道,“文字排列纠杂错乱,笔画紊乱,排列在一块儿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他摇摇头:“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主编有些错愕地眨了眨眼睛,“不是吧,我分明听温特森说过,您已经专研古地球文明近百年了,怎么会连您都……”      主编的面色有点沮丧,十八挑了挑眉头,顺势将鹤先生因为无可奈何不得不搁置在桌面上的资料取过,扫了一眼——      这一眼,就再无法移开视线。      “主编!”十八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闪闪的亮着奇异的光芒,“这古籍贵社是从哪里得来的?是否还有个封面?能让我看一下封面的复印图吗?”      天哪……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该不会真的是……      主编被他问得一怔,表情立刻惊愕起来,他是怎么知道这本古籍还有个封面的?那封面上的三个大字自己完全无法看懂,难不成连着专研古地球文化近百年的老先生也无法翻译的文字,这少年真的可以解决?!      可是看着十八一脸笃定这古籍绝对有封面的模样,主编再不愿相信,也只能承认自己方才真的是狗眼看人低了,即便是无法翻译出这些文字,单凭这少年的一个猜测,就已经能够证明他在古地球文化方面的绝对实力了。      一个内线,还不到五秒,秘书就小心地捧进来一张纸,主编接过,再不像刚才那样怠慢,一脸恭敬地将纸张递过来,只不过一眼,十八就立刻想要仰天大笑——      老天果真待他不薄!      这一本看去样貌平平毫无奇特之处的古籍,居然会是派中长老世代相传并且寻找了无数辈的外功秘籍——      《易筋经》!      犹记得上一世,长老们在早课时,就不止一次提到过这本世间难寻的高深秘籍。门中世代相传的古典,主要作用于内功精修,可武学,绝不仅仅是内功强劲就一家独大的,内外兼修,缺一不可。《易筋经》此书,作为外功泰斗,从千年之前,就时不时地会出现在江湖中人面前,每一次复出,都会造就大批愿为之疯狂的武林中人,也会成就那么一小批原本名不见经传的英雄人物,而那位被传言的神乎其神的以武入道的外派弟子,他所修炼的功法,就是易筋经撰写者后人根据前人经验所编撰的另一本外功古典,虽不能说它境界相差巨大,但比起易筋经来,绝对还是很有差别的。      前几日十八还在烦恼要用何种外功搭配《清心诀》来修炼,毕竟《清心诀》作为世间难得的高深心法,如果无法搭配等同的肌体修炼,那最终所出现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可十八是真没想到,这样一个萦绕在心头好长时间的沉重大石,会在这样不经意之间便被意外解决。      还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眼睛里迸发出的光芒锐利地让人无法忽视,主编甚至被他忽然升起的与外貌不相符的强大气场吓得惊恐地后退了一步,等到了自认为安全的地带,才松口气问道:“南先生……看您的意思,是能解决了?这上面写了什么?”      胖主编的疑问犹如兜头冷水般泼在十八头顶,让他的大脑迅速地冷却下来,一瞬间,所有的利弊就飞快地在脑海中闪过。      虽说将这本秘籍翻译出来,也许会在全联邦掀起一股不异于滔天巨浪的外功狂潮,而翻译出这本秘籍的十八,到时候也定然能够拿到不少的好处,但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先不说翻译出来,这位看上去很精明的胖主编是否会如同事成之前承诺的那样给予十八好处,即便是真的让十八得到了那些,可之后呢?      事情无非两种可能,第一,联邦政府会将《易筋经》无私的推行开来,如果这样倒还好,即便是没什么好处,可能够给人类创造出尽量多的财富,十八也是何乐而不为的。      可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十八思索了半天,还是不得不承认,如果他将这本古籍翻译出来,那么在联邦政府意识到这本古典的重要之处后,身为翻译人的自己,将会无比危险。      毕竟,让一个国家的民众们大范围地拥有强大的武力甚至于能够和政,府抗衡,可不是一个聪明的当权者愿意看到的。      十八几乎一瞬间就做好了选择,他立即强迫自己收回那样喜形于色的模样,勾起唇角朝还有点僵硬的主编笑了笑:“这确实有点困难。幸运的是,我之前跟老师翻译过类似的东西,这种东西在从前的古地球人嘴里,被称之为——佛经。”      “佛经?!”      不说胖主编,就连静坐在一边的鹤先生都有些不可置信,很显然,他们是听说过佛经这个东西的、      鹤先生颤抖着手从十八手里夺过那一沓子资料,眼里浓浓的诧异:“这就是佛经?传说中的宗教圣品?”      胖主编则更是激动,他确实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古地球古籍,会在这一夕之间,成为传说中的古地球人说信仰的神灵的产物——      这是巨大的财富。      “没错。”十八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伸手取过那一打资料翻开,脑中闪过无数的曾经修习过的经文,最终选择了大悲咒,“老师曾经唱给我听过一次,我绝对不会记错,这是祖先们的杰作!宣扬了宗教的伟大与包容,我还依稀能记得两句——”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十八的嗓音稍显清脆,音乐如同阳光空气与土壤般一瞬间渗透进心间,喜怒哀乐,爱恨嗔痴,仿佛融合了相逢的愉悦,又揉进了离别的痛楚,满怀怅惘,余灰尽落,平淡铺叙着的音乐里,编制了世间的一切故事……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室内恢复寂静,十八轻吁口气,却看见胖主编与鹤先生两人,皆是微微闭着双眼,满脸松怠地倚在沙发上,鹤先生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满面感慨,眼中有万千心绪倏然划过,十八惊讶地挑了挑眉头,进境了?那么容易?就一首歌?      鹤先生显然也注意到了自身的进境,一瞬间几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面无表情的十八——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要你命的!      十八嫉妒地咬了咬牙,明明唱歌的是自己,怎么武学进益就没有自己的一份……      十八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忽然看见靠在一边好像睡着了般的胖主编一个激灵利索地跳起来,指着十八你你你了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一扭身老鼠般快速地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虎摸求包养求灌溉! 哦!雷!我收到了本文的第一颗雷!! 从被窝里被炸起来了 鞠躬谢飞羽亲~ ☆、二十四   “南先生!”      办公室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主编摇摆着他圆润的身躯火箭般快速冲进来,将手里捧着的一沓子灰扑扑的纸张一股脑塞在十八怀里——      “这是原本了!虽然有些破旧,我们之前还在疑惑这本书的纸张太过特殊,这样长久的保存居然还趋于完整没有腐烂,如果像您说的居然是难得一见的佛经,那么这样没什么奇怪的了,毕竟作为宗圣品,总有些信仰神力能够让人感觉到不同之处的。”      主编现在看上去倒是冷静下来了,推了推眼镜一一历数着这本书的古怪之处,十八越听越觉得这事儿靠谱,《易筋经》的载物,虽然不说能够与天蚕衣之类的神器比拟,但是起初在古地球时,它就流传了千年之久,能够承载这样悠久岁月洗礼的书籍,如果当真破破烂烂被腐蚀地所剩无几的话,那么也太说不过去了。      十八象征性地翻了两下,心里忽然又有点说不出的罪恶感,抬头看一眼胖主编圆咪咪的小眼睛,里面又是惊喜又是算计。      忽然就失去了那种细心周旋的心思,十八将书籍“啪”的一声满不在乎地丢回桌子上,懒洋洋地将自己揉进沙发里,双手环肩抬头看着胖主编:“行了,书放我这里,下午我还有事,要翻译拿记录器来吧。”      “不是……”主编诧异地僵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放……您要带走它?”      十八有些怯场,忽然又想起从前掌门说起《易筋经》时那副疯狂的模样。宝物在什么地方都会大放异彩,更何况在这个将古武视作信仰的联邦?      这本书如果不拿到手,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心安的。      如果只是得到了复印册,而原本放在出版社的话,那假如日后还有识货的人出现要怎么办?但是若是出版社里放置的只是备份的复印册,而没有原本的话,任他再如何眼馋的人,也无法下结论说这就是那本千古闻名的《易筋经》。      对于能够拿到这本书,十八实际还是有些胸有成竹的,听胖主编这样说,当下也没再回答,爽快地起身作势要出门去,嘴里也客气了两句:“先生要是舍不得,那还是劳烦你另请高明吧。”      刚拉开门,脚还没迈出去,鹤先生就立马起身跟了上来,他冲胖主编挥了挥手,声音里还听出些不满来:“老夫也不奉陪了,才悟出些东西,这会儿改回去闭个关,这位……我便先告辞了,小友你慢一步,等等我!”      十八发现似乎这个时代的人都特爱自来熟,柯多才认识两小时就兄弟长兄弟短,这老人家则更有意思,话还没说两句了就成了小友了……      “别别别别……别啊!”      开始还能沉得住气,眼看十八真要和鹤先生走了,胖主编终于坐不住了,赶忙伸手拽住十八的胳膊,同行的鹤先生却显然被他忽略了,鹤先生也不生气,双手环肩就这样靠在墙壁上歪头看。      “你做什么?”十八嫌弃地甩开胖主编腻呼呼的猪爪,又在衣角蹭了蹭,“我这会儿忙着呢,你想找我闲聊?另约个时间吧。”      “噗……”      两人循声看过去,鹤先生羊胡子一抖一抖的,注意到两人的视线,连忙捂住嘴抱歉地挥了挥手。      “您看……有事儿咱好好说啊,南先生性子可真急,不是我不愿意把书给您,实在是……您也理解一下,那么贵重的东西,我也做不了主啊……”      “咳咳……”又是鹤先生那里的声音,十八斜眼看他一眼,鹤先生飞快地眨眨右眼,撇过头去不理会了。      十八了然做出副看天的模样,语气更加真诚了:“主编说的哪儿的话,我当然理解,您看我也没强抢不是?最近实在是忙,我也不是不想帮您,您也理解一下,毕竟我也是有私事的嘛!”      胖主编无语地低头与十八对视,十八象征性地勾勾嘴角,指了指手腕上的通讯器:“到饭点了,家里还有人等吃饭,这边先告辞了啊!”      胖主编一时间心里翻江倒海地搅动起来,这本古籍实在是无意中得到的,让他就这样轻轻松松送出去,实在是有点不甘心,对了!这南先生不是古地球文化研究的吗?      “这样吧,南先生。”胖主编心里有了个算计,笑着开口,语气也没刚才那样急切了:“您给我个联系方式,我请示了领导,再给您打电话行吗?”      他一个新生都对古书游刃有余,更何况研究院的高年级生呢?自己只要去研究院找个成绩差不多的,事情不也就解决了吗?      十八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不过梵文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认识的,自然有这精胖子跪着求自己的时候。      十八爽快地留下通讯号,招呼着鹤先生离开了。该他的东西,别人强也抢不去。      *************************************************      鹤先生满脸神清气爽的模样,看着十八的眼神满是探究,出了出版社,十八左右张望了一下,两边都是长长的幽深的青石长巷,仅仅大门阶梯右侧停了一辆车,整条巷道空无一人。      十八回想了一下,不久前和徐胖一块儿来的时候,似乎车程不短,现在回去……大概也要走不久吧?      鹤先生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他朝十八摆了摆手,然后接通自己的通讯器,通讯那头是温特森,他显然也听说了刚才在办公室里的事情,一听说十八也和鹤先生在一起,当即就表示自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      “额……”鹤先生低头看了眼显然没有谈天欲望的十八,咳嗽了一声,率先开口感谢,“今天的事情……日后我一定会摆宴道谢的,说来小友可能不会相信,我卡在这个瓶颈,已经将近五年了,今日却为了小友一首神曲悟了大半……咳咳,小友见识不凡,我在联邦古地球文化研究院的教授,日后小友若是有什么难处,大可以来找我。小友是联邦人?”      联邦古地球文化研究院?      十八心底里暗暗地吐了吐舌头,想起自己刚刚胡乱编造的来历,觉得实在是巧合。      “我是联邦平民星人,鹤先生呢?”      鹤先生摇摇头:“我是外聘的教授,我是克维利亚人。”      十八惊讶地挑了挑眉头:“鹤先生内功已经那么高深,却在任职文科?”      鹤先生点点头,“确实,我从来喜欢这个。就想小友刚刚唱的那曲佛经,古地球的一切文化都优雅又迷人~~虽然我也热爱古武,但是身为一个克维利亚公民,追求美妙的音律和艺术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十八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鹤先生看他一眼,又可惜地摇摇头,“小友年纪这么小,筋骨倒是好苗子,底子也好,只是奇怪怎么看上去那么孱弱?”      孱弱……确实有点吧?这具身体细胳膊小腿的,自己刚来的时候,甚至拿不起三斤重的小行李……      十八摇摇头,“小时候注重内修,没时间锻炼筋骨……也没有那样的条件。”      “锻炼筋骨?”鹤先生有点惊讶,理所当然地问道:“小友家是书香世家?”      十八摇摇头,“算不得。”      “这样……”鹤先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友竟还没有实战过?这倒是有些可惜……明明那么好的条件……”      十八听出他话里的犹豫,他最见不得别人说话吞吞吐吐,抬头发问:“鹤先生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鹤先生摸着胡须有些犹豫地问道:“小友听说过金城的古武竞技场吗?”      古武竞技场?      苏格拉底的那个,十八倒是听说过。金城竟然还要一个吗      老实地摇摇头,鹤先生的表情就更犹豫了,“按理说小友年纪不大,我不该说这些,但古武修炼,体修也是必不可少的,小友如果想要进步,决不能只注重精神修炼的……这样,我在古武竞技场也有些门路,小友如果没有经验,也可以偶尔去看看擂,多少能学到些经验。”      十八撇着嘴无语地叹了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鹤先生明显是一个有恩必报的老实人,自己不过是巧合之下给了他一些恩惠,看他抓心挠肺想要回报自己的模样,从出来开始就没话找话说,为的就是想要和自己两清……      被这样的死脑筋缠上也是很烦人的,十八不耐烦地点头勉强答应下来,当下鹤先生就乐呵呵地笑开来,抓着十八要来了他的通讯号,恨不得立刻就找来十个八个高手在他面前招呼两场。      温特森一出来,就看到鹤先生一副老年痴呆的模样黏在十八身旁闹着要通讯的模样,十八看起来也很无奈,又好像不忍心欺负小孩子似的没有推开,温特森立即凌乱了……      虽然场面很和谐没错,但是……对象反了吧反了吧?      “我后天开始就不太有时间了,鹤先生你如果想要联系我,还劳烦在周末给我通电。”      鹤先生缠了好久才听十八憋出这一句,立刻快乐地点起头来:“应该的应该的应该的!哎那个温特森,你呆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开车!”      温特森还没凌乱完,就被发现他的鹤先生怒喝了一句,这样的差别待遇让温特森心里哽咽了一下,无奈他确实也不敢和鹤先生对抗。      十八默默地回头看一眼身后缓缓关闭的朱漆大门。      最多三天,如果胖主编不找过来,自己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那本书! 作者有话要说:喵喵的!长的嫩就是这么不受重视! 我爱撒花的妹纸,也爱撒花的汉纸~~~ ☆、二十五   说起来,从报名那天开始,十八心里就好像放下了一个重担,对什么事情都没从前那样凝重了。联邦的新生活比他想象中更好融合,就连那一笔原先让人焦头烂额的欠款,也没能让十八飞扬的心情降落下来。      柯多坐在不远的前排拼命地朝十八挥着手,十八朝他假笑一下,闲适地窝进软绵的椅背里,克维利亚的教学设备都很人性化,就连平时很少用上的礼堂的座椅,都极尽所能地做到了尽善尽美。      十八意料之中地发现了联邦与从前地球的共通之处,校领导无一例外都像唐僧那样啰嗦,从九点钟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十一点半,克维利亚的那位黑脸副校长已经洋洋洒洒发表了两个半小时的开学感言了,整个开学典礼,似乎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个人演讲会。      十八被催眠地迷迷糊糊几乎闭上眼睛,忽然感觉到脸上一痛,他警觉地睁开眼张望了一下,不远处的柯多做着鬼脸,指了指他的脚下。      十八低头一看,被揉成手指大的纸团静静地躺在脚边。      捡起来翻开,上面字迹清秀,笔锋处带着不明显的锋芒:副校长是古地球黑种人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黑种人!      十八做出无聊撇嘴的表情,余光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喋喋不休的副校长,脸上的肥肉都要挂下来了,黑发黑眼黑皮,全身最醒目的就是他雪白的两排大牙还有身上血红鲜艳的礼服。      他大概想要穿出修身性感的效果,衣料把他肚子上的几层山峰勾勒地清晰无比,偏偏他情绪激动,肥肉随着他的走动和演讲上下晃动,就好像在腰上订了一个大号的呼啦圈似的。      他的肤色倒是没有非洲人那样夸张,大约是混血后代,遗传了肤色,却没有遗传到立体的五官。      这可真就是现实版的人不可貌相。这位看上去无比猥琐的巨型黑胖子,已经算得上是克维利亚教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了,据说实际年纪已经超过两百岁,可是先天的脂肪和后天的功力,让他看起来不过是个显老些的壮年男人。      古武就是有这样对抗时光的奇妙作用。      连续喝了三大杯水,副校长大概也说够了,艰难地给台下鞠了个躬,所有人都一脸感动地奋力开始鼓掌,十八也不例外,副校长实在是卖力,水花四溅到海拔够高的他也没能幸免。      克维利亚总共也就五个大系,音乐系理所当然成为了领头羊,古武系紧随其后,第三系是在联邦同样颇受重视的古地球文化,接下来的生化科技报考的学生最多,垫底的农业大学同样热闹地让十八有点意外,古武系虽然排名靠前,可是比起别的学院来,实在是太过冷清了。      那一天在虚世界认识的鹤先生之后也给他打过电话,十八尽量都推脱过去了,鹤先生那场意外的顿悟对他的触动非常大,从重拾古武开始,十八都没有真正正视过一个问题,联邦语地球截然不同的元素能够让他的内修晋升地飞快,但是同样的,也会让他在修行的过程中碰上和在地球时完全截然不同的意外。      比如说第一次修习出气劲的时候,那一场让自己惊慌失措的冰冻意外,虽然后来并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但是问题却是一直存在的。      苏格拉底丰厚的水分子在他修行起到的作用非常巨大,这一片得天独厚的水系场地可遇而不可求,这么多年来,注重音乐的克维利亚能够与凯瑟隆梅拉并列古武学院两巨头,水元素在其中同样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温和柔软多变的水,在修习的过程中不断地滋润与养护经脉,联邦人善于利用狭窄的经脉中的缝隙来储藏她们,在这一点上,十八能够用丹田来更加快捷地完成,但是同样的,他所吸收的水分子绝没有联邦人那样默契到运用自如,质和量的差别,只能用实战来不停地弥补这种不足,可是十八到目前为止,也没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去处,乃至于从报考到现在,任十八如何努力,他的内力也没能再进一步。      这样快速地进入瓶颈期是十八意想不到的,上一世的自己的天赋虽然只是平平,可那也是进境到了第三层,才险险入了瓶颈,冲破那个瓶颈,自己花费了整整三年,好不容易解脱出来前途无量了,就莫名其妙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没有理会柯多上蹿下跳猴子一样的打招呼方式,十八才不会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情……      跟着散出礼堂的人群,礼堂外就是接引新生的导师,古武系的导师实在太过醒目,蓄着山猫一样的髯须的特为安大概已经等了很久,眼睛都要竖起来了,他正在漫不经心地掰着手边那株合金雕像漂亮的衣角,这座雕像雕刻的是克维利亚一位著名的音乐人,从克维利亚毕业后,她周游宇宙,最后定居在克维利亚的本土星球,嫁给了帝国的王子,与王子一起,将音乐学院发展地尤为昌盛。      既然已经在着手支付欠款,十八看见特为安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反倒是特为安,听到学生们出来的脚步后,他一下在抬起头来,大概是远远看见十八了,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却听一声清脆的“嘎嘣”声——      ……雕像漂亮的衣角被他捏在手里,断口处映照着日光,闪闪发亮……      十八清楚地听到与他并肩的陌生同学吞咽了一口唾沫,场面立即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听到送学生们出来的女导师尖利的大骂:“特为安!这是艾尔马菲特王妃的雕像!你要赔!!!!!”      虽然满脸都是胡子,可十八还是感觉特为安的脸颊清晰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他飞快地丢掉手里的罪证,拍了拍裤子,毫无罪恶感地转身:“来吧,古武系的这边走!”      女教授愤怒地尖叫:“特为安你又赖账!图书馆的那笔你就拖了半年了!我要告诉院长扣你的薪水!”      特为安猫着腰以一种丝毫不符合他形象的速度一溜烟跑的不见人影,女导师脑袋都快气冒烟了,她是生化科技系三年级的副教授,不久前才在紧随着副校长发过言,现在她的样子和刚刚冷静淡然的知识分子形象可真是截然不同,显然,特为安撞到她枪口上不是这一次两次了。      “前面那位同学!”女教师开口朝十八这边叫了一声,十八脚步一顿,立刻察觉到这里面没有好事,飞快地装作没听到循着特为安离开的方向抛开,远远地听到女教授惊愕地感叹了一句——      “古武系怎么都这德行……”      ************************************************************************      经此一事,特为安原本在新生中的高大形象可以说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到不见踪影,不过他掰断合金雕像那一手可是真的,而他本身的实力也应该不弱,新生们长长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过来,在路上碰到高年级的学长,都能见到他们恭敬地给特为安行礼及让路,这就是古武系和别的科系最大的不同,强者为尊,高年级的学长,永远都更加有话语权。      事实上这个现象应该在凯瑟隆梅拉更加严重,那里是军事学院,一切军事化管理的地方,都是刻板不讲情面的。      古武系的学生大概一向很少。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tx t 8 0 8 0 . c o m 虽然克维利亚与凯瑟隆梅拉并列古武高校,但严肃地算起来,克维利亚在古武方面的影响力,是绝对比不上出过历任联邦高官的凯瑟隆梅拉的,就好比克维利亚在音乐方面无人能敌一样,多半天赋很好的古武生,都会削尖了脑袋往凯瑟隆梅拉钻,能到克维利亚的,多半都是有什么特殊的追求或者难以启事的秘密。      十八左右看了一下,跟浩浩荡荡的生化科技系的新生队伍比起来,自己这边实在是太寒酸了,队伍里一共不到五十名学生,而女孩儿则更是少,只有最后面倍受呵护的两三个,在这样阳盛阴衰的地方,女孩子总是比别处更加珍贵些的。      一路上牛高马大的学长们态度都十分友善,当然,这里面绝大部分的原因都源自于走在最后的那几个漂亮的女新生,路过了与克维利亚华丽风格完全不符的两栋简洁的大楼,特为安完全没有想要为大家介绍的意思,凑热闹跟上来的几位学长乐呵呵地开口:“这里是古武系教学大楼,原本可漂亮呢!去年被特为安教授炸坏了……于是他自己画了张非常难看的设计图,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十八暗暗垂落两滴汗,路过长长的开放了娇艳鲜花的长廊,女孩子捧着脸浪漫地尖叫起来,又听学长积极地开始解释:“每年特为安教授和别人决斗过后,就把死尸埋在这里,这里的鲜花是整个学院开的最漂亮的了!”      女孩子那边一下子寂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偷偷往前瞄,      特为安成功地奠定下了他暴躁易怒、嗜血嗜杀、冲动无大脑及破坏力强的永恒的印象。      阿弥陀佛,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要说:yoyo~亲的手榴弹~ 鞠躬谢(卧槽满心亢奋肿么办……) 现在窗外游行的口号好响亮! 鸡冻地快要化掉了…… ☆、二十六   “你们选择了克维利亚——”      特为安抚了抚腮边的胡子,大声宣布:“以后!你们会因为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而骄傲的!”      新生们都整齐地坐在长椅上盯着他。这是一间安静的练功房,脚下铺设了暗红色昂贵的木板,普通的木板无法负荷习武时所产生的巨大的破坏力,而这种昂贵的“母石”树,却与普通树木截然不同,它能够承受七级强者的全力一击,并且最为重要的——      它能够吸引更多的水元素聚集到这里。      墙壁上描绘了同样暗红色的纹绘,十八知道,在这下面,一定镶嵌了更加了不得的东西。      这里就是,自己即将度过四年的地方。      他的右手边坐了一位非常矜持的小姐,她梳着让十八很无法理解的将所有头发都堆在天灵盖的发型,最重要的是,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和服,脸部抬地几乎朝向天花板,十八只要稍微注意一些,就能看到她黑洞洞鼻孔里的鼻毛。      特为安简洁地介绍了几句,叫来等在屋外的助教,挨个发放了一本巨大的厚厚的已经有些泛黄的书来。      十八举到面前随意看了一眼——      《古地球文字大典》。      “这是什么?”      身后忽然有人发问,声音很特别,清朗中带着沙哑,以至于让全屋子的人都立刻看了过去。      嗯?      十八眼前一亮,说话的少年比自己要壮实许多,剑眉星目,容貌倒是俊朗,满脸最大的瑕疵,就是唇角上方不到鼻翼的一道深刻的疤痕,纵横蜿蜒泛着淡淡的红,却并未完全破坏原本漂亮的脸蛋。      他的家庭条件似乎不太好,衣裳很守旧,能看出是大衣服改小的痕迹,针脚处很粗糙。      “你看不懂古地球文吗?”      还没等特为安回答,右手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屋内的火药味瞬间浓重起来,十八回头看去,原来是那个穿着雪白和服的奇怪女孩。      不过说起来,她长得倒真是挺漂亮的,联邦的民众大多接受过基因改造,在大基数的宇宙中想要占据一席之地,民众必须具有更加强悍的身体素质,在基因细胞蜕变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个非常良性的副作用,那就是大多数人的长相,都完美地上升了一个台阶。      这女孩的长相实际上挺传统的,非常典型的亚洲人模样,加上他穿的和服,十八也很是困惑,难不成在这样的时代中,还保留着从前的那些个民族传统么……?      见到众人都看过来了,女孩子似乎觉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去理会被自己呛声的男孩儿,自己扶着桌子拖沓地站起来,十八这才发现,她脚上穿了雪白的素袜和一双木屐。      十八表情好囧……居然有穿木屐来上学的人……      木屐敲在木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虽然挺清脆,但在寂静的室内,还是太过突兀了,女孩儿捧着书走到特为安面前鞠了个躬:“教授您好,您给我的这本书,我在五岁时就已经研究透彻了,我想我不需要这个,我来克维利亚,是为了学习更有用的东西的!”      她转过身看着面前一堆无语地盯着他的人,并不在意,而是随意拍了拍裙子,一撩头发,做出了个不伦不类的风情万种动作:“忘记自我介绍了,你们好,我叫岛庄礼绘,毕业于古地球城的白俄罗斯高等学院,我的祖先是日本皇室的后代,我的血统比任何人都要纯净,我希望在以后的学年里,各位能给我符合我身份的足够的尊重!”      “切——~~~”      屋里一阵嘘声,跟她一起入学的另外两个女孩儿尤其来劲,凑在一次低低地抱怨:“……装什么B……”      是挺装B的……      十八也挺讨厌这样的人,不过这姑娘态度太自然了,大概是因为长得漂亮,又源自家庭教育,从小被奉承惯了,家里也有些家底,所以养成了这幅德行。      十八摇摇头,低头翻书,没去凑热闹。这样的性格,社会会给她上课的,人呐,什么时候都别把自己看的太举足轻重了。      岛庄看起来完全没有被众人的嘘声打击到,特为安估计也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人,完全没有对敌经验,也傻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清清嗓子,开始解释——      “咳……这本书将会是你们四年生涯中唯一一本人手必备的书籍!不要太相信自己的脑子!古地球语言是深奥精妙的,所有的古籍和有关内修的文章,所使用的都只可能用古地球语,而你们,只要一个词语理解错了,就永远无法明白内修的精髓!那位小岛同学,你说你已经将这本书研究透彻了?那可真是了不起,要知道,就连联邦那三位上将,也不敢夸口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我问你,第155章第6行的那个茅宠字,它的注释是什么?运用到内经中,又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岛庄愣了一下,脸立刻刷白,她支支吾吾一下,又忽然伸手将被自己丢在桌子上的书本抱到怀里去了。      特为安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摇着头笑了笑,在手边的讲台上按了一下,身后刷的一声下来大片的名单,特为安转身随意地看了两眼,那笔在上面花了几条线。      十八端详着飞快复制出来并传送至人手一份的名单有点发愣,会选修古武专业的学生,多半自己也是有些古武功底的,也许就是这个原因,特为安让他们两人一组单人肉搏,用以确定学生应该承受的肉体强度。      这很特别,毕竟从联邦的大环境来说,体修实际是很不受重视的,所有人都在追求内修的更进一步,反而把这个更加重要的方面给遗忘了。      名单一下来,底下就怨声载道起来,特为安脾气并不好,猛地一砸桌面,现场立刻安静——      “这就是我的教学方式!我这里没有软绵绵的扛不动哑铃的优等生!”      比较特殊的是,与十八分在一组的,就是刚才那个很不受欢迎的岛庄同学。      也许是衣着方面加了分,岛庄并没有对十八很不礼貌,她看起来也接受过训练,仔细地脱□上累赘的束腰木屐等等,然后从随身的大包里找出来一个灰黑色的布包扛在背后,十八耸了耸肩,心里明白特为安这样的安排只是想确定一下学生们的肉体强度,不过不是他自谦,这具肉体的强度还是很不够看的,虽然比起刚来时好了不少,可毕竟底子就在那里,更何况,自己的腿上还缚了不轻的负重,虽然已近渐渐习惯了,可是太过劳累时,还是会感觉到酸痛的。      一个合格的绅士可不该主动对女孩子出手,更何况自己虽然身体素质不佳,可是对付岛庄……      那确实是不太困难的。      这从细微处实际是能够看出来的,岛庄行动虽然很迅捷,但是脚步虚浮,声音中气也不足,肌腱发达力量强悍的人,是绝不会出现这样的弱点的。      十八静站在原地的模样大概让岛庄觉得没面子了,她情绪一下子激动下来,大吼一声,抬步朝十八正面奔来,飞起一脚卷起风声就瞬间袭去!      十八自然不可能站定挨打,他余光瞟到特为安正捧着记录器絮絮叨叨地看着这边,可是岛庄不久前才表现出的那个尿性,很显然如果自己下手重了,那么哭爹喊娘闹得自己不得安宁的事情说不定她真的干得出……      哎哟真是个大麻烦!相比起来,十八倒是更愿意与不久前被岛庄呛声的那个少年比斗,人家就在自己前面刚刚比斗过,那一拳一脚犀利无比,虽然乱无章法,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专业厮杀出来的,和那样的对手比斗,才真正能学到东西!      十八心里在纠结,岛庄的存在感自然变得更加不明显,十八在两秒钟之后才想起来人家的脚腕拽在自己的手里,连忙回过神想要去补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突然的下坠让岛庄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然后“啪——”的一声,脸朝地挨个正着……      哎呀呀!      十八慌忙歉意地撒了手,刚想道歉,话没出口,岛庄礼绘就尖叫了一声,冲上来劈头盖脸地挥舞起拳头来。      完蛋,这丫头当真了……      十八不想和她起冲突,岛庄的招式杂乱攻击力也小,十八干脆就全盘将她招式接下,嘴里时不时地道歉——      “哎呀抱歉……干才是我大意了……”      “要你假好心?!你一定是故意的!”岛庄抬起脚朝十八□剔去,十八惊悚地瞪了下眼睛,这丫头太毒了,这要是躲不过去,以后一定不能人道的!      不——!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轻盈地提脚赶在岛庄动作之前踏上她的腿背,十八飞快地提起向上略去,成功地倒翻在半空向后空翻而去。      于是不可避免地,脚尖扫到岛庄的下颚,可怜的姑娘再一次倒飞出去……      “额……”十八搓了搓手,坤着脖子远远地看了一眼,岛庄双手紧紧捏成拳懊恼地敲着地,也怪她人缘太差,周围旁观的新生居然纷纷鼓掌叫起好来。      “很好!”特为安一下子蹦起来毫无良知地大声夸奖道:“步伐很轻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十八一瞬间心底对岛庄无比同情,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应该正面面对自己的错误,可是……这也不全是他的责任嘛……哪个男人不怕撩阴腿啊……      “特为安夸奖了一会儿,大概也是绝得不大好意思,上前蹲下轻声问了岛庄几个问题,岛庄呜咽地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只见特为安的眉头立刻就竖起来了:“既然是来学习古武的,那就不能怕受伤!你技不如人应该反省自己才对!他和你一样是新生,你刚刚的那个动作,我在你们俩对招前就明令禁止不允许使用了!你们是切磋的同学,既然输不起,为什么又要打?”      岛庄大哭尖叫:“我是女孩子!!”      特为安还想再说,岛庄却一下子起身猛力把他推开来,由于是半蹲在那里,特为安这一下还真中了招,四仰八叉地摔在地面上。      十八刚张嘴想要道歉,岛庄就飞快地抹了一把眼泪,伸手从绑在背后的布包里迅速地抽出来一把青灰色的镭射枪来指着十八,嘴里呜咽不清地大骂:“你居然敢打我!我爸爸都没有打过我!!我要叫我爸爸杀了你!!”      周围立刻骚动起来,没人想到居然会有新生在入学的时候带着这样的杀伤性武器,也同样没有人能想到居然会有人那么输不起。被镭射枪扫到,虽然不至于立刻死亡,但是皮肤与肌肉被烧灼的那种疼痛一样不是一般人能忍下的。      十八的脸色立刻不好起来,原本他所剩无几的歉意更是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样被娇惯到任性的娇娇女,她家人可以宠爱,可自己似乎没有那个义务要去让着她。      随手抽过自己手边讲台上的小摆设甩手朝着岛庄的脑袋掷过去,同时闪身一瞬间躲避到讲台背后,镭射枪响过后,岛庄的哭骂声又响起来——      “你们都合起伙儿欺负我!我要给爸爸打电话!我要叫学院把你赶出去!”      十八探出头一看,好嘛,岛庄额头上起了个大包,双手被特为安扭在背后,身体更是被看不下去的新生们一起压制在地上,偏偏这样,还是锲而不舍地昂着脑袋大声哭叫。      ……      十八想和她计较的心情立刻复杂起来,总觉得,只要和她认真了,自己的智商就降低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女原型有迹可循……大日本帝国可鄙! 爆炸吧留言! 话说我现在越来越懒了不想写字怎么办怎么办啊…… 27 岛庄礼绘的堂姐也在克维利亚上学,专修克维利亚声乐专业,一听说堂妹出了事情,很快也赶到了古武系,从众人口中了解到前因后果之后,她也表现地很无奈。 岛庄情绪很激动,特为安吩咐了一个高年级的学长把她按在了墙角的绑椅上,说实话,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位岛庄同学是否精神方面有些异常。 岛庄的堂姐叫岛庄千代,她倒没有像岛庄那样穿着怪异,看起来也蛮讲理的,一个劲儿地对大家鞠躬:“真是抱歉,舍妹被大伯伯母宠坏了,从小很不懂事,家里的侍从们和她打架,都会装作不敌让着她点,也许是第一次尝试失败,请原谅她一回吧!” 岛庄拼命想要挣脱压制她的学长,实际上她的心里委屈地不得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落过她面子,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大家一起合着伙欺负她—— “你干什么和他们道歉?!我又没有做错!他们合伙欺负我,你快挂爸爸的通讯!我要让这小子好看!!!” 特为安皱着眉头想了几秒:“你们是平民星岛庄商行的” 岛庄千代点头:“教授您放心,这件事情确实是舍妹的错,大伯与伯母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来责备您的,礼绘被宠爱地那么任性,确实是太不像话了!” 岛庄礼绘呜呜地哭了起来,大概是在奇怪为什么自家堂姐也和那群坏人同流合污了。 十八把玩着那把镭射枪,这是联邦很普及的个人防身器具,但是虽然普及,也不可能那么泛滥,连未成年的小姑娘也人手一把吧? 这可是要持枪证的。 “岛庄同学已经拿了持枪证?” 话一出口,岛庄礼绘与岛庄千代就立刻不说话了,岛庄千代似乎也才看到那把镭射枪,惊呼一声,对礼绘怒目而视:“你偷了这个出来?!你疯了?这是要进警察局的!” 啊~~ 十八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岛庄礼绘心里发虚,虽然岛庄家在平民星也算有点地位,可警察局直属联邦军区,可不会惧怕岛庄家的影响力的,如果真被捅出去了,她说不定真的会被拘留…… 千代抱歉地鞠了个躬,“还请这位同学高抬贵手,礼绘还是小孩子,我们一定会对她严加管教,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十八耸耸肩,将镭射枪丢还回去,心里对岛庄千代的印象也降低了不少。 对于岛庄礼绘那样的人,就算自己不出手,她也早晚有一天会吃到苦头的。 真是……岛国就是岛国,即便是千年之后,血统里也总是流淌着这样自大狂妄的本性,十八前世就最讨厌日本人,到了现在,也和倭国人相生相克。 于是这么一闹,原本就不丰裕的时间立马被浪费了不少,课表上下午四点就下课,现在已近三点,完全做不了任何事了,草草地安排了一下授课时间,每周一到周四,周五选修,不记名不点名不考勤。 完全放任自流,至于能不能学到东西,就完全看学生自己的想法了。 四点准时,通讯器响起,与此同时练功房里的学生们一哄而散,十八接通通话,是无视频模式,声音很陌生:“你在哪里?” ??这人打错电话了? “你好。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声音嚣张跋扈:“你吃错药了啊?我问你在哪里?!” 是南茧苍? 十八诧异地回答:“我当然在学校,你脑子坏掉了?” “你在说什么?!”南茧苍惊愕了两秒,语气和缓下来,“你不会忘记了吧?” 十八愣了愣,这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呢,今天碰上个极品的奇葩本来让他的心情已经很不好,自然对着本来就讨厌的南茧苍更加没有好声气:“你说不说?我忙得很,不说我挂了。” “喂!!”南茧苍觉得世界简直是太疯狂了,自家大哥这两天阴晴不定地已经够奇怪的了,怎么现在连从前唯唯诺诺的小弟也敢这样和自己说话?md!搬出去以后变得越来越不好对付了,“你不会真忘了吧?下周二是父亲的寿辰,你以前不是记得最清楚的吗?” 寿辰? 十八难得呆了一下,然后回想半天,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啊,我现在想起来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真奇怪,明明记忆里南将军的寿辰总会宴请许多宾客,原主每到了那个时候就会被送到别苑去,用南夫人的话来说,就是“凭白惹一屋子晦气”,南将军到了那一天就会忙成轱辘轴,自然更没有时间去寻找那个没有存在感的小儿子,于是活了这么大,原主竟然是没有一次参加过自己父亲的生日的。 南茧苍现在打这个电话来是干什么? “我总觉得你好不对劲……”南茧苍喃喃地感叹了一句,听十八似乎是真的要挂电话了,立马利索地竹筒倒豆子般快速出口:“父亲希望你今年能回来参加,当然,母亲也同意了。你不用太感动,你最近的表现挺好的,母亲也没有以前那样讨厌你了,我不会欺负你的。” 嘶—— 恍若是另一个活生生的岛庄礼绘站在通讯的那一端,十八几乎要诧异了,怎么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这么个自说自话的脾性?真是人品的问题? 无论如何,南家的事情他是再怎么样也不想搀和了,更何况南茧苍那么个态度,自己要真是屁颠屁颠去了,不成了犯.贱么? 眼看着练功室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通讯器里又穿□一声盲音,十八抬眼一看,是柯多的通话,顿时也失去了和南茧苍周旋的心思,匆匆地说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就飞快挂断接通新通话—— “喂,柯多,你在哪里?” ******************************************************************** 南茧苍一脸二.逼地看着手中的听筒,南家大厅用的通讯器,都是南夫人特意找人定制的听筒,款式和从前出土的据说是从古地球带来的古老电话机一模一样。 小四居然学会挂电话了……? 我擦! 这可是比母猪学会爬树还要悬乎的概率! 南夫人很不情愿地抱着手臂坐在一边,她的嘴角还是青的,被南将军一巴掌挥过来,淤痕好几天没散开,要不是狠下心买回了贵重的自己一直舍不得买回来的祛瘀膏,说不定南将军过几天的寿诞自己就只能闭门谢客了。 都怪那个小四!如果不是南将军亲口吩咐了,自己这一辈子也不会让他再踏进家门一步的。揉了揉酸痛的伤口,南夫人满肚子都是怨愤,一转头看见南茧苍的模样心里就来气:“他怎么说的?” 南茧苍握着听筒一脸呆滞地抬头看她“挂了”。 “他敢挂你电话?!”南夫人的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好大的胆子!” “谁知道他哪里学来的……”南茧苍回过神,不甘心的嘟囔了两句,“妈,你说他不会真打算离开南家了吧?不可能吧……他怎么敢忤逆爸爸……?” 南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戳了戳他的额头,皮肤上立马浮起浅红色指甲痕,南茧苍捂着额头一下子跌在沙发里,南夫人摇摇头说教他:“你都那么大了,怎么还不知道长点心眼儿?!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你要是有你二哥一半的机灵,我也不至于气成这样了!南家那么大的家业,他怎么可能不贪心?他做出这幅样子,就是为了麻痹你们的!他是什么样的德行你妈我最清楚了!小小年纪心眼多的很,你看你爸,现在不就被他骗了?心心念念都是那个私生货!你要是再不争气一点,等到老了,那小四得了你爸爸的心,到时候整个南家都成了他的天下,你们兄弟三个带着妈妈,只能可怜兮兮地被赶出去讨饭了!” 南茧苍诧异地张着嘴:“怎么那么可怕?!小四真是太坏了!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妈你放心,爸爸寿辰那天,我一定让他好看!” “哈哈哈哈!!”身后一阵笑声,南茧苍回头一看,南卧瑜跟着去接他的管家已经回来了,南卧瑜一下子扑倒在沙发上,跟迎上来的玛丽要了一杯薄荷水,然后半爬起来对着南茧苍的脑袋揉啊揉啊揉—— “你真的是我亲弟弟?怎么那么傻啊?老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转过头拉了一下南夫人的衣角,“妈你也是啊,小四虽然讨厌,他也没你说的那么坏,三儿缺根筋,你这样一说那到时候真给了小四没脸,爸在宾客面前也会很难堪的。” 南夫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跟你大哥一个样儿!我辛辛苦苦生你们有什么用?” “好啦~”南卧瑜爬起身给了她一个拥抱,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气了,你看小四现在还不是被爸赶出去了?干什么天天和自己过不去呐啊?” “只要他活在,我就睡不好觉!”南夫人火气很大地呛了一句,然后抢过玛丽递给南卧瑜的薄荷水,“不许喝!” 南卧瑜无奈地和一进屋就摆着张臭脸的南齐瑾对视了眼,南齐瑾抿着嘴一副讨债模样扭身走了,南卧瑜的眼神奇怪起来…… ************************************************************** “行,那你在外面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出来了。” 十八挂断通话,音乐系一下课,柯多就立刻打电话来了,仔仔细细叮嘱十八绝对不能一个人先跑,虽然他是住校的,可是用柯多的原话说,那就是“每天见一面也是好的”。 这种诡异的闺蜜相处模式让十八嗤之以鼻,可是捱不住柯多话唠般的劝说,十八还是决定顺路去看他一眼。 正准备出门,手腕一阵发麻,又来一则通讯,十八深吸口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什么事儿都凑在这儿时候出来了啊? 看也没看,十八随手接通,语气也不太耐心:“你好——” 大约是听出了十八的心情不好,通讯那头的人沉默了两秒,然后才诚惶诚恐地开口:“额……抱歉,真是对不起打扰了吧?南先生,我是古地球商业文化出版社的主编唐安,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 28 “嗯?谁?” 十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通讯那头的胖主编更紧张了,十八话一出口,下一秒才想起出版社的事情来,不过胖主编会打电话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十八清了清嗓子,“啊,我想起来了,唐主编有事?” 唐安心里无比的懊恼,早知道那个时候就直接答应了十八的条件,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花了重金请来了古地球文化研究院的教授,却没有一个人能看懂那本古籍上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现在又回过头想要找人家帮忙,就绝对没有之前那么简单了,看电话那头的态度,只怕对方连自己是谁都忘得差不多了。 事实上,唐安从分开的第二天起就起过想要探探十八底细的心思,他的出版社由联邦授权,自然关系人脉什么都不缺,可是就这么忙了一整天下来,居然连对方光脑在联邦星球的登陆端口都无法查明,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对方实际上并不是联邦人,是由外籍转接端口到外交管理局的,第二种情况,就是这个光脑,直接隶属于联邦方。 联邦军方内部的光脑! 他傻了才会继续纠缠着追查下去,到时候被发现了,别说自己这主编的位置坐不稳,被认定探查国家秘密信息罪才是最大头的吧。 这本佛经如果真的被翻译了出来,凭借它悠久的历史与它与古地球神秘的联系,一定会在联邦星球掀起轩然大波,自己在这这主编的位子上坐了快二十年,虽然隶属于联邦,可晋升的前景太小了!眼看从前和自己同一届毕业的战友陆陆续续都封了或大或小的军衔,只有自己还是碌碌无为地守着这片死地原地踏步,唐安每每都觉得很不甘心。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因缘巧合之下得到的这本书,居然是就会是从上古一直沸沸扬扬流传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的佛经! 宗教已经距离联邦太遥远了……现在的联邦星球,已经找不到什么能够让民众信仰的神灵了。 这绝对是一个大好机会! 至于那本古籍…… 唐安眼神一黯,通行本一推新出来,如果古籍还在自己手上的话,一定会被军方强制回收过去,自己最多得个安慰性的勋章而已,可是如果能拿它换来自己的前途…… 联邦算个p ! 十八跟随着人流慢慢往外走,古武系的学院在克维利亚学院的最里端,如果没有人带路,十八也担心自己会走丢掉,通话开启了私密模式,那一头的胖主编诚恳道了半天的歉,十八本来也无心和他计较,只不过那么轻易地让他达到目的,十八也没那么傻,沉吟了一会儿,十八才在胖主编的忐忑中继续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这几天挺忙的,要不有空到时候再说吧。” “别别别别!”胖主编连忙大声叫著,声音楚楚可怜的,“我知道那天冒犯您了,要不这样,这本书翻译出来,我向上级打个商量,给您颁个军功?” 十八暗笑一声,他巴不得这世界上没有人知道这书是他翻译的呢。 胖主编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看……您大概什么时候会有空闲?出版社在联邦也有分部,如果不想去虚世界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叫车去接您,一切条件都好商量……” “不用了”,十八随口回答,“我有空会上虚世界的,到时候再通知你,不要把我的消息告诉其他人,如果消息泄露了,你就一辈子也找不到我了。” “是是是——”几乎能够看到胖子捧着听筒点头的模样了,没想到这么快解决问题的十八心情也大好,余光瞟到远处柯多上蹿下跳的声音,十八嘴角一僵,立刻快速说道:“行了那就这样吧,我有空再联系你。”匆忙便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 “小南!!!!!” 柯多飞快地冲过来想要给十八一个拥抱,被立刻闪开的十八躲了个空,受此冷落表情也委屈起来了—— “……你不爱我了?” 十八看着他那一脸怨妇的模样额角青筋直跳,周围路过的人纷纷露出“啊!原来是这样”的表情躲开,几乎可以料想到,不出一天,乱七八糟的传言就会飞快遍布古武系。 “我从来都不爱你。”十八咬牙憋出一句,觉得自己心软来看他的举动简直像是个神经病。 柯多煞有其事地做出诧异的表情,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摇着头:“天哪!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十八嘘口气,告诫自己跟他认真自己就输了,然后一甩头盯着柯多开口:“柯家在苏格拉底有连锁商场吗?” 柯多正玩儿的高兴,一看十八严肃的表情反而有点愣住了:“连锁商场?好像有来着……” 他低头开始翻找通讯器:“你问这个干什么?” “能拿到折扣吧?”十八没有回答他,自顾自问下去:“能拿几折?我要去买点东西。” 柯多随意拨了一个号码说了两句,然后挂断通话,很惊讶地看着十八,眼睛睁得巨大:“天哪!你居然不抠门了吗?我认识你那么久,还是头一回看你说要去买东西!” 十八白他一眼,柯多又腆着笑脸黏上来:“嘿嘿嘿嘿我说着玩儿的,你要买什么东西,我直接让人送过来就好了,钱什么的就算了吧,咱们俩谁跟谁啊~” 十八白他一眼:“我随便买个礼物而已,用得着你给钱?你钱多没地方花是吧?” 柯多眼神一亮:“买礼物?买给我的?你真是太浪漫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啊?”十八脑子一木,这才发现气氛确实是有点不对,校区里走过路过的学生多半双人同行,粘地紧紧地说着私密的悄悄话,就连小路两边的行道树上的树叶,也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染成火红的颜色了,空气里都漂浮着香甜的恋爱的味道。 “情人节?”十八猜测了两秒,试探性地问出口,柯多一击掌,大笑,“完全正确!原来你真的记得啊?!你要买礼物给我?你要追我?那怎么好意思……你让我倒贴我也愿意的……” 十八被他恶心地一激灵,扭头就走。 虽然不知道南将军这回忽然又发了什么癫痫,不过南家的事情,十八是真不想去搀和的,先不说自己的身份原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就单单南家那点子基业,自己还真不看在眼里,何必委屈了自己的性子去伏低做小呢?又不是脑子出了毛病。 可话虽这样说,毕竟表面上的礼数还是得做周全了,既然别人都打电话来通知了,自己总不好装作不知道,即便人不到场,多少也送件礼物表表心意。 柯家的商场规模不小,在平民星应该算的上是奢侈品商场了,可是在苏格拉底,也只能充其量算得上平民购物场所,柯多并没有通知负责人,只是安静地陪着十八在底楼挑选。 “不上楼去看看?” 十八摇摇头:“不用了,随便买一点就好,珠宝首饰也行,便宜点的,适合老年人带的就好。” 柯多看得出十八对这份礼物确实不太上心,两个人总共逛了不到十分钟,十八就盯着价格标签随意拿了枚吊坠抱了起来,那枚吊坠花色之老土简直算得上世间一绝,柯多龇牙咧嘴地感叹着十八的小气,嚷嚷着杀鸡用了牛刀,最后还是爽快地给打了对折。 这南将军的生日过得可真不是时候…… 十八心里有点埋怨,自己这会儿正是经济最拮据的时候,原本出版社那边还想再拖上他几天,现在看来,如果还想维持生计,自己只能尽快找上门去了。 留柯多在商场里,十八一个人出门去找了快递,不是他想要瞒着柯多,实在是南家的暴露对他们俩来说毫无意义,十八是个懒人,友情这种东西,还是让他保持纯粹就好。 一路上苏格拉底的情人节气氛浓郁无比,大街上场馆里都是出双入对的情人伴侣,你侬我侬依偎在一起,空气也暖和了几分,斜眼看到不远处的餐馆由于节日套餐对折,十八想了想,还是决定请给自己省了一大笔钱的柯多吃顿饭。毕竟在苏格拉底这种地方,一年到头没有比情人节更加隆重的节日了,早晚也是请,这么低的价格可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 很显然,抠门的十八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精打细算有什么不对,勤俭节约是人们的传统美德嘛! 直到前餐上桌,柯多还是保持着那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十八的性子他多少有点了解,这样主动地请自己吃饭,真是比联邦分裂的概率还要细微,原本说那些想要收到礼物的话都只是过过嘴瘾,哪知道还真能让自己蹭来顿饭…… 柯多是不缺那笔钱的,即便是再昂贵的大餐,也从来没有入过他的眼,可被十八那么一请……就好像即便是坐在街边小巷里,也能吃得有滋有味。 就像礼物的价值,不在它的本身,而在送礼物那人的分量而已。 柯多抿了抿嘴,稍微有点脸红起来,和十八面对面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上,大厅里浓浓的都是情人节的气氛,玫瑰、香氛、还有随处可见的跪在地上求婚的情侣,在这样的地方,真的让他有种在和十八约会的错觉。 柯多这样想着,就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打量十八,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不冷不淡的,就算是再请自己吃饭,也一直在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景致,手里搅拌着一杯热红茶,侧脸对着自己,表情很严肃,唇角紧紧地抿着,皮肤白皙又清透,睫毛长到不可思议……怎么看,都是那种女孩子最会心动的类型。 柯多立刻想起刚刚开学仪式后,音乐系那群围在自己身边打听十八消息的学姐们,狂蜂浪蝶多不胜数,想到那群花痴女柯多立刻开始头疼。 “先生……您要买束鲜花送给您的爱人吗?” 十八皱着眉头盯着停在餐厅外的一辆黑色悬浮车,只觉得熟悉地不得了,却再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耳边忽然传来娇娇脆脆的询问,十八从思绪中抽身,回神看去,原来是个年幼的卖花女。 小姑娘看去还不到十岁,也许是第一次主动推销,看上去紧张得不得了,双颊被憋成红彤彤的样子,一双杏仁眼水汪汪充满希翼地盯着十八。 她怀里捧着一束奇怪的十八从未见过的花,奶白色的瓣叶,花芯处挂出长长的两条触须,茎干是纯白色的,包裹上素雅的淡青色的包装纸,看上去清爽干净,倒是真的挺漂亮,只是抱着它的小姑娘,穿着未免太过破旧了,十八抬头朝柜台那头看了一眼,侍应正在擦洗酒杯,大概是出于同情心,才让这小女孩进来的。 “多少钱一束?”十八浅笑了一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偶尔做做好事,还是有利于身心舒畅的。 小女孩惊喜地快速笑了笑,然后怯生生地回答:“先生……这一束八十块……” 八十块……在苏格拉底甚至买不到一顿快餐…… 叹息一口,十八从兜里掏出一百块,塞到小姑娘的衣袋里,取过那束花,朝她调皮地绽开一个笑容来:“我觉得它值这么多!” 小女孩捂着口袋语塞了两秒,然后倔强地掏出两枚巧克力塞到十八的手心里,一转身跑的不见踪影了。 十八浅笑着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错,有骨气,确实是个好姑娘。 至于手上这束花……十八凑到鼻尖嗅了嗅,还蛮好闻的,一抬头看见柯多正呆愣愣地看着自己,顺手递过—— “喏,情人节快乐,送你的~” 柯多傻乎乎地张着嘴看了他一会儿,飞快将花束夺过遮住脑袋,花后的脸颊几乎要发烫了…… 苏格拉底的荆歌玫瑰……寓意着永恒的爱情…… 大厅不远处的立柱下,南齐瑾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一头,满脸阴沉。 29 “阿谨——”身后有女孩娇呼,南齐瑾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回头看去,果然是那个让自己不得不逢场作戏的女人。 崇祯,联邦三上将之一崇白的唯一的独女,自幼被宠为掌上明珠,崇将军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崇祯与南齐瑾同在凯瑟隆梅拉,不同的是,她选修的是生命工程,有了崇将军这一层助力,加上她本就优异的成绩,可以说,在同龄人中,崇祯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与她的堂妹崇姗姗不同,崇祯虽然长得极为漂亮,但是性格却很好,为人外向,在凯瑟隆梅拉人脉甚广,追求者自然很多,在这些人中,与她身份相当的南齐瑾自然脱颖而出,南齐瑾长得英俊潇洒,南家虽然是暴发户,可在联邦,已经算的上一手遮天的人物了,崇祯虽然颇受宠爱,但崇家旁系人丁兴旺,几个堂哥表弟守在一旁虎视眈眈,她能一直一如既往在崇家说一不二,除却崇将军的独宠,自己的手段才是最重要的。 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所有的追求者中,南齐瑾无疑是最为合适的,南家如果能够和崇家结亲,那么双方结合后,在联邦军方的影响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的,虽然还有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蜀书寒横挡在眼前,可能够打下;联邦的半壁江山,就已经足够诱人了。 至于南齐瑾喜不喜欢自己,崇祯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过,不过这不重要,原本就是利益联姻,只要能够在毕业后稳居在南家大少奶奶的位子上,假以时日,凭借自己背后的影响力,南家这块肥肉不愁拿不下来,而南齐瑾的那两个兄弟,似乎也并没有和大哥争抢的心思,但人心难测,崇祯从来就不是那种理想主义的人。 而南夫人,无疑是南家最好把握的一个人了,对于这个未来婆婆,崇祯一直是抱着很复杂的想法,轻视她的鼠目寸光,又不得不依靠她来尽量抓住南齐瑾的心,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这不,情人节的一通电话,原本死也不会出来的人,还是无可奈何地陪自己吃饭来了。 这间餐厅虽然不是苏格拉底最豪华的,但绝对能算得上情侣气氛最为浓重的地方,感官动物,最容易被外在的环境以及氛围影响,一向不苟言笑的南齐瑾这一顿饭,算得上是很松快的了,在崇祯面前,也难得地挂着笑脸,可这份笑脸,在出来结账后就立刻灰飞烟灭。 南怀素……即便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没有那么浪漫过……虽然以前觉得整天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粘人精挺烦人的,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分开才没多久,就立刻投身到了另一段感情中去了吗? 他那个小情人捧着花一脸羞涩的模样,真的是无比刺眼…… “阿谨……”崇祯在包厢里等待了很久,没见到南齐瑾回来,心里有些着急,谁知道一开门就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立柱下,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由得心生疑惑。 他走到南齐瑾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顺着目光看去,是一对很普通的情侣啊……? “你在看什么?碰到熟人了吗?” 南齐瑾没理她,现在的他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将十八揪出来痛打一顿,自己和崇祯在一起是因为迫不得已,而他呢? 即便是自己一直对他爱理不理,可是在没有正式提出分开的时候就这样和别人在一起,像话吗? 十八看着对面那个拿着束花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的人,头一次觉得场面太静匿了也不好,柯多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整整十多分钟没有说一句话,他手边的那杯热奶茶都快凉透了,十八撇嘴,伸手想要敲一敲柯多的脑袋,手才伸到一半,就被一股大力握住了。 谁这么无聊? 十八皱着眉头看上去,立刻就想翻个白眼给来人看,真是阴魂不善,怕什么来什么,到克维利亚来上学,十八最害怕碰到的,就是同在苏格拉底的军校两兄弟,南齐瑾阴沉着脸一副讨债鬼的模样立刻让他的胃翻江倒海,什么食欲也没有了。 “你干什么?撒手!” “你就是这样上学的?”南齐瑾话一出口就带了满嘴的火药味,“联邦科技大学放学时间在下午六点整!现在是几点钟?你逃学了?” 十八深吸一口气,想起了自己隐藏了克维利亚的事情,立刻递了个眼神给对面看到这一幕突发状况想要出手的柯多,成功地让他安静了下来。 “我逃不逃学不管你的事,老兄,户口本南先生已经让玛丽着手去迁了,我和你马上就要没关系了,你大庭广众之下无缘无故出手挑衅,想找打啊?” 南齐瑾脑袋空白了两秒,记忆中的南怀素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苦追自己多年,在自己面前,从来百依百顺温婉无比,比女人还要矫情一些,就连自己当着他的面和别的女人做出什么暧昧举动乃至接吻,他也只会默默走开,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自己最看不得这样绵软的性子,没少换着法儿折腾他,就是吃定了他对自己的依赖,原本他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和崇祯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将南怀素藏在一些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有空了就去看看他,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可是那一场让人惊心动魄的绑架,才让他真正看清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接下来的一切,却都让原本尽在掌握的事情失去了控制。 他也曾经恐慌过,这个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了,但是无法控制地,自己的目光就是没有办法从他身上转移开来,曾经自信满满的那种将某个人的生命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早已经越来越不清晰了。 而现在这个一脸不耐烦看着自己的人,是否也曾是那尽在掌握中的某一样呢? 南齐瑾的拳头越攥越紧,头脑一片混乱,连呼吸也紧凑起来,直到嘴角猛地生疼,整个人倒飞出去,才猛然惊醒过来。 十八咬牙切齿地握着自己已经有点发肿的手腕,tmd,不听人话,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不是自己出手快,说不定手腕就要被捏断了。 餐厅里猛然拔高尖叫声,在和谐的情人节氛围中忽然出现了这样暴力的事件,无疑让所有人都惊慌失措起来,情侣们慌忙的缩到了墙角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 说起来,来到这世界那么久,十八好斗的性子已经被压抑了太久了,也许是受了记忆中懦弱的旧主的影响,也许是顾忌陌生世界自己无法掌控的一切,当下的这一拳,就好像猛地打开了他心中一直虚掩着的大门般,照射进来的光芒让脑海中一片空白—— “南齐瑾!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你看我今天揍不死你!” 南齐瑾梦幻地捂着自己的嘴角还在怔愣,这一拳力道有些猛,嘴里已经能尝到些铁锈味,舌尖舔了一舔,牙床也有些松动了,自己这是……被揍了? 十八的一声大吼把他从怔愣中唤回来,一抬头就看见记忆中温柔绵软的那个人瞪大双眼挥拳揍来,南齐瑾条件反射般一个鲤鱼打挺朝后空翻,虽然脑子空白了,但实战的本能,他还是保留在自己的脑海里的。 没有什么比实战更能让武者进步和自审,十八虽然愤怒,但不至于被这愤怒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原主留在身体里的执念是他一直能够感受到但却无法彻底解决的心头大患,而今天这一拳,却让他发现,一直沉寂地很深的自己无法唤醒的原主的记忆,都在一瞬间热血翻腾起来,他甚至能够读懂填充在其中怨愤纠缠,结合下南齐瑾一贯而来对着自己的阴阳怪气,十八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原主的执念,在经过一次次的爆发之后,已经只余留下很小的一部分了,经过这一次的爆发,十八相信,自己也许能够彻底地走出人格被小范围控制的阴影,不能不说,每当原主爆发的人格沉寂下去之后,十八想起自己被控制时那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简直气的恨不能扇自己两耳光。 惹麻烦怕什么?!来一对,就打一双!南家算个**?! 现在的十八,可再不是从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少爷了,虽然时间很紧凑,但他总把握着每一分钟的空余时间来提升自己的体能与身体的柔韧度,《清心诀》虽然运用在实战上威力不大,但有一个最为怪异的特点,那就是,在进入瓶颈期的时候,会让武者的气劲更加深厚,结合了从前在门派中练习了十多年,早已深深刻画在脑海里的一拳一脚精妙招式,一时间,十八倒还真和南齐瑾打了个不分上下。 南齐瑾再怎么出色,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人,虽然进入了第一军校并且成为其中的佼佼者,但先天的优势是绝比不上后天的幸运的,虽然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比才进入第二层的十八强大许多,但功法与功法之间的细微差别,已经足够让实力不等同的两人站在几乎同等的平台上了。 十八看准机会一拳一脚全往脑袋上招呼,自己自然也不可避免地被揍了两拳,南齐瑾渐渐也打上了火,眼睛都红了,也没空去疑惑十八这么怪异的身手是从哪里来的,出手自然也没了轻重,南齐瑾毕竟已经稳稳当当地在第三层巩固了不少年,实力的差距虽然刚开始并不明显,但渐渐地,十八就感受到了体能不足在实战中吃亏的地方了,他也没正想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眼珠子一转,余光扫到右手边的酒柜,立刻手一撑飞身跳到酒柜上,飞起一脚用尽全力朝南齐瑾脸颊扫去,南齐瑾这一下没能躲过去,立刻倒飞出两米来远,躺在地上大声地咳嗽,但是很快的,他就扶着桌子半坐了起来,呼哧呼哧地盯着十八喘着粗气。 崇祯倒是从头到尾一直很冷静,也许她是看出了两人的势均力敌,也有可能南齐瑾在她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看到此时战局已经有些僵持,她才站出一步取出手包中的帕子给南齐瑾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沫,然后起身抱着胳膊歪头盯着十八:“打够了吗?虽然不知道你和我未婚夫究竟有什么恩怨,不过奉劝你一句,做人留一线。真把南家惹火了,你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如果只是私人恩怨的话,打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能够泄愤了吧?” 十八诧异地发现了崇祯眼底里淡淡的雀跃…… 这女人倒是有意思……看上去,她似乎也没有表面上那么贤良淑德啊? 手脚已经虚软无力了,腿上的负重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明显,十八不想将自己的弱势表现出来,顺势在酒柜上坐下,淡笑一声,双眼弯弯地看着崇祯:“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太偏心了啊?你没看到我也受伤了吗?就算是单纯为了解气,我也一样吃亏了好不好?” 崇祯一下子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说实话,南齐瑾的心理年龄大概比生理年龄要小得多,还处在青少年中二期,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和他结婚的打算,可是平日里看到他挂着个脸装酷一脸臭屁的样子,真的还是很不顺眼的,这个少年做了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从这上面来看,自己还是和他很合拍的。 崇祯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么打击人,但是同样的,她也知道,即便是自己心里再高兴,南家的尊严还是不容践踏的,自己如果真的想要过门,就得从小事上开始维护自己未来的夫家。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抬头瞥了眼南齐瑾捂着嘴角生怕被人看到的窘迫模样,真的很想弯腰告诉他,他现在脸上最大的洋相,就是那两个清晰无比的黑眼圈,这样一遮住嘴角,黑眼圈完美地屹立在两端,看上去就像天然形成的,这幅囧样,居然没有带着相机拍下来,真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这个很对胃口的少年,崇祯可没想过要给他找什么麻烦,趁着南齐瑾还被打地晕乎乎没能清醒,崇祯默默地支付了餐厅的损失费,然后接通通讯,叫来等在门外的司机扶着南齐瑾一块儿出去了。 人群渐渐散去,柯多捂着嘴小心地上前赞叹道:“小……南,我还是头一次的看到你这么暴力,他和你有仇吗?” 十八仰着头微眯双眼,感受着身体里仅剩的那些原主的思绪,在经历过跌宕的沸腾之后逐渐被消化与挥发快感,深深地叹了口气:“不会啊,我现在挺感谢他的了。” 二货柯多立刻升起满脑袋疑问来。 餐厅外的黑色悬浮车内,崇祯目光犀利地盯着坐在酒柜上一脸享受的十八,沉思了两秒,然后小声地避开坐在副驾驶座的南齐瑾,凑在自己身边的管家耳旁—— “查他。” 30 坐在家中的静室里,,这是这所贫民区宅邸的少有的几个可取之处之一,静匿。 托马特在搬新房时应了他的要求特地修建的一件静室,用去了搬家经费几乎五分之四,虽然算不上造价不菲,但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程度已经足够了。 夜已深,天色就像他所内视到的景象一样,黑洞洞的。 正如同天边的繁星,体内活跃的元素分子正承担了这一角色,十八松快地在识海中四处活动,元素光点五颜六色多种多样,活泼地围绕在他的身边上下浮动,可爱地让十八几乎不忍心吸收他们。 他得到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原本蜷缩在深处伺机而动的那团黑影,也就是原主所剩不多的那些执念,正在快速地散成碎片,他们在虚空中上升渐行渐远。这同样意味着,从今往后,十八再也不用担忧自己的思维会被奇怪的逻辑掌控,这具**,从这一秒开始,完完全全地开始属于自己!契合自己!那些零散的记忆片段斑斓这翻飞在半空中,虚幻的影像和朦胧的声音玻片,近到十八只要伸手去触摸,就会尽在掌握。 十八是不会去翻阅的,这就像潘多拉的宝盒,总会吸引好奇的人去打开它,可是如果在打开它之前,主人就知道其中放置着什么,那还是否会产生那样浓厚的好奇心呢? 答案是否定的。 在完善的记忆中缺失了那一小段,自然是有什么原因的,南齐瑾原本和原主那么熟悉,记忆中关于他的信息支离破碎这一点,已经曾经让十八怀疑过,刻意地观察让他猜测到一个很匪夷所思的“真相”,结合上今天和南齐瑾所产生的冲突,那些摇摆不定的真相更加加重了砝码。 有些东西,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如果能够就这样随风飘去,那么这些所谓的真相,就永远只能是一种猜测,猜测是没有真凭实据的,十八于是不需要为了猜测而去烦恼。 抱着膝盖歪头看着那些零碎的记忆越来越透明,越飘越远,最后化作了乳白色的光点稀散地飘洒在了半空中,十八叹息了一口,最终还是没有去把握最后的那丝机会,说他胆小也好,逃避也罢,直觉告诉他,得到了这份记忆,有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呢? 南齐瑾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就从今天的事情上来讲,十八还是对他挺有好感的,无缘无故被自己揍了一顿,原因就是自己看他不顺眼了很久,实在是也够冤枉的,只不过从这份打斗中所得到的益处,已经足够掩盖住十八心底那一米米微不足道的愧疚了。 实战果然是最能够激发人体潜力的一种存在,十八犹能记得,前一世师傅曾经让自己与师兄弟们一起观看过某国雇佣兵的任务录影,没有内力支持的普通人类,一切胜负都依靠热兵器与冷兵器的交锋,**与**的搏杀是难言的血腥残酷,一场不到三十分钟的视频,给人的启发绝对无限宽广。 那种干脆犀利的招式,一击毙命的利落,是依靠内经专研的温室花朵一辈子也无法想象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无数的战斗中训练出,为了生存自创出的经验。 而今天,不过是小小施展了一下拳脚,压抑在瓶颈期的功力就隐隐有了些松动的迹象,虽然还没有真正突破,但是十八相信,只要再熟悉一下陌生元素在体内蒸腾的经验,距离第三层的大门,自己已经是触手可及了。 不知道白天的南齐瑾是没反应过来还是碰的巧,拳脚都招呼在了隐蔽的腰腹处,虽然十八也伤的不轻,可脸上除了侧脸颊的那一块瘀伤,还真没有什么特严重的有碍观瞻的地方。托马特虽然好奇十八为什么看起来精神不济,可那块瘀伤实在是太好遮挡了,他也只以为十八头一天在陌生的校区里求学不太习惯罢了。而南齐瑾被搀回了家,那才是天翻地覆一场混乱。 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乌黑油亮的眼眶,南齐瑾触着酸痛的脸颊,肺都要气炸了。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冒犯过他,不说那些看在南将军的面子上对他毕恭毕敬的外人,就是今天张牙舞爪的十八,从前也只有被自己欺负的份儿,要说喜欢他,南齐瑾扪心自问,以前是真没有这种感觉的,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沉浸在那种被依赖被需要被崇拜的虚荣中而已,但是这种感觉,他同样能够在外面的女人身上得到,所以相对而言,南怀素对他来说,并不是无法割舍的一部分,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态度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也许人就是这样,日久天长地在一起生活,除非心底有深深地恨意,否则终有一天,会产生出别样的感情。 南怀素之于他,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这跟鸡肋,拥有他所要付出的成本太小太小,这使得南齐瑾纵使在心底厌烦过无数遍,但还是没有真正抛弃他,相当于一起度过了五年的长跑,渐渐的,南齐瑾就会发现,自己对南怀素,开始拥有越来越多的耐心,在南夫人和两个弟弟打压他时,也会偶尔出手为他解个围,而那个时候的南齐瑾,将这份感情归类为亲情。 尽管南怀素暗示过无数次,南齐瑾还是没有和他真正的发生过**关系,就好像在追求纯洁的柏拉图,南齐瑾更加沉浸与那种在情感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在这个南将军说一不二的南家,军事化的家庭教养让他的精神非常压抑,而每当这个时候,南怀素就是最好的解压武器,他不吵不闹,即便南齐瑾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他拳打脚踢,但在过后,他还是会毫无原则地谅解这一切,就好像,爱一个人就要为他付出全部一样,挨打这种事,在原来的南怀素心里,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对爱人的付出罢了。 和南齐瑾在一起的那段记忆,对南怀素来说,纵使有过屈辱有过不甘,但是被那层名为爱情的糖衣紧紧包裹过后,就变成了烈性的毒药,南齐瑾一直认为,中了那种毒药的人,从来只有南怀素一个人。 “呵……呵呵呵呵……” 就好像一直沉寂在那里的保险丝忽然被接通,黑暗中,南齐瑾捂着额头低低地笑出声音,在安静的车厢中回荡着,实在有点渗人。 坐在后座的崇祯疑惑地和管家对视了一眼,管家善解人意地伸手拍了拍南齐瑾的肩膀关心了一句:“南少爷,您这是怎么了?”不会被打傻了吧……这可关系到自家小姐的终身幸福,不是闹着玩儿的…… 南齐瑾止住笑声,抬起头盯着后视镜中一脸担忧的崇祯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双眼漆黑到在昏暗的车厢中几乎让人无法凝视。 再一次和南怀素的见面,就这样以几乎决裂的结局收场,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一直以来中了那种无药可救的毒的人,真的只有南怀素一个人吗? 呵呵,谁知道呢? 崇祯了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在南齐瑾再一次垂下头之后,面无表情地侧向车窗盯着星际公路两旁耀眼的繁星,心如止水。该问的和不该问的,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 难不住懂的抉择的聪明女人。 南将军的礼物让十八的荷包几乎告罄了,生活质量受到了威胁,这可不是个小事情。 好在他手头已经有了生财有道的来路,十八熟门熟路地上了虚世界,刻意将小米寄存在机器人托管所,这种跟随在身边的监视器,即便塑造地形象再可爱,还是不得不让十八心生芥蒂,更何况,这一次的事情,确实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古地球文化出版社在虚世界很有些名气,十八在金城随意打了一辆公用车,司机就熟门熟路地开到了那条古朴的青石板巷中,车程四十分钟,刷去了十八整五百元,十八淡定地看着远处的车尾灯,心想这虚世界的物价居然比苏格拉底还要高…… 在出发之前,十八就遗憾地发现,即便是到了以精神活动的虚世界,他脸上的遇上也显得非常的明显,十八仔细思考了拿一块白布蒙住脸这个办法,后来想想还是行不通,他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一定会引起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的,他可不想做明星,所幸他所携带的光脑装载了人性化的微调程序,将鼻子按扁一些,皮肤调黑,脸颊那一块的淤青尽量调整到了和微黑的肤色几乎等同的色调,用通讯器的镜面随意照了一下,完美。 十八忽然的造访让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开门的还是上回那个小姑娘,而这一次,她对十八的态度明显要恭敬的多,也许是被刻意叮嘱过了,她立刻用通讯将胖主编叫了出来。 十八对她还蛮有好感的,毕竟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肉呼呼会抖动的胖主编完全无法承担起让他赏心悦目的重担。 胖主编诧异的叫声让距离女孩儿通讯器两米远的十八听得清清楚楚,慌忙地挂断了电话,院内立刻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十八朝声源看去,除了胖主编,还跟出来一个年轻人。 还是个熟人! 十八这一刻无比的庆幸自己为了面子而进行的脸部微调,人的五官是很神奇的,一点点小小的变动,就足以让一个人的相貌气质产生天翻地覆的差别,虽然看上去和从前长得没什么两样,可是如果将自己从前的照片和现在的进行比对,可以说如果不是万分熟悉的人,绝对无法轻言断定这个十八,与从前那个奶油小生相的,就是同一个人。 猫一样尖利细长的瞳孔,显然也是经过微调的,可是绝对瞒不过十八的眼睛,来人是那一次和玛丽去联邦警局领光脑时碰到的那个联邦检察官——乔生! 乔生大概对十八有点印象,这自然没什么疑问,军方的高级官员,都是经过了重重的选拔才脱颖而出的,各方面都必须全面发展,记忆力自然不能例外,但他显然也没有一眼认出在哪里见过十八,眼里时不时的闪过些困惑,大概是在奇怪,这么眼熟的人,为什么自己就记不起来了。 胖主编显然也很疑惑,他伸着脖子辨认了好久,才只能安慰自己南先生大概是在离开的这几天去享受了难得的日光浴,要不然……没理由一下子就变得那么黑。 他带着乔生走到十八面前,躬□和十八打了声招呼,手指着身边的乔生介绍着:“南先生,冒昧向您介绍我今天的客人,他是联邦军方的高级检察官,他姓乔。” 十八朝乔生点了点头,态度不甚热络,乔生眉间一挑不以为意,胖主编耸耸肩膀,又朝乔生说道:“老乔,我猜你肯定不认识南先生,他可是古地球文化研究的佼佼者!就上会你和我推荐的那个鹤先生——啧啧……” 胖主编摇摇头,瘪着嘴赞叹道:“不是他对手!” 乔生闻言眼睛一亮,猫般的瞳孔更为尖细,甚至在其中隐隐泛起了异样的光芒,十八抿了抿嘴,抬头勉强朝他勾勾嘴角:“你好,初次见面,我姓南。” “姓南?”乔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敢确定地再次打量了十八一眼,轻轻嘶了口气,“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南先生,您和古地球城的南将军,有亲戚关系吗?他们家的小少爷,长得和您像极了——” “你在像我搭讪?这招式够老土的。”十八装作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我要是和南家有关系,又何苦来出版社辛苦卖力?不过我活了这些年,你倒不是头一个说我长得像他的,说多了我倒是还有些好奇,究竟能有多像?” “额……”乔生似乎不大擅长处理别人的疑问,也是,两回见面,他都像自闭症儿童一样把嘴闭得紧紧的,不过这一回,他倒好像在努力克服自己的缺点了,“要是让我细说……我还真的指不出来……就是那种感觉,让人觉得非常相似。” 他顿了顿,又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不过您不用在意这个,南家那个小少爷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真的和您相比,想来他还不够格,您不必去在意无关的人。” 啊~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十八咧开一嘴白牙森森地朝乔生露出一个笑容,硬生生把乔生惊得后退了一步:“那还真是多谢你夸奖了……” 作者有话要说:入v三更完毕! 话说这一顿打得好爽,我早就想揍大哥一顿了…… 蹲地双眼水汪汪求入v头评~ 31 乔生接了一个电话,匆匆的就要告辞,他和十八交换了光脑号码,十八依稀记得自己当初领取光脑的时候,曾经听班尼亚和自己提起过,自己补办的这份光脑是挂名在联邦军区下的,十八有自信联邦军区的资料库并不那么好翻。 乔生没有穿第一次见面时那身笔挺的军装,只是随意地套了一件素色的衬衫,纽扣没有全部扣好,露出隐隐约约线条优美的锁骨来。他身材偏瘦,上身就像一个倒三角,腿又长又笔直,挺翘的臀部让休闲裤发挥出了它最大的美感,十八眯着眼心猿意马地盯着乔生离去的背影,胖主编小声地在耳边叫了几声。 “嗯?”十八回头看他,胖主编尴尬地咧出一个笑容,朝屋内做了个手势,十八会意地收回目光往里走,眼睛盯着下一步要走到的石板路—— “唐主编可真是交友广阔,乔生这样孤僻的性格,也能和你打成至交。” “哈哈南先生你那儿的话啊?”胖主编的笑声像雷声一样响亮,“他那个死性子我也跟他提过意见,没办法,习惯了改不过来,这也不怪他,要说我和他的交情,要不是同个学校同个寝室磨合了四年,可真还不可能有现在这么深厚那!” “同寝?”十八语气里带上好奇,“唐主编也是凯瑟隆梅拉的学生?” 胖主编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不在意:“我这个体型看起来不像对吧?哈哈哈好多人都这样说过呢,没办法啊,从军队里分编出来就任了文职,结果办公桌后面肚子越做越大,现在也懒得去基因改造了。” 十八配合地笑了两声,心里想着乔生的事情:“看唐主编的年纪,差不多也该升升了,到时候可别不适应运动量太大的工作啊!?乔生和你同一届上任,都成了检察官,唐主编自然不会比他差啦。” 胖主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眼里闪过炽热的光芒来,他的脚步顿了顿,十八就顺势走在了他前头,胖主编目光难掩复杂地看着十八的背影,语气一下子就谦卑下来了—— “有南先生这句话,唐某心里就安定了,今后还要请南先生多多照顾……” 十八低着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既然有求于人,这种态度才算正确嘛! ******* “我这样把东西拿走了,上面该怎么说,你怎么对应?” 十八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亢奋,指尖触着那本由内而外散发着历史古朴清香的古书,再过几分钟,它就会完全属于自己。 胖主编做出来这个决定,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听到十八看似好心的提醒,也只是淡定地笑了笑,古籍从发现到入手,联邦是全程没有参与的,这种情况,想要制造一些意外来让这本古籍永远的在人们眼前消失,他脑子里有上千种办法能够做到不留一丝痕迹。 “您不用担心,即便是他派来特勤员勘察,也绝对不会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的。” 胖主编这样说着,手里递过一台联邦通用的翻译机来,这是十八特意要求的,接通电源连接头部之后,十八可以自由地通过音译来将梵文的佛经转换为世界通用的联邦文字,当然,还要加上配套的乐谱,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十八把玩着翻译机上那两个简洁的连接脑部的吸盘状的接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似的,室内实再是太过安静,胖主编擦着脑门儿上的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眼前的祖宗就撂挑子不干了。 “对了,我忘了和你说件事儿。”十八忽然抬头看着胖主编,手上的翻译机被他丢在身侧的沙发上,“你这活儿我算是私下接的,导师并不知道,也就是说,我并不在意这本书最后著的是谁的名字,但是有一点。如果对外泄露了这本书是我所翻译的,那么所有的一切出版权我会全部收回,你懂了吗?” 这一回的翻译,十八只不过是想拿出自己脑海中庞大的藏书中的某一册出来糊弄糊弄人罢了,这是前人的智慧,十八也并没有想要靠着别人的东西扬名立万什么的,更何况,以胖主编那种看上去很明显的官僚特性,十八也不能够确定最终这本书的版权能不能归属于自己,但是无疑的,既然两个人都有相同的想法,那么把他正大光明地提出来,一定会比以后暗箱操作要好得多,两个人面子上都过得去,十八也能够借助这种豁达的表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东西。 胖主编心里暗骂一声小狐狸。他原本就有打算,在十八翻译出来之后给他一笔买断费,虽然著作人会写上十八的名字,但是之后一切的商业利益都会和十八一刀两断,虽然版权不归属于他了,但是如果这本册子最终被人查出来有什么学术性的错误,那么日后的责任还是要由翻译这本书的原作者来承担的,现在十八空口白牙两句话,等于硬生生将他脑子里酝酿许久的好计划拦腰截断。 被人看透了心里的算计,胖主编在懊恼的同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常理推断,一心做学问的人,大多有颗死脑筋,他们爱钻牛角尖认死理,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情,,这种酸腐从前也不是没有碰到过,最后双方大多以面红耳赤老死不相往来收场,出版社人财两失,还落得个不好的名声,但毕竟古地球文化出版社背后还有一座靠山,才不至于被圈内的臭名声折腾到无事可做。 胖主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十八波澜不惊的面色,心里也吃不准十八到底是怎么想的,咬咬牙,只能退一步:“照南先生的意思,是要签保密合同?” “呵!”十八夸张地哼哼了一声,歪头笑,“这不是必要程序吗?难不成贵社从来不和作者们签合同的?” 胖主编尴尬地干笑两声:“说实话,从前确实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的……不过……不过这当然是可以打破的嘛!” 胖主编这话倒是真没瞎说,古地球文化靠山大,从前的那些作品,他们大多都是一笔就买断下来的,这种方式才是最能保障利益的,像这样要签署保密合同的事情,倒真的是破天荒头一次。可眼看十八爽快地点点头抬脚就要走,胖主编一咬牙,也只能咧着嘴应承下来,然后飞快地接了内线给秘书,说清楚了要加上的那些条款,余光打量着不疾不徐浅酌着新茶的十八,心里再不敢升起什么小看的念头来。 这南先生,虽然看上去只是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心里的门门道道,可比谁都精。 秘书大约也是头一次办这个业务,合同倒是好一会儿才送了来,她低着头,余光却不停往十八这边瞟,大约是想看看究竟是哪路大神竟能把自家老奸巨猾的主编大人逼得节节败退。 感觉到目光的十八心里也觉得有点意思,索性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的笑脸,秘书惊地脚步一个踉跄,把合同放下后就红着脸缩着脑袋小跑出去了。 胖主编大概也看到了一些,也想调节气氛,对着大门哈哈笑起来,然后调揩道:“这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南先生魅力惊人,若把她也拐了去,我这小主编可就当不成喽!” 十八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他对这种事业型的女生可没什么兴趣,抬手翻了翻桌上的合同,挺好,没有暗地里偷偷捣什么鬼,看来对于这一次合作,胖主编的诚意还是很充足的。 这让十八的底气更厚实了一分,现在是别人有求于他,该摆出几分的姿态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能掂量出八分,眼见该做的差不多,十八也没再为难人,将胖主编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蹲在办公室里对着口型将《大悲咒》配合乐谱小心地录制了下来,高科技确实是好东西,翻译机高速转换后,一排一排的让十八眼花缭乱稀奇古怪的联邦文字就整齐地打印在白纸上一张张从机器中吐了出来。 这是个轻松的小工作,十八并不疲惫,拿起其中的一张白纸观察了一下,幸运地发现似乎乐谱的记录方式和从前的地球是没什么不同的,原主的记忆中也多少有些零散的关于音乐课的记忆,十八照着调调哼了两遍,没什么不对的。 “你进来吧——”十八轻声对办公室的大门唤了一声,他知道,胖主编此时只怕偷听地心急如焚了。 大门承受不住重压,在拉开门缝的一瞬间连带门框轰然倒塌,胖主编狼狈地摔在一堆碎木屑里,爬起身“呸呸呸”吐了好几口灰。 十八都懒得理他了。 两眼放光地捧着那沓子白纸,胖主编两眼放光地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然后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刻拿起桌上的听筒对着另一端大声吼叫—— “现在!立刻去文化局拿下审批!其它的人,去给我联系印刷厂!!立刻!” 他把那叠纸宝贝地鼓捣到了办公桌下某些神秘的地方,这才顾得上和十八赔笑:“南先生,您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虽然您放弃了著名权,但是!您必须相信,这本书会在不久的将来大放光芒!你是联邦的功臣!!!” 十八完全没有那种热血沸腾的心情,他白了胖主编一眼:“差不多我要回去了,钱呢?” 胖主编被自己慷慨激昂的口水呛得咳嗽了好一会儿,这才红着双眼抽搐着嘴角悲催地盯着十八:“我这就叫人给您打到账上……” ********** 十八一直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上天无缘无故将他流放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绝对不是让他来吃苦受累的。 拿着一式两份的合约,十八确认了转账已经完成,爽快的答应了胖主编在书籍审批并上市之后再根据市场销量来结余尾款的说法。 反正即便是一块钱,都是白得的,能留下古地球文化出版社这条路子,绝对比一次性收回所有利润来得有赚头。 卡上被一次性转账了七十五万,虽然不多,并且胖主编那里也肯定吃下了利润,但这只是所有资金百分之三十的头款,对于十八来说,七十五万已经足够他目前的花销了,毕竟联邦那一边,这本佛经也不知道能不能确认审核下来,胖主编如果能够依靠这本书来得到政绩,那么以后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十八还是比较想和他打好关系基础的。 由于是刚入校,特为安并没有立刻开始教授非常深奥的科目,正式授课的地方就在那座据说被特为安轰炸过后改造地不堪入目的教学大楼,新生们统统被赶到最高的楼层学习,教学楼将近三十层,却没有助力的电梯,第二层的学长们很怜悯地告诉一年级新生,特为安教授为了缩减偿还学校的经费,不得不把这一项费用给咔嚓了。 所有人气喘吁吁地到达大厅时,都开始怨声载道起来,十八十分非常以及极其后悔自己居然选择了一门这么变态的专业。 岛庄礼绘远远地坐在十八的后面,时不时的拿眼神剜十八一眼,以她为中心方圆十米之内都杳无人迹,仅剩的另外两个女孩子倒是看上去对十八蛮有好感地,挤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八卦着什么,时不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十八脑子里正在想着不久前和鹤先生定下的约,自己的身子实在虚弱,只不过这么几层楼就已经累得不行,这样看来,虚世界的古武竞技场倒是挺符合他现在的需要的。在那之后,他也多少查过古武竞技场的资料,在古武尤其普及的联邦,自然少不了为武者们提供比斗场所的竞技场,而古武竞技场,就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必说,同行业内的佼佼者们,多半都是和政府有些微妙关联的,古武竞技场自然不例外,它由联邦授权,而幕后的管理者,据说就是联邦鼎鼎大名却无人能得见的联邦三上将之一蜀书寒。 古武竞技场共分三个,第一个在联邦普通民众们甚少踏足的一个边缘星球——贫民星。 那个贫民星,可与平民星不同,虽然平民星也有小部分的贫民居住地,但那些被成为贫民区的地方,除了治安稍微薄弱点,总体的生活氛围还是比较温馨的,但贫民星不同。 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黑暗世界,虽然隶属于联邦,但是很少有联邦的刑警们愿意去管那里的闲事,惜命自然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则是在民众武力如此强大的今天,总需要有一个无人管辖的地带提供发泄场所,贫民星就是不二选择,那里的民众们在贫困线上挣扎,为了维持生计,他们凶悍而乖张,古武竞技场,是他们离开贫民星的唯一出路,他们在那里比斗、赌博、接生意、卖。淫或者贩毒,总之,一切能够让他们生存下去的活儿,都有人做。 那里滋生了联邦最大的卖.淫集团,联邦最大的黑拳场、联邦最大的走私团伙、联邦最大的杀手集团…… 一切见不得光的勾当,在那个地方,都合理合法。 联邦的民众们每每提起那个地方,往往都讳莫如深,虽然没有一切渠道有说明,但是长久以来,人们的心里早已心照不宣地明白了某些常识,贫民星……可不是普通人们能涉足的去处。 第二个古武竞技场,就坐落于十八踏足的这块土地上,苏格拉底悬浮城,作为星系中最为繁华的商业区,怎么能不提供这样必不可少的犯罪场所呢?古武竞技场正大光明地开放在苏格拉底最大的拍卖场—— 拉尔威格士旁边,它只提供一座狭小的升降梯,会有人二十四小时坐在那里跟进入竞技场的游客们签订契约:进入场内,是生是死,各凭运气和本事。 当然,如果游人们只是单纯的入内赌博或者观看比武,那么只要他们带上足够的佣金,比斗场内的保镖能够确保将他们白白胖胖地送出来,完整无缺地,头发也不掉一根。 这很有效地推动了苏格拉底的经贸发展,而古武竞技场在苏格拉底,同样享受着很多普通商家享受不到的特权,要知道,每年死在其中的武者几乎成千上万,而每个国家的领馆在收到了那位武者或游客所签订的生死状后,此事便会被一笔带过,要知道,古武竞技场可是苏格拉底每年的税金大户,如果失去了这座黑拳场,就连苏格拉底的经济,只怕也要倒退个三四年。 而最后一座,就在占据了联邦百分之三十人口的庞大的虚拟世界内。 这也是人们最愿意去的一个比斗场,运用精神来比武,所受到的最大的伤害也只不过是脑死亡罢了,而联邦的医术,早已经不将这种小伤害看在眼里,真正致命的,是**上的创伤,如果你的经脉被震裂,或者脑袋被对手割下来了,额……还有腰斩,那么抱歉,联邦的医师们只能为你默哀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成功地让小十八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评论下有读者说这篇文的进展太慢了,嘿嘿,事实上,我对节奏的把握不太流畅,但是接下去的情节会比较速度一点,蹲地……我一直担心节奏太快了会很难理解呢 关于cp,我想说,这篇文的主旋律大概会是主角的主线,感情戏会有,但是不会多,奸情啊什么的,也是一样…… 最后~积分已送,所有妹纸们,我每个月可以赠送的积分不多哟! 就当支持一下我啦,看完以后给我留个评论,说一下自己的感受,也能让我对自己情节有个直观的了解…… 最后,居然忘记谢谢yoyo亲的地雷了! 多谢 32 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十八一下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扭头看去,身边坐着的那个小眼睛的猥琐同学指着不远处窃窃私语的两个漂亮妹子对十八挤了挤眼睛:“我说你的桃花运还真好啊~这才入学,两个班花就被你勾搭走了~” 十八疑惑地回头看去,正对上两个妹子偷偷飘来的偷看目光,十八不在意地对她们笑了笑,然后白了刚刚捅他的男孩儿一眼:“要说班花,岛庄长得更漂亮些吧?” 男孩儿惊恐地眦了龇牙,飞快地扭头看了岛庄礼绘一眼,然后声音飘渺地感叹着:“算了吧……身段还过得去,那性子我可消受不起……” “不过你也真够倒霉的,我和她之前就在同一所学校,岛庄的名声可是响亮的不得了……她好像永远都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似的,岛庄商行也不是什么特别雄厚的企业,她却老是不知收敛低调一些,他爸妈也够辛苦的……”说到这里,那男孩儿忽然抬起头,双眼熠熠生辉地看着十八,“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林柏易,跟你一样是平民星人,之前在克维利亚的平民星学员接送车里我见过你,你爸长得可真帅!我妈迷他都快迷疯了!” 爸爸…… 十八无语地想起了报名那一天托马特油亮的大背头,再一次确认林柏易并没有言不由衷,除了感慨联邦人审美奇特,他还能怎么办呢? 林柏易的性格跟柯多有点相似,只不过比柯多更加八卦些,似乎消息也挺灵通的,特为安这一节课迟到了,于是百无聊赖的林柏易唠唠叨叨地几乎将整个班级的同学的家境全部八卦过去了。 某某某家是古地球城的大富豪,他家有几个兄弟姐们,爱恨情仇恩怨纠缠; 某某某家是外星球人,别看他外表和联邦人没什么不一样,那个星球的的人爱好可独特了…… 十八听着他唠叨,倒也觉得有点意思,某些太过传奇的,他也会表达一下疑惑,当问到林柏易的消息为什么那么灵通时,只见他捂着嘴神秘的笑了两声,朝着十八眯起眼睛:“林家在苏格拉底有家情报中心~你不知道吗?以后要买什么消息,可以去找我爸爸哟~可以给你打八折!” “……”行行出状元……十八心里感叹了这么一句,余光扫到某人,忽然想起林柏易八卦了那么久,唯独就没有他的消息,“哎,那个……那个昨天问问题被岛庄骂了的,他是什么来头?” 不远处的少年板着脸一脸冷肃,嘴角边那抹淡红的疤痕十分醒目,即便是讲桌前没有人,他还是仔细地低头翻看着才发下来的那本古地球语言大全。 “你说他?”林柏易看他一眼,低头回想了一下,眉头也皱起来了,“好像真没他什么消息……他姓殷,叫殷木木来着,名字倒是挺娘的,跟这小子的性格一点都不搭调……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听他说过几句话呢!” “切——”十八嗤笑一声,“还卖消息的……连同班的同学也摸不清楚,好意思拉客?” “喂!你别小看我啊!”林柏易涨红了脸,“他比较特殊而已,更何况现在才开学几天啊?哪里有搜集消息那么迅速的?” “哦~原来是特殊的啊?”十八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纯粹想逗一逗这个林柏易,“你说他是个例,那我呢?你查不出来我的底细吧?所以来和我套消息?” “你……”林柏易语塞半响,尴尬地抿了抿嘴唇,对十八耸了耸肩膀;“对不起啦~职业病而已……” 十八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收敛起脸上严肃的表情,对他和缓一笑,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座呗。” 林柏易战战兢兢地坐下,十八立刻附耳过去小声地说道:“你那点儿小心思收好了,古武系的人脾气暴,我要是不小心伤了你,大家都不好意思,对吧?” 说着,十八将背后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粘上去的窃听器利索地撕了下来,这窃听器做的精妙,小小的拇指那么大,薄厚只有纸张的厚度,如果不是十八对陌生人习惯性的警惕心,说不定就真被他糊弄过去了。 “啧!——这样,我先不揍你。”十八捏着那枚窃听器翻来覆去地看,一抬头看见林柏易闭着眼抱着脑袋一副等死的模样,反倒觉得有点意思了,看起来,这人为了探听消息,没少遇到类似的情况。 林柏易一听这话立刻睁开了眼睛,一脸感动地看着十八。 十八不怀好意地对他笑了笑,一口白牙闪闪发亮:“但是也不能就这样轻易放了你不是?你放我个消息,我就饶了你。” 林柏易缩着脖子,警惕的问:“谁的?要是那种s级的,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到……更何况,我爸也不会让我做亏本生意的!” “没那么严重~”十八勾起嘴角对他笑了笑,“更何况,要是超过一顿打的价值,我会多退少补的。” 林柏易犹豫着点了点头,十八对他友好地伸出右手,“那么到时候,我会去府上问候令尊的。” 特为安直到课时过了一半才姗姗来迟,他一脸坦然,完全没有迟到后应该有的心虚之类的表情,感觉到学生们诧异的目光,还欢快地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嗨~~~” 那种荡漾的表情果然立刻让人看不顺眼了,几个胆子大的学生都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很快的,被推选出来的女代表就一脸严肃地站起身大声道:“特为安教授。您知道您在第一天上课就迟到的行为,有多么的不负责任么?” 特为安没有搭理她,反倒是翻开了很早前就放在讲座上的古地球语言大典扫了两眼,然后昂着脑袋一脸失望地对着自己的学生摇了摇头—— “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台下寂静了两秒,立刻轰然响起嘘声。 十八在椅背上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了下来,心里有些好笑,这个特为安还真是蛮好玩的,明明是自己迟到了,却还能一副“全是你们的错”的态度,看起来,他倒不是那种古板刻薄的教授形象。 特为安在一阵嘘声中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理直气壮地摇头:“难道不是吗?你们忘记了我们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古武系了吗?既然是独一无二的,怎么还能遵循古旧的课时表呢?唉……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他拿着手帕揩了揩眼角,做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底下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一会儿,心有灵犀地站起身来抱着书一哄而散,好嘛!既然要不走寻常路,那么课时表干脆派到午夜好了…… 教学生涯中第一次碰到这样大批量的不买自己帐的学生,特为安难得地呆滞了两秒,然后立刻尖叫着冲过去堵住大厅的出口,然后懊恼地垂下脑袋:“好嘛好嘛,我错了嘛,你们怎么能这么不尊师重道呢?我真是太伤心了……” 十八看了看手腕上的通讯器,对特为安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不发表意见,但是同样的—— “特为安教师,教师考勤表那一格,您让别的老师替您签名了吧?毕竟迟到这么一次,全年的全勤奖金可就没有了~” 特为安立刻转头盯着他,对于这个在入学考核前就与自己渊源颇深的学生,特为安感到自己对他越来越无可奈何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这样~”十八想了想,一脸的理解:“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校长听,您明天,去把授课室到底楼的升降梯给装上吧?” 哎呀! 周围的新生们一击掌,对啊! 特为安面对着身前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痛心地在心底换算了一下扣奖金与铸升降梯孰得孰失,最后悲痛地一咬牙—— “好!” 课后十八专门去了克维利亚财务室一趟,既然手上已经有钱了,他也不喜欢低人一等负债累累的感觉,那么尽早还完学贷自然是最好的。 手头上的七十五万,扣除税费后仅剩七十万,交完所有的学费后,也没剩下多少了,时候还早,午休过后还有一节克维利亚必修的音乐课,十八想了想,刚打算去柯多那里蹭个午觉,通讯就忽然响起,看一看显示,是托马特。 托马特怎么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十八疑惑地接通,就听见他带着些惊慌的嗓音—— “少爷,怎么回事?平民星民政局的负责人刚刚打来电话,说将军将您的户籍移出来了!怎么回事?” 户籍?十八瞬间想起自己上一回去南家时发生的事情,不由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最近事情太多,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居然忘记告诉托马特了。 “没事,”十八轻声安慰了他几句,“这是我的意思,你不用着急,户籍暂时先转移到平民星警察厅吧,我早该告诉你了,只不过最近事情太多,我给忘记了,晚上回去再说吧。” “少爷——”托马特诧异地开口叫了一声,然后很快地将情绪稳定下来了,“那好吧,回来说。” 南家的动作挺快的,也许是南夫人在其中起了不小的助力,户籍居然这么快就牵出来了。 至于新户籍要落在什么地方,十八倒是还没有想好,不过落在贫民区那边是不太可能的,毕竟那座房子是南夫人赠送给自己的,如果以后独立了,房子当然也要一并还回去,而现在自己还没有买新房的打算,当然,也没有那个充裕的资金。 实际上如果能够移民到别的星球,还是很符合十八的设想的,南家那一家人都实在麻烦,如果自己依旧受联邦管辖,那么就永远也无法脱离南将军的控制,而如果移民到影响力更加深远的星球,那么先不说南将军能不能探查到自己的踪迹,即便是他真的想要去探查,迫于外交的压力,他也无法做出太过分的举止来。 就目前的自己所恶补的国家知识来看,能够支持外国移民的星球中,克维利亚无疑是最适合的一个了。 就如同在苏格拉底建造的这所大学,克维利亚的宜居氛围非常浓重,虽然是君主立宪制度,但在君主之外,还有能够影响君主意志的议会存在,克维利亚的资源丰富,土地面积也非常巨大,可以说算得上地广人稀了,那里是星际有名的音乐之都,全星系向往艺术与音律的音乐家们都聚集在那里,而这些一心爱好艺术的外来人民,同样带给克维利亚非常优良的对外口碑,克维利亚盛产水果、鲜花,以及善良的居民,与经济繁荣所对等,克维利亚的公民福利非常好,十八也就恰恰看中了这点。 事实上这也算是为了托马特,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却还是单身,联邦的环境给他的压力非常大,托马特最近为了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也把自己搞的非常疲惫。 如果能在克维利亚买下一个农庄,或是城堡,那么十八就可以将托马特的户籍一起转移到那里,克维利亚的公民能够享受全民医疗,能够享受政府保障,同样的,那里盛产的温柔的单身美女,也是十八的目标之一,托马特这个老光棍实在是太可怜了…… 十八脑袋抽疼了一下,设想倒是很不错,但是现实实在是太骨感了…… 克维利亚那居高不下的土地价格、税金以及日常消费…… 如果要在那里买城堡农庄的话,大概自己得准备五六千万的联邦币,因为在购买土地之后,自己还必须每个月缴纳给政府不低于一百万的税金,而克维利亚的消费,那是全星系都有名的…… 揉了揉鼻子,十八疲惫地眨眨眼,这些事情日后再说也不迟。 挂在脖间的光脑忽然嗡的一声弹动了一下,十八一愣,伸手去抚摸,感觉到光脑圆润是石身微微发烫,在最下方处突出一颗细小的按钮,十八试探地摁动了它,眼前刷地展开一片淡绿色的数码屏,是一通新的会话。 鹤先生的头像静静躺在左上角处放射出严肃的目光,十八可不会被他正经的表象欺骗,底下整整齐齐地排码着他的手写,是古地球文—— “许久不见小友,之前商谈好的事情不知是否记得?我这儿的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啊,是了,还有自己的实战计划! 十八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思索一会儿,他提笔回复—— “已阅,周六见。” 作者有话要说:夜班更新啦~悲催呀~ 熬夜兔子眼某人打滚求留言~ 求卖萌求虎摸~ 33 托马特难得有一天不忙于经营家中的小生意,他早早关了铺子门,严肃地和十八面对面坐定,脸色很奇怪:“说吧,户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十八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他们好像对我意见很大,我也懒得去看他们白眼,然后就搬出来了呗。 “胡闹!”托马特气急地轻叱一声,“您怎么能那么意气用事?” 十八无奈地耸耸肩。 “少爷您别这样……”托马特倾身握住他的手,眉头中间皱出深深的川字来,“南家这层关系不能断!您现在还在上学,您不懂,以后如果您开始步入社会了,您就会发现,南家这个靠山有多么的难得了。” “好啦~托马特你别担心了”,每次托马特一摆出这种语重心长的样子,十八就拿他很没辙,但是这回的事情,他是铁了心要这样做的,先不说南将军那一家人给他的压力有多大,即便是前不久才猜出的原主和南齐瑾的那层关系,就让他每每想起都毛孔竖立一身恶寒。 “我已经不小了,你应该相信我,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南家那边,即便是我以后开始工作了,你真的以为他们会帮我吗?南夫人她天天巴不得我横死街头,南通他除了教训我,还干过什么正经事吗南茧苍那张贱嘴,我早晚有一天会回去送他十个大嘴巴子,南卧瑜之前故意丢下我,差点让我就这么被绑匪弄死,至于南齐瑾嘛……” 十八心虚地瞄一眼托马特:“我前两天才碰到他,揍了他一顿,我跟他们的仇,是不可能化解的,索性就这样破罐子破摔了,他们反倒不敢拿我怎么样。” 托马特吓了一跳,马上去捧十八的脸凑到眼前细细打量,果然在脸颊发现一处几乎快要消退掉的淤青,立刻龇起牙来:“他还是当大哥的呢!怎么下手那么狠?!简直是太过分了!” 十八想起南齐瑾被崇祯搀扶着的颤颤巍巍的背影,心虚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理直气壮地声讨道:“对吧对吧?他们那种人,我才不屑和他们做家人,咱们俩相依为命好好过日子,不是更好?” 托马特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头:“算了,我说不过您,您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以后,千万不要再和他们硬碰硬了,大……南齐瑾他毕竟是军校生,少爷您一个学音乐的,怎么斗得过他?!” 托马特说着,起身上楼去为十八收拾床铺去了,留下十八一个人呆在沙发上傻愣—— 学音乐的? 坏了! 十八一敲脑袋,才想起来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托马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选修了古武系呢! ******* 特别选了课少的一天抽身去平民星民政局,从苏格拉底到平民星的车程并不久,柯多碰巧在下课后来找十八,一听说十八的行程,吵吵嚷嚷就要跟着一起去。 自从情人节过后,柯多来找他的频率日益上升,十八被他粘了这么几天,心里也有些不自在,只不过冷他他不在意,骂他自己感觉无意义,揍人更是师出无名,十八对上他装可爱水汪汪对着自己眨巴的双眼,纤长的睫毛飞速的扇动着,瘪着嘴一副可怜相的模样,顿时一口气就楞生生被咽回肚子里,好吧,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面对这样的柯多,十八实在是完全没有办法。 柯多似乎是从来没有坐过星际巴士,左摸摸右看看新奇地不得了,还要时不时凑到十八脸前跟他汇报乘车感言,并宣誓一定要为帮助他开阔了眼界的十八写一首流芳百世的歌曲。 他的专业是音乐创作,柯多的嗓音条件不好,但是似乎也是个才华横溢的文艺小青年,他的成绩大概算得上系里的佼佼者,才开学没有几天,就连古武系也零零散散地传播了一些柯多的旧作,他很早之前似乎就有涉及过商业领域的创作,似乎还有两首传唱很广的作品,这在未毕业的创作系学生来看,大概算的上是很神奇的风云人物了。 十八对音乐的感触并不是很灵敏,前世的他虽然专注于武学进修,但是无可避免地也会接触到一些现代社会的文化,虽然那些红遍大江南北的音乐也算得上朗朗上口,但那仅止于传唱,让他来创作,绝对是不可能的,他没那个细胞,就连古武系选修的那门音乐课,都可以让他昏昏欲睡。 柯多话锋一转,又开始抱怨起原创系那些变态的教授,别看克维利亚的校风轻松,但是作为打头的音乐系,要保持克维利亚在国际大学中的尊严,系里的学生们确实还是挺辛苦的,开学才没两天,柯多看样子就有点撑不住了。 “教授她居然让我们在开学的第一周就交出附和命题曲风的作品……你说如果是依靠这个来分班的话,我真是前途堪忧了……” 十八偏头看一眼他,脸上紧张郁闷的神色不像是作假,只好安慰道:“你挺厉害的,别担心。” “你不知道……”柯多郁闷地叹了口气,“如果是我擅长的民谣风还好,偏偏这一次,命题是古风……” “你知道什么是古风吗?”他忽然凑到十八眼前,紧张兮兮地解释,“就是古地球民俗音乐……系里前两天给我们放了一首据说是从地球带来的远古人类的创作,那个震撼!” 十八看着柯多闭目摇头,一脸享受的模样,心里暗笑,垂头心思一转,又抬头问道:“你说……系里出的命题,是古地球民俗音乐?你想好怎么写了没?” 柯多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别提了,天要亡我。” 十八暗笑一声,提议说:“要不这样,你帮我个忙,这一回的命题我来帮你完成,如何?” 柯多顿了一下,诧异地飞快扭过头来,眼神狐疑:“真的?” 十八淡笑。 “大神!!”柯多惨嚎一声,热情地拥抱住十八纤细的腰,然后把脸贴在上面磨蹭了许久,闷声闷气说道:“那行,你说吧,要我帮什么忙?刀山火海我也下!” “没那么严重……”十八试探着推了推他的脑袋,柯多偏执地更贴近了一些,十八只好继续说:“我听说柯家在克维利亚也有业务,想问一下你们和克维利亚皇室熟不熟,我最近有移民过去的打算,不知道那里的申请证好不好办。” 柯多的身体一下子僵住,好一会儿,才听到闷闷的声音传出:“你要走了?” 腰间被越勒越紧,十八缩着腹部抽搐了一下,终于没忍住一把将柯多推开,揉着胳膊上没来由起来的一遍鸡皮疙瘩,咬牙切齿地低斥:“有病啊!你想谋杀我?” 柯多少见地没有贴上来嬉皮笑脸,而是阴着脸色一把拽住十八的手腕,凑近来又问:“你要去哪里?” “滚开!”比武力,十八还真没怕过他,一甩手把柯多推开,之前手腕上被南齐瑾捏出来的伤处还有些酸痛,十八火大地瞪了柯多一眼:“忘吃药了啊?我要去哪里?我要去民政局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柯多又有点语塞了:“那……那你又说叫我帮你留意移民的事情……” “我家里还有个老人呢,克维利亚福利好,移民出去不是挺好的吗?”也不知怎么的,十八顿了一下,还是把之前自己想好的蒙混过去的理由搬了出来,没有说实话。 “嘿……嘿……”柯多摸着后脑勺傻笑起来,十八瞥他一眼,无语地扭头看向窗外,柯多眉眼一动,垂下头去,笑意却未到眼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回答说:“那行,我帮你留意着吧,至于系里的作业,我自己来就行,你一外行,估计还没我知道的多呢。” 十八低头浅笑,猜想他死鸭子嘴硬下埋藏的自尊心,叹了口气,实际上,柯多的性格跟十八真的有点像,都是那种不愿意亏欠别人的死性子。 “一首歌而已,你觉得可以,就拿去用,不行扔了也没关系,我又不在意,你有什么好纠结的?选一个主题,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柯多回过头,估计也明白十八跟他一样倔强的性子,当下也没一口否决,于是深深地看了十八一眼,又偏过头去:“写一首……求而不得的吧。” 十八一愣,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已经看不到柯多的表情,他也无处求证,那一点朦朦胧胧的猜测,若隐若现地漂浮在眼前,随时触手可及,又好像远在天边,一瞬间消失不见。 “嘿嘿嘿嘿……是不是吓到你了?开玩笑的啦,这命题是我们导师要求的,你懂的啦,女人总是喜欢听这种情歌,不要放在心上啊!” 还没等十八往深处想,柯多忽然又拧过头来嘻嘻哈哈大笑起来,十八僵住的表情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总觉得柯多这样子是在隐瞒些什么东西。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十八一点也不好奇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于是也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难辨真心的笑容来。 ******* 联邦轰动了。 来自悠远的古地球,仅仅曾经出现在传说中的,前人口耳相传所遗留下的古老的祖先们的遗产—— 佛文化。 就这样以一种炽热的姿态在一夜之间,暴露在全联邦所有民众的视线中。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不是cp啊……猜猜cp是谁~ 木有留言的某人太苦逼了 积分已送 34、最新更新 联邦轰动了。 来自悠远的古地球,仅仅曾经出现在传说中的,前人口耳相传所遗留下的古老的祖先们的遗产—— 佛文化。 就这样以一种炽热的姿态在一夜之间,暴露在全联邦所有民众的视线中。 所有的书店文学用品以及与古地球息息相关的产业,最醒目的地方,此刻已经被一抹厚重的深红覆盖。 与此同时,古地球商业文化出版社的主编唐安的身影也开始慢慢出现在各大商业银幕上,军政双方对于此事的态度,出乎意料地一致,他们都在默不作声地等待最后联邦民众们所给予的结果,同样的,同时出名的除了那个胖乎乎的唐主编,还有那个更加神秘的幕后翻译者…… “佚名?” 背后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忽然拔高,十八被惊了一跳,扭头看去,人群中央的那个女孩儿手里,赫然捧着一本最近风靡全球的《大悲咒》。 书面用简洁明快的名红色包裹,右端龙飞凤舞地用深黑描绘出书名,除了侧面细小的一小段出版社及作者介绍,正本书没有任何作用于装饰的花纹,但是奇异的,只要见这本书静静地放在桌面上,就能够让人感受到包裹在其中的深厚的底蕴及历史。 十八汗了一下,仅仅两天功夫,他已经是第n次看到这本经书的踪迹了,就连偶尔上一下联邦的官网,首页也明晃晃地挂着《大悲咒》的乐谱及简介,听说他们现在正在寻找星际中最适合这首旋律的嗓音,也许在不久之后,联邦官网的背景音乐就会被它替换下来。 “你说那作者会不会就叫佚名啊?”刚刚那个尖着嗓子的女孩儿声音听起来很狐疑。 立刻就有人反驳她说:“怎么可能?这两天唐安那个胖子已经快把我们寝室里的荧屏撑破了!如果原作者就叫佚名的话,他怎么会不透露自己的消息呢?这可是个出名的好机会!” “难说……”一旁一直安静旁听的同学忽然开口,“也许是那个唐安把原作者囚禁了?为了不让原作者瓜分他的荣誉什么的……?” “太有可能了!然后他被砍断了手脚——” “放在花瓶里?” “不,他一定被埋到了树林里!天天靠打营养液维持生命!也许他现在正被唐安逼迫着翻译新的古书!” 人群中嘘声一片,话锋一转,开始声讨起唐安过河拆桥的不良行径。 十八听得脑仁儿直疼,被人当着面议论自己有可能已经断手断脚或是已经被做成人棍活埋到了联邦某个某个非常偏僻的树林里,这种感觉绝对是奇妙而难以形容的,更有人大声朝前面不合群的十八提议:“南同学,周末我们去黑暗森林探险吧?” 十八起身离开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呀!”刚刚鼓足了勇气才出言建议的女孩儿捂着脸做了个鬼脸,眼看十八已经走远了,这才羞涩地朝身边的好友梦幻地感叹:“好帅啊……” 好友冲她吐了吐舌尖,围在身边的一群男生立刻骚动起来,她没搭理他们,“维姬你别想了,没听到前几天系里百事通的消息吗?南同学他很有可能跟创作系那个新系草……有什么暧昧关系呢!” “要你告诉我?!”维姬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好白菜都让猪啃了,咱们系的系草,比创作系那个不知道高多少档次!” 一边儿的男生们听不下去了,一面心里默默地诅咒那位古武系新任系草出门碰巧被毁容,一面努力地试图纠正班中唯二两个能入得人眼的雌性动物的三观:“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我看创作系那个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差,南十八那么不合群,一下课就找不到人影,那大腿比我的胳膊还要细,你们女人的审美真让人无法理解……” 维姬默默扭头看一眼发言那位男生膀大腰圆肌肉纠结的体型,无趣地闭嘴没再说话。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让十八对胖主编有了不同的看法,在这之前,十八原本以为,自己放弃了大悲咒的署名权后,胖主编会顺势将这个权利收入囊中。这事儿有百利而无一害,而胖主编在很早之前,给十八的感觉,一直是那种精明利落的生意人。 这一回十八倒是真的高估胖主编了,有这么一块肥肉横在眼前,别说十八主动放弃了署名权,就算是没有,胖主编对于这样一夜成名的机会还是很心痒痒的,如果能够让大悲咒署上他的大名,那么依照大悲咒日后即将对联邦造成的影响,他的这一政绩将会越来越闪亮。 不过这也只是在脑中想想罢了,虽然作为古地球文化出版社的主编,唐安对于古地球文化颇有研究,可是对于佛经,他可以算得上彻彻底底的门外汉了,如果以后这本书出了什么学术上的问题需要解答,那么到时候他就只能大出洋相。而这本书的原译者,虽然年纪尚小,但唐安一看他行事,就知道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更何况还签订了那样一份保密合同,这可是个随时掌握在别人手里用于扳倒自己的铁证,唐安再如何眼馋,也不敢就这样把一枚定时炸弹就这样悬在自己头顶。 说实话,《大悲咒》在第一天上市引起轰动与争议的时候,唐安就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签订那本合约,如果没有那本合约,自己的顾虑绝对不会有现在那么多,上头的领导们在第一时间逼问了自己原作者的一切信息,但是奇异的,在他们探查过那位南先生的虚世界登陆端口后,就有志一同地开始装作从不知道这件事情一般,即便是民间对于原翻译者的好奇心日益浓重,也没有一个人提出要深入了解这位南先生的信息。 这又让唐安开始忐忑起来,很显然的,这位南先生的身份绝对不容小觑,要不然也不会让这样一批自视甚高的老学究破天荒地装傻,要知道,那些老官僚中,最高的军衔已经达到大校!就连军方也不敢随意招惹的人,除了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位,还会有谁? 让唐安决定放弃那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已经得到了足够令他欣喜若狂的好处。 ******* 克维利亚的学生们大多家境殷实,这代表了他们有足够的条件去关心最新时事,于是十八这一出门,就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包裹了红色书皮的《大悲咒》出现在自己的四面八方,它们的主人捧着它跟朋友们讨论这一段话或者那一段乐谱的意义,有的时候还会出现小范围的争论,到达创作系后,这种情况尤为明显,毕竟创作系的学生们,总比古武系的更加热爱文学一些。 柯多坐在窗台上拿着大悲咒专心致志念念有词,十八靠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 事实上,柯多长得还真是挺不错的,否则也不会刚一入学就被封为创作系的一大系草,和十八已经渐渐张开的五官不同,柯多单看面相,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就连眉峰,都是凌厉中带着些温柔的弧度的,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面对自己的时候,永远都是微弯带着某些可爱的弧度,从侧面看过去时,鼻梁挺拔笔直,嘴巴张张颌颌念念有词,能看到珍珠一般雪白的牙。 十八偏头回想了一下,好像上回见面时,他……只到自己的鼻尖吧? 还是个小孩子。 进出的学生们看起来都认识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有人和他打招呼,十八理所当然地也礼貌回应,创作系的女生比古武系要多得多,放眼望去,一群一群围在一起的都是些女孩子,她们抬头看十八几眼,然后又低下头窸窸窣窣说上两句,终于,一群人中被推选出代表,抚了抚头发朝十八这边走过来:“你是……古武系的那个新系草?你来找柯多的?” 十八对这个装作不紧张实际双腿已经有些微微发抖的女生友好地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去打扰柯多,实际上自从那天回平民星过后,十八和柯多的关系就一直这样不尴不尬地维持着,而现在自己确实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周五了,原本是想来道个别,可是既然他在专心看书,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个立场去打扰他。 女孩儿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起来。 ****** 星际车顶的荧屏上,胖主编……不,应该叫唐主任了,正捧着那本已经风靡宇宙的《大悲咒》接受记者的访问,这是一个官方频道,记者也不是专门挖掘八卦的娱乐记者,两人的对话基本上就是这样不温不火陈述事实般进行。 记者:“请问唐主任,对于这一次联邦民众们对待《大悲咒》的狂热态度,您有什么看法?” 唐安思索了一阵,表情很严肃,这是他一贯糊弄人的表情:“这是必然的!《大悲咒》作为古人类遗留下的珍贵遗产,以这样神奇的方式出现在民众们的生活中,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神迹!” 那记者居然也很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没错,听说您已经升任古地球文化研究科学院的主任一职,这实际上和您的阅历并不成正比,您觉得,您这回能够得到这样的成就,和这本珍贵的古书有关系吗?” 唐安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记者接着追问:“那么《大悲咒》的翻译作者您是见过的对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呢?外界有猜测是您使用了非法手段将他囚禁起来了,但是令我疑惑的是,您并没有将自己的名字作为《大悲咒》的作者署名,那么,难道那位佚名作者有什么非常神秘的身份吗?” 唐安摇摇头:“对于这个,我和原作者已经达成共识,他并不愿意将自己暴露在荧屏下,他是个很低调的人。” 记者敏锐地切入:“共识?你和他很熟悉对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文化层面来看,他一定是淫浸古地球文化多年了,是否是古地球文化研究院里那些年迈的老教授?” “不——”唐安摇摇头:“我只能告诉你们,他是个年轻人,而且……” 唐安眨眨眼,笑的一脸暧昧—— “他长得很帅哟~” ***** 升官儿了? 十八了然地在心里点点头,怪不得最近这本书火成这样,唐安都没能和自己联系商量下一批出版事宜,想来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只不过对于自己消息的透露,十八还是有点不满的—— 像这样解释,一点儿也不会消磨掉那些女人的好奇心,然而会让她们兴趣更加浓厚的。 未来的两天双休,十八就打算在虚世界度过了,自然该先回去和托马特打个招呼,托马特对于自家小少爷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十八回屋躺在床上刚一登陆虚世界,就被周围火红一片的场景镇地懵住两秒—— 虚世界对于联邦居民的欢迎页面,已经赫然变换成了这几日看过无数次的 ——《大悲咒》扉页! 十八伸手去摸了一下页面,忽然跳转出一个对话窗口: 您的虚世界虚拟币余额总计三千七百元,确定订阅《大悲咒》首章? 我靠…… 十八手一缩,心底暗自佩服——联邦人敛财的手段可真是层出不穷,居然还要这样的电子档收费…… 随意点了否定选项,小米将《大悲咒》页面更换成私人信息,十八这才发现,没有上虚世界的这几天,自己的信息已经快推挤如山了。 埋头整理了半天,信箱里躺着上百份自己早前的求职书的回应,现在十八已经不需要他们了。以及鹤先生约定周末到古武竞技场的消息,十八点开来,里面张贴着一张免冠相片,照片里的男人浓眉大目眼神颇为犀利,剃着一头利落的板寸,一边儿有鹤先生的亲笔解说,这是十八未来两天古武竞技场一行的向导,在最底下,还有一份非常不起眼的私信,寄寄件人是一个很陌生的账户,十八狐疑的点开来,立刻囧然—— 原来是班尼亚……询问他最近的生活是否如意,并且提出如果有空的话,两个人凑在一起喝个小酒。 十八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嗯”字。 联系了鹤先生,鹤先生一听说十八到了,立刻就动身打算过来,十八取消了欢迎页面往周围一看,这回倒是好运气,直接端口接送到了金城。 头顶是一块巨大的新闻版面,右下角播放着联邦官网目前对唐安的采访,旁边就是大版面的文字解说,一直不间断的翻新更替,由于所用的不仅仅是古地球语,十八也不能完全看懂,但是这样的新闻形式,倒是更像娱乐八卦版面,随意坐在身后的喷泉池边沿,周围是时而驻足对最近新闻指指点点的居民,画面一翻转,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巨大的耸人听闻的标题—— “古地球文化研究科学院主任唐安直言《大悲咒》作者一生成就!” “为了爱情而牺牲!论佚名作者与联邦高官的爱恨情仇!” “【那一年……他才五十岁】一心专研古地球文化,佚名作者临终遗言!原来是……他!” “克维利亚高音女星,与《大悲咒》不得不说的故事。” “论古人类信仰将对联邦经济即将造成的波动【财经早报】” “(与您相约)祖先的秘密。” …… 十八看两眼,就不感兴趣地挪开了脑袋,在这些八卦版新闻中,他看到了由高科技电子设备根据唐安的言辞所组装成的人物形象,一米八的大个子,看上去人到中年,秃头、粉刺、胖、粉红的皮肤、巨大的眼镜还有一本正经的表情。 “……”挺好,至少也不丑。 “哎呀哎呀,小友可是好久不见啊!”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些,十八回过头去,鹤先生抚着长胡须大笑着问候,他看一眼正对两人的大银幕,于是更乐了,“小友在看娱乐新闻?这两天的新文我也看了,小友可别往心里去,那唐胖子早就有了一儿一女了,断不敢打小友的主意~” 十八不在意地笑了笑,起身上下打量鹤先生两眼,觉得他比商会见面似乎更精神了些:“鹤先生可是老当益壮,这才几天不见,我险些不敢认你。” “哈哈哈哈!”鹤先生笑的春光满面,看向十八的眼神里带上感激,“这多亏了小友的福,上回听小友一曲,叫我破了烦恼已久的瓶颈期,如今我内力更进一步,自然看上去也有不同,小友真可算得上我恩人,日后有什么繁琐之事需要代劳,小友只管吩咐就是。 十八对他笑了笑,点头应承,心里并不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能说……一大波cp奸情就要来临……本文的下半部分,就是在奸情和事业中展开的…… 积分已送~ 多谢留言的亲~ 35、果然是你! 十八果然没有猜错,鹤先生要带他去的,正是位于虚世界金城的那座古武竞技场,在旅游业颇为旺盛的金城,占据了巨大面积的古武竞技场口络绎不绝地来往着或进或出的游,偶尔能见到肃杀的武者匆匆走过,竞技场大门修建地十分壮阔,几乎可以同排出入上百人而不显拥挤,门两侧三三两两地站着些壮汉,看到衣着华丽些的游,就凑近去说些什么。 鹤先生解释道:“他们是私人经营的野保镖,受游的雇佣,可以保证雇主在竞技场的人身安全。虚世界这里还好,如果是在贫民星的话,游玩的游们是少不了雇佣他们的,古武竞技场里不乏心黑手辣的不法分子,如果没有他们保护的话,很容易就被钻了空子。 鹤先生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才到门口,队伍最大的那群野保镖就围了上来,为首的头头挺眼熟,就是鹤先生前不久传给自己的那份资料中那位照片主人,当看照片没什感觉,真人可就震撼的多,一身古铜色纠结的肌肉颇显性感,十八必须抬着头看他,这男人目测至少有两米高…… “鹤老大——”男人开口,嗓音浑厚有力,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十八,“这就是您之前说要带来的人?” “呵呵呵呵,小友啊,我给你介绍一下”鹤先生亲昵地拍拍壮汉的胳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壮汉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这是我从前的手下鲁迪,他带领的保镖队可是这虚世界古武竞技场最有实力的了,一听说你要来,我就立马让他把自己的档期推掉了。” “鲁迪,这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南先生。” 路迪低头恭敬地对十八露出一个笑容,鹤先生看了下时间,对十八抱歉地说:“中午这趟还是跑出来的,影响不好,我这就先下了,你跟着路迪,我放心,记得多加小心。” 十八理解地点点头,这才知道原来鹤先生是翘班出来的,心里也觉得这老顽童的举动很是可爱,一转眼,就见鹤先生的身影慢慢化作半透明直至消失不见,十八还是头一次直观虚世界下线时的模样,正研究着,路迪浑厚的嗓音就响起:“那……南先生,我们这就进去?” 正如同名字的简练霸气,古武竞技场内一分一毫乃至精细装置,无不透露着浓浓的阳刚气息,也许是被当做了有钱的富家公子,站在竞技场内的几个漂亮的应召女郎扭捏地贴了上来,被完全不懂的怜香惜玉的路迪一把推开,骂骂咧咧不服气地一步三回头,这才离开。 几乎都是黑压压的游人,十八有点不满意现状,抬头问路迪:“擂台呢?我怎么没看到擂台?” 路迪熟门熟路的在一边的墙面上按了几个按键,然后回答道:“三号场正在冲擂,南先生有兴趣的话,可得做好准备,里面的斗争还是很残酷的。” 十八无所谓地耸耸肩,很显然,路迪将他看做成无可聊赖出来见世面的小少爷了,也不知道鹤先生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反正从表面看上去,路迪对他还是很周到的。 一进入比斗场,人流量立刻就少了很多,路迪解释说,在正在的竞技场外,会有一些专门供给游观赏的表演性擂台,那里的血腥冲突会更加柔和,观赏度占了很大的比重,而在这里面,才是真正属于古武者的天地。 场内依旧很喧嚣,这个比斗场呈圆锥状,底下的观众们热血沸腾大声地下注以及呼喊选手的名字以鼓舞选手的积极性,十八站在离大门最近的地方,看着这块空间里那一群几乎失去理智赤红着双目将人生押在擂台上的人们,感到身体里属于武者的血液隐隐沸腾…… “林!林!林!!!” 场上似乎出现了什么变化,底下的围观群众们忽然沸腾起来,一大部分人疯狂地开始大叫其中一个选手的名字,路迪开口解释:“那是林,上个月刚刚出现的实力选手,第一天他就把三号台的原擂主打得不得不回去修养,我想如果他再胜过一号台跟二号台的擂主,就可以得到贫民星的古武场介绍了。啧啧啧……这个林,出手不要命地进攻,我们都怀疑过他是否有狂躁症。” “林?”十八眯起眼看着场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他的视力好得不得了,轻易地就能分辨出那个带着半张面具的暂时占了上风的红衣武者,大概就是那个潜力无限的“林”。 场上血沫横飞,一方选手已经出现劣势,却不愿意就此认输,依旧强撑着不愿倒下,“林”露出面具的那一双眼睛已经变得赤红,似乎眼珠都要凸出眼眶般,挥舞起拳头一下一下用尽全力砸在敌方的胸腹,敌方终于不支地在嘴角流下一条猩红的血延,浑身抽搐似乎下一秒就要死亡了,裁判这才上台去将“林”的右手小心翼翼地举起,同时喜悦地大叫:“十七场连胜!!让我们为他欢呼吧!!!” 立刻台下雷鸣般的掌声欢呼轰然响起,震得十八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林”气喘吁吁地将裁判推开,似乎有些呼吸不畅,他把遮在脸上的金属面具拆弄拆弄,将鼻下的那一块取了下来,然后完全没有任何对粉丝们的表示,冷淡地转身顺着开启的后门离开了。 十八震惊地站在原地,脑中回想着那惊鸿一瞥看见的“林”在鼻翼下侧嘴角上方蜿蜒的一道不甚清晰的粉红色疤痕。 ……难道说……林!?!! 十八也不敢肯定,毕竟,他跟殷木木并不熟悉,殷木木在班里,一直是很受忽略的对象,长相在帅哥辈出的古武系实在排不上号,性格阴沉,又没有要好的朋友,要不是上一次那个无理取闹的岛庄礼绘第一个拿他开刀,十八只怕是到现在都还不会记得,班里还有这么一个不爱说话痛恨交际的……优等生。 不过,到底是不是殷木木,十八也不能那么快下结论,虽然心里压了这么件事,但十八显然不是会为了这种杂事伤脑筋的人,一场擂台战已经让他有点蠢蠢欲动。 反正……打输了也不过修养两天…… 十八不负责任地这样想着,转头去问路迪:“下一场什么时候开赛?” 路迪想了一下,说:“额……林这个人,性质起来疯狂地很,我刚刚看他似乎没有打过瘾,大概最多十分钟,会开赛的吧?” 他顿了顿,忽然又改口:“不过这回可能要拖一拖了,你看那边——”他手指向跟喧闹的场内根本不合拍的一个角落,那里方圆一米之内完全没有观众聚集,“今天都没有人敢报名,可能是“林”发疯的样子把他们吓到了,照往常来说,上一任擂主在的时候,一天至少要接三场赛事的。” “哦……”十八点头,“对了路迪,我有点渴,你去帮我买瓶奶茶来吧。” 虽然很不放心,但是由于是雇主的要求,路迪还真没办法抗拒,反复叮嘱了十八一定要小心不要和别人起冲突之后,路迪这才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人群,他却不知道,他这一走,完全是放任了“心怀不轨”的十八一个大大的自由。 挤开人群,十八有点紧张地找到了那个空旷的报名处,立刻吸引了附近大批观众们的注意力,很显然,十八不靠谱的小身板并不能让别人感觉到信任,不过他不在意,如果随时随地要去在意别人的目光,十八早就不用活了。 登记处的管理员跟十八眼对眼两秒,然后开始赶人:“小弟弟去别处玩儿。” 语气平铺直叙,似乎受理过不少相关案件的样子。 十八不理他:“我要报名。” “去别处玩。” “……” 十八看着管理员耷拉下来的两条眉毛,心里思考要不要就这样轰他一拳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好在,管理员似乎也只是良心不安地劝一劝,毕竟古武竞技场没有不授理竞争者的前例,由于虚世界的竞技场伤害不大,对竞争者的要求自然更没有其他几个那样严格,只要不是残疾人、不是未成年人、不是精神病人,管理员都无法奈何。 签署了一份类似生死状的契约,生死皆有选手自己掌握,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意外,古武竞技场都不予负责。 十八被告知“林”在后场休息,如果他愿意的话,五分钟就能够继续上场,十八朝场外看了一看,算算路迪这时大概还没挤到买奶茶的地方呢,时间充裕并不用着急。 刚刚签署完协议,立刻有人出来带着十八到了后场准备,十八看着一屋子的防具面罩,摸了摸脸,发现自己的面部五官还是在调整状态,想到了刚刚“林”的赤手空拳,防具首先被放弃,拿起一个面罩套在头上—— 天哪!喘不过来了! 这什么破东西!? 十八泄愤地将面罩摔回面罩堆里,身边的管理员对他的种种动作视而不见,十八猜想,做出这种行为的选手一定不止自己一个人…… “就这样吧,我不需要面罩了,不过作为一个有良知的游,我觉得还是必须跟贵场提出宝贵意见,你们的防具早就应该更新换代了。” 管理员看了十八一眼,然后波澜不惊地扭回头:“我是拿工资的,有意见请写意见簿。” “意见簿在哪里?” “老板办公室。” “……” 十八放弃了跟他沟通:“林呢?他应该快准备好了,可以出赛了吧?” 管理员看了眼时间,然后接通了一个类似对讲机的东西,秘密通话,最后告诉十八:“如果您坚持的话,已经可以了。” 三号场又开赛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少年然跟“林”杠上了!! “林”虽然没有当上多久的擂主,但是他不要命的打法早已经深入人心了,上一届擂主黑狼,已经在三号场保持了一百二十五场胜的恐怖战绩,而“林”一上场,虽然自己也受了重伤,但却活生生将黑狼的精神体重创,导致黑狼到目前为止,都一直没能脱离重症监护房。 在赛场内的观众看来,这几乎已经是一边道的局面了,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挑战者一定会被疯狂的“林”,打得软趴趴强制下线,于是场内立刻有人开始挂电话呼朋引伴—— “林”的粉丝们,除了小部分依靠赛金维持,大部分的人,都莫名地崇尚血腥和暴力,能够看到一场单方面的虐杀,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 场外人声鼎沸,三号场的大门上被点亮了意喻开赛的大红色马灯,最高处的擂台上开启的铁门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轰然关闭—— 三号场,不死不休! “林!林!林!林!林……” 擂台的地面上忽然塌陷出两块一米左右的圆形,缓缓下沉,又逐渐上升,十八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一直紧闭的眼睛,直视跟自己一样缓缓出现在擂台上的“林”。 他只带了半头套,嘴角浅红色的疤痕近看越加明显…… 呵…… 十八勾起唇角,意料之中地笑了笑。 ——果然是你 ——殷木木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定是疯了然二更二更…… 抓头木有存稿了二货你快去码字啊啊啊啊啊!!!! 首先,我要说最后一句话—— 本文1V1,绝不NP 以上…… 当然还有最后的最后 二更福利之后,乃们也会给我福利的吧??? 留言我爱乃们! PS: 买了看不到的妹纸们请在购买章节下留下自己的购买户号以及邮箱 我会发送那一章节的文文 如此,的抽搐我也给跪了 给大家鞠躬了,抱歉 36、最新更新 十八那种面部的微调,只能保证不熟悉的人认不出自己,但是朝夕相处的殷木木…… 殷木木显然一眼认出了他,下半张脸的表情立刻奇怪起来,台下的喝彩声震耳欲聋,殷木木沉默半响,出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十八或许和他不是很熟,但他对十八,还是很有印象的。 入学第一天,就闹出了那样大的风波,偏偏对手还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十八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很高程度的关注。 他长相帅气,谈吐文雅,举止文质彬彬,一点儿也不像粗人辈出的古武系学生,他跟殷木木,就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同样是不善言辞特立独行,系里仅有的几个女生会凑在一起谈论十八的衣着言行择偶标准,男生们虽然羡慕嫉妒恨,但见人三分笑的十八,人缘无论如何也差不起来,但殷木木不同—— 他出生在那样肮脏的地方,血脉里流淌着与生俱来的狂躁症血液,这注定了,他的一生只能在孤寂中走过,而联邦,是绝对不会允许贫民星人拥有更多权益的。 父母用尽所有办法,才让他通过非正常渠道考入克维利亚古武系,他是梦想着进入凯瑟隆梅拉的,但是严格的政审不容许他作这样的白日梦,每每感到压力巨大,狂躁症快要发作了,他就来到古武竞技场发泄一番,甚至于,他不敢在现实社会跟任何人引起矛盾,一旦他的真实身份被曝光,从前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为灰烬,那么他,就一辈子也没有办法脱离那个肮脏的地方了。 他是羡慕十八的,虽然耳闻十八曾经为了克维利亚的学费无比烦恼,可是十八拥有他一切无法拥有的东西,就像一个美好的梦想,他梦想着自己能有一天,可以像十八那样,肆意快活地生活,不必小心翼翼,不必循规蹈矩,不用在这个精神交流的世界,还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殷木木问了那句话,立刻就后悔了,此言一出,等于是着实了自己的身份,不打自招,不过十八出现在这里,还是让他很不爽的,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会儿真打起来了,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难保不会伤到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十八会伤在自己的手里,殷木木就感觉到难以忍受的抗拒。 就等于亲手破坏掉完美的梦想……太煞风景了。 殷木木没有再搭理十八,转头去敲了敲身边的铁壁栅栏,对淡定观看的管理员说道:“把他送下去,我不跟他打。” 台下的观众们窸窸窣窣是不淡定起来,“林”打了那么多场,还是第一次在台上开口说话,往常不论台下的观众们有多激动,甚至当场有裸女献身,他也从来不会多看一眼,弄残了对手就默默离开,一天三场,绝对不多留,而这一回,明明上台的是一个弱鸡型的炮灰,他却破天荒给了这么个反应……不会有黑幕吧?! 管理员淡定地举起否定的牌子对殷木木晃了晃,样子欠揍极了 ,殷木木表情阴沉下来,觉得体内的暴躁症隐隐有发作的迹象,余光一撇十八正双手环肩偏着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心里顿时一个抽抽。(十八:= =) “那我认输” 殷木木铁了心不愿意跟十八动手,底下的管理员眉头也皱起来了,他也看出了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太对劲的氛围,可是他们看出来了,观众们可不会吃这套,在开赛之前,他们可是花了重金来下过赌注的!明明稳赢的事情,现在出了变数,谁会不恼火?! 顿时台下嘘声一片,殷木木没去搭理,似乎还想再说,十八忽然在他身后开口:“你差不多别扭那么几分钟也就够了,还想闹腾什么?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咱们在这儿斗完了,下去还是该怎么样儿怎么样儿,你要是再罗里吧嗦的,我就先出手了啊!” “胡闹!”殷木木不知怎么的升起一种身为父亲对于小孩儿调皮的无力感,“这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不是在跟你说着玩的!” 十八看他油盐不进的模样,长叹一口,知道自己如果不出手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开赛了。 脚下轻轻一蹬,十八翩然跃起,伏在将自己和殷木木围困起来的铁栏上,就好像一只壁虎,瞬息之间,就攀到了殷木木所在处的天花板,然后—— 他撒开了手。 台下一片哗然…… 因为十八,就好像抗拒了地心引力一样,牢牢地,吸在了光滑的天花顶!! 这是十八在不久之前发现的一个秘密。 在登陆虚世界时,也许是因为使用的并非**,而是自己原有的精神体,自己的实力会比操控**时要强悍地多,意识到这一点后,十八曾经想到过日后依靠虚世界古武场来锻炼精神力,而**的力量,则要去现实世界中才能历练,却万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将“第一次”,就这样轻易献给了这个殷木木…… 殷木木身子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在自己头顶淡笑的那人,他从没听说过,联邦还有这么一种诡异的功法! 一种被挑战的快感从脊椎倏然上窜,就好像脑海里炸响了一颗惊雷,瞬间殷木木连头皮都猛然发起麻来,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看着顶端挑战他权威的十八,一字一顿地警告:“你——别——后——悔——” 话音未落地,他就猛一脚踹向铁栏杆,强大的震感让台下围观的观众们惊慌失措起来,与此同时,十八也被这股震感从天顶震下,直朝殷木木砸去—— 十八顺势伸手勾住还在震动的铁栅,扭身朝后一个空翻,手撑在膝边,稳稳地落在地上。 “好!!!” 擂台下的观众们轰然鼓掌,叫好声连绵不断,想是这峰回路转的比斗立刻提起了他们的兴趣。 十八抬头一看,果然,殷木木的眼睛已经能看到隐隐的红血丝,呼吸也很急促,脸颊上升起两团兴奋的血色,整个人看去,隐隐有快要发狂的趋势…… 十八皱起眉—— 殷木木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殷木木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一声低吼,他猛然拔力朝十八处冲来,同时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十八的颈项——! ******** 路迪费了大力气,才从接踵摩肩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拿着一杯奶茶,小心地没让它洒出来,然后进入三号场。 场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比斗,路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太远了,愣是没看清台上两人动了什么招式,不过这不重要,路迪四下张望着,想要找到那个小少爷的踪迹,无果。 老天爷……总不会那么一会儿功夫,就被别人拐跑了吧? 路迪心慌起来,鹤先生在来之前清清楚楚地叮嘱过他,千万千万不能让那个小少爷娇贵的身体出现任何意外。如果这次任务失败的话,那么至少在虚世界,自己的名声就快要混不下去了! “……南少爷?!!南少爷您在哪儿?!” 路迪大声地试图提起那位小少爷的注意,只不过他的叫声已经吵到了门边专心看比赛的观众了,那观众将自己手中的高倍数望远镜搁下来,不满的皱着眉头看他:“你小声一点好不好?” “抱歉,”路迪没什么诚意地道了歉,然后比划了一个高度,“您有没有瞧见一个那么高的小少爷?就是……就是刚刚跟我一起来的那个?” “没看见!” 那人语气不好都回答了一句,然后在举起望远镜两秒后,又狐疑地回过头来上下打量路迪两眼,然后试探性地指向前方的擂台—— “你说的……是不是……他?” “他?” 路迪怔了怔,猛然想到一个让他惊悚的可能性,不顾那人的骂骂咧咧飞快地抢过望远镜朝台上一扫,手里的奶茶立刻失手摔在地上—— “老天……” 那个弱鸡般的小少爷此时正半跪在擂台上,而他的对手,那个暴虐出名的“林”,正在飞快地袭击他的脖子!! “不——” 路迪感觉呼吸都要停顿下来了,一时间世界天旋地转,而下一秒,他却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 犀利的手掌席卷着凌厉的掌风,殷木木的右手呈现出鹰爪的扭曲形状飞快朝自己身体上最脆弱……不,是第二脆弱的地方袭来,十八心中一凛,立刻将全身真气灌注到半蹲着的那条腿上,他习武喜爱投机取巧,真正的招式没怎么练灵活,可逃命的轻功可是从来不敢马虎的,于是上一秒,他还在乖乖地跪在那里等死,而下一秒,所有人只能看到,那个瘦弱的小少年猛然拔地而起,飞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就这样头朝下抓住了两侧的铁围栏,悬浮在了半空中!! 不可思议!! 古武竞技场经营了几乎上千年,从没听说有过这样离奇的招式! 人居然能飞?!! 当然不是能飞,只是老祖宗留下的轻功罢了。 殷木木也被这比刚刚更加奇诡的一幕惊得顿了一顿,只可惜几招下来,他原本在上一场没能平息的狂躁已经彻彻底底被十八激发出来了,于是他也只是顿了一顿,随后更加迅猛地朝十八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cp二号出现,没错,你们没有猜错,另一位竞争者就是很傻很天真的柯多同学 哎呀,爱情是竞争出来的嘛! fenny9345亲的地雷,某缘在此谢过 二更的感觉好壮烈啊…… (都木存稿了你这是在发什么疯?!!快跟他们说隔日啊,快啊!!) 某缘:tat羞射了…… 37、最新更新 十八被殷木木猩红怖人的一双眼惊得愣住了一秒—— 只这一秒,情势便天翻地覆,十八肩膀被利爪猛地攥住,往下一拉,一声巨响,十八狠狠被砸在地上! 疼…… 即便是精神体,也是会疼痛的,十八疼得裂开嘴眦了龇牙,然后立刻出离愤怒了—— 好啊,果然一味的退让不靠谱,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叫你好看! 十八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他动了动被攻击的肩膀,似乎没有受伤,甚好,内力猛然下压至双腿,十八瞬间从地面弹起三米多高,随即稳稳地落在了殷木木身后,立刻摆开了易筋经的架势—— 修习了那么久,总该拿出点成效吧? 易筋经,是糅合了各类外家武修宝典的神奇功夫,它包含了太极的以柔克刚、八道的稳中求胜,是一门将以弱对强发挥地淋漓尽致的武学。 于是在台下一脸兴奋的观众们,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林”嘴里嘶吼着,双目赤红一副要拼命的模样猛冲过去……被半蹲着的挑战者轻轻手背一推,横着飞出去了…… “林”晃晃脑袋,横扫过一级要命的踢腿,被挑战者双臂一抱,整个人腾空带起,将“林”狠狠砸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功夫?!! 不得不说,十八这一回爆了一个大冷门,他和殷木木的对决,赔率一开始是一赔十五,却没有一个人下注给十八,而现在,已经有某些下注给“林”的人,开始后悔了。 “林!林!林——” 一时间,台下提心吊胆的众人都开始纷纷嘶吼起来,期望“林”能够继续保持下全胜的记录,而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倒戈了…… 十八打着打着,慢慢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儿来…… 殷木木的行为,真的越来越奇怪,刚开始,他还会寻找一些策略来偷袭,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好像失去了理智,只懂得张牙舞爪地正面攻击了,他的力气奇大,即便是十八运用了四两拨千斤,手臂时不时还是会被他的一拳震到发麻,胜负倒是不重要,十八担心的是,殷木木现在的状态,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好像自己刚刚进场观赛,他在和别人比斗的时候,也是这么个状态,一味的进攻击打,却没有给自己的防御留下一点点精力,对手攻击在他的身体上,他却好像一点也没有感觉似的,就好像…… 被药物控制! 十八一个激灵,猛然开始仔细观察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开始进攻自己的殷木木,只见他双眼赤红,瞳孔散大,确实已经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模样…… 这样不行!在这样下去,他会把自己折腾死的! 十八看向他正在流血的右手,大概是甩出去的时候割到了什么地方,已经流了一胳膊的鲜血,十八一咬牙,决定先把他打晕再说。 殷木木确实已经失去意识了,难为十八到这会儿才看出来。他原本就有狂躁症,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总是像被另一个人格所控制一般,实际上他的实力仅仅只有古武三级而已,可是就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常常会让对手不战而惧,所以才保持了那么久的常胜记录。 十八脚下使了个千斤坠,殷木木又一次被砸在铁栏上,台下的观众们已经麻木了,挑战者神奇的反击力以及“林”强大的**承受力让他们无言了一次又一次,到现在还没有出现预想中的血腥场景,不得不说很多有特殊嗜好的群众们都挺失望的,但是这一次擂台最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 那位挑战者神奇的攻击能力! 他能飞!能无缘无故拔地而起,甚至用手背将一个全速攻击的壮汉甩出去! 这是多么的神奇?! 殷木木爬了起来,意识已经有点不清晰了,他晃晃脑袋,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清明,随即又被很快掩盖住,再一次朝十八处袭来—— 十八稳稳地扎了个马步,看准机会在殷木木冲过来攻击的一瞬间抓住殷木木的拳头往身前一带,饶了整整一个圆弧将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殷木木困在怀里,挥起手刀正准备朝他颈项劈去,却没料到殷木木竟脚下一松整个人从十八的怀里滑了下来,随即整个人空翻九十度,这一次,终于狠狠掐住了十八的脖颈…… 十八大吃一惊,想要挣脱,无奈殷木木的手臂就像钢铁一样僵硬,任十八再如何挣脱,也没能将殷木木的胳膊拽下来,而殷木木的力道却越用越大了,虽然不是**的感受,但十八还是渐渐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算了算了……真是大意了,十八脑子里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却忽然,感觉到脖颈上的力道一松…… 他抬眼看去,殷木木的双眼里闪过一丝迷惑,瞳孔不停地放大缩小,似乎在和另一个自己斗争似的,他紧紧盯着十八的眼睛,手臂在微微颤抖者。 十八狐疑地皱了皱眉头,得到了新鲜氧气的他很快恢复了体力,但此时,脖颈上的两只手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殷木木时而困惑摇头时而坚持不住想要嘶吼的模样,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木木?”十八试探性地开口,手渐渐爬上殷木木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然后缓缓滑到他的手背上,他的手掌有力而宽大,此时手背上因为情绪的原因青筋微突,抚摸上去,有一点点粗粝的感觉,十八脑袋往前凑了凑,殷木木立刻防备地哆嗦了一下,紧紧盯住十八的一举一动。 这是……有意识? 十八心中一喜,嘴角也带上了笑,小心在殷木木眼前挥动了一下,感受到脖颈处的手掌忽然缩拢,他忙放下手,试探性地又叫一遍:“木木?” 殷木木没有任何反应。 十八无奈地叹息一口,手上忽然用力将殷木木的手掌往外一掰,飞身而起从他的头顶掠过,还未落地就挥出手刀利落的劈在了殷木木的后颈项—— 殷木木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台下一片哗然,稍过两秒,雷鸣般的掌声轰然响起,因为不知道十八的名字,所以整个场馆里只听到欢呼的声音,却再也听不到为“林”喝彩的溢词。 喝彩声后,擂台上的铁门忽然一声轰响,裁判一脸贱笑跳到台前,正想来捉十八的胳膊,被十八一下躲过,十八弯腰将殷木木拦腰抱起,扛在肩上,然后飞身一跃—— 从高高的擂台上直接跳了下来。 台下人群一阵惊呼,十八趁乱带着殷木木从人群中挤到了大门处,然后站定在一脸木然的路迪面前。 十八:“走吧” 路迪:“嗯……” ************ 殷木木的光脑似乎只是很低劣的一个登陆器,一点儿也不保密,路迪找来保镖队里的一个兄弟,三两下,就查到了殷木木的登陆地,看到登陆地后,现场所有的人表情都变得很奇怪—— 贫民星…… 也就是说,殷木木此刻,就在贫民星! 十八一时间觉得脑子不够用了,殷木木是贫民星人?!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十八立刻将殷木木设置了强制下线,而自己,也连接了殷木木的光脑,查询到了具体地点。 下线后,十八马不停蹄地去买来了到贫民星的车票,他没有让托马特知道,因为害怕托马特担心,贫民星在联邦的声誉他早有耳闻,普通民众,将那里视作龙潭虎穴,而那里的人民,也被完全贴上了杀人不眨眼的标签。 车程很快,二十分钟后,十八站在贫民星的土地上,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星球久久无言…… 这里是联邦之外的世界。 没有高大的建筑、没有奢华的街道、车流。入眼全部是低矮的旧民房,垃圾堆随处可见,鼻尖嗅到一阵一阵难言的恶臭而这里的居民似乎毫无所查,麻木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孩子们衣着破烂,三五成群地拿着小木棍攀爬到恶臭的垃圾山上,看起来似乎在寻宝。 普通的贫民星人,是一生也无法离开这个星球的。 原来殷木木……就住在这种地方? 即便是以前在山上的生活再艰苦,十八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一个跟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他顿了顿,拿出塞在兜里的纸条,找到不远处正在做手工的妇女开始询问殷木木所在的地址。 跟十八想象中不一样,大多数人,对他还是很友善的。虽然他们穿着破烂,但似乎是由于这里那座古武竞技场的原因,四面八方聚集到这的外乡人也不少,所以看到一个衣着光鲜的外乡人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领地上,他们并没有多少敌意。 很快,十八被指路到了一个阴暗的巷口处。 这条巷子实在是太狭窄了,可以供人行走的宽度绝对没超过一米,但周围被打扫地很干净,跟不久前看到的肮脏的垃圾山胜景截然不同,两旁的房屋有些还在朝下滴着水,可以看到一些屋子的大门是打开的,黑洞洞的门口就好像一只只随时会吞噬人的猛兽。 十八看了看纸条,殷木木住在十八号。 走过那些开启的门洞时,十八分明能察觉到,漆黑的房屋中犀利的视线一道一道直射出来,这里的人,比外面淡定的本地人们更加警惕。 前头慢悠悠迎面走来一位驼着背的黑衣老人,十八侧着身让他先过了,那老人拄拐的动作有力沉稳,脚步扎实平静,看上去是个练武的。擦身而过时,十八随意一瞥,发现老人的背后背了一整排小巧的弯刀,刀口上还抹了蓝幽幽的液体—— 有毒?! 十八狐疑地再朝后看一眼,总觉得……这条小巷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没错,留言的某一个妹纸,那个第一次,就是你上上回给我的灵感……太jq了有木有…… 多谢各位支持,话说……某想问一下,十一的时候诸位是不是都要出去玩?某那天出差,如果那啥那啥……的话,我就懒一下下……一下下嘛 如果又……那啥那啥的话……tat,我就这两天把稿存了…… 38最新更新 差一点就忽略了错身而过的十八号门牌,门牌上斑驳的锈渍表明了,这间房子的主人完全不懂得打扫卫生。 十八试探性推了推门,锁着的,他想了想,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条细铜丝,扭成了细细的麻花状,往锁眼里翻搅了半响,门开了。 屋内漆黑一片,十八小心踏入一步,嘴里轻声喊着:“木木?” 在墙上摸了摸,十八这才诧异地发现,原来屋里除了没有窗户,竟是连光源也没有的。 这贫民星,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十八忽然听到寂静的室内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他警惕地转头,声源就在右手边的那间屋子里。 “木木……是你吗?” 他一面小声呼喊,一面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往房门处挪动,精神力已经运用到极致,只可惜再没听到任何声音。 十八想了想,捡起墙根处的一条木棍,轻轻捅了捅房门—— “吱……” 房门缓缓被推开,原来是虚掩的。十八侧头看去,里面同样是漆黑一片,不行!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进去看看! 十八捏紧木棍,用一种特殊的姿势横在身前,这能在突发情况下奇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十八绝不相信刚刚是自己听错了,事情只有两种可能—— 一,殷木木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二、屋里除了自己,还有别的外人! 果然,在步入屋内的一瞬间,十八眼角立刻瞥过一道刺目的厉芒,他立刻将手上的木棍朝光芒处挥去——正正截住了劈来一半的刀口。 阴暗处的一个陌生男人目光凶狠,一击不成,干脆弃了刀,徒手空拳袭击上来,大约是看到十八具有欺骗性的身材和长相,心有轻视。 于是他立刻吃亏了。 十八一个侧踢在他的脸颊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扑上前去利落地拧断了男人的手脚,然后将断掉的手脚用皮带捆绑到一处,不理会他杀猪般的叫声和不敢置信的怒骂,起身开始查看床上的那人—— 是殷木木。 他脸色苍白,失去意识地躺在床上,汗液从鬓角滑下来,典型的精神力受损症状,十八拍了拍他的脸颊,又叫了几声他的名字,殷木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丢在床脚的那个男人期期艾艾嚎的自己心烦,十八眉毛一竖,一脚踹在那男人屁股上:“再叫把你脑袋剁了!” 男人立刻收声,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小声道:“……疼……” “疼个屁!”十八怒极,也不知道是谁先拿刀劈自己的:“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你和木木什么关系?贫民星的医院在哪里?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劈了!” 男人哆嗦一下,带着哭腔开口:“饶命……我……我看他好几天没开门,想进来抹点东西来着……您饶了我饶了我,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十八不置可否:“医院呢?” 男人哎哟一声大叫:“您是外乡人吧?这地方哪儿有医院呐,倒是古武竞技场那儿有一家,收费都要吓死人,本地人哪儿有钱去看像我这样被您打伤了,只能靠自己痊愈,能去得起医馆的可都是有钱人,他们都住在市中心呢!” 十八没理他,想了一想,起身将那男人一棍子敲晕,然后爬到殷木木身上,闭着眼额头贴上他额头…… 十八这是头一次利用精神力替别人治疗。 他的精神力比**要稍微强大一些,但是无疑的,殷木木的识海还是结结实实吓到了他。 每个人的识海,都建筑着自己最最熟悉或是最最梦想的那个建筑,它的作用是保护寄存者的灵魂不受损伤。修习精神功法的人,会在功力进益的时候一起将识海内的场景加以修筑坚固,而没有这一类天赋的普通人,有的时候,也会在幻想中或是梦境里时不时地来到这个地方。 足可以看出,识海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和重要的地方。 十八自己的识海,是一片阳光椰林碧波荡漾的金黄色沙滩,在门派中修炼的时候,他常听历练归来的师兄们描述世间的美景,而最吸引他的,就是那片宽广无际的天地。 但殷木木不同。 一入他识海,十八立刻产生了自己还在现实世界的错觉。 完全没有变化,还是那个漆黑的、破旧的房间。散发着霉味的空气,斑驳的墙壁,而殷木木,此刻也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跟受伤的**一模一样。 “木木?” 十八拍了拍殷木木的脸颊,随后又忍不住捏了一下。 完全没看出来啊,一脸硬汉相的殷木木,脸颊居然软绵绵的,手感那么好!= = 这回他倒是有了点动静,眼皮子颤动了两下,还是没有睁开。 十八的注意力被他嘴角上的粉红色伤疤吸引住了——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那块疤痕,十八没忍住,用食指轻轻地绕着它的边缘开始描绘…… 没有看到缝针的印记,它是自己愈合的,可以看出从前的伤口非常深,甚至有可能,是贯穿了整块皮肉的。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这一次的意外事件,十八也许直到从克维利亚毕业,都不会注意到这个身旁默默无闻的同学,他从来不主动发起谈话,即便是上一次岛庄礼绘当面给了他下马威,他也只是默默忍受下来,一句反驳也没有提出,似乎从来不想着吸引任何人的注意,而现在,十八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他这样做的原因。 一个把自己埋藏在黑暗空寂房间里的自闭儿? 只不过是出生地的原因,有什么可自卑的? 拍了拍殷木木的脸颊,刚刚那一点点动静就好像昙花一现,现在却一点儿生气也没有了。 检查了一下,精神体的殷木木脸上还带着之前在古武竞技场被十八打出的伤,脸上肿的有两个那么大,眼圈也是青色的,好像从前的国宝熊猫,十八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掰开殷木木的嘴巴一看,立刻就汗颜了—— 果然掉了一颗后槽牙…… 殷木木我对不起你…… 十八心里默默道着歉,然后凝聚了一小团生气捏成团,从殷木木嘴里塞进去,揉着喉咙让他咽下了,然后退出殷木木的识海,取出之前从平民星来来的专门治疗精神力的针剂,扎进殷木木的太阳穴中。平民星有许多人也会在虚世界受伤,所以这种针剂并不算处方药,只是也不便宜就对了。 针剂见效很快,十八只不过出去摸着地方烧了一壶水,一回来就看见殷木木坐在床上盯着他了。 “还好吧?”十八淡定地将热水放在殷木木床头,然后倾身触了触殷木木的额头,这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殷木木似乎想要躲开,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僵硬的让十八得手了。 十八摸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殷木木并没有发烧,于是尴尬的收回手咳嗽了一声,从兜里又取出一纸包药丸,配了热水递过去。 殷木木接过药,茫然地看着十八的脸好一会儿,十八一怔,忽然想起殷木木该是有很强的警惕心,自己这样贸贸然递了陌生的东西给他吃,只怕…… 十八心里有微微的不舒服,刚想要开口解释,却看见殷木木一仰头,竟是将到手的药丸吃了个干干净净…… 随后他就像跟十八十分熟悉一样开口询问:“我晕了多久了?” “几个小时”,十八随口回答,然后侧身坐上他的床榻,眼神有点严肃,“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殷木木果然像他的名字一样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十八拿着刚包过药的纸包揉成团砸在他额头上,厉声道:“说!” 殷木木捂着额头傻兮兮地看着他,腰间裹着一床旧被单,大概被砸得有点儿委屈,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大概是有一点儿吧?以前去治过的,医院说治不好……” “那你还去古武竞技场?!你想死啊?!”十八一巴掌挥他脑袋上,就好像认识了几十年的损友那样做的自然而然,偏偏殷木木居然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居然很乖地低低道了歉,又问十八:“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十八拎着他脖颈间的光脑晃荡了两下,刚想说些什么,床脚处忽然传来两声轻微的撞击,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被吸引过去—— 原来是那个被十八打晕的人又醒过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回他居然连断手断脚的疼痛也没法顾忌了,忙不迭就挣扎着要走。 “这是哪儿来的?”殷木木忽然发问,十八转头看他,发现他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异常严肃。 十八如实回答:“我刚来你这时碰到他在你屋子里偷东西,他想拿刀砍我,我捉住他,就把他绑起来了。” 殷木木二话没说掀被子就要下床,十八赶忙拦住他:“你要干嘛?!” 殷木木推开十八拦他的手,一边朝那男人走去一边回答:“你不是贫民星的人,你不知道,能潜进这条街的人……不可能只是偷东西那么简单。” 他一俯身捏过那男人的脸看一眼,立刻叹道:“果然……” 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十八大吃一惊伸头看去,只见那男人的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到了背部,加上被十八拧断的手脚,以及死不瞑目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珠,在这黑暗的房间里一时间怖人无比…… 十八有点不敢置信:“你怎么把他杀了?”天知道自己为了维持他晕倒的状态,废了多大的力气?! 不过话虽这么问,他的心里却奇异地没有多大的震动,以殷木木在场上厮杀的那个惨烈劲儿,要说他没杀过人,打死十八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殷木木似乎才想起十八在自己身后,他立刻站起来,挡在那具死尸前面,似乎想要遮住点什么,又用脚后跟将死尸的脑袋往后踹了踹,满脸忐忑地看着十八,手在裤子上蹭了两下,才低声解释:“他是隔壁街的……我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儿,他大概也是没怀什么好心思来的,我这儿有点东西,他已经算的上是第三波来的人了……” 十八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他一早看这男人就不是什么善茬,眉目之间隐约可见煞气,虽然他五官长得好,掩埋住了一些,可是那刻画在眼神和骨子里的阴郁,不是随随便便能掩盖住的,不杀他,只不过是十八不愿意冤枉好人罢了,如今听殷木木这么一讲,果然被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十八耸了耸肩,拿起桌上的茶壶:“我去续杯水。” 殷木木怔然地看着十八的背影,使劲儿地捏了把自己的脸颊……疼…… 没在做梦吧?!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个谁谁谁……来自己家了?! 自己刚刚还在他面前…… 殷木木懊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完蛋了,那人肯定讨厌自己了…… 踹一脚趴在自己脚边的死尸,殷木木没好气地提着他的领子将自己的床板掀起,底下是一个幽深的大坑,坑底处,隐隐可见不少累积在一起的白骨…… 殷木木随手将死尸丢了进去,在贫民星,每家都会有这么几个藏尸洞,用来隐藏对手的,仇家的,或是一不顺眼遇上的入室小偷的尸体,这些尸体腐烂之后,可以供给私宅大半的能源,有一些女人,就专门扮作独居的寡妇,随时守株待兔杀害那些打算做做采花贼的饥渴单身汉。 这就是可悲的贫民星,人类,在某些时候,只是制造能源的材料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送殷木木去坐牢! 他三观不正! 积分已送,留言的妹纸们,多谢多谢 求收藏专栏~~~ 39、最新更新 “你在干什么??” 肩膀处被忽然拍了一下,殷木木回头去看,十八端着两杯热水又折返回来,看见床板大开,顺势朝里面看了一眼。 十八的视力好,那是毋庸置疑的,于是他一眼就看清楚了坑底的盛况。 十八假装淡定地招呼殷木木喝水,心里如同飞旋而过的过山车般横冲直撞上下翻飞—— 尼玛变态杀人狂啊这是!? 殷木木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不对劲儿,立刻开口解释:“……我们这儿都这样……” 贫民星,是联邦一个最最神奇的地带。 同样是归属于联邦管辖,与平民星仅仅一字之差的贫民星,环境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在这里,人命是最最不值钱的东西。 所有的贫民星人,都是不归划入联邦居民信息库的,也就是说,联邦并不承认贫民星是联邦的一份子,但是又舍不得贫民星上那座贡献了巨大税收的古武竞技场,于是贫民星人的身份,就这样不尴不尬地搁浅在底层。 这一切最终的原因,就在于贫民星人血脉里流淌的基因。 很久之前,在联邦的土地还没有规划地那么明确的年代,联邦曾就自己为数不多的居民们推行了一项全民项的基因改造计划。接受这种改造的,大部分是些小孩子,而小部分成人也成功入选进入试验队,而最终的结果却叫人喜忧参半,所有接受改造的儿童都成功地转变了基因,成为更加强大的新人类,而那些成人们…… 由于破坏力强大的基因改造液与体内原有基因的强烈碰撞,他们的体内产生了一种无法治愈、无法压抑的具有强大破坏力的病毒性神经细胞,在这些细胞会吸收人的养分变得越来越强大,最终到达能够操控意识的程度,而到了那个时候,被操控的宿主便会无惧任何疼痛,发挥出超过自身实力百分之两百的巨大破坏力。 那些成年人的家属们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全部聚集在一起,想要推翻联邦政府,而联邦政府眼见情势不好,想要稳住躁动的民众,只好留下那些失败者的性命,流放到了一个荒芜的无人星球,每年派遣牺牲性质的医疗人员前去改造细胞,而那些被派遣去的医疗师,无一例外都再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 这就是贫民星的由来。 这些被狂躁症细胞所操控的成年人的后辈,一代一代将这种神奇的基因流传了下来,而殷木木,就不幸地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这是件非常可悲的事情。狂躁症发作起来,绝对不是药力能够操控的了的,他们不惧疼痛,力大如牛,即便是七八个联邦警察一起上前,也不一定能够制服一个狂躁症病人,而这种疾病发作起来是没有规律可循的,也就是说,只要一天没有治愈这个疾病,殷木木就绝对没法像梦想中那样自由自在地生活。 十八听得心里堵得慌,越看殷木木越觉得联邦坑人,明明这一切都是联邦政府一手造成的,可现在两手一甩什么也不负责了,算是个怎么回事…… “你……”十八没说话,殷木木倒是盯着十八,慢悠悠地开口,“我发病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能把我弄晕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十八抬手看了卡自己的手掌,然后朝他的后颈部示范性地敲了敲,殷木木往后瑟缩了一下,似乎记忆力还保留着昏迷中的那种疼痛,他抓住十八瓷白色的手掌就凑到眼前打量,没两秒,又慌忙撒开手—— “对不起……” 十八疑惑地挑了挑眉毛,觉得黑暗中殷木木的肤色似乎更黑了一点,特别是脸部。 两人沉默一会儿,殷木木又说:“你……挺厉害的,我在古武竞技场那么久,你还是第一个能把我敲晕的人……你好像还会飞……?” 殷木木想到哪儿说到了哪儿,话一出口,才觉察出什么不对劲儿来:“对啊……你会飞?我记得你会飞?!” 不好了! 十八的后脊立刻警觉的僵直起来,他在联邦被公认的实力,也只有二级左右,而他在竞技场的那场比斗,却使用了联邦人从未见识过的轻功,那些看过就忘的观众们倒是不用去理会,可殷木木却是自己日后要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如果不慎被他说漏了嘴…… 不行! 十八余光瞟一眼殷木木,见到他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模样,猛然一挑眉,起身揪住殷木木的耳朵朝自己这边拉了拉。 殷木木瑟缩了一下,抬眼观察一下十八的脸色。他似乎有动物们趋吉避凶的本能,在感受到了十八非同寻常的危险气场之后,终于放弃了挣扎,乖乖地自己爬到了十八身边。 满意于他的识时务,十八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赞赏地点了点头,同时批评道:“你都已经病得那么严重了,居然还到那种地方去,不要命了么?你那时候病的太重了,想必是眼花看错了什么,现在重点不在这里,我问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殷木木抿着嘴点了点头,十八沉默了一下,心里也猜到了些什么。 因为狂躁症的原因不能选择方便些的学院宿舍,又因为被人歧视的户籍原因必须每时每刻都低调着小心做人,这个殷木木,可真是苦逼到家了。 不过……他倒是挺听话的。 十八余光将这一屋子脏乱黑暗的环境收入眼底,最后抱着肩,心底隐隐升起少许额……父爱? “行了,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殷木木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 十八敲了敲床板:“天天枕着那么群东西睡觉,你不怵啊?” 殷木木老实地摇了摇头,眼神很真诚。 唉,这孩子没治了。 十八心里暗叹,又可惜他是块练武的好筋骨。 如今在这异世之中,十八已经算得上派里唯一的一个门人了,既然如此,想要将门内的绝学发扬光大自然不能再等待长老们开山收徒,只能随时随地依靠自己的双眼来发现心性平和适合门派中功法的好苗子。 这殷木木天生力大无穷,基因又和普通联邦人不同,虽然内力并不出挑,但他和十八的那场比斗,几乎完全是依靠强悍的来进行搏击的。可以说,论起强度,十八就算是拍了千里马也及不上他。虽然心里也有那么点嫉妒,但十八却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鸡肠小肚。殷木木的根骨,真好用于修炼门派中的绝学《邵阳真经》。 那是一部连十八都不得不眼馋的功法,就刻在门派入山门的半途中,几座巨大的直冲天际的五指峰上。 说实话,在修炼清心诀之前,十八曾经无数次动过要修炼《邵阳真经》的心思,只可惜先天的不足想要用后天的勤奋来弥补实在是太困难了,十八上一世又是那种好受莫若倒着的懒性子,即便是已经将《邵阳真经》背了个滚瓜烂熟,可还是狠不下心去逼自己扎那个长达三天三夜的入门马步…… 可如果是换了殷木木…… 十八瞥了眼依旧很迷惑的殷木木,这孩子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到来的痛苦生活…… 好徒儿,你切莫辜负了为师的一片苦心…… 十八心里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句,嘴上解释道:“我从平民星到你这儿也得二十分钟,那你再转一趟车,不是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走吧走吧,我家爷爷这段时间开了间小茶馆儿,正在招人呢,你不如去我那儿住着,反正是我打伤了你,在你精神力完全愈合之前,我都得负责任。” 殷木木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脑子转的慢,听十八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是一个挺好的建议来着,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啊! 脑子里灵光一闪,殷木木刚想开口,却立即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砸门声打断—— “开门!姓殷的!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门口叫阵的是个男音,十八被吓了一跳,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多出来这么一段插曲倒还真是让人挺不舒服的,而门外的人听起来似乎也认识殷木木,十八一挑眉,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斜眼去看殷木木—— 怎么回事? 殷木木偏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才支吾道:“大概是刚刚被我丢下去的那个……也有可能是上星期的……前天的?我不记得了……” 十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顿时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简直是一屋子腐尸味儿…… 砸门声越来越响,十八几乎可以想象到,门口那条狭窄的小巷中满满当当的场景,殷木木家那个破门,能抵挡才怪了. 眼见门锁已经越来越松,殷木木似乎有点想要冲出去的趋势,十八只好一口气喝完最后一口茶,然后拉住殷木木—— “有刀吗?” 作者有话要说:阿弥陀佛,小师傅想要收徒弟了。 加班到七点,好不容易空下来了赶紧码一章……我要存稿啊存稿啊存稿啊! 亲们的留言积分已送,真是好可惜,明明很多亲的留言已经快到25字了,偏偏缺了那么一两个,我连送也送不了…… 鞠躬,祝看文愉快 在皮埃斯: 小师傅想要收徒弟了,于是他要干什么捏? 40、最近更新 殷木木飞快递过来一把木柄菜刀,十八面瘫着脸将刀子丢到桌子底下。 殷木木愣了一会儿,又跑出房间鼓捣了一阵,找出一把暗金色刀鞘,大约有半米多长的弯刀,十八在手里掂了一掂,感觉还趁手,于是拔开刀鞘一看,哗—— 锪的刀身在毫无光源的黑暗中划出一道利芒,十八被刺目的光芒闪耀地双眼微眯。 刀身有些弯曲,这把刀的形状更像是从前地球上很出名的蒙古大弯刀,只是刀身要更窄小一些,同时刀身更厚♀样的设计不是没道理的,十八小心地弹了弹刀身上让人触目惊心的放血口,某些地方甚至堆积了无法去除的陈年血渍,那些血渍已经隐隐发黑,可以看出至少存在了不下五百年,而这把弯刀的材质,也和十八印象中的任何一种金属都不同。 刀鞘早已经锈迹斑斑,加上放血槽里没有洗干净的血迹,说明这把刀的主人一定很长时间没有想过要清理它了。但它的刀身,还是恍若银月,就好像昨天才从刀匠手里诞生出来似的。 十八抬头看殷木木的眼神有点奇怪,殷木木赶忙解释说:“这是我拿来切肉的……要是还不行的话,家里也没有刀了……” 切肉的…… 十八扶额,感觉自己的心一波接一波地在颤抖,不过这样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似乎来到联邦那么久,还没有见过谁真正地练习冷兵器,也许是热兵器太过泛滥,联邦人的武修,都更加倾向于修炼**和精神力,就连古武竞技场里,大多数的人也是选择肉搏的。 白瞎了一把好刀。 敲门声越来越剧烈,殷木木有些两难地站在堂屋里。 虽然他并不确定外头来找麻烦的到底是哪拨人,但是总之定然是来者不善的。 殷木木感觉自己的胸口已经隐隐开始发闷,这是狂躁症快要发作的症状,而诱因,大概就是那个现在正在震天响的屋门。他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有点担心地瞥着十八,看到他还在气定神闲地欣赏那把大刀,殷木木又害怕一会儿真和外头的来人打起来,十八会吃不消。于是开口:“……南同学,你别害怕,一会儿我去把门打开,然后你就先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先回平民星去。等到下周一,有事情我们再说吧……” 十八抬头看他一眼,眉头立刻皱起来了。殷木木面颊已经开始泛红,眼睛也隐隐闪着凶光,跟之前在竞技场发狂的时候一模一样,十八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他真的动手,否则狂躁症一发作,以自己的**实力,想打晕殷木木可没有在虚世界那么容易。 “给我边儿坐着去!” 十八心里实际上也很不满,原本这个星期的行程已经计划的好好的了,可现在突然又出了这么件事情,待会儿恐怕还有一场恶战,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到了哪路神仙♀样想着,他对殷木木也开始没好气起来,反正到了都是自己的弟子,殷木木从现在开始学会尊师重道也是很重要的—— “一会儿,你不许动手!如果你到时候又病发,我就直接把你剁了埋到地窖里,听到了吗?” “可是……”殷木木急忙劝阻,一点面子也没给十八留下,“他们来了很多人,你打不过他们的……” 十八眉头一跳,额角上立刻爆出细细的青筋来,他努力忍耐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承认殷木木说的确实是事实——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你给我记住,狂躁症不许发作!给我忍着!!” 殷木木愣了一下,大概也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是以他的脑子是绝对想不出什么补救的社交辞令的,于是好半天,他才木讷地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地站在屋里看着十八起身朝大门走去的身影。 这个人……似乎是想保护自己? 黑暗中,殷木木将拳头举在面前打量了一会儿,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感到脸颊热乎乎起来。 ****** 于是十八在到达了联邦星球之后,首次碰到了媲美地球非主流的“杀马特”。 大门打开那一瞬间的光线让人眩晕,随即来人就清清楚楚地映照在十八的眼帘中。 头顶的两侧被剃地光溜溜,在正中间竖向伫立着一大排火红色鸡冠型的发丝,足足有十公分那么长,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固定着,居然没有塌下来……眉骨处的眉毛剃了个精光,然后打了一连串眉环,挂到了眼皮上,小三角眼原本就凶悍,被这样一遮挡更是丑得天昏地暗,十八终于明白那些老太太们看不良少年时,心里究竟是报了怎样复杂的感情了。 可是这么群人,绝对不止是不良少年那么简单。 十八立刻感觉到领头那个杀马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这并不是靠鼻端嗅出的,有的时候,当一个人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时,总会有一种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气森森的气场,而这个杀马特尤甚,加上他那上下肆意打量自己的视线,十八怒极,反倒镇定下来了,大大方方任由他看。 他身后大约跟了四五个小弟,没他打扮的那么前卫,人数也没有十八想象中那么多,看来在这贫民星中,想要拉帮结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杀马特”后头跟了个长得黑胖的喽啰大约有点脑缺,骂骂咧咧上前就要打,那胖胳膊还没挥到十八能拧断它的攻击范围之内,就被“杀马特”一把拽住,杀马特摸了把自己两侧的光头,往屋里看了看—— “这里是姓殷那小子的家吧?你是哪儿来的?联邦人?” 贫民星人将自己和联邦的界限划得很清晰,十八一身打扮绝对不是贫民星人能负担得起的。 最吸引他的,是十八身上那股干净的味道…… 贫民星人,是没有这种气质的。 他倒是完全不怕招惹上麻烦,甭管是什么地方的人,到了贫民星,统统算不得人。死在这儿或者活着回去,全凭自己高兴罢了。 只不过,自己今天心情好…… 不得不说,十八一眼看过去,还是很具有欺骗的。 虽然他已经努力在强壮自己,但是毕竟原主的身体基础已经打坏了,南家几个兄弟里也没有长得特别高壮的,基因又摆在那儿。于是十八即便是已经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在蠢蠢欲动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揍得血肉横飞,但令人遗憾的是,现场完全没有人看得出他已经生气了。 殷木木倒是看见了十八的背影逐渐僵硬,于是有点担心,他安静坐了一会儿,狂躁症的症状也渐渐下去了一些,看到十八一个人面对外头那么多人他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于是出来询问:“……南同学?” 十八瞪他一眼:“回去!” “唉唉唉,回去什么啊?”杀马特一看见殷木木就两眼放光,他低头凑近十八,勾起唇角暧昧地调笑,“我就是来找他的,他是你什么人啊?姓殷的命可硬,克的他爹妈都死绝了,难不成,你是他胞弟?” 十八一下子火上来了。 殷木木呆是呆,有时候也挺气人的,但十八自己骂没什么,关键是现在十八已经打算收他做徒弟了!那就是自己人! 即便是上一世,十八的护短在门派里也是出了名的,即便是上头有师父师伯几个压制着,但只要手下的师弟师妹受了什么委屈,十八没有一次不出面讨回公道的,他在门派里人缘不错,招呼人打架时常常一伸手就出来百八十个,有哪一次没把对方搅合地天翻地覆的? 那还是从前收敛了! 一个杀马特,居然敢这样这样侮辱自己的徒弟?殷木木命硬不硬,犯不着他来说! 十八挑眉,对“杀马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来:“我可不是他胞弟,不如你猜猜,我是谁?” 哎呀小美人跟自己搭讪了? 杀马特心里一喜,连忙摆出个英俊潇洒的poss来:“这我可猜不到,不如……咱俩找个地方,谈谈心,再好好猜猜?” 十八半眯眼暧昧地抬头看他:“你要是做坏事怎么办?” 杀马特骨头都要酥了! 他抽抽鼻子,觉得自己终于要开始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恋情了!! 身边的小弟们见势不好,赶忙上前提醒他:“老大……咱们今天来,是为了大骨的事情……” 啊!对了! 杀马特从美好的恋爱中愤然抽身,余光瞟到一脸杀气看着自己的殷木木,立刻想起了今天来这儿的主题—— “姓殷的!你居然敢犯到我们斧头帮的手上!说!大骨哪儿去了!” 殷木木淡定地指了指里屋:“肥料仓。” 他其实完全不知道那个大骨是什么模样,只不过既然是找上门来了,那肯定不可能活着出去,肥料堆是个万能答案。 现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杀马特一哆嗦,开始在小美人和血海深仇之间徘徊,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悲情了,两情相悦的恋人居然有和自己是仇敌!到底是兄弟!还是爱情?! 十八回到殷木木身边,手上还拿着那把大弯刀:“会用吗?” 殷木木老实地摇摇头,然后伸手去蹭十八的脸:“……你是不是被他亲到了?” 十八虎着脸躲开,在徒弟面前这个样子真是没面子…… “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一会儿我怎么使刀,你仔细看着,你这刀可是个宝贝,要是已经通灵了,知道自己天天这样被你拿来切肉,一定要气死!” 殷木木呐呐的,觉得自己好像是犯错误了,可是又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杀马特此刻已经想到了一个完美的万全之策,他挥着泪水一咬牙:“小美人!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原谅我的!” 他手下还有那么多兄弟,可不能为了一个美人就寒了弟兄们的心,等到杀了殷木木之后,再好好对待小美人,想必小美人会善解人意地知道自己的难处的。 十八被他的表演气的嘴角抽了一抽,那句小美人,正正当当戳中了十八的痛处。 十八对他咧开嘴露出个森的笑容,扭头朝殷木木大喝:“看好了!”—— 飞身而上! 十八的身形原本就轻盈,虽然不至于像虚世界那样能够无视引力,但比普通人跳的更高还是能做到的。刀锋贴着肌肤倏然划过,冰凉冷的感觉从脚底化作冰凌窜到头顶,“杀马特”还没来得及反击,就立刻被僵冷的刀气吓到僵硬,只觉得自己的发型此刻真正能够脱离了发胶,依靠头皮竖立起来了。 这是十八门中一套特殊的刀法。 不,应该说,是刀浇用的。 无论是劈砍刺撩,世间功夫,都讲究唯快不破,而这套刀法,就将“快”这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十八并不想伤人命,他使出这套刀法,只不过是想给殷木木做个示范。 一分钟后,十八收刀,杀马特瞪着那双死鱼眼,双腿抖如筛糠,小弟们以为他已经死于非命,虽然诧异于他躯体的完整,但是老大死了,礼数还是要做到的—— “老大!!!你死得好冤啊!!!” 杀马特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身下的地面渐渐被染湿开来…… 十八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把弯刀递给殷木木,同时说:“看清楚了吗?” 殷木木一下子从思绪中惊醒过来,扭头诧异地盯着依旧满脸嫌弃看着卧在地上的“杀马特”的十八——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刚刚南十八用自己切肉的刀……干了什么来着? 杀马特那边忽然惊叫了一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这一看,却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杀马特赤身**地捂住重点部位缩到了门边,他的全身上下所有衣物,都化作湮粉摊洒在周身,而造成这一切的,很显然就是十八刚刚那套刀阵…… 殷木木忽然觉得手上那把父亲传给他的普通弯刀重若千斤…… “看懂了吗?”十八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 殷木木紧张地回想了一下,又看看手里的刀,犹疑地点了点头。 十八在身后推他一把:“去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新晚了 大概是过节人有点多,在去公司的路上被车撞到了,不严重。去医院做了处理然后回公司办好事情,六点才下班,抱歉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各位中秋节快乐,要吃甜甜的月饼,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哟!没能和家人一起过节的这些年,某缘心里一直很遗憾呢! 祝大家长假开开心心啦~看好看的文,去好玩的地方,没能放假的童鞋们,也在工作学习中得到意外的惊喜啦~ ps:柒柒我看见你了……你又潜水……上篇文你明明老是冒泡的,我还在想以前的那些萌货哪里去了呢!抱抱,好想你。 中秋快乐 感谢所有陪我一起过节的读者们,哎呀哎呀,好煽情,都快哭了(*^__^*) 41、最新更新 “杀马特”眼见殷木木被十八推出来后,一脸冷肃地慢慢靠近己方,惊惧地尖叫了一声,捂着赤裸的身体朝门后缩了缩,同时大骂那群还沉浸在震惊里的小弟们:“都是猪头!猪头!给我上啊!” 啊?啊!对! 小喽啰们立刻被震醒,嗷嗷大叫起来,对着殷木木七嘴八舌地开始攻击,又拿来外套给“杀马特”披上。 殷木木看看手里的刀,又回想了一下十八不久前的招式,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看十八。 “杀马特”裹了外套,底气立马充足起来,大喝一声推开扶他的手下,掏出手里的匕首就朝殷木木猛冲过来。 殷木木心中一沉,却听见十八在身后小声提示:“拿刀挑他手腕,步子扎稳,心绪要平静!” 殷木木条件反射拿刀去挑“杀马特”的手腕,哪知道用力过猛,“唰”的一声,竟将他手腕齐齐切断! 血柱一下子呲出好远,殷木木吓了一跳,也没想到这把刀自己会用的那么顺手,于是呆了一下,杀马特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掉在地上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右手,随后杀猪般地捂住断口开始嚎叫起来。 ”老大!!!!!“ 最开始跟十八产生矛盾的那个胖子怒吼一声,然后一扭头双目血红地看着茫茫然的殷木木,大喝了一声,涕泗横流:”姓殷的!你找死!!!!“ “去!”十八无语地看了眼正在地上打滚的“杀马特”,殷木木对于力量的控制力实在是太差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失误…… “我刚刚那套刀法,你记着多少,就使出多少!” 他在旁边看着也干着急,虽然心知那群怒火攻心的小喽啰不足为虑,但如果殷木木当真连最基本的力道控制都没有基础的话,自己这个师傅,会当的很辛苦的。 殷木木听出十八语气里带上不高兴了,自己也有点着急,越着急越想不起完整的招式,只能慢悠悠地想到哪儿使到哪儿—— 弯身下腰……然后刀往左边劈…… “扑哧!” 捅进了一个瘦猴的腰腹。 十八脸黑了一个色。 殷木木心虚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动作更加小心—— 往……从上往下劈?然后起跳……? “哐当……” 圆溜溜的脑袋滚到了十八的脚边上,右耳朵还不知道哪儿去了。 十八脸又黑一色,随意一瞟,右耳朵黏在殷木木的衣摆处……十八抬脚把脑袋踢进里屋。 “我……” 殷木木大概也有点困惑,为什么自己误打误撞的切人比用心打架还要轻松。但割衣服的力道他老是掌握不好,一不小心就…… 十八接收到了殷木木求救眼神,实际上虽然还在愤怒,但心里一样是很迷惑的,殷木木的悟不差,可这运气会不会也忒好了啊? 明明是睁眼瞎往反方向切,原本站在一边的人然就那么巧合跑到他刀下送死。 这已经不是运气不运气能说得通的了。 难道说……??! 十八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立刻满眼震惊地抬起头来盯着殷木木的一举一动。 没错!这个人分明是拿不准要如何逃跑的模样,但殷木木却总是能早他一步将刀横在他的去路前…… 难道殷木木,能先对手一步,知道对手下一步的动向?! 不可能!这分明是灵眼者才能拥有的天赋! 所谓灵眼者,事实上,十八也只是在门派中有所耳闻,一次也未曾亲眼见过。 灵眼的拥有者,首先的必要条件,就是心思纯净,却又不愚笨。传说中最为神通的灵眼者,能够透过古今看见未来的踪迹,而一般到达这个境界的高人,多半已经离羽化成仙不远了。 普通的灵眼者,或是有这方面趋向的人,会比普通人更加具有幻想力,他们也许有时会对什么事情一语中的,或者隐隐透露出能够看破未来的迹象,最为常见的,就是被许多人加以追捧的所谓的“第六感”。 这一类人,虽然先天有些天赋,但如果不加以修炼巩固,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在生活的压迫变迁中渐渐扭曲后,这种所谓的第六感也会渐渐地消失。而少部分的幸运者,会在“第六感”未落下巅峰之前遇上贵人,从此步出凡尘六根清净,当看破了一切后,尘世间那些最为吸引人的七情六欲在他们眼里就会不值一提,除非是在心中早已种下了深深的羁绊,否则,终有一天会变成那种梦想着能在圆寂后烧出舍利的“得道高人”。 灵眼者……修的不是武道!是心术! 十八心中猛地一震,起身飞起一脚将攻向殷木木的胖子一脚踢出大门,然后随手抽出兜里的手帕,飞快地将殷木木的双眼蒙住—— “ 闭着眼!去!” 殷木木只犹豫了一秒,但兴许是眼睛被蒙住后脑海里的记忆更加清晰了,于是他很快一甩刀,准确地避开十八伫立的那块地方,与那伙人痴缠起来。 十八站在原地看着殷木木的背影,满脸复杂—— 有生之年,然得见灵眼者…… 殷木木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状态那么好过! 虽然南十八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将自己的双眼蒙住,使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几乎寸步难行。但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仿佛虚空中又多了一双自己的眼睛,敌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喜一怒,轻轻松松全部收入脑中,就好像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似的—— 后退、下腰、挥刀、踢腿。 从惨叫声和躯体的触感看来,自己每一次都没有猜错!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自己并不是依靠技巧在比武!而是投入了全身心! 如果没有南十八,自己绝对一辈子也不会想到过还有这样的路数。 殷木木心里划过一丝奇怪的情绪,总觉得,在这之后,自己会碰上无数的自己现在无法想象到的惊喜。 而手里这把刀…… 殷木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来形容它。 他从没想过,除了镭射枪之外,他还能再碰上比双拳更加顺手的武器。手里的这把刀,轻重合宜,握在手上,就好像凭空长出了灵异截行动自己的手臂。而不久前十八给他使出的那套刀法,无疑狠狠地震撼了他对武器的认知。他从不知道,原来普普通通的刀,也能舞到那样犀利的一丝不漏的境界,就好像只要站在这刀的对面,就能立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 这是他梦寐以求过的“高手气场”。 而现在,他似乎慢慢从无法控制力量的泥沼里脱离出来了,想象着脑海中那个翩飞的身影,虽然自己无法做到和他一样轻盈,但最基本的模仿过后,殷木木就立刻感受到了那些杀招的厉害之处了—— 它们把这把刀的能,发挥到了极致! 还有最后一个人…… 殷木木第一次完全清醒地游走过一场比斗,通愁多捱到一半,自己就会因为血腥的刺激被强迫诱病,而这一次,他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战斗带给他的满足感。 最后一个……他正在倒退…… 殷木木侧着头,所有精神力都集中在脑海中那个慢慢向后挪动的瘦高身影上,手渐渐捏紧了刀,不期然地,脑海里十八凌空轻轻劈砍的动作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就用它吧。 殷木木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背后十八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忽然低喝一声,朝着那想要逃走的人影飞扑过去。 十八看着殷木木似乎有自己影子在其中,但事实上更加接近于狗类遇到新鲜粪便激动无比的动作的招式,加上那酷似狗叫的一声低吼,终于没忍住开口制止。开玩笑,左邻右舍都在家里看着呢,在这学狗算怎么回事来着—— “回来!” 殷木木正打算在十八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谁料到他此时忽然出声,于是殷木木很自然地被扰乱了心绪,手下动作一个没轻没重—— “噗……” “……” “……” 殷木木呐呐的取下了蒙住眼睛的手帕,然后看着流了一地的肠子,瘪着嘴低头慢慢往十八那儿磨蹭。 十八看着那溜了一地的下水,又低头瞧一眼倒在自己面前的两无头男尸,“杀马特”早就靠着门晕过去了。 十八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冲动是魔鬼,但一看到殷木木带着犯错误很愧疚的表情挪过来的模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瞎磨蹭什么?!收拾屋子!快点儿!” 麻利的将巷子里的几具尸体收拾好,隔壁却跑来一位老太太好奇地在一边围观,殷木木大概是心想自己都快要离开了,屋子里也没必要堆积那么多能源,于是爽快都将几具尸体赠送给了老太太,老太太高兴地眼睛都不见了,几具加在一起少说二百斤重的尸体往肩膀上一扛,迈着小碎步就不见了踪影,过了一会儿,就见她家出来一个老头儿,拿着扫帚开始捡掉在地上的肠子,十八想了想,又把屋子里俩脑袋踢出来给了他,老头谢了半天,又要留十八跟殷木木在家里吃饭,十八看着老头儿捡肠子的麻利样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婉言谢绝了。 “你不用担心,他是捡回去喂给宠物的,不会拿来吃的。” 殷木木刚被吼过,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摸着被打出大包的后脑勺又乐滋滋给十八解释。 十八瞪他一眼,刚想说些什么,手腕上通讯器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 他狐疑了片刻,然后看着来电的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数字简短,更像是办公用通讯号。 这是……? 十八眯着眼,屏蔽了视讯,接通通话。 那一天沙沙两声,随后传来一名男子的低笑声,大概是在笑十八异于常人的警惕心。 好一会儿,他才收了笑,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圆润,拥有完美的代表成熟的磁—— “你好,南先生。我想你应该不认识我≡我介绍一下,我姓温,温茶,是贫民星古武竞技场的负责人。”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大家的关心啦,不是车祸,腿部擦伤了而已。 国庆快乐 求温馨滴可爱滴欢快滴留言啊!!! 卖萌打滚露大腿…… 谢谢幽夜雪的地雷!!! 42、最近更新 温茶。 算得上贫民星鼎鼎大名的人物了。 听说他原本是一个古地球城富商的儿子,在高等学院毕业之后并没有入大学,反而去参了军,并且参加过两次不小的战役,在那之后,大约是为了什么私人原因,他并没有继续留在联邦军队中再立战功,而是参加了贫民星的一个地下星际舰队。 这个星际舰队,一直是联邦警方的心头大患,虽然它挂名的是正统的星际经商牌照,但所有知情人都明白,单单凭借正派经营,是绝对无法支撑起那么巨大的一个舰队平时的开支的。这个舰队的名下,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即便如此,联邦警方却还是一直没能抓到舰队的马脚,只能一边看着贫民星边缘屡屡发生的抢劫事件干瞪眼,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这种情况,却在温茶担任了平民星古武竞技场负责人后,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贫民星古武竞技场的大部分经济来源,就是依靠外星球的热爱暴力搏斗的游客来拉动消费的。每一年整座古武竞技场的人员流动开销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昂数字,这比每天心惊胆战地去做星际强盗要靠谱得多,温茶并不是笨蛋,维系了贫民星周围的星际和平,那么源源不断的财富就会像流水一样涌入他的腰包。贫民星古武竞技场中巨大规模的赌场、周围民众们自发形成的红灯区,都比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舰队要来钱的多。 但是最让十八印象深刻的一点,就是很早之前托马特曾经提到过的。 自己来这个世界时,那场让这身体原主死于非命的截杀,似乎就是出自这个舰队的某些旁支。 和算得上是杀身之仇了吧? 挂断了电话,十八打发了殷木木去买到平民星下午的车票,然后自己一个人蹲在墙角沉思起来。 温茶说,自己的联系方式,他是从鹤先生那里得到的。 那么鹤先生,又和这个古武竞技场有什么神秘的关系呢? 十八一早就开始怀疑鹤先生的动机了。从一开始,鹤先生对待十八的态度就很奇怪,先不说刚开始对十八的过分和善,就说十八在跟他分别一段时间后首次登陆虚世界看到的那些发自鹤先生的离线信件,就太不符合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会做出的举动了。 好吧,也许那一首经文真的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也不一定。但是有一点,鹤先生肯定隐瞒了十八很重要的事情。 在这一回到虚世界竞技场跟保镖路迪碰面时,十八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路迪对鹤先生的称呼,在那之后,十八也旁敲侧击地问过路迪他的来历,得到的答案是,路迪曾经在这个虚世界的古武竞技场做过保镖,后来是得了鹤先生的厚爱,才得以脱离贫民星的户籍,那么也就是说,路迪和鹤先生的相遇事件,一定发生在贫民星。 能够将贫民星人的户籍迁移出去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何况以路迪的心智实力,并不是那种能够派上大用场的好手下人选,那么帮助路迪脱离贫民星,对于鹤先生来说很有可能就是一件微不足道举手之劳的小事情…… 十八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殷木木的事情已经够让他烦躁的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鹤先生的来历太过诡异,自己一时间估计很难弄清楚。温茶则更是奇怪,如果追根溯源,十八该是和他有深仇大恨的,即便是那场劫杀的命令不是温茶所下,但既然已经造成了既定的事实,那么这仇恨就不是一时半刻能化解的了。 但现在,温茶大概是不知道十八的身份的。因为他打来通讯的态度太坦然了,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受害者的口吻。并且他非常热情地表示了对于十八的欢迎,开玩笑说被鹤先生耳提面命过,让十八如果在贫民星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尽管来找他没关系。 十八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随意敷衍了他两句,该怎么做他心里早就有了定夺。 这也算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十八不久前才开始重视起体术武修,正在烦恼用什么渠道避开南家的耳目呆在古武竞技场。 南齐瑾南卧瑜两人都在凯瑟隆梅拉上学,要说他们这种嗜武成痴的军校生会不去古武竞技场见世面? 不可能的。 只要十八在苏格拉底古武竞技场一天,就绝对无法排除巧遇南家兄弟的可能性。只要被他们撞破了,那么之后一连串的麻烦,就一个也不可能少! 十八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只能这样了。 ******************* 三个月后——克维利亚音乐学院图书馆—— 十八看到手腕上新一则通讯,抬头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收好刚借到手的《联邦发展史》,躲到僻静的书柜后,接通了通话—— “唐主任?” 视频上的胖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朝十八身后看了一眼,笑问:“南先生在书店?” 十八没理他,唐安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梁,说道:“额……打扰了,我只是想要和您说一声,第二批复印《大悲咒》的尾款已经打到您的账上了,您有空的话,就可以去查收一下,我核对过,金额大概在五十五万左右。” “谢谢。”十八将通话调成了私密模式,尽量压低自己的嗓音,“还有事吗?” “额……”看出来十八似乎不大想和自己聊天,唐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他搓了搓手,看起来有点难以启齿,“是这样的,再版的时候文化局这边遇到一点点困难,如果您有空的话,能过来协助一下吗?” 十八眉头一皱:“麻烦?” 唐安点了点头:“是的,由于作者著名方面有点争议……” 十八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自己得了好处,那就不可能把什么麻烦都置身事外,于是点点头:“周末再约时间,我现在还有点事,挂了。” “哎——” 唐安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数据一下子被切断,十八看着黑掉的屏幕挑了挑眉毛—— 算了,如果是急事的话,他到时候会再打过来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在这里。 十八赶忙收好了书,把书签放在自己阅读到的地方,这段时间他正在恶补联邦知识。他脑子聪明,记得也快,现在更是一有空除了练武就找本联邦原文书来看,多少还是很有些成效的。 把书放回储物柜里,十八有意观察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发现,图书馆又新进了一批复印的明黄色外皮的《大悲咒》来,刚一上架,周围就围满了争抢的学生。 很遗憾,这段时间以来,《大悲咒》在联邦掀起的经文狂潮似乎完全没有要消退下一点点的迹象,首印的第一批到目前为止已经被抢购一空,而现在上架的,都是上午才从印刷厂里托运出来的第二册明黄书皮版本,书册的脊背处用显眼的黑体写了“佚名”二字,据说在上架之前,联邦官网特地开辟了一个页面来登基有《大悲咒》发售的书店。更有甚者,出版社跟十八通了气,已经有打算翻译成多个星球的文字进行出版,看起来,这股热潮想要消退掉,似乎真的不太容易。 “柯多——”十八在门边找到了正在翻阅《维纳斯乐章》的柯多,跟他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已经不早了,自修课不要迟到。” 柯多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他,然后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神啊!!让我死了吧!!!” 十八勾起唇角一笑,柯多最近是挺倒霉的,创作系繁重的课业搞的音乐系似乎已经开始人心惶惶了,“没灵感的话,要不我帮你捉刀?” “千万别!!”柯多惊恐地后退了一步:“上一次你帮我完成作业之后,教授对我的要求就到达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严苛度!我还没活够呢!” 十八不做辩解,笑了笑,挥挥手离开了。 那一首主旨为“求而不得”的歌,十八最后还是记起了曾经听过的一首比较类似的—— 《越人歌》。 在把作品交给柯多不久之后,就听说创作系从上到下开始了彻底的大清洗,所有的学生被分成了三六九等呆在不同的班级,而可怜的柯多,为了拿首《越人歌》,成为了所有教授导师们的重点盯梢对象,幸亏他原本的思路基础也不差,才没有撑不过去半路放弃。不过相较于《越人歌》,他之后教出手的所有作品似乎都无法那么令人满意,照导师们的话来说,就是,缺少了什么维系歌声灵魂的感情。 于是柯多奔波在寻找感情的泥沼里无法自拔,而《越人歌》,则被他的导师收入囊中,成为了这位导师的又一力作,并且找到了星级巨星萨维尔布莱曼加以演唱,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已经红遍联邦、脍炙人口。 这大概是创作系中的一个潜规则,十八和柯多都没能往心里去,柯多虽然鸣过几次不平,但多少从小也受过类似的教育,知道不公平的事情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发生,在他创下足够令人正视的成就之前,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利。 不过也许是因为因祸得福,依靠《越人歌》得到了很高荣耀的那位导师似乎良心未泯地也对柯多感到抱歉,所以在基数众多的创作系学生中,他对于柯多的照顾还是比普通学生更加周到的,在创作系得到这个殊荣的学生,无疑同样得到了更多表现自己的机会,于是直接导致柯多在难得的休息日,也不得不泡在图书馆悲惨地啃书。 下午十七点三十分,十八准时坐上了到平民星的往返公交车,然后给殷木木拨了个电话—— “喂?木木,跟托马特说一声,我不会去吃饭了。” 电话那头切菜的声音一顿,然后殷木木呐呐的开口:“你去古武竞技场?” “你在切菜?”,十八眉头一皱,“我不是叫你蹲三个钟头的马步吗?” “不是不是!”殷木木吓了跳,赶紧解释,“托马特说店里忙不过来,叫我帮他切点东西,你放心,我现在还是在用蹲马步的姿势切菜,我不会偷懒的!” 嗯……十八无言的点点头,勤奋的徒弟还是很惹人爱的。 “那好,半个小时后你去楼上柜子里取负重,绑在腿上做两千个蛙跳,记着数,我回来检查。刀法练了吗?” “练了……” 公车穿过狭窄的星际公路,信号开始变差,十八随意地夸奖了两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殷木木叹了口气,将电话挂断,然后把切出来的血口随意地甩了甩,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时间的问题…… 额,很抱歉,国庆确实是我最忙的时间,现在也才刚刚下班,所以码字只能比平时晚了,抱歉 43、最新更新 古武竞技场的后门,在平民星的又一个侧端,十八找到自己的储物柜,将自己随身的证件保存好,又取出放在里面深黑色的袍子连头套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这里是专属于竞技场员工的休息处。十八看了眼时间,关好柜门朝最里侧的墙壁走去。 从暗格里出来,入眼,就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深黑色的天花板、深黑色的地面与墙壁,一气呵成地勾勒着大片血红色蜿蜒的花纹,配合上同样暗沉的灯光,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 十八低着头,想要快些走过这个令人心情压抑的长廊,两侧墙壁上挂着一些据说是很得负责人温茶钟爱的画作,有面容扭曲的妇女怀抱婴儿凄号的、也有肢体血肉模糊被摆成人形的。十八敢确定,这个温茶要不就是天生审美异于常人,要不就是心理绝对暗扭曲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沾衣先生,您来了?” 前面穿着黑色小礼服的侍应生一转头,看到被黑袍包裹的十八,立刻恭敬地问候了一句,十八对他点点头,已经能够隐隐听见墙壁外头噪杂的人声。 沾衣—— 这不是十八自己取的名字。 贫民星古武竞技场五号场新出了一个神秘的擂主。 他她总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跟他对战的对手,从来没人能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是男是女,更别提长相如何。 从两个月前,他就开始崭露头角,一开场就挑战了三号场的擂主雷鸣登,在那场战役胜利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展露锋芒。 他走的是轻盈迅速的路子,总是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寻找到对手的弱点,然后一击致命。 他的身形并不高大,从裹身的黑袍来看,长得也不健壮,加上他不同于普通男武者们的轻盈招式,除了实力高强这一点有些非比寻常,许多人都猜测也许这个沾衣,会是个实力高强的女人。 由于他的速度太惊人,许多人上场之后,完全无法接触到他的身体,最多只能触摸到他的衣角。 于是沾衣这个名字,也就这么来了。 十八所在的五号擂,主要面对一些实力并不很强大的业余武者,这也算是一种循序渐进,从最底层开始锤炼起,速度、、精神力,都不可以操之过急。 不过十八确实没有预料错,亲身经历的实战确实会比规规矩矩的冥想更有用处,原先一直很让他头疼的瓶颈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不见踪影,而的强度,也从之前的三十斤负重便笨手笨脚转变到了现在绑着一百斤负重还是能够活动自如。也许不仅如此,十八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尝试过将负重取下来比斗,也许他的轻功早就已经更上一层楼了也说不定。 五号场的经理人推开门朝他跑来,嘴上抱怨着:“沾衣你终于来了,挑战者已经等了好久,那些观众都快暴动了!” 十八皱皱眉,无声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推开五号场的大门。 经理人见怪不怪地叹口气,他已经习惯了,沾衣从出现开始就没有跟他沟通过,别说观众了,就连他这个经理人,也只知道沾衣是个男的,至于长得什么样…… 大概是只有负责人见过吧?后方的大门通往擂台底的休息室,十八刚一入内,就被五号场的助手们包围了起来,叽叽喳喳报告起来—— “沾衣先生您终于到了,挑战者等了您好久呢……” “这是那个新挑战者的资料,您今天还有三场要坐镇,嗯……他的户籍填的是阿尔巴扎科星,不过已经签过生死状了,但是……” 助手困惑的皱了皱眉,继续道:“但是温先生让我告诉您,他也许是阿尔巴扎科挺尊贵的人物,让您手下留情些。” “知道了”,十八随口回答,“还有吗?” 助手们一合资料:“没有了,祝您延续战绩。” 十八点了点头,闪身进了正在缓缓上升的升降梯—— 场外的欢呼声轰然炸响,排山倒海般沸腾起来,十八随意往四周环视了一圈—— 平民星古武竞技场的占地比虚世界要大得多,除了十八现在呆的地下一层,据说底下还有大手云集的二层与三层,当然,以他现在的资历,是没有资格在那里守擂的。 十八站在擂台的中央,场馆所有的聚光灯打在他套了黑袍的瘦弱身体上,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一瞬间的寂静后,所有被他目光扫视到的人群都疯狂地尖叫起来,而这种追捧和欢呼,十八已经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转变为现在的习以为常了。 这就是古武的魅力。 “喂……我说,不至于吧?” 南茧苍愕然地看着场内那些看上去已经快要激动地晕过去的粉丝们,又再次看了眼呆在台上的那个诡异的黑袍人。 “不就是一个黑瘦子吗……?” “别瞎说”,南卧瑜敲一下他的脑袋,小心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才一巴掌甩在南茧苍的后脑勺上:“闭嘴啊你!想惹麻烦吗?早知道不带你出来,叫大哥带你去看军训!” 南茧苍不敢开口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这个传说中的平民星来,这里脏乱差的环境,随处可见的垃圾,鼻腔里闻到的恶臭味加上中枪率极高的地面上的浓痰……不得不说,确实让他大开眼界。 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贫困的地方?! 这是在富足家庭里长大的南茧苍无法想象到的。 他并不是军校生,在大学里主修的也是文科,所以类似于古武竞技场这种地方,南卧瑜还是第一次带他出来见识。 其实说起来,南卧瑜还是对苏格拉底的那家竞技场比较熟悉,可是今天是班级里的几个酒肉朋友组织的活动,对于这个跟联邦截然不同的世界,南卧瑜不得不说也是很好奇的,在入场的时候签下的那张生死契约也让他犹豫了很久。不同于南茧苍,南卧瑜清楚的知道贫民星彪悍的民风,如果在这里惹下什么事端,只怕自己这一行人都会有危险。他可是亲眼见到被护士们抬出场的那一担架散碎皮肉的。 “上面现在正在比斗的是五号场的擂主沾衣。” 伙伴伊士给女伴点了支烟,然后对南卧瑜介绍并解释道:“没有通行证,我们没法儿去底下参观,这已经是地面最高级的一个场馆了。那天沾衣,你们别看他瘦的不堪一击,实际上已经蝉联了七十多场胜迹了,他的路数听说很特别,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模仿出来。” 哦? 南卧瑜提起了一点兴趣,伊士家里可是鼎鼎有名的军政世家,比南家的底蕴可深厚得多,他从小习武长大,如果连他也这样夸奖,那么看起来…… 正好在这时,场上的挑战者一声大喝疯狂地朝沾衣冲了过去,同时将手里的大钢刀高高扬起奋力地竖劈下去!刀身反射到场顶的大灯光芒一闪而过,南茧苍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板地回头看向台上—— 果然是大户出来没有见过世面又暴躁易怒的小少爷。说实话,十八最不待见的就是像这样来玩票的挑战者。明明自身实力差到令人发指了,却连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偏要来找虐,被虐到了又心里不平衡,偏偏面皮厚地比砖墙还坚固,眼见打不过了,就走偏门,动刀动枪的。 但事情一样有好有坏,十八每天固定在这里打三场,现在第一个就那么省心,更好储存实力对付下一个挑战者,眼前这个小少爷,他是真没看在眼里。 眼见刀锋已经逼近,十八气沉丹田轻松跃开,心里思量着该如何不伤到对方但又要把他丢下去。 那一跃至少八尺的高度,加上平稳的步伐以及冷静的眼神,立刻让场下的观众们欢呼起来。沾衣的成名招数就是他那鬼魅一般的步伐,乃至于能够让挑战者连衣角也无法触碰到,这是怎样一个境界?! 南卧瑜一行人的眼睛立刻脱窗了。 耳听是一回事,眼见到的震撼,可不是听闻能比拟的。 刚刚那一跳跃,南卧瑜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没有助力没有屈腿,就这样平白地跃起那么高……这怎么可能?! “我靠……” 南茧苍喃喃地感叹了一句,又推了一把站在自己身边满脸不可置信的二哥:“下一场我去报名!” “你别瞎乱来啊!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到时候出了事情谁也救不了你!” 南卧瑜以为他开玩笑,随口挖苦了一句。哪知道南茧苍立刻就不干了—— “二哥不是我说你,你还不承认自己的观察力没有我强?现在在上面挑战的那个,身手比我可差得远了!那个沾衣躲来躲去就是不下手,说明他不喜欢在场上下重手,就是输了能怎么样?我谅他不敢真的搞出人命。” “他这话倒是真没说错。”一旁的观众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特热心地帮腔:“沾衣打了那么多场,最严重的也没弄死,要不是我身手不行,也想上去试试那!” 他这话倒是也没说错,十八从开赛起打了那么多场,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把一个羞辱他的对手□踢烂,其他的情节轻一些,最多也就拧断手脚骨骼,疼一阵也就过去了。他这种作风在竞技场里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对比那些一激动就喜欢扭下人脑来吸髓的变态,五号场不知道多受欢迎。 这也许也是沾衣走红的一个原因。不辨男女,于是神秘度有了,身手又好,实力更是不差,最难得的是在台上一如既往地有风度,女挑战者从来不羞辱从来不猥亵,胜利之后也不会像个猩猩一样没形象地跳来跳去,偶尔开口说几句话,又能听出来嗓音清脆年纪不大,声音那么好听,估计长得也不会差…… 不过宽容,可不是拿来放纵对手的借口。 但南茧苍显然还不懂这么深奥的道理,一有人帮腔,他立刻得瑟起来了:“我说的没错吧?让我去一次吧!你放心,我绝对不可能出事的!” 他垂下头,带着点狡猾又道:“我还有秘密武器呢,更何况我又不一定会输……” “你说什么?什么秘密武器?” 南卧瑜没听清,复问了一句,又回过神捂住额头拒绝道:“不管什么秘密武器!不行就是不行!不许上诉!不许反驳!不许不执行命令!” 南茧苍闷闷地哼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往人群里一扎,立刻不见人影了。 “小三!!” 南卧瑜大惊,立刻拔身要去追,却被拥挤的人流挡在了外围。他恼火地他叹一口气,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抬手拨出了一个通讯—— 与此同时,十八终于瞅准了一个机会一脚踹在挑战者脸颊上,借着力道拎起他的腿头朝下丢下了擂台。 反正人在他台上是活的,他也算没有违背温茶的意思,至于掉下去之后……摔死还是被踩死,可不关十八的事。 台下群众们预料之中地欢呼起来,虽然比赛的输赢毫无悬念,但是能看到沾衣与众不同的身形招数,也算是不枉此行,更何况,想必后来的挑战赛会越来越激烈的。 果然,十八只不过掸了掸黑袍脚处的灰尘,还没来得及下去喝口水,就听到管理员播报—— “二号挑战者准备入场,请沾衣擂主做好准备!” 台下没有预料到的观众们立刻再一次欢呼起来,以往在第一场过后,报名攻擂的人都要酝酿好一会儿自信心,没想到这才一环接一环那么精彩! 十八皱着眉头,不满地看了眼台下朝他狗腿赔笑的管理员。 算了,反正也不累,打好了赶紧回去吃饭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九点的飞机去出差,筒子们拜拜啦,存稿箱已经存好了,请大家放心啦!我希望回来的时候能看到多多的评论!!! HAHAHAHAHAHAHAHHAAH……癫狂笑…… 各位的积分已送! 44、最新更新 什么嘛…… 南茧苍撩了把额前的头发,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匕首,乘着升降梯缓缓上升到地面—— 下面的观众们还在欢呼着,站在万众瞩目的擂台上被人崇拜…… 南茧苍喜欢这种感觉。 他找到站在擂场下满脸怒气看着自己的二哥,得意地笑了笑,做了个兄弟间都懂得的姿势: 我要把他揍趴下。 这个南茧苍! 南卧瑜在下面气的跺脚,他刚刚挂断电话,大哥赶过来再怎么快也得二十分钟,自己想要去将南茧苍拉出来,可是被面前一大群肌肉纠结的保镖们拦住了,南卧瑜最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这几个大汉,于是也没多做纠缠。刚刚的那个攻擂者最后摔下来时还是受了不轻的伤,被护士门用担架抬出去了……只希望老天保佑,这个擂主别把南茧苍当回事……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事实是,十八一看到南茧苍,浑身的血液就开始沸腾起来了。 南茧苍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地朝台下看了一眼,这一看就瞧见了一脸担忧看着自己两人的南卧瑜。 南齐瑾呢?他没来? 十八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实没看到他的人影。 “喂!你叫沾衣?有本事把你蒙面的头巾给我摘了!咱们俩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十八正背对着南茧苍,此刻听他这样一说,立刻双眼眯了一眯,被挑起些兴味来—— 南茧苍天生长了这么张贱嘴……到底是怎么活大的?然没被人揍死? 难不成是天不让我放过他? 十八这样想着,回身盯着南茧苍的眼神也变得更奇怪起来,直盯得南茧苍后退一步。 南茧苍站定,觉得自己就这样被吓到实在是太没面子了,于是又强装出镇定大喝一句:“喂!你是聋子吗?还是哑巴?!” 南卧瑜在台下捂着脸长叹一口……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啊…… “哼,”十八轻笑,面罩下的嗓音清脆又沉稳,“我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不过有可能过一会儿,你就成了聋子哑巴了。” “啊——!!!” 台下的女观众们兴奋地捂住脸尖叫起来,沾衣还是头一次在擂台上说那么多话!听这嗓音,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啊!! 南卧瑜难得地怔愣了一下,然后飞快抬起头来狐疑地盯着台上的黑袍人,脑内的记忆系统高速旋转起来—— 这声音……怎么好耳熟? “伊士,你过来,我问你,”南卧瑜把正在跟女伴的好友拉过来,一脸严肃地发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沾衣擂主的声音……很熟悉?”会不会是学校里大家都见过的人? 伊士愣了一下,然后怪异地看了南卧瑜一眼:“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南卧瑜松开拉住伊士的手,然后紧皱着眉头低下头沉思起来。 ——不可能!自己一定听过这个声音,不光听过,而且还印象深刻。 到底会是谁呢?那么高的实力,难道是父亲战友的后辈?还是学院里的导师助教?或者那几个一面之缘的联邦少校? ……到底是谁呢? 他抬头盯着被黑袍裹住全身,只留下一双满是戏虐神情盯着南茧苍的双眼的沾衣,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不够用……不对!自己一定见过他!这个身形自己也曾经见过的! 究竟会是谁呢……? 南卧瑜正在绞尽脑汁地回忆一切自己曾经见过的人,而台上的南茧苍,却被十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激起了脾气—— “你什么意思?” 十八对他无声地笑了笑,南茧苍只能看到他的双眼弯了起来,能看到厚厚的可爱的卧蚕,眼珠黑亮黑亮的照映出自己的身影,但排除了一切外在条件,那眼神里深深的鄙夷与戏弄已经足够让他生气了。 十八看到南茧苍已经开始发红的脸颊,知道自己猜对了,对付南茧苍这种人,激将法永远都不会失效。 果然,南茧苍轻哼一声,就从后背的腰带那儿取出来一根金属色泽的折叠棍,展开之后,那折叠棍足有两米来长,看上去沉甸甸的又有点分量。 南茧苍将折叠棍挥舞了一圈,用一种看着猎物的眼神盯住对面的黑袍敌人,同时大喝一句:“开始吧!”飞快地冲了过去。 十八摇摇头,南茧苍真是笨到可以了,然在这么狭窄的擂台上使用那么不灵便的武器,先不说两米来长的棍棒会不会在打斗中误伤到自己,就是一个不小心插进了保护擂台的铜丝网中导致失败,也够让人懊恼的。 十八轻笑一声,随意扫了眼台下忧心忡忡的观众,忽然升起些戏弄南茧苍的心思。 他脚尖一跃,轻松地跳到了南茧苍挥舞到自己面前的折叠棒上,同时气息一晃,从棍棒的这一头一瞬间跳到了南茧苍的面前。 南茧苍被这一招惊得大骇!手上除了金属棍的重量,然没有感受到一点点增加的负重!但沾衣分明是站在自己的武器上的! 他没有重量!?是鬼吗?! 南茧苍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却没有撒开握着棒子的手,十八顺势飞起一脚点在南茧苍的额头上,然后借力朝后一跃,轻飘飘落到了地上。黑色的衣袍被灌进了风,轻盈地上下翻飞着,十八脚尖点地,身姿挺拔,歪着头轻轻哼笑了一声。 底下的观众们疯狂的尖叫起来—— “沾衣!沾衣!!沾衣!!!” 十八转过头,眯着眼寻到了在擂台前叫的最大声的一个女人,她的脸已经憋红了,双眼暴突出来充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很激动。 “嘘……” 十八将食指放在了黑袍大约是嘴部的地方,对着她们轻轻摇了摇头,眨眨眼睛。 台下瞬间寂静到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噗通”一声,已经转过头的十八又从新看过去—— 那个女人已经软趴趴地晕倒在地了……大概是激动过度…… 十八无语地挑了挑眉,又将精神放回擂台上。 这一边的南茧苍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沾衣的那一脚随随便便就踢了过来,看起来软绵绵慢悠悠的,没有一点力道,他原本没有当回事,可当他额头剧痛被借力踹飞出去背后撞到铁丝网软绵绵滑下来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了那一脚的力度有多大。 台下静观战况的南卧瑜心中一惊,吓得呼吸都停滞了两秒,直到南茧苍艰难地撑着地挣扎了起来,才好歹松了口气。 “管理员!!!!” 他慌张地开始找管理员:“这一局我弟弟认输了!快结束吧,我们认输了!” 管理员一愣,却也不敢做主,抬头试探性地看向十八。 哪儿有那么容易? 十八看着南卧瑜也觉得讨厌得很,这人说话从来夹枪带棒不安好心,原主在他手上没少吃亏,自己穿回来后,虽然跟他没什么瓜葛,可南茧苍可是得罪自己大发了,就这么放过了,自己会一生遗憾的。 “你说你认输了?” 十八心中一动,忽然想要逗逗他。 南卧瑜警惕地盯着他,余光担忧地看着已经挣扎起来正在不停晃脑袋的南茧苍,南卧瑜不得不小心措辞,生怕惹怒了台上的黑衣人:“是的……您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我弟弟只不过是一时贪玩,如果又得罪您的地方,还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十八友好地对他弯了弯眼睛,眼神满是善意,南卧瑜刚松口气,就听他再一次开口:“你以为我这五号擂是升降梯吗?” 南卧瑜一怔,心里渐渐发紧:“什么?” 十八又哼笑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靠在距离南卧瑜最近的那根擂台株上,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们进来之前,签过生死契约吧?” 南卧瑜眼神一变,却听十八继续道:“他现在上了我的擂,命就是我的。是死是活,端看我高兴。” 十八被黑布遮住的脸部低垂下来,与南卧瑜面对着面:“三号台的卡扎菲告诉我,活人的脑髓会有蜂蜜的甜味……我还没有试过呢!” 说着,十八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跗骨之蛆钻进南卧瑜的皮肉,让他的头皮都炸了起来。 “你别太过分!”南卧瑜终于被逼急了,他听到自己咬牙切齿地警告沾衣,“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吗?如果你今天真的做出了那种事情,这一辈子,都会生活在联邦的追杀下!” 十八咂咂嘴,心里有点微微的失望,果然这南家的几个兄弟除了家世,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了。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十八眼神很认真很无辜地跟南卧瑜对视了一秒:“对面那个……是你的弟弟,南家老三,那个贱嘴南茧苍,可对?” 南卧瑜一下子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到针尖大小,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 “你是谁!!!” “你猜。” 十八说完了自己想说的最后一句话,心满意足地观赏着南卧瑜胆战心惊的模样,哎呀……原主的记忆中不知道模拟了多少这样的画面,可不管怎样,还是现场版看起来带感啊! 看了看时间,已经跟南卧瑜磨蹭了快半个小时了,也差不多了,该到的救兵大概也已经快到了。 十八直起身,对台下的管理员抛了个眼神:“维塔斯,丢把剔骨刀上来。” 南茧苍缩在擂台的最角落里,他听完了所有沾衣跟自家二哥的对话,此刻正是心乱如麻。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自己为什么要逞强来报名攻擂! 一击就被打败的挫败感还在其次,现在摆在眼前的危机是,自己已经快要没命了!! 维塔斯快速地找到了一把崭新的剔骨刀,银白色的刀身在灯光下闪烁出一道又一道阴冷的光芒,维塔斯招呼了左右的保镖们拦住了要上前抢夺的南卧瑜与他的友人,然后轻松地将刀具抛上擂台,同时用一种戏谑的方式调揩道:“沾衣先生,您终于要开戒了?” 十八没理他,接住了那把刀,然后偏头用看猪肉的眼光开始凌迟南茧苍。 南茧苍无法避免地颤抖起来,脑内却灵光一闪——+ 他还有那个!! 手在背后偷偷地摸啊摸啊摸啊……摸到了! 十八无语地看着一把灵巧的尖刀划过一道诡异的抛物线朝自己袭来,然后…… 被他用两根手指接住了。 于是十八被惊艳了。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匕首!不,应该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有气质的匕首! 就像人一样,其貌不扬的表象被强大的气场所笼罩,于是怎么看怎么美。 而这把刀的刀气,是十八见过最完美的刀气! 只这一瞬间,十八就决定了要将这把刀占为己有…… 就当被缴获物资了吧! = = 南茧苍看着这超出他对于古武认知的一幕,心底仅剩的一点点希望渐渐沉寂了。 也许今天,他真的就要死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主人出门辛苦工作啦!现在是存稿箱君代为卖萌! _(:зゝ∠)?_ 撅起菊花来取悦官们…… 吃干抹尽留下服务评价哟 45、最新更新 剔骨刀划过一道尖利的锋芒,从空中倏然劈下!南茧苍抱住脑袋,一脸认命地任对手摆布。台下的南卧瑜目呲欲裂,刚要大吼出声,就听见“叮——”的一声。 寂静了一会儿,场内哄堂大笑起来,南茧苍脊背已经僵硬了,抖抖索索试探性地把脑袋从膝盖窝里抬起来,四下看看—— 南卧瑜脚一软,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八将剔骨刀丢在了擂台上,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胆小……胆小鬼,哈哈哈哈。” 太解气了尼玛! 叫你贱嘴再得罪劳资,下回还折腾你! 南茧苍还没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听到大笑声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想要钻到什么安全的地方。 十八上前两步一脚踩住他的脊背,将他整个人踢倒在擂台上,单膝跪地凑近南茧苍的耳际—— “怕不怕?” 南茧苍短促地惊叫了一声,然后点点头。 十八拍他的脸:“说话。” “……怕” “怕就好。”十八安抚性地摸摸南茧苍的脸颊,指尖摸到湿湿的泪水,有趣地勾起唇角,当然,这一幕谁都无法看到:“怕就好,下回你再敢犯到我手上,别怪我嘴馋了啊……” 南茧苍回想起他提起过的蜜蜂般清甜的脑髓,吓得腿都抖了,只知道用尽所有的力气来点头。 十八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提着南茧苍的衣领,顺带也将南茧苍提了起来,他恶趣味地跟南茧苍解释道:“抱歉啊,上了我这个擂的人,是不能从大门出去的。” ……什么?! 南茧苍满腹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忽然感觉到自己脖间一紧,头重脚轻地被甩向了半空中。 耳际传来沾衣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意思。” “啪!”的一声,南茧苍脸贴着地被活生生从擂台上甩了下来,抽搐了两下,**的疼痛加上精神的折磨,他立刻陷入了休克。 “三儿!!!” 南卧瑜大骇,扑上去拼命地摇晃,也没能唤醒他。 十八伸了个懒腰,难得心情好地对底下的粉丝们挥了挥手,就好像将军巡场一样,底下立刻翻天覆地地欢呼起来。 拍拍脸颊,十八打算下后台去喝杯凉茶,缓解一下自己亢奋的心情,也许他的血液中真的有暴力因子,在恐吓南茧苍的时候,他真的升起一股冲动要将南茧苍的脑袋敲下来…… 算了算了,想想就算了,可不能真的实施。先不说正派的古武者绝对不会嗜杀成性,如果十八真的没有控制住自己下手了,以后一命归西,连就连下地见掌门的脸面也没有了。 十八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挺危险的,他的心里积蓄了太多原主的负面情绪,虽然修炼清心诀能够把他们压制住,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宣泄的渠道,那么它们随时会成为存在于识海中的定时炸弹。可到目前为止,十八还没有痛痛快快跟别人打过一场呢,只不过今天看到南家两兄弟的糗样,心里倒是松快了一些。 十八摇摇头,也许这种替原主泄愤的方式,也可以宣泄心中的负面情绪吧? 按下了下后台的升降梯按键,十八刚想踏上去,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站住!!” 声音好耳熟…… 十八皱皱眉,回过头去一看,果然…… 南齐瑾也到了……这一家子凑得可齐全。 南齐瑾看起来是刚赶到的,他先喝住了要离开的十八,然后立刻蹲身检查南茧苍的伤情,同时问南卧瑜:“三儿怎么样了?” 南卧瑜难堪地摇摇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把刚刚受到的屈辱复述一遍。 南齐瑾眼神锐利起来了,他招招手,招来了身后的管家,吩咐他带人先送两个兄弟回去,南卧瑜不愿意走,于是跟南齐瑾一起留下来了。 南齐瑾借来了管理员的扩音器,对台上的十八一字一顿道:“下一场,我来上!” 十八心情颇好地歪头看他,早前他被自己打伤的淤青好像已经消退了……刚刚才想到宣泄情绪的最好办法,南齐瑾这个时候就找上来了,可不是心想事成么? 于是他对南齐瑾的态度好得不得了,招了招手,又吩咐在台下待命的管理员—— “带他去挑武器。” “不用。”南齐瑾扫了眼十八空荡荡的双手,一把推开了迎上来的管理员:“既然你是赤手空拳的,我也跟你一样,总不能胜之不武。” 十八对他眨眨眼:“你觉得你能胜过我?” 南齐瑾没有回答他,不过那自负的表情已经清清楚楚说明了一切。 十八不爽地偏头上下打量南齐瑾,他穿了一身凯瑟隆梅拉军校生的深黑色制服,有些薄,大约是因为初夏的天气,胸前氤湿了一点,他五官立体身材又好,这样一看,还真的颇有点野兽派的魅力。 白瞎了好身材,可惜了。 视线转向管理员:“维塔斯,带他去休息室——” “不用,”南齐瑾打断十八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 无妨~ 十八点点头,朝他招小狗般挥一挥:“你上来吧。” 南齐瑾喉头一梗,一种被侮辱的耻辱感铺天盖地地袭来。擂台没有阶梯,也没有软绳,怎么上的去?! “咳咳……”维塔斯干咳了两句,然后在南齐瑾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先生还是先到休息室吧,升降梯在休息室里,这么多年能在外擂飞上飞下的人,也只有沾衣先生了……” 南齐瑾脸一红,低头快步跟随他离开。 南齐瑾的实力跟南茧苍比起来,算得上天上地下了。毕竟是正正经经的军校生,入伍预备兵,受过军方专业训练的,再差能差到哪儿去?更别提南齐瑾还是校中的风云人物、尖端分子,那更不能用猜测普通同龄人的角度来观测他了。 十八跟南齐瑾比起来,大约只有一个绝对性的优势—— 无论何时,何地,哪种对手,十八绝对不会犯南齐瑾那种错误。 ——轻敌。 一个武者如果一开始就轻视自己的对手,那么他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所以的观众们都惊诧于沾衣这一天的高效率,按照往常的规律来说,算上休息时间,对付完三个对手,他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而这一天,居然短短的一个小时就解决了两名挑战者?!并且第三场比斗瞬间又拉开了帷幕?! 尼玛这是铁人吧?! 但是偶尔这么快速地解决了一回,还是很能够调动观众们的积极性的,沾衣异于平常的温和态度也让人感受到了他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亲和面,所以,当南齐瑾上到擂台的瞬间,为沾衣加油的喝彩声就铺天盖地地响了起来,南齐瑾脚下一个踉跄,擦点从升降梯上摔下来。 幸好,他最后还是站稳了脚跟,然后就看到转过身正面面对自己的沾衣—— 他恍惚了一下,这身行,跟南南怀素实在太像了…… 可是南怀瑾不可能出现在贫民星的。 虽然上一次领教过他的蛮力,但是南怀素没有古武天赋,已经是南家人默认是事实了。如果他真的能和沾衣一样坚守住贫民星的一个擂场,那么父亲,也许就不会容许他迁出去了…… 南家人虽然有千般不好,气量小、吝啬、家教不严、又是土豪暴发户,但他们身上同样具有一种传统美德。 ——护短。 南齐瑾要比十八高得多,于是这一场擂台倒有些以大欺小的意味了,他朝十八点了点头,表情很友好,语气却是僵硬的:“沾衣擂主……请多指导。 “请多指教。”十八绕着他转了两圈,摸着下巴像打量商品那样啧啧赞叹“我倒是真没料到,南家的三个少爷今天会齐齐出现在我这五号擂。” 南齐瑾目光一暗:“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十八闭嘴了,故意吊着胃口就是不说,那眼神似是而非嘲弄般流转了一圈,直让南齐瑾觉得浑身都不痛快起来。 十八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袍子,他有自信南齐瑾不会认出他是谁。古武带给他质的变化是巨大的,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十八完全褪去了原主遗留下的仅剩的那一点点阴郁,如果说从前的十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懂世事被娇惯长大的富家公子的话,那么现在的十八,则更趋近于本性绅士的贵族子弟。 因为他学会了怎么隐藏自己的锋芒。 说起来,这似乎是托了温茶的福呢。 十八看了眼时间,距离自己到竞技场只过了不到一个钟头,看来今天他剩余下来的时间会宽裕的多。既然这样,那么把剩余的时间白白浪费在最后一个攻擂者身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当当当——” 十八屈起手指敲在防护栏上,发出金属的撞击声,惊醒了看着十八生意陷入沉思的南齐瑾:“南少爷,我一秒钟几千万上下,你这是打算支付我误工费吗?” 南齐瑾回答,他疑惑地看着十八,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台下的南卧瑜胸口一震—— 果然!自己没有猜错!既然同伴没有印象而自家大哥却有跟自己一样的疑问,那么这个沾衣……跑不掉是南家认识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十八的身份要是被戳穿了,会不会惹麻烦捏? 发现了好多人嫖霸王菊…… 存稿箱君失落地蹲地数贞操…… ☆、46最新更新 别的不敢讲,在古武竞技场这几个月,要问十八学到的最多最有用的技能,当属温茶版本的厚颜无耻为第一。 于是十八脸不红心不跳地偏头朝他浅笑,当然,南齐瑾只能看到他弯弯的双眼。 ——“你要查出我底细然后寻仇?” 南齐瑾碰了个软钉子,不爽地眯起眼睛。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南齐瑾一闪身摆出个标准的凯瑟隆梅拉军体拳起手式,“那我就自己找答案!” 说着,他完全没有给十八喘息的余地,一拳正对着十八的面门就轰了过来,他的拳风极其刚烈,袭起一股温热的拳风扑面而来,十八心底有微微的讶异—— 几个月不见,实力增长的挺快啊? 这倒是十八当真误会了,上一回在凯瑟隆梅拉两人起的冲突,先不说南齐瑾在那之前就被嫉妒蒙蔽了理智,就只讲他对十八下意识的愧疚,也不可能真的使出什么杀招来。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的实力也没真的到达什么不可思议的境界,虽然跟同龄人比起来,他的实力上升的速度已经很让人不可思议了,但在古武如此风靡的联邦,又有几个人会一直将实力停滞在学生时代再也无法精进呢?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在于,南齐瑾拥有比一般人更好的天赋,比一般人更强的自信已经比一般人更优越的条件。 在被十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他第一次升起了类似于是否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之类的疑惑,扪心自问,虽然他确实是手下留情了,但是那一天被十八打得无法还手,也不是凭空臆想的。明明在十八的招式中,南齐瑾无法感受到任何的古武元素在其中,但是这无疑地更让人困惑了。 南怀素的身体状况,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么如此优异的**实力,在他离开南家之前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看见呢? 被一个完全没有古武天赋的人打到卧床休息,虽然其中也有自己主动相让的缘故,但这个结果给予南齐瑾的羞辱也是不言而喻的。 三个月来一天也不间歇的高强度**拉伸实力训练,没有一次落下,甚至于在来到竞技场之前,他还在训练室内统计着最新的韧带强度。 这样的魔鬼式训练,怎么可能没有进益呢? 不过这对十八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毫无悬念的胜仗与旗鼓相当的对手,究竟是哪一个更受欢迎呢? 十八满意的勾起了唇角,退后一步,出掌将南齐瑾的拳头牢牢抵挡住,甚至于包裹在拳风之中的内劲,都一份不落地全部震了回去。 果真是一身蛮力……十八雀跃地在心底欢呼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这一次的南齐瑾,可没有上一回那么好对付了。 南将军作为联邦三上将之一,手里总掌握着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得见的珍贵秘籍,作为他的长子,南齐瑾肩负着他几乎全部的期望与未来。于是自然而然的,南将军会教导他一些寻常人无法接触的招数,虽然这些招数在十八眼里看来除了稍微灵巧一些,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出彩之处,可是台下的观众跟他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继沾衣之后,又出来了一个身法诡秘的挑战者?! 这到底是什么招数? 南齐瑾一击未成,心中立刻沉重起来—— 看起来,这沾衣,比自己想象的要不好对付啊…… 最令他奇怪的是,这个被黑袍裹紧全身的人,太过熟悉了。 就好像见过了千百次,连呼吸跟脚步都在脑海中留下了烙印。 他到底是谁? 南齐瑾眼神一黯,飞起一脚朝十八的侧脸踢去——这招式变换的太过突然,南齐瑾挑选的角度又很是刁钻,十八后退了一步,刚想要反击,却听到后脑一阵风声,心头立刻大叫不好—— 果然,南齐瑾虚晃一枪立刻缩回了攻击的右腿,同时手臂一伸直直往十八的黑袍头顶袭去—— “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十八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料到南齐瑾会有这么一个后手,头顶的袍子以及被拽住,南齐瑾一使劲儿就要往外拉开,十八心思一沉,再也不顾不上会不会伤及人命,掌中凝聚了真气猛然朝南齐瑾腹部拍下!! 南齐瑾不可置信地低低“唔……”了一声,随后就被强大的气劲包裹起来,直直的被轰到了天顶! 撞到天顶随后惯性摔下,南齐瑾面朝下软软地趴在了擂台上咳嗽了两声,再也没有动静…… 十八一惊,不会吧…… 他呆立在台上,看着自己刚才出招的左手,心里更多是确实狂喜战栗。 他……他刚刚使出了什么?! 是门派中的绝学劈云斩! 十八呆立在那里,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像梦境一样…… 他,似乎,好像,可能……突破了!???! 他突破了?!! 一瞬间难言的感情从心底疯狂涌现出来,所有的艰辛、所有的努力,就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瞬间浑身充满了力量,十八双目迸发出可怖的锐芒,死死地盯着软倒在地的南齐瑾。 天知道……自己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从上一世起,自己就天天梦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将清心诀修炼到第四层,自己就此生无憾了。 古武,要的不仅仅是好根骨,还得有好悟性,好运气。 到达了第四层,自己就会拥有更加悠远更加漫长的生命,来完成更多对于古武的领悟…… 十八黑布笼罩下的脸庞头一次肆无忌惮地大笑开来,天也助他!! 南卧瑜颤抖着看着趴在台上不省人事的自家大哥,又听到那个擂主沾衣近乎于癫狂的大笑,已然几乎六神无主了。 十八的大脑皮层正在亢奋的最巅峰,他看着软趴趴倒在地上的南齐瑾,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是自己的福星啊……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他? 十八兴味地扫过台下南卧瑜吓到刷白的脸,走上前去蹲在了南齐瑾身边。 “喂,”他拍拍南齐瑾的脸颊,没见到反应,皱着眉一巴掌甩了过去。 南齐瑾惊醒过来,满头冷汗,一眼看到十八,立刻大惊失色,这一动,他立刻就发现到了身体不对劲的地方……太疼了…… 十八听到他痛呼,发现自己的心情越发好,竟然就这样低低地嘿笑起来。 南齐瑾终于体会到了和他弟弟一样头皮炸起的诡异战栗感。眼前这个人……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南齐瑾终于发现了那掺杂在战栗感中的,能够调动自己情绪的微微的恐惧。 恐惧? 自己怎么会恐惧? 不,是真的! 仅仅从昏迷中苏醒这么一点点时间,这个黑袍怪人,变得更加可怕了! 只要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到源源不绝施加过来的源自于高位者的威压……而这种威压,南齐瑾只在自己的父亲,南通身上感受到过! 这倒不是说明了十八的实力有多么牛逼,如果真的和南通对上了,他不死也得脱层皮,这种令人战栗的威压却是他所修炼的功法的功法《清心诀》自然给予的。 清心诀虽然只是内功心法,但是它的作用,可比一般的内功心法要强大得多,否则也不会一跃成为门派中的镇派古籍了。 普通的秘籍比如《金刚拳》,《易筋经》一等,给人造成的伤害最多只能在**上表现出来,不管外伤内伤,都有治愈的可能。而清心诀不一样。 它的攻击力,是直接针对精神体的! 精神体是什么?如果将所有的人类都比喻为行尸走肉,那么精神体,就是操纵**生存思考的灵魂! 没有了它,不论再厉害的高手,也会变得呆傻痴愣,无法思考,《清心诀》,就是这么一部逆天的功法。 虽然现在十八的实力还很渺小,但一旦他寻找到了大成,领悟到了《清心诀》的真意,那么世上的一切高手,他都不用再放在眼里了。 十八嘿笑着用一只手将软趴趴的南齐瑾拎了起来。他从天顶摔下来的时候似乎没找对姿势,情况不是很妙,手臂已经骨裂了,双腿也扭曲地有点怪异,十八察觉到了他越来越微弱的气息,于是一个心软,放弃了计较。 算了,真弄死了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打开铁栅栏随手一抛,将南齐瑾丢到了南卧瑜的面前,十八开口,语气里能听出笑意来:“你哥哥,还给你啦。” 南卧瑜哆哆嗦嗦地去探了南齐瑾的鼻息,然后猛然松了一口气,双目血红地盯着台上的十八—— “你欺人太甚——” “唉,住嘴住嘴,”十八打断他的话,心里是真没把南卧瑜的威胁放在眼里,“他自己技不如人,要怪我欺负他么?少年,输不起就不要来玩,记下了?” 南卧瑜咬紧牙关,死死地控制住自己身体的战栗,却看见台上的黑衣人指了指自己这一边,又装出关心的语气劝道:“再不带他走的话,就要死了哟~” 南卧瑜一个激灵,似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处境,立刻咬着牙将南齐瑾扛到了肩上,一扭身朝着大门疾步跑开。 十八淡淡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睫微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朝台下满满的激动的人群挥了挥手,同时朝管理员道:“爷今天心情好,奖金你安排着场里的人聚个餐。” 说罢,他朝欢呼起来的“粉丝”们挥了挥手,乘上了下到后台的升降梯,渐渐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哟呼~ 打得一点也不爽啊怎么办…… 以后继续打么? ☆、47最新更新 他需要充足的时间来巩固自己的境界! 十八匆匆地去往后场走去打算离开,却被等候在远处的侍应生给拉住了,十八甩开他的手,语气很不耐烦:“干什么?” “沾衣先生……”侍应生瑟缩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胆怯地回答:“温先生让您别忘了今天还有礼仪课华尔兹课……” “我没空去学那些。”十八毫不在意地转头继续开始走,“你去告诉他,我要请一个星期的假期,让他请人来代替我守一下五号场。” “可是!”侍应生慌忙跟上他的脚步,想要说些什么,十八猛然停住,回头目光犀利地盯着他。 好一会儿,侍应生终于扛不住地败下阵来:“好吧……我会去跟温先生回复的。” ************ 古武竞技场地下三层。 这里扎住着整个竞技场的脊梁群体,最彪勇的擂主、最凶猛的战士,最机智的斗宠,以及……最神秘的管理层。 地下三层宛如一个巨大的迷宫,巷道场地一环套着一环,如果每一专人领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人一定会迷路到分不清东南西北。 沿着刻了不显眼的蓝色记号的通道低着头走,两侧的墙壁从刚开始的一白如洗慢慢过渡出了一点浅灰,走到最后,通道竟然跟地下一层的员工通道变得无比相像,刷了漆黑底色的墙壁,上面勾勒了诡异的血红色花纹。 不同于之处在于—— 花纹的终端处,雕刻了无数栩栩如生的残肢断臂,切口处染上暗红的颜料,猛一眼看去,就好像墙壁上挂满了已经开始腐烂的肢体,甚至,就连鼻尖也能隐隐嗅到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温茶会有这么诡异的欣赏癖好,只知道好像从一开始,温茶留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这么一个变态的模样。 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室内要比外面昏暗的多。 这是一间非常宽阔的办公室,但这其中,却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办公氛围。 压抑的深蓝色搭配古旧的铁锈红铺满了天顶与墙壁,地板选了深褐色的绒毯,看上去总有洗不清的污渍粘连在上面,让人有说不出的难受感,右前侧是一方巨大的待客沙发,光溜溜的漆黑皮面映照着墙角处昏暗的灯光,放射出小小的一道折影照在正对面的书桌腿上。 维塔斯轻轻走到书桌前,恭敬地低头叫了一声:“温先生。” 书桌后的椅子倏然旋转过来,陷在椅子里的温茶用手撑着下巴,他低垂着眼睫,看上去有些懒洋洋的模样,鼻梁高挺俊秀,嘴唇紧紧地抿着,温茶挑眉眼里闪过不满:“我要的人呢?” 维塔斯后退了一步,依旧垂着头不敢看他:“沾衣先生说他最近有事,要和您请一个星期的假,今晚的礼仪课他来不了了。” 温茶轻轻啧了一声,背靠到软绵绵的椅背上沉思两秒,又吩咐:“今天在五号场闹事的那两个人,去查。” “是!”维塔斯恭敬地鞠了个躬,退出房间又小心的关上门。 温茶举起手,按出了十八的通讯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叹息一口,将手放回把手上。 “算了……随他去吧。” ******************** 十八进了院子,天色已经擦黑,只在花园和大门处留了盏灯。 “托马特?” 他随口叫了了一句,这个时候,大家应该还没有去休息吧。 果然,不一会儿托马特就蹬蹬地跑了出来,手上还挂着抹布,腰间系上一块灰色的围裙,他看到十八,立刻笑开,眼角处浅浅地挤出些笑纹来:“少爷您回来啦?您等等,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你们还没吃?”十八诧异地瞪大了眼,然后看了眼异常空旷的客厅,眉毛皱起来了,“木木呢?” “他在里面。”托马特回答,然后猛然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坏了!鱼骨!” 随后他就像跑出来那样跑回去了,十八嗅到空气里隐隐的腥臊气,无语地咧开嘴做了一个要呕吐的动作。 “木木!!” 他仰起脖子朝厨房叫:“出来给我揉腿!!!” 每两秒,殷木木迈着笨拙的步子捧了盘东西跑了过来。 十八一看他走路的姿势,立刻皱眉:“怎么回事?你个二货今天又蹲了多久的马步?刀练了吗?心法背了吗?” “刀练了!心法……还有一点没记住。”殷木木搓搓手,将盘子里精油的瓶盖拧开,坐到沙发上伸手去抱十八的腿,“今天有没有受伤……?” 伸过去的双手被十八躲过了,殷木木疑惑地抬起头看他。 十八脸色很不好看:“你今天蹲了多久的马步?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习武是讲究循序渐进的!” 殷木木抿了抿嘴:“其实……也没多久……” “还说呢!”托马特端着一大碗炖汤上桌,偏头对十八开口,十八转脸去看他,“我说你也别对他太严苛了,这傻孩子,今天从你出门开始就曲着腿搬东西,你回来前半小时才停下的。” “我……”殷木木愣了愣,伸手去拉十八的衣袖,“那个……” 然后他愣住了。 十八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让他继续说出来,转身就上桌吃饭去了。 殷木木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饭毕,托马特赶走了说要洗碗的两个小孩,迳自忙碌去了,十八一个人回房拿睡衣泡了个热水澡,只觉得这一天奔波下来的劳累都一瞬间消失的不见踪影,没有什么比泡澡更能让人消除疲惫了。 殷木木最近让他很忧心。 十八做师傅的方式,就是把默画出来的刀谱直接丢给他让他自己专研。其实不只是他对殷木木,从前在门派里有些师兄弟主要注重武修的,长老们都是用类似的方法让他们自己去学习。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每个人的刀气、刀品都是不同的,不同的人领悟出的“道”也同样截然不同,与其一板一眼地将本性用招数禁锢起来,倒不如让他去领悟属于自己的“道”。 十八也同样用自己的方法在教导他,除了《清心诀》和《易筋经》被当做秘密保守起来之外,轻功、暗器,十八一样也没有藏私,不得不说,殷木木的实力进步的让他惊讶,在第一次教他如何用内力灌注双脚时,他居然就真的在经脉中找出了那些微小到可怜的内力,再结合了他一直不停苦练的刀法,十八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徒弟没有收错。 他很老实,十八用半天的时间就把他看了个透彻,殷木木有的时候已经老实到只能用木讷来形容了。 但是十八还是无法这么快就信任他,《清心诀》和《易筋经》,无论如何十八也是要将它们流传下去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找到那个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但是最近的殷木木是有点太过了。 好像就是最近的事情,他现在练功已经完全脱离自己应该承受的范围了,在休息日,他会不间断地蹲上十个小时的马步,或者一连练上好几个钟头的刀。像今天这样面色苍白两腿虚软的情况,十八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了。 也不是没有警告过他,但是殷木木……却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总是咬着牙撑下来,还以为这是对自己有益处的。 十八的眼神黯了黯,他可不希望才收下来的开山弟子,就这样被高强度的训练累死了。 水有点冷了,十八按下了浴池旁的排水键,起身赤。裸地从浴池中步出,取下挂在镜子前面的浴巾开始擦身。 他瞥向镜子中的人影,微微挑了挑眉毛,抚上自己的侧腰。那里有一块三角形的淤青,对比着异常苍白的肤色,显得尤为突兀。 他有点恍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已经长得那么高了…… 已经可以直视镜子的顶端,这到底是古武的作用,还是托马特天天不间断的鱼骨造成的? 他嘴角勾了勾,难得被自己阳刚的一面搅出好心情来,于是他开始认真打量自己的身体。 他很确定,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也许是由于突破的关系,也许是由于日积月累自己从前没有发现,但是这种改变,绝对不是错觉,而是切实存在的。 他的皮肤变得非常苍白,这是由于不太接触阳光的关系,竞技场修建在地下,学校学习也通常呆在室内,而十八也不是爱出门游玩的性子。还是很瘦……这大概是没法避免的了,这是由于原主没有打好基础的原因,但是同样的,这种瘦也已经不是从前那种孱弱的瘦削了,而是均匀地在每一处地方分布了精实的肌肉,并不是那种大块头纠结的肉感,而是优雅的、刘畅的线条,宽肩细腰,倒三角身材一览无遗。 这具身体最优美的地方,大约就是腰下修长笔直的双腿了,腿部笔挺坚实,比例完美,白皙皮肤下不太显眼的肌肉隐隐藏匿着巨大的爆发力。 要知道,在五号场挑战的可怜虫们,百分之五十都是被这双看上去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腿踢中要害,毫无知觉的。 “啧!” 十八低头摸了摸腹部均匀优雅的六块腹肌,拍了拍。 ——还差两块,就更合心意了。 擦干净身上残余的水珠,十八将浴巾散散地围在腰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的灯光有点昏暗,十八关了浴室的灯,回过头来,立刻愣住了。 坐在自己床上那个欲言又止的人,不是殷木木又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啊咧啊咧,赤果果的十八被占便宜了? 怎么能不带睡衣进浴室捏? 给留言的亲们撒个花!! 主人不回家,存稿箱很失落 ☆、48最新更新 既然是自己的徒弟,十八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之类的情绪,他只是脚步顿了一顿,又自然地扭过身去拉开了衣柜的门—— “大晚上你来干嘛?” 殷木木刹那间听见了自己心脏擂动的声音。 他完全没想到十八会这么自然地以几乎□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苍白的肤色晃得殷木木开始恍惚,比起腰间浴巾的洁白,那样几乎透明的肌肤的苍白,无疑更加具有美感。殷木木的喉结不受控制地咽动了一下,无法自持地将目光黏在了十八的躯体上。 细腻的皮肤,矜持却隐隐透露出野性的肌肉,能看出非一般挺翘的臀部,与细瘦的腰部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弧度,特别是弯下腰寻找东西的时候,薄薄的浴巾下面,就勒出了一道完美的半圆。 ——会是什么样的形状…… 殷木木脑中昏昏沉沉的,几乎忘记了自己进来的目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十八却在这时,背对他解开了浴巾。 !!!!!!!! 殷木木脑子轰炸出了无数个感叹号,脸一瞬间通红起来。 十八弯□子套进黑色的平角内裤,拉了拉腿部的边缘,又去取睡衣。 修长的莹润身躯,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屋内唯一一个看客面前! 殷木木感到不妙,立刻低头捂住自己发热的鼻子,浑身不可抑制地发着抖。 不行!! 十八系好了睡袍的带子,弯腰拾起浴巾丢进浴室的洗衣篮,完全没有自己已经被看光的自觉。他转过身,立刻被殷木木狰狞的表情吓到了。 这是…… 十八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刚刚对他的冷淡,赶忙上前去抚上他的背:“怎么?肌肉拉伤了吗?” 殷木木呼吸一滞,背上的手掌好像透过衣服薄薄的面料传输来滚烫的炽热感,他剧烈地摇起头来。 十八一愣:“怎么?” 殷木木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感受到口腔中蔓延开来的铁锈味,这才稍稍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一抬头,立刻让自己的视线转移开。 不同于裸`体时给人隐隐爆发力的感觉,穿上衣服的十八,则更多让人觉得文雅。 酒红色的睡袍轻薄散发着微光,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来的大片雪白肌肤,被酒红的光晕打出隐隐的粉红,长袍到达膝盖,走动间能看到笔直的长腿若隐若现…… 体温带给人迷乱的错觉。 殷木木猛然推开他。 十八愣了愣,以为是自己让太过靠近,让他觉得不安。也对,殷木木的戒备心从来都那么强。 十八没怎么在意地起身,坐到了床对面的沙发上,开口:“没有不舒服?” 殷木木摇头:“没有。” 十八靠在沙发背上,睡袍底部被撑开缝隙,光洁的大腿内侧只要用心,就能一览无余。 殷木木的眼睛直了。 十八看出他走神,对这种不尊师重道的行为表示了直接的不满。他敲敲茶座,开口问道:“你如果再这样的话,那么可以回自己家了,我不会再教你东西。” 殷木木还有一半的理智沉浸在靡靡的臆想中,闻言一下怔住:“……什么?” 他惊得跳了一下,直接从床上蹦起,蹲到了十八的面前,腿部的抽痛让他眉头抽搐了一下,随后被很快抛到脑后:“什么?” 手被握住了,十八被殷木木炽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然后他镇静下来了,盯着殷木木的眼睛:“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练功不能急于求成,你听了吗?” 他缓缓把自己的手掌从殷木木的手心抽出来:“不听话的徒弟,我不想要。” “十八……”殷木木看着十八前所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心里有点后悔,但忽然之间,又想起那个人对自己的斥骂,殷木木摇摇头,眼神很困惑,“十八?” 这人居然还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 十八撇撇嘴,注意到他的称呼:“你要叫我师傅。” 殷木木摇摇头,他不多说话,但一说就噎死人:“……十八。” 十八果然被噎到了,于是放弃跟他理论有关尊师重道的逻辑:“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勤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么拼命,一定能比正常训练实力增长更快?!” 殷木木呆了一下,然后点头。 一把一巴掌挥在他脑门儿上:“猪啊?!” “……猪?”殷木木更呆了,“什么?” 联邦没有猪…… 十八脸色更黑:“你不用管那是什么!我跟你提过多少次?你听了没有?我说了,我不要不听话的徒弟!” 殷木木摇摇头,还是不懂。 十八深吸一口气:“你果然忘了……”又一巴掌,“你这样高强度的训练,至少要到基础打好之后才能递增进行,现在那么突然就给身体增加那么多负荷,就是在透支你的潜力!我说过那么多次,你就是完全听不懂吗?” 殷木木抿了抿嘴,眼里情绪很复杂,他低下脑袋摇摇头:“太慢了。” “你急着干什么?”十八气不打一处来,“你急着干什么?办后事?” 殷木木抬头又看一眼他,目光带着深深的眷恋,不其然的,脑海中又回荡起柯多的斥骂声—— “你凭什么缠着他?你有实力吗?有权利吗?有财力吗?你能为他干什么?你能替他做什么?殷木木,你什么都算不上!” 什么都算不上…… 什么都算不上…… 这是自己和柯多的战争,不能让十八知道! 殷木木摇摇头,开口:“我……我要变强,我要保护你。” 十八斯巴达了两秒,维持着囧然的面部表情被雷晕了。 “你说什么?” 殷木木像是在为自己打气:“我要保护你!” 十八无语地盯着他:“我被人追杀了?” 殷木木摇头。 “被绑架了?” 摇头。 “被寻仇了?” 摇头…… “变残废了?” …… 摇头。 “我要你保护个P啊!!” 十八愤然起身,把猪脑壳推到地上:“你脑子进水了?!” 殷木木抿了抿嘴,没有过多解释。 十八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觉得自己跟着个问题少年实在没办法沟通,海峡一样幽深的代沟横搁在面前,他没兴趣去试雷。 “反正我言尽于此,我们师徒俩的缘分没你想象的那么坚固,给你两条路,一、好好听话,该怎么做能怎么做,照我制定的计划来进行。二、你给我滚回你老家去!” 殷木木沉默地蹲坐在十八的床边,一语不发。 半小时后,十八无奈的声音响起:“你要是想要增进视力,可以继续去虚世界竞技场守擂,实践会比理论更有效果。” 殷木木终于动了动,让他他回头,看着背对自己躺在床上的十八,眼里黑黝黝的全是未尽之言。 他说:“我选第一条。” 十八叹了口气:“我会给你联系新的光脑。”顿了顿,又道:“记得帮我关灯,就这样吧,出去的时候小声点。” 殷木木费力地从地上爬起,腿部的酸疼让他难忍地皱起眉头,心里也明白,自己大概是操之过急了。 “十八,”他嗓音低沉柔滑,凑到十八耳边来,“你不生气了。” 十八耳朵抖了抖,一斜眼,看到殷木木的脸凑到自己头顶,顿时没好气起来:“你要叫我师傅!” 殷木木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兮兮的傻笑,牙齿在昏暗的夜色中泛着闪耀的白光,仿佛最耀眼的钻石,一下子晃花了十八的眼。 十八沉默了两秒,忽然泄气,对付老实人,他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翻回身子,仰躺在床上,正对着殷木木憨笑着的脸:“我不生气了。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告诉托马特一声,从今天开始我要闭关,让他不用准备我的饭,我大概会两天见不到人,让他别担心,也别来开我的门。” 殷木木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十八终于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来,拍了拍他毛茸茸的头顶,不……是扎手的头顶:“乖,睡觉去吧,晚安。” 他已经深入师徒情节中无法自拔了……= = 殷木木眯着眼点了点头,然后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起身关灯出门,黑暗中,传来他一如既往的低沉嗓音:“晚安。” 关门声响起,室内恢复一片黑暗寂静,十八摸着自己的脸颊,张着嘴还没从茫然中回神。 这是…… 他眼神一亮,是少年人对长辈的濡慕!?这说明殷木木已经真的开始当自己是师傅了?! 他咧开一嘴白牙,美滋滋闭上眼沉入梦乡。 门外,殷木木麦色的脸颊上一片晕红,耳际脖颈乃至于整个后背,大约都已经被晕红蔓延开了。 嘴唇上软软的触感,带着体温带着清香,还有轻微的绒毛拂过……美好到不可思议…… 回头看了眼已经被紧闭的房门,殷木木又开始忐忑起来。 论坛上的那些建议真的有用吗?十八不会觉得自己很轻浮吧? 想起来柯多的那些话,殷木木呼吸滞缓了两秒,眼神又坚定起来—— 无论如何,他要证明,自己绝对不是一无是处的人! 他要努力让自己,配得上那个日思夜想的憧憬! 作者有话要说:ORZ感情戏挤了我一身汗…… 还是竞技带感。 我是风靡万千少女少男的存稿箱君,大家好,请大家托住下巴,不要折倒在我的西装裤下! 面对这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似潘安胜过潘安文武双全天下无双活泼可爱邪魅一笑的存稿箱君,大家忍心不调戏吗? ☆、49最新更新 已经分不清是第几次来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十八站在四面只看到黑暗的识海中,伸手撩了一把漂浮在身边五颜六色的元素分子。 ——明显能感觉到,它们比平时更加雀跃,因为十八进境的关系,它们所能用于嬉闹的场地变得更宽广,在十八身边吵闹了一会儿,它们就融合成一团往更远处飘去了。 ——真像小孩子。 十八暗笑,目光一转,探向识海深处那块匿藏着的柔软的角落…… 原本呆在那里的残魂,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十八怔了怔,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第一次起身往那个地方走去。 沿着墙壁一样的结界盘膝坐下,后背与两侧都被不同的障碍物遮挡起来,一时间满满都是被保护着的安全感。 十八低头抿了抿嘴,第一次升起一点点想要探究这个被自己占据了身体的可怜虫的内心世界。 似乎自己从前几次来这里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主动跟自己交流过,十八虽然也曾经感受到过他淡淡的敌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南怀素从来没有真的行动过。也许他对占据了自己身体的十八确实是厌恶的,但是同样的,他心里更加明白,从新回到过去的生活,除了痛苦,他什么也没办法得到。 十八闭上眼睛,缓缓地感应着漂浮在虚空中那些欢快的元素分子,她们果然是小孩子,结伴跑得远了,听到召唤又急匆匆地赶回来,环绕在十八的周围不肯离去。 内息尽数敛去,十八呼吸渐渐和缓了下来,随后变得越来越缓慢、越来越微弱,过了不多久,整个人已经完全不像正在存活的生命体了。 这是他在巩固被由于刚刚进阶猛然变的强烈起来的内力冲刷至薄弱的丹田内壁,这一次的进阶,并不是井然有序地在冥想中出现的,而是在激烈的打斗中,经由强烈的内息不断的刺激所产生的破坏性的进阶。 这是非常非常少见的一种状况。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这句话谁都曾经说过,但是同样的,谁又真正能把这种潜力激发出来呢 天时、地利、人和,谁都离不开谁。 十八占尽了便宜,此刻除了丹田稍感虚弱,居然没有太多的不适感。 对于入定,他已经称得上熟能生巧,垂眸没多久就开始进入了状态,内力被分成细细的百股软气,在经脉中不停地环绕着,冲刷着……而他对于新晋狂暴内力的掌控力,也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很快变成了游刃有余。 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却忽然出现! 十八入定的身影在黑暗中由于元素分子的照耀变得尤为清晰,他的生命体征正在慢慢淡去,呼吸、心跳、血液流速,已经完全到达了从前闭关时的水平。 但是不同于从前的是却是—— 他的体温还在不停的下降!! 并没有因为到达了某个身体所能承受的临界点而停止,心跳也变得越来越沉滞,沉浸在冥想中的十八完全没有发现身体不同于往常的异样之处,直到最后…… ——围绕在他身边的元素分子们忽然齐齐呆住了。 人呢? 找啊找啊找啊……不见了! 元素分子们努力地嗅来嗅去,确定主人是真的不见了,于是结伴在一团不高兴的转了几个圈,渐渐飘开了—— 去海边找找? 黑暗中,离开了元素分子门照耀的某个角落,恢复从前的阴郁沉静,而在那之中,盘膝着一个眉头紧皱的少年。远远看去,脸色青白肌肉僵冷的他好像是一座雕工极为巧妙的雕塑,直到走进了触摸了,才能隐隐地感觉到,他还在微弱地呼吸着…… 如果有人此时能够进入十八正在闭关的房间中,一定会吓到六神无主,黑暗的房间中那个面无人色的少年,他的心跳频率,已经减速到每分钟五点七下! 如果将他搬挪到什么隐蔽一些的地方,那么即便是再强大的武者,只怕也无法捕捉到他的存在—— 这就是《清心诀》所赋予给它的掌控者最大的恩赐——龟息! 生命体征的存在是没有办法遮盖的,心律、脉搏、体温、呼吸,这些身体下意识的行为,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通过后天的努力来抑制的。绝顶的高手,可以通过五感,清楚地感觉到敌人所在的位置,甚至能够通过气息来分辨从未见过的人,这就像指纹被用于刑事案件,独一无二的东西,永远是出卖主人的最大利器。 幸运地是,十八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苦恼了,《清心诀》对于精神的印象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只要使用它的人精神力足够强大,那么直接作用于对方灵魂上的轰杀,怎么可能还有人支持得住?! 虽然十八目前的精神力还不足矣让他发挥出这样强悍的杀招,但是退一步,作用于对方精神上的障眼法,他还是能发挥出一二的。 真正到达了某种程度的高手,并不用看上去杀气外露,而是能够收放自如地控制属于自己的气息与影响力。用不好听的话来形容,也可以算得上是…… ——咬人的狗不叫。(大雾!!) 也不知过了多久,十八才幽幽从入定中抽身出来,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双眼迸发出金光来…… 伸手,凝聚起息,一掌挥向放在不远处书桌的茶杯——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后,茶杯被一分为三瓣儿,安安静静地躺在书桌上。 十八静静地笑了。 ********************** “少爷,你要出去?” 托马特正在磨咖啡,一抬头看见十八一路穿着外套下楼直奔大门而去。忍不住开口,“您才不吃不喝关了自己一整天,先吃点东西吧……?” 十八朝他笑了笑:“木木呢?” 托马特回答:“去替我买菜了,晚饭想吃什么?” “只要没有鱼骨头。”十八随口回答,“我先不吃了,现在还有一点事情出去,我会在九点之前回来,你们先吃晚饭不用等我,有事情打电话。” “唉!!!”托马特从柜子里飞快取出一盒松饼,转头就看见十八拉开门出去的背影,不由得扬声想要叫住他,却晚了一步,眼见着十八匆匆离开了。 “唉……”真不知道忙些什么,饭也不吃了。 托马特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口,摇了摇头。 *************** 古地球文化研究的唐胖子跟他约定了下午见面,对有关《大悲咒》外文再版的问题做个商榷。 约定地点在苏格拉底悬浮城距离克维利亚不远的一座咖啡厅,十八对那里还有些印象,柯多经常会去那里寻找灵感。 随意在路边的商铺买了一顶长檐帽,配了个带着银色支架的无框眼镜跟墨绿色的眼部染色液,将头发整齐地扎起来之后,又换上一套看起来比较斯文的衬衫西裤,解开最顶端的衣扣,又在脖颈上挂了一颗在五号场顺来的花哨宝石,绿色的光芒映衬着深不见底的绿眸,让所有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回头想要再看一眼。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像花花公子一般的俊俏少年,会跟五分钟前那个乖巧小少爷是同一个人。 唐安有点紧张地坐在原地跺了跺脚,他一个人占据了本该两个人坐的沙发,服务生给他送上他点的第七份可可面包,他拿着叉子一口塞进了嘴里。 眼神忍不住往窗外漂移,唐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来了,他还是头一次因为要越见某个作者而那么紧张,今天他来,是有任务的…… 忽然传来一声铃响,唐安颤抖了一下,直觉让他飞快抬起头看向大门处,然后;愣住—— 天气晴好,此时正是联邦最为炎热的夏季,但苏格拉底是有名的四季如春,故而并不十分炎热,柔和的日光倾斜着洒落这间普通的小咖啡馆,那少年就这样不疾不徐地推开门踱步进来。 咖啡色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面部的皮肤白皙到不可思议,粉嫩的嘴唇似乎很疑惑地微微张开,唇角的弧度大约天生就上扬,看起来像是在优雅的微笑,露出少许洁白的牙。少年身量欣长,穿着一件几乎与肤色等同的衬衫,领口慵懒的解开了一半,露出形状姣好的锁骨与纤细的脖颈,一枚祖母绿的吊坠高调地埋在少年的颈间,散发出有些妖异的光芒……他抬头,目光在咖啡厅内扫视了一眼,忽然顿了顿,朝着唐安所在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唐安微微一颤,少年的模样长得比他想象中还要斯文俊俏,一副利落的无框眼镜戴在高挺的鼻梁上,墨绿色的眼镜与脖颈间的吊坠交相辉映…… 光芒万丈!! 他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够吸引到所有的目光! 咖啡厅里一时间因为他的到来鸦雀无声。 只可惜…… 唐安惋惜地摇摇头,妖异的墨绿并不适合他,如果是沉稳优雅的黑…… “唐主任!”唐安忽然听到那少年开口,声音清雅语速恰到好处,带着矜持的傲慢,“抱歉,我迟到了。” 唐安脑子一瞬间木了…… ——他是……??!虚世界那个乖乖小少爷?! 十八扫视了一眼咖啡厅中众人的反应,有点满意地在心里微微点头,进入了第四层果然是大有不同,能够随心所欲地掌控自己的气质与气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塑造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十八举止自若地走到唐安面前坐下,朝着盯住自己一个劲儿看的侍应生点了点头:“麻烦你,一杯柠檬水。” 唐安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回答十八跟他说过的第一句话:“不……是我早到了……” 十八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朝着唐安露出一个颇为冷清的笑容,他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第一次见面,我叫南十八。” 十八?唐安木讷地纠结了一下对方特殊的名字,很快又恢复了自己原本的镇定,他伸出手,虚虚的跟十八对握了一下,圆圆胖胖的脸笑的温和无害:“不算第一次见面了吧?我可承蒙了您不少的关照,只不过没想到您的真人会这么清俊罢了。” 十八冲他勾了勾嘴角,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目的:“今天和您见面,主要是想和您商议一下,放弃版权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喵的!!如果没错的话,我现在还在可悲的出差中! 求安慰求虎摸!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会延迟,我就知道会回不来!!! 讨厌的BOSS!!! ☆、50最新更新 唐安瞬间愣住。 ——“什么?” 十八毫不在意地重复了一遍。 他原本不肯放弃版权,也只是因为担心唐安欺他年少,那个时候的经济太过紧张,所以不得不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罢了。 《大悲咒》原本就不是属于他的东西,利用它得到足够自己过渡的金钱,这价值就已经足够了,这段时间以来,十八早已摆脱了之前的财务危机,于是《大悲咒》的版权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倒是不怕会被人看出什么端倪,《大悲咒》发行这样久,也没听说联邦政府对《大悲咒》一书采取过什么特殊的举动,看来在这之前,是自己太过小心谨慎了。唐安已经为了《大悲咒》的问题找过他不止一次,目前为止,《大悲咒》虽然给他带来了可观的财富,但是同样的,也给他带来不少繁琐的麻烦。倒不如一次性将它买断了,省得日后天天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十八权衡轻重后,觉得放弃版权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惜的。《大悲咒》虽好,可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何苦死揪着不放。 侍应生送上了他要的柠檬水,十八端起来喝了一口,清香味渗透入鼻尖,让他爽利地叹了口气,随后心情也更好了些,继续说道:“我可以将版权买断给你,以后《大悲咒》的事情,就不要来找我了。” 唐安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如果是三个月前,十八提出这个要求,他只怕要高兴地欢呼,可是现在,他却立刻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唐安坐直身体,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亲切与闲适,事情跟他想象的出现了太大的偏差,“那本书能够将您推上文学界的巅峰!!” 得了吧。 十八在心底吐糟,还以为他是小孩子么? 十八谦谨地笑了笑:“那并不是我创作的,唐主任,您不要引人误会,我只是翻译前人的智慧罢了。” “可是只有您翻译出来了!”唐主任很坚持,“我不可能回收版权,南先生,我今天来找您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十八勾了勾唇角,不再坚持。他靠倒在沙发背上,慵懒地像是一种在阳光下休憩的猫咪,眯着碧绿的眼睛,高傲又可爱,他轻笑着开口:“说说。” “是这样的……”唐安被十八不经意间煞到,语速变得很奇怪,“您应该知道……我现在正在从事的部门。托您的福,我这回真的算是了了心愿。南先生,这算是我的请求,古地球文化研究科学院需要您这样的人才,我希望您能够加入我们的队伍。” ……原来是挖角的…… 十八倒是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唐安居然会是这样的目的。 不过…… 十八转念一想,确实很让人心动。 无论在什么时代,公务员都是很吃香的,如果……自己能在古武之余拥有一份联邦公务员的工作,也足够托马特放心了…… 当然,还有一点点他自己的私心。 如果能够把因为时间冲刷而失去的古老文化从新挖掘出来,也不失是一件福泽深厚的事情。 但是……! 十八无奈叹息一声,还是开口回绝道:“抱歉,我无法答应你。” 唐安急了:“为什么?!” “我也不妨和您直说,”十八回答,“我目前有几个挺厉害的仇家,我得躲着他们,一般要用得上证件的地方我多半都给推辞了,如果去您那儿,不可能不登记信息的,我那仇家手眼通天,在下冒不起那个险。” 仇家? 唐安眼神一变:“可否说来听听?” “没什么好说的”,十八笑笑,“是贫民星来的悍匪,我目前斗不过他。” 唐安一惊:“什么意思?贫民星的触手伸到军方来了?” 十八似是淡漠地啄了口沁香柠檬水,抬眼扫过四周,然后看着唐安摇头:“唐主任,我跟你交情不浅,自然不想欺瞒你,不过你自己也得小心行事啊,我倒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给你引来什么灾祸。军方的事情,还不到你管的时候。” 这一通事情全是胡编乱造出来的,偏偏十八说的恳切,似乎一颗真心诚意全给剖了出来,由不得唐安不相信,于是唐安立刻就沉默了。 十八老神在在地又剥出一颗方糖,丢进柠檬水里:“你也不用担心,趋吉避凶是人的天性,我自然不会因为你听了这个改变主意而记恨你。” 唐安于是感动了,多么善解人意的美少年啊! 知进退明事理又懂得为他人着想……偏偏又才华横溢俊美无涛,老天宠爱一个人,就总要送给他一切美好的东西。 唐安无不嫉妒地这样想着。 十八靠着柔软的椅背,淡定的看着唐安变幻莫测的神情,倒是也不着急。 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唐安能够帮他解决户籍的问题。 即便他本人不能解决,也多半会有这方面的路子。 要知道在联邦,古地球文化部门可是个独一无二的香饽饽,实权、实名、长资历,唐安一跃龙门冲了天,年纪也不大,日后不定如何前途无量。若说他会傻到这么好的条件下不拉拢盟友,十八是绝不相信的。 果然过不多一会儿,唐安就提出要打个电话,起身到了咖啡厅外,十八看他拿着通讯器,时而严肃时而松惬,时而面红耳赤据理力争的模样,不由暗自摇头,只觉得大概一整个餐厅客人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在了自己这一桌上。 没一会儿,唐安收线,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他朝十八点头,进屋又道:“户籍的问题我可以帮您解决,如果您担心会被人发现,顶多可以不出席公众场合嘛,研究需要的是人才,又不是外形。”虽然外形也很好没错…… 十八朝他道了谢,又想起殷木木的事情来,只好又拜托他替自己搞一个性能好一些的光脑,唐安挖角成功,正是高兴的时候,自然有求必应。 他心底也在猜测十八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年纪轻轻气度不凡,又有手眼通天的仇家,在虚世界时,自己也无法找到他光脑的登陆地,如今自己给他再办一个户籍,只怕这人对外就能越发神秘了。 *********************** 户籍的事情解决地很快。唐安知趣地没有问十八讨要原本的户籍资料,而是托人在联邦之外的星球给十八造了个凭空出现的户籍证明:拉维吉星,一个占地极小极小的编外星球,几乎等同于联邦附属的地位了。 十八不得不极快地办理了入职的手续,唐安似乎很有意要让他立即上任,果然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签署了同意《大悲咒》流通不同星球的同意书。 同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大多是女孩子,自然而然地,在报到的第一天,十八受到了非常热烈的欢迎。 不过他可没有打算将自己禁锢在办公室里一板一眼地研究,他每天可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呢。 **************************** 古地球城中心医院加护病房外,南夫人正抹着眼泪低声啜泣,南将军紧皱浓眉看了一眼病房里两个伤的不轻的儿子,心里止不住地恼怒。 ——联邦三上将之一的自己,居然有这么不中用的儿子!出去玩一趟,居然把自己搞了满身的伤,说出去别提多丢人了! “哭哭哭!哭什么哭!” 南将军听到耳边女人的低泣声,更加烦躁,一扭身指着南夫人的鼻子大骂起来:“现在哭有什么用?一个两个被你惯得一点出息也没有,你还有脸哭!” “将军您怎么能这么说?”南夫人哭的更伤心了,“那是您亲生儿子啊!” 她穿了一身很能显现她曼妙身姿的红色小礼袍,前一秒她还意气风发地在和几位恭维她的贵妇人们谈天说地,哪知道下一秒,就看到两个儿子浑身青肿躺在了加护病房里奄奄一息的模样。 ——“将军!” 南夫人心里不忿,扑过来抓住南通的手泪盈盈地哭道,“您要为孩子们做主啊!到底是谁吧他们打成这样的?太没人性了!他简直就是没将您放在眼里!绝对不能轻饶了这样的人!” 大面积擦伤,南茧苍脑部中度创伤伴随脑震荡,肋骨断了三根右手脱臼,内脏震荡严重,还有从高处摔伤的症状。 南齐瑾则更是可怜,四肢全部骨折,肺叶被大力撞击导致破损,软组织肌肉也有不同的拉伤症状…… 南通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蹲在地上一脸惊惧的南卧瑜:“废物!!” 南卧瑜被踢倒在地,脸色苍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小二,你告诉妈妈,到底是谁干的?” 南夫人蹲在他面前目光狠厉地开口询问。 南卧瑜又摇摇头:“妈,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废物!!”南通气的快厥过去了,“被打成这样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南卧瑜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小心抬头看了眼怒发冲冠的南通,咬了咬唇,结结巴巴地坦白:“我……我带他去的古武竞技场……打他们的是五号场的一个擂主……那人太嚣张了!赢了还不算,一定要把人从高高的台子上扔下来!刚开始三儿沉不住气要上去玩,后来受了伤,大哥就到了,大哥……然后就这样了。” 他眼神畏畏缩缩的,自知逃不过一顿打了。南通明令禁止过他们去参与这一类的黑拳活动,这回是自己带的头,又把兄弟两个害成了这样,一定讨不了好果子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逃不了一顿打,打死最好! ☆、51最新更新 果然下一秒南通的大巴掌就揍得他抱头鼠窜嗷嗷叫,南夫人亦是勃然大怒。 ——“你们去了贫民星?!!!” 这一场家庭内部纠纷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南卧瑜被护士拉去处理被南通揍出来的伤口,南夫人脆弱地靠着墙壁小声啜泣。 南通扒拉一下自己粗粝的短发,朝天叹了一口气。 他看一眼悲伤的南夫人,心里终究是不忍心,开口劝慰道:“算了,这回的事情就当他没发生过,贫民星那个地方龙蛇混杂,真要给他们出气,费时又费力。你啊!记得把他们教好,这么大人了,该去哪儿不该去那儿还不知道吗?一点也不像是我南通的儿子。” 说罢,他狠狠又瞪一眼加护病房里两个毫无知觉的儿子,就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们感受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威严似的。 “行了,既然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也别哭哭啼啼地丢人。我还是事情要忙,他们醒了记得通知我。” 南通昂着脑袋头也不回地离开后,南夫人咬着自己形状姣好的红唇,颇为不甘地狠狠跺了一下脚。 她想了想,觉得无论如何自己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从包里掏出她花大价钱订做来的精美通讯器,播出了一个记在心里的号码—— “喂,乔生吗?我是南上将的夫人。”对方说了什么,南夫人很受用地眯起眼睛,继续又道,“你可真会说话。姐姐今天找你,可是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的……” 挂断电话,南夫人终于挽回了一点失去的仪态。 哼,有眼无珠的东西,总得叫他知道惹到了南家会是个什么下场! 乔生挂断电话,站在他面前的下属还在汇报一宗星际走私按键,乔生紧皱着眉头挥挥手叫他先回去商榷,自己则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南家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被人收拾了? 老天有眼。 回想起南夫人刚刚在通讯里理直气壮的要求,乔生不屑地勾起唇角嘲讽一笑。不过是个靠女人崛起的暴发户,自己什么时候将他们看在过眼里? 只不过……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自己倒是真的有点兴趣。 ****************************** 这边出来的一场闹剧十八一无所知,他现在忙得像个转不停的陀螺。 温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十八销假回到竞技场第一天,就被他叫了几个壮汉扣压下来了,又说十八早退迟到随意请假,落下了好几节要紧的礼仪课没上,而这些课程必须在他回来的当天,一次性全部给补上。 礼仪课的老师,一个缺了半个鼻孔的胖小姐恨铁不成钢地尖叫起来—— “我说过了!!要右手放在身后,不是左手!不是左手!!” 十八淡淡地瞥她一眼。 在温茶为他准备的这间课室里,十八是不用裹着厚厚的黑袍子的。这里来往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别的不说,一张嘴那是钢铁一般坚硬也无法比喻的。 就拿这个礼仪课小姐来说,别看她看上去满身浮肉神经质,就是这么个女人,稳稳占据了三号场的擂主将近两年,一身上下都是战斗赐予她的光辉和伤疤,她缺失掉的那半边鼻梁,听说是碰上了一个善使暗器的对手给割掉的。即便是这样,十八也从未在她身上发现类似于自卑自悯的不良心态。当然,那个不识相的对手,早就被扭断了脖子了。 十八正在跟她学习一个跟女伴邀舞的动作,今天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这上面了,十八无论如何也只能低头承认,自己对于这种偏向于西式的礼仪,天生就少了一根融会贯通的神经。 礼仪小姐威娜教得满头大汗怒发冲冠,无奈这个学生实在是太笨了,邀舞和**的话学习地一板一眼,僵硬无比,就好像对照着台版念着磕磕巴巴的台词一般,毫无感情。 威娜满身杀气,横眉竖目:“南十八,你实在是太笨了!!!” 十八眉毛一挑:“八婆你说什么?” 开玩笑自己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礼仪能当饭吃吗?还要被八婆骂笨?! 威娜对这个无礼的称呼十分介意,龇牙咧嘴地大骂道:“笨啊!!我教了你两个钟头了!如果你今天没法完成的话,就加班留下来守你的擂台吧!” 这是十八亲自给自己定下的规矩,每天三场,不多不少,打完就走。 也就是说如果威娜不肯放人,十八很有可能就会被拖到午夜也无法回家。 最毒八婆心! 十八跟威娜相看两生厌,偏偏因为温茶从中作梗一直没能打起来,现在火气一触即发,两人自然都没有退缩,相视不过两秒,就齐齐出拳—— …… 半小时后,威娜屈辱地打开课室的大门,敲响了温茶的办公室。 由于这场意料之外的冲突,十八得以尽早抽身远离补课,威娜与温茶汇报了不到两秒就出来了。 不过她到没有刚刚被揍趴下时的那种不甘心模样了,反倒是步履轻盈地对十八挑了挑眉头:“好你个小子!”她出拳敲了一下十八的肩膀,大笑道,“够行的啊!我也真是白比你多吃那么几十年饭了。有能耐!” 说完她又朝办公室指了一指,示意十八自己进去,自己得瑟地离开了。 十八困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底隐隐萌生出一种自己美梦落空的预感。 低头站在这个自己见一次就要暴躁一次的诡异办公室里,十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只盯着暗红色的桌面。 真不知道温茶是个什么品位,吧好好一间屋子搞的好像凶杀案现场那么诡异。 “温先生”,十八在空寂中率先开口,“我一直就很想问您了,为什么要强迫我去学那些毫无用处的礼仪?” 温茶旋过身,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方的一枚纽扣,腰背挺得笔直,眼神犀利犹如尖刀,一派浑然天成地禁欲气息。 十八对比了屋内骚包到极致的摆设,识趣地安奈下自己即将脱口的吐糟。 “你不喜欢?”温茶板着脸问道。 十八坚定一定以及肯定地用力点头。 “呵……”温茶张开嘴,用了一个和微笑完全不沾边的口型发出他想发出的笑声,成功地让十八的后背再一次毛骨悚然。 “没关系,最近再突击一下,就没什么问题了。”温茶嗓音低低地解释,“二层一号厅的擂主被人暗杀了,我没什么合适的人选,希望你能担负起这个重任。” 一号厅擂主? 十八脑海里不期然地记起一个施瓦辛格般强壮的硬汉,他被人暗杀了? 然后他就立刻明白了温茶的用意。 忽然想到了什么,十八紧张地抬起头来看他:“二层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不能再蒙着黑袍子了?” 温茶淡淡瞥他一眼,开口道:“怪胎、” 十八眉间抽搐着跳动了一下,捏紧了拳头克制住自己一圈揍去的冲动。 “我可以让步。”两人僵持一会儿,最后还是温茶让了步,“你可以不用自己的原本相貌,但是同样的,你也得让步,不可以用这种东西把脸遮起来!二层面对的都是竞技场的重要宾客,你这种行为太容易得罪人了。在那里,行事绝对不能那么高调!” 十八垂下头,心底权衡着这件事情的利弊,无疑的,能够挤入高手如云的二层,对自己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在那里,自己一定会碰上更加强悍更加具有技巧的对手。他们的作战经验招式路数,都是能够加深自己境界的大好利器!! 由于二层楼的特殊性,它并不像一层那样面对龙蛇混杂的大位面宾客,也不像三层那样满是神秘到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的高门大手。它主要面临的客户群,就是那些不甘与平民们为伍,偏偏又想往刺激的豪门贵户。 十八不敢肯定会不会在那里碰到自己熟悉的人,但是—— 他从沉思中挣扎出来,双眼的光芒像狼一样狠戾—— 如果仅仅为了那些自己所痛恨的人,就要放弃掉自己一直以来的向往,那么,自己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正确的答案了。 那种犀利的表象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钟,下一秒,十八就开口很淡定地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二层的奖金会比一层要高吧?” 温茶努力保持着的禁欲外表忍不住出现一丝裂缝,他低头掐指一算,十八自从来到竞技场,各种大大小小的赌金奖金赏金拿了不知道有多少,究竟是有多么的财迷,才会在自己上司面前这么直白地问出这种问题啊…… 温茶不理他,迳自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来一册名单递过去:“签名。” 十八接过来翻看了两页,这似乎是一本登记姓名的花名册,前半本已经写满了,他翻到最近一张空白处,才想起来询问:“这是什么?” “二层的名单”,温茶随口回答,然后在十八签上名后飞快地将那本册子抽取回来,同时用一种很欠揍的平静语调挖苦道:“在上面签了名的人,如果因为各种意外原因死亡的话,我会亲自把他的名字给划掉,你应该把名字签的靠上一点,免得我到时候翻找困难。” “呵呵,”十八没什么笑意地笑了两声,在转身出门的瞬间将门口沙发处的靠垫丢了过来—— “嘴怎么那么欠啊你” 作者有话要说:喵的,虎躯一震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摔! 求虎摸求安慰打滚球球球球球球~ ☆、52最新更新 乔生此人,行事最大的特点,就是雷厉风行干净利落。 他好奇心重,观察力又了得,从未有被解不开的谜团困住过。 于是在与南夫人通过那通通讯后,乔生很快找到了时间来到竞技场一探究竟。 嘈杂的人群与脏乱的环境让他的洁癖症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乔生深记着南夫人描述的那人的模样——一袭黑色长袍? 来寻找这个人,只不过是乔生沉寂已久的童心作祟罢了,他工作不忙,能抽出时间来寻找些类似的乐子,也很是不错。更何况,平民星这个地方,自己也只是来了那么一次,还是为了执行那种任务…… 尘封的回忆因为眼前熟悉的环境而再一次被开启,乔生从最后一个赛场出来,也没有找到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沾衣擂主。 难道是南夫人所言有误? 乔生眉头皱了皱,为了自己这一次大概要空手而归感到有点不满,而这些不满,则在很短的时间内,立刻被转变为另一种完完全全的惊艳心情。 乔生正站在距离大门最近的一个赛场门外想要拨打电话,周围嘈杂的人声却在一瞬间寂静下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引得乔生不得不抬头去看,而只这一眼,就再也无法转移开视线—— 大门处缓缓步入一名披着墨绿色长袍的少年。 白皙地几乎透明的肌肤,与墨绿色的长袍几乎相配到了极致,一双飞扬入鬓的剑眉,不同于那种粗黑笨拙的形状,他的眉毛修长而秀气,在眉骨上方弯曲成了一个刚硬冷肃的弧度,散发着隐隐的肃杀气息。眉下形状较好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翘,瞳孔是与长袍颜色相同的墨绿。 乔生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世上竟能有人将这沉闷的墨绿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 少年似乎发现了他放肆的视线,眉间一挑,眼神扫过乔生所在的方向。 乔生敏锐地发现,他似乎稍稍停顿了一秒。 随后他将乔生忽略过去了,继续闲适地往场内走,近到眼前,乔生才猛然发现,少年穿的,并不是墨绿色的长袍,而是一件比身高稍微短些的大披风。披风边沿滚了些奢华的绒毛,黑色的,散发着淡然优雅的气场,偶尔从那中间若隐若现看见的少年修长笔直的腿,则更叫乔生觉得恍然。 少年走到他面前停下,微微皱起眉,好看的粉嫩菱形嘴唇开启,露出里面洁白的皓齿,说出口的话语,却能将人的血液都给冻住。 他说:“劳烦让让,我要进去。” 乔生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似乎将一号场的大门全部挡住了。但是乔生没有让开,不知道经由什么感情,促使他对少年柔声劝告—— “你不该来这的,这里很危险。” 他能看出,这少年,一定不会是贫民星的人。甚至于他都不敢想象,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够教育处这样气质出众逼人的后辈。 少年被他说得愣了愣,随后眉头更是紧皱起来,看的乔生恨不能伸出手去,将那些皱褶小心地抚平。 怎奈还不到他行动,肩膀就忽然受到一股大力,乔生猝然不胜防,一把被推在了关闭的那道大门边。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少年鄙夷地出口说了句:“滚开。”随后将长袍后的搭帽覆在头上,推开门进了一号场。 他一举一动自然无比,就好像千百次来到了这个地方似的,黑色的发丝从帽檐处洒出了几缕,走动着伴随着微风轻轻飘浮在半空。那一声冷硬低斥还未被完全消化,乔生就立刻发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自己的实力,已经是将近五级的高手,那少年居然轻轻一掌,就将自己推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只能说明,他的实力更在自己之上?! 乔生惊愕地想到了这个可怕的可能,猛然旋过头盯着被关闭的大门陷入思考。 那少年看起来,再多也不可能过了二十五岁,自己二十五岁的时候……可曾有过他一半实力?! 他到底是谁? 而当乔生回过神来再次推开一号场大门入内寻找时,却已经完全不见了那少年的踪迹了。 这少年自然就是十八无疑。 前一天温茶的禁欲派作风给了他无限的灵感,在商场试染色药剂的时候,连十八自己都几乎被镜中那个苍白孤傲的人给镇住,为了保证在二层的第一天比斗顺利并且拉拢足够多的粉丝,十八决定,就用这么个高调但是绝对不会让人想到是自己的外形! 这可比遮遮掩掩的要好得多,南十八跟沾衣,从气质到长相都完完全全不是同一种风格,又怎么会有人,能将这两人放在一起比对呢? 小隐隐于山,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而现在,十八已经做好了大隐的准备了。 ******************* 一号比斗场地下,连通着古武竞技场二层的员工起居室,在二层工作的侍应生乃至于各个擂主们,也常常会在这个地方聚集在一起喝茶聊天。 特级休息室内,此时正聚集了好大一伙人,长条形的沙发上做的满满当当,一个梳着清爽马尾的侍应生小心地跪在茶几旁泡茶。 “几点了?”懒洋洋斜卧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头嚣张的金发乖顺地垂落在肩膀,开口的男人看上去大约三十上下,五官精致立体,散发着难言的诱惑。他浅浅地伸了个懒腰,露出腰间蜜色的细腻肌肤,实在是很惹人垂涎。 坐在他身边的一个黑发女人阴沉地瞟了他一眼,没搭理,继续玩自己的指甲。 泡茶的女孩小声回答:“维恩擂主,已经是正午时间了。” 他第一个打破沉默,屋内就渐渐喧嚣起来,离他不远处的一个微胖的男人做了个古怪的姿势,扭着腰抱怨道:“也不知道这新来的小子跟温先生是什么关系,空降部队……” “管他呢!”卷发的妙曼继续往嘴唇上涂着一层又一层的红色唇膏,头也不抬地接话道:“空降部队?管他什么关系,打回去就是了!没有实力的人,没有资格存活在二层的。” 第一个开口的维恩勾起唇角笑了笑,忽然惊觉地看向大门的方向,屋里几个人被他这么一折腾,也纷纷警惕起来,齐刷刷地扭头朝大门看去。 大门被缓缓推开,握住把手的那只手,雪白纤细,腕骨线条优雅又刘畅,让人眼前一亮。 大家纷纷抬头往上打量,却一时间,纷纷滞住了呼吸。 清冷的眼神飘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墨绿色的瞳孔似乎不带有一点感情,来人的身体被滚着毛边的披风紧紧包裹着,却还能依稀分辨出他清瘦的身形。雪白的肌肤苍白到几乎病态,唯有嘴唇还泛着正常的粉嫩晕红,他张口,声音请郎中带着少年的青涩与些微磁性—— “你们好,我是今天新来的擂主,我叫沾衣。” 众人齐刷刷地沉默,好一会儿,只听一声凄婉的呻吟,大家回头看去,原来是妙曼捂着脸大声叹息,然后她一翻白眼,撅着血红的嘴唇倒在了沙发上—— 正对维恩的屁股。 维恩抿着嘴躲开两步,大家这才勉强从第一次见面的惊艳中回过神来。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变得微妙复杂起来。 他们全都没想到,那个五号擂保持了那么久战绩的擂主,竟然会是一个看上去还略显青涩的少年,偏偏,他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不是说他长得有多么艳丽,而是那浑身的气质,只要他站在那里,即便是角落,也永远都是目光的聚焦点。 没有人能够忽略掉他! 他的气质,太干净、太清冷,跟着个肮脏血腥的古武竞技场,每一处都显现着格格不入。 莫名地,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思绪,不同于少年出现前一边倒的敌意,现在的众人,则更多地在思量,留下这个独一无二的少年,到底是对还是错? 洁白干净的绸缎,染上了肮脏斑驳的漆料,还能清洗干净吗? 正当众人沉默间,维恩却率先上前一步,开口示好:“你好,我是这里十号场的擂主,我叫维恩,很高兴认识你。” 十八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的右手,缓缓抬手握了上去。 “你好。” 有了维恩这个开头,众人就纷纷开始自我介绍起来。倒在沙发上的妙曼也兴高采烈地起身,用洁白的手帕印下了自己猩红的唇印,递给十八:“送给你!” 十八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接过。 维恩在他身边哈哈大笑:“看来妙曼很喜欢你,否则她是绝对舍不得毁掉自己完美的唇印的。” 十八跟这群忽然之前异常热情的怪人们一一问了好,一低头,却发现一个黑色直发的女人独自坐在沙发正中,神经质地抠玩着自己的指甲,她周围的气场很奇特,如果一定要让十八找个什么词来形容的话,那么她就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巫女,眼神和气息中能读出她对外界的厌恶与抗拒,乃至于她周身的气场,竟然泛出了淡淡的灰败。 十八皱起眉,感觉到这女人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 十八没打算理她,正想开口询问一号场所在的位置,却听见那一直沉默的女人眼神尖利地看向自己的方向,开口就是爆裂的火药味—— “你是来卖的吗?打扮的光鲜靓丽,完全失去了武者的精神!我不知道你和温先生是什么龌龊的关系,但你要在这个地方进行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告诉你,我们不欢迎你!” 十八一挑眉,真切地感受到了冒上头顶的火气,他脚步顿了顿,慢慢回头看向那个一脸鄙夷尖刻看向自己的女人。 嗯……长得是够丑的。 作者有话要说:你是嫉妒吧嫉妒吧嫉妒吧?看我家主角怎么修理你! ☆、53最新更新 妙曼皱了皱眉头,众人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上去似乎这个女人在群体中的人缘并不好,维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忍住了。 大家都在偷偷观察十八的反应。 十八心下了然,大家只怕都在小心观望自己的实力吧?只不过这个女人太蠢,竟然自动请缨作了大家都不愿意做的出头鸟。不管自己今天有没有被赶走,这个女人在温茶心里肯定都会画上一个等同于麻烦的符号。 果然在地下二层,实力并不是存活下去的唯一力量啊。 十八没打算吃下这个莫名其妙的下马威,想要进入一个原本就已经各自熟悉的团体中,势必躲不过暂时的排挤跟敌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大部分人对他的态度要比想象中柔和的多,不过这也不是值得拿来烦恼的事情。既然大部分的危机都已经在无形中化解了,那么如果自己连仅剩下来的这个孤零零的对手也无法对付的话……十八自己都没有颜面继续呆下去。 这种刁难跟语言攻击,十八还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作为一个怕麻烦的伪绅士,他轻易不会跟女人起冲突,但像这种对方主动挑起争端的则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更何况这女人的敌意已经到了自己无法忽视的程度了,第一天来这里,十八可不想留下一个软弱可欺的第一印象。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刻薄的嘴。 十八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一下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漫不经心地将袍子后的兜帽带上,嘴里状似无意地哼笑出声—— “小姐这是在说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天生就长得这个模样。至于你说我打扮的光芒四射?我想那只是相对于您而言吧?” 那女人脸色一变,痛斥:“你这是什么意思?” 十八皱着眉头伸出形状纤长优美的手掌在鼻尖轻轻晃荡了一下,做出一副很厌恶但又迫于绅士仪态而不得不忍耐的表情:“很抱歉伤到了您的自尊心,但是请您放心,我并没有跟女人竞技仪表的爱好,更何况……咳咳,”十八咳嗽了两声,脸上带着些诚恳,“我建议您先去洗个头。我已经在室内闻到您馊臭的头油味了,还有您黑色的袍子……那是我祖母都不会选择的款式,敢问,您究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还是,这就是您特殊的审美观?恕我无法苟同。” 馊臭的……头油味?! 屋里的众人齐齐抖了一抖,离她较近的两个男人,开始慢慢以一种不太失礼的速度跟她拉开距离。 十八兜帽下的嘴角绽开一个灿烂的弧度,兜帽已经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众人也只能看到他弯成新月的嘴唇以及隐隐露出一小排的雪白皓齿。十八开口道:“虽然刚才的话很失礼,但是抱歉,我这个就是太过心直口快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沾衣,从今天开始,会是古武竞技场二层一号厅的新擂主,有荣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这一番礼仪,几乎完美到无可挑剔,笑容、措辞,全部恰到好处,就连之前那些刻薄的话,也被一句心直口快完全遮盖掉了。屋里人面面相觑一阵,隐隐感觉到流淌在十八跟那个女人之间越发激烈的矛盾,于是维恩终于出来打圆场了:“咳……她不太爱说话,我来帮你介绍一下吧,她是七号场擂主妙曼的备选擂主,额……叫元贞。” 元贞被十八刚才的一番话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最在意别人形容她的外貌,归根结底,她长得并不丑,但由于性格与品位的原因,从小都不出众。十八这一击正正戳到了她的痛脚。 “元?”十八愣了一下,在古武竞技场,除了小部分一听就知道是代号的化名,大多数人都使用着自己原本的名字。元贞这两个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就是说……“你是元吉人?” 元吉,位于联邦东南角一个位置偏僻的小星球,隶属于星际管辖,但跟联邦的外交关系,却并不那么好。 元吉人的血统,来自于古地球棒国。据说在星际移民的时候,由于首届选拔出的联邦议会中没有棒国血统的议员,于是结合了所有的棒国民众发动了内乱,最终被星际刑警镇压后,流放到了那个偏远的元吉星。 在看到那段历史的时候,十八确实是很汗颜没错,一整个棒国幸存民众加在一起不过九百,偏偏将自己视作联邦救世者,妄自尊大,最后却落到个这样的下场。 由于这段恩怨,元吉人在一时的硬气之后理所当然地吃到了苦头,元吉星地处偏寒,人烟稀少,自然环境虽然称不上恶劣,但跟联邦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元吉人过惯了悠闲懒散的好日子,猛然从高处落入尘埃,一时间全民都开始叫苦不迭。 但是相对的,联邦再也不会接纳这九百名曾经暴动过的同胞了。 慢慢的,元吉人就将联邦视为了自己的假想敌,儿童的读物上渐渐出现了类似于联邦抢占了元吉人原本的家乡领土之类的字眼。 十八只能说,他们一直在发挥着自己民族最亮眼的那个特长—— 自欺欺人罢了。 那已经是很早很早之前的历史了,如果十八没有猜错,这个元贞真的是个元吉人的话,那么看她的年龄,大概就是接受着这种教育长大的了,那么她从一开始对自己的敌意,似乎就可以归咎到元吉人死脑筋的“民族大义”之上了。 或许还有突遭空袭的原因? 元贞听他询问,脸色更加扭曲了一些,愤怒中混杂着少许的自卑,叫十八一眼看了个清透。 十八摇摇头,心道果然如此。 元贞正在气头上,眼见十八要走,怎么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对着那戴着兜帽的背影大喝了一声:“站住!” 元贞越想心里越气,父亲和母亲果然没有说错,卑劣的联邦人里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个小白脸不知道靠了什么恶心的手段才能摸进地下二层,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将近两年,都还只是一个备选擂主,凭什么他一来,就可以一步登天?! 太不公平了! 温茶喜好把玩漂亮男孩的事情,在竞技场早已不是一个秘密,漂亮的男孩们被秘密送进他的办公室,又被玩弄到奄奄一息运出贫民星,一年到头从未间断过。 这个沾衣,来到竞技场也不过两个月,竟然就能够摸到二层的路子,要说他不是卖肉的,元贞死也不相信! 只是元贞从未真正承认过,对于外形姣好的人,不论男女,她都会先入为主地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在她的眼里,武者,只有将全部身心放在古武上,才是正道,维恩妙曼这些人,虽然她已经不满了很久,但是无奈技不如人,也只好一直默默忍受。可终于,叫她盼来了这么一枚软和好捏的柿子!元贞怎能放过? 十八刚刚抬起的脚步就这样滞住了,脸色也开始不好起来。任谁被这样接二连三地当面挑衅,想来都很难保持一如既往的好脾气。 他转过头,淡然中带着书香气的气势猛然一转—— 竟然如同出鞘的刀锋那般尖利起来! “元贞”,十八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冰渣一样寒冷,冒着丝丝凉气,“我敬你是个女人,不想和你一般计较,不要太蹬鼻子上脸了。” 明明是平缓和煦的语气,众人却偏能从其中听出满满的警告和不屑来,妙曼同样是个女孩,被十八这一番“男权主义”说的气嘟嘟地撅起嘴,却没有开口驳斥。 她还是很懂看脸色的。 维恩的态度则有点意味深长了,他眼神复杂地在十八身上流转了一圈,又抬眼打量打量一瞬间气得不轻的元贞,缓缓地……缓缓地—— 从十八身边走开了。 他举着双手,对十八露出贱贱的笑容,嘴里说道:“我什么也没听到~” 但是脚下的步伐,却清晰地往十八所在的方向跨了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元贞脸色立刻更难看了。 维恩在二层的团体中,一直隐隐有着带头的作用,虽说自己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但这个小白脸只不过第一天到这里,维恩就毫不犹豫为了他卸自己的脸子。 会不会太过分了?!不就是长了副好皮囊? 元贞紧握住的双拳微微颤抖起来,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逐渐被汹涌而上的愤怒所掩盖。 好皮囊?好皮囊……? 元贞暗暗在心底反复这个让自己受了一世伤痛的字眼,脑中隐隐冒出个疯狂的念头。 她微微抬眼,目光阴郁地扫过站在门边的少年,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 ——不知天高地厚,看我将这万恶之源给毁了,你会是个什么表情? 十八皱皱眉,感觉到对面那个敌意更甚的莫名其妙的女人,心情终于落入谷底。 果然碰到八婆,就没法讲道理。 十八暗中紧绷了神经,提高戒备,看向元贞微微颤抖着的手指。 指尖平浅,指缝贴合紧密,完全没有漏缝。 是练暗器的好苗子…… 耳边忽然听见一声风响,伴随着金属切开空气的高分贝噪声,十八立刻抬眼看向声源—— 果不其然,元贞方向,一枚小巧的扁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刺目的光芒,朝自己脸部飞速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喵的又碰上个心理阴暗的! 真讨厌! 夜夜被爆菊花的存稿箱君抬头望天—— 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54最新更新 十八瞳孔一缩——居然下作到偷袭?! 维恩与中立的几个人也是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好。 元贞在二层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可绝对也属于实力不弱的那一类了,要不也不可能一步一步,爬到古武已经五级的元贞手下作备选擂主。她外形不好,性格阴沉,在一层倒还好说,可在这地下二层,绝对是不讨喜的性子。就凭这个,她还用真材实料赢取了几位富豪粉丝支持,实力可见一斑。 她的成名技,就是这一招无影无踪见血封喉的毒手飞刀! 维恩曾在观战时暗中计算过,元贞的飞刀,最高时速已经到达了每秒将近七百米! 在力量全速爆发的时候,哪怕是维恩,也没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地接下这一招! 元贞使出这一招来,已经明明确确表示了,她想要沾衣的命! 到底是温茶亲自送下的空降派,沾衣要是第一天报到时就死在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维恩心下暗骂元贞冲动无脑,嘴里情不自禁地大喊出来—— “小心!!” 妙曼亦是悚然地瞪大了双眼,竟连手里紧捏着的珍爱的唇膏,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谁也未曾想到,下一秒,变故横生—— 飞刀的高数十八确实也在心底暗赞了一句,若是前几天的他,碰上这么个强劲的对手,只怕除了死路一条,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可惜,前几天的十八,跟现在的十八,决不可同日而语了。 《清心诀》不同于其他武学秘籍之处,恰恰是在这些微小的地方显现出来的。 那高速破空甚至发出超出人耳赫兹频率的刀,在他眼里,却如同放慢了速度,一个接一个虚影掷来似的。 于是他轻描淡写一伸手,从面前缓缓拂过,众人一睁眼,就愕然发现,那枚飞刀已被他牢牢夹在了食指与中指的正中,散发着幽幽冷光。 十八一挑眉,出口之言分不清是鄙夷还是失望:“背后伤人,元小姐可真是有武者风范。” 他一松手,飞刀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静静躺在地上,被十八一脚踩住—— “刀尖下毒?我原本听说元吉星人一个赛一个卑鄙,还不相信。今天元小姐可当真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厚颜无耻。” 他说着,将系在脖子上披风的绸带缓缓解开,往前一步,那披风有如失了脊椎的女人,软垂堆叠在他脚下,奢华的滚边毛绒被步履间带起的气流轻荡。 元贞的双眼睁大了。 她不敢置信地跌倒在沙发里。原本报了一击必杀的心,掷出去的尖刀,也使了全力,怎会?! “这不可能!!”元贞嘶骂一声,自欺欺人地又从腰间拔过尖刀刺来。 十八漫不经心闪身躲开,就好像躲避一个缓慢而来的气球那样简单方便。 “元小姐。”十八走到元贞面前弯腰,眼里闪过寒凉的墨绿色的冷光,“我生气了,怎么办?” 元贞惊惧地咽了下口水,但下一秒,她就反常地更加愤怒起来—— “这个新来的小白脸在羞辱自己?他竟然敢躲开?!一个不懂得尊重前辈的臭小子!” 元贞被这股愤怒支撑着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从肩膀后面—— 拔出一把泛着冷光的冲锋式连发激光枪来。 “住手!!!” 观战的众人再不敢沉默,都猛然出口大吼起来:“元贞!住手!” 激光枪…… 十八眯起眼。这可跟之前岛庄礼绘恐吓自己的那把镭射枪不同,激光……那可是要人命的东西! 被这把枪扫过,只怕到最后连手脚也不见了吧? 十八心下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来,只不过一言不合,这女人就出此阴招,不杀她自己只怕气的晚饭也要吃不下! 十八往后猛地一跃,翻身藏匿到沙发后背,手臂往墙壁处一挥,挂在墙上的一把古旧的观赏刀就这样凭空到了他手上。 正打算跑过来搭救的妙曼脚步一滞,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这是……?!! 元贞朝天大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激光枪! 一瞬间,被激光扫过的特质桌椅就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焦痕,元贞朝着围观的众人大叫:“你们滚开!!” 刀一到手,十八立刻就呆滞住了,没料到自己随手一挥,就拿来了这么重量级的兵器—— 军刺? 三菱军刺? 那光泽暗淡的几道放血口,尖利的顶端,以及刀身上纵裂着整齐的锯口。 还是一把改良过的?! 碰到好兵器,十八目光迸发出闪耀的光芒,正想再好好抚摸刀身一番,却听见身边传来刺拉拉的焦灼声,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侧头一看,果然见到幽幽蓝光的射线从自己所呆的沙发边划过,地板瞬间出现一道整齐的焦横。 不行!得尽早处理了这个女人! 十八猛一定神,将头探出沙发,一秒时间不到就立刻缩了回来。 下一秒,锋利的激光毫不留情地射像自己刚刚呆过的地方。 “刺啦……”身边沙发的扶手终于支撑不住被切割成了两半,哐当一身,摔在了地上。 十八一个打滚猛然窜起,整个人如同飞檐走壁的壁虎一般,在屋中飞快地逃窜起来!! 这异于常理的一幕让观战的众人齐齐长大了嘴巴,继而面面相觑一阵,无言以对。 元贞抱着那挺激光枪追随着十八的身影飞快地攻击,心下越来越愤恨,十八的身影太快了,她完全无法捕捉到他下一秒的进程!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然是不死不休了,自己决不能放下这么一个后患! 元贞目光目光一下子清明起来,托着激光枪的手势一变,开始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十八飞快在天顶攀爬,身后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激光“兹兹……”声,十八猛然一惊,低头看去,果然发现元贞的目光已经恢复了清明,元贞抬起头托着枪,朝十八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下一秒—— 十八腿部钻心剧痛,一下子从天顶摔落下来,伏在地上。 “哼,”元贞松开扳机,不屑地对着倒在地上的十八哼笑了一声,“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就不信,你能一心两用躲过我的飞刀又躲过我的枪!” “……”十八艰难地喘息一阵,脸色苍白如纸,潺潺的血液从腿部溢出,滩到地上。 十八说:“你真卑鄙。” 元贞眼神一冷:“你说什么?!” 她抬脚踹了十八的肩膀一脚,大骂道:“找死!” 十八右手磨蹭了一会儿,缓缓从怀里取出一枚泛着蓝光的小刀来,眼角眉梢带上□裸的不屑:“背后偷袭,你简直太无耻!” 元贞直起身,歪着脖子看他,黑色油腻的长发披在肩膀上,衬得她这个人看起来无比阴沉。 元贞龇牙笑了笑:“胜者为王。”然后她弯下腰,无不轻快地去取十八握在手上的那枚飞刀,嘴里嘲讽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呃!” 她双眼不敢置信地睁大,一瞬间浑浊起来。 十八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她的身后,军刺毫不怜惜地刺入她的脖颈。 十八面无表情地托起她的脖子,十八又狠狠朝后背踹了一脚,确定血液流速更快之后,开始面带惬意地欣赏她垂死挣扎的模样。 腿上的伤痛早就被抛在了一边,十八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性格中,竟然压抑了那么多对于鲜血和暴力的渴望。 那个在身下扭动挣扎的濒死者,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无比愉快。 血泊中,那个看起来文弱清朗的白衣少年满脸餍足的模样,除了令人胆寒心惊—— 还饱含浓浓的诱惑! 维恩茫然地看着面前突发的一幕,微微颤抖着伸出手来,朝着虚空幽幽抓了一把。 妙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身边人反常的举动,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了?” 维恩恍惚地震动了一下,然后转头幽幽的看着妙曼,开口的声音也带着些飘渺:“妙曼,恭喜我吧……我,好像恋爱了。” 哈? 第一次杀人……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恶心和恐惧…… 十八躲在洗漱间里看着自己沾上血迹后看起来异常妖艳的脸颊。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不久前发生的突发事件带给他一点小小的罪恶感。 只是小小的…… 十八皱起眉,困惑地抚上自己看上去无比冷静的双眼,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会这么冷静…… 这是怎么回事? 是天性?还是…… 镜中的少年,带着少许刚刚沾染上的戾气,困惑地看着另一个自己,无声发问。 黑暗的办公室中,依旧是那些诡异审美奇特的摆设。 只有书架旁的小荧幕,还在微微散发着光芒。 屏幕上那个看上去乖巧的少年干净利落地将军刺插.进对手的咽喉,手法生疏却无比悠然,就好像自己正在进行的,是一场优雅艺术表演般。 温茶眯起眼,微微舔了舔自己的下唇,按下按钮,将视频再次回放。 黑暗中,回荡着他低沉又自得的笑声—— “南十八?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作者有话要说:骚包的温茶滚一边去 55 温茶是个得天独厚的神经病,这一点毋庸置疑,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这样心照不宣地认为着。 十八自然也不例外,加上那很久之前让原主魂归天外的一场绑架事件,十八可以说,对温茶的态度一直是保持在一个微妙的位置上的。 事实上,在第一笔佣金到手之后,十八就找到林柏易家的消息中心,试图谈听过有关温茶的消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林父原封不动地将佣金全部还给了十八,并且提出,愿意给十八一笔封口费,让他不要泄露出有关林家消息不济的传闻。 十八当然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更何况,林父也同样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在那之后,十八才知道,原来温茶的祖籍,竟然并不是联邦,他是苏格拉底悬浮城的原住民,后来还因为种种原因从联邦军方退伍,在那之后,他的所有消息,包括他手下那个作恶多端现在却消失无踪的星际海盗队,全都瞬息间杳无音讯。、 就好像温茶这个人,从生下来到现在,背景就真的只有这么干干净净而已。 可是谁会相信呢?先不说他从联邦军方退伍的原因是什么,单只说他现在明面上的成就,就绝不可能是一个背景干净的世家子弟能够达到的高度。 他做事情,从不留一丝痕迹,实在太小心了。 但是他对十八的态度,却一直以来都让人捉摸不透。 从鹤先生那里拿到了十八的信息后,十八就再也没有联系到过鹤先生了,光脑、通讯,全都试过一遍,但鹤先生就似乎像是凭空消失般,再也不见了音讯。 左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十八也不想去平添烦恼,只不过在心底深处,却对温茶起了深深的防备心思,但即便如此,十八心里还是隐隐有着一种直觉—— 温茶对他,虽然态度微妙,但绝对没有包藏祸心过…… 至于是为了什么原因,那么就连十八自己,也不太清楚。自从度过瓶颈期内修更进一层之后,他就总是会隐隐有一些对于各种事情的直觉,特别在与看人。一个人对自己是好是坏,十八几乎一眼就能认清个彻底。 这大概就是清心诀所赋予他的另一项技能了吧?慧眼?这世上能拥有的人,实在是太少。 十八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轻车熟路拿了文件挡住自己沾满鲜血的衣角,等到入了盥洗室,才仔细地清洗掉衣角上的污渍,随后他接到了托马特的电话。 托马特的声音很慌张:“少爷!木木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中午开始就昏迷不醒,医院让我出示他的户籍证明,您知道他的户籍证明放在哪里吗?” “什么?!”十八大吃一惊,“昏迷不醒?!” “先不说这个了,等他醒了您自己问他吧,”托马特急速回答着,“我也是进屋才发现的,他的户籍证明在哪里?” 户籍证明…… 十八眉头一皱,脑子立刻沉静下来,他想了想,然后很快出口道:“我这就回来,托马特你先带他回家,不要让医院的人注意到,现在!” “可是!”托马特心急地想要反驳,但却一下子想起什么,猛然止住将要出口的话,犹豫片刻,狐疑地低低应了一句,“……是。” 托马特低头看着手里被挂断通讯的通讯器,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殷木木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连户籍证明也没有…… 还有少爷……最近变得让自己越来越不安了…… 快速将自己收拾好,十八临时借来了温茶的公车,顺利在三十分钟之内赶回了平民星。 踏进家门,托马特面色复杂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十八皱起眉,关门开口道:“木木呢?” 托马特心里咯噔了一下。 真的有什么不同了。 为什么十八,会让自己感觉到淡淡的不安呢? 那是一种属于武者的直觉。但是,身为艺术系学生的十八,为什么会给自己这种感觉? 他重修了古武么? 不可能! 托马特立刻否定掉自己心里冒出的直觉—— 如果有能够让十八这种体制能够修习古武的功法,联邦早该炸开锅了。** 回过头没听到托马特的回答,十八情绪还尚留下不少的暴戾,心下不耐,迳自朝殷木木的房间走去。 托马特沉默了一会儿,跟随上去。 “少爷,您去哪儿了?” 十八眨眨眼,抿嘴道:“学校组织了一个音乐会。” 原来是这样…… 托马特强迫自己相信了这个明显是谎言的借口,强颜欢笑道:“原来是这样,我看少爷您心情不太好,受委屈了?” 十八对自己刚刚对托马特不好的态度微微愧疚了一下,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还好,就是赶紧回来有点累了。”他顿了顿,转移话题指着里屋问,“医院的人没发现吧?” 托马特点点头。 “那就好,”十八点点头松口气道,“您以后尽量不要让人注意到木木的身份,他是贫民星人,我跟他是同学,因缘际会才一起来往的,被人知道了,我怕军方那边会有麻烦。” 托马特立刻想到南家那几个纠缠捣乱一流的少爷,于是皱了皱眉头,深恶痛绝般狠狠点头,没多做怀疑。 当然,他并不知道,他所痛恨的那几个害人精早已被他那乖巧内向易羞涩的小少爷,揍得下不了床了。 殷木木苍白着脸色躺在柔软的床榻里,托马特为他挑选了最柔软的天然棉,十八还记得他打开房间时波澜不惊外表下砰然响起的心跳声——殷木木这个人,从来都很内敛。 十八看到他模样,稍微松了口气。殷木木现在的症状,跟他上回被自己打伤后贫民星见到时是一模一样的。 脖颈间崭新的光脑光泽有点暗淡,十八挑了挑眉——这是他拜托唐安帮自己搞到的黑户,隐蔽能力比殷木木之前那个劣质品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想来必定是他一恢复就迫不及待地上了虚世界古武竞技场,。结果却碰到了硬茬子,直接就成这样了。 这到反而好。 十八想起楼上柜子里似乎还存着之前没用完的治疗精神损伤的针剂,那还是上一回殷木木受伤时自己为了支援购买的,他想了想,对托马特道:“托马特,你先稍微回避一下吧,我有办法把他叫醒的。” 托马特一愣:“叫醒?医院里说他是精神方面受损昏迷的。您……” “没什么。”十八坚定地打断他,勾起唇角随意对他笑了笑,“交给我吧。” 十八强硬的态度让托马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于是他离开了,脸上还带些不解与困惑—— 从什么时候开始,少爷变成这样的? 答案是无解。 ************ 轻车熟路地将精神给养液注入殷木木的太阳穴中。十八顿了一下,开始仔细查看他的光脑。 因为在很早之前设置了十八也是持有人之一,所以他很顺利地查看到了最终登陆地,果然是虚世界古武竞技场,三小时之前入账了七千四百元,大概是擂台赛的奖金,中间有一个小时的间隙,最后,系统在五十七分钟前受到攻击,强制下线。 十八皱起眉,心里大约也有了数。 想来是碰上了棘手的对手了。 可是…… 十八眉头越皱越紧。按理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先不说在自己教导之后,殷木木已经掌握了大半自己教导他的外功,实力比起从前应该突飞猛进了。就说他在从前实力平平的时候,也能混到个虚世界古武竞技场擂主的地位,已经能看出那个竞技场大部分的水平,没道理今非昔比了,却还抵不过从前的手下败将吧? 给养液大概派上了些用场,殷木木短暂地抽搐了两秒,脸上渐渐染上些红润的血色。 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小徒弟,十八叹息一声,知道如果他不醒,那么勿论自己如何怀疑,也只能是一个没根据的猜测。 起身脱掉外套和鞋子,十八翻身上床,覆在殷木木身上。 额头紧贴额头、鼻尖呼吸交错,十八想了想,还是将手慢慢覆在殷木木的手掌上。然后他愣住了—— 手被飞快地握住了,手心微湿的潮热感让十八心里一紧,立刻支起身子试探性地往外抽——无果,殷木木握得太紧了。 看着身下昏迷中依然散发出淡淡不安的人,十八放弃了挣扎,闭上眼,凝聚精神力往殷木木脑中探去。 于是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设防。 对!就是不设防! 十八脑中激灵了一下,随即开始更认真地巡视殷木木的识海,心里实际已经有些恨铁不成钢般的气急败坏了。 识海,是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这熊孩子居然对自己不设防?!那是不是对其他人也是这样?他是不要命了吗?! 十八对于精神力的掌控,在步入新阶之后已经早已经磨练到滚瓜烂熟,他将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分割至细若游丝,直到可控力之内已经掌握了千百股,才深吸口气,细细往殷木木静脉内探去…… 这回殷木木的伤,可跟上一回十八造成的不一样。十八手下有分寸,顶多不过创到精神体表面,让他陷入震荡昏迷,可眼下的新伤,不论是力道还是方位,乃至于作用的范围,无一不表明—— 对方是下了死手的! 殷木木什么时候惹上了这样心狠手毒的仇家? 十八心下一个咯噔,虽然由于殷木木的好天资,十八将他收入名下做了开山弟子,可是真正算起来,殷木木的过往曾经,他所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他的父母去了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什么身为贫民星户籍却能进入克维利亚求学,又是以什么途径当上虚世界古武竞技场的擂主…… 每每问起这些,殷木木的神色,总会叫十八有一种刻骨心酸的感觉,就好像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是经历了无数的心酸苦痛挣扎着活下来的。 十八不想追问太深,他和殷木木的师徒情谊只不过初具基础,问得太多太深,太伤感情。 更何况,十八并不是希望掘人伤疤的性子。他虽两世相加也没有多大,但习过《清心诀》后,对于看人,还是颇有些心的的。一个人,即便是伪装的再深,眼神、行为、口吻、肢体动作,都会在不经意间破坏自己营造的假象。而殷木木的心性,虽说已经染上了浓浓的杀虐,但是矛盾的却是,他的思想却是难得的单纯。 这倒不是说他蠢笨,但十八能很清楚地感觉出,殷木木对他,只有纯纯的善意。 如若不然,他也绝不敢就这样,带着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陌生人,来家里居住,还收成了徒弟。 唯一让他遗憾的,就是那天在贫民星惊鸿一瞥殷木木疑似“灵眼者”的天赋,在他带殷木木回到家中之后,就好像冰山春溶般,销声匿迹。 任十八再如何强力训练,也不见那“灵眼”冒出一点点头尾来。 十八的精神力小心而缓慢地朝着殷木木狭窄的经脉往内专研,由于修炼功法的不同,殷木木虽然在体修上很有天赋,但他用于内功修炼的经脉,却如同大部分具有古武天赋的联邦人一样,狭窄而细长,十八一面忧心地往内行进,一面在心里思量着自己所记得的适用于拓宽经脉的功法。殷木木武修的进步非常快,照这种速度下去,在取得十八彻底信任之后,他就应该着手开始内修功法了,虽然以他的实力,即便是修炼联邦的功法,日后成就也一定会不容小觑,但是比起从前地球上那些高深无止境的绝学内功古籍,联邦的体修还是有点不够看了。 这样也好,经脉在由狭窄到拓宽这一系列难以忍受的痛苦中蜕变,有些时候,赠予主人的后天潜力,会比天生的更加令人惊喜。 希望他日后能好运…… 但当务之急,还是他沉睡在识海中的精神体。 由于对十八的不设防,十八很轻易就攻入了那片狭窄的天顶,依旧是古旧的房间,破烂的家具,十八轻车熟路推门进入殷木木潮湿的卧房,然后精神体所操控的脚步顿了一顿—— 在正对床铺的墙壁上,靠近天花板的最顶端……开了一扇狭窄的窗…… 窗壁模糊不清地透入一缕窗外阴沉的天光,这缕光线,很暗很暗,却让十八的呼吸都几乎停滞了一瞬。 这是……什么意思? 殷木木的识海,十八并不是第一次踏足,上一次的情景都还历历在目,十八绝不会记错,这窗,上回绝对不在! 殷木木的识海居然换了摆设?! 这是……代表了什么? 十八眼神复杂地扫视着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紧闭双目脸颊苍白的殷木木的精神体,惊疑不定地胡思乱想起来。 识海,是人这身体,最为玄妙的地方了,它所连接的,并不只只是身体的兴衰,灵魂的一喜一怒,都会毫无遗漏地在这个狭小的天地内展现出来。 诚然,心性这个东西,谁也信不过,虽然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被一些杂然旁物遮掩住本性,绝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但即便是改变了难移的本性,也不至于,在一个人的识海中,出现那么大的变化吧?! 在实力晋级的时候,大部分人所能作的,也只是加固识海的结界与牢固度,而改变本性的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应该展现在屋内的墙壁画设、光线明暗之上。殷木木的识海,就是简简单单的一间屋,那么墙壁,就毫无疑问绝对是要加以牢固的结界,变化再如何巨大,在结界上多出什么东西,十八却还真的闻所未闻! 诡异! 殷木木躺在床上,也许是嗅到了熟悉亲近的味道,冷凝的神色稍稍松动了一下,他指尖微微弹动两下,翁动着嘴唇,呜呜嗷嗷地哼哼着什么。 十八犹豫了一秒,走上前,附耳过去听—— “十八……” 殷木木模模糊糊地唤了一声,呼吸痛苦而艰难。 十八脊背僵硬了两秒,脸色阴沉不定,拳头紧紧握起。 他转头看一眼那透出微弱光线的窗,那在别处易被忽略的光线,在这阴暗的小屋中,却好像黑暗中唯一的救赎那样神圣。 殷木木的脸在这微弱光芒的映照下,隐隐透露出不可思议的柔软。 十八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投降了。 他松懈了下来,捂住脸,几乎是哀叹般呼出一口气—— 这个小徒弟,真是让人伤脑筋…… 罢了! 十八放下手,眼神恢复从前的柔和与宠溺: 无论如何,只要知道,他绝对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就对了。就好像那对自己不设防的识海一般,有些东西,是没办法伪装出来的。 他总有自己的路要走。 轻轻伸手解开殷木木的衣裳,精神体就是这点不好,一切都模拟着外界**的装束。殷木木套了一件深黑色的练功服,布料很有弹性,紧紧绷在身体上。 殷木木身材不错,精壮却不精悍的肌肉被布料勾勒地毫无保留,随着呼吸的起伏,胸腹微微抽搐一下,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练功服有点难剥,十八不得不将殷木木搬起半抱进怀中,然后伸手小心地解开背后的链接口,却还是会在不经意间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十八脸色阴沉地看着床上光裸的殷木木,觉得自己心里的怒火已经完全被燃起了—— 他从来以护短闻名,如今手下大弟子被人下这样狠手,先无论对错,自己与那动手一方的仇怨,在这一秒就已经结下了! 伸手轻轻摩擦殷木木滚烫的肌肤,入手如同丝绸般弹软温滑,带着体温的微潮,麦色的肌肤上,遍布了让人触目惊心的新旧伤疤! 一些早已愈合,依稀能看出从前可怖的旧刀疤层叠交错,十八依稀能辨认出其中的鞭痕,棍棒,刀匕不同,新伤口肆意地外翻着,露出鲜红的皮肉,没有血液溢出。 十八抬手随处按按捏捏,胸口的肋骨断裂了半数,肩胛骨已经碎成渣了,锁骨处被人一刀……劈成两半!甚至于在两侧琵琶骨之上,十八找到均匀分布的孔眼,虽然早已愈合,但是不难看出,那是穿骨悬挂才能造成的伤疤! 到底是什么人要下这样的重手?! 十八手上带着温和的精神力,缓缓在新伤口处移动治疗,顺带探视内息,修复殷木木被损毁严重的五脏六腑,眼里的复杂和疼惜越见明显—— 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作者有话要说:我靠回来一趟大爆发啊!! 求留言求收藏~ 多谢猫叶紫儿亲的地雷,很抱歉今天才回来道谢哟! 大家看文愉快! 56 疼…… 殷木木抽搐了一下,脑子隐隐只能感觉到抽搐般的疼痛…… 然后他一个激灵,脑子逐渐清醒起来—— 在古武竞技场……新上场的攻擂者居然会是那个人!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残暴狂虐,一击一举,都往死了下手,从不留一丁点余地。 可是他那个阶段的武者,古武竞技场怎么会容许他来破坏赛场的一贯规则呢?照理说,外场是绝对不会收容这种实力的高手的,他们通常会被安排到高手如云的二层。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倒霉事就被自己碰上了。 由于带了面具,那个人并没有认出自己,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对手所用处的手段,自己也确实太冲动了…… 明知斗不过他,竟然还被仇恨驱使,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如果不是十八替自己换了一个牢固的光脑,只怕除了脑死亡,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 他一早就发现自己身上卧了一个人,熟悉的清醒体香扑鼻而来,打消了他心里的一切戒备。 十八……大约是精神力使用过度,疲劳地晕厥过去了。 殷木木顿了顿,试探性地伸手,慢慢的……慢慢地环上了十八的腰。 入手柔软的触感,温热的温度…… 殷木木满足地喟叹一口,顿时觉得,脑部的隐隐作痛立刻变得无比可爱—— 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毫无顾忌地,将无知无觉的十八拢进怀里吧? 埋在十八柔弱的颈窝,殷木木大着胆子,翻了个身,轻轻将十八压在身下。 十八果然睡得沉沉,也许潜意识里,自己也是值得他信任的人? 殷木木满足地勾起唇角,抬手缓缓抚摸过十八的脸颊、眉眼。 最近他不知道在忙什么……变得越来越瘦了。常常不回家吃饭,也变得越来越晚归。 如果不是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这样和他毫无间隙地单独相处? 埋首到十八的颈窝,殷木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那个人……如今已近出现,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踪迹,但是他的实力,似乎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将对自己父母的怨恨转移到自己身上,但是这对殷木木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满门被灭的仇恨,他不可能不报。 所以…… 殷木木垂下眼,轻嗅一口十八颈间香软的肌肤,最后,还是没忍住吻了上去。 所以,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后,我再开始追求你。 ******************* 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精神力耗空后疲乏无力的感觉,十八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窗外的晚霞如同被火烹烧般灼艳,十八扶着尤带些眩晕的头,起身走到床边。 贫民区低矮的民房绵延出看不见边际的灰色屋脊,十八伸了个懒腰,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接近六点了。 楼梯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十八顿了顿,扭过身去,看着推开门入内,一脸忐忑的殷木木。 “说罢,”十八败给了他忠犬般水润的圆眼睛,叹了口气,也不想咄咄逼人,“遇上故人了?” 殷木木诧异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本不想告诉十八,让他担心,卷进事件中的。 十八抬眼淡淡地看着他:“果然如此。” 只不过随口一诈,就搞清楚真相,十八一边在庆幸殷木木果真如同自己所知那样纯良,一边在哀叹自己的开山大弟子居然那么好套话。 殷木木犹豫着没有开口解释。 十八解开自己扣得严严实实的领口,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慵懒的曝露在空气中。他回身到床边坐下,脸上波澜不惊:“我可以不问你。” 殷木木抿着嘴,脸上带着些愧疚。他张口想要说什么,十八一伸手打断他:“不过,你给我记住,你是我徒弟,我有权利处置你。如果下一回你再这样不自量力,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虚世界明明可以自主强制下线,殷木木却任凭对手将自己打成这样,十八心里还是很不高兴他的不知变通的。 殷木木走到他面前,屈腿半跪下来,抬头深深看进十八眼里。 他握住十八的右手,覆在自己的胸口,闷闷地开口道:“信我。” 十八严肃的脸色对上他黝黑的双瞳,也有些融化的趋势。 十八飘开眼看着墙根,叹口气:“算了。我信你有分寸的。”他顿了顿,又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看到殷木木一瞬间失望的眼神,他将手盖在殷木木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就像所有的长辈对晚辈那样,“从今天开始,我会加强对你的训练,拳法腿法,你都要抓起,知道吗?” 殷木木怔了怔。 他心里一直都有疑问,为什么十八的手里,会有那么多玄妙精深奇怪招式。在贫民星时,他使出的那套刀法,自己到现在也没有专研透彻。经过这段时间不间歇的体修,自己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自身身体的变化,就连经脉中的气感,都变得越发明显起来。 看着十八清澈却仿佛尖刀般犀利的双眼,殷木木心里有点黯淡。他知道,即便是自己问出口,十八也不会正面回答自己。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明明是自己有所隐瞒。 ********************** 刚刚到竞技场报到 ,第二天就缺席,十八索性给自己放几天假,要知道从三个月前开始,他就再没有享受过休假带给他的快乐过了。 《大悲咒》的翻译已经校正完毕,唐安已经预备好了市场,五天后就即将在距离联邦最近的异文字星球奥尔森帕米尔克星出售,十八在几天之前就接到过唐安的电话,这让他不得不哀叹,联邦工资不是那么好拿的,天上绝对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把腿绷直!!” 十八手上不停地默写着记忆中的拳谱,抬眼看一眼殷木木出拳的姿势,扬声大喝。 殷木木房间的隔音非常好,托马特即便是贴着房门偷听,只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一个踢腿的枯燥动作,十八让殷木木重复了将近五百遍。 多亏殷木木本性沉稳,居然也没什么不耐烦的模样,一板一眼将这个动作发挥到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然后继续循环。 刚开始时,他还曾经认为十八的训练方式不成熟并且枯燥,但是无疑的,在很短时间之内,殷木木就尝到了甜头。 那些晦涩的,依靠阅读无法理解的动作,在经由十八教导后,自己一遍一遍演练学习,直至最后,竟然能够越加拿捏自如。 力道、角度、招式之间的配合默契—— 出拳练习的时候,他会情不自禁地开始摆列这些,并且依照自己的认知将拳法稍加改造,变得更加适合自己的体制与力道。 十八低着头,手上下笔如有神,掩盖住他眼里的惊诧和讶异。 他没想到,殷木木的悟性竟然会那么好!武修与内修不同,招式是死的,一本秘籍不同的人练习,杀伤力会相差巨大,这原因,只能归咎为天赋与悟性。 殷木木无疑有完美的天赋与悟性,但更难得的,他还拥有常人无法拥有的耐心与赤诚。 一套拳法,一个上午,他居然就已经领悟了三个动作! 要知道即便是门派中最有天赋的师兄,也从未创下过这样惊人的战绩…… 真的是捡到宝了! 将默写了大半的拳谱交给殷木木,十八相信即便是不用自己督促,他也会极境竭力地去重温旧习,于是他很放心地—— 抛下了自己嗷嗷待哺的徒弟。 轻车熟路地取出自己那一整套便装工具,十分钟后,十八出现在古地球文化部大门口,他眯起自己墨绿色如同猫一般神秘的眼瞳,挥手和与他敬礼的保安打了个招呼,迳自往巍峨的办公大楼走去。 文化部的方位做的大约比军政大楼还要严密些。也对,这里搜罗了各种关于地球的文物、古籍,乃至于珍惜化石,联邦随时防卫着有可能发生在这里的恶**件。十八耐心地验证瞳膜、指纹、唾液、发丝以及血液dna,确定这些数据完全属于同一个人并且新鲜有效后,才得以入内。 “您好……” 正对大门的前台抬起头,眼睛还盯着柜台后的荧屏,嘴里带着笑意问好,然后她的眼神瞟了过来,立刻短促地惊叫一声。 十八怔了怔,对上扎马尾的女孩子勾起唇角,礼貌性地笑了笑。 “大神!!”前台姑娘双手握拳贴在颊边兴奋地尖声叫道,然后她飞快动身拿起柜台内的一本书快步跑了出来,“大神!您的新书已经印刷完成了!我抢到了限量版的封面,给我签个名吧!” 十八看到女孩手里金黄色的封面,恍然想起,大约是自己交给唐安另一篇定稿《往生论》已经顺利出版了。 说实在的,过去的经文之类的,十八记住的并不多,只不过对于现在的联邦,一丝一毫的古文化都重如泰山,对于这些等同于自己后辈的好学人群,十八并不吝啬于拿出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他帮他们重获历史,而他们给他足够的礼仪。 这也算是两全之策了。 这本经文一出,之前那部《大悲咒》的作者是谁自然是呼之欲出, 特别是接触这本书最多的古地球文化部的工作者们,《大悲咒》为联邦文学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在十八就是《大悲咒》作者的风声隐隐放出之后,对于这样的场景,他也渐渐习以为常了。 但《大悲咒》此时的意义早已经不仅仅局限与新奇阅读了。在联邦一直未曾消退的经文热潮中,《大悲咒》早已处于了一个领袖者的地位。 但这和愿意管闲事的军方没关系。负责管理这一块的崇将军对经文的认知一直处于“装神弄鬼”一阶层,这也阴差阳错哦地导致了十八这个幕后者,居然一直未曾引起军政的注意。 这其中也许还有唐安搅混水的作用,可是……谁知道呢? 十八已经在加紧自己的移民计划了,只要他改变了国籍,那么无论是军方再如何心痒难忍,也管不到他头上了。 十八对女孩笑了笑,接过她送上的签名笔,大笔一挥签下自己大名,痛快地递还回去。 “唐主任在吗?” 女孩儿抱着《往生论》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脸上笑容洋溢,她指了指楼上,回答道:“唐主任今天有客人在,这会儿大概在一百层会议室吧?您要不先去他办公室休息,我让秘书给您开门?” 唐安之前在文化部中还是很有威信的,但在十八来之后,底下人有幸得见了几次他对十八恭恭敬敬到几乎小心谨慎地步的模样,于是只要是他和十八小方向的利益有了什么碰撞,多数人还是更偏向于十八这边的。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十八的个人魅力,但是仅仅凭这个,还是不足以让唐安在他面前威信扫地的。 唐安是个念旧情的人。 从前的他,一把年纪了屈就在古地球文化出版社,几乎将一辈子的精力都消耗在那个绝无提升空间的天地中,而给了他新生机会,能让他再一次重拾权利的十八,在他心目中,早已上升到了等同于再生父母的地位。 十八与他合作,正是看中了他有恩必报这一特点,并且毫不心虚地接受下了。 这是为了让唐安不至于良心难安,不是么? 唐安的办公室在一百三十楼,十八乘入升降梯,在按下按键的时候,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到达一百层的选项。 唐安的客人……明明他约自己来的时候,没有提到有这么件事情,按照唐安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约来之后又放鸽子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临时来的,他无法拒绝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除了军政方,还会有别的选项吗? 他现在的位置以及不低了,能让他无法拖延会见时间的访客简直少之又少,十八总担心,会有什么无法掌握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选择了前去窥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大楼外面防卫森严,但大楼里面,就没有那么严重了。会议室之外就是长长的走廊,两侧有两个武装兵带着枪械站在两边,看到十八出现,先是警惕了一下,待到看清楚来人之后,又极为恭敬地敬了一个礼,他们还能认出,这是文化部很得主任青眼的人物。 “南先生!” 十八对他们挑了挑眉,指着里面,明知故问道:“唐先生在会客?” 武装兵严肃地点头,转身打算敲门告知,被十八拦下了。 十八摆摆手,转身靠在会议室的墙壁上,道:“想来是重要的客人,你们不用打扰他,我在外面等一等就好。” 会议室的隔音很好,武装兵毫不怀疑十八能够光明正大偷听到什么,于是也没为难,呆呆板板又站回原处。 十八唇角勾着不经意的笑,眯起眼,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扭头看着窗外,实则将浑身内力凝聚起来,全部积聚到了耳部。 进入第四层之后,他已经可以任意地控制自己灵敏的听力了,并且在他真正想要听到什么的时候,这种能力能够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 会议室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十八才听一句,就皱起眉头—— 南夫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南夫人的声音太好辨认了,尖细中带着点高傲刻薄,实在是绝无仅有的讨厌。 她听起来心情不好,语速很快:“我不管!我需要一百五十本,我已经答应她们了。唐主编,文化部你一手遮天,给不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么?” 唐安比较起她来,只能说气定神闲:“南夫人,您可千万别折煞我。这文化部一手遮天的只能算崇将军,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再说,《往生论》早就已经放出了消息,会推出二百本限量册,现在您要走一百五十本,那么就只剩五十本了,这让我如何向民众们交代呢?” 往生论? 居然还牵扯上这个了? 南夫人听到这个,显得有点气急败坏:“你别拿民众和崇将军来压我!南将军也是三上将之一,谁也不比谁第一等!唐主任……”她放慢语速,显然是在努力调整情绪,“县官不如现管,这道理,您还不明白吗?更何况,说起崇将军,您大概还不知道吧,他的独女已经和我的大儿子快要确定婚约了,都是一家人,就是真被他知道了,我这边也会帮你扛着的。” 唐安闻言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口:“一百五十本太多了,南夫人,我真没办法。” “你!” 南夫人怒了,大约从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开始,就没有人敢这样忤逆她了,唐安一个小小的主任,在她眼里只怕两根手指也能捏死。 于是她不再争辩,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冷声对唐安道:“唐主编,您这扫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面子,行,这笔账我记下了,再见。” 十八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抬步朝会议室尾端的拐角处走去,一闪身躲好后,才听到一声很大的摔门响,探出头一看,南夫人已经气势汹汹地背对着自己朝升降梯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八已经出名了啊? 回来了回来了 ~求留言虎摸~ 57 十八推开会议室的门,正看到唐安陷在软软的沙发里抬头饮茶。 十八笑问:“唐主任好兴致。” 这些日子下来,唐安已经和他熟悉许多,也渐渐摸清楚了些十八的性子,倒并没有他佯装出来那样喜怒莫测,两个人倒是相处的越发好了,只是十八仍旧不信任他。 唐安自嘲着搁下茶杯,又弯身给十八沏了一盏,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苦闷来,“十八来了?坐。” 十八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接过茶饮了一口,眼睛登时睁大—— “唐主任发财了?请我喝这样名贵的茶?” 茶味沁香不涩口,入口甘冽回味悠长,分明是从前古地球都难得的上品! 唐安怎么弄得到这样的好东西? 唐安笑了笑,胖手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拉出一个碧绿的罐子推给十八:“还不是托了你的福?” 十八一愣,随即了然地回头看了眼大门的方向:“是刚刚和你不欢而散的那位夫人?” 唐安诧异地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随即露出一个笑容,“你认识他么?她就是联邦三上将之一的南将军的夫人。” 十八含糊道;“见过几回面,不是太投缘。” “你能和她投缘才怪了~”唐安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她可当自己是个人物呢!拿南将军来压我?他管着个屁!” 十八少见到他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大约是两人关系好了,唐安自十八和他熟识以来,也渐渐开始不大掩饰自己的心性。也许这其中也有特意讨好亲近的意味,但唐安偶尔耍耍脾气还是很对十八胃口的。 十八想起刚刚南夫人怒极气势汹汹的模样,也有点好笑:“南将军正是如日中天,你这样得罪他夫人,总归是不好。” 唐安为他少有的亲近劝解愣了愣,随即才有恃无恐地开怀笑了起来。 “能听到你这样关心,我也算是赚到了。”唐安肚皮软绵绵上下耸动着,看起来很高兴,“你不用担心,南通他最近焦头烂额,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干净,哪儿有空来找我的麻烦?更何况文化部原本就不归他管,文化部是崇将军维系地位的左右手,处理我?他和崇将军的关系可没好到那份儿上。” “焦头烂额?”十八挑眉,“怎么说?” 唐安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一张胖脸将眼睛也挤不见了:“还不是为人太嚣张?听说家里两个混世魔王踢到了铁板,被教训地够呛,他这会儿正忙着找凶手呢,多少人等着看他的好戏,他老婆这会儿来仗势欺人,果然娶妻不娶贤,后果很严重啊。” 十八若有所思地飘开眼去看茶几上那罐茶。 离开南家这些日子,对于南家的处境他多多少少有了些客观的了解,加上渐渐跟唐安亲近了,也多少听闻了一些军方的辛秘。 南家的风评跟人缘一直不算好,也许是因为南通发家的原因令人不齿,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一直不大善于官场应对,总之,对外风光的南家,除了直隶南通管辖的几个部门,其余的联邦高官,多半是不大愿意亲近的。 这种情况,在南齐瑾和南卧瑜入学之后,才稍微得到了一些改善。南通吃多了教训,为人也开始渐渐谨慎起来了,加上南夫人约牌搭子勤快,古地球城大半的官夫人都有些往来,南家的处境这才渐渐好转。 不过再怎么说,南通的实权也在那儿,再不受人待见,也没人真正愿意跟他翻脸,唐安居然能对南夫人那么硬气,看起来,这个古地球文化部,比他自己想象中更有分量啊…… 他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偷听到的东西,“《往生论》的限量版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在楼下,碰到要签名的。” 聊到正事,唐安立刻正色起来。 原来文化部为了这一次再次发售的《往生论》,着实下了不少的功夫,民众对于经文的热爱更加推动了这股热潮的前进速度,联邦高层已经作下决定,将宇宙唯联邦独一无二的经文文化推向整个星系,这也许会让联邦文化在星系中得到新一步的奠定,但在此之前,首要做的,就是调动全星系的积极性。 于是文化部放出了风声,首批的《往生论》已经留下了与众不同的两百册限量版,将会视星系对于经文购买的积极性,来决定每个星系的限量册投放数量,最重要的是,限量册上,会有《往生论》《大悲咒》作者的亲笔签名! 十八嘴角抽了抽,这是类似于从前的明星签售会吗? “你开什么玩笑……就这种营销策略……” 十八鄙视地斜眼鄙视着唐主编,“这种噱头也能想得出来,更何况,我答应签名了吗?” 唐主编得意地笑了两声:“我就知道你会鄙视我,你还别不相信?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在文化界的影响力啊还是装作不知道啊?上一部《大悲咒》你知道到底再版了几次吗?要不是我帮你扛着,你真以为自己身份到现在还能包裹住?联邦所有的娱记们都在等着你这份头条!就连联邦官网的主编都私下联系了我不知道多少次了!” 十八咂舌,心里终于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唐安一开始就对自己那么客气了。 **************** 南夫人怒气冲冲地冲下楼,佣人玛丽坐在大厅里等待,见到她后立刻站了起来。 “夫人,要回去了吗?” “回去!” 玛丽看她脸色不好,忐忑地跟在她身后,想逗她兴致,笑着开口道:“夫人您不知道,我刚刚在大厅里,可瞧见一个长得跟明星似的男孩儿,跟三少爷差不多大的样子呢!” 南夫人想起自己还躺在床上接受治疗的三儿子,眼神一暗,怒火登时下去了一一半,转为幽幽地叹出口气。 玛丽松了口气,小心看着她脸色,还以为自己逗了她开心,立刻神采飞扬起来,说话也没了轻重:“您可不知道,那人长得倒和四少爷有点像呢!只是眼睛颜色不大一样,鼻子嘴巴总觉得熟悉却更精致些,四少爷要是这时候瞧见,该跟他差不多高了呢!” 玛丽在南家时,就和托马特关系好,对南怀素倒是比别的家仆要更宽容些,话一出口,她就觉察到了不对,懊恼地咬住下唇低下头去。 果然,南夫人眼神立刻就凌厉起来,她扫了玛丽一眼,冷笑一声:“四少爷?南家哪儿来的四少爷了?” 玛丽立刻飞快地摇头。 南夫人饶过了她,心里还有些憋屈,她脑子转了两圈,忽然开口问道:“那小野种住在哪儿来着?” 玛丽飞快报出一个地名。 南夫人瞥她一眼,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个笑容,抬手撩起耳边的发丝柔声道:“反正已经来了平民星,去见见他也好,玛丽,带路~” 玛丽吓了一跳,抬头看到南夫人笑的不怀好意的模样,又想起刚刚她下来是怒气冲冲的模样,立刻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夫人肯定要去找茬了…… 玛丽和托马特关系好,眼珠子转了两圈,对南夫人抱歉一笑,躬□来捂住肚子:“夫人,我刚刚怕您下来找不到我,一直没敢走开,现在您能稍微等我一下吗?我想去上个厕所……” 南夫人厌恶地捂住鼻尖,白皙手掌上艳红色的指甲矜持昂贵。 托马特的通讯占线了…… 玛丽看眼时间,慌忙又播出家里的电话,两声过后,一个陌生男音传来:“你好?” 玛丽疑惑问:“您好?请问是托马特家吗?” 通讯那头的殷木木“嗯”了一声。 “那就好!请您快通知他和小少爷,夫人马上就要到了!快想好对策!” 时间紧凑,玛丽说话这话立刻挂断了通讯。 殷木木疑惑地看着手里已经被挂断通话的通讯器—— 夫人? 是十八的亲人吗? 他拨了一遍托马特的通讯,占线的。 想了想,他还是给十八发了条简讯,既然是家人,十八应该也要到的吧? ******************* 托马特一回来就听到了这么个坏消息,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了。 殷木木一脸茫然:“那个夫人是谁?” “找麻烦的。”托马特随口回答,然后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你没有通知小少爷回来吧?” 殷木木觉得自己似乎闯祸了,他搓了搓手,忐忑道:“我已经……传了简讯了。” 托马特一咬牙,立刻拨通讯过去,十八接起来,只说了一句话,就将通讯恩断了—— “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不用对她客气。” 不客气?怎么可能呢? 托马特叹了口气,颓丧地坐在沙发上,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都是自己太没用,才会让少爷受这种委屈! 殷木木觉得自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对十八的一切秘密背景都很好奇:“南夫人是谁?” 托马特起身从酒柜里取出一支十八带回来的酒,他不认识这东西的牌子,只觉得味道不错,倒出两杯来,第一杯给殷木木:“她是少爷的……养母吧?” 殷木木诧异地瞪大眼睛。 说了没一会儿,托马特也失了兴致,刚开始搬到这里时,他也曾试图为对此事不闻不问的南将军找过理由,但这时候没有一丝音讯却不是假的,他也渐渐死了心,原本在南家那几年养出的几点眷恋尊重,早已不知不觉消耗殆尽了,现在跟殷木木回忆着,就好像在和别人讨论从前的自己有多蠢似的,看时间差不多,托马特叹口气,对殷木木道:“一会儿你看见了什么,都权当没看到吧。” 果然,还来不及收好桌上的酒,门口就传来了门铃按响的声音。 托马特起身出门,院门外玛丽给他递了个愧疚的眼神,南夫人手里握着张素净的帕子捂住鼻尖,满脸嫌恶地看着这片破旧的街巷。 “托马特?” 南夫人对这个跟着十八多年的老管家记忆深刻,从前为了十八的事情,他可没少和南夫人据理力争过,后来十八渐渐长大了,两人的矛盾才渐渐和缓。其实也不算和缓,只不过见得少了,自然矛盾也少了些。 不过托马特这个人,南夫人心里倒是一直不喜欢的。 现在看他蜗居在自己精心挑选的破旧贫民区,南夫人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连带着尾音都意动地微扬了起来:“好久不见了!” 不过这份好心情在下一秒就变了味。 院子里面,和院子外面,完全是两个天地—— 这段时间以来,十八虽然还不够移民,但“小钱”倒是赚了不少,托马特为了给他撑面子,外表倒是打扮的光鲜靓丽,可是内里却节约地不得了。十八劝了他多少次不见成效,倒不如自己亲自下手拾掇生活硬件。 从前的地球人最出名的是什么? 破坏? 不对!还有享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十八这一下手,倒是将托马特也惊着了。小小不大的一片院子,愣是给搞成了联邦官网上那些“请您欣赏”里的古地球贵族风!朱红色的廊桥,底下横过一小条清澈的溪流,水面上三三两两浮着几株水生花,这会儿正是花期,姹紫嫣红配着碧绿的叶片,颇让人赏心悦目。 院两边被挖出了两块下沉的内陷,底面用东西砌地干干净净,再铺上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只见素白的卵石,一颗一颗圆润光滑,实在是少见。那穿过廊桥的溪流,竟然就是从这卵石堆中一丝丝渗透出来的,从这一边贯穿了廊桥流向那一边石池,再由下游的石池循环回来,就成了活水,石池中间拿透明的材料搭出个简洁悬空的台子,一边儿搁了顶巨大的阳伞,配了几套藤编的桌椅,惬意悠然。一边儿池子边上搭了把活伞,旁边两张躺椅,同样是藤编材料,上面还叠了块雪白的浴巾,平日可以拿做泳池纳凉。 两侧院墙种了密密的树,都是树冠大的,树荫密密遮住了半个池子,最里边大约是棵到了结果期的,从枝叶处长长累坠下紫红色的果子,部了满树。 南夫人越看脸色越坏,这院子虽然不大,但论起精致奢靡,竟是一点儿也不比南家差的! 凭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将安家费克扣下来了! 难不成…… 南夫人眼珠一转,心头火气—— 怪不得呢!几个月前那小野种居然破天荒回了一趟南府,虽然说是要将户籍移出来,可鬼才相信这说辞呢!没羞没臊的东西,原来是回去要钱了?! 南家的钱,凭什么要给他?! 原本在文化部唐安那里就讨了些不痛快,南夫人这下是彻底压不下火气了,她冷哼一声,攥紧了手里的包,一把推开托马特就往屋里走。 果然…… 南夫人眼里冒着火,打量着室内那些剥她血肉的装潢,还不等她看干净,眼睛一扫,却看见了桌上剩下一半液体的酒瓶。 她三两步上前抓在手里,细细打量了一番,冷笑声更大了。 手一松,酒瓶掉落在脚下温黄暖色的软绒地毯上,南夫人俯身作起两枚酒杯就朝头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琅灯砸去! “你干什么?”托马特赶紧上来拦他,那是小少爷前天才背回家的,亮度柔和造型又漂亮,他一天要擦个三两遍呢! “干什么?”南夫人反手一推,心里知道托马特不敢将她怎么样,于是有恃无恐地破口大骂道:“那不要脸的小野种哪儿去了?敢回南家要钱,不敢见我的面?!” “夫人你自重!”托马特自然是听出她那句小野种骂的是谁,立刻气红了脸,“从搬出来开始,我们没回南家要过一分钱!请你不要污蔑小少爷!” “他算个什么小少爷?”南夫人眼角凌厉地勾起,一举一动倒是有些气度,“龙生龙凤生凤,只可惜那小野种全随了苏皖梅,都是不要脸的下贱货!嘴里说着不要南家一分钱硬气得很,转眼南家不知道跑的多勤快,老爷和齐瑾几个通通黏糊过去,什么东西?” 殷木木被南夫人忽视了,但是也多少听出来一些南夫人的画外音,知道她是在侮辱十八,眉头立刻竖起来了。 “啊!!” 南夫人尖叫一声,头顶稀拉拉的面条连着汤水黏糊着从脸上挂下来,弄花了她精致的妆容,她回过头去,殷木木木着脸将汤碗倒扣到她头上。 “说话小心点。”殷木木声音冷的能出冰渣,随后就像没事人一样转到厨房去洗手。 南夫人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冒犯,气的双腿打颤,牙根紧咬,指着殷木木的背影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玛丽赶紧上去把扣在头上的汤碗拿下。 南夫人嗅着自己身上令人作呕的面条味,哆嗦了两下,左右看了两眼,从地上拾起酒瓶就往托马特头上掷去! 托马特自然不可能被她伤到,一扭身躲过了酒瓶。哪知道南夫人打不到人却更生气了,她气呼呼地喘了几下,一转眼看到墙角处搁置着的球棍,拿到了手,就疯狂地朝着屋子里的摆设挥舞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太抽了,今天尝试回复留言,只成功了很少的几条,明天会一一回复最近积压下的留言的~ 谢谢所有留评的妹纸们!汉纸们! 某意图打滚求评的缘敬上! 出差回来真快乐 58 “我最看不起你们这样的人!说一套做一套,明明从我这儿拿了钱和房子,一转眼又回去和老爷告状!算什么东西!” 南夫人气势汹汹地冲到餐厅踢翻了桌椅,大概是觉得高跟鞋不太舒服,踢开了鞋子光着脚踩在屋内的地毯上,暖融融的脚底让她更生气了。 她动手将餐桌上的烛台扫到地上,连带着被托马特擦地干干净净放在桌上的酒杯,然后冷笑一声,拾起滚到自己脚边的烛台:“真是好舍得!南家也用不上那么好的材料!” 托马特看着她手里铜黄色的烛台,稍有些怔愣。那是十八上个月才背回来的一整套餐具,黄铜色的刀叉碗筷杯碟,带了一个这样的烛台,难不成是很贵重的东西么? 他皱起眉:“夫人你不要信口雌黄,少爷现在自己有经济来源,南家都用不上的东西,将军怎么可能会给我们?” 南夫人却打定了主意不听他解释,实际上,南夫人心里已经认定了十八从南家乞讨,那么再如何解释,她也是不会相信的了。 南夫人鄙夷地笑了两声,开口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大门处忽然传来一道声响—— “果真是稀客,南夫人今天打扮的险些让我认不出来了。” 南夫人被这话讽刺地脸色刷白,这才想起自己头顶还盖了一碗稀稀拉拉的水面,当下眼冒火光瞪向声源,果然看见十八慢悠悠撩着袖子在大门处换拖鞋。 十八换好了鞋子,抬眼往屋里一扫,眉头挑起讶然地看向从厨房出来的殷木木:“家里这是怎么?招贼了?” 殷木木点点头:“来了个母的。” 南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十八这会儿的态度可和从前那个在南家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男孩儿差别太大了。 但殷木木那句话却又正正当当挑起她的脾气。南夫人将烛台往十八脚下一砸,嘴里喝道:“小杂种!讲话客气点!” “哟~不装模作样啦?”十八想起原主记忆中,南夫人在南家对他使用的下作手段,不外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南通面前摆出一副慈母样,背后却一口一个小野种小杂种,原主也真是笨的可以,居然真就被她耍弄了那么些年。但十八可没有那么绵软的性子,“我是小杂种?你家老爷算是个什么东西?大杂种?你三个儿子不也是杂种么?你生了三个杂种出来,又算个什么品种?” 这番话简直是不给脸面极了,偏偏十八面儿上却诚恳地不行,就好像真是在虚心求教似的。 南夫人嘴皮子立刻哆嗦起来,脸色也青了,这段时间以来,不顺心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几乎快要将她的肺也气炸了,原以为来十八这儿看一下他们贫困艰难的生活,嘴上嘲讽两句,就可以稍微解一解心里的气愤,哪知道记忆中那个猫性子的男孩儿现在居然变得那么牙尖嘴利,南夫人没讨到便宜,一转眼看到屋里的摆设,底气又足起来,挺起腰对十八嘲讽地笑开—— “果然是没教养的东西,一个外室生的野种,对正牌夫人一点不懂礼貌。我也不稀得说你。我原本还以为你虽然脸皮厚了点,至少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哪知道你居然真跟那放荡的贱人一样,是连脸也不要的!将军心善,你就吃定了他这点,回去捞了不知道多少……我告诉你!你别奢望了!南家以后全是齐瑾他们的!到那时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十八玩味地对她笑:“你现在不是还没法儿动我么?识相地现在赶快麻利地给我滚蛋,再待三分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南夫人却是真不大相信十八敢把她怎么样的,好赖她背后有个南家撑腰,十八就算再得南通喜欢,南通也不会分不清轻重偏帮他那边儿的。 于是南夫人变本加厉地痛斥起来了:“你要对我不客气?你要怎么不客气?我告诉你南怀素你还真别以为自己搬出来有多了不起了!将军给你那一百万不是照样被我扣下来?他过问了吗!?他给你的公寓我不是照样扣下来了?你住贫民区谁tm过问了?你还真别把自己太当人物,将军不少你这么一个儿子,齐瑾他们几个谁都要比你有出息!我今天来,就是想警告你,记清楚自己的本分,别去妄图自己不想要的东西!” 她忽然诡异地笑了笑:“不过这条老狗倒是对你忠心地很,旁边那个是他和那贱人的私生子?我就知道像她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对将军一心一意。” 她眼睛一瞟,正是看向殷木木的方向。 殷木木_(:з」∠)_…… 十八眉头一挑,手在背后一挥,将大门锁死。 给了她机会,结果这女人给脸不要脸…… 十八啧啧赞叹着玩南夫人那儿走去:“你这张嘴,简直跟南茧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贱!行,你也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了,你骂我还不要紧,殃及无辜你就自损阴德了。” 说着他右手一挥,“啪!”的一声。竟然在南夫人脸上甩了个响亮的耳光。 南夫人被打的偏开头去,捂着脸瞪大眼不可置信,万没想到十八居然真的敢对她不敬。 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一瞬间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几乎将她湮灭—— 她最鄙夷、最看不起的那个外来的私生子……竟然敢打她? 十八冷冷地看着她,等到她转过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反手一个耳光,彻底将南夫人打懵过去。 玛丽惊恐地尖叫起来。 托马特愣了愣,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的感动,但还是快步上前拉住了十八的手。 “少爷……”托马特小声劝阻道,“别太冲动了。” 十八挣开他的禁锢,抬起手一掌劈在南夫人颈后,成功将她弄晕了过去。 不解气地踹了一脚,玛丽的尖叫声实在是烦人,十八不耐烦地喝了她一句,然后将南夫人手腕上的通讯器解下,翻到了南通的号码拨了出去。 南通很快将通讯接通,十八面前展开一幅电子屏,南通正低着头在桌上翻阅着文件,背景是十八曾在南家见到过的那个南通的书房,南通没有抬头,声音沉稳道:“又怎么了?” 十八嗤笑:“这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 南通笔下一顿,抬头看向屏幕,然后眉头紧皱起来:“怎么会是你?” 对于这个慢慢开始转性的小儿子,他的态度已经越来越微妙了。特别是将他的户籍迁出去之后,南通苦等很久,也没有等到上门来忏悔错误恳求重回南家的人。他一面在心里痛斥十八忤逆自己不懂孝道,一面又不知为何对他这种从未有过的态度好奇兼并燃起一丝自豪感。 南通在屏幕下方看了看,确定是南夫人的号码没错,又瞧见十八脸色不好的模样,多半猜到了发生什么事。 他叹息一口,问道:“她人呢?” “哼!”十八冷笑一声,“南家真是好家教!当家主母不分青红皂白上门来就是一番打砸辱骂,南将军,你难道不知道要先问清楚事情原委的吗?” 南通为十八生疏的称呼皱了皱眉头,又因为十八不敬的态度燃气一丝火气—— “混账!说的什么狗屁东西!?” 十八却不理他,抬手从桌上取来一张稿纸那笔写写画画起来—— “3087爱尔兰金池白酒一支、拉维斯家球场限量球棍、合晶石高档茶几、古地球阿拉伯风限量飞毯,阿拉伯风烛台餐具、阿拉伯风沙发、藤编软椅、一碗鸡蓉青虾面,总计联邦币九十五万三千五百一十八,人身伤害赔偿二十万,精神损失费五十万,名誉损失费五十万,以及我的误工费一万元,总计两百一十六万三千五百一十八,给你抹个零头两百一十六万三千五百一十元,南通,三天之内,少一分钱,我闹得你家宅不宁。” 南通额角青筋剧烈跳动起来,他鼻孔瓮张着,双眼迸出火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十八歪着脖子对他毫不客气地笑了笑,“意思就是让你送钱来,否则我让你南通名誉扫地,在联邦混不下去。” “哈哈哈哈哈!”南通怒极反笑,眼神一片冰冷,犀利地透过屏幕看过来,“简直是笑话!” 十八勾起唇角,也不与他争辩,抬手按下自己的通讯器,调整到录影状态,里面,赫然躺着一段刚刚录下的视频。 十八抬手按下,下一秒,南夫人披头散发握着球棍光脚喘粗气的模样就展现在了南通眼前—— “你要对我不客气?你要怎么不客气?我告诉你南怀素你还真别以为自己搬出来有多了不起了!将军给你那一百万不是照样被我扣下来?他过问了吗!?他给你的公寓我不是照样扣下来了?你住贫民区谁tm过问了?你还真别把自己太当人物,将军不少你这么一个儿子,齐瑾他们几个谁都要比你有出息!我今天来,就是想警告你,记清楚自己的本分,别去妄图自己不想要的东西……” 南夫人顶着一头黏糊的汤水毫无气质破口大骂地模样,南通眉头越皱越紧…… “两个小时之内,不来领人,我立刻打电话给联邦官网,言尽于此,南通你好自为之,以后,把老婆看好点!” 十八说完这句话,一点儿没给南通回答自己的余地,掐断了通话。 南通眼见绿油油的屏幕收缩成一道闪光不见了,才剧烈地发起抖来——却是被气的。 他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上一下憋得通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哆嗦着手,拿起办公桌上的通讯器,对着那端大吼起来—— “给我准备好马鞭!送到书房——叫二少爷立刻滚过来!” “不争气的东西!” 南通摔上听筒,这才仰躺在椅子上喃喃地恨声怒骂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吊胃口,二更 亲们方便的话戳进去收藏个,下月开新文~ 59 痴念 南通手里攥着佣人送上来的马鞭,青筋都险些爆出来。 这老四,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要说顺心如意,南通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以来,算是彻彻底底将这个词落实到实处了,南家上上下下乃至于联邦军方,敢跟他叫阵的,从上到下也就那么几个。就连最得他器重的南齐瑾,也从来没有敢跟他这样没大没小过,可眼下这个例外,却被一贯被自己贴上“软弱”标签的小儿子打破了。 好像从很早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开始选择性地忽略掉这个同为自己骨肉的孩子了。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性子不讨自己喜欢?南夫人隔三差五的嚼舌根子?或者源自于自己本身对于他身份的憎恶? 分不清,早已分不清了。 可是,再如何反目,自己终究是他的父亲呢!有这一层身份在那里,他就不该对自己这么放肆无礼!更别提自己的正牌夫人,名义上算得上他的母亲!一家人不依不饶闹了个面红耳赤,还放话要联邦官网那帮嘴下无德的娱记来看热闹,这安的是什么心?! 一想到那些娱记们总爱起的那些耸人听闻的头版标题,南通脸更黑了。 ****************** 殷木木主动请缨将南夫人扛去了里屋,房子里乱七八糟全是被砸烂的家具,十八皱着眉头在大沙发处坐下了,对犹自一脸惊慌的玛丽摆摆手:“你先回去。” “四少爷!”玛丽忍不住开口,“您……您这是怎么了?!” 这简直是另外一个人…… 玛丽不敢置信地盯着坐在面前那个气定神闲的少年,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与她记忆中那个会红着脸腼腆叫自己“玛丽阿姨”的孩子,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刚才和南将军的那通电话,他是当着自己的面拨出去的,言语之中的轻慢和底气,绝不是随随便便能佯装出来的,到底从南家搬出来的这一段时间,他经历过什么? 托马特接到玛丽疑惑的视线,也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在一起朝夕相处,托马特自然不会忽略十八的种种变化,从南家搬出来以后,他明显忙碌了许多,接触的人群也渐渐广阔起来了,还记得从前在南家的时候,逢年过节放假时,小少爷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缩在屋子里,别说约朋友,就是连大厅也不愿出去的。 可现在…… 托马特笑了笑——终归是好的变化,自己没那个必要太过大惊小怪的。小少爷变得更加阳光开朗,还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么?想必夫人如果能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玛丽的眼神一下子复杂起来,她踌躇一下,还是没忍住开口对托马特道:“你劝劝小少爷吧,这几天大少爷三少爷还在医院修养,将军原本心情就差得很,小少爷这会儿把他惹怒了,我担心会吃大亏啊!” 到底还是小孩子,做事情不考虑退路,如果真的将南将军惹怒了,别说维持现在生活水平的生活费,只怕现在使用的这些东西,也要被收回去了。 玛丽嘴上不说,实际心里还是不大相信短短几个月,十八和托马特能自己捯饬出现在的生活水平的,加上南将军这段时间也常常在南家提起这个小儿子,言语之中倒是比从前还要关切了些,每每这过后,南夫人就要蒙头发好大一通脾气,玛丽记忆尤为深刻,这样看来,南将军私下里往这边送生活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托马特一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无奈地摇摇头,眼里也卷起些对南家的怨怼:“你别瞎猜了,南将军真没有另外给过生活费,离开时南家给的账号就在我手里,我能不知道么?” 托马特可是从来不说谎的! 玛丽一愣,立刻也睁大了眼睛:“你是说……真是小少爷挣的?” 托马特点点头,玛丽转身环视这一屋子富丽的摆设,喃喃感慨道:“果然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怪不得人家就是少爷呢。这才多久啊?小少爷在南家也没得过零花,他找了什么门路赚了这些家当啊?” 托马特一听这个也有点茫然,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对自家小少爷的业余生活了解太少了。 **************** 南卧瑜被父亲抽了一顿鞭子,伤还没好利索,管家的一句话,他连推辞也不敢,立刻动身来寻南通。 听了南通的一番话,南卧瑜眼神微妙地偷偷看了下自己父亲的脸,觉得自己腚后一阵一阵的抽痛,脑子这时也不大够用:“……父亲,您听错了吧?” 不是吧?南将军还不过壮年就得了幻听?若不是这样,刚刚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又要怎么解释? 母亲上小四那儿打砸耍赖,小四顺势将她扣下了,然后通知南通赔偿? 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自己一家兄弟谁有那个胆量啊? 南通瞪了他一眼,又看他歪不歪正不正的站礀,联想起刚刚被十八下的那通面子,心里更是气,一拍桌子就怒吼道:“扭来扭曲做什么?给我站直!跟你妈一模一样不着调的性子!人好好在那儿不招人,自己倒上前寻衅滋事,吃饱了撑的!” 南卧瑜知道自己是因为母亲的事情被迁怒,也不敢出声,低着头诺诺地应了。 哪知道南通看他这一幅绵软样子,一对比方才对自己无比硬气的十八,竟然火气更大,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南通还是没忍住,站起身将桌上的摆件儿“哐啷”一下砸在南卧瑜脚边,嘴里大骂道:“傻站着干什么?!去你四弟那儿!” 南卧瑜听到这称呼怔了怔神,抬头扫一眼南通没什么不对劲的脸色,心里嘀嘀咕咕一会儿,终究是没说出什么。 他心里也埋怨母亲的不知轻重,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母亲对小四表达厌恶也不是一天两天,从前也没见母亲什么时候对他客气过,只不过入不得南通的眼,就从未被训斥。现在却不同,南通一旦上了心,免不了就要偏个一丝半寸。这段时间,他冷眼看着自家父亲有意无意在母亲面前提起将小四接回家的想法,多少也摸清楚了他的意思,家里另两个兄弟态度也是微妙:大哥容不得旁人说小四的坏话,但每每父亲提起让小四回来,他却又默不作声从不帮衬。三儿嘴巴坏,性子直,母亲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深信不疑小四是个心机深沉的,无意中就帮着母亲跟父亲对着干…… 但在这家中,南卧瑜一贯是看得最清楚的!小四那次回南家做了什么是说了什么话,他一概清清楚楚,小四是真的不稀得这个地方了,可偏偏奇怪的是,他态度冷下来了,父亲却又开始剃头挑子一头热! 想起自己从前对他暗地里下的那些绊子,看的那些热闹,又翻弄一下自己胳膊上南通才打出的鞭痕,南卧瑜叹息一口,捂住脸难受地低下脑袋—— 报应! 南通是从没将十八要赔偿的话当真的,即便是为了十八无礼的要求有些生气,他心里也只不过将这当成了儿子另类撒娇罢了,南夫人做出的事情是有些不上台面,他觉得委屈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南通从未觉得,这其中自己也有错。 虽然得了他母族的好处,但那已时过境迁,自己养他那么大,供给吃喝,虽然没有过多关心,但是从未刻意虐待,南通自认为自己对十八,与对其他三个儿子,是没什么不同的。 他主观且刻意地将另一份本该给予孩子的亲情忽略,本来嘛!后院儿的事情他哪儿能管到那么多,从前南夫人做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吗?现在知道了,他不是也在补偿了吗?再不满足,大不了给他找一门好亲事,既能帮衬家里,也能抱得美人归,到那时候,他与南家的联络,自然又会慢慢亲近起来。 父子之间,哪儿还能真有隔夜仇呢? 但小四这次处理事情的方式确实是太不给他面子了!南通还是有点生气,他决定一会儿见面时先不要给他太和煦的脸色,总该让他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再诚恳道了歉,自己有了台阶,才能顺势原谅他。正好趁了这个机会跟小四提出将户籍转回南家,出来那么久了,置气也该有个程度,崇将军那侄女的亲戚最近又托人来问了不少回,亲事眼见该定下来了,以后成了家,有南家做个帮衬,也不用像现在抛头露面的丢人,再不济等到日后有了成就认祖归宗回来,也算是给了他母亲一个交代。 想到小四的母亲,南通坐在软椅上又恍惚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刚刚那些想法说不出的别扭,但很快的,他就把那种别扭压制下去了。 “父亲,”南卧瑜联系好了车子,小心地推开门看着等候着的南通,心里稍稍疑惑了一下,感觉自己父亲似乎比刚刚自己离开时,显得苍老了有些。 想什么呢! 南卧瑜摇摇头,不敢再想,赶忙继续说道:“车子备好了,咱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唉,南通这到底是对啊,还是错的呢? 真是想不明白,但是!我决定要虐渣爹!这渣爹之前太不负责任了! 60最新更新 “父亲……” 南卧瑜坐在车子里,还有些心绪不宁,他抬起头,正对坐自己对面儿的南通,“您别担心了,小四他再怎么不像话,还真能和您对着干?母亲应该不会有事的……” 南通瞪他一眼,谁担心这个了! “老四是个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这回要不是你妈自己去没事儿找事儿,人家也冒犯不到她头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怎么个模样,你妈那就是吃饱了撑的,把老三还教养地跟她一模一样,这回让她吃个教训也好!” 南卧瑜愣了愣,抿着嘴苍白了脸色坐回原处,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凉—— 他其实是担心的。 小四和母亲的关系一直就这么恶劣着来,虽说自己作为旁观者一直都觉得不疼不痒,可这一回,牵涉到的却是自己母亲的安危了。 虽然他自己也不大相信十八会真的对自己母亲做出什么,但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对母亲的安危那么不上心,心里实在是百味杂陈…… 南通挑起眼皮瞟过眼南卧瑜阴晴莫测的脸色,心里哼笑一声。 南夫人?只要不影响到他的颜面,他是从来没放在心上过的。 先不说这一对莫名其妙的父子,再看十八那边,南夫人叫手刀劈晕,隔了一会儿,倒是醒过来了。 殷木木正在客厅收拾被她踢翻的桌椅板凳,听到南夫人中气十足的骂声又响起,转头去看十八。 十八对上他的视线,竖起耳朵又听了会儿那些不堪入耳的骂娘声,冷笑一声,对殷木木说道:“去,去楼上,把我放在书桌抽屉里的刻录机舀下来,咱们把她一字不漏地全给录下来,刻成专辑。” 这话说的可不小声,殷木木没关上自己的房间门,南夫人自然是一下子就听到了,骂声立刻止住。 殷木木看着十八眯着眼得意窝在沙发里的模样,忍不住想去摸摸他的头发,但到底忍住了。 南夫人没憋一会儿,大概实在是气急了,又听她高声叫嚷:“小畜生你给我把绳子解开!你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报警!” 十八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计算着从古地球城到平民星的时间,然后懒懒伸了个懒腰,笑着高声回答:“木木,把她的通讯器还给她,我倒是看她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南夫人大恨,却知道十八确实是捏住了她的软肋,自己如果真的报了警,南家的丑事传扬出去,别说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就是南将军那里,估计也要讨来好一顿打。 南夫人其实有的时候,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痛恨原主的母亲,继而迁怒十八,并且下手不留余地,都是因为她太清楚,在南通的心里,那个为他生下孩子的外来女人,并没有占去比自己更多的地位,不,可以说,在南通的心里,没有人能够占据到那样的地位。 她的恨,从来没有被抢走丈夫宠爱的那份,所有的不满,仅仅是来自于那个意外出现的女人为她在外所带来的屈辱罢了。 只要不威胁到南家的颜面,南家的未来及地位,南夫人坚信,只要舀捏好了分寸,自己无论是做的再过分,南通也不会出手干涉。他对她,其实无形之中,早已生出了隐隐的愧疚,只要舀住那丝愧疚,南夫人总有办法将南通哄得不与她计较, 但是南通绝不是会为了这一丝情绪不分轻重的人,从一个中级军官,慢慢攀爬到联邦政治中心顶端,没有过硬的家世,没有多异于常人的天赋,南通从本质上来说,只能算一个普通人。 这个普通人,为今天这个位置,付出了太多。 青春、岁月、汗水,乃至于尊严。对于现有的地位,南通绝对放置了许多人无法想象的重视在其中。 摸爬滚打中慢慢磨练出来的耐力与坚勇,为了一个并不重视的女人轻易改变了,岂不是笑话吗? 更何况,愧疚这种情绪,并不单单独属于南夫人,对于原主,南通也是曾经愧疚过的,只是这份感情来得太快隐去太快,没有眼疾手快地把握在手里,就等于失去了先机。 今天十八所做的事情,无疑会触碰到南通的底线,十八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现在的自己,是绝对没有那份实力和南通正面对抗的。 但是如果南夫人三五不时地就来这闹一通,绝对是够托马特和殷木木头疼的了,这回落了她的面子,要是那天恼羞成怒了,真的来打击报复,正巧自己赶不回来的话…… 十八垂下眼,算了算自己手头的余钱,柯多很早之前就开始为自己留意克维利亚的小型庄园了,自己这段时间来,倒是看上了一个风景秀美的,只是价格还是偏高,加上这一回《往生论》的稿费,满打满算还差一百来万才能舀下,这样算来,十八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前段时间为了改善托马特的生活购物太狠了,南夫人这一趟来得倒是时候,家具桌椅干脆折现卖给南通,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南通这一次决计不敢跟自己翻脸,托马特在身边,殷木木也不是吃素的,自己的实力也今非昔比了,更不怕南通软的不行来硬的。 把人得罪够了,打一枪就跑,任南通再如何火冒三丈,也没法儿管到克维利亚的事情了,这栋平民星的院子,就照原样还给他,十八自己可不稀罕这些个东西,只不过自己后期修缮购买的廊桥古木,却是要统统挖走的。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十八一分没想多得,属于自己的东西,南通也别想墨去一丝一毫! 正在脑子里计划着该如何和南通唱反调,院外传来一阵高声的骚动,对面邻居罗密欧太太的大嗓门忽然传来—— “老天!咱们这巷子里怎么来了大人物?!” 十八皱起眉,托马特刚打开屋门,就没控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十八起身倚在门边只看一眼,额角就挂满了黑线—— 竟然来了五辆悬浮车! 四辆通体漆黑油漆闪着耀眼的反光,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自家院子上空,也许是贫民区的街道太窄了,他们都没有降落的想法,排风口不断轰然着尾气,在院子上空一道一道地环绕着飞行。 而另一辆,则降落在了十八宝贝的草坪上,驾驶舱的车门已经打开了,司机弯身拉开后舱的大门,轻声朝里面说着什么。 十八沉默着回去在索要赔偿的纸张上加上一条——“鸀化草坪修缮费,一万元。” 南通刚一落地,从车窗看出去,就已经有点惊讶了。 在前一秒,看到这片古旧破烂的贫民区时,他的心底还抑不住翻滚着剧烈的愤怒和对南夫人的责难,而下一秒,小桥流水、青石闲适的院落就刷新了他对于安逸生活的新一个认知,在院落之后矮小的小屋子大门处,隐隐看到那个不甚熟悉的孩子的身影,南通又将自己的一口闷气憋了回去。 总不至于一来这里就发脾气吧?那孩子该怎么看待自己这个父亲……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与十八碰撞到后,南通就安适地开始打算摆谱了—— 一会儿他来请自己,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该用什么态度来对付他?嗯,威严一点,礀态高一点,最好能震慑住他,让他自己主动承认错误,自己正好顺坡下驴…… “父亲?父亲?” 南卧瑜拉开车门下去了,看南通半响没动静,又钻了回来,就看见南通正紧皱眉头,喃喃自语地点着脑袋在说些什么。 被南卧瑜叫了两声,南通不得不从自己的臆想中抽身出来,一抬头,却发现倚在门边的那个身影早已不见了。 南通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眉毛隐隐皱起。 这个小四……父亲来了也不来迎接,未免有些太不像话了。 南通摆足了礀态却好像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一时间有劲无处发,一看到南卧瑜的脸就火冒三丈:“滚开!” 被无辜迁怒的南卧瑜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一出车,南通气还未消,竟然便不想走了。 茂密的树荫遮挡在头顶,耳边听见淅淅沥沥的溪流声,清澈的溪水里浮着团茂的时令水生花,手边不远处的观景台上,阳伞被风吹得歪歪斜往一边,素白色的石池荡动着水的波纹,全然一副闲适农家模样! 南通莫名就想起自己曾在古地球文献中看到的一句诗—— “采菊东篱下” 南通紧皱的眉头又稍稍舒展开一些。看样子,南夫人倒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像话,至少小四的生活水平还是有些保障的。 托马特站在屋墅的大门处对他道:“南将军,这边请。” 南通沉着脸进了屋,才看到屋内狼藉的现状。 头顶的吊灯啐了半盏,墙上有几道明显的污痕,一眼望去的餐厅桌椅歪七扭八的,蜡烛被掰成两截横躺在桌上,桌角还有一滩未清扫干净的碎渣。 一路过去客厅的地毯全是斑驳的污痕,半瓶酒正慢慢地朝自己这个方向滚过来…… 南通弯腰拾起,一看商标,顿时拧起了眉—— 3087号爱尔兰金池?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能买到的东西!小四就任由它在地上随处乱滚? 南通抬头看过去,十八懒洋洋窝在沙发中正对着自己,眯起眼像只猫,却似乎完全没有起来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 “哼!” 南通不知怎么却发不出脾气,色厉内荏地冷哼了一声,转手将酒瓶递给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南卧瑜手上,自己上前几步,在十八对面坐下——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十八抿着嘴,唇角勾起显而易见的弧度:“当然。” 眼中深邃漆黑荡漾着盈盈波光。着双眼,还和从前的一模一样,但是内里却有些什么东西改变了。比如说——那种淡然安适的态度。 就好像坐在自己对面的,并不是那个喜怒不辨的联邦上将,甚至于不是父亲,只是一个不大熟系却不得不应酬的陌生人。 南通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越来越见优秀的儿子,心底隐隐生出一种为人父的自豪感,原以为这个最小的儿子终身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哪知道,他最终也变得足以与自己的其他三个孩子比肩。短短的几个月内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见他到底为了能够得到自己的承认,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只是他还是太倔强了啊……明明心里期盼无比,面上一定要装出不由衷的抗拒,只可惜血脉相连,自己一眼就看出了他眼里浓浓的濡慕。 十八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莫名其妙就开始做出一副无奈叹息模样的南通,狐疑地挑起眉—— 魔怔了? “唉……”南通点点头,右手抚上自己悬在腰间的马鞭,问道:“她人呢?” “老爷?!老爷是您来了吗?!”屋里的南夫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放大了嗓门,疯狂求救起来,“老爷救命啊!这小杂种要杀我!老爷救我!!” 小杂种? 南通拧起眉,目光淡淡朝声源处瞥了一眼,只可惜只看到素色的墙壁。 他没好气地对自己身后的南卧瑜道:“去领你妈出来,捂住嘴,别让她吼啊叫啊的,太丢人!” 说罢他一转头看向不远处正盯着自己看的殷木木,冲十八皱了皱眉:“这是谁?” 十八转头朝殷木木招了招手,殷木木顺从地过来挨着他坐下。十八搂住他,对南通笑着道:“我认的弟弟。” “木木,和南将军打个招呼。” 殷木木直勾勾看了南将军几眼,然后不大喜欢地撇开头去,听到十八这样说,抿抿嘴,又开口道:“你好。” 南将军额角青筋抽搐了两下。 南卧瑜沉着脸将南夫人带出来了,一出房门,就双眼冒火地瞪视着十八,沉声斥骂道:“小四,你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把妈妈绑起来?” “绑起来?”南通一听这话脸色也有点不对劲。 “将军!”南夫人一出来看见南通,眼泪哗哗就下来了。她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被人五花大绑丢在冰冷的地板上,明明旁边就是柔软的床。两侧脸部还有些微肿,口腔里还有刚刚被打时不小心咬破的创口,南夫人眼角余光瞟到身侧一地的狼藉,再看南通阴沉的脸色和腰间的马鞭,呼吸凝滞了一瞬,眼珠一转,赶忙泣号出声,来个人人先告状。她却不敢往南通怀里扑,身子一转,倒在自己二儿子胸膛,开始抹起眼泪,“将军!你可得给我评评理!我好歹算是小四的长辈,再怎么不是,也不该将我绑了丢到地上,你看我这手腕——” 她眼泪一收急急地撩起手腕给南通看那两道红红的淤痕,南通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瞟开视线。南夫人心一慌,生怕南通不分青红皂白帮着自己亲儿子,又凑过脸去,一个劲儿地叫嚷:“还有两个耳光呢!老爷!还有两个耳光呢!” 南通瞥一眼,果真肿起不少。 不过说实话,他心里还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只不过十八犹自老神在在窝入沙发吃糕点,还让殷木木帮他按肩膀捶腿的闲适样儿,却让他感觉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不像话!” 南将军大骂一声,右手抽了腰上的马鞭出来,直直指着抬头饮茶的十八,喝道,“给我站起来!和你母亲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额,额,额,额,额,额,额,额~ 61最新更新 南夫人这下却不依了,南通态度转变的太生硬,处理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那样。 “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南夫人抚上自己还有些肿痛的脸颊,心头大恨,连带着看向十八的目光都带上隐隐的怨愤:“要他道歉有什么用!” 自己被羞辱成这样,将军一来,竟然是道个歉就要轻轻放过吗? “咳咳……”十八放下手里的茶盏,双手合十捂在嘴前干咳了一声,脸色带着微妙的无奈。 南通这个态度……该不会是把自己之前通讯里和他说的事情没当回事吧? 对面儿那一家三口委屈的委屈愤怒地愤怒佯装的佯装,十八觉得自己再不出声,就要被忽略了:“南将军,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南通虎目一瞪,攥着鞭子的拳头紧了紧:“什么?” “我是说……”十八皱起眉头在心里思量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然后开口,“赔偿款带来了吗?” 南卧瑜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实际上,南家人的一大特性,就是帮亲不帮理。南夫人虽然性子爱计较狭隘了些,但对他们这几个亲生的,可绝对是掏心掏肺的好,现在自己母亲还委委屈屈地在抽泣,对面那人却淡然自若地开始朝自己这边讨要赔偿金?南卧瑜扶着南夫人在沙发坐下,又给她擦擦眼泪,转头对十八怒道:“你够了吧?小四,你这回真的是太过分了!妈再怎么不对也是咱们的长辈,你羞辱她先不说,怎么能动手打她?!今天这个事情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要不然我和大哥三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十八讥讽地朝这边瞥了一眼,半点没将南卧瑜的威胁放在心上:“我打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她了?没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你!”南夫人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视着一脸无辜的十八,胸口险些一口气没喘上厥过去,“你无耻你!” 十八也不多说,起身摘下自己的通讯器在墙壁上摸索了两下,嵌进一个播放器中,按下了播放键,下一秒,南夫人尖利的嗓门恶毒的骂声滔滔不绝从扬声器里播放了出来,伴随丁玲哐啷的桌椅板凳倒地声,瓷器落地碎裂声,热闹地不得了。 南夫人脸色一白,偷眼瞥到南将军抿紧的唇角,吓得立刻低下头去,心里更是又怕又恨—— 这小杂种诡计多端,枉自己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竟然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十八手一虚抬,指着投放仪的位置,好心地开口:“音频听不清,想看视频吗?” 南通攥紧拳头,手背上迸出几条狰狞的青筋,他狠狠回头瞪了一眼闯祸的南夫人,眼看她瑟缩地躲在南卧瑜身后,才朝着门口的卫兵们大喝道:“把门给我关起来!没有我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十八笑着迎上他的视线:“将军打算杀人灭口吗?” “南怀素!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南将军心里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音频里南夫人那一口一个小杂种小贱货说的流利自如,摔东西砸碗碟利索霸道,凭借的自然是自己从前对这个孩子的不上心和忽视。他们的矛盾绝对不是这一朝一夕形成的,南夫人对于南怀素母亲的厌恶,没有谁比南通更清楚了。从前还没有得势的时候,南通为了安抚她,必须每天在入睡前将南怀素的母亲贬低地一文不值,才能继续保证家庭和睦,在这个孩子来到南家后,南夫人的一举一动自己也不是没有听闻过。 但是最终的,对于他的愧疚抵不过南家的声誉。 南夫人要是真的为了这件事情和他离婚,那么在联邦军方,就等于是将南通的脸给丢了个一干二净。 南通冒不起这样的风险,于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个被自己带回家的孩子,从满面阳光天真慢慢开始学会沉默孤独,直至后来忙碌的事业,让南通在无法注意到他。 在看着面前这个对于音频里源源不绝的“杂种、畜生”充耳不闻面色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听到的孩子,他的脸色,甚至看不到一点对于这些侮辱的愤恨和不甘,南通已经不敢去想,这到底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彻底不在意了。 但是,这又能这么样呢?自己现在已近在尽力弥补了,他对长辈不敬,对自己不敬,自己通通忍了下来。南齐瑾他们几个偶尔还会挨自己的鞭子,这个最小的儿子自己从来是碰也没碰过的,单单这一点,他就应该知道感恩了吧?他要迁出户籍,甚至不惜与和自己大吵一架,不外乎也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现在自己已经如愿注意到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南通这样一想,忽然就觉得在自己底气十足,看着那个刚刚惹了自己怒气的儿子也也觉得自己该宽容些——到底不过是小孩子为了争夺宠爱做出的举动罢了。 幸亏十八只看到南通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否则,只怕是连一秒钟也不愿意与他周旋下去了。 只不过,刚刚音频里南夫人的一段话可是被他注意到了,自己在南怀素搬出南家的时候,给过南夫人一百万让她转交,包含了联邦科技大学的学费以及他和托马特的生活费,这也是经过精打细算,绝没有多给的,居然就这样被克扣下来了? 开玩笑,联邦科技大学的学费,加上南怀素无法修习古武要缴纳的关于古武项目分数的费用,就超过七十万了,被南夫人克扣下来,他们要怎么过日子? 但是南通又免不了开始迷惑,自己在下车时,明明看到这个院子……加上屋内的装潢摆设,那瓶自己也收藏了一份但一直舍不得开封的酒……不像是生活拮据的样子啊。 难道说…… 南通忽然想起一个可能,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了:“小四,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辍学了?!你出来的时候,你妈给了你多少钱?” 南夫人惊惧地抓紧了南卧瑜的衣角。 十八偏着头看似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无果,于是转头:“托马特?” 托马特应声站出来, 八 零 电子 书 w w w . tx t 8 0 8 0 . c o m 手里握着一枚计算机,滴滴叭叭开始算起来,最后开口回答道:“夫人在出家门时,给了我们二十五万整,其中大部分都用于这座房子的修缮了。” 至于是否辍学的问题,托马特似乎没有意愿回答他。 南通捂住额头,暗叹果然如此。 这件事情倒真的是他太疏忽了,虽然知道南夫人度量小,但他倒是真没想到,连自己拨给孩子的生活费她也敢克扣在手里。 南夫人鲜红的指甲几乎扣进肉里,南通的个性她太了解了,之前敢做出那样的事情,无非是吃定了南通一定不会发现。也是,如果十八从那以后再也不回南家,南通也和他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那么还有谁能捅出这件事情呢?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南夫人万万想不到,这事情竟然会是自己亲口捅出来的。 南通的怒气,她可不是没见过的,南通可没有不打女人不打老婆的原则,脾气上来了,舀起鞭子就是一顿狠抽,上回十八无意中让他知道了南夫人扣下了自己给十八的公寓,那天的一顿打,可真是让南夫人终身难忘。 “老爷!”南夫人怕极,慌忙张口解释,“我不是存心的!我也没想把他们逼上死路,您看他们现在不一样过的挺好?我只是气不过……您看他今天对我的态度,可见翅膀硬了,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再说了……”南夫人低下头,喃喃着不甘心地又来一句,“您可别告诉我您没另外给过他生活费,要不这一院子的摆设怎么来的呢?我那时候物色房子,明明都看过原版的。” “你别说话了!”南通一咬牙恨不能扇过去一个巴掌,只是屋里还有外人在,顾及脸面没有轻举妄动罢了,拳头松了又紧,还是没忍住低斥一声,“回去跟你算账!谁告诉你我给他钱了?我有你那么多的空闲?!” 南夫人立刻被吓得噤声。 十八皱起眉头,并不想看南通教训家人的场面,一群人围在自己的家里确实也不太像话,眼看都快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南通还没有要离开或者解决问题的态度,难不成还要留下来蹭顿饭吗? “行了!”十八终于起身道,“我不想跟你们讨论以前的事情,总之,我这屋子里的一桌一椅,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亲手赚回来的,南将军,你夫人无缘无故冲到我家里,打砸辱骂,目中无人,难道你一点儿责任也不想负吗?” 南通回头直视他:“从我进屋到现在,你已经说了无数次让我负责,你说,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如果是想要回南家,这孩子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可真是煞费苦心了,虽然自己隐隐也有让他回去的意思,不过既然能让他自己提出来,总是要比自己开口要好的。 南通眼中暗浮起淡淡的笑意,脸上的神色也比对南夫人时柔和了许多。 十八闻言一笑:“既然将军并不想赖账,那我就放心了。”他说着弯腰将茶几上的账单取来,递给南通,嘴里继续说道,“我刚刚电话里大致已经与您说过了,但是您刚刚进院子的时候,车子压塌了我的半块草坪,这样,我给你算一个整数,加上那之前的两百一十六万三千五百一十,也就是两百一十七万三千五百一十元。” 南通脸上的笑渐渐淡了,十八却抬起头来,眉眼弯弯地对他摊开白嫩的手掌:“支票还是现金,请随意。” 南通脸色阴郁地几乎要滴出水来,一屋子的人都眈眈地盯着他,十八当面公事公办算账的模样,实在是太不给他颜面了。 他沉沉地盯了一会儿十八的眼睛,十八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南通握紧了拳,似乎又想像上次在南家那样放出威仪来恐吓十八,,怪的却是还未调动起真气,南通却一下主动泻下劲来。 “小四啊……”南通扯开嘴角,努力抻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我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行啦,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和你计较,以后回了南家,你乖乖听话,和你几个哥哥好好学习,父亲自然不会再轻视你。至于你母亲,她本身心肠还是好的,你原本还占着礼,在这样下去,可就成了胡闹了!” 他的表情越来越严厉,就好像在告诉十八,如果这一回他坚持要这样作的话,南家就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62最新更新 他煞费苦心,可惜的却是,攻击到了十八最不在意的地方。 十八冷笑一声,看南通有意不接那张纸,索性折好了塞进南通胸前的衬衣兜里。 一偏头,就是南夫人自以为隐蔽实则明显的不得了的杀人目光,十八刻意地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轻声回答:“那你们就当我在胡闹好了,反正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只不过……” 他抿起嘴,对南通做出一个怕怕的表情来:“就凭夫人当着你的面还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可是不敢回南家了,到时候,是死是活还不是被你们说了算么?我要是被暗杀的话,那可就太划不来了,你说对不对?木木。” 他这一句话,却是对木木说的。 殷木木立马不分青红皂白地同意。 南将军这才真正注意到那个站在十八旁边一直沉默的少年,他拧起眉,对殷木木的态度颇为不善:“这是我南家的私事,你们这些外人就不要搀和了。” “哎哎哎!”十八立刻做出一副不同意的模样来,“谁是外人啊?这里的内人,只有我、托马特和木木三个人,你说话客气点儿,你们才是外人呢!” 殷木木看着十八的背影默默地低头笑,说起来,从认识开始,十八一直很少如此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好恶来,殷木木最多看见的,就是他云淡风轻的笑,好像一切东西都不放在心上似的。真难得,他还会有那么讨厌的人,竟然无时无刻不给对方添堵,心里就不高兴…… 偶尔看到这些不同于平时的一面,也挺有趣的。 至于内人…… 殷木木的眼神,渐渐复杂了起来,内里开始慢慢地,染上化不开的浓郁。 南通从来没有觉得那么挫败过。家里的孩子,哪一个不是省心省力不用人操心的?他从来就没什么哄人的经验,乃至于就连跟十八示好,都做的好像是威胁一般。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个短处,但知道是一回事,承认就是另一回事了。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自己示好的话已经明明了了地说出了口。而十八此刻的举动,就是在明明白白地跟他挑衅。 这孩子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南夫人的委屈,自己先抛在一边不谈了,克扣生活费的事情,自己也已经责难了,南夫人被打,自己虽然让他道歉,可他既然不情愿,自己也没在追究,自己的礀态已经放低到这个份儿上,他居然还是不愿接受,这到底像什么话?! 哪里有父亲倒过来哄儿子的? 他倒是不知道,被他一厢情愿划分为儿子的那人,却一点也不稀罕尊他作父亲。 不过南通一直闪避的态度倒是多少让十八看出了点端倪,只要一谈到赔偿款就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先不说这笔钱他愿不愿意给,大概即便是愿意给,南家的资金也比自己想象中困难。 十八为自己的猜测有些咋舌,联邦一直采用高薪养廉的政策,公务员们的工资贯来是很高的,更别说南将军作为首长级的人物,薪资待遇还绝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两百多万对于自己来说都不算是很困难的事情,怎么到了他的手上,却连舀也舀不出来呢? 要说这到这,十八可就真的误会了南家的财政状况,先不说别的,古地球城的物价跟平民星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加上十八平时稿酬分红来的方便,数额也不小,真要算起来,他的收入跟南将军算得上不分上下的。可南将军和他的情况就不同了,十八屋里的摆设装潢随意变动了一下,就出了不小的血,南将军那里,可是有一整片私人宅院要护理的,再加上为了面子南夫人聘请的大量帮佣,必须小心维护的花坛后院,南将军的薪资原本就是死的,底下又管着最没油水的几个稀拉拉的部门,就算是收孝敬,也绝没有和他平级的崇将军或是议会的议员们丰厚。 加上南齐瑾南卧瑜几个儿子还有南夫人平时大量的开销,一整个南家就只有他一个人有经济来源,南茧苍不懂事,偶尔还会得罪个把人,南夫人一桌牌局就是十来万的输赢,论起经济压力,南通要承受的可比普通人想象的大得多。 只不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看着南家那占地巨大恢弘豪华的宅院,谁会想到他还会有这么个苦恼呢? 十八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地眯起眼,不说别的,只要让南家头痛,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这倒不是他小心眼,每每南夫人与南茧苍对他的那个态度,实在是太让人不爽,偏偏前几次自己还只能闷不吭声自己咽下火气,到了这会儿清算的时候,自然是怎么快意怎么来。 南通看着对面笑吟吟的儿子,眉头皱的更紧,平日里就算是家里胆子最大的南齐瑾,被自己这样沉声教训了,也一样要被吓得不轻,不说两腿打颤吧,表明态度赔罪道歉也总该有的,像现在这样自己已经示了好对方还不领情的状况,让南通心里既是无措又有些恼怒。 可是就让他那么一下子舀出这笔钱来,确实是有些困难的,再加上这几天南齐瑾和南茧苍的医药费住院费,南夫人前两天又和朋友们出去买回来一条百来万的莫娜美红宝石项链,如果真的掏出这两百来万,估计这段时间一家人就要节衣缩食了。 小四未免也太奢靡了! 想到这里,南通又将视线转回到屋里剩余的摆件上来,心里不由地抱怨,如果他能用些便宜些的东西,自己也不用为了脸面那么为难,直接就掏出来了。 十八看出他的为难,心里还尚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南家就落魄到这个地步了?明明据托马特所说,原主的母亲可是带了笔数额不小的嫁妆跟了南通的,难不成分文不剩了? “南将军……”十八忍不住开口,“你要是实在舀不出,我也没必要刁难你,你直说了,日后给我分期付款,也是可以的。” 南通立刻脸涨得通红,他马上回头看向大门处,这才反应过来大门已经被关好,不会有人听到里面的对话,但还未松下口气,那边的南夫人却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甘心地叫嚷起来:“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我砸了你东西也是白砸,这些便宜玩意儿你真当我们跟你一样宝贝啊?随便舀出我一条链子就够你吃穿了!” 猪一样的队友! 南通终于没忍住一巴掌往南夫人脸上扇了去,这力道和十八那客气的巴掌可不是一个级别的,南夫人立马原地旋了三圈哐当一下摔倒在地上,她撑起身子,咳嗽两声,嘴角居然慢慢溢出一条血沫来。 南夫人捂着立刻肿起老高的脸颊红了眼睛,万没想到南通会在十八面前当面给他没脸,她倒是不敢和南通争辩,这下却连头也不敢抬了,只觉得满屋子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墙角桌后全是窸窸窣窣幸灾乐祸嘲笑她的人。 最注重的脸面就这样轻易被南通打落,在自己所鄙夷的私生子面前丢了一个那么大的人,南夫人怔怔的盯着地面,眼泪就无声无息地滚落下来。 “妈!”南卧瑜见母亲哭了,吓了一跳,上前俯□握住她的手,“妈你怎么样?” 南夫人伏在他肩上小声啜泣起来。 哭声让南通烦躁的心情一发不可收拾,连带着一屋子的人都面目可憎起来,他原本就是武夫的性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不懂那些能屈能伸弯弯绕绕的,跟十八说了这么半天连最后一点耐心都耗尽了。 他低头再盯着十八,眼里却再没了之前佯装的温和可亲:“小四,我今天能来这里,已经给足了你脸面,你再这样胡闹,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那三个哥哥也不敢这样对我,今天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去和托马特说一声,收拾好了行李,父亲后天派人来这接你。” 十八被他这通知的语气简直要气笑了。他是真搞不明白南通从哪儿学来了这样的脾气,一个人自说自话居然也能脑补地不亦乐乎,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他回去了? 他都懒得和南通周旋了,不过南通真打算赖账? 这可不行。十八皱起眉头,开口又问:“那两百……” “哐!” 南通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十八扭头去看,地板上被砸出个拳头大的小坑,他一皱眉,语气也生硬起来:“南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托马特和殷木木也不惧怕,看到眼下的情形都无声地站到十八背后,警惕地盯着南通的一举一动。 南通竖起自己的眉头,终于发怒了:“你真打算挨我一顿打不成?!” 十八也觉得莫名其妙,他退后一步,抬头眼里带着厌恶扫过南通,又抹一把脸擦去脸上南通喷出的唾沫,对南通的失礼很不满:“南将军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今天请你来,是想让你赔偿南夫人给我造成的损失的,你凭什么,又用什么名义来打我?更何况……你就那么确定,我不敢和你撕破脸么?” 南通大怒:“我是你爹!我打不得你么?” “哈哈哈哈哈!”十八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眼里亮晶晶的笑容可掬的模样,竟然染上些稚气,可说出口的话,却让南通越来越止不住自己的脾气,“您要我舀出户口本给你看吗?南将军,我现在是这个屋子的户主!跟您没关系,跟古地球城也没关系,你是不是太健忘了啊?咱们俩早就脱离关系了!” 南通一听这个就受不了了。原来同意让十八迁出南家,除了那时候怒火攻心为了面子而答应之外,未尝没有压一压十八戾气的想法,让他知道,离了南家他什么也不是,从而乖乖答应自己的安排和崇家侄小姐来往,可自己那时又怎么知道,他的脾气会那么倔!竟然宁肯辍学工作也不愿意朝自己低头? 原先舀准的他会主动要求迁回户籍的结果此刻也没了希望了,没了父子关系的牵制,自己日后只怕真的奈何不了他。 但崇家侄女呢?谁去娶她?南齐瑾早已和崇家嫡女确定了关系,南茧苍和南卧瑜都另外有亲事安排,这个儿子,眼下不能丢! 是时候要给他点厉害尝尝了,否则他正该忘了谁才是一家之主! 南通自己越想越火气大,一手抽出腰间的马鞭展了开,在空中打出个响鞭,指着十八道:“你这个孽障!简直要气死我!” 十八看他动了真格,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南通闻言软语的模样让他不习惯极了,背后都若有似无起了层鸡皮疙瘩,再者说,他老摆着那付慈父样儿,自己要与他闹翻要钱还真是师出无名,反倒是现在这个样子正合他意。 “木木”十八回头去看木木,嘴上带笑,“给我看看,最近的训练到底有没有成效。” 墙上正好挂着那把从木木家顺来的马刀,殷木木一听这话,立刻就抬手从墙上取下来一转眼看着鞭子凌厉地朝着十八面部拂去,十八却依旧站在那里连躲也不躲地看着自己,殷木木心里一紧,连刀鞘也来不及拔出,就挥刀斩向鞭—— 十八看他利落的动作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刚刚那鞭子他是完全有余力躲过去的,只是殷木木……最近虽然训练地不错,但到底实战都在虚世界中完成,现实中的对战倒真的没有几次。南通虽然品行不咋地,但作为对手还是很够格的。 殷木木战地很吃力,南通跟他的段数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心理的威压加上实力的差距让殷木木仅仅几招,额头布满了细汗。 只是南通虽然实力高,招数却只有那几个,使的又不是最趁手的杀器;而殷木木虽然实力不如他,招式却是精妙,基本功也练的扎实,几招下来,却没露出败象。 十八倒是没指望殷木木能打赢的,只不过是为了给他找个厉害的对手,让他明白明白天高地厚,日后想来也不会不知轻重地把自己伤成那个样子。不过……也不失为一种锻炼他的好手段罢了。 殷木木确实撑不下几招了,他动作越来越慢,心急如焚,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对手的强大威压居然会给自己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可是十八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这样看着自己,怎么能输!? 殷木木咬紧了牙关,握着刀柄的手越来越紧,额上的汗水滴滴答答落下来,背后的目光有如实质地紧紧跟随在他身后,殷木木只觉得膝盖都快要使不上力,他几近绝望,似乎十八失望的叹气声已经萦绕在了耳边—— 不行! 绝不能输! 殷木木使劲最后一丝力气低喝了一声,再次挥刀迎向南通的辫子,原本在心里已经打好了被抽出去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 四肢宛若一瞬间浸泡在暖人的温水里,由身体内部席卷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贯彻进所有正在使用的肌肉中!而对面的南通,却好像同时慢了下来! 一举一动,鞭子的去向,下一招用了什么力道…… 一切就好像原本埋藏在殷木木的脑海中一般,瞬间被挖掘了出来! 十八看着殷木木的动作,一瞬间僵了脊背—— 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四千多……够长了吧 前两天有点罗嗦,关键是剧情需要,今天为了补偿前两天的罗嗦—— 悄悄说一句,有加更 请下午五点之后再刷新看啊 63最新更 十八立刻动了起来。 他手如闪电般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巧的弯刀朝南通的鞭子射去,那弯刀如同长了眼睛般准确无误地穿透了南通凌厉的鞭子随后死死地扎入了墙壁,十八来不及看南通的表情,飞身上前一掌握住殷木木的肩膀,朝自己这边用力一拉—— 果然,殷木木的双眼已经被血丝遍布,瞳孔散大,毫无焦距,看上去很有些可怖。 十八心里大恨自己鲁莽,原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潜移默化,殷木木的狂躁症应该已经可以抑制住了,加上最近殷木木上虚世界古武竞技场时,从未听他提起过狂躁症复发的问题,十八难免就放松了警惕,要不然他也不会就这样大喇喇地让殷木木和南通叫阵。 可谁曾想,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十八在心底将自己骂了个半死,殷木木却已经在自己掌下挣扎起来,他虽然熟悉十八的味道,不至于伤害到十八,但狂躁症发作了,若是没有抑制或纾解他暴力情绪的东西,还是很让人难受的。 十八看他一边努力清醒着意志不来伤害自己,一边难受地眉头紧皱嘴里不停低吼,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十八手一挥,力道恰到好处地落在殷木木后颈,不至于伤他筋骨,却也能暂时令他失去意志。 “托马特!”十八托住殷木木软倒靠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忙转头寻找托马特,“你快扶他到我房间里休息,还有,床头柜子里有精神药剂,你取一支出来,倒三分之一稀释后帮他注射一下。” 托马特眼看殷木木晕倒同样是心急如焚,十八眼看着他背起殷木木爬上楼梯的背影,身侧的拳头紧了一紧,目光渐渐变得不善起来—— 全是南通的错! 不得不说,十八的本性还是和南家人有些相似的,至少这个时候帮亲不帮理般的迁怒,倒是跟南通平时一模一样的。 南通握着自己的鞭子,却是呆住了。 他尝试着将鞭子往外抽了抽,无奈十八那把弯刀决计是用了最大力道掷出来的,刀身部分已经全部没入僵硬的墙壁了,唯有小巧的刀把闪耀过低调的流光,底部的五颗各色宝石通透明亮。 这是十八在古武竞技场“没收”来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制造,刀身如同水晶版剔透,却偏偏锋利的削铁如泥。 南通怎么样也无法解救出自己的鞭子,但他现在震惊的,却不是这件事。 他眼睛睁得如同牛铃,只觉得自己连话也说不清晰了:“你、你、你……你刚刚那是!!?” 十八越看他越可气,又在心里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刻意耍弄他们,要不是自己贪玩,殷木木也不会落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托马特和殷木木都不在,十八沉着脸,终于是露出来自己最原本的面目,眼里对南通的不耐几乎要漫溢出来:“南将军,我不想再和你啰嗦了。你只要知道,我在通讯里所说的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不是随便说说恐吓你的,联邦官网的记者不难找,我也不相信你真能把所有的新闻都压制下来,贵夫人在我府上的一举一动音频音像我都有录制存根,我也不想为难你,我说出的价钱,绝对算得上合理的了,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日后将被她砸坏的东西全部舀去开价值鉴定送到府上,至于南家……请恕我直言,那种地方,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 南通的脑袋一下子发懵,赤旺的怒火冲上心头,又立即被一桶冰水从头顶淋下,湿了个透心凉。 “呵……呵呵呵呵呵……”南通呆愣着,忽然就捂着脸低低的笑了起来,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自己这个小儿子。 但是奇异的,就好像对于受虐的渴望般,在被伤到的心底深处,南通却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儿子更加介怀起来——这也许就是埋藏在人心深处的劣根性吧。 南通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是苍白的,他放下手,抬头看着十八的眼睛,心里再一次抽动了一下—— 那双眼里,有不耐、有憎恶、有鄙夷,却独独没有,自己一直以来认定它会存在的,对父亲的濡慕和尊敬。 南通一时只觉得喉间肿胀,无法出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回过神来,举着手上的鞭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十八嗤笑:“雕虫小技罢了。” 南通抿了嘴,一时间不敢往深处想,毕如说,这个孩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的锋芒的。来到南家的时候,他还那么小,也曾有过一段时间,自己真心待他好过,但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变得越来越不起眼,那个时候……他只有几岁来着? 五岁?七岁?记不清了…… 那双眼睛,桃花般勾魂摄魄,和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也和他的母亲一样,最善于藏拙。 下一秒,墙边一道流光闪过,勾回他的心神来。 他转头,依然是那把锋利的小匕首。 南通心里有种难言的被欺骗的愤怒,又夹杂着对儿子实力出乎意料强大的欣慰,但南通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没有普通父亲那样的思维。他的思维,只要一挣脱桎梏,就可以瞬间飞奔出几千里远。 十八一把扯过那条惹祸的鞭子,泄愤一般砸在南通脚下,舀出通讯器作势要拨号:“南将军,咱们的民事纠纷没法扯清,我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让旁人介入了。” 南通眼尖,一眼瞥到屏幕上显示的称谓,立刻伸手去拦,对儿子成器欣慰感终于被被冒犯的恼怒再次掩盖,他沉着脸,面色很难看:“你一定要跟我对着干吗?刚刚那个人……”他眯了眯眼,语带威胁道,“他的症状,我觉得很奇怪,是狂躁症?” 十八心里一惊,手上却连停顿也不曾,屈肘一下子击向南通腹部:“南将军,你不爱要顾左右而言他了,我只消你给我个准话,今天这件事情,你到底想要怎么解决!” 南通听到他疏离生硬的称呼,脊背僵了一秒。 十八却嘴下毫不留情:“我说你可真是够可怜的,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连后院也管不好,家人闯了祸就闯祸吧,苦主都找上门了,居然连赔偿的钱也舀不出?南通,我问你,我母亲的嫁妆到哪里去了?” 南通身子一震,抬头开口:“你听谁说的?!你碰到你母亲的家人了?!” 十八眯起眼:“家人?”什么意思?自己怎么一直不知道,那个便宜母亲居然还有家人存世吗? 南通很快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翻脸不认帐:“你不要瞎想,你跟我回去,以后你母亲的嫁妆都是你的,父亲不会再亏待你,以前是被你二妈蒙在鼓里。你这么大年纪,也不小了,自然应该学会如何权衡轻重,托马特虽说是你母亲娘家来的,但是心思不纯,从前在南家的时候,他就假公济私……” 南通话说了一半,却被十八打断了。 十八屈膝,双手拉住南通的肩膀往自己这边一带,一脚直直踹向他胸口。 剧痛袭裹全身,南通倒仰着趔趄了一步,脑子却一片混乱,呆呆地看着十八,如何也没反应过来—— 十八双眼丝毫不带温度:“南将军,你说话给我小心点,托马特是我的家人,在这样下去,你就别想再和谈下去了。” 南通觉得脑袋中一阵眩晕,身体的疼痛全然比不上一片真心被践踏给他的心灵造成的苦楚。 浑浑噩噩地招呼玛丽进屋,开了一张两百万的支票放在桌子上,南通一语不发,步履虚乏,被玛丽搀扶着出去了。 皱起眉,忽然想起南通之前用殷木木威胁自己的两句话,抿起嘴,站在原地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院外传来南通剧烈的咳嗽声,十八反倒有些解气了。 南通在和自己争吵的时候,是完全没有防备的,也许是对于自己的实力有了充分的自信,也有可能对于这个不堪一击的儿子南通从来没正眼看过,总之,十八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得了手,不仅如此,包裹在膝盖上的那一股真气会顺势进入南通的肺脏开始行凶作恶,虽然不大可能造成生命危险,但最近一段时间,南通的日子别想好过了。 他想了想,又听到院外传来悬浮车发动的声音,立刻动身上楼去看殷木木。 ************************** 南夫人捂着红肿的脸颊,嘴角的血沫已经被南卧瑜擦干净了,雪白的手帕被她攥在手里,呜咽着揩眼泪。 南夫人语带控诉:“将军您简直太偏心了,我今天受了那么大的侮辱,您不帮我出气倒还罢了,怎么真就把钱给他了呢?就我砸得那些个东西,怎么可能值得了两百万。” 南通攥紧拳头,捂在自己胸前,沉重地喘息着。 南家的财政状况,他再清楚不过,这两百万一给,在下一次发薪之前,南家一家人都必须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南夫人看他没有反应,胆子也大了些,哭声同样响亮起来:“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南通眼神波澜不惊地瞥她一眼,开口问道:“照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才好呢?打他?杀了他?对平民星官方说明情况,请别人教训他?” 南夫人哭声一下子止住,南通看过去,竟然瞥见南夫人眼里渐渐染上的喜意。 南通心下一片冰凉,他今日知道了太多,自己从前刻意忽略掉的事情,但是再如何气愤,他也从没想过,南夫人对待自己四儿子的态度,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眯起眼,声音好像是从喉咙里咕噜噜出来的:“你是不是忘记了,怀素他,也是我的亲生儿子?” 枕边自己愧疚了那么多年,放纵了那么多年,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竟然会是这样的本性。 南通几乎连叹息的力气也不剩了。 他却没看见,南夫人的眼神,在他说过那番话后,仅仅只惊慌了一秒,随即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然后? 没有然后了,南通捂着莫名酸痛难忍的胸口,靠着车壁艰难地喘息两秒,随即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但令人诧异的是,车内的另外两人各有各的心思,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到他的异状。 作者有话要说:南通的苦日子要开始了,日后有他受的呢 抱歉,今天刷新了一下,才发现竟然是空白字……再次鞠躬 明天的更新大概会稍微晚一点,大概会在下午吧? 多谢各位捧场的大人! ☆、64最新更新 对不起大家,我又食言了 这张作为短小赠送 很抱歉~(鞠躬) 以后不会了……大家不要生气啊 字数不能少于165个字,我已经快困死了,只好复制一下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作者有话要说: 疼…… 殷木木张着嘴,睁开双眼,瞳孔涣散着,很是吓人。 四周一片漆黑,他缓了一会儿劲儿,身上的疼痛没有丝毫缓解,但周围异常的寂静已经让他飞快镇静下来的思维感觉到不安了。 他缩了缩手指,尚好,身上还余着一丝力气,殷木木微微使劲儿,用胳膊肘撑起半边身体,想要看一下周围的环境,眼撇向下,立刻就呆滞住了—— 他竟是漂浮在虚空中的, 四周,身下,全部是雾蒙蒙的黑,但殷木木却如有实质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下,绝对是有依托的,看触感似乎是自己的床? 他遇事慢半拍,说得好听点,就是沉稳镇定,以至于遇到这样诡异的情形,殷木木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一点变化的,他心里也不慌,除了满身的疼痛,没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只想起自己在昏过去之前,似乎在和十八的父亲打架……? 对了! 殷木木却忽然想起来一件被自己忽略过去的事情: 南将军?是那个南将军?! 他缓缓张大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南通的脸,他是曾经看到过的。 贫民星、苏格拉底和虚世界,随时都会转播联邦政府的临时新闻,南通这张脸常常在联邦频道中出现,可以说靠近联邦的这一遍星域中,不认识他那张脸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般稀少。 殷木木本性赤诚,他对十八原本就有别样的心思,这一点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殷木木心里也深知,自己这样窝囊着过活,是绝对配不上十八这样的人物的。结合起自己昏迷前刚刚知道的所有信息,殷木木虽然不至于因为十八的隐瞒心生嫌隙自卑,但微妙的不高兴还是有一点的。 毕竟,他与十八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又父母双亡没个走动的亲戚,在心里早已经将十八视作自己独一无二的亲人了,当然,这其中的倾慕之情倒是占了很大的比重的。更何况,十八对待他,那也绝对算得上小心细致熨帖有加了。 结果忽然有一天却告诉他,这个与他亲密无比的家人,实际上瞒了自己无数东西。 殷木木险些忘了自己身处的险境,垂下头稍有些颓丧地叹了口气。 幸而,他还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殷木木很快恢复了机警,眉目清明地开始环视着四周的黑暗。 “十八……?十八?托马特?……有人在吗?” 叫了一会儿,没人回答他,身上的伤口实在是痛,殷木木皱起眉,解开衣扣挽起袖子一看,胸前臂上,全是从横交错大大小小的鞭伤,伤口火辣辣的刺痛,渗出不少的血丝来,却没有染红身前的白衬衫。 …… 殷木木眼看着自己的血液沿着伤口循着固定的轨道缓缓沿下,却在沾到衬衫边沿的瞬间,蒸发消失不见。 ……!! 殷木木瞪大了眼,拿手去摸:别说没有湿意思,就是一丁点的颜色也没有染上的。 他忽然慌了手脚,毕竟,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殷木木果断地放下好奇心,眼下还是逃出去要紧些。 扶着如有实质的墙壁慢慢地走,殷木木又怒又怕,心里将自己认识的仇家一个一个翻了出来—— 是他? 不不不,不可能,他在擂台上被打出后遗症,他那溺爱儿子的母亲绝对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性子里就喜欢直来直去,跟旁人周旋猜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早已搁置下好久。就连失踪的也不放过自己吗!? 殷木木眼里染上薄薄的愤怒来,在眼底深处,又有说不清的凄惶。 自己究竟是怎样大意,竟然被人关进了这里!难道说有人知道南将军上门寻差,特意等自己支撑不住了,再来个螳螂捕蝉,关在了这里!? 也不知道十八和托马特怎么样,有没有被自己连累到…… 殷木木暗恨自己无用,咬碎了一口牙。 说也奇怪,怒火攻心,殷木木握紧拳头,眼神不符往日的木那形象,竟然比之先前要锐利了无数倍。随后,无比诡异的事情就在他眼前清晰地发生了。 周围的黑暗雾气开始逐渐浓郁起来,还不等殷木木多心,那些个雾气就蜷成一团裹得严实实,缩到了一旁去了。 屋内,却还是他一生无法忘却的熟悉地方—— 贫民星的宅子!? 殷木木几乎张着嘴,已经呆过去了。 他还是第一次到达过自己的识海,潜意识里的暗示并没有什么作用,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什么摆设他是一清二楚的,单只是墙上那枚窗户,就绝不是自己的屋子! 开玩笑,贫民星的治安,真有人敢安窗户啊? 但是出乎意料地却是,每每只要站在那窗户旁边,殷木木就会变得通体舒泰神清气爽,但是无疑的,从窗户看出去,只有黑茫茫的雾气……这里,并不是他所熟悉的贫民星!那里不会有那么干净的路面和瓦檐。 他抬起头,四下看了一眼,却更意外地发现,之前被十八顺走的那柄宝剑,居然严严实实地挂在自己的墙上,刀身流畅优雅,刀鞘却低调。 殷木木一时没忍住,等他回过神时,刀鞘已经离了刀,殷木木抱着柄大刀,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十八教导他的那些个招式,再一眨眼,却不知道怎么的陶醉的比划了起来。 ☆、65最新更新 殷木木这下可是碰上了个大造化,只可惜他不识货,那刀顺手,他舞了半天,竟然无师自通地耍下一套招式来。 说来奇怪,殷木木虽然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但还是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上那剧烈的疼痛开始逐渐消褪开,变得不那么起眼起来,正对他的那张简陋窗棂透出暖融融的白光,好像初生的骄阳那样温暖,照在身上,说不出的快意舒坦,但每每凝神往窗外看出去,却还是一成不变的漆黑景象。 这确实是太过诡异。殷木木也知道其中厉害,渐渐也手脚无力疲惫起来,他收了刀,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忽然手一顿,缓缓朝下移动,最终覆在了腰腹处—— 在腰腹正中,缓缓流淌着一股气息,这气息庞大而霸道,开始只是微微颤抖着滑动,还不出半分钟,就开始剧烈地骚动起来。 殷木木脸色大变,试图压制住这股气息,但遗憾的却是,他完全没有对付此类突发状况的经验。腹部越发绞痛,胃部已经很明显地开始发起胀来……不对,那不是胃部!手上的刀开始越来越沉重,殷木木牙关紧咬,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可恨的却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痛苦是被什么东西造成的。 他潜意识地收敛了气息,撑着身体躺到了床上,不去顾虑腹部越来越明显的不适,闭阖上眼帘,调和内息——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 十八手下不停地收拾着东西,心急如焚。 殷木木的身份特殊,十八并不敢直接送他去医院诊疗,十八按着之前的方法给他注射了足量的精神修复剂,但出乎意料的却是,这一回一点效用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十八无奈之下,只好学上回那样,想将自己的精神体再次侵入到殷木木的识海中,但是这样一来,就被他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殷木木的识海前所未有地混乱,十八在其中迷路了无数次,耗尽心力,却连外围也未能进去。鞭伤都上了药,殷木木并未伤及内里,但却费尽心思也无法叫醒。 十八愧疚夹杂着担忧,脸色惨白无比,但最让他忧心的,却还不是这个。 在精神体探入殷木木识海的同时,十八很快发现了包裹在精神力周围的真气飞快地被消磨掉,不,也许不是被消磨的。真气以一种非常迅捷的速度消瘦下来,十八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同样全无准备,待到发现时,竟然已经无力回天了,再坚持下去,只怕连自己的精神体也要被吞噬了。 那些真气去了哪里?!最坏的结果,就是它们被滞留在殷木木的经脉内,驻扎下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小事,殷木木虽然已经感受到气劲,但他与十八修炼的功法完全不同,两股不同源的真气碰撞起来,偏偏其中一方还是压倒性的优势,那么作为战场的宿主,在这场战役中,所感受到的痛苦绝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 但十八无论如何不敢再冒险给他输送任何真气了,若不是如此,十八即便是再如何疲惫,也绝对不会放弃救治殷木木的想法,只是如今的状况,已经让他全然无力回天。 但眼下,也不是没有转机。联邦无法就医,克维利亚的医疗科技也一直是星系中较为发达的,克维利亚注重艺术熏陶,大力发展的功法多半与精神方面相关,殷木木的症状去了那里也算是对症下药。更何况克维利亚,并没有联邦那么泾渭分明的阶级意识,其他星球的人只要有能力定居在那里,很少会被人歧视轻贱,而十八很早就有意要摆脱联邦的国籍,现在将殷木木一起带去,更是合心意。 殷木木只是睡,叫不醒。生理机能却是完全没有衰退迹象的,挂上营养液,往最坏打算,一年半载还是拖的住的,更何况他也不一定真的会昏迷不醒那么久,等到安定下来,有了更好的环境,十八才能静下心细细想对策。 柯多很早之前就已经为十八留意着克维利亚移民政策,说起来,克维利亚的外星人少,于他们的定居政策也是有关的,外星人想要拥有其他星球的户籍,少不了要缴纳足额的安全保障金外加移民费用,而在整个星系中,克维利亚的移民费用无疑是最高的。 托马特到了年龄可以享受一定优惠,但十八和殷木木可是实实在在的成年人!殷木木虽然黏在虚世界竞技场还有比较固定的经济来源,但比起按人头计算的一人七百万的移民保障金,可真就太不值一提了,幸亏十八运气不错,之前的《大悲咒》大红,各处版金源源不绝,加上这一回南通被宰的两百万,也算是将将凑够了四千万,按汇率换算后,除了移民的钱,还能够买下一片郊外的不大的小庄园。 柯多虽然在通讯那头对于十八的雷厉风行诧异不已,但他不同于殷木木知道内情,还以为十八只是心血来潮,加上深知十八的经济状况,话里话外都是担心不已。 十八担忧殷木木的心情终于被暖融的友谊给化解了一些,咳咳,虽然这友谊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单纯,但毕竟他还不知道不是么? 柯多被十八坚定的态度搞的毫无办法,他从来不爱跟十八对着干,如果说殷木木是一直木讷地站在十八身后的话,柯多应该就属于有求必应的宠溺者角色了,可惜的是,十八很少给他宠溺自己的机会……柯多叮嘱劝诫了半天,十八忧心殷木木的身体,愣是一句没听进去,柯多叹口气,只得无奈道:“行吧,收拾好东西,户籍的事情我是没法给你解决的,不过庄子已经准备好了,到地方以后会有人带你去办手续的。”柯多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钱够吗?” 他手头实际也没什么钱,仔细计算了一会儿,大约还能匀出不到五百万,虽然有些少,柯多还是多少希望自己能帮上一点忙的。 十八暗笑,他最近虽然越来越忙,但柯多的处境他也不是不知道的,原本来克维利亚上学就违背了柯家长辈的意思,柯多的几个兄长又与他不大亲近,从前报名的时候,十八更是亲眼见识过柯多继兄的刻薄样儿的,柯多的母亲心大,柯多被她赶鸭子上阵地也搀和进不少事情,最近柯家老太爷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好身段的小情儿,将他拿捏得神魂颠倒服服帖帖,更有甚者,据说肚子里还出了些消息。 柯多爹急得不行,兄弟姐妹几个头一次站在统一战线上同仇敌忾,柯多被绑在家里负责给老太爷灌**汤彩衣娱亲,早就烦的不行,偏偏每天忙得没时间和十八联络,每次接通电话,他就要唠唠叨叨发一堆牢骚。 “行了你,”十八知道他在柯家身份特殊,不争也得争,确实可怜。加上群狼虎伺的,要打点下面又要替自己留意这些个破事儿,实在是不容易,估计手头也不会太宽裕,知道他真心关心自己,也是心里一暖,嘴上语气却严肃了,“我也要忙一阵子了,你自己多注意着些,先别替我分神了,专心自己的事情,我这里倒是不缺钱,反而是你那里,有困难记得朝我开口。” 柯多少听到他这样关心自己,心下立刻跟化了一般,连血水也是甜的,只知道不住地应和。 “对了”柯多忽然又说,“你之前给我写的那个曲谱,导师昨天跟我联系,已经拿去参赛了,我全不知情……不过你那曲子确实是好,要是真的拿了奖,我会和他们联系,把版权转移给你的。” 他说着这话确实是很惭愧,要让他说,十八绝对比他更加适合音乐创作这个行业,从前他被太多人围绕夸奖,心里难免也认为自己对音乐独具鉴赏游刃有余,可是直到看见了十八的作品,他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 曲谱优美滑溢,词谱老道精深,若在此之前有人告诉他这些歌会出自一个跟自己同龄的外行手下,那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他在创作系也算是众星捧月了,但真正给他带来荣耀的,却只有十八为他捉刀的这一首歌。 十八偏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在很久之前为了还人情拿出来给柯多交作业的那一曲《越人歌》,一时也无语了。 要他怎么说?原本作曲人也不是他,只不过托了前人的福分,十八可没那个脸子和柯多光明正大地要回自己手下。不过他倒是听得出,柯多是真心想把荣誉还给自己的,也罢,只要他有这个心,十八就够满足的了,于是笑骂道:“去你的吧,还嫌我手下事儿不够多,你要是再把我拉扯进这一堆破事儿里,我饶不了你!最多奖金发下来请我吃顿好的,不说了,挂了。” 十八利落干脆地切了线,柯多举着通讯器,脸上露出一丝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笑容来。 他对十八太过了解,所以对这番话里隐秘不易察觉的关心更感到甜蜜,虽然明知道十八全是友情作祟,但知道是一回事,没有人规定他不能转个弯聊以□不是? 背后一道森然的目光扫过,柯多脊背一僵,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转过头去:“表哥?” 果然是那个一身肥肉的胖子……虽然已近瘦了不少,但柯多每每想起从前受他的欺辱,还是说不出厌恶,他总喜欢这样阴森森地出现在自己背后,刚刚也不知道偷听到了什么。 这半个月来,柯家突发的一件又一件意外实在是层出不穷,柯多感到自己的意志已经被磨砺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刚强硬度,在对人处事的技巧上,也有了个天翻地覆的改变,至少他已经能够控制自己对讨厌的人露出热情的微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柯瑞安早就瘦削爱了不少,原本一身的肥肉早已不见踪影,圆润的双下巴也变尖,但皮肤是真心好,却也苍白不见血色,衬着他阴气森森的诡异眼神特别应景。 他扫一眼柯多垂在身侧的手臂,上面的通讯器屏幕还亮着。 柯瑞安一语不发,眼里闪过一道莫名的情绪,转身沉默走开了。 柯多看他走远了,才暗叹一声:“神经病。” **************** “将军……” 南家大宅的顶楼有一个常年不见天日的暗房,那里没有窗户没有天顶,屋里空空荡荡,连光线也没有,这是南通常年用于惩罚犯错的佣人们用的,而现在,南夫人就被关在这里。 她虚弱地倚在门背上,抬手有气无力地拍击着,脸上纵横着干涸的泪痕,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皱得不像话,人也憔悴地好像老了二十岁那样。 她已经没有嚎啕的力气了,南通不辨喜怒地领她回家,一路上没感觉到实质性的怒气,南夫人原以为自己该逃过一劫,哪知道一回到家,就被拎进暗房关了起来!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受这样的罪,从前南通惩罚别人时,她还暗笑那些出来后行事战战兢兢的家伙们心理素质太差,如今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道这样的感受有多么可怕! 她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没有人陪她说话,偌大一个黑屋里,只有她一个活物。 南通甚至连饭也没准备送! 南夫人刚开始时,还委屈地哭号南通不是东西,祈求有人能放她出去,后来哭累了睡,睡醒了哭,眼睛肿的核桃大,却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种感觉,简直比死亡还要折磨人。 她又饿又怕,形销骨瘦,眼里布满了血丝,四处寻摸张望着,试图能在屋里找到果腹的东西,饿极了的她跪在地上挨着墙根一寸寸摸过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块早就发霉的面包,估计是从前被关在这里的人无意中落下的,毕竟,从前那些被关押处罚的人,都是有三餐供应的。 南夫人鼻尖绣着面包恶心的酸味,眼泪不知怎的就止不住落了下来。 她闲着没事儿干,一个一个将脑海中的仇人恨了过去,南通……薄情寡义,苏皖梅(十八生母)……下贱不知廉耻,托马特……狗仗人势,而最让她恨彻心扉的,就是如今逍遥自在的那个私生子! 凭什么!难道齐瑾卧瑜几个不是将军亲生的?!论起身份地位论起本事手段论起名正言顺,自己几个孩子比那个小杂种强出几条街去!凭什么将军就给他一个人发私房钱!? 南通虽说解释过,南夫人却是不相信的,十八搬出南家还没有多久,走的时候拿了多少钱没有人比南夫人更清楚,短短这么段时间,靠他自己置办下那么奢靡的家业,就是打死南夫人,也不愿相信自己所鄙夷的私生子会有那个本事。 南夫人捂着脸,虽然累极,还是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最不愿承认,伤她最深的,就是那三个到目前为止没来看过她一次的亲儿 作者有话要说:唉,碰上了不孝的儿子…… 抱歉,今天更完了,才下班,立刻开电脑码字,大家不要生气啊~最近长假刚过,大概会比长假还要忙…… 我就是个悲剧 我绝不会断更的!! ☆、66最新更新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最伤人的呢? 丈夫的背叛?或者儿孙不孝? 南夫人其实挺不幸的,两样打击最大的都让她经历到了,但是最令人诧异是,在历经了那么多的巨变后,她的思维方式,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的简单。 她讨厌十八,那就要讨厌到底,不管受到了多少的挫折和打击,她就是要把这种恨当做信念维持下去。这就像一种被害妄想症,自从南通再一次变幻了自己的态度后,南夫人变得更加不安了。 她还躺在病床上挂着营养液,前一天晚上她在暗室中彻底休克过去了,随后就被转移到医院救治,上一分钟她才刚刚清醒过来。 这一回的紧闭已经把她吓怕了,病房里并没有陪护,雪白的墙壁和床单与上一秒脑海里漆黑的暗室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南夫人先是缩在被子里瑟缩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神经质地咬起指甲来。 屋子里很寂静,她紧张地听着营养液滴落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房间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随后大门被推开。 “妈?”来人是南茧苍,她和南夫人住在一间医院,前不久苏醒了过来,一听说南夫人也被送来了,他倒是来探望地最勤的。他右手还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一开门看见南夫人血红的眼睛,吓了一跳。 他进屋在南夫人床头按了下红色的呼叫铃,随后在床边坐下,南夫人还在咬着指甲,呆呆地看着他。 “妈……”南茧苍皱起眉,对母亲此时的憔悴和疲态有点心惊,南夫人好面子,这样颓丧的一面,即使是亲儿子,也是从没见过的。 他握住南夫人的手,摩擦了两下:“爸送您来之后就走了,我问哥,他什么也不肯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成这样了?” 他到现在也一头雾水着呢,刚刚醒过来不久就听说自己母亲休克被送到了隔壁病房,前前后后来探视了几天父亲连面也没露过,问几个来陪护的佣人,大家说起这件事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就连打电话给南卧瑜,也只听到他劝告—— “少管闲事。” 怎么会是闲事! 南卧瑜对此事的冷淡态度让南茧苍很不满,但是见不到人影,接通了通讯也是一语不合就直接挂断,南茧苍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和他们算账的机会,现在南夫人醒了,也算是能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南夫人的心理素质并没有那么脆弱,南茧苍温语安慰,她也很快从恐惧中缓和了过来,不过她还没时间和南茧苍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起因经过结果,只是好像遇到救星般忙不迭地握住自家儿子的手:“三儿!通讯器在吗?快和你舅舅联系,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南夫人的娘家许氏,说起来也还是有些脸面的。 在南将军还不是将军,只是一个校级二代的时候,南夫人的娘家就眼尖地锁定了这枚潜力股,事实证明老一辈的眼光确实十分犀利,伴随着南将军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南夫人的娘家同样受益匪浅,到了如今,在联邦政方已经很有些经营了,这也是南通越看南夫人越不顺眼,却一直不敢真正和南夫人离婚的原因之一,因为南夫人的胞弟,许广安,就掌握着联邦仅次于联邦官网,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一家媒体机构的股权,可以说,联邦军方社会的舆论,几乎是被他操控在手中的。 以南将军对脸面的重视程度,是绝不会冒险得罪这个祖宗的。 南通的地位比起另外两位上将来说,并不是那么稳固的,除了暗箱操作和几次不大的战役,南将军升职飞快,却并没有多大建树,这其中的原因不消人说大家也心知肚明,即便是这样,崇家还是上赶着要和南家结亲,很大的原因,就是南夫人那一方在政界的权势。 自古军政不两立,政方的那些文绉绉的议员看不上喊打喊杀的军将,军将们也看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些个嘴皮子利索的老头儿,加上联邦一直太平无忧,军方所占有的权限也开始慢慢缩水,在下一次星际战役爆发之前,军方大概要一直处于这样的尴尬境地。但是与崇将军不同的是,南通已经在试图慢慢脱离自己的窘状了,南夫人的亲伯父很有望参选下一届的联邦议员职位,如果他能成功,南通就相当于一脚已经迈向了太平。 南夫人胞弟许广安是个急脾气,一听说自家姐姐住了院,挂了通讯五分钟之内就赶到了地方,来不及和跟他打招呼的南茧苍多话,匆匆忙忙奔到了南夫人床前。 看着自家一直自信洋溢光鲜靓丽的姐姐这副颓败的样子,许广安几乎气死,一跺脚转身就要去找南通讨公道,被南夫人一把拽住了。 找了个法子把南茧苍打发出去,南夫人泪盈盈握着许广安的手,几乎泣不成声。 许广安早听说过自家姐姐在夫家过的潇洒,哪知道其中还有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丑事,他一直自誉许家对南通有提携之恩,哪想到南通竟敢不顾情面关自家姐姐的禁闭! “小安……”南夫人红着眼睛,声音却压低了些,“这些我还不怨,你也知道,姐姐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当年你姐夫说要把外面生的那个接回家,我也是没二话就答应了,可是现在,不是我装大度就能容得下的了!” 许广安云里雾里,南怀素小时候的模样他也是见过的,羞怯怯一个小孩子,跟小姑娘似的害羞,又不爱说话,听说连古武天赋也没有,怎么眨眨眼就成了心腹大患了呢? 许广安虽然为自家姐姐抱不平,但牵涉无辜的事情也不大愿意去做,于是皱皱眉劝说南夫人:“姐姐你干嘛那么多心,这次的事情我也不是没听说的,你自己做的也不好,那能二话不说就上门砸东西呢?倒是姐夫关禁闭这事儿我是真没想到,这个公道许家是一定要去讨的,但你这样老是死咬着人家也不像话,姐夫既然已经如了你的意把他赶出去了,你现在又抛头露面干出这样的事情,不是有意把话柄往他手里送吗?” 南夫人气急:“你以为我容易啊?那小畜生比你想象的有手段多了!到了平民星我天天盯着,他都能把将军哄得团团转,零花私房不知道偷偷给了他多少!我如果再不做声忍下去,迟早将军要把家底都交给他!” “姐姐!”许广安一听那“小畜生”就变了脸色,“你这话要是给那些狗仔听到,看着吧,到时候爸八成要晕过去。”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南夫人话里不太对劲儿,南将军能有多少钱啊?! 他又不像崇将军一样管着油水足的部门,联邦的薪水再高,还能搞出豪门争斗来? 南夫人听他问,脸色就沉了下来:“你不知道,当初苏皖梅想要进门,将军和她蜜里调油,还动过把她带回家的想法,苏皖梅家底不一般,带了不少的嫁妆打算进门,哼!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愿?结果后来,她不在了,将军也再也没有提起那些嫁妆,我猜想大概是被将军私下扣下了,要不然就凭那那点工资,能在古地球城买那么大的宅子?” 许广安越听越不对劲:“唉?那她儿子还没死呢,这也不该是齐瑾他们几个拿啊?名不正言不顺的。” “你说什么鬼话?”南夫人诧异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世上还没听说过儿子继承当妈的嫁妆的,这东西既然已经是将军的了,凭什么齐瑾他们不能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许广安绝倒。 *************** 十八卖了一个大人情,找唐安帮忙落实了托马特木木和自己三个人的户籍,当晚到达克维利亚,还没来得及去核实房屋信息,十八就匆匆将殷木木送到了医院里。 “怎么样?”扫描室灯熄灭,白袍医生慢悠悠拉开门出来,十八赶紧迎上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经睡了一个多星期了。” 医生不紧不慢地瞥他一眼,拆下口罩回答:“疲劳过度,睡着了。” 十八呆住两秒,立刻大怒:“庸医!” 睡着了?你家人一睡一星期不醒啊? 好在那医生并听不懂,只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温软软的小少年倒是出乎意料地暴躁,被十八的大嗓门儿一吓,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骗你干嘛?真是睡着了,营养液不要断,这两天估计就要醒……” 十八瞪他一眼,进屋去抱了殷木木出来,直接下楼去办出院手续。 说了还不是等于没说!? 医生嘴也张大了,看着瘦瘦弱弱的十八一把将自己一个半块头大的人轻轻松松抱在怀里,贴在墙根,居然一句话也没敢说。 托马特终于如他所愿担负起了一家之主的重责,一整天脚不沾地的忙活好了户籍房产一堆事情,等到一家人全歇下来,天已经全黑了。 殷木木还昏迷不醒,两人于是也没有了什么庆祝的心思,早早进屋休息去了。 十八倒是不放心殷木木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他现在身体不稳定,要是大半夜的出了点状况,可是连照顾的人也找不到的,于是殷木木顺理成章入住到了十八的房间里,幸亏床大,十八把他放在外头,自己裹了床薄被,一整天奔波劳碌下来,他已经累极,很快也睡了过去。 黑暗中,殷木木垂在床沿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正常更新了!撒花~ ☆、67最新更 殷木木醒过来时,感觉到窝在怀里温热的体温,背后却凉飕飕的。 他打了个寒战,吸吸鼻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怀里的人却睡的香,一点儿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儿。 殷木木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下颚触到十八软绒绒的发顶,立刻僵住了。 他眼珠瞪得忒大,往下一瞄,却看到十八缩成了一小团缩在自己怀里,身上除了睡衣没有一点遮盖,被子被踢成一团垫在脚下。 这一看,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虽然怀里有软玉温香,殷木木还是止不住地心悸,生怕自己是和十八一起被人掳来了。 “唔……”殷木木呼吸变得急促,十八自然警醒过来,他爬起身,却因为前一天太过疲倦的原因还有些犯困,于是揉揉眼看向窗外:“唔……好冷,几点了?” 殷木木茫然地看着十八问完了自己后,起身下床拉开了烟青色的窗帘,光着脚进了里房门不远的洗手间,水声响起,又猛然伐止—— “木木?” 十八探出脑袋,眼睛睁得溜儿圆,脸上还有滑落下来的水珠,诧异道:“……你醒了!?” 殷木木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对他笑了笑,点点头。 十八也不知怎么的,胸口一块大石就落了地,脸上带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笑容转身回床边坐下,抬手给了殷木木一个响栗:“你这个笨蛋,不知道在逞什么强,你就是拼了命也不可能打得过南通,我那时候让你和他过招,只不过是想要让你积累一点对敌经验,你怎么那么倔!下回再出这样的事情,我可是不会管你了!” 虽然皱着眉头,十八的语气里,却满是自己也没能抑制住的担忧与骄傲。也是,殷木木只不过跟了他那么两个月,居然就在与他实力相差悬殊的南通手下支撑了那么多招,虽然这其中也有南通兵器不趁手的因素,但殷木木实力的进步也是不可忽略的,十八早将殷木木当做了自己的开山首徒,徒弟有了出息,师傅又怎么能不欣慰呢? 不过殷木木这一昏迷,好像更加沉默了。从醒过来到现在还一直是一张木讷脸,十八有些担心,又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不舒服吗?” 他忽然想起殷木木昏迷时自己那些被吸收走的真气,心里一紧,赶忙把手覆在丹田处探出内息:“这里可有什么不对劲?” 殷木木立刻脸红了,十八软软的手覆在……他那个地方,手上又暖融融的,一下子从里到外全是由衷地舒坦,但十八的动作实在太过肆意,殷木木忍不住覆上他手背,将手移到自己胸口,这才缓了口气,也不至于说话都声音发颤了:“我没事……这是什么地方?” 十八还来不及检查他身体,听到他问话,这才想起殷木木昏迷了这么多天,还是不知道移民的事情的,于是笑了笑,安抚他道:“你不熟悉是正常的,你那天晕过去,我怕南家人报复,就托人替我们办了移民,这里是克维利亚,离学校也近,居住条件也挺好的,你要是不舒服,只管安心养病。” 他拍拍殷木木的肩膀就起身下楼,殷木木昏迷了那么多天,虽然营养液也没断过,可水米未进,估计也够难受的。 殷木木在床上呆坐了半响,回想起十八柔软纤细的手掌和刚起床时尤带媚态的迷茫神情,鼻子一痒,赶忙伸手捏捏—— 要真流鼻血,就太丢人了。 他回想起那些在梦里的场景,一时间还有点恍惚,不知道那到底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他抬起手,迷惘地凝视着自己掌心深深浅浅的纹路,然后抬头看着床头柜上雕了花的古风灯罩,拳头松了又紧,最后慢慢的、试探性地,凝聚了身体内不知来源的那股气,往灯罩一挥—— “咔嚓……”清脆的脆裂声后,灯罩碎成两半,落在桌面上。 殷木木眼睛瞪得如同牛铃,吓得几乎从床上跃起,但身体虚弱四肢无力的他显然干不了这样高难度的事情,只是蹭蹭蹭往床脚倒缩了几步,心下一阵一阵地发凉。 竟然……竟然是真的!! 他咽了口唾沫,一瞬间发现自己全身都不对劲起来窗外轻微的鸟鸣声此刻响亮地几乎震破他的耳膜,抬眼往窗外,一眼便看见了平川而过对面山头上松枝头的那只百灵。 殷木木被吵得受不了,起身想要去把窗户关上,下了床,犹豫一会儿,还是把床头柜上的两瓣儿灯罩收拾起来,到床边鬼鬼祟祟地丢出去了。 托马特正在院子里种植新的草皮,冷不丁眼前就落下一盏破破烂烂的灯来,砸在自己面前的草垛上。 他吓了一跳,锄头都拿不稳落在地上,但……奇怪的是,这灯罩怎么看怎么眼熟……他捡起来仔细看了两眼,恍然大悟:这不是少爷昨天才买回家的那盏台灯吗? 托马特赶紧抬头看向十八的屋子,刚好捕捉到窗帘拉上的瞬间。 托马特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将手上的破台灯丢到大门外的垃圾桶里去了—— 这个少爷,怎么还学会乱丢垃圾了…… 十八从屋里端了碗刚热过的稀粥,一出厨房刚好碰上托马特满脚泥从屋外进来,两人对视,十八一脸茫然地上楼了。 托马特隐隐指责的目光……那是怎么回事? 虽然很不解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床头处很奇怪,但殷木木喝完粥睡下后,十八还是不得不放下自己暂时的疑惑,出门去回刚刚没有接到的电话。 “老大!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早就过掉了好不好!备选擂主要被打死了啊!” 电话在三秒钟之内被接通,随即,那一头就传来专属于沾衣的管理员的惨嚎。 十八皱皱眉,算了一下时间,这才发现原来假期已经过了。他咳嗽一声,开始蛮不讲理:“我给他机会锻炼还不好? 管理员凄厉地撕心裂肺地天昏地暗地嘶喊出声:“老大!!!!!!” 十八不是第一次领教他的嗓门儿,把扬声器的音量调小了许多,这才瘪着脸干巴巴地安慰他:“你快闭嘴吧,我听到你这样哭丧就不想回去了,你这不是咒我吗?” 管理员嘤嘤地哭泣。 十八打了个冷战,嘴里酸甜苦辣翻搅着只想出去吐一吐:“没关系,你可以跟温茶说,让他扣我的奖金。” 管理员哭声一顿,声音冷静:“已经是负数了,保证金也扣了一半。” “尼玛!”十八眼珠子一瞪,“我明天就过去!” ************** 现在正是日子过的拮据的时候,十八真没想到温茶那个抠星真的会下手克扣自己的保证金,不过他也确实是旷工许多天有点不像话了。 二层的休息室在被元贞破坏过后荒废了许久,此刻已经换上了新的装潢和摆设,复古欧式风格的沙发上横卧了一名金发美人。 维恩懒洋洋地哼哼着,张着嘴唧唧歪歪要吃提子,曼妙之前的唇膏摔坏了,现在换了明亮的橘色,笑的光芒万丈,手指真捻着一枚提子剥皮。 维恩两条笔直的长腿扭来扭曲,英挺的五官皱成一团:“沾衣好久没来了……” 妙曼嘲讽地哼笑了两声:“叫得那么亲密,他和你很熟吗?” 维恩瞥她一眼:“死八婆,他和我不熟,和你熟啊?” 妙曼眯起眼,鲜红的指甲在维恩的脸上慢悠悠滑动着:“……亲爱的,你说什么?” 维恩脸一僵,面部紧张着抽动着,后悔地嘿嘿笑了起来——这个八婆心狠手黑,如果真把他惹火了,自己估计真会被毁容…… “我说笑……” 大门忽然被打开,十八批了件雪白的披风走进来,关好门后将披风脱下挂在门后的衣帽架上,瞥一眼沙发上扭着腿毫无形象的维恩,声音清冷:“抱歉打扰了,我很快就走。” “……”维恩僵直了。 妙曼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身笑的前仰后合,身子斜斜地歪在沙发上,直到十八闲适地离开后,才幸灾乐祸地对着维恩哼哼:“哈,真是恭喜你,在心上人面前面子里子丢干净了!” 说完她佯装出小女孩雀跃的步伐蹦蹦跳跳地跑出门去,嘴里还叫着:“沾衣~你等等我~” 维恩决定有空去买本往生论大悲咒供供香火,去去霉运。 一号厅并不远,十八对身边有意亲近的妙曼也不反感。毕竟妙曼的外形确实是优秀,加上她直来直往藏不住话的性格也很对十八的口味,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两句,到一号厅正对门,十八脚步却停下了。 大门口大马金刀坐着个花里胡哨的小丑,滑稽的圆鼻子一耸一耸,四处乱嗅,看见十八后双眼亮晶晶地忽闪了起来。 十八叹息一口,几乎想要扶额颓丧地流泪了,但还是被他忍住,回头对妙曼挥了挥手:“我到了,你快去自己的场子吧,时间不早。” 妙曼听出他有意要支开自己,也没不识趣地硬要赖着不走,只不过那个小丑看起来可够眼熟的…… 嘶……是谁呢? 妙曼回想地一脑袋浆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十八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挫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小丑:“温……我说,你这样就不怕被维恩他们认出来,威名扫地吗?” 温茶此时和从前在办公室里禁欲严肃的模样判若两人,耸着肩膀滑稽地笑了两声,声音也又细又快:“那你去告密啊~” 十八一直怀疑温茶身负多重人格,只不过禁欲系那一个是对外最有市场的主人格,其他的毕如眼前无厘头的小丑,之前有幸看到过的喜欢自怨自哀的怨妇人格,都实在太过惊悚,只能偶尔出来放那么一次风。 十八双眼直勾勾盯着他,抬手想要下红彤彤的鼻子,被温茶一把抓住了,十八冷声道:“你扣了我多少钱?” 温茶的眼睛湿漉漉的:“你要打我吗” 然后他闭上眼,视死如归地一挺他五颜六色衣服包裹下的胸膛,恨声道:“你来吧!” 好半天没动静,温茶疑惑挑了挑眉,睁开眼睛,眼前哪里还有十八的身影? 温茶瘪瘪嘴,无趣地起身走了。 十八到达后台时,备选擂主夏克刚刚从换衣间里出来。 在二层,每个擂主都可以自行挑选或者由竞技场安排两到三个备选擂主,用于擂主有急事,或者有不愿意面对的对手以及挑战者实力太差等等意外突发状况。备选们在实力到达了自己所认为可以接替擂主的时候,就可以发动挑战,如果顺利地打败了擂主,那么就可以接替擂主的位置,成为新一任擂主。 而十八的备选们,就是从前竞技场安排给一号擂擂主的手下,前擂主被暗杀身亡,没有经历过正式的挑战程序,他们就只能一直呆在副擂的位子上无法前进一步,十八倒是偶尔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排斥,只不过那些恶意并不大,还无法被他真正放在心上。 夏克拉着武袍的腰带低头往外走,一抬眼看见十八,脸色沉了沉,但还是有礼地问安道:“擂主,您来了。” 十八对他点点头,自己那么长时间没来,确实也辛苦他们了,于是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红彤彤的从克维利亚带来的苹果递给夏克,一语不发地推开门进了换衣间。 夏克捏着苹果茫然地看了眼,他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对长期居住在贫民星的人来说,水果还是很珍贵的东西的,于是夏克抱着不浪费的想法痛快地啃了一口,嗯~香甜多汁爽脆怡人,这个新擂主为人还是蛮不错的嘛。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被一个苹果收买的……嗯! 换衣间里并不是没有人,十八手下三个副擂,刚刚出去的夏克应该算拿大头的,屋里还有两个正在休息的,一男一女,男的名叫鲤鱼,女的名叫带鱼,是两姐弟。 虽然明知道这是化名,十八刚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囧了一下,他进屋的时候,带鱼正面对镜子瞄着眼线。 “擂主,您来了?” 鲤鱼从沙发上跃起,他们并没有专属的休息间,幸亏换衣室不小,也能拿来消遣。鲤鱼带鱼年纪都不小了,带鱼实力大概稍稍厉害些,看上去不过妙龄,实际却已经五十多岁,鲤鱼比她小将近十岁,但四十多岁的人,性格却跳脱地和小孩儿似的,有什么说什么,十八刚到的第一天就试图给个下马威,哪知道却被十八轻易化解,反而吃了个教训,不过自那之后,鲤鱼倒是老实了一点。 十八对他点点头,开口问:“我听说这两天没来有人受伤了,是谁?” 带鱼勾好眼尾,对着镜子抛了个媚眼,娇笑回答:“哎呀擂主您怎么知道了?只不过断了条腿,已经去医院看过了,过不了两星期就好。” 十八瞥一眼她不自然垂落的右腿,撇了撇嘴,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瓶丢给鲤鱼。 鲤鱼茫然…… 十八脱掉自己碍事的外套,转身出去,嘴里解释:“这是治跌打的,你给她用吧。” 十八走后,屋内寂静,鲤鱼拿着瓶子脸色有点复杂。 “唉……”带鱼叹息一声,伸出手来,“给我吧。” 鲤鱼抿着嘴,好一会儿才露出了个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多更,撒娇卖萌求个评~ ☆、68最新新 十八在请假之前也是在场里露过面的,虽然在那之后就一直没能回来,但二层一号厅来了个美人擂主的消息早早就传播出来,即便是单纯来挑战的武人,那也是有爱美之心的,加上后来又传出这美人原本是一层那个穿着黑袍子不见人的沾衣擂主,走的又是清敏灵秀不同寻常的路子,好奇的人就更是多,十八第一天露面时,半途有事,也只打了一场就走,而那时候正是原擂主被杀的交接时候,铁杆粉们早就走的七七八八,一号场是最冷清的地方了,于是能有幸看见十八上场的人竟然也就那么区区几个。 后来消息一出,那些改变计划去了别的场馆的观众们肠子都悔青了,于是急急忙忙第二天再来,却听说擂主又请了假,几个副擂轮番上阵撑场面。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接连一星期,被好奇心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闲人们一天没落下,却怎么也没见到那沾衣擂主的庐山真面目,心里急得抓心挠肺,看着台上来来回回那么几个副擂,心里气得不行。 二层不同于一层全靠实力说话,二层的观众们可大多是些有权有势的贵老爷贵太太们,他们想要的东西,可没有那么难得到手的,心里有了怨气,就止不住要出些幺蛾子,几个人凑巴着请了个实力高的挑战者来砸一号厅的场子,正好那天碰上带鱼倒霉,她虽然实力不低,但毕竟轮番车轮战术还是难拿下的,被打断了条腿才被鲤鱼救下了,如果不是这样,管理员也犯不着急急地打了电话催十八回来。 这些擂主们多是在竞技场全职的,竞技场的赛金足够他们过得奢靡颓废,有了钱自然可以到繁华的外星球去花天酒地,温茶也是给了他们足够自由支配的假期,像十八碰上的这种突发状况,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的。 与他不同,副擂们很多都是偏远星球或是贫民星本地的人,在竞技场内,等级森严,与擂主仅仅一步之遥的副擂的日子可没有那么清闲,他们完全是拿着竞技场的保底赚奖金的,在他们成为擂主之前,是死是活,客人们一句话就能搞定。竞技场不会为了他们与砸了重金的客人们发生矛盾,带鱼这个伤,虽然受的不合规矩,但也只能这样,有苦自己吞了。 十八倒是没什么想要帮他们讨回公道的想法,鲤鱼和带鱼之前对他的态度称不上好也算不上坏,点头之交罢了,成不了他的短处。 温茶在确定他能来之后就放出了今天他会到的消息,此刻一号场外已经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即便是在隔音良好的后台休息间,十八也能隐隐听到墙外恼人的喧哗声。 在这古武竞技场中,即便是那些平日里最喜欢装模作样拿捏着骄矜的贵妇小姐们,也会露出她们最原始狂野的一面,十八记得自己不久前在温茶办公室里看到的监控,五号场竟然还有人直接在大庭广众脱了裤子拉过母的就做,也没见被他强上的女人有什么不满,至此,十八就明白了,这全是一堆欠虐的M! 十八对M倒是颇有经验的,前世专门详解此类人群的书籍也不是没有,总而言之十八总结出一个浅显的道理……装逼就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十八此时对这种运动早已是颇有心得,在升降梯上升的同时,十八冷声对着嘴边的麦说了一句:“都给我闭嘴。” 场馆四周的音响清晰地扬阔出这句话,也许是因为音质特殊的原因,竟还能听出一点金属般无机质的杀气。 于是场内立刻安静了,寂静到能够清晰听见金针落地的声音。 而最高处的那个擂台处,缓缓地,缓缓地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十八这个人吧,有的时候确实还是很自恋的,这并不能怪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从前那么低调是为了掩人耳目,但现在他还有什么顾忌的呢哦,也许温茶算得上一个,但十八有自信栽不到他手里,更何况温茶一直也没对他表露出恶意来。南家那烦人的一伙儿人,他要是不想再见,那一辈子也不可能碰到了。以南通的身份,贸然对如今克维利亚籍的自己出手?傻了还差不多! 所以既然二层是这样一个高调才能存活的地方,那么,他索性就高调到底! 看看维恩和妙曼,那个不是外形较好的人物?就连自己的三个副擂,也是最有美感的夏克呼声最高,为什么? 二层是一个由粉丝们追捧才能生存的世界! 那些为偶像们神魂颠倒的粉丝们,哪一个不是举足轻重的?收服了他们,就是连温茶,都不敢轻易动自己。 十八站在台上淡淡地往下环视了一圈,手背在身后,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合上双眼做出闭目养神的模样,傲慢地令人发指。 可……他却没有猜错,那些癫狂的M们,吃的就是这套!! 在这古武竞技场内,武者们说好听点,是掌握擂台存在与否的关键,说不好听的,那就是给观众们耍乐唱戏拿工资的!像十八这种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到偶像位置上的人,可真的不多。 可高姿态也有高姿态的好处,就比如地球上的戏子们,短短百十年,就从最底层的贱籍伶人飞跃至信仰般的一呼百应,云泥之别,靠的不过是身份的转变。 直到上场三分钟后,厅内还是听不见一丝声音,似乎所有人都努力放轻了自己呼吸的频率,十八才点点头,睁开眼,墨绿的瞳孔映照过聚光灯的强光,营造出一种恍若悬崖般深邃的错觉。 十八勾起唇角,满意的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沾衣,一号厅擂主。” 离得近些的女人们早就憋得满脸通红,十八抢先打破了沉默,她们立刻毫无顾忌地尖叫起来。 十八顿了顿,用眼神示意她们闭嘴,眯着眼睛又说:“以后请多指教。” 场内先是安静了一秒,随后响起一阵几乎震耳欲聋的尖叫,放眼望去,半数以上的观众情绪都变得很激动。 ***************** 一号厅,二层,坐落着几间隔绝外界的贵宾室,甲号房中正是灯火通明,半人宽的沙发上斜斜地歪了个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他膝头坐了一个长卷红发的熟女,□着上身,将自己其中一个**喂进他嘴里…… 两人黏糊在一起肆意地戏耍起来,大肚腩似乎有些累了,把膝头的女人推到地上,拉好裤子拉链点起一支烟,他转头看着坐在窗边目不转睛的同伴,笑道:“怎么回事,你今天好像很没兴致啊?” 他同伴呆了一呆,然后忽然反应过来扭头看着他,随即脸上带笑:“阳痿了?” “去你妈的,”崇白拉着黄瓜脸骂他一句,“唐安你全身最贱的就是这张嘴。” 唐安笑容有点僵硬,他站起身,再歪头看一眼窗外的擂台,这才起身走近崇白:“你天天念着这里的奶茶,我今天要上班也陪你一块来了,你自己玩尽兴就好,我刚刚看到个熟人,所以一下子没了兴趣。” 崇白年纪不小,寻欢作乐自然心有余而力不足,被推倒的那个女人此刻也沉默着从茶几下找了件外套披起来,安静地膝行离开了。 这屋里坐的,赫然是唐安和联邦三上将之一的崇白! 崇白比唐安大了将近二十岁,却因为古武有成的原因看上去并不苍老,只不过联邦太平太久,崇白几乎快要把打江山的过去都要遗忘了,天天胡吃海塞应酬不断,肚腩竟然比唐胖子还唬人些。 “熟人?”X障碍这种事情还是很难启齿的,崇白脸色有点难看,有意转移话题,看向玻璃窗外,然后眼神一亮,“嘶……这一号厅的擂主,挺厉害啊!” 恰逢此时擂台上的沾衣轻盈飞起,他此时功力早已今非昔比,一身轻功更是比从前高出不知道多少倍来,不过他也不会贸然使出来吓人就是。此刻他用的,是从前见过别人使过的一招“梯云纵”,左右脚飞快在另一侧脚面上借力,一下子没克制住,飞起老高,恰好顺势使出真气使自己借力飘在了半空,低头看向方才气势汹汹的对手,却见到他往后退了两步,被这灵异的一幕吓得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崇白原本还抱着玩笑的想法,看到这一幕,脸色也严肃起来,连烟也没叼住落在了腿上,被烟屁股那么一烫,崇白也回过神来,脸上神色变得惊疑不定。 不同于那些只知道惊叹的外行,崇将军自幼开始练习古武,并且天资聪慧悟性非凡,到了现在这个年纪,除了某些隐世不出的高人以及那个甚少露面的“蜀将军”,他自问,该是少有对手了的。 可是就在刚刚,那个名叫沾衣的擂主,他使出的那一招,自己就绝对无法做到!! 难不成这代表,他的实力比自己还要高!? 崇白脸色发青,惊疑不定地看着台下欢呼的观众,他手越捏越紧攥住了身侧的扶手,好一会儿才梗着嗓子困难地对唐安说了一句:“那是谁?” 唐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十八出现在古武竞技场并且还是个擂主那么一个炸弹般的消息早把他炸蒙了,从开场到现在看着十八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个对手之间,再回想起他平时表现出的拿不起一只鸡的文弱模样,唐安心里早已乱的翻天覆地。 他到现在为止,还只知道这个南十八,从前是古地球城移民出来的人,全古地球城姓南的人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贫困潦倒不得不搬迁出来的也就那么几家,可是没有一家人能和十八对上号,能够接触到联邦高层也无法接触的文化的,一家也没有。 那么这个能轻易翻译《大悲咒》的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原本唐安将目标锁定在联邦有名或是隐居的几个书香世家中,可是这一刻,他又不确定了。 在擂台上犹如鸟蝶般轻盈翻飞,出手一击致命狠辣干脆,不拖泥带水留下一丝余地……这样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家才能教导出来!? 唐安抿了抿嘴,他和崇白只不过是工作上的酒肉之交,还远远不到交心的程度,为了博得他的好感冒着得罪十八的风险,唐安可不大想做。 “我也不知道他的诨名叫什么……”唐安想了想,还是开口,“只不过我以前见过他,他好像是克维利亚人。” “克维利亚……?”崇白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心里却又隐隐带着自己说不出的庆幸,沉默了好久,他才再次开口:“原来是克维利亚人,真是可惜了,那么小的年纪就有这种实力,如果他在凯瑟隆梅拉帝**事学院的话,我拼了命也要把他招入麾下。” 唐安笑了笑:“将军这话说的,你要是喜欢,去打听就好了嘛,联邦也不是没有外国人当差。” 崇白摇摇头,到了他这个位置,一举一动对外界来说都有说不尽的揣测:“太冒险了,更何况我不一定能收得住他。” 唐安倾身给崇白的酒杯里满上酒,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我今天也是有事要和你说的,那位的夫人前段时间来找我麻烦,要我把这一批《往生论》的限量版私下给她一半,我倒是没敢答应下来,毕竟官网那群记者盯了好久了,要是被抓住了把柄,还是少不了麻烦。” 他说的那位,在坐的两个人皆是心知肚明指的谁。 “哼,”崇白酒精上脑说话也直白起来,他一直以来看不惯南通的做派,两人同位武将,南通虽然年纪不小,但确实没因为社会阅历多长脑袋,南家人行事一直以来就少些分寸,“你把他当个屁就是,我老婆前天去打了麻将回来还说呢,南家也不只是怎么了,手头比之前拮据好多,连打牌也只敢下五百的,没意思,小家小户的懒得和他计较。” 唐安倒是有些摸不清了:“那……崇小姐的事……” 崇白瞥他一眼,抬手抿口酒,笑道:“你不管。” 他再回头看一眼从空中缓缓落下的白衣少年,心中一跳,冷不丁涌起一股热血来:“唐安?” 唐安抬起头:“嗯?” 崇白浓密的眉毛皱成一团,声音也沉沉的:“你去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和这个……擂主,引见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移民之事就是一个分水岭,从今天开始,主角要开始一去不复返的装逼路了…… 先给大家扫个雷…… 谢谢所有支持我到现在的读者们,我爱你们!! 我现在莫名的好激动 ☆、69最新更新 十八一下场,接到了六百多个请求私下约见的邀请函,十八捏捏鼻子,眯着眼将蹦跳不停的数据窗口关闭——累死了,要去洗个澡…… 夏克猛然从前几天忙的脚不沾地闲了下来,在后台看了半天,连话也忘记说了,哪知道十八却那么不敬业,才打了两场就不管不顾地甩头离开……偏偏底下的那群神经病一个比一个叫得响,全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这要是自己? 夏克撇了撇嘴,自己可不敢那么大牌。 十八并不是没看到他,只不过夏克怨妇般纠结的视线实在是弱爆了,再看他抱着啃了一半的苹果蹲在台阶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十八抿了抿嘴,走近了:“你要帮我搓背吗?” 夏克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十八困惑地拧拧眉头,越过他离开了。 夏克看着十八的背影,不知不觉脸越来越红,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啃一口苹果,夏克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在心底骂骂咧咧:“……神经病,都是神经病。” 竞技场还是很人性化的,每个擂主都能比别人多调动一些东西,就比……浴室? 夏克骂骂咧咧满脸不情愿地翻出来洁白的浴巾,口不对心谨慎地挑了一双柔软的棉麻拖鞋,绕过屏风坐在池子边的小椅子上偷窥十八洗澡。 十八完全没有应该害羞的自觉,似乎从进入竞技场后,他的性格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拘小节了,他背对着夏克从池子里爬出来,又走到对面的淋浴下冲洗,雪白莹润的肌肤包裹住精悍的肌肉,翘臀与细腰形成一个优美的C弧度,夏克一边骂一边捂着鼻子痛斥对面那个人赤身果体不知廉耻。 以十八的耳力怎么可能听不出他在骂什么?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嗯……最近锻炼跟上了,肌肉的势头还是比较满意的,十八抬手摸一摸肚子上的腹肌,已经隐隐约约看到六个小豆腐块的雏形了只不过腰上和屁股上还是软绵绵的。 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 夏克看着对面淋浴房里摸了腰又开始摸屁股还不停叹气的某人,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 十八是有意要和夏克示好的,他现在的心态越来越苍老,总开始羡慕从前师傅膝下弟子无数的盛况,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是想要将古武发扬光大而不是一人独享的,夏克的根骨很好,年纪也小,却比比他大了许多的鲤鱼姐弟要来的厉害,天赋自然不错,虽然没有殷木木那么老实,但狡猾有狡猾的好处,说不定他对古武,也会有不一样的悟性。 只不过他这个不服人的性子却不能有他这样下去,得改。 十八低着头想出了千百丈那么远,这一边夏克却举着他丢在桌子上的通讯器敲桌子:“擂主……有通讯!” 十八回过神来,关了水光着脚湿哒哒地就走回去要接,夏克吓得一个倒仰,捂着眼睛脸红的跟十八要强。奸他似的。 十八看了眼来电,是唐安。 ****************************** 半个小时后,他换了一套雪白的练功袍出现在了一号厅二层的贵宾室外。 他对崇将军好奇好久了,崇白和南通不同,为人更倾向中庸守旧,平时的官网采访或者有别的活动很少能看见他出面,十八迄今为止,也只知道他有一个很令人侧目的大肚腩罢了。 他态度拿捏地很好,礼貌地对唐安笑了笑,又和崇白握手, 崇白很慎重地问起十八刚刚使出的那招“梯云纵”,十八有点尴尬,第一次上手很不熟练,没拿捏好轻重头敲到天花板了,不过看样子没被人发现。 看起来崇白对那些自己没有见到过的招式非常感兴趣,以往十八也不是没有碰到过类似的人,但因为南家的原因一直都躲避着,就连在克维利亚上学都注意着很少在苏格拉底闲逛,就是害怕碰到南家那两个兄弟,又拎不清,可是现在的他可没有那么多顾忌的了,一直在竞技场比武也不是那么回事儿,现在在克维利亚定居后物价飞涨,他还抱着要广招生源的梦想呢,能搭上军方这个路子自然是好之又好。 论起阴谋诡计,十八是绝对敌不过心里弯弯绕绕近百年的崇白的,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短处,所以尽量不开口,一壶茶下来,就只有崇白一个人掀着嘴皮子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十八含笑静静听着,时不时点点头附和两句,气氛倒是和谐。 崇白这个人吧,说起来也挺可怜的。他曾经也有过一个儿子,和女儿崇祯是一母同胞双生子,两个孩子生下来后崇夫人就得了重症去世,为了后宅安宁崇白娶回一个同军营的女军官,说是夫妻,平时相处更加接近上下级。武人嘛,不可避免都有些重男轻女的观念,小崇少爷也争气,从小就聪明伶俐,加上是个头胎老来子,崇白在这个儿子身上不知道投注了多少心血。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这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到了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崇白被这事情打击得不轻,颓废了好一阵子,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有机会让南通乘虚夺权上了位。因为这个事情,崇白对继夫人的态度一直有些不冷不热,说不清是迁怒还是怀疑,总之是在心里就有了怨气。 他从小先天不足,在战场上又受了伤,换了三个肾,身体早就没有以前那么中用了,联邦的医生也没和他来虚的,直接就说以后要孩子只怕不太可能,崇家这一脉等于绝了根,膝下唯一一个独女,崇白无论如何丢不得,这些年来如珠似宝宠在手心,现在又和南齐瑾恋爱,这也让崇家和南家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崇白一边装作认真地喝茶说话,一边用眼角细细打量坐在对面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心里头又是感慨又是遗憾—— 以他的功力,自然不难看出十八并不是靠外力保持年轻的,他是真正的青葱岁月,真的算起来,和他那无福的小儿子也该差不多大。 如果……如果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应该也想他那样,进退有礼举止风流吧? 这样想着,崇白心头难免流露出爱屋及乌的想法。十八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早抛了低调做人的想法,浑身都是神采飞扬的夺目青春气息,崇白看着看着,眼角就有些濡湿—— 那孩子,三四岁时,站在院子里,小胖手挥着马鞭,也是这个模样呢! 崇白眼角眉梢难免为着移情之喜带上些慈祥,他外表保持的在年轻,内里也是近百岁的老头儿了,正是梦想着子孙环膝四世同堂的年纪,可上头硬生生剥夺了他这梦想,却止不住他追求安慰的脚步。 “沾衣啊~”崇白放下茶壶,终于止住自己‘想当年……’的话题,眼睛笑的弯弯的,声音和蔼得不得了,“你这是诨名吧?真名叫什么?” 十八被他这怪异的态度搞的有些木楞,手紧了紧,想起出去了的唐安,还是开口道:“唔,我姓南,您叫我十八就好。” 崇白一怔:“十八……?”那喃喃地重复了两遍,声音又有些低沉下来,“那小子,就是十八号出生的呢……”可也是在十八号没了的。 崇白对这个数字有一种特殊的偏执,更是坚信十八与自己冥冥之中有些牵连,这时候正是《大悲咒》《往生论》风头正甚,崇白不好文,却也随大流翻过两章,里面神神叨叨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看得多了,还真有些启悟,现在的他,对于鬼神之事,也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十八?那可真是好,这名字好!”崇白先是赞了两句,然后又叹道,“我那儿子,要是到了现在,该和你投缘的……” 十八愣了愣,外面一阵脚步,大门打开,原来是唐安回来了。 唐安捧了一篮子水果进来,刚好听到崇白在追忆往事,一下子也不敢出声。 崇家的那些个破事儿,他比十八可清楚多了,自然之道崇将军说这些话的意思,看起来,老爷子对十八的感官不错? 唐安忍不住又有点嫉妒起来,自己为了搭上崇将军这条线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打稳了现在的关系,这小祖宗倒是坐着没两分钟就让人家掏心掏肺了……怪不得总说同人不同命呐。 崇将军到底也不过就这么感慨感慨,他人老了,意气用事也有,但不至于到了不分轻重的时候,只是对十八的印象好了,自然客气许多。能在竞技场二层当个擂主,已经是很不容易,加上十八年纪那么小,崇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钦佩的。 至少自己在这个年纪,还只知道撩猫逗狗做些纨绔勾当,崇家的上将位置是世袭的,虽然每一代都勇武不输先辈,但比起南通那样要靠自己打拼的,还是条件好太多了。 崇白三句话没离开那招“梯云纵”。 十八略一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道:“那招数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呢,要说起源就更是一问三不知了,我也只是在克维利亚碰到个投缘的老仙人才有幸学习,我原本就是联邦人,将军如果要拿来投注民间造福联邦的话,我当然没二话,那老仙人之前,也没说过不许外传来着。”我愿意给,学不学的会,就是另一说了。 崇白没料到他那么好说话,之前一肚子的劝说这会儿全给噎回了肚里。一听十八说道克维利亚,他就忍不住有点蔫儿了。 宇宙星系中的等级就和联邦一样,森严得很,联邦努力那么久,才渐渐坐稳了二级星球的椅子,可克维利亚,可是不择不扣的星系元老,在一等星球的位子上独占鳌头,那么多年来,从没有人试图挑战过! 即便是身为联邦军方高层的自己,也不敢贸然探查,如果一不小心被自己搞成外交危机,那自己可真就是成了联邦的罪人了! 跟一级星球开战,联邦目前还没那个实力和打算。 崇白一瞬间思量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再看到十八老神在在地悠闲喝茶吃点心,立刻明白十八必然也是明白自己立场的,这个人,只怕不好骗。 面对友好邻国的友人要如同春风般温暖,崇白立刻哈哈笑了起来:“人小鬼大!真是人小鬼大!”语气里无不宠溺。 跟那臭小子真是一个样儿! 唐安削水果皮的手一抖,险些割到自己手上。他斜睨了一眼像傻瓜一样哈哈大笑的崇白,又看一眼浑然不觉屋内诡异气氛的十八,心里对崇白忍不住暗暗鄙视了起来—— 这崇将军,不会真把自己当做十八的长辈了吧? 唐安心里又有点醋:论起来,十八的年纪也够做他子侄了,可是十八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那么乖巧的一面,原先自己还以为他一直是那么张扬的性子,哪知道今天一看——还是能够很乖巧的嘛! 同人不同命!同人不同命! 崇白笑够了,乐颠颠地倒了茶渣亲手砌了一壶新茶:“小南有没有意愿来军方发展?” 唐安一愣:“……将军?” 崇白摆摆手:“你不用多说,小南,你刚刚那个招数,我也有自知之明,你就是手把手教我,我一时半刻也不可能学会,更何况我这把老胳膊老腿的,学到手也没什么大用了。” “我手下在联邦管着两个学校,都是供给军方人才的,你年纪不大,可有在上学?” 十八点点头:“在上的,学声乐。”最近克维利亚的学业并不怎么忙,多数时间特为安都偷懒让声乐老师代课,听说是恋爱了。 崇白手上的茶杯险些没拿稳:“什么?学什么?” 十八忙解释:“主课也是古武,声乐是选修的。” 崇白一哂:“你不如转学到我这儿,以后毕业了直接在军方发展,更好积累人脉一些,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另辟一门课程专门由你教导,等到毕业了,资历也积攒地差不多,升得快些。” “让我教课?”十八微微挑眉,“那真是抱歉,我不学无术,没有兴趣。” “你先别急着回绝嘛!”崇白打定主意当起了老无赖,“既然你已经移民到了克维利亚,自然也应该知道,克维利亚的移民者想要找工作可是很困难的,更别提要入政府编制,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么艰难的。” 十八点点头,这些他当然晓得。 崇白又问:“那既然如此,你是想要在竞技场打一辈子黑拳吗?到时候年纪大了,新伤加旧伤,又谈何容易?”他往前倾了倾身,语重心长地劝说道,“特别是个人问题,你在这里,要怎么找老婆啊?!” 十八干咳一声,并不理他。 竞技场内也算是美女云集,想要找老婆还不容易?只不过没有喜欢的罢了,十八为人还是很传统的,让他随随便便去和女人搞一夜情……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崇白以为他害羞了,心里更是满意:果然还是个好孩子,年纪小、实力强、偏偏性格又如此纯真(大雾!),真是个好孩子啊好孩子。 十八被那股慈父般的圣光所笼罩,浑身一个哆嗦,又惊又疑地开口:“我确实是没时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要照顾,我和竞技场也签了几年的合同,要是专职去当教授的话,就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情了,还请崇将军体谅体谅。” 他顿了顿,又说:“您要是不相信,那就当我白说。” 崇白沉吟一阵,还没说话,唐安却突然开口:“十八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话要和将军说。” 十八一直忽略了坐在身边的这个大胖子,此刻敛了心神看过去,却见到唐安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臭小子,瞒我的事情我可记在心里哇! 十八苦笑起身,微微点头:“正好,我还有事,那就先告辞了。” 崇白还想拦他,却被唐安拉下,眼见十八关上门离开了,才叹口气,开口劝说道:“将军,他说的不无道理。” 崇白对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眉毛一拧就要骂人:“你赶他走干什么!” 唐安愁眉苦脸地又安抚他好一通,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道:“将军你刚刚也是糊涂了,专门辟出一节课来,到时候能把他累死,还不如每个月或是隔三差五让他抽个空去教导教导更方便呢。” 崇白心里何尝不知,他叹口气,仰躺在椅背上,手里的酒杯轻轻敲打着扶手边沿,眉心皱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班稍早,多更一点 ☆、70最新更新 更深露重,平民星贫民区全不同外界的灯火通明,静匿的午夜,只听到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巷口处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激光枪上膛的咔哒声,巷子深处的一户人家轻轻被推开门。 “头儿,没锁。”开路的喽啰一把推开门,然后回头小声提醒。 两人带着黑色的面罩犹如游蛇般滑进了院落,穿过石池和廊桥,头儿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门把手怎么那么灰?” 喽啰害怕地打起了退堂鼓:“头儿,这事儿要是被抓了……” “屁话!”头儿皱着眉,一叹气,“人都走了,抓个屁!” 这笔钱果然是没那么好赚的。 “什么!”南夫人一下子僵直住了身体,“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一头解释说:“院子里已经落了灰,大概有五六天不见人了。” 南夫人咬牙切齿地攥着手里的被子,脑内灵光一闪:“去!去他学校,我明天把他学校具体地址给你你先跟踪,知道他家庭地址以后再动手。” 南家小院儿对面的小楼里,二层窗户后的窗帘一闪,拍下张照片来。然后那人急急忙忙拨通了电话。 三更半夜,托马特被通讯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就听到罗密欧太太的声音:“托马特!有人拿了武器进了你们院子!” ****************** 十八打开门下楼吃早饭,被托马特疲惫的模样吓了一跳:“托马特,你昨天熬夜了!?” 托马特端一盘煎鸡蛋出来给殷木木吃,殷木木咬着叉子表情严肃:“我看到托马特六点才从外面回来。” 托马特敲一下他的脑袋,然后亲昵地对十八笑:“昨天有点急事出去了一趟,你别听他瞎说。” 十八的眼神渐渐暧昧起来,他促狭地笑着,抿着嘴心照不宣地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哎呀,托马特果然桃花旺,刚到克维利亚就夜不归宿,这真是太让人羞涩了…… 托马特嘴角抽了抽,无可奈何地看了眼两个小鬼,转身进屋去端早餐来。 好久不动手,果然生疏了,熬个夜也那么疲惫,果然要经常锻炼锻炼。 殷木木端着盘子坐到十八身边,给他理了理衬衫的衣领,又倒一杯牛乳:“你今天再不去学校的话,特为安就要记你的大过了。” 十八淡定的叹口气:“我知道,所以我今天和你一起去苏格拉底。” 他看着殷木木的眼神有点掩饰不住的复杂。他五感灵敏,即便是睡在半夜,也经常会被一些细微的动静吵醒,托马特出门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凌晨托马特回来的时候,鼻尖萦绕的那一丝丝血腥味也绝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可是托马特要瞒着他,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十八也不介意当做不知道。 但最让他担心的,是殷木木的问题。 从搬到克维利亚开始,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偷偷在半夜溜出去又赶在凌晨前溜回来了,没一回回家他身上都多多少少要受点伤,三更半夜找药包扎,睡眠不足,又要在自己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殷木木究竟在忙些什么? 十八却是不打算揭穿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外界知道的一些**,即便是师徒关系,十八也想为殷木木保留多一些自我空间,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十八知道,总有那么一天殷木木会自己坦白的。 “怎么?”殷木木看十八情绪不太好,担忧地开口,“你怎么了,没睡好?” “没什么……”十八看着殷木木眼下那一圈淡青,摇摇头,“快点吃,要出门了。” 除了学业,他还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去做,崇白那件事情他是想要答应的,他能感觉出崇白对他的态度很不同寻常,加上自己的能力,到了军方一定会游刃有余,事实上,他最看重的还是联邦军方高昂的薪水,联邦每年的税收有一大半都花在公务员收入上,日后他在克维利亚遇上什么麻烦,如果有了军方这个后盾,解决起来也会方便得多,唐安意料之中说服了崇祯,没多长时间就打来电话要约十八吃饭。 有唐安在,那就不算是应酬了,这顿饭更像是家宴,崇白一顿饭吃的心花怒放,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种有儿子承欢膝下的快活日子,十八装腼腆早已是游刃有余,一顿饭下来,崇白甚至好几次提出要认个干儿子,十八一想到崇家那些远房亲戚乱七八糟弯弯绕绕的糟心事,就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崇白很有些失望,喝的醉醺醺地被手下的小助手扛走了。 接下去的几天,十八变得异常忙碌,崇白所管辖的两所学校位都在平民星,其中一所联邦大学在联邦的影响力非常巨大,除了苏格拉底的凯瑟隆梅拉,联邦大学是联邦军方人资最理想的摇篮,在学业繁重的压力下再次开辟出一门从未听说过的课程,可想而知学生们的反应有多大。 崇祯对这件事情非常的重视,亲自带十八到联邦大学办入职手续。 “轻功?”联邦大学的副校长是个矮个儿有点偏胖的女人,她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抬起头看着站在桌前的十八,眼神很茫然,“轻功是什么东西?” 十八摸了摸鼻子,刚想解释,副校长身边的助手就赶忙上到前去覆在她耳旁小声说了些什么,寥寥几秒,副校长抬起头来,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十八隐隐察觉到她强装出善意的眼神下淡淡的不耐,心里有点无奈了——只怕她是把自己当成走后门吃闲饭的了吧? “额……这样吧!”副校长清清嗓子,脸上笑的一派和谐,“南先生年少有为,能到联邦大学任职让我非常高兴,但轻功这一门课毕竟从来没有先例,您的教授职称已经在这之前办妥了,现在主要就是上课时间要怎么安排。” 十八点点头:“忘了告诉您,我不能全职,能来这里,是因为崇将军答应我可以兼职的原因。” 副校长笑的更美了:“这好说,那么你看看,每星期周四下午两点以后您有空吗?” 十八点点头,副校长又道:“现在是新生军训完毕归校的时候,这样吧,每星期四下午两点到三点半这段时间,您来上课,方便吗?” 十八自然没什么不满,于是一拍即合,手续方便得很,五分钟后十八就被迎进来的教授带出去看礼堂了——那里将会是他授课的地方。 十八一离开,副校长慈善的面孔立刻耷拉下来,身后的助理有点担心地开口:“校长,您这样会不会太……他毕竟是崇将军介绍来的。” 副校长瞥她一眼,眼镜下的视线喜怒难辨:“你懂什么,他才来这儿,难免有不懂的地方,我现在连他教的东西是什么都没搞清呢,崇将军?崇将军的亲戚多了去了,介绍一个我就重用一个,联邦大学还要不要发展了!?” 助理嗫嚅着,觉得这话很有些道理,却又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只不过既然领导这样发话了,她自然也不大可能为个陌生人去抱不平。 十八拿着手上厚达三页的学生名单细细翻看——心里很是满意。 他没有当过老师,在地球的时候,也没有正正经经地上过学,几个师叔师伯对徒弟都宽容的很,只是手下却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师傅太严厉,做不好学不快就上手打,十八自己悟性好倒是少有挨揍,顶头有几个师兄却是看见师傅腿肚子就要转筋儿的,看看手头将近密密麻麻的学生名单,十八心想,若是一个一个打过去了,自己只怕也没什么时间教东西了,更何况,一星期一个半小时,只怕还不够挨个儿打过去的。到了这里,接触到的几个教授也各有不同,特为安不用说了,不着调儿那是一等一的,在学生群里就是靠着拳头打来天下,和师叔师伯没什么不同,几个选修课必修课的其他老师……各有千秋吧。 反正十八是学不来他们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好在分配给他的都是些菜鸟,任他操练不敢反抗的,要是换了那些老油条……要收服起来,难度可就大多了。 思来想去,还是在竞技场那套最管用! 十八拍板定夺下来时,已经到了周三。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抱歉 ☆、71最新更新 联邦大学的师资老龄化非常严重,从文科到古武的教授们大部分都是过了天命的老人家,古武系的还好说,文化课的那些个教授身无二两肉拎不起一只鸡,说句话喘口大气颤颤巍巍的模样,真的有点吓人。 课表一下来,联邦大学的新生们就开始怨声载道起来,平白无故比高年级的学生每星期多出一节课来,更别提还是什么……轻功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年级生分了七个班,其中完全的文科学生并没有古武这项课程,科技电子系的也是四体不勤的,排除下来后,剩下的几乎大半都是桀骜的机甲系与古武系的学生,他们日后大多都是要投身军防的,一个两个脾气都怪地不得了,一群人凑在一起当即就决定要给这来历不明的新教授一个终身难忘的下马威。 联邦大学的教学设施肯定是比不上克维利亚的,但有用途十八强硬的后门关系,那胖胖的女副校长还是特意安排了一个非常宽阔的大礼堂,当大多数学生正被课时驱赶来礼堂的时候,十八正在台前整理自己备课用的文档。 “咦?”三三两两先到场的大多是乖巧的女学生,十八外形太哄人,有几个大胆的一看见就脸红了,抱着书小心翼翼挪过来,十八抬头看她们几眼,终于有两个壮着胆子开口问:“学长……您也选修了这门课吗?这不是新生的专业吗?” 十八也没介意她的称呼,反正事实真相要不了多久她们也该知道了,他抬起头淡淡地瞥了眼那些空桌椅:“快上课了,去坐好。” 几个女生虽然没得到答案,但仍旧嘻嘻哈哈地跑开了,十八远远还听到她们小声议论:“真幸运,第一周就碰上质量那么好的学长……” 十八撇撇嘴,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必杀器来—— 你没猜错,他确实是打算……点名来着。 眼看时间到点,不出他所料,宽阔的礼堂里还是空空荡荡的,大约三分之二的人都没有到场,他想象中的下马威果然出现了。 十八暗笑,果然是天真单纯的好孩子,就连下马威,也只能想到最没杀伤力的这种……克维利亚的学生可没那么无害,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前段时间在脑子里实战了数百种应对下马威的法子这会儿全没了用处,罢课这种事情,到底是谁先吃亏,还说不定呢。 在座的这部分学生大概乖巧惯了,到了时间没看到同学也没瞧见导师,倒是纷纷坐立不安了起来,显然他们也是知道那三分之二人聚集起来罢课的消息的,这会儿有几个已经开始拿通讯器试图联系没来的同学了。 十八清了清嗓子,在一礼堂诧异的目光下站到讲桌前,轻飘飘地举着一张纸:“现在开始点名,未到场的同学本学期学分扣一半,全勤分清零,古武课期末成绩不及格,第一号……” “等等等等等等!!!!” 底下的孩子们几乎要抓狂了,这是什么地方来的无赖啊! 只不过缺了一门课,一学期学分要扣一半!?全勤分再清零?加上古武成绩不及格,还有谁能顺利直升啊!? 尼玛太毒了!几个少有的专门来看热闹的学生心底大骂起来,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阴险的导师!他是存心要把学生得罪光啊!? 十八被叫停住,茫然的视线往周围扫了一眼,“怎么?” “教授……”一个瘦高个儿的四眼男推着眼睛站起来一脸贱笑:“您不是认真的吧?” 十八板起脸:“你看我像随便的人吗?” “……”几个有眼力见儿的已经开始拨通讯喊人回来了,大门口不远处传来震天的脚步声,十八一转头,半开的小门跟填鸭子似的挤进来二三十个人。 “站住,”十八眼皮子一抬歪着脖子敲敲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鞭子,“哪儿来的到哪儿去?” “……”几个人沉默一会儿,站出来一个领头的龇着牙笑:“教授……还请网开一面,第一天就迟到,实在是太抱歉了。” 几个人心里跟滴血似的,几乎可以看到那些坚守阵地的兄弟们鄙视的眼光了,可是……老大!那是一半的学分啊!古武系的文化课本来就拿分不多,这一半学分扣了,不留级才是怪事,那自己回到家还要不要脸啊!能到联邦大学来上课的多半也是平民星顶尖的生源了,这些个学生在自己家哪个不是承载厚望的天之骄子?一路学业畅畅通通到了现在,居然留级了!? 无颜见江东父老啊!兄弟们,对不起了!! 几个先一步逃离战争的“叛徒”们满心血泪,不是我们不坚持,实在敌方太无耻啊! “哦~”十八一张死鱼脸连表情也没变,一脸贱样和在竞技场时一模一样,“原因呢?”他扫一眼面前站成一排挺直脊背的几个学生,然后拍拍刚刚说话的那个,“你先说。” 那学生知道十八故意要整自己,苦着脸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开口:“便……便秘在蹲坑,没想到过了时间……” 他一开口,身边七嘴八舌就开始解释起来:“教授,我最近痔疮复发……” “骨质增生……” “我……” “你肛裂了,”十八淡淡替一个看上去有点木讷的黑小子开口,黑小子摸着脑袋嘿嘿地笑。 十八撇过头,一时不忍心欺负这群老实人了:“行了,都给我回去吧,继续点名,没到的按照我说过的方式处置。” 众人心中大定,几个人惊惶地拍着胸脯坐了回去,还被人打趣儿:“哟,痔疮犯了啊?我这有垫子给你垫点呗?”“肛裂严重不?” 几个人苦笑着,心知在这件事情被遗忘之前,他们的病再也好不了了。 十八在心里数了三声,不出所料,大门再一次被大力推开。 这回出现在门外的,可就是浩浩荡荡的一堆人了,为首的是一个染了白色朋克头的摇滚小子,穿了条宽大的破洞牛仔裤,鼻子上还有鼻环,长得歪歪的,站姿也歪歪的。 来了……十八一挑眉,淡定的看过去。 古武系的学生本来就不可理喻,就算十八自己是古武系的,他也必须得这样承认。即便是他自己,到了校风那样和谐的克维利亚,逃课也成了心安理得家常便饭的事情,特为安每每气的吹胡子瞪眼也束手无策,只要考核能通过,古武系的导师一般不会主动和学生起什么冲突,毕竟这些学生们日后的成就都不会太小,如果一个不小心结上了仇,过个百八十年,受苦的可就是自己了。 论起考核的标准,联邦大学比克维利亚不知道宽松了多少,能进入这所大学学生,虽然比不上克维利亚和凯瑟隆梅拉,那也是极优秀的人才了,这些天之骄子们一路被夸奖长大,自信心早就宽阔地没了边儿,当然也不会把什么小考核放在眼里,十八上下嘴皮子一掀就要治人家个不及格,谁能受得了啊? 一开始驻守在这里的学生们大多老实胆小,第一批回来的那些都善于见风使舵,这最后回来的,才是不好收拾的硬茬呢。 朋克头少年站姿歪歪的:“你是南十八?” 他心里快要气死了,军队里自由自在的哪里不好了?非要被老头子逼着来学文化课,学就学吧,可凭什么他一入学就得比老生多上一个半小时的课啊? 底下这群子兄弟也是不争气的,原本已经说得好好的,要给这新教授一个下马威,保证期末能通过上课怎么旷都不约束的,可明明就快要胜利了,怎么接了几个电话就开始内讧起来了? 朋克头天生对长的纤瘦的小白脸型人物没好感,十八的模样再一次犯了他忌讳,在军队里无拘无束惯了的他可不会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当即一咧嘴就开骂:“老子活了那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什么‘轻功’的,小子,你如果是来联邦大学混吃等死的,就别没眼力见儿拿我们开刀,你看你手上没二两肉的,知道什么叫古武吗?” 他身后原本骚动着担心被扣分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是啊,这门新课无缘无故冒出来,凭什么自己就得接受啊?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多去读几本书呢! 十八也看出来了,这个朋克男大概就是领头儿找麻烦的刺头儿,十八阴险一笑:小子,敢惹到我头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折腾不死你…… 脸上却温文儒雅不见一丝火气:“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我姓崇!崇文远”朋克男一开口就雷到了十八,“崇将军你还知道吧?那是我亲大伯!” “咳咳……”十八虚握着拳头放在嘴前咳嗽一声,“今天的事情是你组织的?” 崇文远痞痞地咧开嘴笑:“知道就好,识相的麻溜儿把刚刚那堆屁话收回去!” 十八几乎快要忍不住笑出声了,这小孩儿装痞子也装的太像了啊!听说崇家家风严谨,要是崇白知道自己侄子这模样,大概肺都要气炸了吧? 这样想着,他语气里就免不住多出一些笑意:“你现在古武几级了?” 崇文远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十八能到现在还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还没反应古来就本能般回答:“我已经快到三级了。” “哗!——”厅里厅外的学生群一下子炸开来:崇文远如今最多也打不过二十岁,却已经到了三级?这种实力在凯瑟隆梅拉也算得上佼佼者了! 十八意料之中地点点头,这孩子根骨倒真是不错,只是身上有些煞气,大概是没少见血的,估计也是个胆大包天的,才敢第一个出头找自己不痛快,十八摇摇头,盯着崇文远的眼睛:“那么,你领悟到古武的境界了吗?” 崇文远一愣,随即凶神恶煞地嚷嚷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境界不境界,我他妈这年纪到了三级我爹妈都快乐晕过去了,你跟我说境界这不是故意的吗?!” 十八摇摇头:“你看我多大?” 崇文远呆了呆,不由自主地细细打量起十八的长相,瘦的跟只弱鸡差不多,脸上白白净净的,看面相……“你不会跟我差不多大吧?” 十八没回答,一伸手使用内力招来一张薄薄的纸片来,一边开口道:“古武……到了境界,飞花落叶皆可伤人,你信不信?” 崇文远被他隔空取物的一招吓得噔噔噔倒退两步,更别提礼堂里乌压压的人群,十八只这一招就镇住了他们。 可是他所说的,却是没有人相信的,崇文远摇摇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怎么可能!我大伯他……” 十八知道他又要搬出崇将军来,一双眼笑地眯了起来:“你只管去问你大伯,他相不相信。” 说着,他捻着纸张的两指稍一用力,那纸片犹如长了眼睛般闪过一道白光就朝崇文远面门飞射而去,崇文远还没回过神,只感到脸颊一阵疼痛,待到转头看去是,那张轻薄柔软的纸片早已经深深扎入他脸旁的墙壁里。 他不可置信地长大了嘴巴,手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抚上已经垂下半边角的纸片——是纸片,普普通通的,完全看不出异常的纸片! 他抬起头,犹如看怪物般看着十八,试图将那片纸抽出来,却没有成功。 “你现在明白了吧?” 崇文远一翻白眼险些晕过去。 众人一片哗然,十八的这一手,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那么柔软的东西,怎么可能用于伤人呢!? 可是偏偏这一幕就在他们眼前上演了。 几个一直自认为实力佼佼的优等生惊愕地在心底换算着纸张切入墙壁所需要的力度与速度,最后得出一个让人绝对无法想象的数字。 这个教授是个怪物!! 一时间站在礼堂外的顽固分子们人人自危了起来,生怕十八一个不高兴,随便拾起什么东西就结果了自己。 十八倒是不想和他们计较,他一甩头:“今天的时间可是浪费了不少,既然你们想明白了,就进来吧。” 还未等众人松口气,十八冷着脸却又开口道:“我已经和后勤打好招呼,下课后没人去教务处领一份十公斤的负重,从今天开始,要是被我抓到你们那一天偷懒不绑在身上的……” 他意味深长地在人群里扫了一眼,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教……教授……”崇文远犹自不死心,“洗澡、吃饭……” 十八打断他,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崇同学看起来求知欲很旺盛啊,很好很好,我这里正好需要一个示范的榜样,你能这样大无畏,实在是值得夸奖。” 说着他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丢给崇文远一对重达十五公斤的负重:“绑好了,在讲台边支一把椅子,蹲马步一个小时!” 说着他背过身去,在显示屏上画出一个大大的木桩:“下星期开始,你们就要绑着负重在木桩上练习跳跃和马步,这是基本功,今天还有剩余的时间,就让崇同学来为大家示范一下吧。” 众人默默地撇过头去,为崇文远拘下一把同情泪—— 这种小肚鸡肠爱记仇的教授,绝对得罪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啊!!七年之痒倦怠期来了啊!! 最近留言好萧条,你们都不爱我啦啦啦啦啦!!!! ☆、72最新更 崇文远拖着两条转筋的腿肚子回家之后,又被崇白捉住了一顿好打,乃至于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他不得不绑着负重坐在轮椅上。 “哎呀他就是被宠坏了,小南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在学校有什么做错的,尽管打!不要客气。” 十八在崇白佯装慈爱的嗓音背后,还隐隐能听到崇文远惨烈尤如烹猪般的凄嚎。 “……”十八沉默了两秒,不急不缓地开口,“崇同学挺不错的。”至少还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让他单脚蹲一小时马步愣是没哼哼一声,“不过……既然将军你这样说了,我当然会对他更加严厉一些的!” 崇白呵呵地笑,似乎压根儿没看见自己侄子肿成萝卜的双腿,换了个姿势拿电话,又开口拉近乎:“叫什么将军啊,喊声崇伯伯得了呗,唐安那小子都快把你夸成一朵花儿了,以后文远在学校里还要多亏你照顾。” 十八想起崇文远在联邦大学大吼“崇将军是我亲大伯”的纨绔模样,困难地点点头:“这是自然的,崇伯伯。”崇文远那个德行,还要自己照顾? 崇文远也是个牛人,军训结束入校才多久啊?短短几天时间就赢得了联邦大学第一纨绔的好名声,乃至于在他两腿打哆嗦离开之后,所有任职一年级的教授们都腻腻歪歪地来宽慰十八即将到来的灾难性教学生涯。 只不过他们万想不到,十八会全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罢了。 联邦大学现在掀起了一阵风潮,那就是——蹲马步。 一年级课室外半数的草坪被挖开了,后勤队按照十八的指示在地面上打下了由高到低几千个大木桩,木桩直径,大概正好能让人并拢放下两只脚,从周五开始,就有人自觉地开始在课余时间上去蹲马步。 没办法,十八飞纸入墙的那一手实在是太馋人了! 偏偏他却在惊吓了所有人之后,又继续淡定地开始宣扬基本功的好处,就好像说的他那一身功夫全是练基本功练出来的似的。 崇将军严令禁止崇文远就医治疗,他下手挺狠的,轻轻松松让崇文远断了两条腿,乃至于崇文远不得不坐着轮椅重回联邦大学。 他在联邦大学算得上是个名人了,在高等学院时就是个混子,半数的兄弟又跟着他入了大学,低年级几乎就是他的天下,加上高年级的学长多半也都和他有些交情,剩下的多畏于崇家的家世不敢与他抗争,崇文远从入学开始,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全无挫折的。 可老天大概就是看不得他那么轻省,偏偏派来了个克星专门治他! 他就想不明白了,那个南教授,看上去明明比自己大不了两岁,怎么人家就混到了那么个地步呢? 崇文远的自信心一直膨胀地厉害,他古武天赋大概随了他大伯,悟性很高,进境更是飞快,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过了三级,就是崇将军年轻时,也不一定有那么厉害,除去惨不忍睹的文科成绩,这份实力,就算是拿去凯瑟隆梅拉,也绝对是优异分子了。 只不过凯瑟隆梅拉的学风实在太严谨,崇文远可没他那堂姐的本事,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如果真进了凯瑟隆梅拉,前途是更有保障了,可在毕业之前,估计人就被逼死了。 堂堂崇家子孙,还怕什么前途么!? 原以为进了联邦大学,这里合该就是他的天下,随便混到了毕业再回到军队,可不是如鱼得水吗 崇文远被迎面袭来的凉风冻得心都凉了,大伯骇人的铁棍子就好像上一秒才收起来似的,明明腿上早就遮了个严实,还忍不住憋着一股尿意——吓的。 他泪流满面地仰天长叹: 我这是撞了哪门子邪星啊!! “崇大少崇大少,你被星际海盗打劫啦?” 迎面路过的几个面熟的发小儿,打了招呼以后,憋屈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然后就看到崇文远的脸色霎时黑了。 崇文远门牙咬得咯吱响:“是啊,最近要注意安全啊。星际海盗很猖獗呐!” 几个发小儿受宠若惊地直起腰接受了这难得的关怀,纷纷感动不已地点头:“这是当然当然当然,崇大少您安心养伤,联邦一定不会放过伤害你的星际海盗的!” 尼玛!崇文远心中泣血:不说海盗干的,难不成还真告诉别人,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大伯拎起来揍吗!? 十八第二次周四到达联邦大学时,却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礼堂外面那乌压压的独脚鸡是怎么回事? 近千名站在密密麻麻的木桩上摇摇晃晃的盛况可确实是太少见了,十八呆了一呆,文件袋夹在胳膊里沉吟一阵,开口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瞬间几声噗噗通通,三三两两掉下几个软脚虾来。 崇文远站在最远处的高木墩上,一跃跳了下来,脚伤还没好,一颠一跛地跑过来,站定后,依旧是那幅大爷样儿:“怎么?我是叫他们站的!” 十八眯起眼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笑开:“哟,我差点认不出了,这不是崇将军的内侄儿崇大少么?怎么,被你爷爷揍过的伤都好了?” 崇文远高傲的面具差一点儿绷不住,他往后倒退了一步,耳根发红,咬牙切齿地嘴硬道:“你……你在说什么啊?!” 十八心底暗笑。 ******************* 殷木木蹲坐在阴暗的阁楼里,手握着那把被十八挂在客厅中,原本属于自己的宝剑,眼神很阴郁。 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那个人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毫无顾忌地,随心所欲地远离这种生活?最重要的,如果这件事情牵涉到十八的安危那自己即便是死,也无法偿还这份罪孽了。 他想了想,提起刀,义无反顾地起身推开门下楼了。 托马特弯着腰在花园中除草,看见他下来,疑惑开口:“快吃饭了,你去哪里?” 殷木木垂下眼帘低低地回答:“嗯,出去一下……” 托马特手里拿着小花锄,叹道:“这孩子!” ***************** 从那以后,殷木木再也没有回来。 十八眉毛都愁白了:“他到底去哪儿了?!” 短短的几天时间,贫民星也去找过了,平民星也去找过了,虚世界竞技场更是拿了名单一个个核对过去,但殷木木却就像从未出现在这世上一样,眨眼之间人间蒸发了。 甚至在离开的前一天,十八才刚刚教过他一套新的刀法,而他也是,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结果这样一夜之间,就无声无息地不见了? 搞什么飞机? 十八暗自气闷,这个徒弟的悟性他还是很满意的,假以时日,拥有这样天赋的他成就一定不会比自己小,可是……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难道是自己对他不够好吗? 十八完全没有联想到阴暗谋杀之类的,反而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殷木木太冷淡了,也是,青春期的小男孩,很容易因为长辈的冷淡谋生出叛逆心来。 “真是糟糕了……”十八蹲在楼梯上抓着头发暗叹,“小孩子身上没带钱,到底会去哪里啊!!!” 十八一颗父爱满盈的心——碎了。 好吧,也许殷木木的这个决定,咳咳,是对的也说不定呢? 不管他如何焦急,总而言之,殷木木就这样不见了。留下了后办的光脑,转账给托马特二十万家用,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可怜的十八愁白了头发也没能找到自己可爱顽皮的小徒弟,于是只好把满腔怒火转嫁到那一群调皮的死小孩身上。 “南……南教授!!” 校门口的新生眼尖地看到门口黑气压靠近的人形炸弹,吓得一下子僵直了身体颤声大叫,腿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战战兢兢地盯着十八的反应。 十八冷冷地抬起头瞥他一眼:“迟到,扣二十分。” “o(>﹏<)o不要啊!!!!!”新生在心里这样泪奔着,十八越发阴郁,“还有问题吗?” 新生剧烈地摇头,看着十八的背影渐渐走远,才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墙敦处,掏出通讯器开始发简讯:“各部门注意!南教授来了!他今天心情很不好!!!” 尼玛!劳资的二十分!! 联邦大学一瞬间动了起来,特别是必修轻功系的学生,一瞬间几乎趴倒了一半。 真的不能怪他们胆子小……这一个月来,他们已经彻彻底底明白了这个……南教授的可怕之处,先不说那叫人闻之色变的低气压,被他扫过一样,透心凉的战栗感就能持续到两个小时之后…… 天哪!那瘟神今天还心情不好!!死定了! 崇文远茫然地看着周围一圈死死盯着自己的战友,麻木地开口:“看我干嘛?” “崇大少!!!”堪称史上最贱的大班长涕泗横流地飞扑上前抱住他的大腿,“您心地善良有勇有谋最善于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啊!!” 崇文远缩了缩:“我腿抽筋还没好呢……” “谁的腿抽筋了”大门口传来一阵阴郁的嗓音,周围的气压一下子低沉起来,就好像有一团乌云伴随着这句话挤进了礼厅中,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转过身去,对上十八诡异的眼神,众口一致:“没有!” 崇文远:“……”有的有的!好不好…… 十八脸色更黑:“那还站着干什么!现在开始点名,一分钟内不到的蹲一个半小时马步,下课后练习三个小时蛙跳加行军拳!” “……是!”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大家都出来调戏我了外套都被扒烂了~~ 好羞好羞,快跑快跑…… ☆、73最新更新 “我说你不是的吧?才几天没见啊怎么半条命都没了似的?” 南齐瑾拿手触了触桌子上正在加热的果茶,烫的缩了缩,好奇地看着死狗一样趴在桌面上的崇文远,眉头高挑—— 自己活了那么大,还没见过小霸王吃亏呢,听说前不久他还被老爷子打得不轻,崇祯在自己面前抹了好几把眼泪,今天一见,怎么伤好了,人却更没精神了? “别提了别提了……”崇文远虚弱地叹了两声,“你一定想不到我活在怎样一个地狱里……三千个引体向上……三千个啊!!” 崇文远不知死活撞到了十八的枪口上,自然讨不了好果子吃,但不可否认的是,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坚持到了现在,已经非常有成效了,崇文远甚至觉得,在这样继续下去,四级的大门已经隐约可见了。 在四肢强大力量的支持下,跟以往毫无不同的招式使用起来,也有飞跃性的破坏力。 南齐瑾想起不久前听到的传闻,倒是笑了笑:“我听说了,你们那儿来了个新教授是吧?真有那么牛?我说那教授多大了啊?你不会揍他吗?” 崇文远大哭:“我要是揍得过就好了!!南教授比你还小呢!尼玛你说我开学第一天逃得什么课啊!我贱不贱啊干嘛要逃那一堂课啊!” 崇文远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后悔过,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极尽狗腿之能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猛拍南教授的马屁,给他留下一个稍好些的感观,自己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地做人了…… 崇文远拽过南齐瑾的袖子楷去自己的鼻涕,坚定地掷地有声地毫不犹豫地灌下了一壶刚开的果茶用以忏悔自己曾经的年少冲动:“哥们儿!你听着,老子从今往后要做一个合格的马屁精!” 南齐瑾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挂着好奇的笑:“南?他也姓南啊?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不是吧,居然被崇大少都收拾的服服帖帖,不会是个大美女吧?” 崇文远深吸一口气:“是个大帅哥,特帅特帅,反正在我眼里,他已经超越了凡人的帅了!” 南齐瑾嘴角抽了抽:“你别告诉我你要去当同性恋……”接收到崇文远诧异的眼光,南齐瑾故作放松地吁了口气,撇嘴又加上一句,“还好不是,同性恋恶心死了。”南齐瑾默默端起茶杯浅浅酌了一口,垂下的眼帘闪过一道深沉,忽然想起,那个在记忆中越占比重的曾经。 虚伪的同时被自己的虚伪所伤害,这大概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吧? 崇文远叹口气,看出他的情绪低落,又笑着开口:“反正你见到他的面你就知道了,我听副校长说过段时间和凯瑟隆梅拉的校学会又要办了,今年很有可能会推举南教授去你们那儿。” 南齐瑾微微挑眉:“他有那么厉害?” 崇文远轻切一口,脸皱成一团:“你自己去我们学校问问,被他教过的有几个不服的?”不服的也被打服了,十八一手软鞭可不是骗骗人的,要打脑袋打脑袋,要打**打**,下手一处比一处阴毒,崇文远被罚引体向上期间曾经想要不配合过,三分钟后就被抽的哭爹喊娘在地上打滚,诡异的却是,扒开衣服后身上一道伤也不见,但真真实实施加在**的疼痛崇文远是绝对无法忘记的。 原本以为回去以后护短的大伯会为自己出头,结果—— 唉,事实真相从第一次被打之后自己就应该清楚了…… 果茶还留有余温,南齐瑾一仰头连带果核都嚼吧嚼吧吞了,嘘出一口热气来:“多谢你提醒,不过你也别太小看凯瑟隆梅拉了,他要是真敢到我们那儿撒野,呵呵……” 凯瑟隆梅拉的师资力量怎么是联邦大学能比得的? 崇文远听出他未尽之意知道他定是没听进去自己的劝告,还抓住机会踩了自己一脚,心里已经是有些恼怒了,但会回过头想到日后这臭屁的家伙被教训地满地打滚的狼狈样儿,又深觉解气,居然一点儿气也生不出了,只是呵呵笑着:“随你吧。” 南齐瑾却没看到他嘲讽的眼神,只是低头垂下眼帘,握着杯壁嘴里喃喃地重复:“南……十八?南十八?”他眉头一皱,心下升起一股浓浓的似曾相识: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名字听起来,叫人觉得很耳熟似的? 不过……竟然也是个姓南的……至少不知道是不是父亲那边的分支了。 想起南通,南齐瑾又是忍不住地一阵头痛,父亲这一阵子就像中了邪,时不时想起小四来,就连节庆时收了厚礼,也抱着说要给平民星这边送一份儿,还总是叫嚷着自己对不起小四母子。 南齐瑾按一按酸痛的眼角,叹了口气——南夫人自然是把说要送来的东西扣下了,还明令禁止不许所有人在南家提起南怀素的名字,这样久而久之,南通魔怔般的症状才好了些,只是脾气更暴躁了,百忙之中也要抽出空闲来发脾气,南夫人这个月已经被打了两顿了,就是自己,也被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不想回去。 一想起这件事,就无法避免地回忆起南怀素来……南齐瑾心里更压抑了。他与崇祯的婚事已经提上了日程。南夫人在被南通关了禁闭后似乎对这件事情更加上心了,三天两头要提点自己不能输给某某某……他就想不通了,自己在南家的位置怎么就岌岌可危了这种强大的危机感她到底是哪里来的? 一家人都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南通罚南夫人关禁闭的那天——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南夫人的性子,南齐瑾最是了解,南通忍无可忍罚她关禁闭,在南齐瑾看来是早晚的事情。不是他说,南夫人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是太荒唐了,子不言母过,但南夫人动辄几十万的牌局在他看来也是很不可理喻的。 想起那个大约被自己母亲找了麻烦的“弟弟”,南齐瑾太阳穴隐隐跳动了起来。他扶住头,罢了,想要知道真相,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 十八的住处他是来过的,虽然隔了好久,但他还是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地方,下车在院门口站定,刚按了两声门铃,就听到背后有人对自己喊:“托马特已经搬走好久了,你们别来找他了!” 南齐瑾吃了一惊,回过头去,罗密欧太太倚在自家二楼窗户上正看着他。 搬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南齐瑾只觉得心下一空,赶忙开口问:“请问这家人搬到哪里去了?” 罗密欧太太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个少年身上颐指气使的味道:“我不知道!”她顿了顿,又说,“你们别来找麻烦了,再来,我就拨电话给联邦巡警队了!” 南齐瑾张了张嘴,麻烦?谁来找过麻烦了? 南夫人! 几乎不用思考,脑子里就当仁不让地跳出来最有作案动机的人选。 南齐瑾咬着牙,忽然觉得双腿发软。他原地蹲下,颤抖着播出储存在通讯器第一位的,十八的电话—— “您已被列为黑名单,请联系机主修改授权。” 南齐瑾脑子嗡的一声,空茫了。 联邦科技大学被他搅得鸡飞狗跳,南齐瑾拿着十八的简历和头像挨个儿询问:“请问,有没有一个叫南怀素的同学……” 摇头。 “请问……” 摇头。 “请问……” 正午的阳光毒辣耀眼,南齐瑾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这样不见了? 一个猜测渐渐在脑中成型,南齐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测,他一直知道,南夫人对南怀素有一种强烈的敌意,难道他的消失…… 天哪!! 南齐瑾抓住自己的头发简直要疯掉了——母亲到底干了什么!? 消息回到南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南通这几天都在家处理公务,南齐瑾阴沉着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到他的书房将自己的猜测倒了个通透。 南将军当场就厥过去了,三分钟后他苏醒过来,如同疯牛般在书房内暴跳如雷地吼着要他的马鞭。 这马鞭要拿来教训谁,大家心里自然都有数,只不过没凭没据但只自己揣测,完全没有证据指控南夫人。 “要什么证据!要什么!”南通披头散发像个傻逼似的大骂道,“那个毒妇!毒妇!她惹了麻烦还不够,还敢杀人!杀我儿子!!” 南茧苍撒丫子跑去打小报告了。 南家原本温馨氛围就淡的很,几个孩子和父母的关系一直也就那样儿,南夫人对待孩子好的方式从来不是无微不至的关心,而是逢人不停口的炫耀,南家四兄弟,南怀素不提,也只有南茧苍这个粗神经的才和南夫人关系亲厚些。可毕竟再如何也是亲生父母,南卧瑜对自家大哥偏帮外人的作法也很不认同:“母亲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啊,大哥你也真是的,父亲脾气上来了哪里还会听母亲解释,母亲被打,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南齐瑾淡淡地瞥他一眼:“我已经找人去联系舅舅了,一会儿舅舅姨妈到了,叫父亲亲自去问,是非对错,自然见分晓。” 南卧瑜气绝。 南家正是一场鸡飞狗跳,许广安那儿也不见得比南家好到哪去。 许广安的堂弟许文撅着嘴跪在冰凉的石板上,满心不服气:“哥你怎么这样!自己家人出了这种事情你都不帮忙,正是枉费了大姐出嫁前对你那么好!” 许父撑着拐棍抖如风中竹叶,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话也说不利索了,动作倒是麻溜地很,一拐就敲在了许文的脑门儿上:“许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长脑袋的东西!你帮她,你那是帮她吗?这事情要被抖出来了,你拿什么去帮?!” 许文不甘地一梗脖子:“那你说怎么办?真叫那小野种去分侄子们的家产?!” “分你妈个头!分你妈个头!” 老爷子一捂心口翻白眼儿倒椅背上了,嘴里还不停喃喃着:“你妈个头……头……” 许文红着眼眶,他也委屈着呢!帮什么帮啊,派去的那一帮人一个回来的也没有,杳无音讯的联系也联系不上,或者还是死了都没消息,任务完没完成他也不清楚……那小野种到底死了没死,谁知道啊! “老爷!!老爷!!”外头的保姆许妈捂着肚子一路嚎叫着冲了进来,看见这一屋子混乱,呆了一呆,很快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就大叫道:“亲家打了电话过来,怎么话没说上两句,就说要叫联邦巡警来家里抓人呢!?” 老太太原本在拍着老爷子的胸口替他匀气儿,一听这话自己也厥过去了,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老爷子着拐杖的手一紧,咬着牙撑了起来,他白着一张老脸,借着旁人的力道站了起来:“去!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去亲家府上,磕头请罪!!” 南茧苍不知道是缺心眼儿啊还是真没把这件事儿当回事,乐津津地奔过去告诉了南夫人,又流着哈喇子蹲在一边儿看热闹。 南夫人一听这话就面无人色,涂了一半的指甲油啪嗒就摔地板上了,染出一地红漆。 南怀素去哪里了? 他不见了? 南夫人指甲几乎扣进肉里,在心里把自家堂弟骂了个半死。 许广安那天确实拒绝了她,但南夫人怎么可能会死心呢?派去教训南怀素的人就是堂弟许文找到的,据说是在平民星混得极开的混子,南夫人也没真想要十八的性命,只不过那两耳光实在是太绝了,不出了这口气她这辈子都睡不好觉,原先同许文讲好,也只是去吓吓南怀素,抢点东西制造一下假象,最不济打回十个八个耳光,让他再不敢上南家门就好,哪知道第二天,那小堂弟就带着哭腔打电话来说,派去的几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也没回来。 南夫人这下才真知道怕了,可这件事情也没泄露出去,既然南怀素没出事,那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一辈子把守严实了,还能凑合过下去。 如果真被南通知道自己再回去找麻烦……那么等待她的结果,只怕不会那么乐观了。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南怀素不见了?一整个屋子的人都不见了? 难不成……是那伙人教训不成错手杀了人,所以不敢露面? 南夫人眼前一黑,只觉得天地都旋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之前所有的隐匿终于派上用场了,南夫人啊南通啊通通虐过去! 有两个很可爱的攻送了地雷,玲ya,发疯的傻子,两位亲,多谢破费 嗷嗷嗷!我爱所有人!生活真美好!! 74、虐渣爹 她晕倒了吗? 当然没有,在她落地之前,南茧苍成功接住了她,并且用极大的嗓门嘶吼着:“妈妈!!”引来了正提溜着马鞭满屋子找老婆的南通。 南通一看南夫人眼睛就红了,呼哧呼哧喘了半响粗气,愣是没把一句话说利索,南夫人怕的缩在南茧苍怀里发抖,嘴里大叫着:“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鬼才信你!”南通一甩手鞭花就打在了南夫人脚边,“我早知道你看他不顺眼,我连南家也没让他回来,你怎么能……那是我亲儿子啊!!” 南茧苍粗神经地捣乱:“我才是你亲儿子呢……” 然后一鞭子他就被抽到墙角反省去了。 也许是基因遗传的关系,南通这一手鞭子颇有十八的风范,舞地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哪知道手才举了一半,玛丽跌跌撞撞地就从外头奔进来了,扶着门喘地死去活来:“夫……夫人,老太爷老太太带着几个堂少爷到了门口了!” 缩在桌子底下的南夫人探出头来:“快请!” 南通一鞭子下去,她又缩回去了,有如伸缩自如的钻地机那样迅速。 南通直起腰来,脸红脖子粗地跟着玛丽的脚步出去了。南夫人抱着桌子腿儿嘴里咬着衣袖子呜呜咽咽地哭,嘴里不停地咒骂南齐瑾:“我养了个畜生!畜生!”他抱着南茧苍递过来的胳膊咬了一口,眼泪淌到了脖子根儿:“你大哥就不是个东西!” 南茧苍脸上还被南通抽了道红红的鞭痕,闻言眼神有点复杂:“妈,爸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你害死了小四?” 南夫人心中一跳,立刻抬头盯着南茧苍的眼睛。 南夫人心里也很复杂,这个小儿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南家上下没有一个和他想象的。 他太赤诚了,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他心里自有一杆称,旁人轻易动摇不得,而他自己,则是连伪装也不屑去做的。 他讨厌南怀素,就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作践他,辱骂他,但,即使是这样,南夫人也敢确定,南茧苍心里是绝对没有真正想过让南怀素死的。 但这个年头,南夫人自己,却是真真切切地想过的。但最后还是没有胆子去实施罢了。 南夫人一瞬间不敢想,如果南茧苍知道了自己曾经起过的心思,会不会,像他的哥哥那样彻底抛弃自己。 南夫人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你也不相信妈妈吗?” 南茧苍怔怔的盯着她看了好久,这才无奈地叹息一口,胳膊一使劲儿将南夫人拽了起来。 “我相信你,妈妈”,南茧苍顿了顿,看起来有点疲惫,脸颊上红肿的鞭伤特别刺眼,“舅舅外公他们都来了,我扶你出去吧。” 南夫人还没走到门口,客厅里的鬼哭狼嚎就快把她的腿给吓软了,许文在许家也是个小霸王型的人物,从小到大被爹妈宠大,南夫人还从没见他吃过亏…… 南夫人脚步一顿,趴在门边探头一看,险些吓去了三魂七魄—— 许文叫人扒了裤子按在客厅的茶几上,摁住了手脚,许老爷子亲自上手杯口粗细的木棍下了死手地揍,后背屁股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骇人地很,殷湿了跪着周围的一圈儿地毯。 南夫人吓得尖叫一声,一时间满屋子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南通冷冷地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回头看一眼,又撇开视线,厌恶的瘪了瘪嘴。 许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拐棍儿一剁就要挽袖子,老太太捂着心口还得劝他别太上火,赶了个空子,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南夫人:“你个丧门星!!” 老太太原本就是许老爷子的继室,说对南夫人没看法,那是不可能的,南夫人不同于她胞弟许广安,许广安从来粗神经大肚量,人缘不差,南夫人则不同,她对任何陌生人都有一种天然的敌意,当初她对老太太的态度,比对南怀素的态度好不到哪去,老太太和她针锋相对了几年,好容易忍到她出嫁,日子才好过了些,只不过心里那根刺,决计是化不去的。 南夫人最看不得老太太那一脸的正义感,她性格倒是真有和许广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粗神经……当即就忘了怕的死去活来的事情,放射性的回嘴:“你才丧门星呢!” 老太太脸一僵,捂着心口作势要倒,她算是看出来了,老爷子这会儿心情正不好呢,要找回场子,没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合适了。 许老爷子冷冷地看一眼自己身边要死不活的老婆,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哪儿能看不出这是后宅女人们的手段?可今天他要的,可不是后宅的和睦,老婆可以回家再教育,可今天他首要做的,就是和南通表明一个态度! 南怀素的身份上不了台面,这谁也不会否认,可重要的是,身份不够,家人可以羞辱可以贬低,外人不行! 他代表的,同样是南家的颜面! 欺辱都要掂量,别说是性质严重的暗杀了! 南通的态度就是一杆称,许家落了下风,就只能任他揉捏,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全力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和许家授意没关系!纯粹是小辈不懂事瞎折腾的! 于是老爷子立刻做出摇摇欲坠的模样,声泪俱下地开始历数南夫人的种种罪状—— 从不讲妇德到生性靡败,南夫人在他嘴里,俨然成了一个世间奇葩。 南夫人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从结婚开始,背着南通,她一次又一次为许家的兴旺谋划了多少好处?人都说出嫁从夫,但许家这么多年在她心里,一直是最为重要的后盾,甚至比之孩子们更加重要。七大姑八大姨上门求事儿,从没二话过! 这么多年,她为许家谋福,付出了多少受了多少南通的白眼?乃至于她在南家的地位,竟然卑弱至此,连私生子进门,都不敢当面对抗。 而现在,那个自己倾注了一切的娘家——就这样放弃了自己? 南通冷笑,许家这是打算,弃车保帅了? 老爷子不可谓不精明,但从一开始,许家就犯了错事儿落入下风,再如何纠缠,终究逃不掉南通的一个表态。、 对于南怀素的消失,南通心里,不可谓不悲伤愤懑。 从这一回再一次见到这个小儿子开始,南通就发现,自己几十年波澜不惊的慈父之心,简直如同决堤的喝水那样顷刻奔涌起来。不同于其他孩子一直以来或是柔顺或是冷淡的态度,咄咄逼人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孩子,实在是太特别了。 特别到,分别许久,南通却无法将那天的情景遗忘掉哪怕一点。 回想着回想着,他自然而然不会忽略,十八变化的翻天覆地的实力。一个被自己忽略了多年的孩子猛然绽放出这样耀眼的光彩,比起从小到大一直优异的孩子,十八显然更加得南通的欢心。 这就是大部分人都深埋在心底的劣根性,得不到的,难得到的,总比轻易到手的要珍贵些。 可他却从未想过,南夫人竟会这么大胆地搞出个鱼死网破。 不得不说,他小看了女人的手段。南夫人从来做不来弯弯绕绕的阴谋,她这一回,也只是使用了最直捷了当的作法,并且成功了。 南通觉得心里堵得慌,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要将南夫人杀之而后快的。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而冷静的后果,就是他开始顾忌所要顾及的一切。 许家的示好、许家的能量、南家再军方的脸面、南怀素死后,仅剩的几个儿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在情感上对他生出憎恨或逆反…… 于是他知道,除了打南夫人一顿,他什么也不能做,即便是为了南家,他也什么都不能做。 许家…… 许家! 南通心里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脸上却无法表露出过多的情绪——不是他能,而是他已经僵硬了。 “许文,这件事是谁叫你干的?” 许文趴在桌上禁不住的哆嗦,他已经被打怕了,从小到大,他还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南通的一句话,让他畅快无阻地尿了出来。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觉得丢脸了:“我不是主谋!我不是主谋!姐姐让我帮他出气,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许老爷子一棍子敲他脑袋上,许文尿了一半,彻底晕过去了。 玛丽在屋内急的转圈儿:“地毯怎么洗啊好贵的啊怎么洗啊……” 南通冷冷地瞥一眼缩在墙角处大受打击的南夫人,觉得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已经用完了,竟然还有了点心如止水的境界:“既然他自己都承认了,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家都是守法公民,报警吧。” 许老爷子呼吸一滞:“我说女婿啊,今天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带了这孽障上门给你赔罪,我的心意你已经能看到了,我许家人丁单薄,许文虽然不成器,但毕竟叫了我几十年的爷爷。现在他犯下这样的错事,我知道对你来说,确实是死一千遍也不为过的。老头子没教好他,是老头子的错!”许老爷子说到这儿,眼泪汪汪地,“我那闺女,跟了你几十年,为你生育了三个孩子,各个优秀挺拔,老头子今天在这里,赔了这张老脸跟你赔罪,还请你看在,几十年的夫妻情分上,放过许家一马吧!” 说着,许家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挣脱了老伴儿的手,作势要跪下。 许家如今的情形,许老爷子倒是真没说假话。原本人丁就单薄,仅有的那么几个,有出息的还少,即便是家族再兴旺,后继无人又有什么用呢? 平心而论,许文这次的事情是做的太鲁莽了,这就像青天白日一个大耳瓜子扇在了南通脸上,但除了保下他,许老爷子别无他法。 南通冷冷的哼了一声,伸出马鞭挡住了许老爷子下跪的动作。 许老爷子心里一松,知道这件事情就这样放过去了。 他闭了闭眼睛,睁开后,又是往常一样的苍老坚定:“许家,欠南家一个恩情。” 离婚的事情,南通是不会提出的,他需要许家这条路子帮衬她,只要南夫人活得好好的,许家就永远矮他一头。 许老爷子离开的背影蹒跚缓慢,南通站在大门口逆着光静静看着,直到那群人彻底消失不见。 他回过头,冷冷的瞥过死狗般趴在地上的南夫人,声音沉的滴水:“紧闭,谁也不许求情。” 他迈动步伐想要回到书房一个人安静安静,不久之前在平民星的一切就像走马灯那样在脑海里不停地闪过,那个孩子倔强的、傲慢的、利落的,每一个自己陌生的一面。 南通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定格在十八抬起头坚定凝视自己的一幕,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满口鲜血来。 眼前渐渐模糊,满屋子的人都惊恐尖叫着围拢上来,南通却觉得世界越来越模糊了—— “我的孩子,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更,一鼓作气虐了渣爹和傻妈 求夸奖!!(乖乖抬头眨水汪汪的眼睛) 谢谢xiaotangjing12大人的地雷,生活越来越美好啦 75 老实人也玩心计 “据悉,南将军经过联邦综合医院两个余小时紧急抢救后,已成功脱离了危险,南夫人表示此次事件纯属家庭内部矛盾,与联邦今日军中动荡无关,也并未牵扯到任何刑事案件……” 十八手一顿,抬起头来,屏幕上南夫人脸色苍白被大批记者包围,双眼神经质般凸出着整个人狼狈而憔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十八只看了一秒,就从新低下头去帮托马特剥蒜。 托马特忍不住皱起眉头:“南家出事了?”他很解气似的一撅嘴,“该,多行不义必自毙!” 十八叹了口气:“还说他们呢,也不知道木木到底去哪里了。” 托马特垂下眼,手上动作不停,小心地掀起眼皮看了眼十八,然后抿了抿嘴。 殷木木失踪好久了,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十八从那以后心情就一直不好可是能拖的人都已经托遍了,还是毫无音讯,十八只能认命。 联邦大学新开了一门前所未有的课程,这个消息在业内流传的非常迅速,此刻联邦大学内,副校长正被数不清的电话干扰地无法正常工作。 “呼……”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在挂断电话的同时眼疾手快地切断了通讯器的电源,以防止另一则电话趁着她挂断的时机接通进来,这才闭着眼吐出一口闷气,软绵绵地倒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这个南教授可真是……” 助理抱着一叠文件敲敲门进来:“校长,三年级生家长今天有三百七十七个致电教务处,二年级生五百一十个,四年级生最多,已经有将近七百个了,都在要求其他年级生同样能够旁听南教授的课程,您看……” 副校长揉了揉太阳穴,肠子都快悔青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她随意挥了挥手,助力离开后,她怔怔的盯着面前的电话机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有出手,反而拿出自己的私人通讯起来。 早知道这样……一开始自己就不去小看这个年轻人了! 如果他一到联邦大学,自己就安排他去教毕业班吗,又哪儿来那么多事情? 说到底,还是被他的年龄欺骗了……不!该说自己狗眼看人低了。 联邦大学创校这么久,还从未出现过一门这么受欢迎的课程,不光是一年级生从未缺席,就连其他年级的学生也主动提出愿意旁听,其他学校的几个负责人更是不知道提出了多少次开展一个公开课,可是南教授……他就是软硬不吃! 电话拨通的时候,十八正在和特为安据理力争,殷木木已经很久没到克维利亚报到了,虽然十八也缺席了很久,但两者性质是不一样的,十八堂堂正正请了假,假条上还有联邦医院的病例证明,特为安每次一看到请假条就忍不住要翻白眼——天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而殷木木不同,他是突然消失的,自然不可能有时间来克维利亚请假,旷课一个多月后,特为安终究抵不住古武系主任的压力,找来一直和殷木木亲近的十八,商谈起对殷木木的劝退事宜。 十八气的头脑发蒙,恨不得狠狠下手揍特为安一顿,现在的他实力可不是从前比得了的,如果真要下手,特为安也没把握一定胜得了,但十八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特为安的主意,他也只是个传声筒而已。 “特为安,学校简直太不讲道理了!木木现在是失踪,并不是主观上有意愿逃课的!我们现在都在担心他的安危,学校毫无作为就罢了,凭什么劝退他!?” 特为安叹口气:“他已经旷了两个月的课了,不是我不想帮他,半个月前邱主任就提出要严肃处理,我一直拖着没办,可现在他已经下了死命令……那个王八蛋,搬出校长来压我,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十八如兜头泼了一瓢凉水:“两个月?”殷木木失踪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特为安显然很惊讶:“你不知道?”他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你都快三个月没来了。说起来,也不能算他旷课了两个月,因为平常上午的古武课他都会到场,下午的音乐课就不见了,那个邱主任,就是教你们大提琴的,殷木木逃的也巧,每次都碰上他来任课,上次的音乐考核,殷木木就没通过,现在那丘老王八正在重点抓他把柄。” 十八脸一沉:“我知道了。” 下午?除去每周四的下午,平时的自己那时候应该……都在古武竞技场,乃至于直到现在,自己才发现原来殷木木瞒着自己逃课那么久了。 他皱起眉头,每天下午……自己六七点回家的时候,他都是在家的,也就是说,从古武课后十二点到傍晚六点这段时间…… 十八眼睛一亮,一撩衣摆就飞快奔出特为安的办公室,路上通讯器忽然响起。 “说话!”十八心里有事,口气不可谓不暴躁。 副校长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开口:“南教授?您好,我是联邦大学的副校长,您还记得我吗?” 十八皱着眉头,脚下虎虎生风,脑中定格了一个矮胖慈祥的女人:“记得。” 副校长松了口气:“是这样,您有空吗,我想和您重新排列一下授课时间,您也知道,之前那段时间不过是实验教学,现在证明您的课程反响非常好,您看如果可以的话……” 十八打断她的话,掷地有声:“我没空,就原来那个时间一周一节,至于你要给我安排多少学生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和你多说了,再见。” 副校长叹了口气,她当然听出十八语气里的冷意,最近南教授家里出事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一些,加上自己之前对他的态度实在是算不上热忱,现在得个这样的态度也不算奇怪。 她摸了摸鼻子,按响电铃叫来一墙之隔的助理,叹了口气吩咐道:“校区内闲置的礼堂最大的能容纳多少人?” 助理呆了一瞬,很快回答:“大约四千左右。” 四千……新生就有三千五百多名,剩下的五百名…… 她叹了口气,只觉得头更痛了。 十八挂断通讯冷笑一声。之前副校长的轻视他可是一次没落下完完全全看在眼里的,要是以前赋闲的他,不计前嫌多包揽些职责那倒是无可厚非,只可惜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未占,那就只能抱歉了,现在还是小徒弟的事情最为重要。 十八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去多挖掘一些殷木木的曾经了,要不也不会在他失踪后,变成没头苍蝇一般,连从何寻起都没个章程。 十八之前将殷木木光脑的所有登录信息都全部翻出来找了一遍又一遍,但殷木木的生活似乎就是那样的两点一线,登陆——竞技场——下线。 直到他那回受了重伤之后,才空余下了一片空白,但两周之后,两点一线就从新规律地排布开。 但他怎么就从未想过,殷木木在竞技场内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他每天登陆的时间,明显很不对劲,从两个月前开始,变得越发频繁,十八甚至发现,有的时候,凌晨一二点钟也有他的登陆痕迹。 有一些被删的差不多的会话,余留下来的,大多是某些无关紧要的。 十八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简直是猪! 他从两个月前天天旷课,自己怎么就没发现?! 殷木木的光脑一个月前的痕迹实在是太干净了,乃至于十八几乎被骗的像个傻子! 十八迅速找了个地方登陆光脑,甚至等不及引路机器人出现,就飞快奔往古武竞技场。 十八想要证实自己心里的一个猜测——究竟殷木木使用的,是不是自己给他的这个光脑。 十八找到从前被鹤先生带来为自己引路的那位佣兵,他显然还记得十八,摸着脑袋主动上前问好,这个佣兵看起来有些背景,十八提出要看一下竞技场的虚拟登陆IP,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十八在两个月前每中午十二点后的登陆页面仔细地翻找,手一顿,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殷木木果然百密一疏,他千防万防,防备不了自己留下的那个光脑。 他始终是太老实了,就连登陆地,也用的是同样一个。 光脑这东西,说神秘也神秘,说不神秘,真正的有心人,顺藤摸瓜可以拉出一大片秘密来,光脑的登陆IP,由于宇宙联网的定位不同,是会随时变化的,这种变化精确到15位列不同的数字,乃至于一平方米的距离,都会在尾数毫无意外地显现出来。 殷木木留下的那个光脑,常登陆IP除了平民星的,克维利亚的还有学院的,剩下的,是一个很陌生的排列数字。 一个月前的虚世界登陆码中,赫然每天都出现了这排数字! 十八一咬牙咽下喉中的怒火,抬头盯着掩码办公室的人:“把这个IP的登陆地已经登陆者显示出来!” 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一阵,还是照办了,掩码屏旁的小显示器上,扭曲一阵,赫然迸出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十八快被气厥过去了,这个人,除了发色和瞳色,简直就是殷木木的翻版! 好啊你个死小子,还会和我玩儿心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今天早点更,我看情况会不会双更吧 要留言!打滚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据悉,南将军经过联邦综合医院两个余小时紧急抢救后,已成功脱离了危险,南夫人表示此次事件纯属家庭内部矛盾,与联邦今日军中动荡无关,也并未牵扯到任何刑事案件……” 十八手一顿,抬起头来,屏幕上南夫人脸色苍白被大批记者包围,双眼神经质般凸出着整个人狼狈而憔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十八只看了一秒,就从新低下头去帮托马特剥蒜。 托马特忍不住皱起眉头:“南家出事了?”他很解气似的一撅嘴,“该,多行不义必自毙!” 十八叹了口气:“还说他们呢,也不知道木木到底去哪里了。” 托马特垂下眼,手上动作不停,小心地掀起眼皮看了眼十八,然后抿了抿嘴。 殷木木失踪好久了,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十八从那以后心情就一直不好可是能拖的人都已经托遍了,还是毫无音讯,十八只能认命。 联邦大学新开了一门前所未有的课程,这个消息在业内流传的非常迅速,此刻联邦大学内,副校长正被数不清的电话干扰地无法正常工作。 “呼……”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在挂断电话的同时眼疾手快地切断了通讯器的电源,以防止另一则电话趁着她挂断的时机接通进来,这才闭着眼吐出一口闷气,软绵绵地倒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这个南教授可真是……” 助理抱着一叠文件敲敲门进来:“校长,三年级生家长今天有三百七十七个致电教务处,二年级生五百一十个,四年级生最多,已经有将近七百个了,都在要求其他年级生同样能够旁听南教授的课程,您看……” 副校长揉了揉太阳穴,肠子都快悔青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她随意挥了挥手,助力离开后,她怔怔的盯着面前的电话机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有出手,反而拿出自己的私人通讯起来。 早知道这样……一开始自己就不去小看这个年轻人了! 如果他一到联邦大学,自己就安排他去教毕业班吗,又哪儿来那么多事情? 说到底,还是被他的年龄欺骗了……不!该说自己狗眼看人低了。 联邦大学创校这么久,还从未出现过一门这么受欢迎的课程,不光是一年级生从未缺席,就连其他年级的学生也主动提出愿意旁听,其他学校的几个负责人更是不知道提出了多少次开展一个公开课,可是南教授……他就是软硬不吃! 电话拨通的时候,十八正在和特为安据理力争,殷木木已经很久没到克维利亚报到了,虽然十八也缺席了很久,但两者性质是不一样的,十八堂堂正正请了假,假条上还有联邦医院的病例证明,特为安每次一看到请假条就忍不住要翻白眼——天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而殷木木不同,他是突然消失的,自然不可能有时间来克维利亚请假,旷课一个多月后,特为安终究抵不住古武系主任的压力,找来一直和殷木木亲近的十八,商谈起对殷木木的劝退事宜。 十八气的头脑发蒙,恨不得狠狠下手揍特为安一顿,现在的他实力可不是从前比得了的,如果真要下手,特为安也没把握一定胜得了,但十八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特为安的主意,他也只是个传声筒而已。 “特为安,学校简直太不讲道理了!木木现在是失踪,并不是主观上有意愿逃课的!我们现在都在担心他的安危,学校毫无作为就罢了,凭什么劝退他!?” 特为安叹口气:“他已经旷了两个月的课了,不是我不想帮他,半个月前邱主任就提出要严肃处理,我一直拖着没办,可现在他已经下了死命令……那个王八蛋,搬出校长来压我,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十八如兜头泼了一瓢凉水:“两个月?”殷木木失踪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特为安显然很惊讶:“你不知道?”他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你都快三个月没来了。说起来,也不能算他旷课了两个月,因为平常上午的古武课他都会到场,下午的音乐课就不见了,那个邱主任,就是教你们大提琴的,殷木木逃的也巧,每次都碰上他来任课,上次的音乐考核,殷木木就没通过,现在那丘老王八正在重点抓他把柄。” 十八脸一沉:“我知道了。” 下午?除去每周四的下午,平时的自己那时候应该……都在古武竞技场,乃至于直到现在,自己才发现原来殷木木瞒着自己逃课那么久了。 他皱起眉头,每天下午……自己六七点回家的时候,他都是在家的,也就是说,从古武课后十二点到傍晚六点这段时间…… 十八眼睛一亮,一撩衣摆就飞快奔出特为安的办公室,路上通讯器忽然响起。 “说话!”十八心里有事,口气不可谓不暴躁。 副校长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开口:“南教授?您好,我是联邦大学的副校长,您还记得我吗?” 十八皱着眉头,脚下虎虎生风,脑中定格了一个矮胖慈祥的女人:“记得。” 副校长松了口气:“是这样,您有空吗,我想和您重新排列一下授课时间,您也知道,之前那段时间不过是实验教学,现在证明您的课程反响非常好,您看如果可以的话……” 十八打断她的话,掷地有声:“我没空,就原来那个时间一周一节,至于你要给我安排多少学生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和你多说了,再见。” 副校长叹了口气,她当然听出十八语气里的冷意,最近南教授家里出事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一些,加上自己之前对他的态度实在是算不上热忱,现在得个这样的态度也不算奇怪。 她摸了摸鼻子,按响电铃叫来一墙之隔的助理,叹了口气吩咐道:“校区内闲置的礼堂最大的能容纳多少人?” 助理呆了一瞬,很快回答:“大约四千左右。” 四千……新生就有三千五百多名,剩下的五百名…… 她叹了口气,只觉得头更痛了。 十八挂断通讯冷笑一声。之前副校长的轻视他可是一次没落下完完全全看在眼里的,要是以前赋闲的他,不计前嫌多包揽些职责那倒是无可厚非,只可惜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未占,那就只能抱歉了,现在还是小徒弟的事情最为重要。 十八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去多挖掘一些殷木木的曾经了,要不也不会在他失踪后,变成没头苍蝇一般,连从何寻起都没个章程。 十八之前将殷木木光脑的所有登录信息都全部翻出来找了一遍又一遍,但殷木木的生活似乎就是那样的两点一线,登陆——竞技场——下线。 直到他那回受了重伤之后,才空余下了一片空白,但两周之后,两点一线就从新规律地排布开。 但他怎么就从未想过,殷木木在竞技场内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他每天登陆的时间,明显很不对劲,从两个月前开始,变得越发频繁,十八甚至发现,有的时候,凌晨一二点钟也有他的登陆痕迹。 有一些被删的差不多的会话,余留下来的,大多是某些无关紧要的。 十八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简直是猪! 他从两个月前天天旷课,自己怎么就没发现?! 殷木木的光脑一个月前的痕迹实在是太干净了,乃至于十八几乎被骗的像个傻子! 十八迅速找了个地方登陆光脑,甚至等不及引路机器人出现,就飞快奔往古武竞技场。 十八想要证实自己心里的一个猜测——究竟殷木木使用的,是不是自己给他的这个光脑。 十八找到从前被鹤先生带来为自己引路的那位佣兵,他显然还记得十八,摸着脑袋主动上前问好,这个佣兵看起来有些背景,十八提出要看一下竞技场的虚拟登陆IP,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十八在两个月前每中午十二点后的登陆页面仔细地翻找,手一顿,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殷木木果然百密一疏,他千防万防,防备不了自己留下的那个光脑。 他始终是太老实了,就连登陆地,也用的是同样一个。 光脑这东西,说神秘也神秘,说不神秘,真正的有心人,顺藤摸瓜可以拉出一大片秘密来,光脑的登陆IP,由于宇宙联网的定位不同,是会随时变化的,这种变化精确到15位列不同的数字,乃至于一平方米的距离,都会在尾数毫无意外地显现出来。 殷木木留下的那个光脑,常登陆IP除了平民星的,克维利亚的还有学院的,剩下的,是一个很陌生的排列数字。 一个月前的虚世界登陆码中,赫然每天都出现了这排数字! 十八一咬牙咽下喉中的怒火,抬头盯着掩码办公室的人:“把这个IP的登陆地已经登陆者显示出来!” 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一阵,还是照办了,掩码屏旁的小显示器上,扭曲一阵,赫然迸出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十八快被气厥过去了,这个人,除了发色和瞳色,简直就是殷木木的翻版! 好啊你个死小子,还会和我玩儿心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今天早点更,我看情况会不会双更吧 要留言!打滚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76 商队 “他是谁!” 掩码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一会儿,有人轻声回答:“这是阿托菲斯,他和竞技场管理员认识……” 十八一甩头看向登陆地,竟然就在离克维利亚非常相近的萨马特! 萨马特是星系中一个极为特别的星球。虽然距离克维利亚极其接近,但萨马特人的生活观念,却和克维利亚人完全不同! 那是一个有武力和热血浇灌出来的城市,萨马特出产大量的武修士,他们力大无比魁梧健壮,就连在家带孩子的女人,也可以一拳打死狂躁的野牛,那里的治安非常混乱,政府完全无法约束急躁的公民,加上贫瘠的萨马特并不出产生活必需品,萨马特人纵使武力惊人,生活却一样贫困。 贫困滋生罪恶,由于萨马特并没有什么出色的景致,他们所接触的外星人非常稀少,纵使萨马特有数不清的人力资源,仍然有许多人无法糊口,于是,星际中最为彪悍的星际海盗就开始逐渐增多。 他们大多是萨马特民间组织,某些武力值更加强悍的,就配备上枪炮,他们窝藏在星际公路的任何一个角落,伺机抢夺路过的每一个商团,长此以往,萨马特人的口碑越来越差,直至最后,几乎没有一个星球敢雇佣他们的人力了。 恶性循环,那些失去了工作的劳动力们,越来越多地加入进星际海盗队伍中,刚开始时,他们只是毫无章法地胡乱抢劫,到了最后,他们似乎是出现了一个指挥内部的统领,变得越来越有条理。直到现在,他们的固定劫掠地点已经定在了几处公共领域里,那些三不管地带贫瘠混乱,没有星球愿意花费大量的精力去管辖或者对抗星际海盗。 十八越想越不对劲儿,殷木木去那里干什么? 十八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殷木木是他的开山弟子,纵使由于他的某些隐瞒十八没有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但那是十八的错吗? 十八自问对殷木木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问心无愧,能教导殷木木的功法,十八完全没有藏私!生活起居,托马特也绝对做到了关爱有加! 他凭什么这样对自己? 十八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有点儿委屈。想来从前自己跟师傅师兄顶嘴时,他们也是这种心情吧? 不过……殷木木平时还是很让自己省心的……他不吵不闹,也不粘人,又安静好学,除了有的时候太木纳老实,十八担心他被人骗外,还从未有过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十八一颗慈父之心蠢蠢欲动(殷木木:谁是你儿子啊!!!),心里忍不住为自己老实徒儿找理由:他那么乖那么笨,情商也低,想来是被人骗了吧…… 果然嘛!十八立刻豁然开朗起来:他就说嘛,殷木木那么老实,怎么会背叛自己,一定是从前的旧人旧事让他无法脱身了! 虽然这种想法从一定意义上歪打正着了,但……不得不说,自从心理上当了粑粑以后,十八思考问题的方式越来越奇葩了。 现今首要的,是找到化名阿托菲斯的殷木木的藏身之地。 虚世界古武竞技场十八并不是很熟悉,实际上才来了这里没多久就换了地盘,就连同台的擂主们十八都记不清楚,更别提从未见过面的竞技场管理员了。 但好就好在十八有个中间人。 “喂~”温茶的声音懒洋洋的,十八能从背景里隐隐约约听到娇媚的呻。吟,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咳……抱歉打扰了” 温茶呼吸频率一下子变了,然后背景音立刻停止,两秒过后,是他咬牙切实的声音:“你大半夜的……想死啊?” 十八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抱怨:“现在贫民星最多九点半吧……我刚刚不会把你吓痿了吧,真是抱歉抱歉……” 温茶杀人的心都有了,床脚处被蹬下去的女人还探着舌头要来舔,温茶又一脚踢在她脸上:“说话!!” 十八好容易有个机会调揩他,只可惜时机不对,只好说正事:“虚世界竞技场的管理员你认识吧,给我他的电话姓名住址,我有个朋友不见了,找他有事。” 温茶刚想说话,十八嘴快打断他:“我刚刚录音了,小心我在竞技场大门口拿音响跟你证明。” 温茶郁结于心,几乎吐血身亡。 十八下线时,联邦已经快到午夜了,这个时候的男人在干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维基利吭哧吭哧耕耘地厉害,猛一抬头,就看见窗外坐了个恬不知耻的偷窥者。 他一下子吓射了。 女伴儿不高兴地撅起嘴,声音软黏黏的:“哎呀怎么回事啦,人家不尽兴啦~去吃药去吃药。” 维基利一巴掌把她扇晕了,又羞耻于自己的早X,握起拳头刚想发作,忽然想起—— 自己住在一百二十层…… 他像活见鬼般慢慢的……慢慢的,以最慢的时速转过头去,柔软地跟十八打了声招呼:“嗨~” “嗨~”十八勾起唇角,满脸亲和恬淡。他早就趁机钻进来了,只是维基利实在太专心,他也不好意思打扰罢了。 维基利刚刚看过《往生论》,书还折了一半放在床头,心里对这世间的鬼鬼神神嗤之以鼻,哪知道一回头就活见了鬼,即使实力再如何强盛,也免不了忽忽悠悠不上不下地战栗起来—— 尼玛这些鬼可不会怕你的拳头啊…… “你别害怕别害怕……”十八笑的像是要哄骗幼女的怪大叔,“是温茶介绍我来的,真不好意思害你早X了,我家里祖传一贴特效药,改天送来给你吃。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不认识阿托菲斯?” 维基利足足愣了一分钟,才抹了把脸那床单捂住赤果的身躯,吸了吸鼻子:“你找谁?” 十八笑的一片小清新,伸出手晃了晃手指头上一点点大的储存盘:“您的英姿实在太矫健了。” 维基利一口淤血哽在喉间——这个贱人! 怎么会有那么无耻的人!竟然那□……不!早X录像来威胁人!! 维基利艰难地咧开嘴角:“你是阿托菲斯的朋友?幸会幸会,你带纸笔了吗、我给你写他的地址~” 温茶!劳资和你的梁子结下了!! 十八到达星空港口,正好碰上午夜最后一批离开平民星的商队。 这批商队规模并不大,整组大约不到五十人,十八到达港口时,他们正在挑选来应征押送货物的佣兵。 去往另一个星球的货物,如果路经不大太平的局域,很多商队会选择雇佣武力高强的佣兵们保护财产和人身安全。 毕竟星际海盗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一个好的佣兵团,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货物的完整。 商行的主人尹赫拉是个秃顶的中年人,他四肢矫健有力,看起来也是习武之人,只不过实力实在是很不咋地,十八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商行的大部分成员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实力值。 拥有古武天赋的人,联邦非常多。 但能把这种天赋发扬光大的,可就少之又少了,这就像一座金字塔,最低端的没有天赋的人占了大多数,第二层稍少些的就是到达了一级的武者,越往上越稀少,到了南通和崇白那个境界的,也就寥寥几个,更别提更加神秘的蜀书寒了。 来应征的佣兵们大多也是徘徊在二级或三级之间的武者,他们是平民星佣兵工会的主要力量,一般像这种中小型的雇佣者们,都会倾向于选择他们,因为价钱……实在是比较划算。 一群人挑货物一样选来选去,但基本的尊重还是很到位的,没办法,古武者的尊严感一直很重,如果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后果还是很不乐观的。 “还差一个还差一个……你你你!!” 十八懵了懵,歪头看着他,一手指着自己:“我?” 尹赫拉被十八的相貌吓了一跳,连忙点头。 十八皱了皱眉头,原本他是打算搭个顺风车去萨马特星的…… 尹赫拉急急忙忙开口:“一趟三千联邦币,去不去?” 十八怔了怔……什么? 三千什么来着? 十八转念一想,既能到达目的地又能赚点外快……大概到了萨马特后,还能请殷木木吃顿好的,小徒弟这几天在穷乡僻壤不知道是不是吃苦了…… 十八点点头:“去” 尹赫拉上下打量他,这个武者看起来混得不错,穿着打扮什么的,多少能看出来一点。加上眉宇间轩昂的气质,应该是一个实力不弱的佣兵……所以给出的价格也比一般佣兵高出五百。 至此凑齐了去万吉星的护卫队,尹赫拉想起路上要经过的那个星球,又忍不住地蛋疼…… 萨马特的星际海盗可是宇宙闻名啊……老天保佑他们看不上自己这个小商队,否则真的遇上了,凭自己的人手和这一群佣兵,还真是有点危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结束~ 吃饱喝足的亲留个脚印吧~要不下回……下回我就不二更了! 77 钢铁佣兵海盗团 招募来的佣兵们大多属于一个团队或是相互认识的,一群人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倒也热闹,十八听着他们时不时的哄笑声,心中烦闷不堪,一个人倚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绚烂的夜空。 平心而论,除了让人心生恐惧的星际海盗外,星际旅程一路上的空旷美景还是很让人向往的,舰仓是全封闭式的,空间非常非常大,从平民星到万吉星的路途也并不遥远,一趟旅程下来最多五个小时也能到达,所以大部分的佣兵们都很放松,为首的一个大胡子武士高举着自己的酒壶叫嚷着要人送花牌来,让大家打发时间。 十八分明看见尹赫拉的眉头不高兴地紧了紧,随即当做没看到般转过头去,佣兵们却玩儿的更疯了,有几个人还放出巨大的音乐随着节奏蹦跳起来。 尹赫拉的手下围成一团离佣兵们远远儿地,时而鄙夷地斜视佣兵们一眼,由于离得近,十八还在嘈杂声中分辨出他们的吐糟:“乡兵们就是没有教养。” 十八呆着也无聊,索性问尹赫拉道:“什么是乡兵?” 尹赫拉显然也看不惯佣兵们的做派,可是没办法,佣兵们的文化知识大多都不高,而作为经常要往来通商的商行,尹赫拉也不可能当面给他们难看,心里却是实实在在憋着气呢:“喏,就是指他们,这些二级佣兵们大多是从平民星的小乡村里聚集到首府的,他们每天都要为了几千块的联邦币奔波卖命,品位和文化都有够呛的,所以很多商行都称呼他们为乡兵的。” 十八抬起头瞥了一眼,大胡子绚烂的喇叭裤下踏着一双火红色的行军鞋,腰上用麻绳系着一把砍刀,更神奇的是,系砍刀的绳子上还串着两三枚金币……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暴发户了吧? 大胡子佣兵名叫拓勒,十八看得出来他是一名三级武者,实力不弱,在小团体里也是一呼百应很有威信的感觉。 一群人玩了大概一个小时,赶夜程总会叫人比较容易疲劳,几个警惕性低一些的佣兵已经依靠在一起昏昏欲睡,拓勒解下系在腰间的酒壶饮了一口,左顾右盼间,忽然注意到一直不搭理自己的十八。 拓勒的嗓门跟打雷那样巨大,哈哈笑了起来:“小兄弟,想婆娘啊?!” 十八嘴角抽了抽:“不是。” 拓勒笑得更大声了:“果然是只童子鸡啊!婆娘的味道,你尝过了没有?” 十八眉头皱了皱,身为男人,自然不可能听不出这里面的挑衅,他转头看过去,果然瞥见拓勒眼里还未收回去的不满。 十八的不合群显然让他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都是佣兵,出来卖命赚钱的,谁又比谁高贵的到哪里去?自己一个三级武者都能毫无芥蒂地和这群低级武者们吃喝到一块儿去,这小子却从头到尾一副高傲的样子…… 他哪儿来的凭仗? 拓勒翻了个白眼,出来当佣兵的,特别是投身于这种垃圾小型任务的佣兵,怎么可能高贵的到哪里去?参加这种任务的,像自己这样的三级武者已经少之又少了,这小子那么年轻,撑死了二级顶峰,想来是落魄的富家少爷,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拓勒撇撇嘴,在佣兵工会这种地方,拿着架子的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那雇主不会是单纯为了赏心悦目把他招揽进来的吧?真是不公平,原来外貌也是碗填肚子的饭吗? 十八冷哼了一声,旋过头去无视了他的挑衅,他在竞技场呆了那么久,受到的挑衅还少吗?如果每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要耿耿于怀,人不是早就累死了。 无视的态度比针锋相对还要羞辱人,拓勒原本只是旅途无聊想找个挑刺的乐趣,如果对方回嘴,他正好以教训的名义找些乐子,可没料到自己的攻击就像一拳击在了棉花上,力道全无。 拓勒挂在嘴角的调笑瞬间消失无踪,脸色阴沉起来—— 这小子,太目中无人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尹赫拉变得越来越神经质,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困意,跑到指挥台对着飞行员指手画脚:“你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飞行员愁眉苦脸:“已经提速到最高了,已经进入公共交通范围了,前面就是最猖獗的萨马特海盗聚集地,要是太快了,我怕会出什么问题。” 尹赫拉显然也是头一次跑这个航线,萨马特海盗声名狼藉杀人如麻,来往过路的商队们每每听闻,就没有不害怕的。 拓勒唾液飞溅地在和一宗小弟们大谈想当年:“想当年老子跟着一个珠宝商队过威尔基利亚大峡谷的时候,那一群萨马特乌合之众可真是被老子打得抱头鼠窜啊……我一个人拿着双手刀那是左劈右砍……” 周围原本昏昏欲睡的佣兵们坐拢成一团,一脸的惊叹。 舰队已经航行了两个多小时,再过不到二十分钟,就可以离开这一片萨马特海盗经常出没的区域,也许这一次,商队确实是好运气躲过了一劫。 尹赫拉还没松下口气,下一秒,忽然剧变突生—— 舰队被不知名物体猛烈撞击了一下,巨大的轰鸣声与警报声响起,两秒钟过后,又是一阵巨大的冲击! “警报!舰尾能源箱损毁严重!启动自我保护模式……” 舰队的行进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尹赫拉吓得快哭了,他没想到自己真就那么倒霉,萨马特星际海盗组织虽然行恶多端,但偶尔还是会大发慈悲放过一些没油水的小商队的,自己这一批运送的全是布料皮革,值得了几个钱?怎么那么倒霉就碰上煞星了呢! 商队的仆从们都惊恐地尖叫起来,他们有许多人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临行前恶补了满满的应对海盗的条款,这一瞬间全部忘了个干干净净。 拓勒一个闪身从地上爬起,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慌,他条件反射地大声朝屋内人吼道:“冷静!冷静!” 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一定的对敌经验的,几声下来,慌乱的人群也渐渐镇定了下来,与此同时,第三次针对舰体的撞击袭来! “打开舱门!”尹赫拉脸上闪过一丝心痛,但是命和货物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有杆儿秤的,这一大商队的人不能全交代在这里,“打开舱门!挂白旗!” 挂起白旗,就代表商队已经投降了,尹赫拉试图用柔顺的态度,尽量减少损失。 十八从开启的舱门看出去,攻击舰队的海盗们乘坐着几艘看起来非常坚固的大飞船,床头处的撞击设备闪闪发亮,船身描绘了萨马特那和民众的精神一样冷厉的文字: ——钢铁佣兵。 星际海盗中,最臭名昭著的团体。 尹赫拉显然也看到了飞船上的文字,一瞬间倚着墙几乎不敢动了。 钢铁佣兵,起源于萨马特中原,具星际中曾经从他们手下逃脱的幸存者们描述,钢铁佣兵的规模非常庞大,全团上上下下大约有近千人,与萨马特官方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们的组织纪律非常森严,在萨马特星际海盗成立后,独自管辖着海盗组织中将近一半的领地。 然后这还不是最让人恐惧的,钢铁佣兵的成名,源自于一场非常暴戾的屠杀。 十七年前,在钢铁佣兵还没有那么庞大实力的时候,联邦平民星的一个大商会——时光商行,曾经途径他们管辖的领域。 那一次的商队,共由十五艘航舰组成舰队,运送了大量的出往遥远星球的粮食和药品。时光商行和联邦军方的关系十分密切,由于运送的是最易被觊觎的粮品,联邦军方特意派遣了将近一百位联邦高级士兵护送,加上商行自己雇佣的高级佣兵,整个舰队,可以说是被围成了铁桶,滴水不漏。 原本他们可以绕过萨马特走一条更远些的星际公路,可是那时的舰队负责人自恃实力高超,加上手下能人非凡,选择了途径萨马特星的一条更加迅捷的星际公路。 可是第二天,这个舰队,就全都神秘失踪了。 所有的通讯设备全部被毁坏,联邦军方尝试联系了半个月后,一艘满载了佣兵以及士兵们尸体的航舰,悄悄停靠到了联邦平民星的港口。 在那舰体之上,就用银白色的油漆,赫然画上了“钢铁佣兵”! 对方做出这样挑衅的举动,军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当时的外商联合会联名上书要求军方派遣武装部队讨伐钢铁佣兵,而讨伐钢铁佣兵的命令,就是传奇上将蜀书寒,亲自发布的。 两千艘武装到牙齿的军方空舰队带着满满的物资出发,回到联邦时,却已经伤亡惨重。 一场原本胜券在握的血洗,最终却以两败俱伤收场。 自那以后,钢铁佣兵收起触角忍辱负重多年用以养精蓄锐,而就在两个月前,他们又出现了! 尹赫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一帮杀神,幸运的是,在他挂出了投降的白旗后,钢铁佣兵的飞船也渐渐安静下来了。 “阿托菲斯,对方投降了,看来我们今天遇到的人还是很识时务的嘛。” 钢铁佣兵主舰控制舱内,一名身着紧身作战服的高挑美女撩了把自己垂在胸前的褐色卷发,大笑着和坐在最前方的金发男人说。 阿托菲斯托着下巴,双眼怔怔的看着那艘渺小的商业舰队。 “拿了东西以后,放了他们。” “你在开玩笑?”卷发美女皱起眉,“他们找援兵来怎么办?” 阿托菲斯慢吞吞地起身关闭掉监控屏幕,声音全然不带感情:“你忘了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卷发美女抿了抿嘴,低下头,脸色有点难看:“是。” 阿托菲斯的父亲,也就是钢铁佣兵的上一任领导人,在上一次联邦的疯狂围剿下当场丧生,阿托菲斯的母亲拖着幼小的阿托菲斯东躲西藏,受尽艰辛。最后为了阿托菲斯的未来,贩卖掉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才换回如今的钢铁佣兵。 阿托菲斯碧绿的眼眸凝滞在窗面上,幽暗的夜空,远远地旋转着各种行星,联邦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就漂浮在遥远的那个地方。 阿托菲斯抿起嘴,眼神莫测,忽然听到先锋的飞船上下属的回禀:“大人,这个商队的负责人想要和您对话。”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还是没狠下心断更…… 果然美攻更有爱吧 78 找到 阿托菲斯皱起眉:“怎么回事?” “大人,我们上舰队搜查过了,这一批的物资都是布料与皮革,”下属赶忙解释,“他请求用五万通用币换下一部分物资……” 阿托菲斯打断他的话:“免谈”。 笑话,什么时候打劫也可以讨价还价了。 通讯器似乎被抢过,一阵混乱后,那段传来陌生的嗓音:“您好,我是商队的负责人,我叫尹赫拉。” 尹赫拉抱着通讯器有些气弱地开口:“你们不能这样,我们只是小型商队,运送的也只是皮革和布料一些杂货,你们即使是抢去了也没有什么大用,我可以出五万6不!六万通用币来换取一半的货物通过,如果您是聪明人,您应该知道哪个选择更有利些。” 十八在一边听着,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沉思起来:六万通用币,换算为联邦币将近二十万,尹赫拉的这批货物都是普通的布料皮革,再一分为二,一半的货物就算照市价,堪堪十余万元,他竟然一开口就愿意付出明显吃亏的价格,只求留下一半? 他傻了吗? 十八抿起嘴,心里升起些不好的预感,如果他不是个傻子,那只有一个可能,尹赫拉的这批货物里,有什么不太好的秘密。 但这又有些不对劲了,既然是很珍贵的货物,那他为什么又只雇佣一群低等佣兵运送呢?如果有十个高级三级佣兵,加上枪炮热兵器装备,即便碰上了海盗,也不该那么狼狈的。 十八能想到的问题,经验丰富的钢铁佣兵团怎么会想不到,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抢去通讯器的盗贼就开始发难,夺过通讯器就开始邀功:“大人,请给我一点时间,我申请深入检查商品!” 那头似乎有人低低地应了,十八听得不太真切,随即那群盗贼们就握着武器如狼似虎地翻找起来。尹赫拉脸色苍白倚着墙面摇摇欲坠。 那群从盗贼上来开始一直缩在角落里的雇佣兵们终于骚动起来了。 为首的拓勒捂着自己的酒瓶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群盗贼的实力都在三级以上,拓勒喝的有点微醺了,在他们闯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被制服,此刻他们要搜寻货物拓勒让开地晚了些,被一脚踹在屁股上踢开。 拓勒到底也是个三级强者,当面被人这样羞辱,立刻气的脸红脖子粗,可他腰间的大刀再如何锋利,也比不上盗贼窝在手里的激光枪,拓勒不甘地抿着嘴呼了几口粗气,还是忍气吞声地蹲了回去。 在没有雇主命令的情况下,佣兵们理所当然地沉默着,十八托着下巴靠在副驾驶上仔细地打量这这一群人的作风。他们翻动货物记录品种的各种行为非常熟练,可以说这种熟练应该是经历过无数次劫掠积累下的经验,只是很奇怪这个原本血声赫赫的佣兵团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露出什么要动武的意图,如果不是他们自报家门,十八甚至要以为,他们想要和商队进行一场和谈呢。 “喂!谁让你坐在这里的?去墙角抱头蹲好,你刚刚没听见吗?” 十八的视线很快被察觉,那群盗贼们似乎没想到还会有人这么悠闲地坐在一边看热闹,登时发怒,有几个领头的举着枪就逼近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十八抬起头看过去,心里倒是没什么生气的想法。不过要让他抱头蹲在墙角,他是绝对不会干的,虽然在场人多,以寡敌众大概会有些困难,但如果真要他动手,还是有八成把握能胜过的。不过既然雇主没发话,十八也不会擅自贸贸然出手,但真要让他毫无反抗做出那种丧失尊严的动作,十八绝对不可能会答应。 十八一露面,就把逼近过来的几个盗贼们吓了一跳。钢铁佣兵团的组成原本就龙蛇混杂,这其□同的定律,就是大家都来自于刀口舔血的社会最底层。佣兵团中长相好的,除了新团长阿托菲斯,就只有副舵那朵带刺的玫瑰罗米了,可现在这个小商队里,居然藏着个比团长还要漂亮的人物! 眉目俊朗眼神犀利,一眼扫过来,带头的多兰那就觉得自己的血液被冻住了。 他先是怔了怔,心里忍不住升起些惊骇来,但随即他就想起了围在他身边的兄弟们。 多兰那脸一下子气得通红,他捏了捏手里的枪柄,对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恐惧深恶痛绝,大感丢脸—— “你给我蹲到那边去!” 与此同时,侦查的盗贼们似乎有了发现,一脸喜意地抬起头来朝着这边喊道:“队长,有发现!” 他从皮革堆里用力抽出来一个看上去很结实的袋子,打开来,脸上神色有些微妙:“队长……这……” 尹赫拉浑身发抖朝着蹲在地上的佣兵们大叫:“保护货物!保护货物!” 一时间大家都有点懵,拓勒几个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拔出刀来—— 佣兵这一行,脑袋从来拴在裤腰带上,收人钱财□,即使这是一群装备强大的敌人,也绝对不能退缩,否则从此以后,佣兵工会就没有人会雇用自己了。 他实力不错,虽然招式和全联邦的武者同样生硬,但力道速度都不错,一挥刀就割伤了离他最近的两个盗贼,盗贼们慌乱起来,举着枪围成一团,却没有射击,两队人僵持不下。 多兰那冷笑:“就算我们放走你们,只要派个人到平民星举报,你们一样没什么好下场!” 十八皱起眉:“尹赫拉先生,你袋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尹赫拉气急败坏地大叫:“这不是重点!!” 拓勒握刀的手紧了紧,一动身,竟然离尹赫拉稍远了些,然后他开口:“不,这很要紧,如果是走私毒品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尹赫拉愤怒地大骂道,“你要违约?” 拓勒昂首回答:“这不是违约,先生,您事先并没有告诉我们这一趟要押运的是违禁品,如果您事先提出了,我们一定不会接这单生意的。” 多兰那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是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佣兵兄弟果然很有正义感,等到我禀报了阿托菲斯团长……” 十八双眼倏然犀利,上前去扼住他的喉咙,抵在墙边:“阿托菲斯?他在哪里?” 是同名同姓吗?还是……就是那个小兔崽子…… 一瞬间在场的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十八会就这样忽然出手。而且,他的动作太快了,制住多兰那的瞬间就像一阵清风袭过那样迅速。 拓勒惊愕地长大了嘴巴——这……这小子动作怎么那么快? 周围丁玲哐啷一阵激光枪上膛的声音,对峙的盗贼们训练有素,似乎只惊愣了那么一秒,就全部反应了过来。 “你放开多兰那队长!” 小盗贼们纷纷恐吓起十八,“赶快投降,否则我们把你切成十份!!” 十八巍然不惧,他现在脑子里都在想着那个小王八蛋在哪里,怎么还会看得上这些盗贼们拙劣的恐吓? 十八把膝盖抵在多兰那两腿中间,微微施力,成功看到多兰那瞬间脸色变得苍白。 “接线,我要和你们那个阿托菲斯团长通话。” 小兔崽子,你最好祈祷我没有那么快找到你…… 卷发罗米看到最新的消息,稍稍吃了一惊,她打开被关闭的视频设备,舰队里的情况立刻一览无余。 罗米吓了一跳,从出山开始,被抢劫过的几个商队大多一听名号就吓得不敢动手了,这一回的商队却是个硬茬子吗? “什么?”罗米皱了皱眉,心里很不愉,“他要见团长?和团长对话?放肆,他是个什么东西?” 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就听到手下传话,“先生,罗米小姐问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罗米被这一群低智商的手下快要气死了。 很快手下那里的通讯器就被人抢过,映入眼帘的,是个长相异常俊俏的少年,少爷嗓音森冷,空闲下的手稍微摆弄了一下视频,罗米就看到被抵在墙上毫无血色的多兰那。 “你不用管我是个什么东西,让阿托菲斯和我对话。” “你!”罗米气的俏脸通红,但又担心自己得力属下的安危,只能离开控制仓去寻找阿托菲斯。 阿托菲斯眉头皱的死紧,要不是多兰那有危险,他绝对不会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佣兵的请求。 他跟在罗米身后,边走边怒骂:“多兰那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对了,那个挑衅的人,以前有没有见过?” 罗米低头想了想自己记在脑海里的曾经的仇敌资料,然后肯定的摇摇头:“没有,那个人看起来很年轻,我们以前绝对没有见过他!” 她心里也很疑惑呢,多兰那作为先锋队队长,实力很不弱了呢,加上这一回阿托菲斯回来还教了他一些招数,就连自己想要在他手上过招,也得小心有加。 怎么忽然之间就被一个小白脸拿下了呢? 进入控制仓,罗米放慢脚步,看着自家团长带着怒火的背影有深思起来—— 难不成,是联邦派来探查钢铁佣兵的? 然后罗米就看到了这一生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自家那个年轻稳重的团长大人原本还是满腔怒火地接通视频,但不过一秒,就哐啷一声,好像腿软了似的跌在地上。 视频上那个小白脸形的少年一脸恶意的笑容,声音沙哑冷戾:“你个小兔崽子,还敢玩儿离家出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本文不日即将完结,现已进入收尾阶段 谢谢一直以来陪伴我走过的读者大人们~ 79 冰释前嫌 商队舰队上的所有人都跟白痴一样看着视频,那个原本冷着脸的团长在视频接收的一瞬间好像经受了巨大的打击那样摔倒在地上随后他惊恐万分地爬起来似乎朝这边确认了一眼就跌跌撞撞地奔出控制仓去了 众人正在疑惑身边这个一下子燃起熊熊怒火的小白脸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就听守在舰门口的盗贼诧异地通报道:队长团……团长过来了 阿托菲斯乘着只有自己等高的小飞船嗖的一声到了舰队门口,反而不下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朝里面看 正对上十八似笑非笑的眼神 十八手一松,将手里的多兰那像丢死狗那样丢到一边,接着缓缓走到阿托菲斯的飞船边,轻轻敲了敲船顶 阿托菲斯立刻明白,他这样子显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十八看到阿托菲斯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船里不敢露面反而有点想笑之前心里满满的愤怒也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他叹一口气心里无奈地抱怨着—— 果然做长辈什么的真是太辛苦了 特别是遇上一个叛逆期的不听话的小孩 十八板着脸强行拉开船门将阿托菲斯拽了下来拖着他就往舰体内部走—— 在孩子的下属面前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要不然以后工作环境会变得很困难的就算是打孩子也得关起门来打轮不到外人参观 阿托菲斯不敢挣扎生怕十八生气低着头乖顺地被拽进去了 飞舰内部的小门轰然关上船舱内的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神发展 啪—— 大门关闭的瞬间十八一巴掌招呼上了殷木木……不阿托菲斯的脸颊这一巴掌发泄了十八一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怒火力道绝对不小饶是阿托菲斯现在的实力也无法避免地晕头转向起来 十八冷冷的看着自家扶着桌子一脸心虚低着头的小徒弟嗤笑一声开口说道:我真是瞎了眼千挑万寻找了你这么个东西 想了想他又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对劲补充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阿托菲斯像一只丧气的金毛大犬般垂着脑袋一语不发 十八眼神更冷了他低低地哼笑一声原本已经淡去的愤怒又因为阿托菲斯这油盐不进的态度从新燃起:你这走的也太不明不白了你想离开我这又不是囚笼自然不会拘着你不让走我这回找你你以为是为什么 阿托菲斯猛然抬起头来眼圈发红心底隐隐有不妙的感觉:……十八 十八却不理他自顾自继续说道:你既然要离开也不好占着我这名下弟子的位置你既然已经找好了去处今天就跟我走一趟回去把户籍迁出来我们师徒二人从今往后再没关系 阿托菲斯心中一震剧烈地摇起头来他猛然扑上来想要保住十八被十八一脚踹在腹部飞出老远撞在墙壁上又软软滑了下来 嘴角留出一条血延阿托菲斯却好像浑然不觉般捂着肚子膝行回十八身边抱着十八的大腿抬起脑袋剧烈摇头 我错了我错了十八你不要赶我走……我不是故意的 这跟他原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十八一脚踹开他扭身想要开门离开却不料阿托菲斯竟然撑着身体跳了起来一下子将十八抱了个满怀压在门上 十八其实一脚就可以把他踹飞但这种和小徒弟难得温情的片段让他觉得挺惬意的于是只是在一开始挥巴掌揍了阿托菲斯后脑勺两拳而后就安静下来了 阿托菲斯疼得快哭了一个劲儿龇牙咧嘴吸着气却不敢张口指责只是拼命认错翻来覆去说了百来遍对不起十八才冷冷开口:错在哪儿了 阿托菲斯抿了抿嘴:我不该不告而别…… 你那叫离家出走十八一下子暴躁起来随手拎起什么东西就往地上砸嘴里暴喝白眼儿狼白眼儿狼托马特从你走后一个多月没睡过好觉你TM就一个人高高兴兴来当海盗了 阿托菲斯低头:对不起我也是没多久之前才知道父母留下来的钢铁佣兵还没有解散的这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最重要的是一个足以让自己和十八比肩的垫脚石 十八听了解释心里的怒气稍稍消散了些却还是忍不住教训:钢铁佣兵是什么名声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你是生怕死得不够快啊你难道打算就这样当一辈子的星际海盗 十多年前的一场剿灭战已经让联邦和钢铁佣兵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恨即便是钢铁佣兵再次出山后没有报仇雪恨的想法联邦也绝不可能放任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炸弹在自己眼皮子下乱窜 十八间阿托菲斯不说话也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坐回椅子上:算了我知道你也听不进去对了我问你今天那个尹赫拉舰上搜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阿托菲斯心下一松知道十八已经开始服软不追究了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小心地爬起身蹲在十八身边抱住他的腰抬头回答:是一种违禁品呈粉末状一开始是是古地球始祖们带出来的现在流传的特别猖獗人只要一沾上这种违禁品就会飘飘欲仙从而上瘾最后无法戒除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各种细胞逐渐坏死 十八一愣那不就跟前世的那些毒品一个样儿吗联邦还有这玩意儿 不过卖人毒品就是子孙绝户的勾当十八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怎么自己运气那么好一出门碰上的全没一个好东西 这一笑原本说不出的压抑氛围就立刻去了一半十八脸肌肉抽搐了一下又沉声问道:那你的名字呐阿托菲斯还是殷木木 阿托菲斯低着头:我妈姓殷我以前还有个哥哥他随我妈姓后来那场剿匪他和父亲一起死了父亲在很早之前给他留下一条后路就是把户籍资料全部在贫民星伪造了一份谁知道到了最后他没有福气反而是我用上了 谈起家人殷木木原本高涨些的情绪又变地低落起来到底是自己宠了那么久的徒弟十八多少也有点心疼当下拍了拍他的脑袋没再责怪阿托菲斯眯起眼大脑袋在十八的掌心来回蹭了两圈 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停顿了一会儿有人在外面喊道:团长您没有出事儿吧 十八很不满地开口建议道:你的这些手下实在是太不规范了刚刚我拉你进来的时候他们居然全部都呆在原地一个反应过来的都没有明明手里拿着枪却连普通人都不如 阿托菲斯苦笑他们没反应过来才是好的要是反应过来和你动了手……那才是倒霉事儿 外头的盗贼们原本只是很忐忑地试探性敲了敲门不久前大门内传来一声不小的碎裂声吓了自己一行人一跳老天保佑不是团长出问题了 尹赫拉小心地缩在舱外大家都聚集在那道小门边反倒没有人注意到他趁着众人的疏忽他在背后两手磨蹭磨蹭袖口里赫然倒出一个远程通讯器—— 正在盗贼们面面相觑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奇迹出现了那道紧闭的大门竟然吱呀一声缓缓被打开首入眼帘的不是自家团长反而是那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心情很差围拢成一圈的盗贼们被他扫过一眼心里就跟抽麻花儿似的打颤就好像又回到很久之前面对启蒙老师那样心里极不服气却又怕得要死 十八皱起眉看着这一群弱鸡心里更不高兴了自己徒弟手下怎么就跟了这么群乌合之众他一掀嘴皮子开口命令:来几个人把尹赫拉绑起来送到我这间房剩下的商队队员全部绑起来佣兵们登记身份信息 盗贼们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一阵就听到里头传来自家团长的声音:大家都听他的 话音刚落众人就见到自家团长披着一个兜帽极大的袍子缓缓走了出来说话也含混不清却能让人感觉到确实是他无疑 只是好奇怪……团长走路为什么是一瘸一拐的 尹赫拉被人抓住气的大叫: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商团会给你们报复的 十八可不吃他那套一挑眉刚想说什么眼神忽然犀利起来:你手里拿了什么 盗贼们一愣纷纷反映过来扑上去抓他的手、尹赫拉哈哈大笑起来一扬手将一枚泛着银光的东西用力朝大门丢出去:哈哈哈哈该说的我已经全部都说了你们休想左右我商团很快会派人过来报复的 那枚泛着银光的东西众人立刻看清竟然是个通讯器 不好众人纷纷惊叫这个通讯器扔出去如果里面有定位器的话等于说就将自己的方位告诉了对方浩瀚的宇宙那么大如果有了这个辅助通讯器的帮助那么钢铁佣兵被联邦军队找到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到时候大家就危险了 尹赫拉显然也是知道这个事实的他扬着脑袋笑的无比得意他有自信在这枚通讯器被销毁之前舰队上的盗贼们绝对不敢动他一根毫毛 但下一刻他的笑声就好像停电了的留声机那样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他这一生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个站在小门边的漂亮小佣兵仅仅是轻轻松松地一挥手原本以超强速度呈现坠落之势飞出舱门的那枚通讯器……竟然就这样诡异地反方向飞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尹赫拉不可抑制自己脸上的惊恐和愕然一张大嘴张的老大看上去颇为滑稽 十八皱着眉头将手上的通讯器丢给离自己最近的盗贼张口吩咐:销毁 作者有话要说:( ⊙ o ⊙ )啊没想到大家的反应那么大……咳咳对不起也许是我没有表达清楚 请放心这篇文不会烂尾的之前的伏笔全部会被挖掘开的至于我说的不日…… 满打满算超不过十多章了一个月都不到应该算的上是不日了吧…… 另外多谢爱的终点亲的霸王票某缘很感动~ 80 托马特的秘密 十八的一手实力顺利震慑住了所有的人,迄今为止各类星球上还没有出现过类似古地球上那样精妙的古武仅仅是一个需要依靠大量体力来维持的轻功已经让联邦三上将之一的崇白都叹为观止更别提这群普通的星际海盗团体了 一开始有意寻衅的海盗多兰那捂着脖子拼命咳嗽,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阿托菲斯越过人群看到了他,赶忙和十八介绍:那是多兰那,我们团的先锋小队长,他也是个战士,十八你有空的话也帮我指点指点他 没大没小 十八回头瞥一眼阿托菲斯接收到他祈求的视线叹了口气点点头后又意味深长地瞟了多兰那一眼:你都开口求我了虽说这苗子差了点也不是不可塑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刚刚在搜查的时候这个多兰那是想找自己麻烦的对吧 十八冷笑一声朝多兰那挥挥手:过来磕头要拜师得拿出诚意来 多兰那怔了怔茫然地抬头看向阿托菲斯阿托菲斯吃醋地抿了抿嘴胳膊一环绕上十八的肩膀:不理他不理他我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战舰钢铁佣兵的战舰可结实了…… 在场的人不论是佣兵还是盗贼们全都傻了 盗贼那边阿托菲斯平常的冷面多半也有些模仿十八的影子但由于没有经验又木讷所以他平常又很少开口但幸运的是他的五官比十八更加接近冷肃的一面于是在不熟悉的人看来阿托菲斯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冷漠寡言杀人不眨眼的问题青年 而今天所看到的所有的与平常不同的一面谄媚、讨好、温和或乖巧相比平常差别都太大了大到一时之间无人敢接受的地步 佣兵那边就不同以拓勒为首的佣兵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被拉来充数的十八在他们看来打从一开始尹赫拉请这个独自一人的佣兵上舰队就是拿来当花瓶使的实力嘛也许真的是有一点但一路下来这个人都太孤僻的完全没有一点点主动想要融合进团体的举动既然他不主动来讨好难不成还叫团体成员去迁就他吗 不过毫无疑问他的外貌确实是很优秀但有什么用呢 直男们最大的特性那就是不管长得再漂亮没有胸前那坨肉立刻打成不及格 没办法对着硬邦邦的男人直男们撸不起来 拓勒刚开始要找他的麻烦也是看准了他是个势单力薄的双拳难敌四手即使是在生气这个孤身一人的佣兵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可谁曾料到这个弱鸡一样的佣兵竟然会和钢铁佣兵搭上了关系 看上去关系还不浅 钢铁佣兵那是什么人物啊即使是年轻的拓勒也决不会忘记星际海盗史册上那一次又一次血光四溅的大屠杀可以说钢铁佣兵的手上积攒了太多的鲜血自己这些人他们只怕还从未看在眼里过 拓勒想到这里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迎上去道歉:先生先生很抱歉我之前言语冒犯您实在是无心之失还希望您谅解…… 十八疑惑地皱了皱眉:你是……谁 拓勒愕然 跟随商队一起的佣兵们被盗贼捆绑着押下去了商队的负责人尹赫拉此时已经绝望多兰那一马当先制服了他十八却被阿托菲斯拽着回到了他方才过来的小型飞船上回到了钢铁佣兵的主舰 罗米自然是不敢怠慢虽然她算是钢铁佣兵的舵手但整个钢铁佣兵完全是归属阿托菲斯管辖的这个舵手阿托菲斯随时可以任免毕竟她的经验还不够丰富没有那么多留在舰队里的依仗 十八很生气钢铁佣兵的名字在联邦剿匪史册上实在是太响亮了响亮到如今的他亲眼见到这一群乌合之众竟会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这样的一群海盗即便真的给了他们强大的装备和力量他们又能真正做出什么大事呢 ************************ 克维利亚—— 托马特第一百次拨打自家少爷的通讯器第一百次听到那句用户不在服务区几乎快要急疯了他拼命在原地团团转着无法可想 十八已经失踪将近三天了克维利亚的警察局对于移民者的踪迹并不那么热心一直在敷衍他已经立案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哪怕是一丁点 托马特的脑子遐思过无限的可能也许是出门游玩或者学院课业繁重但到了第二天一个叫柯多的自称十八朋友的少年找上门并且带来十八已经三天没有去苏格拉底想消息后托马特整个人就完全失去了一直以来的清醒头脑 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十八的母亲那些凄惨可怜的遭遇并且在心里祈祷上一辈人的恩怨不要再嫁接到小辈的身上 托马特托马特听到声音抬头看去是那个名叫柯多的少年 少年气喘吁吁地奔来手上攥着一张白纸站定后忙不迭地报告道:我去联邦警署翻看过资料你看他把手上的白纸展开上面写了一整张的人员名单和时间12号午夜他在平民星港口登基了信息加入了一个贩卖布料的佣兵团 托马特一惊立刻夺过那张纸细细地看果然上面清清楚楚写道:12:04分薇薇皮革舰队、南十八再往下这支舰队的行进方向…… 托马特脑子轰然炸响一颗惊雷脸色倏然苍白几乎连呼吸都要不顺畅了 这支舰队……会经过……钢铁佣兵的领地 联想起十八的母族和钢铁佣兵的宿怨即使是再不情愿托马特也不得不承认—— 少爷现在一定是有危险了 托马特托马特柯多看着面无人色的托马特有些担忧地唤道你怎么了如果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去报案 不你不用去不管是联邦警署还是克维利亚警署都不会管这个闲事的除非有什么强大的背景即使是大不如前了但依旧没有那个小型官方组织愿意对抗钢铁佣兵的 托马特找了个理由赶走了柯多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脸色阴郁地想了许久许久终于好像下定决心一般抬起了自己的通讯器 ****************************** 而这个时候十八在干嘛呢 …… 也许托马特并不适合做占卜这一行因为现实与他猜测的完全是南辕北辙 十八挥舞着手上柔软中透着凌厉的钢鞭十九节纤细的关节哗哗作响投注了内力打在地上即使是钢筋铺就的地面也被轰然打出一个凹槽来 打着赤膊蹲马步的一众海盗们暗暗吞了吞口水额角一阵豆大的汗珠滴落 另一边阿托菲斯正在练习十八新教会他的一招百试百灵的拳法由于拳法实在是太过精妙阿托菲斯屡屡出错十八气得暴跳如雷 骂了几遍还不见效反倒让蹲马步的一众人腿哆嗦地越来越厉害十八终于放弃了教唆放下钢鞭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的软鞭来一挥手啪地一声击在阿托菲斯身上 阿托菲斯当时就跳了起来他学过几招十八教他的轻功此刻更是发挥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威力一跳几乎跃到了树杈上后腰处衣裳被抽开了细小的鞭痕狰狞地横在那里 他还是第一次被打受惯了十八如同春风般温暖暖的西方教育方式冷不丁碰上那么一回不打不成才心里顿时委屈地跟什么似的眼里泪汪汪的可怜兮兮地一边儿蹦一边儿回头看十八 躲什么躲十八心里不痛快极了好你个小兔崽子离家出走的事情劳资没多计较现在当师傅的抽两鞭子以示惩戒也不行了不许躲给我回来用我刚刚教你的那招把我的鞭子夺过去 阿托菲斯当时就晕了十八的实力别人不知道他是最清楚的虽说一直告诉他只有五级水平但谁会相信啊七级大师也不可能跳得比他高飞得比他快更别提那舞地漫天残影的鞭子了现在他该庆幸自家师傅握在手里的不是锋利的大刀吗 蹲马步的众人已然看呆了除了自家团长百年难遇的狼狈样儿更震慑他们的是十八手上如臂指使漫天飞舞的鞭花方才他使用钢鞭在地上抽出的那个大坑洞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这种力量是人体在承受的话…… 天哪…… 几个胆小的盗贼们一想到日后实力提升后也许会和团长一样被鞭子追着打顿时连撒尿的心都有了 多兰那两腿打着战栗被累得不行眼看十八注意力被可怜的团长引开心里几乎乐开了花——没办法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他站直了双腿刚想休息一下哪知道那正在追打团长的南先生就和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倏然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多兰那忽然感觉身上汗毛孔纷纷竖立起来还没等他道歉却又听到十八愉悦的声音传来:多兰那队长累了 那声音恍如最温柔的春风缓缓拂过心田多兰那所有的警惕心都忍不住被搁置下飘飘悠悠地点头回答:……是…… 十八笑的更愉悦了正当多兰那心想逃过一劫的时候却冷不丁忽然变脸沉声中蕴含无尽的怒气:那就给我去桩子上蹲着一个小时下来后绕着训练场跑四十圈 多兰那:…… 众人:队长你怎么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啊不能调戏老实人啊跟 81 阴错阳差 等到十八终于想起来要给托马特递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开始大条了先是托马特的通讯一直没有人接然后阿托菲斯和多兰那一群人常常集训到一半就被各种琐事带走直至最后一天清晨,多兰那竟跌跌撞撞跑进来扶着大门就朝十八大喊:南先生,快去帮帮忙,联邦军方派兵围剿了 十八大惊:你说什么 他慌忙跟着多兰那跑出据点,钢铁佣兵的据点就在离萨马特星球不远的一个荒芜星球上,星球外围被一层僵硬的防护膜覆盖,不仅隔绝了宇宙中游离的陨石和无处不在的危险也隔绝了外界震耳欲聋的噪音 钢铁佣兵的飞舰迅速地在炮火中穿梭在漆黑的宇宙中划下一道又一道带着火星的航线炮火炸裂的声响震得天地都几乎撕裂空中碎裂的陨石四处飞溅砸在十八身前的结界上却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十八纵使已经做好了极大的心理准备此刻看到这番画面还是忍不住骇然—— 热兵器的力量是再强大的单兵能力也无法抵御的 与此同时又一枚炮弹砸在脚下的土地上在保护层外轰鸣震得土地都抖了抖 十八冷静地打量这片战场军绿穿梭着血红色的舰队应该就是隶属联邦军方的武装十八曾经见到过军方制服与舰队的颜色也是一致的舰队一共有军舰十一艘其中一艘格外巨大剩下的十艘军舰大概走的是轻便迎敌的路子要比钢铁佣兵的附属舰还要小巧些此刻它们正在快速地穿梭在钢铁佣兵舰队之中时不时放一门冷枪而攻击力最大的炮火都是从上方的大军舰处发射的 十八咬牙跺跺脚:多兰那把阿托菲斯的个人舰给我开过来 多兰那吓了一跳:南先生 去十八转头凶狠地盯着他照我说的去做 十八几天鞭子下来就没有人不怕他的多兰那被他一瞪腿都要吓软了慌忙点了点头就往内部的仓库跑去——阿托菲斯的个人飞船就停靠在那里 保护膜缓缓升起的时候十八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冷汗从手心和脚底渗出熏染地他浑身一片冰凉 但血液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火热 他要在炮火中闪躲一切障碍飞到钢铁佣兵主舰里 多兰那坐在驾驶舱脸色也逐渐平静下来他转头看一眼打开了飞船防护膜后打开窗户探出一半身子的十八咽了咽口水抿着嘴道:南先生就靠你了 飞船倏然升起 比起来往的舰队飞船实在是太小了就好像一只苍蝇般飞在一群狩猎的大鸟里虽然目标变小会减弱许多攻击但一不留神很有可能就被饥饿的狩猎者抓住 十八的肩炮小心地瞄准最中心的一艘小舰战争中的迎敌舰就好像扰人的蚊虫那样给不了大伤害却无比地烦人 枪炮轰鸣十八被后坐力炸的险些站不稳赶忙使了一个千斤坠稳住身形一旁驾驶的多兰那心中咂舌——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将舰炮扛在肩膀上使用的即便是小飞船舰炮的后坐力也很有可能造成伤敌不成自损三千的后果谁知道南先生竟然就真的用**打破了这个传说 炮弹衍生出一条长长的冒着火花的航线精准无比地命中了一艘引敌舰的后舱那里是供应燃料与物资的地方就好比蛇的七寸那样致命果不其然那艘军舰拖着浓烟飞快地降落在最邻近的一块陨石上所有人人员都迅速撤离出来三秒钟后军舰轰然爆炸 这仿佛是打响了战争的脚步军方的舰队完全没想到这枚炮火是怎么不明不白出现的只是冷场了一秒第二艘飞舰又被十八打下 后坐力让十八承受了一半剩下的一般无论再如何努力也不可避免地使小飞船偏移了自己的航道 军方主舰立刻发现了这艘莫名出现的编外飞船一时间炮火一转开始猛烈袭击起十八所在的方向 多兰那吓得头发发麻他带着哭腔说道:南先生……我们死定了怎么办我的腿软了 十八勃然大怒挥手扇了他一个耳光又踹了他两脚一把像拎弱鸡那样拎起多兰那丢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纵身一跃跳入驾驶舱带好装备 多兰那哭着问:您会开飞船 当然不会十八冷笑着回答所以因为你的废物如果我躲不过去那你就跟我一起死吧 多兰那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十八看着眼前不绝的炮弹深吸一口气拉住驾驶方向舵往自己这边猛然一按 接下来所有的军方舰队都愕然地看着那艘速度奇快的飞船开始上下翻飞犹如真正的苍蝇与飞鸟那样神出鬼没起来 指挥指挥七队请求援助迫降地点稍后发回卫星总部…… 军方主舰内一名高大男子听着通讯器传来的第三回求助脸色微沉 这已经是被击落的第三艘引敌舰了那艘小飞船简直是不可理喻攻击力恐怖这样下去原本预设好的损失会大大增加决不能任由他放肆下去 幸存舰队听令加大炮火攻击军舰主仓准备好粒子导弹 **************** 团长南先生的通话 助手将扩音器递给忙得不可开交的阿托菲斯阿托菲斯连忙接过那头一阵沙沙声后传来十八冷静的声线:现在我来说你照我说的做 阿托菲斯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自己担心对方的话那头就在此开口:听着将所有舰上的应急装备打开上回你说过基底处的应急小舰都在主舱那样更好你把所有的人员分成三人一队每队搭乘一艘飞舰将主舰开启自主攻击然后趁着主舰被攻击的掩护下用最快的速度脱离这片战区 阿托菲斯瞪大眼:这是钢铁佣兵的一切 滚十八的声音更加暴躁只有团员才是一切舰队只是一堆和金币等值的废铁□的照我说的去做 阿托菲斯怔了怔胸口剧烈震颤起来守在监控仓的队员接来内线:团长敌方加大火力了主舱主体防护膜已经被破坏 不光如此除了主舰外剩余的两艘舰队已经覆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化为灰烬独独余留下防护最坚固的钢铁佣兵主舰还在苟延残喘 那头的十八显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犹豫登时怒不可遏:我说了照我说的去做 阿托菲斯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于是没有开口 他一撩袖子摸了把脸转过身去对着所有团员下了最后一个命令—— 开启自动攻击所有人一分钟之内朝东方撤离 是 由于窗户是开启的控制窗户的设备已经被炮火打烂十八额头被流弹划出一道不小的伤口血液潺潺流入了脖劲处右眼一片血红 他却没有时间去擦拭一下多兰那幸亏系好了安全带否则在十八的驾驶下一定会被甩出仓外而十八自己也已经被不停歇的翻滚和加速搞的头昏脑胀了 军方显然加大了火力十八手下一转想要朝战区外躲避 几十艘小飞船在军方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潜了出去在离开了主舰的炮火攻击范围后猛然加速逃离军方主舰内乱成一团指挥官更是气得够呛 飞船队伍中有一枚青黑色的小心武装飞船在行驶了一分钟后倏然停下飞船里的阿托菲斯显然非常惊慌 他询问助手:十八呢他到哪里去了 助手脸色非常难看:南先生刚刚传消息的时候在军方七点钟方向的炮火集中区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废物阿托菲斯怒不可遏传讯来最近的一艘飞船拎起助手就丢了过去 助手大惊:团长你要去干什么 阿托菲斯按下开启防护层的按钮低低地回答:我要去找他 飞船在下一秒如同离弦的利箭那样嗖然出弓 军方主舰内指挥官盯着在密集炮火下不停左右翻飞想要找出一条生路的小型飞船眼里止不住地流露出浓浓的敬佩——但敬佩归敬佩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 小队注意钢铁佣兵主舰炮火攻击力已经减弱搜寻队可以入内寻找人质注意绝对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听到那头的领命声指挥官怔了怔又按下另一则通话:粒子炮准备完毕了吗 已经完毕正在调试航线 指挥官点了点头蔚然叹了口气双眼盯着屏幕上技巧高超的飞船无奈地叹息道:如果在联邦……我一定要吸纳他作军队舵手 粒子炮轰然炸出炫目的光芒和在它周身隐隐震动的空间无一不在寓意着炮弹的恐怖威力 三秒后到达预定航线的粒子炮完成了最终的使命毫不犹豫地炸响—— 一瞬间夺目的白光就好像要吞噬世界那样蔓延开来白光所经之处一片荒芜 指挥官的脸上掩不住的惊愕 刚刚飞进轰炸区的那艘黑色飞船……是存心找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战斗场面笔力不够大家凑合着看吧…… 羞愧遁地 82 蜀家?蜀家? 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 十八试探性弹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立刻被自己浑身的僵硬吓坏了 背后似乎是□的大概是上了药疼痛中带着些冰冰冷冷的凉爽感 胸肺的每一次呼吸都带动了五脏六腑尖锐的疼痛十八皱起眉,看来是肺部受了内伤 他重新眯起眼,没再去管周围的环境反正既然自己现在毫无自理能力,如果有人要害他,老早就下手了,那里还会等到他苏醒戒备 静下心来,内息环绕经脉三五个周天十八赫然惊骇地睁开眼睛—— 突破了 原先如同河流般潺潺不绝的内息此刻犹如奔腾的江湖一般喧嚣热烈地欢迎着宿主的巡视 十八张了张嘴终于没忍住嘴角咧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古人诚不欺我 这一笑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十八抽疼地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皱紧了眉头撑着身子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黑色的窗帘并不遮光阳光从缝隙中透出照在墙壁上让十八看得更加清楚 这屋子的主人一定很没生活情趣……黑色的桌椅板凳黑色的地板白色的地毯就连自己身下的床单都是一抹浓黑 耳际敏锐地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十八警惕地回头看去正好碰到来人推开门——他手里还端着一杯白水 十八吓得大叫:温茶 来人正是温茶无论如何十八认不错他温茶爱异装喜欢角色扮演他心里是清楚的在竞技场的时候不论温茶以什么角色什么身形乃至于换了五官十八也绝不认错归根究底在与温茶与众不同的气息 这世界上大概也没有人会像他这样认人吧 温茶看起来很诧异似乎没想到十八会真的认出他此刻的他并不是在竞技场那种严谨古板的模样反倒看上去很闲适一身青灰色的棉布麻套装有点老气五官也比在竞技场时精致一些只是看起来年纪要更大大约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 温茶态度很不好地将水杯搁在十八的床头柜上:喝水 十八却没理他他在想更加重要的事情——阿托菲斯去哪里了 十八觉得脑中隐隐作痛在那枚粒子炮爆炸的时候他亲眼看见波及区里冲进来一艘青灰色的个人飞船来十八的好视力让他捕捉到了驾驶室内阿托菲斯目呲欲裂的表情 十八这会儿没空去追究温茶为什么在这里了他慌忙抓住温茶的手:阿托菲斯呢 那个盗贼温茶撇着眉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我不会救他的联邦不需要海盗公民 十八惊愕地睁大了眼:他不是联邦人…… 那我就更没理由救他了温茶理所当然地抛下一句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十八一眼转身想走 十八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衣摆语气很强硬:带我去见他 温茶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刚想用强硬手段压制十八的举动但下一秒他就愣在原地脑中无法转动了 十八飞快点住他腰部的两个穴道刚刚突破后新增的内力被他运用的非常自如就好像它们原本就隐藏在身体中似的饶是温茶武力高强也没料到十八这一手诡怪异常的招数 十八眼神很坚定强撑着爬起来后才发现自己全身都□着 他不以为意地随手抓过身下的床单系在脖子上边角打了个结挂在后腰扶着温茶的肩膀做支撑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温茶的通讯器忽然响起来 十八一挑眉忽然发现温茶的眼底有细微的表情波动于是低下头随意瞄了眼通讯器立刻就愣住了 托……马特 托马特 托马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通讯温茶不是贫民星人吗为什么托马特会和他有交情 难不成是同名同姓 十八侥幸般安慰着自己心底却忍不住隐隐生出一丝忧虑他思索了片刻颤抖地伸出手去解下了温茶的通讯器举在自己耳边 温茶双眼倏然睁大但身体上不可避免的僵硬却使他完全无力解决自己的困境只能越加着急地运气挣扎 十八自然能发现他情绪变化心底那一丝猜测一瞬间已经着实但十八仍然按下了通话键 下一秒托马特因为心急如焚而不自觉拔高的嗓音传来——先生少爷的通讯现在已经彻底打不通了这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搜索他你不能这样少爷是无辜的 十八默不作声温茶却忽然放弃了挣扎一脸颓丧 托马特没有得到回答更加生气了:您纵使再讨厌小姐小少爷他是无辜的啊他又不姓蜀我也从来没有让他认祖归宗的想法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能够自力更生了你救回他不会出现什么未知的穷亲戚上门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钢铁佣兵的仇恨是你造成的要不是你当年执意要围剿他们少爷就一定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绝情他是小姐唯一的血脉了 十八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托马特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对不起一直没有和你联系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托马特如同被扼断喉咙那样戛然失声随后通讯器被挂断了那头只有冰冷的嘟嘟声 十八抬手解开了温茶的穴道:对不起冒犯了你带我去找阿托菲斯吧找到了他我会劝他解散钢铁佣兵以后我们就定居在克维利亚不会回联邦了 十八倒是没有托马特想象中那样激动毕竟他并不是这幅身体原本的主人所有的家世或者辛秘可以说都是与他无关的但是有关温茶这件事情确实是太出乎他意料了 当年下令围剿钢铁佣兵的将军——不就是蜀书寒吗 联邦三上将之一的蜀书寒真好笑居然蜗居在贫民星的竞技场干些不可告人的勾当还有异装癖十八可是亲眼看见过他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女性的内衣的当然还有丁字裤 母亲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姓苏…… 她姓苏…… 原来此苏非彼苏 这样显赫的家世竟然就活生生被情妇逼死了还留下一个苟延残喘的废柴儿子仰仗他人鼻息过活蜀家人果然是非一般的绝情 一瞬间十八什么都明了了却又出现了更深的疑惑 南通被怎样的能量提拔上来才会有如今的地位这些问题十八不止一次思索过这一秒却豁然开朗 如果对象是蜀书寒那倒是当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温茶为什么从自己一进竞技场就表现出非常莫名的态度 那个介绍了自己去竞技场的鹤先生大概也是他的人吧怪不得从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鹤先生就再也联系不到了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么 十八冷冷地笑了笑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讽刺 他却不知道这样的猜测可真是冤枉温茶了 对于这个……外孙温茶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但出于对自己□下贱的那个女儿的厌恶温茶一直在规劝自己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样的母亲那样的家庭教导出的孩子绝对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另眼相看的地方 可以说在十八成年之前温茶是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这个血脉最为亲近的家人的 直到最后他在虚世界古地球文化出版社一鸣惊人手下的鹤先生为自己引荐了这个人才温茶查探之后发现了十八的真正身世后这才对这个外水燃起了一丝兴趣 而十八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过从前在南家的卑弱低微似乎只是一场梦般他雷厉风行地和南家脱离了关系带领老仆将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他不贪图名利《大悲咒》的大红丝毫没有左右他淡泊尘世的决心乃至于最后他与南通决裂搬离联邦可以说一直以来都在刷新他对于这个孩子的认知 温茶知道这个孩子不会因为蜀家的影响力就欣然和自己相认而另一个方面温茶对于这个孩子也有一种非常诡妙的担心他留下坏影响的顾虑于是他就这样静静地躲在暗中观察时而出手相帮要不以他在古武上的造诣早该被各大势力拉拢地整日无法安宁了 十八要是知道温茶干的这些事儿大概会一巴掌抽死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十八在古武竞技场呆了那么久就是希望在实力增长之与会碰上一份称心如意的好工作稳定、安全、高薪却不料全被温茶给搅合了 温茶确实是不太会看人一个好好儿的懒蛋集懒惰、暴躁、自私、小心眼儿于一身的败类在他眼里却比花儿还好闻呢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今天有点忙更新晚了 对了对了明天的章节是关于原主小时候的南夫人没死时的番外手机党们记得不要买错了啊 ☆、83最新更新   蜀皖梅的童年是泡在蜜罐中长大的。   她有着显赫的家世,父亲蜀书寒担任着联邦最为高职称的双将之一,凌驾于议会之上,蜀皖梅就像所有无所事事的二世祖那样,跟随管家,一路平安长大。   她有着遗传自母亲的光鲜容貌,正当青春的她,姣好的五官、柔滑的肌肤、高挑的身段,在人群里无时无刻不鹤立鸡群着。她理所当然地高傲矜持,反正没有人会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对,追求者们与日俱增,跟随在她的身后承受她一切的恶劣脾气,犹如上好的粘软的面团,任由她揉捏。   一切就这样按部就班,毫无挑战性,蜀皖梅骄矜于自己魅力的同时,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和空虚。   直到有一天,南通的出现。   南家在联邦军方的地位只能算是中等,南上校墨守成规固执又古板,在联邦得罪了不少人,自然而然,由于种种原因,原本应该早就到来的升迁变得日益遥遥无望。   南通与自己的父亲截然不同,在那样的家庭长大的他,却好像天生就熟知这个世界的一切阴暗面,年轻时的他有着魁梧的身材壮硕的体魄,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雄性荷尔蒙,他带着微笑入伍,轻易地获取了半数以上战友的好感。在人群中谈笑风生,在角落里悄悄休憩,在所有的队友们讨论队花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倾听,却从不表露出一丝向往和羡艳。   蜀皖梅被深深地吸引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就好像天生携带着强大的征服力,军区里为数不多的女孩子都开始越来越多的讨论他,蜀皖梅隔着训练场的铁篱远远望去,半裸的被汗湿的身躯在日光下莹润出古铜色的微光,瞬间刺透了胸口的肌肉,深深地射进了心中。   蜀皖梅越来越多地开始注意这个左右逢源的男人,他的年纪已经不小,入伍时,已经三十岁有余,古武天赋虽然非常难得,但在军队中并算不得十分出奇,但他洋溢在周身的与众不同的自信,却在随时随刻彰显着他自身的特殊性。   蜀皖梅从来就是动手派。在所有的女孩儿们蠢蠢欲动的时候,她第一个找到了南通的训练官。   训练官们很多都出自蜀书寒门下,这一个自然也不例外,对于领导女儿的请求,训练官十分痛快地应允,想要为他们制造合适的相处条件,实在不会很困难。   蜀皖梅于是正式地与南通相见。   那一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沉闷而压抑。南通被长官派遣到临训练场搬运大批的军训物资,蜀皖梅的身影就这样欣然地出现在他的视线。   这个艳名远播的军花撑着一把蓝绿交错的清新大伞,穿着与所有军人们并无不同的红色军装,长发披肩,眉眼温和恬淡,轻轻开口问路:“您好,十三军六团的司令部在什么地方?”   南通的心就这样被击中了,他的脑中甚至听到惊雷炸响的轰鸣,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却早已没了人影,只留下淡淡的香氛——军中少有这种女性化的用品。   他们开始顺理成章地接触、约会、拥抱、亲吻。   南通遗忘了家中那个等待自己的女人和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怀里的这个女人,兼具美貌和实力,她的家世,在军中如雷贯耳,南家在上校的位子上止步了许多年,乃至于对于这个微小渺茫的机会,南通不愿意花费一点点时间去思考它的可行性,而是毫不犹豫地去实施再说。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几乎为零,南通的若即若离让从未接触过感情美妙的蜀皖梅心如刀割,为了能够让爱人有更多的时间和自己在一起,蜀皖梅私通父亲的部下,为南家解决一件又一件的大小麻烦。蜀家小姐的名头实在是太好用,为南家出头的后果显然也是蜀皖梅没有想到的。   南通眼疾手快地搭上了一条又一条的好路子,但与此同时,最让他无措的消息却突然降临——   蜀皖梅怀孕了。   这个爱情的结晶让蜀皖梅焕发了无尽的母性的光辉,原本就美丽的女人这一刻几乎靓丽到光彩夺目的程度,南通原本狠下心要劝阻她生下孩子的决心,不知不觉被动摇了。   等到婴儿出生的那一刻,南通才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南夫人顺藤摸瓜寻找到了这件事情的种种蛛丝马迹,在孩子降生的那一天,带着满脸的泪痕和满心的伤痛出现在等待在手术室外的南通的面前。   之后,女人之间的战争爆发了。   从未想到恋人竟然早已成家的蜀皖梅大受打击,在手术台上几度哭晕过去,等到醒来后,身体却无可避免地落下了严重的病根。   而南夫人则更是激动,几度试图冲到南通的军队中哭诉求援,南通好说歹说,劝她回去后,心里再下一刻就做好了决定——   他不能为了自己那微妙的感情,毁去南家辛苦保留下的基业,和自己苦苦支撑着的尊严和颜面。   蜀皖梅被放弃了。病床上的她听着爱人许诺下未来的婚姻走向,心里隐隐已经能够察觉到什么,但是,她却什么疑惑也没有提出,任由自己的生命力被日渐剥夺,最终留下幼小的孩子和未尽的遗愿,永远地离开了人世间。   南通在她的墓前许下承诺——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像所有的正常孩子那样快乐地,健康地长大。   但他转头遗忘了自己的誓言。   南家祖先的开国功勋,就来自于欺骗了一个敌方的军将侥幸得到的胜利,南家人的言而无信,从来不止是说说而已。   几岁大的孩子,就带着无尽的忐忑和忧虑住进了南家,外祖的家族自从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一丝一毫的消息,南怀素只能无依无靠地,和自己的老仆人相依为命。   渐渐地,他忘记了母亲的模样,忘记了外祖的模样,也忘记了幼时的家。   父亲的形象逐渐被生硬刻板所取代,而填充他最多人生的,就是无止境的仆佣们的嘲讽和三哥南茧苍的辱骂。   南夫人在背后的冷眼和南通日渐失望的目光,一担接着一担,压得南怀素幼小的肩膀几乎坍塌。   也许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就来自于大哥的温和目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晚了,今天字数有点少,明天更晚番外继续正文,多谢各位捧场的大人 ☆、84最新更新   总而言之,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南怀素就这样在南家住下了。   为了他的姓氏,南夫人每天翻天覆地地折腾,最严重的一段时间,几乎是每每寻到了空闲就要找南通大吵一架哦。南通自知心里有愧,但那个时候,他对蜀皖梅的感情尚留余温,誓言滚烫地粘在脊背上,怎么可能轻易地因为妻子的抱怨而改变?加上工作上越来越多的莫名调动,以及隐隐的升迁有望,让对南夫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他顺理成章地开始天天早出晚归。   南夫人自知无望,经过一段时间的喧闹后,猛然寂静了下来。   忽然从地狱重返人间的感觉让南通对妻子越加愧疚,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其中也有工作忙碌的因素,南通开始越来越少提起那个住在家里的亲生儿子。   他住在哪里,干了什么,有没有不开心……   一开始,他是刻意不去关注的,到了最后,却慢慢习惯成自然,从心底剔去了这抹不出彩的身影。   南夫人当然是故意的。她有着大多数女人所具备的小刻薄小虚荣和小心眼。   蜀皖梅破坏了她的家庭,既然她已经死去,那么自己的怨恨,本来就应该母债子偿!   一开始,她慢慢地试探南通的底线。给南怀素安排了一套偏僻荒凉的住所,克扣他本来应该拥有的物质条件,在他生活和居住的范围都刻意使用压抑的让人不舒服的色彩和装饰。   南通恍若未闻。   于是南夫人知道了,只要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丈夫是乐于用这个炮灰来换取家庭安定的。   这种坚定的态度,在南怀素被测定完全无法修炼古武后攀上巅峰!   但她千算万算,却独独遗漏了自己的三个孩子。   也许是有了这么一个可供折磨的对象,南夫人开始日益忙碌起来了,乃至于顾此失彼,对于自己的三个孩子,也渐渐地冷落下来。   首当爆发的就是幺儿,这个脾气火爆的孩子在处理各种事情上深得南夫人真传,但从心眼儿上来看,还是要缺的多的,他的喜怒哀乐,从不掩饰,就这样大喇喇地直白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在南怀素搬到南家的第一天,南茧苍就借故跑到弟弟面前大闹了一通,两个张牙舞爪的孩子打成一团,都见了血,南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佣人都知道三少爷不喜欢小少爷。   南通一开始是有些生气南茧苍的不知进退的,但后来听了南卧瑜的分析,南茧苍不是那种会主动找别人麻烦的性子,于是心底又隐隐对刚搬来家里就闹出矛盾的南怀素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   毫无疑问,被那样的母亲带大的南怀素,一开始有着比任何人都张扬的性子,在一开始,蜀家有绝对的能力为他撑腰,但今时不同往日。   南怀素的性子让他在南家吃了无数个大亏后,他终于学乖了,或者是……害怕了。   在南家,只有托马特才是真心为他好的。   原本娇蛮任性的弟弟忽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三兄弟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喧闹的满是火药味的家里忽然迎来革命的胜利……他们和平了?安定了?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南茧苍是反弹最大的反动派分子,在南家,这个奇怪的弟弟是唯一一个敢和他针锋相对的人,这简直有趣极了。但南茧苍毕竟太过幼稚,不懂得如何保留一个势均力敌的敌人以供消遣,在一开始就使用了火力最大的攻击型武器——南夫人。   于是在第一炮打响后,敌方撤退了……他不高兴了。   他变本加厉地去欺负这个安静下来的弟弟,一开始还能得到满怀愤懑隐忍爆发的眼神,但几次之后,南怀素就沉静起来。   压迫的生活让他越来越自闭,但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逐渐浓厚起来的忧郁。也许托马特曾经怀疑过,但那个时候的托马特,在心底也有隐隐的蜀皖梅丢进蜀家脸面的怨怼,于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告诉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等到所有人都发现不对的时候,事情已经大条了。   南怀素已经严重开始规避人群,他惧怕与所有人的眼神接触、肢体接触、甚至是谈话。   在这个时候,南齐瑾开始注意这个与众不同的弟弟。   南茧苍那种莫名的敌意让南齐瑾嗤之以鼻,弟弟的智商随了自己的母亲,而母亲的智商,是南齐瑾从八岁时就开始傲视的。   对于南茧苍毫无意义的针对行动,南齐瑾保持着大哥的矜持和威严,从来没有参与过。于是顺理成章地,这个从来没有欺辱过自己,针对过自己的哥哥,在某一天忽然对着自己和颜悦色嘘寒问暖起来,孤独许久的南怀素完全无法升起抵御的想法。   南齐瑾分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同样只是想找个人陪伴。南怀素很知进退,为他保留足够的个人领域,从来不去试图侵犯,安静不呱噪,这让很有领土意识的南齐瑾安然又惬意,南齐瑾能时刻听着对方的倾诉,也可以转换对象对他倾诉,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关系开始越来越亲近。   南齐瑾有足够的手段让自己的母亲发现不了一点儿不对劲。这种契合的兄弟关系就这样保持了许多年,两个人共经许多挫折和低潮,但有一点从来没有改变——   南齐瑾的真心,从来只剖出小半。但南怀素,却是真真切切毫无保留的。   随后忽然有一天,南齐瑾惊愕地从春梦中惊醒,梦中南怀素雪白□的肩胛上留下自己吮吻出紫红色的淤痕,塞满了一整个脑袋,轻易地调动起他全身的热度来。   南齐瑾看着南怀素的眼光渐渐变得不一样,带上了炽热的**和淡淡的渴求,只是他没发现到,隐藏在那些浓烈情感之下的,实际还有非常隐匿的一丝情感。   那是什么情感,南齐瑾自己都从未发现。   他开始试图和南怀素更亲密地接触。以往两人的关系,仅止于交谈眼神,南齐瑾忽然伸出的手,南怀素也是动摇了好久在轻轻握住。   但一旦有了开头,侵略就会以蚕食的速度不紧不慢地开始发起。   牵手、拥抱、肩并肩、脸贴脸……   南怀素在不安的同时,又渴求着那抹自己无法拒绝的温度,在面颊上第一次接触到痒酥酥的亲吻时,南怀素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自拔了。   剩下的一切开始变得顺理成章,南齐瑾渴求对方的身体,但惧怕这种乱·伦举动的南怀素却死也不愿同意。也许在这种惧怕之外,南齐瑾若即若离的态度和一直保持地非常严密的地下关系,都让南怀素非常地不安。   但南齐瑾已经忍不住了。   所幸,南齐瑾并没有得手。衣摆破碎的同时,南怀素凝聚起这一生最大的力量轰然打在南齐瑾的腹部,然后顺利逃脱。   这一场荒谬的袭兄举动让南夫人怒不可遏,但南卧瑜劝阻了他,并且非常好心地请求了南通要带着个一贯沉默的弟弟出去看看外面的天空。   那场绑架,也许是刻意的,也许是无意的。真相到底如何,只有一直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的南夫人和南通清楚,至于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南齐瑾如何担忧,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南怀素竟然活着回来了。他的身份除了少数的联邦军方特定成员之外并没有多少人听闻到,这一场绑架于是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南通不想引起联邦民众们的瞩目,要知道,如果被深入挖掘出更多辛秘,那么剿匪运动所得到的回报,会远远及不上南家付出的损失。   南怀素接下去的变化让所有人始料未及,他一反先前的懦弱安静,大刀阔斧地开始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甚至敢于和家中最具威严的两位主事者争斗,所有人的一切,几乎看爆了众人的眼球。   但最为惊慌失措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南齐瑾一个。   南怀素原本充满信赖和依恋的目光倏然转变地陌生又冷凝,南齐瑾几乎能感受到在那之下南怀素说不出的隐隐鄙夷,目光交接时,南齐瑾心痛如绞,但早已习惯冷面对人的他,却无法在众人的注意之下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举动。   这种冷静,却在南怀素请求搬离南家时,毫无预兆地分崩离析。   没关系的……   南齐瑾安慰自己——   这只是他在闹脾气,也许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回心转意的。   他不能毁坏掉自己在南通眼里心里的形象,南家的继承人绝对不容许出现任何有悖伦理的丑闻,他不是南通唯一的选择,两个虎视眈眈的弟弟各有千秋同样有手段。   但南家,却是他唯一的出路!   从小兵做起,承受一路的冷眼和挫折再开辟自己的新天地,实在太难,既然有捷径,南齐瑾为什么要选择更加困难的道路?   除非是傻瓜,否则没有人会选择更加艰难的未来,南齐瑾有信心,凭借自己的手段,那个从来没有享受过亲情温暖的弟弟,绝对无法逃脱。   作者有话要说:南渣滚蛋了,番外结束,大家想看什么番外请在留言中提出,咳咳   下章开始正文 ☆、85最新更新   蜀皖梅的缺心眼儿大概也是遗传了温茶的,父女俩一概的不会看人,蜀皖梅还自罢了,毕竟是个阅历不足的小姑娘,又从小是没心没肺过来的,被男人欺骗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错误,温茶这个可真就是低情商惹的祸了。   温茶也不止是蜀皖梅这一个女儿,他另育有两子,老大子承父业在军方混的风生水起,老二远渡重洋去了外星那个经商,听说也混的很不错,只是蜀家的亲情实在是薄弱,父子三人从来很少联系,加上温茶又是这么个不着调的性子,父子之间的关系倒更像是兄弟,温茶真要扮演,还只能当弟弟……于是这么多年来,温茶一直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这种生活方式,如果放在古地球,那就有一个专门形容的名词,叫做孤寡老人。   要说后悔愧疚,不必说,温茶确实是有的,而且这份愧疚之心保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十八的逐渐出色而显得越加鲜明,这使得温茶从一开始在竞技场与十八相遇时,就处于一种十分气弱的状态。   整个古武竞技场,被温茶管理地就好像一个小型的联邦社会,他在那里掌握绝对的主控权,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八敢在他的纵容下肆无忌惮地和他争斗闹气,这种少有的长辈心态让温茶觉得非常新鲜,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也能拥有家庭的温暖,蜀家人本就冷情,加上一群低情商的不懂经营的家人一起折腾,事情就变得越来越糟,这时候唯一一个情商保持在平均线上的十八脱颖而出,就显得尤为难得了。   温茶被十八冒犯了,也不生气,他被解开穴道后,颇为好奇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躯体,刚刚那一瞬间十八手上凝聚的强大的内力温茶自然不会忽略,虽然好奇,但他早就过了追根究底的年纪,只会为了十八的出色更加倍感高兴罢了,托马特的电话是个意外,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完全暴露出了一切事情,既然已经无可挽回,低情商的温茶也不打算再去掩埋了,干脆就理直气壮地承认了这一事实。   十八被气笑了,他胃疼腰也疼,背后更是疼得要命,心里气的翻江倒海地,哆嗦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呢?   哦,十八也许忘记了,他自己本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如今温茶制住他,也只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的真理兑现了而已。   温茶对十八的怒火表示很不解:“你为什么生气呢?我又不打算干涉你的生活,原本如果托马特不来和我求救,你是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这个事情的,这只是个意外,你完全可以当做自己不知道或者欣然接受。”   即使是智商在平均线上并且逻辑思维正常的十八,也觉得无法和眼前这个人沟通了,温茶摆着一张年轻的嫩脸说出老气横秋的话,并且一脸的疑惑不解委屈实在是让人无力的很。   “算了,”十八不打算和他纠缠,“我当做没听到,你快告诉我阿托菲斯在哪里。”   温茶原本那句“你可以当做不知道”本身就是客气客气,哪儿想到十八竟当了真,立刻着急起来。   他对那个阿托菲斯可不是一般的不待见,在调查十八背景的时候,那个化名做殷木木的奇怪少年是最让温茶不满的,他出生于那个肮脏混乱的钢铁佣兵,家族死的死亡的亡,还是自己造成的。要能力没能力要权势没权势,凭什么打自己家人的主意?   虽然那小子对古武是有那么点天赋,但比起十八,已经是远远不及了,更别提看在温茶的眼里,阿托菲斯的那一点点小伎俩,可真没什么能令他另眼相看的。   “你在闹什么脾气?”温茶忍不住拉下脸质问,“你在怪我以前不管你?还是在怪我没有救你母亲?我对你够好了!南家之前那样对你,我是确实不知情,现在知道了,我也帮你跟他们出过气了。至于那个阿托菲斯,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吗?他是海盗!你怎么能和海盗混在一起?”   十八撇撇嘴,不屑地看他:“古武竞技场的大老板居然会讲出那么纯情的话,我可真是惊讶啊。”   温茶哑然。确实,在古武竞技场中他做的那些事情,比海盗光鲜不了多少,更何况很早之前,他也是当过海盗的,只是及时收手,回头是岸了而已。   十八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虽然十八的实力已然不若,但温茶这么个老妖怪要是忽然发难,可是够让人喝一壶的了,刚刚能点到他的穴,实在是侥幸使然,再重来一回,十八没自信自己能拿下他。   十八索性不说话,一瘸一拐地就往门口走。   温茶无奈了,明摆着自己拦不住他,温茶索性服软,无奈地给十八指起路来。   阿托菲斯还在昏迷,他的一头金发烧了个干净,温茶很心有余悸地开口说道:“你们俩可真是命大,那枚粒子炮的射程稍稍偏移了一点点,如果没有出这样的失误的话,凭你们那两艘拙劣的飞船怎么抵御得了粒子炮的侵蚀?他也是不要命的,明明可以逃跑却偏偏又要返程,我原本还想不管他,让他自生自灭算了,可是又怕你之后知道真相会怨我……”   十八叹息一声:“是我的错,我忘记跟托马特报平安,他现在怎么样了?”   温茶很不耐:“死不了,倒是托马特,他快要急死了,所有能找的人全找了过去,现在估计全联邦的军方都知道有一个叫做南十八的家伙不见了吧?”   十八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次的营救是你组织的?”   温茶摇头:“是我组织的,但我从来没有下命令轰粒子炮过,那个指挥的家伙有点拎不清。”   两人正说着,床上的阿托菲斯闷闷地呻吟了一声,十八聚起精神看过去,阿托菲斯垂在床边的手指动了动。   十八皱着眉回头:“你出去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温茶气急败坏地跺脚:“他是个海盗!我要送他去联邦军委接受制裁!”   十八冷冷的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偃旗息鼓气弱地抿起嘴,又拿回那副禁欲系的严肃派头,这才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眼神真诚地盯着他。   温茶昂首阔步地转身离开了,背影魁梧挺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打了一场非常漂亮的胜仗呢。   十八在阿托菲斯床边坐下,手抚在阿托菲斯的脸颊上——可怜的孩子真是受了大罪了。   阿托菲斯悠悠转醒,以一种非常狼狈的姿势趴在床上,隐隐就感受到脸上那只细滑干燥的手,带着他所熟悉的温度缓缓拂过。   阿托菲斯忽然就涌起止不住的笑意:“十八。”   十八挑眉:“臭小子,你醒了?”   阿托菲斯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按住十八的手掌,凑到嘴边浅浅的吻了一口:“我们俩还活着吧?”   十八笑出声来:“死了,我们俩都死了,现在正在阴曹地府里相见,我等了你这臭小子五千年。”   阿托菲斯哈哈地笑出声来,却舍不得撒开掌心中的手,十八手一使劲儿狠狠地拧上他脸颊上的软肉:“笑个屁,死小鬼,谁让你跑到一半又回来的?我可没说错,差一丁点我们就在阴曹地府相见了。”   阿托菲斯的眼神柔地几乎要化出水:“死也要死在一块儿,我怎么能一个人逃走,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十八感受到阿托菲斯刻意营造出的暧昧,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掌,未果之后,也就随他去了。   阿托菲斯安静了一会儿后,轻轻叹息道:“不知道那些佣兵团的团员们怎么样了……”   十八沉默了一会儿,张口答道:“多兰那已经死了,其他的人我不知道,那些你安排逃走的一会儿我去帮你打听打听。”他一皱眉,嗓音立刻犀利起来,“起来!能走就陪我回克维利亚,这地方不能逗留太久。”   阿托菲斯艰难地回头想要看看他的表情,立刻就呆住了。   十八用一张洁白的床单隐隐遮住自己的身体,腿部和腰部就这样大喇喇地露在空气中,后腰处狰狞的伤痕陈旧的伤疤非常骇人。   ***********************   直到说服了温茶放人,回到克维利亚自己的家中,十八还是觉得这一回的生死存亡有些不真实。   托马特趴在十八的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十八愧疚地不得了,一个劲儿地道歉,阿托菲斯却是得不到托马特的好脸色的,从一进家门就被冷眼相待,这会儿正尴尬地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给医生打针。   两个人都还只是皮外伤,回到了信号区,十八立刻电话不断。   联邦大学的、崇白的、崇文远的、唐安的、柯多的、特为安的、妙曼她们的……   光是报平安就花去了他整整一个下午。   克维利亚的外伤药非常好,抹上去不到五个小时,伤口就开始慢慢愈合,十八感受到筋骨里重新回复的力量,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联邦大学那个胖胖的副校长就在这时打来电话——   “下星期的凯瑟隆梅拉帝国军事学院教授参观日,你能参加吗?” ☆、86   旷工了那么多天连一点音讯也没有,十八也很是不好意思,副校长却连一句责备的和质问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十八是很不好拒绝了。   重回联邦大学的那一天,连十八自己也对自己的人气表示了不小的诧异。   那些平时被他用鞭子抽的苦不堪言的学生们一听说无故失踪的南教授回来了,立刻三五成群战战兢兢地跑到办公室周围来围观,一副想要搭讪却又害怕被伤害的模样,叫板着脸的十八又感动又忍俊不禁。   “南教授……”崇文远扒着门框怯怯地探头看他,“听说你接受了联邦的秘密任务去暗杀克维利亚皇室了?”   十八挑眉:“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哎呀哎呀~”崇文远直起腰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摆着手不屑地回答,“你不要否认了,我的消息来源那么准确,怎么会出错呢?听说克维利亚的守卫军们实力都很强呢,教授你没有受伤吧?”   十八怔了怔,然后无奈地笑出声来,摇摇头。   真是群别扭的孩子。   周围二环内的学生们立马呆住了,十八来到联邦大学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露出笑脸,原本阴郁着就十分英俊的面容此刻更是散发出万丈光芒,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让挨得稍微近些的教授们都几乎红了脸。   “好了!”十八心情大好,和颜悦色地开口,“明天的凯瑟隆梅拉参观日,我还没什么头绪呢,你们有谁是一起去的吗?来和我讨论一下。”   崇文远立马举手,和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三个高年级的男生和一个二年级的女孩子,新生中除了崇文远,还有一个肌肉特别结实的大块头,十八记得他,这个大块头的肌肉力量十分出众,只是平衡感不太好,每一次站桩他都是第一个掉下来的。   同办公室的来慰问的几个教授也纷纷表示会随行,还有一个古武系的教授正在课时没能过来,听他们的意思,似乎副校长也是要到场的。   “怎么那么隆重?”十八很有些困惑,只不过是一场交流参观会罢了,似乎在此之前凯瑟隆梅拉也曾经参观过联邦大学,只是十八没能碰上那一场罢了,可这样大的阵仗,虽说校长还为到场,但单就规模而言,接待联邦中高级将领也只有如此了。   几个教授面面相觑,似乎其中有什么辛秘,但又矜持着不好讲的样子。   崇文远立刻接口过来,平日里游手好闲的他对于学院内的这些八卦传闻了解地比女人们还要透彻:“凯瑟隆梅拉那群家伙别提多傲气了,上一回他们来联邦大学,听说只来了一个副校长和一左一右两个对手,在交流会上还提出要切磋,结果几个古物教授都输给了他们,咱们又输人又输阵,丢人丢大发了,校长在那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结果这一回,那个副校长……”他说到这儿后很不屑地撇撇嘴,似乎特别看不上副校长的模样,“她就是个马屁精,又说这一回一定要给联邦大学争光争气,但说来说去,凯瑟隆梅拉是星际第一军校,咱们能和他们比么?”   几个教授捂着嘴遮住笑脸,语气很严厉:“崇同学,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这不是长他人志气吗?”   崇文远一个劲儿地点头,但也是知道事实早就心照不宣了,副校长派出两个大提琴教授和一个社会学教授跟随同去,可不就是没人了么?   几个教授幸灾乐祸地笑:“南教授,我们估计副校长这回是把宝压到你身上了,你可要能者多劳啊~”   虽然在苏格拉底呆了那么久,但十八还从来没有去过和克维利亚一层之隔的凯瑟隆梅拉参观过,作为帝**校,凯瑟隆梅拉有着自己特殊的氛围与气场,联邦大学财大气粗,一整列豪华车队在进入凯瑟隆梅拉辖区后,悬浮车就纷纷落在了地面缓慢前进。   一路驶来,整洁干净的地面延绵出非常远的距离,两侧是高大的白桦,笔直直入云际,周围静匿无声,几乎连虫鸣也听不到一声,偶尔树丛中走出来几个学生,皆是身穿笔挺干净的军装,不苟言笑的模样。   十八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时至今日,再多的变数和压力也难让他变色了。   教授参观日,原先是由凯瑟隆梅拉校庆演变而来,这一日,全星际大大小小的各个学院都会派遣教授们前来参观,凯瑟隆梅拉的古武公开课非常有名,在这里任教的最高实力的教授就是凯瑟隆梅拉的副校长科比·凯瑟隆梅拉,他是纯生正统的凯瑟隆梅拉星人,古板、刻薄、好强、严肃,到达古武七级的他经历了漫长悠久的岁月,骨髓里流淌了数不尽的高傲。   但凯瑟隆梅拉崇敬强者,即便是他的性格那么讨厌,在学院中,还是有为数众多的追随者。   而此时,凯瑟隆梅拉的众多学生,就整齐地站在凯瑟隆梅拉内校门口排列出盛大的欢迎队列。   南齐瑾意气风发地站在队伍的领头处,和几个学生会的主事们一同迎上刚到的萨马特古武学院车队。   “一年不见,你越来越出息了啊!”萨马特学院的大胡子教授一身铁一般的肌肉鼓鼓囊囊的,声音洪亮,大笑着拍打着南齐瑾的肩膀,南齐瑾有礼地笑了笑,恭声回答:“承蒙您的夸奖,是导师教导有方。”   “哈哈哈哈哈哈……”大胡子的笑声震耳欲聋,他看向站在南齐瑾身侧的一个清瘦的教授,颇有些羡慕地说道:“老科比,你可真是好运气,要不是他是你的学生,我真想挖他到萨马特重点培养呢!”   科比·凯瑟隆梅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脸上连个笑脸也没有,淡淡地撇开脸去。   南齐瑾这个学生,还是很让他满意的,拥有那样傲人的家世,竟然还能保持不骄不躁的好学心,加上又有天赋,虽然现在实力不显,但假以时日,只怕比自己这个做师傅的还要出色。   萨马特这种小地方出来的教授,果然一个个又粗鲁又无礼,大庭广众之下,就妄图和自己套近乎……   哼,科比冷冷地笑了笑,不屑去理会。   大胡子也不窘迫,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了,凯瑟隆梅拉的教授们本来就高傲,更别提身为副教授的科比了,大胡子摸了把自己的胡子,眯着眼笑呵呵地领了一群人离开。   科比抿着嘴看着白桦林那一边的车道,声线低哑:“他们快来了。”   “导师?”南齐瑾疑惑地抬起头看他,“您说什么?”   科比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笑开:“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原本以为他们不会来的,谁知道,他们还是来自取其辱了。”   南齐瑾满腹疑惑地转回脑袋,视线内,渐渐出现一列奢华无比的悬浮车队。   黑金色的流线车身在日光下闪耀着淡淡的光芒,为首和殿后的两辆加长车头处悬挂了金红交错的联邦大学的校徽,校徽中央各镶嵌一枚珍贵的褐石,车队统共九部车,开的不急不缓,不紧不慢。   大手笔!   几乎是看到车队的一瞬间,所有人就猜到了来者。   除了有联邦军方背景的联邦大学,还有哪所学校能有这样奢靡的手段?   众人的哗然让身处前方的科比脸色有瞬间的难看,但随即就被很快地遮掩住了。   车队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拢,科比率先亲自迎上去,车上下来圆胖的女副校长,笑的一脸和善慈祥:“好久不见了老科比,你的身体还好吧?”   对待联邦大学,科比也不敢拿乔,凯瑟隆梅拉虽然是帝**校,可也只是古武出彩罢了,论艺术不及克维利亚皇家音乐学院,文化不如联邦古文化学院,论财力,更是完全及不上联邦大学,更何况每一年从凯瑟隆梅拉毕业的大批学生,大多都是奔往联邦军方发展,联邦日渐规模壮大,凯瑟隆梅拉本身却不过是个小星球罢了。   科比笑的有些勉强:“我很好,狄斯,好久不见了。”   他往车里张望了一下,“维多利怎么没来?”   维多利就是联邦大学主教古武的教授,他和科比是同一届凯瑟隆梅拉毕业的学生,科比后来留校任教,维多利却回到母国联邦,在联邦大学里担任起古武教授来,并且声望不小。   他和科比在学生时代就是针锋相对着过来的,那时候大家都处于一个水平线上,凯瑟隆梅拉最出名的佼佼者们都被吸纳到学生会重点培养,主席的名额只有一个,而科比和维多利却呈双足鼎立之势,两人各有千秋,一时间让抉择的教授左右为难。   最后还是维多利更胜一筹,走马上任,科比落选后,一度萎靡不振,直到他的导师开导了好久,才渐渐有了好转。   但从此之后,科比对于维多利的感官就更加恶劣了,这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几乎是科比无法抹去的耻辱,即便是后来维多利出了意外失去了一条右手,而科比自己却有贵人相助古武进益飞快,这份耻辱,在科比心里,却没有淡去一丝一毫。   这一次的交流会,他等待了太久太久,他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彻底打败那个昔日的对手,告诉所有人,他科比,人生中不容许出现失败!   副校长笑了笑,显然是知道其中□的,她对输不起的科比心底也有说不出的鄙夷,但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颇为得体地笑了笑,回答道:“维多利教授前段时间右手的旧伤又复发了,不过他对于这次的交流会十分重视,还是撑着身体来了,他就在后车厢,维多利!”她探进脑袋朝内叫了一声,“快出来见老朋友!”   维多利从车上下来,不期然地接收到了科比充满仇恨的目光,他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心里也有苦难言——   早知道上天如此不眷顾,会夺走他的一只右手,他又何苦那时候拼命地争呢?   如今对手已经今非昔比,自己却成了这个样子……   科比看到老对手的模样,心里很是满意,难得地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老维多利,看起来你过得不错,一会儿交流会结束,我们可要好好切磋切磋。”   正说着,副校长却抱歉地对围上来的众人摆了摆手,动身走到下一辆车边,抬手敲了敲车窗,车窗落下,里面探出来一个学生的脑袋:“校长……南先生睡着了……”   副校长往里一看,十八没心没肺地双手抱胸果然睡得香甜。   她又好气又好笑,叹着气摇了摇头,亲自动手去拉车门。   围观众人哗然——   是联邦大学的校长也亲自到场了吗?否则还能有谁,能得到副校长亲自开门的礼遇?!听里面的人说正主还睡着了……   副校长轻轻摇醒了十八,十八浅眠,双眼一睁开就精光四射,竟好像从来没有迷糊过的模样,他转头对几个人抱歉地咧了咧嘴,就这副校长的手下得车来。   南齐瑾看着女副校长动手开车门的时候就已经很是惊讶,看到她竟然亲自伸手进去搀扶,登时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这个女副校长,别看她一天到晚慈眉善目的模样,人家那傲气,可一点儿不比自己的导师柯多要少!南齐瑾和她见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来连个正眼都没得到过,自己的导师,也只能得到她两句不咸不淡的问候,可这回,她竟然放出了那么低的姿态!   等到那人下车露出正面的时候,南齐瑾登时惊骇地倒退了两步,哆哆嗦嗦地升起手指向那边,几乎说不出话来。   ——虽然发色不同、瞳色不同、身子也稍微清瘦高挑了些,但南齐瑾怎么会认不出,那就是失踪已久的南怀素!? ☆、87   十八睡得有些迷糊,副校长的礼遇也没让他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好像自从他回到联邦大学那天开始,这个女人就表现出了非常诚恳的亲近态度,有时候还会带着点讨好,至于原因是什么,不用猜十八也知道了。   崇文远紧随其后下车,手里提着十八带来的零食,那是临出门时托马特塞过来的现烤曲奇小饼干,十八推脱不过,干脆带过来给大家吃了。   他眼角余光扫过众人,自然没落下南齐瑾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只是皱了皱眉,十八很快就转移开了视线,南家的人此刻在他眼里,跟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了,更何况自己打扮成这幅模样,他们有点儿眼力见就该知道自己的态度,南家那种地方,他是不会回去了。   科比也只愣了两秒,很快就反应过来带笑疑惑地询问:“这位是……?”   十八没理他,崇文远从车里送出来一件披风要给他披上,十八赶紧拒绝了。自从他们猜测十八可能遭遇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才延误了回学校后,十八的待遇在学院内可以说是直线上升,说是院宝也不为过了,尤其是为首的几个被他打得最狠的学生,这回儿伺候起人来战战兢兢的,就连崇文远这个小霸王在经历了几天春风般温暖的授课后,也不大想回到从前严冬般无情的时刻了。   崇文远很坚持要给他披上披风,十八干脆皱着眉一把抢过丢到站在不远处的维多利身上:“维多利教授,您前段时间旧伤又复发了吧?凯瑟隆梅拉这边潮寒,多批件衣服。”   维多利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心底升起些难以忽略的感动来。   这个南教授,可真是面冷心热啊……   科比就这样当面被忽略过去,面子上立刻就挂不住了,笑容勉强起来,他混到如今这个地位,就是凯瑟隆梅拉星球的皇室也不敢这样对他无礼,今天居然一个毫无名气的小人物摆出这么高的姿态,简直不知死活!   他冷哼一声,声音也凉凉的:“这位先生没有听到我再和你打招呼吗?我在问你的来历,难道联邦大学的师资就是这种水平?”   一时间大门口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凯瑟隆梅拉由于科比的关系确实和联邦大学不合了许久,以往所有的校级公开赛上,除了古武,文化课几乎都是联邦大学独占鳌头,音乐系克维利亚虽然不怎么参与,但是一旦有他们的名额出现,那艺术课的桂冠也一定保不住了,克维利亚和凯瑟隆梅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闹出什么矛盾实在难看,但联邦大学不同,虽然联邦大学财力雄厚,但联邦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二级星球,凯瑟隆梅拉所处的苏格拉底悬浮城可是整个星际经济的命脉,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在后,联邦大学轻易也不会和凯瑟隆梅拉闹出什么急赤白脸的事情来。   十八看着眼前那个从一开始就摆出一副高姿态居高临下的老头儿,心里忍不住有点厌恶,自从武功进境之后,他对看人也更加敏锐,面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茬……只可惜,跳梁小丑罢了。   十八刻意装出一丝疑惑:“你是谁?”   科比挂在脸上的骄傲僵住了。   十八却没有再理他,直接越过他就迳自朝凯瑟隆梅拉的大门走去,身后的一团代表队学生们自然紧紧跟上,几个教授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居然不由自主地也跟上了,副校长愣了一会儿,忽然掩不住地笑意朝科比抱歉地摇了摇头,三步并作两步也小跑着跟上了。   一时间联邦大学这边,竟好像十八才是主事似的。   周围的几个代表团们纷纷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都在猜测联邦大学这个横空出世的青年是什么来头,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的那个崇文远可不是什么小人物,知道联邦军方背景的人多半都能认得他,崇文远可是个不择不扣的纨绔,吃喝嫖赌行凶作恶可没什么他不敢干的,能入他眼的人,可实在是少之又少,就连联邦三上将之一的南通的三位公子,在他面前也免不了要矮上一头,可如今看他的态度……这青年的身份比南齐瑾还高不成!?   联邦什么时候出的这号人物?   众人纷纷打听起来,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人恍然大步般叫嚷出来:“啊!你们忘了吗?前段时间联邦大学不是重金开创了一门新古武课来着?据说是叫什么……轻功来着,咱们还递过拜帖想要旁听,后来被拒绝了,你们忘了?!”   嗬!新古武课,一池春水立马就被这一句话给搅合地乱七八糟,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   确实,联邦大学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大气好说话,所有学院不论高低门槛,只要一提出要旁听这门新课,就会被毫不留情面地断然拒绝,可这门课程的好处显现地却非常迅速,天才们自不必多说,就连崇文远那种不愿用心学习的家伙,也在一个月之内古武至少进益了半层。   半层……那是什么概念?   如果是一二级古武者,那也许只是能让他们提升不多的战斗力,可如果是更高阶的呢?   四级、五级、六级、甚至七级!   崇将军在联邦大学巡视后果断闭关开始冲击七级壁垒,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科比站在人群之外听着声浪渐高的讨论声,脸色忽青忽白变幻莫测。   那青年如今无论如何超不过二十五岁,凭什么他就有这样的成就!?   想起自己和他同龄时被维多利死死压住挣扎攀登的岁月,科比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   轻功那门课程,他是听说过的。不单是听说过,凯瑟隆梅拉还曾经有教授团商议要递拜帖旁听,结局自然是被人回绝,但虽然没有得到旁听的机会,科比对那门被传扬地神乎其神的功夫,还是抱着一种嗤之以鼻的想法。   人会飞?这怎么可能?   现代的工具已经够先进了,人类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手段来提升实力。一切不正统的古武,都是旁门偏科,登不得大雅之堂!   想起自己在交流日来临前做的那些布置,科比又低下头森冷地笑了起来——   原本只是拿来对付维多利那个废物的,如今看来,还能多一个撞上枪口的死鬼……   十八一呼百应意气风发的模样实在让南齐瑾觉得无比的陌生,记忆中那个怯懦的笑起来会有些妩媚的小弟弟,似乎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踪迹了,南齐瑾心痛难挡的同时,又止不住地被这种奇异的气场所吸引——   刚刚一瞬间,南齐瑾在十八身上感觉到的气场和压力,就是南通也是远远不及的。   虽然没有血腥和煞气,可那种实实在在的等级的藐视,绝对是用语言形容不出的令人恐惧。   “哥!哥你怎么了?”南齐瑾的异状自然瞒不过巡视学院治安回来的南卧瑜,他赶忙迎上扶住南齐瑾,语气带着焦急:“身体不舒服吗?”   南齐瑾好似忽然从恐慌中回神,一把捏住弟弟的手,慌不择言地快速说道:“快!快给父亲消息,他没失踪,我看到他了……我看到小四了!”   南卧瑜立刻僵住。   “哥你开玩笑的吧……”南卧瑜愣了愣,又勉强笑起来:“今天是教授交流日,就算他没退学,联邦科技大也不在邀请之列,你一定是看错了……”   “我没看错!”南齐瑾死死地盯着南卧瑜的眼睛,“以一定猜不到,他现在是联邦大学的教授了……”   南卧瑜这下彻底懵了。   南通在挂下电话的当口就立刻不理会南夫人的苦求赶出来,这就是另一说了,十八这边,维多利也带着苦笑和他解释起科比莫名表示出敌意的原因,十八可真是长了见识。   前世今生,这么唯我又小肚鸡肠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联邦大学既然派我出来,肯定是已经被逼得没办法了,这一回到这里,想要善始善终地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科比那个人手段……是你想不到的下流,南教授你还是尽量少和他接触吧,否则被他记挂上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维多利也很无奈,他这回愿意过来,就已经做好了缺胳膊断腿回去的准备,科比那个人,心里如果记了恨,那么如果没有报复到手,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言罢的。   引路的人是凯瑟隆梅拉的高年级学生,他穿着笔挺的军装昂首阔步走在最前,十八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学生从一开始,视线飘过自己时,就带着很深的不善。   到达安排给联邦大学的小群墅,这个学生开始分配房间,首当其冲的就是十八。   十八挑起眉,看着打开门后尤见阴暗的小卧房,啼笑皆非:“这是安排给我的?是谁做的安排?”   “很抱歉,联邦大学的人员名单科比是按照去年的人数来安排的,由于交流会的原因,凯瑟隆梅拉的客房已经满员了,我想联邦大学的教授们应该不会计较于这一点点小疏忽的,于是就擅作主张为您安排了这间卧室。”那学生笑的很诚恳,“还请您谅解。”   十八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睁眼说瞎话的高年级生,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刚刚在外面和那个科比起了矛盾,那么快下马威就来了,也不知道是针对自己的,还是针对联邦大学的……如果是针对联邦大学的,那么很显然,自己被当成软柿子捏了。那个科比教授的手段,还真是下流的很。   不过他这回可是真的冤枉了科比,科比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如此放肆地把自己的把柄送到敌人手里的,更何况安排宿舍这种小事,他一直都不太放在心上,真正主事的,只不过是手底的几个学生罢了。   这个带路的学生,正是主管安排寝室的几个学生之一,已经是临近毕业的高年级生了,在南齐瑾之前就被科比吸纳进手下,他悟性不错,对古武更是一点就透,只不过科比从来不是喜欢培养对手的人,也没有尽心教导,饶是如此,也被他学出了不少成就。   这学生什么都好,就就但只一样,太过鲁莽。往常这点小缺陷还没什么大不了,可以到关键时刻,就露怯了。   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这个南教授,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年龄几乎还没有他大,却好像已经有了不小的威望,可那又怎么样呢?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些学生们,看年纪也只是联邦大学的一年级生罢了,一年级生能有什么能量?   对联邦大学来个下马威,确实是科比吩咐的,当做出如此下作的决定,却还是他擅自主张,他是科比的忠实追随者,科比在他眼里,几乎是无所不能的神人物,这个姓南的教授,刚刚竟敢在大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给科比面子,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十八偏头凝视他讥诮的目光,忽然浅浅地笑了笑。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好欺负不成?   “崇文远,”十八轻轻开口,“给我看看,你这几个月,到底跟我学了些什么东西。”   崇文远眼里迸发出亢奋的光芒。   一小时后,被打的四肢尽断的领路人被软绵绵地从二层窗户随意地抛下来往必经的路面,几个联邦大学的教授们也已经赶到了,看到面前敞开大门里阴暗潮湿的房间和破烂古旧的家具,各个怒不可遏。   “不必轻举妄动,”十八笑的更意味深长,“我倒要看看,凯瑟隆梅拉的诚意摆在什么地方……” 88最新更新 副校长立刻找来人带着十八的行李要拿去自己那边,十八制止住她,眼角扫过这一屋子破破烂烂的装潢,反倒笑了:“副校,还得请你的面子,去请到场的学院领导人来我这人喝杯茶。” 副校长眨眨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稍稍惊了惊:“不用这样吧……”难道真的就这样和凯瑟隆梅拉闹翻? 十八胸有成竹地笑开:“你不用担心,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怎么可能会是凯瑟隆梅拉的领导人们想出来的呢?我猜大概也是那个科比教授私下授意的,这倒是对我们没什么不好,正好让凯瑟隆梅拉全体来背这个黑锅。” 太毒了…… 副校长差点龇牙咧嘴地感叹出来——十八这一招,几乎是击中了科比的致命点,同时一举三得。科比会因为因公徇私而被学院内的竞争党们拿住把柄,凯瑟隆梅拉会因为这样原本不起眼的一件小事落下管理疏漏不识大体的名声,而联邦大学却会顺利地站在弱势的角度上受尽瞩目,至少在自己一行人离开之前,凯瑟隆梅拉是不敢出什么下马威了,毕竟一学院几百双眼睛在虎视眈眈。 可以说,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凯瑟隆梅拉授意,亦或是他们还有没有后招,十八轻飘飘的一挥手,就将所有人的计量打了个支离破碎。 副校长禁不住颦眉,这孩子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心里的弯弯绕绕就好像信手拈来似的。 众人原本就对联邦大学藏得死死的那个国宝级教授好奇地不得了,只是苦于没有正当理由,无法贸然来访罢了,此刻副校长几乎不需要多做言语,只要说清来意,那些被邀请的教授和各大学院主事们就纷纷答应下来,还收拾好一堆名贵礼品乖乖地跟在她身后继续去邀请下家。 可一来到目的地,众人顿时就哗然了。 十八坐在厅堂里的首座上笑的慈眉善目,饶是清楚他佛口蛇心本质的几个当局者也忍不住当他是个乖巧清秀的好孩子,可……可可可,可为什么他的住处那么破旧!? 古旧的顶灯歪歪斜斜地挂在天花板顶,室内昏暗潮湿地让人无法忍受,桌角椅背后甚至还有衍生出的青苔,几张象征性地摆在那里的会客椅,早已布满了裂痕,桌上放着一个黄泥塑的水壶。 “坐坐坐……”十八热情招呼,给他们倒出几杯水来,“刚刚在校门口人多嘴杂,不好和各位多聊,现在到了住处,还要请大伙儿来喝杯茶才是。” “南教授……”几个沉不住气的目瞪口呆地开口,“怎么……怎么这屋子……?” “这屋子怎么了?”十八纯良无辜地太起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科比教授说凯瑟隆梅拉住房紧张,难不成大家的屋子,都和我的不一样吗?” 众人的眼神当即就变了。 科比的小心眼在星际各个学院中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一旦他看哪个人不顺眼,就要想尽办法地折腾别人。可……他和南教授,在校园外的谈话明明是不认得的,他为什么就要单独针对南教授呢? 难不成是凯瑟隆梅拉高层的主意? 众人一边同情被蒙在鼓里的十八,一边忍不住生气起来。 凯瑟隆梅拉实在是太不尊重这次的交流会了!居然在这样的时候公报私仇专门针对其中一个教授。那么在这里几天的交流会中自己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们,还不被任人揉捏? 育人者,不管是从文从武,心里都比普通人要多那么一点点的清高,对于这次盛大的交流会,大家都期待了很久,大家并不是看在凯瑟隆梅拉的面子上才来的。 真要细算,凯瑟隆梅拉虽然是帝国第一军校,但和星际教育体系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 但他们实在是太嚣张了!每年一度的交流会,教育部是信任凯瑟隆梅拉,才会将这一届选在这里举办,但他们都做了什么? 利用教育部的力量来排除异己,羞辱敌人? 还是羞辱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心性纯良的年轻人? 想到这里,人群中主教古武的教授们忍不住纷纷猜测了起来—— 凯瑟隆梅拉不会是嫉妒使然吧?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凯瑟隆梅拉的这件事情都做的太不聪明了。帝**校的威望在所有人眼里都一落千丈,不论是人品还是教学实力。 试问,一个能做出如此昏庸决定的高层所管辖的学校,学生们还能有希望吗? ************************* 科比在接到消息后,几乎气炸了肺。 这个被崇文远揍地奄奄一息的少年,是他最开始的几个开山弟子之一,虽然科比对他没有什么师徒之情,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明明被自己吩咐去给联邦大学众人带路,一转眼,就半死不活地趴在了那个南教授的宿舍外面,傻子也猜到是什么意思了! 联邦大学太放肆了!这还是在凯瑟隆梅拉的地盘,他们就公然和自己作对,如果放任他们,那自己的威望,要如何保持? 等等! 科比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又回过头去和来通知他的校医开口问道:“你说他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校医怔了怔:“北园E12号,怎么了?” 科比立刻暴怒起来,拳头咚咚咚地砸着桌子:“废物!那个废物!” 坏了他的好事! 北园是什么地方,科比怎么会想不起来?把联邦大学的交流队带到那个地方,已经能够算得上藐视了。 可自己明明没有这样吩咐过!自己怎么可能做那样落人话柄的蠢事? 蠢货!一个个全是蠢货!这下他就是跳进汤池也洗不清了! “维多利……还有那个姓南的……”科比愤怒了一会儿,气息不稳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毒辣——这两个人,简直是他的扫把星! 科比眼珠一转,压下满腹的火气,冷静下来思考片刻,忽然又露出一个微笑来:“不怕,阿奇”他看向那个校医,满脸阴冷,“你带着他的验伤证明,和我去校长室走一趟。” 联邦大学在交流会的第一天就出面挑衅,这事件很快就传遍了凯瑟隆梅拉的各个角落,被打伤的那个毕业生从病床上苏醒,一抬头,就看到科比阴沉着脸站在他床边。 “教授……”他脑子还有些发懵,还没把话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一个巴掌。 “废物!”科比怒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好事!”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一切都会顺风顺水地进行,不但可以教训一下联邦大学那群人,还能在道义和名声上都站得住脚,谁知道却被这蠢货轻而易举地破坏了。 那学生被打的不敢说话,小心地缩在床脚啜泣。 “行了!不许哭!”科比神色无比阴冷,好像盘旋在腿部湿滑的蛇那样嘶嘶开口,“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许自作主张,我怎么要求,你就怎么行动,记住了?” 那学生忙不迭地点头。 科比阴寒地瞥他一眼,心里飞过无数算计。 “太过分了!”凯瑟隆梅拉的外交主任拍案而起,“联邦大学简直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被打伤的学生捂着红肿的脸缩在被单里,低低地控诉道:“……结果他们似乎是对住房状况不太满意,然后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我刚想提出让教授给他们重新换一个地方,就被打倒了……” 科比双手抱肩坐在一边,面色平静:“阿奇是我的亲传弟子,现在他受了委屈,我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只是不知道在校方看来,是息事宁人更好还是找回脸面重要了。” 外交主任被他噎地顿了一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犹豫起来。 科比自然是不会说出实情的,外交主任听到的版本,也只是学生带路分配的宿舍楼后,因为联邦大学的成员们觉得不够奢华,很不忿地抱怨了一句大家都是这样住的,于是就被打成这样了。 联邦大学果真是没有将凯瑟隆梅拉看在眼里…… 外交主任又觉得头痛了,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几乎可以升华成国际纠纷,当然也不能听科比的一家之言。 虽然气愤,他还是努力压制下了自己愤慨的心情,叫过自己的助手吩咐:“去请联邦大学那位打人的南教授到我办公室,我要亲自和他谈谈。” 如果这事儿能私了,当然最好,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被人打伤,这件事情也很让凯瑟隆梅拉没面子,如果那个南教授愿意放低姿态,自己并不愿意将事情闹大。 半小时之后,助手回过电话,为难地说道:“主任……南教授说……” 主任皱起眉:“他说什么?” “他说……”助手把心一横,飞快地回答,“他说如果你要拜见,可以到分配给联邦大学的会客室去找他。” 言下之意,就是以凯瑟隆梅拉的面子,不足以让他屈身拜访。 “简直放肆!!” 主任气急败坏地跺脚骂道,“我在这位置上做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不识好歹的教授!科比,你跟我一起,去见见那个大牌的南教授!” 在他看来,十八仅仅只是一个跟随联邦大学团队来凑热闹的新人罢了,如果对方是那个胖乎乎的女校长,他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这种当面被人甩一耳光的羞辱感,让他立刻决定不能轻易放过那个家伙。 十八此时在干什么呢? 那所分配给他的房子实在是太破旧了,来拜访过的各校教授们递上了邀请帖也纷纷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他就带着托马特为他准备的甜汤和点心坐在联邦大学占用的会客厅休憩,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学生坐在一起分看一份十八无私贡献出的拳谱,这是崇文远体力劳动后得到的奖励,在十八画出来后递到他手上的第一时间,就被几个被十八养大了胆子的小混蛋们抢走分享了。 崇文远气的咬牙切齿,却不敢闹出大动静,以免惊扰到正在休息的十八,几个教授也围坐在十八身边,维多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南教授,您这样做,科比那家伙不会放过你的。” 十八眼皮子都没抬,阖着眼嘬着甜汤。 维多利没得到他搭理,也不生气,颇为自嘲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又说:“唉,现在我确实是太胆小了,可是南教授您可能不知道,那个科比,已经是七级武者了,单论实力,只怕咱们联邦的南将军都比他强不了多少,他要是存心想找你的麻烦,凯瑟隆梅拉只用拿教授间私下切磋失误来搪塞我们,联邦方面也没有办法深入追究的。毕竟科比他可是凯瑟隆梅拉星球的王室成员,虽然没有很大的权利,但在凯瑟隆梅拉学校里,他还是很有威望的……” “那你说怎么办?”十八嗤笑,“你叫我息事宁人?滚你妈的。” 维多利被噎地闭了嘴,刚想说些什么,大门被砰然推开,众人循声望去,外面却站了个大家都有些面熟的人。 十八皱起眉,抬眼扫过,原来是一脸焦急的南齐瑾。 “小四!”南齐瑾捂着肚子,飞快的奔跑让他有点儿岔气,“你是不是让人打了瓦奇奇?” 十八理都没理他。 “你怎么那么冲动!?”南齐瑾哀叹着捂住自己的脸,“阿奇是科比教授的嫡传弟子,辈分都是我师兄了,你打了他,科比教授不会放过你的。” 十八往嘴里丢了块小饼干:“你哪位?” “你别装了!”南齐瑾又气又急,原地团团转起来,“你打算怎么解决?我已经致电给父亲,但从家里来学校,没有两个钟头绝对到不了的!科比教授要是动手的话,咱们谁都抵不住!” “滚滚滚!”十八厌恶地瞟他一样,高声去喊崇文远,“小崽子,去把门关上,不相干的人撵出去!” 崇文远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南齐瑾这个人,他相交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那么低声下气的样子……小四? 哪个小四来着? 南家的? 他骇然地转头盯着十八的脸,十八睁开条眼缝扫过去,成功让崇文远浑身僵硬地爬起身,机械地过去关门。 南齐瑾急得要命,恨不得立刻就去拉了十八跑路,无奈现在对着十八,他已经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恐惧感了,只能在安全的外围徘徊,却完全无力再进一步。 哪知崇文远门还没关严实,大门就又一次被一脚踹开。 来人可一点儿也没客气,大门踹开的同时,门后的崇文远被力道震飞出去两米余远。 十八挑眉,偏头看向气势汹汹进屋的科比:“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科比冷笑一声,嘴角牵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眼里却掩不住的兴奋,他好容易才找到一个正大光明教训这小子的机会,哪里会轻易放过? “阿奇,”科比回头唤了一句,那个打了绷带石膏的学生一瘸一拐地进屋来,看到十八,身子抖了抖,温顺地低头躲在科比身后。 “南教授,我倒是要问你,你是什么意思呢?” 十八怒了努嘴,示意几个学生们去扶崇文远起来,崇文远咳嗽着爬起身,十八温声开口:“没事儿吧?” 崇文远摇摇头。 十八放心地点了点头,拍拍维多利的肩膀,带着疑惑问道:“他那是什么意思?警告我打狗也要看主人吗?” 维多利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忍笑。 真损…… 科比脸色一僵,心头涌上怒火,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难道南教授对于我的弟子,一点歉意也没有吗!?为人师表,竟然仗势欺人,一点也不懂为客之道,竟然打伤我给你带路的弟子!” 外交主任这时才捂着肚子赶上,一进门,就很不忿地瞪了眼泰然自若的十八:“科比教授说的不错,南教授你确实是太过分了!阿奇是科比教授手下的得意弟子,你打伤他就算了,打伤了之后,竟然连一点的补偿措施也没有采取!” 他缓了缓,声音温和下来:“年轻人急躁不懂事,联邦大学就没有其他的教授了吗?也不知道劝一劝。动手的是谁?!”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气哼哼地想:就凭这个南教授没有起身迎接这一点,自己决不能轻易放过他,再不济也要捋一捋他的脸面。 十八静了两秒,忽然笑出声来。 ——“这位……不知姓名的校方领导,你的意思是,要我交出动手的人?” “先动手的凶手,当然要秉公办理!” “哦~”十八挑眉,了然地点头道,“你的意思就是,不分青红皂白,要维护科比教授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一次更完……但又怕你们说水 五千不少了吧? 啊哈哈哈哈~ 新文求支持哟~ 89最新更新 那主任一听这话,立刻皱起眉:“南教授,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本来就是你们的不对,难道你还要保庇犯人公然和凯瑟隆梅拉作对?” 十八无聊地转开头:“犯人?犯人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不过,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您这位不知名的先生和科比教授,才是凯瑟隆梅拉的真正掌控者啊?” 主任被十八挤兑地脸一阵红一阵白,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恶毒了,如果今天这话被传扬出去,校方那些真正的高层人物还不知道会用什么眼神来看他呢…… 主任咬牙切实,气弱了些:“南教授,你虽然是联邦大学来的客人,但是到了我们凯瑟隆梅拉的地方,还请客随主便,放尊重些,不要做些挑拨离间的事情。” 十八轻笑:“你说我挑拨离间?我说什么离间你们了?” 主任被他无赖的样子气得够呛。 科比宏声骂道:“南教授,你不要太过分了,现在是你们理亏,我们看在两国的良好外交关系上想要和联邦大学私下解决这起恶性案件,如果你不配合,到时候军方介入了,可不要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维多利教授愕然地看向他:“科比,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科比鄙夷地扫过他,嘴角勾起一丝带些扭曲的微笑:“这就要看你们怎么合作了。” “哦~”十八一伸手将维多利推回椅子上,玩儿出了兴致:“你说怎么解决?说来听听。” 果然还是服软了…… 主任心头松了口气,科比更加傲然:“你们有三个选择,第一,补偿凯瑟隆梅拉足够的赔偿金并且公开道歉,第二,在公开赛上……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清楚;第三……” 他瞥过十八似笑非笑的脸,心中一拧,扭曲着嘴角冷哼道:“跪下来给我磕头请求谅解!” 十八笑的如同春风拂面:“小杂种,爷给你二十块,够不?” “你!”科比一瞬间涨红了脸,而后猛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南教授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了,很好,我也更倾向于凯瑟隆梅拉出面商谈,不过到时候,是死是活,可就由不得你了!” “十八!”被关在门外的南齐瑾急得抓耳挠腮,“该怎么解决,你快给个话啊!” 科比的性格,南齐瑾再了解不过,如果再激怒他,那么即便是十八后悔了想要和平解决,也不可能了! “怎么解决?我来说啊?” 十八毫不在意地咧了咧嘴,四下看了看,视线扫过托马特为他准备的贴满了粉红色小猫的保温瓶,嘴角抽了抽,顺手一把拂过直接丢到科比的脑袋上,科比躲避不及,额头被砸出一个红印来,一时竟然懵了。 “这样解决,你看行不行?” “我的汤!”崇文远惨嚎一声,用仇恨的眼光盯着满脸不可思议的科比。 这个老家伙,浪费了他的甜汤! “滚滚滚滚!”十八刚酝酿起一点王八之气就被这臭小子打击地一点儿不剩,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猪队友崇同志立刻得到了十八一个深刻犀利能够杀人不见血的眼神,崇文远立刻立正,捂嘴,缩到维多利身后。 维多利拍拍他脑袋,也不赞同地看了十八一眼。 科比毕竟是凯瑟隆梅拉的副校长,十八这样的举动,委实太过份了,科比这种小肚鸡肠的人,真的要挟私报复,大概就连凯瑟隆梅拉方面,也不好出面解决。如果落在科比的手里…… 科比显然和他想到了一起,在惊讶于十八冲动的同时,心里忍不住欣喜起来,十八这种作法,等同于宣战。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认不清自己的能力,竟敢就这样挑战比自己强大的对手…… 科比做出勃然大怒的模样:“南教授!你太过分了!” 他一甩头,朝主任吼道:“他打伤我的学生,我忍下了,可他就这样当面侮辱我,凯瑟隆梅拉方面又想怎么解决?!” 主任后退了一步,接到他的眼色,立刻做出为难的表情:“科比教授……” 科比马上接口:“我请求校方允许我对他们提出决斗!” 决斗? 十八几乎笑出声来,又匆忙忍住了。绕了一大圈,科比大概就在等这个机会吧?真是个虚伪的家伙,换做十八,想要揍谁,麻袋一套直接上手,哪儿还需要费那么多口舌。 “教授!” 南齐瑾终于忍不住跑出来,慌张地拦在科比面前,摇着头劝解:“教授,他不是故意的,您原谅他这一回吧,他年纪还小,难免有些冲动,等我劝告他后,改日摆席来正式和您道歉!” 科比满腔的欢喜被泼了一瓢冷水,南齐瑾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弟子,但南将军的面子摆在那里,他说出来的话科比多半不会反驳。科比禁不住有点恼火,却没想到南齐瑾会和这个南教授扯上关系,压下满腔火气柔声说道:“这不管你的事情,校门口的那些礼仪队安置好了吗?你快去把分配给你的事情给做好。” 想了想,科比又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到这儿的?南教授和你是什么关系?” 南十八南十八……他也姓南,不会和南将军有些什么瓜葛吧? 南齐瑾张口就想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眼十八,十八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和没关系,他纯粹贱了来找虐的。” 南齐瑾心里一抽,却没有勇气反驳,转头坚持地看着科比。 既然和南将军没有关系,科比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南将军虽然有权势,但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和儿子关系不太好的朋友出面的地步。科比心中大定,有恃无恐起来,一掌推开不死心的南齐瑾,眼中的报复欲连遮掩也不屑了,直接大掌一挥留下一句“三小时后凯瑟隆梅拉斗室,我恭候大驾!”一转身,走的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凯瑟隆梅拉斗室,坐落于凯瑟隆梅拉学区的西南角,不远处就是凯瑟隆梅拉高年级生的古武授课大楼,凯瑟隆梅拉对古武要比联邦大学重视得多,有关于古武的一切设备自然都是选用了最好的材料,这座斗室,占地比一座音乐厅更大,内里能容纳下将近一万人,平日里凯瑟隆梅拉有什么古武的大型赛事或者上公开课,都会选在这里。 科比选择了这么个地方作为决斗场地,定然不会就这样点到为止。他要在所有人面前,让联邦大学的来者颜面扫地,然后,踩着这块垫脚石,令自己一雪前耻大出风头! 主任离开的同时,南齐瑾颓丧地蹲在地上抱起脑袋叹息,知道这次的事情已经没有转旋余地了,只能疲惫的比起眼睛,提起精神安慰十八:“你不要怕,我这就通知父亲,等父亲到了,科比再怎么生气,也不敢不买南家的面子……” 十八一看到他懦弱的样子就来气,敲桌子去吼愣在一边的崇文远:“你出窍了啊!把他叉出去不知道吗?!” 崇文远被他的吼声吓得一蹦三尺高,等到回过神来,再也不敢好奇南齐瑾对十八的态度,凶神恶煞地一撩袖子摆出一副保安样:“去去去,去去去去……” 十八的通讯很快响起,接听后,副校长焦急的嗓音传来:“怎么回事?凯瑟隆梅拉校方刚刚通知我三小时后到斗室见证你和科比的决斗,小南你不要命了吗?科比他是七级武者!” 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十八有点惊讶,只不过这也在他预料之中,这么个好机会,科比那种性格绝不会甘愿私下解决的,更何况在他心里,早已为自己一定毫无失败的可能,那么,让联邦大学丢一个大脸面,一定是他乐于为之的事情,只不过…… “你说是凯瑟隆梅拉校方通知的?具体说说?” 副校长也很困惑:“我也不知道,显示是凯瑟隆梅拉的对外办公室,不止我,附近的几个学校的教授们都接到邀请了。” 十八闻言,嘴角勾起浅笑—— 多好的孩子啊,一瞌睡就送枕头,自己刚在担心和科比决斗伤了他会师出无名,哪知道凯瑟隆梅拉的那群蠢货动用了对外关系官方通知了……要不要那么善解人意啊? 维多利很担忧:“南教授,还是让我去吧,我和他有宿怨,早晚也会有那么一天的。本来交流日到了最后一天,也会有去斗室切磋的行程,依科比的个性,他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斗室在凯瑟隆梅拉手里,他想要怎么摆布,简直易如反掌,如果他在那里动了什么手脚……” 十八笑的一脸淫·荡:“我就怕他不动手脚呢~” 维多利:“……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事耽误了,让大家不白等,先看着这点儿,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记得留言哟~ (淫荡笑~) 90最新更新 “怎么回事儿啊?”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不如去问那个科比呢。” 得到消息的那些个教授们纷纷一头雾水,可一听说是那个联邦来的新古武课教授,和凯瑟隆梅拉出了名的傲气科比教授杠上了,立时迸发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热情,在得知可以协同亲友一同来观看的时候,更是出动了所有能够调动的人手,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将偌大的斗室挤了个满满当当。 斗室的背影侧,整齐地被安排了千余名凯瑟隆梅拉的高年级学生。说是旁观,他们更趋向于前来学习,科比虽然是古武教授,但在凯瑟隆梅拉的日常授课中,他同样很少动手,能让他出手的人,凯瑟隆梅拉也不过寥寥几个,更何况这种切磋,大多都会在私下里进行,等闲人休想看到,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次观察实战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就算是能研究一□形都好,即便是明知道这会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也没有人会在乎—— 在凯瑟隆梅拉,强者为尊。那个从联邦来的南教授,技不如人,即便是死在了这里,也没有人会同情他。 南齐瑾急的头顶冒烟,不停地去看时间,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再打南通的通讯,也已经无法接听,想来他已经上了星际公路,在很偏远的地方了,才会失去信号。 南怀素…… 南齐瑾恨恨地咬牙不忿,他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做事情不经大脑! “南教授,您真的要去?”维多利苦劝无果,拦在十八出门的必经之道上,着急的一个劲儿跺脚,“你不要不相信我说的话!你打不过他的,我都打不过他,您这是去送死!他不会轻易放过对手的!” 科比的对手,除非从一开始就说明了是点到为止的友谊赛,其他的人,在失败之后,少有肢体完整的,就连重伤不治也有几宗,虽然看在联邦的面子上他大概不会做出这么放肆的事情,但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必然会失败,那为什么还一定要去被人侮辱呢! 十八不理他,维多利虽然是好心,但十八已经听够了他懦弱的言辞。也许是因为受伤了的原因,维多利正在慢慢丧失一个武者的尊严—— 勇敢、挑战、攀登、迎难而上! 更何况十八又十成的把握,那个虚有其表的科比伤不了他,最不济也只是打个平手罢了,能在结束之前抓紧时间羞辱一下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十八还是很有兴趣的。 科比坐在休息场外,看着大门被推开后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微微眯起了眼。 不同于他刻薄的表情,十八笑的一脸温文儒雅,甚至还破天荒带上了一副文质彬彬的眼镜,烟灰色的镜框衬得他更是肤白如雪,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丝杀气。 从未见过十八的凯瑟隆梅拉的学生们沸腾了,这个被挑战的对手的外形让他们很迷惑。 ——如果说这个细皮嫩肉的瘦竹竿,是个呆在办公室专研古地球文书呆子,似乎在座没有人回去怀疑,但是,古武!还是和七级强者的决斗擂! 在惋惜的同时,凯瑟隆梅拉的学生们心里,也隐隐生出一丝疑惑:科比教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对手?难道他是个喜欢恃强凌弱的人? 武者们虽然信奉强者为尊,但对于欺凌幼小这种事情,还是很鄙夷的。 对于众人的猜测,科比却浑然不觉,也许是他早已不在意这些东西,也有可能他对于人性的了解太过浅薄,十八在第一亮相上,就用假象在人品上胜过了他一截,科比却没有发现,原本斗意盎然的凯瑟隆梅拉学生们,已经渐渐安静下来,提不起劲儿了。 而另一边的观战台,没有接触过凯瑟隆梅拉的各个学院教授们也诧异地开始质疑:“不是吧?闹了半天,那个新古武课程的教授竟然是这么号人物?他们难道在拿着书本背诵心法吗?” “不,”观战台上一直很沉默的一支队伍里,忽然有人开口。众人看去,原来是克维利亚的贵宾席上一个教授。 那教授自然是特为安无疑,他此刻盯着台前那个小的文绉绉一副书酸气的小少年,正在心里疑惑—— 这人长得太眼熟了……不单是容貌,他的身形、气质,都好像曾经见过…… 但由于十八碧绿的瞳孔和发色,特为安并未怀疑到自己那个桀骜的弟子身上,而是在众人看过来之后,沉静的开口解释:“科比轻敌了。” 众人似懂非懂地收回视线,转而深思着看向一脸傲然的科比,随后大多数人恍然大悟。 ——轻敌,乃是兵家大忌!科比顺遂太久,乃至于他已经忘记了,强中还有强中手这句话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科比很不屑地勾起嘴角,看向脸色苍白的十八,这么样,害怕了吧。 十八不动声色地抬手推了推眼镜,笑的如同和煦的日光:“科比教授这是什么话,你既然都亲自来邀请我了,我自然该卖你一个脸面的,否则到时候,你可怎么做人啊?” 这边的对话并不响,没有十八的耳力,多半没人能听到,观众席上的众人只能看到科比毫无风范地憋红了一张脸,随即跳起来对态度很好的十八大发脾气。 凯瑟隆梅拉观战席上的几个领导人皱起眉:“科比这是怎么回事,一点武者礼仪都不懂。” 学生们也面面相觑起来。 唯一熟知十八牙尖嘴利的崇文远龇牙咧嘴地垂下脑袋——太损了太损了……这种奸佞,自己绝对得罪不起…… 十八戏弄够了,余光扫到观众席上的几个公证人已经忍不住要站起来训斥科比了,这才一脸不在乎地转过身不去逗弄,一提气,直接从地面拔地飞起飘到高达四余米的擂台上。 现场瞬间寂静下来。 他这一手,在在竞技场已经露过了无数回,但每每使出,不管是见识过的没见识过的,都还是毫无变化地满脸惊骇,那些见多识广的富商巨贾们尚且如此,更别提居于一隅的这些只知道死练功死道理的教授们了,就连见过几回的崇文远,还是没克制住托住了自己快要掉下来的下巴。 ——老天!那可是高大四米的高台啊!从前蹦的那些一两米的,在这面前只能算是小儿科了! 科比目呲欲裂,使劲浑身的力气才把自己的神智从这诡异的一幕中解救出来,随即疯狂地开始嫉妒起来—— ——原来就是这样!这就是‘轻功’! 哼,只不过飞的高些,还能拿来攻击吗?果然是旁门左道,上不了台面,只能拿来撑撑场面,来炫耀一下毫无作用的技巧罢了,自己怎么会稀罕?! 不过如此…… 科比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哼,余光扫到擂台上一个不起眼的小装置,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地过去启动了他。 无论如何,得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一步一步沿着阶梯走向擂台,科比的眼神渐渐疯狂起来,这是他每回出手前都会出现的心理暗示。 这种很有可能会引来大麻烦的强劲敌手,必须要趁他在摇篮里的时候就扼杀掉! 十八眯起眼,抬手褪去自己裹在身上墨绿色的绸披风,手一甩,丢到擂台下,不偏不倚地盖在一脸憧憬看着台上的崇文远脸上。 十八笑笑,对着台下哼道:“小子,学着点儿。” 话音刚落,擂台周围的防护膜渐渐升高起来,全透明的防护膜时不时荡漾出一圈水样的波纹,在升高到头顶将近五六米时,渐渐回旋,最后在头顶形成一个半圆的天顶。 这个防护膜,作用相当于隔绝擂台和观众席的栅栏,只要它没有被破坏,那么无论是谁,也无法从擂台逃脱出去。 这才是真正的决斗…… 十八眯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眼前越来越像野兽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个荡漾的弧度—— 好久不动手,可真是生疏了呢。 骨骼响亮的嘎嘣声,十八活动了一下筋骨,台前的那些观众们只能看到,台上一直笑眯眯的南教授客气地说了句什么,但在他开口的瞬间,对面的科比教授,就像闪电一样带着拳风袭了过来! 那一拳实在是太快太快了,乃至于目不转睛的观众们都无法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到达十八面门的,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拳绝对躲不过的时候,十八却动了—— 他仅仅是柔韧地下了个后腰,轻轻松松躲过了这次的袭击,他的腰软的不可思议,在后弯的同时旋转了一下,带动整个身体来了一个360度的大圆圈,下一秒他站定的时候,就已经在科比的身后了。 前所未闻! 场前的所有教授都瞪大了眼睛,特别是几个对于古武深有研究的古武系教授,更是骇然地站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到半空凑近观察——这是什么功夫?!人类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动作?! 十八就好像是个橡皮人,不论什么样的弯曲和扭动都难不倒他,台前的众人在开始的惊骇过后,又纷纷对他燃起一丝敬意: 不同于科比连招呼也不打的攻击,一直没合上嘴喋喋不休并且未曾主动出手的十八,看在众人眼里,显然是在忍让退步,这在决斗台上,是一种对对手莫大的尊重!对比之下,一直埋头攻击没有一点武者精神的科比教授,即便是占了上风,他的人品也让人不敢恭维。 但事情真的如同他们想象那样吗? 擂台上,十八笑容可掬,长时间的打斗甚至没有扰乱他的呼吸,占着身形清灵的优势,十八想逗狗一样耍弄起满脸赤红的科比来:“科比教授,您怎么了?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嘴上这样说着,十八一闪身夺过科比的一记扫腿,不着痕迹地用内力扫向科比脸部,科比如有实质地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已经是从上台以来,第N次受到侮辱了。 科比恨得咬牙切齿,胸口的怒火几欲喷薄,但即便是受辱至此,在外人看来,十八还是一直在忍让迁就。 就连凯瑟隆梅拉的领导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更别提那些原本就实力低微的弟子们,许多人看着科比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怀疑。 “丢人!” 凯瑟隆梅拉有名的暴脾气古武教授丢下一句,然后低着头匆匆离开斗室,几个裁判团们面面相觑,刚想按下按钮宣布决斗结束,至少该给凯瑟隆梅拉留下一点脸面。 十八眼角余光扫到他们的动作,嘴上忽然勾起一丝笑容。 科比在上台之前,做的那些小动作,他不会不清楚,至于该在什么时候显现…… 按下按钮的同时,预料之中的强制收拢防护层的景象却没有出现,裁判大惊地站起身,又用力地按了两下,还是毫无动静。 “不好了!不好了!” 被派去台前检查擂台的工人忽然大惊失色地跑回台前,惊恐地指着擂台:“那里被人做了手脚,捕兽笼启动了!” 捕兽笼…… 几个裁判们面色灰败。 手脚是谁动的,此时已经不言而喻,只是科比一定想不到,自己筹谋的石头转过身来,竟然砸痛了自己的脚背。 擂台上传出一阵巨响,观战台上的众人还未从疑惑中得到解答,就听到有人惊恐地大声叫道:“快看!快看擂台顶上!!” 防护层里,一个巨大的黑色兽笼,缓缓落下,须根之间就将十八和科比盖在其中。 科比张了张嘴,血液冰凉。 与此同时,十八终于等到了时机,他不紧不慢地扫视了一圈捕兽笼,随即看向科比,声音带着嘲讽:“科比教授,可真是个细心细致的。” 科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原本这个捕兽笼,就是为了防止维多利在被自己重伤之后裁判团的人会强行停止决斗而准备的,岂料到…… 十八满意地将他的神色收在眼里,与此同时,发动了从决斗开始,第一次真正的进攻! 作者有话要说:卧槽手指头抽筋儿了 真不是我想卡,可确实是几千字概括不完打斗啊…… 虎躯一震写的怎么样~ 91最新更新 科比躲闪不及,被十八一脚踹在胸口,登时毫不留情地倒飞了出去,他咬牙紧守气力,脚下一沉,硬是没让自己撞在捕兽笼上。 十八眯起眼,收势倾身而立,笑的意味深长:“挺厉害的嘛……” 科比冷笑一声,心中屈辱感简直倍增。 刚刚那一脚的力道,大得超乎他想象,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刹住了车,那么也许这第一脚,就会让他丢尽脸面! 科比的眼神阴冷,心里说不出的后悔,早知道这样,他一定不会选择赤手空拳地和十八搏斗,也不会多此一举地开启这个捕兽笼……但是谁知道呢?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十八的实力竟然这样强悍,这是科比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没有什么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十八的年轻。 古武是一项很奇特的艺术,每一级的攀登都艰难而辛险,除了需要有过人的天赋坚定的信念外,最重要的,就是不断的练习和战斗,这些都是需要漫长的岁月来进行的,古武到了一定的级别,武者就会拥有更加悠久的生命来不断地巩固自己的实力,这种定律谁也无法挣脱。 南通为什么能在毫无建树的情况下坐上联邦三上将之一的交椅? 就是因为他的年轻! 谁也不可能想象得到,世界上会有一门完全不同于联邦古武心法的修习宝典,就好像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想到人类竟然可以不借助外力飞行一样。 场上就这样胶着起来,十八一身闲适,科比也不敢轻举妄动,看台上的众人开始喧腾起来。 凯瑟隆梅拉的裁判团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台上的两个人大概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所以才会反常地安静下来,大家伙头碰头凑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出来个人小跑着去找人来开捕兽笼了。 十八可一直注意着底下的动静呢,见到有人离开多半也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但十八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科比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道理他比谁都清楚,可两人这样安静着,自己忽然上去就打,刚刚那番对凯瑟隆梅拉下的阴招可就全不见效了。 十八歪着嘴坏笑了一下,科比反射性地一个哆嗦,这小子有多坏他一早就知道了,此刻竟然笑的那么和气……有阴谋! 但还没等他脑筋转过来,脸上就忽然挨了重重的一记—— 大耳光。 当然,这耳光是十八运气打的,在众人看来,十八仅仅是挥了挥手而已,但十八记得清楚,这已经是从上场以来,科比挨的第四十八个耳光了,一个比一个响亮。 科比就好像找不到对象的恶狼一样暴跳如雷地蹦了起来,如果不是还有些顾及形象,他简直想要立刻扒开自己的衣服猛捶心口一通—— 尼玛!太欺负人了! 于是在场众人就看到诡异的一幕—— 原本安静的比斗场上,科比教授活像犯了癫痫一样蹦来跳去吼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好像病情加重了,拳头一挥又朝十八打去。 凯瑟隆梅拉的那几个裁判们木了一木,目前台上的这种画面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思想范畴了,而原本来观战的学生们则更是了不得,几乎炸开锅一般大声讨论起来—— “怎么回事?科比教授怎么又动手了?”——学生和旁校观战团。 “科比他一定是疯了!凯瑟隆梅拉的脸面被他丢尽了!”——凯瑟隆梅拉仅剩下的几位教授和裁判团成员。 维多利和副校长紧张地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崇文远蹲在擂台前,张着嘴,眼睛都忘记眨动。 更别提从一开始就以为十八会必败无疑的南齐瑾了,他从科比开始攻击的那一秒就一直保持着一个表情一个动作纹丝不动,坐在他身后原本想要看十八笑话的南卧瑜神色僵硬,磕磕巴巴地张口:“……那个人,是谁?” 南齐瑾心情复杂无比:“你应该没有看错……” 南卧瑜呻吟一声,捂着脸开始寻找关闭的大门。 反正一定逃不出去了! 科比心底有着清晰的认知,既然逃不出去了,何不就拼一拼,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只不过凭借一门诡异的功法就敢这么嚣张跋扈!科比不愿相信,被誉为凯瑟隆梅拉第一古武天才的自己,会胜不过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一定是刚才太过大意了……科比眼神变得锋利狠辣,十八的那一巴掌把他所有的自尊全部践踏到了脚下,现在的他,感觉到全场都在朝他投来嘲讽的目光,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南十八造成的! 维多利和自己的恩怨,他为什么要插手!?联邦大学来参加教授交流会,他死皮赖脸地跟来干什么? 都是他的错! 十八眯起眼,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对面的科比,他的神智变得不太清晰了,眼底的疯狂也飞速地酝酿起来,台下的维多利原本还在怀疑地看着擂台,此刻也不禁悚然一惊,站起来失声喊道:“不好!他入魔了!” 入魔。 古武者在心虚激荡严重的情况下,会有一定的可能无法承载因为愤怒而汹涌蓬勃的真气,从而导致经脉岔裂,武者的真气会呈现出一个实质性的大跃·进,这使得入魔者的能力,会在瞬息之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十八看着对面瞬间爆发出强大威压的科比,心里忍不住嘲讽地笑了笑。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入魔真的只有利处没有弊端,那么武者们在习武的时候,导师们也不会告诫他们决不可轻易入魔了。 入魔者,一瞬间爆发出他强大的潜力之后,就如同被透支生命一样,会迅速地虚弱下来,但入魔的可怕之处远远不止如此。 一个人的潜力被透支了,最有可能发生的是什么? 没错,所有的入魔者,直到迄今记载为止,从未出现过入魔后再次提升的例子。 也就是说,科比他终其一生,无法再古武上再进一步了。 果然是目光短浅的家伙,十八勾起唇角毫不在意地躲开科比的第二个撞击,眼神逐渐认真起来。 一个将近八级的高手,倒是值得他严阵以待了。 他的态度变化地太明显,乃至于看台上的教授们都已经看出来他的认真,众人不禁咂舌,难不成,这个南教授,刚刚一直没有用尽全力吗? “天哪!天哪!!”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科比的异状,惊声尖叫起来:“八级!你们快看!科比他一定是入魔了!他现在一定有八级的实力了!” 副校长一惊,立刻夺过身边人的望远镜往擂台上一看,心下凉了半截。 完了……这下全完了…… 一个八级武者,就连联邦上将南将军也不可能敢轻易得罪,更别提十八一个小小的教授,看来十八这一次,是注定要因公牺牲了。 副校长满脸颓丧,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对一脸担忧的维多利道:“我……你先看吧,我休息一下,到时候把结果告诉我。” 说罢,她站起身,就想离开。 “等等,”维多利忽然在她背后出声,“等等!副校长,您快看!!” 副校长稍有疑惑地抬眉,还未回头,就被场内倏然响起的尖叫声给震懵了、 怎么回事?她回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了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十八嘴角带笑,白衣飘飘,闲适地漂浮在科比的头顶,腿部带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缓缓下落,然后在一瞬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砸中科比! 科比脸色立刻就变了,胸口再忍不住喷出一口红艳艳的淤血来,但他毫不退却地狠狠瞪视了一眼十八,在此凝聚起一股力量,狠狠朝十八的胸口砸去,看他的模样,显然是想要将十八置于死地的。 十八开始不爽了起来。 原本只说是决斗,自己一开始想要耍弄耍弄他,但也从没想过要拿他的性命,可这人是什么回事?一不高兴动手就要杀人了? 比杀人,谁还怕了他似的?! 科比目呲欲裂,紧紧咬着牙关,气息颤抖着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这个对手,绝对不能留下! 这一掌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震得捕兽笼之后的保护层都开始疯狂地颤动起来,十八再如何小心也没全部避开,左手被掌风狠狠扫到,登时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呵……”十八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毫不在意的伸手“咔嚓”一声接好,活动了一下,“很好,我现在生气了,科比教授,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八级的力量实在太美好,科比眯着眼,胸口几乎溢出满满的骄傲,此刻听到十八不知死活的宣扬,笑容扭曲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只怕,你没有那个机会啦!” 十八眯起眼打量了他一会儿,勾起一丝冷笑,足尖运气,恍若一只凌空的燕子般拔地而起! “老子让你看看,老子有没有机会!”□的,竟敢伤了小爷美美的手…… 谁也没有想到认真起来的十八手段竟然会那么狠辣,他从腰间一挥,取下腰上柔软的束封,灌入真气,那布条立刻如同钢铁那样绷直了起来,锋利如刀。 他一招招,下了死手地朝科比的脑们儿和脖子招呼,凌厉的掌风时不时打在科比的胸口腰腹,科比一个不注意,在闪避那诡异腰封的同时,下颚被十八的腿狠狠踢到,倒飞出将近三米远。 十八咬牙切齿地一个蹦跳闪身来到他身边,如同拉扯一只死狗那样抓住他前襟的衣服飞起三米余高,一挥胳膊,狠狠地朝地面砸去! 他的力量足以用一枚铅球将淦晶砸穿,事实证明,再如何强大的人类,也不可能有一个同步变态的身体,科比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十八甩出,在接触到擂台地面的时候,他的耳边仿佛听到了清晰的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僵麻剧痛,科比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两条腿——不能动了! “你做了什么!!!”科比压着嗓门儿朝十八嘶吼,眼珠几乎变得血红,似乎恨不能将十八食其肉寝其皮。 反正已经得罪了这个敌人,这小心眼的男人也绝不可能因为自己留他一命日后坦诚相待,十八反倒是不顾忌了。 从一开始的挑衅到后面光明正大的欺压,十八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种恶心的闷气了,此刻十八看到他瘫软在地上的惨状,脑中轰鸣一声,感到自己似乎回到了在竞技场内无忧无虑痛快肆意的生活。 “我要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的家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科比心慌意乱地大声斥骂起来,心里下了决定,只要自己活着度过这回的决斗,自己一定要用尽所有的手段,将这个南教授搞到家破人亡,在所不惜! 十八原本想要放过他的慈悲心狠狠颤动了一下。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科比的眼睛:“不得好死……哦……?” 他最恨有人拿家人威胁他!哪怕家中只有托马特和阿托菲斯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但是!没有人可以用他们威胁自己! 十八眼神变得逐渐狠戾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自作孽,一心想死,小爷我就不放你了…… 科比显然发现了十八逐渐浓烈起来的杀气,他吓得不轻,疯狂扭动起自己的身体想要离这个眼前的杀神远一些,而十八仅仅是随手一指,他的两条胳膊也立刻无法动弹了。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是凯瑟隆梅拉的副校长!你不能这样对我!学院不会放过你的!!” 科比终于心慌了,却始终说不出服软的话来,依旧不停地威胁着。 “我倒是想知道,他们怎么个不放过我……” 十八不疼不痒地说了一句,站在科比身边,随手一挥,将科比身上的一副扒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条灰黑色的内裤。 那把被灌注了真气的布刀,被他拿在手里,缓缓划上科比的胸膛,抹出一丝血线…… “南教授!请住手!!请住手!!” 擂台内忽然响起一阵焦急惶恐的嗓音,十八手上一顿,朝场外看去,果然凯瑟隆梅拉的裁判团里有个;老头正拿着话筒拼命地求饶,而声音播放器,就来自于捕兽笼头顶的一个扬声器。 “我想你搞错了,我们现在正在决斗。” 生死不由人,败者满盘输。 说话的那个裁判被噎了一下,随后不满地开口:“但是科比是凯瑟隆梅拉的正式教授,您不能随意杀他,凯瑟隆梅拉方面不会放过您的。” 十八挑眉:“原来如此,凯瑟隆梅拉的决斗,仅止于校方杀害对手,而技不如人的凯瑟隆梅拉教授们,却绝不容许出现意外?我懂了,原来凯瑟隆梅拉早已占领了星际第一了是么?否则凭什么又有如此多的优待?” 说着,十八笑了笑:“我原本也没想杀他,只不过羞辱羞辱他罢了。” 他笑的春风拂面,手下不停,却将绑着科比手腕的布条抛到捕兽笼的栏杆上打了个死结,而另一面,则绑在底端控制捕兽笼的一个圆环上,一个用力,就把赤身**的科比倒挂在半空中。 凯瑟隆梅拉的观战团们捂着脸拧过身去。 十八拍拍手,站起身,说道:“你看,我不是没伤害他吗?” 在科比尖利骂声响起的同时,十八眯着眼挥掌砸碎了扩音器,随后闲适地站起身,退后两步欣赏起科比来。 裁判原先还松了一口气,后来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惨白,疯狂地朝麦克风嘶吼着什么,随着他嘴部的张合,全场的人都站立起来,满脸的惊慌和恐惧。 而砸碎扩音器的十八,自然什么都听不到。 与此同时,后台终于修复好捕兽笼的工人兴奋地按下了升降按钮…… 科比的眼睛惊恐地瞪大,感受到四肢让人恐惧的拉扯力,他开始疯狂地摇起头来。 十八站起身,惬意地欣赏他惊恐的模样。 在战役结束之后,欣赏敌人痛苦地死去,实在是再享受不过了。 但这一切,都不关十八的责任, 这个绑缚住所有人的机关,是科比亲自动手的,捕兽笼,是裁判团放下的,而将科比分尸的,却是后台修补机关的工人。 十八做的,仅仅是脱掉他的衣服将他捆在上面罢了,至于杀人……他好害怕的好不好…… 超出所有人预料的血腥残暴的一幕另现场顷刻间寂静下来,随着保护膜的消失,科比最后一声凄厉的绝望的哀鸣回荡在斗室上空。捕兽笼依旧在不停上升,科比惊慌的表情还预留在脸部,但支离破碎的尸身,却已经被鲜血沾染成鲜红色。 鲜血蔓延到脚下,十八蹲□,拿指尖沾了一抹,放在鼻尖轻轻嗅着,忍不住伸出舌尖□,猩红的血液在浅嫩的唇上肆意蔓延开来。 十八满意地旋过身,对着看台下所有惊惧呕吐的观众们,轻轻地叹了一句—— “我好怕……”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有事,回来将近三点,有意多更了一些,让大家苦等,实在愧疚 92最新更新 瞥见他唇角的红痕,众人呕吐更甚,十八委屈地撇了撇嘴,腿一曲,从台上跳到地面,跺了跺脚抱怨道:“脏死了……” 那可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众人心中暗暗腹诽,凯瑟隆梅拉的众人只觉得时间凝滞住了。 就这么一瞬间,那个凯瑟隆梅拉的支柱,就这样不见了?! 虽然十八胜利了,但非常遗憾的是,现场没有因为他的胜利响起欢呼声,这让他非常不高兴。于是他立刻拉下脸,走到联邦大学所属的专席座位上,抿着嘴谁都不理。 维多利看到他过来就吓得一个哆嗦,等到他坐下来了,更是忙不迭地朝外围挪了好一会儿,直到退让到他自认为的安全距离之外,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南……南教授?” 十八皱着眉头扫过去,维多利立刻腿软了,差点儿没哭出来:“您把他杀了……?” 副校长在恶心呕吐过后,脑中闪过无数种利弊可能。科比就这样死了,凯瑟隆梅拉绝不会轻易放过十八,而教授交流会才刚刚开始,联邦方面还要在凯瑟隆梅拉逗留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心中慌措,脑内忽然灵光一闪,记起个人来,抬头小心地看一眼正在闭目休憩的十八,不敢出声打扰,掏出通讯器悄悄躲在了一边,拨通通讯。 而凯瑟隆梅拉那边,在经历了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后,就立即飞速地疏散起了观战的学生们,这些学生虽然一开始就比照标准的军校生训练,但毕竟是象牙塔中长大的,这样血腥的一幕,还从未有人见识过,人群中已经有两名低年级男生和几个高年级女生活生生吐晕了过去,剩余下来的那些人脸色也绝对称不上好,一个个煞白的煞白蜡黄的蜡黄,而最为镇定的,也许只能数为首的南家两兄弟了。 南齐瑾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或者表露出什么情绪,刚刚在擂台上的那一幕已经在一瞬间刷新了他对“残虐”的认知,科比目呲欲裂生不如死的模样还在眼前徘徊,下一秒,那爆发出无限生机的人就已经一分为二,肝脏肚腹落地时,南齐瑾竟然发觉自己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正因如此,他也没有忽略掉侧对自己这边,十八脸上的闲适和惬意。 就好像在他面前死去的,仅仅是一只待宰的鸡,南齐瑾费尽全力,没能在他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的恐惧和不安。 南齐瑾忽然觉得无比的毛骨悚然——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让十八面对死亡和血腥,有了如此不可思议的平静态度? 南卧瑜几度窒息,可是前方兄长挺直的脊背告诉他,南家人决不可就这样轻易地倒下。 回想起自己曾经在南家对十八下的那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陷阱,南卧瑜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之恨不能狠狠地扇自己两个耳光。 那个时候的自己,在他眼里,大概就像跳梁小丑一样吧? 学生疏散地差不多了,南齐瑾却执意要留下来帮助教授们一起清场,擂台上的血液已经沿着边界蔓延滑落,粘稠腥臭,混淆着不知名的内脏分泌物,让远在观战台的所有人都感觉到难言的压抑和恐慌。 十八的周围如同一个真空地带,维多利在问完了那句话后,也紧紧闭上了嘴,崇文远蹲在十八的脚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捶腿,十八合着双眼,在脑内回想起刚刚科比和自己过招的一切细节,渐渐进入一个玄妙的境界,就好像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正在上空肆意地挥舞着拳脚,从中得到无数的难以言表的深奥经验。 联邦大学的众人纷纷起身,想要等待十八醒来后,大家一起离开,岂料还没等到十八醒来,凯瑟隆梅拉那边就先沉不住气了。 裁判团一个谢顶的老教授满脸愤怒地紧握着双拳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走来。 副校长连忙拦住他,表情不像在十八面前那么温和,反倒透着难言的犀利,意味深长地劝告:“吉卡,你要做什么?” 吉卡,也就是刚刚死去的科比的忠实拥护者,愤怒地朝着副校长大骂:“他是杀人凶手!你要包庇他吗!?” 副校长沉下脸,维多利三两步走过来,声音也很生冷:“吉卡教授,您说话小心些。” 吉卡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屑地瞥向维多利:“当年老校长的选择果然没错,你这个龌龊的残废!竟然带领联邦的野蛮人来对付你的母校!” 维多利被他的话语震了一震,随后满脸通红:“你不能诬赖我!当年我的右手……是因为凯瑟隆梅拉才失去的!我自问没有对不起我的母校,而是科比,他从一开始就一直不停地挑衅我们,是他的错!” 吉卡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不过是个残废而已,科比教授他身份高贵,又是皇室成员,为什么要和你过不去?你有妄想症吗?” “行了维多利,”副校长看到维多利一个大男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同样恶心地不轻,一把拨开他,副校长笑意也冷了下来:“吉卡教授这是打算做什么?” “我要把那个杀人凶手送到凯瑟隆梅拉,要让贵族们审判他!!”吉卡尖叫,面红耳赤。 副校长愤怒地还没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悠悠一句:“都闭嘴,让他过来。” 维多利吓得眼泪一收,打起嗝来:“南……嗝……南教授,您怎么……嗝……” 十八脸一沉:“我说让他过来!” 众人放行后,吉卡反倒不敢过去了,缩在距离十八三四步远的距离,一边叫嚣一边谩骂,言辞咄咄逼人,打足了心思要让十八不痛快。 十八确实是不痛快了,而且是非常的不痛快。 那虚无缥缈的门槛就在眼前,伸手就快要触及到了,却被这傻逼的吵嚷声打搅成泡影。 十八睁开眼睛扫过去,看着吉卡面红耳赤如同一只斗鸡的模样,气的连表情也摆不出,一脚踹开眼前碍眼的几个椅背,眨眼间跳到吉卡面前,一把拎起吉卡后脖颈的衣料腾空飞起。 吉卡被衣领勒住无法呼吸几乎休克,但幸运的是,在他窒息之前,十八松了手。 吉卡手脚发软“哐当”一声摔倒在地上。 随后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身下的衣服在落地后感觉到黏黏的潮湿,撑在地上的手也感到温润湿热的液体绵绵不绝的流过,吉卡疑惑着疑惑着,忽然见鬼似的瞠大了眼睛,惊惧地颤抖深呼吸,抖抖索索地抬起手掌一看—— 温热的血浆滴滴答答从皮肤表面滑落。 心脏好像被一只利爪攥紧,吉卡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才使得自己调转过头来观察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被十八丢到了擂台上,科比支离破碎的下半·身就瘫在距离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衣料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尸体却还保持着原来的热度,由于死去不久,还在潺潺地流出温热的血液,蔓延过他的手掌……一股难言的腥臭恶气另吉卡真的窒息了。 十八鄙夷地踹了一脚毫无战斗力,就这样晕过去的吉卡,不屑地哼了一声,眼角余光处扫到瘫软在自己不远处的科比肮脏的内脏,皱着鼻子嫌恶地撇过了头。 谁也没想到十八会用这么过激的手段来处理吉卡,就连一开始早有准备的副校长,此刻也惊愕地瞠目结舌,凯瑟隆梅拉剩余的几个裁判们纷纷惊慌不已,生怕十八一个不高兴,吉卡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您别这样!!”几个凯瑟隆梅拉的教授拼命摆出诚恳亲和的模样,摆着手大声劝告,“您别伤害他!” 十八没理他们,脚尖一点从擂台上飞身而下,鞋面在地板上蹭了一乘,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他抬脚就想走,心情不好的时候索性连联邦大学的那些人也不等了,可还没等他走到大门,凯瑟隆梅拉那边有出声:“南教授!你不能走!” 十八停下脚步,很具威胁性地转头看过去。 开口的那个人被吓得后退两步,几个人面面相觑一阵,被推出一个倒霉催的代表来,那代表都快哭出来了:“科比教授……科比教授他是凯瑟隆梅拉的王室成员,您就这样杀了他,我们没法儿交代啊……” 十八沉默了两秒,疑惑开口:“不是决斗吗?” 是了!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 打从一开始,没有人会想到科比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决斗本就是要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联邦大学这边派出的十八,没有背景没有实力,也没有人在意他死亡后是否会招惹来麻烦。但科比不一样。 他是凯瑟隆梅拉星球的王室成员,这个贵族的身份,足够学院喝一壶的了。 十八很显然在出口之后就想到了原因,他嘲讽地对众人笑了笑,再次开口,声音冷厉干脆:“更何况,就算是要惩处,也轮不到我吧?” “那个笼子是谁放的?” 众人沉默。 “是谁打开的?”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十八满意地撇撇,理所当然地说:“所以嘛,我只不过是替他换件衣服而已,谁知道你们竟然这么狠毒,趁机就杀了他呢?还把我吓了一跳,我现在要回去压惊了,你们别来招我啊!” 碰上这么个无赖,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竟然眼睁睁就看着十八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南通赶到凯瑟隆梅拉,还没喘匀一口气,就听大儿子说了一通让他几乎晕过去的现场分尸攻略,随后马不停蹄地来到凯瑟隆梅拉的秘密校长室,拍着桌子吼声如雷,咆哮着校长的一颗玻璃心都要碎了。 好不容易劝服了南通,校长抹着汗,开始查询自己的账户余额,打算赔付给凯瑟隆梅拉星球一笔赔偿金了事,却又接到一通电话。 是崇白。 校长下巴都掉了,听着那头毫无转旋余地的要求,除了一个劲儿地保证不会让那个南教授引火上身,什么话也不敢说。 挂下电话,校长只觉得自己的白发又出来一寸,还没等他想明白那个南教授到底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历,第二个电话又再次响起。 校长在听到那边自报家门以后,擦点一屈膝跪在地上。 ——“蜀将军……可真荣幸……” “没什么荣不荣幸的,我家孩子在你那里受了委屈,你打算怎么处理?” 温茶的心情非常不好,十八一开始要参加这个教授交流会,他心里就老大不乐意的,自家的孩子,跑去和一群书呆唧唧歪歪,肯定没什么乐趣,这不,果然第一天就受了委屈。 校长心说你那还叫委屈啊! 好容易跪着挂断了温茶的电话,校长嘎巴着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扒拉出书桌上科比的简介和入职书有如深仇大恨那样“咔嚓咔嚓”撕得七零八落。 “灾星!灾星!!” 作者有话要说: 修酱扔了一个地雷 南雁北飞扔了一个地雷 sun1032573162扔了一个地雷 谢谢三位大人的地雷,让你们破费了 ☆、93最新更新   凯瑟隆梅拉的那群人意料之中没来找麻烦,十八回到维多利的宿舍去洗了个澡,香喷喷地爬到床上,关了灯又再一次沉浸到那让人无法自拔的玄妙境界里。   大门砰砰响了起来。   十八浑身一僵,深吸一口气,翻个身——没听到!   大门锲而不舍地砰砰着。   尼玛!   十八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目露凶光。   他的心情在套入要系十分钟鞋带的军靴后变得更差,光着脚,十八在屋内扫视一圈,被维多利教授的品位震惊了。   十八拖着一双鹅黄色卡通大兔头的拖鞋啪嗒着开了门,兔子滑稽的两对耳朵拖在地上,十八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左脚拌右脚摔倒。   大门打开的瞬间,十八砰地一声,重新关好门,上了二道锁,拔掉门铃电源线,面无表情。   南通瞠目结舌地维持着敲门和抬腿的姿势,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呆呆地看着关闭的大门。   凯瑟隆梅拉的随行人员以及联邦大学的副校长立刻吓得围拢上来(刚刚被南通强制性要求离开),南通没有被撞到,只是心灵上收到了巨大的创伤……   南齐瑾看到自家父亲失魂落魄的傻样儿,毫不意外,十八失踪的这段时间,南通几乎把南家都闹塌了,跟南夫人更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遇上了什么好东西是一定要给平民星送去一份的,还特意找了两个工人按时去平民星十八的宅子里打扫卫生和修剪花草。   南家失去了一切和十八联系的途径,光脑,是屏蔽登陆地的,通讯器,已经被注销原号,将联邦的学生资料翻了个遍,也找不到一个姓南的合适人选,谁也没有想到,十八竟然会到了联邦大学任教。   甚至有段时间,南通一度认为十八已经死去。   可如今,竟然有人告诉他,他的小儿子出现了!   南通从来没有那么亢奋过,连头也没有梳就第一时间赶到了凯瑟隆梅拉,由于太过慌乱没有带足够的证件,又在校门口耽搁了好久,一到学校,就听自己大儿子说小孩儿被欺负了!   尼玛凯瑟隆梅拉好大的胆子!   开门的一瞬间,南通看到浑身毛茸茸撒发着萌系气质小孩儿几乎热泪盈眶,就连他毫不犹豫关闭大门的举动,也没能破坏南通的好心情。   <   br>  面子是个鸟!   在经历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后,南通大彻大悟,当下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一把推开了要上来道歉的众人,贴着门又开始慢悠悠敲——   “小四?”   屋内毫无动静。   南齐瑾愕然地看着父亲扭捏道歉的模样,馋地哈喇子都快溜出来了。   十八回到房间里,还没眯上眼睛,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又一阵肉麻的话,恶心地他一个不注意险些吐出来。   尼玛!这地方果断不能呆了!   十八打起精神,换好了自己的一副,拉开窗门就从窗户口跳到后院儿,满脸阴沉地朝着大门口走去。   他杀死科比的‘恶性’大概已经传遍了凯瑟隆梅拉,一路上,饶是十八粗神经,也被百分之一千的回头率扰地满头黑线,令他更为困惑的是,那些困扰他的视线里,竟然找不出多少愤怒的负面情绪,更多的却是崇拜和敬意。   大门被敲了半小时,南通补了三回水,围观的众人早就从一开始的惊愕转化为现在的见怪不怪,屋内没有一点点动静,南通又一次说累了,停下来歇了歇嘴,南卧瑜又递上一杯果汁,看着杯中艳红浓稠的番茄汁,周围心理素质差的人已经背过身去开始新一轮的呕吐。   鞋底上沾的全是血,十八站在校门口,没有车子来接他,他实在是有点委屈。   果然还是应该带着阿托菲斯出来的,刚刚自己休息的那半个小时,足够他刷鞋了……   果然,回到克维利亚的农庄里,阿托菲斯正穿着背心在院子里挥汗如雨地除草。   他身上的伤还没全好,行动很不利落,却在十八踏入院子的第一时间绽出笑容,回过头来:“你回来了?”   十八点点头,撅着嘴:“拿双干净的鞋子给我。”   阿托菲斯一瘸一拐地进屋去翻了一双拖鞋,一出来看见十八老大不高兴地坐在摇椅上闭目沉思,什么也没说,小心翼翼跪在十八脚边帮他换好鞋子,余光扫到鞋底花纹凹槽内的干涸血迹,皱了皱眉头。   “碰到什么事情了?”阿托菲斯站起身,抬手抚上十八的胳膊,语气有些焦急,“你受伤了吗?给我看看。”   十八正在想事情,闻言抬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阿托菲斯的脑袋,摇了摇头,眯着眼被太阳晒得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     阿托菲斯陪他跪了一会儿,还是有些头晕,起身推着摇椅就往屋子里走。   刚刚买菜回来的托马特站在院门口看了一会儿,叹口气摇了摇头,拾起放在路边的花锄,接着阿托菲斯的工作除起草来。   二层昏暗寂静的房间内,阿托菲斯纠结的看着睡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的十八,从十分钟前,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过,一定是……睡着了。   可是这样睡觉,第二天起来会疼死的……   阿托菲斯想了想,还是掀开十八的被褥,费劲儿将他抱到了床上。   不知道……他今天又经历了什么……看样子心情很不好呢……   阿托菲斯坐在床沿,看着十八酣畅的睡脸,叹息一声,拾换下来后丢在床头柜处的旧衣服,放到洗衣篮里。   落日的余晖透过半掩的窗棂照在十八脸上,连他的绒毛也清晰地透彻了出来。   十八正沉浸在思考中上下浮沉,眼珠四下转动,看去很不安的模样。   阿托菲斯怔怔的站在床头看了半响,起身去拉上窗帘,关掉台灯,黑暗中,俯身在十八唇上覆下一个清浅的吻——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阿托菲斯叹息一声,推着空摇椅轻声出了房间,大门轻轻合拢。   门锁响动的瞬间,十八睁开双眼,眼底思绪暗沉。他侧头去盯着紧闭的大门许久,好一会儿,才轻轻叹息一口,再次合上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我了……对不起大家,评论明天回复   以及修酱,不知名的某位大人,和漫漫大人的地雷,让你们破费了   还有,漫漫同志,很不幸地告诉你,后台的霸王票栏,显示的依旧是你扣扣的名字……   不知名的大人……为什么你的名字被屏蔽了…… ☆94、最新更新     十八对阿托菲斯的态度刻意冷淡下来了,由于平时他确实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想要躲一个人,真的没有那么困难。   十八套上大衣,在门口套上鞋子,想要开门,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托马特在厨房里煮饭,阿托菲斯听到声音,拿着汤勺追了出来,看到十八打算出门,眼神黯淡了一下:“今晚回家吃饭吗?”   “嗯?”十八抬起头,瞥他一眼,然后戴好围巾摇摇头回答,“不知道,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大门打开又关上,冷风从刚才那瞬间席着初雪刮了进来,照着走廊处昏黄的灯光,缓缓融化。   阿托菲斯抿着嘴,站立许久,才缓缓叹息一声,走上前收好十八的拖鞋。   托马特听到关门声也出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由皱起眉:“少爷又出门了?”   阿托菲斯点点头,对托马特笑了笑,解下围裙:“那不用做那么多菜了,托马特,我有点累,晚饭你一个人吃吧,我先去睡觉了。”   托马特看着阿托菲斯上楼的背影,心里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最近总是这样,十八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早出晚归的。就算偶尔有个空闲,也多半会在吃饭前离开家,也不知道干些什么,等到他回来,多半都凌晨了。   真是的……木木的情绪最近爷不太对劲儿,好像自从他那回失踪后再次回来,变了一个样子以后,就有点不一样了……难道这一回,是两个人吵架了?   托马特想到这里,又很不可思议地摇头———   不会吧,阿托菲斯对十八,就差千依百顺了,怎么可能吵得起来呢?   阿托菲斯上楼进房间,关掉所有的灯光,然后静静站在床边,拉开窗帘的缝隙朝下看去。   外面风雪很大,克维利亚的四季都比联邦要显得极端,前天开始,克维利亚开始下起这一年的初雪,一直没能停下,此刻外头,已经是银白色的世界了。   环境局的打扫没跟上,路面都是积雪,出行也只能依靠悬浮车或者雪橇,院子的墙外已经积起小腿那么高的积雪,十八裹着素色的大衣,双手插兜,没有戴帽子,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垂在身后飘扬,他周围似乎有一个真空地段,雪花漂浮在他头顶不远处就会被拂到旁边,身上却没有一点积雪。   真是的……   阿托菲斯忍不住抱怨,居然不带伞……   等到十八的背影逐渐模糊,慢慢看不见了,他才拉拢窗帘,闭着眼睛,缓缓靠墙蹲在了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托菲斯感受到了,十八对他似有若无的疏离。   似乎,就从那个无法克制的吻之后,生活就像脱缰的野马,开始脱轨了。   他捂住脸,面上波澜不惊,毫无表情,只是一双眼睛里透着深深的疲倦——   果然,自己的选择是对的,那个时候的自己,而不应该轻易地再次回来。变成了如今这个地步,还不如那个时候,就在美好的回忆中死去。   窗外,走出许久的十八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已经不见之后,停住脚步,低下头叹息一声。   他回过头,孤零零的房子伫立在农庄里,二层楼的房间,漆黑无生气,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   古武竞技场内,二层楼,管理员办公室。   十八熟门熟路地进去,在诡异暗红色调的酒柜里取了一瓶酒,找了半天,没找到酒杯,于是将温茶摆在展览架上的一个青瓷色的笔筒拿到洗手间洗干净,倒了半杯酒。   他没喝,蜷着脚缩在温茶的大座椅上看着屏幕上的监视画面。   他如今和所有人的关系,都显得不冷不热,好像到了现在,和任何人打交道,都变成一件很无趣的事情,乃至于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排除了柯多和几个走的亲近些的人外,竟然只能到这里来打发时间。   十八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关闭掉屏幕开始陷入沉思。   一切都太顺利了,找回了阿托菲斯,认回了还有点用处的家人,于是老天一定要给他找点麻烦?   那个落在唇上的吻,轻如鸿毛,却比烙铁还烫,一瞬间让毫无准备的十八心悸不已。   无谓男女,只是那个对象。   自己和阿托菲斯之间的暧昧气氛,实际上十八早有所觉,但由于从从未有过接触过这方面的经验,十八从头到尾,都将他当成了阿托菲斯越来越依赖自己的证明。   使他对自己产生依赖的,不该是爱情,至少在十八的心里,这应该是亲情   使然的。   黑暗中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温茶挺直了腰板走进来,由于太过黑暗,他大概没有发现十八,进屋后关好门,先是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颇为放松的开始扯自己的领带,全没有在外人面前严肃禁欲的假象。   十八刚开始还静静地看着,直到后来温茶越脱越厉害,眼瞅着裤子都要扒下来,看去要换内裤似的,十八终于因为害怕长针眼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屋内寂静一秒。   “谁!!”温茶厉声喝道,随后屋里闪过一道金属划破夜色的流光,挂在墙上的马刀被温茶出鞘了,十八撇撇嘴,哼道:“我。”   “宝宝?”温茶讶然,“你怎么来了,也不开灯?”   十八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嘴唇不住地抽搐,他这两辈子,还没听过如此肉麻的称呼:“你叫谁呢……”   他和温茶之间的相处,颇似从前殷木木与他自己,一方一厢情愿地将自己摆在长辈的位子上给予慈爱,另一方则为着预料之外的慈爱而哭笑不得。   有一点不同的是,殷木木,或者说阿托菲斯,从头到尾,都一直一如既往爱护及尊敬着十八,而十八对温茶,除了偶尔亦师亦友的相处,多半时间还是觉得很拘谨的,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这种拘谨则转化为一种类似厌烦的存在,这一天,如果不是因为十八的心情太过低落,他是绝对不会再踏足竞技场的。   温茶在与十八相认后,与自己的老友们介绍,都用“宝宝”来替代,虽然十八一次都未出场,但这一段时间下来,几乎所有与温茶交好的朋友们,都已经知道了温茶久别的外孙回到了蜀家,并且深得他老外公的喜爱,由于温茶如今在联邦的地位,使得十八这个忽然出现的家伙,引起了意料之中的轰动。但众人有志一同地排斥着总爱胡言乱语的记者,内部消息内部消化,加上十八从未路面,消息在内部炒了几天之后,热度也渐渐淡了下来,但说顺嘴的温茶哪里有那么好改口,实际上他在刚刚话一脱口就知道不对了。   温茶听到他的问话,不出声,视线扫过十八搁在桌上的酒瓶,随手打开了灯套上裤子,嘴里问道:“你专程来我这儿喝酒的?”   十八回答:“你这里也太穷酸了,我连杯子都找不到。”   温茶被打击地一僵,他实在是找不出有比自己更憋屈的长辈了,身为外公,在外孙之前竟然连一点威严也没有!   <   br>  温茶无奈地叹口气:“那真是对不起你了啊……”   对十八,他心里也一直拿不定要怎么对待,愧疚加喜爱,自豪加忧虑,复杂地不得了。即便是没有联邦上将这个头衔,他手下的人,也统统被他管的服服贴贴,可这定律到了十八这里就怎么也不管用,一则十八无所求,完全不怕他,二则在十八面前,温茶费劲大力气也摆不出架子,常常酝酿了一半,就被十八随口一句话打击地七零八落……   十八撇嘴,他酒是倒出来了,可一个人,也没有心情喝,温茶这一道来的倒好。   “你来的赶巧,过来陪我喝酒吧……”   温茶看看他,从表情就能猜出十八心里不痛快,当下开门出去两分钟后拎回来两支漂亮的水晶酒杯,贫民星也已经降温了,办公室里虽然有暖气,但还是止不住地凉意,十八仰头灌下一杯冷酒,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冻的。   他酒量不好,但好在不上头,脸越喝越白。温茶摸不清头绪,也不敢多说话,给他酒里搀了白水,担心他喝醉。   “你少喝点,小孩子不能喝那么多酒。”   但事实上,十八已经开始不清醒了,只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晰冷厉:“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小孩子了,”十八吸了吸鼻子,不高兴地说:“木木才是小孩子,可小孩子现在正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十八的声音很低落,温茶皱了许久的眉头,才想起他话里的木木是哪个,心里哼了一声:“听话?我就知道你又被他骗了,当年他父母也和他一样狡猾,联邦派去的军人伤亡惨重,可还是被他逃了出去,你今天不高兴,不会是因为那臭小子招惹你了吧?”   温茶心里又气又后悔,早知道单是就不应该把那个臭小子救回来,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个好的,现在果然伤了十八的心。   十八眯着眼睛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场酒喝道午夜,办公室歪七扭八地丢了一地的空酒瓶,温茶也有些扛不住了,十八酒劲上来,却也不闹,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哪里有动静,他的眼神就瞟向哪里。如果不是亲自陪着十八喝了不少,温茶一定不会相信十八已经喝醉了。   歇了一会儿,十八忽然开口:“我要回去了,太晚了他们会担心的。”   温茶想留他,话一出口,下巴上就挨了一拳,他喝得一个头两个大,哪里躲得开   ?当下咕噜噜在地毯上滚了两周半,爬起来也懵了。   十八的眼神很危险:“说!你有什么目的!”   温茶呆若木鸡。   十八的戒心很强,闹了好久,温茶的保镖才把他架上车,车内温热舒适,十八在颠簸中睡得迷迷糊糊,到了克维利亚后,家里的两个人迎着风雪赶了出来。   托马特很心疼地抚着十八的脸颊,一个劲儿地埋怨他喝酒,十八被冻得一个哆嗦,阿托菲斯立马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盖上。   克维利亚比之贫民星要冷得多,屋里燃了暖烘烘的壁炉,十八和衣蜷成一团趴到壁炉附近,猫儿一样呼呼睡去。   托马特上楼给他放洗澡水,阿托菲斯蹲在他身边,试图抱起他。   十八迷迷糊糊扇了他五六个巴掌。   “……”阿托菲斯绝望了,“起来,我们回屋子里睡,这里会把你的头发烧掉的。”   “哼……”十八翻了个身,缩地更紧,唧唧歪歪地□起来。   阿托菲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十八?”   十八在壁炉边终于把脸烤的红红的,可依旧半梦半醒,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眼睛也睁不开,软绵绵抬手就要往裤裆里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想请个假……   各位明天可以不用一直刷新等更了,我最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要去检查一下   君丨不见扔了一个地雷   扔了一个地雷   玄修扔了一个地雷   谢谢三个大人亦或者是两个大人的地雷,话说,那个没有显示名字的地雷,是君不见亲投的吗? ☆95、最新更新     酒精席卷过热辣的欲·望,从脚心烧到了头顶,十八朦胧之间,只觉得鼻尖飘浮着一股浓浓的香气,这香气令他的大脑转速渐渐滞缓,手脚也软绵绵使不出力气,全身的热度滚烫地钻向下·半·身。   伸手拨弄了一会儿,裤子的拉链太结实,加上里衣比较长,老是拌住手,十八哼哼唧唧地在小腹乱摸一通,费尽了力气也没能伸进去,顿时急了,眉头皱成一团,两腿也四处乱蹬。   “十八……?”   阿托菲斯被他一脚踹到蛮远的地方,翻身爬起来,担心的凑上去又叫一声,结果头一靠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阿托菲斯沉默了一会儿,紧紧盯着十八绯红的面色移不开视线。   楼梯处传来蹬蹬的脚步声,阿托菲斯立刻雷击般回神看过去,托马特睡眼惺忪地披着一件大衣从二层下来,嘴里问着:“怎么回事?我听到楼下有动静,木木你那么晚的还不……”   看到十八的模样,他立刻住嘴拧眉:“他喝酒了?”   阿托菲斯点头。   “唉……真不知道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托马特抬胳膊穿好大衣,上前来扶,十八大概是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儿,也没有挣扎,乖乖地任他搀扶,手还不死心地在两侧晃荡,只不过肩部已经被托马特挟住无法动弹,这才不至于在托马特面前失去了竖立已久的光辉形象。   好不容易架着他到了房间,阿托菲斯找了好久才打开灯,十八被丢到床上,托马特擦了把汗,无奈地说道:“算了,今晚先别闹他了,让他睡吧,明天再叫他洗澡。”   阿托菲斯上前去给十八脱鞋袜,摇摇头回答:“不用,您去给我开水,我来帮他洗。”   托马特怔了怔,看到十八被褪下袜子后雪白纤瘦的脚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进了浴室。   十八喝醉了以后虽然有点闹腾,但困劲上来了,还是挺乖巧,任由阿托菲斯把他剥地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内裤正中央绣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鹰身,此刻被内里绷地鼓鼓囊囊,阿托菲斯借着灯光,只觉得自己喉头发紧,鼻腔也热乎乎的,他不敢再看,赶忙站起身来盯着吊灯,阿托菲斯擦着手从浴室出来,打开的门能听到阵阵水声。   托马特打着哈欠:“行了,你抱少爷进去洗吧,要我帮忙吗?”   阿托菲斯挡在十八身前,不让   托马特发现他的异状,声音沉静:“不用了,一会儿洗好了,我直接哄他睡觉,您早点休息吧。”   托马特越过他肩膀,看见十八睡得脸红扑扑的模样,心中紧了紧,最后还是叹口气,转身出门。   十八房间内的浴室实在说不上小,偌大的浴池子放满了蒸汽腾腾的热水,室内水气缭绕,落地镜被糊成朦胧的一整块,隐约能看到肤色柔白的轮廓,十八拍打着水面,很不满自己居然会忽然被人换了地方。   碰到水,他总算清醒了点,但也仅仅只是一小点罢了,他记得自己似乎喝了不少,最后昏昏沉沉被人送过来,至于喝酒的原因,他早就抛在脑后了。   浑身赤果的感觉让他有点不适,吸吸鼻子,蒸汽透过肺管激灵着他的脑袋,余光瞥到阿托菲斯右手包着白毛巾上前似乎想搓背的样子,十八终究被克制住自己,被吓得反射性后退一步——   整个人没入水中。   阿托菲斯伸手拉醉鬼在池边趴好,自己跪坐在小心仔细地绕着脊椎线细细洗刷按摩,十八挣扎了两下,但后背有如顺毛般惬意的感觉却渐渐叫他尝到了甜头,水池里扑腾了两下,又缓缓安静下来,但没过一会儿,十八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殷木木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冷汗,虽然无法直接触及到手下的肌肤,但粗粝的毛巾从背上擦过后,留下那一道道红嫩的痕迹已经能让他想象到,这具身体究竟会有多么细滑,但十八之前明确的躲避态度还是让他不敢贸贸然越过雷池,只敢在自己的职能范围内,一小点一小的,努力地吃些豆腐。   澡巾越发向下,使着巧劲儿按摩过了肩膀,阿托菲斯尽量轻柔地搓洗着十八的后背,腰部以下的肌肤都末在池内若隐若现,能看到波纹荡漾下刺目的嫩白。   由于天赋异凛,加上后天运动量非常大的原因,十八身上的肌肉虽然并不显眼,但是无一例外的,都紧致并富有弹性,特别是浑圆的臀部,与挺直的腰背形成一个曲线华丽的C形,轻荡柔软,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身材……   阿托菲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克服了抬手抚上去的冲动……如果他真的摸上去了,那么等待他的,很有可能就会是毫不留情的拳头和脚丫了。   “躺低点……我帮你洗头。”阿托菲斯拖着十八的脑袋,回想起前几天他一脸肃穆躲避自己的模样,再换上今天这种醉眯眯却意外乖巧听话的模样,一时间忍不住眼里   流露出融融的暖意。   十八强制性地不得不去看着阿托菲斯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迷惑,酒精的作用很强大,下一秒,重新燃起的欲望让他再次觉得自己沸腾起来。   这一次的阻隔就少了好多,十八扭动两下,顺利抓住了自己想要碰到的东西,一瞬间眼里露出不一样的光芒,随后他微微阖目,随着手部的动作艰难喘·息起来。   阿托菲斯张着嘴,费力地咽下一口口水,他此刻用膝盖支撑着十八的平衡,手部托举这十八的后颈,整个人的姿势,就如同拦十八入怀那样暧昧。虽然他衣着整齐,但池中水流早就让他特意换上的宽松裤子卷到了腿根处,冰凉的腿部肌肤触碰到十八滚热的后背肌肉……阿托菲斯后脊一阵酸麻,呼吸也不自觉地沉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事先声明不是卡肉,是因为今晚码不动了。   体检结果在意料之中,其实从年初就有点苗头了。   某家有遗传高血压,加上某本身又低血糖,之前没有很在意,但前段时间的高压工作让身体有点撑不下去了,本次体检结果不算特别差,也不能算好,医生叮嘱要早点睡觉,可是我睡不着。   以后有可能更新时间会提早,但是……我也不知道到底八点之前码不码得出字来……   以及,如果有意见大家可以尽量提出,某从小心态平和,不用担心某受不了   orz看了那个长评,忽然觉得我好像对你们太不负责了 ☆96、最新更新     “咳咳咳咳!!”   鼻腔淹进热水,沉入水中的十八猛然窜出水面趴在浴池边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担心自己把持不住早早躲到门外的阿托菲斯吓了一跳,立刻打开门奔进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十八身边:“你怎么了!怎么了?”   十八被水一呛,稍稍清醒了一点,抬眼看见阿托菲斯,皱起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捂住嘴,甩甩脑袋,奇怪,怎么脑袋沉沉的……   阿托菲斯眼神沉了沉,起身从墙上取下一条浴巾给十八包裹住,一个用力将十八抱了出来,十八只觉得头重脚轻,等到缓过神来,已经被阿托菲斯放在床上了。   房间里暖气刚开没多久,还有些寒凉,十八被冷风一激,打了个哆嗦,阿托菲斯见状马上拿着浴巾替他擦身子。   “哼……”酒意未退,屋中慢慢变得暖融融的,十八眯起眼,后背干爽的毛巾力度适中地擦拭,从肩颈处按压至后腰,僵硬的肌肉都渐渐被揉开了,毛巾擦了一会儿,被一把丢开,干燥温暖的大手随即覆盖上来,或轻或重地按压着。   十八很受用地轻声哼哼,原先被水一泡疲软下去的欲·望又逐渐开始升温,只是他此时以趴伏之势背对阿托菲斯,所以没有被发现异状。   阿托菲斯按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十八的呻·吟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绵长,尾音高颤,声线绵滑……这哪儿是清醒的模样?   他偏头一看,果然,十八双颊绯红,满眼醉意,张着嘴还在不停地哼哼,要是放在清醒的时候,十八绝对摆不出这种样子来的。   阿托菲斯咬唇,移开手,从床上下来,想要给十八盖上被子。   虽然脑内的各种想法都不太健康,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醉鬼,即便是再怎么饥·渴,阿托菲斯也不想占一个醉醺醺的人的便宜。   哪知道他这边清心寡欲了,盖被子的手却被十八一个翻身抓住,十八眯着眼,侧头看着眼前这个朦朦胧胧的人,看不清五官,气味儿是他熟悉的……   应召?   真是善解人意……   十八拉着来人的手往自己这边拽了拽:“上来……脱衣服……”   阿托菲斯脸色一沉,他将自己看成了谁?   十   八却有些不耐烦了,翻了个身,掀开被子露出赤果果的身体:“快点儿!”   阿托菲斯的眼睛立刻直了……十八的身体由于酒意的原因,泛着淡淡的粉红,他原本就细皮嫩肉的,又白,这下可真就是白里透红了,他身材极好,宽肩细腰,臀翘腿直,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腩肉,肌肉紧致却不粗壮,能看出纤瘦外表下随时能够爆发的能量,锁骨清晰笔直,线条优雅,一双腿不甘愿地蜷起,雪白的脚丫来拉着阿托菲斯的裤子。   十八犹自奇怪,这个应召的怎么半天不动?   脚丫拉拉扯扯,忽然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十八醉醺醺的头脑怔讼了一下,疑惑地又去碰碰,什么东西……?   还没等他想明白,眼前朦胧的人影就忽然一个虎扑覆了上来!   十八反射性地想要攻击,忽然想起眼前这个人大约是为自己服务的,硬生生忍住了,扑鼻熟悉的气味让他有些疑惑,可在他想明白之前,阿托菲斯找到了他的嘴唇,硬生生吻了上去!   纠缠的唇舌一瞬间夺走两个人的理智,阿托菲斯鼻腔热乎乎的,却没有流出鼻血,双眼微涩发红,嗅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体香,手下紧紧抱着十八的腰身。   不够!不够!   舌尖朝最里面探去,刷过唇舌上颚,毫无经验的童子鸡十八立刻被挑逗地神魂颠倒,在铺天盖地的情·欲淹没自己之前,十八困惑地想——奇怪,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恶心的感觉……   滑嫩舌尖互相舔舐的感觉实在太过奇妙,上颚被重重擦过,十八恍若雷击般闷闷的呻·吟了一声,情不自禁抬手环绕上身上人的脖颈,开始生涩慌忙地回应起来,感受到十八的接纳,阿托菲斯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欲·望,离开十八的嘴唇重重吻上他的脖颈……   白嫩的耳垂被含·住,舌尖环绕挑拨,再用热气不停呵护,十八张着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沉重的喘气声再一次增重,十八颤抖着,无力摆脱这让他着迷又恐慌的处境,只能抬起腰,重重地用下·身摩擦对方的大腿。   阿托菲斯用力在十八的颈项上吻出青紫的淤痕,舌尖往下,忽然包裹住胸前的乳·珠!   十八瞠大了眼睛,腰身猛烈地弹动起来,抬手攥住阿托菲斯的头发,离他而去的声音重回身体,他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叫起来,喘·息中满含情·欲的呻·吟让阿托菲斯浑身一僵,随后立刻离开现在的地方,迫不及待地   往下一滑,几乎连看也没看,张嘴将十八的下·身含进嘴里。   十八倒抽一口冷气,神智都快被这突如其来的允吸夺走,腰臀弹动的同时,十八分开大·腿,紧紧夹·住了腿间毛茸茸的脑袋,耐不住诱惑耸动起来。   阿托菲斯抬起水雾朦胧的眼睛瞥了十八一眼,不慌不忙地按压揉捏舔·舐允吸,十八眯着眼,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量,惊声尖叫起来。   阿托菲斯一嘴的浊液,吐到了十八的小腹上,拿手抹匀,嘴里咸腥的气味让他大脑都有些充血了,看到十八任人采撷般窝在床上,汗湿了一头软发软趴趴地喘气,阿托菲斯眼神迷离,浑身就像有火在燃烧。深深地看了十八一眼,他努力保持理智抬起十八的双腿……   “碰!”   十八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哼哼两声。   阿托菲斯保持着被踹下床的姿势茫然地看着床面。   ……哈?   阿托菲斯不死心地抬手想要抚摸十八垂在床边的脚踝,哪知道舌头都还没伸出来,床上的十八忽然闭着眼睛坐起身一把拉住阿托菲斯的手腕朝床上一拉,直接拉到了自己身边躺下。   十八无不疲惫地拍拍身侧的枕头:“别闹了,睡觉。”   阿托菲斯凝视他许久,终于确定他还在醉酒状态……   怎么办……?   阿托菲斯红着眼睛委屈地坐在床边看了十八好一会儿,才悲愤地起身进浴室。   十分钟后,他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钻回被窝,十八被冷的皱起眉毛,阿托菲斯趁机将他抱在怀里。   “晚安……”他轻轻叹了口气,关掉床边的台灯,闭上眼睛,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吃不到嘴什么的……咳咳   果然还是睡不着,今天去办了离职,以后又有的忙了   嗷嗷嗷嗷嗷老天保佑我在一点前碎觉觉!   大家晚安,都早早休息啊!不要落得我这个下场! ☆97、最新更新   清晨的微光笼罩了克维利亚边郊的这个不起眼的农庄。   光芒从窗口透进来,照在侧卧的阿托菲斯脸上,阿托菲斯不堪其扰,缓缓睁开眼睛。   他缩了缩身体,感觉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侧边是空的,十八已经不在。   阿托菲斯身体一僵,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拉着被子,把自己埋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起身。   “醒了?”   窗边有人发问,阿托菲斯眉间一跳,缓缓抬头看过去,顿时手脚发冷。   十八指尖夹着点燃的卷烟,侧头看向窗外,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头发还是湿的。   他眼神淡淡的,虽然嘴上在发问,却没有分给阿托菲斯一点多余的视线,周身环绕着冷淡的气息。   屋里开了暖气,非常温暖,窗外却飘扬着纷飞的鹅毛大雪,玻璃上凝了一层冰花,却因为材质特殊的原因,依旧看得清楚,此刻的克维利亚,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阿托菲斯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十八叹口气,在桌上碾灭烟灰,起身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撇头看了阿托菲斯一眼,觉得自己的头比刚刚更疼了。   一早转醒,发现自己躺在阿托菲斯怀里时,十八被吓得一通心悸。   宿醉后的反应是一回事,最为重要的,是在躲避了阿托菲斯那么长时间以后,忽然陷入这种另他两难的局面,有些不知所措。   屋内淡淡的麝香气息和腿间的湿腻,加上浑身赤·裸的模样,十八怎么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他绝对不会承认,意识到事情超出预料的那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   伸手去摸阿托菲斯的股沟。   得出的结果令他松了口气,同时又燃起淡淡的忧虑。   阿托菲斯是一个谨慎的人,如果不是已经做好了要摊牌的打算,他是绝对不会就这样破罐破摔般地和自己睡在一起的。   更何况,他连什么后续清理都没有做,摆明了是要让他看见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于是十八轻手轻脚下床后,有些逃避地没有叫醒他,反倒一个人抽起闷烟来。   扑鼻的烟味让阿托菲斯的眉头皱了皱,他并不知道十八是什么时候沾染上这种东   西的,只是十八现在的态度让他有些不安,阿托菲斯犹豫了一会儿,抢在十八开口前张嘴:“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十八打断他,抬步走过来,脸上没有表情,“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托菲斯怔怔的:“你不记得了?”他抬起头,盯着那个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人,却没办法从十八的眼里找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十八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阿托菲斯看他一会儿,张了张嘴,忽然低头淡淡笑了笑:“你喝醉了,昨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十八指尖一颤,眉头紧了紧,也没料到阿托菲斯会这样回答。   阿托菲斯闭了闭眼,爬起身来,他身上穿了衣服,起身后,也没什么尴尬不尴尬的,就说:“你饿了吧?我去找托马特,他该起床了的。”   十八在他转身的瞬间拉住他,手上稍稍用力,叹道:“你还好吧?”   阿托菲斯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十八被他看的撒开了手,讪讪地往回缩了缩,阿托菲斯对他勾了勾嘴角,低着头开门出去了。   “喂……”十八张着嘴,对着关闭的大门愣了半天,忽然纠结地开口,“搞什么啊……”明明,尴尬逃避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   十八很快发现了阿托菲斯的不对劲。   从这一天开始,阿托菲斯开始像离家之前一样对待他,笑容,或者肢体接触,都掐住了一个分寸。   眼神中依旧会流露出什么,可每当十八察觉到看过去时,只能看到阿托菲斯垂下去的眼帘。   十八每每皱眉,阿托菲斯看到了,就低下脑袋,找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转移注意力,而托马特,则会担忧地看着两个人。   也好……   几次下来,十八开始自我安慰,至少,这已经有一些他想要放弃的征兆了。   十八还是有点难过,可是阿托菲斯毕竟还小,在十八看来,也许在之后的某一天,他会醍醐灌顶般想开了,于是与自己洒脱地告别。   他和阿托菲斯的关系,仅止于亲近的师徒,或者可以说是老师和学生,虽然阿托菲斯从头到尾,没有叫过他一句导师。   这段奇异的感情,在午夜梦回时,常   常让十八觉得困扰,阿托菲斯日渐沉默的模样也让十八松口气的同时开始有些担忧。   “哐当!”   雪白的磁盘砸落在地上跌成了好几瓣。   十八不小心触碰到阿托菲斯小指的手僵了僵,阿托菲斯随即更快地道歉,蹲在地上低头捡碎片。   “木木。”   十八叫了一句,低头的阿托菲斯手上顿了顿,然后装作没听见。   十八叹口气,弯腰拉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随后朝楼上走去。   阿托菲斯手上还握着碎瓷片,十八取下来丢到垃圾桶中,嘴里说着:“我觉得我该跟你谈谈了。”   阿托菲斯本能地在挣扎,听到这一句话,忽然安静了下来,脸色也变得苍白,却什么话都不说,跟随着十八的脚步上楼去。   托马特端着餐具从厨房里出来,抬头忧虑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   少爷大概还没有发现,他自己的情绪,也变得很不对劲呢……   “我想知道,你的心不在焉要保持到什么时候?”   大门关上,十八的声音在下一刻响起,阿托菲斯抬头看过去,十八背对着他在给门落锁,并且打开头顶的电灯。   “我很好”阿托菲斯转过头去,声音轻飘飘的,“您多虑了,我没什么不对劲的。”   “木木!”十八每次一生气,或者情绪激动起来,就会喊回阿托菲斯从前的名字,此刻他的情绪似乎也有点激动,话里还带着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我是为了你好!”   阿托菲斯因为他的称呼垂在腿侧的拳头紧了紧,还是那个不死不活的样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看着我!”十八认真地伸手攀住阿托菲斯的肩膀,想要扭转过他的视线,“看着我的眼睛!”   阿托菲斯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抬手去掰十八的手掌,低着头有些局促地不停说:“我还有别的事情,你让我先离开……”感受到十八的坚持,阿托菲斯下一秒盯上他的眼睛,喃喃地恳求道,“明天再告诉我,好吗?”   十八心里一紧,声音却无比强硬:“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啊诸位,昨天不是故意不更新的,有一个很乖很软的傻大姐一直在开导我~~   我保证今天会双更,原谅我吧~   (⊙_⊙) ☆98、最新更新   阿托菲斯终于没能忍住自己的愤怒,抬起头凶狠地盯住十八的眼睛,眉间皱出一个清晰的川纹:“南十八!你别逼我!”   十八咬牙切齿地收紧了自己的拳头,还是开口:“你听我说!”   阿托菲斯的身体一阵颤抖,忽然平静下来,他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你说。”   十八忽然觉得无法开口。   一阵沉默过后,十八叹息一声,松开了紧攥住阿托菲斯的肩膀,踱步到床板坐下,摸了摸兜里,空的,没烟。   放下手,十八低声开口:“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记得。”   阿托菲斯后背猛然一震,却不敢回头看他。   十八也没看着阿托菲斯,合了眼睛慢慢思索该如何劝说他,亦或者说,劝说自己。   “你还小……”听到阿托菲斯的嗤笑,十八很无奈地加大了嗓门,“木木!我是认真的,你还小,你还没有经历过……经历过感情,所以混淆了自己的感觉,我一直把你当做儿……弟弟。”   十八想说儿子,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阿托菲斯冷笑:“你别忘了,你的年龄比我要小。”   “这不重要,木木”,十八的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的冷静,“重要的是,我没有办法相信你已经有足够的心智来做出这种选择。爱情不是亲情,我们之间没有血脉来维系双方的关系,以前的古地球,有一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我来说,这才是最保险的。”   十八说着这话,垂下的脸上眉间却在一直不停的跳动。这样生冷的想法从一开始十八就没敢去触碰,但现在,为了打消阿托菲斯的念头,十八不得不伤害他。   阿托菲斯茫然地转过身来盯着十八。   感受到头顶的视线,十八抿了抿嘴,强迫自己冷淡地回视过去。   阿托菲斯摇摇头:“你真是……太自私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十八的情绪一直没有太大的波动,“你现在看清我了,总比以后醒悟要好,所以说,我不是那个最好的选择。”   阿托菲斯的拳头攥地很紧,紧到手背上的青筋清晰无比,整条手臂在不停地颤抖。他的嗓音里带着未褪的哭腔,眼睛血红:“你真是太自私了!”   “木木!”十八严厉地看着他,“你没权利要求我一定要接受   你!”   “是啊,我确实没有那个权力……”阿托菲斯咬着牙,缓缓摇头,却一步一步朝着十八走了过来,“你说的没错,我之前太蠢了,你怎么可能会接受我呢?你喜欢女人的。”   “不是这个原因。”十八被他强迫地不得不后退两步,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滋味,像是在不停地翻搅,“我不接受你,不是因为你的性别,而是……”   “而是什么?”阿托菲斯脚步一顿,升起一丝希翼。   十八忽然愣住了。   而是什么   他不知道。   那种莫名其妙升起的困惑让他心里说不出的恐慌,他慌忙摇头:“我对你没感觉!没感觉!”   “没感觉?!”阿托菲斯满腔怒火顿时爆发,“怎么会没感觉?你很有感觉的,昨天晚上,你的腿一直在夹着我的头,你让我用力一点……”   阿托菲斯低声呐呐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而那些出口的话语,让已经开始失去冷静的十八觉得无比惊惧。   “你给我闭嘴!”十八凶狠地瞪视他,“殷木木,你以为我不敢揍你?”   “你揍死我,总比不明不白地让我放弃来得好!”殷木木双眼血红血红的咆哮起来,他一把捏住了十八挥上来的拳头,声音更大,“你刚刚说过!你记得昨晚的事情,我没有骗你,你有感觉的!我们再试试!再试试……”   十八挥出去的拳头只用了五分力,他不想真的伤到阿托菲斯,从温茶那里回来以后,阿托菲斯身上的旧伤好转的很慢,十八潜意识里,担心自己会没轻没重真的伤害到他,没想到却是这一个犹豫,阿托菲斯手上一个使劲儿,就将十八推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中央,嘴里不停喃喃着“我们再试试……”,一低头就吻了上去。   这算得上是……十八的第一个吻。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阿托菲斯带着绝望的唇舌飞快地趁着他愣神的功夫长驱·直入,带着唾液的湿润和眼泪的咸涩,在一瞬间,席卷过十八的整个口腔。   阿托菲斯闭着眼,紧紧地压制着十八的两条胳膊,嘴上不停地亲吻着,眼泪从眼眶里砸落到十八的眼帘上,十八张着嘴,已经完全呆住,任由他索取。   舌尖滑过上颚的恐怖感觉让十八一个激灵苏醒过来,等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十八疯狂地挣动起来,阿托菲   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来压制他,十八终于恨下心肠,重重地咬了下去!   阿托菲斯飞快抬起头,眼里血光不减反增,嘴角的血沫带着铁锈的腥臭,阿托菲斯松了压住十八的手,抬起胳膊缓缓擦过嘴角,眼睛一眨也不眨,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十八的瞳孔,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痛苦:“没关系,我们再试试,我求你……我求你不要拒绝我……”   十八挥起欲打去的手顿了顿,场面沉寂下来,十八颤抖地开始推拒他。   阿托菲斯抓住十八放在胸前的手掌,送到嘴边缓慢煽情地亲吻,带着哭腔摇头祈求:“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你觉得不喜欢,可以把我杀掉,就一次……好不好?”   “好不好?”   阿托菲斯抓着十八的手掌,捂在自己的脸上,眼泪从指缝中渗透出来。   滑到手腕上的眼泪热烈灼烫,感受到手下的湿滑,十八整个大脑都停止了运转,半响之后,他才听到自己很轻却无比郑重的回答——   “好”。   得到了救赎的阿托菲斯终于没忍住呜咽一声,随后哆嗦着伸手去解开十八衬衫上的纽扣。   “就这一次”,十八疲惫地再次开口,“阿托菲斯,你不要逼我。”   “我知道……”吻上十八冰冷起伏的胸膛,阿托菲斯伸出舌尖来仔细描画,心中说不出的荒凉。   “你可以的,相信我,你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了这个点儿……   明天要去开药,会很晚更新,明天是肉章节啊,十八受啊,雷的自动跳过,各位撒花的捧场的拍砖的都请温和啊 ☆99、最新更新   没有人起身去拉窗帘,室内的一切细节映照着日光,看的无比清晰。      阿托菲斯手颤抖个不停,努力地解开十八衬衫的纽扣,雪白的衣襟映衬着十八脖颈肤色同样苍白,吻上去的一瞬间,十八重重地颤抖了一下。      阿托菲斯顿了顿,义无反顾地摸·索起来。      手从衣摆处蜿蜒的伸入,滚烫的大手抚上同样炽·热的身体,掌下的衣服细滑地让阿托菲斯感到不可思议,手掌上粗粝的茧摩擦过皮肤,留下刺痛的麻痒感,十八难堪地闭起眼别开头,双手死死地攥成拳头。      “你别这样……”感受到十八的抗拒,阿托菲斯眼中闪过悲哀,却还是保留着一丝丝希翼蜿蜒亲·吻上十八的侧脸,轻啄一下,而后呵着热气伏在十八的耳边,双手腾出一只来抚摸十八紧闭的眼帘,“放轻松……只有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毫无保留地感受我……”      十八的手被阿托菲斯强行拉起来搁在脖颈后面,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两厢情愿的动作,十八指尖颤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再次拒绝,将手挂在了上面。      阿托菲斯心跳猛地一滞,无法忍耐地腾出手去解十八的皮带,原本没什么难度的动作由于他的颤抖变得困难了不少,好几次之后,阿托菲斯放弃了急进的想法,整个人朝下滑去,一路亲·吻着身下的身躯。      纽扣被全部解开,衬衫凌乱地被左右掀开,十八的上身毫无遮掩地呈现在阿托菲斯眼前,在空气中因为紧张和冷意高挺的红豆一瞬间吸引了阿托菲斯的注意力,在胸口被温热占据的那一秒,十八瞳孔拼命收缩,战栗起来。      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似曾相识!      陌生的情·欲让十八很不安,阿托菲斯同样生·涩,只懂得毫无技巧地吮.吸和舔.弄,但这种挑逗.对童子鸡来说已经足够了,原本满心不情愿的十八在快.感袭来的那一刻立马动摇,他想要用冷硬无感的态度来逼退步步紧逼的阿托菲斯,但这一秒,剧本无法按照他编写的那样拍摄,情.潮带走了他的大脑和大部分理智,十八在阿托菲斯的又一次允.吸下弹起身子,紧皱眉头长长地哼哼起来。      阿托菲斯一顿,眼中划过依稀的光芒,抬起头看着十八朦胧水雾的眼睛:“你有感觉的!对不对?!”      十八被带走了大半的理智立刻回来了不少,他盯着阿托菲斯,冷淡的回答:“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妄想骗我!”裤.裆处被覆上,然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十八没忍住再次喘.息,阿托菲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里面满满的势在必得,“你看,都硬.成这样了……告诉我,你可以接受我,好不好”      十八一语不发,坚定地看着他。      阿托菲斯忽然收敛起所有的表情,手上重重地捏了一下:“说!”      “你想干什么!”毫无预兆并且让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夹杂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快.感,经由摩擦粗粝牛仔而传播至十八的大脑,十八急促尖叫了一声,“殷木木!你住手!我不做了!”      阿托菲斯眯着眼观察他惊慌的模样,抬手将十八的双腕锁死,他有自信十八不忍心伤他,但现在他逃避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呢?      恶心?还是害怕?      只怕不是前者吧?      阿托菲斯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此刻却因为十八异常的态度心下激荡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他明明是有感觉的,为什么从头到尾都在不停地闪避?      十八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从开始到现在,似乎都是不对的,从什么时候脱了轨,十八一直没有注意到,等到今天他下定了决心要用自己的冷淡逼退阿托菲斯时,收到的成效却反倒让他自己动摇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有节操,可为什么阿托菲斯的吻一样能调动他的感.官,甚至在心底深处,十八还隐隐有着一种乱.伦的刺激感。      这是不对的!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再激烈的反抗,十八也没想过要动用内力和阿托菲斯拼个两败俱伤,单论力量,他和阿托菲斯差得远,由于剧烈的挣扎此刻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十八累了,犹豫着睁开眼睛盯着阿托菲斯的瞳孔。      然后他怔住了。      阿托菲斯额角冒着汗,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十八的挣扎使得他现在的模样也很狼狈,但最为震动十八的,却是阿托菲斯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的爱恋。      那是……从一开始就导致所有剧情脱轨的罪魁祸首。      但……从未正视过阿托菲斯感情的十八从来没有想到过,一直以来在自己心中等同于游戏和不靠谱的,阿托菲斯的感情,竟然会这么纯粹炽.烈。      于是那一瞬间,他失去了挣扎的勇气。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室内已经是一片火热。      十八的白衬衫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丢在床底,而十八则光.裸着上身骑在阿托菲斯跨上搂着他的脖颈,两人的唇.舌紧紧粘连在一起,水声清晰带着粘稠的滞涩,阿托菲斯裤.裆鼓鼓囊囊一大团,因为身上人的压迫不停地朝上耸.动。      被打扰的十八从鼻腔里哼出一身,摆动臀.部磨蹭着那块地方,而他自己的下.身,则被阿托菲斯掌控在手里。      “啊!”      他抬头急促喘.息,无法保持接.吻的姿势,阿托菲斯咬着牙,额角低落豆大的汗珠,手上的 动作却不停下,在摩擦过柱身后,毫不犹豫地在柱头划起圈圈,从未接触过如这般激烈.情.事的十八被快.感激的几乎弹跳起来,然后他重重坐下,腰部忍不住自己耸动,紧咬的牙关中发出一阵一阵无法连贯,却能让阿托菲斯欲.火.焚.身的呻.吟。      “不!别这样!别这样!”      十八摇着头,不停地抗拒着阿托菲斯进一步的探索,,阿托菲斯吻了吻他的下巴,抬手揪住蛋.蛋往前拉了拉,捏了捏,十八失去反抗的意志力,摇着头清晰感受着后方冰凉湿滑的感觉,阿托菲斯嗓音变得更加沙哑,由于后方的专心开拓,他冷落了前头需要他抚.慰的地方,十八不满地揪起他的头发,用柱身在阿托菲斯腰腹磨蹭。他的眼神涣散,早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和阿托菲斯滚床单,他想要的,只是射.出来。      阿托菲斯肩膀被咬住,疼痛中听到十八强硬的命令:“躺下来!”      阿托菲斯没有犹豫地躺下,十八如同帝王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然后倾斜着身子肆意的用自己的摩擦阿托菲斯,阿托菲斯倒抽一口冷气:“嘶……!”      “你在干什么?刚刚。”十八的眼神中有着冷意,阿托菲斯刚刚的动作给了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有一次机会,你磨磨蹭蹭是在干什么呢?!”      阿托菲斯忍不住笑起来,知道他忍得不高兴,赶忙伸手开始抚慰,十八这才满意地眯起眼睛,抬首看着屋顶,毫无羞涩感地从喉间突出沙哑的呻.吟。      那声音与平时完全不同,丝滑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性.感,从阿托菲斯的尾椎恍如丝绸般划过,在他心中打击起剧烈的鼓点。      “我本来想忍忍的……”阿托菲斯低低地,用力的叹息,“但是你这样,可真让我为难……”      十八没有理他,腰间缓慢摆动着,同时抬手给了阿托菲斯结实的腹部一个巴掌:“快点!”      阿托菲斯热烫的欲.望被十八摆动的臀.部不停的摩擦,但却残忍地一直被忽略,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握住十八的腰侧一个挺.身将他压在了下面。      体位的变化十八很快就适应了,躺在床上的姿势比骑坐要更加轻松,十八索性摆开了大腿,让阿托菲斯坐的更方便。      “呵……你果然是个自私诚实的家伙……”阿托菲斯笑了笑,手下不停,人却渐渐下滑,抱怨的同时,舌尖舔.舐上那个开始不停流泪的部位……      “啊!”十八惊惧地弹动了一下,不同于上一次醉酒后模糊的反应,这一次真切的激烈的快.感,在第一时间给了他最可怕的体验,随着唇.舌的逐渐深.入,十八开始逐渐失去四肢的力气,到了最后,除了呻.吟,他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果然……我就知道……”阿托菲斯声线暗哑,他离开了十八的下.体,转而用手接替嘴唇的工作,随即他稍稍用力将十八的下.身抬起来,没有丝毫犹豫,舔.上那个他渴望已久的地方。      十八一瞬间感受到窒息。      ****      “不可以……”      十八喃喃地摇着头,跪趴在床上承受身后人剧烈的撞.击,他的臀.位丰满,阿托菲斯爱不释手地握在手中又揉又捏,听到这话,抬手“啪啪”拍了两下,皮肤上很快显现出粉红的光泽。      他腰部好像上了马达,加快速度后,十八连呻.吟也无法连贯,阿托菲斯不断挤捏着手中的圆.臀,眯起眼笑道:“什么不可以?你说!”      “啊!!”一个重重地撞.击让十八忍不住大声呻.吟,他已经累的不行了,阿托菲斯就好像刚刚放出围栏的猛虎,一次又一次毫不节.制,十八双膝发软,不住地摇头:“停,停下……停下……我不要这样……”      阿托菲斯猛然止住动作,十八带着哭腔的求饶声让他胸中的欲.火更加炽.热,他俯□子,抽.出自己的利刃,将十八翻了个身,十八立刻软绵绵躺倒在床上。      “对不起……”阿托菲斯眯着眼伸手拨开十八汗湿的额发,在他湿漉漉的额头覆下一个吻,话里带着笑意,“你不喜欢那个姿.势对吗?我们换一个……”      “不……!”十八来不及摇头,阿托菲斯下了床,不容拒绝地将十八像小孩那样抱起,教导他将软绵绵的腿环在自己的腰上,随后准确地一杆进洞,十八闭着眼,脱力地环着他的脖子:“……不……’      “你看,我说过你有感觉的……”阿托菲斯残忍地不让他休息,一路刻意颠簸着,连带小范围的跳跃来到大门边,将十八毫不留情地压在门上,空出一个位置来伸进手握住十八的欲望,“你看,它硬.得像铁块一样……你要我,而且喜欢的不得了……你只是口是心非……”      十八没有力气和他争辩,阿托菲斯却不这样放过他,而是忽然覆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别忘了,我正在强.奸你,托马特随时会上来,你记得要安静,别被他发觉了,呵呵……”      托马特!      不对!托马特还在家!      十八终于感到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在羞愤的同时却诡异地升起一种偷.情的快感,感受到下.身剧烈的收缩,阿托菲斯更加用力朝里捅了.捅,“你看,我没说错吧?”      十八茫然地看着窗外雪白一片的世界,阿托菲斯此刻的神态和语言都让他无比陌生,但身体却无法欺骗自己。      在堕入黑暗之前,他抬起头,在阿托菲斯下巴上印下一个如同蜻蜓点水般清淡的吻。      阿托菲斯只是顿了一顿,随后再没有顾忌地冲。撞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看吧,我是一个不会写H的人,这里也很清水…… 如果河蟹了,就留邮箱,我给你们发…… 尼玛,今天被医生骂的臭头,气哭死 以及,想要看感情戏完结的亲们从这里就可以掐断了,算是开放式结局,之后的就算是番外,还是有关古武的,感情戏会很少很少,额,几乎没有,SO,提前告知,这算是HE结局 ☆100、番外   “凯瑟隆梅拉荷克兰族系宗亲——科比·凯瑟隆梅拉于凯瑟隆梅拉教授交流会日在苏格拉底城,因私下决斗身亡,荷克拉族长对外交部宣称,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目的的谋杀……”      画面上一个清俊的人影一闪而过,那人看去不过三十左右,眉间紧皱,对面对面采访的记者句句掷地有声:“联邦方面需要给凯瑟隆梅拉一个合理的解释!”      饭桌上托马特的手顿了顿,抬头扫了眼屏幕上那个男人,手指渐渐收拢,眼里有火焰跳跃。      二层,十八的房间内,满屋麝香还未散去。      十八累极了,脱力般躺在床上。      阿托菲斯在他背后,静静地搂着。      被单盖在阿托菲斯的腰部,两人浑身□,满满都是暧昧。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八伏在枕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双眼。      他的视线失去焦距,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调准,盯着窗外雪白的天地。      屋子里很暖和,他胳膊朝后推开了阿托菲斯,扶着酸软的腰爬了起来,走进浴室,不一会儿,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阿托菲斯把脸埋在枕头中,慢慢攥紧了拳头,狠狠锤了捶床面。      *****      “谁?谁来了?”十八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托马特,托马特为他盛碗汤,回答道:“荷克拉家族的人,算得上是凯瑟隆梅拉的王族,科比就是荷克拉家族的嫡系。”      托马特眸子垂得极低,眼里闪烁着和平时不一样的光芒。      哦……      十八了然地点点头,低头喝了口汤,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理他。”      托马特又将视线递往阿托菲斯,见他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不由出声询问:“木木,怎么了?”      阿托菲斯盯住十八衬衫领口内若隐若现的吻·痕,摇了摇头。      ***      “南教授,您好。”      “南教授,早上好。”      ……      一路走进联邦大学,往日里低眉顺眼的诸多学生们依旧礼貌,稍有变化的是,那些同在联邦教学的教授们也开始礼貌地和十八问好。      十八心不在焉地点头,先视察了崇文远他们晨练的状况,文化课开堂后,背后有人叫住了他:“南教授!”      十八回头,那人看到他的眼神,瑟缩了一下,随即飞快解释:“那个……副校长让我请您去办公室。”      十八挑眉,在她再次开口之前,直接转往校长室。      敲了敲门,听到女声,十八进门去,猛然发现办公桌旁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办公室里的窗帘也是虚掩着的,十八顿了顿,抬手在墙边摸索到开关,打开灯。      桌边的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水杯,唇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容:“好久不见……南教授。”      十八意外地挑眉,原本横在心中的戒备立刻响起警报:“班尼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班尼亚,正是之前联邦警察局为十八授理光脑的那个神经质记忆科警员,十八回忆起他从前的做派,才忽然发现这个班尼亚,也许在警局之中很有些背景,但由于离开了那么久,十八上光脑时也很少主动和他联系或回复他的信息,两人之间的交情慢慢就断了,十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他。      班尼亚眯着眼睛,陶醉地摇头:“啧啧,你真是越来越迷人了……”他走近十八,伸头在十八周围嗅来嗅去,“从前只是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现在,居然变成蓄势待发的豹子了……真是让我……”      十八浅笑着推开他的头,顺带敲了一下:“别动手动脚的。”      副校长从讶异中回神,站起身很惊诧地开口:“你们居然认识么”      这个南教授的背景,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原本她一直以为,十八的后台最大也仅止于崇将军那里,顶多只是个亲近些的关系户。加上十八的户籍资料上籍贯一栏,填写的是克维利亚星球,那么跟联邦的各大□,可以说是越隔越远。      哪曾想那一场在凯瑟隆梅拉突发的意外状况,竟然惊动了联邦的另外两位将军,南通倒是另说,最让她愕然的,就是从大战后深居简出很少路面的蜀书寒,竟然为了这件事情亲自致电凯瑟隆梅拉校长办公室大发脾气!      联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对十八的轻慢,副校长只觉得冷汗都快下来了。可今天这个一大早来到学校,言辞咄咄逼人的外交官,竟然也和他很熟悉……想到班尼亚的来历,副校长顿时觉得为难起来。      “我们是很好很好……”      “我不认识他。”      班尼亚本想说很好很好的朋友,被十八中途打断,听到十八毫不留情的话,很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喂,你怎么骗人?”      “你找我来干什么?”十八半睁着眼睛,身体的疲惫让他感觉到很不适,这种时候他没兴趣开玩笑,“有话快说。”      班尼亚眼神随着十八移动,等到他镇定自若地坐在沙发上后,才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眉头一皱,俨然是公事公办的架势:“外交部近日接收到有关联邦大学职员谋杀凯瑟隆梅拉王室血脉的申诉,凯瑟隆梅拉荷克拉家族发言人要求联邦大学将动手的职员交给凯瑟隆梅拉全权处置。”      十八嗤笑一声:“做他的白日梦。”      班尼亚眯起眼:“这不是危言耸听,外交部为了这个申诉已经紧急召开了三场临时会议,有半数的议员认为应该继续维持联邦和凯瑟隆梅拉的外交关系,加上克维利亚的移民人口管理局在半天之前已经表态,不会参与到此次事件,你的处境很危险。”      十八无辜地抬眼:“人不是我杀的。有证据吗?”      “没有”,班尼亚回答,“所以凯瑟隆梅拉方面提出的是交由他们‘调查’,并且需要你本人前往凯瑟隆梅拉星球配合,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到了凯瑟隆梅拉,纵使他们无法查出十八杀人的直接证据,也可以借由‘调查’的名义对十八光明正大地采取刑讯,届时,人是死是活,就不是联邦能够干涉的了。      十八垂下眼,沉吟道:“荷克拉家族……我好像听人提起过,跟凯瑟隆梅拉那个首代九级宗师家族有什么关系?”      凯瑟隆梅拉跃升一级星球的原因,除了如火如荼的凯瑟隆梅拉帝国军事学院,最大的关键,就在于那个出了一名九级宗师的家族。      叫……本什么来着?      “那个九级宗师名叫本惟,荷克拉家族族长的亲姐姐是他的第二个妻子。”班尼亚解释道。      跃升为九级宗师后,人类将会拥有漫长的岁月,九级宗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在漫长的修行岁月中如果无法坚守本心,那么无论有多大的天赋,也别想要攀登上这一级阶梯,九级宗师和八级大师可不是一家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八级宗师也许能够成为支柱,成为强大的武力资源,但在九级宗师面前,这些都只是浮云罢了。      一旦达到了九级,那就等于已经有一只脚踏入了超脱凡俗的存在!凯瑟隆梅拉一个偏远的小星球能够如此之快地跃升一级星球行列,这个九级宗师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一个九级宗师,甚至能够左右一个星球在星系中的地位!由此可知,八级和九级的差别,究竟有多么的巨大。      班尼亚看他波澜不惊的表情,忍不住再下一剂猛药:“议会现在正在打算朝三大上将施压,让他们同意交出你,换取联邦的安定,要知道,一个九级宗师的怒火,目前的联邦还无法承受得起。”      他是知道十八来历的,从古地球城狼狈仓皇地被赶到平民星居住,他在古地球城一定有什么自己未知的仇家,现在议会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朝一边倒,如果三上将也退缩的话,十八这一行,应该是无法躲避的了。      十八垂眸盯着杯中清透的茶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议会里,最开始提议交出我的是谁?”      班尼亚被他问的一顿,随后回想了许久,才开口回答:“是上个月才被选入议会的许万顷议员,额……你大概不太清楚,这个许万顷没什么名气,但他的女儿,就是赫赫有名的南将军的夫人。”      十八心中一凛,抬起头来:“南夫人的娘家?!”      “是,”班尼亚被他吓了一跳,“怎么……?”      “没什么,”十八摇头,心下了然,想来自己活着的消息,或者说是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南夫人知晓了。这个南夫人,果然到死都学不聪明……      “没事儿,你今天是特意来通知我的?私人还是公务?”十八想通了,也没什么害怕的,放下茶杯看着班尼亚。      班尼亚沉吟一会儿,坐下又说:“也不算是公务,是崇将军让我来告诉你,让你不用担心。”      十八淡淡笑了笑,他原本也没什么害怕担心的感觉,即便是真的去了凯瑟隆梅拉,对方也不一定能将自己怎么样,只不过崇白对他的关照程度,已经超出了十八原本的预想了,能做的这个程度,崇白也是够义气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番外啊 ☆101、番外   “老天真是太不长眼了!”   南夫人紧紧地捏住拳头,猩红的指甲几乎扣进肉里,许父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身:“我警告你,南通那边的态度你也不是不知道的,现在是非常时刻,他对你也没有以前那么百依百顺的了,你要是再敢给我惹麻烦,我是绝对不会帮你擦屁股的!”   南夫人气急:“他之前明明没死,却一直不肯站出来和南家联系,搞的南家上下都怀疑我,我那些委屈就白受了吗?”   “那许文动的手就不是你授意的?要不是你自己蠢,被人抓到了把柄,哪里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许父手上的拐棍儿重重一剁,南夫人吓得缩了缩,随后万分委屈地垂下了脑袋,很不甘地咬牙说:“那他不是没事情吗?他一定是故意的,看到我受苦,他就高兴,要不他早就出来澄清了。”   “哼,”许父冷冷地哼了一声,撇头不去看自己钻牛角尖的女儿,但南夫人毕竟是他的掌上明珠,许父怎么可能不疼爱?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的女儿在无理取闹,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他首该做的就不是责备,而是想想该如何替自己的女儿铲除这个绊脚石。   毕竟……那个南怀素已经不小了,南通这会儿的态度,直接影响到了南齐瑾他们日后的发展,如果南通一个脑抽……将南家的基业交给了那个私生子……这种情形也不是许家乐意看到的。   从客观立场上来说,他们父女两人,面对的是同一个劲敌。   “你不用担心了,只要你不要主动把把柄往别人手里塞,我自然有办法对付那个小子。”许父看着女儿落寞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心,开口解释,话音刚落,就看到南夫人诧异的视线。   许父开口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通,半响过后,南夫人难掩心中的激动,神经质地咬起手上的指甲:“那他们……能听您的么?”   许父冷哼:“三上将的权利太大了,对日渐成熟的议会来说,三上将们的个人势力也该收敛收敛了,联邦太平了那么久,不需要再来一场浩大的战争来提现国力,为了求和,他们总有一天会答应的。”   ****   但三上将的强硬态度显然超出了所有议员们的想象,许万顷对此事如同猴子般上蹿下跳的热忱态度,显然让粗神经的南通也想明白了什么,在议会来人游说的当天,他毫不留情面地将包括许万顷在内的三个议会代表轰出大门,随即关起门来,对忐忑的南夫人狠狠   地赏了一通鞭子,打得她鼻青脸肿伏地求饶还不算完,事后还直接下令禁止了南夫人和外界的联络,生生的将她软禁了起来。   南通在必要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没脑子的。对议会的态度那么强硬,除了确实为南夫人的恶毒心凉外,他还有一个深思过许久的原因。   三上将之中,根基最弱的就是他,因为只有他,是在联邦一切太平的情况下上位的。自古战乱出英豪,蜀书寒为联邦的开拓立下赫赫战功,崇白也在几次保卫战里迅速地积累下了足够的人气和资历,只有他,是因为‘贵人’相助,才凭借七级的实力和几次小战功当上这个上将。   这么多年来,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南通不是不尴尬的。军方的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南通明显能够感觉到众人对他和其他两位上将的不同之处,这种差别待遇在几次阅兵仪式上更为凸显,看着左右逢源的崇白,南通的心里总是忍不住地羡慕。   但联邦太平太久了,久到根基深厚的崇白都越来越没有存在感,南通根本无法找到立功的好时机,这个时候,任何政治上的动荡都会触及到他敏锐的神经。   凯瑟隆梅拉星球其实并不可怕,因为占地实在是太小,人口也有限,凯瑟隆梅拉的武力并不比联邦强大,唯一让联邦忌惮的,就是那个坐镇幕后的凯瑟隆梅拉九级强者。   要知道,古武一级的差别可不是二减一等于一那么简单,就连联邦的支柱蜀书寒这种已经触摸到九级边缘的八级强者,也不敢夸口说能和九级强者一争。如果是南通这种实力的,差了如同天壤之隔般的两极,那简直是送十个上去也不够看,更何况,全联邦到达七级的强者们都寥寥无几,八级更不必说,搜遍上下也只能找出一个蜀书寒,否则联邦也不会再这样强大进步的前提下,还在二级星球徘徊了。   一个九级强者,挥挥手就能覆灭一整支军队,那些核子炮粒子炮误伤太大,通常都是用于对付大型战舰的,对一个实力强大的单兵,联邦所能使用的武器,无非各色小兵器,但对于一个九级强者来说,即便是杀伤力巨大的激光离子化手炮也不一定能被他看在眼里,想要制住他,实在是无比困难的一件事。   现在南通所依仗的,就是那个九级强者会和普通的高手那样看破尘世,不再参与到这次的乌龙事件中,这确实是有很大的可能,能到达九级的人物,早已无法估算他到底存在了多久,对于这些老妖怪来说,尘世间的一切都没有神级的大门富有吸引力,   他们更加愿意把时间花在闭关修炼上。蜀书寒不就在八级突破后毫无留恋地隐居起来了么?这并不是什么高手风范,只是活得太久,看得太多,腻了倦了而已。   星际议会有专门由高阶强者们组成的和平议会,针对的就是各个星球之间的战争,他们的存在,就是制约那些实力强大的□级强者,议会中最为强大的力量,就是由三位九级强者支撑起的星际铁三角,他们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定然是战争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有他们在,南通好歹不必担心联邦的伤亡,要知道,在星际战争条约中有过明文规定,所有大中型星球开战,除普通军队意外伤亡外,双方军队不得将炮火转嫁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造成无谓伤亡。联邦议会那群文职官员们所担心的,无非就是战争打响后联邦的大半权利又会被三上将夺走罢了。   南通拎着手上沾了血的马鞭,在黑暗的长廊里慢慢踱步,嘴边挂着一丝冷笑——   开战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凯瑟隆梅拉星球,大仲裁所内,管家步履匆匆地从屋外进来,附在本惟的耳边:“仲裁长,荷克拉家族族长来了。”   本惟眯起眼,疑惑地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荷克拉家族是什么,瞥一眼管家不豫的表情,本惟点点头:“让他进来。”   荷克拉家族的族长拉着一个清俊的青年匆匆入内,适应了一会儿屋内的昏暗,才看到坐在阴暗角落里的本惟,他连忙上前笑道:“姐夫……您终于闭完关了,这是上个月陛下赐给我的麋鹿角,我想到您这里似乎缺一个摆设的物件儿,今天给您带来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青年就立刻上前,将捧在怀里的两只巨大的鹿角托到本惟面前,眉眼低垂。   本惟扫了一眼,让管家上前接过,作势要起身,荷克拉族长赶忙上前搀扶。   “荷克拉,”本惟记不得这个妻弟的名字,索性称呼姓氏,“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我早就知道了,你知道,这种事情,我是向来不插手的。”   荷克拉身子僵了一僵,赶忙解释:“不……其实这件事情,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要麻烦到您,陛下一开始也劝解过我忍下来,但在凯瑟隆梅拉等待了那么久,那个肇事的凶手也没有出面商谈解决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把荷克拉家族放在眼里了!”   他顿了顿,瞄了眼本惟波澜不惊的表情,又继续说道:“姐姐去得早,以前   出这种事情,我还有个人能商量商量,但现在,除了强硬,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件事情了……”   本惟不为所动,那个早逝的妻子在他心里的印象已经很淡很淡了,要不是荷克拉家族和他常年保持着来往,他可能早已忘记了这么个人也说不定。   荷克拉自然知道他的态度,诉完了苦,他擦了擦没有眼泪的脸颊,又低声蛊惑道:“其实,我来之前,也想到过您的立场,那位肇事的凶手您可能没有专门注意过,但我派去的人经过打探,可是送回来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哦?   本惟挑眉看过去,荷克拉连忙神秘解释:“据探子们说,那个姓南的凶手今年才二十岁左右,古武实力已经至少达到七级了!”   什么!?   本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心里满是不可置信。   要知道,就是他这种极具古武天赋的人,到达七级也用了将近三十五年的时间,联邦那几个上将,实力最深的蜀书寒,也是在快到五十岁时才突破七级门槛的,他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要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这个天才早该在幼年就大放光彩了才对!   “不可能!一定是你的探子出了什么错。”本惟沉着脸断夺道。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天才……   看到本惟眼中闪烁的阴霾,荷克拉满意的笑了笑,又解释起来:“我派去的探子都是很有经验的武士了,您先别着急,他们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可能会解开您的疑惑。”   本惟目光逐渐锐利起来:“说!”   “据他们的回报,那个姓南的七级武者所使用的武功路数,和我们的并不一样,他似乎能够摆脱重力的束缚,随意地在空中滑行。您说,会不会是他手上,有什么家传秘法,没有被我们发现的?如果您得到了那个秘法……也许神级的大门……”   荷克拉的声音越来越低缓,语气里数不尽的诱·惑。   本惟听着他的话,渐渐皱紧了眉毛,眯起眼睛,遮住眼中闪烁的精光。   “你说的没错……”本惟缓缓开口,声音又低又温柔。   他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管家开口:“用我的名义,给那位……南先生,发去邀请函。就说凯瑟隆梅拉九级宗师本惟,在仲裁所设下宴席,邀请他来和我探讨古武奥秘。”   荷克拉缓   缓笑开,后退一步对本惟深深鞠了个躬:“那我就先恭喜姐夫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求鞭打求虎摸求合体……   要不然我就隔日更了……嘤嘤嘤嘤番外神马的,你们不觉得很多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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