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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尸》作者：朱明川（电视剧《心灵法医》原着小说）
　　简介：
　　CP：朱明川VS罗笔芯
　　鹏海市远近闻名的“听尸者”明川破案无数，没人了解他的过去，包括他自己。
　　一起神秘的“杀人医生连环杀人案”让女刑警队长罗笔芯对明川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
　　两人接连侦破多起离奇案件，正当两人越走越近时，一张带有明川的照片出现在了“杀人医生”案发现场，罗笔芯陷入困境，决定彻查明川……


楔子
　　刘斌觉得异常口渴，恍惚中梦见自己置身于一片潮湿的丛林中，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置身于烈日暴晒的沙漠里，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在蔚蓝天空翱翔。然而，在梦里，他没有工夫看四周美景，全程都在四处寻找水源。他觉得自己分明看到了大河湖泊，可是怎么也无法接近。前所未有的口渴折磨着他，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已经冒烟，就连吞咽唾沫都变得无比艰难。这让他十分愤怒，简直是怒发冲冠。然后，浑身一哆嗦，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
　　刘斌喘着气，恍惚中回味着刚才那个诡异的梦境，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然而，很快他就真的感觉到了口渴，是十分严重的口渴，那种感觉就像嘴巴里塞满了干面粉，而自己一点唾沫也无法分泌出来，每一次吞咽都觉得有人用一把小刀在割裂自己的咽喉。这种真实的痛觉让他马上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一间极其昏暗逼仄的房间，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整块的塑料薄膜，将整个房间彻底地封闭起来。而房间内气温极高，身上的皮肤有炙热的灼烧感，就像置身于一个桑拿房里一样。他手不经意地触碰到了把手上，烫得他浑身一个激灵。而此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弹，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个铁凳上。瞬间，这一切都让他毛骨悚然。他拼命地挣扎，但是毫无作用。他想喊，嘴巴里塞着一块破布，破布上腥臭的气味让他一阵干呕。
　　刘辉已经崩溃了，他觉得这是做梦，可是身上的痛苦却清楚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努力地回忆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地方，可是内心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思考。混乱之中，他听到“吱呀”一声，他身后的门似乎被打开了，一阵凉爽瞬间让他清醒了许多，于是他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
　　片刻后，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防化服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起初以为是来救他的，而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只是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他。
　　刘辉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面貌，因为他带着面罩，而那个人那双眼睛，冷漠中带着几分戏谑。他见过这种眼神，村里杀猪的时候，屠夫就是这样看待被宰的猎物的。刘辉刹那间头皮发麻，他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又开始了拼命挣扎，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片刻后，他的身上开始冒起了鸡皮疙瘩，剧烈挣扎后他竟然觉好冷。虽然赤裸的身体触碰到铁凳是灼热的，但是现在只能感觉到针刺一般的剧痛。刘辉觉得自己在发烧，而且是严重的高烧，让他浑身打着寒战。
　　“是不是觉得很冷？”突然，那个男人问道。
　　刘辉觉得自己的神智已经有些恍惚，头剧烈地疼，就像有人用利斧劈开一样。他本能地点了点头，眼泪和鼻涕已经流了出来。
　　“剧烈的挣扎会让你体内的水分流失得更快。当然，你现在已经高渗性脱水，现在你血液浓度太高，导致血流速度减缓，而且没有了汗液，无法给皮肤降温，所以你的体温很高，你觉得冷这也是正常的。”那个男人说到这里，用手拨开他的眼睑看了一眼，眼神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刘辉已经崩溃了，他努力地想喊出来，但是嘴里的破布让他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那个男人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刘辉瞬间吓得气都不敢出。
　　这时，那个男人缓缓地将他嘴里的破布拿了出来，刘辉当即就撕心裂肺地喊道：“救命啊，来人啊……”然后，又开始拼命挣扎。
　　那个男人看着他，并没有阻止，反而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神色，似乎十分享受他的哀号和挣扎。伴随着刘辉的哀号，他竟然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满足感。等刘辉精疲力竭开始咳嗽的时候，他缓缓地鼓了鼓掌，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前几个作品并不完美，但是我相信，你将是我完美的作品。”
　　说着，他就抚摸着刘辉的头发，感叹道：“你简直是照亮我生命的一缕阳光，我都有些舍不得这么快杀死你。”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自言自语道：“我需要想想，怎样才能让你以几乎完美的罪与罚呈现在人们面前。”
　　说完，他就转身走到了桌子旁边，打开了一个盒子，而盒子里全是明晃晃的手术器械。他拿出一把手术刀，转身就朝着刘辉走来。
　　刘辉吓得魂飞魄散，他拼了命地向后靠，嘴里喊道：“你别过来，我求求你了，别过来。你要是要钱的话，我车里就有十万，你都拿去。要是还不够，我想办法。求求你了，你别过来。”说着说着，已经情绪崩溃，哭得稀里哗啦。
　　看着刘辉这怂样，似乎一下让那个男人失去了兴致，他带着几分愠怒地走了过来，一把掐住了他的下颌，看着他黑黄残缺的牙齿，皱眉质问道：“你吸毒吸得负债累累，家破人亡。怎么还能有十万块钱呢？看来，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罪恶。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的每一秒，我都会让你忏悔。你要相信我。”
　　极度的恐惧让刘辉变得无比愤怒，他怒吼道：“你这个神经病，变态！有种你放开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那个男人看到刘辉这个德行，竟然突然笑了。他抚摸着刘辉的头发，冷冷地说道：“对嘛，这才乖。你想啊，那些被你拐卖的孩子若干年后是不是也跟你现在一样的愤怒呢？他们的家人现在是不是也跟你一样的愤怒呢？为了吸毒，你应该干了很多这样的事情吧。”
　　刘辉一下愣住了，他呆若木鸡地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颤抖地说道：“我没有。警察都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啧啧啧，我不是警察，我不需要证据。你也无需向我辩解。我只希望你能保持一个愤怒的表情去死，这样我才能有一个完美无瑕的作品。”
　　刘辉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个男人看到刘辉的这个表情后，似乎变得十分失望。他起身摇头，然后朝着门口而去，边走边道：“看来，你还需要一些刺激，没关系的。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你知道，人体有百分之五十五到六十五都是水。脱水致死大概只需要三到五天。你会出现口干、头疼、肌肉痉挛、高烧、产生幻觉等症状，直至死亡……时间不长，过程却极其痛苦。”
　　看到刘辉目瞪口呆，他继续说道：“当然，为了让你尽快地、完美地呈现在世人面前，我会加快这个过程。我专门为你准备了这个封闭高温干燥的地方，希望你好好感受一下脱水而死的痛苦。”
　　刘辉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木然地问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那个人打开了门，停顿了几秒后，说道：“或许，我是个神经病吧。”说完，就关上了门。
　　刘辉感觉自己身躯越来越冷，他的眼泪和鼻涕满脸都是。此时，他突然想到这几年电视里报道的干尸案，似乎一下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然后又开始拼命挣扎，朝着四周昏暗的墙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第1章 明川
　　罗笔芯就纳闷了，自己活了27年从没这么憋屈过。她现在恨不得冲上去先抽明川的几个大耳帖子，然后再来一个过肩摔。要不是穿着这身警服，四周又这么多人，又是工作的时间，早就把他的揍得满地找牙才解气。
　　只是想到这里，罗笔芯就愣了一下，她突然发现不对劲，怎么说自己也是干了多年刑侦的人，什么样的人没打过交道？什么场面都没见过？怎么就被那个混蛋几句话挑拨得如此大动肝火？她不禁觉得这个明川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试探她，这让她一下警觉了起来。
　　此时，现场乱作一团，面前的别墅里传来刺耳的吵架声和嘶吼声，让现场更加混乱。派出所的同志们已经在维持秩序，不少不明真相的好事群众将这个别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警戒线外的人，有的一脸悲痛，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罗笔芯知道这是典型中国式的案发现场，她只能将工作证挂在脖子上，在丁春秋的带领下进入了别墅里面。
　　刚一进门，罗笔芯就看到里面两拨人正在跟斗鸡一样掐架，碍于有民警在周旋，还好没有动手。不过，根据她的经验，一会儿一定有动手的环节。刚上班的时候，她还会去调解，不过现在知道调解也没用。因为在富丽堂皇的别墅客厅里，躺着一个十分刺眼的黑色棺材，她本能地觉得这可能是争夺家产的戏码。不过，一看又不对，因为棺材边的遗像很年轻，而这种民事财产纠纷也不会惊动他们刑警，于是好奇地问道：“老丁，怎么个情况？”
　　老丁拿着一根香烟也不敢点，只是不停地在鼻子下嗅着过干瘾。罗笔芯知道他家有一头母老虎，老丁估计怕抽了烟回家没法交代。看罗笔芯问他，他这才尴尬地一笑道：“还能什么情况，儿媳妇失足摔死了，娘家人不信。于是就报了警，派出所的来一看，觉得里面有猫腻，这就通知我们。”
　　“猫腻？”罗笔芯好奇地问道。
　　“按照咱们这里的规矩，怎么也得先通知娘家人，然后停灵，设祭棚。结果，这家人今天就要出殡。人直接送到了火葬场，好在娘家人半路给拦住了。报了警又不让尸检，虽然有医院的死亡证明，但是派出所的同志看到这姑娘身上有其他机械性损伤，十分不对劲。所以，就让我们来了。”丁春秋小声底说道。
　　罗笔芯绕过那群正在争吵的人，径直走到了棺材旁边向里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女人面容姣好，此时已经被梳洗过，衣服也换了。但是，确实能看到手臂上有一片淤青。她知道派出所这样慎重的处理是正确的。
　　罗笔芯也知道，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案件。因为现在公安的破案方式正在从之前的老旧逻辑思路朝着高科技定罪转型，一个人怎么死的，是骗不过一个合格的法医的眼睛的。只要法医说不是摔死的，这案子就明了了。
　　想到这里，她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法医大褂的年轻女孩夹杂在两家人中间进退两难。而此时就看到有一个年轻人挥舞着手里的一页纸愤怒地喊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市人民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我会骗你，医院也会吗？”
　　而另外一边也有一个年轻也同样激动地喊道：“张国军，放你妈的狗臭屁。你不心虚，着急火化干什么？我看就是你，还有这个老妖婆，把我姐姐弄死的。”
　　法医黄小蓉已经被他们折磨得没了耐心，当即喊道：“别吵了。你们冷静下。要搞清楚怎么死的，让我们尸检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然而，还没有等黄晓蓉说完，两家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道：“不行！”
　　罗笔芯知道，在他们两家人情绪稳定之前，什么也办不了。于是，悻悻地回到了丁春秋身旁。而此时，明川已经凑了过来。罗笔芯看到他就烦，不过丁春秋还是热情地向明川介绍道：“这个美女是罗笔芯，新调来咱们刑警队的代理队长。”
　　明川愣了一下，满脸堆笑地伸手道：“年纪轻轻，想不到就是刑警队队长了。我说怎么脾气这么大，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罗笔芯听着他恭维的话，怎么感觉十分刺耳，于是反击道：“你说你一个法医，能不能恪尽职守？跑出去抓什么古董贩子？你以为你是刑警？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是第一天当警察吗？《警察法》和执法细则懂吗？难道不知道喊你别动就别动？我刚才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就你那个危险的动作，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明川则讪讪地笑了笑：“我说美女大队长，你这火气有点大啊。我也没惹你，你怎么老针对我呢？”
　　罗笔芯再次警觉了起来，她幽幽地望着明川道：“我是就事论事，没针对谁。”
　　明川则不以为然地说道：“不是吧，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抱着双臂，跟我保持着安全距离。这是一种明显的戒备而焦虑的心理。而你看我的时候，呼吸急促、额头伴有冷汗，扬起下巴说话，这是生气的表现。现在皱着眉头、嘴唇紧闭伴随上翘，颈部以上微微后移，说明你对我十分厌恶。我能理解你对我的厌恶，可是
　　你对我的戒备和生气我有些理解不了。”
　　说到这里，明川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罗笔芯不知道为何有些害怕他的眼神，赶忙避开。他一拍手，似乎恍然大悟地对着丁春秋笑道：“理解了，她刚失恋。瞅见那个男人都不顺眼，估摸着伤得不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估计最近也没睡好，难怪火气这么大。”
　　罗笔芯只觉得后背发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一个何等可怕的对手。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她轻敌了，心里竟然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法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的错觉。
　　丁春秋怕他们两个一会儿呛起来，赶忙解围道：“你丫的嘴巴能积德不？难怪你狗日的找不到对象。你快去帮帮黄小蓉吧，没看她已经扛不住了？好歹是你的徒弟，你多少学着怜香惜玉好不好？”
　　明川撇嘴道：“着什么急？年轻人就得多锻炼。这种场面都处理不了，以后去了乡镇办案不得被老百姓吓死。”然后，又望向了罗笔芯。罗笔芯愣了一下，皱眉说道：“闭上你的狗嘴，再敢跟我多说一句话，把你的狗牙打出来。”
　　明川做出了一个投降的手势，然后笑道：“你看吧老丁，我没招惹她吧？她这是失恋创伤综合症。有病就得治，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我觉得对你挺有帮助的。我把他微信给你。”
　　罗笔芯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双手不由地握紧了拳头。明川一看，赶忙干笑了一声喊道：“徒弟，为师来救你来了。”说完，就走了。
　　老丁这才讪讪地说道：“罗队，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这个人只会跟死人打交道，嘴巴臭得很。要不是因为他这张嘴，凭借他听尸者的名号，早就高升了。”
　　罗笔芯看着他的背影，想到那些被脱水而死的干尸，再想起公安部监控比对人像结论，心里更加地发寒。
　　此时的明川背负着双手悠然地走到了人群中央。黄小蓉看到他过来，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明川不紧不慢地说道：“别吵了。死者为大，一个是他的老公，一个是他的弟弟。你们这么干，就不怕死者泉下有知死不瞑目吗？”
　　明川到底三十多岁，虽是个法医，但是现场处理得多了，说话办事自有一股气场。两帮人竟然一下都安静了下来。
　　死者的弟弟冯浩刚要说话，明川就怒道：“你报警是解决问题的，你们这么吵，能解决个什么问题？”
　　此时，张国军将手里的死亡报告递给了他，一脸委屈地说道：“警察同志，这是医院的死亡证明。我老婆确实是摔死的。”
　　明川瞪了他一眼道：“闭嘴。没见老婆死了还有心情吵架的。”
　　看到两帮人都安静了，明川才说道：“死者身上有明显的机械性损伤。既然我们已经介入，这就不是普通的民事纠纷。接下来该怎么办，公安机关有明确规定。妨碍公务可是重罪，都给我让开。”
　　此时，一个老太太激动地站起来说道：“我女儿已经死了，我不想看她被尸检。”
　　张国军也附和道：“我们确实也不想。”
　　明川皱眉道：“尸检又不是非要解剖。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也不能干扰正常的办案秩序不是？真有冤情，有公安，有检察院，有法院。要是真没有冤情，大娘，我们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不是吗？”
　　冯浩说道：“张国军那么有钱，我不相信你们。”
　　明川冷笑一声道：“不相信我们，你报警干什么？逗我们玩呢？我跟他也不认识，我也犯不着拿他几个钱把工作丢了还坐牢。你多少有点常识行不行？”
　　此时，那个老太太又说道：“警察同志，你确定不需要解剖？”
　　明川说道：“尸检是一项十分系统的工作。我们一般都要从外表开始检查。没人一上来就要解剖的。而且依我多年的经验看，也不需要解剖。尸体我刚才已经看过了，我只是还要确定几件事。”说完，他就朝着老丁喊道：“丁老怪，干活了。”
　　他们两个人是老搭档，丁春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对着手下的人说道：“封闭现场，把不相干的人都带出去。让那些看热闹的人离得远点。快点快点，磨磨蹭蹭都想加班啊？”他手下的人马上开始封锁现场。
　　明川这才对着张国军道：“走吧，带我去现场看看。”
　　冯浩问道：“真的不需要解剖？”
　　明川不耐烦地说道：“我办案用得着向你汇报吗？让开。”说完，就跟张国军朝着楼上走去。
　　罗笔芯心里诧异，按照她的经验，死者如果不解剖，还怎么确定死因？凭经验？经验能当证据吗？这是十分低级的错误，琢磨这人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不过，她又转念一想，这个人深藏不露，或许还真有办法，于是也跟了上去。


第2章 杀妻案
　　罗笔芯发现，明川自从上了楼之后，俨然就像变了一个人。她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态度转变，而是给她一种截然不同气质性的变化。刚才的明川市侩，油嘴滑舌，玩世不恭，虽然让她觉得讨厌，但是同时也觉得容易让人亲近。而现在的他明显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感，身上散发出来一种睿智、冷酷和夺人心魄的压迫感。
　　罗笔芯在大学主修的是心理学，她对明川的这个变化十分敏感。阅人无数的她判断明川可能在幼年时经历过心理创伤。一般的多重人格或者双重人格人，他们都是被动地切换身份，就像变色龙一样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这是源于适者生存的法则的心理学翻版。比如，用比较自信的人格，去应付具有竞争性的环境；用脆弱、神经衰弱的人格去赢得同情、获取依赖。而明川这种，他似乎能控制自己的人格切换，这让罗笔芯感到十分不解，也同时感到十分不安。
　　明川此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阴测测地打量着死者的卧室，那眼神让罗笔芯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倒是老丁和黄晓蓉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什么异常。
　　他走到卧室的梳妆台看了一眼，然后又走到了床头柜那里，拉开里面的东西也看了一眼。他发现床头柜里全是各种名贵的进口保健品。他随便拿起来几个瓶子打开看了一眼，又转身拉开了卧室的衣柜，然后又进入了卧室的洗漱间。
　　他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后，望着一直跟着他的张国军道：“她是怎么失足的？”
　　张国军轻叹一声说道：“昨天我有应酬，回来得很晚。我一进门就看到她倒在楼梯上，我就马上拨打了120。结果，人已经不行了。他们抢救了几分钟后，就宣布了她的死亡。”
　　明川看他一边说一边动了动自己的衣领，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而其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显然他在说谎。
　　明川又问道：“你确定说的是真话？”
　　张国军道：“确定，当然确定了。120会有派车记录，当时来的医生也能为我作证。”
　　此时不仅是明川，在场的老丁和罗笔芯已经都听出了问题。他们成天审讯人做笔录，经验丰富。一个人说谎没有，几乎下意识就能判断出来。刚才张国军一个人对问题生硬的重复，基本属于典型的撒谎。其次，编造的故事一般沿着时间顺序进行，什么应酬，回来得很晚，和明川所问的问题都不相干，他显然潜意识在回避重点。
　　明川又问道：“你们结婚有几年了吧？怎么没有打算要个孩子呢？”
　　张母此时却接话道：“不是没打算，是一直怀不上。倒是平时保健品我看吃得不少，可那顶什么用？有病就得去治。”
　　张国军皱眉道：“妈，说这些干什么？”
　　张母一瞪眼道：“我这老太婆一把年纪连个孙子都抱不上。怎么？还不能让我说几句？她就是有病。真是什么鸡下什么蛋，今天我见了他们，算是明白了。”
　　冯媛的弟弟当即怒道：“张国军，你还是个人吗？我姐姐可为你堕过胎。怎么到了现在，成了我姐姐的不是了？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我姐姐在你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要是我姐姐真是被你们害死的，老子饶不了你们！”
　　张母听到这里，显然十分诧异。她回头瞪了张国军一眼，张国军赶忙说道：“妈，你别激动。这事我以后跟你解释。”说完，就抬头怒视着小舅子。小舅子一看，当即撸起了袖子，眼看两个人就要动手。
　　罗笔芯此时发现张母是一个强势的人。自古婆媳关系就是个无解的难题。看这张国军在母亲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不由地觉得冯媛确实可怜。
　　明川冷漠地看着冯媛的弟弟，一把就按住了冯媛弟弟的手。他弟弟不敢正视他，只能作罢。他此时再问道：“那你打算要孩子吗？”
　　张国军此时有些不耐烦，皱眉道：“这和冯媛的死有什么关系？”
　　明川淡淡地说道：“有没有关系是我们来判断的，你只用负责回答。”
　　张国军赌气一般地说道：“没打算过，我不想和她要。”
　　明川道：“把你发现她受伤的地方指给我看。”
　　张国军无奈，只能带着他们出了卧室，然后下楼梯在拐角处说道：“就在这里。”
　　明川蹲下看了一眼。他看到撞击点上确实有流柱血迹。从血迹上看，确实死者有跌落楼梯，然后撞击栏杆后受伤或者死亡的可能。但是，出血量太少，这有些不不对劲。他已经看过尸体，从伤口的轻重程度分析，实在不该是致命伤才对。当然，这需要回去全面尸检才能下定论。毕竟，颅内损伤也是致命的。有时候，生命要比想象中的样子脆弱许多。不过，这个案子却是另外一回事。
　　明川起身对着老丁小声地说道：“去看看监控。”
　　老丁知道有了线索了，他笑道：“看来，今天能按时下班了。”说完，就飞一样地下了楼。
　　明川回头问道：“平时你们夫妻关系还好？”
　　张国军摇了摇头道：“也就那样。这些年，她越来越尖酸刻薄，有时候几句话说不对就能吵起来。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得越来越庸俗，越来越不可理喻。”
　　“所以，你平时并不住在这里。”明川说道。
　　张国军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家里几乎没有你的东西。衣柜里，卫生间，只有她自己的。这不像一对恩爱夫妻该有的样子。”明川说道。
　　张国军坦然地说道：“我是想离婚的，但是她不肯。所以，就只能暂时分居了。”
　　此时，明川看了一眼张母，显然张母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看来，她是知道这件事的。他问道：“那你昨天晚上为何突然回来了？”
　　“是她把我叫回来的，说是有重要事情跟我说。”张国军说道。
　　“那她告诉你了吗？”明川问道。
　　张国军道：“我回来就看到她倒在了楼梯上。我哪里知道她要说什么？”
　　明川轻叹一声，幽幽地望着张国军。张国军显然不敢看他，赶忙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而明川却说道：“可惜了，她要是没出事，我想她会告诉你她怀孕了。”
　　张国军一脸的惊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罗笔芯看到这里，十分诧异。张国军的惊讶是装出来的，因为真的吃惊表情会转瞬即逝，多停留一秒都是装的。她已经知道老丁去干什么了。
　　明川此时拍了拍张国军的肩膀道：“怀孕了就不能离婚了，因为婚姻法不允许。她怀孕与否，当然只是我的猜测，因为衣柜里有很多为孩子出生准备的东西，床头柜里有保胎药。我还以为你知道了。”
　　张母一听情绪就激动了起来，不由地眼圈一红道：“哎呀，一尸两命啊。好不容易有个孩子，竟然就这样没了。”
　　张国军赶忙安慰道：“妈，你别激动。孩子的事情强求不来。也是媛媛命苦，她没这个福分。”
　　此时，明川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后，对罗笔芯说道：“请他回去协助调查吧。”
　　罗笔芯一下就愣住了。她知道张国军有嫌疑，但是目前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这么把人带走，这是不符合执法规程的。她当即问道：“明川，你是第一天干警察吗？凭什么抓人？”
　　张国军此时回过味来，当即问道：“你什么意思？”
　　明川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道：“刚才老丁打发来短信。监控上显示，张国军是昨天晚上10点回到了家里。而派出所的民警取证，救护车是今天凌晨1点才到。这说明他有作案时间。刚才那些话你也听到了，闪烁言辞，制造伪证，并且有毁灭证据的嫌疑。他有作案动机。
　　当然，冯媛的尸体我刚才看了，她身上有多处机械性损伤。目前，不能排除他们两个在那段时间内发生冲突。这让冯媛的失足坠楼十分可疑。黄晓蓉给冯媛的尸体测过肛温。当时是刚9点，温度为31.5度。结合手指的强硬尸僵和尸体温度计算后，推断死亡时间为昨天晚上11点。当时他就在现场，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回来就看到冯媛死了。最后，冯媛的脖子上有明显的电流斑和淡绿色的皮肤金属化。我推测冯媛是被电击死的，凶器应该是铜线。所以，她根本不是坠楼导致的正常死亡。”
　　黄晓蓉朝着他竖起大拇指。罗笔芯都听傻了，她在刑警队工作了几年，就专业而论，明川绝对是教科书一般的存在。她极少见到那个法医有这样可怕的缜密思维和办案能力。这案子他们两个几乎前后进入了现场，一样简单地看过尸体，她好歹也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怎么她就没有想到这么多，而他就能得到那么多准确无误的信息？罗笔芯此时觉得，可能明川在看到尸体的一瞬间就已经对这个案子有了一个判断。后来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寻找嫌疑人和作案动机以及证据。难怪他能被人称为“听尸者”，果然他干警察有异于常人的天赋和优势。
　　只是想到这里，罗笔芯顿时感觉此次来鹏海所要完成的任务无比艰巨。不过，这也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测：只有一个无比熟悉公安侦破过程和证据收集的人，才能做出那么完美无瑕的血案。结合明川的多人格特点，她已经确认了她的侦查方向是正确的。只是眼下要啃掉这块硬骨头，她知道绝非易事。


第3章 罗笔芯
　　当罗笔芯还在出神的时候，二楼已经炸开了锅。
　　张母一听就急了，一把拽住了明川的衣服喊道：“我说小伙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儿子怎么可能杀她呢？他这么成功，而且这么年轻，他犯不上啊。”
　　张国军也说道：“警察同志，是，我确实是说谎了。冯媛失足跌下楼梯的时候，我那个时候在家。我也说了，我喝了酒，回来就睡觉了。等我醒来，我就发现冯媛跌下了楼梯。我马上就拨打120。我刚才那么说，只是因为我不想落下一个见死不救的骂名。再说了，我真的没有理由杀她。”
　　不过，冯浩已经不干了。他冲上去直接给了张国军一拳，然后揪住了他的领子怒吼道：“你这畜生，我就说你有猫腻，不然你干什么那么着急地去火葬场？原来你是想毁尸灭迹！”
　　罗笔芯马上去拖开了冯浩，结果他情绪失控，竟然一下把她甩开了，让她差点跌倒。她知道，这么下去一定会出事。于是，她冲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一个过肩摔将他按到了地上。动作凌厉，一气呵成，冯浩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动弹不得。他拼命地挣扎，结果一个大小伙子竟然无法挣脱她的控制。
　　冯浩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不去抓他，来抓我干什么？我就知道你们跟他是一伙的。”
　　罗笔芯怒道：“别动！在法院没有审判之前，张国军只是嫌疑人。就算他真的是凶手，也轮不到你来声张正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今天伤了他，你的家人怎么办？”
　　冯浩又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济于事，直接眼圈一红，就哭了起来。
　　此时，老丁从外面急急忙忙地上来，看到眼前的这场景不由火大。他指着四周的同事骂道：“都愣着干什么？第一天上班啊？”
　　这个时候，大家才一拥而上，先将冯浩给控制住，又将张国军给控制住。此时，场面才安静了一些。
　　张母一看儿子被戴上了手铐，情绪十分激动。好在老丁及时上来，帮明川解了围。
　　罗笔芯揉了揉肩膀，刚才她那凶狠的样子，着实让四周的人大开眼界。明川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道：“我说，美女大队长，没看出来你练过啊。”
　　罗笔芯此时发现明川已经回到了那个让她厌恶的人格上，对着他说道：“刚才你明明知道场面会失控，为什么不拦住冯浩？万一他伤了张国军，这对他的家庭不是雪上加霜吗？”
　　明川简单地回答道：“他没这个胆子。再说了，人家姐姐死了，还不让他出口气？”
　　罗笔芯一听，气得怒发冲冠。她指着明川道：“你知道不知道，大多数的刑事案件都是一时激动酿成的恶果。你这样不负责的态度，怎么干的警察？”
　　老丁就纳闷了，这两个人也没见过，怎么就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不对付呢？他赶忙当和事佬，笑道：“罗队长，你先消消气。明川我是了解的，他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
　　罗笔芯冷笑一声道：“目的？目的就是看着别人出事吧。”
　　明川不耐烦地说道：“我说，罗队长，你失恋我能理解。但是，你怀疑我的职业素养，我就得跟你好好说说了。我这也是为了帮你们破案。不然，我一个法医的现场工作已经完成了，我早就能带着冯媛的尸体回去开始我下一阶段的工作。我不走，不是为了帮你们吗？再说了，你怎么断定我就知道场面会失控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罗笔芯一想也是，人家是法医，侦破确实是他们的工作。一时间，她竟无言以对。老丁赶忙笑道：“明川，罗队长是新来的，对你的做事方式不了解。你有想法，可以提前跟她沟通啊，也好让她做好准备。不然，就刚才那场面，她一个女孩子家，确实不好控制。”
　　明川长叹一声道：“算了，我好男不跟女斗。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啊？我本想看看冯浩逼问张国军，能不能再弄点干货出来。结果好么，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按地上了。这案子虽然不是提前有预谋，但是张国军杀了冯媛后两个小时才拨打120，显然是想好了怎么对付你们。我估计，你们接下来的审讯会一无所获。”
　　罗笔芯愣了一下，她完全不苟同明川的做法。虽然冯浩有可能彻底地激怒张国军，导致张国军情绪
　　激能露出更多破绽，但是风险太大了，也不符合公安的办案规定。不过，眼下确实比较麻烦，张国军肯定不会主动承认杀害冯媛的细节。毕竟，这是故意杀人的重罪，想从口供突破将会变得十分困难。
　　明川接着说道：“现在，虽然从逻辑上证明张国军有杀害冯媛的嫌疑，但是证据呢？我们一没有办法证明张国军把冯媛推下楼梯，二没有办法证明他电击了冯媛。所有的问题，他都可以用‘睡着了’这三个字打发我们。我说美女大队长，你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吗？”
　　罗笔芯被他问得有点心虚。她在刑侦上干了几年，知道越是有预谋的凶手，越是难以从口供上拿到线索。因为凶手知道，一旦他承认了，将面临无期甚至是死刑的惩罚。有些凶手即便在证据链完善的情况下，依旧不会吐露半个字，只能无口供定罪。那种侦探上一顿推理就认罪的凶手，也只会出现在故事里。现实中，办案口供是最不稳定的证据，因为嫌疑人可以随时翻供。要想定张国军的罪，恐怕需要更加直接的证据。
　　老丁瞪了明川一眼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罗队长是好心。你这个人怎么香臭都不分了？直接说，下一步该怎么办，别给我卖关子。好歹人家罗队长第一天来，你倒是表现表现啊。难怪一辈子打光棍，我看你就是活该！”
　　明川却不以为然地道：“老丁，你是不是我兄弟？你不能把兄弟往火坑里推啊。你是没看见那个过肩摔。啧啧啧，哪个男的敢要她？难怪失恋了。”
　　罗笔芯这就不能忍了，瞪着明川道：“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老丁赶忙拦住了她道：“你消消气，消消气。这小子一直就这德行，嘴巴臭得很，确实很欠揍。我一会替你骂他。”然后，老丁又对着明川道：“你是不是不怕死？罗队长他父亲是我们警队的搏击冠军。你皮痒痒了是不是？一会儿她要是揍你，我可拦不住。”
　　明川不屑地说道：“切。力气大就能当刑警啊？干这行得带脑子。”说完，他就朝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道：“电击造成的皮肤金属化，一般来说，铜导体呈绿色或黄褐色。冯媛脖子上的皮肤金属化呈绿色，应该是铜导体，也就是铜电线。张国军一定会处理凶器，希望小区的垃圾车没来，不然你们哭去吧。”
　　老丁下去组织人翻垃圾箱，希望能找到凶器。只要找到凶器，按照物质交换定律，一定能在上面发现张国军的信息。若是那样，这个案子还有转机。
　　罗笔芯看到明川消失的背影，心情无比沉重。这倒不是因为和明川接触发生的这些不愉快的小事，也不是因为失恋的阴霾。这一切都源于另外一个案子──干尸案。
　　干尸案之所以叫干尸案，就是因为被害人都被掏空了内脏制作成了干尸。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到目前为止，已经发现了数名被害人，而嫌疑人却迟迟没有线索。就在上个月，沉寂了许久的凶手再次开始作案。死者是名叫刘斌。万幸的是，一年前，经过他们缜密的侦查和走访，发现了一名目击者。
　　根据目击者提供的嫌疑人画像，他们在人像比对系统上进行了长时间的比对。结果，比对结果竟然是鹏海市建安分局刑警大队技术中队队长明川。这无异于一声惊雷。上级对这个案子万分重视，专门派了有关人员，以心理评估为借口，想从侧面证实明川作案的可能。结果，局里明川的同事都不约而同地给他提供了不在场的时间证据。
　　作为分管刑侦副局长的陈怀远指出，目击者是一年前提供的嫌疑人画像。而建安分局明川相关的同事对于一年前某一天的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这本身就有问题。因此，他们有串供的嫌疑。那么，这个案子就变得更加复杂。从明川到他的朋友，似乎都有了嫌疑。
　　作为刑警，本能地就要怀疑一切。可现在只有怀疑，没有任何证据。一时间，所有人都无计可施。而她则主动请缨，想卧底刑警大队找出明川作案的证据。这个计划虽然看上去很冒险，但是这也确实是黔驴技穷后的唯一选择。陈怀远批准了她的计划，于是她今天就出现在了这里。
　　经过与明川的短暂接触，罗笔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眼下这个明川厉害的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料，她知道自己恐怕要打一场硬仗了。
　　这个时候，她手机响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是陈怀远打来的。她拿起电话说了两句，赶忙朝着外面走去。


第4章 河漂
　　罗笔芯开着车，一路抵达鹏海市的滨海公园。然而，她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静静地在车里等了十分钟后，确定没有任何人跟踪她，这才从车上下来。
　　她沿着公路走了一百多米，径直走进了一家小饭店。推开包间的门，她就看到有一个身材中等、鬓角斑白的男人坐在餐桌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已经五十多岁，但是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气势，让人不敢正视。他就是鹏海市公安局副局长陈怀远。罗笔芯径直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对面，笑道：“师傅，您早就到了？”
　　陈怀远笑道：“我已经点菜了。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她摇了摇头，现在确实没什么胃口。陈怀远看到她的这个样子，就笑道：“怎么，才第一天就吃不消了？明川这个人不好打交道吧？”
　　罗笔芯苦笑了一声道：“他对我很警觉。这个人，不简单。”
　　陈怀远给她倒了一杯水道：“慢慢来，也不用太着急。建安分局的这支刑侦队伍是整个刑侦支队里最优秀的队伍。很早我就注意过他们。这些年破案率一直保持在第一的位置。年年局里的嘉奖都有他们。他们能有这样优异的成绩，这个明川在里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罗笔芯深有同感，她将今天上午的案子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听得陈怀远也是颇为意外。他说道：“其实，从心底里我是不想走这一步棋。他们这么优秀，又都这么年轻。他们是我们队伍里的中流砥柱，披星戴月，日夜奋战。怀疑他们让我从情感上就很难接受。”
　　罗笔芯点头道：“其实，我下这个决定也是被逼无奈。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明川。经过短暂的接触后，我认为他真的十分可疑。首先，他有过硬的刑侦技能，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们用尽了办法也无法找到线索的原因。其次，我发现他有病态人格。今天一上午在两种人格中间切换，这也符合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的特征。最后，他的思维和做事方式也符合我们对嫌疑人的侧写。我是不会放弃的。”
　　陈怀远轻叹了一声道：“其实，我原本计划让你师哥来完成这次任务。”
　　罗笔芯十分意外，她问道：“师傅，你觉得我没有能力完成这次的任务？”
　　陈怀远却摇了摇头道：“你的能力在支队数一数二，又是女人，在降低目标警惕性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其实，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这项任务了。”
　　“那是？”
　　陈怀远道：“我快退了，这一辈子破了多少重案大案，就唯独干尸的案子，栽了个大跟头。我不想临了还留下这么大个遗憾。我比谁都急，比谁都更希望这个案子能破。可是，我也是个人，也是有私心的。我带的这些徒弟里，只有你天赋最好，学历也高。办案又拼命，甚至把未婚夫都给逼跑了。你留在支队里，将来会有更大的发展。为了一个极低概率能破获的案子，把自己的前程都搭进去，我实在有些不忍。”
　　罗笔芯却不以为然地笑道：“命案必破，还是四条人命的命案。再说，我也未必会输。您不是常说，金子在哪里也发光。我这次去基层，未必是坏事。”
　　陈怀远笑道：“算了，生米都做成了熟饭，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已经请示了局长，你的人事调动安排得十分妥当，应该不会留下破绽。建安分局的这支刑侦队伍战斗力很强，那也说明他们很抱团。你要融进去，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行。来吧，先吃饭。”
　　罗笔芯刚拿起筷子，电话就响了。她看了一眼，是老丁打来的，于是就起身去外面接电话。老丁在电话里说，在河里发现了河漂，他们正在赶往现场的路上。罗笔芯知道自己必须去，于是进去跟陈怀远道别，匆忙地朝着现场而去。
　　半个小时后，她抵达了滨江边上。下车后，就看到江边围着一堆人。她戴上了工作证，推开人群走了进去，发现现场已经被戒严了。
　　执勤的几个人，她上午刚见过，所以也没有拦他。一进去，就看到有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抱着一棵树在那里吐。听声音，似乎把去年的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她不由地想到自己刚进参加工作第一次去现场的狼狈样子，不由一笑。
　　老丁此时坐在排椅上吃干吃面。见到她进来，老丁就招手道：“罗队，这边。”
　　罗笔芯走了过去，老丁就问道：“你吃了没有？”罗笔芯此时确实有些饿了，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刚才只顾和陈怀远说话，饭都没赶上吃。老丁将一包小当家递给了她。罗笔芯也不客气，吃了两口问道：“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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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丁伸手一指远处还在打捞的船舶道：“河漂，自己浮上来的。江上的管理队的人发现的。”
　　此时，江小白一声呕吐声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谈话。她笑着问道：“那孩子刚上班？”
　　老丁风轻云淡地说道：“江小白，警校毕业，前几天刚上班。人是老队长挑的，警校散打冠军。就是性格腼腆点，干刑警怕是要多锻炼了。本来老队长打算亲自带他的，结果这不是调走了。以后，这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你身上了。”
　　罗笔芯没有说话，师傅带徒弟是警队的传统。毕竟，书本上学的那些东西和实际办案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她作为队长，有义务也有责任在工作上多指点他们，免得他们在实际操作中犯错。毕竟，人命大于天，而且警察也是高危职业，办错案的后果是严重的。
　　江小白此时擦了擦眼泪，狼狈不堪地站了起来。老丁朝着他招了招手。小白马上就跑了过来，老丁对着他说道：“这是罗队。你小子算是命好，一般人可没机会让队长亲自带。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多学点东西。还愣着干啥，叫师傅。”
　　江小白愣了一下，赶忙笑道：“师傅好。”
　　罗笔芯打量了一下他，看他比较拘束，脸上也十分稚嫩。一看就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她笑了笑道：“不用太紧张。不过，你既然跟着我，丑话我要说在前面。办案子就是办案子，身上穿着警服就代表了警队的形象。趴在那里吐得跟狗一样，有没有想过影响多恶劣？”
　　江小白一脸的委屈，刚要解释，罗笔芯就又说道：“吐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吐去，这里好歹是案发现场。在警校没学过怎么保护现场吗？下班了，我不管你。但是，以后上班就要有个上班的样子。还有，办错事不要找借口。你是个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找理由解释，那是上学孩子才干的事情。”
　　这一顿数落把江小白弄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吭。罗笔芯拿出笔记本，在上面画了一个框架。几分钟后，她递给了江小白道：“在警队学过现场勘验没有？”
　　江小白赶忙点了点头。罗笔芯道：“这是现场勘验图。你去补充一下细节，一会儿拿给我看。”
　　江小白这才如释重负，赶忙跑了。
　　老丁在一旁没有说话。既然罗笔芯对带江小白没有异议，那么这是人家师徒的事情。所谓严是爱、松是害，警队有警队的规矩。等江小白走远了，罗笔芯才笑道：“我第一天上班，就是被我师傅这么一顿臭骂，当时一肚子委屈哭了很久。”
　　老丁也深有同感道：“可不是。我虽然没有哭，也郁闷了好几天。”
　　“杀妻案的凶器找到了吗？”罗笔芯问道。
　　老丁得意地笑道：“找到了。这次是真的运气好。这小区很高档，自己有垃圾中转站。不然真拉到了处理厂，可真是够我们喝一壶了。电线已经送到了鉴定中心，应该明天有结果。”
　　罗笔芯在现场没有看到明川的影子，就好奇地问道：“咱们那位听尸者呢？”
　　“在队里解剖冯媛呢。”老丁说道。
　　“现场谁在？”罗笔芯起身看了一眼，似乎没有看到其他法医的影子。
　　“在船上呢，黄晓蓉跟着来了。不过，这次可够她喝一壶的。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漂上来了。我刚才去看了一眼，身上有伤，不像是跳河自溺。我已经让人去沿途找监控了，看看能有什么发现没有。”
　　罗笔芯一听，不由地皱起眉头。溺水的人自动漂上河边，按照现在的气温至少有一天的时间了。她心里不由纳闷，怎么她一到了建安分局，这命案就一宗接着一宗来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尸体被运到了岸边。罗笔芯刚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恶臭。这种臭味是溺水尸体特有的，就像一堆臭鱼在封闭的容器内泡了一个星期打开盖子后的第一缕臭味。
　　走近一看，果然尸体体裸露出来的部位能够看到菱形的溢沟，显然她死前被人控制。仅凭借这一点，就能说明有他杀的嫌疑。此时，黄晓蓉已经上岸，她招呼着人将尸体装进了装尸袋里，对着老丁说道：“尸体身上有勒痕，有明显的生活反应。应该是凶杀案。不过，具体的要回去解剖才能定论。我们先走了。”
　　罗笔芯发现警队的人都把她当做空气，不由地想到了陈局对她的忠告，心里轻叹一声，看来果然要比她想象的麻烦。


第5章 溺水案
　　清晨八点刚过，刑警队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男同志都聚在一起抽烟，把会议室内弄得乌烟瘴气。不过，大部分人都发现老丁今天坐在了副位上。前段时间老队长被调走，一直由他主持工作。大家都以为老丁会荣升大队长。
　　结果，昨天他们就收到了消息，市局空降一个大队长给他们。大家都为老丁抱不平。同时，也听说新来的大队长是个美女，而且很厉害。此时，一帮大老爷们还挺期待。毕竟，有个美女队长每天看看也养眼不是。
　　片刻的工夫，就看到钟懿带着罗笔芯走进了会议室。两个人都英姿飒爽，看着着实让他们眼前一亮。钟懿是老丁的妻子，在建安分局担任副局长，分管刑侦和技侦。见到领导来了，大家都马上坐好，抽烟的也把烟给掐灭了。
　　钟懿环视了四周众人一眼，然后严肃地说道：“老队长已经被调到了支队担任教导员。这段时间，一直由老丁主持工作。市局考虑你们大队的实际情况，现经过研究，决定任命罗笔芯同志接管老队长的工作，暂代建安分局刑侦大队队长。”
　　罗笔芯敬礼，当即大家都热烈鼓掌。
　　钟懿咳嗽了一声后道：“好了，你们继续工作。”说完，就走了。
　　老丁赶忙起来，把椅子给她拉开道：“罗队请坐。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我们队里的情况。”
　　罗笔芯之前在支队就担任大队长，对业务十分熟悉。而老丁也是业务骨干，对队里的情况十分了解。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对队里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了解。随后，她开始安排工作。罗笔芯在工作上向来是雷厉风行，做事决断。几分钟的时间，把队里的任务分配了一下。刑侦是实战岗位，来不得半点虚招。没有几把刀，未免让下面的人看不起。不过，经过刚才一番安排，都知道罗笔芯绝对不是花瓶，自然也就不敢轻视她。
　　散会后，大部分人都离开了。因为辖区大了，每个人身上都压着案子。除了命案之外，诸如盗窃、侵占、诈骗等每天都有发生。片刻后，会议室就剩下了老丁他们几个负责命案的。罗笔芯问道：“张国军的案子进展如何？”
　　老丁说道：“明川，你先说说。”
　　明川打开了笔记本道：“经过解剖，冯媛头部虽然有撞击伤，但是并未伤到颅骨，颅内未发现出血点。所以，并不是致命伤。体表检查后，发现她身上有多处摔跌伤，有明显生活反应。结合现场勘验，确定被害人确实摔下过楼梯。这些和张国军的初步笔录吻合。但是，经过尸检发现，冯媛身上有多处打击伤，全身有多处电斑，颈部有明显的皮肤金属化。经过进一步的解剖，心血管系统特别是主动脉瓣膜有点状出血点，胰腺包膜下有出血点，消化道和肾脏也有不同程度出血。基本可以判断，致命伤是高压触电死亡。经过对胃内消化物分析，结合其他尸体特征，死亡时间和我之前推断的基本准确。另外，经过解剖后发现，被害人确实怀孕了。”
　　老丁接着说道：“昨天找到了凶器后，我们送到了鉴定中心做了分析。电线上有张国军的指纹以及DNA信息。可以确定，实施电击心的行为和他有关。只是他目前并不配合我们，依旧执迷不悟，不肯交代行凶过程。”
　　罗笔芯犹豫了一下，说道：“虽然口供只是辅证据，但细节还是有问题。我觉得张国军对他母亲言听计从，应该是个突破口。”
　　对此，老丁没有异议。不过，罗笔芯却发现明川冷笑了一下，不由皱眉说道：“明川，你有什么话要说，就摆在桌面上，别整天阴阳怪气的。我顶看不惯你这德行。”
　　“我说美女大队长，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一个控制欲那么强的老太太，又无比溺爱自己的儿子，你觉得她有多大几率会去说服自己的儿子认罪？我要是猜得没错，她现在满世界地找律师打算给自己儿子脱罪呢。别逗了，行吗？”
　　老丁觉得明川怎么和这个新来的罗笔芯不太对付，觉得这不像是明川的处事风格才对。他生怕两个人一会儿再掐起来，赶忙想打圆场。结果，明川起身将一张医院的报告单递给了她道：“这是我昨天下午去妇幼医院找的，检查的日期是前天。我要是猜得没错，冯媛昨天把这报告单给了张国军。一心想和她离婚的张国军愤怒无比，两个人发生口角甚至动手。张国军随后失手将冯媛推下了楼梯。这个阶段，我想应该是意外。
　　之后，冯媛受伤。但是，她见张国军如此狠毒，于是开始破口大骂。张国军情绪失控，对冯媛进行了二次伤害，直至冯媛昏迷。这是第二个阶段。冯媛昏迷后，张国军为了彻底地摆脱冯媛，并没有对她进行救治，而是临时起意，用电击的方式杀害了她。缺乏常识的他以为电击会没有痕迹，结果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所以，他才决定迅速处理尸体，企图瞒天过海，逃脱罪责。在处理尸体的这个阶段，你觉
　　得如果张母不知情，他能处理得那么迅速吗？”
　　明川话音一落，罗笔芯和老丁都隐隐地明白了这里面的关键。罗笔芯问道：“这只是你的推测吧。”
　　明川不屑地说道：“干刑警么，要大胆推测，小心求证。昨天下午，我拿到报告单之后，查证了张国军名下的房产。然后，让片区的民警走访调查。已经确定有一名叫张丽的女子和他同居时间很久，该女子已经怀孕。从笔录上能看出来，张国军已经承诺近期和她结婚。我想，这就是冯媛和他之间最大的矛盾。”
　　老丁若有所思地问道：“婚内出轨倒是个杀人的理由。可是，我觉得他买卖做得不错，应该是个理智的人，怎么会突然情绪失控？”
　　明川说道：“正常情况下，确实不该。但是，张的母亲强势，控制欲又强。侧面我打听了一下，张的母亲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我想，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母亲，才让他长期活在母亲的阴影下。而母亲又是独自将他拉扯大，你们知道，女强人总是没那么容易的。我想，冯媛应该是触动了他情绪的扳机点，才让他失去了理智。而这扳机点，我总结了一下，比如野种、贞操之类的。我想，他明知冯媛在有孩子的情况下，还出手伤了人。我觉得他在一定程度上未必认同冯媛的孩子是他的。以此为突破口，我想应该能刺激到他的底线。说不定会有收获。”
　　罗笔芯此时确实佩服明川的推论。虽然心里有气，但她仍然说道：“一会儿我们去对他进行审讯。看看明川说的是不是正确的。江小白记录。”
　　江小白马上点头。老丁没有异议，直接说道：“罗队，还有昨天的河飘呢。”
　　罗笔芯问道：“小黄，你那边的尸检结果呢？”
　　黄晓蓉打开笔记本，说道：“经过尸检后，被害人体表呈现出菱形网格化的伤痕，带有明显生活反应，应该是生前伤。不过，体表还有其余擦伤、碰撞伤但是没有生活反应，应该是尸体在水下摩擦碰撞所致，并不是致命伤。另外，死者肺泡高度扩张以致破裂，多数肺泡腔内充满水肿液体，支气管腔内出血，基本符合溺亡体征。不过，她肺部的这个重量已经远远超过一个成年女性肺叶的重量。”
　　罗笔芯知道，溺水死亡的肺部都会水性肺气肿，所以肺部会明显有重量改变。不过，淡水改变较小，海水改变较大。她问道：“不是在江里溺死的？”
　　黄晓蓉点了点头道：“罗队长看来是行家。被害人角膜中度浑浊，手掌肿胀皱缩，尸斑指压不减退，尸僵手指强硬，结合胃内消化物判断死亡时间在15个小时左右。因为超过10个小时，心腔内血液分析无法辨别是海水溺亡还是淡水溺亡。所以，我取了器官切片做了硅藻试验。根据检定中心的分析，被害人身上竟然有两种不同属地的硅藻。经过比对，包括心脏、肝脏等都检验出现这个问题。因为海水硅藻以中心目为多，淡水硅藻以羽纹目居多。我们在他内脏里，同时检出了这两种硅藻。这点本身就十分奇怪。按理说，硅藻有它固定的生活特性，尸体身上出现两种属地的硅藻，根本无法判断他的落水地点。可案发地点在滨江，应该不存在海水硅藻才对。”
　　老丁听到这里，不由地笑了，他说道：“是不是你把样品给弄混了？”
　　黄晓蓉道：“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从理论上又不可能。即便我弄混了，也不该出现海水硅藻才对。”
　　罗笔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确定吗？”
　　黄晓蓉点头道：“确定。我拿到报告后，以为自己可能把样品污染了。毕竟，硅藻试验取样有严格的要求，先腹腔后胸腔，每次取组织我都换了器械。我以为自己哪一步没有做好。结果，我把报告给了师傅。师傅看了一眼说，报告不可能有假，那被害人的落水点就该不是滨江才对。”
　　罗笔芯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问道：“被害人身份确认了吗？”
　　黄晓蓉摇摇头道：“她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而且发现的时候已经巨人观。比对失踪人口，比较费时间。”
　　老丁问道：“明川，你有办法没有？”
　　明川从笔记本拿出来一张画像道：“复原后的人脸，你们拿去用。请问美女大队长，我们能走了吗？”
　　罗笔芯懒得搭理他，不过看复原画像倒是画得不错，心里纳闷这明川还学过美术？
　　老丁问道：“你去哪里啊？”
　　明川道：“今天不是罗大队长第一天正式上班么？按老规矩，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老丁点点头，明川说道：“那不就结了？我去买菜。你得给我一个拍美女大队长马屁的机会。”


第6章 迎新宴
　　明川站在水产市场里，这个点正是水产市场最忙碌的时候。里面车来车往，人头攒动，各种声音和海货的味道掺杂在一起，热闹异常。
　　明川一路上走走停停，问东问西，不一会儿的工夫就买了不少东西。他走到了一家专卖龙虾的水产店外，饶有兴趣地看着水里的大龙虾。摊主一看买卖上门，马上凑了过来说道：“来点不？这可是正宗的澳洲龙虾。”
　　明川撇嘴道：“你说是澳洲的就是澳洲啊？你这价钱也太贵了。”
　　摊主一看是个外行，就不耐烦地说道：“贵自然有贵的道理。他们卖的都是波士顿龙虾和本地虾以及日本龙虾。那其实不是龙虾，只是人们叫习惯了。我跟你说，真正的龙虾是没有大螯的。比如澳洲龙虾。这玩意有季节性，一年产不了多少，而且这龙虾娇贵，非要澳洲海水才能养活。不然，死了就不值钱了。”
　　明川又看了一眼价格，咬牙道：“给我来个小的。”
　　摊主马上抓了一只，用电子称一称道：“三斤六两，算你三斤半。”
　　明川皱眉道：“老板，你弄点进口海水啊，死了就不新鲜了。”
　　老板不由地笑了，他说道：“逗你呢，哪有进口海水，只不过用的进口的海盐。你要不嫌重，我给你弄点？”
　　明川结账后，只觉得一阵肉疼。回到了办公室，明川把一堆海货放到了桌子上。黄晓蓉凑上来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后，惊讶地说道：“这么多鱼？哎呦，还有大龙虾。师傅，你这拍个马屁也太下血本了吧？该不是看上罗队了吧？”
　　明川皱眉道：“看上她？我得有多想不开自己找罪受。你是没见昨天那个过肩摔，哎呀。你说老丁虽然惨了点吧，好歹钟懿没家暴能力。你以后可别学她，她那是朝着人类不孕不育的最高峰冲刺呢。”
　　黄晓蓉不敢苟同，她笑道：“师傅，你这嘴也太损了。我觉得罗队挺好的。”不过，说到这里，她皱眉道：“不对啊师傅，我怎么记得我进来的时候你就买了一堆的蘑菇。你这可是差别对待啊。”
　　明川起身道：“别起哄。罗队那是大队长，我拍个马屁不行吗？再说了，你那会儿进来不正好遇到了个蘑菇养殖场命案吗？拿这些袋子里水去做硅藻试验，看看能匹配上不？”
　　黄晓蓉这才恍然大悟，她一面取样一面说道：“看我笨的。我还一直纠结为什么一个人体内怎么可能有两种属地的硅藻呢。我还一直琢磨，是不是先在海水里溺了半天又被扔到了滨江里。现在一看，要是养殖场，那不就说通了？他们用海盐模仿海水，所以里面才有可能有两种属地的硅藻。师傅你真厉害。”
　　明川笑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啊。还先在海水里后在淡水里，你可真能想出来。”
　　就在明川和黄晓蓉斗嘴的时候，罗笔芯和老丁已经从看守所出来了。两个人都一脸的疲惫。像张国军这种打算顽抗到底的人，确实不好对付。不过，明川的提议确实帮了他们大忙。最后，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只能使用杀手锏。虽然张国军极力克制，不过最后还是喷了。这个案子算是告一段落。
　　老丁上车后，问道：“罗队，咱们回去？”
　　罗笔芯想了想道：“先去一趟海产市场，我去买点东西。”
　　结果，三个人逛了一圈，买了不少海产，这才回到了队里。罗笔芯径直到了黄晓蓉的办公室，将水产放到了桌子上，说道：“麻烦你检验一下这里面的硅藻成分。”
　　黄晓蓉愣了一下，问道：“罗队，这检验给哪个案子用？”
　　罗笔芯道：“当然是昨天的溺水案啊。”
　　黄晓蓉笑道：“你可跟我师傅想到一起去了。不过，已经不用检了，这案子破了。”
　　罗笔芯诧异地问道：“破了？”
　　黄晓蓉道：“我师傅今天送来了一堆海产。我们在其中一包海水样品里检测出跟被害人体内海藻相符的硅藻。我师傅知道后就去查了，现在还不知道结果。”
　　罗笔芯这才明白过来，她问道：“那他人呢？”
　　黄晓蓉道：“去准备饭菜了。大家已经都去了，就等你们呢。我这也打算过去呢。”
　　罗笔芯不解地问道：“准备什么饭菜？还需要你们亲自动手？不是有后厨吗？”
　　黄晓蓉笑道：“这是给你专门准备的迎新宴，老队长定下的规矩。你等等我，我们去换个衣服，一会儿我带你去。”
　　罗笔芯一听就皱眉。心里暗想，这溺水案的案子还没有破，搞什么聚餐呢？只是碍于大家都这么热情，她也不好意思扫了众人的兴。于是，她也换了衣服跟黄晓蓉到了分局外不远的一个小饭店里。
　　饭店的门脸不大，但是里面客人却不少。黄晓蓉换了便装，那叫一个漂亮。或许是看惯她穿白大褂的样子，
　　猛然一看，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罗笔芯确实是饿了，整整一个白天就中午在看守所吃了一盒工作餐。闻到这里的香气，还真是让人有食指大动的感觉。
　　两个人径直走进了包间，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因为是给她接风，大家都给面子，除了值班的，能来的都来了。罗笔芯看年轻的直接占了一桌，在那里有说有笑。老丁看她进来，直接让她坐在他们那张桌子上。
　　此时，明川才进来。他端着一盘龙虾三吃，放到了桌子上，说道：“正宗的澳洲龙虾，花了我两千大洋。”
　　黄晓蓉端着碗就跑了过来道：“师傅，你得多抠啊。好歹弄两盘是不是？这一份够谁吃的啊。”
　　明川皱眉道：“我自己掏的腰包，你当我是大款啊？两份把我一个月工资都吃没了。让我喝西北风么？”然后，对着罗笔芯道：“美女大队长，你先来尝尝。这可是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
　　罗笔芯诧异地问道：“你还会做饭啊？”
　　明川“切”了一声道：“瞧您这话说的，我也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啊。快先尝尝，大家都等你动筷子开吃呢。”
　　罗笔芯看众人都看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吃了一筷子道：“行啊，你手艺还不错啊。”
　　老丁就举起了酒杯道：“来，罗队长新官上任，我们先来敬她一杯。”
　　罗笔芯本不打算喝酒，不过一看也不是工作时间，无奈也只能端起杯道：“谢谢大家了。我先干为敬。”当即，一仰头将一杯酒喝下。顿时，众人掌声雷动。
　　随后，众人推杯换盏，胡吃海喝，自然不在话下。大约十点的时候，老丁他们陆续离开。罗笔芯喝得有点多，坐在那里醒酒。转眼的工夫，就剩下了明川还在这里。
　　“我说，美女大队长，要不要给你弄点醒酒的汤来？”明川问道。
　　罗笔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怎么没走？”
　　明川道：“我不是看你喝多了么，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吧。”
　　罗笔芯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挺面的人。”
　　明川说道：“瞧你说的。这是两码事。虽然工作上我们有分歧，但是不代表我对你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再说了，你好歹是我领导，我不得多拍你马屁，免得你给我穿小鞋么。”
　　罗笔芯哑然失笑，随后问道：“听说你找到了溺水案的线索了？”
　　明川道：“下班了，就不谈工作了。明天，我把报告给你。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和老丁行不行了。”
　　罗笔芯好奇地问道：“我听晓蓉说，你在尸检的时候经常自言自语？是你在跟他们说话吗？”
　　明川苦笑一声道：“罗队，我觉得你喝多了。我自言自语是在记录一些事情。再说，你看我像个神经病吗？”
　　罗笔芯点点头道：“不是有点，我觉得你有精神病。难道你没发现你自己有多重人格吗？”
　　明川愣了一下，幽幽地问道：“罗队研究过心理学？”
　　罗笔芯笑道：“研究谈不上，心理学是我本专业，略懂一些。不过，我觉得你也懂一些。”
　　明川干笑道：“没办法。警察，尤其是刑警的工作性质其实是个大杂烩，什么都要懂一点才好破案。你说，不是吗？”
　　罗笔芯犹豫了一下，她看明川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觉得这是他戒备放松的时候。于是，就问道：“你听说过干尸案吗？”
　　明川点点头道：“之前你在支队专案组不就查这个案子吗？有进展了？”
　　罗笔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调查过我？”
　　明川起身道：“调查谈不上吧。你‘阎罗王’的外号如雷贯耳，系统内随便问个人就知道。我只是好奇，你放着支队直属副大队长的位置不干，非要来我们分局大队来当代队长。这买卖不划算啊。”
　　罗笔芯马上警觉了起来，她长叹一声道：“我才28岁就副科了。再上一步，至少还得等两年。你们大队破案率这么高，又是升职，我干嘛不来？倒是你，一直传言说当年要提拔你当鉴定中心副主任，你拒绝了？”
　　明川笑道：“人啊，贵有自知之明，我不是当官的料。再说了，当主任工资没涨多少，还尽操心。在哪不是为人民服务呢？我看你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罗笔芯跟着他出来。明川本来要打车送她，不过被她拒绝了。等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二点了。她打开了书房的灯，里面靠著书柜有一张巨大的白板，上面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干尸案相关人员的照片。其中，明川的一张证件照格外显眼。罗笔芯怔怔地望着他的照片，沉默不语。随后，在照片下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7章 马超
　　上午十点，罗笔芯刚进刑警队大门，袁飞就告诉她，老丁在办公室等她。到了办公室后她就看到里面有两个陌生的面孔还有一个孩子坐在里面。老丁赶忙起身介绍道：“罗队，这两位是飞霞路派出所的同志。”
　　罗笔芯跟两名民警寒暄了几句。一听和溺水案有关，她就让内勤小闵先把孩子带出去了。派出所的同志介绍道：“孩子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独自来我们所报的案。说他母亲已经四天没有回家。经过我们调查，发现他母亲跟你们发的协查通告上的被害人很像。所以就把人给你们送过来了。孩子的母亲叫谭红。是光明市长虹县五道镇小丰村人，来我们这边打工。孩子的父亲多前车祸去世。在户籍上查到孩子的爷爷奶奶以及姥爷都还健在。因为你们发了协查通告，我们也没有擅自联系他们。”说完就把调查结果的和笔录复印件递给了她。
　　罗笔芯打开看了一眼，被害人确实和谭红的照片很像。老丁说道：“晓蓉已经采集了孩子的血样做DNA亲缘鉴定，两个小时后有消息。”
　　罗笔芯将派出所的同志送出去后去隔壁看了一眼那个小孩。孩子大约六七岁的样子，身上十分邋遢，此时坐在那里显得十分紧张和不安。老丁轻叹一声道：“真是造孽呐。这么小的年纪父母双亡，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罗笔芯心里并不好受，这些年类似于这种情况也遇到了好几次。眼看着这些孩子从此失去了父母的庇佑，而他们除了将凶手缉拿归案却给不了他们更多的帮助。对于这些孩子而言，伸张正义那是次要的，他们真正需要的是家人的供养和呵护。于是她说道：“把段大姐找来，让她先给孩子洗洗。等确定了被害人身份马上通知她的亲属。”
　　老丁笑道：“已经安排了。对了，明川把报告给了我。经过比对后发现龙虾的水样硅藻类型和被害人内脏检出的硅藻相似度很高。早上来了我就把人都给派出去了，现在可以确认在我们鹏海目前有三家做龙虾养殖和批发生意。人已经都带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罗笔芯愣了一下。她也就去开了个会的功夫，老丁已经把人都给找到了。有老丁这样的副手，无论谁来当大队长都省心不少。她心里默默想，若不是因为自己突然空降，这个位置应该是老丁的。最难得是自从她到了建安，老丁甚至都没有对她有任何不满。能有这样胸襟的人，不免让她高看一眼。心里也突然有了几分愧疚。
　　两个人随后到了审讯室，队里的其他同志们正在分头询问情况。她在总控里看的清清楚楚。罗笔芯看到这三个人都是一脸的不耐烦，显然没什么进展。她便按下了对讲系统道：“再把被害人的照片给他们看一次。”
　　于是三个审讯室内的同事同时都把被害人的照片摆在了他们面前。纷纷再次询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三个人几乎都同时摇头，大家都说并没有见过这个人。罗笔芯看到另外两个人回答的都十分坦然，惟独一个叫马超的人在回答问题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有些不对劲。她按下对讲机吩咐道：“这个马超有问题。再确认一次。”
　　里面的江小白问道：“马超，你想你再确认一次。你到底见过这个人没有？”
　　马超看着照片不耐烦的摇摇头道：“这个问题你都问了好几遍了。我发誓是真的没见过她。”
　　罗笔芯看他回答问题的时候手不同的摩挲着另外一只手，显然他自己对自己说的谎言没什么信心。于是对着老丁道：“小江没经验，你重点关注一下这个人。我去一趟他的养殖场。对了，明川那里去了？”
　　老丁摇头道：“刚才还在这里看询问呢。不知道去那里了，可能被别的队叫走了。”
　　罗笔芯本来想叫上明川一起去，不过她也知道明川的工作性质。整个队里就两个法医，解刨尸体、现场勘验、临床鉴定都需要他们。有时候还要去协助处理交通事故。估计也挺忙的。
　　四十分钟后她将车停到了马超的超记水产养殖厂门口。一下车她就看到还有一辆警车停在这里。她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不到十二点，奇怪的是养殖长里面看上去冷冷清清，看上去就和倒闭了一样。
　　进入养殖场后就看到了一个门房大爷正在发呆。见到罗笔芯过来就热情地问道：“你是来进货的吗？”
　　罗笔芯出示了工作证。然后拿出被害人的照片递给了他道：“你认识人吗？”
　　老大爷看了一眼，连忙点头道：“认识，认识。刚才已经有人问过我了。她叫谭红，怎么？她出事了？”
　　罗笔芯笑着摇了摇
　　头问道：“没出事。我们就是找她了解一些情况。你跟她熟吗？”
　　老大爷说道：“熟，相当熟。她在这养殖场干了好几年了，知道她是个苦命的人，寡妇一个人带着孩子又当爹又当妈你说能容易吗？”
　　罗笔芯问道：“那你知道什么人跟她有矛盾吗？”
　　“谁能跟她有矛盾呢？她这个人很憨，心肠也热，经常帮工友们缝缝补补。大家都喊潭大姐。我可没看出来谁跟她不对头。”
　　“那马超跟她关系怎么样？”
　　老大爷笑道：“你是说我们马总啊，他平常挺照顾她的。知道她带着一个孩子不容易，所以晚上有值班的活尽量安排她。这样一来她一个能赚两份工资。”
　　正说着呢，突然有一辆面包车堵住了在门口。从里面下来五六个人凶神恶煞一般就闯了进来喊道；“马超呢？人躲那里去了？”不过看到罗笔芯穿着警服在这里，他们一下子收敛了很多。
　　老大爷显然很怕他们，赶忙说道：“老板今天没来。不信你们自己进去找。”
　　几个人一听就打进去，罗笔芯喊住了他们问道：“你们找马超干什么？”
　　其中一个带头的打量了她一眼道：“马超欠着我们钱呢。我们来找他要钱。警察同志，我们可是好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可没惹事。”
　　罗笔芯懒的理会这这些人，就让他们走了。老大爷长叹一声说道：“这是今天第五波人了。早上还让人给堵了大门。也不知道老板最近怎么了，天天有人来要债。我们的工资还欠着三个多月呢。这么下去，非不倒闭了不行。”
　　罗笔芯道谢之后便朝着厂里走去，刚到了养殖车间的大门就听到里面有吵吵扰扰。她看了一眼，里面有一群人将一个中年妇女围在中间，七嘴八舌说的好像都是要账的事情。她在一旁听了一个大概，好像是马超借了他们的钱打算阔张养殖场的生意，结果出了点问题，导致现在资金链出了问题，借的钱没有办法如约兑现，所以这些债主都找上门来了。
　　那个中年妇女是马超的老婆，名叫李蓉。此时的她显然已经是无计可施，也支撑不住，除了哭还是哭。里面有一个壮汉眼看她一句话不说不由的有些上火，推着她到了墙边喊道：“马超呢？你把他叫出来。少他妈的在这里装可怜，今天你要是再拿不出钱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其余的人情绪也比较激动。眼看有几个妇女要动手，罗笔芯觉得要出事，于是走上去喊道：“干什么呢？你们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有没有王法了？”
　　那些人看到她身上穿着警服，一下子都没了声音。倒是那个壮汉说道：“我们是来要债的。欠债还钱这没什么好说的吧？再说了，你谁啊，管的也太宽了吧。”
　　罗笔芯瞪着他道：“要钱归要钱，跟一个妇道人家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我可告诉你，要钱和伤人那可是两回事。我听见你刚才说你可要不客气了。我就想问问，你打算怎么不客气？来给我不客气一个看看，你是打算故意伤人啊还是非法拘禁？要不要我送你去吃几天牢饭？”
　　一时间众人都哑巴了，一个妇女大着胆子喊道：“警察同志，他们家欠我们钱呢。你可不能包庇她啊。”
　　罗笔芯皱眉道：“什么叫包庇？这位大姐，我怎么听不懂你意思？你要钱你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啊？有派出所，有法院。你们这么吵吵闹闹能要到钱吗？你们这么多人，万一不小心把她伤了，这责任算谁的？”
　　李蓉一看一边哭一边说道：“老马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大家放心，老马已经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对方说今天给钱。你们再等等，我拿到钱一定给你们打电话行不行？”
　　罗笔芯说道：“这你们都听见了。钱是硬头货，没就是没，有就是有。她现在没有，你们这么逼他也没用。有钱了她自然会给你们。她要说话不说算话，你们该报警报警，该起诉起诉。打人绝对不行。行了，都散了吧。别围着了。”
　　四周众人一听觉得也没趣，于是就纷纷地离开了。李蓉见他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这才过来说道：“警察同志，我是不是把钱还了，你们是不是就把老马给放了？”
　　罗笔芯愣了一下，她说道：“抓老马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我问你，这个女的是不是在这里上班？”
　　李蓉看到了谭红的照片，马上点了点头。罗笔芯说道：“行了，你一会跟我回去协助调查。”刚说道这里，她就看到明川走了进来。


第8章 使命
　　罗笔芯没想到他也会来，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明川看到她在也挺意外的，于是笑道：“你不是也来了？”
　　罗笔芯看着他手里拎着一个游泳眼镜，觉得这事情很奇怪。于是就先让李蓉等一会，自己跟着他朝着养殖场的深处走去。此时她明显感觉郎明川的眼神有了变化。作为一个学过心理学的警察，罗笔芯马上发现了明川悄悄的切换了人格。当然，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明川的这种状态，心里的骇然已经减少了几分，更多的是好奇和不解。
　　眼前的郎明川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她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态度变化。常言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神一般能反射出他的精神状态。而这种精神状态是常量化的，它会延伸到一个人一举一动。比如性格懒散的人经常都弓腰塌肩，而自信的人走路都会带风。
　　明川在正常状态下一般眼神都十分淡漠。大多数时候脸上带着笑意。待人接物的态度十分平和。让人觉得他既风趣幽默、平易近人又很难进入他的内心世界。因为在这张笑脸下，他会刻意和别人保持着安全的人际关系距离。比如他在和任何说话的时候，都会距离那个人一米开外。这是一个从心理学上的安全的社交距离。一旦突破了这个距离，会让他觉得有人要突破他的领地，他会马上不自觉的撤出这个范围。这一切都说明在他潜意识不信任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逼入他的内心世界，对四周一切都充满了戒备。
　　而现在的明川眼神空洞洞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看上去十分严肃简直让人无法接近。罗笔芯试探性的靠近了他，直接突破亲密距离。如果换做是之前，他一定会本能的离开这个范围。可是这个明川并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去看四周的水池。
　　罗笔芯刚才接触到了他的眼神，马上觉得后背发凉。那双黑漆漆的瞳孔里，宛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面没有任何感情成分。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那些大型的猫科动物，食物链顶端的捕猎者，在凝视着它的猎物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罗笔芯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心跳的如同雷鼓一般。明川此时翻开了挂在每一个水池上的记录本，一直走到了里面有澳洲龙虾的水池边上停了下来。之后他默默的戴上了游泳眼镜，还没有等罗笔芯反应过来就看到他一头扎进了水池里。
　　罗笔芯赶忙跑了过去爬在水池边上就看到他沉在里面找寻着什么东西。好半天的功夫他才付出了水面，此时罗笔芯发现他已经又回到平常的样子。
　　明川从水池里出来后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不过他的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只发卡。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对着她笑道：“把老丁叫过来吧，干审是审不出来什么东西的。谭红身上有明显的渔网造成的勒痕，找到这个渔网，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罗笔芯盯着他手里的袋子问道：“这发卡是谁的？”
　　明川笑道：“有可能是谭红的，如果能证明发卡是她的，那就可以基本确定她的落水地点。”
　　罗笔芯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给老丁打电话后老丁半个小时候抵达了这里。他带着手下的是兄弟们开始寻找渔网，结果不出意外的发现了晒在外面的一张新的渔网。做血液痕迹检定，很容易发现了上面残存的血迹。罗笔芯知道这个案子基本明了了。
　　回到局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大家中午忙的寻找渔网，大多数都将就了地吃了点泡面。此时已经如同恶鬼一样都跑到了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祭一下五脏庙。而罗笔芯他们再次进入了审讯室。
　　谭红的身份经过亲缘鉴定已经确认，审讯之前老丁已经联系了她的家人。渔网上提取的血样和谭红一致，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马超的重大嫌疑。
　　罗笔芯这次亲自上阵，她觉得在谭红的家人来之前将马超伏法，或许能减轻他们对失去女儿的悲痛。
　　罗笔芯坐下后看到面前的马超四十开外，全身皮肤晒的黝黑，身上穿着养殖场的工衣，一双手看上去十分粗糙而且污迹斑斑，说明他并不是一个坐在办公室里养尊处优的人。事实上这个案子线索已经无比清晰，但是罗笔芯觉得这里还有一个重大的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马超没有杀害谭红的动机。
　　所谓刑侦五要素，人、事、物、时、空。一个人杀人总是有诱因，有动机的。但是从目前来看，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矛盾，马超实在没有杀害谭红的动机。而且谭红也没有被性侵过的痕迹，两个人也看上去没有财务纠纷，难道是感情纠葛？
　　想到这里，她就给老丁打了一个眼色。老丁直接一拍桌子喊道：“马超，老实点。”
　　在这里已经被关了六七个小时的他早就筋疲力尽，被老丁这么一吓，赶忙坐正了。他一脸委屈地说道：“警察同志，该说我我都说了。真的。”
　　罗笔芯笑道：“你不用紧张。我最后问你一次，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马超再次摇头，老丁就喊道：“马超，你知道我们的政策，坦白从宽，抗击从严。你是打算跟公安机关顽抗到底吗？你要是没有事？我们会把你关到这里？你给我好好想想再说。接下来你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证据。做伪证是要被判刑的。”
　　罗笔芯笑道：“她的名字叫谭红，在你的厂里上班。你的老婆和员工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你确定你不认识她吗？”
　　马超听到这里，头上的冷汗已经掉落下来。老丁大声地说道：“马超，你好好想想，谭红死了，你现在有故意杀人并且抛尸的重大嫌疑。如果你再对抗下去，后果你自己清楚。”
　　马超被吓的浑身颤抖，他赶忙说道：“谭红不是我杀的。我回到厂里的时候看到她已经死了，我也被吓了一跳。”
　　罗笔芯冷笑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她会出现在滨江里？难不成是她自己游泳去的？”
　　马超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道：“我，我那也是一时糊涂啊。”说完他就捂住了脸，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老丁走过去给递给了他一张纸巾，他擦了擦才说道：“这几年厂子里效益不怎么样，我于是就想弄点淡水养殖，弄点观赏鱼什么的来开源。于是我就到处借钱准备扩大养殖范围。结果自己不太懂行，经营了几个月反而赔了不少钱。您说，我这里要是发现淹死一个死人，谁以后还敢来卖海货？而且她在夜班死的，我，我实在是已经拿不出来什么赔偿金和丧葬费给她了。所以我就没有报案，直接把她扔到了滨江里。警察同志，我知道我错了。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她。我和她无冤无仇，我干嘛杀她啊。”
　　这个结果倒是让老丁和罗笔芯没有想到。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在说谎。两个人都知道，办案要讲证据，于是罗笔芯问道：“那你大前天也就是12日晚上十点以后你在那里？”
　　马超赶忙说道：“债主们一直要债，而且我欠着大家伙好几个月的工资。无奈之下只能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我是坐着动车回来的，13日凌晨两点半才下了火车。12日十点我在老家等动车呢。我的票就在钱包里，不信你们看。”
　　老丁不甘心的问道：“那么晚了你为何没有回家，而是去厂里？”
　　马超道：“我知道债主一定早上来要债，而且那么晚了回家要吵醒我媳妇他们。所以我就去了厂里。”
　　罗笔芯意识到了问题严重不对，经过死亡时间推断，谭红应该是12日11点左右落水的的，如果马超没有说谎，他没有杀谭红的时间，也没有杀谭红的动机。这就比较麻烦了。
　　明川此时正在监控室看审讯，当他看到这里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难看。他起身径直朝着他的办公室走去。此时黄晓蓉正在写报告，他皱眉问道：“对谭红做了全面尸检没有？”
　　黄晓蓉愣了一下，她小声地说道：“没有啊，谭红身上的勒痕明显，死因明确。所以，所以我没有开颅检查。”
　　明川怒不可遏地骂道；“胡闹，你这简直是胡闹。你上学老师没教过你全面尸检的程序是什么吗？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的偷懒，或许就会有人因为你的失误导致面临严酷的刑罚？你有没有一点责任感？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跟着我又学了什么？”
　　罗笔芯和老丁从审讯室里出来就看到大家都站在楼道里朝着明川的办公室张望，罗笔芯也听到了明川的骂人声，她和老丁赶忙朝着明川办公室走去，一进门就看到黄晓蓉坐在那里抹眼泪，而明川拍着桌子骂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我不止一次的告诉你，我们的工作担负着天大的责任。要想保护别人，就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我们怎么保护自己？按照规程来工作。我们是高危行业，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的偷懒，你就有可能丢了工作甚至是坐牢。难道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需要我一而再，再而三教你吗？”
　　罗笔芯怎么也想不到明川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看到黄晓蓉那个可怜的样子，本想进去劝两句，老丁就拉住了她打了一个眼色。
　　罗笔芯只能退了回来，两个人离开了明川的办公室，老丁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忍，觉得她是一个女孩子。不过她首先是个警察。作为一线干警不能犯错也犯不起错。严是爱，松是害啊。人家师傅带徒弟，我们就别瞎操心了。”
　　罗笔芯轻叹一声道：“我是觉得明川这方法不好。这种事也能心平气和的说不是吗？万一打击了她的工作积极性，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老丁不屑的一笑道：“罗队啊，我可没看出来你心肠这么软。好钢那是千锤百炼铸造出来的。当年老队长收拾我的时候，你是没见。现在想想那都是一部血泪史。反正打一耳光也得喂个甜枣，以前都是我唱白脸，这不是你来了？一会你去开导开导她。咱们呢重拿轻放，给她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未必是坏事。”
　　罗笔芯愣了一下，不由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有当政委的本事啊？”
　　老丁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道：“是老队长教的好。”
　　罗笔芯听完，突然觉得自己的肩头沉甸甸的。
　　罗笔芯看到明川怒气冲冲地从房间里出来径直朝着停尸房的方向走去，她本来打算去安慰一下黄晓蓉，没想到黄晓蓉肿着双眼也穿着白大褂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也朝着停尸房的方向而去。她此刻突然明白明川为何会发那么大的火了，换她或许也会发火。
　　“去把马超关到看守所吧。谭红的案子不出意外应该是结了。”罗笔芯对着老丁说道。
　　老丁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罗队，这是什么意思？”
　　罗笔芯长叹一声道：“一会你就明白了。马超的案子按侮辱尸体罪走。他应该没有杀人的嫌疑。”
　　老丁还是不解地问道：“罗队，你就别打哑谜了。你跟我说说谭红的案子为什么能结了？虽然马超洗脱了嫌疑，可是谭红身上有伤，明显不像是自溺才对。到底怎么回事？”
　　罗笔芯故弄玄虚地说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老丁还想继续问，他的手机响起。接了电话听了几句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挂了电话后说道：“罗队，有命案。”
　　罗笔芯愣了一下，二话没说就朝着外面走去。


第9章 奇怪的现场
　　到了现场已经是夜幕降临。两个人下车后实在饿的够呛，就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两个包子凑合了一顿。老丁刚到现场，广安派出所的民警小张就走了过来道：“丁大队，你可算是来了。”
　　老丁一皱眉道：“别乱叫，这是我们新来的大队长罗笔芯罗队。”
　　小张看到罗笔芯跟他年纪差不多，不由的感到好奇。只是碍于她在好这里，他也不好问老丁，简单的寒暄了两句道：“怎么明川老师没有来？”
　　老丁没好气地说道：“没有臭鸡蛋就不做槽子糕了？我来不也一样？”
　　小张却笑道：“老丁，不是兄弟我小看你。这个案子没有明川老师，你搞不定的。不信你进去看一眼。”
　　老丁就不服气了，他戴上了手套和罗笔芯两个人前后进入了现场，结果只看了一眼现场，不由的对视了一下，老丁就说道：“这牛吹大了。没明川在，这案子我们还真搞不定。”
　　明川是半个小时后抵达的现场，罗笔芯发现黄晓蓉也在。两个人进入现场的之后刑技上的同志们已经在现场准备收尾，只是尸体一直没有动。
　　明川戴上手套进入了现场后只看了一眼不由的皱眉，老丁说道：“干了这么多年刑警，还真没见过这么凶残的现场。”明川点头道：“确实，而且这不像是人干的。”
　　罗笔芯也认同他的观点。毕竟凶案现场见了这么多，多少对伤痕鉴定有些了解。眼前的被害人身上的伤口十分特殊。在凶杀案里这属于极为罕见的。因为他是被咬死的。
　　明川起身后就注意到了有一排十分清晰地血脚印。脚尖冲着门口，显然是凶手出逃时候的留下的。于是就问道：“怎么发现的？”
　　老丁说道：“报案的是个送外卖的小哥。他来送餐，打电话也不接。看见门开着就推门进去了。不过我已经看过了，他穿的鞋的鞋底倒模和这一排脚印不符。应该不是他。”
　　明川蹲下后又仔细看了一眼伤口，这是明显的挫裂创。而且有咬痕部位有皮肤组织缺失。致命伤位于颈动脉处，看伤口的开放程度，绝对不止攻击了一次。初步推断应该是颈部动脉破裂导致的失血过多休克死亡。
　　他初步又检查了一下体表，发现咬痕很多，然后对着黄晓蓉道：“你来找唾液斑，以后好做个体识别。”起身后他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一个录音棚，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此时罗笔芯发现明川的气质再次出现了变化。
　　这已经是她见的第三次了，每一次都在案发现场。她隐隐的摸到了一些规律。于是就问道：“老丁，明川老师经常这样吗？”
　　老丁茫然的问道：“怎样啊？”
　　罗笔芯指了指明川道：“你没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和平时不一样吗？”
　　老丁挠了挠头发道：“这啊，你习惯了就好了。别看他平时嬉皮笑脸的，办案子一向就十分严肃。”
　　罗笔芯问道：“他每次到了现场都会这样吗？”
　　老丁笑道：“是啊，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罗笔芯默默的看了明川一眼，她突然看到明川一脸惊恐的后退了一步。随后，他马上恢复了正常状态。罗笔芯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
　　明川皱起眉头说道：“有点不对劲啊。现场有些太干净了。”
　　罗笔芯愣了一下。她看了一眼现场，血迹几乎铺满了半个屋子。里面啤酒瓶和各种垃圾又堆了一地，导致小小的录音棚内更加的凌乱。她不解地问道：“这那里干净了？”
　　明川解释道：“我刚才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被害人身高180，正值壮年。一个人如果从正面进攻他，你觉得现场会这么干净吗？”
　　罗笔芯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被害人的致命伤位于颈部咽喉向左二指的位置。如果一个人从正面咬他，不论他有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定会和凶手展开搏斗。看他身上的伤大多数都是咬痕，那搏斗应该更加激烈才对。
　　可从现场来看，四周一切容易掉落或倒下的物品，比如桌子上的花瓶、摆放在一侧的椅子和茶几，甚至茶几上的啤酒瓶都没有掉到了地上。如果两个人殊死搏斗的话，这里确实不可能这么整洁。
　　罗笔芯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死之前就已经失能了？”
　　明川不置可否，他淡淡地说道：“这种可能极大。不过还有一种情况，他有可能被猛兽攻击。因为大型捕猎动物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杀掉一个人。它们天生就是猎手，人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加上它们为捕猎
　　进化出来的体型，很难跟它们对抗。不过在这市区里，那来的猛兽呢？”
　　此时黄晓蓉突然说道：“师傅，不对劲啊。尸体身上没有检出唾液斑。”
　　明川说道：“回去用紫外线再检查一次。这么多的伤口，就是猛兽也该有唾液留下才对。”说着他就去找装尸袋子，老丁此时拦住了他问道：“谭红的案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明川道：“尸检还没有做完你们就把我喊来了，明天或许能揭晓谜底。”
　　罗笔芯听到这里不由的一笑，琢磨按老丁这急脾气，估计今天晚上是睡不好了。此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听完后她说道：“你们在现场等着。我马上就去。”然后一把拉住了明川道：“老丁，你让人帮帮晓蓉。我和明川得去一趟动物园。他们的管理人员报案说丢了两只狼。”
　　老丁吃惊地道：“还真是活久见啊。这市区还真能出现猛兽。罗队，如果狼跑到这里把他咬死的话，那么那两只狼应该十分危险，我们要不要个领导汇报啊？”
　　罗笔芯一想确实也比较稳妥，毕竟狼是猛兽，一旦进入居民区可能酿成大祸。她说道：“马上联系钟局。让他们加派人手过来找这两只狼。宁可信其有，无比信其无。人命关天呐。”
　　十几分钟后罗笔芯和明川到了动物园，此时潘朴和胡曼已经来现场了解情况。见到罗笔芯后潘朴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报案的是这里的动物饲养员。丢失的是两只从俄罗斯买回来的苔原狼。根据饲养员的笔录反应，因为天热，狼都躲在阴凉处，一般想见到这两只狼还要看运气。
　　饲养员每天喂一顿，今天来喂食的时候，两只狼竟然没有一只出现。本来这也没啥，可是他发现昨天的食物两只狼都没吃多少。他本能的警觉了起来，以为是狼病了。结果他喊了半天也没有动静，所以他就进入了狼园这才发现狼丢了。
　　“罗队，我们刚才已经去管理中心看监控，结果昨天和今天动物园监控升级，所以什么线索也没。”潘朴此时补充道。
　　罗笔芯本能的觉得这不是巧合，心里一时骇然问道：“明川老师，你说刚才的被害人是不是跟着两只狼有关系？”
　　明川笑了一声道：“没关系。我刚才只是说他像是动物杀死的，但一定不是。因为动物不会在作案后隐藏他们的痕迹。现场虽然凌乱，但是没有见到任何狼的脚印和毛发。我刚才看了一下咬痕，大多呈现对称的半弧形几个牙印构成的圆形或椭圆形的咬痕，这是人干的。狼的咬痕一定不是这样。”
　　罗笔芯一拍额头，觉得自己今天忙了一天，脑子确实有点糊涂了。那现在关键的问题是狼是被偷走的还是自己跑掉的，如果是偷走的，那还好说。如果是自己跑掉的，那得马上找到。于是问道：“狼园有漏洞吗？”
　　潘朴摇头道：“报案之前他们领导组织人仔细检查的了狼园。狼园没有任何漏洞。我不放心，到了这里后我也亲自去看了看。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偷了他们。”
　　罗笔芯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说道：“你录完笔录后请求技侦的同事查看附近所有的监控。尤其是从动物园出去的车辆，一定要认真摸排。”
　　潘朴点点头。她回头问道：“明川老师，这偷狼是什么套路？这事情挺怪的。这狼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明川打了一个哈欠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觉得狼实在没有什么潜在的商用价值。它又不是老虎，老虎被偷了虎骨虎皮都值钱。而且，野生的狼那么危险。正常人进入狼园也是有生命危险的。我觉得还是把昨天的食物拿回去化验一下。另外，动物园这么大，白天又那么多人，晚上也有人值班。我觉得没有内应，想把狼偷走这是天方夜谭。”
　　罗笔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么多动物园的员工，想从里面找出这个内应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悄悄的把园长喊了过来，心里盘算从昨天到今天晚上，昨晚作案的嫌疑很大，于是她跟园长要了一份昨天晚上值班的名单，或许能够从这里面找出来点什么猫腻。
　　园长倒是十分配合，一会就让办公室主任给了她一份名单，罗笔芯接过来一看，上面竟然有十几个人，她知道今天晚上别指望在凌晨前睡觉了。于是她拿起电话打给老丁道：“通知队里的人今天晚上加班，除了值班的人，其他人兵分两路，一路人过来参与询问笔录，另外一部分人配合技侦的同志先摸排一下被害人的情况和附近监控。”
　　挂掉电话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明川说道：“谭红的案子什么时候有结果？”
　　明川一脸倦意道：“明天早上吧。晚上顺带今天的被害人一起检了。命案不等人。”


第10章 马强
　　八点刚过，刑侦大队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家基本是熬了一晚上的夜，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所以，会议室内十分的安静。男同志大多都在默默的抽烟，弄的会议室乌烟瘴气，女同志都躲在门口，实在是受不了他们这群老烟枪。
　　罗笔芯快步的走进了会议室内，看到里面乌烟瘴气皱了皱眉，不过她已经习惯了闻他们的二手烟，坐下后说道：“先说说昨天晚上被害人的情况。”
　　老丁将烟头按灭翻开了工作笔记道：“经过调查，被害人名叫项阳，职业录音师，男性，30岁。初步走访下来，他个性比较孤僻，不太和人打交道。因为案发距离现在时间太短，又是晚上，走访还没有全部完成，目前不知道他和其他人有什么矛盾。”
　　罗笔芯问道：“技侦的人怎么说？”
　　老丁摇头道：“项阳的工作室附近没有找到有效的监控视频。我们扩大的范围，不过目前还没有线索。”
　　此时突然一声鼾声传来，一下子打破了会议室安静的气氛。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明川爬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鼾声如雷。黄晓蓉尴尬的笑了笑道：“明川老师今天早上七点才睡。”
　　罗笔芯于是又问道：“潘朴，你那边情况如何？”
　　潘朴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道：“动物园每天有大量的后勤补给，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正常营业，大部分车辆都选择晚上或者清晨送货。因为监控升级，我们并不知道狼丢的具体时间。所以排查范围太大。效果不是很好。不过顺着明川老师的思路，我们倒是发现一个后勤人员比较可疑。”说完他将一张照片发到了微信群里继续说道：“这个人叫胡军，是动物园负责加工饲料的。他见到我们拔腿就跑，所以一下就逮住了他。经过审讯，他已经撂了。是他在狼园里投掷了带有麻醉效果的食物，将狼迷晕后。联合他的同伙马强将狼转移了出去。目前我们没有找到马强，不过有他的车牌，我们已经通知了交管部门协查。”
　　罗笔芯问道：“这个马强是什么人？”
　　潘朴道：“他35岁，性别男。我们查到他有有贩卖野生动物的前科，这个人目前有重大嫌疑。”说完他就把那辆车的信息发到了群里。
　　老丁看到那辆车后道：“你还别说，我在监控里见过这两箱货。是昨天下午四点左右。我以为是给附近商店送货的。当时就停在项阳家五百米外的一个商店门口。”
　　罗笔芯马上说道：“你们马上通过监控倒查这辆车的下落。今天务必将马强缉拿归案。”
　　潘朴马上就带着两个人离开了。罗笔芯这才问道：“昨天谭红的尸检结果如何？”
　　黄晓蓉看了一眼明川还在睡觉，也不敢叫他，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说道：“罗队，对不起。因为我的疏忽，导致案件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还差点害了大家。我一定深刻检讨，下午我就把检讨书给你送过去。真对不起。”说完就低下了头。
　　罗笔芯严肃地说道：“先说案子。你的问题一会再说。”
　　黄晓蓉道：“经过我们系统的解刨，发现谭红颅内有自发性蛛网膜下腔出血。因为颅骨未有明显外伤，解刨后颅骨无异常。进一步解刨发现蛛网膜下、脑脊液红染。呈现弥漫性分布。经过组织学观察，中性粒细胞增多。目前可以确认谭红有可能是工作时突发蛛网膜下腔出血导致晕厥。师傅说，她有可能因此跌入了水池中，后被渔网缠绕，最后被水淹死。之前师傅和谭红的儿子沟通过，她儿子说谭红打好几份工，每天只能休息几个小时。应该是疲劳过度引起的脑出血。”
　　老丁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师傅昨天发那么大脾气。这次多亏你运气好。马超当时有不在场的时间证明，不然他的嫌疑根本无法排除。你说说你，挺认真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造成的后果你知道有多严重？因为你错误的结论有可能把经手这个案子的所有人都拖下水？”
　　罗笔芯看也差不多了，于是说道：“晓蓉，我们虽然能理解你的当时的情况，但是错就是错了。你的结论虽然没有造成恶劣的后果，不过处罚还是要处罚的。”
　　黄晓蓉赶忙说道：“我知道错了。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也接受组织对我的任何处罚。”
　　罗笔芯看了一眼老丁，老丁点了点头。她说道：“这样，鉴于你一贯表现优秀，我也不向局里汇报了。至于怎么处罚你，先把是师傅叫醒了，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黄晓蓉
　　摇了摇明川，明川茫然的抬起头看了四周一眼，赶忙揉了揉眼睛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着了。”
　　老丁问道：“明川，黄晓蓉一直是你带的。按照你的意见，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明川愣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而且有主要责任。她是我的徒弟，我没有给她把好关，也没有教好她。怎么处理，我听你们二位领导的。”
　　罗笔芯道：“既然这样，我看她认错的态度诚恳。写个检查交给我，下不为例。”
　　明川赶忙说道：“那我也一起写个检讨。以后我一定一定给她把好关。”
　　黄晓蓉也赶忙道谢。老丁皱眉道：“明川，你有点不厚道啊。你打算就这么完事了？”
　　明川不解地问道：“老丁，我们错也认了，检讨也写了。我这态度还不行啊？”
　　老丁没好气地说道：“少来，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公事是办完了，但是按照我们的规矩，自己的徒弟犯了错。你不得掏腰包请大家伙搓一顿啊？你知道不知道，我到现在还在查谭红的案子？”
　　明川委屈地说道：“罗队，你得管管他。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罗笔芯笑道：“我是新来的。你们之前的规矩我是不知道。大家说，明川老师该不该请一顿啊？”
　　一群人开始起哄，老丁就说道：“当年潘朴给我当徒弟，我可没少请你吃饭。你自觉点，怎么也得去吃顿烧烤是不是？别打算找个小饭馆糊弄我们。”
　　明川看了一眼黄晓蓉长叹一声道：“你看看你，以前我都是光明正大的吃他们。现在跟上你，以后我说老丁不会带徒弟都不硬气了。得得得，不就一顿烤肉么？等这个命案结了，我请就是了。”
　　罗笔芯一看也差不多了，就说道：“那言归正传。老丁，马强虽然没有杀害谭红。但是他也故意转移了谭红的尸体企图克扣她的赔偿金，抛尸滨江也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我看就按侮辱尸体罪移交检察院吧。”
　　老丁点头道：“我明白。”
　　罗笔芯道：“明川老师，说说项阳的情况。”
　　明川道：“他全身被咬伤多处，当然致死伤跟我昨天推断的一致。不过他的死亡时间就是在有点意思了。”然后他打开了笔记本说道：“经过全面的尸检。通过尸僵、尸斑判断死亡时间距我们抵达现场是6个小时左右。但是测量肝温和直肠温度是4个小时。为了确认，我又看了他角膜浑浊程度为轻度。说明也是6个小时左右。为了保证准确，我又用血液钾离子浓度检测，结合尿排空和胃内消化物分析也是6个小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罗笔芯皱眉道：“尸体被移动过？现场并不是第一现场？”
　　明川摇头道：“那样的出血量移动没移动一眼辨识。尸体没有移动过。不过有人人为的降低了尸体的温度。企图有用这样的方法来混淆死亡时间。不过他的病理学知识有限。尸斑尸僵以及角膜和血液、玻璃体钾离子浓度推断死亡时间不受环境因素影响。这一点十分可疑。”
　　罗笔芯明白了明川的意思，于是问道：“那其他情况呢？”
　　明川道：“将他心血和内脏组织送检后发现了**，这是一种麻醉药物。检查后发现残存量虽然不致死，但是绝对能让人昏迷不醒。所以我推测他是先被麻醉，然后才被杀害。这样也符合我昨天对现场的推断。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在他伤口上提取出了凶手的DNA。将来如果他落网，可以作为身份确认。”
　　罗笔芯听完沉吟了一声，没想到凶手有反侦察手段。她起身说道：“这样，我和老丁继续去走访项阳的情况。”
　　明川突然说道：“罗队，听说你心理学专业毕业。我想这个凶手的作案手法异常，你不打算对他进行一个侧写？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罗笔芯知道心理侧写只能作为辅助，并不一定准确。不过一看四周的同事都听期待的，她就笑道：“项阳身上咬伤多处，这是一种情绪发泄。而且他动手之间迷晕了项阳。说明他在体能上没有自信。结合这两点，一般是女人和小孩嫌疑比较大。不过就他作案的手法来讲，把人活活咬死一般可能是精神病。不过这种病的人一般不会躲避侦查。我想他应该有妄想症。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所以我推测应该是一个有妄想症的女人才对。”
　　罗笔芯说完，顿时会议室了一片掌声。


第11章 落网
　　罗笔芯坐在车内盯着远处的一家夜店沉默着。就在今天下午他们刚刚拿到了技侦的现场指纹比对。有一个人的指纹频繁的在现场出现，而这个人竟然是马强。因为他之前有案底，指纹库有他的信息。现在看来，项阳的死恐怕和马强有一些关系。这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根据胡军的口供，马强冒着这么大风险偷那两只狼是因为有一个买家开了大价钱。那马强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他们两个之间又有什么联系？罗笔芯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些谜团。
　　而从监控里马强抵达现场的时间来看，应该在项阳死亡之后。明川下午在现场用技侦当时取样拍照的照片对比实物，他发现马强进入房间后指纹大多留在录音棚另外一侧的用来临时休息的卧室内。里面的柜子和抽屉大多都被翻动过，看上去十分凌乱。应该是案发后马强曾经在里面翻找过什么东西才对。现在所有的疑问都要等马强落网后似乎才能解开。
　　“我发现了嫌疑人。请求抓捕。”罗笔芯看到手机上老丁发来的内容后，她拿起对讲机说道：“所有人注意，准备抓捕。一组的人去堵住后门，二组的人跟我进去。剩下的人堵住大门。”说完后，她回头望着明川道：“你就别出去了，里面的粗活不适合你。”
　　明川不知可否，他毕竟是后勤人员。罗笔芯此时已经打开了车门，当即四周的三辆车下来七八个人，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罗笔芯带着潘朴等人从正门进去，此时里面灯光闪烁，忽明忽暗。重金属的D曲震耳欲聋。舞池内男男女女甩着头，晃动着身体。罗笔芯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老丁，他站在舞池的一侧，看到她之后老丁指了指拐角的一张卡座。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和两个小姑娘又说又笑，确认是嫌疑人马强无误。
　　她拿起手机在群里问道：“各小组到位没有？”
　　此时里面的人纷纷回复到位。罗笔芯随即给老丁打了一个眼色，老丁马上开始悄悄的朝着马强靠近，她和几名同事也压了上去，对马强形成了包围的姿态。此时罗笔芯才在群里发出了开始的命令。
　　老丁二话没说就想先去控制住马强，结果马强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老丁，没等老丁动手，他竟然就将桌子上的东西朝着老丁摔去。老丁下意识的挡了一下，马强已经起身朝着后门跑去。
　　罗笔芯岂能让他就这么走了？还没等他撒开腿，罗笔芯就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两个人顺势就滚到了一起。不过罗笔芯毕竟练过，对付马强不在话下。混乱之中就看到她已经将马强压在地上，然后去摸自己身后的手铐。
　　就在这个时候，马强不知道从那里掏出来一瓶喷雾，朝着她一喷，罗笔芯当时没有防备，下意识的知道是胡椒喷雾不过已经晚了，顿时呛的她眼泪鼻涕横流。剩下的人此时一拥而上，但是马强随即朝着他们一喷，辛辣的味道顿时在空气中炸裂。经过这么一番打斗，再加上胡椒喷雾的味道，人群顿时慌乱起来，在一片惊叫声中场面开始失控，大家本能的朝着安全通道涌去，老丁看到了一个女孩被人群挤倒，抬头看到马强混在人群中离开，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那个女孩而去。
　　剩下的人此时被慌乱的人群挤的七零八落，一下子就失去了抓捕的目标。守在后门的江小白和罗立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一堆人从后门里跑了出来，江小白眼尖，马上发现了混在里面的马强，当下就逆着人群扑了上去。
　　马强没有想到后门还埋伏着人。一下被人抓住按在了墙上，罗立马上去帮忙，当即手铐就拷到了马强的一只胳膊上，然而他的胡椒喷雾并没有用完，挣扎了一下朝着江小白就喷了一下，江小白瞬间惨叫了一声就蹲到了地上，不过他本能的抱住了马强的大腿，罗立也上去想拖住马强，没有想到也被马强喷了一下，顿时感觉无法呼吸，随后就感觉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顿时倒在了地上。
　　马强看着江小白还抱着他，将所有的胡椒喷雾尽数都喷到了他的脸上。江小白的脸迅速的肿胀起来，随后马强狠狠的踹了他的头几脚，挣脱了他的控制疯一样的跟着人群跑了出去。
　　明川此时正在车上看手机，
　　偶尔看了一眼窗外就看到了四散的人群，心里知道出事了。于是他马上下车，在混乱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逃命的马强。他马上就堵了上去，马强看到有一个人冲着他过来，随手就掏出了一把匕首，明川刚要去抓他，马强抢先发动了攻击。
　　瞬间锋利的匕首就划破了他的胳膊，明川吃痛一松手，就被马强踢了一脚要害，直接倒在了地上。等他挣扎的站起来就看到马强已经冲到了一辆摩托车旁，将正在发动的车的人拖下来，自己骑上去直接冲上了马路。
　　七八分钟过后，抓捕的人都从夜店冲了出来。不过一个个狼狈不堪，罗笔芯一脸的红肿，老丁好一些，看到明川全身都是血，赶忙问道：“你没事吧？”
　　明川摇摇头，他已经用皮带扎住了胳膊，警用背包里的急救包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此时罗立跑过来道：“罗队，小白起不来了。我已经打了120。”
　　罗笔芯虽然愤怒无比，但是也只能先去看看小白的伤势。她对着老丁说道：“快去让技侦支队的人帮忙协查。看看这小子跑到那里去了。”
　　老丁也不废话，赶忙拿起手机打电话。十多分钟后你救护车抵达，明川和小白都被送上了车。而罗笔芯和老丁早就开车去追了，结果追了几个路口，马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无奈之下只能先在原地等消息。大概一个小时后技侦那边传来了消息，根据交通监控找到了这个人。最后的位置位于西陵街的一片棚户区。罗笔芯马上让没有受伤的人跟着她去抓捕。
　　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了西陵街，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已经赶到增援。在派出所同志的带领下，很快在一栋自建房外发现了那辆摩托车。上次抓捕因为在公共场合，无法开枪。这次她知道马强这种人已经是亡命之徒，当即掏还出来配枪检查了一下子弹，让队员都穿上防弹衣和防刺衣后，罗笔芯深吸了一口气，直接翻墙而入，准备打开大门抓捕马强。
　　然而，等她和老丁两个人一前一后刚落地，就感觉从房间里冲出来两条狗。然而等那两条狗走近了她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狗，而是动物园丢失的两只狼。二话不说她和老丁前后开枪，两只狼都倒在了地上。
　　老丁随后打开了大门，一行人马上朝着房间冲了进去。此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房间内有一个硕大的铁笼，而铁笼的门是开着的，马强血肉模糊的倒在了铁笼边上，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猎枪。
　　罗笔芯马上打了120，十几分钟后倒在马强被送到了医院。明川的伤并不重，听说马强抓到了就让黄晓蓉送他到了医院。结果刚进急诊大门就看到罗笔芯垂头丧气的坐在一侧，有一个医生正在给她清理伤口。
　　此时一个医生从一侧的抢救室出来道：“送来的太晚了，伤也太重。恐怕是不行了。他的家属在吗？”
　　罗笔芯一听就站起来冲了进去，明川也赶忙跟了进去。此时躺在床上的马强已经到了弥留阶段，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身上的见骨的伤口不计其数，已经将整个急救床都染红了。罗笔芯看了一眼不由的懊恼。明川赶忙上去问道：“马强，你的狼是要卖给项阳吗？”
　　马强此时已经回光返照，他艰难的点了点头。罗笔芯看到他还能回答问题，也赶忙上去问道：“那你知道杀害项阳的凶手是谁吗？”
　　此时马强身上的生命维持设备已经报警，两个医生进来，其中一个说道：“不能再问了，快出去。”
　　而已经油尽灯枯的马强此时竟然突然抬起手指了指明川，然后就垂落了下去。罗笔芯看到这里诧异的望着明川，而明川也一脸惊讶的望着马强。随后他们被医生给赶了出来。两分钟后，马强宣布死亡。
　　此时大家的情绪都十分低沉，今天晚上的抓捕很不顺利。罗笔芯心里暗暗的懊悔，如果能在夜店抓住了他，或许事情也就明了了。只是她心里不明白，为何马强最后会指向明川？难道明川是凶手？
　　而站在抢救室门外的明川沉默着，脸色也极其苍白。


第12章 中毒
　　清晨七点刚过，明川吊着一只胳膊闭上了防盗门，打算下楼去吃早餐然后上班。结果等他一回头就看到了罗笔芯对面的房间内出来。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感到十分意外。明川问道：“哎呦，罗大队长什么时候搬到对面去的？”
　　罗笔芯脸上的红肿已然没有消退，尤其是眼睛肿的跟两个桃子一样。她尴尬的笑了笑道：“原来的房子距离建安分局太远了，来回上班不方便，正好房租也快到期，我就干脆找了个离局里近的地方。没想到跟你做邻居了。”
　　明川皱起眉头道：“对面是个大三居，你一个人住啊？”
　　罗笔芯摇头道：“有时候我父母会过来给我做饭，我也实在找不到小点的房子。就先凑乎了。”
　　明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罗笔芯就道：“要一起上班吗？以后可以省个油钱。”
　　明川摇头道；“今天不行，我得去支队鉴定中心。马强的尸体在那里。”
　　罗笔芯不解地问道；“怎么送到了鉴定中心去了？”
　　明川和她一起下楼道：“我觉得马强的死有蹊跷。我想直接尸检完了就地化验。”
　　“蹊跷？他不是被狼咬死的？”罗笔芯问道。
　　明川笑道：“那倒不是。那样可怕的伤口，失血过多应该是死因。不过我觉得，他一个靠偷盗野生动物发财的人，应该和野生动物经常打交道。怎么会大意的让狼咬死？再说了，明知道我们在抓捕他，他不着急逃亡城外，而是回去处理证据，好像也不大对劲。”
　　罗笔芯倒是不以为意说道：“杀狼灭口我觉得合情合理吧。毕竟那是他的罪证。他是个二进宫选手，知道办案的流程。”
　　明川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昨天我走的时候特意问了一下老丁。从夜店到西陵街也就二十分钟。那还是在不违规的情况下。他昨天为了逃命，肯定是速度要比这个快多了。而我们在监控上发现他抵达了西陵街的时间是九点二十分。而他从夜店跑出来的时候才刚八点半。中间这半个小时他跑那里去了？”
　　罗笔芯道：“有可能跑路到了一半，觉得不妥就返了回来。”
　　明川道：“也有可能见了某个人。所以我今天要去弄个明白。”
　　罗笔芯回到了队里后径直到了会议室，发现罗立和江小白两个人的脸都肿的跟猪头一样，她不由的也想起来自己这幅狼狈的摸样，心里觉得又是气恼又觉得好笑。
　　她坐下后还没有说话，江小白就起身道：“罗队，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你给我安排的任务，导致马强逃脱。我知道错了。我一会写检讨。”
　　罗笔芯听完后不由的笑了，老丁挥手道：“坐下，别捣乱。写检讨还上瘾是怎么地？”
　　罗笔芯道：“你不用自责，你也没有什么错。事实上昨天你的表现很勇敢，我们都有目共睹。你的伤还好吗？”
　　江小白点点头道：“没大碍，就是脸疼的不行。难受死了。”
　　罗笔芯道：“我准你们两个人一天的假，先回家好好休息。案子没有办完的时候，身体还是要紧。”
　　正说着呢，钟懿走进了会议室。罗笔芯赶忙起身相迎。她看到罗笔芯的样子不由的皱眉。于是她拍来拍罗笔芯肩头道：“你坐，我顺便过来看看。听说昨天晚上的抓捕不顺利？”
　　罗笔芯点了点头。钟懿道：“咱们在外办案，保护别人的安全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像昨天那种特殊的情况，首先不应该选择在公共场合抓捕。因为人多容易让场面失控。即便要在公共场合抓捕，也要提前调派人手做好布控，防止意外的发生。毕竟伤了咱们自己人好说，万一发生意外事误伤了群众，那罪过就大了。”
　　罗笔芯马上说道：“钟局，我们知道错了。这次抓捕行动的失利确实是我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是我们太轻敌了。也有些冒进。我检讨。”
　　钟懿笑道：“我可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我一个坐办公室的也就只有些纸上谈兵的经验。真正卖命的是你们。建安这个辖区比较复杂，你以后多熟悉熟悉就好了。你们接着开会，我走了。”
　　她说完就准备走，罗笔芯赶忙起身相送。出门后钟懿道：“笔芯啊，你这脸可得去医院看看。年纪轻轻的还没嫁人，我
　　看见都心疼。不是我说你，你好歹是队长，顾全全局，运筹帷幄才是本职工作。队里一帮老爷们，让你冲锋陷阵这怎么说的过去？怎么？他们不服你管教啊？”
　　罗笔芯赶忙笑道：“没，钟局。大家都挺好的。”
　　钟懿笑道：“我其实明白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之前在市局一直担任的是副职，现在来建安了担任的是正职。这一正一副之间差别还是很大。而且，你来建安是组织上的安排，不用听别人的那些闲言碎语。以后你要学会改变你工作的方法才对。不然养着老丁他们一帮老爷们干啥？”
　　罗笔芯马上说道：“我明白。我以后尽量注意。”
　　送走钟懿后罗笔芯回到了会议室。她知道马强死后这个案子似乎又陷入了僵局中。罗笔芯道：“昨天我们的侦查方向都集中在了马强身上。现在狼找到了，线索却断了。我想下一步我们还是要从项阳的人际关系上打开突破口。杀死项阳的这个人有明显的情绪宣泄，我想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纠葛。大家辛苦一下，和项阳认识的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大家都纷纷点头。罗笔芯从队里出来直奔明川而去。此时的明川和黄晓蓉正在对马强进行全面的尸检。内脏陆续取样后被送检，但是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黄晓蓉好奇地问道：“师傅，你怀疑马强中毒了？”
　　明川皱着眉正在用折肋钳打开马强的胸骨，他说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手里有猎枪。按理说有这么厉害的火器即便是正面遇到了两只狼，也实在不该被狼咬死才对。老丁告诉我，马强昨天在现场还开过一枪。不过你看他胳膊上的火器伤也证明了这一点。可问题是他怎么可能打到自己呢？除非是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才有可能。”
　　说着，明川就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因为他看到心外膜和肺胸膜有点状出血点。这是明显的溶血毒素造成病理。于是他开始检查马强的体表，一直看到他左手无名指有不太明显的肿胀，用放大镜看，发现了一对极为细小的牙痕和瘀点。生活反应十分明显。明川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盯着他的手指看了半天才道：“这有点意思了。”说完他就对黄晓蓉道：“跟化验科的同事们说，找组胺类物质及溶血蛋白质。这案子有转机了。”
　　罗笔芯刚到鉴定中心就看到明川已经拿着鉴定报告出来了。看到罗笔芯的车他就朝着她招了招手。罗笔芯过去后问道：“有发现？”
　　明川笑道：“和我猜的一样。经过化验可能是一种蜈蚣的毒素。可问题是咱们这个地方没有这么毒的蜈蚣。所以，我得带你去见一位高人。”
　　“高人？”罗笔芯挑眉问了一句，她不解地问道：“马强昨天临死前指着你是什么意思？”
　　明川摇头道：“或许是觉得我是凶手吧。不过我没作案时间呀。项阳死的时候，我还在局呢。要不，他觉得我长得帅？”
　　罗笔芯愣了一下，琢磨这个人有时候还是挺不靠谱的。不过打量了一下明川，他确实长的有点帅。因为他个子高大，身形消瘦，五官也俊朗，眉清目秀的长的颇像一个明星。当然，要是能好好捯饬捯饬，那就更帅了。
　　上车之后两个人直奔郊区而去。一个小时候他们将车停到了一个别墅区。罗笔芯知道这个小区，里面住着的人非富即贵。她蛮好奇明川这是带着她去见谁。不过这个时候明川已经拿出来一盘胶带开始粘自己的裤腿和袖口。他粘完后又给胶带递给了她道：“学我粘好。对了，你胆子大不大？”
　　罗笔芯没有头绪，眨眼问道：“怎么了？”
　　明川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事，我是觉得一般女孩子都比较怕那个地方。一会进去了，千万别大惊小怪。跟着我走十分安全。”
　　罗笔芯琢磨自己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还是学着明川的样子把自己的袖口裤脚都给粘住，两个人这才进入了别墅区。
　　片刻的功夫他们抵达了小区内最大的一栋别墅外，看着里面硕大的花园有些发蒙。明川已经在门口戴上了鞋套，又递给了她一副鞋套问道：“你知道做警察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
　　罗笔芯道：“听指挥？”
　　明川摇摇头，罗笔芯又回答道：“勇敢？”
　　明川笑道：“是关键时刻别出声。”
　　罗笔芯皱眉道：“你这个人还真无聊啊。”


第13章 郎教授
　　两个人穿过花园抵达了别墅大门，明川按下了把手大门打开。罗笔芯看到里面的情景一下就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的完全是一种热带雨林的一般的即视感。里面偌大的客厅完全就是个被植被、生物环绕的生态园。罗笔芯张大着嘴，完全惊呆了。
　　进入后罗笔芯被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球形生态缸吸引，她俯身看去。眼睛被球面玻璃放大地非常夸张，玻璃里的绿纹蟾蜍蹲在石头上，仰头盯着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忽然猛地射出自己的长舌，贴在了玻璃上。发出“啪”得一声脆响。
　　罗笔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一脑袋撞响了悬吊在大厅的风铃，原本藏在角落里的几只飞鸟闻声起飞，在客厅里盘旋。罗笔芯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只飞虫落在了罗笔芯的脸上。罗笔芯下意识动手拍打。
　　一旁的明川惊地连忙抓住了罗笔芯的手：“诶！别拍！”
　　明川小心地将飞虫从罗笔芯脸上拿下捧在手心放飞，叮嘱道：“这儿死人无所谓，动物死不得，明白吗。”
　　里屋悠悠的传来一个严肃地男声道：“谁说死人无所谓的啊？”
　　罗笔芯闻声一惊。
　　明川无奈地看了眼罗笔芯：“走，带你见个高人。”
　　穿过客厅到了一侧的书房。这里和客厅风格统一。一个巨大的陆龟趴在书桌上占掉了一半地方。屋里放着好几个小型温室，里面养着不同的昆虫，只见一个头发斑白发型凌乱穿着马夹的老者背着身子正弯腰摆弄著书桌后的一个玻璃缸。
　　明川领着罗笔芯站在门口，轻咳两声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著名生物学家，郎世明教授。”
　　罗笔芯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郎教授。郎教授看上去六十多岁，不过气色很好。身材有些发福，书卷气很浓。她越看发现这郎教授长的越像一个人。倒是郎教授笑道：“怎么？看我长的像范伟？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司机是伙夫？”
　　罗笔芯赶忙笑道：“您可真幽默。”
　　明川给郎教授介绍道：“这是我们队新来的大队长，罗笔芯。”
　　郎教授看了一眼她，尤其是看到她脸上的红肿就皱眉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这么漂亮当警察有点亏了。”
　　罗笔芯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郎教授追问道：“丫头，结婚了没？”
　　罗笔芯看了一眼明川，他在一旁挠着头发不吭气。于是只能摇了摇头。
　　郎教授问道：“那你们两个人在搞对象啦？”
　　明川无奈道：“老头，差不多得了。我们是来工作的。”
　　郎教授没好气地道：“工作也得谈恋爱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你要是没对象，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现成的。”
　　罗笔芯尴尬地笑道：“不了，工作太忙。没时间。”
　　明川道：“人家心里还惦记着前男友呢。”
　　罗笔芯不由的脸一黑道：“别瞎说。”
　　郎教授笑道：“人生就像一条河，凡事向前看。我觉得你们两个就般配。男才女貌的，明川，你可得抓紧点。”
　　明川捂着脸道：“老头，你能矜持点么？我们是来工作的。那，这个你帮我看下。我那边还有案子呢。”
　　郎教授颇为不满地道：“你不跟我多聊会，我还不能跟小罗多聊几句？工作虽然要紧，但是该谈恋爱就得谈恋爱。成家立业，结婚生子这也是正经事。人生到了一个阶段就要做这个阶段的事情。你说对不对小罗？还有，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
　　罗笔芯只能附和着点点头。明川就把报告递给了他道：“您就别说教了。我这胳膊是不小心跌伤的。先帮我们看看，看完我们再聆听你的人生感言。”
　　郎教授这才拿起桌子上的报告看了一眼，明川又将手机递给了他道：“这是伤口。”
　　郎教授对比了一下伤口道：“这蜈蚣我判断是加拉帕戈斯巨人蜈蚣之类的。”
　　“那毒性呢？”明川问道。
　　“属于比较烈性的那种。如果不治疗，毒发会很快。你是搞法医的，应该知道这种组胺类毒素作用于人的神经末梢，对中枢神系统有抑制作用。中毒后局部会红肿和剧痛。如果不治疗，很快就会全身发热、头疼、呕吐，严重的会休克、昏迷。”
　　罗笔芯马上问道：“郎教授，那这种蜈蚣能在那里找到呢？”
　　郎教授笑道：“这是外来物种，我想可
　　以去宠物市场看看。当然，这种蜈蚣一般属于走私过来的。有一些蜈蚣爱好人会饲养它们。”
　　此时，罗笔芯忽然觉得脚底下一凉，发现一条蛇尽然从门口爬了进来，蹭自己的腿。她震惊地张大了嘴，克制着自己的惊恐，将腿盘到了椅子上。却不曾想，蛇尽然顺着椅子腿爬了上来。她退无可退，直接在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旁正聊着的明川和郎世明惊讶地看着罗笔芯站在了椅子上。明川皱眉道：“你干嘛？”她指着下面：“蛇，有蛇……。”
　　郎世明探头一看，伸手把蛇提溜放走，一边说道：“嗨，底下的蛇没毒，不咬人。上头的才有毒。”
　　罗笔芯一愣，抬头一看，一条蛇盘在吊灯上，正朝自己吐着信子，赶忙又蹲了下来。
　　郎教授笑道：“别怕，别怕。”然后走到了书桌旁，从里面拿出来一封请柬道：“这是给你的。怎么邮寄到了我这里了？”
　　明川打开一看，罗笔芯余光撇了一下，看到那是一封中学同学的聚会的请柬。他看完后就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郎教授道：“快中午了，我看你们就别走了。一起吃个午饭再走。”
　　明川此时已经起身道：“今天不行，改天等我不忙了再说吧。”
　　郎教授皱眉道：“你这孩子，案子得办，饭也得吃不是？再说了，我还没有跟小罗好好聊聊呢。”
　　罗笔芯一听也赶忙起身道：“谢谢郎教授。但是今天真不行。改天我再来。”
　　郎教授一看也只能轻叹一声道：“好吧，明川。放假了可要带着小罗回来。我送送你们。”
　　三个人出了门后郎教授又叮嘱了明川半天才回去。罗笔芯好奇地问道：“你和郎教授是什么关系啊？我看他对你挺关爱的。”
　　明川一面将袖口的胶带撕去一面说道：“我是他的学生。先别说这个了。昨天马强伸手指着我，应该是想让我们看他的手指。现在看来，马强有可能被杀人灭口。不过这种蜈蚣应该是罕见的物种。不行去花鸟鱼虫市场去转转。我想应该有收获。”
　　罗笔芯没有异议，她问道：“那你今天晚上要去同学会啊？”
　　明川笑道：“罗队长眼睛挺贼啊？我其实并不想去，但是这几天同学们一直给我打电话。看来今天晚上我得跟你请假了。”
　　罗笔芯笑道：“准了。一会到了鉴定中心我去花鸟鱼虫市场一趟。你今天下午能早走一会，好好把自己捯饬捯饬。看看你这头发，几天没洗了？”
　　明川笑道：“罗队长英明。”
　　从鉴定中心分手后罗笔芯就径直去了花鸟鱼虫市场。刚到门口附近派出所的李阳就等在门口。罗笔芯下车后笑道：“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李阳也不以为然，他问道：“这次你打算进去找什么东西？”
　　罗笔芯把手机递给了他道：“这个。应该是走私进来的。你对这里熟悉，不然也不麻烦你。”
　　李阳看了一眼不由的皱眉道：“这玩意可少见。他们卖这东西也不会摆在明面上。你要是不找我，你自己进去也发现不了什么。你先等等，我把我朋友先叫出来，他对这里情况比我们熟悉。先问清楚再找东西。”说完他把车开到了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到了他们车边。他和李阳看上去十分熟稔，老李直接把照片给他看，这个人看完后就笑道：“你还别说，我前段时间见过这个。这是走私过来的，他们店里的伙计给我看过。那家店的名字叫做昆学居。就在我店的对面。”
　　罗笔芯一听赶忙又仔细的打听了一些具体情况。半个小时候老丁带着两个人赶到这里，她简单的将情况介绍了一下，老丁听完后就在车上换了便装，然后就进入了市场里面。大概十几分钟后，老丁给罗笔芯发了一个信息，罗笔芯一看，马上带人进去，正好被抓了一个现行。
　　罗笔芯看着桌子上的一个昆虫箱里有一只硕长的蜈蚣在里面爬动，身上不由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店里的伙计叫徐磊，已经被老丁给铐住了。他一脸的委屈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抓我干什么啊？”
　　罗笔芯指着桌子上的盒子道：“这蜈蚣从那里哪弄来？”
　　徐磊愣了一下，他赶忙说道：“是有个卖给我的。最近这玩意挺火的，我就进了一些。我不知道卖这玩意犯法啊。”
　　罗笔芯问道：“卖给你的人叫什么？”
　　徐磊道：“他叫马强。”
　　罗笔芯不由的和老丁对视一眼，看来有了线索了。


第14章 宋薇寒
　　当罗笔芯他们正在昆学居里搜查蜈蚣的时候，明川已经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走进了海鹏大酒店。他其实挺烦这种聚会的。大家伙聚在一起集中臭显摆，然后感慨以前的学生生涯如何如何，顺便吐槽一下接近中年的无奈和苦楚。但是这次他不得不来，因为他的发小老陈三番五次的给他打电话，班里的其他人也都喊他，弄的他不来好像不近人情，没办法他这才勉为其难硬着头皮来参加。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刚一进入包厢的大门，同学们便纷纷的起身欢迎。老陈搂着他的脖子说道：“我说明川，你小子可真难请。”
　　班里几个男同学就起哄道：“郎局长，你可是个大忙人啊。都知道你在海鹏，没有一个人见过。今天你可得好好喝点。”
　　明川赶忙说道：“别别别。我只是个中队的主任，离局长还远着呢。”
　　寒暄中他就被按到了座位上，随后在同学们的询问声中，人陆续进来。片刻后酒菜上全，于是一顿胡吃海喝不在话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同学们开始互相敬酒，明川看了一眼手机准备再坐一会就打算离开，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坐走到了他的身边笑道：“明川，你可真是一点也没变。还和上学的时候一个样。”
　　老陈愣了一下。挤眉弄眼地看了明川一眼，赶忙让开了座位道：“你们坐下说，我去那边敬酒。”
　　明川看着这个美女有点恍惚，认真的看她的眉眼突然想起她是谁，一下子感觉头上就出了冷汗，屁股下也只坐如针毡。想跑却无路可逃，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薇寒啊，没想到你也来了。”
　　宋薇寒坐到了他的对面，风情万种地一笑道：“我本来不打算来，不过知道你有来，所以我就想来看看你。”说完就举起酒杯跟他的酒杯碰了一下道：“来，我们喝一杯。”
　　明川一听，更加心虚了。于是只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宋薇寒也把酒喝完，先给明川满上，再给自己满上。她幽幽的问道：“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你现在结婚了吗？”
　　明川看见她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眸盯着自己，头都不敢抬，干笑了一声道：“还没。”
　　宋薇寒笑着说道：“巧了。我也没有。那为了单身我们得再喝一个。”说完她就又一饮而尽。
　　明川一看这么喝下去他恐怕要被抬回去。可是现在也没个人为自己解围。平时他的电话也挺多的，怎么今天就怪了，这么半天连个电话也没。不然也能找个借口逃走了。宋薇寒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明川抬头看到她俏脸微红，也有了几分醉意，漂亮的脸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面前的宋薇寒已经少了他记忆中的青涩和单纯，多了几分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性感和知性。此时她呵气如兰，距离他只有十米厘米。他少有跟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不由的向后撤了撤道：“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宋薇寒动情的一笑道：“你的歉意我接受了。不过酒你得喝完。”说完她又一饮而尽。明川无奈，只能陪她。然而还没等他喝完，宋薇寒就倒在了他的身上。这下弄的明川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陈过来看了一眼道：“明川啊，你怎么把人家给灌醉了，人你可得送回去。”
　　明川只觉得一阵头大，马上说道：“这合适吧。我一个男的。再说我也知道她在那里住啊。”
　　几个同学过来开始起哄，其中一个女同学说道：“你怕什么？作为人民警察，我们相信你的为人。她的司机好像在外面等。快走吧。你看她多难受。”
　　明川没有办法，这才不得不跟一个女同学搀扶着她到了酒店外。候在大厅的司机看到他们后赶忙将车开到了门口。明川这才看到她的车竟然是一辆宾利。司机和他们一起把宋薇寒抬到了车上，对着明川道：“大哥，麻烦你得跟我一起上车。不然到了她家我可没有办法将她弄上去。”
　　明川赶忙摇头道：“这不合适吧。我一个男的。”
　　此时老陈一把按住了他将他推到了车内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今天负责把人家送回家。难道你忘记了当年的事情了吗？”
　　明川愣了一下，回头看到在车内皱眉的宋薇寒，只能关上了车门。二十多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家临海大酒店的门口。司机将车停好后道：“大哥，来搭把手。”
　　明
　　川好奇地问道：“她就住这里？”
　　司机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快来。”
　　明川无奈。等把她送回到了房间后，司机就说道：“你等会，我去给她弄点水来。”说完就跑出去了。
　　明川将她扶到了床上，琢磨也得赶紧走了。结果这个时候房间的门铃响起。他以为是司机回来了，打开房门就看到酒店的服务员推着你餐车进来笑道：“先生，这是您定的餐。”
　　明川刚要说这不是我定的，结果就听到身后的宋薇寒说道：“谢谢你了，放下吧。”
　　明川目瞪口呆地说道：“你不是喝醉了？”
　　宋薇寒妩媚的笑了笑道：“不喝醉怎么把你骗到我这里？”
　　此时服务呀已经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明川觉得十分尴尬，他刚要打开房门准备逃走，宋薇寒就说道：“那年你选择逃避，现在你也一样要选择逃避吗？”
　　明川愣了一下，终究没有把门打开。他回头道：“微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确实不知道那天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不然，我绝对不会不去见你。”
　　宋薇寒走到了他身边，拖着他的胳膊坐到了沙发上，将酒给他倒满然后坐在了他的对面道：“可你终究是没有来。这些年我常想，如果那天你来了，我的人生或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你说对吧？”
　　明川轻叹一声道：“对不起。”
　　宋薇寒苦笑道：“你用不着说对不起。因为你不喜欢我并不是你的错对吧？其实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要怪只能怪老天爷对我不太好。放心吧，我今天晚上只想跟你说会儿话。前程往事过了那么久，连我自己都忘了当年的事情。我想看看，那些年我爱入心扉的人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明川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只能端起酒杯朝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琢磨自己干啥要来参加这同学会？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就在明川焦头烂额的时候罗笔芯和老丁两个人却十分痛快。面前的陈磊六神无主。显然他是第一次面对警察的审讯，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老丁打开了笔录道：“陈磊，你知道不知道走私贩卖这种违禁动物是犯法的？”
　　陈磊摇头道：“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哪里敢卖这种东西？”
　　老丁问道：“在法律面前，知道和不知道你的行为都构成了犯罪。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我们的政策，所以你麻烦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考虑好。”
　　陈磊赶忙点头。老丁问道：“你说这东西是马强卖给你的。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业务往来？你最后一次见他又是什么时候？”
　　陈磊想了想到：“我和他做买卖已经一年多了。我们是网上认识的。我看贴吧里经常有人想买这种蜈蚣，所以就动了心思。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七八天前了。他把这些蜈蚣交给我，我把钱打给了他。”
　　老丁问道：“那你前天晚上都在什么地方？”
　　“在网吧玩游戏，跟朋友一起的。一晚上都没有回家。”
　　老丁皱眉道：“那除了你之外，马强还给谁供货？”
　　“这个，这个我真不知道。我想应该没有别人了，毕竟这蜈蚣也不挺好弄的。每次都是他报数，我就全要了。至于他有没有卖给别人，我是真的不清楚。”
　　罗笔芯此时问道：“我看到你的营业执照上登基的不是你的名字。那你们店里谁还见过马强？”
　　陈磊想了想到：“应该没有人了。这种事我们老板并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早就把我开除了。”
　　罗笔芯看了一眼营业执照上的名字道：“这家店是宋薇寒的？”
　　陈磊赶忙点了点头道：“是是是，其实她并不常来。只有月底发工资的时候来转一趟。我这些都是背着她弄的。”
　　罗笔芯沉默了一下。马强死之前被蜈蚣咬过，所以他才回到了自己家里准备杀狼的时候毒发，这才被狼给杀了。可问题是如果这蜈蚣是马强倒卖的，他怎么可能被蜈蚣咬到呢？眼下这马强的死太诡异了？难道是他不小心被咬到的？想到这里，罗笔芯道：“老丁，我看就到这里吧。一会我再去看看网吧的监控，要是没问题。明天找宋薇寒对一下笔录。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第15章 旧债
　　晨曦的阳光透过酒店的落地窗洒落在酒店的房间内。明川半躺半坐在沙发上睡的很难受。
　　半梦半醒之间，他手机的闹铃准时响起。明川下意识的摸到了手机关上了闹铃。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头一阵阵的疼。起身想去找口水喝，低头看到地上有五六个空酒瓶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不由的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至于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已经忘记了，有印象的就是宋薇寒先喝醉了，又哭又吐，搞的他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现在看到自己身上睡在沙发上，而宋薇寒睡在不远处的床上，他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昨天晚上没有睡到床上。不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剧烈的头疼让明川有些恍惚，他拿起桌子上半瓶矿泉水一饮而尽，这才又瘫倒在沙发上。
　　如果是平常，他是绝对不会和一个女人在夜晚共处一室，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喝的烂醉如泥。因为这样太危险了，很容易办下错事。但是，对面宋薇寒他无法像拒绝别人那样的拒绝她，不然他昨天晚上把她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他回头朝着那边的宋薇寒看了一眼。她现在蜷伏在床上睡的很沉，就像一只人畜无伤的小猫。想起来昨天晚上她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他此刻五味杂然。平心而论，宋薇寒很漂亮。漂亮的脸蛋、精致的五官、窈窕诱人的身材、白皙如玉的肌肤，书卷气息的气质，这些都无可挑剔，绝对属于女神级别的存在。不过他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类型。至于他喜欢什么类型，其实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他是真没想到会在同学会能遇到她，不然打死他也不会来参加这该死的同学会。面对宋薇寒，他有无法言喻的愧疚。虽然这件事知道的人或许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这件事就如同梦魇一般折磨了他很久。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每每想起来这个可怜的女人，都十分痛恨自己当初年少无知。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再成熟一些，或者说懂得去妥善处理感情，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悲剧。
　　关于她的记忆，明川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花季的宋薇寒全身插满了管子躺在ICU里昏迷不醒。那一幕给在当时还在象牙塔里生活的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虽然这一切并非是他的错，但是终究跟他还是有一些关系。想到这里，明川不由的长叹了一声。过了一小会，他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最后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宋薇寒悄悄的关上了门离开了。
　　打车回到了建安分局还差五分八点。刚下车就看到潘朴开着警车向外走。他见到明川就喊道：“罗队在会议室等你呢。我去找人问个材料。”
　　明川头疼的厉害，下意识的觉得可能案子有了进展。于是就加紧脚步朝着会议室而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会议室内大家笑作一团。他茫然的走进去，就听到老丁拍着桌子喊道：“我说，小白，你行不行啊。我可第一次听说有人看个恐怖电影都能吓晕的。你这也太给我们男同胞丢脸了。”
　　江小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明川扯过一把椅子坐下。只感觉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感觉脑袋就想被钝器打击过一样疼的快要裂开。实在没心情听他们的故事。此时，黄晓蓉扶着额头说道：“丁队，其实这也不怪他。他也是好心陪我去的。他知道我的爱豆黄伟伦电影首映。票其实还挺不好搞的。实在没想到他的胆子那么小。我起初以为他睡着了，散场的时候才发现他晕了过去。”
　　江小白小声的说道：“我不知道那是恐怖电影。”
　　黄晓蓉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道：“昨天晚上我把这一年的人都丢完了。”
　　老丁一听感觉这里面有别的意思，觉得还是得给小白留点面子，所以也就闭嘴了。此时他才看到明川半死不活的坐在那里，不由的问道：“明川，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身的酒气？喝多了？”
　　黄晓蓉就坐在明川的边上，她仔细的闻了闻，然后表情立马十分严肃。她站起来走到了明川身旁，仔细的看了一下后从明川的衣服捏起来一根长头发，一看就是来自某个女人。于是笑道：“报告丁队，不止有酒气，还有一股香水味。挺贵的那种。另外，还有一根女人头发。”
　　老丁皱眉道：“明川，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这是有情况啊。”
　　明川揉着太阳穴道：“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八卦？”
　　老丁不服气的道：“怎么？我作为副队长难道不能代表组织关心一下你的生活么？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此时罗笔芯快步走了进来，她看到会议室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好奇地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老丁挤眉弄眼道：“这家伙昨天晚上宿醉，而且还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罗队，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罗笔芯一听就笑了，她知道明川已经三十大几，按常理孩子都应该打酱油了。他和一个女
　　人在一起，这本身没什么不正常的。于是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明川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这有有什么奇怪的？难道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才正常？”
　　“罗队，你来时间不长。他不近女色的。这些年我媳妇给他介绍了多少？从系统内到系统外，他去都不去。怎么才一晚上时间，就铁树开花了？这不正常啊？”老丁解释道。
　　罗笔芯也觉得奇怪，她在暗中调查过明川的背景。确实没有发现他有女朋友，当时也觉得很奇怪。不过看明川似乎不打算说什么，这也是他的私事。于是咳嗽了一声道：“行了，说正事。蜈蚣毒这条线恐怕要断了。”
　　“断了？”明川十分诧异地问道。
　　罗笔芯将昨天晚上的审讯记录递给了他。明川快速的看了一眼，当看到宋薇寒名字的时候，不由的愣住了。
　　罗笔芯道：“我已经让潘朴去找徐磊的老板对笔录去了。如果不出意外，徐磊应该说的是真话。那马强中毒我觉得有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导致的。接下来我的思路是我们兵分两路。老丁你继续带人排查项阳的社会关系。重点排查和他有纠纷的女性。如果不是情杀的话，那就有可能是经济纠纷。我一会去一趟经侦那里，看看和项阳有业务往来人有没有嫌疑。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罗笔芯看到众人都没有说话。不过她发现明川坐在那里神情凝重，于是问道：“明川老师，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明川这才反应过来，他想起昨天晚上在宋薇寒喝醉之前曾经有意无意地询问过他项阳的案子。这让他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他说道：“潘朴去找宋薇寒了？”
　　罗笔芯点了点头，明川道：“不用找了。她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我知道她在那里，让潘朴直接去吧。”
　　此言一出，老丁就八卦地问道：“你和这个宋薇寒什么关系？”
　　明川揉着太阳穴道：“高中同学。别八卦了，我跟她没其他关系。不行了，我得去喝个去疼片。太难受了。”说完就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大家一看八卦的主角都溜了，也没热闹看，于是就起身各忙各的。罗笔芯看明川走远了，她装作八卦的样子拉住老丁问道：“你认识明川这么久，他真的没谈过恋爱？”
　　老丁撇嘴道：“真的没，好像这家伙不近女色。说起来也挺奇怪的。不怕你笑话，我媳妇一直以为他取向有问题。让我离他远点。”
　　罗笔芯愣了一下，认真地问道：“真的？”
　　老丁笑道：“逗你的。他这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不过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自然的，他对自己的另外一半应该要求也很严格吧。也或许是那个人还没有出现在他生命里。要么，就是缘分还没到。这种事反正不好说。不过罗队，我倒是觉得你们还挺般配的。一动一静，一文一武。不然一般人我觉得还真降不住他。”
　　罗笔芯脸一红道：“别瞎说。”
　　老丁笑道：“我这可真不是瞎说。你没发现啊，他经常看着你发呆。”
　　罗笔芯先是一怔，然后又愣了一下。她马上问道：“真的？”
　　“我能骗你？我跟他这么熟，他那个德行我太清楚了。你没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吗？而且，他有时候会故意针对你。这就像幼儿园小朋友想引异性关注所采取的行为是一样的。我悄悄告诉你，有好几次我发现他偷偷的观察你。我真觉得他对你有好感。其实明川人不错的，要么我给你撮合撮合？”
　　罗笔芯听到这里，顿时感觉犹如五雷轰顶，犹如夏日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后背一阵的发凉。她首先意识到她可能暴露了。明川似乎猜到了她潜伏在这里的目的。可她实在没觉得自己那里做的有纰漏。她实在没有想到明川的反侦察意识会这么强。同时也更加肯定明川一定有问题。
　　“要不你考虑考虑？”老丁又问道。
　　罗笔芯强压下心头的焦虑道：“不考虑。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再说了，我进来时候不是听说明川有女朋友了吗？就是那个宋薇寒。你别乱点鸳鸯谱了。”
　　老丁摇头道：“这个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他要是真有女朋友了，怎么会不告诉我？不信我们打个赌，一顿烤肉怎么样？”
　　罗笔芯看了他一眼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再说了，他有没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说完就朝着外面走。
　　老丁不紧不慢地笑道：“罗队，你别害羞啊。不如我们换个赌法，你们要是成了。请我吃一顿海鲜大餐如何？要有龙虾的那种。”只是还没说完，罗笔芯就已经没影了。


第16章 八卦
　　下午三点刚过，明川揉着太阳穴走进了询问室隔壁的监听室内。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里面已经站着不少人。这些人都是队里的同事，现在都挤在这里看热闹。老丁自然也在，更别说像黄晓蓉这样的八卦爱好者了。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钟懿竟然也在，而且她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驱散这些看热闹的人，而是跟一侧的老丁窃窃私语。这让明川很无语，心里琢磨这两口子什么时候有了看别人八卦的爱好的？
　　钟懿见到明川进来赶忙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以老丁为首的人都对着他挤眉弄眼。黄晓蓉则一个劲的朝着明川竖大拇指。搞定的明川是哭笑不得。他走到了钟懿身边道：“钟局，你怎么也来这里凑热闹？今天不忙？”
　　钟懿赏了他一记白眼道：“我干什么还用向你汇报？”然后她才笑道：“我说明川，难怪老丁说你眼光高，看着姑娘的摸样气质没的说。我说你怎么对我给你介绍的那些姑娘不感兴趣呢。原来有初恋小情人啊。没看出来你还挺长情的。”
　　明川苦笑道：“你就别拿我开涮了。准是老丁打的小报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老丁在一旁撇嘴道：“对，普通朋友。普通到了在人家房间里呆了一个晚上，而且两个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咱们都是干警察的，你骗谁呢？要我分析，你们两个人绝对是在同学会上邂逅了，前程往事历历在目。一下子勾起了当年的青涩记忆，借着微醺的酒意就旧情复燃了吧。”
　　明川笑道：“我说老丁，你就别干警察了。辞职去当编剧吧。这种狗血剧情你也能想的出来？还邂逅？历历在目？弄的跟真的一样。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的和她有什么，会不跟你说？”
　　老丁阴阳怪气地说道：“媳妇，你可别相信他。我就是上了他的当。这小子浓眉大眼的看着像个好人，其实一肚子坏水。别人不知道他，我绝对知道。明川，你敢说你对人家没想法？要是没想法，按照你一贯的尿性，你吃饱了撑得送一个喝醉酒的女人酒店？送回去当然也没啥，你会跟人家在酒店房间内接着喝得宿醉？你小子可以啊，连我都瞒着啊？要不是潘朴刚才询问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在同学会上喝醉了。怎么？你要干上了车不买票的事情啊？那我可代表队里集体鄙视你了。”
　　钟懿点头赞同道：“老丁分析的合情合理。明川，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私生活我们不干预。但是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瞒着我们可不合适呐？再说了，这姑娘多好？我要是个男的还单身，我指定想跟她结婚了。”说完，她就转身挥手道：“行了行了。人也看了，都回去工作吧。”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
　　明川一看这是干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了。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此时隔着单向玻璃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宋薇寒。潘朴和罗笔芯正在对她做笔录。罗笔芯问道：“这么说来，徐磊做的事情你全不知道？”
　　宋薇寒严素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是我知道他做违法的事情，我怎么也会去阻止他。说实话，这个店是我很早时创业的时候开的，其实我早已经不靠它生活了。只是因为没有转让出去，所以才勉强经营着。平时我很少过问里面的情况。”
　　罗笔芯看她全身上下全是名牌，尤其是戴的那块百达翡丽的手表更是价值不菲。一个小小的宠物店一年才多少流水？她确实不用为了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去犯罪。不过罗笔芯还是好奇就问道：“那我能问一下你现在从事什么行业？”
　　宋薇寒说道：“天使投资。其实就是做风投的。”
　　罗笔芯又问道：“那你15日下午2点到5点在什么地方？”
　　罗笔芯想了想才说道：“在艾瑞酒吧。当时和一个朋友在谈生意。我经常去那里，酒吧里有监控。很多人也能为我作证。”
　　听到这里，罗笔芯看了一眼潘朴，潘朴点了点头。她起身说道：“你说的情况我们会去逐一核实。一个星期之内请保持手机畅通，我们可能还需要你的配合。谢谢你能来配合我们工作。今天询问就到了结束了。”
　　看着三个人先后出了门，明川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罗笔芯走了进来说道：“明川老师，她要走了你不去送下？”
　　明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罗笔芯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就问道：“怎么？她有问题？”
　　明川摇摇头道：“应该没有。她的口供和徐磊的口供一致。只是我觉得她刚才回答问题的时候有些不对劲。
　　”
　　罗笔芯回想起刚才问道她项阳死的时候她在那里的这个问题，她的眼神确实有些飘忽不定，而且左手不经意的在抚摸右手。这是一种心里暗示，她希望别人能相信她的话。不过她和项阳完全不看出来有任何生活交叉的地方。项阳身上的伤明显是情绪发泄造成的。如果她和项阳生活轨迹没有交叉，也就是说没有作案动机。她琢磨或许是宋薇寒想隐瞒别的事情，和这个案子并没有关系。于是笑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尤其是像她这样的成功女人，我觉得并不奇怪。”
　　明川不置可否道：“我去送送她。”
　　宋薇寒出了建安分局的大门后在停车场内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像在等什么人。等看到明川追了出来她才朝着他招了招手。明川走过去笑道：“刚才忙，真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宋微寒妩媚的笑了下道：“你希望我有事？”
　　明川笑道：“我们可能还会找你，到时候你配合一下就行。应该没事。”
　　宋薇寒伸手就去捏他身上的头发，明川本能的向后躲，但是她也不介意。等捏起了他身上的一个属于自己的头发后才笑道：“再有十几天我就去新西兰定居了。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样暧昧的举动让明川十分别扭，听到这里他愣了一下，于是笑道：“那我只能祝你一路顺风。”说道这里，明川犹豫了一下道：“微寒，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虽然过了去了这么多年。那天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没有爽约，去天台见了你。或许那场悲剧就不会发生了。真的，我后来去医院看过你。我也想对你做出点补偿，可惜你后来就转学了……。”
　　没等明川说完，宋薇寒就说道：“不要说了。从昨天晚上见到你，你的眼神里就写满了这三个字。真的，这么多年，你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变。我其实没有恨过你，尤其是看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依旧那么善良，我觉得自己当年没爱错过人。走了，再见。”说完她撩了撩长发，打开了宾利的车门上车了。
　　看着她在车窗内挥了挥手。然后，一点点的远去，最后消失他的视野里。明川突然觉得如释重负。此时突然听到老丁阴阳怪气地说道：“还看，人都走了。怎么？把你的心也带走了？”
　　明川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老丁挤眉弄眼朝着他笑，在抬头就看到窗户上爬满了人看热闹的人。他不屑地道：“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
　　老丁冷哼一声道：“你这人，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得了，我去查查你这心上人的口供对不对。你要不要一起去？”
　　明川头也不回的朝着楼上走去，经过罗笔芯办公室的时候，她喊道：“明川老师，你等一下。我们有个重大发现。”
　　明川进去问道：“有情况了？”
　　“刚才经侦那边打来电话。说这项阳的录音室和一个明星的经济公司长期有经济往来。我觉得不正常。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趟？”罗笔芯问道。
　　“谁啊？”
　　“黄伟伦。就是你徒弟的偶像。”
　　明川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虽然听上去一个艺人的经济公司和一个录音棚老板有账目往来挺正常的。可是仔细一想，黄伟伦眼下炙手可热，红的发紫。而项阳的录音棚那么寒酸，看上去也不怎么正规。黄伟伦为什么会找项阳的录音棚呢？这里面确实有猫腻。他说道：“要见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你先去和钟局打个招呼。毕竟是公众人物，免得惹麻烦。”
　　罗笔芯说道：“这个自然。钟局已经批了。我就问你去不去。”
　　明川摇头道：“我去不了，小黄已经想见他已经疯魔了。你让她跟你一起去呗。”
　　罗笔芯愣了一下问道：“你干嘛去？”
　　“刚才检定中心打来了电话。在项阳的血液中还检出了甲卡西酮。我想在去看看他的尸体。或许是我们遗漏了什么线索。”明川说道。
　　“他吸毒？那为什么我在现场没有发现吸食工具呢？”
　　“我觉得我们见到的现场恐怕是被人清理过的。这次我们要找的这个嫌疑人，比较棘手了。他的反侦察意识很强。而且马强的毒检我也漏掉了。我想送去看看。项阳和马强这两个人生活没有交集。理应马强不该出现在项阳的死亡现场才对。除非他们吸毒，或许这样就比较说的通了。”明川说道。


第17章 黄伟伦
　　坐在车上的黄晓蓉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能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偶像，心里很激动。而另外一方面黄伟伦可能和项阳的案子有联系，心里又十分忐忑。当然，她希望自己的偶像没事，因为黄伟伦自从出道以来，很少有什么负面消息。但是，干警察时间长了，本能的怀疑一切。在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一切都似乎有可能。
　　罗笔芯开着车冷不丁的问道：“你跟了你师傅这么长时间，就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
　　黄晓蓉愣了一下，然后笑道：“罗队，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师傅了？”
　　“我也就是好奇，你说你师傅不管从哪方面看都那么优秀。我实在觉得不该没有女人缘才对。”罗笔芯笑道。
　　黄晓蓉无奈地笑道：“女人缘？我师傅说他风流倜傥似乎差点。但是，潇洒英俊学富五车这么夸他不过分吧？怎么可能没有女人缘？只是咱们这种职业，说句老实话找对象容易，可要找个媳妇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罗笔芯听到这里不由的轻叹了一声。警察这行当，虽然表面上看上去稳定而且让人觉得有安全感，因为这份职业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荣誉。但是，其中的苦楚也只有警察才能真正明白。作为一线民警，基本家里的事情是指望不上了。其他的不说，越是过年过节，他们是越忙。自己选择了这个行业，那自然是无怨无悔的。可是当到了现实中，除了那些柴米油盐瓶瓶罐罐的鸡毛琐事，就是给爱人和家人最起码的陪伴都无法兑现。
　　都说中国的治安好，可是在这背后，那是无数的警察加班加出来。有些一线岗位，比如刑警、缉毒警、特警。家里人时时刻刻要还要担心你的安危。她见了太多了同事，在搞对象的时候是可以的，但是那些姑娘慢慢的看到你这份职业背后的辛酸的时候，大多数都会变得十分犹豫。因为，谁不希望自己的老公能够每天准时回家？谁不希望自己的老公能在外面安安全全的？其他的不说，就她的那个前男友，最终也是无法忍受她的这份职业才劈的腿。
　　作为警察的家属，他们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因为他们往往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宽容和艰辛才成就了那些在外保家安国的警察的正常工作。而那些穿着警服的同行，那个说起来家人的时候，内心不带着几分愧疚？此时就听到黄晓蓉又说道：“就我接触我师傅的这段时间，他平时真的挺忙的。大多数时候都忙的跟陀螺一样连轴转，所以生活圈子就一下变得很窄。想要遇到合适的人，那希望就变得更加渺茫。所以一直单着我倒是也能理解。”
　　罗笔芯听完后笑道：“我倒是觉得你师傅和那个宋薇寒般配的。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样。”
　　黄晓蓉摇头道：“我师傅跟她绝对不可能。”
　　罗笔芯心里虽然也这么觉得，但是明川似乎对她挺上心的。于是笑道：“你又不是你师傅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能确定？”
　　黄晓蓉笑道：“我虽然不能确定，但是我觉得我师傅一定不喜欢像宋薇寒那样的女人。虽然宋薇寒可能对我师傅有意思，但是我师傅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的爱意。所以，他们两个人没可能的。”
　　“你怎么知道你师傅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你又不是你师傅。”
　　黄晓蓉笑道：“罗队，你是学心理学的。看人应该比我准。我师傅虽然看上去挺潮的，但是内心绝对是个保守的要命的人。所以他应该会喜欢内心纯洁的女孩子才对吧。那个宋薇寒虽然看上去挺婉约的，但是身上的社会气息太浓烈。绝对不是我师傅喜欢的类型。我有时候倒是觉得，罗队你跟我师傅应该挺合的来的。”
　　罗笔芯赶忙说道：“这个可不能瞎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再说了，我跟你师傅啊，绝对不可能。我是真受不了他那种奇怪的性格。”
　　黄晓蓉吃吃地笑道：“电视剧里反正都是这么演的。越是互相看不惯的两个人，越是有在一起的希望。”
　　罗笔芯没好气地说道：“那是电视剧。你师傅说的没错，你得少看那些没营养的电视剧。”
　　两个人一路闲聊就到了黄伟伦下榻的酒店，结果黄伟伦并不在这里。黄伟伦最近要在这里开演唱会，白天一直在体育馆排练。两个人驱车又到了体育馆，费劲了周折才到了里面。一进去就看到有很多小姑娘顶着烈日在远处举着灯牌在给黄伟伦加油打气。罗笔芯看了一眼她们的年纪，不由地皱眉道：“今天不是该上学吗？这些小姑娘怎么在这里？”
　　黄晓蓉笑道：“她们是粉丝后援团的，有严密的组织。再说了，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疯狂过？追星么，这正常。罗队，你可落伍了。”
　　罗笔芯知道她喜欢黄伟伦，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在罗笔芯看那来，这黄伟伦实在不符合她的审美。帅虽然还算是帅吧，但是觉得他少了几分阳刚之气。而且，说话走路腻腻歪歪，实在看上去倒胃口。
　　黄晓蓉则远远的看到黄伟伦在台上排练两只眼睛都开始闪光了，罗笔芯拉了她一把道：“别花痴了，一会就见到了。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们今天来是代表了公安机关，
　　可别把追星的那套给弄出来。”
　　黄晓蓉笑道：“哎呀，我知道的。我师傅已经告诫过我了。”
　　两个人走下了看台，在舞台下找到了这里的负责人，经过简单的沟通后经纪人倒是十分配合，简单的叙述了一些情况。
　　根据经纪人的描述，黄伟伦的经纪公司确实和项阳有一些业务往来。因为项阳虽然是个录音棚的老板，同时也是一名创作歌手。黄伟伦有几首歌项阳是原创。他们买断了歌曲的版权，自然要给项阳打钱。
　　罗笔芯听着倒是合情合理，于是笑道：“还有几个问题我需要当面问问他。不知道你们方便吗？”
　　经纪人说没啥问题，让他们等几分钟就行。片刻后，舞台上的音乐终于停下，经纪人赶忙把他们带到了后台。一进去就看到了很多伴舞的演员正在抓紧时间换衣服，整个后台乱哄哄的，一片忙碌景象。
　　经纪人把他们带到了化妆间，很快就见到了正在休息的黄伟伦。他看上去十分疲惫，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透。经纪人走到了他身边耳语了几句，他马上起身喝了几口水走了过来跟她们打招呼。
　　出乎意料的是黄伟伦比想象中的要亲和许多，并没有给她们摆明星的架子。寒暄了几句后罗笔芯你就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来找你因为项阳的案子。你知道他出事了吗？”
　　黄伟伦愣了一下，然后才惊讶地问道：“出事？出什么事了？”
　　罗笔芯看到他的反应不由的心一沉，显然黄伟伦的惊讶是装出来的。因为人的惊讶绝对是转瞬即逝，多停留一秒都是欺骗。他一定知道项阳出事了。于是她说道：“项阳被人杀了了。我想问一下，你和项阳只是单纯的业务往来吗？当然，我们并没有怀疑你，只是对他的人际关系做一些调查。正好看到你们有业务往来，所以就来问问。你不必紧张，按事实描述就行。”
　　黄伟伦看了一眼他的经纪人，经纪人笑道：“是这样的。伟伦和项阳很早就认识了。他们在经纪公司当练习生的时候是舍友。私交也是有一些的。但是要说有多亲密，那个谈不上。”
　　罗笔芯问道：“是这样吗？”
　　黄伟伦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们以前住在一个宿舍。一起生活了两年。项阳自己没有熬出来。但是，他确实有才华。因为他熟悉我，所以我委托他写了几首歌。到了滨海后我确实想找他叙叙旧，可惜通告安排的太满，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今天知道他出了意外，确实很震惊也很难过。”
　　罗笔芯写到这里后问道：“那你记得15号下午2点到5点之间你在那里吗？”
　　黄伟伦又看了一眼他的经纪人，然后尴尬地笑道：“最近很忙，昼夜排练。你们得问问他，我真的记不得日期。”
　　经纪人打开了手机看了一眼道：“是这样，下午2点到4点半我们都在艾瑞酒吧和一个人谈生意。具体的内容我不方便透露，不过那个酒吧的安保措施应该很好。我说的话可以去对证。”
　　罗笔芯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那天下午2点到5点，宋薇寒也在艾瑞酒吧。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于是她问道：“那我能问一下，你们和谁在一起吗？当然，我们有保密制度，涉及到隐私或商业机密，我们不会向任何机构或个人提供你说的这些信息。除了和案件有关的内容。”
　　经纪人道：“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伟伦那天想见个投资人。结果那个老板临时有事爽约了。生意也没有谈成。”
　　这时，罗笔芯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是老丁发来的图片。上面宋薇寒独自一个人坐在酒的包间里对着笔记本不知道在做什么。而时间上写的明明白白，是15日下午3点。看来宋薇寒的嫌疑被排除了，她没有作案时间。紧接着老丁又发来一张图片，下面写到给小黄的，我看到他的偶像也在。
　　罗笔芯定睛一看，看到黄伟伦坐在另外一个包间里似乎在等什么人。她的心里略有些失望，因为黄伟伦的嫌疑也排除了，他也没有作案时间。看到这里，罗笔芯打算起身走人，觉得实在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了。于是就合上了笔记本笑道：“行了，该了解的都了解了。那我们就也不打扰了。告辞。”
　　黄伟伦和经纪人都起身相送，这个时候明川竟然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罗笔芯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有事吗？”
　　明川笑吟吟地道：“我来接你们。小黄，见了偶像你怎么不要个签名啊？这机会多难得？”
　　罗笔芯一想就知道明川的意思，但是她实在觉得没有必要。因为黄伟伦没有作案时间。不过此时明川已经将他的笔记本和笔递给了黄晓蓉，黄晓蓉看了一眼罗笔芯问道：“这行吗？”
　　明川笑道：“不怕二位笑话，她是你的粉丝。很狂热的那种。给你们填麻烦了。”
　　黄伟伦倒是十分愿意，接过笔和笔记本上写了自己的签名后笑道：“谢谢你的支持。”说完就把笔记本递给了她。


第18章 绑架
　　从体育馆出来刚上车，罗笔芯就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难道有发现？”
　　明川没回答，而是小心翼翼的戴上手套捏着刚才黄伟伦签字的那支笔装进了随身带着的证物袋里。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笔记本也装进了证物袋这才说道：“情况比较糟糕，马强的体内没有检出甲卡西酮，也没有检出其他任何违禁药品。看上去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买卖关系才对。可问题是项阳这货买狼干什么？那可是野生动物，总不能单纯的买来当宠物吧？”
　　罗笔芯倒是觉得这不是重点，她笑道：“蜈蚣那样恶心的东西都有人买，买狼我倒是也能理解。那你取黄伟伦的指纹干什么？刚才老丁已经发来照片，黄伟伦没有作案时间。”
　　明川似乎已经知道这一点，他沉吟一声说道：“说来奇怪。项阳这个案子，我们能够找到的和他有关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老丁已经将他的背景排查了一个遍，他性格孤僻，人际关系相对简单。可怎么就是没有发现嫌疑人呢？”
　　罗笔芯听他的话里有别的意思，笑道：“这不正常吗？或许是那个人我们还没有找到，也或许是我们遗漏了什么信息。”
　　明川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遗漏了什么信息。首先马强的嫌疑可以被排除，因为项阳伤口提取的DNA和他不符。他们虽然有联系，但是凶手应该不是马强。项阳有吸毒史，是甲卡西酮。你知道这东西有个别名吗？”
　　罗笔芯点头道：“有人把它叫劲儿，国外普遍叫它丧尸药。”说道这里，她忽然抓到了一些线索，对着明川说道：“你是说造成项阳身上那些撕咬伤口的极有可能是吸毒人员在吸食毒品过量后神智失常，把他咬死的？”
　　明川笑道：“回答正确。所以杀死项阳的人也有可能吸食甲卡西酮。你没发现黄伟伦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吗？”
　　黄晓蓉有些接受不了就说道：“师傅，这可不敢乱说。你有证据吗？”
　　明川笑道：“傻丫头，我要是有证据，直接让老丁就把他带回去了。你忘记我跟你说的吗？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另外还要怀疑一切，千万别让情感干扰你的思维。我在鉴定中心等结果的时候，电视台正好对他有一个专访，我无聊就看了一会。采访中的他眼神呆滞，反应迟钝，说话的时候哈欠连天，一个劲的抽动鼻子，有感冒的迹象。你不觉得不正常？”
　　黄晓蓉反驳道：“或许就是感冒了，也说不定。”
　　明川看了一眼罗笔芯道：“采访是今天上午的，现在是下午5点半。就当他是感冒了，但是感冒是自愈病毒，一般会持续五到七天。你们下午来，他的感冒就好了？什么感冒药这么神奇？你跟我说个牌子，回头我感冒了也去买点喝。”
　　罗笔芯恍然大悟地问道：“你来其实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吸毒？”
　　明川点头道：“对啊，可惜他的感冒好了。那我就得顺便提取他的指纹用用了。只可惜啊，他是个公众人物。要不然我刚才给他尿检了。不过也无所谓，回去看看指纹能提取出DNA不能。如果能，又和项阳身上的遗留的DNA相符，我觉得这案子就有进展了。”
　　罗笔芯道：“可是他没有作案时间啊。老丁找到的监控，项阳的死的时候，他在艾瑞酒吧呢。”
　　明川不依然为地笑道：“我都说了，杀死项阳的人有极高的反侦察意识。他们企图用冷冻的方法来推迟项阳的死亡时间，以此来干扰我们的判断。说白了，他就是想嫁祸给后来抵达的马强。做戏么，自然要做全套，弄个假视频来干扰我们，以黄伟伦的今时今日的身份，应该不难吧？这艾瑞酒吧我看有问题。”
　　罗笔芯还是觉得有些太牵强，于是说道：“宋薇寒当时可也在那里。”
　　明川冷笑道：“这才是我怀疑的根本。这未免也太巧了。宋薇寒在那里，黄伟伦也在那里。看上去不相干的两个人都出现在一家普通的酒吧，而且都跟这个案子有关系。你不觉得这事情反常么？”
　　罗笔芯听完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现在才发现，明川连宋薇寒都在怀疑。他骨子里根本就是六亲不认。一时间让罗笔芯有些恍惚，这家伙到底有人的情感没有？于是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等DNA结果出来，看看你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
　　明川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黄晓蓉，见她十分沮丧就安慰道：“傻徒弟，这只是我的怀疑。说不定我的判断是错误的呢？不过你也要知道，干我们这行其实最残酷的就在这里。我们得相信人间的善，同样也得相信人间的恶。最
　　悲剧的是，我们经常见到的是人间的恶，而且我们必须惩治这种恶。因为我们的使命就是保护那些善良的人。对吧？”
　　黄晓蓉跟了明川这么久，她太了解明川不会毫无根据的去怀疑一个人。她尽管不愿意去相信黄伟伦吸毒。但是，事实摆在那里，她现在只能祈祷黄伟伦只是吸毒。他和项阳的案子没有关系。
　　眼看要到下班的时间，明川着急到鉴定中心做DNA鉴定，罗笔芯只能先开车把他送过去。刚停了车还没有多久，她的手机就响了。接起来就听到老丁说道：“罗队，有一个女孩被绑架了。我已经通知技侦去找她的下落。”罗笔芯说了一句我马上回去，然后对着明川道：“有新案子，我得走。一会结果出来跟我说一声。”
　　明川点头下车后直接小跑进入了鉴定中心，罗笔芯开车回到队里，进入了办公室就看到老丁朝着她摆手。罗笔芯问道：“什么情况？”
　　老丁将笔录递给了她道：“报案的是孩子的母亲叫李兰。嫌疑人是孩子的父亲，名叫凌志文。我已经查了，有故意伤害的前科。”
　　罗笔芯愣了一下，父亲怎么会绑架自己的孩子？她赶忙打开笔录看了一眼。根据孩子的母亲李兰描述，凌志文十年前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七年。在此中间两个人离婚。孩子判给了母亲。凌志文出狱后经常和李兰要钱，而且在探望孩子李颖的过程中有过激行为。李兰就向法院申请了剥夺了他的探视权。
　　今天中午凌志文再次想李兰要钱，李兰不堪其扰就臭骂了他几句。结果凌志文就扬言要给她一些教训，下午女儿放学后就没有回来。半个小时前凌志文打电话又勒索她，她给女儿打电话发现关机，这才觉得不对马上报了警。
　　看到这里罗笔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虽然看上去绑架勒索是成立的。但是毕竟虎毒不食子，李颖暂时应该没有危险才对。不过干警察这几年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人在不理智的时候什么傻事也能做出来，何况还是一个有前科的人。她问道：“技侦那边怎么说？”
　　“定位需要时间。我让潘朴去盯着了。”老丁说道。
　　罗笔芯拿着笔录问道：“李兰人呢？”
　　“在1号询问室。对了，她的丈夫是个英国人，名叫杰森。”
　　罗笔芯径直去了1号询问室，按照她的经验，这种案子虽然看上去像绑架勒索，但是是由家庭纠纷引起的。她得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绑架，因为这关系到这个案子的性质。别最后只是因为赌气，结果弄的鸡犬不宁。这种事当警察时间长了，必须得慎重。经常有两口子打架闹到派出所，妻子告丈夫强奸的。面对何种情况，有句老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警察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把丈夫给抓起来坐牢吧？
　　她推开门进去就看到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坐在里面。罗笔芯打量了一下李兰，她保养的很好，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而那个孩子是个混血儿，长的十分可爱。李兰见到罗笔芯进来就问道：“警察同志，李颖找到了吗？”
　　罗笔芯说道：“你别着急。李颖和凌志文身上都有手机。找到他们用不了多久。我得跟你确认一下，笔录上说凌志文和你丈夫杰森要一百万这事是真的吗？”
　　李兰一口咬定道：“当然是真的。他那个人出狱后依旧是死性不改。好吃懒做而且有一大堆的狐朋狗友一起吃喝嫖赌。我也是心软，他刚出狱的那段时间我也是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接济过他几次，可后来他就认为是理所应当了。三番五次跟我借钱，我只要不借钱，他就来找我麻烦。最近这一年更加是无法无天了。见我不给他，他就去威胁我丈夫。这次就更加过分了，直接绑架了我的女儿，并且勒索我。警察同志，你说这种人放他出来干啥？就让他死在牢里多好？”
　　罗笔芯安慰道：“你也别太激动。李颖平时和他有联系吗？”
　　李兰道：“谁知道呢。这孩子进入了叛逆期，我也管不了她。谁知道他们私下见面了没有？”
　　罗笔芯问道：“那有没有可能只是孩子父亲带着她出去玩了？他也只是吓唬吓唬你？”
　　李兰一下站了起来道：“有这么吓唬人的吗？警察同志，这可真的是绑架勒索。你们这次不收拾他，下次他指不定怎么来报复我呢。我可真的是怕了。”
　　此时老丁敲了敲门说道：“罗队，人找到了。在城外的荒山边上。”
　　罗笔芯道：“通知当地的派出所增援，我们先把人逮住再说吧。”


第19章 自首
　　钟懿看着手里的DNA检测报告皱起了秀眉。
　　罗笔芯和明川都站在她办公桌的对面。钟懿将报告放下后道：“这个黄伟伦确实有重大嫌疑。罗队，明川，这个只能说明他有嫌疑。他是个公众人物，处理不好会有很多负面影响。我需要的是更加有力的证据。就目前的这份报告，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万一打草惊蛇，会搞的你们很被动。”
　　罗笔芯看了一眼明川，明川笑道：“钟局，我又不是第一天干刑侦。七何三要素这个当然懂了。但是要调查他们两个的关系，一个是公众人物，一个是个死人。我们也是无从下手。不过好在黄伟伦吸毒。我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吸毒？你有证据？”钟懿问道。
　　“把他请回来配合调查不就有了证据了？到时候先抽一管血，然后再验尿。他能逃得了吗？就算是他不涉毒，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理应配合我们的调查。甭管他多大的腕，这是他应尽的义务对吧。”明川笑道。
　　钟懿犹豫了一下道：“好吧，不过你们最好做两手准备。万一他不涉毒，你们有什么对策？”
　　罗笔芯说道：“老丁拿回来的监控拷贝交给技侦的同事分析后发现里面有拼接剪辑的痕迹，这间接的说明黄伟伦的不在场证据是站不住脚的。除非他能证明在项阳的死亡时间内有新的不不在场证据，不然就凭项阳伤口里那么多黄伟伦的唾液，他根本无法洗脱他的作案嫌疑。”
　　“好吧，我批准了。”说完就在行动方案上签了字。然后，对着他们两个道：“过程尽量低调点。别弄得漫天风雨，我还得给你们擦屁股。”
　　罗笔芯道：“我们知道分寸。”
　　钟懿将报告递给了罗笔芯后问道：“昨天那绑架的案子怎么样了？”
　　罗笔芯苦笑道：“昨天抓到嫌疑人后已经解救了被绑架的李颖。只是那个女孩昨天可能是受到了惊吓，问什么也不说。所以今天再让他们过来。不过我觉得，这八成是家庭纠纷。凌志文虽然有勒索的嫌疑，可是李兰也拿不出证据。我觉得李颖也未必会指证自己的父亲。整个一家庭伦理梗。”
　　这种事钟懿也见多了，她笑道：“孩子没事就行。咱们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要真是没证据就给人放了，父亲看看孩子我觉得天经地义的，何必搞的这么兴师动众。”
　　罗笔芯笑道：“明白。那我们先撤了。”钟懿拿起水杯和笔记本道：“行了，我还要去局里开会。等请回来黄伟伦跟我说说一声，万一记者来了，我也好去给你们挡住。”
　　两个人送钟局离开后罗笔芯径直先去处理昨天绑架的案子。下了楼到了询问室隔壁，透过单向玻璃，就看到潘朴和胡曼正在询问李颖。因为她是未成年人，李兰也在里面陪同。通过对凌志文的审讯，凌志文根本不承认他绑架李颖，坚持说只是探望孩子。至于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荒山，凌志文什么都没有交代，不过鉴于两个人的关系是父女，今天李颖的供述就十分的重要了。
　　隔了一夜。李颖的情绪显得稳定了很多。罗笔芯看着她心里也是暗暗的心疼，心里琢磨这凌志文也真是的，探望女儿就探望女儿吧，何必三年更半夜的去荒山？好歹是亲生的，怎么办事这么没个轻重？万一真的要出点事，这可如何是好？
　　“李颖，你别紧张，也别害怕。我们只是询问一些情况。昨天下午你母亲报警，说是凌志文也就是你的生父将你绑架。我们想听听事情的经过。”胡曼问道。
　　李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出落的亭亭玉立。她听到胡曼的问话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狠狠的瞪了她的母亲一眼才道：“胡说八道，我爸他没有绑架我。你们怎么能冤枉好人呢？”
　　李兰赶忙呵斥道：“小颖，你怎么说话呢？凌志文没绑架你把你弄到荒山干什么？还有，他可是给我打电话要赎金呢。”
　　李颖一听就生气了，她怒视着李兰道：“妈，你这么能颠倒黑白呢？绑架是重罪，尤其是绑架未成年人。我爸他就算是窝囊，你看不起他，那你也不能瞎说八道啊？”说道这里，她转身道：“警察同志，我爸没有绑架我。真的。是昨天我跟我妈吵了几句，我才去找我爸的。这事跟我爸没一点关系。”
　　胡曼严肃地问道：“李颖，你说的话可是很重要的证据。你确认吗？”
　　李兰赶忙说道：“小颖，你怎么能瞎说呢？难道你忘记了？凌志文可是打电话勒索过杰森的。”
　　李颖刷的一下站起来道：“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了，我爸那叫勒索吗？那是对杰森的警告。”
　　李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刚要发作，潘朴就说道：“你们都冷静点。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让你们来吵架的吗？有问题解决问题。李兰，我问你，你口口声声的说凌志文勒索你，你有证据吗？我们不能凭空口无凭就定一个的罪。你要是没证据，你这可是对一个人的诬告你懂不懂？”
　　李兰一听显得无比委屈，可是她确实没有证据。通话没有录音，也没有其他证人。她还能说什么？胡曼此时笑道：“李颖，你来看看笔录，要是跟你说的无误，就来签字。”
　　罗笔芯看到这里知道这个案子结了，凌志文绑架勒索的罪名不成立。等潘朴出来后罗笔芯跟他说道：“去看守所把凌志文放了吧。”
　　潘朴挠了挠头发道：“罗队，你说这算什么事？这不是诚心逗我们玩了么？这个李兰，可真不知道个轻重。这案能胡乱报么？”
　　罗笔芯笑道：“她也是关心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吧。一会口头教育两句算了。没见她带个孩子也挺可怜的。”
　　潘朴本来还想两句，不过她发话了，也只能作罢。罗笔芯看了一眼手表，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心慌，她默默的看了一眼窗外，担心接下来的项阳案恐怕没这么顺利了。
　　上午十一点左右，老丁将黄伟伦带回到了局里。让罗笔芯没想到的是，在黄伟伦刚到警察局屁股还没坐热，许多娱记已经和苍蝇闻到臭味一样蜂拥而来。她径直走到了询问室内，隔着单向玻璃看到了里面的黄伟伦。
　　此时审讯还没有开始，她看到里面的黄伟伦有些坐立不安。按照她这几年的办案经验，对付这种瘾君子没什么比时间更管用了。先关他十几个小时，等他毒瘾发作了，那才是审讯的开始。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审讯没有突破，这样一来没有找到给他定罪的证据，那接下来才是麻烦。
　　这个时候老丁敲了敲门进来道：“罗队，钟局找你呢。”
　　罗笔芯愣了一下，这个时候钟懿突然找她让她感到有些不详的预感。于是她赶忙朝着楼钟懿的办公室而去。敲了敲门进去就看到了明川，钟懿，还有一个中年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那里。黄伟伦的经济人也。
　　钟懿介绍道：“这是王明王律师，这位你们昨天应该见过了。这是我们刑侦大队的大队长，罗笔芯。”
　　经纪人开门见山地问道：“罗队长，昨天您不是都了解过情况了吗？怎么突然把我家伟伦喊到局里？您看看，这下弄的满城风雨的，外面来了那么多记者。你说这对我们家伟伦造成了多少严重的伤害啊。有什么事情，咱们不能约个其他地方谈呢？”
　　王律师显然和钟懿认识，他笑道：“钟局，我也是混口饭吃。您别介意。既然被你们请回来了，那我能问问我的委托人到底犯了什么事？”
　　钟懿笑道：“按规定，律师可以在第一次被询问后或者采取强制措施之日起介入。我们这是对黄伟伦的第一次询问，也没有对他采取强制措施。期间的任何事情我都按照规定无法给你透露。不如等我们问完了再说？”
　　王律师笑道：“这么说来，我的委托人有犯罪的嫌疑？”
　　“老王，实在对不起。我不能透露任何案子的细节。不过欢迎你监督。罗队长具体负责这个案子，我觉得你们可以等一等。”
　　经纪人说道：“可是我们家伟伦的时间安排的很紧。你们这得折腾到什么时候？这期间产生的任何不利影响怎么办？经济损失谁来赔偿？”
　　钟懿看了他一眼道：“王律师，别人花了钱雇你。你是不是应该给他解释一下公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配合公安机关调查这是他的义务。至于不利影响和经济损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如果觉得有任何异议，可以向我们的上级机关投诉。要是我们做错了，我们自然会按照规定给予你们补偿。要是没有问题，还请二位不要干扰我们的正常工作。”
　　王律师一听，赶忙笑道：“钟局，我们也是着急。您可千万别介意。那我们就去外面等着。我只想说，黄伟伦到底是一个公众人物，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抓紧时间。”
　　钟懿笑道：“罗队，你去工作吧。我等你的消息。”
　　罗笔芯知道无法拖延时间了，这对她有些不利。她起身道：“那你们先坐，我去工作。”


第20章 自首
　　询问室内气氛紧张，罗笔芯没有亲自下场，她和明川两个人都在隔壁的监听室内。老丁和潘朴正在询问。
　　“这么说来，你和项阳的关系还不错？”老丁问道。
　　“警察同志，昨天我都说了。我和项阳是同期的练习生。两个人住在一个宿舍。之前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是这年我们来往的很少。”黄伟伦不耐烦地说道。
　　“那我能问问你，这个月15号下午2点到5点之间你在那里？有没有证人？”老丁又问道。
　　黄伟伦说道：“我昨天不是已经跟你们说了吗？我在艾伦酒吧。你们可以去查监控啊？”
　　老丁笑道：“监控我们已经查了，但是那段监控有问题。”
　　黄伟伦冷笑一声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我白天都跟我经纪人在一起。几乎是形影不离。就算是监控有问题，我经济人也能给我作证。”
　　老丁道：“我还没说监控有什么问题。你着急什么？你知道项阳吸毒吗？”
　　罗笔芯知道真正的审讯都是从第一条谎言开始的，她不由的握紧了拳头。此时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明川，发现明川皱着眉头不知道再思索什么。
　　“吸毒？我这段时间跟他没什么来往。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吸毒。你们不是怀疑我也吸毒吧？我可告诉你们，我是一个自律的艺人。你觉得我会干那种蠢事毁了自己的前程？”黄伟伦辩解道。
　　老丁笑道：“你别激动。我们怀疑杀项阳的人可能吸毒。所以一会例行对你进行尿检和抽血。希望你配合。”
　　黄伟伦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说道：“那快点吧，别浪费时间。我下午还有排练。”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隔壁的明川和罗笔芯都感到十分意外。罗笔芯问道：“明川老师，你的判断有错么？”
　　明川皱起眉头道：“他昨天的采访看上去分明就是毒瘾泛了。下午又好了。除了吸毒还有什么可能？”
　　此时黄晓蓉已经推开门进入了询问室，她看到黄伟伦后有些激动，不过还是努力安耐住自己的情绪。黄伟伦看到她穿着白大褂，倒是十分利落，直接抽起了袖子。黄晓蓉给他绑上了止血带，然后开始抽血。过程十分短暂。等抽完后黄伟伦又问道：“那一会谁跟我去尿检？”
　　老丁皱起眉头没有吭气，潘朴起身道：“走吧，我带你去。”
　　两个人从审讯室出来后径直去了男厕所，大约短暂的几分钟后两个人又回到了询问室内。只是潘朴将尿检片装在证物袋里递给了老丁后，他的表情显得很迷茫。随后老丁故意将尿检片挪出来让他们看到，罗笔芯发现尿检是阴性，说明黄伟伦没有吸毒。
　　明川自然也看到了，他诧异的说道：“这怎么可能？”罗笔芯知道这下麻烦了，他们没有最直接最有利的突破口。因为科学的检测是不会说谎的。她问道：“明川老师，有办法能干扰毒检吗？”
　　明川道：“再等等，等验血结果出来再说。据我所知，除了时间之外，没有办法能干扰尿检。可是采访是昨天上午的。”说道这里，他若有所思地道：“项阳案发在15号，今天已经19号。过去了四天，如果他在这中间想尽办法排毒的话，或许能躲过尿检。但是血检就不好骗了。”
　　罗笔芯现在知道也只能再等等了。此时就听到黄伟伦道：“我说警察同志，我没吸毒吧？那你们的怀疑也就不成立了吧？”
　　老丁笑道：“那是另外一回事。我们从项阳的伤口里检出了大量你的唾液残留，你应该知道那会遗留很多你的NDA。你口口声声说跟他不熟，这些年没见过他。那我请问你，这你怎么解释？”
　　黄伟伦听到这里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冷笑道：“我不知道。或许是有人栽赃嫁祸也不一定。有句俗话讲的好，人红是非多。反正我没有见过项阳。”
　　老丁不由皱眉道：“那可是你的唾液，出现在项阳的伤口里。谁会这么嫁祸你？谁又能弄到你那么多的唾液？你逗谁呢？黄伟伦，我重申一次我们的政策，他白从宽，抗拒从严。从现在开始，你如果继续狡辩的话，你将错过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黄伟伦此时沉默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干脆闭上了眼睛。罗笔芯知道他这是打算顽抗到底。她暗暗的觉得明川的建议有些冲动了。应该在秘密侦查一段时间，至少彻底掌握了他和项阳之间的恩
　　怨再选择动手。现在的局面就像钟懿说的那样，他们太被动了。虽然眼前的黄伟伦有重大嫌疑，但是没有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单单项阳身上出现他的口水这一点，还存在很多翻案的可能性。
　　“明川老师，是不是我们的侦查方向出了问题？”罗笔芯问道。
　　明川默默的摇摇头道：“我不觉得我的判断有问题。就算是黄伟伦没吸毒，他无法解释那些出现在项阳伤口里的属于他的唾液。他自从进入这里，完全有恃无恐。如今只有两个可能。第一，项阳确实不是他杀的。第二，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就像知道我们会对他毒检，提前做出的准备一样。我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很小，而第二种，我实在想不通他留了什么后手。这个黄伟伦我们不能小看他。”
　　罗笔芯诧异地问道：“应对的办法？我看他也就是煮熟的鸭子就剩下嘴硬了。”说道这里，她的手里响起，她接起听了两句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转身对着明川道：“有人自首来了。”
　　明川疑惑地问道：“自首？谁啊？”
　　“宋薇寒。”罗笔芯说完，明川直接愣在了那里。
　　十多分钟后，罗笔芯和胡曼进入了2号询问室内。在监听室内明川看着监控里的宋薇寒沉默不语。此时胡曼已经开始记录。罗笔芯问道：“宋薇寒，你来自首？”
　　监控里的宋薇寒十分冷静，她的手上已经戴上了手铐，今天似乎也没有化妆，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听到了罗笔芯的问话回答道：“对，我来自首。项阳是我杀的。”
　　罗笔芯虽然已经知道，但是仍旧十分意外。她问道：“说说经过。”然后又补充道：“我要提醒你，故意杀人是重罪。你要考虑清楚。”
　　宋薇寒轻叹一声道：“我考虑的很清楚。我对我所有的言论负责。在几年前我和他谈过一段时间恋爱，后来因为性格不和就分手了。分手之后我开始创业，后来项阳就知道我很成功，就拿我的裸照来威胁我。让我不断的给他打钱。刚开始也就是一些小钱，后来要的数目越来越多。我是真的不堪其扰。在他的影响下，我也染上了毒瘾。15日那天，我们两个在录音棚吸毒完后，他又跟我要钱。而最近我生意周转不太顺利，就跟他争吵了几句，结果他竟然对我拳打脚踢。
　　事后我回到家看到自己的样子，情绪很失落，也很绝望。觉得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他的纠缠。于是我就有跟他同归于尽的想法。当天下午两点左右，我拿着钱找到了他。在吸食毒品之后，我用乙醚将他迷晕。当时我害怕极了，就又吸毒来麻痹自己。随后想到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在毒品的影响下，我开始失控，然后就把他活活咬死了。事后，我害怕事情暴露。就用氮气降低了他身体的温度，企图混淆他死亡时间。然后又精心清理了现场，在下午四点后离开了那里。
　　随后我害怕被你们发现，就去我名下的艾瑞酒吧删掉了一段监控，找了一个朋友把我做的监控剪辑进去，造成我不在场的证据。最近这几天，我总是睡不着。思来想去，我觉得自己到底做错了事情。所以就来自首。希望能够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罗笔芯心里一沉，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宋薇寒说的没有什么破绽。时间、地点、原因说的清清楚楚。跟他们的调查大致吻合。只是有一点她觉得说不通，于是问道：“宋薇寒，你说项阳是你咬死的？”
　　她点了点头。罗笔芯问道：“可是我们从项阳的伤口里没有检出你的NDA，你要知道咬死一个人是一种十分残忍的手段。在施暴的过程中，你的唾液会留在被害人的伤口。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宋薇寒愣了一下，她抬头说道：“案发后，我为了销毁证据。清理过现场。但是在过程中不慎将一瓶唾液撒到了他的身上。这一小瓶唾液是黄伟伦的。当年项阳和黄伟伦是同期的练习生，两个人住在一个宿舍，这瓶唾液按照项阳的说法是黄伟伦睡觉留的口水。当时只是为了恶作剧留下的，后来黄伟伦成了明星。他就将这小瓶唾液给保存了下来。”
　　罗笔芯听到这里，心里一沉。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上了。她不禁有些恍惚，难道真的是宋薇寒将项阳杀死的？他们的侦查方向是错误的？眼下从证据链上已经无懈可击，于是她起身道：“你签字吧。根据你的口供，你现在有故意杀人的嫌疑。我们要将你移交到看守所等待司法程序。你可以请一名律师，如果没有条件，可以申请法律救援。你明白吗？”
　　宋薇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谢谢你。我认罪。你们可以把我带走了。”


第21章 斗法
　　明川听完了宋薇寒的陈述后失落的轻叹了一声。他看你宋薇寒被胡曼带走，一时间变得手足无措。宋薇寒的证词无懈可击，就连他也找不到任何破绽。罗笔芯悄悄的走进了监听室，看到了明川的表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两句。两个人彼此沉默着，过了许久罗笔芯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那是黄伟伦的血检报告。报告上同样显示，黄伟伦没有吸毒。
　　她将手机递给了明川道：“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宋薇寒的审讯你也看了，她应该是凶手无疑。”
　　明川抬头看了她一眼。罗笔芯从未见过明川会有这般迷茫的眼神，仿佛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手足无措，委屈无比。刹那间让她有些恍惚。此时就听到明川说道：“不对，不对。宋薇寒不是凶手。我敢肯定。”
　　罗笔芯安慰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是警察，我们要讲证据。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而且她自己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明川摇头道：“不可能。你也见项阳身上的伤口了。大大小小十多处。就算是宋薇寒有天大的本事，在咬死一个人后怎么可能留下别人的唾液？这不是天方夜谭吗？那种打翻了唾液的鬼话也能信？杀人的一定是黄伟伦。”
　　罗笔芯愣了一下，按照物质交换定律，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破绽。人体的组织那么复杂，一个人咬伤另外一个人，怎么可能将残留在伤口的唾液清理的干干净净？更何况还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咬伤的。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现在的问题是宋薇寒已经自首了，虽然有这个破绽存在，可是如果她坚持她的那套说法，他们也没有办法。罗笔芯沉吟一声道：“宋薇寒还没有走，你要见见她吗？”
　　明川刚要说什么，但是他却摇了摇头。此时罗笔芯发现明川已经恢复了往昔那种自信的神情，她的心里微微的松一口气。明川道：“我不能见她。而且绝对不能在这里。这个案子大到了这一步，按照规定我必须回避。鉴于我跟她的关系，我现在正式向组织提出回避申请。希望你批准。”
　　罗笔芯一时间不知道明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按照规定，明川确实应该回避。因为他和宋薇寒的关系暧昧，有可能会在办案过程中有失公正。罗笔芯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道：“明川老师，我不管你接下来要干什么。还请你务必保持理智。”明川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罗笔芯随后亲自将黄伟伦释放了出来，此时分局门口已经全是记者。黄伟伦的后援团不知道什么好时候也到了这里，弄的协警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过了片刻后，黄伟伦在律师和经纪人的陪同下从刑侦大队出来，一群记者顿时将他们三个人包围的水泄不通。
　　王律师此时说道：“经过公安机关的调查，这只是一场误会。黄伟伦先生没有触犯任何法律，现在调查已经结束。谢谢大家的关心。”黄伟伦的经纪人赶忙开始给媒体发红包。大家都以为是个大新闻，结果弄了半天只是一个乌龙，不免有些失望。
　　此时黄伟伦的保姆车已经抵达，在两个保安的护送下，黄伟伦面带微笑的朝着保姆车走去。老丁和罗笔芯望着远处的这一幕，心里都五味杂然。老丁问道：“罗队，明川那去了，他没事吧？我还以为是他的桃花运来了，没想到是个桃花劫。”
　　“他刚向我申请了回避。我想他应该没事。我觉得他是一个理智的人。”罗笔芯说道。
　　老丁不安地道：“什么？坏事了。”刚说道这里，就看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骚乱。两个人猛然抬头就看到明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记者堆里，此时已经和黄伟伦两个人扭打成了一团。看到这一幕，罗笔芯都愣住了。老丁直接冲到了楼下。
　　此时记者堆里已经炸开了锅，大家拿着长枪短炮都在拍摄这惊人的一幕。本来还就等白跑一趟，结果临走了出了个爆炸性新闻。等老丁跑到那里的时候，明川已经被黄伟伦的保镖按在地上。黄伟伦捂着自己的脑袋情绪显得有些失控。不过，他的经纪人已经推着他朝着保姆车走去。
　　老丁冲着那两个保镖喊道：“松开，给我松开。”说着，就把明川给扶了起来。明川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冲着黄伟伦喊道：“你还有人性没有？让一个女人给你顶罪，你还是个人吗？”
　　黄伟伦气的七窍生烟，因为他的头发被明川拽了一把，疼的他肝火大动。要不是有这么多记者和经纪人拦着，他早就下去跟明川干一仗了。他的经纪人喊道：“王律师，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警察打人了？”
　　王律师这才反应过来，他冲着明川喊道：“罗明川，你这是故意伤害。亏你还是个警察，你眼里还有没有纪律有没有法律？我要举报你。”
　　明川冷笑一声道：“让开，没你的事情。我现在怀疑他吸毒。我有权采集他的证据。”说完他盯着黄伟伦道：“我盯上你了。小子，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说完就朝着警
　　局内走去。
　　此言一出，黄伟伦瞬间被记者们包围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问，场面一度失控。王律师赶忙喊道：“这是造谣，是污蔑，是诽谤。我们会保留申诉的权利。请大家冷静。我的委托人没有吸毒……。”
　　半个小时后，王律师正襟危坐在钟懿的办公室内。黄伟伦的经纪人此时也在。罗笔芯和狼狈不堪的明川两个人站在她的办公桌前。钟懿端着一杯茶不急不慢的喝着，气氛几乎降到了冰点。
　　王律师沉不住气道：“钟局。这个罗明川太过分了。你要知道他说的那些话，会给我的委托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吗？造成什么样可怕的后果吗？更可气的他还暴力执法。您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一定会向你们的上级提起投诉。”
　　他的经济人补充道：“今天你们已经做了两轮毒检。我家伟伦都没有任何问题。现在他说伟伦吸毒，还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这对我们家伟伦的名誉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致命伤害。不出意外，明天早上的报纸都要炸锅了。你们必须澄清这一点，必须公开赔礼道歉。而且要想尽办法将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钟懿斜眼看了一眼明川，他的胳膊前几天抓马强受伤了，经过刚才那么一番打斗，伤口又崩开了，透着纱布向外渗血。衣服上全是污渍，头发也乱糟糟的。不由的轻叹一声。再看罗笔芯此时是一脸的愤怒，估计刚才在外面就被气的七窍生烟了。看的她不由的一笑。她将茶杯放下后道：“明川，你不打算解释两句？”
　　“钟局，您听说过追星吗？很狂热的那种。”明川一脸委屈地说道。
　　钟懿一下愣住了，明川接着说道：“黄伟伦太帅了。帅的我都无法控制自己。我其实就想冲上去抱抱他，毕竟我也是他的狂热粉丝不是。谁知道他一看到我就跟疯了一样使劲推我。这不一来二去，场面就失控了。”
　　经纪人怒道：“你这是胡说八道。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记者说伟伦吸毒。你有证据吗？你这是诽谤，是诬告。”
　　明川回头瞪了他一眼道：“喊什么喊？我说他吸毒了吗？我说我怀疑他吸毒。怎么了，他帅我就不能怀疑他了吗？我还怀疑他杀了人呢。”
　　王律师道：“罗明川，你这是什么态度。”
　　明川怒道：“我态度怎么了？怎么？警察毒检还得先给吸毒人的请个安？然后再给涉毒人员跪下求他，爷，您赏个脸，让我毒检一个呗？王律师，您不是挺懂的么？你跟我说说，哪国的警察这么干，我也去学习学习呗？”
　　王律师说道：“我的委托人已经配合你们经过了两次毒检没错吧？你要是怀疑他吸毒，可以走正规的手续。我们一定会积极配合。但是你今天的举动，已经危害到了我委托人的利益，并对他造成了伤害。不合理和不合法。”
　　钟懿和明川共事多年，她太了解明川了。于是说道：“明川，你被停职了。至于处分，等党组开会研究决定了再通知你。你有意见没？”
　　明川道：“没，我接受组织的处罚。”
　　钟懿道：“二位，咱们今天就到这里。你们看合适吗？”
　　经纪人自然不肯，刚要开口钟懿就说道：“关于黄伟伦吸毒的事情，我会请缉毒的人核实。如果他真没吸毒，我们会按照你们的要求进道歉并赔偿。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你们爱去那里告去那里告。”
　　经纪人还要发作，王律师赶忙拦住了他道：“钟局，我们相信你一定会秉公处理。我们没有意见。只是咱们就别来回折腾了。黄伟伦的演唱会马上就要开了，这造成的影响太不好了。”
　　钟懿道：“那行，既然达成了共识。那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结束。二位，请回吧。处理结果出来之后，我们会正式通知你们。”
　　王律师赶忙连声道谢，然后拖着他的经纪人出去了。等他们走了之后，钟懿才怒道：“明川，你这是怎么回事？”
　　明川此时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就是想把事情闹大，闹到不可收拾。我就不相信黄伟伦是干净的。”
　　“和宋薇寒有关？”钟懿问道。
　　“实话说，有。但是我已经向罗队正式申请了回避。我不会参与项阳的杀人案。但是，就黄伟伦吸毒的事情，我就是变成鬼，化成灰也不能放过他。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人能逍遥法外。”明川态度决绝地说道。
　　钟懿一听，不由的长叹了一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明川笑道：“我已经把他头发送去化验了。血检和尿检都有时效性。尤其是血检。现在他距离案发已经过去四天。如果他积极排毒甚至通过透析和输血理论上是可以逃过毒检的。但是毛发的毒检窗口期可以持续数个月。我不相信他有办法能混过去。”


第22章 往事
　　夜幕降临，距离警局不远的六合居迎来了一天买卖最好的时候。饭店内几乎是座无虚席，人们三五成群的喝酒聊天，热闹非凡。
　　明川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因为，他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白酒的空瓶，而他正在喝第二瓶白酒。这样的酒量又独自一个人，自然让四周的人觉得好奇。老板端着一盘菜放到了他的面前劝道：“我说，你这么喝要出事的。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我跟你唠唠？”
　　明川举起酒瓶子满满的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老板一看打算再劝几句，这个时候罗笔芯坐到了他的对面给老板打了一个眼色，老板笑吟吟的就回到了后厨。罗笔芯看到桌子上的这个空酒瓶就暗暗咂舌，这么一会的功夫就一个人干了一瓶白酒，这是要自杀的节奏么？于是她笑道：“我说明川老师，我可不觉得你是一个脆弱的人。你真喜欢宋薇寒？”
　　明川没有吭气，直接给她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罗笔芯皱了皱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放下后她赶忙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没想到明川又给她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也倒满了一杯，碰了一下后他说道：“罗队长，我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八卦的人。”说完就自己仰头喝完了。
　　罗笔芯笑道：“这么喝多没劲，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咱们互相猜心事，猜对了对方喝一个如何？猜错了自己喝一个？”
　　明川喊道：“服务员，再拿两瓶来。”说完，他就给自己到了一杯。罗笔芯道：“女士优先？”
　　明川没异议，罗笔芯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宋薇寒。20年前鹏海中学发生了一起强奸案。根据受害人的描述，她表白一个男生被拒绝了，然后心情不好夜不归宿。那天晚上她被强奸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拒绝她的男生就是你吧。”
　　明川愣了一下，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罗笔芯给他满满的倒了一杯继续道：“其实你心里难受并不是因为你喜欢她。只是觉她命运坎坷，多年前你没有能力能帮他，而现在又没有能力能帮她。所以你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黄伟伦身上。”
　　明川摇头道：“这是两回事。我确实觉得她挺可怜的。但是，如果她真是杀项阳的凶手，我也不会包庇她。让我觉得无法接受的是，我们一直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可今天黄伟伦，就这么在我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而我竟然无法将他绳之于法。你不觉得有时候我们也挺无奈的吗？”
　　罗笔芯轻叹一声道：“明川老师，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个世界上的公平都是相对的。所以我们更得讲究证据不是吗？”
　　明川长笑道：“证据？对啊，我是个法医，确实应该讲证据。可你知道吗，当年强奸宋薇寒的那个畜生，最后按未成年办的。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成年了。你知道吗？有时候这就是所谓的证据。”
　　罗笔芯听完后沉默了一阵。随后，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明川喝的这酒度数有些高，两杯酒下肚她已经觉得头有点晕。此时明川就说道：“罗队长，你这次来建安分局是带着任务来的吧？”
　　罗笔芯愣了一下，她无奈地又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后她说道：“能不聊公事吗？”
　　明川笑了笑说道：“不能。宋薇寒和黄伟伦一定认识。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我以后不能直接参与这个案子了。还请罗队长一定多帮忙。宋薇寒挺可怜的。”说完，他端起酒杯道：“我敬你一杯。”
　　罗笔芯说道：“我倒是想帮她，可她也得自己帮自己才行。你现在好了，当了甩手掌柜。把这烂摊子扔给我们。你觉得合适吗？”
　　明川喝完将酒杯放到了桌子上道：“黄伟伦知道我和宋薇寒的关系，所以她才让宋薇寒来打探这案子的进展。我要是再参与下去，黄伟伦会有借口对付我们。所以我必须避嫌。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搞的他焦头烂额，而你们得去找到他犯罪的证据。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宋薇寒口供的漏洞。”
　　罗笔芯犹豫了一下道：“明川老师，我不觉得宋薇寒是无辜的。就算是项阳真的是黄伟伦杀的，宋薇寒也一定在现场，或者说是她参与了犯罪的一部分。这个你有异议没有？”
　　明川沉默了一会道：“她是项阳案的共犯这一点我没有意见。可是她不是主犯，至少不应该独自承担所有罪名。”
　　罗笔芯又说道：“我可以帮你去劝宋薇寒，但是她未必肯听我的。”
　　明川说道：“劝是没用的。等黄伟伦的毒检结果出来，我需要你去搞定钟局。我们必须把他关到看守所。我不相信他们两个是铁板一块。”
　　罗笔芯好奇地问道：“宋薇寒都愿意为他去顶罪了，你觉得能离间他们的关系吗？再说，你怎么老盯着黄伟伦吸毒事情不放呢？”
　　明川又打开了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给罗笔芯倒了一杯道：“宋薇寒或许对他一往情深，但是黄伟伦对她，我觉得却未必。如果换做我，我是不会让心爱的女人给我顶罪去的。我一直盯着黄伟伦吸毒的事情不放，那是因为我必须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只要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这个案子好办多了。”
　　罗笔芯端起酒杯道：“明川老师，我怎么听着你这口气有点酸啊？”
　　明川跟她碰了一下道：“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我还不能酸点吗？你说我就这么没女人缘
　　吗？好容易遇到一个美女愿意跟我暧昧暧昧，结果却是来打探消息的。你说我的自尊心能不受点打击吗？”
　　罗笔芯痴痴的一笑，然后一饮而尽。结果刚喝完，就直接倒在了桌子上。明川看的直皱眉，嘴里嘀咕道：“不能喝逞什么强？一会还得我把你背回去。”说完他直接拎起桌子上的酒瓶整瓶喝了一个底朝天，这才扶着罗笔芯准备向外走去。
　　刚要出门，就看到两个年轻人跟他撞了一个对脸。其中一个赶忙赔罪，连声说对比起。明川猛然发现他们其中一个人耳朵上的耳钉和项阳的耳钉一模一样。当即问道：“小兄弟，这耳钉是买的吗？我看见挺好看的。”
　　另外一个年轻人一脸不耐烦地道：“你这个土鳖。这是我们酒吧给发的。”
　　明川笑问道：“什么酒吧啊？”
　　那个年轻人银行怪气地笑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明川把罗笔芯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一把揪住了那个男的，亮出来警察证道：“嗨，小兄弟。要不去局里喝点？”
　　那个年轻人一看明川是个警察，赶忙笑道：“误会误会。这个耳钉是常青藤酒吧给的。弟子在酒吧街十二号。”
　　明川背起罗笔芯打车朝着常青藤酒吧而去。进了门就看到有两个穿着十分妖艳的男服务生迎了上来。这个时候明川才发现这个酒吧里竟然没有女人。一眼望去，全是男的。其中一个服务生十分暧昧的笑道：“先生，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啊。不过我们不欢迎女人。”
　　另外一个用手搭在明川的肩膀上问道：“先生想喝点什么？”
　　明川将罗笔芯放到了一侧的椅子上道：“我找你们经理，想打听个人。不过麻烦你先把手给我放下，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哎呦，我就喜欢你凶巴巴的样子。”说完他竟然想去摸明川。明川一翻手就把他按到桌子上喝到：“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去把你们经理找来。我要找他。”
　　此时酒吧内不少人投来了带着些许挑衅的眼光，明川拿出来警察证喝道：“快点。”
　　另外一个服务生一看，赶忙一路小跑进去了。片刻后他折返回来道：“我们经理在里面，我给你带路。”
　　明川道：“给我看着她，少了一根头发饶不了你们。”说完就跟着他进入了深处的经理室。推开门明川看到了一个身材保持的很好的中年人。他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抽了一口道：“我能问问是公事还是私事？要是公事，你这一身酒气又打了我们的人。这怎么说？”
　　明川懒得跟他计较，打开手机递给了他问道：“这个人是这里的常客吗？”
　　经理愣了一下。然后，示意那个服务员出去。说道：“是，他叫项阳。有什么问题吗？”
　　明川坐下后道：“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如果想，我不会一个来人。我想了解他的一些情况。我知道这里是个同性恋酒吧。他有相好的人吗？”
　　经理将手机还给了明川道：“他出什么事情了？”
　　“被人谋杀了。死的很惨。”
　　经理一下就愣住了。他将雪茄放到了烟灰缸里才缓缓说道：“怎么会这样呢？他没什么仇人啊？”
　　明川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跟他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两年左右。后来性格不合才分了。怎么好好个人，说没就没了？”
　　明川又问道：“抱歉啊。我对他不了解。那我能问问，项阳是喜欢男的，还是男的女的都喜欢呢？这个对我们很重要。”
　　经理显然还没有从项阳死的这个消息中走出来，他抬头道：“他是个纯受。性取向是男人。所以不可能会喜欢女人。这一点我能保证。”
　　“那也就说，他是不会跟一个女人谈恋爱的吧。”明川问道。
　　经理点头道：“不会。在他的意识里，女性和他是一个性别。这个不算什么稀奇事。”
　　明川赶忙笑道：“那你和他谈了两年的恋爱，最后怎么分开的？”
　　经理轻叹一声道：“因为他吸毒。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跟他分手了。”
　　明川又问道：“那黄伟伦你知道吗？和他是什么关系？”
　　经理此时显得有些犹豫，明川道：“你不用担心什么。我没有做笔录，也没有人知道你说的话。”
　　经理想了想到：“说起来项阳很可怜。当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跟我说，黄伟伦偷了他的原创才的名。后来黄伟伦或许是觉得理亏，就委托项阳给他写歌。另外，项阳的吸毒是黄伟伦教的。这一点我敢肯定。我有一段时间一直怀疑，是不是黄伟用毒品一直控制着他。不过，后来分手了，也就懒得去查这些了。”
　　明川想了想后把宋薇寒的照片拿出来递给了他道：“那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经理看了一眼道：“不认识，不过她和黄伟伦曾经一起来找过项阳。我猜他们两个人可能是男女朋友，只不过没有公开罢了。”
　　明川默默的点了点头，看来事情渐渐的明了了。


第23章 新的线索
　　天刚灰蒙蒙亮。罗笔芯恍惚中听到了闹铃声。她摸索了半天也没有在熟悉的位置摸到手机，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结果，她看到四周并非是自己的房间，猛然她扎着坐了起来。只感觉头一阵阵的疼，胃里翻江倒海，口渴的要命。
　　恢复了一些意识后她想到了昨天晚上和明川喝酒，顿时清醒了一些。她赶忙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发现自己穿着一套男人的睡衣，不由的更加害怕，头上瞬间就沁出了冷汗。不过她一琢磨，明川再不济也不该把自己扔在饭店不管，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观察了一眼四周，房间十分整洁。她悄悄的起来拉开门就看到客厅，在阳台上挂着她昨天穿的衣服。然后她悄悄的走到了另外一间卧室推开一道小缝就看到明川躺在上面，似乎睡的很沉。
　　罗笔芯一想到昨天可能是明川给自己换了衣服，不由的俏脸一红。心里琢磨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那岂不是什么都看见了？心里暗暗悔恨自己干嘛喝那么多酒，这以后抬头不见的低头见，那得多尴尬？再一想，这明川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吧？不过看内衣好像没有被人动过，但是自己喝成了那样，谁知道呢？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黄晓蓉头发湿漉漉地从卫生间出来。见到罗笔芯不由的笑道：“罗队，你醒了啊？”罗笔芯愣了半天，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和他是不是？”
　　黄晓蓉马上明白过来连忙摆手笑道：“不是不是不是，我和我师傅很单纯。是你昨天喝醉了。我师傅觉得不方便，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结果也没找到你的钥匙，只能把你弄到他家了。我怕你又吐了，也就没敢走。”
　　罗笔芯这才尴尬地笑道：“真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想到你师傅那么能喝。谢谢你照顾我一晚上，肯定没睡好吧。”
　　“你敢跟我师傅喝酒，哈哈哈，胆子可真大。我没想到你和我师傅住的对门啊。”
　　罗笔芯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住这里，结果上班就遇到了他。”说道这里，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气道：“我回去洗个澡。”
　　黄晓蓉愣了一下问道：“你带钥匙了么？我怎么没找到？”
　　罗笔芯这才想起昨天路过六合居的时候看到明川独自一个人在喝酒，找他的时候把包锁在了车里。钥匙在包里呢。黄晓蓉看她的表情道：“你就在这里洗吧，我也刚洗了出来。你的衣服昨天明川老师都给洗了。估计这会儿也干了。”
　　罗笔芯问道：“这合适吗？你师傅不会介意吗？”
　　黄晓蓉笑道：“他又没洁癖。现在他睡的正香呢，你去叫醒他干嘛？快去把。洗完我们去吃早点，我开着车，正好一起去上班。化妆品我带着呢，你一会用我的。”
　　罗笔芯晕沉沉的走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照，她不由的地就愣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耳朵上多了一个耳洞，上面还挂着一枚耳钉。罗笔芯从小就讨厌戴耳钉耳坠这类东西，琢磨自己是绝对不会打耳洞的，当即她推开门就朝着明川而去。
　　明川睡的正香，感觉有人推他。睁开眼就看到一脸愠怒的罗笔芯站在他的床前，明川懒得理她，翻身准备继续睡。罗笔芯就揪住了他的衣服问道：“这怎么回事啊？”
　　明川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罗笔芯道：“我这耳钉是怎么回事？”
　　明川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是睡不成了，于是打了一个哈欠坐了起来道：“你还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做的难道心里没谱？”
　　“我？我是不会打耳洞的，就算是打，也不是戴这么难看的耳钉。”
　　明川笑着将手机递给了她，罗笔芯接过来一看，发现那是跟一群男人在一起喝酒，脸上被画的五颜六色。再换了一张照片就是她打耳钉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看上去已经喝多了，一脸的兴奋。罗笔芯看完后都傻眼了。
　　“我去就问了个情况，出来你就喝嗨了呀。我的天，真是拦都拦不住。罗笔芯，你可真行。我要不是把黄晓蓉喊过来，我一个人都没办法把你弄回来。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能矜持点啊？你是没见昨天那场面，我对你刮目相看啊。”明川说道。
　　罗笔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俏脸通红。她把手机扔到了床上道：“把照片给我删了。要是传出去我要了你的命。”
　　明川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喊道：“传出去也不能怪我。昨天你逮谁跟谁照相。拦不住啊。你这可不能怪
　　我。”
　　洗完澡后罗笔芯换了衣服就想赶紧离开这里。活了这么久头一次丢了这么大的人。现在她都不敢正眼看明川一眼。心里更害怕昨天喝大了也不知道跟明川说了什么。万一要是把干尸案的情况跟说了，她这不是完全被暴露了？这以后还这么接着查下去？
　　她和黄晓蓉刚要出门，明川洗了把脸也追了出来。罗笔芯看他着急的下楼，于是就问道：“你不是被停职了？这么早要去干啥？”
　　明川说道：“宋薇寒的供词有问题。我得找出来破绽。不然你们那里不好办。小黄，一会回单位签到了，拿上吃饭的东西跟我走。我被停职了，小黄没有。”
　　三个人签到后直奔项阳的录音棚。因为项阳案还没有告破，现场依旧被封锁。三个人进入现场后发现这里被简单的清理过，不过血迹还在。
　　明川进入现场的瞬间，罗笔芯发现他一下变得很严肃。此时她已经习惯了明川的这种人格切换。不过，这是她研究明川最好的时机。
　　明川站在门口几乎一动不动，脸上冷漠的表情让人觉得后背发凉。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明川的这种状态结束了。他对着黄晓蓉道：“戴上防护措施，准备干活。”
　　黄晓蓉利落的戴上了防护镜和安全面具。罗笔芯知道发光氨试剂对眼睛皮肤有刺激作用。同时也知道鲁米诺试验可以鉴别被转移或被隐藏的血迹。她知道明川要干什么。
　　在明川的指点下，黄晓蓉将鲁米诺试剂喷洒到了一些没有血迹的地面上，片刻的功夫，地面上发出了幽幽的荧光。那些荧光有的不规则，极像血泊。有的一看就是脚印，而且十分凌乱。
　　显然这些血迹是被人清理过的，所以他们第一次来现场并未见到。用肉眼辨认可以发现血脚印有两种，一种脚印较小，分成两段，有经验的法医一眼能认出像是高跟鞋留下的。另外一个脚印偏大，鞋底可以清晰看到有一个耐克的标志。
　　顺着这些血迹他们追踪到了里面的卧室，可以看到在墩布池上也有荧光反应。黄晓蓉不断的在卫生间用鲁米诺试剂喷洒，片刻后在卫生间的墙上，地板上出现了大量的荧光手印，其中有两个手印无比清晰。
　　黄晓蓉马上开始收集证据，明川在一旁帮忙。罗笔芯用自己的手对比了一下这个手印，她知道就算是黄伟伦没有吸毒，这次他也跑不了了。因为这个手印一看就是男人的。她好奇地问道：“当初你就怀疑过现场有问题，怎么没有做鲁米诺试验呢？要是早做了，黄伟伦能跑掉吗？”
　　明川苦笑道：“罗队，从案发到今天整整五天，你见我什么时候有空来着？当天我怀疑现场有问题，不是赶着回去给项阳和谭红尸检呢么，另外还丢了狼。期间还有马强转移了我们的视线。我也是个人，又不是神。不过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回去给写检查行不行？”刚说道这里，明川愣了一下道：“这个宋薇寒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罗笔芯笑道：“她说她不认识马强，其实她和马强一直有联系对吧。要是我猜的没错，她在案发后给马强打电话让马强偷狼，然后等马强来现场后栽赃给他。”
　　明川轻叹一声道：“我觉得她应该还有一个狗头军师。这个军师以为自己看过几部法医的电视剧就能以这种拙劣的手段来转移我们的视线。看上去倒是天衣无缝，不过假的终究是假的。经不起推敲。”
　　罗笔芯道：“这次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要一击必中，不能再给黄伟伦任何逍遥法外的机会。”
　　明川皱眉道：“快走吧。昨天我们打草惊蛇，黄伟伦弄不好会心虚逃跑。时间不等人，万一出境了，再找到他会很麻烦。”
　　黄晓蓉此时把防护摘了下来，看她的神情十分失落。明川知道她的偶像的形象此时在她的内心已经崩塌了。于是安慰道：“我们是警察，……。”
　　黄晓蓉没等他说完就打起精神笑道：“我懂师傅，我只是觉得他不该这样。以后，我不再追星了。”
　　明川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别这么极端，追星也没什么不对的。你看到的都是他们最阳光的那一面，这也不是你的错。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有时间应该找个对象是正经事。”
　　黄晓蓉撇嘴道：“师傅，你真是老了。怎么跟我爹妈的说辞一样。再说了，您老不是也还没着落呢？别五十步笑百步。”
　　明川无奈地道：“得得得，当我没说。你说你这么厉害，以后谁敢娶你啊。”


第24章 对决
　　王律师和黄伟伦的经济人坐在钟懿的办公室内。和昨天的趾高气昂既然不同的是他们今天看上去坐立不安，十分忐忑。钟懿用指头不停的敲打着桌面，每一次敲打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他们两个的耳中却响如惊雷。
　　经纪人给王律师打了几次眼色，王律师这才鼓起勇气道：“钟局，黄伟伦的这孩子成名不容易。我们不能因为这他这点小事就葬送了他的前途。您能不能高抬一手？”说完，他就把一个箱子放到了桌子上。
　　钟懿幽幽的望着王律师道：“咱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怎么师兄，你打算送我去住几年还是我送你去住几年？”
　　王律师赶忙道：“别别别，钟局您别误会。这里面只是一些小玩意，不值钱。”
　　钟懿缓缓的起来道：“要是我没猜错，这里的东西确实不值钱，但是经过拍卖行一转，你们再把它买回来不就值钱了？这些下三流的套路也敢把我桌子上摆？师兄，你眼里还有党纪国法吗？”
　　王律师心里发虚，没有敢再说什么。钟懿接着道：“人命大于天呐师兄。我就不送二位了。”
　　王律师愣了一下，他赶忙问道：“不是说项阳案已经有人自首了吗？怎么他还有嫌疑？”
　　钟懿不耐烦地道：“对不起，案件的进展我无可奉告。二位请把？”
　　王律师无奈，只能起身拉着经纪人走了出去。望着他们的两个人背影，钟懿皱起秀眉，心里略微有些担心罗笔芯的审讯会不会有实质性的进展，毕竟罗笔芯还有些年轻。她知道，不管结果如何，今天下午必须要给媒体一个说法了，因为公安局的大门已经被媒体和黄伟伦的粉丝堵了一个水泄不通。她不由苦笑一声，今天大家都有一场硬仗要打。
　　看守所内，黄伟伦已经戴上了手铐，此时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坐在椅子上。老丁和潘朴两个人正在审讯。而在另外一个房间内，罗笔芯和胡曼羁押着宋薇寒正在观看审讯。至于明川，从录音棚出来就自己打车走了，罗笔芯问他去那里，他也没说。
　　“这么说来，你从未来没有去过项阳家里？你确认吗？”老丁问道。
　　黄伟伦显得很颓废，他抬头道：“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从未去过他家里。我不是涉嫌吸毒吗？我就吸了一次。你们一直问项阳的案子干什么？不是已经有人自首了吗？”
　　老丁道：“你以为随便弄个人来替你顶罪，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当我们警察都是三岁小孩那么好糊弄？黄伟伦我现在告诉你，你涉嫌故意杀人。”
　　“故意杀人？我都说了，我没杀人。”
　　“还嘴硬，那我问你，项阳家怎么会有你的指纹？”
　　黄伟伦愣了一下，他那天和宋薇寒分明一起收拾的房间。他们擦拭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怎么可能有他的指纹留下？于是他说道：“你们栽赃我。反正到了这一步，白的也能被你们说化成黑的。”
　　老丁一拍桌子怒道：“黄伟伦，别放肆。这里是什么地方？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对吧。”说完，老丁拿出来一个证物袋，戴上手套从里面拿出来一双耐克的球鞋，然后又举起一张照片道：“看清楚了没有？这个脚印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我们已经对你的酒店进行了搜查，发现了这双鞋子。而且成功的从鞋子上提取了血样，证明上面染了项阳的血。你如果没有去过现场，这鞋子上怎么会有项阳的血？”
　　黄伟伦额头上瞬间出现了一排冷汗，他语无伦次的道：“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宋薇寒，对，一定是她把我的鞋子拿到了现场。她栽赃我。”
　　老丁看了一眼手表道：“黄伟伦，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口口声声说宋薇寒栽赃你，那她为何要栽赃你？”
　　“我怎么知道？她就是贱人。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肯干的贱货。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一直和项阳有一腿。她就是想杀项阳栽赃我，拿到我所有的钱。”黄伟伦激动的说道。
　　听到这些宋薇寒脸色一僵，罗笔芯劝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用性命想要保护的人。其实你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宋薇寒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人是我杀的，和他没关系。”
　　罗笔芯轻叹一声。此时老丁就说道：“黄伟伦，我们一直在给你机会，你却一直浪费时间。根据我们的调查，项阳是个同性恋，而且是个受。他怎么可能和宋薇寒有一腿呢？人家姑娘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你，你怎么忍心这么骂她？
　　你还是个人吗？宋薇寒已经全撂了，你还打算顽抗到底？”
　　黄伟伦猛然一惊，当即喊道道：“宋薇寒本来就是个破鞋。你们知道吧，她高中就喜欢勾搭别人。让人给睡了还告人家强奸。她的话你们也能信？她就是见钱眼开，就是想搞死我。这个不要脸的贱货，贱人。”
　　老丁怒道：“给我老实点。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跟说说。项阳和你是同期的练习生对吧。你偷了人家的原创成名，火了之后又怕他告你，所以就用毒品和金钱开始控制他。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的胃口越来越大，而你不堪其扰。最终你一怒之下就把他杀了。我说的没错吧。”
　　“这是宋薇寒那个贱人说的吗？你们万千别信她。她就是鸡，为了钱谁都睡。这些年她睡了很多人，导演、制片人、我的经纪人，没有她不睡的。这样的女人说的话，你们也能信？”黄伟伦辩解道。
　　“我们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但是她是你的爱人。我想也只有这样她才会挺身而出为你顶罪吧。”老丁说道。
　　“什么爱人，这是她一厢情愿。我这样的人会和破鞋在一起吗？警察同志，你们千万不能相信她，真的。她就是为了我的钱才跟我在一起的。我从来没有把她当过我的女朋友。是她自愿为了我去和别人睡的，你说她贱不贱？再说了，我有妻子，我们在美国结婚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黄伟伦辩解道。
　　听到这里的宋薇寒浑身如同雷击一般浑身一颤。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扭曲，委屈的泪水不由的夺眶而出。罗笔芯赶忙一把搀扶住了她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哎。”
　　宋薇寒哽咽地道：“我不想看了。求求你们，别让我看了。让我出去吧。”
　　罗笔芯搀扶着她走到了回到了另外一件审讯室。一坐下后宋薇寒哭的肝肠寸断，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罗笔芯和胡曼都有些眼圈发红。常言道男怕干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个身世可怜的女人要经历多少坎坷才算到头呢？
　　等她哭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一包纸巾都用用完了，罗笔芯又给她放了一个。然后，她安慰道：“这样的一个人渣值得你用性命去保护他吗？这个案子里，我们要是猜的没错，这个案子你虽然参与了，但是你不是主犯。坦白从宽然后好好改造，还是有重新做人的机会的。你得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懂吗？”
　　宋薇寒擦着眼泪苦笑道：“我还有什么机会？行了，我也不难为你们了。即便我不说，凭借你们手里的证据，一样能定黄伟伦的罪。事实和你们推测的没有什么区别。项阳吸毒已经吸的倾家荡产，负债累累。而且他已经吸的有时候神志不清。多次他都表示要公开黄伟伦吸毒的事情，以此来敲诈他。黄伟伦自己吸毒，所以他也不敢得罪项阳。只是最近一段时间，项阳已经开始漫天要价。黄伟伦这几年投资失败，资金一直周转的十分困难。于是就有了杀了项阳的心思。
　　其实刚开始我一直都以为他说说的，我觉得他未必有这个胆子。直到14号那天，黄伟伦又接到了项阳的勒索电话，他就跟我说了他的计划。他打算用两只狼杀了项阳。我起初以为是天方夜谭，他说他让我联系马强，搞到动物园的两只狼。然后等他迷晕的项阳，将狼放进去锁了门。我也是鬼迷心窍，就信了他的话。
　　15日那天我去给项阳送钱，用买的乙醚在他吸毒后就迷晕了他。然后打算让马强把狼带过来，出门后觉得这样一定不行，所以我就去银行取钱，打算这次再用钱摆平。我琢磨像项阳这个吸法，他活不了几年的。这些年足够他吸很多年了。结果等我回来后就看到黄伟伦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吸毒。
　　当时我看到这一幕都吓傻了。黄伟伦清醒后也被吓傻了。我们两个手足无措，黄伟伦就想起来他曾经演的一个电视剧，让我和他清理了现场，并用液氮来处理尸体。然后给马强打电话让他过来顶罪。事后，他跟我说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一旦他被抓了，他的一切就都毁了。我说他愿意跟我结婚，只要我能替他挨过这一关，他就娶我。我也是被猪油糊了心，竟然就信了他。”说道这里，宋薇寒已经泣不成声。
　　罗笔芯长叹一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多少人都为情所困，这其中的滋味，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半个小时候等宋薇寒的情绪稳定了一些，罗笔芯让她确认签字。然后把她送回牢房。
　　等关上了牢房大门，罗笔芯道：“明川有句话让我告诉你。其实那天他要去找你的，结果去的晚了，没见到你。希望你不要怪他。”
　　宋薇寒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地笑容道：“而我终究还是没见到他。替我谢谢他吧。”


第25章 坠楼
　　明川躺在郎世明的家院子里的躺椅上发呆，心里想着宋薇寒的事情让他心情有些烦躁。
　　郎世明看到他一脸郁郁，于是笑问道：“小子，怎么一脸的官司。工作上不顺心了？”
　　明川摇头道：“没。你就别瞎操心了。”刚说道这里，明川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上面是罗笔芯发来的微信。上面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她撂了”。
　　明川看完后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一方面他确实想让宋薇寒早点交代，这样可以争取个主动坦白，利于日后审判减刑。而另外一方面，他打心底觉得这个女人可怜。觉得她实在不该走到今天这一步。因为明川每每想起她，都会想到很多年前那个梳着马尾辫，穿着干净的校服，笑颜纯真的漂亮少女。自然也会想到，她一脸羞涩的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然后匆匆跑开的可爱模样。更不会忘记他一瘸一拐的赶到医院，看到她浑身插满管子痛苦求生的悲惨模样。
　　说实话这次重逢让明川真的感觉挺意外的，在某个瞬间，他的心里甚至还有一丝的窃喜。因为宋薇寒从他记忆中的青涩少女变得成熟优雅，妩媚动人。他一度以为这次邂逅或许真的能发生点什么。只是没想到之后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其实不用去听审讯，他也能猜到宋薇寒跟着那个人渣都经历了什么，所以他不想去看，更不愿去听。
　　“不对啊，按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你小子现在的德行像是被情所困呐。你跟我说说，我给你出出主意。”郎世明笑道。
　　明川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说道：“你就别瞎猜了。我真没谈恋爱。你想啊，我要是有女朋友，还能不带回来让你见见？”
　　郎世明一听轻叹一声道：“上学的时候你不是挺招女孩子喜欢的？怎么工作了就连个女朋友也找不上呢？你说你上学谈恋爱的劲儿都那去了？”
　　明川苦笑道：“我上学什么时候谈过恋爱啊？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郎世明争辩道：“你当我不知道呢？就高中，你有一天晚上偷偷翻墙出去，把腿摔坏了那次。让我找了你半夜，最后在医院里找到的你。当时我就知道你谈恋爱了，只是没点破罢了。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都结婚当妈了？你们这次同学聚会你见到没见到啊？”
　　明川听的有些恍惚，重新打量了一眼郎世明道：“你不去干警察可真屈才了。你说高中那会你管我那么严干啥？”
　　郎世明没好气地道：“我是你的监护人。我不管你，谁管你？要我说，我觉得那个罗队长人就不错。小黄倒是也可以，就是有点太年轻了。”
　　明川赶忙制止道：“你快打住。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是绝对不会在局里找的。”
　　郎世明皱眉道：“我是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么。讲真的，我真觉得那个小罗人不错。你可得上点心。我觉得她跟别的姑娘可不一样。”
　　“她啊，确实不一样。她来这里是有目的的。”说道这里，明川愣了一道：“你就别瞎操心了。我不喜欢她那种类型。”
　　郎世明知道劝也没用，起身道：“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喜欢？我和你师母就是日久生情。”
　　“等等，你结过婚？”明川诧异地问道。
　　郎世明笑道：“谁还没年轻过呢。”
　　这个时候明川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起身道：“我得走了，有案子。”
　　郎世明问道：“你不是放假吗？”
　　明川道：“我还以为我放假了。行了，你保重身体把，改天我再来看你。”
　　明川抵达现场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这里位于安邦机械厂的职工小区内。这个小区修建于80年代，已经有些破败。当时安邦机械厂可是大名鼎鼎的临海名片，不过这些年在市场的大潮中渐渐没落了。
　　他一下车，三井街派出所的老李头就迎了上来。老李头是个老片警，干了一辈子民警还有几个月就退休。明川见到他就问道：“您怎么还来现场啊，让那帮年轻人干啥呢？”
　　老李头笑道：“我这也不是站好最后一班岗么。正好所里来了几个年轻人，我就来带带他们。”
　　明川一边走一边戴上手套和口罩，老李头笑道：“我今天早上可看见新闻了。昨天你怼那个黄毛你怼的好。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喜欢那么调调的明星呢？不阴不阳的，看着就难受。”
　　>    明川笑道：“您这可是老思想了。现在社会开放，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么。”说道这里，明川发现黄晓蓉没来，于是问道：“现场什么情况？”
　　“坠楼，目前还不知道是意外还是自杀。死者名叫凌志文。是来这里做楼顶防水的。包工头已经被控制，不过看上去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老李介绍道。
　　明川一听凌志文这个名字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记得前天罗笔芯抓过这个人。不过后来证明是误会就给放了。他琢磨可能是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大。此时现场已经被小区的居民给围的水泄不通，派出所的人只能拉出了警戒带隔离。
　　明川穿过人群走到了尸体旁边掀开了白布看了一眼，不由的一愣。心里嘀咕还真是那个绑架了自己女儿的凌志文。这倒是让他有些没想到。他先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尸体。坠落损伤一般有五个特点：第一就是外轻内重；第二是损伤广泛多发；第三是颅脑损伤常见；第四是接触面的创伤有特定分布；最后就是所有的损伤一次形成。
　　明川通过简单的尸体检验，凌志文的身上的伤到基本符合坠落损伤。只是他发现凌志文实在消瘦的，看上去年纪和他相符，但是体重恐怕只有40多公斤。随后明川让一个实习生把他的工具箱拿过来，他拿出体温计测量肛温的时候，不经意掀开他后背的衣服，发现凌志文的后背有大片皮下出血点。这引起了明川的注意。
　　此时老李头凑上来说道：“刚才我已经问了包工头。他们在这个小区已经干了三天活，今天是最后一天。凌志文是今天上午才来的。下午两点多就收工了。他给工人们结账后就离开了。工人们反映他们是一起下来的，但是凌志文没有下来，当时有人看到他神情郁闷的坐在天台上抽烟。下午三点左右楼上的居民发现他坠楼死亡。刚才我去看了监控，死的时候天台上只有他一个人。”
　　明川一边听一边做尸检记录，写完后笑道：“带我去天台看看。”
　　上了天台后明川就看到有几个一道杠的年轻人正在忙，老李头指着地上已经被摆了证物牌的一双皮鞋和地上零散的几个烟头道：“我们上来的时候看到他的鞋子头朝外摆放的整整齐齐，显然是他已经有了死的念头。所以我才说他看上去像自杀。”
　　明川戴上手套捡起鞋子看了一眼，发现鞋帮上竟然有血迹，看上去还没完全干涸，像是不久前才留下的。他小心翼翼的取样。老李头对着他身后的年轻人道：“多学着点，这鞋上的血迹你们怎么没有人发现？”
　　几个人年轻人都唯唯诺诺，明川笑道：“我是法医，对这些东西敏感。他们刚来，以后多见现场就知道了。”
　　老李头小声地说道：“我看啊，这人不像是个正常人。明川，你觉得呢？”
　　明川点头道：“是啊，就和长期吸毒的那些瘾君子一样。不过我觉得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你没见那些癌症晚期的人也是这个样子吗？”
　　老李头点头道：“我觉得也是。可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身心俱疲，受不了这种折磨所以就跳楼自杀了。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有时候这人啊，就是瞎活。老天爷让你那天走，你那天就得走。你记不得的我们所那个老陈了？肺癌，从发现到死只用了半年多。比我还小三岁呢。那么胖的一个人，最后我去看他的时候，都皮包骨了。”
　　明川起身道：“老李，这个人我们前天刚抓过他。他的家人我们罗队有联系方式。一会你给她打电话。我回去验个血，要是这血样比对结果就是他本人的，这案子就能当自杀或意外处理了。”
　　“罗队？不是该老丁上么？”老李问道。
　　“罗笔芯，原来支队直属一大队的副队长。你有她电话没？我给你记一个。”说完明川就掏出来手机给他发了电话。
　　老李嘀咕道：“怎么听上去是女的？”
　　“是个女的。巾帼不让须眉么。今天她在看守所还没回来。”明川笑道。
　　老李问道：“这么说那个黄毛真的吸毒啊？我就说看他那个德行也不像个正经人。怎么没见新闻里说呢？”
　　明川笑道；“这个我可不能瞎说。估计也会钟局就该上了。”刚说道这里，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最新的推送消息。上面写着知名偶像明星黄伟伦因故意杀人已经被公安机关刑拘，其他案件的细节还在进步一调查中。下面是钟懿被采访的视频，看完后明川不由一笑，心里琢磨这钟局还挺上相的么。


第26章 报案
　　“钟局，项阳案经过昨天一天的审讯目前可以得出结论。黄伟伦故意杀人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我觉得可以向检察机关移交了。”清晨八点的例会上，罗笔芯向钟懿汇报道。
　　钟懿翻看了一下卷宗，片刻后功后笑道：“这个案子你们办的很漂亮。一会我回去给你们请功。至于对郎明川的同志的处理，经过局领导的研究决定不对郎明川同志作出处分。但是明川，以后你可再不能这么冲动了。”
　　明川笑道：“感谢局领导对我的理解。我当时确实做的欠考虑，我会深刻检讨。”
　　钟懿白了他一眼道：“行了，我还有事，你们继续吧。”说完就起身，罗笔芯赶忙去送她。等她回到了会议室的时候准备继续开会的时候，胡曼从楼下上来道：“罗队，有人找你。”
　　罗笔芯看了一眼手表，琢磨这刚上班谁会来找她？跟着胡曼下楼就看到站在走廊里李颖。罗笔芯看她哭的如同泪人一般，心里不由的有几分不忍赶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把她领进去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今天不上学吗？要不要我给你妈妈打电话。”
　　小颖也不坐，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地说道：“姐姐，昨天下午派出所的人来告诉我们。我爸爸死了。他们说是我爸爸是自杀，可是我爸前几天还答应我等我放了暑假要带我去游乐场。他怎么会自杀呢？我要报案，我觉得一定有问题。”
　　罗笔芯这才想起来昨天下午确实三井派出所给她打电话要过凌志文家属的电话。当时她正在忙着审讯黄伟伦，所以也没有细问，还以为凌志文又犯了什么事情。她对凌志文的印象很不好，因为他有过前科。这到不是她看人片面，只是当警察时间长了，对有过前科的人很难产生什么好感。
　　现在听李颖一说凌志文死了，确实让他感觉十分意外。不过从昨天到今天，三井派出所并未将凌志文的案子移交给他们，按照经验，罗笔芯觉得这应该不是刑事案件，所以派出所就给处理了。她安慰道：“小颖，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觉得你爸爸的死应该没问题，不然派出所一定会移交给我们。我知道你心里无法接受，但是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去面对这样的噩耗。”
　　李颖哭着说道：“姐姐，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我和派出所的李爷爷就是这么说的，结果他告诉我，我爸爸是自杀。这真的不可能，我爸虽然以前有过前科，但是他从未对我说过谎话，他答应我的事情，怎么可能反悔呢？就算是他真的想不开，他总不该不辞而别。姐姐，求求你了，我真的没骗你。我爸的死，一定有问题。”
　　罗笔芯一想也是。昨天黄晓蓉一直在看守所那边，出现场应该是明川。于是她拿起电话给明川发了一个微信。一会的功夫明川就到了她的办公室。罗笔芯问道：“昨天你去凌志文的死亡现场了吗？具体什么情况？”
　　明川看着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一侧哭的泪流满面，他一脸的好奇。罗笔芯就介绍道：“这是凌志文的女儿。她来报案，说他父亲不是自杀的。”
　　“自杀？”明川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昨天我去的现场。了解的基本情况是自杀或者意外。因为凌志文死的时候，没有第二人在存在。现场发现了他脱下的鞋子，根据工友们的反映，说是他们下来后看到凌志文一个人呆在上面。这也符合昨天监控拍摄的实际情况，所以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意外？怎么还会有意外？”罗笔芯皱眉问道。
　　“现场没有遗书，也没有人反应他有自杀的言论，所以并不能排除意外。另外还有一点，凌志文的身体状况好像也不大好，我怀疑可能有严重的消耗性疾病。或许这也是自杀或者发生意外的原因。因为没有证人，也没有他死亡时候的目击者，自杀和意外都有可能。”明川说道。
　　罗笔芯一听心里琢磨或许是派出所和他们家人的沟通有问题，要么就是李颖自己没听清楚。要是意外的话，那么李颖的推测也是不成立的。于是她说道：“小颖，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你凭借推测的话，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很难立案。”
　　李颖听到这里显得很失落，不过她将书包从后背拿下来后道：“昨天我拿到了我爸的手机，我给你们看个东西。”说完她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打开后递给了罗笔芯。
　　她翻了一下后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因为上面是一个备注为秦灿的人和凌志文的聊天记录。两个人聊的十分短暂，并没有多少内容。但是上面内容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凌志文问秦灿都办妥了没有？秦灿回答都妥当，但是他要百分之二十的抽成。要求
　　凌志文把抽成先给他。
　　凌志文说了一声马上，下面是一张打款的记录，竟然有十万之多。秦灿收到钱后竟然叮嘱他，一定要是意外死亡，最好高空作业时跳楼。一路走好，来生再见。罗笔芯看了一眼聊天的时间，转身问道：“凌志文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明川道：“昨天下午三点左右，怎么了？”
　　罗笔芯将手机递给了他，明川看完后道：“这个确实有问题。”
　　罗笔芯对着李颖道：“小颖，因为你是未成年人报案，我必须通知你的监护人到场。一会我让人带你去做笔录，我们会调查你父亲的死因。如果你父亲确实有冤屈，我们一定会给他伸冤。”
　　李颖一听赶忙点头，罗笔芯让胡曼下来带着她去做笔录。她先联系技侦去查这个秦灿的下落，然后通知胡曼给李颖的母亲李兰打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后。当罗笔芯还在整理项阳案的卷宗的时候，罗笔芯听到了走廊里有人争吵声音。她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走了出去，就看到李兰和李颖两个人在走廊里吵架。胡曼夹在两个中间调停，只是不起什么作用。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有你这样的孩子没有？那个混蛋有什么好的？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些年他不务正业，成天吃喝嫖赌，你说说，这些年他都给了你什么？”
　　李颖哭道：“他给我了生命，他是我爸。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关心他了，难道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作为他的唯一的亲人，难道就应该置之不理，无动于衷吗？”
　　李兰的一听情绪更加的激动了，伸手就给了李颖一个耳光。这一个耳光打的李颖一下愣住了，她瞪着李兰喊道：“你竟然打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这么无情？”说完就向外跑，胡曼赶忙一把拉住了她道：“小颖，你冷静点。”
　　此时罗笔芯也赶忙走了过去喊道：“李兰，你干什么呢？她还是个孩子，亲生父亲刚刚去世，她难过也是难免的。再说了，她今天并没有做错什么。你打她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
　　李兰被罗笔芯这么一喊，顿时冷静了不少，她一脸委屈的哭道：“罗警官，你说这算怎么一回事？这孩子快气死我了。你说我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大，我容易吗？”
　　罗笔芯轻叹一声道：“行了，你也别哭了。我们能理解你，但是凌志文的死还有很多疑点。小颖既然选择报案，我们公安机关也受理了案件，接下来我们需要你的配合。”说完就递给了她一张纸巾，然后给胡曼打了一个眼色。
　　胡曼安慰着李颖进入了办公室，罗笔芯才道：“李颖这年纪正处于叛逆期，你这么管她往往适得其反。当然，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我们还是先来说说案子。”
　　李兰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道：“罗警官，你应该还没结婚吧。你无法理解这做父母的难处。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说道这里她问道：“昨天派出所的人跟我说凌志文是自杀的？难道不是这样？”
　　“从昨天现场看，自杀或者意外都有可能。难道老李没有跟你说清楚？”罗笔芯问道。
　　“说清楚了。他说自杀的可能性很大。不过没有目击者，所以当然也不排除是意外。”
　　罗笔芯问道：“那为何小颖只说是自杀呢？”
　　“昨天警察来的时候，她刚放学。听了几句后就情绪失控了。后面我们说的话，她应该是没有听清楚。”
　　罗笔芯点点头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凌志文自杀前和一个叫秦灿的人有过一笔交易。我们怀疑凌志文的死和秦灿的教唆有直接关系。因为李颖是未成年人，所以需要你陪同她做笔录。剩下的我们会调查清楚。另外还有一点，目前凌志文的死无法断定是否是刑事案件，不过我们需要对他进行全面尸检。原则上我们需要你的同意。”
　　“尸检？警察同志，人都死了，能不能别折腾他了？我是怕小颖接受不了。”李兰犹豫道。
　　“这个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能接受。当然，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就再等等。如果抓住了秦灿后了解清楚情况，如果是刑事案件，按照规定我们是会强制尸检的。希望你们能理解。现在你先去录笔录。对了，和李颖好好说。千万别吵了。等录完后，你们就可以走了。”罗笔芯解释道。
　　李兰说了声谢谢，就去找李颖去了。


第27章 疑点
　　推开消毒室的门明川就看到黄晓蓉无精打采地准备尸检需要的器材和消耗品。明川站在一侧的洗手池消毒，然后戴上手套问道：“还在为黄伟伦难受呢？”
　　黄晓蓉苦笑一声道：“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我难受什么呢？”
　　“那你干嘛闷闷不乐的？”
　　黄晓蓉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道：“还不是那个呆子江小白，非带我去看什么战争片。好烦的。”
　　明川接过电影票看了一眼，果然是战争片。心里默默的觉得这江小白也太不懂女孩的心思了。好歹去看个爱情片或者恐怖片，那有约会带着女孩去看战争片的？这是要像钢铁直男的巅峰冲刺吗？他干咳一声道：“那孩子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有点不开窍，回头我教育教育他。”
　　黄晓蓉冷哼一声道：“就你多管闲事。”
　　明川撇撇嘴笑道：“我才懒得管这闲事。我只是觉得吧，咱们都是一个单位的。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趁早说了。别回头弄的挺尴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影响团结。”
　　此时，解刨室外传来敲门声。明川疑惑的看了黄晓蓉一眼，这里平常别人都绕道走，怎么还会有客人来呢？黄晓蓉用脚一踩开门器，就看到江小白略带紧张的站在门外。
　　“你来干什么啊？”黄晓蓉皱眉问道。
　　“我，我手里正好没案子。就想来这里学习学习。”江小白憨厚地一笑，带着几分紧张结巴地说道。
　　“出去，没看到门外写着什么吗？闲人免进。”说完就要关门。
　　明川赶忙挥手道：“进来吧。”然后对着黄晓蓉道：“你看你什么态度。人家想学习进步怎么能拒之门外呢？”
　　江小白进来后手足无措的站在地上，明川伸手一指那边的衣柜道：“先来洗手。去里面换衣服，像我这样穿。一会过来帮忙。”
　　黄晓蓉嘟囔了一句呆子，对着江小白道：“一会可要解刨尸体，你受得了吗？别再给我吐到了地上，收拾起来很费劲的。”
　　江小白一听就脸色无比苍白，额头瞬间就渗出了冷汗。就连洗手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明川笑道：“被听她吓唬你，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你得多锻炼锻炼，不然以后去现场你怎么办？快点，我们要干活了。”
　　江小白赶忙点点头，然后笨拙的穿好衣服一脸笑容的跟着明川进入了解刨室。黄晓蓉暗笑一声道：“真笨，被我师傅抓壮丁了还美。一会看你怎么哭。”
　　解刨室的面积并不大，四周的墙壁上通体贴着白色的瓷砖。在中央放置着一张不锈钢全自动解刨台，上面已经躺着一具用白布蒙着的尸体。看到这里，江小白就有些暗暗后悔，不知觉得向后退了一步。
　　明川看到他的样子道：“过来，想学东西躲那么远能看清吗？”此时黄晓蓉已经推着工具箱进来。等她戴上口罩后，走到了一侧的电脑旁按下了监控器的开关。明川等黄晓蓉走到了尸体旁边便带头对着尸体鞠躬。江小白也赶忙鞠躬。等他余光撇到明川的起身的时候，他才敢起身。
　　黄晓蓉作为助理已经打开了摄像机，并且将头顶的监控器对准了尸体。等准备就绪后对明川说道：“师傅，可以开始了。”说完她就掀开了解刨台上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
　　明川戴上手套先检查凌志文穿的衣物，一边检查一边说道：“对高坠案件首先检查他们的衣着。注意检查坠落者衣着上是否沾附地面的环境物质，如泥土，青草，油渍、污水等。要重点检查是否有遗书、药品、钥匙等能为案件提供重要信息的证据。这具尸体我昨天已经在现场看过了，注意他脖子上的项链。”
　　黄晓蓉看到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金属的椭圆形吊坠。上面有一个按钮，她一按就吊坠打开，里面是一个彩色的幼童照片。
　　明川此时拿来剪刀，沿着衣服的缝隙将衣服剪下，江小白发现他避开了衣服上有破损的地方，七八分钟后，凌志文已经一丝不挂。
　　明川拿起尺子道：“准备记录。”黄晓蓉将录音笔递给了江小白道：“记录。”说完她就拿起照相机对准了明川正在测量的伤口照相。明川一边测量一边说道：“尸表检验身长160cm，体重约45kg。口、鼻腔出血。左面颊19cm×13cm表皮剥脱。左前额4.5cm×1.6cm挫裂创，深达颅骨。左耳根上缘有4.6cm×2.0cm挫裂创，深达骨质伴脑组织外露，左枕部……。”当他翻转尸体看到凌志文背部密密麻麻的皮下出血点的时候，不由地再次皱起了眉头。
　　“师傅，这不是高坠造成的吧。”黄晓蓉问道。
　　明川摇摇头道：“不是。这种皮下出血分为三个阶段：血小板数量减少和功能性障碍；血液凝固功能性障碍；血管损伤造成的。我怀疑他有白血病，可是又不像。一会用心血化验。”
　　黄晓蓉拿出注射器找准了心脏位置开始抽血。此时明川体表检验已经结束，他拿起手术刀开始解
　　刨检验。明川先沿着凌志文的胸部和腹部切出来一个Y字形。Y的双岔一直要延伸到肩关节到胸部中部，干线要一直延续到阴部。一侧的江小白突然捂着嘴巴开始干呕，黄晓蓉喊道：“边上是垃圾桶，别给我吐到地上。”
　　江小白虽然努力克制，但是当他再看了一眼被解刨的尸体，直接崩溃了。当即他跪倒在地上开始抱着垃圾桶呕吐，听那声音感觉已经把肝都要吐出来了。黄晓蓉本来想打趣他几句，不过看到明川神情肃穆她也不敢说什么。
　　明川此时取来折肋钳开始打开胸板，然后检查内脏的损伤情况。江小白好容易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结果看到这一幕还没来得及干呕就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黄晓蓉赶忙刚下手里的相机去看他，明川撇了一眼道：“他没事，就是吓晕了。让他在这里躺会吧，晚上做恶梦的时候，内容比较真实。过来帮忙。”
　　黄晓蓉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发现没事，只能轻叹一声。随即明川开始指导黄晓蓉照相固定证据。此时就听到明川说道：“记录。尸体检验发现：全颅崩裂，硬膜破裂，脑组织外溢，头部出血不明显。下颌骨粉碎性骨折。颈椎前壁瘀血明显，未见骨折。左侧胸壁塌陷，多发肋骨骨折，右侧1到3肋锁中线处横断骨折。胸腔内约800mL暗红色积血，双肺萎陷，左肺自肺门处断裂，上叶、中叶均有裂伤，心脏爆裂。腹腔脏器明显移位，肝、脾及左肾广泛碎裂，骨盆粉碎性骨折，……。”
　　等明川说完，她看到明川并未开始取样进行毒理检验，于是问道：“师傅，这些基本都是高坠的特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明川指了指凌志文的腹部道：“他有严重的感染，你看那里。刚才我切开他的肠道发现肠粘膜有大量坏死脱落，形成大面积创伤。这样会导致大量体液渗入肠腔，此和加强肠道蠕动。开始出现血便。”
　　黄晓蓉不解地问道：“师傅，白血病会引发全身感染，有的会引发败血症和脓血症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明川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对，凌志文看上去像是白血病，但是也和急性放射病很像。急性放射病本身就是引发白血病的原因。血水便是肠型放射病的特征性症状。快把小白抬出去，我去报告钟局。如果他真的被辐射过，他已经成了新的辐射源，我们得封锁现场。”
　　黄晓蓉愣了一下，赶忙和明川抬着江小白撤出了解刨室。三个人直接退到了消毒室外，黄晓蓉留下照顾小白，明川一路小跑地朝着钟懿的办公室而去。
　　半个小时后建安分局内就出现了很多穿着辐射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出现在院子里。明川也穿着辐射防护服和工作人员进入了解刨室。当便携式辐射仪刚对准了凌志文的时候，辐射仪就响起了蜂鸣声。工作人员喊道：“快退出去，这里辐射超标了。”
　　明川回到地面后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换了衣服，将他和黄晓蓉以及江小白的衣服全部都收走了。然后递给了他们三个人一人一瓶药，嘱咐他们马上喝下。
　　明川也没有废话，先把药喝了。黄晓蓉担忧地问道：“师傅，我们会得辐射病吗？”
　　明川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我想应该没事吧，不然咱们三早就然救护车给拉走了。干了这么多年法医，放病毒，防感染，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核辐射。你说这找谁说理去？”
　　江小白早就已经醒了，不过还处在恍惚的状态中。听到明川这么说，他头一次发现法医的工作原来这么危险。不过他看到黄晓蓉很苦恼，便小声地安慰道：“晓蓉没事的。我们也算是一起经历了一次生死，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
　　黄晓蓉回头瞪着他道：“我说江小白，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小奶狗不是我的菜。”
　　江小白迷茫地问道：“小奶狗？你要养狗吗？”
　　明川看着这个不开窍的江小白无奈地解释道：“小奶狗就是你这种比她小的，又蠢又萌的男孩。黄晓蓉喜欢大狼狗，明白吗？”
　　江小白喃呢道：“我就比她小三天。”
　　黄晓蓉无奈地说道：“小三天也是小。”
　　江小白反驳道：“我不是狗。我是人。”
　　黄晓蓉冷笑一声道：“对，你不是狗。你是狼，色狼。上次应急训练你倒是抱的我挺紧的，还到处乱摸。我说小白，我没看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江小白一听就脸红到了脖颈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再说，那是明川老师就是那样给我示范的。”
　　黄晓蓉一愣，她回头瞪着明川道：“说，今天是不是你把江小白叫来的？”
　　明川起身道：“这跟我没关系啊。哎呀，江小白，你可真是笨死了。真是带不动你。”说完就心虚的一溜烟跑了。
　　江小白依旧一脸迷茫喊道：“明川老师，你别走啊。”黄晓蓉看到他呆萌又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的噗嗤一笑道：“你呀，真是笨死了。”


第28章 辐射源
　　傍晚时分，罗笔芯回到局里就马上去看明川，结果明川压根不在办公室。她一看手机已经是下班时间，估计明川是回家了。于是她索性让老丁开始对秦灿展开审讯。现在凌志文案已经升级，从自杀已经升级成为了辐射案。
　　现在最麻烦的事情是辐射源还没有找到，半个小时前他们在抓捕秦灿回来的路上已经听钟懿跟她介绍过，目前可以肯定凌志文是受到了钴60的辐射侵害。从解刨凌志文得到的线索和他身上残存的辐射量专家已经得出结论，这个辐射源还没有进入半衰期，相当的危险。如果找不到这个辐射源，会对公共安全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也会对社会造成极大的恐慌。所以，他们必须找这辐射源。
　　罗笔芯匆匆忙忙的进入了监控室，老丁和潘朴已经开始对秦灿展开审讯。在抓捕他之前罗笔芯已经查过了这个人资料。秦灿并没有什么前科，本身是保险公司的员工。找到他的过程并不复杂，现在技侦的技术日新月异，抓捕的过程也十分顺利。
　　询问室内的秦灿显得十分不安，整个人都抖成了一团。罗笔芯知道，像他这样的货色，估计很快就撂了。果然没几分钟，里面的秦灿就痛哭流涕地说道：“两年前偶尔的一次机会他在我这里买了一份大病保险。最近这一段时间因为他得了白血病我和他来往的挺频繁的。见到他得到了一笔大病保金，我看他没有亲人也无牵无挂的，所以就动了歪脑筋。我其实就是想骗他点钱，所以才告诉他我在香港有关系，能够买到意外保险。如果他出了意外，可以给他女儿争取到一笔赔偿。他就动心了。真的，我不知道他会去自杀。至于你们说的什么钴60，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罗笔芯在监控里看到他的状态不像是说假话。老丁此时就怒道：“你不知道他会去自杀？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狡辩，秦灿，我告诉你。我们现在有证据直接证明凌志文的死就是你教唆的。我再问你一次，凌志文是怎么得的白血病？”
　　秦灿已经有些崩溃了，他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警察同志，你们不能冤枉我啊。我一个普通人，去那里弄那东西？”
　　此时明川突然推开了监控室的门，罗笔芯见到他进来就问道：“你没事吧？”
　　明川笑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去我问谁。反正他们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有什么不适马上去医院就诊。”
　　罗笔芯看他活蹦乱跳的，估计是没事。心里不由一松问道：“他们两个人呢？”
　　“去看电影了。”
　　罗笔芯不禁一笑道：“这什么情况啊？”
　　“小年轻的事情你就别问了。这家伙哭的可够惨的啊，撂了没？”
　　“撂是撂了，可问题是他应该和凌志文被辐射的事情没关系。这下麻烦了。”罗笔芯皱起眉头道。不过她看到明川气定神闲的样子，转念问道；“明川老师，你有线索？”
　　“线索我还没有，不过放射性原料我们国家一直管控严格。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类东西。你说凌志文一个穷困潦倒的人，怎么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个玩意？而且还是持续接触。不然他不会得那么严重的辐射病。我刚才去查了下凌志文的信息，他名下没有房产，离婚的时候已经判给了李兰。我们得找到他居住的地方，我猜那东西极有可能在他住的地方或者他工作的地方。”明川说道。
　　罗笔芯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七点半，她按下了监控室的对讲机道：“老丁，不要浪费时间了。马上把人都撒出去，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凌志文的住处和之前的工作单位。必须在明天之前找到辐射源。”
　　明川说道：“我觉得李颖和凌志文的关系还可以，不行我们去问问她，或许能有发现。”罗笔芯也同意的他的看法，两个人从监控室里出来直奔李兰的家。
　　他们按照李兰提供的居住地址很快就找到了他们家。下车后明川发现这里是海鹏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明川好奇地问道：“这李兰的丈夫是干什么的？”
　　罗笔芯想了想道：“好像是外企的高管吧。是个英国人。这李兰的条件应该挺好的，我看见她走的时候开的是宾利。”
　　明川听完后默默地点了点头。此时，一辆救护车突然停到了他们面前。此时就看到李兰浑身是血的推开了大门跑了出来道：“快，人就在里面。”罗笔芯和明川赶忙上去查看情况。
　　到了李兰的家里，明川和罗笔芯看到医护人员正把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抬上担架。明川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外国人腹部向外流血，看伤口应该是割裂伤，这让他不由的皱起眉头。
　　人命关天，罗笔芯和明川也没有多问，陪着李兰抵达了医院，随后急诊的医生看了一下伤口马上就把杰森送到了手术室内。此时罗笔芯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兰可能是又急又怕，一下眼圈就红了。等她哭了一阵之后，才抬头道
　　：“我没有报警啊，你们怎么来了？”
　　罗笔芯一听就感觉这里面有问题，也是她问道：“杰森的伤是怎么回事？”
　　李兰不安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在二楼收拾东西，就听到杰森叫我。我跑下来一看就看到他倒在血泊里，这就赶忙打急救电话。我猜可能是杰森自己不小心弄个伤的。”
　　罗笔芯一听就是知道是鬼扯。此时，明川悄悄的碰了她一下，她马上想到此行的目的，于是问道：“你知道凌志文得白血病了吗？”
　　李兰诧异的摇摇头道：“不知道啊。罗警官你也知道，我对他没什么好感，这些年几乎没主动见过他。要不是他经常跟我要钱，我真不想跟他有任何来往。”
　　“他病的那么重，你就没有一点察觉？”明川问道。
　　“没有，我最近一次见他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倒是颖儿跟我说过他好像得病了。不过你们也知道，他那个人又吸有赌，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来骗钱了。”李兰解释道。
　　“那你知道他出狱后都在什么地方上过班吗？或者，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罗笔芯问道。
　　“他上班？他那种人会去老老实实的上班？鬼才信吧。反正他出狱后我除了给他钱之外，几乎没有问过他的情况。至于他住在那里，我也不太清楚。”李兰回答道。
　　罗笔芯此时才发现她一直没有见到李颖，李兰和凌志文的关系不太融洽，但是李颖和凌志文的关系似乎挺好，于是她问道：“小颖今天那里去了？”
　　李兰愣了一下，她吞吞吐吐地道：“小颖，小颖和同学们出去玩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刚才我太忙了，都没有顾及到她。我给她打电话。”
　　罗笔芯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九点了，结果李兰打了一下罗笔芯估计是对方关机，所以李兰就把手机又放下了。她镇定的说道：“或许是手机没电了，打不通。不过我想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罗笔芯觉得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她再次给技侦那边打电话，希望他们能帮忙找找李颖，找打她或许就能找到凌志文的住所。在医院一直等了一个小时，杰森的手术很成功，出来后转到了ICU观察。
　　李兰在一侧和医生询问病情，明川悄悄地问道：“有消息了吗？”罗笔芯摇头道：“估计快了。”明川看到医生下楼了，便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在电梯里明川出示了工作证，然后问道：“杰森的伤是什么情况？”
　　医生说道：“是刀伤。家属说是自己弄伤的。我觉得不太像。除非他想刨腹自杀。这年头两口子打架动刀动枪的很多，半夜闹到医院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电梯一开，罗笔芯就打来了电话道：“走，定位有消息了。”
　　明川在车旁等她，罗笔芯跑下来开车就走。大概四十分钟后两个人到了鹏海郊区的一座荒山旁，罗笔芯道：“定位的消息就在这里。上次我们就是在这里找到了凌志文和李颖。你说这丫头也胆大，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也不怕遇到了坏人。”
　　明川轻叹一声道；“父亲刚死了，心里难过也是正常的。人之常情么。再说了，这么大的姑娘本来就是叛逆期，天不怕地不怕的。”
　　两个人用手电开始沿着小路寻找，这里虽然是荒山，但是不远处似乎有一个矿场，灯火通明。两个人不一会就在抓捕凌志文的地方遇到了李颖，此时的她坐在一个快石头上抱着双膝，显得很可怜。
　　罗笔芯悄悄的走了过去，李颖看到她就准备站起来跑，不过明川早就躲在一旁，一下把她给抱住了。罗笔芯走上去道：“李颖别怕，是我。你不是找我报过案吗？”
　　李颖一看跑不掉了，当即就委屈的哭了起来。明川发现她的手上竟然有血迹，就给罗笔芯指了指。罗笔芯顿时明白了她为何要跑了。刘颖哭了一会道：“你们是来抓我的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罗笔芯笑道：“杰森是你弄伤的？”
　　李颖哭道：“他要来跟我抢刀，我一不小心就伤了他。我知道错了。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明川道：“我们今天来找你是另外一件事，你伤人的事情一会再说。你和凌志文经常来往吗？”
　　李颖摇摇头道：“我妈不让我见他，她看的我很严。我只有在星期六日得找机会才能就见到我爸。”
　　“那你知道他住在那里吗？”明川问道。
　　李颖指了指不远处的金属矿场道：“他就在那里上班，都已经两年多了。我每次就来这里等他，他会这里找我。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明川看了一眼远处的金属矿场道：“罗队，给钟局打电话吧。我估计放射源就在那里。让她派专业的人过来吧。”


第29章 调令
　　罗笔芯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她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救护车、警车、环境监测车、辐射监测车等车辆已经把金鑫铜矿诺大的院子给挤满了。外面警灯闪烁，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在现场穿梭不停。她知道，今天晚上怕又是一个不眠夜。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升级成了疑似核事故。不仅惊动了市局，就连市委市政府都惊动了。铜矿四周目前已经被戒严。金鑫铜矿的负责人也暂时被控制起来。铜矿的工人紧急召回，此时正在排队做体检。
　　罗笔芯看了一眼对面的金鑫铜矿的总经理问道：“按你的说法，凌志文并非在你矿上受到了辐射？也就说你可以保证你们的生产环节是安全的？”
　　赵经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总工吴志力说道：“具体生产上的事情我不太懂，吴工，你给他们解释解释。”
　　吴志力看上去五十开外，身材略微发福，身上书卷气很重。他坐直了说道：“警察同志，我们只是开采铜矿石进行销售，并不参与铜矿的冶炼。如果你们确定辐射源就是钴60的话，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们这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罗笔芯对这类问题不太在行，她只能看出来吴志力说话的时候气定神闲，看上去并没有说谎的迹象。她无奈，只能小声地求组明川道：“是这样吗？”
　　明川点了点头道：“他说的没错。钴60是金属钴的放射性同位素之一。并不存在在自然界。一般用天然金属钴或含钴的其他合适材料制成靶子，在高中子注量率反应堆中辐照适当时间，即可获得比活度高的钴60。在工业上，常用于无损探伤、辐射消毒、辐射加工、辐射处理废物，以及用于厚度、密度、物位的测定和在线自动控制等。像他们这种企业，确实接触不到钴60。”
　　吴志力听到明川这么说便点头道：“看来你们有懂行的。根据我的了解，他只是一名普通矿工。我觉得凌志文得了辐射病应该和他个人有直接关系。如果是在我们矿上被辐射，那么得辐射病的不应该是他一个人。”
　　罗笔芯听到这里基本对这个事情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下一步就看核事故工作组对他们铜矿的检查是否和他描述的一致。她想了想问道：“凌志文在你们矿上表现如何？”
　　王经理想了想说道：“实话实说，老凌这个人相当不错。他在这里工作了三年，表现十分优秀。他为人老实，性格虽然有些内向，但是人很善良。工友们对他的口碑一直很好。基本上年年评选优秀都有他的份。去年因为他一贯的表现优异，我们就提拔他当了综采队的队长。”
　　罗笔芯听到这里感觉十分意外，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她对凌志文的印象一直不太好。加之她一次见凌志文看到他邋邋遢遢，身材异常消瘦，让人第一感觉他有吸毒的嫌疑。于是罗笔芯又问道：“那你们知道他有前科吗？”
　　王经理笑道：“这个当然知道了。起初雇他的时候也是我一个同学介绍的。当时我心里确实对他有前科这件事比较介意。不过接触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人还不错。后来我听我同学说，他坐牢是比较冤的。”
　　“那能具体说说吗？”
　　“那同学和凌志文是邻居加发小，所以他对比较了解。据说凌志文的那个前妻行为不检点。凌志文就是因为这和别人发生了冲突，失手把人打成了重伤。在监狱服刑的时候，他前妻就和他离婚了。”王经理说道。
　　罗笔芯知道得去看看凌志文的卷宗，或许她对凌志文的判断是错误的。没多一会，钟懿就打来电话。在铜矿里并没有发现超标的辐射，所有的工人和后勤人员也都没有被辐射的迹象。他们在凌志文的宿舍发一窝死老鼠，它们受到辐射污染，但是没有发现辐射源。
　　罗笔芯挂断了电话后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罗笔芯到了市局调看凌志文的卷宗。结果卷宗上的记录和金鑫铜矿的王经理描述的一致。凌志文确实是因为李兰才和人发生了口角，然后失手将对方打了成了重伤，被判了十年。三年前因为表型优异被提前释放。除此之外，凌志文确实没有任何不良行为。
　　她看到这里不禁觉得长期以来，李兰对凌志文的描述是有失公允的。她合上卷宗退出来的时候，电话响起。低头一看竟然是陈局打来的，她简单的问了几句就转身上了电梯，直奔陈怀远的办公室。
　　敲门后她进入陈怀远的办公室就看到了他和宫城都看着桌子上的卷宗，神情肃穆。看到他
　　们两个人，她竟然有些恍惚。自从到了建安分局刑警大队上班后，案子是一个接着一个，她甚至有些忘记了自己进入建安分局的身上带着的秘密任务。
　　陈怀远看到她后就招手道：“来坐下说。”
　　罗笔芯坐下后宫城就笑道：“师妹，听说你最近在建安分局干的风生水起啊。黄伟伦的案子破的不容易吧。”
　　罗笔芯心里还挂念着没找到的钴60，苦笑一声后问道：“师傅，您找我来干什么？”
　　陈怀远把桌子上的卷宗递给了她。她快速的看了一眼后不禁惊讶地问道：“又是一具干尸？”
　　陈怀远默默的点了点头问道：“你在建安那边有进展吗？你觉得这个郎明川到底是个什么？”
　　罗笔芯认真的想了想道：“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郎明川虽然无法摆脱嫌疑，但是也没有找到任何他作案的证据。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陈怀远点了一根烟道：“这具尸体是水库村民报案后我们发现的。根据我们调查，抛尸的时间可能在19号的夜晚。郎明川这个时间点在干什么？”
　　罗笔芯愣了一下，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备忘录不由的有些脸红。那天晚上她喝多了。而且，她就睡在明川家。喝醉之后明川带着她去了一家同性恋酒吧，还闹出了不少糗事。她醒来的时候明川正在熟睡，后来她和黄晓蓉确认过，明川那天没有作案时间才对。
　　“怎么师妹，你那天没有和郎明川在一起？”宫城问道。
　　“这到不是。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明川应该没有作案时间才对。这样，那天晚上他的轨迹一路上有监控，我家小区有监控，一会我回去再确认下。看看明川是否有作案时间。”罗笔芯说道。
　　陈怀远摇头道：“你就不要去了。你把那天晚上明川的行动轨迹告诉我。我让宫城去查一查。最近你们手里的凌志文的案子比较棘手，你这个时候去查明川，容易暴露。而且，时间也太紧张了。”
　　罗笔芯一下就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让宫城去查的话，弄不好就会看到她喝醉耍酒疯的样子，顿时羞的无地自容。陈怀远看她有些脸上阴晴不定，就好奇地问道：“怎么？有什么不方便的？”
　　罗笔芯知道这事不能隐瞒，于是她拿起来纸笔将明川的行动轨迹写了下来。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宫城不要看到她耍酒疯的德行，不然要被师傅骂个狗血淋头。陈怀远将线索给了宫城，宫城立马就走了。
　　老陈此时才说道：“笔芯，如果明川19号没有作案时间的话，或许干尸系列案的凶手可能就不是他。这一点你有没有想过？”
　　罗笔芯默默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何，她听到是作案时间是19号夜晚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丝的庆幸和喜悦。同时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方面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发现明川确实是一个好警察，为人正直、技术过硬，可以说他才是建安分局刑侦大队真正的灵魂人物。另一方面，明川虽然性格有些怪异，尤其是在现场的那种快速的人格转换让人不寒而栗。可是不管在那种人格下，罗笔芯觉得他人还挺不错的。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内心其实越不希望明川就是干尸案的凶手。她知道她的这种想法十分危险，而且她现在有些诧异，作为一个警察，她实在不应该在办案的时候有任何个人情绪夹带在里面，怎么到了明川这里，她竟然有些动摇？
　　“笔芯，我问你话呢。”
　　罗笔芯这才反应过来，她摇头道：“如果不是明川，那我们又得从零开始。”
　　“所以，我想把你调回来。这个案子太棘手了，而我又老了，精力跟不上。说起来这是我的私心，我希望能在我退休之前，让这个案子水落石出。不然我恐怕无法安心退休啊。”老陈笑道。
　　“调回来？”罗笔芯有些诧异。
　　“你本来就是暂代队长。把你调回来之后，建安分局的刑侦大队我们再挑选合适的人做队长。我的意思想让你一心扑在干尸案上。争取早日破案。”
　　罗笔芯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不舍。不过干尸案才是她的第一任务，老陈作为领导，自然有他的全局考量，她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于是她起身说道：“师傅，能不能让我破了凌志文案再走？我怕我现在走，会影响这个案子的进度。现在辐射源还没有找到，我不能把烂摊子扔给他们。”
　　陈怀远笑了笑道：“抓紧时间吧。”


第30章 杰森
　　罗笔芯满腹心事的回到了队里，刚进门就碰到了老丁看样子匆匆忙忙的要出去。她问道：“你这是去那里？”
　　老丁道：“罗队，你去那了啊？钟局刚才分析会来着。你怎么不来参加？”
　　罗笔芯道：“我跟钟局说了，今天要去查凌志文的卷宗。有什么进展？”
　　“李兰的丈夫也就是杰森，他从事放射医疗器械的销售工作。主要是放疗设备的销售。明川说钴60本身就用在癌症和肿瘤的放疗上。我们现在觉得他有作案的嫌疑，所以想去问问情况。”老丁说道。
　　罗笔芯听完后沉吟了一声。根据李颖的描述，杰森似乎对凌志文也没有什么好感。如果凌志文纠缠李兰的话，杰森确实有杀人的动机，而且他也有这个技术，最重要的是，他有弄到钴60的渠道。要这么分析，杰森确实有嫌疑。她说道：“这样，我和明川去找杰森。昨天晚上小颖刺伤了杰森，我们也能去探探他的底。另外你不能闲着，你和潘朴得去找一下宋鑫。也就是凌志文故意伤害案的受害人。顺便去凌志文以前的家附近走访一下，重点调查一下李兰。我把信息发给你。”
　　老丁受到信息后就带着潘朴走了，罗笔芯径直到了明川的办公室。刚推开门就看到江小白刷的一下从黄晓蓉边上的凳子上站了起来。看他那样子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安。赶忙跟她打招呼。
　　罗笔芯打量了他一眼道：“小白，你在这里干什么？”
　　“晓，晓蓉让我来帮她写材料。我正好手里也没有案子，所以就来了。”
　　黄晓蓉却不怎么领情道：“罗队，我也没有叫他。是他非要来学习的。赶都赶不走。”
　　罗笔芯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道：“虚心学习是好事，小白，你以后没事多来跟明川老师学学。最起码也来锻炼锻炼你那胆子。别总是见血就晕，以后怎么出去办案？”
　　小白木讷的点头道：“我，我以后尽量学。”
　　黄晓蓉撇嘴道：“就你？还尽量？来，我这里有凌志文尸检照片，我今天就从看尸检报告教你行不？”
　　小白立马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他忍着干呕道：“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罗笔芯和黄晓蓉看着他狼狈逃跑的背影，两个人不由的相视一笑。罗笔芯道：“挺好的一孩纸，干嘛你老吓唬他？这不是影响人家进步吗？”
　　黄晓蓉皱眉都道：“谁说我欺负他了，我就是逗逗他。”
　　此时明川从外面进来问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罗笔芯问道：“我正好找你呢，走吧，去找一趟杰森。对了，小颖现在怎么样了？”
　　“安排在晓蓉宿舍睡觉呢。刚才我去找她聊了聊。发现一个有用的信息。她说杰森前不久和凌志文因为小颖出国的事情意见不合，两个人甚至还动了手。看来这杰森还真的是有嫌疑。”
　　罗笔芯问道：“那小颖算是故意伤害吗？”
　　明川道：“我刚才打电话给医院问了下昨天给杰森做手术的医生。杰森的伤口看着吓人，其实伤不重，也没有内脏损伤。但具体要看杰森追究不追究。不过这种家庭问题，小颖又是未成年人，咱们就看看再说。”
　　罗笔芯一想也是，她开车很快就抵达了医院。到了他的病房就看到杰森一个人躺在那里看手机。杰森看到罗笔芯和明川都穿着警服，他不解地问道：“我没有报警啊？你们来干什么？”
　　罗笔芯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一眼杰森，这杰森别说，还长的挺帅的。她笑道：“你别紧张，我们昨天正好撞见了你来医院的过程。所以就来了解一下情况。”
　　杰森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过他说道：“我这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这个回答显然两个人多不怎么意外，明川就笑道：“杰森先生，我是个法医。怎么你们英国人也喜欢日本人剖腹那一套？”
　　杰森不以为然地道：“你们中国人不是一直说我们外国人人少就是因为我们喜欢作死么？我就试一试不行啊？”
　　明川和罗笔芯一听就笑了。罗笔芯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中国通。你在中国工作多少年了？”
　　杰森感慨道：“我来中国其实已经十几年了。别说，我其实挺舍不得走的。不瞒你们说，我虽然是个英国人
　　，但是英国的食物很糟糕。中国有这么多好吃的，一想要回去，晚上都惆怅的失眠。不过，你们中国人有句话我觉得特别有深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吧。”
　　“这么说你要回国了？”明川问道。
　　“简单的说，我升职了。要回英国总部工作。我其实也舍不得走，但是没办法。”
　　“把小颖是不是不想走？”罗笔芯问道。
　　杰森警觉的看了她一眼道：“小孩子都不愿意离开家乡，这正常吧。”
　　明川道：“我听小颖说，你和他的生父，也就是凌志文还因为这事发生过冲突？”
　　杰森愣了一下，他问道：“小颖他在你们那里？警察同志，我对上帝发誓，这件事跟她真的没关系。是我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明川笑道：“你别激动。我们也没说要追究她的责任。”
　　杰森这才放心了一些道：“凌志文先生我觉得是个挺好的人。作为父亲我其实不如他。他知道小颖要出国确实来找过我，我们两个也确实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过那都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自从那次之后，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我能理解他作为父亲以后可能见不到女人的心情。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
　　“朋友？”罗笔芯问道。
　　“对，无话不谈的朋友。我其实挺同情他的遭遇，我也和李兰商量过，如果可以也能让小颖留在这里上学。我们大不了两地分居。但是李兰不同意。凌志文先生刚开始确实不愿意让小颖走，但是和我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他说孩子能出国看看，他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是为了孩子好。”杰森解释道。
　　“那你知道他得白血病的事情吗？”明川试探性地问道。
　　杰森点头道：“这才是我想跟你们说的。凌志文先生诊断出来白血病后来找过我。我因为是做医疗器械的，和一些大医院的关系还可以。所以我就帮他联系医院诊断治疗。不过凌志文先生患上白血病的原因是因为核辐射。这一点我有些想不通。他一直在矿山工作，应该没有机会接触到放射性物质才对。怎么就好好得了辐射病呢？他让我瞒着李颖，现在想想，或许是我做错了。”
　　这个回答让明川和罗笔芯都感到十分意外。罗笔芯赶忙问道：“那你做错了什么？”
　　杰森道：“医院已经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所以凌志文先生就把他的遗书交给我了。叮嘱我要在小颖出国之后才给她看。我实在没想到他会跳楼自杀。如果我知道他有轻生的念头，我一定会去阻止他。遗书我放在家里，一会李兰来看我的时候，我让她带过来。我想，也是时候让小颖看到了。她对我有很深的误会。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去沟通。我想，我是一个挺失败的父亲吧。”
　　罗笔芯问完后就和明川退出去了病房。罗笔芯看到明川沉默不语，就问道：“明川老师，你在想什么呢？”
　　明川道：“从逻辑上来说，杰森确实可疑。可是从情感来说，他好像又没有嫌疑。他马上就要出国，就算是凌志文想纠缠他们，那么也是鞭长莫及。他实在没有必要发费周折的干掉凌志文才对。”
　　罗笔芯笑道：“大部分的刑事案件都是在人情绪失控的时候干的。杰森到目前为止，还是有重大嫌疑。问题是我们怎么能找到证据呢？”刚说道这里，她的微信响了一声。那是宫城传来的照片，上面是她搂着明川的脖子走在摇摇晃晃走在大街上的样子。
　　此时，第二张照片又传了过来。那是她和酒吧的那些人疯狂合照的样子。看到这里，罗笔芯瞬间脸红到了后脖颈。
　　宫城发来消息道：“师妹，明川19号夜晚确实没有作案时间。不过你也太奔放了，说实话，我都差点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你是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能矜持点吗？”
　　罗笔芯恼羞成怒，直接给他发了一个“滚。你要是敢把照片给师傅，我就把你和局里女孩子聊天的照片发给你对象。”
　　宫城回复道：“师傅已经看了。我不是故意的。他老人家瞒不住啊。”
　　罗笔芯愣了一下，索性气鼓鼓的把手机装到了口袋里。明川看她那面带羞涩的样子就问道：“男朋友啊？”
　　罗笔芯怒道：“男什么朋友。就你话多。”说完朝着电梯口走去。
　　明川咋了眨眼道：“这是吃了枪药了？”然后追了上去。


第31章 辐射源
　　罗笔芯回到队里老丁也潘朴也正好回来。罗笔芯问道：“有什么进展没有？”
　　老丁摇头道：“宋鑫五年前得了心梗就死了。我们只好找到了当年办这个案子的民警老张。老张对这个案子记忆深刻。根据他的描述，当年是凌志文撞见了李兰和宋鑫的奸情，两个人在家里发生了冲突，结果这个宋鑫是个混混，凌志文不是对手，被宋鑫打成了轻伤。凌志文咽不下这口气，后来在宋鑫回家的路上伏击了他。结果把宋鑫打成了重伤。我们又去凌志文的老宅走访了一下，根据凌志文的邻居回忆，基本和老张说的一致。这个李兰在两性关系上确实挺那个啥的。”
　　罗笔芯听到就回头问道：“明川老师，你觉得李兰有嫌疑没有？”
　　明川停住了脚步道：“和凌志文有关系的就是李兰他们一家。只是现在我们不管怀疑谁，都没有证据，包括杰森。杰森虽然有动机，有时间，但是证据呢？即便我们找到了辐射源，又有什么能证明这辐射源就是杰森给了凌志文的呢？我们查案有时候不是去查因果，而是去查证明这种因果的必然性。我说对吧。”
　　罗笔芯白了他一眼道：“跟没说一样，能不能说点实质性建议？”
　　明川道：“我查过资料，在别的省有个农民工无意中捡到了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几个小时后就出现了呕吐，恶心等症状。十几天后就因辐射病死亡了。伺候他的哥哥和父亲随后也死于辐射病。和凌志文的情况十分相似。经过昨天专家的分析，他们觉得辐射源体积应该很小。不然凌志文根本活不过三天，而他宿舍的辐射污染数值也会很高。现在可知的是辐射源并非来自于他的工作。现在有污染的是他的宿舍，假设他在宿舍接触到了辐射源，并且持续接触了很长时间。那么他是如何得到辐射源的呢？”
　　罗笔芯分析道：“我觉得有这么几种可能。第一，有人蓄意害他，把辐射源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送给了他。第二，他偶然得到的，比如捡的，偷的，他并不知道这是致命的东西。就像那个捡到钴60的农民。第三，辐射源是他买的，他想用这个东西来害别人。”
　　明川点头道：“对，这些都有可能。然而辐射源现在去了那里？”
　　罗笔芯沉思了片刻道：“第一，辐射源被他自己发现，然后转移了。第二，害他的人在得知他不久将死，将辐射源转移。第三，辐射源被不知情的人拿走。”
　　明川笑道：“那你明白了吗？”
　　罗笔芯迷茫地问道：“明白什么了？”
　　老丁在一侧提点道：“他是怎么得到辐射源的现在不好查，但是辐射源不管是怎么消失的，都是从他的宿舍没的。金鑫铜矿属于地下开采工作，按规定内部应该有监控吧。”
　　罗笔芯恍然大悟，她好奇地问道：“要是凌志文并非在他的宿舍受到了辐射呢？”
　　明川想了想道：“那是他唯一的栖身地。要不是那里，我们就得通知钟局，把分局甚至是市局的人手全都撒出去，检查每一个他经过的路口，查看每一个他出现的街道的监控，走访跟他有关系的每一个人。”
　　罗笔芯愣了一下，她知道明川说的没错。所过之处必留痕迹，只不过那是最后的办法了。当即她召集人手开车直奔金鑫铜矿。
　　金鑫铜矿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早日复产，对罗笔芯他们的工作十分支持和配合。罗笔芯随后打电话让技侦的人过来支援，他们把金鑫煤矿每天的监控分解成若干段，然后重点找凌志文的影像。
　　凌志文所在的铜矿一线工人每天事三班倒，所以凌志文的休息时间十分规律，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休息，不过渐渐地他们发现了凌志文一般会在夜班后出去一段时间，去向不明。罗笔芯马上让老丁去监控中心查他外出的轨迹，而他们留在这里继续看监控。
　　因为凌志文宿舍并没有监控，排查起来十分困难。监控一直看到了本月的11号上午的时候有一条监控引起了罗笔芯的注意。当天凌志文上的是夜班，下班后本来在宿舍休息，在上午10点的时候离他开了矿场。本来这也挺正常的，但是这次只出去了短短的二十多分钟便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纸盒子，看他的走姿那个纸盒子显得十分沉重。
　　罗笔芯知道这个纸盒子十分可疑，于是就继续查看监控。等到了
　　本月15日晚上，凌志文在上班的路上突然晕倒被送人送回到了宿舍。15日下午，凌志文请假外出看病，当天晚上回来，16日上午继续看病。但是16日下午他回来的时候，明显能从监控里看到他情绪异常，十分绝望，罗笔芯推测他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17日上午凌志文请假，但是并未外出。从监控上看到他去后勤处借了什么东西回到宿舍。罗笔芯马上让潘朴去后勤询问。结果十分意外的是，后勤处的人告诉他们，凌志文当天去后勤借了辐射仪。下午凌志文骑着一辆电动车带着一个纸盒子离开了矿场。
　　罗笔芯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盒子里一定就是辐射源。她马上给老丁打电话，让他注意17日凌志文的去向。半个小时后老丁反馈过来消息。在距离矿场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个治安探头，17日凌志文倒是出现在治安监控里，但是并没发现电动车上的纸盒子。而他回来后电动车上挎着三袋水泥。
　　罗笔芯从监控上看到凌志文骑着电动车回来的时候，电动车上并没有水泥，他带出去的盒子也不见了。她推测，水泥和纸盒子被一起处理了。随后老丁又打来电话，根据罗笔芯提供的监控信息，发现凌志文多次出了矿场后并未出现在治安探头里。也就说，凌志文并未回鹏海市，而是就在附近这一带转悠。
　　罗笔芯得到了这个消息活，她马上想起了李颖和凌志文约定见面的那个荒山。那个荒山罗笔芯已经去过两次了。第一次是李兰报案，最后在荒山找到了李颖。第二次是昨天晚上找寻李颖的下落。当即罗笔芯带人开车抵达了那片荒山，而铜矿的领导也派人抵达现场一起帮忙寻找。
　　这里距离出入铜矿的治安探头不远，步行出来十几分钟就都抵达。比较符合她的推断。当下她组织人手开始在荒山上搜寻。根据明川的说法，凌志文买水泥，应该是想用水泥来填埋污染源。既然是是用水泥填埋，一定能够找到线索。
　　果然，大约十几分钟矿上的工人就在一片山坳里发现一片土被翻动的痕迹，用铁锹挖了几下，马上就碰到了坚硬的水泥。罗笔芯用矿上的辐射仪检查了一下四周，果然有微弱的辐射出现在仪表上。
　　罗笔芯马上给钟懿报告，两个小时后，核事故应急处理小组的人员抵达了现场。他们马上将水泥整块吊装上来运走了。罗笔芯回到队里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这段时间案子一个接着一个，让她不由的感到有些身心疲倦。
　　坐在办公桌前，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恍惚中听到敲门声，抬头一看就看到钟懿已经走了进来。她打了一个哈欠道：“钟局，有什么事？”
　　钟懿坐到了她的对面道：“这里比支队要累吧？该休息也要休息，案子啊，是办不完的。别回头把自己身体弄垮了。”说道这里，她想起来什么道：“对了，忘记告诉你。十分钟前应急小组打来了电话。他们已经在水泥里找到了辐射源。”说完，她把手机递给了罗笔芯。
　　罗笔芯看了一眼，这是一段视频。内容确实和她猜测的没有什么出入。应急小组将水泥破坏后，发现水泥原本包着一个纸盒子。只是纸盒子已经无法从水泥剥离出来，而纸盒子里装着许多书和一本相册，另外还有一个十分老旧的铁制饼干盒。饼干盒打开后，里面都是一些老物件。比如发黄的邮票，一些破损的玩具，老旧的上海机械手表和一些绿色和红色的证件。
　　当辐射检测仪对准了饼干盒后，顿时发出了刺耳的蜂鸣声。随后穿着重型防护服的人将饼干盒里的东西依次长镊取出来放入了特制的铅盒中。不一会，工作人员从里面取出来一枚直径约为龙眼大小，类似于不锈钢的金属圆柱体，大约只有三厘米高。放到了辐射检测仪附近，检测仪再次亮起了红灯。
　　罗笔芯将手机递给了钟懿道：“辐射源被找打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钟懿笑答：“等彻底的破了这个案子，我请你们搓一顿。走了。”
　　罗笔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里默默的琢磨这钴60到底是谁送给凌志文的？这个人和凌志文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用这样的极端手段至他于死地？思来想去，罗笔芯觉得还是要从监控上下手。根据矿场的监控，凌志文是11日拿到的那个盒子，出去大约二十分钟，这让罗笔芯不由地又想起了那个荒山。她给老丁打电话道：“我们得再去一趟监控中心，我想我们应该有线索了。”


第32章 李兰
　　罗笔芯和老丁再次回到监控中心，调取了通向矿场四周的交通监控和治安监控。在确定了11日凌志文得到了这个箱子后，排查的范围缩小。但是饶是如此，因为监控无法显示是谁把这个箱子交给凌志文的，排查的工作量还是很大。
　　老丁、潘朴他们都有经验，他们做了一个表。但凡经过矿场四周治安监控，又没有出现在矿场，也没有出现在下一个路段的监控的的车辆给排查出来，这样又把范围再次缩小了一些。按照罗笔芯的思路，只要有一个排查范围，他们下一步就可以针对这些车辆进行走访，这样找到送给凌志文钴60的几率就相对大一些。
　　查看监控如今已经成了他们的必修课，罗笔芯也去帮忙。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丁突然指着监控里的一辆宝马X5说道：“罗队，你看一下，这不是李兰吗？”
　　罗笔芯起身去看了一眼，果然发现看到车内的女人很像李兰。不过她带着鸭舌帽，又戴着墨镜，根本无法确认是她。她皱眉道：“查一查这个车的牌在谁的名下。要是李兰的话，看来她的嫌疑也不小。”
　　潘朴马上给车管所的同学打电话，打了几分钟后，潘朴回来说道：“罗队，我确认过了。这个车就是李兰的。前年年底上的牌。”
　　罗笔芯知道仅凭这个监控无法确定辐射源就是她给了凌志文的，这只能说明她有作案的嫌疑。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凌志文已经死了，她可以找无数种借口来摆脱嫌疑。此时老丁说道：“明川跟我说，像钴60这种东西虽然在工业上和农业上用途广泛，但是他毕竟是放射性物品，国家的管控应该十分严格。如果有人想用这个东西来害的人话，我觉得未必是通过正规渠道的拿到的。而且，这个东西也不便宜。”
　　罗笔芯知道老丁的意思，她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回头问道：“老丁，钟局晚上几点休息呢？”
　　老丁笑道：“别给她打了，我发个函，让经侦的同事帮忙查一查这个李兰。这东西这么贵，就算是用现金交易，她总要去取钱对吧。如果是转账的话，那就更好说了。”
　　罗笔芯知道老丁说的有道理。现在办案子都是几个部门互相协助。靠当枪匹马去办案，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眼下李兰也杰森都有嫌疑，杰森的作案动机她多少能理解，但是李兰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
　　李兰嫁给杰森后，生活应该过的还挺好。虽然不排除凌志文去找李兰借钱，李兰不堪其扰，但是通过这几天对凌志文的侧面调查，尤其是矿上的那些同事的对他的描述，罗笔芯觉得李兰说的话未必全是真的，包括凌志文找她借钱等事情。
　　当然，这也并不是重点。根据她的经验判断，离婚夫妻之间多有龃龉，污蔑对方是惯用手段。这很正常。凌志文应该对李兰没有威胁，她实在不该这么心狠手辣才对。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老丁，你说李兰为何要杀凌志文？”罗笔芯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罗队，这有什么好想的，咱们办了这个多案子，有人为了一块钱都杀人。有时候很多恶性案件其实真的没多大道理可讲。”潘朴笑道。
　　老丁脸一黑瞪了他一眼道：“少胡说八道。别人或许可以不弄清楚因果，但是我们不行。”说完，他分析道：“这个李兰看上去生活无忧，但是这一切的基础都是杰森。我听你们走访杰森的时候，杰森说他和凌志文早就有了来往。而李兰本身在年轻的时候有一段黑历史，她或许是担心凌志文会告诉杰森？又或许是凌志文曾经以此要挟过她？所以她才会痛下杀手吧。”
　　罗笔芯点头道：“倒是有这个可能。”
　　老丁笑道：“先别想这些了，我看你也是累的不行。这样，现在大家伙都下班了。就是要查也得等到明天才行。反正李兰她又跑不了。我们先回去睡觉，咱们明天继续。另外，我觉得我分析这个不太行，你得找明川，他对这个在行。”
　　罗笔芯也是实在困，于是三个人各自回家。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明川坐在外面的烧烤摊上吃饭。她把车停好后走到了明川的对面坐下道：“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有心情跑出来吃烧烤？”
　　明川打开一瓶啤酒问道：“要不来点？”
　　罗笔芯赶忙摆手道：“别别别，我最近闻到酒味就想吐。你还是绕了我吧。”
　　明川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咕咚咕咚的喝了一个干净，然后打了一个酒隔才说道：“我也是刚回来，忙的都没顾上吃饭。本来想回去睡觉来着，走到这里闻到香味就饿的不行了。怎么你也刚回来？监控那边有进展？”
　　“李兰在11号出现在监控里，那天凌志文拿到了辐射源。”罗笔芯说道。
　　明川只是点了点头，看上去并不觉得意外。她问道：“你觉得有杀人的动机吗？老丁说是因为李兰的黑历史怕凌志文告诉杰森。所以就动了杀机。”
　　“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我倒是觉得，凌志文一定不会这么干。”他说完看到罗笔芯似乎不明白，他补充道：“凌志文发现自己被害后，好像并没有去找李兰理论过。他默默的把辐射源给埋了，甚至还找了一个假中介想给李颖留点钱。说明这个的心胸不至于狭隘到你说的那个地步。另外，凌志文也知道，李颖和李兰的现在的生活，是杰森给的。我觉得他不会把之前的事情告诉杰森，就算是不为了李兰，至少也为了李颖。其实说实话，我倒是觉得凌志文还挺喜欢李兰的。”
　　“你从那里看出来的？以前我常听人说你有个外号是听尸者，怎么这也是凌志文告诉你的？”罗笔芯打趣道。
　　明川把手机递给了她，那是一张高空俯视的照片，就在发现辐射源不远的荒山上。罗笔芯惊讶地发现照片里有一副用石头铺成的巨大画像，画像里凌志文、李兰、还有李颖是三个人笑的无比幸福。她惊讶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听他们矿上的同事说，凌志文经常一个人在荒山上在找石头。其实我很好奇，于是就去看了看。一不小心就站在高处看到了这幅画。我猜，18号那天凌志文深夜把李颖带到荒山上，应该就是等日出的时候，把这幅画给她看。李兰之所以报案，她应该知道凌志文被辐射了，所以才会说凌志文绑架了李颖并敲诈她。她恨凌志文，但是却不要想自己的女儿被牵连。”
　　明川这么一说，她马上有些恍然大悟。她问道：“那她杀凌志文的动机呢？而且她明知道她都要出国了，可能说不定永远也见不到凌志文。她何必呢？”
　　明川道：“你忘记杰森怎么说了？他甚至都考虑两地分居。因为李颖不想走。而杰森其实对李颖挺好的，他是个老外，教育观念和我们不一样。他应该尊重李颖的选择。如果李颖一旦留下，李兰出国梦碎。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控制欲那么强，你觉得李兰会继续让李颖和凌志文接触吗？凌志文只要活着，就是她完美人生的污点。当然，她可能不知道凌志文已经和杰森在李颖出国的无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不然她也不会去杀凌志文。毕竟三年都忍了，难道忍不了这一个月？要怪只能怪李颖的叛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和父母的沟通都是有问题的。我想，在李兰那里，她一直以为李颖不肯出国，于是才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让凌志文永远消失的办法。”
　　罗笔芯瞬间明白了。她轻叹一声道：“凌志文是有些可怜了。”老板此时将面端了上来，明川把碗递给了她道：“我猜你晚上一定没吃饭。把这个吃了，回去睡觉。”
　　罗笔芯摇头道：“都这么晚了，吃了容易胖。明川老师，听你这么时候，你肯定李兰就是凶手？”
　　明川摇头道：“不肯定。我说的只是推断。李兰有有没杀凌志文，归根到底得有证据。比如可以证明钴60是她买的。”
　　罗笔芯道：“老丁明天让经侦去了查李兰的银行记录。”
　　明川见她不吃，自己端起碗吸溜吸溜的吃面。罗笔芯看他吃的很香，自己竟然都有些看饿了。一碗面明川三四分钟就吃完了。他用纸巾一抹嘴道：“万一李兰没有在银行取款怎么办？再说了，现在理财产品这么多，也不一定非要去银行。那么查我觉得不见得能查出来什么。李兰用钴60毒杀凌志文的这手段，不可谓不厉害。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女人，你觉得会留下这样一个破绽给我们？”
　　罗笔芯皱眉问道：“那怎么办？”
　　明川起身去付账，回来后对着罗笔芯道：“先去睡觉，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还有，别穿警服，打扮的漂亮点。”


第33章 老海
　　清晨，罗笔芯出门刚要去敲明川的大门，她的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是明川发来的微信：“我在早点店，你要吃什么？”
　　罗笔芯将手机装到了兜里径直到了早点店，结果她一进来，店里的男人都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这样罗笔芯有些不好意思，慌乱中找到了明川的位置，却发现明川捏着被咬了一口的包子愣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看着她。
　　罗笔芯皱眉道：“嗨，差不多得了。别演了。”
　　明川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难怪老人常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么一打扮，我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呢。”
　　罗笔芯脸一红道：“没完了是不是？”
　　明川笑道：“你要是不说话，今天还真是仙女。快吃吧。一会还得干活呢。”
　　两个人吃完上车，罗笔芯问道：“咱们去那里？”
　　明川打开了手机导航给她看了一眼道：“去这里。”
　　罗笔芯看到那是郊区的一个城中村，她也没有多问，两个人开车径直去了那里。大概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那里。下车后明川径直朝着城中村走去。这里到处都是修的很高的自建房，道路狭窄拥挤，头顶到处都是如蛛网一般的电线，弄的整个城中村犹如一个巨大的迷宫。
　　明川似乎轻车熟路，带着罗笔芯穿街过巷，十几分钟后两个人在一个棋牌室停下了脚步。明川回头道：“一会进去看我眼色行事。”
　　罗笔芯凭借经验猜想，一会恐怕要去抓人。她用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扎好，又摸了摸配枪，这才跟明川走了进去。
　　明川推开门，罗笔芯就看到虽然是早上不到10点，棋牌室却座无虚席。里面烟雾缭绕，有些人看上去一脸的疲惫，满脸的油渍，说不定打了一宿的通宵麻将。此时棋牌室的老板走了过来问道：“朋友，要打两圈啊。”
　　明川笑道：“老板，我来打听个人。老海在吗？”
　　老板一听，马上变得十分谨慎。他压低声音问道：“兄弟，你那条道上的？骑马还是坐轿？”
　　明川瞪了他一眼道：“别闹，我是马叔介绍过来的，办正事呢。”
　　老板这才放松了警惕道：“在楼上呢，不过正在睡觉。用我去叫叫他吗？”
　　“我自己去吧。你带路。”明川说完，老板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推开了防盗门后老板就说道：“就在次卧。”说完就又下去了。
　　明川带着她直接进入了次卧就看到一个年纪大约50岁开外，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秃头睡的正香，呼噜声响的跟打雷一样。
　　明川坐到了他的床边拍了拍他的脸，海俊明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乍一看床边坐了一个陌生人，刷的一下就坐了起来问道：“你们是谁？”
　　明川不紧不慢的笑道：“你别害怕。我们是马叔介绍过来的。想从这里买点小玩意儿。”
　　海俊明一听马叔的名字，一下放松了一些警惕。不过他还是谨慎地说道：“你们找错人了吧？要是你们要白货赶紧走，我可是正经人。”
　　明川将他的一个背包拿下来，放到床上拉开拉链后罗笔芯看到他包里露出的都是一捆一捆的钱。他将拉链拉住后道：“谁不知道你海爷是鹏海的杂货铺啊？我要是要那玩意儿能来找你？不信你给马爷打个电话。”
　　老海犹豫了一下道：“既然是马爷的朋友，那咱们就别见外了。你们要什么东西？不过说好啊，违禁的东西我这里没有。你就别开尊口了。”
　　明川看了他一眼道：“我说海爷你可真逗，不是违禁的东西我能来找你？我去逛商场得了。实话说吧，我要个能用的钴60。行就行，不行我去找别人。”
　　老海愣了一下，起身说道：“我去打电话问问啊。”说完，他就穿上拖鞋朝着房间外走，然后径直下楼。此时明川听到下面传来一片嘈杂声，当即他脸色一变道：“坏了，老海要跑。”
　　罗笔芯愣了一下，她爬到窗户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老海冲出了棋牌室。她根本不管这里是二楼，直接打开了窗户就跳了下去。明川都看呆了，赶忙跑到窗户边上看了一眼，就看到罗笔芯踩着棋牌馆的灯箱已经落地，朝着老海的背影就追了上去。
　　明川赶忙下楼也追了上去。老海到底是上了年纪，那里能跑过罗笔芯？等明川下楼从棋牌室冲出来的时候，罗笔芯已经将老海压倒在地上，随后就
　　看到她熟练的掏出手铐，把老海给铐住了。
　　明川赶忙跑过去帮助她把老海从地上拽起来，此时明川才出示了警官证道：“有个案子跟你有关系，回去协助我们调查。”说完就压着老海上了车。
　　回到局里罗笔芯看明川一脸的郁闷问道：“想什么呢？”明川皱眉道：“你说这老小子是怎么看破我们是警察的？我觉得我的演技没问题啊？”刚说道这里，明川就再看了一眼罗笔芯。他发现罗笔芯的站姿异常的笔直，于是问道：“你是那里毕业的？”
　　罗笔芯不解的望着他道：“警察学院，怎么了？”明川苦笑道：“看来你不适合干化妆侦查这事。身形这么正派又是个女孩，估计老海看了你一会就觉得你是个警察。估计接下来的审讯要麻烦了。我看就先别让你老丁去银行了，直接去炒了老海的老窝。要是能找出来点证据，收拾他就容易点。这货是个惯犯，早就二进宫过了。没实物估计不松口。”
　　罗笔芯默默的点点头刚要走，她就回头问道：“那这老海的老窝在那里啊？”
　　明川给她发了一个定位消息道：“他在码头不远有一个仓库，去那里试一试吧。如果找不到，我们就得认栽了。我去借个辐射检测仪。你带着人先去吧。注意安全。”说完他就匆匆的出去了。
　　罗笔芯申请了搜查令后集结了队里的人开了两辆警车直奔码头仓库。按照明川给的定位，这仓库十分好找。破拆开大门后，队里的人感觉像是进入到了一个杂货仓库。里面堆砌着各类走私用品，大到汽车，小到一些叫不出来名字的机械零件。烟酒包括各类零食那是不用多说了。
　　随后明川开车赶到，他用辐射仪开始在仓库走了一圈，结果辐射读数基本不动。虽然眼前这些东西已经可以定老海的罪了，但是并没有找到明川要找的东西。他知道像老海这种人，绝对不会咬出警察没证据的事情，更不会咬出他的买主，不然他就没有办法在道上混下去了。
　　明川犹豫了一下道：“罗队，能申请技侦来做结构鉴定吗？我觉得这里面有夹层。”
　　罗笔芯问道：“你怎么就确定你老海手里还有这东西？如果假设是李兰跟他定的货，他就弄了一个呢？”
　　明川摇头道：“不会，老马说他走私了一批，不是一个。”
　　“老马？老马是谁？”罗笔芯不解地问道。
　　“这个么，我不能告诉你。谁还能没有点秘密呢？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消息绝对可靠。”明川笃定地说道。
　　罗笔芯也没有继续问，她打电话给钟懿，让她请技侦支队的人过来帮忙。不得不说，钟懿的面子还是管用，两个小时后技侦支队的专家抵达了现场。有了专业的设备后，果然如同明川猜的那样，很快在仓库外面的下水道里发现了入口。
　　顺着入口向前走了十几步，他们就看到了一个防盗门。破拆后进入，看到在防盗门里面的小房间内摆着几个铅瓶。明川知道，这下案子有希望了。
　　审讯室内，老丁和潘朴两个人看着老海也不说话。老海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问道：“啊Sir，我什么时候就能走了？你们要是没证据，可只能关押我24个小时。”
　　老丁瞅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还是不吭气。此时潘朴起身拿着一叠照片递给了他。老海一看那些照片都是在他仓库里拍的，让他更加没想到的是他隐藏的那么隐蔽地下室都被端掉了。当即他的额头就渗出了冷汗，不过他还是十分镇定地说道：“这又不是我的仓库，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丁伸了伸懒腰道：“老海，你是警局的老朋友了。我就不跟你说那些场面话了。本来你这仓库里这些东西加起来虽然不够死刑吧，但是怎么也能落个无期。也算是你幸运。可是你连核材料都敢碰，我估计你也是个亡命之徒。按照新的刑法修正案，走私武器、弹药、核材料或者伪造的货币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没收财产。你对我们的规矩应该很了解，真要是不想活命了，那你等死就可以了。如果想活命的话，我觉得你应该你有个好态度不是吗？”
　　老海知道自己今天就是什么都不说，公安也能凭借这满仓库的东西定他的罪。左右如此，他还是争取个宽大处理好，于是他说道：“那你们想知道什么？”
　　老丁把了李兰的照片让潘朴递给了他问道：“这个女人见过没？和你做过交易没？”
　　老海想了想说道：“见过。她在我这里买了钴60。”


第34章 伏法
　　隔着单向玻璃，罗笔芯望着坐在里面的李兰默默的替她感到惋惜。如果杰森能把和凌志文达成的共识告诉她，或者，李颖能够心平气和的和她坐下好好谈谈，或许凌志文就不会死。当然，可伶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管怎么说，李兰也不该去害凌志文。这个可怜的男人一生都葬送在这个女人手里。
　　李兰坐在那里显得很疲惫，因为去逮捕她的时候她正在健身房做瑜伽。她抬头说道：“你们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我去害凌志文？他有什么值得我去害他的理由？他就跟一滩烂泥一样，就是垃圾堆里的臭虫。我会去害他？”
　　老丁轻叹一声把材料递给了胡曼道：“给她。”然后对着李兰道：“如果我们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们会逮捕你吗？你现在可以什么都不说，不过你就不想在有生之年见到李颖吗？”
　　胡曼拿着证据走到了李兰身边拿着卷宗打开指给她道：“这是11日上午你把防止有钴60的纸盒给他时候开车的照片。”然后又翻了一页：“这是老海的口供，里面有你们交易的时间、地点、和结算方式，账款等记录。我翻给你看。”
　　胡曼一边翻，李兰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没等胡曼翻完，李兰就激动的喊道：“他胡说八道，这不可能。我都不认识他。他污蔑我。”
　　胡曼十分冷静地说道：“这是凌志文的尸检报告和医院的诊断证明。他虽然是坠楼而亡。但是，按照他辐射病的严重程度，即便他不坠楼，也活不过一周。现在关于你故意杀害凌志文的证据完整，事实清楚。我想，接下来的问话请你考虑好再回答。因为这会涉及到法院在宣判时对你量刑。”
　　李兰此时如斗败的公鸡，她呆滞地看着胡曼，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老丁说道：“其实一个月前，凌志文已经同意李颖出国。”
　　李兰一听就激动的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就是见不得我们母女过上好日子，他就是个畜生……。”
　　老丁等她情绪慢慢的平稳了才继续说道：“杰森和凌志文很早就有了联系，而且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在杰森的劝说下，凌志文已经同意李颖出国。另外，凌志文在知道自己得了辐射病后，我想他也猜到了是你在害他。所以他没有报案，而是偷偷的把辐射源给埋了。我觉得，他心里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也或许是想给李颖一个完整的家庭。你其实真的不必要杀了他的。”
　　李兰听完，已经爬在桌子上哭成了泪人。大概半个小时后，李兰抬起道：“我现在交代，能争取宽大处理吗？”
　　老丁听完后点了点头。在监控室内的观看的罗笔芯知道，这个案子可以结案了。只是李颖那丫头就可怜了，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现在连母亲也要因为犯罪而坐牢。她还这么小，以后那么漫长的人生路，恐怕要一个人坚强地走下去了。
　　晚上七点多，在六合居里罗笔芯端着一杯饮料道：“我来了这么多天，也没功夫请大家吃个饭。这段时间案子一个接着一个，谢谢大家对我的工作的支持。我先干了。”说完她就把饮料给喝了一个干净。老丁一听就起哄了两句，大家哈哈一笑，几杯酒下肚，气氛就活跃了起来。
　　罗笔芯看大家都这么开心，心里跟着有些开心。这段时间大家也都累的够呛，正好今天凌志文的案子完结，手里也都没什么重要的案子，于是索性就把大家都叫出来放松放松。此时老丁给罗笔芯到了一杯酒问道：“罗队，喝两口？我可听说你和明川喝的烂醉，怎么到我这里就区别对待了？”
　　罗笔芯看着杯里的酒就发愁，她瞪了一眼明川道：“是你告诉他的？”
　　明川此时正在和黄晓蓉喝酒，被这么一问他一脸委屈地道：“我才没那嘴碎呢。您那天的英勇表现，最近在局里已经出传开了。要怪就去怪那个宫城吧。”罗笔芯这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琢磨这下好，丢人都丢到了局里了。老丁举起酒杯问道：“罗队，我可听说你要走，这是真的吗？”
　　他一说完，顿时包间里就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转到了她的身上。罗笔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她笑道：“我本来就是暂代大队长来接替老队长的工作。暂代么，就是暂时呆一阵子。走是肯定要走的。我的关系还正在支队呢，估计过段时间就要走了。”
　　老丁叹息道：“刚来就走，想想还挺舍不得的。”
　　明川不屑的笑道：“拉倒吧你，估计这会儿心里乐开花了吧。”
　　罗笔芯笑道：“老丁本来就该上队长了。我走了后老丁要是真能上，也是合情合理的。来，今天我就再破一次戒。老丁，谢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
　　老丁瞪了明川一眼道：“你看看人家这觉悟，再看看你的。不是我说啊明川，活该你单身。罗队，我敬你一杯。”
　　两个人正喝着呢，钟懿推开了包间的大门。当即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钟懿笑道：“都坐吧。下班了就别这么拘束。”老丁赶忙给她搬了一个凳子笑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下班回去看孩子写作业吗？”
　　钟懿瞪了他一眼道：“你能出来潇洒我就不能？说，你这喝了多少了？”
　　明川把他自己和干净的空酒瓶放到了桌子上道：“一个人就喝了一瓶。你要是不来，今天指不定喝多少呢。”老丁冲着明川一个劲的挤眉弄眼，明川熟视无睹。钟懿白了老丁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道：“笔芯，来了这么久也没功夫跟你吃个饭，来喝一杯。”
　　罗笔芯赶忙和钟懿碰了一下，两个人喝完后钟懿道：“我下午接到个通知，灵江有个培训，要去里两个人。我打算安排你和明川去。另外还有一份卷宗麻烦你们带到南江派出所。有个惯犯在那里落网了。”
　　罗笔芯愣了一下，虽然培训学习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她走了，队里的事情怎么办？她刚要问，钟懿就笑道：“这是个刑侦技术培训，明川干这个的，他必须去。你么没成家，年龄也小，多去学习学习也不是坏事。我倒是想让老丁去，这家伙一听讲座就瞌睡。白浪费一个学习的机会。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在的时候，老丁暂时接替你的工作。”
　　罗笔芯一想也挺好，最近这么累，千头万绪的，也正放松放松，于是就答应了。第二天他和明川就坐动车出发，三天的培训乏善可陈。到了第三天中午培训结束，本来还可以住宿一晚第二天坐动车回去，罗笔芯惦记着手里的卷宗还没有交给南江派出所，正好这次培训有灵江的同志要去南江办事，两个人就乘坐顺风车到了派出所。
　　把卷宗送到了南江派出所后罗笔芯本来打算下午就回去，可是明川说来都来了，这南江风景甲天下，怎么也要去看看。曹所长也十分热情好客，直接开车把他们送到了一个叫做水云间的度假村，说好了让他们好好玩，明天下午接他们送去火车站。罗笔芯觉得盛情难却，也就没推辞。
　　不得不说这南江的景色确实秀丽，这种江南小镇的闲适风光，和他们鹏海都市风格截然不同。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小桥流水，青砖灰瓦的风景，看着路上行人悠闲的步履，让人确实十分放松。
　　到了风景区，里面有人来接应。让罗笔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住的地方竟然在湖心的小岛上，坐船的空挡，天空飘起细雨。罗笔芯看到远处山峦的树林一片苍翠，郁郁葱葱。夹烟带雾的山风一吹，佩佩然的新鲜空气涌入胸腔，放眼望去眼前的湖面被朦胧的水雾笼罩，烟波浩渺，伴随着竹排的摇晃，瞬间让人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罗笔芯舒服的躺在竹椅上，明川看到她一脸的享受就问道：“你今天要是回去了，能有这样的享受吗？”罗笔芯打了一个哈欠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工作狂，没想到你还挺会生活的。”
　　明川苦笑道：“什么工作狂啊。还不是因为工作特殊？这罪犯啊，他可不会等你上班的时候作案。咱们的编制人数也少，辖区人口又多，不疯狂工作，还不让老百姓骂呀？”
　　罗笔芯无奈的一笑。不知不觉中，竹筏已经靠岸。他们下船之后看到这是一个规模并不是很大的民宿，但修建的十分古朴精致。这民宿就健在风景区里，罗笔芯琢磨要不是曹所长的面子，他们未必能到这里放松一晚上。
　　明川和她拖着行李箱推开了民宿的大门，结果里面空荡荡的。明川喊了两声，这时才从走廊里走出来一个身材略胖，笑起来十分和善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见到明川就问道：“您是了郎明川先生？”
　　明川点了点头，他笑道：“我叫周天。老板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我。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我给你们登记一下。”
　　明川把身份证递给了他问道：“这里风景怎么好，怎么没什么人来啊？”
　　周天笑道：“最近是淡季，今天又是工作日，游客少正常。到了周六日人就多了。”
　　明川看他登记的很慢，便问道：“你是这里的员工？”
　　周天笑道：“不是，我也是住店的。我媳妇身体不太好，这里人少幽静，环境挺好的，就带她来修养修养。这会儿她睡觉呢，晚上你就见到了。”
　　明川也没再问，周天给了他两把钥匙，把身份证还给了他道：“房间就在上面，你们自己去找。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等老板回来再说。”说完他就走了。


第35章 情人谷
　　罗笔芯提着行李箱走在明川身后，明川哼着小曲走在前面，她望着明川的背影默默琢磨，果然是凭实力单身的男人，难怪找不到对象。
　　到了房间门口的时候明川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发现房间只有一张大床，回头问道：“你的房间在那里？”
　　罗笔芯拿起来钥匙上的手牌一看，发现也是201。不由的愣住了。明川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不过他径直拉着行李箱走了进去。罗笔芯站在外面问道：“这让怎么睡？”
　　明川直接躺倒了床上，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拿出来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出去。罗笔芯下楼准备再去开一间，此时就听到明川说道：“钟局，我想请一天假。后天是周六，我打算在这里玩几天。你是没见啊，这风景好着呢。”
　　罗笔芯不由的停住了脚步，她等明川挂了电话就问道：“你明天不打算回去吗？”
　　明川打了一个哈欠道：“我这里有几个老同学，我打算明天去跟他们聚聚。对了，我也一并帮你请假了。这里风景这么好，不玩几天再走，多可惜。”
　　罗笔芯无语，不过回头站在二楼的的走廊上，扶着栏杆远眺，湖光山色被细雨笼罩，四周万籁俱静，像极了大师笔下的水墨丹青，宁静悠远，感觉什么尘嚣烦恼都抛在脑后。觉得在这里能住几天，确实是人生的乐事。只不过她担心队里有案子，不过看明川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也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索性琢磨干脆也住几天，虽然心里有一丢丢的负罪感，又觉得难得能放松放松，也就不挣扎了。
　　等她下楼又开了一间房间回来经过明川的房门口，已经听到了他轻微的鼾声。罗笔芯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干脆坐在了阳台上的摇椅上远眺。蒙蒙细雨驱散了多天来的酷热，天地间万籁俱静，让人心里感觉无比平静，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笔芯隐隐的听到有人在叫喊，她向下看了一眼，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正在喊他们下楼吃饭。罗笔芯伸了一个懒腰，回头就看到明川也换了衣服出来。他们下楼就看到那个中年人热情的朝着他们说道：“我是这里的老板，叫丁富民。你们是老曹说的客人吧。我们这里的风景不错吧？”
　　明川竖起大拇指道：“早就听说你们南江风景很美，就是没有来过。”
　　丁富民笑了笑就把他们引到了餐厅，一进去就看到里面已经摆了一桌子饭菜。丁富民笑道：“都是这里特产，你们尝尝。”
　　明川发现除了他们两个，餐桌上还有其他四个人。其中周天他下午已经见过，坐在周天边上的是一个脸色极其苍白，看上去病怏怏的漂亮女人。明川看到她肚子高高隆起，估计快要生产了。另外两个人像是一对情侣，看年龄穿戴像是大学生。
　　丁老板去厨房又端了一条大鱼出来放到了桌子上道：“今天运气好，这条鱼肥，一定好吃。快坐下，别客气了。”
　　周天也招呼他们坐下。丁老板给他们介绍道：“这个是周天，你应该已经见过了。那是他的妻子杜小秋。是我这里的常客。”
　　杜小秋礼貌的朝着他们笑了笑，明川看了一眼她的脖子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此时那个男大学生笑道：“我是董飞，这是我女朋友林菲菲。”
　　林菲菲十分热情的地给他们倒水，然后笑道：“我们下午去山上了，登高望远，景色比这里还要好。明天你们要上山，我带你们上去。有条小路很近的。”
　　明川笑道：“我是明川，这是我朋友罗笔芯。”
　　“你们看真般配。”此时一直病怏怏没吭气的杜小秋突然说道。
　　罗笔芯尴尬的摇头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同事。”
　　杜小秋略带几分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此时丁老板说道：“你们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
　　大家显然都十分好奇，丁老板马上说道：“他们是警察。”
　　周天愣了一下，林菲菲十分羡慕地说道：“真羡慕你们。我也想当警察，可惜我家里报志愿的时候不让我报。不过有你们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你们是知道，我那个房间经常有异象，大晚上别提多吓人了。”
　　丁老板又搬出来一个坛子道：“这是我自己酿的酒。你们要喝点吗？”
　　明川凑过去闻了闻，马上把碗递给了他。丁老板笑道：“这酒度数高啊，你不怕吧。”
　　明川笑道：“没事。尽管来。”
　　丁老板一看他是个痛快人，自然也不客气，直接给他倒了满满一碗。谁知的明川竟然一口气就给喝完了。看的丁老板不由咂舌。他又给明川倒了一晚，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点道：“今天没来及的接你们。这就算给你们接风了。”
　　周天端起水杯道：“那我就以茶代酒。”
　　董飞似乎也想喝一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酒坛，林菲菲把茶杯递给了他道：“想也别想，你喝了酒一定会吃多。我正在减肥呢，你得陪我。”
　　董飞皱眉问道：“肉也不能吃吗？”
　　“不能。”
　　丁老板打圆场道：“你看把这孩子给饿的脸色都白了，酒呢不喝算了。肉要是不吃，那可就亏了。”
　　当即众人哄笑，大家喝完后就坐下了。罗笔芯觉得这菜确实不错，吃的十分开心。期间林菲菲还加了罗笔芯的微信。明川则和丁老板在喝酒，一旁的董飞他们两个人打打闹
　　闹，抬头看到对面的周天正在细心的把鱼刺跳出来，然后温柔的放到了杜小秋的盘里，杜小秋抬头深情款款的望着周天，两个人会心一笑，让人觉得无限的甜蜜和温馨。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孤寂。
　　正在发呆之际，明川将一筷子鱼放到了她的盘里。罗笔芯一愣，扭头去看明川，明川则若无其事的继续跟丁老板喝酒。她看着明川的侧脸，突然觉得心里一暖。低头刚要吃，明川就凑过来道：“这狗粮不好吃，太齁了。”
　　罗笔芯不由地一笑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众人吃饱喝足，周天和杜小秋早早就走了，董飞和林菲菲帮着收拾。丁老板显然不是明川的对手，喝的爬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明川吃力的背起丁老板把他送回了房间，上了二楼就看到罗笔芯扶着栏杆向远处眺望。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四周蛙声虫鸣此起彼伏。天空中星河璀璨，徐徐凉风袭来，让人觉得无比惬意。罗笔芯下意识的抱着双臂，明川则转身进屋给她扯了一件衣服披到了她的肩头。
　　罗笔芯痴痴地说道：“你知道这里有个浪漫的地名，叫情人谷吗？这样的美景，确实适合情侣来。”
　　明川没做声，只是打量了罗笔芯一眼。
　　罗笔芯撩了撩长发问道：“怎么？”
　　明川笑道：“你也想谈恋爱了。”
　　罗笔芯皱眉道：“怎么，你觉得我不能谈恋爱？”
　　明川又问道：“你想谈恋爱了？”
　　“这个么，暂时不想。只是看到他们那么甜蜜，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明川老师难道不想谈恋爱吗？”罗笔芯反问道。
　　明川摇头道：“不想。”
　　罗笔芯诧异的望了他一眼问道：“你家里人不催你吗？”
　　明川望着远处黑漆漆的湖水，平静地道：“年龄越大，似乎就越难找到那个人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人。谈恋爱不该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吗？总不能看着大家都把卷子交了，自己也胡乱写个名字也把卷子交了吧。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干脆就再等等。我这辈子也没做什么坏事，老天爷总不该让我孤独终老吧。”
　　罗笔芯笑道：“我还以为你取向有问题呢。”
　　明川愣了一下，他苦笑道：“不瞒你说，我家老爷子也曾经有这样的怀疑。”
　　罗笔芯饶有兴趣地问道：“真的啊？”
　　“那天我回家吃饭，吃完后老爷子端着水杯一直看着我，欲言又止。于是我就问他，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老爷子犹豫了半天，最后略带几分紧张的问我，明川啊，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呢？我当时听的目瞪口呆。老爷子看我不说话，坐在那里长叹了一声，似乎就跟接受了这个现实一样。他半天后才跟我说，他作为父亲，虽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要是真的话，他也不会反对。要是合适了，就把那个人带回来让他看看。其他人他都能接受，如果是老丁的话，那就算了。毕竟老丁都成家了，长的也有点丑，这样做不太好。”
　　罗笔芯听完，不由的笑的前仰后合。明川也是一脸无奈。
　　片刻后，罗笔芯才感叹道：“其实找个合适的人，真的挺难的。”
　　明川望着平静的湖面道：“你知道吗？杜小秋有病。”
　　“什么病？”
　　“肺癌。”这个时候楼梯口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道。
　　明川一看既然是周天，周天走到了栏杆处就变魔术一样找出来一包烟和打火机，他点了一根道：“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实在是想抽根烟。”
　　罗笔芯突然想起老丁也是这样到处藏，和明川相视一笑便说道：“抱歉啊。你妻子的病严重吗？”
　　周天抽了一口烟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他会好的。”
　　明川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周天回头看到他们一脸的关切，他又抽了一口笑道：“真的，他一定会好的。”
　　明川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他看上去虽然十分疲惫，但是却不沉重。明川纳闷，他怎么那么自信？
　　不到两分钟，周天把烟头扔掉了垃圾箱道：“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听到周天下楼没了动静，罗笔芯轻叹一声你说道：“希望他们能闯过去吧。”
　　明川却摇头道：“未必。杜小秋脖子下有几个鼓包。”说完他指了指罗笔芯脖子的位置继续道：“那是淋巴结转移后呈现出的肿块，按照肺癌的分期，应该是晚期了。看她消瘦的样子，恐怕撑不了多久。”
　　罗笔芯摇头道：“那也不一定。现在有靶向药，免疫疗法。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确实有办法，但是杜小秋怀孕了。你觉得她会去做这些治疗吗？她这是拿自己的命想给周天留个念想。可是这样的做法，实在太危险了。弄不好会一尸两命。就算是冒险生下来了，孩子没等长大就没了母亲。我实在不赞成这样的做法。”明川道。
　　罗笔芯轻叹一声道：“或许她太爱他了吧。不希望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下去。想给他活着的希望吧。说起来，这杜小秋也挺伟大的。或许这就是人们说的为母则刚吧。”
　　明川没有吭声。他拍了拍罗笔芯的肩膀道：“睡了。晚安。”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36章 地窖藏尸
　　午夜时分，明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或许是下午那一觉睡的太舒服，又或许是许久没有这么放松，一下整个人精神松懈下来，开始失眠。后来索性起身开门站到了走廊上去欣赏外面的夜景。
　　就在他刚有些困意打算回去睡觉的时候，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女人的凄厉的尖叫声。明川愣了一下，便又听到一阵女人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他马上向楼上跑去，还没有下楼了楼，罗笔芯就追了上来。
　　两个人站在大厅里一听，马上发现叫声是从林菲菲的房间传来的。罗笔芯跑过去还没等敲门，林菲菲就穿着浴袍跑了出来。见到罗笔芯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住了她。明川跑到了房间里一看，发现董飞正拿着苕帚当武器在地上乱拍，混乱中明川就看到两只硕大的老鼠在房间内乱窜。
　　看到这一幕，明川不由的地笑了。此时民宿里的人基本都被惊醒，片刻功夫都聚集道了房间门口。大家看到这一幕，都知道是虚惊一场。纷纷帮助夏飞去捉老鼠。丁老板是最后出来的，见到这一幕不住地给林菲菲赔礼道歉。
　　林菲菲估计是被吓的不轻，她跳着脚质问道：“这里怎么能有老鼠呢？我一直跟你说我房间有动静，你就是不相信。”
　　夏飞看她情绪激动，赶忙拦住了她对丁老板笑道：“她实在是怕老鼠，估计是被吓坏了。”
　　丁富民自觉理亏，赶忙去房间帮忙。结果也挺奇怪的，明川明明看到老鼠跑到床下，结果一会就没影了。只是看那老鼠不像是普通的田鼠，林菲菲的这个房间又距离厨房很远，而她自己又在节食，房间内并没有食物，怎么老鼠能跑到她的房间呢？
　　他下意识的走到了窗边看了一眼，发现从房间的后窗望去隐隐的能看到有个门，他回头问道：“这里有地窖？”丁老板愣了一下问道：“你知道的？”
　　“这里又没吃的，老鼠来这里干什么？”明川笑道。
　　丁老板不由的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干公安的，就是比别人脑子快。那个地窖早先是用来放菜的，毕竟这里离的城里远，后来景区一发开发，附近的村子里就经常把这里送菜，这地窖也就不用了。”
　　明川一听，这地窖既然已经不用了，怎么还会有老鼠？不过一想这里背山靠水，来的人又少，有老鼠倒是也正常。刚要出去，林菲菲就战战兢兢的过来对着罗笔芯哀求道：“笔芯姐姐，我还是害怕，不行你能帮我去地窖看看吗？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罗笔芯看小姑娘挺可怜的，转身刚要向外走，丁老板就说道：“不用去了，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明天我去看看。今天晚上我给你们换个房间。二楼肯定没老鼠。”
　　夏飞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刚要进去收拾东西，就看到床下接连跑出来三只大老鼠。或许是刚才众人在上面折腾，把下面的老鼠窝给惊了。林菲菲可能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老鼠，吓的眼泪都要飞出来。
　　明川觉得这有些不对劲，当即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罗笔芯跟在他后面，丁老板一个劲地劝说：“你们不要去看了。可能下面有些没收拾干净的菜叶子把老鼠招了过来。大晚上快回去休息吧。”
　　此时不仅是明川，就连罗笔芯都感觉丁老板说的话有问题。既然早就不用了，怎么会有没收拾干净的菜叶子？而且看丁老板似乎有意阻拦他们，干刑警这么多年，岂能看不出来他有所隐瞒？
　　本来罗笔芯不想管，不过看明川似乎要去看个明白，她也就没吭气。到了地窖门口，明川看到地窖的门上挂着锁便回头看丁老板。丁老板赶忙笑道：“二位，我看就不用进去看了。这地窖很久没人进去过，我怕你们下去缺氧。”
　　明川看到他额头渗出了一排冷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显然有问题。刚才看到那么大的老鼠的时候，明川本能的就觉得这地窖里有问题。像体型那么大的老鼠，一只还正常，一群间接说明下面有充沛的食物而且没有天敌。他干法医时间长了，经常要和老鼠苍蝇之类动物打交道，觉得这地窖里可不是只有菜叶这么简单。
　　罗笔芯默默的截住了丁老板的退路，笑着说道：“没事，我们就进去看看。”
　　丁老板一看是躲不过去了，只能掏出来钥匙颤巍巍的打开了门。明川发现他开门的时候手抖的厉害，便给罗笔芯你打了一个眼色，罗笔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丁老板把门打开后说道：“要不我进去看看算了，下面脏，
　　你们是客人，进去不合适。”
　　明川没理他，径直一弯腰几钻了进去。罗笔芯警戒地盯着丁老板没吭气。丁老板弯腰看了一下里面，他看到明川用手机打开了补光灯正在地窖里查看。地窖里规模并不大，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明川一进去确实看到了几只硕大的老鼠朝着四周乱窜。他朝着老鼠跑出来的位置走了过去，将这里的杂物清理开，猛然看到在地窖的墙壁上有一面用水泥砖砌的墙洞，地窖四周都是土墙，所以这个水泥墙洞显得十分突兀。显然这墙洞后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东西。
　　此时，突然听到罗笔芯喊道：“站住，别跑。”明川咯噔一下，赶忙弯腰顺着地窖出口往出跑，等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丁老板已经被罗笔芯制服，明川赶忙上去帮忙把他控制起来。
　　明川把他拽起来问道：“你跑什么？”
　　“我没跑，我，我就是想去拿手电。”丁富民灰头土脸地说道。罗笔芯看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他们，显然心虚。明川当即羁押着丁富民折返回了地窖。下去后明川在杂物里找了一根撬杠，对着那面水泥砖砌墙用力一砸，当即砖墙坍塌出了一个缺口，此时里面的老鼠如同潮水一般疯狂的从缺口里涌出，看的罗笔芯头皮都发麻。
　　缺口一开，明川明显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他等老鼠跑完了后伸手把砖墙扒到，顿时尘土弥漫，呛的三个人一阵咳嗽。此时明川才看到里面有一片黑漆漆的东西蠕动，罗笔芯刚要去看，明川拦住了她，伸手捡起一块砖头砸了进去，顿时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如同潮水一般散开，罗笔芯这才看到那是一群老鼠，不由地想干呕。
　　等老鼠跑完之后，明川用手机一照，他和罗笔芯不由的愣住了。因为在砖墙后，赫然有一具被老鼠啃咬的七零八落的骸骨。虽然那些骸骨被老鼠破坏的很严重，但是明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一具人的骸骨，因为颅骨还比较完整。另外，在骸骨堆里，一把匕首静静地躺插在肋骨之间。
　　丁富民看到这里，全身一软就瘫倒在地上。罗笔芯诧异的望着明川，明川捂着鼻子蹲下仔细看道：“白骨观时间已经很久了，而且被老鼠破坏严重。不过按我的经验判断，结合这里的环境，我觉得至少在三年以上。具体的死亡时间得回去鉴定。”
　　罗笔芯望着瘫倒在地上的丁老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丁富民捂着脸哭道：“她，她不是我杀的。真的。”
　　罗笔芯拖着丁老板就回到了地面，拿出来手机拨打了110。大约半个小时候后曹所长先到了，简单的看了一眼情况赶忙给市局刑侦大队打了电话。凌晨四点左右，湖面警灯闪烁，灵江市局南江分局刑侦大队的人赶到了。
　　他们来了之后迅速的封锁了现场，开始初步勘验。罗笔芯配合市局的人在一旁录笔录。明川在一旁等着。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穿着警服的美女走了过来，她看到明川惊讶地叫道：“明川师哥？你真在这里啊。”
　　明川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个美女紧紧的抱住了了。四周的人不由的都投来惊讶的目光。罗笔芯都看的愣住了，明川赶忙轻轻的想推开她，结果那个美女抱的很紧，弄的明川无比尴尬。
　　一会后，那个美女才松开，兴奋地问道：“师哥，你来这里怎么也不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明川朝着罗笔芯苦笑了一下，那个美女这才发现了罗笔芯，诧异地问道：“和你一起的？”
　　明川点点头，那个美女当下脸一黑，不过她礼貌的伸出手对着罗笔芯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夏滟。南江分局刑侦队队长。”
　　罗笔芯迎着她略带几分挑衅的目光握住了她的手道：“罗笔芯。建安分局刑侦队队长。”
　　夏滟上下打量了一眼她道：“罗队长真漂亮。”
　　罗笔芯微笑着说道：“夏队长也很漂亮。”
　　明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悄悄的向外挪了两步，打算去地窖看看。这个时候夏滟一把抓住了他道：“师哥，你可是鹏海大名鼎鼎的听尸者。这次来我们这里不打算交流一下经验吗？”
　　明川愣了一下道：“我是来度假的。”
　　夏滟笑道：“那我给钟局打个电话，先借用你几天。好容易来了，不留下点真才实学就想跑？没那么容易。”
　　明川一听长叹一声，心里知道这次度假算是又泡汤了。


第37章 夏滟
　　片刻后明川见到一个拎着法医工具箱，脸庞十分稚嫩的年轻人走到了地窖边上，不过他等在外面却迟迟没有下去。这让明川觉得十分意外。他看了一眼夏滟，夏滟无奈地说道：“我们队的秦法医前几天在山上工作不小心摔断了腿，队里就这么一个实习生，才来了不到一个月。”说完她就可怜兮兮的望着明川哀求道：“师哥，你就帮帮忙嘛。手续的事情我去跟钟局申请。求求你了。”她看到明川有所松动，便又说道：“这里山清水秀，你难道不想多呆几天？”
　　明川本来也没打算袖手旁观，被她这么一番软磨硬泡之后无奈地笑道：“你说我怎么有点像柯南呢。”
　　夏滟俏皮地说道：“师哥你这么厉害，比柯南厉害多了。”
　　明川苦笑道：“错了，是走到哪里都有命案。”
　　夏滟一听明川同意了，赶忙朝着那个年轻的法医招了招手。等他走过来后夏滟一脸严素地说道：“这位是郎明川，你听说过没有？”
　　显然这个实习生已经听过明川的大名，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问道：“您就是鹏海市公安局的明川老师？大名鼎鼎的听尸者？我常听我们教授说起你。我也是华南医科大学的。”说道这里，他赶忙把工具箱放下，去跟明川握手道：“那我就叫您明川老师了。我叫刘海，您喊我大刘就行。”
　　明川一看这孩子就想看到了刚上班的自己，于是说道：“给我手套，一会不懂的就问。”
　　大刘喜出望外，赶忙把自己的手套递给了他，然后屁颠屁颠的跟在明川身后下了地窖。此时地窖里已经有技侦的人员在忙碌。狭小的地窖一时间显得有些拥挤。现在公安侦破早就告别了电影里那种独狼式的单打独斗，案件的侦破往往是多个部门互相协作互相配合的成果。法医勘验只是现场勘验的一个环节，更多的是从事技侦的同事们一起在努力。
　　明川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后径直走到了骸骨旁边蹲下，他回头问道：“现场勘验的原则知道吗？”
　　大刘赶忙点头，明川又问道：“那像这个现场，勘验的顺序是什么？”
　　大刘试探性地问道：“由中心向外围进行勘验？这种勘验方法适合是死亡人数较少，现场稳定，中心明显。范围有限却痕迹和物品相对集中的现场。”
　　明川感叹一声道：“你比我那个徒弟强多了。”说完他回头问道：“这里勘查了没有？”
　　一侧的一个技侦同事打了一个OK的手势，明川小心翼翼的弯腰进入了骸骨区域。这里他已经在案发后下来看过了，不过为了保护现场，他没有进来。再仔细看这具骸骨，明川发现他们挺幸运。虽然骸骨已经被老鼠啃食过，但是老鼠并不吃骨头，他们多半是用来磨牙。所以有些特征骨保存的相对较好，这对推断死者的年龄、性别、身高、身源都比较有用。
　　因为白骨观严重，又遭到老鼠的啃食，死亡时间已经无法推断。明川再看了一眼后小心翼翼地出来对着大刘道：“你进去，我在边上看。现在你要对这些骸骨进行编号和搜集。按照你大学在学校里学的来。”
　　大刘显得有些紧张，或许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不过他还算是比较认真，明川蹲在一旁对他进行指点，工作进行的比较顺利。
　　不知不觉，技侦现场勘验的人渐渐的撤了出去。明川则蹲在一旁小心的提取现场那把匕首上的指纹。这里相对封闭，案发后也没有人在来过这里，明川琢磨幸运的话不仅能找到指纹，或许能在把手上找到一些皮肤碎屑，给将来锁定嫌疑人做好准备。
　　此时一直等在外面的罗笔芯和夏滟两个人先后进来。罗笔芯此时有用强光手电照射了一下四周，她狐疑地说道：“一般老鼠比较胆小，也比较聪明。他们和大部分的哺乳动物一样无法在空气浑浊的地方生活。按理说这个地窖没有人进来，门又长期锁着，空气应该不好。老鼠再啃食完尸体后应该离开才对。怎么会依旧聚集在这个地方？除非，这里有……。”
　　几乎是同时，夏滟和她异口同声地说道：“有通气口。”当下两个人用手电对地窖开始搜寻，果然片刻的功夫两个人都发现在地窖里面的密室里，有一排PVC管子藏的十分隐蔽，显然是通气孔。只不过被老鼠当成了出入的通道。
　　夏滟若有所思地说道：“看密室的样子规模很小但是修建的还算是精致，外面的地窖看上去修建的无比粗糙。这密室留有通气孔，显然这地方根本就不是用来储藏东西的，就是用来藏尸的。这说明整个地
　　窖……。”她刚说道这里，罗笔芯就又和她异口同声地分析道：“就是掩盖这个密室用的。”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谁也不服谁。正在那里工作的明川皱起眉头道：“我说二位美女神探，麻烦你们安静点，小心我这手一哆嗦，咱们这案子可就黄了。”
　　夏滟吐了吐舌头就走了，罗笔芯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说也走了。大刘小心翼翼的将一片碎骨装到了证物袋做上标签悄悄地问道：“明川老师，夏队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他见明川没有说话就又说道：“我们夏队平常可不这样，都是凶巴巴的板着脸。我们这些新来的都躲着她走。今天她的话好像有些多。”
　　明川停下了手里的活竖起大拇指道：“你观察的可真够仔细。不过啊，我还是喜欢温柔一点的，家里有母老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大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又问道：“那罗队长是不是挺温柔的？我看她说话倒是轻声细语的。”
　　明川轻叹一声道：“她啊，外号鹏海阎罗王。你说温柔不温柔？”
　　大刘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明川小声的嘀咕道：“鹏海阎罗王，南江母老虎。听上去都觉得肝颤。”
　　明川听完愣了一下，不由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此时，在民宿一楼丁富民的房间内，简单的询问已经开始。他的面前是一个摄像机，夏滟坐在他的对面质问道：“丁富民，你打算这么沉默对抗下去吗？我清楚的告诉你，故意杀人可是要判死刑的。你要继续对抗审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将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丁富民不停的擦着头上的冷汗，他一脸委屈地说道：“警察同志，她真的不是我杀的。”
　　夏滟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地窖里面的密室吗”
　　“知道。”
　　“什么时候挖的？”
　　“大概五年前，是我亲自挖的。”
　　夏滟冷笑道：“你挖那个地窖就是用来藏尸的吧。既然如此，死者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丁富民愣了一下，他情绪激动地哭道：“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啊。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可以对佛祖起誓。她要是我杀的，我愿意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此时一旁的老李一拍桌子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没杀她，那你把她藏到你的密室里干什么？还用地窖来掩盖密室。你这就是欲盖弥彰。”
　　丁富民听完后简直是欲哭无泪，他手足无措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一脸的焦急就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罗笔芯学的专业是心理学，她最擅长通过嫌疑人的肢体语言来判断他的供词是否真实。此时，她看到这里默默的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因为大多数人在说谎话的时候都无法做到和身体语言一致，更多的时候他们那些拙劣的演技几乎一眼就能识破，但是这个丁老板看上去说的并不像假话。于是，她在一旁说道：“丁富民，你先别激动。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把放生的事情告诉我们就行，至于真假，我们会去调查。如果不是你杀的，我们也不会冤枉你。”
　　夏滟听完诧异的看了一眼罗笔芯，此时就听到丁富民道：“人确实是我藏在那里的，但但是真的不是我杀的。”
　　罗笔芯说道：“那你可以说说经过。至于你杀人没有，我们既不会听信你一面之词，也不会强行把罪名按在你的头上。最后都要证据说了算。”
　　丁富民这才说道：“这说起来已经是五年前了的事情了。每次想到这件事，我都十分后悔。那天傍晚，我从镇上买东西回来，刚要上船回这里，突然就有一个女人从后面的树林里跑出来一头栽倒我的船上。我当时也吓了一跳，赶忙去看，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倒在船上。我当时害怕极了，可真好赶上手机没电。我仔细去看了一下，就看到她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夏滟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中刀了？”
　　“对对，就是这样。我是真的害怕，你想啊，这荒山野地的有一个女人被人刺了一刀浑身是血的跑过来，我害怕歹徒就在后面，所以就马上开船把她拉回到了这里。回到这里之后我也没有遇到这种事情的经验，匆忙跑回房间去拿急救包，结果等我出来之后，那个女人就已经没呼吸了。”丁富民说道。


第38章 原则
　　夏滟听完后皱眉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丁富民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想报警的，可是，可是人死在我家里，船上到处都是血。我不敢啊，我怕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当时店里只有我一个人。”
　　夏滟沉吟了一声，她觉得丁富民没说实话。于是问道：“这就是没报警的理由？”而一侧的罗笔芯看到丁富民左手不停的抚摸右手，显然是想让他们相信他说的话。被夏滟那么一一问，他竟然羞愧的低下头点了点。于是她说道：“丁富民，你最好说实话。因为你说的任何假话都可能把你送上断头台。你懂吗？”
　　丁富民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终究还是没说。夏滟一拍桌子怒道：“还不说实话是吧？”
　　丁富民这才抽了自己一个巴掌道：“警察同志。这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那天我救她回来的时候，看到她身上的背包拉链没拉住。里面都是整捆的现金。当时，我做买卖亏了很多钱，每天都有人要债。于是，于是我猪油蒙了心，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罗笔芯说道：“于是你就把她的尸体藏了起来，把钱自己留下用了？”
　　丁富民点了点头。
　　夏滟问道：“那你又没有做加速她死亡的事情？”
　　丁富民猛然抬头道：“没有，绝对没有。谋财害命的事情我怎么能做呢？”
　　夏滟死死盯着丁富民，丁富民虽然害怕，但是目光却没有回避。罗笔芯看到这里，也是若有所思。此时夏滟就说道：“这是你的口供，你再看看。若没有不一致的地方就签字吧。”说完就让一旁的老李把口供递给了他。
　　罗笔芯这个时候看到丁富民一直不安的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她问道：“你信佛？”
　　丁富民点了点头。罗笔芯又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信佛的？”
　　丁富民道：“五年前。”刚说道这里，老李已经把笔录递给他，让丁富民签字画押。夏滟疑惑地看了罗笔芯一眼，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夏滟他们从丁富民的房间出来，叮嘱门外的人进去看住他。他们到了院子里，守在院中的几个南江分局的同事就围了上来。
　　夏滟快速吩咐：“第一，让技侦加班加点把现场勘验报告给我。第二，明川老师的尸检结果出来，要马通知我。第三，调查这个丁民富的全部资料。用最短的时间，尽可能多地搜集证据。这里是旅游胜地，白骨案可能会引起恐慌，我们尽快破案，尽量降低影响。”
　　四周众人纷纷允诺。罗笔芯站在夏滟身后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发现她的工作能力相当不错。在一线刑侦工作中，女性本来就少。出类拔萃的就更少了。不免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她心里对这样的处理有些异议，但是这毕竟是人家的案子，她也不好指手画脚。等她的队员都走了之后，罗笔芯对夏滟道：“夏队的这些安排，是默认丁民富是凶手了？”
　　夏滟点头道：“他是目前嫌疑最大，也是唯一的嫌疑人。”
　　“那么丁民富提供的线索呢？”罗笔芯问道。
　　夏滟愣了一下，她笑道：“罗队，按道理来说，嫌疑人的口供我们都需要核对取证。可是这案子已经五年了，你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五年之前这里并没有被开发出来，属于人迹罕至的地区。想要查证他说的那条线索，困难太大了。再说，我觉得他故事讲的不错，不过那都是一面之词。”
　　罗笔芯道：“你认为他在说谎？”
　　夏滟笑道：“我不做这种判断。但是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空口白牙，找不到任何人证物证。这个人非常聪明，五年的时间足够他来遍一套说辞来应付我们吧。”说道这里，她顿了一下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她道：“我没看出来罗队还是个挺感性的人啊。不过咱们干警察的，只看证据，不然很容忍被别的干扰的。罗队难道这个也不懂？”
　　罗笔芯愣了一下，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她本来一番好意，结果被人当成了驴肝肺。本来不打算再说了，不过看着她就如同看到自己一样，知道她走到今天这付出了多少努力，忍不住提醒道：“夏队，凡事按照规矩来总是没错的。无法证明和不去证明是两回事。你要知道这对于丁富民意味着什么。人命关天，该走的程序是一定要走的，万一有了错案，这代价不论是我们还是丁富民都承受不起的。”
　　夏滟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不由的感到诧异，她皱眉道：“这个案子线索很清晰，所有证据都明确指向丁民富，等到尸检报告出来，估计物证也会很快齐全。只不过嫌疑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愿意认罪而已。我们要做的，就是拿出有力的证据，让他不得不认罪。”
　　罗笔芯已经懒得再说什么，她轻叹一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在保护别人的同时，也要保护自己。任何口供在没有查证之前，都不能下定论，尤其是这种案子，如果丁富民说的是真话，那会直接影响我们的侦查方向和侦查结果。”
　　夏滟没好气地说道：“原则上说是这样。但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多，应该把有限的警力用在刀刃上。罗队长是相信丁民富
　　说的话么？”
　　“我是学心理学的，在你们审问丁民富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他的表现。奇怪的是，他并不像在说谎。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很可能另有隐情。”罗笔芯坦然说道。
　　夏滟冷笑道：“罗队，恕我直言。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不是直觉。”
　　罗笔芯：“当然。但直觉有时候可能会给我们指出正确的方向。我的自觉是有科学依据的。”
　　二人对视，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火药味。此时明川和大刘拎着工具走了过来。看到她们两个的样子，明川明显感觉不对，刚要绕过去，夏滟马上走过来问道：“怎么样，师哥？”
　　罗笔芯虽然没说话，但是好奇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明川笑道：“被害人的遗骸被老鼠损伤得十分严重，有部分骸骨已经丢失了。现有的骸骨中，除了胸口的匕首外没有找到其他人为损伤。毒理分析结果出来之前，基本可以先按照匕首就是凶器来判断。从藏尸现场和初步尸检的结果看，目前丁民富是凶手的嫌疑最大。”
　　夏滟显得有些兴奋，她点头道：“我正准备按照这个方向集中调查。”
　　罗笔芯轻叹一声道：“我还是建议去证实一下丁富民的口供。”
　　明川不解地问道：“什么情况。”
　　夏滟无奈地说道：“这个丁富民编排了一套谎话来消遣我们。企图干扰我们的侦查方向。罗队长倒是凭借科学的自觉，十分相信他的话。”
　　罗笔芯一听就有些恼，当即反驳道：“心理学也是一门学科，他和法医学、刑侦学一样是被反复证明过的。”
　　明川笑道：“这本身不冲突么。一个做有罪推断，一个做无罪推断。最终得由很据说了算。不是吗？”
　　夏滟瞪了明川一眼道：“这么几年没见，没想到师哥倒是学会了和稀泥啊。”说完她扭头就走了。
　　罗笔芯冷笑一声道：“明川老师，我对你可有点失望了。”说完也走了。
　　明川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背影嘀咕道：“怎么都跟吃了枪药一样。我说的不对吗？”身后的大刘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感慨道：“明川老师，这一山不容二虎。我看着是真肝颤，太刺激了。”
　　明川抬头望着漫天的璀璨的星辰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完他就打了一个哈欠道：“我是不行了，得去睡一会。你也去睡一会，天明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八点钟叫醒我。”
　　大刘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点了点头。
　　清晨时分，建安分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内黄晓蓉惆怅地说道：“明川老师真不够意思，竟然偷偷地跑去度假。把咱们这个几人苦哈哈的扔到这里，一点良心也没。”
　　江小白突然说道：“罗队竟然也没回来。”
　　两个人说完，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此时老丁走了进来看到他们两个窃窃私语，不由皱眉道：“唉唉唉，大清早的就嘀嘀咕咕。手里没案子啊？材料写完了吗？别以为罗队不在就没人管你们了。”
　　黄晓蓉吐了吐舌头笑道：“丁队，你知道明川老师和罗队去那里度假了吗？”
　　老丁愣了一下问道：“度假？他们不是去培训了？”
　　黄晓蓉打开手机，翻出了罗笔芯的朋友圈八卦地道：“你看看。”
　　老丁大概看了一眼，不由的连连咋舌道：“这地方可真美，以后休假了得带上媳妇去看看。”说着，他就看到了明川出现在照片里。不由的皱起眉头问道：“不是说他们今天就回来吗？”
　　此时钟懿几快步走了进来道：“回不来了。他们两个人都请假了。”
　　黄晓蓉委屈地道：“钟局，你太偏心了。我也想去度假。”
　　“我也想去。”江小白起哄道。
　　钟懿笑道：“想去就去吧。我来就是告诉你们，手里有一个孕妇失踪的案子，派出所已经移交给我们了。根据实名登记的车票显示，她去的地方就是南江。老丁，你一会组织一下人，赶快过去。这孕妇已经临盆，弄不好就是两条人命。耽误不得。”说完她就看了一眼黄晓蓉道：“这满意了吧？”
　　黄晓蓉激动的都呀跳了起来，对着钟懿竖起大拇指道：“钟局，我爱你你了。”
　　而南江这边，早上八点明川被大刘叫醒，然后驱车到了南江分局的解刨室。这么多的骸骨需要一一被精确测量，这些数据将用来推断骸骨的性别、身高、年龄等信息。大刘的确是一个好的帮手，虽然是个实习生，但是各种测量工具使用的轻车熟路。有了大刘的帮忙，明川在一旁飞快的计算机计算测量数据，随后把一部分没有把握辨认的骨片送去检定中心做种属分析。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明川这边刚忙完，大刘就把昨天晚上从匕首上提取的指纹对比结果送了过来。明川低头看了一眼，对着大刘说道：“把我送回去吧。这里的工作告一个段落了。”


第39章 失踪孕妇
　　明川回到了情人谷的时候，发现这里聚集了更多的警察。他们开始对民宿四周包括丁富民昨天说的线索进行地毯式的搜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明川无奈的长叹一声。本来只想轻轻松松度个假，如今算是彻底泡汤了。他琢磨所有的鉴定应该今天下午会出结果，等核查结果无误，他打算干脆回去算了。毕竟鹏海那边还有案子，就算是他不着急，罗笔芯恐怕也不想在这里呆了。
　　至于这个案子本来就不是他们的辖区，自然有夏滟他们继续侦破。能帮的忙已经帮了，继续插手他们的案子也不符合规矩。他本来想去问问罗笔芯打算什么时候走，结果听别人说她又去地窖了。明川轻叹一声，心里琢磨这女人不是和这个案子杠上了吧？他倒是能理解罗笔芯的心情，这倒是也符合罗笔芯的作风，明川知道自己劝也没用，罗笔芯干了这么多年警察，他不担心她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干脆搬了一把躺椅，舒服的坐在上面准备打个盹，这里山清水秀，打算再怀念一下自己最后的度假时光。片刻的功夫，罗笔芯从地窖下面上来。看到明川躺在躺椅上就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川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问道：“有发现？”
　　罗笔芯失落的轻叹一声道：“现场被老鼠破坏的很严重，而且时间也有些太久了。想证实丁富民说的话是否真实，恐怕没这么容易。”
　　明川打开手机给她发了一个微信照片道：“匕首上的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基本全是丁富民的。这对丁富民很不利。”说道这里，明川抬头问道：“你相信丁富民说的是真话？”
　　罗笔芯仔细看了一眼指纹比对结果，神情显得更加凝重。她找了一个坐的地方坐下后说道：“有时候越是这样的案子，我们其实越得谨慎。这是我师傅教给我的。说实在的，保护自己还是其次的，万一真的弄成了冤案，有可能会把对方送到了上断头台。再后悔也没地方找后悔药去了。这不像其他的案子，或许还有个补偿的机会。以我昨天晚上对丁富民的判断，他说的并不像假话。”
　　明川没有说话，他知道罗笔芯的担忧是正确的。怀疑一切本来就是一个老刑警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明川安慰道：“毕竟这案子有五年了，他可以用这五年的时光来打磨他的说辞。有时候谎话说的多了，就连他自己都相信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罗笔芯诧异地看了明川一眼道：“不是假期还有两天？”说道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么着急回去，是不是想躲开某些人？”
　　明川愣了一下，他不屑地笑道：“躲？我郎明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还用躲？”
　　罗笔芯刚要奚落他几句，就看到黄晓蓉和江小白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跑了过来，他们的身后竟然是走的不急不慢的老丁，罗笔芯诧异地问道：“你们这么来了？”
　　结果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围在他们两个人身边一脸狐疑的看了一番，然后就有撒欢的跑开了。明川一脸迷茫的嘀咕道：“怎么几天没见就都神经了？”
　　他们三绕到了民宿的前院道，黄小蓉一把掏出一张十元：“我押十块，这俩人肯定有情况！”
　　江小白也掏出一张十元：“算我一个。你没看他们刚才慌张的表情，凑在一块腻腻歪歪，绝对有问题！”
　　两人都回头去看丁春秋，他左摸摸右摸摸，从裤子口袋里拽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钱说道：“你们说的对，肯定有问题。”
　　黄小蓉嫌弃道：“丁队，都押一样的，你这也太小气了吧？”
　　丁春秋瞪眼道：“两个小兔崽子算计着坑我哪？那就换个别的赌，我押他们已经拉过小手了。”
　　江小白愣了一下，他摇头道：“不会吧，没这么快吧？”
　　黄小蓉笑道：“不不不，肯定拉过了！”
　　此时，在地窖后的罗笔芯迷茫地看看自己，然后又看看明川，实在是么什么值得他们这么高兴的事情。她疑惑地问道：“明川老师，这帮孩子怎么了？”
　　明川懒洋洋地道：“还不是你给惯的。我要看，你就是对他们太仁慈了。迟早给你惯出来毛病来。”
　　老丁此时走了过来问道：“哎呦，二位说什么呢？我怎么听着像教育孩子呢？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罗笔芯脸一红道：“老丁，你有个正经的没？对了，你们这么来了？”
　　老丁长叹一声道：“来办案子呗，谁能像你们这样有时间来度假啊？这地方可真好，情人谷。有情人荡波江上，可真有意境。你小子可真会选地方。”
　　明川苦笑道：“你瞎啊，没看到这里一院子的同行？”
　　老丁这才正色问道：“这出什么事情了？”
　　明川指了指一旁的地窖道：“五年前的陈案，被我们两个人撞到了。从昨天晚上忙到了现在。咱们那案子卷宗呢？”
　　老丁从包里把卷宗递给了他，罗笔芯也凑上去看。看完后罗笔芯不由的皱眉道：“都失踪半个月了，怎么才到了我们手里？”老丁介绍道：“别提了。周芸失踪之前和他丈夫吵了一架。他丈夫是做工程的，吵完就回外地的工地上上班了。他起初是以为是周芸气的气还没消，所以不接他的电话。后来听说周芸回娘家了也就没管，琢磨等回来再赔礼道歉吧。结果等他回来，一问娘家人说周芸早就回去了。周芸的丈夫一听就毛了，这才马上报警，派出所初步调查后觉得这不是简单的人口失踪，今天才把案子移交给我们。”
　　罗笔芯问道：“周芸的丈夫和娘家人有问题吗？”
　　“周芸的娘家应该没问题。老两口见女儿回来了，也就劝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让她弟弟你给送回去了。派出所调了监控，监控显示周芸回家后下午就出门了。根据身份证登记系统提供的信息，周芸下午去车站买了来南江的车票。车站的监控现实情况一致。所以我觉得并没什么嫌疑。终于他丈夫在外地工地，案发到报案，工地上的人都能证明他没离开。另外，通过对周芸丈夫的走访，他说周芸在这里并没有亲友。这些派出所都已经把工作做完了。”老丁介绍道。
　　明川问道：“技侦那边呢？”
　　“别提了，她的手机就放在家里。出门的时候就简单地带了一个小背包。周芸的弟弟倒是说，周芸一直想来这里散散心。”老丁回答道。
　　众人听完都陷入了沉思，周芸12号就到了南江，今天已经27号。因为错过了最佳的侦查时间，很多影像资料都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消失，要找打她恐怕没那么容易。就在他们思索该从那里下手的时候，夏滟拎着两份盒饭走了过来喊道：“师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老丁回头就看到一个个子高挑，明眸善睐的漂亮女人。一时间都把他给看呆了。
　　夏滟本来还纳闷这几个身影他在市局都没见过，琢磨明川正在跟谁说话呢，走近一看这几个人都没见过，不过他们都穿着警服，夏滟就笑道：“我是南江分局刑侦队长夏滟，请问你们是那个口的？”
　　老丁笑道：“是我丁春秋，和明川在一起上班。都是建安分局刑侦队的。”
　　江小白和黄晓蓉也分别介绍，夏滟赶忙把盒饭放到了一侧，伸手和丁春秋寒暄道：“原来你就是丁队。久仰久仰。”说道这里，她笑道：“我刚才还给钟局打电话，想请明川老师在我们这里呆几天呢。没想到你们就全来了。这下好了，估计你们是有案子在边，我也不担心师哥会跑了。”
　　说道这里，她把盒饭递给了明川道：“我听大刘说你上午没吃什么东西。我特意让你打包了两个你爱吃的菜。师哥，钟局可说了，这两天你归我调遣。你没意见吧？”
　　明川苦笑道：“我是革命的一块砖，那里需要往那搬。领导都放话了，我能说什么？”然后坐起来回头问道：“罗队，你也没吃吧。一起吃点吧。”
　　罗笔芯冷哼一声道：“没胃口。不想吃。”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此时站着几个人看着罗笔芯的背影，又看看夏滟，再看看明川。一时间大家的神色都很复杂。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尴尬。老丁首先笑道：“罗队，你等等我。我还没把案子说完呢。”然后向夏滟点了点头就跑了。
　　黄晓蓉马上说道：“师傅，那我也走了。一会你可慢点吃，别噎着了。”说完，她冲着江小白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走啊。”江小白一脸的无辜，看到黄晓蓉走了，他也只跟着离开。
　　夏滟望着他们的背影问道：“师哥，你们这次是什么案子？”
　　明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麻烦你一会帮我们找个办公场所。另外，一会你帮我联系一下你们这里技侦。我们要去找个人。”


第40章 第二个死者
　　下午三点左右，一行人来到了南江分局刑侦大队。夏滟给他们在办公室腾了两张桌子给罗笔芯他们办公。罗笔芯随后安排任务，老丁和小白两个人去车站监控中心调取监控，而她和黄晓蓉等发了协查通报后，去监控中心查看有没有周芸的身份证使用记录。万一老丁那边有了消息，他们也好在监控中心帮老丁寻找周芸的下落。
　　老丁和小白两个人直接开车走了，罗笔芯等待夏滟帮他们发协查通报。此时，夏滟他们队正在开案情分析会。她和黄晓蓉被迫旁听。老张简单的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下，夏滟把现在技侦上提取证据公布一番，基本锁定了丁富民的重大嫌疑。夏滟随后介绍道：“咱们对的秦法医负伤住院，我借调了鹏海的郎明川法医来帮助我们破案。大家欢迎一下。”
　　众人昨天都在现场见过明川，只是有些人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今一听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听尸者朗明川，不由的传来一阵小声的骚动。因为去年震惊华南的7.12大案，其中给案件带来突破性进展的核心人物就是郎明川。7.12告破之后，他听尸者的大名可在系统内如雷贯耳。随后办公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明川有些不好意思，他起身道：“你们夏队长就喜欢给我们戴高帽。那我们先来说说案子。”说道这里，明川把手里的照片递给了大刘，大刘开始给附近的人传看。明川说道：“通过初步的尸检，现场发现骸骨一共46块。经过初步测量推断，通过颅骨、盆骨、躯干骨的判断，死者为女性。对她的耻骨联合面及髂骨联合面进行计算，结合肋骨和胸骨佐证，我判断她的死亡年龄在36岁左右。结合颅围和胸骨判断，她的身高大概162左右。现在因为有鼠群，骸骨破坏严重，死亡时间推断不太准确。不过结合白骨的状态和我们当地的气候按我的经验判断，应该在五年左右。另外，有些骸骨被破坏严重，为了谨慎起见，我送去了做了种属判断和DNA测序，目前还没有结果。”
　　只是明川说道这里，无意中看到了旁边人手里拿着的骸骨照片，那是一张右手小拇指中指节骨的照片。明川觉得这根骨头似乎比别的骨头要新一些。因为其他的骸骨表面的骨质已经消失，而这一劫小拇指的指骨表面骨质保存比较完好，骨骼表面富有光泽。看上去就像刚刚白骨化没多久一样。
　　夏滟看到明川盯着那张照片神色凝重，便轻声地问道：“师哥，有什么不对吗？”
　　明川当即问道：“大刘，这一截小拇指的中指节骨你看了没有？”
　　大刘拿过来照片看了一眼不解地问道：“明川老师，有什么不对吗？”
　　明川道：“骸骨现在放在那里？”
　　大刘道：“还在分析室。”明川听完就朝着分析室走去。夏滟看着明川态度反常，赶忙也跟了过去。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纷纷地去看热闹。
　　明川走到了分析室内，大刘赶忙把证物袋拿出来，将那一截中指节骨拿出来放在了工作台上。明川今天上午忙着计算，他看大刘工作态度认真，所以也没有再次核查。刚才他以为是照相的时候光线有问题，现在仔细一看，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刘似乎还没有看出来其中的问题，一旁的黄晓蓉一眼就看出来这块骸骨存在的严重问题，她问道：“师傅，这块指骨上面还有骨皮质，恐怕时间没多久吧。”
　　明川反复地看了一眼这块指骨，它被老鼠啃食的非常严重，只有完整的中节指骨的三分之一。以至于都无法判断是否是人类骸骨。密室里有鼠群出没，老鼠有时候为了磨牙，会把骨头带回到洞穴里。难怪大刘没有太在意这块骨头。明川说道：“大刘，马上把这骨头送去鉴定，给他做种属鉴定和DNA测序。如果这块骨头也是人骨的话，恐怕不是一个受害人。”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夏滟看了一下情况道：“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在完整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前，我来划分一下任务。”当即她开始安排，片刻后众人纷纷开始外出。夏滟回到了办公室对着老张说道：“就按明川老师给的范围，重点排查五年前的失踪人口。看看有没有和死者吻合的失踪人员。”
　　老张点头道：“明白了。”等老张走后，夏滟才道：“
　　走吧罗队，我带你去发协查通报。对不住了，今天不能陪你们，这边有点忙。”
　　第二天清晨，罗笔芯进入了办公室就看到夏滟他们一个个都一脸疲倦，更加重要的是她发现队员们的情绪很低落，似乎昨天的走访工作并不太顺利。同病相怜的是他们这边也不太顺利。昨天倒是顺利的在南江汽车站找到了贾芸，也找到了贾芸下站后离开车站的出租车，只是出租车司机告诉他们最后贾芸在梅辉坡附近下车后，就失去了影踪。对比过监控后，出租车司机并没有问题，眼下唯一的线索就是梅辉坡，不过那里是一片棚户区，治安比较混乱，想要找到她估计要费一番功夫。
　　此时，罗笔芯听到他们队的老张说道：“夏队，丁富民的情况比较复杂。通过我们昨天到他老家的走访，他们老家的村民对丁富民的为人都十分推崇。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丁富民那简直就是大善人。不仅在村里修桥铺路，还经常接济村里的孤寡老人和困难家庭。”
　　夏滟点头道：“我这边走访的情况也一样。丁富民出资修建了村里和镇上的两所学校。他身边的朋友似乎对他的评价都挺高的。说他这个人十分节俭，平时连衣服都舍不得买。赚了钱也不贪图享乐，基本都捐了回报社会了。”
　　小李此时也补充道：“我去问过他们辖区的老曹，根据老曹反应，这丁富民还舍命救过一个跌落岩洞孩子的生命。他给我看过现场的照片，确实很危险。”
　　夏滟听到这里，不禁笑道：“听上去这丁富民根本不像一个杀人藏尸的恶人，倒是想一个大善人。”这个时候在一旁看手机的大刘突然说道：“夏队，失踪人口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现场的骸骨和一名叫赵春梅的华南机械厂女工对上了。”
　　罗笔芯听到这里，暗暗的替他们感到高兴。确认了身源后，丁富民的案子基本有了眉目。明川问道：“那骸骨的NDA比对有消息吗？”
　　大刘道：“我再去催催。估计今天下午就会有。”
　　夏滟起身道：“明川师哥，我们去看看这个早赵春梅的情况。你有时间吗？”
　　明川起身就走，夏滟对着办公室的同事道：“继续走访丁富民的情况。虽然现在案件明了，但是还有变数。对了，他那个民宿里的住着的住客也要走访一次。一定不能放过任何细节。出发吧。”
　　当即办公室就走了一个干净。罗笔芯也起身道：“走吧，今天我们的任务是梅辉坡。一会联系当地派出所，我就不限相信这个贾芸能凭空消失了。”
　　片刻后他们抵达了梅辉坡，下车后老丁和小白一组，罗笔芯和黄晓蓉一组，开始对里面的情况进行走访。罗笔芯一路问过去，越问越失望。罗笔芯就纳闷了，一个孕妇，那么大的目标，进入这梅辉坡后怎么可能没有人见过？
　　黄晓蓉看到罗笔芯一脸惆怅就问道：“笔芯姐，你在生我师傅的气吗？”
　　罗笔芯不由笑道：“我生他的气干嘛？”
　　“我师傅也太没义气了，见色忘友。咱们这边一点头绪也没，他倒是颠颠的跑去别的组跟人家走访去了。”
　　罗笔芯懒得理她这种八卦问题。她重新走回到了贾芸下车的地方，又换了一条路继续走访。这种城中村修建的如同迷宫一般，岔路众多，她觉得这样大海捞针不是个办法。同时心里也感到十分纳闷，这贾芸独身一人，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时候罗笔芯的微信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是林菲菲给她发的信息。上面说他的男朋友夏飞早上跟她拌了两句嘴，就上山去散心了。现在他都没有回来，她已经报警了，派出所已经派人在找，可是现在也没有回复。林菲菲说他男朋友绝对不是这么久不理她的，而且打他手机也关机，她现在十分害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笔芯本来觉得派出所已接警了，想让她在等等。毕竟现在才上午是十一点，说不定夏飞一会就自己回来了。刚要发微信回复，手机的电量就告急了。她这才想起昨天走的匆忙，她的充电器还有一个平板电脑还在民宿充电没有拿。于是她给老丁打了一个电话，让小白把车钥匙送过来回去拿东西，顺便去看看夏飞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1章 岩洞
　　从梅辉坡到情人谷大概四十分钟就到，因为现场勘验已经结束，这里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回到了民宿的时候就看到林菲菲焦急的等在门外。见到罗笔芯她就跑了过来哭着说道：“笔芯姐，这可怎么办啊。现在都中午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罗笔芯也挺诧异的，按理说夏飞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可后面毕竟是不是景区规划的游览区，山高林密的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看到林菲菲着急的样子，而他们那边也没头绪，于是她就给片区的老曹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搜寻的结果如何。
　　老曹接起来电话说，他们正在找，目前还没有找到。林菲菲一听就更加着急了。罗笔芯安慰了她半天，等她情绪稳定了这才上楼去找自己的充电器和平板电脑。半中间接了老丁个电话，拿上下楼的时候本来想去再看看林菲菲，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开。这个时候周天出来告诉她，刚才他出去的时候看到林菲菲背着一个大包去后山了，他问她去那里，她也没回答。
　　罗笔芯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心里琢磨这林菲菲裹什么乱呢？当即她就转身追了出去。江小白正在等罗笔芯，看到她朝着后山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赶忙追了过去。一个电话功夫，罗笔芯觉得林菲菲应该没走远，果然隐隐的她看到了林菲菲的影子，喊了几句林菲菲并不回应，罗笔芯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后面的山路崎岖陡峭，基本没路可言。罗笔芯想起来林菲菲曾经跟她说过，她和夏飞知道一条近路能上山，难道就是她现在走的这条路？罗笔芯和江小白没走过这条路，没几分钟的功夫，两个人就已经看不到林菲菲的影子。不过这里湿热多雨，地面潮湿，林菲菲留下的脚印倒是能够依稀找到，他们只能跟着脚印继续寻找。
　　越向上走，道路更加陡峭，这里基本已经属于人迹罕至地区。倒是回头能够看到远处的情人湖宛若一颗镶嵌在青翠群山之中的蔚蓝宝石，景色醉人。江小白累的气喘吁吁，他穿着的警服，脚上是皮鞋，汗水已经把衣服都浸透了。罗笔芯也好不到那里去，一路的灌木荆棘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她不由的觉得现在的孩子真是太不让省心了。
　　拿起手机想给老曹打个电话，她发现这里没有信号。江小白问道：“笔芯姐，我们还追吗？”罗笔芯犹豫了一下，既然夏飞一个男人都能失踪，说明这路上一定很危险，林菲菲现在不理智，上山遇到危险更加麻烦。当即起身道：“继续追。”
　　再走了十几分钟这里植被茂盛，连林菲菲的脚印都没了。不好细心的江小白倒是发现了一些倒伏的植物，一些地方的植被明显被开山刀劈砍过，隐隐的能够出来一条路。他带着她两个人再追了半个小时，此时已经隐隐的能够看到山顶，这个时候罗笔芯听到了林菲菲的叫喊声。
　　罗笔芯赶忙顺着声音追了上去，七八分钟后她看到林菲菲站在一片灌木旁边大喊救命。看到罗笔芯过来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跑了过来。她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有些语无伦次，指着远处的灌木丛喊道：“夏飞，夏飞。”
　　罗笔芯赶忙跑过去，在接近灌木丛边缘的时候江小白一把就拉住了她道：“笔芯姐，小心。”罗笔芯低头才发现，她的面前竟然是一个被植物藤蔓遮挡住的溶洞入口，十分隐蔽。如果看不到，很容易一脚踩进去掉入里面。林菲菲指着溶洞口的一片荆棘藤条，罗笔芯看到上挂着一块绿色的布条，林菲菲哭着说道：“那是夏飞的防晒服，是绿色的。我给他买的。”
　　江小白捡了一根枯树枝，用力的拨开了那些遮挡溶洞的藤蔓，罗笔芯看到溶洞入口有水缸大小，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林菲菲冲着岩洞喊夏飞的名字，结果只能传来阵阵回声。罗笔芯打算去呼叫增援，可是无奈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此时林菲菲把捡起地上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掏出来一捆登山绳道：“我要下去看看。”
　　罗笔芯当即拦住了她道：“别胡闹。这种溶洞谁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万一你再出了危险怎么办？”
　　林菲菲着急地说道：“笔芯姐，我和夏飞都是驴友。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如果夏飞真的在下面，按照这样的深度不死也是重伤。如果我们等救援的来了，他可能就死了。”
　　罗笔芯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她
　　犹豫了一下道：“你不能下去，我下去。我是警察。没道理让你下去冒险。”说完就一把抢过绳子，江小白刚忙过道：“笔芯姐，我一个男人在这里，怎么能让你下去？我去吧。”
　　罗笔芯皱眉道：“你那么重，我怎么能拉的动你？再说了，也没有师傅在让徒弟去冒险的事情。你把绳子拉好，比什么都强。”说完就开始在身上捆绳子。
　　片刻后准备就绪，江小白将绳子绕着自己的肚子缠了一圈，然后自己又绕到了一颗大树后面做缓冲喊道：“笔芯姐，可以了。”
　　罗笔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爬下了岩洞。江小白慢慢的向下放绳子，下降的速度很慢。向下走了一截罗笔芯才发现溶洞是呈现倒喇叭状的，越向下走，下面的空间越狭窄。此时她隐隐的觉得夏飞如果真的掉下来，那么生还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果然又向下七八米，罗鼻息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上，低头一看溶洞石壁骤然收缩，呈现一个裂口状。不过裂口依旧很大，人下去是没什么问题的。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上面喊道：“继续放。”
　　绳子开始松动，罗笔芯小心翼翼的通过了裂口，然后用手电向下一照，不由的愣住了。她看到裂口到地面还有七八米的距离，过了裂口后，下面竟然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规模还不小。此时借着手电微弱的光线已经能够看到地上好像有一个人。罗笔芯不由的心一沉，这样的高度掉下里，恐怕凶多吉少。
　　绳子放到了距离地面三米左右的时候不动了，罗笔芯向上喊了几句，结果没了回应。她刚才目测这根绳子也就二十多米，估计绳子用完了。罗笔芯犹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解开了腰部的安全扣，用手拽着绳子再下降了一米，然后松手，结果脚下地面不平，还没来得及用滚动消除下坠的力量，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
　　此时她的脚腕传来一阵剧痛，疼的她倒吸了几口气。好在距离地面不是很高，不然后果还真不堪设想。过了几分钟后她才挣扎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夏飞走去。只是她刚走到夏飞身边，不由就愣住了。她看到一群黑漆漆的老鼠正在夏飞身上蠕动，当即罗笔芯喊了一声，那些老鼠瞬间朝着四周逃散。她走过去一看，差点就干呕出来。她又检查了一下，夏飞确实已经死了。罗笔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裂缝已经成了一道细小的裂口，估计这么高掉下来，恐怕直接就能摔死。
　　她挣扎起来用手电环视了溶洞一周，此时的她隐隐的闻到溶洞里有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常年干刑侦的经验让她顿时警觉起来。因为这股味道像极了凶案现场尸体腐败的那种臭味。这个味道一定不是夏飞的，因为夏飞刚死了没多久，尸体还没有开始腐败。当即罗笔芯朝着溶洞的中央走去，发现这里有一个规模很大的水潭。而在水潭里面，横七竖八地飘着个类似于麻袋东西，此时那种腐败的味道已经让人无法呼吸。
　　罗鼻息从口袋拿出来手套悟到了鼻子上，用手电一照，顿时看的她头皮一阵发麻，吓的差点都叫出声来。因为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她看到那些麻袋四周竟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老鼠，数量之多，简直让人发指。罗笔芯向后退了一步，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插着那边的麻袋扔了过去，顿时那些老鼠疯狂逃窜，不少都窜到了她的脚下，饶是罗笔芯胆子大，吓的她不由的跳脚。此时，她看到大部分的老鼠似乎朝着北面逃窜，似乎那里有出口一样。
　　罗笔芯一想，这里能呼吸，虽然臭了一点，但是不像是个封闭的地方。于是她赶忙跟了过去，没走几步，她就看到那边有光亮，当即罗笔芯加快脚步过去，就看到有一条裂缝通向溶洞之外，罗鼻息从裂缝爬出来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条裂缝十分隐蔽，出口都是一人多高荒草和藤蔓，难怪上山的时候她没有看见。不过站在这里已经能够看到远处湖畔的民宿。
　　罗笔芯当即又折返了回去，她想知道那些麻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回到溶洞后罗笔芯闭气下水，没想到这水潭只有一米多高。她走到了其中一个麻袋边上把它拖到岸边，用随身的瑞士军刀在上面一划，麻袋被划出来一个口子。罗笔芯用手电照了一下，顿时她看到麻袋里赫然看一只青白的人手。罗笔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一个人影渐渐地走到了罗笔芯身后。


第42章 并案
　　当罗笔芯还在漫山遍野寻找林菲菲的时候，夏滟开车和明川抵达了华南机械厂的职工小区。这里的小区已经十分破旧，不过却代表了这个机械厂曾经的辉煌。从户籍信息上看赵春梅是单身，有一个哥哥叫赵大山。户籍上显示她是未婚，父母已经过世，所以只能来找他哥哥。
　　夏滟给辖区的派出所打了一个电话，问清楚了地址后直接找到了赵大山的家。看了一眼手表是上班时间，两个人打算先看看家里有人没，如果没直接去厂区找。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赵大山的家里竟然有人，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夏滟出示了警官证后，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就把他么让到了里面。
　　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情况后，这个女人叫李红，是赵春梅的嫂子。说起赵春梅，这李红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赵春梅和赵大山相差两岁，在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后来因为一次意外，丈夫就去世了。之后别人头劝她再婚，但是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三十岁的时候本来有一个男人还不错，结果赵春梅在车间不小心把手给伤了，虽然算是工伤，但是却少了三根手指成了残疾人，对方也就跟他告吹了。结果之后就失踪了，他们也去找过，也报了警，结果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这五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都成了这一家的心病。如今一听赵春梅找到了，但是人却死了，虽然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不过还是很难接受。
　　夏滟一边安抚她，一边做记录。明川这个时候问道：“赵春梅少了拿三根手指啊？”李红举起右手道：“她的右手少了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说道这里，李红道：“你稍等啊，好像当时她的工伤鉴定还在，我拿给你看看。”说完李红就去书柜上找。
　　夏滟此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现在NDA比对结果还没有出来，可如果赵春梅没有右手小拇指的话，那么现场多出来的那块小拇指是谁的？她小声地问道：“师哥，难道那间密室里真有两个人？”
　　明川沉吟一声道：“赵春梅的骸骨被老鼠严重破坏，而且老鼠是杂食动物，所以现在还不能断定这块类属于右手小拇指的中节指骨就是人类的。等等报告，不然会影响你们的调查结果。”
　　夏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李红把赵春梅的工伤鉴定书拿了出来。明川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是司法鉴定机构出示的正规报告。赵春梅右手三根手指截肢，按照规定双手十指缺失30％以上或双手十指丧失功能50％以上为八级伤残。夏滟此时问道：“那你还记得出事当天，赵春梅去了什么地方？”
　　李红摇头道：“她不和我们一起住，我们其实到了10月份的时候才发现联系不上她。说起来她也正是可怜。”说着，李红就哭了起来。
　　夏滟安慰了她两句，就告之她稍后可以去刑侦大队办一些手续，并录下口供。随后两个人就告别了李红。上车之后夏滟马上给鉴定中心打电话，催促他们快点给结果。鉴定中心反馈回来，他们正在加班做，虽然DNA比对还没有出来，不过那块中节指骨的种属一定是人类。夏滟把这个结果告诉了明川，他听完皱眉道：“这下丁富民麻烦了。”
　　两个人没有回队里，而是直奔看守所。在审讯室呢，丁富民突然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神情萎靡。不过他的回答倒是和前天一致：“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杀人。我要怎么你才能相信我？”
　　夏滟怒斥还道：“我没问你这个问题，我就问你，那个密室你到底埋了几个人？为什么密室里会有第二个人的骸骨？”
　　丁富民听到这里一下就愣住了，他激动的喊道：“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人呢？你们这是胡说八道。五年前我就封死了那个密室。前天晚上是你们的人打开的。中间我没有进入过一次，怎么可能有第二个人？”
　　夏滟起身道：“喊什么喊？没有证据我们会瞎说你吗？”
　　丁富民欲哭无泪，他低头长吁短叹，突然又抬头说道：“一定是那些老鼠，警察同志，一定是老鼠。因为封死了密室后，只有老鼠能从气孔里进去。”
　　夏滟看了一眼明川，明川小声的说道：“他说的应该是真话。那截中节指骨还真有可能是老鼠叼进去的。”夏滟随后把笔录递给他让他签字，然后和明川从审讯室内出来。明川问道：“情人谷附近有墓地吗？”
　　夏滟做
　　出了一个等一下动作，然后给辖区的老曹打了一个电话。结果老曹不接，她又给所里的教导员打电话。询问了一下情况后，夏滟挂断了电话道：“那里在开发之前交通不便利，所以附近村庄并没有在那里有丧葬过。”
　　明川皱眉道：“老鼠能叼来的东西，一定不会距离民宿很远。通知技侦的人，看来民宿附近一定还有其他尸体。尽量多带点人，那片民宿后面是一片山林，如果在民宿四周找不到可能要搜山。”
　　夏滟马上去打电话联系，大约一个小时后大批的干警陆续到了情人谷附近集结。夏滟忙着指挥搜寻，此时明川接到了罗笔芯的电话，听罗笔芯说了两句后，明川抬头朝着后山看了一眼，马上找到夏滟道：“不用找了，尸体找到了。”
　　夏滟诧异地问道：“在那里找到的？”
　　明川指了指后山道：“罗队找到的，他们就在后山。给技侦支队打电话，这是个大活。”
　　夏滟还没有明白过来，看到明川朝着后山而去，马上叫人跟着去了。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明川就在半山腰上看到了罗笔芯。此时她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一侧的江小白更加狼狈不堪，而瘫坐在江小白身边的林菲菲面如死灰。
　　见到明川带着大队人马抵达，罗笔芯挣扎的想站起来，江小白赶忙扶住了她。罗笔芯指了指身后的草丛道：“那里有一道裂缝，里面有尸体。我只打开了一个麻袋。不知道有几个人。”
　　夏滟一听头皮就炸了，她马上带人去找裂缝，很快找到后，她第一个进入了裂缝里。明川倒是没有着急进去，他蹲下看了一眼罗笔芯的脚踝，马上找人拿过来急救箱道：“你先坐下，我给你包扎一下。”
　　罗笔芯吃力的坐下后，明川取出来工具，脱掉了她的鞋子后看到脚踝已经严重浮肿，而且小腿全是擦伤。明川先拿来生理盐水给她清洗伤口，随后用碘伏涂抹后再用砂布包扎。弄完这一切后他起身道：“看脚踝的伤怕是得去医院拍个片子。”说完就看到灰头土脸的江小白，额头上有些擦伤。明川问道：“你怎么弄成这样的？”
　　江小白委屈地说道：“还不是笔芯姐，我看她绳子脱了力，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麻烦。下来后就看到她一个人泡在水潭里，我以为她出事了，结果一个过肩摔，把我摔倒了水潭里。恶心死我了。那里可全是老鼠屎和蛆……。”说道这里，江小白就跑到远处吐去了。
　　明川看了一眼她的伤不严重，刚要问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夏滟就脸色苍白的跑过来道：“师哥，里面有六具尸体。”
　　明川看了一眼罗笔芯，他赶忙起身朝着裂口走去。翻进去到了水潭边上，此时同事们正在把麻袋从水潭里拖出来。其中四个已经打开，等第五个麻袋拖上来后，用刀子划开了麻袋，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明川低头看了一眼，这个麻袋里的尸体因为半截泡在水里，所以有一部分已经白骨化，而另外一部分出现了尸蜡现象。麻袋里到处都是老鼠屎和蛆虫，可见尸体被破坏严重。他要了一把剪刀将第二个麻袋剪开，因为这个麻袋入水较浅，腐败的程度比上一个更加厉害。
　　此时在现场的几个民警已经受不了眼前这一幕纷纷的跑出去呕吐去了。夏滟此时也是一阵反胃，不过她发现明川此时如同突然变了一个人，神情严肃的依旧在检查第三个麻袋。
　　等所有的麻袋都剪开，尸体全部暴露出来的时候，夏滟看到尸体的上双脚和双手都被绳子捆着。明川说道：“看尸体现象，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不是同一天。”说道这里，他指了指远处的一个麻袋道：“那边的尸体已经巨人观，而这边这具在老鼠破坏下已经白骨化并伴有尸蜡。这边的尸体附近已经有了大量的苍蝇蛹壳，而那边的蛆虫还没有成蛹。也说明这一点。不过时间跨度大约在一个月以内。一会我详细尸检。准备清场吧。”
　　夏滟知道接下来是技侦和法医的战场了，她拍拍手道：“除了技侦和法医，不相干的人马上出去。一会帮技侦的同事拿下装备。”
　　大伙一听巴不得马上出去，转眼的功夫，溶洞里清净了很多。夏滟回头看了一眼，明川脸色阴沉的站在那些尸体边上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乍一看就像是地狱的来使，看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43章 并案 中
　　约摸半个小时的时间，溶洞内的工作人员渐渐多了起来。临时的照明灯具将这里照的如同白昼。痕迹勘验和采集的同事们到处都在忙碌。这次算是灵江技侦支队的外勤倾巢而出。在一个溶洞里一下发现了六具尸体，对于灵江甚至是整个临海来说，都是惊天大案。
　　现场除了明川以外，市局的法医也都陆续抵达。大家都忙着蹲在尸体边上工作，记录的记录，勘验的勘验。大刘拿着照相机蹲在明川身旁，因为尸体腐败严重，且溶洞温度高于水中温度，出水后腐败会加剧，为了保存证据，尸检就地进行。明川此时正在对2号尸体就地尸检。
　　眼前的这具尸体面部已经被老鼠啃食过，面部五官鼻子、耳朵缺失。明川撇了一眼后觉得不对劲，他给大刘努了努嘴道：“把我手机拿出来。”大刘拿出手机后明川告诉他密码，让他在相册里找照片，然后把贾芸的照片放大，明川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尸体，不由的地问道：“你觉得像不像？”
　　大刘看了半天，眼前的尸体已经高度腐败，那里能看出来和照片相似与否，他摇头道：“看不出来。这要是能看出来，那不得成神了？”明川道：“这就是一个人。”大刘又仔细看了一眼，不由地道：“明川老师，这不可能啊。”
　　远处正在给5号尸体尸检的老法医赵煜深说道：“大刘，你多学点吧。郎明川的人脸面部复原是和高人学过的。在咱们省，他的技术是数一数二的。”
　　大刘愣了一下，赶忙问道：“明川老师，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明川没有回答的他的问题，而是说道：“在电话本里找找老丁的电话，告诉他贾芸找到了。让他马上带着黄晓蓉来这里。”
　　大刘马上跑出去打电话，片刻后他回来说道：“老丁说马上就到，你们罗队半个小时前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明川点点头，尸体外表检查已经完毕。尸体穿的衣服上没有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明川拿着手术道问道：“水中尸体都要提取什么？都要注意什么？”
　　大刘想了想道：“水中尸体应提取肺、肝、肾、骨等组织、血液、尿液、以及胃内容物、气管分泌物，女性还要提取阴道擦拭物。提取样本的质量要满足常规的毒物分析、证物检验和病理检验。另外为了做硅藻试验，每提取一次必须更换工具，不能用手直接接触物证。”
　　明川又问道：“提取水样要注意什么？”
　　大刘似乎被问住了，明川道：“要加甲醛溶液，置于温室下避光保存。”
　　大刘马上说道：“对对对。”
　　明川随即开始解刨尸体，这具尸体看腐败程度应该不超过一个星期。刚才外表检验的时候已经看到她的头、颈有钝器打击的痕迹，生活反应明显，但是看样子不是致命伤才对。明川推断极有可能是溺死。只是没有全面尸检不能轻易下结论。
　　打开腹腔后，明川猛然瞳孔一缩道：“怎么是个孕妇？”
　　五号尸体旁的老赵说道：“我这里也是。”
　　其他法医纷纷也都说是。明川一听除了已经大部分白骨化的一号尸体暂时无法分辨外，基本都都是孕妇。这个结果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此时就听到大刘骂道：“这王八蛋简直是个畜生。不，畜生都不如。”
　　突然之间，整个溶洞内的气氛变得极其压抑。大家都在低头默默地做着手里的事情，偶尔能听到溶洞里钟乳石滴水的声音。现场勘验和尸检陆续持续到了凌晨才结束，明川他们走出山洞的时候，回头就看到山上到处都是手电筒的光点，山下的湖水里警灯闪烁，船只穿梭不停，耳畔能听到零星的犬吠的声音，灵江市局的同志们依旧还在搜山寻找证据，以往温馨静谧的度假胜地，转眼成了一个大型的凶案现场。
　　第二天上午刚九点，灵江市局的会议室内就坐满了人。这样的恶性案件不要说是在灵江，就是全国也是罕见的。灵江市政府这些年一直在加大对南江的旅游开发，
　　如今出了这样的案件，除了骇人听闻之外，还极大的会影响南江的旅游开发。所以临海公安厅、灵江市政府都要求限时破案，并且公安厅挂牌督办。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7.29专案组就正式成立了。灵江市副市长、市政府党组成员、公安局局长兼党委书记崔镇江亲自挂帅，任命分管刑侦的张顺民副局长担任专案组副组长。今天早上九点，是专案组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
　　案件涉及到了鹏海市公安局，所以熟悉案情的罗笔芯、老丁、江小白以及黄晓蓉等被抽调进入到了专案组。郎明川作为专案组首席法医也出现在了会议上。因为案发地在南江，夏滟他们队常年在南江工作，所以他们队也抽调四人进入专案组。
　　罗笔芯简单的介绍了案发经过后，夏滟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案情的初步侦查结果和下一步的侦查方向。听完这些后崔镇江和张顺民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经过初步的勘验，现场因为老鼠和其他昆虫的破坏基本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张顺民沉吟一声问道：“明川，你们法医组昨天的尸检结果呢？”
　　明川起身道：“尸检报告已经发给了你们。经过昨天晚上的初步化验，虽然五名孕妇身上都有不同程度钝器击打伤，但是并不是她们的致命伤。结合现场勘验他们手、足均有勒痕，生活反应明显。2号、3号、4号被害人各级支气管和肺泡有溺液，泡沫和异物，肺部有水性肺气肿、肺表面有肋骨压痕等，结合硅藻实验，三人均在大循环器官、骨骼、牙齿检出相当数量的硅藻。1号和5号因被鼠群以及昆虫破坏严重，并且严重腐败。但是在牙齿和骨髓中检出硅藻。此外，她们并未有性侵的痕迹。以此我们一致断定，她们是被人用钝器击晕或者失能，随后困住手脚装入麻袋中抛入水潭活体溺毙。”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阴沉。大家从警这么多年以来，基本上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惨案。凶手的作案手法价简直让人发指。明川此时继续说道：“因为现场被鼠群严重破坏，除2、3号被害人外，其余死亡时间只能做参考。通过尸体检验，3号被害人时间不超过三天。2号被害人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至于4号被害人我们结合她的腐败程度，现场温湿度，在她的麻袋里发现大量新生蛹壳，她的死亡时间应该在15天左右。1号被害人进入后腐败期，有大量甲虫出现，皮下脂肪尸蜡化开始，死亡时间大概在二十天到二十五天左右。5号被害人已进入残骸期，皮下脂肪尸蜡完成。死亡时间超过了一个月，甚至更长。”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脸色更加阴沉。这说明罪犯在一个月之内肆无忌惮的疯狂作案，这简直是对公安机关赤裸裸的挑衅。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崔镇江问道：“现场勘验如何？”
　　明川轻叹一声道：“通过昨天晚上的现场勘验，目前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包括被害人身上也没有提取出什么有价值的证据。至于溶洞外勘验场地太大，目前信息还没有完全汇总。”
　　崔镇江皱眉道：“这这么可能？这可是10条人命。什么样的凶手能够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认真勘验了吗？”
　　明川能够理解崔局长的愤怒，在他的法医生涯之中，他见了几百宗的各类刑事现场。大多数嫌疑人都不具备反侦察能力，在现场到处都能够发现他们的线索。比如指纹、唾液、甚至是抽过的烟头。稍微有一些反侦察能力的人会清理现场，但是他们根本无法做到完全不留痕迹，比如窗户的缝隙、地毯上的毛发。明川唯一一次见过有一个嫌疑人认真的清理了现场，但是他还在现场留下一个硕大的耐克鞋的脚印，根据物质交换定律，确实在现有的技术的条件下，做不到来无影去无踪。
　　他解释道：“崔局，您先别动怒。这个嫌疑人的反侦察意识极强。而且这个溶洞潮湿闷热，又能遮风挡雨，又有水源。是附近野生动物和昆虫经常光顾地方，现场被破坏严重。我们确实地毯式的搜查过了，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而且根据我的经验，这个凶手和普通的凶案凶手有巨大差别。这一点，我想请罗队详细说一下。她是犯罪心理学的高材生。我觉得能比我说的清楚一些。”


第44章 并案下
　　罗笔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明川会突然提到她。她刚站起来张顺民就介绍道：“这是老陈的徒弟。去年3.18案我对她可是印象深刻。对嫌疑人的心里侧写十分准确，给我们破案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崔局长这才说道：“原来是你。难怪老陈亲自给我打电话说，你会成为这个案子侦破的关键。”
　　罗笔芯说道：“对罪犯的心里侧写只是一种辅助的侦破手段，所以我说的这些只能作为寻找嫌疑人的一种参考。并不能作为侦破的方向。”
　　张顺民道：“但说无妨。”
　　罗笔芯这才道：“昨天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凶案现场，通过我对溶洞的观察和溶洞所在的位置，结合被害人身上的一些特征。我做出如下推断。第一，嫌疑人对实施的犯罪行为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包括犯罪地点的选择、将她们运到这里的路线、甚至是杀害她们的手段是如此。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被害人都被钝器击伤并且捆绑住了手脚。一般来说我们会认为这是嫌疑人对自己的体能的不自信。但是这个案子恰恰相反，他将被害人击伤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她们，不在她们身上留下信息。所以反侦察意识很强。这有就说明为何在如此恶劣的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踪迹的原因。其次，他选择溺死被害人，更加说明这一点。因为水火无情，可以湮灭很多重要证据。”
　　“第二，五名死者都是孕妇，这说明他的目标和诉求十分明确。首先可以排除他可能狂欢形杀手，其次可以排除他是神经病。但是，这个人一定有某些精神问题。按照我的经验判断，可能是偏执型精神障碍。他有严重的妄想。一般这种罪犯有四个特征，作案常有预谋、目标明确、手段较为残忍、作案后自我保护。而他选择孕妇这一点根据我的推测，可能和某种邪恶的信仰有直接关系。因为在大多数的连环杀人案中这些凶手很少选择孕妇下手。唯一有记载的就是查尔斯?曼森。所以我推测，他去杀害孕妇的目的就是用她们身上的某些部分来祭献。原因可能是因为他遇到了巨大的挫折，无法用现有的手段解决，于是他升维寻找信仰妄想来达成他的目的。遗憾的是目前并没有找打祭献的场地和所用的祭品。所以，综上所述。我推测，嫌疑人是一个成年男性、聪明并且身体素质优异、目前生活中遇到巨大挫折并且有某种邪恶信仰的人。”
　　张顺民听完后点头道：“有理有据，看来这家伙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啊。现在五名孕妇中，只有一个人确定的了身份。我建议以贾芸作为破图口来寻找嫌疑人。剩下的四名孕妇的要抓紧确认身源。另外，明川，你带着技侦继续去勘查现场，山路崎岖，而且没有交通工具，把一个大活人运送上山绝非易事。我觉得他总不会腾云驾雾吧？崔局，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崔镇江起身道：“我已经跟市委及省厅下了军令状，一周之内必须破案。”
　　在场的所有人马上起身喊道：“保持完成任务。”
　　崔镇江拿起帽子道：“辛苦大家了。”说完他就准备走，此时夏滟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当即说道：“有线索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张顺民问道：“什么情况。”
　　夏滟说道：“前几天我们在情人谷民宿发现了一名无名女尸，嫌疑人就是民宿老板丁富民。目前已经批捕。刚才技侦给我发来消息，刚刚在溶洞附近找到一只陌生鞋印。经过比确认是丁富民的。”
　　罗笔芯听到这里不由一愣，她诧异的地看了明川，而明川则微微的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张顺民皱眉道：“马上提审丁富民。”
　　从会议室出来明川看到罗笔芯忧心忡忡道：“不用担心什么，只是溶洞外的脚印。并不能说明丁富民就有重大嫌疑。”
　　罗笔芯愣了一下，她问道：“你相信丁富民不是凶手？”
　　明川不置可否，他小声说道：“现在案子呈现高压态势，看了昨天的现场，大家的情绪都有些激愤。所以，有些言论不说也罢。最后凭借的还是证据。”
　　罗笔芯说道：“可是现在的证据对他都很不利。”
　　明川说道：“能救他的也只有证据了。”
　　夏滟此时走了过来说道：“师哥，我觉得丁富民就是凶手。你觉得呢？”
　　明川笑道：“看证据吧。”
　　夏滟看了一眼罗笔芯道：“罗队的侧写很精彩。要不要一直去审讯丁富民？”
　　罗笔芯说道：“他不符合我的侧写。我们要找的人是另外一个人。”
　　夏滟严肃地问道：“那要是你的侧写有问题呢？”
　　罗笔芯突然停下脚步道：“那除非丁富民有精神分裂。不过你看他像吗？”
　　两个人站在一起互相对视，四周的人都感觉到了一阵火药味。明川咳嗽一声道：“都是为了办案子，别伤了和气。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夏滟和罗笔芯都瞪了他一眼，径直离开了。明川望着她们的背影一脸无奈，老丁走到了他身边笑道：“活该，这两个女人你也敢惹，你真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啊。”
　　明川无辜地说道：“我可没招惹她们。怎么就成了我作死呢？”
　　看守所的审讯室内气氛压抑，罗笔芯和夏滟都望着面前的丁富民沉默不语。江小白将溶洞的照片展示给了丁富民。丁富民看到照片后面色苍白地缓缓向后靠到了椅背上。
　　夏滟紧紧盯着丁民富，观察他的反应：“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丁民富苦笑道：“这几个人也不是我杀的。”
　　罗笔芯无比诧异，她盯着他问道：“我们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这是尸体？”
　　丁民富一愣，眼神有一瞬间慌乱，又很快镇定下来道：“我猜的。我……之前见过它们。”
　　夏滟和罗笔芯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罗笔芯皱眉提醒道：“丁富民，你可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这后果是很严重的。”
　　丁富民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坦白从宽，这点我知道。”说道这里，他又说道：“能给我一支烟吗？”
　　罗笔芯看了一眼江小白，江小白摇摇头，然后马上明白过来道：“我去买。”这个时候一侧的老张起身抽出了一根云烟点上递给了丁富民。
　　丁富民狠狠的抽了一口，这才坦然道：“这事情大概发生在半个月前。那天有个客人赶凌晨的火车走，我去送站，回来的时候已经四五点钟了。我当时从船上下来，慢悠悠走到民宿院门口，开门刚要进去，突然看到旁边林间似乎有人影闪过。我用手电照过去，那人转身没入了树林中。我知道那里没被开发，十分危险，就喊他停下，结果那人毫无反应，径自向树林深处走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过去。
　　结果追到了半山腰人就没影了，我当时也纳闷了，我在这里已经六七年，没发现半山腰上有竖井溶洞，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结果我刚打算走，就听到身后有女人的惨叫声。你知道吗？当时黑灯瞎火，又在森林里，我自己都被吓了个半死，差点就尿了裤子。我还以为自己遇到鬼了。”说道这里，他的手都有点颤抖。
　　他抽了一口烟继续道：“我当时就想跑，可是刚走没几步，我又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这次我听的十分真切。于是我就在附近找，马上就发现了这个溶洞。我以为是游客或者驴友掉到了溶洞里，我就爬进去想救人呢！谁想到是……诶！真是倒了霉了！”说道这里，他就抓着自己的头发啜泣了起来。
　　罗笔芯问道：“说清楚，你看到的是什么？”
　　丁民富抬起头，眼睛发红道：“尸体。”
　　罗笔芯诧异的地问道：“确认一下，你看到的是尸体？”
　　丁民富哭丧着脸，心烦意乱：“对。”
　　夏滟问道：“如果人不是你杀的，你看到的应该是麻袋吧？”
　　丁民富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滟靠到椅背上，冷冷盯着他：“到底是麻袋还是尸体？”
　　丁民富两只手的手指无意识绞在一起，捏得死紧。
　　罗笔芯注意到这个细节，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夏滟。
　　夏滟无声开口：“开始慌了。”
　　丁民富额头冒出汗珠：“是麻袋。”
　　夏滟：“那你怎么知道麻袋里装的是尸体？”
　　丁民富：“那几个麻袋泡在里面，水是臭的。我见过尸体，一闻就闻出来了……。”
　　夏滟冷哼一声。
　　丁民富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看了眼夏滟，更加坐立难安。
　　夏滟冷笑道：“描述一下你看到的那个人吧。”
　　丁民富想了想到：“大概一米……一米七一米八的样子吧。男的。好像戴着帽子……。”
　　罗笔芯：“好像？”
　　丁民富额头冒汗，竭力思索片刻，终于颓然地靠回椅背：“太黑了，别的我什么也看不清。”


第45章 搜山
　　明川接过来黄晓蓉递给他的矿泉水，直接拧开盖子如同饮牛一般一饮而尽。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毒辣辣的太阳只感觉自己和烧烤之间就差一把孜然。起身后就看到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穿著作训服的民警，他们以十个人为单位排成一排，每个人间隔十几公分，手里都拿着开山刀、警棍之类的工具在崎岖陡峭的山坡上缓慢的搜寻着。
　　黄晓蓉用随身的迷你电风扇朝着自己的脸吹个不停，她回头问道：“师傅，这个案子是不是挺难办的？”
　　明川把外套脱在自己头上裹了两下，弄的自己跟拉阿拉伯人很像。黄晓蓉看到后笑的东倒西歪。他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老张头说的是有道理的。有些案子乍一看好像没有任何线索，做的滴水不漏，看上去就像铁桶一样。但是仔细想想，其实里面藏着很多线索，也有些经不起推敲。五个孕妇，按照我们尸检推算的体重，最轻的130多斤，最重的160多斤。你说一个成年人在这么崎岖难走的山路上，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得把她们弄到这里杀死的？”
　　黄晓蓉道：“要么不是一个人，要么有工具。”
　　明川笑道：“你说的是有道理的，不过如果是团伙作案，你觉得把现场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几率有多少？另外，如果是用工具的话，像这样崎岖的山路，一个人走上来都费劲，更别提还带着一个失能的孕妇。什么工具能干这个活？所以我倒是觉得，有捷径。就像那个溶洞那样的垂直捷径。大自然啊，到处倒是不可思议。所以，别着急，这个得慢慢找。”
　　黄晓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明川又说道：“要寻找这五个孕妇，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你想啊，除了咱们鹏海这个贾芸，剩下的四个孕妇我们搜寻了咱们省近两个月的失踪人口，并未发现她们的身份。现在孕妇在一个家庭中的地位金贵着呢，怎么会失踪了一个月都没有人报警？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这些孕妇又不是神仙，他们能腾云驾雾过来吗？所以啊，看似没有头绪的案子，往往仔细想想，还是能理出线头的。千万不要被这种案子给唬住了，你要学会换位思考，嫌疑人是怎么做到这点的，才好从他作案的过程中寻找出来证据。”
　　黄晓蓉又问道：“那个丁富民是凶手吗？”
　　明川沉默了一会，他抬头道：“要说赵春梅是他杀的，我倒是觉得有可能。不过溶洞这个案子根据我的判断，应该不是他。这倒不是我小看他，你去看看民宿后厨就明白了，丁富民这个人性格粗放，做事马虎。这么精细的活，他根本做不了。依我的判断，这是一宗高度预谋且精心实施的犯罪，我们要找的这个人啊，不简单。”
　　此时对讲机里有人喊道：“明川老师，东南方向有发现。”明川回复了一局，他带着黄晓蓉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东南方向前进。在一颗大树下，明川看到聚集着一堆人，他走过就看到这里有一个脚印保存的十分完整。明川低下头看了一眼，这个脚印和夏滟提取到了脚印一木一样，并且朝向是冲着溶洞方向的。明川起身道：“照相吧。继续找。”
　　此时夏滟打来电话道：“师哥，我们一会带着丁富民去指认现场。”
　　明川愣了一下问道：“他撂了？”夏滟说道：“没，只是去核实口供。”
　　明川拿着对讲机喊道：“以溶洞为核心，向四周扩散。找一个隐蔽的溶洞入口。”
　　在明川找溶洞时候，老丁则和专案组的几个人又回到了梅辉坡开始走访。因为案子特殊，辖区派出所的老宋亲自为他们带路。老丁拿着梅辉坡的监控布置图看了又看，几乎所有的点他们都跑过了，结果没有发现贾芸的任何影踪。
　　老宋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老丁说道：“这天邪门了，怎么突然就热成了这样子？我看快中午了，先回所里吃个便饭，吃饭了我接着陪你们找。这个片区道路复杂，看似封闭其实四通八达，一些小路我们恐怕也未必知道。只是她一个孕妇来这里干什么？”
　　老丁的警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摇头道：“我们也不清楚，她的亲戚朋友都说她这里没朋友。奇怪的是从监控上看，她下车就直奔这里来了。”
　　老宋笑道：“也或许是他们不知道的朋友吧。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些小秘密。走，先回去吃饭。”说着就带着他们走，只是走了几步，老宋就停下说道：“哎呀，看我这脑子。这里有一家卖冰粉的老店，远近闻名。是南江最具特色的小吃。老丁你没吃过吧？我去给你打包一份带回去吃。”
　　老丁听完后就愣了一下，他问道：“店里有监控没有？”老宋也突然明白过来，他赶忙说道：“有，有。我带你们去。”
　　奇怪八绕之后，老丁他们来到了一家十分隐蔽的小店门口。店面虽然小，但是古色古香，排队的人很多。不少年轻人都拿着手机在店门口照相。老宋到了冰粉店直接找到了老板，他们马上调出了店内的监控。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贾芸果然出现在了监控里，而更加让人意外的是，贾芸手里分明还拿着一部手机。监控了贾芸边吃边看手机，大约十分钟后，有一个瘦高瘦高的中年男人坐在了贾芸的对面，两个人似乎认识，吃完后两个人就想跟着走了。
　　老宋看着这个年轻人幽幽地说道：“这不是李胜武吗？”老丁问道：“见过？”
　　“瘾君子，强戒过一次。跟他打过交道。”
　　老丁听到这里就说道：“我去通知人，你们摸清楚他的位置盯住他。老宋，让你的人封了路，千万别让他跑了。”
　　半个小时后，增援抵达。老丁带队抓捕。这是一栋自建房，位于梅辉坡棚户区的边缘。老丁打扮成了一个送快递的人在楼下敲门。敲了半天，结果没有人应答。老丁给特警打了一个眼色，特警队长一挥手，当即就把大门给强行破拆掉了。
　　大门一打开，当即老丁就和他们冲了进去。搜索了一二楼都没有人，他们就上了三楼。结果还没上去老丁就闻到了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败臭味。随后老丁他们就在三楼的客厅沙发上，看到躺着一具已经呈现巨人观的尸体。此时，满屋子的苍蝇如同铁幕一样乱飞，地上和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蠕动的蛆虫。而在他右臂小臂处，绑着一根胶皮止血带，下方插着一根注射器，还没有拔掉。
　　一个小时后罗笔芯和夏滟赶到了现场，此时技侦的同志们已经在现场勘验。罗笔芯瘸着一条腿，不过不知道江小白从那里给她弄了一只腋下拐杖，她支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的在楼里查看。这栋自建房一共三层，但是里面一片狼藉。一楼稍好一些，二楼和三楼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场。在二楼的卫生间内发现了大片干涸的血迹。大刘此时正蹲在地上采样。等罗笔芯走到了对面的卧室的时候，她看到卧室的床上四角捆着有绳子，床上的被褥上也有零星的血迹。罗笔芯戴上手套走过去仔细看，能够看到上面有一些女人的头发。
　　罗笔芯上了三楼，闻到了这股臭味后不由皱起眉头。尸体已经被运走，但是苍蝇蛆虫横行。她看到在三楼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冰壶和几个没有燃烧干净的蜡烛。沙发上到处被烟头烫着黑洞，地上全是各种垃圾。老丁见到她上来赶忙说道：“罗队，你这不方便，在下面呆着就别乱跑了。”
　　罗笔芯笑道：“我没事。”刚说完，她就看到明川蹲在地上正在用镊子捡起地上的蛆虫，并且放到盒子上做比对。看的她一阵恶心。而黄晓蓉则一脸兴奋地说道：“师傅，我这里有更长的。”说完就把她镊子上的蛆虫放到了盒子上。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大刘，脸色苍白，一个劲的干呕。
　　夏滟此时喊道：“罗队，你过来看。”
　　罗笔芯到了三楼的卧室后就看到夏滟面前的一只抽屉里面装得满满都是女人的首饰。夏滟随后又打开了一直抽屉，里面躺着七八个钱包，她将皮包一一打开，发现其中一个钱包里夹着一张全家福照片，照片中的女人怀着孕，笑容灿烂。
　　罗笔芯惊讶地说道：“这是贾芸。”
　　夏滟又在其他皮包里翻了翻，除了这个皮包以外，其他皮包均没有发现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此时大刘正在将那只抽屉的首饰一一照相并小心翼翼的装到证物袋里。当他拿起一串佛珠打算照相编号的时候，站在房间里的夏滟和罗笔芯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道：“等等。”
　　大刘吓了一跳。此时罗笔芯和夏滟互相看了一眼，夏滟就先把佛珠拿起来端详，罗笔芯说道：“你看这里。”夏滟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佛珠内侧不起眼的地方，一颗珠子上刻着一个小小的“丁”字。夏滟说道：“丁富民手上也有这么一串佛珠，和这个似乎一模一样。”
　　罗笔芯皱眉道：“怎么哪也有他。”


第46章 李胜武
　　罗笔芯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多点。专案组的会议室内大家都显得疲惫不堪。不过，大部分人的神情都显得比较轻松。这是因为李胜武的出现，给这个案子带来了突破性的进展。
　　从现场回来后，技侦那边的检验报告陆续传来。无论是指纹、血型、DNA比对，都说明那五名孕妇曾经出现在李胜武的家里。而最让他们感到兴奋的是，在二楼的卫生间内，甚至找到了一根木棍，上面混合的血迹经过分析，确认上面有两名孕妇的DNA。这说明李胜武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毋庸置疑，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人已经死了，没有将他绳之于法，让所有人都感觉憋着一口闷气。
　　不过，有这丰富办案经验的夏滟和罗笔芯并不这么认为。她们两个人见了太多的命案现场，当看到李胜武尸体的时候，她们两个都隐隐的觉得不对劲。只是明川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所以她们两个都保持了沉默，一来是不想打击专案组成员的积极性，其次是她们需要科学的依据来论证自己的观点。
　　夏滟把一瓶水递给了罗笔芯道：“罗队似乎并不开心啊。”
　　罗笔芯冷笑一声道：“夏队不是也不开心？”
　　一旁正在吃泡面的老丁一听，悄悄的起身挪到了很远的地方，生怕一会殃及池鱼。
　　“如果你的担忧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夏滟此时问道。
　　罗笔芯揉了揉太阳穴反问道：“你呢？”
　　“提审丁富民。现场有他的佛珠，上面检出了他的指纹。说明他和李胜武一定有关系。不是吗？”夏滟坦然说道。
　　罗笔芯却不这么认为，她幽幽地说道：“我要是丁富民，一定不会说半个字。算上五个大人还有五个未出世的孩子，那可是10条人命。不管他招不招，都是死路一条。你不觉得吗？如果想定他的罪，除非我们有更加直接的证据。”
　　“你为什么总是替他辩解？罗队，如果是因为我师哥的关系，你大可不必这样。”夏滟不解的说道。
　　罗笔芯听完后愣了一下，她没好气地说道：“夏队，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请你一定不要质疑我的职业素养。我的推测是因为我所学的专业，和郎明川没有半点关系。”然后又冷笑道：“他郎明川也不是什么香饽饽，也不是什么都人都对他有兴趣。”
　　夏滟不怒反笑，她幽幽的地说道：“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我觉得你喜欢我师哥，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也喜欢我师哥，很多年了。”
　　罗笔芯冷哼一声道：“无聊。”
　　这个时候明川风风火火的走进了会议室，当即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他的身上。明川道：“李胜武的死亡原因是因为吸食并注射两种不同的毒品中毒而亡。在他的内脏中均检出阿片类毒品，而呼吸道内有大量的苯胺类毒品。现在毒理还在化验，不过基本不会出什么意外了。而他的死亡时间，根据他的腐败程度和现场我们提取的蛆虫，并用蛆虫的长度做了线性计算，他的死亡时间大概在25号上午10点左右。”
　　老丁一听就愣住了，他问道：“这个死亡时间可靠吗？”
　　明川道：“必须可靠。生物性证据本来就可靠，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人为是无法改变的。在夏季，人死后10分钟苍蝇达到尸体，1小时左右产卵，8到14小时出现蛆虫，以后每天生长0.2到0.3厘米。根据这个规律计算死亡时间是较好的指标。”
　　此时，专案组办公室内不少人都神情又开始变得十分沉重。大刘经验较少，还没有明白，他看到大家没有庆祝反而变得沉默，于是小声地问道：“明川老师，发生了什么？”
　　明川长叹一声道：“今天上午我做过报告，五名孕妇中，3号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换句话说，李胜武25号就死了，而3号被害人26号之后才死。从死亡时间看，李胜武有可能还有同谋。”
　　晚上十一点夏滟和罗笔芯一行四个人再次去了看守所。在审讯室刺眼的灯光下，坐在审讯椅上的丁富民显得十分狼狈。他的双眼通红，神情萎靡，显然在看守所这几天他备受煎熬。江小白将放在证物袋中的佛珠推到丁民富面前。丁富民看到这串佛珠后显然有些迷茫，不解的抬头看了对面的警察一眼。
　　罗笔芯开门见山地问道：“这个是你的吗？”
　　丁民富呆滞地点头道：“是。你们是在哪找到的？”
　　“老实点，别跟我们兜圈子。怎么每次你都跟挤牙膏一样糊弄我们？你自己干的什么难道不知道吗？”夏滟看到他打算用装疯卖傻来糊弄的他们，不由的有些愠怒。
　　“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丁富民一脸委屈，哭丧着脸回答道。
　　罗笔芯不急不慢地问道：“李胜武你认识吗？”
　　丁富民皱着眉思索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抬头问道：“是民宿的客人吗？”
　　罗笔芯看他回答时候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如果是的话，那他的演技也太高明了。为了确认，她又问了一遍问题，丁富民明显表现认知真空，显然不认识这个人。
　　夏滟冷笑一声道：“我帮你回忆一下。”说完就把李胜武的照片给了江小白，江小白随后走到了他的身边，把照片展示给他看。结果，丁富民看完之后，依旧摇摇头。夏滟有些恼火地道：“我再提醒一下你，我们在他家里发现溶洞内死亡那五人的信息。这串珠子就是在李武家里找到的，和所有死亡被害人的财物放在一起。”
　　丁民富看看罗笔芯又看看夏滟，整个人慌了起来：“这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这珠子我早就丢了呀！”
　　罗笔芯审视丁民富片刻，再次开口：“下午我们对口供进行了核对，你也亲自去了。在现场进行了非常细致的搜查，但是依然只找到了你一个人的脚印。你又怎么解释？”
　　丁民富有些崩溃，他情绪激动的喊道：“人真不是我杀的。你说现在我什么都不缺，对几个弱女人下手，我图什么呀！”
　　夏滟猛地坐直身体，直直盯着丁民富的眼睛冷笑道：“女人？”
　　丁民富一愣。夏滟马上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死者是女人？”
　　罗笔芯也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见过那些尸体？”
　　丁民富明显慌乱起来，夏滟怒喝道：“丁富民，你打算跟我们公安机关对抗到底吗？每次对你审讯你都挤一点出来。你是觉得这些口供都是儿戏吗？上次你还说没见过尸体，那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女人？我警告你，再要是这么戏弄我们，后果你自己清楚好。”
　　丁富民听完后显得十分慌张，他犹豫了一下后颓然承认：“我……我见到过尸体。那天我进入溶洞后，看到有个麻袋飘在水潭里。当时那里全是老鼠，苍蝇乱飞。我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我之前听到有女人的呼救声，所以我以为那个呼救的的人或许还活着。于是我就把麻袋拖到身边，结果打开一看，我的老天爷啊。简直把我吓的半死。”说道这里，他额头渗出了冷汗，手有些轻微颤抖。显然是哪个场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记忆。
　　罗笔芯审视着丁民富问道：“但是我发现那些麻袋的时候，他们捆扎完好地呆在水里。”
　　丁民富低着头，似乎十分不安，片刻才开口：“我……看到人已经死了，就又把它们扔回去了。”
　　夏滟问道：“既然发现了尸体，为什么不马上报案，还把它们又丢回水里？”
　　丁民富慌张地说到：“怕啊。一下发现这么多死人，你们肯定要查我。我家里还藏着一个呢，哪敢报警啊……。”
　　夏滟怒斥道：“那上次问你，为什么不说？”
　　丁富民激动的带着哭腔道：“我怕我说了也没人相信呐。”
　　罗笔芯死死盯着丁民富的眼睛，丁民富不知所措，避开了目光。夏滟冷笑道：“丁民富，案发现场附近非常荒凉，你自己也说了，那是未开发区，平时不会有人过去，所以你在溶洞外踩下的几枚鞋印都被留了下来。可是，为什么你所说的那个人却一点痕迹都没有呢？”她看丁富民没有反应就又笑道：“还是说──根本就没有那个人，你在说谎。”
　　丁民富一听，更加激动起来。他喊道：“没有！夏警官，我真的一句假话都没说！”结果他看到对面的三个警察都一脸麻木，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丁富民崩溃道：“嘿呀！这都是什么事儿，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偷死人的钱干嘛呀！我……。”说着就突然用手狠狠敲打自己的脑袋哭喊道：“我叫你贪，叫你贪，报应！报应！”
　　夏滟你喊道：“丁民富，你老实点！”
　　站在丁富民身后的警察马上冲过来把他按住，讯问被打断，夏滟和罗笔芯对视一眼，发现丁富民的口供问题太多。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丁富民的情绪才好了一些。此时，一直没有做声的明川看着丁富民突然问道：“丁老板，半个月前你进入溶洞，你当时看到里面有几个麻袋？”
　　丁富民想了想，他抬头道：“我，我就看见两个。不过当时太黑了，我被麻袋里的女尸吓了一跳后，就赶忙跑了。所以，我不是很确定到底有几个。”
　　明川听完，脸色有些阴沉起来。


第47章 周天
　　早上8点刚过，寂静了一夜的情人谷渐渐的开始喧嚣起来。民宿外的小广场上，准备搜山的民警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明川打了一个哈欠，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或许是这两天昼夜温差有些大，有些感冒的迹象。
　　专案组的老郑看到他神情萎靡，就把一杯热水递给了他道：“明川老师，这都第三天了。除了后面这座山，左右两翼的山也被翻了一个遍。现在正好是夏季，闷热多雨，山上还有一些小型的野生动物，估计再这么找下去，也找不到什么线索的。而你说的那种竖井，我们都把山给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
　　明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青翠的山峦沉迷不语。此时老郑又道：“之前我们推测是独狼作案。要是一个人的话确实很难把尸体弄上山。可是现在除了李胜武之外，还有一个丁富民。丁富民又是这里的老板，对这里的路也熟悉。所以要是团伙作案，凭借他们两个人足够把那五个孕妇神不知鬼不觉的运上山了。”
　　明川打了一个喷嚏道：“这么推测的话是没问题的。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锁定的两个嫌疑人一个已经死了，丁富民呢又什么都不肯招。现在人可能是被抓到了，可是杀人动机我们却至今没弄明白。不还原了他们的作案过程，你说这案子怎么结？”
　　老郑苦笑一声道：“能一口气杀五名孕妇的人，我觉得你们罗队的推测是有道理的。这压根不是正常人干的事。”
　　没等老郑说完，罗笔芯和夏滟两个人就走了过来。夏滟把一包早点递给了明川道：“我特意去买的。你吃点。”
　　明川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不过上午有体力活，不吃一口恐怕是真的扛不住。他打开豆浆喝了一口问道：“接下里你们打算怎么办？”
　　夏滟转身幽幽的望着身后的青翠的群山道：“这个丁富民的口供有很大问题。五年前他恰巧救了一个快死的女人，五年后他有恰巧看到了凶手并且追到了溶洞里。这么多巧合堆在一起，未必也太巧了。不过现在查不到他的作案动机，看他样子也不打算接着交代了。恐怕我们要找的答案，最终还在这座山上。”
　　此时明川就看到周天从汽艇上下来，他见到明川他们就笑道：“那天案发后你们就把这里戒严了，我和老婆走的匆忙，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拿。今天正好有空，所以就来碰碰运气。”
　　罗笔芯对他记忆深刻，就问道：“你妻子还好吗？”
　　周天笑道：“她没事。慢慢就会好的。”
　　听到这里，罗笔芯不由的替他感到辛酸。于是主动带着他去了民宿帮他收拾东西。临走的时候周天欲言又止，似乎有话对他们说。此时民警已经陆续上山，明川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就问道：“你有什么要跟我么说的吗？没事，你尽管说，说不定你给我们提供的线索，会对我们很有帮助。”
　　周天不自觉的搓着双臂，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和老丁是老朋友了，说实话我觉得老丁不会杀人。”
　　罗笔芯说道：“我们也希望他不是凶手。”
　　周天接着道：“我倒是觉得有个事情觉得挺奇怪的。这里原先还有个打工的，是老丁的弟弟。名叫丁强。本来干的好好的，结果一个多月前突然就走了。我后来也问过老丁，结果老丁跟我说，他这个弟弟嗜酒如命，太耽误事了。就干脆辞退了。”
　　夏滟若有所思地道：“我好像走访的时候见到过他。和丁富民是一个村的，好像是他堂弟。上次好像没听他说在丁富民这里打过工。”说着她就翻了翻工作笔记，打开后仔细看了一遍道：“确认没有。”
　　罗笔芯当即道：“走，得去找找他。”然后对着周天道：“走吧，我们捎你一程，把你送到对岸去。”
　　周天将背包背到了背上刚要走，一个小盒子从他背包里掉了出来。周天马上弯腰去捡，不过被明川先一步捡了起来。明川看了一眼这盒子里装的竟然是吗啡，不过一想周天的老婆已经是肺癌晚期，需要大量的阵痛药剂，于是就把盒子递给了他道：“你今天是来专程拿这个的？”
　　周天点点头笑道：“吗啡属于管制药品，要去买新的，按照医院的规定得把盒子和药瓶交回去才行。”
　　明川将盒子交给了他就上山去了。四十分钟后，罗笔芯和夏滟两个人再次来到了丁富民的老家。夏滟因为走访已经来过一次，这次算是轻车熟路。到了丁强家的门口，罗笔芯发现这老屋已经有了一些岁月了，差不多已经是危房。
　　敲开门口，丁强揉着眼睛把他们让到了屋子里。罗笔芯看了一眼，屋内陈设
　　简陋，只有一张钢丝窄床，一个矮几，两把椅子。地上散乱地丢着一堆酒瓶、烟头，半块西瓜上还转着几只苍蝇。丁强赶忙搬过来两把椅子，罗笔芯和夏滟坐在矮几前，都是眉头紧皱。
　　夏滟开门见山地问道：“上次我们来走访丁富民的情况，你为何没说你曾经在他那里打工的事情？”
　　丁强打了一个哈欠道：“被人辞退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你们没问，我也没说。”
　　“辞退？你是说丁富民把你辞退了？为什么？”罗笔芯问道。
　　丁强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怨恨，又很快低下头，遮掩过去。他低着头说道：“他嫌我喝酒碍事。其实他早就看不惯我了。”
　　罗笔芯问道：“你对丁民富很不满？”
　　丁强沉默片刻，突然抬头：“对。我是对他不满。就因为他有钱，他捐了那两所破学校，我就得像条狗似的每天哈着他吗？”
　　“他不是你哥吗？”
　　丁强骂道：“他把我当兄弟了吗？外面倒是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又是捐钱又是修路，大善人，活菩萨！可你们看看我这破屋子，看我这副德行，我沾他一点儿光了吗？”
　　夏滟狐疑的问道：“就因为你喝酒就把你辞退了？”
　　丁强冷哼道：“他一直就看不上我。说嫌我喝酒耽误事儿，其实就是随便找个借口他面儿上过得去呗。”
　　罗笔芯：“你耽误什么事了？”
　　丁强不耐烦地道：“能耽误什么事。就是倒霉，谁想到大半夜的狗都睡了，他还没睡。我自己喝两瓶，出去撒泡尿就叫他碰上了。”
　　夏滟和罗笔芯对视一眼，警惕起来。罗笔芯问道：“大半夜？具体是几点？”
　　丁强想了想道：“三四点？这谁能记那么清啊，反正天还没亮。”
　　“具体说说。”夏滟问道。
　　“那天太热了，我也睡不着。反正就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剧。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就去外面尿尿。结果就看到丁富民慌慌张张的从后山跑下来。他身上的那一股味儿，差点都把我熏吐了。他见到我就问我怎么还没睡觉，我就说我睡不着。他就回去了。结果第二天上午，他非说我偷喝民宿的酒，非要把我开除了。你说他这个人，平时我喝几瓶也没见他说什么，再不济直接从工资里口扣也行。我又不是出不起这点酒钱。后来我一想，这摆明了就是让我走人，反正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干脆就走了。”丁强说道。
　　夏滟马上道：“那天是几号？”
　　丁强想了想说道：“那天是个周六，晚上来的人挺多的。”说着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道：“上个月28号。”
　　夏滟和罗笔芯对视了一眼，根据明川的尸检报告，第一名被害孕妇的死亡时间就是上个月28日左右，当即两个人就让丁强去局里配合调查，而他们两个人直奔看守所。
　　下午六点左右，天边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搜山的民警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撤离。不出意外的是，他们今天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想要的线索。明川望着下山的民警沉默不语。他知道现实的办案就是如此，并不是所有案子的进展都会顺利，这其中可变的因素太多，尤其是在野外，天气、温湿度、人和野生动物的破坏都有可能把暴露的线索给掩盖了，脚下的这座山更是如此，几乎每周都有的大雨已经把存留的线索冲刷的干净。
　　今天是搜山的最后一天，因为他们已经快要把整座山都要给翻过来了，实在没有继续搜寻下去的必要。他琢磨，接下来恐怕还是要从李胜武或者丁富民的身上打开突破口了。此时老丁给他打来电话。老丁告诉他，经过老宋和他们的努力，今天终于把给李胜武供货的人给找到了，经过审讯，这个人交代从这个月开始，李胜武不知道从那里筹措到了毒资，不仅把欠高利贷的钱还了，而且买货的次数特别频繁。就当明川挂断电话后，几乎是同时黄晓蓉和大刘都在专案组的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明川打开黄晓蓉发的是经过毒理检验，发现李胜武体内的阿片类毒品竟然不是海洛因，而是吗啡。这个有些出乎了明川的意料。因为现在对吗啡这类的镇痛药管控相当的严格，想要弄到吗啡有时候比弄到海洛因都困难。而一直让明川不理解的是，一个常年吸毒并且二进宫的瘾君子，难道不知道吸食冰毒后再注射阿片类毒品会直接要命吗？
　　而明川看到大刘发来的检验报告后，不由的皱起眉头，转身朝着山上走去。


第48章 钉螺
　　明川拎着工具箱向上攀爬，大部分正在下山的民警都诧异地看着他。组里的老郑正在抱着一棵树向下走，看到明川就问道：“都下来了，你上去干干嘛？”
　　明川笑道：“你们先下去，我去上面再采个样。一会就下来。”
　　老郑喊道：“用帮忙吗？”
　　明川看他老胳膊老腿实在不忍心让让他跑一趟，就喊道：“没事，我一个人能行。”
　　大概十几分钟后明川来到了溶洞口，钻过了警戒线后进入溶洞口径直到了水潭边上。他从工具箱里找出来一个网兜，然后用折叠杆榜绑住网兜在水潭里捞了半天。结果捞上来的都是一些动物的粪便和其他杂物。一直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不由地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
　　随后他把裤子脱了，赤脚走进水潭，水潭的水只有一米多深，刚能淹没大腿中部。他走到水潭中央用网兜继续寻找，结果仍旧没有找到。明川不禁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在水潭里用双手摸索起来。结果摸了一会，他就发现在水潭的东南角似乎有一道裂缝，这让他一下兴奋了起来。
　　这个裂缝隐藏在水潭边缘，溶洞内光线昏暗，而且开洞的位置也比较隐蔽，难怪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明川用手摸了摸，这个裂缝勉强能容纳一个人进去。他犹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体用手探了探，发现裂缝很深，他长一米五的折叠杆都探不到底。明川索性把折叠杆扔掉了岸上，猫腰直接爬进了缝隙中。
　　挤过了缝隙入口后，发现里面的空间要比现象的宽敞，而且山洞开始向下蜿蜒，明川憋着一口气爬行了七八秒的功夫，又感觉山洞向上蜿蜒，等他从水面探出头的时候才感觉到这个裂缝后的溶洞是一个U形的裂口，形成了气闭结构。
　　从裂缝里爬出来之后，在旁边做了一个标记。此时山洞一直缓缓的向上延伸，明川用手机的补光灯照了一下，发现山洞的地面有明显拖拽重物留下的痕迹，而且爬没几米之后，他就在一块石头上看到了已经干涸的血迹。不由的让他心跳开始加速。
　　顺着山洞又向上爬了一截后，山洞开始不停的向下蜿蜒延伸，明川用手机照了一下，感觉深不见底，而且这里也没有信号。他琢磨自己一个人这么爬下去弄不好会遇到危险，于是打算折返回去叫人来帮忙。结果等他沿着原路返回的时候，好容易爬到了裂缝口，他猛然发现裂缝口被人用一块大石头给挡住了，任由他用尽了全身力气，用手推，用脚蹬都无法把石头推开。
　　因为在水里，他闭气的时间有限。一度他自己怀疑是不是爬错了路？等他回到了水面换气的时候，发现他做的标记还在，不由的心猛然一沉。再看看手机还是没信号，这明显是有人把那条裂缝用石头给堵住了，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看一眼手机后就释然了，他从进入溶洞到爬下裂缝有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估计搜山的民警已经撤走了，而嫌疑人到了溶洞看到了溶洞水潭边上的工具箱和裤子，估计是有人找到了裂缝，他就干脆把裂缝给堵住了。而让明川不解的是，孕妇案自从案发就一直在搜山，夜晚还有派出所的民警在后山脚下执勤，这个家伙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上来的？想到这里，明川突然一愣，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后他马上朝着山洞后面摸索而去。
　　回到了向下的洞口，这里的坡度不是很急，一个人猫着腰勉强能够向下爬行。用手机照明，能够清晰的看到溶洞地面上有轮子留下的划痕。顺着划痕走，大概走了有三十分钟，山洞蜿蜒曲折，或宽或窄，明显是山体运动留下的裂痕。
　　最后明川累的精疲力竭，终于到了一个面积较大的溶洞里，只是因为手机照射光线距离有限，根本看不全溶洞的规模。不过，根据明川的推测，这里应该抵达地平线。脚下的溶洞里面全是水，越向前走水越深。大概走了七八步水已经齐腰。让他喜出望外的是，这样深的水极有可能会和外面的情人湖相连，或许嫌疑人就是通过这条路把孕妇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山上的溶洞抛尸。在是完全行得通的。
　　他马上沉入水底摸索出口，结果让他意外的是他摸索了一圈竟然没发现出口。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如果没有出口，嫌疑人是怎么进来的？不甘心的他又找了一圈，发现还是没有出口。渐渐的明川有些体力不支，他疲惫的爬上岸边喘着气思索着。
　　按照他的推测，在他到溶洞取样的时候，嫌疑人就应该通过这条隐秘通道藏在溶洞里。至于嫌疑人为什么会回到溶洞，他不得而知。嫌疑人躲在暗处观察他，而他自己因为这几天频繁搜山，这个溶洞四周又是案发现场，是搜山的重点，所以根本没想过溶洞会有人在。嫌疑人看他
　　发现了裂缝，就在他进入裂缝后嫌疑人找来石头把裂缝堵死了。要是这样或许能解释为何裂缝会突然堵死，但是如果这里没有出口的话，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休息了片刻后明川感觉身上一阵发凉，经过这一番折腾，感冒终于开始发作了。他咳嗽了几挣扎的站起来朝湖岸走去，找了个靠墙水又少浅的地方坐下后发现屁股被膈的疼，起身用手机一照，发现墙边全是密密麻麻的钉螺，明川不由的苦笑一声，他去溶洞就是找这个东西的，结果溶洞里没有，反而这里有。这说明他现在呆着的地方，才是凶案的现场，而溶洞里只是抛尸现场。
　　明川用手机照明挨着溶洞绕了一圈，当走到东北角的时候，他赫然看到了一辆用滑板改装的小推车，明川看到上面还有血迹，应该是来运送尸体的。紧接着明川就发现这里有一个人工用碎石堆砌的石台。石台上摆着五只陶瓷小碗，五个小碗围成一个圆圈，旁白放着一只装有残烛的小烛台，再仔细看，他发现每个小碗底部延伸出一缕头发，五缕头发汇聚到圆圈中心，被一小尊面目狰狞的神像压着。他看到这里，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其凭他多年的经验判断，碗里装的是血液，只是不知道是人的血液还是动物的血液。
　　明川想起来罗笔芯对这个嫌疑人的侧写，没想到竟然如此接近。然而，这个时候又是一个悲伤的消息传来，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后不争气的关机了。他颓然坐到在地，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罗笔芯端着一份饭坐到了桌子上，一下午的审讯让她一点胃口也没有。这次审讯和之前两次一样，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这让她感到十分沮丧。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觉得丁富民一定是凶手，只是丁富民目前的口供包括证据以及走访调查都对他十分不利。任凭谁来看了这份卷宗，基本都能认定他的重大嫌疑。现在唯一的突破就是他没有杀人动机，不过罗笔芯隐隐地觉得，丁富民恐怕快扛不住了。
　　夏滟也端着一份饭坐到了她的对面，放下后就说道：“李胜武那边依旧没什么消息。你说也奇怪，现场不仅没找打他的手机，也没找到那五个孕妇的手机。听丁队下午说，他这段时间好像还挺有钱的。你说他得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在一个月之内锁定这五名孕妇，把他们弄到这里杀害。我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都三天了，失踪人口排查有消息了吗？”罗笔芯问道。
　　夏滟摇头道：“组里的人日夜不休的找了三天，目前依旧没什么线索。虽然有近一段时间的失踪孕妇，但是NDA排查后并不匹配。”
　　罗笔芯沉默了片刻道：“我觉得李胜武背后一定有个团伙。单凭他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不定这么多孕妇的。他又不是神仙。从尸检结果看，这些孕妇怀孕周数大致相邻，他在寻找这些孕妇的时候，明显是有目的性的。你说那里能有这么多孕妇呢？”
　　夏滟愣了一下，孕妇多的地方自然是医院了。尤其是妇幼医院。不过孕妇怀孕后都会在当地妇幼医院建档，那自然家里人都会知道他们怀孕。换句话说，如果孕妇失踪了难道没有人报警？这不太正常。此时罗笔芯说道：“灵江有没有那种黑中介，代孕的那种。”
　　夏滟图同醍醐灌顶，当即起身道：“这是一个追查的方向。”
　　罗笔芯却没像他那么激动，因为一些黑中介隐藏在地下，找到他们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她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粥，突然问道：“对了，你回来见到明川了没？”
　　“我师哥？怎么半天不见就想他了？”夏滟吃吃地笑道。
　　罗笔芯皱眉道：“你得多无聊。我都说了，我对你师哥没兴趣。你是没见他平常衣服上的那股味。讲真的，他天天带着那股味回家，你能吃下饭么？”
　　夏滟听完后一愣，法医的身上确实都带着一股莫名的臭味。这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她不由想到那天晚上，明川阴测测地站在水潭旁地场景，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随后说道：“我今天没见他。你没打他手机吗？听说搜山的人早就回来了。”
　　罗笔芯道：“关机了。”
　　夏滟拨通了老郑的电话道：“你等一下，我问问老郑。”说完电话通了，她问了两句后就挂断道：“老郑说他们下来的时候看到明川一个人上山取样去了。你问问组里的人见他没有？”
　　罗笔芯赶忙在群里问了一声，结果谁都没有见到郎明川。罗笔芯本能的觉得不对，她起身道：“去找找他。干公安的不会随便关手机的。这是规定。我们分头找，一会联系。”说完两个人就从餐厅跑了出去。


第49章 黑中介
　　烈日当空，罗笔芯坐在空间狭小的面包车里闷热难当。感觉自己的胸罩都汗水被湿透了，汗津津地困在身上难受的要死。她此刻确实有些羡慕组里男同胞们，至少他们这帮糙老爷们，起床就能走，几天不洗澡马上到头就能睡，而她不行，她这头发三天不洗，梳都梳不通，更别提像现在盯梢的这种情况，明明憋的难受的要死，也没有办法像他们那样用个瓶子解决。所以，她才格外忍让夏滟一些，因为她能理解夏滟走到这一步的不易，要不然别人敢对她这么放肆，她早就收拾的对方服服帖帖了。
　　“笔芯姐，明川老师还没动静吗？”江小白小声地问道。
　　罗笔芯一听感觉心里有些发堵，这是明川失踪第三天了。就在昨天晚上的案情分析会上，崔镇江已经在跳着脚骂人了。
　　于此同时，鹏海也派了钟局过来督导。明川的失踪，已经引起了省厅的高度重视。案子没破了，结果在眼皮子底下失踪了一名警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为了找到他，什么技术也动用过了，手机定位，警犬，甚至连直升机都在情人谷飞了两天，结果一无所踪。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三天失联，一般都要考虑有生命危险。当时明川上山的时候看见他只带了他的工具箱，身上没有别的食物，如果是被困住了还好一些，她最担心的是学了夏飞掉在不知名的溶洞里死了。可是罗笔芯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再者，情人谷的溶洞都被他们找遍了，甚至找来了地质专家，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溶洞才对，可就是没有任何线索。
　　车上的人此时一听明川的名字，大家都觉得很难过。尤其是丁春秋，这两天跟发疯一样的在情人谷找他，别人休息他在找，别人睡觉他也在找，最后实在是中暑被拉倒了医院，不然现在还在找他。
　　此时老丁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觉得明川应该没事。你说他破了那么多案子，什么样凶险的现场没去过？一般的问题能难得住他吗？等把这抄了，我还得去找他。不那他带回去，我怎么跟局里的人交代？”
　　罗笔芯听到这里心里觉得更加压抑，她是带着任务来到建安分局的，目标就是郎明川。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反而觉得这个人既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可怕，也没有别人说的那那么奇怪。她觉得他就是一个正常人。如今知道他出事了，心里倒觉得空荡荡的，就像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让人觉得没着没落。
　　除此之外，她更多的就是担忧，甚至是害怕。她从心底不希望明川出事，因为他还那么年轻，那么优秀，他还大有可为。虽然她知道每个穿上警服的警察都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但是她不希望那个人就是她身边的人。最近每每想起他谈笑风生的样子，都觉得有几分可爱。
　　“我觉得明川老师一定是查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失踪。要想找到他，我们得抓紧办这个案子。越早找到那个人，找到明川老师的几率就大一些。”罗笔芯此时突然抬头坚定地说道。
　　“可是，笔芯姐。夏队他们那边已经把重点放在了丁富民身上。根据他们的走访结果显示，丁富民曾经谈过一次恋爱，后来女方因为他穷的给不出彩礼就嫁给了别人。现在他们倾向丁富民因此心里开始变态。先有了杀死赵春梅的案件，后来又做出了溶洞的案子。他们目前正打算零口供定罪。所以才发疯一样的找这剩下四个孕妇的身源。”江小白说道。
　　罗笔芯冷笑一声道：“这恐怕不是夏队的意思。她也有她的难处。不过根据我的经验，这种案子除非你能推导出整个案件的细节，不然没指望的零口供作案的。而推导这些案子细节的支撑就是证据。现在除了丁强和丁富民的口供之外，我们手里没有任何更加直接的证据。除非我们能再找到突破口。希望今天能够顺利吧。”
　　丁春秋突然问道：“罗队，你也觉得明川没事吗？”
　　罗笔芯坚定地道：“他是我带来的，我必须把他带回去。”
　　丁春秋沉默了一会道：“罗队，我相信你。”
　　江小白也马上说道：“我也相信你。”
　　此时，对讲机里传来指挥中心的声音：“各小组注意，我们的探员正在进入现场。请严密监视。”
　　此时罗笔芯就看到黄晓蓉踩着恨天根，穿着十分性感的衣服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罗笔芯回头看了一眼江小白，发现他眼睛都看直了。老丁诧异地问道：“怎么是她呢？里面没危险吧？”
　　“她自己请缨去的。老张头说她刚上班不久，我和夏队干刑警时间有点长，身上的戾气比较重。怕被眼尖的人识破了。”罗笔芯解释道。这个时候就听到从窃听器里响起了黄晓蓉的声音，她正在跟黑中介接头。听声音她还有些紧张，不过也符合涉世未深又想赚点块钱小女生的人设。对方这个黑中介显然对她有些怀疑，不过听到她是魏哥介绍来的，倒是放松了一些。
　　这个时候就听到从窃听器里响起了黄晓蓉的声音，她正在跟黑中介接头。听声音她还有些紧张，不过也符合涉世未深又想赚点块钱小女生的人设。对方这个黑中介显然对她有些怀疑，不过听到她是魏哥介绍来的，倒是放松了一些。
　　经过一番攀谈，黄晓蓉基本摸清了这里的情况。随后她就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她前脚出门，罗笔芯就听到对讲机里喊道：“抓捕。”当即两个面包车推开了门，罗笔芯和夏滟分别带队冲上了楼，还在数钱的黑中介老板都没反应过来直接给按到了地上。
　　黄晓蓉随后问他需要什么手续不需要？对方坦言需要他们去三甲医院做常规传染病检查，包括乙肝、甲肝、梅毒等，如果是大学生最好能提供学历证明，价钱会高一些。还有就是对方的身份证复印件。随后还要签一份合同并交2000的押金。
　　黄晓蓉犹豫了一下就把手续给办了。她前脚出门，罗笔芯就听到对讲机里喊道：“抓捕。”
　　当即两个面包车推开了门，罗笔芯和夏滟分别带队冲上了楼，还在数钱的黑中介老板都没反应过来直接给按到了地上。
　　老丁看人已经抓捕归案，他现在感觉体力还行，直接就请命要去继续寻找明川。罗笔芯比他更想去，可是眼下还有任务，就直接让他走了。
　　把人押回到了局里，马上就展开了审讯。简单的走过程序后，夏滟就把李胜武的照片递给了他问道：“黄忠发，这个人你认识吗？”黄忠发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却摇了摇头。罗笔芯当即道：“黄忠发，你要清楚，现在你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口供，做假口供也是要犯罪的。”
　　黄忠发一脸委屈地道：“我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啊？”
　　夏滟将他和黄晓蓉谈话的录音播放了一遍说道：“你现在涉嫌非法行医、遗弃罪、拐卖妇女儿童罪。那一条拿出来都够你喝一壶的。你还打算死扛到底吗？”
　　黄忠发一下就愣住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不是说，代孕不违法吗？”
　　罗笔芯冷笑一声道：“非法代孕不违法？这个你可以请个律师最后跟法官去讲。现在你的事情先放一边。我们接下来问你的问题，如果你知情，可作为坦白表现。”说道，她指了指桌上的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黄忠发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夏滟和罗笔芯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夏滟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们机构负责安排孕妇食宿的。他家在梅辉坡小区的外围，那里比较偏僻。大部分的代孕母亲怀孕后都不愿意出来见人。所以我就把她们安排了到了那里。”黄忠发说道。
　　罗笔芯又把五个孕妇中的三号孕妇照片递给了他问道：“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黄忠发看到三号孕妇的时候被吓的半死，他哆哆嗦嗦地问道：“她，她死了吗？”
　　夏滟道：“废什么话。难道最近情人谷五个孕妇在溶洞中惨死案子你没听说吗？”
　　黄忠发顿时额头就冒出了冷汗。罗笔芯道：“现在我们有证据，这五名孕妇都在李胜武家居住过，而且有可能被她虐待过。他和这个案子脱不了干系。你要是知情，最好都讲了。不然我们把你当做共犯处理。”
　　黄忠发一下就傻眼了，他激动的喊道：“李胜武他妈的就是个烂仔。老子都要被他坑死了。没错，他确实是我找的代孕宿舍。我每个月都给他钱让他负责孕妇的食宿。刚开始还好好的，结果从上个月开始，一连有四个孕妇都从他那里走了。我就知道这事情不对劲，结果那个烂仔跟我说，是那些孕妇反悔了自己要走的。他有什么办法？你也知道，这些女孩子都是暗地里找来的，人家要反悔了，我也真的没办法。只能自己认栽了。”
　　罗笔芯怒道：“说实话。”
　　黄忠发猛然一哆嗦，他颤抖道：“是每走一个女孩他就给我一到三万块钱。说是那些女孩退给我的。我一想也什么损失。也就没找他的麻烦。”
　　夏滟问道：“期间你去没去过李胜武那里？”
　　黄忠发摇头道：“没有，我是负责联络的。那些女孩在寄宿家庭都有人照顾。我按时给钱，他们跟我汇报情况。一般身体没问题的，我都不去过问。除非到了临盆期。我会打发人去人接她们去到黑月子中心待产。”
　　罗笔芯问道：“那去李胜武家寄宿的女孩你有名单吗？”
　　黄忠发点了点头道：“有，都在保险柜里。”
　　此时，夏滟和罗笔芯都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最起码死者的身源找到了。
　　就当夏滟准备去查看他供述的材料的时候，罗笔芯突然问道：“除了李胜武之外，还有谁能接触到这些女孩？”
　　黄忠发摇了摇头，不过他说道：“这就不一定了。我给他们提出的条件是，必须保证孕妇的健康。这就意味着得有做饭的，有能给她们看病的。同时也得有司机。至于各家的情况，我负责搜集她们的投诉。有实在做的差的，我也会去协调。不过李胜武好像一直没什么问题。在他家住的女孩，一直跟我说挺好的。”
　　听到这里，罗笔芯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她知道通过这条线找到明川，恐怕时间上来不及了。当即她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去。


第50章 寻找明川
　　罗笔芯开车回到情人谷的时候，搜寻明川下落的人民警和搜山队正在陆续朝着山下撤离。她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下午五点多钟。之前因为溶洞案已经高强度搜山三天，现在又因为明川的失踪他们又高强度的搜山三天，顶着炎炎烈日，这些人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罗笔芯你参与了第一天的搜山，其实那天她心里就知道，想找到明川没那么容易了。那么一个大活人，出动了差不多三百多人和两架直升机，硬是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这就不是失踪那么简单了。
　　她刚准备是上山，就看到老丁发疯一样的往下跑，期间她看到老丁还在山脚下摔了一跤，不过他站起来就朝着湖岸边跑，见到罗笔芯后他冲着她喊道：“找到了，找到明川了。”
　　此时罗笔芯看到不少人都朝着湖岸旁涌去，她赶忙也跟着冲了过来。此时就看到有一艘搜救艇正在缓缓靠岸，罗笔芯的心不由一沉。如果是从水里找到的，那么三天时间一定是凶多吉少。她都有些不敢看打捞上来的结果，只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不敢往人群里挤。
　　刹那间，她的心脏狂跳，如同雷鼓一般。结果此时就听到老丁抓狂地喊道：“这是什么啊？怎么只找到他的工具箱？他人呢？人呢？”
　　搜救队的工作人员都是一脸茫然，显然找到的只有这个箱子。罗笔芯一听只是找到了一个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拨开人群挤进去，低头就看到岸边摆着一个湿漉漉的箱子。这个箱子他见过，是一只普通的法医现场工作箱。上面粘着一个硕大的明字。因为有时候怕走得急拿错了，这是明川故意贴上去的。
　　老丁显然还有些不甘心，情绪也有些激动。罗笔芯怕他和搜救的人起了冲突就拉住了他道：“老丁，你冷静一下。找打箱子总比找到尸体强。没有找到尸体，至少说明他还有可能活着。你说不是吗？”
　　老丁还想说什么，就被她拖出了人群。他一个大老爷们，硬是挣脱不了她。此时江小白和黄晓蓉也跑过来拖着他走。等远离了人群后罗笔芯才道：“你这么闹也闹不出来什么结果，有力气就接着上山找。一天找不到他，我一天不回去。我们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了没有？”
　　说完她就朝着山上走去，江小白和黄晓蓉赶忙跟了上去。老丁望着三个人背影，默默的抽了一根烟后也跟了上去。三个人回到了溶洞四周继续寻找。罗笔芯呆呆的望着溶洞入口沉默着，她回头问道：“明川老师那天是突然要回去采样的。晓蓉，你也个法医，你说他回去采什么样呢？”
　　黄晓蓉摇摇头，她那天给明川发的最后信息是五名孕妇的吸血虫检验报告。因为尸体是在水潭里发现，这水潭又是死水，发现的时候老鼠又多。老鼠本来就是吸血虫的宿主，通过老鼠再传染给人，有吸血虫感染这是正常的事情。她想不明白明川为何会回到了水潭重新采样，因为水潭的水样他们那天已经采集过了。
　　看到黄晓蓉沉默，罗笔芯就轻叹一声。明川作为法医的佼佼者，一定有他独特的思维，可惜这种思维别人却理解不了。此时天空骤然间阴云密布，转眼的功夫一声声惊雷凭空炸裂。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刚准备说去山下避雨，结果瓢泼大雨说来就来，瞬间把四个人淋了一个落汤鸡。
　　四个人一看到山下避雨是现实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回到了溶洞中。罗笔芯坐在里面看着外面渐渐变成了泽国，起身眺望远处的情人谷笼罩在水雾之中，心中却异常的烦闷。按照她现场勘验的经验，这场大雨一过，想要找到明川恐怕就更加难了。因为大雨会把残留的所有信息都给冲洗的干干净净。
　　老丁望着这瓢泼大雨更加的脸色阴沉。罗笔芯此时回头望着身后的水潭沉默不语。明川就是从这里失踪的，可这水潭就是一潭的死水，能摸的地方都摸过了，她心里不由苦笑，难道郎明川已经成了土行孙？会飞天遁地了？
　　等了一会后，溶洞里突然听到了流水声。罗笔芯回头一看，就看到那天从她下来的溶洞口竟然落下一道瀑布，湍急的水流直接留到了水潭里，水潭的水位开始积聚攀升。转眼的功夫，水潭的水就溢了出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溶洞的水面就没过了脚面。
　　罗笔芯咦了一声，皱眉道：“这水潭的水好像不对劲。”
　　三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罗笔
　　芯道：“这个溶洞这段时间我们经常来。你们发现没，水潭四周一直很干燥。甚至连苔藓都没。如果上面这个溶洞一直向下这样漏水，按照这里的降雨量，这个溶洞应该就干不了，一直会处于被水淹的情况。可是，你们没发现吗？现在这里竟然被淹没了。”
　　老丁也发现了这里不对劲，这么大的水指望蒸发是不可能蒸发完的。而溶洞的入口有石砍，但是这石门槛高半米多，虽然水满之后会溢出去，但是这溶洞也不会是干燥的。唯一有可能的是水潭之前一定有个出水口，可是现在这个下水口被堵了，所以水才会漫出来。
　　他和罗笔芯互相看了一眼，这是明川失踪后第一次下雨。两个人瞬间都反应了过来，马上朝着水潭跑去。两个人在水潭里疯魔的用手摸，想找到这个出水口，但是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随后江小白和黄晓蓉也跑进水潭摸了起来，这水潭规模并不大，四个人搜寻，很快就把水潭摸了一个遍。然而，根本没有发现这个出水口。
　　罗笔芯累的瘫坐在水潭边上，剩下的三个人都累的够呛。全然不顾水潭四周污秽横流。此时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外面的雨也渐渐停止，溶洞倾泻下来的瀑布也渐渐变成了一条细线。在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后，老丁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明天再找。”
　　罗笔芯知道老丁说的是有道理的，只是再过一天，明川生还的几率会断崖式的下跌。她起身走到了水潭边上，刚要爬上来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因为她脚下的有一块石头有松动的迹象。当即罗笔芯弓腰摸到了这块石头，然后用力向外推了推，当下水流就出现了一个小的漩涡。
　　她当即大喊道：“来，来这里。这里有块石头，好像能动。”瞬间三个人就跑了过来，老丁干脆深吸一口气趴到了水底，片刻后他将石头周围的碎石清理干净，然后四个人一起用力，将这块石头给掀开，当即他们就听到了流水声。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水面下降的速度很快，转眼的功夫就下降了十多公分。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候，溶洞里水尽数退回到水潭里。老丁首先潜下去看了看出水口，发现竟然能正好容纳一个人。
　　他起身道：“我得下去看看。”
　　罗笔芯犹豫了一下道：“不行，太危险了。我去打电话叫搜救队来。如果明川就在这里出的事，你下去也一样出事。我们队经不起这样的事情了。这是命令。”说完她就朝着外面跑去。
　　老丁虽然有意见，但是也只能作罢。大概三十分钟后搜救队抵达，他们带着设备下了出水口，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约摸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听到对讲机里有人喊道：“发现相下面有大溶洞。”刚说道这里，就又听到那个人喊道：“找到一个人，还活着。快，下来一个人帮我把他弄上去。”
　　此时，罗笔芯一头就扎进了水里，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没影了。紧接着老丁也潜入了水里。搜救队的人喊道：“你们这是不要命了吗？在不是胡闹吗？”
　　大概过了足足一个小时，明川带着氧气罩被从出水口送了出来，黄晓蓉赶忙看了看他的脉搏和眼球，当即喊道：“晕厥了，快，抬下山送去医院。”
　　搜救队的同志们马上抬着明川下山，此时老丁和罗笔芯才以及搜救队的人员这才接二连三地从出水口出来。罗笔芯刚出来就瘫倒在地上，还好被江小白一把给扶住了。老丁爬起来后瘫坐在地上，脸上却露出了开怀的笑容。此时他一回头就看到罗笔芯泪流满面，他回头问道：“明川都被找到了，你怎么却哭了？”
　　罗笔芯一面擦眼泪一面哽咽道：“我把他带出来，我就得把他带回去。不然我怎么跟队里的兄弟们交代？怎么跟自己交代？……。”
　　老丁想劝她两句，不过他低头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才27岁。他在她的这个年纪在干啥呢？估计那会还跟江小白一样，是个新兵蛋子。或许，有时候对她有些太严苛了。他起身道：“罗队，我们没有怪过你。就算是找不到明川，你也是我们的队长。”
　　罗笔芯哭着抬头骂道：“放屁，明川在我手里丢了，你们还不吃了我？”
　　老丁愣了一下，一边朝着外走一边说道：“你这阎罗王，谁敢吃啊？”


第51章 收网
　　明川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怎么也醒不了。梦里潮湿阴暗，冰冷刺骨。他向前摸索，鼻子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感觉自己行走在粘稠的血海之中，突然感觉大地一阵震颤，抬头就看到一尊面目狰狞的佛像从血海中缓缓的升起，巨大且布满绒毛倒刺的漆黑手掌突然从天而降，吓的他浑身一哆嗦，猛然睁开了眼睛。然而，他没有看到那尊狰狞的神像，而是看到老丁硕大的脸庞，吓的他顿时一个激灵。
　　“你醒了？”老丁望着他微微睁开的眼睛笑道。
　　明川用尽了全身力气嫌弃的扭过头，虚弱地说道：“离我远点。”
　　老丁一脸坏笑地说道：“一睁开眼就看到我，难道你不开心吗？”
　　明川懒得理他，老丁就抱怨道：“切，没良心。也不看看是谁拼了命地把你从那破地方给救回来，又不眠不休地守着你、照顾你，熬得黑眼圈儿都出来了。”
　　明川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左手还打着点滴。心里不由的长松了一口气，心里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那天自从被困之后饥寒交迫，又赶上感冒发作。好在溶洞里有水，不然这三天真不见得能熬过来。
　　此时，病房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罗笔芯探头进来看了一眼，一个老头推着罗笔芯冲了进来，头发蓬乱，下身还穿着睡衣短裤，上身随便套了件皱巴巴的西服，两只脚一脚穿的皮鞋，一脚蹬的却是一只凉鞋，竟是郎世明。他显然是一路跑来，因上了年纪，正在急喘着捯气儿，神情惶急，形容狼狈。
　　郎世明看到明川好像没大事，只觉得双腿一软，好在罗笔芯一把扶住了他。只见他扶着墙，半天脸上才有了一抹血色。随后两步扑到明川床前，急切地用手摸着明川，上下打量。
　　丁春秋赶紧安抚道：“没事了，叔。这家伙就是掉下去的时候骨头扭了一下，又有点缺氧。吸点氧，歇两天就啥事儿没有了。”
　　郎世明的手不自觉微颤，用力的握住了明川的手，感觉到了他手上有力道回馈，他又上下确认了一圈，长长地出了口气，腿一软，就地蹲到床边，将头埋在床边的阴影里平复呼吸，长久地沉默。
　　丁春秋和罗笔芯对视一眼，眼睛都红了。
　　明川虚弱地喊道：“爸……。”
　　郎世明低着头，半晌不语。片刻才声音极低地开口道：“你还是得赶紧找个媳妇了。”
　　老丁一听知道老爷子没事，于是就起身打算给他们一个独处的时间。然而这个时候明川突然虚弱地说道：“把丁富民送医院做吸血虫检验。这个很重要。”
　　守在门口的罗笔芯知道这是明川拿命换来的线索，显然十分重要。她问道：“你是被人堵在下面吗？”
　　明川吃力的点了点头，罗笔芯马上恍然大悟，她说道：“你安心养好身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了。”说完就一瘸一拐的走了。老丁也马上跟了出去。
　　郎世明道问道：“这是不是上次来家的那个罗警官？”
　　明川微讶。郎世明撇了他一眼道：“别看我。我又不瞎，你刚才看她那眼神，绝对有问题。”
　　明川愣了愣，认真地：“我看她有什么不对吗？”
　　郎世明含糊地：“哪都不对，和上回可太不一样了。——不像看同事，像看女人。”
　　明川蹙眉。郎世明又道：“从小到大，你这眼睛里就不分个雌雄。我偷偷研究了好几年，还以为你有什么毛病呢。可刚才人家笔芯就进来一下，你就瞅了人家三回。”
　　明川微怔，很快又不当回事似地虚弱地苦笑道：“她救我回来的，还没来得及谢她。”
　　郎世明摇头：“感谢和喜欢，是两码事。”
　　明川愣住了。
　　郎世明轻叹一声道：“明川，我也是当爸的。”
　　郎世明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后严肃地道：“这么多年，你一直自己一个，我从来没管过你。但是当爸的，没有不希望孩子幸福的。我也希望你能找到那么个人，这个人不是合适，不是将就。是你自己，真真正正喜欢的。知冷知热，一直走下去。”
　　明川看着他满头的白发刚要说：“老头……。”
　　郎世明抬头看明川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结，所以我不急。一辈子长着呢。但是今天……爸真的高兴。”
　　明川眼睛微红，却有些不解问道
　　：“今天……？”
　　郎世明深深看着明川，片刻抬手，“粗鲁”地抹了把明川的头发：“小兔崽子。你这八成，是喜欢上人家了。”
　　明川怔了片刻，随即乐了，牵动着他伤口生疼，好半天才苦笑道：“喜欢？我？……她？……您最近也开始看言情了？你知道她叫啥吗？鹏海阎罗王。我要是喜欢她，不如出家算了。”
　　郎世明冷哼一声道：“好啊，我认识寒山寺的主持，需要我给你引见吗？”
　　明川无语，干脆闭上了眼睛。
　　专案组办公室内大家都在忙碌不停，厚厚的卷宗堆满了每个人的办公桌。伴随着除了五名失踪孕妇的身份被查明，大量的工作接踵而至。在明川失踪的这段时间内，在专案组的雷霆侦破下，一个长期潜伏在灵江市的儿童拐卖团伙因为黄忠发的落网，渐渐的浮出了水面。
　　经过这三天的侦查，黄忠发表面上经营者一家劳务中介，但是暗地里以代孕为借口，实际上进行儿童拐卖。而且，黄忠发只是这个团伙的其中一员，整个犯罪团伙已经遍布临海省各个市区。而且，从昨天开始，抓捕行动陆续展开，伴随着落网的嫌疑人的增加，工作也越来越繁忙。
　　夏滟扶着额头正在整理卷宗，这种文案工作对她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堆的高高的卷宗，她不由地露出了一抹惆怅。而更加让她焦急的是，明川师哥昨天就已经醒了，结果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看他一眼。当然，她也抽空去看了一趟明川，不过那个时候明川还在ICU，她连人都没有看见。
　　老张此时将一份卷宗递给了她签字，夏滟问道：“丁富贵那边什么情况？”
　　老张默默的摇了摇头，夏滟不由地皱起秀眉。丁富贵现在涉及多个案子，第一宗是涉嫌故意杀害赵春梅，第二宗是涉嫌故意杀害五名孕妇，其余还有涉嫌拐卖妇女等等。如今他是咬死了不松口。不过，这也符合这种案子嫌疑人的特征，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招供将面临最严酷的制裁。
　　这个时候罗笔芯匆匆的走进了办公室，她将手里的一份检测报告递给了夏滟道：“这是丁富民的体检报告。”夏滟接过来看了一眼，在移交给看守所的时候就给丁富民做体检，当时她记得一切都正常。刚准备问就看到这是一份吸血虫的报告，报告上显示丁富民一切正常。她抬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罗笔芯道：“溶洞水潭的水样和发现明川的地方的水样都显示有大量吸血虫。但是丁富民没有感染吸血虫，这本身就不正常。”
　　夏滟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说道：“不是说这人有极高的反侦察意识吗？如果他防护做的好，确实不会被干扰。”不过她说道这里就愣了一下，抬头问道：“这是明川是个说的？”
　　罗笔芯点点头道：“明川说他是被人故意堵在隧道中的。而当时丁富民已经落网。也就说，这个案子还有第二个嫌疑人。这个嫌疑人看到明川在溶洞中寻找什么，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所以就干脆将明川堵在隧道里，企图杀人灭口。”
　　夏滟有些不解，她我问道：“当时明川师哥为何返回了溶洞里？”
　　这个时候有一个黄晓蓉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明川进来，当下专案组的人纷纷起身围了上去。夏滟问道：“师哥，你不在医院好好养病，怎么跑到了这里来了。”
　　明川笑道：“医院实在呆着太难受了。刚才听我徒弟说丁富民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所以就来看看。”
　　夏滟赶忙把体检报告递给了明川，明川看了一眼道：“孕妇案的嫌疑人，恐怕不是丁富民了。”
　　当下，专案组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干活，就是想尽快找到丁富民的杀人的证据。如今明川这么一说，这简直是否定了他们这段时间的工作。而且，这也说明他们从一开始侦查方向就是错的。当下有人问道：“明川老师，您确定吗？”
　　明川说道：“我那天回溶洞采样，其实是为了寻找水潭里的钉螺。”
　　“钉螺？”
　　当下，所有人都非常不解地望向了明川。
　　“血吸虫它们生活在水中，当人体接触到受污染的水源后，血吸虫就会刺破他们的皮肤。血吸虫会引起发炎、肿胀，继而损害宿主的器官。但在发作之前，宿主可能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我们在几具尸体上都发现了血吸虫。”明川解释道。
　　夏滟问道：“水潭的水有大量老鼠，有寄生虫不是很正常吗？这和钉螺有什么关系？”


第52章 钉螺
　　明川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笑道：“这是一个生物学的常识，这种寄生虫，一般是虫卵在水中浮出毛蚴，进入钉螺发育成尾蚴，尾蚴逸出入水，然后才会通过人体皮肤进入人体。没有钉螺，就意味着水里很可能没有能够感染人类的血吸虫。也就说，溶洞水潭的吸血虫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有可能是老鼠，也有可能是其他动物，也有可能是尸源。”
　　罗笔芯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没有钉螺，那就意味着那里不是初始感染源。那里不是第一现场？”
　　夏滟马上也明白过来，她起身问道：“你是说困住你的隧道下面的溶洞才是？”
　　明川点头道：“你们的分析是正确的。我在被困的溶洞中发现了一个小型的祭坛。而且那里有大量的钉螺，如果我推测的没错，那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我怀疑那五名孕妇被杀，和这个祭坛有直接关系。所以，我的意思是，这个阶段的侦查重点在那个祭坛上。丁富民就算是有嫌疑，他目前已经落网，不能把注意力再放到他的身上。再者，我去过那个地方，如果他是是主要嫌疑人，多次出入那个地方没道理不被感染。”
　　此时专案组的人并没有看明川，而是直勾勾的看着罗笔芯。因为当明川说出祭坛两个字的时候，大家不由想起她对嫌疑人的犯罪侧写。此时夏滟也惊愕的望着罗笔芯道：“还真让你说准了。”
　　夏滟马上拿起手机给张顺民局长打电话。
　　下午三点，寂静了一天的情人谷再次喧嚣了起来。灵江市局专门从省里请了专业的地质勘探队来帮忙。通过他们的努力，终于在情人湖西北处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水下溶洞，这个溶洞出口和明川被困的那个溶洞相连，只是出口被石头人为的堵住了。
　　技侦人员将石头清理后陆续进入了现场，夏滟和罗笔芯是第二批进去的，此时溶洞内已经安装了临时照明设备，里面如同白昼。果然她们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小型的祭坛。夏滟看着那个祭坛一阵阵的发呆，尤其是祭坛中央的那个神像，狰狞可怖，让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罗笔芯怔怔地望着祭坛发呆，夏滟回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这里比较封闭，而且有祭坛的存在，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我觉得他在祭祀的时候多半不会全副武装。我想，这里一定有他的罪证。”
　　夏滟听完后问道：“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罗笔芯道：“明川老师说，这里交通工具只有渡船。如果他经常出入这里，一定会引起对岸景区的人注意。但是案发后我们大量的走访了景区的工作人员，那些开渡船的人都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那么，就只有住在民宿里的人有作案的嫌疑了。常住在民宿的人除了丁富民之外，只有一对夫妇。”
　　夏滟愣了一下道：“周天？”
　　罗笔芯默默的点了点头道：“周天入驻的时间和案发的时间相互吻合。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周天的老婆杜小秋肺癌晚期。或许，这个祭坛就是为了救杜小秋设立的。眼下就只能看技侦的本事了。”
　　夏滟问道：“他，他为什么要这样？”
　　罗笔芯苦笑道：“当科学的信仰坍塌后，人就会回到了愚昧的原始状态。当然，这种人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为了达到目的，完全丧失了人性最后的善良本能。这种事往往会出现在警察、医生、律师这种职业上。因为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已经对生命感到麻木了。”
　　夏滟听完不由的长叹一声。
　　晚上七点多的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男同事都在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罗笔芯和夏滟两个人习惯性地躲到了外面。江小白抱着一堆卷宗走了过来。罗笔芯看他头发乱的如同鸟巢，身上的警服也皱巴巴的如同抹布一样。知道他这几天一定是没睡好。他和南江大队的老赵和老周负责赵春梅的案子。因为丁富民拒不承认罪行，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证据。
　　他见到罗笔芯后忍不住打了哈欠问道：“笔芯姐，我翻了赵春梅案发前后所有的南江卷宗，我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罗笔芯和夏滟对视了一眼问道：“什么？”
　　“就在去年，有一个流窜多年的通缉犯落网。根据他的口供，他在五年前也就是赵春梅案发前后曾经在这里抢劫过一个女人，并且用刀桶了那个女人一刀。后来办案的民警曾经来这里走访过，但是因为这段时期没有人报案，也没有发现
　　尸体，最后不了了之。”
　　罗笔芯当即问道：“这个通缉犯呢？”
　　江小白道：“我查了他的档案，现在正在太江监狱服刑。”
　　夏滟想了想道：“这种案子你们务必谨慎，因为他已经被判刑，如果证明有其他命案，他的刑期可能会延长甚至会被执行死刑。所以，要让有经验的人去问材料。”
　　江小白点头道：“知道了夏队。那我去忙了。”
　　两个人都看着江小白的背影沉默不语。片刻后罗笔芯才问道：“你第一去命案现场吐了没？”
　　夏滟问道：“你呢？”
　　“吐了，而且被我师傅骂的狗血淋头。回去哭了好久。又委屈又难受。那天我都觉得自己干不了这一行。甚至都有了辞职的想法。”罗笔芯笑道。
　　“我倒是没吐，也没哭。不过后来那几天，天天做恶梦。半夜经常一个人醒来不敢睡，一丁点动静都被吓的睁开眼。老觉得屋子里有人。后来搞的神经衰弱，甚至去庙里烧过香。”夏滟也苦笑着说道。
　　罗笔芯感慨万千地说道：“他刚来的时候也和我们一样吧。现在，也已经是个警察了。”
　　夏滟默默的点了点头。
　　此时黄晓蓉犹如一阵风一般的从楼下跑了上来，罗笔芯和夏滟看到她就问道：“怎么样？”
　　黄晓蓉说道：“对上了。祭坛的血液和被害孕妇的血液一致。神像上发现的指纹和案发后询问周天的笔录上的指纹一致。”
　　夏滟当即朝着办公室走去，推开门就喊道：“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出发。嫌疑人找到了。”办公室内的所有人短暂的愣了一下后，迅速地整理装备朝着楼下跑去。
　　三十分钟后六辆警车安静的抵达了周天家的小区门外。特警队员首先冲到了周天家楼下，迅速的控制了现场。罗笔芯他们全副武装地进入电梯。等到了周天家的门外，大家互相检查了一下装备后罗笔芯按下了门铃。
　　片刻，门被咔嚓一声打开。周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只唇膏。不过，他见到门口的罗笔芯众人的时候，表情竟然没有一丝的惊讶，而是像招待来客一样平淡地说道：“请进吧。”
　　罗笔芯等人对视一眼，反倒有些讶异。不过随后他们考虑可能杜小秋在家，罗笔芯打了一个眼色，众人鱼贯而入。一进入房间，就听到音响里歌声轻柔流淌，像情人在耳边呢喃。门口是一条狭长的玄关，没有灯，两侧墙壁上贴着墨绿色的壁纸，深色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阴森诡异。
　　罗笔芯等人依次穿过玄关，夏滟面色凝重，其余人神色也都显得有些不适。玄关尽头，空荡荡的墙壁上，一小尊面目狰狞的神像供在神龛里。射灯投下一道昏黄光线，在神像上映出重重阴影，张牙舞爪，森然骇人。走在最后的江小白经过神像，忍不住顿住脚步与神像对视，面色苍白，不寒而栗。丁春秋脸色也有些难看，回头拍了一下江小白的后脑。江小白回过神来，赶紧错开目光，快步跟上。转过玄关，轻柔的歌声也清晰了一些。明媚的阳光从窗间洒落，霍然一片明亮。屋内已经摆满了小孩子用的摇篮、玩具等，十分温馨。房间中央摆了一张大床，杜小秋身上盖着薄被，静静睡在上面，面色异常苍白。
　　周天淡淡地：“先请坐，稍等我一下。”说着他径直走回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手法轻柔地为杜小秋干裂的嘴唇涂抹唇膏。此时，众人看到杜小秋闭着眼睛，毫无反应，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僵硬不动。
　　江小白定定看着杜小秋，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她已经……。”
　　江小白猛地回头，求证地看着罗笔芯。罗笔芯默默的点头。江小白捂住嘴，一脸震惊。周天毫无所觉，眼神温柔地慢慢为杜小秋擦唇膏，声音极轻地说话，像是生怕吵醒她似的。
　　此时，就听到周天喃呢道：“嘴唇又裂了。医生都说了让你多喝水，你就是不听。”
　　江小白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丁春秋也不适地别开了头。罗笔芯怔怔望着周天轻柔的动作，有些动容。
　　周天自顾自地为杜小秋捋了捋额发，充满爱怜地望着她，声音平静：“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罗笔芯有些惊讶，不过她淡淡地说道：“是明川发现了吸血虫。”


第53章 周天
　　柔和安详的音乐循环播放着，房间里明亮的灯光以及一侧的婴儿床和周天爱怜望着杜小秋的尸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这里透露着一抹诡异的气氛。
　　黄晓蓉此时推着用轮椅推着明川进入了卧室里，所有的人都望向了明川，包括周天。罗笔芯脸色一沉，刚要训斥他几句。毕竟这是抓捕现场，周天又极度危险，明川负伤在身，如果有突发情况那不是找麻烦吗？
　　明川显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对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径直让黄晓蓉推他到了周天对面，明川示意黄晓蓉出去。黄晓蓉担心明川，不过明川回头瞪了她一眼，她也就没说什么，乖乖的走了。
　　周天看了明川一会，便又恢复了平静。用手爱怜的抚摸着爱妻的秀发，眼神里柔情似水却又带着一抹绝望。
　　明川淡淡地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丁民富无意中撞见了你抛尸回来，警察发现尸体后，你就干脆将计就计，推丁民富替你挡罪。”
　　周天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置可否。
　　“开始你确实成功了。我们都以为找到尸体的地方就是第一案发现场，而那里到处都是丁民富留下的痕迹。所以丁民富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你的替罪羔羊。可你还是算漏了一点。”明川继续说道。
　　周天愣了一下。明川继续说道：“你杀死她们的地方，水里有血吸虫，所以那些死者身上都有血吸虫的痕迹，可是发现尸体的溶洞里，虽然有吸血虫，但是却没有钉螺。其实这就意味着那个溶洞并不是案发现场。这也就解释了丁富民为何没有被感染吸血虫。真正的凶手多次出入现场，一定会感染血吸虫。而你，就被感染了。”
　　周天低着头，无意识地揉搓着手臂，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明川看了一眼杜小秋，对他说道：“你以为你很缜密。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天衣无缝对吧。”
　　周天默默的点了点头，姿势未动，仍然用手指轻轻为杜小秋梳着头发。
　　明川定定看了周天片刻，歪了歪头：“你杀她们，是想救你的妻子吗？”
　　周天愣了一下，他默默的点头道：“我只是想救她。有人告诉我，小秋命格属水，又怀着孕，只要杀掉五个孕妇沉在水底，小秋的病就能好。”
　　众人对视，都很震惊。看着他这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不禁彼此都窃窃私语。
　　夏滟冷哼道：“荒谬！”
　　罗笔芯摇头道：“你自己是个医生，居然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鬼话？”
　　周天自嘲地笑笑，声音沙哑：“可笑吗？”他痴痴望着杜小秋，目光悲伤地道：“医生有什么用，我救不了她。我救了那么多人……可是救不了她。”说完他回头望向明川，目光诚恳地再道：“只要能救她，我什么都愿意相信。你明白吗？”
　　夏滟怒道：“你考虑过被你残忍杀死的那些受害者吗？她们也有爱人、亲人，有刚刚出生的孩子！她们死的时候又有多绝望，你知道吗？”
　　周天摊开自己的双手仔细查看，惨然一笑：“我怎么不知道？我杀她们的时候，她们一直在哀求，求我不要杀她们，求我放了她们……我也不想啊。”随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一脸绝望的地道：“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救不了她？为什么……。”
　　周天突然抬头望向众人，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为什么？！”
　　突然的一声怒吼，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不少人马上举起了枪，而明川冷冷地看着周天：“你已经魔障了。”
　　罗笔芯也说道：“你这不是救人，是犯罪。”
　　周天声音喑哑地苦笑道：“我爱她。这也是罪吗？”
　　罗笔芯冷声道：“周天，五条鲜活的生命，如果算上她们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十条人命。你觉得你的爱情是高尚的？悲剧的是你这种人根本就不懂的爱情。因为你不配，你从一开始就只爱你一个人。像你这样自私而残忍的人，别他妈说爱情。她得了绝症，你应该想尽办法去治疗她，而不是以爱之名让她忍受无法治疗的痛苦，更不该为了延续她的生命，残酷无情的剥夺了那么多人生命。难道她们没有家人？她们就没有爱情？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悲壮？挺可怜？挺凄惨？如果杜小秋知道你是这么一个自私而残酷又冷血的人，不知道她在九泉之下作何感想？你有一天死了，有脸去见她吗？”
　　周天愣住了，呆呆地坐在原地。半晌，他颓然地垮下身子，回头看向杜小秋长叹一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已经走了。”随后，他抚摸着杜小秋冰冷的脸颊轻声问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众人都是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天有些不耐烦地问
　　道：“你们要抓我回去了吧？”
　　罗笔芯点点头。周天站起来，为杜小秋拉好被角，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杜小秋，嘴角浸着温柔的笑意。江小白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却被罗笔芯拉了回来。罗笔芯冲他微微摇头。此时她看到周天俯下身轻吻杜小秋的嘴唇，微闭着眼，长久地停留，像是倾注了毕生的情感。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流入杜小秋的眼中。罗笔芯微微侧开脸，不忍心再看。片刻，周天起身回头，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周天长叹一声道：“走之前，我可以抽一根烟吗？”
　　罗笔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周天笑道：“谢谢。”说完就叼上香烟，弹开打火机，低头去点。
　　对面的明川面色突然一变，厉声喊道：“都躲开！”电光石火间，明川从轮椅上飞扑过去，将周天手中的打火机扑开。当即来年各个人扭打在一起，轰隆一声，撞到了床上，大床坍塌，藏在床底的汽油瞬间洒了出来，流得满屋都是。
　　几人皆是大惊。丁春秋惊诧道：“这是汽油？！”
　　罗笔芯飞身过去捡起地上的打火机，在汽油流过去之前合上了打火机的盖子，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向周天。她怒道：“你疯了？！”
　　当即众人把周天按住，他突然大笑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笑着笑着，两行泪滑了下来。周天仰着头，悲痛至极地道：“小秋死了，孩子也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本来这些是给我自己准备的，既然你们来了，那大家就一起吧。罗警官，小秋挺喜欢你们的……。”
　　罗笔芯心有余悸的骂道：“你就是条疯狗。”一片混乱中，周天被带走，他回过头去，眼神痴痴地望着床上的杜小秋一直消失在房间里。
　　周天被押上警车，已经十分平静。江小白和丁春秋分坐周天两边，车窗慢慢摇上，一点点遮住周天寂如死灰的双眼。罗笔芯站在原地微微出神，回过神来，发现身边无人，明川已经走了。她快步追上喊道：“明川老师。”
　　明川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欲言又止。只觉得有些恍惚，没想到这临海阎罗王小女儿的样子还是让人很不习惯的。她不禁挑眉道：“罗队这是，演偶像剧呢？”
　　罗笔芯不语，情绪有些低落。他看一眼她，顿了顿，神色不太自然地说道：“有话就说。”
　　明川看她不说话，正色下来，看着她道：“罗队……。”
　　“嗯？”
　　明川轻咳一声，有些别扭，却十分认真地道：“谢谢你。”
　　罗笔芯却不以为然道：“换做是你，你也会拼尽全力救我的。”
　　明川怔了怔，嘴角勾起。
　　罗笔芯歪着头，看着明川，突然地说道：“明川老师，直接叫我名字吧。”
　　明川一愣。
　　罗笔芯脸一红，赶忙解释道：“你叫那俩小孩小黄小白，叫丁队丁老怪，叫钟局都直接喊名字……。”
　　明川笑笑：“都是战友，叫职务别扭。”
　　罗笔芯认真的问道：“那我呢？”
　　明川有些不自然。罗笔芯没好气地道：“你也可以和小黄小白他们一样，叫我名字啊。”
　　明川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不用叫笔芯姐吧？”
　　罗笔芯笑道：“也行，我不介意。”
　　明川笑出声来，片刻，眼带笑意地看着她道：“笔芯。”
　　罗笔芯突然怔住了。明川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回头看去，她仍怔怔站在原地。夕阳西下，微风轻拂，明川的神情在一片暖橘色中莫名显得柔和。罗笔芯看着他，有些出神。
　　明川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不走？”
　　罗笔芯这才反应过来道：“走。”
　　明川突然问道：“你还真要调走啊？”
　　“哦对，把这事儿忘了差点。忽然有点不想走了。就是走了也能再见吧？毕竟在一个市局。其实这世界还是挺小的。”罗笔芯怅然若失地说道。
　　明川没有说话，罗笔芯忽然脱口而出问道：“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明川一愣。
　　罗笔芯已经转身蹦蹦跳跳地走开了：“快走吧，等回去六合居你是不是应该亲自下厨给我做几个好菜啊？”
　　明川笑了一声道：“龙虾没有，小河虾考虑一下吗？”
　　明川赶上罗笔芯，二人并肩而行，背影被夕阳渐渐拉长。


第54章 留下
　　丁富民被看守所的民警带到了审讯室内，解开了他的手铐又把他拷到了桌子上。这才让他坐下。
　　罗笔芯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到十天的时间，丁富民已经快脱了型。他的脸色极其惨白，嘴唇干裂，头发乱糟糟的而且一片花白。身上的囚服皱巴巴胸口全是污渍。看上去十分凄惨。面对着穿着制服的罗笔芯，他一脸的茫然，表情麻木。坐下后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警察，张了张嘴，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显然，他已经绝望了。
　　罗笔芯有些不忍，她太知道牢狱之灾对于一个人是这么样的打击，更何况是命案。于是主动说道：“周天昨天晚上已经落网了。他对杀害那五名孕妇包括嫁祸你都供认不讳。现在可以证明，这五名孕妇的死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丁富民听完后一脸吃惊的望着他们。足足过了三四分钟他的嘴唇哆哆嗦嗦随后鼻子一酸，伤心地嚎啕大哭。一面哭一面说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罗笔芯等他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才问道：“我看你，似乎对周天的落网并没有感到太多的震惊。这么看来，你似乎怀疑过他。那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丁富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我连我自己的冤屈都说不清楚，你们怎么能相信我的话？再说了，我只有怀疑。因为他在我那里住了很久，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些孕妇弄到这里来。可是，我也不确定是他。毕竟我没有亲眼看见过。他的媳妇又病的那么重。我不能胡说。”
　　罗笔芯轻叹一声道：“好吧。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赵春梅的。杀害赵春梅的真凶找到了。专案组把搜查范围扩大到所有有过案底的人群，发现一个通缉犯。他认罪的时候，连赵春梅的事一起交代了。只是他不认识赵春梅，也不知道她到底死了没有，赵春梅失踪后家属又没报警，所以警方一直没有专门立案。现在可以确定，赵春梅也不是你杀的。”
　　丁富民一边啜泣一边点头，他哭着问道：“他为什么杀她？”
　　“见财起意。”
　　丁民富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罗笔芯接着道：“不过那也是他第一次作案，紧张，让赵春梅跑了，逃到你那，差点让你背了锅。”
　　丁民富捂着脸，从双手间发出含糊的声音，呜咽道：“谢谢你，谢谢你们。”
　　罗笔芯说道：“没什么可谢的。没了杀人罪，你藏尸和非法占有他人财产也照样要坐牢。”
　　丁民富用手胡乱抹了把脸，抬起头来，双眼胀红，连连点头：“这是我应得的。”
　　丁民富看一眼他们，有些局促，却满是感激地道：“真的谢谢你们，这俩事儿巧得我自己都快信了人是我杀的。我还以为我死定了。要不是你们帮我，我就万劫不复了。”说着他情绪激动，又呜咽了起来。
　　罗笔芯看了丁民富一会儿，突然开口：“冤吗？”
　　丁民富不解。
　　“你这一辈子，又盖学校、又帮自己老家，这些可不是假的。可就因为当时那一时的贪念，这些就都不算数了。觉得冤么？”罗笔芯问道。
　　丁民富愣了愣，苦笑道：“有什么冤的，这都是报应。这么多年了，我攥着钱不敢吃不敢穿，全都捐出去还是觉得自己是个见不得光的罪人。现在好了，终于解脱了。”
　　丁民富侧过头，望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怔怔出神。半晌，他呆呆地说道：“今天的阳光真好。”
　　罗笔芯你看着他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嘴角慢慢勾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罗笔芯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一晃两天，周天的案子已经彻底了结。专案组将卷宗真理送到了检查机关，这个案子便要告一段落了。崔镇江局长亲自为了他们办了庆功宴，大家辛苦了十几天，难得放松放松。一个个都是开怀畅饮。明川有伤所以没办法喝酒，只能看着眼馋。黄晓蓉那自然成了女中豪杰，喝的南江分局一票男同胞连连投降。罗笔芯自然也喝了不少。席间醒酒的功夫，夏滟端着酒杯坐到了她的边上，给她倒了一杯后道直接说道：“你知道我很喜欢我师哥吧？”
　　罗笔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时间有些错愕。她又说道：“我不像你，把心事都藏在肚子里。我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我喜欢他很多年了，也默默的等了很多年。我以为我会有机会，但是自从我看到他看你的眼
　　神，我就明白我没戏了。所以，你要替我照顾好他。”
　　罗笔芯赶忙道：“夏队，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我和他没什么的。只是普通的同事。”
　　夏滟脸一黑道：“大家都是女人。当然了，我的性格是男向了一些，但是直觉还是很准的。我知道你也喜欢他。难道不是吗？”
　　罗笔芯刚要否认，她就又说道：“你骗不了我。自从我听说你一头扎进水里去救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了他了。你看他的眼神，温柔的都快化了。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喜欢他对吧？这是当局者迷，别人看的都明白。”
　　罗笔芯有些心虚，夏滟哈哈一笑道：“这杯酒我干了。我认你这个朋友。他日你要是和我师哥修成正果，记得喊我喝一杯喜酒。”说完就端起酒瓶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罗笔芯去抢，夏滟没等喝完就一头倒在了桌子上。弄的她手足无措。此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明川，只见他眼神躲闪，赶忙去找老丁。罗笔芯心里感叹：“这个呆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清晨时分，罗笔芯被手机闹铃吵醒。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早上六点半。刚要起床，突然响起今天就要回市局工作，心里突然有些怅然若失。来到建安分局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每天都很疲惫，但是过的前所未有的充实。好容易熟悉了队里的人，如今却要告别。虽然心里不舍。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来就是为了干尸的案子，如今明川摆脱了嫌疑，她心里是又替自己开心，也替自己难过。
　　在床上躺了半天，她才挠了挠头发挣扎的坐了起来。心里暗暗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工作么，在那里不是工作？于是她起床收拾了一番，把衣服都打包装箱，随后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曾经居住的过的地方，然后关上了房门。一抬头她就看到了明川的房门。她走去想去敲敲门，可是举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见了他该说什么，虽然她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不知道该从那里说起。站了半天，她想了想，不由地苦笑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害怕什么？她定了定神，心里暗想，索性把这些交给时间吧。
　　开车到建安分局才刚七点半。罗笔芯走进熟悉走廊里，现在太早，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她轻叹一声路过办公室，她看到江小白正在打扫卫生，见到她后小白热情的喊道：“笔芯姐，你来的挺早啊。”
　　罗笔芯默默的点了点头，径直上了二楼钟懿的办公室。钟懿是昨天晚上的值班领导，现在还没有下班。她敲了敲门，钟懿喊道：“进来吧。”等她推开门就看到钟懿坐在桌子上吃早点，而明川和老丁竟然也在。
　　老丁看到她后就笑道：“没吃饭吧？我从家带的多，你也来吃点吧。”
　　明川说道：“我买了包子。”
　　说着老丁就用饭盒给她盛粥，明川给她递过来筷子。罗笔芯有些不好意思，老丁扯着她坐到了身边。她吃了两口后才吞吞吐吐地道：“钟局，我今天是来辞行的。我要回市局工作了。”
　　钟懿不以为然地道：“是这样笔芯，因为情况有点变化，所以要告诉丁队和明川。上头决定你暂缓调回光明市，继续留在我们这儿工作。”说着起身将一份红头文件递给她道：“这是决定，你看一下。”
　　罗笔芯震惊地看着文件：“不让我调走了？”
　　钟懿笑道：“你这么优秀的徒弟弄到我这里来，还想要回去。他老陈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明川吃了一口包子，看着罗笔芯脸上阴晴不定，于是含糊不清地道：“哟，看来罗队长不太愿意继续和我们一起工作啊？是不是对谁有意见啊？肯定是丁老怪。你就是每天惦记着你这个正队长的位置。”
　　罗笔芯赶忙道：“不不不，丁队人挺好。”
　　丁春秋给了明川一拳：“我不高兴有人可很高兴，对吧？”
　　明川吃完抹抹嘴也不接话，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他笑道：“说实话，笔芯留下我是高兴，我俩一个月搭档破的案子比我和老怪搭档几个月的都多。”然后回头望着罗笔芯道：“欢迎你留下。”说完就离开了。
　　罗笔芯望着门口，一脸复杂表情。钟懿和丁春秋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这个时候江小白匆匆的上来敲了敲门说道：“钟局你好。”然后对着剩下的两个人说道：“罗队，丁队。有案子。”


第55章 报案
　　罗笔芯和老丁两个人匆匆的下楼，推开门案情询问室的大门就看到有一个精神萎靡，但衣着讲究，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坐在里面。从她的身材和样貌看来，平时一定十分注重保养，此时就听到她平静地说道：“我儿子杀人了。”
　　罗笔芯看了一眼潘朴的笔录，上面有这个老太太的详细信息。她看到这老太太叫叶枫。笔录上写着，她举报他的大儿子杀了她的小儿子。看到这里，罗笔芯不由的愣住了。从这老太太的表情来看，似乎她并不难过，这本身就太少见了。
　　“我能抽根烟吗？”此时叶枫问道。
　　老丁点了点头，叶枫就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真皮烟盒，从里面拿出来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后，缭绕的烟雾渐渐的在房间里飘荡开来，弄的老丁烟瘾有些犯了。此时就听到她说：“我的小儿子也就是李晓东，昨天晚上突然晕倒在家。我送到了医院，但是经过抢救，已经死亡。”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悲切的神色，鼻子一酸，眼泪就滚落了下来。老丁赶忙过去给她递了一块纸巾。叶枫了擦了擦后深吸了一口气道：“一定是他哥哥李晓北干的。”
　　罗笔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再次确认道：“您是说您的大儿子杀了他的弟弟？
　　叶枫沉默了一会，抽了一口烟道：“对，他恨他弟弟。”
　　罗笔芯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叶枫默默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反正他们关系不好。”
　　罗笔芯又问道：“因为经济纠纷？”
　　叶枫摇头。罗笔芯皱眉道：“那您为什么认为哥哥杀了弟弟呢？”
　　叶枫将手中的烟头在烟灰缸中拧灭，她抬头道：“他们是我的孩子，我是他们的母亲。我了解他们。”
　　老丁狐疑地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两个都是您亲生的吗？”
　　叶枫意味深长的看了老丁，点头道：“是。”
　　此时坐在里面的三个警察都诧异的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个案子太诡异了。
　　老丁随后和罗笔芯赶往了医院，而明川着和黄晓蓉去停尸房先去查看尸体。老丁到了医院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个李晓北是胸外科的一把刀。此时正在手术室做手术。罗笔芯随后在他的科室看到了李晓北的简介。越看心里觉得越是佩服。名校毕业，出国深造，又在首都和上海的大医院学习多年。单看这份履历，觉得他不是一般的人。
　　大概等了了有两个小时候，已经快到中午的时候，李晓北终于从手术室走了出来。一出门就拿着一瓶水咕咚咕咚的喝完。这个时候老丁才走了过去，他打量了一下李晓北，只看到他脸上棱角分明，五官俊朗，颇有些英俊。只是他显得十分疲惫，嘴唇干裂，身上的手术服也湿了一片，略有些狼狈。
　　李晓北此时也看到了老丁，他疑惑地问道：“你找我？”
　　“你是李晓北吗？”老丁问道。
　　李晓北点了点头，老丁把警官证拿出给他看了一眼道：“我们是建安分局的刑警。我是丁春秋，她是罗笔芯。”
　　李晓北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丁春秋和罗笔芯你问道：“警官，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啊，我刚做完手术，还要准备下一台手术呢。”
　　“你自己不知道？”老丁诧异地问道。
　　李晓北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问道：“什么事情？”
　　老丁道：“你跟李晓东是什么关系？”
　　一听李晓东这三个字，李晓北就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耐烦第问道：“他是我弟弟。是不是他又闯祸了？这小兔崽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伤了人吗？对不起对不起，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你们再给他一次机会。”
　　老丁愣和罗笔芯对视一眼。他说道：“他没犯事。”
　　李晓北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刚说完，他就突然反应过来道：“那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罗笔芯问道：“你昨天下午到晚上人在哪？”
　　李晓北茫然地说道：“昨天晚上到现在一连做了好几个手术，没看我这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呢。”
　　老丁说道：“你最近见过他吗？”
　　李晓北摇了摇头。
　　老丁打量了他一眼道：“可是有人在医院看到他了。”
　　李晓北这才想起来，他赶忙道：“下午的时候我听说他确实来找过我，可当时我在做手术没见着。”说道这里，他担忧问道：“警官同志，晓东他真没犯事？”
　　丁春秋冷静的看着李晓北焦急的模样，沉声道：“没有，他死了。”
　　李晓北整个人呆住了，他不可置信地说道：“能麻烦您能再说一遍吗？”
　　老丁道：“李晓东昨天晚上死了。”
　　李晓北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仿佛丢了魂一般，他一脸的震惊，嘴里喃呢道：“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说完就朝着电梯口走，老丁和罗笔芯赶忙上去拦住了他道：“对不起，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于此同时，明川和黄晓蓉两个人进入了停尸房。出示了工作证后，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李晓东的藏尸柜面前。明川戴上了手套，拉开了柜子，将装尸袋的拉链打开。只是看了一眼，黄晓蓉就说道：“他的脸苍白且毫无血色的，眼窝深陷，嘴
　　唇明显成黑紫色，一副中毒死亡的迹象呀。”
　　明川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体表，随后对黄晓蓉道：“先抽血吧。以后要记住，在没有全面尸检的之前，千万不要轻易下结论。这可能会干扰他们的侦查方向。”
　　黄晓蓉吐了吐舌头，赶忙拿着注射器去抽血。
　　下午三点左右，罗笔芯靠在办公室的桌子旁看着问道：“李晓北那边情况怎么样？”
　　老丁揉着太阳穴道：“经过简单的走访，昨天下午到现在先后进来四名急诊病号，上午有一台预约手术。李晓北并没有作案的时间。而且经过我的观察，他说的也不像是假话。罗队，你觉得呢？”
　　罗笔芯点头道：“他看上去确实没说假话。”随后又问道：“那李晓东的基本情况呢？”
　　潘朴道：“他有案底，待业青年。生活来源基本靠家里接济。是个二世祖。到也不是大奸大恶那种人。”
　　老丁说道：“会不会是争夺家产的戏码？又或者是李晓北不想继续养他了？所以起了杀心？”
　　潘朴此时也说道：“从尸体看，像是中毒，但是至今没有分析出是那种毒物。从这点上看，倒是也符合医生的杀人的特性。”
　　这个时候明川进入了办公室道：“别瞎猜了。”当下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于是他继续说道：“死者全身上下并无明显外伤，面部与唇部呈现青紫色。根据治疗记录显示，死者临死前还有过口吐白沫，抽搐，晕厥等症状。乍一看的确很像是中毒的反应，但其实有些疾病的表象也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说，李晓东有可能是患了某种怪病被当作是中毒，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导致了死亡？”罗笔芯疑惑地问道。
　　“既然查不出任何毒理反应，目前我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明川点头道。
　　“这就说的通了。说不定昨天下午李晓东因为不舒服去找他哥，但是李晓北正好在做手术没顾得上他，他就干脆先回去等他哥下班了。谁知道这个李晓北做了一晚上手术，李晓东病发没能诊治出来，就死了。”潘朴恍然大悟道。
　　潘朴的话引来除却罗笔芯与明川之外众人的认同。罗笔芯眉头紧锁道：“就这么简单？”
　　“那这事儿就是医院的问题了。”潘朴说道。
　　丁春秋点了点头道：“没错。按照明川的说法，李晓东就不是死于谋杀，而是意外了。”
　　潘朴又说道：“罗队，会不会是咱们想太多了？我觉得刚刚李晓北的反应也不像是演出来的。”
　　罗笔芯思索了一下对着明川道：“你能搞清楚是什么病吗？”
　　“那需要解刨。”明川说道。
　　丁春秋看了一眼罗笔芯：“罗队，怎么说？”
　　罗笔芯沉吟了一声道：“既然是家属来报的案，还是先听听她们的意见。”
　　丁春秋起身道：“行，我去问问。”
　　丁春秋起身要走，罗笔芯伸手拦下了丁春秋道：“还是我去吧。”
　　丁春秋一愣，屋内除却明川外的众人一脸诧异的看向罗笔芯。此时江小白进来道：“罗队，李晓北的律师来了。”
　　办公室的众人都互相看了一眼，没先到他的律师来的这么早。老丁起身道：“我去会会他。罗队你去忙你的吧。”
　　随后老丁进入了审讯室，推开门就看到一名西装革履的律师坐在李晓北的身边，一旁的李晓北显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显得十分冷静。
　　此时律师就介绍道：“我姓王，是李先生的代理律师。你们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我的委托人有杀人的嫌疑，因此我要求警方即刻释放我的委托人。”
　　潘朴悄悄凑到丁春秋的身边咬耳朵：“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个李晓北刚刚就是演给咱两看的。现在律师一来，立马变脸了。”
　　丁春秋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的王律师与李晓北，然后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王律师皱眉道：“你们这是违反规定的。”
　　潘朴解释道：“我们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定。现在被害人死因尚不明确，李晓北有足够的作案动机与嫌疑，一切都得等尸检结果出来以后才行。”
　　一直不吭声的李晓北突然有些激动的说道：“不行，我不同意解剖。”
　　丁春秋眉头一皱：“为什么？”
　　李晓北：“据我所知，如果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人是死于他杀，警察是不会进行尸检的。除非家属要求。”
　　丁春秋：“你刚才不是连你弟弟的死讯都不知道吗，这会儿怎么这么肯定不是他杀？我明确告诉你，刑事案件的尸检是强制执行的。”
　　李晓北顿了顿：“晓东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医生，是不是他杀我心里有数。我弟弟生前最重视自己的隐私，我不想他死后还受这份罪。”
　　潘朴好奇地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李晓东的真正死因？”
　　李晓北冷声道：“总之你们别白费功夫了，我们家属不希望进行尸检。”
　　丁春秋起身道：“可是李晓东并不只有你一个家属对吧？那二位再坐会。一会尸检结果出来了我来通知你们。”
　　李晓北一惊：“妈？！”随后瘫坐在椅子上。


第56章 高原病
　　清晨时分，罗笔芯匆匆地走向办公室。见到正在吃包子的明川就问道；“李晓北死于高原病？这怎么可能？”
　　明川把尸检报告递给了她。罗笔芯看到上面死因写着高原肺水肿。明川把包子咽下后道：“一般发生在快速上升至海拔2500米以后的24-96小时内，多发于身体较弱，抵抗力差的人。李晓东的肺组织高度充血和水肿，重量明显增加，气管内充满粉红色泡沫液体，是典型的高原肺水肿特征。”说到这里，明川又拿起一个包子道：“按理说我们这里海拔很低，不应该出现在高原病才对。他最近有去西藏那边玩过吗？”
　　罗笔芯默默的摇了摇头道：“我昨天做笔录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句叶枫。她说李晓东倒是一直念叨着想去西藏玩，但是这不是还没走就出事了？看来这案子果然有蹊跷。”
　　老丁皱起眉头道：“那这不是很蹊跷，是诡异。你说一个生活在海边的人得了高原病。他还没出去玩。这理论上好像说不通啊。”然后他问道：“明川，你说这是怎么办到的？”
　　明川摇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高原病又叫高山病。是人由低海拔突然进入高海拔区域，因为大气压力低，氧分分压低。易使人缺氧。对高原低氧环境不能适应而发生的疾病称高原病。咱们这里貌似没这样的地方吧。”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小白举手道：“我能说一句吗：”
　　罗笔芯笑道：“这是分析会，有什么就说。”
　　江小白说道：“我之前调查过李晓北的资产，他名下有一个高低压氧舱体验室。”
　　当下众人眼前一亮，老丁一拍他道：“行啊小子，越来越老练了。看来你师傅没有白教你。”
　　江小白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
　　审讯室内，老丁看了一眼手表，这已经进来半个小时了，对面的李晓北一直沉默着。罗笔芯隔着单向玻璃也皱起了眉头。按道理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五根手指不一样长，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她见了太多父母包庇自己孩子的罪行。这可是她第一次见有母亲举报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案子。要不是老太太亲自亲口承认李晓北也是他亲生的，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这让她不由的思考一个问题，这老太太叶枫得和李晓北有多大的仇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此时，就听到老丁说道：“李大夫，你打算在这里跟我们坐一天吗？”
　　李晓北十分平静地道：“我说了，我没杀人。你们再怎么问也没用的。”
　　丁春秋冷笑道：“为什么你弟弟死了，你却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
　　李晓北默默的看着老丁沉默着。
　　老丁笑道：“不想说？没关系，我们换个问题。我们发现你前段时间开了一个高低压氧舱体验室，据我们调查你的工作非常忙也非常敬业，怎么突然搞了一个这么冷门的副业？”
　　李晓北疑惑地问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潘朴感到有些可笑，他呵斥道：“小子，我劝你趁早说实话，我们警察可不是吃干饭的。”
　　李晓北显然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淡淡地说道：“我说的一直都是实话，只是你们不信而已。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没关系，可我今天有个特别重要的手术。那个病人等这个肾等了好几年了，你们知道我不在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老丁皱眉道：“难到你弟弟的死对你来说还不如一台手术重要？”
　　李晓幽幽地望着他道：“同样都是生命，因为一个死了，就要放弃另一个？”
　　丁春秋与潘朴不由地愣住了。此时他又说道：“按照规定，你们只能关押我24小时。现在马上就要到了。还请你们尊重生命的同时也尊重法律。”
　　老丁和潘朴互相看了一眼，此时单向玻璃后的罗笔芯按下了通话器道：“放人。”
　　明川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找，果然在转角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找到了在李晓北名下的这家高低压氧舱的地址。抬头看了一眼，灯箱牌还没有做完，大门用锁锁着。他用手扯了扯，又贴到了玻璃上看了看，心里琢磨估计这家店还没正式开张。他拿出手机打算给罗笔芯打电话，等她带人过来强行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明川老师，我就知道你跑这里来了。”此时，罗笔芯突然出现在拐角说道。
　　明川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审完了？”
　　“李晓北不认。”罗笔芯说道。
　　明川望着眼前的这个体验店道：“所谓虎毒不食子，我总觉得叶枫举报他大儿子杀了小儿子有些诡异。”
　　罗笔芯叹了口气：“干警察时间长了，就什么都不相信了。我看来这里也没用的，我查过了，这家店根本还没开业，怕是里面的证据早就被毁掉了。”
　　明川有些遗憾的看着屋内道：“这么说进不去了？我还想试试这个高低压氧舱呢。”
　　罗笔芯也一脸发愁的看着体验馆的大门。
　　“请问，你们是？”明川与罗笔芯回过头，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并不十分漂亮的中年女性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罗笔芯问道：“你是这里的店员？”
　　“不不不，我叫薛媛，是这里的老板，我们还没开业呢，你们改天再来吧。”薛媛说道。
　　罗笔芯与明川对视了一眼，于是她问道：“请问你跟李晓北是什么关系？”
　　薛媛有些诧异的看着明川与罗笔芯道：“你们认识我老公？”
　　罗笔芯出示了警官证后道：“我们是来调查一下李晓东的事情。麻烦你配合一下。”
　　薛媛愣了一下后赶忙说道：“好的好的。你们稍等一下，外面太热，我们进去说。”说着她就去包里找钥匙，打开了锁后推开大门把他们让了进去。
　　薛媛进去后一只手按下了墙上的按钮，屋内顿时凉了起来。三个巨大的白色球形的高低压氧舱摆放在大厅内最显眼的位置，在蓝白相间的射灯照射下，显得科技感十足。随后她端着两杯热水被放在桌上。带着歉意笑道：“快请坐吧，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还没正式开业，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
　　罗笔芯打量了好这一圈道：“没事，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薛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请问我们家晓北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明川一直在大厅内四处转悠，此时停下笑道：“只要我们调查清楚他跟这个案子无关，很快就能放出来了。”
　　薛媛急忙说道：“好，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罗笔芯打开了笔记本问道：“李晓北什么时候提出要开这个店的？”
　　薛媛一愣，眼神突然闪躲起来。罗笔芯注视着薛媛，她是学心理学的，知道薛媛这是有意识地想隐藏什么。于是笑道：“怎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薛媛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隐。此时明川指着角落的一台仪器问道：“这个仪器是做什么的？”
　　罗笔芯与薛媛回过头去，见明川正站在角落的另一台仪器前。这台仪器与屋内的高低压氧舱明显不同。薛媛赶忙说道：“哦，这是驻店医师做体检用的。毕竟咱们这个有一定的风险存在，当然要为每个顾客的安全着想。”
　　明川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道：“这店不是李晓北开的吧？”
　　薛媛一惊，马上问道：“你怎么知道？”
　　罗笔芯惊讶望着她。薛媛面露难色地解释道：“其实，这个体验馆是我和别人一起开的。但是，开这种店必须要有相关从业人员的支持。但是我跟他都没学过医，我就偷偷拿了我老公的材料注册。”
　　罗笔芯问道：“那你合伙人是谁？”
　　薛媛坦然地回答道：“其实也不是别人，是晓北的弟弟晓东。”
　　罗笔芯瞪圆了眼睛看着薛媛问道：“李晓东？！”
　　薛媛看他们这么惊讶就解释道：“晓东一直想去西藏，估计你们已经知道了。可他身体不好晓北始终不同意。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听说了这个项目，就一直琢磨着要开这么一个店。我也是一次偶然知道这个事，就顺手帮了他一把，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
　　罗笔芯问道：“那李晓北不知道这个事？”
　　薛媛摇了摇头道：“他要知道肯定不同意，我们这都是先斩后奏。前两天这仪器刚到晓东自己就上去试了，一点儿事也没有。他就说他哥是危言耸听，还念叨着下半年一定要去西藏了，没想到，哎。人怎么好好的就没了。”
　　罗笔芯看了看薛媛问道：“既然你知道李晓北不会同意这件事，为什么还要帮李晓东？”
　　薛媛长长的叹了口气：“这还不是因为他们那个妈。”
　　罗笔芯一愣：“叶枫？”
　　薛媛点了点头苦笑道：“她一直不喜欢晓北，不管晓北为她做什么她都拒之门外。相反的，她对晓东就特别好，晓北也因为这件事经常闷闷不乐。我就想着，如果假借晓北的名义帮了晓东，或许就能改善他妈妈和他的关系了。哎，没想到突然变成现在这样了。”
　　从体验店出来，罗笔芯就看到明川着急的往回走，她追上去问道：“明川老师，你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明川看了一眼手表道：“快中午了，今天食堂有包子，去晚了就没了。”
　　罗笔芯不由的被他气的想笑，于是又问道：“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在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李晓北无罪的。”
　　明川耸耸肩道：“我不知道。”
　　罗笔芯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去体验馆。”
　　明川被问的有些不耐烦，干脆说道：“我只是好奇，如果真是李晓北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杀死了李晓东，又怎么会留下这么重要的证据。”
　　罗笔芯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体验馆不是李晓北开的？”
　　明川笑了笑道：“他们买的那台仪器一看就是被人骗了，除了贵根本查不出什么问题来。李晓北那么优秀的一名大夫，是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罗笔芯这才明白过笑道：“所以，你也是到了那儿才知道李晓北并不是凶手的？”
　　明川笑了笑：“罗队长，这案子查了这么久，你查出李晓北杀人的动机了吗？”
　　罗笔芯刚要反驳几句，明川就催促道：“快点走，包子马上就没了。”


第57章 秦羽
　　罗笔芯打着哈欠从宿舍出来，头发也十分蓬乱，两个黑眼圈就更别提多显眼了。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朝着办公室走去。昨天下午抓了个惯盗，审讯到了凌晨四点多。虽然累了点，但是战绩还不错。她打算趁着刚上班去开个例会，安排任务把这个惯盗供述的罪行去核实一下。
　　刚进办公室，江小白就给她端过来豆浆油条。她也不嫌弃，一边吃一边问道：“老丁，叶枫那里怎么样？”
　　老丁轻叹一声道：“这老太太不肯签字。她认为他儿子一定是被别人害死的。非要申请第三方机构重新鉴定。”
　　潘朴有些郁闷，他说道：“这老太太可真有意思。自己儿子没事，反而不依不饶的。难道非要把大儿子弄死了才甘心？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罗笔芯喝了一口豆浆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叶枫和这大儿子之前的积怨恐怕很深。咱们今天分一下组，把昨天审讯的材料核实一下。”刚说到这里，就听到有人敲门。她扭头一看，发现叶枫站在门外。而让她更加惊愕的是，在叶枫身后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穿着讲究的年轻男人。他主动的朝着罗笔芯招手笑道：“笔芯，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罗笔芯十分诧异，她赶忙站直了身子，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这才问道：“你，你来干什么？”
　　没等这个男人说话，叶枫就说道：“我查了资料，如果家属不接受警方的尸检结果，可以申请第三方进行二度调查。这位就是受我委托的秦羽老师。”
　　秦羽笑着朝罗笔芯走近了一步。对着罗笔芯道：“笔芯，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你还好吗？”
　　罗笔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秦羽就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拢到耳后，一脸宠溺地道：“你瘦了。”而罗笔芯竟然羞涩的低下了头。
　　众人诧异的看向罗笔芯与秦羽，一时间目瞪口呆。
　　明川像往常一样拎着他家楼下的包子走进了队里的大门，看了一眼手表还差两分钟八点。心里暗暗得意自己对上班时间的把控是越来越精准了。大家都和往常一样热情的跟他大招呼，只是他马上发现今天队里的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怪怪的。他走进了办公室，正在窃窃私语的人们马上停止了讨论。众人的目光看向门口，顿时尴尬的愣在原地，不敢出声。整间办公室内弥漫着一种异常的气氛。
　　明川诧异的看着众人问道：“怎么，又被钟局训了？”
　　丁春秋尴尬的笑了笑。
　　明川看了一眼丁春秋，转身往法医室的方向走去。今天是解刨室定时消毒的日子，他换了工作服后径直到了解刨室门口，结果一推门发现门从里面上锁了。他以为是黄晓蓉在里面打扫，又一想有些不对劲。他的这个女徒弟可没这么勤快。于是他喊了两声，结果大门还没有打开。一脑门子的官司的明川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喊道：“黄小蓉，黄小蓉去哪儿了。”
　　黄小蓉有些胆怯的从角落站起身来。明川皱起眉头问道：“法医室怎么回事？”
　　黄小蓉向旁边的江小白投去了求助的眼神，江小白赶忙向外走去。
　　黄小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明川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带着几分愠怒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罗笔芯走了进来，她解释道：“法医室现在有别人在用。”
　　明川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罗笔芯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明川皱眉道：“别人？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建安分局还能有别人可以独自占用法医室。”
　　罗笔芯解释道：“不是局里的人。”
　　明川不由的冷笑道：“罗队长，那我就更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晓东的案子家属申请第三方重新鉴定。”罗笔芯说完，明川愣在了原地。
　　到中午的时候，老丁看明川有些郁闷，就主动请他去六合居吃饭。点了几个菜后，老丁边吃边道：“我查过那个秦羽了，获过不少奖，也替家属们翻了好几项案子，风头正起，还出了书呢！据说现在有的地方特地花钱请他做参谋。”
　　明川面无表情的只管吃，没有吭气。此时潘朴小心翼翼地道：“罗队跟这个秦羽，好像关系不一般。”
　　老丁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老同学嘛！”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你没瞧见罗队看秦羽的眼神，这两个人绝对有故事。”
　　“什么眼神不眼神，我看你是眼抽。我说明川，别听他瞎说。”
　　潘朴皱眉道：“切，不信算了，回头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他正说着，只见对面的明川与丁春秋的视线齐齐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潘朴也跟着回过头去。罗笔芯与秦羽先后走进了六合居的大门。
　　罗笔芯见到他们也在，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么巧你们也在？秦羽他刚忙完，我带他来吃点东西。”
　　一旁的秦羽走到明川面前伸出了手：“想必您就是明川老师吧？久仰大名。”
　　明川笑了笑，搓了搓自己的手道：“你好，刚吃了包子，手有点油。”
　　众人尴尬的看着这个画面
　　，秦羽却自然的收回了手道：“果然跟笔芯说的一样，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明川冷笑了一声道：“各为其主，没什么需要合作的。”
　　罗笔芯见状，急忙将秦羽拉到另一桌：“咱们坐这儿吧。”
　　秦羽点点头，与罗笔芯在明川等人隔壁落座。
　　罗笔芯小声地朝秦羽解释道：“不好意思，他这人就这样。”
　　秦羽笑了笑：“没事儿，明川老师说的也是实话。”
　　一双筷子被放在了盘子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明川起身道：“干等了一上午，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他径直走出了六合居。
　　丁春秋与潘朴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不敢多言。一旁的罗笔芯担忧的看着明川离去的背影，秦羽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明川回到了办公室就看到黄小蓉不知道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明川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拿来看看。”
　　黄小蓉一脸尴尬的将签有秦羽签名的书拿了出来。小声地解释道：“师父，我只是看看。”
　　明川自如的接过黄小蓉递来的书看了一眼：“哟，这小伙字写得还真不错，人倒是你也挺帅的。”然后，又受到：“你说人家这眼睛怎么就能长这么大，你们这些小姑娘现在是不是就喜欢这样的？
　　黄小蓉试探的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不生气啊？“
　　明川愣了一下道：“生气？你又弄坏什么了？”
　　黄小蓉慌忙摆手笑道：“没有没有！”
　　明川将秦明的书还给了黄小蓉道：“去，帮我泡杯咖啡来。”
　　接过书的黄小蓉高兴的点了点头，抱着秦羽的书跑出了法医室。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明川的表情沉了下来。不过他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些。干警察这么多年，他一眼就看透了秦羽的本性。而对于这个案子，他有百分白的把握秦羽翻不出来什么浪花来。只是这家伙就像一只苍蝇一样，让人不由的厌烦。
　　下午的分析会上，秦羽作为第三方鉴定机构的人员列席。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后，秦羽把他的尸检报告递给了罗笔芯道：“经过鉴定，初步判断李晓东死于高原病。和你们的鉴定结果一致。”
　　大家不约而同的为明川松了一口气。丁春秋道：“既然调查结果一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小白，你回头把报告整理一下，准备撤案吧。”
　　秦羽突然说道：“等等。”
　　老丁冷哼一声道：“有屁快放。”
　　秦羽冲着助手使了一个眼色，助手从手提箱内拿出了一个药瓶放在了众人的面前。众人的目光诧异的聚在了桌上的药瓶上。
　　潘朴看着瓶子上的字念到：“复、合、维、生、素。不就是瓶维生素嘛，怎么了？”
　　秦羽笑了笑道：“表面上看的确只是维生素，但我想请明川老师鉴定一下。”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角落里的明川。他起身拿过药瓶，闻了闻瓶中的药物，皱眉道：“这是红景天。”
　　潘朴凑到黄晓蓉的耳边悄声：“红景天是什么？”
　　明川解释道：“是治疗高原病的药。”
　　黄晓蓉冲着潘朴使了个眼神。
　　秦羽笑道：“不错，这瓶药是我在李晓东的房间发现的。根据死者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委托人叶枫提供的信息，嫌疑人李晓北常年给叶枫和李晓东提供保健品，并要求他们按时服用。在这瓶药上面，我们也检测出了李晓北的指纹。这足以证明，李晓北根本就知道李晓东患有高原病。”
　　潘朴小声嘟囔：“这家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的。”
　　明川此时说道：“我有个疑问。既然李晓北想要杀李晓东，又为什么要偷偷在李晓东的药瓶里换上红景天？”
　　秦羽笑了笑道：“明川老师，我只负责调查，提供可疑的线索。至于李晓北是怎么想的，我猜想这与他的不在场证明有关。”
　　老丁皱眉道：“说清楚点。”
　　秦羽笑道：“没错。大家试想一下，如果李晓东犯病了，难免要送到李晓北那里医治。试想一下，李晓北要杀李晓东，总不能让他死在自己的手术台上。但李晓东死的那天，李晓北恰巧有连台的手术。”
　　明川冷笑一声道：“这些都是你的推测，并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再退一步，难道偌大的医院就没有其他大夫了？我们鹏海市就李晓明一个人是医生吗？李晓东是弱智吗？”
　　秦羽倒是气定神闲地笑道：“那这瓶红景天又该如何解释呢？”
　　“够了。”一直在角落听着的罗笔芯站了起来道：“既然有疑点，就应该重新调查。老丁，你安排一下。”
　　老丁一肚子无名怒火，不过看在明川的面子上道：“行吧。”
　　秦羽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明川。明川不理会秦羽的挑衅，转头看向了罗笔芯。可罗笔芯却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第58章 测谎仪
　　老丁开着车停到了医院门口，心里感觉无比窝火。下车之前他跟同事要了一根烟点上，以此平复一下自己的愤怒的情绪。他心里默默琢磨，这一瓶红景天能说明什么？就算是红景天是李向北给李向东的，那也是在治疗他的病，毕竟那又不是毒药。这能说明李向北就有杀人嫌疑了？是他李向东没及时的去医院治疗，这和他哥哥有屁的关系？
　　当然，更加让他窝火的是罗笔芯。自从见到那个秦羽就对他言听计从。这案子不管怎么看，也都跟李向北没关系。李向东自己作死，就因为那那偏心的母亲一句话难道就要让他蒙冤？更加让他担心还是明川，他了解明川了。自从见到这个秦羽之后，明显明川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越是看他这么平静，他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抽了两口后，老丁将烟头掐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带着情绪去办案是大忌。随后，他径直朝着李向北的科室走去。结果到了心胸外科，一进门看见一群人堵在诊室的门口。围观的病人和家属将那里堵的水泄不通。随后就听到有个胖子喊道：“给我们赔钱。不然这事没完。”
　　丁春秋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打听。这时就听到有人问：“这是怎么了？”
　　“你没听说啊。李主任有个病人昨天去世了，家属认为是李主任治疗不当造成的。这不，这会儿正闹着呢。”
　　在众人的注视中，李晓北出现在诊室门口说道：“这里是医院，你们再胡闹我喊保安了。”
　　胖子一脸的横肉，瞪眼道：“吓唬谁呢。我妈本来还能多活两年的，是你说必须要做手术才行。现在我妈被你治死了，这账怎么算！”
　　“你母亲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如果现在不做手术，根本无法挽回。手术的风险我也跟你们家属说过了，当初你们也同意了。”
　　胖子嚷嚷道：“那还不是因为被你骗了。骗我们家属同意做手术还不是为了赚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争遗产把自己亲弟弟都害了。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医生。”
　　李晓北脸色大变，一把揪住了医闹的领子：“你胡说八道。”
　　胖子一看，更加得意道：“大家快看看，医生要打人了。”
　　李晓北一愣，看向了周围。众人神色惊恐的看着他，他这才慢慢松开了他。
　　胖子一看更加得意：“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今天你不给个说法，就别想走。”
　　丁春秋看不下去了，带着人穿过人群，走到李晓北的面前道：“李晓北，麻烦你再跟我们走一趟。”
　　李晓北一愣，他凑到李晓北的耳边：“现在这个情况你最好赶紧跟我们走。”李晓北不服的攥紧了拳头，低着头跟丁春秋离开。
　　胖子赶忙嚷嚷道：“大家快看看，警察都来抓人了。我说什么来着，这种人根本不配当医生。”走廊上的人见状，纷纷躲开李晓北，让出了一条路。随后就传来了一阵议论声。
　　回到了局里李晓北就被带到了审讯室内，让老丁没有想到的是秦羽已经准备好了一套测谎仪在等着李晓北。老丁本来觉得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么无休止的怀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如干脆让这帮人死心算了。于是没有做声。
　　等秦羽的测谎仪安装完毕，老丁就说道：“秦羽，你是公安出生。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麻烦你出去。”
　　秦羽撇了老丁一眼道：“丁队，我在监督审讯是罗队的意思。”
　　老丁刷的一下起身道：“公安执法细则对此有明确的规定。你一不是公安的执法人员，二不是对方的辩护律师。我客气点请你出去，不客气我现在可以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另外，法规就是法规。别说罗队，就是常局在好这里，我也是这句话。”说完，他就给潘朴打了一个眼色。潘朴起身道：“秦羽老师，请吧？”
　　秦羽想说什么，不过只是冷笑了一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道：“丁队，需要我给你提供一个审讯的大纲吗？毕竟测谎仪你们不常用。我担心……”
　　“出去。”没等他说完，老丁就怒斥道。
　　秦羽无奈地一笑，乖乖的退了出去。不过他随后进入了监听室。罗笔芯此时正站在监听室里沉默着。秦羽进来就说道：“这个老丁这么野，你在这里不好过吧？”
　　罗笔芯回头撇了他一眼道：“公安有公安的规定，以后别扯着我的虎皮做大鼓。这里的人不吃这一套。”
　　此时就听到老丁的审讯已经开始，走过基本程序后。李晓北就先说道：“你们反复的调查已经严重影响了我正常的生活。如果这次证明了我没撒谎，是否可以让我直接离开。”
　　潘朴说道：“那也得测完了才能知道。”
　　李晓北不理他，一边搓着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一旁的老丁。老丁说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如果你没问题，审讯完就能走。”
　　李晓北点头道：“我理解，开始吧。”
　　老丁看了一旁的技术专家一眼，专家点了点头。老丁这才问道：
　　“李晓东是你弟弟吗？”
　　“是。”
　　“你跟你弟弟关系怎么样。”
　　“很好。”
　　“你弟弟还年轻，你却常年要求他服用保健品，这是为什么。”
　　李晓北又搓了搓手说道：“严格来说，无论什么年龄段的人都可以服用一定的保健品来补足生活中缺少的营养。晓东虽然看上去很壮实，但其实他身体从小就不好。我让他吃一些保健品，纯粹是为了他的健康考虑。”
　　“你的母亲不喜欢你，喜欢你弟弟是吗？”
　　“是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弟弟消失了，你母亲就会在乎你了。”
　　“想过。”
　　“所以，你设计杀害了李晓东。”
　　“没有。”
　　“你知道李晓东患上了高原病，却故意没告诉他。”
　　李晓北不住的搓手道：“我不知道。”
　　……。
　　半个小时的询问从始至终，测谎仪一直安静着。屏幕上的线一直保持着水平，虽偶有波动，却并未超过临界点。
　　李晓北等了片刻后问道：“警官同志，我可以走了吗？”
　　老丁看了一眼技术专家，专家点点头后老丁起身道：“谢谢你的配合。我送你出去。”
　　片刻的功夫，测谎仪的报告交给了罗笔芯，文件上大大的印着“无异常”的字样。她沉吟一声道：“看来，还是错怪李晓北了。”
　　这个时候秦羽端着一杯咖啡递给了她笑道：“那可不一定。”
　　罗笔芯疑惑地望着他，秦羽解释道：“测谎仪虽然是机器，但也并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准确率。李晓北是医学院的全额奖学金毕业生，难免懂得一些心理学的知识。如果他对这方面感兴趣有过研究，能骗过测谎仪也并不是难事。”
　　罗笔芯皱眉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秦羽温柔地一笑道：“你是学心理学的。审讯你比我在行。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李晓北在接受审问的过程中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这是他潜意识想让你相信他说的话。所以，我觉得是有问题的。”随后他学着李晓北搓了搓手。
　　罗笔芯默默的点了点头，不过她说道：“单凭一个小动作是无法判断他是否说谎的。也或许是他紧张。”
　　秦羽摇了摇头道：“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叫做心理暗示。如果李晓北为了逃避罪责，事先做了这方面的训练，这也是成立的。”
　　罗笔芯沉思了片刻道：“有这种可能，这样，我们去问问明川吧，他对犯罪心理学这方面还挺有研究的。”
　　秦羽一愣，他好奇地问道：“你不就是心理学毕业的？难道还要去请教他？对这点，难道你没有把握？”
　　罗笔芯笑道：“明川老师有他的过人之处，这种天赋你我是理解不了的。”
　　秦羽听到这里，才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好吧。”
　　两个人到了明川办公室就看到秦羽的签名书被摆放在桌上，黄小蓉正看着封面一个劲的傻笑。罗笔芯咳嗽了一声，黄小蓉回头一看，急忙用一旁的材料盖住了秦羽的书。秦羽显然看见了，但是并未吭声。
　　“小黄，你师傅呢？”罗笔芯问道。
　　“我师父他刚刚出去了。”黄晓蓉慌慌张张的地说道。
　　“又出去了？”
　　黄小蓉无辜的点了点头。
　　罗笔芯身后的秦羽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随后说道：“既然明川老师不在，那我们走吧。”
　　罗笔芯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转身打算同秦羽离开，黄小蓉却突然追了上来道：“秦羽老师！”
　　罗笔芯与秦羽一同停下了脚步。秦羽问道：“怎么了？”
　　黄小蓉有些羞涩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张票笑道：“今天晚上有个从法国来的法医学专家讲座，我同学给了我两张票，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秦羽温柔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晚上有安排了。”
　　黄小蓉一脸失望地道：“这样啊。”
　　秦羽看着她失望的表情又说道：“多听一些讲座是挺好的，但是再好的专家也只能给你讲一些理论上的东西。我觉得你现在欠缺的并不是什么理论知识，而是经验。你抱着这么好一个师父，应该多跟他学学实际操作上的东西。”
　　黄小蓉一脸感激的看着秦羽笑道：“谢谢老师。”
　　秦羽帅气的冲黄小蓉笑了笑：“不客气。如果你师父不在，有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说罢，秦羽转身同罗笔芯一起走出了法医室。黄小蓉一脸崇拜的看着秦羽离开的背影痴痴地说道：“真帅。”


第59章 自杀
　　夜晚时分，鹏海大酒店西餐厅的包间内用鲜花与气球装饰的精美且细致，桌上摆放着高档的餐具和一瓶昂贵的红酒。一名穿着讲究的服务生早已站在桌边，等候着客人的到来。
　　罗笔芯有些迟疑的走进包间内，看到这一切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便说道：“随便吃点就好，你不用这么破费的。”
　　秦羽牵着罗笔芯的手将她带到座位上笑道：“当年我没什么钱，连顿好的都没请你吃过。虽然一顿饭算不上补偿，但也请你别拒绝我。”
　　罗笔芯有些不适应的在桌边坐下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秦羽眼含笑意的看着罗笔芯，拍了两下手。顿时，包间内的光线暗了下来。一段悠扬的旋律响起，罗笔芯一惊，循声望去，一名小提琴手拉着琴从角落的暗处走了出来。听着这段音乐，她不由地被吸引。秦羽见状，起身走到一旁的钢琴前坐了下来。一双纤细白净的手抚上钢琴的黑白键，秦羽和着小提琴的旋律，一同演奏了起来。看着秦羽弹琴的模样，她的眼眶顿时有些湿润。
　　上学时的往事犹如潮汐一般涌上心头。依稀记得当年的秦羽也是像这般温文尔雅的拉着她坐在钢琴旁，对她诉说着海誓山盟。只可惜那个时候彼此都不成熟。有些缘分就这么错过了。看着他还似当初的样子，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
　　晚饭后秦羽执意要送她回家，她也无法拒绝。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并排走在街上，彼此都沉默不语。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罗笔芯停下了脚步道：“我到了，谢谢你请我吃饭。”说完她也不敢看秦羽，径直朝楼上走去。
　　秦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厅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追了进去喊道：“笔芯。你等下。”
　　罗笔芯有些疑惑的回过头，就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两枚对戒。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手中的对戒。秦羽此时激动地说道：“这对戒指我一直舍不得扔。我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到以前了，但我希望能和你重新开始。”
　　罗笔芯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秦羽一看，赶忙又说道：“这次见到你以后我想了很多。以前的我们可能的确不合适，但我发现你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也变了，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秦羽了。我放不下你，笔芯。”
　　罗笔芯轻叹一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完她就慌张第转身想走，却被秦羽拦下道：“笔芯，我看的出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你根本不会答应跟我去吃饭。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罗笔芯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无法应对。看着罗笔芯不情愿的样子，秦羽的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终是松开了手道：“那你好好休息。”她默默点头道了一声晚安就朝着电梯走去。
　　而这个时候秦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突然冲了过去将罗笔芯“壁咚”在墙上。罗笔芯定睛一看，秦羽正喘着粗气满眼深情的看着自己。眼看着秦羽就要亲上去，她突然看向了一旁。秦羽一愣，也向旁边看去。此时他才看到明川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二人。
　　罗笔芯急忙从秦羽的胳膊下钻了出来道：“你怎么才回来，找你一晚上。”
　　秦羽好奇的看着二人：“你们住一块？”
　　罗笔芯急忙解释：“没有，我们只是邻居而已。”
　　秦羽警惕的看着明川笑道：“这样啊。”
　　明川绕过秦羽和罗笔芯径直往楼上走去，突然又停下来脚步。他皱眉道：“你不回去？”
　　罗笔芯突然回过神来，跟了上去。回头对秦羽说道：“那明天见。”
　　秦羽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道：“明天见。”只是说完，望着他们身影消失在楼道内，脸色一沉。
　　电梯门打开，罗笔芯与明川的脸出现在门内。两个人一同走出电梯内，各自想着心事一言不发。等走到二人走到分叉口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罗笔芯犹豫着，刚想开口同明川解释。就听到明川说道：“再见。”
　　罗笔芯抬头，见明川已经扭头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罗笔芯有些落寞地道了一声再见。说完她回过头，往自己家中走去。不远处的明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她。一时间明川有种想去想去找她谈谈冲动，不过他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家门。
　　上午九点多，建安分局的会议室内气氛极其沉闷。假装戒烟多年的老丁此时已经化身成了老烟枪，潘朴、江小白等人都坐在老丁这边，时不时地向对面抛去白眼。因为对面只有黄晓蓉和秦羽两个人。
　　罗笔芯来建安分局这么多天，从未见过他们有这样的工作态度。一时间她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秦羽作为第三放鉴定机构，确实不应该直接参与案件的进展。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弄不好冲动的的老丁就会把秦羽给轰出去。当然，这还是小事，她现在隐隐地觉得，这么下去恐怕会影响士气。
　　秦羽见众人都说不说话，于是他主动说道：“根据我的调查，李晓北经过我的调查，李晓北在学校辅修的就是心理学。这证明他有足够的能力骗过我们仪器的监视。”
　　众人一惊，纷纷议论起来。
　　此时呆在角落里的明川突然说道：“这个不能当做证据吧？”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明川。
　　秦羽顿了顿：“实质性的证据还需要调查，我们可以从李晓北在审问过程中奇怪的举动作为突破口经行调查。”
　　明川冷笑一声，将一只乳膏被扔在了秦羽的面前。
　　秦羽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这是一只复方氟米松软膏，于是皱眉问道：“明川老师，你什么意思。”
　　“我昨天去了李晓北的家里，见到了他的妻子薛媛。根据她的描述，李晓北因为长期压力过大，过度疲劳，饮食不规律等患有神经性皮炎而且一直反复发作。你想要查，一会你就可以去医院找他。”明川淡淡的地说道。
　　老丁一拍手道：“不愧是明川，厉害厉害。难怪他昨天一直用手摩擦，原来是痒的难受啊。哈哈，某些人还煞有介事的分析来分析去，搞的自己跟大神探一样。既然疑点都消除了，那这个案子就先这么着了。”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众人一脸佩服的看着明川。
　　秦羽走到明川面前：明川老师，受教了。
　　明川淡淡地说道：“互相学习。”
　　秦羽转身走出了会议室，罗笔芯见状，急忙追了出去就看到他一个站在走廊的窗前，罗笔芯见状，急忙走过去道：“秦羽！”
　　秦羽一脸自责的看了看她道：“对不起笔芯，我让你失望了。”
　　罗笔芯安慰道：“哪有的事。案件之中有误判是很正常的，你别往心里去。”
　　秦羽犹豫了一下后道：“笔芯，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罗笔芯刚要说话，手机就响起。听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后，她的脸色一沉道：“李晓北死了。”
　　半个小时后罗笔芯和秦羽匆匆的抵达了现场。此时现场已经被戒严。分局和派出所的几个同事负责外围执勤。罗笔芯过来就问道：“怎么样了？”
　　江小白摇了摇头道：“具体的还不知道，不过明川老师已经看过了，初步断定是中毒。”
　　正说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体验馆内被抬了出来。罗笔芯喊道：“等等。”随后她走上前去，掀开白布，她看到李晓北嘴唇发紫，手臂皮肤略带粉红色。这让她不由地深吸了口气，将李晓北的脸再度盖上。
　　罗笔芯立刻带上手套进入现场勘察。秦羽跟着罗笔芯想要进入现场，却被江小白拦在了外面。他瞪着秦羽道：“不好意思，与本案无关人员不得入内。”说罢，江小白转身走入了体验馆内。
　　老丁看到罗笔芯进来就凑到正在收集线索的明川身旁小声地道：“诶，你知道么，罗队跟那个秦羽是一块儿来的。”
　　明川回过头看向一旁的罗笔芯，只看见她正弯腰从角落处捡起一只小药瓶，举到面前准备闻里面的味道。川突然脸色一沉，凶神恶煞的快步走向了她面前，一只手突然打飞了罗笔芯手中的瓶子。
　　罗笔芯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明川。明川怒道：“你疯了，第一天上班？这瓶子里有剧毒！”
　　罗笔芯一愣，有些惊魂未定的看向了飞到角落的药瓶。


第60章 氰化物
　　下午三点，忙碌了一上午的队员们都没有来及的休息就匆匆的进入了会议室内。没有了秦羽在场，大家似乎又恢复了往昔的样子。罗笔芯默默的观察者，她没想到这帮大老爷们竟然会如此的排外。
　　江小白打开了投影仪，将现场平面图放了出来。罗笔芯默默的看着他绘制的现场勘验图，基本没什么错误的地方。心里暗叹这孩子别看平时总是把黄晓蓉那里跑，工作的事情倒是也不含糊。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今天上午江小白把秦羽拦住的样子。心里琢磨没看出来这孩子还挺护食儿的。
　　“经过技侦和我们的勘验，我们有调取了监控录像。初步判断李晓别死亡时，现场只有他一个人。依据我的判断，我觉得有可能是自杀。”江小白介绍道。
　　老丁也补充道：“我们调取了现场的监控。”说完就把U盘递给了江小白，播放后看到等线李晓北手持一杯水，在模拟舱外来回踱步，最终，将水喝下。很快，李晓北便倒地，开始抽搐，画面暂停。老丁补充道：“后面的就不放了，他一直躺在那，直到保安过来报警，整个过程里，没有任何人出现在监控里。”
　　罗笔芯问道：“这杯水从那里来？”
　　老丁道：“他进入监控就拿着这杯水。我们无法判断这杯水从那里来。”
　　罗笔芯皱起了眉头，环视了一圈发现明川还没到。转念一想尸体是上午十一点才运送回来，估计现在刚刚尸检完。她转着手里的笔道：“再等一会。听听明川的尸检再下定论。”
　　果然，几分钟后郎明川步履匆匆地走进了会议室。罗笔芯抬头看他，头发乱糟糟还被汗水浸透，警服的领子和袖口上有未洗净发黄的汗渍。胸脯和后背都有大片大片的盐渍。而且自从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他身上那一股浓烈的，特有的尸臭味儿，让她略微皱起了眉头。
　　老丁看他进来赶忙给他递过一杯水，明川咕咚咕咚的喝下后，长出了一口气道：“经过全面尸检，死者唇、指（趾）甲青紫，尸斑显著，呈鲜红色。双眼结膜有出血。双肺广泛散布在出血点。心及大血管内血液呈现流动状。整个消化道均有充血水肿，食管下段，胃及十二指肠粘膜呈现暗紫红色。另外，胃内容物有苦杏仁味，为了确认，大脑一般不会被其他气味干扰，解刨后可闻到明显的苦杏仁味。随后我用布鲁士蓝法检测氰化物，发现有氰化物的成分。不过为了确认，器官采样已经让晓蓉送去检验了。好在报警及时，氰化物容易挥发，不过应该不会错了。”
　　罗笔芯问道：“死亡时间呢？”
　　“经过现场勘验，结合尸斑、尸僵以及肛温和玻璃体含钾测定，死亡时间大致在昨天晚上11点半左右。”明川说道。
　　罗笔芯点点头，这和监控的时间吻合。她问道：“依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明川想了想道：“氰化物是一种剧毒物，同时也有苦杏仁味。李晓北作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应该知道这一点才对。监控我看了，看他喝下去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倒是很像自杀。不过现场没有发现遗书。另外还有一点十分可疑。”
　　说着，明川起身用激光笔朝着幕布指去。他分析道：“氰化物属于呼吸功能障碍性中毒。一般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前驱期、呼吸困难期、痉挛期、麻痹期。在前驱期的时候，尤其是口服者口腔、咽喉有麻木和灼烧感、伴随流涎、呕吐，还有头晕、头疼、耳鸣、乏力及大便紧迫感。这个阶段一般不会超过10分钟。”说道这里，明川道：“把录像回放一次。”
　　江小白用笔记本重新回放，明川说道：“你们看，李晓北在喝下氰化物的时候，很快就开始呕吐。你们看他呕吐的频率和呕吐物的数量。”当即众人就看到他几乎在喝下水后就开始不停的呕吐。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不到两分钟后倒地，随后继续呕吐。死的十分凄惨。潘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默默的低下了头。
　　等李晓北彻底的不动弹之后，明川道：“把现场照片放出来。”
　　当即，江小白把照片投到了大屏幕上。明川道：“你们有什么发现没有？”
　　在场的人几乎在同时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进入现场后看到的呕吐物和视频中李晓北的实际的呕吐物有差距，显然他们见到的呕吐物比实际李晓北的呕吐物要少的多。换句话说，现场被人为的清理过。
　　罗笔芯马上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老丁道：“我还以
　　为是他忍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自杀呢。毕竟上次我见到了医院医闹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现场被人动过，而且监控也被人动过。这就十分可疑了。”
　　“我觉得不应该。按照正常的逻辑推断，他怎么可能在洗清自己的嫌疑后自杀呢？”明川皱眉说道。
　　此时，会议室众人顿时沉默了。
　　罗笔芯沉吟一声道：“我们先跟家属通报结果，短时间里两个儿子过世，老太太可能扛不住。老丁，你去医院走访一下。胡曼和小白去她爱人的家里走访一下。我去和老太太谈谈。”
　　明川起身道：“那我也去。”
　　罗笔芯看大家都没有异议，便说道：“散会。”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会议室，罗笔芯刚想叫住明川，明川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会议室的门前。她呆呆地坐在位子上盯着现场照片陷入了沉思。
　　根据叶枫留的地址他们开车二十分钟后就到了她家。叶枫家位于小区前排的独栋别墅内。看上去她的家境要比预料的好很多。罗笔芯默默的感叹，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两个儿子先后都离开了她。一会进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好受一点。
　　她看了一眼明川，发现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们两个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好远，仿佛无形中多了一道屏障。这让罗笔芯心里有些不好受。还没有等她走到门口，明川便按下了门铃。随后一个看上去像是保姆模样的人打开了大门。
　　说明来意后，保姆把他们让了进来。叶枫穿着居家的短袖睡衣从卧室里出来，见到了他们两个人便请他们坐下，吩咐保姆给他们泡茶。罗笔芯这才观察了一下这里的房间。装潢的不可谓不高档，只是在客厅后背，挂着的全家福只有叶枫和李晓东的合照。照片里，李晓东笑的十分开心。
　　明川开门见山的把司法鉴定通知书递给了她。叶枫拿起来翻开看了一眼，略微的惊愕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罗笔芯还想安慰她两句，没想到她竟然接受的如此坦然。一时间让她十分错愕。
　　叶枫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将司法鉴定通知书放到了茶几上。这才缓缓的将烟雾吐出。虽然她看上去已经失去了往昔的风华，但是根据五官轮廓明川判断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姿色出众。
　　明川喝了一口茶后道：“叶女士，请节哀。”
　　叶枫默默地抽着烟，竟然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他害死了晓东，现在选择用这种方式赎罪，也算是还有良心。”
　　明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李晓东的死跟李晓北无关。”
　　叶枫冷哼道：“那是他把你们都骗了。”
　　明川劝道：“您应该相信我们警察的判断。”
　　叶枫看了他一眼，抽了一口烟叹息道：“我自己养大的儿子，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明川笑着摇了摇头。叶枫瞥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事。只不过我想就算告诉您李晓北的死尚有诸多疑点，恐怕您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坚持调查了吧。”
　　叶枫点头道：“没那个必要。就算你们坚持调查，也是白费功夫。”
　　明川听到这里，不由的感慨那句老话。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十个手指到底不一样长。他心里纳闷这李晓北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位母亲对他的死都无动于衷？虽然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是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于是他点头道：“我明白了，希望您节哀顺变。”
　　叶枫不自然的笑笑道：“谢谢。”
　　明川起身离开了叶枫家。出了门之后罗笔芯就说道：“你说，在老太太到底在想什么？”
　　明川没有回答，他径直朝着警车走去。罗笔芯终于忍不住喊道：“明川老师，你在生我的气？”
　　明川愣了一下，他回头望着罗笔芯问道：“我好像不明白你的意思。”
　　罗笔芯道：“你就是生气。”
　　明川摇头道：“我这叫消化不良。”
　　罗笔芯愣了一下，没听懂他的意思，于是问道：“什么意思？”
　　“狗粮不好吃。”说完就上车坐到了后面，歪着头看着叶枫家的大门，一脸郁郁。


第61章 明晰
　　老丁驱车赶忙了医院，结果刚到心胸外科大门外，一个保洁阿姨就拦住了他们。声称她有很重要的线索向他们举报。根据这个王阿姨提供的线索，昨天下午三点左右她去医院的天台取晾晒的拖把，无意中看到李晓北正在和一个女人吵架。至于吵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但是看上去还吵的挺凶的。后来她就离开了，没想到昨天晚上李医生就死了。
　　老丁听完后马上带着潘朴去调了楼道的监控。竟然发现李晓东和薛媛一前一后上了天台。老丁不由地怀疑，难道是因为家庭矛盾？薛媛一怒之下干了傻事？当然也有可能是李晓东内忧外患，自己服毒自尽。他赶忙给正在去往薛媛家的江小白和胡曼打电话。他担心江小白经验不够，问不出来有用的信息。
　　而江小白在胡曼的带领下已经上了李晓北的家的电梯。刚出电梯大门就接到了老丁的电话。老丁在那头嘱咐了一番，这才挂掉。片刻后，他们敲开了李晓北家的大门。开门的并不是薛媛，而是她的家人。
　　说明来意进入客厅后就看到薛媛坐在沙发上，人很憔悴。脸颊微红，双眼肿的跟桃子一样，显然是刚刚哭过。房间里还有很多人，一个个面露悲痛，胡曼猜测这应该是她的娘家人才对。
　　说明来意后，胡曼把他们带入到了书房关上了门。一坐下就呜咽着问道：“那个，晓北的遗体什么时候我们能取回来？”
　　江小白道：“你别急，我们需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薛媛一愣。江小白就问道：“李晓北事发那天下午，你在哪里？”
　　薛媛变了脸色，显得很紧张，摇头说道：“记不清了。”
　　胡曼提醒道：“昨天下午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薛媛低声道：“出了这么多事，记不清也很正常。”
　　江小白怀疑的看着她说道：“那我提醒你一下。吵架这么大的事也能忘了吗？”
　　薛媛一下瞪大了双眼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江小白笑道：“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
　　薛媛痛苦的低下了头。
　　江小白说道：“你如果现在不说，早晚也会被我们查出来。如果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对你和你的丈夫都是好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薛媛犹豫了一下后道：“好吧，我告诉你们。我们吵架，是因为晓东。”
　　“李晓东？”
　　薛媛点头道：“他认为是我害死了晓东，要跟我离婚。”说着，她不由得哭了起来。
　　江小白和胡曼对视了一眼，随后胡曼默默递过去了一张纸巾。她接过来后擦了擦眼泪道：谢谢。我没想到他竟然是准备自杀。早知道这样，我不该跟他吵的。”
　　胡曼问道：“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别的？”
　　薛媛摇了摇头：“没有。他就跟我提了离婚，说房子车什么都不要，但要跟我分开。我，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不连累我。我应该想到的。”
　　江小白不由地坐直了身体问道：“你应该想到的？”
　　薛媛点了点头：“对于晓北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的事业和家人，我都是其次的。现在他弟弟死了，他妈又不相信他，工作也没了。对他来说，可能真的算的上生无可恋了。”
　　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薛媛，江小白知道薛媛已经放下警戒。于是他问道：“那昨天晚上你在那里？”
　　薛媛愣了一下，她呜咽道：“昨天下午和他吵完架，我心里不痛快就去找我闺蜜散心去了。七点多才回家。我闺蜜一直陪着我。直到今天上午才知道他出了事。对了，昨天晚上还有一个郎警官来过。大概七点半左右。”
　　江小白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明川老师昨天晚上确实来过。他随后说道：“那麻烦你把您闺蜜叫进来。我们核实一些情况。”
　　薛媛愣了一下问道：“我丈夫难道不是自杀的？”
　　“那到不是，我们这也是例行询问。你来签字吧。”说完就把口供给她递了过去。
　　黄昏时分，明川坐在办公室里沉默不语。黄晓蓉看着他阴沉着脸吓的也不敢说话。
　　突然，明川问道：“晓蓉，你今天上午在现场闻到了什么没有？”
　　黄晓蓉摇了摇头道：“现场刚装修后不久，我能闻到的都是装修材料的味道。怎么了师傅？”
　　明川摇了摇头没有做声。他昨天进入现场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但是，不像香水之类的那么炽烈。他总觉得之前在那里闻到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想着，他就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之前他对见过或者闻过的味道会有特殊的记忆，怎么就会突然想不起来呢？心里琢磨难道自己真的是年龄大了？记忆开始衰退？又或者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的精力无法全部集中？
　　正在思索的时候，罗笔芯走了进来。明川回头看着她问道：“啥事？”
　　“请你吃饭。”
　　明川一愣。
　　华灯初上，六合居的包厢内秦羽提着水壶在杯中洗筷子，边洗边对坐自己对面的明川说：“明川老师，我还是以专业为准绳的，没有和您对着干的意思。”
　　明川冷声道：“我可没这么说过。
　　秦羽惊讶道：“啊？是吗？这是笔芯告诉我的啊。”
　　明川看了眼罗笔芯，她惊讶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个了？”
　　秦羽也笑道：“没关系，我觉得明川老师不是小气的人。”
　　明川笑道：“看来你们两什么都说嘛。”
　　秦羽坐下后一把搂过了罗笔芯道：“笔芯没告诉你们吗？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罗笔芯害羞，赶忙推开秦羽解释道：“瞎说什么呢！”
　　秦羽装作委屈的看着明川：“明川老师，你跟笔芯关系好，要不你帮我说说情？”
　　罗笔芯有些尴尬的看向明川，明川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道：“你们要是打算请我吃狗粮我就不奉陪了。我最近消化不良。”
　　说罢，明川起身要走，罗笔芯急忙喊住明川道：“等等！”
　　明川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罗笔芯皱眉对秦羽道：“别开玩笑了行吗？”
　　秦羽无奈的笑了笑，这才正色道：“明川老师别生气，我真的有正事跟你说。”
　　明川坐回了位子上。秦羽低声道：“我也觉得李晓北并不是自杀。”
　　“哦？”
　　秦羽说道：“您的报告我看了，我也觉得遗体有被清理过的可能。所以我就闲着没事，验了下李晓北胃里的消化物。你稍等啊。”他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叠起来的纸条，念道：“山楂、芹菜、香菇、黑木耳，米饭，鸡蛋。基本上，这么一些。”
　　明川不禁皱起了眉头。
　　秦羽解释道：“您发现了吧？这李晓北怎么忽然成了吃素的了？上次去他们家，明明大鱼大肉的。照理来讲，一个要自杀的人，最后一顿饭总吃点好的吧。可他没有。而且，这些素菜都有一定降压降脂的功效。符合他的体检报告。一个还想着食疗的人，会自杀吗？”
　　明川当即皱眉道：“你把我的尸检报告给刑警队以外的人看？”
　　罗笔芯一愣刚要解释，秦羽就笑道：“是我不小心看到的，您别生气。”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明川看着他道。
　　秦羽一愣。
　　顿时，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老李带着服务员来给三人上菜。
　　老李笑道：“来来来，别光顾着聊天了，边吃边聊。”然后看着秦羽面生，就问明川：“这位客人是新来的吧？点了不少新菜啊，尝尝我们小店的手艺。”
　　一盘盘菜被放上桌。秦羽点了不少海鲜，其中不少是贝壳类的。
　　秦羽拿着筷子说道：“一家餐馆行不行，就得看他们海鲜做的怎么样，新不新鲜。”说着就尝了一只生蚝，连连点头：“恩！好吃，难怪你们常来这儿！不错啊。”
　　秦羽抬头，才发现罗笔芯和明川都没怎么动筷，脸色有些阴沉。
　　明川此时笑道：“你们这不像好过的样子啊。”
　　秦羽一愣：“怎么了？”
　　罗笔芯小声地说道：“我对生蚝过敏。”
　　秦羽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对对对，过去太久我给忘了。”
　　罗笔芯举筷笑道：“没事，鱼我能吃。”
　　一旁的老李看着三人有点尴尬。明川嘱咐他：“老李，去炒个牛舌。”
　　老李点头：“好嘞。我就说罗队每次来必点的菜今天怎么给忘了。”
　　秦羽一脸歉意道：“对不起，笔芯。我下次一定记得。”
　　罗笔芯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没事。”
　　明川看到这里，觉得这么吃非得消化不良不可，于是他一拍桌子起身喊道：“老李，给我弄几瓶酒。高度的。”
　　罗笔芯一惊，刚打算劝明川别喝了，没想到秦羽却抢先笑道：“难得明川老师有想喝两口，我也有点馋，那就一起喝点。”
　　罗笔芯赶忙劝道：“明川老师很能喝的。”
　　秦羽不以为然地道：“那我舍命陪君子。明川老师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此时服务员已经把酒给拿了过来，明川递给了他一瓶，然后自己接过一瓶道：“这吃狗粮啊，就得配点酒。不然啊，容易不消化。”说着就拧开了瓶盖道：“来，干了。”
　　秦羽正在给自己倒酒，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明川对着酒瓶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酒瓶，白酒58度没错。这个时候明川已经把一斤喝完了。他吃了一口菜望着秦羽道：“我先给你打个样。你喝完了这瓶咱们接着来。”
　　秦羽一听，冷汗都下来了。他刚要说话，明川就脸一沉道：“看不起我？还是怂了？”
　　秦羽只能干笑一声，仰头喝了一口，呛的他直流眼泪。明川笑道：“这就对了。今天我也不欺负你，毕竟你是客人。我喝两瓶你喝一瓶。你要说不喝了，我现在就走。”
　　秦羽只能拉着他道：“别，我喝。我喝。”
　　罗笔芯皱着眉头看着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62章 锁定
　　刚上班不久，按照惯例召开了案情分析会。罗笔芯拿着笔记本问道：“都说说昨天的走访情况。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老丁打开工作笔记道：“昨天下午我们在医院进行了详尽的走访。除了确定薛媛和李晓北吵架之外。还整理了以下信息：第一，李晓北和薛媛的感情并不是太好，因为同科室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第二，我们在李晓北的储物柜里发现了一张储存卡。里面有薛媛换药的证据。”
　　罗笔芯愣了一下问道：“药？”
　　老丁解释道：“就是秦羽发现的那瓶维生素。药确定是薛媛换的。”
　　罗笔芯点了点头，又问道：“薛媛的情况呢？”
　　江小白说道：“笔芯姐。昨天我们走访过了。薛媛确实和李晓北在前天下午三点的时候争吵过。他们两个的人感情确实也如同丁队说的那样，不算太好。但是争吵的内容是因为薛媛瞒着李晓北和他弟弟也就是李晓东合开了那个体验馆。最终导致李晓东死亡。李晓北觉得是薛媛害死了他弟弟。所以执意要离婚，薛媛不肯。至于丁队说的那个药的事情，我们问了。薛媛承认药是她换的。因为李晓东想去西藏，李晓北不同意。薛媛想缓和李晓北和叶枫的关系，就瞒着李晓北开了体验馆。随后李晓东得了高原病，所以她就把药偷偷的给换了想治疗李晓东。初步分析下来，薛媛应该没有作案嫌疑。首先她没有时间。其次，她的作案动机也很模糊。再者，她也搞不到氰化物。毕竟那是严格管控药物。”
　　丁春秋长叹一声道：“所以线索又断了？”
　　江小白沉吟了一声小声地问道：“是不是可以从李晓东的朋友之类的人下手查查看呢？为了替晓东报仇，毒杀了他哥？”
　　罗笔芯犹豫了一下道：“也许可以走访看看，可是这李晓东到处惹事，也没有女朋友，不太会有人甘愿为了他去杀人的。除了一个人有可能。”
　　“谁？”老丁好奇地问道。
　　明川冷声道：“叶枫。”
　　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将目光都转到了明川身上。
　　老丁恍然大悟道：“的确，这个叶枫确实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先是告大儿子杀人，然后大儿子死了竟然一点动静也没。可见这两个人恐怕有深仇大恨啊。”
　　潘朴不这样认为，他分析道：“可他毕竟也是李晓北的妈。就算她认定是李晓北杀死了李晓东，可这世上真有母亲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吗？”
　　明川却冷笑一声道：“那你觉得他为什么在这儿。”
　　众人顺着目光看向了角落的秦羽。
　　秦羽现在的的头还一个劲的疼，脑袋里就跟赶庙会一样热闹。昨天晚上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记得就是喝了吐，吐了喝。半夜险些被送到医院。此时看到大家都在看他，有些尴尬地道：“我，我怎么了。”
　　明川继续说道：“你们不觉得叶枫很奇怪吗？晓东出事以后，是她直接来报的警。但她对晓北死的态度和晓东截然相反。一般刑事案件，我们告知家属死因存疑的时候，家属都会觉得是凶杀案，哪会有一个母亲非要让第三方鉴定机构来检验自己孩子是自杀？”
　　一直坐在旁边的秦羽忍不住开了口：“我没说他是自杀。”
　　明川冷笑道：“是，但其实她找你来是想出自杀的报告吧？”
　　秦羽解释都道：“她没有这么要求过我。”
　　明川不耐烦的地道：“她当然不会这么要求你。她是不是有这个想法，就看她有没有继续找机构鉴定。我们遇见很多人，不停地换机构，直到出具了满意的尸检报告为止。”
　　秦羽又解释道：“据我所知，她没有再找过别家。”
　　“也许她还在找。”
　　秦羽也有些恼怒，起身道：“明川老师，这都是你的推测。”
　　明川笑道：“自从你来了这里，说的那句话不是推测？再说了，我的推测有问题吗？叶枫和李向北的关系大家都有目共睹。她有作案动机，这一点难道不对吗？”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罗笔芯沉沉叹了口气。
　　散会后秦羽略带几分愤怒的离开了。罗笔芯安排了一下工作赶忙追了出去。到了分局后院的小花园里才看到秦羽独自在长椅上坐着。
　　罗笔芯走了过来，看到他一脑门的官司就笑道：“生气啦？”
　　秦羽压着火道：“没事。”
　　罗笔芯看了看他，莞尔笑道：“还说没有？”
　　秦羽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叹一声道：“好啦，我是有点不高兴。毕竟叶枫是我的委托人，我有没有被利用我能不知道吗？”
　　罗笔芯安慰他道：“行啦。还记得读书的时候经常用的老办法么？”
　　秦羽一愣，罗笔芯左手捏着右耳垂，右手指地。秦羽一看就乐了。
　　罗笔芯笑道：“没事啊，来呀。”
　　罗笔芯率先转了起来。秦羽无奈也照搬动作，转了起来。没转几圈，秦羽就倒在了地上道：“不行不行，现在完全不行了。”
　　罗笔芯停步，什么事都没有。她笑道：“秦大法医，看来你得加强锻炼啊。”
　　秦羽坐在地上边喘粗气边说：“你知道么，其实所有减压手段本质上都是自虐。用主动痛苦替换掉被动痛苦，是自欺欺人的小戏法。”
　　罗笔芯伸手将他拉起来：“小戏法还挺管用的不是么？”
　　秦羽认真地说：“你真的变化好大。”
　　罗笔芯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其实一点都没变。”
　　秦羽笑道：“晚上有两个朋友正好来鹏海，原来都是学医的。要不要一块见见？吃个晚饭？”
　　罗笔芯回头看了看刑警大楼，略有迟疑之后，点了点头。
　　秦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看的罗笔芯有些害羞。随后他道：“那行，不过，你先得换套衣服才好。”
　　罗笔芯一愣。
　　夜幕降临之后，罗笔芯穿着一只穿着高跟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走的十分不适应。身上还穿着秦羽帮其挑选的高档紧身小礼服，感觉所有路过的人都在看她，让她十分不适应。服务生见她进来就主动问道：“小姐，请问有预定吗？”
　　“有，秦先生定的位子。”罗笔芯笑道。
　　服务生为她带路，她跟着服务生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背影从她的面前走过，她赶忙喊道：“明川？”
　　明川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罗笔芯不由的眼前一亮，当下笑道：“哟，这么巧。”
　　罗笔芯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明川尴尬的一笑道：“别捂了，啥也没有。”
　　罗笔芯有些羞恼的放下了手，没好气地问道：“我问你来这儿干嘛。”
　　明川笑道：“还能干嘛，吃饭呗。”
　　这个人秦羽走了过到了罗笔芯的身旁，一脸宠溺的看着罗笔芯：“来了怎么不跟我说。我该去接你的。”
　　“就这么几步，不用你跑一趟了。”
　　秦羽看了看一旁的明川，不由地皱眉道：“明川老师，您怎么也在这里？”
　　明川笑道：“哦，我来吃饭的，没想到你们也在这儿。”
　　秦羽问道：“你一个人？”
　　明川苦笑了一声道：“我又没有女朋友。”
　　秦羽犹豫了一下道：“那明川老师不介意的话，咱们一起呗。我正好还有几个朋友在。”
　　罗笔芯赶忙道：“不用了吧。”结果她话未说完，明川就笑道：“好啊，正好我一个人吃也无聊。”
　　秦羽愣了一下，伸手道：“来，这边。”
　　秦羽引着明川与罗笔芯走向包间，罗笔芯有些不自在地跟在二人身后。随后就进入了包厢。进去之后已经有两个人等在那里。秦羽给他们彼此介绍，一番寒暄后我晚餐开始。秦羽和他的朋友边吃边喝，罗笔芯尴尬的坐在他的身旁。而明川坐在她的另一边，一直低头吃菜。她回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人都西装革履的在吃饭，让她觉得身处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此时，张瑞突然指着对面的海东问道：“你这块陀飞轮在哪买的？”
　　海东略带意思得意道：“不瞒你说，我也找了很久，还是上个月好不容易在迪拜搞到了一块。”
　　张瑞又说道：“你这块表不便宜吧，怎么也得一百万上下。”
　　海东不屑地笑了一下：“哼，一百万哪够。”说着他就张开了五指。在场所有人除了罗笔芯与明川外一片惊叹。
　　张瑞举起了酒杯：“来来来，这得喝一个。”
　　罗笔芯不自在的看着秦羽跟众人喝酒，瞥了一眼一旁的明川。他依然不住低头吃着饭。气的罗笔芯在桌下偷偷用脚踢了踢一旁的明川一下。
　　正在吃饭的明川一愣：干嘛？
　　罗笔芯小声：你怎么就知道吃。
　　明川一脸诧异道：“怎么了？我不就是来吃饭的么。”
　　罗笔芯无奈地看了一眼明川。
　　此时张瑞问道：“哎，老秦，你这个小女友和他朋友都是警察吗？”
　　秦羽笑着牵过了罗笔芯的手：“是啊，我两以前是大学同学。”
　　海东笑道：“那你两真不容易，现在当警察的收入怎么样？”
　　明川低头吃着菜，毫不在意地道：“反正干一辈子也就买块表。”
　　海东一惊道：“不会吧？”
　　秦羽附和道：“所以我不干了么。”
　　罗笔芯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道：“干警察谁还想着赚钱的事。”
　　“那也太辛苦了。大老爷们就算了，女孩子总这么累可不行。”
　　“是呀，我打算等我们结婚了就让她别干了，我养她。”
　　秦羽的两个朋友纷纷的对他一顿吹捧。罗笔芯有些听不下去道：“谁说我要辞职了。”
　　众人一愣，看向一旁一脸不高兴的罗笔芯。秦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招呼众人：“来来来，吃菜吃菜。”
　　在场所有人一脸不明所以的吃起饭来，唯有明川不经意的笑了一下。


第63章 地震
　　晚饭过后，明川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家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明川下了车。晚上吃的有点得多，他想走走消消食儿。罗笔芯已经被秦羽送回去了。不得不说，秦羽这些年应该是赚了不少钱，那辆保时捷718他可买不起。今天上午的时候，罗笔芯倒是想跟他解释什么，他实在是懒得听。虽然，看到罗笔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怅然若失。这些天每每出门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过，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他对感情比较佛系也比较随缘。见了这么多生离死别，他明白时间终究会冲刷掉那些生命力的过客。那索性就等等。
　　刚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地面突然晃动起来，街上的灯光瞬间熄灭。行人们不约而同发出了一阵惊呼，无数人尖叫着从一旁的楼内冲了出来。明川感觉脚下一阵摇晃，下意识的知道是地震了。他一边负责墙一边环顾四周，突如其来的灾难令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与呼救声环绕在他的耳边，杂乱的手机灯光不时照在他的脸上。看着慌乱的人群，明川突然意识到什么，穿过乱作一团的人群，向不远处的小区跑去。
　　明川逆向穿过向空旷处躲避的人群，赶到楼下，抬头看着楼上罗笔芯家窗户的位置。她家的窗户一片漆黑。明川松了口气，刚要转身走。秦羽突然从身后跑了过来喊道：“明、明川。”
　　明川猛地回头，看见秦羽漫天大汗举着手机站在那里。他皱眉问道：“罗笔芯呢？”
　　秦羽看了看单元门道：“我也在找她。”
　　明川愣了一下道：“她自己在家？没出来？”
　　明川转身就要往里走，秦羽一把拉住他道：“你干嘛？”
　　明川挣脱开他道：“我进去找她。”
　　秦羽在身后喊道：“明川，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你是个警察，你应该知道，在这种时候救援就应该交给专业的救援队来。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救援队很快就到。”
　　大楼忽然又剧烈晃动了起来，周围人群一片惊呼，纷纷远离。明川直接冲进了黑暗的单元门里。秦羽望着明川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一时间不知所措。
　　电梯内一片漆黑。罗笔芯蜷缩在角落里，不断喘着粗气，浑身颤抖，脸上布满了汗水。
　　她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血顺着手心流了下来。她努力着保持清醒，暗暗的给自己鼓气。一阵电光火石，电梯的吊绳松动了。整个电梯猛地往下坠落了一段，她不由地闭上了眼睛，失声尖叫。当电梯又一次停了下来的时候，她才缓缓睁开双眼。冷静了一下后，她吃力地挪到了电梯门前，无助地用手拍了怕电梯门喊道：“有……有人吗？”然后外面似乎一片寂静。此时，电梯的顶部再度传来异响，电梯开始晃动起来。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在楼道里的明川紧紧抓住楼梯扶手努力站稳了身子，等震动略平息，他又立刻跑了上去。边跑边喊：“罗笔芯！笔芯！”然后四周除了他的喊声，一片寂静。明川喘息中忽然听到一声轻微地哭声传来。当下他猛地站住脚步，他仔细辨认着声音的来源。当听到声音是从电梯口传来的时候，他径直走向紧闭的电梯门。
　　明川看了一眼电梯大门，用力的拍打喊道：“笔芯，是你吗？”随后听到女孩的哭声明显了起来。随后他四处观望，想找个什么东西打开电梯门。
　　罗笔芯头靠在电梯上瑟瑟发抖，她似乎已经失去了全部力气。这时，电梯门发出了沉闷的声音。随着一道缝隙的出现，一道亮光照进了电梯内。一只手伸进电梯里，将她拉了出去。伴随着一声巨响，虚弱的罗笔芯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罗笔芯眼帘的竟然是秦羽的面容。
　　秦羽满头大汗，一脸污渍地问道：“你没事儿吧？笔芯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说边把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罗笔芯的头靠在秦羽的肩膀上，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水顺着罗笔芯的脸颊滑落了下来。随后罗笔芯被他抱着走出了单元门。外面已经停满了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罗笔芯一眼就看到了一辆救护车旁，明川正在把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交给医护人员。
　　明川嘱咐了几句什么，转身还要往单元里走，却也一眼看见了罗笔芯和秦羽。明川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罗笔芯看着明川又看了看救护车边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冲明川微微点了点头。明川一愣，想再看清罗笔芯的表情时，秦羽已经抱着罗笔芯擦过明川，奔向了另外一辆救护车。明川迟疑了一下，没有跟上去。
　　罗笔芯披着毯子呆呆地坐在救护车内，秦羽站在救护车旁，与医生沟通着。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道：“人没事，就是受了点刺激。”
　　秦羽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看了看一旁的罗笔芯：这哪是没事的样子？”
　　医生犹豫了一下道：“她这个情况，有可能是幽闭恐惧症。”
　　秦羽一愣。医生已经顾不上这边，他说道：“等到了医院检查完再说吧。”秦羽点点头，爬上了救护车，搂住了罗笔芯。然后，安慰道：“别怕了，医生说没事。”
　　罗笔芯好似没听到秦羽的话似的，秦羽不禁叹了口气。救护车的后门被关上，汽车行驶了起来。
　　车内，罗笔芯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某一处。远处，明川在帮助现场需要帮助的人，似乎再没有往罗笔芯的救护车里看一眼。可就在罗笔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后，明川忽然回头望着她的救护车远去，直到车子开出了小区，消失在了黑暗里。
　　第二天清晨，分局每个人都看上去疲惫不堪。昨天晚上发生地震后之后，紧接着警情就来了。大家伙都忙了一个晚上，等清晨的时候大部分辖区都恢复了正常秩序，他们这才陆陆续续回到了单位。
　　罗笔芯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着文件、椅子倒了一地。同事们正在收拾，扫地的扫地，归置的归置。丁春秋在座位上整理文件，心疼地看着自己摔裂了的暖水壶道：“这次地震的震中难道在咱们局么？没感觉这么严重啊。”
　　明川突然走进了办公室道：“楼塌了才叫严重好吧。”
　　丁春秋不屑道：“楼塌了再造就完了，我这水壶可买不到。”
　　罗笔芯有些不解，老丁一向大大咧咧，怎么会对一个暖壶念念不忘。潘朴此时小声地告诉她：“据说这是钟局送他的第一个礼物。”
　　罗笔芯不由地笑了笑。黄小蓉一脸关切的凑到她的身边道：“笔芯姐，我听说你昨天出事了，没事儿吧？”
　　罗笔芯笑着摇了摇头，正在帮老丁收拾东西的明川突然一拍大腿：“糟了！”当下转身匆匆离去。众人一脸诧异，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众人赶到解刨室。刚到门口，便不由得纷纷捂住了鼻子。推开门里面一片混乱，明川拉开了冰柜，一脸自责地望着李晓北的遗体嘀咕道：“昨晚市区大面积停电，咱们局也在这范围之内，我早该想到的！怎么备用电源也没启动呢？真是该死。”
　　罗笔芯安慰道：“这也不怪你，天灾无情。”
　　明川长叹了口气道：“你们去忙吧，我跟小黄收拾这里。你们别进来了，免得一会踩得那里都是脚印。”
　　众人对视了一眼，只得离开了法医中心的门口。
　　黄小蓉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似乎水管还破，让她有些无从下手。明川不理会她，自顾自的带上了口罩和手套，再度仔细的检查李晓北的遗体。当检查到手部时，明川一愣。当即问道：“这是什么？”
　　黄小蓉凑上前看了看，摇了摇头：“不知道，之前好像没有。”
　　明川恍然大悟道：“看来是因为温度改变显出来了。”当下他用棉签从李晓北的指甲缝中蘸取了一下对着黄晓蓉道：“送检去吧。这里不用你管了。”
　　黄晓蓉如释重负，转身就走。明川把李晓北的遗体推进去，然后打电话让后勤来维修电源和水管。自己拿着拖布和消毒液开始工作。
　　忙碌了一上午后明川腰酸背痛的回到了办公室。此时楼里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秩序。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老丁给他端了一杯水，然后掩着鼻子就走来了。明川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这股味，不由的苦笑。此时，黄晓蓉匆匆的走进来把报告递给了他。
　　明川看了一眼后惊讶地问道：“怎么是烟草？”
　　黄小蓉诧异的看着他道：“师父，尸检的时候，李晓北好像没有抽烟的习惯吧？他两只手的中指和食指都没发现烟熏的迹象。也没有烟味。”
　　明川点了点头。
　　罗笔芯皱眉问道：“是哪种烟草能知道吗？”
　　胡曼插嘴道：“这实在分析不了，但是，我觉得一般香烟或者雪茄都是直接做好了卖的吧？不可能在指甲里留有痕迹。除非是烟斗或者是手卷烟。”
　　江小白也附和道：“对对对。我见过抽烟斗的，装烟丝的时候十分讲究。先放多少，后方多少。怎么点，怎么抽都有说法。难道是烟斗丝？”
　　明川摇头都道：“不太像，我家老爷子也抽过一阵烟斗。不可能每个手指都有。”
　　胡曼突然说道：“据我推测应该是某种手卷烟。”
　　大家都望向了她，胡曼继续都道：“我有个朋友抽的就是手卷烟，我见他弄过一次，要这样自己用纸将散开的烟丝卷起来，听说还挺贵的。”说着便学了一番卷烟的动作。
　　罗笔芯点头道：“这么说起来，指甲内藏有烟草残留物就说的过去了。”
　　明川此时若有所思地道：“他一个不抽烟的人为什么指甲里有烟丝？据我所知，李晓北周围抽烟的人只有叶枫。”


第64章 高建林
　　“你别紧张，我们把你叫过来只是想询问一些关于李晓北的家事。”接待室里，罗笔芯给薛媛倒了一杯水，坐下后说道。
　　薛媛看上去脸上憔悴，估计是这几天因为李晓北去世的事情有些伤心过度。虽然从走访医院得到的口供来看，似乎他们的婚姻并不是很幸福。但是，作为女人，罗笔芯的直觉还是觉得薛媛对李晓北算是一往情深了。只不过李晓北对她就差了一点。在两个人感情生活中，往往会有一个人付出的比较多，这也算是常见的。
　　薛媛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道：“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昨天晚上的地震快把人吓死了。今天接到你们电话，还以为是能来领取晓北的遗体呢。”
　　罗笔芯笑道：“这边的工作马上就能完。估计明天下午就能来领取尸体。“
　　薛媛连声道谢，随后才说道：“你们想了解点什么？”
　　“关于叶枫和李晓北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的这么难看？”罗笔芯问道。
　　薛媛轻叹一声道：“我有是听晓东说的，具体的因为我是媳妇，所以他们家的一些内情我可能说的不太准确。”
　　罗笔芯笑道：“没事。”
　　薛媛道：“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但是没结婚，嫁给了晓北他爸。可是没想到，他爸在俩兄弟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老太太就想再跟这男的好，晓北不同意。”
　　罗笔芯诧异的看着薛媛问道：“就因为这个？”
　　薛媛想了想到：“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原因了。晓北平时那么孝顺，晓东除了吃喝玩乐不会别的。可是老太太却那么偏心晓东，还不是因为晓东支持他和高建林好。”
　　罗笔芯问道：“高建林是谁？”
　　“就是老太太那个相好。”
　　罗笔芯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李晓东支持叶枫再婚，但李晓北不同意？”
　　薛媛点了点头。
　　明川突然问道：“李晓北为什么不同意叶枫和高建林在一起？”
　　薛媛摇头道：“我也有些说不清。我记得好像是什么宗族的原因。”
　　罗笔芯与明川一愣。
　　薛媛苦笑了一下：“你们别看晓北是个医生，但他可传统了。他说如果她妈妈改嫁，会乱了他们李家的族谱，所以说什么都不同意。”
　　罗笔芯沉默了片刻问道：“这个高建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只见过一次，具体做什么的不清楚，但好像是一个搞科研的博士，从美国回来的。我听人说过，当初晓北他爸刚死那会，这个高建林特地赶回来帮了叶枫许多忙。但是晓北好像特别不喜欢他，我问他也不说，可能发生过什么晓北不愿意提吧。”薛媛说道。
　　询问完毕后，两个人将薛媛送到了分局大门外。往回走的时候罗笔芯道：“我在想，就算我们怀疑叶枫，也没有证据。毕竟我们没法断定李晓北指甲内的烟就是叶枫抽的烟。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叶枫很可怜。
　　明川好奇地问道：”一个人带两个孩子？”
　　罗笔芯摇摇头道：“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如果李晓北觉得高建林有问题的话，投反对票也是正常。”
　　罗笔芯反驳道：“但是，如果一个男人在女人困难的时候帮了一把，我不太认为这男人会有问题，叶枫又不是大户人家，他图什么呢？”
　　明川幽幽地道：“女人在这种时候最容易被蒙蔽了双眼。”
　　罗笔芯笑了：“你们老觉得女人都是傻子。明知道前面是个坑，还往下跳。”
　　明川意味深长的反问：“难道不是么？”
　　罗笔芯刚要继续反驳，可惜手机铃音响起。她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秦羽的名字。
　　罗笔芯与明川对视了一眼，明川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别处。
　　罗笔芯接起了电话嗯了两声，拍了拍一样装作看风景的明川道：“陪我去个地方。”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步行抵达了一家街角的咖啡馆，罗笔芯一走进咖啡厅就看到了钢琴旁的秦羽，也听到了那首再熟悉不过的乐曲。这次她静静地看着秦羽潇洒地弹完了整首乐曲。
　　秦羽起身带着一如既往自信的微笑走向罗笔芯，只是忽然看到后面的明川，愣了一下，继而又笑着把目光看向了罗笔芯，与此同时，他拉起了罗笔芯的手，把那枚戒指放进了罗笔芯手里。他深情地道：“笔芯。”
　　罗笔芯忽然抬手打断了他道：“还记得上次分手的时候，你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秦羽一愣，笑容敛去。
　　罗笔芯缓缓地似乎不带感情地重复着：“最好的爱情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遇到那个最合适的人。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
　　秦羽望着罗笔芯，又瞥了一眼她身后不远处的明川，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再次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笑容道：“你确实变了。OK，我投降。”
　　秦羽快步往外走。罗笔芯喊道：“哎，戒指。”
　　秦羽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留个纪念吧。”
　　秦羽快步走过明川身边，并没有看明川就径直走出了咖啡厅，在走出去的那一瞬间，秦羽一直挺拔的身影似乎微微佝偻了起来。
　　明川缓缓上前说道：“他可刚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
　　罗笔芯沉默了一会，却没有说话。她依稀记得当她被困在电梯里的时候，当电梯们打开的瞬间，她抬起头，那束光照在她脸上，光背后渐渐清晰的脸不是秦羽，而是微笑着的明川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而以她对秦羽的了解，他当时恐怕只是不想输罢了。想到这里，她转身把手里的戒指扔进了旁边的鱼缸里。
　　明川一愣道：“哎？”
　　罗笔芯一挑眉道：“有些东西还是扔了干净。”
　　明川苦笑道：“多浪费啊，要是拿去给老李，能抵多少顿饭钱啊？”
　　罗笔芯气笑了道：“你，你真是个呆子。活该一辈子单身。”
　　明川看着她的背影出去，摸着脑袋琢磨：“单身有什么不好的。是法医不好干还是酒不好喝。鹏海阎罗王是闹着玩的吗？可惜不认识好点的骨科大夫，看来得去找一个了。有备无患才安全。”
　　下午四点多点明川还在交通事故现场忙碌着，罗笔芯打来电话道告诉他高建林找到了。明川一听就把现场交给了黄晓蓉，打车朝着医院而去。明川匆匆跑来，只见罗笔芯神情沮丧地靠在病房外。
　　明川见到她就问道：“找着了？”
　　罗笔芯朝里扭了扭头，示意明川。他顺着眼神，朝病房玻璃窗里望去，一个脸色苍白的高瘦男人，斜靠在床上打着点滴睡着了。
　　罗笔芯长叹了口气道：“肝癌末期，卧床很久了，完全没有作案的可能。”
　　明川打开了病房门，走了进去，罗笔芯惊讶，也跟了进去。
　　罗笔芯压低声音问明川：“您想干嘛？”
　　明川没有回答，来到高建林床边，只见床头柜上躺着一本化学前沿科研杂志。片刻后高建林醒了过来，虚弱地看了两个人一眼。
　　明川赶忙坐了下来笑道：“您好，高先生。我们是晓北的朋友。”
　　罗笔芯一愣。高建林闻言，连忙吃力地支起身子，却怎么都爬不起来。明川与罗笔芯赶忙上前示意高建林躺着。
　　高建林大声穿着粗气，虚弱地询问：“晓北还好吗？”
　　明川看了眼罗笔芯，点头道：“挺好的。他托我们来看您。”
　　高建林红了眼眶点了点头：“谢谢。”
　　明川问道：“能冒昧的问一句，您是什么时候认识得李晓北吗？”
　　病床上的高建林长长叹了口气道：“当初，晓北的父亲去世。叶枫一个女人里里外外无法应对，我就从国外回来帮她。当时晓北15岁。他比较早熟，人也聪明。可不知道为何对我却十分厌恨。我和叶枫其实从小就认识。结果，造化弄人。我们没能在一起。后来她嫁给了晓北的父亲。那年回国，我本以为有希望能够和她在一起，结果因为晓北我们终究没能走到一起。后来又过了十年，晓北25岁的时候，我和叶枫都觉得他已经大了，可是他依旧反对。今天他能让你们来看我，我十分高兴。”
　　说道好这里，高建林就喘息着道：“你们是晓北的好朋友，能不能帮我给晓北传个话。”
　　明川急忙点头。高建林长叹了一声：“你们告诉他，千万不要因为我这个快要死的人，和妈妈不愉快。将来，要好好孝顺母亲。”
　　明川默然地点了点头。
　　罗笔芯摇了摇头，低声对明川说：“都跟您说了，他不可能有作案嫌疑，问了白问。”
　　明川没有理会罗笔芯，继续询问高建林：“不好意思，冒昧问一下，我看您看的杂志挺专业的，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高建林道：“我一直在化学研究所工作。”
　　明川点了点头道：“行，您好好休息。”
　　明川带着罗笔芯走出病房，只见提着饭盒的叶枫迎面走来。叶枫震惊地看着明川与罗笔芯道：“你们怎么来了？”
　　罗笔芯向叶枫道歉：“不好意思，叶女士，我们走访调查。这就走，不影响病人休息。”
　　明川微笑着向叶枫打招呼：“叶女士，打搅了，氰化钾是管制危险化学品，要是没点关系，还真拿不到。”
　　明川与罗笔芯沿着走廊离开ICU病区。叶枫似乎有些疲惫地靠在病房门口，抱着饭盒的手微微颤抖。


第65章 结案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罗笔芯、丁春秋、江小白等人在会议室中苦思冥想，谁都没有说话。
　　唯有明川悠然地刷着手机。丁春秋不满地问明川：“别玩了，贡献点智慧。接下来往哪儿查。”
　　明川头也没有抬道：“不用查了，都查完了。”
　　众人一愣。丁春秋诧异地问道：“什么查完了？”
　　明川道：“案子啊。”
　　丁春秋还是不明白道：“什么意思？”
　　明川无奈地笑道：“等着吧，估计凶手就快上门了。”
　　话音未落，会议室门被敲响，潘朴开门道：“明川老师，有人找。”
　　众人一愣，看向了角落的明川。明川微微一笑，收起了手机，走出了会议室。等见到了找他的人，出乎明川意料的竟然是薛媛。她给了明川一个地址，说是叶枫给他的，让他现在就可以去找她。明川接过来一看，地址竟然是鹏海的公墓。不由的十分诧异。
　　一个小时后，明川和罗笔芯两个人开车抵达了鹏海公墓。因为今天不是祭扫日，公墓的人极其少。片刻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两个人就见到了叶枫。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叶枫坐在一处墓碑庞，而墓碑上镶嵌着高建林的黑白照片。
　　见到明川他们来了之后，叶枫努力地挣扎了起来。明川不禁问道：“高先生什么时候走的？”
　　叶枫头发一夜苍白了很多，她一脸悲痛地道：“昨天晚上十点。哎，终究是扔下我一个人走了。不怕你们笑话，他是我的初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他陪着我。为了我，他一辈子没有结过婚。晓东说让我俩结婚，晓北不让，晓北从小就反对我和他在一起。我想，不结就不结吧。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关系呢。我想总有一天，晓北就不反对了……”她还没说完，瞬间泪如雨下。
　　片刻后等她哭了一会后又道：“只是我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眼看他就不行，我求晓北，同意我俩结婚吧。晓东也跑出来替我求情，没想到晓北竟然威胁晓东，说他要是敢支持我就杀了他。是我害了晓东。”
　　明川冷眼看着叶枫道：“您真认为您的大儿子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
　　叶枫冷笑道：“你们不了解他。这些年，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明川叹了口气道：“叶女士，一般的氰化物都有一股特殊的苦杏仁味。您别忘了，您的儿子是一名优秀的医生。”
　　叶枫一愣，跌坐在了草地上。
　　明川轻叹一声道：“或许，他觉得这条命是你给吧。你要想收回去，他觉得也合情合理。在弟弟去世和婚姻破碎的时候，您给了他致命一击。最终崩溃了。”
　　叶枫颤巍巍的从包里掏出来一本线装的书籍，上面写着李家族谱四个大字。她苦笑道：“当初他跟我说，他爸临死前亲手将李家的族谱交到了他的手上。我跟高建林好了，他怎么跟他爸交代？我说，你爸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不行吗？结果他铁石心肠对我说，对不起，妈。别的事他都可以答应我，就这件事，不行。”
　　叶枫声泪俱下，不停地摇头道：“我最后都求他，他等了我一辈子。我就当满足他最后的心愿就不行吗？结果我这个忤逆的儿子跟我说，他会安排他到我们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也算是感谢他曾经对我们家的帮助。但那件事，让我们就死了这条心吧。”说着，叶枫就点燃了打火机道：“这害人的东西。”说罢，就点燃了族谱。
　　明川看着那本族谱在火焰中渐渐卷曲，发黄，最后点燃化作飞灰。片刻后他问道：“您平时抽的烟都是李晓北给您准备的吧？”
　　叶枫点了点头。明川又道：“可能您还不知道，您抽的每一根烟，都是李晓北亲手帮您卷的。”
　　叶枫脸上的肌肉不禁颤抖了起来，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明川轻叹都：“若不是他在替您卷烟的时候在指缝中遗留下了烟丝，谁又能查的到他的母亲身上？”
　　叶枫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包中拿出那个精致烟盒，并取出了烟盒内最后的一根烟点燃了。她深深吸了一口。表面上平静，但是拿着烟的那只手却不住的颤抖着。此时明川闻到了在李晓北死亡的现场遗留的那股特殊的香味。此时他已经确定叶枫就是凶手。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叶枫就说道：“我有罪，你们把我带走吧。”
　　明川先是一愣，随后释然道：“我们是要把你带走，至于怎么判，就要看法院的了。”
　　“就说是我杀了晓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叶枫说道。
　　明川摇摇头：“对不起，我办不到。我必须履行职责，向法院提供李晓北自愿服毒
　　的证据。”
　　叶枫看了一眼明川：“你还真是无情。”
　　明川轻叹道：“谢谢夸奖。”
　　随后，叶枫戴着手铐被丁春秋押上了警车。三辆警察拉响警笛，呼啸离去。
　　江小白、黄小蓉与潘朴等人站在墓地，目送着叶枫被警车带走。江小白回头瞥见明川，立马凑到了明川的身旁问道：“明川老师，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叶枫的？”
　　明川笑了笑：“我没怀疑她啊，这不是大伙儿一起查出来的么。”
　　江小白一脸委屈道：“明川老师，您又开始卖关子了。”
　　一旁的黄小蓉走过来拍了拍江小白的肩膀：“我师父啊，用得是这个。”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江小白一头雾水的看了看黄小蓉，有看了看明川，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明川叹了口气：“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凶手为什么要在李晓北死后替李晓北清理衣物。现在想想，大概是叶枫看到李晓北的死状实在不忍心，所以替李晓北清理了衣服，也就在李晓北的身上蹭上了香烟的香味。”
　　潘朴问道：“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李晓北明知是毒药还要吃下去。”
　　江小白道：“我觉得有可能李晓北本来就想自杀，所以就干脆喝了毒药。”
　　黄小蓉撇了撇嘴：“我觉得不是。”
　　江小白问道：“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黄小蓉想了想道：“我猜想李晓北是太爱他的妈妈了。他或许认为自己的命既然是叶枫给的，那么叶枫想要回去，那他就还回去。”
　　江小白有些无语的看着黄小蓉：“有这么夸张么。”
　　黄小蓉看向一旁的明川：“师父，你觉得是为什么啊？”
　　明川笑了笑：“我觉得都有可能，也都没可能。”
　　江小白迷茫道：“明川老师，您说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明川笑了笑：“人的感情要是都能说清楚就好了。”
　　明川说着就朝着罗笔芯的车走去，留下江小白等人面面相觑。
　　坐在角落听着众人对话的罗笔芯看向了他的背影，一轮血红的夕阳正挂在天边很远的地方，依旧能隐约地听到警笛的声响。此时她的手机响起，低头看了一眼接起来听了两句后挂断。随即她挥手道：“走，回去。有案子。”
　　众人诧异的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的快速上车朝着分局而去。
　　刚回到局里，派出所的兄弟们已经等在门外。罗笔芯简单的听了一下情况。今天下午三点左右，一名叫王伟的男子在滨海潜泳，结果不幸溺水身亡。他的女朋友赵露露在停尸房和潜泳俱乐部的人谈赔偿的时候，发生了争执。结果赵露露就用钢笔就对方刺伤了。
　　罗笔芯问道：“对方伤的如何？”
　　派出所的小李道：“伤倒是不严重。不过这赵露露说是潜水俱乐部害死了王伟，要求做尸检。至于她的故意伤害，一会得看俱乐部追究不追究了。”
　　罗笔芯随后接过来卷宗签了字，送走派出所的人后她就回到了监听室内，结果一推门却发现江小白已经在这里。此时就听到老丁问道：“赵露露是吧，协商就协商，扎人干什么？！”
　　罗笔芯这才低头打量了一眼这个赵露露，不得不说长的确实挺漂亮。此时就听到她说：“不应该么？”
　　潘朴一愣怒道：“你什么态度？”
　　一旁的丁春秋拍了拍潘朴的手，拿起手边的证物袋，里面放着沾着血迹的水笔，边端详边说：“老公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可以理解。就是你这扎得够狠啊。一般人干不出来。”
　　露露看了眼丁春秋，没有回答。老丁翻了翻卷宗继续道：“我看王伟好像是搞科研的吧？他经常去潜水么？”
　　露露摇头道：“没有，他是个新手。”
　　丁春秋道：“那他怎么就想起来去潜水了？他跟你说过么？”
　　露露反感道：“这跟他死有关吗？”
　　丁春秋笑了：“了解了解情况。”
　　露露不耐烦道：“没跟我说过。”
　　丁春秋问道：“那他之前身体状况正常吗？”
　　露露点头道：“他平时很健康，没有毛病，他们说他下水之前就不舒服了，完全就是在推卸责任！我要求尸检。”
　　丁春秋起身道：“行，不过你得等会。结果出来我会告诉你。”说完就出去了。


第66章 王伟
　　罗笔芯端着一杯咖啡喝了一口，抬头问道：“昨天那个赵露露怎么样了？”
　　“对方不构成轻伤。另外达成了调解。她被关了一夜，估计今天就放了。”老丁说道。
　　“那王伟的情况呢？”罗笔芯问道。
　　这个时候明川起身打开了投影仪，一张满是空洞的肺叶图片投射在幕布上。他向坐在下面的众人解释：“这是一张典型减压病病人的肺部解剖图。”此时他将王伟的肺部解刨照片放了出来道：“这是王伟的。看出来有什么区别了吗？”
　　潘朴和罗笔芯仔细观察，潘朴道：“王伟这边洞少点儿？”
　　明川摇了摇头道：“潜水病，在法医学上我们称之为减压病。是指人体因外界压力下降太快太猛而使机体组织内的气体形成气泡，导致一系列的病变发生。严重的时候，甚至可以导致猝死。临床解剖上，最一目了然的特征，就是肺部这些空洞，就像被虫蛀了一样。可是王伟的体征有一个明显区别。”
　　黄小蓉一边故作疑惑地指着王伟肺部照片道：“这王伟肺部是不是有一层白色的膜呀？”
　　丁春秋朝黄小蓉投向鄙视的眼神道：“就你知道多。”黄晓蓉朝着他吐了吐舌头。罗笔芯仔细查看，发现王伟的肺部确实隐隐覆盖着一层白色膜。
　　罗笔芯道：“还真是这样。”
　　明川说道：“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透明肺膜”。他是因为肺泡上皮坏死以后，和渗出的纤维蛋白、蛋白性液体一起覆盖在了肺泡壁上，与肺泡壁基底膜紧密接触，才会形成这种情况。”
　　江小白问道：“明川老师，难道他的死因有问题？”
　　明川点头道：“这是一种只有在高温环境下才会出现的情况。我也同时检查了王伟的脑部，发现他产生了热血肿。也就是说，王伟真正致死的原因是烧伤，而不是潜水病。”
　　所有人都震惊了。
　　潘朴愣了一下问道：“在水里被烧死？”
　　罗笔芯知道潘朴的答案一定是错误的，她起身道：“小白，介绍一下这个人情况。”
　　一张王伟的照片被投射在幕布上。江小白说道：“王伟，33岁，本市居民，是一家本土科技企业的研发人员。没有犯罪记录。”
　　丁春秋此时才明白过来道：“我总结一下，就是这个王伟很有可能是在已经被烧伤的情况下，进行了潜水活动，导致病情剧烈加重致死。”然后问明川：“是这么回事吧？”
　　明川点头。老丁继续问道：“那么问题就来了，我调了一下王伟近期的医疗记录，他没有去过医院，这种程度的烧伤，他会自己没感觉吗？”
　　明川说道：“一定有症状。”
　　丁春秋皱眉道：“那他为什么不去治？”
　　江小白却解释道：“如果他症状不明显或者自己感觉不严重，有可能不去吧？这种人不还挺多的么？”
　　罗笔芯问道：“他老婆也不知道么？”
　　潘朴无奈地说道：“别提那女的了，装的好像挺受打击的，其实一问三不知，我看她就是想问人家具乐部要钱，压根就不关心王伟。”
　　“人死了，要索赔也正常。”罗笔芯说道
　　潘朴有些生气道：“索赔是正常，就光明正大，别立牌坊。”
　　丁春秋笑了：“行了行了，这种人见得还少么？”
　　“怎么了？”罗笔芯问道。
　　“她那态度不像是解决问题的。”老丁笑道。
　　黄小蓉也附和道：“我看那女的素质是不怎么样……小白，你说是不是？”
　　江小白略一犹豫，低声回了句：“我觉得未必吧。”说完迅速低下头，默默记着笔记。
　　黄小蓉和罗笔芯对视了一眼，对江小白的举止感到怪异。
　　丁春秋皱眉道：“现在最主要得知道王伟是在哪儿，怎么被烧伤的，这决定了他死亡的性质。”
　　明川问罗笔芯：“你刚才说王伟是搞研发的？”
　　“是啊，怎么了？”
　　明川问坐旁边的胡曼：“给你查的东西查完了吗？”
　　胡曼起身，将一盒几乎空的检测盒摆在会议桌上：“没有，现在只能确定这是一种高分子材料。”
　　丁春秋仔细看，才发现盒子里微微有一点颗粒，他问道：“这什么东西啊？”
　　明川说道：“一般烧伤，总是伴随着吸入性损伤。这是尸检的时候，我在王伟的呼吸道里提取到的残留物。”
　　罗笔芯一愣忽然想到：“高分子材料？潘朴，王伟上班的公司是不是就是搞这种的？”
　　潘朴一愣道：“你是说蓝海科技？！好像是。”
　　丁春秋诧异地道：“你是说王伟是在上班的时候出的事？”
　　江小白质疑道：“未必吧？王伟本来就是蓝海科技的员工啊，即便这真的是蓝海科技的产品，他呼吸道里有这些颗粒也很正常吧？”
　　明川笑了：“这些高科技产品的生产车间都是高度隔离的，你以为是矿场呐？”
　　丁春秋与罗笔芯对视了一眼，罗笔芯点了点头。
　　老丁道：“得去一趟看看。”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警车停在了一栋外形现代的公司大楼门口。四周是高新科技园区，潘朴、丁春秋、明
　　川、江小白走下车，看着眼前这栋崭新的建筑。潘朴皱眉都暗：“丁队，这种地方要是着火，市长都该知道了吧？”
　　老丁皱眉道：“别废话，进去看看再说。”说罢，就带着潘朴，江小白快步走向大楼。
　　明川观察了一下大楼，没有任何着火迹象，也走了进去。
　　在前台的带领下，丁春秋一行人来到郑虎办公室门口。结果里面传来争吵声。一行人也不好进去，只能等在外面。突然就听到一声：“我奉劝你好好考虑！”办公室门，猛地被打开。一个英伦绅士范儿的中年帅哥拿着公文包满脸不悦地从办公室里走出，与门外的丁春秋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这个时候一个身着西装，约莫30多岁的一个男子黑着脸，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看见明川一行人一愣。老丁掏出警官证道：“你好，请问你是蓝海科技的法人郑虎吗？”
　　郑虎点了点头，老丁就接着道：“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来找你了解一下王伟的情况。”
　　郑虎一愣，赶忙把他们让进了办公室。
　　老丁开门见山地道：“王伟死了你知道吗？”
　　郑虎默默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随后就是悲痛。过了片刻后他才抬头道：“说实在的，我也是知道不久。他是我们公司的骨干，私下我们是朋友。没想到就那么走了。”
　　明川看他感情真挚不像是演戏，于是问道：“我们能看看你们公司的监控吗？”
　　郑虎点点头道：“可以。在我办公室就能看。”说完他就打开了电脑，片刻的功夫屏幕上，显示着实验室门口，王伟通过了人脸识别检测，玻璃移门打开，王伟拎着包走进实验室。画面一切，王伟在实验室里与其他身着白色制服的同事们打招呼。一个绿框始终框在王伟的脸上，跟随移动。郑虎边操作电脑，边向围在自己背后的明川他们介绍：“我们公司不光产品是高技术，运营管理也非常讲究科技。公司的每个角落，基本都已经被监控覆盖了。你看。”他鼠标一点，切换到食堂。画面内，王伟端着盘子坐在食堂与众同事一起吃饭，有说有笑。
　　郑虎说道：“借助于人脸识别系统，哪位员工什么时候来上过班，做了什么，有什么访客都一清二楚，唯一的死角就是洗手间。”
　　潘朴惊讶地道：“用得着这样么？”
　　郑虎严肃地道：“我们是高技术行业，对安全，保密的要求非常高。”
　　老丁问道：“这监控你们保留多久？”
　　郑虎说道：“你们需要多久？半年之内，每天王伟的监控，都可以自动挑出来给你们。”
　　丁春秋默然。一旁的明川注视着郑虎桌前放着的一瓶颗粒，询问道：“郑总，这是公司的产品吗？”
　　郑虎点头：“对，这是一种高份子材料。是我们将来的重点产品。”
　　明川拿起瓶子端详，他觉得跟王伟肺部的提取物有些像，于是问：“能让我带点回去检验一下吗？”
　　郑虎面露难色道：“这个恐怕不行，这种新材料还没有发布，得保密。怎么了？”
　　明川笑道：“我们在王伟的呼吸道里，发现了一种颗粒，想回去对比一下。”
　　郑虎一愣。明川就问道：“郑总难道是有什么顾虑吗？”
　　郑虎摇头道：“没有没有，那一会我可以给你们一点小样。但是请你们保密。“
　　明川笑了：“放心吧。”
　　办公室门被推开，所有人回头看，发现一个长发温婉，穿着一步裙工作制服的女秘书拿着一个药盒走进了办公室。郑虎看见她就笑道：“舒佳，你来的正好，一会去保安科把这半年的监控复制一份给几位警官。”
　　舒佳点了点头，把药盒放在郑虎面前道：“郑总，赶紧把药先吃了吧？”
　　郑虎向众人致歉：“不好意思啊，最近实在太忙了。”说罢，他将药品悉数用水送服，舒佳顺手，温柔地将郑虎西装肩头落的一根头发给拿了下来。
　　明川觉得他们的关系绝非只是工作关系，不过这跟案子无关。随后郑虎吃完药，将药盒交给她道：“赶紧去拿吧。”
　　舒佳朝门外走去，不小心将桌上的文件带到了地上。舒佳蹲下捡起，明川一愣，看着舒佳走出办公室。
　　十几分钟后，明川一行人走向停在一边的警车。潘朴问道：“丁队，感觉这个郑虎没什么问题，挺自然的。”
　　丁春秋眉头紧锁：“明川，你怎么看？”
　　明川一笑，举着装在小瓶里的材料小样说：“回去比对一下再说。诶对了，潘朴。刚才郑总那秘书叫什么来着你还记得么？”
　　潘朴一愣，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叫舒佳吧？”
　　明川交待他道：“你顺手去查查她的就医记录。”
　　老丁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明川一笑：“不知道，都查了再说吧。”他说完直接上了车。跟在最后的江小白电话响起，他掏出电话，一愣，站在了原地，想了想，接起了电话。丁春秋不明白明川的意图，走到车边准备走的时候才发现江小白不在，回头从后视镜里发现江小白在远处打着电话，说着什么，神情有些不自然。
　　丁春秋喊：“小白，别打了赶紧走。”
　　江小白捂着手机回喊：“丁队，我不跟你们回去了！你们先撤吧！”
　　江小白说完就打着电话朝另一边走去。丁春秋他们一愣，看着江小白走向路边。


第67章 赵露露
　　傍晚时分，江小白匆匆的打车抵达了万世大酒店。上了电梯后直奔255房间。站在门外，江小白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敲响了酒店客房的房门。片刻后房门被打开，不过，开门的人竟然是赵露露。他披头散发的露露红肿着双眼，已然喝醉。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江小白，转身坐回了屋里的圆桌边。
　　江小白慢慢地走进房间不禁皱眉。屋内一片凌乱。圆桌上摆着一个空红酒瓶，露露正拿着另一瓶红酒往自己酒杯里倒酒。他走过去夺下杯子，放在一边：“你不能再喝了。”
　　露露忧愁地笑了：“还有什么不行的？”
　　江小白皱眉道：“你怎么不回家，住这儿？”
　　露露一听，眼圈不禁一红道：“我不想回那屋子里去，他已经走了。我回去就仿佛能够看到他。我难受。”说着就呜咽了起来。
　　江小白低声安慰道：“你老公的死我们正在调查，会给你个结论的。”
　　露露擦了擦眼泪道：“不就是俱乐部的责任吗？他们就是不想赔钱。”
　　江小白本想说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是因为案子还没有告破，他需要保密，于是只能沉默以对。
　　露露看了一眼江小白，拿过酒杯，一饮而尽，自嘲般地说：“你也觉得我只在乎钱是吧。”
　　江小白摇头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
　　露露一愣，第一次认真看着他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同学么？江小白，我们10多年没见过了吧？”
　　江小白摇了摇头：“那我也不愿意相信你变成了那样的人。”
　　房间陷入了沉默之中。片刻后他长叹了一口气：“你有你的苦衷吧。”
　　露露潸然泪下，浑身微微颤抖，呜咽着说：“没有人理解我，如果我不爱他，我犯得着扎人家么。”
　　江小白看她可怜，手最终落在了露露的背上，轻拍着。露露的身躯一下下的抽泣着，哭诉道：“人死在他们那儿，非但不道歉，还威胁我，换了是你，你咽的下这口气吗？”
　　江小白点了点头：“具体事实我们还在调查，不一定是俱乐部的责任。你先别着急。”
　　露露一愣，顺势依偎在了小白的胸口，对小白低语：“搂着我好么？”
　　小白很尴尬，涨红着脸，不过他没有敢把赵露露搂在怀里。露露看他没有动，于是低声道：“我有点晕，扶我去床上吧。”
　　江小白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了，心想把她弄上床让她睡了，他马上离开，于是他搀扶着她起身。不过，他没想到露露浑身瘫软，只能抱着露露移向床。几米的距离，他费劲地将她扶到了床边。一个重心不稳，两人都跌倒在了床上，脸对脸几乎接吻。
　　江小白马上要起来，结果她突然提高了音量问江小白：“你想干嘛？”
　　江小白一愣，迅速想要起身，却没想到被露露拽住。她泪眼婆娑，低语：“我很难受，抱抱我好吗？”
　　江小白赶忙挣脱坐了起来，结果又被露露揪住拖到了她面前。江小白无奈，使劲的掰她的手，两人都躺在了床上。而此时的露露看向房间角落，狡黠一笑问：“你们调查他公司，还得要很久吧？”
　　江小白急的脸色通红，冷汗直流，赶忙道：“现在只是调查阶段，说不好要到什么时候。”
　　露露突然长叹了口气问道：“小白，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江小白说道：“你先松开。我当然愿意帮你。不然我来这里干嘛？”
　　露露小声地道：“那你能不能去跟法医说一声，让他出个证明潜水俱乐部有责任的报告？”
　　江小白大惊失色，用尽的力气挣扎起来道：“你开玩笑的是吧？”
　　露露幽幽地望着他道：“没有啊，我是认真的。”
　　江小白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当即转身道：“这不可能，这是违法的。”说着向外走。
　　此时，露露却淡淡地说道：“那警察猥亵妇女是不是也违法了？”
　　江小白愣住了。露露指向角落，只见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床道：“可都拍下来了呢。”
　　江小白震惊，他瞪着露露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我，我好心帮你。你就这样对我？”
　　露露翻身起来道：“你可真一点也没有变。”江小白愤然而走，一摔门转身而去。
　　周日上午，除了值班的都聚在了罗笔芯家里。因为今天正是明川的生日。罗笔芯从昨天张罗到现在。只见她匆匆的从厨房里出来，将一盘如汤一般的番茄炒蛋端上餐桌。餐桌上的菜还是特别丰盛的，但大多都是外卖塑料包装。钟懿正摆上碗筷，对在客厅看电视聊天的众人喊道：“开饭了。”
　　明川、潘朴、江小白纷纷落座。只是江小白显得心事重重。罗笔芯帮钟懿摆碗筷，发现丁春秋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客厅窗外。她喊道：“丁队，看什么呐，吃饭了。”
　　丁春秋盯着窗外，连连摇头：“我说，这屋子，我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黄小蓉起了兴趣，跑到丁春秋身边围观，发现窗外能直接看见明川的客厅，一愣，也应和道：“诶？还真是。”
　　“罗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癖好啊。真行。”老丁不怀好意地笑道。当下众人跑了过去围观。罗笔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丁春秋回头叮嘱道：“明川，你以后可别穿个裤衩在客厅里乱晃啊。小心罗队长流鼻血。”
　　明川只是笑了笑，老丁跑去，将明川拉到了窗边：“你自己看。”
　　明川顺着看去愣了一下道：“还真是，我都没注意啊。”
　　罗笔芯淡
　　定摆着碗筷，边给众人倒饮料边说：“没事，这点尺度我能接受。”
　　丁春秋一愣，猛拍明川的胸口道：“哟，听见没，以后在家不许穿衣服！”
　　众人都乐了，陆续坐回到餐桌旁。钟懿笑道：“行啦，人英国回来的，男模可见多了，明川恐怕不行。”
　　明川也跟着点头附和。黄小蓉笑道：“我觉得师父挺好的呀，不比男模差吧。”
　　丁春秋咳了咳嗽，对黄小蓉鄙视地说：“马屁也拍得靠谱点儿。”黄小蓉朝丁春秋做了个鬼脸。
　　老丁举筷看了眼满桌外卖点来的饭菜轻叹一声道：“罗队，我能提一意见吗？”
　　“怎么了？”
　　老丁道：“您说您亲自下厨，合着您原来是亲自下单啊。”
　　大家都乐了。
　　罗笔芯不好意思地笑道：“不太会做其实，这炒蛋我自己弄的，你们尝尝。”
　　钟懿认真地问道：“笔芯，你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都不自己做饭么？”
　　罗笔芯笑道：“基本都在单位里吃。不太自己做。”
　　老丁感慨都道：“现在女孩子不会做饭的越来越多了。”
　　黄小蓉不高兴，反驳道：“女生就一定要会做饭吗？”
　　丁春秋一愣。明川乐了笑道：“多嘴了吧。”
　　丁春秋敷衍地安抚黄小蓉：“没说一定要会啊，你钟局就不会。”
　　钟懿也怼丁春秋：“有什么问题吗？”
　　丁春秋又愣，举杯示意大家敬酒：“来来来，吃饭吃饭。为了……诶？对了，罗队，今儿什么由头来着？”
　　钟懿：“对啊，笔芯，怎么忽然叫我们来做客了？”
　　罗笔芯露出微笑，此时，门铃响起，她赶忙起身开门。门外，快递员将一个大盒子交给她。随后她托着盒子步入客厅，放在众人面前：“就是它了！”
　　众人一愣。硕大的蛋糕摆在餐桌正中央，蛋糕是个中了一箭心，只不过箭换成了手术刀。明川吹灭了蜡烛。众人鼓掌。罗笔芯鼓得尤其热烈，钟懿幽幽的看着他们两个，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明川吹完感慨道：“我都忘了。”
　　罗笔芯说道：“我可调查过了，人明川老师在鹏海工作这么多年，你们居然一次生日都没给人家过过？”
　　钟懿表态：“这个我有责任，以后谁生日，再忙，蛋糕买一个，我出钱。明川，你可得好好感谢笔芯，这么有心记得你生日。”
　　明川与罗笔芯对视，都笑了。
　　“谢谢罗队。”明川说道。
　　老丁一看就起哄：“诶？这哪儿行啊？表示表示啊！来，我和钟懿示范一下。”
　　丁春秋作势就要和钟懿亲吻拥抱。钟懿根本不动，冷冷地看着他。结果老丁秒怂，回复常态。众人哈哈大笑。
　　丁春秋烦躁地叮嘱明川：“哎呀！来来，你好歹第一块蛋糕切给人家！”
　　明川遵命，给罗笔芯切蛋糕。老丁在旁边不满，指着蛋糕：“切这个心，这个！”明川无奈摇头照做。
　　丁春秋趁明川低头给大家分蛋糕，朝众人做手势，示意一会他把明川摁进蛋糕里。大家都会意，偷偷笑了，点头，丁春秋向大家比出OK的手势。可没想到，明川装起第一块蛋糕，就直接砸在了身旁丁春秋的脸上。当即哄堂大笑。
　　明川得意都道：“这叫先下手为强。”
　　丁春秋伸出舌头舔了一圈也不恼，咂嘴道：“不错。好吃。”
　　明川笑道：“大家到丁队这儿领蛋糕啊。”
　　丁春秋猛地抱住明川，往明川脸上蹭：“来来，你也尝尝！”
　　明川猝不及防，不停后退，大家都笑了。只有江小白在一旁笑的很勉强。
　　小白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打开手机，露露传来一张照片。照片中，江小白倒在露露身上，像是要亲她的样子。让他不由得捏紧了手机。
　　午餐过后，罗笔芯在水池洗碗，钟懿来到罗笔芯身边帮忙。边洗碗边对她说：“谈恋爱要报备啊，这是纪律。”
　　罗笔芯诧异地看着钟懿。钟懿乐了，回头看看正拿餐巾纸擦脸，走向洗手间的明川道：“你俩挺合适的。”
　　罗笔芯有些羞涩，摇头道：“您误会了，没有的事儿。”
　　钟懿皱眉道：“我还能看不出来？”然后低声问道：“还没表白呢？”
　　罗笔芯赶忙又摇头道：“真没有的事儿。”
　　钟懿看着罗笔芯，意味深长的笑了：“证据齐了就抓人。别让犯人跑咯。”罗笔芯朝外看看，没说话，低头洗碗，微微笑了。
　　就在她们两个在厨房收拾的时候，明川埋在台盆前洗脸，把脸上的蛋糕洗掉。一抬头，透过眼前的化妆镜，发现江小白犹犹豫豫地等在洗手间门口。他看小白脸色郁郁，回头问：“有事？”
　　江小白忙摇头，打算转身走。明川察觉异样，把脸擦干转过身来，一把拉住了他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江小白犹豫了半天，走进了洗手间，迅速将门关上：“明川老师，我，我犯错误了。您一定要帮帮我。”
　　明川一愣道：“你不要着急，慢慢说。”江小白这才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明川听完，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一会你带我去会会这个女人。办法总比困难多。别被她吓到了。”
　　小白感激的看着明川道：“谢谢了明川老师。”


第68章 八天
　　等众人散了，明川不动声色的和江小白离开。他让小白约了赵露露，等那边回复了，明川就开车和小白去找他。大约四十分钟后，他们找打了赵露露说的那家咖啡馆。推门进去直接坐到了她的对面。明川这是第一次见她，直视着打量着她，江小白则不敢看她。
　　露露脸上隐隐地大理石样斑纹让明川一愣，随即恢复了笑容：“开门见山说吧。我就是那个法医。”
　　露露愣了一下道：“您就是明川老师吧？”
　　明川笑道：“叫我明川就行了，真羡慕你们啊，同学情深。”
　　露露也笑着回应：“真的是麻烦你了。”
　　明川说道：“没有没有，一点儿都不麻烦，我没有改。”
　　露露笑容瞬间变冷，看了眼坐在一边低着头的江小白，冷笑道：“看来你是不想负责任咯？”
　　江小白咬着牙道：“你故意用很轻的声音跟我说话，就是为了不被监控录下来！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露露一脸不屑道：“那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能把视频放网上了。”
　　明川严肃地说道：“露露，听我一句劝，发这种东西，算是诽谤。”
　　露露一脸无辜道：“我没有诽谤啊，我就是把视频挂上去罢了。一句话都不会加的，您放心。”
　　露露拿起包起身准备离开。明川拦住了她道：“你废这么大功夫，难道就为了那点赔偿金么？”
　　露露站着说：“那点赔偿金？明川老师，我老公死了，他留下来的房贷是你帮我还吗？公婆你来养吗？”
　　江小白赶忙道：“你要是有困难，我们都会帮你，可是你这算什么意思？”
　　露露看了眼江小白，没有回答，转身离开。明川却不着急，他幽幽地道：“你要是走了，王伟的赔偿金就真的别想拿到了。”
　　露露停步，转身看着明川道：“什么意思？”
　　明川走到了她身边道：“潜水俱乐部没有责任，不代表别人也没责任。你把视频留一留，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行吗？”
　　江小白惊讶地看着明川。露露想了想，恢复了笑容道：“行，那我给您八天时间，希望别再让我失望了。拜托了。”说完她就离开了。
　　周一上午，在钟懿办公室明川将赵露露威胁小白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番。老丁听完后气的一拍桌子怒道：“下流！你让她发！她敢发我就抓她！”
　　江小白坐在办公室一角不吱声，脸色惨白，身体状况不佳的样子。罗笔芯，明川坐在两边，紧锁着眉头。
　　钟懿不满地对丁春秋说道：“你吼什么。吼有用么？吼得全天下都知道，小白还要不要干警察了？”
　　江小白低声嘟囔：“对不起钟局，罗队，丁队，明川老师，给大家添堵了。”
　　钟懿想了一会道：“小白，这个案子你别管了。你先出去吧。”他听完怯生生的起身离开了钟懿办公室。钟懿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罗笔芯笃定道：“诽谤警察是重罪，我不信她真有胆子发上去。”
　　钟懿慎重地道：“万一真发了呢？他刚刚转正，就出这种事儿。现在的媒体你也知道，万一造成了不良影响，他是要调离刑警队的！”
　　丁春秋生气道：“现在这逻辑都特奇怪，一个个都是碰瓷儿的！”
　　钟懿问道：“有什么办法。明川，八天，能破得了案么？”
　　明川说道：“她无非就是想有人替王伟的死埋单罢了。只是这八天，你不觉得日子给很奇怪吗？一般都顺口给个三五天的，哪有人给八天的？
　　丁春秋气笑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明川无奈地笑笑，叹了口气：“等等胡曼那边吧。”
　　敲门声响起。钟懿说道：“进。”
　　胡曼拿着检测报告走了进来：“钟局，我找明川老师。”
　　明川起身问道：“结果出来了？”
　　胡曼点头道：“您从蓝海科技拿回来的颗粒物和之前王伟尸检发现的颗粒物结构不一致。不是同一种材料。”
　　明川愣了一下道：“这下麻烦了。”
　　从钟局办公室出来众人就回到了会议室内，罗笔芯挂了一副鹏海市地图悬挂在会议室中。丁春秋、明川、罗笔芯坐在地图前，一个个面色凝重。
　　罗笔芯打破沉默道：“现在看起来，蓝海科技的嫌疑可以暂时排除了是吗？”
　　丁春秋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地图道：“王伟如果不是在公司里出的事，那这范围可就大了去了。”
　　罗笔芯凝重地问道：“明川老师，能估算这个王伟受到烧伤的具体时间吗？”
　　明川略微摇头：“不会太早，一个月之内。”
　　罗笔芯看了眼丁春秋，试探着问：“对着鹏海这一个月的火灾记录，一个个排查？”
　　老丁一听就笑了：“这确实个办法，但是鹏海这么大，这么点时间哪够啊。”
　　江小白推门而入，会议室里的众人一愣。他脸色煞白，将一个笔记本放在罗笔芯面前道：“笔芯姐，我知道这案子我参与不了了，这是咱们鹏海最近两个月的火情记录，我这两天排查了大部分，没有发现特别的，可能线索就在还剩下的那一点里。”
　　丁春秋一愣，拿过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地址，大部分都被笔划掉。老丁惊讶地问道：“你一个人跑的？”
　　江小白点了点头：“你们继续开会吧，我先走了。”结果他转身，朝门口没走两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大家当下炸开了锅，明川直接冲上去查看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头，皱眉道：“怎么能烧成这样？快去我办公室拿退烧药。去厨房弄点冰块来。快！”
　　众人当下去找东西，片刻后又是敷冰，又是打针，又是给他灌水。几分钟后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明川、罗笔芯、丁春秋在周围守着他。黄小蓉用电子温度计给他测体温。边测边笑：“平时测尸温的，给你用上了。别动啊。”
　　明川问道：“多少？”
　　黄小蓉看了一眼道：“哟，挺高的。39度5。”
　　江小白挣扎着坐起来，嗓音有些沙哑道：“我没事儿。”
　　罗笔芯有些生气道：“还没事儿呢？！是不是这两天都没睡啊！”
　　明川有些心疼地看了眼江小白。
　　罗笔芯怒道：“你这不是拿自己在开玩笑吗？我们是一个团队，出了事情大家一起扛，知道吗？”
　　一直沉默的江小白忽然哭了。罗笔芯傻了，蹲下，扶着他问：“对不起啊小白，我是替你着急，不是真的在批评你。”
　　明川看着罗笔芯，笑着摇了摇头。
　　江小白说道：“我知道，我明白。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蠢，被人当成个傻子玩。
　　罗笔芯安慰道：“你哪儿傻了，你很出色。”
　　江小白摇头道：“你们叫我小白，我知道那是什么潜台词。”
　　丁老怪打趣道：“别瞎想，你跟小黄是一对儿。”
　　黄小蓉没好气地道：“听着都像小狗是吧。”
　　明川白了黄小蓉一眼。
　　黄小蓉耸了耸肩，吐了吐舌头。罗笔芯屡次想要开口，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
　　江小白起身，朝门口走。罗笔芯问道：“你上哪儿去？”
　　江小白说道：“我去医院。”
　　江小白拖着虚弱的步伐朝外走去，明川推了推黄小蓉。不过她有点不明白。
　　明川皱眉道：“去啊。”黄小蓉才追了出去。
　　江小白步伐沉重地朝外走。黄小蓉在背后喊：“江小白！”
　　江小白没有回头，继续朝外走。黄小蓉跟了上去，把江小白拽回身：“喊你呢，听见没呀。”
　　江小白问道：“有事儿么？”
　　“瞧你这样儿，不就是发个烧么？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江小白转身继续朝前走，她跟了上去：“你振作点行不行，一大男人，屁大点儿事儿就哭鼻子。”
　　江小白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黄小蓉意识到说错话，敷衍道：“我，我猜的。”
　　江小白意识到估计是大家都知道了。黄小蓉不想掩饰，她说道：“没有好么，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到处说的呀？你怕什么，你又没做错！”
　　江小白咬着牙，转头朝外走，加快了脚步。黄小蓉一看就来气，追上去说道：“江小白！你这样我就特别不喜欢，早知道这样，你当初何毕去呈这个英雄呢？那女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什么德行！”
　　江小白站定，大声咆哮：“是！就我看不出来行了吧！你从来也没看得起我过，我也习惯了，不需要再重复一遍了！”
　　黄小蓉愣住了。远远的，明川和丁春秋靠在大楼门口，看着远处江小白与黄小蓉的争执。
　　老丁叹息一道：“得了，彻底炸了。”
　　明川却笑道：“挺好。”
　　老丁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此时就看到江小白加速朝外走，黄小蓉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朝江小白喊：“那我给你个证明的机会，你要不要？”
　　江小白站定了。黄小蓉才姗姗然走了上去，掏出手机，打开了电影票订单给江小白看。“呐，新上的恐怖片，敢不敢去？”
　　江小白一愣：“你不怕我又被抬出去？”
　　“你要是再被抬出去，我发誓我从此不认识你。去不去？”
　　江小白笑了，伸手将黄小蓉肩膀的碎头发摘去。明川和丁春秋都露出了微笑。
　　潘朴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将一份报告递给了明川。“明川老师，上次你让我查的舒佳的就诊记录，有发现。”
　　明川打开报告，眼神一亮。
　　当即明川就向外走，潘朴边走边说：这个舒佳前不久在这里曾经做过一次植皮美容手术。丁春秋问明川：“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明川不禁一笑道：“舒佳捡文件，膝盖上部，露出了一点疤痕。让我看见了。这块区域是植皮手术最常取皮的部位，我就多留了个心眼，以防万一嘛。”
　　一个小时后，他们找到了这家医院。医院规模很小，看上去都不狠正规。丁春秋观察了下医院道：“跑这儿来做植皮，胆儿够大的啊。”
　　明川笑道：“应该是特意这么做的。”
　　丁春秋一行人走进了走道尽头的院长办公室。敲开门后老丁出示了警官证说明来意。随后把一份病历摆在院长面前。
　　院长看了一会后皱眉想了起来，向众人回忆道：“这个姑娘我有印象，她是烧伤，脖颈后部要做植皮。一般我们医院不做这种手术。后来我还是请了外院的专家来给她做的。”
　　潘朴皱眉道：“脖子后面？她长头发啊，这种地方不用植皮吧？一般都看不见啊。”
　　院长说道：“我们也是这么劝她的。可是她非常坚持。”
　　潘朴纳闷，向丁春秋嘟囔：“多次一举嘛不是。”
　　院长说道：“可能是想天热的时候能把头发盘起来吧。”
　　老丁问道：“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院长看了一下日期道：“大半个月之前了。”
　　老丁问明川：“这么快恢复么？”
　　院长解释道：”面积不大。刚拆线不久。哦，当时还有个男的和她一块来。也是烧伤。“
　　潘朴一愣，连忙掏出手机，翻到王伟照片，递给院长：“是这个人吗？”
　　院长一眼十分肯定就是王伟，他说道：“是这人。他这个烧伤主要是吸入性的，可是他坚持不治疗，拿了点药就回去了。”
　　丁春秋看了看明川道：“看来找对人了。”
　　明川端详着舒佳的病历，皱起了眉头。
　　下午两点多，胡曼和潘朴将舒佳给带回到了局里。老丁马上开始询问情况。他直接把病历摆在舒佳面前的桌上道：“解释一下吧，为什么跟王伟一块去的医院。”
　　舒佳淡然地看着他道：“我们俩在地下室被烧伤了，一起去的。”
　　潘朴诧异地看了眼丁春秋。老丁问道：“地下室？什么地下室？在哪里？”
　　“在我和他外面租的房子里。”
　　丁春秋一愣问道：“你们俩什么关系？”
　　舒佳坦然得笑道：“我们是恋人关系。”
　　这个回答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随后舒佳冷静地告诉丁春秋。他和王伟利用公司的技术和资源，偷偷投了笔钱，在那个地下室里做我们自己的产品研发。结果那天意外着火了。
　　丁春秋与在一旁记录的潘朴对视了一眼。
　　片刻后松手了舒佳他们就马不停蹄到了合租的地下室。明川一进来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油漆味。眼前这个地下室明显被重新装修，墙壁与橱柜都被粉饰一新。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个长桌，一眼就能看出是用在实验室里的。可是，抽屉，橱柜里都空空如野。两名技术人员正手持放大镜，照相机，仔细搜查着。明川摸了摸墙壁，指间微微染上了一点白，他皱起了眉头。胡曼带着相机来到明川身后道：“明川老师，这女的看来没说谎，这里确实是新粉刷的。”
　　明川点了点头。
　　胡曼随后问道：“明川老师，装修成这样，还能找的到线索吗？”
　　明川却并不担心，他说道：“局部装修，总会有遗漏的。干活吧。”说罢就拍了拍胡曼的肩膀，顺着地下室的楼梯走上了楼。明川来到客厅，客厅中与一般的住家无异，却非常大，足有4个房间。他环视了客厅一周后，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回头说道：“给技侦打电话，让他们来增援。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


第69章 郑虎
　　第二天中午刚过，好容易分组出去走访的人纷纷归来。罗笔芯将大家组织在一起互相通报一下走访的情况，以便安排下一部分的行动。
　　老丁先说道：“我们去私立医院调了当时的监控，确实是舒佳扶着王伟一块进的医院。从她当时的神态来说，确实非常紧张。我觉得不像是故意纵火。通过分析，舒佳和王伟两人利用职务便利，私自在民居内从事非法研发活动，导致起火受伤，王伟又疏于治疗，在潜水过程中猝死。现在来看是这么一回事。”
　　罗笔芯皱起眉头问道：“有一点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去大医院接受正规治疗？”
　　丁春秋道：“这个我问了，她说就是怕医生报警，他俩的事情曝光。”
　　罗笔芯点了点头。
　　潘朴在一旁插嘴道：“我现在倒是没觉得露露有这么可恶了。她搞不好早就知道王伟出轨了，怪不得半点都不关心王伟。”
　　而一旁的明川说道：“我这边查到的事情好像正常相反。我去了事发的潜水俱乐部，发现了这个。”说完他把一张照片递给边上的老丁，让他们传阅。相片里，王伟单膝跪地，将一枚珍珠戒指，递给露露。周围围着很多穿着潜水服的学员，笑容满面。明川补充道：“这是这个俱乐部刚开业的时候的事情。距今已经有七八年的历史。赵露露是资深会员，对潜泳很在行。”
　　此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明川继续道：“我倒是觉得赵露露和王伟感情相当好。我查了他们的签证，发现两个人有可能约好了一块去大蓝洞潜水。而通过对出事的潜水俱乐部走访，赵露露虽然很早就学会了潜水，她那种大理石样的斑纹是潜水病的特征之一。但是王伟连游泳都成问题。所以，他急于求成，又有病在身，出事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罗笔芯皱眉道：“那为何赵露露要抓着潜水俱乐部不放？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或许还真是潜水俱乐部的事情。那对小白也不利。”
　　明川笑道：“如果事情到这一步就结束，那就太简单了。胡曼，说说我们在那个秘密实验室发现的问题。”
　　胡曼把报告递给了罗笔芯道：“笔芯姐，那个实验室有四个卧室，一个客厅。经过勘验，客厅散落的高分子物质就是王伟肺内的物质。基本可以断定王伟确实是在那里被烧伤的。但是，舒佳说她和王伟是恋人关系这一点，就有些意思了。因为在舒佳的卧室并没有发现王伟的毛发或者其他生物信息。这就意味着他们并未同居。而舒佳房间内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的NDA信息。现在判断，舒佳说的可能是假话。”
　　罗笔芯皱眉道：“假话？那和她住在一起的人是谁？”
　　明川道：“那个地下室设备齐全，舒佳说他们利用了你公司的技术。可那么昂贵的设备舒佳和王伟怎么买得起？我倒是觉得郑虎不知道，那就有鬼了。所以，我打算去会会这郑虎，看看他是不是像黄伟伦那样，把舒佳推出来做挡箭牌。”
　　明川他们先去公司找郑虎，结果郑虎并不在公司而是在家。随后明川他们赶往了郑虎的家里。铁门外，明川伸手敲门。不一会，郑虎系着围裙，手拿锅铲开了门。看见门外的明川愣住了。
　　明川刚想说话，就被屋内传出的尖厉女声打断。一个敷着面膜，身穿真丝睡衣的女人从里屋走出，问郑虎：“谁啊？”
　　明川挑眉。
　　郑虎敷衍道：“哦，是朋友。”然后小声地问明川：“有事吗？”
　　明川点头道：“来跟你说一声，你秘书舒佳承认是自己害死了王伟。”
　　郑虎愣住了。随后把他们请到了书房里。不宽敞的书房里，郑虎与明川围坐在写字台边，显得有点局促。
　　郑虎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夫人有点洁癖，外面今天刚刚打扫过。咱们就在这里谈吧。”
　　“所有客人都只能来书房谈事吗？”
　　郑虎摇头道：“一般都出去谈。你刚才说，舒佳害死了王伟？”
　　“她和王伟利用公司的资源，偷偷在外面办了个实验室，窃取公司的成果，你不知道吧？”
　　郑虎默然道：“嗯。”
　　明川佯装不知，观察着郑虎的反应道：“那还真是得赶紧跟你说一声，你可得管管紧啊。这个损失不是一星半点。”
　　郑虎点了点头问：“她，还说了什么？”
　　“她都交待了，说跟王伟是恋人关系。那天是因为王伟工作认真，把活带回了他俩在外面租的房子里干，引发了火灾，王伟才受的伤。我们都核实过了，确实没错。”
　　郑虎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那，这算是意外吗？”
　　“恩，确实就是个意外。”
　　“那，她没事了吧？”
　　明川佯装惊讶道：“郑总，你人挺好啊，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秘书，你还关心她？”
　　郑虎沉默。
　　明川笑道：“她这可是属于商业犯罪啊，你不起诉她？”
　　郑虎冷声道：“我会调查一下这个事情，要是没有特别大的损失，也就算了，毕竟公司正准备上市，最好不要闹出这种新闻。”
　　“哦，这样，没事，我们会把她移交给经侦，到时候怎么判，是检察院和法院的事情了。”
　　郑虎愣住了，赶忙摆手道：“不是，我不起诉都不行吗？”
　　明川笑了，直视着郑虎：“当然了。除非，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郑虎沉默良久，终于受到：“你们把她放了吧，不关她的事。”
　　明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检测盒，摆在郑虎面前道：“这是从舒佳卧室检出的DNA。是一名男性。你能说是最好
　　不过了。”
　　郑虎愣了一下，他起身道：“我们能换个地方说吗？”
　　明川点了点头，随后郑虎把他带到了小区楼下的一家茶楼里。让服务员出去后，他亲自倒是泡茶。滚烫的开水注入紫砂壶中，屡屡蒸汽弥散在明川与郑虎之间。郑虎给明川倒上一小杯茶，笑说：“来，尝尝我这儿的洞庭碧螺春，今年的新茶。”
　　明川品了一口，点头道：“好茶。你这茶叶，茶具，都是顶级的。就是沏得太急。”
　　郑虎一愣，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沏的是茶，饮的是心。”
　　“你心事太多。”
　　郑虎长叹了一口气：“其实王伟是公司很重要的技术合伙人。你在办公室看的那个材料，是没有办法量产的。可那又是公司上市的招牌。一旦让外面知道我们没法量产CH18，公司上市就没戏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种又能达到CH18的技术指标，又能量产的方法。”
　　明川明白道：“所以你们偷偷弄了这个实验室？”
　　郑虎点头。
　　“改进工艺，产品性能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能在公司做？”
　　郑虎长叹了一口气：“你不明白我们这种企业背后的压力。我们已经处在上市前夕，为了上市，我背后的这些资本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你明白么？”
　　明川点头道：“理解。”
　　郑虎说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王伟。我对不起他，等产品正式上市，我就把属于他的股份变现，都赔偿给露露。明川警官，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意外。你千万不要为难舒佳。”
　　明川笑了：“郑总，恐怕，得你亲自说一下才行。”
　　郑虎一愣，点头道：“好吧。”
　　晚上十点，露露推开了分局会议室的大门，瞬间愣住了。会议室里，郑虎、舒佳挨在一起坐着。明川和江小白坐在另一侧。郑虎见露露走进来，站起了身，舒佳也跟着站了起来。露露惊疑地看着明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郑虎拿着一份协议走到她面前道：“露露，我对不起你，王伟是在工作的时候被烧伤的，对不起，我连你也瞒着。”
　　“什么意思，你们瞒着我什么？”
　　明川感叹道：“为了公司上市，他居然连你都瞒着。”
　　郑虎情绪控制不住，哭了起来。露露傻了，反而失笑：“你们在说什么？”
　　江小白解释道：“露露，王伟的死是一场意外。他为了帮公司上市，秘密改进公司产品性能，结果出了意外，被烧伤了。”
　　露露瞬间红了眼眶，她这才明白过来道：“他跟我说，他着凉了死活不去医院。原来他真的早就受伤了。”
　　明川黯然。
　　露露咬着牙指着郑虎质问道：“你，你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
　　舒佳站起来道：“我送他去了。”
　　“送去哪儿了！”
　　舒佳指着明川他们道：“你不信问他们。”
　　郑虎长叹一声道：“舒佳！不要说了！”
　　露露看向江小白，他叹了口气：“送的是一家民营整容医院。”
　　露露一听，十分惊诧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去这种医院？”当下露露冲到郑虎身边，拽着他的胸口问道：“为什么不去大医院？如果他去治了，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郑虎羞愧难当，低头道：“我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你。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露露拽着他不停的摇晃，情绪有些失控：“那他出事以后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如果不是警察，你们是不是就准备一直瞒着我！”
　　郑虎摇头道：“不是的，没有。”
　　露露骂道：“你兄弟为了你的公司，命都不要了！你有没有良心！”当下就扇了他一个巴掌。
　　舒佳冲上去拦在了郑虎面前，把露露推开：“你干什么？”
　　露露被推懵了，拿起桌子上的笔，就要朝舒佳扎去。江小白眼疾手快，摁住了她道：“露露，你冷静点！”
　　露露声泪俱下：“你让我怎么冷静，这两个畜生。”
　　露露靠在了江小白的胸口，痛哭。郑虎跪在了露露身前，拆开文件夹，递给她道：“露露，这是，其实，我早就把钱准备好了，只是在等公司上市。我给王伟很多股份，只要你签了字，就都是你的了。”
　　露露摇摇头道：“他死了，你们荣华富贵，凭什么？”
　　明川扶起郑虎，接过文件与笔，来到她身边安慰道：“露露，王伟之所以连你都瞒着，不去看病，就是为了这个公司，为了他这个哥们。你其实很爱王伟，你替他想想，如果他还在，愿意看见现在这个局面吗？”
　　露露沉默了。
　　明川继续道：“我始终不明白，哪有人给八天期限的？直到我在俱乐部里看见你和王伟的照片。马上是你们在一起10周年吧。”
　　露露点了点头。
　　明川把文件递给她道：“他是王伟的兄弟，签字吧，这是王伟该得的。你着急要的钱也都有了。”
　　露露歉意地看了眼江小白。整个会议室一片寂静。良久，露露慢慢拿过了笔，在文件上签下了字。一旁的郑虎再也忍不住，感慨万分的抽泣了起来，舒佳轻轻将郑虎揽入了怀中。明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交待江小白：“陪陪你同学吧。”
　　江小白点了点头。明川走向会议室门口，回身看了眼互相依偎在一起的两对人，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第70章 劫后余生
　　夜幕下，罗笔芯开着车在公路上前行。到了案发地点后她下车就看到小山林已经被警戒线围起，不少警察都在现场忙碌着。她钻过警戒线，来到中间盖着白布的尸体前，掀开裹尸布。愣住了。
　　手电筒的光线在树林间隐隐绰绰。裹尸布被揭开，郑虎青紫，毫无生气的脸展现在明川面前，额头上有一片血迹。明川戴着白布手套，摸了摸郑虎的头部，手套上沾染了一些血迹，明川稍稍拉下郑虎的衣领，脖颈处的掐痕清晰可见。黄小蓉蹲在一旁向明川讲述：“师傅，是在这儿锻炼的老大爷先发现的。大概是在晚上6点多。”
　　明川点了点头，拿着手电筒，照射四周，地上满是碎石与树叶一片凌乱：“照片都拍了吗？”
　　黄小蓉点头：“恩，我初步检查了一下，脑部的钝击伤应该是致命伤，凶器可能是石块，生前应该跟对方搏斗过。”
　　明川看了看周围是土地，问道：“现场能采集到凶手的脚印么？”
　　黄小蓉摇了摇头：“这儿经常有上山锻炼跑步的人，脚印都互相覆盖，不太好取。”
　　明川点了点头：“先抬回去吧，这儿太暗了。”
　　黄小蓉向担架队招手，大家慢慢抬起郑虎，经过明川身边，准备往山下走。此时，郑虎肿胀，青紫的手从担架上滑落，引起了明川的注意。
　　明川叫住担架队：“等一下！”他举着手电筒，仔细查看郑虎的手指，愣住了，将裹尸布一把掀掉，扒开郑虎的眼皮，用力挤压眼球。发现郑虎的瞳孔恢复了圆形。他马上命令担架队将他放地上。
　　黄小蓉一愣：“怎么了师父？”
　　郑虎被重新放在了地上。明川摸了摸郑虎的颈动脉，返身将郑虎的膝盖曲起准备做膝跳实验。耳边传来黄小蓉和担架队的尖叫声。此时，明川猛地回头，只见郑虎坐了起来，两眼无神的直视着明川。
　　医院走廊里，罗笔芯不安地走来走去。她并不担心郑虎，而是担心舒佳。因为三天前舒佳来找过自己，说是郑虎失踪了。她当时并未重视，就打发江小白去查看一下。好在江小白认真，这三天来都在寻找郑虎的下落。直到今天晚上。当时她并不知道郑虎只是休克了，她就告诉了舒佳郑虎已经死了，结果舒佳一听直接晕厥在地上。
　　眼前的叠影逐渐聚焦，身边不停有人在窃窃私语，声音越来也清晰。舒佳终于苏醒了过来，扭头看去，丁春秋正在和罗笔芯交谈，没有发现舒佳已经醒来。“我看她这下打击挺大的，不过我做警察这么多年，头一回碰见这么奇怪的事儿。这不就是诈尸么？”老丁絮叨着。
　　罗笔芯皱眉道：“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能不能醒的过来。”
　　“不错了，差点就被明川给解剖了。”
　　罗笔芯后怕道：“还好明川老师仔细，算他命大了。”
　　舒佳越听越奇怪，努力撑起身子，虚弱地问：“你们是在说谁？”丁春秋回头，两人才发现舒佳已经苏醒。
　　罗笔芯来到她床边：“你睡了一晚上，还发高烧了。”只不过她似乎并未听进去罗笔芯你的话，问道：“你们刚才说的，是不是郑虎？”
　　罗笔芯和丁春秋互看一眼，有些为难。
　　江小白急匆匆的跑到门口，对着他们喊道：“笔芯姐，丁队，郑虎醒了。”
　　舒佳愣住了，趁两人没注意，拔掉吊针，跳下床，就往门外跑去。老丁下意识地拽住她，结果舒佳根本不理会他，甩开老丁径直冲出了病房。门口的江小白都看傻了，罗笔芯与丁春秋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舒佳冲进了郑虎病房，只见原本就在病房内围着郑虎的医生以及明川、黄小蓉都诧异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她。郑虎撇过头，虚弱地与她四目相对。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舒佳瞬间泪目，走到郑虎床边。明川善意提醒她道：“他还很虚弱。”
　　舒佳没有回话，径直走到他身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忍不住哭诉：“我以为你死了。”说着就跪倒在他床边，贴着他的手痛哭不止。
　　罗笔芯与丁春秋赶了过来。她准备上前阻止，却被老丁默默伸手拦下。只是郑虎茫然地看着眼前痛哭不已的舒佳，使劲把手从她的脸庞抽走。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郑虎还不能说话，吃力地喘着粗气，目光在病房里找着什么，完全没有在舒佳
　　身上停留。
　　此时张丽丽进入了房间，马上吸引了郑虎的视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舒佳对面，郑虎另一侧床头。郑虎向张丽丽伸出了手，看着张丽丽笑了。她把郑虎的手放回被窝，责备郑虎：“你到底搞什么呢！吓死人了。”
　　众人看到郑虎只是看着张丽丽笑，眼中充满着爱意。明川诧异地和罗笔芯对视一眼。
　　舒佳傻了，伸手拉过郑虎的手，激动地问郑虎：“郑虎，你看看我，我是舒佳，你不记得我了吗？”郑虎有些恐惧地使劲想把手从舒佳手中抽出，但被她紧紧抓住喊道“郑虎，你看着我，认识我吗？我是舒佳！”
　　张丽丽一看就暴怒道：“你干什么？！你怎么回事啊？”
　　明川与罗笔芯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舒佳。明川小声地道：“你冷静一点。”
　　张丽丽指着舒佳斥责：“你们警察不管管吗？”
　　罗笔芯将舒佳朝门外拖，然而舒佳依然紧紧拽着郑虎的手，不愿松开，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郑虎！我是舒佳啊！你们放开我！”
　　舒佳终于抓不住郑虎的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再次试图接近病床喊道：“你说要给你时间，要我等你的！你不记得了吗？！”
　　舒佳被罗笔芯和明川强行架出了房门。病床上的郑虎喘着粗气，伸手握住了张丽丽的手。
　　张丽丽朝着门口怒斥道：“神经病！”
　　病房内，江小白与黄小蓉看着眼前这一幕，百感交集。
　　明川与罗笔芯守在舒佳病房外。丁春秋和医生从舒佳病房里出来。明川询问道：“老丁，她情绪怎么样？”
　　“比刚才好点了。”
　　医生嘱咐明川：“我建议各位还是别刺激她了，主要这个病区还有其他病人，再这么闹，我怕影响患者休息。”
　　明川点了点头。医生说完离开。明川与罗笔芯正准备进门。就看到赵露露露露捧着一束鲜花向三人走来。
　　“我听说郑虎出事儿了，来看一看。”说着她就举了举手中的鲜花。
　　明川看见了，一愣。他看到赵露露的手指有些红肿。不由地皱起眉头。
　　“他怎么样了？”赵露露问道。
　　“人没事了，你自己去看看吧，我也说不好他看见你是什么反应。”明川说道。
　　露露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话，一脸狐疑地朝着病房走去。明川凝望着露露的背影沉默不语。
　　丁春秋奇怪道：“真和解了啊？”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罗笔芯解释道。说完她朝屋里走，结果见明川还在那儿站着，喊了声：“明川老师？”明川回过神来和她走进了舒佳病房。
　　舒佳坐在角落里，依然红着眼眶。门口丁春秋带着人守着。坐在舒佳对面的明川轻声细语地向她解释：“法医学上把这个称之为假死现象，是大脑长时间缺血、缺氧、高度抑制的结果。他的脑部皮质很有可能坏死了，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实际上他没有变成植物人已经是万幸了。”
　　“他还能记起来吗？”舒佳紧张地问道。
　　明川轻叹一声道：“说不好。”
　　舒佳低着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一旁的罗笔芯悄悄把明川叫到一边悄声问道：“郑虎能接受问询吗？”
　　“得看他状态，他现在不说话，不知道他语言功能有没有受损。”
　　“那他这个假死现象，到底是因为脑部被重击造成的，还是被掐造成的？”
　　明川想了想到：“应该是被掐导致的。”
　　罗笔芯疑惑道：“这不合理啊。如果已经砸晕了，想杀死对方的话一般都会持续重击，何必再掐呢？反过来也是一样。”
　　明川点了点头，罗笔芯继续道：“我在想，能和郑虎搏斗，把他弄成这样的，应该不是女性作案。”
　　明川看了眼舒佳，低声回应：“你觉得可以排除她和张丽丽么？”
　　舒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们别猜了，我想到可能是谁干的了。”
　　罗笔芯一愣。


第71章 JACK李
　　罗笔芯开着车朝着酒店飞驰而去。根据舒佳的描述，JACK李，美籍华裔，是蓝海公司这次的主要投资人。公司成功上市之后，郑虎便开始着手兑现给露露的承诺，试图把原本属于王伟的股份，当然现在属于露露，变现。但是对于刚上市的企业，大股东减持是不被允许的，所以郑虎以这些股票做抵押，向JACK借款赔给露露。结果JACK不同意。他们之所以要另设秘密实验室，也是出于JACK的要求。他绝不允许有任何负面消息影响公司上市。
　　潘朴坐在车后面看着他的照片道：“这个人我们在郑虎的办公室见过。当时他们在吵架。”
　　丁春秋皱眉道：“可是，现在都已经上了啊。借个钱至于么？”
　　罗笔芯却说道：“除非郑虎失控了。”
　　众人当下都沉默了。
　　罗笔芯知道舒佳提供的这条线索十分重要。刚刚查了下这个人出境记录，发现他定了今天上午十点的机票。当下她拉开了警报加速飞驰。潘朴和老丁以及明川三个人都脸色苍白的紧紧握住拉手，一个个面如菜不敢说话。
　　此时，JACK李拖着行李箱来到大堂服务台，服务台前站着三列等待退房的客人。其中两列排了很长的队伍，而有一列只有一个客人在办理，那位客人双手环抱在胸前，黑着脸。而面前的接待人员则正在打电话。JACK李不明所以，排在了这位客人身后。不一会，前台小姐告诉身前的客人：“不好意思，先生，我沟通过了，您在禁烟房抽烟触发了自动喷淋系统，您必须得赔偿。”
　　客人情绪激动：“哪里贴了不能吸烟的？谁也没跟我说过啊！”
　　前台笑道：“您入住的时候，我们告知过，房间里也有相应的标识。”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争执让JACK李心情更加烦躁。左顾右盼的时候，他只见两位民警，在经理的带领下，朝自己走来。他马上低垂着头，让在了一边。两位民警警告情绪激动的客人：“你觉得事情没说清楚，跟我们回去说。好吧，不要在这里闹。”
　　客人道：“我没有闹，你得讲道理。”
　　“有没有道理，跟我们回去说行吧！”说罢民警拉着客人和经理一起朝大堂外的警车走去。
　　忽然，其中一个民警停步，拿起对讲机，听了起来：“请协查一名JACK李的客人，就下榻在你们所酒店。见到直接控制。重复，直接控制。”
　　民警听了一会，拿着对讲机折回了前台，询问道：“帮我查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登记为JACKLEE的客人。”
　　等在一边的JACK李一愣。此时就听到前说道：“有的。在8314，还没有退房。”
　　民警点头，朝电梯走去，并用对讲机回复：“人还在，我们正在上去。”
　　JACK李立刻转身，拖着行李箱，朝酒店外走去。
　　此时，罗笔芯等人的警车，疾驰而至，停在门口，丁春秋率先带人冲进了大堂，JACK李低着头，默默从另一侧门走出，与跟在最后的罗笔芯擦肩而过。她走进大堂，直觉般感觉到刚才的人不对，立刻回身，朝JACK李喊了句：“等等！”
　　JACK李扔下行李箱，朝外面狂奔起来。罗笔芯朝前方的丁春秋大喊：“老丁！在这儿！”
　　她说完，就追了出去。JACK想甩掉罗笔芯，那里知道她跑的比兔子都快，转眼的功夫就拉进了两个人距离。街上的行人不明所以，惊恐避让。他眼看她越追越近，无奈的他直接冲进了十字路口，吓得第一辆轿车急刹，没有撞到他，但当他继续朝前跑时，被刹车不及的大客车撞飞，摔出了好几米之外。车道上所有车都停了下来，下车围观。
　　罗笔芯愣住了，目光盯着躺在地上的JACK，直到他恢复了知觉，在地上哀嚎了起来才松了口气。罗笔芯冲上去，扶起他，将他拷了起来。
　　审讯室内，JACK拷着手铐，颓丧地坐在丁春秋与潘朴对面。罗笔芯和明川在监听室内看着他。没想到刚走完程序，JACK就道：“他是我杀的。”
　　丁春秋一下愣住了，审了这么多嫌疑人，从未见过这么痛快的，于是他问道：“你怎么杀的？”
　　“拿路边的石头砸了他。”
　　“砸哪儿了？”
　　“头。”
　　丁春秋和潘朴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老丁问道：“为什么砸他？”
　　JACK李气氛地道：“他非要赔偿王伟，我不同意，这不等于承认了我们之前隐瞒了事故么？搞不好要被调查的！”
　　“所以你就要杀他？”
　　JACK激动的道：“是他先威胁我，我才动的手！”
　　丁春秋皱眉道：“威胁你什么？‘
　　JACK沉声道：”如果我不借他钱，他就把股票质押给别人，还要把这件事给公布出去！蓝海是我所有的希望，我身家都投给了他！你居然为了一个王伟，这么对我？我，我就下了手。”
　　“他反抗了没有？”
　　JACK点了点头。老丁皱眉道：“
　　你有没有掐他？”
　　JACK皱起了眉头：“可能吧，我记不清了，当时他反抗的很厉害，我才用石头砸他的。我真的没想要杀他。”
　　JACK捂着脸痛哭了起来。丁春秋靠在了椅背上，看着JACK。此时，罗笔芯和明川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罗笔芯问道：“JACK的口供有问题吗？”
　　明川不置可否：“其他都对，就有一点比较奇怪，假死现象的出现有个前提，脑部得有一段时间的高度抑制才行，可是石块砸似乎说不通。另外，当你拼命去扼死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一定会反抗。JACK双臂和手都没有伤。我觉得有点奇怪了。”
　　随后他们开车赶往了医院，当走到郑虎的病房外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是什么？”
　　两人赶紧走进病房，就看到张丽丽举着一份协议，愤怒地质问着郑虎。郑虎双眼红肿，显然有些委屈。
　　明川赶紧来到床边询问：“怎么了？”
　　张丽丽怒道：“明警官，他的公司是不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他要把股票折现给王伟的老婆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不同意！”
　　罗笔芯劝说张丽丽：“张女士，您先别激动。咱们有话慢慢说。”
　　“这得送她多少钱你知道么？真金白银啊都是，能不激动吗？”
　　郑虎哭了起来。明川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询问道：“王伟是不是死了？”
　　明川点了点头。郑虎想起来了似得：“我对不起他。”
　　张丽丽皱眉质问道：“你怎么对不起他了？！他不就是个破研究员么？”
　　郑虎摇头：“这是他应该得的。”
　　张丽丽冷哼一声道：“放屁！我没见过这东西，我不同意！”
　　郑虎拉住了她的手解释道：“丽丽，你听我说。”结果她甩开郑虎，差点把郑虎甩到地上怒道：“没什么好商量的！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要给就离婚！”说罢就径直离开了病房。
　　郑虎着急要下床去找张丽丽，明川和罗笔芯赶忙阻止道：“你现在不能下床。”
　　郑虎着急地道：“你让我下去，我去跟丽丽解释。”
　　而这个时候，舒佳突然带着白口罩端着一盆水走进了病房道：“我来。”她把水放床头，替明川扶住了郑虎。明川和罗笔芯都很诧异。
　　郑虎看着舒佳还有些眼熟，便问道：“你是？”
　　舒佳红着眼眶说道：“我是这儿的护工，刚才出去的是您夫人吧？她说她一会就回来。”
　　郑虎恍然，点了点头，在舒佳的搀扶之下，重新躺回了床上：“哎，我怎么就没跟她说呢？”
　　舒佳默默点了点头，在水盆里搓了搓毛巾，疼惜得给郑虎擦脖子。罗笔芯凝视着舒佳，有些心酸，不忍继续看下去，便把头转到了一边。舒佳触碰郑虎脖子上的掐痕问道：“痛吗？”
　　郑虎摇摇头道：“还好。”
　　明川顺着舒佳的手，注意到了郑虎脖子上的掐痕，起身注视着郑虎的脖子。郑虎脖子两侧留下的掐痕。红肿淤青成了一片，环绕着脖颈。
　　明川问道：“你记得自己是被谁掐的吗？”
　　郑虎迷茫着摇了摇头。
　　罗笔芯奇怪地问明川：“审讯JACK的时候不是都说了么，他可能在打斗过程中，掐了郑虎。”
　　明川起身，把罗笔芯叫到一边，小声说：“他脖子上的掐痕连成了一片，整个脖颈都是。这是长时间，而且是双手掐住脖子形成的。JACK应该记得很清楚才对。”
　　罗笔芯皱眉道：“你怀疑JACK在说谎？”
　　明川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罗笔芯，转身凝视着郑虎：“我出去一下。”说完就离开了病房。罗笔芯一愣，舒佳和郑虎都一脸疑惑。
　　罗笔芯和明川开车再次来到了发现郑虎的现场。案发现场依然还被警戒线围着，地上的白线勾勒出郑虎当时躺倒的位置。明川此时瞬间脸色一变，罗笔芯在一侧看到他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此时的明川人格已经切换。只见他环视着四周，目光渐渐的锁定了白线不远处的泥地有两条很深的凹陷。
　　罗笔芯问道：“怎么回事？”
　　“按照JACK的口供，他砸晕了郑虎就逃跑了。那这里不该有如此明显的挣扎痕迹。这种痕迹是因为有人掐着郑虎，郑虎拼命抵抗，双腿蹬地留下的。这样剧烈的挣扎，嫌疑人身上不会没有伤。”说罢，抬头看到这里经常有健身的人跑步，凶手作案之后，一定不会走大路。环顾四周，视线定格在了不远处的灌木丛有被踩踏过的痕迹。明川眼神一亮，向灌木丛走去。
　　明川一路跟着踩踏痕迹，在灌木丛中慢慢下山。等走出灌木丛，在绿化边的泥地里发现了一串非常清晰的鞋印。尺码明显不大，是女性的鞋码。这让他非常意外。


第72章 伏法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朝后退去，警车飞驰。罗笔芯惊讶地问：“露露？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打的过郑虎？”
　　“我在灌木丛里发现的脚印明显是女鞋。JACK李的供述应该是实话，他和郑虎发生了打斗在前，露露应该是在郑虎倒地之后试图掐死他，郑虎那时候已经无力反抗，只是本能地掰凶手的手。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有一根手指肿着。”
　　罗笔芯皱眉道：“可是，他们不是和解了吗？”
　　明川凝重地说：“爱情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去她家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罗笔芯沉默，眼神闪过一丝忧虑。
　　片刻后，他们抵达了赵露露家里。丁春秋敲响了露露家的门，没有回应。他看了罗笔芯一眼，罗笔芯点头。丁春秋沉声道：“退开！”随即拔枪，朝着门锁开枪，随后一脚将门踹开。众人冲进客厅。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一愣。整个房间的家具摆设都被白布所覆盖，显得非常肃杀。他们进屋迅速找了一遍，出来告诉罗笔芯：人不在。
　　明川则走进了主卧。掀开床上的白布，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发现里面有一团用红布包着的东西。他打开一看，是一枚戒托和破碎了的珍珠，明川一愣。这枚珍珠他见过，是在俱乐部的那张照片里，当时王伟手里就捧着这枚珍珠，单膝跪地，向赵露露表白。
　　此时，江小白的呼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等他走回客厅。就看到罗笔芯与江小白都蹲在鞋柜前。明川问道：“怎么了？”
　　罗笔芯脸色凝重，起身将一运动鞋的鞋底和拓写在纸上的现场鞋印给明川看。花纹一致。罗笔芯将运动鞋鞋底与纸重合，尺寸也一致。
　　江小白很难过地道：“难道真的是她？”
　　明川沉默了。
　　老丁道：“潘朴，你马上去找这周边的监控。”
　　潘朴刚要出门，就被罗笔芯叫住了。潘朴不解地看着罗笔芯。
　　罗笔芯皱眉道：“如果她的目的是要杀了郑虎，而郑虎现在没死。那她会在那里？”所有人一愣，猛地冲出了客厅，唯独明川和江小白留在了屋里紧锁着眉头。
　　结果等他们到了医院，并没有发现赵露露，罗笔芯松了一口气。护士长此时走过来说道：“罗队，下午护士台收到了一封信，是给郎警官的。”罗笔芯赶紧接过信，拆开，和丁春秋一起看，两人都一怔。
　　信上写道：“郎警官，你猜的没错，当我知道王伟去世的时候，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想就这么死在海里，跟他一样。可当我得知真相的时候，我就改变了想法。看着郑虎和舒佳甜蜜的样子，我心如刀割。舒佳，你是幸运的，他没死成。可我再也见不到王伟了。也许这就是天意。王伟死了之后，我才懊悔逼着他来学潜水。只是为了一起去亲手重做一枚戒指，我彻底失去了他。我恨我自己，我也恨你们。郑虎，给你一个忠告，爱一个人，就告诉她，不要让她等太久。不要像我这样，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或许有一天，你会重新记起她。再见。”
　　海浪涛涛拍打着海中礁石。露露穿戴着潜水服失神地坐在礁石上，一旁放着一罐小型氧气筒，凝望着远方。她抬腕看了看手表，分针往旁移动了一格正好指向5点。她不由的想到十年前，王伟在一帮身着潜水服的学员们的注目下，向露露单膝跪地，送上一枚珍珠戒指。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周围的学员们都纷纷起哄。咔嚓一声，画面被定格，成为照片一行眼泪无声从脸颊滑落。露露戴着潜水镜，背上氧气筒，倒摔进大海中。一股浊流混着泥沙流过，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眼前一个潜洞，水流湍急。一个身背氧气筒的女潜者朝洞中深处游去。
　　隔着潜水镜，露露惨然一笑，摘掉了氧气口罩和潜水镜。慢慢闭上了眼。露露浮游在水中，脸上的惨笑渐渐凝固，朝海底缓缓坠去。眼前的光线逐渐消失，此时突然有一双手抓住了她，江小白从背后抱住她，奋力朝海上浮起。
　　落日，晚霞血红。
　　露露躺平在沙滩上，江小白竭尽全力为露露做心肺复苏，脸上已分不清楚是海水还是汗水。在江小白持续高频地按压下，露露猛地吐出了大口海水，苏醒了过来。江小白瘫坐在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剧烈的咳嗽过后，露露才看清了眼前的江小白，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江小白怒道：“郑虎没有死，将来还有好日子等着你！”
　　露露摇头哭泣道：“不会了，没有了，是我害死王伟的！都是我的错！我该死！”说罢就抓起沙滩上的石块朝脑袋上砸去，鲜血流了下来。江小白抢过石块，牢牢将露露的手锁住，把露露揽在了怀里说道：“露露，你冷静点。”
　　露露痛哭道：“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想活了！”
　　江小白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崭新的珍珠戒指：“你看看这个！”她看着戒指，愣住了。
　　江小白道：“这是王伟早就准备好的。”
　　露露接过戒指，问道：“你从哪里找来的？”
　　江小白说道：“明川老师在储物室找到的，他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他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露露颤抖着接过戒指，情绪崩溃，倒在江小白怀里痛哭。江小白长长地松了口气。
　　落日即将入海，整片沙滩被蒙上来了一层紫色。江小白坐在远处的沙丘边，凝望着前方什么东西。红蓝警灯在远处闪烁。几辆警车疾驰而来，停在了江小白背后。罗笔芯、丁春秋、潘朴等人冲下车，跑到江小白身边。
　　罗笔芯问道：“没事吧？”
　　江小白回头，朝众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回头继续看着前方。罗笔芯循着望去，只见海边坐着一个背影。露露低头看着手中被海风不停吹拂而过的信纸。上面王伟写道：“露露，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这么喜欢潜水，可我好像天生就不是这块料。教练说，我是不可能拿的到深潜证了。表白10周年的日子就快到了，我取了个巧，出海请人捞了颗珍珠亲自镶了这个戒指。也算是我们亲手做的，好不好？搓衣板我也买好了，如果你不高兴的话，我会跪着的。”露露握着信，露着微笑却痛哭。
　　露露紧紧将信攥在了手里。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远远的看着江小白，笑了。江小白也笑了。露露缓缓朝一众警员走来。潘朴才带人跑上前去，将露露带上手铐带向警车。
　　露露经过江小白身边，开了口道：”小白。替我谢谢明川老师。我给他添麻烦了。”
　　江小白点头，看着她被带上了警车。
　　丁春秋拍了拍江小白的肩膀问道：“没事儿吧？回去赶紧冲点姜茶喝。”
　　江小白笑道：“谢谢丁队。”
　　老丁问道：“这地儿明川告诉你的？”
　　江小白点头。老丁问道：“那他人呢？”
　　江小白望着露露的身影，感叹说：“大概，他去看另一个了吧。”
　　入夜，各个病房里已经熄灯，只剩下走道还亮着灯。
　　罗笔芯匆匆跑进病房外走道，一愣。前方，郑虎病房前，舒佳隔着玻璃看着病房里已经入睡的郑虎，身边陪护的护工阿姨早已经睡着。明川则站在舒佳身边。舒佳疼惜地注视着郑虎问明川：“他还会想起我吗？”
　　明川沉默半晌，淡淡的道：“也许不会了。”
　　一行清泪默默从舒佳脸颊落下：“谢谢。我知道了。”
　　罗笔芯来到两人身边道：”明川那边没事了。”
　　明川点了点头，看了眼舒佳，轻声对罗笔芯说：“你们聊，我在外面等你。”明川朝走廊尽头走去。
　　罗笔芯同情地看了眼默默流泪的舒佳，清了清嗓子：“露露没有死，把一切都交待了，郑虎确实是她掐的。”
　　舒佳打断罗笔芯的交待：“也许案子你应该去找张丽丽说，这些都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陪着他。”
　　罗笔芯沉吟，没有往下说。也看着郑虎。良久，罗笔芯问：“有好转的可能吗？”
　　“明警官刚才说了，也许没有可能了。”
　　罗笔芯一愣道：“对不起，他这个人不太会说人话。”
　　舒佳莞尔一笑道：“没关系，我有准备。他不记得了也可以，我就天天在这里守着他，重新认识一遍就好了。”
　　罗笔芯黯然：“对不起，以前误会你了。”
　　舒佳摇了摇头，看着郑虎：“我以为郑虎马上会和张丽丽离婚和我在一起。于是我等啊等，等到现在才明白，很多误会不会有机会解释，很多感情，不会有机会表白。所以你不用和我道歉，对不起的，只是我们自己。”
　　罗笔芯默然，转身离开。
　　舒佳叫住罗笔芯：“罗队长，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说出来吧。人真的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罗笔芯一愣，点点头，离开病区。即将走进转角之际，罗笔芯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远处冰冷的日光灯下，舒佳一直守在郑虎病房外，如同一尊孤独的雕像。


第73章 宫城
　　罗笔芯沿着滨江公路开车，明川沉默地看着窗外迅速逝去的街景。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此时她默默的回想着舒佳跟她说的那些话。“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说出来吧。人真的不早明天会发生什么。”突然，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缓缓的停住了车。明川愣了一下问道：“怎么停这里了？”
　　罗笔芯笑道：“能陪我走走吗？”
　　明川一愣。
　　微风沉醉的夜晚，江边偶有手牵手散步的情侣走过。罗笔芯与明川并肩站在江边。波涛不停拍打着堤岸。
　　罗笔芯突然打破沉默道：“我今天去看舒佳了。”
　　“家里？”
　　罗笔芯摇头道：“医院里，她说她会一直守在那边，直到郑虎想起她，或者重新爱上她。”
　　明川点了点头。
　　罗笔芯抬头问道：“你觉得她傻吗？”
　　“不傻，我挺佩服她的。”
　　“我也是，我觉得她活得比我勇敢。”
　　明川撇了她一眼道：“怎么了你今天。这多愁善感。”
　　罗笔芯笑道：“有没有舒佳这样的女生喜欢过你？”
　　明川想了想道：“还真没有。”
　　罗笔芯好奇地问道：“如果有个女人像她那样喜欢你，你觉得怎么样？”
　　明川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呃……说不好，她那样的人很少。”
　　罗笔芯追问：“是好还是不好？”
　　明川思考了一下：“好。”
　　罗笔芯话锋一转道：“明川老师，来鹏海这么久，你影响我最多。”
　　明川不解地看着罗笔芯，不清楚她想表达什么。
　　罗笔芯又道：“那时候差点离开鹏海的时候，我问自己，你不在身边的日子会不会不习惯。当然，我是说工作。”
　　明川点了点头。
　　罗笔芯又改口道：“也不光是工作。我觉得我会不习惯。”
　　明川一愣。
　　罗笔芯深呼吸，调整情绪，目光看着别处，她鼓足了全部的勇气道：“明川老师。我觉得我……。”
　　明川皱眉看着罗笔芯，等着罗笔芯说话。
　　罗笔芯再次深呼吸，直视着明川：“明川老师，我觉得我……。”
　　正当罗笔芯要开口继续往下说的时候，罗笔芯那被频频吐槽的彩铃响了起来。她有些窘迫。
　　明川笑道：“电话。”
　　“不好意思。”
　　罗笔芯打开手机，愣住了，来电显示宫城。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表情瞬间凝固，震惊地愣在原地。
　　明川觉得她有异样便问道：“怎么了？”
　　罗笔芯挂断了电话，理了理被江风吹乱的头发：“我回队里一次。”
　　明川奇怪问道：“有案子？”
　　罗笔芯摇头道：“没，不，不需要法医。”
　　罗笔芯径直离开道：“我，我先走了。不好意思，你打车回去吧。”小跑着向路边开车离开。明川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反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罗笔芯开车回到了鹏海市公安局。沿着熟悉的走廊径直推开了专案组的大门。一抬头就看到宫城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默默的包扎着左手。见到她进来宫城将一个信封推到罗笔芯面前。
　　罗笔芯奇怪，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纸。她取出来一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因为上面是一份医院的活体病理检验报告和一份CT报告。在病人信息那一栏赫然写着陈怀远，年龄58。而病情是胃癌3-4期。
　　宫城很难过地道：“医生说，师父最多还有一年半。”罗笔芯怔在原地，片刻才反应过来，眼睛刷得红了。她皱眉道：“不可能，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宫城苦笑道：“现在我才明白，那都是他装的。”
　　罗笔芯之觉得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就掉落了下来。
　　办公室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宫城喃喃地道：“今天他和我说，他的临终遗愿就是能把干尸案破了。”
　　罗笔芯擦了擦眼泪，站起了身准备朝外走。宫城问道：“你干嘛去？师父睡了。”
　　罗笔芯道：“我找线索去。”
　　宫城一愣，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伸手递给罗笔芯道：“你看看这个。”
　　罗笔芯回身接过照片。照片中，刘斌出事的酒吧被警戒线围着，警察正在现场走访，周围围着不少群众。她不解地问道：“给我看这个干吗？”
　　宫城沉声道：“你仔细看看人堆里有谁？”
　　罗笔芯将注意力放在围观人群里，一个熟悉的侧脸引起了她的注意。当即她惊讶地说道：“明川？”
　　宫城又说道：“你再看看照片背后。”罗笔芯翻过照片，上面是一行用圆珠笔写的，已经陈旧的日期。
　　宫城说
　　道：“这日子，你有印象么？”
　　罗笔芯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
　　宫城拿出一本厚厚的问讯记录，摆在罗笔芯面前。指着其中一条，给罗笔芯看：“你看，6月23号。那天明川说他外出勘察现场去了。时间证人，黄小蓉，郎世明。那这照片怎么回事？？”
　　罗笔芯试图解释：“也许他说的现场，就是酒吧？他是个法医，这案子又这么有名，他来关心一下也不是说不过去。”
　　宫城摇头道：“可是刘斌的抛尸现场是在湖心岛啊。那酒吧不过是他最后出现的地方罢了。他要去看现场，也应该去湖心岛才对。而且，当时除了我们刑警队内部之外，没有人知道刘斌是在哪儿失踪的，他怎么找去的？”
　　罗笔芯陷入了沉思。
　　宫城有些苦恼：“就是我还没想好怎么查下去。”
　　罗笔芯想了想到：“直接问他俩吧？”
　　宫城惊讶道：“啊？什么意思？这不打草惊蛇了？”
　　罗笔芯摇了摇头：“事发到现在，快一年了，如果当时他真是随口瞎编的，应该记得没这么清楚。”
　　宫城恍然大悟道：“明白了。”
　　警车迎着太阳驶过铁桥。铁桥连绵不断的栏杆不断掠过窗外，将投来的阳光规律地阻隔，时明时暗。坐在副驾的罗笔芯打开车窗，任由窗外的风将自己的头发吹乱。刚看过她的师傅之后，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宫城没有说话，深踩油门，警车朝前疾驰。
　　已经上班的明川正在办公室里忙碌，昨天晚上罗笔芯一晚上没有回家。让他隐隐的有些担心。门外大厅忽然传来了喧闹声，他放下手里的工作到了办公室，结果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办公室内钟懿、丁春秋、江小白等人正围着宫城聊天寒暄。
　　老丁笑道：“宫队，恭喜啊，听说刚评上破案标兵啊。”
　　宫城谦虚地道：“嗨，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出案子，才真的好。”
　　钟懿揶揄丁春秋：“你看，人宫队就比你境界高。”
　　丁春秋皱眉道：“哪儿可能呢？这种废话跟我说没用。”
　　众人都笑了。
　　罗笔芯则在自己办公桌上听众人说笑，边收拾东西。明川走到她身边问道：“昨晚没回家？”
　　罗笔芯抬头，发现是明川，有些不自然，笑了笑继续理东西：“你怎么知道？”
　　“你的灯一直暗着。”
　　罗笔芯愣了一下道：“你不会一直等着吧？”
　　明川说道：“你走得急，怕出什么事儿了。”
　　罗笔芯笑道：“嗨，那你打我电话不就行了。”
　　明川皱眉道：“你没看手机吧？”
　　罗笔芯一愣，翻开手机，才发现满满一页都是明川的未接来电。她心里黯然，假装轻描淡写道：“宫队他们有个嫌疑人跑来鹏海了，我去帮个忙。没顾得上。”
　　明川想了想说道：“是吗？没听说有协查通知啊。”
　　罗笔芯敷衍道：“临时的，小事。已经搞定了。”
　　明川觉得奇怪，但没有继续追问。
　　丁春秋远远叫明川道：“明川！来来！人宫队惦记你。”
　　周围人哄笑，明川也笑着走了过去。
　　罗笔芯轻轻叹了口气。此时一个陌生电话打来，罗笔芯接起。电话里，一个女声传来：“罗小姐，您好，我是亨得利的，您在我们这儿定的东西还没取。”
　　罗笔芯一愣，回答道：“我一会来拿。”
　　罗笔芯挂断电话。走向了在不远处聚在一块聊天的众人。她提议道：“我插一嘴啊，要不这样，我一会回趟家，晚上咱们请宫队聚个餐吧？好不好？”
　　丁春秋拍手道：“行啊，要不就六合居吧？怎么样宫队？行吗？”
　　宫城坦然道：“我都行，你们定就好。”
　　明川看了一眼手表道：“我就算了，还有报告没弄。你们好好玩。”
　　罗笔芯催促他：“明川老师，你不来怎么行？一块吧。”
　　老丁也在一旁撺掇道：“就是啊，走吧。”
　　明川想了想，点头答应。大家都乐了，气氛热烈。
　　罗笔芯却没有笑脸，悄悄与宫城对视了一眼。
　　罗笔芯趁着他们准备的时候悄悄的到了亨得利名表店。服务员将一块精致地男表放在礼盒中摆在她面前。
　　营业员笑道：“罗小姐，您看一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帮您包起来了。”
　　她凝视着手表，有些犹豫。想到了那张标注了日期的照片后，阵阵的有些出神。
　　营业员再度询问道：“罗小姐？”
　　罗笔芯回过神来，把表退给营业员：“不好意思，帮我把表退了吧。”只是刚说完，心里突然感觉一痛，就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她不由的眼圈一红。片刻后，她看了一眼镜子，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补妆，心里暗道：“你可以的笔芯。可以的。”


第74章 试探
　　六合居的报包间里人满为患。餐桌上摆满了菜。明川他们和宫城围坐在一起。宫城看着眼前一桌菜有点合不拢嘴：“你们这工作餐也太奢侈了吧？”
　　丁春秋一脸得意道：“没发现罗队长调来以后的变化么？”
　　黄小蓉看了一眼道：“丁队，你是说笔芯姐胖了吗？”
　　丁春秋皱眉都暗：“诶？你说的啊，我可没说。”
　　黄小蓉向丁春秋甩了个白眼：“切，幼稚。”
　　众人都笑了。
　　罗笔芯笑得很勉强，心事重重，一直悄悄在观察坐对面的明川，只见他笑道：“老板是朋友，以后可以常来。”
　　丁春秋却说道：“他哪有空常来。”
　　宫城一愣道：“我怎么没空？”
　　丁春秋不怀好意地问道：“看来干尸案有进展啊。能活动活动了？”
　　宫城冷笑道：“那可不，凶手万一在你们鹏海呢？”
　　丁春秋觉得晦气，皱眉道：“少胡说八道。”
　　明川认真地问道：“还是没有进展吗？”
　　宫城看了看罗笔芯，假模假样道：“嗨，慢慢查吧。那天我去一酒吧，诶哟，给我气的。卖什么不行，非得把这干尸案当成个卖点。这案子现在倒成了咱们市的一张名片了。”
　　江小白在旁边纠正：“宫队，那不叫名片，叫新闻事件可能更合适。”
　　黄小蓉瞧了眼江小白，憋着笑。宫城一愣：“就那意思。明川老师你有没有去过红玫瑰酒吧？”
　　明川摇头，罗笔芯一愣。
　　宫城笑道：“行，回头我带你去看看。跟你们这里有点不一样。”
　　明川笑道：“行啊，有机会的话。”
　　罗笔芯在旁清了清嗓子问道：“哦对了，明川老师，上回你说你认识个推拿师傅特别好，能不能这次正好介绍我认识一下。我这腰现在越来越不行了。”
　　明川不解：“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宫城笑道：“就去年，刘斌案案发以后，咱们不是整个公安系统都问了一圈嘛。你说你那天不舒服，去推拿了，那师傅特有名，当时我还问你要联系方式来着。”
　　明川想了想：“那你肯定记错了。那天我哪是去推拿了，我去看现场去了。小黄也在，跟我一块。”
　　宫城与罗笔芯都一愣。
　　宫城假笑：“是吗？嘿？那是谁说的？”
　　丁春秋笑道：“我看你不光腰不好，脑袋瓜子也不好。”
　　宫城笑了。
　　明川说道：“理疗师我认识好的，回头我推给你。”
　　宫城连连点头，他悄悄向罗笔芯递去一个眼神，罗笔芯笑容渐失。
　　吃饭过后，罗笔芯开车到了郎世明家里。敲门大门后郎世明一看是她，十分意外。短暂的错愕后赶忙把她迎到家里。罗笔芯这已经是第三次见他，就直接说明了来意。郎世明随即拿起笔记本翻看，而她看着他书柜里摆满各种昆虫学专着，以及昆虫标本。她慢慢走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突然目光一顿。书柜一格中摆放着一张旧照，是郎世明和四五岁小明川的合影。
　　罗笔芯目光停留，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下来。她看着手机中的小明川，不禁嘴角轻勾。
　　郎世明笑道：“想不到吧？明川小时候特别可爱。”
　　郎世明戴着眼镜，正在翻看一个日记本，一边带着笑看罗笔芯。她回神，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郎世明又说道：“后面的相册里还有几张，你可以看看。”
　　罗笔芯犹豫了下，摇摇头道：“不用了。”
　　郎世明看了罗笔芯一眼，若有所思。
　　罗笔芯回头看着照片里的小明川，不禁动容地问道：“没想到您和明川老师认识得这么早，他这时候才四五岁吧？”
　　郎世明轻叹一声道：“六岁了，这是他上学第一天拍的。”
　　罗笔芯有些惊讶。他笑道：“明川显得小。小时候又瘦又弱的，看着比同龄人都小上一两岁。那会儿刚抱回来没两年，还没长起来。”
　　罗笔芯疑惑地问道：“刚抱回来？”
　　郎世明抬头，见罗笔芯一脸茫然，也是一怔，于是问道：“你不知道？”
　　罗笔芯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郎世明说道：“明川是被领养的。”
　　罗笔芯和宫城都愣住了。
　　郎世明走到罗笔芯旁边，取过那张照片仔细端详道：“他小时候可能受过不少苦。”说着用手指轻抚照片，神色很是疼惜道：“他养母在医院门口发现他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那，脏兮兮的，小猫崽子似的，也不哭，问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以前的事儿都忘了。”
　　罗笔芯震惊得说不出话，片刻才开口道：“那他知道自己是是领养的？”
　　“当然，他知道。养父母没瞒他。我们一直想找到他亲生爸妈，可惜太难了。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也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当时不要他，我们也不知道。”
　　罗笔芯听着有些出神。郎世明看看她，顿了顿，摇头：“嗨！这小子，怎么什么都不跟你说啊。”
　　罗笔芯笑了笑：“明川老师一直是这样，神神秘秘的。”
　　郎世明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她道：“笔芯，明川是个心事很重的人，你多照顾照顾他。”
　　罗笔芯愣住了。他回头又拿起日记本翻找起来，翻到其中一页，眼睛一亮：“啊，有了。”
　　罗笔芯回神，见郎世明将日记本递过来。他说道：“我每天干了什么，都记着呢。你看，你们说的去年6月23。鹏海生态多样性研讨会。明川来电，正在外地勘察。罗笔芯与宫城对视一眼。
　　从郎世明家里出来，宫城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在身上翻了一圈，从外套内兜里摸出颗棒棒糖，剥开塞进嘴里道：”这明川明摆着是在说谎，看来你当时猜的是对的。”
　　罗笔芯没说话，神情凝重地看着前方。
　　宫城感叹地笑：“笔芯，你这直觉是真灵，不服不行。”
　　罗笔芯却没有笑容，怔怔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城察觉到不对：“笔芯？你怎么了？这可是重大突破，你不高兴吗？”
　　罗笔芯不答，收回目光，低头径自发动汽车，脚踩油门，汽车滑了出去，驶入前方的夜色中。
　　每一会宫城手机响起，接起了电话。里面小鬼焦急地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宫队，他出现了！”
　　宫城一愣，眼神一冷。
　　整个刑警大队空空荡荡。明川与黄小蓉一前一后走进了法医中心。黄小蓉一进门就把门关上，紧张地来到明川身边：“师父，这宫队有问题啊。”
　　“嗯，在套我话。”
　　黄小蓉急了问道：“那您怎么还这么淡定？”
　　明川不依然为道：“配合工作呗。”说着取过一个切片放到显微镜下，开始研究道：“都是警察，各种形式的调查都正常，你大惊小怪什么？”
　　黄小蓉有些担忧。明川扫了一眼她道：“活儿干完了？那交作业吧？”
　　黄小蓉愣了一下道：“没，我这就去弄。”
　　黄小蓉走了两步，又迟疑地停下，还是满脸忧色。她犹豫一下问道：“师父，您那天到底去哪儿了呀？咱们撒这慌不会有事吧？”
　　明川笑道：“又不是正式调查，说谎就说谎，慌什么？”
　　黄小蓉又想说什么，明川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她道：“你觉得你师父会杀人吗？”
　　黄小蓉立刻摇头道：“不可能。”
　　“那就行了，你还胡思乱想什么？”
　　黄小蓉点了点头。明川说道：“再不干活扣奖金了。‘
　　黄小蓉赶忙道：”别别别师父！我去检验科把剩下的切片都拿过来。”说完就转身出门。
　　明川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想了想，掏出手机，发了一条语音信息：“他们可能知道了。”
　　一名身着黑色连帽风衣，戴着黑色口罩的神秘男子正在市郊的大街上狂奔，不远处，宫城及队员小鬼紧追着神秘男子。神秘男子眼见宫城二人即将追上自己，猛地掏出一把黝黑的手枪向二人射击。
　　宫城与小鬼急忙分别躲到一旁的掩体后面，宫城慌忙从腰间掏出了配枪。结果一上膛就是一愣，他向小鬼做了个手势要子弹。小鬼慌忙地在身上翻找起子弹来。这时，神秘男子又射出一枪，手枪打出的跳弹顺着小鬼的脸颊擦了过去留下一道血痕。他吓得整个人一哆嗦，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将子弹扔给了躲在垃圾桶后的宫城。
　　许久没有碰过枪支的宫城手忙脚乱的给手枪上弹，而神秘男子连开几枪压制住宫城小鬼之后，转身朝前狂奔而去，枪声停止，躲在掩体后的宫城与小鬼发现男子朝前奔去，立刻追出。
　　男子沿路狂奔至一处桥上，旁边是一大片漆黑的树林。宫城、小鬼再度追上男子，男子转身向两人开枪。宫城、小鬼躲进树后，沿路市民纷纷躲避，宫城手势示意大家躲避，与男子对起枪来。但由于情况混乱外加平时疏于练习，一连几枪宫城都未能打中神秘男子。这时，神秘男子的一枪险些打中躲藏在树后的宫城，而宫城并不知晓的是，与此同时，他也终于一枪打中了神秘男子的大腿。
　　鲜血顺着大腿流了下来，神秘男子拖着受伤的腿朝桥上逃去。而这时，躲在树后受惊了的宫城，又空放了一枪，并未敢探出头进行瞄准。一声枪响过后，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见神秘男子不再反击，宫城与小鬼试探性的探出了头，只见此时神秘男子身子一歪，从桥上摔进了桥下小河中。宫城与小鬼举着枪赶到桥上，男子已经消失在了桥下的河水之中。警笛声由远处传来。


第75章 过度执法
　　明川爬在桌子上写报告，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他都没抬头就问道：“怎么了，让你亲自跑一趟？”
　　钟懿心领神会的一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明川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道：“除了你，谁会不敲门进来？”
　　钟懿笑道：“我有事要问你。”
　　明川没有说话，接着道：“支队的宫队前两天在缉拿的时候将犯人当场击毙了，被怀疑涉嫌过度执法，需要派个小组过去调查。”
　　钟懿话音未落，明川便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道：“不去。”
　　钟懿无奈地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你明川不愿意的事儿我劝有什么用？贾局的话我是带到了，你自己跟他回吧。”
　　得到明川答复的钟懿转身正打算离开，突然明川说道：“你是说光明市的宫队？”
　　钟懿点头道：“对啊，就是罗笔芯的那个师哥。”
　　明川低下头，继续忙活手头上的事情，然后道：“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吧。”
　　钟懿愣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忙碌的明川。
　　当钟懿刚回到办公室不就，她办公室门被猛地打开，罗笔芯神色匆匆地走进了办公室内。她冲着坐在桌前的钟懿敬了个礼。可还未等她开口，钟懿便先开了口：“你来的正好，赶紧准备准备，立刻出发去光明市。”
　　钟懿突如其来的安排一下子堵住了罗笔芯原本准备好的话，不由地愣住了。她感激道：“是您帮我和贾局说的？”
　　钟懿略带担忧地看着她道：“我知道你跟宫城之间的感情，就是从我个人也不相信他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但凡事量力而行，记住你的职责是什么。”
　　听钟懿这么一说，罗笔芯的眼中充满了感激道：“谢谢你，钟局。”
　　钟懿起身将手中的资料递给罗笔芯：“要谢不如去谢谢明川，要不是他听说是宫队的案子主动愿意参加，你也去不成。”
　　听钟懿这么一说，罗笔芯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一辆警车朝着鹏海市局疾驰着。罗笔芯驾车带着明川、江小白与黄小蓉火急火燎地赶往支队。车上弥漫着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明川看了一眼一旁神色异样的罗笔芯，转头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陷入了沉思。广播里说道：我市刑警于西城北路击毙一名在逃疑犯。据目击者称，当时犯人已无反抗能力，但警方依旧开枪将其击毙。这一说法引来社会各界的关注，不少人认为这已属于过度执法。死者家属也要求警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台将持续追踪报道。
　　坐在后座的江小白轻轻扯了扯黄小蓉的衣角：“有这么多目击证人在，这事儿八成错不了。派我们去协助检察院调查，无非就是让我们来做这个恶人，贾局也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一只手按掉了车内的广播，广播声戛然而止。
　　黄小蓉冲着江小白使了个眼色，江小白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回过头去，却不料对上了后视镜中罗笔芯的双眼。江小白慌张地躲避她的目光，将头扭了过去。
　　罗笔芯透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明川，只见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好似根本没听到江小白刚刚的言论。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变换，透过车窗玻璃，他毫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后视镜内的罗笔芯犹豫地看了他许久。终于，她好似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地一打方向盘，用力踩下了油门，急速向前驶去。一车人，各怀心事地赶往了支队。
　　到了支队后，罗笔芯就直接跑到了看守室，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宫城，他一改往日的模样，一脸颓废地坐在她的面前。脸上的胡子因多日未经打理而胡乱生长着，倍显沧桑。
　　宫城见到她就说道：“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了。”
　　“你说什么？”见宫城这副模样，罗笔芯不禁皱起了眉头又道：“你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小事。”
　　宫城颓然道：“我当然知道，当时他确实已经行动不便了，是我最后开枪把他打下桥的。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做了就该认。”
　　听宫城这么一说，罗笔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看了一眼罗笔芯道：“没事，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这个人吧，上无老下无小的，也没什么可牵挂的。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手帮老爷子抓到‘那个人’。”说到这里，宫城突然神秘地凑近了罗笔芯：“听说，这次你是跟他一起来的？”
　　罗笔芯会意地点了点头。
　　宫城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罗笔芯道：“这件事你就放心吧，如果找到确凿的证据，我一定亲手把他给抓回来。”
　　说着，罗笔芯不由地看向了法医室的方向。
　　而在另一边，明川看着尸检报告沉默着。
　　董戴夫法医道：“死者名叫邹云龙，是一名逃了5年的通缉犯。5年前我们市那场著名的银行劫案就是他干的。”
　　明川拿起报告书中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印着一颗带着血迹的子弹。他抬头问道：“这是从他身上取出来的？”
　　董戴夫道：“对。这是从他大腿上取出的9MM弹头，脑袋被另一颗子弹贯穿了，没找到。死者身上并无明显外伤，这应该就是致命伤。”
　　明川问道：“宫队的枪用的就是这种子弹？”
　　董戴夫点了点头：“当时宫队和死者用的都是92式手枪。”
　　明川问道：“弹头没找到，颅内残留物也能和宫队的手枪进行对比啊。”
　　董戴夫摇了摇头，将尸体照片递给
　　明川。照片里，邹云龙的尸体刚被打捞上来，湿透躺在河边。
　　董戴夫随后说道：“邹云龙中枪之后掉水里了，伤口被破坏了，没有办法做对比了。我估计那颗贯穿的子弹也射进河里去了。唉，好死不死，掉水里去，否则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现在目击者的证词都指向是宫队干的？”
　　董戴夫点点头：“哎，宫队这些年破了这么多大案，没想到居然摊上这种事。”
　　明川皱眉道：“都逃了五年，为什么又回来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归人都死了，也没法问了。”
　　明川看着董戴夫的尸检报告，陷入了沉思。
　　董戴夫一脸郁郁道：“我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希望你们能有办法帮他多减点刑。”说罢，董戴夫叹着气离开了。看着面前的尸检报告，明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罗笔芯轻轻地敲开了陈怀远的办公室大门，看到他坐在窗边，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当看到罗笔芯后他止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罗笔芯急忙过去给他拍后背，他从口袋里翻出一瓶药，倒出了两颗吞咽了下去。看到曾经吃法风云的师傅走到这一步，她不由的鼻子一酸。然赶忙深吸两口气，没让自己哭出来。
　　陈怀远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道：“我这把老骨头了，你也别难过。人嘛，都会有这一天的。”
　　罗笔芯小声道：“那您平时得多注意休息。”
　　听罗笔芯这么一说，陈怀远不由地“哼”了一声：“我倒是想。你看看那个混小子，给我捅出这么大个娄子来，要我怎么休息。”
　　罗笔芯安慰道：“宫队的事一切都还没定论，您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陈怀远欣慰地看着罗笔芯道：“还是你让我放心。”
　　罗笔芯又道：“不过老爷子，我得麻烦您个事。”
　　陈怀远问道：“是不是那明川调走？”
　　罗笔芯担忧道：“明川的身份本就存在疑点，而宫队又是辅助干尸案最久的人，除了您跟他以外，没人更了解嫌疑人的特征。如果明川真的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我担心他有所察觉，在这个案子上动手脚。”
　　听罗笔芯这么一说，陈怀远立刻警觉了起来。他问道：“你暴露了？”
　　罗笔芯摇摇头：“没有。但在来之前，钟局曾经提到过，这一次是明川主动要求来处理宫队这个案子的。但凡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绝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所以我担心他是不是已经察觉了。”
　　听罗笔芯这么一说，陈怀远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斩钉截铁道：“不行！”
　　罗笔芯皱眉道：“可是宫队……。”
　　没等她说完，陈怀远抬手，示意罗笔芯别再反驳。他说道：“明川是上面批准过来负责这个案子的，我没权力随随便便就把他调走。况且，如果真像你说的他有所察觉，刻意来试探我们，我们更不能有所动作，以免打草惊蛇。”
　　听陈怀远这么一说，罗笔芯终是被说服，却不由地暗暗攥紧了拳头。
　　明川拿着一沓尸检报告往办公室走去，楼道里，便听见一堆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走到办公室，他就看到一堆人正围着罗笔芯。
　　小鬼：“几天没见又漂亮了，还没找男朋友呢。”
　　“我早就说过了么，像笔芯这么漂亮当警察可惜了，哪有时间谈恋爱。”
　　“要不是笔芯被调去鹏海，我早就是她的护花使者了。”
　　小鬼一听就不屑道：“我呸，你咋不脸红呢！笔芯一只手能打你两个，还护花使者！”
　　众人大笑。
　　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罗笔芯的肩膀。她回过头去，只见明川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明川心事重重道：“单独聊聊？”
　　罗笔芯看了看明川手中的报告，笑容凝固。
　　罗笔芯与明川，一前一后步入了空无一人的会议室。
　　罗笔芯问道：“怎么？发现疑点了？”
　　“我看了董戴夫的尸检报告，很详细，没什么问题。”
　　听明川这么一说，罗笔芯的脸挂了下来。她问道：“那你究竟想说什么。”
　　明川长叹口气：“我想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罗笔芯一脸诧异，他低下头，翻看着手中的尸检报告道：“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对宫队十分不利。我知道你们之前是多年的同事……。”
　　罗笔芯脸一黑，没等他说完就反驳道：“够了！宫队一定是被冤枉的。
　　明川劝道：“你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罗笔芯字字铿锵：“我没有。我也看过报告了，仅凭一颗子弹就定宫队的罪是不是过于武断了？我跟宫队认识十年了，他的枪法什么样我再清楚不过，那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准确地击中对方的太阳穴。再者，现场一共两把92式的手枪，为什么不可能是邹云龙畏罪自杀？”
　　“因为邹云龙告诉我们他没有。”说着明川举起手中的一张照片：“一个人被远距离击中和自杀伤口的区别，你是射击高手，这一点我不需要再多解释了吧。”
　　罗笔芯哑口无言。她紧咬着嘴唇，最终吐出几个字来：“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放弃的。”
　　说罢，罗笔芯便转身离开，将明川一个人留在了会议室之中。明川收起手中的材料，出神地看向了窗外。


第76章 邹云龙
　　邹云龙的家属们拉着横幅，举着牌子堵在公安局门前讨要说法。各大媒体的记者们也赶到了现场，分别举着摄像机守在公安局的门口，想要抢夺第一手的新闻。公安局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瘦瘦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众人见状，不由分说便一窝蜂地围了上去。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证明宫城清白的罗笔芯根本没注意聚在门口的人们。因而，当人群将她团团围住之时，罗笔芯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邹云龙的母亲哭诉道：“还我儿命来，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啊！”
　　邹云龙的妻子一边搀扶着哭得几乎晕倒的母亲，一边也默默抹着眼泪道：“不管他曾经做错了什么，可他始终是孩子的父亲。可现在，孩子再也没机会见他爸一面。”随后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一旁眼尖的记者们急忙将话筒伸到了罗笔芯的面前，七嘴八舌的开始问。
　　“有目击者称，当时邹云龙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为何警方还要选择将其击毙？”
　　“对于过度执法这个说法，请问警方打算如何解释？”
　　“这件事是个人行为还是有其他原因？”
　　罗笔芯这才回过神来，她冷静了一下整理思绪道：“整件事尚在调查之中，请各位不要听信谣言，做一些无端的猜测。邹云龙本就身负重罪，危害社会安全，我相信我们的警员绝不会滥杀无辜。”
　　邹云龙的母亲情绪激动：“你胡说！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你们还想狡辩，分明是包庇自己人。”
　　邹云龙的母亲一把抓住了罗笔芯道：“我认得你！当时你跟那个警官一起来过我家，你们一定是商量好的，为那个小姑娘杀了我儿子。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邹云龙的母亲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了记者们兴趣。
　　“请问刚刚提到的小姑娘是否与此案有关？”
　　“请问警方是否存在包庇同事的情况？”
　　“请问警方何时能给出说法？”
　　“请解释一下您与死者之间的关系。”
　　重重压力之下，罗笔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甩开邹云龙的母亲，慌乱地逃走了。
　　警局大楼的一扇玻璃窗后，明川正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不语。
　　罗笔芯开车到郊区的疗养院，她快速的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显然是经常来。推开门后就看到一个面容尽毁，双腿残疾，生活不能自理的痴傻女孩，抱着一个玩具熊呆呆地坐在轮椅上，似疯似傻地唱着摇篮曲哄玩具熊睡觉，好似智商依旧停留在童年时期。她蹲下身，替女孩理了理衣服。看着女孩的样子，她忍不住眼眶湿润背过了身去。
　　而此时，一块手帕被递到了罗笔芯的面前。她接过手帕，惊讶地愣在了原地，只见明川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罗笔芯问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明川越过罗笔芯，走向了坐在轮椅上的女孩，看着她道：“五年前，邹云龙一行人从银行中劫去五百万后，之所以能全身而退全因劫持了一名人质。原本说好警方只要按照他的要求安排车辆就不伤害人质，可没人能想到，邹云龙因担心这名人质暴露自己的逃亡路线，就把她弄成了这个样子。而这名人质，正是本市刑警队队长宫城的女友对吧。”
　　罗笔芯急忙替宫城辩解：“就算是宫队杀死了邹云龙，那也只是失手而已，我相信他就算再恨邹云龙，也绝不会至法律于不顾。”
　　明川皱眉道：“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真相是什么，你我都不清楚。不过这已经足以构成宫队的杀人动机。”
　　罗笔芯看向明川身后的女孩，女孩好似根本没听见罗笔芯与明川只见的谈话，依旧自顾自地哼唱着摇篮曲。
　　罗笔芯在疗养院呆了一会，给她账户里充了一些钱，又打水来给她擦洗了一番，这才和明川离开。结果路上下起了大雨，他们两双脚步入了宾馆大堂，将原本干净的地面弄湿了一片。被雨水淋湿的明川与罗笔芯一同回到了酒店。罗笔芯失神地走在前面，丝毫不在意水珠正顺着自己的头发滴落下来。明川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一把拉住了即将走上电梯的罗笔芯道：“回去以后赶紧洗个热水澡，一会我去餐厅看看能不能煮点姜茶。”
　　罗笔芯失落地问道：“这件事儿，真的没有转机了吗？”
　　明川意味深长地看了罗笔芯一眼：“你觉得我没尽力？”
　　罗笔芯迟疑了一下，苦笑：“黄小蓉总说你能创造奇迹，我也看到过很多次，为什么这次你总是指向我的师哥？算了。当我没说。”
　　明川严素道：“说实话，仅凭现有证据，如果我是邹云龙家属，我也没法相信宫队不是杀死邹云龙的凶手。”
　　罗笔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明川，随即转身步入了电梯。她欲言又止地道：“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看着罗笔芯的面庞消失在逐渐关闭的电梯门之中，明川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上，罗笔芯他们刚要开会，江小白就匆匆跑过来打开了电视机。新闻里几名目击者正分别接受着采访。
　　“我当时看得很清楚，那个男的枪都掉地上了，但是那个警官又补了两枪把他打死了。”
　　“当时我很害怕，只顾着躲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别听那些人胡说，那个男的凶得很，那个警察根本打不过。”
　　“当时情况那么混乱，谁能看清楚啊！我只知道那个人的枪突然掉了，然后就突然血直冒直冒的，吓死人了。”
　　记者拿着话筒说道：“以上就是我台采访到的529枪击事件的目击者们究竟是过度执法还是正当防卫，有关单位将给出何种解释，我台将继续对此事进行追踪报道。”
　　一只苍老的手按下了电视遥控器，记者的脸瞬间消失于屏幕之中。众人围着陈怀远，聚集在刚刚播放过采访的电视机前，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名警员凑到另一名警员的耳边道：“这次宫队也太冲动了，再大的仇也不能这么干呀。”一旁别的警员也小声附和起来。
　　“啪”的一声巨响传来，只见陈怀远重重地将电视遥控器砸在了茶几之上。顿时，屋内一片鸦雀无声。
　　陈怀远皱眉道：“你们手上都没有案子要办吗？”众人见状，刚打算散去，又一名小警员冲进了屋内说，哆哆嗦嗦地道：“陈局，刚刚上头来电话了，问……”
　　陈怀远看他面露难色，皱眉道：“说！”
　　小警员硬着头皮：“上头问，宫队的事查清楚没有，什么时候能给个结果出来。”听到这个消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站在角落的明川与罗笔芯的身上。
　　审讯室内，一只被点燃的烟正缓缓地冒着青烟。
　　宫城看着明川道：“没什么可调查的，是我失手打死人了，我认。”说罢，他有些颓丧地弹掉了一截烟灰。
　　明川劝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跟我详细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宫城突然怒道：“还有什么可说的，该说我都说过了。这么一遍又一遍地问究竟想证明什么，难道你认为我是有预谋地杀了那个混蛋吗？”愤怒的他一拳锤在了桌上。
　　面对暴躁的宫城，明川却显得不为所动，波澜不惊：“我只是想找到真相。”
　　宫城冷笑道：“真相？真相就是我失手杀了人，我应该为我的行为负责！”
　　明川问道：“如果还有别的可能呢？”
　　宫城不禁冷笑一声：“如果有别的死因，你也就不用来了，小董早就查出来了。”
　　明川忍不住问道：“那你那个女友今后怎么办？”
　　听明川这么一说，宫城再度激动起来：“你见过她了？”
　　明川点了点头。宫城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明川甩开宫城：“我能对她做什么。倒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今后她怎么办。”
　　宫城跌坐到下去，将脸埋进了双手之中。明川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他。
　　屋外，罗笔芯透过审讯室的玻璃，将这一切全部看在了眼里，随即转身离开。
　　等她出了审讯室，就看到明川独自一个人站在审讯室门外。罗笔芯看到他身上的气质已经变化。她知道明川此时人格切换了。于是便等在一旁。明川怔怔的沉默着，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明川突然惊醒。罗笔芯问他：“如何？”
　　明川叹息一声没有说话。罗笔芯听完，不由地脸色一沉道：“有时候自以为了解一个人，可其实你根不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背着你藏了多少秘密。”
　　明川问道：“有心事？”
　　罗笔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时，二人面前的门打开了，鉴识人员拿着报告单走了出来。
　　明川接过报告单，罗笔芯凑上前看了一眼明川手中的结果后，随即失望的转身离去。
　　明川神情复杂的看着罗笔芯离去的背影，终是跟了上去。


第77章 弹壳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来到了宫城开枪的现场。一辆汽车疾驰而过，露出了明川、罗笔芯、江小白与黄小蓉四人的面庞。看着早已被破坏的面目全非的现场，江小白忍不住凑到了黄小蓉的身旁道：“这都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前两天还下过雨，咱现在过来还能找到什么？”
　　听江小白这么一说，黄小蓉一脸不高兴道：“我师父要来看现场，自然有他的用意，你懂什么？”
　　罗笔芯也说道：“小黄说得没错。”
　　黄小蓉顿时涨红了脸。罗笔芯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又一辆大卡车从她前面疾驰而过，她分析道：“这里虽然是市郊，但来往的车辆其实并不少。前天我自己来过一次，根本没发现有什么线索。就算有遗漏的证据，也早就毁了。”
　　明川此时却说道：“我们不是来找证据的。”
　　明川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皆疑惑地看向了明川。明川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红色的马克笔走到了江小白的身边，一把抱住了江小白的脑袋。他本能的挣扎了一下。明川就皱眉道：“别动。”随即，他在江小白的太阳穴处留下了一个醒目的记号后，又在江小白的大腿处，做了一个醒目的记号。然后挥着远处道：“你到那个位置去。”
　　江小白疑惑地按照明川的指示，走到了当日邹云龙被杀的地方。明川将罗笔芯带到了树后，罗笔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究竟要干嘛？”
　　明川解释道：“当天，宫队就是在这个位置与邹云龙发生枪战的对吧？”
　　罗笔芯点了点头。
　　明川说道：“好，假设你现在就是宫队，第一枪先打中了小白的大腿。”
　　罗笔芯瞪大了眼睛看着明川，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川皱眉道：“开枪啊。”
　　罗笔芯无奈，只得举起手来，装作有枪的样子，瞄准了江小白大腿处的标记开了一枪。
　　明川满意地点了点头，朝江小白喊：“朝桥上逃！”
　　江小白拖着腿转身朝桥上跑去。明川对罗笔芯说：开第二枪，打小白的太阳穴。罗笔芯有些不耐烦的瞥了明川一眼，只得举起了手。她本能地做出了瞄准的姿势，突然愣住了。因为从她的视角看去，她根本看不清面对着自己的江小白太阳穴处的标记。知道她发现蹊跷的明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发现问题了吧？”
　　罗笔芯询问黄小蓉：“邹云龙尸体大腿和头部上的弹孔是一个朝向吗？”
　　黄小蓉掏出手机翻了翻尸检图摇头：“不是，大腿部位的伤口是在正面，太阳穴的弹孔朝向侧面。”
　　罗笔芯看着明川道：“宫队在这个位置根本打不到邹云龙的太阳穴。”
　　明川点了点头道：“即便是打中，弹头射入口的擦拭轮由于角度偏斜，也应该是不对称的。可是他的擦拭轮相当对称。”
　　罗笔芯马上明白过来道：“说明这颗子弹应该是正对着右太阳穴射入的？”
　　明川点头道：“可是，根据宫队自己的口供来看，他没有在别的地方开枪。我想他没有必要说谎吧。”
　　罗笔芯紧锁起了眉头。黄小蓉问道：“有没有可能是跳弹？”
　　罗笔芯摇了摇头：“邹云龙的脑部被那颗子弹贯穿，肯定不是跳弹。”
　　江小白说道：“可是，这个邹云龙转身跑了啊，如果他在转身的时候中枪，也有可能是在侧面吧？”
　　明川分析道：“他头部中枪的地点在桥上，所以才摔进了河里。而这个时候，宫队应该还在他的正方。”
　　明川伸手指道：“所以就是邹云龙拖着腿逃上路桥，边逃边回头张望身后的宫城，回头之际，一声枪响，子弹打入邹云龙太阳穴，邹云龙仰身坠河。要么就是邹云龙拖着伤腿逃上桥，一直背对着宫城，扶着栏杆朝前逃去。那里在暗处一只手扣动了扳机。”
　　罗笔芯当即道：“有第三个人开了这一枪。”
　　回到办公室后罗笔芯端着一杯热咖啡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她吸了口气，敲了敲门。听到明川的声音后，罗笔芯推开门，只见明川正坐在电脑前写着法医报告。
　　明川看到她进来就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罗笔芯将泡好的热咖啡放到了明川的面前道：“谢谢你。”
　　明川微微一笑：“没什么可谢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要不是你，我都开始怀疑真是我师哥有问题。算了，不说这个了。”
　　明川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她道：“这都不重要。我们只是推测出了可能性，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还没找到确实的证据。”说到这里，罗笔芯突然凑到了明川的面前道：“我觉得，肯定不是宫哥打死了邹云龙，现场一定有第三个人。”
　　明川被罗笔芯逗乐道：“你这么确定？”
　　“直觉。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其实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
　　明川沉默片刻道：“我怎么认为的那不重要，关键是有证据才行。”
　　“既然有第三个人在场，就一定会留下线索。只要我们赶在上面结案之前找到证据，就可以把宫队救出来了。”说罢她凑近明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川皱眉道：“可是……。”
　　罗笔芯道：“没什么可是的，反正现在调查结果还未知晓，纪检那边没理由随便抓人。”
　　看着罗笔芯斩钉截铁的样子，明川轻叹了口气道：“早点回去休息吧。”
　　罗笔芯瞥了一眼明川，信任地冲着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她刚走出办公室，明川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了一丝诡谲。
　　清晨十分，小鬼心情沉重的拿着一份资料回到办公室。谁知，刚一进门，他便被人一把抓了过去。定睛一看，只见罗笔芯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问道：“宫队人呢？”
　　小鬼一脸疑惑道：“被检察院带走了。”
　　罗笔芯震惊道：“你说什么？”
　　小鬼解释道：“检察院一早就派人过来把宫队带走了啊。好像是说，根据法医的调查结果，宫队过度执法成立，就把他带走了。你不知道？”
　　罗笔芯一把将小鬼扔在了墙上，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小鬼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看着罗笔芯的背影，一脸担忧。
　　她怒气冲冲食堂的门被猛地撞开，罗笔芯愤怒的脸出现在了食堂门口。除却明川以外，在场的所有人见状，急忙灰溜溜地跑走了。
　　罗笔芯大步走到明川的面前，一屁股坐了下来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明川就当没听见一般道：“你吃了没？要不帮你买个油条？”
　　罗笔芯怒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川面不改色地看了罗笔芯一眼道：“你是指宫队被抓的事？”
　　罗笔芯看了眼四周，压低了自己的嗓门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就把尸检报告交上去了。”
　　明川无辜地说道：“上面催得紧。”
　　“催得紧？我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明川解释道：“我不想你有压力。”
　　罗笔芯怒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分明是故意的。”
　　明川正色看着她道：“我是个法医，难道你觉得我不应该按时提交尸检报告吗？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罗笔芯猛地站起了身道：“你知道宫哥这些年抓了多少人犯人吗，他要是进去了，里面全是他的仇家！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说罢，她气愤地走出了食堂。
　　明川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面前餐桌上的两份早餐，苦笑了一声。
　　一只乌鸦掠过大片树林，俯瞰着林间大批正在地面仔细搜寻的警察。
　　路边整片树林被警戒线所包围，罗笔芯站在警戒线外当时邹云龙被枪击中的位置，回身望着来路。罗笔芯是射击高手，她一遍遍的模拟宫城开枪时候的状况，脑海里不断的推算。
　　罗笔芯转过身来凝视着看着桥对岸与身边右侧两个方向的树林。一名年轻干警过来询问道：“罗队，已经铺开找了，有没有重点方向？”
　　罗笔芯指着刚才凝视的方向道：“这两个方向重点找。”
　　干警点头，跨过警戒线，跑进了树林。不远处的喧闹声，引起了她的注意，转头看去，一愣，只见小鬼和几名年轻警察正在推搡明川，把他往警戒线外赶，罗笔芯赶紧跑去。
　　小鬼面带怒意推明川：“你自己出去吧，别影响我们办案。”
　　明川皱眉道：“我是法医，为什么不能进现场？”
　　小鬼怒道：“宫队都已经被你弄进去了，你还来干什么？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一旁的民警也说道：“你走吧，这儿没人愿意看见你。”
　　几个警察把明川往警戒线外推，明川和他们推搡了起来。
　　罗笔芯赶了过来，双方停手。
　　罗笔芯呵斥小鬼以及年轻警察道：“干什么！”
　　小鬼忍不住刚要说话，罗笔芯抬手示意小鬼他别闹了。众人恼怒地白了明川一眼，返身走进了树林。
　　罗笔芯幽幽的打量着明川道：“您还想干嘛呀？”


第78章 第三把枪
　　明川整理被小鬼拽歪的衣服道：“你们这是在浪费时间。”
　　罗笔芯觉得好笑，她笑道：“您凭什么下这个判断？如果当时宫队那枪真的没有击中邹云龙，而是别人开枪打死了他，那么也就意味着，至少还有一枚弹头和弹壳在这个树林里没有被我们找到。”
　　明川没好气地道：“92式手枪子弹最大射程可以超过1公里，弹头万一掉进了水里，你们准备大海捞针？”
　　罗笔芯摇头道：“那还有弹壳啊，弹壳总不会飞出去1公里吧？”
　　明川轻叹一声道：“弹壳之前不也都找过了吗？”
　　罗笔芯冷声道：“所以找不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枪手是个老江湖，他开完枪，把弹壳给捡走了。也就是因为这个，才更要扩大搜索范围，我解释清楚了吗？”
　　明川笑了摇头：“你也不想想，当时已经是晚上了，树林里根本就没有照明，他怎么可能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还满地找弹壳？警察离他充其量也就300米。”
　　罗笔芯火大道：“那您倒是给支个招啊？！您不能在这儿指手画脚了半天，除了添乱就没别的用了吧？”
　　明川一愣。
　　罗笔芯继而说：“说实话，这案子到目前为止，您最大的作为就是把宫队给送进了看守所。”罗笔芯怒而转身，嘱咐一旁的年轻民警：“送明川老师回去。”
　　罗笔芯说完，就朝树林里走去。民警示意明川退出警戒线。此时，一只乌鸦穿过树林，发出叫声。明川注视着这只乌鸦，缓步退出了警戒线，在转身离开的瞬间，明川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暮色渐沉，晚霞将整个天空染成了紫色。整排警车停在路边，闪着警灯。不少警察依然在树林里搜索。罗笔芯在树林外路边焦急地注视着眼前，等待好消息。
　　一辆中巴驶来，停在了罗笔芯身边。陈怀远从车上踉跄走下，罗笔芯赶忙搀扶陈怀远下车。等他站定后罗笔芯就问道：“您过来干什么？”
　　陈怀远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问道：“怎么样了？”
　　罗笔芯没说话，摇了摇头。陈怀远看着眼前正在忙碌的搜寻人员询问道：“范围扩到多少了？”
　　罗笔芯黯然道：“3公里了。”
　　陈怀远长叹了口气道：“笔芯啊，要不我出面，和检察院打个招呼。”
　　罗笔芯一愣，惊讶道：“师父，他们和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再说，事情吵到今天这个地步，人家也未必肯卖我们这个面子。”
　　陈怀远打断她道：“可是他们总得卖我个面子，再多宽限几天吧？”
　　罗笔芯摇头拒绝道：“不，您一辈子没有开过这个口，我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证据把宫队救出来。”
　　陈怀远幽幽的望着远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笔芯，你跟我说过不止一次，说这个明川做的决定，最后往往被证明是正确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罗笔芯沉默良久开口道：“我认识的那个明川，是个绝不会说谎的人。从他对我和宫哥说谎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干尸案的嫌疑人了，他有公报私仇的动机。”
　　陈怀远一愣，点了点头，望向树林里。
　　与树林一街之隔的街边花园里，明川站在凉亭里默默注视着警察们的一举一动。心里其实并不是个滋味。他知道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看上去是偶然，但是也是必然的。他无法去责怪任何人，只是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浮出水面，终究会成为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想着，他轻叹一声。活了一辈子，图的无愧于心。他也只能无愧于心。不久，警察们纷纷上车，警察一辆辆驶离了树林朝远处开去。待最后一辆警车消失在了街角之后，明川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戴上，走出花园，摸黑走进了树林。
　　清晨十分，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罗笔芯坐在那里揉着太阳穴道：“再扩大范围就没意义了。我们可能找错方向了。”
　　席间一位年轻警员小声说：“会不会，真的是宫队干的？”
　　小鬼猛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你瞎说什么啊！”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小鬼又说道：“那天我就在现场，什么情况我能不知道吗？”
　　年轻警员都低头不说话了。
　　小鬼短暂停顿低声说：“哪怕真是这邹云龙没长眼，往子弹上撞，那也是他拒捕，怎么可能是宫队故意的？！那帮记者胡写！都怪这明川，真不是个东西。”
　　罗笔芯道：“行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留给宫队的时间不多了。”
　　这个时候，另一个年轻警员冲进来，兴奋地地说道：“罗队，有人来报案。”
　　大家一愣。
　　接待室内，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环卫女工坐在罗笔芯对面，小鬼坐在旁边。
　　女工小声地说道：“那片平时是我负责打扫的。昨天下午，你们把林子围了的时候，我在街对面的花园，看见一男的站着，看着你们。我当时也没在意。可是等我再往回走的时候，发现这男人还站那儿，当时已经快6点了。我就觉得特奇怪。”
　　罗笔芯皱眉道：“站了一下午？”
　　“我不知道，感觉是。都没怎么动过。一直盯着你们看。我回去越想越不对劲儿，还是赶紧来跟你们说一下。”
　　罗笔芯问道：“这人长什么样？”
　　女工回忆道：“男的，30多岁吧。高高的，不胖不瘦，脸好像有点棱角。”
　　罗笔芯又问道：“戴眼镜吗？”
　　女工摇头道：“不戴。我也不太敢一直盯着人家看。”
　　罗笔芯示意小鬼：“把照片给她看看。”
　　小鬼从档案袋中拿出几张照片，一一摆在女工面前，照片中的男性都没有戴眼镜。
　　罗笔芯解释道：“这是5.19劫案其余几个嫌疑人，那个人在里面吗？”
　　女工辨认了一会，摇头道：“不在。”
　　罗笔芯与小鬼疑惑地对视一眼。女工说道：“这几个都太凶相了，那人好像还挺斯文的看着，就是有点冷。”
　　罗笔芯一闪念，从包里拿出了干尸案的卷宗，翻到了一张明川照片，指给女工看：“是他吗？”
　　女工惊喜道：“对！好像就是他！”
　　罗笔芯脸色一沉。
　　罗笔芯沉着脸，带着十几个刑警匆匆朝大楼门外走去。
　　小鬼小跑着来到罗笔芯身边，边走边说：“问过了，明川昨天一晚上都没回宾馆。”
　　罗笔芯停步，转身嘱咐身后的警员：“这样，小鬼，你带A组直接守在宾馆，C组去找现场附近看看有没有监控可以调，其他人跟着我走。”
　　小鬼试探着问：“明川要是出现了，怎么弄？”
　　罗笔芯略有迟疑，还是做了决定：“抓回来。”
　　话音未落，罗笔芯身前的警察们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愣愣地看着门口。罗笔芯察觉大家神色不对，回头看，也愣住了。
　　只见明川站在刑警大队门口，身上落满了尘土，缓缓朝罗笔芯走来，脸色非常憔悴。
　　罗笔芯质问明川：“你昨晚去哪儿了？”
　　明川没有回答，将一个证物袋交在了罗笔芯手心。证物袋里，放着一枚弹壳。
　　所有在场的警员都震惊了。
　　随后明川被带到了询问室，小鬼和两个警察边记录，边质问面前的明川：“你昨天下午是不是在对面花园里盯着我们？”
　　明川显得很疲惫，坐在椅子上看上去似乎昏昏欲睡。
　　小鬼猛然一拍桌子怒道：“没听到我问你话呢？”
　　明川愣了一下，他伸了一个懒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一时间小鬼有些不知所措，明川此时朝着一侧看了一眼，他知道罗笔芯就躲在后面。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抹失落的笑容。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看这面前的三个人又闭上了眼睛。在询问室单面玻璃的另一边，罗笔芯凝视着审讯，眉头紧锁。此时一一名警员走进来道：“罗队，检验报告出来了。”
　　罗笔芯连忙出门。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检验员将报告交到罗笔芯手上道：“罗队，弹壳不是从宫队和邹云龙的枪里打出去的。如果确实在案发现场发现的话，可以证明当时或许有第三把枪存在。”罗笔芯又喜又惊地看着手里的报告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川坐在问询室里闭目养神。门被打开，明川醒来，看见罗笔芯抱着卷宗走了进来。她将装有弹壳的证物袋摆在了桌上，坐在明川对面，凝视着他。
　　罗笔芯开门见山地问道：“这个是在树林里找到的吗？”
　　明川没有说话。罗笔芯又道：“我们把那儿都翻遍了，根本就没有。你是不是早就找到了，一直藏着？”
　　明川直直看着罗笔芯良久，忽然苦笑：“之前我还在幻想。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不相信我。想知道怎么找到的吗？我带你去。”
　　罗笔芯一愣。
　　一会的功夫，明川与罗笔芯回到了树林里。周围不时传来乌鸦叫声。明川解释道：“你们，包括我，一直都忽略了一样东西。这树林里，并不是空空荡荡的。”
　　罗笔芯问道：“什么意思？”
　　明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环，吹着口哨，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四周一片寂静，明川仰头看着四周的树顶，向罗笔芯打手势，慢慢朝远离铜环落地的方向后退。等他们明川退出去七八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躲在了远处的树后，罗笔芯一脸不解。
　　不一会，一只乌鸦飞到地面，叼走了铜环。
　　罗笔芯愣住。
　　明川指着头顶道：“你们掘地三尺也是找不到的，因为弹壳在天上。乌鸦有个独特的习性，喜欢收集亮的东西。”
　　罗笔芯顺着明川的手指望去，只见不少大树的树冠上都搭建着鸟巢。
　　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罗笔芯与明川沉默地坐在后座。
　　罗笔芯问道：“这么多鸟巢，你挨个爬上去翻吗？”
　　明川笑了笑道：“总比你宫哥坐牢强。”
　　罗笔芯看了眼明川的手，手掌上满是被树皮刮出的伤口，罗笔芯黯然道：“对不起。”
　　明川面无表情道：“我知道宫城对你很重要，所以我会帮他。哪怕再恨邹云龙，我也不相信他会故意开枪杀人。”
　　罗笔芯问道：“为什么？”
　　“我愿意相信他是个好警察。”
　　罗笔芯有些心酸，叹了口气告诉明川：“我对不起你。”
　　明川看着窗外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担心宫城，我明白。”
　　罗笔芯摇了摇头，心情复杂地转头望向窗外。


第79章 牛肉面
　　办公室的门打开，检察长拿着材料袋走进了办公室。原本等在办公室里的明川与罗笔芯起身迎接。检察长朝两人摆摆手，坐在了两人对面，无奈地朝两人笑：“你们俩啊。给我出了个难题。”
　　明川与罗笔芯一愣。
　　检察长正色道：“新证据我收了，但不足以给宫城洗脱嫌疑。除非你们找到开这枪的那个人。”
　　“检察长，您说的这个我们知道。我只是想请您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搜集证据。至少现在证明了，当晚存在别的枪手开枪的可能性。”罗笔芯急忙说道。
　　检察长叹了口气，想了想，答应：“除非你们找到真凶，拿到了他的作案工具，证明子弹是从他的枪里打出来的，否则，我们还是会以过度执法起诉宫城。我再给你们几天时间。”
　　罗笔芯松了一口气，看了眼身边的明川，笑了。两人走出检察院，发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来回踱步。小鬼回头，看见明川与罗笔芯，不好意思地笑了。
　　随后小鬼非要带请明川去吃饭，到了地方明川一看是个大排档，这忙了一天一夜，着实饿的要命，随后三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被端上了桌，餐桌上摆满了菜以及小吃。
　　明川看着一桌子各式吃的，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这也点太多了，怎么吃得完。”
　　小鬼一脸歉意地笑道：“没事儿，别的剩下来都没关系，大不了我打包带回队里去。但这馄饨你一定得尝尝，咱们这儿的特色，叫千里香。”
　　明川低下头吃了一口道：“嗯，果然不错。”
　　这时，他看了一眼一旁的罗笔芯，罗笔芯一直阴沉着脸不动筷子。他说道：“罗队，不吃吗？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我没胃口。”
　　“怎么了？”
　　罗笔芯十分低落道：“这家馄饨是宫哥最爱吃的。”
　　小鬼叹了口气道：“是呀，每次值完班，宫队都会带着大家来吃碗馄饨。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罗笔芯与小鬼陷入了沉默，一旁传来了明川“吸溜、吸溜”喝馄饨汤的声音。
　　罗笔芯看了一眼明川问道：“你是不是又有办法了？”
　　“没有。”明川回答的很干脆。
　　罗笔芯皱眉道：“那你还吃得这么开心。”
　　“这么多好东西，不吃多浪费。”
　　罗笔芯不悦地看了一眼明川，一旁的小鬼急忙出来打圆场笑道：“是是是，吃饭的时候先别想案子的事儿了。”
　　明川吃着突然问道：“我记得案发当天也差不多是这个点儿吧？”
　　小鬼点了点头：“嗯，我记得我外卖刚到，还没来得吃就接到了邹云龙现身的消息了。”
　　明川轻叹一声道：“你们也不容易。”
　　小鬼笑道：“嗨，早习惯了。”
　　小鬼看了眼一旁的罗笔芯劝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吃点吧。”
　　明川也劝道：“把自己饿死了，还怎么帮你宫哥找凶手？”
　　罗笔芯看了看明川，有些不情愿的拿起勺子吃馄饨。看着罗笔芯吃饭的样子，明川不由地笑了。
　　解刨室外，罗笔芯隔着玻璃，注视着正在尸检台上忙碌的明川与戴法医。陈怀远从背后默默走到了罗笔芯身边。罗笔芯有些惊讶，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道：“师父，您怎么还不回去啊？宫队的事儿我盯着就行了。”
　　陈怀远看着明川，笑了：“我知道，我也想来看看这个明川。”
　　罗笔芯黯然道：“干尸案我们会抓紧的。”
　　陈怀远骗罗笔芯道：“没事，部里我去跟他们商量，你就踏踏实实查。”
　　罗笔芯看着陈怀远，眼眶一红，把话题岔开道：“我先把宫哥救出来。”
　　陈怀远这时突然问道：“听说，弹壳是明川找到的？”
　　“师父，我觉得这次我可能错怪明川了。先不说干尸案，这个案子，他可能真的是关心宫队，有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他。”罗笔芯迷茫地道。
　　陈怀远语重心长地告诉她道：“笔芯，人都是复杂的。不要轻易相信证据，也不要轻易相信人，永远不要轻易下判断。”
　　罗笔芯点了点头，透过玻璃凝视着正在工作的明川。
　　第二天早晨，拉面店内，警察们拿着邹云龙的照片，挨家挨户询问店主，并在本子上一一记录。因为就在刚刚的会议上，明川告诉他们，在第一次尸检的时候，从邹云龙胃部抽出了140毫升残留物。昨天经过分析，发现其中有大量淀粉，牛肉纤维还有尚未被完全消化的香菜。这个配方很像牛肉拉面。于是罗笔芯就在地图上标记出了邹云龙的活动范围。结果每个拉面店的店主看见邹云龙头像，都露出惊讶的神情，连连向办案民警点头。在一旁记录的小鬼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到下午的时候，小鬼将厚厚一摞问话记录被摔在了桌上，向罗笔芯抱怨道：“你说现在的人是不是有病啊？邹云龙在他们店吃饭很光荣吗？十家有九家都说常来。他一天怕是吃八顿饭吧！”
　　罗笔芯无奈道：“他们八成都看了新闻了，知道邹云龙就住他们附近。”
　　小鬼没好气地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要不统统找回来，一个个审，我看他们怎么编。”
　　罗笔芯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小鬼一愣道：“那是什么？”
　　坐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明川开口说：“如果邹云龙真的是某一家的常客，那你们应该一问就看得出来。”
　　罗笔芯神情凝重点头道：“所以，恐怕他们统统都没见过邹云龙。”
　　小鬼傻了：“我们侦查方向错了吗？这个邹云龙是在家做的饭？得查菜市场？”
　　罗笔芯询问道：“明川老师，你觉得呢？”
　　明川托着下巴没有回答，摇了摇头。小鬼有些泄气，使劲抓了抓头发。罗笔芯显得非常焦虑。
　　深夜，明川坐在解刨室的椅子上看着邹云龙的尸体沉默着。墙上的钟已经指向12点。坐在角落的戴法医早已经睡得七仰八叉。当他无意中看到邹云龙双脚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
　　清晨时分，短促地敲门声响起。屋内并没有动静。罗笔芯那可笑的复古彩铃响了起来。她探头出被子，长叹一口气。拿起来手机一看是明川的电话。随后又听到了明川的敲门声。她拖着疲惫的步伐打开了宾馆的门，罗笔芯看了一眼门外，瞬间清醒。只见明川一身运动装扮站在自己面前，笑着说：“一块跑步去吧？”罗笔芯愣住了。
　　明川拉着她一路小跑，也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只看见满载的土方车疾驰而过，扬起了一片灰尘。身穿运动服的罗笔芯与明川出现在尘土里，站在一座老楼外。罗笔芯一脸嫌弃地看着明川这身打扮，他身着撞色运动服，显得非常扎眼，她忍不住道：“明川老师，您可太时髦了。”
　　明川笑了笑：“颜色有点不搭。”
　　罗笔芯无奈道：“人也不搭，你以后还是别穿运动服了。”
　　明川乐了：“你倒是挺搭的。比穿警服好看多了。”
　　罗笔芯白了眼明川，回头看，愣住了：“这不是邹云龙家么？来这儿干嘛？”
　　明川笑答：“穿成这样难道来抓人么？”
　　罗笔芯有些焦急道：“检察院没给怎么多少时间，我现在哪儿有心思跑步啊。”
　　明川敷衍道：“再忙也得锻炼啊。”
　　“你在逗我吧？”
　　明川环顾四周，发现老楼靠近十字路口，两边都是空旷的街道，不时有货车驶过。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视线最终停留在路对面的河边。只见三三两两的晨练者正沿着河边慢跑。明川露出了笑容，迈开步子跑过街，转身向罗笔芯挥手：“来啊！跟上！”
　　明川说完就朝河边跑去，罗笔芯不解明川的用意，无奈也只能跟了上去。
　　河边的小路蜿蜒，罗笔芯出现在路尽头，匀速向前跑。过了一会，明川才扶着栏杆，喘着粗气慢慢出现在转角。他朝罗笔芯喊：“慢点儿，咱们是锻炼，别玩命行吗。”
　　罗笔芯回头，原地跑步没停，嘲笑道：“不是你让我跟上的吗。怎么没跑两步就歇菜了啊。”
　　“体能保持得不错啊。”
　　罗笔芯笑道：“底子还行，和老年人比绰绰有余。”
　　明川笑道：“哟，看来跑两步，心情也好点了。”
　　罗笔芯疑惑道：“你把我给叫出来，不会真就是为了散散心吧？”
　　“不行么？”
　　罗笔芯脸一板道：“行，那我锻炼完了，回去上班了。”
　　罗笔芯转身继续朝前跑。明川赶忙叫住罗笔芯：“你自己瞎跑，跑过了都不知道。”
　　罗笔芯一愣，转身跑回来：“明川，是不是有新线索？你就别卖关子了。”
　　明川朝罗笔芯挥了挥手：“别蹦了，晃。”
　　罗笔芯笑了，停止原地跑步，两人并肩沿着河道走。
　　明川边走边说：“我觉得你那圈可能画的不对，画小了。”
　　“什么意思？”
　　明川说道：“我在邹云龙尸体上，发现了点……。”说着，他突然顿住，看着远处，没继续往下说。罗笔芯顺着明川的视线望去，前方的路边有一排小店。一家面馆位于正中。
　　明川笑了：“走，去看看。”
　　两个人走过去，看到这是一间由简单的砖瓦房改建而成的面店，坐着不少客人。他们走进店里，发现多数客人都在吃牛肉拉面，上面都加了不少香菜。罗笔芯示意明川，明川点了点头。一位围着脏肚兜的中年妇女从后厨出来，迎向两人，显然是这里的老板娘。她问道：“二位吃面吗？”
　　明川从口袋里掏出邹云龙的照片递给老板娘：“打听一下，这个人你见过吗？”
　　老板娘认出了邹云龙，连连点头：“哦，他啊，认识啊，熟客了，经常带着朋友来。”
　　罗笔芯一愣。


第80章 卢强
　　明川告诉罗笔芯道：“邹云龙脚底这层茧是长期运动造成的，在很多运动员脚上都能见到。所以我猜他要不爱爬山，要不就是天天跑步。但是他膝盖、髋关节损伤不大，不像是经常爬山的，那就剩跑步了。”
　　老板娘一拍手道：“对，他每天早上都从这儿跑。有时候，早饭也在我这儿吃。”
　　罗笔芯追问老板：“前几天他也来过吗？”
　　老板娘说道：“来啊，就前几天晚上，他跟他朋友还在我这儿争了两句。被我给劝出去了。”
　　“他们在吵什么？”罗笔芯问道。
　　老板娘想了想道：“好像是搞什么投资吧，叫多什么基金来着好像。他朋友想投，他不愿意。他朋友好像就急了。这种要是换了我，我也不敢投。”
　　明川问道：“具体哪天你记得吗？”
　　老板娘想了想道：“12号吧”
　　罗笔芯一愣，对明川道：“就是那天。”
　　“他朋友长什么样你能回忆的起来吗？”明川问道。
　　老板娘点点头：“那当然，他俩老来。而且那个人长了一脸红疹子，我印象特别深。”
　　罗笔芯一听，马上给队里打电话。半个多小时后技术人员坐在老板娘对面，根据老板娘的描述，用铅笔画画。
　　明川、罗笔芯与小鬼都站在另一侧透过玻璃注视着两人，静静等待结果。只见技术人员将画板交给老板娘。老板娘点头之后，技术人员拿着画面离开了问询室。随后他开门来到罗笔芯这一层，将画板交给罗笔芯。她接过画板，愣住了。小鬼拿过画面一看，也愣住了。
　　随后，支队的会议室内，一张男人的照片投影在了黑板上。
　　罗笔芯介绍道：”卢强，5.19特大抢劫案的2号嫌疑人。当年和邹云龙一块抢钱逃走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你调去鹏海之后，我们还专门组织力量找过他，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个卢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小鬼补充道。
　　罗笔芯道：“如果当晚他和邹云龙因为财务问题发生纠纷，那么他就存在作案动机。现在的问题是，上哪儿能找到他。”
　　“笔芯，我排查了所有在咱们市登记的，有多这个字的基金，这家比较可疑。”小鬼说道。
　　罗笔芯接过小鬼给的名单，名单上列出了所有含多字的基金。其中，一行名叫多鱼基金的被小鬼圈了出来，她问道：“多鱼？为什么？”
　　“这家私募基金所属的公司刚申请破产清算。”小鬼解释道。
　　罗笔芯一愣：“走，去看看。”随后带着小鬼等人出门。
　　明川一直坐在角落没有挪身，低头看着刚才技术人员画好的画。画上的人与卢强照片轮廓面容神似，但脸上却布满了红点。他凝视着幻灯里卢强平整的皮肤，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多鱼基金门口。电梯门打开，罗笔芯与小鬼一愣。楼道内，集聚着不少大妈大爷，愁眉苦脸地议论纷纷。罗笔芯挤开人群，来到走道尽头的办公室前，只见玻璃门已经栓上了铁链，里面已人去楼空。
　　小鬼惊讶：“这哪是清算了啊，这是跑路了啊。”
　　罗笔芯询问守在门边上的一个中年妇女：“您好，请问，你们都是投资人么？怎么回事？”
　　中年妇女着急地道：“昨天我们听说出事了，今天跑来一看，公司都没了。之前还让我们多投点，说预期好。现在想想就是准备跑了！”
　　罗笔芯与小鬼对视一眼。
　　罗笔芯追问：“负责人联系的上么？”
　　中年妇女道：“我们也在找他呢！”
　　小鬼想了想道：“笔芯，要不我问问经侦那边？如果卢强也买了这个基金，他可能也在找这个负责人，我们可以把他钓出来。”
　　罗笔芯点了点头，手机忽然想起，罗笔芯接起电话听了两句，当即愣住了。
　　离海边尚有一段距离的山坡上，十数辆警车、武警车停在隐蔽处。陈怀远站在坡顶，拿着望远镜朝坡底看。只见坡底海边，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货船，不少人睡在船上或是在岸边洗漱，俨然已经把船当成了家。小鬼驾车驶来，停在了路边。罗笔芯匆匆下车，来到陈怀远身边，发现明川也在，一愣，询问明川道：“什么情况？”
　　明川笑道：“你们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卢强，恐怕是因为他一直住在了船上。”
　　罗笔芯一愣。
　　明川向罗笔芯解释：“你记得老板娘说那个人满脸的红疹，骨关节也大。这是长期风湿病患者，除了有关节，内分泌症状之外，皮肤也会有反应。卢强很像是这样的病人。但你在会议室放的照片上，卢强脸上并没有皮疹。所以有一种可能是，他作案之后长期住在比较潮湿的环境里。而且这个地方，还不会被警察注意。”
　　罗笔芯一愣，冲上山坡，坡底下的运河岸边，一片货船映入眼帘。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陈怀远叮嘱她：“笔芯啊，我觉得明川分析的有道理。咱们之前确实没想到他会一直住在船上。”
　　明川笑道：“陈局，人还没找到，我也只是推测。”
　　陈怀远点了点头：查一下
　　就知道了。罗笔芯点头，检查手枪，吩咐小鬼：全部便装，跟我下去。
　　这时，陈怀远叫住她道：“笔芯，小心点，他有枪。”
　　罗笔芯点了点头。
　　明川说道：“我跟你一块去。”
　　小鬼拦住了他道：“明川老师，您就别下去了。”
　　明川一愣。
　　小鬼解释道：“为宫哥争取到了机会，能找到卢强，都是因为您。之前我们这么冒犯您，我很惭愧，之前一直没好意思说，现在我代表临市刑警队所有警员，向您道歉。”他说完小就向明川鞠躬致歉。明川与罗笔芯都愣住了。
　　明川急忙扶起小鬼：“都是同事，不要这样。”
　　小鬼说道：“明川老师，我不多说了，您就别去了。我们走吧。”
　　罗笔芯点了点头，准备下坡。明川忍不住叫住了她道：“罗队，小心点儿。”
　　罗笔芯一愣，点了点头。身旁的陈怀远意外地看了眼明川和罗笔芯，微微皱起了眉。随后她带队朝海边走去。
　　几艘私人渔船停靠在岸边，罗笔芯、小鬼带着几个人，身着便装站在岸边，神情严肃的注视着面前的渔船。一名警员带着一个一身渔民打扮的人悄悄来到了罗笔芯等人的面前。
　　警员小声道：“找到了，这个人说见过他。”
　　罗笔芯问道：“确认吗？”
　　渔民点点头：“是的，警官。前两天我们还一起打牌来着，他就住头上那艘船上。”
　　罗笔芯顺着渔民指着的方向看去，目光在尽头的一艘渔船上停下。她当机立断说道：“行动。”
　　小鬼等人点点头，一行人跟着罗笔芯迅速往卢强所在的渔船靠拢过去。她带人小心的靠近小船，往里看去，船舱内似乎没有人。小鬼弯腰准备走进船舱之际，卢强从旁边渔船走出，看见了小鬼腰间别着的手枪。
　　罗笔芯与卢强都一愣。卢强回过神来，立刻拔枪向小鬼射击。罗笔芯猛地把小鬼扑进了客舱。子弹击中了舱门。卢强见没打中，拔腿就跑。几名年轻警察追了上去。卢强沿着岸边狂奔，四周警笛大作，数辆警车从河提上冲下，拦在卢强面前。他眼看走不掉，准备开枪自杀。此时，突然一声枪响，追出船舱的罗笔芯精准射击，击中了卢强的手臂。卢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一众警察一拥而上，将卢强生擒。罗笔芯满头大汗，放下枪，长出了一口气。
　　审讯室内，卢强手打着绷带，颓丧地向罗笔芯交待：“抢来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我看那什么私募，还是P2P的，承诺给的收益率挺好的，就劝他把钱拿出来投进去。可是他不同意。我就出卖了他。”
　　罗笔芯问道：“所以是你把他住哪儿，准备干什么透露给的刑警队？”
　　卢强点头默认。
　　罗笔芯又说到你：“然后你趁乱开枪打死了邹云龙。”
　　卢强冷笑道：“我哪儿知道那警察这么菜，打了好几枪都打不中。他要是干脆点，也不需要我出手了。”
　　罗笔芯问道：“你不怕邹云龙被警察活捉，把你供出来么？”
　　卢强笑了：“自打一开始，我就没准备让他活。邹云龙跟我不是一路人，从他非要住去城里我就看出来了。早晚有这么一天。”
　　罗笔芯默然点头，起身准备离开问询室，临走之前罗笔芯留步，敲了敲桌子，告诉卢强道：“通知你一声，你投的那家私募跑路了。”
　　卢强一愣。
　　罗笔芯走出了询问室。
　　罗笔芯走出来，回到办公室就看到电视画面上，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大楼楼顶，楼下围着一群人。记者在现场播报：“据称，这名男子将所有积蓄投入多鱼，却不幸被骗，倾家荡产。他难以接受才有了轻生的念头，目前公安消防正想办法规劝营救。”
　　罗笔芯走进检验科，发现明川正和胡曼等人一起收看直播。
　　罗笔芯一愣，问道：“怎么了？”
　　明川摇了摇头：“没什么，卢强投的那个，上电视了。”
　　罗笔芯点了点头：“经侦最近事儿不少，鉴定结果怎么样？”
　　明川将一边的鉴定报告交给了罗笔芯：打开看看。她将报告打开，只见报告上写着，证物12（弹壳）以及证物21（卢强手枪）匹配。罗笔芯与明川都会心地笑了。
　　两天后，看守所的黑铁门缓缓拉开。胡子拉喳的宫城背着包从里面走了出来。瞬间被大批记者包围，闪光灯亮成了一片。宫城惊讶地发现眼前罗笔芯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前女友，守在门前。他从缓步逐渐小跑向前女友，一把抱住了她，流下了热泪。宫城激动地说：“人都抓住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都会好的。”
　　记者们纷纷抓拍。但坐在轮椅上的女友仍然傻傻地看着宫城，没有任何反应。
　　宫城强笑着再度向女友解释：“坏人都被抓住了，都抓住了。”
　　女人愣愣地看着宫城，忽然笑了，居然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擦了擦宫城的眼泪。他瞬间哭得情难自禁。推着轮椅的罗笔芯也红了眼眶。忍不住转过头去。却发现明川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心里默默的想着还好，终究无愧于心。


第81章 李卓
　　夜色渐浓，白日的喧嚣渐渐被夜的寂静代替。明川站在疗养院门口，听到四周清风虫鸣，享受这难道的安宁。房间里的宫城看到女友已经在病床上入睡，他悄悄将门合上。罗笔芯问道：“睡了？”
　　宫城点了点头，看了看明川，问罗笔芯：“我能单独和明川说两句吗？”
　　罗笔芯笑了笑，默默的走开了。
　　宫城抽着烟，与明川并肩坐在花园中的长廊下。
　　片刻后宫城笑道：“听说这案子能破，多亏了你。”
　　“这是我的工作。”明川说道。
　　“谢谢。”宫城真诚的望着他说道。
　　明川淡然地笑笑，短暂沉默后，询问他道：“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
　　明川朝病房方向看了看，宫城会意，叹了口气：“带她看病。”
　　明川坦诚的说道：“她康复的概率恐怕不高，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回头我给他打电话给你介绍。”
　　宫城说了一声谢谢后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姑娘的照片，交给明川。照片中的女生，如春光般明媚，笑着。
　　明川一愣道：“她原来的样子？”
　　宫城点了点头，温柔地看着照片：“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照片里的样子。我永远不会扔下她。等事儿都办完了，我就跟她去领证。”
　　明川有些意外，默然点了点头：“你是个好警察。也是个好人。”
　　宫城把烟掐灭，注视着明川：“明川，去年刘斌案案发的那几天，你真的都在外面出现场吗？”
　　两人对视，许久没有说话。
　　宫城又补充道：“你想想清楚。”
　　明川却笑道：“是，黄小蓉也在。”
　　宫城一愣，继而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好，你还真是挺忙的。哪儿都需要你。”
　　明川笑了笑没有说话。
　　宫城长出了一口气道：“行了，那我先进去了。”
　　“我再坐会。”
　　宫城点头，转身朝着楼上走去，只是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锁。明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回头朝着叶子的房间看了一眼。回头的时候他看到罗笔芯的身影悄悄的闪过，显然她在暗中一直注视着他。
　　第二天早上，一杯热咖啡被打开，里面的咖啡正袅袅冒着热气。一小盅牛奶被缓缓倒入咖啡之中，深褐色的咖啡逐渐变幻了眼色，随即便被搅拌均匀。咖啡杯被送到一张富有棱角的嘴边。喝完咖啡的宫队用纸巾拭了拭嘴巴。重新刮了胡子修剪过头发的宫队一扫前几日的颓丧，显得意气风发。他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制服，走出咖啡厅，大步流星的步入了对面的市公安局之内。
　　宫队一脸期待的步入办公室内，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办公室竟空无一人。就在宫队迷茫之时，小鬼与罗笔芯等人突然从一旁蹦了出来喊道：“surprise！”
　　就连陈怀远，也乐呵呵的推着轮椅从角落处出现了。看见坐在轮椅上的陈怀远，宫队不禁红了眼眶，驼着背，羞愧的站在陈怀远的面前道：“师父，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陈怀远乐呵呵的拍了拍他道：“生日快乐。”
　　一旁的罗笔芯顺势端出了一个蛋糕递到了宫队的面前。宫队感动的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鬼凑到的宫队的身边道：“中午我们在旁边的锦园订好了包间，一是给你庆祝生日，也是给笔芯和明川他们送行。人家帮了咱这么大一个忙，总要谢谢人家不是。”
　　听小鬼这么一说，宫队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转过头去，只见明川正独自站在角落看着自己。
　　上午的时候，罗笔芯正往法医室的方向走去，准备让明川收拾东西回去。谁料刚走到法医室的门口，宫队拖着罗笔芯来到空无一人的会议室，罗笔芯诧异的看着他，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宫队向门外看了看，确定无人后一脸严肃的看着罗笔芯问道：“那个人，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罗笔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宫城看她的样子就问道：“我看你最近跟他走的很近，还没有头绪吗？”
　　罗笔芯踌躇了一下说到你：“师哥，其实我觉得明川不像是我们要找的人。”
　　听罗笔芯这么一说，宫城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怎么，找到证据了？”
　　罗笔芯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自觉。”
　　宫队长长的叹了口气：“换作是以前，
　　我一定会告诉你不要凭直觉断案。可是现在我到宁愿你的直觉是对的。”
　　罗笔芯有些诧异的看着宫队。
　　中午的时候，支队的人请他们吃饭，满满的一桌菜已被吃的七七八八。宫队举着酒杯，满脸通红，眼神发直醉醺醺的拉着明川：“我真的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恐怕我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明川看他已经喝多了，起身赶忙扶住了他。此时，宫城又说道：“其实我对不起你。”
　　明川一愣，一旁的小鬼急忙拉住了宫队道：“哎呀，宫队喝多了，明川老师别介意。”
　　明川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要不我陪他去趟洗手间吧。”
　　小鬼道：“那我跟你一起吧，我怕你一个人弄不动他。”明川点点头，与小鬼一同架着宫队离开包间。
　　明川摆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罗笔芯刚想喊住正离开的明川，可看了一眼明川手机屏幕的罗笔芯却愣住了。因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是李卓，还有他的头像显示在和上面。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因为就在前不久，她和明川回宾馆等电梯的时候，在杂志架上随手拿出一本杂志。封面上就是这个心理学大师李卓。罗笔芯其实对他十分敬仰，当时跟明川说的时候，明川告诉她，因为不是一个行业，他并不认识。
　　罗笔芯不动神色的将明川的手机放了回去，起身往屋外走去。
　　黄小蓉问道：“笔芯姐，你去哪？”
　　罗笔芯扯出一个假笑道：“我先买单去。”
　　罗笔芯转身走出了包间，这一切全被角落的江小白看在了眼里。看着罗笔芯匆匆离开的背影，他不禁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清晨罗笔芯匆匆安排了工作就离开了分局。她先回到宿舍把警服换了，穿了一身连衣裙，化了妆。悄悄的从分局后门溜出去，打了个车到了李卓的门诊外。跟门外小护士报名后，她把她带到了李卓办公室门外。片刻后，一个患者出来门被打开，心理医生李卓也出现在了门口。罗笔芯没有看他，不过等他送走了客人后，李卓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对她说道：“请进。”
　　罗笔芯戴着墨镜跟随着李卓来到了诊室。只见他拿过自己的笔记本，在时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笔记本道：“我看预约记录上写，您的症状是失眠对吧？”
　　罗笔芯点头。他继续问道：“那请问，是何时开始有这样的症状呢？”
　　罗笔芯说道：“上个月。”
　　李卓把笔记本合上后笑道：“好，接下来我会问您几个小问题，您如实回答即可。”
　　罗笔芯点点头，李卓见状，不禁露出了礼貌的微笑道：“在此之前，麻烦您先把墨镜取下来，这样会影响我的判断。”
　　此时，江小白拿着一份资料走进办公室看了一眼发现罗笔芯的座位空着。他皱起眉头琢磨这刚才还见她，怎么一会的功夫跑那里去了？随即，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一阵长长的忙音之后，手机的另一头无人接听。此时他不由的想到昨天上午罗笔芯看到明川老师手机来电之后那个阴沉的表情，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在诊室里，李卓听完了罗笔芯的要求不禁笑道：“对不起，您的要求我们做不到，请回吧。”
　　罗笔芯焦急的站起了身问道：“为什么？只要利用催眠帮我删去了那段记忆。”
　　李卓伸出一只手，打断了罗笔芯的话。他打量着罗笔芯微微笑道：“你应该学过心理学对吧？”
　　罗笔芯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让对方看出来的。李卓笑道：“利用催眠修改记忆在我们行业内是禁止的。这位罗小姐，您请回吧。”
　　说罢，李卓便低下了头不再搭理她。罗笔芯见状，不甘心的攥紧了拳头道：“可是我朋友说，他曾经就在你这里抹掉过记忆。”
　　听罗笔芯这么一说，李卓再度抬起头来，审视着罗笔芯问道：“谁？”
　　罗笔芯咬了咬牙道：“朱明川。”
　　诊室内一片寂静，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突然，他“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没想到李卓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惊讶的愣在了原地。
　　李卓笑道：“罗小姐，试问一个人找我删除了他的记忆，他自己还会记得吗？麻烦您下回编故事，也编的像一点。况且我这里并没有叫朱明川的病人。”
　　看着李卓斩钉截铁的样子，罗笔芯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道：“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说罢，罗笔芯拿起自己的墨镜，转身离开，只是等她走出诊室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82章 暗中调查
　　罗笔芯刚出诊室大门，关门的时候看见江小白站在外门。他皱眉道：“你真的在查明川老师？”
　　罗笔芯愣了一下，敷衍道：“小白，你搞错了。”
　　江小白皱眉道：“我都听到了，你为什么要查明川老师？当初你让我跟宋薇寒的车，其实是在跟踪明川老师是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罗笔芯小声道：“小白，很多事情你不了解，不要胡乱猜测。”
　　“你让我不猜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必须得告诉明川老师。”江小白说道。
　　江小白看似有些怯懦，却毫不让步。她长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个人开车行使在路上。她在车里打电话请示：“我们在过去的路上，希望部里能批准。我觉得有必要带他来一次，我明白了。”等她挂断了电话，江小白就问道：“我们到底是去哪儿？”
　　罗笔芯叹了口气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一会的功夫，两个人抵达了支队干尸案的办公室。罗笔芯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根巨大的时间轴占满了整面墙。几十张受害人照片依据案发顺序贴在了时间轴的上下两侧。时间轴末端的照片都是刘滨的案发现场照。江小白目瞪口呆地看着照片墙。罗笔芯推着一块大黑板，来到江小白身边。江小白回身看去，顿时愣住了。三张巨大的嫌疑人照片被贴在正中，正中那个正是明川。
　　罗笔芯介绍道：“过去十年里，一共有4名受害者，以相同的方式遇害。凶手作案手法非常残忍，4个受害者的尸体如同沙漠中的干尸一样，几乎没有了半点水分。受害者彼此没有关联，现场没有指纹，没有目击者，没有DNA，没有作案工具，也不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整个现场，像实验室一样干净。”
　　江小白突然想起来什么结巴地道：“这这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干尸案？”
　　罗笔芯点头道：“我们推测，凶手是男性，30至50岁之间，体力充沛，居住在鹏海市或者周围，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相当熟悉司法系统，同时，具有医学背景。可是，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所以，我们就把目光转向了司法系统内部。”
　　江小白一愣。罗笔芯指着着黑板上的三张照片道：“于是这三个人成了重点排查对象。每个人都派了一个工作组去排摸。”
　　江小白幽幽地挽着她道：“所以，你来咱们警队其实是卧底来的？”
　　罗笔芯坦然承认道：“没错，我是来查明川的。”
　　江小白不禁后退了一步道：“原来我的感觉都是对的，你，你果然来这里有目的。”
　　罗笔芯笑道：“小白，你肯定清楚，当所有可能性都没有的时候，最不可能的恰恰最有可能。”
　　江小白问道：“你们怀疑明川老师？”
　　罗笔芯犹豫了一下道：“前几天，我们发现他出现在刘滨案的调查现场，而且，对内部问询说了谎。”
　　江小白有些接受不了现实：“不会的，不会是明川老师的。”
　　罗笔芯有些同情的看着他，颓然道：“我也希望他不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查下去？”
　　罗笔芯神色一黯：“正因为我希望他不是，所以才更要调查清楚。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谎，但我希望通过我们的调查，能洗清明川身上的嫌疑。证明他不是凶手。你明白吗？”
　　江小白点了点头。
　　罗笔芯说道：“现在你都已经知道了，我希望你替我保密，帮我一块调查，行吗？”
　　江小白犹豫了一会说：“但是你得答应我，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绝对不能伤害明川老师。行吗？”
　　罗笔芯笑了，向江小白伸出了手，江小白一愣，有些不适应地握住了罗笔芯的手。
　　夜宵摊上，罗笔芯有些饿了。一大坨面条被送入了口中。江小白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她问道：“罗队，你没事吧？”
　　罗笔芯吃的头也不抬道：“没事，就是饿了，你说。”
　　江小白将一份资料放在了她的身旁道：“这个人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心理专家，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发表过好几篇有关催眠的论文，在国际上都颇受认可。可奇怪的是……。”
　　罗笔芯看他吞吞吐吐，抬头道：“说下去。”
　　“他拒绝了国
　　内所有大医院的邀请，坚持要自己经营诊所，也不知道是淡泊名利还是另有原因。”
　　罗笔芯皱眉道：“不行，这点东西根本查不出什么线索来。”
　　江小白面露难色道：“这李卓资料少的很，实在查不出别的来了。”
　　罗笔芯陷入了沉思，她沉吟一声道：“看来，还得去一趟他那个诊所才行。”
　　江小白皱眉道：“可罗队你上次已经失败了一次，我怕这次会打草惊蛇。”
　　二人再度陷入踌躇之中。一旁的街边烤串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罗笔芯循声望去，只见一簇火苗从烤炉内猛然升起，烤串店老板眯着眼，迅速将手中的烤串拿到了一旁。
　　罗笔芯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小白，来点儿串不？”
　　江小白一脸诧异的看着罗笔芯。
　　第二天上午，李卓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对面的罗笔芯皱起眉头道：“罗小姐，我想上次跟您说的很清楚，您的要求我办不到。”
　　一身妖艳打扮的罗笔芯做作的坐在李卓的对面，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说道：“李医生，你要是不帮我，我这病可怎么办呀。我已经看了好几个医生了，他们都治不好我这毛病。”
　　听罗笔芯这么一说，李卓不禁皱紧了眉头，翻开了一旁的病例道：“根据上次面诊的情况，你的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只要你能定期来我这里进行诊治，我相信一定很快就能好转。”
　　罗笔芯一听，马上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李卓看了她一眼，眼底漏出了一抹狐疑，不过他笑道：“那你别再跟我提催眠的事情了。”
　　罗笔芯乖巧的点了点头。李卓长叹了口气，戴上了眼镜。
　　与此同时，江小白躲在诊所后墙，正在用打火机点了一团湿树叶。一阵浓烟从紧闭的房门下飘了进来。
　　而在诊室里李卓全然不知，他指着一旁的躺椅：“来，找个舒服的姿势在这里躺下吧。”
　　说着，李卓走过去，将枕头与毛毯在躺椅上摆好。突然，李卓的身后穿来了罗笔芯的尖叫：“不好，着火了。”李卓回过身去，只见罗笔芯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脚下浓烟滚滚。他惊讶的愣在原地。没等李卓回过神来，屋外便传来了呼救声。
　　江小白在后面喊道：“失火啦，失火了！”
　　李卓顿时回过神来，急忙打开门，抱起书架上摆放的病历，便往门外冲。结果回过头来，却发现罗笔芯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发呆。他喊道：“快来帮忙。”
　　罗笔芯这才回过神来，冲上李卓的书架抱下了一沓病历。
　　两个人随后跑出了诊所，李卓将厚厚的病历被放在了地上长舒一口气，拭去了额头的汗珠。抬头打算去谢谢罗笔芯，结果他话还未出口，便惊讶的愣在了原地。因为明川的病历赫然出现在李卓的面前。而罗笔芯正拿着病例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卓。
　　一旁的江小白拿着几颗烟饼走到了罗笔芯的身旁，其中一颗烟饼还徐徐的冒着白烟。李卓不由的倒退了两步惊讶的问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罗笔芯幽幽笑答：“李医生，我们聊聊这是怎么回事吧。”
　　看着罗笔芯手上的病例，李卓不由地低下了头长叹了口气。
　　下午四点左右，罗笔芯开车再次来到了郎世明家里。她站在院外，隔着围墙看到院中的花草长得异常茂盛，郎世明举着水壶耐心地照顾着每一株植物。突然心里涌出一丝莫名的情愫，看到郎世明每日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她是真不想去打扰他。只是她觉得，明川的事情如果她不去查，也会有别人来查。索性不如查个明白。犹豫了片刻，她隔着门喊道：“郎教授。”
　　郎世明回过头去，见罗笔芯正站在门外看着自己。再到罗笔芯郎世明显得异常高兴，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水壶笑道：“傻孩子干嘛站那儿吹风，还不赶紧进来。”
　　罗笔芯显得有些局促道：“我有件事想问问您。”
　　郎世明一脸好奇问道：“怎么，他惹你生气了？”
　　罗笔芯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郎世明看着她手足无措，微微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想问明川精神病的事儿么。”
　　罗笔芯一愣，抬头看向了郎世明。他笑道：“你先进来，我慢慢跟你说。”


第83章 内部调查
　　随后，郎世明把她让到了凉棚下，他赶忙去烧水，片刻后滚烫的开水被倒入茶壶之内，壶中的茶叶顿时上下翻腾起来。他摆弄着手上的茶具道：“是我把李卓推荐给明川的，也是我拜托李卓要保密的。”
　　罗笔芯不解的看着郎世明问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郎世明轻叹一声道：“你和他共事这旧，应该见过他有些时候会变得和平常不一样。当然，他没有任何危害性。我是研究这些虫子的，但也略通一些病理。应激障碍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心理上的问题就这么放着不管可不行。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李卓，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
　　罗笔芯问道：“既然明川出现在酒吧街那天是去看病，又为什么要隐瞒呢？”
　　郎世明笑道：“还不是因为干了你们这行么。如果被发现他有这个毛病，可能刑警队都进不去。就算是通过了，那些同事又会怎么看他，谁还愿意带他去现场调查。明川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受得了这些。”
　　罗笔芯被郎世明说服，认同的点了点头。郎世明笑了笑：“所以我希望笔芯你也能为明川考虑考虑，不要说出去。”
　　罗笔芯道：“放心。”
　　郎世明上下打量了一番她问道：“你是不是在跟那臭小子交往啊？我告诉你啊，那小子有坏毛病啊！你可想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罗笔芯脸色一红道：“郎教授，您就别开这种玩笑了。”
　　郎世明认真道：“怎么是开玩笑呢。你要不是在跟那小子交往，调查他这些东西干嘛，我说的没错吧？不过姑娘你可得想好了啊，以后你可得多包容他才行。这过日子啊，有时候比树上的树叶都要稠（愁）。慢慢处吧。”
　　罗笔芯赶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么晚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她说完急急忙忙的起身想要离开。
　　郎世明满眼笑意的看着她道：“好嘞，改天记得和明川一道来看我啊。”
　　罗笔芯礼貌的冲着郎世明笑了笑，匆匆离开了郎世明家。看着罗笔芯离去的身影，郎世明的眼中充满了慈爱与满意。
　　罗笔芯刚走出郎世明家大门，径直坐上了一直守候在外的黑色轿车。江小白等在里面问道：“怎么样？”
　　罗笔芯笑道：“跟李卓说的一样。”
　　江小白皱眉道：“万一他们早就串通好了伪造了病历就麻烦了。”
　　罗笔芯从一旁的文件袋中找出了李卓的病历道：“不可能。只要拿着这份病历去鉴识科去化验一下，很容易就能查出来是真是假。应该是我们误会明川了。”
　　听罗笔芯这么一说，江小白不禁露出了笑容。罗笔芯好奇地问道：“你笑什么？”
　　江小白笑道：“我高兴啊。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如果明川老师真的是凶手，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这回总算安心了。”
　　听江小白这么一说，罗笔芯愣了一下。
　　罗笔芯嘱咐道：“对了，明川生病这个事你可得保密，别说漏了。”
　　江小白点头道：“放心吧。我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说吧，他踩下了油门离开了这里。
　　郎世明此时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听到汽车启动的马达声，看着黑色轿车从他家门前驶离。他的脸色突然一沉。随后他拿起一旁的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轻声的说道：“她知道了。”
　　一连几天分局都无大案发生，大家都各安其职。日子过的异常平静。这天江小白背着包，走向刑警队大楼准备上班。路过的时候看到大楼门口停着两辆警车正亮着警灯。他习惯性留意到两辆警车都挂着京牌，当即迟疑了一下，快步走进了大楼。
　　他刚走到会议室外就看到一堆人围着，从百叶窗帘的缝隙中往里偷看。他也好奇的凑了过去，询问道：“丁队，怎么啦？”
　　丁春秋回头一看是江小白，也不解释，让了一步道：“你自己看。”
　　江小白弯腰透过缝隙看向会议室，脸色一变。只见会议室里，明川似乎正在接受问话，坐对面的警官不断记录。
　　江小白问道：“什么情况啊？”
　　丁春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把明川带进去了。这几个像是督察。”
　　江小白一愣。围在一旁的黄小蓉问道：“督查？督查不是查内部问题的吗？师父有什么问题？”
　　丁春秋疑惑地回答道：“谁知道呢？”江小白紧锁着眉头，担忧地看向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内。督察黄警官将一份文件推到明川面前道：“这是刚才给你测的心理测试量表，你可以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在下面签字。”
　　明川爽快签字问道：“黄督查，结果怎么样？”
　　黄督查说道：“过段时间，部里会正式有个报告出来，到时候你看。”
　　明川笑了，把量表交给督查道：“明白，那我不问了。”
　　黄督查也笑了道：“没事，不用紧张。”
　　明川突然皱眉问道：“黄警官，我的病历是怎么跑你们那儿的？”
　　黄督查笑道：“这你就别管了，保密，你应该也明白的。”
　　明川笑笑，点了点头。
　　等调查万，钟懿把他们请到了办公室内。
　　丁春秋见到他就调侃道：“我说明川怎么就这么怪呢，敢情是有病啊。”
　　坐一旁的明川笑了笑。
　　钟懿提醒丁春秋：“行了啊，再说下去，明川该不高兴了。”
　　明川倒是十分坦然
　　地笑道：“没事，事实嘛。”
　　黄警官说道：“我说实话，咱们大部分干警，都存在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很多人平时看不出来，就跟那绷紧的弦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嘣，就断了。明川和他们比起来，好多了。”
　　丁春秋一愣道：“哟，是吗？”
　　钟懿皱眉道：“听见没。你少嘚瑟，回头你也给我查查去。”
　　丁春秋问督查：“崩了以后呢？疯了？”
　　黄警官轻叹道：“那还算好的，有的就走上了犯罪道路。”
　　丁春秋一下就愣住了。黄警官又道：“所以明川其实是很有前瞻意识的。”
　　明川客气地笑道：“我毕竟是法医，多少了解一点。”
　　黄警官点头：“钟局，我们其实也是想借着明川这件事儿，逐步建立公安系统的心理健康干预机制。眼下老贾又出差了，刑警队这边就只能麻烦你多费点功夫了。”
　　钟懿笑道：“没事。应该的。”
　　丁春秋担心地问道：“那明川是不是就没事儿了？”
　　黄警官犹豫了一下道：“虽然问题看上去不大，并不影响工作，但是，明川。你还是要停职一段时间。”
　　明川一愣：“为什么？我又没事。”
　　黄警官点头：“有没有事儿，还是等最终报告出来以后再说。你是法医，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明川有些不悦：“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黄警官笑道：“反正你等着吧，一有结果我就通知你。”
　　明川轻叹道：“说白了还是不信我。”
　　众人一愣。眼看黄警官脸色越来越差，丁春秋急忙跳出来打圆场：“明川，明川，你听我一句，就当放个假。”
　　明川皱眉道：“我放假是没问题，可凶手会放假吗？”
　　丁春秋调笑：“不还有小黄嘛！你看，你这不想休假，我看就是个心理问题嘛。怎么，恋尸癖啊？”
　　大家都乐了。
　　明川斜了一眼丁春秋，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小子回头有事别来求我。”说罢起身径直走出了钟懿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不少警员都在小声地窃窃私语。
　　“潘朴，听说明川老师有心理问题？”
　　潘朴不悦道：“别胡说八道啊。”
　　坐在不远处的江小白厌烦地瞟了眼潘朴那片，忧虑地望着钟懿办公室。忽然，办公室门被打开。丁春秋陪着明川从屋里出来。大家瞬间禁声，假模假式地在原地办公。有些来不及回座位的，只能尴尬地佯装镇定，慢悠悠走回座位。
　　明川都看在眼里，没多说话，径直走向法医中心。江小白偷偷看着他，一脸忧虑。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明川将自己的私人物品逐一放进纸箱里。丁春秋在一旁帮忙道：“你说你理这玩儿干嘛，过两天还得搬回来，麻不麻烦？”
　　明川边理边佯装不在意地说：“万一上头觉得我有问题，不让我干了呢？”
　　丁春秋同情地看了眼明川，开玩笑：“胡说八道，恋尸癖不干法医，干什么？这叫专人专用，咱们大队一贯的用人标准。”
　　明川乐了：“是吧？那你怎么混成警察的？”
　　丁春秋一愣，小声说道：“我说，你偷着去看病，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
　　明川冷笑道：“你说呢？”
　　丁春秋摇了摇头：“不至于吧？”
　　明川无所谓的笑了笑：“谁知道。正好我最近摆了个师父，可以去山里找他学做饭，回头你可别来烦我。”
　　背后有人敲门，明川与丁春秋回头看去，只见江小白站在门口，他小声地问道：“明川老师，没出什么事儿吧？”
　　明川淡然道：“没事儿，他们看了眼我病历，来找我聊聊。”
　　江小白愣住了。丁春秋告诫他道：“别出去瞎传话哦。”
　　走道外黄小蓉咋呼的声音传了进来道：“来来，借过，借过！”此时明川就看到她领着工作人员，将一具尸体推进了法医中心。江小白让在一边。黄小蓉很习惯地将手里的报告交给明川：“师父，死者女性，38岁，在家猝死。家属要求解剖。”
　　明川接过报告询问：“为什么？”
　　黄小蓉皱眉道：“家属说她平时身体很健康，也没有心脏病。”
　　明川点头，把报告往边上一放，很自然地穿起了挂在一边的白大褂，叮嘱黄小蓉道：“准备解剖。”
　　丁春秋一把抢过白大褂，明川一愣。他说道：“你干嘛？忘啦？督察组可还没走呐。”
　　明川反应过来。
　　黄小蓉一看情况不对，一脸着急地问道：“怎么了？”
　　丁春秋若无其事道：“你师父放几天假，这活你自己干。”
　　江小白惊讶地问：“明川老师，是督察组要求您休息的吗？”
　　明川大度回答：“嗨，你也该学着自己判断了，可别丢我的人。”
　　黄小蓉嘟着嘴，可怜兮兮地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
　　明川笑着拍拍黄小蓉的肩膀没有说话，丁春秋替明川把白大褂挂回墙上，明川抱起一旁的纸箱子，来到尸体前仔细端详了一会，点了点头，笑着对黄小蓉和江小白说：“你们忙吧。”
　　明川抱着箱子在丁春秋的陪同下，离开了办公室。


第84章 复职
　　丁春秋刚坐回自己的座位，潘朴等人就围了上来：“丁队丁队，明川老师这是停职，还是休假啊？”
　　丁春秋一愣：“办案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啊？”
　　潘朴委屈道：“我们关心明川老师嘛。”
　　丁春秋起身骂道：“关心个屁。”
　　此时不知道是谁调侃道：“我们也想测一下，休个假。”
　　老丁一听就火大道：“去去去，人明川从来就没休息过，你们能比？我告诉你们啊，这几天，轮流去找明川老师喝酒聊天去。谁不去，枪毙。”
　　众人乐了。潘朴悄声问他：“丁队，明川老师真没事儿吧？”
　　丁春秋看着大门口，叹了口气道：“工作去吧。”潘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听到众人的七嘴八舌的议论，江小白望向窗外，只见院子里，明川抱着一个纸箱子独自走出刑警队大院，背影显得很落寞。
　　江小白不由的脸一黑，从办公室出来后，他找了个见四下无人的地方拿出了手机拨了一同电话。电话那头传出了手机拨通的声音，但是迟迟没接。片刻后他挂断电话，脸色很阴郁，转身离开了楼道。
　　明川独自来到李卓的诊所，敲门后李卓打开门看到明川微笑着站在门外。他当即一愣。把明川让进来之后，明川直接问道：“我的病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李卓赶忙把一大筐码放整齐的病历被摆在了桌上。边从中寻找，边解释：“我怎么可能把你病历透露出去。这是违反职业守则的。”
　　明川站在一边，关切地盯着他。翻了半天后，他终于翻到，将病例取出交给明川：“你看，这不是好好在这儿呢吗？”
　　明川一愣，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接过病历仔细端详，并没有发现异常，不禁皱起了眉。
　　从诊所出来后，他想着心事朝门口走去。路过前台，秘书张蕾依照惯例起身向明川打招呼，恭送：“朱警官慢走。”
　　明川下意识的向张蕾欠身回礼，走出了门外。不一会，明川走进了门，径直来到前台。
　　张蕾一愣：“郎警官？”
　　明川笑道：“是这样张蕾，我可能要出个差，下一次什么时候来，我会让我助手来跟你预约。就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
　　张蕾愣愣地看着明川：“您的助手？”
　　明川笑道：“对啊，怎么了？”
　　张蕾摇头道：“我，从来没见过您助手啊。”
　　明川边说边掏出皮夹说道：“啊？你肯定见过啊，忘了么？”
　　张蕾摇头道：“真没有，您从来没让助手来跟我预约过呀。”
　　明川从皮夹内取出一张照片，照片内是鹏海刑警大队在大院内的合照。交给了张蕾笑着说：“你忘了吗？”
　　张蕾不明所以，看着合照，目光停留在江小白脸上，一愣。她奇怪地指着江小白问明川：“这个人是您助手啊？”
　　明川一愣道：“是，他之前来过吧？”
　　张蕾点了点头，皱起眉头：“可是他不是来看病的吗？”
　　明川脸一沉。
　　明川心事重重回到家走出电梯，掏钥匙准备开门。走过拐角，就愣住了。他看到江小白蹲在家门口。两人四目相对。江小白起身，阴郁着脸告诉他道：“明川老师，我有事情要跟您说。”
　　明川有些意外，不过随即笑道：“我都知道了。”
　　江小白一愣，还是把事情说了一番。明川听完后，一个人站在门口愣了半天后道：“谢谢你对我坦白。我都知道了。”江小白还打算说什么，明川就打断他的话道：“今天我累了。再见。”说完就关上了房门。江小白看着他的房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笔芯下班的时候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箱式货柜车，那车将入口挡去了一大半。几名工人正将几大盒纸箱搬上车，检查关门。她背着包进楼，扫了一眼，没有多想，绕开货车，走进了大楼。结果来到家门口，发现对面明川家房门虚掩着。心里奇怪，她过去将门一推，完全愣住了。眼前整个屋子已经空空荡荡。
　　罗笔芯惊讶地步入明川家，逐一到各个房间检查，没有任何东西。她掏出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到了明川的名字，拨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关机声。罗笔芯再一番手机，发现有一个江小白的未接来电。她今天在区政府培训，手机一直调的静音都忘记开了。此时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当即她下楼朝着分局而去。推开大门后，她匆匆的朝着明川办公室的门口走去，当看到里面的灯还亮着的时候，心里不由一松。当即她推开门却只看到黄小蓉正独自加班写报告。
　　黄小蓉见罗笔芯跑来，一愣：“笔芯姐，你怎么来了？”
　　罗笔芯并没有看见明川，马上问道：“你师父呢？”
　　“我师父休假了啊。”
　　罗笔芯愣了一下问道：“休假？什么时候啊？”
　　“就今天啊。你不知道吗？”
　　罗笔芯摇头道：“我不知道啊，为什么？”
　　黄小蓉这才解释道：“上面派人来说师父有心理问题，找师父聊了一下，可能是他们建议师父休息几天。”
　　罗笔芯一愣，立刻转身冲出了办公室。黄小蓉一脸不解。她匆匆的到了综合办公室，只见远处，江
　　小白还在灯下加班。罗笔芯快步来到江小白身边，询问道：“小江，明川是不是知道我们在查他了？”
　　江小白仍然坐着翻阅卷宗，不时记着笔记，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罗笔芯傻了，用力推了推他道：“江小白？”
　　江小白缓缓回头，用冷淡的眼神直视着罗笔芯。罗笔芯愣住了，半晌，她试探着问：“出什么事了？”
　　江小白笑了：“罗队，事到如今您还要演戏吗？”
　　罗笔芯脸色一变道：“什么意思？”
　　江小白冷漠地道：“他被督察组停职了。”
　　罗笔芯一愣。
　　江小白继续说：“他不光知道我们去找了李卓，我还告诉他你是为了查他才调来的鹏海。”
　　罗笔芯暴怒，抓起江小白，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
　　江小白却一脸漠然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督察组有明川老师的病例。”
　　罗笔芯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点声音：“我怎么知道！根本就不是我干的，我发誓！”
　　江小白冷笑道：“你把我带去专案组的时候也发了誓，这么快就忘了吗？”
　　罗笔芯一愣。
　　江小白望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我看着他一个人抱着纸箱离开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吗？你说过在得出结论之前，绝对不会对他有影响的。”
　　罗笔芯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害他？”
　　江小白直摇头：“罗队，我已经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说的话了。不是你透的，就是专案组透的。结果都一样。所有人都知道明川老师偷偷去看心理医生。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心理都觉得他有精神病！你懂吗？”
　　罗笔芯努力平复情绪的道：“你说之前至少应该来问我。”
　　江小白坦然道：“我找了，但是你没接电话。而且，没用了。他去找过李卓了。”
　　罗笔芯一愣。江小白整理卷宗，收拾东西道：“罗队，从今天开始，你要我做任何事情，拿命令来。”说罢他拿起包，朝大门口走去。
　　罗笔芯追问江小白道：“明川搬去哪儿了？”
　　江小白没有回答，径直离开了办公大厅。看着江小白离去的身影，罗笔芯满脸焦虑，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色如水，在漫天星光下，罗笔芯盘腿坐在阳台，透过窗，看着对门已经搬空的明川家客厅。依然空空如也，暗着灯。她掏出手机，拨打明川电话，仍然无法拨通。手机界面切换到微信。一行字打了上去：“你在哪里？我们谈谈。”微信被罗笔芯发送了出去，但并没有回信。
　　阳台窗外，入夜的城市灯火阑珊，罗笔芯枯坐在窗前一直把手机拿在手里看着窗外。她盘坐的身影显得这个客厅越发空荡。
　　一连两天，都没有明川的消息。罗笔芯背包步入办公大厅，来到自己座位上，转头看着法医中心。依然没有发现明川的身影。坐身后的江小白看了眼罗笔芯，继续埋头做事。她放下包，想了想，来到丁春秋身边，小声问：“丁队，问你个事儿啊。这两天明川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丁春秋奇怪：“没有啊。怎么了？”
　　罗笔芯敷衍道：“没事，有点事找他。”
　　丁春秋一愣：“有事？你给他打电话不就得了么？”
　　罗笔芯点头道：“就是老打不通。”
　　老丁一听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拨打明川电话：“这不是通的吗？”随即他就说道：“诶，明川，是我啊。你等会啊，罗队找你说话。”然后把把手机递给罗笔芯。不过，罗笔芯接过电话只听见那头电话已经被挂断。
　　罗笔芯很尴尬，将手机还给丁春秋道：“断了。”
　　丁春秋笑道：“啊？那再打个。”
　　罗笔芯忙制止他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丁春秋奇怪地看了眼罗笔芯，点了点头。此时，钟懿拿着一份报告走进了办公大厅对众人说：大家手里的事儿放一下，都来会议室，开会。众人陆续拿着本，跟随钟懿走进会议室。罗笔芯神情落寞，叹了口气。
　　会议室里面，钟懿敲了敲桌子：“宣布一下啊，上面决定下来了，从现在开始，每半年，所有人都要接受一次心理测评。测评不通过的，会有市医院精神科医生来定点辅导。”
　　“要是辅导了还是不行呢？”老丁问道。
　　黄小蓉乐了：“丁队，那已经是变态了吧。还能上班？”
　　丁春秋严肃地说道：“真正的变态你是看不出来的。”
　　钟懿笑了：“这个出发点不是为了考核，是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希望大家积极参与。还有，上次明川的鉴定报告出来了。没问题，可以通知他回来上班了。”
　　罗笔芯一愣。
　　丁春秋此时提议道：“我们要不给他办个复职宴吧？”
　　黄小蓉撇嘴道：“丁队，明明是你又想出去吃了吧？”
　　丁春秋不屑道：“那你可别来吃哦。”
　　众人都乐了。
　　欢声笑语中，罗笔芯一脸忧虑，与同样心事重重的江小白对视了一眼。


第85章 反目
　　到了晚上下班时间，六合居的包厢里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罗笔芯、江小白、丁春秋、黄小蓉四人围坐在桌边。旁边空着一个座。
　　丁春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说道：“罗队，你给明川打个电话，问他到哪儿了。怎么还不来。等他开饭呢。”
　　罗笔芯显得有些紧张：“这个，小黄，你给你师父打个电话问问。”
　　江小白默默地看了眼罗笔芯。
　　丁春秋一愣：“啊？打电话还要谦让啊？我来打。”
　　丁春秋刚掏出手机，只见黄小蓉惊喜地喊了声：“师父！”
　　黄小蓉冲明川招手，只见他拎着几瓶白酒，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包厢里。
　　丁春秋笑道：“嘿，说曹操曹操就到。”
　　罗笔芯望着明川，但明川始终没有看罗笔芯。笑着把酒摆上桌。
　　丁春秋皱眉道：“还带酒啊？”
　　明川笑道：“随便喝点儿。”
　　黄小蓉马上打开酒瓶给众人倒酒笑道：“师父，看来你心情不错啊。”
　　明川笑着说道：“一会都喝点。小白，你也喝点。”
　　江小白支吾道：“哦哦，好。”
　　丁春秋端起酒杯道：“谁都不跑啊。今天咱们一起陪明川喝点。”
　　明川笑容如常，眼神终于扫过了罗笔芯，却平静如常，没有半点异样。罗笔芯一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子上的菜差不多被吃了一半，丁春秋举杯与明川干杯，边喝边问：“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找你吃饭呢还想。”
　　明川笑笑：“嗨，忙着搬家呢。”
　　众人一愣。罗笔芯意外地看着明川。
　　丁春秋傻了，瞪着他道：“你搬家了？你怎么不说啊？罗队，你知道吗？”
　　明川意味深长地替罗笔芯解围：“罗队忙的事情太多了，不好意思打搅她。”
　　丁春秋把酒杯一放道：“那就是你不对了啊。这么大个事儿，怎么不和我们说呢，来帮忙啊。”
　　明川说道：“我没多少东西。”
　　罗笔芯问明川：“搬去哪儿了？”
　　明川笑笑，随口回答：“城里。”
　　丁春秋询问明川和罗笔芯：“你俩平时住一块，都不走动吗？”
　　明川笑笑，没有回答。
　　罗笔芯敷衍道：“这几天我有点忙，没注意。”
　　丁春秋与对坐的黄小蓉对视了一眼，一脸疑惑。
　　吃完后，众人陆续离开。丁春秋在路边伸手，一辆出租车停在众人面前。丁春秋拉开车门，黄晓蓉坐进了车后座。江小白坐上了副驾驶。
　　丁春秋回头问道：“明川，你一个方向不？”
　　明川摇了摇头：“你们走吧，我自己叫车回去。”
　　丁春秋又问道：“罗队呢？”
　　罗笔芯心不在焉道：“我自己叫车吧。”
　　丁春秋看了看两人道：“那行，我们先走了。”
　　丁春秋坐上后座，出租车渐渐远去。
　　车刚开，坐在后座的黄小蓉和丁春秋立刻转身，透过后车窗看着站在街边的明川与罗笔芯。
　　黄小蓉皱眉道：“这两人肯定有问题。”
　　丁春秋有附和道：“我也觉得，搬走了都不知道？明川也不说？太奇怪了。”
　　丁春秋回头，发现江小白并没有回头看后窗，而是看着窗外。一愣。
　　丁春秋此时问道：“江小白，你今儿也挺奇怪啊，你就不关心你笔芯姐的情感状况吗？”
　　江小白赶忙笑道：“啊？没，没有啊。”
　　丁春秋来了劲儿，凑上来：“快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江小白敷衍道：“哪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坐这儿回头不方便。”
　　丁春秋将信将疑地坐回原坐，看了眼黄小蓉：“嘿，今儿真是奇了怪了。”
　　江小白凝视着后视镜，街边，明川与罗笔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后视镜中。
　　明川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头望着罗笔芯道：“罗队，你先上吧。我再找一辆。”
　　罗笔芯来到他身边：“明川老师，咱们能好好谈谈吗？”
　　明川佯装不解：“啊？谈什么？”
　　罗笔芯着急：“明川，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跟你说。”
　　明川摆手道：“嗨，罗队，您不用解释，您是警察，我也是，我都懂。没事儿。”
　　出租车司机等急了，朝两人喊：“你们上不上啊？”
　　明川赶忙说道：“诶诶，上！罗队您要不上，那我就先走了啊。”
　　明川准备走进出租车，被罗笔芯拉住道：“明川，我知道你很难受，你给我5分钟行吗，我把来龙去脉都跟你说一遍。”
　　明川有些不耐烦道：“不是，罗队，我不都已经说了吗，我理解您，我也没生气。您做的对，不用解释，我搬家是我自己的事儿。”
　　罗笔芯干脆把车门关上，向司机打招呼：“不好意思啊师傅，我们不去了。”
　　司机无奈，只能开车离开。
　　罗笔芯看着明川道：“你要是生气，难受，你就骂我，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真的不是有心想害你。”
　　明川显得很无奈，制止她继续往下说：“罗队，罗队，我再说一遍，我真的没事，你也真的不用跟我解释，听明白了吗？”
　　罗笔芯皱眉道：“可是你从来不会挂我电话。”
　　明川没回答，
　　转身就走。罗笔芯死死抓住明川再次说道：“能好好谈谈吗？”
　　明川有些生气，他回头道：“罗队，这可是大街上，你非这么拽着我不可么？”
　　“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走。”罗笔芯倔强地说道。
　　明川无奈，此时背后有人喊两人：“进来谈吧！有什么事儿好好说！”
　　明川回头一看，只见老李站在店门口。他叹口气走进了店里。
　　此时店里已经全部清空，明川与罗笔芯面对面坐着。老李把钥匙摆在明川面前。
　　明川尴尬地笑道：“老李，不好意思。”
　　老李拍了拍明川肩膀：“给我个面子，好好把事儿聊透了。不急。”说罢，他离开了六合居。
　　整个店内顿时陷入了沉默。罗笔芯打破沉默：“我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鹏海。一开始，也确实怀疑你就是凶手。可是跟你相处的这一年多来，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当时的猜测是多么可笑。一个对每一个死者都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是连环杀手？”
　　明川笑道：“罗队，在没结案之前，你有权利怀疑一切。慈眉善目的不都是好人。作为一个警察，你应该查下去。”
　　罗笔芯委屈道：“可是作为一个女人，我查不下去了。”
　　店内再度陷入沉默。
　　罗笔芯鼻子一酸，红了眼眶：“我喜欢你，我不相信你是凶手。”
　　明川微微笑了：“你要是真相信我，你就不会去找李卓了。”
　　罗笔芯一愣：“宫城发现案发当天你在酒吧街，我当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谎。明川，你总是太神秘，什么都不说出来。”
　　明川打断罗笔芯：“没关系，这都不重要。我还是那句话，你是警察，查案是你的天职，不用解释，我也不生气。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工作。”
　　罗笔芯鼓足勇气道：“如果一个人连情感都没有，还做什么警察？这话，是你跟我说的。”
　　明川淡然道：“是，因为人情才能带你找到真相，而我和你的真相，就如同挂在天边的皓月，一眼可见。从头到尾，我只把你当成同事。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影响工作，我劝你离开建安吧。”
　　罗笔芯愣住了。明川没有任何表情，起身走过罗笔芯身边，准备离开。
　　罗笔芯叫住了他道：“你说谎。如果你无动于衷，不会不接我电话。”
　　明川笑道：“工作电话，我一定会接的，罗队长。”说罢，他离开了六合居。罗笔芯独自一人，神情哀伤地坐在店里。
　　第二天下午，叶子披着婚纱坐在轮椅上，宫城身着礼服陪在身边，不停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冲着镜头笑，显得十分幸福。摄影师拿着照相机，换了一个角度，对两人说：“来，两位，看这里。”宫城与新娘跟着照相机转过头。此时却发现罗笔芯背着包，站在了摄影灯旁边，人显得有些憔悴。
　　宫城赶忙暂停了拍摄，和罗笔芯走到了露台上。宫城习惯性的拨了一根棒棒糖放到嘴里，罗笔芯笑道：“这回戒烟准备戒多久？
　　宫城乐了：“要结婚了，真不抽了。她不喜欢。”
　　罗笔芯点了点头。宫城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罗笔芯露出一丝苦笑：“明川知道我在查他了。”
　　宫城脸色一变：“怎么知道的？”
　　罗笔芯：“部里拿到了明川在李卓那儿看病的病例。派了督察组下来，明川还被停职了。”
　　宫城哑然，马上解释都道：“我可没有把这事儿透给部里。因为我最近忙的结婚。”
　　罗笔芯笑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会不会是专案组里其他人？”
　　宫城想了想：“不可能吧。他们我都了解，谁会干这种事儿？”
　　罗笔芯若有所思：“那会是谁干的呢？”
　　宫城担忧地问道：“他有没有为难你？”
　　罗笔芯摇了摇头。宫城坦言道：“既然这样，要不你就干脆回来吧。”
　　罗笔芯皱眉都道：“不行。”
　　宫城奇怪：“你都暴露了，留在那儿还有什么意义？”
　　罗笔芯笃定道：“我想证明他不是杀人医生。”
　　宫城愣愣地看着罗笔芯，良久才开口：“你喜欢上他了？”
　　罗笔芯摇头：“这和喜不喜欢没关系。你跟他打过交道，你觉得他像是嗜血法医么？”
　　宫城笑了：“还真猜对了。他不理你了？”
　　罗笔芯苦笑：“没有，反而特别客气。”
　　宫城默然点头。罗笔芯委屈道：“我都拉下脸来跟他解释了。我不觉得他是真凶。他何必这么对我？你们男的都这样吗？”
　　宫城笑了：“你其实想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你吧？”
　　罗笔芯一愣，认真询问宫城：“你觉得呢？”
　　宫城想了想：“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应该会不理你吧。”
　　罗笔芯黯然：“是吗？”
　　电话铃声响起，罗笔芯赶忙从包里掏出手机：“喂？是我。我马上回来。”
　　宫城问道：“怎么了？”
　　罗笔芯收拾了一下道：“有案子。先走了。”
　　罗笔芯转身匆匆离开露台，宫城看着罗笔芯，有些忧虑。
　　等她匆匆的回到分局，迎面撞上了等她的江小白。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一个叫刘丽娜的女人来自首，说她和老公吵架的时候，失手把老公打死了。”
　　罗笔芯停步一愣，问他道：“人呢？”
　　江小白说道：“在审。”
　　罗笔芯点头，快步走进了问询室。


第86章 刘丽娜
　　罗笔芯径直走向监听室隔着单面玻璃看到丁春秋正在审问一个非常胖的女人。
　　此时就听到刘丽娜哭诉：“我早就发现他有外遇了，之前就跟他吵过好几次，可他越来越过分。我实在受不了了。”
　　丁春秋问道：“你们在哪里打的架？”
　　“在客厅。”
　　“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叫救护车？”
　　刘丽娜解释道：“我很生气，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以为他在装死，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动了。我，很害怕，就直接跑到这里来了。”
　　在另一侧听的罗笔芯不禁皱起了眉头，她按下呼叫器道：“先停止审讯，马上去她家。”
　　当下老丁他们冲出了审讯室，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刘丽娜家里，用钥匙打开大门大门，罗笔芯马上闻到了一股煤气味。罗笔芯掏出一块手帕，捂着口鼻，弯腰冲进了别墅。径直冲向厨房。
　　到了厨房后，罗笔芯就愣住了，她马上去检查他的鼻息和脉搏，此时她惊讶的躺在地上的人竟然是李卓。江小白随后跟了进来，看见李卓也一愣，回过神来，立刻关闭了煤气阀门。
　　罗笔芯看着李卓，非常震惊。片刻后别墅大门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数辆警车和救护车停在了门外。
　　明川默默的从厨房里出来，他看到客厅的桌角上有暗红的血迹，周围一片凌乱。橱柜中摆满了奖杯，不少都倒伏在地上。明川的视线顺着客厅地板，望向厨房。黄小蓉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师父，取证完了，能抬走了吗？”
　　明川点了点，起身走向厨房门口。工作人员抬着李卓尸体从厨房出来，经过明川面前。他拦了一下，揭开盖在李卓脸上的白布，长叹了口气。随后挥挥手，李卓的尸体被抬出了别墅大门。
　　此时，罗笔芯站在警戒线外，一个护士正在给她测量血压。明川钻出警戒线，罗笔芯喊住了他道：“明川老师，有新发现吗？”
　　明川没回头，站在原地说：“等我报告吧。”
　　明川刚迈开腿，罗笔芯继续追问：“他老婆说，李卓出轨。这是真的吗？”
　　明川回过头来，发现罗笔芯直视着自己。他说道：“罗队长，我应该说过，我只回答工作问题。”
　　罗笔芯皱眉道：“这就是工作问题。我要知道他老婆有没有说谎。”
　　明川面无表情道：“如果尸检发现他出轨，我会写在报告里。”说罢，他转身离开。罗笔芯有些生气，叹了口气。
　　回到分局，罗笔芯亲自进入了审讯室。她将一张现场照片拍在了桌上。照片中，李卓倒在厨房地上。
　　罗笔芯说道：“刘丽娜，你说你在客厅失手打了李卓，然后跑出来自首，他为什么会躺在厨房里？煤气又是怎么回事？”
　　刘丽娜不停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出门的时候，他确实倒在客厅里。”
　　罗笔芯幽幽地问道：“谁能证明呢？”
　　刘丽娜有些慌乱道：“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出门就来公安局了。”
　　刘丽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滴滴行程，摆在罗笔芯面前：“你看，我打车的行程记录都在，门卫老吕也看见了。我没回去过。”
　　“如果你看他没死，又把他拖进了厨房呢？”罗笔芯突然问道。
　　刘丽娜愣住，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这个人平时小心眼地很，我把他出轨的事情告诉了他爸妈还有他朋友们，是不是后来他醒了，跑去厨房自杀了？”
　　罗笔芯一愣。
　　清晨时分，分析会上黄小蓉站在会议室里汇报：“经过尸检，死者李卓头部存在头皮下血肿，四肢多出划伤，软组织挫伤。颈内肌肉出血。确实是与人厮打所留下的外伤。”
　　丁春秋咂舌道：“这女人真够狠的。”
　　江小白补充道：“她之前是省队的举重运动员，李卓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黄小蓉咳嗽了一声道：“但李卓真正的死因是一氧化碳中毒。这些外伤发生在他一氧化碳中毒之前。”
　　丁春秋疑惑道：“那刘丽娜没说谎咯？李卓当时没死，刘丽娜出门报警期间，李卓开了煤气自杀？好像也有这个可能。”
　　罗笔芯摇头道：“这个解释太牵强了。被打成这样，醒过来还想着自杀吗？一定是刘丽娜发现李卓没死，然后把他拖进了厨房活活毒死。”
　　一直坐在角落没说话的明川开了口道：“何必呢？”
　　众人一愣，看着明川。他幽幽地说道：“都已经打了，直接打死不就行了？如果刘丽娜上来就说李卓自杀了，那倒是有她伪造现场的可能。可她直接自首，是被她毒死，还是打死，有区别吗？”
　　丁春秋有同意道：“也是啊，说不通啊。”
　　罗笔芯皱眉道：“那明川老师，您是同意刘丽娜的说法吗？”
　　明川皱着眉头，凝视着摆在桌上的尸检报告。报告上
　　，心血碳氧含量90％引起了明川注意。当即他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回到了法医工作室，明川就开始忙碌了起来。片刻后罗笔芯到了这里，结果只看到笼子里有两只死去的小白鼠。明川看着手里的两份报告笑了，交给身边的罗笔芯。罗笔芯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明川解释道：“左手这只小白鼠，我单纯的在笼子里放煤气，1个小时以后死亡，它心血中一氧化碳红蛋白的含量是30％。一般来说，在开放空旷的环境下，心血中一氧化碳含量达到60％，人即可死亡。小老鼠耐受力差一点，30％就行了，但基本情况是一致的。都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如果刘丽娜在这个过程中，在屋子里等他死亡，那么她的心血中一定也有一氧化碳血红蛋白出现，但我在她的血检中没有发现。”
　　罗笔芯看着手中另一张报告，报告上写着B组：HBCO含量90％。
　　罗笔芯指着另外一只小白鼠问道：“那这个呢？”
　　明川解释道：“右手这个，我直接把煤气管对准了小白鼠的呼吸道。1分钟之后，它就死了。含量90％。和李卓一样。”
　　罗笔芯愣住了。
　　明川继续说道：“自然情况下，煤气中者一氧化碳红蛋白浓度绝对到不了90％，除非他对着煤气管道呼吸。哪个自杀的人会这么做呢？”
　　罗笔芯这才恍然大悟道：“目前现场并没有发现第三者的痕迹，如果不是李卓自杀，那就只能是刘丽娜了。”
　　明川皱眉道：“但是这有点说不通。”
　　罗笔芯看了他一眼道：“明川老师，你不是说从现在开始，只看证据，不讲感觉吗？”
　　明川笑了：“你就这么确定你没漏掉什么证据吗？”
　　罗笔芯一愣。
　　上午十一点多，罗笔芯他们回到了李卓的别墅里。技侦人员逐一查看厨房内的门窗。明川则趴在厨房地下仔细搜寻。罗笔芯站在他的身后，两人彼此都没有说话。不久，她受不了了，对明川说：“你是真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吗？”
　　明川仍然没有开口。
　　罗笔芯叹了口气：“门窗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明川点头道：“很好。”
　　罗笔芯生气，反而苦笑了一声：“今天宫城问我要不要调回去。我拒绝了。”
　　明川仍然没有吭声。
　　罗笔芯看着趴在地上的明川说：“再查出结果之前，我不会走。”
　　明川抬眼看着罗笔芯：“你倒没怀疑是我杀了李卓。”
　　罗笔芯一愣。明川笑道：“罗队，我也有动机，你查吧。”
　　罗笔芯不想理他，径直向外走去。
　　明川叹了口气，回身继续找，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他忙走过去，蹲下，用手指黏起了一根头发，有些自然卷，明川皱起了眉。
　　诊所里，助手张蕾正蹲在前台下，在往箱子里收拾东西。这个时候突然大门被推开，明川和罗笔芯先后走了进来。张蕾抬头，一愣。她目光始终盯着罗笔芯：“明川警官？”
　　明川告诉张蕾：“你不用看她，你见过她。”
　　罗笔芯倒是大方承认了，向张蕾伸出手：“你好，因为明川的原因，上次我没办法透露身份。我是罗笔芯。”
　　张蕾愣住了，和罗笔芯握了握手：“你们有事吗？”
　　明川笑道：“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张蕾一脸茫然，他接着说道：“你的头发。”
　　罗笔芯和张蕾很惊讶。
　　取样后，明川手中摆弄着手里的两个试管，里面封存着两根头发。罗笔芯驾车往回开，问坐在副驾上的明川：“所以张蕾就是那个小三儿？”
　　明川没回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罗笔芯面前。照片上是一个身材健美的姑娘。
　　罗笔芯奇怪：“张蕾？”
　　明川一笑：“刘丽娜。”
　　罗笔芯愣住了。
　　下午时分，明川取出报告，皱起了眉头。罗笔芯站在他身后问道：“怎么样？”
　　明川将报告递给了她道：“奇怪了。这根头发不是既不是李卓和刘丽娜的，也不是张蕾的。”
　　罗笔芯摇头：“但是现场没有其他人出入的痕迹。头发有可能是外面带进来的。光凭这个说明不了问题。”
　　明川点了点头，讽刺地说：“报告我交给你了。怎么查不归我管，你擅长。”
　　罗笔芯接过报告，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道：“喂，小白。你再去走访一遍，确认一下是否还有别的人出入过现场。”
　　罗笔芯当着明川的面打完电话，转身离开了明川办公室。黄小蓉拿着文件走了进来，看着罗笔芯离去的方向，一脸奇怪，询问明川：“师父，你和笔芯姐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明川朝黄小蓉挤出一个微笑，转头望向窗外。


第87章 照片
　　罗笔芯回家洗了澡，来到了工作的房间按下了开关。一张巨大的地图占满了整面墙，无数照片贴在地图之上，每张照片的一旁，还被人用红笔做下了标注。疲惫的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满墙关于“干尸案”的证据与线索，面露愁容。
　　用浴巾擦了擦头发后，她打开电脑邮箱，通知音不停地响起，屏幕上一封封未读邮件列了一串，有不少广告，工作备忘等。罗笔芯完全没有点开的意愿也毫不在意。可是其中，一封标题为一个爱心的邮件引起了罗笔芯注意，罗笔芯点开了邮件，愣住了。因为这封信竟然是明川写个她的。
　　信上说：笔芯，是我。眼睛别瞪这么大，反正我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你都也该习惯了吧？好吧，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突然给你写这样一封信。确实很突然，却并非是一时冲动。最近一段时间，这些情感在我心里起起伏伏，不断翻涌，我也曾反复确认。现在，我有些话想要问你，有些情感，必须要告诉你。
　　那天在溶洞里，你从天而降，手电筒的光束似乎照亮了整个世界。我心中无限感激，不是因为你在绝望中突然出现，不是因为你不顾一切地跳下来救我。是因为突然发现，你竟这样懂我。”
　　看到这里，罗笔芯瞬间红了眼眶。
　　“第一次见面，你摔得我七荤八素，我戳破你最想遮掩的伤疤，恐怕都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但这样两个人，却居然可以如此默契。我和老怪搭档数年，和你相识数月。我没想到，你会比他更了解我。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些人日夜相对，只算熟识；有些人不过片刻相逢，却心意相通。谁能想到呢。这样的契合叫人害怕，也使人心安──就好像漂泊的灵魂，突然找到了归宿。
　　看到这里，罗笔芯不禁捂住了嘴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们这些人，时刻在黑夜里前行，时间久了，难免都会孤独。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原有各自的方向。就只愿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能照亮彼此的方向吧。笔芯，前路漫漫，我想陪你一起。你愿意吗？
　　看着屏幕上的话，罗笔芯终是忍不住，将头埋入自己的双臂之中，哭了出来。嘴里喃呢道：“对不起，对不起。”
　　片刻后，双眼通红的罗笔芯，关闭了邮箱，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又折了回来。只见在地图上的一个角落里，钉着一张印有孤儿院的孩子的照片。照片上，孩子们正在大院内嬉笑玩耍着。
　　罗笔芯目不转睛的盯着角落内一个坐在秋千上看书的小男孩的脸，然后有些迟疑的拿过手机，从手机中调出了当时在郎世明家照下的明川儿时的照片，放在墙上的照片一旁比对。
　　只见手机照片中的小男孩与墙上照片中的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这让她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她急忙取下墙上的照片，只见照片的背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地球村福利院”的字样。
　　一辆大巴在郊外一处人迹罕至的街边骤然停下。
　　罗笔芯从大巴内走了出来，对照着手中的地图，往街边的小路内走去。
　　没走多远，罗笔芯便停下了脚步。只见不远处一个斑驳的大牌子上，“地球村福利院”的字样依稀可辨。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被偌大的锁紧紧锁着。罗笔芯走上前，使劲摇了摇铁门喊道：“有人吗？”
　　罗笔芯的声音在空旷的福利院内回荡。可院内除却满地的落叶与砂石，并未有人回应。她想了想后，看了一眼大门并不高，想了一下后她先将背包扔了进去，然后向后退了两步，一个箭步冲上去，便抓着大门上的铁栏杆向上爬，结果刚爬了几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喊道：“这哪家的孩子？赶紧下来。”
　　罗笔芯诧异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年事已高的佝偻老头正站在身后的不远处。于是她只能跳了下来，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没想到这个老大爷倒是还挺好客，打开大门后就把她叫道了门房里。
　　一进门大爷就打开大门就给她倒水。她一看赶忙起身道：“大爷，您歇着，我来吧。”说着，罗笔芯便拿起了一旁的抹布，隔着抹布将滚烫的水壶从煤气灶上取了下来。大爷缓缓的坐回到椅子上，略带羞涩的看着一旁忙碌的罗笔芯。
　　老大爷轻叹一声道：“诶，人老了真是不中用啊。”
　　“怎么会，我看您还健朗的很。”
　　罗笔芯转过身来，将倒上热水的茶杯端到了他的面前问道：“这院子荒废多久了？”
　　老大爷道：“算起来得有十几年了。”
　　罗笔芯一惊：“十几年了？”
　　大爷笑道：“是啊。以前这儿是个孤儿院，后
　　来出了点事儿，孩子们要么被领走要么长大了，慢慢的就关门了。姑娘你要来这儿找人，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罗笔芯摇了摇头，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照片，坐在了老大爷的旁边。她指着照片上的一名小男孩：“这孩子，您还有印象吗？”老大爷接过罗笔芯的照片，戴上了老花眼镜，仔细看照片。半晌，老人皆未说话。等待中的罗笔芯逐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屋外蝉鸣阵阵。
　　突然老人惊喜的大叫起来：“这不是朱易嘛！”
　　听老人这么一说，罗笔芯猛地回过头来，又惊又疑的看着身旁乐呵呵的看门大爷。
　　此时，这位门房老大爷就像打开了话匣子道：“朱易这孩子小时候可招人喜欢了。平时不哭也不闹，跟别的小朋友都玩得特别好，那会的老院长都把他当半个孙子带着。我记得……他没待两年就被领走了，当时还说一定要回来看我们的。哎……。”说到这里，老人不禁叹气道：“哪有被领走的孩子还会回来这里，这孩子后来也没消息了。”
　　老大爷看了看一旁满眼疑虑的她问道：“小姑娘，你，跟他认识？
　　被他这么一问，罗笔芯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他是我同事。”
　　大爷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那看来他还记着我们呐，才托你来的吧？他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您放心吧。回头我带他回来看看。”
　　老大爷笑道：“那敢情好。不过这里前段时间被个地产商买下来就快要拆了，我也到岁数该退休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上一面。”
　　罗笔芯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一阵风吹过，只见明川曾经坐过的秋千在微风的吹拂下，来回摆动起来。
　　告别了老大爷后，罗笔芯更加的觉得明川身世有些迷雾重重。她来这里本来是寻找答案的，结果得到的答案和郎世明说的截然不同。她觉得老大爷没必要说谎，眼下恐怕有些真相只有郎世明知道了。随后她搭车到了长途汽车站，准备坐车回家。
　　汽车站内形形色色的人们提着各式大包小包聚集在车站上等待着长途大巴。她独自坐在角落，想事情想得出神。片刻后车到了，众人一窝蜂的涌上了长途客车。罗笔芯跟随着人流步入车内。
　　走上车的罗笔芯找了一个无人的位子，将行李放在头顶的储物架后便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与此同时，一个人拎着黑色公文包走上了长途客车，在罗笔芯身后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罗笔芯并未在意，转头看向了窗外，再度陷入沉思。
　　车灯在黑夜之中照出一道醒目的光柱。大巴停在人烟稀少的休息区内，车上的乘客三三两两的在休息区内闲晃着。休息了十几分钟后道大巴司机开始催促他们赶紧上车，准备出发了。众人听闻，纷纷向停车场内的大巴走去。一脸疲惫的罗笔芯一边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水珠，一边跟随者人流往大巴走去。罗笔芯没注意到的是，拎公文包的神秘男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跟着她一同登上了大巴。
　　罗笔芯一屁股坐回了原先的座位之上。拎公文包的神秘男人尾随着罗笔芯，坐在了她身后的座位上。她疲惫的将脑袋靠在了车窗之上。突然间，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与此同时，手机铃音响起。罗笔芯看了一眼后面那个神秘男人正在接电话。此时大巴车沉重的马达声响起，载着满满的一车乘客，驶出了休息站。
　　丁春秋与潘朴有说有笑步入了办公室内。他瞥了一眼办公室内空着的位子，不由的愣了一下。
　　一旁的潘朴见状，一脸诧异：“怎么老丁？”
　　丁春秋并未回答，面带疑虑的走到了正在埋头于电脑内的江小白身旁问道：“小江，你老大呢？”
　　江小白一脸焦虑的看向了丁春秋：“我也找她呢，之前走访的结果我还等着跟她汇报呢。”
　　“你打过电话没？”
　　江小白点了点头：“早打了，家里和手机都没人接。”
　　丁春秋一脸忧虑道：“这就怪了，不会是病了吧？要不我们去她家看看？”
　　一旁的潘朴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要我说，笔芯有可能是……。”说着他向身后使了个眼神。丁春秋与江小白顺着潘朴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明川正端着水壶从茶水间走了出来。
　　明川似乎察觉到众人的注视，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三人立刻做贼心虚的回过头去，假装在忙别的事情。就在此时，办公室内的电话铃音响起。尴尬中的丁春秋急忙冲过去接起了电话，只是刚听了两声，他瞬间脸色一变，沉了下来。


第88章 纵火
　　一辆已然被烧成灰色的大巴停在马路的中央，还徐徐地冒着青烟。现场一片混乱，数名消防员们依旧在进行着搜救工作，数具被白布盖住的尸体摆成了长长的一列。丁春秋愁眉不展的看着面前的惨况，一旁的江小白忍不住捂上了眼睛。而一旁的明川与黄小蓉看见这样的情形，也陷入了沉默。
　　此时消防队队长向他们说道：“起火时间大约是两个小时前，因为火势太猛，连同司机一共28人，无一人生还。”
　　听消防队长这么一说，老丁的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问道：“起火原因呢？”
　　消防队长顿了一下：“你们跟我来。”众人在消防队长的带领下，踏上了黑漆漆的大巴。
　　大巴内早已被烧得漆黑一片，仅有的几处内看出原状的地方，留下了无数触目惊心的手印。
　　众人心情沉重的，尾随着消防队长走到了大巴的尽头。丁春秋走到一处已经被烧得走形的座椅停了下来问道：“这就是起火点吧？”
　　消防队长点了点头：“没错。这辆车没有发现汽油遗漏等问题，从火势的走向上判断就是这儿。”
　　丁春秋看着座椅脸色一沉：“故意纵火……？这事儿大了，小白，赶紧打电话给钟局上报。”
　　江小白抱着手机躲到了一边去汇报。丁春秋环视车内的情况，对着随行的警察们喊道：“去查一下，中途有没有人下车。”说道这里，他喊道：“小白，打电话给你师父，让她赶紧过来！”
　　一旁刚放下手机的江小白赶紧又抱起了手机，拨通了罗笔芯的电话结果没人接。
　　老丁皱眉道：“什么情况，关键时候找不着人。”
　　潘朴一脸苍白，慌慌张张的冲到了车内道：“出事了。”
　　老丁皱眉道：“慌什么，慢慢说。”
　　潘朴气喘吁吁道：“胡曼打电话来了。她在监控里发现了些东西，你最好来看看。”
　　老丁看他这么慌张，接过来手机问道：“那呢？”
　　潘朴打开了视频，老丁一看这是车站的监控视频。视频里一辆大客车停在了长途车站内，车门打开，车站内的人群徐徐地走上车厢。不一会儿，罗笔芯跟随着人流登上了车厢。
　　看到这里，老丁猛然瞳孔一缩，对潘朴喊道：“能放大吗？”
　　潘朴赶忙把手机的视频放下了一些，老丁看到罗笔芯出现在视频后，马上按下了暂停。视频的画面突然静止，停在了罗笔芯登上车厢的画面。画面中大客车的车牌号与烧毁的大客车完全一致。此时视频已经传到了工作群里，众人陆陆续续看完视频，渐渐的现场警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所有人都愣住了。
　　丁春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喊道：“去确认一下，是不是一辆车。”
　　潘朴咬牙道：“胡曼已经确认过了，这就是烧毁的那辆大巴。经过人像比对，那个人也的确是罗队。”
　　丁春秋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皱紧了眉头。偌大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丁春秋的身上。
　　丁春秋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画面说到：“把售票员给我找来！”
　　半个小时后售票员有些局促的坐在问询室里，丁春秋、潘朴、江小白、胡曼都站在问售票员面前。丁春秋将罗笔芯的照片推到了她的眼前。售票员拿过罗笔芯的照片定睛看了看：“这个小姑娘啊，我见过。腰背挺直，很像军人。”
　　老丁一听心里不由一沉，他再问了一遍道：“你确定？”
　　售票员点头道：“确定，我对她印象特别深。当时她买完票，我们几个人还说她身材怎么那么好，那么有气质呢。”
　　听售票员这么一说，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丁春秋声音低沉地道：“好，谢谢你。”说完他起身往问询室外走去。走到问询室的门口，好像被什么绊到，不由地踉跄了一下。潘朴伸手赶忙去扶，丁春秋摆了摆手道：“再去查一查，一定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查一遍。”
　　众人红着眼眶点头。
　　深夜时分，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众人呆坐在各自的位子上，一言不发。潘朴长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烟来。这时，老丁从一旁伸出了一只手。潘朴扭过头去，只见他双眼无神的看着桌面。犹豫了一下将烟盒塞到了他的手中。
　　老丁接过烟，刚出去了一支。突然，一双手拍在了他的桌上。抬头就见明川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我想去笔芯家一趟。”明川说道。
　　丁春秋愣住：“你想干什么？”
　　明川皱眉道：“一辆车无故起火，总要查清楚起火的原因。”
　　丁春秋一惊道：“难道，你怀疑罗队？”
　　明川没好气的道：“我可没这么说。我们总得做点什么不是吗？难道像你这样等？对不起，我做不到。老丁，你的工作是调查这起火灾的起火原因，给那些死者的家属们一个交待。”
　　丁春秋看了看明川，无法反驳，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了熟悉的小区内，老丁请来了开锁的师傅打开了大门。明川步
　　入屋内，冷静的环顾着四周，似乎不愿放过任何细节。随即，明川的目光落在了浴室的门前。明川顿了一下，大步走入了浴室之中。看着他消失在浴室门内的背影，黄小蓉一脸惆怅。
　　明川走入浴室，看着浴室内的样子，不由得眼圈泛红。这时，黄小蓉跟了进来。他急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又变成平时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黄小蓉忧心忡忡地道：“师父，你不会真的以为是笔芯姐有问题吧？”
　　明川冷冷的看了外面一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明川这么一说，黄小蓉顿时明白了明川的意思，脸上凝重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他走到镜子前，小心翼翼的从罗笔芯的梳子上取下了几根头发放入了证物袋。一旁的黄小蓉，看着明川微微颤抖的双手，不禁动容。
　　片刻后明川走出浴室，正打算离开，却忽然间瞥见了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他环顾四周，只见所有房间都开着门，只有这间房间紧闭着。当即他走上前，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推开了房门。
　　清晨时分，办公室内依然一片死气沉沉的迹象。丁春秋一脸愁容的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与罗笔芯曾经合照发呆。这时，黄小蓉从实验室出来，步履匆匆从办公室路过。丁春秋见状，急忙冲上前拦住了她。丁春秋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师父昨天查到什么了？”
　　黄小蓉一脸疑惑，老丁着急地道：“你们昨天不是去笔芯家调查线索去了。”
　　黄小蓉无奈的摊了摊手：“这您还能当真。”
　　丁春秋愣了一下，黄小蓉解释道：“师父他怎么可能真的怀疑笔芯姐，他是去收集笔芯姐的DNA去了。”
　　黄小蓉将手中的资料往丁春秋面前一摊。然后说道：“这不，我们正在跟现场的遗体做DNA对比。”
　　丁春秋不由的激动起来问道：“结果怎样？”
　　黄小蓉摇了摇头道：“还没出来呢。”
　　此时潘朴匆匆地进来，丁春秋与黄小蓉疑惑的转过头去，只见他正拿着一包证物走向他们，一脸悲痛地说道：“技侦的物证人员在现场找到了这个。”说着，他将手中的证物袋交给了丁春秋。
　　丁春秋接过证物袋，不由的愣在了原地。只见证物袋内装着一个被烧的只剩一半的警官证。
　　此时一名衣着凌乱的女子定定的站在警局大门外，进出的警员们看到她，无不露出惊恐万分的神情，如同见鬼了一般。这名女子却好似全然看不见旁人的反应似的，幽幽的步入建安分局。
　　烧毁的警官证被翻开放在桌子上面，罗笔芯被烧了只剩半张脸的照片赫然贴在警官证内。众人围在丁春秋的桌前，一个个都露出了悲痛万分的神情。丁春秋红着眼眶，长叹了口气：“小白，你准备一下，下午跟我去趟支队。潘朴，你等下联系一下笔芯的家人。”说到这里，他便说不下去了，不禁转过身子，不希望被众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一旁的江小白更是无法忍耐，趴在了黄小蓉肩头哭了起来。黄小蓉一边安慰着江小白，也不禁流下了眼泪。整个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片抽泣声之中。这时，趴在黄小蓉肩头的江小白，抬起头来擦眼泪的瞬间，突然愣了一下，失声大叫起来：“啊！闹鬼了！”
　　众人循声望去，也顿时惊呆，愣在了原地。只见罗笔芯正灰头土脸的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一脸诧异的看着众人问道：“你们怎么了？”
　　众人依旧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老丁试探性的走了过去，哆嗦的伸出手，捏了捏罗笔芯的脸颊。罗笔芯顿时皱起了眉头，一脸厌恶的将他的手打开道：“找死？”
　　老丁见状，顿时破涕为笑道：“笔芯，真的是笔芯！”
　　丁春秋开心的一把抱住了罗笔芯。其余的人听闻，也顿时欢呼雀跃起来，飞奔到她的身旁，将她团团围住。她奋力将丁春秋推开问道：“你们这都干嘛呢？”
　　丁春秋笑道：“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罗笔芯一愣，老丁抑制不住的傻笑：“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搞不清楚状况的罗笔芯看着周围一个个兴奋的面容，只得尴尬的扯出一个笑容来回应他们。这时，她才发现，层层人群之后，明川正一个人站在远处，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罗笔芯越过人群，来到的明川的面前问道：“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死了？”
　　明川一脸平静的道：“对于我们法医来说，在没有事实依据下从来不做无谓的推测。”
　　说罢，明川径直走向了丁春秋，将自己手中的资料塞到了丁春秋的手中道：“你要的资料都在这里，晚上我找你有事。”
　　明川瞥了丁春秋一眼，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塞到了他的手中道：“把你的鼻涕擦擦，脏死了。”说罢，他便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明川离去的背影，罗笔芯的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明川步履匆匆的步入男厕所之内，迅速的钻入一个隔间之内。“啪”的一声，隔间的门被重重的关上了。许久，隔间之内再无发出任何动静。他拧开水龙头，用手帕轻轻拭去了脸上的水珠。随后，他整了整衣衫，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转身走出了男厕所。


第89章 相似
　　罗笔芯震惊地看着眼前并排停放在解剖室中的被白布覆盖着的一排尸体。裸露在外的脚都已经被烧焦。黄小蓉告诉她：“笔芯姐，他们大部分都是二级以上严重烧伤。这里只是一小部分，实在放不下了。”
　　丁春秋陪在罗笔芯身后解释：“一共是28具尸体。大部分都集中在长途车前门，因为起火点在车后部。”
　　罗笔芯问道：“车门打不开吗？”
　　“这个还要查。现在遇难者身份都还没完全确定。”老丁说道。
　　站在一边的明川问罗笔芯：“你到底有没有上车？”
　　罗笔芯看着明川道：“上了。不过后面有下了。”
　　众人都一愣，罗笔芯回忆道：“当时在休息站，我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背影，你和很像。于是我就下车去找他。结果我喊了一声你的名字，那个人竟然逃走。我打算去追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撞到了。那个家伙是个贼，偷了一个大妈的钱包。我本能的去追这个贼的时候结果被他的同伙给构陷了。两个民警来了二话不说先把我给扣下了。也是我一时大意，竟然没有发现那个贼把钱包放到了我的身上。之后我就被带到了派出所。好死不死的我的警官证也丢在了车上。怎么也解释不清楚。”
　　老丁笑道：“那你后来怎么出来的？”
　　罗笔芯苦笑道：“别提了。我跟他们解释了半天，又说了我的警号。结果这不是大巴车就出事了？他们就把我扔到了审讯室内。那里就一个辅警，刚上班没多久。气的我差点七窍生烟。后来弄清楚了才把我给放了。”
　　众人听得哑然。
　　明川问道：“是看见熟人了吗？”
　　罗笔芯看了明川一眼，勉强笑了笑：“可能是看错了。”
　　丁春秋后怕道：“你这个真的是命大，要是不下车，后果不堪设想。”
　　罗笔芯点了点头道：“我想去现场看看。”
　　众人一愣。
　　当罗笔芯再看到那辆大巴车的时候，它已经烧成了空壳，停在废车场里。
　　江小白告诉罗笔芯：“现场取证完了以后，就挪到这儿了。”
　　罗笔芯点了点头，登上了报废大巴。放眼望去，里面一片狼藉焦黑。
　　江小白指着后排的一处座位说：“消防那边说，起火点就是这里。”
　　罗笔芯一愣。当时大家依次排队上车，都在往行李架上摆行李。她排在后面，看见坐在后排的有个人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紧紧抱着一只公文包。包上印着鹏海第二皮革厂。罗笔芯没有多想，走到自己座位旁转身坐下她想到这里就问道：“这个座的乘客身份确认了吗？”
　　江小白摇头：“都跑乱了，不知道谁坐哪儿。很多人也还没确定身份。”
　　罗笔芯若有所思地道：“我记得这个人。”
　　江小白诧异地看了眼罗笔芯。
　　回到分局后，老丁马上联系了技侦的一个画像专家。在罗笔芯的描述下，一个中年男人的画像跃然纸上。技术人员将画像交给坐在对面的罗笔芯道：“罗队，您看一眼。”
　　罗笔芯接过画像，点了点头：“差不多，当时就是这个人坐在起火的位置。他抱着一个第二皮革厂的公文包。”
　　丁春秋接过画，看到他的样子感叹道：“这人看着挺老实的啊。”
　　罗笔芯皱眉道：“还有个问题，我查了一下，这车满座是30个乘客。怎么就只有28具尸体？”
　　老丁笑道：“这有什么问题？没坐满呗。”
　　罗笔芯摇头：“可是我记得到休息站的时候，是满座啊。”
　　丁春秋一愣。
　　随后他们开车到了长汽车站，找售票讯问。售票员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敢耽误，赶忙调出来售票记录。只是那趟车一共卖了20张票。
　　一旁的丁春秋询问：“20张？那怎么死了28个？”
　　售票员说道：“肯定是有人半道上的车。看车上还有座，司机就往外卖，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丁春秋问罗笔芯：“半道有人上来吗？”
　　罗笔芯皱眉道：“有是有，但是我下车的时候，好像确实是满座啊。”
　　丁春秋说道：“除非有人和你一样，休息站的时候没赶上车。要不就是你记错了。”
　　罗笔芯皱眉，她自觉知道一定没有记错，只可惜现在暂时没有什么证据。
　　办公室内黄小蓉感叹道：“这种人如果能早点发现，提前制止他就好了。”
　　江小白平静地道：“
　　这种人因为经常漠视或侵犯他人的权利，基本上无法保持有效的社交交往，所以渐渐的会离群索居，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所以也很难被发现。我们根据他的手机号查了通话记录，有时候连续几个月都没有电话进出，不过纵火前倒是有个电话打进来。”
　　黄小蓉：“你是说，他在大巴车上纵火之前，接到过一个电话？”
　　江小白点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黄小蓉问道：“电话号码呢？”
　　“我们根据电话号码查到了一个人，他根本没用过那个号码。”
　　黄小蓉皱眉道：“这就奇怪了。”
　　江小白惆怅道：“可这也很难再往下查了，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黄小蓉分析道：“你刚才说他是反社会人格，当他对社会的怨恨到极点的时候，就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举动，宣泄内心的怨恨。但他毕竟没有精神失常，要做这样一件事需要“蓄势”，在这个蓄势爬坡的过程中，如果有一个亲朋好友的电话打进去，给了他理智思考的机会，这种人也可能会放弃这种极端的行为。”
　　江小白摇头道：“那不一定吧。”
　　黄小蓉说道：“一般纵火的反社会人格，会把自己也烧死吗？”
　　江小白说道：“也许他意识到自己罪责难逃，所以这次对他来说是扩大性的自杀，自己死，还要拉着这么多人垫背。”
　　黄小蓉不屑道：“他都这么疯狂了，还会有负罪感吗？”
　　“那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吗？”
　　黄小蓉看他那么笨，忍不住道：“关键不在于电话，而在于跟他人的交流，这种反社会人格，平时很少跟人交流，愤怒的情绪没有出口。你看有些人整天喊打喊杀，却从来不犯事，那就是因为把心里的愤怒都通过语言发泄出来了。这个人在赴死之前，情绪肯定很激动，难道就不会对着电话那头发泄出来吗？”
　　江小白陷入思考，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看她道：“除非？”
　　“除了，那个电话是火上浇油，不仅没有熄灭他的犯罪欲望，反而是更加刺激了他，最终把他推向了犯罪的绝境。”
　　片刻的沉默后，江小白感慨道：“李卓家的来历不明的那根头发，大巴车上的无法追踪的一个电话，最近咱们经手的案子，怎么都这么奇怪啊，仿佛能抓住点什么，却又像捕风捉影似的。”
　　黄小蓉冷静地分析道：“我也感觉象陷入一张大网，不过作为刑警，直觉很重要，有了直觉，就要靠证据链去证明，只要咱们不放弃，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江小白肯定地点点头。
　　傍晚时分，老丁撺掇大家要为罗队劫后余生庆祝一下。众人自然要去捧场。众人围坐在一起，明川与罗笔芯中间隔着江小白和黄小蓉。丁春秋举着酒杯开心地说：“那个，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先祝贺一下罗队吧？”
　　罗笔芯举杯，笑着感谢大家：“谢谢大家关心。”
　　丁春秋、罗笔芯、黄小蓉都将酒一饮而尽，江小白和明川没喝完。
　　丁春秋一看就不干了。他嚷嚷道：“诶？你们俩这是养鱼呢？”
　　罗笔芯心知肚明，有些尴尬，解释道：“小白不太能喝酒，别让他喝了。”
　　江小白不得已，拿起剩余的半杯，向罗笔芯敬酒：“罗队，敬你。这次能这么快破案，多亏了你的线索。”
　　江小白将酒一口喝下。罗笔芯有些尴尬。
　　丁春秋说道：“这还真是，我们查清楚了。纵火的叫张丕林，就是你画出来那个。完全就是报复社会。拉着一车人陪葬，丧心病狂。”
　　罗笔芯问明川：“明川老师，DNA对上了吧？”
　　明川点头：“对上了。基本能定案了。”
　　黄小蓉小声地说道：“笔芯姐，你不知道，你失联的那天，师父可紧张了。”
　　罗笔芯一愣，看了眼明川，明川有些尴尬，保持着礼貌地笑容。丁春秋不满，指着黄小蓉：“那你还挤他俩中间？没地儿坐了是吧？”
　　黄小蓉笑着搬着凳子，路过江小白身边，推了推江小白笑道：“咱俩跟丁队坐呗？”
　　江小白看了眼明川和罗笔芯，点头都移到了丁春秋身边。明川和罗笔芯身边直接空出了两个人的位置，显得非常突兀。丁春秋看着两人笑了，对黄小蓉说：“我们不管他俩，我们喝。”
　　丁春秋拉着江小白和黄小蓉频频举杯，欢声笑语，反衬地罗笔芯与明川很安静。
　　罗笔芯显得有些尴尬。明川端起了酒杯，向罗笔芯敬酒：“今天不谈公事了。”
　　罗笔芯露出了微笑。


第90章 身世
　　明川与罗笔芯并肩走在路上。
　　“我才知道，明川老师对活人也挺有感情啊？”罗笔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明川笑道：“什么意思？”
　　罗笔芯望着他道：“听说你挺担心我？”
　　明川嘴硬道：“你当时生死不明，严格来说，我担心的不一定是活人。”
　　罗笔芯：“我现在是死人吗？那你还担心我吗？”
　　明川笑道：“不担心了。”
　　罗笔芯得意地笑了：“你承认你担心过我了。”
　　明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罗笔芯套路了，苦笑了一声：“还需要我在口供上签字画押吗？罗队长。”
　　罗笔芯轻轻一笑：“坦白从宽了。着火那天，你不在休息站里吧？”
　　明川乐了：“又觉得是我干的了？”
　　罗笔芯摇头：“没有，我下车是因为看到一个人和你很像，还以为是你。”
　　明川解释道：“我一直在队里。”
　　罗笔芯点了点头。
　　明川问道：“你怎么跑去外地了？”
　　罗笔芯叹了口气：“你其实是被收养的吧？”
　　明川点头道：“你和宫城一块，去找郎教授了，是吧？”
　　罗笔芯点头：“他说，你一直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明川感慨道：“刚做法医的时候，找过一阵子，完全找不着。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渐渐也就不找了。”
　　罗笔芯想了想，从包中找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你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跟你小时候长得很像？”
　　明川接过照片，猛地一愣。他一脸的惊诧，半晌才开口：“这张照片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罗笔芯解释道：“我在整理马帅案资料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张福利院的照片里，这个孩子跟你很像，可我记得郎教授说你养母是在医院捡到你的。”
　　明川盯着照片，眉头紧锁。
　　罗笔芯问道：“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你对这里还有印象吗？”
　　明川摇了摇头。
　　罗笔芯说道：“我去过那里了，早就荒废了。但是有个看门大爷还在，说这孩子叫朱易。不过现在想想可能是我太敏感了，连你自己都对这个地方没印象了，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吧。
　　明川却说道：”不，这个孩子就是我。”
　　罗笔芯诧异的看向他：“你这么肯定？”
　　“虽然我对这个地方没印象了，但是这本书的确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的书，这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罗笔芯一惊。
　　明川突然说道：“这是哪，你能带我再去一次吗？”
　　第二天一早，明川就开着车带着罗笔芯回到了儿童福利院。生锈的大门显得非常斑驳，明川皱眉凝视着眼前这栋建筑。罗笔芯使劲拍着门，朝里喊：“有人吗？有人在吗？”可惜院内没有半点回应。
　　罗笔芯走了回来，对他说道：“奇了怪了，之前还有个看门老大爷在。怎么样？有没有印象？”
　　明川摇头：“完全没有。”
　　罗笔芯笑道：“那可能就是长得像。或许你从未在这里呆过吧。”还没等她说完只见明川助跑，直接跳上了铁门，准备翻进去。罗笔芯一愣，也跟着翻了进去。
　　废弃的长廊里，落满了灰。明川与罗笔芯一前一后沿着长廊查看两边的房间，都已经搬空。
　　罗笔芯说道：“看这样，至少荒废了十多年了。”
　　明川点了点头，在一个橱窗前停下了脚步。
　　罗笔芯问道：“为什么不拆呢？还找个人看着。”
　　罗笔芯见明川没有回话，回头看去，发现明川愣神地盯着橱窗。走了过去。橱窗内，一张撕掉了一半的旧报纸还贴在橱窗里。报纸头条写着省领导慰问孤儿院，配图是一张合照。合照中间坐着省和孤儿院的领导。明川手指向合照的角落。罗笔芯赫然发现，自己找到的那个孩子，同样出现在了这个合照中。
　　片刻后，明川坐在操场正中，环顾着四周，紧锁眉头。罗笔芯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递给明川一瓶水道：“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也挺正常的吧？还那么小。”
　　明川说道：“一般来说，幼童的记忆都属于短时记忆。真正的长期记忆，大概在5岁的时候开始。”
　　“照片里这孩子，应该不到5岁吧。如果真的是你，没印象也正常。”
　　明川摇头道：“老朗从来没说过。我只知道我是被父母遗弃在医院里的。”
　　罗笔芯点头：“那天他也和我们说了一样的话。”
　　明川看了眼她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罗笔芯安慰他道：“这孩子未必就是你啊。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我看很多孩子都长得挺像的。认错很正常。”
　　明川笑了笑：“连自己都认错吗？”
　　罗笔芯耸了耸肩：“我就不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样。说不定会认错。”
　　明川笑了：“也就只有你这样了。”
　　罗笔芯突然道：“找当时福利院的工作人员问一下就清楚了。”
　　明川点头。两人陷入了沉默。
　　罗笔芯打破沉默：“对不起，本来我只想帮你找到亲生父母，没想到又给你添麻烦了。”
　　明川听完看着她道：“往后别背着我调查了行吗？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可以直接跟我说。”
　　罗笔芯点头，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小白说的是真的吗？你在担心我。”
　　明川没有看罗笔芯，看着院子没有说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了存放在信封里的U盘，递到明川面前。
　　明川愣住了，伸手接过U盘，神情黯然：“我生气的不是你在查我。而是你让我觉得，你在利用我们之间的感情。”
　　罗笔芯注视着他道：“我没有，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明川终于看着罗笔芯，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明川露出了笑容，看着她。随后他慢慢走近了罗笔芯。
　　罗笔芯好似感应到什么似的，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的回应着明川。二人的脸越靠越近，罗笔芯轻轻闭上了双眼。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回荡在空旷的操场上。她有些尴尬的掏出了手机，来电显示宫城。
　　罗笔芯接起来问道：“师哥，什么事儿？”
　　宫城在电话里说道：“你们直接去民政局吧，打好招呼了。”
　　罗笔芯看着明川，一愣。
　　两个人随后开车到了民政局，找到宫城给联系的熟人后，明川将橱窗里那半张破烂报纸被摆在了办公桌上。一个身着工作服临近退休的老领导带着眼镜仔细看了照片，指着合照第一排最左边的男青年笑了：“这个就是我，当年我还是个办事员。”
　　明川指着坐在靠近中间的一个中年女性：“她就是当年的院长吗？”
　　领导点了点头：“恩，秀琴姐那时候也还年轻。”
　　罗笔芯问道：“您知道她现在人在哪儿吗？”
　　领导笑道：“她早调去精神康复中心了。”说完领导在纸上留下一行地址，交给明川道：“你们去这儿找她。”
　　明川接过纸条，与罗笔芯对视一眼，笑了。
　　随后明川开车朝着精神康复中心而去。大概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地方。罗笔芯与明川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只见卫生所外停着好几辆警车，警灯闪烁。已经围起了警戒线。罗笔芯与明川下车，目瞪口呆。
　　此时老丁从远处过来，看到他们就是一愣：“明川？罗队？正要找你们俩呢。”
　　明川皱眉道：“什么情况？”
　　丁春秋苦笑道：“几个精神病人把院长给捅死了。”
　　明川与罗笔芯脸色巨变，愣住了。
　　明川随后进入了现场，他看了一眼，这里白炽灯忽明忽暗的闪着，门窗皆用粗重的铁链锁住。铁链之上早已锈迹斑斑，好似很久未曾打开过。几处触目惊心的血迹溅在发黄的墙体上，另墙上不知何人所画的儿童简笔画显得诡异万分。
　　一名头发花白的女尸倒在场地中央，身上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血迹顺着伤口一直蔓延到了地上。胡曼正举着相机趴在尸体旁，不停地拍照。闪光灯一闪一闪的照在女尸狰狞的脸上，远处隐隐传来了哀怨的叫喊声。
　　在场所有人见状，不禁一阵寒颤。
　　老丁介绍案情道：“死者名为吕秀琴，是这间康复中心的副院长。今早被人发现死于这里，并且有十名病人于昨晚逃出了康复中心，目前下落不明。”
　　罗笔芯与明川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尸体两个人星期都异常复杂。这时，一名小警员略带慌张，匆匆跑了过来：“罗队，丁队，你们来看看这个。”
　　罗笔芯与明川颇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绕过吕秀琴的尸体，往康复中心内部走去。
　　在病房内，一只又肥又大，鼓的宛如一个气球状的死猫僵硬的躺在病房的中央，渗血的猫眼凸显著，像是要被挤出来一般。连同明川在内，看到这副景象的众人不由的在病房门口停下了脚步，倒吸了一口凉气。
　　丁春秋问道：“这猫是怎么回事？”
　　现场一片沉默，只听得丁春秋的大嗓门在病房内回荡。罗笔芯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病房桌上未吃的药的上。
　　罗笔芯问道：“这个病房的病人呢？”
　　“昨晚都逃走了。”那个警员解释道。
　　丁春秋马上道：“已经派人去追了，几个精神病而已。”
　　罗笔芯略带不悦的瞥了一眼丁春秋问道：“报案人在哪？”
　　丁春秋一挥手道：“你跟我来。”罗笔芯随后跟他离去，只有明川依旧站在病房的门口，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离奇死亡的猫。
　　在医生的办公室内，一名中年妇女正神色慌张的讲述着，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将额前的头发弄湿一片。此时她正在跟民警解释：“我已经说了很多遍，我刚来就看见吕院长倒在那里死了。我很不舒服，我要回家。”
　　民警问道：“你再回忆回忆，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要知道怎么会不告诉你们？”


第91章 神经病
　　屋外，罗笔芯与丁春秋一脸严肃地看着杨爽录口供。
　　丁春秋介绍道：“就是她报的案。她叫杨爽，也是这个康复中心的医师。据说，昨晚本应该是她与死者一同值班，但她因为家里有事先回去了，所以今早就带了早饭提前过来，发现死者已经倒在那里断气了。”
　　听丁春秋这么一说，罗笔芯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怀疑，推门走了进去。
　　见罗笔芯与丁春秋二人走了进来，杨爽不由的一愣。
　　罗笔芯直接问道：“昨晚你到哪儿去了。”
　　杨爽看她穿着便装，便问道：“你是？”
　　丁春秋皱眉道：“别管，你就照实说。”
　　杨爽这才说道：“昨天下午我妹妹说她不舒服，她老公出差去外地了，儿子常年在北京工作，我就跟吕院长请了个假。”
　　罗笔芯问道：“你在你妹妹家待了整晚？”
　　杨爽点头道：“是啊。夜里她病的厉害，我还陪她去了趟医院呢。”
　　听杨爽这么一说，罗笔芯看向了一旁的丁春秋。丁春秋默默的点了点头。
　　罗笔芯又问道：“吕秀琴平时有没有什么仇家？”
　　杨爽说道：“外面的人我不知道，可医院里没有。吕院长平时对人挺好的，没见她得罪过谁。”
　　罗笔芯再问道：“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调到你们这里吗？”
　　杨爽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不过是个医师，人事上的事我真不太了解。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什么时候才能问完，我可能昨晚被我妹妹传染了，现在特别难受，想早点回去休息。”
　　罗笔芯刚要开口，一名警员冲了进来：“丁队，凶器上的指纹已经查出来了，是一个叫陆政强的人的。”
　　杨爽愣了一下道：“陆振强？”
　　罗笔芯与丁春秋诧异的看向了一旁的杨爽问道：“你认识？”
　　杨爽点头道：“对啊，他是我们这儿的患者。”
　　罗笔芯马上转身问道：“人呢？”
　　杨爽面露难色：“好像跑了。”
　　丁春秋与罗笔芯匆匆走出了办公室。警员将口供记录递到了杨爽的面前签字。
　　一名男子神色慌张的在小巷内逃窜。小巷的尽头，丁春秋与江小白的脸突然出现。
　　丁春秋大喊道：“别跑！”
　　男子见状，扭头就跑，并一把将一旁晒干的绿豆打翻在地。丁春秋与江小白追了上去。谁料，踩在绿豆上的江小白脚底一滑，摔在了地上。丁春秋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江小白直皱眉。眼看着男子越跑越远，丁春秋神色一变，钻进了一旁的小路。
　　男子跑着跑着，见后面的人并未追上，不由的放慢了的脚步。突然，一个黑影从岔路中飞身出来，扑向了男子。男子一惊，转身想跑，却被丁春秋一把拎了回来按在了地上。这时，江小白才喘着粗气赶到。
　　江小白一跷一拐道：“我，我是技术流的。”
　　看着江小白狼狈的样子，丁春秋不由的笑了。男子见状，想趁机逃跑，挣扎了起来。丁春秋不由的加紧了手上的力道怒斥：“老实点！”
　　谁料，被按在地上的男子竟诡异的大笑了起来。
　　傍晚时分，分局办公室内人来人往，不断有行为怪异的人被押入局内。罗笔芯拦下一名警员道：“那个陆政强是重要嫌疑人，要单独关押。”
　　警员点了点头。突然，一阵诡异的笑声传了过来。她循声望去，只见丁春秋与江小白押着一名男子走了过来。罗笔芯迎上前去说道：“辛苦了，算上他就抓齐了。”
　　丁春秋撇了一眼小白道：“小事，倒是这小子，真该好好练练了。”
　　罗笔芯看了一眼一旁灰头土脸的江小白不由一笑道：“去忙吧，晚上会议室见。”
　　丁春秋与江小白押着男子离去，男子诡异的笑声在警局内久久回荡着。
　　水龙头被打开，一道水柱从水龙头内倾泻了出来。明川站在洗手台前洗手。丁春秋与江小白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入了男厕所内。丁春秋唠叨道：“我说你呀，平时少跟那个什么电脑较劲，没事多锻炼锻炼，太弱了。”
　　江小白有些不服气的嘟囔：“我之前也查着不少信息了。”
　　丁春秋冷笑道：“少来了，瞧你摔的，赶紧洗洗脸。”
　　明川关上水龙头，转身往门口走去，丁春秋这才发现明川，他问道：“哟，尸检结束了？”
　　“那只猫的死因还没确定。”明川笑道。这时，他看了看满脸伤的江小白，微微一笑道：“你们辛苦了。”说罢他便转身走出了男厕所。
　　江小白打开水龙头洗脸。老丁皱眉都道：“不过这小子还真的挺难抓的，居然知道躲起来骗我们。”
　　男厕所外，明川突然停下来脚步。
　　丁春秋：“要不是我反应快，没准真被他溜了。”
　　这个时候明川突然折返回来问道：“他会骗你们？”
　　老丁被吓了一跳，急忙点了点头。
　　明川推开了监听室的门，隔着玻璃看到陆政强一只手被拷在椅子上。他低着头，宛如一个三岁孩童般玩弄着自己手上的手铐，对身边的情况毫不关心。罗笔芯皱在房内来回踱步，一边紧盯着陆政强，一边眉头紧锁的思考着。片刻后她蹲到陆政强的身边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人？”
　　陆政强好似没听到罗笔芯的话似的，依旧低头玩着手上的手铐。她灵机一动，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块糖果。看到糖果的陆政强顿时激动起来，伸手便要去拿。谁知，罗笔芯眼疾手快，将糖果收了回来问道：“告诉我你怎么杀的吕院长我就给你。”
　　听罗笔芯这么一说，陆政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陆政强看了看四周，一脸神秘的看着罗笔芯道：“外星人。”
　　听陆政强这么一说，罗笔芯顿时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明川不由的看的笑了。
　　夜晚，会议室内一片沉默。众人皆坐在会议室内，但仿佛每个人都心事重重，面如死灰，低着头不愿说话。一个文件夹“啪”的一声被扔在桌上，罗笔芯说道：“现在每个人的口供都说是外星人让他们逃跑，还杀了那只猫威胁他们，所以他们捅死了前来阻拦的吕院长，是这样吗？”
　　众人无奈的点了点头。江小白问道：“不会真有外星人吧？”
　　一旁的黄小蓉白了江小白一眼道：“你们喜欢玩电脑的是不是整天就盼着有外星人？”
　　“可他们都是精神病，没道理骗人啊。再说，你看那只猫，死的那么奇怪。”
　　黄小蓉不屑道：“恐怕也就你，精神病的话也信。”
　　被黄小蓉这么一说，江小白顿时涨红了脸。罗笔芯看了看一旁的明川问道：“尸检结果怎么样。”
　　“吕秀琴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与现场勘查的结果没有什么出入，死于现场发现的那把水果刀的刀伤。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线索。”明川说道。
　　丁春秋皱眉道：“这么说，就是陆政强杀的人了？”
　　罗笔芯问道：“那猫呢？”
　　明川苦笑道：“猫的情况比较复杂，还需要再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不过我想提一点，一个精神病人说自己见到外星人并不奇怪，但十个人都说自己见到了外星人，那就不正常了。况且，从精神学的角度分析，精神病患者通常都只会做出个人行为，罕见有合谋的。而他们这次的出逃，明显是十个人有计划的行为。要真说有外星人，倒不如说有人在指示他们做这些。”
　　罗笔芯点头道：“没错。外星人这个说法只是个幌子，单从现场离奇死亡的猫来看，一定是有人特地布了局在误导我们。”
　　明川点了点头：“还有个疑点。老丁，我想请你回忆一下你抓捕最后一名出逃的病人时的情况。”
　　被明川这么一问，丁春秋有些懵。他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藏的比较深，难抓了点。”
　　听丁春秋这么一说，罗笔芯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问道：“你说什么？”
　　丁春秋有些迷茫：“没什么啊。那个人只不过掩盖了自己的行踪而已，但这点小伎俩很快就被我识破了。”
　　罗笔芯问道：“不对。那个人叫什么？”
　　丁春秋回忆道：“好像是张金。”
　　听丁春秋这么一说，罗笔芯转身便往外走。一脸迷茫的丁春秋急忙喊住了罗笔芯：“你等等，究竟怎么不对了你倒是说清楚。”
　　罗笔芯说道：“从大量的经验上看，精神病人作案后不会躲避和隐藏。他们怎么会有危机意识认为会有人来抓自己，甚至为此做出掩饰的行为，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说罢，罗笔芯看向了一旁的明川。四目相对，明川默默的点了点头。
　　再来到审讯室，除陆政强外，其余九名病人都被带到了审讯室内。他们有的一直在原地打转，有的一个人呆呆的看着天空，有的一直缩在墙角，有的在跟另一个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聊天。罗笔芯等人站在审讯室外，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的表现。黄小蓉抱着笔记本，自己记录着这些人的表现。江小白偷偷凑到了黄小蓉的身旁问道：“你说，都这么久了，能有用么。”
　　黄小蓉甩开江小白：“你别影响我工作。”
　　一旁的明川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道：“不行，这太慢了。”
　　说罢，明川将一旁的收音机取来，在广播中播放起时下最流行的舞曲来。屋内的病人们一听到音乐，顿时躁动了起来。张金与另一名病人见状，也跟着其余的病人们，一起胡乱跳动起来。罗笔芯见状，不由的看向了身旁的明川笑道：“没想到你还挺时髦的。”他微微一笑，并不多言，继续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第92章 假神经病
　　墙上的时钟走过了足足一个小时。屋内的病人们依旧不知疲倦地跳动着。张金与肖飞则渐渐体力不支，行为迟缓了下来。为了不被察觉，张金和肖飞刻意躲到了房间的角落里，装出了痴傻的模样，不再与其他人一同狂舞。可这一切，全被屋外的罗笔芯等人看在了眼里。看着体力不支的他们，罗笔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道：“逮到了。”
　　当下老丁就进去把他们两个带到了隔壁的审讯室内。张金独自一人坐在审讯室内，一直没来由地大笑着。笑声在空无一人的审讯室内回荡，显得诡异万分。
　　罗笔芯此时推门进来道：“省省吧，别白费力气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装疯卖傻了。”
　　张金不由的抬起头来，只见罗笔芯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面带冷笑地看着自己。张金不由的一愣，随即看着罗笔芯大笑起来。
　　而在三号审讯室内丁春秋眉头紧锁看着面前的人，只见肖飞好似根本看不见丁春秋似的，一直蜷缩在角落，默默唱着儿歌。丁春秋倒也并不生气，颇有耐心的蹲到了肖飞的身旁说道：“其实，你这又是何苦。你心里应该明白，既然我们把你单拎出来审，自然是找到了确切的证据。就算你现在不承认，我们自然有法子鉴定你究竟有病没病，你不会以为在这儿你还能跑的掉吧？”说罢，丁春秋冲着一旁的摄像头比了一个手势。不一会儿，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了审讯室内。
　　罗笔芯向张金介绍刚进来的医生道：“你看，这是魏主任，本市精神科的权威教授。只要魏主任给你做完诊断，不管你现在装的有多像都没有用。”然而，张金依旧疯疯傻傻的乱笑着，甚至对着魏主任也乱笑了起来。罗笔芯见状，并未生气，冲着魏主任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行离去。魏主任见状，转身离开了房间。魏主任离开后，罗笔芯翻开了手中的材料。
　　罗笔芯说道：“我希望你能弄清楚一件事，精神病患者的证词在法律上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即便是真的有外星人指使，你们的证词我们也无法当作参考，只能将你们当作共犯送回到精神康复中心去。”
　　而在三号审讯室内，老丁也重复着这样的话道：“如果这件杀人案真的跟你没关系，那你何必要受这样的罪。”丁春秋的话音刚落，屋内轻微的歌声戛然而止。半晌，一滴眼泪落在了地上。只见肖飞抬起了头来，起身跟正常人一般坐回了自己应坐的地方。
　　肖飞苦笑道：“我不是神经病。但是啊，儿子不孝顺，什么都听儿媳的。他们非要把我送进来。凭我怎么解释也没用。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后来，不管我怎么向医生证明我没病，可他们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把我关在那个鬼地方。”说着，肖飞无助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双手之中。
　　而在2号审讯室内，张金说的和肖飞说不太一样，不过也是被家里人强行关在这里。听完后罗笔芯问道：“所以，你就和肖飞密谋逃跑，并设计害死了把你们关在康复中心的吕秀梅？”
　　张金一脸惊恐的抬起头来：“不，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罗笔芯皱眉道：“那是谁？”
　　张金斩钉截铁的说道：“外星人。”而在三号审讯室内，肖飞也说了同样的话。
　　罗笔芯与丁春秋同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小白、丁春秋凑在一起，奇怪地注视着眼前的物体。此时江小白问道：“结果还没出来吗？”
　　丁春秋拍了拍江小白的脑袋，江小白喊疼捂着脑袋。老丁笑道：“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做刑警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能依赖法医。”
　　江小白愣了一下，老丁胸有成竹地指着眼前猫道：“高度腐败的尸体，往往会产生大量气体，充斥在体内，造成尸体膨胀。这种现象，叫做巨人观。”
　　江小白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是丁队，这像高度腐败吗？”
　　老丁看着那只案发现场带回来的猫尸放在两人眼前的盒子里。除了尸体极大膨胀之外，没有任何腐烂，毛发干净。
　　江小白不解地问道：“巨人观我没见过，尸体我可见过啊。”
　　丁春秋有些心虚道：“嗯，所以这就是案子的关键了。”
　　一双手把凑在猫尸前的两人扒拉开。明川嘲笑两人道：“去去去，别扯淡了。”
　　江小白问道：“明川老师，结果出来了吗？不是巨人观吗？‘
　　明川哭笑不得道：”当然不是。“
　　丁春秋一脸正经问道：”你别告诉我是外星人干的啊。“
　　明川笑了：”来，给你们看个东西。”
　　说着他就去一旁准备试验，片刻后老丁看到一个连通着抽气泵的玻璃瓶中，放着
　　一个塑料球。江小白、丁春秋、明川带着护目镜围在旁边。明川摁下电源键，抽气泵开始工作，发出呜呜的杂音。明川边观察边解释：“现实生活中，由于大气压的存在，使得物体内外部压强能保持一定。可一旦进入真空环境，外部压强消失，内压就会迫使物体向外膨胀。”正说着，玻璃瓶内的塑料球不断变形，最终啪地一声破裂。丁春秋与江小白吓了一跳。他关闭电源，取下护目镜：“就跟这空气球一样。”
　　江小白这才明白过来道：“所以这猫其实是急剧减压而死的？”
　　丁春秋摇头问道：“那哪儿来的真空？”
　　明川点头：“所以这才是关键。这猫一定是从别的地方被扔过来的。”
　　丁春秋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放猫的人就有问题！”
　　明川笑了。
　　丁春秋马上说道：“小白，马上排查鹏海所有使用真空设备的厂房、公司。”
　　江小白点头道：“行。”说完他就准备走，罗笔芯此时进来道：“不用了！”
　　江小白一愣。看到她抱着一沓资料走进法医中心，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道：“真空技术应用得还挺广泛的，不过主要集中在机械、化工、电子行业。市里相关的几家厂子我都查了，没有发现。”
　　丁春秋惊讶地翻着厚厚的一摞资料：“你不早说，好歹我们可以帮你啊。”
　　罗笔芯说道：“一开始我也不确定，想早点把案子查清楚。”
　　罗笔芯看向明川。明川会意，向罗笔芯点了点头。
　　江小白不解地问道：“那还怎么往下查啊？”
　　众人陷入了沉默。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偷偷摸摸的都来到了六合居。因为今天晚上又是粥和馒头，实在有些吃不动了。结果当他们进来的时候，却发现六合居竟然没有开张。在大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份施工图。明川、罗笔芯等人围在圆桌边，都有些惊讶。
　　老李叼着烟出来，看到他们就指着施工图问道：“怎么样？”
　　明川诧异地问道：“你真要装修？”
　　老李苦笑道：“啊，否则就得关门了。说我这后厨卫生不达标。我心想就干脆重新弄一遍吧。顺手我准备在城南再弄个店。将来你们两边都能去。”
　　丁春秋惊讶：“别了吧老李，你还嫌不够累啊？开什么分店。”
　　黄小蓉笑道：“可以雇人呀，开个分店多挣钱不也挺好么？”
　　丁春秋皱眉道：“麻烦着呢。”
　　江小白说道：“要不开近一点儿也行啊，开去城南，两头跑，不太好管理吧？”
　　老李笑道：“那个铺子急着出手，面积位置都还行，便宜。”
　　罗笔芯关切地问：“你现在不是挺好么？怎么想着开分店了？”
　　老李叹了口气：“嗨，趁还能干的动，多赚点，将来去养老院，不麻烦孩子。”
　　众人一愣。
　　丁春秋拉着老李坐下问道：“家里怎么了？”
　　老李看他这么紧张，当即笑道：“没事儿，我一直就这么计划的其实。谁让我生了两个儿子呢？将来这买房啊，娶媳妇不都是钱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了。
　　丁春秋一拍桌子道：“嗨，我都想好了，老了我就跟钟懿住山里去。到时候往后山一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利落。”
　　明川笑了：“你想得美。你跟钟懿赶紧要一个吧，真的。”
　　丁春秋不屑道：“嗨，这都是小事，小事。不足挂齿。”
　　明川笑道：“还来劲了。”
　　黄小蓉使坏道：“丁队，你跟钟局结婚都多少年了啊，怎么就一直没要孩子呢？莫非？”
　　老丁一听就脸红了，当即嚷嚷道：“你这属于性骚扰。”
　　大家都笑了。门口传来一阵惊呼。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名伙计踉踉跄跄抱着一大盆碗筷从外面走了进来。老李喊道：“小心点儿！叫他们把锅都刷干净咯，上回就是没刷锅，检查的人觉得脏！”
　　伙计答应了声：“哎！那刀铲呢？”
　　老李皱眉道：“废话！每天多少人摸来摸去你看不见吗？”
　　罗笔芯与明川闻言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噌地站了起来，一同朝门外走去。问道丁春秋：“诶？怎么了？你俩哪儿去啊？”两人没有回答，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第93章 水果刀
　　被装在证物袋中的水果刀躺在桌上。胡曼翻看着报告，向罗笔芯确认道“我刚才又仔细验了一遍，真的错不了。”
　　罗笔芯与明川对视一眼，眉头紧锁。丁春秋从走廊外赶了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明川把刀交给丁春秋“刀具在精神病院是被管制的。这帮病人平时是接触不到的。”
　　丁春秋解释道“可能，不巧拿到了吧？他们不是往外逃么？也可能是逃的过程中，陆政强拿到了刀，捅死了吕秀琴。”
　　明川摇头“问题是，这刀上只有陆政强一个人的指纹。”
　　老丁不以为然道“他是凶手，有他的指纹不对吗？”
　　罗笔芯接过话“这是把康复中心公用的水果刀。每个工作人员都能用，应该有无数指纹才对，为什么只有陆政强一个人的？”
　　丁春秋一愣，想了想说“是有人把这刀给了陆政强？”
　　罗笔芯补充道“而且应该不是张金和宵飞，他俩当时关在铁门里，接触不到水果刀。”
　　丁春秋问道“明川，这和那猫是同一个人干的吗？”
　　明川点头道“只能问一下了。”
　　丁春秋与罗笔芯都一愣。
　　他们来车来到了康复院，出示了警官证后，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进入了病房。打开铁门后就看到空空如也，如同囚室一样的病房里，陆政强戴着手铐，失神地坐在地上。身旁，两个年轻干警一左一右在远处看守着他。罗笔芯带着明川走进房内问道“被抓了以后，他就一直这么坐着。什么都不说。”明川点了点头，慢慢走到陆政强身前。陆政强很害怕，连忙后退，蜷缩在了墙角，不敢直视明川。
　　明川询问道“能把手铐打开吗？”
　　罗笔芯有些犹豫，明川就笑道“刀在我手里。”
　　罗笔芯犹豫着把刀递到了他手里。明川冲罗笔芯从容地笑了一下，转身推开门。
　　此时陆政强正在大喊“糖！我要吃糖！”明川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的表情。
　　随后，明川给了一旁的民警几十块钱，帮他买回来一堆糖果。明川拿着糖果哗啦一声倒在了陆政强面前，铺满了一地。陆政强兴奋得如同一个孩子，扑进了糖果堆里。明川此时耐心询问道“告诉我，刀是从哪里来的啊？”
　　陆政强没有回答，拿起一颗糖，就用手锤。包装瞬间破裂，发出“啪啪”声。陆政强笑容满面。根本就没有回答明川的意思。明川伸手将糖都揽在自己面前，阻止陆政强拿到。陆政强急了，看着他快要哭出来。
　　这个时候，明川才说道“说了就都给你。”
　　陆政强似乎并明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些糖果呓语。明川看了眼站在身后的罗笔芯、丁春秋等人，无奈起身，将糖都放给了陆政强。陆政强恢复了笑脸，不停地砸着糖果的包装玩。
　　罗笔芯轻叹道“我就说他就是个精神病，怎么可能问得出东西。”
　　在两人身后的丁春秋压低声问“要不问问张金和宵飞？他俩装病，肯定看见那时候的情况了。”
　　江小白摇头道“他们俩肯定不会说的。”
　　罗笔芯点头“说了就是共犯，他俩只能抵赖到底。”
　　丁春秋皱眉道“这帮人逃出去的时候正好在换班，当时就吕秀琴在场。没别的目击证人了。”
　　黄小蓉却说道“这么赶巧，肯定有问题。”
　　罗笔芯也惆怅道“可剩下的那几个全都跟陆政强一样。没法问。”
　　明川一直在旁边凝视着不停拿手锤糖果包装玩的陆政强。一个个真空小包装被陆政强砸破。他眼神一亮，忽然对众人说“还有个地方会用到真空。”
　　大家一愣。
　　众人驱车来到了鹏海第一食品厂。找到了负责人后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包装车间内。明川看着这车间内机器轰鸣。一整排包装完成的散装食品从包装机里吐出。
　　说明来意后，身着卫生制服的车间主任朝明川、罗笔芯喊道“不可能，食品厂对卫生要求很高，任何人员进出车间都要我批准，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进来过。猫就更不可能了。”明川从包里掏出院长以及陆政强、以及其他出逃的精神病人照片给主任看，然后问道“这些人你都没见过吗？”
　　主任看了看，摇头道“真的没有。”
　　明川略感失望地收回照片，向他道别。两个人朝车间外走去。
　　此时，罗笔芯说道“我们到现场，发现院长被捅死，陆政强被当场控制，其他人跑了，又都找了回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川也点头道“我们一定忽略了什么，铁门外除了院长肯定还有人。”
　　明川与罗笔芯一起边走边想。忽然明川发现身边罗笔芯不见了。回头一看，罗笔芯站在身后，有些激动地看着自己。她当即喊道“我知道我们把谁落下了！报案的人！”
　　明川一愣。罗笔芯立刻返身再次询问主任“主任，精神康复中心有个女医生叫杨爽，你认识吗？”
　　主任一愣“认识啊，她是我表妹。”
　　罗笔芯欣喜地看了一眼明川。
　　两个人随后赶往了杨爽家里，路上罗笔芯让附近派出所来增援。这是一栋老式公房，楼道内，罗笔芯打头，丁春秋带着江小白，明川和一众干警沿着楼道一字排开。罗笔芯刚想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罗笔芯一愣，推门而入。
　　此时她看到杨爽家中一片
　　漆黑，客厅的窗帘紧闭，丝毫察觉不出是大白天。屋内垃圾遍地，显得非常杂乱诡异。罗笔芯手摸着腰间的枪，朝里走喊道“有人吗？”
　　屋内没有人回答。家里的房门都洞开着，罗笔芯谨慎地探身进去，发现屋子里都没人。罗笔芯松了口气。一回头，只见一个脸色苍白，披头散发如同女鬼一般的女人贴在自己面前，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罗笔芯一声惊呼，被吓了一大跳。
　　当下窗帘被拉开，阳光瞬间将屋里照亮。坐在床上的杨爽用手遮挡着眼睛，虚弱地问警察“能把窗帘拉上吗？”
　　明川看了她一眼道“你脸色很差。”
　　杨爽咳嗽了一声道“有点发烧。”此时明川留意到杨爽手背上数条猫抓痕。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江小白喊了他一声，他来到正在客厅中搜查的江小白身边。只见到他指着抽屉里的满满的真空袋映入明川眼帘。而不远处的一个猫食盆，引起了明川注意。猫盆上的价格标签都还没有撕掉，上面有几根没有清理掉的猫毛，明川将猫毛收集入试管。背后，罗笔芯问道“怎么样？”
　　明川起身，点了点头“看着像是她。”
　　罗笔芯与明川再次回到杨爽面前，她问道“杨爽，康复中心死掉的那只猫，是不是你的？”
　　杨爽虚弱地看着罗笔芯，没有回答。明川又问道“你手上的伤，是被猫抓的吧。你现在不说没有任何意义，回到实验室一化验，就都清楚了。”
　　杨爽仍然没有回答，眼神逐渐失焦。罗笔芯再问道“猫是不是你故意扔在那儿的？”
　　这时杨爽微微一晃，突然向后一仰，晕倒在床上。罗笔芯与明川震惊。
　　当下众人马上拨打救护车。
　　片刻的功夫，救护车抵达。医生们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后就七手八脚的把她抬到了上面。
　　在车上罗笔芯轻声的喊她的名字，此时满头大汗，躺在担架床上的杨爽睁开眼，才看清楚是罗笔芯正在呼叫自己。
　　明川仔细查看杨爽手上的抓痕，问道“被抓伤以后，你有没有去打疫苗？”
　　杨爽没有回答，不住地颤抖，用手遮挡自己的眼睛。明川果断起身，将救护车窗上的帘子全部放下。车内一下暗了不少。
　　罗笔芯问道“怎么了？”
　　明川神情凝重地朝罗笔芯摇了摇头。罗笔芯急问道“杨爽，猫是不是你扔在那儿的？水果刀是不是你给陆政强的？”
　　杨爽颤抖，在病床上呢喃，什么都听不清楚。她凑近杨爽问道“你说什么？”
　　杨爽断断续续道“有人，给，钱让我，让我……。”在一旁的明川留意到杨爽攥紧了拳头，眼神已经不对了。明川意识到危险，猛地推开罗笔芯。
　　这时，杨爽发疯似的，张嘴死死咬住了明川的手臂，两手死死攥住了担架床的护栏，如同羊癫疯发作一般剧烈颤抖。明川闷哼了一声，罗笔芯大惊，和随车医生一起上前拽杨爽，杨爽却怎么都不松口。罗笔芯情急，立刻拔枪，用枪托猛击杨爽的头部，终于迫使杨爽松口。
　　明川立刻拽过一旁的输液管，将杨爽死死绑在病床上。罗笔芯帮明川摁住出血的手臂。车中已是一片狼藉，几人急促喘息着，震惊地看着杨爽如同一只困兽在担架床上使劲挣扎，口吐白沫。
　　到了医院之后，急诊的大夫马上对杨爽进行抢救。此时，明川正在护士的帮助下，用大量清水冲洗伤口。罗笔芯担忧地问他“痛吗？”
　　明川摇摇头。这个挥时候，黄小蓉冲进了诊疗室，焦急地问道“师父，怎么回事啊？”
　　明川乐了“死不了，打几针就好了。”
　　丁春秋和江小白跟在黄小蓉身后也走了进来。老丁皱眉道“我就说这杨爽看着不对劲。”
　　江小白说道“明川老师，技侦那边给信了，家里发现的猫毛就是那只猫身上的。”
　　丁春秋点头道“那可能整件事确实就是杨爽一手策划的。”
　　罗笔芯这个时候却说道“可是杨爽说，是有人给她钱让她这么干的。”
　　老丁皱眉道“她是为了逃避责任才这么说的吧？”
　　明川不解地问道“可是她为什么要杀院长？”
　　罗笔芯说道“她的动机我们还不清楚。小白，去查一下杨爽的银行账户，看看有没有人给她转过钱。”
　　江小白点头离开。而就在此时，急救的大夫从抢救室出来，一脸遗憾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抢救无效，已经死了。”当下，众人纷纷一愣。
　　上午十点左右，会议室内众人都看着一个长相清秀的中年妇女照片听江小白介绍道“方芳，35岁，荷花池幼儿园老师。我查了杨爽这两年的银行记录，只有她，很规律，每个季度，都给杨爽转一次钱。”
　　丁春秋一听就否定道“每个季度转？这不像是买凶杀人啊。”
　　罗笔芯问“数额大吗？”
　　江小白摇头道“不大，每次金额都固定。”
　　罗笔芯非常疑惑。此时他又说道“一开始我也觉得奇怪，后来我问了康复中心的人，说康复中心每个季度都要给病人做一个测试，为的是确定每个病人的真实状态，如果达到了康复标准，就可以出院。而方芳每次转钱，刚好都在这个测试之前。”
　　明川一愣“你是说，方芳花钱买通了杨爽，改测试结果？”
　　“嗯，我觉得是。因为这个方芳是张金的老婆。”


第94章 朱易
　　操场里，方芳正带着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明川与罗笔芯隔着围栏，在院外看着孩子们。此时明川突然说道“当年刘斌，也是这么偷偷看着我们的吧？”
　　罗笔芯一愣，安慰明川“那个孩子未必是你。可能是我们想多了。”
　　明川笑着摇摇头“你不是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么？怎么这次不信了？”
　　罗笔芯黯然“我觉得我做了一件错事。”
　　明川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罗笔芯苦笑道“如果那孩子真的就是你，你会去问郎教授吗？”
　　明川语塞，一时没有回答。她轻叹一声道“有时候我真觉得有点对不起郎教授，他一辈子都没有生育，一心一意抚养你长大，可是我们却在怀疑他。”
　　明川眼神一黯“我只希望他没有骗我。”
　　这个时候操场内，一个门卫老大爷跑向了方芳，对着她耳语了几句，并指向站在栏杆外的明川和罗笔芯。方芳看着两人，神情一愣。
　　随后罗笔芯把她带回到了分局，在审讯室内，她低头坐在罗笔芯对面，很沉默。罗笔芯将银行转账记录都摆在方芳面前，直接说道“这是你给杨爽的转账记录。从张金住进康复中心以后，每个季度打一次钱给她，到现在两年整了。”
　　方芳低着头，没有说话。
　　罗笔芯看她不说话，直接道“杨爽死了。”
　　方芳震惊地看向罗笔芯。
　　罗笔芯此时说道”她临死的时候说，有人给她钱，让她策划精神病人出逃。我们怀疑这个给钱的人，才是谋杀吕院长的真凶。”
　　方芳不住地摇头“不是的，我跟吕院长无冤无仇，我从来没有让她去害吕院长。”
　　罗笔芯问道“那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方芳眼眶一红道“我不想让张金出来。”
　　罗笔芯一愣。此时方芳缓缓举起手臂，将袖扣撩起，手臂上满是被烟头烫的伤口。惨不忍睹。她委屈地说道“他一不开心，就动手打我。我要离婚，他又缠着我，不离，还威胁我。我都不敢回家。”
　　罗笔芯问道“怎么不报警？”
　　方芳苦笑道“你以为我没有吗？”说着她就委屈地抽泣了起来“我去过法院，验过伤，上过妇联，有什么用呢？？每次调解完了，他打我就打得更凶。除了把他关起来，谁还能来保护我？”
　　罗笔芯看着眼前痛哭的方芳，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江小白推门进来道“罗队，出事了。”
　　罗笔芯走进大楼大厅，愣住了，只见大院内站着一排人。手里拉着横幅，写着希望警察秉公执法，体察百姓疾苦。”
　　钟懿正在院内和一行人沟通，她喊道“有什么事，大家去接待室好好说。”
　　为首的一个中年女子情绪有些激动“钟局长，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你们要替我们解决我们才走。”
　　罗笔芯跑了过来，安抚大家“我是刑警大队队长罗笔芯，大家有话好好说。”
　　中年女子一把抓住罗笔芯的手“罗队长，你们把方芳放了，我们就走。”
　　罗笔芯一愣“你们是她什么人？”
　　中年女子说道“给杨医生的钱里，都有我们的份。是方芳替我们把钱转交给的杨医生。只有杨医生愿意帮我们。你们要是抓方芳，就干脆把我们一块抓起来吧！”她身后的众人纷纷应和。
　　罗笔芯看着眼前众人，十分为难。
　　片刻的功夫，她们被丁春秋、江小白、潘朴领着一众警员，在各自座位上了解家属们的来意。罗笔芯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的景象，显得很无奈。明川拿着两杯水，递给她问道“怎么样？”
　　罗笔芯摇头“为了什么的都有。总之就是不想让康复中心里的那些人回去。”明川点头。
　　“可是该放的还是得放出来。他们毕竟是正常人，长期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是违法的。”明川只是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此时，罗笔芯问道“那案子怎么办？杨爽杀吕院长的动机还是没有。”
　　明川说道“我想去一趟吕院长家里。”
　　两个人把这里的事情安顿给了老丁，随后开车朝着吕院长家里而去。敲开门后，罗笔芯看到客厅中简单布置了一个灵堂。整个家都装修得非常朴素，整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给明川和罗笔芯发香，明川举着香对吕秀琴的黑白照片三鞠躬，把香插进了香炉中。说明了来意了后，老者倒是很配合。他回到房间拿出来一本相册，打开后相册里放满了老照片。其中一张是吕秀琴之前在地球村孤儿院前的照片。
　　老者指着照片，充满爱意地回忆秀琴那时候才三十。漂亮吧。明川看了看老者，笑了。他说道“孤儿院里的孩子都特别喜欢秀琴。我那时候追她，经常跑去孤儿院帮她带孩子。我看她对那些孤儿这么好，我就认定，她是个好女人。”
　　明川问道“您还能回忆起来当时那些孩子的样子吗？”
　　老者摇了摇头“太久了。”
　　罗笔芯问道“有个叫朱易的孩子，您有印象吗？”
　　明川一愣道“朱易？”
　　罗笔芯点头，对明川“照片里那个孩子，门卫说叫朱易。”
　　老者此时说道“朱易，朱……哦，想起来了，有印象。这个孩子有点特殊，秀琴特别关照他。我有印象。”
　　明川问道“他为什么特殊？”
　　“我问过，秀琴不说。好像是不方便说。”
　　明川愣了一下问道“后来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老者摇头“好像离开孤儿院了。这个只有秀琴才最清楚了。”
　　明川又问道“您记得这孩子有什么特征吗？”
　　老者想了想“这孩子脸颊好像有颗痣。”
　　明川一愣。罗笔芯迅速地瞥了眼明川，发现明川脸上并没有痣，松了口气。老者从口袋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罗笔芯“我整理老伴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罗笔芯打开信，愣住了。信上写着“关于本院医生杨爽篡改测试结果情况说明。”
　　老者说道“我记得秀琴有天回来跟我抱怨，说她发现院里有医生在改病例，很生气，好像那天晚上还跟人在电话里吵起来了。我很少见她这样。”
　　罗笔芯看了眼明川。明川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这封信。
　　下午他们把案情向钟懿合上报告，向坐在对面的罗笔芯与明川复述道“所以，杨爽因为替家属篡改康复中心测试结果被吕院长发现，导致她策划了病人出逃，并把刀交给了陆政强，试图掩人耳目，最终致使吕院长在阻拦病人出逃的过程中，中刀身亡。是这样？”
　　罗笔芯点头“这案子还真是巧，要不是老李和陆政强提醒我们，还真没什么线索。这杨爽想得挺贼的，故意把刀给陆政强，没给张金和肖飞。”
　　钟懿点头，见坐在一旁的明川始终紧锁着眉头，询问“明川，你的意见呢？”
　　明川此时在一旁发呆，钟懿起身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
　　罗笔芯奇怪“你怎么了？从吕院长家回来以后，你就魂不守舍的。”
　　明川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
　　钟懿问道“案子还有疑点吗？”
　　明川摇头“应该没了。可是，我总觉得咱们漏了点什么。”
　　钟懿一愣，问罗笔芯“笔芯，证据链闭合了吗？”
　　罗笔芯点点头。
　　明川笑笑“也可能是我想多了。”罗笔芯看着明川异样的状态，非常忧虑。
　　明川与罗笔芯离开办公室，罗笔芯叫住了明川道“你怎么了？真没事么？”
　　明川摇头“我给你看个东西。”说着，他从口袋掏出来一份病历的复印件。
　　罗笔芯努力辨认医生极其潦草的字“脸颊，痣？什么行皮下？”
　　明川在一旁复述道“行皮下痣切除术。”
　　罗笔芯一惊问道“这是谁的病例？”
　　明川神情一黯指了指自己。罗笔芯愣住了。
　　几个科员正在整理材料，角落一份报告被科员拿了起来，询问胡曼“曼姐？精神病院案子结了吧？这还送罗队那吗？”
　　胡曼问道“什么呀？”
　　科员道“好像是猫的检测报告。”
　　胡曼一边整理一边道“哦，没用了。直接归档吧。”
　　科员点了点头将报告随意地丢到档案架里。报告露出一角，上面写着，狂犬病毒检测结果“阴性。”
　　办公室内黄小蓉拿着一份报告，看着江小白“听说你抓人的时候摔倒了，还是被绿豆滑倒的，有录像吗？给我看看，我还以为电影里面都是骗人的呢。”
　　江小白不屑道“没错，我是摔倒了，但最后人是我抓的，所以，破案，还是得多靠脑子，你像丁队那样有勇无谋。”
　　黄小蓉突然看着江小白的身后道“丁队来了？”
　　江小白突然吓得面如土色，飞奔到黄小蓉身后躲起来，黄小蓉捂嘴笑，江小白抬眼看看，并没有人来。
　　黄小蓉笑道“还以为你脑子有多好使呢，那我问你，这个陆振强从来没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为什么那天晚上会突然性情大变开始杀人？”
　　江小白摇头道“精神病人的内心世界，很难用常人的思维去分析吧，他们脑子里总是有各种五花八门的奇思怪想。”
　　黄小蓉道“明川老师说了，精神病人的攻击行为都是在幻觉、妄想支配下产生的，但他们五个人的幻觉、妄想全都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呢？”
　　江小白轻叹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陆振强不会也是假装的吧？如果他是假装的，也装的太完美了，连笔芯姐和明川老师都骗过了。”
　　黄小蓉皱眉道“太过一致的案件动机本身就有问题。对了，这个吕秀琴，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案发前，他和笔芯姐好像找她有事。”
　　江小白小声道“你真想知道？”
　　黄小蓉见江小白神神秘秘的，有些好奇，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第95章 回家
　　江小白凑到黄小蓉的耳边耳语一阵。片刻后，黄小蓉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笔芯姐在查我师父？”
　　江小白赶忙示意她小声点。黄小蓉站起来，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我得告诉我师父。”
　　江小白赶忙拦着她道“别，你别冲动，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师父已经知道了，两个人都已经说开了。”
　　黄小蓉恍然大悟“哦，我说前阵子两个人阴阳怪气地，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出。”说到这里，她皱眉道“好你个江小白，知道了也不告诉我。”
　　江小白道“我跟你说了，结果那天你跑的比兔子还快。”
　　黄小蓉问道“快跟我说，笔芯姐到底为什么查我师父。”
　　江小白神秘兮兮道“你要保密。”
　　黄晓蓉点头，他这才小声说道“是因为干尸案。上面怀疑是内部人作案，明川老师作为被怀疑对象之一被调查了。”
　　“为什么怀疑我师父？有证据吗？”
　　江小白皱眉道“你别着急，现在笔芯姐已经排除了明川老师的嫌疑，但还是有一些疑点，笔芯姐正在追查，她做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全力支持，好早点给明川老师一个清白。”
　　黄小蓉冷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师父肯定不是凶手，根本就不需要证明。”
　　江小白没好气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如果不是你帮他圆谎，他早就没嫌疑了。”
　　黄小蓉微怒道“你的意思，这件事还得赖我是吧？”
　　江小白连忙摆手道“不，不赖你，明川老师也是为了维持男神形象，才不想让人知道他去看心理医生。不过说起来也怪，李卓是明川老师的心理医生，笔芯姐刚查到李卓，李卓就死了，死因到现在也没有定案；后来笔芯姐又查到明川老师小时候曾经待过的地球村孤儿院，结果长途客车在返回途中遭遇纵火案，车上的人全都被烧死了，笔芯姐因为意外中途下车才躲过一劫；再后来，笔芯姐和明川老师一起刚查到原来的孤儿院老院长吕秀琴，院长就被自己管的精神病人给杀了。这些人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刚有点线索就一个个死得莫名其妙，仿佛每一步都计算好似的。”
　　黄小蓉一愣“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阻止笔芯姐的调查。而且这个人熟悉笔芯姐的每一步计划，总是能够提前布局，杀掉关键的证人。”
　　江小白点点头，有些毛骨悚然。
　　“好可怕，这么说来，真正的幕后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啊！不是你吧！”
　　江小白猛地摇摇头“怎么可能，那些案发的时候，我不都在你这嘛。”
　　“说的也是，对了，你最近来我这也来的太勤了吧，工作重要还是闲聊重要啊？”
　　江小白支吾“那个，这也不算闲聊吧，那我先走了。”
　　江小白转身要走。黄小蓉正要工作，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气氛有些阴森，想了想说道“回来，去把活拿到这来干吧。”
　　江小白喜出望外“你也害怕啊？”
　　黄小蓉严肃地“给你五秒钟时间，过时不候，5，4。”
　　江小白转身便跑“等等我，马上就来！”
　　上午时分，陆政强穿着精神康复中心制服懵懵懂懂地慢慢走进服装店里。出来的时候一双手将一大袋垃圾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并拦下了一辆出租。此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男人，戴上了墨镜，潇洒地坐进了出租车，扬长而去。垃圾桶里，蓝白条纹衣服上精神康复中心的红字清晰可见。
　　汽车在路上行驶。罗笔芯开车，明川坐在副驾驶，胳膊撑在车门上，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车中安静。片刻。
　　明川突然开口问道“你说他知不知道？”
　　罗笔芯安慰道“郎教授和你养父母是几十年的至交，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明川无奈地道“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也只有问他了。”说道这里，他面露疑惑地道“从医院门口抱回来，和从孤儿院抱回来，有什么区别？他们为什么要骗我？”
　　罗笔芯说道“别想这么多了，等会儿问一问，说不定就都知道了。”
　　明川点点头，片刻后他幽幽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是想遮掩什么秘密。”
　　罗笔芯好奇地笑道“难道你的真实身世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惊天大案，他怕说出来了就会被人发现？”
　　明川不解道“什么惊天大案？”
　　罗笔芯异想天开地笑道“他就是干尸案的凶手？”
　　明川一愣，她一本正经“说不定平时什么乐观开朗啊老顽童啊都是假象，其实他是个残忍嗜血的杀人恶魔，每当黑夜降临，他就会撕掉伪装，露出他狰狞的獠牙。”说着说着，她自己都乐了。
　　明川也笑了“他要是有本事杀那么多人，干脆去当职业杀手算了，得挣多少钱啊。还在这苦哈哈地研究虫子，他图什么？”
　　罗笔芯笑“行了行了，咱们是去见你老师，怎么弄得跟要去审犯人似的，还提前套好词儿？”
　　明川失笑摇头，重新看向窗外。车窗外景色飞速闪过，明川的脸隐隐映在窗上，笑
　　容却渐渐收敛，神色难掩沉重。
　　车停在楼下，熄火。明川却坐在原地，迟迟未动。
　　罗笔芯看到他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可能是他一向临危不乱，总是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样子。没想到他此时竟然变得胆怯起来。此时明川回头道“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罗笔芯乐了“这是你们爷俩之间的事，又不是真去审犯人，我跟着算怎么回事啊？”
　　明川不答，却依然坐在原地没动。罗笔芯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会是紧张吧？”
　　明川顿了顿，看一眼她，声音平静“没有。”说完就拉开车门，大步上楼去了。
　　明川站在郎世明门前抬手欲敲，顿了顿，却又收回了手。
　　明川踌躇片刻，低头深深吸了口气，才又抬起头来，伸手敲门。结果手还没有敲下，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郎世明拎着垃圾袋，站在门内。
　　他一脸意外地问道“明川？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明川一愣，一瞬间有些无措。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老头，我有事情想问你。”
　　郎世明看一脸凝重的样子，心里隐隐的觉得有大事发生。于是把垃圾先放到了门内，带着他回到了书房。
　　刚坐下，明川就把孤儿院的照片递给了他。结果郎世明低头看着照片，神色难辨。长久的沉默。明川坐在郎世明对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反应。气氛有些压抑。
　　半晌，郎世明放下照片，抬眼看向明川。明川不自觉地微微坐直了身子。
　　郎世明却突然笑了“你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明川一愣。郎世明神色轻松地起身，打开身后的保险柜，从里面翻了翻，取出一个小箱子，递给他。此时就听到郎世明道“这是跟你身世有关的资料，都在这了。”
　　明川刷地站起来，接过箱子，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向郎世明问道“您早就准备好了？”
　　郎世明点头“我们都知道，不可能一直瞒着你，早晚是要告诉你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明川看着手中的箱子，却没有立刻打开“那您为什么之前没给我？”
　　郎世明不答，指了指那个箱子“先看。”
　　明川低下头，手指顿了顿，才轻轻打开。箱中不知放了什么，明川双眼猛地瞪大，整个人都僵住了。片刻，他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郎世明问道“这是……？”
　　郎世明默然点头“一直不想告诉你，是怕你多想。不过你已经大了，有能力面对这些往事了。”
　　明川定在当地，一时不敢置信。郎世明长叹一声，抬手落在明川肩头，用力握了握，神情五味杂陈地道“明川。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你是明川，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最得意的学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罗笔芯听着车里的音乐胡乱哼哼着，此时明川突然面无表情的坐了进来。罗笔芯关掉音乐，关切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郎教授确实知道。都说清楚了，没什么大事，他们就是担心我瞎想。”明川平静地说道。
　　罗笔芯看着他神情凝重，无意识地伸手想要碰触他的手臂。他突然回过头来问道“不走吗？”
　　罗笔芯伸出去的手迅速搭在档位上启动汽车，驶出小区。
　　此时的明川看着熟悉的景色渐渐的倒退，不由地想到了刚才的事情。
　　郎世明看着翻动明川小时候全家照片和信件资料的明川，沉重地说道“欲人勿知，莫若勿为啊。和平当年只身一人要去临国找陆伟，还偷偷把你送进了福利院。可他这一去就再没了消息。后来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了。他们很爱你，我也就放心了。”
　　明川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和讶异“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郎世明望着眼前的昆虫饲养缸道“其实从你进警校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件事儿早晚得告诉你，过去是因为你还小，我和老明两口子商量着，不把这件事告诉你。后来嘛你考了警校。政审也来了解过好多次你的情况。我想，朱和平也就是你爸爸，毕竟是为了复仇去的临国。陆伟怎么死的，谁也不知道。万一真的是他，他在那边犯了罪，不就断送了你的前途吗？”
　　明川望着他道“他要真是犯了罪，您觉得这事儿能瞒得过去吗？”
　　郎世明苦笑了一下“关心则乱，心乱了，想事儿的时候就糊涂了。人一糊涂就喜欢走侥幸的路子。所幸的是，我后来去过好多次临国，还真没听说过你爸爸的消息。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对吗？”
　　明川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在对某个事物说‘是’以前，我要观察、触摸，而且不是一次，是两三次，甚至没完没了，直到没有任何怀疑为止。”
　　郎世明点点头“法布尔。”
　　明川说道“法布尔，您最喜欢的昆虫学家，这句话，也是您告诉我的。我一直也是这么去做的。”
　　郎世明略显疲惫地道“那时候你才十三岁，我还能告诉你一些东西。现在对不起。”
　　明川心疼地看着郎世明，忍住了很多想说的话。


第96章 辞职
　　罗笔芯走进档案室的时候，小王正在狼吞虎咽的吃泡面。她问道泡面的味儿就有些反胃。此时小王侧头看见她，刷地站起来，努力往下咽了咽，含糊地喊道“罗队。”当看到她戏谑地看向桌上的泡面，小王赶紧拉过一沓文件挡住面碗。
　　罗笔芯笑了“你紧张什么，晚饭老吃这个不好。”
　　小王这才反应过来，嘿嘿一乐“方便么，您怎么来了？”
　　罗笔芯笑道“没事，你吃。我查点资料。”
　　小王坐回去继续呼噜噜吃泡面，罗笔芯打开电脑。登录系统显示，前一个登录人是明川。罗笔芯眉头凝起。小王凑过来使坏道“罗队，来查明川老师的岗？”
　　罗笔芯回头笑骂“去去去，吃你的泡面去！”
　　小王端着面碗，坏笑着溜回去了。她回头，笑容敛起，在键盘上敲打几下调出搜索记录，最后一条是“a国协查通知”
　　点开后，屏幕显示出协查通知资料“贵国公民朱和平，时年三十六岁，疑似在我境内杀人，现已失踪，特告知望协查。”罗笔芯愣住了。
　　此时明川正在钟懿的办公室内，将一份报告递到她手中，钟懿接过来，却没有看。钟懿抬头望着他道“朱和平已经在临国境内失踪三十多年了，国内也从来没有发现过他的影迹。1988年，临国确实发过来一个要我们调查帮助的文件。可“疑似杀人”，毕竟只是“疑似”，朱和平至今下落不明，说不定已经，哎。”
　　明川站在她对面，神色平静地道“钟局，还有一个事实你没说。”
　　钟懿看着明川的眼睛，缓缓叹了口气“对。陆伟被害当天，朱和平也突然失踪了。”
　　明川缓缓地点点头“我请临国的朋友帮忙查过了。陆伟在朱和平也就是我爸爸去临国前还生活得一切正常，并没有结下什么仇家。可就在我爸爸去了临国后没几天，他就突然被人杀了。”
　　钟懿疑惑地问道“会不会只是巧合？”
　　“我爸爸的护照和证件，是陆伟被害现场留下的唯一线索。都是警察，你真的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巧合？”明川严肃地说道。
　　钟懿沉默地望着墙角花瓶里的鲜花。明川接着说道“郎教授说，我爸爸去找陆伟是为了查明我爷爷失踪的真相。知道真相的除了陆伟，应该还有九个人。他们，不可能都去了临国吧？”
　　钟懿看着他问道“你还查到了什么？”
　　明川摇摇头“那次科考行动虽然已经解密了，但是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当年参与的人都改名换姓了。我没这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下落可是，我爸朱和平已经找了他们三十年了。”
　　钟懿问道“你真觉得朱和平会杀人？”
　　明川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不过不了解也好，我认为我可以尽量理性的推测他的行为。如果他没见到陆伟，那他为什么不回国？如果他见到了陆伟，那陆伟告诉了他什么？陆伟的死亡现场，为什么只留下了他的身份线索？他为什么也在同样的时间突然失踪了？如果他还活着，这三十年，他隐姓埋名又是为了什么呢？”
　　钟懿叹了口气“这些都只是疑问，没有证据。”
　　明川道“钟懿，我们非要等到证据确凿，才让我被迫辞职吗？”
　　钟懿沉默片刻，轻轻叹气“好，我会帮你递上去的。等贾局回来，再亲自跟他说。你先做好交接工作，等上级的批示。”
　　明川点头转身离开，钟懿望着他的背影喊道“明川。我真的希望看到你失败一次。”
　　明川顿了顿，由衷地“谢谢你。”
　　明川转身离开。钟懿的目光又落到了那束盛开的鲜花上，眼光中闪烁着什么。
　　罗笔芯神情凝重，快步走过来，进门却是一愣。她办公室内堆了好几个纸箱，像是有人要搬家。黄小蓉声音哽咽“师父，您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不是说好了要带我好好学的吗？哪有这样的？”
　　明川收拾着自己的办公桌，将私人物品一一装箱，一边安抚黄小蓉“你已经很优秀了，可以出师了。”
　　黄小蓉眼睛红红的“谁说的，我要学的还有好多呢！您这师父当得不负责任。”
　　明川笑笑“又不是再也不联系了，以后你有什么问题，一样可以来问我。”
　　明川将几本书装入箱中，刚要再拿起一本，一只手突然将书按住了。他抬头就看到了罗笔芯一脸愠怒地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干了？”
　　明川望着她，愣了愣。片刻，他轻轻抽回手中的书放进箱子，点头道“嗯。不干了。”
　　黄小蓉眼泪刷地流了下来，焦急地“罗队，你快劝劝师父吧！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罗笔芯望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明川微微侧头，避开罗笔芯的目光，若无其事状继续收拾东西，轻描淡写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罗笔芯有些着急，她拉住了明川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我们都会一直站在你身后。你不相信我们吗？”
　　明川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了，背着身没说话。片刻后他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们。”
　　罗笔芯死死盯着明川的背影，黄小蓉也期待地看着他。明川回头，却是歉然而疏离地笑“但我有更高的追求。”
　　罗笔芯愣住了。
　　“砰！”外面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屋中的沉默。办公室外，走廊的大门被人撞开，丁春秋快步冲了进来“接到派出所报案，所有人收拾一下，立刻出发去现场！”
　　众人一愣。
　　罗笔芯他们匆匆抵达现场的时候，派出所老周正在门外给报案人录笔录。她打量了那个人一眼，只觉得他长的十分老诚，看穿戴和神情像是个出苦力的。老周见到她就跟她招呼，罗笔芯笑道“您接着忙。我就听听。”
　　此时报案人王一涵显得惊魂未定，他继续说道“我打电话结果没有人接。此时我就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我就进去看了看。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他挂我头顶。吓的我都傻了。然后我就马上打电话报警。”
　　罗笔芯听完，就直接走进了现场。此时屋内几个民警带着手套将李文正的尸体从悬挂在厨房横梁上的绳索上取了下来。
　　丁春秋皱眉问道王一涵“你看到他吊在这儿，就赶紧跑来报案了是吧？”
　　王一涵惊魂未定的握着一杯水，喝了一口拼命点头。丁春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问道“哎，你原来做什么的？”
　　王一涵一愣“我？我以前在工地干过一段时间，来了这儿以后就一直在送水了。”
　　丁春秋问道“那你以前在工地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事故啥的？”
　　王一涵有些迟疑“没啊，现在工地都安全作业了。”
　　丁春秋这才说道“难怪你吓成这样，第一次见死人吧？”
　　王一涵不住地拍着胸脯连连点头。此时老丁说道“你算不错的了，知道第一时间就报警。好多人遇到你这种情况，又是拼命喊人来帮忙，又是打电话给120的，我们警察反而是最后赶到现场的，证据啊全被破坏了，根本没法判断到底怎么回事。”
　　王一涵愣愣地看着他道“我，我当时吓傻了，没、没多想。”
　　丁春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别想了，去做完笔录回去好好休息吧。”
　　王一涵急忙点头。丁春秋冲着一旁的潘朴做了一个手势，潘朴走到了王一涵的面前道“跟我来。”他点点头，跟着潘朴离开了李文正家。
　　看着王一涵离去的背影，丁春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怀疑。
　　厨房里，一闪一闪的闪光灯光线将李文正毫无血色的脸打亮。黄小蓉蹲在李文正的尸体旁进行着检查，胡曼举着相机在厨房内取证。
　　丁春秋走过来问道“怎么样？”
　　胡曼有些泄气摇了摇头，将相机挂在了胸前“你也知道有人进来过了，好多线索都已经被破坏了。”
　　丁春秋又问道“死亡时间呢？”
　　黄小蓉说道“根据尸温，尸斑判断。差不多2到3个小时之前。也就是差不多晚上6、7点的样子。”
　　“能确定是自杀吗？”丁春秋问道。
　　黄小蓉有些犹豫“不好说。”
　　丁春秋一愣“怎么？”
　　黄小蓉“从脖颈处的伤痕来看，像是自杀。包括他身上有不少碰撞伤，也有可能是因为在挣扎的时候导致的。只是……。”
　　丁春秋问道“只是什么？”
　　黄小蓉将李文正的尸体翻了过来，掀开李文正的衣服，一大片的淤青露了出来。众人一惊。
　　黄小蓉说道“即便是死前挣扎，也不会在这种部位造成大片的淤青。但这个伤究竟是什么时候，怎么造成的，就很难判断了。”
　　丁春秋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诶？你师父呢？”
　　黄小蓉顿时有些低落“他说他有事，就不过来了。”
　　丁春秋看着黄小蓉难过的样子，轻轻拍了拍黄小蓉的肩膀，也轻轻叹了口气。
　　他转身准备离开，目光突然扫到了厨房角落的一个吊柜上，柜子内整齐的摆放着一排瓶装矿泉水。丁春秋一愣，回头看向了客厅，客厅的角落里正摆放着一台饮水机。丁春秋指着吊柜内的矿泉水叮嘱胡曼“把那个也带回去。”
　　说罢，他转身走出了李文正家的厨房。一块白布将李文正苍白的脸盖上。


第97章 李乔
　　解刨室内，黄小蓉举着手电筒，仔细检查着李文正口腔内的情况。她自言自语“舌骨折，疑似自缢造成，牙龈严重萎缩，牙齿有明显的松动迹象。”说着，她松开李文正的嘴，放下手中的手电筒，将刚刚检查的结果记录了下来。随后她放下笔记，转过身去取解剖刀。这时一把解剖刀被递给了她。
　　黄小蓉一愣“师父要不还是你来吧。”
　　明川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解剖刀笑了笑“你都自己经手那么多案子了，这会儿还撒什么娇。”
　　黄小蓉胆怯道“我怕我。”
　　“我相信你。”明川笑道。说罢，他转身走出了法医中心。
　　看着明川离去的背影，黄小蓉的眼中满是不舍。黄小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解剖刀，刀柄的尾部用漂亮的行楷刻着一个“明”字。此时，她突然回过神来，急忙用纸巾拭去眼角的泪水，继续尸检。
　　上午时分，案情分析会照例进行。投影屏上投映着李文正的死状和一些解剖画面。黄小蓉自信地说道“李文正的肺部与心脏都发现了出血点，结合体表的症状，李文正的死因是由于绳索压迫导致的呼吸道堵塞及脑部供养不足。”
　　潘朴问道“这么说，李文正确实是自杀咯？”
　　黄小蓉露出了明川式的笑容“不一定。”
　　丁春秋皱眉道“小黄，你说说看。”
　　黄小蓉说道“我在解剖时发现，李文正的心壁有部分缺血坏死的现象，而这正是由于心脏的冠脉主干及分支堵塞造成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心梗。虽然在自缢的过程中，有可能发生心梗的情况，但极其罕见。所以我推测，李文正多半是在之前就有了心梗的症状。”
　　丁春秋一听，当即说道“一个心梗发作的人是绝对没有能力完成上吊自杀这么复杂的动作的，看来李文正的死极有可能是他杀。”
　　罗笔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道“小黄，干的不错。”
　　黄小蓉笑嘻嘻的跑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潘朴竖起大拇哥道“行啊，现在越来越有你师父的样子了。”
　　此时，老丁疑惑地道“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都看向了他，老丁不急不慢第道“如果说李文正当时已经突发心梗，凶手就算不把他给吊起来，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死，何必又多此一举呢。除非……。”
　　罗笔芯说道“仇杀，凶手非得用这个方法把李文正给弄死。”
　　丁春秋认同的点了点头“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罗笔芯说道“小白，你去调查一下李文正的背景，以及有可能犯案的嫌疑人。”
　　江小白点头，转身就要往屋外走。
　　罗笔芯此时喊道“等等！”
　　走到门口的江小白停下了脚步，疑惑的回过头来问道“怎、怎么了？”
　　罗笔芯问道“你打算怎么查？”
　　江小白一脸诧异“不是刚才说的，调查李文正的仇家么？”
　　罗笔芯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江小白。
　　丁春秋看了一眼她，立刻明白了过来，皱眉道“小白，我问你。凶杀案中，除了死者的仇人有杀人嫌疑，还有谁最可疑？”
　　江小白一脸疑惑的看着众人。丁春秋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潘朴忍不住提醒道“小白，你啥时候能像小黄一样学聪明点。”
　　江小白突然反应过来“报案人！报案人也有杀人的嫌疑！”
　　罗笔芯没好气道“知道了还不快去！”
　　江小白急忙转身跑出了会议室。
　　下午的时候，江小白匆匆回到了办公室。他端起来桌子上的茶杯先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杯水。就朝着罗笔芯他们走去。
　　罗笔芯见到他就问道“走访的情况如何？”
　　江小白抱着笔记本，在一旁进行讲解“李文正，1964年生，本地人。以前在档案馆工作，退休后一直靠退休金生活。我问过李文正的邻居和他以前的同事，大家都说他平时深居简出，为人也很随和，并没有与谁结过仇。”
　　丁春秋问道“我们让你查的那个送水工呢？”
　　江小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去水站问过了，他两年前刚来鹏海市，除了送水跟被害人也没什么交集，并没有什么杀人动机。”
　　潘朴皱眉道“这就怪了，难道我们侦查方向错了？不是仇杀，是劫财？”
　　丁春秋没好气道“老头家里那个样子，你觉得有啥可拿的。再说，一般劫匪也没必要下那么狠的手。”
　　众人陷入了沉默。
　　江小白看着自己的笔记“其实有个人挺可疑的。”
　　罗笔芯问道“谁？”
　　江小白补充道“李文
　　正的儿子，李乔。听说这个李乔大学毕业了也不工作，一直在玩乐队，缺钱了就回来找李文正要钱。李文正死的那天下午，曾有人听到过李文正和李乔正在家里吵架。”
　　丁春秋一拍大腿道“以后这种事儿能不能早说。”
　　江小白有些委屈“不是一直没机会说么。”
　　罗笔芯问道“这个李乔的行踪你查到了没有？”
　　江小白点点头，罗笔芯道“先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老怪，你去胡曼那里催一下，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线索。”
　　丁春秋起身就出去了。众人正要四散而去，一旁的黄小蓉突然站了出来“笔芯姐，我还能帮上什么忙吗？”
　　罗笔芯犹豫了一下“你跟江小白一起去吧，两个人还能有个照应。”
　　黄小蓉高兴地点了点头，一同走出了办公室。看着黄小蓉离去的背影，罗笔芯一时间有点恍惚。她下意识地向一旁看去，明川的身影从走廊一闪而过。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经过一番周折好容易找到了这个地下摇滚酒吧。一进门就听到了躁动的音乐声起。幽暗狭长的走道，在红蓝光线的衬托下显得异常迷幻。江小白与黄小蓉并排向里走着，不时有一些喝多的俊男靓女从二人的身边擦肩而过。几名穿着暴露的妖艳女郎聚在女厕所的门口，冲着江小白投去了挑逗的目光。江小白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躲开了女郎们炽热的视线。
　　江小白凑到黄小蓉的耳边“一会儿你跟好我，别跑丢了。”
　　黄小蓉不屑地看了江小白一眼，快步向前走去。江小白急忙跟了上去。二人在一处大门前停下。
　　江小白赶忙道“我不是让你别乱跑么。”
　　黄小蓉撇嘴道“瞧你那个怂样。”
　　江小白脸一红道“我是担心你！”
　　黄小蓉不理他，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大门。顿时，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声响彻全场。舞台上，几名打扮怪异的摇滚青年正在卖力演出。舞台正中，一个长发飘飘，朋克造型的年轻主唱正奋力嘶吼着。
　　江小白不由地捂住了耳朵大声地喊道“这，这都唱的什么啊。”
　　一旁的黄小蓉却显得有些兴奋，脑袋不由地跟着节奏摇摆起来，她鄙视地看到他一眼道“你懂什么！这叫哥特摇滚，在国外很多这种风格的乐队可有名了。瞧你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
　　江小白指着台上奋力演出的李乔“你看那个唱歌的，应该就是李乔吧？画那么粗的眼线，不人不鬼的。”
　　黄小蓉笑道“这个范儿多正啊！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就只知道阿迪耐克？”
　　此时就听到有人起哄道“停停停，别唱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江小白与黄小蓉往台上看去。一名醉酒的观众正拿着一个酒瓶，晕晕乎乎的站在李乔身边。
　　底下，也有观众起哄。
　　“你们这唱的都是什么玩意！”
　　李乔怒道“这是我们乐队的原创。”
　　“还原创？我告诉你，你这不叫原创，叫他妈的鬼哭狼嚎！”
　　李乔一听，大怒。一旁的贝斯手见状，急忙上前拉住了李乔，冲着李乔使眼色。
　　“哟，你还不乐意了。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是！”
　　“没错！”
　　“太难听了！”
　　此时那个人指着李乔的鼻子“听到没有！就你们这几块料还想搞原创，心里没点数么！”
　　经理一路小跑赶到了舞台上，拉住了他“消消气，消消气。怪我没跟他们说清楚。您想听什么歌您告诉我，我让他们唱！”
　　“就那个现在特火的那个，叫什么学猫叫的。”
　　经理转身说道“听到没有，人家要听学猫叫。”
　　李乔的手紧紧攥着，青筋暴起。对着经理说道“我们是摇滚乐队，唱不了流行。”
　　“唱不了流行乐是吧？beyond的歌总该会吧，那就给我唱海阔天空。”
　　李乔一动不动，经理上前不满意的推了推他“还愣着干嘛，海阔天空也不会唱？”
　　李乔紧咬着牙“我们来之前说好了，不接受点歌。”
　　经理大怒“你们一个走穴的小破乐队跟我谈条件是吗？”
　　经理掏出一把钱砸在了李乔的脸上“我就问你今天是唱还是不唱！”
　　红色的人民币一张张落在了李乔的脚边，屋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注视着台上的李乔。他突然抄起身上的吉他，猛地朝地上砸去。音响内发出一声巨大的噪音，那吉他瞬间支离破碎四下飞散。经理急忙护着台上的那个人躲到一旁，现场一片大乱。
　　李乔转身离开舞台，黄小蓉和江小白见状，急忙追了上去。


第98章 动机
　　休息室的门半掩着，经理气急败坏的站在休息室内。指着拿冰袋敷着眼角骂道“你今天是来砸场子的吧，赶紧给我滚蛋！”
　　李乔一脸无所谓道“钱还没给呢。”
　　经理气的语无伦次“就你这样还他妈有脸跟我提钱？”
　　李乔不以为然道“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你就该付钱。”
　　经理气的都快吐血了，他骂道“我真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你这么个玩意！”说罢，他气急败坏的走出了休息室，正巧撞见了等在门口的江小白与黄小蓉。
　　待经理离去后，黄小蓉与江小白走进了休息室内。
　　李乔低头玩着手机，没注意到黄小蓉与江小白，低头说道“不给钱我是不会走的。”
　　江小白问道“请问李文正是你父亲吗？”
　　李乔一愣，抬起头来，见江小白与黄小蓉正站在自己面前。于是问道“你们是谁？”
　　江小白掏出了证件“警察，我们想了解一些你父亲的事情。”
　　李乔放下了手机“听说老头昨晚自杀了？”
　　听到这里，两个人不由的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琢磨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儿子？
　　李乔看了看一旁破碎的吉他，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机，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他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江小白问道“听说你昨天下午晚些的时候见过李文正。”
　　李乔没有否认，点点头。
　　“你去找他做什么？”小白问道。
　　“这是我们家里的私事，我不想说。”李乔满不在乎地说道。
　　江小白皱眉道“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乔不悦地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你们这些当警察能不能干点正事？问东问西有什么好问的，赶紧走完程序我好给老头办事。”
　　江小白冷笑道“可我听说你跟你父亲关系不好。”
　　李乔皱眉问道“关系不好怎么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爸。”
　　江小白笑道“好好好，你先别激动，我们也只是例行调查。不然，我们这时间得拖得更久。”
　　李乔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心烦意乱的点上了一根烟。
　　江小白问道“你能说说你们昨天见面时他的状态么。”
　　李乔深深吸了口烟，长舒了口气“跟平时差不多，冲着我就是一顿骂。”
　　江小白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吗？”
　　李乔立马焦躁起来“我怎么知道！反正我走的时候他还追出门骂了我半天呢！”
　　江小白立刻摆了摆手手安抚李乔“那他平时都跟什么人有联系？”
　　李乔不耐烦地道“不知道”只是说道这里，他又说道“这事你们可以去问问那个送水工。”
　　江小白一惊“送水工？”
　　“就有个总给我们家送水的送水工，跟老头关系处的挺好”说到这里，他不由自嘲地冷笑了一声“老头都快把他当亲儿子了。”
　　江小白找出了王一涵的照片，递到了李乔的面前问道“你看看是他吗？”
　　李乔看了一眼照片，一眼认出了王一涵道“就是他。我那天走得时候还碰到他了。”
　　江小白与白小莫不由地对视了一眼。
　　江小白问道“你说你碰到他了？什么时候，在哪？”
　　“楼道里啊，就我从老头家出来那会。”
　　正说着，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乐队的另几名成员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黄小蓉与江小白让到了一边。贝斯手从手中的塑料袋内掏出一瓶矿泉水，扔给了李乔。李乔伸手一把接住矿泉水，拧开瓶盖大口的喝了起来。黄小蓉瞥了一眼休息室的桌子，桌上早就放着好几瓶矿泉水。喝完水的李乔顺手将空瓶往边上一撇对乐队的人道“你们怎么那么慢啊，我都快渴死了。”
　　贝斯手一脸无奈地看着李乔“还他妈不是因为你挑，我们走了好几条街才找到。”
　　李乔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活该你们写不出来好歌，一点追求都没有。”
　　贝斯手无奈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哎，我问你，这个新效果器哪来的？”
　　黄晓蓉看到那是一个崭新的效果器，而且还不便宜。此时笑道李乔“买的啊。”
　　鼓手冷笑道“别吹牛了，你有那么多钱吗？”
　　李乔一脸不满意“你管着么，有的用不就行了。”
　　贝斯手皱眉道“哎呀，我不是怕你为了这个又跟你家老爷子置气么，老的那个也还凑合着能用。”
　　李乔突然不耐烦“我的事你们就别管了。”
　　贝斯手无奈地撇了撇嘴，一回头看见了角落的江小白和黄小蓉。诧异地问道“他两谁啊？”
　　李乔瞥了一眼江小白与黄小蓉“警察。”
　　贝斯手与鼓手一听顿时愣住了，惊讶的看着李乔。李乔皱眉道“你们两还有什么事么？”
　　江小白刚想继续盘问李乔，黄小蓉偷偷在背后使劲拧了江小白一下。刚刚张嘴的江小白发出了一声惨叫。
　　屋内众人一愣。
　　黄小蓉笑了笑“没事没事，他这个人就有这毛病，人一多就紧张。回头我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众人似懂非懂的看着江小白。江小白想说什么，被黄晓蓉拖着出了门。
　　江小白一脸焦急“你干嘛呀，我这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呢，回头怎么跟笔芯姐解释啊。”
　　黄小蓉一脸坏笑的拿出了一
　　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江小白一愣，不由地想起这应该是李乔喝完扔掉的瓶子。对黄晓蓉竖起大拇指道“你下手够快的，我一点都没发现。”
　　黄小蓉一脸得意的笑了笑“回去吧。”
　　看着黄小蓉离去的背影，江小白的眼中满是温柔与喜爱。江小白低下头偷笑了两下，快步追上了黄小蓉。
　　二人一同走入了喧闹的酒吧街之中，有说有笑。
　　烈日当空，王一涵拎着一个空水桶从楼道内走了出来，将空水桶放在了送水车上。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后背，他擦了擦汗，一个人影走到了王一涵的身后。他回过头去，只见江小白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王一涵看到小白看他于是问道“你是？”
　　江小白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市刑警大队的，想跟你再确认一下李文正死亡当日的情况。”
　　王一涵愣愣的看着江小白，一脸的迟疑。不过他随后反应过来，两个人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他主动把经过又叙述了一番。
　　江小白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有些迟疑的看了看王一涵问道“就这样？”
　　王一涵迷茫地点了点头“对啊。”
　　江小白提醒道“你确定你没有漏掉任何细节？”
　　王一涵沉思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哦，我上楼的时候撞到过一个人。
　　江小白马上问道“谁？”
　　王一涵想了想摇头“不认识。小区里来来回回那么多人，我也不可能都认识。”
　　江小白又问道“男的女的？”
　　“男的。”
　　江小白问道“长什么样你还有印象吗？”
　　王一涵为难的摇了摇头“没看清，警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江小白在本子上记下了王一涵的证词，合上了笔记本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没事儿，只是例行调查，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想起来别的事情，记得随时跟我们联系。”
　　王一涵憨厚地点了点头，江小白转身离去。
　　目送着江小白的身影走出了小区大门，王一涵推动了送水车继续往下一户的方向走去。
　　例行分析会上，李乔与王一涵的照片被江小白贴在了黑板上。江小白介绍完走访的情况后，丁春秋坐在座位上看着两人照片“现在李乔和王一涵的供述是互相矛盾的。我觉得，凶手就在他俩之间。”
　　江小白谨慎地说道“万一还存在第三个人呢？”
　　罗笔芯摇了摇头“我同意丁队的想法。凶手活活吊死了李文正，如果他俩说的都是实话，李乔走的时候，遇见了来给李文正送水的王一涵，那么这第三个人几乎没有作案时间。”
　　丁春秋点头“是的，这俩人之中，势必有一个在撒谎。”
　　明川带着黄小蓉走进了会议室。
　　丁春秋一愣“怎么？有新线索？”
　　明川一笑，没有回答，走进了会议室坐下。身后的黄小蓉将一个装有麻绳的证物袋摆在了会议桌上。麻绳上，隐隐有一些血迹。此时她说道“这是吊死李文正的麻绳，我们在麻绳上发现了一个人的血迹。”
　　罗笔芯一愣“谁的？”
　　明川在一旁就座“李乔。”
　　众人一愣。
　　片刻后潘朴问道“李乔缺钱么？”
　　江小白点头道“缺，我和小黄亲眼看见的。”
　　潘朴摇头道“那也不对啊，现场虽然有人进去过，但还是比较齐整的，基本没有打斗的迹象。”
　　丁春秋笑道“这你还不明白么？肯定是重新布置过了。”
　　江小白皱眉道“那这时间更不对了。”
　　罗笔芯问道“吊死的是李文正，为什么绳子上会有李乔的血迹？”
　　黄小蓉解释道“可能在作案的过程中，被麻绳划破了手。”
　　罗笔芯问明川“可如果这麻绳本来就在家里，上头有李乔的血迹，也说得过去吧？”
　　明川凝视着麻绳，点了点头“确实说的过去，可他除了清理现场之外，应该还做了一件事。”
　　众人一怔。
　　随后他们开车回到了现场。进入房间后，他们就按照明川的指示翻箱倒柜的寻找。
　　明川抽屉被拉开，里面堆放着一叠电费单。他拿起一张翻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的身后，几个警察正在翻箱倒柜，寻找现金。
　　罗笔芯看着他沉默不语就问道“怎么了？”
　　明川的思绪被打断，他回过头，发现罗笔芯看着自己，摇了摇头“没什么，老爷子挺节俭的。”
　　罗笔芯接过电费单“40多块钱，不正常么？”
　　黄小蓉在一旁惊呼“啊？为什么我400呢？”
　　明川笑了“你那是不回家吧。”
　　罗笔芯也乐了“以后尽量改正。”
　　明川皱眉问道“找着了吗？”
　　罗笔芯此时说道“还没有。是不是我们搞错了？现在哪还有在家拼命藏钱的人？”
　　明川笑了“丁老怪就是。”
　　罗笔芯一愣，笑了“私房钱吧？回头告诉钟局。”
　　明川点头“没事儿，她找不着。”
　　众人当即都笑了。
　　里屋江小白的惊呼声传来“笔芯姐！找到了！”
　　明川与罗笔芯一愣，迅速冲进屋里。


第99章 宋春燕
　　明川他们进去就看到小白手里捧着一只硕大的铁盒空了，只是里卖已经空一半，另一半空间塞满了百元大钞，锁明显是被被撬开的，仿佛有人拿走了一半钱，便匆忙离开。罗笔芯紧锁着眉头看着手中的这个盒子。
　　江小白介绍道“是在衣橱的暗格里发现的。”
　　明川顺着江小白的指示蹲下，仔细检查暗格。
　　罗笔芯疑惑道“拿都拿了，怎么不全拿走？”
　　江小白猜想道“可能当时比较紧张？”
　　黄小蓉跟了进来道“我觉得不像。”
　　明川点也点头道“他都能重新布置现场，不至于这么慌张。”
　　江小白奇怪地道“那这剩的钱就解释不通了。”
　　四人陷入了沉默。罗笔芯把盒子交给江小白“给胡曼去验一下指纹，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拿走钱的人就是凶手。”
　　江小白点了点头。
　　检验室内，十几枚指纹，被显示在了电脑屏幕上。胡曼一边下拉页面，一边解释“钱盒和挂锁上比较完整的指纹，我们都采了下来。”
　　丁春秋在一旁问“结果呢？”
　　胡曼说道“基本都是李文正的指纹，没有发现李乔的的。”
　　潘朴问道“这不能擦吧？”
　　胡曼笑道“嗯，要不就全擦掉，不可能只擦自己的。”
　　丁春秋道“除了李文正的指纹之外，没别人的了？”
　　胡曼摇了摇头，丁春秋长叹了口气，回头问道“明川，你怎么看？”
　　明川双手环抱胸前，凝视着电脑屏幕，微微摇头道“要不先审审吧？你觉得呢？”
　　丁春秋没有回答，眉头紧锁望着电脑屏幕。
　　讯问室门被打开。一身摇滚装扮的李乔抬头一看，丁春秋抱着卷宗走进讯问室，坐在了李乔对面。双眼直视着他。
　　李乔不敢跟丁春秋对视，态度傲慢不屑地看着别处。
　　此时，老丁问道“知道为什么找你么？”
　　李乔摇了摇头。老丁翻开卷宗问道“9月3号傍晚，你是不是去你爸那儿了。”
　　李乔瞥了眼他道“是。”
　　丁春秋问道“去干吗了？”
　　李乔不由的说道“你管得着么？”
　　丁春秋冷笑一声道“你跟谁耍混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是不配合我们工作，这门今天你是出不去了。”
　　李乔一愣，沉默半晌，回答道“我去找他借钱。”
　　“然后呢？”
　　“他不借。”
　　“然后呢？”
　　李乔意外地看了眼丁春秋“我跟他争了两句。”
　　丁春秋点头“往下说。”
　　李乔恼火，大声回答“然后我就走了！碰见了王一涵来给他送水！你们特么要问多少遍啊？”
　　丁春秋也不恼，他笑问道“听说你给乐队买了新设备啊。钱哪儿来的啊。”
　　李乔脸色一变。
　　丁春秋笑道“你爸不是没借你钱么。”
　　李乔随口敷衍道“我演出挣的钱。”
　　丁春秋笑了“你有钱还问他借？”
　　李乔紧张了起来，反复思考怎么回答。丁春秋变了脸色，把钱盒拍在了桌上。李乔被吓了一跳。
　　丁春秋问道“见过么？”
　　李乔惊疑地看着丁春秋，没有回话。
　　丁春秋打开钱盒，里面还凌乱摆着一些百元现金。他说道“这是你爸藏在家里的钱盒，被人撬了。”
　　李乔一愣，反应过来“你怀疑是我撬的？”
　　“这盒子藏在你爸卧室大橱的暗格里。这种地方，除了你还有谁能知道？”
　　李乔急了“开玩笑！我要是知道，我早拿了！”
　　丁春秋问道“那你钱哪儿来的？”
　　审讯室陷入了沉默。
　　李乔不停思考，突然说“不对，还有个人可能知道！”
　　“谁？”
　　“王一涵！”
　　老丁愣了一下笑道“你又想胡诌？”
　　李乔说道“这是真的。去年的时候，我爸心脏犯过病。当时我也不在家。是王一涵正好来送水，把我爸给救了。后来他打电话给我，我就是那天认识的王一涵。从那以后，他好像就跟我爸挺好的了。”
　　丁春秋一脸狐疑“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乔回忆“大概去年6月份左右。不信你们可以去医院查。”
　　丁春秋说道“我们问过王一涵，他说他不认识你。”
　　李乔愣住了“不可能！他肯定在说谎！”
　　丁春秋紧锁起了眉头，凝视着李乔。
　　潘朴推门而入，打断了讯问。他压低声音道“丁队，有情况。”
　　丁春秋看了他一眼，潘朴个他打了个眼色，丁春秋一愣，随他出门。
　　李乔不明所以地看着审讯室的门被关上。
　　丁春秋走向会客室，在屋外就听见一个尖利凶悍的女声传出。
　　“我不管，你们把李乔放了！”
　　江小白解释的声音相比之下就非常微弱，隐隐约约“您小声点。”
　　“规什么定？”
　　丁春秋快步走进会客室，宋春燕的声音瞬间又增响了一倍。一个打扮土豪恶俗的胖女人正高声质问江小白“警察就能随便抓人啊？！你们有证据吗？”
　　丁春秋厉声呵斥“干嘛呢？”
　　江小白见丁春秋来了，松了口气“丁队，这是我们的副队长，丁春秋。她是李乔的女朋友。叫宋春燕。”
　　老丁一听，一下愣住了。宋春燕起身道“领导是吧？来的正好。把李乔放了！”
　　丁春秋皱眉道“公安局是你家开的？说放就放。对了，你是他什么人？”
　　宋春燕得意道“我是他爱人！”
　　众人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宋春燕翘着腿，怒视着丁春秋，故意把她粗胖手指上的硕大钻石戒指露出来不断晃来晃去说道“李乔去找他爸那天我看见了！当时我停在他家门口等他。一会的功夫他就下来了。对了，当时他的手指还弄破了。我一看他那德行，可定是没跟老爷子要上钱。于是我就给她转了一点。再说了。他上车的时候，什么都没拿！你们怎么能冤枉好人呢？”
　　丁春秋说道“他有没有问题，我们会查清楚的。”
　　宋春燕一喜道“那他能走了吧？”
　　丁春秋摇头道“没调查清楚之前，他走不了。”
　　宋春燕急了“当天什么情况我不都告诉你了么？他我最清楚了，他要是能杀人，打死我都不信！”
　　丁春秋问道“他在楼上干嘛了你看见了么？”
　　宋春燕一愣。随后他从卷宗里掏出王一涵的照片摆在她面前“这个人你见过么？”
　　宋春燕瞟了眼，不客气地回答“不认识！”
　　丁春秋笑了“我告诉你，李乔指认他是嫌疑人，说他下楼的时候碰见了他给老爷子送水。你要是真在楼下盯着他，怎么会没见过？”
　　宋春燕傻了。老丁摇了摇头，收拾起了卷宗离开审讯室。
　　此时明川抱着一大盒材料走进大厅，准备做最后的交接工作。一进大厅，就听见宋春燕拉着丁春秋哀求道“我真在玩手机，没注意！”
　　丁春秋实在是不耐烦“你的情况我们记下了，你可以回去了！”
　　宋春燕又哀求道“丁队长，我好像是看见他了，他是去送水的！你把李乔放了吧！”
　　丁春秋朝潘朴使了个眼色。潘朴上前把宋春燕拉开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给他找个律师。有什么问题通过律师来跟我们沟通。”
　　宋春燕怒道“律师有什么用啊！糊弄谁呢？”
　　丁春秋皱眉道“你跟我们说不着，我们只讲证据！除非你有证据证明李乔的话。你有么？”
　　宋春燕非常着急，却不知道怎么办。明川抱着盒子来到众人面前，诧异地问丁春秋“什么情况？”
　　丁春秋向明川吐槽“唉，这女人说她那天开车跟着李乔去了李文正家里。要我们放人。”
　　明川诧异地看了眼宋春燕，没说话。
　　丁春秋摆手道“潘朴，送她出去。”
　　潘成拽着宋春燕朝门外走。丁春秋向明川嘀咕“服了。这李乔什么品位啊。”
　　明川好奇地问道“她跟李乔什么关系？”
　　丁春秋说道“包养呗。”
　　“你说她跟着李乔去了老李家？”
　　丁春秋点头道“啊，开车去的，停楼下等李乔。关键这个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你明白么。她要是见过王一涵，倒也算是一份证词啊，可她又说没看见，这不是瞎胡闹么？”
　　明川转头看了眼门口，把材料盒交给丁春秋“拿着。”说罢就朝大门口走去。
　　一辆豪华小跑车旁，潘朴无奈地看着宋春燕。宋春燕站在车头，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打着电话。
　　明川走了过来。潘朴如同见到救星一般道“明川老师，她不肯走，打电话找人呢。”
　　宋春燕白了眼明川，走去一边，继续打电话。
　　明川端详着宋春燕的车，目光停留在车的前挡风玻璃里，
　　明川问潘朴“她叫什么？”
　　“姓宋。”
　　明川礼貌地笑道“宋女士。”
　　宋春燕捂着电话不客气地回答“干什么呀？”
　　明川指向车内“这东西能借来看看吗？”
　　宋春燕顺着明川的手望去，一台与后视镜一体的行车记录仪正在车里亮着灯。
　　宋春燕一愣，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江小白将视频拷贝出来给众人看。
　　潘朴边看边问道“丁队，看起来李乔确实很有可能在楼道里碰见了王一涵啊。”
　　丁春秋说道“你知道关键是什么吗？”
　　明川说道“时间。”
　　丁春秋点了点头“李乔进去到出来，拢共15分钟都不到。要吊死李文正，打扫现场，撬锁，出来。时间可能不够。”
　　潘朴皱眉道“可是现在咱们的证据是矛盾的。麻绳上有李乔的dna，盒子上却没有他的指纹。”
　　江小白补充道“不光证据矛盾，他和王一涵的证词也矛盾。如果他真的跟老爷子这么熟，他撞见李乔的时候，不应该没印象。”
　　明川继续道“而且，李乔上车之后，就开走了。没拍到王一涵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丁春秋问潘朴“王一涵几点来报案的？”
　　潘朴想了想道“6点20左右了。”
　　丁春秋与明川对视了一眼，老丁道“潘朴，把王一涵找回来。”


第100章 狡猾
　　询问室，王一涵非常无奈：“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李乔。我和老头也没什么交集，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
　　丁春秋说道：“王一涵，你来报案的时间是晚上6点20了。这没错吧。”
　　王一涵点头。
　　“可是你5点半就去给李文正送水了。你发现他吊死，到跑来报案，时间挺久啊。”老丁说道。
　　王一涵一愣：“没有，我在楼道里碰见个老乡，贴广告的，跟他聊了会才上楼的。”
　　丁春秋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没问。”
　　丁春秋笑道：“你跟人家聊天连名字都不问？”
　　王一涵说道：“没问，他在哪儿贴小广告，我看他累的不行，就帮了把。我们都是干苦力活的，就稍微聊了会天儿。知道他是老乡。”
　　丁春秋直视着他道：“王一涵，我再给你次机会，你好好想明白。你认不认识李文正的儿子，李乔。”
　　王一涵坚定道：“我不认识。他是不是想栽赃我呀？我真是送水上去的时候，发现老爷子上吊了啊。”
　　丁春秋没有追问，紧盯着王一涵，靠在了椅背上。询问室的另一侧，明川审视着王一涵，转身离开了询问室。
　　办公大厅已经空无一人，丁春秋拿着卷宗独自走进办公大厅，疲惫地扭了扭脖子，回来自己座位整理材料，无意间望向窗外，愣住了。
　　长凳上，明川坐着，静静注视着刑警大楼。一罐啤酒放在了明川面前。明川一抬头就看到是老丁。明川笑了笑，接过啤酒。
　　丁春秋坐在明川身边，打开啤酒，向明川举杯。明川打开啤酒，两人碰杯，并肩坐在长凳上，望着灯火通明的大楼，默默喝着啤酒。良久，丁春秋打破沉默：“决定好了？”
　　明川笑了笑，举起啤酒，两人碰杯。
　　丁春秋又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明川摇了摇头。
　　“罗笔芯怎么办？”
　　明川没有正面回答：“你多帮帮她呗。‘
　　丁春秋看穿他的心事，不信地笑了。丁春秋仰头将一罐啤酒喝完。两人再度陷入沉默。明川也仰脖，将啤酒一口气喝完。
　　丁春秋看了眼明川，站起身：”郎叔我会照顾的。走之前，多去看看他吧。”
　　丁春秋拍了拍明川的肩膀，将啤酒罐捏瘪，走向刑警大楼。明川看着丁春秋的背影，眼神一黯。
　　出租车停在别墅门口，明川下车，看见别墅1层的一个窗口依然亮着灯。他一推，隔着门缝就看到郎世明坐在书桌边，戴着眼镜正在书上写着批注。明川没有立刻走进书房，在门口默默看着郎世明。
　　郎世明感觉到了门外有人，回过头，一愣，摘下了眼镜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郎世明把眼镜放一边，笑着看着明川坐下：“说吧，什么事。”
　　“有事才能来么？”明川没好气地道。
　　郎世明没好气地道：“哼，没事你不会来的。”
　　明川笑容一滞，神情有些忧伤：“我应该多过来看看的。”
　　郎世明冷声道：“嗨，你还是别来，我嫌烦。”
　　两人笑了。
　　明川下了决心道：“郎教授，我准备出国去找他。”
　　郎世明一愣：“有必要吗？都30年过去了，哪还找的到啊？”
　　“您知道的，别人的案子我都刨根问底的，何况是他。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郎世明想了想，微微摇头，笑了：“嗨，你这个个性啊。行吧。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先让国外的同事帮我找找，一旦有了线索，我就过去。”
　　郎世明点头道：“这是你的心结，去找找看也好。早点去，可以早点回来。”
　　明川笑了：“过几天，先带您做个体检去。”
　　郎世明乐了：“怕我倒在屋里啊？呵呵，不过现在年纪上去了，确实有点变化。你来了倒正好，帮我看看。”说着他卷起裤管至膝盖，给明川看。然后道：“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走起路来有点痛。”
　　明川蹲下扶住郎世明的小腿，慢慢屈伸，询问：“痛么？‘
　　郎世明点头道：”有点。‘
　　明川又问道：“刺痛？”
　　郎世明点头。
　　明川起身叹了口气：“正好去拍个片子吧。”
　　郎世明摇头道：“老啦，都退化了。腰，脖子，都不行了。”
　　明川愣了一下道：“是么？您起来，帮你看看。”
　　郎世明起身，背对他站着。他从郎世明的腰椎往颈椎方向逐节检查。
　　郎世明皱眉道：“诶，轻点儿轻点儿。”
　　明川检查至郎世明的脖子，忽然愣住了。郎世明感觉到明川不再用力，回头过来询问：“怎么了？”
　　明川皱起眉，仔细回忆良久：”郎教授，我先回去一趟。我安排一下体检，回头陪您一块去。”明川说完，便离开了书房。郎世明看着明川离开，轻轻叹了口气。
　　休息室门被打开，王一涵手套拿在手里，空手扛着水桶正要出门，差点撞上前来的明川。不由一愣。明川目光落在他扛着水桶的手上瞳孔一缩，当下冲他伸手：“王一涵是吧？郎明川。”
　　王一涵惊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水桶，伸手与明川相握，不过他有些迷茫，想去不来来明川是谁，于是问道：“您是？”
　　明川用力握了握才松开：“你没见过我，她你应该见过吧？”
　　王一涵显然见过黄晓蓉，赶忙点头。黄晓蓉介绍道：“你好，这是我师父。”
　　明川对黄小蓉道：“跟人家握个手啊，这么没礼貌？”
　　黄小蓉迟疑，明川给了她一个眼神，黄小蓉才不情愿地伸出了手。王一涵赶紧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汗，这才伸手与黄小蓉相握。
　　王一涵问道：“你们这是来找我的？”
　　明川笑道：“没事儿，来了解点情况。你忙你的。”
　　王一涵点头，扛起水桶，离开了休息室。
　　进入送水站黄晓蓉出示了警官证，水站的老板赶忙起身相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后，水站老板将王一涵的信息大概说了一下。两个人一听，基本和江小白掌握的情况不差上下。
　　站长一脸无奈地看着黄小蓉道：“我都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他是我一个远方表哥的孩子。他爸妈早就不在了，前两年实在没招跑我这儿来了。这孩子也是可怜。赚了钱也舍不得花，天天啃馒头，一看就是苦惯了。”
　　明川此时翻看着挂在墙上的用工记录：“哎，你们这用工记录有必要这么详细吗，什么时间送的哪家都记得清清楚楚。”
　　站长说道：“当然了，得按工作量算钱啊，万一出了问题也好定责任。”
　　明川点了点头：“这王一涵挺有意思啊，每次都最后送李文正家。”
　　站长一愣：“是吗？我倒没发现。”
　　明川问道：“那王一涵之前的记录还有吗？”
　　站长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随后他将一摞封面写有王一涵名字的记录摊在了桌上道：“他来以后的都在这儿了。”
　　明川拿过其中的一本，迅速翻看着。翻了几本记录后，明川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黄小蓉见状，好奇地凑了过去。用工记录上，6月1日与6月7日，李文正的名字明显在不同的位置。
　　黄小蓉一脸疑惑：“诶？这天李文正不是最后一家。”
　　明川问道：“你看看之前的。”
　　黄小蓉急忙翻出了5月份的记录打开一看，李文正的名字并没有跟之前一样统一出现在最后一行。黄小蓉抬起头，冲着明川摇了摇头。明川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看来那几天发生了什么。”
　　黄小蓉猛地瞪圆了眼睛：“师父，你记不记得李乔之前说过，王一涵曾送李文正去过医院，就是去年6月份时候的事！”
　　明川与黄小蓉对视了一眼。她说道：“不对，这里边肯定有问题。”
　　明川和黄小蓉走出休息室，黄小蓉皱眉思索着。明川说道：“刚才和王一涵握手，你有什么感觉？”
　　黄小蓉不解，明川笑道：“好好想想。”
　　黄小蓉皱眉思索：“是没什么感觉啊。”不过她说道这里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您发现什么了？”
　　明川不答：“你大学的时候学过病理解剖吧？”
　　黄小蓉：“当然，那是必修课啊。师父，您到底想说什么呀？”
　　明川叹气：“你没觉得他手有什么问题吗？”
　　黄小蓉一怔。试探地问道：“您是说他的手指关节特别粗大？可是他每天干那么多重活，手有点变形也正常吧？这有什么问题吗？”
　　明川无奈，眼神四处张望一圈，走到一旁送水车的旁边，冲黄小蓉招手。她疑惑地凑过来。明川指指车中的一大桶水：“你搬一下这桶水。”
　　黄小蓉愣了一下，明川努努嘴，示意催促。她只好伸手抬桶，但刚用力举起来一点，就脱力放弃了。水桶重重砸了回去。随后委屈地道：“不行不行，太重了。我的胳膊好难受。”不过她刚说完，顿时恍然大悟道：“啊！搬水扛水的时候，整条胳膊，甚至全身都在使劲，又不会单用手指。”
　　明川欣慰：“有点长进。指关节会粗大变形的，不是送水工的手，一般是按摩师的手。”
　　黄小蓉问道：“可是按江小白的调查，王一涵来鹏海后就一直在干送水工，没当过按摩师呀？他能给谁按摩？”
　　明川笑道：“李文正后颈那有一个鼓包，还记得吗？颈椎病。”
　　黄小蓉这才醒悟道：“您是说王一涵是给李文正做按摩？”
　　明川不知可否。黄小蓉思索：“不是没有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他和李文正的关系就肯定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普通了。也就是说他有可能说了谎！”
　　明川点头：“我们还需要去求证一下。”
　　两个人马不停蹄开车去了李文正当时住院的医院。说明来意后，把李文正的照片递给了医生。医生放下李文正的照片，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明川和黄小蓉点头道：“这个病人我记得。他主要是颈椎退行性病变，合并有增生性颈椎炎，老头腰椎也不太好。我跟他建议过好几次了，得手术，他就是不肯。”
　　明川一愣道：“手术？有这么严重么？”
　　医生点了点头，从电脑上调出了李文正的X光片。他指着屏幕上X光片颈椎部位：“你看啊，他这情况已经开始压迫周围的血管神经组织了，再不干预，肯定会出现刺痛啊，晕厥，吞咽困难之类问题。”
　　明川一愣道：“可是他没来手术吧。”
　　医生摇了摇头：“别说手术了，后来理疗都不来了。唉，这种病人我们也见多了，都觉得能拖一天是一天。”
　　明川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101章 谎言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明川拿着李文正的病历与黄小蓉沿着医院走廊朝外走。黄小蓉说道：”师父，我觉得您的猜测是对的。”
　　明川笑道：“一开始我还觉得是不是太没依据了，但是看了他的病历，我倒踏实了。因为从尸体状况来看，李文正的颈椎病，没有医生说的严重。”
　　黄小蓉一愣。
　　明川继续道：“说明有人在帮他治疗。而这个人恐怕就是王一涵。估计李乔说的是实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怕不一般。”
　　黄晓蓉笑道：“去现场吧，如果王一涵真的常去李文正家里。总会留下点什么的。”
　　明川笑了，摸了摸黄小蓉的脑袋：”行啊，快出师了。那你去吧。”
　　黄晓蓉听完就给局里打电话。片刻的功夫，他们重新回到了现场。
　　片刻的功夫，黄晓蓉带着江小白回到了现场。江小白爬在厨房的地面上，黄晓蓉指挥道：“去角落上看。地上能有什么东西？”
　　江小白将目光放在冰箱和橱柜之间狭小的缝隙里，一片漆黑。因是清洁死角，地上积着许多灰尘。他拼命将头凑过去，往里张望。此时他看到角落里的清洁死角，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灰尘还是什么。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掏了进来。片刻后一块脏兮兮的酱肉躺在他戴着白手套的手上。
　　黄小蓉盯着这块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江小白直直盯着这块酱肉，皱眉苦思。黄小蓉怀疑地看看江小白：“你不会是饿了吧？”
　　江小白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这块牛肉像被谁咬了一半似的？”
　　黄小蓉一愣，将牛肉接了过来仔细看：“确实是咬过的。”说道这里，她就一愣：“可是李大爷的牙齿大部分都已经松动了，怎么会咬得动牛肉？”
　　黄小蓉话音突然一顿，猛地抬头和江小白对视，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江小白问道：“那这是谁吃的？”
　　黄小蓉跳起来，语带兴奋：“走，回去查DNA！”
　　会议室内，几张现场照片被贴到黑板上，黄小蓉转过身来，满脸兴奋地作报告：“之前我们在冰箱里看见过这块酱牛肉，但是谁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们发现王一涵说谎之后，就重新回到现场仔细检查，结果就发现了这个。”说着指向那小块牛肉的照片。
　　她继续道：“这小块牛肉是在冰箱和橱柜之间的缝隙里发现的，很明显已经被人咬过一半了。可是，我在尸检的时候发现，李文正大部分牙齿都已经老化松动了。那他怎么会去吃牛肉这种正常人咀嚼起来都费力的食物呢？”
　　丁春秋端着茶杯道：“所以吃那块牛肉的另有其人，很可能案发时也在现场。”
　　黄小蓉兴奋点头：“对对对！而且我们又看了冰箱里那一整块酱牛肉。牛肉被切了一半，但是并没有人吃，就又被装回袋子里放进了冰箱。很可能是案发时情况紧急，切牛肉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切完，吃牛肉的人也顾不上去吃。而我们接到报案去现场之后，厨房里已经干干净净，一点切肉做饭的痕迹都没有。”
　　丁春秋笑道：“也就是说，有人在案发后打扫了现场。”
　　黄小蓉点头道：“按照李乔和王一涵现在的说法，他们当天谁也没有在李文正家吃过牛肉。这两个人中，有人说了谎。而这个人就是吃了这块牛肉的那个人，这个人就是案发时在场的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凶手！”
　　丁春秋问道：“查了牛肉上的DNA吗？”
　　黄小蓉将一份DNA检测报告放在桌子上，得意地：“我申请做了加急，结果已经出来了——就是王一涵！”
　　明川一直默默听着，此时嘴角一勾。
　　丁春秋起身道：“可以呀小黄！有你师父的风采。”
　　黄小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眨巴着眼睛看向明川：“师父师父，我这次表现得如何？”
　　明川乐了，欣慰中隐隐带着一丝落寞：“不错，已经出师了。”
　　丁春秋表扬道：“小黄做得不错。罗队，接下来咱就差抓紧让嫌疑人认罪了。”
　　黄小蓉报告的时候，罗笔芯一直看着明川的神色，若有所思。
　　丁春秋回头道：“罗队？”
　　罗笔芯仍然看着明川，微笑：“那这样，王一涵就还是小白来审吧。”
　　江小白愣了一下，老丁就问道：“什么故事？”
　　明川也转头看向罗笔芯。罗笔芯一笑，没再解释。
　　下午的时候，王一涵被带回到分局审讯室。潘朴在一旁协助记录。此时，小白将用工记录递给了他。王一涵看着用工记录沉默片刻，轻轻将记录推了回去道：“确实是我的用工记录。”
　　江小白坐在王一涵对面：“这上面显示，你每次给李文正送水，都是当天的最后一家。”
　　王一涵愣了一下道：“是吗？我没注意，可能是巧合吧。”
　　江小白低头问道：“那为什么去年六月之前没有这种情况？”
　　王一涵一怔。
　　江小白笑道：“去年六月份，李文正在家突发心肌梗塞，据李乔说，是你送他去的医院。刚好这一天之后，你给李文正送水的时间固定下来。这也是巧合？”
　　王一涵躲开了江小白目光。
　　江小白又道：“你和李文正并不像你自己说的，一点也不熟。事实是，从那天起，你和李文正的关系就近了起来，是不是？”
　　王一涵放在桌上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绞动。江小白注意到这个细节。
　　王一涵沉默片刻道：“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了。但我没有送老爷子去过医院，这是肯定的。”
　　江小白看着他的手笑道：“你的手指关节粗大，是常年给人按摩导致的。是吗？”
　　王一涵有些意外，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对。”
　　江小白说道：“那可巧了。李文正有颈椎病，医生说再不手术干预会出现严重的问题。可是他不仅没有去做手术，连理疗都没去做过。但是在他死之前，颈椎病却明显在好转。是有人一直在给他按摩，对不对？”
　　王一涵咽了口唾沫：“警察同志，你不会想说是我给老爷子按摩的吧？”
　　江小白不答，静静审视着王一涵。他显得有些着急道：“没有啊，真没有。我是学过按摩，可我没给他按过啊。我是想着开个按摩店。”
　　江小白点头：“你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了，店面就租在李文正的小区里。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能开张了，对吧。”
　　王一涵一愣，脸色苍白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小白轻叹道：“我们知道的比你想得要多很多。所以你最好不要说谎。因为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影响你日后的人生轨迹。再直白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懂吗？”
　　王一涵手指抽动，似乎有些慌乱。江小白放在桌下的手也轻轻握紧。
　　王一涵似乎挣扎了片刻，才低声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开按摩店很久了，开在那个小区只是巧合，和李大爷没有关系。”
　　江小白冷笑一声：“巧合？”此时他取出一样东西，猛地推到王一涵面前：“那这个呢？”
　　王一涵看了一眼，猛地愣住了。桌上是装在证物袋中的，被咬掉半块的牛肉。他问道：“这是？”
　　“我们在李文正家厨房发现的，咬过的牛肉。你猜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什么？”
　　王一涵绞在一起的双手猛地握紧，捏得发白，明显慌乱起来。江小白身体前倾，盯着他道：你的DNA！你怎么解释？”
　　王一涵猛地僵住了，顿了顿，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江小白不动声色地看向玻璃窗外。
　　玻璃墙另外一侧，明川看着里面的情况。罗笔芯走到他身边：“小白做得不错，王一涵已经松动了。”
　　明川点头道：“其实小黄小白只是还习惯性地依赖我们，让他们自己试一试就会发现，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做很多事。”
　　罗笔芯道：“你让小黄独自去现场调查，也是这个原因吧？”
　　明川笑了笑，却隐隐有些落寞：“小黄已经成长起来了，这里不需要我了。”
　　罗笔芯看了看他：“的确。小黄很努力，也很有天分。但如果不是你，她不会想到要回现场调查。小黄以前总是呆在实验室里。”
　　明川不以为然道：“成长总是要有一个过程的。我那会比她还懒。”
　　罗笔芯点头，不过她还是犹豫了一下道：“小黄可以独自发现酱牛肉的问题，小白可以独自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以后他们还会更加成长起来，独当一面。但是明川，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明川微怔，回头看向罗笔芯，目光中难掩感动，十分动容。罗笔芯静静看着讯问室内，没有回头。
　　此时，江小白幽幽地说道：“这块牛肉是你吃的。如果关系不好，为什么你会在李文正家吃牛肉？王一涵，你在说谎！”
　　王一涵一个哆嗦，彻底慌乱起来。
　　江小白：“李文正的牙齿不行，自己不会吃牛肉。但是他心疼你每天干重活儿，每次你去，都会专门买酱牛肉给你吃。对不对？”
　　王一涵的眼睛猛地红了起来。
　　江小白又道：“李文正出事的时候，正在给你切牛肉吧？你那天明明在李文正家停留过一段时间，而且还吃了牛肉，对不对？”
　　王一涵眼睛通红，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江小白轻叹道：“老李对你真的很好，他自己不喝那种矿泉水，每次李乔去，就专门买来备着；他自己不吃牛肉，你去就专门买牛肉给你吃对不对？”
　　王一涵的眼泪瞬间涌出，濒临崩溃。
　　江小白：“老爷子对你和对亲儿子没什么两样，可是你却为了一点点钱，杀了他。”当下，他声音提高了八度，怒斥道：“王一涵，对不对？！”
　　王一涵脸上仍然满是泪水，神情却有些狰狞：”不对！“
　　江小白逼问：“什么不对？”
　　王一涵怒道：“对他来说，只有李乔是他的亲儿子，我什么都不是！我、我什么都不是！”
　　江小白猛地身体前倾：笑道：“所以你承认了？”
　　王一涵情绪激动，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问道：“什么？”
　　江小白笑道：“你承认你说了谎。你们的关系早就不是普通的送水工和顾客了！”
　　王一涵点头道：“是，我说了谎！我和他关系很好。我从小没爹，刚来鹏海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人对我好，只有李叔！”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声音越来越轻：“只有李叔我一直把他当爹看的。”
　　江小白看着王一涵道：“可是他死了。”
　　王一涵身子一颤，有些失神：“是，他死了。再也没人对我好了。”说着，他身子慢慢垮了下来，将脸埋进掌间，喉中突然崩溃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江小白望着他，不知该怜悯还是厌恶，神色复杂：“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杀他？”
　　王一涵抬头看向江小白，仍然泪流满面、浑身颤抖，情绪激动。
　　江小白死死盯着王一涵，屏息等待着。片刻，王一涵却渐渐冷静下来，轻轻开口道：“我没有杀人。”
　　江小白没有听清：“什么？”
　　王一涵突然向后一靠，眼睛依然通红，声音却坚定：“我没有杀人。”
　　江小白愣住了。


第102章 交代
　　王一涵幽幽地道：“牛肉是我吃的，但不是当天。我前一天给李叔送过一次瓶装水，牛肉是前一天吃的。第二天我再去的时候，李叔已经死了。我没有杀人。”
　　江小白一怔，瞬间有些无措，下意识看了一眼玻璃墙外。他顿了顿，强作镇定：“那你为什么要谎称和李文正不熟？”
　　王一涵笑道：“我当时吓傻了，就怕解释不清，怕摊上事儿。但人真不是我杀的。”随后他看着江小白，目光诚恳：“你们抓错人了。”
　　江小白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不知说什么。
　　王一涵此时说道：“警察同志，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江小白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而王一涵却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江小白一时语塞，噎住了。
　　此时，讯问室的门突然推开。明川进来道：“当然不可以。”
　　江小白和王一涵都是一愣，回头看去，明川站在门口，他将一张纸条放到王一涵面前问道：“这个你认识吗？”
　　王一涵看了一眼，猛地脸色大变。此时，明川继续都道：“这是刚在你家找到的李文正留给李乔的纸条。原本是放在钱盒里的吧？如果你看到尸体就去报警了，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你那？”
　　王一涵愣住了，神色忽喜忽悲，不断变化。明川笑道：“你和李文正感情确实很好，即使到了最后，你也只拿走了你需要的钱，说明你不是为了图财。那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王一涵身子一震，双目有些失神，片刻才轻声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小白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等了片刻后，明川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吧。你还年轻，好好悔过你还有生路。如果等我们零口供定你罪的时候，恐怕一切就都晚了。”
　　王一涵沉默片刻，然后说道：“那天我去李文正家送水。在楼道口就听到他们父子两个人吵架。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也就没进去。等他儿子走后，我担心李叔的身体，就赶忙进去想安慰安慰他。结果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地上到处散落着钞票，笤帚扔在一边，满地狼藉。李叔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一动不动。估计是被气的够呛。他们父子两个人的事情，我知道一点。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他一手捂着心脏，缓缓蹲下身去，一张张捡起地上的钱，看上去十分难过。然后我就看到他把钱小心翼翼地放进旁边带锁的铁盒中，那个盒子里里已经整齐码放了好几摞钱，几乎装满。”
　　江小白问道：“所以你就起了杀心？”
　　王一涵赶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等他把钱藏好了后才进去的。老爷之见到是我来送水，赶忙从冰箱里拿出酱牛肉给我吃。我跟他进了厨房。你们也知道，我新开了一个按摩店。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送水不是吗？老李平时一直鼓励我创业，我看到他存有钱。就动了跟他借钱的心思。一开始我们聊的都挺好，可一听到我要借钱，他就不干了。我当时也有些激动，就把他藏钱的事情给说漏嘴了。他就让我滚。结果推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跌倒在地上，头撞到了橱柜上。我过去一看，发现他，他竟然已经没气了。当时吓的我魂飞魄散。我本来打电话想报警，可是我又怕说不清楚。我就用麻绳把他吊了起来，伪装成了自杀的样子。”说完，他就低下头，低声的啜泣了起来。
　　明川等他情绪稳定了一些后道：“我想你得知道。李文正的死因不是后脑磕伤。”
　　王一涵一愣。
　　明川继续道：“他真正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
　　王一涵猛然一惊道：“什么？”
　　明川解释道：“你推他那一下造成的磕伤并不重，完全不会致死。但你把他吊起来，让他没法呼吸，却是致命的。”
　　王一涵满眼震惊，呢喃：“不可能。”
　　明川抬头偶倒：‘李文正，是被缢死的。”
　　王一涵陷入慌乱之中，语无伦次：“我明明摸了不对，我摸过他的鼻子，没有呼吸了死了，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是我害死的？”
　　明川怜悯地看着他：“他刚和李乔大吵一架，紧接着又和你起了争执，情绪激动，被你推那一下之后，发生了心肌梗塞。所以你摸他鼻息的时候，他并没有死，只是休克了。”
　　王一涵震惊说不出来话来。明川淡淡地道：“你本来有机会救他。可是你害怕了，逃避了。你把他吊了起来。是你杀死了他。”
　　王一涵眼泪夺眶而出，不愿相信：“不——！”
　　明川望着王一涵，神色复杂地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王一涵彻底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傍晚，明川端着一盘龙虾三吃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罗笔芯坐在餐桌上，看着明川端菜的样子，顿时感到有些恍惚。她第一次来六合居，明川做了龙虾三吃从厨房里端出来的画面。等她回过神来就说道：“吃吧，别忙了。”
　　明川看着满桌的菜。搓了搓手道：“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总得吃得好一点。”
　　听明川这么一说，罗笔芯的笑容在脸上凝固。顿了顿，她低头吃菜，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国外的朋友，给你消息了吗？”
　　明川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罗笔芯气道：“你都辞职了，还不准备告诉我么？”
　　明川黯然：“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觉得我接受不了吗？”
　　明川摇摇头道：“笔芯，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罗笔芯点头道：“我知道，你不查清楚，是不会罢手的。”
　　明川又愣住了。她笑了：“怎么，我没猜错吧？真有消息，你就去吧。每天给我打电话就行。”
　　明川笑道：“笔芯，我在国外，不知道当地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样太委屈你了。”
　　罗笔芯故作大度：“明川老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哪怕去了月球，都能给家里打电话通视频，我要是想你，一张机票就来了。你担心什么呢？”
　　明川感动，握住了罗笔芯的手：“我以为你会接受不了。”
　　罗笔芯笑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明笑说道：“现在我不在队里了，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我知道你的毛病，办起案子来不管不顾的。但我会担心你，懂吗？”
　　罗笔芯满眼感动地看着明川点了点头。
　　这时，老李走了过来笑道：“哟，难得啊，今天怎么就你们两个。”
　　罗笔芯说道：“你也坐下来一起吃点，这么多菜我们俩根本吃不完。”
　　老李看了看明川，又看了看罗笔芯，顿时明白了。他起身道：“这个电灯泡我还是不当了。”
　　明川皱眉道：“对，赶紧走。”
　　老李倒不干了，他笑道：“你小子居然轰我，我还偏不走了！”
　　说罢，老李一屁股在罗笔芯身边坐了下来。罗笔芯和明川与老李有说有笑地吃起了饭来。
　　第二天一早，办公室里江小白拿起桌上堆着的一瓶矿泉水，掂了掂问道：“罗队，这几瓶水怎么办？”
　　丁春秋扫了一眼，开玩笑道：“这么贵的水，要不咱喝了吧？”
　　江小白愣了一下，罗笔芯白了老丁一眼道：“别逗小孩子了。”然后从江小白手里接过矿泉水：“喝什么喝，封存。”
　　江小白小声嘀咕道：“我不是小孩子。”
　　罗笔芯正要将水放入箱中，突然一顿，将水瓶拿近了仔细观察。只见瓶口处连接的细点微微错位，已经被人打开过了。
　　罗笔芯皱眉问道：“老丁，你不会已经喝了吧？”
　　丁春秋不屑道：“开什么玩笑。这是证物，我干了几十年刑警了，能那么嘴贱？”
　　罗笔芯有些怀疑的看了看丁春秋，蹲下身继续检查箱中其他的水瓶。丁春秋见状，也跟着罗笔芯一同检查箱中其余的矿泉水。一番检查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迟疑了下来。
　　丁春秋问道：“这些水怎么都被动过？”罗笔芯偏头望着被打开过的水瓶，若有所思。
　　随后罗笔芯到了技侦的实验室，刚进门就看到胡曼用实验钳夹着一片面包放在酒精灯上慢慢翻转。罗笔芯从她身后探头出来，盯着面包道：“这烤出来能吃吗？”
　　胡曼吓了一跳，看清是罗笔芯才松了口气道：“笔芯姐，你们干刑侦的走路都不出声嘛！”
　　罗笔芯笑：“又不去食堂吃，你干脆长在实验室算了。”
　　胡曼笑道：“你不懂，这是乐趣。说吧，又要我干什么？”
　　罗笔芯将那瓶矿泉水递给胡曼道：“帮我验一下这水。”
　　胡曼接过水看一眼：“哟，这水可不便宜啊。”
　　罗笔芯笑道：“李文正买给儿子的。”
　　胡曼惊讶道：“李文正？那案子不是结了吗，又出岔子了？”
　　罗笔芯摇头道：“没有，就算我私人请你帮个忙吧。”
　　胡曼看了看罗笔芯，却什么都没问：“行，放这吧。”
　　罗笔芯嘱咐道：“尽量快啊，我急着要。”
　　胡曼摆手道：“知道啦！小祖宗，我这就给您做。”
　　罗笔芯忍不住笑了。此时她手机响了，罗笔芯接起来听了几句，马上出了门。
　　片刻后，罗笔芯快步走来，李乔正等在太平间外间。他一反常态地穿了一身普通的T恤牛仔，不花哨，也没有配饰，手臂戴着孝章。罗笔芯都快认不出他了。
　　李乔见到她就笑道：“罗队长。真不好意思，其实不用您亲自跑一趟的。”
　　罗笔芯摇头道：“没事。现在午休，我正好也在附近。”
　　李乔点点头，回头看向里间的大门，有些局促，也有些紧张。铁门滑开，警察小赵将李文正盖着白布的遗体推了出来。李乔的眼睛立刻直直望向遗体，目光一瞬不瞬地随着轮床移动。
　　小赵将轮床停在太平间外间，将白布掀开一点，回头看向罗笔芯，罗笔芯冲他点点头。小赵转身出去了。
　　李乔仍站在原地，怔怔望着李文正的面容，不敢上前。
　　罗笔芯轻声：“去看看吧。”
　　李乔点头，慢慢走到床前刚喊了一声爸，他就颤抖着跪了下去。在李文正的床边哭了起来。罗笔芯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出去，替他关上了门。
　　一出门她就看到小赵正等在门口。
　　罗笔芯问道：“他还需要办什么手续？”
　　小赵笑道：“就差办公室那边盖个章了。”
　　罗笔芯回头看一眼屋内的李乔道：“我去吧。”
　　小赵赶忙道：“那哪行啊！我去跑一趟。”
　　罗笔芯笑道：“不用，你快去吃饭吧。等会儿没菜了。”
　　等她到了办公室，把文件递给了小张。小张翻出文件看了看：“哟，这遗体还没法送去殡仪馆火化，还缺张单子。”
　　罗笔芯问道：“还差什么？”
　　小张道：“单位证明。李文正的人事关系一直在以前的单位，他退休前的单位签字没用，得人事关系在的那个单位签。”
　　罗笔芯起身道：“行，那我去跟家属说。你们忙。”说完她挥挥手，转身离开，一旁的民警小周凑到小张身边小声嘀咕道：“哎，这位是什么人啊，罗队亲自过来跑一趟？”
　　小张摇头道：“不知道。这事儿还有点复杂，死者人事关系在的单位好像已经关门了，估计还得去档案局办。”
　　小周问道：“什么单位？”
　　“叫什么什么村福利院的，好像。”
　　已经走到门口的罗笔芯脚步一顿。小周道：“怪了，你说他单位都换了，关系干嘛不一起回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罗笔芯又回到了。赶忙他笑道：“罗队，还要帮什么忙吗？”
　　罗笔芯皱眉道：“帮个忙，给我调一下李文正以前的档案。”


第103章 出事
　　人都走了，只有罗笔芯的桌上仍亮着台灯。罗笔芯坐在灯前翻查李文正的档案。一页页翻过，发现“地球村福利院，档案管理员”的字样，不由地皱起眉头。她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心。自从发现那个地求村福利院的之后，先是明川的心里医生李卓，然后是当年的院长吕秀梅，现在又有一个李文正。当然，李文正应该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片刻，她拉开抽屉，找出那张孤儿院的照片。照片背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地球村福利院”的字样。
　　罗笔芯低声自语：“马帅。”
　　此时她手机突然响起，罗笔芯回过神来，接起电话：“曼曼？”
　　胡曼在电话那头说道：“笔芯姐，你送来那瓶水检验结果出来了。确实有问题。”
　　罗笔芯神情一肃，起身就朝着实验室而去。推开门进来她就问道：“水有什么问题？”
　　胡曼将手中正在看的报告递给罗笔芯，罗笔芯低头查看后，不惊讶地问道：“三唑仑？”
　　“一种无色无味的强效安眠药，可以完全溶解于水中，非常罕见。”胡曼解释道。
　　罗笔芯神色一变。
　　一旁的胡曼打着哈欠问道：“罗大队长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可回去睡了啊？困死了。”
　　罗笔芯说道：“还有个事。帮我调一下吕秀梅案的所有检测报告。”
　　胡曼痛快道：“行，明天给你。”
　　罗笔芯认真地道：“谢谢。”
　　胡曼打了个哈欠，边挥手边转身走了。罗笔芯目光重新回到报告上，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早，罗笔芯就来到了看守所。王一涵身穿囚服，罗笔芯坐在他的对面。把一份检测报告递给了他。王一涵看着这份报告皱眉问道：“这这是三，三轮什么？罗队长，我不知道。我就是一个送水工，哪懂得这么多？”
　　罗笔芯：“从你在水站取水，到送到李文正家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其他人可能接触到这些水？”
　　王一涵低头思索片刻：“按理说不会。我从水站取了水一般就直接送去李叔那了。这些水都是成箱包装好的，就算有人想动手脚也没处下手啊？”
　　罗笔芯皱眉望着王一涵。
　　王一涵解释道：“但确实不是我干的，罗队。我真的从来没想过杀他。”
　　罗笔芯从审讯室出来就跟宫城打电话道：“这个送水工不像说谎，很可能确实还有其他人要杀李文正，而且手段非常专业。宫队，帮我查一下马帅的尸检报告吧，他临死前是因为什么失去意识的？”放下电话，他抬头望着阴霾的天空，长长地吐出口气，心情沉重。
　　回到办公室后，罗笔芯翻出来吕秀梅的卷宗放在办公桌上，罗笔芯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突然动作一顿。猫尸的尸检报告从卷宗中掉了出来，狂犬病病毒一栏赫然显示“阴性”。
　　罗笔芯不一愣。此时，江小白抱着一沓文件，哼着歌进来。罗笔芯问道：“小白。如果被没有狂犬病的猫咬了或者抓了，人有可能感染吗？”
　　江小白一愣：“这怎么可能。”
　　罗笔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江小白解释道：“猫都没有狂犬病，人上哪感染去啊？”
　　罗笔芯回头看向猫尸的尸检报告，眉头深皱。
　　下班后之前罗笔芯接到了明川电话，要请她吃火锅。一到下班罗笔芯就匆匆到了六合居。推开门后明川一身休闲便服坐在桌前等人。罗笔芯将卷宗放到了桌子上笑道：抱歉抱歉，等好久了吧？“说罢就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嘟灌了半杯水，这才在明川对面坐下，顺手抓过筷子，从锅里捞了一大坨羊肉，嘀咕道：“饿死我了。”
　　罗笔芯大口吃完，才留意到明川一直没有动筷子，看着自己。于是问道：“怎么了？”
　　明川忧愁地笑了笑：“看看你。”
　　罗笔芯意识到明川这是恐怕要辞行了，当即问道：“那边有消息了？”
　　明川点了点头：“有人回忆起当年他最后出现在一个小村子里。”
　　罗笔芯眼神一黯：“什么时候走？”
　　明川想了想道：“我准备一下就走。”
　　罗笔芯点了点头，重新鼓起笑容：“那不吃这个了。”说着就起身，走进后厨。
　　明川一愣。
　　片刻的功夫，几个家常菜摆在了明川面前。色香味俱佳。
　　明川有些惊讶地问道：“老李帮着做的？”
　　罗笔芯不屑道：“这么看不起我？尝尝。”
　　明川尝了一筷子，笑了：“可以啊，偷偷在家练呢？”
　　罗笔芯得意地笑道：“当然，你的谆谆教诲那必须得听啊。怎么样？现在不能说我只顾着工作了吧？”
　　明川乐了，由衷地赞赏道：“好吃。”
　　明川话音刚落，罗笔芯的电话响起。屏幕上显示胡曼。他笑着摇了摇头。
　　罗笔芯尴尬，接了起来：“胡曼？确定当时的报告没错吧？行，我知道了。”
　　罗笔芯有些疑惑地挂断了电话。明川问道：“怎么了？”
　　罗笔芯神色凝重下来，看了看明川，欲言又止。明川一看，就笑道：“没事，工作的事情不用和我说。这些我还懂。”
　　罗笔芯摇头问道：“不是这回事。明川，猫要是没有狂犬病毒，那被它咬到的人会感染狂犬病吗？”
　　明川笑道：“理论上说是不会的。”
　　罗笔芯蹙眉道：“有没有例外？比如潜伏期什么的？”
　　“应该没有。”
　　罗笔芯凝眉沉思，片刻开口：“吕秀梅案那只猫，没有狂犬病。”
　　明川一怔。她接着说道：“如果没有狂犬病的猫不会使人感染，那个叫杨爽的女医生为什么会得狂犬病？”
　　明川想了下道：“你是说，有人要杀她灭口。”
　　罗笔芯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吕秀梅案背后可能还有真凶。”
　　明川皱眉思索片刻：“以我的知识体系来说，没有狂犬病的猫是不可能让人感染狂犬病的。但这中间是不是会有意外，比如你说的潜伏期，或者检验方式的影响之类，我也不能完全确定。这方面郎教授是专家。”
　　明川将火锅的火调小一些道：“先吃饭。等下我正好回去一趟，你跟我一起去问问吧。”
　　罗笔芯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吃饭，吃了两口动作突然一顿，似乎想到什么，抬头看了明川一眼道：“要不，明天去吧？”
　　明川一怔，疑惑道：“为什么？你不着急吗？”
　　罗笔芯表情有点不自然地笑道：“也没那么急吧。”
　　罗笔芯有些窘迫，埋头吃了几口，发现明川仍不解地看着她。
　　罗笔芯呼出口气：“没事，算了。就一会儿去吧。”
　　夜晚的街道，路灯点点。路上车流稀少，车中安静。明川开车，罗笔芯双手无意识地抓着安全带，显得有些不安。明川不时侧头看一眼她，忍不住关心问答：“你怎么了？”
　　罗笔芯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明川皱眉问道：“到底怎么了，不舒服吗？”
　　罗笔芯摇摇头，片刻后又犹豫着开口道：“我们要不要去买点什么？”
　　明川一愣：“买什么？”说道这里，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什么都不用买，郎教授不在乎这些。”
　　罗笔芯有些尴尬。他继续说道：“再说了。教授而已，又不是见未来的公公婆婆，没啥好紧张的。”
　　罗笔芯微恼：“明川老师，我们是去查案的。”
　　明川笑了，连连点头。罗笔芯有些气闷，干脆转过头去。
　　从玻璃窗的反光中可以看到明川的侧颜，明川的嘴角一直好心情地勾着。罗笔芯看着看着，也忍不住笑了。夜晚的灯光透过车窗明明暗暗地映进来，气氛温暖。
　　见到他们回来，郎世明自然十分开心。寒暄了一会后罗笔芯说明了来意。郎世明摇头道：“不可能。如果猫本身没有狂犬病毒，人是不可能通过这只猫感染的。”
　　明川端着一杯牛奶过来，递给罗笔芯。罗笔芯自然地接过，目光和明川相对，二人会心一笑。
　　郎世明咳嗽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明川。明川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坐到罗笔芯身边。
　　罗笔芯正色开口道：“有没有可能因为潜伏期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形成例外？”
　　郎世明目光还促狭地看着明川：“没有例外。”
　　罗笔芯沉吟片刻：“那有没有可能，不通过动物，用人为的方式让一个人感染上狂犬病？”
　　郎世明的目光这才转到罗笔芯身上，定定看了她片刻道：“嗯。这我之前倒是没想过。狂犬病毒的体外生存能力很差，离体后很快就会失去活性，这个过程一般超不过几分钟。”
　　罗笔芯皱眉。
　　郎世明接着道：“但是理论上说，通过一定的处理，如果能做到在病毒离体后保持它的生存条件，然后再注射进人体，也是有可能实现人为感染的。”
　　罗笔芯和明川对视，神情都很凝重。
　　送走罗笔芯后，明川从门外进来换鞋。回头发现郎世明正抱臂靠在操作台前等着。见到他就问道：“人送回去了？”
　　明川点点头。郎世明问道：“说吧，什么情况？”
　　明川不答，坐到沙发前慢慢沏了一杯茶，递给郎世明。他指着明川道：“臭小子，别弄这些有的没的。你和那小姑娘怎么回事？”
　　明川突然地：“郎教授，我有点想结婚了。”
　　郎世明一怔。他又道：“只是，我马上就要出发了。”
　　看着他一脸忧愁。郎世明神色复杂。
　　罗笔芯回到家里，洗澡之后依惯例进入了那个秘密的房间。一张巨大的地图占满了整面墙，无数照片贴在地图之上，每张照片旁边都被人用红笔做下了标注。刘滨案、吕秀梅案、李文正案的档案并排放在桌上，罗笔芯合上最后一份资料，眉头紧锁。她无意识地用笔在三份档案上来回点着，最后落到马帅案的尸检报告上，低声自语：“干尸案？”
　　罗笔芯放下资料，疲惫地伸手揉揉眉心，拿过手机调出宫队的名字欲拨，手指放到通话键上回头看了眼时钟，已是凌晨两点半。即将按下去的手又顿住了。正犹豫间，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低头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略微的错愕后，她接起来电话。结果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郎世明焦急的声音：“罗队长！”
　　罗笔芯又看了一眼时钟，诧异：“郎教授。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郎世明声音急促，带着剧烈的喘息：“快、快来，新海公路走到底有间小木屋，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罗笔芯刷地站起：“郎教授？出什么事了？”
　　郎世明喊道：“你一直要找的、干尸案凶手在这里！”
　　罗笔芯脸色剧变：“您说什么？”
　　电话那头郎世明急促地喘息几声：“快！快。”
　　哗啦——！电话里一阵重物撞击的声音，电话瞬间被掐断，郎世明的声音戛然而止。
　　罗笔芯抓起手枪转身冲了出去。


第104章 小木屋
　　尖锐的警笛声，警车在空荡的街道上疾驰。车中，罗笔芯打着手机，神色紧绷。她对宫城收喊道：“李文正、吕秀梅，甚至马帅，都和地球村孤儿院有关系，又在最近一段时间接连遇害，而且手段都需要绝对的医学知识。我刚查到这，郎教授就出事了。宫队，立刻带人来，我直觉这次是真的！”
　　轮胎在地上发出道道尖锐的摩擦音。漆黑狭窄的山路，山路两边高大的树木在地上投下重重阴影。罗笔芯驾车在山路上疾驰盘旋，神色焦急，不断拨打着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半个小时后，尖锐的急刹车声传来。警车停在沿海公路尽头，罗笔芯跳下车。树木掩映间，一座黑沉沉的小木屋立在悬崖边，在斑驳的阴影中显得破败、阴森。悬崖下，汹涌的波涛拍打在礁石上，发出骇人的声响。她右手持枪，左手将手电举在手枪下方，慢慢靠近小屋。脚踩到地上陈年的枯叶，发出诡异的嘎吱声。此时，她看到门虚掩着，微微调整站姿做好准备，然后猛地一脚踹开门。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屋内却一片安静。她迅速用手电扫视全屋，只见手电划亮的地方，满地碎玻璃碴，到处是殷红的血迹、摔倒的家具和打斗、挣扎的痕迹。但是里面空无一人。罗笔芯向屋中走了两步，脚下踢到什么东西，蹲下身一看，赫然是郎世明沾着血迹的手机。
　　她轻轻的喊了一声，身后猛地一道阴影扑下，罗笔芯悚然回身，手枪和手电直直指了过去。但并没有人，身后是一扇窗户，窗户破了半扇，窗框正随风吱呀晃动着。此时她脸色一变，冲到窗边向外看去。窗外便是悬崖，树木茂密，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罗笔芯一手支撑，翻出后窗追了出去。
　　波涛汹涌凌厉，不断拍打着礁石。罗笔芯追过来，发现崖边的矮树枝叶折断，满是打斗的痕迹。几滴冰凉的液体滴到肩头，罗笔芯伸手抹了一把，凑到光下一看，竟是鲜血。她瞳孔猛地一缩。突然，旁边的树丛中摔出一个黑影，重重砸在她身上。正全神戒备的罗笔芯下意识就要将人摔出去，电光石火间，动作却突然一顿。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这人浑身是血，气息奄奄，赫然竟是郎世明。
　　罗笔芯失声喊道：“郎叔叔！”
　　郎世明喘息着说道：“朱、朱和平。”
　　罗笔芯努力凑过去听：“什么？”
　　郎世明回手指向崖边，吃力地说道：“摔下、摔下去了。”说罢，他一口气没接上，晕了过去。
　　罗笔芯赶忙起身打电话，然后低头向崖底看去，大海在深沉的夜色中显得狰狞可怖，仿佛能吞噬一切。警笛声猛地大作，数量警车停在崖边，江小白、丁春秋等人带人赶到。
　　宫城站在悬崖边，听着海浪涛涛，凝视着悬崖下。悬崖底下的礁石堆中，有不少警察和蛙人正准备下潜搜寻。隐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辆警车出现在地平线尽头向宫城驶来，停在了路边。陈怀远第一个走下了警车，人有些踉跄。宫城一愣，赶忙迎了上去，扶住了陈怀远。
　　陈怀远摆了摆手手，自己站稳，急切地问宫城：“人有没有找到？”
　　宫城叹了口气：“笔芯说跳下海了，没找到。”
　　陈怀远问道：“笔芯人呢？”
　　“回医院看证人的路上。”
　　陈怀远问道：“证人什么情况？”
　　宫城神色凝重摇了摇头。他阴沉着脸又问道：“那证据呢？”
　　宫城转头望向不远处，陈怀远顺着宫城的眼神望去，一处依山而建的小屋被警戒线所包围。
　　一张张记录受害人被捆绑、制成干尸后惨状的照片铺满了小屋的四面墙。陈怀远踏入小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脚下一声脆响，昨夜被打落在地的小块玻璃被踩碎。脚边，是一张中老年男子昏迷在地的照片。
　　陈怀远捡起，一愣，询问身旁的宫城：“这是马帅？”
　　宫城点了点头，将一本大开面记事本交给陈怀远：“所有受害人都被记在这上面了。看来这个朱和平有重大嫌疑。”
　　陈怀远接过本子翻阅，发现里面几乎被记满，非常震惊。
　　宫城详解道：“被害人叫什么，什么时候绑架的，怎么杀的，为什么杀，像记账一样都记了下来。”
　　陈怀远皱眉道：“为什么？”
　　宫城摇了摇头。
　　陈怀远翻到第一页，看了一眼就愣住，皱起了眉问道：“这是陆伟？”
　　宫城点头道：“我们没有记录，看来，他杀的第一个人是在国外。”
　　陈怀远倒吸一口凉气：“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宫城沉默半晌，回答：“远远不止干尸案这两个受害人。”
　　两人陷入了沉默。
　　医院外内。江小白膝盖上的手随着抖动的脚快速上下起伏。坐在手术室外长凳上的江小白看了眼坐在身旁非常焦虑，不停抖着腿的丁春秋没有说话，脸色阴沉。
　　此时，明川狂奔向两人。丁春秋猛地起身，迎了上去，拦住他道：“你先别着急。”
　　江小白也迎了上来。明川问道：“怎么回事啊？”
　　“昨晚笔芯接的报案，说是郎教授出事了。她根据线索先追了上去。然后就发现了郎教授。”老丁说道。
　　身后两位护士匆匆的从他们身边跑过，三人回身，让开，只见两个护士各抱着两袋血跑向手术室。手术室门打开，两护士与身着手术服，身上满是血渍探头往外看的医生撞了个满怀。
　　刘医生责问护士：“家属来了吗？”
　　明川看到他就跑了过去喊道：“老刘！”
　　刘医生抬头看见明川，一愣，把小护士放进了手术间。明川冲至他面前问道：“情况怎么样？”
　　刘医生愣住了：“你怎么来了？病人家属呢？”
　　明川说道：“我就是。”
　　刘医生惊讶地打量了一番他：“你？”
　　明川着急道：“教授无儿无女，亲人就剩我这个学生了。他情况到底怎么样？”
　　刘医生解释道：“老爷子失血有点多，刀伤是不致命，但是多脏器内出血情况不太乐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明川握住他的手道：“你一定想想办法。”
　　刘医生点头，看了看手上的病危通知，扔在了一边：“我尽力。”
　　刘医生返回手术间被明川喊住：“老刘！”
　　刘医生回头看着他，明川问道：“我能进去吗？”
　　刘医生一愣，犹豫了一下后：“先去换衣服消毒。快点。”说完就跑进了手术室。
　　生命体征监测仪显示的血压不断降低，发出警报声。手术室内一派忙乱，除老刘之外，还有两位医生正在共同手术。试图用止血钳止住破损的血管。护士将新鲜的血袋挂上输液架，滴速开至最大。刘医生的汗水挂满了额头，聚精会神地正在替郎世明手术。腹部几处刀伤清晰可见。
　　手术台床头，明川紧紧握着郎世明的手，注视着检测仪的数值变化。眼前的郎世明插着呼吸管，脸色惨白昏迷在手术台。想到之前的种种过往，明川不禁红了眼眶。
　　在在另外一边的凶案现场，海风夹杂着浪涛声吹向站在屋外的宫城。背后的山坡上，有星星点点的手电筒灯光射出。宫城眉头紧锁，凝视着搜寻。
　　小鬼走到宫城身边，脱下白手套询问：“宫队，未必就在附近吧？”
　　“干尸案每次案发现场都是第二现场。这些人是怎么脱水的？第一现场在哪里，我们半点都不知道。现在除了在这儿附近找，还能上哪儿去找？”
　　远处路边树林外，一个警员朝宫队喊：“宫队！！有发现！”
　　宫城与小鬼一愣，赶紧跑去。顺着警员指的方向，宫城打开手电照射过去。只见在手电筒的光圈下，一条清晰的车辙随着光圈径直延伸向树林深处。
　　宫城蹲下检查车辙痕迹，一愣。当年马帅案发工地外，有十几条车辙印，其中有一条痕迹与树林中痕迹一样。宫城将电筒朝树林中照射，远处，隐隐有金属的反光。宫城起身，带着人，顺着车辙走向反光点。发现倒伏的树枝中，似乎有金属门。宫城把电筒交给一旁的小鬼：“拿着。”
　　他自己动手将树枝移开，一辆货柜车露了出来。宫城将货柜车后门打开，一股灰尘带着异味从里扑出，众警员不得不捂住口鼻躲闪。待灰尘散开，宫城拿过电筒，往货柜箱里照去，顿时瞪大了双眼，愣住了。
　　在医院里，罗笔芯匆匆跑过拐角，来到病区外的走道上，就愣住了。只见整个走廊已是空空如也，唯独明川独自俯身，低着头坐在日光灯下的长凳上，如同一尊悲伤的雕像。病区一片死寂。
　　罗笔芯缓缓来到明川身前，蹲下。明川低着头，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握住了明川的手，试探地问：“明川？你还好吗？”
　　明川缓缓抬起了头，罗笔芯一惊。只见明川憔悴万分，双眼明显因为流泪而红肿，充满血丝。她心中一凉，再度试探问道：“郎教授怎么样？”
　　明川神情悲伤，微微转头，看望向背后的ICU方向。罗笔芯极力稳住情绪，起身，透过ICU的窗，看见了正躺在病床上昏睡，浑身接满了监护设备以及针管的郎世明。她如释重负，顿时松了一口气。
　　此时明川幽幽地说：“如果再晚送来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罗笔芯点头，在明川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现在没事了就好。”
　　明川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问道：“饭吃过了吗？”说着从包里拿出两个肉包，递给明川道：“楼下的包子。老张还问怎么这么久没看见你。”
　　明川接过包子拿在手里，摇了摇头道：“没胃口。到底出了什么事？”
　　罗笔芯叹了口气道：“昨天半夜我接到郎教授的电话，说有个消失了很多年的人又出现了。叫我去救他。我到了以后，就发现他已经躺在悬崖边的草丛里了，浑身是血。”
　　明川皱眉看着罗笔芯，问道：“在哪儿？”
　　“海边，望月湾，沿海公路边上的一个小屋子。”
　　明川继续问：“谁干的？”
　　罗笔芯有些犹豫，没有马上回答。
　　明川追问：“逃了？”
　　罗笔芯咬牙道：“教授说，是朱和平。”
　　明川变了脸色，罗笔芯明显察觉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颤动。
　　罗笔芯说道：“教授昏迷之前告诉我，朱和平在和他搏斗的过程中，失手掉下了悬崖。”
　　明川努力调整情绪，问罗笔芯：“你说的朱和平，是和我有关的那个吗？”
　　罗笔芯黯然：“也许胡曼马上会来找你抽血，做个匹配看看。”
　　整个走廊再次陷入了沉默。明川始终没有说话。
　　罗笔芯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死寂，罗笔芯接起电话问道：“宫城，怎么样？”
　　耳机里隐约传来宫城的声音，罗笔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说道：“我马上来。”


第105章 朱和平
　　会议室的门被猛的推开。罗笔芯匆匆冲了进来，赫然发现陈怀远、宫城等人都围坐在会议室里，气氛严肃。
　　陈怀远看了她一眼，罗笔芯赶忙找了一张空座坐下。陈怀远向小鬼示意：“开始把。”
　　小鬼将树林里发现的货柜车照片投影在屏幕上，他介绍道：“我们在距离案发现场500米左右的树林里，发现了这辆货柜车。这辆车经过了改装，使得后车厢具有加热和干燥功能。技侦的同事测试了一下，20分钟之内，车厢可以加热至70度，同时保持干燥，简直就是个火炉。经过比对，我们在车厢里发现了迄今为止，干尸案所有受害者的DNA。受害者应该是在车里被活活加热脱水而死，随后被凶手开车运送至不同的地方抛尸。这辆车，应该就是第一现场。”
　　罗笔芯追问道：“没有找到凶手的指纹或者DNA吗？”
　　宫城回答道：“我们找到了一个疑似属于凶手的DNA，但是还需要和小屋现场血迹比对，来确认是否就是朱和平。”
　　陈怀远问道：“笔芯，证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罗笔芯说道：“脱离了生命危险，目前比较虚弱，得等他略微恢复一些，才能问话。”
　　陈怀远叹了口气，点点头：“现在这个坠崖的朱和平还没有找到。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朱和平为什么会把郎世明喊到小屋去？这些都得等他解答了，他的证词相当重要啊。”
　　罗笔芯表情凝重，点了点头。
　　第二天下午罗笔芯带着专案组的人来到了医院。
　　医生低声嘱咐他们道：“病人还很虚弱，时间不要太长。”
　　罗笔芯点了点头。医生离开了病房。
　　罗笔芯摁下了录音键，把录音机放在了郎世明床边。他靠在床头，仍然显得十分虚弱。
　　罗笔芯、宫城、小鬼围坐在床边，静静等待郎世明开口。站在最后的明川叹了口气，朝病房外走去：“我在外面。”
　　郎世明叫住了他，然后艰难地拍了拍床边，示意他坐下道：“你来坐，我知道你也想知道为什么。”
　　明川一愣，坐在了郎世明的床头。郎世明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些我和你说过的。你爷爷是个考古专家，他叫朱加木。当年，我是朱教授的学生。有时候实验做得晚了，朱教授就常常把我带到家里去吃饭。时间长了，跟朱和平也成了好兄弟”记忆就像涓涓细流，从郎世明的嘴里娓娓道来。时光倒流恍惚间回了很久以前。
　　年过50，两鬓已经有斑白的朱加木将一大碗鸡汤端上了餐桌。桌上摆了好几个家常菜。
　　餐桌旁，年轻的郎世明和朱和平看着这满桌饭菜，都垂涎欲滴。朱加木看着两人的样子，笑了。
　　朱和平尝了一口汤，赞叹：“爸，您这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啊。”
　　朱加木笑了，拿起碗，替郎世明也盛了一碗：“世明，你也尝尝，别客气。”
　　郎世明诚惶诚恐地接过朱加木递来的汤：“老师，别别别，您吃，我自己来就行。”
　　朱和平笑道：“爸，您别管他，他饿不死。”
　　朱加木看着两人，笑着笑着，不禁咳嗽了起来。朱和平赶紧放下手中的饭碗，替朱加木捶背：“您最近怎么老是咳嗽，上医院瞧瞧去吧。”
　　朱加木摆了摆手，压住了咳嗽：“没事，岔气了，等我这次任务回来，单位安排了我体检。”
　　郎世明一愣：“老师，您要出去吗？”
　　朱加木点了点头：“有个科考任务，得进一次沙漠。”
　　朱和平皱眉道：“又有什么任务啊？都谁去？”
　　朱加木笑道：“绝密任务，队员都有谁我也不知道。”
　　郎世明担忧地问：“老师，这个时候进沙漠，有点不合适啊。”
　　朱加木笑了，安抚郎世明：“还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么？没事，已经都安排好了，你们俩就放心吧。”
　　郎世明与朱和平两人满是忧虑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等在门外的军用吉普发出哒哒哒的响声。朱加木全副武装，背着行囊，来到守在门口的朱和平与郎世明面前。
　　朱加木叮嘱郎世明：“世明，你自制力强，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项目研究不能停。你替我盯着你哥，别让他偷懒。”
　　郎世明笑道：“我知道了。”
　　朱加木来到儿子面前，拍了拍朱和平的肩膀：“家就交给你了。茉莉快生了吧？”
　　朱和平点了点头：“爸，家里您不用担心，您注意安全。”
　　朱加木笑了：“嗨，又不是头一回出任务。回来我等着抱孙子呢。名字起好了吗？”
　　朱和平摇了摇头：“还在考虑。”
　　朱加木感叹：“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我看，就叫朱易吧。”
　　朱和平默然点头：“等闲离别易消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朱易。”
　　朱加木笑了，再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朝吉普车走去。
　　朱和平朝父亲的背影喊：“爸，早点回来！”
　　朱加木朝两人作了个回屋的手势，便登上了吉普车，随车离去。朱和平久久凝望着吉普车驶向远方。
　　坐在郎世明身边的明川听入了神，追问：“后来呢？”
　　郎世明神情失落，摇了摇头：“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老师。大半年之后，朱和平接到了一个通知，说你爷爷的科考队在任务途中遭遇严重沙尘暴，他作为队长执意前进，导致队伍被困在了沙漠里，整个队伍断水断粮。他出去找水，就再也没有回来。其他留在原地的人等到了救援队。”连同明川在内，病房里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郎世明继续道：“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后，十分愤怒。我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
　　一声惊雷划破夜空，屋外瓢泼大雨。郎世明死死抱住暴怒的朱和平，阻止他朝屋外冲去。
　　朱和平手拿着通知，怒吼道：“你放开我！我要找他们算账！”
　　郎世明不松手：“你别冲动。上面不是说了，人只是失踪了，还在尽力寻找中吗？”
　　朱和平怒道：“我爸根本不可能这么做，他们在胡扯！”
　　朱和平刚挣脱开郎世明，没走两步，又被郎世明给抱住。他大声质问朱和平：“你冷静点！冲动有什么用？你考虑过茉莉和易易吗？孩子现在才两岁，还没叫过爸爸呢！”
　　朱和平怒骂：“死的又不是你爸！”
　　郎世明也怒道：“他是我恩师！”
　　朱和平愣了半晌，流下了眼泪：“一定是他们害死了我爸的。”
　　郎世明安抚朱和平：“咱们连科考队有谁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人去找？”
　　朱和平说道：“我知道。”他们的保安队长叫陆伟，跑去了临国，他要是心里没鬼，跑去那儿干嘛？“
　　郎世明问道：”你确定么？能找得到他么？“
　　朱和平怒道：”我死也要找到他！”说罢，他挣脱了郎世明的双手，冲出了屋外，消失在雨幕之中。
　　一声惊雷在天空炸响，闪电将郎世明的脸照得惨白。
　　罗笔芯看了眼身边的宫城问道：“陆伟？”
　　宫城点了点头。
　　明川呼吸有些急促，询问郎世明：“他一个人去找的陆伟？”
　　郎世明长叹了口气：“当时的和平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给你和你妈妈留了笔钱，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我怕他想不开做傻事，追到了临国，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三个人影在丛林里疾奔，枝叶繁茂，影影绰绰，朱和平紧追前方的陆伟。眼看朱和平即将追上陆伟，陆伟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反身扑向朱和平，将朱和平摁倒在地，匕首架在了脖颈上。
　　陆伟返身大笑：”朱和平，你以为我这个保安队长是吃干饭的么？”
　　被踩在地上的朱和平不依不饶：“我爸，是不是你们害的！”
　　陆伟冷笑道：“那我就告诉你，我们没杀你爸爸，只不过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罢了。他不是要鞠躬尽瘁么，我们满足他！”
　　陆伟猖狂地大笑。朱和平红了眼眶：“为什么？”
　　“他肺癌晚期你知道么？”
　　朱和平一愣：“他病重也想着工作！”
　　陆伟怒道：“得了吧，临死前想留个名？我们凭什么陪他冒险啊！你爸就是去那儿找死的。我们满足他的心愿，替你尽孝了！”
　　暴怒的朱和平将地上的土抠出了深深的抓痕怒道：“你不得好死！”
　　陆伟轻蔑地笑道：“我可不怕这些。反正，你是没机会见到了。”
　　说罢，陆伟举刀捅向朱和平。谁也没想到，朱和平仿佛没有痛觉似的，返身徒手接住了匕首，任凭匕首穿透自己的手掌，生生将匕首夺下。陆伟被朱和平冷冽的杀气震住了。朱和平将匕首从手掌上拔出，果断刺死了扑倒自己的大汉。押着郎世明的人见况不妙，转身就逃。
　　陆伟也试图逃跑，被暴怒的朱和平摁倒在地。
　　陆伟求饶道：“别别，我跟你回去！我，我跟你回去举报他们！”
　　朱和平阴狠地回答：“不用了，已经不需要举报了。”说完他举刀狠狠扎向陆伟。
　　等郎世明说完，整个ICU再度陷入了沉默。他胸口起伏，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绪。
　　宫城呢喃：“原来陆伟也是科考队的。”
　　罗笔芯同情地看了看床头的明川，明川紧咬着牙，在脸颊落下了一道沟壑。
　　此时郎世明继续说道：“等我回到旅店的时候，你爸就已经不见了。随后我被带到了警察局盘问。之后朱和平就失踪了，我在临国找了他整整三个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实在没有他的消息才回来了。等我回过以后才知道，茉莉生病去世了。”
　　明川一愣。
　　郎世明叹气：“我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你被送到了地球村福利院。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才听说，你已经被你后来的养父母给领走了……我之所以帮着你的养父母骗你，也是看你过的这么开心，不想你像你父亲那样背负太多的东西，对不起。”
　　明川嗓音沙哑道：“这不是您的错。”
　　郎世明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干尸案发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他一直都没死。干尸案可能都是他做的。”
　　明川一愣。郎世明长叹道：“因为他的手法，把人活活脱水弄死，不就是在替死在沙漠里的老师报仇吗？”
　　在一旁听着的宫城与小鬼对视了一眼。
　　“当年科考队的成员名单都是保密的。加上这么多年过去的，去世的去世，离开的离开，我真不知道他都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
　　罗笔芯问道：“那他怎么会突然联系您的？”


第106章 回忆
　　郎世明叹了口气，摇头说：“其实几天前我就隐隐有这样的预感，没想到那天晚上他竟然真的给我打电话了。虽然时隔这么久，我一听就知道是他。我本来打算给他一笔钱，让他放弃屠戮好好生活，结果他就把他带到了那个小木屋里。……。”
　　“吱呀”一声，小屋的门被推开。昏黄的灯光下，郎世明跟着朱和平走进了小屋内。墙上贴着跟干尸案有关各个案子的照片。看着血腥恐怖的照片墙，郎世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倒退了两步。
　　郎世明一脸震惊的看着朱和平：“这些……都是你做的？”
　　朱和平转过身来，脱下了帽子。昏黄的灯光终于照亮了朱和平的面庞，当年那个青年朱和平已经如此沧桑，眼神里满是默然。他嗓音沙哑地说道：“杀人偿命，不应该么？”
　　郎世明一脸揪心的看着朱和平：“和平，杀人是犯法的！”
　　朱和平平静回答：“我当然知道。”
　　郎世明有些激动：“30年过去了，易易都已经33岁了，你还不能放下吗？”
　　朱和平愣了一下道：“易易？他现在不是叫明川吗？”
　　郎世明一愣：“你都知道？”
　　朱和平微微一笑：“谢谢你帮我照顾了他这么多年。”
　　郎世明痛心疾首的看着朱和平：“和平，看在明川的份上，收手吧！”
　　朱和平冷笑了一声：“我的手都已经染了这么多的血，你觉得我还能收的了手吗？”
　　郎世明顿了顿：“只要你现在跟我回去自首，说不定还是可以从轻发落的。”
　　朱和平长叹了口气：“世明啊，你这个人就是太软弱了。”
　　郎世明一愣：“你说什么？”
　　朱和平神情古怪的看着郎世明：“难道我爸当年对你不好吗？”
　　郎世明有些诧异得看着他道：“老师？要不是老师，我哪有今天，我怎么会忘呢。”
　　朱和平冷笑道：“所以说啊，你为什么要帮害死他的那些人说话？”
　　“我？我从来没有帮他们说过话。”
　　朱和平步步逼向他道：“你没有？你不去报仇，没关系，我不怪你。可当年你拦着我不让我去找陆伟。到了今天，我仇人还没杀完，你居然让我去自首。你是不是还打算出了门去警局告发我？”
　　郎世明脸色大变道：“和平，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朱和平不屑地道：“我错了？错的是你，是他们，是这个世界！为什么他们犯了错，就可以逍遥自在的过好日子，而我爸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冤死在沙漠里，连遗体都找不回来！”
　　郎世明意识到状况不对，转身想要离开。他边退边道：“我觉得你需要冷静冷静，改天我们再聊。”
　　谁知朱和平一步拦在了郎世明的面前，面露杀气道：“既然你执迷不悟，我爸的仇，就由我替你报吧。”说着，朱和平猛地一拳将郎世明砸倒在地。郎世明挥拳与朱和平搏斗，但打不过。朱和平骑在郎世明身上，死死掐住了郎世明脖子。郎世明极力挣扎，伸手抓住了一旁桌上的刀，划开了朱和平的手和手臂。
　　朱和平大叫一声，松开了手，血顺着手臂，滴在了地板上。郎世明扶着墙起身，拿刀对着朱和平。朱和平露出了冷笑，试图夺走郎世明的刀，郎世明挥刀乱划，阻止朱和平近身。却没想到朱和平直接用手握住了刀。鲜血顺着朱和平的掌心流到了地上。朱和平一使劲，刀从郎世明手上脱落，被朱和平捡起拿在了手里。
　　朱和平笑了：“刀不是这么用的。”
　　话音未落，朱和平便挥刀砍向了郎世明。一滩鲜血流到了地上，盖住了之前的血迹。小屋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郎世明捂着伤口仓皇地逃出了木屋。朱和平拿着刀沿着地上的血迹追了出去。
　　朱和平追上郎世明，将其扑倒在悬崖边的草丛里。两人搏斗，郎世明拼命阻止朱和平用刀扎向自己，身体多处被刀刃划伤。眼看郎世明体力逐渐不支，朱和平看准时机朝郎世明的胸口全力扎去，郎世明一个躲闪，借着朱和平的力，往外一推，朱和平踉跄朝悬崖摔去。
　　崖边的碎石吃不住力，瞬间崩塌，朱和平大喊着连人带刀坠下悬崖，消失在了波涛汹涌，漆黑无垠的大海里。
　　床头，心电监护器发出的滴滴声响清晰可辨。罗笔芯没有中止录音，但却谁也没有说话。
　　明川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站了起来，默默离开了病房。罗笔芯忧虑地看着明川离开病房，问郎世明：郎叔叔，等您恢复点儿了，能去现场指认吗？
　　郎世明点头。宫城点头向小鬼示意，小鬼点头，走出了病房。
　　宫城笑道：“这个，郎教授，一会我们可能得采集一下你血样，您别介意。”
　　郎世明眼神复杂，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七八天后，郎世明重新回到了案发现场。海风将悬崖边的草丛吹得来回摇曳。宫队扶着他，站在草丛中。郎世明手指着不远处几摊血迹告诉宫城：“这里的一些，还有屋子里，基本都是朱和平的。我是被他扑倒以后才受的刀伤。”
　　一旁的技侦人员立刻在郎世明的指引下，采集血样。宫城嘱咐守在一旁的小鬼：“让技侦迅速回去比对。”
　　小鬼一愣：“宫队，这朱和平人都还没找到，库里也没有他的DNA信息，怎么比对啊？”
　　宫城皱眉道：“不是叫你跟朱和平比对，是拿着个和明川去比！”小鬼恍然大悟，赶忙走了。
　　大浪砸在了礁石上，掀起水花。明川坐在礁石上，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任凭溅起的海水将自己打湿。他失神地凝望着海面，心里的思潮，远要比这海浪更加汹涌。远处，罗笔芯看着他，叹了口气，来到他身边说道：“回去吧。”
　　明川依然望着海面面无表情道：“朱和平能找到么？”
　　罗笔芯一愣，在明川身边坐下：“你想见他吗？”
　　明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罗笔芯伸手让明川靠在自己肩膀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明川没有回话，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第二天，上午。陈怀远、宫城、罗笔芯等干尸案专案组全体成员都坐在了会议室里，谁也没有说话，静默着等待着什么。会议室门被打开，一位身着警监警服的领导走了进来，陈怀远一愣，立刻起身迎接。会议室里的众人都站了起来。
　　严副部长摆摆手，示意陈怀远坐下，自己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道：“都坐都坐。我也来听听结果。”
　　罗笔芯说道：“经过现场证据显示，除了干尸案以外，鹏海市的李文正案、吕秀琴案都是朱和平干的，张丕林一案也是朱和平指使的。”
　　严副部长眉头一皱：“他为什么要杀李文正、吕秀琴这些人。”
　　罗笔芯解释都暗：“他杀李文正和吕秀琴是因为他们都跟明川的身世有关。至于张丕林，大概是冲着我来的。”
　　严副部长倒吸一口凉气：“确定了吗？”
　　罗笔芯道：“还在进行证据链的比对。”
　　话音未落，小鬼拿着报告喊道：“结果出来了。”风一样地冲进了会议室。结果看到严部长后一下愣住了。
　　严部问道：“出来了？”
　　小鬼赶忙笑道：“出，出来了。”
　　严部笑道：“怎么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小鬼身上。手上还缠着纱布的小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了角落里的董法医。董法医起身将现场的照片打在了投影仪上道：“由于嫌疑人与被害人在现场进行了激烈的搏斗，因此我们取样的过程十分困难。不过我们还是在悬崖的一块礁石上发现了一些线索。经过我们的鉴定，现场大部分的血迹都只能确定被害人的DNA。但是从礁石上取得的血样经过比对，确定是朱和平本人遗留下来的。”
　　严部长点头道：“也就是说，这个朱和平的确从悬崖上摔下去了？”
　　小鬼点了点头：“搜救队已经沿岸搜索了50公里，没有任何发现，判断朱和平生还逃逸的可能性几乎为0。”
　　会议室内一片沉默。
　　严部长突然面露喜色道：“很好，继续加紧搜寻朱和平的遗体。”
　　整个会议室里爆发出了欢呼声，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宫城拍了拍小鬼受伤的胳膊：“小子，记你一功！”
　　小鬼忍着痛龇牙咧嘴地笑了笑。严副部长起身道：“终于是柳暗花明了啊。你们一定要抓紧比对，关联证据，争取一举拿下这个干尸案！”
　　在场所有警员齐声回答：“是。”
　　陈怀远坐在座位上没有动，老泪纵横。
　　午饭过后，宫城悄悄推开门从门缝中看了一眼，发现陈怀远靠在办公椅上睡着了。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又悄然关上了门。
　　罗笔芯守在屋外问道：“睡啦？”
　　宫城点了点头，拉着罗笔芯走到一边，掏出了烟。
　　罗笔芯皱眉道：“你不是戒烟了么？”
　　宫城一乐：“高兴，可以来一根。”
　　罗笔芯笑了，向宫城伸出手，宫城一愣，递给罗笔芯一支烟。她摇头道：”棒棒糖。“
　　宫城笑了：“没带。”
　　罗笔芯没好气地道：“哼，就没准备戒。”
　　宫城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这案子居然就这么突然齐活了？”
　　罗笔芯掐了宫城一把。他皱眉的大喊：“轻点轻点。”
　　罗笔芯气道：“没做梦吧。”
　　宫城笑着说：“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查了这么多年，一点头绪都没有。居然就这么破了？”
　　罗笔芯摇头道：“还不能算破，至少还得找到朱和平的尸体，然后看看证据的关联比对、走访的结果吧。”
　　宫城默默点了点头。
　　罗笔芯问道：“怎么？不满意？”
　　宫城点头道：“满意。满意。没想到这案子跨度这么大。”
　　罗笔芯笑了笑。宫城突然问道：“接下来你怎么办？”
　　罗笔芯不明白他问什么，于是道：“我？听组织安排呗。”
　　宫城皱眉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和明川接下来怎么办？”
　　罗笔芯一愣。


第107章 戒指
　　罗笔芯捧着一大束鲜花，赶来病房，发现病床已经空了。一个护士正在整理病床。
　　罗笔芯一愣，赶忙询问护士，结果护士说昨天晚上病人就出院了。罗笔芯非常疑惑，掏出手机拨打明川电话。却无人接听。罗笔芯不禁皱起了眉。
　　她随后开车到了郎世明的别墅外。结果这才发现他在家里。弄的虚惊一场。她到了卧室后，先把花插进了花瓶里。这才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这时整个卧室已经不如之前那样郁郁葱葱，一下显得空荡了许多。
　　罗笔芯问道：“教授，怎么感觉您这儿冷清了许多。”
　　郎世明摇了摇头，感叹：“都让学生们暂时领回实验室去了。我现在这样，哪儿还照顾的了。”
　　罗笔芯笑道：“没事，我下了班可以来替您照顾。”
　　郎世明哈哈大笑：“你第一次来家里的样子我还记得。吓得都快站桌子上了。”
　　罗笔芯不好意思道：“蛇是吧。现在不怕了。”
　　郎世明突然正色道：“笔芯啊，我这个老头子说话可能有点直，但我特想问你个问题，你能认真的回答我吗？”
　　罗笔芯点头。
　　郎世明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明川？”
　　罗笔芯脸红了起来，点了点头。郎世明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我这辈子也够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你和明川在一起。”
　　罗笔芯感慨道：“教授，您对明川真好。”
　　郎世明长叹了口气：“朱老师是我的恩师，明川又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不管他父亲做了什么，我早就把明川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罗笔芯问道：“可是明川老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郎世明皱眉道：“他呀，就这臭毛病。都多大岁数了。要不，我帮你问问他？”
　　罗笔芯无奈地叹了口气：“哎，我也不想老催着他。”
　　郎世明看出了罗笔芯的心事，笑了：“知道明川搬哪儿去了吗？”
　　罗笔芯一愣，点了点头：“我偷偷查过。”
　　朗世明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找他去吧，我没事。”
　　罗笔芯看着郎世明，笑了。
　　罗笔芯来到明川新家家门外。大门非常普通简洁，门上什么都没有张贴。罗笔芯摁响了门铃，屋里却没有人回应。罗笔芯再次拨打明川电话，但明川还是没有接。罗笔芯有些着急，沉沉叹了口气，靠在了门上。不知还不觉就睡着了。
　　明川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罗笔芯屈膝坐在家门口睡着了。
　　罗笔芯觉得有人碰了她一下，马上睁开眼睛。抬头一愣，发现明川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生气地知道质问道：“你去哪儿了？”
　　明川无辜地道：“你怎么找来的？”
　　罗笔芯不屑道：“我早就知道了。”
　　明川笑道：“行，还偷偷查我呢？”
　　罗笔芯带着几分怒意道：“你就打算一直躲着我是吗？”
　　明川一脸的无辜。罗笔芯问道：“那打你电话为什么不解？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回事啊？我下午就来了，等到现在，我头一次这么等一个人。”
　　明川解释道：“我没有躲着你，我手机没带。”
　　罗笔芯一愣，更生气：“你这么仔细的一个人，手机会没带？明川老师，你是个警察。”
　　明川补充道：“现在不是了。”
　　罗笔芯怒道：“你让我说完行吗？”
　　明川当即闭上了嘴。她说道：“我不说了！你就是躲着我是吧！”
　　明川又解释道：“我没躲你啊。”
　　罗笔芯恼火：“那你去哪儿了！”
　　明川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戒指盒，在罗笔芯面前打开：“我去买戒指了，把手机落家里了。”
　　罗笔芯惊呆了。两人沉默对视了几秒，忽然都笑了。罗笔芯猛得跳在了明川身上，明川不得不使劲抱住罗笔芯。罗笔芯咬明川的脖子。明川大喊：“哎呀，痛，痛！”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楼道里。
　　罗笔芯环顾四周，客厅到处散落着还没拆开的纸箱，简单得摆放着几件家具，显得非常空荡简陋。明川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问道：“辣要不要啊？”
　　罗笔芯简单回复：“不用，我不饿，少盛点吧。”
　　此时她发现其他的屋门都洞开着，唯独一扇房门紧闭。罗笔芯上前拧把手试图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
　　罗笔芯一愣。明川已经端着面走进客厅道：“简单吃点吧。”罗笔芯忙走向餐桌，接过明川手里的面条。
　　罗笔芯把面吸溜进嘴里，开心地称赞：“没想到明川老师的手艺可以啊。”
　　明川只是笑笑，有心事似的继续吃面。
　　罗笔芯看出端倪，询问：“怎么了？”
　　明川叹了口气：“我觉得有点奇怪。”
　　罗笔芯放下筷子，关切地看着明川。他说道：“我在孤儿院待过，可是居然完全没有印象。”
　　罗笔芯笑道：“可能确实是太小了吧。我1岁到3岁发生了什么事，确实也都不记得了。”
　　明川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忙碌了一天的黄小蓉刚走出警局，一个人影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抬头一看，只见明川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明川看了看四周，将黄小蓉拉到了街边的一个角落。黄小蓉诧异的看着他。此时明川说道：“小黄，我想请你帮个忙？”
　　黄小蓉点头道：“您说，我一定尽力帮您。”
　　明川问道：“之前李卓案现场找到的那根头发还在吗？”
　　黄小蓉点点头道：“应该还在。可这个案子不是先结了吗？”
　　明川小声地说道：“先别问那么多，帮我去做个DNA比对。”
　　黄小蓉问道：“和谁？”
　　明川沉默了片刻道：“朱和平。”
　　听他这么一说，黄小蓉吃惊地瞪大了双眼看着明川。
　　下午的时候，明川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正往那里去，黄晓蓉此时给他发来了微信。他打开一看，检验报告上显示着匹配结论不匹配。看到这里，他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这些天明川一直在琢磨自己的身世，虽然看上去已经真相大白，但是吕秀琴是孤儿院的老院长，李文正又是档案科科长，再加上李卓，他们的死都跟他自己有关系，这就让他十分费解。如果他的父亲朱和平就是干尸案的凶手，那么为何他要去杀这些跟自己有关系的人？
　　好在现在李卓案的结果并不是朱和平。这让他长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车就到了派出所。一进去老杜就拉着他进入了办公室。只见他拿出一只钱包递给了他道：“确认一下，是不是他。”
　　明川打开钱包翻看了一下，只见郎世明的身份证正插在钱包的夹层中。点头道：“是。”
　　老杜笑道：“来签个字就能拿走了。”明川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和笔，只见单子上明确显示着郎世明钱包被捡到的日期。明川一愣，随即在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老杜笑道：“咱两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这点小事还跟我客气啥。要不是我以前碰巧遇见过你爸爸，他们到现在还找不着人呢。”
　　签好字的明川抬起头来，明川将纸笔交回给老杜。
　　明川笑道：“改天请你吃饭。”老杜看着明川笑了：“你是该请我吃饭，这么长时间连个电话也没有。”
　　明川冲着老杜笑着挥了挥手手，转身离开。看着明川离去的背影，老杜笑着“哼”了一身，随即靠在转椅上哼起歌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出现在老杜的办公桌前问道：“我能再麻烦你个事吗？这钱包是在那里发现的？”
　　老杜笑道：“我带你去。”
　　片刻的功夫，老杜把他带到了一家夜总会门口。明川环顾四周，夜总会紧闭着大门，偶尔一两名浓妆艳抹的女郎走入了夜总会之中。他皱眉问道：“你确定是这里？”
　　老杜点点头：“反正那个清洁工交待，她就是在这个地方捡的钱包。”
　　明川一脸疑惑的看着四周。最终，明川将目光落在了夜总会对面的烟酒店处。
　　到了那里，他把郎世明的身份证被递到了烟酒店老板的面前问道：“老板，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烟酒店老板接过郎世明的身份证，定定的看了许久，突然一拍大腿道：“这个人，我见过啊！”
　　明川问道：“什么时候？”
　　烟酒店老板想了想道：“好像是周五的晚上吧。”


第108章 疑点
　　明川一听是周五，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此时老板说道：“那天街上的人挺多的。我正在店里看电视。突然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动静。于是我就跑出去看了一眼。发下在我侧面的巷子里有一群不良青年正在打一个老头。于是我就拿着一根木棍跑出去吓唬他们说警察来了。结果那群人一听就跑了。我把他扶起来的时候看到他鼻青脸肿。倒是身体看上去没啥大碍。让劝他报警，不过老头说都是一些孩子，算了。后来他就走了。”
　　随后烟酒店老板问道：“他现在人没事吧？这帮孩子太不像话了，游手好闲不做正事，咱们这儿的风气，都被他们搞坏了。”
　　烟酒店老板喋喋不休的向老杜抱怨着，可一旁的明川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老杜询问明川：“怎么了？”
　　明川皱眉道：“我爸平时从不来这种地方。”
　　老杜倒是笑道：那“有什么，他也需要娱乐嘛。你别想太多。”
　　明川望着夜总会出神，片刻后一拍桌子道：“不对。”
　　老杜问道：“怎么不对了。”
　　明川回过神来，一脸痛苦的看着老杜道：“可小屋和这里是反方向。”
　　老杜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什么？什么小屋？”
　　明川不言，迷茫地看向了天边，只见乌云密布，狂风阵阵。眼看暴雨将至，路上的人们纷纷加快了脚步往家的方向跑去。暴雨倾盆，无数细密的雨点打在了玻璃窗上。开门声从房间外传了进来。听到动静的罗笔芯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罗笔芯来到客厅，只见客厅内黑漆漆的。月光的照映下，明川一个人坐在客厅内发呆。
　　一只黑色的钱包摆放在明川的面前的茶几之上。她打了个哈欠，伸手按下了一旁的开关，客厅内顿时明亮起来。
　　罗笔芯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不开灯。”
　　明川坐在沙发上，低头沉默着。她觉得明川有些不对劲，就上去问道：“怎么了？”
　　明川若有所思地道：“问了点事。”
　　罗笔芯不快道：“到底怎么了，现在你还有事瞒着我？”
　　听罗笔芯这么一说，明川终是长叹了口气道：“干了这么多年的法医，死者想说的大抵能猜个七七八八，却搞不懂活人的心思了。”
　　罗笔芯诧异的望着他，他幽幽地道：“我觉得郎教授有事瞒着我。”
　　罗笔芯一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说郎叔？”
　　明川解释道：“这个钱包，是在城东的KTV被人捡到的。”
　　罗笔芯下意识道：“他不是住在城西么，为什么去那么远的KTV？”
　　明川点了点头道：“还喝多了，跟人打了一架。这么多年，他在我面前都是滴酒不沾。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的。”
　　罗笔芯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明川说道：“周五，应该就在他接到朱和平的电话前。”说罢，他埋怨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道：“他一定有什么心事，才会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买醉。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这么些年，我几乎从没关心过他。”
　　罗笔芯看着明川自责的样子，迟疑了片刻后，上前轻轻握住了明川的手道：“我知道你和郎教授关系好。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难以启齿的事情，哪怕是对自己的亲人。”
　　明川回过头，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罗笔芯。她安慰道：“你可是试着跟他聊聊，或许他不告诉你，不是因为不信任你，只是不想增加你的烦恼罢了。”
　　明川点头道：“他前些天跟我说准备出国。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事有关。当时我没放心上，现在想想可能他真有些事没跟我说。”
　　罗笔芯笑道：“你可以跟他好好聊聊，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打算。毕竟他不仅仅把你当成他的学生。”
　　明川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见他好多了，罗笔芯终于放下心来。她笑道：“你早点回去吧，趁着现在雨小了。”
　　明川看了眼窗外，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钱包，转身离去。出门的时候说到：“有事给我打电话。”说罢，就听到了关门声。。
　　伴随着清脆的关门声，罗笔芯的脸瞬间挂了下来。她眼神复杂的看向屋外，只见雨滴接连不断地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恼人的声响。
　　上午时分，一辆汽车疾驰驶入院内，停在了大楼门口。罗笔芯下车，小跑着进入大楼。
　　大厅内好多位置都空着，江小白坐在电脑前查阅资料。她快步走到江小白面前，看了看四周问：“其他人呢？”
　　江小白抬头道：“都回现场配合专案组工作去了，不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么。”
　　罗笔芯好奇道：“去望月湾是不是只有我们走的那条公路可以到？”
　　江小白点头，她又道：“那条路全程没有监控么？”
　　江小白解释道：“靠近市区的路段还有，再往外就没有了。”
　　“也行，你找一下离小屋最近的路面监控看看。时间是郎教授报警时间之前。”
　　江小白不明白地问：“那，找什么？”
　　罗笔芯道：“还不确定，找找看吧，看看那天他去海边小屋之前是什么状态。”
　　江小白一脸不解。罗笔芯说完就回头朝外走，与抱着一堆资料的潘朴撞了个满怀。潘朴手中的档案散了一地。潘朴笑道：“慢点儿，罗队。”
　　罗笔芯蹲下帮潘朴一块收拾，江小白也蹲下帮忙，边收拾边问：“笔芯姐，郎教授哪儿不对吗？”
　　潘朴问道：“什么不对啊？”
　　潘朴与江小白见罗笔芯没有回答，抬头一看，只见罗笔芯正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一张材料。江小白凑过去一看是明川的出生证。
　　罗笔芯问潘朴：“潘朴，这哪儿来的？”
　　潘朴看了一眼道：“啊？哦，不是郎世明说了孤儿院的事儿了么？我们去档案局核实了一下。没问题。”
　　江小白问：“这是……，明川老师的领养证明？”
　　潘朴点头道：“对啊。正准备归档呢。”
　　罗笔芯凝视着领养证明上，领养人的签名明熙。但是此熙字里面为一个臣，这是一个不太容易被发现的错别字。她当即皱起了眉问道：“这个明熙是明川老师的养父吗？”
　　潘朴点头道：“是啊。”
　　“这个熙字是康熙的熙吧？”她确认道。
　　潘朴点点头。他眉头紧锁，把领养证明踹在了兜里，起身朝鉴定科走去。潘朴与江小白都一愣。
　　潘朴喊道：“不是，罗队，这还没归档呢。”
　　罗笔芯头也没回地说：“这个先不用。”潘朴与江小白面面相觑。
　　罗笔芯将领养证的复印件交给胡曼道：“去找一下明川养父的笔迹资料，和这上面的笔迹对比一下。”
　　胡曼点头道：“好的。”
　　罗笔芯转身离开技侦室，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嘱咐胡曼：“顺便，再找郎教授的笔迹对比一下。”
　　胡曼一愣笑道：“好。”
　　罗笔芯转身离开了技侦室。
　　罗笔芯面色凝重地看著书桌上摆着两份笔迹鉴定书。拿起一旁的手机，拨通了明川的电话。问道：“是我。我想问你一下，当时郎叔叔的口供是自己签的名吗？”
　　明川说道：“嗯，是啊，怎么了？”
　　罗笔芯问道：“他不是受伤了吗？”
　　明川笑道：“手还能活动啊。到底怎么了？”
　　罗笔芯笑道：“没事儿，随便问问。你先忙吧。”
　　说罢，罗笔芯匆匆挂了电话，她思索了片刻，将桌上的材料如数收入资料袋中，转身走出了房间。
　　明川一脸诧异的看着手机，手机内发出“嘟嘟嘟”的忙音。
　　丁春秋问道：“谁啊？笔芯吗？”
　　明川点了点头。老丁就笑道：“把她喊来一起啊。”
　　明川将手中的手机收回了口袋之中道：“挂了。”
　　丁春秋一愣：“吵架啦？”明川摇摇头，丁春秋笑了：“嘿，你知道我跟钟懿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么？就一个原则，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明川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丁春秋，顺手拿了一个烤玉米塞到了丁春秋的口中：“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再啰嗦我回家了。”
　　丁春秋没趣的看了眼明川，狠狠的啃了一大口玉米。


第109章 笔迹
　　罗笔芯带着疑虑开车到了郎世明家门外。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手里拿着手机想给明川打电话，可想起他们的父子情谊，终究是没拨通这个电话。随后她自己安慰自己，或许她的推测是错误的，又或许是她太敏感了一些。想到这里，她推开了别墅大门。
　　当她到了郎世明的书房时，郎世明正在桌前练习书法。
　　罗笔芯笑道：“郎教授。”
　　他抬起头来，只见罗笔芯提着一篮水果正站在屋外。见到她，郎世明立刻放下笔，满眼笑意的将她迎入了屋内问道：“哟？你怎么跑来了。”
　　罗笔芯笑道：“我刚好路过，就想着来看看您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郎世明不以为然道：“嗨，我都是半只脚入土的人了，还能怎么样。”
　　罗笔芯笑道：“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在我看来，叔叔您还健郎的很呢。”
　　郎世明大笑：“是是是，我还等着参加明川的婚礼呢。”
　　说罢，郎世明意味深长的看了罗笔芯一眼。罗笔芯有些不好意思，把水果篮放在桌上。
　　罗笔芯犹豫了一下道：“郎叔，今天来，还想求您帮我个小忙。”
　　郎世明笑道：“哦？什么？案子的事情吗？”
　　罗笔芯笑着说：“我想向您讨幅字。”
　　郎世明一愣，随即笑了。
　　再回到书房后，他一副崭新的宣纸铺在了垫纸上。认真的将镇纸放好，摆开了架势。
　　罗笔芯在一旁说：“咱们贾局不是快回来了么，他喜欢传统文化，我就琢磨着送他幅字当礼物挺好的。这不，来麻烦您了。”
　　郎世明一边研墨，一边询问罗笔芯：“那要不，我给他写个，上善若水？”
　　罗笔芯笑道：“我想给他写幅别致点的。要不，郎叔，您给写个重熙累叶吧？”
　　郎世明一愣，起身询问罗笔芯：“重熙累叶？重庆的重，康熙的熙？”
　　罗笔芯点头道：“对对对。”
　　郎世明略显犹豫：“这个送领导，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罗笔芯敷衍道：“啊？还好吧，太平盛世嘛。”
　　郎世明笑了，摇摇头：“好好好。”
　　郎世明提笔蘸墨，在宣纸上依次写下重熙累叶。她凝视着郎世明，直到他写完熙字，罗笔芯的脸色瞬间变了。宣纸上的熙字如同领养证明上的熙字一样，里面写成了一个臣。
　　郎世明写完，满意地看了看，问罗笔芯：“怎么样？这个还行吗？”
　　罗笔芯假笑敷衍道：“挺好的。就这个吧。”
　　郎世明笑了：“好。我去给你拿个纸筒。”
　　罗笔芯伸手将宣纸卷走：“哦，没事，我车里带着了。”
　　郎世明一愣。罗笔芯笑道：“郎教授，那我先走了。回头我装裱好了拍照给您看。”
　　郎世明有些意外：“不多坐会儿吗？”
　　罗笔芯笑道：“就不了，改天我再来看您。”
　　罗笔芯快步走出书房，走向大门。郎世明回头看了眼书桌，垫纸上映出的熙字还清晰可见。他微微一皱眉头，走出书房，送罗笔芯。
　　此时，郎世明问道：“笔芯啊。重熙累叶出自刘晏的诗，你能想到送这个，很有国学修为啊。”
　　罗笔芯边穿鞋边随口敷衍：“啊，没有没有。您过奖了。”
　　郎世明试探着问：“重熙累叶，景命是膺的前一句你还记得吗？”
　　罗笔芯愣住了：“啊？”
　　郎世明笑着打圆场：“没事没事，我随口一问。”
　　罗笔芯点了点头：“您留步，我先走了。”
　　罗笔芯匆匆离开了郎世明家。
　　罗笔芯从郎世明家出来后，径直上了车。她看着手中的宣纸，陷入了沉思。
　　她将宣纸放进了档案袋。与此同时，汽车后门不知被谁打开了。她顿时警觉起来。可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大手便伸了过来，将一块手帕紧紧的捂在了罗笔芯的口鼻处。
　　罗笔芯惊恐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很快便昏厥了过去。一只手伸到前座，将副驾座位上的档案袋拿走了。
　　下午时分，明川拎着一口袋菜溜达走到了罗笔芯楼下。他知道她平时都是盒饭和食堂，琢磨趁着今天休息给她做点好吃。他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结果电话那边传来关机的声音。他疑惑的放下了手机，抬头看了看罗笔芯家的窗户。明川再度拿起手机，拨通了黄小蓉的电话。
　　众人齐聚在会议室内，钟懿正在会议室内讲话道：“这段时间案件频发，各部门都非常辛苦，贾局托我传话，希望大家能做好协调工作，他马上要宣讲完毕回局里工作了，我们力争给他一幅满意的答卷。”
　　角落里的黄小蓉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拿出手机一看，只见来点人显示着“明川”的名字。
　　黄小蓉弯下腰，偷偷的接听了明川的电话。她问道：“师父，怎么了？”
　　听到黄小蓉异样的声音，明川先是一愣。他意识到可能是在开会，于是小声问道：“你帮我找下罗笔芯，她的电话打不通。”
　　抱着手机的黄小蓉环顾了会议室内寻找了一圈，却并未看见罗笔芯的身影，又再度弯下腰去道：“她今天没来。”
　　钟懿此时说道：“法医组现在人手比较紧张，希望能顶住压力。小黄，黄小蓉呢？”
　　一旁的江小白急忙推了推黄小蓉。黄小蓉慌张的挂断了电话，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到！”
　　会议室内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黄小蓉，江小白不禁捂住了脸。
　　手机内传出“嘟嘟”的断线音。明川对着手机有些发愣。
　　明川喃喃道：“最近流行挂电话？”
　　明川合上手机，在罗笔芯家楼下徘徊了片刻，终是放心不下，跑上了楼。
　　一只手举在罗笔芯家门外正打算敲门，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只见罗笔芯家的门锁上赫然出现了几道划痕。他顿时警觉起来，轻轻的推了一下罗笔芯家的房门，只见本应紧锁的房门轻而易举的便被推开了。他走入屋内，映入眼帘的是被翻的一片狼藉的房间，可罗笔芯却不知去向。
　　明川一看赶忙给老丁打电话。因为身上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他只能站在门外等增援抵达。大概二十分钟后，老丁他们抵达的现场。几名警员在现场收集着证据，丁春秋与江小白从屋内走了出来，来到了明川的面前道：“我们检查过了，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是入室偷窃。至于究竟少了哪些东西，那得等罗队自己回来确认了。”
　　江小白叹息道：“这小偷还真是幸运，得亏笔芯姐不在家。要是被她看见，少说也得折两根肋骨。”
　　明川问道：“你们也联系不上笔芯？”
　　丁春秋一脸调戏的看着明川道：“你都不知道，我们上哪给你找去。”
　　听丁春秋这么一说，明川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一旁的江小白见状，急忙上前安慰明川。
　　江小白问道：“明川老师，您应该了解的，笔芯姐就是这个毛病。说不定又在跟什么案子，怕我们打扰她就把手机给关了。”
　　明川没有回话看着乱作一团的屋子，神情复杂。与此同时，一旁的黄小蓉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小片血迹。黄小蓉见状，立马拿出工具，取了一部分血样。丁春秋环顾四周，见众人皆完成了工作。他大喊道：“收队。”
　　傍晚时分，明川的桌上摆放着两道菜，却几乎没动过筷子。他坐在桌前，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中筷子，双眼却一直透过六合居的窗户，直直的盯着警局的方向。这时，老李一屁股坐在了明川的身旁问道：“怎么？今天的菜做的不好吃？”
　　明川摇摇头。老李却笑道：“你不饿来饭馆干嘛，想我啦？”
　　明川冲着老李笑了笑，并未回答。
　　这时，明川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就听到黄晓蓉说道：“师父，跟你说个事。你听完别太激动。”
　　明川说道：“你说。”
　　黄小蓉说道：“我之前在笔芯姐家发现了血迹。我怕是惯犯，就做了DNA比对。可比对的结果是，朱和平。”
　　听黄小蓉这么一说，明川“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出了六合居。一旁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老李诧异的看着明川。老李对着明川的背影大喊：“这饭你还吃不吃了？”
　　可明川却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对面的警局。
　　白板上贴着朱和平的照片。
　　众人围坐一圈，一个个神情凝重。丁春秋一脸严肃的指着白板上的照片道：“这个人极其危险，现在我们首要任务就是要查清楚他的去向。既然他再度犯案，很可能还留在市内……。”
　　丁春秋话音未落，明川便冲到了办公室的门口。看到明川的丁春秋一愣，一旁的黄小蓉见状，急忙上前拦住了明川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丁春秋瞥了一眼黄小蓉，顿时心知肚明。他说道：“小黄，你让他进来。”
　　黄小蓉见状，只得松开了明川，他直接问道：“现在手头上除了血迹还有什么线索？”
　　丁春秋解释道：“我了解你的心情，但这个事急不来。”
　　明川怒道：“如果他那就是冲着笔芯来的，我担心……。”
　　明川话还没说完，便被丁春秋打断了道：“我知道。但现在一切还没结论，笔芯家除了发现嫌疑人的血迹，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以笔芯现在还不一定在他的手里。”
　　江小白也安慰道：“是啊，明川老师，笔芯姐也不是随便谁就能对付的了的。”
　　明川显得有些焦急地道：“她已经一天没消息了。”
　　丁春秋耐住性子：“我明白。你先别急，回去再等等。说不定笔芯这会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明川皱眉道：“不对，这个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每个受害人，他都先把人迷晕才下手的。”
　　丁春秋：“老郎！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们比你更急。虽然我们之间还是朋友，但你现在这个身份，案情照理来说是没法给你透露的。嫌疑人还可能是你的亲爹！你不要让我为难。”
　　明川看了看丁春秋，又看了看黑板上朱和平的照片，不禁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他盯着老丁竖起了大拇指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继续在这里等还是找她？你但凡他妈的还认我这朋友，就别在这里腻歪。”说罢，在众人的注视下，明川略带沧桑的走出了警局办公室。


第110章 失踪
　　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只见一盏昏黄的灯吊在天花板上。罗笔芯挣扎着爬了起来，只见一名带着口罩与帽子的黑衣人正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手中不断地做着某样事情。
　　黑衣人笑道：“你醒了。”
　　罗笔芯问道：“这是哪？”
　　黑衣人道：“这是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活着出去。”
　　罗笔芯问道：“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轻叹一声：“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
　　罗笔芯一愣，当下挣扎着要起身，却感到四肢无力，瘫倒在地上。
　　黑衣人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我既然把你弄到这儿，就没打算让你离开。作为一名警察你已经很优秀了，别人没发现的东西都被你发现了，可惜啊，太聪明活不久的。”说着，黑衣人拿出了罗笔芯的资料袋，用打火机点着了。
　　罗笔芯痛苦的看着黑衣人将自己的证据毁于一旦，却动弹不得。黑衣人拿着一个沙漏走到罗笔芯的面前。四肢无力的罗笔芯紧紧的贴着墙壁，用仅剩的力气支撑着自己作为最后的反抗。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我之间就不用说那些客套话了吧。如果这个沙漏漏完你还没逃出去，就只能死在这里了。就算你侥幸跑出去了，我也早就走了。是你逼我这么做的，这下就当两清了吧。”说罢，他将沙漏倒转，放在了罗笔芯的面前。细碎的沙子开始不断地从狭小的口径中流了出来。
　　黑衣人起身道：“祝你好运。”
　　说罢，黑衣人便转身离开。罗笔芯用尽全身的力气问道：“你考虑过明川吗？”
　　听罗笔芯这么一说，走到门口的黑衣人明显的愣了一下。不过他轻轻的冷笑了一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伴随着厚重的铁锁声，一把大锁将唯一的出路锁了起来。
　　出租车驶过转角，停在郎世明别墅前。车灯将别墅前院照亮，而屋子里一片漆黑。
　　明川下车，直冲向大门口，敲门，却无人应答。等出租车离去，四周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只剩院子外的一盏路灯还亮着。明川从包里翻出钥匙，准备开门，却意外发现门根本没有锁。轻轻一扳把手，大门应声而开，明川一愣，警觉起来，推门而入。
　　客厅内一片漆黑，没有人。唯独左手走道尽头的书房还亮着灯，屋里传来声响，仿佛有人在翻东西。明川抓起玄关处空置的球形鱼缸，压着脚步朝书房走。等他闪身冲进书房，整个书房空无一人，只见一只貂，快速从摆在一边供它玩闹的管子里冲下，从明川脚边溜进了客厅。
　　明川才明白声响的来源。他松了口气，一回头，只见客厅的黑暗中，一个人影在背后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当即他下意识的抄起鱼缸朝那人砸去。
　　郎世明赶紧大喊：“是我是我！”
　　明川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郎世明站在背后，及时收手：“教授您干嘛呢在，吓我一跳。”
　　郎世明从明川手里接过鱼缸，心有余悸地说：“刚捡回一条老命，差点被你砸死。”他把鱼缸小心地放回桌上说道：“这缸用了十几年了，不能砸。”
　　明川问道：“您怎么灯都不开？门也不关。”
　　“啊？是么？我记得我锁上了啊。”郎世明摸着脑袋说道。
　　明川摇了摇头：“您之前不是说要走吗？东西理好了吗？”
　　郎世明奇怪：“怎么了你这？一惊一乍的。”
　　明川神情凝重地说道：“朱和平还活着。”
　　郎世明愣住了：“啊？”
　　“他去过笔芯家里了。不过她当时可能没在家。”
　　郎世明问道：“他去笔芯家干吗？”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笔芯那儿。可是我现在联系不上笔芯，都快一天了。”说着，就掏出手机，再度拨打罗笔芯电话。电话依然没有接通。
　　郎世明看着明川，关切地问：“联系不上？”
　　明川摇了摇头。
　　郎世明问道：“是不是出任务去了？”
　　“一般我的电话她总会接的。您赶紧收拾吧，我怕他再来找您。”
　　郎世明皱眉问道：“不是说，他没有生还可能了吗？”
　　明川急切地回答：“您就别管了。安全起见，还是明天就走吧。”
　　郎世明嘟囔：“这么急，那你别忙活了，我给你弄个东西。”
　　明川一愣。
　　郎世明一头钻进厨房，明川听到里面菜刀快速在砧板上将茴香、葱等一众配料切碎。发出“哒哒哒”得声响。他站在郎世明身边，关切地问：“都这时候了，还做什么烙饼啊。”
　　郎世明摇摇头：“嗨，没事。我这去了美国，你可就吃不到了。”
　　明川微笑着摇了摇头，撸起袖管，在一旁和面。
　　“你说你，茴香馅儿我是真吃不惯。不知道跟谁学的，你爸也不吃。”
　　明川笑道：“可能孤儿院里的伙食常做？”
　　郎世明笑笑：“那他们这厨子可真够特别的。”
　　明川笑容逐渐收敛，奇怪地问：“我在孤儿院待了这么久，可怎么就一点都没印象呢？”
　　郎世明一愣，菜刀随即停滞了一下，又继续切菜：“你太小，不记得很正常。”
　　“之前我们两起案子的受害人一位是当年孤儿院的老院长，一位是档案管理科的科长，您知道么？”明川问道。
　　郎世明的动作再度停滞，摇了摇头，留心着明川的话。
　　“他们都和孤儿院有关系，笔芯坐的那辆长途客车也被烧了，就连李卓都死了，我真的不相信这都是巧合，我总觉得这几个案子其实是冲着我来的一样。”
　　这个时候郎世明哎呦了一声，明川一愣，发现郎世明切伤了自己的手，血顺着手指流下。明川心疼地责备郎世明：“您看您。”
　　郎世明咬牙道：“没事。”
　　明川握住郎世明的手，查看伤势：“诶哟，还挺深的，我给您处理一下。”
　　明川扶着郎世明，离开了厨房。
　　回到了卧室后，明川蹲在郎世明身前，仔细地将纱布缠在了郎世明受伤的中指及食指上。鲜血还是隐隐地渗了出来。
　　明川嘀咕道：“还没止住。”
　　卧室里已经空空荡荡，放着两三个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郎世明坐在床边，感叹：“哎，真是的老了。以前做实验，手稳得跟机器似的。现在啊，真是不行了。”
　　明川责备道：“您是不打算要手指了是么？真是够狠的。”
　　郎世明把手小心地放在膝盖上笑笑：“是该退休了。”
　　明川起身问道：“还有什么东西要打包么？我帮您弄。”
　　郎世明摇头道：“没了，都理完了。”
　　明川注意到不远处躺在桌角的一个蜘蛛标本，起身取了过来：“这您不要啦？”
　　郎世明一愣：“诶哟，瞧我这脑子，你替我放那个大箱子里。这个不能落下。还是最喜欢这只回巢蛛。无论走多远，到了时候，都会回家。
　　明川将箱子打开，发现是满满一整箱的动植物标本，他将标本放了进去。锁上箱子，笑说：“您先去休养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了，我来看您。”
　　郎世明点了点头，躺上了床，明川扶着郎世明靠在了床上。他躺下后道：“你回去吧，不早了。
　　明川摇头道：“我今天住这儿吧。”
　　郎世明一愣，反应过来：“嗨，没事。我把门窗锁好就是了。他哪有这么大胆子？回去吧，我这儿都收拾了，你也没地方睡。”
　　明川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那我把门窗锁好。”
　　郎世明点点头，明川离开了卧室。
　　从郎世明家里出来，他再次给罗笔芯的电话依然没有打通。坐在车后座的明川给罗笔芯发了一条消息“你在哪里？回个电话”消息发送完毕，明川关上手机，转头看着车窗外迅速后退的街景，疲惫地靠在后座。
　　冥冥之中，一句话又在脑海中浮现：“总觉得他其实是冲着我来的。”
　　明川不禁皱了皱眉头。此时还他不由地想到刚才郎世明切到手后的刀伤，忽然坐直了身子。回想了一下，郎世明在抢救的时候，看着刘医生替昏迷中的郎世明缝合伤口。伤口显得非常整齐，与郎世明被菜刀划伤的手指伤口一样。他突然又想起刘医生跟他说老爷子主要是内出血比较严重，刀伤倒不致命。
　　明川表情凝固了，愣了半晌，交待司机：师傅，掉头，去刑警大队。
　　刑警大队的办公室依然一派忙碌。丁春秋站在座位上指潘朴问道：“罗队联系上没有？”
　　潘朴抱着文件小跑着走向技侦室，然后摇摇头。江小白小跑着来到丁春秋面前：“丁队，监控查了，笔芯姐的车最后被拍到是在去海边小屋的路上。”
　　丁春秋一愣，立刻抄起放在手边的衣服披上，命令江小白：“所有人跟我去那边找。”
　　丁春秋话没说完，就看到明川急匆匆地朝自己走来。
　　江小白一脸诧异：“明川老师？”
　　丁春秋一愣：“明川，你来干嘛？”
　　明川指了指一旁的会议室，恳求丁春秋：“老丁，就2分钟。行吗？”
　　大厅内的其他警员看见明川，都面面相觑。丁春秋摇了摇头，命令江小白：“你们先去，我一会就来。”
　　江小白点了点头，带着一众警员离开了大厅。丁春秋带着明川走进会议室。丁春秋走进会议室，合上了门：“怎么了？”
　　明川说道：“老丁，我忽然有个不好的想法。”
　　丁春秋奇怪：“什么想法？”
　　明川说道：“也许案发当晚现场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
　　丁春秋一愣：“什么意思？‘
　　明川拿起笔，在一旁的黑板上迅速画了两条线，一条笔直，一条略有扭曲。他解释道：“自伤和他伤往往可以从伤口形态上去判断。自残的人，伤口往往比较整齐，深浅比较一致，而他伤的伤口则正相反。因为自残是在有控制的情况下发生的，而且没有反抗。”
　　丁春秋不解：“啊？那然后呢？”
　　明川沉重地说道：“郎教授抢救的时候我在，他的伤口现在回想起来，有点过于整齐了。不像那种激烈搏斗中产生的刀伤。”
　　丁春秋愣了半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明川，你怀疑郎教授在演戏？自残？”
　　明川表情凝重：“我不知道，我有这种感觉。”
　　丁春秋愣道：“你这个设想是不是太大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吧？”
　　明川很焦虑：“我当然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你很清楚，我是拿他当父亲一样对待的。”
　　丁春秋琢磨道：“我知道啊，可他为了什么呢，没理由啊？他可真是在抢救啊，你也看见了啊。”
　　明川认真道：”但凡我能想到别的理由，我绝对不会怀疑他可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他在帮朱和平。”
　　丁春秋沉默了。
　　明川说道：“对朱和平来说，最安全的情况是什么？”
　　明川与丁春秋对视一眼。
　　丁春秋分析道：“就是以为他已经死了。”
　　明川点了点头。
　　丁春秋又摇头道：“那他何必跑到罗笔芯家里去？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明川想了想说道：“可能笔芯有他不得不出现的理由。”
　　丁春秋猛然意识到：“坏了小江说监控拍到笔芯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去海边小屋的路上。”
　　明川也愣住了，不禁心烦地抓了抓头发。丁春秋准备往外走：“我赶紧那附近找。”
　　明川喊住丁春秋：“老丁！你等等。”
　　丁春秋站住，转身回来，不解地看着明川。他说道：“你把小黄叫回来，帮我做件事。”
　　丁春秋一愣。


第111章 寻找
　　郎世明面无表情地靠坐在询问室里，人还有些虚。丁春秋开门，带着卷宗和黄小蓉走进了询问室，坐在了郎世明对面。他有些尴尬地看了对面的郎世明一眼道：“郎叔，不好意思啊，这么晚叫您回来配合调查。”
　　郎世明倒是十分镇定，一脸疑惑问道：“没事。怎么了？”
　　丁春秋清了清嗓子，从证物袋中，拿出了一个钱包，摆在郎世明面前。郎世明一愣。
　　丁春秋问道：“那个，郎叔，这钱包是您的吧？”
　　郎世明点点头。
　　“是这样，是浦江街道的一个民警捡到交给了我们的。他说那天晚上您可能在他们辖区的一个歌厅和人起了冲突，打了起来，把钱包给落在那儿了。有这事吧？”老丁问道。
　　郎世明微微一笑：“他们应该直接联系我或者明川才对啊。怎么会直接交给你们？”
　　丁春秋有些尴尬，解释到：“当时您在抢救，打来的电话我们接到了。所以交给了我们。”
　　郎世明心知肚明，点了点头：“哦，明白了，那你们这么久也不给我，我都办了挂失了。”
　　丁春秋笑了：“没有没有，之前不是忙嘛，都是这干尸案给闹的。那个，郎叔，真有这事吗？”
　　郎世明笑了笑，偏头看了眼丁春秋背后的单面玻璃。丁春秋觉察到了郎世明的眼神。询问室的另一边，明川一愣，发现郎世明透过单面玻璃，正直视着自己。
　　郎世明坦然道：“是的，有这个事情。”
　　丁春秋勉强笑笑：“那个，郎叔啊，您可从来不去那种地方啊，怎么还跟人打起来了？”
　　郎世明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样子道：“我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就不允许我也处个对象啊？”
　　丁春秋、黄小蓉和明川都一愣。
　　郎世明笑道：“这事本来我不想提，觉得挺不好意的。她是芝加哥大学的访问学者。我们俩来往已经很久了。正好她来鹏海，我跟她见一面，去唱了个歌。可能这帮小年轻嫌弃我们老头老太，嘴里不干净。就这么起了冲突。”
　　丁春秋追问：“她人，在美国吗？”
　　郎世明点头：“恩，这次我去美国休养，她会来照顾。”
　　丁春秋惊讶地与黄小蓉对视了一眼。
　　黄小蓉挤出个笑容，机灵的问：“那个，郎教授，我应该叫您师爷，明川老师是我的师父。”
　　郎世明乐了：“你就是小黄吧。明川常跟我说起你。说你特机灵。”
　　黄小蓉笑道：“还好啦。师父挺照顾我的。这次，我也特别担心他。”
　　郎世明笑了笑。
　　黄小蓉说道：“那个，教授，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您当时的伤口？”
　　郎世明神色一变：“为什么？”
　　黄小蓉瞎掰：“没有，就是例行公事。”
　　郎世明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把衣服掀了起来。胸腹部几道还没拆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玻璃后的明川不禁心疼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黄小蓉来到郎世明身前，仔细观察了伤口和缝线，转头向丁春秋点了点头。
　　丁春秋一愣。
　　黄小蓉与丁春秋等在询问室外，神情凝重，明川从另一侧的房门出来。
　　明川问黄小蓉：“怎么样？”
　　黄小蓉说道：“伤口都缝上了，不太好判断当时的深浅，但是从缝合线以及伤口的走向来看，走向特别平整，缝线也比较规整，没有用吸收线，说明不深，确实存在自伤的可能。”
　　丁春秋的电话响起，他接起来听了两句后当即脸色一变，随后说道：“我们马上就来。”挂了电话后，他说道：“罗队的车找到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案发现场。罗笔芯的车被一众警察团团住，取样。四周没有任何建筑物。丁春秋、明川、黄小蓉下车，跑向早已等候在一边的江小白。
　　明川问道：“笔芯呢？”
　　江小白摇了摇头道：“人没在车里。”
　　丁春秋环顾四周，奇怪地问：“怎么扔在这种鬼地方？”
　　明川来到车边，车门统统都被打开，车里并没有挣扎的痕迹。
　　明川问江小白：“发现什么线索吗？”
　　江小白有些难过道：“我们在车里发现了一种化学物质，刚才胡曼检测了一下，是一种特殊的安眠药，还有乙醚。”
　　明川愣住了，他知道这和在之前李文正水里发现的特殊成分一致。当下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个人跑到了警车旁开车就走。老丁一愣，赶忙道：“快去看看。”
　　询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把本已经睡着的郎世明惊醒。明川走了进来，神情哀伤。
　　郎世明看着明川，忽然笑了：“我就知道是你。”
　　明川把凳子搬到了郎世明身边，凝视着郎世明：“您能不能告诉我，朱和平到底在哪里？”
　　郎世明一愣：“我怎么知道？那天他坠崖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明川努力稳定情绪：“那天夜里现场就只有您一个人是吗？您在替他掩饰对吗？”
　　郎世明看着明川的眼睛，表情微妙，摇头：“明川，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怀疑我？”
　　明川深呼吸，点了点头：“您教导过我，不要相信任何人，要相信科学，相信事实。”
　　郎世明点头道：“没错。我们都是做学问的，做判断要严谨。”
　　明川沉默了半晌，开口：“那请您见谅了。”
　　郎世明一愣。
　　片刻后技侦的技术员就进来给他戴上了测谎仪。黄小蓉、丁春秋紧盯着测谎仪屏幕，屏幕上的曲线非常规律地上下波动着。
　　明川坐在郎世明身边，恳切地说：“我依然希望您能把真相告诉我。”
　　郎世明笑了：“真相你已经都知道了。”
　　黄小蓉向明川点头示意。
　　明川叹了一口气：“您出事的KTV距离海边小屋很远。照您说的，朱和平打你电话以后，您是带着伤去的那边？”
　　郎世明说道：“对，因为我说了，我一直在找他。”
　　明川瞥了眼屏幕，测谎仪读数依然规律波动，丝毫不乱。
　　他继续问道：“可是根据我和小黄的判断，您的刀伤，很有可能是您自己造成的。当晚现场根本就没有别人是吗？”郎世明笑了：“难道我能把自己打死吗？如果我在KTV门口就被打成了重伤，我根本到不了海边吧？”
　　明川叹了口气：“您的内脏并没有破裂，内出血有个过程。您是硬撑着去的海边的是吧？”
　　郎世明摇头：“我不知道我内出血到底是谁打的。我只知道我确实和朱和平搏斗了。他应该是死了。”
　　测谎仪屏幕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黄小蓉和丁春秋有些意外。
　　明川看着屏幕，表情复杂，思考了良久，明川坐近了郎世明一些。
　　明川深吸一口气道：“郎叔，笔芯可能被朱和平绑架了。”说道这里，他眼圈有些发红道：“您不是一直劝我早些结婚吗？她很可能会成为我的妻子的。”
　　黄小蓉与丁春秋一愣，感怀地望着明川。他注视着郎世明的眼睛和表情，有些哽咽：“我现在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郎世明眼神黯然，也显得有些难受。测谎仪曲线波动有了明显起伏。
　　明川恳求道：“我不管您为什么要这么帮着他，我只想救笔芯回来。您告诉我，朱和平到底在哪儿行吗？”
　　询问室陷入了沉默。明川、丁春秋、黄小蓉注视着郎世明，等他开口。荧幕上的波动曲线明显加大。
　　良久，郎世明终于开口，直视着明川的眼睛回答：“我真的没有和朱和平串通，我什么都不知道。”
　　测谎仪的曲线回归常态，丝毫没有波澜。明川紧锁着眉头，与郎世明对视，百感交集，哑口无言。
　　警笛长鸣，城市的各条街道上，一辆辆警车飞驰而过。旅馆，网吧，饭店，各家店铺门前都停着警车，警察们小跑着进出。店内，警察神情严肃，手持朱和平的画像向店员询问。全城搜捕朱和平，气氛紧张。
　　钟懿、黄小蓉坐在会议室，气氛沉默。门猛地推开，黄小蓉刷地坐直了，期待地看着门口。
　　江小白快步进来，也期待地看向钟懿和黄小蓉。钟懿叹气，摇了摇头。
　　江小白问道：“还没有笔芯姐的消息吗？”
　　黄小蓉低着头不说话。江小白低声道：“钟局，郎教授回去了。”
　　钟懿起身道：“知道了。你归队，搜捕朱和平。”江小白应了一声，眼睛微红，转身奔了出去。
　　嘀嘀嘀——焦躁的鸣笛声不断响起，十字路口拉着警戒条，排起了长长的车队。不时有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大喊着表达不满。
　　司机喊道：“有急事呢！让我们过去啊！”
　　交警拿着朱和平的画像，一辆辆拦下可疑车辆。宫城带人守在一边，每见有车停下就冲上去盘查，满眼血丝，颇有些骇人。
　　火车站里面，一整面墙的监控视频，播放着整个车站的各个角落。值班警员调监控，丁春秋站在旁边仔细查看每一个视频，急得满头大汗，却始终毫无所得。
　　广播不断播着车次信息，火车站大厅人潮涌动，声音嘈杂。江小白带着众警察在人群中挤过，搜找可疑人员。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远远看到警察，警惕地转身就走。江小白眼尖地看到，追了过去。男人压低帽檐，加快脚步。江小白脸色一变，大喝：“站住！”
　　男人猛地拨开面前的人，撒腿就跑。人群尖叫着躲闪，一片骚乱。江小白奋力挤过慌乱的人群，冲了上去。眼看男人就要冲出大厅，江小白猛地扑过来，用尽全力将人摁倒在地。男人拼命挣扎，被江小白狠狠掰住胳膊。男人痛叫一声，却是个年轻人的声音。江小白一愣，一把翻过这人的肩膀，见到一张慌乱的脸，不是朱和平。啪嗒，一部手机从男人衣服里掉出来。江小白一把扯开男人的外套，里面密密麻麻藏了十几台手机。
　　江小白不愿相信地再次抬头看向男人，扯着男人衣服的手越攥越紧，呼吸粗重。潘朴上前轻扯江小白的胳膊：“小白，小白！这是个偷儿，不是咱们要找的人！”江小白恨恨一把甩开男人，踉跄着站了起来，眼眶瞬间红了。不过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继续在人群中搜寻。


第112章 出逃
　　哗——水龙头拧开，钟懿迅速捧了几捧凉水冲脸。抬起头来，镜子里的人面色疲惫而沉重。她定定看了镜子一会儿，闭了闭眼睛平复心情。突然，她睁开眼，侧头细听。卫生间里隐约传来一声极细的抽泣声。
　　钟懿走过去，发现一个隔间的门虚掩着。顿了顿，她伸手推开。坐在墙角的黄小蓉赶紧抹了抹眼睛站起来，有些局促的说道：“钟局。”
　　钟懿见她低着头，眼睛通红，泪痕还没有擦干净。不由低叹一声，轻轻拍了拍黄小蓉的肩膀。
　　黄小蓉问道：“钟局，有消息了吗？”
　　钟懿沉默片刻，轻声安慰：“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黄小蓉眼眶又是一红，低下头去。片刻后，她轻声开口：“没有消息，就说明笔芯姐还，还，还活着，对吧？”
　　干尸案受害者的照片一张张翻过，明川的手越来越颤抖。放下照片，明川回头看向旁边地上。公路边，发现罗笔芯车的地点。四周围着警戒条。荒草杂乱，罗笔芯的车已被提走，地上深深印着几道车辙。寒风吹着枯草，显得荒凉、萧瑟。明川深深看着车辙，眼神痛楚。此时他的气质陡然一变，随后低头看着后座，冷峻的眼色陡然变得无比凌厉。
　　钟懿、丁春秋、江小白等人坐在桌边，气氛压抑。门推开，明川大步进来，目光在众人之间看了一圈，示意询问。钟懿摇了摇头。
　　明川顿了顿，转身欲走。
　　钟懿叫住他：“明川。坐下一起听吧。”
　　众人都是一怔，诧异地看向钟懿。
　　钟懿解释道：“现在笔芯生死攸关，顾不得那么多了。”
　　明川微一迟疑，默默坐到桌边角落。
　　丁春秋说道：“车站、火车站，大小饭店、网吧、旅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过了。既没有朱和平的踪迹，也没有罗队的线索。”
　　众人沉默。
　　钟懿突然开口：“笔芯失踪多久了？”
　　明川手一抖，猛地攥紧了：“从发现家里被盗，到现在是46个小时。”
　　黄小蓉颤声道：“他们说，制造干尸的时间是48小时。”
　　一时间会议室里一片安静，落针可闻。突然，一声抑制不住的哽咽，江小白崩溃地仰头捂住了眼睛。悲伤而绝望的气氛蔓延。丁春秋一下一下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十分沮丧。
　　片刻，丁春秋突然皱眉：“等等，罗队的车是在海边发现的，车里的痕迹也证明，她应该是在车里遇险的。既然这样，朱和平为什么又回到她家里？或者说，他要找什么东西？”
　　江小白刷地坐直了：“笔芯姐一定是拿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所以朱和平才会对她下手。”
　　黄小蓉也补充道：“他会回到笔芯姐家，就是因为没有在笔芯姐身上找到这个东西。”
　　江小白激动起来：“以笔芯姐的聪明，肯定会给我们留下线索的！如果我们能找到，或许就能找到她的下落。”
　　哗啦一声，没等钟懿下令，众人就争先恐后的朝着门口跑去。
　　抵达了罗笔芯家后，她的家中仍一片混乱。
　　队员们都戴上了白手套，恨不得掘地三尺四处寻找。一个小时后，丁春秋颓然地坐到地上，摘下白手套。江小白却仍在固执地仔细翻找。
　　黄小蓉伸手去拉江小白，江小白不答，认真得近乎执拗。
　　丁春秋抹了把脸，声音涩然：急糊涂了。就算罗队给我们留下了什么线索，只要是放在家里的，肯定也已经被他清走了。
　　明川一愣，低声重复：“放在家里的？”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他回忆有好几次快递都送错了门。罗笔芯总是拎着他的快递来敲门。因为楼下的信箱总是被人弄错。当下他快步冲下楼梯，来到信箱墙前，在密密麻麻的信箱中找到罗笔芯的信箱。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拉开信箱门。结果箱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明川愣住，顿了顿，紧绷的肩膀塌了下来，失望地转身离开。走了两步，明川的脚步却突然一顿。明川回头，又一次看向紧挨着罗笔芯信箱的自己信箱。当信箱门拉开，这一次，一个文件袋静静躺在里面。
　　明川打开文件袋，是两张笔记鉴定报告和一份自己的领养证明。鉴定报告分别显示，明熙字迹不符合，郎世明字迹与对比物符合。明川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报告，一愣，掏出手机拨打郎世明的电话，但是并没有拨通。
　　丁春秋从楼道里走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明川把文件交给丁春秋，丁春秋翻阅，愣住了：“这怎么可能？笔芯留的？”
　　明川点了点头：“老丁，案发现场的勘察照片你这儿有没有？”
　　丁春秋道：“稍等啊，有啊，传给我了。”说着他点开手机相册，递给明川。
　　明川翻阅照片，每张现场照中都有三角立牌做了标识。忽然，明川的视线停留在了一张照片前。这是一张悬崖边的照片，崖边，几块尖锐的碎石块上还残留着点点血迹。
　　明川询问丁春秋：“这是哪儿？”
　　丁春秋一眼解释道：“哦，这是悬崖边，朱和平就是在这里和郎叔搏斗摔下去的。我们在碎石块上提取到了朱和平的血迹。”
　　明川将照片放大，这些碎石块的一个细节引起了明川的注意。血液都分布在石块面积较大的中部和底部，尖锐部位则非常干净。明川一愣，把手机还给丁春秋，快步跑出楼道。
　　丁春秋一愣，朝着明川背影喊：“诶？你上哪儿去？”
　　一辆警车疾驰至悬崖边，停了下来，扬起一片尘土。不远处的小木屋已经贴上了封条，一幅荒废的模样。明川奔至崖边，低头搜寻，找到了照片中，朱和平的坠崖处。蹲下仔细检索这些石块，石块上的血迹还依然明显。明川逐一检查这些石块的尖部，都没有发现血迹，明川变了脸色。掏出手机，拨通了黄小蓉的电话道：“小黄，是我，你最好回局里一趟，对了，把宫城也叫上。”挂断了电话后，他凝视着脚边的石堆。
　　分局刑警队里，两块相似的石头被摆在了法医中心的工作台上。其中一块石块中部的血渍明显。另一块则干干净净。
　　黄小蓉奇怪：“师父，你把案发现场的石块带回来干什么？”
　　宫城也问道：“明川，怎么了？我们取证都取完了啊。”
　　明川平静地说道：“根据郎教授的描述，朱和平是在追杀他，两人倒地搏斗之际摔下的悬崖没错吧？”
　　“对啊。我们也确实是在这里提取到朱和平的血迹。”
　　“如果教授的描述属实的话，整个过程，他都处于被动防守状态。那么朱和平所留下的血迹，应该是两人翻滚中，这些尖锐石块造成的对吗？”
　　宫城与黄小蓉一愣。他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明川撩起袖口，就朝干净的石块上擦去，石块尖角在明川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子，血顺着明川的手，是石块的尖部往下流淌。
　　黄小蓉尖叫一声，赶忙找来酒精，纱布，替明川包扎：“你干嘛呀？”
　　宫城也骂道：“明川你疯了？”
　　明川注视着石块问他：“宫队，你发现区别了吗？”
　　宫城拿起两块石块端详，一愣：“你是说，现场石块的尖部没有血迹？”
　　明川神情凝重点了点头：“两人搏斗地点附近的石块我逐一都看了，血迹遍布在石块各处，唯独，不在尖锐部。”
　　宫城愣住了：“这和郎教授的供述不符！”
　　明川说道：“我怀疑这个血是被人为洒上去的。”
　　黄小蓉也附和道：“可是，师父，您之前不就怀疑郎教授故意割伤了自己帮朱和平作戏吗？现在看起来，你的猜测是对的。”
　　明川摇了摇头：“可是，如果当晚只有他一个人在现场的话，朱和平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宫城皱眉沉吟道：“确实两个人都在？……。”
　　明川笃定地说道：“他留了朱和平的血液样本。”
　　宫城问道：“可是如果串通好了，一起演戏，何必留样本？多此一举啊。”
　　明川冷笑道：“如果朱和平不是活人呢？”
　　明川与宫城同时愣住了，对视了一眼，明川变了脸色。宫城与明川同时冲出了法医中心。
　　明川与宫城冲出大楼，明川跑向停在大楼前的一辆警车。
　　宫城跑向另一辆车，并询问明川：“他是今天的航班对吗？”
　　“是。”明川喊道。
　　明川坐进车内，发动汽车，一脚油门，伴随着轮胎的尖啸声，警车窜出了大院。宫城则打开警笛，驾车尾随着明川驶出刑警队大院，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行李箱立在一旁，郎世明镇定自若的坐在长椅上。他看了眼手表，13：35。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
　　而在车上的明川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在郎世明家里帮他整理东西，当他把巨型蜘蛛的标本放到了巷子里的时候，郎世明问道：“这种蜘蛛又叫“回巢蛛”，知道为什么吗？”明川看着他郎世明珍而重之地将标本摆进行李箱，爱惜地抚摸，随后他抬头对明川说：“因为它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习惯，一生只住一个洞穴，只织一张网。”
　　明川当时问他：“它没有天敌吗？有天敌发现它怎么办？”
　　郎世明笑道：“它会逃。但是不管逃多远，最终都一定会回到自己的洞穴。”
　　明川笑道：“那不是太危险了？不会被发现吗？”
　　郎世明摇头道：“不会的。再强大、再有技巧的捕猎者，在长时间的追击之后，也不会想到它会有胆子再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去。”然后，郎世明深深看了明川一眼，微微一笑：“越是显眼的地方，越容易被忽视。这是所有动物的弱点。”
　　想到这里，明川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13章 围猎
　　尖锐的急刹车声，汽车停在罗笔芯的车边。明川跳下车，到路边仔细寻找，果然在护栏外不远处的草丛里发现了粗大的车辙。他顺着车辙的方向抬眼看去，是一片沿海工厂。
　　明川来到了工厂询问。工厂负责人告诉他：”我们这都是机器作业，起重车开起来声音大得很，有小车开进去肯定是听不见的。不过谁会把车往集装箱堆里开啊，出了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明川随着工厂看门人穿过一片厂房，神色凝重。他说道：”人命关天，麻烦您了。“
　　工厂负责人有些为难：“我不怕麻烦，但是您自己看吧。”明川转过转角，脚步猛地顿住了。只见整个海岸上密密麻麻堆了一大片集装箱，一个叠一个，几乎望不到边。明川的瞳孔骤然收紧。
　　工厂负责人问道：“您说的车要真是在这里边了，这怎么找啊？”
　　明川听完赶忙打打电话求援。
　　片刻的功夫，尖锐的警笛声，道道急刹车声。数辆警车停在岸边，丁春秋等人神色焦急地跳下车来。几辆起重机轰隆隆响着，正将集装箱一个个吊起。明川已经脱掉外套、挽起袖子，满头大汗地在集装箱中一点点搜寻。丁春秋等人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由惊得呆了。江小白低头看看手表，又怔怔看向面前看不到边的集装箱：“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笔芯姐要是在这里边恐怕麻烦了。”
　　黄小蓉猛地推了江小白一把：“废什么话！赶快找。”
　　江小白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挽起袖子，神色坚定地冲进集装箱群中。
　　警笛的鸣叫声、起重车的轰隆声隔着道道阻碍传进来，显得遥远而沉闷。沙漏一点点漏着，眼看就要见底。罗笔芯的呼吸微弱，被声音吵醒，勉强睁开眼睛。此时她侧耳听着，确认警笛声和起重车的声音不是幻觉。她吃力地抬起手，用尽全力一下下叩击着旁边的铁皮箱。
　　然而，轰隆声震耳，人群声嘈杂，完全听不见罗笔芯叩击铁皮箱的声音。明川大声喊道：“笔芯！笔芯！”
　　黄小蓉的声音已经带了哭音：“笔芯姐！”
　　明川、丁春秋等人汗透衣衫，拼尽全力在集装箱中呼喊、搜找着，起重车每吊起一个集装箱，就有人冲过去查看，却始终毫无所得。越来越绝望。
　　而在另外一边，高速路被堵的严严实实，应急车道也堵满了车。宫城举着扩音器，朝外喊话：“前面的车让开！”但由于拥堵严重，即便前面的车小幅度挪动依然无济于事。宫城猛锤了一下方向盘，拨通了车载电话。结果一问，大家都堵在路上。急的宫城一头的冷汗。
　　工厂内，轰隆隆——起重车又吊起一个集装箱。丁春秋满头大汗，神色焦急地环视四周，突然目光一定。他大吼：“等一下！”众人猛地回头，只见吊起的集装箱下，旁边地上隐隐露出一个轮胎。
　　江小白嘶声大喊：“是这里！”
　　一个人影迅速冲了过去，正是明川。因为太过急迫，明川平地绊了一下，他却毫不停留，爬起来直直扑跪到轮胎边。他看了看轮胎，回身大吼：“快！快把这些搬走！”
　　起重车再次轰隆隆启动，抓起旁边的集装箱。一辆大厢车渐渐露了出来。
　　罗笔芯这里，沙漏中的沙子所剩无几，几乎看不到了。她勉力盯着沙漏，手指微动想要再次叩击箱壁，却终于没能抬起来，失力地落了回去。
　　集装箱全部吊开，那辆厢车全部露了出来。
　　明川冲过去，一脚踹开后门。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仿佛被无限放大。
　　明川急切地看向车厢内，然而吗车厢中空空荡荡，并没有人。他的瞳孔不敢置信地放大。
　　而罗笔芯那边的沙漏最后一滴沙子落地，罗笔芯的手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明川脱力地跪了下去，怔怔看着前方，眼神空洞。江小白转过身，放声大哭。
　　明川低声问丁春秋：“多长时间了？”
　　“48小时。”老丁说道。明川靠着车厢边缘，慢慢坐到了地上。黄小蓉也哭了起来。丁春秋眼眶也红了，默默转身走到一边。悲伤而绝望的气氛弥漫。明川仰头看着阴霾的天空，极力睁大眼睛，却仍是有泪水盈蓄在眼眶。一只蜘蛛从厢车一角垂下丝来，挂着透明的露珠，闯入明川的视线。一道回忆瞬间闪过。他突然想到了回巢蛛。
　　明川低喃：“最开始的地方。”突然他站起来道：“不是这里。”说完他突然振作起来，拔足冲了出去。众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汽车在山路上飞驰。明川开着车，泪流满面。
　　小屋静静立在原处，门外拦着警戒线，门上贴着封条。汽车在小屋前停下，还未停稳明川便从车上冲了下来，奔向小屋。他冲到门前，慌乱地扯碎了门上的封条。手碰到门上，明川却顿住了，深深吸了口气，这才一把将门推开。
　　吱嘎一声，明川屏住呼吸，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慢了。门推开，阳光洒进屋内，只见屋中间赫然多了一只巨大的木箱，木箱外用铁皮锁扣扣着，旁边赫然放着和厢车上一模一样的装置。他扑到木箱前，伸手去开锁扣，可是手却抖得不成样子，连开几次才拨开锁扣，掀开了箱盖。沉重的箱盖掀开，明川顿时呆住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毫无血色的罗笔芯蜷缩在箱内，生死不明。
　　明川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此时老丁跑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冲出去打电话。十几分钟后，红蓝色的警灯交替闪耀着，许多辆警车与救护车错落停在小屋的门口，无数人聚集在小屋旁进行着营救。现场一片混乱，明川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却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黄小蓉蹲在罗笔芯的身旁，一边哭一边奋力地进行着抢救，一旁的江小白早已哭成了泪人，大声呼唤着罗笔芯的名字，丁春秋早已暴走，举着手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潘朴与胡曼则是带着一众警察不停地来来回回进出小屋，进行着救援行动。
　　这一切仿佛都与明川毫无关系，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内的罗笔芯。罗笔芯纤细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黄小蓉一愣，神情紧张地看着罗笔芯。屋里屋外所有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罗笔芯。尚久，她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无数张关切的面庞从黑暗中出现，罗笔芯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明川身上。
　　罗笔芯虚弱了张了张嘴，好不容易发出了干涩的声音打破了一切：“明川。”
　　与此同时，明川突然瞪圆了眼睛。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明川便冲到了罗笔芯的身旁，紧紧攥住了罗笔芯的手，不住颤抖着。明川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泪水却不断地从他的眼眶中涌了出来，不知是哭是笑。罗笔芯缓了缓，再度努力地张开了嘴：“朗……朗……教授……。”
　　明川努力忍住哭腔：“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好，我居然没有来小屋看一眼。”
　　听到明川这么说，罗笔芯这才放心的闭上了双眼。一群人涌了上来把她抬到了车上。
　　救护车尖鸣着，在路上疾驰。车中，罗笔芯面容惨白，打着吊瓶昏睡着。
　　黄小蓉和潘朴守在一旁，神色担忧。潘朴迟疑着轻声开口：“已经过了48小时，为什么罗队没事呢？”
　　黄小蓉望着罗笔芯，半晌才低声开口：“那个制造高温和抽离水汽的装置，没有开。”
　　潘朴诧异。黄小蓉紧紧抓住罗笔芯的手，没再说话。
　　三辆车追尾，车上的人站在路中间理论。宫城恼火地看了他们一眼，开过堵点，朝前疾驰。
　　电话响起，宫城接听电话。小鬼激动的声音从蓝牙电话里传来：宫队，郎世明乘坐的那架航班已经起飞了。他根本就没有上飞机。
　　宫城一愣：“什么？”
　　而在码头的候客厅里，郎世明将护照、票递交给检票员。检票员在票上盖上印章，微笑：祝您旅途愉快。他接回护照，微笑点头，抬步欲行。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等一下！”
　　郎世明的脚步猛然顿住。片刻，他回过头去。
　　明川气息微喘，站在他身后。两人深深对视，一时无言。半晌。
　　明川神色复杂，轻声开口：“我都不知道应该叫你郎教授，还是杀人医生。”
　　郎世明定定看着明川，突然笑了：“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比我想得还要聪明。”
　　明川手指颤抖，痛苦地攥紧了。
　　郎世明怅然道：“本来以为，至少要等我上了船，你才能发现的。”
　　明川低声：“我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干尸案的凶手会是个什么人。可我从没想过会是你。”
　　郎世明深深叹了口气：“对不起。”
　　明川抬头望向郎世明，神色痛苦：“还有朱和平，我养父，你都杀了吗？”
　　砰！大门撞开，人群响起尖叫声。明川要说的话被打断。宫城带着警察们冲了进来。郎世明看一眼警察，又回头看一眼明川，再次重复：“对不起。”
　　宫城扑了过来，一把按住郎世明。郎世明自始至终淡定自若，毫不反抗。
　　明川被撞开了，怔怔地退到一边，眼看着郎世明被拷上手铐带走。人潮拥挤，很快就阻挡了明川的视线。郎世明消失在了人群中。


第114章 真相大白
　　审讯室内气氛极其压抑，郎世明一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只是他的手上带着手铐，脚上拴着脚镣。往日里那个醉心于学术，德高望重的老顽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目光凶恶，神情阴翳的垂垂老人。
　　丁春秋犹豫了良久，干了这么多年警察，面对他的时候，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他的身上被背负着数条人命。那一个案子拿出来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一时间都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还这一幕是着的。
　　此时，一直沉默的郎世明缓缓的抬起头道：“你不用问了。我会把该说的都告诉你。我曾经以为，有些事终究会埋在时光里。没想到千算万算，终究是法网恢恢，难逃一劫罢了。哈哈哈哈。”笑着笑着他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老丁想给他递一杯水，但是一想到他竟然是干尸案的凶手，不由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郎世明此时缓缓道：“三十年前，根本不是朱和非要去报仇，而是我非要去。老朱那个人心慈手软，也没什么主见。所谓书生造反，三年不成。指望他啊，老师的大仇估计永生难报了。……”
　　老丁坐在一旁听，似乎也回到了那个三十多年前的岁月里。
　　一声霹雳，东南亚常见的暴雨倾盆而至。辆老旧的中巴汽车摇摇晃晃地从远处开来。一个人影忽然从路边丛林里蹿出，几乎和中巴“撞了个满怀”。此人在雨中示意司机开门让他上车。中巴司机咒骂着打开了车门，来人上车刚要往里走，却被司机拦住。
　　司机用当地语言问他要护照，他一愣问道：“你会英语吗？”
　　司机诡异一笑，用当地英语问道：“护照。”
　　此人犹豫了一笑，从怀里掏出护照递了过去。司机打开护照查看。上面写着郎世明三个字。
　　年轻郎世明看着司机，脸色不豫。司机递还护照道：“我们不能拉外国人。”
　　年轻郎世明皱了一下眉，又往后车厢里看了一眼，从怀里掏出几张旧版十元人民币塞了过去。
　　司机连连摇头：“我们不收这个。”
　　郎世明一咬牙，又掏了一张美金塞给了司机。司机这才示意他坐到后面去。他提着一个背包，摇摇晃晃地走到后面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身边坐下。低声用中文骂道：“王八蛋。”
　　隔壁青年转过脸，但看不清面容。他问道：“你是中国人？”
　　郎世明一愣，笑问：“你也是？”
　　青年伸手道：“你来出差的？”
　　郎世明握住青年的手：“找虫子。我叫郎世明，你呢？”
　　那个年轻人笑道：“朱和平。”
　　一道闪电照亮车内，青年朱和平冲着郎世明微笑。
　　中巴停在小镇的一家破旧旅馆前，年轻郎世明和青年朱和平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冲进了旅店。
　　房间门被打开，年轻郎世明浑身湿透了的一边冲外面打着招呼，一边走进房间。等他关上房门，忽然敛去了笑脸，沉着脸打量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借着外面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郎世明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几乎微不可闻的敲门声有规律的响起，竟是略微不祥的“三长两短”。
　　郎世明迅速起身开门，一条黑影闪进来，是朱和平。他明回头锁门，再回身，松了一口气笑道：“终于到了。”
　　朱和平点头：“终于到了。世明，我，我觉得有些害怕。”
　　郎世明皱眉道：“我是为了我老师，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朱和平颓然坐到椅子上：“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们是不是太冒险了？”
　　郎世明道：“为了老师，冒多大险我都愿意。再说陆伟也未必是坏人。”
　　朱和平抬头看着他道：“那我们干嘛还要分头来，还要假装不认识，搞得像特务接头一样？”
　　郎世明坐到床上望着窗外一只一直在一盏小灯前“扑火”的飞蛾，一字一顿地：“因为老师不在了，我不想再让你冒一点儿险。”
　　朱和平看着郎世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天郎世明和朱和平坐在一辆破吉普车后座，看着一个当地打扮、司机模样的人在支起的前盖后面忙碌。
　　朱和平低声问道：“他认识陆伟？”
　　郎世明点头：“介绍他的是一个差点死在漏斗网蛛嘴里的朋友。”
　　朱和平皱眉问道：“差点？”
　　“我救了他。他说这个人可靠，应该没错。”
　　青年朱和平点点头。忽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那个司机模样的人操着四川普通话在车外喊：“同志呵，车坏了，我们得走两步。”
　　两人平对视一眼，先后下了车。
　　司机低着头，熟悉地穿行在丛林中。
　　郎世明呼吸平稳，朱和平却明显不太习惯这种高强度穿越，气喘吁吁。司机低着头走得挺快。
　　郎世明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是四川人？”
　　司机呵呵一笑道：“乡音难改呵。”
　　郎世明闲聊道：“什么时候来的这儿？”
　　司机一顿：“五六年了吧。”
　　郎世明看他裸露出来的小腿笑道：“你当过兵。”
　　司机回头道：“你啷个晓得的？”
　　郎世明笑道：“猜的。”
　　朱和平气喘吁吁：“同志，还有多远啊？”
　　司机笑道：“累了？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郎世明打量了一下周围，忽然停住脚步：“同志，是不是走错路了？”
　　司机走了两步停住：“啷个呦，你还认识路？”
　　郎世明摇摇头：“我看这里的植被和遇见的虫子，不像附近有人居住的样貌。”
　　司机回头走近两人：“这是条近路，一般没人走。”
　　他打量司机，皱起了眉头，低声问朱和平：“陆伟是四川人吗？”
　　朱和平摇摇头道：“啊？不是啊，怎么？”
　　郎世明似乎松了口气：“没事儿。同志，接着走吧。”
　　司机停住脚步，低头整理脚上的鞋，含糊地说了一句：“真麻烦。”
　　朱和平忽然拍了拍郎世明：“我想起来了，陆伟的老婆好像是四川人。”
　　郎世明猛地喊道：“小心。”
　　此时司机已经跳了起来，手里挥舞着一把匕首扎进了反应不及的朱和平腹部。朱和平大叫倒地。司机转身扎向年轻郎世明，两人搏斗了起来，但是司机明显有功夫，很快把年轻郎世明按在了底下，匕首一寸一寸地刺向了郎世明的眼球。忽然，司机嘶吼了一声，翻身倒地。只见他的左手臂上死死地咬着一只尺许长的蜈蚣。
　　郎世明趁机夺下匕首，插进了司机的腹部，然后一脚把司机踹到了一旁。司机不停嘶吼，似乎很痛苦，又无力反抗。郎世明快速地从自己背着的包里翻出了一个箱子，哆嗦着把里面的一个药瓶打开，咬牙给自己注射了一针。这时能看到他右手也红肿了一片，是抓住蜈蚣的时候被咬的。
　　随后他连滚带爬的冲到朱和平身边去看他，朱和平喘着粗气一脸痛苦地问道：“为、为什么？”
　　郎世明愤恨地瞥了一眼苟延残喘的司机骂道：“他就是陆伟。”
　　朱和平一惊，随即没了力气：“真没想到。”
　　陆伟在不远处强忍痛苦：“救、救我。”
　　郎世明轻轻放下朱和平，跌跌撞撞地走向陆伟：“咬你的是越南巨人蜈蚣，放着不管，你很快就会毒发。”
　　陆伟喊道：“救救我。”
　　郎世明笑道：“可以。我有药，可以解毒。”
　　陆伟哭诉道：“我错了，对不起，救、救我。”
　　郎世明冷笑道：“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杀了我老师？朱加木！”
　　陆伟喘息犹豫着。郎世明看着他笑道：“你不说没关系，我们能找到你，也能找到其他人。”
　　陆伟赶忙摇头道：“别……别……我说，是我，不不，是我们把朱加木放到那里不管的。”
　　郎世明问道：“为什么？”
　　陆伟迟疑了一下：“因为他疯了。”
　　郎世明暴怒，上去给了陆伟一脚：“你他妈才疯了。”
　　陆伟倒地喘息：“我没骗你……他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就因为一个完成不了的任务……他要报效国家，我们也想……可没人想死啊……救救我。”
　　郎世明还要逼问，忽然朱和平发出一声呻吟，他赶忙奔到朱和平身边喊道：“和平，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老师是被他们害死的，我们是对的……。”
　　朱和平一把抓住了他道：“世明……替我、替我照顾儿子……别、别让他……别让他……学坏……谢谢……谢……。”说完他忽然手一松，断了气。
　　郎世明转身想去陆伟那里，可一起身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郎世明慢慢恢复知觉，一睁眼就看见陆伟满脸黑气，双目圆睁已经僵死了。他再回头，发现朱和平的死也是真的，忍不住失声恸哭了起来。
　　随后，他将朱和平的尸体拖进了一个深坑，他站在旁边一脸悲愤地望着朱和平的脸。良久，他将一堆土推在了朱和平脸上。
　　郎世明颓然道：“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找陆伟，和平也不会死。我当时真的希望死的人是我，不是他。我把和平的尸体埋了。打扫了现场，把我在现场的所有痕迹都清理掉了，所以当地警察一直觉得是和平杀了陆伟。好在，他们还不算太蠢。”
　　郎世明坐在椅子上，一脸陷入回忆的神情：“我当时留下和平的血，就是想有一天，老师沉冤得雪的时候，和平还能感知得到。我真没想到我会用他的血帮我脱罪。”他苦笑一声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可惜，从来都不是。”
　　丁春秋敲敲桌子，提醒一旁听入神了的江小白继续记录：“您当时为什么不把实情说出来呢？”
　　郎世明轻叹一声道：“小丁，陆伟死了，我什么证据也没有。更重要的是当时我一心想报仇。给老师，也给和平。”
　　丁春秋皱眉问道：“这么多年了，您真的一直都没意识到这种报仇的方式是错的吗？”
　　郎世明沉默片刻：“很多错误背后都有个正确的理由，那个理由越正确，犯得错可能就越大。”
　　丁春秋下意识看了眼玻璃墙。此时郎世明沉声：“李卓也是我杀的。明川一直在李卓那做催眠，他以为是为了小时候被抛弃的事。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形成心理问题，是要影响他当法医的。”
　　丁春秋说道：“明川的心理没问题对吗？”
　　郎世明点点头：“他是那么开朗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问题？是我收买了李卓，让他告诉明川他心理诊断有不好的倾向。李卓确实也一直在给明川做心理诱导，只不过，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让他忘掉我。他其实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我。是我把他从孤儿院领出来交给明熙抚养的。很多人长大后会忘掉三岁以前的事，也就不需要做催眠了，但明川不行。”
　　郎世明侧头看向旁边的玻璃墙，目光透过单面玻璃，精准地与另一边的明川对视。
　　郎世明声音低沉，看着玻璃的方向缓缓开口：“因为那时候和平死了，他对我非常依赖。可我得替我老师，替他爸报仇。我不能把他带在身边。”
　　丁春秋顺着郎世明的目光看向外面，有些艰难地开口：“后来我们查到李卓，所以你就杀人灭口？”
　　郎世明收回目光，看向丁春秋：“没错。你们查到他头上了，我没办法，只好把他也杀了。我准备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李文正，吕秀梅的死，也都是我策划的。我不想让明川牵扯到案子里。”
　　丁春秋皱眉道：“您既然为了保守这个秘密都做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要自己报警，把我们领去那海边小屋？您不觉得这么做风险太大了么？”
　　郎世明长叹了一口气：“因为明川告诉我，他想结婚了。”
　　丁春秋、江小白与玻璃墙后的明川都一愣。
　　郎世明脸色浮起了淡淡的笑意：“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听他这么说。我看得出来，他真的爱上了笔芯。我希望能看到他俩结婚的那天，所以我不能永远顶着干尸案这个雷。我必须得洗白自己。所以我就利用和平的血，设计了那个局，这样明川也不用念着出国去找朱和平当年的真相了。但当笔芯来找我求字的时候，我知道我还是没有瞒过你们。我只能绑了笔芯，为我脱身争取时间。”
　　讯问室陷入了沉默。明川眼眶通红。
　　郎世明问：“笔芯现在怎么样了？”
　　丁春秋默然道：“她还好。”
　　郎世明问道：“你知道笔芯是怎么想到要来问我讨字的吗？”
　　丁春秋点点头：“罗队说，她始终不相信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写错。那个明熙的熙字您从来没写对过，对吗？”
　　郎世明点点头，看着单面玻璃外面，笑了：“有这么聪明的女孩子陪着明川，我也能放心了。说起来，我还差点害死了她。当初她去查到那个孤儿院的时候，我煽动心里有问题的张丕林放了火，当时我确实是想杀人灭口的。万幸，那孩子命大。不然我可没办法见明川了。”
　　老丁愣了一下，他抬头说道：“一公交车的人啊郎叔叔。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郎世明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我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第115章 尾声
　　璃墙外，一直静静看着的明川一言不发，转身走了。罗笔芯望着明川的背影，神色担忧，回头看向钟懿。钟懿轻轻点头。
　　明川仰头望着天空中高悬的明日，怔怔出神。罗笔芯默默走到他身边，一言不发地静静陪着。半晌，明川突兀地开口：“中午的阳光真烈。”
　　罗笔芯一怔，低低应了一声。
　　明川轻叹道：“这世上大多数罪行，都发生在夜里。听说是因为，在阳光下，任何罪恶都会无所遁形。任何罪恶，最终都将受到审判。”
　　罗笔芯说道：“这就是我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不是吗？生活在黑夜里，努力把那些藏在黑暗中的肮脏拖到阳光底下。”
　　明川沉声道：“所以我现在亲手将我的恩师拖了出来。”
　　罗笔芯沉默良久。
　　明川轻声问道：“你说，杀了那么多人夜里会做噩梦吗？”
　　罗笔芯微怔。
　　明川又说道：“我突然不太确定，坐在里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真的是授业解惑，对我无微不至的那个人吗？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罗笔芯低叹：“其实不管他因为什么，他对你的爱，是他最大的败笔。”
　　明川一怔，回头看向罗笔芯。
　　罗笔芯说道：“我研究干尸案很久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这个人太聪明，太周密，而且冷静得让人害怕。他杀了那么多人，却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明川顿了顿，回头看向太阳，更加沉默。
　　罗笔芯继续道：“如果当年他不把你领出孤儿院，托付给你养父，如果他斩断和你的一切联系。现在的他，根本就无懈可击。明川，从始至终，你都是他唯一的破绽。他本可以这么做的。”
　　明川整个人猛地一震，仍然仰着头，直直地看着太阳，眼睛发涩，眼眶微红。他没有动，可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罗笔芯伸手想要去握住那只颤抖的手，可犹豫片刻，还是一点点收了回来。随后轻轻叹了一声，转身走了。
　　明川一直维持着仰头看着天的动作，一动不动，后背挺得笔直。罗笔芯消失在转角的一瞬间，一直笔挺的后背却突然微塌，他低下头，肩膀隐隐地颤动起来。
　　一个月后，钟懿拿着一份红头文件，向会议室里的众人宣布：“这个，我就代替贾局，宣布部里为罗笔芯同志的嘉奖决定。“明、鹏‘4.20’系列特大杀人案”正式结案，嫌疑人郎世明（朱和平）已被移送检察院起诉。鹏海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罗笔芯同志在案件侦破过程中，恪尽职守，克服万难，不惧危险，做出了卓越贡献，决定给予罗笔芯同志记二等功一次，颁发奖励证书。希望罗笔芯同志发扬成绩，珍惜荣誉，在今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会议室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钟懿将证书交在了罗笔芯手里。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将两人的微笑记录
　　潮起潮落，有节奏地拍打着海滩，时而温柔，时而粗犷。
　　明川推着陈怀远说道：“现在癌症也不能算是绝症了，从现在开始，您一定要全力配合治疗。”
　　海边步道上，明川、罗笔芯、陈怀远边走边聊，显然已经走了一段。
　　罗笔芯说道：“是啊，以后我就负责监督您的治疗。”
　　陈怀远看看明川、罗笔芯。
　　陈怀远皱眉道：“你这是要把这些年对我的怨气趁机都发泄出来吧。”
　　罗笔芯笑道：“我对师父哪里有怨气，要不是师父您当初严格要求，我怎么能破那么多案。”
　　“听你这口气，有点骄傲啊，有明川在这，你还敢说自己破案多吗？”陈怀远没好气地道。
　　明川苦笑道：“破案多是好事，可是有的案子，由别人来破或许更好一些。”
　　陈怀远停下来，进入正题：“今天来这，主要是为了恭喜你们破案，我的病我知道，你们放心吧，这个案子破了，等于搬走了我胸口的一块大石头，也让我对一切有了新的看法，我要多活几年，好看着你们成长，看着你们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罗笔芯说道：“师父，您可不能光看着，我还有很多东西想跟您学呢。”
　　明川情绪并不高：“凡是有甜美的鸟歌唱的地方，也都有毒蛇嘶嘶地叫。一个人只可以尽力而为，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好，谁能确定呢。”
　　陈怀远、罗笔芯望着明川。
　　陈怀远说道：“明川，有件事情今天终于可以敞开跟你说清楚了，现在我们站的这个地方，就是当初我送罗笔芯去鹏海分局调查你的地方，我欠你一个道歉。”
　　明川并不介意：“陈局，您不必这么说，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与我有关，罗笔芯查我算是查对了。”
　　罗笔芯说道：“警察也是人，也有感情，也会先入为主，对于其他的嫌疑人，我总是希望证实自己的怀疑，但这次怀疑对象是你，说实话，我的步步紧逼，都是为了证伪，抛开个人情感不说，我也不相信，警察队伍里面会有那样一个杀人恶魔。”
　　明川笑道：“可是他那么长时间就在我的身边，现在一看到他，我突然不太确定，坐在那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真的是授业解惑，对我无微不至的那个人吗？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明川言语中有些复杂的意味，陈怀远品味一番，琢磨如何回答。
　　陈怀远道：“你看不清郎教授，正如我们当初看不清你一样，人性复杂如深渊，又有谁能真正看得清呢？正如一位哲学家说过的那样，人类处于神与禽兽之间，时而倾向一类，时而倾向另一类；有些人日益神圣，有些人变成野兽，大部分人保持中庸。明川，这段时间以来，我通过罗笔芯和各种渠道对你也有所了解，你显然不会成为野兽，也并非中庸，你自己可能意识不到，在你身上，有一种难能可贵的神性，可以说，你就是这么多年来我最想看到的那一种警察。干尸案对你来说可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我相信，你一定能从低谷中重新振作，重新启程之时，你会走的更远。你刚才说得对，我们谁都无法确定，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好，但我们警察，却必须坚信这一点，就像愚公移山，就像精卫填海，我们站在光明和黑暗的分界线上，只要我们前进一步，光明就前进一步，黑暗就后退一步，你们说，这个世界能不变好吗？”
　　明川、罗笔芯若有所悟。
　　明川沉思片刻：“您说的对，倒是我想的太多，正因为我是警察，遇到这种事更应该理智的面对。但您对我的评价太高了，如果说警察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人，那也不是我个人的功劳，而是这个集体一起努力，甚至不惜流血、牺牲的成果。忠诚的道路浴血荣光，英雄的足迹越走越长，可以说，这一路走来，黄小蓉、江小白、丁老怪、潘朴、胡曼、宫城，尤其是罗笔芯，我看到了他们的成长蜕变，也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警察，他们不畏苛责，不计回报，一腔热血，怀抱初心，坚守平凡，为普通百姓默默提供一种来之不易的安全感，可以说，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英雄。”
　　陈怀远满意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很好，这份责任正因为难能才更显可贵，正因为可贵才需要传承，你们年轻人越是千锤百炼，淬火重生，就越对得起这份重担！”
　　罗笔芯看气氛转好，也高兴起来笑道：“你们说的很有道理，看来以后除了师父您，又多了一个人教育我了！不过这些话未免太过于沉重了，要不我们今天就此打住，改日再聊，等会还有庆功宴呢！”
　　明川笑道：“没关系，这些事情压在心里，也实在有些憋得慌，虽然不是靠说说就可以豁然开朗，但还是谢谢陈局、笔芯，我现在确实舒服多了。”
　　陈怀远笑了笑：“你们啊，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这些大道理，但我看人还是很准的，明川，你虽然比笔芯大一些，但在我眼里，你们都还是孩子，不管之前经历的多少案子，你的职业生涯，也才刚刚起步没多久而已，未来还大有可为。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不想留在建安，可以打个报告，我们支队可是求才若渴啊。”
　　明川沉默，似乎很难作答。
　　罗笔芯说道：“师父，明川他还是会先出国把他父亲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可能就先不回来了，对不对，明川老师？”
　　罗笔芯也是想借机向明川问清楚这个敏感的问题。
　　明川看着罗笔芯说道：“也许吧。”
　　三人沉默，望着海波起伏，心绪难平。
　　30-49公安局楼道日内（扉页）
　　罗笔芯抱着几份文件快步走着，不时有警察和她打招呼。
　　罗笔芯一一点头。
　　法医中心的门虚掩着，罗笔芯经过时脚步微顿。
　　门推开，黄小蓉走了出来。他一怔道：“笔芯姐？”
　　罗笔芯回过神，对黄小蓉勉强笑了笑，抬了抬手里的文件，示意自己先走了。
　　黄小蓉回头看了看明川空荡荡的办公桌，明白了罗笔芯的忧虑，望着罗笔芯离去的背影。
　　罗笔芯随后上了二楼，来到了钟懿的办公室内。钟懿从罗笔芯手里接过文件，望向罗笔芯问道：“笔芯，案子结了，你可以调回去，你真的决定要留下吗？”
　　罗笔芯笑道：“嗯，留下。我是因为干尸案来的建安，但现在，我喜欢这里。”
　　钟懿打趣地问：“是因为明川吧？”
　　罗笔芯笑了：“因为他，也因为大家。”
　　钟懿轻叹道：“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我给他放了半年假。你有空，多陪陪他吧。”
　　罗笔芯点了点头，感谢钟懿：嗯，谢谢钟局。
　　到了晚上，罗笔芯在小区里走着，神情凝重，抬头望了望明川家的窗口，深呼了一口气，快步走进大楼。
　　罗笔芯走到明川门前，特意亮起了笑脸，抬手敲门。
　　等了片刻，无人应声。
　　罗笔芯试探着去按门把手，门竟应声而开。罗笔芯一愣。
　　整个家已经空空荡荡，人去楼空。
　　罗笔芯拨打明川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明川手机已经关闭的提示音。
　　罗笔芯转而拨打丁春秋电话。电话被接通。
　　罗笔芯着急地问：“老丁，明川找过你吗？”
　　“没有啊，怎么了？”
　　罗笔芯说道：“他家怎么搬空了？他人去哪儿了？”
　　丁春秋十分意外地道：“啊？我不知道啊，什么情况？”
　　罗笔芯说道：“我打他电话关机了。你帮我一块找找。我怕他出事儿。”
　　丁春秋安慰道：“行行，你别着急，我找找。”说罢他挂断了电话。罗笔芯站在空荡的客厅里，满脸疑惑。
　　随后，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楼道内的感应灯随着罗笔芯的脚步在远处亮起，隐约勾勒出她心事重重的侧脸。她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刚准备把钥匙插入锁孔，罗笔芯的表情陡然严肃了起来。十分戒备地缓缓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此时，屋内一片漆黑。罗笔芯黑色剪影一般，站在门口。伸手开灯，却没有反应。
　　罗笔芯一怔，打开手机电筒，边压着脚步朝屋内走，边借着手机照明扫视客厅。
　　光圈缓缓随着罗笔芯的环视而转动，门渐渐合上，楼道的灯光在门背后隐隐勾勒出了一张人脸。
　　罗笔芯停止观察，感觉到了背后异常，屏息三秒之后，罗笔芯猛地回身。
　　“啪”地一声响，事先摆放在地上的灯带亮了起来，整个客厅瞬间变得非常浪漫丁春秋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的礼炮在天空中喷洒出无数彩色缎带。几乎同时，江小白、黄小蓉、潘朴、胡曼也从屋里跑了出来，与丁春秋一起喊：“surprise！”
　　罗笔芯愣住了：“老丁，你，你们这是……？”
　　丁春秋笑着辩解：“这可不是我出的主意啊。”
　　罗笔芯看着众人：“吓我一跳，你们怎么进来的？”
　　黄小蓉窃笑着说：“笔芯姐，这还用问吗。”
　　众人转身望向厨房，罗笔芯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厨房。一会儿，明川推着移动小桌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桌上摆着一个金属餐盖四周被蜡烛包围着。看不出里面放着什么东西。罗笔芯惊讶地看着明川微笑着朝自己走来。
　　罗笔芯佯装不悦：“为什么关机？”
　　明川笑道：“对不起，想给你个惊喜。”
　　明川揭开餐盖，罗笔芯惊喜地看着眼前，笑容逐渐写在了脸上。两人微笑对视，拥抱在了一起。
　　众人一齐鼓掌。
　　枝头，满月高挂。从大楼外看去，罗笔芯家的灯光、烛火分外温馨。镜头逐渐拉开，整幢大楼万家灯火，罗笔芯家成为其中一个。镜头继续拉开，整座城市灯火斑斓，明川他们，是鹏海繁华夜景中的一个光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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