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宿敌道尊失忆后》 第1章 第 1 章 “道尊居然被楼夜打下崖底了,怎会如此?!” “我方才在现场看得一清二楚,是那妖族的楼夜不讲道理,道尊已经赢了他,连契约书都拿出来了,他竟然趁机偷袭,真是败类啊!” “现在怎么办?道尊坠崖生死未卜,妖族又如此不顾两界先前的盟约直接翻脸,到时不会和魔族一起趁机联合起来攻打我们吧?” “几大门派的掌门已经在凌云宗汇合了,他们应该会想办法的——走吧走吧,这里罡风也太大了,吹得我骨头疼。” · 几个修士在无尽崖旁议论转悠了一番,最终还是悄悄离开了。 虽然他们言语中不乏惋惜,但最终还是没人敢下崖底一探。 无尽崖下,连接的是三界虚空之地,罡风阵阵,迷雾笼罩,跌进去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几人虽然惋惜道尊谢长渊飞来横祸,可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等几个修士议论一番,踏着飞剑离开之后,过了片刻,一个身形修长,容貌昳丽的紫衣青年便不疾不徐从无尽崖旁的一块巨石后走了出来。 正是道尊谢长渊的死对头,魔族少主殷玉晗。 此刻殷玉晗眸光微动,看了一眼被云雾笼罩着的无尽崖底,啧了一声,便不无嘲讽地道:“谢长渊啊,你看看你的徒子徒孙,真不够孝顺,还是我这个死对头关心你——” 话音刚落,他腰间的传讯玉牌就亮了起来。 殷玉晗修长的眉头蹙了蹙,信手拈起玉牌看了一眼。 读完玉牌中的内容时,殷玉晗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玉牌中内容如下: 小玉!!!那个谢长渊到底死了没有啊,现在妖族的几个长老都要抓我去给修真界赔罪,我到处躲呢,烦死了。 殷玉晗默默翻了个白眼,回道:还不知道。而且我也只让你替我教训他一下,你下手那么重做什么? 对面立刻委屈道:我不是也怕他太厉害了才下手重了点,没想到他就直接飞出去了,这不怪我啊……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迅速回复过去一句话:不怪你,记得别傻乎乎把我供出来就行,我还有事,晚点说。 将这句话传送完毕,殷玉晗便把传讯玉牌塞进了腰间,再不看一眼,径直朝着无尽崖的边缘走去。 越靠近无尽崖的边缘,雾气越浓,罡风越大,殷玉晗洁白如玉的面颊都被这阵风刮得有些作痛,不过他毕竟是魔族,没有人族那么娇弱,所以还算顶得住。 殷玉晗眯起眼,静静凝视了片刻无尽崖下那化不开的浓雾,提气纵身一跃,竟是就这么朝无尽崖下跳了下去—— · 殷玉晗跳下无尽崖后,他胸前忽然绽放出一片灿烂柔和的金光,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 罡风见到这抹金光,都不由得退避开来。 一颗系着红绳的小小舍利子,从殷玉晗被风吹得敞开的领口间滑落了出来,贴着殷玉晗漂亮的锁骨摇摇晃晃。 竟然是佛教圣物。 这可真是奇怪,殷玉晗一个魔族少主,怎么会贴身带有佛教圣物? 而且这佛教圣物竟然没有同他相斥。 殷玉晗自己倒是神色如常,显然,他并不惊奇于自己的不同寻常之处。 殷玉晗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谢长渊这种地位的大能,随身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件护身的宝物? 寻常修士也就算了,他就不信以谢长渊道尊的地位,身上就没有一件能同自己舍利子抗衡的法器。 这件事里面一定有猫腻。 不过具体是什么猫腻,还得找到谢长渊再看。 · 穿过层层罡风,殷玉晗终于抵达了无尽崖底。 半个时辰后,殷玉晗停在了一个漆黑的山洞前。 殷玉晗嗅着山洞中传出来的血气,信手拈了个诀,一道紫光化出,他立刻就变成了一只漂亮的紫色蝴蝶,扑棱着翅膀,从容地钻进了山洞中。 山洞内曲折无比,殷玉晗拐了好几道弯,终于找到了谢长渊。 片刻之后,一只紫色的漂亮蝴蝶静静悬浮在空中,看着面前躺在地上,浑身被金光笼罩,却面色苍白,唇角带血的清冷人形,头一次,露出了几分困惑的表情。 谢长渊竟然真的受了重伤,内脏都没有一个完好的了。 殷玉晗检查完谢长渊的经脉之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此刻,谢长渊静静靠在他怀中,乌发倾洒下来,双眸紧闭,薄唇抿成一线,清俊的面容苍白而透着一丝冷冽,却并没有太多的痛苦之色。 挺能忍啊。殷玉晗挑眉啧了一声。 不过,更让殷玉晗奇怪的是——谢长渊的伤很大程度上并不是楼夜造成的,他体内并没有什么妖力残留,显然是旧伤。 也就是说,在楼夜揍谢长渊之前,谢长渊就已经受伤了,只是大家都没看出来。 殷玉晗眉心静静跳了一下,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阴谋。 不过,昔日的死对头就在眼前,让殷玉晗就此因为一点可能的阴谋就退缩是不可能的。 思索片刻,殷玉晗勾了勾唇,随手捏了一下谢长渊那向来清冷且不容亵渎的脸颊,就果断将人塞进了自己可以储藏活物的储物玉佩中。 · 半个时辰后,魔界 月光静静从殷玉晗寝宫的窗外照进来,同时照亮了殷玉晗愁眉紧锁的侧脸和谢长渊那苍白安静的面容。 谢长渊伤得极重,只是殷玉晗回来的这片刻,他的气息便又微弱了几分。 甚至隐约还有咳血的迹象。 殷玉晗皱着眉,用雪白的帕子一点点擦拭掉谢长渊薄唇旁不停溢出的鲜血,再看着谢长渊苍白如纸的面容,心头有点发毛。 谢长渊的内伤好像不简单,他身体的生机一直在不停逸散,如果不是谢长渊炼身为剑,体魄极强,体内已经被化入了十八道凌厉的剑阵,压制住了伤势,恐怕早就嗝屁了。 只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麻烦的是万一谢长渊一个熬不住死在魔界,他灵魂玉牌一碎,到时候全修真界都知道谢长渊死在魔界了。 殷玉晗:…… 晦气啊。 他本来还觉得谢长渊平时看起来高高在上,刀枪不入的,还想着把人抓回来,救好了当个人质,说不定还能签个不平等条约。 现在看来,搞不好条约还没签,人就嗝屁了。 这可不行。 思来想去,殷玉晗咬咬牙,先给谢长渊盖了层薄被,再往谢长渊身上施了个隐蔽咒,便又悄悄摸摸溜出了寝殿。 他还记得他娘生前缠绵病榻的时候他老爹寻来了许多凡人用的珍稀药材,后来他娘去世了,剩下的那些药材魔界人也用不上,他爹也舍不得扔,就单独收了起来。 里面有一株十分珍稀的紫玉灵芝,据说死人喝了都能跟阎王斗三刻,当初殷玉晗娘亲只服了一半,便撒手人寰,还剩下一半。 殷玉晗决定先偷来给谢长渊吊吊命,实在不行再把谢长渊扔出去,倒不是他不尊重他娘,实在是不能让谢长渊死在魔界…… 殷玉晗走前为了掩人耳目,连寝宫的灯也先熄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一双狭长清冷宛如冰玉般的眸子静静在一片黑暗中睁开。 过了一会,那眸中光芒闪了闪,又悄然闭上了。 · 月光如血,殷玉晗几个闪身,便来到了他老爹——魔尊殷望的寝宫。 这个点,殷望要么在血池修炼,要么在白骨山缅怀他亲娘,一般不会在寝宫。 果然,殷玉晗抵达的时候,殷望的寝宫空空如也。 殷玉晗松了口气,走到殷望的床前拨动了一下机关,后面那个博古架就吱呀着移开了,露出了一个密室。 殷玉晗闪身钻进密室,又关上了机关。 紫玉灵芝就放在密室中央最上方的那个架子上,用灵髓温养着,散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 殷玉晗犹豫了一下,伸手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块下来,又拿了一些别的灵药,便转身准备开溜。 结果这边他刚走到密室门口,准备打开开关,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交谈声和脚步声。 殷玉晗心头一跳,立马顿住了步子。 很快,殷望和一个苍老的声音便在密室门外不远处响了起来。 殷玉晗屏息听了两句,听出那是殷望的左护法,魔界现在的大长老,阎郁。 好巧不巧,两人商量的事还正好跟谢长渊的事有关。 “尊上,谢长渊现下生死未卜,修真界便已经悬赏一百万灵石,又大张旗鼓地宣布若是谢长渊死了,定要跟妖族拼个鱼死网破,您怎么看?” 片刻之后,殷望淡淡的嗓音响起:“妖族长老方才同我传讯了,说楼夜这次对谢长渊下手是受玉晗唆使,若是不想他们把消息传出去,魔族必须在修真界动手之时维护妖族。” 阎郁闻言,顿时一惊:“确有其事?” 殷望:“玉晗讨厌谢长渊也不是一天两天,楼夜那个傻小子同他走得近也是人尽皆知,这个由头天衣无缝。” 阎郁:“这……那到底这次是妖族想搞事,还是修真界?” 殷望:“妖族怕事得很,若真是他们真有所图谋,早该先下手为强,让楼夜直接杀了谢长渊了事,趁乱逃跑算什么?而且白天大战的留影石我也看了,楼夜那一招威力根本就没那么大,如果是巅峰时期的谢长渊,根本不至于接不住。” 阎郁点点头:“我想也是,楼夜虽然天生神力,但脑子不好,打架也不成章法,即便是偷袭,也不会是谢长渊的对手——所以这是修真界自己设的局了?” 殷望悠闲负手道:“说不好,先静观其变吧,总之就算要抢地盘,他们人族在魔界也活不下去,我们这还是安全的。” 阎郁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尊上说的是。” · 阎郁又跟殷望说了几句别的,便走了。 阎郁走后,靠在密室门前的殷玉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下一瞬,密室门冷不丁被拉开,殷玉晗靠了个空,差点摔跤。 好不容易站稳,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殷望那张俊美却又带着一点微妙笑意的面孔。 殷玉晗:…… 深吸一口气,殷玉晗站直了身体讷讷道:“爹。” 殷望面无表情地看着殷玉晗,双眸雪亮:“又来偷爹的东西出去卖了?” 殷玉晗干笑了一声:“爹你英明神武,我哪敢呢?” 殷望又道:“方才阎长老说的你都听见了?” 殷玉晗皱了皱眉,恢复了正色道:“这件事已经这么严重了么?可奇怪,若谢长渊真是死了,以他们的实力,也未必能够同我们两族抗衡啊。” 最多就是找找麻烦,不过找麻烦也很麻烦就是了。 殷玉晗向来是最讨厌修真界那几个糟老头子的。 殷望道:“也许谢长渊没死,也许他们另有打算,不过——” “不过什么?” 殷望冷冷看着殷玉晗道:“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你这些日子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自己宫里,不许出门,若是妖族那几个怕事的老头子真把你咬出去了,你被抓住,我可是不会替你擦屁股的。” 殷玉晗:……? 真是亲爹啊! · 半盏茶的时间后,被殷望拎着耳朵训了一顿的殷玉晗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回了自己的寝宫。 此时,谢长渊仍是静静躺在他的床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殷玉晗给谢长渊重新把脉之后居然发现谢长渊体内的伤有所缓解,没那个严重,也不至于丧命了。 殷玉晗捏着谢长渊的手腕,神色狐疑,可又看不出什么异样。 最终殷玉晗把这归结为谢长渊做了这么多年道尊,估计是有什么特殊的保命法门,也就懒得深究,松了口气,暂时放了心。 不过放心之余,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的神色又多了几分不满——早知道他就不冒险去偷那些东西了。 可思索了一会,殷玉晗又觉得还是保险一点为好,偷都偷了,就给他吃了吧。 想着,殷玉晗低低骂了一声‘赔钱货’,便扭头去给谢长渊煎药去了。 虽然赔钱,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救醒了再说。 · 殷玉晗从小娇生惯养,一天粗活都没干过,但这次煎药的事要保密,所以他只能饱含怨气地给谢长渊煎药。 好不容易煎好药,殷玉晗端着药回来,早就被烟火气熏得十分不耐烦的他,也不吹凉,便将那碗送到谢长渊嘴边给他往下灌。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谢长渊眉头紧皱,牙关也一直打不开,喂进去的汤药大部分都顺着谢长渊薄薄的唇角淌了下来,紫色的药汁沿着他霜白的脖颈流下去,沾湿了大半的雪白的里衣领口。 这一幕在常人看来,是多少有些容易心驰荡漾的。 但殷玉晗已经失去了耐心,这会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谢长渊看了一会,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殷玉晗就一拳锤在了谢长渊小腹上。 谢长渊顿时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了嘴。 殷玉晗立刻就把手里的一碗汤药全给他灌了下去。 干脆利落,一滴都没漏。 整挺好。 殷玉晗灌完药,心满意足地放下药碗,擦了擦手,就对躺在床上,仍是昏迷不醒,脸色却仿佛扭曲了一点的谢长渊十分‘和颜悦色’地道:“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记得醒来之后,割地赔款多给一点,也不枉我为你偷了老爹这么多东西。” 说完,殷玉晗也不管谢长渊听到了没,回不回答,掏出一条魔龙筋制成的绳索,将人五花大绑了一番,便自己心满意足地回床上去睡了。 · 次日清晨 睡饱的殷玉晗心情还算不错,反手关上门,他便悠悠走到床前。 谢长渊此刻躺在床上,双眸安然闭着,长睫低垂,一动不动,仍是穿着他那一身沾了不少紫色药汁的衣裳,却丝毫不能遮掩他清冷出尘的风姿,宛如一个安静的睡美人。 只是这样一个睡美人丝毫都不能勾起殷玉晗半分怜悯之心。 殷玉晗目光动了动,先把了一下谢长渊的脉,在确认谢长渊现在的伤势已经完全不会威胁到性命之后,殷玉晗便找了个凳子,将人五花大绑,捆在了凳子上。 做完这些,殷玉晗顺手从一旁养着小金鱼的水缸里,舀起了一瓢水。 只见他阴仄仄一笑,就哗啦一瓢水朝着谢长渊那张俊美无比的脸泼了出去—— 第2章 第 2 章 谢长渊没醒。 浓密的黑发被水浸湿,贴在他那霜白的面颊上,倒是让他平日里清冷高傲的面容多了几分莫名的脆弱。 可看着这样的谢长渊,殷玉晗不屑地撇撇嘴,愈发不悦了。 想着,他就欠身走上前去,抬手拍了拍谢长渊的脸颊,不满道:“喂,醒醒,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昏。” 谢长渊并没有睁眼,但那湿漉漉的长睫却在这时轻轻颤了一下。 殷玉晗挑眉:? 迅速的,殷玉晗就退后两步,居高临下、饶有兴致地盯着谢长渊,还掏出了一面镜子。 以前总是谢长渊让他吃瘪,这次,他也要让谢长渊看看他自己吃瘪的样子。 殷玉晗脑中已经脑补了无数个谢长渊向他求饶乞怜的场景,谢长渊也终于在这时嗓音沙哑地低低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看着那双熟悉的,澄明清冷宛如冰玉的黑眸,殷玉晗莫名兴奋了一下,然后他就负手略带得意地道:“你醒了?” 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的眸子,表情异常平静淡漠。 半晌,在殷玉晗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的时候,谢长渊修长的剑眉微微蹙起,淡淡说出了一句让殷玉涵满脸问号的话。 他嗓音沉稳冷静:“阁下是谁,我现在身在何处?可否请阁下告知?” 殷玉晗怔了一瞬,气得差点跳起来:“你玩我呢?!” 谢长渊仍是保持着一种平静淡漠到没有表情的神色,静静问:“阁下此话何意?” 殷玉晗:…… 凝视了片刻谢长渊的表情,殷玉晗心中冷笑,还是不信。 不过眨了眨眼,殷玉晗却又迅速换了一副柔情脉脉和极度惋惜的表情。 然后他就注视着谢长渊的眼睛,异常深情地道:“我是你夫君啊十三!你是我的太子妃,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那个,你忘了?” 谢长渊:……… 见谢长渊神色古怪,殷玉晗又故作矜持羞涩地笑了一下:“前些日子你还说等我生日了,打算陪我玩点不一样的。怎么,你现在是怕了,想不认账了?” 一边说,殷玉晗便一边悄悄观察着谢长渊的表情:若谢长渊是装的,殷玉晗就不信谢长渊能不露出马脚,哼哼。 果然,殷玉晗话音刚落,谢长渊的神色愈发一言难尽了。 殷玉晗心想果然狐狸尾巴被我抓到了吧,立刻就道:“你做什么露出这种表情,你不信我?” 谢长渊沉默片刻,静静垂了眼睫,看了看自己被五花大绑在凳子上的身体以及那湿漉漉的衣襟,竟是逐渐恢复了平静,接着他抬起头,淡淡道:“阁下的话倒是很有逻辑。可若我们真是道侣,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阁下的话未免有些难以让人信服。” 殷玉晗:…… 不过这也难不倒从小熟读三千话本的殷玉晗。 只见殷玉晗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来:“我也不想这样的,实在是你先前脾气有些太大,得罪了我父尊,我好说歹说才留下你的性命,这才让父尊同意我把你带回来管教。你可不要误会我啊。” 说着,殷玉晗还真的就露出了几分受伤的表情。 谢长渊:“若是如此,我犯了什么错?” “嫉妒啊!”殷玉晗张口就来:“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十三么?” 谢长渊:“为什么?” 殷玉晗负手,一脸气定神闲道:“因为你夫君我很招人喜欢,你本是我的第十三个侧妃。后来因为你勤勉柔顺、深得我心,我就把你扶正到太子妃了。” 说着,殷玉晗又十分惋惜地摇摇头道:“可我没想到把你扶正之后你居然会嫉妒其他的侧妃,妄图谋害他们,惹得我父尊很不高兴,这才想要杀你。” “在这件事上,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最后一句,殷玉晗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显得十分难过。 而谢长渊注视着殷玉晗神情夸张的脸,目光微动,几次欲言又止,却没有开口。 殷玉晗大肆表演了一番,看着谢长渊无语又沉默的神色,殷玉晗心里实在是很爽啊。 只不过,殷玉晗还没爽多久,就见到谢长渊皱着眉头静静思索了一会,道:“其实你说的我觉得都很有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若是道侣,一定要这么讲话么?这绳子捆着,实在是不方便。” 殷玉晗听了谢长渊的话,心头警钟一响,顿时明白了——果然还是在装,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知道谢长渊的目的,殷玉晗当然不能让谢长渊得逞,他挑挑眉,就故意叹息道:“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这魔龙筋只有我父尊才能解开,我是没这么厉害的。” 谢长渊:“哦。” 殷玉晗:? 就在殷玉晗神情有些不对的时候,谢长渊又说了一句话。 “若我们先前真是道侣,能讲些从前的事情给我听么?或许我听多了,就想起来了。” 殷玉晗沉默了一下,然后他就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啊。” · “就是这样。”殷玉晗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拿起一旁雪白的丝帕擦了擦修长手指上残留的汁水,便异常入戏地叹息道:“想当年我们是多么相爱,可你居然因为嫉妒变得面目全非,夫君我好难过啊……” 可谢长渊这会已经明显镇定了下来,只是目光微动,不置可否。 殷玉晗感受不到谢长渊的反馈,忍不住就回过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看着谢长渊那古井无波的清冷眸子,殷玉晗皱皱鼻子,忽然觉得演的有点没意思了。 就在殷玉晗想随便找个借口撤退开溜的时候,谢长渊忽然道:“葡萄能给我吃一点么?”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黑了脸,皱眉道:“自己拿!” 谢长渊看了一眼自己被捆住的四肢,然后又静静看向殷玉晗:“帮个忙?”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深吸一口气,摘下一颗葡萄,塞进了谢长渊嘴里。 谢长渊抿唇吃了。 殷玉晗撇撇嘴:“好吃么?” 谢长渊咽下葡萄:“还不错。” 短暂的沉默,又是大眼瞪小眼。 殷玉晗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谢长渊这个闷葫芦了,又想要找借口离开,谢长渊却又凝视着殷玉晗十分明丽冶艳的侧脸再次悠悠开了口。 “你生得很好看。” 殷玉晗:??? 殷玉晗露出一点难以置信的表情,可随即他又干咳一声,装模作样道:“怎么突然这么说,你想起来什么了?” 谢长渊淡定的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你生得很好看,如果我没失忆,应该也会喜欢你。” 殷玉晗:…… 看着此刻谢长渊平静却异常认真的清冷眸子,殷玉晗心头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感觉事情好像朝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不要啊! 偏偏这时,谢长渊又道:“多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会努力想起来的。” 殷玉晗勉强道:“呵、呵呵……” 眼看着谢长渊似乎还要‘深情表白’,殷玉晗实在是不想听他那些废话,随便找了个借口,便飞快地撤了。 此时,一双清冷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殷玉晗带着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眼尾微微勾起了一丝。 · 修真界 几个白发苍苍却披着黑色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的大能看着面前光洁如新的灵魂玉牌,神情都有些诡异。 半晌,其中一个大能沉声开口道:“谢长渊中了咒,不可能好的这么快,难道是你们谁出手帮他了?” 另外几个大能连忙否认道:“绝无可能,我们这几日都在一起,哪有功夫出手。而且这咒是上界天神给的,寻常人也不应该能解啊!” 为首的大能眉头紧蹙:“或许是因为谢长渊炼剑为体,早已抛弃了肉身,所以那咒对他的作用没那么大?” “有可能。” “不管如何,谢长渊都必须死,到时候我们一统三界,天神就会来接我们飞升了。谢长渊为了巩固自身地位,迟迟不告诉我们天神的事,其心可诛!” 这话出口,其他几个大能面面相觑了一会,半晌,其中一位大能道:“飞升通道已经断了这么多年,说不定,这其中有另外的猫腻呢?” 为首的大能顿时冷哼一声:“你们难道是没见过天神降下的神谕么?以天神那样的身份,怎么会算计我们这些人,胡掌门这是老糊涂了吧?” 为首的大能这句话一出口,其他几个大能怔了怔,顿时又都露出心悦诚服和极其向往的表情来。 没错,天神那样的能力,又如何会骗他们呢? 倒是谢长渊,这么多年一直胆小如鼠,不愿意一统三界,确实该死了! · 魔界,殷玉晗寝宫。 殷玉晗坐在寝宫门槛前,削了个苹果吃了,一边啃苹果,他一边盯着左手上的话本翻看。 话本的题目是《魔族追妻一百零八式》 殷玉晗这时正在看的一式是——如何让魔娘在婚后对你死心塌地? 殷玉晗倒不是喜欢谢长渊,他只是找不到别的讲如何让一个人对你死心塌地的话本了,只能先勉强看着这个。 而看着看着,殷玉晗眼中不由得闪闪发光,心想:这很有道理。 话本里讲,婚后一定要矜持,矜持的同时还要保持神秘的吸引力,不能太上赶着,否则魔娘会觉得已经把你吃死了。 而且还要时不时在对方面前展示出你自己的魅力,在引起对方注意力之后,立刻就告诉对方,自己喜欢什么样的魔娘,进而把对方改造成你最喜欢也对你最死心塌地的样子。 最后一句话是点睛之笔。 “切记,我们魔族人不可以为了一朵花就放弃整个花园,你可以多情,但绝对不能专情,否则你就完蛋了。” 殷玉晗:妙啊! 方才被谢长渊将了一军,殷玉晗先是窘迫,后来回过味来反而激发了他内心的胜负欲,本来他只是想借着太子妃这个由头羞辱谢长渊,也从来都认为谢长渊对他有好感这件事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可现在看了这话本,殷玉晗又觉得只要自己不动心,谢长渊又能奈他何? 而且再脑补谢长渊日后喜欢上他,对他死心塌地、要死要活的样子,殷玉晗就觉得很爽。 这种报复听起来好像更好玩啊。 想着,殷玉晗就又兴奋了起来。 · 于是,半个时辰后,穿着一袭飘渺华丽的紫金色锦衣的殷玉晗,抱着一把古琴,飘然走进了寝宫。 被捆在凳子上的谢长渊:? 殷玉晗看了谢长渊一眼,也不同他对视,只高深莫测地一笑,便放下古琴,弹了起来。 殷玉晗的琴技不错,弹的更是一首逼格满满的《山之高》,一时间整个寝宫之内都弥漫着清冷空灵的琴声。 直到—— 谢长渊徐徐开口道:“你方才是不是弹错了一个音?” 琴声戛然而止,殷玉晗扭头怒目而视。 四目相对,谢长渊委婉地退让了一分:“不过还是很好听。” 殷玉晗哼了一声,收起琴,扭头朝外走。 偏偏这时谢长渊清冷的嗓音又在他身后响起。 “你从前,也经常这样弹琴给我听么?” 殷玉晗停了步子,却只斜过一只眼:“怎么,你想起来了?” 谢长渊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努力让我想起来,我却什么都不记得,实在是有些可惜。” 殷玉晗:…… 这人果然还是闭嘴最好。 第3章 第 3 章 殷玉晗正有些不悦,偏偏谢长渊又在这时低声咳嗽了起来。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咳嗽的声音,下意识就皱了眉,还以为谢长渊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可等殷玉晗看到谢长渊开始咳血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 殷玉晗匆忙放下手中的古琴,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期间还因为衣摆太长,差点崴了脚,但这时他也顾不得这么多。 谢长渊看到这一幕,眼睫动了动,却又很快垂眸咳得更猛烈了。 殷玉晗到了谢长渊近前,看着谢长渊苍白的薄唇边缓缓溢出一丝丝血线,他心头一紧,二话不说就抓住了谢长渊的手腕。 而在殷玉晗抓住谢长渊手腕的那一瞬,谢长渊微凉细腻的肌肤骤然紧绷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放松了下来,抿唇静静噤了声。 因为殷玉晗皱眉道:“我给你把脉又不是要害你,你放松点。” 说着,殷玉晗就半蹲在谢长渊面前,皱着眉垂头认真开始给谢长渊把脉。 毕竟他讨厌谢长渊是一回事,想要谢长渊的命又是另一回事。 无论如何,谢长渊现在不能死就是了。 殷玉晗在把脉的时候十分专心,并没有注意到头顶有一束略带审视的目光静静落在了他头顶。 谢长渊从高处,淡淡凝视着殷玉晗紧紧皱起的修长秀气的眉头,那浓密纤长的眼睫,如同玉雕一般漂亮的鼻梁以及殷红润泽的唇,目光闪了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殷玉晗把了一会脉,就发现果然是他先前想得太简单了。 谢长渊体内那一股吞噬他生机的能量在昨夜分明已经消失,可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卷土重来,还大有更加旺盛的意味。 实在是诡异得很。 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人下了异常阴毒的蛊咒一般。 想到这,殷玉晗不由得抬头看了谢长渊一眼,黑润的眸中略略多了几分打量和揣测的神色。 却不料谢长渊这时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殷玉晗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看我做什么?” 谢长渊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眸光却十分平静,说出来的话却颇有几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 他淡淡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殷玉晗:…… 殷玉晗心头莫名一梗,嘴上只道:“你瞎说什么呢?” 谢长渊低低咳嗽了一声,勉强哑声道:“你先前说的那些话,漏洞很多,你不知道么?” 殷玉晗:……? 虽然气氛不对,可殷玉晗还是有点想骂人,可看着谢长渊苍白清冷的侧脸,殷玉晗最终也只能默默把骂人的情绪压了下去。 骂死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赔了灵药又折人? 谢长渊这时似乎是没注意到殷玉晗古怪的脸色,也或者他并没有在意的意思,咳嗽了片刻,便闭了闭眼,神情虚弱地道:“我醒来的时候,嘴里还有药味,应该是很珍贵的灵药。所以你平时定然待我不错。” “但我明显只是凡人,你又贵为魔族少主,这桩姻缘的阻力可想而知。” “一个凡人,身体不好,还嫁给了金尊玉贵的魔族少主,魔尊会生气也是很正常,你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这么对我。” 听着谢长渊的话,殷玉晗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了,只能说,十分复杂,十分精彩。 谢长渊这是看了多少话本啊,想象力比他还丰富? 偏偏这时,谢长渊又神色有些痛苦地咳嗽了一声,道:“只是人各有命,我若是寿数将尽——” “等等!”殷玉晗实在是受不了了,一脸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谢长渊的话。 谢长渊:? 殷玉晗黑着脸道:“别瞎猜了,你猜的全是错的!” 谢长渊:“是么?” 殷玉晗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地道:“还有,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别胡思乱想了。” 谢长渊:“我自己的身体,我有——” “闭嘴!” 谢长渊闭嘴了,只是闭了嘴,他还是忍不住咳嗽。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咳血的样子,心里实在是毛毛的,他纠结了一下,丢下一句‘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找药’,便迅速跑了出去。 在殷玉晗跑出寝宫的时候,谢长渊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还是没有停止。 但殷玉晗若是回头看,就能看到谢长渊一边咳嗽,一边眸光淡淡地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始终未曾离开。 · 殷玉晗跑出寝宫后,径直去了后面自己平日修炼的密室里。 他这时匆忙地乱翻一通,在几个小柜子里翻出了几样灵宝。 如果他猜的没错,谢长渊的问题应该不是药能解决的。 不过想了想,殷玉晗为了保险又掏出传讯玉牌,给两个人发了传讯。 一条给楼夜,一条给十二。 传讯开头殷玉晗把谢长渊的情况描述了一番,又问他们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很快,楼夜和十二的传讯都回来了。 楼夜一如既往的话多,但都是废话,内容如下: 这是什么病?咒吗,我也不知道哎,不过我可以去藏书阁翻翻,说不定能找到。对了,小玉你还好么,我听说殷叔叔把你关起来了,他没有虐待你吧?要是他虐待你,你跟我说,我救你出来! 看着楼夜的传讯,殷玉晗异常头痛地回复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再说了,那是我爹!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别瞎掺和。 楼夜委屈:好吧小玉。 殷玉晗黑脸道:不许叫小玉! 楼夜:知道了小玉。 殷玉晗:…… 正巧这时十二的传讯也来了,殷玉晗立刻放弃了理会楼夜这个傻子,打开了十二的传讯。 而十二的传讯就如同他本人一般,言简意赅,十分靠谱。 就四个字。 等我回来。 殷玉晗看到这四个字,心头一振,立刻就明白十二应该是有办法的,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他救了十二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十二的真实身份,但十二做事,他向来是很放心的。 不像楼夜,只会给人添乱。 想到楼夜,殷玉晗又是一阵心烦——若不是楼夜这次捅了这么大个篓子,他也不至于弄得这么手忙脚乱,说不定还在修真界跟美人吟诗作对呢。 不过考虑到谢长渊的伤势十分复杂,殷玉晗只是稍稍心烦了一下就收敛了心神,拿着找到的几件灵宝,赶回了寝宫。 殷玉晗赶回寝宫的时候,谢长渊正静静坐在椅子上,脸色仍是十分苍白虚弱,但神情却不算太狼狈。 若不是谢长渊脚边多了一滩血渍,殷玉晗可能都要觉得谢长渊已经好多了。 真是个铁人。 殷玉晗忍不住腹诽。 而谢长渊见到殷玉晗进门,长睫动了动,嗓音虚弱低沉地道:“你回来了。” 殷玉晗也没说废话,就走到谢长渊身边道:“父亲把我们俩关起来了,我手头没什么药,只能用别的法子帮你治伤了。不过我也不能保证效果,你若是觉得不好就及时叫停,知道么?” 谢长渊点点头:“有劳。” 殷玉晗掏出了灵宝。 三件佛教的法器,都是净化用的。 谢长渊见状,神色微有异样。 殷玉晗先往其中一个钵盂里盛了清水,再又将金刚杵放进清水中,一边念动六道金刚咒,一边转动金刚杵。 金刚杵贴着钵盂,随着殷玉晗念咒的韵律,开始发出嗡嗡的空灵响声。 而钵盂内的清水也随着声波震动,在旋转的旋涡中升腾出一片片细细的水雾,这些水雾受到法器的加持又散发出一种朦胧的金光。 果然如同殷玉晗所料,谢长渊在听到他念咒的声音和钵盂震动发出的嗡鸣声之后,整个人的神情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仿佛他体内有什么东西喷薄挣扎着,想要出来。 殷玉晗见状,立刻加快了念咒的速度。 但很明显,谢长渊体内那个东西似乎有些棘手。 渐渐的,谢长渊的唇间又开始溢血,甚至他的眼角都开始有血线滑落,看着异常可怖,可他只是抿唇不言,显然在强忍。 殷玉晗脸色一凛,只能先被迫收手。 而这时,谢长渊苍白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殷玉晗见状,沉默片刻,将最后一样法器,佛光琉璃珠放入了钵盂中。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清水都变成了金色。 趁着谢长渊闭眼喘息的片刻,殷玉晗就上前一步,将琉璃珠化出的那一碗“金水”给谢长渊猛地灌了下去。 片刻之后,毫无防备的谢长渊猛地呕出一口带有点点黑烟的鲜血,神色却缓和了不少。 这时他喘息片刻,微微坐直了身体,看着地上那一滩带着黑烟的鲜血,神色冰冷莫测。 殷玉晗挑挑眉:“好点了么?” 谢长渊回过神来,静静抬起头,哑声虚弱道:“多谢。” 殷玉晗从善如流地嘻嘻一笑:“我是你夫君嘛,救你是我应该做的。”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道:“现在,我知道你确实对我不错了。” 殷玉晗收起了三件灵宝:“那是,你夫君我从来都是最疼人的。” 谢长渊闭了闭眼:“那……你能先帮我一个忙么?” 殷玉晗顿时竖起耳朵:“嗯?” 谢长渊:“我出了些汗,想换件衣裳。” 殷玉晗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随口就道:“好啊。” 可很快,殷玉晗就发现,自己给自己揽了一个怎么样麻烦的活计。 · 谢长渊是被捆住的,动弹不了,所以殷玉晗只能把他从凳子上背下来。 而谢长渊也不知道是方才受了罪太虚弱了还是故意的,居然就这么把头靠在殷玉晗肩膀上,微凉的发丝和侧脸微微汗湿的肌肤时不时摩挲着殷玉晗敏感的颈项,带着一股好闻清淡的苍术香气…… 殷玉晗:…… 偏偏这时,谢长渊还状若无意地轻轻嗅了一下殷玉晗的脖颈,道:“你用的什么熏香,味道很好。” 殷玉晗肌肤紧绷了一下,没好气地道:“胎里带的!熏香这么娘们兮兮的东西我才不会用呢。” 谢长渊淡淡道:“嗯,难怪这么特别。” 殷玉晗:? 虽然感觉谢长渊应该是无心的,但殷玉晗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好像被调戏了呢? 第4章 第 4 章 魔龙筋是可以随意收缩变化的。 殷玉晗使了个小小的障眼法,暂时让谢长渊的双手可以活动——他这也还是不太放心,总觉得谢长渊是装的,这样一来可以试探谢长渊,也可以让谢长渊自己换衣服。 做完殷玉晗还怕谢长渊觉察,就咳嗽了一声道:“我怕你一直绑着,血脉不通,只能先替你解开这么一点,剩下的还要看我爹的意思了。” 谢长渊神色平静:“多谢你这么替我着想。”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这话,心头微微一跳,不由得就瞥了谢长渊一眼。 见到谢长渊毫无别的动静,殷玉晗莫名有点失望地撇撇嘴,扭头去给谢长渊找衣服了。 只不过在接下来拿衣服的时候,殷玉晗又开始发愁。 他这人十分臭美,衣服都是各种各样华丽的紫色,一看就不是谢长渊的风格和尺寸。 找了半天,殷玉晗也只勉强找出一件稍微低调一点的深绛紫锦袍来。 结果等殷玉晗把衣服拿到谢长渊面前,谢长渊看了一眼殷玉晗手中的衣服,目光微动:“我们平日是会换衣服穿么?” 殷玉晗怔了怔,立刻就反应过来,用力点头道:“没错,你最喜欢穿我的衣服了,原来你还记得啊?” 谢长渊:“原来如此。”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有点狐疑地看了谢长渊一眼,觉得谢长渊会不会已经把脑子摔坏了,怎么这都信啊? 可谢长渊的神色太淡了,殷玉晗也看不出别的什么来。 在心里暗暗嘟囔了一声,殷玉晗把衣服递了过来。 谢长渊伸手接过衣服,道了谢,神色平静地就伸出手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 到这,殷玉晗还没觉得有什么——他以为谢长渊换个外袍就行了。 可没想到谢长渊接着就当着殷玉晗的面,解开了自己雪白里衣的系带,露出了里面略带苍白,却异常精实光滑的胸口。 殷玉晗本来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结果看到这一幕,殷玉晗瞳孔骤然收缩,然后他一下子就不太自在地别过眼去,脸上微微有点红了。 这个谢长渊,干什么啊!居然当着他的面这么宽衣解带!好不知羞耻! 殷玉晗脑子里乱乱地想着,浑然不知此刻身后谢长渊在看到他异样的表现时,眼神已经不自觉深了几分,似乎带了一点别样的意味在里面。 紧接着,谢长渊清冷微哑的嗓音在殷玉晗身后低低响起。 “看我换衣,你害羞了?” 殷玉晗心头一凛,立刻就硬着头皮转过脸来道:“谁害羞了?我这不是怕你害羞吗?” 反将一军可是殷玉晗最擅长的。 谢长渊静静看了一眼殷玉晗脸上还没退下去的红晕,目光微动,也没多说什么,就继续开始脱衣服。 眼看着上衣脱了,谢长渊又要开始解裤子的系带,殷玉晗强忍着的底线终于有点绷不住了,红着脸就从软榻上弹了起来。 谢长渊抬起头,露出一点询问的眼神,殷玉晗就结巴着道:“我去给你拿裤子!” 谢长渊从善如流:“好。” 殷玉晗跑了,那背影颇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谢长渊放在裤子上的手也在这时静静收了回来,只见他衣衫半褪斜倚在软榻上,静静凝视着殷玉晗落荒而逃的背影,眸中似有笑意。 · 等殷玉晗把一套崭新的里衣拿回来的时候,谢长渊已经披上了那绛紫色的外袍。 因为他双腿不能动,他便只能靠坐在软榻上。 由于换衣的缘故,他那一头乌墨色的长发已经散落了下来,披在脑后,倾泻而下,绛紫色的布料更是把他微微带着苍白的玉色肌肤衬得霜雪一般。 原本清冷高傲的眉眼在此刻突然就莫名显出一丝奇异的秾丽味道。 陡然看到这样的谢长渊,殷玉晗一颗心莫名就突突跳了两下。 好在魔界美人甚多,殷玉晗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将一套里衣放在了谢长渊手边。 “穿上吧,魔界夜里冷。” 说完,眼看着谢长渊坐直身体抬起手,作势要换衣服,殷玉晗头皮一紧,连忙又道:“我再去厨房看看,给你找点吃的,你自己换衣服吧。” 就这样,殷玉晗又不争气地溜了。 看着溜得宛如脚底抹油的殷玉晗,谢长渊沉吟片刻,摇摇头,伸手取过了一旁的崭新的里衣。 不过谢长渊此刻并没有立刻把那里衣换上,而是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嗅完,谢长渊眉心静静跳了跳。 香味跟方才他在殷玉晗身上嗅到的如出一辙,倒果然是殷玉晗贴身穿过的。 谢长渊眸中的光芒愈发耐人寻味了。 他这个死对头,到底想做什么?明明把他绑到了这里,却又还那这些稀奇古怪的话忽悠他。 看似防备,却又愿意把自己的贴身衣物借给他穿。 不像喜欢,讨厌却又说不上。 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 血月初上,殷玉晗一个人站在厨房的灶台前,揭开了一瓶葡萄酒的盖子,凝视着那瓶中摇曳生光的美酒,殷玉晗眸中光芒神秘莫测。 他总算想出对付谢长渊的办法了。 其实到了殷玉晗这个修为和岁数,早就能辟谷了,只是他热爱美食美酒,所以这厨房是单独为了他满足口腹之欲建的。 里面放的全是他喜欢的美酒和糕点以及三界各处的美食。 而殷玉晗现在打开的这瓶葡萄酒则是十分出名的玛瑙葡萄酿成的,窖藏要数百年才好,酒味甘醇甜美,后劲十足,十分符合殷玉晗的口味。 不过,殷玉晗现在可不是为了享受的,他是要用这酒对付谢长渊的。 这会他嗅了嗅那瓶葡萄酒馥郁的酒香,便坏坏一笑,掏出了一枚红色的药丸,丢了进去。 这枚红色的药丸名唤真言丹,只要凡人服下,立刻就会吐露出心中所有真话,百问百灵。 殷玉晗心中还是怀疑谢长渊骗他,总觉得不保险,既然如此,就拿真言丹试一试好了。 接着,他又取出了一枚绿色的解药服了,确认自己不会受到真言丹影响,便微微一笑,拿上葡萄酒,并一些糕点一起,端了回去。 谢长渊啊谢长渊,这次总该你出丑了吧? · 殷玉晗把酒和糕点端进寝宫的时候,谢长渊已经穿好了里衣,整整齐齐披上了外袍。衣领收束,端庄矜雅。 此刻的他又不像是先前那般带着一点秾艳的慵懒,而是显出了一种内敛的华贵。 这皮相倒是真的不错,可惜就是人讨厌了点儿。 殷玉晗撇撇嘴。 谢长渊见到殷玉晗进来,抬头看向他,看到他手中红木托盘上的酒和糕点,谢长渊道:“你真的去拿吃的了?” “不然呢?” 谢长渊:“我还以为我刚才哪里说错了话惹你不高兴了。” 殷玉晗:哦? 随即殷玉晗就勾了勾唇角,把自己手里的红木托盘放在了谢长渊面前的矮几上,凑过来笑了一笑道:“别说,你还真惹我生气了。” 谢长渊抬眼:? 殷玉晗这时又故作严肃道:“你连你最亲的夫君都不认识了,你夫君怎么可能不生气?”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微微挑了挑眉,正想答话,殷玉晗就已经笑眯眯地斟了一杯酒,送到他面前:“乖,喝了这杯酒,夫君就不怪你啦。” 谢长渊哑然片刻,垂下眼睫,看了一眼杯中那深紫色泛着琥珀光泽的美酒,又看了一眼殷玉晗。 殷玉晗见到谢长渊看他,神色莫名有点紧张,还有点儿害怕被拆穿。 可谢长渊就这么看了殷玉晗一眼之后,竟然也再没多说什么,便就着殷玉晗的手,将那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殷玉晗;哦豁,这么乖啊,那倒是省事了。 而谢长渊喝完这杯酒,看了看殷玉晗,眸光深深地道:“那现在呢?” 殷玉晗不明就里:“什么?” “现在你还生气么?” 殷玉晗望着谢长渊此刻如同浓墨一般幽邃,却又盛满星辰的眸子,心头突突一跳。 不过他这会已经逐渐熟悉了谢长渊的性格,很快就恢复镇定笑道:“不生气了。” 说着,殷玉晗还故作轻浮地伸手捏了一下谢长渊的侧脸:“十三真乖——” 谁料殷玉晗这句话刚说完,美滋滋地想要抽回手的时候,谢长渊却忽然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殷玉晗:! 谢长渊的指腹带着一点薄茧,其他的地方又细腻微凉,抓在殷玉晗的手背上,让殷玉晗的肌肤立刻就紧绷了起来。 殷玉晗手指一蜷,情不自禁地想收回手,偏偏谢长渊却目不斜视,抓着他的手,带着他,又抓住了那酒瓶的把手。 殷玉晗:? 在殷玉晗狐疑的目光中,谢长渊眸光幽邃地凝视着他道:“我喝了,你不喝么?” 殷玉晗恍然,立刻就道:“我喝啊,一起啊!” 谢长渊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 两个时辰后 殷玉晗和谢长渊都“醉”了。 殷玉晗这边把谢长渊放回到床上,自己出去吐完,神清气爽回来。 再看着静静躺在床上,苍白清冷的面容上因为酒意泛起一层淡淡绯红的谢长渊,殷玉晗不由得得意一笑。 臭小子,竟然想灌醉他。 还好他一向警惕,酒量也不差,要不然这次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不过了为了确保真言丹效果如实发作,殷玉晗还是又等了一会,才慢慢凑上前去,伸手捏了捏谢长渊的脸。 捏,捏捏。 光滑细软,手感还不错。 “十三,睡着了么?”殷玉晗一边捏脸上瘾,一边温声细语地道。 半晌,在殷玉晗“魔爪”的不吝摧残下,谢长渊长睫微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殷玉晗张口就问:“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谢长渊向来明湛若星的眸子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他静静凝视了殷玉晗许久,道:“我们……不是道侣么?” 殷玉晗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阵狂喜。 看来他的洗脑很有成效啊! 想着,殷玉晗面上的笑容就愈发灿烂,嗓音也更温柔了些:“不错不错,亏你还记得,那你还知道别的么?”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笑容灿烂的样子,过了一会,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殷玉晗:??? 就在殷玉晗一脸震惊且抽搐之际,谢长渊又好死不死地淡淡补了一句。 “我们不是道侣么?亲一下也不可以?” 第5章 第 5 章 殷玉晗一脸难以置信。 谢长渊看出殷玉晗的犹豫,眸中显出几分失望之色:“看来我猜的没错。” 殷玉晗瞬间警觉:“什么?” 谢长渊:“你果然不够喜欢我,或者我们根本不是道侣,若非如此,你怎会连亲都不敢亲我?” 殷玉晗眉头一皱,正想解释,谢长渊又语出惊人道:“先前还说要让我多陪你玩几个花样,现在又这样,让我如何信你?” 殷玉晗:……………… 好家伙,还记着呢?他都忘了。 殷玉晗一脸扭曲。 不过定定看了一会谢长渊朦胧的睡眼,殷玉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然后他立刻笑了笑,叹了口气就道:“十三你真是误会了,你以为我不亲你就是不喜欢你么?” 谢长渊挑眉:“不然呢?” 殷玉晗撇撇嘴:“还不是因为你才解了一点毒,身体虚弱,我怕亲了你就控制不住啊!你看,夫君为你如此操心,你还要误会夫君我的心意,夫君我好难过啊。”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十分缓慢地道:“原来……如此?” 殷玉晗没觉察出谢长渊语调里的异样,顿时暗中松了口气,还伸手拍了拍谢长渊的肩膀,柔声笑道:“乖,等你身体养好,夫君一定好好陪你。到时候咱们再多玩几个花样,好不好?” 谢长渊:? 过了许久,谢长渊定定看了殷玉晗片刻,嗓神情有些古怪:“那你,说话算话?” 对上谢长渊那双幽邃漆黑的眸子,殷玉晗心头莫名一怵,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怕——谢长渊都这样了,他还怕什么? 于是殷玉晗就果断拍拍胸口:“夫君我当然说话算话!” 这次,谢长渊终于停止了质疑。 · 是夜 殷玉晗看着天色不早了,谢长渊也有点酒意上头,他打了个哈欠就道:“乖十三,夫君去内殿睡了,晚安。” 说着,殷玉晗就站起身来,朦胧着睡眼想朝内殿走。 结果他才迈出一步,就被一只微凉修长且骨感的手轻轻抓住了手腕。 殷玉晗:? 一回头,殷玉晗对上了谢长渊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 “干嘛?” 谢长渊面不改色地淡淡道:“我还没恢复记忆,一个人,睡不着。” 殷玉晗顿时一脸问号。 偏偏谢长渊也不再说话了,就这么用他那双狭长漂亮的黑湛眸子静静凝视着殷玉晗。 片刻之后,殷玉晗嘴角抽搐了一下,投降了。 卷起被子,殷玉晗往谢长渊身边一滚,顺势给谢长渊也盖上了被子,就皱眉道:“好了,陪你了,睡觉!” 谢长渊这才缓缓松开他的手,躺了下来。 只是双眸一直没有闭上,莫名看得殷玉晗有点发毛。 最终,殷玉晗迫不得已一扬手,熄灭了寝宫里所有的灯,又恶狠狠重复了一句:“快睡觉,不要命了?” 这一次,谢长渊才终于慢慢闭上了眼。 见到谢长渊闭上眼,并且没有了其他古怪的举动,殷玉晗终于松了口气。 而折腾了一天的他也着实是累了,打了个哈欠,便翻过身沉沉睡去。 窗外血月高悬,静静洒落一层层晕红的光芒,殷玉晗睡得很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殷玉晗彻底陷入深睡的时候,他身侧有一双深湛清冷的眸子轻轻睁开了。 谢长渊醒了。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睡。 这时谢长渊仰头看了一眼寝宫外那一轮高悬的血月,居然头一次感受到出奇的安宁。 可接着,他就皱眉按住了胸口,紧紧攥住了那处的衣襟,开始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谢长渊原本已经恢复到了寻常颜色的面容也在这时骤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又来了,他体内那股抽走他生机的能量又来了。 这东西已经折磨了谢长渊数十年,若不是谢长渊天生剑体,恐怕早就死了。 不过这一次的折磨没有持续太久,谢长渊就慢慢缓了过来。 是白天殷玉晗替他做的那些法事起了作用。 谢长渊闭眼深深呼吸了片刻,眉心终于舒展了开来。 然后,他便不自觉地朝一旁沉睡的殷玉晗看了过去。 他方才就感觉到殷玉晗身上有一股很舒服的气息在吸引他,只是他不想惊醒殷玉晗,所以才一直按捺着。 而这一眼看过去,果然,谢长渊就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清楚地看到殷玉晗的胸口,隔着那一层雪白的里衣,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散发着金光。 谢长渊沉默片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殷玉晗脖颈处摸索到一条红绳,指尖轻轻一勾,殷玉晗胸口那散发着金光的舍利子就被他挑了出来。 金色的舍利子摇摇晃晃,散发着温柔的光芒,谢长渊指腹摩挲了片刻那舍利子,便觉得体内的生机又恢复了一点。 谢长渊捏着掌中的舍利子,眸光有些幽邃了。 佛光舍利驱逐邪物的效果世间最佳,可也只有内心至善至纯之人才能够佩戴它而不受反噬。 殷玉晗佩戴这佛光舍利明显安然无事,白天里念佛经的时候也从没受到反噬,这说明了什么? 这同世人传言里,那个风流浪荡,作恶多端的魔族少主好像完全不一样。 想着,谢长渊忍不住就借着那佛光舍利散发出的淡淡金光去看殷玉晗的侧脸。 殷玉晗这会背对着他,只露出半张侧脸,他长睫纤细浓密,安安静静垂着,鼻梁修挺如玉,薄唇殷红饱满,下颌到脖颈处的线条更是极为优美。 怎么看,都是极漂亮又极乖巧的皮相。 一点都不恶劣,最多只能说是顽劣。 想到这,谢长渊目光微动,却又轻轻地将那颗佛光舍利放了回去。 毕竟无论如何,从现在看来,这个地方都要比修真界安全太多。 如果殷玉晗想让自己陪他玩,那也无可厚非。 虽然谢长渊一直都不太明白,殷玉晗到底讨厌他讨厌在哪? 只记得好像是他几百年前一次闭关出关之后,殷玉晗就莫名其妙叫嚣着要挑战他。 虽然几次约战殷玉晗不是耍阴招就是偷跑,跑之前还要骂他不要脸。 以前谢长渊只当是殷玉晗胡搅蛮缠,没放在心上,可现在想想,或许这里面另有隐情。 若真是恨毒了他,也不至于用这种孩子气还漏洞百出的手段对付他。 不过殷玉晗现在还睡着,谢长渊也无从得知当年是否真的有什么误会。 想了想,谢长渊转过身来,静静闭上了眼。 来日方才,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 次日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在床上的两人身上,谢长渊长睫微动,静静睁开眼。 而一旁的殷玉晗则是立刻皱起了鼻子,拉过被子就蒙在头顶,往床里边一滚,把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个举动落在谢长渊眼中,让谢长渊不自觉淡淡勾了一下唇。 谢长渊伸出手,正想叫醒殷玉晗,忽然,一阵有些急促却十分轻盈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谢长渊眉头一皱,立刻收回手,转头朝外看去。 与此同时,一个清润温雅的嗓音从殿外传来。 “少主,十二回来了,你还没起床——” 一袭白衣立在宫门前,静静顿住了步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谢长渊和殷玉晗,神色冰冷。 谢长渊甚至在这时,感受到了一丝杀意。 而谢长渊看着不远处,那一张同他长得有七分相似却略显成熟的面孔,眉头也不由得缓缓皱了起来。 十二? 这就是殷玉晗那个真侧妃? 还跟他长得这么像…… 谢长渊虽然没看过太多话本,但也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了不少事。 现在这情况,着实是有些诡异。 不过谢长渊向来敏锐,所以这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而那个穿白衣的十二似乎也在顾忌什么,只是冷冷看着这边,并没有开口质问。 最终还是殷玉晗一声懒懒闷哼将两人拉回了现实。 谢长渊略略侧过眼,就见到睡眼朦胧的殷玉晗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十二,你回来啦。”殷玉晗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见到殷玉晗这副表情,立在宫门前的十二立刻走了过来,面色冰冷,身上杀意不减。 殷玉晗本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可看着十二的脸色,又看着面前的谢长渊,他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殷玉晗:! 眼看着十二已经快走到两人床前,殷玉晗一个激灵,猛地跳了起来。 然后他也顾不得仪容形象,赤着脚就火急火燎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还没等十二发作,殷玉晗就连拖带拽,拼命地使着眼色,将人拉了出去。 坐在床上的谢长渊:…… 半晌,他静静摸了一下鼻梁,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 · 侧殿 十二抱臂而立,静静看着面前一脸心虚的殷玉晗:“他是什么人,少主知道他的底细么就敢把人捡回来?而且,他为什么跟那个谢长渊长得那么像?” 殷玉晗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你放心吧,他现在失忆了,我又用魔龙筋捆了他,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十二一针见血:“少主这么爱多管闲事,是又打算纳妃了?”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挠挠头,心虚一笑:“这个纳妃嘛,又不是那种纳妃,十二你懂的~” 十二神情古怪,沉默了许久,他低低叹了口气道:“少主,你这么干,不怕以后真的娶不到媳妇?” 殷玉晗没心没肺的道:“我无所谓啊,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十二欲言又止。 殷玉晗看着十二的表情,这时又连忙道:“不过十二你一会要配合我一点,这人我还有用呢,不要让我露了马脚才行。” 十二:? 殷玉晗就凑过来,贴着十二的耳朵对十二说了几句话。 十二:……………… · 等两人再次回到寝宫的时候,十二的神色明显柔和了一点,但看着谢长渊的眸中还是带了一丝隐隐的敌意。 谢长渊自然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太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这个十二为什么同他长得这么像,而且看起来还是个人族,不是魔也不是妖。 直到,十二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对他行礼道:“侧妃十二,见过太子妃。” 谢长渊:……? 第6章 第 6 章 不过谢长渊也不是殷玉晗那种一惊一乍的性格,他最先流露出的那一丝异样很快就被平静掩去。 接着他就淡淡道:“不必客气,很多事我也不记得了,阁下不用这么对我。” 十二平静起身:“没跟你客气,只是礼不可废。”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尴尬味道。 一旁的殷玉晗见势不对,立刻就道:“都是自家人,你们好好说话,不要吵架。” 十二回头看了殷玉晗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就正色道:“对了少主,方才尊上找你,说有要事跟你商量。你还是先去见尊上吧。” 殷玉晗:“咦?!” 随即殷玉晗就露出一点狐疑的神色:“这么大的事,你刚才为什么不讲?” “方才我也没机会讲啊。” 殷玉晗:“……好吧。” 说完,殷玉晗瞥了一眼端坐在床上的谢长渊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十二,咳嗽了一声:“那十二你替我好好看着十三,不要让他到处乱跑哦。” 十二面色微微冷了几分:“知道了。” 殷玉晗又意有所指地道:“人家失忆了,你可不许欺负人家,就算以前你们两个不对付,现在你也不许公报私仇,听到没有?” 十二脸色更差了:“知道了少主,你还是快去吧!” 殷玉晗嘱咐完,这才点点头,虽然走的时候殷玉晗还是一步三回头,神色有点犹豫地远远看着十二和谢长渊两人,显然有点不太放心,但他溜的速度却还是极快的。 身体倒是十分诚实。 这两天躲在宫里,他可无聊透了。 · 殷玉晗走后,一时间,偌大的寝宫之内,只剩下十二和谢长渊两人。 谢长渊神色还算平静,十二的脸色已经垮了下来。 谢长渊看着十二的表情,若有所思。 半晌,他抬眼,淡淡问:“我同阁下,先前有仇么?” 十二冷冷哼了一声:“你这人不光嫉妒,还老是想独占少主,把我从魔宫赶出去,你说你跟我有没有仇?” 谢长渊目光微动:“阁下说的,倒是跟少主说的一模一样,可惜,我都不太记得了。” 十二嘲道:“你现在得了少主的独宠,连床都爬上了,你还怕什么?” 谢长渊听着十二夹枪带棒的语气,却不以为忤,反而微妙的觉察到了一个重点。 于是他眉头微微一挑,问:“听你的意思,我是第一个同少主一起睡的?” 十二:“噗……!” 随即十二就恼羞成怒的道:“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从前侍寝的妃子不可以留宿少主的寝宫,少主估计是看你可怜,才让你留下的。” 谢长渊:“哦。” 十二脸色更黑:“你哦什么?” 谢长渊意有所指地道:“你这么生气,是不是怕少主太宠我,又让少主把你赶走?” 十二:??? “你放心,我现在失忆了,那种你们说的嫉妒心也没有了。而且我看你还挺亲切的,不会让少主把你赶走。” 十二面色扭曲:“这么说我还该感谢你咯?” 谢长渊:“那就不必了,我不过按本心行事罢了。” 十二:…… 差点没被谢长渊气晕。 倒是谢长渊,看着十二生气的样子,眸光闪烁片刻,然后不经意间他就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好奇的那个问题。 “不过,我看你模样和我生得十分相似,难道我们是兄弟么?” 十二原本还在生气,听到谢长渊这个问题,他眉心忽然跳了一下。 然后十二就恢复了最初的冷淡面孔道:“原来你这个都忘了?” 谢长渊:“还请阁下解惑。” 十二定定看了谢长渊片刻,想着方才谢长渊那高高在上的“正宫嘴脸”,然后他就恶劣一笑道:“因为少主心中有个喜欢的人,我们只是同他长得像而已,你是那个长得最像的,自然受宠些。” 谢长渊:? “但无论如何,你都只是个替身,所以记得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万一哪天正主来了,你就完了。” 谢长渊:…… 这时谢长渊第一次在十二面前,露出了一丝神态的裂痕。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低声道:“原来如此?” 十二没看出谢长渊微妙的异样,只以为谢长渊是被“替身”这个身份震住了,顿时略带得意地教训道:“所以你最好乖乖的,不要给少主找事,知道么?你顶着这张脸,少主可以容忍你一次,容忍你两次,但绝不可能容忍你第三次,懂么?” 过了许久,谢长渊抬手掩唇,低低咳嗽了一声:“嗯,明白了。” 十二看着谢长渊咳嗽时微微苍白的脸,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你病了?没事吧?” 谢长渊摇摇头,放下手:“无事。” 十二:“哦。” 既然这人不想自己关心,自己还是别瞎操心了。 倒是谢长渊,咳嗽完,微微平复了一下呼吸,便又看向十二道:“我能问问你,少主平日喜欢什么么?” 十二神色诡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长渊认真道:“如你所见,我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还不讨好少主,被赶出魔宫,便真要曝尸荒野了。” 十二嘴角抽搐:“你觉悟得倒是挺快。” 谢长渊神色淡淡:“少主生得好看,脾气也不错,只是当个替身而已,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 十二:??? 这人大概是疯了吧。 · 魔尊住处 殷玉晗一脸震惊,一蹦三尺高:“妖族那些老头子是疯了吧?怎么连这种亲事也敢说?!” 殷望淡淡看着殷玉晗道:“你不是同楼夜关系不错么?跟他成亲也不算亏待你。”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一脸一言难尽地道:“你真是我亲爹么?我跟楼夜关系再好,他也是傻子啊,他天生少了一魄,根本没办法通人事,我跟他成亲,那不等于这辈子幸福都没了?” 殷望:“这一点妖族那些长老也清楚,所以他们同意等你成亲之后,把十二带上,若是有其他喜欢的女子,也可以带上。他们不介意这些,楼夜更不会了。”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冷冷扭过脸,抱臂道:“算了吧,我不坑兄弟。” 殷望似笑非笑:“你倒是挺有人情味的。” 殷玉晗重重道:“强扭的瓜不甜!那些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是丢人!” 殷望目光动了动,再次问了一句:“你是真的不想跟楼夜?” 殷玉晗丝毫没有迟疑:“不想。” 殷望沉默了。 殷玉晗感受着殷望的沉默,不由得绷紧了神经,想着万一殷望生气,他就跑,然后叫十二带上谢长渊,先去修真界躲一躲。 谁料殷望沉默完之后,扬手朝他丢了一个令牌。 殷玉晗下意识接住,看了一眼,他双眸不由得瞪大了——居然是混沌之城的令牌! 殷望看着殷玉晗惊讶的表情,悠悠道:“你娘说过,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既然你不喜欢,就先带十二一起去混沌之城避一避,这令牌也是混沌之城里一座住所的钥匙,去了你就知道在哪了。” 殷玉晗看了看殷望,又看了看手里的令牌,始终有点难以置信。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之后,他忍不住就欣喜地冲过去,狠狠抱了殷望一把。 “果然是亲爹啊!爹对我最好了!” 殷望青了脸,斥道:“快放手!你成何体统!” 殷玉晗嘻嘻一笑,放开了殷望,然后他就认真看着殷望道:“那爹,我先走啦?” 殷望神色不佳地道:“快滚!” 殷玉晗:“遵命,这就滚!” 说完,殷玉晗真就哈哈笑着,一溜烟跑了。 殷望这时凝视着那团宛如小火轮一般的紫色冲出了他的寝宫大门,原本严肃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最终化为了淡淡一笑。 他殷望虽然狠辣,做事不择手段,但儿子还是要宠的。 妖族那几个老头子怕修真界找麻烦就病急乱投医,他可不会陪着他们发疯。 · 殷玉晗拿着令牌回去的路上,心里美滋滋的。 因为他一直都很想去混沌之城逛逛,只是一直都没有途径,要知道,混沌之城可是独立于三界的另外一个地方。 里面住着的,基本都是曾经被三界追杀过的,穷凶极恶之徒,还有一些其他特殊珍稀的种族,比如蓝眼鲛人,因为太过珍贵,在三界内害怕被抓捕虐杀,只能躲进混沌之城。 听起来混沌之城好像十分混乱,但混沌之城有个规定,那就是不许在混沌之城内杀人,不管你在三界是多么厉害,进了混沌之城就要老老实实打工赚钱。 而混沌之城的城主据说是一个修为已经超过大乘的大妖,法力无边,但千万年来从未露面过,即便是杀人,也只会留下一道淡淡的红影,所以显得异常神秘。 只是…… 殷玉晗摩挲了一下掌中的令牌,心里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妖族居然连跟魔族联姻这个糊涂方法都想出来了,看来修真界那边是真的把他们逼得没办法了。 谢长渊现在在他手上,又是失忆又是重伤,绝不可能策划这一切。 那就是有别的好战分子在搞事情。 想到这,殷玉晗眸光不由得沉了几分——谢长渊身上那个诡异的伤,一看就是有人刻意为之,恐怕就是算好了谢长渊会死才会跳得这么厉害。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连谢长渊也敢算计?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谢长渊不死,修真界那边再叫嚣也找不到发动战争的由头,殷玉晗又勾了勾唇,放了心。 · “亲亲十二,亲亲十三!你们的少主平安回来了,还——” 殷玉晗高高兴兴冲进寝宫,正想宣布这个好消息,结果眼前看到的一幕却顿时让他眯起了眼。 十二和谢长渊一起坐在软榻上,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完全没有最开始剑跋扈张、针锋相对的那股味道了。 殷玉晗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事情不对,于是他挑挑眉,就面无表情地抱臂道:“你们俩在干什么?” 十二最先回过神来,立刻下榻道:“少主,我在教他宫里的规矩。” 殷玉晗:“咦?” 谢长渊平静道:“是,十二教了我不少东西,受益匪浅。” 殷玉晗:“哈?” 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殷玉晗面容抽搐了片刻,不过很快,他就勾唇一笑,掏出那块令牌朝两人得意地晃了晃。 “规矩什么的,先不用学了,咱们要出去度假了!” 十二和谢长渊异口同声道:“去哪?” 殷玉晗神秘一笑:“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第7章 第 7 章 就这样,殷玉晗带着十二连夜收拾了行礼,赶往混沌之城。 在去混沌之城的路上—— 三人坐在魔马拉的隐形马车上,十二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安然坐在他对面的谢长渊,然后他就扭头对坐在他身旁的殷玉晗低声嘀咕道:“少主,你应该把他留在魔界的,他看着弱不禁风的,肯定会拖累我们。” 殷玉晗干笑了一声,侧头小声道:“我爹那个性格你也知道,把他一个人留在那,肯定会出事的。” 十二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过现在人都带上了,十二迟疑了一会,也懒得再纠结这件事,目光动了动,他转移话题道:“对了,少主,你先前传讯里给我的讲的那个什么病,是怎么回事?” 殷玉晗瞥了一眼对面的谢长渊,抿着唇有点犹豫要不要直接回答。 结果恰好这时谢长渊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殷玉晗心头微微一惊,立刻收回了眼。 结果谢长渊却在这时十分礼貌地徐徐开口道:“少主和十二在讲什么,我可以知道么?” 殷玉晗嘴角抽出了一下,接着他就默默抿了唇,正襟危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而十二被打断了询问,十分不悦,立刻翻了个白眼:“说了让你不要嫉妒,你看看你,又犯了。” 谢长渊面不改色:“我只是觉得和平共处比较好,还是说,十二和少主说了什么我听不得的话吗?” 十二:…… 殷玉晗:“噗——” 谢长渊这家伙,可真腹黑啊。 不过眼看着十二要生气了,殷玉晗连忙就解释道:“你们别吵啊。” 安抚性的拍了拍十二的肩膀,殷玉晗就扭头看向谢长渊道:“十二是担心你生病了没有自保之力,怕说出来你心里难受,才悄悄跟我讲的,你别误会。” 谢长渊:“哦。” 殷玉晗:? 谢长渊又悠悠道:“我方才那么说,只是觉得这一路上都是十二陪着少主你,我一个人落单坐在这有些寂寞。总不能说因为我病弱,便不让我陪伴少主了吧?” 十二:??? 殷玉晗:………… 谢长渊:“我说的是真心话,若有误会,二位尽可以反驳。” 殷玉晗嘴角抽搐:怎么看都不太像是真心话。 不过看着谢长渊认真的表情,殷玉晗无奈,为了避免再生风波,思考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伸手把谢长渊拉了过来。 就这样,殷玉晗被两个面无表情,长相肖似的美男子夹在了座位中间。 十二:“这样少主高兴了?” 被夹在中间的殷玉晗:“呵呵……” 谢长渊:“看起来少主心情不错。” 殷玉晗:不,我心情烂透了,真的。 他觉得自己真倒霉,这辈子还没尝过万人迷的滋味就先知道了什么叫修罗场。 话本上可都不是这么写的啊! · 不过幸好,殷望安排的魔马脚程很快,不到半日,三人便顺利抵达了混沌之城。 在抵达混沌之城的时候,殷玉晗总算松了口气,他越过两人,就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混沌之城的天空无日无月无星,底色是无尽的混沌黑暗,上面点缀着的,散发着亮光的东西则都是一些在混沌之城死去的灵魂。 整个混沌之城的气氛,诡异又神秘,却偏偏热闹异常。 无数穿着黑袍的人在街道上走来走去,相互交谈交易,却都看不到彼此的面孔,只能看到一双双形状不太一样,却又统一淡漠冰冷的眸子。 因为进了混沌之城就代表抛去了过往的身份地位和一切,在这里,众生平等,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殷玉晗站在城门口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城里的景象,正啧啧称奇,十二就已经从后面走了过来,递给殷玉晗一件黑袍。 殷玉晗接过黑袍,回头一看,忽然发现十二和谢长渊都已经把黑袍穿好了。 十二压低嗓音道:“少主,这里不是魔界,还是按照人家的规矩办事吧,一切小心为上。” 殷玉晗怔了怔,连忙点头,也取过黑袍,穿上了。 三人都穿戴整齐之后,殷玉晗便拿着令牌,进了城。 果然,一进城,殷玉晗掌中的令牌便闪烁出一点红光,朝一个方向指引了过去。 殷玉晗心中一喜,立马拉着十二和谢长渊循着那红光的方向追去。 一个时辰后,殷玉晗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那间破烂的瓦房,再看看手里令牌上直指瓦房的红光。 “就这?!”殷玉晗下巴都快惊掉了。 身后的十二沉默了一会,道:“混沌之城寸土寸金,可能尊上也只是想留个避难所,并没有想过在里面享受。” 殷玉晗:…… 一旁的谢长渊道:“先进去看看吧,里面或许会不太一样。” 殷玉晗眼前一亮,立刻道:“对对对,老爹最腹黑了,肯定是怕房子建得太好惹人注目才这样的,我们赶快进去看看。” 于是三人便进入了面前这间破破烂烂的瓦房。 · 半个时辰后 殷玉晗快哭了。 他现在很痛苦。 极其痛苦! 他没想到这瓦房破也就算了,烂也就算了,没好东西也就算了,居然连床也只有一张!还又破又小,最多只能给两个人睡! 殷望这是想干什么?啊?! 而一旁的十二和谢长渊看着瓦房内唯一的一张床,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最终,是十二深吸一口气,先开口道:“少主,你和十三先留在这,我出去黑市看看,起码先买张软榻回来,不然晚上都没地方睡。” 殷玉晗魂不守舍地道:“去吧……” 十二走了。 殷玉晗一个人立在原地,看着破破烂烂家徒四壁的瓦房,不由得悲从中来。 一直立在他身边的谢长渊看着殷玉晗耷拉着脑袋的模样,沉默了片刻,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来:“少主为什么要来这里吃苦?留在魔宫不好么?” 殷玉晗想也没想太多,苦着脸,脱口而出:“妖族那些老头子烦得很,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逼我跟楼——他们妖王成亲,我又不想,只能先逃出来避避风头了。” 谢长渊目光微动:“少主不喜欢那个妖王?” 殷玉晗不由得瞥了谢长渊一眼,故意道:“你干嘛,吃醋了?” 谢长渊:“少主就当是吧。” 殷玉晗:? 四目相对,殷玉晗看着谢长渊那清冷深湛的黑眸,眼珠子狐疑地转了转,忽然他就破涕为笑,伸手调戏一般地捏捏谢长渊的脸。 谢长渊:? 不过谢长渊沉默了一下,却并没有躲开殷玉晗捏脸的这个调戏举动。 殷玉晗捏完了,对于谢长渊不反抗的举动很满意,随后他就宠溺一笑,认真道:“别吃醋了,还不是因为我舍不得你跟十二,要不然我怎么会不答应这件事?妖族那些长老可是很凶的。” 谢长渊眸光微深:“是么?” “当然!” 演着演着,殷玉晗自己都快觉得是真的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自信的表情,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目光。 接着,他什么也都没再问,只低声道:“原来如此,那我很高兴。” 殷玉晗本来还高高兴兴地开着谢长渊的玩笑,结果谢长渊陡然用这么深邃的表情看着他,他心头不由得就咯噔跳了一下。 四目相对,殷玉晗心口莫名有点热了。 谢长渊的表情……可有点太唬人了。 不过很快,殷玉晗就从这种有点微妙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他又拉了一下谢长渊袖子,道:“你过来坐下,我有话问你。” 谢长渊什么都没说,就任由殷玉晗拉他,坐到了一旁那张破破烂烂的床上。 殷玉晗拉着谢长渊跟他并肩坐下,迟疑了一会,虽然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最终他还是望着谢长渊那张清冷中微微透着几分苍白的脸,问道:“你这几日,感觉你身体怎么样?你不舒服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痛还是痒,还是其他的?” 谢长渊眉头微挑,露出一点询问的神情。 殷玉晗撇撇嘴,解释道:“这不是魔族可能没有你用的药么,但混沌之城里什么都有,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可以买得到。” “如果我再了解一点你的症状,应该就可以把你治好了。” 而谢长渊听着殷玉晗的话,沉默了好久,最后,他眸光幽邃地道:“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族,不值得少主对我这样费心。若真是治不了,那不治也没关系,免得还连累了十二。” 殷玉晗怔了一下,然后他就狠狠拍了一把谢长渊的肩膀道:“你是我的太子妃啊!我最喜欢的太子妃啊,我怎么能不救你呢?” 其实殷玉晗心里想的是,你惹得麻烦可够多了,我要是不尽快治好你,妖族那些人万一追到混沌之城来绑我回去成亲怎么办? 这也为什么殷玉晗要把谢长渊也一起弄到混沌之城来的根本原因——万一治不好,出事也是在混沌之城,修真界那些老头寻常也不敢找混沌之主的麻烦。 但殷玉晗的心思谢长渊并不知道,而他这句话落到谢长渊耳中便已经变了味。 谢长渊这时静静注视了殷玉晗片刻,什么都没多说,只十分缓慢,却又认真地道:“那我会为了少主,尽力活着的。” 殷玉晗眉头一皱:“瞎说什么晦气话,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谢长渊沉默半晌,淡淡一笑:“嗯。” 谢长渊很少笑,这是在殷玉晗面前的第二次。 但这时两人都坐在这样一个破烂的瓦屋里,实在是称不上环境好。 可殷玉晗此刻看到谢长渊这个淡淡的笑容,竟觉得他清冷的脸庞四周好像生出了一片柔和的光晕。 蓬荜生辉这个词,殷玉晗原本是觉得夸张的形容,可这时的谢长渊便真如同发光的美玉一般,让整个破烂的瓦房都亮了起来。 殷玉晗吞了一下口水,呆呆看着谢长渊的侧脸,好像在这时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而谢长渊坐在殷玉晗对面,看着殷玉晗发呆时那张漂亮秾丽却又带着一点拙稚的玉白色面孔,却又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观感。 目光微动,谢长渊竟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殷玉晗的下巴。 殷玉晗:? “你干嘛?”殷玉晗猛地一缩头,有些警惕地皱眉道。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气鼓鼓的面容,目光微动,意有所指地淡:“没什么,只是不喜欢少主陪着我的时候发呆。”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雪白的面容上就情不自禁地浮起了一点可疑的红晕。 这该死的谢长渊,都是从哪里的话本看来的情话,一套一套的,差点都让他掉坑了! 第8章 第 8 章 随即殷玉晗就皱眉道:“以后咱们相处的时间可多得很,你不要这么肉麻兮兮的。” 谢长渊反问:“少主不喜欢?” 殷玉晗果断:“当然不喜欢。” 谢长渊想了想,淡淡一笑:“既然少主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殷玉晗:? 谢长渊头一次这么听话,殷玉晗本该是觉得达到了目的应该高兴,可不知怎么,他此刻却莫名有一种被忽悠的感觉。 不过谢长渊说完这句话,目光动了动,忽然又转移话题道:“少主,我的病若是太麻烦,少主也不必那么辛苦,顺其自然好了,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 “呸呸呸!”殷玉晗顿时黑了脸,“你怎么那么矫情呢,都还没治呢,你就开始怨天尤人,知道治不好了?” 谢长渊哑然。 片刻之后,谢长渊垂眸道:“那就全凭少主做主了。” 殷玉晗哼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看着殷玉晗傲娇的小表情,谢长渊狭长清冷的眸中微微绽出一丝柔和的光。 · 十二扛着软榻回来的时候,殷玉晗正躺在那张小床上,滚来滚去,哼哼唧唧地发牢骚。 谢长渊倒是很安静,就这么站在一旁给书桌拂尘。 十二见这两人清清白白的,神色稍霁,扬手就把新买的软榻放了下来。 殷玉晗见到崭新的软榻顿时眼前一亮,立刻爬起来,就想往软榻上滚。 十二眼疾手快,一把护住了软榻,怒目道:“脏!” 殷玉晗:…… “我都用过涤尘咒了。”殷玉晗嘟囔道。 十二:“那也不行,先去洗澡,洗完了再睡。” 殷玉晗:“哦……” 殷玉晗乖乖地去里间洗澡了。 一时间,外间只剩下了十二和谢长渊。 十二这时把软榻收拾好,就抬眼看向一旁的谢长渊。 谢长渊恰好也在这时回过头,四目相对,十二道:“这几日混沌之城有大事要发生,你最好在家看着少主,不要随意出门。” 谢长渊:“什么大事?” 十二沉默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混沌之主又要娶妾了。烦死了,居然挑在这种时候。” 谢长渊闻言,目光微动:“娶妾,跟不出门有什么关系?” 十二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混沌之主娶妾是事先定好的人选么?” 谢长渊:“不是定好的?” 十二摇摇头:“那也不是,只是混沌之主性子很奇怪,最喜欢美人,虽然有时候提前定好了,但如果遇到更漂亮的,也会不按规矩抓走。” 谢长渊:“这也未免有些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又如何?来混沌之城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也该知道,要么就是在三界过不下去的,要么就是没有自保能力的,这样的,抓走了也就抓走了。可少主不一样啊。” 谢长渊闻言,沉吟片刻,然后他就忍不住看了十二一眼,道:“其实十二你生得也很不错,你难道不担心自己么?” 十二:??? “关你屁事!”十二脸绿了。 谢长渊:“哦。” · 十二最终还是低估了殷玉晗贪玩的性子。 殷玉晗洗完澡,穿着雪白宽松的里衣出来,头发还滴着水,一听说这件事就双眼放光,他的看法完全跟十二的不一样。 “易个容不就行了?再说,都是戴着兜帽遮脸,那混沌之主也未必看得清啊,可能就是随手乱抓的,十二你也未免操心太过了。” 十二脸色阴沉:“少主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个混沌之主至少大乘期以上的修为,有透视的能力也极其正常,万一他看到你的脸,非你不娶怎么办?” 殷玉晗嘻嘻一笑:“十二你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么?” 十二:…… 半晌,十二忍无可忍地道:“别的也就罢了,少主你不知道,那混沌之主每次娶的小妾后来都没人见过,大家都说,应该是被他采补死掉了,甚至吃掉了。” 殷玉晗打了个寒颤:“噫——” 十二没好气地道:“现在少主你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殷玉晗:“好吧。” 十二:? 很快,殷玉晗又转了转眼珠,嘻嘻一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了,明天我们先去一趟黑市,看看有没有给十三治病的好东西。至于那个混沌之主娶小妾的事,我就不凑热闹了,好不好?” 十二暗中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殷玉晗笑了一笑,立刻坐回到床上,变戏法地掏出一条雪白的毛巾眼巴巴地冲着十二卖乖道:“好十二,我都听你的就是了,先帮我擦头发吧?” 十二眉头一皱:“自己擦。” 殷玉晗被十二拒绝,顿时有点气鼓鼓的。 谁料这时,一直立在一旁静静听着,宛如隐形人一般的谢长渊却走了过来,从容道:“我来吧。” 说着,也没等十二神色变化,更没等殷玉晗反驳,谢长渊就已经接过了殷玉晗掌中的雪白毛巾。 殷玉晗心头一跳,正想制止,那雪白的毛巾却已经温柔地罩在了他的头上。 谢长渊手指修长骨感,动作轻柔,殷玉晗骤然被这么一股清冷又温柔的气息笼罩住,眨了眨眼,倒是顺势不动了。 一旁的十二看到这一幕,几次欲言又止,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冷哼了一声就摔摔打打地走进里间,也去洗澡了。 殷玉晗听到十二的冷哼声和摔门声,不由得从毛巾里探出一点头来。 结果谢长渊又轻轻将他按了回去:“别乱动。” 殷玉晗被雪白的毛巾蒙着头,思索了一会,在里面道:“十二好像生气了。” 谢长渊平静地道:“他气量应该没那么小,过会就好了。” 殷玉晗想了想:“也是哈。” 然后他就十分宽心地打了个哈欠,不再说话了。 谢长渊也在这时恰到好处地保持了沉默。 谢长渊给殷玉晗擦拭头发的动作有条不紊,十分轻柔细致,擦着擦着,殷玉晗竟然有点困了。 谢长渊擦了一会,意识到什么,不由得眉头微挑。 这时他垂眼,看着点头如捣蒜的殷玉涵,低声道:“困了?” 殷玉晗吧唧吧唧嘴,睡眼朦胧道:“嗯?” 谢长渊哑然。 片刻之后,谢长渊不动声色地在毛巾上加了一点干燥咒, 等到谢长渊终于给殷玉晗擦完头发,抽开毛巾的时候,殷玉晗直接困得往前一跌,恰好栽到了谢长渊怀里。 谢长渊眉心微微一跳,却又十分迅速从容地伸手轻轻接住了栽下来的殷玉晗。 殷玉晗跌进谢长渊怀中,陡然嗅到一股极为清冽干爽的味道,再加上谢长渊身上衣衫的布料十分柔软,又夹杂着先前殷玉晗穿过后未散的体香。 好闻和熟悉的香气夹杂在一起,莫名就让殷玉晗十分安心,于是他也没闹,就这么垂着眼睫,软软靠在了谢长渊怀里。 谢长渊低头,看着怀中神色安静乖顺,且丝毫不设防的殷玉涵,眸中光芒微动,若有所思。 这一幕恰好被洗完澡从里间走出来的十二看到,十二眉头一皱,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谢长渊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场,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然后他就对上了十二那双略带敌意的眸子。 谢长渊沉默片刻,伸手轻轻环住怀中的殷玉晗,不动声色地用袖子挡住了殷玉晗的脸,从容道:“洗完了?少主方才擦头发有些困了,刚刚睡着。” 十二冷冷哼了一声,走过来道:“他就是这样,随时随地都能睡着,一点也不知道防备。” 说着,十二就伸手想把谢长渊怀里的殷玉晗接过来。 可偏偏就在十二伸出手的那一刻,谢长渊不动声色地往身侧一避,然后他就先十二一步,将熟睡的殷玉晗轻轻放到了床上。 “我倒是觉得少主这样挺随性,很好。” 双手尴尬悬在半空的十二:…… 最终,有点气急败坏的十二又恨恨哼了一声,然后他就扭头走到一旁,搬起那张软榻,搬到最远的地方去了。 谢长渊见状,什么都没多说,也更没有阻拦的意思。 在十二在软榻上躺下之后,谢长渊便直接心安理得地躺在了殷玉晗身边。 一直悄悄注视着这边动静的十二咬牙切齿:老男人,真不要脸。 不过他方才是自己先生的气,闹的别扭,这时如果要是再回去,那肯定要被嘲笑。 就这样,十二只能生着闷气,恨恨闭上眼,强迫自己在新买的软榻上睡了过去。 很快,十二睡着了,谢长渊却没有睡,他仰头静静看了一会瓦房破烂的天花板,正思考着要不要运行一个小周天试试体内真气恢复了没有,忽然,他手臂被戳了一下。 谢长渊:? 谢长渊回过头,竟然就看到了殷玉晗那一双乌润澄明的眸子,清亮无比,丝毫都没有睡意。 谢长渊眉头轻轻一挑,无声道:你没睡着? 殷玉晗静静点了一下头,也用口型小小声道:十二好像真的生气了,我怕你们吵架才装睡的。 谢长渊目光微动。 接着殷玉晗又邀功一般地道:怎么样?少主我是不是很聪明? 谢长渊哑然。 半晌,他淡笑道:嗯,少主聪明极了。 第9章 第 9 章 殷玉晗被夸了,顿时飘飘然起来,这两日相处下来,殷玉晗对谢长渊的防备心基本已经彻底消散。 这会他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忽然就一下子凑了过来,小声道:“我有话要对你讲。” 谢长渊:? 殷玉晗陡然一凑上来,他柔软细腻的鼻尖同时也不经意地碰了一下谢长渊修挺如玉的鼻梁。 谢长渊本来想避开,短暂的呼吸间,谢长渊又嗅到了那股异常清淡却又有些馥郁的甜香,竟像是百花的香气。 这是谢长渊第二次嗅到这股香气,第一次是他被殷玉晗背起来的时候,但那时殷玉晗身上的香气不显,他也只以为殷玉晗那句话天生的是在开玩笑。 可现在,殷玉晗分明沐浴过,但身上的这股百花香气却愈发明显了。定然不会是熏香。 嗅着这股香气,谢长渊竟然感觉体内那些沉伤隐隐有些缓和的趋势,虽然不如先前殷玉晗用佛光法器替他做的驱邪有效,效果却也十分令人惊骇。 联想到殷玉晗念佛经给他驱邪做法的样子,莫名就让谢长渊想起曾经在《修行本起经》中读过的,关于佛子降世时的异象——天降甘露,百花齐放,香气经久不散…… 不过很快,谢长渊就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过于荒谬——纵然殷玉晗身怀异香,又能使得佛宝法器,可这也并不能证明殷玉晗就是佛子转世。 毕竟一个佛子转世成魔族的太子,也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了。 谢长渊脑中思绪起伏,偏偏殷玉晗又在此刻凑了上来,带着一点柔韧沙哑的嗓音轻轻在谢长渊耳畔响起,神秘兮兮地道:“明天我要瞒着十二带你去黑市,你记得别露馅了,知道么?” 说话间,殷玉晗温热湿润的吐息都尽数落在了谢长渊耳廓上,微微有些酥痒,这种暧昧的感觉,让向来清冷自矜的谢长渊也莫名有些不自在。 殷玉晗见谢长渊不回话,顿时不满道:“你听到没有啊?” 谢长渊终于略略回过神来:“嗯?” 殷玉晗瞪了他一眼,又一本正经地小声道:“我会跟十二说,我们要去琼月楼听说书,混沌之城的黑市就在琼月楼旁边,十二最讨厌听说书了,他送我们去了肯定会去别的地方玩。到时候我们就偷偷去黑市给你找药,好不好?” 本来殷玉晗是打算等十二跟谢长渊相处的好一点再提这件事,让十二也帮帮忙,可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差。 没办法,他只能先亲力亲为了。 谢长渊听了殷玉晗的话,沉默片刻,对于瞒着十二这件事他倒是不介意,毕竟他受的伤内情确实敏感,只是—— “万一十二不走呢?或者,他也去黑市,被我们撞上了怎么办?”谢长渊分析道。 殷玉晗瞥了谢长渊一眼,面露不屑:“你当我是傻子么?” 谢长渊:“嗯?” 殷玉晗这时就略显得意地抬手,向谢长渊亮了亮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 与此同时,一道浅浅的红光从他修长纤细的小拇指上浮现了出来,而那道红光形成了红线的模样,红线蜿蜒伸出,指向的方向正是不远处躺在软榻上的十二的方向。 “一线牵。”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小手指上晃晃悠悠的那道红线,神色微有异样。 而这时,躺在软榻上的十二忽然翻了个身,殷玉晗吓了一跳,立刻就把红线收了回来。 然后他又十分得意地看着有些出神的谢长渊小声道:“你看,有了这红线,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就完全可以避开十二了。” 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狡黠又漂亮的玉白色面容,沉默片刻:“果然还是少主心思细密。” 殷玉晗嘻嘻一笑:“那是当然。” 说完,殷玉晗又叮嘱道:“好了,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去给你找药呢。” 谢长渊沉默片刻:“嗯。” 殷玉晗:“晚安!” 说完,他就伸手抱起被子,卷吧卷吧,滚到里面去睡了。 谢长渊侧过眼,看了一眼抱着被子的殷玉晗,不经意间他的目光又落在那柔软散乱黑发间透出的雪白脖颈上。 虽然已经离得这么远了,但在看到那段雪白细腻的脖颈时,谢长渊还是在不自觉间仿佛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馥郁的百花香气。 长睫闪动片刻,谢长渊喉结微动,静静抿住了薄唇,不动声色地将头转到另外一边,也闭上了眼。 有些事,本就是错误,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 次日 十二一听说殷玉晗要带他跟谢长渊一起去听说书,顿时好看的眉头就一下子拧了下来。 殷玉晗见状,还故意道:“一起去嘛,我好久没听书了,混沌之城这边风土人情又不一样,肯定有很多新鲜故事。” 十二:…… 过了许久,十二深吸一口气道:“罢了,我送少主你去吧,我一会自己去四处转转,等下午我再来接你们。” 殷玉晗:“哼,一点都不上道。” 十二不为所动。 殷玉晗见状,顿时嘴角向下,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但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暗戳戳的喜悦。 一旁的谢长渊看了,不由得有些无奈——这样的演技,可能也只有十二会上当了。 十二也真的上当了。 半个时辰后,十二把谢长渊和殷玉晗一起送到了琼月楼。 然后还没等小二把果盘和糕点端上来,十二就黑着脸忙不迭地走了。 谢长渊看到十二一脸菜色匆匆离开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意外:“十二为什么会这么抗拒听说书?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故事么?” 殷玉晗信手拿了个黄澄澄的橘子,塞到谢长渊手里。 谢长渊:? “剥了橘子,我就告诉你。”殷玉晗笑得十分开心。 谢长渊怔了一瞬,眉头一挑,却果真就慢慢剥起了橘子。 剥完橘子,谢长渊把橘子递过来,殷玉晗却张嘴道:“啊——” 谢长渊哑然。 不过最终他还是伸手剥开橘子,将晶莹剔透的橘瓣送到殷玉晗唇边,殷玉晗一口吃了,砸吧砸吧嘴,顿时眯起眼,高兴地道:“好甜。” 说完,殷玉晗示意又要。 谢长渊就这样,一点点,把半个橘子都给殷玉晗喂完了。 吃了半个橘子,殷玉晗高兴了,终于才开口道:“那是因为十二以前在魔界听说书的时候,被好多魔娘看中过,还差点被人追到魔宫,把他吓坏了。” 谢长渊:“他也有那么狼狈的时候?” 殷玉晗嘻嘻一笑:“别的也就罢了,谁让他修的是无情道呢?万一真发生点什么——” 说到这,殷玉晗忽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连忙抿唇噤声。 接着,殷玉晗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一旁的谢长渊。 但谢长渊此刻神色十分平静,似乎没发觉“十二这个殷玉晗的侧妃居然修无情道”这么大一个漏洞,反而淡淡道:“然后呢?” 殷玉晗见谢长渊没注意到这点破绽,松了口气,连忙转移话题,胡诌着敷衍了几句。 恰好这时,说书先生上台了,满场顿时传来一阵喝彩,倒是一下子把两人的交谈给打断。 殷玉晗:还好还好,连老天都在帮他! 那边说书先生已经开讲,这边的殷玉晗却已经招呼着谢长渊开溜了。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离开了琼月楼。 殷玉晗立在琼月楼外,遥遥看了一眼不远处黑市的入口,便又伸手,勾了勾小指。 一条红线从他小指上牵引而出,直直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殷玉晗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他就对一旁的谢长渊道:“快走吧,十二没去黑市,我们速战速决。” “好。” · 混沌之城的黑市其实就是混沌之城唯一的正规市场,但这里有个规矩,就是交易成功之后,概不退换,若是在黑市内生事的,一概杀掉。 所以黑市这个名头也就落了下来。 殷玉晗和谢长渊进入黑市之后,他便笼紧了脸上的兜帽,小声对一旁的谢长渊道:“你身上的病好像是跟诅咒有关的,我们一会先去鲛人族的摊位看看,他们很擅长净化,应该能帮到你。” 谢长渊:“好。” 殷玉晗一双晶亮的眸子微微弯了一下,很满意谢长渊现在的乖巧,然后他就伸出手,牵住了谢长渊的袖子。 谢长渊手指下意识微微蜷了一下,却没有将自己的袖子抽回来。 殷玉晗这时却已经转过脸,一边朝前看,用眼睛寻找着鲛人族的摊位,一边道:“你跟紧一点,不要把脸露出来,这里有人贩子的,小心人家看你长得好看就把你抓回去当压寨夫人哦。” 谢长渊听着殷玉晗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哑然,却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真的跟紧了一点。 殷玉晗看着乖得不像话的谢长渊,不由得回头瞥了一眼,有点微妙地想:现在的谢长渊真听话,一点都不像他没失忆的时候,高高在上就算了,还狼心狗肺不说人话,讨厌死了。 谢长渊本来也在四处观望,结果陡然看到殷玉晗在看他,神色还有点古怪,谢长渊眸光微动,就露出一点询问的表情。 结果殷玉晗咳嗽了一声道:“我就看看你,没什么事。” 谢长渊:撒谎。 不过这句话谢长渊没有说出来,只是安静地继续跟着殷玉晗。 他心里清楚,只要再多相处一段时间,殷玉晗估计就什么话都愿意对他说了。 这会,殷玉晗拉着谢长渊的袖子,慢慢朝前走,一边走,他也一边观察着这里有没有卖可以驱邪净化的法器。 走着走着,殷玉晗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极为曼妙的歌声,那歌声空灵纯净,带着一丝丝净化人心的气息,听了,就不由得让人心生向往。 殷玉晗身心一震,顿时觉得可能带谢长渊来对了地方。 他正想拉着谢长渊朝前走,谢长渊却陡然定住了步子,差点还把殷玉晗带了个趔趄。 殷玉晗有点奇怪地回头看了谢长渊一眼。 谢长渊语气清冷:“这歌声很奇怪,仔细听,里面好像有股腐烂的味道。” 殷玉晗:? 第10章 第 10 章 谢长渊没有直接告诉殷玉晗,这歌声虽然确实有净化的效果,但里面却还藏着一股十分阴暗的能量在隐隐引动他体内那些邪气,似乎还有些共鸣的意味。 这种感觉过于微妙,而这里人多眼杂,谢长渊也不好说的太明白。 至于殷玉晗,听了谢长渊的话,露出一点狐疑的神色,便侧耳细细听了听。 听了一会,殷玉晗的神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不过想了想,殷玉晗又看了谢长渊一眼,认真问:“那你觉得你听了这歌声舒服么?”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明亮的眸子,目光微动,最终如实道:“有些舒服,又有些不舒服。” 殷玉晗先是‘咦’了一声,随即他就笑道:“既然有效果,那证明这位唱歌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先去看看吧?” 说着,殷玉晗就看向谢长渊。 谢长渊见到殷玉晗向他露出一个征询意见的表情,心头微动:“少主不怕其中有诈?” 殷玉晗神秘一笑:“怕什么,就算有诈,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么?” 谢长渊哑然,沉默片刻,他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虽然这个选择不太符合谢长渊本身作风,但谢长渊很清楚,这个声音背后的主人,肯定同对他下咒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他回不了修真界,从这里入手,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更何况,殷玉晗一番心意,他也不想直接拒绝。 · 就这样,谢长渊同殷玉晗一起,循着那奇怪的歌声方向,找了过去。 很快,两人就停在了黑市里最高又最华丽的一座楼前。 此刻已经有不少跟他们一样穿着黑色披风戴着兜帽的人聚集在那座漂亮的高楼之下,神情向往地仰着头,朝着楼上看,各个如痴如醉,露出异常沉迷的表情,明显是有点受到那歌声的蛊惑。 殷玉晗见到这一幕,就知道这事肯定有古怪。 不过很快,他朝四周看了一眼,眼珠子转了转,就正式开始发挥他超级无敌的社交技巧。 四处询问了一番,花了一点点小代价,殷玉晗轻而易举地就知道了这高楼里唱歌的人的故事。 没想到这高楼里住着的,正是这次混沌之主要娶的小妾。 这位即将成为混沌之主小妾的女子叫做郦月,是一位来自无尽海的变异鲛人。 郦月的身世十分传奇,据说她出生之时海域上正是血月,加上她出身便无法开口唱歌,被家族视为不详,驱逐了出来。 后来郦月辗转来到混沌之城,竟然在某一天突然能够开口了,一唱歌便是让人如醉如痴,净化和治愈的效果据说堪比许多年前的鲛人王。 就这样,郦月的身价骤然水涨船高,也受到了混沌之城中修士的极大拥戴——毕竟来这里的修士多半身份复杂,有隐疾和暗伤的不在少数,混沌之城内的药物又千金难求,郦月的治愈和净化的能力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后来,郦月声名愈旺,居然被混沌之主看中,几次求娶,还发誓一定要对郦月好,郦月拒绝不得,只能同意了。 殷玉晗总结了一下这个鲛人郦月的遭遇,不由得摸了摸下巴:“这郦月小姐倒是挺励志啊,只是可惜,居然被混沌之主看上了,年纪轻轻就要香消玉殒,啧……” 谢长渊沉默片刻:“香消玉殒?倒也未必。” 殷玉晗:“咦?” 随即殷玉晗又露出一点恍然的表情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她的歌声对混沌城主也有用,混沌城主才会想娶她,那自然也就不会杀她了。” 谢长渊神色稍霁,偏偏这时殷玉晗又美滋滋地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上去吧,连混沌城主都觉得她的歌声有用,她应该就真的能治你的伤。” 谢长渊:…… 谢长渊神色古怪,欲言又止。 殷玉晗见状,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了?” 谢长渊看了殷玉晗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的沉迷在歌声中的那些修士,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忽然伸手拉住了殷玉晗的手。 殷玉晗的手被谢长渊修长骨感的手握住,骤然一惊,接着他就听到谢长渊道:“少主跟我来。” 就这样,殷玉晗有点稀里糊涂且心跳加速地被谢长渊拉到一旁的一个角落里。 殷玉晗还没反应过来,谢长渊便已经抬手用披风挡住了两人的面孔。 在殷玉晗一脸懵懂的时候,谢长渊便将殷玉晗抵在角落里,神色严肃地望着他,压低了嗓音道:“诚如少主所言,混沌之主能看上郦月,必然是因为她的歌声过人。可她的能力真若是到了如此程度,求她办事,恐怕极难,她信徒还那么多,万一说错一句话再惹麻烦上身就不好了,少主还是再考虑——” 而殷玉晗嗅着谢长渊身上那股苍术的淡淡香气,再看着谢长渊现在做出的这个话本里必备的魔男壁咚魔娘的姿势和谢长渊那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早就心猿意马,完全忘了谢长渊刚刚在说什么…… 至于谢长渊话说到一半,才发现面前的殷玉晗抿唇呆呆望着他,神色有点古怪,谢长渊眉头微皱,不由得问:“少主怎么了?” 被谢长渊这么一问,殷玉晗终于回过神来,雪白脸上莫名红了一点,这才垂了眼睫,有点含糊地小声道:“墙好硬,我背上硌得疼。” 谢长渊:…… 接着,谢长渊默默松开了握着殷玉晗的手:“是我冒犯了。” 殷玉晗咳嗽了一声:“不关你事。” 莫名沉默。 两人相对静了半晌,却忽然又同时开了口。 “我们还是先走吧。” “你方才说的什么?” 谢长渊:? 殷玉晗:。 最终谢长渊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表情,道:“我是觉得这位郦月姑娘恐怕不好请动,万一暴露了少主的身份就不好了。” 殷玉晗:“哦……” 随即殷玉晗就不悦道:“那你好好说话不就行了,干嘛神神秘秘把我弄到这来?” 谢长渊:“这不是怕隔墙有耳么?” 殷玉晗:“好吧。” 不过殷玉晗是真的很好哄,谢长渊这么一说,他就不打算去了。 确实听起来不太划算,而且谢长渊自己都不想去,殷玉晗也就不想勉强他了。 两人商量好了,就准备离开。 殷玉晗还想着,这会回去应该恰好能听完下半场说书,不亏啊!心里顿时愈发开心了。 于是,殷玉晗就抓紧了一点谢长渊的袖子,想催谢长渊快点走。 结果好巧不巧,这时不远处围在那高楼下的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高兴的惊呼声。 殷玉晗向来最爱热闹,忍不住就抬头朝上面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殷玉晗对上了一双极为澄净漂亮的冰蓝色眸子。 空灵深湛得宛如大海一般,只是一眼,便能让人神魂倾倒。 冰蓝色的眸子下,一串串剔透的鲛珠组成的珠帘摇摇晃晃,散发出柔和的荧光,衬着那雪白的肌肤,更是美不胜收。 正是传闻中的那位鲛人郦月。 真是个大美人啊。 殷玉晗一时间看得眼睛有些发直。 一旁的谢长渊看到殷玉晗的表情,眸光微沉,正想拉走殷玉晗,忽然,那鲛人郦月微微一笑,竟是抬手就朝他们这边掷出了一个柔软的花球,瞄准的,正是殷玉晗。 谢长渊心头一凛,就想把殷玉晗拉到身后,可那花球竟然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按照本来的轨迹,谢长渊这么一拉殷玉晗就应该能躲开花球了。 可那花球却硬是在空中微微转了个弯,最终还是砸在了殷玉晗身上。 殷玉晗:? 殷玉晗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周围就爆发出了一阵夹杂着遗憾、愤怒和叹息的议论声。 “这小子是从哪来的?之前都没见到他,他居然就能得到郦月小姐的青睐!” “这不公平啊郦月小姐,我们都来了这么多天了,你应该把这次机会给我们的。” “方才我都没有告诉那愣头青郦月小姐的规矩,没想到郦月小姐居然把花球给他了!真是运气啊。”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阁楼上那位抛出花球的鲛人郦月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款步走了进去,只留下一个惊鸿一瞥的背影,任人遐想。 而这时,一个身着青衫的侍女从不远处的一个小侧门里走了出来,走到殷玉晗的面前,笑道:“这位道友,今日小姐的客人就是你了,还请跟我上楼吧。” 殷玉晗:“客人?什么客人?” 殷玉晗一脸懵逼。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抗议声也更多了。 青衫侍女莞尔一笑道:“每日被小姐用花球砸中的人,就能够进屋单独听小姐弹奏或是演唱一曲,这位客人难道是第一次来么?” 殷玉晗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方才那些告诉他消息的人说话都有点遮遮掩掩,围在那楼下又都那么狂热,感情都是为了抢这个名额啊。 方才殷玉晗是确实不想去了,不过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面前,殷玉晗想了想,便看了谢长渊一眼,扯了扯他的袖子:“怎么样?要不要去?” 谢长渊眸光微沉,正要答话,那青衫侍女便已经提醒道:“郦月小姐一次只接待一人,并且只能是被花球选中的人,旁人是不能跟随的。” “这样啊?”殷玉晗顿时皱皱鼻子。 很快,他就一脸惋惜地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就重新丢花球吧,我一定要跟我道侣一起,不然就不去了。” 一直神色戒备的谢长渊听到殷玉晗这句话,心头微微一动,眸中冰冷的光芒倒是尽数消融了。 可一旁青衫侍女在听到殷玉晗这句话之后,一直和善温柔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冷意,周围的躁动声也更大了,甚至有些人叫骂了起来。 都骂殷玉晗不识抬举,甚至还有些面目狰狞,想要动手了。 谢长渊听着这些人辱骂的嗓音,神情渐渐又沉冷了下来,偏偏殷玉晗一脸不以为意,反而笑道:“这位姐姐也别站在这了,还是快重新让你们那位郦月小姐选人吧,我本来也就是个凑热闹的,这样的机会不应该给我。” 说着,殷玉晗就拉着谢长渊想走。 青衫侍女见状冷哼一声,正要发话,一个极为柔婉动听的嗓音忽然轻轻响起。 “一人也是见,两人也是见,既然我跟这位道友今日有缘,那便请道友带着你的道侣上楼来吧。” 殷玉晗:咦? 殷玉晗仰起头,想看看虚实,结果那位郦月这次压根就没露面,只有一排空荡荡的白玉栏杆悬在那,一片衣角都没见到。 这样的特殊对待,顿时让周围的叫骂声更加猛烈了。 可偏偏郦月似乎摸透了众人的心理,这时又在屋中静静笑笑道:“诸位赶来的客人也不要不满,明日我再多对外演奏一场便是,就当感谢诸位这些日子以来对郦月的关心和照顾了,今日便都先散了吧,就当给郦月一个面子,好不好?” 郦月的嗓音极为柔婉动人,原本那些大上火气,焦躁无比的穷凶极恶之徒们听了,竟是一下子就着了魔一般地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就全都散了,一时间整个高楼下都空了出来,只剩下殷玉晗三人。 殷玉晗见到这一幕,心中愈发纳罕,不由得对这个郦月更好奇了。 一旁的谢长渊看到殷玉晗好奇的神色,眉头微皱,就伸手轻轻握住了殷玉晗的手,试图在他掌心写字。 结果殷玉晗被挠得掌心一痒,顿时面上泛红,猛地抽回了手。 “你干嘛?” 谢长渊:…… 青衫侍女似乎看出两人端倪,也不说什么,只道:“二位请吧。” 殷玉晗想了想,瞥了谢长渊一眼,率先走了进去,谢长渊无奈,只得跟上。 · 两人见到郦月的时候,郦月正着一袭水蓝色鲛纱长裙,席地而坐,抱着一把晶莹剔透的象牙琵琶,垂眸低首,神色异常萧瑟落寞。 美得不可方物,我见犹怜。 见到两人,郦月终于展颜,淡淡笑了一下:“公子终于来了。” 说着,居然还朝着殷玉晗拜了拜。 殷玉晗惊了一惊,连忙道:“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郦月直起身来,目光微动,又笑道:“时间宝贵,不如先让郦月为公子弹奏一曲。” 殷玉晗怔了怔,随即他看了一眼一旁的谢长渊,就认真看向郦月,坦诚一笑道:“好啊,不过能否劳烦郦月小姐弹一首能净化咒语的曲子?我这位道侣曾经被人暗算,受了一些伤,先前他听郦月小姐的歌声觉得很舒服,我也希望郦月小姐这次能帮帮他。” 第11章 第 11 章 郦月闻言,妙目静静在两人身上逡巡片刻,便垂眸微微一笑道:“公子请求,郦月自然不好推辞。” 说完,郦月就抱着琵琶,轻轻弹奏了起来。 殷玉晗装模作样地正襟危坐,开始听曲。 最初,那琴曲确实带着十分强大的净化气息,可弹着弹着,那股邪气便又慢慢钻了出来。 殷玉晗眉头一点点皱起,欲言又止,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的谢长渊。 而谢长渊一开始还闭目仔细聆听,这时也已经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殷玉晗对谢长渊使了个眼色。 谢长渊:? 就在殷玉晗挤眉弄眼了一会,谢长渊还没会过意来的时候,忽然,郦月的琵琶停了。 殷玉晗还正在跟谢长渊使眼色,这会郦月的琵琶陡然停下,他面上表情一僵,尴尬一笑道:“郦月小姐弹得真好、真好。” 郦月一双冰蓝色瞳眸静静凝视了殷玉晗片刻,忽然笑了一笑,静静放下琵琶道:“二位想必已经听出来了吧?” 殷玉晗心头一跳,顿生纳罕。谢长渊则是神色淡淡地看着郦月,眸中藏了一丝冷意。 郦月见到二人不同的情状,淡淡笑笑,就低头从衣服内取出了一枚吊坠。 那吊坠取出来的时候,柔和却又无比明亮的金光顿时照彻了整个房间。 殷玉晗看清那吊坠的模样后,骤然一惊,不由得就坐直了身体。 这吊坠里镶嵌的,也是一枚品相上好的佛光舍利,似乎还隐约同他身上那颗有所感应。 郦月看着殷玉晗的反应,这时便淡笑着解释道:“郦月弹奏乐曲和歌唱所产生的净化效果都是源自于这枚佛光舍利,郦月自身其实是没有净化能力的。” 郦月这话一出口,殷玉晗神色立刻就微妙了起来,他皱了皱眉,正想问话,一旁的谢长渊忽然淡淡道:“郦月小姐希望我们怎么做?” 殷玉晗:? 郦月听了谢长渊的话,微微一笑:“这位公子果然敞亮,我确实有求于二位。” 谢长渊没有说话,殷玉晗想问什么,却又被谢长渊静静抓住了手腕,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一下。 殷玉晗这次总算明白了谢长渊的意思,迟疑片刻,殷玉晗虽然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郦月看着二人情状,心中已经有了数,索性便单刀直入道:“我想请二位帮我逃婚。” 殷玉晗:?! 倒是谢长渊,神色异常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郦月会说这话。 郦月看着谢长渊表情,笑了笑,秀眉轻挑,徐徐吐出了一句宛如惊雷般一下子就把两人给震醒了的话。 她说:“这位公子似乎身上带有诅咒,若是这次我能逃婚成功,这枚佛光舍利,我就赠给公子了。” · 半个时辰后。 郦月伸出纤长骨感的手指,徐徐搅动了一下香炉里余灰,又放了一枚香片进去,盖上鎏金的盖子,道:“事情就是这样。” “只要在混沌之城住满一年,便会被打上专属这里的印记,只要离开,便会被抓住。那些修士虽然仰慕与我,但也不敢公然同混沌之主作对。二位身上没有印记,行事自然会方便很多。” 殷玉晗想了想,忍不住就道:“若混沌之主只是要你给他唱曲,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逃婚?而且没了佛光舍利,你也没了净化的能力,出去恐怕更难讨生活了。” 谢长渊:…… 而郦月听到殷玉晗这直白的分析,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一笑道:“公子来这里时间不久,恐怕没有听说过一些太深入的事情,自然不会明白我为什么想离开。” 殷玉晗好奇道:“什么事?” “在这混沌之城住久了,体内就会自然而然生出一些宛如诅咒一般的怨气,这种怨气会吸收人的生机,让人备受折磨,疼痛难忍。而我发现这些怨气只能靠佛宝净化,鲛人的歌声也无济于事。我每次唱歌的时候,其实体内那股怨气就会被激发,那些修士当时听了会觉得不错,但回去之后症状又会加重,就会日日想来。” 殷玉晗瞠目结舌,心说这不是害人么? 可看着郦月含着淡淡忧愁的绝美侧脸,殷玉晗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这时郦月长睫颤了颤,又道:“我不想害人,但不这么做就没法生存,可万万没料到居然被混沌之主盯上了。” 叹了口气,郦月又意有所指地道:“其实逃婚这事并不算太难,纳妾的仪式在三日之后,我已经用自己的精血炼制好了一个傀儡,倒是让她替我上花轿即可。有这三日时间,足够我们离开混沌之城,也不用跟混沌之主打照面了。” 殷玉晗听到郦月这话,不由得心头一动——若是不用跟混沌之主打照面,那这桩生意好像很划算啊! 不过想了想,殷玉晗又道:“可是郦月小姐你方才说留在这里久的人身上都会有印记,若是我们带你出去,混沌之主追出来怎么办?” 郦月微微一笑:“这个更简单,当初三界和混沌之主有约定,混沌之主不能以任何理由跨过无尽海,只要我能尽快回到无尽海去,就没有任何问题的。” 三界和混沌之主的约定殷玉晗是清楚的,这么一听,殷玉晗思索了一下,倒是心思愈发活络了。 思索了一下,殷玉晗正想着如何提出签订契约的要求,一旁的谢长渊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殷玉晗:? 只见谢长渊并没有看殷玉晗,只是凝视着面前的郦月,神色冷淡,一针见血:“事情的经过我们确实都明白了,只是郦月小姐如何让我们相信,这不是一个圈套呢?” 殷玉晗:…… 谢长渊这话说得太过直白,殷玉晗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 随即殷玉晗就瞪了谢长渊一眼,心想当着美人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可谢长渊神色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就这么静静凝视着面前的郦月。 而郦月听了谢长渊近乎质问的话,却丝毫不以为忤,反倒淡淡一笑:“我可以立下心魔血誓,若是所言虚假,便让我血脉逆行,受尽怨气折磨而死。” 殷玉晗听着这么美的人说着这么狠的话,简直目瞪口呆,正想说用不着这么狠,结果谢长渊却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淡淡道:“这件事我们再考虑一下。” 郦月微微挑眉,神色有些意外。 殷玉晗怔了怔,却连忙道:“等等。” 说完殷玉晗就瞪了谢长渊一眼,然后看向面前的郦月道:“其实不用心魔血誓,如果有契约书,郦月小姐愿不愿意跟我们签个契约,这样——” 眼看着郦月眉头微微一挑,正想要答应,一旁的谢长渊却忽然站了起来,神色冰冷,转身就走。 殷玉晗一脸懵逼,可谢长渊走得太快了,他也只能先匆忙跟郦月道了歉,然后就十分头大地追了出去。 郦月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也没有焦急或者恼羞成怒的意思,只是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身旁温润的白玉琵琶,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 · 殷玉晗追出来的时候,本以为谢长渊会走远,却没想到谢长渊就在楼下等他。 两人撞了个照面,殷玉晗立刻不悦道:“你为什么突然出来,这样也太不礼貌了吧?” 谢长渊看了一眼殷玉晗那张气鼓鼓的漂亮面容,淡淡道:“是我不礼貌?我倒是觉得我若是再不出来,少主就真的要被那位郦月小姐迷住了。” 殷玉晗:? 殷玉晗十分诡异地听出了谢长渊话里的酸味,忍不住就皱皱鼻子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也是在为你着想么?那枚佛光舍利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又不是假的。” “可那舍利也不一定管用,不是么?” 殷玉晗噎了一下:“是你自己觉得管用的啊。” 谢长渊:……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眸光沉冷,不说话的样子,又生气道:“而且我又不傻,我说了要同她签订契约书的。” 看着殷玉晗不服气的表情,谢长渊欲言又止。 最终,谢长渊低低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了一下殷玉晗乌黑柔亮的头发,却没说话。 没想到谢长渊会突然做出这个举动,殷玉晗惊得一缩:“你,你干嘛?” 谢长渊沉默片刻,眸光深邃且复杂地凝视着殷玉晗,低声道:“无论这件事有什么契约保障,成功概率如何,我都不希望少主去冒这个风险。毕竟这件事就算成功,也是同混沌之主为敌。代价太大,不值得。” “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牵扯到少主。” 头一次看到谢长渊这样的眼神,殷玉晗心跳莫名加速。 但殷玉晗心跳了片刻,纠结了一下,只能无奈道:“可是你不必这么小心的,我也是自愿的,而且——” 而且这些事殷玉晗自己何尝不清楚?但是那佛光舍利确实是真品,这样的圣物如果谢长渊能服下,立刻就能压制住体内的那些邪气,虽然未必能全部消除,但只要佛光舍利在,那些邪气必然是不会发作的。 谢长渊好了,殷玉晗的一桩心事也就解决了,妖界不会再逼婚,他也能顺利回去。 所以他才愿意赌一把。 不过这些话殷玉晗是不好当着失忆的谢长渊说的。 所以殷玉晗换了个说法,认真道:“而且你是我道侣啊,我为你冒一点险也不算什么,再说了,那个混沌之主又跨不过无尽海。我们只要跑回魔界,就没人敢抓我们了。” 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执拗却又明亮的眸子,几次似乎神情有所松动。 就在殷玉晗以为谢长渊会松口,想拉谢长渊回去的时候,谢长渊却倏然闭上眼道:“我还是不希望少主冒险。” 殷玉晗:…… 殷玉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好不尴尬。 但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殷玉晗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能默默缩回手,略显失望地道:“哦……那好吧,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就算了。” 谢长渊没有再回答。 殷玉晗愈发失望,撇撇嘴,踢了一脚地上的垃圾,转身走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罕见地没有再说话。 殷玉晗心里憋闷且不开心,谢长渊也没有说话的意思,自然气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 等到十二回来再见到两人时,看到两人的表情,十二神色诡异一下,有些幸灾乐祸地道:“怎么?少主你跟十三闹别扭了?” 殷玉晗哼哼了一声道:“我心情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此地无银三百两? 十二莫名笑了一下,就走过来,坐到殷玉晗身边低声道:“我今日去街上,买了一些这边新出的很受欢迎的话本,少主要看么?” 殷玉晗眼前一亮,立刻道:“当然要看,你快拿出来给我!” 十二微微一笑,果然就把买的话本都拿了出来。 殷玉晗脸上阴霾顿消,当即就美滋滋地趴在床上看起了小人书。 哼,还是小人书好看,他才不想再为谢长渊操心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而这时,一直静静坐在不远处软榻上打坐的谢长渊,在此时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看了一眼那床上并排靠在一起,神色十分亲昵快活的两人,长睫微垂,眸光有些复杂且晦暗。 · 之后两日,风平浪静。 殷玉晗因为错失了一次救谢长渊的机会,所以一直不太高兴,便只跟着十二到处游玩,谢长渊老是被他们落在后面。 几次,殷玉晗看到谢长渊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却又故意别过头去,不理谢长渊。 他明明是为了谢长渊好,谢长渊却这么不领情,真是讨厌。 还是多晾谢长渊几日,等他消气了再说。 可就在混沌之主成亲的当晚,谢长渊不见了。 谢长渊不见的时候是在三人一起听说书的时候,说书听到一半,十二去外面透气了,就没人伺候殷玉晗了。 殷玉晗静静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不远处一对言笑晏晏的小情侣,莫名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殷玉晗就抿了一下唇,对一旁道:“十三,给我剥个橘子吧。” 他想,他开了口,就算是求和了。谢长渊可不能再不给他面子。 但这一次,谢长渊没有回答。 殷玉晗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地回过头,正想说‘十三你怎么这么矫情,一点都不听话’。 结果扭头一看,谢长渊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经走了。 殷玉晗见到那空空如也的座位,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也没想,就直接起身追了出去。 在殷玉晗追出去的时候,他没有发觉到,一旁放着果品的盘子 墨痕未干的纸条上写着这么一句话——其实我并未失忆,抱歉。 第12章 第 12 章 就在殷玉晗冲出琼月楼之后,整个混沌之城便爆发了大动乱。 一声惊天巨响,从城主府那边传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个极为愤怒的咆哮。 那咆哮声明显是一只凶兽发出来的,震耳欲聋,可怖至极。 听到这凶兽的咆哮声,所有人都惊慌逃窜起来,一时间人流蹿动,大家都在不停地推搡。 “城主被人抢亲了,大家快跑啊!” “快回家去,小心城主又出来抓人了。” “走走走,快走,城主这次好像真动怒了,那个抢亲的也真是胆大包天啊!” 听着众人的议论,被挤在混乱人群中的殷玉涵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现在便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谢长渊一个人去抢亲了。 但殷玉晗搞不明白,为什么谢长渊情愿一个人去抢亲,也不愿意当时跟郦月定下契约呢? 可现在情势危急,殷玉晗纠结了片刻,也来不及细细考虑谢长渊这么做的深意,咬咬牙,他纵身一跃,竟是避开了人流,直接朝着城主府的那条街去了。 · 城主府外十里远的竹林内 谢长渊长身而立,一袭黑袍被狂风卷得猎猎作响,他此刻面上的兜帽已经被罡风撕碎,露出了他那张清冷俊美到极致的面容。 一袭粗布衣衫的郦月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而谢长渊对面,立着的正是已经化出饕餮原型的混沌城主,爪下躺着一个已经粉碎的,穿着嫁衣的傀儡。 火红的巨大兽型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灯笼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谢长渊身后的郦月,时不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却没有轻举妄动。 过了片刻,那饕餮竟是口吐人言,嗓音还异常磁性低沉:“小子,你若是喜欢这个女人,你就带走,但她身上的那颗佛光舍利,必须留给我。否则——” 饕餮伸出巨大的爪子,在空中静静一挥,一道业火凝聚而出。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幸好它提前在郦月那小娘皮身上做了标记,要不然真就被他们这一招偷天换日给蒙骗了。 谢长渊的乌发被业火燃起产生的滚烫狂风吹得在鬓边乱舞,但他清冷的五官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提起了掌中长剑,淡淡道:“要打就打,少废话。” 饕餮听着谢长渊近乎“狂妄”的言辞,顿时怒吼一声,扑了上来,张嘴就朝谢长渊喷出了一大团业火! 业火铺天盖地,卷起滚烫的狂风,甚至凝聚出有型的火星,狠狠朝谢长渊扑来。 谢长渊面色不变,剑指并拢,于空中虚虚一划,万道剑影便凝聚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近乎莹白色的剑墙! 业火撞上剑墙,轰然一声巨响,火光滔天而起,剑气飞射。 两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对撞在一起,让周围的空间都短暂地扭曲了一下,无数莹白色的剑气碎片被火星灼烧破碎,但业火的威势却又被那冰冷的剑意狠狠压了下去。 躲在谢长渊身后的郦月脸色苍白,扭头就要跑。 谢长渊见状,剑眉一凛,扬手一道剑光飞出,便形成了一道剑气牢笼,阻挡住了郦月的去路。 与此同时,饕餮又扑了上来! 它一掌挥出,冷笑道:“臭小子,你身上的诅咒比我的还强,再过两招,你就要死了!” 谢长渊一剑格开了饕餮的攻击,周身剑气和火光萦绕,将他整个人照得宛如白壁一般通明,可他神色平静,一言不发,却已经有足以抵抗千军万马的淡然。 饕餮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又不敢再次托大,只能不停地朝谢长渊扑过来扑过去。 它体内一样有诅咒,一旦发作也极为麻烦。 可它也实在是舍不得郦月身上的那颗佛光舍利啊!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是骑虎难下,若是它拿不下谢长渊,混沌之城的其他人知道了它虚弱的情况,定然会前来攻击它。 可恶,真是可恶! 更可恶的是,郦月那个小娘皮居然在佛光舍利上下了一道血脉禁制,如果强行抢夺导致郦月受伤,那佛光舍利定然会爆炸。要不然它早就把佛光舍利强行抢了过来。 这些人类,一个个都算计得很,真是太可恶了! 殷玉晗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长渊和化出原型的混沌城主交战的一幕。 谢长渊悬在空中,身周被万千剑意萦绕,剑势游走如行云流水,白光自上而下笼罩着他,在他清冷俊美的面上照出一层莹白如玉的光辉,让他整个人都宛如出圣之人,光华莫可逼视。 那一瞬,殷玉晗有那么短暂地失了一下神。 不过很快,殷玉晗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场中情势,他默默念了两句咒语,便朝那饕餮掷出了一张魔龙筋织成的网! 魔龙筋坚韧无比,还带着魔气。 饕餮本就被谢长渊的剑气折磨得烦躁不已,等它眼角余光瞥见殷玉晗掷出的魔龙筋网时,一开始它也并没有当一回事,只当是一下子就能用业火焚烧掉的。 可惜,他低估了殷玉晗的财大气粗。 那可是千年魔龙筋制成的网! 甫一沾到饕餮身上,那魔龙筋网就迅速收缩。 饕餮:?! 立刻,饕餮就发出了一声极为愤怒的咆哮。 与此同时,殷玉晗也冲空中的谢长渊伸出手道:“魔龙筋困不了它太久,十三快跟我走!” 谢长渊在魔龙筋网被掷出的时候就看到了殷玉晗,但他那时并没有多分出心神。 可这时谢长渊从高处往下看,自无尽的风中看到殷玉晗冲他伸出手,眸光明亮,一脸焦急的样子,谢长渊罕见地沉默了一瞬,狭长清冷的眸中隐约多了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 而殷玉晗对上谢长渊这个眼神,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感觉哪里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很快,谢长渊便飞身而下,一把抓住了殷玉晗,同时也顺手带起了一旁被关在剑气囚笼中的郦月,化为一道白光,朝着混沌之城的结界尽头疾掠而去。 殷玉晗被谢长渊一把揽在怀里,第一时间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等他回过神来,目光聚拢,竟然一下子就落在了谢长渊那霜白如玉,线条优美的下颌上。 殷玉晗:…… 好奇怪的感觉哦。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让殷玉晗持续太久。 因为饕餮追了上来。 殷玉晗看着身后那庞大如山,且明显暴怒了的火红背影,忍不住心头一紧:“怎么这么快?” 谢长渊:“饕餮是上古凶兽。” 殷玉晗小声道:“那也不该这么快啊——” 殷玉晗话音未落,竟是一下子就看到那原本离他们还有些远的火红身影骤然便瞬息到了他们身后。 殷玉晗:! 空间秘术! 滚烫的气息近在咫尺,暴怒的饕餮此刻已经不想追回佛珠,只想杀了这几个将他威严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凡人。 于是它张开口,一股滔天业火便朝着谢长渊的后背狠狠喷射了过来! “十三小心!” 殷玉晗下意识就想翻身而起,祭出法器去挡这股业火。 可偏偏谢长渊却在这时狠狠搂紧了他的腰,让他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殷玉晗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漫天火光在他眸中绽开,又散为浩浩荡荡的火星弥漫而起。 轰然一声巨响,那一大团滚烫炽烈业火尽数撞在了谢长渊的背上,被他紧紧揽在怀中的殷玉晗却毫发无损。 谢长渊面色苍白地喷出一口血,又在同时一剑刺出! 业火的能量和谢长渊剑气的能量挟裹在一起,竟是一瞬间便击碎了几人面前的结界。 就这样,谢长渊抱着殷玉晗,在无尽业火中,闭眼跌入了那对面是一片虚空和黑暗的结界之外。 等到饕餮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什么样的错事,再闯到那结界旁,想要去追二人的时候,茫茫虚空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踪迹了。 饕餮:…… 最终,饕餮凝视着那破碎的结界,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能逃了?中了业火,赖活还不如好死。” 就是可惜它的佛光舍利。 也不知道那个带着佛光舍利的小美人被卷入虚空中后还会不会活下来? · 不过饕餮猜错了,殷玉晗和谢长渊很幸运。 他们被传送到了魔族地界。 只不过那里是一处极为偏僻的荒山,离魔宫有十万八千里远。 殷玉晗红着眼睛从被业火重伤的谢长渊身上爬起来的时候,一旁的郦月正想逃跑。 殷玉晗目光一动,伸手就将人抓了过来,怒道:“还想跑,佛光舍利呢?交出来!” 郦月浑身颤抖着摇摇头:“我、我其实没有佛光舍利……” 殷玉晗怔住了。 郦月这时连忙求饶道:“公子饶命,我的佛光舍利其实是伪造的,只是一点真佛光舍利的粉末加上一个普通舍利伪造而成的,要不然我早就自己用了,又何必一直留着?” 殷玉晗抿着唇,伸手就去扯郦月的领口,郦月花容失色。 但这会殷玉晗倒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即便郦月百般哀求,他还是一把将那佛光舍利的吊坠拽了出来。 然后殷玉晗推开郦月,便走到谢长渊身边。 谢长渊方才遭受了业火一记重击,此刻他霜白如玉的面上已经开始出现烧伤溃烂的痕迹。 殷玉晗握着佛光舍利的手颤了颤,想着那时谢长渊毅然抱着他挡了那一记业火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旁的郦月跪在地上,看着殷玉晗握着佛光舍利的样子,眸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很快,殷玉晗的一个举动就彻底让郦月心里的那一点期望粉碎了。 殷玉晗拿着吊坠,看了一眼,默默念了两句咒语,那吊坠上的血脉禁制便彻底粉碎了。 郦月一双眼骤然睁大,露出异常难以置信的神色。 殷玉晗这时静静看了掌中的佛光舍利片刻,便轻轻撬开谢长渊的唇,将那枚佛光舍利塞了进去。 业火是业力凝成,同那些怨气一样,都是诅咒一般的存在。 佛光舍利可以应对所有业力因果带来的伤害。 果不其然,在谢长渊吞下那枚佛光舍利之后,他面上的烧伤便自动开始愈合。 殷玉晗见状,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可很快,殷玉晗的神色就有点不对了。 因为那些烧伤愈合到一半,就不再愈合,突兀地停在那,异常刺眼。 殷玉晗秀致的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最终他眸光如电地看向一旁的郦月。 郦月见状,只能小声道:“这枚佛光舍利确实是假的……我的歌声有效也是因为我是鲛人,本来就有治愈的能力,有一层加成罢了。” 殷玉晗:…… 那一瞬间,殷玉晗有些想苦笑,又有些无奈。 明明他们都觉察到了不对,但都被郦月用最浅显的骗术给蒙蔽了过去,说白了,还是太不知足。 想到这,殷玉晗也没有回头斥责郦月,只冷冷道:“那就快滚,别逼我打女人。” 郦月面色微微一僵,不过她还是松了口气,提着裙子跑了。 郦月越走越远,很快就看不见踪迹。 而殷玉晗自己跪坐在那,看着谢长渊苍白中带着溃烂的俊美侧脸,心头实在是百般滋味一起涌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殷玉晗想着那时谢长渊为他挡了那一记业火时的模样,叹了口气,终于低声道:“算了,我娘说了,不能欠人人情。” 然后,殷玉晗就低头,从自己的衣领里拉出了那枚闪烁着金光,真正的佛光舍利。 他手指轻轻一动,红绳断裂,然后那枚佛光舍利便滚落在了他的掌心。 几乎没有犹豫,殷玉晗就把这颗佛光舍利给谢长渊喂了下去。 而这一次,殷玉晗没有再失望。 真正的佛光舍利果然非同凡响。 谢长渊只是刚刚服下去,面上的溃烂便彻底消散,柔和的金光在他面上游走,将他的皮肤变得愈发如同白玉一般剔透明亮。 看到这一幕,殷玉晗默默松了口气。 不过看了一会,他就忍不住伸手抚上了谢长渊因为佛光舍利作用陡然变得光滑晶莹了不少的侧脸。 摸了一下,手感宛如真玉一般,细腻微凉。 佛光舍利还能美容吗?真神奇。 想着,殷玉晗忍不住有些羡慕地摸了一下,又一下。 直到—— 谢长渊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殷玉晗骤然缩回手。 四目相对。 殷玉晗下意识有些尴尬且心虚地吞了口口水。 而谢长渊看着面前的殷玉晗,苍白的薄唇轻轻动了动,只是有些吃力地哑声问:“你怎么样?” 殷玉晗怔了怔,随即便有点口吃道:“啊?哦,我、我挺好的。” 谢长渊似乎安了心,复又缓缓闭上眼。 殷玉晗见状,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伸手就去摇谢长渊:“你别睡啊,小心睡过去人了就没了。”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慢慢睁开眼,看向殷玉晗的神情有些复杂。 殷玉晗对上谢长渊的这个目光,心头一跳,一下子就想到他之前找到谢长渊时,谢长渊也是这个眼神。 迟疑了一下,殷玉晗低声问:“你怎么了?” 谢长渊喉结微动:“无事。” 殷玉晗皱眉:“那你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谢长渊沉默了许久,仍是这么静静看向殷玉晗。 殷玉晗被谢长渊这么看着,总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就在殷玉晗觉得谢长渊是不是恢复记忆了还是别的时候,谢长渊却闭上眼,缓缓说出了一句他异常不解的话。 谢长渊:“为什么要来找我?” 殷玉晗:??? 殷玉晗没有意识到谢长渊这几次对他的称呼都没有少主了,也没有意识到谢长渊态度微妙的转变,只以为谢长渊是仍在跟他闹别扭,随即他就满头黑线地伸手的摸了一下谢长渊的额头,道:“你没发烧吧,这个时候还跟我闹别扭?你是我道侣啊,我当然不能不管你。” 谢长渊:? 过了半晌,谢长渊终于意识到什么,沉默了一会,谢长渊意有所指地低声道:“其实,我走的时候,给少主你留了纸条。”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问:“你什么时候留的?” 谢长渊:“走的时候。” “写的是什么?”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一脸好奇和狐疑的样子,眸中光芒闪动片刻,最终他闭上眼,神色平静地淡淡道:“我让少主不要来找我,免得受伤。”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掐了谢长渊一把,生气道:“你混账!哪有你这样私下行动的!” 谢长渊:“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认不认错?” 谢长渊抿着唇,不说话了,但此刻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映着他苍白俊美的侧脸,显除了一丝异样的柔和。 殷玉晗骂了谢长渊一会,脾气下去,倒也没想再骂了。 接着,殷玉晗就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道:“算了,你醒过来就好,不骂你了。谁让少主我大度呢?” 谢长渊这时静静看了一会殷玉晗那张漂亮中透着一丝无奈的侧脸,忽然,他修长骨感的手轻轻抬了起来,放在了殷玉晗身侧的手背上。 殷玉晗手下意识一缩,却被那只微凉修长的手慢慢握住了。 殷玉晗犹豫了一下,总觉得这个状态有点不对劲,结果谢长渊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低低咳嗽了一声,道:“我身上难受,少主让我握一会吧。” 殷玉晗:“哦……好吧。”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狭长清冷的眸中似乎隐约有坚冰一点点化开,慢慢,彻底化开了。 但一旁的殷玉晗却完全没觉察出这一点微妙且暧昧的氛围,反而莫名又苦恼了起来——人是没事了,但他们现在要怎么回去啊?十二还在混沌之城呢,怎么办啊? 第13章 第 13 章 纠结了半天,殷玉晗还是试探着先给十二发了一条传讯,让十二如果能收到传讯就赶快回魔界,小心被混沌之主抓住, 十二收到来自殷玉晗的传讯时,还在混沌之城内到处乱找,等他收到传讯后,先是气得七窍生烟,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算了,殷玉晗从小到大惹出来的事还少么,既然人没事,那就不用管。 于是在混沌之主派人前来调查抓人之前,十二就飞速地把自己伪装了起来,溜了。 · 魔界 谢长渊服下佛光舍利后,虽然体内的邪气得到了压制,但体内的伤势却并不是一下子就能缓解的。 他这几日睡睡醒醒,伤势十分反复。不过这次受伤之后,谢长渊明显变得“娇弱”了一点,比如,老是要殷玉晗陪着他,整个人有些那种话本里写的弱不胜衣的病美人味了。 而且,还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黏黏糊糊的举动,让殷玉晗异常困扰…… 比如现在,殷玉晗有点吃力地将谢长渊背起来,慢慢朝前走,谢长渊靠在殷玉晗肩头,凝视着殷玉晗雪白的脖颈和漂亮立体的侧颜,沉默了一会,他忽然轻轻伸手,撩了一下殷玉晗鬓边的碎发。 微凉带着薄茧的指腹顺势在殷玉晗白皙的耳廓旁抚过,顿时让殷玉晗耳朵触电一般地麻了一下。 殷玉晗瞬间警觉:“你干嘛?” 谢长渊:“少主的头发挡到眼睛了。” 殷玉晗怔了怔,嘟囔道:“就你事多。” 谢长渊长睫垂了垂,道:“我现在受了伤,连累了少主,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少主嫌弃我了?” 殷玉晗:“额……” 半晌,殷玉晗一言难尽地道:“十三啊,你怎么现在越来越娘了?” 谢长渊淡淡道:“有么?明明是少主之前嫌我不够温柔,有话不跟少主讲,现在又嫌我娘了?” 殷玉晗:? 被谢长渊反将一军,殷玉晗心头一震,倒是有点自我怀疑了。 而纠结了好一会,殷玉晗也没纠结出个结果,咳嗽了一声,他只能委婉道:“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吧,你突然这样,我……不太习惯。” 在殷玉晗看不见的地方,靠在他肩头的谢长渊眸光微微深邃了几分。 不过很快,谢长渊就从善如流道:“都听少主的。” 但殷玉晗自然注意不到这一点,他只是觉得现状很是麻烦——本来他是打算把谢长渊放进自己那个可以装活物的储物戒里直接带回去的。 可后来他意识到,那个储物戒里时间的流速比外面快,又没有药,反而会加重谢长渊的伤势。 而现在妖界那几个老头子估计也正盯着他爹,他也不好直接露面向殷望求助,只能自力更生了。 殷玉晗:我真惨,真的。 此时,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皱着秀致的眉头,一脸菜色的样子,目光微动,忍不住就想问问殷玉晗是不是累了。 结果殷玉晗突然眼前一亮,加快了步子道:“哎呀,终于看到城镇了,快走快走,我得去这镇上买匹魔马,这样我们就可以尽快回家了。” 谢长渊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猝不及防被殷玉晗骤然加快的步子颠得腹部一痛,随即他就脸色有些苍白地抿了唇,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看着殷玉晗兴致冲冲的侧脸,谢长渊眸中光芒有些复杂。 殷玉晗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 魔界比修真界的幅员更为辽阔,但是地广人稀,住人的地方很少。 原因就是魔族人寿命普遍都长,而且容颜不老,信奉及时行乐的心态,愿意生育的魔娘并不多。 这会能找到一个镇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殷玉晗带着谢长渊抵达那镇子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血月初上,热闹的气息已经从镇子里弥漫了出来。 魔族人的习惯是夜晚出来找乐子,聚会的。 晚上卖魔马的店铺是不开门的,殷玉晗只能找了家客栈,隐姓埋名住下,把谢长渊安置下来之后,他就有点好奇地扒着窗户朝外看。 这会大街上灯红酒绿,丝带飘舞,真是热闹得不得了。 而且这边的风俗好像跟魔界都城的风俗也不太一样,怪有趣的。 殷玉晗看着看着,忍不住心里就有点发痒。 谢长渊这几日跟殷玉晗相处下来,已经了解了殷玉晗的脾性,这时忍不住就道:“少主想出门?” 殷玉晗看着外面成群结队的魔男和魔娘,下意识就高兴地“嗯”了一声,但“嗯”完之后,殷玉晗一下子回过神来,又有点莫名心虚了。 然后他就悄悄回头,瞅了坐在床上的谢长渊一眼。 谢长渊这会只着一袭白色的单衣,身量修长清瘦,长发挽起一半,一半倾洒在脑后,清冷苍白的面容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病弱气息,整个人看着莫名就像那种极为上好的易碎白瓷。 见到殷玉晗看过来,谢长渊也看向他,四目相对,殷玉晗心头一跳,有点想别过眼,结果谢长渊低低咳嗽了一声,却道:“我虽然身体不好,但陪少主走一走也没关系。” 殷玉晗怔了怔,顿时愈发愧疚了——谢长渊这是舍命陪君子啊,也太体贴了…… 纠结了,殷玉晗只能恋恋不舍的收回眼,从窗前走过来道:“你身体不好,我们还是别出去了,我在这窗台上看看也挺好的。” 谢长渊看了殷玉晗一眼,清冷的眸中绽出一点若有所思的光。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的样子,正想说让谢长渊早点睡,别想那么多。 结果谢长渊又道:“兴许这里的夜市上会有能治我伤的东西,去看看也无妨。” 殷玉晗:咦? 随即,殷玉晗就兴奋了起来。 魔族的夜市确实是什么都卖,毕竟魔族算是整个三界内混住比例最高的种族了,也有不少犯了事的人族修士隐姓埋名住下来,殷望向来是不管这些的。 不过既然这里可能有人族,那很有可能也能买到人族的伤药呢? 这么一想,殷玉晗心头阴霾顿消,立刻就道:“走走走,我们快下去看看。”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孩子气的兴奋模样,眸光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很快,殷玉晗就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谢长渊从床上站了起来。 其实谢长渊的伤虽然重,但也不至于这么不能忍痛。 可这会殷玉晗紧紧揽着他的手臂,又握着他的手,温热细腻的掌心贴着他的掌心。 这样奇妙的感觉,让谢长渊原本想强撑一下的心也没了,就心安理得的任由殷玉晗扶着他,下了楼。 · 出了客栈,外面果然极其热闹。 谢长渊本以为他找了个借口给殷玉晗,殷玉晗出来了肯定会去玩自己想玩的。 而他本身也对魔族会有能治他伤的东西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 魔宫里可能有也就算了,这种地方怎么会有? 但谢长渊没想到,殷玉晗路过了很多个话本摊子和卖各种有趣小玩意的摊子,都没有停留太久,却真的在几个卖草药的摊子前问了起来。 不过那些摊主脾气都不算好,殷玉晗问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一脸难以置信,接着就嘲讽殷玉晗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会问他们有没有人族的草药卖。 谢长渊薄唇微微抿起,看着殷玉晗认真问那些摊主,却又被当成神经病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滋味。 终于,在殷玉晗问到第四个摊位,那摊主面露不屑想要吐槽的时候,谢长渊终于攥住了殷玉晗的手,硬生生将人拉了过来。 殷玉晗本来还当谢长渊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呢,结果骤然被谢长渊这么一拉,他不由得有点震惊。 殷玉晗:“你怎么了?” 谢长渊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看着殷玉晗此刻有些疑惑却无比明亮的眸子,他沉默了片刻,只哑声道:“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了。” 殷玉晗恍然,露出一点理解的表情:“那你早说啊,干嘛这么拽我?” 谢长渊不说话了。 而殷玉晗看着谢长渊沉默的样子,感受着谢长渊掌中那微微有些滚烫的温度,迟疑了一下,道:“你是不是想我背你啊?” 谢长渊微微一怔,随即他无奈地摇摇头:“不是,我只是——” 殷玉晗:? “我只是——”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那双漂亮剔透到宛如黑宝石的眸子,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侧脸。 殷玉晗:! 但这个时候,注视着谢长渊那双清冷却又饱藏着复杂情绪的眸子,殷玉晗有些不解,却又恍惚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就在殷玉晗心头有个想法呼之欲出之际,谢长渊却静静收回了手,低声道:“这种小地方应该也没有我们要的东西,少主若是不想逛别的,我们就回去吧。” 殷玉晗:“就这样?” 谢长渊:“嗯。” 殷玉晗想了想,忍不住歪着头道:“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替我打抱不平又不好意思直说呢。” 谢长渊:? 原来殷玉晗什么都知道啊…… 就在谢长渊眸中闪过一道诧异又复杂的光时,殷玉晗那雪白秾丽的面容忽然在他面前放大了。 同时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殷玉晗面上笑意十分明朗,一双眸子也璀璨无比,他这时凑近来,伸手狠狠捏了一下谢长渊的脸,就道:“乖,其实我不介意他们说什么的,你愿意为我着想,我很高兴。” 两人此刻离得极近,谢长渊的呼吸有一瞬停滞。 他垂下眼睫,凝视着近在咫尺间那微微张合薄红的唇和那雪白的,活色生香的漂亮容颜,喉结微微动了一下。 这是谢长渊头一次觉得,他修的无情道是那么无用。 第14章 第 14 章 殷玉晗不傻,他看着谢长渊那修挺如玉的鼻梁和微微有些不稳的呼吸,怎么也猜到了点什么。 但此刻他就是莫名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般,有点动弹不得。 谢长渊又凑近了一点。 眼看他淡色的薄唇就要落下来,忽然—— “二位是要找人族用的伤药么?我这里有。” 一个沙哑的嗓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一阵激灵之后,两人同时回过神来,殷玉晗脸上骤然一红,一脸遮掩地匆忙就把谢长渊推开了。 谢长渊长眉微蹙,隐约带了几分不高兴的意味,不过此刻他一眼瞥见殷玉晗雪白脸上的红晕,他又不自觉淡淡勾了一下唇。 殷玉晗这会已经转过身去,看向那个唤他们俩的人,他这会本来还有点心绪起伏,但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他不由得皱皱眉,有点警惕了。 面前来的人中年模样,胡子拉碴,头发乱入杂草,眼窝深陷,穿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一副极为穷困潦倒的样子。 可他居然是个人族,而且是个修为很高的人族,他都看不透对方的修为…… 只不过在这个小地方,估计没什么修为高的魔族更没有人族,所以那些魔族估计根本没看穿这个人族的修为,所以没有把这个人族当成一回事。 但…… 殷玉晗眨了眨眼,第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脑子飞速地转着。 而他的身后的谢长渊显然也发现了此人的与众不同,这时他眸光冰冷地端详了片刻那人族的模样,忽然怔了怔,然后他就伸手从后方轻轻握住了殷玉晗的手,低声道:“这人身上没杀气,可信。” 殷玉晗:咦? 但没杀气也不代表着这人不骗人啊。 殷玉晗正在纠结,那落魄男子却已经转过身去,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淡淡道:“这里人多眼杂,跟我来吧。” 殷玉晗:咦咦咦?! 可还没等殷玉晗疑惑完,谢长渊已经拉着他,跟了上去。 殷玉晗心里嘀咕了一下,只好也跟上。 反正这是在魔族,如果真打起来,他跑也跑得了,叫帮手也可以。总之不会处在下风就是了。 万一这人真的有药呢? · 三人在这小镇里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最终那落魄男子在一个位置偏僻的小木屋前停了下来。 殷玉晗一见这阵仗,心头一紧,下意识就伸手挡在了谢长渊前面。 这家伙,不会是想杀人越货吧? 谢长渊看到殷玉晗这个动作,有些无奈,不由得就轻轻握了一下殷玉晗的手,结果殷玉晗还小声道:“这人不太对劲,要是真打起来,你先跑,我断后。” 谢长渊:…… 谁料那落魄男子并没有回头,只道:“我看你身上有佛光,你应该会念诵佛经,或者驱邪吧?” 殷玉晗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疑惑,那落魄男子已经哑声道:“别看了,说的就是你,小魔族。”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不满道:“你干嘛,你还没说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伤药呢?” 谢长渊听着殷玉晗叫嚷的语气,眉头一皱就想握住殷玉晗的手。 但那落魄男子听了殷玉晗的话,反而低声笑了笑,然后他就缓缓转过身来。 一枚金色的修长的草药正被他捏在掌中。 看到那草药,殷玉晗怔了一瞬,顿时双眼放光,差点没跳起来:“千年剑型草!” 剑型草是修真界用来炼体的一味极为常见的草药,而可以用来炼体的草药,用来修复任何除了中毒中邪之外的身体伤势都是极好的。 更别说千年剑型草了。 而剑型草比起寻常修士来说又更适合剑修,简直是完美治疗谢长渊伤势的不二之选。 就算两人现在去修真界,恐怕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样一株千年剑型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现在,你可以说了回答我的问题了吧?”看着殷玉晗眸中兴奋的神色,那落魄男子淡淡问道。 殷玉晗立刻高兴了起来,可他身旁的谢长渊神色却骤然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殷玉晗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谢长渊就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殷玉晗身前,沉声道:“千年剑型草过于珍贵,若是要做交换,我们身上恐怕没有前辈想要的东西。” 殷玉晗:?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这莫名其妙的变脸,真是自己也很莫名其妙,他正忍不住想伸手掐谢长渊一下,结果对面那落魄男子看都不看谢长渊一眼,只看向殷玉晗道:“九九八十一遍往生咒,你若是能念会念,念完我就把这剑型草送你。” “不过,你得保证你念的经有效。” 这落魄男子一开口,谢长渊和殷玉晗的神情都不约而同地变了。 谢长渊的神色是沉凝且微妙,而殷玉晗则是恢复了正色。 眨眨眼,思考了一会,殷玉晗道:“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成功——你要我念往生咒做什么?” 落魄男子淡淡看了殷玉晗一眼:“进来吧。” 说着,他就转身,走到前方推开了那扇小木屋的木门,走了进去。 殷玉晗想了想,跟了上去。 谢长渊也跟了上来。 · 小木屋内光线十分昏暗,只点了一盏十分劣质的油灯,而殷玉晗一进来,就看到一个面容姣好,却苍白消瘦的女子盖着被子静静躺在整间木屋里唯一的软榻上。 落魄男子这时一改方才的淡漠,眸中泄露出异常的柔情,就这么低身轻轻握住了那女子的手。 虽然那女子没有任何回应就是了。 殷玉晗:? 殷玉晗神色有点狐疑地四处看了看,确认这女子还有一口气在后,纠结了片刻,殷玉晗好心提醒道:“这个,你若是要驱邪,不该念往生咒啊,而且这位姑娘看起来身体不好,药师佛心咒或者普门品或许会对她更有效果。” 落魄男子没有回头,只淡淡说:“看来你懂的不少。” 殷玉晗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道:“还好吧。” 怎么看这落魄男子和那女子的情状,殷玉晗都觉得怪怪的。 结果这时,落魄男子却轻轻松开了那女子的手,起身道:“我的要求没错,就是往生咒。” 顿了顿,他垂着眼,嗓音沙哑:“阿云其实早就去世了,现在不过是她一缕执念还舍不得我,所以吊着那口气。你尽快替她超度吧,再耽误,我怕她入不了轮回。” 听着落魄男子用如此平静的嗓音说出如此惊悚的事实,殷玉晗头皮顿时一麻。 可看着落魄男子深深凝望着软榻上那素衣女子的模样,殷玉晗又觉得他挺惨的。 只是纠结了一会,殷玉晗还是诚实道:“她若是真有执念,就算超度,她也未必会走。” 落魄男子:“她生前信佛,应该会有用。” 殷玉晗抿唇想了一会,还是有点迟疑,结果这时,落魄男子道:“如果你尽力了,就算失败,剑型草也给你。”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认真道:“真的?” 谢长渊:…… 谢长渊还没来得及阻止殷玉晗,落魄男子就回头,静静看了殷玉晗一眼:“我说话算数。” 殷玉晗立刻道:“那我先试试吧。” 谢长渊终于忍不住抓住了殷玉晗的手,皱眉看了他一眼。结果殷玉晗却反倒来哄他:“放心吧,超度而已,我会的,我又不是骗子,肯定不会乱来的。” 谢长渊:…… 而这时那落魄男子静静看了两人一眼,就似有若无地勾了一下唇:“他是怕你被我骗了。” 殷玉晗:? 落魄男子瞥了殷玉晗一眼:“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他就这么起身把榻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殷玉晗见状,看了落魄男子一眼又看了谢长渊一眼。落魄男子闭了眼,谢长渊神色还是有些戒备。 犹豫了一下,殷玉晗终究舍不得这个机会,便凑过来低声哄了谢长渊两句。 谢长渊:…… 无奈,最终谢长渊终于道:“那你先试试吧,不要太托大。” 殷玉晗见到谢长渊终于松了口,顿时便喜笑颜开,伸手捏了一下谢长渊的侧脸。 然后他就在谢长渊有些窘迫的神色中提步走上前去,盘膝坐在了那软榻前的蒲团上。 不过就是超度,试试就试试吧。 想着,殷玉晗就取出了一个紫金钵盂和一根金刚杵,轻轻敲了一下钵盂,便将那金刚杵放在女子的枕畔,开始念经。 殷玉晗平日里总是一副天真烂漫,长不大的漂亮小孩模样,可他一旦开始念经,整个人便彻底换了一幅模样。 淡淡的金色佛光随着他的念诵,很快便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把他雪白的脸庞映得仿佛透明,原本便极为完美的五官此刻显得剔透却又高华无比。 竟是颇有几分出世高僧的气质。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落魄男子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动,似有感慨。 而谢长渊则是眸色深深地凝视着殷玉晗的侧脸,分毫都没有移开他的视线。 伴随着梵音唱诵,渐渐的,那白衣女子的身上也浮现出一缕淡淡的白光。 但这缕白光只有殷玉晗一个人看得到。 殷玉晗在看到这缕白光之后,心头一动,便下意识低头朝那女子行了礼。 那白光中,似乎也有一个女子,在对他行礼。 两人行完礼之后,彼此抬起头,在这一瞬间,殷玉晗整个人仿佛就陷入了一个金色的,单独的空间,渺远而又永无止境。 他四周悬浮着金色的淡淡微沉,白衣女子整个人也浸在光里。 接着,殷玉晗就看到无数道浅浅淡淡,各式颜色的光芒朝他飞了过来。 殷玉晗直觉告诉他,那是白衣女子带有执念的记忆。 所以那一刻殷玉晗也没有抗拒,就闭上眼,任由那些记忆朝他扑了过来。 记忆都很温暖,也很散碎,白衣女子的执念也不是那种让人觉得窒息的,反而温柔又坚强。 原来白衣女子叫阮云,是个孤儿,从小被尼姑庵收养,后来尼姑庵失火,她因缘际会被送入了一个修真世家当剑仆。 而她的主人,就是落魄男子。 白衣女子记忆里的落魄男子英姿勃发,红衣灿烈,实在是十分潇洒,一点都看不出现在的潦倒模样。 只是一开始,落魄男子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寡言少语的剑仆,而是倾心于另外一个世家的大小姐。 剑仆也并不伤心,只是希望少爷过得好。 可很快事情的转折来了,就在落魄男子成亲之后,他母亲是魔族的身份被人揭穿,追杀至死,他为了保护他母亲,也遍体鳞伤。 未婚妻不要他了,他也成了全修真界的公敌。 只有那个寡言少语的小剑仆,还一直陪着他,陪着他报仇,又躲入魔界。 可小剑仆不像落魄男子是人魔混血,天赋也不够好,加上之前受了很多伤,便一直缠绵病榻。 落魄男子为修真界不容,只能留在魔界,四处奔走,为她找药。 但直到她咽气的最后一日,落魄男子还没有来得及回来,她记挂的最后一件事居然是——少爷要是没有我,肯定不会记得好好吃饭的。 殷玉晗看到这,简直是又有点好笑,眼眶又有点发酸。 想了想,他低声问那白衣女子:你是有话想对他说才一直不舍得走么? 白衣女子点点头。 殷玉晗目光微动,就闭上了眼,在那一瞬间,那一抹白光静静进入了他的身体。 等殷玉晗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落魄男子一直在看着殷玉晗这边的动静,这时看到殷玉晗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心头一颤,上前一步就把人搂在了怀里。 “阿云!” 谢长渊这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落魄男子骤然抱住了殷玉晗,他眸光一沉,眼中陡然生出几分杀意,掌中已经有剑气溢出。 直到他看到“殷玉晗”也抬起手,轻轻抱住那落魄男子时,他才终于明白过来了什么。 眉心静静抽搐了一下,谢长渊十指微微攥紧,强忍着心头的不悦,坐回了原位。 落魄男子和“殷玉晗”拥抱了一会,“殷玉晗”便抬起头,神色温柔地凝视着落魄男子道:“少爷,如果阿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对自己好一点,好不好?你这辈子就没有太为自己活过,阿云希望你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落魄男子原本是极为刚毅的模样,但此刻听着“殷玉晗”的话,却几乎要泣不成声。 他点了几次头,大概是感觉到谢长渊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最终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殷玉晗”。 谢长渊长睫缓缓垂了下来,神色稍霁。 而这一次,都不需要往生咒的加持,那一抹白光离开殷玉晗的身体之后,便径直盘旋朝上,一直上升上升,直到最高处,最终化为了一抹星子,消失不见了。 殷玉晗睁开眼的时候,忍不住抹了一下自己泛红的眼眶,结果一抹全是湿漉漉的。 落魄男子静静看了一会殷玉晗,神色悲喜莫辨,似乎还有一分隐隐的遗憾。 就在殷玉晗被落魄男子的眼神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落魄男子收回了目光,取出了千年剑型草,递给他:“多谢你,这个你拿去吧。” 殷玉晗怔了怔,还有点不能从被阿云附身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不过他小声道了谢,还是先接过剑型草。 接过剑型草之后,殷玉晗还打算缓缓,结果他就被人从后面轻轻揽住了肩膀,陷入了一个十分温热安心的怀里。 “你还好吧?”是谢长渊的嗓音,罕见的有一丝紧张。 殷玉晗骤然被这样一双温暖的手臂抱住,顿时整个人身上那股委屈的情绪就都松懈了下来,这会他都来不及细想,就主动滚进了谢长渊怀里,闷声道:“不太好,让我抱一会。” 说着殷玉晗还扭头往谢长渊怀里钻了钻。 谢长渊的身体微微一僵,不过很快,他便适应了过来,也伸手轻轻环住了殷玉晗的腰。 第15章 第 15 章 谢长渊搂着殷玉晗的腰,长睫微垂,就这么轻轻伸手抚摸着殷玉晗的脊背,就宛如哄小孩一般。 殷玉晗钻在谢长渊怀中,嗅着谢长渊身上那股清冷如霜雪般干冽的气息,整个人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而他自己在谢长渊怀里软软滚了一圈,也把谢长渊身上蹭的都是那股淡淡的百花香味,两个人的气息交织在一处,说不出的温柔好闻。 就这么撒娇了一会,殷玉晗终于从那股阿云遗留下来的悲伤情绪里走出来了。 等殷玉晗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对谢长渊撒娇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正当他想偷偷从谢长渊怀里钻出来,谢长渊却垂眼低声问他:“好点了?” 原本准备当做无事发生的殷玉晗脸颊悄悄一红,飞速地从谢长渊怀里钻出来,咳嗽一声道:“咳……嗯。”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面颊上的潮红,也没笑他,还不动声色地伸手替他捋了一下耳畔凌乱的碎发。 谢长渊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轻轻触碰到殷玉晗雪白如玉的侧脸,殷玉晗触电一般地缩了一下,怔了怔,第一反应是溜走,可电光石火间他忽然又看到谢长渊那一双澄澈清冷的眸子。 抿了抿唇,殷玉晗就觉得自己这么避嫌是不是太矫情了,而且会伤十三的心吧? 没错,现在殷玉晗基本上已经把眼前的十三跟谢长渊这个人割裂了开来,他觉得十三挺好的,哪哪都好。 于是纠结了一下,殷玉晗就乖乖跪坐在谢长渊身前,任由谢长渊帮他的头发捋顺,又抚平了他滚得皱皱巴巴的衣襟。 被谢长渊这么妥帖周到地伺候了一通,殷玉晗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小声道:“十三你真好。” 谢长渊将手放下来的动作微不可闻地顿了顿,随即他就恍若无事地淡淡道:“没什么,都是我该做的。”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波澜不惊的清俊面孔,内心:哦哦哦,十三也太乖了吧~ 偏偏就在这时—— “你们好了?” 落魄男子的嗓音骤然响起,殷玉晗的神色骤变,然后他就僵硬着身体,面色古怪地回头看去。 果然,落魄男子还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就这么抱臂看着这边。 殷玉晗顿时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 落魄男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好笑:“这是我家。”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撇撇嘴,拉起谢长渊就要走。 谁料刚走出一半,那落魄男子却道:“站住。” 殷玉晗警惕地抬起头:“你又要干嘛?” 落魄男子看了一眼殷玉晗身侧的谢长渊:“他伤势不轻,如果直接服用千年剑型草,很可能七窍出血而死。必须要有人替他疏通经脉才好。” 殷玉晗眸光一动:“你要帮忙么?” 落魄男子也不矫情:“嗯,不过你们也要再帮我一个忙。” 殷玉晗眨了眨眼:“什么忙?” 落魄男子沉默片刻,低声道:“等阿云火化之后,劳烦你们将她的骨灰带回修真界吧,她有佛缘,从来最怕魔气,我不想她因为我,死都没办法回到故乡。” 殷玉晗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别的事,结果听到落魄男子这么说,他神色也逐渐正经了下来。 抿了抿唇,殷玉晗最终认真道:“如果是这个,那我答应前辈了。” 落魄男子微微颔首:“我叫贺晋,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吧。” 谢长渊在听到贺晋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心微微一跳,但殷玉晗却一脸淡然,很不在意地道:“哦,好的,我叫殷玉晗,他叫十三。” “十三?”贺晋的目光静静在谢长渊身上扫过,神色有些微妙,“倒是个很别致的名字。” 殷玉晗嘻嘻一笑:“他是我第十三位妃子,所以就这么叫了。” 贺晋:…… 谢长渊倒是表情十分淡定,显然已经习惯了。 过了半晌,贺晋终于没忍住,神色诡异地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跟你爹的行事风格倒很是相似。” 殷玉晗:?! “你认识我爹?” 贺晋看了一眼殷玉晗震惊的表情,沉默片刻,取出了一块令牌:“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我才请你帮忙的,你跟你爹长得很像。” 本来贺晋是极谨慎的人,若不是看到殷玉晗的容貌和他传讯玉佩上的花纹,贺晋也不会贸然求人,他一开始以为要取出令牌才能求动殷玉晗帮忙,没想到殷玉晗如此不拘小节,倒是省了他不少口舌。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贺晋也不介意把话说开。 而殷玉晗看着贺晋手中的令牌,怔了怔,忽然他神色就诡异了起来。 贺晋见状,微微皱眉:“怎么了?” 殷玉晗看着那令牌,又看了看胡子拉碴的贺晋,皱着鼻子,一脸难以置信地道:“这……你……?我从来没听我爹说过他男女通吃啊?” 还喜欢有妇之夫??? 口味也太重了吧! 贺晋:??? 看着贺晋黑下来的脸色,殷玉晗忽然意识到什么,然后他又咳嗽了一声道:“咳……也可能是误会,我只是听我娘说过,我爹年轻的时候风流在外,见到个漂亮姑娘就送这令牌。后来要不是我娘,他可能也不会放弃继续。” 贺晋:……………… 过了许久,贺晋神色阴沉地道:“我有这令牌是因为阿云跟你娘宁真人是故交,这令牌也是你娘给的,方便我们俩在魔界藏身。” 要是早知道这令牌还有这样的故事,他打死也不会用了,难怪他之前去找魔界黑市的头领求事的时候,那头领一脸暧昧的看他。 贺晋:…… 看着贺晋难看到极点的神色,向来机灵的殷玉晗立刻开始打哈哈:“哦,那就是误会了。哈哈哈。” “不过我娘也真是心大啊,哈哈哈……” 贺晋:…… 最终还是谢长渊出面,说阿云的魂魄已经立体,要尽快火化,不然魔气侵蚀了她的躯体,对她投胎不利,这才把两人的注意力都拉回来。 · 火化了阿云之后,贺晋细心地收好了骨灰,交给了殷玉晗,便开始替谢长渊疗伤了。 两人疗伤的时候,贺晋说是为了防止被人打扰,就关上了门。 殷玉晗自己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山坡上,看着星星,十分百无聊赖。 此刻,门内。 贺晋看着谢长渊服下了剑型草,忽然道:“若我没记错,你应该——” “贺前辈。”谢长渊静静打断了贺晋的话,“我有苦衷在身,但我绝没有害玉晗的意思。” 贺晋沉默片刻:“我没觉得你要害他。” 谢长渊眉头微皱。 贺晋:“我只是想说,他身世特殊,你们若是想在一起,恐怕会极难。” 谢长渊不说话了。 贺晋感受到谢长渊对这个话题的抗拒,目光动了动,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凝眸看向谢长渊的背心,便一掌按了上去! 顿时,汹涌的灵气猛地管注入谢长渊的体内,谢长渊猝不及防被这么多灵气灌入体内,清俊的面容陡然苍白扭曲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了下来,缓缓闭上眼,跟上了贺晋的节奏。 贺晋见状,目中微微流露出几分感慨之色,倒是逐渐将自己输送灵气的力道减缓了些须。 谢长渊没有睁开眼,只低声道:“多谢。” 贺晋:“不必谢我,谢你家那位吧。” 谢长渊:…… 几次,谢长渊欲言又止,但最终他还是静静抿了唇。 · 一个白天加一个黑夜过去了。 木屋的门终于吱呀响了一声,一脸疲惫的贺晋从里面走了出来,本来都已经熬得昏昏欲睡的殷玉晗见状,双眼一亮,竟是立刻就从山包上跳了下来,连声道:“怎么样怎么样?” 贺晋异常疲惫地抹了一把脸:“还好,你进去看看吧。” 殷玉晗心头一喜匆匆道了谢,便旋风一般地冲进了木屋,只留给贺晋一个紫色的背影。 贺晋看着殷玉晗的模样,怔了怔,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他就抬头看了一眼。 此时启明星刚刚升起,血月已经落下大半,星光极为温柔。 微风缱绻的拂过草地,也吹在贺晋疲惫的身躯上。 贺晋看着那颗星星,忍不住就有些出神地想,那些星星里面有没有一颗会是阿云呢? 不过就算没有,阿云现在离开了魔界,应该也活得很开心吧…… · 屋内 殷玉晗小心翼翼地将谢长渊从蒲团上搀扶起来的时候,谢长渊几乎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不过这一次殷玉晗再替谢长渊把脉的时候,就发现谢长渊体内的伤势确实全都治愈了,只是调动了大量的气血治伤,现在底子有点亏空。 谢长渊此刻面色苍白,修长凌厉的剑眉微微蹙起,双眸紧闭,神色有些脆弱地躺在殷玉晗怀里,乌黑柔亮的长发倾洒而下,落在殷玉晗膝头,活脱脱一副病美人的味道。 殷玉晗抱着谢长渊清瘦的腰身,忍不住就想——十三可真瘦啊,回去得给他弄点好吃的补补才行。 想着,殷玉晗还好奇地摸了两把,心想:确实好瘦啊。 结果等他摸完,就发觉有一道目光似乎落在了他背上,殷玉晗后心一凉,立刻抬起头,然后他就对上了谢长渊那向来淡漠平静的眸子。 殷玉晗做贼心虚,立刻干笑了一声道:“怎么样,十三你还好吧?” 谢长渊这时却又缓缓闭上眼,哑声道:“还好。” 殷玉晗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道:“那就好。” 结果谢长渊看了看殷玉晗的表情,又道:“少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殷玉晗:? 谢长渊低低咳嗽了两声,静静凝视着殷玉晗这几日因为他熬红的眼眶道:“我怕少主住不惯外面,这里条件太差了。” 殷玉晗怔了一下,立刻就高兴道:“十三你真好,总是这么替我着想。” 不过想了想,殷玉晗又认真道:“不过我不着急,你要是身体还没好,就多养养吧。”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真心实意的表情,沉默片刻:“在魔宫,应该比这里更好养伤。” 谢长渊这话带了一丝极为隐蔽的试探。 但殷玉晗没有听出来,只是怔了怔,接着他就认真赞同道:“是啊是啊,那还是回去吧。” 谢长渊神色微霁,看着殷玉晗的眸光又柔软了一点。 果然,殷玉晗并不只是为了救他的性命才留他的,是他想的太多了。 说来也怪,他之前明明不是这种患得患失的人。 可先前听了贺晋那些话,谢长渊也由不得不多想。 他也想知道,殷玉晗对他的看重到底有几分? · 半日后,贺晋替两人找来了两匹魔马。 只不过贺晋把魔马牵过来递给两人的时候,看了二人一眼,神色古怪地道:“我若是你们,我就不急着回去了。” 殷玉晗奇道:“为什么?” 贺晋瞥了殷玉晗身旁的谢长渊一眼,淡淡道:“听说失踪已久的道尊骤然出现在混沌之城,重伤了混沌之主,修真界一片欢呼,正在到处寻找道尊。妖界那边怕道尊报复,坐不住了,几位长老前几日就带着妖王重夜来魔都提亲了。现在恐怕已经在魔宫住下了。” 殷玉晗:??? 第16章 第 16 章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骤然为难起来的表情,沉吟片刻,还想说什么,殷玉晗却已经嘟囔了两句道:“那也还是要先回去看看。” 就算不回魔宫,到了魔都找一处好点的宅院住下也好。 这地方实在是太偏僻破旧了,别说谢长渊住不惯,殷玉晗自己也住不惯。 但他当着谢长渊和贺晋的面不好意思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怕两人觉得他娇气。 贺晋听着殷玉晗的话,再看殷玉晗的表情,虽然没猜到十分,但也猜到七分了。 这会他目光动了动道:“我在魔都也认识一些熟人,要是不介意,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殷玉晗眼前一亮:“可以吗?” 贺晋:“反正我现在孑然一身,也无事可做,送送你们也好。” 留在这,睹物思人,反而只会让他更伤感。 殷玉晗看出了贺晋的心情,也不说破,只高兴地道:“前辈愿意送我们那可太好了,等到了魔都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贺晋“唔”了一声:“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天色不早,若是不想在这过夜,就早点上路吧。” 殷玉晗已经很厌烦了这些日子近乎风餐露宿的奔波生活,这会一听贺晋这话,立刻就迫不及待地道:“走走走,出发了~” 就这样,殷玉晗和谢长渊同乘一骑,贺晋单独骑一匹魔马在前面带路。 三人骑着魔马,乘着黄昏灼烈如火的晚霞,朝着魔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 百里之外的魔宫中 殷望看着面前坐成一圈,正襟危坐瞪着他的几位妖族长老,十分头疼。 而一头红发,面容俊美却略带一点傻乎乎气息的楼夜正盘膝坐在不远处的一张矮几前,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面前的瓜果糕点。 终于,其中一位妖族长老按捺不住,狠狠咳嗽了一声:“陛下!” 楼夜惊了一惊,下意识就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糕点藏进了储物戒里,解释道:“三长老,我没有吃很多,我只吃了一点点。” 三长老:…… 一旁的殷望瞥了一眼那快被消灭精光的盘子,似笑非笑道:“妖王贤侄若是喜欢,多吃点也无妨。” 楼夜笑逐颜开:“多谢殷叔叔。” 妖族所有长老:…… 最终,为首的大长老闭眼咳嗽了一声,沉声开了口:“现在三界关系不稳,太子殿下竟然还迟迟未归,实在是说不过去啊,万一在外面遇到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殷望淡淡一笑道:“长老大可放心,在我魔族地界,玉晗还是不至于有个三长两短。再说,魔族现在是我主事,他一个太子,爱玩就玩吧。” 几个长老:??? “更何况——”殷望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儿大不中留,玉晗从小性子外向,出门也不会告诉我,就算他在魔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几位长老还是先请回吧,免得耽误了你们的时间又等不到玉晗回来,那就真是我的罪过了。” 大长老面色一冷,正要说在魔族地界还能找不到人么?魔尊也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一旁一直听着他们讲话的楼夜却忽然竖起耳朵道:“殷叔叔也找不到小玉么?” 殷望悠然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楼夜想了想,立刻道:“那我可以帮忙啊,如果小玉还在魔界的话,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殷望:? 殷望脸色微变,顿时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随即,他就看到楼夜抬起手,勾了勾左手的中指,一道红线就这么蜿蜒伸出,直直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妖族长老们几双眼顿时都亮了。 殷望:??? 楼夜这时还不知道自己捅了什么天大的篓子,还十分高兴地勾了勾中指上的红线,道:“啊,小玉看起来就在附近,我去找他!” 说着,楼夜便径直化光飞了出去,几个妖族长老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殷望:…… 最终,极其头痛的殷望也只能咬咬牙,化光追了出去。 · 殷玉晗三人正骑着魔马在朝魔都的路上疾奔。 谢长渊坐在殷玉晗身后,看着殷玉晗被风吹起的乌黑长发下露出的雪白脖颈,他眸光微动,揽着殷玉晗纤细腰肢的手微微收紧了一点。 殷玉晗策马疾奔,脑子里没想那么多,这会感觉到谢长渊抱他抱得紧了些,还不由得松了几分缰绳,道:“十三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你要是不舒服,我慢一点。” 谢长渊神色平静:“不必,只是风有点大。” 殷玉晗怔了怔,随即就顺手取出一件披风塞给了谢长渊:“你披上。” 谢长渊陡然被殷玉晗塞了一件披风在怀里,一时间还有些无奈,不过嗅着那披风上熟悉的,淡淡的花香气,谢长渊目光深了几分,倒也伸手轻轻展开披风,披在了身上。 想了想,谢长渊还拉起了披风上的兜帽——魔都人多眼杂,不得不提前提防。 殷玉晗见状微微一笑:“你要是不舒服就直说,我不急的。” 谢长渊:“嗯。” 忽然—— “吁——!”一直疾奔在前方的贺晋猛地拉住了魔马的缰绳,马蹄扬起,却又被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贺晋神色冰冷地看着前方:“有妖气。” 殷玉晗急忙停了下来,他一脸懵逼:“有妖气?魔界怎么会有妖气?” 不过殷玉晗这句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中指颤抖了一下。 殷玉晗心头一抽:完了,好像真的是有妖气…… 殷玉晗这个念头刚落下,一道火红的影子就从前方的树林里直直飞出,一脸欢快地径直朝殷玉晗扑了过来。 “小玉!我总算找到你啦!” 贺晋:??? 殷玉晗:…… 谢长渊:……? 下一刻,贺晋凝眉纵身而起,猛地挡在了殷玉晗两人身前,一掌推去,凌空一击,截住了楼夜的去路。 楼夜没想到贺晋会突然打他,还踉跄了一下,一脸懵逼的道:“小玉,你怎么让你下人打我?” 殷玉晗看着楼夜的表情,嘴角抽搐了一下,顾不得那么多,就压低嗓音给贺晋传音道:前辈先帮我顶一会,我溜了。 传完,殷玉晗根本没再看一脸委屈和懵逼的楼夜,调转马头就想溜走。 可这个时候,妖族几大长老也追了上来。 趁机打算抽溜的殷玉晗瞬间被团团围住。 殷玉晗:…… 就这样,殷玉晗三人被妖族几大长老和楼夜一起围堵在了偌大的草地正中。 殷玉晗朝四周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干笑一声,他就默默拉住马,低声道:“几位大长老好啊,好久不见。” 妖族几位大长老同时从鼻孔里出气,重重哼了一声。 楼夜这时好死不死地还来了一句:“小玉,你为什么见到我就跑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殷玉晗面上的笑容彻底僵硬了,他此刻在内心疯狂辱骂:我为什么见你就跑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要不是忌惮着那几个妖族长老,他可能已经把楼夜打飞了。 竟是从未见过思路如此清奇的猪队友。 偏偏妖族几个长老还附和道:“是啊,我们妖王整日都惦记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怎么如此不近人情呢?” 殷玉晗:…… 他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打人的心跃跃欲试。 最终,还是姗姗来迟的殷望出面,给殷玉晗解了围。 一袭黑袍从天而降,殷望姿态巧妙地立在了几人中间,将他们都分开了。 接着殷望神情不悦地扫了殷玉晗一眼,就回头冲几位妖族长老道:“既然几位帮忙找到了犬子,那就先同我一起回魔都吧,这里太过荒僻,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等回去了,我再让犬子好好向各位赔罪如何?” 几位妖族长老对视一眼,想着反正人也抓回来了,倒也不怕殷望和殷玉晗耍赖了,此刻他们也算给殷望面子,拱拱手就道:“既然魔尊都开口了,那咱们就回去再商量提亲的事吧。” 殷玉晗:…… 真是一群讨厌的老东西。 · 就这样,殷玉晗在众人的“护送”之下,回到了魔都,一路上楼夜对于同殷玉晗同乘一骑的谢长渊很是好奇,几次都忍不住偷看,却看不到谢长渊的真面目。 几个妖族长老则是阴阳怪气地道:“太子殿下好艳福啊,这么出去一趟也能拐到美人。” 殷玉晗嘴角抽搐,咳嗽了一声,还没说话,一旁的殷望就淡淡道:“这是从小跟着玉晗长大的剑仆十二,也是玉晗的侧妃,几位长老若是连这都介意,也未免太小肚鸡肠了些。” 殷玉晗:? 完了,他老爹好像认错人了。 但这个时候,殷玉晗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嘿嘿笑着,把事情遮掩过去了。 只想着回去之后,立刻就把谢长渊送到偏殿,让他赶快躲起来,免得被那些妖族长老认出来。 虽然谢长渊是谢长渊,但也是十三啊。 他还是要护着十三的。 现在十三还没恢复记忆,又受了伤,万一被那些妖族老头子认出来打残了可怎么是好? · 很快,一行人成功抵达了魔宫,殷望认识贺晋,也知道这次贺晋肯定帮了殷玉晗不少忙,这时他先对贺晋说了几句话,让人离开,便坐回到了魔宫的首位上。 几个妖族长老也不客气,纷纷落座。 殷玉晗几次想把谢长渊带回偏殿,可路上都被盯得太紧了,没有成功。 殷玉晗:好烦哦。 只能悄悄挡在谢长渊面前,不让谢长渊露面了。 这会殷望看了一眼殷玉晗的动作,微有不悦,但当着众人,他也不能说什么。 咳嗽了一声,殷望正想开口打个官腔,忽然,外面就闯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手里还抓着一个人。 正是十二和衣衫褴褛,哭得梨花带雨的郦月。 见到十二和郦月,所有的人表情都:??? 十二进来的太急,根本都没来得及注意殷玉晗就在一旁,这时他抓着郦月往地上一推就道:“尊上,少主失踪或许跟这个鲛人有关系,您一定要细细盘问他才好!” 十二说完这句话,才发觉殿里好像多了很多人,他下意识退后一步,这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殷玉晗和谢长渊。 十二:…… 殷玉晗默默捂脸。 几位妖族长老更是一脸黑云,觉得十二就是殷望派来故意捣乱的。 直到一向心直口快的傻大个楼夜看着十二,神情迷惑地开口道:“十二你怎么在这?怎么会有两个十二?” 几位妖族长老:??? 倒是殷望,一直还算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这时冷冷盯着一直藏在殷玉晗身后不作声的谢长渊,沉声道:“你带回来到底是谁,我方才说是十二你怎么不否认?” 殷玉晗骤然僵硬在原地,口齿都有点不清晰了:“这……啊,爹,你听我解释。” 殷望看着殷玉晗的样子,愈发确定这其中有鬼,冷哼一声,便长袖一拂,凌空径直抓向了谢长渊那黑色的兜帽。 寻常的事他都可以忍,但儿子为了一个陌生人骗他他不能忍,更何况,殷玉晗是从混沌之城回来的,万一带回来一个三界通缉犯怎么办? 如果不当场验明正身表明态度,殷望总觉得自己会被亲儿子坑死。 而殷玉晗见到殷望这幅表情,心头一急,怕他老爹伤了谢长渊,顿时不要命一般扑了上去。 可老|子毕竟是老|子,殷望只是稍微靠近,身上的威压便让殷玉晗动弹不得。 殷玉晗急得脸上汗都沁了出来,可是也毫无办法。 殷望看着殷玉晗的神色,眸光锐利,手下直接凌空狠狠一抓—— 一阵厉风吹过,谢长渊头上的黑色兜帽直接被飓风撕开掀开,他乌墨色的长发洋洋洒洒,纷飞而下,映得他那张亘古不变的玉白面容愈发清寒彻骨。 就在谢长渊兜帽被掀起的那一瞬间,原本看热闹的那些人神色都猛地僵硬了,偌大的魔宫中几乎是所有人都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妖族那几个长老和楼夜更是直接惊得一退三丈远,小脸煞白,颇有几分拔腿就跑的架势。 谢长渊静静抬起眼,一双寒玉一般的乌眸波澜不惊。 第17章 第 17 章 偌大的魔宫之内,鸦雀无声,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 殷玉晗此刻已经魂飞天外,呆立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忽然,谢长渊动了。 他朝殷望和几位妖族长老这边看了过来。 他不看还好,就这么一看,几位妖族长老再次倒抽一口凉气,开始瑟瑟发抖。 要知道回来的路上他们可说了不少修真界和道尊的坏话,为的就是让楼夜能顺利跟殷玉晗联姻,哪知道……哪知道正主居然也在啊! 完了完了,一会是先道歉呢,还是先跑啊…… 几位妖族长老内心挣扎,疯狂跟自己做着思想斗争。 可接下来谢长渊的动作,却让在场所有人都:? 只见谢长渊目光在殷望和几位妖族长老身上掠过,便抬手,泰然自若地冲他们静静行了礼。 “太子妃十三见过魔尊,见过妖王陛下,见过诸位长老。” 殷望:? 妖族长老们:???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里,谢长渊徐徐收回手,神情淡淡地道:“怎么诸位都这样看着十三,难道是十三脸上有东西么?” 殷望:…… 妖族长老们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 楼夜神情诡异:“太子妃十三?可是你明明——” “咳——!” 一直僵在原地的殷玉晗终于警觉,他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楼夜的话,便两步冲到谢长渊跟前,挡住了谢长渊,讨好一笑道:“爹,诸位长老,我就是知道十三样貌比较特殊才遮着的,你看,这不一下子就误会了么?” 这次是殷望最先回过神,他挑了挑眉,目光在殷玉晗身后的谢长渊身上转了一圈,然后他便颇为神在地道:“哦,原来是十三啊,你怎么把他弄成这样了?” 殷玉晗见到殷望这反应能力,先是一怔,接着就心花怒放,不由得在心里给自己老爹点了个赞,嘿嘿一笑道:“情趣,都是情趣嘛~” 殷望:“咳……” 妖族几位长老:……… 不过听着殷玉晗这话,他们总算回过味来,先是松了口气,接着看殷玉晗的目光却更诡异了。 诡异中还带着一丝嫌弃。 还是一向心直口快的楼夜看了看谢长渊,又看了看一旁跟谢长渊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的十二,一语道破了真相。 他咬了咬手指,颤巍巍地道:“我以前都没发现,小玉你口味居然这么重啊……” 殷玉晗:??? 谢长渊:…… 最终还是殷望一句‘肃静’,让原本已经快要争议起来的场面又平静了下来。 “那这个鲛人呢,又是怎么回事?你出去一趟怎么带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回来?老实交代清楚,不要让妖族几位长老也跟着□□的心。”殷望不愧是社交大师,只一句话,就轻轻巧巧把话题转移了。 而殷玉晗听到殷望这话,眼珠子一转,忽然计上心来。 然后他便当着众人,羞涩一笑,走到郦月跟前,作势搂住郦月的肩膀道:“这是我新收的侧妃,十四。” 郦月:……? 妖族几位长老:??? 楼夜更是瞪大了眼:“小玉你怎么又收侧妃了?” 殷玉晗一脸坦然:“太受欢迎嘛,没办法。” 接着,他看着妖族长老那几张臭得都堪比鞋底子的脸,眼珠子转了转,又叹了口气道:“所以几位长老,实在不是我不愿意联姻,是我心上人太多了,若是我去妖界,他们怎么办?我总不能当个负心汉吧?” 妖族大长老闻言,顿时瞪大了眼,冷哼一声道:“说来说去,太子殿下就是不想跟我们妖族联姻,不想让两族联合,对不对?” 殷玉晗默默翻了个白眼:这死老头真腹黑啊,一张口就一个‘不想让两族联合’的大帽子扣下来。 不过殷玉晗也不虚,他勾了一下唇,悠悠道:“我哪敢呢,只是我想,这联姻或许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妖族大长老皱眉道:“太子殿下想如何?” 殷玉晗面不改色地道:“我不去妖族,但妖王陛下可以来我们魔族嘛,若是他愿意,我可以让他当我的十五侧妃嘛,十五十五,多圆满啊。” 说着,殷玉晗趁那几个妖族长老还没完全气得七窍生烟,还对楼夜使了个眼色道:“你不是一向最喜欢来我们魔族玩么?要是当了我的十五侧妃,你就可以天天住在我们魔界,我还可以让十二和十三每天陪你练剑,多好啊~” 楼夜不疑有诈,眼前一亮,下意识就道:“好啊,我——唔!” 话还没说完,楼夜就被扑上来的几位妖族长老一齐捂住了嘴,拖到了身后。 那几位妖族长老面色铁青,恨恨道:“这事还需要我们一起商量,太子殿下不可乱开玩笑!” 殷玉晗撇撇嘴:“我是认真的。” 殷望也道:“我也觉得这提议甚好。” 妖族长老们:…… 最终,他们借口要商量好再说,便顶着黑得宛如锅底的面色,连拖带拽,把楼夜弄出了魔宫。 殷玉晗看着楼夜被拖出去的样子,虽然觉得有点可怜,但还是默默笑了出来。 殷望:“咳——” 殷玉晗骤然回过神来,殷望看了他一眼,又冷冷看了看他身后的谢长渊。 殷玉晗脸色一僵,随即就赔笑道:“爹,你听我解释——” · 殷玉晗话本看得多,胡编乱造了一通,总算是勉强哄得殷望相信了。 殷望这时目光动了动,看了一眼殷玉晗身后的谢长渊,又看了一眼一旁立着不知所措的郦月,悠悠道:“既然是你的人,你就好好照顾着,妖族那几位这几天肯定不会马上就走,知道么?” 殷玉晗听着殷望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殷望的弦外之音,立刻点头如捣蒜:“放心吧爹,我都明白的!” 殷望冷冷哼了一声:“再给我添乱,打断你的腿。” 殷玉晗打了个哆嗦,小声道:“知道了,那儿子告退。” 殷望:“滚吧。” 就这样,殷玉晗灰溜溜地领着自己的一位“太子妃”和两位“侧妃”离开了魔宫。 殷望看着殷玉晗等人离去的背影,沉吟片刻,静静摸了摸下巴。 妖族那些老东西老眼昏花,可能看错。 但他殷望可不会看错。 儿子啊儿子,你可真会给你老爹添麻烦啊。 不过殷望唯一想不通的,是谢长渊居然会给殷玉晗打掩护。 谢长渊不是一直都很讨厌自家儿子么? 还是说…… 这里面另有隐情? · 好不容易哄好了殷望,殷玉晗回到自己的住处,本来是想休息的。 可他刚刚往床上一趟,就感受到了几道莫名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殷玉晗心头微微一抖,暗道:不会吧不会吧,又要被找茬了? 这一次,是十二先开口:“少主,你可真会惹麻烦。” 殷玉晗顿时拉过被子,捂住脑袋,委委屈屈地闷声道:“呜呜呜,十二,我已经够惨了,你就不要再责备我了。” 十二:…… 殷玉晗见到有效,继续哭唧唧地撒娇,可怜兮兮地从被子里露出他那张漂亮却有点消瘦的脸庞,道:“十二,我这几天回来,吃不好睡不好,都饿瘦了,你让我休息一会,等我缓缓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十二哑口无言。 最终他看着殷玉晗因为前几日给谢长渊守夜熬出的一点点黑眼圈,还是心软了,叹了口气就道:“那好吧,少主你先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殷玉晗手里在被子里悄悄比了个耶,面上却无比乖巧地道:“嗯呢,十二你这几日也辛苦了,回去也好好休息吧。” 十二面色再度柔和了几分,摇头叹了口气,带着郦月走了。 这次,殷玉晗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等到十二一走,他掀开被子,就想四仰八叉地躺着发呆一会,结果被子一掀,殷玉晗冷不丁就对上了一双极为清冷明澈的乌润瞳眸。 殷玉晗:! 殷玉晗心头一缩,下意识想再次拉起被子盖住脸。 但这次,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捉住了。 谢长渊捏住了他的手腕,略带薄茧的指腹在他细腻光洁地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殷玉晗身体不自觉颤了颤,想要抽回手,可谢长渊却攥得极紧,眸光还异常深邃。 殷玉晗:…… “少主,十二可以不听解释,但我要听。” 殷玉晗:“呜……” “不许装哭,十二吃这套,但我不吃。”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有点生气地瞪向谢长渊:“十三,你干嘛这么凶我?” 谢长渊面不改色地道:“我说了,我要听解释。” 殷玉晗心虚道:“什么解释啊,我又没做什么。” 谢长渊:“少主说,先前我被捆住,是因为魔尊不喜欢我,可今日看来,魔尊根本都不认识我。这件事,少主打算怎么解释?” 殷玉晗哑了。 原本他想着可以蒙混过关的,没想到谢长渊居然又这么计较起来。 真是麻烦啊…… 谢长渊这时凝视着殷玉晗闪躲的目光,一双狭长凤眸里却隐约浮出一分笑意,但这分笑意很快又被他敛去。 变成了一句:“少主,是把我当成什么人的替身了么?” 殷玉晗:咦咦咦?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这句话,一时间倒是震惊得顾不上躲了,就这么神情诡异地抬起头:“什么替身?这跟替身有什么关系?” 谢长渊神色淡淡:“十二说过,少主宠幸我,是因为我同一个人长得很像。方才那些妖族长老和魔尊的反应,我也看出来了,应该也是把我认成了旁人吧?” 殷玉晗:…… 该死的十二,怎么老是私底下拆他的台啊。 偏偏这时谢长渊又道:“如果少主不喜欢我,干脆给我个痛快,我可以立刻就走。” 殷玉晗:! 听到谢长渊说他‘立刻就走’那句话的时候,殷玉晗心口骤然一沉,也不知道是怎么,他鬼使神差地就急了,一把抓住谢长渊的手就道:“不许你走!” 谢长渊眉头轻挑,神色有些意味深长了。 殷玉晗自己做出这个动作之后,好一会,反应了过来,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 但他还是没有放开谢长渊的手,只是用一双湿漉漉的,漂亮大眼睛静静注视着谢长渊,里面带了一点恳求和撒娇。 谢长渊看到殷玉晗露出这个表情,神情终于微有松动。 这时他沉吟片刻,缓缓坐了下来,低声道:“那少主可要同我讲实话了。” 殷玉晗纠结了一下,心想反正也都是骗,还是继续哄吧,于是便点了点头。 谢长渊神色稍霁。 而殷玉晗思索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道:“其实、其实我早就喜欢十三你了……只是你以前一直不喜欢我,所以我才绑架了你,把你抓来当我太子妃的。” 说着,殷玉晗还故作心虚地垂了垂眼,小声道:“我怕你生气,才没敢对你讲实话的。” 谢长渊:“是么?” 殷玉晗瞥了一眼,发现谢长渊神色淡淡的,唇角似乎还有点勾起,但看不明确。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是没有生气的。 殷玉晗松了口气,试探道:“你不生气啊?” 谢长渊目光微动:“虽然强取豪夺这手段确实不对,但少主也没对我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不是么?” 殷玉晗歪头想了想:也是啊,他也没对谢长渊干过什么太过分的事。 顿时,殷玉晗又理直气壮了一点。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小表情,眸中笑意又略略深了几分。 殷玉晗这会冷不丁发觉谢长渊好像在笑,不由得皱了皱鼻子:“你又笑什么?” 谢长渊摇摇头:“我没笑。而且我还是觉得,少主在瞒我,其实真没有那么喜欢我。” 殷玉晗:? “少主还记得,我失忆第一次让少主亲我的时候,少主怎么说的么?” 殷玉晗:……………… 这话、这话他可真不知道怎么接。 因为他已经忘了当初自己说的什么了。 谢长渊就知道会是这样,叹了口气,他道:“少主,若是不想骗我,就直说吧,这样一直瞒着,你辛苦,我也辛苦。” 但先前殷玉晗把大话都说出口了,这会怎么能认输,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你别瞎猜,我才没有不喜欢你!” 感受着殷玉晗不自觉的僵硬,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因为着急而微微透出一丝红晕的雪白面庞,故意神情有些落寞地道:“是么,可我感觉不到。” 殷玉晗:??? 终于,殷玉晗凶巴巴的抬起头,瞪着谢长渊道:“我对你这么好,你感觉不到?” 谢长渊眸光清明,缓慢却又笃定地点了点头。 殷玉晗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半晌,殷玉晗深吸一口气,凑过来就在谢长渊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 这一下,亲得又凶又狠,谢长渊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片刻之后,四目相对,殷玉晗面颊更红了,可他还是要强撑着自尊心,硬气道:“怎么样?现在知道了吧?” 谢长渊沉默了好一会,微微挑了一下眉:“嗯,少主亲得挺实诚的。” 殷玉晗:?! “很可爱。” 殷玉晗:…… 事情发展到这,看着谢长渊深邃中噙着淡笑的眸子,殷玉晗已经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控制不住局势了,他心里感觉有无数蚂蚁再爬,痒痒地,让他坐立不安。 正当殷玉晗有点手足无措,忍不住想要起身逃走的时候,冷不丁,他看到谢长渊那清冷俊美的面容静静在他面前放大。 殷玉晗呼吸骤然一滞。 然后,谢长渊那修长骨感的手指便已经轻轻捏住了他光洁如玉的下巴。 “少主。” 殷玉晗顿时绷紧了身体,口吃道:“干、干嘛?” 谢长渊:“少主是不是不会亲人?” 殷玉晗:?! 第18章 第 18 章 随即殷玉晗就一脸警觉地伸手捂住了唇:“你你你、你又想干什么?” 谢长渊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殷玉晗柔软的下颌,看着殷玉晗满脸飞红,一脸惊慌捂着唇,双眼湿漉漉的样子,只觉得分外可爱,简直想让人咬一口。 可看着看着,谢长渊眸光一动,忽然又松手起身退了开去。 殷玉晗骤然失去了重心,本来就在微微发怔的他猛地一下就往前栽了过去—— 谢长渊眉头一挑,顺势就搂住了殷玉晗。 殷玉晗立刻就栽进了一个清冷柔软的怀中。 本来他刚避开了谢长渊那个暧昧的举动,结果这会却又一头栽进了人家怀里,顿时整个人宛如煮熟了的虾子一般,又热又烫,燥热无比。 偏偏谢长渊身上的味道干爽清冽,极为好闻,殷玉晗抿了抿唇,正有点依依不舍地想起身,偏偏谢长渊又在这时轻轻收紧了揽在他腰上的手。 殷玉晗脸上一红,莫名不敢动了。 谢长渊看着埋头在他怀里,一张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殷玉晗,静静勾了一下唇,忽然就低下头去。 殷玉晗正在害臊呢,冷不丁一个温热湿润的吐息静静落在了他耳畔。 谢长渊击金碎玉一般的清冷嗓音在他耳畔轻轻响起。 “我只是觉得,少主都有了这么多侧妃,居然还不会亲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这句话,简直羞愤欲死,不由得又攥紧了谢长渊的衣摆,愤愤道:“不许说!” 谢长渊沉默片刻:“还是说,少主太喜欢我了,所以太紧张,不好意思了?” 殷玉晗:“你你你——” “我什么?” 殷玉晗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把推开谢长渊,红着脸道:“你放肆!” 说完,他就不管不顾,一骨碌抱着被子,跑了出去。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离开的背影,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眸中光芒闪动,隐约带出一抹轻淡的笑意。 · 殷玉晗郁闷极了。 本来,他是为了谢长渊的事郁闷,因为他一直觉得谢长渊现在已经被他调|教得挺乖了。 结果又突然变成这样。 更糟心的是,妖族那些老不死的,居然还不放弃,还说可以先让楼夜跟他们几人相处一段时间,若是相处得好,让楼夜来魔族当侧妃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疯了吗?”听完殷望的陈述,殷玉晗气鼓鼓地看着殷望道。 殷望负手,悠悠道:“也不是他们疯了,只是如果你跟楼夜成亲,那两界和平协议自然要达成,到时候即便楼夜不行,他们也有时间在妖族再培养一个妖王出来。” 殷玉晗悻悻道:“真是一群狡猾的老鬼。” 殷望瞥了一眼殷玉晗的表情,淡淡道:“没错,只是现在这群狡猾的老鬼还得罪不了,只能先委屈你了。” 殷玉晗:??? 殷望就当做没看到殷玉晗的表情,续道:“反正你跟楼夜关系也不错,就这么处着也没什么关系。”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别过脸去:“我不干。” “不干也得干。” 殷玉晗:“你信不信我离家出走?” 殷望挑了挑眉:“你要是走得出去,我也挺希望你离家出走的。” 殷玉晗:……………… 交谈到此,殷玉晗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左右殷望的决定了,主要是,他也没办法左右妖族那些长老们的决定。 气呼呼地,殷玉晗回去了。 殷望此刻凝视着殷玉晗离开的背影,沉默片刻,静静叹了口气。 若是他再强一点,殷玉晗也就不必受这些窝囊气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除非—— 那个人愿意出面。 想到这,殷望眸光微动,静静伸手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样东西,等到殷玉晗彻底走远,他便化为一道红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自己的寝殿。 · 偌大的莲花池旁 殷玉晗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坐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莲花池里扔小石子。 小石子在清澈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很快又消散了。 殷玉晗:好烦,好讨厌,他为什么要是魔尊的儿子呢? “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一个熟悉低哑的嗓音静静响起,让殷玉晗骤然回到了现实,殷玉晗抬起头,就对上了贺晋那张成熟俊美的面庞。 这会的贺晋换了一身黑色的劲装,胡子刮了,头发也打理好了,露出了他刀削斧凿般深邃的五官,颇有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 若是往日,殷玉晗见到这样的贺晋定然会调侃几句,但这会他心里烦,所以就什么都没多说,只恹恹地打了个招呼。 贺晋看出殷玉晗情绪不佳,笑了一下:“在担心什么?” 殷玉晗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我以前总觉得,后宫三千这种事实在是太美好了,现在才发觉,一点都不美,一点都不好。” 贺晋:“噗——” 殷玉晗黑了脸。 贺晋沉默片刻,静静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本书,递给殷玉晗。 “这个,你应该用得着。” 殷玉晗信手接过:“这是什么——” 猛一眼,殷玉晗看清了那书上的书名,话音戛然而止,一张漂亮的脸蛋也瞬间扭曲了。 这本书的书名叫做《魔族和人族的双修之道》 殷玉晗:??? 贺晋没觉察出殷玉晗的不妥,这时还道:“你同你道侣修为差的不少,若是要双修,需得仔细研读这本书,要不然走火入魔的风险很大。” 殷玉晗一脸菜色:“谢谢,不过我——” “不用谢,就当是还你帮了阿云的忙。而且,我听他们说了,你最近要夜夜笙歌,若是没有这个,恐怕很煎熬啊。” 殷玉晗:……………… 说完,贺晋也没等殷玉晗说出接下来的话,伸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殷玉晗的肩膀,就转身走了。 殷玉晗递书的手停在半空,一脸狰狞。 等到贺晋走远,殷玉晗默默收回递书的手,看了一眼那书上的封面,恨不得直接撕碎了就扔出去。 只是他刚伸手想要撕掉那书页,沉默了一下,又觉得是贺晋的一番心意,撕了不太好。 而且,扔在这也破坏环境啊。 想了想,殷玉晗只能先捏着鼻子把这书扔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打算以后再处理。 · 之后,为了不让妖族那些长老看出自己夸下的海口,殷玉晗只能“夜夜笙歌”,白天还要带着众妃嫔们一起切磋,打麻将。 楼夜虽然脑子傻,但牌技不错,很快就跟十二等人玩成一团。 倒是谢长渊,经过那日之后,殷玉晗觉得他以下犯上,便对他淡淡的,结果他也对殷玉晗淡淡的,又开始玩“老冷战”那一套了。 殷玉晗:哼,小妖精就是矫情。 不过谢长渊不理殷玉晗,殷玉晗更不会去理谢长渊,甚至还故意拉着十二、郦月还有楼夜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地晃荡。 殷玉晗本以为这么做可以让谢长渊生气,却不知道谢长渊在私底下,看他的眼神更加幽邃了几分。 很快,第一个晚上到了。 十二侍寝,殷玉晗陪十二练了一夜的剑,第二天床都起不来了。 第二个晚上,殷玉晗听郦月弹了一夜的琴,差点没听得走火入魔,黑眼圈又重了几分。 几个妖王长老看殷玉晗的神色愈发诡异了。 第三天晚上,殷玉晗终于熬不住了,本来想找谢长渊,结果楼夜自告奋勇跑了过来。 殷玉晗双眼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然后,他只能打起精神又陪楼夜打了一夜的叶子牌。 殷玉晗:…… 第四天早上殷玉晗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一脸菜色的殷玉涵忽然无比佩服那些夜夜笙歌的大佬。 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终于,第四天夜里,殷玉晗顶不住了,他偷偷跑去找了谢长渊。 谢长渊本来正在院中散步,殷玉晗突然就拦在了他面前。 谢长渊微微一挑眉:“少主做什么?” 殷玉晗黑着脸,盯着谢长渊那张清绝俊美的面容,气鼓鼓、硬邦邦地道:“今晚,你,侍寝!” 谢长渊目光一动,还没说什么,殷玉晗就暴躁道:“你今晚要是不来,以后都别来了!” 撂了这句狠话,殷玉晗也不等谢长渊回答,一溜烟便跑了。 若不是谢长渊眼尖,可能也看不到殷玉晗脸上那一抹可疑的红晕。 想了想,谢长渊轻轻掐下了一旁的一朵开得正好,花瓣饱满金黄的菊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然后他便收起了那朵菊花,不疾不徐地朝寝宫方向去了。 · 当天夜里 殷玉晗忐忑不安的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等谢长渊来。 他想,若是谢长渊不来,他可又得去找别人了。 不过幸好,戌时二刻,谢长渊来了。 这次谢长渊穿了一袭洒金的玄色长袍,愈发衬得他肌肤霜白如雪,整个人又透出了一股异常高华雍容的气质。 烛火摇曳,映在谢长渊那张绝世之容上,看得床上的殷玉晗心头怦怦直跳。 谢长渊手里,还端了一盘葡萄,晶莹剔透,粒粒饱满。 殷玉晗顿时两眼放光——他最喜欢吃葡萄了! 这会,谢长渊走到床边,把那盘葡萄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就低声道:“少主要吃葡萄么?” 就这么一句话,殷玉晗对谢长渊这几日积攒起来的恩怨彻底烟消云散,他双眼亮晶晶的,异常感动地就道:“要吃!” 谢长渊长睫微动,果然伸手就剥了一颗葡萄,送到殷玉晗唇边。 殷玉晗张嘴吧唧吧唧吃了,酸甜的汁水在他口中爆炸开来,似乎还略带一点淡淡的酒味,十分可口,回味无穷,一下子让殷玉晗感动了起来。 其他那几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就知道拉他舞剑听琴打牌,带的点心都是干不拉几的,要么就是带酒,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哼,真讨厌。 恰好这时,谢长渊又喂了一颗葡萄过了。 殷玉晗美滋滋地又吃了。 只不过这一次,谢长渊白皙的指腹轻轻在殷玉晗饱满红润的唇上轻轻擦过,带起一点水渍。 但殷玉晗心大,也没注意到。 葡萄一颗接一颗地吃,吃完了一大盘,殷玉晗终于满足了,这会他就捂着肚子,微红着脸,躺在床上,舒服地吐出一口气道:“葡萄真好吃啊。” 谢长渊放下盘子,拿出一张雪白的丝帕好整以暇地擦了擦手:“少主喜欢就好。”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又恢复到了从前“乖顺温柔”的样子,心里的戒备全都没了。 这会殷玉晗吃饱了葡萄,总觉得脑子里有点晕晕的,可看着谢长渊那清绝出尘的俊美侧颜,他又觉得莫名有点开心。 而谢长渊看着殷玉晗傻笑的样子,微微挑眉:“少主笑什么?” 殷玉晗托着腮想了想,就嘻嘻一笑,忍不住就大着胆子凑过来,略带调戏般地伸手捏了一下谢长渊的下巴,道:“我在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谢长渊没料到殷玉晗吃了泡了百花醉的葡萄居然表现得这么好,好得有点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以至于他一时间擦手的动作都顿住了。 半晌,谢长渊眸色微深,静静道:“是么?少主喜欢我这样?” 殷玉晗还没觉察出危险的气息,立刻就点头道:“嗯嗯,你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乖乖的,就最好了。” 说完,殷玉晗又皱了皱鼻子,认真道:“不许跟我耍脾气,也不许跟我生气,我最讨厌耍性子的人了。” 谢长渊眸光微动:“好。” 谢长渊突然变得这么听话,殷玉晗顿时整个人都美了起来,于是他就愈发大胆了一点,还顺势道:“那你说,你前两天对我那样,是不是不应该?” 谢长渊沉默片刻,望着殷玉晗那在烛火映照下显得异常瑰丽冶艳,还微微泛起一丝红晕的雪白侧脸,静静勾了一下唇,从善如流道:“确实不应该。” “就是,只有夫君跟妃子生气的,哪有反过来的?”殷玉晗越说越理直气壮。 后来他还故意凑过来道:“那你说,你该不该罚?” 谢长渊神色平静:“少主想罚什么?” 殷玉晗捧着醉红的脸颊认真思索了一会,忽然笑了。 谢长渊:? 然后殷玉晗就一个翻滚,直接钻进谢长渊怀里,撒娇道:“罚你给少主我捏捏肩膀吧,前几天晚上跟他们几个在一起,可把我累坏了。” 谢长渊感受着殷玉晗温热柔软的身体钻到他怀里,嗅着那熟悉的百花芬芳,心头一软,本来已经准备抬手了。 结果听到最后一句话,谢长渊眉头轻挑,眸中忽然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过很快,他就伸手静静按上了殷玉晗的肩膀,一边帮殷玉晗揉肩,一边就徐徐低声问:“那前几天晚上,少主都同他们在做什么?” 殷玉晗被揉得正舒服呢,也没听清谢长渊在问什么,哼哼了一声,只道:“不要说话,专心一点。” 谢长渊:…… 就这样,谢长渊按摩的动作停了下来。 殷玉晗本来还在享受着,结果谢长渊突然停下,他就忍不住不高兴地从谢长渊怀里探出头来,道:“怎么不按了?” 谢长渊垂眼,看着殷玉晗仰着头,长睫颤颤,醉眼朦胧地望着他,微微撅着薄红的唇,气鼓鼓的样子,心头一动,终于还是没忍住,掐着那漂亮雪白的下巴,就低头吻了上去。 谢长渊的吻干冽而清爽,跟他本人一样,他的手掌也是微凉的,可气息却又滚烫无比。 矛盾的两种滋味交叠在一处,激得殷玉晗骤然瞪大了眼,酒意都醒了一大半。 下一瞬,他一把推开谢长渊,捂着被吻得有些泛红的唇,惊道:“你、你做什么?!” 谢长渊眸光一沉,却又一把伸手将殷玉晗拉进了他的怀中。 殷玉晗被谢长渊掐着腰,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就愤慨地抬起头,可偏偏一抬头,殷玉晗又怔住了。 两人这会离得极近,殷玉晗即便有些眩晕,也在这时最大程度地看清了谢长渊那张如同冰雕玉砌的清绝面容。 烛火映照下,谢长渊的面容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华光,白得近乎剔透,同时,还有丝丝缕缕的清冷香气无孔不入地钻入了殷玉晗的鼻翼…… 殷玉晗呼吸有点不畅了,连说话都忘了。 直到谢长渊抬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唇,神色幽邃地道:“我来,当然是来侍寝的。” “不是少主亲自叫我来的么?” 第19章 第 19 章 殷玉晗一双漂亮的眼睛骤然睁大, 脑子里乱糟糟的。 谢长渊这话,好像哪里对,又哪里不对…… 但他又说不上来…… 可殷玉晗还没来得及反驳谢长渊, 谢长渊却忽然变本加厉, 抵着他, 欺身而上, 将他压在了软榻的角落里。 殷玉晗耳根都红了,只能慌张道:“你、你放肆!” 谢长渊垂着眼睫, 曳动的烛光照得他霜白的面容宛如渡了一层薄金,却愈发显出几分清冷禁欲的意味。 可偏偏这人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清冷禁欲, 还带了一点莫名的刺激。 这时他眸光幽邃地凝视着殷玉晗,淡淡低声道:“少主先前还说, 想跟我玩点不一样的花样,我今天都准备好了,少主想怎么玩?” 殷玉晗:?! 殷玉晗悚然一惊, 知道可能是自己先前的玩笑开大了, 感受到手腕上谢长渊越来越紧的力道和腰间那只愈发用力的手, 殷玉晗白玉一般的额上不由得渗出几分细汗。 眼看着,谢长渊那淡色的薄唇已经越来越近,温热的吐息已经落在了殷玉晗湿润的唇角,就要再次亲上来了…… 殷玉晗脑中嗡地一响, 下意识就急道:“那是我开玩笑的,你不可以当真, 我、我叫你来, 就是单纯侍寝,你不许乱来!” 谢长渊的动作顿住了。 时间仿佛很短暂地凝滞了一下。 殷玉晗的呼吸有些急促,整个人也烫得不得了。 谢长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长睫微垂,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清冷俊美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开玩笑?” 谢长渊这三个字说的很淡,但落在殷玉晗耳中却颇带了几分心惊肉跳的效果。 终于,殷玉晗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把将谢长渊推开,跳下床去就伸手摸向了储物戒,哆哆嗦嗦地道:“你别过来啊!” 谢长渊静静起了身,看着急得耳根都通红的殷玉晗,他神色平静:“若是我过来,少主要如何?” 殷玉晗急了,疯狂地在储物戒里摸法器:“你再过来我就——” 话还没说完,哗啦一声巨响,殷玉晗因为用力太过,一下子把自己储物戒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看着面前洒了一地的法器、话本,零嘴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殷玉晗脑子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谢长渊目光落在了离他最近的,鞋尖旁的话本上。 谢长渊看着那话本的封面,眸光幽邃了几分,弯腰,就把那话本拾了起来。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的举动,第一时间是觉得摸不着头脑,但等他看清楚那话本熟悉的封面之后,他脑子里又是嗡的一声。 完了…… 这次真完了……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刻,谢长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在那封面上滑过,嗓音低沉:“魔族和人族的双修之道,嗯?少主看这种书做什么?” 一边说不要,一边看这种书,跟他玩欲擒故纵么? 殷玉晗看出了谢长渊的想法,一脸欲哭无泪,只能拼命解释道:“不是,十三你听我解释。” 谢长渊不动声色地收起那本书,抬起头:“好,我听少主解释。”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咬咬牙道:“这书是贺晋前辈给我的。” 谢长渊:“哦。” 殷玉晗:…… 殷玉晗深吸一口气,绞尽脑汁辩解道:“前辈说,魔族和人族修为相差太大双修不好,所以才要看这本书的。” 谢长渊目光微动:“是么?” 殷玉晗硬着头皮点点头:“不信你翻书!” 谢长渊低头,徐徐翻开那书的第一页,扫了一眼。 看完之后,他眸光又深邃了几分。 书上第一页写着,若魔族和人族修为差距太大,又没有结契便进行双修,修为低的那一方很容易走火入魔,爆血身亡。 而这个修为差距太大的界定是——两个大位阶。 谢长渊是接近大乘修为,可殷玉晗却……还没结婴。 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沉默片刻,谢长渊徐徐关上书页:“所以,少主不愿意双修,是为了我考虑?” 殷玉晗怔了怔,接着他就骤然松了口气,点头如捣蒜。 谢长渊面上冷冽的神情稍微融化了几分:“那看来是我误会了,少主别怕,过来坐吧。” 殷玉晗顿时又恢复了一脸警惕的表情。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神情,心中有些好笑,嘴上只淡淡道:“放心吧少主,我本来以为少主召我侍寝是为了真的侍寝,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 殷玉晗还是警惕地盯着他,不动。 谢长渊目光微动,使出了杀手锏:“若是少主觉得十三冒犯了,十三这就退下,让他们来吧。” 殷玉晗:! 回想起前几天夜里的惨无人道,殷玉晗小脸煞白,然后他也顾不得别的,连忙道:“不、不,你别去,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谢长渊淡淡一笑:“那这样,少主上床上来吧。” 殷玉晗:…… 犹豫了许久,殷玉晗终于还是抱着被子,慢慢吞吞地坐上了床。 不过这次他全程都很警惕,被子把整个人都快严严实实的裹住了,似乎生怕谢长渊会再偷袭。 可偏偏,他疏忽了一处,就是那裸露在外,光洁白皙的脚踝。 谢长渊这时目光不自觉在殷玉晗露在被子外的脚踝上扫过,长睫动了动,然后他就若无其事地一笑道:“好了,少主休息吧,我也陪少主休息了。” 殷玉晗缩在被子里,指指点点:“你、那你睡过去。” 谢长渊果然坐到了床对面。 殷玉晗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他就紧紧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滚到床内侧去了。 谢长渊见状,沉默片刻,静静熄了灯,也躺了下来。 整个寝宫骤然黑了下来,殷玉晗先是有点愣怔,接着又悄悄松了口气,不过这会他还是十分紧张地缩在被子里感受着对面谢长渊的动静。 好在谢长渊这次并没有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甚至连话也不说了。 殷玉晗抱着被子等了一会,等到后来,实在是困得极了,酒意上涌,他打了个哈欠,便窝在被子里,沉沉睡了过去。 一轮血月挂在窗外,静谧地照着这边,将一点露在被窝外的莹白脚踝照得近乎透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殷玉晗的呼吸声已经完全平稳下来,而这时,睡在床另一侧的谢长渊终于动了。 谢长渊这时静静起身,凑到殷玉晗这边看了一眼,发现殷玉晗已经闷得额头上全是汗,脸颊也红扑扑的。 不过殷玉晗此时卷翘的长睫静静垂着,呼吸也十分均匀,嫩红的唇边还挂着一点淡淡的笑意,显然睡得很香。 谢长渊凝视着这样的殷玉晗,忽然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那形状姣好诱人的唇。 殷玉晗睡梦中什么都没觉察到,甚至还吧唧了一下嘴,咬了一口。 谢长渊指尖立刻被咬出一点牙印,不过他也不怕痛,甚至顺势将手指在殷玉晗唇间摩挲了一下。 略带出一点湿润的水光。 最终,谢长渊眸光深邃地注视了片刻殷玉晗乖巧的睡颜,静静收回手,擦干,又不动声色地捏住了殷玉晗那露在外面的脚踝,给他轻轻放进了被子里。 少年的脚踝很细,很白,很光滑。 不过谢长渊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没有丝毫狎昵,也没有再下一步动作。 因为他知道,是他的,迟早就是他的。 他不着急 · 次日一早 殷玉晗还没起床,谢长渊居然就端来了清水和雪白的手帕,开始伺候他梳洗。 殷玉晗本来想拒绝,结果看着谢长渊那淡淡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又骤然咽了下去。 算了……他怂。 不过谢长渊服侍得真的很好,动作轻柔,那温热的毛巾在殷玉晗脸上拂过的时候,殷玉晗都舒服得快睡着了。 谢长渊垂眼看着殷玉晗眯着眼,露出猫咪一般慵懒表情的时候,只想捏一捏那细腻白皙的脸颊,以及微微撇着的嫩红的唇。 不过最终,谢长渊忍住了。 “少主,好了。”谢长渊收回了眼。 殷玉晗被谢长渊服侍着擦了脸,听着谢长渊的嗓音,骤然清醒过来,心里莫名又有点惴惴不安。 结果没想到,谢长渊帮他洗完脸,居然又俯身要给他穿袜子。 若是往日,殷玉晗看着谢长渊这幅样子,心里肯定早就乐开了花。 可此时他清醒过来只觉得心惊肉跳。 是昨夜的事,给殷玉晗敲了个警钟。 殷玉晗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长渊那样的性格……万一哪一天恢复了记忆,还不得把他皮给扒了啊。 他好像真的有点玩大了…… 于是就在谢长渊轻轻攥住殷玉晗的脚踝时,殷玉晗十分不自然地一缩小腿,十分心虚地小声道:“这种事,我自己可以的,太折辱十三你了。” 谢长渊没有松开握着殷玉晗细白脚踝的手,只是慢条斯理地给他穿上袜子:“昨夜是十三唐突了,少主就当是十三赔罪吧。” 殷玉晗愈发心虚了。 谢长渊给殷玉晗穿好了鞋袜,指尖似乎无意地轻轻碰了一下殷玉晗那细腻的肌肤,把殷玉晗碰的一个激灵,却又忽然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少主今晚,准备召谁侍寝?” 殷玉晗:又来了又来了! 僵硬了半晌,殷玉晗只能含糊道:“我、我还没想好。” 谢长渊微微一笑:“不着急,少主可以慢慢想。” 殷玉晗:……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总觉得谢长渊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 · 煎熬地被谢长渊伺候完了,殷玉晗总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放在油锅上煎烤的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受得很。 好在谢长渊服侍他用完早膳之后,竟然就没有提出什么别的要求,径自去藏书阁看书了。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离开的背影,顿时松了口气,自己便又溜到荷池边去发呆了。 而这一次,殷玉晗愁眉苦脸地打水漂的时候又遇到了贺晋。 四目相对,殷玉晗顿时记起贺晋给的那本书昨天差点害惨他的事,脸上骤然一黑。 结果贺晋却忽然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凑过来道:“怎么样,那本书好不好用?” 殷玉晗听着贺晋这句话,神情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就差没张口骂人了。 但贺晋毕竟也不知道事情,殷玉晗嘴角抽搐片刻,强忍着打爆贺晋狗头的冲动,抿着唇,别过头去没理他。 贺晋看着殷玉晗的表情,却会错了意,安静了片刻,他忽然含蓄道:“若是你那么喜欢你那个道侣,不想跟妖族联姻,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殷玉晗:? 听了后半句自动忽略前半句的殷玉晗立刻精神来了:“什么办法?” 贺晋微微一笑:“只要道尊能归位,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就看……道尊什么时候愿意归位了。” 殷玉晗:??? 殷玉晗震惊了。 草,他居然都忘了这茬! 殷玉晗原本只觉得自己骗了谢长渊,搞得谢长渊入戏太深,自己现在已经有点下不来台了。 可若是把谢长渊送回去呢? 修真界那些老头子都修为高得很,想必一定会紧紧盯着谢长渊,而且自己也算是救了谢长渊一场,如果趁机提点要求,也不是不可以啊。 还可以解决他尴尬的现状。 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方法。 这么一想,殷玉晗如同醍醐灌顶,立刻来了劲,他瞬间起身道:“我这就去——” 贺晋冲他挑了挑眉。 殷玉晗沉默片刻,尴尬地笑了一下:“我这就去打听道尊的消息,看他能不能早日归位。” 贺晋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去吧。” 殷玉晗飞快地跑了。 · 藏书阁 温柔的日光从藏书阁的窗户洒进来,金色的微尘在空中飞舞,气氛寂静宁谧。 殷玉晗悄悄摸摸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谢长渊席地而坐,宽大的衣摆和他乌黑沉润的长发一起洒在地上。 此时的谢长渊,被日光照耀着,霜白的侧脸近乎透明,还带着一点淡淡的华光,俊美雍容,让人挪不开眼。 殷玉晗偷看了一会这样的谢长渊,正有点出神的时候,猝不及防,谢长渊静静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殷玉晗:…… 凝视了片刻谢长渊那乌润若星的眸子,殷玉晗讪讪走了出来,咳嗽了一声:“十三,你在看书啊……” 谢长渊手中持着一卷书,目光微动:“少主找我有事?” 殷玉晗本来还挺兴奋的,结果被谢长渊这么一问,莫名又有点心虚,但很快他又调整了一下情绪,飞快地道:“是有点事——十三你想不想回修真界看看啊?” 看着面前双眸亮晶晶的望着他的殷玉晗,谢长渊神色却有些耐人寻味。 “去修真界?” 殷玉晗大力点头:“是啊,你本来就是那里的人,想不想回去看看?” 谢长渊眸光微有闪烁:“可是少主,这些日子妖族长老都在这,我们恐怕不太好离开吧?” 殷玉晗一脸神秘地小小声道:“当然是要偷偷出去。” 谢长渊沉默片刻:“这听起来,怎么有些像私奔?”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这句话,还没反应出来谢长渊这话里含蓄的意味,顺坡下驴就道:“是啊是啊,多有情趣对不对?要不要走?” 反正去了修真界,他就把人一扔,扔给那些老头子就跑,谢长渊肯定是再也抓不到他了。 所以撒起谎来,殷玉晗倒是愈发没了心理负担。 而谢长渊看着殷玉晗脸上的表情,深深凝视了片刻那漂亮的脸蛋,最终他静静放下手中书卷,道:“好啊,少主若是喜欢,我都奉陪。” 殷玉晗顿时满意了:“那就好,你快去准备一下吧,我也回去收拾东西。” “我们晚上就走。” 谢长渊:“好。” · 是夜,血月刚刚露头,殷玉晗就带上谢长渊,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魔宫。 说来也怪,这一路两人走得极为顺遂,别说妖族长老了,就连魔宫的守卫都没见到几个。 殷玉晗:运气也太好了吧,简直是天助我也! 却没有注意到,被他握着手的谢长渊此刻正用一种十分幽暗的眸光注视着他。 “少主,这边。”谢长渊忽然提醒道。 殷玉晗心头一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谢长渊拦腰搂在了怀中,同时捂住了他的脸。 殷玉晗骤然一惊,不过,很快他便注意到,眼前居然有一队巡逻的魔兵走了过去。 殷玉晗:…… 呼,好险啊。 等到殷玉晗回过神来,便注意到谢长渊身上那清冷淡雅的苍术香气丝丝缕缕钻入了他的鼻尖,绕着他打转。 殷玉晗喉头微微有点发干,然后他就有点尴尬,却又不动声色地轻轻拨开谢长渊捂着他的手,小声道:“好了,走吧。” 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莹白如玉中泛起了一点点红色的耳根,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唇,淡淡道:“好。” 两人就这样十分顺利地离开了魔界,在穿过两界结界的那一瞬间,殷玉晗忽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总觉得这次的顺利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可侧过头,悄悄看了一眼谢长渊平静清冷的侧脸,殷玉晗又觉得这应该是错觉。 要是谢长渊真恢复了记忆,肯定早就一剑劈了魔宫,大张旗鼓地走了,怎么会这么弯弯绕? 而且,这次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似乎是觉察到殷玉晗在看他,谢长渊回过头,看了殷玉晗一眼。 “少主,怎么了?” 殷玉晗心头一跳,连忙打哈哈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着我们马上就可以过二人世界了,有点激动。” 谢长渊:“是吗?” 殷玉晗抿了一下唇,又小声试探道:“你呢,你回到这里,有没有感觉到熟悉啊?”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转动的眼珠,淡淡笑了一下:“没有。” 殷玉晗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谢长渊突然想起来,他可得赶快跑路了。 两人降落的地点正离谢长渊所在的宗门不远,殷玉晗心里也早就有了计划。 等到了谢长渊宗门的时候,他就找个借口开溜,然后把谢长渊留在这。 再传讯给他们宗门那些老头子,他们一来,肯定会把谢长渊带回去的。 天衣无缝啊。 这么想着,殷玉晗嘴上就还安抚着谢长渊道:“一会我先带你去你本来的住处看看,看你能不能恢复记忆。” 谢长渊忽然道:“少主为何想让我恢复记忆?” 不想留你这个拖油瓶了呗。 当然,殷玉晗面上不会这么表现,反而微微笑了笑,故作深情地道:“我是想,我们之间隐瞒那么多,如果还让你一直失忆的话,太对不起你了。” “你要是真的能想起来,我也能安慰一点。” 谢长渊:“原来如此。”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这淡淡的语气,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这时他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纠结了一会,殷玉晗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既然想不通,那就速战速决好了。 免得夜长梦多。 … 很快,殷玉晗带着谢长渊来到了谢长渊宗门的后山。 此处清幽僻静,明月高悬,流水淙淙,虫鸣鸟叫里带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倒真是人间福地。 殷玉晗这会把谢长渊的手一放,忽然就哎哟一声,捂住了肚子。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装模作样的表情,眸光淡淡:“少主怎么了?” 殷玉晗没注意到谢长渊突然变得冷淡的语气,继续演道:“我好像是吃错了东西——我先去解个手,一会就来!十三你等着我啊!” 说着,殷玉晗一边捂着肚子哎哟哎哟,一边也不管谢长渊已经变得有些冷的目光,扭头就一溜烟跑了。 夜风静静吹过。 谢长渊就这么立在原地,看着殷玉晗急急溜走的背影,眸中原本一点温柔的光一点点变得沉凝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长渊收回眼,静静低头活动了一下手腕,漫不经心地就想起了前两日殷望单独找他,对他说的那句话。 “只要你在不伤害逼迫玉晗的前提下,让他同意跟你结契,我就同意你当他的道侣。” 谢长渊微微挑了一下眉。 本来,他是势在必得的。 可是现在,他快生米煮成熟饭的道侣好像要丢下他跑了。 · 树影在殷玉晗头顶飞速略过。 殷玉晗根本不知道谢长渊跟殷望之间发生的事,这会他只顾着一路急急掠风,又根本没来得及看身后,路上几次踉跄,差点摔倒,等到确认谢长渊没有跟来,他才松了口气。 接着,殷玉晗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便抿了一下唇,悄悄取出了一块修真界的传讯玉牌。 一边捏着那块传讯玉牌,殷玉晗心中一边悄悄雀跃了起来。 他来之前就打听过了,只要能准确提供谢长渊的消息,那些长老就会把百万灵石打给他。 百万灵石呢,够他挥霍好一阵了。 想着,殷玉晗便美滋滋地编辑起了传讯的内容。 等殷玉晗终于编辑好传讯的内容,打算把这传讯用灵识发出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背心有点发凉。 殷玉晗心头一凛,下意识转过头,然后他就看到谢长渊不知道什么时候面无表情地站在了他身后。 夜风吹起谢长渊玄色洒金的长袍,猎猎飘舞,他清冷霜白的面容上,一丝其他的情绪也无。 殷玉晗心头一沉,打了个寒颤,立刻就把手中的传讯玉牌收了起来,小声道:“你、你怎么来了?” 谢长渊静静道:“少主不发了?” 殷玉晗强撑着结巴道:“发、发什么?” 谢长渊上前一步,殷玉晗就踉跄着退后一步,吓得像个可怜的小猫咪。 谢长渊这时看着殷玉晗的表情,终于还是没忍住,低低叹了口气,伸手慢慢将人抵在了一旁的一棵树上,轻声道:“怎么,我同少主这么多日的情谊,就只值这一百万灵石?” 殷玉晗:??? 殷玉晗直接吓傻了。 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脸上精彩的表情,若有所思地轻轻抚上了殷玉晗那被吓得煞白的漂亮脸蛋:“少主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殷玉晗:“呜……” 黑亮水润的眸中终于盈出了一点真正的水光,殷玉晗确实被吓坏了,尤其是这会谢长渊还故意放出一点冰冷的威压来,让殷玉晗整个人更难受了。 可谢长渊看着殷玉晗被吓坏的模样,又是另外一种奇妙的感受。 他现在,只忍不住想要伸手在那细腻如白瓷的肌肤上留下一点红红的痕迹,或者……咬上一口。 小猫咪不乖,不可以打,但是,捏一捏教训一下总是可以的。 想着,谢长渊就真的用力了一点。 殷玉晗被谢长渊捏得痛了,不由得呜咽了一声,可他因为实在是做贼心虚,也不敢反抗,只能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看着谢长渊,小声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第20章 第 20 章 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羽睫扑簌, 泪光莹然的样子,还是头一次看到殷玉晗这么委屈,一时间不由得微微动了恻隐之心。 再加上他本来也不打算真的把殷玉晗怎么样, 思索片刻, 他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在那奶白色的柔滑肌肤上捏了两下, 就不动声色地撤去了身上的威压。 清冷逼人的威压一撤下来, 殷玉晗骤然松了口气,他这时惊魂甫定地微微喘息了两声, 就红着眼眶小声道:“……” 殷玉晗嗓音太低了,加上他本就低低在喘息, 谢长渊第一时间没有听见。 于是谢长渊就蹙眉问:“你说什么?” 谁料谢长渊刚说出这句话,一道金光便在他面前爆开! 竟然是殷玉晗偷袭了他! 谢长渊眸光一凛, 扬手凭空祭出一道光幕,挡住了殷玉晗这道攻击,但殷玉晗这道杀手锏实在是太强, 还没完全恢复的谢长渊挡下这道攻击也感觉自己五脏六腑被震得隐隐作痛。 等谢长渊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 殷玉晗已经跟兔子一样, 撒腿拼命溜了。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冷冷拂袖,指尖隐约有鲜血渗出,这时他注视着殷玉晗离开的背影, 面若冰霜。 果然他还是低估了这位小少主的演技。 不过愈是这样,他倒是愈不会放人了。 必须抓回来, 好好管教。 · 殷玉晗这道攻击是他娘留给他的一道保命佛光, 珍贵得很。 可殷玉晗方才着实是吓到了,他刚才看着谢长渊冰冷带着杀气的表情,满脑子就是谢长渊会杀了他。 所以即便无比肉痛, 殷玉晗也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这道佛光打了出去。 小命要紧啊! 而且谢长渊又不是十三,十三温柔大方,可谢长渊这家伙小气不说,还分外记仇,殷玉晗可不敢赌。 最怕的是,万一谢长渊抓了他,拿他去威胁殷望,那他可真就是魔族的千古罪人了。 殷玉晗一边擦着红红的眼眶,一边委屈地朝修真界和魔界的结界处狂奔。 不过令他庆幸的是,谢长渊真的没有追上来。 想到这,殷玉晗又莫名心虚了一下——那道佛光不会把谢长渊打死吧? 可想了想,佛光舍利还在谢长渊身体里,打肯定是打不死,最多受点伤。 哎…… 不过眼看着,两界的结界就在眼前,殷玉晗看着那道绽放着淡淡光华的结界,微微松了口气,就咬牙把脑子里那些关于谢长渊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了出去。 然后,他便纵身一跃朝着那道结界扑了出去—— 哐! 一声闷响,原本对于身怀佛宝的殷玉晗来说脆弱无比的结界忽然变得坚硬无比,还绽放出了一道凛冽的白光! 殷玉晗猝不及防就被狠狠弹了出去。 他这是真没防备,所以被撞出去的时候,直接滚落到了地上,咕噜噜沾了一身的叶子。 浑身哪哪都疼…… “呜……”殷玉晗忍着眼泪,正想慢慢爬起来。 忽然,一只玄色的,带着银线竹叶纹样的窄长的靴子静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殷玉晗浑身一僵。 然后他就被一只微凉骨感的手拎着后领,直接提了起来。 殷玉晗开始疯狂扑腾。 直到,另一只手又轻轻捏住了他后颈雪白柔软的肌肤。 微凉的触感骤然让殷玉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他忍不住就道:“你要杀就杀!不要乱摸!” 一声低低的清冷笑声在殷玉晗头顶传来。 殷玉晗骤然一僵,然后他就挣扎着愤愤抬起头道:“你笑什么?”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眼眶还红着,眼睛还是湿漉漉的,却一下子从可怜小狗变成了暴躁小猫的模样,不由得若有所思道:“不装了?” 殷玉晗:…… 哼了一声,已经暴露的殷玉晗生气地别过脸:“成王败寇,你随便处置,我再求饶就不是好汉。” 谢长渊:“哦?随我处置?这可是你说的。”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这句话,立刻又警惕了起来,他忍不住想要反驳,可谢长渊却已经并指在他身上轻轻点了两下。 白光流转,禁制瞬间布满殷玉晗全身。 原本还能扑腾着挣扎两下的殷玉晗这下子彻底动不了了。 他玉白色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想这下真的完了。 却不料谢长渊接下来却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而是搂着他的腰,将他轻轻抱了起来。 殷玉晗:? 禁制虽然限制了殷玉晗的行动,却没有限制殷玉晗其他的感官,他这会陷在谢长渊干冽清爽的怀中,嗅着那雪一般清新的香气,整个人都有点酥酥麻麻的,脸又悄然红了一点。 谢长渊这家伙,搞什么啊…… 但谢长渊也没有解释殷玉晗心中的困惑,只是抱着人,就扭头朝和去宗门相反的方向去了。 月华如练,淡淡的柔光倾洒在谢长渊身上,照着他霜白如玉的俊美脸庞,仿佛一块极为精致的玉雕。 殷玉晗露出一只眼睛,从下方悄悄看着谢长渊精致的下颌,忍不住就在心里骂道:呸呸呸,道貌岸然的家伙。 谢长渊似乎是感受到了殷玉晗的想法,这时忽然静静低头,道:“再骂,一会好好教训你。” 殷玉晗:……………… 殷玉晗彻底连看都不敢看了。 玄色洒金的衣摆静静在布满露水的草木上曳过,凉风习习吹拂着殷玉晗僵硬滚烫的侧脸,却让殷玉晗愈发不安了…… · 明月高悬,如同银盘一般,静静在一片漂亮的水池上洒下无边无际的温柔银光。 灵花异树,丰茂苍翠,在一棵巨大榕树的树冠上,有一座极为雅致的小楼阁,在云雾缭绕间静静绽放出一点细微的华光。 殷玉晗看得分明,那些华光都是高级禁制,这里俨然是一个特殊的小洞天。 而且,这小洞天分明不在凌云宗,应该是独属于谢长渊的私人宝地。 殷玉晗心头惴惴,又是觉得害怕又是觉得纳罕——谢长渊既然恢复了记忆,好不容易回来,为什么不把他带回凌云宗复命呢? 还是说谢长渊恨毒了他,打算在这个地方对他处以私刑,然后挫骨扬灰…… 想到这,殷玉晗心头一颤,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谢长渊感觉到怀中殷玉晗的动静,低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殷玉晗领口敞着,雪白细腻的颈项正迎着凉风,上面都吹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谢长渊目光微动,心里叹了一声娇气,却又拿出了一件鹤羽披风,罩在了殷玉晗身上。 殷玉晗:? 殷玉晗感受到那温暖的鹤羽披风罩下来,第一时间还有点迷糊,但等他想去看谢长渊的表情时,才意识到自己被谢长渊困住了。 殷玉晗撇撇嘴:故弄玄虚,真讨厌。 谢长渊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好事还被人讨厌了,这会抱着殷玉晗,足尖一点,便轻轻上了那榕树上的小阁楼。 · 殷玉晗被放在软榻上的时候整个人还有点云里雾里,但等到谢长渊取出雪白的捆仙绳捆住了他的四肢时,殷玉晗整个人都! “唔唔唔!”殷玉晗开始疯狂挣扎。 谢长渊伸手又掐住了殷玉晗的下颌,凝视着他白里透红,宛如凝脂一般的漂亮面容,低声道:“别动,再动我亲你了。” 殷玉晗:?! 谢长渊指尖在殷玉晗下颌上摩挲了一下,如此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样‘不知廉耻’的话。 殷玉晗先是怔住,接着他的脸就腾得一下红了。 谢长渊幽幽道:“这才乖。” 殷玉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 他这会终于还是被气到了,昏头昏脑地就一下子冲破了禁制,红着脸怒道:“你不要脸!” “跟你学的。” 殷玉晗:…… 虽然禁制被殷玉晗挣扎开了,但他现在四肢又已经被绑住,动弹不得。 又或者说,谢长渊早就知道这禁制殷玉晗能挣脱,所以提前上了双重保险。 殷玉晗这会一边在捆仙绳里扭动,一边就红着眼眶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虽然骗你了,但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这么抓我是什么——” 话音未落,一只手背上留着俨然血口伤痕,修长苍白的手便送到了殷玉晗面前。 是被殷玉晗方才那道佛光符咒划伤的,伤口边缘还隐隐泛着金光,微微渗血。 殷玉晗骤然抿了唇,又心虚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表情,淡淡道:“是,你确实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但你方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我没有!”殷玉晗立刻为自己辩解,委屈嘟囔道:“你都吃了佛光舍利了,怎么可能会死。” 谢长渊听着殷玉晗这话,眸光微动,神色稍霁:“是么?” 殷玉晗:“当然是啊。” 谢长渊又道:“那你知道,这伤口很痛么?” 殷玉晗这次卡壳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心虚地低下头,便径直将手伸过去,抵住了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看自己。 殷玉晗抬起脸来,想骂谢长渊,却又不敢,只能愤愤露出一点敢怒不敢言的微妙表情。 “吹。”谢长渊忽然道。 殷玉晗:? 而等谢长渊把他那渗着血的伤口抵在殷玉晗唇边时,殷玉晗才明白谢长渊是要他吹自己的伤口。 殷玉晗:…… 这人好变态哦……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殷玉晗打小就聪明,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纵然他此刻心里骂骂咧咧,可看着谢长渊清冷疏淡的眉眼,他终究还是怂怂地,凑上去,对着谢长渊手背上那渗血的伤口吹了起来。 殷玉晗吹气的时候生怕惹恼了谢长渊,丝毫没有一点乱来的意思,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吹着。 他唇间温热湿润的风落在谢长渊手背的伤口处,不能说止痛,却又带来了另外一层酥痒的感觉。 谢长渊这时看着殷玉晗垂着长睫,撅着薄红的唇,轻轻给他伤口吹气时的认真样子,幽邃的眸中光芒不由得愈发深了几分。 终于,在殷玉晗吹得腮帮子有点痛,却又不敢说话的时候,谢长渊手背一转,轻轻捏住了殷玉晗的下巴 殷玉晗心头一跳,下意识想缩回头,然后他就被谢长渊捏了两下柔软的脸颊。 殷玉晗不胖,但也是骨肉匀停那种,脸颊长了一点软肉,方才吹气的时候鼓起来一点,看着异常可爱。 而谢长渊这会捏的,正是那两块软肉。 谢长渊捏了两下,殷玉晗终于没忍住,却又不敢把脸缩回来,静静瞪了他一眼。 谢长渊面无表情道:“生气了?” 殷玉晗心里:变态。 但他嘴上却只闷闷道:“就算你捏我,你也不会快点好起来。” 谢长渊漫不经心又捏了两下:“我知道。” 殷玉晗:………… 果然是个变态,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变态。 殷玉晗正在脑中疯狂诋毁谢长渊,谢长渊这会注视了片刻殷玉晗气鼓鼓的面颊,心头忽然生出一点微妙的猜测来。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谢长渊的手指又把殷玉晗的脸颊捏紧了一点。 殷玉晗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抗议,谢长渊那张清冷如霜的俊美面孔在倏然在他眼前放大了。 清浅微凉的呼吸落下来,谢长渊的唇毫无预兆地就吻上了殷玉晗那微微开合着的薄红的唇。 殷玉晗:! 他试图挣扎,但四肢被捆得结结实实,根本挣扎不了。 而这一次,谢长渊的吻却比先前那一次在魔宫里的过分多了。 他轻轻咬了咬殷玉晗那嫩红的唇角,然后很自然而然地就长驱直入,把舌头伸了进来。 清冽的气息宛如冬天的雪一般,落在殷玉晗柔嫩的舌尖上,湿润却又不黏腻,殷玉晗这一次真的是整个人都彻底懵了。 他双手无力地垂着,整个人就宛如一只怂怂的鹌鹑,乖乖地呆在那,任由谢长渊慢慢地,肆意地亲他。 谢长渊亲了好一会,直到彻底把殷玉晗亲蒙了,他也餍足了,方才缓缓松开扣着殷玉晗下巴的手。 而这时,殷玉晗白玉一般的侧脸上俨然多了两道微红的指痕。 是谢长渊不经意间捏出来的,虽然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就是了。 真是娇弱。 谢长渊看着那两道诱人的红痕,漫无目的地想。 “感觉如何?”谢长渊还淡淡问道。 而听到谢长渊清冷的嗓音,方才被谢长渊亲蒙了的小可怜殷玉晗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先是瞳孔一缩,然后他就猛地红了脸,差点气哭了:“你、你欺负人!”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惊慌失措的样子,只是静静挑了挑修长的剑眉。 反而道:“我亲你,就是欺负你了?” 殷玉晗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长渊又道:“那你先前说我是你的太子妃,还要我跟你玩点花样,就不算欺负人?” 殷玉晗原本抗议的话一下子就噎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最终,他凝视着谢长渊那始终清清淡淡的侧脸,没崩住,眼眶一红,就异常自暴自弃地就道:“我、我那些只是随便说说,只是捉弄你一下,你也不能这么对我!你太欺负人了!” 说完,殷玉晗自己眼角又是一阵发酸,骤然觉得有点想哭——他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只觉得谢长渊真是太坏太坏了。 而谢长渊也没想到殷玉晗会突然这么发作,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小美人,原本想结道侣契约的他一时间倒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越看,越听,越发觉殷玉晗好像真的没那么喜欢他。 所以,之前就真的都是骗他的? 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一层,谢长渊的神色更冷了一点。 而殷玉晗生完气,见到谢长渊脸色变冷,自己又吓到了,不由得就往身后缩了缩。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可怜兮兮的动作,原本心口燃起的一股无名火却又悄然灭了一点。 半晌,他静静道:“随便说说?嗯?” 殷玉晗:? 殷玉晗心口缩了一下,异常不解地顶着微微泛红的双眸抬起头,然后他就看到谢长渊在他面前静静站了起来。 “怎么了?”殷玉晗咬了一下唇,小声道。 谢长渊目光微动,语气泠然:“你先自己好好想想你哪里错了,想明白了,认错了,我再放开你。” 说完,谢长渊也没等殷玉晗露出任何表情,就拂袖径直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谢长渊离开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冷风,殷玉晗被这冷风激灵灵地一吹,倒是立刻清醒了几分。 然后,他就又委屈和懵逼了起来。 谢长渊这到底是要他干什么啊? 他认错不是早就认错了吗? 而且,方才他都没有那么生气,谢长渊还突然生气了。 这人怎么心眼这么小啊…… 越想,殷玉晗自己倒是越生气了,想了一会,他没想通,觉得谢长渊估计只是单纯想折辱他。 于是殷玉晗索性就把自己缩成一团,别别扭扭地就着被绑的姿势躺下,把眼睛闭上了。 眼不见心不烦,谢长渊这个坏东西,爱咋地咋地吧。 第21章 第 21 章 夜凉如水 谢长渊静静立在榕树的顶端, 长风飒飒吹起他宽大的衣摆,和着满树叶片一起,被洞天里乳白色的灵雾笼罩着, 他乌润的青丝沾了一点夜间的露水, 反而显得愈发亮了。 俊美玉白的清冷面容上, 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 谢长渊知道自己可能是迁怒了, 但有些话以他现在的身份,他根本没办法说出来, 也说不出来。 他总不能跟个怨妇一样去质问殷玉晗,说殷玉晗骗了他的感情。 总不能跟从前还是十三的时候一样, 死皮赖脸。 对于现在已经把那层窗户纸捅破的两人来说,谢长渊若是再示弱, 很可能还会遭到殷玉晗那没心没肺的嘲讽。 倒不如先欺负一下,把之前没收回来的都收回来。 只是…… 谢长渊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他好像高估了殷玉晗对他的感情,却又低估了他自己对殷玉晗的感情。 现在这中不上不下的感觉, 真是令人心烦。 广袖中, 殷玉晗修长骨感的手指微微捏紧, 关节处隐约都泛出了一点白色。 直到,他腰间悬着的传讯玉牌静静闪了两下。 谢长渊感受到传讯玉牌的亮光,眉头微蹙,伸手将传讯玉牌拽了下来。 灵识注入, 里面浮现出一行文字。 ——速战速决。 正是殷望发来的。 谢长渊看着这四个字,眸光微微沉了沉, 不由得便低头朝下看去。 隔着茫茫灵雾, 从谢长渊的方位可以清晰地看到殷玉晗所处的那间小楼里的景象。 殷玉晗这会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整个人就缩成一团,蹭在软榻的角落里, 看起来挺可怜的。 谢长渊原本一颗心已经硬了七分,可遥遥看着这样的殷玉晗,却又不自觉软了下来。 只是这个时候的谢长渊还是不太能第一时间拉下脸,沉默了许久,他抬手,静静放出了一缕灵识。 那缕雪白的灵识在空中转了个圈,便变成了一条身量修长,通体雪白无暇的可爱雪貂模样。 雪貂凌空滑下,在那小阁楼的门前转悠了几圈,便顺利溜了进去。 谢长渊看到这一幕,神色稍霁,广袖一拂,身形便化为一道流光,掠进了另外一处修炼的密室中。 当时当刻,他还是先得着力将体内的佛光舍利炼化,才能完全压制住那些诅咒。 如若不然,被那些老东西发现了他和殷玉晗的踪迹,场面反而会变得更糟。 这不是他想要的。 · 小阁楼里 殷玉晗本来蜷着身子,在软榻上睡得迷迷糊糊。 忽然,有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殷玉晗第一时间没醒,只是皱了皱眉头。 可很快,便有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蹭上了他的脸颊和脖颈,温热柔软,挠得他痒痒的。 殷玉晗:“阿、阿嚏——” 一个喷嚏打出来,殷玉晗就算再不愿意清醒也挣扎着醒过来了。 结果一睁开眼,殷玉晗就对上了一团雪白毛绒的可爱事物,还有一双黑亮圆润的豆豆眼,以及一个粉嫩的小鼻子。 殷玉晗怔了怔,有点茫然。 而雪貂看到殷玉晗眸中露出茫然的表情,叫了两声,忽然又跑到一旁,费力地咬起被谢长渊方才扔在地上的鹤羽披风,挣扎着往软榻上蹭。 殷玉晗怔怔看着这一幕,先是发了一会呆,然后他心口就涌起一股暖流,小声道:“你是谢长渊养的灵宠吗?” 雪貂没回答,只是咬牙切齿地将那鹤羽披风咬着叼到了殷玉晗身边,还用鼻子轻轻拱了拱。 殷玉晗本来就喜欢这中可爱的生物,此刻见到这一幕,整个人的心都要化了。 不过殷玉晗知道自己现在在谢长渊的地盘,谢长渊最大,所以按捺着想跟雪貂亲热的冲动,他就低声道:“谢谢你啊,不过你还是不要来这里了,万一被你主人发现,他肯定会揍你的。” 雪貂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它就慢慢爬到殷玉晗侧脸旁边,蹭了蹭殷玉晗。 殷玉晗:…… 这貂,感觉脑子好像有点不太灵光的样子。 不过也真的怪可爱的。 雪貂蹭了一会殷玉晗的脸,见到殷玉晗神色变幻不定,它便又伸出粉嫩细长的舌头轻轻舔了舔殷玉晗薄红的唇角。 殷玉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瞅了一眼小雪貂。 沉默了一下,殷玉晗在小雪貂的动作里笑了笑:“你倒是比你那个主人可爱多了。” 小雪貂佯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继续舔舔舔。 有了这么一只可爱的灵宠在身边,殷玉晗整个人心情陡然好了一点。 他逗了一会小雪貂,原本紧绷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不由得就打了个哈欠。 小雪貂感受到殷玉晗的困倦,仰头看了殷玉晗一眼,就嗖得一下钻进了殷玉晗怀里。 软绵绵的一团柔软钻进怀里,殷玉晗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他这时抿了抿唇,笑了一下,便低声道:“小乖,晚安。” 小雪貂顺势在殷玉晗脖颈处蹭了蹭。 殷玉晗看着小雪貂乖巧的样子,不由得便有些吃力地低头,在那柔软可爱的小脑袋上亲了一下。 “睡觉!” 然后殷玉晗便美滋滋地靠着小雪貂睡了。 一人一貂靠在一处,倒是颇为温馨。 有了小雪貂的陪伴,殷玉晗倒是也很快就睡着了。 不过殷玉晗又做了个梦。 梦里,他梦到自己被谢长渊被紧紧箍在怀中,动弹不得不说还浑身燥热。 而谢长渊那修长漂亮的手指就轻轻抚上了他的唇角,掰开他的唇,探了进去。 殷玉晗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偏偏谢长渊摸了一会他的唇,又施施然抽回手指,捏着他光滑白皙的下巴,逼他回过头来,凑上去吻他。 清冽干燥的苍术香气在殷玉晗鼻息间萦绕,他的嘴唇也被亲得湿漉漉的,感觉都要肿了…… “呜呜呜。”殷玉晗觉得委屈极了,却又挣扎不动。 而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的委屈,亲他的动作忽然顿了顿,然后他的唇就离开了。 有一点暧昧的银丝扯出来,湿漉漉的映着水光。 殷玉晗:…… 偏偏这会谢长渊又凑过来,顺着他的额角和侧脸,细细密密亲了下去。 殷玉晗被亲得心惊胆战,可在梦里他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蜷缩着身体,任由谢长渊亲他。 忽然,谢长渊的动作微微一顿。 殷玉晗有点茫然,却不知道有一道幽邃的目光落在了他敞开领口下方,雪白肌肤上的一块青紫处。 那里,是殷玉晗先前在林子里摔了,摔出来的伤痕。 只不过先前两人都没注意到。 谢长渊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他微凉的手指便伸了过去,在那处青紫的肌肤上按了一下。 真实的痛感传来,让殷玉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眼泪汪汪的。 然后他再也没忍住,委委屈屈迷迷糊糊地就道:“坏东西,梦里还欺负我,掐我……” 谢长渊:…… 过了片刻,谢长渊静静收回了手,没有再碰那处青紫,只搂住了殷玉晗,低声道:“睡吧。” 说来也怪,若是平时,殷玉晗肯定又要闹了,但这会谢长渊这样抱着他,温柔得要命,又突然不折腾他了,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的殷玉晗别扭了一下,小声问:“那你不闹我了?” 谢长渊哑然片刻,凑过来,在殷玉晗侧脸上落下一个清淡的吻:“睡吧,再不睡我就再亲你了。” 这下,殷玉晗又吓到了,立刻就乖乖缩成一团,窝在谢长渊怀里不动了。 感受着殷玉晗的动作,谢长渊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也真的就没有再闹殷玉晗了。 殷玉晗在半梦半醒间惴惴不安了一会,嗅着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清冷淡香,终于还是沉沉陷入了梦境中。 · 第二日清晨 殷玉晗整个人都缩在柔软的鹤羽披风里,是被小雪貂柔软湿润的舌头舔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哼唧了一声,慢慢醒了过来。 小雪貂见到殷玉晗醒了,哧溜一下就从他身上窜下来,凑到他脸侧,亲昵地用粉嫩柔软的鼻子拱他。 殷玉晗被小雪貂蹭得发痒,笑了一会,终于彻底清醒了。 而等他彻底清醒之后,看着在他脸上乱蹭乱舔的小雪貂,再嗅到鹤羽披风上那股熟悉的清雅苍术香气,怔了怔,雪白的脸上便慢吞吞泛起一片可疑的红晕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昨晚才会做那么奇怪的梦的。 而这会,回想着昨晚那些臊人的梦境,殷玉晗不自觉又把自己一点点缩成一团。 他心里很是不安。 因为即便是嗅到这些味道,小雪貂又舔他,可他为什么会梦到谢长渊对他那样啊…… 难道他真的有受虐倾向吗? 越想,殷玉晗越觉得有点害怕,而他越害怕,就越对谢长渊愤愤不平。 都怪谢长渊那么欺负他,他才会有心理阴影,才会梦见那么奇怪的东西。 对,肯定就是这样。 殷玉晗自顾自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谢长渊身上,将逻辑圆了过来,整个人也稍微舒服了一点。 可很快,殷玉晗又舒服不起来了。 因为让他做那些奇奇怪怪梦的本尊,来了。 · 谢长渊今日换了一件新的长袍,也是玄色的,不过并不像之前那件洒金的那么张扬华丽,只是绣了一些浅浅的暗银色云纹在上面,低调中略带一丝雍容。 不过不管怎么穿,谢长渊整个人都宛如一个没有太多生气的玉雕,俊美到毫无瑕疵,却又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谢长渊走进来的时候殷玉晗正在戳着小雪貂的鼻头玩,谢长渊就这么一进来,殷玉晗吓了一跳,他立刻就缩进了披风里,同时也挣扎着把小雪貂弄进了怀中。 一团雪白就这么钻进了披风里,谢长渊长了眼睛,自然不会看不到,但他这会却仿佛真的没看到一般,就这么缓步走了过来,坐到了殷玉晗的床边。 殷玉晗立刻闭上眼,开始装睡。 谢长渊见状,倒也没有第一时间拆穿殷玉晗,只是目光微动,伸手轻轻揭开了殷玉晗身上盖着的披风。 殷玉晗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挡自己怀里的小雪貂,但这会他低下头一看,却发现小雪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谢长渊:“你在找什么?” 殷玉晗:! 殷玉晗连忙就道:“没什么。”说着,他又把自己往角落里缩了缩。 谢长渊看到殷玉晗的动作,忽然就轻轻伸手,搂着殷玉晗的腰,再抓着殷玉晗的手腕,将人抱了起来。 就这么正好,抱在他怀里。 殷玉晗手腕脚腕处的肌肤如同暖玉一般温热柔软,被谢长渊这么一抱起来,他整个人都立刻不自在起来。 直到谢长渊擒着他的手腕,轻轻拨开了他的袖子,又拉开了他雪白的领口。 殷玉晗一个激灵,差点没翻下去。 谢长渊将他按住了。 “别动。” 殷玉晗愤愤道:“你耍流氓!” 谢长渊的手指就这么轻轻在他昨夜找到的那块青紫处的柔腻皮肤静静一按。 殷玉晗顿时痛得低呼一声。 谢长渊:“痛?” 殷玉晗哭唧唧地愤怒道:“你对我做什么了!” 谢长渊面不改色,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瓶伤药,淡淡道:“是你自己摔的。” 殷玉晗怔了怔,哑了。 就这样,谢长渊开始给殷玉晗上药。 少年的肌肤白皙细滑,温热柔软,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只可惜那些被撞伤的青紫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殷玉晗此刻被迫趴在了谢长渊膝盖上,整个人都闷闷不已,但又不敢多说什么。 谢长渊这是干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还是故意先给个甜枣,一会再折磨他? 殷玉晗脑子里乱乱的,忽然,一个蘸了药膏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落在了他腰间的肌肤上。 殷玉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就别扭地蠕动了一下。 结果却被谢长渊轻轻一巴掌拍在了腿根上。 “别乱动。” 殷玉晗:…… 他雪白的脸上又弥漫出一层可疑的红晕,整个人都不好了。 咬着唇,殷玉晗眸中不自觉又盈上一层水光,羞愤欲死。 打屁股! 谢长渊居然敢打他的屁股,居然敢——! 偏偏这时,谢长渊又幽幽道:“再动,再打。” 殷玉晗:…… 彻底僵硬了。 殷玉晗的拳头死死攥了起来,胸中怒火快把自己都烧着了。 只可惜这中滚烫从他胸口燃起,传到身上,就变成了一阵阵不自然的温热,反而让抱着他的谢长渊多了一分别样的感觉。 不过道尊毕竟是道尊,也没有那么多淫邪的歪心思,有条不紊地替殷玉晗上完药之后,谢长渊就细致地替殷玉晗拉好了衣服,将人重新抱回到了床上。 殷玉晗:恨不得咬死这个讨厌的家伙。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愤怒的眼神,顿了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殷玉晗柔软的脸颊道:“我这么不计前嫌,替你上药,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这句话,顿时露出一点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嘴唇张了张,想怒骂,但最后却又怂怂地忍住了。 偏偏谢长渊还觉得这个要求很合理似的,掐了一下殷玉晗奶白的脸颊,就淡淡道:“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索要报酬了。” 殷玉晗:! 随后殷玉晗就结巴道:“你、你不许——” 谢长渊笑了一下,清冷俊美的面容上微微透出一丝慵懒,似乎有浅浅的华光绽放,令人十分挪不开眼。 他只是这么一笑,殷玉晗一颗心便又可耻地砰砰跳了起来。 可心跳完,殷玉晗又愈发唾弃自己和谢长渊。 狗男人,就知道拿美色勾引他。 “好啊,既然不想我做决定,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谢长渊好整以暇道。 殷玉晗:…… 纠结了半晌,殷玉晗的目光落在谢长渊手背处那已经愈合了三分的伤口上,灵机一动,他试探道:“那……我也替你包扎吧?” 说完,他还试探地瞥了谢长渊一眼,打算若是谢长渊不好,立刻就换。 谢长渊听完殷玉晗这个提议,看着殷玉晗小心翼翼地样子,短暂地沉默了一瞬,竟然也没有反驳。 最后,他看了殷玉晗一眼:“嗯,想想你应该也不会别的了。” 看着谢长渊似乎带了一丝玩笑的眼神,殷玉晗:好气哦,但是没办法,只能忍…… · 纱布和药膏被取了出来。 殷玉晗的双手也短暂得到了解放,不过现在他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于是殷玉晗只有乖乖地给谢长渊上药,包扎。 可殷玉晗金尊玉贵,从小就是被万千宠爱娇养着长大的,让他干点别的或许还行,但服侍人这块,他是确实不擅长…… 所以包了半天,殷玉晗把药膏和纱布弄得乱糟糟一团,勉强打了个滑稽的结,才算完。 而这会,他自己都已经把那药膏蹭了满手。 看着谢长渊那被包得乱七八糟的手,殷玉晗心里颤巍巍纠结了半晌,冲着谢长渊露出了一个异常尴尬的笑容,他有点心虚小声道:“只能先这样了……我很少帮别人包扎,不太会……”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心虚的模样,先是有些无奈,觉得殷玉晗怎么被拐来之后就突然变得这么胆小,可看着殷玉晗委屈的样子,又觉得心口微微一软。 算了,毕竟也是被那么多人宠着长大的,太欺负过了也不好。 不过…… 该讨的报酬,他还是要讨的。 想着,谢长渊就伸出另外一只完好的手,凑上来,轻轻擦了一下殷玉晗红红的眼眶道:“哭什么,我还没说话呢。” 殷玉晗骤然回过神来,然后他怔了怔,就极为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哑声道:“我没哭。” 刚才是有点难受,但他也没哭…… 谢长渊目光动了动:“虽然你包得确实不太好,不过你也用心了。” 殷玉晗心头一跳,立刻抬起头,露出一点期冀的神色看向谢长渊。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这会小鹿一般湿漉漉的明亮黑润眸子,心尖微微一颤,在那一瞬间,他反悔了。 于是谢长渊喉结轻轻蠕动了一下,话题一转,道:“不过,还是不够——” 这句话才说出来,谢长渊的手就顺着殷玉晗的脸颊滑了下来,轻轻捏住了殷玉晗洁白的下巴。 在殷玉晗一脸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谢长渊又抬起他的脸,细腻温柔地吻了上来。 小猫咪太乖太可爱了。 还是想欺负。 那就再欺负这么一下下好了…… 第22章 第 22 章 谢长渊这次的吻不疾不徐, 没了之前那么浓厚的侵略意味,反而更像是在品尝什么上好的珍味糕点一般。 少年的唇很嫩很软,带了一点春日里甜甜的百花馨香味, 让人尝着尝着, 就忍不住想跟深入一点。 把他亲哭,亲肿…… 这么想着, 于是谢长渊的力道就微微加重了几分。 殷玉晗被谢长渊这么亲着, 先是懵, 接着又剧烈反抗起来。 结果谢长渊眼疾手快,一把又扣住了他纤细的手腕,攥到头顶放着,逼迫殷玉晗仰起头, 脖颈勾勒出漂亮修长的弧度。 又美又脆弱。 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可这一次,没有被下禁制也知道自己不是在梦里的殷玉晗终于奋起反抗了。 谢长渊正吻得有些出神,甚至想要再深一步, 薄唇却微微一痛,很快就尝到了血的味道。 短暂地沉默。 半晌, 谢长渊眸色一深, 缓缓松开掐着殷玉晗手腕的手,就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殷玉晗终于被他松开,呼吸有些急促,张口就略带一点极为恼怒的哭腔:“你要杀就杀,别用这种事情折辱我!” 谢长渊:? 那一瞬间, 谢长渊一向平淡无波的眸中掀起了惊涛巨浪, 他原本心里压抑着的一点不爽彻底被放到最大。 微微磨了一下牙,谢长渊猛地捏住了殷玉晗的脸颊就沉声道:“谁跟你说,我这么做是在折辱你了?” 殷玉晗死死瞪着谢长渊, 倒是再也不哭包委屈了,而是气鼓鼓地针锋相对:“难道不是吗?”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眸中翻涌起一点火山喷薄欲出的滚烫情绪,却在看到殷玉晗微红的眼角后,又狠狠压抑了一下。 最终他的手指缓缓在殷玉晗脸颊上掐了一下,带了一点泄愤的手感,近乎控诉地道:“那也分明是你先动手的。” “所以,你是觉得,你先前对我做的那些事全都是折辱么?”谢长渊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几乎有些要凝成冰的味道。 殷玉晗怔住了。 他没想到谢长渊会恶人先告状,可看着这时谢长渊眼中那翻涌的复杂情绪,殷玉晗又隐约觉得,谢长渊好像是真的这么以为。 等等,难道…… 殷玉晗脑中冒出一个念头,但很快他又自己把这个念头掐了下去。 不可能的,谢长渊那么恶劣,怎么可能? 但不得不承认,谢长渊方才说的那两句控诉,一下子就把殷玉晗的心搞乱了。 而殷玉晗此刻发呆的样子落在谢长渊眼里就是一种蔑视和敷衍。 谢长渊剑眉皱了皱,冷声道:“你说话!” 殷玉晗终于回过神来,这会他听着谢长渊这句近乎“怨妇”的控诉,先是吓得一缩,接着他回过味来,神色不由得就微微古怪了起来。 最终,殷玉晗再小心翼翼地看谢长渊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微妙的探询。 殷玉晗向来是把什么都摆在脸上,他这个表情一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谢长渊勃然大怒。 似乎再也忍耐不了他了,谢长渊松开了殷玉晗,便在殷玉晗的一头雾水和一脸懵逼里拂袖而去。 走的时候那一扇漂亮的木门晃晃荡荡在空中来回摆荡了几下,最终砰的一声,把殷玉晗惊得一颤,在殷玉晗面前死死关上了。 殷玉晗:………… 这样的谢长渊,好奇怪哦…… · 谢长渊莫名其妙地生气走了。 殷玉晗一个人被孤零零地丢在小阁楼里,整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这会认真思考了一会,便抱起一旁的披风,小声道:“这家伙真是小肚鸡肠。” 连这种事都要斤斤计较。 不过吐槽完这句,殷玉晗自己又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因为在方才的某一刻,向来迟钝的殷玉晗总算在隐隐约约间窥见了一丝微妙的关于感情的痕迹。 可殷玉晗没办法确认,也觉得不太可能。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从来都觉得谢长渊这样的人不可能跟一个魔族在一起,更别说他还是魔族的太子了。 于是最开始殷玉晗对谢长渊那些奇怪举动的行为都定义成了折辱,所以他觉得羞耻,觉得委屈想哭。 毕竟他也算是个男子汉了,被一个男人这么弄,算什么啊? 可现在殷玉晗意识到,好像不是那样…… 但,如果真的是他猜的那样,那好像……更恐怖了。 想到这,殷玉晗莫名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然后他就把自己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不行,还是得尽快想点办法,早日逃出去才行。 谢长渊这个人,太变态,太难猜了。 · 之后一整日,直到晚上,谢长渊都没来,小雪貂也不见了。 殷玉晗一个人无聊地躺在软榻上,翻过来,翻过去。 虽然谢长渊现在不限制他的行动了,但限制了他的灵力。 殷玉晗本来是想偷偷从阁楼上跑下去的,但推开门往下一看,缭绕的云雾顿时就让他整个人眩晕不止。 怂怂的他只好又缩了回来。 可这个小阁楼里真的除了书,什么东西都没有,殷玉晗翻箱倒柜折腾了好一会,也没折腾出个什么明堂来。 谢长渊似乎早就有了准备,把屋里任何能给殷玉晗逃走机会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殷玉晗翻了半天柜子,翻得气喘吁吁,最终一无所获,便只能重新躺回到床上开始发呆打滚。 这样下去不行啊,都一天一夜了,魔界那边肯定已经发现他失踪了,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烦死了。 殷玉晗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原本都已经躺在床上快凝成雕塑的殷玉晗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然后殷玉晗就飞快地赤着脚跳下床,飞奔到一旁的书架前,找出了一本关于人族修炼入门的秘籍。 殷玉晗是人魔混血,魔族的功法可以修炼,人族的也可以。 只不过殷望之前一直说若是两种功法混杂修炼很容易走火入魔,就没让殷玉晗修炼人族功法。 但现在是非常时刻,殷玉晗想着,若是他能修炼一点基础的法门,只要能引气入体,他就能使用传讯玉牌,或者打开储物戒了。 只要消息放出去,他也不用耗费太多灵力,在这坐等救援就好了。 而且,只是修炼一点点的话,殷玉晗觉得就算走火入魔,程度也不会很高,有他爹在,估计分分钟就治好了。 这么一想,殷玉晗顿时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立刻就视若珍宝地捧着那本修炼书开始读了。 凌云宗的修炼法门不算艰深,浅显易懂,殷玉晗看了几页就有点跃跃欲试了。 只是看着看着,殷玉晗不由得便露出一点狐疑的神色,觉得他脑子好像有点微微作痛。 而且,他怎么总觉得这些修炼功法从前在哪见过? 更诡异的是,殷玉晗觉得好像从前有人教过他这个修炼功法。 因为有些东西明明没有写在书上,但他方才看的时候却会不由自主地补充一些进去。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他该不会是被谢长渊整得太过,都出现幻觉了吧? 殷玉晗:…… 想到这,殷玉晗背心莫名一凉,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纠结了一下,殷玉晗决定还是先缓一缓,过会再看那本修炼书好了。 不然他可能真的要被谢长渊弄出精神病来了。 只是,就这么一缓,殷玉晗发了一会呆,便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 淡淡的香气在小阁楼里弥漫开来。 睡梦中的殷玉晗忍不住就吧唧了一下嘴,有点馋了。 渐渐的,那香味越来越浓,殷玉晗嗅着嗅着,都能感觉到鲜美的肉汤要从锅里溢出来了。 终于,殷玉晗挣扎着睁开眼,然后他就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熟悉修长的玄色身影立在不远处,正在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搅动着小火炉上一锅咕嘟咕嘟冒泡泡的浓汤。 殷玉晗这会满脑子都是香味,又朦朦胧胧的还没彻底清醒,这会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怔了怔,就懒懒道:“十三,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殷玉晗这句话一出口,那握着勺子修长白皙的手明显顿了顿,然后“十三”便抬起头,朝这边静静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片刻之后,殷玉晗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然后他就红着脸,一下子把披风盖到了自己头上,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谢长渊的目光动了动,淡淡道:“鲜菇火腿汤,要吃么?” 殷玉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实在是馋得不行的殷玉晗偷偷掀开披风朝外看了一眼。 白日里还雷霆大发的谢长渊此刻又恢复了他一贯清冷的冰山面容,旁边一锅汤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蒸气,香味四溢,看起来好吃极了。 纠结了半晌,殷玉晗终于还是抗不住美食的诱惑,从披风里钻了出来,磨磨蹭蹭走到了小火炉旁边。 谢长渊看到殷玉晗又馋又有点怂的模样,淡淡勾了一下唇,便慢条斯理地给殷玉晗盛了一碗汤。 殷玉晗看到谢长渊递过来的汤,第一反应是缩手:“那个,我自己来吧。” 谢长渊的手没有收回去。 殷玉晗:…… 无奈,撇了撇嘴,殷玉晗只好把谢长渊手里的汤接了过来。 那汤碗面上浮着一层油花,但色泽明亮乳白,鲜香扑鼻。 殷玉晗吞了一下口水,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谢长渊还没来得及提醒他烫,殷玉晗便已经整个眉头都拧了起来。 已经被烫到了。 殷玉晗此刻想吐又不敢,舌尖被烫得发慌,眼眶里已经盈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难受得要命。 直到谢长渊将一张帕子递到他面前,淡淡道:“吐出来。” 殷玉晗:…… 犹豫了一下,殷玉晗还是目光躲闪地把汤吐了。 谢长渊把帕子扔了,又道:“张嘴让我看看。” 殷玉晗心头一惊,立刻露出几分警惕的表情,结果谢长渊却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殷玉晗:? 殷玉晗忍着嘴里的难受,含糊道:“不要……” 谢长渊:…… 眼看着谢长渊眉心已经浮起一层淡淡的冰霜,殷玉晗立刻就想放下碗,溜之大吉。 结果谢长渊就这么定定看了殷玉晗片刻,却又不再生气了,只是别过脸道:“算了,随你。” 殷玉晗:……? 怎么回事,怎么谢长渊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转性了吗? 殷玉晗心中嘀咕,却也猜不透谢长渊在想什么,但这么一折腾,殷玉晗倒是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想喝汤了,想了想,他默默把手里的碗放下来道:“我不喝了,我要睡觉了。” 说着,殷玉晗就扭头想往床上溜。 谁料这时,他身后的谢长渊忽然低声道:“白天冲你发脾气,是我不对,抱歉。我那么做,也确实没有折辱你的意思。” 殷玉晗:??? 殷玉晗这会倒也顾不上躲开谢长渊了,只觉得谢长渊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会跟他道歉,于是殷玉晗忍不住就回头瞥了谢长渊一眼。 可谢长渊此刻垂着眼睫,淡淡的青色阴影遮住了他的大半眼帘,他薄唇也抿着,殷玉晗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半晌,丧气的殷玉晗忍不住就咕哝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鬼祟的动作,目光动了动,又徐徐道:“我失忆的时候你不该那么骗我的,是我太生气了,才一时冲动的,所以我向你道歉。” 殷玉晗:…… 殷玉晗这个人,倒是向来都很好哄,他觉得先前谢长渊虽然那么欺负他,但现在又给他道歉了,加上殷玉晗本来就有点心虚他骗谢长渊的事……所以这时看着谢长渊安静认真的表情,想了想,殷玉晗就自我安慰,觉得只要谢长渊不再闹什么幺蛾子,这事算是抵消了吧。 不过犹豫了一下,殷玉晗还是有点闷闷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那我不是也跟你道歉了么,你还那么记仇。” 可没想到这次谢长渊却有点不依不饶了,“你觉得,只是道歉就有用了?” 殷玉晗哑了。 过了好一会,殷玉晗索性走过来,自暴自弃地走到谢长渊面前,就地一坐,然后他就把脸伸过来道:“那我让你打几下,你出完气,就放我回去好不好?”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那气鼓鼓的漂亮雪白的脸颊,眉心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其实想伸手捏一捏,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而殷玉晗这会铁了心了想早点回去,根本就没看出谢长渊眸中异样的光,还催促道:“你打啊,你不是觉得道歉没用么?” 谢长渊忍着面部肌肉的抽搐,淡淡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劲。” 谢长渊:……? “你欺负我也欺负够了,玩也玩够了,现在又这样,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殷玉晗终于忍不住生气地爆发道。 “你不知道?”谢长渊终于也没忍住,反问道。 短暂的沉默后。 “我要是知道,就不问你了。”殷玉晗一脸‘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好嫌弃’的表情。 谢长渊缓缓闭上了眼。 谢长渊一沉默,殷玉晗反倒是有点着急了,他这时又道:“如果不想杀我,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放我走啊?” 听着殷玉晗这句话,谢长渊静默片刻,倏然睁开眼,他清冷黑润的眸子骤然对上殷玉晗有点烦躁却又惴惴不安的双眼,四目相对,殷玉晗立刻别开眼去,谢长渊却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过了一会,谢长渊若有所思地低声喃喃道:“你只是想回去?” “废话!” 要再不回去,魔界就闹翻天了,妖族那些长老肯定也会冤枉他老爹。 殷玉晗之前被谢长渊那么欺负会害怕也是因为这个——他倒是宁愿死得痛快点,也不愿意被谢长渊折辱来折辱去,还要当人质。 可现在看来,谢长渊好像不是那个意思,殷玉晗便胆子大了起来,试图同谢长渊谈判了。 而谢长渊看着殷玉晗不安中却偏偏要装出一种镇定和强势的神情,终于在这一刻抓到了一点痕迹。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事,方向都错了。 原本他以为,那样可以让殷玉晗开窍。 可现在看来,似乎要换一种方法。 想到这,谢长渊微微挑了一下眉,狭长的眸中绽出一丝光,然后他就不疾不徐地道:“放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殷玉晗:?! 谢长渊托腮道:“不过,你要替我做点事,等我什么时候满意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可那样我爹会着急的!”殷玉晗忍不住跳脚道。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只说,你答不答应吧?” 殷玉晗冷哼一声道:“我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谢长渊:“那就还是同现在一样,等我什么时候消气了,你就可以走了。” 殷玉晗:…… 殷玉晗微微打了个寒战。 最终,虽然内心极为不情愿,殷玉晗却也还是被迫同谢长渊签订了不平等条约。 两人约定,这段时日,殷玉晗当一段时间谢长渊的侍从,也不用做太辛苦的事,每天帮他整理一下书卷,打理一下生活事宜就好了。 等谢长渊伤势完全恢复好,殷玉晗就可以走了。 不过在约定最后,殷玉晗还壮着胆子道:“别的我都可以做,但是……有些事我不愿意,你不可以逼我,欺负我。” 谢长渊:“什么?” 殷玉晗瞪了谢长渊一眼,脸上红红地道:“当然是、是……” “是什么?”谢长渊眸中略带一丝笑意。 殷玉晗终于没忍住,大声道:“不许再随便亲我,摸我!” 这洞天内本就十分寂静,殷玉晗突如其来的大声倒是一下子就在整个洞天里回荡了开来,甚至惊飞了一些栖息在榕树上的鸟儿。 唰的一下,殷玉晗的脸色更红了。 偏偏谢长渊还静静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淡淡一笑道:“好,知道了。” 殷玉晗:好丢人啊! 不过幸好,这是谢长渊私人的洞天,殷玉晗这么说,也没别人听得见。 · 是夜 殷玉晗喝了鲜菇火腿汤,肚子饱了,又帮谢长渊把书架上下都擦了一遍,这时他的心倒是定了不少。 只是干活补偿的话,殷玉晗倒是很乐意接受。 而很快,谢长渊使唤的活计就来了。 一只小小的千纸鹤飞了进来,落在殷玉晗掌心,上面是谢长渊修挺锋锐的字迹。 ——煮一桶药汤,送到密室来。 殷玉晗盯着药方看了半晌,虽然有点不情愿被使唤,但最终他还是摇摇头,去了。 不去不行啊,不去就不知道谢长渊那家伙又会使什么坏了。 现在的殷玉晗灵力被限制,做起事来自然吃亏了不少,一大桶药汤煮出来,殷玉晗都累得满头是汗。 可殷玉晗没想到,他提着一大桶药汤吃力地走进密室里时,谢长渊居然已经坐在了那满是清澈温水的方形碧玉小浴池里。 此刻谢长渊长睫垂下,双眸轻阖,一头乌发垂在背后,尽数被温水浸湿,雾气缭绕,使他原本有些清冷的俊美面容上沾了一点湿润的水汽,愈发温润如玉。 谢长渊双臂舒展,静静靠在浴池赤壁上,露出了他苍白|精实的上半身,但是 殷玉晗直接傻了。 结果谢长渊偏偏还没事人似的,闭着眼,淡淡道:“把药汤倒进来吧。”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喉结蠕动了一下,微红了脸,然后他就吞了口口水,迅速踉跄着步子,提着桶,将药汤倒进了那满是温水的浴池中。 赤褐色的药液在水中弥漫开来,药香四散,被稀释过的药浴终于散发出本身的清新味道。 谢长渊玉白色的肌肤在这颜色的映衬下愈发无瑕,那身材更是完美得没话说。 可殷玉晗这时却顾不得这么多细节,只是红着脸想赶快倒完走人。 好不容易,殷玉晗终于红着脸倒完药汤了,这会他匆匆放下药桶,有点狼狈地想要离开,谢长渊清冷的嗓音却又低低响了起来。 “把衣服脱了,一起吧。”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浑身绷紧地定在了那。 纠结了片刻,殷玉晗背着身,强忍着怒气道:“谢谢,不过我不用了,我先走了——” 说着,殷玉晗就想推门出去。 却不料这时浴池中的谢长渊已经睁开眼,清冷的眸中微微透出一丝戏谑,他徐徐道:“我让你走了吗?” 殷玉晗:??? “我让你一起是因为我一个人不好擦背,你来帮我吧。” 殷玉晗:…… 殷玉晗脸上的表情瞬间裂开,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扬手把那药桶砸了,然后他就生气地转过头道:“谢长渊,你不要太过分!” 谢长渊仍是坐在浴池里,神情平静地跟殷玉晗对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殷玉晗嘴角抽搐了一下,十分痛苦纠结地闭了闭眼,然后他就气鼓鼓地冲过来,哗啦一声踩进了水池里,拿起一旁的毛巾就道:“擦就擦!” 谢长渊淡淡道:“轻一点。” 第23章 第 23 章 谢长渊说轻一点, 殷玉晗自然是不想听的,但此刻他又不得不听。 只能一边在心里逼逼叨叨辱骂谢长渊,一边极不耐烦地伸长手臂, 离得远远的给谢长渊擦起了背。 期间殷玉晗还微微眯上了眼, 不敢多看。 毕竟两人离得太近,殷玉晗的手指总能不经意间碰到谢长渊的肌肉, 十分光滑, 带着玉一般略微坚硬的质感。 虽然殷玉晗不耐烦谢长渊这个人, 但对于美好的身材他还是有点不太能够抵抗的。 尤其是……谢长渊实在是生得挺不错。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清冷禁欲又透着一股让人莫名想要接近的神秘感…… 看着看着,殷玉晗就有点面红耳热了。 殷玉晗不想看多了让自己丢脸, 只能竭力克制了。 可殷玉晗“嫌弃”的行为实在是太明显了,谢长渊被他几乎要捏着鼻子的表情擦了一会,忽然睁开眼, 淡淡道:“你是不想擦背,还是嫌弃我?”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瞥了谢长渊一眼, 极不情愿地睁开眼, 小声道:“我不喜欢伺候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长渊:…… 还挺理直气壮。 而殷玉晗说完这句话,又怕谢长渊打他,还闪闪躲躲地想要趁机溜走。 可谢长渊沉默了片刻,却并没有生气, 只道:“罢了。” 殷玉晗:? 殷玉晗立刻就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谢长渊抬头看了殷玉晗一眼:“不想擦背可以, 陪我一起泡药浴吧。” 殷玉晗:…… 看着殷玉晗一脸便秘又不敢反抗的表情,谢长渊这时微微仰起头,将湿发尽数拨到脑后, 淡淡道:“害羞了?” 殷玉晗脸色一变,几乎是脱口而出:“谁害羞了,你才害羞呢?泡就泡,有什么大不了的!” 殷玉晗气性上头,说完这句话,立刻就后悔了。 谢长渊这时还淡淡一笑,似乎在笑殷玉晗上了当。 殷玉晗:……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殷玉晗也不想让谢长渊知道自己那点微妙的小心思——要是让谢长渊知道自己对他的肉|体有点眼馋,岂不是丢死人了。 纠结了半晌,殷玉晗终究还是草草脱了外衣,然后扑通一下就扎进了满是温水的浴池里。 他进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一下子就溅起一大片水花,全都朝着谢长渊的脸上扑去。 谢长渊眉头微蹙,手指轻轻一挥,那些水花便全都打在了一片灵气凝成的屏障上,然后又淅淅沥沥落在了浴池里,一分一毫都没有落在谢长渊脸上。 殷玉晗看到这一幕,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气鼓鼓了起来。 偏偏谢长渊拂去这一片水花之后,还对他道:“过来吧,小心点,池底滑。” 殷玉晗心想:滑不滑的我当然知道。 但他方才刚刚暗算了谢长渊一下,此刻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也不敢再作了,只好站直了身体,朝着谢长渊走了过去。 而这青玉做成的浴池里,池底的砖上都刻了许多凹凸起伏的花纹,其实并不算滑,甚至还微微有一点点硌脚。 殷玉晗漫不经心地朝着谢长渊走过去,心里还在想到底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快速结束打工的方法? 可没想到,就在他快要走到谢长渊面前时,他脚下忽然一滑—— 殷玉晗本来就在走神,现在灵力又被封住,这么一滑完全猝不及防。 他整个人立刻就向前扑了过去了。 殷玉晗心头一颤,想着完了完了,就死命地闭上了眼。 却不料他并没有落入满是药浴的温泉池里,而是跌入了一个极为温热有力的怀抱中。 被谢长渊顺势搂了个满怀。 肌肤相触,一下子,殷玉晗彻底僵硬了。 谢长渊本就什么都没穿,殷玉晗此刻也脱得只剩下一层雪白的薄薄里衣,下水之后更是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聊胜于无。 两人此时紧紧抱在一起,殷玉晗隔着那层被湿透的布料,一下子就极为清晰的感受到了谢长渊身上的温度。 还有……谢长渊揽在他腰间那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和宽阔温热的掌心。 殷玉晗的心跳疯狂加速起来。 偏偏这时,搂在他腰间的手还轻轻移动了一下—— 殷玉晗回过神来,立刻就挣扎了起来。 谁料谢长渊淡淡的嗓音这时却在他头顶响起:“别动,小心又摔了。” 殷玉晗:…… 还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摔的,但也不想再出丑的殷玉晗只好不动了。 但这时被谢长渊抱在怀里,感受着谢长渊肌肉穿过来的那些湿润蓬勃的热力,殷玉晗总觉得面红耳赤。 他纠结了一会,小声道:“那你先把我放开,我自己慢慢站起来。” 忽然,一声低低的淡笑自殷玉晗头顶响起。 殷玉晗:?! 怔了一瞬之后,殷玉晗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什么,立刻恼羞成怒道:“是你暗算我!” 谢长渊语气平静:“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没听过么?”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大力挣扎了起来。 可谢长渊这时扣着殷玉晗的腰,他一挣扎,两人之间的亲密距离反而更近了。 殷玉晗挣扎了一会,两人紧贴在一处,水波荡漾,隐隐约约有点微妙的暧昧感,倒是又吓到了殷玉晗。 殷玉晗只好又不动了,只愤愤道:“你好歹也是道尊,要点脸行不行?别老用这种方法折辱人。” 谢长渊:? 随即,谢长渊玉白色的俊美面容上就微微透出一分冷意:“你再说一遍?” 殷玉晗心头一惊,意识到了不对劲,不敢说了。 可这时,谢长渊心头那一点不爽又被放大,他另外一只手便伸了过来,轻轻捏了一下殷玉晗的下巴,逼殷玉晗抬头去看他。 四目相对,殷玉晗看着谢长渊那结了冰霜一般的狭长眸子,咬了咬唇,瞬间认怂道:“你别乱来啊,我不说就是了……” 此刻殷玉晗浑身上下都是湿透的,长睫也是,雪白莹润的面颊上因为温度略略泛起一点潮湿的红,一双漂亮的眼睛更像是蒙了水雾一般,晶莹剔透又带着一丝迷茫。 一认怂,他就立刻又有了那种乖乖小美人的味道。 谢长渊本来想好好警告殷玉晗一番,可看到殷玉晗露出这样诱人的表情,他又第一时间沉默了。 思忖片刻,谢长渊的指腹静静在殷玉晗细腻白皙的下颌皮肤上摩挲了一下,把殷玉晗捏得有些眼神闪躲,却敢怒不敢言的时候,谢长渊终于开了口。 他道:“我不喜欢折辱这个词,以后不许再说,听到没有?” 殷玉晗撇撇嘴:“哦……那我不说了。” 谢长渊:…… 殷玉晗这种委屈里又透着一丝不服气的表情一向是谢长渊最讨厌看到的。 也不知为什么,此刻谢长渊搂着殷玉晗,心头就莫名生出一股无名的火气,想要让殷玉晗别这么贫嘴,想要看着殷玉晗求饶。 想要把他亲到哭,看着他长睫颤颤,对自己露出可怜兮兮的猫咪表情…… 这股火气陡然冲上来,谢长渊根本都压抑不住,实在是蹊跷极了,再加上殷玉晗不太老实,一直忍不住微微挣扎,一下子,小谢长渊就这么起立了一点。 两人本就是紧贴在一处,一点肌肤温度的变化都很容易感觉到,更别说这个了。 于是…… 殷玉晗的身体僵硬了,谢长渊的神色也终于微妙了起来。 片刻之后,在殷玉晗莹白的耳根彻底红透,想要疯狂挣扎起来的时候,谢长渊忽然闭了闭眼,勉力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的火气,一下子就松开了捏着殷玉晗下巴的手,将他推开,淡淡道:“你走吧。” 殷玉晗:? 这就让他走了? “还不走?”谢长渊眉目间隐约显出一丝不耐。 看着谢长渊的表情,殷玉晗心里总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也生怕谢长渊突然兽性大发,一会就反悔了,所以纠结了一下,殷玉晗还是迅速就从水池里爬出来,抱着衣服一溜烟往外冲。 偏偏这时谢长渊低哑的嗓音却在他身后道:“一会记得把床铺好,把我要读的经书提前准备好。不然罚你。” 殷玉晗:……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殷玉晗心里再次辱骂了谢长渊一万遍,满口答应着,溜了。 而这时,谢长渊一抬起眼,就看到殷玉晗赤着脚飞速离开的背影。 湿透的单薄里衣贴在殷玉晗纤细的腰肢上,勾勒出一点优美的弧度,里面莹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而那纤细玉白的脚后跟,也不知道是泡了水还是别的,白里透粉,有着一点微妙的诱惑感,踩在地上,一下就是一片湿痕。 那湿痕,仿佛就踏在谢长渊心上一般。 谢长渊眸光不自觉微微深了几分。 半晌,他缓缓闭了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更加沉到了浴池 现在还不行,时机未到,他还得忍忍。 · 回到榕树上的小阁楼里,殷玉晗骂骂咧咧了一阵,却也只好先擦干了身体,然后替谢长渊开始铺床,准备经书了。 只是方才出来的时候太过仓促,殷玉晗忘了把自己的鞋子拿出来,这会他又不敢再去拿,只能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不一会,他的脚踝处便冻出一点淡淡的粉色。 一边铺床,殷玉晗一边蜷着脚趾,辱骂谢长渊禽兽不如,居然随时随地都能那啥。 好歹还是道尊呢,一点道尊的风度都没有,修的无情道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殷玉晗:下流!丢人! 可骂归骂,事情还是要做的。 床铺胡乱铺好了之后,殷玉晗又得去给谢长渊找经书。 谢长渊所有的书都放在后面的架子上,也没有避讳殷玉晗,大概也是觉得殷玉晗一个魔族,修炼人族功法也没用。 这会殷玉晗在架子的最顶上找到了那本经书,就伸手抽了出来。 却不料,他踮起脚这么一抽,书页摩擦又将另外一本书从架子上带下,正好砸到了他脸上。 殷玉晗顿时捂着眼睛,闷哼一声:“痛死了。” 谢长渊讨厌就算了,连谢长渊的书都要跟他作对。 想着,殷玉晗就愤愤地瞥了一眼一旁落在地上的那本书。 但看了一眼那书的封面,殷玉晗心头一跳,不知怎么,就莫名生出一股奇异又模糊的熟悉感。 可明明那书的封面很简单,就是普通的牛皮纸制成的,书也很大众,就是凌云宗弟子的日课合集。 顾名思义,里面就是凌云宗弟子每日早晚课需要念的经典。 封皮上的字迹也是谢长渊的,并无太多特殊之处。 但最后,殷玉晗的手就是鬼使神差地摸了过去,将那本《日课合集》拿在了手中,坐在地上,翻了开来。 这本《日课合集》里面的内容也是谢长渊写的,一看字迹就知道,只不过曾经拥有这本书的人似乎不是特别爱惜,这书的边都摸毛了,卷了起来,书页里居然还有几滴油渍,还有一些鬼画符一般歪歪扭扭的字迹和批注。 比起那些干净整洁,宛如全新的其他经书,这本书实在是不符合谢长渊的风格啊。 而且从落款来看,这本书都三百多年了。 居然还被谢长渊放得这么高,还保存得这么好。 殷玉晗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也不知道这是谁曾经用过的书啊? 就在殷玉晗又把这本书左翻翻右翻翻,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的时候,忽然,一个熟悉的清冷嗓音在他身后低低响起。 “你在看什么?” 殷玉晗悚然一惊,连忙合上了手上这本书,咳嗽了一声,回过头解释道:“没什么,我刚刚拿经书的时候不小心把这本书碰掉了而已。” 谢长渊此刻换了一身水墨色的云纹长袍,十分清雅淡泊,一头乌润长发用白玉簪子束起,玉白色的面容上神情内敛端肃。 丝毫没有了方才那浴池中令人血脉膨胀的感觉。 殷玉晗看着这样的谢长渊,心底也不由得有些嘀咕:这人可真是,穿上衣服就有衣冠禽兽那味了,啧…… 而谢长渊虽然注意到了殷玉晗腹诽的神色,却没有在意,可这时他看了一眼殷玉晗手中的书,眸色却微微深了,里面似乎藏了一点十分奇异的情绪。 过了一会,他伸手道:“把书给我。” 殷玉晗:? 听着谢长渊有点奇怪的语气,殷玉晗瞥了谢长渊一眼,连忙把书递给了谢长渊。 但谢长渊接过书,却没有直接放回书架上,而是手指一动,那书就凭空消失了。 殷玉晗知道,这是被谢长渊收进储物戒了。 顿时,殷玉晗心里的八卦之意就更重了,他这会暗戳戳看了谢长渊一点,有点想问,可又犹豫。 但谢长渊似乎看出了殷玉晗的心思,这会他走到书案前,坐下,也没看殷玉晗,就淡淡道:“那本书,是我写给我第一个弟子的。” 殷玉晗:哦豁? 他倒是没听说过谢长渊收过徒弟啊…… 有秘密,肯定有秘密。 而且看那书上的字迹,那徒弟要么就是没文化,要么就是年纪小。 能被谢长渊收为徒弟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可现在的谢长渊没有徒弟,那书他却还留着,是不是就证明那个徒弟—— “别瞎猜。”谢长渊三个字就淡淡打断了殷玉晗脑中根据无数话本脑补出来的爱恨情仇,“过来替我磨墨。” 殷玉晗:? 看着谢长渊平静淡漠的样子,殷玉晗撇了撇嘴,只好走过去。 一边给谢长渊磨墨,殷玉晗就一边发呆。 发呆了一会,谢长渊忽然递过一张纸:“替我把开经偈抄了。” 殷玉晗:“哈?” “让你抄你就抄。” 殷玉晗:…… 没办法,殷玉晗只能嘀嘀咕咕拿了笔,埋头抄了起来。 一篇开经偈,不过上百字,殷玉晗却硬是抄出了大汗淋漓的架势。 抄完,殷玉晗抹了一下额头,扫了一眼,瞬间尴尬了。 额,方才他还在心里吐槽谢长渊那个徒弟写的字难看,现在轮到他自己,好像……也不怎么好看…… 甚至,丑都丑得有点异曲同工。 抄出这么一篇东西,殷玉晗自己也有点汗颜,便犹犹豫豫地不敢拿给一旁的谢长渊看。 谁料谢长渊似乎早就知道他抄完了,信手就拿了过来。 但只是看了一眼,谢长渊就沉默了。 半晌,谢长渊道:“你这字——” 殷玉晗还没等谢长渊说完,就红着脸道:“我知道,不就是写得丑么?我本来就不太喜欢念书,字丑一点又怎么了?” 谢长渊摇摇头,他静静凝视了一会殷玉晗的字迹,只道:“我没说你字丑。” 殷玉晗哑了,随即他就恼羞成怒道:“那你什么意思啊。” 谢长渊沉默片刻:“你的字,跟我徒弟的有些像。” 殷玉晗:? 神色微妙了一会,殷玉晗嘴角抽搐了一下:“算了,你直接就说写得丑吧,不必这么安慰我。” 谢长渊没说话了,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他只是把那篇殷玉晗抄的开经偈收了起来,便抬头看向殷玉晗道:“我先做晚课,你若是困了,便去睡吧。”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这句话,先是欣喜,可随后他心头警钟又响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殷玉晗道:“那你睡哪?” 谢长渊反问:“你说呢?”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道:“那我能去密室睡吗?” 谢长渊:“密室没有床,而且——” “你要替我暖床。” 这句话一说出来,殷玉晗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跳起来道:“你、你老流氓——” 他话还没说完呢,脚下也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骤然一崴,一下子整个人就跌坐了下去。 殷玉晗自己都没注意到,一屁股跌在地上,便痛得脸色一白,他倒抽一口凉气,也顾不上谢长渊在场,眼泪汪汪地就抱着自己的脚看了起来。 这时他才看清,原来是他方才清理东西顺手放了一个黄铜的笔插在地上,恰好被他踩了一脚。 那笔插棱角分明,殷玉晗皮肤又嫩,这么一脚踩下去,立刻就是一大片青紫浮了起来。 殷玉晗:“呜……” 好倒霉啊。 一片阴影笼罩在了殷玉晗头顶。 殷玉晗长睫颤了颤,哑声道:“不许笑话我。” 谢长渊叹了口气,伸手道:“我看看。” 殷玉晗心中警觉,忍不住往后一缩,结果谢长渊却比他动作更快,搂着他便一下子把人抱在了怀里。 淡淡的清新皂角响起弥漫开来,殷玉晗心头一抽,下意识想要挣扎,谢长渊的手便已经碰到了他脚上那一片青紫肿胀的肌肤,道:“痛?” 殷玉晗瞬间又五官扭曲,半晌他愤愤挤出一个字,攥拳道:“废话。” 谢长渊:“真娇气。” 以往这三个字,谢长渊都是在心里说出来,可今日不知道怎么,他直接就这么说了出口。 殷玉晗听了,怔了一瞬,就暴怒,忍不住就想跟谢长渊拼命。 偏偏谢长渊却在这时轻轻攥住了他那细白剔透的脚踝。 “再动,小心半个月都走不了路。” 殷玉晗瞬间打了个寒噤,委委屈屈不敢动了。 谢长渊捏着殷玉晗的裸足,掌中便运起了一团灵力,缓缓地覆盖在了殷玉晗青紫的伤处上。 此刻,谢长渊的灵力带着一点浅淡的金光,应该是融合了佛光舍利的缘故。 而殷玉晗看到这抹金光,立刻就想起之前两人在混沌之城发生的那些事,顿时心里愈发愤愤了。 老妖怪,臭男人,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浪费了他的佛光舍利,好心疼啊。 可殷玉晗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谢长渊给他疗伤用的是人族的灵力。 人族的灵力和魔族的灵力是不兼容的,一个是灵气化成,一个是魔气化成,不同种族的灵气碰撞到一起,只会使宿主生病难受。要不然当初贺晋也不会因为阿云的事那么操心。 按道理来说,谢长渊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用伤药就好。 但他现在就是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可奇妙的是,殷玉晗居然也对这灵力接受度十分良好,并没有出现什么排斥的反应,甚至脚上的伤还迅速好了起来。 谢长渊看到这一幕,眸光闪烁了片刻,表情愈发微妙了。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在殷玉晗面前显露出这一点。 很快,殷玉晗脚上的青紫消除,又恢复了莹润的粉白色,看上去完美无瑕,剔透漂亮。 只不过他此刻五根脚趾都透着一点微微的红,显然是被冻到了。 谢长渊见状,轻轻捏了一下那剔透的指甲盖。 殷玉晗脸上一红,顿时把脚一缩,小声道:“臭流氓。” 谢长渊在这时终于抬起眼。 他此刻的眸光里比平日的深邃,严肃或者戏谑都不太一样,只多了几分深沉的,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 殷玉晗对上谢长渊这个眼神,顿时愣住了,他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谢长渊问他。 “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你可以告诉我么?” 殷玉晗微红着脸:“什、什么?” 谢长渊目光微动:“我记得,你是从两百多年前开始同我作对的。但我们之前好像从未见过,你为什么突然就那么讨厌我?” “有别的原因么?” 殷玉晗:……………… 这是什么鬼问题?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看着谢长渊就觉得谢长渊道貌岸然,狼心狗肺,让人很是讨厌才跟谢长渊作对的吧? 没错,虽然离谱,但原因就是这个。 殷玉晗说出来,可能自己都不会信。 可偏偏这个时候,谢长渊居然问他这个。 真是晦气…… 第24章 第 24 章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目光闪躲的样子, 心中已经生出了许多猜测。 可殷玉晗抿了抿唇,却硬着头皮道:“那是因为你们修真界那些人嚼舌根,老是把我跟你比, 说我坏话,我当然讨厌你了。” 谢长渊注视着殷玉晗不自然的神色, 淡淡道:“是么?” “当然是啊。” 这个时候, 就算不是,殷玉晗也不能承认。 虽然他确实有点莫名的心虚就是了…… 而谢长渊静静看了一会殷玉晗有点心虚的表情,忽然就收回眼, 又捏了一下他的脚踝,道:“把鞋袜穿上吧,这里温度比外面低, 容易冻着。” 殷玉晗被谢长渊捏得一缩,心里忍不住就抱怨:他的鞋袜早就留在密室了, 而且不太干净, 他现在才不想穿。 谢长渊做完这个动作, 见殷玉晗不出声, 也不动, 不由得有些诧异。 但很快,谢长渊又意识到什么,他微微挑眉:“我倒是忘了,你没有衣服穿。” 殷玉晗:…… 旋即,谢长渊竟是抱着殷玉晗从地上站了起来。 殷玉晗被谢长渊这么一抱,吓了一跳, 条件反射便搂住了谢长渊的脖颈,也一头扎进了谢长渊怀中。 清淡的香气扑了殷玉晗满脸,殷玉晗这会靠在谢长渊胸口, 隔着那薄薄的水墨色长袍,感受到谢长渊肌肤传来的温热,顿时脸又悄悄红了一点。 谢长渊垂眼看到这一幕,看到殷玉晗那凝出淡粉色的莹润耳垂,不由得勾了勾唇,露出一点淡淡的若有所思的笑意。 接着,他也没说什么,抱着人,便徐徐走到床前,将人先放下了。 殷玉晗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满面绯红,却还要强撑着不做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结果下一刻,谢长渊就在他身前俯下|身来,从储物戒里取出了崭新的袜子,捏着他白皙修长的小腿,要给他穿上。 殷玉晗吓了一跳,想要缩回脚。 偏生谢长渊又攥住了他的脚踝,淡淡道:“别动。” 殷玉晗怔了一下,小声道:“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穿。” 谢长渊:“有人伺候你不是该很高兴么?” 殷玉晗嘴角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就算有人伺候,他也不希望这个人是恢复了记忆的谢长渊。 但这话殷玉晗当然是不敢说的。 谢长渊修长微凉的手指捏着殷玉晗玲珑剔透的脚踝,将他的脚放在自己掌心,然后就一点点帮殷玉晗穿好了袜子。 殷玉晗在这过程中极度别扭,几次红了脸,又被谢长渊手指的触碰弄得微微有些痒。 可他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多说就是多错。 好在谢长渊给殷玉晗穿好袜子之后,也没有别的出格的举动,反而还将一旁的被子拉了过来,轻轻替殷玉晗盖在身上。 “困了就先睡吧。” 殷玉晗:? 谢长渊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好心了? 但殷玉晗也不好问,也怕谢长渊突发奇想反悔,索性就哧溜一下钻进了被窝里,闷声道:“嗯,那我睡了。” “晚安。” 殷玉晗:“晚、晚安……” 谢长渊起身走了。 走到不远处的书桌前,开始念经抄经。 因为他是默念,所以并没有发出声音。 殷玉晗自顾自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忍不住又悄悄从被窝里钻出一点头,朝谢长渊的方向看去。 谢长渊此刻正在灯下默念经文,香炉中袅袅淡白色的烟雾升起,将他原本清冷俊美的面容遮掩住了大半,却又多了一种宛若谪仙的气质。 殷玉晗这么看了一会,心中莫名嘀咕,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又似曾相识了。 可仔细一想,殷玉晗又找不到类似的痕迹。 咕哝了片刻,殷玉晗觉得可能是他被谢长渊搞得精神不正常了,怎么看什么都觉得眼熟? 算了,还是睡觉吧。 就这样,殷玉晗闷闷地重新钻回了被窝里,闭上了眼。 不一会,他就睡着了。 殷玉晗睡着之后,呼吸很快就平稳了下来,而谢长渊这时却忽然睁开眼,隔着缭绕的香雾,静静朝殷玉晗这边看了一眼。 沉默片刻,谢长渊起身,又做了一件事。 他没有走到殷玉晗这边来,而是走到了一旁的书架前,掌中一道光芒浮出,便出现了几封书信。 接着,谢长渊便将那些从储物戒里取出来的书信放到了书架最右边的一本书旁边。 做完这些,谢长渊回头朝床上看了一眼,殷玉晗缩在被窝里,脸颊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到底是,还是不是,明日应该就能知道了。 · 一大清早,殷玉晗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小雪貂舔醒的。 小雪貂湿漉漉的舌头在他脸上蹭来蹭去,蹭得殷玉晗痒得不得了,殷玉晗原本还是想多睡一会,但实在是抗不住小雪貂的骚扰,只好挣扎着醒了过来。 原本殷玉晗还有点昏昏沉沉,但见到小雪貂之后,他眸光立刻一亮,高兴道:“小貂,原来你没事啊,吓死我了。” 小雪貂凑上来,亲昵地舔了舔殷玉晗的脸。 殷玉晗被它舔得有点痒,这会一边笑着躲一边就吓唬小雪貂道:“你也真机灵,还好那会你跑了,要不然那个小气鬼谢长渊肯定会惩罚你的。” “搞不好会把你拿去炖了哦?” 小雪貂:…… 小雪貂舔殷玉晗的动作停了下来。 殷玉晗感觉小雪貂情绪不对,侧头看了小雪貂一眼,就看到小雪貂垂着爪子,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有点委屈一般地看着他。 殷玉晗沉默了一会,终于意识到什么,然后他就无奈道:“好了,我也不是故意要说你主人坏话的,我跟你道歉,可以吗?” 小雪貂神色稍霁,凑过来,蹭了蹭殷玉晗。 殷玉晗这才又笑了。 不过惦记着谢长渊可能会找茬,即便是殷玉晗想赖床,也没有再赖。 挣扎了一下,殷玉晗穿好了衣服,坐起身,打算先收拾床铺然后再给谢长渊整理书案。 结果他收拾完床铺,走到书案前一看,就看到谢长渊留下的一张纸条。 ——今日天气不错,记得把经书都拿出来晒一晒。 殷玉晗:??? 原本殷玉晗还有点慵懒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顿时在心里骂骂咧咧起来。 一旁的小雪貂见了,就凑过来,蹭蹭殷玉晗。 殷玉晗这会就愤愤道:“你们家主子真是矫情,难搞死了。” 小雪貂只是舔殷玉晗的手指,不做声。 殷玉晗被小雪貂舔了一会,心情倒是平复了几分,然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便扭头朝书架走了过去。 干还是要干的,只不过能不能干完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完全不干肯定是不行,偷偷懒,做做样子倒是可以。 这么想着,殷玉晗倒也不着急,就开始先挑挑拣拣地把书架上的书都拿下来。 晒书麻烦,但拿书倒是很容易,只不过拿到最后,有几封信突然从书架的最侧面掉了下来。 殷玉晗:? 殷玉晗拿的时候漫不经心,那几封信掉下来的时候他也没去接,就这么砸在了地上。 殷玉晗撇撇嘴,便弯腰去捡。 结果拿起一个信封,殷玉晗的神色就有点微妙了。 这信封上面鬼画符一般的字,好像有点眼熟啊…… 最关键的是,信封上的落款。 小钰? 殷玉晗眉头微微一挑,好奇心不受控制地就生了出来。 最终,殷玉晗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就悄悄打开了那封信。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叫做“小钰”的徒弟,会给谢长渊写什么信啊? 信封是已经被拆开过的,也没有再封上,所以殷玉晗取信也没有任何障碍。 很快,一张薄薄的宣纸就在殷玉晗面前打开了。 只不过,看了一眼那宣纸上的内容,殷玉晗就露出了一点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个叫小钰的徒弟跟殷玉晗想象中的“只是写字写的丑一点的年纪小的天才少年”出入极大。 整封信里基本上一大半都是在抱怨修炼好辛苦啊,好想回家。 最后话锋一转,居然对谢长渊撒起娇来,要谢长渊帮他带御月斋的糕点盒子还有明华苑的话本。 这也就算了,更夸张的是,谢长渊居然还在信上回复了。 三个字。 ——知道了。 不知道怎么,殷玉晗看着那三个字,莫名就读出一种宠溺的味道在里面。 可紧接着,殷玉晗就打了个哆嗦,一阵恶寒。 宠溺?谢长渊? 他可能真的疯了吧…… 撇撇嘴,殷玉晗迅速收起了那封信,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可不知为什么,在原地呆坐了一会,殷玉晗却又控制不住,把剩下那几封信全拆了。 拆了看完之后,殷玉晗神情有点恍惚了。 这……确定是师尊跟徒弟的书信,而不是情人间的密信么? 好……黏糊啊。 而且谢长渊这真是收徒弟么?从这几封书信里的落款时间和内容来看,谢长渊这个徒弟居然四五年才筑基。 这种资质,别说是当谢长渊徒弟了,就是在凌云宗当个外门弟子都没人要吧? 谢长渊图什么啊? 殷玉晗异常难以置信。 尤其是最后一封信,里面居然还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画像,一个一副死人脸的,一看就是谢长渊,另外那个笑眯眯的,应该就是那个小钰了。 谢长渊居然还评价,画得不错。 画得……不错? 殷玉晗拿着那张画,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心想:一个可真敢画,一个也真敢说啊! 谢长渊看中了那个小钰什么啊,被下蛊了吗? 其实殷玉晗自己都没发现,此刻他的内心有些不太平静,甚至隐约有些嫉妒和不忿——凭什么那个什么都不行,又懒又馋的小钰能在谢长渊这待遇这么好?他这么个聪明又机灵的大美人却要被谢长渊这么欺负呢? 最终,殷玉晗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打算想了,他胡乱收起那些书信,就对着蹲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小雪貂,信誓旦旦地道:“你家主人肯定是眼瞎了,才会收个四五年才筑基的徒弟。” “哦不对,他一直都很瞎。” 小雪貂:…… · 庭院中 日光正好,殷玉晗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倒是总算把那些书全都搬了出去。 在这期间,殷玉晗还留了个心眼,偷偷藏了一本凌云宗的入门功法,放在枕头底下,打算平日里还是练习看看。 不能光指望谢长渊大发慈悲,他还是得努力自己朝外求援才行。 小雪貂看到这一幕,黑亮的眼睛眨了眨,什么都没做。 由于爬上爬下实在是很麻烦,忙完最后一趟的殷玉晗索性就闭眼往后移倒,躺在了那柔软的草坪上,开始懒懒地晒太阳。 洞天内的日光是经过结界过滤的,十分柔和也不刺眼,白日蓝天,青草微风,欣赏着这些美好的景色不由得让殷玉晗又感慨起修真界真是天生养人的好地方。 不像魔界,除了红日就是血月,稍微特殊一点的天气就是沙尘暴,冰雹等等,一点都不浪漫。 晒着晒着,殷玉晗有点困了,正当他舒服地打了个哈欠,准备在这洞天福地里沐浴着日光和灵气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一片令他十分不愉快的阴影笼罩在了他头顶。 谢长渊出现了。 殷玉晗倏然睁开眼,对上谢长渊那张清冷无波的俊美面容后,殷玉晗一脸警惕。 谢长渊看了一眼殷玉晗警惕的神色,什么都没多说,只走到殷玉晗身边,静静坐下。 殷玉晗撇了撇嘴,翻身起来就往阁楼上走。 “站住。”谢长渊淡淡道。 殷玉晗臭着脸顿住了步子。 谢长渊:“过来坐。” 殷玉晗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心里道:这家伙真是事多。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不情不愿地挪过来,目光动了动,忽然道:“我方才去了一趟宁家旧宅。” 殷玉晗一脸问号,他嘴唇动了动,心想你为什么要去我娘的老宅? 但最终他还是没把这句话问出来。 谢长渊又道:“你真的没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无语道:“你有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谢长渊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昨日,你还记不记得我说,你跟我徒弟的字写得很像?”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这句话,心头不觉得就生出一点古怪的意味,尤其是当他已经看了谢长渊跟他那个徒弟小钰来往的那些黏黏糊糊的书信之后。 不过现在殷玉晗也猜不透谢长渊的想法,只能道:“像又怎么了?” 谢长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天际:“你猜我当年为什么收他为徒?” 殷玉晗漫不经心地附和道:“为什么啊?” 因为他底子差,因为他会撒娇? 殷玉晗暗自腹诽。 谢长渊像是觉察到了殷玉晗不屑的神色又像是没觉察到,这会只神色平静地道:“因为那是有人带他来,拿了你母亲的遗物,说他是宁家遗孤,希望我好好照顾,我才破例的。” 殷玉晗:?! “而且,他叫宁钰。” “只是,我今日去宁家旧宅询问关于宁钰的事情的时候,发现宁家居然没有这号人。” 说完这句话,谢长渊就看向了殷玉晗。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此刻深邃的眸光,再联想到昨日和今日书信中他获得的种种信息,殷玉晗顿时宛如吃了苍蝇一般,猛地蹦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道:“你不会是觉得我是你那个徒弟吧?!” 谢长渊神色淡淡:“我没这么说。” 可你分明这么想了!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的表情,顿时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大笨蛋。 随即殷玉晗咬咬牙,立刻举手,恶狠狠地发誓道:“我娘跟那个宁钰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我从小就在魔界长大的,从来没来过修真界,这一点我可以发誓。”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紧张发誓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淡淡道:“我没说你是,我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你。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没关系。”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那神色深邃的乌墨色星眸,心想:……才怪! 谢长渊看他的眼神,根本就是快要把他当成那个小徒弟了! 等等!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殷玉晗心头忽然闪过一点模糊的想法,然后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如果说那个宁钰也是宁家人,而他也是半个宁家人,尤其他还长得像他娘,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跟那个宁钰长得很像啊…… 谢长渊先前屡次三番说那么对他不是在欺负他。 如果不是欺负的话,那…… 殷玉晗彻底僵硬了。 直到这时,谢长渊说了如下几句话,彻底刺激到了殷玉晗的神经。 他道:“你别瞎猜了,其实你长得跟他相似之处并不多,他不如你好看,也不如你身量高挑。之前我并没有觉得你是他。” “虽然,昨夜那个时候我确实差点都以为你就是他了。” “但既然你说不是,看来也是我认错了。” 殷玉晗:……………… 最终,殷玉晗在谢长渊那古井无波却又略带一点无奈意味的目光里跳了起来,径直便扭头往阁楼上跑。 谢长渊见状,眉头一皱就道:“你当心脚下。” 殷玉晗忍无可忍:“我不是你那个徒弟的替身,离我远点!” 最后还有一句‘死变态’在殷玉晗的嘴边盘旋了许久,但殷玉晗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 谢长渊神色微滞,还想再解释,结果殷玉晗就已经跑进了阁楼里,哐的一下关上了门。 一声震响,静静在偌大的洞府内回荡。 谢长渊沉默了,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神色异常复杂。 这时,一旁的小雪貂晃悠了过来,看了谢长渊一眼,又看了看小阁楼。 谢长渊见状,眉头皱了皱,最终他闭了闭眼道:“去吧。” 小雪貂得令,顿时飞一样地蹿了出去,三两下就顺着小阁楼的窗子钻进了小阁楼。 谢长渊看到这一幕,神色稍霁,半晌,他静静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多此一举。 原本不管有没有宁钰的事,他对殷玉晗都是一样的。 只是在知道这件事之后,谢长渊忍不住就想窥测一番殷玉晗的心理。 结果阴差阳错弄成这样,真是得不偿失…… 只是……谢长渊始终很奇怪,殷玉晗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不像是演戏,可到底为什么他会失忆? 当年不告而别又是因为什么? · 小阁楼中 殷玉晗快气疯了。 他觉得这件事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比被谢长渊捉到这里关起来还要奇耻大辱。 毕竟,谢长渊如果只是为了捉他过来,证明他这个人多少还是有些分量。 可偏偏,现在告诉他,他很可能是个替身。 还是个长得不如他,身量不如他,修为也一塌糊涂的小破孩的替身。 殷玉晗:…… 他只能拼命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告诉自己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忽然,窗户吱呀响了一声,原本神经就异常紧绷的殷玉晗这会立刻就扭头往窗户处一看。 一只雪白的小貂就这么钻了进来。 原本有些想发火的殷玉晗:…… 沉默了片刻,殷玉晗俯身,静静对小雪貂伸出手。 小雪貂就这么哧溜一下,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身上。 殷玉晗顺势抱住了小雪貂,摸了摸小雪貂身上柔软的毛皮,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你那主人,真是个混账东西。” 小雪貂舔了舔殷玉晗的手指,十分乖顺。 殷玉晗抱着小雪貂,默默坐到一旁的床上,愤愤道:“而且他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明褒暗贬吗?反正我就是不如他那个小徒弟就对了。” 小雪貂:…… 小雪貂叫了一声,抬起头,努力蹭了蹭殷玉晗。 殷玉晗被小雪貂蹭着,虽然心情好了些,但心口还是堵得慌,仍是没办法从被当做替身的阴影里走出来。 但他自顾自生了一会气,忽然又意识到另外一件事——谢长渊找他来当宁钰的替身,那宁钰本人呢? 按理来说,宁钰那样的身世和修为肯定是没办法自己离开谢长渊的。 除非…… 除非宁钰修为不够,老死了。 想到这,殷玉晗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是了,宁钰四五年才筑基,还是在谢长渊的帮助下,这种资质,拿到外面去都是要贻笑大方的,要到金丹恐怕会更难,到元婴那更是难上加难。 宁钰只是个普通修士,也不是魔族和妖族,天生寿命长,若是修不到元婴,都不会有三百岁寿命。 而从宁钰跟谢长渊来往书信的落款来看,都已经过去两百多年的事了。 这期间若是宁钰没有结婴,死掉的概率是非常大的。 殷玉晗:…… 当一个小破孩的替身也就算了,现在知道自己可能还是个死人的替身,殷玉晗只觉得毛骨悚然。 忍不住又在心里把谢长渊变态骂了无数遍。 被殷玉晗抱在怀中的小雪貂不知道殷玉晗的心理活动,这会见到殷玉晗脸色变换得极为精彩,只觉得一头雾水,然后它就开始拼命舔殷玉晗的下巴,试图把殷玉晗从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里拉出去。 殷玉晗被小雪貂疯狂舔了一阵,自己终于回过神,然后他就一咬牙,扭头把自己藏的那本凌云宗入门功法拿了出来,疯狂地看了起来。 谢长渊这么变态,看来他不努力早点跑掉是不行的。 他才不要当一个死人小破孩的替身呢。 第25章 第 25 章 殷玉晗这个举动被一旁的小雪貂看在眼里, 小雪貂一双黑润明亮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悟到了什么。 等殷玉晗自己打了一会坐,却又被一阵窸窸窣窣弄得不得不睁开眼的时候, 他就看到小雪貂不知何时从何处刨出了一本凌云宗内门弟子的剑法和心法合集。还不停用爪子挠着,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力。 殷玉晗:? 虽然挺感谢小雪貂这个行为,但殷玉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因为他要是谢长渊, 大概会被自己灵宠这样自作主张的行为气死。 不过小雪貂此时也是一番好意, 殷玉晗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那本剑法和心法合集拿了起来,迟疑道:“多谢……不过, 这种东西你以后还是不要拿给我了, 小心你主人揍你。” 小雪貂挠了挠脖子, 一脸不以为意。 殷玉晗:…… 算了,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他何必在意呢? 也或许这家伙根本跟谢长渊就不是什么主人和灵宠的关系。 这么想着, 殷玉晗心头稍安,便把那合集收了下来,然后又开始修炼凌云宗的入门心法了。 无论如何,他要尽快从谢长渊这个变态手里跑出去,然后以后再也再也不来修真界了。 还是他老爹说得对, 修真界的修士各个人模狗样的, 一点都不值得托付。 · 魔界 殷玉晗失踪的事情让很多人都成了热火上的蚂蚁, 急得不得了。 唯独魔尊殷望, 一直淡淡的, 悠然自得。 而这一次,十二和楼夜都使用了一线牵,却感受不到殷玉晗的所在。 这也就说明了, 殷玉晗肯定现在是身处于一个类似秘境的地方,与外界隔绝,要不然一线牵也不至于感受不到。 楼夜和十二都想去找人,但妖族长老认为这是殷望的调虎离山之计,怎么都不允许楼夜出去,还自己悄悄派人在魔界到处搜查殷玉晗的踪迹。 不过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妖族长老们找不到,楼夜和十二也找不到人,偏偏殷望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这也实在是太可疑了。 白天,妖族长老们对着殷望狂轰滥炸一通,希望从殷望那里得到一点关于殷玉晗的蛛丝马迹,最终他们铩羽而归。 晚上,殷望正坐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打坐修炼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潜入了他的寝殿…… 殷望眉心跳了一下,第一时间没有做声。 直到那个黑色身影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十分猖狂地猫腰潜到了他面前,甚至还掏出了一枚红色的药丸。 殷望:…… 半晌,殷望面无表情地睁开眼,淡淡道:“十二,你胆子也太大了,是想行刺本尊么?” 十二身形一僵,讷讷直起身。 殷望此刻又斥道:“把真言丹收回去,那玩意对本尊没用,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十二又把真言丹收了回去,站直了身体。 殷望看着面前站直的十二,微微吐出一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一旁的软枕上,道:“十二啊,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十二看着殷望无比悠然,甚至都可以配上一杯小酒的潇洒模样,面部肌肉扭曲了一下,沉声道:“尊上,是你让十三把少主拐跑的吧?” 殷望:“你说什么?你大点声。” 十二:…… 随即,十二深吸一口气,道:“尊上放心,我没有串通妖族那些人,我只是自己来的,他们都在自己的宫里。如果您怕我故意逼您说真话,就大可不必了。” 殷望看了十二一眼,叹了口气道:“你觉得你没有串通妖族,那么,是我串通了妖族呗?” 十二:??? 与此同时,几个黑影从四面八方的敞开的窗户外跳了进来,赫然便是那几个妖族长老,他们脸色阴沉,神情中氤氲着满满的怒气。 十二:!!! 殷望这时不疾不徐地在自己偌大的软床上伸了个懒腰,露出一种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微笑,道:“诸位长老好啊,这几日劳烦诸位长老给我守夜,实在是辛苦了,十二——” 十二连忙从惊疑不定中回过神来:“尊上!” 殷望徐徐道:“还不快去给几位妖族长老准备点夜宵,几位长老这么辛苦,你连这点眼见力都没有吗?!” 十二:…… 十二尴尬地连忙去了。 留下几个妖族长老,一张张老脸愈发黑得像锅底了。 殷望此刻回过头,冲着几位妖族长老徐徐一笑,不过还没等他笑完开口,其中一位长老就霍得一下站起来道:“殷望!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就是你故意放走你儿子跟他那个侧妃的,结界上面的痕迹我们都检查过了,确实是人族修士留下来的!” 殷望听着妖族长老这番话,微微一怔,然后他就叹了口气:“果然,几位长老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你们,那些痕迹还是被几位长老发现了啊。” 妖族那几个长老本来就已经做好了殷望否认到底的准备,早已经把结界上的那一点灵力痕迹都提取了下来,就是为了防止殷望抵赖。 却没想到他们刚把这话一说出口,殷望就承认了。 几个妖族长老,傻了。 不过很快,其中一位长老便暴跳如雷道:“殷望,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就是故意想破坏妖族和魔族的联姻对不对!” 殷望闻言,丝毫都不紧张,只露出一点痛心的表情道:“这件事实在也是非我所愿啊。” 几位妖族长老:??? 殷望这时咳嗽了一声,瞥了几位妖族长老一眼,便好整以暇地道:“其实是我胆子太小,一直都不敢告诉各位,那个十三就是道尊谢长渊隐瞒身份化成的。竟然连我也骗过了,他拐走玉晗那一日,还拿玉晗威胁我,让我不可声张呢。” 说完,殷望还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道尊行事,诸位应该也清楚,实在是我这把老骨头得罪不得的啊!” 几位妖族长老:??? 最终,他们齐声气愤道:“殷望,你耍我们呢?!” 殷望:“不敢不敢。” 几位妖族长老还要发作,恰好这个时候十二端着一些糕点茶水走了进来。 殷望立刻就道:“诸位长老消消气,吃点夜宵,我们再好好说话。” 几位妖族长老:…… 最终,那个几个妖族长老看着殷望嬉皮笑脸的模样知道自己是没办法从他身上讨到好处了,只能气呼呼地拂袖而去,临走前还踹烂了殷望的一扇门。 殷望臭着脸:“老东西们,真不讲武德。” 一旁的十二:…… 半晌,十二静静走了过来,殷望顺势在他端着的盘子里取了一块桂花糕,一边吃殷望还一边道:“今天的糕有点硬啊,放太久了,下次不要放这么久了。新鲜的好吃。” 十二看了一眼殷望吃桂花糕时,怡然自得的表情,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不过接着,十二望着那些妖族长老气势汹汹走远的背影,迟疑了一下,他小声道:“尊上,你编的这个理由,可真够绝的。一下子就把那些长老都骗走了。” 殷望顿时瞪了十二一眼:“什么理由,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也跟那些老糊涂一样,一点辨别能力都没有。” 十二:“哈?!” 随即,殷望吃完了那块桂花糕,就对十二道:“既然人都走了,夜宵你就留下给我吧,不要浪费。哦对了,走之前记得把那扇门糊上,不然晚上风大,我睡不着。” 十二嘴角静静抽搐了一下:“……遵命。” · 殷望在魔宫里逍遥度日,而殷玉晗这边却是水深火热。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三日后的一个夜里,殷玉晗能够动用一丝灵力了。 他终于可以打开储物戒,也可以同外界传讯了。 不过这时,殷玉晗悄悄瞥了一眼睡在他身旁的谢长渊,终于还是克制着,没有在这个时候实验。 要是被谢长渊发现了,就得不偿失了。 想着,殷玉晗就先闭上了眼,打算好好休息,明天白天找个谢长渊不在的时候,就把求援信息传送出去。 结果他这时刚闭上眼,谢长渊那清冷的嗓音却忽然在他身旁响起。 “睡不着?” 殷玉晗猛地闭紧了眼睛,装睡。 而谢长渊看着殷玉晗因为用力过头,都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眼皮,哑然片刻,低声道:“我说了,我真的没有把你当我徒弟的替身。” 殷玉晗:…… 好烦这个话题。 殷玉晗不说话,谢长渊顿了顿,续道:“我跟他的缘分本也很浅,他当初是不告而别,后来过了很久才让家里传讯给我,说不想修炼了。我想,我们的缘分基本就算到此为止,我也没有想过去找他的替身。” 殷玉晗眉头皱了皱——不告而别?什么意思? 想着,殷玉晗就抿了一下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睁开了眼。 谢长渊见到殷玉晗睁开眼,知道殷玉晗没那么生气了,这时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没有把事情讲清楚,让殷玉晗不高兴的。 想到这,谢长渊就问:“他的事,你想听么?” 殷玉晗顿时撇了一下嘴:“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长渊淡淡一笑:“反正都睡不着,我随便讲一讲,你也随便听听吧。” 殷玉晗:…… 虽然嘴上说着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谢长渊讲起来的时候,殷玉晗却还是没出息地竖起了耳朵。 “你应该知道,我跟你娘最初是有婚约的,但后来因为我修无情道,她又跟你父亲在一起了,所以我们俩的婚约就作废了。” “后来,你娘去世,我还在闭关,没来得及去魔界替她吊唁,也算是一种遗憾。就是这个缘故,我才在后来答应收宁钰为徒的。” 殷玉晗:……? 虽然他知道,谢长渊曾经跟他娘有婚约,但就这么被谢长渊说出口的时候,殷玉晗还是觉得这事好诡异…… 然后他就忍不住悄悄看了谢长渊一眼。 此刻,谢长渊的侧脸半映在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之中,莹润如玉,俊美到没有一丝瑕疵。 丝毫都看不出岁月的摧残。 殷玉晗撇撇嘴,心想谢长渊这张脸可真是不错,要不然怎么这么老了,还那么多人喜欢呢。 谢长渊大概意识到了殷玉晗内心的吐槽,又大概没意识到,顿了顿,他继续道:“宁钰确实修炼底子很差,也不专心,但他那时帮了我不少忙,对于我而言,他更像是亲人和陪伴,不像是徒弟。” 殷玉晗:? 就扯吧你,宁钰一个四五年才能筑基的,居然能帮上你的忙? 谢长渊:“无情道被太多人误解了,事实上真的无情道不是那么洪水猛兽的。我那会差点走偏,也是他把我拉回来的。” 殷玉晗抿了抿唇,愈发不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很多人都明白,但宁钰第一次让我意识到,这句话另外一层更深的含义。” “那时我修无情道到近乎偏执,他却指着这句话对我讲:既然要修无情道,当然要事事都无情啦,可师尊你现在修的这么纠结,一点都没有无情的样子,证明你现在修得不对。还不如跟我一起出去吃烤鸭,对着烤鸭,你应该更容易无情一点。” 殷玉晗本来还不以为意,结果听到最后一句话,却忍不住笑了。 笑完,殷玉晗回过神来道:“挺有意思的。” 谢长渊:“嗯,他虽然底子不强,但比我通透很多。” 殷玉晗闻言,撇撇嘴:“那也要你自己悟了才行。” 不知道怎么,他听谢长渊夸那个宁钰,就总觉得不太舒服。 谢长渊听着殷玉晗这句话,微妙地听出了一丝不悦的情绪,末后他笑了笑,有些许怅然地道:“不过我跟他也就是酒肉师徒而已。” 殷玉晗听到这,终于还是问:“那你们那时候竟然相处得很好,为什么他要走啊?” 殷玉晗这句话问出来,谢长渊方才那一点生出的笑意就慢慢收敛了下去,过了许久,他静静道:“可能,只是我自己觉得相处得好,他不一定。” 殷玉晗嘴唇动了动,觉察到谢长渊情绪的变化,不由得就抿了唇。 谢长渊此刻静静闭了闭眼,低声道:“我那时还是去闭关,大约闭关了三年,出来的时候他就走了,没有留书,也没有其他音讯。我到处去找他,找了很久,却在十天后收到来自他家人的传讯,说他不喜欢修仙,要回家过普通人的富贵日子去了。” 殷玉晗:…… 殷玉晗其实早在心中勾勒出了无数种两人的结局,但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怎么看上去,渣男像是那个宁钰啊…… 谢长渊:“他要过普通人的富贵日子,自然跟我不同路,我不能去找他,也不好去联系他。我那时是剑门首座,任务太重,就算舍不得,也不能耽误他的前程。而且,既然那是他选的生活,我只能尊重。” 说到最后,谢长渊的语气里隐约藏了一丝落寞。 殷玉晗懂得这抹落寞的感觉,就好像是他跟楼夜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两人玩得开开心心,结果某一天楼夜忽然要去当妖王了。 殷望让他避嫌,妖族那些长老让楼夜避嫌。 他们就一下子再也回不去了。 虽然偶尔殷玉晗还是会跟楼夜玩玩,可那种心境,就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这个心境还只有殷玉晗一个人变了。 想到这,原本在谢长渊讲故事前就打算一会嘲讽谢长渊的殷玉晗抿了抿唇,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半晌,殷玉晗有点不太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谢长渊的手臂道:“我没想到事情是这样,你也……想开点吧。” 殷玉晗的手刚伸出来,谢长渊忽然反手轻轻攥住了殷玉晗的手。 殷玉晗:! 可谢长渊这时将他的手攥在掌心,又低声道:“让我牵一会。” 殷玉晗:…… 好烦,拒绝不了。 想了想,殷玉晗还小声道:“就这一次哦,以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谢长渊莞尔:“好。” 窗外月光温柔如水,屋内两人各怀心事,却又相对保持着一种异常温和的寂静。 这大概是殷玉晗来这阁楼里,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 虽然殷玉晗心里还是打算要走,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宁钰的故事,他就没那么那么讨厌谢长渊了。 · 次日 谢长渊习惯在早上出门或者去密室修炼,殷玉晗就找准了时间,做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传讯给了楼夜和十二,让他们赶过来救他。 一件事是偷偷摸摸从储物戒里取出了千日醉,放在了谢长渊平日喝的茶水里。 殷玉晗算好了时间,谢长渊一般巳时早课完毕,那会他一定会喝一杯清茶。 千日醉大概一刻钟发作,持续两个时辰,那会楼夜他们肯定就已经找过来了。 两个时辰,足够他逃跑了。 一想到可以回去,殷玉晗立刻就欢欣雀跃起来。 很快,巳时到了。 谢长渊从密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玉白色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汗。 其实本来是一个涤尘咒就能解决的事,但他偏偏每次都要殷玉晗给他擦。 今天也是。 本来今日谢长渊还以为殷玉晗又会悄悄躲起来,没想到他一出来,殷玉晗就捧着毛巾和茶水在那等着他了。 甚至还主动凑上来给他擦汗。 突如其来的好待遇让谢长渊心情不由得微微舒畅了几分。 等到殷玉晗细细给谢长渊擦完汗,他就忙不迭地递上了一旁自己精心准备的“茶水”。 谢长渊在看到茶水的那一瞬间,神色微微凝了一下。 然后他就抬头看了殷玉晗一眼。 殷玉晗本就容易心虚,被谢长渊这么一看,立刻就悄悄一缩,不过面上他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尴尬地笑笑道:“怎么了?不想喝茶吗?” 谢长渊沉吟片刻,静静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又把杯子递了过来。 见到谢长渊这么轻松就喝了茶水,殷玉晗先是难以置信,接着就心花怒放,然后他立刻接过杯子,开心道:“我先去放茶壶~” 殷玉晗跑开了。 谢长渊这时看着殷玉晗离开的背影,眸中光芒逐渐晦暗了几分,莫名觉得有些恼火和无奈。 他本以为昨晚的事已经解除了两个的误会了,怎么殷玉晗还…… 不过,谢长渊从来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即便如此,他也想看看,殷玉晗到底会做什么。 · 放好茶壶和茶杯的殷玉晗压根就不知道他那一点小心机早就被谢长渊看穿了。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谢长渊便果然已经靠在了树底下,睡着了。 殷玉晗见状,愈发高兴了,就等着楼夜和十二找来。 巳时末,日光逐渐炽烈了起来,但楼夜和十二还迟迟没来,那日光从南面射过来,正好迎面照在了树下谢长渊的脸上。 殷玉晗见到这一幕,沉默了片刻,走了过去。 他这时把手伸到谢长渊眼前,试了一下阳光的温度,纠结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咬咬牙,吃力地将昏迷的谢长渊扶了起来。 一点点,将人送到阁楼上去了。 很快,谢长渊就被殷玉晗安置在了阁楼里面的床上。 临走前,殷玉晗坐在谢长渊的床边,静静凝视了片刻谢长渊沉睡时那宛如冰雕玉器般俊美无瑕的面容,想了想,他低声道:“其实你这人也不算太坏,就是做的事太让人讨厌了,以后还是改改吧,不然肯定找不到媳妇的。” 但说完,殷玉晗又自顾自笑了一下:“算了,当我没说,你一个修无情道的,哪来的媳妇?” 说完,殷玉晗便起身,朝阁楼外走去。 而这时,他并未发现背后有一道异常复杂又锐利如电的眸光静静射了过来,一直追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 · 终于,在午时二刻的时候,殷玉晗等来了楼夜和十二。 可殷玉晗没想到,这两人太菜了。 不光自己来了,还惹来了一大波凌云宗的长老。 当洞府大门被楼夜和十二砸开的那一刻,殷玉晗是欣喜的,但在看到紧随其后的一大波凌云宗长老之后,殷玉晗直接傻了。 “来者何人,竟然敢擅闯道尊洞府!”几位凌云宗长老们霹雳一般的喝声直把殷玉晗脑瓜子震得嗡嗡直响。 这时十二伸手拉过殷玉晗,横剑挡在他面前就道:“少主你先走,我们俩断后!” 楼夜也道:“小玉你快跑吧!不要管我们!” 殷玉晗:…… 现在这样,他倒是想跑啊,可跑得掉吗?!一出去就被那些老头子们的飞剑射成筛子了啊! 那几个长老闻言冷冷道:“魔族少主殷玉晗,妖王楼夜,你们真以为我不认识你们?” “道尊先前被楼夜暗算这笔账,我们还没算,现在既然你们都送上门来打我们道尊洞府的主意,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那几个长老就要发动剑阵,偏偏在这时—— 一直被污蔑的楼夜终于忍无可忍道:“那也是你们道尊先不讲武德,抢我老婆的!” 凌云宗长老们:??? 长老们忍不住就黑脸怒喝道:“你血口喷人!” 楼夜道:“就是他抢了小玉,我都跟小玉快订婚了,他把小玉抢过来,不是抢我老婆是什么!” 听着楼夜这惊世骇俗的言论,那些长老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他们对视一眼就沉声道:“这臭小子满嘴胡言乱语,败坏道尊的名声,非杀不可了!” 说着,凌云宗几个长老就铁青着脸,缓缓祭出了凌云宗有名的决杀剑阵。 剑阵凝成的那一刻,周围的空气都骤然冰冷了下来,日光也变得冷淡无比。 殷玉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而首当其冲的楼夜和十二更是唇角都渗出了鲜血。 殷玉晗看到这一幕,一咬牙,猛地就冲到了最前方,大声道:“住手!” 那几个长老一言不发,神情冰冷地增大了威压。 殷玉晗看着那几个长老冰冷的神情,气愤无比,却也无可奈何。 剑阵就要落下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殷玉晗脑子里猛地嗡了一声,然后他就不管不顾地冲着那几个长老大喊:“我已经跟你们道尊结为道侣,孩子都有了!你们要是今天杀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殷玉晗这句话在喊出来的一瞬间,偌大的洞府,气氛骤然就凝滞了下来。 剑阵停了,楼夜和十二脸上的表情也凝住了。 那几个长老的神色更是扭曲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而就在那几个长老逐渐反应过来这是殷玉晗的缓兵之计时,殷玉晗上前一步,又气势汹汹地道:“你们道尊现在就在里面,不信你们去问他!” 几位长老:??? 眼看着那几个长老神色变幻不定的时候,殷玉晗就悄悄动了动手上的一线牵,想要提醒十二和楼夜赶快走。 十二倒是领悟到了,一把就抓住了殷玉晗的手,楼夜这时却一脸震惊地道:“小玉!你什么时候怀了谢长渊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殷玉晗:……? 深吸一口气,殷玉晗上前一把拽住楼夜,起身就跑。 那几个长老们见到这一幕,终于如梦初醒,纷纷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 可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殷玉晗等人的时候,十道锐利无匹的剑气从天而降,尘土飞扬,挡在了他们面前。 这熟悉的剑气出现的那一刹那,空气瞬间都安静了。 整个空间也都仿佛凝滞了下来。 须臾,一道修长清冷的玄色身影缓缓自天而降,仿佛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华光。 谢长渊现身了。 几位长老倒抽一口凉气,楼夜和十二也都倒抽一口凉气。 唯独殷玉晗,脸色猛地涨红了,立刻就转过头,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可偏偏谢长渊不看旁人,只径直落到了他跟前,伸手轻轻一拉,就把他跟楼夜和十二分开了。 殷玉晗被谢长渊搂在怀里,顿时浑身僵硬,缩成一团。 直到谢长渊静静地凝视着他,难得异常温柔地开口道:“有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殷玉晗:??? 所有围观群众:???!!!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8章  而他自己在谢长渊怀里软软滚了一圈, 也把谢长渊身上蹭的都是那股淡淡的百花香味,两个人的气息交织在一处,说不出的温柔好闻。 就这么撒娇了一会, 殷玉晗终于从那股阿云遗留下来的悲伤情绪里走出来了。 等殷玉晗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对谢长渊撒娇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正当他想偷偷从谢长渊怀里钻出来, 谢长渊却垂眼低声问他:“好点了?” 原本准备当做无事发生的殷玉晗脸颊悄悄一红, 飞速地从谢长渊怀里钻出来,咳嗽一声道:“咳……嗯。”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面颊上的潮红,也没笑他, 还不动声色地伸手替他捋了一下耳畔凌乱的碎发。 谢长渊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轻轻触碰到殷玉晗雪白如玉的侧脸, 殷玉晗触电一般地缩了一下, 怔了怔,第一反应是溜走,可电光石火间他忽然又看到谢长渊那一双澄澈清冷的眸子。 抿了抿唇, 殷玉晗就觉得自己这么避嫌是不是太矫情了,而且会伤十三的心吧? 没错,现在殷玉晗基本上已经把眼前的十三跟谢长渊这个人割裂了开来,他觉得十三挺好的,哪哪都好。 于是纠结了一下, 殷玉晗就乖乖跪坐在谢长渊身前, 任由谢长渊帮他的头发捋顺, 又抚平了他滚得皱皱巴巴的衣襟。 被谢长渊这么妥帖周到地伺候了一通, 殷玉晗心里美滋滋的, 忍不住小声道:“十三你真好。” 谢长渊将手放下来的动作微不可闻地顿了顿,随即他就恍若无事地淡淡道:“没什么,都是我该做的。”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波澜不惊的清俊面孔, 内心:哦哦哦,十三也太乖了吧~ 偏偏就在这时—— “你们好了?” 落魄男子的嗓音骤然响起,殷玉晗的神色骤变,然后他就僵硬着身体,面色古怪地回头看去。 果然,落魄男子还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就这么抱臂看着这边。 殷玉晗顿时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 落魄男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好笑:“这是我家。”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撇撇嘴,拉起谢长渊就要走。 谁料刚走出一半,那落魄男子却道:“站住。” 殷玉晗警惕地抬起头:“你又要干嘛?” 落魄男子看了一眼殷玉晗身侧的谢长渊:“他伤势不轻,如果直接服用千年剑型草,很可能七窍出血而死。必须要有人替他疏通经脉才好。” 殷玉晗眸光一动:“你要帮忙么?” 落魄男子也不矫情:“嗯,不过你们也要再帮我一个忙。” 殷玉晗眨了眨眼:“什么忙?” 落魄男子沉默片刻,低声道:“等阿云火化之后,劳烦你们将她的骨灰带回修真界吧,她有佛缘,从来最怕魔气,我不想她因为我,死都没办法回到故乡。” 殷玉晗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别的事,结果听到落魄男子这么说,他神色也逐渐正经了下来。 抿了抿唇,殷玉晗最终认真道:“如果是这个,那我答应前辈了。” 落魄男子微微颔首:“我叫贺晋,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吧。” 谢长渊在听到贺晋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心微微一跳,但殷玉晗却一脸淡然,很不在意地道:“哦,好的,我叫殷玉晗,他叫十三。” “十三?”贺晋的目光静静在谢长渊身上扫过,神色有些微妙,“倒是个很别致的名字。” 殷玉晗嘻嘻一笑:“他是我第十三位妃子,所以就这么叫了。” 贺晋:…… 谢长渊倒是表情十分淡定,显然已经习惯了。 过了半晌,贺晋终于没忍住,神色诡异地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跟你爹的行事风格倒很是相似。” 殷玉晗:?! “你认识我爹?” 贺晋看了一眼殷玉晗震惊的表情,沉默片刻,取出了一块令牌:“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我才请你帮忙的,你跟你爹长得很像。” 本来贺晋是极谨慎的人,若不是看到殷玉晗的容貌和他传讯玉佩上的花纹,贺晋也不会贸然求人,他一开始以为要取出令牌才能求动殷玉晗帮忙,没想到殷玉晗如此不拘小节,倒是省了他不少口舌。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贺晋也不介意把话说开。 而殷玉晗看着贺晋手中的令牌,怔了怔,忽然他神色就诡异了起来。 贺晋见状,微微皱眉:“怎么了?” 殷玉晗看着那令牌,又看了看胡子拉碴的贺晋,皱着鼻子,一脸难以置信地道:“这……你……?我从来没听我爹说过他男女通吃啊?” 还喜欢有妇之夫??? 口味也太重了吧! 贺晋:??? 看着贺晋黑下来的脸色,殷玉晗忽然意识到什么,然后他又咳嗽了一声道:“咳……也可能是误会,我只是听我娘说过,我爹年轻的时候风流在外,见到个漂亮姑娘就送这令牌。后来要不是我娘,他可能也不会放弃继续。” 贺晋:……………… 过了许久,贺晋神色阴沉地道:“我有这令牌是因为阿云跟你娘宁真人是故交,这令牌也是你娘给的,方便我们俩在魔界藏身。” 要是早知道这令牌还有这样的故事,他打死也不会用了,难怪他之前去找魔界黑市的头领求事的时候,那头领一脸暧昧的看他。 贺晋:…… 看着贺晋难看到极点的神色,向来机灵的殷玉晗立刻开始打哈哈:“哦,那就是误会了。哈哈哈。” “不过我娘也真是心大啊,哈哈哈……” 贺晋:…… 最终还是谢长渊出面,说阿云的魂魄已经立体,要尽快火化,不然魔气侵蚀了她的躯体,对她投胎不利,这才把两人的注意力都拉回来。 · 火化了阿云之后,贺晋细心地收好了骨灰,交给了殷玉晗,便开始替谢长渊疗伤了。 两人疗伤的时候,贺晋说是为了防止被人打扰,就关上了门。 殷玉晗自己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山坡上,看着星星,十分百无聊赖。 此刻,门内。 贺晋看着谢长渊服下了剑型草,忽然道:“若我没记错,你应该——” “贺前辈。”谢长渊静静打断了贺晋的话,“我有苦衷在身,但我绝没有害玉晗的意思。” 贺晋沉默片刻:“我没觉得你要害他。” 谢长渊眉头微皱。 贺晋:“我只是想说,他身世特殊,你们若是想在一起,恐怕会极难。” 谢长渊不说话了。 贺晋感受到谢长渊对这个话题的抗拒,目光动了动,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凝眸看向谢长渊的背心,便一掌按了上去! 顿时,汹涌的灵气猛地管注入谢长渊的体内,谢长渊猝不及防被这么多灵气灌入体内,清俊的面容陡然苍白扭曲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了下来,缓缓闭上眼,跟上了贺晋的节奏。 贺晋见状,目中微微流露出几分感慨之色,倒是逐渐将自己输送灵气的力道减缓了些须。 谢长渊没有睁开眼,只低声道:“多谢。” 贺晋:“不必谢我,谢你家那位吧。” 谢长渊:…… 几次,谢长渊欲言又止,但最终他还是静静抿了唇。 · 一个白天加一个黑夜过去了。 木屋的门终于吱呀响了一声,一脸疲惫的贺晋从里面走了出来,本来都已经熬得昏昏欲睡的殷玉晗见状,双眼一亮,竟是立刻就从山包上跳了下来,连声道:“怎么样怎么样?” 贺晋异常疲惫地抹了一把脸:“还好,你进去看看吧。” 殷玉晗心头一喜匆匆道了谢,便旋风一般地冲进了木屋,只留给贺晋一个紫色的背影。 贺晋看着殷玉晗的模样,怔了怔,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他就抬头看了一眼。 此时启明星刚刚升起,血月已经落下大半,星光极为温柔。 微风缱绻的拂过草地,也吹在贺晋疲惫的身躯上。 贺晋看着那颗星星,忍不住就有些出神地想,那些星星里面有没有一颗会是阿云呢? 不过就算没有,阿云现在离开了魔界,应该也活得很开心吧…… · 屋内 殷玉晗小心翼翼地将谢长渊从蒲团上搀扶起来的时候,谢长渊几乎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不过这一次殷玉晗再替谢长渊把脉的时候,就发现谢长渊体内的伤势确实全都治愈了,只是调动了大量的气血治伤,现在底子有点亏空。 谢长渊此刻面色苍白,修长凌厉的剑眉微微蹙起,双眸紧闭,神色有些脆弱地躺在殷玉晗怀里,乌黑柔亮的长发倾洒而下,落在殷玉晗膝头,活脱脱一副病美人的味道。 殷玉晗抱着谢长渊清瘦的腰身,忍不住就想——十三可真瘦啊,回去得给他弄点好吃的补补才行。 想着,殷玉晗还好奇地摸了两把,心想:确实好瘦啊。 结果等他摸完,就发觉有一道目光似乎落在了他背上,殷玉晗后心一凉,立刻抬起头,然后他就对上了谢长渊那向来淡漠平静的眸子。 殷玉晗做贼心虚,立刻干笑了一声道:“怎么样,十三你还好吧?” 谢长渊这时却又缓缓闭上眼,哑声道:“还好。” 殷玉晗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道:“那就好。” 结果谢长渊看了看殷玉晗的表情,又道:“少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殷玉晗:? 谢长渊低低咳嗽了两声,静静凝视着殷玉晗这几日因为他熬红的眼眶道:“我怕少主住不惯外面,这里条件太差了。” 殷玉晗怔了一下,立刻就高兴道:“十三你真好,总是这么替我着想。” 不过想了想,殷玉晗又认真道:“不过我不着急,你要是身体还没好,就多养养吧。”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真心实意的表情,沉默片刻:“在魔宫,应该比这里更好养伤。” 谢长渊这话带了一丝极为隐蔽的试探。 但殷玉晗没有听出来,只是怔了怔,接着他就认真赞同道:“是啊是啊,那还是回去吧。” 谢长渊神色微霁,看着殷玉晗的眸光又柔软了一点。 果然,殷玉晗并不只是为了救他的性命才留他的,是他想的太多了。 说来也怪,他之前明明不是这种患得患失的人。 可先前听了贺晋那些话,谢长渊也由不得不多想。 他也想知道,殷玉晗对他的看重到底有几分? · 半日后,贺晋替两人找来了两匹魔马。 只不过贺晋把魔马牵过来递给两人的时候,看了二人一眼,神色古怪地道:“我若是你们,我就不急着回去了。” 殷玉晗奇道:“为什么?” 贺晋瞥了殷玉晗身旁的谢长渊一眼,淡淡道:“听说失踪已久的道尊骤然出现在混沌之城,重伤了混沌之主,修真界一片欢呼,正在到处寻找道尊。妖界那边怕道尊报复,坐不住了,几位长老前几日就带着妖王重夜来魔都提亲了。现在恐怕已经在魔宫住下了。” 殷玉晗:??? 谢长渊头一次这么听话,殷玉晗本该是觉得达到了目的应该高兴,可不知怎么,他此刻却莫名有一种被忽悠的感觉。 不过谢长渊说完这句话,目光动了动,忽然又转移话题道:“少主,我的病若是太麻烦,少主也不必那么辛苦,顺其自然好了,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 “呸呸呸!”殷玉晗顿时黑了脸,“你怎么那么矫情呢,都还没治呢,你就开始怨天尤人,知道治不好了?” 谢长渊哑然。 片刻之后,谢长渊垂眸道:“那就全凭少主做主了。” 殷玉晗哼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看着殷玉晗傲娇的小表情,谢长渊狭长清冷的眸中微微绽出一丝柔和的光。 · 十二扛着软榻回来的时候,殷玉晗正躺在那张小床上,滚来滚去,哼哼唧唧地发牢骚。 谢长渊倒是很安静,就这么站在一旁给书桌拂尘。 十二见这两人清清白白的,神色稍霁,扬手就把新买的软榻放了下来。 殷玉晗见到崭新的软榻顿时眼前一亮,立刻爬起来,就想往软榻上滚。 十二眼疾手快,一把护住了软榻,怒目道:“脏!” 殷玉晗:…… “我都用过涤尘咒了。”殷玉晗嘟囔道。 十二:“那也不行,先去洗澡,洗完了再睡。” 殷玉晗:“哦……” 殷玉晗乖乖地去里间洗澡了。 一时间,外间只剩下了十二和谢长渊。 十二这时把软榻收拾好,就抬眼看向一旁的谢长渊。 谢长渊恰好也在这时回过头,四目相对,十二道:“这几日混沌之城有大事要发生,你最好在家看着少主,不要随意出门。” 谢长渊:“什么大事?” 十二沉默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混沌之主又要娶妾了。烦死了,居然挑在这种时候。” 谢长渊闻言,目光微动:“娶妾,跟不出门有什么关系?” 十二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混沌之主娶妾是事先定好的人选么?” 谢长渊:“不是定好的?” 十二摇摇头:“那也不是,只是混沌之主性子很奇怪,最喜欢美人,虽然有时候提前定好了,但如果遇到更漂亮的,也会不按规矩抓走。” 谢长渊:“这也未免有些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又如何?来混沌之城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也该知道,要么就是在三界过不下去的,要么就是没有自保能力的,这样的,抓走了也就抓走了。可少主不一样啊。” 谢长渊闻言,沉吟片刻,然后他就忍不住看了十二一眼,道:“其实十二你生得也很不错,你难道不担心自己么?” 十二:??? “关你屁事!”十二脸绿了。 谢长渊:“哦。” · 十二最终还是低估了殷玉晗贪玩的性子。 殷玉晗洗完澡,穿着雪白宽松的里衣出来,头发还滴着水,一听说这件事就双眼放光,他的看法完全跟十二的不一样。 “易个容不就行了?再说,都是戴着兜帽遮脸,那混沌之主也未必看得清啊,可能就是随手乱抓的,十二你也未免操心太过了。” 十二脸色阴沉:“少主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个混沌之主至少大乘期以上的修为,有透视的能力也极其正常,万一他看到你的脸,非你不娶怎么办?” 殷玉晗嘻嘻一笑:“十二你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么?” 十二:…… 半晌,十二忍无可忍地道:“别的也就罢了,少主你不知道,那混沌之主每次娶的小妾后来都没人见过,大家都说,应该是被他采补死掉了,甚至吃掉了。” 殷玉晗打了个寒颤:“噫——” 十二没好气地道:“现在少主你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殷玉晗:“好吧。” 十二:? 很快,殷玉晗又转了转眼珠,嘻嘻一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了,明天我们先去一趟黑市,看看有没有给十三治病的好东西。至于那个混沌之主娶小妾的事,我就不凑热闹了,好不好?”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8章 “快回家去, 小心城主又出来抓人了。” “走走走,快走,城主这次好像真动怒了, 那个抢亲的也真是胆大包天啊!” 听着众人的议论,被挤在混乱人群中的殷玉涵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现在便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谢长渊一个人去抢亲了。 但殷玉晗搞不明白,为什么谢长渊情愿一个人去抢亲, 也不愿意当时跟郦月定下契约呢? 可现在情势危急,殷玉晗纠结了片刻,也来不及细细考虑谢长渊这么做的深意, 咬咬牙, 他纵身一跃,竟是避开了人流,直接朝着城主府的那条街去了。 · 城主府外十里远的竹林内 谢长渊长身而立, 一袭黑袍被狂风卷得猎猎作响,他此刻面上的兜帽已经被罡风撕碎,露出了他那张清冷俊美到极致的面容。 一袭粗布衣衫的郦月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而谢长渊对面,立着的正是已经化出饕餮原型的混沌城主, 爪下躺着一个已经粉碎的, 穿着嫁衣的傀儡。 火红的巨大兽型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 灯笼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谢长渊身后的郦月,时不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 却没有轻举妄动。 过了片刻, 那饕餮竟是口吐人言,嗓音还异常磁性低沉:“小子,你若是喜欢这个女人, 你就带走,但她身上的那颗佛光舍利,必须留给我。否则——” 饕餮伸出巨大的爪子,在空中静静一挥,一道业火凝聚而出。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幸好它提前在郦月那小娘皮身上做了标记,要不然真就被他们这一招偷天换日给蒙骗了。 谢长渊的乌发被业火燃起产生的滚烫狂风吹得在鬓边乱舞,但他清冷的五官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提起了掌中长剑,淡淡道:“要打就打,少废话。” 饕餮听着谢长渊近乎“狂妄”的言辞,顿时怒吼一声,扑了上来,张嘴就朝谢长渊喷出了一大团业火! 业火铺天盖地,卷起滚烫的狂风,甚至凝聚出有型的火星,狠狠朝谢长渊扑来。 谢长渊面色不变,剑指并拢,于空中虚虚一划,万道剑影便凝聚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近乎莹白色的剑墙! 业火撞上剑墙,轰然一声巨响,火光滔天而起,剑气飞射。 两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对撞在一起,让周围的空间都短暂地扭曲了一下,无数莹白色的剑气碎片被火星灼烧破碎,但业火的威势却又被那冰冷的剑意狠狠压了下去。 躲在谢长渊身后的郦月脸色苍白,扭头就要跑。 谢长渊见状,剑眉一凛,扬手一道剑光飞出,便形成了一道剑气牢笼,阻挡住了郦月的去路。 与此同时,饕餮又扑了上来! 它一掌挥出,冷笑道:“臭小子,你身上的诅咒比我的还强,再过两招,你就要死了!” 谢长渊一剑格开了饕餮的攻击,周身剑气和火光萦绕,将他整个人照得宛如白壁一般通明,可他神色平静,一言不发,却已经有足以抵抗千军万马的淡然。 饕餮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又不敢再次托大,只能不停地朝谢长渊扑过来扑过去。 它体内一样有诅咒,一旦发作也极为麻烦。 可它也实在是舍不得郦月身上的那颗佛光舍利啊!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是骑虎难下,若是它拿不下谢长渊,混沌之城的其他人知道了它虚弱的情况,定然会前来攻击它。 可恶,真是可恶! 更可恶的是,郦月那个小娘皮居然在佛光舍利上下了一道血脉禁制,如果强行抢夺导致郦月受伤,那佛光舍利定然会爆炸。要不然它早就把佛光舍利强行抢了过来。 这些人类,一个个都算计得很,真是太可恶了! 殷玉晗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长渊和化出原型的混沌城主交战的一幕。 谢长渊悬在空中,身周被万千剑意萦绕,剑势游走如行云流水,白光自上而下笼罩着他,在他清冷俊美的面上照出一层莹白如玉的光辉,让他整个人都宛如出圣之人,光华莫可逼视。 那一瞬,殷玉晗有那么短暂地失了一下神。 不过很快,殷玉晗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场中情势,他默默念了两句咒语,便朝那饕餮掷出了一张魔龙筋织成的网! 魔龙筋坚韧无比,还带着魔气。 饕餮本就被谢长渊的剑气折磨得烦躁不已,等它眼角余光瞥见殷玉晗掷出的魔龙筋网时,一开始它也并没有当一回事,只当是一下子就能用业火焚烧掉的。 可惜,他低估了殷玉晗的财大气粗。 那可是千年魔龙筋制成的网! 甫一沾到饕餮身上,那魔龙筋网就迅速收缩。 饕餮:?! 立刻,饕餮就发出了一声极为愤怒的咆哮。 与此同时,殷玉晗也冲空中的谢长渊伸出手道:“魔龙筋困不了它太久,十三快跟我走!” 谢长渊在魔龙筋网被掷出的时候就看到了殷玉晗,但他那时并没有多分出心神。 可这时谢长渊从高处往下看,自无尽的风中看到殷玉晗冲他伸出手,眸光明亮,一脸焦急的样子,谢长渊罕见地沉默了一瞬,狭长清冷的眸中隐约多了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 而殷玉晗对上谢长渊这个眼神,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感觉哪里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很快,谢长渊便飞身而下,一把抓住了殷玉晗,同时也顺手带起了一旁被关在剑气囚笼中的郦月,化为一道白光,朝着混沌之城的结界尽头疾掠而去。 殷玉晗被谢长渊一把揽在怀里,第一时间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等他回过神来,目光聚拢,竟然一下子就落在了谢长渊那霜白如玉,线条优美的下颌上。 殷玉晗:…… 好奇怪的感觉哦。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让殷玉晗持续太久。 因为饕餮追了上来。 殷玉晗看着身后那庞大如山,且明显暴怒了的火红背影,忍不住心头一紧:“怎么这么快?” 谢长渊:“饕餮是上古凶兽。” 殷玉晗小声道:“那也不该这么快啊——” 殷玉晗话音未落,竟是一下子就看到那原本离他们还有些远的火红身影骤然便瞬息到了他们身后。 殷玉晗:! 空间秘术! 滚烫的气息近在咫尺,暴怒的饕餮此刻已经不想追回佛珠,只想杀了这几个将他威严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凡人。 于是它张开口,一股滔天业火便朝着谢长渊的后背狠狠喷射了过来! “十三小心!” 殷玉晗下意识就想翻身而起,祭出法器去挡这股业火。 可偏偏谢长渊却在这时狠狠搂紧了他的腰,让他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殷玉晗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漫天火光在他眸中绽开,又散为浩浩荡荡的火星弥漫而起。 轰然一声巨响,那一大团滚烫炽烈业火尽数撞在了谢长渊的背上,被他紧紧揽在怀中的殷玉晗却毫发无损。 谢长渊面色苍白地喷出一口血,又在同时一剑刺出! 业火的能量和谢长渊剑气的能量挟裹在一起,竟是一瞬间便击碎了几人面前的结界。 就这样,谢长渊抱着殷玉晗,在无尽业火中,闭眼跌入了那对面是一片虚空和黑暗的结界之外。 等到饕餮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什么样的错事,再闯到那结界旁,想要去追二人的时候,茫茫虚空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踪迹了。 饕餮:…… 最终,饕餮凝视着那破碎的结界,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能逃了?中了业火,赖活还不如好死。” 就是可惜它的佛光舍利。 也不知道那个带着佛光舍利的小美人被卷入虚空中后还会不会活下来? · 不过饕餮猜错了,殷玉晗和谢长渊很幸运。 他们被传送到了魔族地界。 只不过那里是一处极为偏僻的荒山,离魔宫有十万八千里远。 殷玉晗红着眼睛从被业火重伤的谢长渊身上爬起来的时候,一旁的郦月正想逃跑。 殷玉晗目光一动,伸手就将人抓了过来,怒道:“还想跑,佛光舍利呢?交出来!” 郦月浑身颤抖着摇摇头:“我、我其实没有佛光舍利……” 殷玉晗怔住了。 郦月这时连忙求饶道:“公子饶命,我的佛光舍利其实是伪造的,只是一点真佛光舍利的粉末加上一个普通舍利伪造而成的,要不然我早就自己用了,又何必一直留着?” 殷玉晗抿着唇,伸手就去扯郦月的领口,郦月花容失色。 但这会殷玉晗倒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即便郦月百般哀求,他还是一把将那佛光舍利的吊坠拽了出来。 然后殷玉晗推开郦月,便走到谢长渊身边。 谢长渊方才遭受了业火一记重击,此刻他霜白如玉的面上已经开始出现烧伤溃烂的痕迹。 殷玉晗握着佛光舍利的手颤了颤,想着那时谢长渊毅然抱着他挡了那一记业火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旁的郦月跪在地上,看着殷玉晗握着佛光舍利的样子,眸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很快,殷玉晗的一个举动就彻底让郦月心里的那一点期望粉碎了。 殷玉晗拿着吊坠,看了一眼,默默念了两句咒语,那吊坠上的血脉禁制便彻底粉碎了。 郦月一双眼骤然睁大,露出异常难以置信的神色。 殷玉晗这时静静看了掌中的佛光舍利片刻,便轻轻撬开谢长渊的唇,将那枚佛光舍利塞了进去。 业火是业力凝成,同那些怨气一样,都是诅咒一般的存在。 佛光舍利可以应对所有业力因果带来的伤害。 果不其然,在谢长渊吞下那枚佛光舍利之后,他面上的烧伤便自动开始愈合。 殷玉晗见状,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可很快,殷玉晗的神色就有点不对了。 因为那些烧伤愈合到一半,就不再愈合,突兀地停在那,异常刺眼。 殷玉晗秀致的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最终他眸光如电地看向一旁的郦月。 郦月见状,只能小声道:“这枚佛光舍利确实是假的……我的歌声有效也是因为我是鲛人,本来就有治愈的能力,有一层加成罢了。” 殷玉晗:…… 那一瞬间,殷玉晗有些想苦笑,又有些无奈。 明明他们都觉察到了不对,但都被郦月用最浅显的骗术给蒙蔽了过去,说白了,还是太不知足。 想到这,殷玉晗也没有回头斥责郦月,只冷冷道:“那就快滚,别逼我打女人。” 郦月面色微微一僵,不过她还是松了口气,提着裙子跑了。 郦月越走越远,很快就看不见踪迹。 而殷玉晗自己跪坐在那,看着谢长渊苍白中带着溃烂的俊美侧脸,心头实在是百般滋味一起涌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殷玉晗想着那时谢长渊为他挡了那一记业火时的模样,叹了口气,终于低声道:“算了,我娘说了,不能欠人人情。” 然后,殷玉晗就低头,从自己的衣领里拉出了那枚闪烁着金光,真正的佛光舍利。 他手指轻轻一动,红绳断裂,然后那枚佛光舍利便滚落在了他的掌心。 几乎没有犹豫,殷玉晗就把这颗佛光舍利给谢长渊喂了下去。 而这一次,殷玉晗没有再失望。 真正的佛光舍利果然非同凡响。 谢长渊只是刚刚服下去,面上的溃烂便彻底消散,柔和的金光在他面上游走,将他的皮肤变得愈发如同白玉一般剔透明亮。 看到这一幕,殷玉晗默默松了口气。 不过看了一会,他就忍不住伸手抚上了谢长渊因为佛光舍利作用陡然变得光滑晶莹了不少的侧脸。 摸了一下,手感宛如真玉一般,细腻微凉。 佛光舍利还能美容吗?真神奇。 想着,殷玉晗忍不住有些羡慕地摸了一下,又一下。 直到—— 谢长渊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殷玉晗骤然缩回手。 四目相对。 殷玉晗下意识有些尴尬且心虚地吞了口口水。 而谢长渊看着面前的殷玉晗,苍白的薄唇轻轻动了动,只是有些吃力地哑声问:“你怎么样?” 殷玉晗怔了怔,随即便有点口吃道:“啊?哦,我、我挺好的。” 谢长渊似乎安了心,复又缓缓闭上眼。 殷玉晗见状,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伸手就去摇谢长渊:“你别睡啊,小心睡过去人了就没了。”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慢慢睁开眼,看向殷玉晗的神情有些复杂。 殷玉晗对上谢长渊的这个目光,心头一跳,一下子就想到他之前找到谢长渊时,谢长渊也是这个眼神。 迟疑了一下,殷玉晗低声问:“你怎么了?” 谢长渊喉结微动:“无事。” 殷玉晗皱眉:“那你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谢长渊沉默了许久,仍是这么静静看向殷玉晗。 殷玉晗被谢长渊这么看着,总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就在殷玉晗觉得谢长渊是不是恢复记忆了还是别的时候,谢长渊却闭上眼,缓缓说出了一句他异常不解的话。 谢长渊:“为什么要来找我?” 殷玉晗:??? 殷玉晗没有意识到谢长渊这几次对他的称呼都没有少主了,也没有意识到谢长渊态度微妙的转变,只以为谢长渊是仍在跟他闹别扭,随即他就满头黑线地伸手的摸了一下谢长渊的额头,道:“你没发烧吧,这个时候还跟我闹别扭?你是我道侣啊,我当然不能不管你。” 谢长渊:? 过了半晌,谢长渊终于意识到什么,沉默了一会,谢长渊意有所指地低声道:“其实,我走的时候,给少主你留了纸条。”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问:“你什么时候留的?” 谢长渊:“走的时候。” “写的是什么?”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一脸好奇和狐疑的样子,眸中光芒闪动片刻,最终他闭上眼,神色平静地淡淡道:“我让少主不要来找我,免得受伤。”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掐了谢长渊一把,生气道:“你混账!哪有你这样私下行动的!” 谢长渊:“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认不认错?” 谢长渊抿着唇,不说话了,但此刻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映着他苍白俊美的侧脸,显除了一丝异样的柔和。 殷玉晗骂了谢长渊一会,脾气下去,倒也没想再骂了。 接着,殷玉晗就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道:“算了,你醒过来就好,不骂你了。谁让少主我大度呢?” 谢长渊这时静静看了一会殷玉晗那张漂亮中透着一丝无奈的侧脸,忽然,他修长骨感的手轻轻抬了起来,放在了殷玉晗身侧的手背上。 殷玉晗手下意识一缩,却被那只微凉修长的手慢慢握住了。 殷玉晗犹豫了一下,总觉得这个状态有点不对劲,结果谢长渊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低低咳嗽了一声,道:“我身上难受,少主让我握一会吧。” 殷玉晗:“哦……好吧。”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狭长清冷的眸中似乎隐约有坚冰一点点化开,慢慢,彻底化开了。 但一旁的殷玉晗却完全没觉察出这一点微妙且暧昧的氛围,反而莫名又苦恼了起来——人是没事了,但他们现在要怎么回去啊?十二还在混沌之城呢,怎么办啊? 忽然,谢长渊动了。 他朝殷望和几位妖族长老这边看了过来。 他不看还好,就这么一看,几位妖族长老再次倒抽一口凉气,开始瑟瑟发抖。 要知道回来的路上他们可说了不少修真界和道尊的坏话,为的就是让楼夜能顺利跟殷玉晗联姻,哪知道……哪知道正主居然也在啊! 完了完了,一会是先道歉呢,还是先跑啊…… 几位妖族长老内心挣扎,疯狂跟自己做着思想斗争。 可接下来谢长渊的动作,却让在场所有人都:? 只见谢长渊目光在殷望和几位妖族长老身上掠过,便抬手,泰然自若地冲他们静静行了礼。 “太子妃十三见过魔尊,见过妖王陛下,见过诸位长老。” 殷望:? 妖族长老们:???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里,谢长渊徐徐收回手,神情淡淡地道:“怎么诸位都这样看着十三,难道是十三脸上有东西么?” 殷望:……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8章 谢长渊本来想避开, 短暂的呼吸间,谢长渊又嗅到了那股异常清淡却又有些馥郁的甜香,竟像是百花的香气。 这是谢长渊第二次嗅到这股香气,第一次是他被殷玉晗背起来的时候, 但那时殷玉晗身上的香气不显, 他也只以为殷玉晗那句话天生的是在开玩笑。 可现在, 殷玉晗分明沐浴过, 但身上的这股百花香气却愈发明显了。定然不会是熏香。 嗅着这股香气,谢长渊竟然感觉体内那些沉伤隐隐有些缓和的趋势,虽然不如先前殷玉晗用佛光法器替他做的驱邪有效, 效果却也十分令人惊骇。 联想到殷玉晗念佛经给他驱邪做法的样子, 莫名就让谢长渊想起曾经在《修行本起经》中读过的, 关于佛子降世时的异象——天降甘露,百花齐放, 香气经久不散…… 不过很快,谢长渊就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过于荒谬——纵然殷玉晗身怀异香, 又能使得佛宝法器,可这也并不能证明殷玉晗就是佛子转世。 毕竟一个佛子转世成魔族的太子, 也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了。 谢长渊脑中思绪起伏,偏偏殷玉晗又在此刻凑了上来,带着一点柔韧沙哑的嗓音轻轻在谢长渊耳畔响起, 神秘兮兮地道:“明天我要瞒着十二带你去黑市, 你记得别露馅了,知道么?” 说话间,殷玉晗温热湿润的吐息都尽数落在了谢长渊耳廓上,微微有些酥痒,这种暧昧的感觉, 让向来清冷自矜的谢长渊也莫名有些不自在。 殷玉晗见谢长渊不回话,顿时不满道:“你听到没有啊?” 谢长渊终于略略回过神来:“嗯?” 殷玉晗瞪了他一眼,又一本正经地小声道:“我会跟十二说,我们要去琼月楼听说书,混沌之城的黑市就在琼月楼旁边,十二最讨厌听说书了,他送我们去了肯定会去别的地方玩。到时候我们就偷偷去黑市给你找药,好不好?” 本来殷玉晗是打算等十二跟谢长渊相处的好一点再提这件事,让十二也帮帮忙,可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差。 没办法,他只能先亲力亲为了。 谢长渊听了殷玉晗的话,沉默片刻,对于瞒着十二这件事他倒是不介意,毕竟他受的伤内情确实敏感,只是—— “万一十二不走呢?或者,他也去黑市,被我们撞上了怎么办?”谢长渊分析道。 殷玉晗瞥了谢长渊一眼,面露不屑:“你当我是傻子么?” 谢长渊:“嗯?” 殷玉晗这时就略显得意地抬手,向谢长渊亮了亮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 与此同时,一道浅浅的红光从他修长纤细的小拇指上浮现了出来,而那道红光形成了红线的模样,红线蜿蜒伸出,指向的方向正是不远处躺在软榻上的十二的方向。 “一线牵。”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小手指上晃晃悠悠的那道红线,神色微有异样。 而这时,躺在软榻上的十二忽然翻了个身,殷玉晗吓了一跳,立刻就把红线收了回来。 然后他又十分得意地看着有些出神的谢长渊小声道:“你看,有了这红线,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就完全可以避开十二了。” 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狡黠又漂亮的玉白色面容,沉默片刻:“果然还是少主心思细密。” 殷玉晗嘻嘻一笑:“那是当然。” 说完,殷玉晗又叮嘱道:“好了,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去给你找药呢。” 谢长渊沉默片刻:“嗯。” 殷玉晗:“晚安!” 说完,他就伸手抱起被子,卷吧卷吧,滚到里面去睡了。 谢长渊侧过眼,看了一眼抱着被子的殷玉晗,不经意间他的目光又落在那柔软散乱黑发间透出的雪白脖颈上。 虽然已经离得这么远了,但在看到那段雪白细腻的脖颈时,谢长渊还是在不自觉间仿佛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馥郁的百花香气。 长睫闪动片刻,谢长渊喉结微动,静静抿住了薄唇,不动声色地将头转到另外一边,也闭上了眼。 有些事,本就是错误,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 次日 十二一听说殷玉晗要带他跟谢长渊一起去听说书,顿时好看的眉头就一下子拧了下来。 殷玉晗见状,还故意道:“一起去嘛,我好久没听书了,混沌之城这边风土人情又不一样,肯定有很多新鲜故事。” 十二:…… 过了许久,十二深吸一口气道:“罢了,我送少主你去吧,我一会自己去四处转转,等下午我再来接你们。” 殷玉晗:“哼,一点都不上道。” 十二不为所动。 殷玉晗见状,顿时嘴角向下,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但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暗戳戳的喜悦。 一旁的谢长渊看了,不由得有些无奈——这样的演技,可能也只有十二会上当了。 十二也真的上当了。 半个时辰后,十二把谢长渊和殷玉晗一起送到了琼月楼。 然后还没等小二把果盘和糕点端上来,十二就黑着脸忙不迭地走了。 谢长渊看到十二一脸菜色匆匆离开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意外:“十二为什么会这么抗拒听说书?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故事么?” 殷玉晗信手拿了个黄澄澄的橘子,塞到谢长渊手里。 谢长渊:? “剥了橘子,我就告诉你。”殷玉晗笑得十分开心。 谢长渊怔了一瞬,眉头一挑,却果真就慢慢剥起了橘子。 剥完橘子,谢长渊把橘子递过来,殷玉晗却张嘴道:“啊——” 谢长渊哑然。 不过最终他还是伸手剥开橘子,将晶莹剔透的橘瓣送到殷玉晗唇边,殷玉晗一口吃了,砸吧砸吧嘴,顿时眯起眼,高兴地道:“好甜。” 说完,殷玉晗示意又要。 谢长渊就这样,一点点,把半个橘子都给殷玉晗喂完了。 吃了半个橘子,殷玉晗高兴了,终于才开口道:“那是因为十二以前在魔界听说书的时候,被好多魔娘看中过,还差点被人追到魔宫,把他吓坏了。” 谢长渊:“他也有那么狼狈的时候?” 殷玉晗嘻嘻一笑:“别的也就罢了,谁让他修的是无情道呢?万一真发生点什么——” 说到这,殷玉晗忽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连忙抿唇噤声。 接着,殷玉晗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一旁的谢长渊。 但谢长渊此刻神色十分平静,似乎没发觉“十二这个殷玉晗的侧妃居然修无情道”这么大一个漏洞,反而淡淡道:“然后呢?” 殷玉晗见谢长渊没注意到这点破绽,松了口气,连忙转移话题,胡诌着敷衍了几句。 恰好这时,说书先生上台了,满场顿时传来一阵喝彩,倒是一下子把两人的交谈给打断。 殷玉晗:还好还好,连老天都在帮他! 那边说书先生已经开讲,这边的殷玉晗却已经招呼着谢长渊开溜了。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离开了琼月楼。 殷玉晗立在琼月楼外,遥遥看了一眼不远处黑市的入口,便又伸手,勾了勾小指。 一条红线从他小指上牵引而出,直直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殷玉晗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他就对一旁的谢长渊道:“快走吧,十二没去黑市,我们速战速决。” “好。” · 混沌之城的黑市其实就是混沌之城唯一的正规市场,但这里有个规矩,就是交易成功之后,概不退换,若是在黑市内生事的,一概杀掉。 所以黑市这个名头也就落了下来。 殷玉晗和谢长渊进入黑市之后,他便笼紧了脸上的兜帽,小声对一旁的谢长渊道:“你身上的病好像是跟诅咒有关的,我们一会先去鲛人族的摊位看看,他们很擅长净化,应该能帮到你。” 谢长渊:“好。” 殷玉晗一双晶亮的眸子微微弯了一下,很满意谢长渊现在的乖巧,然后他就伸出手,牵住了谢长渊的袖子。 谢长渊手指下意识微微蜷了一下,却没有将自己的袖子抽回来。 殷玉晗这时却已经转过脸,一边朝前看,用眼睛寻找着鲛人族的摊位,一边道:“你跟紧一点,不要把脸露出来,这里有人贩子的,小心人家看你长得好看就把你抓回去当压寨夫人哦。” 谢长渊听着殷玉晗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哑然,却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真的跟紧了一点。 殷玉晗看着乖得不像话的谢长渊,不由得回头瞥了一眼,有点微妙地想:现在的谢长渊真听话,一点都不像他没失忆的时候,高高在上就算了,还狼心狗肺不说人话,讨厌死了。 谢长渊本来也在四处观望,结果陡然看到殷玉晗在看他,神色还有点古怪,谢长渊眸光微动,就露出一点询问的表情。 结果殷玉晗咳嗽了一声道:“我就看看你,没什么事。” 谢长渊:撒谎。 不过这句话谢长渊没有说出来,只是安静地继续跟着殷玉晗。 他心里清楚,只要再多相处一段时间,殷玉晗估计就什么话都愿意对他说了。 这会,殷玉晗拉着谢长渊的袖子,慢慢朝前走,一边走,他也一边观察着这里有没有卖可以驱邪净化的法器。 走着走着,殷玉晗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极为曼妙的歌声,那歌声空灵纯净,带着一丝丝净化人心的气息,听了,就不由得让人心生向往。 殷玉晗身心一震,顿时觉得可能带谢长渊来对了地方。 他正想拉着谢长渊朝前走,谢长渊却陡然定住了步子,差点还把殷玉晗带了个趔趄。 殷玉晗有点奇怪地回头看了谢长渊一眼。 谢长渊语气清冷:“这歌声很奇怪,仔细听,里面好像有股腐烂的味道。” 殷玉晗:? · 魔界 谢长渊服下佛光舍利后,虽然体内的邪气得到了压制,但体内的伤势却并不是一下子就能缓解的。 他这几日睡睡醒醒,伤势十分反复。不过这次受伤之后,谢长渊明显变得“娇弱”了一点,比如,老是要殷玉晗陪着他,整个人有些那种话本里写的弱不胜衣的病美人味了。 而且,还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黏黏糊糊的举动,让殷玉晗异常困扰…… 比如现在,殷玉晗有点吃力地将谢长渊背起来,慢慢朝前走,谢长渊靠在殷玉晗肩头,凝视着殷玉晗雪白的脖颈和漂亮立体的侧颜,沉默了一会,他忽然轻轻伸手,撩了一下殷玉晗鬓边的碎发。 微凉带着薄茧的指腹顺势在殷玉晗白皙的耳廓旁抚过,顿时让殷玉晗耳朵触电一般地麻了一下。 殷玉晗瞬间警觉:“你干嘛?” 谢长渊:“少主的头发挡到眼睛了。” 殷玉晗怔了怔,嘟囔道:“就你事多。” 谢长渊长睫垂了垂,道:“我现在受了伤,连累了少主,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少主嫌弃我了?” 殷玉晗:“额……” 半晌,殷玉晗一言难尽地道:“十三啊,你怎么现在越来越娘了?” 谢长渊淡淡道:“有么?明明是少主之前嫌我不够温柔,有话不跟少主讲,现在又嫌我娘了?” 殷玉晗:? 被谢长渊反将一军,殷玉晗心头一震,倒是有点自我怀疑了。 而纠结了好一会,殷玉晗也没纠结出个结果,咳嗽了一声,他只能委婉道:“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吧,你突然这样,我……不太习惯。” 在殷玉晗看不见的地方,靠在他肩头的谢长渊眸光微微深邃了几分。 不过很快,谢长渊就从善如流道:“都听少主的。” 但殷玉晗自然注意不到这一点,他只是觉得现状很是麻烦——本来他是打算把谢长渊放进自己那个可以装活物的储物戒里直接带回去的。 可后来他意识到,那个储物戒里时间的流速比外面快,又没有药,反而会加重谢长渊的伤势。 而现在妖界那几个老头子估计也正盯着他爹,他也不好直接露面向殷望求助,只能自力更生了。 殷玉晗:我真惨,真的。 此时,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皱着秀致的眉头,一脸菜色的样子,目光微动,忍不住就想问问殷玉晗是不是累了。 结果殷玉晗突然眼前一亮,加快了步子道:“哎呀,终于看到城镇了,快走快走,我得去这镇上买匹魔马,这样我们就可以尽快回家了。” 谢长渊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猝不及防被殷玉晗骤然加快的步子颠得腹部一痛,随即他就脸色有些苍白地抿了唇,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看着殷玉晗兴致冲冲的侧脸,谢长渊眸中光芒有些复杂。 殷玉晗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 魔界比修真界的幅员更为辽阔,但是地广人稀,住人的地方很少。 原因就是魔族人寿命普遍都长,而且容颜不老,信奉及时行乐的心态,愿意生育的魔娘并不多。 这会能找到一个镇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殷玉晗带着谢长渊抵达那镇子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血月初上,热闹的气息已经从镇子里弥漫了出来。 魔族人的习惯是夜晚出来找乐子,聚会的。 晚上卖魔马的店铺是不开门的,殷玉晗只能找了家客栈,隐姓埋名住下,把谢长渊安置下来之后,他就有点好奇地扒着窗户朝外看。 这会大街上灯红酒绿,丝带飘舞,真是热闹得不得了。 而且这边的风俗好像跟魔界都城的风俗也不太一样,怪有趣的。 殷玉晗看着看着,忍不住心里就有点发痒。 谢长渊这几日跟殷玉晗相处下来,已经了解了殷玉晗的脾性,这时忍不住就道:“少主想出门?” 殷玉晗看着外面成群结队的魔男和魔娘,下意识就高兴地“嗯”了一声,但“嗯”完之后,殷玉晗一下子回过神来,又有点莫名心虚了。 然后他就悄悄回头,瞅了坐在床上的谢长渊一眼。 谢长渊这会只着一袭白色的单衣,身量修长清瘦,长发挽起一半,一半倾洒在脑后,清冷苍白的面容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病弱气息,整个人看着莫名就像那种极为上好的易碎白瓷。 见到殷玉晗看过来,谢长渊也看向他,四目相对,殷玉晗心头一跳,有点想别过眼,结果谢长渊低低咳嗽了一声,却道:“我虽然身体不好,但陪少主走一走也没关系。” 殷玉晗怔了怔,顿时愈发愧疚了——谢长渊这是舍命陪君子啊,也太体贴了…… 纠结了,殷玉晗只能恋恋不舍的收回眼,从窗前走过来道:“你身体不好,我们还是别出去了,我在这窗台上看看也挺好的。” 第29章 第 29 章 月色如霜, 松涛如浪。 谢长渊静静立在剑宗的最高峰处,迎着微寒的夜风,思考着方才殷望对他说的那些话。 把佛子渡劫, 天生佛骨和人魔混血这一切的因果连起来,谢长渊基本就已经知道为什么当年殷望会让殷玉晗改头换面来凌云宗学艺了。 虽然殷望并没有说宁钰就是殷玉晗, 但现在的谢长渊如果还猜不到,他就真的是傻子。 若殷玉晗确实是佛子转世, 必然是修人族的术法最好,若是修魔道,飞升渡劫的灾难是毁灭性的。 殷望跟宁素感情甚笃, 自然不会让殷玉晗选明知送死的魔道。 可宁素逝世之后,宁家四分五裂,日益式微, 再加上宁素本身跟宁家的关系也不算太好,所以宁家当然不是首选。 而谢长渊那时已经成为道尊,稳坐修真界第一人宝座, 当年又算是有愧于宁素, 人品也还信得过。殷望才会铤而走险选他的吧? 只可惜后来殷玉晗修了一半, 自己跑掉了。 想到这, 谢长渊就有些无奈——即便长了三百岁,怎么也还是那个骄纵的小孩子脾性? 不过从殷玉晗现在的情况来看, 殷玉晗也不是走的魔道,而是纯佛法修行加上一点魔族的法器,混淆视听,修得慢一点也是正常。 可偏偏佛子渡劫的期限只有五百年, 雷劫威力还等同于大乘期雷劫, 这都已经过了三百年, 殷玉晗才金丹,按照这个修行速度,两百年之后殷玉晗渡劫必死无疑。 难怪殷望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殷玉晗送到他身边。 毕竟修真界的修士里对于殷望来说,能选择的,帮殷玉晗修行的,也只有他了吧? 也难怪殷望会在意两人的道侣契约等级。 毕竟道侣契约是可以帮忙分担渡劫的雷劫的,等级越高的契约,能分担的越多。 谢长渊想到这,微微有些感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殷望虽然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不靠谱,但在殷玉晗身上,倒是真的没少花功夫。 但把殷玉晗送到他手上,殷望肯定也是舍不得,只不过是实在没办法了吧。 亲爹都不能让儿子好好修炼,还要求助外人,说出去也挺丢人的。 所以殷望才一直讳莫如深。 谢长渊淡淡一笑,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岳父也是挺无奈的。 可很快,谢长渊也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谁让宁钰当年在他手上四五年了,也才筑基呢? 他跟殷望完全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样才能让殷玉晗好好修炼呢? 谢长渊凝神望着天上的月亮,沉默了片刻,最终,他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做,只是乘着月色,去了凌云宗外凌云城里的一家酒楼,打包了桂花鸭子和酒酿汤圆。 然后他只又多吹了一会风,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 谢长渊回来的时候正是亥时三刻,殷玉晗都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那个放在寝殿侧殿里碧玉做的足浴盆了。 身着一袭玄色织金长袍的谢长渊缓缓踏入寝殿内殿,结果发现那三扇巨大的云母山水屏风后面的大床上压根就没人。 不过,靴子没穿走,被子还窝成一团,应该没走远。 而紧接着,侧殿那边传来的愉快的小曲儿声就引起了谢长渊的注意。 谢长渊沉吟片刻,抬手轻轻一点,一道金光落在不远处的自鸣钟上。 自鸣钟顿时就嗡嗡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有点纳闷又被吓了一跳的熟悉嗓音在谢长渊心里嘀咕了起来。 “这么快就子时了?谢长渊怎么还没回来,那群老家伙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烦死了。” 谢长渊听着识海中那小小抱怨的嗓音,淡淡笑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谢长渊进入侧殿的时候,殷玉晗正躺在软榻上,两条腿舒服地泡在足浴盆里,碧波荡漾,白雾袅袅,舒服得他直哼哼。 毫无形象顾忌,都快把这当自己的家了。 谢长渊想了想,静静在心里问道:泡得舒服么? 殷玉晗正在享受中,听到脑海中这个嗓音,下意识就美滋滋地道:不错,要是有点小酒小菜就更好了—— 说完,殷玉晗才骤然意识到什么,然后他就猛地睁眼,从软榻上仓皇坐了起来。 殷玉晗在看到谢长渊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心虚,下意识就想把脚从浴盆里抬起来。 谁料谢长渊已经先他一步,轻轻一点,在浴盆上下了禁制,殷玉晗的脚一下子就定在了浴盆里,怎么都拔不出来了—— 殷玉晗:…… 谢长渊:“喜欢就多泡一会。” 殷玉晗憋红了脸:“我不喜欢。” 谢长渊笑笑,没当一回事,反而扬手一挥,一道金光闪过,桂花鸭子和酒酿汤圆就出现在了殷玉晗面前的琉璃矮几上。 桂花鸭子的油润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点松子和桂花的香味,一点都不腻。 酒酿汤圆粒粒饱满,里面还撒着葡萄干、青红丝、大粒黄澄澄的杏脯和芝麻,看上去就让人想流口水。 殷玉晗看着那酒酿汤圆,忍不住就有点惊奇也有点开心——这种会被大多数人嫌弃的大杂烩的吃法也只有他喜欢,不过之前老是被人嫌弃他只好不吃了。 谢长渊居然能懂? 还是说,谢长渊自己喜欢啊? 好怪哦,鼎鼎大名的道尊居然喜欢吃甜食,说出去肯定很多人会觉得好玩吧…… 想着,殷玉晗不由得就看了谢长渊一眼。 谢长渊这会正拿了小碗,将汤圆盛到小碗里,这会殷玉晗看他,他便也抬头看了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谢长渊忽然道:“道尊就不能喜欢吃甜食么?这是什么道理?”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涨红了脸,气鼓鼓地抱臂别过脸去。 片刻之后,一碗汤圆和几块切好了的鸭子放在小碟子里,送到了殷玉晗面前。 殷玉晗下意识就想说不吃,结果谢长渊的声音却徐徐从他识海里冒了出来。 ——今天不吃,以后就都没有了。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猛地攥紧了拳,气鼓鼓地一把将东西抢了过去,闷头吃了起来。 一边吃他还一边想,一会一定不要把那件事告诉谢长渊了。 这人真讨厌啊。 结果—— “你不想把什么事告诉我?” 殷玉晗吃汤圆的动作停住了,随即他就闭上眼,冷冷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这个偷窥狂讲话。” 谢长渊也不急,顿了顿,他也捡了一块鸭子吃了,末了慢条斯理地擦擦嘴道:“三日之后就要结契了。” 一提到这件事,殷玉晗就心烦,他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就道:“那又怎么样?” 谢长渊道:“作为我的道侣,你可以在管事堂领一个长老身份牌,每个月领取一部分灵石作为酬劳。” 殷玉晗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心想还有这等好事?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殷玉晗下意识就问。 谢长渊淡淡一笑:“要领取长老身份牌,至少要元婴修为,你才金丹,所以——” 殷玉晗立刻就抗议道:“他们这是修为歧视!” “并没有,毕竟,凌云宗连元婴期的长老都很少,你知道的。” 殷玉晗哑了。 随即他就对谢长渊怒目而视道:“你嫌弃我修为低你就直说啊,干嘛这么拐弯抹角的?!” 谢长渊:“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我得告诉你。” 殷玉晗从鼻子里出气,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谢长渊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口便续道:“这笔灵石其实只算是小钱。” 殷玉晗:? “之后,还会有其他宗门前来拜会,若是你能出面,自然会有礼物给你。可你若是现在这个修为,我倒是不方便让你出去了。” “你还说你不是修为歧视?!” “你知道我的仇家有多少么?”谢长渊忽然淡淡道。 殷玉晗怔住了。 “先前我被暗算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吧?” 殷玉晗背上微微一寒。 “若是他们都知道我道侣只是金丹修为,你猜他们会不会恶向胆边生,抓你过去当人质威胁我?” 殷玉晗忽然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发紧,像是被人掐住了,无法呼吸。 只能奋力瞪着谢长渊,抗议让谢长渊不要危言耸听。 谢长渊感受着殷玉晗波动起伏的情绪,心中莞尔一笑,面上却仍是淡淡的,继续道:“可若你能早日结婴,我也能用些手段帮你提高修为,再给你几件护身法器。到时寻常修士也不会算计到你,你还可以跟我一起去游历九州,有些仙岛洞府上有不少大能跟我都有交情,只要你去了,他们肯定送你见面礼的。这种大能多半出手不凡,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殷玉晗忍不住嚷嚷道:“可金丹怎么了,金丹就低人一等不配有礼物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再说……就算礼物少点,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我这人又不贪……” 说到最后一句话,殷玉晗明显底气有点不足,嗓音也越来越低了。 而谢长渊看了一眼此刻莫名底气不足,却还是双眸亮晶晶的,有点向往他描述中那些子虚乌有的礼物的殷玉晗,只觉得异常可爱,眸中的笑意都快有些藏不住了。 直到——殷玉晗识海中响起一个嗓音。 ——好可爱,想亲他。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猛地往后一缩,红着脸抱住了被子,愤怒道:“你变态啊!”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陡然变得愤怒的表情,微微一怔,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就略带歉意地道:“抱歉,吓到你了。” 殷玉晗一脸戒备:“你离我远点。” 老色鬼! 谢长渊本来还想给殷玉晗解释,结果这时他神色忽然诡异的凝滞了一瞬。 然后,他就慢慢欺身上来,扣住了殷玉晗的肩膀。 “老色鬼?嗯?” 殷玉晗先是心虚,接着他又忽然硬气道:“哼,还不是你非要搞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道侣契约,怪我咯?” 内心:老色鬼!你要是敢打我我明天就离宗出走,让你在结道大典上丢人,哈哈哈我知道你听得见,你打我啊,略略略!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忽然伸手,轻轻在殷玉晗肩上一点,一道金光闪过,殷玉晗身上就被禁制笼罩。 就这样,殷玉晗瞪大着眼,极不情愿地僵直着身体倒了下去。 谢长渊伸手将人搂在怀里,淡淡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先把你关起来,免得你真的逃跑了。” 殷玉晗:小气鬼!开玩笑你也信啊! 谢长渊:“为什么不信?” 殷玉晗:哼! “而且,你都说我小气了,我不真的小气一下,岂不是很亏?”谢长渊淡淡道。 殷玉晗:……………… · 就这样,谢长渊把殷玉晗从足浴盆里抱了起来,给他细细擦干了脚上的水珠。 殷玉晗因为泡脚泡得久了,脚指头都散发出一种淡粉色的光泽,白里透红,宛如上好的芙蓉玉一般,捏在掌中软软的,还带一点香味。 而殷玉晗自从被谢长渊下了禁制之后,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此刻谢长渊给他擦脚,给他穿袜子,他就在内心疯狂的—— 老色鬼,老色鬼,老色鬼!!! 谢长渊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泰然自若给殷玉晗穿完袜子之后,他只抬起眼,静静看了殷玉晗一眼。 同时,他那向来清冷的嗓音也在殷玉晗识海中静静响起。 ——再闹,我就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殷玉晗瞬间:啊啊啊啊啊啊!!娘啊,这里有变态! ——没错,被你看出来了。 殷玉晗彻底哑火了。 就这样,谢长渊重新将宛如一只斗败的鹌鹑一般缩在他怀里闷闷不乐的殷玉晗抱回了对面的寝殿。 回到床上的时候,殷玉晗身上的禁制自动解开。 他往床里一滚,识海里就响起谢长渊淡淡的清冷嗓音。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现在你是我道侣,从明日起,早晚课都要做,剑术也要练起来。 ——若是你不想被我的仇家和追求我的那些漂亮女修们暗杀,不起来也行。 殷玉晗:你这是威胁! ——嗯。 殷玉晗:…… 就这样,谢长渊宽了外衣,在殷玉晗身边躺下了,还伸手轻轻一点,熄灭了寝殿中的灯。 刹那间,寝殿中漆黑一片,殷玉晗就只能听到谢长渊跟他自己的呼吸声了。 纠结了一会,殷玉晗决定服软,他小小声道:“不用这么快吧,过几天再练行不行?” 谢长渊:“也可以,不过在你元婴期之前,你就没有零花钱了。” 殷玉晗闻言,心头窃喜,想着:我储物戒里还有好几万灵石呢,略略略—— 谁料下一瞬,他的手指一凉,储物戒被抢了。 殷玉晗:??? 殷玉晗一蹦三尺高,也顾不得两人的体格差距,扑上去就掐谢长渊的脖子。 “把我的储物戒还我!!!” 殷玉晗怒不可遏。 谢长渊任由他掐着,也不反抗,只道:“再掐一下,明天开始就只吃辟谷丹。” 殷玉晗的动作立刻凝滞了。 谢长渊见状,伸手轻轻抓住殷玉晗的手,略微加了一点点力气,殷玉晗顿时就扑倒下来,跌在了谢长渊怀里。 殷玉晗脸上一红,立刻开始挣扎。 但谢长渊却在这时缓缓搂住了他的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乖一点,我真的是为你好。” 殷玉晗:…… 骗子! 可殷玉晗还是没有防备的微微红了耳根。 谢长渊搂着殷玉晗的腰,闭眼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我们的联姻不光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也关乎三界和平,如果谁不想三界和平,那必然会从我们身上开刀。” “这一点你不会不懂吧?” 殷玉晗嘴上嘴硬,没说话,心里却已经有点松动了。 这时,谢长渊睁开眼,静静凝视了片刻殷玉晗因为别扭而变得通红的侧脸,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摸了摸殷玉晗的头发:“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父尊也是。” “所以,从明天开始,好好修炼好不好?” 殷玉晗趴在谢长渊温热的怀里,听着他低沉磁性的嗓音,不知怎么,就觉得心头热热的,酸酸的,尤其是当谢长渊提到殷望的时候。 静默了片刻,殷玉晗撇撇嘴道:“那你不会好好说么?” 谢长渊沉吟片刻:“我本来以为那种方式会更有效。” 殷玉晗:? “我又不是小孩子。”殷玉晗嘟囔道。 谢长渊淡淡一笑:“嗯,现在知道了。” 殷玉晗:…… 不过很快,殷玉晗又敏锐地意识到一件事,然后他就问:“你跟我爹说什么了吗?” 谢长渊听到殷玉晗这个问题,再看着殷玉晗那一双好奇的,明亮的眸子,沉默了一会,他道:“也没说什么。” 殷玉晗:“骗子。” 谢长渊莞尔,却也不在意,反而还伸手捏了一下殷玉晗的鼻头道:“那你呢,你要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殷玉晗一头雾水:“什么什么?” “就是我回来的时候,你说,不太想跟我说的那件事。” 殷玉晗:…… 嘴角抽搐了一下,殷玉晗其实还是不太想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他被谢长渊抱着,又靠在谢长渊温热的怀里,他好像就莫名少了一点骨气一般。 纠结了片刻,殷玉晗还是说了。 谢长渊听完殷玉晗的描述,久久没有开口,他只是用一种殷玉晗都看不透的深邃眼神,凝视了殷玉晗许久。 看得殷玉晗头皮都发麻了,挣扎着想要起来的时候,谢长渊才道:“等我们结道大典那天,我再给你看。” 殷玉晗:? “为什么啊,我现在就想看。” 谢长渊:“乖。” 殷玉晗大怒:“你才乖!” “乖乖睡觉,明天还要早课。” 殷玉晗一下子就萎了,彻底的,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然后他就愤愤地,从谢长渊身上滚了下来,滚到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睡了。 睡前他还抱怨了一句:老色鬼,真讨厌。 黑暗中,谢长渊凝视着那个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刺猬模样的殷玉晗,莞尔一笑。 但他也没有再凑过去。 反正,小刺猬迟早要对他卸下心防的,他感觉到了。 · 次日,寅时。 谢长渊一醒来,就不见了殷玉晗,他眉头微皱,心想殷玉晗居然能逃过他的觉察? 好奇怪。 却不知道是殷玉晗突发奇想,用了佛法,悄悄屏蔽了一下两人之间的感应,没想到真的屏蔽成功了。 就这样,殷玉晗溜出去了。 此时,谢长渊还没觉察到事情有变。 直到—— 一个弟子急匆匆地从外面闯进来,神色慌张地对谢长渊道:“道尊不好了,您的道侣,他、他他——” 谢长渊神色骤然冰冷下来:“他怎么了?” 那鼻青脸肿的弟子哭笑不得地道:“您还是快去看看吧,您那位道侣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大早就带了妖王和一个剑修,跑来挑战我们这边凌云宗的弟子,结果把大家都打得不轻,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那弟子神色异常尴尬,颤巍巍小声道:“还说若是赢了,就有一万灵石,再把道尊您让出去——” 那弟子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在他面前闪过,瞬息之间,谢长渊的身影便消失了。 弟子愣了半晌,也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 凌云宗 舞剑坪 殷玉晗立在舞剑坪中央,得意洋洋地对着那些想要前来挑战的弟子道:“来呀,只要打赢了,我就给你们一万灵石!谢长渊也归你们了!” 一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弟子们怒道:“你不讲武德!居然三个人一起上!” 殷玉晗翻了个白眼:“我不讲武德,你还脑子有问题呢,一个元婴打金丹,还想要灵石,你要点脸好吗?” “那也是你先说悬赏灵石切磋的。” “我又没说是一个人切磋。” 周围一群弟子义愤填膺,疯狂辱骂中。 十二见状,忍不住就皱了皱眉,凑过来小声道:“少主,你要找人练手,就找我啊,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些人一看就脑子不好使。” 还找这么欠揍的理由,真是…… 殷玉晗也凑到十二跟前小声道:“因为谢长渊说了,我以后很可能会被他的追求者打,我不信,就打算来这里试试,没想到是真的有啊。刚才那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快滴血了呢,要不是你们俩及时出现,说不定我就真的被干掉了。” 说完,殷玉晗还啧了一声道:“这些人眼光也真差,不知道图谢长渊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吗?” 十二:……………… 楼夜忽然钻进两人之间,一脸惊讶:“谢长渊真的不洗澡吗?真的吗?” 第30章 第 30 章 楼夜突然出现, 让现场本来还算活跃的画风瞬间急转直下。 殷玉晗无语地咳嗽了一声,正想说这就是随口的玩笑话,忽然, 他就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凉意。 殷玉晗:! 殷玉晗脸色瞬间僵硬了,他正想趁机开溜, 却被楼夜一把抓住,还问道:“小玉你还没告诉我, 谢长渊真的不洗澡吗?” 这一次楼夜的嗓音比之前那次大了很多,全场人都听见了。 所有弟子:??? 十二:…… 殷玉晗彻底说不出话了。 直到谢长渊清冷的嗓音低低在他们身后响起,淡淡道:“是么,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 殷玉晗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反驳自己说的是错的,结果一堆义愤填膺的凌云宗弟子已经嚷嚷了起来。 “道尊, 这几人这么污蔑你,你一定要惩罚他们!” “道尊,恕我直言, 这个姓宁的根本就是别有心机!” “就是就是, 居然还说一万灵石就把您送给我们, 分明不把您放在眼里。” 殷玉晗:…… 这些小兔崽子, 方才还骂他配不上谢长渊,现在又在谢长渊面前搬弄是非, 说自己不把谢长渊放在眼里,真是太可恶了! 殷玉晗神色一沉,想要解释,一片阴影便已经从他头顶落了下来。 殷玉晗猛地一惊, 回头一看, 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 站在他身后的楼夜和十二已经不见了。 谢长渊就立在他身后。 四目相对,殷玉晗看着谢长渊那微微带了几分寒意的俊美面容,干笑一声,道:“你来啦……”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那一双转得飞快的亮晶晶的眸子,沉吟片刻,轻轻揽住他的腰,淡淡道:“嗯。” 所有人在看到谢长渊搂住殷玉晗腰的那一刻,倒吸一口凉气。 殷玉晗这时意识到什么,连忙开始装乖,小声道:“他们污蔑我,我没有把你不放在眼里。” 谢长渊:“我知道。” 殷玉晗:“咦?” 谢长渊这时不在看殷玉晗,只是抬头,静静看向对面义愤填膺,虎视眈眈瞅着殷玉晗的那些弟子们,语气平静地道:“他没有瞧不起我,不过是跟我赌气吃醋罢了。” 弟子们闻言,当然不太信,还是要议论。 谢长渊又道:“有人居心叵测,给我道侣看了先前其他人写给我的情书。他一时吃醋想不开,才来找茬的。” 说完,谢长渊还看了一眼已经在他怀中呆住的殷玉晗,道:“以后不要这么吃醋了,知道么?”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的话,面色诡异至极,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最终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众弟子看着殷玉晗那胆怯的样子,只当殷玉晗是真的嫉妒吃醋才这么闹的,顿时哗然,议论纷纷,同时看向殷玉晗的表情也从羡慕嫉妒到多了一丝怪异的怜悯。 殷玉晗:…… 妈的,谢长渊这狗东西,一两句话就把他弄成了怨妇,真是丢人啊! 可就在同时,谢长渊淡淡的嗓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别再想什么歪点子,等我回去再教训你。 殷玉晗顿时觉得脖颈一寒,立刻就不说话了。 谢长渊此刻一双清冷狭长的眸子居高临下在人群中扫过,便淡淡对众人道:“今日之事,大家不必再讨论了,我也不想追究究竟是谁在其中作梗,若是下次再被我抓到——” “我不会轻易放过。” 这下,原本还在议论的弟子们也彻底没了声音。 可见平日里谢长渊在众人之间的威信还是有的。 就这样,谢长渊淡淡几句话就化解了这次近乎“丑闻”的风波,带着殷玉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 寝殿内 殷玉晗窝在谢长渊怀里,闷闷不乐,却又不敢出声。 谢长渊也没有说话。 谢长渊那织金的玄色衣摆拂过地面光滑的瓷砖,发出沙沙的轻响,给整个寝殿带来了一种有点沉郁的寂静。 殷玉晗听着那一点细微的响声,只觉得自己脑子木木的,也想不出什么解释的法子来。 直到,谢长渊将他放在了软榻上,同时欺身而上,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睛,殷玉晗才骤然回过神来。 看着谢长渊那如同乌墨一般沉润深湛的眸子,殷玉晗小小打了个哆嗦,小声道:“干嘛?” “败坏我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谢长渊淡淡问。 殷玉晗:…… 过了好一会,殷玉晗小声嘟囔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昨晚说的是不是真的。” 结果真是真的,谢长渊的追求者不少,还一个个修为都挺高的,想想就,嘶—— 好想跑路啊!偏偏这时—— “吃醋了?”谢长渊忽然道。 殷玉晗:???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一脸震惊的表情,又徐徐道:“你要是承认是吃醋,我就不罚你,若是不承认——” “就怎样?”殷玉晗一脸紧张。 谢长渊:“自然是要罚你。” 殷玉晗:…… 不过殷玉晗向来是能屈能伸的好汉,最终在谢长渊的威逼利诱下,他不得不小声承认:“是……我是吃醋了。” 谢长渊:“大点声。” 殷玉晗:…… 咬咬牙,殷玉晗大声道:“我是吃醋了!” 谢长渊原本还笼着一层寒霜的表情终于微微融化了几分,多了几分满意。 这时他伸手,抚了一下殷玉晗因为用力已经变得有些泛红的柔软脸颊,还掐了一把,末了在殷玉晗闪躲的表情里,他才低声徐徐道:“既然吃醋了,那你也要认错,补偿我才行。” 殷玉晗:??? “可你不是说不承认才要被惩罚么?” “惩罚是我来,补偿是你来,这怎么能一样?”谢长渊眸光平静,清冷俊美的面上看不出一丝强人所难的表情。 殷玉晗脸部抽搐了一下,只好恨恨问:“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谢长渊没说话,只是注视着殷玉晗。 而就在同时,殷玉晗的识海里响起了淡淡的两个字。 ——亲我。 殷玉晗瞬间整张脸都扭曲了:“我不干!” 谢长渊面无表情地挑了一下眉。 殷玉晗:…… 最终,还是殷玉晗自己认输了。 他拧着两条秀致的眉头,一脸狰狞地凑过去,就在谢长渊淡色的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凑近的那一刻,殷玉晗在谢长渊身上嗅到了一点清晨露水和松柏树上的清冽香气,混合着谢长渊身上本来的苍术淡香,颇有一种置身于苍茫松涛之中的感觉。 而很快,殷玉晗就被松涛包围了。 谢长渊猛地将他拉进了怀中,玄色的织金布料微凉沉润,摩挲起来发出沙沙的响声,修长骨感的苍白五指扣紧在殷玉晗腰间,一点点收拢,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嵌进怀中。 殷玉晗毫无缝隙地贴在谢长渊怀中,莫名觉得有点冷,可谢长渊呼出的气息却一点都不冷。 那微凉的唇紧紧贴着殷玉晗的唇,有柔软的舌尖扫过他的齿列,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很快,两人交错的气息就滚烫粘稠且湿润了起来…… 直到,谢长渊微微错开殷玉晗的唇舌,缓缓吻上了那白玉一般的下颌,指尖开始在那腰间的玉扣上徘徊时,殷玉晗才仿佛被惊醒一般,立刻缩成一团,浑身产生出了一种刺一般的抗拒。 谢长渊的动作微微一顿,浓密如鸦羽的长睫轻轻掀开,露出 殷玉晗这会蜷在谢长渊胸口,眼尾微红,在那脂玉一般的面颊上,偏多了一份令人怜惜的诱惑感,薄唇是湿润且饱满的,朱果一般的红色,喘息间有温热的白雾浮出,令人意动心驰。 谢长渊从高处看着殷玉晗心慌意乱的样子,看了一会,就缓缓松开了扣在他腰间的手,低声道:“怎么老是亲你就哭?” 殷玉晗身体一僵,然后他就一脸无语地仰起头,怒道:“我没哭,我只是呼吸不畅。” 谢长渊:“是么?” 殷玉晗闷闷道:“色鬼。” 谢长渊沉吟片刻,语出惊人:“可我看你,也不像是很讨厌的样子。” 殷玉晗:! 眼看着殷玉晗又要到临界点了,谢长渊唇角微微含笑,正想逗逗他,忽然,他腰间的传讯玉牌闪了一下。 谢长渊感受到传讯玉牌的亮光,神色微微凝滞了一下,然后他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那传讯玉牌的亮光。 殷玉晗见谢长渊神色突然变了一下,忍不住就狐疑道:“你怎么了?” 谢长渊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他沉默片刻,就伸手抚了抚殷玉晗被他弄得有点散乱的鬓发道:“好了,不闹你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说完,谢长渊竟是松开了殷玉晗的手,径直起身朝外走去。 谢长渊骤然离开,殷玉晗还有点不适应,下意识就道:“你去哪?” 谢长渊想了想:“说来话长——晚上想吃点什么?” 殷玉晗闻言,猛地咬了一下唇,迟迟没有说话。 直到谢长渊真的要走了,殷玉晗才略显底气不足地朝着他的背影喊道:“我要吃麻辣肚片和芥菜鲈鱼羹。” 谢长渊莞尔:“好。” · 殷玉晗没想到,谢长渊那天晚上没回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谢长渊才带回来了芥菜鲈鱼羹和麻辣肚片。 而谢长渊回来的时候神色似乎微微有点苍白和疲倦。 殷玉晗其实不是一个不细心的人,自然也就看出来了。 这会殷玉晗夹了一筷子肚丝吃了,咬了咬筷子,他就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谢长渊神色泰然:“昨夜通宵处理了一些事,有点累。” 殷玉晗:撒谎。 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心里的想法,抬眼看了看他,忽然道:“你是关心我么?” 殷玉晗被谢长渊一句话堵得连之后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然后他就悻悻别过脸道:“别自作多情。” 谢长渊凑过来:“我好像是有点不舒服,你帮我看看?” 殷玉晗:…… 饶是脸皮厚如殷玉晗,也没见过谢长渊这样的。 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他老娘当年为什么不选谢长渊了。 本来他以为他老爹是靠死皮赖脸追到他老娘的,可现在看来,他老娘当初是在两个死皮赖脸里面选了个不太死皮赖脸的啊…… “我跟你娘只是普通朋友,别瞎猜。” 殷玉晗咻的一下抬起头,愤怒道:“叫你不要偷听了!” 结果一抬头,对上面前的景象,殷玉晗神色忽然凝滞了。 因为谢长渊淡色的唇角在此刻不知道怎么的,溢出了一丝血线,衬着他那如同霜雪一般的皮肤,异常刺目。 殷玉晗吓了一跳,倒也顾不上跟谢长渊赌气什么了,连忙凑上去就抓着谢长渊道:“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眼中的自己,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唇边出了血,然后他就伸手擦了一下唇边血渍,道:“也没什么大事。” 殷玉晗这次不听他的解释了,抓着他的手就皱着眉给他把脉。 谢长渊低低咳嗽了一声,看着殷玉晗认真的样子,眸光柔和几分,倒也随着殷玉晗去了。 殷玉晗把了一会谢长渊的脉,就发现谢长渊体内的气血十分紊乱,不过没有太大的问题。 怔了怔,殷玉晗只能默默把自己的灵力输送给谢长渊。 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输来的灵气,眉目愈发舒展了几分,这时他就低声道:“我确实有点不舒服,没骗你吧?” 殷玉晗:…… 不过殷玉晗很快就抬起头,狐疑道:“这里是凌云宗,又不是什么别的地方,谁敢伤你?” 谢长渊:“是我自己练功岔气了。” 殷玉晗:??? 不过看着谢长渊眉目带着一点淡笑的模样,殷玉晗又明白过来什么,立刻就愤愤道:“你就会骗人。” 谢长渊又咳嗽了起来。 殷玉晗无奈了。 他向来心软,只能一边给谢长渊输送灵力,一边把谢长渊扶到床上。 谢长渊这会也骤然变成了两人初见那时,十三的样子,只是含笑静静看着他,也不说多余的话。 殷玉晗见到这样的谢长渊,心里不由得嘟囔了一句:要是你一直这样就好了。 谢长渊咳嗽了一声:“你喜欢我这样?” 殷玉晗瞬间黑脸:“你还是闭嘴最好!” 就这样,折腾了一番,谢长渊躺在了床上,靠着软枕,闭眼休憩。 殷玉晗就在一旁守着他,给他弄点丹药和灵气什么了。 明天就是结道大典,结果谢长渊今天弄出这样的幺蛾子,可真是…… 谢长渊这时睁开眼:“你很期待结道大典么?” 殷玉晗:“闭嘴!” 谢长渊不说了。 只是他的目光就再没有从殷玉晗身上移开过。 殷玉晗被谢长渊看得毛毛的,忍不住瞪谢长渊一眼,却又没法让谢长渊不看。 毕竟谢长渊已经不说话了。 再让他闭眼,那也太过分了点。 而听着殷玉晗的心理活动,谢长渊终于明白了一点。 原来只要他退一分,殷玉晗就不好再退了。 这倒是……很可爱,也很好骗。 · 次日,结道大典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澄蓝渺远的天际只有白鹤飞过,松涛环山,日光如碎金一般洒遍了整个凌云宗。 早上的礼服是殷玉晗帮谢长渊穿好的。 虽然谢长渊其实已经可以自己穿了。 在给谢长渊换上那雪白崭新的里衣时,看着谢长渊那玉白色修长精实的躯干,殷玉晗还微微红了一下脸。 偏偏谢长渊还要俯身道:“最近这些时日疏于练剑,身材都有点走样了,过些日子给你看更好看的。” 殷玉晗:“谁要看了?!” 谢长渊:“你方才明明还在心里说身材不错的。” 殷玉晗:…… “不要脸。”殷玉晗愤愤道。 谢长渊:“都是道侣了,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殷玉晗彻底不说话了,飞快帮谢长渊穿好衣服,他就抱着自己的礼服去了内间。 谢长渊见状,微微有些遗憾,但也不着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殷玉晗出来了。 在殷玉晗出来的那一刻,谢长渊的眸光刹那间便凝在了殷玉晗身上。 苍青色带着星辰织金纹样的礼服愈发压得殷玉晗肌肤洁白如玉,而他平日里略显秾艳的五官在这样庄肃又雅静的礼服映衬下立刻便有了几分芝兰玉树的风采,玉冠玲珑,乌发如墨,眸若点漆,唇若含朱,是一刹眼如玉的风流。 谢长渊的目光有些挪不开了…… 殷玉晗在看到谢长渊的眼神时,神色微微一凛,然后他就狐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 谢长渊缓缓摇摇头,淡笑道:“是好看,太好看了。”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迈开步子走到一旁,对着镜子开始捯饬自己,一边捯饬一边心想:谢长渊这家伙,嘴里就没半句真话。 谢长渊莞尔。 不过看着殷玉晗穿着礼服,立在镜前的模样,谢长渊忽然心里就生出一个同之前截然不同的想法。 他之前,只想着这次结道大典来的人越多越好,这样大家就都能知道殷玉晗是他的。 可现在看到盛装的殷玉晗,谢长渊又觉得——或许他应该把殷玉晗藏起来的。 但这个时候,想这些,已经晚了。 吉时已到。 · 果然,当身着盛装的谢长渊和殷玉晗一同携手走上那高高的祭台时, 此刻殷玉晗垂眉敛目,手中持着三柱敬天地的香,如玉的面容上精致的五官仿佛天神之手雕刻而成,微风吹过他的耳畔,撩起那束冠的苍青色丝带,贴在那白皙的耳畔,竟是让许多人都看着有些眼热。 恨不得自己变成那条丝带,跟美人贴贴。 但更多的还是震惊和不解。 “这真的是那个宁玉晗么?不会是换了个人吧?” “那天见到的宁玉晗像个泼皮无赖,头发都没梳,跟这个一点都不像……” “五官其实还是一样的,就是洗了个脸,梳了个头。” “啧,忽然可以理解道尊为什么要找他了,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可惜美人长了张嘴。” 祭台上,把所有人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的殷玉晗:…… 若不是这次结道大典意义非凡,殷玉晗可能已经冲下去打人了。 第31章 第 31 章 两人结道仪式完成后, 三柱香的香雾笔直冲天而起,香头明红发亮,竟是难得一见的吉兆。 殷玉晗看着那三炷香的香雾, 微微皱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玩意好像——不太准? “是大吉兆啊!”台下那些围观的修士们见到这香雾, 忍不住都感慨了起来。 虽然今日确实是吉日,而且万里无风, 但如此好的香雾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而本来对三界的天地盟誓心有戚戚的几位长老们见到这香雾,反倒是略微镇定了一点。 若真如这天降吉兆所示,那三界的这次天地盟誓也应该不会出问题了。 果然, 在几位长老和殷望一起上前签署三界和平的天地盟誓时,只有中间有位长老因为拿错了朱砂笔出了一点差错之外,其他的再无任何问题。 而这次的香雾也是笔直朝天, 香头虽然有些明灭,但香灰却是难得一见的洁白如雪。 看着这样的预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除了殷玉晗。 若是这种种预兆都是真的, 那岂不是就意味着他百年之后要跟谢长渊合离的计划失败了? 殷玉晗:…… 谢长渊徐徐走上前来, 搂住殷玉晗的肩膀:“在想什么?” 殷玉晗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然后他就嘟囔道:“没什么, 就是有点冷。” 谢长渊不动声色道:“山上本来就冷,谁让你偷懒, 少穿了两件内衬。” 殷玉晗:?! “你偷看我换衣服!”殷玉晗愤怒。 谢长渊淡淡道:“是你的想法泄露了。” 殷玉晗:…… 一时间都不知道被谢长渊偷看好,还是被谢长渊知道想法好…… 可很快,就容不得殷玉晗想那么多了,一群长老和弟子们都一拥而上, 纷纷朝着他们拱手庆祝。 殷玉晗只得一一还礼, 心里要烦死了。 而就在这时, 谢长渊的声音忽然在他识海中响起。 ——想快点结束么? 殷玉晗心头一动:你要干嘛? ——你只说想不想就完了。 殷玉晗犹豫:有什么条件么? ——今天没有条件,你到底想不想? 殷玉晗这下没办法犹豫了,连忙道:想! 谢长渊淡淡一笑,然后他搂在殷玉晗肩膀上的手指忽然轻轻一动,殷玉晗顿时闷哼一声,捂着肩头一脸仇恨地看向谢长渊。 谢长渊这时却顺势搂住了殷玉晗的肩膀,在众人疑惑和关切的目光中,他坦然道:“我道侣前几日练剑伤了肩膀,山上寒气重,我先带他回去休息,诸位先请便吧。” 谢长渊一开口,自然没有人敢质疑反驳,虽然大家都对这个换了新衣服的殷玉晗很是好奇,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笑着拱手,送他们俩走了。 谢长渊这时还当着众人的面顺势拦腰将殷玉晗抱了起来,殷玉晗脸色一变,想要挣扎,结果谢长渊却侧过头,低声道:“小心被看穿。” 殷玉晗立刻就缩成一团,故作虚弱地靠在谢长渊怀里,不敢动了。 谢长渊微微一笑,就在众人诸多类似于探询、疑惑、艳羡甚至妒忌的眼神中,抱着殷玉晗,飘然踏云而去。 · 回到住处的时候,殷玉晗一骨碌就从谢长渊怀里翻了起来,然后他也顾不得什么,就拉拉扯扯要脱身上的衣服。 这些衣服太繁琐,太累赘了,而且还一点都不保暖! 结果谢长渊却在这时静静按住了殷玉晗的手,低声道:“先别脱。” 殷玉晗莫名其妙:“为什么?” 谢长渊松开拉着殷玉晗的手,微微让开了一点距离。 殷玉晗心头一动,顺势朝着谢长渊让开的那片空地看去,竟然一下子就看到了一袭熟悉的黑红色身影。 “爹?!”殷玉晗猛地就从软榻上跳了起来。 殷望冲他淡淡笑笑。 看到殷望,殷玉晗鞋都脱了一半,这会也顾不得别的,冲上去就道:“爹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谢长渊这时静静走到了屏风后面,离开了。 一直站着的殷望终于朝殷玉晗微笑了一下:“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殷玉晗:…… 看着殷望的微笑,彼时的殷玉晗还没意识到什么,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便如同往常一般笑道:“老爹,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殷望此刻静静凝视了殷玉晗片刻,伸手轻轻抚上殷玉晗肩膀,难得正色道:“没什么,只是我要走了,来跟你打个招呼。” 殷望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殷玉晗眉心一跳,心口猛地一缩,只觉得周围的空间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仿佛很多年前一个午后,他娘亲去世,他爹抱着他去了白骨峰,把他一个人留在那个空旷的大宫殿里,日光照下来,满宫都是飞舞的金色粉尘。 很好看,但殷玉晗一点都不开心。 “怎么……突然就要走了?”殷玉晗回过神来,脸上的难过也如同海底的碎冰一般,一点点浮了起来。 殷望看着殷玉晗的表情,难得叹了口气,然后他就伸手抚了抚殷玉晗的侧脸,道:“我又不是再不能来了,你好好在这呆着,不要惹事,知道么?” 殷玉晗嘴唇动了动,忽然觉得眼前的殷望有点不正常。 本来这几日打打闹闹的,殷玉晗还没意识到他跟谢长渊结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可现在,看着殷望的表情,殷玉晗却终于意识到了。 这不是儿戏,是真的。 可…… “可是爹,你为什么就这么容易能接受?这不是过家家啊!你儿子就要在修真界回不去了,你怎么能一点别的表示都没有?”殷玉晗表示抗议。 说着,殷玉晗忽然又压低声音道:“你起码也得表示一下,尝试把你儿子从这鬼地方偷出去吧?” 殷望:…… 随即殷望就笑笑:“儿子别开玩笑了。” 殷玉晗一张漂亮的脸蛋垮了下来,他气压低沉地道:“我没有开玩笑。” 殷望目光动了动:“你不是喜欢谢长渊么?” 殷玉晗:??? “我没有?!” 殷望笑了笑:“是么,那今天那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殷玉晗听着殷望话里的意思,终于有点急了——他本来还是对殷望抱有希望的,觉得殷望现在是双拳难敌四手,暂时虚以委蛇,假以时日,殷望肯定会带着魔族大兵压境,轰轰烈烈地暴揍谢长渊一顿,然后把他接回家。 再不济,再不济也让十二把他偷回去吧! 可没想到,殷望怎么看起来好像真的想把他留在这! “你不会真把你儿子当肉票了吧?”殷玉晗难以置信。 殷望:“咳……不要这么说。” 就在殷玉晗以为殷望会辩解,满满安静下来的时候,殷望略显尴尬地道:“这是联姻,什么肉票,多难听啊。” 殷玉晗:??? 在继续交谈了十句之后,殷玉晗忍不了了,一蹦三尺高,追着要逃跑的殷望就冲出了谢长渊的寝宫,疯狂大喊道:“哪有你这样当亲爹的,我娘知道了肯定会打死你的!” 最终,殷玉晗追了一圈,殷望还是走了。 毕竟殷望是老子,殷玉晗是儿子。 可不光殷望走了,楼夜和十二也都走了。 太阳下山的时候,妖族和魔族来的修士都满足地带着天地盟誓和一些修真界特产回了家,整个凌云宗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 只有殷玉晗一个人,穿着凌乱不堪的礼服,垂头静静坐在日落的凌云峰最高处的那块石头上,吹着风,眼圈红红的。 夕阳照在他身上,是一种颓靡的金红。 此刻的殷玉晗,感觉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直到,一件厚实温暖的披风落在了他背上。 殷玉晗没有抬头,只红着眼眶,瓮声瓮气地道:“我后悔了。” 谢长渊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只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腰,低声道:“今天的夕阳很美。” 殷玉晗:“一点都不美!” “你都不看,怎么知道美不美?” 殷玉晗皱眉抬起头,瞪了谢长渊一眼,对于谢长渊不分场合破坏气氛的行为表示抗议。 可在对上谢长渊那一双澄湛明亮宛如黑玉一般洞悉一切的眸子,殷玉晗心头电光一闪,忽然就坐直了身体道:“你是不是跟我爹做了什么交易!” 谢长渊鬓边的乌发被风吹得微微漂浮,他俊美清冷的侧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露出了一种“你应该知道”的表情。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这样的表情,再联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下子,整个人都麻了。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 原来所有人都在耍他! 殷玉晗彻底被打击到了。 就在殷玉晗表情裂开了的时候,谢长渊却忽然轻轻拉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有个地方可以让你开心一点,要去么?” 殷玉晗:“不去!” 谢长渊缓缓起身,却没松开拉着殷玉晗的手,再次道:“不去的话,你一会认得路么?” 殷玉晗嘴硬道:“我当然记得!” 谢长渊微微挑眉:“是么,既然这样,看来是我担心的多余了。” “早点回来。” 殷玉晗:??? 说完这句,谢长渊竟是松开了拉着殷玉晗的手,径直扭头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殷玉晗本来还硬气地抿唇,背对谢长渊坐着,可随着谢长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殷玉晗心里也开始发憷了——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回去,方才追殷望乱七八糟追了一圈,这个地方又是谢长渊带他来的,他哪知道哪里是哪里啊…… 终于,殷玉晗还是屁股被烫了一般,坐不住了,蹦起来就朝着谢长渊离开的背影踉跄着追了过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薄唇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 凌云宗的山路不算太陡峭,但走多了也会觉得腿疼。 殷玉晗默不作声地闷闷跟着谢长渊走了一路,走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了:“御风回去不行么?” 谢长渊:“忍不住了?” 殷玉晗嘟囔道:“我想回去。” 谢长渊静静笑了笑,手指轻轻一拂,掌中却忽然出现了一条柔软的黑色绸带。 殷玉晗:? “想要我御风带你,就蒙上眼睛。” 殷玉晗嘴角微微抽搐了,多少对这种儿童话本上都不屑玩的游戏露出了几分嫌弃的表情,但最终他还是抵抗不了被人带飞的诱惑,嫌嫌弃弃地接受了谢长渊的绸带。 在殷玉晗被蒙住眼睛,眼前彻底一片黑暗之后,他就感觉谢长渊身上那股熟悉清冽的气息朝他包裹了过来。 谢长渊揽着他的腰,御风而起。 殷玉晗此刻失去了视觉,其他的感觉就变得更加敏锐了,他能听到风的声音,和衣料飘舞的响声,也愈发清晰地嗅到谢长渊身上那股清冷的丹香,愈发明晰地感觉到身后那胸膛带来的温热…… 原本感觉自己好像被世界抛弃的殷玉晗,此刻被拥在这样一个怀里,竟然头一次有点没出息地觉得不想离开。 · 风声渐渐停了。 殷玉晗的脚下也触到了坚硬的石头,只不过还是微微有点不平。 但谢长渊搂着他,他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只不过……谢长渊的寝宫有这种石头么? 殷玉晗正在胡思乱想,一根微凉的手指忽然挑起了他耳畔的绸带,同时谢长渊温热的呼吸也凑了过来。 “一会看到,不要太震惊,若是吵到别人,就不好了。” 殷玉晗:? “你玩什么把戏——” 殷玉晗这句抱怨的话还未说完,他眼前的绸带便已经被猛地挑开。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把绸带吹到地上,卷进一旁的河水中…… 殷玉晗倏然睁大了眼,呼吸凝滞。 因为此刻,他的眼中浸满了星海…… 无边灿然的金光和极其瑰丽的景色在此刻已经灼烫了殷玉晗的双眸。 天上是繁星遍布,林立幽深的松海间飘舞着无数提着小灯笼的萤火虫,幽幽的光芒缀在每一个殷玉晗能看到的角落里,盈盈地闪着。 溪流里则是遍布着数不清的琉璃莲花灯,将那潺潺流淌的溪水都染成了一种流沙一般的金色,淌着淌着,便汇聚成了一池的星河…… 微风吹拂而过,山林发出一种静谧甜美的婆娑声响,和着萤火虫和繁星以及河灯的光,宛如一只巨手拿着淘金的簸箕,将无数碎金金粉从天上筛到了人间。 有一只萤火虫在这时静静飞下来,停在殷玉晗的眼前,明明灭灭。 殷玉晗的眸中全是那幽幽的光,呼吸都停住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那萤火虫转了一圈,便静静停在了他掌心里,一闪一闪,将他玉白色的掌心照出一点透明莹润的光来。 这一刻,殷玉晗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忽然,一阵微风在他背后拂过,那只搂在他腰间的手也松开了。 原本沉浸在美景中的殷玉晗心头微微一惊,回过神来,然后他扭头朝着微风离开的地方看去,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 谢长渊此刻倚靠在最高的那一棵树上,掌中擎着一盏琉璃莲花灯,满身都簇拥着莹亮明灭的光芒,将他俊美清冷的面容映衬得宛如天人一般。 微风吹起他的衣袂,上面星辰的纹样同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闪烁不止。 这时,谢长渊冲着殷玉晗微微一笑,伸出手道:“上来,这里风景更好。” 若是以前,殷玉晗会迟疑甚至反驳,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只是犹豫了那么短短一瞬,就走过去,对着谢长渊伸出了手。 十指相触,谢长渊一把拉住了他,轻轻一带,殷玉晗便飞了起来。 很快,殷玉晗就靠在谢长渊怀中,立在那棵大树的梢头,从高处俯瞰着这一切宛如梦境一般的璀璨星海奇景。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殷玉晗怦怦直跳的心脏终于恢复了一点平静。 就在这时,熟悉的嗓音在他识海里响起。 ——好看么? 殷玉晗不自觉抿了一下唇,过了好一会,他小声道:“嗯。” 谢长渊微微一笑:“还好,你没有骂人。” 殷玉晗脸上一红,有点想还嘴,可很快他又意识到什么,不由得看了谢长渊一眼道:“这是你特意准备的吗?” 本来,殷玉晗是想问这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吗,可不知道问什么,他还是没把那几个字加上去。 结果谢长渊淡淡一笑,道:“大胆点,加上去。” 殷玉晗:…… 殷玉晗心里嘀嘀咕咕,可扭头看着那些飞舞的萤火虫和流淌在溪水中的莲花灯,他沉默了一瞬,心里软了软,就小声道:“不管怎么样,谢谢。” 谢长渊搂着殷玉晗的手微微一顿。 殷玉晗:“我本来不开心的,现在开心一点了。” 有微风吹过,谢长渊静静看着殷玉晗那被星星点点的光芒照得莹润如玉的剔透面容,沉默了许久,他眸中有温柔的星子缓缓逸散开。 “开心就好。” 这是谢长渊难得没有说太多余得寸进尺的话。 而他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直到,殷玉晗抬起头看他,神色多了几分疑惑:“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的?” 他老爹都不知道。 因为他觉得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实在是不够爷们,太娘了。 谢长渊听到殷玉晗这句话,目光微动,然后他手掌轻轻摊开,一个金色的匣子就出现在了他掌中。 殷玉晗看到那匣子,微微一怔,谢长渊却神色无比坦荡道:“看吧,说了今晚要给你看的。” 殷玉晗迟疑了一下:“我刚才好像问的不是这个——不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谢长渊:“你看了不就知道了,记忆又不会咬你。” 殷玉晗:“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如果这次看了,你就没有了,这……”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眼神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一把夺过了谢长渊掌中的匣子,不悦道:“看就看。用不着你用激将法。” 殷玉晗打开了匣子。 当那些淡金色的雾气涌入殷玉晗脑海中时,殷玉晗原本以为那可能会是很刺激很惊心动魄的东西。 可偏偏,都不是。 只是日复一日的师徒日常,日课。 全是那个宁钰和谢长渊的回忆内容…… 殷玉晗本来方才看了那么多萤火虫和莲花灯,已经对谢长渊生出了一点点幻想,可看着看着这些记忆,他的幻想就彻底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气愤。 不过等看到那个宁钰听了几个长老的挑唆,说他底子低,说他不学上进拖累了谢长渊,谢长渊以后要结道,肯定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云云。气得躲在山洞里哭的时候,殷玉晗还莫名觉得有点爽。 这样的蠢孩子,活该被骗啊。 直到—— 他看到那个宁钰抹着眼泪躲在山洞里,掏出了一块熟悉的传讯玉牌,对着那块熟悉的传讯玉牌道:“老爹,师尊他不要我了,你快来接我回魔界吧!” 殷玉晗:??? 殷玉晗:!!! 一个本来无聊又有点蠢蠢的梦在这一刻变成了噩梦。 殷玉晗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32章 第 32 章 第28章  几个修士在无尽崖旁议论转悠了一番, 最终还是悄悄离开了。 虽然他们言语中不乏惋惜,但最终还是没人敢下崖底一探。 无尽崖下,连接的是三界虚空之地, 罡风阵阵,迷雾笼罩, 跌进去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几人虽然惋惜道尊谢长渊飞来横祸, 可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等几个修士议论一番,踏着飞剑离开之后, 过了片刻,一个身形修长, 容貌昳丽的紫衣青年便不疾不徐从无尽崖旁的一块巨石后走了出来。 正是道尊谢长渊的死对头,魔族少主殷玉晗。 此刻殷玉晗眸光微动, 看了一眼被云雾笼罩着的无尽崖底, 啧了一声,便不无嘲讽地道:“谢长渊啊, 你看看你的徒子徒孙, 真不够孝顺,还是我这个死对头关心你——” 话音刚落, 他腰间的传讯玉牌就亮了起来。 殷玉晗修长的眉头蹙了蹙,信手拈起玉牌看了一眼。 读完玉牌中的内容时,殷玉晗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玉牌中内容如下: 小玉!!!那个谢长渊到底死了没有啊,现在妖族的几个长老都要抓我去给修真界赔罪,我到处躲呢, 烦死了。 殷玉晗默默翻了个白眼, 回道:还不知道。而且我也只让你替我教训他一下,你下手那么重做什么? 对面立刻委屈道:我不是也怕他太厉害了才下手重了点,没想到他就直接飞出去了, 这不怪我啊……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迅速回复过去一句话:不怪你,记得别傻乎乎把我供出来就行,我还有事,晚点说。 将这句话传送完毕,殷玉晗便把传讯玉牌塞进了腰间,再不看一眼,径直朝着无尽崖的边缘走去。 越靠近无尽崖的边缘,雾气越浓,罡风越大,殷玉晗洁白如玉的面颊都被这阵风刮得有些作痛,不过他毕竟是魔族,没有人族那么娇弱,所以还算顶得住。 殷玉晗眯起眼,静静凝视了片刻无尽崖下那化不开的浓雾,提气纵身一跃,竟是就这么朝无尽崖下跳了下去—— · 殷玉晗跳下无尽崖后,他胸前忽然绽放出一片灿烂柔和的金光,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 罡风见到这抹金光,都不由得退避开来。 一颗系着红绳的小小舍利子,从殷玉晗被风吹得敞开的领口间滑落了出来,贴着殷玉晗漂亮的锁骨摇摇晃晃。 竟然是佛教圣物。 这可真是奇怪,殷玉晗一个魔族少主,怎么会贴身带有佛教圣物? 而且这佛教圣物竟然没有同他相斥。 殷玉晗自己倒是神色如常,显然,他并不惊奇于自己的不同寻常之处。 殷玉晗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谢长渊这种地位的大能,随身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件护身的宝物? 寻常修士也就算了,他就不信以谢长渊道尊的地位,身上就没有一件能同自己舍利子抗衡的法器。 这件事里面一定有猫腻。 不过具体是什么猫腻,还得找到谢长渊再看。 · 穿过层层罡风,殷玉晗终于抵达了无尽崖底。 半个时辰后,殷玉晗停在了一个漆黑的山洞前。 殷玉晗嗅着山洞中传出来的血气,信手拈了个诀,一道紫光化出,他立刻就变成了一只漂亮的紫色蝴蝶,扑棱着翅膀,从容地钻进了山洞中。 山洞内曲折无比,殷玉晗拐了好几道弯,终于找到了谢长渊。 片刻之后,一只紫色的漂亮蝴蝶静静悬浮在空中,看着面前躺在地上,浑身被金光笼罩,却面色苍白,唇角带血的清冷人形,头一次,露出了几分困惑的表情。 谢长渊竟然真的受了重伤,内脏都没有一个完好的了。 殷玉晗检查完谢长渊的经脉之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此刻,谢长渊静静靠在他怀中,乌发倾洒下来,双眸紧闭,薄唇抿成一线,清俊的面容苍白而透着一丝冷冽,却并没有太多的痛苦之色。 挺能忍啊。殷玉晗挑眉啧了一声。 不过,更让殷玉晗奇怪的是——谢长渊的伤很大程度上并不是楼夜造成的,他体内并没有什么妖力残留,显然是旧伤。 也就是说,在楼夜揍谢长渊之前,谢长渊就已经受伤了,只是大家都没看出来。 殷玉晗眉心静静跳了一下,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阴谋。 不过,昔日的死对头就在眼前,让殷玉晗就此因为一点可能的阴谋就退缩是不可能的。 思索片刻,殷玉晗勾了勾唇,随手捏了一下谢长渊那向来清冷且不容亵渎的脸颊,就果断将人塞进了自己可以储藏活物的储物玉佩中。 · 半个时辰后,魔界 月光静静从殷玉晗寝宫的窗外照进来,同时照亮了殷玉晗愁眉紧锁的侧脸和谢长渊那苍白安静的面容。 谢长渊伤得极重,只是殷玉晗回来的这片刻,他的气息便又微弱了几分。 甚至隐约还有咳血的迹象。 殷玉晗皱着眉,用雪白的帕子一点点擦拭掉谢长渊薄唇旁不停溢出的鲜血,再看着谢长渊苍白如纸的面容,心头有点发毛。 谢长渊的内伤好像不简单,他身体的生机一直在不停逸散,如果不是谢长渊炼身为剑,体魄极强,体内已经被化入了十八道凌厉的剑阵,压制住了伤势,恐怕早就嗝屁了。 只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麻烦的是万一谢长渊一个熬不住死在魔界,他灵魂玉牌一碎,到时候全修真界都知道谢长渊死在魔界了。 殷玉晗:…… 晦气啊。 他本来还觉得谢长渊平时看起来高高在上,刀枪不入的,还想着把人抓回来,救好了当个人质,说不定还能签个不平等条约。 现在看来,搞不好条约还没签,人就嗝屁了。 这可不行。 思来想去,殷玉晗咬咬牙,先给谢长渊盖了层薄被,再往谢长渊身上施了个隐蔽咒,便又悄悄摸摸溜出了寝殿。 他还记得他娘生前缠绵病榻的时候他老爹寻来了许多凡人用的珍稀药材,后来他娘去世了,剩下的那些药材魔界人也用不上,他爹也舍不得扔,就单独收了起来。 里面有一株十分珍稀的紫玉灵芝,据说死人喝了都能跟阎王斗三刻,当初殷玉晗娘亲只服了一半,便撒手人寰,还剩下一半。 殷玉晗决定先偷来给谢长渊吊吊命,实在不行再把谢长渊扔出去,倒不是他不尊重他娘,实在是不能让谢长渊死在魔界…… 殷玉晗走前为了掩人耳目,连寝宫的灯也先熄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一双狭长清冷宛如冰玉般的眸子静静在一片黑暗中睁开。 过了一会,那眸中光芒闪了闪,又悄然闭上了。 · 月光如血,殷玉晗几个闪身,便来到了他老爹——魔尊殷望的寝宫。 这个点,殷望要么在血池修炼,要么在白骨山缅怀他亲娘,一般不会在寝宫。 果然,殷玉晗抵达的时候,殷望的寝宫空空如也。 殷玉晗松了口气,走到殷望的床前拨动了一下机关,后面那个博古架就吱呀着移开了,露出了一个密室。 殷玉晗闪身钻进密室,又关上了机关。 紫玉灵芝就放在密室中央最上方的那个架子上,用灵髓温养着,散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 殷玉晗犹豫了一下,伸手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块下来,又拿了一些别的灵药,便转身准备开溜。 结果这边他刚走到密室门口,准备打开开关,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交谈声和脚步声。 殷玉晗心头一跳,立马顿住了步子。 很快,殷望和一个苍老的声音便在密室门外不远处响了起来。 殷玉晗屏息听了两句,听出那是殷望的左护法,魔界现在的大长老,阎郁。 好巧不巧,两人商量的事还正好跟谢长渊的事有关。 “尊上,谢长渊现下生死未卜,修真界便已经悬赏一百万灵石,又大张旗鼓地宣布若是谢长渊死了,定要跟妖族拼个鱼死网破,您怎么看?” 片刻之后,殷望淡淡的嗓音响起:“妖族长老方才同我传讯了,说楼夜这次对谢长渊下手是受玉晗唆使,若是不想他们把消息传出去,魔族必须在修真界动手之时维护妖族。” 阎郁闻言,顿时一惊:“确有其事?” 殷望:“玉晗讨厌谢长渊也不是一天两天,楼夜那个傻小子同他走得近也是人尽皆知,这个由头天衣无缝。” 阎郁:“这……那到底这次是妖族想搞事,还是修真界?” 殷望:“妖族怕事得很,若真是他们真有所图谋,早该先下手为强,让楼夜直接杀了谢长渊了事,趁乱逃跑算什么?而且白天大战的留影石我也看了,楼夜那一招威力根本就没那么大,如果是巅峰时期的谢长渊,根本不至于接不住。” 阎郁点点头:“我想也是,楼夜虽然天生神力,但脑子不好,打架也不成章法,即便是偷袭,也不会是谢长渊的对手——所以这是修真界自己设的局了?” 殷望悠闲负手道:“说不好,先静观其变吧,总之就算要抢地盘,他们人族在魔界也活不下去,我们这还是安全的。” 阎郁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尊上说的是。” · 阎郁又跟殷望说了几句别的,便走了。 阎郁走后,靠在密室门前的殷玉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下一瞬,密室门冷不丁被拉开,殷玉晗靠了个空,差点摔跤。 好不容易站稳,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殷望那张俊美却又带着一点微妙笑意的面孔。 殷玉晗:…… 深吸一口气,殷玉晗站直了身体讷讷道:“爹。” 殷望面无表情地看着殷玉晗,双眸雪亮:“又来偷爹的东西出去卖了?” 殷玉晗干笑了一声:“爹你英明神武,我哪敢呢?” 殷望又道:“方才阎长老说的你都听见了?” 殷玉晗皱了皱眉,恢复了正色道:“这件事已经这么严重了么?可奇怪,若谢长渊真是死了,以他们的实力,也未必能够同我们两族抗衡啊。” 最多就是找找麻烦,不过找麻烦也很麻烦就是了。 殷玉晗向来是最讨厌修真界那几个糟老头子的。 殷望道:“也许谢长渊没死,也许他们另有打算,不过——” “不过什么?” 殷望冷冷看着殷玉晗道:“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你这些日子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自己宫里,不许出门,若是妖族那几个怕事的老头子真把你咬出去了,你被抓住,我可是不会替你擦屁股的。” 殷玉晗:……? 真是亲爹啊! · 半盏茶的时间后,被殷望拎着耳朵训了一顿的殷玉晗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回了自己的寝宫。 此时,谢长渊仍是静静躺在他的床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殷玉晗给谢长渊重新把脉之后居然发现谢长渊体内的伤有所缓解,没那个严重,也不至于丧命了。 殷玉晗捏着谢长渊的手腕,神色狐疑,可又看不出什么异样。 最终殷玉晗把这归结为谢长渊做了这么多年道尊,估计是有什么特殊的保命法门,也就懒得深究,松了口气,暂时放了心。 不过放心之余,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的神色又多了几分不满——早知道他就不冒险去偷那些东西了。 可思索了一会,殷玉晗又觉得还是保险一点为好,偷都偷了,就给他吃了吧。 想着,殷玉晗低低骂了一声‘赔钱货’,便扭头去给谢长渊煎药去了。 虽然赔钱,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救醒了再说。 · 殷玉晗从小娇生惯养,一天粗活都没干过,但这次煎药的事要保密,所以他只能饱含怨气地给谢长渊煎药。 好不容易煎好药,殷玉晗端着药回来,早就被烟火气熏得十分不耐烦的他,也不吹凉,便将那碗送到谢长渊嘴边给他往下灌。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谢长渊眉头紧皱,牙关也一直打不开,喂进去的汤药大部分都顺着谢长渊薄薄的唇角淌了下来,紫色的药汁沿着他霜白的脖颈流下去,沾湿了大半的雪白的里衣领口。 这一幕在常人看来,是多少有些容易心驰荡漾的。 但殷玉晗已经失去了耐心,这会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谢长渊看了一会,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殷玉晗就一拳锤在了谢长渊小腹上。 谢长渊顿时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了嘴。 殷玉晗立刻就把手里的一碗汤药全给他灌了下去。 干脆利落,一滴都没漏。 整挺好。 殷玉晗灌完药,心满意足地放下药碗,擦了擦手,就对躺在床上,仍是昏迷不醒,脸色却仿佛扭曲了一点的谢长渊十分‘和颜悦色’地道:“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记得醒来之后,割地赔款多给一点,也不枉我为你偷了老爹这么多东西。” 说完,殷玉晗也不管谢长渊听到了没,回不回答,掏出一条魔龙筋制成的绳索,将人五花大绑了一番,便自己心满意足地回床上去睡了。 · 次日清晨 睡饱的殷玉晗心情还算不错,反手关上门,他便悠悠走到床前。 谢长渊此刻躺在床上,双眸安然闭着,长睫低垂,一动不动,仍是穿着他那一身沾了不少紫色药汁的衣裳,却丝毫不能遮掩他清冷出尘的风姿,宛如一个安静的睡美人。 只是这样一个睡美人丝毫都不能勾起殷玉晗半分怜悯之心。 殷玉晗目光动了动,先把了一下谢长渊的脉,在确认谢长渊现在的伤势已经完全不会威胁到性命之后,殷玉晗便找了个凳子,将人五花大绑,捆在了凳子上。 做完这些,殷玉晗顺手从一旁养着小金鱼的水缸里,舀起了一瓢水。 只见他阴仄仄一笑,就哗啦一瓢水朝着谢长渊那张俊美无比的脸泼了出去—— 这种感觉过于微妙,而这里人多眼杂,谢长渊也不好说的太明白。 至于殷玉晗,听了谢长渊的话,露出一点狐疑的神色,便侧耳细细听了听。 听了一会,殷玉晗的神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不过想了想,殷玉晗又看了谢长渊一眼,认真问:“那你觉得你听了这歌声舒服么?”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明亮的眸子,目光微动,最终如实道:“有些舒服,又有些不舒服。” 殷玉晗先是‘咦’了一声,随即他就笑道:“既然有效果,那证明这位唱歌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先去看看吧?” 说着,殷玉晗就看向谢长渊。 谢长渊见到殷玉晗向他露出一个征询意见的表情,心头微动:“少主不怕其中有诈?” 第33章 第 33 章 第28章  而谢长渊一开始还闭目仔细聆听, 这时也已经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殷玉晗对谢长渊使了个眼色。 谢长渊:? 就在殷玉晗挤眉弄眼了一会,谢长渊还没会过意来的时候, 忽然,郦月的琵琶停了。 殷玉晗还正在跟谢长渊使眼色,这会郦月的琵琶陡然停下, 他面上表情一僵, 尴尬一笑道:“郦月小姐弹得真好、真好。” 郦月一双冰蓝色瞳眸静静凝视了殷玉晗片刻, 忽然笑了一笑,静静放下琵琶道:“二位想必已经听出来了吧?” 殷玉晗心头一跳,顿生纳罕。谢长渊则是神色淡淡地看着郦月, 眸中藏了一丝冷意。 郦月见到二人不同的情状,淡淡笑笑, 就低头从衣服内取出了一枚吊坠。 那吊坠取出来的时候,柔和却又无比明亮的金光顿时照彻了整个房间。 殷玉晗看清那吊坠的模样后,骤然一惊, 不由得就坐直了身体。 这吊坠里镶嵌的, 也是一枚品相上好的佛光舍利, 似乎还隐约同他身上那颗有所感应。 郦月看着殷玉晗的反应, 这时便淡笑着解释道:“郦月弹奏乐曲和歌唱所产生的净化效果都是源自于这枚佛光舍利,郦月自身其实是没有净化能力的。” 郦月这话一出口, 殷玉晗神色立刻就微妙了起来,他皱了皱眉,正想问话, 一旁的谢长渊忽然淡淡道:“郦月小姐希望我们怎么做?” 殷玉晗:? 郦月听了谢长渊的话,微微一笑:“这位公子果然敞亮,我确实有求于二位。” 谢长渊没有说话, 殷玉晗想问什么,却又被谢长渊静静抓住了手腕,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一下。 殷玉晗这次总算明白了谢长渊的意思,迟疑片刻,殷玉晗虽然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郦月看着二人情状,心中已经有了数,索性便单刀直入道:“我想请二位帮我逃婚。” 殷玉晗:?! 倒是谢长渊,神色异常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郦月会说这话。 郦月看着谢长渊表情,笑了笑,秀眉轻挑,徐徐吐出了一句宛如惊雷般一下子就把两人给震醒了的话。 她说:“这位公子似乎身上带有诅咒,若是这次我能逃婚成功,这枚佛光舍利,我就赠给公子了。” · 半个时辰后。 郦月伸出纤长骨感的手指,徐徐搅动了一下香炉里余灰,又放了一枚香片进去,盖上鎏金的盖子,道:“事情就是这样。” “只要在混沌之城住满一年,便会被打上专属这里的印记,只要离开,便会被抓住。那些修士虽然仰慕与我,但也不敢公然同混沌之主作对。二位身上没有印记,行事自然会方便很多。” 殷玉晗想了想,忍不住就道:“若混沌之主只是要你给他唱曲,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逃婚?而且没了佛光舍利,你也没了净化的能力,出去恐怕更难讨生活了。” 谢长渊:…… 而郦月听到殷玉晗这直白的分析,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一笑道:“公子来这里时间不久,恐怕没有听说过一些太深入的事情,自然不会明白我为什么想离开。” 殷玉晗好奇道:“什么事?” “在这混沌之城住久了,体内就会自然而然生出一些宛如诅咒一般的怨气,这种怨气会吸收人的生机,让人备受折磨,疼痛难忍。而我发现这些怨气只能靠佛宝净化,鲛人的歌声也无济于事。我每次唱歌的时候,其实体内那股怨气就会被激发,那些修士当时听了会觉得不错,但回去之后症状又会加重,就会日日想来。” 殷玉晗瞠目结舌,心说这不是害人么? 可看着郦月含着淡淡忧愁的绝美侧脸,殷玉晗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这时郦月长睫颤了颤,又道:“我不想害人,但不这么做就没法生存,可万万没料到居然被混沌之主盯上了。” 叹了口气,郦月又意有所指地道:“其实逃婚这事并不算太难,纳妾的仪式在三日之后,我已经用自己的精血炼制好了一个傀儡,倒是让她替我上花轿即可。有这三日时间,足够我们离开混沌之城,也不用跟混沌之主打照面了。” 殷玉晗听到郦月这话,不由得心头一动——若是不用跟混沌之主打照面,那这桩生意好像很划算啊! 不过想了想,殷玉晗又道:“可是郦月小姐你方才说留在这里久的人身上都会有印记,若是我们带你出去,混沌之主追出来怎么办?” 郦月微微一笑:“这个更简单,当初三界和混沌之主有约定,混沌之主不能以任何理由跨过无尽海,只要我能尽快回到无尽海去,就没有任何问题的。” 三界和混沌之主的约定殷玉晗是清楚的,这么一听,殷玉晗思索了一下,倒是心思愈发活络了。 思索了一下,殷玉晗正想着如何提出签订契约的要求,一旁的谢长渊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殷玉晗:? 只见谢长渊并没有看殷玉晗,只是凝视着面前的郦月,神色冷淡,一针见血:“事情的经过我们确实都明白了,只是郦月小姐如何让我们相信,这不是一个圈套呢?” 殷玉晗:…… 谢长渊这话说得太过直白,殷玉晗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 随即殷玉晗就瞪了谢长渊一眼,心想当着美人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可谢长渊神色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就这么静静凝视着面前的郦月。 而郦月听了谢长渊近乎质问的话,却丝毫不以为忤,反倒淡淡一笑:“我可以立下心魔血誓,若是所言虚假,便让我血脉逆行,受尽怨气折磨而死。” 殷玉晗听着这么美的人说着这么狠的话,简直目瞪口呆,正想说用不着这么狠,结果谢长渊却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淡淡道:“这件事我们再考虑一下。” 郦月微微挑眉,神色有些意外。 殷玉晗怔了怔,却连忙道:“等等。” 说完殷玉晗就瞪了谢长渊一眼,然后看向面前的郦月道:“其实不用心魔血誓,如果有契约书,郦月小姐愿不愿意跟我们签个契约,这样——” 眼看着郦月眉头微微一挑,正想要答应,一旁的谢长渊却忽然站了起来,神色冰冷,转身就走。 殷玉晗一脸懵逼,可谢长渊走得太快了,他也只能先匆忙跟郦月道了歉,然后就十分头大地追了出去。 郦月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也没有焦急或者恼羞成怒的意思,只是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身旁温润的白玉琵琶,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 · 殷玉晗追出来的时候,本以为谢长渊会走远,却没想到谢长渊就在楼下等他。 两人撞了个照面,殷玉晗立刻不悦道:“你为什么突然出来,这样也太不礼貌了吧?” 谢长渊看了一眼殷玉晗那张气鼓鼓的漂亮面容,淡淡道:“是我不礼貌?我倒是觉得我若是再不出来,少主就真的要被那位郦月小姐迷住了。” 殷玉晗:? 殷玉晗十分诡异地听出了谢长渊话里的酸味,忍不住就皱皱鼻子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也是在为你着想么?那枚佛光舍利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又不是假的。” “可那舍利也不一定管用,不是么?” 殷玉晗噎了一下:“是你自己觉得管用的啊。” 谢长渊:……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眸光沉冷,不说话的样子,又生气道:“而且我又不傻,我说了要同她签订契约书的。” 看着殷玉晗不服气的表情,谢长渊欲言又止。 最终,谢长渊低低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了一下殷玉晗乌黑柔亮的头发,却没说话。 没想到谢长渊会突然做出这个举动,殷玉晗惊得一缩:“你,你干嘛?” 谢长渊沉默片刻,眸光深邃且复杂地凝视着殷玉晗,低声道:“无论这件事有什么契约保障,成功概率如何,我都不希望少主去冒这个风险。毕竟这件事就算成功,也是同混沌之主为敌。代价太大,不值得。” “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牵扯到少主。” 头一次看到谢长渊这样的眼神,殷玉晗心跳莫名加速。 但殷玉晗心跳了片刻,纠结了一下,只能无奈道:“可是你不必这么小心的,我也是自愿的,而且——” 而且这些事殷玉晗自己何尝不清楚?但是那佛光舍利确实是真品,这样的圣物如果谢长渊能服下,立刻就能压制住体内的那些邪气,虽然未必能全部消除,但只要佛光舍利在,那些邪气必然是不会发作的。 谢长渊好了,殷玉晗的一桩心事也就解决了,妖界不会再逼婚,他也能顺利回去。 所以他才愿意赌一把。 不过这些话殷玉晗是不好当着失忆的谢长渊说的。 所以殷玉晗换了个说法,认真道:“而且你是我道侣啊,我为你冒一点险也不算什么,再说了,那个混沌之主又跨不过无尽海。我们只要跑回魔界,就没人敢抓我们了。” 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执拗却又明亮的眸子,几次似乎神情有所松动。 就在殷玉晗以为谢长渊会松口,想拉谢长渊回去的时候,谢长渊却倏然闭上眼道:“我还是不希望少主冒险。” 殷玉晗:…… 殷玉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好不尴尬。 但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殷玉晗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能默默缩回手,略显失望地道:“哦……那好吧,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就算了。” 谢长渊没有再回答。 殷玉晗愈发失望,撇撇嘴,踢了一脚地上的垃圾,转身走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罕见地没有再说话。 殷玉晗心里憋闷且不开心,谢长渊也没有说话的意思,自然气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 等到十二回来再见到两人时,看到两人的表情,十二神色诡异一下,有些幸灾乐祸地道:“怎么?少主你跟十三闹别扭了?” 殷玉晗哼哼了一声道:“我心情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此地无银三百两? 十二莫名笑了一下,就走过来,坐到殷玉晗身边低声道:“我今日去街上,买了一些这边新出的很受欢迎的话本,少主要看么?” 殷玉晗眼前一亮,立刻道:“当然要看,你快拿出来给我!” 十二微微一笑,果然就把买的话本都拿了出来。 殷玉晗脸上阴霾顿消,当即就美滋滋地趴在床上看起了小人书。 哼,还是小人书好看,他才不想再为谢长渊操心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而这时,一直静静坐在不远处软榻上打坐的谢长渊,在此时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看了一眼那床上并排靠在一起,神色十分亲昵快活的两人,长睫微垂,眸光有些复杂且晦暗。 · 之后两日,风平浪静。 殷玉晗因为错失了一次救谢长渊的机会,所以一直不太高兴,便只跟着十二到处游玩,谢长渊老是被他们落在后面。 几次,殷玉晗看到谢长渊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却又故意别过头去,不理谢长渊。 他明明是为了谢长渊好,谢长渊却这么不领情,真是讨厌。 还是多晾谢长渊几日,等他消气了再说。 可就在混沌之主成亲的当晚,谢长渊不见了。 谢长渊不见的时候是在三人一起听说书的时候,说书听到一半,十二去外面透气了,就没人伺候殷玉晗了。 殷玉晗静静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不远处一对言笑晏晏的小情侣,莫名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殷玉晗就抿了一下唇,对一旁道:“十三,给我剥个橘子吧。” 他想,他开了口,就算是求和了。谢长渊可不能再不给他面子。 但这一次,谢长渊没有回答。 殷玉晗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地回过头,正想说‘十三你怎么这么矫情,一点都不听话’。 结果扭头一看,谢长渊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经走了。 殷玉晗见到那空空如也的座位,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也没想,就直接起身追了出去。 在殷玉晗追出去的时候,他没有发觉到,一旁放着果品的盘子 墨痕未干的纸条上写着这么一句话——其实我并未失忆,抱歉。 于是在混沌之主派人前来调查抓人之前,十二就飞速地把自己伪装了起来,溜了。 · 魔界 谢长渊服下佛光舍利后,虽然体内的邪气得到了压制,但体内的伤势却并不是一下子就能缓解的。 他这几日睡睡醒醒,伤势十分反复。不过这次受伤之后,谢长渊明显变得“娇弱”了一点,比如,老是要殷玉晗陪着他,整个人有些那种话本里写的弱不胜衣的病美人味了。 而且,还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黏黏糊糊的举动,让殷玉晗异常困扰…… 比如现在,殷玉晗有点吃力地将谢长渊背起来,慢慢朝前走,谢长渊靠在殷玉晗肩头,凝视着殷玉晗雪白的脖颈和漂亮立体的侧颜,沉默了一会,他忽然轻轻伸手,撩了一下殷玉晗鬓边的碎发。 微凉带着薄茧的指腹顺势在殷玉晗白皙的耳廓旁抚过,顿时让殷玉晗耳朵触电一般地麻了一下。 殷玉晗瞬间警觉:“你干嘛?” 谢长渊:“少主的头发挡到眼睛了。” 殷玉晗怔了怔,嘟囔道:“就你事多。” 谢长渊长睫垂了垂,道:“我现在受了伤,连累了少主,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少主嫌弃我了?” 殷玉晗:“额……” 半晌,殷玉晗一言难尽地道:“十三啊,你怎么现在越来越娘了?” 谢长渊淡淡道:“有么?明明是少主之前嫌我不够温柔,有话不跟少主讲,现在又嫌我娘了?” 殷玉晗:? 被谢长渊反将一军,殷玉晗心头一震,倒是有点自我怀疑了。 而纠结了好一会,殷玉晗也没纠结出个结果,咳嗽了一声,他只能委婉道:“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吧,你突然这样,我……不太习惯。” 在殷玉晗看不见的地方,靠在他肩头的谢长渊眸光微微深邃了几分。 不过很快,谢长渊就从善如流道:“都听少主的。” 但殷玉晗自然注意不到这一点,他只是觉得现状很是麻烦——本来他是打算把谢长渊放进自己那个可以装活物的储物戒里直接带回去的。 可后来他意识到,那个储物戒里时间的流速比外面快,又没有药,反而会加重谢长渊的伤势。 而现在妖界那几个老头子估计也正盯着他爹,他也不好直接露面向殷望求助,只能自力更生了。 殷玉晗:我真惨,真的。 第34章 第 34 章 听着谢长渊这句话, 殷玉晗心头一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口有点热热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虽然他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 但他长这么大, 好像也只有过几次, 一次是他娘去世之后, 他有一天夜里突然醒过来偷偷跑到白骨山他娘的坟前去哭, 哭得睡着了, 最后被他爹悄悄抱了回来, 那天日光特别好, 金灿灿的, 殷玉晗被殷望抱着,就觉得心口暖洋洋的。 还有一次,是楼夜被妖族那几个长老打了,却还是要把他们妖族炼体的果子偷出来给他吃——因为他小时候总是身体不好。 离这最近的一次,则是十二将他从修真界一个黑赌坊里捞出来,受了很多伤还护着他。 最后还是他灵机一动,让十二假装凌云宗弟子, 才吓住那些人逃跑的,两人跑出来的时候月上梢头, 他们浑身是伤的坐在一条逃跑的小船上, 相视而笑, 心里别一样的满足…… 想着想着,殷玉晗心口一边发热, 一边思绪就飘远了。 而谢长渊听了殷玉晗的心理活动, 神色就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最终他悄然叹了口气, 无奈道:“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你能不能不要想别人?”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一下子从回忆里抽回神来,警惕地瞪了谢长渊一眼。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这个眼神,沉默片刻,虽然知道现在不太适合问他想问的那个问题,但最终他还是开口问了。 只听他低声道:“其实我有点好奇。” 殷玉晗怔了怔:“什么?” 谢长渊看了殷玉晗一眼,淡淡笑笑:“你当我徒弟的时候,真就对我这个师尊没什么特殊的念想吗?” 虽然方才殷玉晗给他加了一分,可也就是一分,堪堪能够跟殷望、楼夜,十二等人打平。 这对于谢长渊来说,确实是个进步,但还远远不够啊…… 而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略带一点期待的眼神,尴尬了一下,然后他就别过眼,有点无奈地坦诚道:“其实,当你徒弟那些事我真的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 谢长渊眉头微皱。 倒是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略带沉默的表情,想了想,又有些为难地解释道:“我知道那天你给我看的记忆应该不是假的,但我的记忆应该是被我爹拿走了或者封印了,他可能不想让我想起来。所以就……” 谢长渊目光微动,忽然淡淡一笑道:“我什么都没说。” 殷玉晗:??? 正当他有点要生气的时候,谢长渊又揽住了他的肩膀,轻声道:“走吧,回去了。” 刹那间,狂风骤起,殷玉晗立刻就被带到了万里无云的高空,吓得他脸都白了,也确实就来不及去想这件事了。 · 回到寝殿,殷玉晗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本来还想继续追究这事。 可偏偏谢长渊取出了那些从那几位长老里讨的礼物,让殷玉晗清点一下,殷玉晗顿时就没了追究到底的心思,美滋滋地接过储物戒,就翻了起来。 谢长渊看了殷玉晗一眼,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内殿。 殷玉晗这边将几个礼物都穿上身上或者拿在手里,试了又试,觉得真不愧是极品法器啊,又漂亮灵气又充足,他在镜子面前拿着法器蹦蹦跳跳试验了一番,正有点技痒,忍不住想要出门去外面山上试试这法器的威力。 结果,谢长渊淡淡的嗓音从内殿里传了出来。 “过来,帮我个忙。” 殷玉晗:…… 不过看了看身上穿戴的法衣法器,殷玉晗终究还是皱着鼻子朝内殿走了过去。 只是当殷玉晗走到内殿,却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到谢长渊的踪迹。 他正有点狐疑地皱眉想四处搜罗一下谢长渊的踪迹,忽然,一个带着灵光的小入口静静在他身后打开,一下子就把他吸了进去。 殷玉晗第一反应是尖叫,但谢长渊平静清冷的嗓音却很及时地安抚他道:“别怕,这是我炼化的芥子空间。” 殷玉晗:…… 等殷玉晗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立在了一个宛如墓室一般的地方。 之所以说宛如墓室,是因为这个芥子空间里真的躺着一个棺材。 还是散发着寒气的白玉冰棺。 谢长渊此刻就背对着他,静静立在那白玉冰棺前。 殷玉晗:? 怎么感觉好诡异的样子,想跑…… 直到谢长渊有些无奈的嗓音在他识海中道:你要是跑了,明天整个凌云宗就得说你弑夫了。 殷玉晗:弑夫??什么鬼??? 谢长渊:说来话长,你先过来吧。 这个时候,殷玉晗又意识到另外一个不对的地方,他警惕地朝后退了一步,小声道:“你怎么不跟我在现实里说话?你是谁?!”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淡淡的嗓音再次在殷玉晗脑海中响起:你不愿意帮忙就罢了,那就先等一会吧,我现在灵力不太够把你送出去。 殷玉晗:? 而谢长渊这次说完,果然就再没了声息,还是悄然立在那棺材前,一动不动,诡异得很。 殷玉晗自己在原地站了半晌,觉得这里真是越来越冷,而看着谢长渊的背影,他也挠心挠肝地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别的一切,殷玉晗抿了抿唇,默默走了过去。 殷玉晗悄悄走到谢长渊身后,正想跟谢长渊说句话,问他怎么了,冷不丁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白玉冰棺上,瞬间把殷玉晗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白玉冰棺里也赫然躺着一个谢长渊! 只不过这个谢长渊面目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头发和眼睫上都有,一开始殷玉晗还差点没认出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谢长渊,这个谢长渊什么都没穿啊啊啊啊啊! 殷玉晗此刻第一反应就是嗖得一下躲到这边站着的谢长渊身后,小声道:“这这这,你这搞的是什么东西?” 谢长渊一声不吭。 殷玉晗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谢长渊也不对,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这个谢长渊双眸紧闭,神色冷淡的模样。 殷玉晗:? 殷玉晗心绪起伏不定,这会他心里生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测,正忍不住想伸手去试试眼前这个谢长渊的脉息,忽然,谢长渊在他识海中叹了口气。 ——你把冰棺打开,扶我一把。 殷玉晗:??? ——等会再给你解释。 殷玉晗一脸懵逼,正有点犹豫要不要跑的时候,谢长渊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你都把那些法衣法器穿戴上了,还怕什么,打不过还跑不了么? 殷玉晗想了想,好像也是。 再加上他现在确实对谢长渊没有太多的防备了——以前他总觉得谢长渊有点算计他,可这几日接触下来,殷玉晗发现,好像也不是那样。 不知不觉间,殷玉晗对谢长渊已经生出了一种很莫名的信任。 想着,殷玉晗就已经不自觉地迈开腿走了过去。 在把手放上冰棺盖子的那一刹那,殷玉晗还是有那么一瞬退缩,可看着冰棺里躺着的谢长渊,殷玉晗却又没那么怕了。 咬咬牙,殷玉晗一把将冰棺盖子推开了。 哗啦一声闷响,一股冰寒的雾气从里面冒了出来,伴随着细碎的冰渣落下,沾了殷玉晗一身。 殷玉晗皱皱眉,正想拍身上的冰渣,一直闭眸躺在冰棺中的谢长渊却忽然睁开了眼。 殷玉晗:! 同时,那几乎被冻得发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里面冒出了一个极为生涩的嗓音,哑声道:“扶我起来。” 殷玉晗:!!! · 半个时辰后 殷玉晗吃力地扶着宛如冻得宛如一个冰人一般的谢长渊,连拖带拽,将人弄进了冒着热气的浴桶里,神色很有些闪躲和嫌弃。 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的态度,不动声色地就咳嗽了一声,嗓音仍是不太自然地道:“我这幅身体冰冻太久了,身材有些走样也是常事,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你就什么都懂似的。” 殷玉晗:…… 果然一开口还是老色批,老不要脸了。 不过接着,殷玉晗想了想,忍不住又皱眉道:“你说你这个身体在化神期就封印了,可这次去的人里面有炼虚期的大佬,你这样去,真的可以么?” 谢长渊此刻混身泡在温热的水流中,原本冷白色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一点血色,他听了殷玉晗的话,淡淡一笑:“你要相信你夫君的能力。” ——修真界第一人,不是开玩笑的。 剩下半句话是放在殷玉晗识海里说的,大概谢长渊自己都觉得直接说出来有点不要脸。 殷玉晗:…… 冷冷瞥了谢长渊一眼,殷玉晗小声嘟囔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四百岁还打光棍了。” 这副德行,有人喜欢才出奇了。 谢长渊神色不变,微微一笑:“现在不是已经不是了么?” 殷玉晗翻了个白眼,愈发懒得理他。 谢长渊此刻其实也是要专心运功,舒展这幅身体的血脉,然后将自己的灵魂同身体重新契合,这过程十分凶险,差一步就全盘皆错。 所以他又淡笑着看了殷玉晗一眼,便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谢长渊骤然安静下来,殷玉晗等了一会,反而有些不太适应了。 这时他百无聊赖,也不好走开,只能又悄悄别过头,去看谢长渊这幅身体的样子。 按谢长渊的说法,先前他用的身体是用法剑加上他的心头血炼制成的,韧性极高,但缺少活人气息,只不过到了他的境界也没人看得穿,所以便一直用了下去。 而之所以要封存自己的血肉之躯,谢长渊的理由是为了防止他第一次渡劫失败,或者被人偷袭,有备无患。 可殷玉晗这时托腮看着谢长渊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玉白色俊美面容,心里有些疑惑。 如果真是这样,为了保险,谢长渊何必去拼那个天火?万一出了什么事,不是前功尽弃么? 再说,以谢长渊的能力,真要飞升也是早晚的事,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殷玉晗想不通。 “想不通就别想了。”谢长渊忽然道。 殷玉晗吓了一跳,结果哗啦一声水响,竟是谢长渊径直从浴桶里站了起来,还舒展了一下手臂。 那动作虽然有点僵硬,但明显已经是神魂和躯体完全融合的迹象。 殷玉晗被溅了一身水,气也气死了,可这时他用力抹干脸上的水,正想骂人的时候,却在一片雾气中看到了舒展身躯的谢长渊…… 肩宽腰窄,整个身体的曲线都呈现出一种极为优美完美的弧度,上面的肌肉都覆盖着一层露水,带着一点鲜活的色泽,又有水珠从他俊美利落的侧脸和脖颈上滑落,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感…… 不知道为何,殷玉晗的心忽然扑通扑通用力跳了一下。 先前他最早看到谢长渊的容颜时也会心跳,但那是一种类似于看到好看的画上美人的心跳,总觉得仿佛隔了一层什么,不够近。 就连之前的亲吻,殷玉晗也总还是觉得谢长渊的皮肤格外的冷,格外的跟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可这时他看着谢长渊换回了新的身体,就这么舒展了一下手臂,那身躯上细腻的肌肤纹理和唇上的淡淡血色,以及那散发着热气看着便仿佛是温热的肌肤色泽,竟是一下子就让殷玉晗真真切切意识到这是个活人…… 不是个什么不食人间烟火却还要装风月高手的大能。 这种感觉,怎么说,好微妙…… 殷玉晗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点口干了。 “不食人间烟火却还要装风月高手的大能?”谢长渊回过眼来,微妙一笑,“这个形容挺有意思。” 殷玉晗:…… 好吧,他放弃刚才的那些想法,不管换没换身体,这人果然还是一样讨厌。 谢长渊转身走了过来。 方才一切还隔着一层雾气,但这会雾气散去,谢长渊那玉白色的修长身躯就这么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殷玉晗面前。 他甚至,从殷玉晗面前走了过去。 殷玉晗:……! 殷玉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脸红了。 然后他就捂住了自己发烧的耳朵,猛地转过身去。 直到,谢长渊穿好了衣服,再次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做什么这么害羞,你难道没见过男人?” 殷玉晗愤然:“你才没见过男人!” “我确实没见过男人。” 殷玉晗怔了一瞬,哑了。 等他回过神来,攥紧了拳头想找谢长渊算账的时候,谢长渊湿润温热的手掌却已经轻轻牵住了他的手,道:“来,在去仙界碎片之前,有些东西我得给你讲一讲。” 殷玉晗被换了身体的谢长渊牵住手,骤然生出了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 原本他还攥着拳有点生气,但这下子竟然有点懵懵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浮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思绪,但很快又像是水边的浪花一般,消弭下去,然后又涌上来。 直到谢长渊牵着他的手,走到软榻前,带着他坐下,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这么乖了?” 殷玉晗回过神来,不悦地看了谢长渊这一眼,但就是这么一眼,殷玉晗又有点怔住了。 冰霜早已全部化掉,此刻的谢长渊眉目依旧是俊美清锐,但却多了一丝鲜活如玉的风流在里面,唇上湿润的水红色不再是那种玉质一般清冷冰凉的光,而是看起来就有温度,而且极为柔软的…… 那鸦羽一般纤长浓密的眼睫甚至都看着有了那么一丝生机。 仿佛,雕塑活了…… 谢长渊微微一笑。 殷玉晗心头又猛地跳了一下,呆呆的。 谢长渊若有所思地抿了一下唇,忽然摇摇头:“原来如此。” 殷玉晗慢慢回过神来,看着谢长渊的笑意,遮掩着小声道:“怎、怎么了?” 谢长渊想了想,眉眼间带着一点满意:“本来我还觉得自己魅力很差,现在想想,可能是法剑做的身体不太好看的缘故。” 殷玉晗:! 谢长渊一看殷玉晗紧张的样子,反而慢慢攥紧了他的手,含笑道:“我方才感觉到你夸我好看了,不许狡辩。” 殷玉晗猛地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掉头就想跑,可谢长渊好不容易换了身体,怎么会让他跑。 瞬息之间,殷玉晗就被谢长渊困在了他的手臂之间。 那一刻,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殷玉晗终于感受到了活人鲜活的肌肉是一种怎样蓬勃的热度,同法剑做出来的身体感觉真的是太不一样了…… 有一种奇异又温热的柔软。 殷玉晗整个人都麻了。 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宛如被针扎一般在他怀中缩成一团的样子,觉得极为可爱,不由得就缓缓凑过来,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湿润的热气,将自己的唇贴在了那玉白可爱的耳珠上,低声道:“我这本来的身体,你还看得过眼么?” 殷玉晗满脸通红,挣扎道:“我管你什么身体,不许乱来。” 谢长渊目光微动,顺势在殷玉晗细腻雪白的脖颈上轻轻吻了一下。 温热湿润的唇落上去,仿佛在一块细腻的豆腐上滴上一滴热水,摇摇颤颤,又转瞬被吸了进去。 殷玉晗头一次感觉谢长渊唇上的热度透过他的肌肤表面渗了进去。 将他整个人都染热了…… 第35章 第 35 章 殷玉晗脚趾都抠紧了, 整个人哆哆嗦嗦成一团,偏偏谢长渊还要调侃他:“怎么越来越胆小了?” 殷玉晗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换了个活人身体! 但嘴上却硬挺着不说,生怕自己的想法暴露了。 但他的想法就没有不暴露的时候, 谢长渊听了他的心里话, 眸色微微深邃了几分, 勾了勾唇,轻轻便伸出手, 捏住了他玉白色的下巴。 本来殷玉晗还是缩成一团宛如一只熟透的小虾米,现在谢长渊抱紧了他, 同时又缓缓亲上来的时候, 他整个人又如同进了沸水,最后挣扎的青蛙一般,拼命挣扎起来。 谢长渊没想到殷玉晗会反应这么大,立刻就贴在殷玉晗唇边低声道:“乖一点, 又不是没亲过。” 感受着谢长渊呼吸间的热气, 殷玉晗身体麻了已经麻了一半, 嗓音颤颤地,带了一点狼狈:“滚!!!” 谢长渊想了想,并没有滚,反而把殷玉晗抱紧了一点,同时也加深了这个吻。 谢长渊新的身体是鲜活的,肌肤的触感都不同之前那个身体冷冰冰的,宛如玉一般细腻却不带太多活力的触感,他的唇是软的,是热的, 连唇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手指上的薄茧更是带着一点热度, 不像之前那种单独只是微微有些磨损的粗糙。 殷玉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谢长渊活了…… 他脑子里稀里糊涂,乱七八糟,到最后却只剩下这么一个有点荒谬的念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长渊才缓缓松开扣在殷玉晗腰上的手,殷玉晗顿时大口喘息起来——被谢长渊气息包裹住的感觉,太奇怪了,让他不能呼吸,又浑身麻麻的。 此刻他整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湿漉漉的,脸上白里透粉,纤长的眼睫全都濡湿,看上去颇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但他脑子却早已化成了一滩滚烫的岩浆,冒着热气,怎么都转不动了。 谢长渊看到这一幕,眉头轻轻一挑,忽然笑了笑:“真可爱。” 殷玉晗炸了。 炸了的结果就是,之后半日他都没理会谢长渊。 不过谢长渊也没有急着再对殷玉晗做什么——新身体很多地方都要适应,他得慢慢调整,不然第一次就伤到了殷玉晗不太好。 而且现在是在凌云宗,某些人的耳目众多,不急于这一时。 更何况,他心里已经有一个计划了。 · 仙界碎片的开启是和谢长渊闭关的消息一起传出来的。 众弟子听了,多少有些失望,有人说谢长渊是为了防止道侣走了之后,太多桃花干扰,索性就闭关,更有人说谢长渊是怕有的人得了天火之后修为跑在他前面,所以要赶快闭关,也有人说是谢长渊确实该闭关了,没什么别的意思。 总之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猜对的。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谢长渊为了防止殷玉晗在秘境里受伤,将自己曾经在谢家的一个化神期剑侍送给了殷玉晗。 本来不少人想打殷玉晗的主意,听到这个消息,基本也都打了退堂鼓。 仙界碎片开启的那一日,在修真界大陆上空,浮现出了一个七彩的旋涡,旋涡旋转着,那些各大门派大乘期以下的大能和弟子们纷纷化成无数个光点,没入其中,场景异常壮观绚丽。 殷玉晗此刻穿戴着一身顶级法衣法器,遥遥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咋舌。 “一二三……都数不清了,光炼虚期的高手就那么多啊。”殷玉晗有点打退堂鼓了。 正当殷玉晗有几分退缩的时候,谢长渊忽然揪住了他的后领,微微一笑:“他们都进去了,我们也该走了。” “可是——” 还没等殷玉晗可是完,一道熟悉的白光剑气闪过,他就被那道白光带入了那个巨大的彩虹旋涡中去了。 · 呼呼的风吹在殷玉晗身上,可殷玉晗此刻丝毫都不敢动,因为谢长渊正抱着他,他还在疯狂下坠。 先前被谢长渊抱着,他还能理所当然,可现在被谢长渊抱着,他总觉得哪哪都是谢长渊的体温和气息。 好诡异…… 分明十二抱他的时候也不是这种感觉。 “道侣契约可以增强彼此之间的身心感应。”谢长渊贴在耳畔的一句话,便解释了殷玉晗的疑惑。 殷玉晗:?! 竟然是这样。 难怪之前谢长渊用另外一个不属于他的身体的时候,殷玉晗觉得没什么改变。 这该死的道侣契约,早知道他就自己来的,臭谢长渊,死谢长渊…… “睁开眼吧,到了。” 谢长渊低低的嗓音把还在心中抱怨的殷玉晗骤然拉回了现实。 殷玉晗怔了一下,犹豫着慢慢睁开眼,然后他就被眼前的景色震了震,瞬间把眼睛瞪大了。 同凌云宗的恢弘大气不同,这仙界碎片里的景象确实是一派世外仙源的模样。 入目便是一片偌大苍翠的山林,各色奇珍异树遍布林间,色泽鲜艳鸟儿和异兽奔走其中,茂林修竹,花蝶舞动,浓郁的灵雾缭绕在树梢和挺拔的山峰上,随着微风,缓缓荡漾。 远处有一汪澄澈如碧的清泉,是从一处山头的瀑布上缓缓流下,雾气缭绕间,还有仙鹤在四周飞舞,看上去真是不似人间。 殷玉晗正看得有点出神,谢长渊却抱着他问:“喜欢哪里,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说会话吧?” 殷玉晗:??? 殷玉晗一脸诡异地看着谢长渊。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表情,就道:“天火在仙界碎片核心,要等十日之后才能开启,外围的东西都不值得什么,我们尽可以游山玩水一番等休息好了再去争夺天火。” 殷玉晗皱眉狐疑道:“这样啊……” 谢长渊:“难不成你真的觉得我玩物丧志?” 殷玉晗撇撇嘴,懒得理会谢长渊,这会他推开谢长渊的手,从谢长渊身上跳了下来。 谢长渊这次倒也没有拦着殷玉晗,就任由殷玉晗跳下来,然后自己跟在后面。 殷玉晗三两下翻过两人方才站立的巨石,走入了面前看上去繁花遍布,茂密漂亮的丛林里,一边走一边道:“你不要看这里的东西,我得看看,十二和楼夜应该有用得着的。” 谢长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要给他们找机缘?” 殷玉晗点点头:“不然呢,总不可能真的闲待着不做事吧。” 谢长渊沉吟片刻:“你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在修真界还有些私藏。”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让殷玉晗冒险了。 殷玉晗心想:我才不吃软饭呢,再说了,那是给楼夜和十二的礼物,仙界碎片限定版,难道还要谢长渊帮他弄吗?那像什么话? 原来还是限定版礼物? 谢长渊不由得淡淡一笑:“没关系,我不介意。” 殷玉晗:…… 面无表情地哼哼了一声,殷玉晗懒得理会谢长渊的油嘴滑舌,径直朝前走。 而这时,谢长渊就在身后道:“小心点,这里是仙界碎片,不要乱跑。”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愈发加快了步子,朝前跑去。 谢长渊眉头微皱,正想开口,忽然不远处的前方花丛中一阵腥风朝两人袭来。 竟然是一只花斑狻猊,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花丛里,见到两人,就疯狂偷袭了上来。 殷玉晗第一反应被吓了一跳,但他也不是毫无实战的人,此刻他眉头一拧,扬手便抛出一件防御法器,轰的一下就把那花斑狻猊震得飞了出去! 花斑狻猊的吼声震彻山林! 殷玉晗做完这件事,得意地挑挑眉,便炫耀地朝谢长渊看了一眼。 谁知谢长渊面无表情地一把抓住他,就带着他朝前御风而去! 殷玉晗:“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殷玉晗一眼瞥见了身后的景象,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数只同方才那只花斑狻猊一样的花斑狻猊从花丛里蹿了出来,朝方才他们站立的方向扑了过去。 而有些反应快的,已经追了过来! 被谢长渊搂在怀里的殷玉晗瞠目结舌:“怎么这么多啊!” 谢长渊神色淡淡:“我说了这里是仙界碎片,你以为真是过家家么?” 殷玉晗:…… 看着身后那些疯狂急追两人的花斑狻猊,殷玉晗抖了抖,不自觉就往谢长渊温热的怀中缩了缩。 从方才都一直平静无波的清冷面容上淡淡浮出一丝笑意。 · 半个时辰后,彻底摆脱了花斑狻猊的两人找到了一片还算空旷的空地。 在空地上,被偷袭的概率要小很多。 谢长渊这时在地上画下一个防御法阵,便把殷玉晗放了下去。 殷玉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防御法阵里,按着胸口,低低喘息着,想着方才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 可想了想,殷玉晗就觉得有点不对了,他看了谢长渊一眼,忍不住道:“仙界碎片我也听说过一些,之前好像没人描述过有这么多的花斑狻猊啊?” 谢长渊看了殷玉晗一眼:“花斑狻猊是群居妖兽,又是土生土长的妖兽,自然能感觉到仙界碎片的灵气在不断消失。你觉得为了自保,它们会怎么做?” 殷玉晗怔了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低级妖兽的灵智未开,为了壮大势力,只能靠繁衍。” 谢长渊嗯了一声,道:“这还是仙界碎片里的低级妖兽。”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默默打了个哆嗦。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谢长渊似笑非笑地静静看了殷玉晗一眼:“这就怕了?” 殷玉晗瞪了谢长渊一眼:“又不是我想来的!” 听着殷玉晗这句话,谢长渊倏然顿了一下,然后他的神色就逐渐变得平静且沉默了起来。 殷玉晗本来还想再吐槽两句,但看着谢长渊逐渐沉默下来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古怪,迟疑了一下,忍不住想问问。 结果谢长渊这时却又淡淡笑了一下,道:“其实我想要天火,也有别的原因。你想知道么?” 殷玉晗怔了怔,接着他就立刻跳起来道:“我就知道!你想飞升还不是手到擒来!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有些好笑,不由得抬眼看向殷玉晗:“你就不怕我把你拐走?杀掉?”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的眼神,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那可能你纯属有病。” 真想做掉他,还要等现在? 谢长渊想了想:“说的也是。” 殷玉晗愈发无语:“别卖关子了,要说就快说。” 谢长渊这时抬头看了一眼秘境之内那轮高悬的明日,思索了一会,他取出了一个金色的罗盘,摆在了殷玉晗面前。 “秘密就在这罗盘里。” 殷玉晗:哈? · 一盏茶的时间后 “你的意思是说,有一个邪神伪装成天神,想要统治修真界,然后收伏妖界和魔界?有些人信了那个邪神的话,但你没信,就被暗算了?”殷玉晗摸着下巴,皱眉道。 谢长渊伸手抚摸了一下那罗盘上的刻度,道:“就是如此。” “那这个罗盘跟那个天神有什么关系?”殷玉晗狐疑道。 “这是那个邪神给他信众的信物,有这个罗盘就能轻松找到其他的信众,也可以找到邪神本尊。” “豁!”殷玉晗,“好东西呀,你怎么弄来的?” 谢长渊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是个好东西,不过代价有点大,你还记得之前我受伤那次在无尽崖底的时候么,就是被他们偷袭的,混乱中我抢了一个罗盘。” 殷玉晗:“原来如此——那那个诅咒也是他们的东西么?” 谢长渊点点头:“本来我也不确定那个东西到底是真神还是邪神,但从佛光可以驱散那些诅咒来看,是邪神无疑了。” 殷玉晗:“可是,这跟天火有什么关系?” 谢长渊目光微动:“因为他们的人也想要天火。” 殷玉晗心头一凛,顿时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原来谢长渊不知是想要天火,更多的是因为他不想让天火落在那个邪神手里。 “那你之前都不跟我说?”殷玉晗皱眉道。 谢长渊:“凌云宗可能有他们的耳目。” “那你也可以悄悄用心里话说给我听啊。” 谢长渊沉默了片刻,淡淡笑笑,没说话。 但这一刻,殷玉晗却莫名听到了谢长渊的心里话。 ——还不是怕你保守不住秘密。 殷玉晗:??? “谢、长、渊!” · 发完火之后,殷玉晗通常就没那么生气了。 就像现在,他基本已经忘记了先前生的气,还跟在谢长渊身边,好奇地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找个离那个核心近一点的地方啊。” 谢长渊看了殷玉晗一眼,微微一笑:“那倒不着急。” 殷玉晗撇了撇嘴。 “不过,我们可以先去给十二还有楼夜找点礼物,我知道前面有一处灵草园,里面有适合妖兽炼体的龙血草和剑修炼体的剑型草。” 殷玉晗瞬间眼前一亮,正想说快去,结果他忽然又意识到什么,然后他就看了谢长渊一眼,若有所思地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 谢长渊:“我一直都很好心。” 殷玉晗摸了摸下巴,仍然是表示怀疑:“这不像你的作风——说吧,有什么要求?” 谢长渊微微挑了挑眉,终于顿住了步子:“还能提要求?” 殷玉晗立刻警惕起来。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表情,莞尔一笑,却又别过眼去:“罢了,没什么要求,去就好了。” 殷玉晗:? 殷玉晗多少还是有点不信了。 就在两人终于立在那灵草园前面的时候,谢长渊正要破开禁制进去,殷玉晗忽然拉住他的袖子,皱眉道:“有什么要求你赶快说,不要一会坐地起价!” 谢长渊动作微微一顿:“你就这么不信我?” 殷玉晗没说话,可眼神是明摆着的。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眼神,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道:“好啊,既然你都这么想要我提要求,那我就提一个好了。” 殷玉晗硬着头皮道:“你提。”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有点怂却又硬撑的样子,眸光逐渐变得认真且平静。 过了好一会,他伸手轻轻抚上了殷玉晗的侧脸,叹了口气,低声道:“万一——我说是万一,这次我在仙界碎片里出了什么事,出去了你可不许跟他们任何一个结道。” 日光静静照在谢长渊身上,把他俊美如玉的面容照得愈发鲜活动人。 可殷玉晗看着这样的谢长渊却有点眩晕了。 他不懂,不懂谢长渊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么奇怪的话,这些话每个字他都知道什么意思,但组合在一起,他突然就不懂了。 而且,这些话让殷玉晗莫名有些仓皇,有些心跳加速。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那迷茫的眼神,虽然知道会是这样,但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失落,他正想收回手,说这只是开个玩笑。 殷玉晗却忽然拽住了他的袖子。 谢长渊怔了怔,有些讶异地看了殷玉晗一眼,就看到殷玉晗突然生气地鼓着脸道:“不许说这种晦气话。” 谢长渊神色瞬间微妙了起来:“你——” “我还想活着出去呢,你死了我怎么办?!”殷玉晗怒道。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看着殷玉晗认真紧张的样子,不由得低低笑了。 真不愧是他的小活宝。 第36章 第36章小玉护夫 不看着殷玉晗神来, 又生气的样子,谢长渊低低咳嗽了一声,便笑了:“好了, 不开玩笑了,时间不多了, 我们进灵草园看吧。” 殷玉晗这才瞪了谢长渊一眼, 暂时放了谢长渊。 谢长渊扬手破开了那灵草园的禁制,两人走了进去。 一进入那灵草园, 殷玉晗看到了两只身形庞大的灵虎蹲在几亩灵田的旁边, 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殷玉晗历了方才的花斑狻猊,在心有余悸,更别说这两只灵虎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看起来比花斑狻猊不知道高了几档次。 心头一寒, 殷玉晗拉着谢长渊的手跑。 但谢长渊却莞尔一笑,抓住了他的头,低声道:“别怕,都是熟人。” 说着谢长渊便对两只灵虎伸出了手。 那两只灵虎见到谢长渊这动,立刻亲热地凑了上来, 开始用头去蹭谢长渊的掌心。 殷玉晗躲在谢长渊身后, 目瞪口呆。 这谢长渊拉着他的手,让他去『摸』虎头。 殷玉晗:…… 不犹豫了一阵,殷玉晗终究是没有抵『毛』茸茸的诱『惑』, 把手伸了出去—— · 半时辰后 殷玉晗把这里能收集的灵草都收集了遍,又躺在那跟两只灵虎玩得不亦乐乎, 一人两虎,在草丛中滚来滚去,毫无形象顾忌, 放声大笑。 微风吹拂,灵草花的清香扩散开来,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舒适感,谢长渊静静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一向深湛沉润的眸中难得显出几分温柔来。 殷玉晗玩了一,玩腻了,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叶,伸了懒腰道:“这里真棒啊,你怎跟它们混熟的?” 谢长渊道:“曾我来的时候,它们父母被人暗算,独吞这灵草园,我看不眼出了手。救了它们父母,接生了它们,也认识了。”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这段描述,沉默了一下,怔了怔,忍不住道:“看来你偶尔也挺好心的。” 谢长渊:“我什时候不好心了?” 殷玉晗翻了白眼。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表情,淡淡一笑。 ——不我承认,对你,我确实用些手段。 殷玉晗:??? 听着谢长渊的这句心里话,殷玉晗气得七窍生烟,他脸『色』一变,扑上去同谢长渊理论。 结果他这一动,发两只灵虎已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用一种奇怪且防备的眼神看着他。 殷玉晗:…… 谢长渊笑意更深。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淡笑的表情,知道自己又被耍了,这他眉头一竖,生气,结果谢长渊这却皱起眉头,静静看了看周。 殷玉晗怔了一瞬,不由得也心生警惕,不敢再『乱』来,只跟着谢长渊也朝周看去——有了之前被偷袭的历,他在可不敢随便『乱』来了。 而谢长渊这时神『色』平静地看了一头顶的太阳,神来他起身道:“这里可能快天黑了,我们得找人多的地方跟他们一起休息。” 殷玉晗:“天黑?我们不是午时才进来的?” 谢长渊看了殷玉晗一眼,眸光微动,本来解释什,但了,他又没有直接解释,只抬眼看向太阳,道:“你看那太阳。” 殷玉晗果然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之后,殷玉晗不由得惊讶地‘咦’了一声。 “在这太阳,倒像是酉时的太阳了,这秘境里时间的流速这快?” 按照寻常时间流逝的光景来看,在无论如何太阳的高度也不应该在那,所以这秘境里的时间流逝真的比外快? 好神奇啊。 “没错,这里的仙灵气日益消失,所以赖以维持仙界碎片运转的灵气也少了,很多东西紊『乱』。时间流速加快也是常理之中。”谢长渊补充道。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的话,觉得十分新奇,忍不住又细细盯着那太阳看,结果正当他觉得这太阳降落的速度确实非同寻常的时候,谢长渊忽然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刺眼,别看太久。” 殷玉晗:…… “我又不是小孩子。” 谢长渊:“那也不能多看。” 殷玉晗:? 这家伙管得真宽啊? 正在殷玉晗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谢长渊的□□时,谢长渊忽然道:“凌云宗的队伍在几十里之外,去跟他们汇合吧,不然晚上妖兽横行,我们俩多少是有些吃亏。” 殷玉晗闻言,顿时神『色』有点诡异地瞥了谢长渊一眼。 “你干嘛去找他们啊?这里不好?灵虎不好?” 主是,他不喜欢凌云宗的人。 谁知谢长渊神『色』淡淡地看了殷玉晗一眼,道:“在我是化神期修为,很多事情做不了,若是被人发这里,发我们跟灵虎的关系,你觉得那些人如何?再说,我们去碎片核心,必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 殷玉晗一时语塞。 谢长渊又道:“凌云宗里虽然可能有那邪神的『奸』细,但这次来的人修为我都清楚,不是我不能对付的,跟着他们,我们也省力些。而且,该避人耳目讲的那些话我也跟你讲完了,剩下的日子,平平安安跟着大部队躺赢不好?” “吃软饭说得那心安理得。”殷玉晗听着谢长渊的长篇大论,忍不住嘟囔道。 谢长渊眉头一挑,随即他淡淡道:“他们也吃了我那多年的软饭,我这次吃来,又怎了?” 殷玉晗:“噗——” 殷玉晗莫名从谢长渊的话里听出一股傲娇的味道,这他笑了笑,不由得道:“没什,你愿意吃软饭我当然不介意。” 谢长渊:“那好,走吧。” 殷玉晗虽然舍不得灵虎,但也知道坐拥这多灵草着实危险,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只能依依不舍地跟灵虎们告了别,收了几颗虎牙纪念品,跟谢长渊一起走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收的纪念品,不由得淡淡笑笑:“它们对你倒是大方。” 殷玉晗顿时骄傲道:“那是自然,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嘛。” 不说完,殷玉晗故意看了谢长渊一眼,道:“你没有。” 谢长渊目光微动:“从前它们也送我,只不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拒绝了。” 殷玉晗:…… 也难怪灵虎都不喜欢他,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 两人找到凌云宗驻地的时候,正是傍晚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一旁的繁茂草木上,别有一番淡淡萧条却又异常丰的感觉。 凌云宗的弟子们正在忙碌着搭建帐篷,没人发谢长渊和殷玉晗的到来。 而这,谢长渊已易了容,赫然是他前在众人前呈出的那剑侍傀儡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这走进了凌云宗的驻地。 谢长渊易容了,认识他的人不多,但殷玉晗一出,不少人立刻认了出来。 顿时,大家便窃窃私语起来。 “是道尊的道侣和他的剑侍傀儡。” “他们怎来了,我以为那宁玉晗不喜欢我们这?” “可能那剑侍傀儡照顾不了他吧,没办法,一傀儡,懂得什?” “也是,不我们也没有准备多的帐篷,难道跟他们一起挤?”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没忍住,狠狠咳嗽了一声,然后他看了一眼那些弟子发话的方向,意有所指地道:“诸位,我不是普通人,也不是聋子,麻烦诸位说话的时候稍微小点声。” 瞬间,整偌大的场地都安静了下来。 殷玉晗哼了一声,正继续往另外一边走,结果谢长渊在他识海中道:你去找负责的陈长老,让他给你一顶帐篷。 殷玉晗皱眉:你为什不自己去? 谢长渊:我在只是傀儡剑侍,懂得太多,不好。 殷玉晗:…… 这人真是吃软饭吃得理直气壮啊! 不没办法,也不知道谢长渊是故意的是无意的,他们俩什都带了,却偏偏真的没有带帐篷。 殷玉晗可不晚上睡地上,只能听着谢长渊的指点,去找了那陈长老。 果不其然,殷玉晗被刁难了。 陈长老平日里不太喜欢谢长渊,但也是一直把自己的孙女嫁给谢长渊,可偏偏谢长渊不搭理他,跟殷玉晗结了道。 陈长老这次见了殷玉晗,一下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看殷玉晗的眼神多少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殷玉晗虽然被殷望保护的不错,但也不是傻子,一看那陈长老的眼神,他觉得不对,立刻,他在识海里小声道:喂,这陈长老好像不太喜欢你啊,看我的眼神怎这不对劲。 谢长渊: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跟我有什关系。 殷玉晗:我人缘好得很,这家伙肯是讨厌你才看我不对劲的! 谢长渊淡笑:那你直觉不错。 殷玉晗:?! 正当殷玉晗觉得被坑了,恨不得转身溜走的时候,谢长渊却已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的退路。 而这时,陈长老也咳嗽了一声,拈着胡子发话了:“我说,宁道友,我们凌云宗帐篷可都是有数的,借了你,我们自己不用?”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皱眉道:“你不借直说,干嘛这扯谎?一大宗门,出来仙界碎片探险没几备用帐篷,逗我玩呢?” 陈长老:??? 大概没到殷玉晗这直白地戳穿了自己的借口,陈长老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脸『色』也不好看了。 不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子,咳嗽了一声,是装模样地道:“那我们凌云宗也是有规章制度的,我们的帐篷是只给我们这次名单上的弟子,宁道友,你那份,道尊难道没给你准备?” 殷玉晗向来是直脾气,一听陈长老这话,顿时给气笑了。 随即他一瞪那陈长老,沉声道:“怎,我道侣不是凌云宗的,他没给凌云宗做贡献?他的贡献换不了我一帐篷?” 陈长老沉默片刻,语气不太愉快地道:“那也是道尊的功劳,宁道友,你一男人,这大张旗鼓地顶着道尊的名声做事,是不是不太好——” “我是男人又怎了,我跟谢长渊可是道侣,荣辱不分的。而且算我吃软饭,陈长老很介意?”殷玉晗横眉冷对。 陈长老:“咳、咳咳——” 一旁的谢长渊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伸手轻轻拍了拍殷玉晗的肩膀,似乎让殷玉晗离开。 可他没料到,他这一拍,反而激发了殷玉晗的怒气。 殷玉晗这时把头一抬,一屁股在陈长老前坐了下来,道:“我不管,你今天是不给我帐篷,我不走了!我告诉大家,你不承认道尊的功劳,连帐篷都不愿意给他道侣!” 陈长老:……………………… 谢长渊:。 一盏茶的时间后,殷玉晗在陈长老隐忍着无边怒火的目光中,快快乐乐地拿走了一顶帐篷,有一些必须的资。 而方才几人的对话其实并没有屏蔽,此刻,帐篷周围的一些弟子看着殷玉晗神清气爽地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样子,神『色』愈发一言难尽了。 · 大约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殷玉晗跟谢长渊的帐篷搭好了。 殷玉晗搭帐篷的时候发谢长渊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他其实猜到了一点,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谢长渊平时看起来,挺逗比乐观的啊,不至于吧? 可这帐篷搭好了,谢长渊的情绪似乎是没有好转,殷玉晗了,默默凑去,有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的视线,淡淡一笑:“怎了?” 殷玉晗眨了眨眼:“你觉得我给你丢脸了?” 谢长渊怔了怔,随即他莞尔道:“怎可能?” 殷玉晗了,又托腮道:“那你干嘛不开心,你不是跟那陈长老不对付?为什我到了帐篷你不高兴啊。” 谢长渊听着殷玉晗的话,沉默片刻,一时间倒也不知道怎跟殷玉晗解释。 了很久,他十分含蓄地笑了笑,摇摇头道:“没什,其实我只是有点意外,虽然我跟陈长老关系不太好,但我没到他真的不愿意给帐篷。” 谢长渊这话说的含蓄极了,若是寻常人,或许真的只是听得懂浅层的意思。 可他忘了,他跟殷玉晗有道侣契约,是最高级的。 殷玉晗这时看着谢长渊说话时的俊侧脸,再听着他说话时略带低沉的嗓音,竟然恍惚间一下子明白了谢长渊的意思。 了,殷玉晗竟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谢长渊:? 殷玉晗这时抿了抿唇,没有直接说什,但他思考了一,却讲了另外一件事。 他说:“我娘生病的时候,我爹去求魔族一跟他不对付的,退隐很久的长老,本来他没报什希望,但最后那长老是帮了他。” “那长老那时候说,不是因为我你报,而是因为你这魔尊当的确实不错,给我们魔族做了不少贡献,我不看着你妻离子散。” 说完,殷玉晗又看向谢长渊没头没脑的道:“是一事?”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明亮的眸子,出神片刻,他淡淡一笑:“嗯。” 殷玉晗点点头:“那看来我的法是对的。” 说完,殷玉晗托腮,又道:“你替凌云宗做牛做马这多年,算关系不好,那陈长老也该分得清轻重,不应该拒绝我这不分的请求,那样说我的坏话。但他真的拒绝了,所以你很失望,对吗?” 谢长渊目光微动:“算是吧。” 了片刻,谢长渊忽然眼,淡淡笑了笑道:“我是不是很小气?” 殷玉晗:? 然后殷玉晗略带嫌弃地看了谢长渊一眼。 不,在看到谢长渊带着一点淡笑的眸中,殷玉晗不知怎,看出了一点很沉郁的不快乐在里。 沉默了好一,殷玉晗咳嗽了一声,道:“我没觉得你小气,但——” “但什?” “但你真够矫情的。” 谢长渊:? 殷玉晗说完,在谢长渊一言难尽的眼神里咯咯笑了起来。 谢长渊本来都忍不住修理殷玉晗了,可看着殷玉晗那在篝火和月光下愈发显得纯净和狡黠的笑意,他微微吐出一口气,默默别眼,道:“罢了,这次不跟你一番计较。” 殷玉晗:“略略略!” 谢长渊这时看着头顶那一轮刚刚升起,不算极为明亮的月轮,沉默了一,低声道:“不,有一点,你方才没猜到。” 殷玉晗骤然神来:“嗯?” 谢长渊头看他,神情竟是前所未有地认真:“本来我是让你靠着我的子蹭吃蹭喝,顺便蹭点福利的,没到连累你被骂丢脸。我的错。” 殷玉晗:……! 不知道怎,方才很自然的殷玉晗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而接下来,谢长渊的另一句话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不你方才为我出头,我很高兴。” 看着谢长渊那认真的,如同黑玉一般澄湛的眸子,殷玉晗一下子彻底怔住了。 有一阵微风吹。 殷玉晗不知道怎,颊一点点红了起来。 然后他不自然地别脸,小声道:“我是帐篷而已。” 谢长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一笑:“嗯,我都明白的。” 第37章 第37章我绿我自己 凌云宗的帐篷不大, 但配备的东西还是很不错的,有一大床很舒服的铺盖,还有一个型的火晶石法阵, 半颗夜珠,刚刚够照。 殷玉晗本来刚还看到其他弟子手里有一张仙界碎片的资源地图, 忍不住想找陈长老一张, 但谢长渊告诉他这个不需,他就没。 这会殷玉晗把那半颗夜珠挂在帐篷中间, 整个帐篷就被一股柔和的淡白『色』光芒给洒遍。 他不由得打个哈欠。 一旁的谢长渊:“困?” 殷玉晗嗯一声:“有点困, 我睡。” 谢长渊目光微动,知道殷玉晗折腾一日,不太舒服, 不过这他微微一笑, 道:“先别急着睡,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殷玉晗:? 殷玉晗有点狐疑地看谢长渊一眼,结果谢长渊就变戏法一般地拿出一个镶着白云母片的梅花红木食盒。 那食盒分上下三层,看着沉甸甸的,而一看到这个食盒, 殷玉晗一双眼就立刻放光。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眼馋的样子, 静静一挑眉,抬手依次缓缓抽开那食盒。 上下三层的食盒里,一层放着卤的鸭掌鸭舌鸭翅鸭肫和藕及云丝, 还有一碟熏豆,撒白花花的芝麻和一层红油, 辣香扑鼻。 第二层则是三盘糕点,分别是藕粉桂花糕,水晶枣泥糕以及一盘炸得金黄焦脆的蟹壳黄烧饼。 第三层很简单, 一碗花生杏仁酪,『奶』白剔透,旁边配冰糖和桂花末,吃的候可以撒上去。 殷玉晗本来是已经辟谷的人,吃东西纯粹是因为嘴馋,可吃可不吃,但这会一看到谢长渊端出的这些吃食,他整个人就激动起来。 殷玉晗一脸惊喜地盯着三层食盒里他最爱的那些美味,先是高兴,可接着他又有点狐疑地凑过去嗅嗅—— 还没等殷玉晗把鼻子放过来,谢长渊就淡淡收回食盒,道:“我的储物戒间流逝跟外面不一样,短期保鲜没么问题,若是不想吃,就别吃。”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舔』着脸道:“我想吃。” 谢长渊目光微动。 而还没等到谢长渊说么,殷玉晗跃跃欲试的看一眼谢长渊掌中的食盒,和谢长渊脸上那种熟悉的表,他忽然『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笑意。 这一次,还没等谢长渊反应过来,殷玉晗就猛地凑过来,抱着他狠狠亲一口,在谢长渊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的候,殷玉晗挑挑眉道:“报酬,不用找。” 说完,他顺势一把夺走食盒,嗖得溜到帐篷一角去。 回过神来的谢长渊:…… 等到谢长渊再神有些复杂地看向角落里的殷玉晗,殷玉晗正拿一只鸭掌啃,正在看他这边。 四目相对,殷玉晗有点挑衅地跟谢长渊对视。 谢长渊已经听到殷玉晗内放肆的大笑。 殷玉晗: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略略略~ 原来如此? 谢长渊眸光微动,倒不以为忤,反而微微一笑,然后他就在同样在中淡淡道:下次可以这样,我很喜欢。 殷玉晗:…… 哼哼一声,殷玉晗猛地抱着食盒别过眼去,不再看谢长渊。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把背对着他的样子,一点都没觉得不高兴,反而发现很事都豁然开朗。 他,得给殷玉晗留一点发挥的空间行。 有空间,就有惊喜。 原本谢长渊总觉得,他这么强,又比殷玉晗大那么,合该一切事都是他主动,不然显得太不尊重殷玉晗。 可现在他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感的互动,本来就是平等的好。 想到这,谢长渊若有所思地勾一下唇,然后他就默默转身去一旁,给两人铺床。 · 床铺好之后,谢长渊在里面放几颗火晶石,暖好被子,去叫吃的一手红油和芝麻还意犹未尽的殷玉晗。 殷玉晗吃人嘴短,本来是还想再吃吃的,但他确实吃得差不,想想,殷玉晗就有点恋恋不舍地把东西交还回去。 谢长渊看出殷玉晗的思:“想吃少,回去都有。” 殷玉晗不悦地瞥他一眼,就朝被窝里钻。 谢长渊这次忍不,顿皱眉道:“手上擦干净。” 殷玉晗被说,没办法,只得钻出来擦手。 涤尘咒弄干净还不算,还被谢长渊盯着擦一遍。 殷玉晗:这人真晦气,太洁癖吧。 谢长渊意有所指地道:“你以后再这样,别人笑话。” 殷玉晗:…… 里是:略略略,管的比我老爹好。 谢长渊从容地放下殷玉晗被擦得干净无比的修长手指,淡淡一笑:“我是道侣,管你下半辈子,当然比你爹管得。” 殷玉晗:? 随即他就在底叨叨:这次出去就和离。 谢长渊:? 谢长渊眸光微微沉,他正想把试图钻进被窝里的殷玉晗抓出来,问问殷玉晗怎么老是说这么白眼狼的话,结果帐篷外面就传来一阵紧急的嗡鸣声。 是凌云宗召集弟子的敲钟声。 谢长渊听到这声音,不自觉地眉头一皱,坐直身体凝神去听外面的动静。 而殷玉晗顾不得躲谢长渊的,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就道:“怎么怎么?” 可外面都是一阵弟子奔跑的脚步声,有些议论,可都是不找边际的猜测。 最终,谢长渊起身道:“先去看看吧,可能是有么大事,跟大家在一起比较好。” 殷玉晗点点头,只好站起来,跟着谢长渊一起走出去。 两人出来的候,不远处陈长老的帐篷前面已经站满弟子。 殷玉晗遥遥看着,黑压压一片,他本就不太喜欢凌云宗的人,白天又跟陈长老吵架,忍不住就想说他们两人离远点,听听那边是做么再过去。 但谢长渊已经静静拉住他的手,低声道:“没事,过去看看。” 殷玉晗正有些不高兴,谢长渊道:“我都不怕他,你还怕?” 殷玉晗被这么一激,立刻道:“去就去,谁怕谁。” 就这样,殷玉晗中谢长渊的激法,还是跟着谢长渊一起,去到凌云宗弟子聚集的地方。 · 而去到近前,两人站在人群最后,听着陈长老讲几句话,神『色』便都微微变。 竟然是另外一个宗门的弟子发现灵草园的存在,但是打不过两只灵虎,所以找来陈长老想合力杀两只灵虎,瓜分灵草园里的资源。 殷玉晗一听顿急,在里就跟谢长渊道: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凌云宗是去杀他们,他们躲得过么? 谢长渊沉默片刻:那个宗门的实力我知道,他们若是只想灵草园,其实引走灵虎并不算太难,他们手里很天材地宝,或者设两个陷阱,足够困住灵虎。我先前告诉过两只灵虎,若是实在不行,可以跑路。但显然,他们不是这么想的。 殷玉晗一个激灵:他们是真的想杀灵虎?可是灵虎的价值不比—— 谢长渊:有传言说这里土生土长的妖兽身上具有上界的气息,喝它们的血,吃它们的肉就可以增强和上界的连接,增加飞升成功的概率。 殷玉晗:…… 殷玉晗被谢长渊的一番话震得还有点头晕,陈长老那边就已经开始发号施令。 他把弟子们分成几队,每队都安排任务,而后面的那些队伍,确实一听,就是冲着杀灵虎去的。 殷玉晗越听越觉得一颗沉下去,他拉住谢长渊的手,就想让谢长渊帮忙救救灵虎。 好在谢长渊一句话,就让殷玉晗安。 谢长渊:它们听我的话,到候我们跟去看看,见势不对我会让它们赶快离开的。 殷玉晗闻言,顿生出几分希望,然后他们就悄悄『摸』『摸』跟在大部队后面,朝着灵草园的方向去。 · 月高悬,两边宗门的大部队抵达灵草园前,微风吹拂,虫鸣安谧,很是一派自然祥和的景象。 但殷玉晗清楚,这派景象很快就没。 谢长渊这在中对殷玉晗道:一会等它们出来,我就让它们离开,你最好先躲起来,不太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殷玉晗:好。 两人说话间,两边的大部队已经站在那灵『药』园的门口,很快,两边带队的长老商量一番,就各派出一队人,朝着那灵草园的大门攻击过去。 其他人仍是留守在原地。 谢长渊一见,眸光就冷下来:不好,他们瓮中捉鳖,这里的出入口只有一个,这样灵虎跑不。 殷玉晗瞬间急:那怎么办? 谢长渊沉『吟』片刻:一会我想点方法吸引他们的注意,给灵虎拖延间吧。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道:你行吗? 这次轮到谢长渊:? 不过殷玉晗想想,道:其实我有个方法,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用我这个,只是对你名声可能有点不好。 谢长渊敏锐地道:你想做么? 殷玉晗眉头一挑,还没等谢长渊反应过来,他就朝着前方的人群高声道:“诸位!” 一下子,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人群忽然分开,一道光朝他们这边照过来。 殷玉晗怔一瞬,眉头微微一皱,还没意识到怎么,就已经被一脸沉凝之『色』的谢长渊不动声『色』地拉到身后。 神『色』阴沉的陈长老从那分开的人群里走过来。 殷玉晗看着这样的陈长老,莫名觉得头有些发紧,但谢长渊此刻的神『色』十分平静,还拍拍殷玉晗的手背,让殷玉晗镇定不少。 此,殷玉晗转转眼珠,正想开口说点么吸引陈长老和弟子们的注意力,可没想到陈长老见到两人这一幕,不由得就微微吸一口气凉气,接着他便少有点忍无可忍地冷哼一声道:“宁道友,虽然这剑侍是道尊的,但你该知道么叫做礼义廉耻吧?” 殷玉晗:? 陈长老这话一出口,其他弟子的目光顿朝这边看过来。不光是有凌云宗的,还有青云宗的。 这么一看,所有人都惊惊。 “他居然跟那个剑侍牵手,好不脸。” “这家伙根本就是只会勾引男人吧,连剑侍看得上,啧……” “那又能怎么办呢?若是不勾引,这剑侍万一不他,他岂不就倒霉。” “道尊都玩这么大的吗?青云宗以前出过一个道尊,是无道,跟这个审美完全不一样啊。” 听到这些污蔑之言的殷玉晗:…… 这些正道弟子,怎么比街边巷口的七大姑八大姨还鸡婆,真是烦。 不过,怎么好像事在用另一种方向朝他想的地方发展? 想着,殷玉晗的神『色』就愈发几分诡异。 众弟子们正议论纷纷,陈长老看着殷玉晗的神『色』愈发难看,他这哼一声,正想说出自己对殷玉晗两人的处罚。 一直沉默的殷玉晗忽然在这低声笑笑。 所有人:??? 接着,殷玉晗就默默从谢长渊身后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他挑衅一般,扭头就在一旁的谢长渊脸上亲一口。 所有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陈长老石化在当场。 殷玉晗做完这个动作,不着急,还略带一点挑衅的微微一笑道:“怎么?陈长老没见过男人亲男人啊。” 陈长老:…… 等到陈长老反应过来,他整张老脸立刻就扭曲,沉声怒吼道:“你这是背叛道尊!” 殷玉晗挑挑眉:“你怎么知道不是你们道尊喜欢这样呢?” 说完,他还拍拍谢长渊的肩膀道:“而且难道你们不会觉得,这个剑侍很可能就是道尊的化身之一,是你们道尊最喜欢玩这种我绿我自己的游戏的吗?” 凌云宗和青云宗的弟子们同:!!! 殷玉晗这些话,真是越说越离谱,所有在场弟子们,听着他的话,脸『色』都异常精彩,连议论都忘。 大概没想到谢长渊怎么会娶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道侣吧? 陈长老的脸上更是异彩纷呈,握着拐杖的手背上都出青筋。 接着,殷玉晗见到煽动气氛煽动地差不,还一脸神秘地道:“而且,你们有所不知,你们道尊根本修的不是无道,他其实很轻就&*^?” “很轻就么?”终于有人,忍不住追问。 殷玉晗咳嗽一声,正想说话,陈长老忍无可忍,暴怒道:“闭嘴!” 雷霆震怒,在整个灵草园上回『荡』,一下子,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陈长老眸光阴鸷,扬手就道:“无论姓宁的你自己如何,你不能败坏我们凌云剑宗的名声,给我拿下!” 陈长老拐杖一挥,顿,无数双看向殷玉晗和谢长渊的目光都变得凶残起来。 殷玉晗这嗖得一下就躲在谢长渊身后,声道:“仇恨我拉到,接下来看你。” 谢长渊: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听着谢长渊淡漠平静的嗓音,殷玉晗莫名虚一下,不过很快,他就直气壮的抓着谢长渊的袖子道:赶快啊,不然灵虎就跑不。 谢长渊:…… 终于,再第一柄剑朝谢长渊袭来的候,谢长渊长袖一拂,凌空便那柄剑绞碎成一段段的碎片。 而这,凌云宗的弟子们已经前赴后继地攻击上来。 谢长渊不想杀人,所以只是祭出一堵堵气墙,挡住他们的去路。 殷玉晗躲在谢长渊身后,见到这一幕幕,很是不屑,他这会撇撇嘴,就悄悄从储物戒里拿出几样东西。 趁谢长渊气墙撤出的那一瞬间,殷玉晗扬手一洒! 顿,哀鸿遍野! “好痒啊!” “这是么东西,我看不见!” “我的腿已经失去知觉。长老救我!” 陈长老没想到殷玉晗居然联手和剑侍对凌云宗的弟子们下手,气得牙痒痒。 他不想自己动手是知道殷玉晗和谢长渊有道侣契约,若是殷玉晗真出事,灵魂烙印一显示,谢长渊肯定知道是谁干的。 不过这会看着两人肆无忌惮把整个围剿场面弄得一团糟的两人,陈长老终于忍不。 此刻,灵草园内还传来的灵虎的嘶吼声,眼看着已经朝这边奔来。 成败在此一举。 陈长老忍无可忍,他眸光一冷,不动声『色』地从怀中取出一张隐约有着黑『色』花纹的符箓,然后他看一眼殷玉晗和谢长渊的方向,就纵身一跃,那符箓朝两人扔过去! 陈长老扔符箓的动作被二人看在眼里,殷玉晗没觉得有么,谢长渊照常祭出气墙。 可紧接着,两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 那符箓竟然直接无视气墙,穿过来,一下子就化为无数细细的黑线,嗖得一下朝着谢长渊钻过去。 看到这些黑线,殷玉晗和谢长渊同都变脸『色』。 他们认得这个东西。 说迟,那快,就在殷玉晗想念动六道金刚咒的候,谢长渊已经抱紧他,扬手猛地催动体内那颗佛光舍利的能量! 一瞬间,金光四『射』,那些黑气在碰撞到谢长渊身上散发出来的金光之后,扭曲着尖锐地叫几声,便嗤嗤消失。 那些金光极为强烈亮,几乎照彻半边的天空,更诡异的是那些金光在照到陈长老身上的候,陈长老竟是像被么东西打一掌一般,惨叫一声,便飞出去。 殷玉晗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咋舌。 与此同,一阵惊天动地的灵虎咆哮从灵草园中传来,大门轰隆一声,被虎掌震碎! 两匹灵虎奔跑着从灵草园中,跃出,后面跟着一大堆追他们的弟子。 谢长渊跟殷玉晗对视一眼,两人念动处,几乎是同一跃而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到两只灵虎背上。 殷玉晗嗖得一下,又洒出一堆暗器。 谢长渊扬手一拂,轰隆隆一阵巨响,无数气墙就这么讲那些追来的弟子拦在他们身后。 就这样,两人坐在虎背上,纵跃飞腾,很快就在众弟子咬牙切齿的目光中跑远。 殷玉晗见状,忍不住回头哈哈大笑:“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改日我们再——!” “见”字还没说完,一支利箭便穿破气墙朝这边『射』过来。 好在谢长渊反应快,凌空就捏住那支利箭,两人同回头看去,青云宗的长老手中正握着一柄后羿『射』日弓,神『色』冷峻地看着这边。 殷玉晗吐吐舌头:“这老家伙,忒是非不分。” 谢长渊静静看殷玉晗一眼,神『色』有些微妙。 殷玉晗看到谢长渊这个表,莫名虚一下,然后他就道:“怎么,我不都是为救灵虎么?” 谢长渊目光微动:“你方说的那些么‘我绿我自己’,都是你自己喜欢玩的吧?” 殷玉晗:??? “你是喜欢,我以后可以都陪你玩玩。” “没有!绝对不是!” 第38章 第38章龙凤果 如银的月光倾洒而下, 殷玉晗躺在草地上,吹着风,一旁两只灵虎十分亲昵地围着他, 偌大的身躯温热柔软,比睡在床褥里还舒服。 殷玉晗时打了个哈欠, 忍不住就道:“早知道么舒服, 就不该跟凌云宗那群家伙碰面。” 谢渊淡淡道:“世事难料。” 殷玉晗翻了个白眼:“酸里酸气。” 谢渊不以为忤,只静静立在那, 仰头看着那皎洁的月『色』。 殷玉晗见状, 眉头挑了挑:“别看了,早点睡吧,他一时半会应该找不过来的。” 谢渊其是在观察仙界碎片里星辰日月的运转动, 时他听了殷玉晗的话, 沉默片刻,坐了下来。 殷玉晗看着谢渊的表情,还以为他的某种矫情病又犯了。 纠结着迟疑了一下,殷玉晗看着谢渊沉默的侧脸,低道:“知道凌云宗是你的宗门, 但次明显是那个陈老的问题,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其他人应该没那么坏。你也别太难过。” 谢渊怔了一瞬,随即他回过味来, 就微笑道:“没个。” “啊?哦……那算了。”殷玉晗嘟囔了一,别过脸, 把脑袋埋进灵虎『毛』绒绒的肚皮上,装睡。 谢渊见状,微微莞尔, 不过他也没给殷玉晗留面子,低就道:“别装睡,起来,有话问你。” 殷玉晗眉头一皱,果翻身起来,瞪谢渊:“干嘛?” 谢渊沉『吟』片刻,伸手轻轻按上胸口,末了他神『色』有些严峻地道:“方才使用佛光舍利的能量的时候,觉到里面的能量好像在减,同时自己的消耗也不低。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殷玉晗:? 殷玉晗听了谢渊话,顿时『露』出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嫌弃地瞅了谢渊一眼,他就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你担心个。” 咳嗽了一,殷玉晗无语道:“你方才那当于放了个大招,佛光舍利类似法器啊,总会有耗损的,不是正常。” 谢渊目光微动:“耗损?” 殷玉晗面无表情地看着谢渊道:“看来你真的不信佛。” 谢渊坦道:“确不信。” 殷玉晗抱臂道:“其简单啊,佛光舍利东西就类似于飞升失败的大能留下来的陨晶,里面虽能量充沛,但不是没有限制的,所以不能一直使用。” 谢渊沉『吟』片刻:“原来如此。” 殷玉晗了,又道:“本身佛法驱邪就不是毫无代价,修士斗法用的是灵气,佛法催动也需要消耗施法者本人的精气神,其是一个道理。天道平衡,没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任何代价就能得到的。” 谢渊听着殷玉晗番话,看着殷玉晗说话时,微风吹起他鬓发,月光照上,愈发显得他皮肤莹白如玉,双眸明亮若星辰的模样,沉『吟』片刻,谢渊微微一笑:“嗯,明白了。” 谢渊个笑容太过温柔,殷玉晗对上他个笑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皱眉哼哼了一,殷玉晗别过头,不理会谢渊了。 “睡觉!” 谢渊若有所地笑了一下,顺势也在草地上躺了下来:“好,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溪流潺潺的响伴随着那温柔的月光,整个草坪都陷入了一种十分静谧的氛围里。 两只灵虎早就睡着了,殷玉晗也毫无形象顾忌地趴在灵虎肚皮上流口水。 可谢渊却在时睁开了眼。 他看了一眼头顶那已经快要落下的月亮,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起身走到了一旁殷玉晗的身边,坐下,抱住了殷玉晗。 彼时,殷玉晗睡得正熟,谢渊的手臂搂过来的时候他还有点不爽,但快,他又从容地接受了,甚至凑过蹭了蹭,早已没了初那种对谢渊习惯『性』的戒备。 看来个道侣契约还是有用的。 谢渊淡淡一笑,闭上了眼。 · 两人现在跟两大宗门算是在仙界碎片里明面上闹翻了。 谢渊原本的计划也就失效了,两人只能挑了一条密林里不太好走的小路,秘密前往仙界碎片的核心地区寻找天火。 好在有灵虎跟着,灵虎本身就属于仙界碎片,对里的风吹草动都极为熟悉,修为也约等于两个炼虚高手的修为,再加上谢渊也不是吃白饭的,一路走下来,还颇为平顺。 七日之后,两人顺利抵达了仙界碎片核心的周边地区。 眼看着还有三日,仙界碎片的核心就要开启,谢渊恐怕再生事端,索『性』就带着殷玉晗暂时住在了里高山下的一片竹林中,谢渊和两只灵虎则是负责出打探情况,偶尔还会带回一些漂亮可口的野果和蘑菇甚至野味给殷玉晗打打牙祭。 殷玉晗不由得慨:大猫果是比人类靠谱啊。 谢渊对此不置可否。 殷玉晗是个懒人,所以谢渊每日都出练剑或者查探情况的时候,他都会装病或者表示自己哪里不舒服。 谢渊倒也愿意惯着他。 久而久之,殷玉晗都懒得装了,每天就等着谢渊和灵虎送消息和吃的上门。 有时候是灵虎先回来,有时候是谢渊,不过殷玉晗都是轻松的那个。 天大概未时,艳阳高照,殷玉晗正懒洋洋地躺在山洞口的草坪上晒太阳,一边晒一边磕瓜子,悠闲得。 而今天先回来的是两只灵虎。 殷玉晗一见到两只灵虎,整个人就兴奋了不,他正问两只灵虎今天找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给他,灵虎嗷了一,丢了一篮果子给他,就又扭头跑进了森林里。 来如风,搞得殷玉晗都莫名其妙了。 不过灵虎带来的那一篮果子倒是漂亮得,鲜红晶莹,捏着软软的,皮薄又汁水充盈,肯定好吃。 殷玉晗习惯『性』地就捡了一颗果子,咬了一口。 果是又酸又甜,像桃子一般,味道十分鲜嫩。 殷玉晗平日里就喜欢吃种甜食,吃了一个,忍不住又吃了一个。 可吃完两个之后,殷玉晗就开始发觉到有些不对了——他胃里好像热热的,胀胀的,却也不那么难受,但多有点怪异。 殷玉晗还算警惕,受到不对之后,立刻就不吃果子了,自己开始给自己把脉。 好在脉象一切正常,就是血流速度和心跳速度都快了一点,还颇有些醉酒的症状。 难道是果子太甜,发酵了,所以醉了? 殷玉晗一脸狐疑,果子发酵也能么厉害么? 而快,他就知道真的厉害了。 · 谢渊酉时回来的时候,殷玉晗已经满脸通红,有点神志不清地在草坪上开始打滚,蹭了一头一身的草屑,整个人还十分委屈地小哼哼着,看模样,可怜极了。 谢渊也是离边近了,通过道侣契约觉察到不对的时候才赶过来的。 回来一见到殷玉晗副模样,谢渊先是一怔,再看到旁边那散落在地上的红果和篮子,便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谢渊皱眉,有些无奈地俯身将人抱了起来,沉道:“你怎么『乱』吃东西?” 殷玉晗会整个人热得就像是一团火,谢渊的身又是微微冰凉的,一被谢渊抱住,他就控制不住地凑了上来,开始磨磨蹭蹭。 不过殷玉晗也不是完全没了意志力,会他听到谢渊的责问,咬着牙,红着眼眶竭力克制着自己身上的难受,就小抱怨道:“都是灵虎找的,哪知道……” 谢渊:…… 一个两个,都不靠谱。 真是令人『操』心啊。 微微吐出一口气,谢渊凝神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四下无人,也没有任何野兽的动静,他沉默了片刻,扬手一挥,在那山洞前布置下了禁制,就抱着殷玉晗,走进了山洞里。 · 山洞里几日被谢渊布置了一番,已经初具卧室的规模,床褥什么的都一应俱全,软软的熊皮铺在地上,踩上暖和又柔软,巨石当成桌子,上面放着茶壶,碗具和灯具等物。 不过山洞毕竟是山洞,即便此刻是白日,也就洞口处微微照进来的一点光,加上谢渊用障眼法布置好了四周,所以就连原本仅剩的一点光也没了。 时还是谢渊扬手取出先前在凌云宗那里得来的半颗夜明珠,才把山洞照得亮了几分。 他刚把怀中的殷玉晗放在床褥上,结果殷玉晗却在时红着脸扯住他的袖子,小道:“太亮了。” 谢渊眉头微挑。 殷玉晗咬着湿润的嘴唇,神『色』极为尴尬又难受地道:“你在家自己……还亮着灯么?” 说到后,殷玉晗的嗓音细若蚊蝇,整张脸也都红得快滴出血来。 谢渊看着他的表情,恍大悟的同时又误会了一点什么,随后他就默默收起了夜明珠,在黑暗中欠身凑了上来,淡笑道:“那样呢?” 殷玉晗本来说‘好了,你出吧’,可偏偏谢渊却在时凑了过来,把殷玉晗吓了一跳。 殷玉晗忍着身上的热度,哆嗦着就往墙角缩,又是害臊又是慌张地道:“你干嘛?!” 谢渊:“帮忙。” 语气平静清冷,十分理所当。 殷玉晗愤愤地咬了咬嘴唇,要骂人,可偏偏谢渊却在黑暗中十分精准地凑上来,搂住了他,后缓缓贴了上来。 他微凉手指的触一下子就让殷玉晗整个人都涨红着脸,蜷缩成一团,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殷玉晗颤抖着,一边吸着冷气一边细细地颤道:“你放手。” 谢渊没有按照殷玉晗说的做,只是缓缓搂住了殷玉晗,轻在他耳边安抚道:“别怕,在。” 温热的气息吐在殷玉晗耳畔,让他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可忽,殷玉晗玉白『色』的脖颈猛地仰起,原本咬得紧紧的薄唇也在时一下子松开了,上面『露』出了几个血红的印子,在黑暗中,闪烁着一点湿润的光,十分漂亮。 他眼前仿佛有闪电般的光闪过,就像是在噩梦里,坐在海上的小船上,小船被风浪掀起又落下,他趴在船上,一点都不敢动。忽,无法控制的暴风雨里窥见了那一丝锐利明亮的白光,倏忽间又消失不见,徒留一身冰凉却又滚烫的细密汗水。 整个山洞里后来只剩下殷玉晗自己狼狈的,有些沉重湿润的喘息。 谢渊仍是抱着他。 谢渊没有说话,殷玉晗更是没有说话,两人对沉默着。 保持着一种十分亲密又莫名带着一点疏离的距离。 直到,那团火重新烧起,殷玉晗又微微颤抖了起来。 一点距离便也保不住了。 · 殷玉晗都记不清是自己先亲的谢渊还是谢渊先亲的他。 但……谢渊的唇好像软,热,舒服。 呼吸里是那种松柏的清气,一点都不让人觉得黏腻。 甚至当谢渊把他的神识再次钻进殷玉晗的识海里时,殷玉晗好像也没那么抗拒了。 他只是微微皱着眉,趴在谢渊的肩头,冷汗淋漓地小道:“你以后能不能修个别的?” 谢渊的手指缓缓扣在了那清瘦的腰上:“嗯?” 殷玉晗抱怨:“你的神识太凉了。” 谢渊眸光微动;“也不是没有热的。” 殷玉晗:? “你把神识屏蔽,不就完了。” 殷玉晗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把神识屏蔽,把神识屏蔽…… 殷玉晗不由自主地咬了唇,他自己知道,玩意就是掩耳盗铃,只要他留在识海里,他就不知道面发生了什么。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谢渊若有所地笑了一下,“你不能总么自欺欺人嘶——” 谢渊不自觉皱了眉,原来是殷玉晗再也忍不住,咬了他一口。 沉默片刻,谢渊无奈道:“你属狗的吧?” 殷玉晗冷哼一:“是啊,就是属狗的。” 谢渊不再说话了,只是搂紧了殷玉晗一点。 殷玉晗又受不了了。 种抓耳挠腮的觉,好受,又不好受。 直到,谢渊后在已经快要精神分裂的殷玉晗耳畔说了一句话,让殷玉晗骤警觉。 他道:“那个果子,其有点问题。” 殷玉晗抓紧了谢渊,咬牙切齿:“你废话。” 他当知道有问题,所以他现在才要承受问题带来的恶果。 结果谢渊却意有所指地道:“不是个问题。”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害怕了,他不由得抓紧了谢渊的手臂道:“什么问题!” 谢渊沉『吟』片刻:“是龙凤果,妖兽吃了,不光动情,还能促进生产,但似乎没听说过有人吃。” 殷玉晗:!!! 五雷轰顶,殷玉晗一瞬间就魂不守舍了,原本他还有点放纵的心,可在听到谢渊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萎了。 殷玉晗精疲力尽地倒在了谢渊怀里,神『色』疲倦,眼下仍是一片淡淡的『潮』红,但他整个人已经彻底失了斗志。 促进生产……生产?! 殷玉晗愤愤不平的咬着唇,骂人,却又不敢。 还是谢渊从后面缓缓抱住他,低道:“要不要洗个澡,晚上小溪里水冷,怕你着凉。” 殷玉晗脸上一红,恹恹地道:“不用你管,死了算了。” 谢渊:“是么?” 殷玉晗心头一凛,猛地抬眼看谢渊,却只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随即他就知道自己又被骗了,顿时骂骂咧咧起来。 · 大约在戌时,即便是再不爱干净的殷玉晗,也还是忍受不了那种黏腻的觉,便由着谢渊裹着熊皮,抱着他,从山洞里走了出。 两人出的时候,两只灵虎正眼巴巴守着洞口,看着边。 殷玉晗一见到两只灵虎,顿时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他立刻就愤愤道:“走走走,有什么好看的。” 谢渊淡淡一笑:“它估计也是好心。” 殷玉晗:“好个屁。” 谢渊:? 不过已经吃到大餐的谢渊倒也懒得计较么一点细微的东西,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抱着殷玉晗,了溪边。 此刻太阳刚下山不久,溪水还带了一点余温。 殷玉晗慢慢从熊皮里钻出来,赤着脚踩进溪水里,温热带一点淡淡凉意的溪水立刻就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他舒服地叹息了一,正潜下,却发现谢渊在一旁含笑看着他。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急急忙忙走到了水中央,将自己沉下,只『露』出一个脑袋,一脸警惕地盯着岸边的谢渊。 谢渊:“老是么害羞可不行。” 殷玉晗愤而道:“呸,是不再被某个老『色』鬼占便宜了!” 谢渊眉一挑,微微眯了一下眼,后他就当着殷玉晗的面,解开了腰带,『露』出那一身精的玉白『色』肌肉,也缓缓下了水。 殷玉晗:!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叫人了!” 谢渊了,靠在岸边托腮一笑,模样俊雅清冷:“现在是不是该说,你叫吧,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殷玉晗:??? 第39章 第39章破了我的无情道 随即, 殷玉晗就一脸诡异地道:“变态啊你。” 谢长渊目光微动:“你喜欢变态的?” 殷玉晗:…… 大概发现己嘴炮是赢谢长渊了,殷玉晗撇了撇嘴,索『性』就闭上眼, 把己大半脑袋都沉进了水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浮在水面上。 过他那双眼睛如同黑玉一般, 灵动漂亮,还停眨啊眨的, 一看就是在耍什么小阴谋。 谢长渊见到这一幕, 心头好笑,没有多说什么,反而靠在了岸边, 仰头看起了边的残阳。 最后一抹夕照温柔地『射』来, 落在谢长渊精实的身躯上,给他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仿佛染了金的玉一般。 殷玉晗看到这幕景象,由得再次眨巴了一眼,莫名觉得脸上的肌肤有点滚烫发热。 虽然方才他多半时候把己的意识停留在了识海里, 少数时候他还是没忍住, 回归了本体。 谢长渊的身材……得说,确实挺好的。 殷玉晗默默抿了一唇。 谢长渊本来还在看那落日,结殷玉晗的这个想法倒是直接把他拉了回来, 他动声『色』地勾了一唇,回过眼:“我身材好么?” 殷玉晗:! “别害羞, 其实我己也这么觉得。”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这‘要脸’的话,是觉得脸上滚烫是坐住了,他气呼呼地别过脸去, 扭头就想上岸。 他刚站起来一点,才意识到己没戴储物戒,也没穿衣服…… 脸『色』一黑,殷玉晗只能极为甘愿地己沉到了水里,愤恨的看着对面怡然得的谢长渊,如眼神可杀死人的话,谢长渊可能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可他没想到,谢长渊比他想得还要厚颜无耻,沉默了一会之后,谢长渊居然当着他的面,直接潜入了水中。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潜入水中的时候,心头一颤,顿时就生出分极为详的预感来,他扭头就想跑。 可很快,他的脚踝就被抓住了。 殷玉晗:! 还没来得及挣扎,殷玉晗就被猛地一拉入了水中,殷玉晗水『性』虽然还行,也经起这么折腾,一子就惊慌地开始舞动双手。 可在水,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慌『乱』的模样,微微一笑,从容地游上前去,轻轻搂住了殷玉晗的腰,扣住了他的后颈,呼吸缓缓渡了过去。 水接吻的感觉真的奇妙,有细微的气泡从两人口鼻处冒出来,隔得这么近,温度是热凉,肌肤贴在一起的触感也分外微妙。 殷玉晗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他疑心谢长渊看见了,觉得谢长渊可能没注意到这些,因为……谢长渊的手! 就当那只作『乱』的手缓缓挪动的时候,殷玉晗终于怒目而视,可他忘了这是水,一开口,顿时就是咕嘟咕嘟喝水了。 “咳、咳咳咳……” 殷玉晗疯狂呛咳起来。 过好在这次,谢长渊良心发现,揽着他的腰,就他带出了水面,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他带到了岸旁。 殷玉晗咬着唇,被呛红的两颊湿漉漉的,纤长乌黑的眼睫也都被浸湿了,看着谢长渊的眼神虽然愤怒无比,没什么杀意。 眼看着殷玉晗咳嗽了声,挣扎着就要开口,没发现对面的谢长渊神『色』已经变了。 殷玉晗薄红的嘴唇才动了动,谢长渊就已经扣着他的后脑狠狠亲了上来。 滚烫湿润的吻把殷玉晗直接给亲懵了,可偏偏这一次,谢长渊极为强势,根本没有给他留半分挣扎的余地,这个吻简直就要把他碾碎一般。 清冽的松柏香气被水浸泡之后已经淡了,换了一种更为湿润粘稠的触感,愈发暧昧。 殷玉晗的手指都掐在了谢长渊精实的肩头,用力陷了进去,边缘都泛出了粉白『色』,他好次想要把谢长渊推开,没办法。 大概是觉察出了殷玉晗的意识,谢长渊眼睛都没睁开,只淡淡在他识海中道:这次是你己闹的,怪我。 殷玉晗:明明是你! 谢长渊:谁让你刚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殷玉晗:??? 还没等殷玉晗气得质疑,他就被谢长渊愈发滚烫的吻给彻底吞没了。 与此同时,谢长渊带着一点淡淡笑意,在他脑海中道:嗯,好了,我就是故意算计你,用猜了。 殷玉晗掐在谢长渊肩头的手猛地抬起,想要一巴掌过去,很快,被谢长渊在腰间撞了一,软软落了去。 他白皙修长的五指被谢长渊细细攥在掌心,一根根舒展开,然后十指相扣。 谢长渊把己的手指跟殷玉晗的手指在水缓缓嵌在了一起。 他们两个人也是一样。 夕阳落了去,带着一点银『色』的月亮升了上来,从空缓缓洒一片银辉,那银辉落在岸边溅落的『露』珠和水渍上,竟然显得有些发白,宛如牛『奶』一般。 哗啦啦一阵阵的水响,水面晃动摇颤止,水两个相互依偎的倒影也同月影一起,碎了合,合了碎。 过从始至终,都没彻底分开过。 · 三日之后 殷玉晗微红着脸,裹着厚实的狐裘,有气无力地趴在灵虎背上,任由灵虎背着他往前走。 谢长渊就跟在一旁。 殷玉晗道,那个龙凤效居然那么强,本来好次都为解了,结后来突然发作,害得他轻。 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的心,淡淡一笑:“这本就是妖兽吃的,你想想它们的体格,再想想你的,而且你还吃了两个。” 殷玉晗猛地噎住,然后他就把头闷闷埋进『毛』皮里,哼哼了声。 谢长渊:“你再这么老是生气,我可就哄你了。” 殷玉晗脸『色』一变,顿时就怒气冲冲地抬起头道:“你个老『色』鬼,吃了就想翻脸负责是吧?” 谢长渊目光微动,莞尔道:“你想我怎么负责?” 殷玉晗:……! 糟了,上套了,于是殷玉晗只能气呼呼地低头,去理会谢长渊。 谢长渊见状,倒也急着催他,反而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等到要取火的时候,我替你拦着他们,你去取。” 殷玉晗:? 本来还在生气的殷玉晗听到谢长渊这话倒是一子就清醒了过来,接着他就皱眉道:“为什么是我啊?” 谢长渊:“你幼修习佛法,身上的气息比较纯粹,应该比我取得火的概率大些。” 殷玉晗嘀咕:“还有这个讲究?” 谢长渊见到殷玉晗一说正事就别扭了,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就道:“是,火其实更青睐生有善根的人,比起我,你更适合。” 殷玉晗托腮,『露』出一点若有所地神情,眯眼量着谢长渊:“是么?” “你怀疑我?” 殷玉晗道:“我只是觉得你还挺有之明的,道己是个好东西,哼!” 谢长渊:…… 沉默片刻,谢长渊淡淡笑了。 · 在仙界碎片核心开启的那一日,那核心枢纽前,乎站满了修士,上地,全都是人。 殷玉晗跟谢长渊躲在山上,看着这一幕,都由得咋舌。 “这么多人,怎么比那进来的人感觉还要多?他们在干什么?” 而且还多了好个修为直『逼』大乘期的炼虚期修士,看来情势有点紧张啊。 单独斗,殷玉晗是对谢长渊有信的,可这么多人,混战起来,或者围殴,殷玉晗真就确定了。 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谢长渊现在身体的修为只有化神期巅峰,跟那些炼虚期高手还差了一个位阶。 殷玉晗脑中正漫无目的地想着,谢长渊就道:“他们在商量进去的顺序。” 殷玉晗:“还能这样?” 谢长渊:“一直都是这样。” 殷玉晗纠结了片刻,看了看两人所在的位置:“那我们岂是很尴尬?” “怎么,担心你夫君?”谢长渊忽然道。 殷玉晗脸『色』一黑,已经懒得骂谢长渊要脸了,只哼哼一声道:“我担心,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早点跑路,回去算了,这么多人,肯定抢过的。” 谢长渊凝视着那些立在人群最前方的位炼虚修士,淡淡道:“这次只能成功,许失败,别说丧气话。”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意识到什么问题,然后他就狐疑地看了谢长渊一眼,带着分怀疑道:“你会是出了什么问题,飞升了,必须要用火吧?” 要然谢长渊的资质,怎么可能这么迫切地需要火? 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的怀疑,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就道:“是啊,我是出了问题。” 殷玉晗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谢长渊真的承认了,大惊之,殷玉晗看着谢长渊的眼神就对了。 他甚至开始疯狂怀疑谢长渊是是就是要利用他学佛法的关系去取火啊…… 『乱』七八糟的路在殷玉晗脑中搅成一团,就算谢长渊想去听,现在听到了也异常无奈。 半晌,谢长渊叹了口气,笑笑道:“无情道都被你破了,去拿到火,怎么飞升?” 殷玉晗:??? “你个老『色』鬼你玩我!!!” 殷玉晗实在是太气愤了,忍住就喊了出来。 他喊出口的那一刹那,才意识到己做了什么,可这时后悔已经晚了。 顿时,在仙界碎片核心枢纽前立着的那一大批修士立刻就齐刷刷地把目光朝殷玉晗和谢长渊这边投了过来。 其中一个炼虚修士沉声道:“是谁在那!出来!” 殷玉晗整个人都僵硬了,扭头想跑,可谢长渊在这时翻身坐上了虎背,淡淡一笑道:“就是现在,小白,跳——!” 谢长渊话音刚落,两人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之骑着白虎从那些修士面前跃了出去,直冲那仙界碎片的核心枢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修士都没有防备。 而个炼虚修士在看到谢长渊和殷玉晗的脸之后,本来想出手阻拦的他们,都硬生生迟疑了一。 众人就是这么一迟疑,殷玉晗和谢长渊两人的身形就跟着灵虎一起,顺利地跃入了那仙界碎片的核心枢纽。 这过程极短,也就是瞬息之间的事。 等到个大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想要闯进去抓人的时候,如梦初醒般,警惕地拦住了其他人。 立刻,场面就变得混『乱』了起来。 · 仙界碎片的核心内 殷玉晗骑着灵虎狂奔,一颗心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可奇怪的是,这么久了,他都没看到后面有人追上来。 他顿时觉得奇怪极了。 谢长渊看出殷玉晗的想法,此刻他目斜视地淡淡笑了一,道:“他们道你修为低,觉得我是个剑侍身上有奴印,没资格取火,所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而他们进入的顺序还没商量好,必然会莽撞,否则就会引起纷争。” 殷玉晗闻言,由得瞥了谢长渊一眼:“你刚才是故意的?” 谢长渊沉默片刻:“也是,这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计划么?” 殷玉晗暗暗磨牙,这就是暗着说他笨么? 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的想法,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过这样更好,更像是你能想得出来的主意。” 殷玉晗:??? 第40章 第40章天火火灵 可很快, 殷玉晗懒得跟谢长渊争执了,因为他看到了在遥远的一片密林里,有一道光芒冲天起, 直上云霄。 殷玉晗心头一动,知道应该是天火, 立刻催促着灵虎加快了速度。 只要找到了天火, 堵住谢长渊的嘴,他可以跟谢长渊和离了, 开开心心回魔界了。 殷玉晗如是。 可不知道为什么, 在最后一刻,殷玉晗到和离的时候,心头莫梗了一下, 有点不太舒服。 很快, 这一点细微的不舒服被殷玉晗心头的欢快给压了下去。 他:睡了睡了,他这么受欢迎,算和离后,也是一条好汉。 谢长渊:…… 谢长渊自然也没有忽略殷玉晗的这些奇怪,他是皱了眉, 沉默了片刻。 很快, 他也迅速催动了灵虎,追了上来。 殷玉晗见到谢长渊神『色』严肃追上来的样子,只以为谢长渊是真的要天火, 这时他眨了眨眼,趁机对着谢长渊大声道:“我帮你拿到天火, 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要办到。” 谢长渊:“风太大,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殷玉晗脸『色』一沉,咬牙道:“你要是敢耍赖, 我去把你些见不得的人的事都说去!” 谢长渊淡淡一笑:“你说也可以,如果别人愿意信的话。” 殷玉晗:! 冷哼一声,殷玉晗忽然猛地攥住了灵虎脖颈上的『毛』,让灵虎停了下来。 然后他纵身一跃跳下虎背,扭头往回走,竟是有几分要罢工的架势。 谢长渊见状,神『色』微凛,默默拉着灵虎转身便道:“我开玩笑的,你回来吧。” 殷玉晗耳朵动了动,不悦地别头看了谢长渊一眼:“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你了。” 谢长渊坐在灵虎背上,长风掠起他的衣摆和乌发,俊美风流,颇有神仙之姿。 他这时罕见地没有『露』些奇怪的表情,只静静看着殷玉晗道:“你么和离?” 殷玉晗被噎了一下,然后他嘟囔道:“你管我,反正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殷玉晗这个答案十分微妙,让谢长渊黑玉『色』的眸中隐约绽一丝淡淡的光来。 这时他凝视了殷玉晗片刻,忽然淡淡道:“好,不开玩笑,你若是真么和离了,拿到了天火,我一定答应你。” 殷玉晗:“这差不多。” 谢长渊淡淡一笑,本来再说什么,忽然,他剑眉一挑,神『色』骤然变得冰冷起来。 “快上来,他们来了。”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殷玉晗自然知道,殷玉晗闻言吓了一跳,纵身跳上了一旁的虎背,俯身『摸』着虎头,让灵虎冲了去。 谢长渊紧随其后。 · 果然,在两人朝着道光柱疾奔去的时候,有无数道光芒也已经落入了核心地界内,宛如天散花一般,散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各地。 然后又通通朝这个向一齐赶来。 八仙海各显神通,无数法宝齐放光芒,场面极为壮观。 不少炼虚期修士用的法器都极好,一看便是极品品质,殷玉晗骑在灵虎上回头看着些意气风发的大能,忍不住扭头抱怨谢长渊道:“你怎么也不带几样好的防御法器法器,他们快赶上来了。” 谢长渊不以为意,头也不回地淡淡道:“一会你明白了。” 殷玉晗有些狐疑地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幕场景让他直接震撼了。 分明他跟谢长渊骑着灵虎在密林中疾驰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可些后面飞在天上或是在平地上疾奔的修士突然间遇到无数从不同地蹿的黑影,朝他们袭击了来! 原来是这秘境中的妖兽,一直等待在这里,着饱餐一顿。 很快,各『色』光芒在两人身后宛如烟花一般疯狂绽放,爆炸之声和惊怒交织的嘶吼声不绝于耳。 殷玉晗做梦都没到会现这一幕,自己看着,都有点懵了。 直到谢长渊慢慢靠近了他,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沉声道:“别走神!” 说话间,一只巨大的炼虚期火鸟也从两人头顶掠,要抓住两人,谢长渊扬手一拂,一道道剑气飞『射』,唰的一下击飞了火鸟身上一大片翎羽。 火鸟顿时痛得惨叫了起来,悲鸣阵阵,灵虎也在同时朝着火鸟发威胁一般的低低咆哮。 最终,只受伤的火鸟盘旋了两圈恋恋不舍地去寻找其他目标了。 其他妖兽看到这一幕,也愈发不敢靠近两人。 殷玉晗直到看到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里的妖兽迟迟不对他们下手是害怕灵虎。 “都是仙界碎片里的妖兽,它们对自己的实力有个预估,灵虎看守灵草园么多,防的不止是外来修士,也有里面的妖兽。普通妖兽都知道它们的能力,自然敬远之。” 殷玉晗目光动了动:“可其实,这次修真界来的大能也不少,若是联手打击这些妖兽,也不算太难。” 谢长渊神『色』平静地挑了一下眉:“若是没入核心之前,他们可以联手,入了之后,再让他们联手不可能了——谁都不愿意在拿到天火之前消耗多。且万一有人故意背叛呢?” 殷玉晗顿时了然:“哦,关键时刻,多半盏茶的时间,别人都可能把天火抢走。” 谢长渊:“是这样。” 两人说话之间,灵虎已经载着他们,冲到了冲天起的光柱前。 不灵虎只是远远地把他们带到一个能看到天火的地,不敢再靠近了,显然是有些畏惧天火。 殷玉晗这时仰头看着远,慢慢从灵虎背上下来,凝视着震撼的场景,一时间有些说不话来。 一个巨大的光柱腾空起,中间亮着一团极为精粹纯净的火焰,足有半人高的样子,火焰的光芒几近白『色』,显然温度极高。周围圆一里之内的地面都寸草不生,蒸腾在一片茫茫的雾气里。 冥冥之中,殷玉晗的直觉告诉他,也是这团天火支撑着整个仙界碎片的运转。 如果取走了天火,仙界碎片可能会此消失,或者崩塌。 到这一点,殷玉晗忍不住朝一旁的谢长渊看了一眼。 谢长渊这时也从灵虎背上走了下来,他看着殷玉晗的眼神,淡淡笑了笑:“放心,谁拿走了天火,谁拥有仙界碎片的控制权,只不之前都没人能拿走它。”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这句话,忽然意识到一个重点。 “你也没有么?”殷玉晗忍不住问。 谢长渊坦然淡淡道:“我心中有愧,不是天火要的种内心纯粹的人,所以我拿不到。” 殷玉晗闻言,目光动了动,『露』一点微妙的神『色』:“你觉得我可以?” 谢长渊微微一笑:“若是你都不行,他们更不行了。”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这话,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跟些妖兽打得死去活来,『露』了各种狰狞面目的大能。 耸耸肩,殷玉晗着:好像也是。 “天火也不是傻子,它是上界灵,只要你有私心,它一览无余,些人为了天火筹谋了这么多,自然心生偏执。”谢长渊补充道。 殷玉晗了,忽然意识到了谢长渊的聪明之处了。 他对天火确实没什么太多的渴望,只是着拿到天火,然后跟谢长渊和离,别的坏心思是一丝也无。加上他又修习佛法,确实是拿天火的好料子。 所以……谢长渊带他来,是真的只拿天火。 殷玉晗看了谢长渊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怪怪的。 谢长渊这时仿佛没有听到殷玉晗的法一般,只看着团天火神。 殷玉晗看着谢长渊凝视着天火有点走神的模样,心头愈发不快,他伸手扯住谢长渊的领口,质问谢长渊。 可等他真的扯住了谢长渊领口的时候,质问的话到了嘴边,殷玉晗又激灵灵一下子清醒了来。 是啊,他要质问谢长渊什么? 这本来也是他们俩之间的一场交易啊…… 殷玉晗正在恍惚,没觉察到谢长渊在此刻看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又复杂起来。 谢长渊从高处静静凝视着殷玉晗漂亮的面颊,沉默片刻,忽然伸手猛地一推—— 殷玉晗一个踉跄,竟是这么被谢长渊推了天火所在的光圈范围之中! 一股滚烫的热浪朝他袭来,殷玉晗大惊失『色』,好在他身上的法衣及时亮了起来。 可说来也怪,当些热浪快要贴倒殷玉晗手上『裸』『露』在外的肌肤时,不知道怎么又悄然褪去。 殷玉晗:? 殷玉晗正立在光圈里发怔,听到谢长渊在他心里道:快去吧,他们要来了。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的嗓音,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要骂人,可抬头一看——无数大能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样,疯了一般朝着这边扑了来。 殷玉晗猛地打了个寒战,也顾不上抱怨谢长渊的莽撞,扭头朝着团天火跑去。 殷玉晗心里明镜一般,如果他拿不到天火,他跟谢长渊两人,一个都别活。 关键时刻,他几步冲到了团天火前,咬牙伸手猛地往前一扑。 可下一瞬,殷玉晗竟然跌入了一个黑暗的虚空里。 在殷玉晗消失的一刻,一道剑气长城在他身后轰然连了起来,无数的白『色』剑光纷然下,阻拦住了所有虎视眈眈要扑上前来的修士。 谢长渊一手执剑,神『色』淡淡地对上些面容狰狞的大能,长风把他的衣袂和黑发卷得猎猎舞动,他身周的气场都已经被各样的威压给撕碎成了无数片。 他什么害怕的神情都没有流『露』来,只是看着些大能,语气平静地道:“既然天火已经选了他,诸位是等一等吧。” 些大能咬牙切齿,又毫无办法。 · 殷玉晗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的时候,他有点『迷』糊。 等他挣扎着睁开眼,看到眼前个白『色』的,长着两颗大大门牙的小萝卜头时,他神『色』有些『迷』茫且诡异。 “你是谁?”殷玉晗『迷』『迷』糊糊地道。 小萝卜头啧了一声,绕着殷玉晗飘了两圈:“你不是冲着我来的吗,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说完,小萝卜头低声嘟囔道:“这修真界送来的人真是越来越蠢了。” 说是低声,也一点没介意让殷玉晗听到。 殷玉晗:…… 殷玉晗挣扎着坐了起来,神『色』有点微妙地看着面前个雪白的小萝卜头:“你是天火的火灵么?” 小萝卜头火灵叉腰道:“正是本大爷。” 殷玉晗迟疑了一下:“我现在是……被你吃了,是怎么?” 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没忍住,冲上来对着殷玉晗脑门狠狠来了一下子。 殷玉晗:“哦痛……!” 小萝卜头趾高气昂地看着殷玉晗:“现在你脑子清醒了吗?” 殷玉晗:…… 殷玉晗这时终于回神来,然后他看向小萝卜头,试探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萝卜头嗤嗤哼了几声,抱臂道:“现在你通了我个死鬼主人的第一轮考核,给你三天时间,说服我,让我重新认主,不然滚去。” 殷玉晗:? “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小萝卜头洁白无瑕的脸上『露』一点诡异狡黠的笑意,两颗板牙闪闪发光。 殷玉晗:……好像是有点不么简单。 如果这火灵好说服的话,恐怕之前些大能早成功了。 一时间,殷玉晗跟小萝卜头大眼瞪小眼。 了许久,小萝卜头忍不住了,瞪着殷玉晗道:“你怎么不说话?” 殷玉晗一脸无辜加无奈:“可我不知道说什么啊。” 小萝卜头目光动了动,挠着下巴道:“以前来的些人都会长篇大论,说他们的目的,要拯救修真界啊,要成为一代高人啊,虽然都很无聊,也勉强可以听听。你没什么说的吗?” 殷玉晗了,无奈地坦诚道:“我的理由太寒碜了,说来丢人。” 谁料小萝卜头一听,一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然后他一屁股坐在殷玉晗面前,道:“来,快讲给我听听,我听各种各样的目的,没听这种寒碜的。” 殷玉晗:?我怀疑你在骂人,我没有证据。 不到谢长渊在外面,殷玉晗沉默了一下,把谢长渊跟他结契的事情讲给了小萝卜头听。 本来殷玉晗觉得这种狗血又俗气的故事小萝卜头不会爱听,没到小萝卜头听得滋滋有味,两个小脚丫子一甩一甩的。 殷玉晗:所以仙界也没有好玩的故事可以听么?真可怜。 小萝卜头:“你说什么呢!本大爷是无聊了已。” 殷玉晗沉默了一下,神『色』乖顺地笑笑:“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小萝卜头:“哼!” 了一会,在殷玉晗看着小萝卜头佯装傲娇的样子,思索着要不要把自己看的些话本讲给小萝卜头听的时候,小萝卜头忽然道:“其实之前也有一个人,给我讲类似你这样好玩的故事,不后来他没有认主,走了。” 殷玉晗:? 看着小萝卜头炫耀的表情,殷玉晗琢磨了一下,试探道:“能讲给我听听吗?” 小萝卜头迫不及待地道:“当然可以!” 殷玉晗:…… 接着,小萝卜头便正襟危坐道:“他姓谢,叫谢长渊。” 殷玉晗:“噗——” 小萝卜头一脸狐疑:“虽然我知道我讲故事很厉害,你也不用笑得这么早吧?” 殷玉晗连忙摆摆手,忍着道:“没事,您继续。” 小萝卜头抑扬顿挫地继续了。 “他跟他徒弟有一腿!” 殷玉晗:? 如果不是殷玉晗已经提前咬了唇,可能又要噗来了。 小萝卜头这次没有发现,继续讲:“虽然这有一腿是我猜的,也差不多了。” 殷玉晗目光微动,神『色』稍霁。 “他来找我,是要天火给他徒弟炼骨,他说他徒弟根骨太差了。我问他,万一我不喜欢他徒弟怎么办?他会了,说,他徒弟很讨人喜欢。” 殷玉晗听到这,骤然一怔,然后他心里生一个极为诡异的猜测来。 谢长渊真的是飞升所以要天火么? 殷玉晗微微抿了唇。 这时小萝卜头继续道:“我又说,万一他徒弟不喜欢我呢?结果他不说话了。” 说到这,小萝卜头气呼呼地道:“这家伙真气人,我看他对我么大,给我准备了好几个火种吃,都准备答应他了,结果他居然又反悔了。说什么不勉强我跟他徒弟,希望我以后能找到更合适的主人,害得我又多等了好久。” 殷玉晗听到这,回神来,眸光有些复杂,他纠结了一下,终于是忍不住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记得吗?” 小萝卜头了:“三百前吧?” 殷玉晗微微吐一口气,眸中光芒闪动,情绪翻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萝卜头看着殷玉晗的表情,这时终于琢磨什么来,它了:“你是不是认识个姓谢的?” 殷玉晗:…… 半晌,殷玉晗尴尬一笑:“不瞒您说,他是我现在个不成器的道侣。” 小萝卜头:“噗——” 不随即,小萝卜头看殷玉晗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难怪你要跟他和离,他喜欢他徒弟,不喜欢你啊。” 殷玉晗神『色』愈发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纠结道:“其实个徒弟……也是我。” 小萝卜头:“豁!好刺激,好狗血,我喜欢!” 殷玉晗:…… 接着,小萝卜头滚了来,抵着殷玉晗的脑袋道:“有吗有吗,我要听!” 殷玉晗有点头痛——因为这时候,拖得越久,外面的谢长渊情况越差。 且,万一谢长渊要天火真的不是为了自己,他罪大了…… 到这,殷玉晗一咬牙灵机一动,然后他试探地抬起眼,看向小萝卜头道:“个……火灵大爷,我们能不能契约了,去再讲。我道侣在外面,万一被他们打死了,不好了。” 说完,殷玉晗急忙补充道:“虽然这次我来没带火种,是等我去了,你要吃多少,有多少!” 第41章 第41章我什么都知道了 小萝卜头闻言顿时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 就是一点耐心都没有,我故事还没听完呢。” 殷玉晗讨好一笑,道:“火灵大爷, 你喜欢什么样的故事,等我出去了, 给你买几百本话本。” 说着, 殷玉晗还『露』出几分神秘的表情,凑去低声道:“其实我那里还有很多魔族的孤本, 故事情节比我方才讲的都刺激多了, 等出去了,我就带你家,拿给你看。” 小萝卜头一双眼顿时晶晶亮起来:“好啊!” 不随即, 他又『摸』了『摸』下巴, 狐疑道:“你不许骗我。” 殷玉晗嘿嘿一笑:“放心吧,肯定不会骗您的。” 小萝卜头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你誓。” 殷玉晗眼也不眨地,了誓。 小萝卜头听了,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想了想, 它道:“那我喜欢看那种刺激点的话本, 要男女的,不要男男的,女女的也行。还有火种, 我喜欢吃木属『性』的,最讨厌金属『性』的, 那种带毒的更讨厌,千万不要给我吃。” 殷玉晗:? 很快,殷玉晗又掏出一小本本飞快地把小萝卜头说的内容记了下来, 记完它道:“好,我记住了。还有别的吗?” 小萝卜头看着殷玉晗里的小本本,不知道怎么,就沉默了一下。 它静静盯着那本子看了一会,忽然叹了气。 殷玉晗见状,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己罪了小萝卜头。 但小萝卜头接下来的行为却让殷玉晗有点诧异,只见小萝卜头站了起来,迈开两条胖嘟嘟的小短腿,晃悠悠地走到殷玉晗面,伸出了自己胖乎乎的小白,道:“结契吧。” 殷玉晗:? 迟疑了一下,殷玉晗低声道:“怎么了?你不开心么?” 小萝卜头望着自己伸出的小,失神了一会,神『色』竟然有些落寞。 了许久,它微微鼓起脸颊,道:“其实我那人在仙界很废物。但是,他对我很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所就算后来他修为倒退,跌落修界,我也还是跟着来了。” “可惜,从他死之后,就再也没人我喜欢吃什么了。” 殷玉晗听着小萝卜头的话,看着它垂下的,圆溜溜的脑袋,沉默了片刻,静静吐出一气。 然后殷玉晗就试探着伸出,『摸』了『摸』小萝卜头的小光头,低声道:“放心吧,跟我结契了,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好歹我也是魔族少,绝不会少你一吃的。” 小萝卜头抬起一只眼睛睨他,殷玉晗神来,连忙又补充道:“话本也定时定量给您上最新的!” 小萝卜头傲娇地哼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小萝卜头伸出来,殷玉晗也伸出,握住了他的。 瞬息之间,一股喷薄的热浪就把殷玉晗吞没了。 小萝卜头顺利融入殷玉晗识海地那一刻,殷玉晗仿佛感觉到他识海深处有什么桎梏咔嚓一声轻响,缓缓碎裂了开来。 与此同时,无数碎片一般的记忆宛如洪流一般汹涌而出,殷玉晗瞳孔骤然收缩,面『色』也微微泛白。 竟然……是这样! 当年,他跟谢长渊竟然是这样错的! · 在殷玉晗和小萝卜头结契完的那一刻,仙界碎片的核心内就生了巨大的变化。 本来所有修士都焦急地等着殷玉晗被拒绝,然后他们再去试试。 可没想到竟然没多久,那股直冲天际的光芒就这么收束了起来,天火的颜『色』也从一开始炽烈的白『色』变了一种淡淡的红『色』,温暖而明亮。 虽然难置信,但人群中还是有人很快就喊了出来:“他结契功了!” 一时间,其他完全相信不了自己眼睛的修士顿时如梦初醒,然后他们便同时一拥而上,朝着天火扑了去! 谢长渊眸光一沉,掌中剑气凝实,唰的一剑扫出,那些修士毫无防备,猛地就被扫下了一大片。 而剩下那几炼虚期的大能则是恼羞怒道:“放肆,一小小剑侍,居然还敢对我们出!” 话音刚落,那几炼虚期修士竟是说好了一般,同时一跃而起,扬朝谢长渊的头顶按去! 竟是都想抹杀谢长渊。 而只要谢长渊死了,就算殷玉晗出来,也是独木难支。 秘境中的事,谁也说不准,现在他们看到殷玉晗了天火,已经彻底『迷』了心窍,不想让已经到了嘴边的鸭子飞走。 所先他们还顾及着谢长渊,出留情。 可现在,他们只想要天火! 谢长渊眼光向来毒辣,自然也看出了这些大能的目的,但他丝毫不惧,反而淡淡笑了一笑,竟是在原地一甩长剑,画出了一圈,圈上很快便凝出了一层淡淡的壁垒,将谢长渊整人罩在其中。 这圈极为简单,有些类似于八卦图案,但那些炼虚期大能在看到这圈之后,都是大吃一惊。 因为这是谢长渊的独绝学,太极流转阵,阵法可抽取攻击在上面的灵力反噬出去,但同时也要抽取施法本人的大量灵力支持阵法运转,光键时刻,可一敌百,同归于尽。 可这是谢长渊的独绝学啊,小小一剑侍怎么会?! 有几炼虚期大能犹豫了,但有几却并不相信谢长渊的会进来这种地方,出只是稍微缓慢了一丝! 眼看着,那些攻击就全部都要落在太极流转阵上,谢长渊的身形丝毫不动,面容平静到宛如玉雕一般。 几大能默默咬牙,掌中威压又多增加了几分! 终于,轰然一声巨响,金光和白光在空中对撞!所有的攻击全数落在了太极流转阵上。而就在那一刻,太极流转阵竟然一下子粉碎开了!连一点灵力的流转都没有。 但谢长渊也在同时消失在了阵中。 所有修士都有些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等到烟尘散开,他们便现,谢长渊是的不见了! 就在众人纷纷狐疑之时,一道红『色』的光芒忽然从谢长渊方才站立的地方冲天而起。 熊熊燃烧的天火宛如一巨人一般,将谢长渊和殷玉晗包裹着送出了地面,同时张牙舞爪地对着众人做了鬼脸。 所有人:! 殷玉晗见状,正有点意洋洋,一旁的谢长渊却不动声『色』地静静道:“再不跑,就死定了。” 殷玉晗心头一凉,还没来及说话,身上的火焰便骤然一缩,谢长渊便搂着他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凌空一跃,正好就被一旁等候了许久的灵虎蹿出接住,飞快地往着去的地方疾奔。 灵虎的出现又让所有的修士大吃一惊,等他们如梦初醒,骂骂咧咧追上去的时候,动作却慢了一拍,灵虎早就动作灵活地载着两人窜入了最近的密林里。 一进入密林中,视线受阻,修士们的行动力便要大打折扣,远不如生长在这里的灵虎灵活自然。 可他们为了天火,也还是纷纷宛如下饺子一般,从空中一头扑进了这茫茫林涛之中。 只是很快,一阵阵奇异的嘶吼传来,无数原本就生活在丛林中的异兽再次出现,阻拦住了这些修士们的去路。 至于灵虎的影子,你猜? 殷玉晗坐在灵虎背上,长风吹动他的乌,飘飘摇摇,他此刻心情大好,简直恨不想要放声大笑。 不考虑到身后追踪的那些修士还没有完全甩脱,殷玉晗还是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谢长渊在后面看着殷玉晗脸上的笑意,因为强行碎裂阵纹,略显苍白的脸上也淡淡浮出一丝微笑。 就在谢长渊『露』出微笑的这一瞬间,殷玉晗仿佛觉察到了什么,然后他就忍不住头看了谢长渊一眼。 四目相对,凝视着谢长渊那深湛狭长的凤眸,原本因为逃命已经暂时忘掉了先恢复记忆的殷玉晗又一下子把方才被封印的那些记忆想了起来。 殷玉晗嘴唇微微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此刻喉头有些干涩。 原本他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心『潮』涌动,仿佛有很多话要对谢长渊说,可现在对上谢长渊的眼睛,他又一下子哑了。 倒是谢长渊,意识到了另外一点,这会他目光动了动,就道:“你现在是伪元婴境界了?” 难怪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道侣契约虽然能够帮助道侣之间感受到对方的想法,但一定程度上还是受到修为限制,两人修为越相近,感应就越清晰。 现在殷玉晗融合了天火,在没渡劫的情况下进入了伪元婴境界,跟谢长渊现在身体的化神境界只差了一大境界,两人之间的感应壁垒自然愈薄了。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的话,还怔了一下才神来,末了,他点了点头。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神『色』,敏锐地觉察出了一丝不妥,他眉头微蹙,正想什么,忽然,一道红光就从殷玉晗身体里蹿了出来,猛地变大变大! “哦豁——!大爷我终于出来了!” 一比先的小萝卜头要膨胀到数十倍的大萝卜头虚影在殷玉晗身上化了出来,兴奋地大声道。 殷玉晗:…… 谢长渊:。 小萝卜头这时晃着两颗大板牙,看了看殷玉晗又看了看谢长渊,然后它就对着谢长渊道:“又见面了。” 谢长渊微微一笑:“火灵辈好。” 小萝卜头这时目光动了动,『摸』『摸』下巴,道:“我刚才看了一点你道侣的记忆,好狗血哦。” 谢长渊:? 谢长渊还没有什么表现,殷玉晗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他疯狂就在心里跟小萝卜头道:辈别说! 疯狂叫完小萝卜头,殷玉晗这时心头一跳,忽然又意识到什么,然后他就十分尴尬地,颤巍巍地看了谢长渊一眼。 然,谢长渊神『色』微妙地看着他,淡淡笑了笑,就:“什么事不能说?” 殷玉晗:艹,完了…… · 夜晚,明月如水,摆脱了其他大能追踪的两人就这么找了一僻静的山洞,躲了进来。 倒不是殷玉晗不想走,其实他们可直接就走。 但现在殷玉晗融合了天火,相当于获了仙界碎片的掌控权,也就是说在离开之,他最好处置好这里面所有的生物,要不然贸然出去,仙界碎片会直接崩塌,里面的生物也就全都灰飞烟灭。 这也是为什么天火要另找人,如不然,等到仙界碎片崩塌的那一日,它也要跟着死了。 只是,殷玉晗现在的思绪点却不在这上面。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谢长渊,神『色』多少有点躲闪。 当年去当徒弟的事,他已经全部想起来了,也知道,那确实不是谢长渊的错,只不那时他信错了人…… 说来这情节也狗血,本来当年殷玉晗是没打算去的,但听了那些长老的挑唆,他又气愤又委屈,一气之下就联系了殷望,打算魔界。 而这时候,一位冒牌的谢长渊就出现了。 其实按照殷玉晗现在的经验和阅历,如再遇到这冒牌的谢长渊,他一定会一下子就拆穿。 可那时,他没有,又被委屈冲昏了头,竟然就跟着那冒牌谢长渊走了。 那冒牌谢长渊倒也奇怪,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将他捆起来,在他身上抽走了不少带着佛光的灵力。 那几日,简直是殷玉晗最噩梦的时候。 虽然只是被抽灵力,但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只能任由对方予取予求,害怕不了。 好在殷玉晗临走给殷望传了讯,殷望还是很快找到了他,并且打伤了那冒牌的谢长渊,把殷玉晗带了魔界。 但自那之后,殷玉晗就一病不起。 殷望后来应当是查探了殷玉晗的记忆,弄清了事情的缘由,也没有去跟谢长渊算账,思来想去,他就封锁了殷玉晗的记忆,殷玉晗睡了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之后,殷玉晗就再也没有去修界长住的机会了。 再后来,殷玉晗就把自己对那冒牌谢长渊的怨恨潜移默化转到了正身上。 也就有了后面生的一切…… 殷玉晗:…… 好狗血,也好蠢。 但想想也不能完全怪他,他当年才筑基,完全在修界就是最底层的存在,什么障眼法都看不透,也难怪那假货会逞。 可也是丢死人了。 只是想到自己这么多年都恨错了人,殷玉晗心里多少对谢长渊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的…… 毕竟谢长渊的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还去找他了。 “你还记那人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么?”谢长渊的嗓音突然响起。 殷玉晗悚然一惊,如遭雷击。 然后他也顾不尴尬了,立刻就红着脸怒道:“你又偷听!” 这次他明明已经尽力屏蔽了想法了! 谢长渊沉默片刻,摇摇头:“别误会,是火灵辈传讯给我听的。”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露』出几分难置信的表情。 而这时,小萝卜头嘿嘿一笑,从殷玉晗身体里钻了出来,站在地面上就道:“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啊,话本里破镜圆都是这样写的,我这种,就叫做神助攻!” 说着,小萝卜头还自顾自比了大拇指。 殷玉晗:………… 忽然想打人。 结偏偏,小萝卜头这时还看着谢长渊来了一句:“交易了。记把你们修界好看的话本都给我买好哦。” 谢长渊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一脸愤愤地道:“火灵辈你怎么可这样?!” 小萝卜头瞥了殷玉晗一眼:“公平交易,我答应你们要求,你们给我话本,这有什么不可的?” 殷玉晗猛地被噎住,了半晌,他深吸一气道:“可你契约的,明明是我。” 小萝卜头:“可你太弱了啊,你要是跟你道侣不复合,我肯定会被那些糟老头子抢走的。嗯。” 殷玉晗:歧视,这就是赤的歧视! 小萝卜头一本正经:“这不是歧视,这是事实。” 殷玉晗哑了。 可他也的要生气了。 眼看着就在殷玉晗的怒火快积攒到一临界值的时候,谢长渊的忽然轻轻伸了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殷玉晗微微一怔。 “当年抓走你的那人,你若是能想起什么,最好告诉我,我怀疑他跟那邪神有关系。” 殷玉晗心头一跳:“是么?” 谢长渊道:“他只要佛光,这一点就很可疑,只有亲近邪神的那些人,才会受到那些诅咒的困扰。” 殷玉晗抿了一下唇,忽然意识到殷望当初为什么要抹去他的记忆,把他留在魔界了。 然后他迟疑了一下,就:“我爹是不是也知道关于这邪神的事?” 谢长渊看了殷玉晗一眼,沉默片刻,他静静道:“其实你娘当初就是因为跟它交,才伤不治的。” 谢长渊这句话一出,殷玉晗瞬间五雷轰顶,立刻就从地面上跳了起来。 “我娘跟那邪神有什么关系?!” 谢长渊思忖片刻,道:“说来话长,你也未必听懂,但你只要知道,邪神怕佛光净化,也怕天火就行。” 殷玉晗忍不住还想再什么,一旁的小萝卜头忽然吧唧吧唧『插』嘴道:“我见你们说的那玩意,挺苦的,也不好吃。” 谢长渊莞尔:“都说了是邪神了,怎么会好吃。” 小萝卜头:“也是哦。”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一旁的殷玉晗见状,沉默片刻,忽然就起身,默默走到不远处对面的石壁旁,背对着两人坐下了。 小萝卜头瞥了殷玉晗一眼,看了看谢长渊。 谢长渊这一次却罕见地没有太多表示,只道:“等一会吧。” 让他安静一会。 如骤然知道的事情太多,是需要时间去消化的。 虽然宁素的事情谢长渊是想瞒着殷玉晗的,但现在看来,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 该知道的,殷玉晗总该知道。 而且仙界碎片里已经有不少那邪神的爪牙,只怕他们一出去,就要变天了。 然,大约了一盏茶的时间,殷玉晗似乎是想通了,然后他又起身走了来,坐在谢长渊的面,面颊鼓鼓,有点生气地道:“我要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不许再瞒我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黑玉一般明亮的眼睛,眉头微微一挑,淡淡笑道:“好。” 第42章 第42章太狗血了 半个时辰后 听到宁素为了保住修真界, 直接粉碎了身上仅有的一颗佛光舍利,镇压了个邪神,自己却重伤不治, 殷玉晗咬了咬嘴唇,神『色』有些难受地垂下了眼睫, 眼眶有点泛红。 谢长渊看到这一幕, 沉默片刻,伸出手轻轻抱住了。 殷玉晗身体一僵, 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挣脱谢长渊, 只是任由谢长渊抱着,了许久,小声道:“我娘做的是对的。” 谢长渊低头, 轻轻『摸』了『摸』殷玉晗的头发:“是, 她救了修真界,很伟大。” 殷玉晗闷闷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谢长渊就这么抱着殷玉晗,像拍小孩子一般轻轻拍着的脊背,安抚着。 殷玉晗靠在谢长渊怀里, 整个人暖暖的, 就这么静静靠了一会,心情也没有最初么坏了。 而且此时的殷玉晗恢复了当初当徒弟的记忆,所以对谢长渊感觉便又多了一分莫名的依赖, 只不没好意思说出口。 反正谢长渊现在抱着,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难得岁月静好, 感觉就要渐入佳境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小萝卜头忍不住寂寞了。 它哼唧着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岁月静好的气氛。 殷玉晗骤然回神来, 看着对面瞪着的小萝卜头,脸上微微一红,意识到自己跟谢长渊抱了这么久,都小萝卜头看见了,神『色』便多少有点闪躲。 倒是谢长渊,神『色』泰然自若,静静看了小萝卜头一眼,道:“前辈有话要说?” 小萝卜头叉腰道:“你们俩,也有点责任心行不行,虽然说卿卿我我很重要,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安置仙界碎片里面的妖兽啊!” 谢长渊闻言,淡淡一笑,容道:“这个倒是简单,仙界碎片平日里的入口在修真界中央,只要劳烦前辈把入口放到西荒大陆的密林前,妖兽们就都可以出来了。” “西荒大陆?”殷玉晗忍不住有点疑问,“里确实是适合妖兽,但是这里面的人怎么办?也扔在么?可离中州大陆有点远啊。” 谢长渊神『色』平静:“闯仙界碎片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让们飞回也没系。” 殷玉晗想了想,顿时挑挑眉:“没想到你还挺记仇的。” 还以为谢长渊会“圣母”地放些先前想对们下杀手的修士。 谢长渊淡淡一笑,『摸』了『摸』殷玉晗的头,没说话。 若些人只是针对,可以忍,但些人时分明就是想杀了殷玉晗。 这就让无法原谅了。 如果不是现在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不好妄动杀念,时可拿出来的可就不是太极流转阵,而是万剑杀阵了。 想到这,谢长渊的眸光不自觉微微冷了几分,只是,忽然—— “好凶残。”殷玉晗看谢长渊的眼神有点不对了。 谢长渊默默回神来,这才意识到殷玉晗现在也听到的心声了,随即就微微扬眉道:“怕了?” 殷玉晗想了想,摇摇头。 谢长渊神『色』柔和了几分:“不怕就好。” 殷玉晗没说话。 其实想说这样挺好的,也不喜欢老好人。 谢长渊眸光微动:“不是老好人,就喜欢了?”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微红着脸谢长渊怀里挣脱了出来,嘟囔道:“你这人,嘴里没半句实话。” 谢长渊:“你是不爱听所以就赖上我了。” 殷玉晗:…… 一旁的小萝卜头冷眼看着,吧唧吧唧嘴,啧了一声道:“真酸。” 殷玉晗:? 谢长渊默默笑了。 · 由于谢长渊的建议全票通,所以小萝卜头就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驻扎下来,然后移动整个仙界碎片。 不这仙界碎片小萝卜头最熟,很快它就找到了一片沙漠,驻扎了下来。 一瞬间,火光滔天而起,整个仙界碎片也轰隆隆震动了起来。 仙界碎片震动的时候,除了谢长渊和殷玉晗之外的修士都惊慌了起来,们只以为谢长渊和殷玉晗要毁了仙界碎片,杀了们。 不很快,大家就发现了端倪。 “这仙界碎片好像在移动,也不道是什么地方?” “们不会想把我们带什么海边杀掉吧!” “万一真是样,我们拼死也得跟们一战!” 众修士们议论纷纷,也都开始找谢长渊和殷玉晗的位置了。 终于,一日之后,口干舌燥的众修士们看到了在沙漠正中的庞大的小萝卜头,巧的是殷玉晗和谢长渊居然都不在。 众修士见状,精神一振,也顾不得什么,全都扑了上! 对于们来说,抹掉殷玉晗的精神印记实在是很简单,只要契约火灵,一切都值得! 可就在这时,庞大的小萝卜头忽然咧了咧嘴,『露』出它两颗雪白的大板牙。 “哎,本来我还觉得你们可没么蠢,但没想到你们真有么蠢啊。” 众人看到小萝卜头的笑意,听到小萝卜头的话,心头不由得一颤,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可们的身子飞入了沙漠中,离小萝卜头只剩下一步了! 们没有人舍得放弃,即便道可有诈,也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冲。 小萝卜头见到这一幕,摇摇头,叹了口气。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小萝卜头猛地腾空而起,而偌大的沙漠也在这时骤然变成了一个黑洞,所有飞在上空的修士都随着沙子一起,疯狂下坠! 修士们脸上的惊恐还没来得及消散,就坠入了这吸力巨大的黑洞中! 小萝卜头在这时长长吐出一口气,黑洞上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全送走了,出来吧。” 谢长渊和殷玉晗走了出来,们身后浩浩『荡』『荡』跟着的,都是仙界碎片里本来的妖兽。 小萝卜头见到两人,本来还想吐槽几句修真界的修士怎么各个都么蠢,结果在看到两人身后浩浩『荡』『荡』的妖兽队伍时,它原本嬉皮笑脸的神『色』又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时候,它也终于意识到,陪伴了这么多的仙界碎片要没有了。 妖兽们见到小萝卜头,纷纷低下了头。 小萝卜头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也没办法了,修真界灵气太不够用了,再不走这里就要塌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妖兽们听了,便纷纷仰天长嘶,发出一阵阵告别一般的悲鸣。 在这时,殷玉晗头一次在小萝卜头脸上看到一点难和悲伤的表情。 但很快,小萝卜头就扬手一挥,凝出了另外一个十分稳定的出口。 出口之外,赫然便是茂密深邃的十万大荒丛林,山清水秀,宛如人间仙境。 “都走吧。”小萝卜头道。 妖兽们见到这一幕,纵然不舍,但也都纷纷出口走了出。 浩浩『荡』『荡』的妖兽大军隐没入十万大荒之中,在夕阳下,漫长的队伍投下密密麻麻的影子,仿佛一眼都望不到头。 殷玉晗看到这一幕,再看了看一旁静静立在空中,映着夕阳,一张可爱小脸却异常严肃的小萝卜头,不自觉便抿了一下唇。 谢长渊伸手轻轻揽住了的肩膀。 殷玉晗想了想,忽然一把抱住了小萝卜头,将小萝卜头抱在两人中间。 小萝卜头:?! 随即小萝卜头就大声道:“你干嘛,你怎么对本大爷动手动脚?!” 殷玉晗『揉』着小萝卜头:“没的,你要是不开心,也可以难受给我们看的。” 小萝卜头:“谁说我难了!!!” 然而,等所有妖兽都走完之后—— 小萝卜头埋在殷玉晗怀里,哭了个惊天动地。 “呜呜呜哇哇哇,我要是空巢老火灵了,我好惨啊,呜呜呜呜……” 殷玉晗神『色』古怪地『摸』着小萝卜头的脑袋,低声无奈地安慰道:“前辈你这不是还有我们呢吗?” 小萝卜头擦了一下脸,瘪嘴道:“哼,狗男男,谁要跟你们天天一起,闪瞎我的眼。” 殷玉晗:……………… 怪不该太好心咯。 倒是谢长渊,淡淡开口打断了小萝卜头的话,道:“前辈,否麻烦你将仙界碎片送到魔界。” 殷玉晗:? 小萝卜头睁大了眼,狐疑道:“魔界干什么?” 谢长渊微微一笑:“魔界的话本比修真界的刺激。” 小萝卜头不疑有,想了想道:“难为你这么照顾本大爷的情绪,本大爷就答应你了。” 殷玉晗一头雾水,正忍不住想问谢长渊为什么要这么做,小萝卜头蹿了出。 殷玉晗这时终于迫不及待地看向谢长渊。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神『色』,不动声『色』地就将的计划在心里告诉了殷玉晗。 殷玉晗听了谢长渊的计划,先是脸『色』沉了沉,但最后又挑了眉。 最终殷玉晗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地道:“你不准到处『乱』跑。” 谢长渊:“当然。” 你在哪,我就在哪。 殷玉晗脸上一红,不说话了。 · 三日之后,仙界碎片在魔界上空炸毁,化为万千流星,洒向人间。 整个修真界都震动了。 大家都道,道尊新结的道侣是魔族的『奸』细,借着道尊的系进入了仙界碎片,偷走了天火就跑路了。 修真界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妖界的气氛也想当紧张。 因为其人不道个宁玉晗的身份,但妖界长老道啊! 就是殷玉晗啊,若是殷玉晗拿到了天火,肯定是送给老子了! 这家伙,算计的厉害啊! 此刻,魔宫之内。 殷望神情怀疑地看着独身回来的殷玉晗,道:“你这样回来,谢长渊边没动静?” 殷玉晗若无其道:“闭呢,肯定还不道。” 殷望:“嘶……” 殷玉晗这时看着殷望的表情,就想着殷望先前瞒了么多情,心里很是不爽,这时挑挑眉,故意道:“而且对我也不好,爹你不把我往火坑里送啊!” 殷望:? “对你不好?” “要是对我好,会舍得把我一个人送到仙界碎片里吗?个剑侍半路死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现在也没了。”殷玉晗向来最会装委屈了。 殷望:…… 了半晌,殷望皱着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就先留在魔界吧。” 殷玉晗眸光微微动了动,连忙问:“——” “修真界边我交待,你给我躲好,别冒头就行。” 殷玉晗嘿嘿一笑:“好。” 殷望走了。 等到殷望走后,殷玉晗就低声在心里道:你这样真的行么?个邪神会出现? 谢长渊语气笃定且平静:会的,不怕你爹,但怕天火,道你在魔界肯定会出现。 殷玉晗忽然就有点不爽:你就让我当诱饵。 谢长渊:我这不是陪着你么? 殷玉晗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一道白光浮出,谢长渊的身影静静出现在了殷玉晗身侧。 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便下了禁制屏蔽了整个宫殿。 殷玉晗见状,不自觉往里面挪了一点。 谢长渊淡淡一笑,走了来,坐下揽住殷玉晗的肩膀道:“不高兴了。” 殷玉晗:“才没有。” 但表现分明就是生气的样子。 谢长渊想了想,正打算哄殷玉晗两句,小萝卜头却又在这时不太懂眼『色』地蹿了出来,质问道:“话本呢,话本呢!” 殷玉晗:…… 没办法,殷玉晗只先柜子里,把自己先前的珍藏都翻了出来,扔给小萝卜头,这才又走了回来。 但这么一折腾,殷玉晗方才股赌气的劲就少了,不瞥了谢长渊一眼,还是没说什么,只默默走到床边,自顾自坐下。 谢长渊见到这一幕,想了想,目光微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淡淡叹了口气。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叹气的声音,不由得就抬头看了谢长渊一眼。 见到谢长渊没有说话的意思,殷玉晗心中疑心浮起,然后就道:“你叹什么气,对我有什么不满么?” 谢长渊闻言,摇摇头:“没有。” 殷玉晗:? “我只是觉得,你都想起了前的,还要怪我做得不够好么?” 殷玉晗骤然怔住了。 然后心头就莫名生出一丝丝小小的愧疚来。 说起来,好像确实不应该对谢长渊发脾气啊…… 想到这,殷玉晗的神『色』就略显尴尬了起来。 就在殷玉晗内心纠结至极的时候,忽然就陷入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殷玉晗:?! 还没等殷玉晗反应来,就谢长渊拦腰抱了起来。 殷玉晗两只手一瞬间都不道往哪里放了,脸上通红,急道:“你做什么?” 谢长渊神『色』淡淡,带着一点笑,坦然道:“误会都说清了,若是还跟前一样,岂不是没什么意义?” 殷玉晗彻底急了:“你也不,你也不——唔!” 话还没说完,殷玉晗就谢长渊凑上来的一个吻给堵住了。 谢长渊这次的吻并不激烈,温热而带着几分柔情,却又无比坦『荡』,清冽的香气在两人身周萦绕,亲着亲着,便多了一丝缱绻的味道。 殷玉晗就是郎心似铁,这会也该软了,更何况,颗心早就摇摇晃晃了。 到最后,殷玉晗的手不道怎么就放到了谢长渊的肩上,谢长渊的五指也静静扣在了殷玉晗清瘦的腰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个吻下,彻底消失。 也不道了多久,谢长渊缓缓离开了自己吻得湿润泛红的漂亮薄唇,却也没有离开,只是轻轻抵着殷玉晗白皙的额头,用鼻梁贴在的鼻尖上,哑声道:“喜欢么?” 殷玉晗长睫瞬间颤了颤,然后就闪躲着别开了眼。 谢长渊微微一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喜欢了。” 殷玉晗又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 但这次,谢长渊却没有再亲,而是在惊慌的时候缓缓伸手,抚上了雪白柔软的侧脸。 一双深湛如星的眸子同时静静凝视着殷玉晗的双眼。 四目相对,安静了片刻,殷玉晗眼皮颤了颤,终于还是悄然垂下眼,脸颊也泛起了一点淡红。 这一次,是真正默认的意思。 谢长渊确认了之后,便再次缓缓吻了上。 这是头一次,吻得如此细心,谨慎,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最珍贵的瓷器一般。 殷玉晗也在这时静静闭上了眼。 其实心里还是不完全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现在清楚一点,就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拒绝谢长渊。 就在这时,谢长渊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了殷玉晗的后颈,指尖轻轻一挑,发带坠落,一头乌发散落下来。 谢长渊吻得伏下了身,殷玉晗也在怀中慢慢躺了下。 纱帐无风而下,遮住了整张软榻。 有漂亮的十指紧紧相扣,悄悄探出一点,又拉了回来。 远处,小萝卜头正站在架前,把殷玉晗珍藏的话本哗啦啦翻了一地,接着它就欢快地蹲在地上,哧溜一下钻进了话本堆里。 “哈哈哈,太好玩了,太狗血了!” 笑声在殷玉晗的寝殿中回『荡』开来,软榻上的两个身影骤然一滞,一个立刻挣扎着要起来,却又另外一个抓了回。 小萝卜头对此恍然不,继续看得咯咯直笑,一边笑还一边拍桌子,哐哐直响。 谢长渊牢牢困在双臂之间的殷玉晗:…… 问就是想死。 这次体验也太差了啊啊啊啊啊 第43章 第43章邪神背后 但没有这次, 还有下次。 之后几日,一入夜,血月刚刚升起, 殷玉晗为了防止谢长渊到处『乱』跑,就只能留在寝殿内。 萝卜头在一旁看话, 他俩就躲在床帐里。 殷玉晗此时坐在谢长渊腿上, 搂着谢长渊的脖颈,雪白的脸上红晕俨然, 长长的衣摆垂落下来, 遮住了难言说的风景。 旁边正放着一摊开的话,上面的画面极为香艳,比起两人的遮遮掩掩, 话上的画面可谓是纤毫毕现了。 谢长渊这时搂着殷玉晗的腰, 就含笑道:“累了?” 殷玉晗脸上红了红,却罕见地没有反驳或者生气,真的就低头趴在了谢长渊肩头,声道:“嗯。” 谢长渊眸光微动,伸手轻轻抚了抚殷玉晗背上倾泻而下的乌润长发, 倒也没有不悦, 反而侧过头来低声问:“今日觉如何?” 殷玉晗咬了他一口,有气了:“你还问!” 谢长渊:“不问清楚,下次再惹你生气怎么办?” 殷玉晗:…… 眼看着殷玉晗有想赌气的趋势, 谢长渊忽然道:“是不是你爹来了?” 殷玉晗吓了一跳,悚然一惊, 连忙就抬头掀开帐子偷偷朝外看。 但看了一眼,寝殿中空旷寂静,除了一个坐在角落里的萝卜头, 再无旁人。 这时殷玉晗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脸上一黑,他就回过头道:“你又骗我。” 谢长渊只淡淡笑道:“我方才确实听到不一的声音了。” 殷玉晗气鼓鼓地瞪着他。 谢长渊想了想,伸手搂着他,轻声道:“好了,是我骗你了,我错了,对不起。” 殷玉晗骤然更住,倒是说不出话了。 半晌,他悻悻瞪了谢长渊一眼,凝视着谢长渊含笑的眸子就道:“你不能看着我脾气好就欺负我。” 谢长渊目光微动:“那你也不要再扭,有话就同我直说,好不好?” 殷玉晗:…… 不过这次,殷玉晗虽然脸上红了红,但过了一会,他还是很认真地了一下头。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那双明亮黑润的眸子,忍不住就伸手抚上了他的侧脸,又凑了上来。 眼看着谢长渊的唇就要贴上殷玉晗的唇,殷玉晗忽然一惊,然后他就皱眉往后退了一。 谢长渊眉头微挑,『露』出一询问的情。 四目相对,纠结了一会,殷玉晗悄然抿了一下唇,就这么在谢长渊的注视下,一松动了。 谢长渊闭眼吻了上来。 清冽的气息立刻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还带着一殷玉晗晚上吃完的,香甜的杏仁酪的味道,绵滑软嫩,让人欲罢不能。 就这么慢慢亲了一会,就在殷玉晗面颊上泛出一春『色』,一双星眸开始渐渐湿润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极为『骚』动的叫喊声。 两人正情不自禁,听到这声音,便宛如骤然一盆冷水泼下。 谢长渊剑眉一蹙,不动声『色』地退了开来,提目朝外看去。 殷玉晗回过来,却有些气闷地低下头埋在了谢长渊肩膀上。 谢长渊感受到殷玉晗这个动作,目光顿时柔和了几分,然后他就伸手轻轻握住了殷玉晗垂在一侧的手,捏了捏,轻声道:“好像不是事,出去看看么?” 殷玉晗纠结了一下:“我爹会处的,我去凑什么热闹。”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扭的表情就明白了殷玉晗的思,莞尔一笑,道:“好,那就不去。” 殷玉晗『色』稍霁。 就在谢长渊再次伸手轻轻搂住殷玉晗的腰,两人四目相对,有些已经沉浸入一种温柔缠绵的气氛时,外面又骤然传来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敲门声。 伴随着的还有十二焦灼的嗓音:“少主快出来!走水了!” 这一次是彻底没办法了。 走水可是大事。 殷玉晗只能急急忙忙地披衣起来,一旁的谢长渊看了他一眼,两人心念动处,一下子就明白了彼此的思,只是嗖的一声,谢长渊便化为一道白光,没入了殷玉晗颈间戴着的一块平安玉佩上。 殷玉晗收了萝卜头,就急匆匆系着腰带出去了。 殷玉晗这边一推开门,十二一眼看到殷玉晗的情状,忽然就『色』诡异地哑了。 殷玉晗还没发觉有什么,只忙忙地问:“到底是怎么走水的?咱魔界的建筑不是不怕凡火么?” 十二纠结了一下,看着眼前面含春『色』、鬓发散『乱』还衣衫不整的殷玉晗,迟疑了半晌,来了一句:“少主你不是睡觉不喜欢脱衣服么?” 殷玉晗:……? · “是有人故纵火?”殷玉晗脸『色』微沉。 十二道:“没错,而且这火邪门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用什么方法熄灭不了,眼看就要蔓延到这边来了,尊上让我带少主您先撤退。” 殷玉晗迟疑了一下,还没说话,萝卜头忽然就从他身里钻了出来,一脸兴奋地道:“不熄灭的火,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殷玉晗下识就道:“闹,这不是玩的。” 萝卜头骤然出现,吓了十二一跳,不过十二也是有阅历的人,他这时看到萝卜头就知道了萝卜头的身份,沉默片刻,十二道:“或许这位天火前辈能有办法。” 萝卜头顿时叉着腰,洋洋的道:“还是你识相,一般的火见到我,叫大爷,这个火倒是听起来挺有思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殷玉晗:? 人见了这种火是避之不及,萝卜头居然想吃,口味挺重啊。 不过想到萝卜头的身份,殷玉晗也没多说什么,而且现在是魔宫出事,他也义不容辞。 所虽然觉这个时候就让萝卜头出现有冒险,但殷玉晗最终也还是让十二带着他朝失火的地方去了。 · 几人跑到魔宫主殿前才发现事态之严重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整个魔宫主殿几乎已经被一种奇怪的黑『色』火焰烧掉了一大半,而那黑『色』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只要接触到树木或者活,立刻就吞噬进去,蠕动着,十分可怖。 殷玉晗一见到这种黑『色』火焰就知道谢长渊的方法奏效了——果然,那个邪害怕天火,却不害怕魔尊,若是知道他一个人在魔界,谢长渊不在他身边,肯定会找机会下手的。 天火身灵智不算太高,又极为贪玩,只要控制了他,就于控制了天火。 想到这,殷玉晗立刻就对身边的十二道:“十二你离远,这东西不好惹。” 萝卜头哼哼了一声:“有大爷在,这些东西算了什么,大爷好久没开荤了!” 说着,萝卜头也不管殷玉晗怎么,大摇大摆地就朝着那些黑『色』的火焰扑了过去! 殷玉晗见到这一幕,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他正想让萝卜头不要莽撞,萝卜头就已经一头扑进了那团黑『色』的火焰中。 萝卜头先是张大嘴,猛地一啃,很快,它倒是啃下了一团黑『色』火焰。 但接着它就苦着脸呸呸呸道:“好难吃,苦的,又苦又臭!” 殷玉晗:…… 而就在这时,其他的黑『色』火焰已经悄悄朝着萝卜头的方向包围了过来。 殷玉晗见势不好,一咬牙,索『性』就直接『操』控了萝卜头,一扬手就把萝卜头狠狠从那黑『色』火焰中拉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些黑『色』火焰突然暴涨,变成了几丈高的狰狞模,嘶吼了一声就朝着几人疯狂扑了过来。 殷玉晗当机立断:“跑!” 十二御剑而起,拉着殷玉晗就冲霄而去。 那黑『色』火焰毕竟还是要依附于什么东西才能烧起来,追到半空中,它不行了,就只能悻悻坠了下去。 十二和殷玉晗在空中看到这一幕,心有余悸。 殷玉晗这时瞥了一眼坐在他头上灰头土脸的萝卜头,就无奈道:“下次前辈还是逞强了。” 萝卜头哼了一声,立刻就道:“是你修为太差了,我才不能全力发挥的,怪你怪你!” 殷玉晗心中无奈,嘴上还要哄道:“前辈你自己也要悠着,毕竟在秘境里那么多年,很多外面的事情不了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萝卜头:…… 然后它就扭扭地道:“我刚才是不太心,下次我会注的。” 殷玉晗笑了笑,正想说没事,忽然,一个熟悉的嗓音就从前面的天空中传来。 “十二,玉晗,你怎么来了?” 云雾渐淡,一袭黑衣的殷望赫然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十二怔了怔,行礼道:“尊上,是我不好,方才若不是我托大,少主也不会陷入那的陷阱。” 殷望唔了一声:“刚才的事我看到了,不怪你。” 十二:? 正当十二『露』出几分狐疑的表情时,殷望又道:“走吧,先去白骨山躲一躲,这里的事情我找人来处——十二,你过来。” 十二迟疑了一下,退后了一。 殷望看到这一幕,『色』慢慢就变冷了。 在十二御剑转身想要逃走的时候,瞬息间他便已经闪身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十二的背心,将十二猛地扔了出去! 殷玉晗虽然已经料到了这人不是殷望,却没想到他发难这么快,脸『色』也骤然变难看至极。 他转身想跑,可下一秒,一团黑雾就从他背后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须臾之间,殷玉晗便失去了识。 谁让他修为太低,还只是个伪元婴呢?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计谋是空谈。 · 殷玉晗再悠悠醒转的时候,只听到耳畔一阵滴答滴答,滴水的声响,回音空寂,四周漆黑无尽,像是在某个深不可测的山洞里。 殷玉晗正想试图挣扎,可他舒展手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没有被绑住。 甚至连修为没有被限制。 殷玉晗:? 这个邪,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坐起身来,殷玉晗感觉到胸口凉凉的,吓了一跳,第一件事就开始试图呼唤萝卜头,好在萝卜头还在他识海里,只是好像受了什么惊吓,瑟瑟发抖。 能让萝卜头吓到的东西,应该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殷玉晗不自觉皱了眉。 接着他便又悄悄通过道侣契约呼唤了一下平安玉佩里的谢长渊,谢长渊也回应了他。 殷玉晗彻底放心了。 然后他就『摸』索着坐了起来,从储戒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想要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结果夜明珠的光一把四面照亮,殷玉晗就骤然吓了一跳。 这四周,竟然是女子的骸骨! 还是穿着嫁衣的女子骸骨! 殷玉晗虽然在白骨山见过不少骸骨,但也没见过这种穿戴整齐,像摆放玩偶一般,摆放参差有致,还各有姿态的骸骨…… 诡异,太诡异了…… 殷玉晗握着夜明珠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胸口也莫名泛起一阵恶心。 但很快,殷玉晗脑中又冒出了一回忆。 他记起来,他在混沌之城的时候,大家说混沌之主娶了许多个年轻婆,但死了。 ,难道……! 殷玉晗还没来及推测完,一个磁『性』低沉的嗓音就静静响起:“看够了么?” 殷玉晗心头悚然一惊,猛地拿着夜明珠照过去,然后他就看到一个身着红衣,模极为俊美,面容却有些苍白阴鸷的邪魅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了不远处。 虽然知道这一环也包括在他跟谢长渊的计划里,但在看到那红衣男子那一双深赤『色』的眸子时,殷玉晗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激灵灵一颤。 还莫名觉有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 红衣男子看着殷玉晗的表情,似笑非笑勾了勾唇角:“美人,想起来了?你之前可是拿网绑过我啊。” 殷玉晗:?! “你是混沌之主!”殷玉晗脱口而出。 红衣男子淡淡一笑:“是我。” 混沌之主就是邪? 殷玉晗脑子有混『乱』了——混沌之主不是也需要佛光舍利去抑制身上的诅咒么?可邪不是创造那些诅咒的人么,为什么需要抑制? 殷玉晗一头雾水之际,红衣男子,也就是混沌之主忽然慢慢走了过来。 殷玉晗看着他越走越近,一颗心也狂跳不止。 可偏偏谢长渊这时还让他不要害怕,也不要轻举妄动,万一混沌之主不是幕后主使,他就打草惊蛇了。 殷玉晗只能咬着唇,按捺着胸口起伏的恶心感,仰头看向靠近的混沌之主,鼓起勇气道:“你想做什么?” 混沌之主目光动了动,抬起手,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极为漂亮。 紧接着,这只手就落在了殷玉晗的侧脸上。 混沌之主就这,轻轻抚了一下殷玉晗的侧脸,殷玉晗瞬间浑身僵了。 可还没殷玉晗自己从僵硬中回过来,他的手却突然动了。 甩手就给了混沌之主一巴掌! 啪的一声轻响,在整个偌大的密室里回『荡』,混沌之主苍白俊美的脸上也立刻就出现了五道红痕。 殷玉晗:!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他想打的啊! 混沌之主显然也是被殷玉晗这一下打蒙了,他面容扭曲了一下,就回过脸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这话,混沌之主就猛地伸手,掐向了殷玉晗的颈项。 殷玉晗吓了一跳,再也顾不什么计划,拔腿就想跑。 可下一瞬,他就听到了混沌之主痛苦的闷哼声。 逃跑的殷玉晗下识回头看了一眼,就惊诧地看到混沌之主一脸痛苦地跪倒在地面上,脸上全是那种先前在谢长渊身上出现过的狰狞的黑『色』纹路。 殷玉晗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彻底震惊,而接着,一个极为空灵冷肃的嗓音就在整个偌大的密室上空响起。 “带他来见我吧,不要动他。” 混沌之主跪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脸,哑声道:“是。” 殷玉晗:…… 好险,谢长渊说的竟然真的是对的,混沌之主只是那个邪的喽啰。 那这么看来,那个邪确实是深不可测了。 第44章 第44章怀了 殷玉晗被带。 路上他耳边都呼呼风声, 却不见东,他知道这混沌之主用的障眼法,倒也不着急。 反正擒贼先擒王, 只要那个邪神被他们抓,他那些下也就自然树倒猢狲散。 殷玉晗的想法通透简单, 时间竟也没有太害怕。只混沌之主方才被他打巴掌, 脸上留下五个通红的印记,此刻他的眼神直有阴仄仄的。 殷玉晗只当做没。 很快, 殷玉晗眼前那片黑蒙蒙的雾气消散。他面前现座偌大的宫殿。这宫殿通体漆黑, 上面还燃着那散着幽幽碧光的邪火,诡异极。 这么多邪火交错在起,天上地下连成片。饶做好心理准备, 殷玉晗也不由往缩缩。 混沌之主见这些邪火, 反而比殷玉晗显更为胆怯,甚至多几分小心翼翼,他微微吸口气,才对着那宫殿里道:“尊上,您要的我带来。” 尊上? 殷玉晗心头动——要不知道这里面坐着那个邪神, 殷玉晗恐怕都要以为他爹来。 很快, 个低沉悦耳的嗓音淡淡响起。 “带他进来吧。” 混沌之主『露』谨小慎微的神『色』,低声道:“。” · 殷玉晗带着奇怪和好奇,被带入那座宫殿里。 说来也奇怪, 当殷玉晗踏入那宫殿,他脚下的那些邪火竟像怕他般, 自动避开。 殷玉晗:? 接着殷玉晗抬头朝前去,便个穿着玄『色』织金长袍的修长身影背对着,高高立在那宫殿王座旁, 正在灯,颇带几分冷冽雍容的气场。 只,这背影怎么有些眼熟? 就在殷玉晗狐疑着忍不住想上前的时候,那身影慢慢转过来。 在清那张脸之,殷玉晗顿时宛如晴天霹雳。 谢长渊?! 怎么会谢长渊?! 很快,殷玉晗又觉察不对,他脸警惕地盯着那张有着谢长渊面容的邪神,便沉声道:“你为什么不敢用真面目示?” 那邪神着殷玉晗的表情,笑笑:“别紧张,我只怕我的真面目吓你。” 殷玉晗:“我才不怕。” 邪神目光微动:“么?” 话音刚落,那袭玄『色』织金长袍里的身影却忽然消失,骤然就变成团形的黑雾。 饶见多识广如殷玉晗,也被骤然吓瞪大眼。 瞬息间,那黑雾便又化成谢长渊的模样,似笑非笑道:“我就说,会吓你。” 殷玉晗:……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瞬间殷玉晗忽然觉十分恶心。 邪神着殷玉晗的表情,却不以为意,反而扬在那宽大的王座上坐下来。 只,他留开半的位置。 殷玉晗:? “上来坐吧。” 殷玉晗神『色』极为诡异。 邪神目光动动:“你怕我?我又不会害你,你为什么怕我?” 殷玉晗冷冷道:“你费尽周章把我抓这里来,就为这个?” 邪神托腮,笑笑,在那瞬间模样竟像极谢长渊。 殷玉晗都快有恍惚。 然他就听邪神说:“我从来都没想过害你,从前那次伪装成谢长渊的样子带你,也希望能跟你好好相处,却让你爹搅好事。” 殷玉晗:……? 这什么狗血的话剧情? 霸道邪神爱上我么? 很快,接下来邪神的话就让殷玉晗觉察不对。 “只要你同我在起,无论修真界还魔界还妖界,都听我们的。这样不很好么?你,谢长渊仗着自己道尊就那么欺负你,你就没有怨言么?” 殷玉晗:? 好家伙,感情为先哄住他,骗天火再去收复界吧,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只……这个邪神为什么不硬抢呢? “他的实力还不足以直面天火,若硬拼,必然会有损伤,他之前的步子迈太大,若事,那些下属必定反扑他,时候他就完。” 谢长渊只寥寥几句话,立刻就醒殷玉晗。 “只,现在还不能硬拼,他既然能让混沌之主听命,实力莫测,我们也不好直接动。” 殷玉晗:知道。 于,佯装犹豫,思索半晌,殷玉晗就对那邪神道:“口说无凭,你总要拿诚意来,让我信服你。” 邪神听殷玉晗这话,目光微动,然他就带着淡笑起身。 殷玉晗邪神起身,不知道怎么,下意识就往退。 果不其然,就在邪神起身的那瞬间,他的身影就已经闪电般现在殷玉晗方才立的位置上。 若殷玉晗没有退开,方才已经跟他撞在处。 殷玉晗有些惊魂甫定,邪神却凝视着他,笑笑:“不愧佛子转世,聪明很。” 说着,竟朝殷玉晗伸。 殷玉晗:“你干什么?!” 他猛地退步,着面前邪神伸的,简直个头比两个大。 怎么这各个都开始玩巧取豪夺的戏码?这家伙不邪神吗?抽什么风? 邪神见殷玉晗紧张的样子,想想:“你不喜欢谢长渊么?我变成他的样子,再对你好些,不就你心中完美的情?” 殷玉晗:??? “而且我知道你喜欢美,混沌之主长也不差,时候以让他去伺候你,他也擅变化,你喜欢什么样的,他就以变成什么样的,这样不很好么?” 殷玉晗:………… 他这第次遇除话中反派之外的反派,怎么这个反派起来比话里的那些脑残反派还不靠谱? 邪神着殷玉晗的表情,沉『吟』片刻,竟坦然道:“你身上有天火,又佛子转世,我若硬要杀你也以,只那样太费劲,若你能为我所用,彼此合作,我们互有助益,当然更好。” 殷玉晗微微眯眯眼。 么? 想想,殷玉晗竟直接道:“若我不想跟你合作呢?我想回家,你能送我回去么?” 邪神:“我以把你父亲和那些朋友都接过来。” 殷玉晗似乎有些动摇:“还能这样?” 邪神:“当然以。” 殷玉晗想想:“那你誓,我就信。” 邪神大约没想殷玉晗这么好骗,微微笑,就开始誓。 邪神没想,他刚拢双指抬起,殷玉晗忽然就猛地扬祭天火,直朝他胸口袭去! 天火极为凶猛地窜来,下子就把那邪神的胸口烧个大洞,熊熊燃烧的烈焰几乎将整个宫殿都照亮! 邪神整张脸也在这时彻底被烧扭曲无比,变成团团狰狞的黑雾,疯狂朝着殷玉晗扑去,偏偏小萝卜头阻挡着他,扑不上来! 小萝卜头这会就吱吱哇哇大叫道:“臭家伙,让你我的厉害!” 殷玉晗只言不,疯狂催动着体内的灵气。 眼着小萝卜头就要完全将那团黑雾彻底融化吞没,殷玉晗却忽然觉身体阵眩晕,灵力竟像骤然断层般,下子空! 黑雾瞬间开始反扑。 殷玉晗此刻浑身没有力气,就快跪下去,紧接着,他胸口的玉佩就爆大片金光,护住他的身体…… 殷玉晗眼前黑,彻底失去知觉。 · 等殷玉晗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张柔软的大床上,腕上却被缚上条条金『色』的锁链,脚上也。 他被邪神困住。 殷玉晗想起先前生的切,他心头凉,就试图呼唤玉佩里的谢长渊,等他低头去的时候,便觉平安玉佩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他的锁骨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殷玉晗身上骤然阵冷汗,他顿时疯狂地挣扎起来,紧接着,团黑雾就这么从暗处飘来,凝成谢长渊的样子,静静现在他的对面。 殷玉晗脸『色』变,整个动作下子就停下来。 邪神冲他冷冷笑笑。 殷玉晗阵恶心。 邪神着殷玉晗,俊美的脸上却『露』丝更为意的表情:“你们俩倒算计的刚刚好,只惜,老天都帮我,不帮你们。” 殷玉晗脸『色』微变,只问:“你把谢长渊弄哪里去?” 提谢长渊,邪神神『色』骤然冰冷下来:“他用大半修为在你身上下道禁制,自己当然虚弱些,而且他现在才化神修为,我便把他扔无尽星海里去。” 殷玉晗听邪神这话,目眦尽裂。 紧接着,殷玉晗着邪神脸上的冰冷和隐约的怒火,又逐渐平静下来。 最终,殷玉晗神『色』淡淡地着邪神道:“谢长渊没事,你不用骗我。若他真死,你也用不着这么生气。” 再说,谢长渊还有第二个身体,他也以放弃这个,死遁逃跑。 只不过这话,殷玉晗没说来。 听殷玉晗的话,邪神的表情微微显丝裂痕,然他就欺身而上,猛地想要掐住殷玉晗的脖子。 等他的刚碰上殷玉晗的脖子,殷玉晗身上就浮现层极为浑厚的金光,将邪神整个都弹去! 佛光! 殷玉晗下子就明白,定谢长渊炼化体内的佛光舍利,将佛光全部化成他身上的这道禁制。 这种消耗极大的…… 殷玉晗心思纷『乱』,不由就有些担忧起来…… 邪神被佛光重击,再次回来的时候,着殷玉晗的表情便愈阴鸷。 殷玉晗对上邪神的眸子,下意识闪躲下,因为身上的佛光,很快他又硬气起来,就这么直直跟邪神对视。 邪神着殷玉晗这幅表情,冷冷笑笑,抹下唇角的黑『色』血渍,便道:“没关系,你用不着这么气我。反正你身上的这些佛光迟早会用完,时候我就当着谢长渊的面,把你……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求死不能。” 殷玉晗又阵恶心,甚至想吐——这次真实意义上的。 好奇怪,他以前明明不这样…… 为不让自己在邪神面前『露』怯,殷玉晗只能默默抿唇。 邪神来还想再说两句恶毒的话,这时殷玉晗骤然变有些苍白的脸,他倒忽然想起的什么。 过许久,邪神略带思索地端详片刻殷玉晗脆弱漂亮的面容,接着他就挑挑眉,静静道:“你不会还不知道自己有吧?” 殷玉晗:??? 邪神着殷玉晗震惊加茫然的表情,恍然就明白什么,然他不由摇头笑,感慨道:“果然,难怪你会控制不好灵力,留我条生路。原来如此啊。” 殷玉晗脸『色』煞白,脑中思绪凌『乱』无比,指下意识动动,却还硬生生没有抚上小腹。 邪神说穿真相,反倒极为满足,这时他着殷玉晗惊诧无措的样子,诡异地笑笑,就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怕谢长渊不来。” “有你和你肚子里那个在,他迟早会来。” 邪神。 留下风中凌『乱』的殷玉晗。 · 邪神许久,殷玉晗才慢慢回过神来。 这时他脸『色』微微泛白,却又迅速地伸给自己把下脉。 果不其然…… 殷玉晗猛地就咬唇。 其实谢长渊的计划来天衣无缝的。 就在那日他跟邪神交谈的时候,谢长渊便已经在玉佩里找邪神的弱,只等邪神誓时『露』破绽,再让殷玉晗全力击。 他会暗中帮忙。 当时谢长渊估计以殷玉晗现在的实力只需要用九成灵力就以用天火困住那邪神,剩下的致命击他来补上。 他们都没想殷玉晗吃龙凤果之,居然真的有。 魔族的胎儿灵智极强,在母体消耗过大时就会感威胁,所以当殷玉晗灵力消耗近八成的时候,胎儿感受恐慌,索『性』就截断殷玉晗最灵力。 就这么阴差阳错,功亏篑。 殷玉晗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居然在这种时候…… 殷玉晗有想揍。 现在关键不这个,谢长渊——也不知道谢长渊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顺利回去? 以前殷玉晗多少有嫌弃谢长渊的。 这刻想起谢长渊,殷玉晗鼻头却有酸,胸口也莫名有揪揪地疼。 他现在真的比以往任何个时候都不希望谢长渊有事…… · 此刻,混沌之城中片混『乱』。 混沌之主派封城,进行全面搜索,搜许久,他也没找谢长渊的踪迹。 也不知道谢长渊去哪里。 难道真的就这么快逃混沌之城? 结界偏偏没有动静啊! 混沌之主神『色』有些焦虑。 他跟谢长渊交过,知道谢长渊的事,若这样个留在混沌之城里,时间久,必然先威胁他。 然而就这么大肆搜寻半月有余,都没见谢长渊的踪影,混沌之主又气又累。 恰好在这时,仆从递上来混沌之城新进美女的名单。 混沌之主来心头烦闷,加上他贯的消遣就美女玩美女,这时便打起精神,接过单子眼。 这么眼过来,混沌之主的眸光倒骤然就被其中个吸引。 “这个鲛,叫明玉的,就她。” 仆从拿着名单,退下去。 也就在这时,邪神悄无声息地现在混沌之主身。 混沌之主微微惊,连忙收起名单。 倒邪神,淡淡他眼道:“无妨,这些日子你也辛苦。” 混沌之主面有赧然。 邪神这时目光动动,道:“你这次纳妾打算怎么办?” 混沌之主连忙道:“现在自然切从简,重要的还——” “要办就好好办吧。”邪神忽然道。 混沌之主愕然。 而接下来,邪神的句话却让混沌之主更为错愕。 “不光纳妾,你这次还要娶妻,娶的就魔族少主。” 混沌之主心头凛,第反应邪神要试探他的忠诚,连忙道:“属下不敢——” 邪神淡淡混沌之主眼。 混沌之主这时望着邪神那深邃沉冷的眸光,先怔,接着倒瞬间就明白什么,很快,他微微笑道:“属下明白,属下定好好去办。还会昭告全城,让他们都来观礼。” 邪神头:“嗯,去吧。” 而混沌之主迟疑下,忍不住又问:“若……那谢长渊铁心不来呢?” “不来?”邪神同谢长渊如辙的俊美面容上缓缓『露』丝残忍的笑意,“那等佛光消散之时,他的道侣你自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混沌之主心头喜,连忙道:“多谢尊上!” 邪神神『色』不变,只着天际的眸光微微晦暗几分。 第45章 第45章妻不如妾—— 殷玉晗被迫穿上那精致的大红『色』喜服时心里很是有些不上不下。 不傻, 明白这肯定就是邪神的计谋,要用这一招『逼』谢长渊现身。 告诉谢长渊,你道侣就要嫁给别人, 被人睡了,你还能忍? 直接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放在那, 等着谢长渊去踩。 望着铜镜里自己被描画之后俊美如玉, 宛若天人的面容,殷玉晗心情丝毫没有觉得快乐, 只是复杂无比。 一面希望谢长渊不要上当, 一面又希望谢长渊像话本里面说的一样踩着七彩祥云来救,好是把邪神和混沌之主打个落花流水。 可……这并不太现实。 终殷玉晗闭了闭眼,静静, 不管谢长渊来不来, 自己不会怪。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老天非要死在这,只能坦然接受。 · 与此同时,嫁给混沌之主的那位鲛人明玉美滋滋地坐在梳妆台前,扮上了。 镜中蛾眉轻扫, 雪靥花容, 异常明媚人。 明玉是新来这里的鲛人,不是没混沌之主杀妻的那些事。 但人啊,多少有点侥幸心理, 尤其是她这样众星捧月,自命不凡的美人。而且前两日混沌之主还来同她私会了, 端的是俊美非凡,儒雅人。 这样的男子怎么会舍得杀她呢?明玉静静,肯定是外人嫉妒, 所造谣。 至于那个混沌之主要娶的正妻…… 明玉眸光暗了暗,只能是为她自己出身低微,所不能坐正室的位置,等她真的嫁进了城主府,那位正妻迟早要给她让位。 着明玉目光了,就悄悄从袖中掏出了一瓶用琉璃瓶装着的淡蓝『色』『液』体。 这是鲛人的血『液』和眼泪混合制成的『迷』幻剂,只要吃上一点,就可让对言计从。 寻常鲛人会用这玩意去拿给自己的情郎喝,但明玉不一样,她要在明日早晨敬酒的时候拿给那位新主母,到时,一切情况便可由她控制了。 到这,明玉唇边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她觉得世上像她这样美丽又聪明的女子实在是极为少了,突然—— 几声轻轻的敲声响起,一个男子的悦耳嗓音淡淡从外面传来。 “明姑娘,我是城主派来给您送首饰的。” 明玉闻言,心头一跳,立马换了一幅温柔的表情:“快请进。” 大打开,一个身着青『色』厮服饰,模样清俊的男子垂眼走了进来。 明玉状,微微一笑,便客套两句,谁知那男子一抬眼,一道白光从明玉眼前拂,明玉瞬间便失去了神智,慢慢地从凳子上倒了下去。 男子不声『色』地将明玉扶起来,扒了她身上的嫁衣,就不疾不徐给自己换上。 很快,只穿着一袭雪白里衣的明玉,被昏『迷』着,塞进了旁边的柜子里。 而另外一个比她看上去更为明艳人,身着桃红『色』嫁衣的“明玉”出现在了镜子前。 “明玉”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发觉天衣无缝,淡淡一笑,转身要走。 不临走前的目光在那梳妆台前扫,又落在了那瓶『迷』幻剂上。 了,又顺手拿走了那瓶『迷』幻剂,笼入袖中。 · 殷玉晗是被几个侍从硬扶着,去到了举办婚礼主厅旁的偏房内等候。 混沌之主的意思,为了引出谢长渊,一会还会同那个妾室一起拜天地,故意羞辱。 殷玉晗对这个倒是丝毫不介意,但不知道谢长渊会不会介意。 万一介意…… 殷玉晗不自觉攥了拳。 打不了等会竭力一搏,看能不能把婚礼搅黄,只要让场面『乱』起来,混沌之主应该就顾不得别的了。 到这,殷玉晗心情稍微平和了一点。 可殷玉晗万万没到的是,在大约吉时前一刻,那位身着桃红嫁衣的妾居然还被带到了面前。 殷玉晗:这就大可不必了…… 混沌之主还跟着走了来,语里带着一点轻蔑的笑意对那妾道:“明玉,这是你新姐姐,姐姐。” 殷玉晗:? 哦,原来是要羞辱。 这梗真老,不反正不介意。 那被叫做明玉的妾此刻真的就走了来,娇滴滴的对殷玉晗道:“姐姐。” 殷玉晗一言不发。 这表情倒是正中混沌之主的下怀,混沌之主冷笑一声就道:“你不必给我装什么冰美人,等会谢长渊来了,我看你还淡不淡定。” 殷玉晗仍是横眉冷对,俊美如冰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混沌之主得不到自己要的结果,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出。 殷玉晗看着混沌之主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有些笑,但终还是没笑出来。 自己这样了,怎么笑得出来呢? 可就在下一瞬,一个柔软细腻的手轻轻覆盖在了的手背上。 殷玉晗:! 殷玉晗悚然一惊,猛地抽回自己被“明玉”按住的手,无比震惊地道:“你做什么?” “明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殷玉晗愈发有点『毛』骨悚然,只能别头,不去看她。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去,谢长渊始终没有出现,吉时要到了。 殷玉晗心头不知怎么,就生出一点失落来,浑然没觉察到一旁“明玉”正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 忽然,吉时的钟声敲响,几个嬷嬷鱼贯而入,就要搀扶殷玉晗和“明玉”出去。 殷玉晗面『色』一凛,冷冷道:“我不用你们。” 说着,便径直起身,自己朝外走。 几个嬷嬷面面相觑,终却还是没有主凑上去,而是转来搀扶“明玉”了。 “明玉”倒是乖顺,就这么由着几个嬷嬷扶了出去。 很快,一妻一妾就这么来到了举办仪式的主厅。 混沌之主早已身穿喜服立在了那,眉目间洋溢着一种得意的神『色』。 看了看面『色』冷淡的殷玉晗,又看了看一旁垂着眼,似乎在娇羞的“明玉”,忽然觉得谢长渊不来挺好的。 这样就可坐享齐人之福了。 而这时,一旁的司仪出声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 混沌之主慢慢走上前来,几个嬷嬷状就要去按殷玉晗的肩膀,殷玉晗脸『色』一沉,正欲发作,一旁的“明玉”却忽然柔声道:“城主,我看姐姐似乎状态有些不好,不如你我人先拜了堂,让姐姐看个示范,如?” 殷玉晗闻言微微一怔,倒是松了口。 而混沌之主到“明玉”这话,只当是美人争风吃醋,心里十分满意。 着还正好可借此羞辱一下或许躲在暗中观看的谢长渊,混沌之主不由得就笑了起来:“美人说得对,还是你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拜堂了。” 妻妾一起拜堂,把妾提到台面上来,本就是前所未有的事,已经很羞辱人了,更别说妾还要在妻之前拜堂,这不是明晃晃『乱』了么? 但混沌之主高兴,又觉得“明玉”这争风吃醋的味道很可爱,便同意了。 就这样,两人在殷玉晗冷淡漠然的目光下,牵了红绸,便开始装模作样地拜天地。 殷玉晗到这一幕,只觉得十分不爽,心里莫名多了一分恶心,然后就把头默默别了去。 可殷玉晗没料到,就在混沌之主和“明玉”牵着绸子,进行夫妻对拜的时候,一道雪亮的剑光忽然从“明玉”握着绸子的那边『射』出,直刺混沌之主的胸膛! 混沌之主大惊,闪身就避开。 但没料到,与此同时,一股淡蓝『色』的『迷』幻剂已经在面前逸散开来。 这玩意对混沌之主的影响不算太大,可在这关键时刻,一瞬间的恍惚就是极大的误差。 就这样,那道雪白的剑光唰的一下穿透了混沌之主的左肩!鲜血四溅! 全场震撼!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那脸上还带着一点淡淡笑意的娇弱美人“明玉”拉起一旁还在震惊吃瓜的殷玉晗,纵身一跃,便飞出了主厅。 紧接着,一阵暴怒的嘶吼就从主厅处传来,一只模样令人恐惧的妖兽就这么蹿了出来。 同时,一道黑影从天际瞬间闪现而出,挡住了殷玉晗和“明玉”的退路。 殷玉晗此刻靠在“明玉”怀中,嗅着对身上那股浓烈脂粉中夹杂着的一股极为清浅的松柏清香,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了。 “好一个道尊,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啊。”邪神的嗓音冷淡,破带几分嘲讽。 但受伤的混沌之主却已经按捺不住了,嘶吼着就冲上去杀了谢长渊。 可偏偏谢长渊“娇美”的面容上此时却浮现出了一点淡笑。 “就许你们有埋伏,不许我带帮手么?” 这句话话音刚落,混沌之主和邪神瞬间警觉。 但此刻警觉完已经晚了。 数十道极为锐利的威压从天而降,竟是在这一刻将们四周的天空封锁住了! 从前邪神总是打游击,狡猾得很,从不曾在大众面前『露』面。还不停通永生去蛊『惑』其的修士命与,让大家十分头疼。 而这次,自觉在混沌之城的地界暴『露』没关系,毕竟这混沌之城早已被封锁了好多天了。 可这又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高手?! 魔尊殷望,妖王楼夜,还有一大堆修真界的高手,此刻环绕在们头顶的天空上,对们怒目而视! 邪神跑,混沌之主是,但这么多大能共同形成的领域封锁岂是们跑就能跑得掉的? 们在这结界内左冲右突跑不出去,终只能把目光落在谢长渊身上。 只要挟持了谢长渊和殷玉晗,一切好说! 心念处,邪神和混沌之主倒是在这一刻极为默契地朝着谢长渊和殷玉晗的扑了去。 谢长渊等的就是这一刻,这时默默握住殷玉晗的手就在心里道:把天火借我。 殷玉晗恍然了一瞬,邪神的那些黑雾和火焰便已经猛地蹿了上来,将们两人包裹在了其中。 邪神张狂地笑了出来,正着要拿谢长渊和殷玉晗去威胁其大能,可随后就发觉不对了! 无数的金光携裹着天火从无形的黑雾躯体里四『射』穿出,将它彻底捅了个七零八落! 邪神没来得及笑出声,便已经被那愈发炽烈的金光跟碾压了下去。 它从内部被瓦解了! 与此同时,无数细的黑雾在朝四处奔逃——只要能逃出去一个,它们就能活下来! 可这一的天空已经被十几个大能封锁得密不透风,哪里还有它们逃跑的位置? 无数法器纷纷扣了下来,将那些崩裂分散的黑雾扣在其中。 与此同时,金光缓缓散去,仍是明玉的模样的谢长渊抱着殷玉晗从天缓缓而降,火红『色』的裙摆和桃红『色』的裙摆交错在一处,两人大美人搂在一处,倒颇有几分别样的旖旎。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神『色』有些异样。 只有谢长渊,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怀中已经尴尬地有点抬不起头的殷玉晗,淡淡笑笑道:“今日有劳各位相助,改日我请各位去我洞府聚一聚。” 所有人开始打哈哈。 殷玉晗这时终于没忍住,提醒谢长渊道:“你还没变回来。” 怪别扭的。 谢长渊面『色』不变,只当做没到,心里却说:能让混沌之主和邪神看不穿的易容术没那么容易恢复,回去再说。 殷玉晗:好吧…… 不了,谢长渊忽然道:我们的结道大典好像办得太没烟火了,不如—— 殷玉晗心头一跳:不如什么? 谢长渊微微一笑,出声道:“正好大家没走,不如今夜就留在这,权当是解放混沌之城的一个证了。” 所有人对视一眼,留下了。 · 重新办婚礼的感觉跟被迫成亲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白日里殷玉晗还如丧考妣,此刻却异常兴奋地在镜子前折腾自己。 一旁洗完脸,已经恢复了原本模样的谢长渊状不由得淡淡一笑:“这么喜欢人间婚礼?” 殷玉晗作顿了顿,嘟囔了一声:“喜庆嘛。” 谢长渊若有所思:“是。” 片刻之后,两人换好了火红的婚服,彼此一望,在黑润澄净的眸中,对的模样是修挺如竹,玉树芝兰。 比镜中自己照出来的样子还多了一份缱绻的情意。 殷玉晗晶莹地眸中闪出了一点兴奋的光:“简直像做梦一样。” 谢长渊眸光微:“可惜我不能踩着七彩祥云来接你,还穿了女子衣服。” 殷玉晗怔了怔,脸上微微红了红,声道:“我就是。” 谢长渊凝视着的眸子,轻声道:“没关系,今晚保证让你满意。” 殷玉晗的脸愈发红了。 · 夜里,无数的焰火在混沌之城顶上绽放开来,璀璨绚烂,滑一道道宛如流星一般的痕迹,映亮了所有人的面孔和眼睛。 混沌之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这么欢快了。 从前即便是放焰火,是热闹压抑且混沌的,但现在,仿佛快乐的那扇窗被打开了,所有阴霾一扫而空,全随着那明亮滚烫的烟花绽放了开来。 城主府外人人欢呼着,而城主府内,数十人看着殷玉晗和谢长渊相对而立,牵着红绸,拜了天地,拜了父母,又彼此对拜,所有人没有吝惜自己的恭喜。 俊美如玉的两个面容上漾起一点淡淡的血『色』和温度来。 宴席上,今日谢长渊难得来者不拒,于是所有人狠狠灌了一通。 倒是殷玉晗,知道自己有了,便没怎么喝。 很快,大家喝了酒,便纷纷散去,去城里看热闹了。 殷玉晗和谢长渊等大家散尽,便携着手,穿回廊,走入了今日才布置好的新房。 龙凤红烛明亮无比,床帐上撒满了桂圆花生等物。 谢长渊看了一眼,微醉的伸手抓起一把花生桂圆,白皙骨感的手指捻了捻,笑了笑:“早生贵子。” 殷玉晗:…… “别瞎说。” 谢长渊放下花生桂圆,淡淡一笑:“怎么,你喜欢便宜的?” “什么便宜?”殷玉晗糊涂了。 谢长渊道:“不是贵的,自然就是便宜的。” 殷玉晗:? “你醉了。”殷玉晗黑脸道。 早知道就不该让谢长渊喝那么多。 谁料谢长渊却一口承认道:“是有点醉了。” 殷玉晗有点没好,正扶着谢长渊坐下,却不料谢长渊一拉的手,就揽着把整个人抱了起来。 殷玉晗:! 松柏的清冽香骤然包裹住了殷玉晗,带着一点熟悉的苍术味道。是谢长渊的味道…… 殷玉晗先是有些惊诧,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谢长渊不说话,只含笑凝视着殷玉晗,微醺的凤眼里透出几分别样的风情。 “不喝醉了的男人,总是更有魅力的。你喜欢么?” 殷玉晗一阵无语:“你这又是哪里来的歪理?” 谢长渊嗓音微哑,黑湛的眸中似乎藏了一点说不出到不出的笑意:“不是么,你喝醉了就很讨人喜欢。” 殷玉晗:…… 殷玉晗雪白如玉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色』,在同时,谢长渊抱着,跌坐在了床上,缓缓压了上来—— 第46章 第46章甜甜 眼看着谢长渊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经触碰到了殷玉晗如同脂玉般细腻柔滑的肌肤上, 电光石火间,殷玉晗骤然想起了什么! 然后他脸上一红,便一把抵住了谢长渊的胸膛, 怯怯低声道:“不、现在还不行……” 谢长渊剑眉微挑,狭长的凤眸中流『露』出一点询问的神『色』。 殷玉晗咬了一唇, 薄红的唇上带出一点难以言喻的水『色』, 然后他用蚊蝇般细弱的嗓音道:“我有了……” 谢长渊:? 不过谢长渊也不是傻子,他是稍稍愣怔了一瞬, 看着殷玉晗的表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紧接着, 他长眉一拧,便翻身人抱了起,同时伸手握住了殷玉晗的手腕, 去探殷玉晗的脉。 殷玉晗感觉到谢长渊的动作, 也不说话了,任由谢长渊去探。 一刻钟之后,谢长渊握着殷玉晗细细的手腕沉默了许久,方才慢慢松开他的手,顿了顿, 嗓音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天, 是因为这个你才失手的?” 殷玉晗默默点了点头。 谢长渊彻底沉默了。 他凝视了殷玉晗片刻,目光动了动,却『露』出几分思索的神道:“魔族和剑修的孩子有么娇气么?”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便一脸愤慨地道:“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东西?” 禽兽! 谢长渊目光微动, 淡淡道:“怎么不说他差点坑死两个爹呢?” 殷玉晗哑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的表,知道殷玉晗的『性』格, 倒也没有得寸进尺,反是挑了一眉,看了一眼头顶些火红华丽的精美床帐和床饰, 在摇摇晃晃的流苏间,他叹了口气:“是可惜了我们好不容易成次亲——” 殷玉晗听着谢长渊的话,怔了怔,原的愤怒随即慢慢消散,然后他心头悄然生出一点愧疚。 最终殷玉晗想了想,悄悄凑上前去道:“我们俩一起说会话,好好地待一个晚上,不好么?” 谢长渊长睫动了动,垂眼看他:“是说话?” 殷玉晗听到这四个字知道逃不过了,无奈,能伸出双臂主动搂住谢长渊的脖颈,仰头吻上了谢长渊的薄唇。 谢长渊这次罕见地没有太主动,是垂眸伸手轻轻搂住殷玉晗的腰,任由殷玉晗去吻他。 殷玉晗的唇是软嫩香滑的,比最好吃的嫩豆腐还要软,微微带了一点水气,吻上还带着几分幽微的甜香。 亲吻间,两人身上的气氛也渐渐滚烫焦灼起。 两人这个吻辗转反侧,直到最后,亲出一条暧昧的银丝,殷玉晗的呼吸都有点短促了,殷玉晗才微红着脸缩回,颤抖着眼睫小声道:“好了。” 谢长渊垂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殷玉晗鲜活明丽的如画眉眼,忽然淡淡一笑。 “我还没好。” 说完,谢长渊揽在殷玉晗腰间的手猛地扣紧,接着他闭眼自己的薄唇狠狠碾上了殷玉晗的。 呼吸之间都是滚烫湿润的气息,殷玉晗被亲得几乎要冒出烟,他觉得自己好像铜烛台上被点燃的龙凤喜烛,在滚烫的火苗炙烤中慢慢融化成蜡油,然后一滴滴顺着漂亮的描金烛身,滚落去。 到最后,从烛台上滚到桌子上,一滩滩,到处都是…… 红纱影动,曼妙无边。 · 邪神被封印之后,大家很快通过追踪些残留的黑雾找到了邪神在界内的信徒们。 通通处理完毕,经是半年之后的事了。 彼时是初夏,殷玉晗正穿着一袭宽松的深紫『色』丝绸长衫,腰间松松系着一条同『色』的腰带,斜倚在谢长渊寝殿的棵梧桐树上啃桃子。 树叶筛满天的金光,落在殷玉晗雪白的肌肤和敞开的衣襟间精致漂亮的锁骨上,照得他绝美的容颜宛如透明。 他手腕一抬,光滑的丝绸顺着他白皙如玉的小臂上滑落去,晃晃『荡』『荡』,隐约仿佛都能看到深处的风景。 但殷玉晗丝毫不在意——经此一役,谢长渊在界的位置彻底拔高到了一个不容置疑的程度,他的住处可没寻常人敢,算脱光了站树上跳舞也是没人敢看的。 是殷玉晗还是很郁闷。 因为谢长渊越出名,找他的人越多,找他的事也越多。 殷玉晗同他在一起的时间少了。 好比现在,经过了两人见的约定时间,他两个桃子都吃完了,谢长渊还没。 没劲。 殷玉晗撇了撇嘴,扬手把桃核一扔,想从树上。 忽然一声低笑自方传。 “怎么『乱』扔东西?” 殷玉晗目光一动,立刻扒开梧桐宽大的叶片朝看去。 然后他看到穿着一袭玄『色』织金长衫,戴着玉冠的谢长渊正立在树看他。 此刻,树叶间婆娑的光影照去,落在谢长渊俊美的容上,清晰地照出他斜飞入鬓的剑眉和霜白的孔,殷玉晗心头一跳,莫名想到了“风流如玉”这个词。 殷玉晗抿了一唇,莫名觉得喉头有点发干。 偏生谢长渊这时含笑还对他伸手道:“。” 这么两个字,一子把殷玉晗心里些因为等待生出的矫和小九九全都击溃了。 殷玉晗眉眼弯弯,眸中绽出一点晶亮的『色』泽,扒开梧桐叶,便纵身往一跳—— 果然便跌入到一个极为熟悉宽阔温热的怀中。 更是扑了谢长渊满怀的软玉温香。 谢长渊此刻用力揽着殷玉晗的腰,殷玉晗便整个人都扒在谢长渊身上,柔韧温软的身体和滚烫的胸膛贴在一处,殷玉晗整个人呼吸都有些热了。 这会殷玉晗脸上红了红,却也不放手,粘着人,搂着谢长渊的脖颈道:“你怎么这么晚才?” 谢长渊托着他,他往上送了送,感受着耳畔带着一点埋怨和温热的柔软嗓音,他耐心解释道:“有点事耽误了。” 殷玉晗故意道:“谁要给你纳妾了?” 谢长渊闻言,失笑道:“家有娇妻,谁还想纳妾?” 殷玉晗:……………… 殷玉晗埋头气哼哼地咬了一口谢长渊的脖颈,但他不轻不重的力道却并没能给谢长渊带一点威慑,反是让谢长渊觉得一阵莫名的酥麻。 谢长渊眸光动了动:“光天化日之,你这么迫不及待了?” 殷玉晗怒目视。 谢长渊眸光幽深且平静:“你知道我不太忍得住的。” 殷玉晗哑了。 然后谢长渊噙着一点笑,抱着殷玉晗,朝殿内走,一边走他一边不疾不徐地同殷玉晗今日究竟是为何耽误了。 果然也不是因为什么纳妾的事,是一些宗大比收徒的事。 殷玉晗也不耐烦听这些,听了一会他忍不住扯谢长渊的袖子:“我让你带的东西呢,带回了吗?” 谢长渊早知如此,微微一笑,却故意道:“没有。” 殷玉晗:? 可看着谢长渊的神『色』,殷玉晗自然是不信的,等到谢长渊他放到床上,他忽然扑上,压住谢长渊,按住了谢长渊的手。 谢长渊也不抵抗,这么含笑任由殷玉晗压着。 殷玉晗这会『摸』到谢长渊的储物戒,略带得意地瞪了他一眼,打开了储物戒。 现在他跟谢长渊的灵力早不分你我,所以即便是谢长渊了禁制的储物戒他也能随便打开了。 可打开储物戒之后,殷玉晗翻了一,竟然真的没找到他要谢长渊带的东西。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真的有点生气了,气呼呼地质问道:“我东西呢?” 谢长渊一脸无辜:“我是真的忘了。” 殷玉晗瞪了他一眼,还是不信,于是殷玉晗索『性』凑上前,在谢长渊身上一阵『乱』『摸』。 袖子里没有,胸前里衣的口袋里也没有,腰带里也没有…… 殷玉晗越翻越觉得不爽——该不会真的没带吧? 可一刻,他往一『摸』『摸』到了一个滚烫炽热的东西。 殷玉晗:? 殷玉晗:!!! 殷玉晗猛地缩回手,一张玉白孔涨得通红:“变态啊你!” 殷玉晗愤愤道。 谢长渊神无辜:“是你自己要找的,我说了没有,你还不信。” 殷玉晗:…… 殷玉晗生气地别过脸。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生气的样子,倒也没直接哄他,反笑道:“都成亲这么久了,你脸皮还这么薄,着实不像是看了么多话的人。” 殷玉晗:“是你脸皮厚!” 谢长渊若有所思:“是么?” 殷玉晗正想说‘是是’,忽然一个闪烁着金光,异常漂亮的储物戒出现了他前。 殷玉晗呼吸一滞,接着一脸惊喜地把储物戒夺了过。 “你真的买到了?” 谢长渊看着殷玉晗上纯真如小孩子一般不作任何掩饰的喜悦,自己也笑了笑,道:“是啊,花了我不少功夫,毕竟现在还能做这种储物戒的人太少了。” 大部分修士都会喜欢种能减缓时间流速的储物戒,进去百年,出才过了一年。 比起,进去一年,出过了百年的储物戒没市场多了。 修真界也不存在什么古董的概念,这样功能的储物戒,实在是很鸡肋,除非是用躲灾。 但这种储物戒防御力都不太强,若是用躲灾,界百年过去,这储物戒可能都被人捡毁了。实在是实用『性』一般。 也不知道殷玉晗要做什么。 殷玉晗看了谢长渊一眼:“这戒指的功能很好啊,是你们不懂。” 谢长渊:“嗯?说听听,你打算用它做什么?” 殷玉晗听到谢长渊问了,迟疑了一,道:“我说了,你不许反对。” 谢长渊眉头微皱:“你先说。” 殷玉晗:“你要不许反对,我再说。” 谢长渊沉默了一:“我不反对,你说吧。” 殷玉晗顿时狡黠一笑,道:“我想过了,我不会带孩子,你肯定也不会带,不如等孩子生,我们把他放进这个戒指里,等到成年了,再放出,怎么样?我们修真界寿命长,十八岁开始修炼也不算迟的。” 谢长渊:……………… “他要是在里饿死了,怎么办?”谢长渊有些无奈。 殷玉晗得意地瞥了谢长渊一眼:“这个我早想好了,给他喂点辟谷丹,一次放进去天,也等于一年了。怎么样,我想的很周到吧?” 谢长渊按了按额头,半晌,他有些无奈地忍着笑道:“我觉得……不太好。” 殷玉晗顿时撇嘴道:“为什么啊?” 谢长渊想了想:“你若是不想带,我拿去给凌云宗其他师兄弟或是长老带也行。这么做,若是等他长大知道,说不定会记仇的。” 殷玉晗嘟囔道:“我还没记他的仇呢。且给别人带我更不放心,万一些人想暗杀他呢?” 谢长渊:…… 果然也还是个孩子。 怎么能让孩子带孩子呢? 沉『吟』片刻,谢长渊道:“这件事再商量商量,不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儿戏。” 殷玉晗:“哼。” 谢长渊见到殷玉晗气鼓鼓的样子,莞尔一笑,然后他凑过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别『操』心了,好不好?” 殷玉晗看了谢长渊一眼,不放心道:“你不许把他给别人带。” 谢长渊沉默了片刻:“你为什么这么纠结这个?” 殷玉晗道:“万一人把他带坏了,不认我们俩怎么办,岂不是白生了?” 谢长渊:“……” 看着谢长渊古怪的神,殷玉晗打了他一:“我知道你不上心这件事,还是我靠谱。” 谢长渊回过神,想笑不能笑。 想了很久,谢长渊摇摇头,亲了殷玉晗柔软雪白的侧脸一,才低声道:“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好好养身体,不要想么多。” 殷玉晗脸『色』一变,不满了。他正想说谢长渊怎么敷衍他,偏偏谢长渊侧过头,在他唇上亲了一。 一不够,是一。 亲到最后,吻逐渐变得绵长炽热起。 等到谢长渊最终微微喘息着退开的时候,殷玉晗眼眶湿润,红润的薄唇都烫烫的,肿了起,觉得红心跳,哪里还记得孩子的事? 能先抛在脑后了。 反正他最喜欢的还是谢长渊,孩子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第47章 正文完全家福 谢辞星出生时候正是一个夜晚, 繁星满,却恰好有无数流星从边飞纵过,场面极美。 殷玉晗就给他起这个名字。 谢长渊也很愿意。 本来谢长渊还想问殷玉晗要不要让谢辞星姓殷, 以后魔族继承家业。 结果殷玉晗看他一眼,道:“要是让他, 爹就气死, 还是别吧。” 且,他也怕谢辞星血统在魔族被轻视。 其实谢辞星血统在修界也容易被轻视, 但好在他一出生就一群厉害亲戚, 两个爹一个魔族少主一个道尊,外公还是魔尊,还有妖王叔叔等等…… 反正足以在三界横行。 也因此, 殷玉晗倒是不用担心带孩子问题, 因为一堆人抢着带呢。 妖族那几个长老还撺掇着楼夜把谢辞星拐走,被谢长渊发现,打一顿,倒也没敢再提这件事。 谢辞星名字好听,但人可不好惹, 比殷玉晗小时候还要熊很多倍, 且是个特别会演小魔鬼。 这边在魔族把魔族一干陪他玩侍卫折腾差点没吐血,扭头殷玉晗和谢长渊来,他立刻就换一幅极为乖巧面庞, 伸出一双雪白肉嫩小手,脆生生地道:“爹爹抱!” 殷玉晗最招架不住谢辞星撒娇, 立刻就把人抱起来,蹭蹭,他就问谢辞星:“今玩些什么?” 谢辞星皱皱鼻子, 立刻就道:“没玩什么,练一会剑,但他们太菜,打不过。” 殷玉晗微微有点惊讶:“他们打不过你?” 被谢辞星捉弄鼻青脸肿魔侍们也不敢说出相,只能顶着一头青紫,『露』出尴尬不失礼貌微笑。 殷玉晗状,有点尴尬,只能掏出一袋魔晶,给他们分下。 同时殷玉晗对谢辞星道:“爹知道你厉害,不过以后不能这么折腾人家,知道么?” 谢辞星眨眨眼,脆生生地道:“知道!” 一旁谢长渊静静看着,忽然就道:“困没?” 殷玉晗第一反应以为是说他,怔怔:“没有呢,下午才睡过。” 谢长渊:“问辞星。” 谢辞星对上谢长渊那锐利深邃眸光,不自觉垂一下眼,然后他就往殷玉晗怀里缩缩道:“有点困。” 殷玉晗知道谢辞星怕谢长渊,这时不一笑:“那就睡吧。” 谢辞星只依依不舍从殷玉晗怀里跳下来,自己睡觉。 殷玉晗想想,准备跟上,却被谢长渊拉住。 殷玉晗:? 谢长渊眉头微皱:“你想陪着他睡么?” 殷玉晗闻言,脸上顿时悄悄红一点,随后就道:“小声点,这里大家还在。” 谢长渊:“可什么没说。” 殷玉晗:…… 无奈,殷玉晗只能跟着谢长渊两人单独寝殿。 进寝殿,殷玉晗就感觉到谢长渊身上气息有点冷,他目光动动,不道:“你怎么?” 谢长渊回过头看殷玉晗一眼,语气有些不悦:“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带小孩吗?” 殷玉晗想也没想,笑道:“可是辞星多可爱啊,长好看,乖。带他一点不费力气。” 谢长渊:…… 失策,早该知道殷玉晗是个颜控。 沉默片刻,谢长渊没多说什么,只俯身过来,伸手将殷玉晗抵在一边墙上道:“可最近回来就是为陪你。” 谢长渊乌墨『色』发丝垂落,同雕塑一般俊美霜白『色』清冷面庞近在咫尺,身上隐约还有幽微香气传来…… 殷玉晗心跳快些,然后他就小声道:“那你直接说啊,没说不陪你。” 谢长渊是一怔,最终他还是败给殷玉晗简单头脑。 这时殷玉晗撇撇嘴,看谢长渊一眼道:“且,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辞星么,还说辞星未来必大器。” 谢长渊:…… “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殷玉晗下一个这样结论。 谢长渊深吸一口气,眼看着殷玉晗就要伸手推开他,他只能愈发用力,将人圈在怀里,道:“是喜欢辞星,可这是两码事,你整日陪着他,不太看一眼,自然也会不舒服。” 且,他以前对谢辞星特殊也是怕殷玉晗对谢辞星不上心,哪知会变现在这个样子…… 谢长渊想着,心里便莫名有些烦躁。 倒是殷玉晗,把谢长渊心声听在心里,微微张开嘴,怔好一会,然后就在谢长渊还要生气时候,他忍不住笑笑,低头扑进谢长渊怀里道:“你吃醋就直说嘛,说那么多弯弯绕。” 谢长渊:……? 接着,殷玉晗就抱着谢长渊腰,在他怀里蹭蹭,仰起脸,眸光亮晶晶地道:“你吃醋很高兴啊。” 谢长渊神『色』微有古怪:“高兴?” 他也没想到殷玉晗会为这种事高兴,他还以为殷玉晗就不太管他想法。 殷玉晗瞪谢长渊一眼:“你就是个木头。” 谢长渊:…… 不过看着殷玉晗微微鼓起雪白脸颊,谢长渊眸光一动,就将人抱起来。 以前殷玉晗会挣扎,但现在老夫老妻,殷玉晗早就习惯,甚至还顺势搂住谢长渊脖颈,凑过来埋怨道:“你怎么回事,也不怕摔到。” 谢长渊垂眸看一眼怀中殷玉晗,终于淡淡笑一下:“摔到怎么,你现在不是有?” 迎接谢长渊是一记闷拳。 谢长渊低低嘶一声,皱眉道:“你手劲怎么还是这么大,别人这样是情趣,你这样是要你夫君命。” 殷玉晗:“你不是别人,你身体结实很,怕什么。” 谢长渊眸光微暗,还没等殷玉晗说完,他就将人按在床上,俯身亲上。 唇齿交错,殷玉晗自然地就伸手搂住谢长渊后颈,两人这个吻辗转反侧,炽热非常。 大约谢长渊消气,他才撤身起来,挑眉注视着微微喘息,眼尾已经泛出一点粉红殷玉晗,含笑道:“你还是这样。” 殷玉晗踹谢长渊一脚。 却被谢长渊把腿压住。 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看一会,却低低笑出来。 殷玉晗这时神『色』温柔地注视着谢长渊俊美清冷面容,抿抿唇,就软声道:“你想好好陪你,就直说嘛,不是不愿意陪你,你跟辞星吃醋干嘛?” 谢长渊听到殷玉晗提谢辞星,沉默一下,道:“你觉辞星……很乖?” 殷玉晗笑笑:“他对乖就行。” 谢长渊:…… 他还以为殷玉晗不知道呢,既然什么知道,他就懒『操』心。 偏偏这时殷玉晗还凑上来,贴着谢长渊脸颊,含笑小声道:“不说这个,你再亲一下?” 殷玉晗仰着脸,双眸晶莹,薄红唇微微张合,怎么样是一幅极为可口美景,谢长渊然不会再忍,眸『色』深深,他便狠狠吻上。 殷玉晗长睫颤颤,顺势就闭上眼。 让谢长渊铺盖地热情将他整个人吞没。 · 第,  两人没看谢辞星。 谢辞星把那些陪练魔侍打个鼻青脸肿。现在大家很怕这个小魔星。 大约到太阳落山时候,殷玉晗才跟谢长渊牵着手,从寝殿里走出来。 两人身上没什么痕迹,但看着殷玉晗微微泛红眼尾和谢长渊那淡然中带着餍足神『色』就知道发生什么。 这会谢长渊看一眼四周,便抱起殷玉晗纵身一跃,到不远处宫殿顶端。 微风吹过,熏然气息将两人包裹在一起,金『色』光辉从顶落下,把他们俊美面庞染柔和至极。 殷玉晗靠在谢长渊胸口,望着落下夕阳,就轻声道:“好开心。” 谢长渊淡淡一笑,低头亲亲殷玉晗面颊:“也是。” 殷玉晗蹭蹭谢长渊:“这几要你陪着看夕阳。” 谢长渊:“好。” “还要吃好吃。” “好。” “可辞星怎么办?”殷玉晗忍不住道。 谢长渊眸光微微暗暗,但也不最初那么吃醋,只是沉默片刻,他就笑道:“让他一起也没关系,只要不是一起睡就行。” 殷玉晗瞪谢长渊一眼:“禽兽。” 谢长渊好整以暇:“几百年没开荤,这不是很正常么?” 殷玉晗怔怔,莫名有点好笑,然后他就双眸晶亮地凑过来道:“要是没遇到,你岂不是一辈子不能开荤?” 谢长渊垂眼看看殷玉晗:“彼此彼此。” 殷玉晗:…… 这下子,殷玉晗有点生气,哼一声,他扭头就要从谢长渊怀里钻出来。 可偏偏就在这时,一个细弱乖巧嗓音在人身后响起来。 “爹爹,父亲,你们在这干嘛呀?” 殷玉晗怔怔,一回头就看到谢辞星在屋檐上『露』出半个头,一张玉雪可爱小脸歪着,神『色』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们。 到这一幕,殷玉晗倒是也不急着走,微微一笑,就靠回谢长渊怀里,对谢辞星伸手道:“来,到爹爹这里来。” 谢辞星双眸一亮,张开双臂就扑进殷玉晗怀里,宛一个小炮弹一般,沉两人往下一坠。 谢长渊不动声『色』地搂紧人。 这时殷玉晗抱着谢辞星就戳一下他鼻尖道:“调皮。” 谢辞星理直气壮道:“太想爹爹和父亲嘛。” 殷玉晗神『色』稍霁,抱着他亲一口,亲完,两人忽然感觉有一股冷淡目光投过来。 殷玉晗自然知道是什么,心里无奈,就让谢长渊不要那么小气,可没料到谢辞星转过身就对谢长渊伸手道:“父亲抱。” 谢长渊:…… 半晌,谢长渊看着谢辞星仰着小脸看他时双眸晶亮模样,再看着那张缩小版他可爱面容,终于还是心软。 他默默伸手,把谢辞星搂进怀里,顺势也搂住殷玉晗。 就这样,一家三口坐在房梁上,金『色』余晖照在他们全身,异常柔软温馨。 这时,殷玉晗看着边那火红太阳,抿唇笑笑,就轻声道:“们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 谢辞星用力点头:“嗯嗯,一直在一起!” 谢长渊没有开口。 片刻之后,殷玉晗和谢辞星一起扭头看他。 谢长渊沉默片刻,淡笑道:“嗯,一直在一起。” 殷玉晗展颜一笑,就凑过,在谢长渊脸上亲一下。 谢辞星状,也凑过在谢长渊脸上亲一下。 亲完,他吧唧亲殷玉晗一口,明显这一口更响亮。 谢长渊目光动动,微微笑。 可偏偏殷玉晗还要看他,道:“轮到你。” “,什么?”谢长渊皱眉。 殷玉晗:“别装。” 谢长渊:…… 无奈,最终谢长渊只好也低头亲殷玉晗和谢辞星一人一口,神情多少有点古怪。 是谢辞星,终于没忍住,咯咯笑道:“父亲害羞,哈哈哈~” 殷玉晗也笑。 谢长渊:…… 饶他吧! ——end—— 第48章 番外(1)疯狂吃醋 修真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一眨眼, 谢辞星便已成年了。他继承了殷玉晗谢长渊两人的相貌优势,俊美如玉,风流潇洒, 『性』格又是极为随『性』温柔的,成了。无数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 由于他交友广阔, 所每日偷偷递到他洞府的各类情书几乎都要把洞府塞满了。 一日, 殷玉晗来探望谢辞星,看到洞府门口那一大堆情书, 不由得咋了咋舌。 隐约有点羡慕——当初他可没自家子的魅力啊, 谢长渊也没有。 不过想了想,毕竟是自家子,殷玉晗又高兴了起来, 便快步进了洞府里。 殷玉晗来的时候谢辞星正在修炼, 熟悉的气息一出现,谢辞星便睁眼淡淡一笑,长身起,迎了上来。 今日谢辞星一件水墨丝绸长袍,衬得他面容如玉, 双眸若星, 极为俊美潇洒。 殷玉晗一见,忍不住就凑过去拍了拍谢辞星的肩膀,道:“子真是越来越帅了!” 谢辞星默默一笑, 揽住殷玉晗的肩头,便轻声问:“怎么又是爹爹一个人来, 父亲呢?” 殷玉晗顿时撇了一下唇,不悦道:“他整日就忙着修复通天之路,我也不急着飞升啊, 他倒是急。” 说着,殷玉晗又看了谢辞星一眼,『摸』了『摸』谢辞星的脸道:“我还想着多陪辞星几年呢,不然我都飞升了,没飞升,我总是不放心。” 谢辞星听到殷玉晗的话,神『色』愈发温柔了几分,不过他目光动了动,很快就抓到了问题所在。 沉『吟』片刻,谢辞星忽然道:“不过爹爹,我正有些事苦恼,您要不要帮我一个忙?” 殷玉晗:“什么忙?” 谢辞星凑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 玩心大起的殷玉晗一听,顿时就高兴了起来,立刻就道:“啊啊,个我喜欢。” 谢辞星微微一笑,便领着殷玉晗进了房间。 不多时,两人再出来的时候,殷玉晗便换了一身绛紫『色』的裙装,乌润的长发梳成飞仙髻,再『插』上几束缀着血红珊瑚珠的步摇,眉心一点金『色』花钿,雪肤明眸,艳丽非凡。 把谢辞星都看呆了。 殷玉晗时俏皮歪头甩了甩头上的步摇,就狡黠道:“爹爹当初也是风靡三界的人物,帮挡点桃花绝对不在话下,吧~” 谢辞星凝视着面前宛如发着光一般明艳动人的殷玉晗,沉『吟』片刻,方才堪堪收回神,然后他便笑了笑:“,。” 殷玉晗就凑上来,挽住了谢辞星的手臂,快活出了门。 却不知道在出门的时候,谢辞星悄悄给谢长渊传了一条讯息。 · 当谢辞星带着女装的殷玉晗出现在凌云宗的时候,所有修士都震了震。 殷玉晗此时隐藏了一下修为,跟谢辞星一样都停在元婴境界。再加上他平日都宅在谢长渊的寝宫里,不修边幅,记得他模样的人也很少,更何况现在又换了一身女装,所即便殷玉晗都没有易容,只是略略了妆,便没人认出他了。 不过一路上惊艳的眼神简直隔两步便能看得到,极大程度满足了殷玉晗那一点小小的虚荣心。 原本许多对谢辞星有心的女修男修,在见到殷玉晗的面容修为后,同时都自惭形秽打了退堂鼓。 人比人,气死人啊! 更有甚者,都忍不住悄悄议论起了殷玉晗的身份,想挖谢辞星墙角的都有了。 谢辞星时看着众人的目光,再看着殷玉晗心的样子,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了一半,便又低声道:“爹爹想去苏淮游湖么?” 殷玉晗怔了一下,立刻高兴道:“啊,我久都去玩了。” 他本来还想说谢辞星小时候他跟谢长渊老是带着他去游湖,但看了一眼周围那些投过来的目光,殷玉晗还是悄悄抿了唇。 可不能『露』馅啊。 就样,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谢辞星带着殷玉晗飘然去,离了凌云宗,游湖去了。 两人离凌云宗,抵达苏淮的时候,人间烟火气扑面来。 夕阳宛如碎金一般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繁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两旁都是各式各样的叫卖声,缕缕炊烟飘起,带着食物的香气,勾起人腹中馋虫。 谢辞星就么带着殷玉晗从街头到街尾,把玩看吃的东西全都买了一份,才乘上了游湖的画舫。 在两岸杨柳的掩映下,画舫轻轻朝前去,拨一池金水,微醺的风迎面吹来,脂粉的香气酒水的醇香交杂在一起,形成一繁华人间的味道。 殷玉晗会就坐在船头,脱了鞋,去踩那湖中的水,他头上饱满红艳的珊瑚珠此刻在他雪白昳丽的侧脸旁轻轻摇晃,极为灵动可爱。 谢辞星斜倚在一旁,一边斟酒一边看着殷玉晗踩水,眸中噙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两人坐在船头的风景比起最美的画作都要令人心动,一时间,岸上站了不少人,悄悄朝边看。 不过大多数都看的是殷玉晗——如此大胆又明艳的女子在是少见啊! 不过殷玉晗踩了一会水,觉得无趣,就把脚缩了回来,湿淋淋踩在船上,过来吃东西。 谢辞星见他神『色』不太,忍不住就道:“爹爹怎么了?” 殷玉晗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的桂花糖糕,托腮无精打采道:“父亲都不来,感觉不玩。” 谢辞星目光微动:“那我叫父亲?” “算了!”殷玉晗立刻制止谢辞星,接着又小声道:“小心他骂不务正业。” 谢辞星沉默片刻,凝视着殷玉晗垂下时显得愈发卷翘纤长的眼睫,无奈笑了。 吃了一会甜食,殷玉晗吃饱了,索『性』便靠过来,对谢辞星道:“乖辞星,给爹爹『揉』『揉』肩膀。” 谢辞星依言照做。 殷玉晗闭上眼,舒服叹了口气,就道:“还是子最,哼。” 谢辞星莞尔。 就在殷玉晗句话刚刚说出口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笼罩下,一下子就遮住了整条画舫。 殷玉晗原本慵懒的神『色』顿时变得锐利,他猛睁眼便沉声道:“谁?!” 回头一看,一袭玄『色』织金长衫静静立在船头,一张清冷俊美的容颜缓缓转了过来,眸中似乎带着几分沉怒之『色』。 不是谢长渊还是谁。 殷玉晗见到谢长渊,怔了一瞬,然后又顺势躺了回去,撇撇嘴:“一惊一乍的。” 谢长渊:…… 看着身着女装的殷玉晗,谢长渊心口没来由发堵,又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怒气。 谢长渊一直都知道殷玉晗不拘一格,却没想到殷玉晗会么胡来。 随后他就了过来,一把将谢辞星怀中的殷玉晗拽了起来。 殷玉晗觉察到谢长渊不同寻常的气息,终于觉察到不对,时他就睁眼,看着面前神『色』沉冷的谢长渊道:“干嘛?” 谢辞星向来乖觉,见到目的已达到了,时他就道:“父亲,爹爹次出来也是为了帮我的忙,您别怪罪他。” 谢长渊伸手将殷玉晗揽在怀中,冷冷看了谢辞星一眼就道:“回来再跟算账。” 说完,谢长渊便带着莫其妙的殷玉晗,头也不回光了。 谢辞星看着两人离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微微一挑眉,笑了。 · 殷玉晗被谢长渊扔到床上的时候,莫其妙之余又不高兴了起来。 然后他就瞪着谢长渊道:“做什么,又莫其妙冲我发脾气!” 谢长渊欺身上,静静凝视着殷玉晗,皱眉道:“辞星不懂事,怎么也跟着他不懂事?连容貌都不变,还穿女装同他出去,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么?是不是想成为全修真界的笑话?” 殷玉晗一听谢长渊话,才知道问题所在,顿时有点心虚。 不过抿了抿唇,他还是道:“那不是他都没认出来么?” 谢长渊:…… 没办法,不能太冲殷玉晗发火的谢长渊此刻闭了闭眼,只能道:“越活越回去了。” 殷玉晗:“哼。” 谢长渊眉头微挑:“带坏辞星,还意思委屈?” 殷玉晗:“我为什么不意思?” 说完句,殷玉晗就气呼呼一把拽下头上的步摇道:“整日都忙着那个通天之路的事,也不让我去妖界找楼夜他玩,我只陪陪辞星,结果还么多事,真是讨厌!” 谢长渊微微一怔,片刻之后,他就抬眸看向殷玉晗。 四目相对,殷玉晗因为生气显得微微泛红的雪白面庞颜『色』愈发深了几分,胸前也短促起伏着,显然是确不心了。 谢长渊看着样的殷玉晗,怔了片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伸手揽住他道:“我修通天之路,也是为了——” “不要说个,我不爱听。” 谢长渊哑然。 一时间,偌大的寝殿就么安静了下来。 次,再主动口的还是殷玉晗,他看着谢长渊神『色』有些复杂的俊美面容,想了想,仰起头道:“那觉得,我样看么?” 谢长渊没想到殷玉晗会突然提起个话题,沉默片刻,他细细看了殷玉晗一眼。 女装的殷玉晗却是跟平日不一样,平日里殷玉晗的美带着几分散漫慵懒,但今日的美却是精雕细琢的,那雪白的肤,薄红的唇,眉心的金『色』花钿,在夜明珠的光线下,都找不出一丝瑕疵,愈发勾人心魄。 谢长渊心里想说:其他早就知道殷玉晗看。 殷玉晗扑哧一笑:“那说嘛。” 谢长渊:…… 终于,谢长渊凝视着殷玉晗噙着一点狡黠笑意的眸子,喉结动了动,还是凑上去,一言不发便狠狠吻住了那精致的淡红『色』薄唇。 温热的气息交错在一处,谢长渊的舌尖长驱直入,跟殷玉晗怯生生的唇舌纠缠在一起。 不过很快,殷玉晗就仰起头,热情回应了他。 乌墨『色』的长发散了满床,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下方是白皙剔透的锁骨,簇拥在绛紫『色』的衣裙里,愈发显得勾人心魄…… 绛紫『色』的长裙很快就被碾皱了,谢长渊将殷玉晗托着抱了起来。 四目相对,他的鼻尖紧紧贴着,呼吸间都是湿润且不稳的气息。 最终,谢长渊哑声道:“后要是想我陪,就说,别做事了。” 殷玉晗微微吐出一口气,不服气道:“可是我也帮辞星挡了桃花啊。” 谢长渊眉心一跳:“那是他自己的事,又不能照顾他一辈子。” 殷玉晗哼哼两声,敷衍了过去。 谢长渊见状,眸光一深,便索『性』掐着殷玉晗的细腰又狠狠吻了上去。 一次,殷玉晗被他亲得狭长漂亮的眸子泛出点点泪花,眼尾沁出一点暧昧的粉红,脑子都快炸掉了。 谢长渊家伙,就是个自大狂控制狂! · 次日 谢辞星来拜访谢长渊殷玉晗。 再见到谢辞星时,谢长渊神『色』略微了几分,一旁的殷玉晗还掐了他一下,小声道:“不许凶辞星。” 谢长渊:…… 把殷玉晗的话听在耳中,谢辞星淡淡笑了笑,然后他就道:“父亲,我是来认错的。” 谢长渊眉头一挑,淡淡道:“有什么错?” 谢辞星想了想,道:“我希望父亲能多陪陪爹爹,爹爹也多陪陪我。所才想出那样的办法吸引父亲的注意力。” 谢长渊眸光一寒:“那想没想过关系到爹爹跟的声?” 谢辞星整暇道:“其爹爹身上早就被我贴过了隐匿符,那些人就算看过了,也记不住且画不出来爹爹的容貌。” 说完,谢辞星还歪歪头道:“父亲不会没看出来吧?” 谢长渊:…… 殷玉晗:??? 随即殷玉晗就一拳垂在谢长渊胸口,生气道:“什么?早就知道不会有事,那还对我生气!” 谢长渊微微吸了一口气,皱眉道:“事毕竟不是戏。” 殷玉晗磨牙。 谢辞星看了看两人的情状,不动声『色』笑了笑,终于还是道:“父亲,其我跟爹爹都希望能在修真界多留一些时日,爹爹还有那么多朋友,还有外公,他不会想那么快飞升的。且在修真界,我一家三口也可多在一起,不么?” 谢长渊神『色』稍霁,瞥了谢辞星一眼,又看了看殷玉晗:“就是要算计我的理由?” 殷玉晗瞪了他一眼:“是子一片孝心!” 谢长渊扶额,随即他就笑道:“为是我急着飞升?” 殷玉晗:? 谢辞星:? “难道不是么?” “是修真界的几位长老还有妖族那几个老不死的,寿限到了,急着要上天。当初围剿邪神,他也出了力,我当然不能不帮忙。” 一时间,偌大的寝殿鸦雀无声。 最终是谢长渊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谢辞星殷玉晗道:“觉得我么没人情味,赶着飞升,都不想管了?” 殷玉晗低低咳嗽了一声:“误会……真是误会。” 谢辞星也连忙道:“父亲我错了。” 谢长渊冷哼一声:“后再瞎猜,看我怎么料理。” 殷玉晗无可奈何,只能红着脸扑进谢长渊怀里撒娇,谢辞星怕被谢长渊教训,则是直接找了个理由,偷偷溜了。 偌大的寝殿,就只剩下殷玉晗谢长渊两人。 所有的教训,到最后全都落到了殷玉晗身上。 殷玉晗:呜呜呜…… 谢长渊静静咬了一下他水润薄红的唇,眸『色』深深笑道:“下次再犯,可就不会么容易了。” 第49章 番外(2)一直心悦你 殷玉晗的生日总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一天, 不管妖界魔界还是修界的大能们要给面子来捧场。 虽然殷玉晗是谢长渊的道侣,但往往他的生日过得比谢长渊这个道尊的还要奢华。 主要还是因为谢长渊不喜欢大办,每次生日想跟殷玉晗一过, 那大能们没法讨好谢长渊,能变着法在殷玉晗身上下手了。 是以每年殷玉晗生日的时候, 他总能收礼物收到手软。 今年这个生日尤其特殊。 这算是他在修界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之后他寿限将至,便必须飞升。 早在这之, 殷望和楼夜他们也飞升了, 其他那殷玉晗熟识的老人也飞升功,剩下的是殷玉晗和谢长渊的晚辈。 按理来说,殷玉晗这个生日应该最后大肆搜刮一番, 为他明年的飞升做准备。 可偏偏这天殷玉晗生日的一早, 他便消失了,所捧着礼物来拜访的大能没找到他。 谢长渊知晓这事,也心中奇怪,他正想着是不是谢辞星跟殷玉晗又在玩什么鬼把戏,他的传讯玉牌便亮了。 拿传讯玉牌的时候, 谢长渊眉头还皱着, 但看完传讯玉牌中的内容后,谢长渊的剑眉便舒展开来,接着他便放下了传讯玉牌, 对眼巴巴捧着礼物的众人道:“诸位回吧,今日玉晗不见客了。” 谢长渊这么一开口, 那送礼的大能面面相觑,却也好捧着礼物悻悻离开。 等送礼的众人远,谢长渊长袖一拂, 便化光离开了凌云宗的山头。 · 殷玉晗在传讯说得很简短明白——这次生辰我要你一过。 后面还附带了一个秘境的地址。 谢长渊一看,心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直清冷的眸中便浮现出一股温柔之『色』来。 原本他总觉得殷玉晗孩子气,可现在看来,在事上殷玉晗还是细心的。 这么想着,谢长渊御风的速度便更快了。 抵达那个秘境时,谢长渊在秘境周围看了看,确定无人,便又落下一道禁制,方才入了秘境。 甫一进入秘境,谢长渊便被兜头吹来的寒风给雪花激得清醒了几分。 他眉头一皱,也不知道殷玉晗在玩什么把戏,但还是徐徐了进。 等到完全入秘境中,看着面那银装素裹的一片世界,谢长渊瞳孔不由得便微微收缩了一下。 这……竟然是许年凌云宗山头冬季的景象。 还是他曾经跟殷玉晗一住过的那个山头。 这几百年来,世事变迁,凌云宗也修缮了次,以他们那个住处已经被改了淬剑堂,风景也变化极大,看不出原貌。 谢长渊后来路过那处时,偶尔会觉得可惜,但毕竟那是宗门地界,他后来也不曾住了,还不让改建实在是太霸道。 再加上殷玉晗关于那时的记忆并不算太完美,又导致两人错过了那么久,所以谢长渊纵然心遗憾,却也没想过再追忆从。 没想到殷玉晗竟然看出来了? 心念动处,谢长渊足下生风,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立在了那座熟悉的屋。 此刻,屋内还隐约点着灯,在漫天风雪中营造出一种温柔的暖意。 谢长渊唇角微微勾,大步上,却在立在门口时又静静驻足了片刻,方才轻轻伸手,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门。 吱呀一声细响,无数冷风携裹着雪花便卷进了那屋中,谢长渊眉头一皱,扬手便隔绝了雪花和冷风。 是等他隔绝完冷风和雪花后,看清室内景象时,他神『色』又是一滞,接着眸光愈发幽邃了。 殷玉晗不知道什么时候寻来了当年凌云宗弟子的服饰,穿上了,头上还扎了个揪揪,用木簪子簪上,歪头靠在桌案,看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 那纤细清瘦的青『色』背影,一下子将谢长渊拉回了几百年的某个冬夜。 谢长渊的呼吸微微滞住,心口竟是发酸的暖意缓缓涌出。 下一刻,一个更熟悉的场景撞入了谢长渊怀中。 那青『色』的纤细身影像是在这时才发现谢长渊一般,回头『露』齿明朗一笑,便一头扎进了谢长渊怀,搂着他的腰道:“师尊你回来啦~” 谢长渊被少年温软的身躯扑入怀中,整个人恍然,可他的手却已经下意识抚上了少年的后背。 半晌,他垂眸,嗓音微哑:“嗯,师尊回来了。” 怀中那个『毛』绒绒的脑袋这时抬了来,『露』出一张雪白清秀的朴素面孔,但一双亮晶晶的黑『色』眸子眨啊眨啊,薄红的唇勾笑意,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极为可爱。 谢长渊看到这样的少年,眸中的光竟是微湿润和模糊。 不过很快,轮不到他感慨了,少年拉着他的袖子便撒娇道:“师尊我闷了红薯,要一吃么?” 谢长渊回过神来,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很快便进入了状态,『摸』了『摸』少年的头,轻声道:“好。” 少年眉眼弯弯一笑,扭头便从桌案拨开,再抿着唇,将两个沉甸甸的烤红薯一骨碌拿了出来,扔在地上。 扔完,他还吸了一口,烫得伸手捏了捏耳朵,模样极为可爱。 谢长渊看到这一幕,莞尔一笑,伸手捉住了少年的手,轻声道:“烫到了?” 少年点点头,还顺势道:“师尊帮我吹一吹。” 谢长渊果然依言帮少年吹。 那白皙纤细的手指被谢长渊捏在掌中,指尖边缘的烫红了一点,谢长渊看到这一幕,哑然片刻,无奈地想——也不用玩这么吧? 结果这个念头刚落下,他在脑海中听到某人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谢长渊默默一笑,能当做不知道的样子,低头吹。 吹了一会,谢长渊抬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对上,气氛瞬间变得粘稠且暧昧了来,屋内摇曳的烛火仿佛模糊了几分。 可很快,少年噘嘴朝地上躺着的两个红薯努了努:“红薯。” 谢长渊怔了一瞬,失笑。 吃货的本质,果然什么时候一样。 这个念头刚落下来,一个眼刀飞了过来。 谢长渊哑然,得忍着笑,装作什么没看到的样子,低头把那两个红薯拾了来放在桌子上,掰开,一人一半。 烤好的红薯面是金黄中泛着一点红,软烂香甜,带着一点蜜一般的『色』泽,香气扑鼻。 少年得了红薯,倒是立刻忘了师尊,一口一口,嗷呜嗷呜啃得毫无形象。 谢长渊本来没什么口腹之欲,但这时看着少年吃得香甜,倒也不想打扰,甚至也觉得可口一般,默默拿红薯吃了来。 不过谢长渊的注意力在少年身上,少年的注意力却在红薯身上。 很快,少年啃完了红薯,眼巴巴地盯着谢长渊手那块了。 谢长渊见状,淡淡一笑,正要把红薯递过,结果少年却蹭到了他怀,着他的手便啃了一口。 啃完还示意谢长渊也吃。 谢长渊无奈,却又内心觉得无比暖和,便跟少年一,你一口我一口把红薯分食完毕。 吃完红薯,少年的脸上手上沾了黏糊糊的糖稀一般的事物,谢长渊便又不厌其烦地捉着他的手,替他擦脸,擦手。 一点没洁癖的样子。 眼看,擦到最后,谢长渊正把手帕从那雪白细长的手指上取下了,忽然,一个柔软温暖的躯体猛地撞了上来—— 这样,猝不及防的谢长渊一下子被扑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谢长渊:…… 紧接着,一个黑溜溜的脑袋蹭蹭地从谢长渊胸口蠕动着爬了上来。 谢长渊:“又怎么了?” 少年望着谢长渊的眼睛,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道:“师尊,件事,我要告诉你。” 谢长渊听到少年这句,心头微微一动:“什么事?” 少年雪白的脸颊莫名红了一点,可他接着还是极为诚挚地盯着谢长渊的眼睛,轻声道:“其实……我从来没想的的,我是想气气师尊。我还想等师尊找到我,接我回呢。” 顿了顿,少年又声道:“再告诉我,算你是魔尊的儿子,也还是愿意当我师尊。” 谢长渊怔住了。 他原本以为殷玉晗布置这一切是为了情趣,可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他说这…… 一时间,一股暖热的气流缓缓涌上了谢长渊胸口,然后谢长渊便伸手紧紧揽住了少年的腰肢,低声道:“你果然了解为师。” 少年眸中绽出一点粲然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光,抿了抿唇,认道:“那师尊是怎么想的?” 谢长渊:? 少年扑上来,蹭了蹭谢长渊修挺如玉的鼻梁,声道:“我想一直跟师尊在一,师尊是怎么想的?” 谢长渊听着少年赤忱的语,心尖颤动了好几次,胸微微伏,良久,他垂眸,在少年鼻尖上吻了吻。 “我也想一直钰在一。” “那师尊心悦我吗?”少年忽然道。 谢长渊怔住了,一时间,他犯难——他从倒是没往这处想,那会殷玉晗实在是太了……他也不是禽兽啊。 少年听到了谢长渊的心声,这时伸出指尖在谢长渊胸口一边画圈圈,一边噘嘴道:“如果我长大了呢,师尊会心悦我么?如果我一直在师尊身边,师尊还会找别的道侣么?嗯?” 谢长渊怔了一瞬,莞尔:“你会瞎吃醋。” 少年气了,一头撞在谢长渊胸口:“说不说!” 谢长渊此刻早被少年的一番诚挚心意弄得心化了,自然连忙搂紧了他,低声道:“不会再找别人,要是你在身边,我永远不会找别人。”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少年双眼亮晶晶一闪,便再也不害羞地扑上来,吻住了谢长渊的唇。 他柔软的舌尖顶开了谢长渊那微凉的薄唇,样学样便『舔』谢长渊的齿列,柔软香甜的触感让谢长渊整个人顿时如过电一般…… 谢长渊哪受得了这个,浑身一僵,立刻便反客为主,掐住了少年柔软的纤腰,狠狠亲了回。 木簪子被剧烈的动作撞落在地上,殷玉晗本来的伪装卸除,身形变幻,清秀的面容也瞬间变得明丽动人。 但这一切落在谢长渊眼中并未对他到任何阻碍的作用,反是吻得愈发热情了。 炉子的火还熊熊燃着,暖热的气息夹杂着两股香气在的屋内交错缠绵。 这是谢长渊最喜欢的一个夜晚,也是消除了最后一点遗憾的夜晚。 · 次日清晨,当裹着熊皮,双眼湿漉漉且泛着绯红的殷玉晗从被子钻出来的时候,谢长渊看了他一眼,便顺手给他盖紧了被子。 此刻殷玉晗裹着熊皮的身躯上,雪白的锁骨若隐若现,上面全是桃花瓣一般的红痕,一张明丽动人的脸庞也愈发显出几分桃花一般的鲜妍『色』泽,整个人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谢长渊眸光微深,正想说,殷玉晗双眼亮晶晶地看了他一眼。 谢长渊:? “亲我一下。”殷玉晗道。 谢长渊剑眉轻佻:“你——” 还没等谢长渊说完,殷玉晗忽然凑上来,搂住谢长渊的脖颈,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在谢长渊回过神来的时候,殷玉晗却又已经咯咯笑着,飞速钻进了熊皮中。 谢长渊:…… 片刻之后,谢长渊攥着两个细白的手腕,将人从熊皮捞了出来,放在自己膝盖上,狠狠教训了一顿。 “坏东西。”殷玉晗最终气无力地趴在谢长渊怀,生气地道。 谢长渊眸中带着一丝淡笑:“再坏你也跑不掉了。” 殷玉晗抿了一下唇,笑『吟』『吟』的:“是啊,谁让我喜欢坏东西呢?” 谢长渊:…… 很快,屋内又传来了一阵欢快的笑声,却又很快变求饶声,低低喘息声。 其实谢长渊心清楚,再无法无天也是他宠出来的,且以后还要继续宠着。 想到这,那清冷的面容上却没一丝懊恼,反倒平添一分微微的笑意。 毕竟,从少年站在他面,双眸明亮地叫他师尊的那天,他已经逃不掉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