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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清化学家》作者：暮看云
　　文案：
　　白手起家，咱就大炼钢铁！
　　敌人太强，咱就枪炮升级！
　　地主太多，咱就减租减息！
　　三藩之乱近在眼前，那就三方乱战，看谁能笑到最后。殖民盛宴以过中场，那就强势出击，让列强无路可走。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敌人如何强大，骄傲的穿越者都将以一场场荡气回肠的巅峰对决，书写不一样的历史。正所谓：科技独步撑天下，血染征袍卫家乡，金融乱战震寰宇，华夏盛世国无疆。


第1章 火灾意外
　　“全新的火箭燃料啊，无毒无污染成本低廉，我成功了。”在华夏大学的地下实验室里，一道无比兴奋的高亢声音在回荡。刘磊这个华夏大学公认的化学天才，此时正神情激动得看着眼前的玻璃瓶。玻璃瓶中装着足有十几升纯净的无色液体，正是刘磊口中所说的新型火箭燃料。
　　新型火箭燃料，这在航天界也是极为困难的项目。每出现一种新燃料，都会极大推动航天事业的发展，但其中难度也只有专业人士才知道。刘磊在选择博士论文的时候，因为兴趣使然选择了这个颇具挑战性的课题，而他已经为此在实验室里度过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
　　“磊子，你在喊什么？”一个衣服邋遢头发蓬松的男子迈步走了进来，他也是博士研究生叫张喆，不过他是学机械的。之所以学机械的张喆跑到化学实验室来，是因为两人从小就是死党，关系好得没话说。刘磊做实验经常忘了吃饭，每次都是张喆给他送过来。
　　将饭盒递给刘磊，张喆抽了抽鼻子：“快吃饭吧，已经七点了。不知道你怎么在这种地方忍下来的，什么味儿这么难闻，下水道堵了吧。”
　　“刚才撒了些氨水，对于喜欢化学的人来说，这种味道胜过香水。”刘磊毫不客气得接过饭盒，从抽屉里找了两根玻璃搅拌棒，也不管上面有什么化学残留，只是在水盆里冲洗几下就当做筷子吃起饭来。
　　“你这小子，天天被毒气围着，缺乏运动不按时吃饭，难怪身体那么弱。”看到刘磊的行径，张喆不禁无奈得摇头：“刚才听你喊什么成功了？”
　　“我的博士论文啊，已经成功了。我用直接碳化法制造出一种新的无毒无污染火箭染料，比现在主流的煤油液氧燃料效率提升了三倍。只要注册了专利，咱们两个以后玩模型的费用都够了，我也没想到啊，实验了那么多种材料，最合用的竟然是方解石，只要用这种碳酸钙矿物提纯后……”刘磊在那里滔滔不绝得说着，每当说起他心爱得化学，总是有种止不住的感觉。
　　对于刘磊这种近乎癫狂的状态，张喆已经应负自如了，他直接将实验室墙上的电视打开，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如果你真能赚了大钱，以后还是离实验室远点吧，玩模型不好吗？至少没有那么大毒性。”
　　张喆所说的模型是木帆船模型，那是两人自幼开始的共同爱好，从小到大他们在这项爱好上投入的精力一点也不比正事少。事实上如果有个模型制造的专业，他们同样也能学到博士学位。
　　张喆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歪着头看向正在集中精力对付午饭的刘磊：“我最近从欧洲那边收购了一套详细的手绘图纸，知道是什么船吗？法拉叶级风帆战列舰，嘿嘿，足以匹敌英国胜利号的法国战列舰哦，够劲吧。”
　　刘磊听到这句话顿时直了眼：“好东西啊，真有你的。正好我的实验完成了，等写好实验报告，咱们就开槽造模型。”话音一落，两人颇有默契的同时嘿嘿笑了起来。他们都是资深玩家，从不去网上购买那些制作好的套件，他们喜欢的是自己按照图纸手工制作零件拼装，这样的难度更高当然还原度也更高。
　　两人商量着购买材料的事情，电视里忽然传来了新闻联播的主播那铿锵有力得声音：“英国国防大臣加文·威廉姆森在记者招待会上坦言，英国必须准备好使用“强力”阻吓敌手，英国新航母“伊丽莎白女王”号首次部署时应将其派去南海。这是非常危险的冷战思维，我国政府奉劝英国正视自身立场，不要给他国当枪使而不自知……”
　　新闻主播用激烈得言辞，大声驳斥着无端挑衅的英国政府，那种情绪感染到了刘磊和张喆。他们虽然不是什么愤青，但也绝对是爱国者，听到外国势力对华夏的干预挑衅当然义愤填膺。
　　“阿喆，你说英国人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他们在亚洲又没什么利益，干嘛来搅局？”刘磊停下了筷子抬头看向电视机。
　　张喆纵了纵肩：“谁知道啊，看看现在这个乱象，欧美国家都怕咱们发展起来，拼命的使绊子下黑手，一个个满口民主自由，干的都是龌龊事情，最不要脸了。尤其是英国佬，心里没点Ｂ数，就那个伊丽莎白级漏水舰，估计半路就要请人打捞了。”
　　“算啦，算啦，还是我们自己不够强大，否则还怕这些人叽叽歪歪。敢挑衅，打回去就是了。”刘磊又转过头去吃饭，嘴里还不停咕哝着：“都是那个败家的满清王朝，耽误了华夏进入大航海时代的大好机会，否则凭借着当初的郑氏舰队继续发展，殖民时代就没欧洲什么事了。”
　　“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新版本，说是欧洲传教士到华夏来，于文官集团合作用卑鄙的手段阻止了郑和航海的继续进行，打算了咱们的大航海时代。否则，说不定华夏早就成为日不落帝国了，也不至于在国际上如此受气。算了算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穿越回去重新来过不成？”张喆也愤愤不平的说道。
　　“如果让我穿越回去，非要提前灭了满清不可，让那群欧洲列强尝尝咱们华夏人的厉害。”刘磊拳头狠狠砸在试验台上，那力道震得饭盒也跳了两跳。
　　“穿越？直接把你扔康干盛世去，看你怎么灭满清。”张喆不服气得撇撇嘴。
　　“不信是试试看，就算康熙大帝，我也能玩死他。”刘磊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这个郁闷的话题令他感觉很不爽，压抑的情绪却又无处发泄，只能继续埋头拿饭盆里的饭菜出气了。
　　实验室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张喆感觉无聊，顺手点了支烟抽着，开始在房间里转悠起来。因为刘磊的关系，他来过实验室许多遍，各种药品都相当熟悉，平时等着对方吃饭的时候他总是这么转悠的。
　　“哦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杜大美女有约，明天晚上打算请你吃个饭，算是庆功吧。”张喆很快被桌子上那瓶火箭燃料吸引了，在众多熟悉得试剂中有这么个从未见过的新鲜瓶子当然引人注意，更何况瓶子上连标签都没有。
　　张喆习惯得打开瓶子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同时还在与刘磊聊着天：“我现在墙都不扶就服你，一个化学系博士生的学了两个月财经知识，就敢跑到经济管理学院的辩论会出风头，居然还被你赢了。从没听说过这么泡妞的，你真是牛到不行啊，这次经济系的系花约你明显是另有深意啊，看来你要脱单了。等勾上杜大美女可千万别忘了兄弟啊，经济系那么多美女，也给我介绍一个。”
　　刘磊为了追杜晓悦这个经济系的系花去学财经知识，也就是他这个记忆力超群的学霸才能用得出此种手段，现在人家主动示好，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刘磊只感觉心中升起一股幸福感，仿佛自己的未来都变得明朗起来，他笑着转头道：“还不一定，借你吉言，如果我俩真成了绝对帮你脱单。”
　　说着话的刘磊转过头去，看到张喆叼着烟探头去看那瓶自己刚刚制取出来的火箭燃料，他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
　　“别……”刘磊刚吐出这一个字，张喆口中的香烟已经不巧不巧得掉入了瓶口。炽热得火焰顿时充斥在整个化学实验室里，爆炸声响彻云霄，实验室的门口处分明响起了女生的惨叫。


第2章 放火烧山
　　“别抽烟，白痴，会爆炸的。”刘磊大喊着睁开眼睛，却发现七八张熏黑的脸围拢在四周，众人关切而焦急的目光正在他全身扫视。这些人刘磊一个也不认识，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所有人额头都光溜溜的，只有脑后梳着金钱鼠尾辫子，他们身穿藏青色粗布劲装，每个人手里还拿着大刀或者长矛。
　　“我在哪里？片场吗？拍清宫戏啊？”刘磊摸着头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也头上光光的，再往后摸同样有一条细细的辫子：“谁干的，让我当群演吗？也不用剔这么彻底吧。”这句话一出口，刘磊就发现所有人都愕然看着他，一副吃惊的表情。
　　“怎么回事？我说错了什么？”刘磊惊讶得看着周围几人。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年长男子在叹息着摇头：“完了，完了，二公子头撞到石头，果然是有恙了。”
　　“什么有恙，我是问你这是什么地方。横店吗？”刘磊心中疑窦大起，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横店是何地？在福建吗？为何我从未听说过。”不等刘磊回答，年长男子愕然反问：“二公子，我们此刻在龙岩州的东宝山上，距离漳州府还有一段距离。”
　　“是啊，二公子，咱们都是随着你去漳州府上任同知的。”旁边一个脸色皴黑的年轻人也帮着解释。
　　“你说什么？漳州府？同知？”刘磊惊讶得看向那个年长男子，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年长男子相当恭敬的对着刘磊拱手：“二公子，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那些蒙面人还在追我们，要赶快离开才好，我们距离龙岩州城还远得很。”
　　“蒙面人？州城？”刘磊已经完全糊涂了，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糟了，他们要放火烧山。”有个壮硕男子高声喊着指向山下，果然在那里有大片火焰正在升腾。不仅仅是壮硕男子所指的方向，事实上四面山脚都在冒起火焰。
　　隆冬季节到处是枯黄一片，失去了水份的荒草和树枝成了最好的燃料。大火借着凛冽的山风肆意蔓延，迅速舔舐着周围的一切，见到已经没了退路，众人变得紧张起来。
　　这些人尽管面露惊慌神色却没人逃跑，他们仍旧各自拿着武器戒备在刘磊身边，仿佛守护着最重要的人一样。听到有人放火烧山，刘磊也是眉头一拧，尽管思维还很混乱，但之前的意外令他对火烧有着本能的抗拒，听到这句话原本酸软无力的他猛然跳了起来。
　　“二公子稍安，看看哪里伤到没有？”年长男子被吓了一跳，为避免刘磊碰伤连忙上来搀扶。
　　“我没事。”刘磊不管年长男子的询问，分开人群走了出去。他很快看到了山下正在逐渐向上蔓延的山火，时间已经刻不容缓了。
　　刘磊的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依靠自己所知的知识寻找微乎其微的生机，忽然他眼前一亮看向了山背一处略显平坦得空地：“大家一起动手，把附近的草都割下来，扔到那块空地上。”
　　众人刚才听到刘磊的胡言乱语，都认为他受伤碰坏的脑子，所以才会在那里发神经，一时间竟是没人动手。刘磊看看众人急道：“都愣着干什么？害怕自己死不了是不是？快点干。”
　　众人都看向了年长男子，显然他在这些人当中威望很高。那名男子轻咳两声道：“大家都按照二公子的意思办，谁也不许偷懒。”反正四面都是大火，谁也逃不出去了，他索性看看刘磊究竟要做什么，说不定真能死中得活。
　　众人或用手中大刀，没有的掏出匕首，分头切削起那些干枯的草木。数十人一起行动效率很高，很快空地上就多了大堆草木，此时山火也快烧到半山腰了。时间刻不容缓，李沛指着那堆草大声命令：“给我点着了。”
　　“什么？”青衣男子失声惊呼：“二公子，我们还怕火烧得不够快么，这不是要自杀？”
　　“少废话，快点烧，没多少时间了。”现在要争分夺秒，刘磊没时间和他们废话，几个人只好服从命令，慢吞吞得拿出火石火镰，从草堆的几个方向点着火。已经干透的草木十分易燃，火势迅速变大，噼噼啪啪得燃烧起来，两三米高的火苗炽热无比，烤得人不敢近前。
　　因为温度太高，刘磊等人只好先退到山顶上，看着那堆火燃烧。很快空地就被烧成了一片灰黑，火势开始逐渐向外蔓延。只是因为刚才众人在外围搜罗了大量荒草，造成这些地方燃料不足，火势逐渐小了下来。
　　刘磊观察着火势，直到发现整块地方的火势逐渐变小，几乎到了熄灭的程度，他这才大喊一声：“跟我来。”说罢第一个跳了出去。众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作为必须严密保护的二公子，谁敢让他单独离开，无奈的众人只好跟了过去。
　　众人跟在刘磊后面，跳过那条微弱的火带，来到地面尚有余温的空地。看到满地黑漆漆的草灰，连个能坐的地方也没有，年长男子不禁眉头微皱：“二公子，我们该如何脱困？”
　　“脱困？我们已经脱困了。”刘磊不顾地面的脏乱，哈哈笑着直接坐了下去。见到二公子都坐下来，众人也只好围着他坐了下来。只是众人不像刘磊那般神情放松，全都紧绷着脸盯着逐渐靠近的山火，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刘磊现在反到是不急了，他坐在那里开始旁敲侧击得与年长男子说话，希望套出具体情况，至少先知道自己是谁又身在何方。年长男子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外面的山火上，对刘磊也没有防备之心，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双方一番交流，让刘磊知道了对方叫楚风，是四十多名护卫的首领，当然年纪也最大，所以大伙都叫他楚伯。那个插话的黑脸青年名叫石玉田，也算是个小头目。
　　问了名字之后，刘磊又详细询问了目前的处境，现实情况让他感到吃惊。这里仍旧是华夏境内但不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回到了数百年前的康熙十年，也就是公元1671年冬季十月初，地点则是福建省龙岩州的东宝山上。


第3章 身份敏感
　　这个消息着实令刘磊吃惊不小，没想到张喆一语成谶。实验室的意外真的让他穿越时空，来到了这个清朝初年的动荡时代。没错这是个动荡时代，虽然清军入关已经过去了26年，虽然康熙已经坐了十二年皇帝，但南方稳定的时间却并不算长。
　　南明小朝廷历经数帝，坚持到永历帝朱由榔被吴三桂杀死于缅甸，已经是1661年的事情了，也就是说南明小朝廷的覆灭仅仅是11年前的事情。福建的情况则更加复杂，因为是郑氏的大本营，当年郑成功曾经辅佐隆武帝在此坚持抗清，直到1662年去世。
　　1663年以大顺军为主的夔东十三家被剿灭，同年郑经返回台湾即位，让郑军暂时离开了大陆。在这些反抗异族侵略的过程中，南方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生产力遭到巨大破坏，大量活不下去的百姓成了盗匪，造成了社会动荡，直到现在仍旧没有平复。
　　除此之外，以刘磊的历史知识清楚得知道1673年也就是一年多之后，吴三桂将首先举起反清大旗，延续八年的三藩之乱拉开大幕，到时候郑经也会派兵再次进入大陆，南方又会陷入战乱之中。福建可是战乱重灾区，他该如何存活下去，这是眼前最现实的威胁。
　　就在刘磊自怨自艾的时候，众人纷纷叫嚷起来，原来是山火已经接近了。令刘磊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并未惊慌失措，而是结成阵势将自己围在中间，打算以自己的身体阻挡火焰的侵袭。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似乎是自己忠心的部下，而且是那种为了自己安全可以献出一切的死士。刘磊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身份了，究竟是如何显赫的身份，才能拥有这种一心为主的死士。
　　被四十多名死士围在当中，刘磊却显得非常镇定，这倒不是他胆子很大，关键是所学的化学知识告诉他，现在根本没有危险。不过这份镇定在众人眼中，却变成了临危不惧的领袖风范，让部下们无不佩服这位平日里看似弱不禁风得二公子，遇事竟然这般稳重。
　　与刘磊预计得差不多，火焰在烧到那些黑迹的边缘处便开始势微，很快完全熄灭了。看似声势浩大无可阻挡的山火，居然绕过了众人所在区域，继续向着山顶烧去。
　　“这怎么可能？”已经有了必死之心的众人纷纷惊呼，他们无法理解这种看似诡异的现象。
　　刘磊却是微微一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火焰没了燃料自然熄灭，现在我们可以去漳州府了吧。”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代，刘磊不会坐等灾祸临头，他要为了保命也为了华夏的未来做点事情。既然自己并非白手起家，已经比其他穿越者强了不知多少，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利用现有的优势打牢根基，为三藩之乱做好准备。
　　“二公子，眼下我们还走不了，山下有上千盗匪包围着。”楚伯叹气道：“都怪我这次大意了，只带了七十多人就来上任，却不知道福建盗匪如此猖獗，连官员都敢劫持。”
　　石玉田却是眉头微挑撇嘴道：“根据我的观察，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盗匪。”
　　“你怎么知道？”刘磊听得有了兴趣，这个人能看出盗匪不一般，说明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石玉田指了指山下道：“福建的盗匪大多是走投无路的百姓落草，他们武器不整缺乏训练，劫个大商队都费劲，如何敢劫掠官员？山下那些人虽然如普通盗匪般混乱，却携带有大量钢刀、长矛等官军兵器，甚至部分人还有甲胄。”
　　“这也不无可能。”楚伯摇摇头：“昔年延平郡王征战福建为清军所败，大量兵器遗落民间也是正常。”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经过这些年来清军和耿精忠的反复围剿，大量兵器应该都被收缴了。盗匪早已断绝了供给，又被官军多次打压，不可能还保有这么多制式兵器。”石玉田提醒着：“我认为有人在幕后指使，至少是提供了大量武器对付盗匪。”
　　“你认为是谁？”刘磊确是心头一紧，照此看来有人要自己的命啊。
　　石玉田皱着眉想了半天才回答：“清廷、延平郡王和耿精忠都有可能。”
　　“这话怎么说？”刘磊听得迷糊了，这句话等于没说。
　　石玉田耐心解释道：“二公子的身份过于敏感，是代表着大西军的蜀王一派势力，如果身死福建当然对各方都有好处。清廷希望灭除大西军的残余势力，同时希望挑拨大西军余部与三藩的关系；一旦双方对立，于清廷和延平郡王都有好处。至于耿精忠嘛也是一样，二公子毕竟是清廷派出来的官员，又是大西军的敏感身份，与三藩本就势不两立，我看他会认为清廷派您来是用于牵制他的。”
　　“等等，为什么我代表了大西军的蜀王势力？”刘磊越听越是糊涂，完全不懂石玉田的解释其中含义。
　　楚伯张大了嘴巴：“二公子你没事吧，难道你连身世也忘记了？”
　　“我……有些头疼，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估计过些时候会好的。”刘磊只好含糊答应着。
　　楚伯听着这才松了口气：“二公子无恙就好，您本名上刘下磊，字伯青，乃是蜀王之后。”
　　“什么？大西军？蜀王？那不是刘文秀？”刘磊震惊得脱口而出，随后才意识到古代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似乎很不礼貌，他连忙咳嗽两声道：“父王不是只有刘……额，一个儿子吗？”
　　“大公子上刘下震，已经与年前山东巡按任上去世，朝廷体恤刘氏归降有功，遂封二公子为漳州府同知以为补偿。”不知道为什么，在楚伯说到归降的时候，眼神中明显带着不屑与痛悔。
　　那段历史刘磊当然知道，大西国皇帝张献忠有四个养子，其中艾能奇很早就阵亡了，孙可望早早归降了清廷。剩下的蜀王刘文秀因为受到晋王李定国排挤郁郁而终，后来连李定国也病逝了，其子李嗣兴和刘文秀长子刘震一起归降清廷。这是刘磊所知道的历史，不过在这段历史中从未听说过自己的名字。或许因为在归降时年纪尚幼，史书上不会有记载吧，这就能解释为何身边有这么多死士了。


第4章 深夜下山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莫名其妙的成了刘文秀幼子，刘磊原以为自己比其他穿越者有优势，开局就是漳州府同知，谁能想到其中关系如此复杂，说不定杀身之祸就在眼前，凭地更加凶险。
　　此刻的刘磊内心并无惊恐，他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清末那些不平等条约，以及前世最后时刻听到的新闻内容，心中顿时有了一股明悟。既然上天将他送到清初，就是给出了一个改变历史的机会，能不能把握全看自己的能力。不管前路如何艰险，是否有带领华夏走出历史阴霾的可能，刘磊都希望尽力而为，至少不会再有遗憾。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眼前的危机需要尽快解决才行，刘磊担心得望向山下，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脱身。楚风显然看出了刘磊的心思连声劝慰：“二公子不必忧心，我们只需要等待即可。”
　　“等着？难道他们会自行散去？”刘磊没有任何战争经验，面对危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风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山火尚未过去，那些人是不敢上山来的，我们正好养精蓄锐。现在天色已晚，用不了一个时辰便会天黑，到时候再出奇不意得突破山下敌寇营垒即可。他们认为我们已经烧死，明日一早才会上山来查看，晚上防备必定松懈，正是我们的机会。”
　　听到楚风说得自信满满，连刘磊也被感染到了：“一切就依楚伯指派便好。”
　　刘磊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不知道楚伯以前在大西军中但任何职？”
　　楚风闻言苦笑：“大西军早就不存在了，我加入蜀王麾下的时候，就已经是朝廷官军，只可惜浴血数年也只落得个归降的下场。当年归降之前，我官至偏将，如今却是白身。”
　　看看楚风的情绪刘磊也猜得出来，估计他是很不齿于刘震和李嗣兴的归降，所以拒绝做官的，估计身边这些人也都是同样的情况。刘磊指了指身边的人询问：“他们也都一样？”
　　楚风指了指其中几人：“也不尽然，三十多岁的这些都是以前的老兄弟。不过归降后兵卒都已经遣散了，我这些自愿留下来的人最差也是伍长，至于那些只有二十多岁的多是军中将校后代。他们的先人或是已经老迈或是已经逝去，不过这些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个个自幼习武，后来也都自愿成了二公子的护卫。”
　　“我大哥的护卫们在哪里？”刘磊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刘震已经去世了，倒不如把那些人都搜罗过来。
　　楚风却是喟然长叹：“大公子力主归降，为兄弟们所不齿，所以几乎无人跟随他，大多数都跟随着二公子的。跟随过去的那几个人在大公子病逝后，也解甲归田了。”
　　刘磊听得点了点头，看来蜀王部下比晋王的部下更有骨气啊，居然没几个愿意投降。在被迫无奈放下武器之后，还以这样的方式表示抗议，李嗣兴那边的情况可就要差得多了。
　　两人说话间，石玉田已经在招呼大家拿出干粮吃晚饭了，当然他也给刘磊和楚风准备了一份。众人被困山上已经大半天，早就没有水喝了，刘磊渴得厉害，嗓子眼直冒烟，根本咽不下干粮，他只吃了几口便不吃了。
　　那些护卫们吃了饭隐隐将刘磊保护在中间，个个躺在地上闭目养神，完全没有即将大战的紧张感，这让刘磊兴趣大起。这些人绝对都是精锐，否则不会如此镇定，看来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真的给自己留下了不错的班底。
　　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山区已经彻底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至少刘磊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这样的状况难不倒楚风，即使只有依稀得月光，他仍旧能将周围看的清清楚楚。
　　“楚伯，我们该走了吧。”刘磊有些心急得问道。
　　楚风却指了指挂在中天的月亮：“现在月色太亮了，不利于我们突围，等月亮落下去了再出发才好。二公子先睡一会儿吧，等到时候我会叫你的。”
　　“也好。”刘磊知道自己没有战斗经验，一切都要听这位昔日的偏将摆布。对于不擅长的事情，他向来不会插手，干脆也学着那群护卫躺在地上闭起眼睛。只不过身下的土地硌得全身不舒服，再加上紧张情绪让刘磊难以入睡。
　　直到三更天了，楚伯才将大家叫了起来。护卫们根本不用人嘱咐，纷纷从衣服上扯下布条，将袖口和裤管绑紧了。刘磊还没明白他们要做什么，已经有几个护卫上前将刘磊也绑好了。
　　“二公子，你年级太小气力不足，我看还是趴在我背上吧，我带你出去。”楚风低声提议着。
　　“楚伯你多大了？”刘磊看着楚风笑了起来，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一世才刚刚十六岁，却并不将自己当做小孩子。从上一世开始，他就自信得认为别人行他也行，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年纪。
　　楚风一愣旋即回答：“小人四十有三，不过身子骨结实得很，负重两百斤仍能健步如飞。”
　　刘磊知道楚风虽然只有43岁，不过在古代营养不良的时代，这已经算是步入老年人阶层了。自己虽然只有16岁却又怎么好意思让一个老人背着他突围，所以他谢绝了对方的好意：“我虽然年纪小，却也不会掉队。更何况我们不是徒步前行，还需要拼杀的，多了我这个负重会有妨碍。你们放心好了，我跟得上你们的脚步。”
　　“这……”楚风与几个小头目对视了一眼，最后对石玉田下了命令：“你专门负责护卫，如果二公子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得令。”石玉田立刻拱手答应着，随后带着他指挥的几个人站到了刘磊身边。反正自己只是不想劳累他人，跟着大队徒步前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有人保护自然更好了。
　　楚风很快分派了任务，刘磊和石玉田等人被保护在了中间，楚风亲自带着十个人在前面做先锋，另外一个铁塔般的壮汉率领二十多人当后卫。在楚伯介绍之下，刘磊才知道这个大汉叫牛强，乃是以前蜀王麾下的掌旗官，最是高大威猛肉搏能力极强。


第5章 突出重围
　　分派已定，楚风立刻宣布全军起行。凭借着白天的侦察所得，以及楚风那双无与伦比的夜眼，众人在漆黑的夜色中仍能顺利前行，不多时他们就摸到了对方的营寨前。
　　那些强盗显然很熟悉地形，他们将周围下山的道路都堵死了，每个路口处皆打造临时营寨，分派人手占据其中。在面临道路的一侧布置了木栅栏，还有个警戒用的望楼。大门前插着不少火把，能将大营前二三十米的范围照亮。
　　照明对防备夜袭很有用，一旦有人进入这个范围，哨兵就能立刻发现示警，睡在营帐里的士兵将第一时间被发动起来，围攻想要逃脱得众人。如果是按照正常的布置，刘磊等人根本逃不掉，幸好对方认为他们已经烧死，防御显得相当松懈。此时望楼上唯一的卫兵正将长矛竖在旁边，枕着木头呼呼大睡。
　　楚风对着旁边两个身形矮小动作灵活的护卫道：“聂青，聂云，交给你们了。”
　　两人也不答话，点点头矮身冲了出去。黑夜中两人身形灵活地交替掩护着，借助火光摇曳的间歇，不断向着栅栏靠近。刘磊看得欣喜低声赞了一句：“好俊的轻功。”
　　“聂氏兄弟师出名门，是护卫中轻功最好的两个，向来都是做斥候的。”楚风笑着解释。
　　两人正说话间，聂氏兄弟已经到了栅栏下，他们查看四下无人，立刻抓住了望楼底部的木杆。两个人如狸猫般攀上木架，悄无声息得沿着木杆，迅速爬到望楼内解决了那名哨兵。
　　见到哨兵被杀，楚风立刻带人上去将寨门打开，随后众人鱼贯而入，向着营寨的另一侧摸去。或许是因为立寨时间太短，也有可能是认为没有必要，这个营寨只有面临山上的一侧才有木栅栏，另外一侧则是空空如也。楚伯带着人小心在敌营中穿行，绕开不时出现的火盆，很快就接近了营寨的另外一侧。
　　刘磊和石玉田也紧跟在后面，小心戒备着前行，再后面是牛强等人殿后。潜行非常顺利，很快他们就越过了营寨，眼看着数百米外的林木楚伯松口气，这次偷溜看来是成功了。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忽然响起了喊叫声。尽管喊叫声很快戛然而止，却惊动了所有睡在营内的强盗，营地内乱了起来，不少光着膀子抄着钢刀的强盗钻出营帐。
　　“有人偷跑下山了，快追。”一些头目很快惊觉，大喊着召集部下追击。很快大量强盗冲出营帐追了上来，他们有的甚至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冲向了目标明显的刘磊等人。
　　见到对方已经惊觉，楚风立刻回头大喊：“牛强殿后，二公子快，快走。”石玉田反应也快，一把抓住刘磊的腰带加快脚步。牛强则带着人主动迎了上去，为刘磊等人撤退争取时间。
　　这些护卫都是真正的精锐，又是武器齐备士气高昂，很快将临时拼凑起来的强盗队伍打退了。然而强盗人数众多，而且其中不乏武艺高强的好手，他们的反击来得一点也不慢。
　　身材高大的牛强一马当先，挥舞着三尺半长的厚背大刀所向披靡，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强盗中竟是没有一和之将。然而随着强盗人数越聚越多，牛强也不得不边打边退，逐渐向树林转移。
　　嗖嗖得羽箭飞射，见到牛强等人已经快要撤入树林，强盗首领不顾误伤的可能，下令后面的人射箭。牛强等人猝不及防，顿时倒下了四五个。他们没有携带弓箭，反击是不可能的，牛强只好放弃了殿后任务，带着人加速冲进了树林里。
　　树林里能见度大大下降，何况有着密集的枝叶阻挡，弓箭根本威胁不到人了。牛强带着幸存的十二个人很快追上了刘磊等人，他们加快脚步跟在楚伯后面继续前行。然而后面却一点也不安宁，喊杀声越来越多，而且是从几个方向传了过来。显然得知有人突围以后，其他方向的强盗也都跟了上来。
　　石玉田听得皱了皱眉：“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强盗，不可能有这么大股的盗匪，否则府城都被端掉了。这应该是几股盗匪联合了起来，可是能捏合这群各霸一方的盗匪，也绝不简单。”
　　“这么说有人针对我？”刘磊皱了皱眉。
　　石玉田点了点头：“二公子请放心，只要能逃过这一劫，石玉田必定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看着面容严肃的石玉田，刘磊微微一笑，他忽然感觉这个心思缜密头脑灵活的年轻人，说不定是情报头子的好人选，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构思自己今后班底的组成架构了。
　　“二公子，那些强盗太多了，这样走迟早会被追上的。”后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楚风不得不转回头来询问：“我看不如分头走吧。”
　　“分头走？”刘磊一愣，他明白楚风这是打算牺牲一部分人，以换取自己的平安了。他刚要拒绝就听到匆匆赶上来的牛强出声了：“楚伯，你带着二公子走吧，我去把那些人引开。”
　　“好。现在看来对方必有后手，我们如果继续前往漳州府城，必定是自投罗网。大家暂时换个方向，脱身后先去倒岭隘会齐再作打算。”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楚风当即同意了牛强的提议。
　　牛强点点头，对着十二个刚才侥幸生还的护卫一招手：“兄弟们，跟我走。”说罢他转过身，向着来路走去。
　　“唉，你们……”刘磊反应过来，刚好出声阻止却被石玉田拉住了：“二公子，您是蜀王最后的骨血，千万不能有失。为了你的安危，我们每一个人都抱定了必死决心，还请公子成全。”
　　“可是……”刘磊还要说什么，楚风摇头道：“二公子，我们时间不多，赶快离开吧。”牛强等人已经走远，刘磊无奈只好跟着楚风等人转身离开，同时心中暗暗祈祷，牛强那些人一定要平安归来。


第6章 两个乞丐
　　众人都是第一次来龙岩州，楚伯也只是沿着大致的方向走，然而向前走了七八里路，他们忽然发现来到了个大山谷里。
　　这个山谷气候湿润，到处长满了荒草和树木，很容易隐藏身形，是个躲避追击的好地方。不过楚风并未放下心来，这样的地方容易出现毒蛇，他干脆派了几个人砍了长长的树枝在前面探路，事先将路上的蛇惊走。
　　刘磊在二十来个人的保护下，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山谷中的雾气渐浓，能见度很快就不足十米了。一直低头走路的石玉田发现他们又转回了原地：“二公子，楚伯，我们好像迷路了。”
　　“雾气太大了，我们根本看不清前路。”楚风同样心急如焚，此处尚未脱离盗匪多远，可不是久留之地。
　　刘磊的眉头微微一皱：“我看还是先等等吧，雾散了再走，否则我们走不出去的。”刘磊知道人的双腿长度总是有略微差距的，走路的时候人大多会根据视线调整方向避免走偏，但在视线不清的时候，就有可能因为这点长度差距而绕圈子，这也就是俗称的鬼打墙了。
　　如今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与鬼打墙的情况很相似，如果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他们根本就走不出去。
　　众人跑了大半夜都累了，如今追兵的喊杀声早已听不见，与其乱闯不如坐下恢复体力。楚风也知道继续走不是办法，他部署了警戒，下令所有人就地休息。
　　刘磊累得够呛，他是个缺乏体育锻炼的理士生，从小到大还未一次走过这么远的路。穿越到这个世界，同样是个缺乏锻炼的十六岁公子哥，体力相当匮乏。此时坐到石头上，他感觉全身骨头节发酸，肌肉疼得厉害，忍不住在那里龇牙咧嘴的揉着大腿。
　　众人没休息多久，外面的警戒哨忽然乱了，楚风闻声大惊，猛得站起身来抓住了手中大刀，其他人也都紧张了起来。不多时，负责外围警戒的石玉田回来了：“二公子，楚伯，我们抓了两个小乞丐，不知道是不是强盗的探子。”
　　“带来我看看。”刘磊听说是两个小乞丐，招呼着让他把人带进来，很快两个面黄肌肉全身衣服破烂，眼神中带着惊恐的小乞丐被几个护卫押了过来。看着那两个瑟瑟发抖，顶多有十一二岁的小乞丐刘磊忍不住轻声询问：“你们两个是哪里人？”
　　看到刘磊穿着细布长衫，虽然形容狼狈却仍有股沉稳的书卷气，两个小乞丐感觉这是个大人物，连忙跪下磕头：“大爷行行好，我们不是探子，我们只是本地的两个小乞丐。”
　　“你们既然是乞丐，应该在城里讨饭，为什么跑到荒山野岭来？”楚风厉声询问，他经验老到从不轻易信人，尤其是在危急时刻更是小心在意。
　　楚风的话让两个小乞丐吓得直哆嗦，其中一个结结巴巴得回答：“回大爷的话，今天和溪的赵员外办大寿，招待所有乞丐吃流水席，我们是怕错过时间才连夜赶路的。”
　　“哦？你们要去和溪？倒岭隘在哪里你们知道吗？”刘磊虽然不清楚和溪在哪里，想来也不会太远，所以才有此一问。
　　另外一个小乞丐点了点头：“知道，就在十里外。”
　　楚伯与刘磊对视了一眼，语气放缓了些：“你们带路，带着我们去倒岭隘如何？”
　　“我们？”两个小乞丐相视苦笑，显然是舍不得那顿流水席，同时又不敢违逆了这群明显大有来头的人。
　　刘磊毕竟是现代人，懂得顺势而为，懂得利益交换。他从不鄙视那些地位低下的乞丐，见到两人一副为难神情直接给出了足够的利益：“你们带路是不会吃亏的，等到了倒岭隘，我给你们每人一两银子。”听到刘磊给出得赏格，两个小乞丐顿时眼前大亮，显然是极为心动的。
　　楚风尽管认为带个路给二两银子太多了些，不过他毕竟是下人，不能在陌生人面前博了主人的面子，反正这点钱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也就默认了。
　　两个小乞丐得了许诺，表现的十分积极，带着大家就往山谷外走去。刘磊想要多了解些这个时代的信息，故意和两个小乞丐走在一处，边走边聊着家常。石玉田害怕刘磊受到伤害，也紧张得跟上来保护。
　　楚风重新安排人手，二十来个护卫呈半包围的状态，将刘磊等人护在当中，一同向前走去。两个小乞丐显然对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带着他们很快走出了山谷，朝着南面的倒岭隘走去，刘磊则饶有兴趣得询问起两个小乞丐的身世来。
　　“我叫周二狗，今年十岁了，三年前饥荒，我家里人从江西逃难出来，路上全都饿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幸亏丐帮收留我才活下来。”略高半个头的小乞丐自我介绍着。
　　“我也是丐帮的，我叫张大树，十一岁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子，从我记事的时候就被刘大叔带着了，他说我的全家都被官兵杀了。”矮个小乞丐说话间并无多少悲伤，这年头死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哪怕那些都是他的亲人。
　　“丐帮？”刘磊听到了个新鲜的名词：“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你们历代帮主有没有洪七公？还有乔峰？”
　　两个小乞丐听得茫然摇头：“从没听说过这两个人，丐帮也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大帮，我们只是附近几个府的乞丐为了活下去互相帮助而已。”
　　“那么你们所说的刘大叔又是谁？”刘磊虽然有些失望，却有对他们口中的刘大叔多了分兴趣。
　　张大树挠了挠头：“刘大叔就是刘大叔啊，他是漳州府的乞丐头子，平时对我们这些小乞丐非常爱护的。”
　　“哦？漳州府的乞丐头子？那不就是个舵主？”刘磊仍旧没有从武侠小说的思路中转过弯来，固执得认为丐帮肯定是金庸笔下描写的那个天下第一大帮，不过在场的众人里恐怕只有他这么想了。
　　虽然“天下第一大帮”的情况没问出来，刘磊到是知道了这个年代的乞丐有多么凄惨。他们可不是后世天朝那些骗钱的假乞丐，而是上无片瓦遮头，下无立锥之地，整日里饥寒交迫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真乞丐。


第7章 倒岭隘
　　两个小乞丐对平时生活的描述，让刘磊这个从未吃过苦的华夏新青年潸然泪下，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这位大爷，已经到了，前面就是倒岭隘。”周二狗指着前面说到，走出山区之后雾气便消散了。此时太阳高高升起，远远就能看到倒岭隘那并不算高大的城墙。
　　石玉田先带着人去叫门，留下楚风等人陪着刘磊缓步前行。眼看着关前到了，楚风从袖子里拿出几块碎银子递过去：“这是二公子答应给你们两个人的。”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见到刘磊的话居然真的兑现，两个小乞丐激动地连连道谢。
　　刘磊也不怕他们身上脏，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我是漳州府的新任同知刘磊，如果你们以后有什么困难，比如饿了没饭吃，天冷没衣服穿都可以去我府上，带其他乞丐去也行。”
　　“同知大人？”两个小乞丐顿时呆立当场，他们不知道同知是多大的官，反正是当官的就是了。刚才两人见刘磊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还以为是个富家公子，没想到却是个大官，吓得他们赶快拜了下去。
　　刘磊连忙将两人搀扶起来：“别紧张，我这也不是什么大官，千万别下跪。聊了这么久，咱们也算是好朋友了，以后可要多多亲近才好。对了，你们平时在哪里落脚？”
　　“我们在城东的城隍庙里，刘大叔也在那边。”张大树脱口而出，刘磊笑着点点头：“好了，我还有事情，以后有时间我肯定去拜访你们，看看你们口中英雄了得的刘大叔有多厉害。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送同知大人。”两个小乞丐虽然听话不敢再跪，还是躬身拜谢，刘磊笑着摇摇头向着倒岭隘走去。
　　楚风紧跟几步低声埋怨着：“二公子，你何必跟那两个小乞丐拉关系？他们……”
　　刘磊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乞丐也是人，何况他们还只是孩子。当乞丐不是他们的错，这是朝廷的错。我只是怜惜他们，认为小孩子不该经受这样的苦难罢了。”说完他倒背着手迈步向着关隘大门走去。
　　楚风站在那里愣了半晌，随后自嘲得摇摇头：“二公子似乎长大了啊，悲天悯人体察民情，蜀王的威名不会被他沾污了也说不定，只是太仁慈了些。”
　　刘磊一行人进入了关隘之中，受到了当地郑千户的欢迎，毕竟同知虽是文官，却比他大了好几级，更何况朝廷都是重文轻武的。听说他们中途遇匪折损了不少人手，郑千户当即表示会尽快剿匪，同时也答应刘磊立即派人出关隘接应牛强等人。
　　虽然倒岭隘是个内地关口，不会驻守太多军队，但也有接近七百绿营兵，千户分拨了两百人出去巡视，顺便查找牛强的下落。
　　倒岭隘是个小地方，没有多么奢华的居所，幸好驿站还算干净，以刘磊的身份却是搞了间独立的卧室。奔波劳顿了一夜半天，吃过饭的刘磊反而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刘磊的脑子里思考着未来的发展。这次几乎被盗匪杀死，显然是有幕后主使的，就如石玉田所说的那样，这些人绝不是一股盗匪，显然主使人手眼通天。如果这些人真的不是盗匪，情况便没有那么简单了，说不定将来还会下手。
　　该如何避过这场灾劫，确实要好好思量一番才行，否则不仅仅是自己，就连身边这些忠勇的护卫，也断无幸存的道理。想到这里刘磊忽然想到一件事，自己上任途中遭遇截杀，必然耽误了时日，还需要向知府大人解释才行。
　　刘磊再也躺不住了，他一骨碌爬起来对着门外喊道：“有人吗？”
　　“二公子，小人在。”房门一开，外面竟然是聂氏兄弟正在站岗。
　　刘磊感到奇怪：“你们两个不累吗？还在这里守着？”
　　聂青连忙拱手施礼：“累当然是累，不过二公子安全要紧。何况我们还算精神，站上半天也无妨，后半夜自会有休息好的兄弟来替换。”
　　刘磊摇摇头：“实在劳累你们了。”
　　“二公子严重了。”聂云听得诚惶诚恐。
　　刘磊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先让驿站里的人给我准备文房四宝过来吧，我要写封信给知府大人解释延期的事情。”
　　听到是正事，两人当即去找东西。一会儿工夫，驿站的小厮将文房四宝都送了进来，这里地方虽然小却是接到官员的地方，文房四宝当然齐备。
　　等到小厮走了，聂氏兄弟就想出去把门关好，却被刘磊叫住了：“外面太冷了，久站怎么行。你们两个关上门，就在房里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如果困了在床上睡一觉也行。”
　　“这怎么使得？”聂青脸色一变，他可不敢在二公子面前造次。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我最讨厌那些虚礼，大家自己兄弟不必客气。你们两个都在屋里好好坐着，如果谁还想去外面站着，就给我滚回去睡觉。”刘磊声音颇大，聂氏兄弟心中却只有感激。既然刘磊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也只得关上房门，一人找把椅子分坐房门两侧，就算有突发情况也能应变。
　　见到聂氏兄弟终于坐下来，刘磊不再与他们说话，而是展开宣纸用镇纸压好，自己在砚台里略放了些清水开始研墨。见到刘磊亲自研墨，聂氏兄弟想要过来帮忙，却被他回绝了。
　　刘磊腆饱了笔略一思索，开始在宣纸上奋笔疾书起来。从未练过毛笔字的刘磊本有心理准备，哪怕将字写得犹如蛛网，也要把这封信写出来。这是必须呈送给知府的公文，不得不赶快写好送出，否则他会有大罪的。刘磊当然很想找人代笔，只可惜他带得全是武夫，砍人毫无问题动笔定然全军覆没。
　　没想到毛笔落在宣纸上，右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笔走龙蛇，一行行工整的蝇头小楷跃然纸上，甚至还都是繁体字。这显然并非刘磊天赋异禀，而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看来原本的刘文秀二公子文化底蕴不错，至少也是个读书人，毛笔字算是省得练了。


第8章 取胜之道
　　不仅仅是有身体的自然反应，刘磊显然也融合了身体原本主人的部分记忆，至少他没学过的繁体字全都认识，各种公文的格式也都熟悉，写起来没有任何滞涩之感。
　　这篇呈文一气呵成，让刘磊找不出什么错处来。等到墨迹晾干，刘磊将之叠了起来放入刚做好的信，用私人印章封压了火漆交给聂青：“让驿站立刻发出，务必尽快交到漳州知府衙门。”
　　“是，二公子。”聂青连忙去送呈文了，刘磊看着眼前还有许多是宣纸也没有休息。或许是刚才写字写出了瘾头，让他很想继续写下去。该写些什么？总不能写几首唐诗吧，那也太无聊了。
　　刘磊托腮想了片刻，忽然有了个主意。自己已经想好要为华夏民族做些事情了，但只是个笼统的概念，还没有具体的规划，正好借着这个时候想一想，再记录下来。
　　要做好规划，最重要的就是计算自己手中实力，要扬长避短才是成功捷径。手中护卫自不必说，刘磊知道他们多是武艺精熟却大字不识一个，唯一能用到的地方就是做护卫和打仗了。
　　刘磊不是个和平主义者，他知道要想驱逐鞑虏，恢复华夏就必须通过战争，但他不想以血肉堆砌的战果成就华夏未来，那样代价太大了。满清八旗历来善战，以明军当初的实力尚且不敌，他又需要付出多少人的代价才能消灭人口已经超过八十万的满八旗。
　　除了满八旗之外，还有蒙八旗、汉八旗和绿营的百万大军。用十比一的战损，用人肉去填补战力的不足吗？真的那样做，就算驱逐了满清朝廷，华夏又能剩下多少人？一千万，还是两千万？
　　华夏最大的优势是什么？除了文化就是人口了，人口是奠定未来大国地位的重要基础，也是扩张领土与欧洲列强争锋的最大依仗。苏联可以凭借着一亿多人口，生生磨死了六千万人口的德国，美国又用两亿多人口拖垮了苏联的一亿人口就可见一斑，这个优势决不能毁在内战之中。
　　在兵员素质不足的情况下，该如何减少伤亡？答案当然是科技和工业。科技比对方先进一代的情况下，伤亡至少能降低十倍。尤其是热兵器对士兵的训练要求远低于冷兵器，这样华夏就能发挥人数优势，轻松耗死人数不多的满人了。
　　科技与工业这就是刘磊的强项了，只要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建立起强大的工业体系就能攀科技树，让自家军队装备上更好的热兵器，到时候还怕满清的骑射功夫吗？
　　说干就干，刘磊首先要做的就是列出自己的优缺点，以评估未来的发展潜力。身为化学博士研究生，虽然还没有毕业但理论知识不低，而且他对化学的相关知识涉猎极广，知道不少化学工业化生产的流程和基础，这对以后的发展很有用。
　　这是刘磊自身最大的优势了，这个时代的欧洲刚刚将化学从炼金术中分离出来，波义耳、克拉夫特、罗比特·胡克等科学大师尚在黑暗中摸索，半臆测半实验的推导出各种元素时，他已经能熟练的默写出元素周期表，对各种元素性状和分子量如数家珍了。
　　至于其他知识刘磊涉猎不多，物理知识虽然从初中到大学的内容都还记得，但这些都是基础理论知识，真正将物理运用到实际中的机械知识他没学过，这需要在物理理论上进行大量试验和创造才行。
　　刘磊还会不少的财经知识，这也得益于他为了泡经济系花杜晓悦而捎带学习的。关键是他并非那个专业的学生，虽然所知不少却都是死记硬背来的，系统学习从未有过，能用得上的还需要靠推导和实践，当然这也要等整个世界进入工业化社会，财经知识才有可能用得上。
　　除了这些理论知识以外，刘磊所会的东西并不多，唯一能派上用场的，恐怕就是他喜欢做模型这一点了。刘磊与张喆都是模型高手，他们自初中开始接触模型，而且与张喆那个军模高手不同，刘磊最擅长的就是船模，而且还是以帆船居多。刘磊相信以他对帆船的了解，一旦运用到这个时代之中，将能发挥巨大的作用，甚至可以颠覆世界航运的规则，当然这要有足够的造船工人和足够大的造船厂才能实现。
　　总之在经过了一阵筛选之后，刘磊发现自己所具备的知识，大多无法直接运用到现实中，他最擅长的反而是教育。用自己大脑中记忆的那些知识，教导出一批超越时代的理论人才，这应该是最立竿见影的方式。刘磊对这个工作颇为心动，毕竟他在同知任上工作量不会太大，教些学生今后让其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也能推动华夏复兴计划更快展开。
　　要复兴一个民族，需要许许多多各方面的人才，毕竟人力有时而尽，刘磊也从未自大到认为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就能颠覆满清的程度，帮手还是必须的，而且是大量有文化有能力的帮手。
　　办教育也有困难，如今百姓都醉心于科举制度，就算是读书人也大多研读四书五经，希望借此为敲门砖进入官场，光宗耀祖的同时还能捞实惠。相比之下，工匠和商人的身份地位要差了许多。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能有多少人愿意将孩子送入自己创办的学校，来学习那些看似低贱无用的知识。
　　“乞丐，看来也只有那些无牵无挂的小乞丐，才能让我达到目的了。”刘磊喃喃自语着，本来他说要与小乞丐们交往只是个托词而已，现在看来他有必要重视起这件事情，当做重点工作来干了。
　　刘磊正谋划着该如何教授那些小乞丐，以建立自己实现工业化的班底，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急促得喊了起来。刘磊惊讶得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聂氏兄弟站起身一副戒备的样子。
　　聂青对着聂云道：“二弟，你在这里保护二公子，我出去看看。”
　　“好。”聂云拔刀出鞘对着大哥聂青一点头。聂青随即抄刀在手出了门，此时刘磊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月亮都已经落下，显然他在桌前忙了至少两个时辰。


第9章 重伤的牛强
　　外面有了动静，刘磊无心再研究发展问题，他放下笔迈步向着房门走去。
　　“二公子，外面听起来很乱，暂时不要出去为好。”聂云连忙拦住刘磊，生怕外面有什么变故伤了他。
　　刘磊只好停下脚步，等着有人进来禀报。片刻后聂青回来了，他一脸惊喜得对着刘磊说道：“二公子，牛强回来了。”
　　“什么？牛强回来了？太好了，他的情况如何？”刘磊闻言大喜，殿后的人能回来就好，这样他也不用担心了。
　　聂青脸色变得铁青：“不算太好，牛强受了重伤，此刻正在医治，他是被外出巡逻的隘口兵丁抬回来的。”
　　“哦。”刘磊眉头紧皱问道：“其他人呢？”
　　聂青茫然得摇摇头：“不知道，只有牛强一个人回来了。”
　　“什么？”刘磊失声惊叫：“我们快去看看。”他披了件衣服，快步向着大门走去，聂氏兄弟只好跟了过去。
　　刘磊很快来到了厢房，这里被护卫们围得水泄不通，聂氏兄弟只好上前开辟道路。见到是刘磊来了，护卫们很自然得分开道路让他进去。
　　刘磊走入房中，发现石玉田和林外两个护卫正用金疮药给牛强治伤。全身是伤的牛强赤着上身，软弱无力得躺在床上，任由护卫们给他包扎伤口，楚风则站在旁边，皱眉看着有些神志不清的牛强，似乎在想着心事。
　　见到刘磊进来，楚风连忙让个位置：“二公子，牛强没有大碍，他身上都是皮外伤，包扎好修养一段时间便没事了。”
　　刘磊点点头，他上前看看牛强的确没什么事，这才抬头问道：“其他人在哪里？”
　　楚风摇了摇头：“全无音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问过那些巡逻兵丁了，他们只在路上发现了牛强，在他身边有十几个死人，不过都是盗匪。”
　　刘磊皱着眉头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让牛强先修养，等他清醒了再问问其他人下落吧。”
　　看看仍旧昏迷不醒的牛强，刘磊叹了口气摇头走了出去。大家都劳累了很久个个困倦不已，现在天色已晚都被催着赶快休息。刘磊本打算躺下睡觉，结果却发现换了两个护卫在门口守卫。
　　刘磊眉头一皱起身问道：“你们两个打算站一夜吗？”他认得这两个护卫，乃是张扬和吴跃，皆是护卫之中的好手。
　　两人对视一眼，颇为惊讶得反问：“二公子有何事？平日在外不比家里安全，不都是如此吗？何况我们刚遭了盗匪劫掠，还是小心些得好。”
　　“就算保证我的安全，也不用在外面站一夜吧。下半夜湿气重，冻也冻坏了。”刘磊却不习惯有人给他站岗放哨。
　　“二公子不用挂心，我们常年习武身体强壮着呢，不会冻病的。”张扬却是毫不在乎。
　　刘磊则执意不肯：“就算不生病也不行，全都给我回去睡觉。”
　　“职责所在属下不能听命，楚伯再三吩咐，定要保护好二公子的安全。”吴跃比张扬死心眼多了，根本不给刘磊劝说的机会。
　　“那就进房里来，不要再外面冻着。”刘磊让开了门口。
　　“这……”两人对视一眼，却是谁也没敢动地方。
　　“这什么？屋里不是更贴身保护吗？这比外面强多了吧，否则我在屋子里若发生危险，你们也不知道。”刘磊摆摆手示意他们赶快进来，两人闻言感觉也有道理，只好走了进来，不过他们仍旧插手侍立在两侧。
　　刘磊不禁轻抚额头，这群护卫忠心是够了，就是有点死心眼，难道站在门旁的护卫会严密些吗？真是一群榆木脑袋。这次刘磊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们，直接指了指侧面的小套房：“我去里面睡，你们在外面睡，这样保护不是一举两得？”
　　两人张口要说什么，刘磊却是摆摆手直接转到套房里去了，剩下张扬和吴跃面面相觑。
　　“张哥，现在怎么办？”吴跃苦笑着看向比他年纪大两岁的张扬。
　　张扬摊摊手：“还能怎么办？二公子体恤下属，那就别辜负了一番美意，还是睡吧。反正在外间睡着了也能听到动静，保证不会误事的。”吴跃点点头，只好将手中武器压在枕下，两人一反一正躺在床上闭目睡觉了。他们虽然没有任何交流，彼此之间却都想着同样的事情。二公子似乎长大了，知道体恤下属了，跟着这样的主子还真是好啊。
　　刘磊在套房里听了片刻，直到两人上床睡觉他才满意得点点头，也躺倒在套房那张有些窄的木板床上。这个房间很小，因为没有窗户，阳光常年照不进来，墙角还有股霉味，但刘磊却是毫不在意，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早上的时候刘磊被石玉田唤醒了：“二公子，牛强醒了。”
　　“醒了？”刘磊闻言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往外走去。石玉田看了看刘磊睡的套房，再看看外间同样凌乱的床铺，心中也是满满的暖意，这位二公子还真是体贴人啊。
　　刘磊到了牛强养病的房间，发现正有护卫扶着他喂粥。昨晚包扎后吃了药，现在又喝了粥，牛强的精神略好了些，见到刘磊进来他摇摇头不吃了：“二公子，在下有负使命。”
　　“别这么说，我们不是都安全脱险了吗？这都是你和兄弟们的功劳。”刘磊低声问道：“其他兄弟都在哪里？”
　　被刘磊问到其他人，这个铁塔般汉子竟然抽泣起来。他越抽泣越伤心，到最后居然哭得像个孩子：“是我有负二公子所托，没能把大家都带回来，我们途中遇到一股悍匪的截杀，其他兄弟全都死了。”
　　尽管早就估计到结果，但当牛强亲口说出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还是倒吸一口凉气。站在旁边的聂青听得咬牙切齿：“我们要给兄弟报仇。”
　　“对，报仇。”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旁边的吴跃挥了挥拳头：“二公子，请准许我们去杀光那些盗匪，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胡闹。”楚风在旁边呵斥道，他也眼圈微红心中怒气勃发，却还知道轻重缓急，语气自然很严肃。


第10章 冷漠的知府
　　“楚伯，我们这次死了五十多个兄弟啊，难道就这么算了？”聂青也感觉热血上涌，如果在平时他断然不会顶撞楚风，可是现在他心中只有报仇的念头。
　　“当然不能算了。”不等楚风回答，刘磊已经站起身来：“可是你们知道杀害兄弟们的盗匪在哪里吗？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
　　刘磊的质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他扫视全场一字一句得说道：“兄弟们的血不会白流，这个仇必定要报，但不是现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要积蓄力量查探对方的根底，待到有了十足把握一举歼灭，不给对方翻盘的机会，这才能永绝后患，而不是凭着一时血勇，不自量力地硬拼。”
　　这句话让房间内的护卫们全都震惊了，尤其是楚风瞪眼看着年纪尚幼的二公子。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那个冷静睿智的蜀王仿佛又回来了。或许我们真的有重振旗鼓之日，这句话在许多人心中暗暗流淌。
　　因为牛强有伤在身，刘磊等人只好又留在倒岭隘休养了一天。趁着这一天的光景，刘磊算是将手下刘文秀旧部全都认识了，除了楚风之外，还有四个人是当年的下级军官，而以石玉田为首的十三个人则是刘文秀旧部的子嗣了。这些人都没什么文化，但幸好个个武艺精熟，楚风和那四个当年下级军官还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尽管并不算什么大规模的作战经验。
　　这就是刘磊全部的班底了，也是他将来扩充势力最坚实的基础，只可惜同来的本有七十多人，经过与强盗的数次搏杀，如今只剩下这十八个人了。
　　刘磊也不想在倒岭隘多住，等到牛强身体略好了些，他们便启程前往漳州府城赴任了。因为与盗匪的激战，他们携带的大部分财物和所有马匹全都失去了，但幸好不少金银细软都被楚风带在了身上并未失去，这也让刘磊得以雇了一批马代步，同时给重伤不能骑马的牛强雇上一辆马车。
　　倒岭隘郑千户却是个妙人，听说刘磊要启程上任，生怕他在自己的地界又被劫了，所以特地抽调三百兵丁随行保护。有这么多军队保护，即使盗匪再强悍也不可能会碰这个硬钉子，刘磊得以无惊无险的抵达了漳州府城。
　　来到漳州府城之后，刘磊先找了家客栈住下，随后换好正式的官服，亲自前往知府衙门报道。刘磊来到衙门已经过了升堂的时辰，在递了名帖之后由一名皂隶带着转向了后堂书房。
　　此时漳州知府王得善穿着一身湖州茧绸裤褂，正坐在紫檀木太师椅里看书，见到刘磊进来他连眼皮也没抬，只是用爱答不理得的声音说道：“听说伯青（刘磊的字）途中遇险，真是受惊了。”
　　“托大人洪福，下官有惊无险，只是财物多有损失。”刘磊按照楚风事先教他的话答复着。对于清廷官场这一套，他是完全陌生的，幸好刘磊天生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楚风将其中关键向他一一陈说，他也都能记得住。如今他就恭恭敬敬得站在那里，务必不让对方找出什么错处来，毕竟自己耽误了上任的时辰，虽然有情可原若对方找茬也有些难办。
　　知府王得善看着过份年轻的刘磊，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得神情。他仍旧在那里看著书：“漳州府诸事繁杂，本就忙不过来，伯青如今到任同知就好了，能够为我分忧。”
　　“不敢，有大人英明领导，属下定当竭尽所能。”刘磊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寄人篱下要想发展首先不能得罪人，尤其是比自己大了一级的知府。
　　对于刘磊的答复，王得善显得很满意，他点着头问道：“按照朝廷法度，同知需管理的事情不少，诸如地方盐、粮、河防、河工、海疆，清理军籍，安抚民夷及捕盗事宜，担子可是不轻啊。”
　　刘磊知道这是王得善对他的试探，连忙拱手回答：“属下年级尚轻，如何能担此重任，还请大人体谅。”王得善是在试探他是否打算分权，刘磊则在暗中表示自己没有什么野心，并不会与王得善夺权，这让他更加满意了。
　　“你说得也对，漳州府事务繁杂，偏生我刚才说得那些事务个个都颇耗精力，你初到此处不知内情也难掌握，的确是为难了些。不过如今漳州府盗匪猖獗，居然抢到你的头上了，这件事情总要管一管的。我看你先别忙其他事情了，先把这件事情好好查查。”
　　“大人，属下初来乍到，地方不熟，恐怕……”刘磊知道这件事情不好查打算推拒，没想到才说了半句，王得善鼻子里却是不满得哼了声：“伯青年少有为，怎可如此自卑？此事你切身经历，当然是最好的查办人选。好了，本官尚有许多事情要忙，就不远送了。”
　　王得善已经下了逐客令，刘磊无奈只好告辞。走出府衙刘磊松了口气，心中不禁暗骂封建社会真是压迫人，自己大小也算个正五品官，居然对方呼来喝去毫不尊重，真是见了鬼了。
　　“二公子，情况如何？”一直在客栈等候的楚风见到刘磊回来，当即询问道。
　　刘磊摇摇头，将王得善的话说了一遍，楚伯皱起了眉头：“真是奇怪，王得善居然让你负责这件事，难道他是幕后主使？不想让你破案。”
　　“我看不是，如果真是王得善主使的，应该不愿意让二公子参与查案才对。万一被暴露出来，他岂不是弄巧成拙，我看这样做恰恰说明知府并不知道此事缘由。”石玉田有不同的看法。
　　“石玉田，我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好了，咱们的人你随便挑，尽快帮我查出来。”刘磊能依靠的只有手下这些护卫，既然有石玉田这么个头脑灵活的人，他也愿意培养手下的人才，这样未来能省却许多麻烦。


第11章 官场潜规则
　　见到刘磊如此信任，竟然让他独自担当重任，而且还随意选人，石玉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连忙说了几个人名，就带着人出去打探消息了。看着石玉田兴冲冲得离开，楚风笑着摇头：“这个小子啊，才华是有一些的，只是太爱显摆，不过忠心还是不错的。”
　　刘磊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只有爱显摆才能发挥出才能。”
　　楚伯问道：“二公子，如今你见过了知府大人，也算是应了差事。咱们就不用住客栈了，还是搬入官衙才好。”
　　刘磊摸了摸下巴：“今后搬入同知衙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希望能另找个地方，办些其他的事情。”
　　“另找个地方？二公子打算租个院落？”楚风想知道刘磊究竟想做什么，毕竟有官衙居住，再租个院落有些多余。
　　刘磊思虑片刻点头肯定的回答：“其实我是打算把全城的小乞丐都收拢起来，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教他们识字，你说行不行？”
　　楚风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刘磊居然同情起乞丐了。事实上这些护卫虽然也都是贫苦人出身，但跟随张献忠和刘文秀多年，早就忘记了当初饥寒交迫的日子，对穷人的遭遇也没多少感觉。
　　楚风万万没有想到，刘磊只是路上遇到两个小乞丐，就打算救助他们，真不知道他是太善良还是太愚蠢了。楚风不禁在心中暗叹：所谓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掌财，善不为官。蜀王啊蜀王，看来二公子还是天性太善良，根本不适合继承你的大业啊。
　　楚风和许多遗留下来的蜀王老部下，还梦想着有一天能辅佐公子重举义旗，恢复昔年诸家联合抗清的盛世，恢复大明江山，这也是为何大公子刘震死心塌地得投降满清之后，这些老人离他而去的原因。
　　本来楚风等人将希望寄托在刘磊身上，希望等他年岁渐长之后，能继承蜀王果决善战的气度，带领他们重举义旗。可是现在看来，刘磊似乎太过妇人之仁了。
　　“这样也好吧，至少对我们这些部下来说，这样的主子更容易相处。”楚风苦笑一声，他也只能以此来安慰自己了。
　　见到楚风半天不说话，刘磊好奇得反问：“楚伯，我们租个地方而已，不用想这么半天吧。”
　　楚风对着刘磊微微一笑：“既然要长期抚养那些小乞丐，租个房子还不如买，而且还要找个距离衙门不远的地方。二公子年纪尚轻，做这件事情虽然是义举，却容易被同僚敌视，我看还是隐蔽些才好。”
　　听到楚风在那里滔滔不绝，刘磊听得有些发愣，他只是因为自己现代人的思维，不忍看到那些尚嫌年幼的小乞丐们饥寒交迫罢了，对方却摆出这么多具体的注意事项。他试探着询问：“楚伯啊，你的想法是不错，可惜我们大部分银钱都被盗匪劫了啊，哪儿有钱买大院子？”
　　“这个还请二公子放心，少夫人押送财物在后面，应该这几天就到了，那时候就有钱了嘛。”楚风笑着回答。
　　“呃……少夫人？”刘磊隐隐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楚风这才想起刘磊最近‘记忆减退’连忙解释：“少夫人就是您未过门的夫人啊，她是晋王幼女。”
　　“李海岳。”刘磊听得以手扶额，以他的历史知识当然知道晋王就是李定国，而他有个幼女李海岳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华夏的历史历来不重视女子，对李海岳的过往也语焉不详，很少有详细记述。他也只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没想到却是自己的媳妇。
　　“呃，她有多大？”今世的刘磊都只有十六岁，按照他的思维自己还不是成年人，娶个媳妇又能有多大，这个似乎很有问题啊。
　　“少夫人今年芳龄二六，本是打算明年过门的，现在大公子新丧，却又不好办喜事，只能再推两年了。只是少夫人年纪大了，却是有些麻烦。”楚伯叹气道。
　　“十二？”刘磊听得直挠头，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啊，那不是小学生？居然是自己的媳妇，幸亏不是尽快办喜事，否则他这该算童婚了吧。只不过古代就是如此，十二三岁结婚属于正常，如果一个女子到了十五岁还没嫁出去，就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想到有为兄服丧的借口，还能再拖两年，刘磊不禁松了口气，等以后再说吧，反正这么小的女孩子他可下不去手，虽然他也没大几岁。
　　“等少夫人回来再说吧，你们收拾一下东西，今天晚上就搬到衙门去住。”刘磊摇头叹气道。
　　“是，二公子。”众人无不应诺。
　　刘磊当天就搬入了同知衙门，这里距知府衙门只隔着两条街，建筑的规模比起人家可就差了许多，破破烂烂得看样子都快塌了。当然刘磊知道这种老建筑结实得很，不会那么轻易坍塌，但至少那些破旧漏风的地方要修缮一下，瓦片也要换换，免得雨天漏水。
　　反正按照楚风的说法自己又不差钱，先住个舒服再说，刘磊打算自掏腰包先把衙门修缮一番，结果却被楚风阻止了：“二公子，你可知道衙门为何如此残破？”
　　“肯定是前任同知比较穷嘛，修缮不起。咱们有钱就修一修，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刘磊摆摆手道。
　　楚风却是摇了摇头，他在明朝的官场内虽然混迹时间不长，却也学到些其中的潜规则，教育刘磊绰绰有余了：“二公子，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当官会没有钱？别说是个正五品的同知，就算是正七品的知县，修缮衙门那点钱扔出去也不会眨下眼睛的，为何他们都不修？”
　　“你这么说起来却也有理，好像知府衙门也很破旧。”刘磊摸着下巴回想起昨天去知府衙门的情形。
　　楚风呵呵一笑：“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少爷以后可要多多学习才是。为官不修衙，这是古来自有的规矩，毕竟官员虽然贪污的不少，表面上却要表现得十分清廉。如果你大肆修缮衙门，这说明什么？”


第12章 冷漠的通判
　　“说明什么？”刘磊仍旧没有听懂。
　　楚风摇头道：“这说明你贪污了啊，有钱了才会修缮衙门啊。如果不修衙门，任由房舍破旧，那就说明你清廉啊，没钱修缮啊。”
　　“呃，还有这么玩的？”刘磊挠了挠头，他对这些官场潜规则可是一窍不通的。这些官场潜规则非常重要，如果不知道很可能在与官员的交往中得罪人，这对于官员是很严重的问题，所以楚风索性将官场上端茶送客等诸般礼节一股脑得说给刘磊听了。
　　幸好刘磊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当初他能凭借这样的记忆力，将复杂的财经知识在短时间内学会，要记些潜规则还不容易，不等掌灯时分他就全都记清楚了。
　　第二天过了晨时，刘磊穿上绣着白鹇的五品文官补服，坐上一乘小轿前往知府衙门。虽然昨天已经去过一次，但毕竟属于私下会面，今天要在众多地方官员中领差事，才算正式的走马上任。
　　刘磊到了知府衙门的时候，其他各级官吏差不多都到了，这里面有各府中掌管重要职务的主簿、典史等吏员，也有漳州府下辖各县的县令，而级别最高的则是一位身穿正六品鹭鸶补服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形瘦削面容肃穆，细眼阔嘴五柳长髯，双手倒背在身后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别的官员或者吏员都分成小圈子在那里说话，而在这个男子身边的几个吏员却是插手侍立，一句话也不说。
　　当刘磊走入衙门的时候，众人都吃惊于他的年轻，但是大家在看到他身上那身代表着五品文官的补服时，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为了巴结上官，不少下面的官吏都上来打招呼，尤其是那些吏员显得更是热情，只有那个六品官员和他身边的几个吏员，却仿佛没看见般纹丝不动。
　　对于这个人的轻慢，刘磊却是没放在心上，他本就无意于官场，更是懒得应酬。此时这群吏员和县官站在面前招呼，就让他感到颇为烦躁，对方不过来寒暄正合他的意思。
　　片刻后在师爷的陪伴下，知府王得善穿着大红官服走了出来。刚才还在亲热拉关系的众人立刻做鸟兽散，纷纷站到了自己本该所在的位置。刘磊松了口气，迈步走到众多县官的最前面，与那个六品官员并排站到了一起。
　　王得善坐定便道：“今天着大家前来，是为了欢迎漳州府新任同知刘磊刘伯青大人上任。今后大家同地为官，先认识一下也有好处。”听到王得善说到他，刘磊连忙上前躬身施礼：“知府大人客气了，在下才疏学浅还要诸位同僚多多帮忙。”这是官场上的套话，楚风只教了他一遍就学会了。
　　王得善点点头，指着旁边那个六品官介绍：“这位是漳州府通判郭简郭大人，同知空缺的这段时间，一应事务皆是由郭大人承担。今后刘同知要与他多多亲近才行，事务也要慢慢接过来。”
　　“是，知府大人。”刘磊对着王得善一拱手，随后对着旁边的郭简拱手：“郭大人有礼了，在下初来乍到还请郭大人多多提点。”
　　“不必客气。”郭简连头也没回，只是对着他拱拱手说了四个字，便再也不说话了。刘磊对这个冷漠的通判大人颇为好奇，居然在更高级别的同僚面前如此傲慢，还真是个奇葩人物。不过看来其他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刘磊估计他便是这个脾气，并非针对自己。
　　刘磊并未在意，而是重新回到自己站立的位置，接下来当然是王得善给刘磊一一介绍，让他认识了许多官员，尤其是各县的县官。既然刘磊这个同知走马上任了，王得善给他拨了一名主簿和两个管事过来。
　　原来在同知空缺的时候，王得善将同知府的吏员全都招到了知府衙门办公，只在那边留下几个打扫的仆人，也难怪刘磊昨天搬进去后，连个管事的人也没见到了。
　　分派了人员，王得善又说道：“刘大人，你初来乍到自然要慢慢接手这些事务，我看你还是将那件匪盗的事情办好才是。”
　　“在下份内之事，只是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实在不知道从何查起，未知大人有熟悉地方之人可用吗？”刘磊再次提起了这件事情。
　　王得善笑道：“这有何难，这缉盗之事交付于你，府城衙役皆可调动，另外府城大牢也由你负责。”
　　“多谢知府大人。”王磊拱手答应着，有衙役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至于其他的工作，让通判去做好了，反正刘磊一时间也没打算揽权。
　　王得善又说了些公务，对刘磊说道：“稍后我会让班头和牢头去你衙门听用的，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郭大人会为你解惑，我便不在此耽误了。”说完他一挥手，让县官和吏员们各去忙活，他自己转身去了后堂。
　　王得善当知府历来很懒惰，能不办公事便不办，日常的各项工作全都以朝廷法度为由，交给了同知和通判运作。在同知空缺的这段时间，甚至将所有工作全都压给了通判郭简。
　　见到王得善离开，刘磊走到郭简面前施礼道：“郭大人，我有不少事情需要请教。”
　　“我却没时间教你，若是缉盗办差之事，几位班头比我更加擅长。在下公务缠身就不多留了，刘大人留步，在下告辞。”说完郭简竟然是将他晾在一边拱拱手离开了，看得刘磊目瞪口呆。这个家伙面对比自己高了一级的官员，却表现得如此不耐烦还真是奇人，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正直，这一点很让刘磊欣赏。
　　“大人勿怪，郭大人事务繁杂的确没有多余时间，若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小人立刻去办。”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精瘦男子走过来，半躬着身子拱手搭话。
　　刘磊惊讶得看着主动过来说话的男子：“你是……”
　　“属下是捕快班头张彪，谨遵同知大人驱策。”那个人道明身份，让刘磊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就是自己今后的手下之一了。


第13章 收买人心
　　刘磊知道所谓的三班衙役分为皂班、捕快和壮班。其中皂班类似于法警，只负责知府升堂时站立两旁，维持纪律押送犯人，兼具行刑的职责。这一班衙役要负责给知府大人站班，是不会调配给自己使用的，王得善所说的将衙役调给自己使用，指得就是捕快和壮班。
　　壮班又叫民壮，多负责把守城门、仓库、监狱等要害部门，类似于后世的武装警察。在民壮的大头目典吏之下，还有掌管监狱的牢头、仓守、城门守等人，以后也都是他的属下了。壮班人数并不多，即使是府城也不会超过五十人，这些人除非有大行动也不必动用。
　　除了这些人之外，消息最是灵通的人物便要属捕快了。捕快又叫捕班快手，是专门侦缉罪犯，搜寻证据的人物，其为首的班头也必定是个很有能力的老手，绝不是能轻易掌控的。
　　如今捕快班头张彪主动过来说话，态度又如此恭敬，刘磊却不会认定他一心帮自己办事，今后这个人是否能用，还需要多多考察才行。面对眼前的张彪，刘磊既没有表现出招揽之意，当然也没有显得太过冷漠，他只是语气平淡得点点头：“原来是张班头，既然今日去了同知衙门办事，大家总要见个面的。有劳张班头将其他班头、牢头之类全都请过来，我要先见见面再说。”
　　“小人立刻去办。”张彪连忙答应着，刘磊点点头挥挥袖子转身离开了。看着刘磊转身离去，张彪的眼睛微微一眯：“原以为是个凭籍投效之功，被朝廷放在这里投闲置散的年轻人，没想到城府还挺深的，看来要小心服侍才行。”张彪摇摇头，去找其他几个班头了。
　　刘磊先一步回了同知衙门，先与调拨过来的主簿陆荣，管事钱明和李况见了面，吩咐他们分别掌管衙门的事务，此时张彪等人也到了。
　　除了张彪之外，还有九个男子随行，其中与张彪并行的壮硕男子上前拱手道：“属下壮班典吏孙兴霸，见过同知大人。”
　　“属下牢头郭锦，仓守赵福，守门官张旗、俞飞、陈亭、吴化，执事马宁、高绣拜见同知大人。”另外八个人也都在孙兴霸和张彪身后跪了下来。
　　刘磊点了点头道：“不必多礼，大家都起来吧。诸位都是漳州府的栋梁之才，今后还要多多仰仗。”
　　众人都听得新鲜，他们做衙役这么久，还是首次有人把他们叫做栋梁之才，心中不禁对这位年轻的同知大人起了亲切之感。对于清代官制刘磊并不熟悉，他索性以关心下属得借口，对他们问询了一番。刘磊这才知道，原来衙役人数虽然不多，体系也是相当完整的。在捕快之中，除了班头之外，还有两名执事作为临时负责人辅助查案。
　　隶属于壮班的那些人就更多了，除了分守四门的四个守门官之外，牢头管理府城大牢看押犯人，仓守则是在官仓站岗值班，负责看守那里堆放的钱粮。事实上仓守除了看门之外，还与负责仓库账目管理的主簿之间有互相监督的责任。
　　总算搞清楚了这些人的职责和职务高低，刘磊点头道：“今后缉盗与治安之责，还需要诸位戮力同心才行。壮班诸位仍旧各行其是，张彪班头就要辛苦些了，我会派人与你们一起，尽快查明盗匪袭击一事。”
　　“遵命。”张彪和两个执事连忙拱手答应着。
　　刘磊一挥袖子道：“本官初来乍到，送大家些见面礼。诸位将人员名单在陆主簿那里登记一下。本官为诸位发放些辛苦费，两位班头和陆主簿每人十两白银，其他诸位五两，下面的兵士捕快狱卒每人二两。”
　　这样的赏赐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衙役的收入本就十分微薄，更何况十七世纪的白银购买力相当了得，五两银子基本上就够一个五口之家整年口粮了。刘磊这样的大手笔，收买人心的意图很明显，但众人却是心甘情愿被他收买了。
　　刘磊说出赏赐的数目，刚刚站起的众人再次跪倒拜谢。刘磊又与他们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众人才千恩万谢得离开了。等到众人离开，始终站在旁边的楚风低声道：“二公子，你的赏赐是不是太多了些？我看这些班头给一两银子就够了，那些兵丁根本无需赏赐。”
　　刘磊笑道：“我这么做只是消除上任初期，这些人出工不出力的问题。没有这些地头蛇的帮忙，截杀咱们的人究竟是何人指使根本查不出来。反正咱们的钱还够，先收买一轮人心，也好让他们卖卖力气。”
　　“就算如此，也不用给这么多啊。”楚风似乎是心疼钱。
　　刘磊摇头道：“多赏赐些他们就多卖力些，再让石玉田监视着，捕快们必定会卖力查案的。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越早查明就越好。”听到刘磊这么说，楚风也只好点点头认了，毕竟他只是个下人而已，不能太过驳了二公子的面子，不过大把银子花出去肉疼是一定的了。
　　除了缉盗的工作之外，其他的事情全都是郭通判管辖的，刘磊也乐得清闲。除了等着捕快查出真相之外，刘磊将日常的零碎事务统统扔给陆主簿管理，他自己则干脆埋头书房里，写他的工作计划。
　　这大概是理科生的通病了，刘磊每次设计实验之前，也都要先写出计划，再细化出工作步骤实行。刘磊想要做的当然是复兴华夏。
　　满清朝廷后期是个什么德行，他在历史书上早就看过无数遍了。一个能恬不知耻说出“量华夏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这种话的政府，一个喊出“宁与友邦，不予家奴”口号的政府，有什么资格占据华夏的大好河山。
　　尽管如今还是所谓的康干盛世，同样不让刘磊待见。不说康熙对华夏人明升暗贬的那些龌龊事情，单就乾隆一个文字狱，无端镇压许多人才。编个四库全书反而造成大量华夏民族传承下来的珍贵书籍被焚毁，不少有用的科学典籍甚至要到后世从日本重新翻译回来才能得以保存。由此可见一斑，这几位“明君”也都不是什么好鸟。


第14章 编撰课本
　　根据历史学家的考察，所谓康干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也不过是清廷遮遮掩掩的假象而已。百姓们依旧在挨饿受穷，甚至不但要供养那些贪官污吏，还要养着百万好吃懒做不视生产的旗人，背负如此沉重的负担，他们的生活如何能安居乐业。
　　之所以饿死得人少，只不过是明末引入华夏的高产作物土豆和番薯大量普及的后果而已，毕竟这些作物的产量高小麦水稻数倍，虽然吃起来味道和营养都差了些，但只要能填饱肚子，又有多少百姓愿意造反？
　　正是因为曾经了解过种种的历史真相，刘磊才在前世常与张喆开玩笑，说如果能穿越定要改变历史复兴华夏的。现在这个玩笑成了真实的存在，刘磊当然不会虚度光阴。
　　他打算习惯性的做个复兴计划，当然这种计划不可能如化学实验那般计划精准，但也至少要写出个大致的方向，让自己在未来决断时有个参考。
　　首先刘磊借着上次列出的优势与劣势，开始制定具体的方案。上次他就想过了，自己目前最能立竿见影的方法就是办教育，培养自己的人才了。初步培养人才的目标就订在小乞丐们身上，但这需要准备许多先期条件。
　　刘磊也不耽误时间，午饭后就把楚风派了出去，嘱咐他寻找一栋大宅子。宅子的面积越大越好，还需要很多的房屋，以便安置更多的人食宿与上课。除此之外，刘磊还要求宅子需要很大的院子。
　　楚风带着几个得力的人去寻房源了，刘磊则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开始了挥毫泼墨的历程。刘磊在书房里当然不是在练字作画陶冶情操，他是在编写课本。三藩之乱就在眼前，自己位于三藩境内这个重灾区战场里，要想平平安安得活下去，就必须拥有自己的势力。
　　势力不是沙地上的大厦，要想稳固就必须有足够深的根基。以自己如今的境况，什么家族势力亲朋好友都是浮云，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他必须有自己的班底。
　　刘磊身边的那群护卫当然算是班底，但这些人虽武勇过人，却没几个合格的军官，更没有擅长谋略的人。平时让他们保护自己的安全还可以，但在乱战之中这点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要培养自己的班底，刘磊当然没法培养一群战术素养极高的军官，毕竟他本人也只是伪军迷而已，既不懂武器装备的细节，也不会战略战术指挥，培养近代化军官根本不可能。刘磊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当然是科技了，否则他也不会以博士研究生的身份就拥有自己的实验室。
　　培养一批科技人才，让自己手下的军人拥有超越时代的武器，就能极大的抹平战术素养的不足，这是刘磊心中所想的目标。要培养科技人才必须从头开始，尤其是完全没有学习根基的人，刘磊只能从小学知识开始培养，这也是他要编写课本的原因了。
　　编写课本说难也难，毕竟刘磊穿越前已经是博士生了，小学课本的知识虽然都懂，内容顺序却不可能记得清楚，所以他只能将所知的浅显知识都罗列出来，然后再按照难易度重新编组。
　　小学的语数外课本中，英语自然不需要了，他也没打算培养专门的英语人才。语文也好办，直接用现在私塾的百家姓千字文，甚至是四书五经都行。这些儒家经典都是华夏文化的精髓所在，区别只是讲解的人将其奉为一切行动准则才背离了初衷而已，如果当做普通语文课本用于培养语言能力和文学素养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刘磊真正编著的只有数学一门罢了。
　　作为理科学霸，编纂小学数学课本还不是手到擒来，刘磊用了三天时间就将数学课本编写了出来。这本书很厚，大约能将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九年级的数学和几何知识都囊括在内了。
　　再往后的知识刘磊并未编写，这倒不是因为他不会，而是因为没有必要。十七世纪末的顶尖知识也差不多只有初中毕业水平，甚至后面那些九年级相关的知识，还要略微超越这个时代。
　　看着自己的编写的课本刘磊很是欣慰，这是他对未来一切美好憧憬的基础啊。三天来吃饭睡觉都在书房，仿佛回到了做化学实验的时候，让刘磊着实累得不轻，毕竟他现在这副身体才十六岁而已。
　　拿着新鲜出炉的数学课本走出书房，感受着明媚温暖的阳光，刘磊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迈步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这几天实在累坏了，刘磊急需在他那张能真正安睡的柔软大床上补个觉。
　　推开卧室的大门，刘磊就愣住了，在房间内的八仙桌旁居然坐着个美若天仙的娇俏小美人。
　　眉若远黛，肤如凝脂，唇若朱红一点的句子，应该就是描写这种美女的。虽然她的年级尚轻，面目上仍旧透着一股稚气，但已经显露出绝色美人的雏形，在刘磊所在的那个年代，绝对是众人追捧的校花级别。只不过美人虽好，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中却仍旧显得太过突兀，让刘磊颇感意外。
　　四目相对片刻，那个小美人却是展颜一笑，她跳起身来冲到刘磊身边，直接抱住了他的腰喊道：“磊哥哥，两个月没见，想死我了。”
　　“啊，哦，这位小妹妹，你是谁啊？”刘磊被吓了一跳，从未谈过恋爱的他何时被女人如此亲近过。此时被人家抱住腰间，让他浑身不自在，哪怕对方只是个尚未开始发育的小女孩。
　　“什么？你敢说不认识我？”女孩子抬起头来，对着刘磊皱了皱鼻子：“我看你是找揍了吧。”
　　“哎呀。”刘磊还以为小女孩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竟是真的敢动手，一拳直接打在了鼻子上。虽然拳力不重，却打得刘磊鼻子一阵泛酸，眼泪刷刷得流了下来。
　　“哎呀，磊哥哥，我不是真要打你的，你别哭啊。”见到刘磊掉眼泪，小女孩却反而慌了手脚，一个劲的给刘磊赔不是，还卷起锦服的袖子过来给他擦眼泪。


第15章 买房
　　刘磊摆脱小女孩的手，自己用袖子擦着眼泪：“谁哭了，是你打了我的鼻子，才让我流泪的嘛，这叫巴普洛夫……呃……条件反射懂不懂？”
　　“不懂。”小女孩茫然得摇了摇头。
　　刘磊终于擦干了眼泪，抬起头看着小女孩：“你这孩子真是的，说动手就动手，没大没小的，你是谁啊。”
　　不等小女孩说话，刘磊身后就响起了楚风的笑声：“少夫人，二公子前几日遇险，后脑受了些撞击，最近思路不清楚，忘记了许多事情。”
　　楚风这句少夫人让刘磊立刻明白了过来，面前这个小女孩竟然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晋王李定国的幼女李海岳。这算不算童婚？看着这个尚未发育的女孩子，刘磊不禁有种犯罪的感觉。
　　“磊哥哥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了？”听说刘磊受了伤，李海岳立刻急了。她也刚到了半个时辰，仅仅知道他们在路上遇袭，损失了数十人手，并不知道刘磊也受了伤。
　　看到李海岳一副快要急哭的样子，刘磊只得好言安慰：“不碍事的，已经好了，我只是忘了些熟悉的人而已，其他的并无大碍。”
　　“那也不行，你连我都忘记了，肯定伤得很重。”李海岳嘟着嘴，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刘磊连忙打着哈哈：“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小美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听到刘磊夸她是小美人，李海岳才露出了些笑容。上下打量着刘磊是否受了伤，李海岳无意中看到了那本厚厚的数学书。
　　“那是什么东西？”毕竟是小孩子，李海岳的注意力当即被转移了。
　　“这是数学书，你看看吧。”刘磊将书递了过去，随后看向了楚风：“楚伯，你找到房子了？”
　　“才刚刚找到。”楚风一副信心满满得样子。
　　“在哪里？”刘磊急于收拢那些小乞丐开始授课，建设自己的班底，所以对这件事情特别上心。
　　楚风哈哈笑了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找了大半个漳州府城，没想到最适合的就在眼前。”
　　“到底是哪里？”刘磊着急得问道。
　　“就在后街。”楚风指了指衙门后面：“后面那条街非常幽静，很少有人往来。背靠着衙门有六户人家，房子都很大，如果将院子打通能有片不小的空地。而且因为大门分属两条街，没人会将其与衙门联系在一起的。只是街角处有家杂货店略微引人注意些，不过这家杂货店后面两间很不错的大库房却是合用的。”
　　“嗯，不错，只要在衙门后面开个角门，就能自如来往了吧。”刘磊笑着点点头道：“的确是个好地方，我看就买下来吧。”
　　“那个杂货店怎么办？如果突然关闭，会惹人注意的。”楚风提醒道，虽然他不知道刘磊为什么要隐蔽自己的意图，但他只会处处为二公子着想，绝不问原因。
　　刘磊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这个杂货店就先开着吧，让石玉田去经营，以后我们要买些东西，还能掩人耳目。”
　　“嗯，也好。”楚风点头道：“只是我随身的银两不够，只剩下差不多三百两，买六个院子恐怕不够。”
　　“大概差多少？”刘磊转头问道。
　　“大概要一千五百两。”楚风低声说道，刘磊皱了皱眉在思索该到哪里去弄钱。只见李海岳展颜一笑：“一千五百两而已，我带来的足够用了。”
　　刘磊闻言大喜：“你带来的钱足够？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先把院子都买下来，再进行一些改动，我这就去找那两个小乞丐。”
　　“找乞丐做什么？”李海岳好奇得问，刘磊连忙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着重描述了两个小乞丐的凄惨程度，听得内心柔弱的李海岳潸然泪下：“他们太可怜了，是应该帮助他们，我跟你一起过去。”
　　楚风始终认为刘磊收养小乞丐的做法有些孩子气，本打算与李海岳商量下阻止他这么做的。没想到自己还来不及商量，李海岳就已经彻底倒向刘磊了。楚风不禁长叹一声，二公子和少夫人果然是夫妻同心啊，居然想到一起去了，看来这个负担是甩不掉了。
　　根本没有给楚风劝阻的机会，刘磊已经拉着李海岳，带上十几个人出门了，至于购买院子的任务则全权委托给了楚风。李海岳是跟随镖局带着财物过来的，身边的护卫不多，只有三十多个而已，不过对于如今缺少人手的刘磊来说却已经非常珍贵了。
　　这次护卫两人出行的也是跟随李海岳过来的护卫头目赵坤，这是个武艺高强胆大心细的人才，虽然统兵能力如何看不出来，但刘磊能从细节上看出，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至少绝对是贴身保镖的绝佳人选。
　　两人上了马车，十几个骑马护卫的保护下出了府衙，向着城东城隍庙的方向行去。坐在马车上，李海岳倾诉着离别之情，让刘磊越听越是感动。他发现这个刚刚十二岁的女孩子，早就将一颗心系在了自己身上，仿佛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全部，仅仅两个月没见面就显得如此依恋和想念。
　　刘磊不禁暗叹，这大概是封建社会以夫为纲的思想作祟吧，不过这对于男人来说还真是个好东西啊，尤其是像他这样没有恋爱经历，同时又缺乏恋爱经验的人，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当然这个馅饼还有些生涩，刘磊打算过几年再吃。
　　两人聊着天，根本不知道已经到了哪里，直到耳边听到一阵犬吠，随后车队停了下来。
　　刘磊打开帘子走出马车问道：“已经到了吗？”
　　“二公子，还没到，不过前面那条狗似乎有敌意。”赵坤沉声回答。
　　“一条狗挡路？”刘磊感觉很奇怪，这么多武林高手在此，居然被一条狗挡路，实在有些奇怪。不过在刘磊看清那条狗之后，他也被吓了一跳。刘磊对于狗的品种没什么研究，不过大小还看得出来，像这条高度在一米左右，体型犹如小毛驴的大狗，的确有些瘆人。


第16章 城隍庙前
　　不等刘磊命护卫驱赶那条狗，一阵爽朗得笑声便响了起来：“居然有贵客到访，实在失敬了，不知是哪位老爷到此？”刘磊寻声看去，发现是个浓眉大眼衣衫破烂的中年男子正满面笑容得看着他，只是那种笑容相当公式化，似乎是在敷衍而已。
　　刘磊很快注意到在那个汉子的身旁，或坐或卧还有三条狗。这些狗的大小各异，却无一不是死死盯着他，仿佛随时戒备着。环视一周的刘磊再次看向那个中年人：“这位应该也是丐帮中人吧，我是来找两个朋友的。”
　　“朋友？这里住的都是乞丐，怎么会有您这样的朋友？”中年人显然没有让路的意思。
　　刘磊却是不以为意得摇摇头：“我的朋友就是乞丐，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他们叫周二狗和张大树，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乞丐。”
　　中年人闻言一愣：“你认识狗子和大树？这么说你就是新任漳州府同知刘磊大人？”
　　“怎么？你知道我？”刘磊也是一愣。他并未暴露身份，对方却能直接道破。
　　中年人笑着点头：“狗子和大树两人前几日回来就和我提起了你，我还以为他们两个说大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不知同知大人到这里有何贵干？”虽然中年人说话客气了些，却仍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与自己这个官员扯上关系。
　　“我想看看朋友不行吗？”刘磊反问了一句。
　　中年人犹豫了片刻，看看刘磊他身边的护卫：“这个……”
　　“大人要去的地方，容得你推三阻四吗？再不退开休怪我手下无情。”见到中年人不肯让路，却是恼了刘坤。虽然他当年并未加入刘文秀的部队东征西讨，却也是听着蜀王的英勇事迹长大的，其父亲刘贺一便是当年蜀王手下偏将，后来战死于湖北。因为这层关系，他向来崇拜蜀王刘文秀，自然而然也对刘磊十分尊敬，现在见到有人阻路他当然生气。
　　听到刘坤的喝问，中年人脸色一寒冷笑道：“我刘某人虽然只是个臭要饭的，却不屑于结交官家。这里是我们的居所，不欢迎诸位入内，我看……”
　　“这位应该就是周二狗和张大树所说的刘大叔吧，您是漳州府的丐帮首脑？”刘磊笑眯眯得打断了对方拒绝的话语：“我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看看朋友罢了，刘大叔又何必阻拦？”
　　刘姓中年人看向笑容可掬得刘磊眼睛微微眯起，他实在看不透这个年纪轻轻的五品大员来意如何。虽然他年级不大毕竟是个官员，跑到荒废的城东城隍庙来，实在蹊跷得很。毕竟要拜城隍可以去城中心那个新建的城隍庙，那边的建筑更加奢华人气也更旺，到是这边已经荒废多年，平日里很少有人来的。
　　“既然刘公子是以普通人身份前来见见朋友，总不会带上大群护卫吧。”刘姓中年人看着刘坤冷笑。
　　“当然没问题，我与内子进入即可，不用带护卫的。”刘磊二话不说直接跳下马车。一直躲在马车里的李海岳听说要带着她，当即欢天喜地得也跳下马车，与刘磊并肩站在了一起。
　　“二公子，不可。”刘坤连忙阻止，却被刘磊摆手阻止了：“我来得匆忙，见见朋友也没带什么礼物，你先派人去买些馒头烧鸡回来。”
　　“呃，烧鸡？”刘坤闻言一愣。刘磊立刻意识到烧鸡是北方美食，在这个南北交流不畅的时代，南方人不知道烧鸡是什么的大有人在，他只好笑着摆摆手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弄些熟肉来就好。”
　　“是，二公子。”刘坤无法阻拦，只好叫两个机灵的护卫去买东西，自己带着其他人仍旧在此蹲守，若形势不对也好立即出手救援。
　　刘磊没去管刘坤是否去办事，他只是大方得拉住李海岳，迈步向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刘姓中年人看了看仍旧站在原地的刘坤等人，也转身跟了上去，只不过那只巨大的狗被留在了原地，似乎是要监视众护卫的行踪。
　　此处距离城隍庙已经不远，很快刘磊就看到了破败不堪，甚至连屋顶也塌了一角的城隍庙。这里本是个香火鼎盛的地方，只是后来在城关新建了城隍庙之后，城内百姓贪图路近便去了那边，这个原本的城隍庙就渐渐破败了，如今更是成了诸多乞丐的家。
　　乞丐们每天就住在这里，周围有不少树林也不缺乏木柴，他们早上入城去乞讨晚上回来落脚，也算是有个住的地方。还未走到近前，已经有个身材不高的小乞丐跑了上来，跪在刘磊面前磕头：“给大人请安。”
　　刘磊定睛一看却是周二狗，他上前将其扶了起来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哪儿这么多礼节，上次见面也没见你这样。”
　　周二狗被说得脸上一红：“上次……不知道大人的身份啊。”
　　刘磊笑着拍拍他的肩头：“你啊，我和你算是朋友，别总是大人大人的叫，多生分啊。我看以后你叫我磊哥，我叫你二狗好了。”
　　“这怎么行？”周二狗被说得脸上通红，还不时偷眼去看旁边的那个刘姓中年人。
　　“有什么不行的？难道我还交不起你这个朋友吗？”刘磊故意板起脸。
　　“交得起，交得起。”周二狗哪里敢违逆这个大官，忙不戳得在那里点头。刘姓中年人始终皱着眉，他实在看不出这个年轻的同知大人有什么企图，索性一句话也不说冷眼旁观。
　　李海岳这个自幼长在晋王府的女孩，对肮脏的小乞丐是很反感的。只不过事先被刘磊灌输了那些信息，让她善良的天性不自觉得可怜这些人，所以她虽然并未靠近过来，却也没流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
　　“怎么？不打算带着我参观一下你的住处？”刘磊笑看着周二狗，对方无法反驳，只好对着刘姓中年人苦笑了一下，转头带着刘磊和李海岳去参观城隍庙了。这里还有五十多个孩子和几十个老者，只是他们全都面黄肌肉，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或许是饿的厉害，此时一个个无精打采得或坐或卧，只有两个年纪稍大的正在整理木柴，应该是为了晚上用的。


第17章 警惕的刘文奇
　　“怎么不见张大树？”刘磊边走边问。
　　周二狗指了指周围：“白天大家都是外面乞讨了，只有年纪太小和年纪太大的人才会留下，我和另外几个人是为了搜集木柴才留下的。”
　　“那个人就是你口中的刘大叔吧。”刘磊对着后面的刘姓中年人撇撇嘴。
　　“是啊，刘大叔为人可好了。本来他也要去城里的，今天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没去，你应该看到外面的赛虎了吧，那就是刘大叔养的狗。我们这里平时被刘大叔养得狗保护着非常安全，它们对大家却是个个乖巧得没话说。本来还有更多的，只是前些日子讨不到食物，只能吃了几条，刘大叔心疼了好几天。”
　　“他吃自己养得狗？”刘磊闻言一惊，在他看来狗是人类的朋友，尤其是自己养的狗都是有感情的，怎么能自己吃掉？
　　说到这里周二狗也是神色黯然：“刘大叔也不想啊，这里的每条狗都是他自小养大的，感情很深。只是眼看大家要饿死了，他也没办法只能忍痛割爱，不过刘大叔是一口狗肉也不吃的。”
　　刘磊闻言不禁看了看后面的刘姓中年人，没想到他还是个性情中人，为了救活这群乞丐不惜忍痛杀死自己所养的狗，也是个可交的汉子。
　　“你看这里是我们睡觉的地方，晚上大家都挤在一起挺暖和的。”周二狗指了指宽大的城隍庙。虽然福建地处南方，但漳州靠海冬季气候湿冷，夜间温度也是很低的。
　　“你们有多少人？”刘磊低声询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大概五百多人吧。”周二狗思考了一下答道。
　　刘磊看了看那个不算很大的城隍庙：“这里也住不下五百多人啊。”
　　“只有老人和孩子住在里面，壮年都在外面点篝火御寒。”周二狗指了指外面的地面，那里堆了不少稻草。刘磊本以为那些都是篝火的燃料，经周二狗解释他才明白，那就是壮年乞丐的床了。
　　经过周二狗一番解释，刘磊也对刘大叔的统御能力暗暗赞许，能顾惜老弱约束青壮，这个漳州府城的丐帮领头人的确不错。
　　“你们有多少孩子？多少老人？”刘磊看看周围的乞丐不少，数量应该上百了。
　　周二狗挠了挠头：“反正很多，我也数不过来。”他从未学过算数，怎么数得过来太多人，那个五百多人他还是从刘大叔那里听来的，刘磊这个问题实在太为难他了。
　　“同知大人，你问这个做什么？”始终跟在后面的刘姓中年人听了半天，刘磊反复确认人数让他不由得警惕起来。
　　刘磊转头看向他：“刘大叔……”
　　“我叫刘文奇。”刘姓中年人打量着刘磊，眼神中满是警惕之色。
　　对方显然是让他直呼姓名，刘磊却仍旧很有礼貌：“刘大叔，我有个想法，今天过来是想和你商量的。”
　　“大人请说。”刘文奇仍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刘磊始终保持着一副笑容可掬的态度：“我想将这里的孩子和老人都收拢起来，供应他们吃喝，尤其是教那些孩子读书识字。”
　　刘文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何企图？”
　　“企图？我只是希望让他们过得好一些罢了。那些孩子年纪太小，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影响长身体，老年人营养不良就更不行了。何况老年人身子弱，在这样的地方住着容易生病。”这里的居住环境太过恶劣，刘磊看了都感到不忍心。
　　“多谢同知大人了，我们这些乞丐贱命一条，不需要别人关心。”刘文奇显然是不同意的。
　　他的态度冷淡却惹恼了旁边的李海岳：“你这是什么态度，磊哥哥心地善良，希望救助这些可怜人，难道你还要阻止不成？”
　　“谁知道他有什么企图？”刘文奇却是不为所动。
　　李海岳听得连声冷笑：“真是奇怪了，难道还有人会对乞丐有企图吗？你们有什么值得被骗？”这句话让刘文奇一愣。她说得也没错，乞丐除了烂命一条有什么可用被骗的？就算是这条烂命，他们又有多在乎？这样的条件下活着只不过是等死罢了，还能有什么希望？
　　刘磊怕李海岳惹恼了刘文奇，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阻止对方再说话：“刘大叔不用太紧张，我丝毫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认为周二狗他们年纪如此小，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如果就这样整天混日子，最后也不过是个靠人施舍的乞丐罢了，倒不如让他们读书识字，以后有自食其力的一技之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刘磊的解释让刘文奇陷入了沉思，他的思想中在激烈的交战着，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轻信，这种好事绝不可能落在乞丐身上，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必须抓住机会，这是唯一让周二狗那些孩子脱离乞丐命运的机会。
　　正在刘文奇天人交战的时候，赛虎的叫声再次响了起来。刘文奇头也没回得对着周二狗摆摆手：“狗子，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周二狗依言转身，快步向着狗吠的方向跑去。
　　一会儿工夫，周二狗就回来了，他跑得并不快因为手里拿着东西。到了近前刘文奇才看清，那是一兜馒头，看样子足有二十个。在他身后还有刘坤带领的几个护卫，人人手里都拿着食物，其中四个护卫拿的是馒头，另外三人手里的布袋满是油水，显然是装了刘磊所说的荤菜。
　　“刘坤，买了多少馒头？”刘磊转头问道。
　　刘坤如实回答：“买了一百个，还有十斤白切羊肉，十斤盐鸡，二十个炖猪脚。”
　　“不够不够，再多买五倍回来。”刘磊确是不满意，比起五百多乞丐的数量，这点食物连塞牙缝也不够。
　　“是，二公子。”刘坤答应得干脆，却没有转身离开。他好不容易借这个机会贴近保护刘磊，怎么肯轻易离开，于是他又吩咐几个护卫再跑一趟。
　　看着堆在台阶上的一堆食物，刘坤略有些犹豫。这个人看似非常真诚，但刘坤却不敢轻信，直觉告诉他凡是太好的事情都不可能会落在乞丐身上，除非对方有所图。可是对方究竟想图谋什么？他实在猜不出来。


第18章 连番试探
　　十月间天气转冷，百姓们余粮也不多，乞丐们能要到的食物越来越少，让他不舍得放弃任何一个获取食物的机会。
　　“来来，大家先吃午饭吧。”不等刘文奇想明白，刘磊已经开始招呼众多乞丐过来吃饭了。见到这么多食物，那些老人和孩子早就聚了过来，一个个眼睛发亮不停咽着口水。可是当刘磊招呼他们吃饭的时候，所有人却都摇了摇头，几个孩子用充满稚气得声音回答：“要等大家都回来才能吃饭。”
　　刘磊闻言一滞，这显然是刘文奇订下的规矩。这个规矩虽然乍一听很不近人情，但只要稍微思考就能明白，这是团结所有人的好办法，看来刘文奇也绝非浪得虚名。
　　刘磊刚要转身去劝劝刘文奇，让他允许留守的老幼先吃饭，没想到对方先一步走了过来：“既然是同知大人一番美意，今天就不用讲那些规矩了，大家吃饭吧。”
　　刘文奇很好说话得将此事揭过，让在场的老幼都略显诧异，要知道平时他是最讲规矩和原则的人，今天却主动改了口。刘磊并不知道刘文奇的秉性，反正只要他答应下来让老幼先吃饭就行。刘磊生怕刘文奇再反悔，连忙打开布袋，亲自给众人分发食物。
　　见到刘磊亲自动手分发，李海岳也凑了过来，刘坤见状只好上前帮忙了。几个小乞丐乖巧得点起篝火，用一口破了边的大铁锅烧起水来，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吃起了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大餐。
　　乞丐们素来不拘泥礼节，更何况刘磊也不摆架子，他们就没有过多客气。只有周二狗拿着一个馒头和一个鸡腿走了过来递到刘磊面前：“大人，你也吃。”
　　“怎么？又忘记了？”刘磊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周二狗的鼻子，他微一愣神才憋红了脸才低声改口道：“磊哥。”
　　“这就对了。”刘磊接过那个馒头晃了晃：“我吃馒头就行了，鸡腿你吃吧。”周二狗却是不依，在他看来鸡腿已经是人间最好的美味了，刘磊为他们买了这么多美味，怎么能只让他吃个素馒头。
　　刘磊却是摇头，表示自己经常吃，不用跟他客气，最后还是将鸡腿让给了周二狗。正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刘文奇颇为吃惊，他之所以主动放弃原则，目的就是看看刘磊会怎么做，结果却令他很意外。
　　如果刘磊是在装样子，他应该像李海岳和刘坤那样，分发完之后自己却不吃。因为锦衣玉食惯了的人大多会对肮脏的乞丐心生反感，闻着乞丐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酸臭气味，就算是平民能吃下饭的人也不多。
　　刘磊却是丝毫没有这样的做作，他不但欣然接过了周二狗那只脏手拿过的馒头，还毫无心理负担得吃了起来，完全没有嫌弃的样子。刘文奇哪里知道，刘磊本就不是个有洁癖的人，至于那种酸臭的味道就更不会有影响了，经常在化学实验室里吃饭的人，会在乎味道吗？实验室里什么古怪味道没有。
　　此人是演技出众的骗子，还是胸怀坦荡的善人？以刘文奇那阅尽众生的双眼，竟也无法分辨出来。刘文奇眉头微皱低头沉思，忽然发现旁边那条大黄狗乖巧得趴在那里，眼睛中却放射着光芒，死死盯着乞丐们手中正在吃着的鸡肉和猪蹄。如果不是经过了刘文奇的训练，估计几只狗都要上去讨要吃食了。
　　刘文奇心中一动，有了个主意。人类对于动物的感情通常是自然流露的，这也与他们对动物并不设心防有关，无论多么奸诈的人在动物面前多少都会表现出些蛛丝马迹。除了那些惧怕动物的大家闺秀之外，一个人是否善良在他对待动物的时候多半能查探出来。
　　想到了这点刘文奇低低呼唤了声：“赛威。”那条大黄狗抬起头来，看向刘文奇。刘文奇对着刘磊努努嘴，对着它做了个手势，这条通灵的大黄狗立刻站起身来，慢慢的走了过去。
　　刘磊刚吃了半个馒头，忽然发现一条大黄狗凑了过来。它就站在身前昂着头，用那双略带浑浊的眼睛盯着馒头，刘磊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前世的刘磊幼年在渔村中渡过，爷爷身边那条老狗就是他最好的玩伴，可惜后来随父母搬到都市中以后，因为城市里不许养狗，便再也没有接触过这种动物。
　　这条大黄狗与爷爷的老狗长得很像，让刘磊那早已尘封的记忆再次被激活了。看着大黄狗那渴望的眼神，刘磊很自然得掰下一块馒头递了过去。没想到当刘磊的馒头递到大黄狗嘴边的时候，它却突然后退两步，呲着牙呜噜噜得低声警告起来。
　　见到大黄狗一副戒备的神态，刘磊明显愣了愣，随即便赞叹了一声：“好聪明的狗。”他知道这应该与刘文奇的训练分不开，能够抵抗天性不吃陌生人给予的食物，可以保护狗不会被投毒，但这需要非常严格的训练才行。
　　刘磊笑着摇摇头，他转身招呼旁边的周二狗：“二狗，把鸡骨头给我。”
　　“啊？”已经快要把鸡腿消灭干净的周二狗抬起头来，抹了把嘴上的油问道：“磊哥，你要吃鸡腿吗？我去给你拿一个。”
　　“不是，我只要骨头。”刘磊摆摆手，周二狗不明所以，只好三两下把鸡腿上残余的肉吃完，将骨头递了过来。
　　刘磊拿过鸡骨头再次拿到了大黄狗面前，他从那对狗眼中看得出来，它十分渴望那份食物，但很快大黄狗再次退了一步，前腿微微伸直后腿下弓，一副要扑上来打架的样子。
　　刘磊苦笑着摇摇头，对着不远处的刘文奇求援：“刘大叔，能让你的狗吃东西吗？”
　　刘文奇笑容可掬得走了过来，拍了拍大黄狗的额头：“赛威，吃吧，没关系的，这是自己人。”
　　大黄狗闻言身体才放松下来，迈步上前嗅了嗅，轻轻叼走了刘磊手上的鸡骨头，趴在旁边吃起来。嘴里快速拒绝着鸡骨头，赛威那尾巴摇的犹如风车打转，显然对这份食物很满意。


第19章 全部带走
　　“大人是个爱狗之人？”这次刘文奇说话间已经少了那份戒备，让刘磊还有些不适应。
　　刘磊点点头：“小时候家里养过，后来就没有了，其实我很喜欢这些小动物的，尤其是狗。”李海岳年纪太小并不觉得，刘坤却听得直挠头，心中暗想蜀王养过狗吗？怎么没听长辈提起过？自己也没有什么记忆啊。
　　就算刘坤心中有疑惑，当然也不会因此去问刘磊，顶多是怀疑自己记忆有误罢了。刘磊却是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了两下大黄狗的头。
　　这样的动作对于一条狗来说是有两种含义的，如果是陌生人狗会认为你打算发动进攻，当即便要反击的，但如果是自己人，它会认为你在表示亲近。刘磊抚摸大黄狗的头，它只是抬头看了看刘磊，将尾巴拼命晃动几下，随后接着低头对付那根鸡骨头，显然是将他当做自己人了。
　　看到刘磊抚摸着大黄狗，脸上的笑容完全是真情流露，刘文奇已经笃定他是个好人了。实际上刘文奇识人的方法颇有些谬误，大奸大恶的人难道就不许喜欢狗吗？除非那些心理扭曲的人，就算是坏人内心也总有柔软的一片天地，怎么能以对待狗的态度来判断人的好坏。只是刘文奇太喜欢狗了，思维也不自觉得将爱狗人士全都归类在善良之列，幸好他这次并未看走眼。
　　“大人很喜欢赛威？”刘文奇笑着询问，语气已经变得无比柔和。
　　刘磊下意识得点点头：“是啊，他和我家里以前养得那只狗很像，原来它叫赛威，真是个好名字。”
　　“如果大人喜欢，赛威就送给你好了？”刘文奇抚摸着大黄狗的毛发。
　　“真的？”刘磊听得眼前一亮，那欣喜得表情绝对不是作伪，这让刘文奇对他的观感更好了。
　　“当然是真的，说起来这些狗跟着我也够苦的，饿肚子是家常便饭，食物不够的时候还会被吃掉，毕竟我们是乞丐自己饿肚子都是常事。”说到这里刘文奇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大概是想起来前些日子死去的那些狗。
　　刘磊闻言叹了口气：“饿肚子的确难忍，但狗是人类的朋友，我们不该去伤害它们。虽然我现在财力有限，不可能供养这么多人，但我可以保证，如果诸位没有饭吃，到我那里去救个急还是没问题的。”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刘文奇这次却是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礼。
　　这时候几个护卫回来了，他们带来了更多的食物，刘磊让周二狗带着一群孩子，将食物全都搬到城隍庙里留着晚上乞丐全都回来了再吃，他自己则对着刘文奇拱手作别：“刘大叔，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赛威我就带走了，多谢刘大叔馈赠。”
　　“怎么？你不带走老人和孩子吗？”刘文奇笑眯眯得反问。
　　“什么？”刘磊惊讶得抬起头来，之前刘文奇的警惕让他已经放弃了带走这些人的计划。本打算多来几次，等到双方慢慢熟悉起来再重提带走人的事情，没想到刘文奇现在却主动提了出来。
　　刘磊苦笑着摇头：“刘大叔说笑了，如果我强行带走这些人，大叔怎么能放心？”
　　“放心，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刘文奇笑着说道：“你说得没错，在这里风餐露宿对老人和孩子都不好。老人们禁不住寒夜的湿气很容易生病，孩子们也需要营养长身体，需要读书将来有些作为。就算不能考取个功名，至少也能自食其力学些手艺。”
　　“那就多谢刘大叔了，我立刻就带人回去安顿，有时间刘大叔也可以去看他们。”刘磊将新买的那栋宅子地址告诉了刘文奇，又嘱咐他尽量不要告诉其他人，这才让周二狗统计人数一起离开。
　　很快人数就被统计好了，二十七个老人，五十三个孩子跟着刘磊回去。这些孩子都是十岁以下的，老人则都在四十岁以上，（因为生活艰苦营养不良，身体衰老得快，古代四十岁以上已经算是老人了）至于其他人都去城内乞讨尚未回来。
　　刘文奇看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众人，转头对周二狗嘱咐几句：“二狗年纪最大要懂事，以后你带着这群小崽子好好读书，别给大人添乱知道吗？”
　　“知道了。”周二狗嘿嘿笑道：“刘大叔，等大树他们回来，也让他们过去吧。”
　　“对，不够十六岁的都过去吧，这些人我还养得起。”刘磊也表示支持。
　　刘文奇点点头：“好，明天我就让他们过去。”
　　乞丐们收拾的东西也不多，很快众人就上路了，刘磊与刘文奇挥手作别，带着赛威回城了。
　　为了避免被别人注意，刘磊让周二狗临时分派，将老年人和孩子们结成几组，分批进城到宅子去。人少了不会引人注意，也免得暴露了刘磊不想被别人知道的外宅，至于他自己则如来时一样，与李海岳坐着马车返回同知衙门了。
　　坐在马车里，李海岳却是有些不乐意：“磊哥哥，你干嘛对乞丐那么好？”
　　“对乞丐好？”刘磊一愣随即失笑着摇头：“这种事情你也能吃醋？”
　　“我不是吃醋，只是认为不值得。虽然我也可怜他们，可是那些乞丐脏死了。”李海岳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显然对乞丐身上的酸臭味十分反感。
　　刘磊闻言却是板起脸：“岳儿，话不能这么说。这些乞丐也不想终日穿着脏衣服靠乞讨度日，还不是因为活不下去吗？这是朝廷的错，不是他们的错。我们的父辈还不是穷苦人出身吗？你怎么能因为他们脏，就讨厌乞丐？”
　　因为双方父辈的关系，更是年龄相近，李海岳自幼就与这个年长几岁的哥哥经常见面。尤其是知道两人指腹为婚以后，更是将一颗心全都系在了他身上，久而久之这种依恋早就变成了崇拜。现在刘磊正色教训她不能忘本，让李海岳心中满是惭愧之情。


第20章 安排妥当
　　“对不起，磊哥哥，我知错了。”李海岳低着头轻声回答，刘磊只是想告诉这个女孩子，不要嫌弃穷人，却不想让她难过。此时见到李海岳脸色难看，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他连忙将佳人揽入怀中柔声安慰：“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人生而平等，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身份高，就去歧视那些身份低的人，傲慢与偏见就是愚蠢的开始。”尽管李海岳无法完全理解刘磊的话，她还是轻嗯了一声。李海岳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刘磊稍加点播她的思维立刻就转了过来。
　　楚风的办事效率很高，短短几个时辰就完成了房子的交割，甚至连人都已经搬出去了，腾空的房子被护卫们简单打扫了一遍。
　　等到乞丐们陆续到了家中，李海岳主动招呼着护卫和几个侍女烧水给众人洗澡，同时派人出去买衣服被褥回来。
　　这个年代很少有卖成衣的，人们习惯买布回去自己做衣服，但这么多人等着换衣服不可能等着重新量布裁衣，所以护卫们只好去估衣街买旧衣服。估衣是这个时代对二手衣服的统称，它们通常是被典当的旧衣服，在当票到期后无人赎回，就会被拿到估衣店里出售。当然也有穷人等钱用，直接将衣服卖给估衣店的。这些衣服价格便宜，可惜全都是旧衣服，也不可能完全合身。不过乞丐们常年破衣烂衫，如今有了还算整洁的衣服穿，旧点不合身都没人会嫌弃的。
　　解决了所有人的个人卫生问题，李海岳又让厨房多做平时十倍的饭菜，给大家做晚餐。
　　这些工作都被李海岳承担了起来，将那群护卫指挥得圈圈转，比刘磊还要忙活。看着指挥众人的李海岳，刘磊满脸的笑容，如此贤内助未来定然能给自己带来更多助益。
　　李海岳毕竟是将门之后，幼时跟随兄长也在军中住过，对统帅指挥的工作并不陌生。一下子住进来八十多人，如果没点规矩肯定乱套。她却是相当聪明，给老人和孩子全都登记造册，按照性别和年纪安排住处。短短两个时辰，所有人都被妥妥得安排好了。
　　老年人精力毕竟有限，吃过晚饭就大多睡下了，孩子们却精力无限。今天吃饱了饭又有了新衣服，这让他们感觉很兴奋，不少孩子甚至在分到的房间里笑闹起来。
　　幸好刘磊事先有所安排，孩子们与老人居住的地方隔了个院子，并不会影响到老人们的休息，只是这些孩子乱闹让刘磊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当刘磊来到这个热闹的院子时，立刻受到了众多小乞丐的欢迎，生活的巨大变化已经让他们将刘磊当成了大恩人，尤其是在周二狗的宣传下，所有人都充满了感激之情。看着身边那群脸上洋溢着感恩和欢乐的孩子，刘磊高声问道：“你们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吃饱了。”孩子们参差不齐得回答着。
　　刘磊又问道：“为什么你们能吃饱？”
　　“因为磊哥。”孩子们还没有什么尊卑观念，他们都已经开始跟着周二狗喊磊哥了。
　　“怎么样才能永远吃饱？”刘磊继续大声询问，众人无不面面相觑，朝不保夕的小乞丐们很少想明天的事情，短时间内也想不出如何永远吃饱。
　　“跟着磊哥。”就在众多小乞丐陷入沉默的时候，周二狗第一个大喊起来，他已经将刘磊视为自己的偶像了。
　　“错。”刘磊的回答引起众多小乞丐的哄笑，周二狗顿时涨红了脸：“磊哥，难道不对吗？跟着磊哥，自然有饭吃。”
　　“当然不对，跟着我？我有能力永远养着你们这么多人吗？人要靠自己，要努力奋进，才能永远过上好日子。”刘磊大声鼓动着：“你们想不想靠自己的努力，永远过上好日子？永远吃饱饭？”
　　“想。”小乞丐们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纷纷呼喊起来。
　　一个距离较近的矮个子问：“能不能娶老婆？”此话出口，众多小乞丐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刘磊也被问乐了，他转向那个顶多有一米三高的小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叫……我姓周。”矮个子搔搔头，说了半天只蹦出个姓氏来。事实上他这个姓氏也不是自己的，因为自幼父母双亡被乞丐收养，他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因为与周二狗关系最好，干脆就跟着他姓周了。只可惜姓能跟着人家，名字却不能相同，乞丐里又没个有文化的人，也就没人给他起名字了。
　　刘磊问明情况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世凄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努力，只要你努力了就能娶老婆。”
　　“可是我连名字也没有。”矮个子叹了口气，这是他最感到遗憾的事情。
　　“名字还不简单？我就给你取个名字。”刘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以后你就叫周建业，希望你能够建功立业，成为大人物。”
　　“谢谢磊哥，太好了，我有名字了。”刚刚被起名字的周建业欢呼起来。刘磊本是打算借此激励这个小个子，结果却引起了小乞丐们的哄闹，原来在场的五十三个小乞丐中，到是有三十几个没名字。
　　刘磊不禁尴尬得挠了挠头，起名字啊本来是父亲才有的权利，没想到自己连婚都没结，居然要给三十几个小兄弟起名字了。幸好这些小乞丐要求也不高，名字好坏都没关系，只要有名字就已经很幸福了。刘磊绞尽了脑汁，总算给大家都起了名字。
　　小乞丐们个个心满意足，刘磊才得以继续他的谆谆善诱：“有了名字只是第一步，要想出人头地必须能吃苦，你们要学习文化知识才行。”
　　“磊哥，你是要我们读书考科举吗？”周建业虽然没什么见识，却耳濡目染也听人说过读书考科举能做官过上好日子。
　　“也对，也不对。”刘磊摇头道：“读书是一定的，但科举就未必了。”


第21章 拼音注解
　　“不考科举，读书有什么用？”又有孩子询问，他显然是对如今的科举制度略有了解。
　　刘磊给小乞丐们解释道：“天下的读书人何止千万，能当官的才多少人？更何况人家都是自幼在私塾读书，四五岁便开蒙了。你们现在大多超过十岁了，属于半路出家，又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真正的读书人？”
　　这个道理大家当然都懂，经刘磊点破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只有周建业昂头反问：“就算我们无法考科举，以后识了字也能做个师爷或者账房先生吧。”
　　“你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刘磊呵呵笑了起来：“我就是这个意思，与其只读圣贤书钻牛角尖考科举，不如识字后学些有用的东西，将来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也能过得富裕些，至少不会挨饿受冻，还能娶上媳妇。”刘磊说话间对着周建业挤挤眼睛，引得众多小乞丐一阵哄笑。
　　周建业知道刘磊这是调侃他刚才说的娶媳妇那句话，脸色顿时憋得通红。刘磊趁机说出了自己的用意：“要想过好日子，你们就要努力学习，不能耽误一点时间。我看你们晚上也睡不着，不如今天晚上就开始识字如何？”
　　“好啊。”众多小乞丐已经被刘磊激起了兴趣，纷纷表示同意。刘磊借着他们的兴致，宣布将那间杂货店的其中一个库房作为教室使用。
　　万事开头难，如今是草创阶段一切都需从简，五十多个小乞丐聚在一起学习，根本没有那么多小木凳，他们干脆坐树墩子上，有的就直接席地而坐。没有书本就用小木板，没有铅笔就用木炭条写字，没有课桌直接把木板放在腿上。
　　刘磊的教具也相当匮乏，他临时找不到那么多书，只能自己手拿本三字经，直接在黑板上写字教给大家。说起黑板也同样简陋，一块拼接的大木板刷上锅底灰，粉笔就是抹墙用的白灰，写完字用抹布擦了再写，简朴到了极致。
　　教具可以简陋，照明却并不简陋，为了保护大家的眼睛，教室里安置了多达三十盏油灯。另外还有四个大火盆可以提供部分照明，同时也给教室增加温度，免得冻坏了这些孩子，毕竟南方冬季夜里也不暖和。
　　这个比山区民办小学还要简陋的小学校算是办起来了，头一次给别人上课的刘磊也颇感新鲜，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本以为只要编纂好数学书，就能应付很长时间了，但事到临头才发现，他还缺少许多东西。
　　首先就是学写字的问题，传统的切音标注法太过繁琐，也不利于迅速学习和自学。如果是如私塾那样按部就班的学习，时间长一点没什么，但刘磊不希望在这些基础知识上浪费过多时间，他必须在短期内培训出可用的人才，尤其是要尽快跳入自然科学的学习。
　　刘磊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拼音，只要学会了拼音，他在将所要学习的书都标注上拼音，学习便没有问题了。他手中这本书只是普通的三字经，根本无法作为教材，刘磊索性抛开这本书，现在黑板上教授起拼音来。
　　这些小乞丐都是第一次上学，对任何知识都感觉到新鲜，学习起来反而没有障碍。刘磊先教授了声母和单韵母，让大家记下来回去自己学习，然后又打开数学书，开始教授阿拉伯数字。阿拉伯数字和符号比华夏日常使用的更加简单易学，很快大部分人就能从一数到十了。
　　这一天的功课都非常浅显，却是基础之中的基础，刘磊教得很认真，小乞丐们也都学得很认真，尽管他们没有课本，却都写满了手中的木板。直到街上鼓打三更的时候，众多小乞丐才依依不舍得去睡觉。
　　走在路上，小乞丐们仍旧在讨论着刚才所学，互相交流着彼此纠正错处，聊得颇为热烈。刘磊擦了把汗，看着这群对知识如饥似渴的孩子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计划虽然艰难，前途却很光明。
　　“磊哥哥，你累了吧。”李海岳也一直躲在后面听讲，此时众人都离开了，她才跑到前面来说话。
　　刘磊摸了摸李海岳的头说道：“我讲得怎么样？还是那么回事吧。”
　　“太好玩了，只是我从未听过，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李海岳歪着头问，她在家里也略微读过书，《周礼》《烈女传》《郑氏规范》等专门给女子写的课本也读过不少，却从未听说过拼音和阿拉伯数字。
　　刘磊摸了摸鼻子，毫不脸红得将前辈功劳据为己有了：“这是我研究出来的，以后会有大用的，你每天也坚持过来听课吧。”
　　“好，只要能和磊哥哥再在一起，哪里都一样。”李海岳揽住刘磊的胳膊笑着回答。
　　第二天早上刘磊起得很早，不过那些老人却是起得更早。在这个年代衰老比后世要快得多，这些人四五十岁的人其衰老程度都快赶得上后世六七十岁了。刘磊之所以将他们接回来，也只是出于善心，希望能让他们安度晚年罢了，没想到这些人却是闲不住。
　　房子买得匆忙，楚风还来不及雇佣足够的仆役，没想到这些五更天便起床的老人们，却做起了仆役的工作。他们擦拭家具回廊，清扫房间和院落，有几个甚至在侍女的帮助下，在厨房里做起早饭来。
　　听闻这些老人们主动工作，刘磊颇为感动，谁说乞丐就是好吃懒做的，至少在这个时代劳动人民都是勤劳的，那些乞讨的人也都是被迫无奈。只要给他们机会，都是闲不住的人。刘磊嘱咐护卫和侍女们多多帮忙，不能累着这些老人，同时也让楚风赶快招募些可靠的仆役入府工作，这才去陪着李海岳吃了早饭。
　　同知衙门比较悠闲，刘磊也不需要每天升堂判案，他索性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继续给三字经标注拼音。这个工作难度不高，工作量却是很大，毕竟五十多个孩子在那里，会拼音却只有他一个。就算不用做到人手一本拼音版三字经，至少也要写上十几本才行。


第22章 打探情况
　　刘磊一口气标注了六本，看看那些新买来的三字经还有三十来本，顿感头皮发麻。他忍不住伸个懒腰，给自己找了个出去透透气的理由，很不负责任的扔下了工作。已经洗了澡又吃饱饭的赛威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刘磊出门立刻摇着尾巴凑了过来。
　　刘磊笑着俯**去，摸了摸它的头，却忽然意识到外面似乎没有吵闹声。那些小乞丐都是孩童天性，昨天晚上还在院子里吵闹，今天早上已经日上三竿了，却听不到多少嬉闹之声，他索性穿过后院的角门，进入了后宅之中，赛威也随后跟了过去。
　　刘磊走入院落，发现这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一个孩子，到是有两位老人正在扫地。刘磊上前主动打着招呼：“张奶奶，陈大爷你们多休息啊，千万不要累坏了。”
　　“同知大人。”两人见到是刘磊过来就要跪下行礼，却被他一把扶住了：“两位年纪大了，若是跪我岂不折煞小子了？以后大家见我都不用跪拜，咱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陈老头叹气道：“大人真是个好官啊，肯管我们这些没人要的老家伙，若我们不做点什么，实在于心不忍。”
　　“是啊，若是没有大人收留，我们没准连这个冬天也过不去。”张奶奶说话间一个劲的擦眼泪。
　　“你们可千万别这么说，不能让幼有所教老有所养，乃是朝廷的失误，我这么做只是份内之事。”刘磊劝阻着。
　　看着两人一个劲擦眼泪，刘磊连忙转移话题：“那些小家伙都跑哪里去了，怎么一个没见出来玩？”
　　“他们啊，都在读书。”陈老头呵呵笑了起来：“这些孩子很懂事，他们说大人收留他们无以为报，要多读书希望今后能帮上大人的忙。”
　　“原来如此。”刘磊点了点头，这群乞丐不分老少都很知道感恩，这让他心里踏实多了。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了，院子里的四名护卫顿时紧张戒备起来。
　　为了避免被有心人察觉，刘磊所买下的这个院落大门口都未安排护卫站岗，所有人都在院子里警戒，这样在有人敲门的时候根本无法辨明对方身份，戒备也是正常的。
　　刘磊先是皱眉，随后看了看尾巴摇动犹如风车的赛威顿时恍然：“快开门，是刘大叔他们来了，否则赛威不会这么高兴。”
　　护卫们闻言开门，果然是刘文奇当先走了进来：“同知大人，刘文奇求见。”
　　“何必那么多礼节？”刘磊主动上前，亲热得拉住刘文奇：“刘大叔以后不必客气，经常来坐坐才好。”
　　“大人客气了。”刘文奇颇有些不好意思得搓搓手：“我今天来是送人过来的，还不快进来。”
　　张大树等十几个孩子从后面钻了进来对着刘磊行礼，他们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昨日出去乞讨并未在城隍庙里，今天被刘文奇特地送了过来。
　　“刘大叔。”院子里的说话声把在房间里读书的小乞丐们给吸引了出来，见到是刘文奇来了，他们纷纷欢呼着上来说话。看到这群穿着新衣服的小乞丐，刘文奇眼中放射着光芒，刘磊果然没有食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给他们收拾干净了。
　　“大树，好久不见啊。”刘磊看到后面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张大树，故意凑过去拉着他说话。
　　“大人。”张大树想要跪拜，却被刘磊一把拉住了：“不用这么客气，他们现在都叫我磊哥，以后你也这么叫吧。”
　　“磊哥。”张大树脸涨得通红，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不过他时不时偷眼看向那些小乞丐身上的新衣服，还是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不仅仅是张大树一个，这次过来的十几个小乞丐都羡慕得看着先来的那群人，心中盘算着自己是否也会有新衣服穿。周二狗出来得晚了些，当他见到好朋友张大树的时候，连忙上去抱住了他：“大树你可来了，昨天没见到想死我了。”
　　见到了好朋友周二狗，旁边的刘磊又是一脸和煦笑容，张大树也略微放开了些。他看着周二狗羡慕得说道：“你可好了，有新衣服穿，还有这么好的房子住。”
　　“你还不是一样？磊哥对不对？”周二狗看向刘磊问道。
　　刘磊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昨天我故意多买了几十套衣服，你们去试试看，那件合适就是你们的。一会儿我让人给你们烧热水洗澡，换了新衣服就吃早饭。”刘磊的安排让新来的十几个小乞丐顿时欢呼起来。
　　昨天来的那些人不用吩咐，七手八脚的帮忙烧热水，帮助新来的乞丐打扫个人卫生，端来早饭充饥，刘磊则与刘文奇一起来到了房间内坐下。
　　侍女端上了香茗和点心，刘磊挥退了众人：“刘大叔不必客气，先吃些点心填填肚子，等会儿他们洗过了澡一起吃饭。”
　　“多谢大人了。”刘文奇笑着拱手，他自始至终不肯改口，刘磊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吃了两块点心，刘文奇忽然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大人来赴任的路上遭了盗匪？还损失了些人手财物？”
　　“哦是啊，我正派出捕快查探。”刘磊点了点头，他不明白刘文奇为何突然提起这种事情。
　　刘文奇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丝狠色：“大人对我们如此恩德，在下怎么能不报。此事虽然处在龙岩州境内，我也能查到些风声。”
　　“哦？若如此就多谢刘大叔了。”刘磊闻言恍然大悟，乞丐看似卑微却是打探情报的高手，如果有他们帮忙自己查探情况会相当有利。
　　刘文奇询问那些盗匪的特征，人数以及装备情况，刘磊却是答不上来，他只好叫了几个护卫进来，几人互相补充，总算是将情况都说明白了。刘文奇紧皱着眉头思虑片刻：“能有这么大实力的山寨并不多，我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不过我需要去找人问一问。”
　　“找人问一问？”刘磊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刘文奇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虽为漳州府会首，哦，大人也可以理解为乞丐头子，但只掌管漳州府城和北部地区的乞丐，南面的乞丐头子另有其人，而龙岩州也同样有自己的会首。我要去龙岩州查探没有问题，但要详查此事必须惊动绿林的人，为掩人耳目就要本地会首帮忙了。”


第23章 人数增加
　　“这件事情是否危险？需不需要花钱？刘大叔一定要事先言明，我定当全力相助。”刘磊想要尽快得知事情真相，自然不会吝惜钱财，刘文奇却是摇摇头：“不用不用，龙岩州会首与我交情莫逆，什么也不需要。”
　　“如此不妥。”刘磊略一考虑，他感觉给刘文奇几百两银子显得太生分了，对乞丐来说银子的用处也不大，倒不如送些粮食来得好：“我看这样如何，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好让刘大叔白跑一趟，我送你两百石粮食。”
　　“这怎么行？”刘文奇本是打算报恩的，结果对方却要给粮食，他当然要拒绝，结果刘磊却摆了摆手：“天气冷了，粮食定然缺乏，刘大叔就不要和我争了。更何况这些粮食有一半是送给龙岩州的众位兄弟，一则是礼尚往来，二则我也想多交些朋友。”
　　既然刘磊都这样说了，刘文奇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时间了，今天就启程去龙岩州一行，相信至多半月定有消息。”
　　“有劳了。”刘文奇起身要走，刘磊当即相送。
　　对于刘磊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同知大人居然做事如此稳妥，刘文奇都感到颇为惊讶，不过这一点也让他更加信服了，走到大门口他突然又转过身来：“不知道大人能接收多少老幼？”
　　“怎么？城隍庙还有老幼没过来吗？”刘磊听得奇怪，他似乎已经将城隍庙的老幼都搜罗过来了。
　　刘文奇摇了摇头：“乞丐生活艰难，怎么可能有太多老幼，就算有也熬不过几年的。只是各县城的乞丐都或多或少有些老幼的，我本不该提起，只是大人急公好义我才……”刘文奇罕见得脸上一红，实在说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是在给刘磊添麻烦。
　　刘磊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刘大叔过虑了，但凡有老弱便请来，我全部接收便是。”
　　“真的？”刘文奇眼前一亮，当即大礼下拜：“大人急公好义，真似圣人在世，刘文奇现在这里谢过了。”他千恩万谢了半天，这才告辞离开了。
　　等到刘文奇离开，始终陪在身旁的李海岳嘟起了嘴：“磊哥哥，你打算招收多少小乞丐？”
　　“怎么？你不愿意他们在这里吗？”刘磊好奇得问。
　　李海岳摇了摇头：“我也希望能多救助些孩子，你看他们多可怜，现在又有多高兴。只是我们的财力毕竟有限，又能救助多少？”
　　“你没听刘大叔说吗？乞丐中的老幼又能有多少？些许银钱没问题的。”刘磊摆摆手：“不管有多少人，教育才是第一位的。我看从今天开始，咱们的学校就算正式开学了。上午学语文，下午学算术，至于其他的等过些日子再说。”
　　“我也来帮忙好不好？”李海岳主动请缨。
　　“你帮忙？”刘磊看着她很是惊讶：“怎么帮？”
　　“我帮你上课啊。”李海岳昨天看着刘磊在前面比比划划得讲课非常羡慕，也想要试试。她对古文的水平还在刘磊之上，要当老师也没有问题的。
　　刘磊知道仅靠自己绝对不行，必须找人帮忙，眼下能派上用场的人的确不多：“也可以，不过要我先教会了所有拼音，剩下的由你来教授，这样我也有多点时间写完新的物理和化学课本。”因为刘磊估计初期只需要数学课本，另外两本才只编了一半。
　　“物理？化学？那是什么东西？”李海岳好奇得问。
　　“以后你就知道了。”刘磊却不解释，事实上李海岳从未接触过自然科学，他说了也是白说。
　　很快这所简陋的小学又开课了，刘磊继续当他的老师，教授拼音和简单的计算。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小乞丐们如饥似渴的学习，让他们的进步很快。在刘磊的要求下，连护卫们也加入到了学习的行列中，同知衙门里掀起了一股学习的热潮。
　　几天后，刘文奇就将周围县城的小乞丐送来了，大约有七十多个小乞丐和三十多个老人，这么多人住在六个院子里，已经显得略有些拥挤了。幸好老人们不经常出门，孩子们大半时间都在那个硕大的仓库里分班上大课，暂时还没有人满为患的情况。
　　这一天刘磊上午讲了三个小时的数学，并给孩子们留了些作业，这才宣布下课。虽然宣布了下课，孩子们却没有多少离开，他们就坐在新送来的课桌上写作业。毕竟他们的住处没有课桌，写作业很不方便，而午饭时间快到了，他们留在这里写作业等到时间直接去吃午饭也没问题。
　　孩子们都在埋头奋笔疾书，刘磊却是拍了拍手中的石灰离开了教室。经过半个月的改造，学习环境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进，新的桌椅加上书本，让孩子们能以更舒服的方式学习，而刚刚打造出来的黑板和简约版的粉笔，也让刘磊轻松了不少。
　　下午是李海岳要上的语文课，刘磊打算吃过午饭就继续编写他的物理课本，没想到刚离开就被叫住了，刘磊转头看去发现是主簿陆荣。
　　因为同知衙门的主簿和管事长期住在此处，要瞒住他们很不容易，所以了解三人的脾气品行之后，刘磊就有意将他们发展成自己人。吏员本就没有俸禄，所有开销与工钱都靠上官发放，对刘磊效忠也没什么心理障碍。三人反倒感觉刘磊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不但给他们放权，还相当为人着想。更何况他还那么年轻，前途无可限量，所以三人也都欣然成了刘磊的亲信。
　　当然后院的情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钱明和李况平日里多在外面办事，瞒过他们也相对容易，常在衙门办事的主簿陆荣却是不同，目前知道后院情况的只有他。本来陆荣也不怎么喜欢来这边的，毕竟是同知大人不想被外人所知的外宅，能少去几次也算避嫌，可是在听过刘磊讲授的一节数学课后，他就变成了此处的常客。


第24章 幕后黑手
　　陆荣对数学课非常痴迷，几乎是每天都不落下，甚至连公事都放在了第二位。今天刚刚下课他就跟了上来，叫住打算离开的刘磊。见到是陆荣，刘磊哈哈一笑道：“陆主簿有何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听得不明白？”
　　陆荣笑道：“属下年纪大了，学这些能记住的不多，这也没办法。我只是认为大人所讲颇为有用，打算让自己的孙子过来听讲。”
　　“你的孙子？”刘磊好奇道：“在哪里？”
　　“自然是在老家，小人老家在两江总督府麾下的平湖地界。”陆荣说道。
　　“既然陆主簿想让孙子学这个，那就请过来吧。只是我有言在先，我所教授的东西，可不是为了科举。”刘磊提前打个预防针，免得陆荣事后埋怨自己。
　　没想到陆荣却是叹了口气：“我这个孙子聪明却是聪明了，就是不专心读书，总是喜好杂学。我也拿这个孙子没办法，让他过来学学术数，或许还更有用些。”
　　“那就这么决定了。”刘磊正与陆荣说着话，护卫头领赵坤快步走了过来：“二公子，刘文奇来了。”
　　“哦？快请。”刘磊向陆荣告了声罪，快步向着客厅走去。陆荣没有跟随，他还有不少公务，便直接返回了衙门，只有刘磊带着刘坤等几个护卫去了客厅。
　　此时楚风正接待着刘文奇，见到刘磊进来，他们连忙站了起来。刘文奇精神疲倦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外地回来的，而更让刘磊注意的是在他身边还有个壮硕汉子。
　　这个汉子同样的衣衫褴褛，完全是乞丐的打扮，但他身材壮硕比刘文奇还要高半个头，目光中却露出某种不可名状的渴望。刘磊点点头做到上首，对着刘文奇伸手相让：“刘大叔和这位朋友快请坐下，不知今天登门有何事？”
　　楚风没有坐下，而是站到了刘磊的旁边，刘文奇与那个人却是告声罪坐在了客位上。刘文奇对着刘磊拱拱手：“总算不复大人所托，截杀大人的那些盗匪终于被我查出了眉目。”
　　“哦？”刘磊的眉毛一挑心中狂喜不已，就连楚风也是微微色变，看来终于能抓到幕后黑手了。
　　刘文奇没有直接讲述前因后果，而是指了指身边的汉子：“这位是丐帮在龙岩州的会首蒋文定，他说更详细些。”
　　那个叫做蒋文定的大汉起身拱手，态度显得十分恭敬：“我还要多谢大人赠送的一百石粮食，否则以龙岩州乞丐的粮食短缺，今年冬天必定会饿死人的。”
　　“只是为了交个朋友，些许粮食不算什么。”刘磊直接将此事轻轻带过，他的确没有携恩望报的打算。
　　“对于大人来说不算什么，对于我们这些乞丐来说，却是救命粮。”蒋文定叹气道：“大人馈赠我怎敢不尽心竭力的查探，刘兄来了之后，我就派出所有人手打听，终于发现其中端倪。根据龙岩州各处盗匪的异动来看，黑熊寨和飞虎寨的嫌疑最大。最近他们都损失了不少人手，似乎实力降低许多，另外还有三个小寨子主动合并进去，似乎也是因为青壮伤亡太多无法支持了。”
　　“哦？”刘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如果真的能够确定是这两处山寨，他是不介意上报给知府王得善的，让他去接洽海澄总兵搞个大动静，灭了这些嚣张的盗匪。
　　刘文奇在旁边补充道：“我们当时很奇怪，毕竟盗匪就算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主动袭击官员，那等同于向朝廷宣战，实属不智啊。本来早就能过来禀报大人的，就算因此我们又深入查探了一下，果然发现了端倪。”
　　“这后面有隐情？”刘磊暗道果然有问题，看来是真有人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刘文奇点头道：“这也是我们两人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原因，我们查到两寨当初合攻大人的时候，还有其他人插手。这些人武艺高强训练有素，绝对不是盗匪出身。”
　　“不错，当日盗匪中的确有不少高手，我手下许多兄弟都是折损在这些高手之下。”楚风想起当日搏杀，诸多手下壮烈当场就气得咬牙切齿。
　　刘文奇接话道：“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这些人都是三个人的手下，而那些盗匪也是这三个人联络的，相信他们就是主谋。不过这三个人就住在府城之中，我们这些乞丐无法下手擒拿，这才回来向大人复命。”
　　刘磊闻言拍案而起：“好啊，敢截杀我于途，如今还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蹲守，真是目中无人，看我不将其擒拿，通知捕快和壮班的人速来见我。”
　　“是。”楚风听说能给死难的兄弟报仇，立刻就来了精神。他拱拱手走出门去，对着刘坤低声说了几句，对方快步离开了。
　　只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石玉田、张彪和孙兴霸还有两个执事一同到了衙门候命。刘磊坐在大堂上询问道：“张班头，半月查探是否有了结果？”
　　张彪闻言一脸苦笑得摇头道：“大人恕罪，还请再宽限半个月，我定然侦破此案。”这次也不是张彪偷懒，毕竟有石玉田时时在侧他也不敢偷懒。只是这次对方隐蔽得太好，而且似乎有很大势力在打掩护，让他调查中处处掣肘，半个月都没能找到真正有用的线索。
　　“不用查了，我已经找到了真正凶手。”刘磊一摆手看似随意得回答。张彪和马宁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半个月来辛苦查探，几乎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没查到端倪，没想到刘磊却查到了。
　　感觉面上无光的张彪似乎想要挽回面子，连忙上前垂首询问：“大人请示下盗匪何处，我等必定尽快缉拿。”
　　刘磊点了点头，他张口就要说出那三兄弟的住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些盗匪都是地头蛇，如果说他们在州城府县里没有眼线，恐怕谁都不会信的。这些衙役中间有多少盗匪的眼线刘磊不清楚，但他知道肯定是有的。


第25章 改变主意
　　万一自己派衙役去抓人，对方闻风而遁，岂不是等于让自己的敌人由明转暗了，那样就更不好抓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旦发现敌人就必须尽快消灭绝不给对方翻盘的机会，这是经历了东宝山之战以后，刘磊悟出的道理。
　　想到此处刘磊便改口了：“这些盗匪人数不少，我认为还需要壮班和捕快合力才可能抓到。”
　　孙兴霸本就很奇怪，为何自己也被叫来了，现在听说捕捉盗匪还需要壮班，他已经直起耳朵等着下文了。张彪再次请战：“不管盗匪人数多少，我等也必为大人分忧。”
　　“如此最好。”刘磊猛拍椅背站了起来：“我已经查探清楚了，上次截杀我等盗匪属于黑熊寨和飞虎寨两家，另外就是他们下属的一些小寨子。我看这次只诛首恶即可，余者只需敲山震虎也就是了。”
　　刘磊说得轻松，张彪和孙兴霸却不这么想。刚才他报出第一个名字的时候，张彪好悬没咬了自己舌头，身为消息灵通的捕快，张彪怎么可能不知道黑熊寨和飞虎寨的大名。这可都是战兵超过三百的山贼大寨，别说他手下那几十个只有铁尺等锁拿武器的捕快，就算再多二十倍的人手，他也不认为能抓捕两寨的悍匪，想到此处张彪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到张彪皱眉刘磊不禁暗暗好笑，他假装不知道对方的难处，仍旧在那里侃侃而谈：“所谓民怕贼，贼怕兵，只要你们两位尽起精锐前往，贼寇定然望风归降。”
　　刘磊还没说完，就听到咕咚咕咚几声，再看时发现张彪几人全都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刘磊故作惊讶得问道：“几位这是何意？”
　　孙兴霸的声音都在发颤：“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大人还请三思，这两处大寨兵强马壮，实非我等可以擒拿，还请大人恕罪。”张彪哆哆嗦嗦得随声附和。
　　“岂有此理。”刘磊一拍桌子佯怒道：“缉盗捉贼，将罪犯缉拿归案本就是你们份内的事情。如今已知盗匪身份，为何还在此推诿？”
　　张彪心中暗暗苦笑，这位同知大人果然还是年幼，竟然天真的以为山贼天生怕兵。可是要自己带上捕快去攻山寨，哪怕加上壮班的所有人也不可能成功，他也只能苦苦哀求了：“还请同知大人息怒，我等缉盗捉贼的确是本分，但对方势力庞大，实非我等可以抓捕的。此事只能会同知府和通判大人，再联络驻军绿营进行清剿，否则别无他法。更何况这两个山寨需在龙岩州境内，我等前往便是越境了，而绿营前往便没有这个问题。”
　　“哦？既然如此你们先通报知府大人，代请联络绿营将领前往抓贼。”刘磊的语气终于缓和下来。
　　“是，属下立刻就去。”张彪吓得连忙告退，孙兴霸等人也跟着转眼间就跑了个没影。
　　楚风本以为刘磊一声令下，捕快们便要去拿人，没想到却临时改了计划，他不仅皱起了眉头：“二公子为何又改变了主意？不是要让他们去抓人吗？”
　　“衙役都是本地人，其中难免有盗匪的眼线。如果因此把事情泄露出去，岂不是弄巧成拙？”刘磊抱着胸在那里冷笑。
　　“可这三名主犯应该如何处置？”楚风反问了一句，他可不想让杀害自家弟兄的人继续逍遥法外。
　　刘磊却是嘿嘿一笑：“不是还有自己人吗？我们要趁着对方的目光被调动大军吸引的时候，出奇不意一举擒拿对方首要人物。通知弟兄们白日多多睡觉，我们今晚就行动。”
　　“是，二公子。”听到能出任务，楚风感觉全身热血沸腾，或许他的生命就属于战场吧，至少他对平淡的生活深恶痛绝。
　　尚未到申时，便有人到同知衙门报信，说是知府大人有请。刘磊知道肯定是盗匪的事情，嘱咐楚风带人加快夜间行动的准备，他自己则带着刘坤等几个护卫，坐上轿子前往知府衙门。
　　等到了这里的时候，刘磊发现他已经来晚了，此时在王得善的书房里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刘磊认得正是通判郭简，另外两个中年人相当面生，不过看他们都穿着武将便服，身份也不难猜测了。
　　果然见到刘磊进来，王得善笑眯眯得起身给他引荐：“伯青啊，我来给你介绍两位好朋友，这两位是漳浦总兵刘炎刘大人和海澄总兵赵得胜赵大人。本来漳州府地方的应该是漳浦总兵辖下，只是伯青遇险乃是在龙岩州，那里又是海澄总兵麾下，所以我就全请了过来。”
　　“两位大人安好。”刘磊恭恭敬敬得施礼，虽然在汉官中间，仍旧有文尊武卑的观念，但两位总兵可是实打实的正二品，就算是知府大人也要礼遇有佳。明清两朝之中，除非是满人那些飞扬跋扈的家伙，否则武将甚少会招惹文官，此时刘炎和赵得胜就显得颇为和蔼。
　　龙岩州毕竟是海澄总兵麾下，还是赵得胜先开口了：“伯青贤弟啊，你详细说说究竟是何事？”
　　刘磊点点头将自己遇袭的情况先说了一遍，再将两个山寨也提了出来。两位总兵相互搭了个眼色却都摇了摇头。“伯青贤弟啊，不是老哥我不肯出兵，实在是两座山寨易守难攻，等闲兵马根本就攻不下。我麾下不过一千五百军兵，根本攻不下山寨。”海澄总兵赵得胜摇头。
　　“我的兵马也差不多，山寨皆是地势险要，攻打要死很多人的。”漳浦总兵刘炎也在帮腔。刘磊听得暗暗叹息，军队都不敢面对盗匪，难道要让百姓自发剿匪吗？这样地方还如何稳定？要驻军又有什么用？
　　刘磊毕竟是经验不足，对官场的黑暗没有充分认识，王得善却是已经听出了两位总兵的意思，他当即起身对着两人一拱手：“两位总兵大人不比挂怀，乡亲父老定不会让我绿营将士白白流血的。我明日便联络士绅，务必为绿营将士筹措三千两开拔银子。此外我还将上奏总督大人，向朝廷为两位大人请功。”


第26章 公然索贿
　　王得善说出这番话来，两个总兵闻言大喜连称不敢，同时拍着胸脯表示必定尽快剿灭盗匪，还地方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刘磊还听不出其中意思，他也就白活了两世。想到地方驻军剿匪，居然还要索贿才肯出兵，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刘磊毕竟初涉官场，没有那么深的城府也做不到喜怒不行于色，王得善等人显然都看出了他的心思，现场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两位总兵见到刘磊一言不发，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很快便以整兵为由起身告辞了。送走两位总兵，王得善颇有深意的看了刘磊一眼，也让刘磊和郭简离开了。刘磊气得不轻，虽然仍旧按照礼节对着王得善施礼，却是气呼呼得甩袖离开。
　　没想到刚刚出门，始终不愿与自己接触的通判郭简却走了过来：“刘大人不必生气，这也算是官场的惯例，不管是王知府还是两位总兵都没有做错什么。”
　　“让郭大人见笑了，在下只是不习惯这样的做法而已。”刘磊摇头苦笑，这样的情况历史上本就有记载，他也不该有多么惊讶的。唯一让刘磊意外的，恐怕就是绿营腐朽如此之早罢了。
　　难怪清廷定鼎中原之后，对外战争一年不如一年，打葛尔丹，打沙俄民间探险队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锦绣河山的花花世界太过腐蚀斗志，让八旗和绿营都迅速变得腐化而失去战斗力。一支军队如果从上到下都开始贪财，开始享受安逸的生活，战斗中自然会畏首畏尾。没有决死斗志的战士，又能有什么战斗力？这样的情况对于自己的志向来说，或许算是个好事吧，刘磊也只能这么想了。
　　郭简不知道刘磊心中转了这么多心思，他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官场好似染缸，如何能出淤泥而不染才是难能可贵的，刘大人切记切记。”
　　刘磊却是攥了攥拳头：“不管过多少年，我也不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郭简颇有深意得点了点头：“但愿大人能够言行如一，在下告辞了。”说罢他挥挥袖子，坐上小轿离开了。
　　刘磊也上了自己的轿子，此时他才想起来：“好奇怪啊，那位惜字如金的郭大人今天怎么说了好多话。”他哪里知道郭简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好官，却很不受其他官员的待见。他也自认为出淤泥而不染，不喜欢与其他官员交流，就连王得善也只是因为他对政务工作相当擅长，不得不让他在身边工作。今天刘磊的表现，让他感觉这是个不喜欢官场潜规则的好官，自然表现的有些亲切也就多说了几句话。
　　刘磊回到同知衙门，院子里已经忙碌了半天时间，所有护卫都擦亮武器穿好黑色夜行衣，单等着行动了。见到刘磊回来，石玉田连忙迎了上去：“二公子，我们何时出发？”
　　“出发忙什么？总要等到后半夜才行吧。”想到楚风当初突破重围时的布置，刘磊就不着急了：“再说也要留下人保护衙门，总不能所有人都去吧。”
　　刘磊看着众人手中的兵刃问道：你们的兵器……”
　　“二公子，大家的兵器都磨好了，保险不会出错。”楚风笑着走了过来。
　　“难道我们没有火器吗？”刘磊挠着头问道。已经是十七世纪末了，欧洲作战火器早就占据了主流，甚至各国军队都开始批量装备燧发枪了，而他手下这些人还是一水的冷兵器，连弓箭都很少。
　　楚风却是不以为然：“朝廷明令禁止民间拥有火器的，只有八旗和绿营中才有少量火器，我们哪里去找？何况这次属于夜袭，火器动静太大了，我们有十把强弓。保险不会出问题的。”
　　“好吧，留下十人保护衙门，其余的人等到鼓打三更便开始行动。记得尽量不要与衙役发生冲突，只要达成目的立刻撤退。”刘磊低声发不了命令。
　　“领命。”楚风拱手答应着。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楚风让身体刚刚康复的牛强带着九个人留在衙门守卫，他自己带着余下的四十多人打开后门悄悄溜了出去。这些护卫手底工夫相当硬茬，走路连声音都没有，在防备松懈的府城中行走根本不会被巡城的壮班差役发现。
　　刘磊对这次行动颇为紧张，整夜都没怎么合眼，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吃过早饭他又将孩子们聚集起来上课，结果让今天的上课时间提前了两刻钟。原本那些小乞丐与新来的一群小乞丐编成学习班，有了差不多一百五十人。如果仍旧放在同一个班里上课未免有些拥挤，效果也不会太好，所以刘磊将两个大仓库都占下来，将他们编成两班同时上课。
　　刘磊和李海岳两个人成了语文和数学的教师，不过这样连续上课对体力是个大考验。尤其是李海岳刚刚十二岁，体力完全跟不上的，所以刘磊开始谋划着聘用两个教师过来，以降低他们的工作强度了。
　　今天早上刘磊要讲得不是数学也不是语文，而是给小乞丐们讲第一堂化学课。经过半个多月的学习，小乞丐们都有了不少进步，不但认识了上百个繁体字，还学会了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并开始背诵乘法口诀表，所以刘磊认为可以给他们接触些自然科学知识了。
　　作为一名化学系的高材生，刘磊教授这门课程是最有把握的，但在准备器具的时候他才发现，许多东西根本就买不到。例如玻璃制作的烧杯、烧瓶、量杯、滴定管之类的东西就完全没有，甚至他连玻璃杯都找不到。
　　刘磊找了半天，最后才找到几个大肚小口的陶罐当做试验器具，今天他就拿了过来。
　　“今天我给你们做个很有趣的试验，大家先看我带来的东西，这一罐是绿矾油。”刘磊拿着罐子给众多孩子们传阅了一圈：“这是我从药铺里买来的，不过我更习惯叫它硫酸。硫酸是有腐蚀性的，如果是浓度很高的硫酸，落在衣服上就是一个洞，落在身上也会烧破皮肤。”
　　“磊哥，什么叫浓度？”如今的周二狗对知识如饥似渴，有不明白的地方总是首先提问。


第27章 化学实验
　　“问得好，这就要说明硫酸的成分了。”刘磊将硫酸的化学式写在黑板上：“这是表示硫酸的化学式，但它只是理论上的硫酸，因为这是一种容易吸潮的强酸，其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水份的。硫酸的浓度表示的，就是其中含有水的数量。这就好比米酒和烧酒，烧酒的劲头大是因为其中水份少，米酒水份多，劲头自然就小。”
　　刘磊将硫酸的概念讲述了一遍，同时利用化学式将氢、硫、氧三种元素教给了大家。随后他又拿出一块闪亮的金属片：“这是倭铅，不过我习惯叫它锌。这是一种活性金属，可以与强酸发生反应，下面我们来做个试验。”
　　刘磊将硫酸倒了一点在陶盘里，用一根松树细枝在油灯上点燃，将火凑近过去，结果落入硫酸里的火焰直接熄灭了。
　　“大家看，硫酸是不能燃烧的。”他又把锌皮放到火焰上烧，同样没有任何反应：“锌也不能燃烧，这两种无法燃烧的东西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情况？”
　　为了让大家能看得清楚，刘磊索性让孩子们围成圈子，由他在中间演示。将锌皮塞入装有硫酸的那个陶罐里，等听到轻微的气泡声之后，他才将松树枝重新点燃，慢慢放到了陶罐不算太大的出口处，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一股淡蓝色的火焰竟然升腾而起，在那里不急不缓得燃烧着。
　　刘磊将松树枝拿开，火焰仍旧在稳定燃烧着，众人里顿时爆发出阵阵赞叹声。不能燃烧的两种东西放在一起，居然可以点燃，这样神奇的化学实验，顿时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刘磊趁机将硫酸与锌反应释放氢气的化学式写了出来，教授孩子们列出化学式的同时，还将两种物质的成分，以及氧气助燃的情况捎带着介绍给他们。
　　这一堂课，不但让孩子们认识了硫酸和锌，还认识了空气中的各种气体成分。这种实验与讲课相结合的方法在后世很普通，但在如今却是破天荒的，课后大家都不肯离去，他们还在兴奋得讨论着刚才的化学实验。
　　刘磊走出教室松了口气，让这群孩子接触自然科学的第一步显然是成功的。尽管因为没有透明的玻璃器皿，让视觉冲击力没有那么强，但神奇的化学实验已经彻底征服了所有人，他相信假以时日在这些人中间，必然能出现中国历史上第一批近代化学家。不过在兴奋之余，刘磊也在暗暗谋划，必须弄到玻璃器具才行，否则化学实验的效果将大打折扣，当然搜集各种化学原料也是必须的。
　　就在刘磊琢磨着需要搜集何种化学原料，自己制作各种试剂的时候，院门忽然打开，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后面还有七八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楚风解下蒙面的黑巾对着刘磊抱拳道：“二公子，我们回来了。”
　　“怎么迟了？”见到众人回来刘磊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不过他也很奇怪，本该夜间就回来的，居然推迟到了早上。
　　楚风对着那几个绑着的人撇撇嘴：“出了点小意外，跑了两个头目，我们追了半宿才抓回来。”
　　“结果如何？弟兄们有没有伤亡？”刘磊最担心的就是伤亡，这些护卫可都是他起家的班底，损失一个都令人痛心。
　　“兄弟们无一伤亡，那些人共有十三个，其中五人在顽抗中被弓箭射杀，八人被抓回。根据丐帮兄弟的指认，最重要的三个人皆在其中。”楚风说着将后面一个黑衣人推到前面，原来这个人正是刘文奇。
　　见到刘磊在此，刘文奇也摘掉了黑巾：“大人，总算不负使命，抓到了人犯。”
　　刘磊点点头：“刘大叔辛苦了，这次多亏了你们。”
　　“不错，刘兄训练的狗太厉害了，若不是它先进去吸引对方岗哨的视线，我们还不会如此顺利。”楚风感叹道。
　　“哦？刘兄的狗还能这么用？”刘磊吃了一惊，最近赛威在身边虽然表现的十分聪明，他却以为这是狗本身就很聪明的。没想到刘文奇手下的狗还能潜伏到匪寇的老巢里，甚至故意吸引岗哨的注意力，这就不是狗的本能可以解释了。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刘文奇是个训狗的高手。
　　刘文奇哈哈笑了起来：“在下练出来的狗个个都能独当一面，所以江湖人抬爱给在下起了个狗王的名号。”他对自己的这个外号颇为自得，总是以此为荣的。
　　刘磊听得眼前大亮：“刘大叔会训狗可会培养狗？”
　　“啊？”刘文奇惊讶的看着刘磊：“大人这是何意？”
　　刘磊说道：“我需要一种狗，体格健壮速度敏捷又能吃苦，同时要头脑灵活，可以帮助我的护卫追踪人犯，也能与人犯打斗的。这样的狗当下没有，需要用各种猛犬交配改良品种才能得到，还需要严格的训练。”
　　“大人所说与赛虎相仿。”刘文奇思虑片刻说道。
　　经刘文奇这么一提，刘磊也想起了那天高大威猛的赛虎。回忆着那只狗健壮的身形和灵动的眼神，的确与他心目中警犬的样貌相仿：“应该可以，不知道是否能大规模驯养？”
　　“大规模驯养？”刘文奇不知道刘磊究竟想做什么：“大人需要多少？”
　　“我想建立个军犬训练基地，以每年至少五十只的速度训练军犬。”刘磊估计一下自己所需才给出了数字。
　　刘文奇紧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回答：“所需要的狗并不容易弄到，要大量培养赛虎这样的狗，至少需要两年时间，此外每年至少要投入五百两纹银。”
　　“没问题，刘大叔开始准备吧，过两天我就把银子送过去。”刘磊毫不犹豫得答应了下来。刘文奇点点头：“如此我立刻开始准备，今日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刘磊将刘文奇送到大门口这才回来对着石玉田道：“那些人怎么样了？”
　　“已经关起来了，有兄弟守着。”在刘磊说话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将抓来的人绑在了柴房里。
　　刘磊点点头：“那就好，要严格把守，你亲自负责务必不能出问题。先饿他们几天再审问，我怀疑他们还有上线，或许还有更大的收获。”
　　“遵命。”石玉田拱手道。


第28章 财物危机
　　石玉田走后，刘磊打算回去补个觉，却被楚风叫住了：“二公子，你答应每年给刘文奇五百两银子养狗？”
　　“是啊，怎么了？”刘磊不知道他为何会关注这件事情。
　　楚风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二公子，所谓玩物丧志啊。养狗这种事情怎可花费这么多银子？”
　　“玩物丧志？”刘磊哑然失笑，他这才知道楚风误会他养狗是为了玩，当即解释道：“我培养这些狗是为了将来军队用的，你看着吧，将来这些狗有大用处的。”
　　“就算有大用处也不行啊，我们的钱不多了。”楚风苦笑着摊摊手。
　　“什么？”刘磊闻言止步，他始终以为自己的钱很多，至少短时间内花不完，现在听楚风所言似乎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
　　“我们还有多少钱？”刘磊心中暗凛。
　　楚风扳着手指计算起来：“本来我们有数千两白银的，可是购买这几处大宅，以及那些孩子和老人的衣服饮食花销便不小。再加上最近连续几笔出项，现在手里总共只有八百两纹银，若再拿出五百两给刘文奇，我们至多再坚持三四个月。或许二公子的俸禄下来，还能多支撑一个月吧，到时候我们恐怕要断炊了。”
　　“这么少？”刘磊听得直挠头，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手里的钱居然只剩下这点了。思考片刻刘磊才回答道：“钱的事情容我想想再说吧。”
　　回到房间里，刘磊怎么也睡不着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房梁，脑海中思考着各种赚钱的方法。赚钱最快的当然是金融了，以他现在对金融和经济的知识，若进入股市还真有把握捞一笔。可惜这个年代华夏尚无股市，金融知识暂时只能算是屠龙之术毫无用处。
　　捞快钱还有卖毒品和军火，这个年代毒品根本尚未流行，军火更无从谈起，他连如何给自己的手下弄到火枪还在头疼，又怎么可能出售？刘磊想来想去也没想出究竟什么行业赚钱最快。
　　按照穿越者的基本套路，不是打家劫舍就是画快地盘卖矿。前一个办法捞钱倒是快，可惜自己身为官员干这种劫富济贫的事情不方便，万一暴露了身份不但职位不保，还有可能被全国通缉。更何况手下这五十多人，想劫人也不容易我，有了损伤更是难以弥补。
　　第一种方法行不通，第二种方法也难。作为一个化学高材生，他对冶炼同样了解，自然而然的就知道全世界大部分著名矿区。想要变身点金手，搞出几个大矿来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惜矿产真正发挥作用那是在工业革命之后。以现在农耕加手工业的文明状态，除非他搞出个大金矿来，否则再画圈子也没用。
　　刘磊当然知道世界主要金矿的位置，不说国内的瑷珲、三山岛、新城等大金矿，印尼格拉斯伯格、澳洲奥林匹克坝、美国裴博等世界级著名尽快他都能如数家珍，关键是这些地方距离福建都很远，根本就是远水不解近渴。
　　这些方法都行不通，刘磊已经陷入了苦思冥想的状态。究竟该怎么捞钱，直到吃午饭的时候，刘磊脑海中忽然灵机一动，才想到了自己的长项化学。
　　这个年代没有化学工业，各种化学品都未面世，如果自己做出些日用化学产品来，岂不同样是暴利行业？这些后世几乎没有利润的行业放到现在，他可以肯定赚钱速度绝不会低于后世卖毒品和军火。想到这里刘磊不禁大笑三声，心中一块大石顿时落了地。
　　聂云来叫刘磊吃午饭的时候他就起床了，胡乱吃了几口填饱肚子，他顶着个熊猫眼到了衙门里。陆荣奇怪这位整日不到衙门里来的大人为何有兴趣跑到办公的地方，连忙上前问好。刘磊一把拉住了陆荣：“陆主簿啊，你在这里多年，应该对漳州府的情况了如指掌吧。”
　　陆荣闻言一愣，旋即拱手回答：“小人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在漳州府也住了快二十年，地方上的事务总算了解一些。大人尽管询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磊点点头：“漳州府有没有乌桕树？”
　　“乌桕树？”陆荣思索良久才摇摇头：“此事恐怕需要去村镇询问，如果大人需要我可以派衙役去查探。”
　　有权力当然要好好利用，刘磊当即下令：“那就派人去查吧，最好详细了解一下产地和产量。哦对了，还有油桐树、香茅和薄荷。”
　　“遵命。”陆荣躬身离开了，刘磊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如果没有乌桕树，那就只好自力更生了。”他很快找到了楚风，见到二公子风风火火得来找自己，他还以为是养狗的事情取消了，结果却得到了另外一个结果：“楚伯，你赶快带人去买些东西。”
　　“买东西？”楚风闻言打个机灵，缺钱如他最怕就是买东西，不知二公子又冒出什么突发奇想：“需要什么？”
　　“熟石灰、盐和脂肪，哦，这个脂肪嘛，猪油或者菜籽油都行，另外我需要一个大木盒子，不要太深半尺即可，但一定要大，越大越好。”刘磊边解说边比划着。
　　楚风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二公子，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已经没钱了，若在这样单凭好恶买无用的东西，实非良策啊。”
　　楚风认为刘磊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才要花钱去购买的，若将仅剩下的钱再这样用掉，那就太过分了。
　　刘磊摆手道：“不是的，这些东西买来是为了赚钱的。”
　　“赚钱？就用这些东西？”楚风完全摸不着头脑。
　　刘磊笑道：“快去买吧，保证能连本带利赚回来。”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否可信，但既然是二公子要求的，楚风也只好安排人去购买了。
　　护卫们立刻就去街市上扫货，还未过午时就把东西买全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太稀有的东西，价钱非常便宜。仅仅花费了三十两白银就买来了两大袋石灰和两大袋盐，以及差不多一百斤猪油。有了这些东西，刘磊直接宣布占用了厨房，然后把孩子们全都带到了那里。


第29章 皂化反应
　　“今天下午的化学课我们要在厨房里上，我来教你们什么叫做皂化反应。”刘磊边让厨工生火边开始讲解：“所谓皂化反应通常指强碱和脂类的反应，为得是生产出醇和羧酸盐，我们今天要生产的东西就是脂肪酸盐，它的用途则是去污。”
　　两口大灶都被点燃了，其中一锅放入了不少猪板油，另一口锅煮得则是盐水。刘磊让厨工控制着火候，尽量不让火力太旺。十几分钟后，白色的猪板油开始融化，很快变成了一大锅略显粘稠的淡黄色油液，刘磊搅了搅感觉差不多了，便对孩子们道：“现在油脂已经融化，我们要加入石灰一起熬，以便将硬脂酸和甘油分离开。”
　　跟在人群后面的楚风和刘坤看着刘磊在那里忙活不禁面面相觑，这番解说他们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完全不知是什么意思。两人听得一头雾水，却只能任由刘磊继续下去。反正钱已经花出去了，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在刘磊的示意下，周二狗和张大树两人打开一袋石灰，沿着锅边往里面倾倒。“慢一点倒，要经过充分的搅拌。”刘磊指挥着两人，自己则用木棍在油锅里不停搅拌，让石灰与油脂充分融合到一起，渐渐的油锅里的液体粘稠度开始降低，明显变得不再像油脂了。
　　石灰继续往里面倾倒，刘磊边搅拌边感觉着锅里液体的变化，终于他看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程度，连忙制止了还想继续倾倒的周二狗两人：“好了，不用倒了，已经够用了。”
　　他抬起头对着众多小乞丐教授起反应过程：“现在锅里已经没有了油脂的粘稠感，可见硬脂酸和甘油已经分离了，我叫这种反应为皂化反应。这个反应之后已经出现了我们所需的东西但还不完全，我们需要将其变成固体。变成固体该怎么办？下一个阶段便能达到，我把这个阶段叫做盐析。”
　　刘磊对着厨工点点头：“现在把火灭掉吧，将那些热盐水慢慢倒进这个锅里来。”厨工依言停止了烧火，开始用大勺子将另外一锅的热盐水慢慢倾倒入皂化反应的铁锅里。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口尚未有动静的大锅，不知道刘磊究竟在做什么。很快明显的变化就出现了，那些热气腾腾的液体在遇到热盐水之后，开始凝结出白色泡沫般的物质。
　　白色泡沫在热盐水的不断注入下，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厚，逐渐充斥着整个大锅。直到刘磊感觉差不多了，这才让厨工停止注入热盐水，此时那锅里的盐水已经消耗大半了。
　　“现在把木盒子拿来。”刘磊指挥着众人，将事先准备好的大木盒子搬了过来，这是护卫们从一家豆腐坊收购来的木盒子，本来是用于制作豆腐的。刘磊让人用漏勺将锅里那些白色泡沫撇出来放入木盒子里，直到完全堆满，这才放到地上，在盒子上盖好大木板，上去几个人踩踏如做豆腐般把泡沫中剩余的水份都压榨出来。
　　“把木盒子搬到外面去冷却，一会儿我们就能看到效果了。”刘磊指挥着大家将盒子搬到院子里。今天气温还算不低，太阳照在大地上暖暖的，又没有寒风，这样的温度正好适合冷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木盒子上的热气已经消失了，刘磊让人除去木板，露出下面略带微黄色的大片半透明固体。他用刀子小心的切了一块下来，发现里面已经彻底凝固了。
　　刘磊举着那块固体放到孩子们身前：“你们看这个东西，我叫它肥皂。”
　　“磊哥，这个肥皂是做什么用的？”立刻有孩子开口询问。
　　刘磊给他们解释起肥皂的功能：“这个肥皂很有用，如果你们的手很脏洗不干净，只要用它就能彻底洗干净。如果衣服上很脏洗不干净，用它也是一样，现在我们来试试看。”
　　刘磊将那块肥皂递给了因为刚才的工作而满手油污的厨工：“来，你试试这个东西的效果。”
　　厨工依言接过来就往手上搓，却被刘磊制止了：“这样不行，你先把手用水打湿再搓肥皂，等把油脂搓下去再用水洗手。”
　　厨工半信半疑得按照刘磊的方法做了，当全湿的手搓了几下肥皂立刻出现了不少白色的泡沫。很快厨工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感觉原本黏腻的手变得清爽了，仿佛油脂突然消失了般。这当然不是幻觉，等到厨工再次用清水洗去满手泡沫，所有人都惊奇的发现那双原本满是油脂的手，已经变得光滑而干净，就连黑漆漆的手背也变得白皙了不少，污迹全都消失了。
　　“啊，好厉害。”孩子中间立刻发出了阵阵感叹声，很快就有许多人争先恐后的要试试看了。为了增加孩子们对化学的兴趣，他宣布这次制作的肥皂全部分成小块，每个人都发上一块使用。有了这样的亲身接触，让孩子们对化学的神奇有了亲身体会，印象将更加深刻。
　　印象最深刻的当然不是那群孩子，而是一直在外围冷眼旁观的楚风。当他亲眼看到了肥皂神奇的去污功能，终于知道二公子并非玩物丧志了。众多孩子离开，楚风捧着分到的那块肥皂仔细查看：“二公子，你是打算用这个赚钱？”
　　“当然了，你以为如何？”刘磊笑着问。
　　“能赚钱，能赚大钱。”楚风兴奋得脸色一片**：“这么一小块肥皂，我们可以卖一两银子，相信那些富人都会抢疯了。”
　　“我不打算卖那么贵。”刘磊摇摇头，打消了楚风准备将肥皂作为奢侈品出售的想法：“肥皂制作工艺不复杂，所需原料也非常便宜。这是工业品不是奢侈品，应该面向广大百姓出售，我们要薄利多销这才是长久之计。”
　　“是，我们要建立个专门的工坊，大量制作肥皂吧。”楚风问道。
　　“当然了，同时还要做好保密工作，决不能将制作方法外泄。”刘磊嘱咐着。
　　“这个我懂得。”楚风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吃独食才能赚大利益：“肥皂该怎么卖？我们是否把街角的杂货店开起来？”


第30章 提审
　　“这个……”刘磊思虑片刻旋即摇头：“我不想太过招摇，让人注意到这片外宅。还是在较远的地方另买下一个铺子开杂货店吧，用肥皂做主要商品，相信其他东西也会很好卖的。不过工坊需要保密些，这个不能马虎。”
　　“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去办。”有了这个赚钱的好东西，楚风显得浑身是劲。不到半天时间事情就办妥了，楚风以刘磊同知大人的身份盘下个不错的铺子，暂时打了六百两白银的欠条，除了依旧利用原本的铺子卖杂货之外，还在后面的仓库里开设了肥皂作坊。只要从刘文奇的那群乞丐中招收些手脚灵活的年轻人当工人，刘磊再亲自去指导了几次，他们就能够上手制作了，这样一来保密也不成问题。
　　因为没有商业人才，刘磊只好让心思缜密的张扬去当掌柜的，另外聘请了个账房先生，算是把杂货铺开了起来。张扬是赶鸭子上架，但头脑灵活的他很快就胜任了自己的工作。
　　第一天开业之后，为让百姓们了解到肥皂这种陌生产品的好处，他亲自在店门口演示。当故意弄得漆黑的双手，在肥皂的帮助下迅速变白之后，肥皂的名声就彻底打响了。
　　好用不贵的肥皂很快就成了抢手货，作坊每天两千块的制作速度都挡不住疯狂抢购，第二天开门两个时辰肥皂便售罄了，这让杂货店一天的利润直接超过了百两白银。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的情况很快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后来给刘磊找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刘磊并不知道肥皂的热销会引起些烦心事，此刻他正在府内提审抓来的人犯。根据他所知道的情况，为首的三兄弟姓方，其他几个人犯不过是他们的护卫而已，因此刘磊并未去管那些护卫，而是将饿了三天的方氏三兄弟提审了出来。
　　提审的地方就是同知衙门，有主簿陆荣在场主持，另外还有刘磊调过来的几个狱卒。这两个人在狱中多年，折磨人的手段不少无论什么铁嘴钢牙都能撬开。
　　现在刘磊可是狱卒们的顶头上司，听说调他们过去问案哪儿敢反对，牢头郭锦亲自带着两个狱卒前往帮忙，他们甚至还随手带上了夹棍等刑具。
　　宽大的同知衙门里光线昏暗，显得阴森恐怖，十名带刀护卫分列两旁，满身透露着杀气。对于这样的布置刘磊非常满意，他让主簿陆荣做记录，自己亲自坐到了案几后面。
　　这还是刘磊第一次审案，回想着电视剧里的情节，他不禁感到很是新鲜。并未如电视剧般喊堂威，刘磊只是一招手就让石玉田带着几个护卫，将方氏三兄弟五花大绑押解了进来。
　　这三个人被关在柴房里饿了两天，面色都有些苍白，但他们一个个却硬气非常，见到刘磊立而不跪，站在大堂上目露凶光得注视着在场众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大胆囚徒，见到同知大人还不跪下。”石玉田喝问出声，他对着几个护卫使个眼色，那些护卫顿时会意。其中一个人伸出大脚，对着方氏兄弟其中一人的腿弯处狠踹了两脚。对方被踹得膝盖一软，咕咚跪在了地上，等他想再挣扎着站起来，却被人死死按住了肩膀。
　　其他护卫几乎同时动手，方氏三兄弟无奈得跪了下去。虽然跪在地上，三人却并不服气，年长的那人昂首怒叱：“要杀要剐随便，若我皱一下眉头就不姓方。”
　　刘磊看得直摇头：“你姓不姓方和皱眉有关系吗？人却是真够硬气的，可惜啊脑子不好使。”
　　“哼，狗官。甘做朝廷鹰犬，必定不得好死。”另一个人大喊。
　　刘磊继续摇头：“诅咒是弱者在失败后给自己找的心里安慰，能否有效果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既然你们敢联络盗匪截杀本官，就应该能想到今天，这算不算是报应？”
　　“哼，投降鞑子的狗官，人人得而诛之。”年长的那个人冷哼道：“想蜀王英雄了得，为大明披肝沥胆鞠躬尽瘁，他的后人却做了狗奴才。”
　　此人一顿痛骂，石玉田想要上前喝问，却被刘磊摆摆手阻止了。刘磊却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得看着他，任由对方喝骂不止。那个人骂了半天，却始终无人接话，最后他终于骂不下去闭了嘴。
　　刘磊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怎么？骂累了？”
　　“还没有，我还……”年长者张口又要说却被刘磊打断了：“既然你对我的身份很清楚，咱就辩一辩好了。你刚才骂了半天却犯了三个逻辑性错误。第一，谁告诉你我投降的？我兄长投降的时候我只有五岁，怎么能做主？第二，我父王英雄了得那是为了华夏民族而不是为了什么大明，你应该记得他当初所在的大西军也是对抗明军的，所以为大明披肝沥胆鞠躬尽瘁我是不敢苟同的。这第三嘛，一个只会卑鄙偷袭收买盗匪的人，有资格说别人吗？”
　　“收买盗匪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杀了你这个狗官……”男子说了半截就被刘磊拍案打断了：“胡说八道，什么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细节决定成败懂吗？如果当年崇祯皇帝能多想想百姓的处境，至于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与满清鞑子吗？”
　　刘磊这是真情流露，说话间也少了许多忌讳，竟然直接说出满清鞑子的话来。如果这种话被有心人上报，恐怕他会有大麻烦的，楚风在一旁只好轻咳几声提醒。刘磊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对于从前世就仇恨清廷的人来说，骂鞑子已经算是轻的了。
　　幸好对方并未注意到，因为被那句细节决定成败吸引了。事实上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都在低头沉思，大堂上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郭锦实在看不下去，当即上前拱手道：“大人，我看也不用和他们废话。这些家伙不受些重刑，是不会老实招供的。”


第31章 方氏兄弟
　　郭锦说话间，同来的两名狱卒一抖刑具，将夹棍拿了出来。刘磊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看得出来这三个人都是正气凛然的义士，但招募死士收买盗匪狙杀朝廷命官的事情，也不是凭着血气之勇就能成功的，这其中需要心思缜密的谋划和庞大的势力，单凭这三个人绝对做不出来。
　　刘磊估计这三个人应该是受人蒙蔽，被人当枪使了。这样的人最难审讯，一来他们并不知道其中主谋，二来为了义气他们会严守秘密，不会将联络之人供出来。他们人头脑简单却最重承诺，就算动用重刑，也不可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刘磊正在犹豫之际，那个年长男子却是猛然起身爆喝：“要动刑就来啊，我方中德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他爆起太突然，护卫们都没反应过来，等到他怒吼出声旁边的护卫才手忙脚乱得将他重新按压在地上，看得楚风大皱眉头：“你们干什么吃的，看押人犯都不会。万一他要伤害二公子，你们谁能负责？”
　　“算了，他们也是无心的。”刘磊摆摆手起身走到近前：“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方中德？”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方中德便是我，你要怎样？”那个年长男子眼神凶厉得看着刘磊嚷道。
　　几个护卫刚才失手，正是心中恼怒的时候，听到方中德还在大声嚷嚷，顿时给了他几下狠的。刘磊却摆摆手示意护卫们住手：“不要打，让他起来。”
　　护卫们闻言这才松开被压倒地上的方中德，让他能够站起来。方中德起身还要大骂，却听到刘磊声音平缓的说出几句话：“你们是三兄弟？方中德，方中通，方中履？你们的父亲是方以智？”
　　这几句话虽然平缓，落在方中德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他看看旁边两人才点点头：“是又如何？”
　　刘磊顿时了然，他之所以知道三兄弟的名字，却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出名，而是因为他们有个出名的老爹。方以智被称为明末复社四公子之一，家学渊源博采众长，他主张中西合璧，对多门类自然科学都有很深的见解，是明末继徐光启、宋应星等人之后，不可多得的科学人才。想到这位高人的生平，刘磊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们可知道方大师现在何处？”
　　听到刘磊言语间突然变得恭敬，三人无不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然而刘磊却显得颇为焦急，看着三人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快说，事关重大，关系到大师的性命。”
　　见到刘磊神情焦急不死作伪，方中履不自觉的开口回答：“父亲早已入了佛门，现在江……。”
　　“三弟。”方中德打断了弟弟的回答：“不要中了狗官的奸计，他是想诱捕父亲。”
　　“父亲与此事毫不相关。”方中履失声道，他看看大哥又看看刘磊，便再也闭口不谈了。
　　刘磊看着三人摇摇头，对旁边的郭锦等人摆摆手：“郭牢头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无需动刑。陆先生也可回去了，我有些话要问他们。”
　　“是，大人。”郭锦见到气氛缓和，刘磊又让他们回去，几人拱拱手便离开了。陆荣知道刘磊肯定有些事情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也很知趣得转入了内堂。
　　等到三人离开，大堂上只剩下了自己的亲信护卫，刘磊才清清嗓子朗声道：“你们不用哄骗我，据我所知方大师虽然入了佛门，却并未放下复兴明室的念头。如今他虽然在江西庐陵青原山净居寺出家为僧，却是心系反清复明大业，暗中秘密组织天地会对抗清庭是也不是？”刚才方中履那句入了佛门，给刘磊提了个醒，让他想起了方以智罹难的细节。
　　方氏三兄弟顿时傻眼，他们万万没想到刘磊不但知道父亲秘密从事的反清活动，还清楚的知道其隐居地点，难道这个人一直在进行调查？
　　刘磊当然没有调查过，不过他对方以智这个人的情况很熟悉，至于他组建洪门主持反清事宜只是后世人们的猜测，本来并不被正史所接受。不过今天看到方氏三兄弟居然在做反清的事情，他有心试探一番，结果现在对方的表情已经确定了他的猜测。
　　见到三人惊疑不定的神色，刘磊似乎觉得这还不够震撼，张口又说道：“立誓传来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忠心义气公侯位，奸臣反骨刀下终。”
　　刘磊所说的这段话当然是从网上看来的，这是洪门举行入门仪式最后发宏愿时所说的誓言。刘磊感觉这段话颇有时代感，应该是初立门时就定下的，所以故意出言试探。
　　果然当刘磊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方中履条件反射得跳了起来：“原来是同道中人，未知大人是那个堂口的？”
　　话一出口他就感觉有问题，脸色顿时变了变：“你怎么知道洪门的誓言？”
　　刘磊笑眯眯得看着三人，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但此时的沉默已经让方中德三兄弟彻底慌了。连门内誓言都知道得如此清楚，问题就严重了，难道他手下的密探已经打入了洪门内部？
　　见到三人的气势完全被自己压制，刘磊一甩袖子返回了自己的座位：“我可以向你们透露个讯息，清廷已经知道了方大师反清的事情，正派人前往江西抓捕，如果你们去晚了，恐怕他就人头落地了。”
　　“什么？”方中德终于无法再保持镇定，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大人所说可是真的？”始终没说话的二哥方中通突然开口了。
　　刘磊严肃得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此事刻不容缓。我虽然当着清廷的官，却不希望反清义士受损。”他哪里知道什么风声，只不过是按照前世所知的情况说出来而已。不过他如此笃定的神情，却是让三兄弟彻底慌了神。
　　“刘坤。”为了让这三兄弟承自己的情，好拉近与方以智的关系，刘磊看向了旁边的护卫头领。


第32章 救人要紧
　　“属下在。”始终站在堂下的刘坤上前拱手答应：“二公子有何吩咐？”
　　“我命令你立刻挑选十名精干护卫，一人三马赶往江西，尽快救援方大师。”刘磊的声音惊醒了三人，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唱得哪一出。
　　刘磊又转向了三人：“我的手下不认识方大师，需要你们之中有人跟随前往。不过我怕自己手下的安全无法保证，所以你们最多只能去两个人，至少要留下一个做人质让我安心些。”
　　前面的那句话让三人神情一松，但后面的半句却令三人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方中德挺身而起反问道：“若你真打算救人，为何要留下人质？恐怕只不过是诱捕之计吧。”
　　“大哥。”三兄弟中最足智多谋的方中通出声道：“大人不需要骗我们，他对父亲隐居之所知道的清清楚楚，何必做这样的事情诱捕父亲？何况父亲危在旦夕，我们不如相信他一次。”
　　想到父亲可能真的危在旦夕，方中德才阴沉着脸点点头：“好，我就信你一次。我留下做人质，让二弟和三弟跟着去救人。”
　　“不，我也留下。”方中通看向方中履：“三弟你的骑术最好，跟着他们去救父亲，免得耽误了时间。”
　　“二哥，我……”方中履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是不想扔下两位兄长。
　　“赶快去，不要耽搁，父亲的性命要紧。”方中德推了兄弟一把，让他尽快离开。看到三兄弟的果决，刘磊暗暗点头，至少这三兄弟情谊很深，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刘磊对历史事件的时间点记忆不够精确，他只知道方以智被捕而死应该就在这一两年，刚才三兄弟的言语间表明其还活着，应该还来得及。方以智最近是否会被捕刘磊不知道，他是把这件事情当真的做，只为了拉拢方氏三兄弟，至于事情真实与否都没关系，至少他做出了个姿态。
　　做戏要做全套，刘磊对着刘坤说道：“你们赶去净居寺可能来不及了，不过还有一个机会，直接去万安县境内惶恐滩埋伏应该有收获，若没有再去净居寺不迟。”
　　“遵命。”刘坤领命，带着方中履当即离开。
　　刘磊摆摆手对着楚风笑道：“楚伯，通知厨房做一桌菜送到书房，我要与两位方兄喝几杯。”楚风看了看方家两兄弟，对着刘磊点点头让身后的护卫去安排了。
　　刘磊站起身来看着兄弟二人：“既然大家只是误会，还请在舍下吃个便饭吧。”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不可能轻易从此处脱身，只好点头跟了过去。刘磊没有将两人带到后院，而是直接到了同知衙门的书房内，这里早有人打扫干净了。刘磊脱去大氅交给了旁边的护卫聂云：“先让人给两位先生上茶，做菜快一点，多加一盆米饭，再打壶酒来。”
　　坐到上首位置，刘磊对着两人先开口告了个罪：“两位方兄见谅，之前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多有得罪了。”刘磊在这一世的年级毕竟只有十六岁，他虽然说得亲切，但招呼三十多岁的方氏兄弟为方兄，却让两人感觉有些别扭。
　　不过人家主动派人去救父亲，显然也是示好的信号，他们不想显得太不近人情，方中通首先起身拱手：“不妨事，我们之前也是误会了大人，还请见谅。”
　　刘磊叹了口气：“两位有所不知，兄长投降鞑子的时候我尚年幼，少不更事没有主见，但我始终以汉人自居。年纪渐长之后，了解到父王的许多英雄事迹，也是心神往之。”
　　“如今大人也算一方大员，若能肯举起反清义旗，必定流芳千古。”方中德脾气比较急，当即提出让他举起义旗。
　　刘磊不仅心中暗骂，这群家伙都是热血的民族主义者，却没有什么大局观。动不动就高举义旗，完全没有什么长远眼光，不知道力量薄弱时隐忍的重要性。如果自己真答应下来，可就被带到沟里去了。想到这里刘磊皱起眉头摆摆手：“我现在手下仅数十人，举起义旗不是反清而是自杀？”
　　“难道大人甘愿一辈子当鞑子的官，做朝廷的鹰犬？”方中德脸色明显难看了不少，在他看来对方这是有意推诿，根本无意反清。
　　见到大哥说话太难听，生怕他惹恼了刘磊，方中通连忙打圆场：“大人见谅，我大哥说话就是这样。”
　　“不，不，方大哥嫉恶如仇，实乃性情中人。”刘磊却是不以为意：“我现在不反清，不代表我以后不反清。如今大明已灭，鞑子势力庞大，断不可做以卵击石的事情。”
　　“说了半天，你还是痴迷官场，不肯反清复明。”方中德完全不顾个人的安危，竟是与刘磊针锋相对。
　　刘磊摇了摇头，他还想说些什么，饭菜就已经来了。刘磊只好等侍女将菜都摆到桌子上，挥手让人都退走，这才张口说道：“两位恐怕早就饿了，这几天多有得罪，赶快吃些填饱肚子吧。”说完他亲自给两人斟了酒。
　　见到刘磊“小小年纪”如此胸有城府，被方中德接连怒斥也不生气，方中通不禁暗暗佩服他的气度。他哪里知道来自后世的刘磊是敬重方以智，所以才对他们特别容忍的。
　　方中德和方中通两天没吃饭，此时也饿得狠了，见到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上来也不矫情，当即大吃起来。两人风卷残云般将七八个菜吃光，又各自吃了两碗米饭这才感觉饱了。见到两人放下筷子，刘磊才笑着举起酒杯：“我敬两位一杯，算是赔罪了。”
　　刘磊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连方中德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两兄弟只好举起酒杯来告罪，毕竟之前是他们先收买盗匪动手的。喝了一杯酒，刘磊指了指那一坛老酒：“方兄可知这酒是越陈越香？”
　　“当然知道，这黄酒只要窖藏超过十年，价格便是翻着倍往上涨，每多藏五年价格便涨一倍。”方中德显然对酒的价格很熟悉。


第33章 名匠大家
　　“不错。”刘磊点头同意：“黄酒初成时酒味颇淡，越是陈酿味道越浓，所谓厚积薄发便是如此了。如今我势力太小，根本不足以反抗清廷，但如果积蓄力量扩充势力，至多数年时间便可起事，就算反攻不成至少也能占据一片土地，让我华夏一族能安居乐业保我一脉传承。”
　　“真的？”听到刘磊这番话，两人无不动容。
　　刘磊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更何况我们还有帮手。”
　　“哪里来得帮手？”方中通反问道。
　　刘磊又喝了一杯酒微笑道：“两位也是久为反清之事奔走，是否想过清廷如今有何困境？”
　　“困境？”两人皆面面相觑，他们整日只想着如何给朝廷捣乱，尽量消灭清廷的势力算是尽人事听天命，却从未想过看似强大不可战胜的朝廷也会有困境。
　　刘磊笑了起来：“要想击败一个敌人，最重要的就是换位思考。要多从对方的角度着想，才能找到他们的死穴所在，攻其弱点必定能事半功倍。”
　　这番话说得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那老气横秋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将他的气度与十六岁的年纪联系起来，方家两兄弟不禁暗暗纳罕。方中通听着新鲜当即反问：“那么以大人所见，清廷有什么困境？”
　　刘磊扳着指头娓娓道来：“其一是名将凋零，八旗入关后穷极享乐不复当年之勇。而朝廷对蒙古打一派拉一派，造成其内部情况不稳，随时可能爆发。其二是强敌环伺，海上有延平郡王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进犯大陆，北面有沙俄逐步蚕食，西面葛尔丹面服心不服，难道不是困境吗？”
　　两人听得眼前一亮，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清廷还有这么多问题可供利用。本来他们只是凭着一股血气，以及父亲从小教育的忠明思想反抗清廷，根本没有想过会成功，充其量只是尽忠而已。现在听刘磊所说，似乎反清也并非没有希望，然而刘磊还没说完。
　　他又喝了口酒道：“其实这些问题都是癣疥之疾，三藩才是心腹大患。”
　　“你说三藩？”方中德眉头皱了起来：“这些卖国求荣的家伙，难道还能反清吗？”
　　“为何不可？”刘磊做了个掂银子的手势：“既然他们能为了利益而叛明投清，当然也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叛清。这种情况吴三桂很清楚，康麻子当然也清楚。”
　　大清皇帝康熙居然被刘磊叫做康麻子，方家兄弟听得不禁莞尔。不过民间都知道康熙皇帝出过天花，他脸上有麻子也是正常的，只是被叫成康麻子的确还是首次听说。
　　“那又如何？”方中德继续追问。
　　刘磊放下酒杯又拿起了筷子，不过他并未夹菜，而是沾着酒水在桌上画了个简略的地图：“三藩地处南方战略要地，万一变心势大难治。更何况他们在其他省份也多有亲信故吏，真要串联造反清军也不容易取胜。康麻子不会允许有人挑战他的地位，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削藩。三藩不会坐以待毙，当然就会反抗。”
　　“你是说三藩会叛乱？”方中通听得眼中发亮，虽然不齿他们的为人，但三藩手中有多大力量，他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吴三桂手下号称十万精锐，若真的起兵反抗清廷当然更有希望。
　　“不错，而且据我估计就在两三年之内。”刘磊说得肯定，由不得他们不信。两人对视了一眼，方中德追问道：“这么说一旦三藩起兵，大人也会起兵？”
　　“当然，趁势而起消灭清廷乃是我毕生夙愿。”刘磊说得非常肯定，两兄弟听得心中激动，丝毫没有注意到刘磊口口声声反清却从未说过复明的事情。
　　方中通却是拱手道：“大人年少志高令人钦佩，如果有用得上我们两兄弟的地方，我们必定帮忙。”
　　他的这句话让刘磊有了些想法，以杂学著称的方以智对物理数学等学问都相当精通，他的儿子会不会也精通这些。刘磊想到这里当即试探了一句：“两位兄长擅长何事？”
　　听到刘磊询问，方中德确是脸色稍黯：“我们兄弟不学无术，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方中通叹气道：“都怪我们自幼不懂事，不喜读圣贤书，却对旁门左道颇感兴趣。”
　　“两位是学算卦问卜的？”在刘磊的印象中这些东西才能算作旁门左道。
　　方中通却摇摇头：“那到不是，我们三兄弟之中兄长擅长制器，我则喜欢造船，三弟对火器颇有偏好，只是无一人能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这还不算栋梁之才？”刘磊拍案而起，果然方氏三兄弟没有让他失望，竟然都对一门杂学有所涉猎。
　　方中通满脸通红得拱拱手：“大人取笑了，我们不读圣贤书如何能称作栋梁之才？所学的事物充其量不过是机巧小术罢了。”
　　“什么是机巧小术？”刘磊拍案而起：“若全国人都会机巧小术，打造无数硬弓火枪巨舰大炮，区区几十万满清八旗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到刘磊如此推崇杂学，两人大有知己之感，彼此之间却是亲近了许多。刘磊转而说起自己熟悉的物理化学知识，当然还有他从船模中学到的造船知识。两人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居然对杂学如此精通，尤其是木帆船方面刘磊提出的方形艉、水线修型、舰艏中空之类的想法方中通闻所未闻，稍加思虑又感觉颇有道理。
　　三人越说越是投机，刘磊不仅感叹道：“两位方兄真是家学渊源，应该常伴方大师左右吧。”
　　方中德摇头道：“并非如此，民间讲究父不收子为徒，这是免得乱了三纲五常的辈份，也是因为自家人不忍责打难以成才。所以我师从于长庚先生，二弟师从于怀南先生，三弟则师从于东郊先生。”
　　“呃，长庚……怀南……东郊。”刘磊拼命的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年代的历史名人，忽然惊呼道：“长庚先生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宋长庚？”方中德当即笑着点头说是。


第34章 秉烛夜谈
　　“长庚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啊。”刘磊不仅感叹，这倒不是他博闻强记认识这个年代的多少名人，关键是宋长庚实在太有名了。事实上叫长庚先生是避讳对方名讳的礼貌说法，宋长庚原名宋应星字长庚，乃是明末的著名科学家，曾着有闻名世界的《天工开物》一书，详细介绍了华夏农业、手工业等方面的诸多生产技术，被欧洲人称为中国17世纪的工业百科全书，其中绝大部分技术都领先于欧洲，甚至领先一两百年。
　　想到这位著名科学家刘磊不仅激动地有些颤抖，但记忆告诉他这位大科学家应该早已去世了。不过心存侥幸的刘磊还是低声问了句：“长庚先生如今在何处？”
　　说到这里方中德叹了口气到：“先师已经仙逝数年了。”
　　刘磊挠挠头道：“我记得长庚先生虽着有天工开物，却并不擅长制器，怎么方兄会学得是制器？”
　　方中德捋了捋胡子，对着天空拱了拱手感叹道：“当年先师尚在的时候，我也曾经问过这个问题。先师说他一生所学太杂，却无一样精进，因此只能记述前人成就却无发展，心中实在惭愧。他说百家皆通不如专精一艺，所以要我只选其中一两种学习。我遍览《天工开物》，最后选得《五金》与《佳兵》两篇，实际的手艺则是我寻访多位名匠所得。”
　　刘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长庚先生之言实乃振聋发聩，引人深思啊。”他感叹半晌又问道：“刚才所说方三哥的师承乃是东郊先生，是否姓毕？”
　　方中通哈哈笑道：“大人博闻强记，竟然知道东郊先生是谁，真乃神人也。”
　　听到了肯定的答复，刘磊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东郊先生是谁他再清楚也不过了。
　　若说明末清初的火器大家有戴梓这一号人物，毕懋康绝对在其之上的，而且年代更早了数十年。这位号东郊先生的毕懋康堪称中国制造燧发枪第一人，他所研制燧发枪的时间几乎与欧洲同期，更可贵的是还有防雨功能，从这一点上甚至比欧洲先进了百年不止。
　　想到这位火器大家的徒弟就在这里，他甚至有些后悔让方中履去救方以智了。万一因此让方中履有什么闪失，他就痛失大才了。看着刘磊脸上颇感后悔的神情，方家两兄弟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刘磊思虑半晌才发现两兄弟正愣愣得看着他，当即知道失态了。他连忙喝了口茶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讪笑道：“让两位见笑了，在下只是对长庚先生和东郊先生神往已久，可惜晚生了十年未能谋面。”
　　方中德拱手赞道：“听刚才大人所说，对诸多杂学见解甚深，若与先师盘道必能相得益彰，可惜此等盛况却是无法实现啊。”
　　方中通摇头道：“大人区区年纪便有这样的学识实在难得，更兼认识两位大才也是博闻强记，若你还认得家师，我算是彻底服气了。”
　　“这……”刘磊紧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是怎么也想不出这位怀南先生究竟是谁。憋了半天刘磊红着脸拱手道：“恕在下孤陋寡闻，实在想不出怀南先生究竟是谁了。”
　　方氏两兄弟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显然经过刚才的论道，他们已经将刘磊视作了同道中人，说话都随意了许多。刘磊很愿意让双方的关系变得融洽，只是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竟然让两人感觉如此好笑。
　　笑了半天方中德才摆手道：“大人不必自责，二弟刚才只是与你开了个玩笑罢了。”
　　“玩笑？难道怀南先生并不存在？”刘磊反问道。
　　方中德摇头道：“当然不是，只不过怀南先生并非什么名人，他只是一位船匠罢了。当年二弟也曾经希望拜先师的，但他最喜欢造船先师却是不擅长，所以才推荐给他的一位老友吴怀南先生。怀南先生虽然是着明的巧匠，却并非名声在外。”
　　听到方中德解释，刘磊这才恍然大悟，不管是宋应星还是毕懋康，他们首先都是文人，所以才会被记录在历史上。这位吴怀南先生却是个纯粹的船匠而已，对于古代士农工商的划分，匠人属于低贱的职业，根本不配被记录在历史上。
　　想到就是因为历史不会记录匠人，才会让他如此出丑，刘磊不禁愤然道：“这是历史的错误，那些高手匠人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不断推陈出新打造更好的器具，这才是文明前进的根本动力。而那些记录历史的儒生，却看不起这些为华夏民族默默奉献的匠人，实在可恨可悲。若明朝尊重匠人，充分调动起他们的聪明才智，早点打造更好的火枪大炮，我们何至于一败涂地让鞑子占了大好河山。”
　　听到刘磊这番肺腑之言，方氏兄弟顿时收拢了笑容，对着刘磊下拜道：“没想到大人如此推崇匠人，就连父亲也没有如此说过，我等代千千万万匠人谢过了。”
　　“不敢，我只是说出实情罢了。”刘磊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据我所知方大师乃属于文人，为何会让三位去做了匠人？毕竟做了匠人便世代入匠籍不得脱身，身份可比儒生要低得多啊。”
　　方中通叹气道：“年幼时我等当然也是读书识字的，只不过后来崇祯天子蒙难，眼见大明天下越来越难以恢复，父亲不愿后人再读圣贤书后为鞑子所用，才要我们转而学习手艺的。”
　　“原来如此，方大师气节深重，实乃我辈的表率。”刘磊叹气道，为了不让后世子孙认贼作父，宁可自降身份加入匠籍，这份风骨就令人钦佩。
　　方中德闻言颇为感慨：“我等本来也不齿于匠人之学，认为此事卑贱。然而自从跟随师父真正入门之后，才知道天下间任何技艺皆博大精深，若要学懂学精实在千难万难，后来我们也就喜欢上了各自所学。”
　　方中通也连连点头：“是啊，所谓艺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等苦学数十年实在是只得皮毛而已。”


第35章 工业理论
　　两兄弟的话让刘磊心中越来越透亮了，华夏的工匠为何很少著书立说，将自己的技艺流传后世？为何始终没有将经验科学变成实验科学，建立完善的科学理论体系，从而带领华夏迈入科技时代？究其原因最大问题就是匠人的地位低下，朝廷为了不让匠人流失而建立匠籍，让匠人的后代只能作为匠人。
　　这种情况造成了恶性循环，匠人身份低微自然不可能看书识字，手艺只能靠着手把手的口口相传。传艺者不能以理论进行系统总结，受艺者便只能循规蹈矩，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突破技艺的可能性便小了许多，就算有所突破也很难依靠文字记录流传后世。
　　事实证明没有文化就不可能总结经验建立科学体系，不可能依靠体系研究方向，按图索骥的研究实用科学，也就断绝了华夏文明走向工业时代的契机。
　　让刘磊感到欣慰的是随着朝代更迭的动荡，方氏三兄弟这样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成了匠人，让以知识传承技艺变成了可能。若是按照真实的历史走向，三兄弟不是因为三藩之乱而丧命，就是因为无法得到朝廷重用而默默无闻，最终丧失这个进入实验科学时代的契机。幸好他来了，刘磊有信心只要他在这里，就会让华夏成功建立实验科学体系，建立起工业化的文明。
　　想到这里刘磊不禁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两位方兄认为大明之所以不敌清廷，除了朝政方面的失误，还有何原因？”
　　在刘磊的诱导下，两人真的思虑起朝廷的得失。他们的父亲当年也算是朝中大员，对个中厉害相当清楚，两人也能做到有的放矢。考虑了一盏茶工夫，方中通首先开口了：“我以为南明朝廷所以失败，与朝廷水师有很大关系。满清以马上立国，跟本不习水战，若朝廷水师船强炮利，至少能隔江而治。”
　　“我看不然，久守必定又失。我看是朝廷火器不利，据父亲所说当年朝廷火器虽然训练简单威力奇大，但只能射五十步且装填困难，满清硬弓却能射八十步远。往往朝廷步军结阵抗敌，却被满清铁骑依靠硬弓生生射到崩溃。若朝廷火器能射出百米，满清铁骑再多还不是送死吗？”方中德却想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两兄弟意见相左，却是谁也不肯服输，忍不住争辩了起来。
　　“两位所说也对也不对。”这个时候刘磊说话了，两人转头看向刘磊：“大人有何高见？”
　　刘磊笑眯眯得说道：“水师强至少能保住东南半壁江山，火器强则可反杀满清都对，但你们想过没有，朝廷为何没有大量装备这些武器？别说朝廷没有这样的利器，不说朝廷水师战船远胜满清鞑子，南人会操船者更是比比皆是。至于火器方面，据我所知朝廷曾制鲁密铳，此物若搭配上好火药达到八十步射程并不算难。何况还有常吉先生所制迅雷铳，东郊先生所制燧发铳，若能大批量生产装备军队，满清来多少就死多少。”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这些都有，只是朝廷并未大量推广，否则也不至于遭受那样的惨败。方中通憋了半天才道：“时不我待，造之不及。”
　　“没错。”刘磊抚掌大笑起来：“器械精良但造之不及，待鞑子杀来器械尚未足备，如何能胜？”
　　“我们的火器匠人太少了。”方中德叹气道。
　　“不是仅仅是人太少了，是我们平时的积累不够。我们没有找到制作火器更快更好的方法，没有足够多的大工坊。”刘磊借此引出了后世的工业化理论：“工业是一个国家强大的基础，这样的基础是依靠平时积累起来的。当我们有了庞大的工业基础，在制敌的好武器出现时，工坊能在十天之内装备上万大军，能提供源源不断的火药铅弹，还愁鞑子不破吗？除非他们真的刀枪不入。”
　　“大人的意思是……”方中通听出了其中意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刘磊点了点头：“我希望能依靠三位兄长的力量，建立起属于我们华夏人的工业。我们不但要打造自己的武器，还要做得更多更好，若火铳的射程不是百步而是三百步五百步，杀鞑子岂不是如同杀鸡？到时候我们装备十万火枪精锐，再趁机起事，杀鞑子一个片甲不留。”
　　“愿为大人效劳。”两兄弟听得热血沸腾当即下拜。
　　三人聊了大半夜这才回去睡觉，刘磊迷迷糊糊得睡到鸡叫便起床了。昨晚忽悠了那么久，才循循善诱得让方家两兄弟愿意为自己所用，当然要趁热打铁才行。
　　刘磊直接找到了楚风，提出分拨一笔钱建立工坊和造船厂，对方确是眉头紧皱：“二公子，虽然肥皂卖得不错，每日能有百两的进项，但比起我们如今的花销仍有所不足，若再开设工坊和造船厂恐怕连零头都不够啊。”
　　“钱，又是钱。”刘磊的眉头再次紧皱了起来，如果被钱制约了发展速度那才叫冤枉。一个肥皂无法赚足够的钱，那就多拿出几个拳头产品来，这是个简单粗暴的方式对于刘磊来说却最为有效，他又开始琢磨起赚钱的东西来。恰好吃过早饭后，刘文奇又来了。
　　刘磊将他让到书房坐下：“刘大叔来拿钱的吗？最近银钱不算凑手，还需要日子才行。”
　　刘文奇摇头道：“这个不忙，大人所说的那种狗极难配种，初期需要多试几次才行，至少半年内不会花费太多，这也是急不得的事情。我今天来是因为听到了个消息，前两天抓捕的那方氏三兄弟似乎是天地会的人。”
　　“这个我已经知晓，我与三位已经冰释前嫌了。”刘磊笑着点头。
　　“冰释前嫌？”刘文奇一愣随后点头道：“这是好事，只不过据我所知天地会高手极多，大人需防备对方刺杀啊，我看还让他们给天地会修书一封避免误会才行。”
　　刘磊点了点头：“我这就让他们写封信送去，另外我还有个打算，需要刘大叔帮忙。”
　　“大人请说，只要用得上我的地方，必定万死不辞。”刘文奇拍着胸脯表示。


第36章 战船图纸
　　刘磊笑着摇摇头：“也不用万死不辞，说起来还是好事情的。我打算过段时间建立工坊和造船厂，到时候会需要许多工人，尤其是身强力壮的搬运工。我看众多丐帮兄弟终日乞讨，忍饥挨饿也不是常理。不如到我的工坊去做工，这样能赚得不错的工钱。今后别说能吃饱饭穿暖衣，就算是娶个媳妇也不在话下。”
　　“那敢情好。”刘文奇喜得一拍大腿道：“等我回去问问，若有人愿意做工就过来。”
　　“不急不急，我这工坊和造船厂八字还没一撇。”刘磊拦住了就要起身离开的刘文奇。
　　“不能这么说，总要早些准备才行。何况许多乞丐懒散惯了，不一定愿意去做工，我还要去其他会首那里看看，说不定能拉出不少人来。”得到这个喜讯刘文奇连忙告辞而去了。
　　看着风风火火的刘文奇连茶也不喝就离开了，刘磊禁不住暗暗摇头。他又去给孩子们上了课，下午便让他们自习，刘磊则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又开始忙活了，这一次刘磊不是编撰新课本而是画图。
　　刘磊虽然不是学机械的，却与张喆一起上过制图课。何况他要画的图也不算复杂，而且又是他十分熟悉的东西，要让人看懂也不算难。刘磊画得图纸当然是给方氏兄弟看的，他主要就是想吸引两人的注意力，让他们能有些事情干。
　　吃过午饭，刘磊将方中通单独叫到了自己的书房里。一进门方中通就拱手道：“大人，你早上所教的物理课中有几个地方我不明白，未知可否赐教。”原来早上方家两兄弟无事可做，恰好看到刘磊在上课就跟着去听了一节，结果立刻就被内容吸引了。因为已经讲过数次物理课，许多最基础的东西方氏两兄弟没有听过，所以有些地方没有听懂。
　　见到方中通对物理课居然如此上心，刘磊呵呵笑道：“物理乃是自然科学之基础，是研究一切物体运行方式与原理的科学，对造船也很有好处的。方二哥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不过今天咱们先谈些正事。”
　　“哦？正事？”方中通闻言面容一肃。
　　刘磊将早上画出来的那份图纸摊在桌面上道：“方二哥请看。”
　　方中通低头看了片刻惊呼道：“这是红毛人的夹板战船？”刘磊闻言大喜，他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方中通真的能够看懂图纸，那就好办多了。不过更让他惊喜的是对方居然认识这是西方战舰，也就是说对方肯定见过的。
　　“方二哥认识这种船？”刘磊指了指画好的平面线图。
　　方中通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我师傅当年便是给郑芝龙造船的大匠，他除了会造福船和广船之外，还经常为其修理缴获来的红毛人夹板战船，也有弗朗机人打造的老闸船。”
　　刘磊听得连连点头，他知道老闸船是葡萄牙人在结合了卡拉克船型与华夏硬帆系统所打造出来的一种船型。据说这种船结合了东西方两种帆船的优势，唯一的问题就是造不大。
　　“不知道方二哥现在能否打造这种船？”刘磊问道。
　　方中通摇了摇头：“我学得都是如何打造沙船、广船和福船，对红毛人的船没有多少研究，若是请我师父过来或许可行。”刘磊听到前半句还以为没戏了，后面却又听到了希望：“你是说令师还健在？”
　　“当然了，师父虽然已经寿至花甲，却仍旧精神矍铄，造船等事不再话下，更何况我还有许多师兄弟。只可惜自郑军被赶到夷州岛去之后，就再也无战船可造了，如今他们只是在些小船场里造沙船勉强度日。”方中通叹气道。
　　“令师如今在哪里？”刘磊问道。
　　方中通摸了摸下巴道：“应该还住在莆田老家。”
　　“太好了，能否请方二哥邀请令师前来？”刘磊激动地全身都在微微发抖，若真的能请到如此老匠人，他的海军计划就有希望了。
　　“这个……”方中通想了想点头道：“我看可行，不过我要带上这份图纸。”
　　“没有问题。”刘磊拍着胸脯说道：“方二哥尽管拿去。”
　　“既然如此，我立刻启程。”方中通也不想耽误时间，要求立刻就走。刘磊转头对着外面喊道：“聂云，去准备马匹干粮，给方二哥路上用。”
　　“遵命。”聂云连忙去准备了，方中通道了声谢就往外走。
　　刘磊又叫住他道：“方二哥慢走，还有件事。”
　　“大人请说。”方中通又止住了步子。
　　刘磊道：“我知道你们是天地会的人，这几天在此地居住恐怕消息不通。万一天地会的人误会你们依旧被羁押，派人来劫狱打起来就不好了，所以还请方二哥修书一封写明情况。”
　　方中通道：“我让大哥写封信传回去便是了，大人请放心。”刘磊点了点头让他去了。
　　刘磊下午又给孩子们上了节数学课，直到快吃晚饭的时候这才回到衙门里，此时却发现管事李况正焦急得在大堂里转圈。见到王磊回来，李况连忙上前拱手道：“大人，通判大人有请。”
　　“哦？郭通判请我？去他府上吗？”刘磊显得颇有些诧异。
　　“是啊，来人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我不知大人去了哪里无法告知，所以就一直等在这里了。”李况回答道。后院的事情只有主簿陆荣知道，今天他恰好告假去城外迎接刚从老家搬过来住的亲友，而护卫们大多在后院里，衙门中只有壮班派来的几个人充门面，所以没人知道后院的情况。
　　刘磊点点头道：“既然是家宴，我去换身衣服立刻就走，你让来人稍等。”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刘磊也不敢耽搁，换上一身清爽的马褂瓜皮帽，带上刘坤、聂青、聂云等六个护卫，便坐上马车去了郭简府上。
　　郭简也住在通判衙门中，距离同知衙门隔了半个城。虽然城内都是青石板路面，但修建年代太远，估计都与明成祖朱棣同庚了。石板早已被压得坑坑洼洼，刘磊坐在马车里颠簸不已，吱吱呀呀得晃悠了近一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第37章 郭府赴宴
　　这个时代的马车没有减震，就算车上铺了厚被子也颠得刘磊腰酸背痛，让他暗暗下决心有时间一定弄到西方的四轮马车才行，至少也要弄到足够好的减震系统。
　　等到马车站定，刘磊走下车来伸了伸懒腰，解除一下全身颠簸的疼痛，早有个管家模样的人接了出来：“刘大人您来了，老爷正在内宅恭候。”
　　刘磊点了点头，他看看比同知衙门还要破旧的通判衙门，带着聂风聂云两人迈步走了进去。通判衙门比同知衙门还要小些，除了正堂用于办公之外，后面还有两进的院子作为居住的内宅。当然第三道院子的后宅里是郭简的家人居所，第二道院子才是平时休息待客的地方，而在第二道院子中，两侧还有东西跨院，其中东跨院是带有荷花池的小花园，西跨院则是有暖阁的待客厅。
　　刘磊被管家模样的人引着走过回廊，穿过月亮门进入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院落，此时郭简和另外两个中年人正在院子中间那颗巨大的乌桕树下等候着。
　　见到刘磊进门，郭简主动迎了上来：“刘大人肯前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怎敢，怎敢。大家份属同僚何必如此生份，您年长那么多，我该称郭世叔才是。”刘磊将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并非是他惯于卑躬屈膝，而是为了大局着想。
　　刘磊已经考虑过了，自己大西军出身的背景并不招人喜欢。原明朝投降的官员视他们为当年的流贼，清廷的官员又嫌弃他们出身降将。如果不是清廷想要收买人心，他这样的身份估计早就被弄死了。
　　在官场上没有亲故是很难立足的，刘磊如今毫无根基，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交那些正直的官员，以增加自己的势力底蕴，否则前路将困难重重。刘磊这样的低姿态让郭简大为欣赏，他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两人见礼过后，郭简连忙给刘磊引荐他身后的两人：“来来，我给你引荐两位好友，这位是诏安县令冯雨年，还有长泰县令徐子琛。都是我多年的好友了，平日有空就喜欢饮酒写诗。今日我们三人饮酒说起世侄，他们这才要我帮忙引荐的。”郭简显然愿意拉近关系，他也不客气当即叫起世侄来。
　　“两位大人安好。”刘磊首先见礼，让两个县令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刘磊可是实打实的上官。
　　郭简见到两位朋友的失态，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没看出来刘世侄刻意亲近嘛，何必那么做作，今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婆婆妈妈的。走，咱们进去喝酒，郭潜再上几个菜，吩咐厨房做个鱼汤来。”
　　“是。”那名管家连忙答应着离开了。
　　刘磊被让进待客的暖阁中，这里地上放着炭火盆以驱散潮气，福建冬季的气温虽然并不算太低但湿度很大，湿冷环境中很需要炭火盆的干燥效果，取暖却在其次。
　　刘磊将身上的大氅交给跟来的聂云，让他们都在外面等候，自己则跟着郭简进了内间。八仙桌子上早就摆好了四个菜，还有几壶老酒，似乎三人中午已经喝过了。
　　等到四人落座，郭简摆手道：“刘世侄别介意，我等平日里皆是如此随意的。我做了多年通判还是囊中羞涩，所以下酒菜也就马马虎虎了。”
　　刘磊看了看桌上，都是些花生米、拌豆腐之类的素菜，他不禁笑了笑：“这已经很好了，喝酒在于心情，何必寄托于外物，只要与志同道合之人哪怕喝得是清水也一样甘醇回味。”
　　“刘大人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徐子琛抚掌大笑：“看来咱们还真是志同道合啊。”
　　“我看得出来，世侄也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只不过比我这老穷鬼会赚钱多了。”郭简却是自嘲起来。
　　“哦？刘大人如何会赚钱？”冯雨年眨着眼睛问道。郭简将刘磊所开的杂货店说了一遍感叹道：“此物叫做肥皂，洗衣服或者洗手皆干爽无比，陈年污迹都可去除，实乃神物啊。”如果是别人如此说，刘磊恐怕要认为对方是打算分一杯羹了，但对于郭简来说只是当做酒后笑谈，并不用担心他有什么其他心思。
　　“啊，原来最近风靡全府的肥皂，竟然是刘大人的店里卖出来的？”冯雨年瞪大眼睛说道。
　　“算是吧。”刘磊却不愿意太招摇：“其实郭世叔太夸赞了，我只是随便开家小店罢了，当不得真的。”
　　“小店？恐怕你那间小店一天的进项，要比我一年都多了吧。”郭简感叹道。
　　徐子琛不禁有些担心得说道：“赚钱的确是好事，刘大人还应该多多注意，免得惹祸上身得好。”
　　“惹祸上身？”刘磊眉毛一挑问道：“难道还有人敢对我的产业下手？”
　　冯雨年双手梳拢着胡须肃然道：“刘大人切不可小视，官场上贪婪之人比比皆是，所谓财帛动人心，说不得有人会下手。”
　　郭简也点头道：“世侄务必小心才行，这福建地界复杂得很啊。你可知道自己上任半月，为何没有官员宴请你？”
　　“宴请？”刘磊闻言一愣，他第一次涉足官场，根本不知道官员之间还有宴会这样的交流项目。
　　冯雨年叹气道：“刘大人可知如今福建官员分为两派？”
　　“不知道。”刘磊茫然地摇了摇头：“难道这小小的福建官场之中，还在彼此倾轧吗？”
　　冯雨年继续说道：“如今福建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自从鳌拜被皇上击杀，朝廷对地方上的控制就越来越严了，不但西选官变得不再优越，地方官员与三藩的关系也日趋紧张。就如福建吧，不但三成官员都是靖南王的人，耿家更是掌握着数千精兵。剩下的官员自然是朝廷认命的，绿营人马也不在少数，两方虽然没有针锋相对，关系却也相当紧张。”
　　刘磊还是第一次听说福建的势力划分，这可是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就算再熟读历史书也没用。为了日后的身家安全，他连忙追问道：“如今形势如何？”


第38章 利害关系
　　冯雨年解释道：“当然是靖南王占优了，福建本是朝廷敕封靖南王镇守以抗夷州岛郑家军队的地方，自然是人家说了算。更何况王府军精锐，根本不是绿营兵所能抵挡。”
　　“怎么福建兵力这么少？居然连数千人也凑不出来？”刘磊心中哑然，据他所知全国绿营超过百万，无论怎么分摊各省都该有数万人马才对，怎么会被数千靖南王府卫队就比下去了？
　　“当然不是，绿营战力低下，虽然人数有近万人，却比不上靖南王麾下的六千精锐。”冯雨年摇头道。
　　李磊正待再问，却听到郭简出声道：“你还有心思关注两家实力对比？难道你没看出来自己是个异类吗？”
　　“异类？”刘磊虽然隐隐知道自己身份的尴尬，却并没有什么深刻的了解，更没想到会被别人评价为异类。
　　冯雨年喝了口酒，捋了捋五柳长髯叹道：“刘大人初涉官场看不出来也是必然，你的身份过于复杂，大西军，明朝都与你有关，这是那些前明投降官员最避讳的事情，就如知府大人。而大人又是朝廷委派，必然会被靖南王一派视为心腹大患，所以两家都对你冷淡。”
　　“那么三位又属于哪派？”刘磊笑着问道。
　　“第三派。”郭简抢先回答道。
　　“第三派？”刘磊听得吃惊，说了半天朝廷与靖南王两家的事情，怎么又多出个第三派来。
　　“第三派。”冯雨年肯定得回答：“我们自为民办事，不与任何一方有所纠葛，两家在分出胜负前都不会对我们下手的。”
　　“我看这才是问题所在。”刘磊摸着下巴思虑，他不是在想该说什么，而是在想该不该说。他看得出来这几位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是不愿意参与政治斗争才洁身自好的中间分子。也正是因为看出自己不与知府等人合流才会刻意结交，若能争取到这些人为自己所用，将来定是极大的助力。
　　回想一下刚才三人所说的话，其中不少都是禁忌的东西，可谓交浅言深了。既然对方真心结交，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双方交往紧密有了共同的利益才能结成团体。考虑到利弊得失，刘磊大胆得清清嗓子低声道：“三位论年纪都是刘磊的父辈了，但我却有种知己之感。有些话犯了忌讳，本是不当说的，但在三位面前却是不吐不快。”
　　听到刘磊这番铺垫之言，郭简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确定了刘磊的人品和作风，这才会主动邀约，席间更是出言试探。刚才的那些话虽然过于直截了当，却不失为一种试探，如果双方不够投契大可以用酒后失言来掩盖。
　　现在刘磊却主动要倾诉某些犯忌讳的话题，显然是投桃报李打算与他们深交了，郭简如何不高兴：“世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避讳。”郭简这么说了，另外两人也都在点头。
　　刘磊看着三人低声说道：“如今三藩的形势，大家有什么看法？”
　　“三藩？”三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他们不是什么战略大家，平日里多关心自身的政务，从未考虑过那个高度的问题，当然也说不出来。
　　“世侄但说无妨。”郭简知道刘磊后面还有话，自然是让他接着说。
　　刘磊微微一笑：“我料定不出两年三藩必反。”
　　“什么？”三人同时惊呼出声，徐子琛甚至站了起来，连衣袖将酒杯带到了地上也没有发觉：“刘大人，此话可不能乱讲啊。”
　　仗着自己对历史的熟悉，刘磊的回答却相当肯定：“我绝不是危言耸听，三藩两年内必反。”
　　徐子琛还待说些什么，却被郭简阻止了：“徐老弟稍安勿躁，我们还是听听刘世侄的解释吧。”
　　刘磊点了点头：“大家可知道吴三桂多大年纪了？”
　　“大概五十岁？”冯雨年估算着说道。
　　“五十九岁了。”刘磊准确得说道：“吴三桂历来是有野心的，他自从称王云南之后便开始招兵买马，四处网罗人才所图不小啊。如今他已年近花甲，还有几年能等？这是其一。”
　　“其二呢？”第一条理由听得两人连连点头，他们当然也风闻吴三桂的嚣张，这一点从西选官的情况便可知道。
　　刘磊伸出两个指头道：“这第二嘛，前些年朝廷尚有鳌拜震慑，而最近十几年名将凋零，多尔衮、济尔哈朗病死，硕托、苏克萨哈、鳌拜被杀，能战将领已经十去八九，另外还有其三。”
　　“还有其三？”冯雨年感觉这两点已经足够多了，为何还有第三点。
　　刘磊又伸出一个手指说道：“这第三点便是康熙了，如今皇帝雄才伟略，早已察觉到三藩尾大不掉之势。自从击杀鳌拜亲政之后，他便在招兵买马扩充势力，准备对三藩动手了。若我所料不差，一两年内三藩必定上表请辞。”
　　“这是试探朝廷虚实？”郭简当即醒悟过来。
　　刘磊点了点头：“没错，此次试探之后，三藩必反。”
　　“为何？”徐子琛追问道。
　　刘磊解释道：“三藩上表自请撤藩，朝廷无非两种反应，撤或者不撤。若朝廷选择不撤藩，三藩便知道朝廷准备未足，自然要大举进兵，打朝廷个措手不及。”
　　“若朝廷很痛快的选择撤藩如何？”徐子琛问道。
　　刘磊砸吧砸吧嘴嘿嘿笑道：“若是撤藩那不等于逼着老虎咬人吗？为了自保三藩岂有不反之理？”
　　“精辟，果然精辟。”郭简抚掌道：“单单刘世侄这番言论，便可称得当世大才。”郭简这样的夸奖，却让刘磊脸上一红，他只不过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历史，反过来当做预言分析而已，若让他自己去猜，绝对把握不到这么精准的。
　　刘磊连忙摆手道：“这只是我一家之言当不得真的，只是我想问问三位，若三藩真的谋反，你们身处福建将何去何从？”
　　三人再次互相对视，冯雨年摇头苦笑道：“大不了丢官回家吧。”
　　“是啊，我等势微力弱无法反抗。”徐子琛也是连连的摇头叹息。


第39章 刺客来袭
　　“如果三位都这么想，将必死无疑。”刘磊的话让他们全都呆住了，良久郭简才叹气道：“真可谓英雄出少年，我虽然才三十有二却感觉自已已经老了。”
　　徐子琛却还没听明白其中关键，追问道：“为何是必死？”
　　郭简道：“刚才我们不是分析了福建的两方势力？若三藩真与朝廷火拼，将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三藩驻地便是主战场。到时候双方都不会允许计算之外的力量存在，我们要不就依附一方，要不就是被杀死。”
　　“若你们依附其中一方，失败了必然被胜者屠杀，胜利了也会被认为是迫不得已之下才勉强依附的，胜者同样不会放过你们。”刘磊补充道。
　　“这么说我们即刻辞官回乡，方能保住性命。”徐子琛问道。
　　刘磊看着对方反问道：“难道徐县令完全没有除暴安良平定地方的想法？”
　　“我只是区区县令，能有多大作为？”徐子琛摇头叹息道。
　　“你一个人当然不行，但我不相信所有人都是趋炎附势之徒，除了三位定然还有许多可用的人才。我们若团结在一起，同样能有作为。人生一世如草木一秋，若不为远大志向努力，与行尸走肉何异？更何况清廷残暴，三藩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到头来仍是百姓受苦，为何我们不能打出个朗朗乾坤，为百姓争得一片和平之地，最不济也把福建变成避风港。”刘磊说得颇为豪气，让三人都感到精神一振。
　　“刘世侄可有成算？”郭简问道。
　　“有。”刘磊斩钉截铁得回答道：“只要我们利用最后的时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抓紧培育自己的势力，未必不能有所作为。”
　　“好啊，我若退缩岂不是成了懦夫，就算是为了百姓，拼了这条命又何妨。”冯雨年听得热血沸腾，顿时拍案而起。
　　“我也愿意助刘大人一臂之力。”徐子琛起身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郭简微笑着看向两位好友，在官场中四处碰壁，早已变得消极懈怠的两人，竟然又被激起了斗志，这让他感到欣慰。之前刘磊的一番预判，让他有了十足的信心，若是跟着此人一起做番大事业，至少有成功的可能，所以郭简也起身表示同意。
　　这番谈话若在官场老油条看来，必定是瞠目结舌的。刘磊与徐子琛、冯雨年只是初见，与郭简也没有什么密切的关系，竟然敢直接这么多犯忌讳的话。另外三人也是一样，根本不把刘磊当外人看，简直就是群只有热血不顾自身的热血青年。
　　事实上郭简三人虽然当官数年，也都只是刚过三十岁罢了。他们本就不喜官场斗争，属于那种埋头苦干不问斗争的好官，对官场险恶理解有限。刘磊前世只是个尚未走出校门的大学生，社会阅历相当有限，今世也属于官场小白，对人心险恶更没多少了解。
　　正是这四个愣头青式的人物，毫无顾忌得彼此吐露心声，才避免了试探对方意图消耗大量时间，让四人更快的结成同盟，迅速成为漳州官场上一股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这可以说是刘磊最大的幸运了。
　　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刘磊依旧在侃侃而谈：“既然三位都同意，我们就定个盟约，分派一下各自的任务如何？”
　　“好啊，咱们四人之中，以刘世侄的眼光最为独到，我就代两位朋友做主，拥你为尊如何？”
　　“这怎么可以？郭世叔在漳州府名声卓著，才是最好的人选。”刘磊连忙推辞。
　　“自家知自家事，若是治河开荒、修桥补路，我自问绝不差于他人。但要做首脑必须眼光精准，思虑长远，这却非我所长，刘世侄恰恰具备这样的素质。”
　　“我……”刘磊还要推诿，徐子琛却说话了：“刘大人不必再推辞了，此事关重大，绝不是客气的时候。试问若首脑无长远眼光冷静头脑，我们岂不是自取灭亡？”很显然刘磊关于三藩必反的言论，赢得了三人的信服。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攒越了。”刘磊当即答应下来，以他对历史地理了解的确是最有利的首脑人选。他当即走马上任：“如今我们的首要任务有三个，银钱，兵马和人脉。银钱我来筹措，但要想更快筹集银钱还需两位县令的帮忙。”
　　“义不容辞。”冯雨年和徐子琛拱手答应道。
　　刘磊点点头：“兵马暂时不急，我们不能让两方势力提前发觉我们的动向，否则我们将成为众矢之的。至于人脉嘛就要仰仗三位了，毕竟你们为官多年，对福建官场应该比我了解得多。此外我们还要尽量提高职位，获取更大的权利，若有需要银钱活动的地方，我会尽量筹措的。”
　　“好，就这么办。”郭简点头，四人当即指天为誓结为攻守同盟，并大略定下了日后的行动计划。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刘磊的收获最大，有了三人的帮助，未来他在官场中更能如鱼得水，也便于他插手漳州府更多的事务了。刘磊聊得高兴，难免多喝了两杯，等到上马车的时候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
　　已经是二更天了，刘磊斜靠在马车柔软的垫子上，头脑一阵迷糊。马车走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忽然外面风声大作，随后便是护卫们的呵斥声。刘磊听得出来，聂青和聂云正大声咒骂着什么，紧接着便是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似乎有人在械斗。
　　刘磊心中好奇，勉力睁开眼睛打开车帘探出头来，却只看到了刘坤宽阔的后背。发觉刘磊探头出来，站在马车上戒备的刘坤头也没回得说道：“二公子小心，有刺客。”
　　“刺客？”刘磊的酒意一下子就醒了，他还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到刺客的临近，最可怕的是自己便是对方的目标。刘磊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向车前三十米外正在交战的三人。
　　对方是个身材瘦削的黑衣人，他身法迅捷灵动，手中长剑犹如出洞的怪蟒，舞出朵朵耀眼的剑花，一看便是武林高手。反观包围了刺客的四名护卫却是左支右拙，他们修习的毕竟都是战场上的杀人技巧，对付普通人自然无往而不利，在战场上也能大杀四方，但在与武林高手比试中却难以发挥出优势。


第40章 飞刀建功
　　刺客依仗自己的身手高超，在小巧腾挪方面有着先天优势，打得四名护卫连连后退，若不是聂青聂云两人身法灵动，同时还有一套分进合击的战法傍身，恐怕他们也已经落败了，即便如此四人也被打得连连后退。
　　刘磊不禁失声惊呼：“好厉害的武林高手。”
　　“二公子小心，他们已经挪过来了。”刘坤始终冷静得观察着场中，发现刺客在力压四名护卫的时候，有意识得向着马车靠近。刘坤的眼睛微微眯起，左手已经摸向了腰间，就在双方距离接近到十米的时候，刺客的剑法突然变招。
　　森寒的长剑在空中组成一道剑网，剑光瞬间暴涨将四名护卫的兵刃统统弹开。借着压力骤减的间隙，他身形一跃手中长剑划过虚空，直刺向撩开帘子的刘磊。
　　眼看着迎面而来的长剑，刘磊心脏都快停跳了，就在这时刘坤动了。他早已按在腰间的左手瞬间上扬，三把雪亮的飞刀呈品字形射向刺客。
　　这是刘坤的飞刀绝技，他在这上面的造诣决不下于护卫中以飞刀著称的张扬，只是他平时很少显露罢了。三把飞刀先后飞出竟是有快有慢，看似巧合的在到达刺客身前变为了齐头并进。
　　因为飞刀的速度差，让刺客错估了飞刀抵达的时间。他本打算依靠飞刀先后抵达的空隙，从中间闪身避过飞刀，结果却因为错误判断而失去了机会。无奈之下他只好斜身避开两把飞刀，同时用手中长剑磕向第三把飞刀。
　　就在第三把飞刀即将被成功击落的时候，刺客忽然有了种生死关头的危机感。这是武林高手特有的灵觉，他下意识得将身体略一扭动避开要害，但肩头还是遭受了重击。阵阵剧痛感传来，刺客惊呼一声，瞬间倒地不起。
　　原来刘坤这一手飞刀绝技有个名号叫做暗度陈仓，本是专为夜间应付高手之用。每次甩手射出的飞刀其实有四把，三把普通飞刀以品字形先行，后面那把飞刀要慢上一瞬，而且这把飞刀经过特殊处理，是通体漆黑没有反光的。
　　因为夜间视物不清，这招往往能获得奇效，毕竟没有思想准备的人在发现前三把飞刀速度有异的时候，当然会努力躲闪，根本无法注意到那把无声无息袭来的黑色飞刀，往往便能一击建功。
　　今天从刺客出现开始，刘坤就知道遇上的硬茬子。如果是拔剑上前拼斗，刘坤自认为不是对方三合之将，所以他始终没有出手，而是等待着一个必杀的机会。没想到这次的飞刀绝技本该必杀，对方还是仗着超卓的灵觉在最后时刻发现危机，同时依靠高强的武艺在空中硬生生使身体下沉避开心脏要害，仅让飞刀命中了肩膀。
　　当然即便如此，刺客也失去了作战能力。心思缜密的刘坤向来不会留下破绽，他在这柄黑刀上还涂了麻药，只要命中便是未击中要害也能让对方昏迷，如今刺客就中了麻药昏迷过去。
　　刘坤正想拔剑上前刺死对方，却被刘磊制止了：“等一下，把他绑了放在车上，我们回去再说。”刘磊心中有些恼怒，自己已经与天地会冰释前嫌了，却还有人来刺杀，难道自己就真的那么十恶不赦吗？从来不喜欢做老好人的他决定将刺客带回去严刑拷问，务必找出想杀他的幕后黑手，将威胁彻底扼杀掉。
　　护卫与刺客的战斗并未持续多久，也没有惊动太多人，等到闻声而至的巡逻队抵达时，刘磊已经带着人扬长而去了。地上除了些许血迹，什么也没有留下，巡逻队的人当然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返回衙门的刘磊阴沉着脸，命护卫将刺客带到书房问话。刘坤和几个护卫将五花大绑的刺客带入书房，刘磊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了，他指着刺客道：“拿掉他的蒙面布，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若认不出来就用冷水浇醒他严刑拷问，务必找到幕后主使。”
　　“是。”刘坤上前拉掉刺客的蒙面布，却站在那里傻眼了。
　　见到刘坤站在那里不动，刘磊皱眉道：“怎么回事？还不赶快泼醒他严刑拷问？”
　　“二公子，是个女的。”刘坤惊讶的转头说道。
　　“什么？女的？”刘磊也是吃了一惊，他连忙起身走到了刺客身前发现撤去蒙面巾的刺客的确是个女子。此刻她面容惨白双目紧闭，却遮掩不住绝世的姿容。香面桃腮，皮肤吹弹可破，柳叶弯眉配上高挺的琼鼻说不出得美丽，以刘磊的经验来看这个女子绝不超过二十岁。最令他吃惊的原因在于，这个女子太像经济系的系花杜晓悦了。如果不是自知杜晓悦不可能有这么高强的武功，刘磊几乎要认为她也穿越了。
　　“这么年轻的女人，居然有这么高的武艺真是难得。”刘磊摸着下巴说道，说话间却不时打量着对方，心中暗暗纳罕。此女这么像杜晓悦，难道和她有亲戚关系不成？这个想法太过离奇了，让刘磊瞬间否决了。他知道杜晓悦是陕西人，先祖怎么可能在福建，更何况如今距离他所在的时代相差三百多年啊。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人就要死了。”刘坤摇头叹息着，显然他也被这个女人的绝色容貌所摄。
　　“你说什么死了？”刘磊问道。
　　刘坤指了指对方肩头道：“回二公子，我这把飞刀并不是普通飞刀，刀背上有两条血槽，刀刃带有四个倒钩，只要刺进去便血流不止想拿都拿不出来。中了这把刀的人除了会被麻翻还会持续流血，就算当时没死也会活活流血流死的。”
　　“你还不快救人？”刘磊闻言急道，就算她是想杀自己的刺客，让这么美丽的女子眼睁睁去死他也接受不了啊，更何况她还那么像杜晓悦。
　　刘坤摊摊手无奈道：“可是我也拿不出来啊，以前每次都是从死人身上拿回来，当然是随便用刀割了。”
　　“真是残忍。”刘磊气愤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去请郎中来。”


第41章 外科手术
　　“是。”立刻有护卫去找郎中了。别说什么郎中到了夜里不出诊，同知大人相招谁敢不来，最多是护卫们砸开门将人绑来便是了。很快两位郎中就被找来了，可是当他们看了女刺客的伤势，又询问了飞镖的形状之后，纷纷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刘磊逼着他们治疗，两人却说只能开些补血的药，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哪里是尽人事听天命，简直就是敷衍了事，试问再好的补血药，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补充血液？而且还要比流血更快的？眼看着女刺客奄奄一息，刘磊拍案道：“一群废物，还要我亲自动手。你们给我准备锋利的匕首，烈酒，干净的棉花，棉布先用沸水煮一盏茶的时间，另外还要一盆热水。”
　　刘磊发话了谁敢不听，护卫和侍女们立即忙活了起来，短短十几分钟就准备好了一切应用之物。刘磊拿起那柄匕首，心里却开始发虚了，他又不是医学院的学生，哪里会什么做手术？只是现在救人要紧，不得不用刀割开伤口。
　　看看身边几个护卫，刘磊问道：“你们谁做过手术？”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护卫们哪里知道什么叫做手术，全都茫然得摇头。刘磊无奈得叹了口气：“算了，也只能我来了，至少我上高中生物课的时候，还解剖过兔子，也学过人体图的。”
　　“你们全都退到外面去，我自己来。”刘磊看了看旁边的护卫，想了想自己所能做的又补充了一句：“留下两个侍女。”
　　护卫们很快都退到了房间外面，他们并不担心刺客会威胁到刘磊，因为她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刘磊定定心神，用剪子将那片黑色的夜行服剪开一个大大的口子，露出那雪白的香肩与插着飞刀的血洞，此时鲜血还在缓缓流淌着，如果再不将刀拔出来她必死无疑。
　　刘磊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的手不会太过颤抖，这才拿起一块棉布将血迹擦干露出伤口。用烈酒擦拭过匕首以后，刘磊努力集中精神，将刀尖抵在了那块肌肤上。
　　沿着飞刀破开的肌肤，刘磊向两边切开两个长一倍的伤口，让带着倒钩的刀刃露了出来。鲜血立刻填满的伤口，让刘磊看不到伤口下的刀刃，无奈之下他只能伸出手指在伤口里摸索着。
　　女刺客显然感觉到了疼痛，即使在昏迷之中竟然微微皱起秀眉，鼻息间轻哼了两声。刘磊知道飞刀上麻药的效果快要过了，他必须赶快动手，否则就算不失血过多，这样的手术疼也疼死了。
　　他小心探索着飞刀的边缘，终于摸到了刀尖位置。用两根手指扣住刀尖，另一只手握住刀柄，刘磊小心的左右晃动一下飞刀，然后两手同时用力，将刀从伤口里拔了出来。
　　就在飞刀拔出的瞬间，一道血箭随着飞刀射出，喷了刘磊满头满身，女刺客也惨叫一声彻底瘫软在床上。刘磊不敢停下，扔掉飞刀一手按住伤口，另一只手拿过烈酒在她肩膀上猛浇了几次。
　　即使有烈酒的刺激，女刺客也再也没有了反应。“棉花，用烈酒消毒。”刘磊喊了一声，旁边已经处于呆傻状态的侍女这才反应过来，忙将一大块棉花泼了烈酒递过去。刘磊连忙接过棉花按住了伤口处，又说道：“去拿针线来。”
　　“是。”另一个侍女匆匆跑了出去，过了盏茶工夫拿来了针线。刘磊又用烈酒给针线消了毒，此时伤口处流血终于缓慢了些，他拿开棉布努力控制着内心的不适感，将女刺客伤口处的皮肉一针针缝了起来。
　　所幸刘磊历来胆大，否则这样的事情还真不敢做。饶是如此，等将伤口彻底缝合的时候，他也感到头皮发麻，后背早就被汗水湿透了。看到伤口已经完全缝好不再出血，刘磊长出了口气，让侍女拿来金疮药撒上，再用干净棉布捆住伤口。
　　给女刺客擦拭身体的事情，就不需要刘磊再做了，他抹了把脸上混合着鲜血的汗水走出房间。见到刘磊出来，等在外面的楚风疾步走来问道：“二公子，你没事吧。”
　　他今天因为有事没跟去赴宴，直到晚上忙完工作才回来，刚进门就听说刘磊回府时遇刺了。等他赶到书房的时候，又听说刘磊去给女刺客治伤了。他也不敢远离，在院子内等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见到了满身是血的刘磊。
　　见到刘磊全身的血迹，楚风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刘磊拉起衣襟这才发现满身都是血了：“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刺客的血，我没有受伤。”
　　听到刘磊解释，楚风才放了心：“二公子以后行事要小心啊，江湖上高手如林，可不能马虎大意。我看日后订做一辆内衬铁皮的马车好了，另外还要多带护卫。”
　　“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没事吗？”刘磊笑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留两个弟兄守住这个女刺客，我看她一时也没什么威胁了，先看两天再说。明日大家要守口如瓶，我遇刺的事情不许传出去，另外命人给她炖些补品，不许让她死了，我要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遵命。”楚风连忙去安排人手，刘磊也因为手术耗费了极大的心力，现在累得眼皮直打架，洗去血迹后直接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刘磊没吃早饭就去了女刺客的房间，结果在门口便听到了李海岳咯咯得笑声。刘磊心中好奇，挥退旁边的护卫，自己推门走了进去。刘磊进门才发现李海岳正坐在床边，与女刺客聊得亲热，旁边除了两个侍女之外没有其他护卫。
　　此时的女刺客已经换了衣服，除去紧身的夜行衣，换了女儿家的粉色衣裙，梳起垂鬟分肖髻的她没有了那股杀气，反倒多了股女儿家的柔美气息，配上那比李海岳更显明艳的容颜，让刘磊也不禁屏住了呼吸。事实上李海岳的容貌与女刺客难分伯仲，但李海岳尚未成年，那种青涩的感觉比起女刺客自然流露的成熟媚态略有不如。


第42章 主动登门
　　刘磊也不知道自己昨天为何要出手救人，不过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始终放不下再也无法见面的杜晓悦。看着面前与杜晓悦一模一样的容颜，刘磊都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见到刘磊站在那里发呆，女刺客的眉头明显皱了皱，随后便是满脸的红晕。刘磊以为她失血过多，所以身体有些不适，轻步上前道：“你是否头晕？”
　　“那么挂心人家，昨天还狠心射了人家一镖。”李海岳满眼含笑得看着刘磊问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用飞刀。”刘磊摊摊手做无辜状，昨天那柄飞刀又不是他射的，何况当时面临生死危局的可是他。当然在这样的绝色美女面前，他是硬不起心肠质问对方为何刺杀的，只好转向李海岳：“你怎么跑过来了？”
　　李海岳看了看旁边的女刺客：“听说你昨天带回来个大美人，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了，说不定以后还多个姐妹。”
　　“别胡说，她是刺杀我的刺客。”刘磊解释着连连摆手。
　　没想到女刺客却先开口了：“七娘不明真相，让大人受惊了。”
　　“什么？”刘磊听得云山雾罩，昨天还凶狠的用剑刺向自己，怎么今天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刘磊还要询问，却有刘坤来禀报说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刘磊只好走出房间低声问道：“什么人要见我？”
　　“对方没说，只说是天地会香主前来拜见二公子。”刘坤低声回答道。
　　刘磊心中一动，天地会的香主那可是重要人物，只是作为反贼敢拜见官员的确让他有些意外，只是看在方氏兄弟的面上总要见见的。在刘坤的引导下，刘磊快步向著书房走去，天地会的人身份敏感，所以刘磊没有在衙门里见他，而是让到了后宅的书房。
　　见到刘磊进门，那个人连忙起身拱手：“洪门长房香主蔡德忠见过同知大人。”
　　“蔡德忠？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到衙门来自报是天地会的香主，难道不怕死？”刘磊没想到对方还是个名人，这不是后世所说的少林五祖吗？原来却是天地会的一个香主，实在让他很意外。
　　蔡德忠微微一笑：“大人乃忠良之后，难道一心为了鞑子效命？”
　　如今自己是官，就算是看到了著名的古人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亲热，毕竟对方是反贼。对于蔡德忠的调侃，刘磊就更不能接话了，否则很容易被对方抓住把柄。
　　看了看满面笑意的蔡德忠，刘磊脸色缓和了些：“为官可以泽被一方百姓，与效命无关。蔡香主请坐，来人，看茶。”
　　“多谢大人。”刘磊说得含糊其辞，蔡德忠也表现得规规矩矩，直接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
　　两杯香茗送上，刘磊上下打量着老神在在的蔡德忠问道：“我们好像是素不相识吧，蔡香主此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说前些日有几位兄弟得罪了大人，今日特来负荆请罪。”蔡德忠说话间只是在座位上略欠了欠身，哪里有半分负荆请罪的样子。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刘磊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微笑，他听出对方是为了方氏三兄弟而来，故意卖个关子让对方急一急。
　　蔡德忠却是脸上色变，他孤身犯险跑到衙门来，并非是活得不耐烦了，而是因为被抓的三人乃是总舵主仅有的三个亲生儿子，若有差错实在难以交代。本来三人若被押入牢房，蔡德忠还能依靠关系去看望一下，说不定有机会救出来。可是三人始终被囚禁在衙门里，护卫又都是刚从外地来的刘磊亲随，他根本就插不上手。
　　至于围攻衙门救人这种事他是不想干的，否则就是杀官造反的大罪了。虽然天地会历来以反清复明为宗旨，杀几个鞑子官不在话下，却也不想惹这么大的麻烦，否则福建一省的官兵都会来清剿他。
　　“如此说来，大人是不打算放过我的几位兄弟？”蔡德忠的声音有些阴沉，思索着刘磊为何会矢口否认，难道其中有什么阴谋。
　　“大胆，敢与大人这样说话。”对方这句带着威胁口气的话，惹恼了站在刘磊身后的聂云，他手按刀柄对着蔡德忠怒目而视，若刘磊一声令下，他肯定先拔刀冲上去。
　　被对方呵斥，蔡德忠的脸色再变，他正要起身告辞，却听到刘磊开口了：“要回几位兄弟也不是不可能，但蔡香主不认为该对我解释一二吗？”
　　“解释？”蔡德忠再次皱了皱眉：“大人此话何意？”
　　刘磊手中盖碗在茶盅上轻轻滑动着，声音虽然平淡却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蔡香主派人截杀于我，难道就没有话要说？”
　　“你……”蔡德忠脸色一白，猛然站了起来。护卫在刘磊左右的几个人怕他动手，立刻腰刀出鞘，书房内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蔡德忠看了看左右，发现六把腰刀都对着他，心中也不免忐忑。毕竟书房内空间太过狭小，就算有千般本事也施展不开，若他执意反抗难免被剁成肉酱的下场。
　　“大人是想擒拿在下？”蔡德忠看向了仍在主位上坐着摆弄着茶盅的刘磊。
　　事实上刘磊也紧张得要命，面对着历史上出名的武术家，他也不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只是事关他的身家性命，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刘磊只好借着摆弄茶盅移开视线掩盖自己慌乱的眼神。
　　“我已经说过了，蔡香主总该告诉我幕后主使吧，否则休想走出这个门。”刘磊心中慌乱，语气中却不带出一丝一毫，仍旧是那般平缓却强硬。
　　蔡德忠也是见惯大场面的，迎着六柄钢刀却没有丝毫退缩：“在下虽然学艺不精，却不受人威胁，若大人一意孤行，我说不得只能闯闯了。”
　　“请便，不过若蔡香主身陨于此，可不是在下待客不周。”刘磊是真的有些怒了，对方敢刺杀自己，被人包围了当面对质还如此嚣张，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若天地会是这么桀骜不驯，他也不在乎树立这样一个敌人，说不定还能借此取得康熙的信任，让自己升官更快些。


第43章 背后主谋
　　得到刘磊的首肯，众多护卫跃跃欲试就要上前，便在此时忽然有人大喝出声：“众位请住手，听在下一言。”
　　刘磊循声看去，发现正是急匆匆闯进来的方中德。见到是他，刘磊的情绪缓和了些，毕竟他们三兄弟都是很有用的人才，刘磊不想轻易得罪：“方大哥来做什么？”
　　方中德上前拱拱手：“大人，蔡香主是为我们三兄弟而来，这其中只是个误会，何必刀兵相见。大家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句话。”
　　刘磊点了点头，护卫们收起了腰刀，不过他们仍旧盯着蔡德忠，随时准备出手。方中德走到满脸诧异之色的蔡德忠面前点点头：“蔡香主犯险来救，我们三兄弟非常感动，不过这其中有些误会我要说明。其实我们虽然是被刘大人抓来，但已经冰释前嫌。大人待我们如座上宾，都已经是朋友了，不必如此动怒伤了和气。”
　　“什么？”蔡德忠狐疑得看向刘磊：“他一个鞑子官会有什么好心？方香主一定是被他蒙蔽了，更何况没见到另外两位兄弟，我怎么能信。”
　　方中德摆摆手不让蔡德忠再说下去：“我昨日已经发出密信解释一切，为何蔡香主好似并未收到？”
　　“什么密信？我并未得见。”这次却是蔡德忠发懵了，漳州府这点地方不可能耽误时间，如果真有密信恐怕昨日就该送到了，绝不可能耽误到今天早上。
　　方中德皱了皱眉：“这就奇怪了，昨日我就将密信送到了联络点，为何今日蔡香主尚未得知。”
　　“这还用说吗？定然是你们天地会内部有人家的暗鬼，这封信被赚下了，恐怕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已经泄露了吧。”刘磊冷笑道，他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顶点，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非但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反到是将他与方家三兄弟接触的事情给暴露了。想到还没发展起势力，就要成为被朝廷通缉的丧家之犬，刘磊就有种杀人的冲动。
　　方中德连忙摆手：“大人请放心，泄露是不会的。我写的是最高级别的密信，只有几位香主才能看懂，就算落到外人手中也无妨。只是对方手段真是阴险，昨日挑拨七娘来刺杀大人，今日又挑拨蔡香主来要人，可见对方所图不小啊。”
　　刘磊听得心中吃惊，这么说来就算对方破译不了密信，也大概知道情况了，毕竟方中德能行动自如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他看向蔡德忠怒斥道：“笨蛋，被人利用了还在隐瞒，你难道要等刀架在脖子上才肯说实话？这么蠢是怎么当上香主的？”
　　蔡德忠被刘磊这样痛骂却没有生气，此刻他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想着最近以来的种种情况，以及手下人可能的叛变，蔡德忠最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对着刘磊拱手道：“刘大人一番话令我茅塞顿开，我这就回去整顿帮众，把叛变之人抓出来，告辞了。”
　　走出两步，蔡德忠又转过身来道：“忘记告诉大人了，雇凶杀你的人正是靖南王耿继茂，告辞。”说罢他大踏步离开了衙门。
　　“是他。”刘磊倒吸了一口气，只感觉全身都凉飕飕的。在福建的地方当官，却被这里最有权势的人惦记上，这是什么样的危险可想而知。若不是三藩还不想造反，恐怕王府卫队便要开到漳州府城来抓人了。
　　想到自己身处危局，刘磊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送走了蔡德忠，他挥退左右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独自沉思，就连今天的课也不讲了。
　　刘磊是个对国家大事关注的人，但也仅止于小民对国家的那种关注，他可以被称作是爱国者，却绝不是个善于权谋的政治家。在如今的危局之中，刘磊就算搜肠刮肚在脑海中查找所有的知识也无济于事，他根本没有可能解决这样的危机。
　　独自在书房里想了大半天，刘磊连午饭也没有吃，直到楚风快步冲入书房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坐了很久。隆冬季节楚风仍旧是满头大汗，让刘磊颇为惊讶：“楚伯，出什么事了？”
　　“二公子，福州那边出了大事，靖南王耿继茂死了。”楚风的话吓了刘磊一跳，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有护卫气愤不过去杀了对方，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自己也是刚刚知道幕后黑手是靖南王，其他护卫只会知道的更晚，以这个时代的行动速度，大半天怎么可能从漳州赶到福州去杀人。更何况靖南王府守卫森严，谁有本事进去杀了靖南王本人。
　　想了片刻刘磊就明白了，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耿继茂的确是今年病逝的，只是时间有些巧合罢了。刘磊点头道：“死了便死了吧，与我何干？”
　　楚风道：“靖南王病逝，全福建都要披麻戴孝，需禁止娱乐缟素一月的。”
　　“这么麻烦。”刘磊挠了挠头道：“好吧，就照办好了。”楚风点点头离开了。
　　“耿继茂死了，三藩之乱还会远吗？如果继续这样慢慢发展下去，岂不是坐以待毙。”耿继茂的死深深刺激了刘磊，让他感觉到了死亡危险的临近，他坐在案几前愣了半天，忽然拍案道：“有办法了。”
　　兴冲冲得离开书房，刘磊找到了正在派人出去买白布的楚风：“楚伯，立刻给我准备车辆马匹，还有随行人员，我要去福州。”
　　“去福州？做什么？”楚风愕然道。
　　刘磊神秘得一笑道：“当然是去亲吊靖南王了。”
　　“什么？”楚风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刘磊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经知道想杀死刘磊的幕后黑手其实是靖南王耿继茂，天地会只不过是被买的凶手罢了，现在要去人家的老巢，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刘磊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楚伯不用担心，我以官员身份前往吊唁，他们不敢杀官造反的。靖南王府还没准备好反叛，更不会为了我这样的小角色冒风险。”
　　他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道：“饿死我了，还是先去吃饭吧。”刘磊说罢扬长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楚风不明所以。
　　现在没到吃饭的时候，厨房只好给刘磊煮了碗粥，再配上几样清口的小菜了。刘磊坐在书房里才吃了两口，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第44章 武术大师
　　“进来吧。”刘磊以为是楚风来复命，毫不犹豫得就让对方进来了，没想到推门而入的是三个人，除了李海岳之外，还有方中德和那个刺客七娘。
　　“你们来做什么？”刘磊感到颇为诧异，连忙将碗筷推到旁边站了起来。
　　李海岳没有说话，到是方中德突然拉着女刺客跪倒在地磕头道：“刘大人恕罪，小女一时受人蒙蔽才出手刺杀，所幸大人无恙，还请饶恕小女一死。”
　　“什么？她是你女儿？”刘磊惊讶得问道。
　　方中德看了看旁边的女刺客叹道：“不是亲生女儿，她是我捡回来的孤儿，不过自小抚养我早就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了。七娘，还不赶快向大人认错。”
　　七娘红着脸看了刘磊一眼低头道了个万福：“小女子方七娘拜见大人，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
　　“嗯。”刘磊刚想回答没问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什么？你叫方七娘？”
　　“是啊，大人认得我？”方七娘惊讶得抬起头来看着刘磊，不知道他为何又这么大的反应。
　　刘磊挠了挠头，他记忆中的方七娘似乎应该是在某个平凡人家，为何会成了方中德的干女儿。难道因为历史改变，她家中自幼逃难全死光了，才被方中德救下来的？也可能只是同名同姓罢了，可是对方武功那么高，似乎也太巧合了。
　　为了确认是否与自己所知的是同一个人，他又问了一句：“你自创了白鹤拳？”
　　“啊，大人怎么知道？”方七娘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只不过她自创白鹤拳刚一年，很少在外人面前显露，名字也是上个月才刚起了，为何这个大人会知道。
　　听到对方承认，刘磊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这倒不是说方七娘有多么有名，关键是她的徒子徒孙太有名了。他口中所说的白鹤拳属于南拳的一种，乃是与太祖拳、罗汉拳、达尊拳、行者拳并称为南少林五祖拳的著名拳法。若有人不知道白鹤拳的名字，那么它经过后人演化精炼之后，所起的另外一个名字咏春拳恐怕就尽人皆知了。
　　刘磊也是因为经常在香港电影里看到咏春拳，所以才查过些这方面的资料。一想到方七娘徒子徒孙中有叶问、李小龙、洪金宝等一大群动作巨星，刘磊的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了，那副流口水的贪婪表情让对面三人都有种不好的想法。
　　李海岳咳嗽几声，让刘磊从思想的海洋中退了出来，嘟起嘴问道：“磊哥哥，你还没说是不是原谅七娘姐姐。”
　　“啊，这个，当然了。我已经知道是有内奸作祟，才让七娘得到了不实情报，罪不在你。”刘磊轻描淡写得将此事带过，不过那时不时瞥向七娘的眼神却让方中德误会了。
　　方中德是个粗人却并不是个傻子，刘磊不时看来的眼神让他误会成了某些***的想法。自己的干女儿这么漂亮，如果能嫁到刘磊身边哪怕做个小妾，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更何况方中德对刘磊这个“技术大师”颇为崇拜，也愿意让自己与他多上一层姻亲关系。
　　想到之前干女儿的态度，以及刘磊现在的表现，方中德感觉这事情八成可行。这种时候本来粗枝大叶的方中德也变得精明起来，他拱拱手道：“刘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方大哥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刘磊点头道。
　　方中德看看自己的干女儿道：“大人身份特殊最遭人嫉恨，身旁没有高手保护是绝对不行的。七娘虽然是女流之辈，幸好身手还算不错，不知是否入得大人法眼。”
　　“啊？让她给我做护卫？”刘磊感觉这个转变有点快，她昨晚还一心刺杀自己的，现在就变成了护卫而且还是贴身的那种，这感觉似乎有点……爽啊。
　　“好吧，七娘的武艺的确高超，我手下那些人都望尘莫及。”刘磊看了看旁边的李海岳，发现她没有什么不悦之色当即点头答应下来。见到刘磊答应，方中德老怀大慰连忙告辞出去了，李海岳也一拉方七娘道：“走吧七娘姐姐，我先带你去休息。”
　　“可是我既然成了大人的护卫，当然要跟随保护了。”方七娘有些犹豫，虽然她对跟在陌生男子身边有些抵触。
　　“没事的，姐姐身上还有伤，等养好了再说吧。”李海岳不由分说拉着方七娘就走，对方也只好任由她拉走了。看着昨天凶神恶煞的女刺客今天变得如此温柔，刘磊感觉很不适应，而李海岳的做法就更让他迷糊了。
　　事实上方七娘能这么乖巧还多亏刘磊昨晚救治之功，他哪里知道明清两代女子贞洁观念有多强。刘磊亲自给对方做手术，见到了她肩膀上的肌肤，这比后世两人成就好事还要严重。
　　按照明清两代的说法，女子肩膀的肌肤被男子看到便是失节，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方七娘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杀死刘磊后自杀，第二则是嫁给刘磊。人家是好心救人，而自己又犯错在先，方七娘怎么能下得去手，所以她只好采取第二个方法了。
　　李海岳之所以与方七娘这么快混熟，方中德愿意将干女儿倒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只是刘磊这个既不懂当世礼法，又不细心的人才会茫然无所觉。送走了三人，刘磊便出了门，此时刘坤已经跟了过来：“二公子，我们即刻就走吗？”
　　“走？去哪里？”刘磊问道。
　　刘坤哑然反问：“不是去福州吊唁吗？”
　　“哦对，我忘记了，暂时先不走，我发现忘了件事情。”刘磊拍拍额头道：“你立刻去郭简大人府上，就说我需要乌桕的种子，越多越好。”想到那天在郭简家里看到的大乌桕树，他心里有了想法。
　　“遵命。”刘坤拱手要走，却被刘磊又叫住了：“另外派人给我准备碱面和香粉，哦不能有颜色的，东西弄到全都带到杂货铺的工坊去，我有大用处。”
　　“是。”刘坤连忙去了，刘磊则带人直奔杂货铺。听说刘磊要出门，方七娘也要跟随，李海岳劝她先养伤却执意不听，最后也只好任由她跟着了。


第45章 高档产品
　　见到刘磊突然驾到，张扬吓了一跳，他不知道二公子为何突然跑来了。连忙上前见礼，张扬说道：“二公子来查验账目？”
　　“查账？这才开张几天就查账？我信得过你。”刘磊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带我去工坊，我有些事情。”
　　“是，大人。”张扬连忙引着刘磊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后面的工坊。这里的规模不大，约有三十多个人，掌管着十余个大灶正熬煮猪油制作肥皂。见到刘磊进来，他们纷纷躬身施礼，这些人都是刘文奇手下的精壮乞丐，如今作了工人不但能吃饱穿暖还能有不错的工钱，让他们对刘磊很是感激。
　　刘磊对着众人勉励一番这才问道：“你们有没有熬好的油？”
　　“当然有，大人请看。”立刻有人将尚未进行盐析操作的油锅指给刘磊看。
　　刘磊点了点头：“非常好，给我留一锅有用处。”几个人立刻过来帮忙，刘磊命他们将锅端下来放在地上冷却，等到有结块情况出现之后，就将那些硬块捞出来待用。
　　刘磊很清楚这锅油里面除了沉底的灰渣以外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油酸、硬脂酸和软脂酸，下层是甘油。本来在制作肥皂的时候，会依靠甘油较重的特点，将之清理出去，但现在刘磊是打算连油酸也一并清理出去。
　　油酸、硬脂酸和软脂酸的密度较为接近，无法用沉淀的方法分离，但油酸和甘油的凝结温度在13度左右，硬脂酸和软脂酸却在50多度，这就造成了两种脂酸先凝结成块，这样便可以将之分离了。
　　等到将凝结的两种硬块全都分离出来用水清洗后，刘磊命人另换了口锅煮起来，很快硬脂酸和软脂酸又恢复到了液态。这个时候刘坤等人回来了，他们将碱面香料都带了回来，只是乌桕种子却是没有。
　　“二公子，郭大人说乌桕树不是结种的时候，他也没有储存，所以现在没有。”刘坤回答道。
　　“算啦，勉强先用猪油吧。”刘磊是打算做些高档产品，希望用更加细腻的乌桕油，现在既然没有他就暂时放弃了。嘱咐着命人在锅里加入蒸馏水稀释油液后倒出来，放入了一个大盆子里。锅内重新加上水继续烧火，而那个盛满油液的大盆子就让它漂浮在水面上了。
　　这个反应过程不能超过110摄氏度，为了严格控制水温刘磊干脆让反应隔着沸水锅进行。水的沸点是100摄氏度，到了这个温度水会沸腾汽化，温度便不再升高，这样就能将反应温度保持在100摄氏度左右了。
　　等到水烧到沸腾状态，刘磊迅速加入了刘坤带来的碱面。这个时代的碱面并未经过提纯精炼，所以在碳酸钠之中还会含有一定量的苛性钾，这正是新产品所需要的。刘磊让两个工人不断搅拌着盆里的液体，同时缓缓注入了部分做肥皂的副产品甘油。
　　在众人瞪大眼睛的观察下，盆里的油脂起了令人惊异的变化。原本淡黄色的油液开始逐渐变得浑浊，并向乳白色转化，油液也变得越来越粘稠和顺滑了。
　　直到锅里的液体变成粘稠状态的膏体，刘磊才让工人熄了火，并将盆子端出来放在地上冷却。刘磊耐心地等到热气散尽，差不多低到五十度左右，这才撒入那些带来的香精并搅拌均匀。
　　这些香精是纯天然的豆蔻粉末，价格并不便宜，但用量不多还算勉强在承受范围之内。刘磊嘱咐人去买些带盖子的小陶罐来，要越小越好的。自有人去办这件事情，刘磊则静等着锅里的东西继续变凉。
　　张扬等人早就凑过来观看了，他们很清楚刘磊肯定是要制作什么新产品了。想到肥皂供不应求的现状，大家都满怀激动得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那一锅不知名的粘稠液体变成了雪白的亮色膏体。
　　刘磊伸手沾了些在鼻子下一闻，豆蔻的香气非常浓郁，他又在手指间捻了捻细度也让人满意，心中不禁大为高兴。
　　方七娘还是第一次看到刘磊制作工业品，心中禁不住很是好奇。刚才看了半天她都不得要领，此时见到刘磊用手接触也禁不住有些好奇得往前凑了凑，结果拔刀声突然出现，一柄腰刀横在了她的面前。
　　方七娘下意识得后退半步，摆开了格斗的架势，她定睛看去发现正是刘坤横眉冷对得看着她，手中单刀熠熠生辉随时准备上前格斗。原来刘坤抵达作坊的时候，就认出了这个昨日的女刺客，心中早已十分警惕。
　　刚才见到方七娘上前似乎要靠近刘磊，这才出刀阻止。若不是见她来了许久，刘磊也没有什么反应，他早就上前拼斗了。
　　听到脑后刀响刘磊也吓了一跳，他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刘坤挡住自己，用单刀斜指对面的方七娘。“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放松点。”刘磊对着刘坤摆摆手。
　　“二公子，这个女刺……人刚才想要靠近，我怕她对你不利。”这里人多嘴杂，刘坤没敢把刺客两个字说出来。刘坤回答时也不敢回头，对于方七娘的厉害手段他相当清楚，丝毫也不敢放松警惕。
　　刘磊笑着摆摆手：“没事了没事了，昨天是一场误会，现在她是我的贴身护卫，不用这么警惕。”
　　“贴身护卫？”刘坤吓了一跳，他感觉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昨天还杀二公子而后快的女刺客，今天就变成了他的贴身护卫。这怎么可能？难道昨天晚上，二公子用什么不可描述的方法，降服了这个女人。脑海中构想着**的场景，他手中单刀也不自觉得放了下来。
　　刘磊示意刘坤将腰刀收起来，这才指了指方七娘：“过来吧，这个东西需要女人才能试验。”
　　“怎么试？”方七娘看了刘坤一眼，最后还是快步走到了刘磊身旁。
　　刘磊用手从白色的膏状体上挖了些许放入方七娘手中：“你把它用手匀开涂在脸上试试看有什么感觉。”


第46章 暂不出售
　　刘磊不懂这个时代的礼教，直接将膏体放入方七娘手中，两人的手在微微碰触了一下，让方七娘条件反射得缩了缩手。可是她并未出声怒斥，而是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刘磊。始终观察着的刘坤这回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心中暗暗感叹二公子实力强大，居然一晚就搞定了武艺高强的女刺客，原本的警戒心也就慢慢放下了。
　　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错误，刘磊看到方七娘只是低着头不肯试用，忙催促道：“快试试看啊，好不好用。”
　　“啊，好。”方七娘如梦初醒，这才用两手匀开那些膏体，轻轻按在自己脸上，照着刘磊的提醒轻轻揉搓着并逐渐扩大面积。令人吃惊的效果出现了，本来冬季略显干燥的空气中，皮肤总有种瘙痒的干涩，当这种乳白色膏体涂抹在脸上之后那种感觉消失了，代之以滋润清爽的舒适感。
　　方七娘不断扩大涂抹的范围，甚至连脖子也都抹了一遍，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男人们那惊讶的目光，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撩开领子也是很丢脸的事情。刘磊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耐心看着方七娘的反应，等到她抹遍了脖子才开口询问：“感觉怎么样？”
　　“好滋润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方七娘不好意思得回答。
　　“是吗？我也试试。”张扬抢先拿了些放在手上，学着方七娘刚才的办法，在脸上涂抹起来。
　　张扬久在外面奔波，皮肤干燥粗糙，早就犹如干瘪的生牛皮般了。此时抹上这些神奇的膏体，他也同样感觉到了滋润，等到所有膏体被皮肤吸收，他顿时惊讶得喊了出来：“我的皮肤好滑。”
　　“是吗？”与张扬熟悉的护卫们纷纷上来试摸，无不发出啧啧赞叹。
　　“喂，你们几个，再**翻脸了啊。”张扬被几个平日打闹惯了的护卫摸得火大，当即表示抗议。不过有刘磊在这里，大家又都是熟识，知道他是不会翻脸的，纷纷笑嘻嘻得继续抚摸着感受那种顺滑。
　　张扬好不容易把几个护卫踢到一边去，站到刘磊身边虚心求教：“二公子，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雪花膏，是给女人开发的一种化妆品，主要是保护皮肤的。冬季时候使用能保湿，长时间还用还能让皮肤美白顺滑，只要上市一定会遭到疯抢的。老爷们当然也能用，只是香气浓了些。”刘磊嘿嘿笑道，这就是他无意中想到的好东西了，他相信只要雪花膏上市，那些贵妇会挤破门槛的。
　　“刚才的步骤你都记下来了？”刘磊问道。
　　“记住了。”旁边几个工人笑着说道，他们一直在旁边帮忙，参加了整个工作流程。
　　刘磊道：“记下来的并不等于能做好，这个制作比肥皂要复杂些，反应温度、冷却速度，以及加入物料的时间和多寡，都会影响品质的。交给你们个任务，半个月内摸索出成熟的生产工艺，包括物料用量和各个反应的时间，以便我们能在质量稳定的情况下大批量生产。”
　　“二公子，我们把这个与肥皂一起卖吗？”张扬瞪大眼睛问道。
　　“当然不是。”刘磊摆手道：“你们先囤货，至于什么时候卖等我回来再说。”
　　“知道了。”张扬从不质疑这位二公子的决定，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刘磊看看护卫们找回来的一堆小罐子道：“这一盆雪花膏我有用，你们装好那些小罐子，我明天出发就带上。”
　　“遵命。”张扬答应着，有那么多工人这点事情很容易解决，等到第二天刘磊上路的时候，他又多带了两个箱子，里面堆满了雪花膏罐子。
　　漳州府距离福州府不算近，幸好有海船通航。刘磊向知府衙门报备了一声，便带上方七娘和刘坤等十名护卫，再加上从王得善那里申请来的壮班二十名从人，雇佣两条大福船出海了。临行之前，刘磊给方中德了一个任务，尽量搜罗打制铁器火器的匠人，可以高薪聘请。
　　刘磊所雇用的两艘福船是四百料的大船，长度达到36米，宽度也有11米。当然这种船也只在当今的华夏才被视作大船，以它折算不到两百吨的排水量与欧洲那些动辄一千多吨的大型战列舰没法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从明清两代禁海令发布以来，华夏的造船水平每况愈下。毕竟不需远洋运输，大船也就没用了，所以沿海各造船厂能制造的多数都成了小船，而且以适于内河航行的平底沙船为主。久而久之千料大船都已经成了传说中的产物，更别提被称作巨舟的郑和宝船了。
　　想到华夏的造船业一代不如一代，最终在与西方的战争中彻底落败，刘磊就是一阵唏嘘。但愿自己的到来，能改变这悲剧的一切吧，刘磊的心思已经放到了方中通和他的老师身上，或者有他们在，华夏的造船业还有希望。
　　刘磊站在舱面上，望着茫茫天际想着心事，忽然感觉身上一暖。他回头看去，发现正是方七娘将大氅披在他的身上：“公子，外面海风太大，留神着了凉。”
　　“不碍事。”刘磊笑着转头问道：“你做了我的贴身护卫，我却还对你不了解，能不能说说你的过去？”
　　“我有什么可说的？我本身福宁人士，自幼跟随父亲习武。七岁那年家乡闹了水灾，我们被迫出来逃难，结果遇上清兵进剿，全家都死光了，只有我被母亲藏在一个土窑里活了下来。”方七娘叹气道：“我举目无亲更没有吃的，在那里躲了两天饿得实在受不了，跑出来想找些吃的。可是福建本就地少人多又都在闹灾，哪里会有吃的，我沿着大路走了半天被饿昏在路边。幸好干爹路过救了我，否则我恐怕会活活饿死，然后被饥饿的灾民吃掉了。”
　　“人吃人啊。”刘磊叹了口气道：“在农业文明时代，农业生产靠天吃饭，又没有大范围的调度能力，一旦受灾便会非常严重，百姓们易子而食也不是新鲜事。若能进入工业时代，依靠科学技术提高产量，利用高效的物流转运物资，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出现了。”


第47章 抵达福州
　　“公子说得好深奥啊，我一句也听不懂。”方七娘在旁边托着香腮说道。
　　刘磊笑着摇摇头：“以后你会懂的，对了，你识字吗？”
　　“识字的，干爹以前教过我。”方七娘表示肯定，不过看她那样子不仅仅是识字，应该也读过不少书。
　　刘磊对着她微微一笑：“等回去了，你可要去我上课的地方看看，跟着那群小乞丐听几次课，这对你有好处。”
　　“我会的。”方七娘展颜一笑，令刘磊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不禁信口吟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这是王昌龄的西宫秋怨。”方七娘笑着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没错，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见笑了。”
　　“不对。”方七娘摇头道：“我看得出来，公子是有大才的人，绝对不同凡俗。你看那肥皂和雪花膏，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这个嘛，人才有很多种，会做雪花膏的人不一定会写诗。”刘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不会啊，我认为公子应该是个全才，我想你一定会有诗作的，能不能念一首让我听听？”方七娘饶有兴趣得看着刘磊问道，看着那略带崇拜的目光，刘磊感到如果自己不写首好诗太过扫兴了。可是刘磊一个理科生，吟诗都是凭借他超强的记忆力，要写诗太过难为他了。
　　若是写出的诗不好，会不会被佳人轻视？刘磊有些为难，忽然他灵机一动张口念道：“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这是琵琶仙。”方七娘眼睛一亮：“冰轮为谁圆，好词，真是好词。只是这琵琶仙似乎只有半阙，下面的词是什么？”
　　“忘了。”刘磊嘴快竟然把实话说了出来。
　　“什么？”方七娘闻言一愕，没有明白刘磊的意思。
　　刘磊也下了一跳，连忙改口道：“我是妙手偶得，下半阙还没做。”看看方七娘疑惑的目光，刘磊吓得吐了吐舌头，他又不是文科生，对诗词有多少研究。如果不是他记忆力非比常人，恐怕连这些也不记得。这首纳兰性德的琵琶仙·中秋，他能记得这么多就算不错了。
　　方七娘颇有些怀疑得看着刘磊：“公子，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这个……”刘磊心中一想，好像纳兰性德现在刚刚十五岁，这首词绝对还没有写出来，自己剽窃也绝对没问题。似乎只要自己勤奋些，就能将纳兰性德所有的纳兰词剽窃个遍，让他从清朝最伟大的词人变成一文不名的小子，想到这里他不禁面露着微笑道：“当然是我写的，难道你以前听到过？”
　　“没有。”方七娘摇摇头道：“没想到公子大才如此，小女子拜服。”两人正说着话，护卫过来通知吃饭了，他们这才返回舱内。
　　大船前行了三天时间，在这个狭小的船舱内无处可去，让刘磊和方七娘迅速熟络起来，两人很快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只不过方七娘很奇怪，她对刘磊似乎热情似火，对于其他人却冰冷似霜，对此刘磊也只是听之任之。
　　大船渐渐靠近了福州，望着帆帷攒动的场面，刘磊心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第一次踏足福州这座古老的城市。究竟清代的福州城有着怎样的繁华，这一切都令他十分期待。
　　除了期待刘磊也不免有些担心，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地盘，让方七娘这样的美女跟着自己抛头露面，很容易受人觊觎的。若是因此带来什么麻烦，简直是就是自找的。为了避免麻烦，刘磊干脆让方七娘换上男装，成了自己的书童。虽然发髻上仍有些漏洞，但只要戴着帽子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更何况在三藩的地盘上对于剃发问题本就比较松懈。
　　两艘大船很快在马尾港靠了岸，刘磊等人换上缟素下船直奔馆驿休息，并上表请求祭奠靖南王耿继茂。令刘磊没有想到的是他虽然级别比靖南王差着十万八千里，但在来吊唁的官员中还是级别高的。
　　原来福建只有九府二州之地，知府事关当地治理当然不能亲自前来，只好在当地搭设灵棚遥祭。其他各省也不会派出太高的官员吊唁，而福建九府能来的多半都是同知一级，有的甚至只是通判，至于那两个州嘛，就算来的是州同知也比府同知低了半级，所以除了朝廷派来的特使，刘磊和另外三个同知便是级别最高的吊唁官员了，四个人却是受到了福州知府蒋璷的亲自接待。
　　刘磊现在经济条件宽裕，当然是给蒋璷送上了一份厚礼。靖南王大丧期间禁止一切娱乐，蒋璷也没有摆桌大宴，只是在他家中吃了便饭，嘱咐四人明日一早前往王府吊唁也就让他们回去了。
　　刘磊与另外三人并不熟悉，所以并未走同一条路，他离开蒋璷府上，带着护卫们向东城而去。清初的海禁并不严密，尤其是在剿灭三藩之前，康熙还设有江、浙、闽、粤四大海关，其中福建的口岸在泉州府，但通商衙门却在福州府。洋商们在泉州买货之前，先要在福州府的衙门倒换文牒才能有权买货，所以在福州府东城靠近码头的地方，有许多洋商购买的别院。
　　刘磊闲来无事，索性连马车也不坐了，换了便服就在大街上溜达，借机查看福州城的繁华程度。这里的洋人很多，街上不时就能见到棕发棕眼的葡萄牙人，或者红色头发的西班牙人与荷兰人，这些都是在十七世纪活跃于华夏沿海的欧洲商人。
　　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刘磊努力挖掘着自己所知道的历史，这个时代似乎还是荷兰海上马车夫称雄的时代，尽管英荷战争已经让其出现了落幕的征兆。西班牙帝国虽然老迈却死而不僵，葡萄牙也在西班牙的翼护下，侥幸占据着不少殖民地。
　　至于新兴海洋大国的英国，还在北美和西非忙着开辟殖民地，甚至连对印度的侵略也仅仅在初级阶段。而重视陆地始终高于海洋的法兰西帝国，目前仅在北美拥有一片苦寒之地。可以说大航海兴起造成的殖民时代已经进入了中场休息，下半场的激战尚在酝酿之中，而刘磊将有幸在下半场中与欧洲列强一较长短。
　　想到自己未来能带领麾下军队，在大航海时代的下半场占据主动，拥有一片自己的天地，刘磊胸中豪气顿生。当然要想参与到大航海时代的角逐中，刘磊还需要很多必要因素，而收买几个洋商也是非常重要的。


第48章 七娘出手
　　本来刘磊来这里，是打算找家足够大的洋行进行合作，至少购买些欧洲的先进武器，雇佣些欧洲船匠或者火器匠人，以扩充自己的势力。最不济也能买到大批火器，以弥补自己制造的不足。然而刘磊的如意算盘却是彻底落空了，他愕然发现走过三条街竟然没看到一家洋行。
　　原来福州仅仅是倒换公文的地方，洋商们在这里购买别院，也仅仅用于暂时的歇脚罢了。真正的贸易实际上在泉州港进行，那些欧洲洋行也多半建立在那边，刘磊跑到福州来找又怎么会找得到。
　　逛了半天也没见到洋行的影子，刘磊不禁灰心丧气，口中暗暗念叨着什么，却是再也打不起精神来了。就在这时前面街上忽然传来了打架的声音，这引起了刘磊的好奇，他让护卫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在众人围观之中，四个洋人正挥舞着西洋剑拼斗，只不过双方的人数极度不平衡，一方有三个人，对面却只有一个人在勉力支撑。华夏人最看不得这样不公平的比斗，不少人正在旁边喝倒彩，然而那三个洋人根本听不懂，他们还以为百姓在给他们加油，时不时就有一人停下来脱帽致意。
　　三个洋人如此脱线的行为，让对面的敌人有了喘息之机，这让他还能勉力支撑着。不过从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可以看出，用不了多久他必然落败。看到这一幕，跟在刘磊身边的方七娘不禁微微皱眉：“一群笨蛋打架，比熊还要笨。身法迟滞脚步散乱，就好像一群喝醉了的山羊。”
　　“这个小朋友，我受够了你的嘲讽，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不介意杀死你。”三人中最壮硕的一个显然听得懂华语，他竟然转过来对着方七娘怒目而视。
　　听到对方的挑衅，方七娘却是微微一笑：“我最讨厌人多欺负人少了，让我试试你手下的功夫，够不够格说我胡说八道。”说罢方七娘突然抽出腰间蝴蝶双刀，揉身上前挺身直刺。
　　方七娘的伤势还没好，如果做的动作过大就会牵扯到伤处，让她钻心般疼痛。不过对方人多欺人少在前，又大言不惭在后，由不得方七娘不出手。幸好对方实力太差，方七娘根本不需要做出太大动作，她只是两个滑步打乱了对方的剑势，同时手中连挽出三个刀花，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前递出。
　　对着三声惨叫接连响起，三把西洋剑被扔在了地上。待到众人看去，发现三个西洋大汉正抱着流血的右手腕，倒在地上不停哀嚎着。看着三人如此可怜，刘磊不禁摇头叹气：“你这是何必？人家多了句嘴，你就挑断了人家的手筋，着未免太过份了些。”
　　“过份？公子没听到他们说得话吗？居然敢说我胡说八道。”方七娘狠狠瞪着地上哀嚎的三人说道。
　　百姓中间立刻爆发出一阵喝彩声，不过三人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只能迅速逃离了。没了热闹看百姓们也都渐渐散去了，方七娘还刀入鞘，重新回到了刘磊身后。
　　见到事情已经解决，刘磊迈步继续往前走，却被那个以一敌三的西洋人拦住了：“这位公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没想到这个洋人竟然说起了颇为流利的华语，尽管语调上颇有些怪异。
　　“你是哪里人？”刘磊闻言饶有兴趣得停了下来，他是过来找合作伙伴的，而这个会华语的洋人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他是不是商人不需要询问，在这个时代从欧洲大老远跑到亚洲来，绝对是商人无疑。
　　“我是佛郎机人，叫做布鲁诺，很高兴认识你。”那个家伙笑着伸出一只手，他说得是华语，自然按照如今的习惯把葡萄牙说成了佛郎机。
　　刘磊也很自然的伸出手与他握了握道：“你好，我叫刘磊。”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个布鲁诺就是那个被烧死的科学家，因为时间地点都不对。这个布鲁诺是葡萄牙人，而那个科学家布鲁诺却是意大利人，最大的问题是那个布鲁诺早在七十多年前就已经被教会烧死了。
　　对方的衣服上满是泥污，看上去差不多三天没洗脸了，头发乱得犹如草鸡窝，如果不是带着一把佩剑，估计会被人认定为乞丐的。对于这样的落魄洋人，刘磊很自然的将其定位成被船长解雇的水手，所以他也没在意，只是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往前走了。
　　转过一条街，方七娘紧走两步低声道：“公子，那个洋鬼子还跟在后面。”
　　“哦？”刘磊闻言回头看去，果然发现布鲁诺跟在后面，只是他的神情有些扭捏，似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磊饶有兴趣得转过头去问道：“布鲁诺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见到刘磊打招呼，布鲁诺连忙换上笑脸跑了上来，对着刘磊点头哈腰道：“从穿着可以看得出来，您是一位大人物。”
　　刘磊点了点头：“没错，我是一名府同知，在你的国家应该相当于一个副市长。”
　　听到刘磊的自我介绍，布鲁诺的眼睛更亮了：“亲爱的大人，我可不可请您帮个忙？”
　　“你说说看。”刘饶有兴趣得问道。
　　布鲁诺沉吟片刻道：“我想借点钱，大约十个埃斯库多，换算成大清的钱币应该是二十五两白银。”
　　“你还真不客气，你可知道这么多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刘磊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得笑着反问道。
　　布鲁诺苦着脸道：“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我可以凭着上帝起誓，一定会将钱还给你的。事实上我只是希望能回到国内去，只要能够回国我就能东山再起，重新回到这里来做生意。”
　　对方的话让他心中一动，显然对方并不是个普通水手，而很可能是个落魄商人，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不好说了。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吗？刘磊心中忽然有了个比之前更大胆的构想。当然这个构想是否能实现，还必须进一步的考察，所以刘磊打算与这个布鲁诺多接触一下。


第49章 欧洲商人
　　“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聊。”刘磊没有答应借钱，而是邀请他去附近的一座酒楼吃饭。尽管心中有些失望，布鲁诺还是接受了邀请，毕竟他现在身无分文，而且已经饿了两天了。
　　对于刘磊的做法，其他几名护卫并无异议，只是方七娘看得暗暗皱眉，心中埋怨刘磊不该与这样的洋鬼子为伍。刘磊却是毫不客气，带着布鲁诺上了三楼的雅座，包了两张台子。其中一张是给几个护卫的，另一张只有刘磊、布鲁诺和方七娘坐在了这边。
　　很快刘磊所要的饭菜就上来了，快要饿晕的布鲁诺也不顾上形象，大口吃喝起来。刘磊本就是刚吃过饭并不太饿，他只是叫了个杯清茶，一边喝茶胡乱夹几口菜应景。
　　待到布鲁诺吃得心满意足，刘磊才开口询问：“吃饱了吗？”
　　“心满意足，不得不说比起贵国的饭菜，葡萄牙的食物只配喂猪。”布鲁诺毫无形象地打了几个饱嗝，让方七娘连连皱眉。
　　刘磊为毫无嫌弃的意思：“现在我们谈谈吧，说说你是怎么到华夏来的？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布鲁诺虽然华语很好，并未注意到刘磊口中始终在说华夏而非大清。他擦了擦嘴上的油说道：“事实上我是一名远洋商人，经营东西方的茶叶生意，可惜我的商船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后来又遭遇海盗劫持，所以才变成了这副模样。我的家族在里斯本是望族，虽然我家只是旁支却很有钱，只要我能回到里斯本去，就能轻松还上向您借着钱。”
　　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布鲁诺仍旧不忘向刘磊借钱。刘磊笑眯眯得喝着茶，却是对他借钱的意思不置可否。见到对方不紧不慢的样子，布鲁诺有些着急，沉默的气氛令他有些坐不住。
　　突然刘磊打破了沉默，他先是自言自语道：“布鲁诺家族？没听说过。”随后他抬头看向了布鲁诺：“你知道美第奇家族吗？”
　　“美第奇家族？当然知道了，那可是佛罗伦萨的著名家族，也可以说是欧洲第一家族，他们甚至掌控了托斯卡纳大公国。”提到这个著名家族，布鲁诺的兴致很高。
　　刘磊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但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缔造一个与美第奇家族同样强大的家族，你有什么想法？”
　　“强大家族？与美第奇家族一样强大？”布鲁诺听得有些发呆：“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刘磊微笑道：“美第奇家族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们建立起银行，掌握了大量流动资金，然后进入毛纺织行业才最终获得了如今的成就。如果你也有足够的资金流，拥有更具有竞争力的商品会怎么样？”
　　“这不可能，难道你能垄断整个大清的茶叶、丝绸和瓷器吗？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什么商品能达到足够的竞争力。”布鲁诺摇头道。
　　“当然不能。”刘磊摇头道：“但是我有更加具有竞争力的商品，比如这个。”他拿出了两样东西，肥皂和雪花膏。
　　看到这两样造型奇特的东西，布鲁诺甚至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刘磊先把肥皂交给他道：“你先拿着它去洗洗手吧，看你的手那么脏，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受得了。”
　　刘磊这句话逗得方七娘掩嘴偷笑，布鲁诺也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歉拿着肥皂走了。三分钟后，布鲁诺以比离开时快了五倍的速度蹿了回来，他举着那块肥皂道：“哦亲爱的大人，这个东西在哪里能买到？如果把它卖到欧洲去，一定能赚大钱的。”
　　“坐下，稍安勿躁，还有其他的好东西。”刘磊摆摆手让布鲁诺坐下，随后将雪花膏递了过去：“擦一点在手上不停的揉，看看效果如何。”
　　布鲁诺已经被肥皂提振起信心，连忙照做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刚刚洗干净略感干涩的皮肤，竟然变得滋润起来。等到双手彻底晾干，再相互抚摸的时候，那种从未有过的顺滑感觉，令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看着布鲁诺惊讶的神情，刘磊笑着解释道：“这是雪花膏，是卖给女人的护肤品。”
　　“哦，伟大的刘，这个东西如果卖给那些贵族夫人，多少钱都肯要的。”布鲁诺已经被刘磊彻底征服了：“我请求您，卖给我……哦不，佘给我一些这种东西，我会百倍报答你的。”
　　“看来你对这两样东西很有信心啊。”刘磊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布鲁诺连忙点头道：“当然了，这绝对是能在欧洲大卖的商品，而且据我所知欧洲绝不会有竞争对手。”
　　“这是当然的，因为这两样产品都是我研制的新产品，其中那个雪花膏尚未对外出售。”刘磊说得信心十足。
　　布鲁诺道：“如果你把这两种东西在欧洲的代理权交给我，我会让你变成巨富的。当然这两样东西能让你变成巨富，但不能成为美第奇家族那样强大。”
　　“当然不止这两样了，新产品会陆续出现，每样都能令你震惊的。”刘磊说得自信满满，由不得布鲁诺不相信。
　　“我可不可以成为你在欧洲的代理商？”布鲁诺激动地全身都在发抖。
　　“不能。”刘磊的回答却相当冷硬：“我打算自己派人去欧洲打理生意，并建立自己的远洋贸易船队，为何要找个代理商？”
　　“额。”布鲁诺傻了眼，在他的记忆中华夏商人都不喜欢跑远路。毕竟华夏的商品太抢手了，他们只需要做在家里，等着欧洲商人上门求购也能赚得盆满钵满，至于危险性大的海运工作则由欧洲人去做。
　　现在这位大人不但满口生意经，居然还打算建立自己的远洋船队，这让布鲁诺非常吃惊。他想了想又问道：“这位大人，我的家族是以海洋贸易业起家的，拥有熟练的水手和足够的船只，在欧洲也有足够的销售网络。如果你与我们合作，能赚到更大的利润。”


第50章 雇佣考验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是旁支？有这么大的权利？”刘磊笑着反问。
　　布鲁诺一本正经的回答：“大人不清楚欧洲的情况，我们都是商业家族。这样的家族并不在乎你是否嫡系出身，只要能为家族带来更多的利益，就可以拥有足够高的地位。如果我能促成这件事情，在家族中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相应的也能拿到更多的决策权。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对大家都很有利。”
　　“可惜你现在连自己的船都没有，能否回欧洲都是个问题。”刘磊指出了对方窘况，让布鲁诺顿时语塞。
　　“我看这样如何？我给你一个考验，如果能通过我愿意让你做我在欧洲的代理商，当然利润方面我六你四如何？”刘磊提议道，他所说的这个利益分配看似很公平，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布鲁诺所分到的四成利益中，包括海运的成本和风险。虽然刘磊的利润中也包括制造成本，但这个成本比起海运成本要低许多，更何况制造具体要多少成本，还不是刘磊说了算。
　　在刘磊给出如此丰厚的利润之后，布鲁诺的眼中已经在发绿光了：“噢，亲爱的大人，你是人间的天使，你是我的上帝。对不起我的天主，我不该拿您作比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内心的兴奋。”
　　“好了，好了，布鲁诺先生，你还没有经过我的考验，这个分成并不作数的。”刘磊摆摆手。
　　“那好吧，请你说出考验的内容，我一定办成。同时我向你保证，身为欧洲最老资格商业世家之一的阿尔布克尔克家族传人，我绝对保证商业价格的公正透明。”布鲁诺喋喋不休得说着。
　　刘磊正计算着考验布鲁诺的代价和风险，没有注意到布鲁诺所说的是阿尔布克尔克家族而非布鲁诺家族，这让他差点与机会失诸交臂：“我可以给你十两白银做路费，另外给你写一封信。你带着信去漳州府同知衙门交给我的管家楚风，他会给你一千两白银的。”
　　“给我这么多钱，要做什么？”布鲁诺问道。
　　刘磊说道：“我需要你去澳门或者东南亚的葡萄牙殖民地，给我招募一批人才过来。我会明码标价给你奖励的，只要找来一名人才，就可以从我这里拿到相当的白银。”
　　“哦，这没有问题，您要什么样的人才？”布鲁诺毫不犹豫得就答应了。
　　刘磊想了想说道：“资深水手5两，资深船长30两，若有战舰上服役经验的翻倍。船匠10两，火器匠人30两，造船设计师80两。这其中水手和普通船匠的数量不能超过总人数的八成，同时每种人才最少5名。”
　　“这么多人？我该怎么雇佣？”布鲁诺问道。
　　刘磊微笑着说：“我给你的价钱，就是他们的年薪，讲定签约5年，之后可以自由离开。”
　　“这么优厚的待遇，根本不用当场给钱啊。”布鲁诺反问道。
　　刘磊摇摇头：“我给你这些钱不是为了让你雇佣人的，你要帮我购买一批东西。”
　　“什么东西？”布鲁诺问道。
　　刘磊看了看旁边无人，凑近布鲁诺低声道：“燧发枪和大炮。”
　　“什么？”布鲁诺惊呼道：“你疯了吗？这在贵国是……”
　　“我知道违法。”刘磊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高声：“我希望你能帮我买到一批，若真的好用，我可能长期购买。你甚至可以将我的货物送到欧洲之后，再从欧洲购买武器来给我，就在货款中抵扣。免得你一趟空载，还能多赚上一笔钱如何？”
　　布鲁诺听得眼前一亮，但随即摇头道：“在这里根本买不到欧洲最好的火器，而且葡萄牙的武器已经落后了，我顶多能买到火绳枪，火炮最好的也只是后装炮罢了，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弗朗机炮。”
　　“这么落后？”刘磊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他急需武装一支自己的力量，而且是熟悉火器作战的力量。如果在先进武器没法到手的情况下，搞一批差些的先练手也好，那些先进武器最多自己研发制作就行了。
　　“好吧，你帮我买一批这样的武器吧，不过我不要太大的弗朗机炮，重量不能超过150公斤，而且全要铁铸炮。你只要给我买三门炮就好，其他的全都买火绳枪吧。”刘磊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作战用途，提出了要求。
　　“放心吧老板，我一定办好这件事。”布鲁诺已经迅速转换角色，将称呼改成了老板。
　　刘磊笑着让方七娘递给他三十两白银，又写了封信递给他，布鲁诺连美食也忘了，连忙鞠躬后离开了这里。
　　看着布鲁诺快速离开，方七娘撅起了嘴：“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不，我从不相信人，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刘磊的语气十分肯定。
　　“若是你判断错了怎么办？”方七娘反问道。
　　刘磊纵了纵肩：“我花了十两冤枉钱，却能提前认清一个人不是很好吗？而他失去的则是一个让自己发大财的机会。”
　　“万一他只是个只看眼前利益的小人物，而不是什么商业世家的人……”方七娘说了一半，就被刘磊打断了：“看一个人是做什么的，不用听只需要看就是了。这个人举止文雅，在欧洲只有上流贵族才有这样的情况，此外他洗过的手白而细腻，这是没做过多少粗活的表现。还有他的衣服是上好的威尼斯细毛呢，这在欧洲不是什么人都能穿得起的。最后一点，你看到他左手上那个戒指了吗？”
　　“看到了，那个戒指是铁的，一看就不值钱，准时用来招摇撞骗的。”方七娘不屑道。
　　刘磊摇了摇头：“你完全不了解欧洲人，他的那枚戒指可不是用来炫富的，而是用来表露身份。你看那枚戒指的表面，有个躲在盾牌后面的狮子，另外还有一把剑，这是贵族的纹章，如果在欧洲有平民带这种东西会直接被绞死。”
　　“我说不过你，都是你有理。”方七娘嘟着嘴道，那样子可爱至极，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调活像在情人面前撒娇的小女生。
　　刘磊却是呵呵笑道：“本来就是我有理啊，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关心我的财物？好像管家婆一样。”


第51章 青楼闹事
　　“你……”方七娘涨红了脸，低头不再言语了。刘磊前世玩笑开惯了，话出口才意识到不妥，如果这种话在前世与女同学开玩笑是无伤大雅的，如今已经等同于**了。
　　幸好旁边没有其他人，总算不是太过尴尬，意识到不妥的刘磊连忙转移话题：“我看咱们也都吃饱了，赶快回驿馆吧，明日还要去靖南王府。”
　　“嗯。”方七娘点点头没有再做声，直到刘磊起身，她也只是默默跟在后面。刘坤等人很快跟了上来，一行人离开酒楼往回走。既然遇到了布鲁诺，刘磊的计划也有了着落，当然无需再找洋行了。
　　此地距离馆驿并不远，刘磊索性倒背着手信步向前，慢慢的在街市上溜达。如今已经是隆冬季节，今天又没有集市，再加上全省服丧的规定，让福州城的街道颇为冷清，来去的少数行人也都缩着脖子行色匆匆。
　　本打算感受一下古代街市的繁华，却看到这幅破败的景象，让刘磊有些索然无味。就在这时刘磊忽然隐约听到了阵阵丝竹之声，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靖南王大丧之期，整个福建禁止一切娱乐活动，谁敢这么大胆。
　　刘磊心中疑惑，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刘坤等人不明所以也只好跟了过去，众人转过一条巷子，发现这里两边门面都很华丽，却家家关门闭户。刘磊看了看那些牌匾才恍然大悟，这是福州府城的红灯区了，因为靖南王大丧禁止一切娱乐，所以才全部关门停业的。
　　刘磊又沿着巷子往前走了百多米，最终站在了一家叫做添香苑的青楼大门前，而那些已经变得很清晰的丝竹之声便是从二楼传出来的。刘磊很喜欢音乐，不但精通乐理，还会好几种乐器尤其是吉它。刚才之所以不假思索得寻声过来，除了好奇何人敢在大丧期间娱乐，主要还是被乐声吸引了。
　　此刻站在大门前，刘磊微微闭起眼睛，耳中听着优美的乐器，脑海中已经自动将其变成了五线谱。就在他精心听曲的时候，突然一声喝问传入耳中：“哪里来得小子，敢在添香苑门前挡路，还不滚到一边去。”
　　刘磊张开眼睛，发现一个龟公模样的瘦弱中年人正站在半开的大门前，叉腰对着他怒目而视。大丧期间不许娱乐，添香苑显然也是知道的，刚才老板发现刘磊带人站在门前久不离开自然有些心虚，所以才让龟公出来赶人，免得出了问题。
　　见到趾高气昂的龟公，刘磊却是微微一笑：“怎么？一所青楼居然管到大街上来了，你以为自己是城管么？”
　　龟公哪里知道什么是城管，只是见到刘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却让他很是恼怒。仗着东家的势力，哪怕是福州城内的衙役们到此也都客客气气的，哪儿有人如刘磊这般不给面子。见到刘磊是个生面孔，龟公心中有了底气，当即上前就要推搡。
　　刘磊最讨厌的就是仗势欺人的奴才，见到低贱的龟公都敢耀武扬威，心头不禁火起。一时间他也忘记了不能惹事，当即大喝一声：“刘坤。”
　　“是。”刘坤在旁边看了半天，早就不耐烦这个龟公的嚣张，如今发现对方打算动手推人，哪里会让他得逞。他答应着身形一闪就到了刘磊面前，不等龟公有所反应便飞起一脚直踢向对方小腹。
　　龟公身体单薄，如何是武艺高强的刘坤对手，猝不及防之下，一踹之力竟让龟公倒飞出去，撞翻了不知几张桌子才停下，大门也彻底敞开了。
　　刘磊当然知道敢在大丧期间饮酒作乐的人绝对势力不小，很有可能与靖南王府有所瓜葛，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好。可是现在刘坤已经动手，再避让已经不可能了。刘磊不想惹事却也不怕事，既然对方敢惹他，自然要秤秤对方的斤两，他没有离开反而当先走向大门。
　　刘坤连忙快走几步赶在前面进了门，几名护卫也迅速跟入在大门两旁站定，最后才是刘磊带着方七娘迈着方步，不慌不忙得走了进去。此时添香苑里已经乱了，老板娘带着几个龟公和护院从后面跑了过来，见到自己人倒在地上皆怒目而视。
　　反正已经翻脸，刘磊也不怕对方笑着看了看这群人，又看了看楼上道：“你们添香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大丧期间居然还敢偷偷营业，真是不想混了。”虽然是外来户，刘磊却站着一个理字，根本不给对方面子。
　　被刘磊直接揭破，老板娘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冷笑起来：“这位小哥怕是外地来的吧，也不打听打听添香苑的东家是谁？上面的客人又是谁？竟然敢跑来撒野？”
　　“除非你的客人比靖南王的权势还要大，否则也逃不掉一个藐视的罪责，至于你就算不是斩立决，也是个秋后问斩了吧。”刘磊微笑着说道。
　　“我到要看看是谁？居然敢管到我的头上来了。”说话间从楼上走下来个中年人。此人宽脸细眼塌鼻梁，面色灰白显出酒色过度的模样，一身淡绿色丝绸袍服，脚下青云快靴，腰间还悬着一柄宝剑。在他的右手中两个翡翠胆不停滑动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左手还端着一杯酒。在中年人身后，有数个精壮的汉子，一看就是武艺高强的护卫，显然对方的来头不小。
　　刘磊眉头微微一皱，拱手问道：“不知道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我的名姓还不是你能问的，居然敢坏了我的兴致真是找打，来人啊，给我叉出去。”中年人一声令下，那些护卫顿时蜂拥而上朝着刘磊冲来，刘坤见状立刻上前，带着自家护卫与对方打在一起。
　　对方的护卫手段高强，竟然比刘坤等人还要厉害，区区六个人就打得刘坤这边九个人连连后退。己方失利顿时恼了始终没出手的方七娘。只见她闪电般冲入人群，双手在狭小的空间中连连闪动，一出手就是白鹤拳中的寻桥之法。


第52章 投其所好
　　创立白鹤拳的时候，方七娘就结合女子身小力弱的特点，确立了以身体的中心线为基准，将战斗控制在方寸之间以快打慢，争取以最小的动作击败对手的理念。这样的作战理念，在方七娘这个创始人的手中得到了彻底的贯彻，贴上对方几名高手，她立刻将拳、脚、膝、肘的攻击发挥到极致，以超快的速度与诡异灵活的运用方法，打得六个护卫好一阵手忙脚乱。
　　那个中年人也傻眼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善于在小范围内作战，且无所不用其极的拳法，那诡异莫测的作战方式惊得他张口结舌。仅仅是一盏茶的工夫，六名武艺高强的护卫便被打得倒地不起，看得刘坤也倒吸了口凉气，这才知道方七娘究竟有多么强悍。这还是她有伤在身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如果那晚不是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刘坤飞刀的诡异，恐怕输得多半就是他了。
　　此时站在楼上的中年人终于缓过劲来，看到满地哀嚎的自家护卫，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热情得鼓起掌来：“好啊，壮士果然厉害，若是能入我王府必定重金聘请，就直接担任总教头如何？”
　　听到对方说王府，刘磊的心中一沉，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不过现在情况如此，若不想被人看扁了，他也只能倒驴不倒架了。
　　刘磊双手抱胸嘿嘿笑道：“这位兄台果然大胆，自己的护卫全都躺下来，还有闲心在这里招揽我的手下，胆色令我钦佩啊。”
　　“不敢，不敢。”中年人嘿嘿笑着走下楼来，对着刘磊拱手道：“还没请教。”
　　“在下漳州府同知刘磊，这次特来福州府吊唁的，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刘磊抱拳回答道，言语间颇为豪气。对方既然是靖南王府的人，要追查他的身份很容易，刘磊索性毫不隐瞒的直接报出来。反正靖南王下葬期间不得娱乐这是礼法，在礼法大如天的时代，就算是继任者耿精忠也不敢违拗，更何况眼前人绝不可能是即将成为靖南王的耿精忠。
　　中年人眉头一挑：“你就是伪明蜀王刘文秀的二公子？”他这句伪明令刘坤等人暗暗皱眉，就连方七娘也咬了咬下唇，只是碍于刘磊在场才没有发作。
　　中年人并未注意到那些人的表情变化，他只是盯着刘磊上下打量一番啧啧赞叹道：“果然是条汉子，也难怪我父王花费重金聘请高手截杀，最后也是铩羽而归了。”
　　这个中年人显然是耿继茂的三个儿子之一，而且他也毫不避讳的将截杀刘磊的事情说了出来，气得刘坤等人只瞪眼睛，此事可是让他们损失了进五十名好手啊。若不是后来方中德等人诚心道歉，护卫们也知道是靖南王耿继茂买凶杀人，他们早就要干架了。现在挑拨一方居然大胆说出来，简直是不知死为何物。
　　对于中年人疑似挑衅的话语，刘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仍旧站在那里昂首道：“未知你是王府的哪位公子？”
　　中年人笑道：“好说，在下王府排行第三，耿聚忠便是在下了。”
　　“原来是三王子。”刘磊的语气仍旧是那么平缓，没有丝毫谄媚之意。
　　对于刘磊丝毫没有恭敬的意思，耿聚忠颇为惊讶，他继续打量着刘磊，似乎想找出对方自信的源泉。刘磊却是微微一笑道：“就算阁下是三王子，在靖南王大丧期间娱乐，也犯了大不敬之罪，而且还有不孝之罪吧。若我现在将三王子交到世子手上，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耿聚忠冷哼一声道：“我们兄弟三人感情好得很，就算你挑拨，我大哥也会把我怎么样的。”
　　刘磊摇头道：“三王子似乎自信过头了，你认为只要世子与你关系好，就没人可以动你吗？如果我押着三王子前往王府途中敲着锣，沿街大声宣扬事情原委，再将这里的所有人绑赴知府衙门，世子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轻轻放过三王子吗？”
　　刘磊说到这里，耿聚忠终于色变：“你想做什么？先告诉你，本王子不受威胁，若想借此取得什么利益，那是痴心妄想了。”
　　现在已经得罪了耿聚忠，等于间接得罪了耿精忠，如果就这么算了刘磊恐怕将无法在福建立足。就算是依靠威胁暂时平息了此事，他也不敢保证对方不秋后算账或者暗下杀手，尤其是在三藩即将作乱的时候。
　　刘磊后悔自己刚才的不理智，以至于陷入了来到这个时代以来最大危机的同时，同时他也在盘算着如何解决。刘磊始终坚信一句话，危机之中危险与机遇相连，如果能好好运作说不定能扭转局面。
　　想在福建站稳脚跟，就必须与靖南王府打好关系，眼前的耿聚忠或许就是最好的突破口。要想拉拢酒色之徒，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刘磊决定反其道而行之，赌一把大的。他当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缓和下来：“三王子也把我的人品想得太下作了，我是那种人吗？我的意思是三王子若想不让此事宣扬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我下水。”
　　开始的时候耿聚忠还气得脸色铁青，听到后面却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还真是个妙人。好，我耿聚忠今天就交你这个朋友，上楼来吧。”
　　刘磊没有丝毫避讳，示意让所有人都留在下面，他自己迈步走上了楼梯。耿聚忠的确是个酒色之徒，对于刘磊装出来的不羁性格非常感兴趣，拉着他就往上走。事实上刘磊从未来过这种地方，面对着奢华羁靡的青楼，他的心里也没底。不过为了与三王子拉上关系，他只要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耿聚忠拉着刘磊走上二楼，推开最大的一个房间门，里面正摆着几个檀香木的案几，旁边坐了四五个容貌艳丽的青楼女子，而在靠窗的位置还有七名拿着乐器的女子，显然刚才的音乐是她们发出来的。
　　“刘老弟快坐下，咱们一起喝酒听曲。”耿聚忠笑着让刘磊做到旁边，又嘱咐人加上新的酒菜。刘磊也不客气，自己倒了杯酒举到面前：“那就多谢三王子的款待了。”


第53章 神曲辉煌
　　“不用客气，我就喜欢宴请同道中人，此中乐趣啊，需要人多才好玩嘛。”耿聚忠笑着一挥手道：“奏乐。”
　　随着耿聚忠的挥手，那七个女子再次演奏了起来。这个时代的音乐仍未脱离古典音乐那种柔弱轻缓的模式，听起来虽然有种空灵的感觉，听得多了却让人提不起劲来。刚才刘磊在楼下就是听得这一首，再次听来却有些意兴阑珊。
　　“有没有好听些的曲子？”刘磊实在忍不住了，张口问了一句。
　　“刘老弟想听些什么曲子？”耿聚忠本来听得兴起却被打断了，忍不住转头问道。如果说耿聚忠在纨绔浪荡之外还有些优点，那就是个音乐发烧友了，尽管这个时代的音乐还有些千篇一律。
　　这个时代有什么著名的曲子，刘磊还真的不知道，但他心中却有个想法。七个女子分别拿了萧、竹笛、二胡、琵琶、古筝等好几种乐器，足以实现他的想法了。刘磊没有回答耿聚忠的话，而是对着女子道：“取文房四宝来。”
　　耿聚忠不知道刘磊想干什么，却也感到很好奇，示意那些女子照办。很快文房四宝被取来了，刘磊展开宣纸，挥毫写了起来，随着他的笔走龙蛇，一道道古怪的符号跃然纸上。
　　耿聚忠看得不明所以：“刘老弟，你写得这是乐谱？”
　　“没错，是乐谱。”刘磊呵呵笑道：“中华乐曲之中宫商角征羽各有巧妙，若运用得法便是名曲。小弟偶得一曲，让她们试着演奏看看如何？”
　　“有新曲？好啊，快来试试。”听说是新曲子，耿聚忠连忙让那七名女子试奏。刘磊曾经玩过古典乐，对华夏传统乐曲的标记法虽然算不上精通却也能勉强使用，如今依靠记忆将五线谱改成了标记法的乐谱，七个女子一看就懂了。
　　这个时代的青楼女子技艺高超，她们只看了两遍就能演奏了，在试了几次之后，一首带着些异域风情，音调欢快的曲子跃然而出。
　　这是当年女子十二乐坊第二张专辑的主打曲《辉煌》，曲调欢快而悠扬，带着丝丝动感，与这个时代的曲风截然不同。耿聚忠只听了一遍就呆住了，到了后来他甚至不自觉得打起了拍子。
　　这样的曲子在后世也相当受欢迎，而在此时更是石破惊天级别的，七名女子反复演奏着，随着不断重复她们越来越熟练，耿聚忠越听越是痴迷。刘磊在一旁不禁暗笑，没想到这个耿聚忠除了是酒色之徒以外，还是个音乐狂人。刘磊也不着急，就在旁边安静得喝着酒，想着自己的心事。
　　过了良久耿聚忠才长出了口气：“此曲不凡，实在不凡啊，刘老弟大才，旷世奇才啊。我要去和大哥说，要让你来福州做官，咱们才好多多亲近。”
　　“我看三王子还是不要乱说得好。”刘磊笑眯眯得说道。
　　“为何？”耿聚忠疑惑得问道。
　　刘磊指了指那群女子：“若世子问起此曲从何听来？岂不是把自己抖落出来了？”
　　“这……”耿聚忠这才想起来，自己听曲是偷偷摸摸的，根本不能放上台面，他只能嘿嘿笑了笑：“可惜啊，实在可惜，刘老弟如此大才不能常在左右，也没法及时听到你谱的新曲，实在可惜，可惜啊。”
　　“其实也不是不行，只要我有了新作之后，立刻派人送到福州来不就行了？”刘磊笑着说道。
　　“这是个办法。”耿聚忠点头道：“我向来最重有才华的人，尤其是对音律有很高造诣的人，若刘老弟不弃，我们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啊？”刘磊听得有些发懵，这位三王子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思维竟然如此跳脱。怎么初见面就要拜把子，这有点太不合常理了吧。他哪里知道耿聚忠对音乐的痴迷程度，对他这样能谱写神曲的“天才”已经上升到了崇拜的境地，所以才会不顾身份的想要结拜。
　　刘磊也希望能与王府搭上关系，以实行自己的计划，当然就顺水推舟得答应了下来。两人顿时命老板娘摆下香案，斩鸡头烧黄纸拜了兄弟，对着天地拜了三拜，耿聚忠对刘磊拱手道：“我耿聚忠今年二十有五，还未请教。”
　　刘磊差点笑出声来，他还以为对方至少三十五岁了，没想到却才二十五岁。看来是因为酒色过度而未老先衰啊。刘磊连忙忍住笑拱手道：“小弟刘磊刚刚十六岁，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二弟。”耿聚忠连忙搀扶起刘磊道：“昔日父王买凶要杀你，实属一场误会，还请兄弟不要介意。今后哥哥保证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保你一天的富贵。”
　　听着耿聚忠的豪言壮语，刘磊不禁暗暗腹诽，你丫的大哥还有两年就要反叛了，你还能有几天富贵？我看这句话注定只能变成空头支票了。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刘磊表面上却还要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大哥抬爱，小弟实在受宠若惊。为表小弟的感激，就送大哥一场富贵如何？”
　　“啊，一场富贵？”耿聚忠听得目瞪口呆，怎么好像这样的话该自己说才对啊。
　　刘磊哈哈笑着走到楼梯口，对着下面说道：“把雪花膏拿上来。”
　　很快方七娘就走了上来，递给刘磊一个小包袱。她本来是害怕刘磊吃亏，故意上来看看的，结果到了这里发现案几旁坐了不少衣衫半解的青楼女子，不禁脸红得手足无措，暗暗啐了一口。到了这里让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可是为了刘磊的安全，她还只能傻傻得站在那里，不敢下楼去等。
　　刘磊没有注意到方七娘的窘态，此刻他已经拿着小包来到耿聚忠面前坐下，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了。耿聚忠伸长脖子看着，发现里面只是几个很普通的小罐子，那模样与城内百姓腌泡菜的罐子差不多，并无什么出奇的地方，不禁很好奇刘磊所说的富贵是什么。


第54章 拉拢利诱
　　刘磊不紧不慢得打开罐子，露出了里面乳白色的雪花膏：“来大家沾一点试试，用手匀开擦在脸上，要轻轻的反复揉搓才行哦。”
　　众女闻言都过来拿了一点放在手上，试着在脸上擦拭。就连耿聚忠也忍不住好奇心拿起一些来擦脸，效果很快就出现了，众人纷纷感觉到了皮肤的滋润与顺滑。
　　尤其是那些青楼女子，平日里迎来送往，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美丽，多是拼命往自己的脸上扑粉，造成皮肤长期被劣质香粉侵害而干涩。现在用了雪花膏之后，那种从里到外的舒畅感，仿佛每个毛孔都在呼吸，再加上豆蔻沁人的香气，让她们直呼舒服。
　　耿聚忠虽然是酒色之徒却不是个傻子，见到这些青楼女子的表现，他就意识到了这种东西的价值。看着桌上那些陶罐子，他的眼睛都在发亮。
　　“如果洗净了脸用，效果会更好的。”刘磊呵呵笑道：“大哥，你看此物如何？”
　　“好啊，真是好东西，如果卖给那些贵妇，肯定能大赚一笔的。”耿聚忠笑道，他对那些女人相当了解，知道她们对自己的容貌有多么重视。其实这也是全世界女人的共性，否则哪里会有化妆品的诞生。
　　刘磊敲了敲桌子上的陶罐道：“我看这样如何？咱们兄弟合伙做这个买卖。”
　　“合伙？怎么做？”耿聚忠说道。
　　刘磊指了指罐子道：“弟弟以这东西入股，兄长以铺面入股，咱们合伙开两家专卖店。一家开在福州，所得利润给兄长，一家开在泉州府，利润是小弟的。我可保证，只要兄长所需，我必然全力供货，而且只收成本价。”
　　刘磊的这个提议相当诱人，简直就是在白送耿聚忠一大笔钱啊。耿聚忠只需要付出泉州府的一家铺面，就能拿到源源不断的货源，他在福州府卖多少，就能赚到多少钱，这简直就是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嘛。
　　耿聚忠想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行，太让兄弟吃亏了吧。”
　　“这怎么能叫吃亏。”刘磊嘿嘿笑道：“兄长帮我打入泉州府的市场，而且有兄长的名义在前，谁敢去找我的麻烦？说起来我是赚了啊。再说你我已经是兄弟了，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好啊，我就认你这个好兄弟，今后哥哥跟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耿聚忠还是很讲义气的，当即拍板决定下来。刘磊本就打算用雪花膏的专卖权，取得耿精忠的好感以息事宁人，给自己争取发展时间，没想到最后却落在了耿聚忠身上。不过这样的效果更好，有耿聚忠这个盟友，相信身家性命是保住了，而且还能利用靖南王府的势力打入泉州市场，可谓一举两得。
　　敲定了雪花膏的买卖，耿聚忠又看向了始终站在楼梯口的方七娘。他嘿嘿一笑道：“二弟啊，大哥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是否肯割爱啊。”
　　“啊？大哥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小弟无有不从。”刘磊拍着胸脯说道。
　　耿聚忠指了指方七娘道：“你这个护卫太厉害了，能不能送给大哥？我让他当王府总教头，教教我那些不成器的护卫。”
　　“这个……”刘磊被说得有些傻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耿聚忠会盯上了方七娘的才华而不是美貌，心中不免有些尴尬。
　　见到刘磊犹豫，耿聚忠拍着胸脯道：“大哥我也是好武之人，虽然自己只是学了些花拳绣腿，却特别重视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只要二弟肯割爱，大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是小弟不肯，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刘磊苦笑着说道。
　　“哦？什么难言之隐？”耿聚忠不解道。
　　见到瞒不住了，刘磊只好走到方七娘身前，将她连着假辫子的瓜皮帽摘了下来，露出满头乌黑的秀发。见到方七娘没有辫子，耿聚忠失声道：“他是什么人？为何没有辫子？难道是郑家的坐探。”
　　“大哥误会了。”刘磊被耿聚忠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她不是郑家的人，其实她是女子，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实在无法去王府当总教头。”
　　“啊？哈哈哈哈。”耿聚忠先是惊讶，随后大笑了起来：“二弟果然是个妙人，竟然出门还带着娇妻。弟妹容貌美丽又有本事，真是羡煞旁人啊。是大哥误会了，此事再也休提。”
　　两人说了阵闲话，刘磊便起身告辞了，他们约定了手下商讨开店的时间便分开了。一行人离开添香苑向着驿馆走去，刘磊忽然发现方七娘不再说话了，她走路时始终低着头，仿佛有什么心事。
　　刘磊看她一眼低声道：“生气了？”
　　方七娘仍旧低着头不回答，刘磊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知道你怪我刚才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可是如果我不那样说，你难免要进靖南王府的，到时候还不如羊入虎口？我也是保护你嘛。”
　　方七娘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刘磊又说道：“我当初不想让你跟来，就是怕王府中人见色起意。你也知道我现在势力还小，根本保护不了你，如果王府真的要人，我也没办法啊。幸好现在我和耿聚忠成了结义兄弟，又说你是我的妻子，就算碍于面子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刘磊在那里低声下气得解释着，方七娘忽然抬起头来，她满脸挂着泪痕看向刘磊问道：“我是为了这个而生气吗？你为什么要和逆贼走狗那么亲热，还和他当兄弟。”
　　方七娘的一番话让刘磊吓了一跳，他连忙摆手道：“小声点，在福州城喊耿家的人是逆贼走狗你想死啊。”
　　“那又如何，反正是你不对，枉我以为你是反清的英雄，没想到却是个一样的谄媚小人。”方七娘什么也不顾及，一抹眼泪继续说道。
　　刘磊眼睛一瞪：“你要是想给鞑子报信就再大声点，大不了我被当街砍头。”
　　“那又如何，死就死了。”方七娘也瞪眼道。两人一吵架，可把刘坤等人吓坏了，尤其是他们口口声声喊鞑子，若被听了去那还得了。


第55章 世子召见
　　刘坤苦笑着劝说道：“两位回去说行不行？在这里当街喊叫，咱们今天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
　　“那好，回去。回去我就收拾东西回家，再也不要见到你了。”方七娘涨红着脸说道。
　　看着方七娘满脸的怒气，刘磊没来由得心中一软：“好吧，等回去了我给你解释一下，若你还是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刘磊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方七娘只好恢复了沉默，一行人默默得走回驿馆，期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回到驿馆之后，刘磊将所有人都叫到自己的房间中，他让护卫从窗口监视外面，避免被人偷听，这才坐到位子上说道：“好了，有些话我也该说出来了，免得大家猜来猜去思想也不统一。”
　　“你有话就说，我听着呢。”方七娘涨红着脸坐在椅子上，根本不看刘磊的方向。
　　刘磊叹气道：“我父王戎马一生，为得就是给普天下的老百姓打出个朗朗乾坤来。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让大好江山落入了满清鞑子手中，实在可惜可叹。我兄长不争气，甘愿屈身于鞑子，让我也不得不陷在其中，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就是你当鞑子走狗的理由？”方七娘反问道。
　　“当然不是。”刘磊当即否认：“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驱逐鞑虏，恢复华夏。”刘磊毫不脸红得借用了中山先生的名句。
　　“驱逐鞑虏，恢复华夏？”刘坤的眼睛亮了起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终于从二公子口中听到了这句话。若真的能驱逐鞑虏，也不枉他们这些蜀王旧部的跟随了。
　　“你说得好听，现在所做的又是什么？”方七娘问道。
　　刘磊微微摇头：“驱逐鞑虏也是要讲方式方法的，那么多英雄豪杰征战数十年，到最后鞑子却是越打越强，甚至占了锦绣河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以前的做法错了。鞑子铁骑厉害，我们就不要与他们硬碰硬，要换种方法才行。今后的战争依靠什么？随着火器的越来越先进，今后的战争依靠工业实力，依靠钱。我做出肥皂和雪花膏这些畅销产品，从中赚取大量利润，为得就是培养自己的工业基础，赚取更多的钱。有了钱我们可以武装大量的军队，把鞑子赶出我们的国家。可是一切都需要时间，在我积蓄出足够对付鞑子的实力前，我们依靠什么？”
　　“当然是依靠盟友。”刘坤插话道。
　　“没错。”刘磊给予了肯定：“我们需要盟友，需要盟友为我们争取时间，而三藩就是这样的盟友。”
　　“他们是投降鞑子的走狗。”方七娘说道。
　　刘磊摇摇头：“他们是走狗，但不是鞑子的走狗，而是利益的走狗。他们要的是荣华富贵是权力，不是对鞑子的忠诚，这一点鞑子同样很清楚。现在三藩所拥有的权势已经威胁到皇权，那个康熙小皇帝不会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的。我断定两年之内朝廷必然撤藩，到时候三藩会**而起攻打满清，我们也可以借势而起了。”
　　“真的？”方七娘仍旧有些半信半疑。
　　刘磊起身道：“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让布鲁诺去购买火枪和火炮？这些武器未来就是克制鞑子骑兵的利器，我要先秘密训练军队才能对付鞑子。可是我们如今在靖南王府的眼皮子底下，一旦有所动作便会被人家盯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们拉上关系，借他们的力量掩护训练军队，这样更能达到目的。”
　　“太好了，若真的能够成功，你就是恢复华夏的第一功臣。”方七娘激动地说道。
　　刘坤等几个护卫也都互相对视着，眼中满是兴奋神情，现在他们可以确定一件事情，抛弃大公子跟着二公子绝对不亏。刘磊笑着看向方七娘道：“现在不生气了吧。”
　　方七娘脸上一红，轻轻点了点头。刘磊哈哈笑道：“既然大家都知道真想，就跟我一起努力吧。至于七娘嘛，我路上已经说过了，我会对你负责的。”刘坤等人闻言哈哈笑了起来，方七娘却羞得低下了头。
　　第二天一早，刘磊等人按照规矩穿上素袍前往王府祭奠。这一天正是靖南王大祭的日子，按照耿继茂的王爵身份需要停灵一个多月，期间每七天一次大祭，今天正是第二次。刘磊从未经历过古代的祭祀，尤其还是这么高爵位的死祭，他也只能按照官位排在队伍中，跟着人家后面亦步亦趋了。
　　读祭文，叩拜，哭灵等一大堆繁琐的程序下来，刘磊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了。幸好第二次大祭的礼程比首次要简单些，只跪了两个时辰便结束了。刘磊活动两下僵直的腰部，忍不住暗骂古人繁文缛节太折腾人，他心中暗下决心自己若掌了权，一定要废除这些没用的东西。
　　众多官员无不累得龇牙咧嘴，幸好祭奠已经结束，他们准备返回馆驿吃饭，忽然有内侍走了过来，对着刘磊拱手道：“这位可是漳州府同知刘磊刘大人？”
　　“在下正是，不知有什么事？”刘磊也拱手还礼。
　　内侍对着刘磊恭恭敬敬一揖到地：“世子殿下有请。”众多官员惊讶得看着刘磊，不知道这位五品官员为何会如此受到靖南王世子的青睐。不管这次刘磊有何事被召见，今后在众多官员中的地位也会不同了。
　　刘磊跟着内侍欣然前往，他们转过两道回廊，来到了偏殿之中。迈步进入偏殿，刘磊抬头就看见正中高台上坐着一位身穿紫色蟒袍的中年男子，在他旁边还有两个与之长相八分相似的人，其中左边那个正是耿聚忠。
　　这三个人的身份很明显，正是已故靖南王耿继茂的三个儿子，耿精忠、耿昭忠和耿聚忠。刘磊连忙下拜：“参见世子，参见两位王子。”
　　耿精忠还没说话，耿聚忠已经哈哈笑着走下银阶：“二弟别这么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


第56章 危言恐吓
　　“老三不要如此放肆，这里毕竟是靖南王府，你在外面结交什么人都可以，但在这里必须守规矩。”这时候耿精忠发话了，听出大哥语气不善的耿聚忠只好闭口不言。
　　耿精忠转头看向刘磊，他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刘磊看得通透，看得人全身不自在。隔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他才开口问道：“你就是新任漳州府同知刘磊？”
　　“正是下官。”刘磊一丝不苟得回答连头也没抬，摆出标准的拜见姿势。
　　对于刘磊的恭敬耿精忠很满意，他看了看旁边的耿聚忠道：“我听老三说，你要与他合伙做生意，卖什么雪花膏？”
　　“回禀世子，确有此事。”刘磊仍旧等着他的下文。
　　耿精忠注视着刘磊半天，突然开口道：“刘磊，你可知道何人在赴任途中截杀？”
　　“知道。”刘磊心想正文终于来了。
　　耿精忠冷哼一声：“知道还敢来？”
　　“为何不敢？”刘磊直起腰板抬头看向了耿精忠：“昔日政见不同勾心斗角，今后却是携手合作一致对敌，我有什么要怕的？”
　　耿精忠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凝视着刘磊。耿聚忠站在旁边如热锅上的蚂蚁，交替看着耿精忠和刘磊，生怕大哥一声令下，把自己新认的二弟砍了头。至于耿昭忠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完全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异常。
　　刘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已经对这三兄弟有了进一步的评价。耿精忠年富力强，是个有野心有手腕的人，绝对是继承靖南王爵位的不二人选。耿昭忠和耿聚忠两人则是纨绔子弟，完全沉浸于醉生梦死之中，对于大哥的野心毫无所觉。当然两人的这种做派，也可能是为了自保，想要借此向大哥宣誓不会争夺他的权位，至少在表面上这三兄弟还能做到和和气气的。
　　刘磊正判断着三兄弟的性格与喜好，耿精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是条汉子，敢与我对视而毫不退让。如果不是老三说你只有十六岁，我真以为你是个三十六岁的沙场老将。
　　“让世子见笑了。”刘磊拱手道。
　　耿精忠挥挥手道：“请坐。”
　　“谢坐。”刘磊毫不客气得直接坐到了阶下的一张椅子上。
　　等到刘磊坐定，耿精忠询问道：“刚才你说今后携手合作一致对敌是什么意思？”
　　刘磊笑着问道：“我倒是想先问世子一个问题。”
　　“哦？你说。”耿精忠饶有兴趣得问道。
　　“若朝廷突然宣布撤藩，世子有何打算？”刘磊的问题可谓识破惊天，让三兄弟全都吓了一跳。
　　“撤藩？”耿精忠紧皱起了眉头，这两个字在三藩之中可是禁忌的词汇，刘磊却轻轻松松得说了出来，丝毫没有会惹怒他人的觉悟。
　　耿聚忠被刘磊的话吓了一跳，假装训斥道：“二弟别乱说，这种事怎么能臆断？”
　　“真的是臆断吗？”刘磊满含深意得笑了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与其将这种事情视为禁忌，直到真的出现了再去着急，不如早做打算，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你这是什么意思？”耿精忠冷着脸问道。
　　刘磊对着他意味深长得一笑：“世子真的不懂什么意思？”
　　“你想造反？”耿精忠此话一出，让耿昭忠和耿聚忠也倒吸了口凉气，幸好这次接见只是耿聚忠提议的私下见面，殿内没有其他人，否则就麻烦了。
　　刘磊笑眯眯得问道：“是我想造反？还是朝廷打算逼着我们造反？难道世子还没想明白吗？”
　　“大胆，竟敢在我面前口口声声喊着造反，简直目无君上。”耿精忠突然暴怒而起厉声呵斥：“来人啊，把刘磊拿下，送入京城问斩。”
　　“大哥，千万别啊，手下留情。”耿聚忠吓得脸色大变，连忙上来求情。这倒不是说耿聚忠有多少兄弟情义，关键是他这个音乐发烧友的痴迷，总希望刘磊能写出更多更好的曲子。
　　“谁若求情就是谋逆，一样押解上京。”耿精忠一把将兄弟推开，锐利的双目直视刘磊。
　　耿精忠的突然变脸，让刘磊心中一沉，看来自己是赌错了，对方根本不想反叛。或者说对方不信任自己，打算将自己交出去以撇清康熙可能的疑虑。刘磊恍然明白自己最近乱了方寸，三藩之乱的迫近让他不假思索，就采取了这么冒险的方式，结果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看着面前择人而噬的耿精忠，刘磊将心一横朗声道：“世子恐怕是口不对心，当今小皇帝雄才伟略，这一点从他诛杀鳌拜的手段便可看出。这样的人绝不容许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在侧，三藩不想灭亡就必须起兵造反。”
　　“这话不能乱说啊，二弟。若是要撤藩，大不了我们撤就是了，就算没有了福建，我们至少还有金银嘛。”耿聚忠在旁边连连摆手。
　　“世子你也这么想？”刘磊冷冽的目光主动迎上耿精忠毫不退让，生死关头他已经忘记了害怕。
　　两人对视良久，耿精忠却脸色一变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果然有胆色，有胆色啊。”见到耿精忠变脸，耿聚忠知道大哥刚才只是试探，不由得松了口气。全身紧绷的刘磊同样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次冒险赌对了。此时精神放松下来他才发现，汗水早已经湿透了后背。
　　耿精忠当然知道刘磊话中的利害关系，刚才只是出言恐吓罢了。见到刘磊不为所动，他也暗暗佩服这个刚十六岁的年轻人胆色过人。康熙皇帝对三藩的压力越来越大，耿精忠早有察觉，事实上耿继茂和吴三桂就有勾结，多年来都在准备起事。耿精忠当然也继承了老爹的遗志，加紧了准备工作，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对于刘磊这样的同道中人他也愿意多多拉拢。
　　既然对方开门见山，耿精忠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你说得没错，朝廷早晚会撤藩的。若我不想被撤藩，便只能结联吴三桂和尚可喜两位一同出兵，若我同意撤藩恐怕不久便会被毒死，或者被暗杀，因为那样雄才大略的皇帝不会允许任何威胁的存在。”


第57章 藏兵于民
　　“世子明察秋毫，事情定然会如此发展。康熙皇帝不是庸才，决不允许你们活着，就算你们肯低头，他也怕你们再反。就算你们不想反，他也会怕你们的旧部借你们的名字反，这是个无法解开的死结。”刘磊沉吟道。
　　“若是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帮我？”耿精忠反问道。既然对方有意投靠，当然要找出共同利益，否则他也不可能相信本就有仇的刘磊。
　　刘磊很清楚耿精忠的意思，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冒险已经过了第一关，但若没有足够的共同利益，对方依旧不会将自己视为心腹。看着面前的耿氏三兄弟，他指着自己答道：“我的身份世子应该很清楚，大西军出身，南明蜀王之后也是降官。若三藩作乱与朝廷大战一场，三藩胜了我会被当做鞑子走狗杀掉，三藩败了朝廷也不会再相信降官，尤其如我这般父辈有着武功名望的。我若不想隐姓埋名逃避一辈子追杀，就同样是个被毒死或者赐死的下场。世子说我该怎么做？”
　　“好，既然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那就能谋划一下可行方案。”耿精忠看着耿聚忠道：“老三，将白、徐、王三人找来。”
　　“好咧，大哥。”见到两人握手言和，耿聚忠很是非常高兴，连忙去找人了。时间不长，一位青衣文士与两名武将就走了进来对着耿精忠躬身施礼。
　　“三位都是父王近臣，不必如此拘礼，快请坐下吧，我们有事商议。”耿精忠摆摆手，三人坐了下去。随后他给刘磊引荐了三人，原来那个青衣文士是徐文耀，两名武将则是白显忠和王世瑜。两个武将是手握重兵的将领，而文士才是这些人的头脑。
　　耿精忠将刚才与刘磊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问道：“大家以为如何？”
　　“早就该打了，我等精锐部下训练多年，难道还打不过鞑子？”白显忠挥着拳头说道。
　　“白将军稍安勿躁，我们的部下就算再精锐，也仅有八千之数，对付十几万鞑子铁骑断无胜理，更何况还有百万绿营。”王世瑜心思缜密得多，当即出声劝阻道。
　　“没错，我军兵少满清兵多，要真打起来断然无法取胜，还是不反为好。”徐文耀晃着脑袋回答。
　　“大人是想投降？”见到主和派居多，刘磊只好开口询问。
　　徐文耀冷笑两声：“我倒想听听不投降还能如何？王府军只有八千，而鞑子有多少人？光是福建便有一万绿营，我们如何应对？”
　　“我们的人数不是死的，难道不能再招募？”刘磊反问道。
　　“二弟啊，你有所不知。王府军是有定数的，决不能超越，否则绿营早就打上门来了。”耿聚忠给刘磊解释着，听他叫刘磊二弟，三人都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说话语气也变得缓和了。
　　刘磊笑道：“我当然知道王府军有定数，但其他军队无定数啊，我们可以藏兵于民嘛。”
　　“怎么个藏兵于民？”白显忠对他的话很有兴趣。
　　刘磊问道：“王府军有数，家丁没数吧。各位忠于世子的将领可以多蓄家丁秘密训练嘛，此外足够忠心的地主豪强也可练兵，还能在山野之地以民团剿匪之名秘密练兵，这都可以嘛。”若说到这些掩人耳目的方法，清代的人如何比得上网络大潮熏陶出来的刘磊。一番话让在场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藏兵于民有这么多门道。
　　“养上几万兵是好，可是钱从何来？”徐文耀问道。
　　刘磊早就胸有成竹，对着他微微一笑：“这个容易，只需发展海贸即可。海洋贸易利润丰厚，尤其是茶叶、丝绸和瓷器卖往欧洲便可赚上百倍利益。就算是与日本、东南亚诸地交易，也同样收获颇丰。”
　　“纸上谈兵而已。”徐文耀连连摇头：“如今海上以郑家为最强，敌我双方不容于水火，我们发展海贸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我们刚才谈了半天是什么？是反清啊。既然郑家反清，我们也要反清，自然是自家人了。”刘磊笑道：“只要与郑家和解，我们不但没有了海上的危险，还能大力发展海贸赚取巨额利润。福建地少人多，粮食并不充足，这样一来我们不但有大量人手用于发展海贸，还能从东南亚诸国购入粮食以补充自己之所需，可以向欧洲人购买武器以充实武力，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与郑家和解是好，问题是谁去做使者？又能说动对方的？”耿精忠摸着下巴说道。
　　“我愿意孤身前往，说服郑经与我们和解。”刘磊却是主动站了出来，他并非愿意去，而是希望做出个姿态，免得耿精忠怀疑自己的诚意，毕竟这里只有他一个是外人。
　　“我看不妥。”王世瑜摇头道：“现在情况未明，我们不可向郑家透露我们的意图，否则他们必然故意散发消息，逼迫我们造反。”
　　他的话令众人纷纷点头，很显然这是一位智将，他考虑得非常全面也非常深入，就连刘磊也对他另眼相看。王世瑜继续说道：“如果不透露底牌，要说服郑家就不那么容易了。我看咱们首先要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前往，另外还要以解除迁界禁海为前提与对方商谈，方有成功的可能。”
　　“该让谁去合适？”耿精忠皱眉道。
　　徐文耀道：“我看忠清先生最为合适。”
　　“忠清先生？”耿精忠眉头舒展开来：“对，请顾炎武，他曾在隆武帝朝中任职，与郑经有同殿为臣之谊。”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众人商讨出了具体的实施方案，刘磊俨然成了耿精忠的亲信之一。最后商量的结果与刘磊所说差不多，耿精忠下令分头将秘密通告其手下亲信，开始招兵买马，同时准备大力发展海商贸易。
　　刘磊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他不但得到了在漳州府便宜行事的权力，还被耿精忠亲口许诺，允许他建立一支不超过五百人的民团力量。当然这支力量必须瞒过朝廷派遣的知府王得善，否则出了事没人会给刘磊兜着造反之罪。


第58章 平板玻璃
　　“侥幸，侥幸。”走出靖南王府的刘磊心中暗暗嘀咕着，这次真是生死一线之间，颇有些亡命赌徒的意味。刘磊心中不禁暗暗自我告诫，今后必须三思而后行，这样冒险的事情决不能再做了。
　　不管风险有多大，毕竟是成功了，何况暂时成了靖南王府亲信的刘磊也算收获不小。能将耿聚忠变成保护伞，大肆在福建敛财，还弄到了五百民兵的训练名额，今后至少不用在靖南王府和朝廷的夹击下艰难挣扎了。
　　此外刘磊听到顾炎武的名字之后，心中却是有了其他想法。上任以来自己只顾着发展商业，教授年幼乞丐们，却浑然忘记了华夏尚有许多大才，如果聘请几位过来，对自己也是大有好处的。
　　刘磊在福州府逗留了半个月，他将这次带来的五百多罐雪花膏都留给了耿聚忠，这才以不可久离职守为由离开，依旧坐着海船返回漳州府。刘磊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半个月内，自己在漳州府的店铺已经成了明星店家。
　　原来随着肥皂的逐渐热销，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种东西的好处，它不但能洗手洗澡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干净，在洗衣服的时候，也有很好的去污效果，而且价格还并不算贵。很快肥皂就风靡了整个漳州府，并逐渐向着外埠传播，一些商人也看到了商机，也纷纷进货销售到外地。
　　肥皂在漳州府本就供不应求，这种情况在外地商人加入抢购之后，变得更加严重起来，为此张扬不得不连续三次扩建，将工坊扩大了三倍，又从刘文奇手下中挑选了近八十人才算勉强够用，而杂货店每日的净利润也因此提升到了差不多三百两白银。
　　日进三百两白银是什么概念，就算工坊不再扩张，用不上两年也能让刘磊成为漳州府首富了，这还是在刘磊故意压缩利润惠及百姓的结果。肥皂很快成了漳州府乃至整个福建的流行产品，即使肥皂工坊已经变成了三班倒，也难以满足需求。
　　当刘磊返回同知衙门的时候，楚风才告知他如今府中的钱财已经达到了五千两之多。半个月净赚五千两，这样的赚钱速度实在太高了，但刘磊仍旧不满足，他开始琢磨着开发新产品，同时继续扩大肥皂工厂，让自己赚钱的速度继续提升。
　　轻工业最大的优势就是投资少见效快，刘磊打算先努力发展轻工业，以轻工业赚取的利润，反哺自己的军事工业和造船业，借此推动殖民和远洋贸易，再反过来赚取大量利润。
　　该制作什么新产品？刘磊已经开始琢磨着做玻璃了。玻璃在这个时代早已经出现，自从十五世纪意大利开始制作平板玻璃以来，威尼斯商人垄断了近一个世纪的玻璃工业，因此而大赚特赚。直到法国间谍从西西里岛偷回了平板玻璃的制作方法，才让这种产品扩散到了整个大陆，从而让平板玻璃变得不再值钱。当然这是在欧洲大陆上，因为玻璃的脆弱性造成运输不易，所以亚洲大陆的玻璃仍旧非常稀少，就算是有也大多是很小的玻璃镜罢了。
　　按照玻璃制作的发展历史，刘磊大概知道如今制作平板玻璃还在使用吹筒法，大概就是吹出圆筒玻璃柱，再用沾了冷水的快刀切去两头并从中间划开。将玻璃平铺在石板上用铁棍撵平再进行打磨抛光。这样的平板玻璃制作方法繁琐耗时长，而且玻璃无法做得太大，平整和光泽度都差了很多。
　　刘磊要做的却是利用后世的浮法玻璃制作法，制造大块的平板玻璃。若能制造大块的平板玻璃，不但可以制作大块的玻璃镜，还能给窗户安上透亮的玻璃，这绝对是个大买卖。更何况除了平板玻璃之外，刘磊的化学实验也需要大量玻璃器皿，这在任何地方都是买不到的，只能自己做。
　　做玻璃对于刘磊来说完全没有难度，只需要备足材料即可。方解石、石英砂、纯碱、石灰石都很容易弄到，唯一有些困难的就是硼砂，不过也仅仅是困难而已，因为在药铺就能买到这种东西，区别只是数量而已。幸好炼制玻璃的硼砂并非主料，只不过是用于提纯的催化剂罢了，用量也不算多。
　　自从肥皂大卖后赚了不少钱，楚风对刘磊的实验大力支持，听说他需要这些东西，当即派人外出采买，很快就将东西凑齐了。当然除了这些平常的原料之外，刘磊还搞到了一些铅锌矿石。
　　在后院支起炉子，刘磊开始了玻璃的制作，这次当然还是科学实验加学生观摩，另外还有部分工人帮忙，以便学习制造方法。刘磊指挥着工人们将所有原料融入坩埚，加大火力将其全部溶解。
　　待所有原料变成了液态，他才加入了铅锌矿粉。这种矿石并非制作玻璃的必须材料，欧洲也没有这种材料的使用记录，但刘磊很清楚氧化锌可以加强玻璃的强度，而铅就更加厉害了。在后世加铅玻璃还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做钢化玻璃，所以刘磊制作的这种玻璃强度要比欧洲产品大得多。
　　待到玻璃液完全清亮之后，刘磊让工人用吹管开始制作玻璃器皿了。这次制作的是实验仪器，烧杯、烧瓶、玻璃管、玻璃棒、滴定管等等应有尽有，有了这些设备，刘磊的化学实验室算是鸟枪换炮了。
　　当然刘磊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做玻璃板，不过做玻璃板还需要另一个设备——液体槽。这是个用砖架起来的熟铁液体槽，下面还烧着火，而在液体槽内则是一种银亮的液体。这些液体是锡，作为熔点很低的金属，锡在231度就会变成液体，而它的比重要比玻璃大得多。
　　当锡完全变成液体之后，刘磊开始指挥工人将坩埚里的玻璃液小心倒在锡液上。因为比重的不同，玻璃液很自然得漂浮到锡液上层，并均匀得铺满了整个液体槽，随后刘磊命令撤去下面的火。


第59章 船匠抵达
　　玻璃的熔化要一千多度，随着温度的下降，玻璃很快变硬成了玻璃板，而锡的凝固还需要时间，这个时候便可以将玻璃取下来放到一边，重新烧火再倒入玻璃液。这种浮法制作平板玻璃的方式，能够实现连续的工业化生产，省去了最耗时的打磨抛光工作，短短几个小时他们就生产出了十块大玻璃。
　　刘磊早就准备好了一块硬度很高的宝石，这是从李海岳那里借来的。随着不断的切割，一块块浮法制作的玻璃被切成了标准的长方形。刘磊不是随便切割的，他所切割的尺寸都是按照事先量好的窗户尺寸。
　　在刘磊的指挥下，护卫们很快将孩子们教室的木框窗扇都拆了下来。撕去贴好的窗纸，切除不必要的木格，刘磊利用前后的两层小木条将玻璃固定在了窗扇上。当窗扇重新安装到窗户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奇得发现，教室里变得非常明亮，而这种情况以前只有在院子里才能实现。
　　透光率极高的玻璃窗，令大家都惊喜异常，刘磊趁机大谈科学的优越性，鼓励孩子们努力学习，尽快变成了不起的发明家。玻璃窗的确大大提高了孩子们的学习积极性，同时也让护卫们羡慕不已，李海岳更是求着刘磊将她和方七娘的房子也都换上玻璃窗。其结果就是前三天制作的平板玻璃，全都被自己人内部消化了。
　　这三天制作的大量玻璃，消耗了近百两白银却没有丝毫产出，楚风却罕见得没有任何怨言，毕竟他也住上了带有玻璃的明亮房间，那张嘴都乐得合不拢了。
　　为了保密起见，刘磊先将玻璃工坊设在私宅内，同时从刘文奇那里又招募了近百工人，开始大量制作平板玻璃准备集中发售。然而刘磊没时间长期等在那里看着工人们做玻璃，很快他就有事请要做了。
　　方家老二方中通回来了，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吴怀南大师及其徒子徒孙们，另外还有许多老船匠。这些人可是刘磊振兴海军的希望啊，他当然要亲自出城迎接。
　　见到同知大人亲自来接，吴怀南众人连忙跪下行礼，结果却被刘磊抢上前去将老船匠扶了起来：“吴大师比我年长这么多，怎可行如此大礼，这不是折煞小子么。”
　　“小人身份卑微，怎敢让大人亲自出迎。”吴怀南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刘磊却表现得相当客气，先让大家全都起身，又表示要在衙门内宴请众人，为吴怀南接风。
　　古时候讲究士农工商，工仅高于商而已，刘磊不但是士，还是个五品的同知，这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大官了，却对吴怀南客客气气的，这让那些徒子徒孙们倍感荣焉，同时对刘磊也好感大生。
　　迎接之前刘磊就嘱咐过了，等到吴怀南等人抵达衙门，陆荣早已张罗着布置下数桌酒席。尽管他很奇怪同知大人为何如此重视地位低下的船匠，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刘磊的命令。宴席都是按照迎接贵宾的规格，每桌八荤八素十六个菜，四盘点心四盘甜品，还有陈年老酒。吴怀南及其主要弟子，另外还有十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船匠都被邀请入席。
　　这样的宴席吴怀南等人一辈子也没吃过，更何况还是刘磊这个官员宴请，更是令在场众人非常拘束。刘磊却表现得相当平易近人，主动起身敬酒与诸多匠人们聊天，几杯下肚之后气氛就相当融洽了。见到刘磊根本不摆官架子，匠人们也都慢慢放开了。
　　酒席之间当然提起了造船的问题，毕竟在座都是专业人士，刘磊也希望听听他们的意见。吴怀南捋着胡须先开口了：“我看过了大人让小徒带去的图纸，奇思妙想可堪大用啊。”
　　“大师夸赞了。”刘磊微笑着谦虚道。
　　吴怀南摇头道：“这绝不是谦虚，若有这么详细的图纸，打造船只不成问题。关键是我有些不成熟的看法，希望与大人切磋一二。”
　　“您才是这方面的大师，小子只是后学末进，怎么能与大师相比？还请大师不吝赐教。”刘磊对人才非常重视，也把自己的地位放得相当低。
　　吴怀南口称不敢，连忙起身跪倒磕头，结果又是被刘磊扶住了：“大师不必多礼，我最敬重的就是有本事的人，尤其是那些有着惊人业艺的手艺人。”
　　“大人抬爱，老朽实在受宠若惊。”吴怀南感叹道。
　　刘磊却是摇头：“我说过了在我眼中匠人非但不低贱，反而还是宝贵人才。我现在宣布，诸位入我麾下便脱离匠籍，不再受其约束。我还要划定匠人级别加以评定，今后工钱就依靠定级来发放。你们也可以每年去考定级，以提升自己的工钱。”
　　“多谢大人。”这次可是工匠们全都跪下了。刘磊所说的脱离匠籍有多么震撼？事实上匠人们根本不许脱离自己的工作，不仅自己终身是匠人身份，受尽世人的鄙视，子孙世世代代也都要当匠人，一个也不许脱籍。这样的做法虽然保证了匠人数量，却大大削弱了匠人们工作研究的积极性，造成工艺长期停滞不前。
　　刘磊就是要从思想上扭转匠人们的思维，让他们对匠人这个工作有足够的热情，能心甘情愿得努力干活，这就需要两个方面的补偿，尊严和利益。取消匠籍便是将那种工匠的自卑感彻底打破，以等级提高薪酬不但能让他有着高人一等的自豪感，还能激励他们提高手艺，研究新的工艺。
　　尽管这一切是用高薪换来的，却能极大调集匠人们的积极性。刘磊相信只要这些人拿到了他们首个月的工钱，没人会傻得脱离匠籍，而他们的子女也会主动进入行业内的。
　　刘磊就在酒席宴前，大致敲定了船匠的等级认定和工钱标准，得知自己也能成为高薪人才之后，船匠们都欢呼了起来。吴怀南笑道：“多谢大人抬爱，我们自当努力为大人打造最好的海船，我有些事情需要与大人商讨。”


第60章 实际困难
　　“怀南先生请说。”刘磊摆摆手回答道。
　　吴怀南拿出那套图纸说道：“我仔细研究过图纸，这艘船打造出来至多不过四百料罢了。而且西洋的风帆虽然不易损坏，所需操作的水手太多，而且我估计华夏没有那么多会使用软帆的人。”
　　“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刘磊问道。
　　“我建议打造千料福船，采用华夏的硬帆技术。”吴怀南非常肯定得答道：“千料大船远洋更佳，硬帆所需人手是欧洲软帆的十分之一，此外华夏水手也更加熟悉。”
　　“我们能打造千料大船？”刘磊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本来他还打算一步步得来，先从一百多吨排水量的金鹿号入手，慢慢积累建造经验。然而他却不知道吴怀南带来了大量熟练工人，他们打造帆船的能力绝对不比欧洲各大船厂低。
　　“好啊，我们立刻开始绘制新船图纸，然后开工建造。”刘磊兴奋得说道。
　　吴怀南与方中通却是相视苦笑：“大人切莫心急，造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哦？还有什么问题？”刘磊的确擅长做木帆船，不过那是模型，与真正的帆船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吴怀南捋着胡子解释道：“要造船需要许多设备，首先是船厂的建造。这船厂不仅是划定一片地方那么简单，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做船厂的。我们需要不受飓风侵袭的海湾，最好是地势较高，同时水深较深的地方，要有足以遮挡大浪的峡湾和内部较为平直的海岸线挖掘船坞，附近还要有大片的空地。选址后就是所需建设，各种大小的船坞，锯木场、晾晒场、制帆厂、木工作坊和仓库，这都需要一一建设。”
　　“这个嘛，我们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地方我已经有了腹稿，建设那些工厂也没有问题，我看只要招募足够人手，有三个月时间就够了。”刘磊一拍大腿说道。
　　“大人，这不是最大的问题，关键还是木料啊。”方中通解释道：“造船木料很有讲究，船体用柚木、桧木、榉木、赤木和樟木为佳，若要降低花销则用松木、槐木。舵杆多用榆木、榔木和槠木。最要紧是这些木材并非有就可以用的，需在晾晒场放置两年以上方可使用。”
　　“两年？”刘磊吃了一惊。三藩作乱就在眼前，若把木材晾晒两年再开工造船，黄花菜都凉了。刘磊很清楚一旦三藩作乱，夷州岛郑家肯定会趁火打劫，到时候若没有强大的海军保护，他就算建立起再大的工业体系，也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罢了。
　　没有海军就没有商路的安全，没有商路就没有工业，没有工业就没有钱财，就无法建立强大的火器军队。海军何时能够建立，何时能形成战斗力，已经成了摆在刘磊面前最大的问题。
　　看到刘磊紧皱眉头一言不发，方中通在旁边解释道：“此事急不得，若不将木材晾晒彻底，造成了船也会出问题的。”
　　刘磊点点头道：“我知道，只是我的计划不允许拖这么长时间。”
　　“若要尽快造船也非不可能，但要多耗钱财。”吴怀南低声说道。
　　刘磊听得眼前一亮，连忙问道：“怀南先生，你有什么好办法？钱不是问题，我需要的是尽快开始建造船只。”
　　吴怀南道：“回禀大人，要造船厂木料还是需要收集的，而且要尽快开始晾晒。至于晾晒期间所需的造船木料嘛，我们大可以向其他船厂购买。江南虽然实行海禁但造船厂并不少，他们只是不造双桅之上的大船罢了，我们买来木料不是一样应用？”
　　“果然是好主意。”刘磊道：“这么说来我们就分头行动，先找地方建船厂，设计新船，收购木料。”
　　“大人所说选址，是打算选在何地？”吴怀南问道。
　　刘磊哈哈一笑道：“我打算在诏安县东山岛建造一个船厂，怀南先生认为是否可行？”刘磊当然没有去当地考察过，不过他记得后世在东山岛就有个船厂的，应该问题不大。虽然那个船厂并不是什么著名的大船厂，但现在要造的木帆船也不算大，那片地方应该勉强可用的。更加有力的一个条件就是东山岛处于诏安县境内，那里可是冯雨年的地盘。
　　“东山岛？”吴怀南捋着胡子想了片刻点头道：“那里的确是好地方，据我所知那里已经有个船厂了。”
　　“已经有了？”刘磊一拍大腿道：“那就更好办了，咱们把船厂买下来加以扩建就行了。”
　　“若如此，老朽明日就带人去看地方，我们尽快实行。”吴怀南点头道。
　　“怀南先生年纪大了，这种跑腿的事情让别人去做便可，我还要与先生商议，看看该打造什么样的船只。”
　　吴怀南道：“这个可以慢慢来，我们这点人造船也不够，还需要招收大量学徒，这些人需要些船只练手。我认为可以先造大人所绘制的这种船，只需给船体稍加改良，并换上华夏的硬帆即可。”
　　“这样最好了。”刘磊已经决定派人去找冯雨年，尽快把东山岛的船厂盘下来。众人正说着话，一个风尘仆仆得中年人走了进来，直接抱住了站在桌边的方中通：“二弟，你回来得好快啊。”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奉刘磊命令去搬取匠作的方中德。原来刘磊从方中德口中得知，他们三兄弟原本在天地会的工作就是打制各种器具。其中方中德负责冶铁和打制刀兵，方中通负责造船获利，方中履负责打制简单的火器，以加强天地会的战力。
　　因为三人在天地会中的超然地位，以及他们高超的手艺，让三人都有自己的匠人作坊，而方中通这次带回来的吴怀南和其他匠人，正是他手下匠作里的人。而根据方中德的说法，他手下的匠人作坊有千人之众，能打造各种刀兵，每月炒铁可达三千斤。


第61章 分级制度
　　正是知道方中德手下有如此大的工匠作坊，刘磊才考虑挖墙脚为自己所用的，结果就有了他去福州前，授命方中德去收拢工匠的事情。刘磊给他的任务也很简单，只要人不要设备，能有多少是多少，搬过来之后就在城外买个村子居住。
　　没错是买个村子，这个时候房子便宜得很，尤其是靠近城市的村子，没有城墙的保护耕地又少，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楚风之前仅仅花费了八百两白银，就买下来个有近百栋房子的小村落，随后他又大兴土木将整个村子翻新，盖了不少新房，还打造了一圈三米高的坚固寨墙，也不过又花费了一千余两罢了。
　　见到是方中德，最高兴的就要属刘磊了，他上去一把拉住对方道：“方大哥，你可回来了，情况进行得如何？还算顺利吗？”
　　“还算顺利吧，我带回来了一千五百多人，这其中三弟手下火器工坊的匠人有百人左右，再加上家眷有五百多人，我那边来了一千人左右。”方中德给刘磊回报道。
　　“这么说你那里的人全都来了？”刘磊问道。
　　方中德却是脸上一红：“只来了不足三百工匠，其他全都是家属而已。有七百多人不愿意跟随大人，我只好让他们留下了。”听到大半匠人不愿跟随自己，刘磊显得有些失望，不过方中德后面的话重新让他燃起了希望：“当然跟来的都是高手匠人，他们跟随我多年了。那些不来的多半是几位香主塞进来的学徒，时间最长的也未过三年的学徒期。”
　　“好啊，有了这些匠人就好办，要招学徒还不容易吗？”刘磊立刻转忧为喜：“把大家都安顿好，我明日就出台新的匠人等级和工钱标准。”
　　“啊？什么？”方中德不明所以，直到方中通告诉他这个消息，他才涨红着脸拱手道：“大人仁德啊，我这就去把好消息告诉大家去。”
　　方中德饭也不吃了转身就走，刘磊则嘱咐楚风一定要安排人把粮食等应用之物送到村子，免得他们挨饿。
　　见到刘磊如此细心，吴怀南呵呵笑道：“大人如此对待匠人，众匠人感恩戴德定当报答大人的。”
　　“大家还需什么感恩戴德，只要你们能努力研究新技术，建造起大大的工坊，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刘磊叹气道：“无工不强，无工不强啊，当初大明就是太过藐视匠人了，才会被鞑子所乘，今后我们要大力培养匠人才行。”
　　“大人睿智。”众多工匠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他们内心的激动，所有人都有个念头，跟着这样的大人不亏。
　　将众工匠安顿好之后，刘磊开始着手在新打造的工匠村建立工坊。这些工坊占地面积很大但并不复杂，基本上都属于来料加工的产业。
　　为了避人耳目，铁匠坊也多是打造农具、车轴等民用商品到福建各地贩卖，所需铁料也在市面上购买，并无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不过在工匠村的核心地带，却还有另外一个工坊，这里就是火器工坊。
　　火器工坊的核心是一百多名火器匠人，以及新招募的三百名学徒。当然为了保密起见，火器作坊的学徒都从工匠村的家属内招募，以免走漏了消息。
　　火器工坊的工作是专门打制鲁密铳，事实上这种鲁密铳就是欧洲军中装备的轻型火绳枪。不同于西班牙著名的重型火绳枪穆什克特，鲁密铳只有五十米左右的有效射程，但重量仅五公斤，使用更加灵活，长途行军也轻便。
　　火枪最重要的部件枪管采用两张熟铁皮包裹打制而成，配以榆木枪托和护木，火绳夹由铁匠工坊专门人手打制，成品率还是很不错的，每月至少能生产百支。
　　刘磊也没打算能生产多少火枪，关键是能让工匠们在生产中不断优化工艺，同时多带些徒弟罢了。铁匠工坊的最重要任务也同样是多带徒弟，所以也新招募有五百学徒。
　　刘磊给出的工匠薪水很有诱惑力，所有工匠都分为学徒、辅工、成工、熟工、匠师和大匠六个级别，分别对应不同的工资水平。一般学徒每月只有六十个制钱的工钱，而若能达到熟工每月就有差不多二两白银，若是达到大匠级别，月奉是五十两白银的。火器匠人因为工作特殊，刘磊还每月多加了一成工钱。
　　匠人每年都可以申请进行两次考试，以提升自己的级别，只要考试合格便可拿到相应级别的工钱。也就是说如果你心灵手巧学得快，学徒半年内就能变成辅工了，根本不需要三年学徒期。
　　当然考核也非常严格，通常是由该行业已经被确定的大匠或者由五名比考试者高两级以上的工匠进行考核评判，升级后还要经过另外至少大匠级别或者十名高两级以上工匠肯定才行，这样就确保了等级的考核质量避免徇私。
　　最先的级别经过众人商讨后已经定了下来，虽然初始只有铁匠、船匠和火器匠人、玻璃匠人四个专业，但评定还是非常严格的。这其中只有吴怀南一个人被确定为大匠级别，方家三兄弟和另外九名老工匠成了匠师，在以下的连熟工都没有，至多是成工级别，而七成的人都是学徒。
　　尽管级别低了些，但工钱仍旧可以说是非常丰厚了，足以让国内其他地方的匠人不敢相信。至少按常理，学徒们三年学徒期内是没有任何工钱的，现在他们能拿到的工钱已经相当于其他地方的熟练匠人了。至于熟工以上的工钱，恐怕其他工匠想都不敢想的。
　　工匠们自然是欢天喜地，个个工作热情高涨，让工匠村和城内几个工坊的生产效率与产品质量都大大提高，连带着利润也持续上涨，但刘磊的压力就有些大了，因为三天之后蔡德忠下帖亲自登门拜访。
　　这次蔡德忠不是自己来的，同行的还有两个精壮汉子，这两人目光锐利步伐稳健，一看就是武林高手。其中一个脸色黝黑，浓眉圆目，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度，另一个则是两只笑眼，平时将眼睛眯成缝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第62章 兴师问罪
　　见到三人到来，方七娘都有些紧张了，她暗示楚风小心应付。楚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加强了安保措施，刘磊去见三人身后更是安排了六名护卫。
　　刘磊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蔡德忠三人脸色不善，似乎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刘磊假装不知情，主动上前对着三人拱了拱手：“原来是蔡香主亲自登门，还真是稀客啊，不知道这两位朋友高姓大名？”
　　“刘大人，在下方大洪（李式开）有礼了。”两人也不用蔡德忠介绍，直接抱拳对着刘磊说出自己身份。原来那个不怒自威的是李式开，笑眯眯的则是方大洪。
　　刘磊闻言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今天除了天地会长房的蔡德忠之外，二房的方大洪和五房的李式开都来了。这可是少林五祖中的三位了，也不知道他们武艺如何，至少在后世的影视剧中，这些都是实力强悍的家伙。
　　“诸位光临寒舍……”刘磊才说了一半就被李式开打断了：“闲话不用多说，我们这次来也不是闲逛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式开。”见到李式开发飙，蔡德忠连忙上前按住了他，虽然他们这次来是兴师问罪的，却不打算与刘磊发生冲突。毕竟这里是漳州府城，对面的是同知大人，而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反贼’罢了。若是双方冲突起来，三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兴师问罪？”刘磊脑海中立刻出现了这句话，只是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而来。尽管被李式开打断让刘磊颇为尴尬，但他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并未表现出来。
　　对面可是三个高手，如果双方爆发冲突，很难制得住啊。想到对方高强的实力刘磊心中一紧，不自觉得看向了身旁的方七娘。他发现此刻方七娘也是满脸严肃，双拳紧握全身崩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显然他们的实力不可小觑。
　　刘磊却并不紧张，因为在他宽大的袍服下面隐藏着两把手铳。这是火器工坊给他赶工制作出来，专门用于防身的手铳。刘磊亲自设计的手铳口径11毫米，长度仅有400毫米，但已经初步具备了后世火铳的雏形。虽然因为是火绳发射的，点火需要很长时间，但刘磊清楚如果对方有什么异动，方七娘和护卫们会给他拖延足够的时间。
　　看着三位著名高手，刘磊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香主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大家坐下说话吧，来人，看茶。”他假装没听到刚才李式开的话，示意三人坐下以化解尴尬。
　　方大洪和李式开第一次见到刘磊，本来还因为他年级太小而有所轻视，现在见到他如此沉稳，也暗暗有些吃惊。以他们三个人的实力，在狭窄空间里向来不惧任何人，至少他们自认为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擒拿甚至击杀刘磊的，对方却坐得如此沉稳。
　　奉上了香茶，刘磊笑道：“舍下没有什么好茶，这是漳州本地产的白芽崎兰，请三位尝尝。”
　　见到刘磊完全不理会刚才的话，李式开忍不住冷哼一声：“我等皆在福建住了许久，不用大人介绍。”他的话说得很不客气，言下之意是自己等人才是地主，刘磊才来了几天，根本没资格向他们介绍什么本地特产。
　　听到这句话护卫们多有愠怒，只是碍于刘磊并无什么表示不好发作罢了。刘磊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李式开：“我却是忘了，三位出身南少林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大人博闻强记。”蔡德忠在众人里火气最小，他的地盘就在福建，当然不想得罪地方官，说话还是很客气的。
　　“算不上博闻强记，只是诸位名气太大罢了。”刘磊摆摆手道：“不知道诸位到此地来有何事？”
　　“何事？你把我们的工匠都拐走了，还问我们何事？”脾气暴躁的李式开当即站了起来拍桌子道：“立刻把人还回来，否则老子跟你没完。”刘磊这才恍然三人上门的缘故，竟是因为他让方中德拐走了天地会那些工匠。
　　蔡德忠闻言知道要糟，连忙起身劝阻：“式开不得无礼，我们问明白了再说，何必动气。”
　　“反正他不还人，老子什么都做得出来。”李式开怒气冲冲得说道。
　　“啪。”刘磊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听到李式开呼来喝去，竟是将一众匠人当成随意支配的货物他就火往上撞：“李香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明抢不成？”
　　“是又如何？”李式开毫不退让得说道。
　　刘磊冷哼一声：“我本以为诸位是大仁大义复我华夏江山，为我黎民百姓而奋勇抗击鞑子的英雄。没想到却是些卑鄙无耻的蛆虫，只会趴在劳动者身上吸血罢了。”
　　“你说什么？”李式开捋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揍人，护卫们立刻抽刀在手大喝道：“退回去。”
　　此时就连方七娘也抽出了蝴蝶双刀，双眼紧盯着李式开。她的武功固然不弱于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但对方毕竟有三个人，而且大家都是旧识，她也不愿意伤人。
　　方七娘不禁心中着急，早知道就让干爹留在府中了，若方中德在此，凭着他红旗香主的身份，三人也不敢有所异动的。可惜方中德被刘磊委托掌控工匠村，根本就不在此地。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开打，蔡德忠连忙上前劝阻：“式开切勿动粗，诸位也稍安勿躁，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有什么事情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他叫我蛆虫你没听到吗？”李式开对着刘磊怒目而视，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按在了李式开的肩膀上，这个人正是方大洪。
　　方大洪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对着刘磊拱手道：“刘大人还请把话讲明白，若无端侮辱我等兄弟，在下也不会善罢甘休。若说得有理，我等立刻就走，再不敢与大人为难。”


第63章 病入膏肓
　　“好啊。”刘磊也站了起来，他的话是脱口而出的，根本没有考虑到后果。见到对方如此激动，他也颇为后悔，只是话已出口不能收回，现在他能做也只有以理服人了。实际上刘磊站起身并非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而是单纯为了拔枪方便，若对方要动手他也只能伤人了。
　　“式开稍安勿躁，请听大人说完。”蔡德忠硬是将李式开压回了椅子上，只是后者始终怒视着刘磊，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刘磊却丝毫也不去看他，对着笑眯眯的方大洪问道：“你认为那些匠人是什么？是人还是牲口？”
　　“啊？”方大洪也是一愣：“大人此话何意？”
　　刘磊道：“若你们认为工匠都是人，刚才为何口口声声说要我把他们还回去？这与货物交易有何区别？若你们认为工匠都是牲口，又把自己当做什么？”
　　“我们当然认为那些工匠是人，他们都是我天地会的好兄弟，你擅自拐走我们的兄弟，当面要人也是应该。”方大洪理直气壮得说道。
　　“说得好，若我真是将人拐走，你们当然可以领回去。问题是这些匠人心甘情愿为我效力，根本就不愿意跟你们走，你们强拉人回去与盗匪何异？”刘磊冷笑道。
　　“谁说他们不愿意走？”李式开怒道。
　　“我说的。”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方中履大步迈入厅堂之内，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三人。身为天地会总舵主方以智的儿子，又是手艺高超的匠人头目，方氏三兄弟皆被尊为红旗香主。
　　虽然这个红旗香主多半算是荣衔，但他们的身份比李式开等人的香主还要高上半级，只是平日里三人很随和，并不计较身份罢了。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不计较是一回事，有没有是另一回事，天地会内部律法严格，对以下犯上的惩罚相当严重，哪怕李式开等五人掌握着天地会真正意义上的实权，也不敢稍有逾越。此时听到方中履的声音，他们全都没法反驳了。
　　方中履并未再看三人，而是大步走到刘磊面前，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不等刘磊反应过来，他已经连磕了三个响头。刘磊被吓了一跳，赶快扶起方中履道：“方三哥这是何意？实在折杀小弟了。”
　　“我磕头不是为了自己，是感谢大人及时报信，还派出诸多好手帮忙，才让我侥幸救出了父亲。”方中履说道。
　　“什么？总舵主有危险？”蔡德忠等三人皆失声惊叫，最近这些年随着方以智的隐居，天地会团结大不如前，五房香堂基本上都是各行其是，他们在各自省内埋头发展，很少顾及外面的情况，竟然连总舵主遇险也不知道。此时听说总舵主遇险，还被刘磊仗义施救，气势顿时低了好几个级别。
　　刘磊却不管他们，而是对着方中履问道：“方大师在何处？我想见上一见。”
　　“父亲劳累过度，已经被我留在了工匠村之中由大哥照顾，我是回来报信的。”方中履说道。
　　“你怎么知道工匠村？”刘磊更是惊讶了，方中履出去快一个月了，怎么会知道刚刚建立的工匠村。
　　方中履道：“是与我一同前往的几位高手，在途中遇到了工匠村的哨探，这才知道了情况。父亲病重无法远行，更何况身份敏感，我们只能就近将其安排在工匠村里休息了。”
　　“原来如此，我们赶快去看看吧。”刘磊也顾不得与李式开三人怄气，连忙催促着备好马车，即刻出城去工匠村看看。蔡德忠、李式开和方大洪不敢多言，也只好跟着前往了。
　　工匠村距离西城门不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这里。方中德听说刘磊到了，主动出村迎接。他也如方中履一样，见面就要下拜，幸好刘磊早有准备将他拉了起来：“方大哥这是何必？”
　　“父亲能够得救，全赖大人之力，方中德感激不尽。”方中德满脸热切表情，他转头看到了蔡德忠等人，上前拱手道：“三位香主前来，想必是特意过来看望父亲的吧。”
　　“这……”李式开满脸得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还是方大洪做人圆滑，连忙说道：“我们也是忧心总舵主的安危过来看看，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听到方大洪的询问，方中德脸色微变：“情况不太好，父亲受伤后路上又感了风寒，如今病体沉重。”
　　“什么？”刘磊被吓了一跳，刚搞到这么一位大师级人物，如果因为生病而去世就太可惜了，他连忙催着方中德带他去看望。见到刘磊一副急切的神情，蔡忠德等人都感觉有些惭愧。
　　众人赶到方以智住处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床上已经是昏迷状态。刘磊凑到近前，发现他呼吸急促面色**，似乎还在发着高烧连忙问道：“你们找郎中了吗？”
　　“找了，郎中说是外感内邪，已经病入膏肓治不好了。”方中德说话间一个劲的擦眼泪。方中履走的时候郎中还没来，此时惊闻噩耗也是泪如雨下，就连蔡德忠等人也是满脸悲切。
　　刘磊没听懂这些中医方面的说法，询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方中德上前解开方以智衣服，指着肋下一个伤口道：“大人请看，是伤口出了问题。”
　　方中履连忙上前解释道：“我们与清军在惶恐滩打了一场，才将父亲救了下来，只是拼杀时我们一时不察，父亲被鞑子兵砍了一刀。当时我们就洒了金疮药包扎好了，谁想到却出了问题。”
　　看着那红肿带着脓血的伤口，刘磊这才明白过来，哪里是什么感了风寒，原来是方以智的伤口感染了。这也难怪，十七世纪根本没有细菌学的概念，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杀灭细菌。
　　金疮药只有止血的功能却没法杀菌，如果是年轻人也就罢了，凭着自身抵抗力能挺过那一关。方以智年已六旬，抵抗力本就衰弱，受伤后没有及时消毒，感染发烧也就再所难免了。


第64章 尽力救治
　　以如今的医学水平，伤口感染根本无法医治，病人除非凭借自身抵抗力挺过去，否则最后必然是高烧昏迷全身败血症而死。
　　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方以智，刘磊的心在往下沉。方以智生平的种种信息在他脑海中流动着，这位中西合璧无所不通的明末科学家、思想家，终身为抗清而奋斗的志士。一生东奔西走为了理想而战，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样的人怎么能轻易死去？
　　“我一定要救他。”刘磊沉声说道，他说得坚决果断不容置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刘磊不是郎中，更不会给人治病，如今方以智的病情已经被诊断为必死，他又哪里来的信心。
　　不等有人质疑，刘磊转头说道：“立刻去找烈酒来，越烈的酒越好。另外还要小刀、棉布和棉花来，先要在滚水里煮五分钟。”
　　别人不知道刘磊的能力如何，方七娘却是知道的，她当初打听过，刘磊给她取出飞刀就要过这些东西。方七娘第一个跑了出去，紧接着其他护卫也都跟去准备东西了。很快一壶高度烈酒和小刀被拿了过来，又过了半个时辰棉布和棉花也来了。
　　刘磊拿了块棉花在手，另一只手将烈酒小心得倒在方以智肋间伤口上。烈酒冲刷伤口引起剧烈的疼痛，让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方以智也忍不住全身发抖，蔡德忠等人皆惊呼起来想要上前阻止刘磊，却被方七娘拦住了：“都老实得待着，公子能救回总舵主的。”
　　蔡德忠等人早就认识方七娘，却还是首次见她这么认真，再加之方以智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这才安稳下来等着看情况。刘磊用烈酒冲洗着伤口，同时棉布小心擦拭，尽量将脓血擦干。
　　等到外面被清理干净，刘磊将小刀用烈酒消了毒，轻轻切割起伤口周围的腐肉。这里的皮肉已经坏死发黑，继续留在那里只会让情况更糟。切割腐肉的工作刘磊也是第一次做，凭着网上看来的知识他心中不免忐忑，只是现在情况严重，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幸好方以智伤口附近的腐肉不多，经过刘磊的切割很快就除去了。等露出了鲜红肉色，刘磊才停了手，他又用烈酒消毒后，双手继续轻轻挤压伤口两侧，将残余的脓血慢慢挤压出来。
　　这样挤压一阵擦拭一阵，过了半个时辰伤口处终于不再有脓血流出来了。见到刘磊这么高的身份，却不怕脓血的肮脏尽心救治众人无不感动，蔡德忠三人更是感觉之前太过冲动，实在无颜见人。
　　刘磊重新用烈酒和新的棉花擦拭干净伤口，对着身后众人道：“金疮药。”
　　立刻有人拿来了最好的金疮药，刘磊将药粉小心得撒在伤口周围并用棉花按住，再将棉布捆扎在其腰间固定。棉布并未完全扎紧，以避免造成伤口周围皮肉缺血坏死，同时刘磊还留了一点口子，好让可能还存在的脓血继续流出来。做完这一切之后，方以智痛苦得表情终于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些。
　　方中德看到情况有所好转询问道：“大人，我父亲的伤势能好吗？”
　　“好不好要看他的造化了。”刘磊叹气道。
　　“难道刚才的救治无法让他好起来？”方中履也心中着急。
　　刘磊摇了摇头：“如果在刚受伤的时候你们照此做的话，他有八成可能不会发烧，伤口也能慢慢长好。现在伤口已经化脓，要治好就难了。”
　　“难道父亲必死无疑？”方中德叹气道。
　　“那到不是。”刘磊转头道：“我说要看方大师的造化，并非是让他**着，而是要看看我能否做出一种药来。”
　　“药？大人尽可说出药方，不管是百年老参，还是犀角、灵芝，我天地会都能弄到。”蔡德忠拱手道，他是天地会长房香主，势力范围就在福建省，若说在本省寻找药材，他绝对是最快的。
　　刘磊摇了摇头道“这种药不是人参、灵芝做出来的。”众人闻言皆是惊疑不定，在他们看来人参和灵芝已经是最顶级的药品了，若还有更好的药物，他们已经完全无法想象了。刘磊直接说出了十几种所需原料的名字，方中德连忙去准备。以他和天地会的能量，准备齐全药品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刘磊则一头钻进了工匠村中刚刚开辟出来的实验室，开始了他的研制工作。
　　试验用的玻璃设备全都是刘磊上次制作的，已经命人从衙门后院的外宅带了过来，这一次刘磊找了两个助手周二狗和周建业，三人开始了世界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化学制药。
　　刘磊先让两人用湿毛巾蒙住口鼻，才将食盐放入绿矾油（硫酸）之中制取高浓度的盐酸，随后又放入了一些有着金属光泽的浅灰色石头。周二狗和周建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化学实验，都感觉颇为新鲜。此刻两人瞪大眼睛看着刘磊的动作，生怕遗漏了什么。
　　刘磊将那些浅灰色的矿石放入略带着些淡绿色的液体中，又迅速给玻璃烧瓶封上了盖子，一股黄绿色的气体开始生成，沿着玻璃管通入一旁的收集器中。刘磊手上不停，再次将另一块白色金属放入另一杯普通硫酸中，也以同样的玻璃管导入收集器。
　　“现在我们制取的是两种气体，硫酸放入食盐后会变成盐酸，我放入了一些软锰矿石使其发生反应，产生的那种黄绿色气体就是氯气了。”刘磊飞快的做着试验，同时给两人讲解着：“另外一份硫酸放入的金属是锌，我教过你们的，硫酸和锌反应生成氢气，好了现在我将两者点燃就能产生氯化氢气体。”刘磊说话间用一个简陋的酒精灯点燃了火，放在收集器下面燃烧起来。
　　氯化氢气体同样不容易保存，但刘磊没想要直接保存这些气体，氯化氢气体被再次用玻璃管导入周建业照管的坩埚，里面有正在燃烧的硫磺。依靠硫磺燃烧产生的三氧化硫与氯化氢发生作用，再以周二狗手动操作的喷淋罐收集液体，这就制成了他所需要的氯磺酸。


第65章 化学制药
　　刘磊的试验设备非常简陋，因为没有橡胶密封圈，所有封闭口都只能用湿布堵上，气体泄露再所难免，而氯气和氯化氢气体都有毒性，呛得三人一个劲咳嗽，为了避免中毒，他们只能将窗子全都打开通风。整整忙活了两个小时，在浪费大量原材料之后，刘磊终于制取到了足够的氯磺酸。
　　这样的化学实验太过损害身体健康，刘磊只好宣布暂停休息。见到刘磊走出来，方中德上前道：“大人，药做好了？”
　　“还没有，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我还需要些东西。”刘磊说道。
　　“大人请说，什么东西我都能找到。”方中德担心父亲病情连忙询问道。
　　刘磊摇摇头：“也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需要些煤焦油。”
　　“煤焦油？那是什么东西？”在场众人都不明所以，刘磊解释道：“炒铁不是要用到焦炭嘛，你们炼制焦炭以后剩下的那种黑色的油液就叫煤焦油。”
　　“那种黑油？”众人皆面面相觑，方中履问道：“大人，那种黑油是药？”
　　“不是，不过是很重要的原料，我需要它其中的一些成分制药。”刘磊回答道，众人虽然半信半疑，却还是很快给刘磊弄来了一大罐子的煤焦油。这种东西本就是炼焦的副产品，根本没人要，搜集起来相当容易。
　　刘磊将放煤焦油的罐子直接放在水锅里，上面用木盖封好湿布塞缝，再用一套蒸馏酒用的曲折长管通到一个罐子里。
　　“这是要做酒？”方大洪看得奇怪，他在广东的掩护身份就是酒商，对这种东西相当熟悉。
　　“不是做酒，但原理差不多。”刘磊笑着看向两个学生：“我要考考你们了，煤焦油中的主要产品是什么？”试验中他还不忘教导这两个对化学最擅长的学生。
　　“有苯和萘。”周二狗抢先回答。
　　周建业同样不甘落后：“还有葱和吡啶，哦对了，还有二甲苯和苯酚。”
　　“你们说得都没错，我现在需要的东西就是苯，你们认为这样做能制取苯吗？”刘磊很满意学生们的成绩，他们的化学已经初步入门了。
　　最近一段时间刘磊比较忙，很少亲自给他们上课，学生们大多都是以刘磊编撰的物理和化学课本自学，有不懂的地方再问刘磊。不过这些都是理论知识，难得有实践的时候，今天与刘磊一起进行试验两人特别兴奋。
　　周建业感觉今天的思维特别清晰，从书上学到的知识仿佛历历在目，他立刻大声回答道：“可以，我记得苯的沸点只有80摄氏度。”
　　“没错，80摄氏度，而水的沸点是100摄氏度，我们把陶罐放在水锅里，就不会超过100度了。”刘磊说道。
　　“这样做应该只能制取粗苯吧。”周二狗挠了挠头，他的悟性比周建业差些，学习却是更加认真细致的。
　　刘磊满意得点了点头：“没错，只能制取粗苯，但已经能满足需要了，至少另外几种主要产品都能被隔离出去。例如吡啶的沸点是238.05摄氏度，萘的沸点是217.9摄氏度，葱的沸点是345摄氏度，全都远远高于100摄氏度，只要我们保持这个温度，就能让苯作为蒸汽挥发出来，然后经过这根管子的冷却，最终被收集起来。”
　　在旁边众人如听天书般的讲解中，周二狗和周建业已经完全入迷了。很快苯的制取就完成了，尽管这样的制取浪费极大纯度也不高，但作为应急使用也勉强够用了。刘磊在硫酸里放入硝石制成硝酸，与苯共同加热蒸馏得到了乳白色的浑浊液体苯胺，随后他又用锌做催化剂，让醋和苯胺反应制取了乙酰苯胺这种非常重要的原料。
　　后面的试验过程中，充满好奇心的一群人全都凑了过来，看着刘磊以熟练的手法进行试验皆啧啧称奇。用如此简陋的实验器材，制取复杂的化工产品，也就是刘磊经验丰富手法熟练才做得出来。
　　第三种原料的制取则要麻烦一些，刘磊在铁匠炉上方安置了一个大锅盖般的收集器，用管子引到水中，同时利用硫酸和锌制取的氢气，通入了一个铁匠们特制的容器里。刘磊依靠经验计算着，直到他感觉差不多了，才切断了气体的通入，将其密封后放在炉火上烧。
　　等待的时间里，刘磊开始给周二狗和周建业解释起来：“我已经教过你们了，空气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氮气、氧气和二氧化碳。现在我要考考你们，当空气被风箱强压着通过燃烧的煤层时，会产生什么变化？”
　　“氧气会助燃，与煤生成二氧化碳。”周建业第一个回答了出来。
　　“不错，空气会变成氮气和二氧化碳，而我在后面通过那么厚的水层之后会怎样？”刘磊又问道。
　　“二氧化碳微溶于水，它会被水吸收成为碳酸，只剩下氮气了。”周二狗这次不甘落后得回答道。
　　“是的，我要制取的就是氮气，另外一边是与之前同样的试验，利用硫酸也就是硫酸与锌反应生成氢气。”
　　“氮气和氢气也能燃烧吗？”周建业问道。
　　“当然不是燃烧，你忘记了吗？没有氧气或者氧化剂的情况下，燃烧是不能进行的。”刘磊笑着指出周建业的错误，让他尴尬得吐了吐舌头：“事实上我要的不是燃烧，而是在高温高压下的合成。在这个容器里，我事先放入了磁铁矿粉作为催化剂，氮气和氢气在隔绝氧气的情况下，在这个高温高压的容器里会生成氨。等反应差不多完成的时候，我们将氨通入水中，就能制取氨水了。”
　　周二狗挠挠头道：“我记得书上写着氨水味道很不好啊。”
　　“没错，氨水的味道和茅厕有得一拼。”刘磊的话引起众人的哈哈大笑，他们也听得有趣，不禁对神奇的化学也有了不小的兴趣。本来大家围在旁边的目的不一，有人是希望知道刘磊在做什么药，有得是担心方以智的安危，有的则是纯粹看热闹的，现在他们已经被这种神奇的方式深深吸引了，方中履都不禁感叹道：“大人这好像炼丹啊。”


第66章 药物有效
　　“算是吧，炼丹就是最古老的化学，只不过现代化学更加复杂，而且是有理论体系支撑的，而非胡乱的试验。”刘磊笑着给大家解释道。在大家闲聊的时候，刘磊已经命人将那个容器拿了下来，反应时间全凭他的经验估计，实际情况并不准确，但现在设备简陋也只能如此了。
　　等到容器冷却后，刘磊将容器打开一个小口，用管子引入了水中。随着氨气进入水中溶为氨水，一股怪异的恶臭味道飘散而出，看热闹得众人顿时作鸟兽散，就连周二狗和周建业也赶快用湿布捂住了口鼻。
　　刘磊却早就习惯了实验室的各种怪味，对氨水并没多大反应。站远了些的人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方中德叹气道：“大人啊，这东西能做成药吗？我看杀人还差不多。”
　　“在华医之中，药和毒也是不分家的吧。毒用得好就是良药，药用得不好也会毒死人的。”刘磊微笑着回答，他指挥着周二狗和周建业将氨水桶抬入实验室，开始了最后的制备。
　　各种化学反应折腾了大半天时间，刘磊手中已经有了重要的两种原料，乙酰苯胺和氯磺酸，只要将这两种产品在40～50摄氏度的情况下进行反应，便可以获得成品了，只是没有温度计的情况下，温度非常难以测定。
　　刘磊舒了口气，将洗干净的手指放入了反应皿中。乙酰苯胺和氯磺酸的反应有一定腐蚀性，感觉着手指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刘磊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虽然有危险刘磊却必须这么做，没有温度计的情况下，最接近试验温度的就是人的体温了，只要他感觉反应皿中有温热感，温度就是合适的。
　　幸好这个试验经历的时间不长，在两种产品充分反应后，刘磊将其慢慢注入水中进行酸分解和沉析。当刘磊将那些沉淀物进行干燥，再用氨水进行氨化，重新水解、酸化并以活性炭进行干燥之后，一种白色粉末出现了。
　　看着那堆白色粉末，众人都有些发楞，方中德询问道：“大人，这就完成了？”
　　“完成了。”刘磊拍拍手道：“这种东西叫做对氨基苯磺酰胺，是磺胺药的一种，有非常好的消炎作用。方大师的伤口已经化脓，我们只能用这种药试试了。”
　　“该如何服用？”方中德问道。
　　刘磊却皱起了眉头，他熟悉这些化学品的制备流程，却不是个医生。磺胺药算是做出来了，刘磊却不知道该如何用量，考虑了半天刘磊还是决定求稳：“先服用十分之一吧，看看效果再说。”
　　“好。”方中德等几个人小心得将药粉收集起来，拿出其中十分之一撒入水里化开，撬开牙关给昏迷的方以智喝了下去。
　　“行了，现在我们只有等了。”刘磊擦了擦汗说道。他耗费了大量材料整整忙活了一天，才制作出差不多五十克对氨基苯磺酰胺，至于能不能奏效他也没把握。虽然磺胺药是一种广谱的抗菌消炎药，但效果并不算突出，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将方以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毕竟他的伤口化脓太严重了。
　　因为消耗了大量精力，刘磊嘱咐方中德每四个小时给方以智吃同样计量的药之后，就找了个房间睡觉去了。深夜时分，刘磊被唤醒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方中履正满脸兴奋得看着他：“大人，父亲他醒了。”
　　“哦？方大师醒了？”刘磊一骨碌爬起来，披上衣服就往外跑。
　　当刘磊来到病房的时候，这里已经挤满了人。方以智在天地会中的地位超然，那些匠人们也同样心忧总舵主的安危，听说他醒了全都聚了过来，结果让整个院子里三层外三层都被站满了。
　　方中履和几个护卫努力分开人群，终于让刘磊挤了进去，当他来到病床前的时候，发现方以智已经醒了，蔡德忠和李式开正用刘磊的方法重新给伤口消毒包扎。刘磊看了看伤口周围，发红的皮肤面积已经小了很多，显然是正在消肿。看来是古代人没用过抗生素药物，体内没有抗药性，所以才让磺胺药这么有效吧，刘磊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人，我父亲他现在情况如何？”见到磺胺药如此有效，方中德已经把刘磊看做神医了。
　　刘磊伸手摸了摸方以智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再给他服用几次，应该就能彻底好了。”
　　“多谢相救。”方以智虽然还很虚弱，却已经能说话了，他对着刘磊点点头说道。
　　“大师不必客气，我们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还请大师静养几日，我有空再过来看你。”刘磊又嘱咐了方中德一些常识，例如最近几天不能吃荤腥，只能喝小米粥等等便即离开。方以智正在这里养伤，蔡德忠等人当然不可能撕破脸皮，所以刘磊很放心工匠村的安全，天亮后便返回了府衙。
　　刘磊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总泡在工匠村里，他要联系郭简，让其通知冯雨年扩建东山岛造船厂的事情，还要加快授课的速度。周二狗和周建业在化学方面的天赋，让他看到了希望，这些吃够了苦的孩子，一旦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就表现的十分积极。他们能刻苦钻研，为了学习忘记吃饭睡觉，这样的精神促使着他们在短时间内已经有了很大进步。
　　尽管这些孩子学习时间太短，根基太差造成水平不高，单纯只看理论水平也就是小学二三年级罢了，但他们胜在动手能力出众。刘磊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孩子们甚至按照刘磊在书上画的图，自己制作工具做起了物理实验，这让刘磊大为满意。
　　很快刘磊又开始教学了，不过如今的教学的重心已经转向了物理和化学实验。以十七世纪的知识水平，要培养一个科技人才并不复杂。刘磊要的是发明家，而不是专注于理论研究的教授，二百年后的爱迪生能够自学成才，他当然也能短时间内培养起大批拥有初步自然科学知识的人才。


第67章 区别教学
　　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学习之后，孩子们的天赋已经逐渐显现出来，刘磊对所有人进行了一次考核。
　　考卷由他亲自出题，分为数学、物理和化学三科，所有考卷都分为三个部分，知识由浅入深以评定个人的学习程度，结果是喜人的。刘磊发现在一百多个学生中，有二十三的化学成绩非常突出，十九个物理成绩突出，九个人数学成绩突出。
　　刘磊将这些人进行区别教学，分别教授更深层的知识，以期尽快培养出足够好的人才。当然所有的孩子还是各门学科都要学，但已经开始有所侧重。
　　除了那些资质出众需要继续深入的孩子，剩下的普通孩子语文水平停留在认识超过两千个汉字即可，这个主要是为了记录实验报告。数学要会加减乘除就行了，毕竟现在的试验都很简单，用不着太过高深的数学知识，而真正的重点还是物理和化学。
　　数学方面的教育还好说，重点教学的九个数学优等生组成数学研究班，开始学习数列和几何等更加高深的数学知识，只要刘磊制定出学习计划，让他们自行研究公式和例题就行。有不懂的地方再加以讲解，牵扯自己精力也不算多，但化学和物理就不一样了。
　　刘磊不是一味的由浅入深，纯理论的教学，而是更加贴近实际。例如化学方面除了背诵化学元素周期表和各种元素的资料之外，更偏重的就是化学实验，只要大家的化学实验熟练之后，新产品就能源源不断的被试验出来。
　　物理方面有些难办，毕竟刘磊不是机械专业出身，在学习了基础物理知识以后，刘磊就没法继续深入教学了，他只能教给学生们基本的物理和机械知识，将自己所知的轴承、螺栓、齿轮和连杆等基本零件画出来，让他们自己试制，能组装成什么全靠自己的聪明才智。
　　刘磊的想法是这些人学会理论知识以后，就扔到工匠村里去，让他们通过实践，慢慢研制新产品。那些资质比较平庸的孩子同样有自己的位置，或许他们的理论学习还要多持续一段时间，但未来可以作为老师，去教授更多的孩子。
　　刘磊已经打定了注意，依靠这批孩子，将华夏的基础教育体系建立起来，只要能收获更多的新型人才，以华夏的人口基数绝对可以比欧洲更快进入工业革命，成为真正的世界强国。也绝对可以拥有更先进的武器和更强大的军队，到时候还怕鞑子铁骑吗？
　　经过这些天的思考，刘磊复兴华夏的计划已经渐渐有了清晰脉络，他也更加起劲得投入到了教学工作中。
　　这天中午刘磊下课的时候，多日不见的陆荣找到了他：“大人，属下有些事情想说。”
　　“哦？陆主簿有话尽管说。”刘磊对手下向来随和。
　　陆荣道：“属下有个孙子想到大人这里学习，另外李况的儿子也想入学。”
　　“哦？你的孙子？他们不是都在老家吗？”刘磊记得陆荣当初与他提过这件事情，后来却不了了之了。
　　陆荣道：“前些日子属下长子陆荃曾经来过一次，还听过大人讲过的一次课。他当时就对大人拜服不已，遂回乡将家中老小尽皆迁移了过来，还打算让长孙入学。后来李管事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把自己的儿子找了来。”
　　李况知道这边的情况刘磊并不意外，自从得到耿精忠的支持以后，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半公开的秘密。虽然其他官员还是颇有异议，却根本无法给刘磊带来什么困扰，最多只是酸溜溜的说一句此子好为人师罢了。陆荣曾经听过自己上的课，表示要让孩子来学习他并不十分惊讶，可是李况从未来过后院，也并未听过自己上课，为何将儿子也送来，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本来按照刘磊的想法，陆荣让孙子来上课，是因为自己所讲的知识吸引人，但现在想来可能不是，甚至连陆荣也并非真心的。估计这两个家伙以为自己真的好为人师，才投其所好让子女过来，目的只是与自己拉近关系。
　　尤其是刘磊在与新晋靖南王耿精忠关系密切的风声传出后，今后平步青云的可能性大增，他们应该是打算先让子弟成了自己的学生，待自己成为一方大员后，也会多加照顾的。
　　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奋斗一生仅是吏员的他们对官位的向往是非常强烈的。而见惯了官场伎俩的他们，也不会天真得认为当官就靠读书好考取功名。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如果自家的子弟成了刘磊的学生，而他又高升成为大员，当官的机会比走科举之路要快得多。
　　因为李况莫名其妙的表现，刘磊算是想通了其中关节，不过他并没想要阻止对方投机取巧的心里。
　　刘磊注定是要造反的，手下这些吏员如果因为子弟的关系，与他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到时候就算逼于无奈也只能跟着自己造反。
　　如果这样的情况成真，他岂不是等于多了一批忠心的能干吏员？到时候能不能沾光不好说，说不定他们还会追悔莫及的，只是一步踏进这趟浑水，也就由不得他们反悔了。
　　想到其中关窍，刘磊当然会大力支持，他笑眯眯得说道：“既然诸位子弟求学若渴，我也不好阻拦。我看这样吧，你们在各府若有些什么关系好的吏员，也可以介绍他们的子弟过来求学，我是统统接受的。不过你只说我在衙门开办了私塾，不要说这里的学生都是做什么的。”
　　官员开设私塾虽然也很奇怪，至少还属于科举体系内的，能避免大部分人的反感和闲话，只要不让别人知道他教授的都是小乞丐即可。何况现在有了靖南王府这杆大旗，刘磊已经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多谢大人。”陆荣听到刘磊答应，连忙拱手道谢。
　　“哦对了，你的长孙和李管事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刘磊忽然想到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对方名字。


第68章 玻璃热销
　　陆荣答道：“属下长孙姓陆名叫奎勋，李管事的儿子名叫李卫。”
　　“哦，知道了，明天让他们来上课吧。”刘磊挥退了陆荣，背着手向房间走去，走出十几步他忽然醒悟过来：“谁？陆奎勋和李卫？不会这么凑巧吧。”
　　刘磊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喃喃自语道：“不会的，怎么会如此凑巧，两个人才的家中长者都在我麾下做事？肯定是重名，重名的。”
　　第二天开始，陆荣的长孙陆奎勋和李况的儿子李卫就加入到了班级中，开始了他们的学习。两人曾经上过私塾，在文学方面造诣要比小乞丐们深得多，但在数学、物理和化学方面则完全是空白。
　　本来陆奎勋和李卫还打算以自己在私塾的功底，于众多学生中脱颖而出，结果发现真正需要补课的是他们两个。这两个人也是优秀人才，尤其是陆奎勋对杂学非常喜欢，在发现了这些新奇知识以后，就犹如遇到了水的干海绵，开始不断的吸收起来，短短几天内就显露出了不凡的成果。
　　刘磊对这两个人也是刻意栽培，同时留心他们的学习情况。陆奎勋的进步速度，让刘磊有些相信他就是后世那个杂学大家了，反而是李卫的学习成绩并不突出，但他在文学课上每每突发奇想都切中要害，让刘磊看到了他不同的一面。
　　有了这两个人的表率，再加上陆荣的暗中联系，漳州府城吏员们却是有不少人将子弟送了过来，让普通班的人数又提升了二十多个，他只好再次将之分成了两班，甚至将陆荣的两个儿子陆荃和陆葇全都拉来暂时做了教书先生。
　　刘磊埋首于后院，刻意培养人才的时候，在漳州府城内却再次被新产品引发了轰动，其源头当然又是张扬主持的那家杂货店。自从肥皂和雪花膏开始售卖之后，这家杂货店变得火爆异常，每天的顾客都人山人海的。为此张扬在请示了楚风之后，将整条街的八间门面全都买了下来，用作买卖交易之用。
　　八间店面同时经营，算是勉强将顾客分流了，可是从昨天晚上店铺开始贴出售卖新品玻璃的之后，今天早上人数便多了数倍。幸好张扬早有准备，将半数店铺都改成了玻璃制品的专门售卖店，才不至于被顾客堵死大门。
　　买东西的人能达到如此之多，大部分还都是外地商人的缘故。这些人在经历了肥皂和雪花膏两次热卖之后，都赚了不少钱，一些头脑灵活的商人便派人常驻漳州府了。这些常驻漳州府的商人只有一个任务，每天盯着店铺有什么新产品，一旦有新产品立刻下单。
　　真的有这么多商人慧眼识珠吗？当然没有，关键是张扬店铺里的货物实在太亮眼了些。玻璃碗、玻璃盘、玻璃杯应有尽有，还有各种玻璃艺术品全是用陶范吹制出来的，晶莹剔透的感觉令没见过这种东西的人很是迷醉。
　　工匠们也算是天马行空，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做了不少奇特的东西。甚至有工匠受到刘磊那批化学设备中玻璃棒的启发，借助钢化玻璃强悍的硬度，制作出了玻璃筷子和玻璃勺。
　　华夏在历史上只有琉璃，虽然那也属于一种玻璃，却并不透明。或许在后世的人看来，琉璃的色彩更具备收藏价值，但对十七世纪的华夏人来说，透明的玻璃更具有吸引力。尤其是摆在柜台上的玻璃餐具一应俱全，如果家中用整套的玻璃餐具吃饭，就足以成为当代最好的炫富手段了。
　　欧洲的玻璃因为原料问题，虽然透明却总是偏绿色，而刘磊通过在熔炼过程中加入铁粉，让玻璃变得完全纯净透明没有任何颜色，更加吸引人。当然这些玻璃制品都不算便宜，至少也要家底殷实的小地主才买得起，但只要能负担得起，没有多少人能抵御这样的诱惑。各种玻璃餐具和工艺品虽然赚的很多，但比起玻璃镜和平板玻璃来又逊了一筹。
　　事实上这个时代华夏已经开始有玻璃镜了，这是欧洲商人在海上通商的工程中，从欧洲带过来的。只不过在欧洲玻璃镜的价格也不低，再加上漂洋过海的运费和航行中的损耗，价格是非常高的。
　　与那些欧洲玻璃镜比起来，张扬店中的玻璃镜要便宜了一半左右，更何况刘磊制作出来的玻璃镜摒弃了欧洲的锡汞粘贴方式，改为以硝酸银溶液和氢氧化钠为原料的镀银工艺。这样制作出来的玻璃镜不论是大小、反光度，还是镜面的平整程度，都不是欧洲小镜子能比拟的，售卖的火热程度可想而知了。
　　另外吸引人的就是大块平板玻璃了，这些玻璃是专门用来换玻璃窗的，只要购买就会有工匠去家中帮忙安装，可谓送货上门实行三包。平板玻璃的价格甚至比玻璃镜还要贵，但对有钱人来说却很值得。
　　一来这些平板玻璃很大，比售卖的最大玻璃镜还要大了一倍以上，二来玻璃安装在窗户上透光度极好，居住舒适度更高，三来玻璃窗更容易被其他人看到，巨商大贾们换了玻璃窗待客更有面子。
　　因为种种原因，刘磊研制出来的玻璃制品算是再次卖到全城爆火。尤其是这些玻璃不像欧洲产品那么脆，运输安全性大大增加，吸引着外地客商纷纷前来采购。张扬也没有想到，玻璃制品仅仅售卖了一个星期，便超越了之前肥皂和雪花膏销售一个月的利润总和，而且还有攀升趋势。
　　尽管刘磊事先将玻璃作坊规模搞得很大，又提前囤货半个月才敢发售，仍旧是供不应求的局面。每天最多销售半日便要挂起货已售罄的牌子，急得张扬不断催促玻璃工坊提高产量。刘磊却是知道玻璃制品不会永远火下去，扩大产量并不一定能赚更多的钱，反而是货物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才能赚更多的钱，这也叫做饥饿营销吧。
　　事实上刘磊也没有想到，自己制作化学实验器材的副产品，居然会如此热销。这件事情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并非生活必须的东西才能热卖，看似无用的奢侈品反而能赚更多的钱。例如玻璃制品和雪花膏，都比肥皂能赚更多的钱。


第69章 未来布局
　　刘磊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幸好如今的三样拳头产品已经令他赚的盆满钵满了。再加上泉州府店铺也即将开张，刘磊相信自己赚的钱足以满足未来的扩张需求，只是他并不知道已经有人看着他的店铺眼红了。
　　有了足够的钱，刘磊开始为自己的根基布局。他让楚风作为总负责人，在漳州府南面的山区中继续购买掩人耳目的村子进行扩建，除了让其尽量容纳更多人口之外，还修建起防御性质的寨墙，以阻挡匪患的进攻。未来刘磊打算分拆自己所有的工业体系，建立起一个个独立的工业区，尤其是很容易造成响动也很危险的火器制造，必须隐藏到山里去。
　　除了漳州府境内的工业布局之外，刘磊还积极联络海商，让他们从东南亚运粮食过来，囤积到几个村寨里。
　　刘磊相信一旦开始大战，粮食将成为紧俏商品，他并非是为了赚钱牟利，而是防备开战后郑家舰队截断他的海上运输线，同时也要利用这些粮食吸纳劳动力扩大工业。
　　刘磊正在家中谋划着未来的准备工作，方以智突然亲自登门拜访。因为方以智是朝廷通缉的钦犯，他只能在蔡德忠等人的掩护下蒙面入城，也不走同知衙门的大门，而是从后宅进入被秘密安排到了刘磊的书房等候。
　　方以智到来的时候，恰好刘磊正在上课，当他听说这位重要人物抵达的时候，连忙让学生们自己复习，自己则换了身干净衣服到书房相见。
　　“方大师快请坐，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您，到是让您冒险来看我了，实在过意不去。”刘磊见面时显得非常热情，连忙邀请方以智到上首位置坐下，态度犹如面对着自己的老师。
　　方以智颇为吃惊，他与刘磊素无往来，甚至当年与蜀王刘文秀的交集也不多，对方如此恭敬显得很是不同寻常。
　　“刘大人太客气了，到是我本就该登门拜访，答谢救命之恩。”方以智叹息道：“大人先是派人相救于危难之中，后又殚精竭虑为我制作药品，实在无以为报。”
　　“方大师太客气了，我父王与大师曾经同殿为臣，您应该是长辈才对，若不嫌弃就叫我的表字伯青吧。”刘磊显得非常恭敬，这倒不是故作姿态，而是后生晚辈对历史上科学大家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之情。
　　方以智哈哈大笑道：“好啊，既然伯青还记得这点香火之情，我也不必作态，咱们就以叔侄相称吧。”对于方以智的提议，刘磊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这又是一个叔侄相称，但意义却与郭简的那种完全不同了。
　　“方世叔伤势如何了？”刘磊关切的问道。
　　方以智摸了摸肋下笑道：“伯青世侄的药果然神奇，竟然让我起死回生，真乃神药啊。若当年义军有这种神药，该有多少豪杰免于阵亡。我看这药当继续制作，定可活人无数。”
　　“这……”刘磊面有难色：“方世叔有所不知，这种药消耗太多，而且极为花费时间。何况这种药的制作方式复杂，目前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实在是无法继续生产。”
　　“原来如此，可惜，真是可惜了。”方以智摇头道。
　　刘磊笑道：“以后总能推广的，关键是有许多东西我们还没有，例如温度计、密封材料等皆不齐备。”
　　“温度计？我或许可以想些办法。”方以智捋着胡子说道。
　　“哦？方世叔有办法？”刘磊眼前一亮。
　　方以智点头道：“昔年我与几位欧洲传教士相识，曾经学过这种温度计的制作。待我找到玻璃再买些朱砂便可制作了。”
　　“这个好办，我有刚建起来的玻璃工坊，玻璃管制作并不难，朱砂药铺里就有。”刘磊激动地说道，如果有了温度计，许多试验就能更加精确了，他也不用被迫以手试温度了。
　　方以智这位科学大家，如果能留在自己麾下，至少教学的工作他就能减轻大半了，想到这个好处刘磊试探着问道：“方世叔今后打算如何？”
　　“唉，我本打算隐居起来慢慢积攒实力，以待天时反清复明。谁知有叛徒告密，让清廷得知了我的隐居之地，看来今后要另觅他地了。”方以智叹气道。
　　“我看方世叔不如就留在此地如何？”刘磊说道。
　　“这怎么行？城内到处都是清军，若在此处恐怕太过凶险。”李式开第一个反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你都认为这里危险，清军还会检查此地吗？这叫做灯下黑，也叫思维定势。”刘磊笑着说道。
　　“说得有理。”方以智捋着胡须说道：“只是我在这里若被发现，牵涉得人实在太多了。”
　　刘磊指了指方以智的头说道：“其实发海捕公文有等于无，单凭画像谁认识方世叔？真正明显的特征乃是您的装扮啊，若方世叔不做和尚，改换袍服带上假辫子，谁也认不出来。”
　　方以智点头道：“我当和尚只是为了掩饰身份，便于四处游走联络豪杰。既然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改换衣衫也无不可。”
　　“总舵主，您在这里……”蔡德忠想说什么，却被方以智拦住了：“我在这里没关系，也不需要你们保护。到是你身为福建的长房香主，要多注意工匠村的保护。我知道你们几个的来意，工匠的事情不用再提了。”
　　“说起来都是我的错，让方大哥去收拢工匠却没有提前知会几位香主。”刘磊笑着说道。
　　方以智摇了摇头：“他们三个的工坊本就是独立于五大香堂之外的，你收了去也无可厚非，他们根本管不到。更何况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认定了你，必然是心中有所想法的，用不着别人操心。”
　　看看左右都是自己人，方以智低声询问道：“这两天闲来无事，我在工匠村走访了不少地方，结果发现大部分人都在秘密制造鸟铳，难道伯青世侄有反清之意？”


第70章 突然召见
　　刘磊看了看众人道：“的确有此意。”他这句话一出口，蔡德忠三人皆是脸显喜色。他们以反清复明为人生的第一奋斗目标，如果有同道中人参与进来，尤其是还是朝廷命官，那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方以智低声问道：“贤侄起兵有几成把握？”方以智问得当然不是起兵能否成功的把握，而是对于推翻满清统治的。
　　刘磊听懂了方以智心中所想，他当即说道：“若现在起兵，我至多有三成把握，不过我打算再准备一段时间，等到三藩发难在一起举兵，相信能有六成以上的把握。”
　　“三藩？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反？”李式开颇不相信得询问。
　　不等刘磊解释，方以智摆手道：“伯青与我所见略同，我也认为三藩不会久居人下。自鳌拜被杀以来，康熙小皇帝整顿军务励精图治，明显是打算对付三藩了。”
　　“方世叔慧眼如炬。”刘磊笑道：“在我看来，要想推翻满清，就必须训练一支强军。可惜南方无马可用，挡不住满清骑射功夫。我曾经想过扬长避短，若要对抗满清骑射，就必须建立一支全火器队伍，以火器对付满清鞑子的骑射。”
　　方以智摇头道：“此事却是难了，据我所知鲁密铳虽可射两百余步却难穿铁甲。鞑子身披重甲，若要击穿至少在五十步内，此处早已在弓箭射程之内了。何况鞑子铁骑速度极快，打上一枪对方已经到了近前，火枪手急切间难以对付。”
　　“这个的确是大问题，要破鞑子铁甲非重型火绳枪不可，只是那种火枪太大行动不易。此外火炮尚无师傅可以铸造，还需要慢慢试验才行。”说到这里刘磊忽然一拍大腿道：“有了，我们可以做抬枪。”
　　“抬枪？那是何物？”方以智从未听过这个名词。
　　他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刘磊所说的抬枪，还要差不多两百年后才会被发明出来。作为十九世纪清军必备装备，抬枪其实就是放大版的火枪，也可以被称为超轻型加农炮。按照后世的设计，抬枪通常长度超过两米半，口径超过15毫米。因为口径大枪管长，抬枪的穿透力强后坐力也大，为了保持平稳以便于瞄准，抬枪通常由两个人操作。
　　射击手控制扳机瞄准射击，另一人则将抬枪中部扛在身上作为枪架，以保持射击的稳定性。如果有了大批抬枪，就能在两百米左右的距离上，对鞑子铁骑构成实质威胁，好处还是不少的。在刘磊的提议下，这种曾经饱受诟病的临时性武器，被列入了生产计划。
　　方以智曾任永历朝少詹事，也督造过火器，在李磊给出抬枪的具体数据之后，他也认为很不错，当即表示会与方中履一起研制。此外方以智打算常住工匠村，研究制作温度计的方法。
　　方以智主动留在工匠村，刘磊让其授课的计划被迫搁浅，但这样也有好处。有方以智这位大才坐镇，刘磊也能少跑两趟工匠村了，此外过不了多久物理班的那群孩子就要被送到那里去，正好让方以智教导一番。
　　想到方以智这位大才，也给李磊打开了思路，他又想到了耿精忠要派往夷州岛谈判的顾炎武。只是刘磊对诸位大才都不认识，根本无法邀请，现在却不一样了，有方以智这位高人，应该能请几位大才来教授基本课程吧。
　　将这件事一说，方以智点头道：“这个容易，忠清（顾炎武的字）我是能邀请过来的，此外还有太冲（黄宗羲的字）。”
　　“那就有劳方世叔了。”听说能邀请这两位大才过来，刘磊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几人正说话间，忽然有护卫来报知府大人有请。
　　“知府大人？是不是他知道了总舵主在此地，打算对大人不利？”蔡德忠眉头皱了起来，生怕会对总舵主不利。
　　刘磊摇头道：“应该不会，我们解救方世叔非常小心，事后严格保守秘密，短时间内官府不可能得到消息，更何况如今漳州府的捕快都在我的麾下。”
　　众人听着很有道理却仍旧担心，毕竟方以智被救后遭到朝廷全国通缉甚急，李式开甚至表示该让方以智提前转移才行。
　　刘磊道：“大家稍安勿躁，我看知府找我该是普通的公事，我先去看看，你们掩护方世叔返回工匠村等我消息吧。”
　　让天地会的众人离去，刘磊换了官服坐上小轿向着知府衙门而去。此时不是办公时间，知府王得善正在书房中，听说刘磊来了立刻让人通传了进去。
　　刘磊一进门就开始观察王得善的表情，他虽然说得轻松，心里却着实没底。如果王得善真的已经得到消息，自己进门恐怕就会被拿下，然后等着秋决问斩了。
　　抓捕的情况并未出现，到是王得善面沉似水得坐在那里，旁边是海澄总兵赵得胜和漳浦总兵刘炎，只是两人已经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精神有些颓废，铠甲上也多是伤痕。
　　“未知知府大人宣下官来有何要事？”刘磊进门拱手询问道。
　　王得善鼻子一哼道：“同知大人在家里做得好大事情啊。”这句话一出口，刘磊感觉血都要涌到头顶了。难道自己秘密准备造反的事情东窗事发？若是如此恐怕绿营士兵已经在查抄自己的同知衙门和工匠村，抓捕相关人等的路上了。想到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就要被凌迟处死，一个月来的准备也将付诸东流，刘磊有种直接跑路的冲动。
　　刘磊最终还是忍住了逃跑的念头，危急关头他必须稳住，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见招拆招，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刘磊脸色数变之后，对着王得善拱手道：“知府大人此话怎讲，本官实在听不明白。”
　　王得善摸着自己发亮的脑门道：“为官者需清廉持正，怎能与民争利？我听说你手下的人开办店铺，买卖肥皂和雪花膏，实乃大胆之极。你身为官员，怎可如此行事？”


第71章 严词拒绝
　　不等刘磊辩驳，王得善又指着两位总兵说道：“两位总兵亲率大军剿匪，被盗匪诡计所乘，如今大败亏输损失惨重。人员兵器急需补充，我看把你铺子赚来的银两统统拿出来，分与两位大人才是正理。”
　　刘磊听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原来王得善口中什么为官清廉，不可与民争利根本就是鬼话，他最大的目的是占便宜。很显然王得善看着张扬执掌店铺的盈利丰厚很是眼红，打算捞上一笔或许还想侵吞自己的店铺。
　　几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官员，贪污都要说得冠冕堂皇，看着王得善侃侃而谈的模样，刘磊没来由得一阵恶心。
　　等到王得善说完了，刘磊冷笑一声道：“朝廷法度似乎没有不许官员属下经商的要求，我记得城内有三家绸缎庄，一家酒楼和一家车行皆是知府大人您的产业吧。”
　　“你……”王得善登时色变，他万万没有想到刘磊一个同知居然在两位总兵面前，敢让自己这个顶头上司下不来台，这还了得吗？刘磊却是丝毫没有顾忌，他算是看出来了，与耿精忠拉上关系之后，让本来对自己冷漠的朝廷一系官员彻底倒向了对立面。就算自己委曲求全，忍让了这次，他们也会源源不断得找自己麻烦。
　　与其不断受辱，不如挺身而斗，也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反正现在他可以背靠靖南王府，短时间内根本不怕这些人有所动作。刘磊对着三人一拱手道：“两位总兵进剿盗匪本是分内之事，失利与否根本与在下无关。若要补充人员兵器也需朝廷支付用度，怎能反向地方官员索要私产充军？这是哪门子的王法？”
　　“刘同知这么说就不对了，为朝廷捐输乃是荣幸，怎可如此推脱？”漳浦总兵刘炎冷哼道。
　　“既然是荣幸，刘总兵何不散尽家财奖赏兵勇，说不定此战还不一定会输。”刘磊却是毫不退让。
　　“你……”刘炎脸上色变，立刻起身就要拔刀，却被海澄总兵赵得胜拉住了。
　　对于刘炎的威胁，刘磊却毫无惧色：“怎么？刘总兵想要杀官造反不成？你该知道擅杀五品官员的罪责吧。”
　　听到刘磊此言，三人皆面色大变，王得善看到双方越说越僵，生怕在府衙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他连忙起身道：“伯青不必动怒，杀官造反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此事还要慢慢商量才好，何必伤了大家的和气。”
　　“卑职年少无知，一时激于义愤，还请知府大人见谅。”刘磊却不领情：“在下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告辞。”说罢他一甩袖子延长而去。
　　“此子太过嚣张，看我不斩杀了他。”刘炎气得暴跳如雷。
　　赵得胜却不似刘焱那般莽撞，他、却一把按住对方肩头看向了王得善：“王知府，你看此事该如何解决？”
　　王得善紧皱着眉头，看了看两位总兵道：“却是我当初对他太过冷淡了，逼得他不得不另做打算。如今此子投靠了靖南王府，我们也拿他没办法。我看只有上奏折向皇上倾诉此事，最好是将此子调离福建才好炮制他。”
　　“如此最好。”赵炎总兵气呼呼得说道。
　　刘磊走出知府衙门，一抹额头也全是冷汗。别看他刚才说得大义凛然，实则心中完全没底。幸好他赌对了，以如今靖南王府的势力，还没人敢在福建省内乱来。
　　不过这样也不保险，以历史的走向耿精忠在两三年内就会失势，到时候清军重兵压境，他又该何去何从？要抓紧时间建立自己的武装了，否则就算赚再多的钱也保不住，可是又该如何建设自己能够掌控的军队，这是个问题。
　　按照耿精忠的说法，允许自己建立一支五百人的民团力量，前提是不能被朝廷察觉，否则没人会保他的。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刘磊本可以扩大家丁数量借以建立自己的势力，只是如今得罪了知府大人和本地两位总兵，再这么干就容易落人口实了。刘磊相信如果自己稍有异动，这群人立刻就会上报朝廷的。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建立起自己的军队，还真需要好好谋划一番。刘磊坐在轿子里沉思候，耳边忽然听到了方七娘的声音：“公子，已经到了。”
　　“哦，到了？”刘磊打开轿帘发现正是通判衙门。他这是借着公务的由头，希望与郭简通个气的。
　　听说刘磊来了，郭简连忙将其迎入自己的书房看茶。刘磊坐到太师椅上喝着热茶笑道：“今天出门冻得我手脚冰凉，没想到福建的冬季这么冷。”
　　“福建湿气重，更显得冷了，贤侄多在云南居住，自然不习惯。”郭简笑呵呵得说着家常，挥手让侍者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人在房间内。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郭简低声道：“我听说贤侄在冯知县那边买了船厂，还要大肆扩建？”
　　“是啊，我建议靖南王与郑家握手言和，大力发展海上贸易养兵的。”刘磊笑着答道：“如今听说郑家已经答允，将来我们的海贸会越来越繁荣，所以我也造一批大船做贸易，赚大钱并不太难。”
　　郭简捋着胡须皱眉道：“世侄回来这些日子很忙，我也没时间去和你通个气。我想问问你为何改了主意？当初我们不是订下要独自发展势力，在靖南王与朝廷之间挣得一席之地的吗？”
　　刘磊笑道：“我的初衷不变，但细节要做些调整。这次去福州我本来有其他事情，没想到却无意间结交到靖南王府的三王子耿聚忠，我就打蛇随棍上与他们拉近关系了。”
　　郭简欲张口反驳，却被刘磊拦住了：“世叔，我们要自己扩充势力发展地方，与靖南王府和朝廷抗衡是实，但要不知变通未免太过想当然了。试问若双方火拼，任何一方都不会允许有威胁再侧。如果我们谁也不联络，结果就是双方在火拼之前，会先联手消灭我们这样的威胁，到时候我们非但无法趁机而起，还会是第一个灭亡的。好似今日我在知府衙门，若没有靖南王府的势力做靠山，至少也要被勒索一番了。”
　　“哦？今日出了什么事？”郭简问道，刘磊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现在王得善恐怕是盯上我了，招兵买马还需要费些手脚。”


第72章 博取善名
　　刘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郭简却是紧皱起了眉头：“我看此事相当严重啊。”
　　“啊？难道他们敢不顾靖南王府的势力，对我动手不成？”刘磊感觉自己并无威胁。
　　郭简摇头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若我是王得善必会与两位总兵联名上书朝廷，声称你与靖南王府过从甚密，有不臣之心。因为有一名知府和两个总兵联名，朝廷就算不信也会有所防范的。到时候将你调离福建，之前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何况调任他处便不在靖南王府势力之下，王得善再有什么手段你就难以保全自身了。”
　　“什么？”刘磊失声惊叫，他本以为假借靖南王府的势力，可以爽快得硬顶王得善，让他知道自己不好欺负，谁曾想会有这样的麻烦。
　　“这么一来可就麻烦了。”刘磊皱着眉思考对策，只是现在靖南王府对他不可能有太大支持，自己又官微言轻，在朝堂之上根本无法与他人抗衡。刘磊如今的一切谋划都是以漳州府为基础的，如果真被调离此地，他还有没有时间重新布局，这就很难说了。
　　郭简起身倒背着手在书房里踱了两圈忽然道：“有计可用。”
　　“啊？世叔有办法？”刘磊吃惊得抬起头看着旁边的郭简道。
　　郭简捋着胡须道：“只要世侄拿出千两白银，此事便可抹平了。”
　　“难道世叔要我再去贿赂王得善？”刘磊反问道。
　　“当然不是，刚才你顶撞了他，再去服软未免落了下乘，今后也会更加受他欺压。”郭简笑着说道：“我看你也无需多虑，只要博得个好名声即可作为护身符。”
　　“一千两银子就能博得个好名声？”刘磊感觉有些不靠谱。
　　郭简呵呵笑道：“如今王得善必定写奏折弹劾于你，你不如假作不知上书朝廷，就说见到漳州府百姓蒙智未开，心中痛心疾首，愿散尽家财为漳州府建立官学，为一方子弟博个功名。若你能拿出一千两白银办个官学，我们再大肆宣传博个善名，王得善就不敢随便动你了。若朝廷下旨让你调离，我们也可发动乡里上万民书，朝廷不会太过苛责的。”
　　“好主意啊，不过既然要办，咱们就搞大一些。我们搞个综合学校，面向附近数省招生。”郭简这番话犹如打开一扇大门令刘磊茅塞顿开，他心念电转立刻有了更好的想法。既然是要博取为国选贤的好名声，他索性直接做大，将本来半隐蔽的教学工作摆到明面上，再扩大几十倍再说。
　　“哦？什么是综合学校？”郭简颇为不解。
　　刘磊解释道：“所谓综合学校就是既要教授圣人之学，又要教授基本技能。学校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专于科举考试的官学性质名为文学校，其二便是面向底层百姓学习技艺的地方名为武学校，也就是如学徒般学习各种技艺的学院。我们除了要培养人才，还要让百姓们有一技之长嘛，我要宣布凡是入我学校的学生全都免费食宿，武学校的学生在入学一年后还有工钱，全部由我手下的产业支应。”
　　这个规模实在有些大，听得郭简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怕不是要十万两白银才够吧。”
　　“的确需要这么多，不过这个建设需要一段时间，学生也要慢慢招收，并不需要一次性投入。”刘磊越说思想越说活络起来：“武学院按照现在我手下工坊的样式建设，应该是能够勉强支应的。更何况那些技工学校的学生也是在工作，同样在为我创造利润。”
　　“应该可以吧。”郭简苦笑道，他感觉刘磊这个刚刚十六岁的少年魄力之大前所未有，他甚至都无法评价这个人是精于谋划还是胆大包天了。
　　刘磊笑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麻烦世叔了。”
　　“世侄但说无妨，由我所能必不推辞。”想到漳州府将建立一家在全国都堪称标杆性的学校，郭简都感到激动，那是一种见证历史的莫名感觉。
　　刘磊挠挠头不好意思得说道：“小侄所学粗陋，不会写奏折，还请世叔代笔。”
　　“呃……”郭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从郭简的通判衙门出来，刘磊只感觉到一身轻松，以往所有的困难都迎刃而解了。事实上他心中的计划远比与郭简所说的为大，那些都是要上报朝廷的表面文章，而在暗地里依托这么大的工程，还有许多手段可以使用。刘磊相信只要这个学校被批准，自己的实力必将大大扩充，同时自己始终头疼的许多工作都能掩护在下面进行。
　　虽然是福无双至，但刘磊今天确是彻彻底底的好消息连在一起了。当刘磊抵达同知衙门的时候，就发现大冷天里陆荣正在门口来回踱步，仿佛是很焦急的样子。
　　刘磊下了小轿，带着方七娘迎了上去：“陆主簿，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人你可回来了，有红毛鬼找你。”陆荣指了指里面说道。
　　“红毛鬼？”刘磊立刻意识到可能是布鲁诺回来了，因为数十年前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对夷州岛的侵略，也让福建沿海饱受兵灾，所以他们对欧洲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顶着红头发的西班牙人与荷兰人了，就连平日里对欧洲人的统称也变成了红毛鬼。
　　事实上西班牙人与荷兰人中的红发人也并不算太多，只不过这种发色与华夏传统文化中地府鬼差的形象吻合，所以最令人印象深刻罢了，以至于现在不管欧洲人是不是红发，都被许多百姓统称为红毛鬼了。
　　刘磊笑着让陆荣回去，他自己则迈步进了衙门直向书房走去。一进门刘磊就有些发愣，因为在椅子上坐着的并非布鲁诺一个人，而是另有两个同样的欧洲人。虽然刘磊对欧洲人了解不多，也分不清楚他们是哪一国的人，但白种人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
　　“老板，你终于来了。”见到刘磊进门，布鲁诺犹如屁股下装了弹簧般跳起来，就差上去拥抱了。
　　刘磊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到椅子上问道：“跟我说说你这次澳门之行的收获，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第73章 成果寥寥
　　“哦对了，我还没介绍。这两位算是我的朋友吧，这是加西亚·戈麦斯，是我从小认识的好朋友，他刚刚从葡萄牙陆军退役，本打算来东方碰碰运气的，结果就被我拉来了。”布鲁诺指着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梳着精致翘边胡子的男人说道。
　　随后布鲁诺又拉住旁边身材矮小精瘦的男子道：“这位也是我的朋友，不过我们也是刚刚认识的。事实上他是戈麦斯的战友，叫做科恩特朗，以前是炮兵军官。他同样已经退役了，与戈麦斯一起来东方冒险。我认为老板既然打算训练军队，他们两个是很有用的，所以我就拉来了。”
　　听着布鲁诺的介绍，刘磊的眼睛越来越亮，到了最后他已经兴奋地站起身来与两人一一握手了：“两位能够到来，实在是我的荣幸，希望你们能在这里过得愉快。至于两位的工钱嘛，我决定先支付每年30两白银，如果表现优秀继续增加。”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我们也希望能与您有很好的合作。”戈麦斯点头致意道。
　　旁边的科恩特朗也显得很积极：“不知道我们需担任什么职务？何时开展工作？”
　　“我建立军队后，你们将作为教官，负责他们的训练工作。至于工作开展还不用忙，我的军队尚未建立，但估计就在这一两个月了。”刘磊笑着转向布鲁诺道：“现在说说你的问题吧，枪械购买得如何？”
　　布鲁诺支支吾吾得说道：“不算太顺利，葡萄牙总督也没有足够的武器，所以卖给我们的都是旧货，不过我保证都是八成新的。”
　　“那么数量如何？”刘磊问道。
　　布鲁诺挠挠头道：“我购买了两百支火绳枪和五门火炮，不过是欧洲使用的六磅短管炮，射程仅能达到两里远，因为是从船上拆下来的还要另外制作炮车。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您要的火绳枪型号葡萄牙总督的仓库里没有，我只能购买了两百支穆什克特火绳枪。”
　　“凑合着用吧。”刘磊对此没有多计较，毕竟当初他是认为自己短时间内只能购买火器的，谁知这么快工匠村就能自己打造了，所以火绳枪的种类也就不重要了。反而有了制作抬枪的规划，刘磊认为多一批重型火绳枪在弥补武器射程问题方面还有好处。
　　武器方面的问题可以不计较，但人才方面刘磊就必须问问了。听到刘磊询问收罗人才的问题，布鲁诺的脸就变得有些尴尬了：“老板啊，实际情况是这样的，火器匠人都在欧洲本土，是不会有人漂洋过海跑到远东来的，造船设计师也是同样的问题。另外水手和船长都比较紧缺，我们自己的商船都不够用，更不可能弄到了，所以我只给你找来了一批船匠，大约有三十人。”
　　听到成果如此之少，刘磊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本来他还像找些欧洲的造船师和火器匠人，让欧洲陆海军的新式装备与华夏做个交流提升，另外聘请欧洲船长和水手以训练自己的远洋舰队，没想到现在全都落空了。就算那些船匠恐怕用处也不大，如果刘磊所料不差，这些人顶多算是修船匠罢了，能造船的人寥寥无几。
　　见到刘磊脸色不好，布鲁诺连忙说道：“我还带来了一位葡萄牙传教士，他应该让您感兴趣的。”
　　“葡萄牙传教士？叫什么名字？”刘磊的确有些兴趣，据他所知清中前期的时候，葡萄牙传教士对朝廷的影响比较大，许多人都进入朝廷做官了。
　　布鲁诺道：“呃，他的葡萄牙名字太长了不好读，不过他已经起了个华夏名字叫徐日升。”
　　“哦，徐日升。”刘磊念叨着眼前突然一亮：“谁？徐日升？”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徐日升，他还给自己起了个字叫寅公。”布鲁诺说道。
　　“好啊。”刘磊兴奋地拍案而起，徐日升这可是个历史名人啊，据说历史上他经南怀仁引荐到钦天监供职，还曾经参与尼布楚条约的谈判，担任拉丁语翻译的。此外他还在音律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是个非常全面的人才。按照历史的走向，徐日升也的确是在这个时间段来到华夏的，看来还真是个巧合。
　　当然刘磊所想的不是音乐，而是他在天文、物理方面的研究，如果这个人到自己身边，先不说别的至少自己教学工作能轻松些。“怎么还不请进来？”刘磊看着布鲁诺问道。
　　布鲁诺挠头道：“本是打算一起来的，可惜他要与澳门的教会报备，所以要晚两天才到。”
　　“没关系，没关系，等他到了漳州府，直接来衙门见我就行。”刘磊笑眯眯得看着布鲁诺道：“对于你这次的工作我还算满意，所以我打算借给你一条五百吨排水量的三桅商船，另外分配给你一批产品，包括五百瓶雪花膏和一万块肥皂。”
　　听说有这么好货色，布鲁诺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亲爱的老板，我一定会尽快去欧洲的，相信用不了一年我们就能大赚一笔了。哦对了，不知道船停在哪里？”
　　“我还没买。”刘磊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也不脸红，布鲁诺却是一副被你打败了的样子。
　　刘磊笑道：“我派人跟着你去澳门，由你自己去买，只要能看上的直接买下来，算是我租借给你的商船，第一趟不要租金。”
　　“老板，你的算计真够精的。”布鲁诺说道：“不过我要去澳门买船，再去福州府报备，重新回到泉州府装货，这要浪费至少两个月时间。”
　　“报备就不用了，你买了船直接去东山岛装货就行。”刘磊淡定的说道。
　　“老板你不是官员吗？难道想要走私？”布鲁诺听得傻了眼，这年头还有不向海关报备就提货的吗？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刘磊嘿嘿笑道：“反正你省事我省钱，最后大家二一添作五分掉就好了。不过这次你去欧洲帮我找些人才来，造船师、火器匠人，还有研究些奇奇怪怪东西的人，另外我要最好的四轮马车图纸和各种自然科学书籍，如果可以还要十门长管加农炮，不要太大的二十四磅以内就行。”


第74章 主动亲近
　　“我尽力而为。”布鲁诺感觉老板要求的东西每次都让他很蛋疼。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否则我会换个代理人的。”刘磊坚定地说道，他发现这个家伙如果不给点压力，他就会自我放松。
　　布鲁诺闻言吓了一跳，连忙点头道：“老板放心，我一定办到，另外我还会将那些肥皂和雪花膏卖个好价钱。”
　　“非常好，你明天都动身吧。”刘磊摆摆手，随后对着两名军官道：“两位先住下，不出一个月军队就会开始组建，你们将担任总教官。”
　　“感谢您的信任。”两人点点头与布鲁诺一起离开了，自然有下人引着他们去休息进餐。
　　“唉，还真是千头万绪，什么事情都要我操心。”刘磊不仅叹气道。
　　翌日天刚亮，刘磊就去城隍庙找刘文奇了，他倒不是特意来的，而且去工匠村路过此地找刘文奇说些事情。
　　见到刘磊亲自前来，刘文奇颇感惊讶，他连忙上前道：“大人怎么亲自过来了？您要的狗还没有配好？”自从刘磊每月提供给他五百两白银的经费之后，他就没时间去要饭了。
　　最近一个月来他将善于养狗的三十几个乞丐集中起来，搜集好的狗种进行筛选。这种事情根本急不来，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这才刚刚一个月刘磊的到来让他感到有些心急。
　　刘磊哈哈笑道：“刘大叔不用急，我这次来不是因为狗的事情。”
　　“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刘文奇感觉奇怪，不知道刘磊究竟有什么事情还能用到他。
　　刘磊解释道：“情况是这样的，我想问问刘大叔，城中还有多少乞丐？”
　　“乞丐？大约还有三百多人吧。”刘文奇说道，老弱都已经送到了刘磊那边，留下的已经全是青壮乞丐了，这其中还有大半去了工坊做工。
　　“三百多人？数量不够啊。”刘磊挠着头道。
　　“不够？大人要多少人？”刘文奇问道。
　　“我要至少一千人。”刘磊回答。
　　刘文奇摇摇头：“就算整个漳州府所有县城加在一起，也没有一千青壮乞丐啊，大人是要做什么？”
　　“我要训练一支军队。”刘磊的话让刘文奇吓了一跳：“大人是要找人当兵吃粮？”
　　“差不多。”刘磊点头道：“现在工坊暂时不需要招工了，剩下的乞丐与其忍饥挨饿，还不如去军营里当兵，而且我会给很高的薪水，每个月半两银子，如果能当上头目还有增加。”
　　“这个不是不行，我需要与附近各州城府县联络一番，不过我认为最多能拉起几百人来。”刘文奇摸着下巴说道。
　　“不要紧，有多少是多少吧。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去凭嘴说的，明日我让人带批粮食过来，你可以做个见面礼，也让人家有个保障，毕竟弄走不少青壮。”刘磊的做法还是很厚道的。
　　刘文奇点点头：“多谢大人仁德，我明日就去看看。”
　　“那就好，我便等你的好消息了。”刘磊看了看旁边侍弄着七八十只狗的三十多个乞丐，以及老老实实趴在旁边的赛虎忍不住问道：“狗怎么样了？”
　　“我打算以赛威为基础，再利用野狗和狼加以改良，只是现在还没到狗的发情期，只能先以调理为主，同时筛选分选。”刘文奇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刘磊点了点头，他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很快便告辞离开了。车队直奔工匠村，刘磊到了这里的时候大家才刚刚吃早饭。
　　“去命人多弄些早饭来。”见到刘磊来得这么早，方中德连忙张罗着给他们也准备一份早饭。本来方中德是想给刘磊加个菜的，至少也要弄个荤菜，结果却被刘磊谢绝了，他就是想尝尝工匠们每天都吃什么。
　　方中德无法，只好让人端来了同样的早饭：“大人去房内吃饭吧，在外面吃饭容易着凉。”
　　“方大哥何必客气，我看在外面吃饭就很好嘛。”刘磊看了看那群蹲在工棚外面吃饭的匠人们，接过饭碗主动凑了上去。方中德看的目瞪口呆，不管是当初的南明还是现在，他从未见过如此不摆架子的官员，尤其是这个年纪不大的官员还喜欢与地位低下的工匠混在一起，实在让他无法理解。
　　刘磊的到来引起了工棚前一场不大的混乱，众人纷纷打着招呼，给他让了块地方。刘磊也不客气，直接蹲在了众多工匠之中，害得那群护卫也只好在旁边同样蹲着吃饭了。
　　看着刘磊同样端着一碗籼米饭配上榨菜和水煮青豆，蹲在地上与他们聊着家常吃早饭，工匠们都感到了莫名的亲切。这是一位五品大员啊，在地方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却与他们吃着一样的食物，如朋友般聊着家常，这份凝聚力恐怕谁也挡不住。
　　比起更好的吃饭环境，刘磊还是愿意与这些工匠拉近关系，了解一下他们的具体情况。看着身边满是笑意的老工匠，刘磊主动询问起来：“大爷贵庚了？”
　　“咱老汉五十有三啦。”老工匠呵呵笑着回答。
　　“听大爷的口音不像福建本地人啊。”刘磊听得好奇。
　　老工匠笑答：“我是山东人，鞑子兵乱那阵子跑过来的。咱们这些工匠啊好多都是北方人，都是几十年前天下大乱时跑过来的，虽然在这边住的久了，也习惯了这边的吃食和气候，就是这口音啊改不过来。”
　　“是啊，乡音是很难改的。大爷家里还有什么人？”刘磊继续问着。老工匠也来了劲头，把自己一大家子人详细介绍了一遍。原来他们这些工匠里有许多都是来自北方，当年还是毛头小子却因为是工匠身份被南明朝廷一路带到福建，在这里落地生根娶妻生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永历朝陷落，隆武朝也去了夷州岛，这些人无依无靠才被天地会收拢起来开设作坊的。
　　听到刘磊与老工匠聊天，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能与这位大官聊聊天，对这些地位低下的工匠来说真是一辈子的荣耀，以后吹牛都能挺直腰杆了。刘磊也毫不避讳，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与他们聊天，偶尔还讲个段子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第75章 主动托付
　　“这饭菜是差了些，咱们现在条件不好，等在缓上一两年，我保证大家饭菜里顿顿有肉。”刘磊吃着简陋的饭菜向众人保证。
　　“这就够好了。”有个工匠赞叹道：“这年月能吃上白米饭还有菜这就至少是小康之家才有的了，何况我们以前都是一日两餐，如今给大人干活变成了一日三餐，家里人也都能吃饱饭，我们就知足了。”
　　刘磊听得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些工匠的要求这么低，只要能吃上白米饭，能让家里人吃饱就满足了。而在封建社会的数千年历史中，广大劳动者就连这点要求也难以满足，就像如今所谓的康干盛世吧，大多数百姓也只能吃刚刚开始普及的红薯、土豆和玉米罢了。
　　这种情况固然有当时生产力的限制，更多的则是因为人祸，朝廷过多依赖土地的产出，而那些大地主固执得以土地作为财富衡量标准，甚至依靠强取豪夺兼并土地并大肆搜刮产出，造成农民耕种积极性降低，才是缺粮的根本原因。
　　刘磊知道改变这种情况就是发展工商业，以利润更高发财更快的工商业刺激地主阶级，并逐渐降低他们的地位，驱使这些人转向工业生产才是最终的解决之道，而眼前的工匠村就是这一切起步的希望。
　　刘磊与工匠们气氛融洽得吃了一顿饭，这才起身与他们告别，工匠们仍旧恋恋不舍，直望着他进入村中心那栋大房子才罢休。此时在大房子里，方以智等几个人早就等候了，他们也是刚刚吃过早饭，见到刘磊进门纷纷起身迎接。
　　“方世叔身体全好了吧。”刘磊主动打着招呼：“看样子满面春光的，应该已经恢复了。”
　　“是啊，伤已经完全养好了。”方以智感叹道：“还是多亏了伯青的神药，吃了那种药不但伤口好了，今年冬天连老毛病的哮喘也没有发作。”
　　“还是方世叔身体好底子厚啊。”刘磊笑着回答。
　　方以智指了指身后几人：“正好伯青来了，不然我还要去找你的。我先给你引荐一下，蔡德忠、李式开和方大洪你已经认识了，另外两个是胡德帝和马超兴，昨天晚上才刚到的。”
　　“哦？”刘磊诧异得看着五人问道：“今次有什么大事？为何天地会五位香主全都到了？”
　　方以智看着刘磊笑道：“是有事情，而且是很大的事情。我近些年来身体不好，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如今看到伯青目光远大心思缜密，又能礼贤下士调度有方，有意将天地会的重则托付给你。”
　　“啊？”刘磊被吓了一跳，怎么方以智才几天不见，就要把天地会这么大的组织托付给自己，这未免太儿戏了，他赶忙摆手推脱：“方世叔三思啊，我怎么可能接受天地会？我连入会也没有。”
　　“那又如何？我也没有入会。”方以智确是不以为然。
　　“可是我毫无根基，对天地会也不了解。”刘磊苦笑道。
　　“以后会了解的，不是还有他们五个帮你嘛。”方以智笑眯眯得看向身后，蔡德忠五人确是低头不语。
　　“可是……”刘磊还要再说，却被方以智拦下了：“我诚心待你，希望天地会能帮你建立功业，复我大明河山，你还能推三阻四？所谓国难当头不可拘泥，若我们还如此推推嚷嚷，何时才能驱逐鞑虏？”方以智明显是看重刘磊起兵反清的决心，以及脚踏实地按部就班的准备工作，打算以天地会作为助力。
　　“大人你就不用推脱了，咱们兄弟都同意的。”蔡德忠主动开口了：“本来大人前往福州，后又传出与靖南王府过从甚密的事情，我们还感觉你不择手段，直到总舵主为我们解释才明白大人良苦用心。大人不计较我等冒犯之罪，为救总舵主不计成本，即有反清复明的大志，又有相当的手段。”
　　方大洪点头道：“不错，如今工匠村被大人整治得好生兴旺，匠人们比在天地会时积极了许多。又做出肥皂和雪花膏那样的赚钱事物，还能造出神药来，我们兄弟早已经是心服口服，大家全都拥戴大人担任总舵主。”蔡德忠和方大洪对他推崇备至，眼神中却似乎还有犹豫之色，这种情绪被刘磊敏锐的抓住了。他仔细观察另外三人，发现情绪都不大对头，显然对方以智的想法并不认同。
　　“不管如何我是绝不会接受的，我在天地会一无根基，二不了解情况，根本无法让天地会发展壮大。”刘磊是一阵苦笑，对于掌控天地会他是真的没有把握。
　　对于天地会反清复明的精神，刘磊还是很认同的，能将这个组织变成自己的助力他求之不得。只是刘磊怕的是自己权威不够就冒然接手，造成天地会分崩离析，那就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尤其是五个堂主显然都不信服自己。
　　方以智却似乎没有察觉到蔡德忠等人的犹豫，仍旧在劝说：“伯青不用再犹豫了，此事非你莫属。我年纪也大了，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我希望以风烛残年，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研究一下你课本里写得那些数学和物理。我将天地会交到你手上，就是对你有着绝对的信心，他们五个的忠诚可以保证，其他的任你施为。你可直接接任总舵主，连入会仪式也省了。”
　　“方大师，天地会是你一生心血，又是反清复明的希望怎可随便赋予他人，小侄万万不敢接受。”刘磊确是说什么也不答应。
　　“我看这样如何？”蔡德忠站了出来对方以智拱手道：“刘大人不可接手也有实际困难，总舵主不如暂时另设一位红旗香主，让刘大人熟悉会务再谈其他。”蔡德忠的方式不失为稳妥，也算是给了五个堂主心里缓冲，这个提议其他四人也是愿意的。
　　“这怎么行？”方以智的头却摇得犹如拨浪鼓：“我意已决。”


第76章 改革会党
　　方以智的托付之言，让刘磊已经有了些新的想法。抗击强大的满清帝国，自然需要尽可能多的积聚力量，天地会就是其中最不可忽视的一股，如果能够为自己所用，驱逐清廷的进程将大大加快。
　　这个诱人的想法一出现，就让刘磊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直接空降肯定是不行的，刘磊不认为自己王霸之气一抖，就能让五位堂主和那么多天地会高层甘心跟从，他要先建立权威才行。既然要建立权威，就必须加入到天地会之中，慢慢集聚自己的威信。想到这一层关系，刘磊当即出言道：“若世叔不弃小侄愿意加入天地会，从底层干起慢慢了解天地会的情况。”
　　“这怎么可能？”听到五个堂主话语中的不情愿，方以智也明白如果将天地会强塞给刘磊，很可能适得其反。想到蔡德忠的建议，他最后提出了个折中的方案：“今日我介绍你入会，直接担任副总舵主，专门负责会务，也好让我歇一歇。”
　　“参见副总舵主。”虽然比提议的红旗香主还高了半格，至少不是直接担任总舵主让众人感情无法接受，也算是他们所希望的结局了。因此方以智刚提出让刘磊担任副总舵主，蔡德忠等五人便趁热打铁同时跪倒参拜，让刘磊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能被委以重任，刘磊当然也是愿意的，他赶快将五人一一扶起说道：“多谢总舵主和各位兄弟抬爱，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不比行此大礼。我才疏学浅难堪大用，还请方世叔不要放手不管才好，也能朝夕提点小侄。”
　　“也好，也好。”方以智也感觉这样更稳妥些，当即点头答应下来。刘磊如此推让总舵主之位，还能有此担当，五个香主脸上也都挂着喜色，显然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
　　双方确定了身份，蔡德忠将一个厚厚的本子递了过去：“副总舵主，这是我长房的势力分布和人员产业，还请过目。”
　　“这是我的。”
　　“我的。”另外四人也都拿来了本子，原来要想了解整个天地会根本不需要从基层做起，只要看着这些资料便可了解大概了。走马上任的刘磊也不客气，就在他们面前翻看起来。刘磊过目不忘的本领在此时可谓发挥到了极致，他飞速得翻看着本子，脑海中已经开始构建起天地会完善的产业结构与势力范围，心中有了谋划。
　　看到李磊一副认真的样子，却如此迅速的翻看，方以智也暗暗纳罕，这才知道自己真是找了个了不起的人物。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刘磊就将五个厚厚的本子都翻看了一遍。他合上最后一个本子，坐在那里闭上眼睛开始计算起如何资源整合问题。
　　见到刘磊闭目沉思，五位香主也不敢打扰只等着他的吩咐。刘磊从未做过人事管理的工作，但这并不代表他什么也不会。在网络时代的人们对各种知识都多少有些涉猎，尤其是他还能过目不忘。此外得益于追杜晓悦的副产品，刘磊对经济方面的知识很了解，相应的对于国际关系和人事管理方面也有些心得，这都是他能够利用的知识。
　　思考了一炷香时间，刘磊终于缓缓张开了眼睛。他张开眼睛就看到了六对期待的目光，不禁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天地会的所有信息我已经尽皆知晓，若总舵主信得过我，我便重新进行人员调配。”
　　“啊？重新调配？”胡德帝惊得长大了嘴巴，事实上五个人都很吃惊，他们谁也没想到刘磊刚刚走马上任就要做大的调动，这简直匪夷所思，只有方以智满眼含笑得一摆手：“你说说看，该如何调配？”。
　　刘磊看看五个香主朗声道：“如今的天地会虽然势力庞大，在福建、甘肃、广东、广西、四川、云南、湖南、湖北和江浙一带都有会众和产业，但却无法形成合力，更没有足够的监督，这就造成了组织容易被外部势力渗透的问题。总舵主被清军抓捕，方氏兄弟被人利用截杀于我，以及消息不通让方七娘实行刺杀等问题就是明证了。我们要分工明确，将帮众拧成一股绳，才能充分发展起足够抗衡满清鞑子的实力。”
　　这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天地会的组织是旧式的会党，组织过于松散没有凝聚力，平时看似人多势众，到了危急时刻却难以发挥效用，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可惜天地会的高层们都没学过现代的管理学，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掌控这些人，将组织的力量发挥出来，而刘磊的话正好切中要害。
　　“伯青世侄，你具体说说该如何改变？”方以智笑着问道。
　　刘磊点头道：“第一我们要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第二要分清职责，第三要加强保密工作，第四要增强凝聚力。”
　　“我先从第一点开始说吧。”刘磊伸出了一个手指：“重新划分势力范围，是为了让各堂口能就近便于管理，免得因为路途遥远难以掌控。马超兴的四房和李式开的五房不用改变，仍旧掌控湖南、湖北和江浙一带。蔡德忠的长房将甘肃的势力地盘交给胡德帝管辖，胡德帝三房的云南交给二房的方大洪。方大洪的广东交给长房的蔡德忠。这样各堂口依旧掌握两省之地，却能够连成一片便于掌控了。”
　　刘磊新的分配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了，蔡德忠本来掌控甘肃和福建两省，彼此之间相距数千公里，根本无法及时联络。如今他将贫瘠的甘肃换成了广东，可谓丢个芝麻换个西瓜了。相反二房的方大洪就不乐意了，广东的富庶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却换成了贫困封闭的云南，那里还是天地会最受打压的吴三桂地盘，也是够让人窝火的。
　　对于众人的不同脸色，刘磊犹如没看见一般，继续说着他的规划：“第二是要分清职责，会众混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一起干难免走漏消息，也容易出现窝工的现象，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做到专人专职才行。”


第77章 拆分组合
　　“具体的嘛就是所有人拆分成三个部分，第一是情报，第二是民兵，第三是财源。”刘磊解释道：“将所有人拆分成三部分，彼此之间不许私下联络，派专人进行管理。其中心思机敏的作为情报员，只负责搜集各地情报，为了安全起见情报部门要实行单线联络，所有情报员不许发生横的联系，以保证有人被捕不会牵连出太多人。第二是将能打的人集结起来，在冷僻之地购买训练场地，进行军事化训练等待时机起兵。第三部 分的人要找那些有经商头脑的作为骨干，专门负责经营天地会各地产业。不过今后各地产业经营的收益必须统一管理，我会建立一个掌管财物的金银堂由总部负责，所有钱财统筹统销，再由金银堂分拨给各堂口使用。” 
　　“副总舵主，这样做迁延日久，恐怕会误事啊。”胡德帝急忙劝阻道。
　　刘磊却却是摇摇头：“以后我们的花销需要有规划，不能乱花钱也不能舍不得花，要用到实处才行。财政堂会在各堂口派驻人员，专门负责各堂口的资金，若不够还可以申请。每年资金筹集上来会划拨到各堂口，保证不会误事。”这一点刘磊是坚决不会让步的，将财政大权掌握在总堂手里，才是防止帮会分裂的最好办法。如果大家各有自己的财源各自为政，还谈什么凝聚力，到头来仍旧是一盘散沙。
　　既然刘磊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也只好点头同意了。刘磊看着五人笑道：“你们不用气馁，今后天地会的经费只会越来越充足。你想想我这些工坊出产的货物要想分销各省，怎么会不动用自己的销售网络？我们的产业赚钱多了，自然各堂口的财源也多了，到时候就怕你们花不完。”
　　刘磊的话令五人都笑了起来，虽然在福建时间不长，但肥皂已经打出来的威名，他们还是很清楚的。而被换去了富省的方大洪心理也平衡了，总堂收回财权统一分配，自然是要一碗水端平的，他还怕没有足够的钱运用吗？
　　“刚才的分配已经说到了保密工作，这第三点非常重要，毕竟现在满清鞑子得势，我们处处都要小心才行。今后如何进行保密工作，如何单线联络我会写了具体的章程出来，各位遵照执行即可。你们也不要过多在帮众面前露面，免得被叛徒出卖了。至于凝聚力问题我们可以暂时放下，今后我会写出些统一思想的纲领文件，慢慢渗透改变大家的想法，让所有人都能将思想集中到反清复明上来。”
　　最近这些年天地会从一个反清复明的集体，越来越滑向了没有思想只是敛财的地方会党，让方以智越来越失望，所以他才会避入佛门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刘磊的出现却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通过两人的几次谈话，方以智就发现刘磊是个有想法、有冲劲的年轻人。
　　他话语中经常透露出的强大自信，以及各种匪夷所思而又天马行空的想法，才是方以智下决心将天地会交给他搭理的主要原因。现在听到刘磊的种种布置，方以智感觉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有他在必然能将天地会重新变成反清复明的中坚力量。五位香主也是心悦诚服，刘磊所做的改变虽然标新立异，细想之下却都很有道理，相信有了这样的重整之后，天地会的实力也会有不错的提升了。
　　蔡德忠思虑片刻问道：“副总舵主，这其他的事情都好说，民兵训练该如何解决？福建和广东两省人口稠密，要找人少的地方练兵不太容易啊。”
　　刘磊摇头道：“这个容易，我正好要建立一支军队，你把人全都给我带过来吧，我来分派他们。”
　　“是，副总舵主。”有刘磊给他解决问题，蔡德忠也就放心了。
　　“副总舵主，我们怎么办？”方大洪也在旁边问道。
　　刘磊看了看方大洪，又看了看另外三人道：“你们先自己解决，把人都分散下去秘密训练，不行就控制些山寨以乡勇的名义训练，只要小心些不会引起地方上的注意。”
　　“是，副总舵主。”四人点头答应。
　　看到刘磊雷厉风行，很快就让五位香主拜服了，方以智笑道：“不错不错，伯青世侄才思敏捷举重若轻，这样一分派，天地会的确能强上许多，我算是彻底放心了。以后我到是希望在工匠村里住上一段时间，研究研究你写出来的那些新鲜玩意。”方以智所说的新鲜玩意其实就是刘磊编撰的数学书和物理书，他本就对这方面有兴趣，现在看到了更加先进的理念自然视若珍宝，学习起来比那些小孩子还要努力认真。
　　自己无意间成了天地会的副总舵主，刘磊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开始发愁了。势力的迅速膨胀让他感到身边能用的人太少，尤其是有忠诚度的人根本不敷使用。另外就是武力问题了，就算开始编组军队他也不敢就地招募平民加入，那样太惹眼了。暂时刘磊只能从丐帮和天地会的人下手，这样组建起来的军队是否受自己掌控很难说，毕竟他没时间多与这些人交流。
　　除了未来需要进行大规模战争的军队之外，刘磊还希望组建一支精锐的小部队，就像后世的特种兵那样。事实上现在他手下的护卫们就有些特种兵的味道，只不过这些人对他的忠诚度没话说，将来都是要大用的，不可能全都留在这里浪费资源。
　　思来想去刘磊还是给五大堂口下达了一个命令，每个堂口选派一百名精锐弟子到漳州府集合甄选一支精锐力量。这些人要武艺高强头脑灵活，最主要的是一律不得超过二十岁。
　　刘磊的想法很实际，武艺高强头脑灵活的人才能适应特种作战，至于年龄问题纯粹是他为了给士兵洗脑。二十岁以前的年轻人的世界观尚未形成，只要进行思想教育就很容易为我所用，变成只忠于他的队伍，刘磊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组织起一支忠于他的特种部队，也作为他将来的杀手锏使用。


第78章 洋人神父
　　这样的条件看似苛刻，但刘磊知道以天地会的势力还是可以完成的，毕竟这个组织在各省有数十万会员，尽管其中大部分完全没有战斗力，但选出数百精锐还是不成问题。
　　经过方以智的同意，刘磊还特意将石玉田找了回来，调给他六名护卫，以及十几个小乞丐组建他之前所说的金银堂。这个架构只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有头脑灵活的石玉田把关，六名护卫做骨干，还有一群已经超过十四岁初步掌握了计算能力的小乞丐帮忙，金银堂的架子就算是搭起来了。
　　刘磊让方中德这位红旗香主亲自主持这些人的入会仪式，并给了石玉田金银堂堂主的身份，允许他从各堂口抽调能写会算的人充实金银堂，未来在各地分驻以供应五大堂口的所需。
　　既然已经认可了刘磊的能力，蔡德忠等五位香主自然不会有异议，只不过这位新加入的石玉田香主明显权利更大，未来自己的经费着想他们还是很愿意套套近乎的。石玉田也不是庸才，与五位香主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交际手腕也相当不错，刘磊算是彻底放心了。
　　天地会还要进行整合，至少半年内无法发挥任何作用，刘磊也不着急，他将致力于新军的训练，以及那些孩子们的学习，当然还有办教育、办工厂的事情。这些都要等到年后再说了，已经到了腊八，眼看春节将至，刘磊也算能舒舒服服得休息几天了。
　　“二公子，张大哥派人来说您要的三千瓶雪花膏已经完成了，是否可以送货？”刘磊才刚刚起床，聂云就来请示了。自从刘坤跟随布鲁诺前往欧洲之后，本来的护卫队长就由聂云接任了，虽然这小伙子还缺少些历练，但他心思机敏却比刘坤更能独当一面。如果说刘坤是最称职的护卫队长，聂云则更胜任副官角色，可以给刘磊分忧许多，这也是刘磊最近才发现的。
　　刘磊站起身毫无形象得伸了个懒腰：“全都做好了吗？张扬的效率还真是高啊，尽快把这批雪花膏押送到泉州城去，交给我义兄指派的掌柜就行。”
　　这批雪花膏是耿聚忠订购的第一批货物，刘磊留在福州那些现货三天就卖光之后，他就一直在催促着赶快供货，只是张扬工坊才刚刚开设摸索生产，效率低的可怜，这才拖延了许久。如今这一批雪花膏做好，自然是先给耿聚忠供货的。
　　耿聚忠虽然是刘磊的义兄，两人更多的却还是利益关系，虽然嘴上说绝不赚钱，基本的利润还是不能免的。刘磊给耿聚忠的基本价是二两白银一瓶，实际上成本最多二钱银子，三千瓶足以让他赚上五千多两。反正雪花膏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成本多少还不是随刘磊说嘛。
　　对于这个价格，耿聚忠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好东西就是贵，这是他的基本想法，反正此时的雪花膏属于高档商品，只有那些贵妇才买得起，这些女人是不在乎钱的。耿聚忠将这批雪花膏卖出去，至少也能赚取一倍利润。
　　“我这就去办。”聂云点点头就要走，却被刘磊叫住了：“最近雪花膏在福州风头很盛，这批货也算价值不菲了，千万别让盗匪盯上。多带些人手，你和张扬亲自押送一趟吧。”
　　“二公子，我是护卫队长，怎么能离开？”聂云就要反对，刘磊却摆了摆手：“没关系，有七娘在，我能有什么危险？去吧，这批货很重要。”
　　“是，二公子。”聂云也知道如今刘磊的靠山就是耿聚忠，万一这批货失陷会影响大局，他还是顺从了。
　　“怎么不进来？”刘磊将衣带扎好，就发现门缝间映出一张笑脸，不是方七娘是谁。听到刘磊招呼，方七娘这才拉开门，端着个铜盆走了进来：“刚才见你和聂云谈正事，我就在外面等了会儿。”
　　刘磊接过铜盆，沾湿了方巾擦擦脸道：“这种事情让侍女做就行，你的任务是贴身保护不是伺候我，贴身懂不懂？”刘磊对着方七娘挤挤眼睛，故意在贴身两个字上加重的声调。
　　方七娘当然听出了刘磊话语中的**之意，不过她并未生气，只是脸红的低吟一声：“公子又在欺负人了。”两人关系越来越近，方七娘又似乎与李海岳达成了什么协议，对刘磊开这样的玩笑早就习惯了。
　　见到方七娘那含羞待放的娇俏模样，刘磊忍不住想上去亲一下。看到刘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方七娘却吓了一跳，毕竟两人尚未确立关系，她可不敢做越礼的事情：“我去给你准备早饭。”武艺高强的方七娘竟然在刘磊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刘磊挠挠头，他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当初的自己了。越来越多的事情牵扯着精力，让那个整日埋头于实验室的化学天才不见了，连带着他的性格也在变化。当然刘磊是乐见这种情况的，他感觉这样的生活才是有滋有味的。
　　方七娘很快将早餐用食盒带了过来，安置在卧室的八仙桌上。看到只有两份早餐，刘磊询问道：“怎么只有两份？海岳不吃吗？”
　　“公子忘记了？海岳昨日启程去陕西了。”方七娘提醒道，刘磊这才想起来李海岳要去见她的哥哥，昨日便带人启程了，还说春节也不回来了。这个年代的交通不便，从福建到陕西要走好几个月，刘磊知道她回来恐怕要半年后了。
　　“海岳整天叽叽喳喳的挺烦人，见不到还怪不习惯的。”刘磊呵呵一笑做到了桌前：“看来最近一段日子只有咱们两个独处了。”刘磊对着方七娘微微一笑，对方立刻羞红了脸。
　　早饭才吃了一半，外面就传来了护卫的声音：“二公子。”
　　“进来吧。”刘磊放下碗筷直起身来，房门一开吴跃闪入房内对着两人施礼道：“二公子，有个红毛鬼来访。”


第79章 传教?教学!
　　“怎么又有洋人？布鲁诺回来了？不会这么快吧。”刘磊挠了挠头，他很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泡妞的时间。
　　方七娘放下碗低声提醒：“公子，上次布鲁诺说给你介绍了个人叫徐什么的，是不是他？”
　　“徐日升。”刘磊恍然想起了这件事情：“让他去书房等候。”
　　刘磊胡乱吃了几口，赶快去了书房。此时徐日升已经在书房里了，作为一个欧洲人他却不清楚那些华夏礼数，反而是习惯性得倒背着手，走到书架前看起那里的藏书来。
　　刘磊进门的时候，徐日升正在书架前看得入迷，浑然不知道有人进来了。刘磊也吓了一跳，因为徐日升背对着他，第一时间都没有认出对方来。
　　事实上这也不怪刘磊，毕竟对方衣着实在太本土化了些，他身上穿着青色棉布的对襟长袍，黑色的大坎肩，头上是一顶带着假辫子的瓜皮帽，如果不是因为帽子下露出的棕色头发，谁看见都会以为是个华夏人了。
　　“徐日升神父？”刘磊笑着询问道。
　　徐日升这才发觉有人进门了，他连忙笑着将书放回原处，对着刘磊在胸前画个十字，随后似乎有想到了什么，他又尴尬地拱了拱手：“大人，我是徐日升，天主教会的神父，也是一名葡萄牙人，我与布鲁诺……”
　　“我都已经知道了，你的华语很标准啊。”刘磊笑着打断他道。
　　徐日升点点头；“是的，为了到清国传教，我自学了华语，还在澳门换了装束。”
　　看着神父这身打扮，刘磊不禁想笑：“是啊，神父为了传教牺牲的确不小。不过作为一名华夏人我要提醒你，你的装束在本地是很奇怪的。虽然现在天气也很冷，需要多加一件衣服，但在这里略有身份的人都是外套马褂，而不是坎肩。”
　　“哦，多谢您的提醒。”徐日升的表情并无多少变化，他又是习惯性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道：“我这次来是希望能够在本地传教，宣扬主的荣光。布鲁诺推荐大人我这才过来，希望大人能允许我传播主的意志。”
　　“徐神父恐怕不了解华夏的情况，是否允许天主教传播那是朝廷的事情，我身为地方官员是无法违逆的。另外我要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在本地强行传教，否则你会受到殴打，这个我是无法管的。尤其是福建人都信奉妈祖娘娘，可不喜欢上帝。”刘磊笑着说道。
　　徐日升摇摇头：“据我所知贵国皇帝已经允许天主教在国内的传播了，你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万事开头难，只要大人能支持我在本地传教，我相信会成功的。如今在清国很盛行的佛教，不也是从印度传入的吗？”
　　“那不一样。”刘磊摇头道：“华夏民族是热爱和平的民族，我们崇尚和平共处，喜欢礼貌待人，所以毫无攻击性和排他性提倡渡人自渡的佛教才能传播开。天主教却是讲究唯我独尊，非我教徒便是异端，难道西班牙人和你们葡萄牙人在美洲的屠杀不是很说明问题吗？”
　　徐日升却是摇头：“天主是仁慈的，只要回到天主的怀抱，就能得到庇护。”
　　“不加入天主的麾下就只有死亡？这种霸道思想在华夏还有个名字，叫做黑社会。”刘磊笑眯眯得回答。
　　“黑社会是什么？”徐日升惊讶得问道。
　　“黑社会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所有人必须按期缴纳保护费，如果不交就被暴打甚至杀掉，所有违逆的人也是同样遭遇，以高压政策压迫底层百姓。”刘磊笑着说道。
　　“这怎么一样？我们从不以暴力收取钱财。”徐日升说道。
　　“你们依靠思想控制，让人自愿把钱拿出来给教会，也只比黑社会高明那么一点点而已。”刘磊笑着说道。
　　徐日升的脸色终于变了：“这么说大人是对天主教极度反感的？”
　　“反感的确是有的，但我并不反对你传教。按照欧洲的说法，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会誓死维护你说话的权利。”刘磊笑着说道。
　　徐日升摇摇头：“你的想法与那些支持商人的哲学家有点像，并非欧洲的主流思想。”
　　“相信我，他们会形成新的阶级，这种思想也会成为主流的。”刘磊的嘴角露出笑容，如今的欧洲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兴起，已经逐渐走到了世界舞台的中间。只可惜那些掌权的贵族并不知道，随着经济的兴起资产阶级也会取代他们，成为欧洲新的统治者，两三百年内因此而爆发的战乱将没有停歇，直到一次大战的落幕，成打皇冠跌落凡尘。
　　对于刘磊话中的隐身含义，徐日升完全听不懂，但他已经彻底失望了。本来布鲁诺将刘磊吹成了开明圣主，仿佛能接受任何新思想的，现在看来自己到不如去北京城，找那位耶稣会的好友比利时人南怀仁碰碰运气。
　　“看来大人对天主教很敌视了，我就只好告辞了。”徐日升叹气道。
　　“徐神父等一下。”刘磊微笑着说道：“我只是在发表自己的观点，并不代表我会禁止你传教。你在民间如何传教我是管不着的，我只是希望聘请你教授天文、数学和物理。”
　　“你也对自然科学感兴趣？”徐日升惊讶得问道。
　　刘磊点了点头：“是的，我这里有一批学生，非常缺少教师，如你肯担任我会高薪聘请你的。你只需每天早上给他们上一节天文学课或一节数学课，晚上一节物理课，其他时间您可以随意支配。我这里提供食宿和外出的车马，另外每年给你一百两白银如何？不过我要给你一项规定，外面可以随便，但在课堂上不许传教。”
　　徐日升听得眼前一亮，这样的高薪已经非常不错了，更何况还管食宿和车马。虽然他无法离开漳州府，但依靠这样的支持足以长期在本地传教了。想到能够无忧无虑的传教，还能研究自己喜欢的自然科学，徐日升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有这样一位老师在，刘磊也就能歇口气了。虽然李海岳离开了，但陆荣的两个儿子陆荃和陆葇却被刘磊抓了壮丁，成为那群小乞丐的文学老师。如今有徐徐日升教授天文、数学和物理，刘磊只需要时不时上一节化学课就行了。


第80章 山路崎岖
　　有了大量的时间，刘磊就可以静下心来，在书房里写一本书。这不是一本自然科学书籍，事实上刘磊暂时也不打算将以后的各种知识都写到书里去。科学是整体水平的增长，各学科之间相辅相成，某一项被强行拔高并不能提升整体的科技水平，反而有揠苗助长的危险。
　　刘磊最擅长的只有化学一项，但如果机械类的学科无法进步，也同样会阻碍科学的发展。例如没有电力就无法进行电解反应，食盐电解、电解铝、电石等许多产品生产都难以进行，这会形成瓶颈，极大制约今后的化学发展方向，让他写出来的那些化学知识变成摆设，非但无法加强自身的国力，反而还有泄密的危险。
　　刘磊要写的书是本统一思想的书籍，这本书的名字还没有确定，但内容却是本宣扬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同时揭露地主阶级压迫劳动人民本质的书籍。
　　刘磊没有那么好的文笔，但这并不妨碍他写出好书。后世描写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的书很多，刘磊也读过不少，不管是大胡子写得《资本论》，还是小胡子写得《我的奋斗》他都读过，其中摘抄些符合现在国情又不那么过激的理论就行。
　　揭露地主压迫方面的就更容易了，资本论的内容稍微改头换面，就能按在地主身上，反正现在刚刚十七世纪，也没人会说自己抄袭。凭借着过目不忘的头脑，刘磊开始了对记忆中书籍拆分整合的过程。所谓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刘磊不用担心有人告他侵权，只需对所需理论加以整合完善的写法，简直不要太轻松。
　　就在刘磊愉快的抄袭过程中，康熙十年最后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了，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城内的庙会变得越来越热闹，许多乡下人也都汇聚到城内，采买新年所需的物品。尽管百姓们依旧很贫困，但过年的时候至少也要喜庆一下。
　　买些红纸写春联剪窗花，买些碎布做上一双新鞋还是必须的，条件好些的也能割一条肉回去做顿荤菜吃，或者买上大块布料做件新衣裳。就连张扬店前的商人们也在抢购着春节前的最后一批商品，希望赶在过年前将那些肥皂、玻璃和雪花膏运回去赚上一笔。
　　张扬指挥着伙计们，一箱箱的往外搬东西，同时几个账房也忙得不可开交，拼命打着算盘。每个人都忙得额头出汗却浑身是劲，今天的工作结束之后店铺就要关门休息了，他们也能领到一笔不菲的过节费，回家去过个肥年。
　　张扬的这八间铺面可谓是今年漳州城内最发财的店铺，短短两个月时间就赚取超过三万两白银，足以傲视整个福建了，就连在这里工作的伙计出门去也都被别人高看一眼。
　　看着一片忙碌的场面，张扬盘算着明年该向二公子建议，继续扩大工坊规模，同时再开几家店才行。正在这时张扬恰好一抬头，发现有辆熟悉的马车在十几名骑士的簇拥下正缓缓经过，要去的方向正是东门。
　　张扬立刻认了出来，靠近马车的那名骑士赫然是女扮男装的方七娘，前面开路的则是他熟悉的老兄弟聂云，那么马车里的人就呼之欲出了。赶快将工作交给旁边的伙计，张扬分开人群走了出去，向着街上的队伍走去。
　　似乎是看到了张扬靠近，这队人停了下来，车帘一撩露出了刘磊那张年轻的脸：“张扬啊，你这里真够忙活的。”
　　张扬笑道：“不忙，不忙，明天就要歇业了。今天城里这么热闹，二公子还要出城去吗？”
　　“是啊，去工匠村有些事情。”刘磊说话间看了看左右，示意自己有机密的事情不能再大街上乱说。张扬顿时会意道：“我就不打扰二公子了，今晚这边关了门，我就回衙门去住了，有些事情要请教二公子。”
　　“嗯，你先住下吧，我今天不一定回得来，等明天再说。”刘磊点点头。两人没再说什么，张扬与聂云等人打个招呼拱手离开了，这一队人也重新出发，很快就出了东门。
　　刘磊等人出了门之后，并未真的向工匠村去，而在大路上拐了个弯，朝着南边行去。过了九龙江再往前，道路开始变得崎岖不平起来，车队也逐渐进入了山区。
　　工匠村位于东边金美山脚下靠近九龙江的地方，而他们要去的则是更靠南方的虎山。这一片山区多有客家寨子，土匪山贼数量也不少，但这一行人却仿佛毫无所觉般沿着官道继续前行，眼看到了中午时分虎山已经遥遥在望，大路上终于出现了一支近百人的队伍。
　　这些人身上穿着黝黑的皮甲，手里或拿弓箭或拿短刀，一个个精神抖擞步伐轻快，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劲旅。见到对方靠近，聂云一摆手命队伍停了下来，随后他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大哥。”聂云快步上前，与对面越队而出的矮个男子抱在了一起，原来他正是聂云的大哥聂青。刘磊也下了马车，在方七娘的陪伴下迈步向着队伍走来，等到了近前，那百名精锐齐齐跪倒高呼道：“恭迎副总舵主。”
　　原来这百名精锐皆是天地会的人，也就是蔡德忠应刘磊要求挑选得百名精锐。其他各省路途遥远，需等年后才能抵达，长房的这批人却是提前到了。
　　“不必多礼，大家都起来吧，我们到了山寨再说。”刘磊笑着对他们点头，随后跟着这些人步行上了虎山。
　　福建南部的山都不高，像这个虎山在北方也就算是个小土丘罢了，但胜在山林茂密还是有一定隐蔽性的。况且这个时代人口数量不多，大部分聚居在城市周边，如这样的偏远地区很少有人来，刘磊理所当然的将编组部队的工作安置在此地。
　　虎山上并不是要驻扎军队的地方，这里只能算是个前哨和平时的练习场罢了，真正居住的地方是小田坑山和虎山之间山坳里的那个小村子，刘磊记得前世这里应该叫做白云村的，不过现在叫做猛虎寨了。
　　楚风在半个月前已经如工匠村般将这里买了下来，不但扩建到了原来的六倍，还正在修建高大的寨墙。对外只说附近客家人聚集建立寨子自保，实则却是个屯兵处。正是因为有着这支军队的镇守，将附近匪患全都清理干净了，刘磊才敢只带着十几个人大摇大摆的沿着官道直接走过来。


第81章 射击训练
　　在明末清初的时候，百姓结寨自保是平常事，根本不会引人怀疑，刘磊就打算依靠这样的地形编练自己的第一支军队。新编练的军队暂定为一千两百人，是从漳州府乞丐和天地会的战斗人员中优中选优，甄选出来的精壮士兵，由天地会精锐、精壮乞丐，又混合了一些刘磊的护卫担任军官建立起来的。
　　这支部队分为两部分，由两位葡萄牙退役军官分别训练，其中一支被编为第一营和第二营的八百人队伍驻扎猛虎寨，另一只四百人的第三营驻扎在狮头尖、茶山和岩仔尖附近的另一座山寨中，那里被叫做狮头寨。未来猛虎寨也会降低到四百人，训练好的四百人将被送到工匠村去担任卫护工作。
　　刘磊没有什么架子，他一路就走在聂青率领的那群士兵中间，亲热的了解着他们在此处的生活情况。这群十八九岁的士兵皆是少年心性，更兼在天地会内多年，将香主都视为神一样的存在。今天他们见到了比香主级别还要高的副总舵主，回答问题的时候自然是知无不言。
　　这样没有隔阂的亲切交谈，最容易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士兵们很快就忘记了开始时的局促变得活泼起来。短短四五里山路，刘磊已经与士兵们打成了一片。来到虎山上开辟出的一片校场处，刘磊对着聂青询问：“火枪队调过来了吗？”
　　“他们正过来，因为有火器工坊的人要跟随，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聂青说道，他所说的火枪队隶属于狮头寨的第三营，也是刘磊手上唯一的火器部队。这也没办法，刘磊手头的火枪数量少，只能先集中装备了第三营，即便如此全营也仅有三百支火枪罢了，剩下的一百人只能暂时使用长矛，等到火器作坊的产量提升上去，才能继续扩大装备量。
　　很快一片耀眼的金属反光出现在树林中，一队百人的火枪队出现在了那里，后面跟着十几个年纪稍大的人，他们都是火器工坊的工匠，为首的正是方中履。
　　队伍很快在校场边上停住脚步，在口令声中士兵们略有些混乱得排好队，紧接着身背砍刀腰插短铳的男子跑了过来，对着刘磊敬了个标准的西式军礼道：“报告大人，第三营第七连连长侯衷宁向您报道，全连一百二十二人已经整队完毕请指示。”
　　“很好。”刘磊点了点头，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叫侯衷宁的男子是天地会的小头目，因为头脑灵活训练认真被提升到了连长位置，如今也算是他手下一方大员了。看着站在眼前的一群士兵，刘磊颇感惊讶。
　　本来刘磊认为自己临时从天地会和乞丐中拼凑起的军队，应该是各种年龄都有的，但只要没有老弱他就能忍受。可是现在看来，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十八九岁的模样，一个个精神抖擞目不斜视，显然早就经过了不错的训练。
　　刘磊看向侯衷宁道：“侯连长，你的士兵都很年轻啊，连你也很年轻，看来天地会的年轻人不少。”
　　“是，大人，我们都隶属于铁血少年团。”侯衷宁敬礼道。
　　“铁血少年团？”刘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甚至历史课本上也从未讲过。
　　刚刚走到近前的方中履笑道；“副总舵主任职日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其实天地会中有一批自幼训练的孤儿被称作铁血少年团，他们都是当年抗击鞑子的明军后人，自幼被天地会收养。那些适于习武的就都加入了进去，这也是天地会一支隐藏的军事力量。”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刘磊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有这么多好苗子，组建军队还用发愁吗？
　　方中履呵呵笑道：“不然为何副总舵主让每个堂口各抽调一百名年轻精英弟子的时候，五位香主没一个发愁的？如果把各省铁血少年团的人都加入进来，五千人都不止的。”
　　“难怪了，难怪了。”这个意外的收获让刘磊欣喜不已，这将在军队建设中省去许多麻烦。最可贵的是这些孩子都是明军之后，对满清鞑子有着天然的抗拒心理，忠诚度是可以保证的。
　　“大人，你好。”这是负责训练第三营的科恩特朗，虽然他是个炮术军官，但暂时刘磊的军队还没有多少火炮可用，只能临时兼任步兵教官了。
　　“这些士兵怎么样？”刘磊笑着问道。
　　科恩特朗点点头：“非常聪明也非常刻苦，能在几天之内掌握训练要领让我非常吃惊，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真正的战士。”
　　“这就好，这就好。”刘磊笑着点头，这样的答案让他感到很满意。
　　“大人现在是否开始演练？”侯衷宁询问道，他们这些加入军队的天地会人员都已经不再叫刘磊副总舵主了，而是依照军队的规矩叫做大人。
　　刘磊点了点头：“开始吧。”
　　侯衷宁敬了个礼迅速跑了回去，很快一批木板做成的靶子排在了正前方，随后全营战士迅速分成五组，其中一组人数最多的变成了空心大方阵，另外四队组成四个小方阵位于大方阵的四角。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火枪兵，仅有的长矛兵都被安置在了大方阵内层。
　　士兵们训练未足队形稍显混乱，但总体上还勉强可用，至少他们在十五分钟之内完成了阵型。随着侯衷宁的大声命令，士兵们喊着口号，整齐划一得向靶子走去。行进中最前排的士兵开始对着靶子射击，随着火药的烟雾腾起，有少量木板靶子被击碎。
　　紧接着第二排火枪兵上前，继续对着靶子射击，然后是第三排。三排射击之后，火枪兵迅速退后，四个小阵型的火枪兵也全部进入了大方阵内部的空心部分。原本位于中间的长矛兵则排到最外面，竖起长矛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原本整齐的阵型立刻变成了长满尖刺的刺猬。
　　“好啊，进可攻退可守。只要练好这样的阵型，就不怕鞑子铁骑了。”方中履笑着拍手道，其他火器工匠也都是点头微笑。


第82章 线列步兵
　　刘磊在众人里面一言不发，他紧皱着眉头看向队伍若有所思。科恩特朗首先发现了刘磊的表情变化，连忙上前问道：“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你在训练他们使用西班牙大方阵？”刘磊皱眉询问道。
　　“是的大人，西班牙大方阵是最能发挥火力的阵型，也是最容易保存自己杀伤敌人的作战方式。”科恩特朗大谈西班牙大方阵的好处，却没有发现刘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科恩特朗教官，我想你似乎漏掉了一点。欧洲之所以能让西班牙大方阵盛行，那是因为欧洲的大平原允许这样做。你看看福建的地形，我们叫做地无三尺平，这样的环境西班牙大方阵能有什么作用？”刘磊指了指周围的地形道。
　　“这个……”科恩特朗有些傻眼，他只是按照葡萄牙军队操典进行训练的，根本没有考虑过当地的环境。
　　刘磊继续说道：“更何况据我所知，西班牙大方阵已经被应用了一百多年，如今各欧洲强国已经开始全面淘汰这种阵型，代之以线列步兵阵了吧。”
　　“大人了解得真清楚，不过并非所有大国都已经改变了，例如葡萄牙和西班牙仍旧在使用西班牙大方阵。”科恩特朗依旧辩解着，在他看来线列步兵的阵型过于单薄，不如西班牙大方阵的防御力更强。
　　刘磊不禁暗暗腹诽，那是你们的国王都是顽固守旧的白痴，难怪后世你们成为欧猪四国之二，果然是有道理的。
　　看了看还在搜肠刮肚想要解释的科恩特朗，刘磊一摆手道：“我不管你的国家是否还在使用西班牙大方阵，我只是想问问你会不会线列步兵阵。”刘磊虽然不是个真正的军迷，对历史却非常熟悉，他记得在刚过去不久的欧洲三十年战争中，著名的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进行了军事改革，首创炮兵集中火力，以骑兵突击，辅以步兵的三段式战法，这应该是后来腓烈特大帝线列步兵战法的前驱。
　　“这个……会的。”科恩特朗点点头：“戈麦斯曾经到瑞典王国做过半年的军事交流，从那里学到了古斯塔夫式线列步兵的组阵方式，回来后也曾经教过我们的。”
　　“哦？”刘磊闻言大喜，没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个高手存在，以后可要好好挖掘一下戈麦斯的价值了。
　　“那么现在重新布成线列步兵阵让我看看。”刘磊指了指面前排列整齐的西班牙大方阵说道。
　　“好的。”科恩特朗走到第七连面前，开始重新调配人员，很快西班牙大方阵就被分拆成了线列步兵阵。因为这种阵型的人员过于松散，虎山这片校场的长度不够，只好将队伍分成了两道阵线。
　　鼓捣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第七连终于变成了线列步兵阵，刘磊感觉还算满意。虽然这个阵型徒有其表，士兵们也不知道其中变化，但至少说明科恩特朗真的会布置这种阵列，他也就放心了。
　　旁边的方中履却是连连摇头：“这样的阵势太过单薄了，如果遭遇鞑子骑兵恐怕难以持久，还是刚才的大方阵更好些。”
　　刘磊笑道：“今后的战争是火器的时代，如何最大化的发挥火器威力才是重点，那种老掉牙的想法要改变了，今后我们要取消长矛兵，全部更换成火枪兵才可以。”
　　“如此可行吗？”方中履皱着眉头说道。
　　“没有问题的，我们就是要依靠不断推陈出新的科技和战术，让满清那种骑射功夫彻底落伍。”刘磊看着第七连的队形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消失：“为什么不继续进行射击训练？”原来他发现在改变队形之后，虽然每一组的三排步兵进行了交替射击训练，但士兵们只是举起火枪虚应故事，并不真的击发。
　　方中履回答道：“嘿嘿，副总舵主见谅，这也是没办法，我们购买火硝和硫磺不易，每日训练所消耗的火药都有定数。想来是今天的火药标定已经耗尽，所以没有继续射击。”
　　“哦？”刘磊询问道：“每天的射击标定是多少？”
　　“大约每人三次发射。”方中履回答道。
　　“这怎么行。”刘磊连连摇头：“不多射击怎么能练出精兵来？何况以这样节约弹药的方式射击，若到了战场上该怎么办，难道让士兵们用命去填吗？”
　　“这……”工匠们皆面面相觑，忽然有一个人走出来拱手道：“大人，属下有个想法。”
　　“哦？说出来看看？”刘磊看向那个工匠，发现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工匠，显然在这方面是很有经验的。
　　那名工匠说道：“硫磺的用量比较少，可以从倭国购买，所以并不算紧缺，真正缺少的是火硝。火硝多产自西北，朝廷禁止随意买卖，要用都是通过走私，数量始终上不去，不过我们可以自己造土硝。”
　　“土硝？怎么造法？”刘磊顿时来了兴趣，这可以说涉及到化学知识了，虽然他也懂原理，却不会实际操作。
　　工匠解释道：“此法并不新鲜，古已有之。按照古籍上所载，千斤沙土加入人尿百五十斤，置于背阴处月余，再掺入草木灰，依八一之法以水淋之两次可得火硝水。此水熬煮可得十余斤火硝。”
　　“原来是利用硝化细菌对屎尿产生的氨进行硝化反应，千斤沙土制作十斤火药嘛，虽然产量低了些，需要时间也长了些，但不失为一种稳定生产的办法。”刘磊点头道：“我给你们调配人手尽快开始制取土硝，只是这种方法太慢，有没有快一些的？”
　　“有。”工匠提醒着：“老房或茅厕向阳处的墙根土可以直接熬出硝来，只是这些东西应付不了多久。”
　　“那就两样一起施行。”刘磊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硫磺不需要进口，我记得龙岩州产黄铁矿石。只要把黄铁矿石在密闭环境中煅烧，再引出一根烟囱来，烟囱末端入水。那些水会变成硫酸，也就是绿矾油，烟囱里会沉积黄色颗粒，那就是硫磺了。”


第83章 城寨晚宴
　　方中履想了片刻才恍然道：“刘兄弟说得是假金，龙岩州的确有很多，这种东西炼铁太脆了，所以没人要。”
　　“既然有了办法就赶紧进行吧，可不能有了武器没弹药。另外那些绿矾油都进行蒸发提纯保存起来，以后我有大用处。”刘磊转向那名工匠：“你叫什么名字？如今是何职位？”
　　“属下陈康，是熟工。”那名工匠连忙回答。
　　刘磊点了点头：“非常好，你能找出熬硝的方法有功，今后每月工钱额外增加一两。今后大家要多贡献些好东西，我们也都依例给予奖励，不过重复的不在此列。”
　　“多谢大人。”陈康兴奋得脸色通红，谁能想到只是说出个办法而已，自己的工钱竟然涨了一倍。其他工匠心思也活泛起来，久在这行工作的人，谁没有点绝活。
　　平时工匠们都是害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总会留一手的，如今竟然能够增加工钱那还得了。已经有不少心思机敏的工匠想要贡献出自己的绝活了。毕竟这些绝活虽然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却不表示别人摸索不出来，万一被他人提前上交了，岂不是少了工钱。
　　不去管各有心思的工匠们，刘磊又转向了方中履：“方三哥，火枪的制造不能落下，大炮也不能少了啊，还有我上次所说的抬枪。”
　　“如今徒弟们都还没有成手，暂时抽不出太多人手，最近我就要开始试铸大炮了，抬枪可能会晚些，那种枪管有些大，不太容易加工。”方中履说道。
　　刘磊看了看正在训练的火枪兵：“我有个东西需要打造，普通铁匠应该也能做，只是需要先打造个样子，这一点让方大哥多费心吧。”
　　“要打造什么？”方中履问道。
　　刘磊蹲在地上，用树枝画了起来，很快一个图样就出现了：“这是卡座式三棱军刺，是安装在枪口上用于肉搏的，这样火枪兵就不需要长矛兵的保护了。另外这个是刺刀的卡座，要在火枪的枪口上稍加改动即可，只要有了这个我们就不愁近身肉搏了。”
　　“这个东西我试试看，应该可以打造出来吧，如果不行再找大哥。”方中履说道。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交给方大哥的铁匠铺，决不能耽误了火枪的制造。”刘磊立刻阻止，方中履点头答应了。
　　刘磊走了大半天的山路，又在此处看了半天操演，此时天就已经晚了。方中履看看西斜的日头提议道：“副总舵主，这天已经晚了，我们回山寨去吃晚饭吧。”
　　“嗯，也好。”刘磊点了点头看向侯衷宁道：“第七连去哪里？”
　　“报告长官，我们要回狮头寨去。”侯衷宁敬礼道。
　　刘磊看看天色道：“天快黑了，走山路不安全，你们今天就住在猛虎寨吧，等明天再回去。”他转头看向聂青笑道：“我想猛虎寨有地方容纳这些人吧。”
　　“没问题，猛虎寨修得够大，还有一半是空着的。”聂青笑着回答。
　　“好啊，既然有地方，咱们今天晚上就庆祝一番。”刘磊笑着大声宣布，惹来了周围人的一片叫好。
　　刘磊的到来让猛虎寨中热闹非常，作为这里的主要负责人，方中德下令杀猪宰羊给大家做了顿大餐。刘磊也很愿意与士兵和工匠们一起联欢，索性在靠近寨墙的空地上开起了篝火晚会。
　　时间已经接近春节，是以福建的气温也很低了，晚上还有些湿冷，幸好有暖暖的篝火在侧，完全没有湿冷的问题。空地上很快区分出了三个区域，最中间的是刘磊等高层以及他们的护卫，左侧排列异常整齐的是九百多名士兵，他们隶属于第一营、第二营和三营七连，另一侧则纷乱得多，而且男女老幼皆有，正是工匠和他们的家属。
　　此时工匠那一边极为忙碌，家属中的主妇们忙着准备各种菜肴，十几个寨内厨师则分在好几堆篝火上烤着肉，扑鼻的异香早已弥漫全场了。
　　坐在正席上的并非刘磊，而是天地会的总舵主方以智，他因为有其他事情来了猛虎寨，刚巧也赶上了盛会。刘磊紧靠着他坐在旁边，看着欢乐的人群笑着问道：“总舵主，你看看这些人，都欢乐得紧啊。”
　　方以智点了点头：“是啊，可是太平盛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战一起这里会有多少人死去？”
　　刘磊却不这么想：“依靠红薯和玉米维持的太平盛世不要也罢，鞑子虽然粉饰太平，却掩盖不了整个满族欺压华夏人，趴在我们身上喝血的事实，也遮掩不住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的数十万冤魂。为了让普天之下的华夏人直起腰杆，重新成为真真正正的人，牺牲是必须的。或许我们的事业会被后世某些圣母婊称为暴政，称为一将功成万骨枯，但只要能让我们华夏民族重新屹立于世界之林，让我们华夏人能挺直腰杆，重新喊出那句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啊，但愿我们还能挥斥方遒封狼居胥。”方以智仿佛也找回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他站起身来对着旁边伺候的人招招手：“这可能是我们平安度过的最后一个年了，此情此景没有酒怎么行？来人啊，拿酒来。”
　　“总舵主，我看这酒算了吧，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刘磊连忙劝阻道。
　　方以智哈哈笑道：“等开战之后我不知道，但现在绝对没有问题。小三，还不让你大哥把酒全都搬来。”
　　“是，父亲。”坐在旁边的方中履只好起身，去找张罗宴席的方中德了。一会儿工夫，大坛的白酒便陆续搬了上来，其中多半都送到了军中。军中平日禁止饮酒，今天居然敞开了供应，这群年轻小伙子们顿时欢呼起来。很快工匠们也都纷纷起身拜谢，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总舵主，此情此景您不说几句吗？”刘磊端起酒碗问道。
　　方以智看着刘磊摇头道：“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这行将就木的人还说些什么？以后要看你的了。”方以智对着刘磊挥挥手，示意他来主持这次晚会。刘磊知道对方是想给自己树立威信，因此也不推脱，点点头端着酒碗走了出去。


第84章 暂定编制
　　“诸位兄弟们，今日是小年了，再过几天就是春节，这可是我们华夏人最重要的节日了。”刘磊一声喊，让所有人的声音都小了下去，大家都看着他，想听听要说些什么。
　　刘磊说道：“诸位大半来自于天地会，你们还记得天地会是做什么的吗？”
　　“天父地母，反清复明。”众人纷纷回答着。
　　“不错，天父地母，反清复明，这是我们多少年来的夙愿。”刘磊看着全场的人说道：“明亡以来，清军南下屠城数十次，累累血债罄竹难书。如今他们成了旗人老爷，端坐在北京城里好吃懒做，喝我们华夏人的血过活。而我们现在如何？吃着玉米红薯，还要给旗人老爷们当奴才，稍不如意便横加打骂甚至杀死，官府呢？他们不敢管旗人老爷，他们只会欺压华夏百姓，这又是为什么？”
　　刘磊的一番话，令大家都有些茫然，因为天地会的庇护，他们的生活比起外面的华夏百姓要强上许多，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仍能感受到来自于满清的压迫。或许有些人希望老实得忍耐下去，只要有口饭吃便默默的当顺民，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么想，尤其是那些来自于天地会铁血少年团，对满清鞑子有着深仇大恨的血性少年们。
　　忽然军中有人站了起来：“因为我们打败了。”
　　“没错，因为我们打败了，大明军队打不过清军，但仅止于此吗？”刘磊问道：“若我华夏子民万众一心，两万万人拼死向前，难道杀不死满清鞑子区区几十万人？”
　　这句话说得振聋发聩，就连方以智也低头沉思起来。想到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想到大批的绿营士兵和降官，谁又能说华夏人足够团结。
　　刘磊挥手道：“为何当年大汉王朝能出兵北伐，横扫六合封狼居胥？因为我们华夏男儿有得是血性，有得是兵锋所指一往无前的团结和凝聚力。今天我们团结在这里，成为了一个集体，我们就要为了华夏民族的复兴而战。你们要刻苦训练努力生产，要为了驱逐鞑虏做好充足准备，只要时机成熟我会带着你们**而起，重新把鞑子赶回他们的老家去。我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团结越来越多的华夏人，定能驱逐鞑虏，重现我大汉声威。”
　　“驱逐鞑虏，大汉声威，驱逐鞑虏，大汉声威。”人们纷纷振臂高呼起来。
　　刘磊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方以智笑着说道：“你的话很有鼓动性啊，看那群小伙子们都被你激励起来了。若你让他们明天进攻府城，这些人绝对不会犹豫的。”
　　“其实我也很矛盾啊。”刘磊苦笑道：“我知道以武制暴是必由之路，但这需要巨大的代价。看看那些年轻人，他们有热血有理想有信念，他们应该在建设国家的道路上发挥出更大的效力，可是一旦开战也不知有多少人能活到胜利。”
　　方以智摇头道：“以前我东奔西走，总希望能够驱逐鞑虏却一次次失败，后来我灰心丧气才选择隐居。不过现在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好好干吧伯青，你会成为一代英杰的。时代无法选择却能改变，身处这个时代就只能奋勇向前，他们生于这个时代就注定用鲜血和生命去铸就华夏民族复兴的基石，这是无可奈何也是一种荣耀，但愿他们的努力能让子孙后代享受真正的和平与富足。”
　　方以智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却让刘磊吓了一跳，他险些以为这位方大师也是从后世穿越来的，思维居然这么超前。上下打量了方以智好几遍，刘磊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问，他只是向方以智举杯示意，随后昂首一饮而尽。
　　借着今晚的酒宴，刘磊将两个葡萄牙教官，以及提拔上来的军官们都叫到一起，算是将民团正式编制确定了下来。新的民团暂定叫做复国军第一团，下设三个营和一个炮兵连，第一营的营长由牛强担任，第二营营长是吴跃，第三营营长叫郭继峰，炮兵连连长叫江宏。这其中第一营和第二营的营长都是刘磊身边的护卫，他们属下的连排长也有三分之一出身护卫，其他军官中还有部分乞丐出身的。
　　第三营的营长郭继峰是天地会铁血少年团出身，不过他手下除了侯衷宁以外的两个连长都是护卫出身，炮兵连连长江宏则是实打实的乞丐，这主要是因为他曾经在绿营当过几天炮手，后来偷跑出来的，所以对开炮有些经验。
　　经过这样的分配，刘磊算是平衡了三方势力，尽量将人数最多的天地会压制住。这不是刘磊多么不相信天地会，而是不让其中一派坐大免得麻烦，这是保持军中稳定的手段。刘磊相信只要加以严格训练，这群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们很快就能混熟了，到时候再无分彼此，也就避免军中出现各自为政的山头了。
　　复汉军的编制确定下来以后，众军官回去细化编制，聂青却被刘磊叫住了。看着这个精干的矮小年轻人，刘磊笑道：“统帅着一百人感觉怎么样？”
　　“还算不错，那群小子可不老实，不过统统被我打服了。”聂青笑道。
　　刘磊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这样做很好，不过还不够，要让他们心服口服才行。我要的是一把尖刀不是一盘散沙，你要把他们捏合起来，成为我手中最有利的保证。”
　　“二公子放心，我一定办到。”聂青拱手道。
　　刘磊点了点头：“过了年各省的人手陆续都会到达，总共有五百人之多，你要从中给我精选出五十人来组成特战队加以训练。这些人要成为绝对的精锐，你不仅要训练他们的武功身手，还有其他的东西。”刘磊顺手将一叠文件递了过去：“你也跟着那群小乞丐学了不少日子，这些字应该认得吧。记得要给我搞出一支真正的精锐来，我不是用你们和清军正面对决的，你们要执行的是特殊任务，每多一分本事就多一分生还的机会。改天我把张扬派过来，教教你们的飞刀。记得你们今后的主要武器不是火枪，是短刀、飞刀和硬弩，要多加练习。”


第85章 真心相待
　　“是，二公子。”聂青答应着，被委以重任的他只感觉浑身都是劲。聂青在护卫中也算是有数高手了，刘磊并不担心他镇不住场子，何况他送给对方的那叠文件之中，除了他从记忆中挖掘出来的一些粗浅的特种兵技巧之外，还有方七娘亲自整理的白鹤拳中一招制敌的几种杀招，非常适合特种兵使用。
　　送走了聂青，刘磊就回到方中德给他安排的房间里睡觉了。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刘磊就被吵醒了，他爬起身来揉揉眼睛，立刻意识到自己并未睡在家里。就算不在家里睡觉，也不能这么吵吧，刘磊侧耳倾听，发现外面是一片叮叮当当得声音，着实嘈杂了些。
　　他自己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来，此时方七娘正在院子里练刀。剧烈的运动令她有些喘息，绯红得小脸上冒着热气，额头上汗珠不停滚落下来。见到刘磊走出门来，方七娘收了双刀来到刘磊面前笑道：“公子今天起得好早啊。”
　　“你不是起得更早？”刘磊看着面前喘息不停的方七娘，尤其是那不停上下浮动的雄伟凸起，颇有种心猿意马的感觉。他连忙转过头去不看那片诱人的景色，免得自己把持不住出了丑。
　　刘磊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旁边石桌上搭着方七娘的外衣，上面还有块锦帕显然是用来擦汗的。刘磊伸手拿过锦帕，直接给方七娘擦起汗来：“你看你，流了这么多汗，累了吗？歇会儿喝口水，等一会儿吃早饭吧。”
　　对于刘磊这样的动作，方七娘有些害羞，下意识得躲了一下，却被对方直接拉了回来。刘磊认真得帮她擦汗，甚至连鬓角和颈后也不放过，方七娘心中突然涌起了甜蜜的感觉，这就是被人爱吗？她感觉自己从小缺少爱护的心在融化，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充斥全身。
　　院门口传来的一阵咳嗽声，冲散了小院内的暧昧气氛。方七娘下意识得退后几步拉开距离，让刘磊举着锦帕的手僵在空中，半天没反应过来。当刘磊转头看清门口假装抬头望天的方中德，这才明白方七娘是害羞了。他不动声色得将锦帕放回方七娘衣服上，对着她露出一抹笑容：“方大哥来了，还不去泡茶。”
　　“是。”方七娘知道刘磊是怕他害羞，让她借故离开，不禁感激得看了他一眼。被撞破两人的亲昵，方七娘也不敢抬头看方中德，只是低声喊了句干爹，就抓起衣服逃跑了。
　　看着干女儿远去，方中德嘿嘿笑道：“副总舵主是不是该对我说什么话？”
　　“啊？说什么话？”刘磊仍旧不明白。
　　方中德朝着方七娘的方向撇撇嘴道：“我的干女儿啊，什么时候提亲？就算你家少夫人暂时没过门，也能纳个妾的吧。等你们成了亲，就要该改口了。”
　　方中德的调侃让刘磊也闹了个大红脸，他连忙摆手道：“方大哥啊，身为天地会的红旗香主要谨言慎行……”
　　“难道你不想要我干女儿？”方中德突然问了句。
　　“要，当然要。”刘磊下意识得回答道。
　　“这不就结了？”方中德摊摊手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婆婆妈妈的？你愿意，我干女儿肯定也愿意，两情相悦的事情，赶着春节就把事情办了多好？”
　　“停。”看到方中德越说也不像话，刘磊连忙阻止：“方大哥你不能这样啊，这等于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嘛。”刘磊之所以说这句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在华夏的封建时代妻和妾的地位是大大不同的。
　　事实上按照华夏历来的规矩，从两千年前就已经开始实行一夫一妻制了，只不过纳妾并不算在其中。也就是说一个人最多能娶一个妻子，这个妻子还是有一定权益的，例如掌管内宅大小事务，对妾的管理有着很大的权利。如果丈夫要休妻，还必须符合七处之条才行，否则也算是违法。
　　反观妾的地位就极其悲惨了，虽然是嫁了人，丈夫对她却没有任何义务。妾在家中的地位仅高于婢女，不但要任由丈夫和大妇打骂而不许反抗，丈夫休妾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在唐宋时期甚至更加过份，妾室不但可以随便送人或杀死，如果有尊贵的客人来访，丈夫还能让妾去侍寝。
　　刘磊话中的意思方中德当然也知道，他点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妾的地位低下，只是我这个干女儿心高气傲又是一身好武功，若嫁个平常人家是断然不肯的，若要找个好人家她又出身寒微。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拖到现在，都已经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竟然还没嫁出去，你以为我不着急吗？”
　　“十九岁很老吗？”刘磊挠挠头说道。
　　“当然很老，十三岁出阁的姑娘大有人在，十五岁都已经算很晚了。”方中德笑道：“你看看我这个干女儿老大不小，已经不能再拖了，难得你们两情相悦，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如何？”
　　“绝对不行。”刘磊斩钉截铁得拒绝了，看到方中德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解释道：“方大哥你听我仔细说，我说不行并非不要七娘了，只是需要做到两点才行。”
　　“你说要哪两点？”方中德询问道，他已经打定了注意，不管对方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他都会接受下来。
　　没想到刘磊比了两个手指道：“第一，就算我要娶七娘，也必须等海岳回来并征得她的同意。她是我订下的娃娃亲，将来必定是我的大夫人，征得她的同意算是对她的尊重。第二，我绝不会纳七娘为妾，我既然爱她就要给她足够的地位，所以我会宣布让她与海岳同样都是夫人，地位不分大小。”
　　“这……”方中德听得有些发傻，他没想到刘磊所说的两点要求是给他自己的，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干女儿如此好福气，竟然得到男人如此的呵护，简直是不要让她受到一点委屈。本来还抱着干女儿年纪太大，有些破罐破摔想法的方中德，算是彻底放心将干女儿交给他了。


第86章 传统冶炼
　　刘磊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好方七娘端着两杯茶过来。听到刘磊慷慨激昂得一番表态，方七娘激动地差点把茶碗摔在地上，为了避免尴尬她也不给两人送茶，连忙转身逃开了。
　　方中德看着刘磊感慨道：“有你这句话，我对干女儿也算有所交代了，只是两位夫人似乎不合祖制，除非……。”方中德看了眼刘磊，忽然意识到只有皇帝才能有三宫六院几个妻子。想到此处他不由吓了一跳，心中暗骂自己糊涂，怎会想到刘磊当皇帝，简直太过荒唐了。
　　“这个是我的原则。”刘磊根本没有发现方中德在想其他事情，他只是单纯的认为祖制不是理由，他要给方七娘正式的身份，决不能委屈了她。刘磊转过头去，发现方中德在那里发呆，忍不住询问道：“我早上被叮叮当当的声音闹醒了，寨子里究竟在做什么？”
　　方中德闻言恍然：“是我疏忽了，把你安排在这里的确欠妥。隔一道墙那边就是铁匠作坊，他们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所以吵醒了副总舵主。”
　　“铁匠作坊？这么早起来工作？不吃早饭的吗？”刘磊好奇道。
　　方中德笑道：“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早上先干上一气，等天亮了再吃早饭。”
　　“我想过去看看。”刘磊还从未见过古代的铁匠铺怎么工作，对此非常有兴趣，方中德当然没有意见，引着他向大门走去。两人前行不远便进了另一个院子，这里的院子非常大，中间一行行的都是铁匠炉，空旷处还摆着许多粗铁坯和焦炭。刘磊迈步走入工坊，这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刘磊留意着工匠们的做法，他发现这些铁匠先在炼钢炉内堆积焦炭，其上放置盘成一堆的熟铁条，然后用生铁板放在炉口处。点火后学徒们用风箱对炉内强制通风以提高空气流量和火焰温度。待到炉口的生铁开始融化，工匠便用长长的铁钳夹住生铁板来回转动，让融化的铁汁均匀淋到熟铁上，直到生铁消耗了六七成这才打开炉口，将淋了生铁汁的熟铁拿出来进行反复锻打，以达到两者彻底融合的效果。
　　见到刘磊看得出神，方中德笑着在旁边解释：“这是最新的苏钢法，比起灌钢法速度要快得多，所产精钢材质上佳非常好用。”
　　刘磊问道：“我记得你说过如今火绳枪的枪管是用熟铁卷成，这钢做什么用？”
　　方中德说道：“枪管虽然是熟铁的，但扳机结构、火绳夹都需要经常活动，用钢做成更加耐磨。本来我还打算做铠甲的，昨日副总舵主说要配置刺刀，我打算先用这批钢做刺刀试试。”
　　刘磊点头道：“刺刀的确需要好钢啊，今后或许连枪管也要用钢打造。”
　　两人正说着话，留宿的方中履恰好走过来，听到了刘磊的最后一句话：“副总舵主恐怕有些想当然了，我也知道钢的韧性更好，做枪管比熟铁强得多。可惜钢不易折弯锻打，若以钢板折打成枪管绝无可能。”
　　刘磊笑道：“难道方三哥没试过给一根钢棍钻眼吗？”
　　“钻眼？”方中履哑然失笑：“用什么钻？何物比钢更硬？就算可以那要多久？一年做一根枪管吗？”
　　刘磊想要反驳，最终却笑着摇了摇头。科技总是相辅相成的，没有动力强劲的蒸汽机，没有高速工具钢做成的锋钢刀和钻头，给钢棍钻眼的确有些天方夜谭的感觉，他只好笑着说道：“我相信有一天总可以的。走吧，我们去看看炼铁。”
　　在十九世纪之前，冶炼最重要的指标并非炼钢而是生铁，事实上在第一次工业革命后的两百年间，衡量一个国家工业实力的指标都不是钢产量而是生铁产量。这大概是因为以当初的冶炼技术炼钢难度太高，同时钢的加工难度也高的缘故。
　　正是因为刘磊知道目前大规模冶炼和使用钢都不太现实，所以他决定转而重视起生铁的冶炼。方中德陪着两人走到另一边的熔炼作坊，这里正在就进行生铁的冶炼工作。只见工匠们用泥筑起一个直径一米左右，高一米半的围炉，在炉下还有一个陶制挡板并挖着一条沟通向后面的两个池子。
　　工匠们将焦炭和砸成小块的铁矿石层层叠叠放入围炉内点着了火，开始用风箱给炉体中间鼓风。随着橘红色的火焰不断升腾，铁矿石开始融化。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工匠用铁钩打开陶制挡板，火红的铁水随即流出，沿着那条沟槽流入第一个池子里。待到第一个池子满了，这才从后面的沟槽溢出，流到了下一个更加规整的方形池子。
　　此时有个学徒正站在池子边，看到铁水流入池子，开始用铁棍拼命搅动起来。方中德在旁边介绍道：“这冶铁之法来自于先师所写天工开物的五金篇，是如今最快的冶炼方法了。铁水流出之后，在第一个池子里变成生铁，而更好的铁水流入第二的池子，只要加以搅拌就会变成熟铁。此熟铁可以炼钢，也可以直接用于火器作坊。”
　　刘磊忍不住点头赞叹：“华夏工匠们的智慧的确优秀，能想出如此高效的炼铁之法，堪称一个奇迹了。只不过我有更好的冶铁方法，说不定能把冶铁的效率提升百倍。”
　　“这不可能。”方中德惊呼道，他认为自己从老师那里学来的方式已经是最好的了，刘磊竟然张口就说提升百倍，这是什么概念。如今整个铁匠作坊之中，七成的人都在进行着冶炼工作，如果能提升百倍他们打造产品的效率不知要快多少。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刘磊笑着说道：“不过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怎么做，给我带上几块你们所用的铁矿石，等我先回去分析一下其中的元素结构才行。”
　　“好，你可以随便拿。”方中德仍旧有些不信，就在这时忽然钟声响了起来。
　　“是要开饭了。”方中德说道。


第87章 定装弹药
　　刘磊指了指还在冶炼的工人道：“大家都去吃饭吗？”
　　“还不行，必须炼完这一炉铁水才能去吃饭，不过晚点也没关系，大家可以换着吃嘛。”方中德说道：“副总舵主也在这里吃饭如何？”
　　“也好啊，我也看看你们每天吃什么好东西？”刘磊笑着答应了。
　　方中德笑道：“保险你爱吃，今天是每人一大碗豆花粉丝，两个黑面馒头，这可是漳州特色。”
　　“是吗？我可要尝尝了。”刘磊呵呵笑道，他虽然已经来了漳州府两个月多月，却因为衙门里做饭的是云南厨师，很少吃当地的特色饭菜。当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粉丝端过来，看着里面的豆腐和菜脯刘磊却是胃口大开，连吃两碗赞不绝口。
　　“早知道漳州本地的早饭这么好吃，我就聘请个当地厨子了。”刘磊感叹道。
　　方中履呵呵笑道：“我们是没办法才只能找当地厨子，没想到味道很不错，我们也早就吃惯了。”
　　刘磊点头道：“大家干得都是体力活，可要吃饱吃好才行。最近要过年了，我看就多杀一头猪，每天给大家加个荤菜如何？”
　　“好啊，副总舵主这么慷慨，我们当然也要解解馋了。”方中德哈哈笑道。
　　“就这么定了，春节期间加菜。”刘磊点点头：“等过了节之后，我给你们找几个童生过来。”
　　“我们这里都是粗人，要童生做什么？”方中德问道。
　　“当然是识字了。”刘磊指了指工匠们说道：“今后大家都要识字，至少也要能看得懂天工开物嘛。识字的人头脑更加灵活，记录工作心得可以彼此交流，有了交流更容易创新。不仅仅是工匠们，那些士兵也要识字，今后我还要开办教育，让所有孩子都识字，开民智才能强国家啊。”方中德和方中履听得连连点头。
　　刘磊将碗递给旁边的护卫抹抹嘴：“该看的我也都看了，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副总舵主，你还没有去狮头寨看过。”方中履很希望刘磊去火器坊看看，也能提出些改进意见。
　　“不用看了。”刘磊摆摆手道：“我对火器没多少研究，去了也没用，还是先回去看看矿石如何，想想改进冶炼是正途。只是我昨天看火枪射击的时候，发现士兵们都是用个牛角壶装火药，每次射击都要先用牛角壶灌入火药，再塞入铅弹用铜条压实，然后打开火绳夹在药池里撒了火药才能射击。这样装弹太过繁琐了，装药量也不好控制，平时训练还好些，如果战场上因为紧张多装了火药，岂不是容易炸膛？”
　　“本就是如此，所以要让士兵刻苦训练，将其训练到运转如意才行。”方中履解释道。
　　刘磊却是摇了摇头：“不要指望凭借士兵的技艺和冷静去控制火药用量，战场上面对死亡谁都会紧张的，就算装弹再熟练，能不能完全发挥出来也在两可之间，我们要尽量以技术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副总舵主认为该怎么办？”方中履问道。
　　刘磊摸着下巴想了片刻道：“我们用定装弹药。”
　　“什么是定装弹药？”方中履从未听过这个词。
　　刘磊解释道：“我们的火药和铅弹不要散装，可以事先就装在一起。例如用纸包裹起来，后面是火药前面是铅弹。装弹的时候只要将纸包后面撕开个洞塞入枪管里用通条压实，再往药池撒少量火药发射，这样速度能快一些，也不会出现火药放太多的现象了。”
　　“好主意啊。”方中履一拍手道：“我们改用什么纸包裹？草纸行不行？”
　　“不行不行，草纸虽然便宜但脆而易碎，若要讲结实还是用宣纸为好。”方中德表示了不同意见。
　　“宣纸太贵了，若造上几万发枪弹，副总舵主非倾家荡产不可，我看还是用草纸。”方中履摇头反驳。
　　“草纸不可用。”方中德却认为成本是第一位的。
　　“就用草纸。”刘磊决定了下来，方中德却还在提醒：“草纸太脆，若携带途中漏了如何是好？”
　　“草纸脆没关系，我们把它浸油，用油纸包裹不就行了？”刘磊提出了解决方案。用油浸过的草纸不但更加结实，还能更完全的燃烧，避免枪膛内过快堆积烟垢，这可是后世火枪兵用过很长时间的方法。
　　“好主意啊，我这就回去研究。”方中履对这项技术相当重视，立刻就要回狮头寨去试验。
　　刘磊说道：“方三哥要走，我也走了。”
　　“再多留一日吧。”方中德主要是想和干女儿多团聚片刻。
　　“不行啊，邻近年关我还有许多事情，在官场上是不能缺了礼数的。”刘磊摇头道：“另外我有个想法，还需要与你们两个人通下气。”
　　“副总舵主请说。”方中德和方中履静等着他的吩咐。
　　在来到猛虎寨之后，刘磊就有了个想法，经过半夜的思虑已经成熟了，此时才与方氏兄弟这两个山寨的负责人商量：“狮头寨附近僻静，训练火枪射击也没有问题，让火器作坊安置在那里没有问题。据我所知，狮头寨距离汀州府的永定县很近。”
　　“是的，只有数十里路程。”方中履点头确定了刘磊的猜测。
　　刘磊说道：“那里有煤矿和铁矿，足以支撑起我们的冶炼工业。等我分析过铁矿石的成分，冶铁工艺就会得到大幅提升，所需要的原料也是海量的，这样一来冶铁工业距离产地越近越好，所以我打算让冶铁作坊安置到狮头寨去。”
　　“副总舵主，都安排到了狮头寨，猛虎寨做什么？”方中德闻言有些着急。
　　刘磊摆手道：“方大哥稍安勿躁，事实上不仅仅是冶铁和火器，我还打算将玻璃工坊安置到那里去，据我所知那边有石英砂矿，正是做玻璃的好原料。”听到这里方中德更着急了，他毕竟是个工匠，总不能统帅个单纯的练兵寨子吧。


第88章 失窃大案
　　拍了拍方中德肩膀，刘磊笑着说道：“事实上铁匠工坊的大部分仍旧在猛虎寨，虽然冶炼工作在狮头寨进行，具体打制器具则需在这里。另外我还打算把城内的肥皂和雪花膏作坊都移到猛虎寨来，这边距离够近运输方便些。此外城内也太过显眼了不容易防盗，万一制法被泄露出去，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副总舵主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泄露。”听说两大工坊要移过来，方中德兴奋得直眨眼睛。
　　刘磊笑道：“方大哥不用高兴，小心以后忙不过来。你也知道肥皂和雪花膏工坊需要大量的油脂，所以我打算在附近建立一家大型畜牧场。周围山林不少，养牛羊非常合适，山下的大片空地养猪完全没问题，另外我还打算养些鸡。除了解决油脂问题以外，还能给大家加餐。还有昨天我在附近发现了大量乌桕树，这些树的种子都是榨油的好东西，也能解决一部分油脂问题。”
　　“好啊，越多越好，我保证全都办起来。”方中德哈哈笑道，旋即他又想起了个问题：“副总舵主，这么做不是把工坊都移到我们两个寨子来了？工匠村怎么办？”
　　“那里先空出来，我另有他用。”刘磊解释道：“那边太过显眼了，以后你们在这山中可要大力发展工业，扩大工坊规模，这对我们未来反清大有助益。”
　　“还有个问题。”方中履开口问道：“虽然狮头寨也在官道上，可运送玻璃仍旧有些费力，毕竟碎石子路很颠簸的，我怕会有所损伤。”
　　这一点让刘磊也感到有些棘手，虽然他制作出来的玻璃比普通玻璃的韧性高许多，但比后世的钢化玻璃仍旧有一定差距，长时间在山路上颠簸，的确很有问题。
　　刘磊忽然道：“有了，我们造水泥。”
　　“水泥？那是何物？”两兄弟都吃了一惊，他们还是首次听到这个名字。
　　“看来伯青又有新想法了。”这时候方以智笑着走了过来，他也刚吃过早饭。
　　“总舵主快坐下，我们正在说搬迁工坊的事情。”刘磊笑着说道。
　　“我听到了，你打算将工匠村腾空？这样我就也只好来猛虎寨居住了。”方以智笑道。
　　“这是自然，有总舵主坐镇主持，这边我也放心。只是道路难行，要尽快解决道路问题，而且还不能花太多钱，只能用水泥。”刘磊解释道。
　　方以智点点头：“你说说看，这个水泥是何物？”
　　刘磊解释道：“水泥是一种建筑材料，主要是用来替代原本砌城墙用的糯米浆。这个东西强度很高，除了砌墙还能独立使用，有了这种材料我们能打造出非常平坦的路面，不但经久耐用，所耗费的时间和金钱都仅为青石路的百分之一。”刘磊给方三人仔细解释着，直到他们明白了为止。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来的化学高材生，刘磊当然不会给方中履古老落后的波特兰水泥配方，他所设计的是后世经过改良的硅酸盐水泥，除了以石灰石和黏土为主料之外，还利用了能从浙江买到的铝矾土矿和炼铁产生的废渣以增加强度，这样的水泥更能承受得住高温煅烧也更加结实耐用。
　　“这种水泥的强度如何你可以试验，我建议你做出水泥之后可以先用来铺设从猛虎寨到狮头寨的道路。等到确认没有问题了，再铺设猛虎寨到漳州府城，以及狮头寨到汀州府的道路，这样原料和产品运输就都解决了。”刘磊提了个建议，随后他又将水泥使用的方法说了一遍，包括掺入沙子石料的比例，以及打制水泥路面的过程，虽然这些都是他以前见过却没做过的，流程并不详细但也能作为参考了。
　　“若真能成功，那可是好东西啊。”方以智显然想到了水泥的更多用途：“如果我们用之打造堡垒，大炮也轰不塌了。”
　　“再好的堡垒也会被轰塌，区别只是时间长短罢了，我要做的是利用先进武器，逼得敌人只能在堡垒里当缩头乌龟。”刘磊此言一出，四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吃过早饭刘磊就要返回府城了，他告别众人上了马车带上护卫们，重新开始官道上的颠簸之旅，方中德和牛强等人送出很远这才回去。
　　刘磊这次考察信心足了许多，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有了对抗朝廷的根基，相信假以时日必定能有大发展，只是那道要命的撤藩诏令还有一年就要发布了，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准备？刘磊掂量着手中的铁矿石，陷入了沉思之中。
　　车队碾过护城河上的石板桥，沿着青石路进入漳州府城的南门，前行了不久方七娘便看到了熟人。她凑近马车低声道：“公子，马宁似乎在前面办案。”
　　“哦？马宁？”刘磊一愣，马宁这个捕快执事居然如此勤奋，快过年了还跑到街上来办案，难道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他掀开帘子看去，果然是拿着铁尺的马宁，正带着三名捕快沿街往前走，他当即喊道：“马执事。”
　　马宁听到有人叫他转身看去，立刻发现了刘磊所在的马车。这可是捕快的顶头上司，马宁一路小跑靠了过来，满脸堆笑得对着刘磊拱手：“同知大人这么早就出城了啊，小的给您请安了。”
　　“不用这么客气，这都快过年了马执事还在外面巡视，实乃我辈典范啊。”刘磊笑着说道。
　　马宁却是叹了口气：“大人不知，我等如何愿意在街上巡视，实在是不得不如此啊。”
　　刘磊听得心中一惊问道：“有大案子？”
　　马宁叹气道：“是啊，最近十余日内，城中十四家富户被偷盗，银钱古董多有损失。我等前几日便上报陆主簿的，如今张班头带着我们没日没夜的查，仍旧一无所获，这不正着急嘛。”
　　刘磊听得有些尴尬，他最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把所有公务皆抛给了陆荣，他也有好几天没见到对方了。既然有大案子，自己又是专管缉盗的，自然不能不理睬。刘磊皱着眉头想了半晌道：“你知道最近被盗的富户都是谁家？”
　　“知道。”马宁点点头。


第89章 神探陆葇
　　“跟我回衙门，我要你指认出来。”刘磊说完缩回车内，带着人返回同知衙门，马宁也连忙跟了去。
　　回到衙门之后，刘磊立刻让陆荣找来一副漳州城的地图，并让马宁将被盗富户指认出来。马宁为这个案子愁了好几天，当然很熟悉案情内容，很快就将其指认的出来。
　　看着图上的标记，刘磊陷入了沉思。漳州府乃是福建大府，虽然不及福州和泉州，富户也是极多，看着图上标记的十四家被抢富户，以及那些没有被抢的，刘磊也不知该如何下手才好。
　　“同知大人。”这个时候陆荣突然出声了。
　　“陆主簿有什么事？”刘磊抬头问道。
　　陆荣略一犹豫才答道：“犬子陆葇曾在老家辅助衙门办过一件奇案，或许他能帮些忙。”
　　“哦？奇案？”刘磊听得好奇，他从未听说过陆葇还有这种手段。
　　陆荣笑道：“说来也是凑巧，老家曾经有桩杀人案，因为门窗皆未破损人却死了，衙门破不了案，后来便悬赏捉拿。犬子曾应此案，后来查出贼人用线绳系了门栓，作案后再点上蜡烛，烛火烧断绳子以关闭大门才无痕迹。”
　　“好家伙，密室杀人案啊。”刘磊吓了一跳，却不知道古代还有这么厉害的贼人，也有这么厉害的侦探，这陆葇只听说杂学出众，难道还是华夏版福尔摩斯不成？他正愁没人可以解惑，当即对着陆荣道：“那就请陆二哥过来试试吧。”
　　“遵命。”陆荣正愁儿子没有出头的机会，如今刘磊犯难他才壮着胆子提出，为的是让儿子露个脸，也好博取些好感。刘磊如今可是靖南王府的红人，三王子的结义兄弟，他说上一句话比儿子高中状元还有用。
　　陆葇很快被找了来，刘磊请他坐下才问道：“陆二哥看看这桩案子，有没有什么想法？”
　　陆荣路上已经说了案情，刘磊也无需重复了，陆葇拱拱手接过那份做了标记的漳州府地图看了起来。思虑良久，陆葇才抬头道：“大人的意思是……想知道贼人下个动手的地方是哪里？”
　　“正是如此。”刘磊点了点头。
　　陆葇摇摇头指着地图道：“我漳州府能算得上富户的有一百零三家，不过其中大部分是地主和茶商。他们的钱财多用于置业，并无多少留在家中，贼人应该不会光顾他们。这被盗的十四家之中，也没有地主和茶商。”
　　“这么说大部分人都能去除了？”刘磊眼前一亮，陆葇果然有些门道，很快就找出了共同点。
　　陆葇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情况不算明了，能否给我一份这些富户的详细消息，例如他们的脾气秉性，平日里的习惯，以及他们所经营的行当。”
　　“这个……”刘磊看向了旁边的马宁。马宁当即点头：“小人在漳州府当差二十多年，此地富户一清二楚，但有所问知无不言。”
　　“那就好，还请马大人给我说说这十四家被抢的都是什么人，平日做些什么。”陆葇说道。
　　“好。”马宁点点头，指着图上说了起来。他关注这个案子好些日子，对被抢的十四家当然了如指掌，细说之下听得陆葇连连点头。
　　等到马宁介绍完了，陆葇思虑半天才说道：“这十四家皆是做海运生意的，家中豪富喜欢敛财买古董，的确会招贼。”
　　“这一点我和张捕头也想到了，只是城中海商还有十多家，实在无法处处防备。”马宁挠头道。
　　“再和我说说这十多家海商情况如何？”陆葇又问道，马宁当即也将情况说了一遍。
　　陆葇摸着下巴半晌才说道：“我看目标可以缩小些了，依照马大人所说各家损失的财物，丢失多是画作，金银确是不多，我想这个贼并非是为了求财，而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刘磊听得心中一动。
　　陆葇点点头：“是在找东西，而且应该是在找一张画，其他失窃的古董和金银应该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何以见得？”刘磊问道。
　　陆葇指了指图上的标记：“根据马大人所说，失窃的十四家富户都有一个习惯，老爷喜欢画作丹青，他们失窃的东西中也都有书画，窃贼应该就是为此而来。海商们多半家中豪阔，喜欢收集古董的人不在少数，但个人皆有偏好，剩下的这十几家中却只有两家喜欢收藏名画，我们可以试试蹲守。”
　　陆葇说话间点出了两家的名字，看的刘磊眼前一亮：“不错，我看就这么办。”他对着马宁一摆手：“你去找张彪，让他把调查的人全部撤回来我们要瓮中捉鳖。陆葇你和张彪一路，我带上几个人去另外一家。”
　　马宁立刻派人去通知张彪，随后自己带着上两个捕快换了短打便服，连铁尺也藏在了衣服下面。刘磊同样换上粗布衣服，带着男扮女装的方七娘和聂云两人，同马宁等捕快一起出门了。
　　刘磊绕过几个胡同，很快来到了一家富户门前，他对着大门说道：“去叫门吧。”
　　马宁连忙亲自上前，抓住大门上的青铜门环拍了拍，很快有个下人走了出来，见到一身粗布打扮的马宁好奇得上下打量：“天都黑了你还出来要饭？”
　　“什么要饭，我是公差，要见你家老爷。”马宁对着那人瞪了瞪眼，没想到为了隐藏身份脱去公服，却被仆役鄙视了。
　　那个下人显然搞不清楚状况，对着马宁冷笑道：“要饭的现在都这么嚣张了？居然敢冒认公差，你有几个脑袋。”
　　“混蛋，居然敢诽谤公差，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这几天忙得团团转，让马宁窝了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泄，见到对方冷嘲热讽他直接狠踹了过去。
　　那个下人只是个小厮，如何是马宁这个练家子的对手，结果被一脚揣在肚子上，惨嚎着倒入了门内，随后马宁带着两个捕快大步走了进去。刘磊微微一笑，也带着方七娘和聂云走了进去。


第90章 临时起意
　　仆役的惨嚎声惊动了富户全家，一个衣着华丽的老者颤巍巍得在几个青年搀扶下走了出来，见到那人倒在地上哀嚎，他看向马宁：“你们是什么人？怎敢擅闯民宅？”
　　马宁却是毫不客气，直接亮出了腰牌：“看清楚了，我是本府捕快执事马宁，来你家中有公干。这个人胆敢抗拒执法，罪有应得。”
　　明清两代商人地位低下，如何敢对抗官府。见到对方亮出腰牌，老者知道是官府的人，连忙带着家人跪了下来：“恕小人眼拙，还请大人赎罪。”
　　“恕不恕罪我说了不算，还是请同知大人定夺吧。”马宁向旁边一闪，露出了后面的刘磊。
　　见到刘磊如此年轻，老者旁边的青年惊讶道：“这位真是同知大人？”
　　老者闻言吓得全身打个哆嗦，狠狠的抽了青年一巴掌：“胡说什么？还不赶快参见大人。”他是害怕刘磊生气，再加上刚才的冒犯，给他定个罪砍头都有可能。青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吓得在那里磕头。
　　刘磊到了近前摆摆手：“都起来吧，我们这次是微服出访，你们认不出也是情有可原。”
　　刘磊的话说得平和，让在场众人都感觉精神一松，只是众人都不知道刘磊脾气秉性，生怕他说得是反话，仍旧跪着不敢动。
　　刘磊看了看跪倒众人还不动弹，确是有些不快：“还不快起来？难道要我搀扶不成？”这句话说得有些重，吓得老者连忙站了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起来了。
　　老者拱手道：“大人，不知何事光临草民寒舍。”
　　“你可知道最近城中大户失窃？”刘磊问道。
　　老者忙不戳得点头：“知道知道，老朽几个好友家中都失窃了，不过此事绝对与老朽无关啊。”
　　“知道与你无关。”刘磊四处打量着院落说道：“只不过有人判断下一个失窃的就是你家。”
　　“什么？”老者失声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难道本官会说谎？”刘磊对着几个人的恐慌十分反感，这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是登门讨债的恶霸。
　　“当然不是。”老者吓得连忙摇头：“只是我等该如何是好？”
　　“什么也不要做，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抓贼的事交给我来办。”刘磊指了指院墙道：“你家里有没有石灰粉？”
　　“石灰粉？没有，不过我铺子里有，我立刻派人去拿。”老者连忙回答道。
　　刘磊点了点头：“立刻派人去拿，但不许走漏了风声。”
　　“是。”老者连忙命人去拿石灰粉，刘磊则跟着他到了房内坐下：“老丈姓甚名谁？今年贵庚了？”
　　“回禀大人，小老儿贱名张百万，今年六十有八了。”老者连忙回答道。
　　“张百万？你爹妈真没给你起错名啊。”刘磊听得不禁失笑：“听你刚才所说，是个做生意的商人？”
　　“回禀大人，小的只做些杂货生意兼营绸缎庄，也兼做海运。”张百万说这话心中不住打鼓，这位大人不会是明着来办案，暗着打算强买自己的店铺吧。据说这位同知大人也有自己的店铺，卖出的肥皂和雪花膏非常火爆，最近还推出了平板玻璃，自己想订购几块都预定不到。若不是这位大人想多找几个店铺，找到自己头上来的。
　　刘磊继续问道：“你的生意只在漳州府城内？”
　　“啊不是，小老儿的店铺全福建都有，略有薄产而已，赚不了几个钱的。”张百万着重介绍自己不赚钱，生怕刘磊见财起意。刘磊听得心中好笑，这个商人还真是谨小慎微，居然说自己不赚钱，难道以为自己是来谋夺家产的？
　　他笑着摇摇头道：“张老伯不用担心，我只是希望与你谈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张百万疑惑之心更重，他还是认为刘磊打算谋夺他的家产。
　　刘磊笑着说道：“我本来就有意找一个商家合作，把我的商品推广到全省。今天无意间得知张老伯家中有这样的生意，我也就省事了。我看这样如何？我把玻璃制品和平板玻璃的销售交给张老伯，咱们四六分成如何？”
　　“什么？”张百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没想到无意间就有个大馅饼从天而降，还准确得砸在了他头上。刘磊铺子里的几样商品卖到如何火爆程度，谁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同知大人的铺子，估计已经有不少人上门洽谈联合销售了，甚至某些背景深厚的人还会巧取豪夺。如今自己是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同知大人居然主动登门要求合作，这哪儿有不同意的道理。
　　对于商人来说利益是第一位的，只要有利益哪怕铺子可能被人吞了，他也敢试一试。更何况刘磊的意思是让他做销售代理，自己并不插手其中，这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张百万闻言连忙起身就要下拜道谢，刘磊见状连忙把他拉了起来：“张老伯这是做什么？我们是谈生意而已，何须大礼参拜。”他也是临时起意，听说对方生意遍布全省，才想到借此扩大销售的。同时他也希望拉动一些本地富商，作为自己日后治理地方的盟友，尤其是起兵之后这是非常重要的。
　　“大人对小老儿如此青睐，张百万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张百万激动地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商业合作而已，不算什么大事，不算什么。”刘磊连忙规劝着把他拉回椅子上。
　　张百万感叹道：“就算是合作，小老儿也与有荣焉啊。大人你不知道，漳州城内有多少人向与您合作而不可得。”张百万絮絮叨叨得将城内商人们平日里所聊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刘磊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刘磊不禁暗骂自己白痴，居然忘记了商业最重要的原则。自己是生产者啊，为何还要做销售者？以自己现在的精力，能建立起多大的销售网络？倒不如团结一批商人，让他们与自己利益均沾，形成利益共同体。将来若有人想要动自己，就要先问问这些商人答不答应了。


第91章 飞贼光顾
　　刘磊考虑到这些商人经营多年，在整个福建乃至全国各地都有销售网络，只要与他们合作就能将自己的商品卖到全国各地，不愁销路就能安心扩大生产，就能赚更多的钱，这是双赢的局面啊。张百万的话给刘磊打开了思路，他笑着对张百万提议道：“我有些事情要请张老伯帮忙，不知可不可以？”
　　“大人太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小老儿必定全力以赴。”张百万刚放下得心又提起来了，他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大人估计要说正题了，只是不知道他看上了自己哪家铺子。
　　刘磊微笑着说道：“我希望由张老伯做个东道，帮我邀请漳州城内的富商聚会如何？”
　　“富商聚会？”张百万惊讶得看着刘磊，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磊点点头道：“没错，富商聚会。我希望张老伯将城内的商人都召集过来，尤其是那些在外省也有店铺的，但是这些富商不能是大地主，最好是没有土地的商人，就算是有的也不能超过百亩。”
　　“这个……好吧，小老儿全力以赴，明日就给大人消息。”张百万虽然不知道刘磊为何会提出这样古怪的要求，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华夏历史上地主和商人的确是不分家的，大多数商人在有了钱后都会去购买土地，以求稳定的产出，但这种情况在福建却很少见。
　　福建地少人多，仅有的耕地大多属于那些搜刮地皮的官员或者致仕官员，没有政治地位的商人很难买到良田。这种情况造就了福建省浓厚的商业文化，也成就了大群一心发展商业而无心控制土地的商贾巨富。
　　刘磊谈妥了与张百万的合作，家丁也把石灰背了回来。看着地上的五袋石灰，张百万询问道：“大人，这些石灰如何处置？”
　　“全都撒到院墙下面去，记得别让人踩了，尽量多撒一些地方。”刘磊指挥着众人说道。张百万听得一愣，难道这位大人不是以捉贼为借口，要与自己谈商业合作的？敢情真的有贼要光顾自己家里，张百万不禁为自己的家财担心起来。
　　家丁和捕快们一起动手，很快把石灰洒满了院落的各处墙边，连大门口也没有落下，直撒了约两米宽才停手。随后刘磊让所有人都躲入房间内，熄了灯静待窃贼的光临。
　　张百万全家并无异状，他们已经被刘磊嘱咐一切如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不许露了风声，刘磊等人则在客厅中静坐等候。刘磊在实验室里睡得惯了，一会儿工夫就坐在椅子上睡着。方七娘功力深厚，聂云担心贼人来了伤到刘磊，两人一左一右保护着都没有睡觉，不过以他们的武功底子，一两夜不睡觉也没有大碍，却是苦了马宁等人。
　　几个捕快忙了几天，早就精疲力尽了，现在要等着贼人，全都不敢睡觉，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可是疲惫的身体让困意阵阵袭来，到了鼓打三更的时候，马宁再也坚持不住靠在门框上睡了过去。
　　刘磊醒来的时候，外面仍旧是一片漆黑，而方七娘和聂云一左一右按剑而坐没有丝毫困意。刘磊伸个懒腰问道：“什么时候了？”
　　“四更刚过。”方七娘回答道。
　　刘磊点点头：“那就是凌晨三点多了，窃贼还没来吗？”
　　方七娘茫然得摇摇头：“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马宁被说话声惊醒了，听到刘磊询问连忙答道：“我出去看看。”随后将门微微打开一条缝，侧身闪了出去。
　　“这就奇怪了，难道陆葇估计错误？”刘磊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陆葇的推测，似乎没有什么错漏啊，为何窃贼不上门，难道是算漏了哪个条件？刘磊正自琢磨着，马宁又走了进来：“大人，好像有动静了。”
　　“哦？你看到窃贼了？”刘磊兴奋得直接站了起来。
　　马宁摇摇头：“我没看到人，不过墙边的石灰上有几个脚印，我看到墙上也有，似乎有人翻墙出去了。”
　　“什么？”刘磊脸色一变，大步走出了房门。马宁紧随着出去在前面引路，其他人也都纷纷跟了出去。
　　众人很快来到那处院墙，果然在白色的石灰地面上，有着几个清晰的脚印，而脚印还延伸到墙面，连瓦顶也有带上一些白色的痕迹。
　　“还真有轻功高强的飞贼啊。”刘磊不禁暗暗咋舌，这家伙行窃居然连方七娘都没有发觉，单凭轻功的确是个高手。
　　马宁忽然低头捡起一个东西：“大人请看这个。”
　　刘磊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个绸布包，他打开发现里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零碎东西，看得他不明所以：“这都是些什么破烂。”
　　马宁一见脸色顿变：“大人，这是飞贼用的百宝囊啊。”
　　“什么是百宝囊？”刘磊好奇得问道。
　　马宁在一旁解释道：“飞贼穿墙过屋盗人财物，多半是会带些趁手的工具。这多宝囊就是贼人携带工具用的，其中有问路石、抓钩、迷香之类的事物。”
　　“原来如此，这么说此物必然是窃贼的了。”刘磊眼前一亮转头对着聂云说道：“你立刻回府一趟，去把赛威给我带过来。”
　　“是，大人。”聂云转身离开了。
　　刘磊等人在院子里的动静，把张百万全家都弄醒了，周围的屋子里纷纷亮起灯来。很快张百万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对着刘磊拱手道：“大人，可抓到了贼人？”
　　“还没有，不过贼人应该来过了，你去清点一下财物，看看有什么失窃了？”刘磊平淡得说道。
　　“啊，我这就去。”张百万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家人去检视财物，很快惊呼声就传了出来。张百万颤巍巍得跑了回来对着刘磊下跪道：“大人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不用惊慌，失窃了什么和我说，我定会帮你追回来。”刘磊摆手让他站起来。
　　张百万起身拱手道：“回禀大人，小人家中所藏银票失窃四百两，另有一幅古画失窃了。”
　　“哦？果然是古画？很值钱吗？”刘磊皱眉道。
　　“也不是很值钱，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但乃是南宋的画作，价格尚可。”张百万说道。


第92章 赛威带路
　　“带我去看看失窃的地方。”刘磊一摆手，带着众人跟了过去，很快他们就到了张百万的书房。作为一个读书不多的富商来说，书房就是个装逼的地方。这里的家具都是小叶紫檀打造，迎面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书卷，刘磊估计张百万一本也没看过。书房左侧还有个百宝阁的工艺品架子，里面各种瓷器古玩数不胜数，右侧墙上则是挂着一幅幅书画，其中一个地方空缺了，显然是刚刚被盗走的。
　　刘磊皱着眉头看了一圈，他突然指着其中一副字画问道：“这个应该很贵重吧。”
　　“回禀大人，此乃宋徽宗亲笔所画的芙蓉锦鸡图，若是喜欢在下便赠送给大人。”张百万说着就要去摘，谈妥了平板玻璃的合作协议，他心中高兴这点小钱也就不在乎了。
　　刘磊知道他会错了意，连忙摆摆手：“我不是喜欢，只是奇怪这幅画应该比你所说的那幅南宋无名氏所画的贵许多吧。”
　　张百万一愣，随即点头道：“不错宋徽宗最善花鸟和瘦金体，而且独成一派，他的字画在市面上价格都很高。”
　　“另外那边的香炉应该是宣德炉吧。”刘磊又指了指另一边工艺品架上的铜香炉说道，他只是随意猜得，毕竟铜香炉有名的不多，能与这么多贵重古董放在一起的，应该也不是凡品。
　　“大人眼力通神，正是宣德炉。”张百万连连点头。
　　刘磊道：“宣德炉肯定也比那张古画值钱啊，你说窃贼不偷贵重的东西，偏偏拿了一张不值钱的古画，这是为何？”刘磊心中暗暗称奇，种种迹象表明陆葇的猜测一点没错，飞贼根本不是为了求财，而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小老儿也不明白。”张百万这才意识到刘磊怀疑的是什么，也不禁有些奇怪。
　　这个时候聂云已经将赛威牵了过来，刘磊说道：“不管是为了什么，先找回失物再说，把那个多宝囊给我。”方七娘将多宝囊递给刘磊掂了掂口袋，将扎紧的囊口打开递到了赛威面前：“闻一闻，帮我找出这种味道。”
　　刘磊知道古装电视剧里经常演的那种用狗搜捕人犯的情节纯属扯淡，真正的搜索犬是十九世纪初才出现在欧洲的，而赛威肯定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训练。
　　刘磊当然很清楚没有经过训练的狗很难做搜索工作，但是他对刘文奇有信心，也相信这条与自己朝夕相处两个月的狗有这样的实力。果然赛威好像听懂了刘磊的话一般，伸出长长的鼻子在多宝囊内嗅了一阵，随后开始低头在附近寻找起来。
　　“好聪明的狗。”方七娘惊呼道，其他人也无不吃惊，他们还从未见过用狗搜索人犯的。
　　刘磊对着张百万摆摆手道：“我们这就去追凶，还请张老伯和家人不要出门，静等我的消息。七娘、聂云和马宁跟着我，其他人保护现场。”
　　“遵命。”两个捕快和两个护卫连忙拱手答应着。
　　“遵命。”张百万也赶快答应着，刘磊挥挥手带着几个人跟赛威一起离开了房间，向着大门处走去。狗当然不会翻墙，刘磊干脆将狗带到了有鞋印那道墙的另一边，没想到赛威却仍旧找不到。
　　看到赛威在旁边转圈，却找不到气味的痕迹，刘磊有些失望，他感觉自己可能是估计错误了。这样的工作的确有些为难赛威，它虽然是条聪明伶俐的狗，但毕竟没有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表达也是正常的。然而当刘磊打算放弃的时候，一直沿着墙根嗅着的赛威突然叫了两声，快步向前跑去。
　　“它好像找到什么了。”马宁看得兴奋起来，刘磊抬头看去发现这里距离翻墙出足有四十多米远，他不禁惊叹道：“原来如此，这个家伙在瓦顶上走了四十多米才落地，还真有轻功这么诡异的东西啊。”
　　刘磊等人不敢怠慢，跟着赛威一路前行。然而赛威却不带着他们前往闹市区，而是东拐西拐得去了城西。城西是漳州城的贫困区，这里多是土坯房和较为破落的院子，城市里求生的穷苦人都在码头干苦力，他们平时就挤在这些狭窄肮脏的街道内，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
　　当见到刘磊等陌生人进入的时候，一张张面有菜色的脸上都是警觉神色，仿佛是害怕受到伤害一般。
　　看到这些光着脚连衣服也破烂不堪的人，刘磊不禁暗暗感叹，就算是繁华的漳州城，同样有刘文奇那样的乞丐和城西这样的苦窑，不过刘磊也因此留了心，打算救济一下这些穷苦人。
　　刘磊正思虑着该如何救济一下这里的穷人，走在最前面的聂云停下了脚步回头道：“大人，赛威不往前走了，只在这里转悠。”
　　“是吗？”刘磊上前几步，发现赛威在一家民居前不停转着圈，嘴里还发出低低得咆哮声。刘磊俯身去安慰了赛威几下，让他停止躁动，然后自己围着院落看了一圈。
　　这是个破旧的小院，土坯房上到处都是雨水留下的沟壑，多年没有人清理过的屋顶甚至长着一颗小树。再看看院墙也是残破不堪，唯有大门似乎很结实，里面还被严严实实得顶住了。
　　刘磊立刻知道不对劲，这座院落虽然看似残破，实际上却十分完整，而紧闭的大门与周围环境是那样不和谐。这里可是贫民区，刘磊一路走来没有任何一个院落的门是关闭的。一来每个院落都会住着许多人家，二来他们也实在没什么可以被偷的，所以根本无需关闭大门。
　　经过一番观察，刘磊已经确定此处有问题了，将马宁找回来道：“你去通知张彪，将所有人手都带过来。记得换上便服，不许提前泄露了身份，免得人犯逃走。”
　　“是，大人。”马宁告辞后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刘磊也看向聂云道：“你也赶快回去，衙门里的护卫全找过来，同样要悄悄过来，不许搞出动静，另外让张彪和陆葇也撤了吧。”


第93章 残酷现实
　　“大人你怎么办？”聂云担心得问道。
　　刘磊看了看旁边的方七娘笑道：“我就在这里等着，难道还有危险吗？你们快去快回。把赛威也带回去，免得打草惊蛇。”聂云知道方七娘的实力，也只能点点头牵着赛威回去搬兵了。
　　转眼间这里就剩下了刘磊和方七娘，不想让对方有所察觉，他们也不能行动，只好坐到稍远处聊起天来。
　　“这里的人生活穷苦，真该帮帮他们。”刘磊感叹道。
　　“公子总是这么心善，让乞丐都去工坊上班了，又想解救这里的穷人。不过要让他们都进入工坊，公子的工坊可要扩大好多倍才行。”方七娘笑得很随意，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她已经甚少有顾忌了。
　　“你又知道了？”刘磊指着其中一个院落中说道：“你看那里，男人吃得最好却让老幼喝稀粥，太不尊老爱幼了。”他恰好看到了对面一个敞开的院落中，有人家正在吃早饭。
　　围拢在矮桌旁的一家人中，只有壮年男子面前是一碗菜汤和两个黑面菜窝窝，其他人都只是端着碗喝粥而已。因为距离比较近，刘磊得以清楚得看到了他们的粥碗里相当清澈，几乎看不到米粒。
　　方七娘是受过苦的，她也更知道这些贫苦人的情况。见到刘磊如此惊讶，方七娘忙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男人不能吃饱，就没力气出去干活。男人不干活哪儿有粮食给老幼吃，他们能活着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往往这样的家庭就依靠壮年男子，如果他一旦生病倒下了，这个家庭也就快完了。”
　　“完了？你指什么？”刘磊眉头一皱，生长在现代化城市中的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这种肉眼可见的悲惨情景，比书上写得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之类的干巴话语要生动得多，这才是如今真实的生活境况。
　　方七娘摇头道：“就像我爹娘一样，爹病死了娘也会饿死，然后就是孩子。如果母亲心思活泛些，还能赶着将儿女全卖掉。”
　　“卖掉？卖掉自己的儿女？”刘磊怒目圆睁着说道，这样的人间惨剧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你以为爹妈不心疼儿女吗？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卖掉他们，只能眼睁睁等着饿死，如果卖掉了哪怕为奴为俾，至少还能活下去。”方七娘的话令刘磊沉默了，他明白这就是社会的现实，是康干盛世阴暗面最好的展示，也是历史书从不会描写的真正状况。
　　在初降临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刘磊先想到是自己如何度过三藩之乱的危机。为此他扩充势力要发展军队，不顾一切的打牢基础让自己有抗争的能力。后来接触到天地会的人，激起他身为华夏子孙的骄傲，那是一种宁折不弯的傲气，是对外族侵略者彻骨的仇恨，所以他接任天地会副总舵主，他要打造火器，他要驱逐鞑虏恢复华夏。而在今天，看到这些底层百姓的生活，他是真真正正想要为他们做些事情了。
　　“鸦片战争的百年国耻，喊着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慈禧太后，甲午的战败，日本的入侵，到头来苦得都是底层百姓。”刘磊的心在呐喊，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既然上天让他再活一次，他就有义务帮助苦难的华夏民族提前结束三百年的屈辱，重新创造出属于这个民族也属于所有百姓的辉煌时代。那不是后世日韩般被财阀掌控的虚假强大，也不是欧美般一切掌控于资本家之手，有着巨大贫富差距的异端繁荣，而是真正的惠及所有百姓的真正强大，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富裕生活，心中充满民族自豪感的无上荣光。
　　方七娘并不知道刘磊脑海中如何天人交战，见他坐在那里发呆，还认为他是受到了震撼，继续补充道：“你也不用为他们难过，这已经是不错的了。漳州府毕竟有些小港口，码头上的活计不少，让他们不至于眼睁睁饿死。比起这个地方，那些内地城市的生活更加艰辛。”
　　“我会改变这一切的。”刘磊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真的可以吗？”方七娘有些不相信，此时聂云已经带着三十多名护卫回来了，张彪率领着全体捕快也穿着便衣从另一侧抵达了，他们只好草草结束了这次聊天。
　　张彪第一个从怀中抽出铁尺上前道：“大人，我们现在就冲进去拿人？”
　　刘磊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那贼人轻功十分了得，如果贸然进入必定让对方走脱。你们先将这个院子包围起来，一旦有人翻墙出来立刻阻挡。”
　　“是，大人。”张彪立刻分派人手，将所有捕快都分了下去，静待对方的出现。
　　刘磊转头对着聂云道：“让大家都散开，我们三个进去抓贼。”
　　“大人，怎么进？”聂云问道。
　　“你的轻功不是很好吗？先打开院门再说。”刘磊说道。
　　“好。”聂云看看墙头的高度，往双手吐了口唾沫，也不见他身体如何作势，双腿突然用力整个身体犹如火箭般冲了上去，直接跃到了院墙上。见到院子里空无一人，聂云这才轻轻跳入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不大，却到处都堆放着杂物，四周结满蜘蛛网，落着厚厚的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聂云无心查看周围情况，在发觉附近无人之后，他这才悄悄走入了门洞里。这扇大门是从里面关闭的，门后顶着一根粗大的木头，若是有人想进来就算撞门也难以进入。
　　轻手轻脚得将顶木搬到一边，聂云这才打开了院门。见到门已经开，刘磊和方七娘放轻脚步走入院内，这么多的杂物堆在附近，也的确够麻烦的。三人只能寻找能下脚的地方绕行，避免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响声。
　　方七娘和聂云有轻功傍身脚步十分轻快，很容易就绕开了杂物，反而是刘磊显得有些笨手笨脚。他在杂物间来回跳跃着，走了差不多一半距离，终于没有保持住平衡，身体一歪踢倒了几块碎砖。


第94章 飞贼身份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得乱响，屋子里顿时传出一声厉喝：“谁？”木格窗户陡然碎裂，一个黑衣人飞身扑来，手中两把短刀直攻刘磊面门。
　　刘磊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吓了一跳，身体顿时僵硬得难以动作。方七娘如何会让对方得手，她右手扯出蝴蝶双刀一跃而起，在空中已经挽出两个刀花将对方的攻击尽数拦截，同时左手一招寸劲直接打向对方肋部。
　　那人不是等闲之辈，见到方七娘招数精妙也不恋战，双脚在土墙上一点，身体在空中诡异得平移，短刀再次攻向了另一侧的聂青。聂青也是轻功高手，他的身体突然飞速旋起，手中单刀舞得好似车轮，直接向着黑衣人头顶罩去。见到两人全是高手，黑衣人吓得亡魂皆冒，他手中短刀与聂云单刀碰了一记，借着这点力道抽身后退，整个身体犹如落叶般重新飘回了屋内。
　　“别让他跑了。”方七娘低喝一声，将蝴蝶双刀交叉护在身前从窗户直接跳了进去，紧接着聂云也从另一侧窗户跳了进去。房间内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随后就是一声怒吼和窗棂被撞碎的声音，房后捕快的喊声随后响了起来。刘磊心中暗道要糟，那些武功稀松平常的捕快如何能抓到一心要逃的飞贼，他大步冲入房间内，却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房间里光线很暗，刘磊好半天才适应过来。这里摆设简单，一眼就能看完，根本藏不住人。检查无果的刘磊只好看向后窗。当他伸头出去的时候，却惊喜得发现黑衣人抓到了。
　　原来捕快们虽然实力不强，但办案经验丰富，听说要对付的是飞贼以后，张彪就带来了不少渔网。刘磊让他们守住四方，这群捕快就将房子的后部围住，张开渔网等着对方上钩。
　　黑衣人果然上当，在前门无法攻破的情况下，他真的想从后窗逃跑，结果却直接撞入了渔网中。捕快们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见到有人落网，其他人也相当熟稔，直接把自己的渔网也扔了上去，结果黑衣人身上的渔网越缠越紧，直到他再也不能动弹了。
　　刘磊绕道了围墙外面，看着被捆结实的黑衣人不禁松了口气，终于还是抓住了这个家伙。想到那个偷画的疑点，刘磊隐隐感觉其中有什么问题，所以他打算先审问一番。
　　刘磊对着捕快们挥挥手道：“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要先押着他进屋去，看看能否起出贼赃。”刘磊本来感觉自己的借口有些蹩脚，捕快们却没有表示任何反对的意思，张彪等人反而露出了然的神情，跟着飞贼跳出后窗的方七娘和聂云拉起渔网返回了院子中。
　　“这些人什么意思？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刘磊走入院子低声问道。
　　聂云笑道：“二公子，他们是以为你要把贼赃挖出来贪污一些，所以不想让他们看到。”
　　“这个……”刘磊不禁挠挠头，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怎么就变成贪官了。反正没打算拿走金银，刘磊干脆不去想它，进入房间后直接将黑衣人的面巾扯了下来。
　　当看到黑衣人的面容时，刘磊也有些发傻：“怎么会是你？知府大人。”
　　王得善阴沉着脸，看向刘磊的脸上肌肉不断抽动着，仿佛是忍耐着极大的恐惧。
　　刘磊很快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他坐到旁边的土炕上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王得善道：“真没想到啊，夜入富商家中盗窃的人居然是知府大人，你的武功还如此之好。”
　　“你想怎样？你说我偷盗？有证据吗？”王得善冷笑道：“我要提醒你一声啊，千万不要乱说话。若你找不出证据来，我可要向总督大人上奏你诬蔑上官，这个罪名可是不轻啊。”
　　“诬蔑上官？”刘磊指了指王得善身上的衣服道：“知府大人穿了一身夜行衣，不会是来玩吧。”
　　“这又如何？本官喜欢穿这样的衣服，最多是个行为不检罢了，这与偷盗无关。”王得善已经打定主意不认了。
　　“你鞋上的石灰怎么说？恐怕你不知道我在那家富商的墙下都撒了石灰吧。”刘磊冷笑道。
　　王得善面容狰狞得冷笑道：“刘大人真会编故事，难道我脚上石灰，就必定是从张百万家里踩得吗？”
　　“我有说过是张百万家吗？”刘磊摊了摊手，王得善的冷笑戛然而止，随后他却摇摇头道：“这种事情若无真凭实据朝廷根本不会认的，毕竟本官乃是四品，若宣扬出去国体有碍。”
　　“要是证据确凿，你又该怎么办？”刘磊笑眯眯得问道。
　　王得善昂首道：“那就找吧，若你能找出来我就认罪。”
　　刘磊哈哈大笑道：“我只是试探你一下，没想到真的露了口风。你竟然让我自己找，这说明赃物就在这个房间里了。我也觉得奇怪，知府大人不回自己的内宅，反而在贫民区的破院子里停留，的确有些不合常理。不过我现在想通了，大人应该为了避免被人怀疑，把这栋房子作为赃物的收藏之地。果然是好计策啊，就算那些捕快再寻找，也不可能找到贫民区来，更不可能怀疑到知府大人身上。”
　　王得善却是挺直了腰板，一副无所谓得模样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找不到赃物便没法给我定罪，到时候就算有靖南王府护着你，也讨不得好去。”
　　“是吗？”刘磊对着护卫们挥挥手道：“大家找找看，这里地方不大，应该不难找的。”护卫们立刻分散开来，在整个屋子里翻找起来。
　　刘磊悠闲地坐在火炕上，等着护卫们找出结果。王得善却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丝毫没有被抓的觉悟。护卫们在屋内翻腾了半天却是毫无头绪，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得善那股自得神情越来越盛了。
　　刘磊没有着急，他始终用眼神打量着王得善，同时冷静的思考着。有种种不合理的状况，他完全可以确定那些赃物就在这间房子里，可是王得善为何有如此的把握？他细心观察着王得善脸上表情，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第95章 知府真身
　　“二公子，这里全都找过了，可是没有啊。”聂云走到刘磊身边低声道。
　　王得善闻言嘿嘿笑道：“如何？没有证据还不赶快放了本官，或许本官还能为你求求情免受处罚。”
　　“真的吗？”刘磊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王大人表面上如此嚣张，恐怕是为了掩饰你内心的恐惧吧。”
　　“你这是什么话？别想诈我，本官不吃这一套。”王得善冷哼道。
　　刘磊微微一笑：“王大人虽然表面上颇为倨傲，却始终不敢看向我这个方向，难道是惧怕我不成？”不等王得善回答刘磊便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是你做贼心虚，害怕看向自己窝藏贼赃的地方会引起他人怀疑，却不想这才是最容易令人怀疑的。”
　　“你说什么？”王得善的脸色陡变，旋即又恢复了过来：“我说过了，你别想诈我。”
　　“是吗？”刘磊拍了拍身下土炕道：“这土炕与墙壁的连接处泥色略有不同，显然不是同一时间制造的，而在外间还有个连接的灶台，说明这是个火炕。这里是江南水乡，冬季气温不会达到结冰的程度，你为何砌个火炕？除了因为你是北方人之外，还有一个好处。火炕里面是空的，可以存放许多东西吧，也正因为火炕里面是空的，就算有人从外敲出空腔也不会怀疑。”
　　“你……”王得善真得吓傻了，他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两名护卫死死按住了，他拼命得想要挣脱绳索，但护卫们绑的太紧了，以他的能力也无法挣开。
　　聂云闻言一惊带着几个人去敲打土炕了，里面的确有空腔的声音，可是如何打开却始终找不到机关。刘磊看了看土炕，又看了看外面的灶台笑道：“王大人真是齐备了，这灶台明显没有用过，却偏偏安放了一口铁锅，说不定里面有什么暗道。”刘磊也是看到那口大灶突发奇想，他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老电影《地道战》中，有个洞口就是在灶台之下的，这才出言提醒。
　　聂云闻言立刻上前，将那口大铁锅抬了起来，对着下面伸手一摸立刻惊呼道：“下面有活板。”
　　几个护卫一起动手，拿开铁锅将灶下的一块活板拉开，露出了黑黝黝的地道口。见到这一幕，王得善面如死灰，已经彻底瘫软在地上了。
　　刘磊对着聂云点点头道：“下去查看，统计个数字出来，小心里面别有什么暗器。”
　　“是，二公子。”聂云带着两人下去了，他们都是忠诚的护卫，刘磊不担心他们会贪赃。而刘磊本人则再次看向了王得善：“王大人，有两件事情我很奇怪啊，还请您给我解惑。”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王得善已经万念俱灰，却仍旧不肯透露一丝一毫。
　　刘磊笑着说道：“是吗？第一，我只是好奇你在偷这些富家的时候，为何不拿价高的古董，而偏偏偷一些不值钱的字画，还有不多的金银？”
　　王得善闻言冷笑几声，却不肯说话。刘磊继续说道：“我想了又想，王大人久在官场当然对古董很有研究，至少比我懂得多。如今做这样奇怪的事情只有一个可能，这些画里有什么秘密，甚至比那些古董的价值更要高出百倍，这才是你盗窃的目的，至于那些金银只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王得善仍旧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刘磊继续笑着说道：“你不说我也不强求，不过这第二个疑问嘛是我刚刚产生的，王大人或许能为我解惑。按照大人的履历来看，你应该出身于湖北才对，为何会知道火炕？这样的掩饰手段大多是习惯使然，而火炕即使在北方也仅有关外才用的，难道大人并非出身湖北而是关外？”
　　“你想说什么？”王得善脸上抽动几下，终于开口说话了。
　　刘磊摇了摇头：“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感觉其中有些蹊跷罢了。”
　　王得善努力动了动，却没能挣脱绑驳双臂的绳索，他仰天看着屋顶一声长叹：“今天栽到你的手里，罗琦盛输得心服口服，是我疏忽了，以为你小小年纪只是任人拿捏，却不想如此冷静睿智。”
　　“罗琦盛是谁？难道是……”这回轮到刘磊惊讶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旋即他就醒悟了过来，这很可能是王得善的本名，而现在的他只是用了个化名罢了。
　　王得善毫不掩饰得点点头表示承认：“你想得不错，我多活这些年也算是够了，老天爷待我不薄。”
　　“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刘磊明白这其中定然有隐情，说不定还会牵扯出与那些古画有关的秘密，顿时就上了心。
　　王得善毫不隐晦自己的来意，当即朗声回答：“我本名便是罗琦盛，原是关宁铁骑中的一名千总。当年吴三桂降清我不愿跟随，只想回乡种田这才冒险逃走。那时节清军南下势如破竹，我被逼得无路可走，不得不乔装改扮隐姓埋名做了个车夫。谁曾想新任湖州知县王得善坐了我的车，要去湖州上任。我知道他家中人口都已经死于战乱之后，便狠心在路上宰了他，利用他的官凭做了湖州知县。”
　　“一派胡言，你做知县难道没人验证？”刘磊出言反驳，他感觉对方的话太离谱了，根本没有可能实现。
　　“当然没有，那时候兵荒马乱，谁有精力顾得上我？我就在湖州知县任上安安稳稳做了六年，就算以前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王得善冷笑道：“真是莫大的讽刺，没想到我几次辗转还升了官，如今做到了漳州知府的位子上。若不是碰到那件事情，我说不定会在任上直到终老致仕的，只可惜财帛动人心啊，到头来还是死在了一个财字上面。”
　　“你是说那几幅画？”刘磊心中一动，隐隐感到了其中不凡。
　　“当然是那几幅画，但其中关键我却不会告诉你的。”王得善将头一扬，摆明了打死也不说。
　　刘磊却是挠挠头：“可是你为何有这么好的轻功？”
　　“我的功夫有何稀奇，辽东习武之风甚盛，我家中又是武林世家，轻功好是自然的。我只是为了掩饰身份，常年不敢让外人知道我会武功罢了。”王得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得快要听不清了：“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定会有今天的，这样更好，我终于能下去陪那些阵亡的兄弟了。”
　　“你……”刘磊听出不对连忙抢上前去，发现王得善的嘴角已经流出一抹血迹，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黑。
　　“你怎么回事？”刘磊惊呼道。


第96章 画中谜题
　　王得善看着面前的刘磊，对他惨然一笑：“那些画的秘密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会带进棺材……棺材里的，我要……要……”说到这里王得善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身体僵硬得倒在了地上。
　　刘磊仍旧不死心得晃动着王得善，对方确是毫无反应。方七娘上前摸了摸王得善的颈侧，又翻了翻眼皮，最后撬开嘴看了看道：“公子不用白费力气了，他牙齿里藏了剧毒，刚才已经咬破毒囊自杀了。”
　　“这怎么可能？连塑料都没有发明，他拿什么做毒囊。骗人的吧，难道你还能弄到氰化钾胶囊不成？”刘磊怒吼道。
　　“什么是塑料？氰化钾？”方七娘愣了楞说道：“公子，他服用的应该是断肠草、毒箭木之类的剧毒药物，毒药是装在几层肠衣中，塞入牙齿缺缝里的。”
　　“简直不可理喻，我说过要杀他吗？”刘磊站起身气呼呼得说道：“就算你是假冒的，又何必如此，最多是我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回乡去好了。”
　　方七娘皱眉道：“公子，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他甘愿自戕也不乞求活命，说不定是因为那几幅画事关重大，让他自知难以幸免。”
　　“什么？”刘磊的脸色微变，他心中对那几幅画更加重视了。
　　聂云等人很快上来了，他站到刘磊身边拱手道：“二公子，下面有二十多筐金银，三筐古董，恐怕不下十万两啊，此外还有一个锦盒。”聂云让两名护卫将锦盒搬了过来，刘磊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正是八幅山水画。
　　这些山水都是画在非常轻薄的丝绢上，如果不是后面衬布遮挡恐怕都是透明的了，可见其材质不凡。八幅画虽然无一例外都是山水，却全都画得不成格局，虽然看上去就是古画，但山水中间总是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令人看着很是奇怪。更加奇怪的是这些山水画落款处全都没有名字，而是各写了一句诗。刘磊读了一遍发现这八句诗正好组成整首，正是陆游的《游西山村》：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这还是个谜题啊，我最喜欢谜题了。”刘磊笑着看起画来，旁边的聂云提醒道：“二公子，时间太久了吧，我们是不是……”
　　刘磊闻言这才醒悟过来，外面还有一群捕快，他不能逗留太久了。
　　“好吧，我们离开。把这些东西放回去封好，等我们有时间再过来拿。根据富户们所说，金银被盗数量并不大，其他的钱应该是王得善平日里搜刮的民脂民膏了。我看这样吧，拿出两千两白银给这些人分了，缺少的就说已经不知所踪好了。”刘磊摆摆手嘱咐着护卫们赶快行动。
　　“二公子，这个怎么办？”聂云指了指已经死透的王得善问道。
　　“带着他……”刘磊本想说带上王得善的尸体出去，转念一想却是不对劲。王得善是四品知府大人，就算人赃并获也很难给他定罪。若就这么把他抬出去，自己的麻烦恐怕更大，何况在场都是自己人，完全没别人可以证明他的清白，说不定他也会被找个由头罢官贬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片刻，刘磊看向了旁边的一名护卫。他的身材略微发胖，与王得善的身形颇有几分相似，刘磊对他说道：“你穿上他的夜行服冲出去，跑到城外就换了衣服去工匠村躲几天再回来。”
　　“是，二公子。”那名护卫二话不说，就开始扒王得善身上的夜行衣。
　　聂云低声道：“二公子，你是想……”
　　刘磊点点头：“王得善的事情不能暴露，那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先把他的尸体藏入密洞里，等过几天再将尸体扔到臭水沟里去。到时候就算捕快发现了，也与我们无关。”
　　“是，二公子。”聂云招招手，带着几个人将剥光衣服的王得善塞入了密洞之中。
　　看看一切都没有了破绽，刘磊才对着那名穿了夜行衣的护卫点点头。护卫同样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他跨出院外，两下就上了屋顶，向着远处奔去。
　　“抓贼啊，飞贼跑了。”屋内众人纷纷大喊起来，正在原地守着的众多捕快没有防备，忽然看到有个黑影从屋顶窜了出去，紧接着就是屋内的大喊声，他们顿时知道出了问题。
　　捕快们慌乱得冲向黑衣人逃离的地方，然而他们武功低微，平时抓人靠的是各种工具，现在突发状况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现场顿时陷入了混乱。
　　张彪让马宁和高绣各带一队人去追，他自己则跑入了院子。见到刘磊等人站在院子里，他上前拱手道：“大人，出了什么事情？”
　　刘磊假意焦急道：“都怪本官放松了警惕，那贼人说出贼赃埋藏的位置，我正带人起获，他就趁我们不注意跑了。”
　　“大人，那贼赃在何处？”张彪问道。
　　刘磊挥挥手，让几个护卫抬上个小箱子道：“全都在这里了总共两千两白银。”
　　“呃。”张彪有些发傻，他看了看刘磊，又看了看那个箱子道：“大人，根据各家失窃富户所报，丢失的金银不足一千五百两啊。”
　　“什么？”刘磊本以为拿少了，没想到还多了五百两，顿时感觉到一阵肉疼。谁能想到王得善如此没有敬业精神，故布迷局也不做得认真些，让自己吃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亏。
　　刘磊反应很快，立刻找了个理由：“大概是窃贼还犯了其他案子吧，这里可能不仅是几家富户的失银，也许是他将盗来的古董都卖了。既然这案子破了，此事就此作罢，你们也不用继续追查了，发出海捕公文即可。那些银两分发给失窃的富户，可惜被盗字画找不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至于剩下的金银，就由兄弟们分了吧，你们也忙了不少日子，该有些进项才是。”


第97章 矿石成份
　　“多谢大人。”张彪听得心中狂喜，五百两银子啊，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刘磊却是面无表情得摆摆手，带着人离开了，张彪赶快让剩下的几名捕快进来搬那些银子，至于给富户们分发失窃金银，发海捕公文的事情，就不需要刘磊操心了，捕快班头张彪和陆荣主簿等人会做好的。
　　“大人回来了？案子已破？”刘磊刚回来就见到陆葇大门口等候，显然他与张彪撤回之后就在此处等着消息了。
　　刘磊点点头：“是啊，已经破案了，只可惜让飞贼跑了。”他答应着向后堂走去，折腾了一夜刘磊觉得浑身难受，打算继续睡一觉。
　　见到刘磊离开，陆葇对着后面的马宁拱手道：“马大人，情形如何？”
　　“情形？激烈啊。”马宁添油加醋将抓捕过程说了一遍，最后才不无惋惜得说道：“真是可惜，让那个飞贼跑了，幸好贼赃追回来了，还给兄弟们多弄了五百两银子，也不枉我们辛苦了这些天啊。”马宁也打算回去休息，给他略一讲解就离开了，只剩下陆葇站在那里眉头紧锁：“飞贼跑了？真的跑了吗？”
　　不知道陆葇已经在怀疑他了，刘磊返回后堂先关门睡了半天觉。吃了午饭后，便精神抖擞得将从方中德那里搞来的矿石敲碎，带着化学班的学生们做起实验来。
　　这是刘磊以前习惯的生活方式，睡觉和实验没有时间规律，基本上是困了就睡，睡醒后就吃，吃饱了饭立刻投入到实验中去。天才从不是等来的，没有经历过刻苦的努力，付出更多的艰辛，天才最终也只会变成庸才。刘磊正是靠着对化学的狂热与比常人更强的大脑，才能在博士生尚未毕业的时候，找出大幅降低成本的偏二甲肼制作方法，这可是许多科学家穷尽一生都无法完成的研究。
　　刘磊带着一群学生整整忙活了大半天时间，直到掌灯时分他才笑着拿起一瓶淡粉色的液体笑道：“原来是硫酸锰，这是锰铁矿啊。”他看着另外一杯黄色液体道：“另外还有磁铁矿，这是两种矿石，需要区别对待了。”
　　确定了这两种矿石的主要成份及含量让刘磊非常高兴，这样他就能制定有针对性的冶炼计划了，尤其是锰铁矿中的锰含量丰富，简直就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他竟然在设备不齐的情况下，有了炼制锰钢的可能。
　　当然这些矿石中各种元素的占比还需要进行精确计算，才能找出最好的冶炼方式，不过这种事情对于刘磊来说非常简单，他已经看到大规模冶炼的可能性了。
　　刘磊将后续的工作交给学生们去研究计算，他自己便离开了实验室。刚刚走入院子，刘磊就见到了方七娘：“公子，郭大人和几个班头全都来了。”
　　“哦？”刘磊微微一笑，已经估计到是什么情况了。
　　果然刘磊来到大堂的时候，通判郭简、捕快班头张彪、壮班典史孙兴霸，以及皂隶班头陈杵都已经等在这里了。见到刘磊进门，郭简首先起身道：“刘大人。”在他人面前，郭简不想表现的太过亲密，所以又叫回了大人，刘磊点了点头：“郭大人和各位班头此时来访有什么事情吗？”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站班皂隶班头陈杵连忙上前道：“同知大人，我等有大事求见。今日升堂知府大人并未出现，我们找遍了整个院落，也没有见到大人的踪影。我等本以为大人有事外出了，可谁知到了现在也不见踪影。属下知道事关重大，这才请两位大人定夺。”
　　刘磊故作惊讶得问道：“什么？知府大人整日未归？我看这要有劳孙典史派人出城寻找了吧。”
　　“回禀大人，我已经问过四门的守门官，他们并未见到大人离城，此时壮班和捕快的人手已经在全城进行搜查，希望能找到大人。”孙兴霸连忙回答道。
　　“既然你们已经开始找了，为何还要找我？我也是半月没见到知府大人了。”刘磊看了旁边的郭简一眼询问道。
　　郭简笑着拱手道：“刘大人，地方官失踪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早些上报啊。如今你我二人已经是府城内职位最高的官员，所以要共同上奏总督，将此事讲明白。”
　　“哦，我就与郭大人联名写份呈文递交上去好了，诸位可要加紧搜查，务必尽快找到知府大人。”刘磊假意嘱托着，让众人尽快行动，随后他装作无意得问道：“你们可询问过知府大人的家眷？”
　　皂隶班头陈杵道：“回禀大人，知府大人自上任以来从未带过家眷，内堂仅有六名侍女，外堂有四个小厮而已。”
　　“哦？没有家眷？”这种情况令刘磊有些意外，他眼珠一转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先行搜索，如果三日内还找不到知府大人，我就随你们一起去内宅搜查线索。但在这三日内你们必须严守地方，看住那几个侍女和小厮不许离开，等待朝廷发落。”
　　“是，大人。”班头们连忙拱手退了出去，只有郭简留了下来。
　　“贤侄，你可知道王知府去了哪里？”郭简问道。
　　刘磊摇了摇头：“不知道。”现在事关重大，就算是郭简这个合作者他也不能随便透露，所以他只好说假话了。
　　郭简却不是对刘磊有所怀疑，只是借此引出话题罢了：“大计之期将近，按照大清官制，擅离职守者视为不谨，那可是要丢官罢职的。”郭简所说的大计，乃是明清两代每三年一次对地方官员的考核，如果出现了什么错漏轻则罚俸重则免职。
　　“那样岂不是更好？他是朝廷一系与我们可不同心。”刘磊悠然自得地喝着茶说道。
　　郭简疑惑得看了他一眼：“贤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知道，不过知府大人突然失踪，其中恐怕有些不为人所知的关窍，我们还是拭目以待吧。”刘磊的脸色却很平淡：“郭世叔，我看这几天我们要加紧追查才行，小侄估计明年就有变局了。”


第98章 早做准备
　　“哦？贤侄得到了什么消息？”郭简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忙追问。
　　刘磊起身走到郭简面前，放低了音量：“我已经得到消息，平南王尚可喜打算疏请归老辽东。”刘磊当然没有这样的情报系统，他只是依照历史的走向，在故意显露自己的先知能力罢了。
　　“这种事情并不新鲜，数年前三藩也曾经上奏归养，结果被当今皇上驳回了。”郭简摆手道。
　　“今时不同往日啊世叔，当年小皇帝刚刚诛杀鳌拜，权威未立人心未服，他当然不敢逼着三藩造反。如今时移事异，康熙也准备多年，手中有了足够的底气，尤其是我听说他最近命兵部大量铸造红衣大炮，显然是有所图的。”刘磊低声道。
　　郭简倒吸了一口凉气：“贤侄，你的意思是天下要乱？”
　　刘磊点了点头：“康熙明显是在防备三藩，打算以武平灭，只是苦无借口而已。我担心这次平南王尚可喜是中了康熙的计策，以为自己上书请辞既能讨好皇帝又能得到安抚，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当然要表表忠心了。尚可喜上书请辞，吴三桂和耿精忠当然也不能落后，一定会随同上表请辞的，康熙必然顺水推舟答应下来，逼着三藩造反。”
　　“高明啊，这样一来三藩造反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他们扯起明室旗号，也会因为主动反叛清廷而抵消影响。”郭简一拍大腿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吗？一旦朝廷和三藩要打仗，势必会清理其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例如在福建境内，朝廷势力与我们这些中立势力就会成为靖南王府的清理对象。”
　　郭简闻言颇有深意得看了刘磊一眼：“你不是已经与和硕额驸八拜结交成为义兄弟，还受到了靖南王的器重，怎么会是中立派？”郭简所说的和硕额驸就是耿聚忠，因为耿聚忠曾经与二哥耿昭忠留住北京，顺治十五年皇帝将和硕柔嘉公主下嫁耿聚忠并赐封三等子爵及和硕额驸，所以郭简便称他为和硕额驸了。
　　刘磊却是笑道：“这只是障眼法罢了，主要是不想让王府提前惦记上我们。但要以此为屏障，那就是不自量力了，毕竟我们不是耿精忠的嫡系。一旦有什么大事发生，他首先会试探我们是否愿意归顺，随后就会夺我的兵权。”
　　“你有什么兵权？”郭简惊讶道。
　　刘磊嘿嘿一笑：“我给耿聚忠献策在各地建立民团以充实军队，他不但同意了，还给了我五百民团的名额。”
　　郭简被刘磊说得越来越糊涂了：“贤侄你究竟要如何？”
　　“很简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刘磊笑道：“如今三藩的动向朝堂之上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一旦三藩之乱成为事实，所有地方官员都会受到靖南王的关注，谁表了忠心纳出投名状，才能真正得到信任。我们的做法就是虚与委蛇，建立明暗两支军队，其中一支民军是给耿精忠看的，另一支化整为零藏在暗处。等到耿精忠让我们纳投名状的时候，就把五百民团上交给他统一指挥，耿精忠必然会把我们当做亲信，将地方治权交给我们，我们就可以得到一块地盘发展壮大自身了。耿精忠要出兵江浙必然自顾不暇，等他回过头来发现我们的异常，已经无能为力了。”
　　“贤侄的计划实在太险了。”郭简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看似文弱的刘磊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想出这样兵行险着的计策来。
　　“的确是很险，不过也没办法，若不如此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刘磊无奈得纵纵肩：“所谓成事在天，我们就碰碰运气吧。”
　　“也只好如此了。”郭简叹了口气，两人谈论了很久，刘磊将自己办教育的事情告诉郭简，他也表示会帮忙邀请著名儒生过来撑场面，双方一拍即合先把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决定过了年就开始操作了。
　　等到将郭简送走，刘磊便把聂云找了过来：“我改变主意了，你去找张扬帮忙，今晚就把王得善的尸首挖出来，借着明日张扬运货的机会带出城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等过几天就把那几幅画和金银都运回来存储，我还有大用。”
　　“是，二公子。”聂云当即去了。
　　刘磊倒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天空中皎洁得圆月喃喃道：“原来已经是三年大计之期，看来不用尸体也能把此事摆平了，真是天助我也。今天的月亮真圆啊，不知道明年这个时候还有没有心情赏月了。”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与此同时北京皇城内也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此人身材挺拔细眼长眉，他身穿淡紫色龙袍，头带明黄珍珠冠，腰缠紫金玉带，端地华丽无比，唯有那满脸的麻子有些破坏美感。
　　这个人正是康熙，仅仅十八岁的年轻皇帝爱新觉罗·玄烨，此刻他就站在干清宫的窗户前发着感慨，而在他身后站立的则是四个中年人，大学士索额图、图海，兵部尚书明珠和户部尚书米思瀚，他们是傍晚被招进宫来的。
　　站在阶下的四个人皆位高权重，乃是康熙手下最重要的大臣，他们偏又在某些重要事务上分属两派各不想让，着实令康熙头疼。康熙皇帝对着月亮发了阵感慨，转头看向四位大臣道：“朕据线报所得，尚可喜打算上书请辞，不知你们作何感想？”
　　“臣以为当好生慰抚，以示朝廷宽宏仁德，免伤忠臣之心。”中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图海第一个说话了。
　　“忠臣？未必吧。”康熙略带着自嘲的语气看向另外一人：“明珠你怎么说？”
　　兵部尚书明珠被点了名，当即上前道：“回禀皇上，本来册封三藩乃是彰显其功，以示朝廷优渥，也要他们为国镇守边疆。如今吴三桂、尚可喜老迈，耿仲明病逝多年，三藩已是名存实亡。若尚可喜能体恤上情，愿意自请撤藩，朝廷不如顺水推舟也免去了许多手脚。”
　　康熙摇头道：“明珠啊，所谓未思进先思退，若三藩犯上作乱，你认为朝廷兵力够用吗？”


第99章 睿智的康熙
　　“回禀皇上，如今绿营精锐，八旗训练得法，工部又铸造许多大炮。若三藩有所异动，我大军感皇上仁德，兵锋所指必定望风披靡，所向无敌，覆灭三藩只在股掌之间。”明珠喋喋不休得拍着马屁。
　　“好了。”康熙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明珠哪儿都好，就是一旦奉承起人来没个完，听得令人牙酸。
　　康熙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兵力准备已经差不多了，转而看向了户部尚书米思瀚：“米思瀚，依明珠所说兵员已经整备，不知道粮草如何？”
　　“回禀皇上，军需耗资内外协济，足以为三十万大军支应十年所用。”米思瀚拱手回答道，他虽然并未劝谏，已经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支持撤藩的决心。
　　康熙闻言满意得点了点头，如今朝中大臣还算不错，虽然入关时的诸多名将皆以去世，八旗在实力上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如果真的要开战，他却不是很担心。
　　最后康熙转向了始终没说话的索额图：“索额图啊，你认为若三藩自撤，又该如何？”
　　“皇上圣明，若能将刀兵消弭于无形，实乃功德无量。若三藩知皇上仁德，必定感恩戴德。”索额图这话却说得四平八稳，即没有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引得康熙侧目。
　　康熙笑道：“不错，既然如此朕就试试诸位藩王的忠心好了。如今和硕额驸吴应熊在京中安享，另外一位和硕额驸耿聚忠，还有多罗额驸耿昭忠却回了福建，实在不合祖制啊。既然靖南王耿继茂已经去世数月，守孝期满也该回京了吧。”
　　“皇上圣明。”四人齐齐躬身施礼。
　　削藩的事情暂且不讲，康熙看看自己龙书案上的一叠奏折转移了话题：“五天前朕收到了两份奏折，全都是来自于漳州府的，你们猜猜是什么？”
　　“臣等愚钝。”四人再次保持了应有的默契。
　　康熙笑着拿起其中一个奏折道：“这里面有个奏折是漳州知府王得善，漳浦总兵刘炎，海澄总兵赵得胜联名上奏，声称新任漳州同知刘磊与民争利，高价售卖假货给百姓，造成当地极大恐慌。还说刘磊所受产品价高质次，甚至死了人的。”
　　“此人不思报国与民争利，实在应该严惩，臣以为……”图海刚说了一半，旁边的索额图抻了抻他的衣角。图海立刻醒悟到不对，他平时也算冷静却最看不起那些华臣，如今听到有华臣被告，下意识得便想落井下石。
　　此时索额图提醒图海才发觉不对，康熙既然说是两份奏折，彼此之间定然是有关联的，自己只听了一份奏折就认定对方有罪，肯定会给皇帝留下个偏听偏信的印象。
　　图海话才说了一半就楞在那里，康熙却是不会放过他的：“大学士怎么不说了？后面怎样？”
　　听到康熙问话，图海打了个哆嗦连忙回答道：“臣以为此事有些蹊跷，须当派人暗访，若确有此事不可姑息。”好在图海为官多年，关键时刻把话又给兜了回来，饶是如此他也感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康熙却没有注意到低着头的图海有什么异状，他拿起第二份奏折道：“这第二份奏折与第一份是同一天到的，几乎不分先后，也是漳州府来的奏折，情节却是大相径庭啊。”
　　见到众臣都低着头静听，康熙感觉自己的掌控欲得到了满足，他笑着说道：“这第二份奏折就是漳州府同知刘磊送来的，他声称自己的属下在漳州府开设商铺偶获小利，希望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自愿捐赠私产一万两白银为漳州府建设官学为国求贤。众位说说看，这两份奏折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康熙的介绍听得四人面面相觑，他们当然听得出来哪个是假的，毕竟都是当老了官的人精，官场上那点猫腻还不是如掌上观纹嘛。只是现在皇上既然亲自提出来了，当然是想要显示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他们怎能搅了皇上的雅兴，因此四人再次默契得来了句：“臣等愚钝。”
　　康熙哈哈笑道：“朕看这两份奏折都有水份啊，王得善三人联名的这份奏折破绽太多，一个漳州府同知若是惹起民怨，何须两位总兵联名上奏，尤其是漳州府不在海澄总兵辖下，赵得胜添得什么乱？若是刘磊真的欺压百姓弄死了人，甚至是激起民怨，闽浙总督范承谟会不上报？”
　　“皇上圣明。”四人齐声喊道。
　　康熙又拿起刘磊的奏折道：“这份奏折同样言不由衷，就算刘磊开的店铺获利颇丰，短短一两个月也不至于获利上万两吧，否则他不是成了财神爷。这两份奏折连在一起就很有意思了，显然是王得善伙同两个总兵索贿不成蓄意诬告，刘磊为求自保才甘愿拿出大笔家资开办官学，以避灾祸了。”
　　“皇上圣明。”四个大臣不厌其烦得重复着这句话，仿佛他们也不会其他的话了。
　　康熙点点头道：“大清入关以来，渐有中兴之相，但根基仍旧不稳。如今三藩威胁在侧，决不能容许迫害好官的事情发生。所以朕决定发一道圣旨，将王得善免职缉拿回京降罪，刘磊则提升为漳州府知府，任他开设官学。同时将漳州府设为特例，其官学不归福建学政管辖，学生皆可拜刘磊为师。另外还要让刘磊进京面圣，朕要亲自见见他。”
　　康熙毕竟还很年轻，决断方面略有些稚嫩，图海最后还是没忍住提醒道：“启禀皇上，此事毕竟相隔甚远，若漳州府同知刘磊真有与民争利的情况，皇上的圣旨可能……”后面的话图海没敢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康熙微一皱眉随即舒展，他是个听得进劝谏的明君，对图海所说的可能立刻就警觉起来：“既然如此朕就写两份圣旨，由钦差大臣前往宣旨。若是王得善诬告便如此处理，若真是刘磊有什么逆事，那就直接缉拿入京，朕看就派周培公去吧。”
　　“皇上圣明。”四人再次异口同声，康熙命索额图去写奏折，便挥退了众人回到后宫去了。


第100章 太后决断
　　走出干清宫图海特意走慢几步与索额图并肩，看看明珠和米思瀚距离稍远才低声询问：“索大人为何出尔反尔？”
　　“我何时出尔反尔了？”索额图满面微笑地看着图海，明显是在装傻。
　　图海早就习惯了索额图的做派，也不在乎他语带调侃，直接反问道：“裁撤三藩是多大的事情，关系到我大清国运，若因此而逼得三藩造反，我等便是大清的罪人了，索大人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之前诸大臣共议的时候，你说得掷地有声，怎么刚才却全都翻了过来？”
　　“我何时翻过来了？我不过是说若三藩自撤实乃功德无量，我可没说撤藩对或不对。”索额图笑得很神秘，显然是话里有话的。
　　图海性子却比较直：“就算你说得是如此模棱两可的话，但在皇上耳中那就是肯定了，这不是误导皇上吗？”
　　索额图指了指前面两人：“你看皇上今天召见的人都是谁？一个兵部和一个户部的尚书，又都是主战派。皇上一上来就询问兵马粮草，再问咱们是否撤藩，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皇上已经打定了注意，你我反对也是无效。”
　　“这……总该据理力争吧。”图海看着索额图戏谑得目光，只能摇头叹气了。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图海在康熙面前表现失常，将来官途必定有碍了。
　　众大臣退去之后，康熙却并未安睡。此时刚刚定更天，月亮高挂时间尚早，只是北京城昨日刚下了雪，寒风颇为冷彻。即使在这样的冬夜之中，康熙仍旧踩着满地的白雪，信步走向了慈宁宫。这是康熙亲政以来的习惯，若是有了什么重大事情，他都要第一时间去找圣母皇太后询问意见的。
　　来到慈宁宫的时候，这里仍旧灯火通明。见到康熙带着亲信太监梁九功走来，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倒请安。苏茉儿听到声响知道康熙来了，连忙将帘子撩了起来：“皇上这么晚还过来？”已经快六十岁的苏茉儿地位尊贵，宫中都尊其为苏麻喇姑，掀帘子这样的事情本不该由她来，只是皇上过来了她才特意表示尊重的。
　　“额涅安好，我有事要请教老祖宗。”康熙闪过门帘迈步走入大殿，此时孝庄皇太后正端坐榻上抽着水烟袋，眼睛盯着地上一张巨大的地图。
　　“给老祖宗请安。”即使身为皇上，康熙仍旧对这位皇祖母很尊敬。
　　孝庄皇太后点了点头：“皇上又有什么疑难的事情了？”
　　“是啊，孙儿听闻尚可喜要自请撤藩，就找了索额图、图海、明珠和米思瀚四个人过来询问，结果三人都是支持撤藩的。”康熙笑道：“只是孙儿心中还有些没底，不知道是该撤好还是不该撤好。”
　　孝庄皇太后看了看康熙笑道：“皇上若要撤藩不该问大臣，而是该问自己的。”
　　“这是为何？”康熙听得不解道。
　　孝庄皇太后指了指面前的地图道：“你看这汤若望绘制的大清全图，全都是我大清的疆域，这该有多大啊？再看看三藩之地，不过弹丸罢了。如此之大的差距，你还要犹豫，这只能说你准备不足。试问你自己都没有底气，还能让别人为你解惑吗？其实答案早就在你自己的心里了，又何必问别人？”
　　“这么说，孙儿就再等两年？”康熙闻言有些犹豫了。
　　孝庄皇太后摇头道：“你想多准备两年，三藩也在准备啊。何况吴三桂他们全都老了，没有几年好蹦跶了，他们肯不肯等也不一定了。若是你不许撤藩，三藩却造了反，虽然是他们理亏，朝廷内外却会认为你不能决断软弱可欺，所以才会让别人家打上门来，这于军心士气都不好。”
　　“朕明白了，我大清于马上立国，经大小数百战，多蒙先祖浴血方才得此天下，大清勇士天下无敌何惧一战。”康熙激动地说道。
　　孝庄皇太后点了点头：“不错，打仗打得就是勇气是决心，若你自己先退缩了就会被夺了气势，若败了便怨不得别人。若总是以人多为胜便弱了自己的气势，时间久了便没了决断，君弱则臣欺。至于那些大臣可用不可信，大清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可不是他们的。”
　　“老祖宗圣明，孙儿受教了。”康熙连忙躬身施礼：“说起大臣最近确是有了件新鲜事。”康熙将刘磊和王得善两份奏折的事情说了一遍：“朕打算让他进京来看看，若是栋梁之才便加以培养。”
　　孝庄皇太后点点头道：“这件事皇上处理得不错，有青年才俊便要多多提拔，但也要看清他有没有野心，华夏人始终不是满人，我们也不能太过相信。”
　　“老祖宗多虑了，您看范文程一干华臣做得不也挺好吗？”康熙笑着回答道。
　　孝庄皇太后点了点头：“我老了，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了，大主意还是要皇上自己拿。等那刘磊入了京，你把他带来给我看看，若真是个人才，下嫁个公主笼络其心也就是了。”
　　“朕也有这个意思，还要老祖宗成全。”康熙笑着回答道，他与孝庄皇太后又说了会儿话便出来了，苏茉儿仍旧是恭敬得送到院子里。康熙看了苏茉儿一眼说道：“额涅不用送出来了，您的年纪也不轻了，可要多保重身体。”
　　“苏茉儿是个下人，粗使惯了不怕寒气，到是皇上日理万机，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骨。”苏茉儿微笑着说道。
　　康熙点了点头道：“朕觉得老祖宗的年纪大了，脑子有时会犯糊涂了，额涅平日可要多照顾些。”
　　“这个不必皇上挂念，苏茉儿自然省得。天也不早了，皇上赶快回去歇着吧。”苏茉儿微笑着说道。两人相差四十多岁，康熙可谓是她一手带大的，彼此的关系不是母子胜似母子，说话的时候也都颇为随意。康熙对着苏茉儿点点头，让梁久功在前面引路，很快离开了慈宁宫。
　　第二天早上，刘磊又出城了。这次出城却不是为了掩护聂云搬运王得善的尸体，事实上那件事情聂云夜里就做好了。关键是刘磊已经将铁矿石的成分分析了出来，也做好了冶炼计划。为了尽快大批量生产钢铁，他可是一天也不想等了，虽然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他仍要赶着去猛虎寨一趟。


第101章 炼铁高炉
　　炼铁炉是要建设在狮头寨的，不过人员却要从猛虎寨抽调过去，何况这方面方中德才是专家，刘磊只好先找他商议。见到刘磊快过年了还跑过来，方中德颇为诧异，不过当他在马车上见了刘磊所绘制的那套高炉图纸的时候，已经完全傻眼了。
　　没错，刘磊完全放弃了十九世纪平炉炼钢的套路，直接上马高炉了。当然高炉所需要的是更结实的建筑材，这一点刘磊也做好的准备。
　　刘磊将一份详细的配方递给了方中德：“这里面是耐火砖的基本成份，你看看能否制作。耐火砖的制作比较简单，砖坯里要掺入沙子和部分矿粉，还有炼铁剩下的矿渣，具体用量已经给你标识出来了。”
　　“副总舵主，此物有何用？”方中德问道。
　　“耐火砖当然是耐火烧的，就算让炉内温度提升一倍，它也足以承受。”刘磊给方中德介绍起各种冶炼的不同温度，听得他几乎合不拢嘴巴。
　　“这就是副总舵主给那些孩子所讲的物理和化学？”方中德询问道。
　　“是的，冶炼涉及到物理和化学两方面的知识，我也将它们统称为自然科学。”刘磊点了点头道。
　　方中德涨红了脸，好半天才问道：“副总舵主，我可不可一起学习？”
　　“你？”看着这位满是求知欲的红旗香主，刘磊不禁有些想笑，他摇摇头道：“猛虎寨距离衙门太远了，你还要在这里主持大局，怎么能长期泡在那边？”刘磊的反对让方中德很是失望，他已经完全沉迷于制器了，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如饥似渴。
　　方中德也明白现在局势不允许，起兵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必须牢牢掌控铁匠作坊，加紧打造各种应用之物。不过刘磊后面的话，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我打算过了年之后，就把那群学物理的孩子都弄过来，理论知识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也该开始实践了。另外我编写的物理书和化学书也会带过来，还有一本我自己写得册子，全都放在你这里。不过这是机密，只能给可靠的人看。”物理书没有多大问题，其中知识大致相当于如今欧洲的最高水平。关键是化学书和他另外编写的册子里面，有太多超越如今科技的东西，万一传播出去很可能推动欧洲科技水平的急速提升。如果他还没有准备好就让欧洲开启了工业革命时代，局面将不可预测，所以暂时还是保密的好。
　　“放心吧，副总舵主，我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方中德喜得咧开了嘴。
　　刘磊摇了摇头道：“以你的根基，自学都没有问题，如果有不懂的再问我就行。”
　　“行啊。”方中德听得喜笑颜开，两人又谋划起高炉的制作问题。
　　建设高炉需要先期准备的工作很多，除了水泥这种粘合剂已经开始试生产之外，打造新的耐火砖窑需要时间，另外还有分段打造的炉体必须猛虎寨铁匠工坊来解决。按照方中德的估计，怎么也要两个月才能完成，这还不算在狮头寨砌炉的时间。刘磊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在没有任何配件生产商，一切只能依靠手工的时代，这样的工作效率已经算是很快了。
　　不过刘磊嘱咐方中德下次购买铁矿石的时候，将两种矿石区分放置，先将磁铁矿石冶炼，这样能够更容易得熔炼生铁，至于那些锰铁矿石刘磊打算等一切进入正轨打造锰钢之用，若是做成生铁就太浪费了。
　　所有任务都部署好之后，刘磊当天就回城了，他明天早上还有事情，不能在猛虎寨多耽搁时间。第二天早上郭简如约而至，三天没有找到王得善的踪迹，他们必须要前往王宅看看了。
　　为了拥有更多的在场证人，刘磊除了带上十名护卫之外，还有郭简和十几名捕快，另有壮班抽调的十人作外围警戒。捕快早已经将这里封锁了，府内侍女和小厮都提心吊胆，生怕会出什么事情。等到刘磊和郭简抵达的时候，他们已经吓得不敢抬头。
　　“各位不用紧张，我们此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从知府大人的随身物品中找到他去向的线索，希望尽快把大人找回来。”刘磊安抚着众人。
　　“能将老爷找回来当然好，还请大人多多帮忙。”其中一个年老的仆人拱手道，他虽然只是小厮，但因为王得善没有管家，他又服侍多年，在这里算是最管事的一个人了。
　　刘磊点点头，带着人走入了后宅之内。王得善并未在漳州府置业，这也是官员们惯常的做法。毕竟任上最多五年就要换地方，谁会傻得在当地买房子，所以王得善平时就住在衙门的后院内。这里是个两进的小院落，有个不大的花园，房间内陈设都非常简单，根本没有多少可以搜查的东西。不过经历了抓捕王得善的那个院子之后，刘磊就特别留心了，他要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暗格。
　　本来刘磊打算故技重施，看看能否找到王得善上任之后重新整修过的地方，可是官衙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到处都是极为陈旧的痕迹，根本不像是最近几年更换过的，刘磊也不禁微微皱眉。
　　捕快们干活还算麻利，他们配合着王磊的护卫，将所有房间搜查了一遍，甚至连花园也仔细查看，最近动过土的地方必须翻找，可谓相当细致。刘磊和郭简一起坐在书房里等消息，可是随着一队队的回报，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刘磊不禁暗暗着急，依照他的想法本是打算找出王得善假冒官员的证据，借此将其革职上告，到时候自然不用再查找了，只需一个海捕公文了事。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找到，要继续找下去说不定还有可能暴露自己，这绝不是件好事情。
　　看看始终站在书房内，耷拉着头不敢说话的侍女们，刘磊询问道：“是谁伺候知府大人日常起居的？”
　　“回禀大人，是奴婢。”一个略有几分姿色的娇俏女孩站了出来：“奴婢小雪，平日里伺候大人的起居。”
　　刘磊点头道：“最近几天王大人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这……”小雪想了想道：“最近大人睡得很晚，每天除了升堂之外就要出门，很晚才回来，到了家中就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至少到三更天才回去睡觉。”
　　“哦？此事很反常啊。”郭简惊讶道。
　　“的确有些反常。”刘磊点了点头道：“你们最近谁听到知府大人说过什么不正常的话？”


第102章 一个锦盒
　　“大人，最近我家老爷经常念叨些什么三九，四七，一个点什么的，让人听不明白。”那名老仆人说道。
　　“哦？”刘磊听得更加糊涂，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暗语不成？这家伙搞那些山水画还有个团伙？这可要好好留心了。
　　“啊对了，启禀大人，两个月前老爷突然让我给他买了一匹黑布，要做一身黑布衣服，还买了薄底快靴。”另一个小厮说道：“老爷平日里喜欢蓝色的衣服，从不穿黑色的。”
　　刘磊闻言一愣，随即目光凝重起来，这显然是王得善为了偷盗做得夜行衣，薄底快靴则是为了走路没声音。幸好捕快们一个也不在场，否则很有露陷的可能，为了避免让他人联想到最近的连环盗窃案，刘磊看着四周想要转移注意力。
　　忽然刘磊看到地面的青石板上有些半圆形的划痕，他心中一动迈步走了过去。众人见到刘磊突然走到墙角，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问话自然也就停止了。刘磊蹲在地上，摸了摸青石板的划痕，又看了看前面的书架说道：“知府大人很喜欢搬家吗？”
　　“啊？搬家？”老仆人惊讶道：“我们在这里数年也没搬过家啊。”
　　“我是说搬家具，知府大人是不是喜欢将陈设搬来搬去的。”刘磊问道。
　　老仆人摇了摇头：“绝对没有，我们在这里住了三年，陈设全都在原来的地方，从未搬动过。”
　　“那么这里的划痕就有问题了。”刘磊指了指地上的划痕道：“这些划痕比较新，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也就是说知府大人最近经常搬动这面的书架。”
　　听到刘磊所说，聂云立刻上前，与两个护卫一起推动了一下书架。他们发现书架并不算重，三人顿时合力将书架搬开了。当书架被转了九十度之后，暴露出来的墙面上出现了一个空缺处，里面正是个锦盒。
　　刘磊眼前一亮，随即上前将锦盒拿了出来，只是上面还有一把锁，根本就打不开。刘磊晃了晃锦盒，感觉里面没有重物，应该不是存放银两珠宝的，那就很有可能是文件了。
　　“去找个锁匠来。”刘磊对着护卫说道。
　　郭简连忙上前劝阻：“刘大人，这是知府大人的私人物品，我们不好随便打开吧。”
　　刘磊摇摇头：“里面没有重物，应该不是存放金银的，反而有可能是些有用的信息。如今知府大人下落不明，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万一里面有线索不是能尽早将人救出来？”
　　“可是……”郭简感觉不妥，万一王得善回来追查此事，刘磊反而会非常被动的。只是他才说了两个字，刘磊就摆手制止了：“知府大人安全要紧，此事我承担下来了，若是有什么问题，我自向大人领罪。”他说话的时候心中暗暗嘀咕着，等我过几十年死了，到地下去找王得善领罪吧。
　　既然刘磊都这么说了，郭简也不好再阻止，毕竟王得善失踪的事情太大，两人都担不得干系。锁匠很快被找来了，几分钟后锁头打开他才退了出去。
　　等到锁匠离开，刘磊端着盒子到郭简面前，在众人的见证下缓缓打开。刘磊发现最上面的是是一本封皮上没有注名的书，表面的暗黄和边沿处微微卷起，证明它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刘磊小心将其拿出来轻轻打开，发现里面的书写并不算工整。随便看了几行，刘磊发现这似乎是本手记，描写的事情与南宋有关。只不过里面记述的都是些琐碎事情，而且内容事无巨细什么都写，仿佛作者是个唠叨婆。
　　翻过第二页，刘磊的内心就抽了一下，因为在这一页的最下方，明显有几个新填上去的字，恰好是老仆人所说的那些内容。刘磊不禁心中一动，这几个数字太像密码了，难道是王得善最近在以此解开什么谜团？最近王得善关注的不就是那八幅山水画吗？很可能这本书与那些画有些关联，想到这里刘磊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本书弄走了。
　　现在的人太多，刘磊也不好直接将书揣起来，他只好装作没发现线索的样子，看似随意得将书往旁边一放，继续翻找下面的东西。下面的纸张新旧不一，最下面的那张虽然不如那本书古老，也已经微微发黄，至少是十几年前的了，最上面的那张纸却还是崭新的，刘磊将其全都拿了出来细细研读，发现都是些来往信件。
　　将最上面的一封信打开，刘磊看第一句话都倒吸了口凉气。这竟然是延平郡王府给王得善写的信，写信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延平郡王府资政参军陈永华。
　　刘磊往下看其中内容，越看越是心惊，原来是王得善先给延平郡王府写信之后，陈永华所写的回信。其中内容多是勉力之意，同时嘱咐他加紧搜罗志同道合之士，尽快调查清楚福建驻军的情况。
　　这显然是最近才抵达的一封信，看来王得善始终都是延平郡王府的眼线之一，似乎在密谋着什么事情。刘磊将这封信递给了郭简，又抽出第二封信看了起来，这里的内容与上一封大同小异，都是陈永华询问军事情报的事情，他不禁暗暗有些后悔。
　　没想到自己穿越回清朝，第一个破获的案子居然是把延平郡王府在清廷的暗探给挖出来了，早知道他就该与王得善合作，说不定还能与郑经拉上关系，岂不是两全其美。
　　郭简也惊呼了起来：“这个王得善好大胆子，居然勾结延平郡王。”听到这句话，那些侍女和小厮已经吓得全都跪下了。这可是谋逆大罪，要全家抄斩尽灭九族的，他们这些下人也跑不了。
　　“让张彪去找郭锦来，先将这些下人收押等候处置。”刘磊随后对着郭简道：“郭大人稍安勿躁，待我详细看看内容再说。”他又拿起了第三封信，随后是第四封，第五封，里面的内容都差不多，除了陈永华所写的一些褒奖话语，以及给他经费的数目之外，就是所要各种情报的，很显然王得善做了多年间谍，给郑经搞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第103章 南宋遗宝
　　刘磊一封封的看，直到最后一封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所想要的内容。那应该是王得善与延平郡王府接头时的第一封回信，陈永华在里面所写的让刘磊能推断出王得善写信的内容。
　　前半封信在刘磊的意料之中，陈永华提到了王得善的身世，这显然是他之前写信告知对方，以求得对方信任的。后半封信的内容，却差点惊掉了刘磊的下巴，原来在信中陈永华写道：“你所说南宋遗宝的事情需缓缓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如今只有一本书尚不能确定位置，还需查探八幅山水画的踪迹，若能成功兄即为大明复国之首功也。”
　　这句话别人听不懂，刘磊却是一看便知，八幅山水画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自己缴获的那些了。这说明自己的判断没错，八幅山水画与这本没有名字的古书连在一起有个惊天大秘密。至于这个被叫做南宋遗宝的惊天秘密究竟是什么，刘磊还不知道，但他认为只要自己慢慢查找应该没有问题的。
　　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问题，刘磊趁着房中没有他人，而郭简又在低头查看信件的空隙，飞快的将这封信塞入了袖口里，随后又把那本古书也塞入怀中。
　　整理好衣服，刘磊清了清嗓子道：“世叔，这件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王得善乃是延平郡王府的奸细，看来是他有什么阴谋败露畏罪潜逃了。”
　　“这……实该如此。”郭简点了点头道。
　　刘磊拿起那些信件道：“我们要尽快联名上奏朝廷，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还有这些证据都要交到闽浙总督范大人手上才好，我看这件事决不能耽误要尽快执行。”
　　“一切都依贤侄。”郭简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衙门之后，立刻命捕快封锁了此地，同时由郭简写了奏折，刘磊署名后将证据也放在一起，交给亲信护卫快马加鞭送往福州城。
　　为了避免被得到消息的延平郡王府水师拦截，刘磊没有通过海路运送奏折，而是选择了陆路。骑马走官道时间自然要长些，当奏折送到闽浙总督范承谟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的早上了。
　　听说漳州府同知与通判联名发来的奏报，总督范承谟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以大清官场的作风，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之后就停止了一切工作，至少要等元宵节过后才开始正常办公的，谁能想到他们在大年腊月三十还发来了奏报。
　　范承谟顿时判断出了大事，他连忙升堂将护卫叫了上来，当堂打开了那个包裹。拿起奏折才看了几行，他的脸色已经变了，范承谟又将压在下面的信笺拿出来看了看，心中便再无疑问了。
　　他看向那名护卫道：“这些东西都是漳州府同知和通判交给你的？”
　　“是的，总督大人。”护卫恭敬得拱手道。
　　范承谟点了点头：“你何时从漳州府启程，当时情况如何？”
　　“回禀总督大人，小的是腊月二十六从漳州府启程的，当时同知大人已经命令捕快封锁了知府衙门，地方一应工作全都移到了同知衙门，此外同知大人已经通知了漳浦总兵和海澄总兵加强防范。”护卫回答得四平八稳，让范承谟暗暗点头，夸赞刘磊手段恰当雷厉风行，没有出现什么错漏。
　　范承谟对着护卫道：“回去告知你家大人，要谨防奸细，尤其要严防海上，郑军若有所行动立刻通报。”
　　“是。”护卫随后下堂去了，范承谟神情严肃得对旁边侍者说道：“立刻去请蕃台和臬台大人过来议事。”不提总督范文程如何与福建巡抚商议此事，又如何以八百里加急将奏折送往京城，刘磊已经在研究那本古书和八幅山水画了。
　　八幅山水画被挂在书房墙上，刘磊拿着那本古书在屋子里来回转悠，时而看书时而看画，却始终摸不着头脑。研究了半个时辰没有丝毫进展，刘磊感到有些头疼，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二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外面正是张扬的声音，这几日刘磊有事，一直说好要商讨的事情拖了好几天。如今刘磊在书房，张扬便过来看看了。听到张扬的声音，刘磊就想到上次出门对方所说的商谈了，他将古书塞进桌下道：“进来吧。”
　　书房门一开，张扬转身走了进来，对着刘磊拱手道：“二公子，我有些事情邀请您定夺。”
　　“坐下吧，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刘磊笑着让张扬坐了下来。
　　张扬说道：“我之所以要与二公子商议，是因为商铺的问题。如今虽然城内商铺已经达到了八个门面，年后泉州的铺子也要开张，但仍旧稍显不足。我看几个工坊的产量还在继续扩大，如果不早作打算恐怕到时会手忙脚乱，最好是将商铺开到福建各地去，以我们的商品必然非常受欢迎。”
　　听到张扬所说，刘磊笑了起来：“我以前只想让你临时管理商铺，没想到却找出个被埋没的商业人才。你也是有心了，居然能提前想到扩展商铺，将买卖推广到全省去。”
　　“这只是在下愚见。”张扬拱手道。
　　刘磊摆摆手：“不是什么愚见，你想得很好，也很对，不过却忽视了一点。”
　　“哦？二公子请说。”张扬询问道。
　　刘磊问道：“若我们将商铺开到这个福建，你认为需要雇佣多少伙计？要花多少钱租赁或者购买商铺？”
　　“这个……如今所赚的钱总该够吧。”张扬低声道。
　　刘磊摇摇头道：“就算有了商铺和伙计，运输需要多少费用，我们又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你也知道官场为何物，若我们在各地开设店铺，还要打点上下官场，摆平地方势力。更何况我们把生意做绝了，让其他商人如何生活？他们必然会团结起来甚至勾结地方官绅与我们为难，这些麻烦又该如何解决？”
　　“这……”刘磊一连串的问题，让张扬哑口无言，他这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第104章 宴请富商
　　刘磊笑着摇头道：“所以我打算不再开设新的商铺，只保持漳州府和泉州府的两家商铺即可。”
　　“可是……”张扬要反对，却被刘磊拦住了：“放心吧，我们的钱一点也不会少赚的，只会越赚越多，我们搞批发生意。”
　　“批发生意是何物？”张扬挠头道。
　　刘磊哈哈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今天陪我去赴个宴。”他笑着走到门口，对着外面的护卫道：“让聂云去通知张百万，就说我今日有空，要在醉仙楼宴请他联络的商人，中午我亲自到场。”
　　“是。”护卫连忙转身离开了。
　　中午时分，刘磊带着张扬和聂云等一干护卫，坐着马车来到了醉仙楼，此时张百万的儿子张阔行正在楼下守候。他就是那个当初在张百万身边的年轻人，自然认得刘磊。
　　当刘磊走下马车的时候，张阔行连忙上前拱手道：“同知大人安好，我父亲和诸位叔伯正在楼上恭候。今日父亲已经将整座醉仙楼都包了下来，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的。”
　　刘磊点了点头：“如此就好，前面引路吧。”听了张阔行的话，他也不禁暗赞张百万会做人，自己说宴请那群商人，他就主动把整座酒楼包下来的，果然是个人才啊。让聂云和护卫们守住大门口，刘磊只带着张扬上了楼。
　　醉仙楼的二楼已经是济济一堂，至少有四十位衣着华丽的富商正垂手侍立，静等着刘磊的光临。如果是在半天之前，刘磊要召集富商恐怕也不会来得这么全，也不会这么恭敬。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将王得善畏罪潜逃的事情曝了出来，这样的猛料很快在富商中间传播开来。嗅觉灵敏的商人们立刻发现了异常，王得善不知为何畏罪潜逃之后，漳州府城的知府位置至少会空缺半年以上，在这段时间里刘磊便是最高长官了。
　　这可是拥有管辖权的父母官，哪怕对方年纪尚轻，捏死他们这群商人也犹如捏死蚂蚁般容易。现在刘磊让张百万代为邀请，有谁会傻得不给面子，那不是寿星老吃砒霜嫌命长嘛。
　　刘磊上了二楼，张百万立刻与三位年老商人迎了上来，躬身施礼道：“多谢大人光临，我等恭候多时了。”
　　“恰逢春节，我请大家过来算是官民同庆，都请坐吧。”刘磊自然是坐到了主位上，张扬被他拉着做到旁边，商人们按照资格分别坐在了各桌，张百万连忙命人上菜。
　　各种美味佳肴犹如流水般送上桌来，另有侍者打开泥坛为众人斟酒，趁着这个间隙刘磊观察了一下商人的座位，他发现陪着自己同桌吃饭的仅有四个人，按照座次来看张百万仅仅坐在了第三的位置上，至于其他商人也应该是按照身家大小排位，坐在距离自己稍远的几张桌子上。
　　张百万借机给刘磊介绍着：“刘大人，这三位都是漳州府最大的商人，陈光庸陈老先生是福建省最大的粮商，他的经营遍布整个江南地区，甚至远达鲁皖之地。”坐在最上手的老者连忙笑着起身拱了拱手。
　　张百万又介绍坐在陈光庸身边的老者道：“这位是常纪言老先生，他是海商出身，拥有上百条大船，另外也做当铺生意，商铺虽然只在福建境内，但海运可远达南洋。”
　　听说有个跑南洋的海商，令刘磊眼前一亮，如果忠诚度没问题，这到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啊。张百万指着自己下首位的老者道：“这位是南宫华老先生，他是做瓷器生意的，主要店铺都在泉州，在江西全境也多有店铺和瓷窑，生意相当大啊。”
　　“不敢当，不敢当。”南宫华笑眯眯得说道：“还是张百万张老先生可谓商界翘楚，您老的绸缎庄遍布江南，内河漕运也能插得上手，说是日进斗金都有些少了。”
　　南宫华的介绍令张百万颇有些尴尬，当初他害怕刘磊强占自己的店铺，说他的店铺只在福建省内，现在确是间接被揭穿了。对于张百万那点小心思，刘磊根本没有在意，他笑着说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啊，所谓无商不富，若国家能大力支持商业，必定是财源滚滚的。”
　　刘磊是有感而发，希望今后能大力扶植商业，可是这些话听到那些商人耳中，却是另外一种感觉了。在座的众多商人除了张百万之外全都变了脸色，他们还以为刘磊在暗示他们交钱保平安的。
　　见到众人脸色，张百万连忙端起酒杯道：“菜也上得差不多了，我们共同举杯敬大人。”
　　“请。”商人们赶快举杯，跟着张百万给刘磊敬酒。
　　刘磊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敬酒，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但他仍旧强自保持镇定，脸上尽量挂着微笑对商人们说道：“多谢诸位，本官在漳州府任职，见到如此繁华甚是欣慰，此皆赖诸位之功啊。”
　　这句话再次让众人色变，陈光庸仗着胆子举杯道：“老夫薄有资产，今日听闻大人也开设了商铺，愿将福州的三间上好商铺送与大人聊表心意。”
　　“大人若要商铺，我也可以贡献两间。”常纪言也笑着说道。
　　“我也……我也……”商人们都赶快表态，现在不是心疼钱财的时候，谁要是说慢了惹刘磊不快，那真是自己找死了。
　　刘磊只是客套两句罢了，没想到却引起众人争先恐后的敬献商铺，让他一时间都呆住了。愣了半天刘磊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苦笑着摇头道：“大家都误会了，诸位的商铺我一间也不要，相反我还打算送诸位一场富贵。”
　　“大人此话怎讲？”陈光庸惊讶的问道。他本来已经打算大出血了，没想到刘磊却是不接受，这与他们对官员的认知相差太大了。
　　刘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诸位应该都知道，我手下商铺里售卖肥皂、雪花膏和玻璃制品，还算卖得不错。”刘磊这句话令众人直撇嘴，什么叫卖得不错？简直是卖疯了好不好，基本上是有货就被抢光，慢一点都要空手而归的。在坐的这群商人中间，借此发财的都有不少，尤其是常纪言，今年整整多赚了八千两白银。


第105章 商业合作
　　“大人所售卖之物，实在令人眼羡。”就连南宫华也不禁赞叹，现在各种玻璃制品的价格都快超越最上等的瓷器了。
　　刘磊继续给众人下药：“大家也该知道，最近我的店铺已经开到了八个店面，却仍旧不太够用。可是这样做买卖过于累人，牵扯了我不少精力啊。”众人闻言皆是腹诽，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数钱太累的，这不是埋汰人嘛。
　　然而刘磊却是话锋一转：“有鉴于此，我决定改变经营方式，今后我的商铺只做批发不再零售。”
　　“大人，这批发和零售是什么意思？”张百万隐约感觉到了其中区别，却还想得到刘磊都确认。
　　刘磊给众人详细解释着：“零售便是如现在这般买卖，批发则是成批卖出，只卖给指定的商人。”这句话一出令在座商人议论纷纷，他们今年都沾了刘磊各种新商品的光，倒买倒卖多赚不少。如果今后这些商品只卖给指定商人，那就会出现两极分化了。拿到货的商人等于垄断，自然会赚得盆满钵满，拿不到的就别想再沾光了。
　　“大人，我愿加价两成。”常纪言首先说话了，他是做海商的，深知这些紧俏产品的抢手，只要通过海运就算加价一倍他也能获得丰厚利润。只是在场众人皆是漳州豪富巨贾，谁没有这样的战略眼光，听到常纪言大有全部吃下当独家营销商的意思，顿时就有人不乐意了。
　　“常兄恐怕太贪了些吧，此等好物若卖到京城或南洋，盈利十倍也是可能的。”陈光庸捋着花白胡子冷笑道：“此等利益，常兄独享也就罢了，只加价两成似乎不妥。老夫虽然主营粮食，却也有意涉足它业，不如老夫加价五成拿下这些货如何？”
　　这样的好处谁不想占，就算身为粮商的陈光庸也不免心动，更别提其他了，一时间加价声四起，连张百万也加入了进来。此时他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刘磊是打算找个代理商，他何必召集这么多人，直接在家里就谈好生意，哪怕加价两倍他也能凭着家中漕运实力赚取丰厚利润的。
　　见到众多富商互不相让，大有全武行的架势，刘磊就感到好笑。他伸出两手向下一压大声道：“诸位请听我一言。”刘磊的官位摆在那里，地位低下的商人们如何敢造次，连忙止住了争吵静等下文。
　　刘磊看看众人道：“在商言商，所谓和气生财嘛。大家都是乡亲故里，钱是赚不完的，若因此伤和气就不好了。”
　　听到刘磊这番话，众人皆有些脸红，平日里他们彼此也是相当客气的，甚至因为同是漳州商人的缘故，对外时还能守望相助。只是今天的利益实在太大，不由得让众人都想多争取一些。
　　见到众人脸色，刘磊报出了一个猛料：“我的工坊还在持续扩大，未来诸多商品无论品种还是数量都将大涨，诸位哪一家也吃不下的。不过我如今身为漳州府的父母官，自然要为本地商业发展着想，所以我打算将这些商品卖给在座诸位，而不再出售给外地商人了。”
　　“什么？”商人中间惊呼连连，他们没想到刘磊不但要将这些商品的售卖交给他们，还要利益均沾。常纪言身为海商，能赚到的利益自然最多，虽然不能独吞但也绝对能获得不少好处，所以他忍不住先出声询问：“大人此话当真？”
　　“当真。”刘磊点头道：“我打算从明年开始，货物只卖给诸位，至于如何向外地转卖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多谢大人恩德，我等必不负大人所托。”商人们全都起身拜谢。
　　刘磊笑道：“不用谢我，大家是互惠互利的，不过我有三个条件要事先与大家说明。”
　　“大人请讲。”陈光庸拱手道。
　　刘磊说道：“第一个条件，大家都是漳州府的商人，乡里乡亲的不要为了赚钱而伤了和气。如果我的这些产品卖给你们，你们自己却互相压价伤了自家人就太过份了，所以我希望诸位选出几个德高望重的商人组织漳州府商业联合会。今后销售货品大家彼此商量，错开各自的销售区域，免得伤了自家人。”
　　“大人所料不差，我看这商业联合会就今日建立如何？还请大人做这个会首。”刘磊这句话算是说到众人心里去了，就在外面跑商他们当然知道团结的重要性，心中都很赞同建立联合会。陈光庸地位最高，当即提议让刘磊做会首，商人们纷纷附和。
　　刘磊摆手道：“这怎么行？我是个官员，怎能当这个会首？那岂不是有欺压你们的嫌疑？”
　　“大人能如此说，足见胸怀坦荡。”南宫华感叹道。
　　张百万也在旁边劝说：“今后我等富贵皆在大人之手，若大人不肯做这个会首，商业联合会还有何价值可言？”听到两人这么说，其他商人也纷纷表示支持。
　　刘磊略一迟疑点头道：“若是这样，我就当这个会首好了，不过我不会干预联合会的任何事务，所以需要选出几位执行理事真正行使职权，将来若是无法决定的事情，便有理事会的人投票决定。”刘磊同意做会首，还摆明要当什么也不管的甩手掌柜，这让商人们更加安心了。
　　在现场选举之下，漳州府城最德高望重的四个人陈光庸、常纪言、张百万和南宫华自然成为了理事，至于其他人的资历都与四人相去甚远，却是再也选不出来了。
　　见到选举完毕，刘磊皱眉道：“四个理事若有事情投票，恐怕很难分出胜负来，这样事情便会久拖不决了。我看这又如何？四位理事中选出一位理事长，在投票的时候他可以拥有两票，其他理事各有一票，这样既不会专权，又能迅速分出高下。”
　　“大人睿智，我看就由陈光庸老先生担此重任如何？”南宫华提议道。
　　“不可不可，我提议张百万。这次能与大人合作，便是他提出的，组建商业联合会他的功劳最大，理应做这个理事长。”结果张百万也推托不从。


第106章 约法三章
　　刘磊一摆手道：“我看这样如何？漳州府商业联合会算是成立了，理事和理事长我们索性不要固定，每五年选举一次，由能者居之。若是对联合会做出重大贡献的，也能当上理事甚至是理事长，选举就由在坐的43位商人选举，你们算是初创参与者拥有选举权的，日后再有加入便没有这样的权利。诸位不记名投票选举四位理事，然后由理事投票选举理事长。”
　　“好提议啊。”众人听说自己也可能掌握大权皆表示拥护。
　　刘磊说道：“如今联合会草创，许多事情都要重新安排，实在不适合为了选举上扯皮。既然四位理事已经选出来了，我就斗胆认命张百万为理事长好了。不过这第一届理事会因为草创算作临时，就不按照五年的规矩办了，第一届临时理事会任期一年，到时候我们再行改选正式的理事会。”
　　“大人睿智。”众人听得无不称颂。这样的做法是最好的，一年内商人联合会要商定产品份额以及销售区域，这是最能看出理事中谁大公无私的。等到一年后选举正式的理事会，也好做到有的放矢。
　　刘磊又说道：“这第二个条件就是我要给联合会确立个规定了，凡是参加联合会的商人，所拥有土地皆不可超过百亩。”
　　“大人这是为何？”张百万惊道。
　　刘磊道：“大量购买土地势必占用资金，若分给了你足够份额，却没钱经营岂不是浪费，这对双方都是伤害。”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毕竟人家是唯一供货商，众人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刘磊又说道：“这第三个条件嘛，我的货物会提升些价格，同时你们对外销售折算运费之后，价格也要固定。”
　　“大人这是何意？”这句话让所有想要卖高价的商人都打了退堂鼓。
　　刘磊耐心解释道：“我如今所售卖的几种商品虽然供不应求，但这是短期现象。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日用商品，并非什么珍贵的稀有之物，未来我也会迅速扩张工坊，生产出源源不断的产品。如果因为你们卖得价格太高，无法打开低端市场那就得不偿失了。我们的产品是靠数量赚钱，最重要的就是培养市场，让百姓们使用这些产品形成习惯。希望大家能够薄利多销，占据更广大的市场，试想全国一万万百姓，如果都用上我们的商品，哪怕每件只赚一个制钱，也足以让诸位都富可敌国了。”
　　这样一解释，众人才明白刘磊的深意，无不佩服他考虑周全纷纷拜服。众人边吃饭边聊着商业联合会的具体事务，那群商人也因为刘磊平易近人的态度放下了戒心，宴席上讨论逐渐热烈。随着诸多商人的畅所欲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被提了出来，有的话连张百万也听得捏了把汗，生怕对方惹毛了刘磊。
　　令四位理事都感到有些吃惊的是刘磊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恼怒和厌烦的意思。以他受到互联网大潮熏陶的知识量，岂是这群商人所能比拟的。别说他们提出的大多属于经济问题，就算是他并不了解的方面，也能按照网络上学到的信息依样画葫芦，提出各种更加新奇有效的方案。一顿宴席下来，引得众人啧啧称奇，商人们已经将刘磊奉为无所不知的神人了。
　　这场宴席宾主尽欢，刘磊自然也不会驳了张百万的面子抢着付账，他最后只是将张扬介绍给大家，身份便是他的商业代理人。今后张扬依旧掌控漳州府城的八个门面，以及泉州府即将开张的商铺，但只负责给漳州府商业联合会的众多商人们提供独家产品，并不开展零售业务。
　　在众多商人恭送下，刘磊带着张扬离开醉仙楼回府去了。路上张扬就忍不住询问：“二公子，这么做真的行吗？我们只把商品卖给那些漳州商人？”
　　“为什么不行？”刘磊笑眯眯的说道：“这些人有更广的销路，只要依赖他们就能将商品源源不断的卖出去，我们要做的只是尽可能的生产罢了。何况漳州商业联合会与我们合作，就形成了命运共同体，未来若有什么大事发生，这些商人只会坚定的支持我们。”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就被这群漳州商人圈住了，还如何继续发展壮大？”张扬对此很担心。
　　“你能想到这些，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刘磊夸奖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全国商人那么多，漳州商人又并非其中翘楚，如果他们真的发了财令其他人眼红，会不会受到其他各地商人的打压？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不错。”张扬点头问道：“结果会如何？”
　　“结果？”刘磊笑道：“为求自保，这个漳州府商业联合会只能团结更多商人。漳州府商业联合会将变成福建省商业联合会、东南联合会，我们的销路将越来越广。何况这些人的销路只在国内，向欧洲销售的那条线，我们是要牵着布鲁诺的。记住了，两条腿走路才稳当，任何时候都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免得一损俱损。”
　　“我明白了。”张扬点了点头，他算又学了一招，一种跳出地方商业眼光，纵览全球的布局能力。
　　“哈哈，今天收获不错，晚上的年夜饭加菜。”刘磊笑着说道。
　　销售渠道确定之后，刘磊的日子就变得轻松了不少。没有了王得善这个最大的绊脚石，漳州府城已经是刘磊和郭简的天下了。没有上面的压力刘磊也放松了许多，他晚上甚至将方以智请了过来，在自己府上过年。
　　方以智没有推脱，他不但欣然来到同知衙门，还请来了两位好友。
　　“伯青啊，这是我的两位好朋友。”方以智给刘磊介绍着：“这位是黄太冲先生，这位是吕晚村先生。”
　　刘磊听得倒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黄太冲正是黄宗羲，吕晚村则是著名的吕留良。这两位高人是谁？那可是明末清初的著名学者，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尤其是黄宗羲那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是千古传诵的名句啊。
　　“两位先生光临寒舍，在下惶恐之至。”刘磊已经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了，对于这些明末清初的著名学者他早就想见见了。


第107章 两道保险
　　看到刘磊激动神情不似作伪，黄宗羲哈哈大笑道：“小老儿尚入得大人法眼，实乃荣幸之至啊。”
　　“太冲先生太客气了，小子在您面前连当学生都不够格。”刘磊激动地搓着手道：“两位此时大驾光临，实在令我有些意外。”
　　吕留良也在旁边感叹：“若不是密之写信相邀，我等也不可能过来。我听说伯青想要效仿古人，散尽家财开设学院广育人才，我与太冲兄也来凑个热闹可好。”
　　“两位打算坐镇我这个小地方？”刘磊吓了一跳，他开这个学校本是想吸引些雏雁来培养自己的班底，谁知却引来两只金凤凰，这样的结果令他大出意外。
　　方以智笑道：“伯青也不用多礼了，我们都是多年好友，两位先生暗中也皆为天地会的军师，大家都是自己人。”
　　刘磊点头道：“有两位先生坐镇，我这个学校可就要扬名立万广招贤才了。”
　　黄宗羲捋着胡子说道：“我听说伯青要开个学院心中有些疑惑，想当面了解一二。”
　　“太冲先生请说。”刘磊仍旧表现得恭恭敬敬。
　　黄宗羲说道：“如今天下已经落入鞑子之手，其效仿大明开科取士，欲揽尽天下英才为其所用，伯青如何保证你这学院中之英才，不会成为鞑子的帮凶？”
　　方以智呵呵笑道：“太冲兄无需多虑，伯青已经决定明年举义旗反清了，到时候这些人还能跑了吗？”
　　吕留良摇头叹息道：“密之想得简单了，名利二字有多少人看得透？若伯青举义反请，恐怕学院中到有一大半会投奔鞑子了。”
　　刘磊笑着摆手道：“晚村先生无需多虑，其实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人会投奔鞑子，我在其中放了两道保险。”
　　“哦？两道保险？”黄宗羲和吕留良都听得不明所以，事实上连方以智都有些迷糊了。
　　刘磊笑道：“第一嘛，我建立的学校并非官学或者私塾，其中教授的知识也大多不是四书五经。”
　　“啊？不教四书五经，那又教什么？”吕留良反问道。
　　刘磊解释道：“我要开办的学校分为文武两个部分，其中文学院除教授文学之外，还教授历史、地理、经济、政治和治国理念，武学院则教授医学、物理、化学、工匠技艺和军事。文武两个学院再细分各个科系，为国家广育各类人才。这些人所学并非科举，自然也考不上鞑子的秀才举人。”
　　“这……奇技淫巧有何用处？”黄宗羲问道。
　　刘磊哈哈一笑，他也不解释随手将随身的火绳短枪拿了出来：“先生请看，这就是奇技淫巧制作出来的。”
　　黄宗羲当年也在鲁王监国身边是当过官上过战场的，自然也见识过明军的火器。此时接过刘磊这把火绳手铳上下打量，发现其表面光滑没有毛刺，火绳夹制作精巧灵便，枪膛内连个砂眼也没有发现，实在比明军装备好太多了，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啊，制作精良。”
　　刘磊笑道：“我们很快就可以大批量制作这样精良的火铳，若再配上大量火炮，鞑子的骑射功夫就是摆设，这便是奇技淫巧的好处了。”
　　“果然是好主意，若当年明军有能比肩八旗骑射的火器，也不至于败得如此之惨。”黄宗羲感叹道。
　　吕留良曾经跟随史可法守扬州，对于军事也并不陌生，他接过手铳看了看也爱不释手。
　　刘磊趁机说道：“这些火器只要做的精良，便可超越八旗的骑射，问题只是制作速度罢了。火铳若能够大批量制造，便可压制八旗精兵，毕竟八旗的骑射功夫需从小练习，至少二十年方可成型，火铳手则可成年以后开始训练，不用一年就可与之比肩，若双方彼此消耗，谁能获胜？”
　　“当然是火铳手。”黄宗羲说道，这个道理太简单了，就算火铳手开始的时候人少，只要不立即被八旗灭杀，其补充速度就要快得多。若一年能制造上万火铳，这一年就能补充一万火铳手，而依靠华夏人的数量优势，火铳手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
　　反观鞑子不但人数太少，而且从小培养二十年成材有何用出，基本上等于打死一个少一个了。刘磊只是稍加点播，三人便都想通了其中关节，自大明灭亡以来，他们第一次有了反攻鞑子的信心。
　　黄宗羲看着手铳的眼睛闪闪发光：“伯青的意思是只要学校里的人培养出来，便可大量制作火铳？”
　　刘磊点了点头：“不止于此，还能制作许多有用的东西，我称之为工业化。一旦我们将这种能力激活，便可以扫清六合，别说是北逐鞑子，封狼居胥也不是不可能。”
　　“若真如此，我华夏民族便可重获新生了。”吕留良激动地说道，旋即他又想起刘磊刚才的话来：“你说还有第二个保险是什么？”
　　刘磊说道：“第二个就是思想教育了，只要我们在所有学生中间进行思想教育，给他们灌注民族主义思想，揭露鞑子的种种恶行，他们便会视鞑子为仇人，不遗余力地帮助我们。”
　　“哦？这该如何进行？”吕留良问道。
　　刘磊让三人稍待，他转身进了书房，一会儿就把他写了一半的草稿拿了出来递到吕留良手里：“小子不自量力，写了些思想教育的材料，尚未完成还请先生指正。”
　　吕留良接过那份稿子看了起来，这份半成品的前面写的都是宣传民族主义的东西，这与华夏为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令吕留良大为赞赏。看了几页，吕留良道：“好啊，真乃千古奇书，可否先让我一观。”
　　“此书犯禁，还请先生小心为上，不要泄露才好。”刘磊生怕这些稿子被泄露出去，若真的被康熙注意到，恐怕不用三藩裁撤他就要先被押解入京了。
　　吕留良看了看黄宗羲哈哈大笑道：“我们两个既然加入了你的学校，自然是要住在此地的，这书稿不会带出去的。”刘磊点点头，这才松了口气，黄宗羲却是听得来了兴趣：“此书也借我一观吧。”


第108章 学院定名
　　“我看完了再说。”吕留良瞪了黄宗羲一眼，见到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书稿，他却是露出了老小孩的一面，让刘磊忍俊不禁。
　　黄宗羲却不与他一般计较，而是对着刘磊说道：“你要面向福建招收学子，教书先生可够？”
　　刘磊点头道：“教授自然科学的人足够了，我有一批学生快要出师了，应该足够用。”刘磊估计那些资质比较平庸的小乞丐们学习半年足以胜任自然科学教师的工作，虽然文化方面还差了些，但物理和化学应该已经有了部分基础，只要今后他们白天上课，晚上来自己这里学习，很快就能完全胜任了，毕竟这个时代还处于起步阶段的物理和化学知识也没有多少难度。
　　黄宗羲捋着胡子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想想办法，给你找些读书人来做教书先生。”
　　“不可随便邀人啊，毕竟伯青要给学生讲这个书稿，此事可大可小。”方以智说道。
　　黄宗羲思虑片刻问道：“是否可以请伊璜先生和宁人兄？”
　　吕留良捋着胡子说道：“宁人兄当然可以，查伊璜嘛，哼，我看还是算了吧，免得再被出卖。”刘磊见到吕留良一副气愤满满的样子，心中不免好奇，他知道查伊璜就是查继佐，宁人便是被靖南王耿精忠邀请前往延平郡王府谈判的顾炎武了，可是这个查继佐怎么惹到吕留良的，为何他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来如此气愤。
　　见到刘磊迷惑的样子，方以智知道他不明缘由，遂解释道：“伯青不知，十数年前曾有一桩轰动江南的大案叫做明史案，伊璜先生为求自保告发了庄家。”
　　“明史案，庄家？”刘磊差点蹦了起来，这件事他当然熟悉，谁还没看过鹿鼎记啊，不是因为《明史辑略》引发的惨案嘛，不过他记得鹿鼎记里面都是再写吴之荣多么可恶，似乎没有查伊璜的事情啊。
　　刘磊反过来一想也就释然了，金庸的本名叫做查良镛，查伊璜是他家老祖宗，他怎么可能把老祖宗写成大反派？毕竟小说还是有演绎成分的，能像金庸那样写出八成真相已经很良心了，各个朝代所写的正史有没有八成真相都不好说。
　　听到方以智的解释，黄宗羲叹了口气：“晚村兄始终不肯原谅他吗？此事也不能怪伊璜先生，他也是为求自保而已，就算他不揭发，最多是赔上他一家罢了，范文伯和景宣兄也是如此啊。”
　　“两位已经去世，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查伊璜若来，我便走了。”吕留良却是不肯罢休，黄宗羲也只好摇头叹气了。
　　看到黄宗羲如此坚持，刘磊很想招揽的话也就不好出口了，他只能暗暗记下等过些时候再说了。不过经吕留良的提醒，顾炎武就必须要找来了，幸好在场的三个人都与他交情莫逆，找来也不会太难。另外吕留良、黄宗羲和顾炎武三位大儒的徒子徒孙多得是，大部分都因为鞑子当朝而无心科举，正好吸收进来作为教师。他们绝对都是根红苗正的，刘磊也就放心多了。
　　敲定了教师的来源，刘磊打算等过了元宵节便开始进行学校的宣传工作，有三位大儒这样的金字招牌，学生来源不用担心。同时刘磊计划的文学院校舍也将在城北破土动工，至于武学院直接使用工匠村，那边有大量房子也有工坊设备，可以满足武学院的需求。文学院第一期要先建设至少容纳千人的校舍，武学院所在的工匠村也有差不多的容量。
　　四人说得热络，干脆将学校名字定了下来，因为文学院校址靠近九龙江，所以刘磊提议叫九龙江书院，另外三人皆表示拥护。
　　九龙江书院完全按照隋唐国子监设置职务，刘磊任命黄宗羲为学院祭酒，也就是后世的校长职务，顾炎武为文学院司业，相当于院长了，吕留良则是武学院司业，至于下面还要设立丞、主簿、博士等职务，则要由几位大儒商量决定了。
　　过春节的这几日，黄宗羲、吕留良和方以智都留在同知衙门，整天与刘磊谈天说地，商讨今后的教育和治国理念，刘磊的各种现代思想，每每都让三人拍案叫绝，方以智也更加坚定了将天地会交给刘磊经营的决心。
　　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春节，刘磊就在漳州府的同知衙门渡过了。因为有方以智等人的加入，还有那群根本无家可归的孩子，春节显得很热闹，热闹到冲淡了刘磊的思乡之情，不过在闲暇的时候，他还是常常想起已经不可能再见面的父母，以及不知生死的好朋友张喆。
　　为了排解这种情绪，刘磊没有让自己闲暇太久，大年初一开始除了必要的各处拜年之外，他又把自己锁在了书房里奋笔疾书。除了继续编写那份书稿之外，刘磊还在写一本册子。这是刘磊答应方中德的那本册子，它不是什么技术手册，也没有多么严谨的科学知识，其中大部分内容只是刘磊的记忆罢了。
　　刘磊是个化学天才，但在物理和机械方面他接触有限，许多方面了解只是泛泛，这也是他只能用自己的理论知识教授学生们，却没法如化学般搞出任何实际产品的原因。
　　在这些方面，刘磊唯一的优势便是他的眼界。他是个现代人，虽然不了解其中细节，但他至少知道火车、汽车、轮船的基本结构，蒸汽机、内燃机和涡轮机的工作原理，知道步枪可以连射可以有定装弹药，知道机械的基础是轴承、螺栓、齿轮和连杆，知道还有种生产工具叫做机床，有种生产方式叫做流水线，有种工业规则叫做标准化。
　　这些内容都很浅显，甚至不具备任何实际操作性，但它毕竟是发展的方向。科学研究最痛苦的是什么？不是某一项具体的技术，而是如何找准发展方向，有刘磊这本册子做引导，研究的人便可以省去大量摸索时间，研究的进度将快上许多了。


第109章 铸炮难题
　　刘磊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现代化设备，按照从易到难排序写了出来，许多难以理解的地方还画了草图。等到完成之后，刘磊才发现自己写得有些太过超前了，例如那些航天和电子知识，交给方中德恐怕会被他以为自己在写神话，反而不会太相信其中内容的。
　　为了避免麻烦，刘磊将这个册子分成了上中下三册，并定名为《科学发展纲要》。刘磊打算先把上册交给方中德慢慢试验，另外两册自己存起来，等适当的时候再拿出来应该比较好。
　　刘磊这样废寝忘食的工作，黄宗羲等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方以智颇是欣慰，感觉自己没有选错人。三人都是同样的想法，有这样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执掌，复明大业终于有望了。
　　复明大业有望，也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实行，刚刚过了正月初五，刘磊便再次出门了。这次他要去的不是猛虎寨更不是工匠村，而是距离漳州府城最远的狮头寨。
　　虽然三个村子初五后也都开始工作了，但猛虎寨的水泥窑产量还很低，不可能完成铺设两个寨子之间连接的道路，所以刘磊仍旧只能忍受着两轮马车的颠簸，在碎石子铺就的官道上前进。
　　狮头寨距离漳州府城差不多有三十里路，等到了那里刘磊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颠烂了。他心中不禁暗暗腹诽，这物流运输果然很重要，若总是这样颠簸，谁承受得了长途跋涉的辛苦啊，若是没人长途跋涉运输商品，工业生产就会受到极大限制了，刘磊已经在心里谋划遍及全府的水泥路了。
　　听说刘磊来了，方中履自然是亲自迎接：“副总舵主亲自前来，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大事没有，不过我想搞点事情。”刘磊笑着打趣道。
　　“搞点事情？”方中履哑然失笑，他没想到刘磊也会开玩笑。
　　刘磊点头道：“没错，我是打算过来试试能否铸炮。”
　　“铸炮？此事尚未成功。”方中履听得脸上一红，当即摇头道。他当初从毕懋康那里所学的就是造鸟铳，铸炮属于另一个范畴，这个连他的老师也不擅长。当初毕懋康就曾经在他面前叹息，火铳不如火炮的威力大。大明最好的铸炮大师乃是孙元化，只可惜这位大师不会做人，后来被首辅温体仁陷害遭冤杀，结果令大明火炮铸造再无寸进。
　　当初毕懋康就非常惋惜，认为如果孙元化不是死得那么早，大明火炮必定更加犀利，说不定能挡住清军的进攻。只可惜自孙元化之后，铸炮变成了工匠们的重复作业，没有了进化和改良。即便是如此，铸炮工艺所会的人也不多，逃到南方的更是一个也无，可以说大明的铸炮手艺早就流失了。
　　方中履将过往秘辛坦言相告，也惹得刘磊一阵唏嘘，不过作为一个后来者，他可不认为自己研究不出如何铸炮。火炮是什么？火炮就是放大后的火铳，只不过要承受更高的膛压，就必须更精湛的工艺罢了。
　　火铳的枪管可以用熟铁皮卷打而成，火炮却只能用生铁铸造，同时还要尽量减少气泡和杂质，以承受更大的膛压避免炸膛。刘磊思考着从历史书上看来的清末火炮，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个图形道：“你们是铸造这样大炮吗？”
　　“这……”方中履看了片刻摇头道：“我们从未铸造过，如今我们是按照副总舵主从洋人那里买来的几门炮铸造的，只不过是做大了些罢了。”
　　刘磊让布鲁诺买来的那些火炮只不过是比较老式的小炮罢了，甚至还比不上改良后的佛郎机炮。更大的问题是火炮铸造的越大，需要承受的膛压越大，对砂眼气孔膛内光滑度之类的缺陷就越敏感，这可不是一味按照比例增大就行的。
　　虽然不会铸炮，刘磊却会利用简单的物理知识进行计算，以评估火炮的质量。在看了方中履铸造的三门火炮之后，他便知道其中问题了。方中履是按照那些老式火炮进行放大铸造的这三门火炮，但因为不了解其中原理，所以这些火炮非常脆弱，全都在试炮的时候炸膛了，甚至为此还牺牲了一个人。
　　刘磊看了看那些残炮问道：“你现在能不能浇筑一门生铁炮，让我看看工艺流程。”
　　“啊，当然可以。”方中履立刻指挥几个工匠做了起来。从猛虎寨送来的生铁块被重新化为铁水，另一群工人则开始翻砂做模。等到炮模做出来之后，生铁也已经融化为铁水了。工匠们以一条陶瓷管道为引，将铁水灌入了浇筑口内，直到铁水从浇筑口满溢出来这才罢休。
　　剩下的工作就是等待了，直到两个时辰以后，火炮才算完全冷却，工匠们打破沙模将那门火炮拖了出来。刘磊上前查看顿时大摇其头，这门火炮制造得极为粗糙，不但炮膛内存在大量砂眼，表面也是坑坑洼洼的。砂眼是因为浇筑过快，造成空气难以排净所致，表面的不平坦则是因为砂模在浇筑的过程中被高温铁水融化了部分，造成砂砾杂质溶解混入铁水，这等于平白给生铁炮增加了杂质，若能承受高膛压才怪了。
　　见到刘磊连连摇头，方中履说道：“我虽然没有铸过炮，但还是听过老师教授铸炮流程。虽然他也不没有亲自动手做过，但这个铸炮的流程不会有错的，就算是当初的大明工匠也是如此铸炮的。”
　　“当年大明工匠肯定还有其他提高质量的方法，不过那需要长期的摸索才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善工艺。”刘磊深知古代工匠们凡事留一手的不良风气，如果只凭理论猴年马月也铸不出合用的大炮来。
　　“该如何改进？”方中履问道。
　　“我有办法，不过之前要弄一些蜡来。”刘磊说道。
　　“蜡？要多少？”方中履听得奇怪，铸炮怎么用到蜡了。
　　“和大炮一样多。”刘磊指了指那门明显报废的大炮说道。
　　“这么多？”方中履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么多蜡恐怕要在整个漳州府搜寻才行，否则根本凑不齐的。”


第110章 粒状火药
　　“这么夸张？”刘磊此话一出口，这才想到在石油工业发展起来之前，蜡烛都是依靠脂肪、蜂蜡等物生产出来的，成本相当高，也只有石油化工提炼出石蜡以后，蜡烛的价格才会降下来。
　　刘磊想了想道：“我看用木头好了，削出一门大炮来。”
　　“这个没问题，咱们狮头寨木匠可不少。”方中履当即答应下来。刘磊重新设计了火炮的内壁厚度，在炮身上增加了炮耳和炮钮，此外身管上多增加了三条加强筋，以增加炮管强度，并给后面的炮室额外增加了厚度。将这份图样交给木匠们去制作，同时命令翻砂工准备上好的陶泥。
　　狮头寨的木匠们也真了得，虽然没有这么大颗的木料，他们硬是依靠隼牟结构拼装出了一门木头大炮，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刘磊用尺子量了一遍，数据竟然是分毫不差，可见古代华夏木匠是如何的巧手。
　　“果然是好手艺啊，帮我做件东西如何？”看着那门大炮刘磊不禁发出赞叹。
　　几个木工哈哈笑道：“大人说哪里话，要什么尽管说，小的们必定尽力。”
　　“那就好，等我先画个图纸，再将尺寸给你们。”刘磊想到了一个好东西。
　　木制大炮令刘磊看得相当满意，他随后命人将木头大炮通体涂上油脂，再用揉好的陶泥包裹住。众多工匠虽然不知刘磊想要做什么，却还是照做了，为了加强炮管内陶泥的强度，方中履甚至在其中加入了三根铁条。
　　等到大炮完全被至少十厘米厚的陶泥包裹住，刘磊问道：“能否把陶泥分成三个部分，以便于分拆，同时还不能破坏了形状。”
　　“没有问题。”方中履已经大致了解刘磊的想法了，狮头寨里什么匠人都有，他立刻让几个瓦匠将大炮外面的陶泥分切成三块，其中一块从炮口处圆切，其主体为炮膛内的泥柱，另两快则将炮身外部一分为二了。
　　等到陶匠做完了切割，刘磊说道：“把这个模具放入陶窑煅烧，记得小心些要尽量烧透不要烧破了。”陶匠遵命去烧制了，不过烧陶的过程至少需要两天时间，刘磊只有慢慢等了。
　　闲着也是闲着，刘磊便趁着这段时间一一参观狮头寨的各个作坊。这里有生产火绳夹、刺刀和其他配件的铁匠工坊，有制作火枪护木的木匠工坊，也有制作发射药的火药工坊。只不过因为火药危险，所以单独占据了寨子一角，与其他各个工坊并不相邻。
　　对于枪械方面的知识，刘磊最熟悉的恐怕就是火药和炸药了，所以最后他跟着方中履便转到了这个地方来。还没走进工坊，刘磊就闻到了浓重的尿骚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这是什么味道？”刘磊捂着鼻子闻到。
　　方中履嘿嘿笑道：“副总舵主忘记了吗？这是土法制硝的嘛。”经他提醒刘磊才醒悟过来，因为硝石矿的缺乏，他们在利用屎尿制作硝石。这种制法虽然效率不高，但胜在产量稳定，只要扩大足够规模就能源源不断的提供稳定产品，缺点便是这个味道了。
　　刘磊最先到达的便是土法制硝的地方，而隔了较远的火药制作工坊味道便小了许多。他勉强看了土法制硝的场所，安慰了几句工匠们，赶快前往了工匠们制作火药的地方。
　　这里的工坊与其他地方不同，除了一排排木板房之外，还有许多研磨火药的工位在外面。这些工位犹如格子间般整齐的排列着，每个工位都由三道土墙分割。刘磊上前摸了摸，发现这些土墙并非实心，里面应该是挂在木架上的草帘子抹了泥而已。
　　看到刘磊检查墙壁，方中履说道：“这是大明火器坊的旧制，如此做一旦出事可以防火，也能避免其他人受害。”
　　这些草帘子显然是用于卸去爆炸冲击波压力的，而外面抹泥则是防火，可谓一举两得。刘磊看得连连点头，古代工匠的智慧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在细节方面，可不是自己这样的半桶水所能相比的：“我想去看看成品的火药如何？”
　　“行啊。”方中履带着刘磊走到火药作坊的最后几个位置上，这里是包装工人们在忙活，他们要将火药和铅弹包裹入油纸里作成定装弹药，这也是上次刘磊提议后新增加的工序了。
　　刘磊蹲**去，从装火药的布袋里拿起一些，放在手里捻动着，随即摇了摇头。
　　方中履始终盯着他的动作，见到刘磊摇头，他上前道：“火药有什么问题？”
　　刘磊却不回答，他拍掉手中残留的火药末问道：“方三哥可听说过粒状火药？”
　　“好像听师父说过，只是他当初也只是听大明火器匠人们所说，却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如何制法。”方中履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道：“你们的火药做法的确很精良，硫磺和硝石都经过了仔细的筛选和研磨，木炭烧制前也先去了树皮，这都是增加火药威力的方法，但这样的火药有个缺点，因为硫磺、硝石和木炭的比重不同，在长途运输中会分层的。”
　　见到方中履仍旧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他只好说得更加通俗些：“本来火药里的三种成份是完全混合的，被点燃后它们便会一起燃烧将铅弹推出枪膛，这时候铅弹才能杀人。可是经过长途运输，三种成份又各自分开了，这样的火药如果不重新搅拌就很难点燃了。”
　　“有这种事情？”方中履从来没做过长途行军的试验，当然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刘磊摇头道：“一定有的，如果今后要长途行军，这样的火药是无法使用的。”
　　“有何办法？”方中履问道。
　　“有啊，如果你将火药混合好放在大锅里隔水蒸，便可以让它结成一块，然后再用碾子压成小粒，这就成了粒状火药。”刘磊摊摊手道。
　　方中履吃了一惊：“就这么简单？”
　　“当然，就这么简单。”刘磊笑着点头道：“这样的火药已经板结，不怕三种原料再分层的。而且粒状火药不会被压得太实，还能加快燃烧速度，让火枪威力更高些。”


第111章 当场试炮
　　“若是大炮也能用上……”方中履听得眼睛发亮。
　　“大炮不行。”刘磊摇头道：“按照我的计算，大炮的发射药燃烧越慢越好，当炮弹到达炮口时，火药才刚刚烧完最佳。所以在制作大炮装药的时候，要使用没烧透的木炭，而且在大锅蒸制以后，要将火药再重新磨成粉，而且越细越好。”
　　“知道了。”方中履对刘磊十分信服，默默记下了这些要点。刘磊告诉方中履的火炮装药制法，其实是十九世纪才有的栗色火药，这种火药燃烧缓慢，可以给予弹丸充分的动能，同时因为膛压变小不容易发生炸膛事故。
　　以刘磊的能力，就算制作出更好的发射药也不是难事，只是现在许多原料无法量产，火器的材质太差也无法承受太高的膛压，所以也只能日后再说了。想到这里刘磊也不止一次的感叹，果然科技树的发展需要平衡，任何一个分支崛起到了特定程度，都要被其他分支拖后腿的。
　　刘磊在这里住了两天，让木匠帮他做了一辆车。那是个只有木架和两个大轮子的简易车辆，两边横木上还有穿钢钎的凹槽。这就是刘磊要木匠打造的东西，专门用于安置大炮的炮车。
　　至于那尊大炮的陶范终于算是烧好了，当陶窑慢慢冷却，工匠们把那个陶器拉出来才松了口气，这么大的物件没有烧得开裂，手艺也算非常不错了。
　　刘磊命工匠们将陶器打开，三片陶器拆掉之后，里面的木头已经差不多变成碳了。由于提前在表面抹了油，木炭与陶器没有任何粘连的现象，这让刘磊非常满意。
　　“副总舵主，你是打算用这个陶范铸炮？”方中履问道。
　　刘磊点了点头道：“陶器的溶解温度在2000到3000度左右，铁汁是1500度，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不过在使用前要先给陶范预热免得炸裂，这是个有些麻烦的问题，如果能用铁范铸炮就好了，我们先试试看吧。”
　　在刘磊的指挥下，大家将陶范拼接起来，埋入沙子里，只留下浇筑口在外面。随后众人开始在周围架起木柴点燃，给陶范预热，与此同时铁匠作坊里重新开始溶铁水准备铸炮。
　　眼见预热差不多了，方中履亲自上阵，他先用铁棍在铁水中卖力搅动一阵去除气泡，随后便与几个铁匠带上石棉手套抬起坩埚，将铁水缓缓注入浇筑口内。铁水是分三次倒入的，两次之间相隔五分钟以便让气泡充分释放，这样能大大提升火炮强度。在刘磊的指挥下，众人一起工作，直到铁水溢出这才停了下来。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铁水开始渐渐凝固，工匠们破去外面的砂层，露出下面仍旧是火红色的陶范。刘磊见到铁水已经凝固，对方中履道：“不要让大炮完全冷却，我们还需要去除毛刺，最好是在温度高的时候更容易加工。”
　　方中履点点头，刘磊虽然知道原理但真正有经验的人却是他，何时打开陶范必须由他来决定。又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方中履感觉差不多了，他立刻命令工人们用铁钩打开陶范，将其中的火炮露了出来，此时大炮仍旧是一片通红。
　　“修整炮形。”方中履一声令下，早就待命的铸炮工匠们纷纷上前，开始用铁锉子打磨其火红的炮身。这个时候生铁还没有完全变硬，打磨起来要容易得多，方中履也将一根大号的铁棍捅入炮口内，磨砺着炮膛内凹凸不平的地方。
　　不得不说利用陶范铸炮的好处很多，没有了砂溶现象，让炮身光滑了许多，当然铸造生产内部有气泡在所难免，不过已经少了大半。工匠们迅速打磨完成，便任由火炮慢慢冷却了。
　　直到铁炮变回来原本黑黝黝的颜色，方中履才拿了把小锤子上前，在炮身前后轻轻敲击起来。通过倾听回声和观察炮身表面有无裂纹，可以初步判断铸炮是否成功。等到方中履将火炮彻底检查了一遍，才走到刘磊面前兴奋地说道：“副总舵主，这是门好炮啊。”
　　“是吗？”刘磊也走到大炮面前，这可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证火炮的铸造。尽管这只是一门古老的前装滑膛炮，与刘磊心中所想相去甚远，但这也算是他梦想的开始，只要脚踏实地得走下去，一定能达到目标的。
　　刘磊也上前查看了一番，发现这门火炮表面光滑没有多少毛刺，只是炮身一侧的杂质似乎多了些，他比划了一下发现这些杂质位于浇筑陶范的上层，心中顿时有了些许明悟：“方三哥，下次铸炮的时候把陶范竖起来用。”
　　“竖起来？”方中履听得不明所以。
　　刘磊指了指一侧有些斑驳的炮身道：“这里有杂质，应该是生铁中的，我们很难去除，不过却有办法避免。这些杂质大部分都轻于铁水，浇筑的时候会浮于表面。我们把陶范竖起来先从炮尾浇筑，让这些杂质留在炮口位置，这里受到的压力最小，即使材质差些也没问题了。”
　　“明白了。”方中履一拍额头道：“咱们是不是应该试试炮？”
　　“当然了，现在就试。”刘磊也很想看看这门大炮威力如何。试炮的工作就交给了新组建的炮兵连，由炮兵连长江宏亲自指挥，而炮兵教官科恩特朗当然也到场了。
　　这么好的实践训练机会，科恩布朗是不会放过的，他正好现场教学，指导炮兵们应该如何装填，如何发射。在用猪鬃刷子沾着桐油清理炮膛后，江宏亲自放入了一个药包，再将一枚大铁球炮弹塞了进去用推弹杆压实。一名炮兵将牛角火药筒对准点火孔，撒上了一些火药。等到众人撤离之后，才有炮兵用火把按上了点火孔。
　　随着一道闪光骤起，被牢牢捆在炮车上的火炮猛烈后坐，让炮手也吓得后退了两步。两里外火光乍现，爆起了一团巨大的烟尘，方中履看得兴奋起来：“好厉害，这门炮……”
　　“还没试完，继续增加装药。”刘磊笑着说道。


第112章 洋人炮厂
　　炮兵再次装药，这次塞入了两个丝绸火药包，第二次炮弹在三里外爆起了烟尘，看得众人惊呼。
　　“在加一个药包。”方中履兴奋地喊道。
　　“会不会加的太多了，会炸膛的。”旁边的科恩布朗提醒道。
　　“放心，我铸造的大炮有把握，没问题的。”方中履说道，果然当第三次塞入三个药包之后，炮弹在三里半外落在了地上。
　　“教官认为我们的火炮如何？”刘磊看着科恩布朗笑道。
　　科恩布朗点了点头：“以这种12磅炮的威力，已经能与欧洲最好的火炮比肩了。不过火炮越大越难铸造，例如法国已经开始铸造68磅攻城炮了，当然在东方这样的火炮够用了。如果能再大些，也可以安装到战船上，以千吨战船为例，我们完全可以安置两层火炮甲板，并装上12至24磅的火炮，这也是欧洲的主流配置。”
　　“你对海军舰炮也有研究？”刘磊问道。
　　“怎么会没有研究？”科恩布朗习惯的纵了纵肩道：“欧洲最注重的还是海战能力，几乎所有炮兵军官都在军舰上待过。”
　　“好啊，等我有了海军，也聘请你做海军的炮术教官，薪水加倍。”刘磊笑着说道。
　　“多谢先生。”科恩布朗礼貌得感谢着。
　　旁边的方中履说道：“副总舵主，你之前所说的铁范铸炮该如何施为，也是一样的吗？”
　　“这个需要你自己摸索了，不过据我所知铁范的冷却速度太快，会造成大炮铁质过脆的，这一点要你自己解决了。”刘磊回答道，事实上他也就知道个名字而已，流程如何根本没有概念。就算是用陶范他也只是依照自己的化学知识，算是大胆求证小心试验了，幸好这次铸炮是成功的。
　　听到刘磊也不明白，方中履皱起了眉头，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该如何使用铁范铸炮。旁边的科恩布朗突然说话了：“先生是否知道卜加劳先生？”
　　“卜加劳？不认识。”刘磊茫然得摇摇头。
　　科恩布朗说道：“伯多禄·卜加劳先生是葡萄牙著名的铸炮专家，他1557年来到澳门在西望洋山开办了卜加劳铸炮厂。他曾经与前朝明军合作，还铸造了一种十八磅火炮卖给明军，被你们的皇帝赐名为神威大将军炮。”
　　“什么？那不就是红衣大炮？”刘磊终于从中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字眼。
　　科恩布朗说道：“是的，普通明军士兵的确叫它这个名字。”
　　“这位卜加劳先生还健在吗？”刘磊问道。
　　科恩布朗摇摇头：“已经去世多年了，不过他的儿子万奴·卜加劳开办了一家洋行叫做万奴行，专门经营铸造火炮，我想他哪里应该对你有些帮助。”
　　“有这么好的地方，为何上次布鲁诺没有从那里买新式火炮？”刘磊反问道。
　　科恩布朗摇头道：“万奴行的生意遍布东南亚，订单至少要排到半年以后，布鲁诺怎么可能买得到？再说他们的火炮并不便宜啊。”
　　刘磊这才知道，自己给布鲁诺的条件太苛刻，险些丧失了一个弄到新式火炮的机会。刘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科恩布朗教官，你有没有把握帮我从卜加劳铸炮厂挖些工人和工程师过来？”
　　“这个……”科恩布朗摇头道：“这么做不太好吧。”
　　刘磊很清楚这些欧洲人的德行，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只是利益不够罢了。如果拿出足够的利益，他们甚至愿意将老爸送上绞刑架。
　　看着装作道貌岸然的科恩布朗，刘磊晃了晃手指，做了个数钱的手势道：“我可以给你很高的酬劳，能挖到一名铸炮工人我给你十两白银，一个铸炮工程师一百两。而且这些人只要加入我的铸炮作坊，每月能领到以前五倍的薪水。”
　　听到刘磊如此大方得开出条件，科恩布朗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他忙不戳得点头道：“为了您的正义事业，我一定会挖来大量人才的，明天我就回澳门去。”
　　看着科恩布朗笑容可掬的模样，刘磊满意得点了点头：“非常好，但愿教官能成功，只要帮了我这个大忙，你会有更多好处的。”
　　“多谢先生。”科恩布朗已经在计算自己能获得的利益了。方中履等人掌握了铸炮方法，刘磊也就放心了。他嘱咐方中履一面改进工艺一面继续铸炮，至少要在一年内铸造出百门火炮，又为陆军订下了3磅、6磅两种口径，以及海军12磅、18磅的炮型之后，便返回了漳州府城。当然回去的路上，刘磊还是去了趟猛虎寨，在嘱咐方中德尽快将工匠村的人全部搬走之后，把自己编写的物理和化学书，以及那本《科学发展纲要》上册都交给他去研究了。
　　刘磊回到衙门，才得知方中通回来了，而且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刘磊感到很好奇，方中通连春节都是在东山岛过的，怎么过了年反而回来了，难道是回来过元宵节的，似乎他的家眷也都般到东山岛了啊。
　　将方中通找来，他一见到刘磊便是满脸的兴奋神色：“副总舵主，我们的大船打造完成了。”
　　“什么？船？”刘磊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你和师父一起议定的大船，我们造出来了。”原来方中通甚至海上的重要性，因此他与师父吴怀南商定加班加点赶制大船，那些工匠春节时甚至只休息了一天便继续开工了。
　　在众人的辛勤工作下，终于赶在正月初六便让新船下了水，方中通这才来找刘磊的。
　　“好啊，好啊。”刘磊听得很是激动，他没想到这些船匠如此尽心尽力，硬是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打造了一艘大船，这样的速度绝对令人吃惊。他不顾自己刚刚回来的疲劳，立刻赶着又要出门。
　　方七娘看得皱眉不已：“公子，你才刚回来，再去东山岛太过劳累了。”
　　见到方七娘那副担心模样，方中通哈哈笑了起来：“七娘心疼男人了，好事啊，好事。”
　　“二叔。”方七娘幽怨得看了方中通一眼，却是羞得低下头去。
　　刘磊赶快轻咳两声岔开话题道：“我要尽快赶到东山岛去，时间不多了，等过了元宵节我便要开始着手准备学校的事情了。”


第113章 提前准备
　　“也好，我们今天就走。”方中通笑着点头。聂云又重新去叫了马车，换了十名护卫随行保护，始终留在家中主持大局的楚风希望能一同前往，刘磊也欣然同意了。
　　这一行人沿着官道向东南前进，一天后便到了诏安县城。这里可是冯雨年的地盘，听说刘磊亲自来了，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得亲自迎接。
　　“刘大人有事过来？是不是府城出了什么事情？”冯雨年低声道。
　　“出事是出事了，不过与这次我过来无关，我是要去东山岛看看自己的船厂。这不是天色已晚嘛，想在县城住一夜再走。”刘磊解释道。
　　冯雨年哈哈一笑说道：“欢迎，欢迎啊，刘大人多盘桓几日才好。”
　　“唉，冯大人一家团圆的日子，我也不好太过搅扰了。只是今天到了这里，我总要了解些情况的，不知诏安县城有多少兵力？”
　　“兵？”冯雨年摇头道：“此乃是内地，又并非什么海防要地，哪里来的驻军？城内只有二十多个衙役而已。”
　　“附近都没有驻军？”刘磊听得哑然失笑，难道内地的防守这么松弛吗？这里距离夷州岛可不远啊。
　　冯雨年道：“一个也没有，若有人攻打县城，自有典吏招募青壮上城守御。另外据此十里外的分水关有三百兵丁驻守，古雷头还有些缉私小船，那是漳浦总兵麾下，人数也不过六七十人罢了。”
　　“好松懈的防备。”刘磊微皱起了眉头：“冯大人可否帮我一个忙？”
　　“有何事请说。”双方之前也算定下了攻守同盟，冯雨年自然是要帮忙的。
　　刘磊道：“东山岛，我想全都买下来行不行？”
　　“东山岛？此事不小啊。”冯雨年脸色一变。这件事当然不小，刘磊对这个地方也很清楚。东山岛位于福建省最南端，面积达到220平方公里，虽然如今那里只有几个小渔村，人数也有上千了。
　　方中通建设船厂的时候，购买了东山岛三分之一的土地，凡是移居村民都给了丰厚补偿，所以并不惹人注意，但是现在刘磊要整个东山岛就有些困难了。这件事情并非冯雨年不帮忙，而是真的爱莫能助，盖因诏安县如今治下也仅有半个东山岛罢了，另外半个则属于铜山守御千户所管辖。
　　当然这个千户所如今已经名存实亡，因为朝廷调拨款项不足，而东山岛这个地方又没有什么油水，根本不足以养兵。原本千人的军队编制，如今只有不足百人的老弱，由一位陈千户统帅驻扎在东山岛北部。这群人别说作战了，连吃饭都成问题，所以冯雨年在计算周围兵力的时候，根本没把他们计算在内。
　　“哦？陈千户？我这次去会会他。”刘磊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他心中打定了个主意。
　　“冯大人，分水关的守将是哪方面的人？”刘磊询问道。
　　冯雨年捋着胡子道：“也是个中立派，叫做霍明，据说是个很能打的千户，只可惜不会巴结上官，才被扔到这个地方来，我与他却是没有多少交往。”
　　刘磊点头道：“我有些事情托付冯大人，还请务必办到。”
　　“刘大人请说。”冯雨年点头答应着。
　　刘磊道：“以后尽量与这位霍千户拉关系，最好是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关隘虽然险峻但物资不丰，尽量支援他些粮食和应用之物。”
　　“刘大人的意思是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冯雨年问道。
　　“不仅如此，你除了把他拉过来之外，还要提前做好万全准备，多组织些青壮训练，若有事立刻支援过去。”刘磊提醒道。
　　“啊？刘大人不要跟我猜谜语，把话说明白可否？”冯雨年越听越是糊涂了。
　　刘磊说道：“广东与福建接壤的区域不多，而我漳州府直面广东的便是这个分水关了。明年朝廷必然撤藩，这个旨意一旦下来平西王吴三桂定然第一个反叛，耿精忠便是第二个，到是尚可喜这个人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我估计到时候他不会立即起兵，反而会攻打我们。”
　　“你的意思是……”冯雨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刘磊点了点头：“一旦尚可喜进攻福建，分水关首当其冲，接着就是你的诏安县城。若大军真的进攻，你要协青壮支援分水关，务必坚守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自会率军前来救援，但如果你守不住这三天，恐怕就要城破了。”
　　“刘大人放心，此事我晓得了，必能办好。”冯雨年咬着牙答应下来，他知道这件事情关乎自己和全城百姓的性命，是万万不能马虎大意的。
　　“既然如此我便回去睡觉了，明日我便去东山岛看看情况。”刘磊与冯雨年告别，自回馆驿休息去了。第二天早上刘磊也没再和冯雨年碰面，城门一开便离开了。
　　离开县城后不远，他们即到达了悬钟渔港，这里早有自家船厂的几艘福船等候，见到方中通等人到达，立刻接了他们返回东山岛。
　　刘磊当初是将建设船厂的任务全权交给了方中通，自己当了甩手掌柜，根本没有来过这里，此时他还是第一次踏足自东山岛船厂。如今的东山岛还没有后世那么大，岛的边缘距离大陆仍有一段不算太宽的水路，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遥遥看到了远处影绰绰的一片木围。
　　“副总舵主，那里就是我们的船坞了。”方中通笑着解释道：“我们的船厂占地面积很大，旁边还建了个小港口，几乎占据了东山岛的半个海岸。”
　　刘磊看得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船厂有多少个船坞？能造多大的船？”
　　方中通解释道：“以前这个船厂不大，只有四个五百料的小船坞，我们买下来之后，又开始扩建了五个千料大船坞，另有四个三千料的大船坞在建。你看那边的房子都是我们新修起来的木工作坊，旁边的平地是晒木场，我们是边造船边建设船厂，直到如今也没有建完。”
　　“木料从哪里来得？”刘磊问道。


第114章 东山船厂
　　“船厂本来就存了不少木料，我们又从广东各地买了些，暂时够用了。我师父心急，造了一艘小船练手之后，便一下子开工了三艘大船，如今一艘完工了，另外两艘也差不多了。”方中通笑着说道。
　　“这么多？”刘磊眼前一亮：“怀南先生真是大手笔啊，居然一次造三艘。”
　　“师父造船多年，不是有把握的事情，他断然不会如此大手笔的，这也是因为原来船厂的三百多名船匠被留用的缘故，我们有足够的人手造船。”方中通呵呵笑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船已经靠近了船厂旁边的码头。刘磊登上码头极目远眺，查看起周围的地形。他发现造船厂和码头都位于圆屿山和葫芦山之间，这里有着平直海岸非常适合建设造船厂和港口。尽管水道内的水深只有八米，但在木制风帆时代已经足够用了。
　　当众人走出港口的时候，立刻看到吴怀南老先生带着几个人等在那里，刘磊连忙走上去一把扶住老者道：“怀南先生怎么到港口来了？这里风大可千万不要受了风寒。”
　　“不妨事，不妨事，老汉我身子骨结实着呢。”吴怀南看着刘磊笑道：“这次请刘大人过来却是冒昧些，只是第一艘大船下水事关重大，不得不请大人来看看啊。”
　　“应该的，老先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千料大船，可谓难得了。”刘磊扶着吴怀南，两人一起向着船厂走去，其他人全都簇拥着他们同向前走去。
　　吴怀南感叹道：“如今工匠身份不同往日了，大家干劲很足啊，我们是一天没耽误，这才赶着将船下了水。”
　　“老先生如今还有什么困难？”刘磊询问道。
　　吴怀南摇了摇头：“困难有但不算多，我们已经开始收购木材进行晾晒了，等再买两批材料，我们自己的货就足够使用了。此外就是人手还是太少了，凭我们这些人，同时造三艘大船已经是极限了。可惜大人评定工匠等级和脱离匠籍的决定不许外传，否则不消半月东南沿海的船匠都会跑到我们这里来的。”
　　“放心吧，再等一年我们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宣传了。”刘磊笑着说道，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入了船厂。刘磊边走边观察着四周，各种工坊井然有序得排列着，不时就能看到有人在里面埋头工作，真是无一人清闲。
　　看到刘磊满意得点头，吴怀南笑道：“大人见谅，他们干活的时候要集中精神，没发现大人过来。”
　　“我没有怪他们的意思，这样集中精神才能做出好的产品嘛。”刘磊笑着回道。
　　吴怀南颇为感叹得解释：“大人评级和脱籍的两个决定，让这些人牟足了劲干活，谁也不肯偷懒片刻，否则也不会造船如此之快了。”很快他们就来到另一个船坞前，这里面的就是新下水的千料大船了。这艘船已经下过水了，在经过试航之后又被送回了船坞进行检修，并重新用沾了灰泥的麻絮堵塞缝隙刷上桐油，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刘磊跟着吴怀南从木梯爬下，走入了船坞内。从下面看这艘大船，更有种气势恢宏的感觉，尽管按照排水量计算，它只有七百多吨而已。这艘船的船体是刘磊设计的，他所用的蓝图来自于百年后的独立战争中，美国海军使用的汉考克号战舰。
　　战舰基本遵循了英国尚未彻底定型的战列舰舰型设计，同时依靠福船特有的水密隔舱加强龙骨和肋材强度，将船体的长宽比从四点五比一提升到了五点五比一。这样的长宽比虽然不及后世的钢铁巨舰，但已经比如今欧洲主流战舰的长宽比要强多了。
　　增加长宽比的设计好处是不但让船显得更加修长，船速也能得到相应提高，此外更长的侧舷也能安置更多的火炮。
　　事实上虽然这艘船只设计了一层火炮甲板，却开了多达28个炮窗，如果计算上甲板的18个炮位，这样一艘船足足可以安装46门火炮了。以七百多吨的排水量，安装这么多火炮，这可是绝对的欧洲一流战舰配置。更有特色的是吴怀南给所有下层炮窗都做了鲁班锁设计，炮窗一旦关闭便和船板一样结实，根本不怕风浪拍击，同时也让这艘船在战舰和货运船之间来回切换角色而不会出问题。
　　比起这样小小的改良设计，它的帆索系统则是全新的设计了。同样的三根桅杆上，安置的是三面巨大的硬帆。这是华夏特色的风帆，拥有风利用率高和可以正逆风行驶的特点，缺点则是重量太大。
　　为了解决这一点，吴怀南专门设计了一套绞盘系统，利用齿轮比不同节省力气，这样每个帆的升降只需八个人便可以操作。同时因为帆索系统被省略大半，到了实战中欧洲专门对付帆索的链弹就不好用了。
　　总的来说，这艘船上改进的帆索系统利大于弊，若遭遇欧洲海军同类战舰至少在航速和转向灵活性上绝对可以完胜。按照方中通的说法，只要风向得力，它甚至可以跑出九节的高速。
　　看完了这艘船，刘磊皱眉道：“方二哥，船已经有了，水手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方中通呵呵笑道：“天地会内部的船家不少，尤其是在疍民中间更多，我擅自招募了一批开船，还请副总舵主见谅。”
　　“好事啊，多招募些人手，我以后要造更多的船啊。”刘磊忽然想到了方中通话里提到的疍民询问道：“方二哥，你所说的疍民是不是连家船民？”
　　“正是如此，大家也叫他们游艇子或者白水朗，这些人也够可怜的，他们终生漂泊水上，以船为家不许上岸。”
　　“方二哥可知他们的来历？”刘磊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丝灵感。
　　方中通说道：“来历很难说，有几种流传的说法，其中一种是说他们属于古代的百越族，本就临水而居，后来秦始皇挥军南下的时候，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陆地。另一种说法是他们乃是客家人，东晋时期抗晋失败的卢循残部被迫逃到水上的。还有人说是明初陈友谅余部逃到此地的，据说有些疍民还有族谱，祖上甚至是山西的。”


第115章 惊慌失措
　　“无论如何都是一群可怜人。”刘磊慨叹道：“今后若我们起兵成功，便取消他们疍民身份，让他们能够登陆居住吧。”
　　“这是好事啊，我若把此事告诉他们，这些人必定死心塌地为副总舵主办事。”吴怀南呵呵笑道：“这些人中间好水手多得是，数量估计不下十万人。能跑远路的船长也有很多，保证你以后都不用愁水兵来源。”
　　“大人不可。”方中通却出言阻止，让刘磊大出意外。
　　方中通解释道：“历朝历代开国之时，不乏利用疍民建功的，却从未一朝肯解除他们的身份，让其登陆休养生息。盖因沿海地少人多，本就难以养活太多人，若让数十万疍民登陆，将与陆上百姓发生争执，若引起民乱恐怕难以收拾。”
　　“这是个问题。”刘磊点了点头，历朝历代初创自然是求稳的，绝不会为了区区疍民的生存，搅动了地方安宁，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刘磊的想法却完全相反，身处这个时代还怕没有土地可用吗？大不了出去抢掠便是，想到这里他如醍醐灌顶般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是个什么时代？殖民的时代啊，为何欧洲各国会满世界殖民？这不仅仅是白人烧杀抢掠的劣根性作祟，更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殖民才是壮大自身最快的方式。欧洲人可以殖民，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刘磊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答应他们解除疍民身份允许登陆，至于土地我可以解决的。”刘磊的话不容置疑，方中通也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至于是否真的有足够土地，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刘磊看了看忙碌的船匠又嘱咐方中通：“我看这样吧，我明日要去铜山守御千户所看看，你去邀约疍民首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好。”方中通点头答应下来。
　　刘磊这一日好好看了看整个造船厂，他毕竟也是个玩木帆船模型的主，对这些东西有着狂热的追求，如今能见到真实的造船厂，实在难掩心头激动之情。走在造船厂里，刘磊东摸摸西看看，事无巨细都要问清楚才行。看到刘磊如此认真的模样，吴怀南也是老怀大慰，能有这样喜爱造船的上官，造船厂的发展可期。看着刘磊那爱不释手的样子，若不是他官职太高，又是天地会的副总舵主，吴怀南都想再收个关门弟子了。
　　刘磊当然不可能成为吴怀南的关门弟子，虽然他对木帆船有着浓厚的兴趣，职责却不允许他流连于这种地方。第二天早上刘磊便坐进修饰一新的千料大船，带上一批护卫前往铜山守御千户所了。
　　虽然前世经手了无数木帆船模型，刘磊还是第一次亲身体验这么大的木帆船，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通体舒泰，他感觉自己现在站立船头的姿势都能做个船模水景了。
　　这艘已经被刘磊命名为开创号的风帆战舰迎着风，很快接近了东山岛北侧的海岸。东山岛北侧靠近尖峰山的位置也有个小港口，这里是铜山守御千户所专门接受内地运送物资的地方，而在尖峰山下的军营里，就是守卫此地的士兵驻地了。
　　尽管操演早就不再进行了，但毕竟是海防重地，距离夷州岛郑家又是如此之近，每日的了望还是必须的。军营在尖峰山顶上有个了望哨，每日都有人在这里值班。今天正是老兵吴正义和新兵蛋子许强的班，两人喝了碗足以照见人影的野菜稀饭，便被赶着上岗了。
　　爬上几十米高的土山，来到那个早已朽坏的了望哨上，吴正义便把长矛往旁边一扔，靠在木栅栏上抽起旱烟来。因为没钱买烟草，他抽得是自己烤制的本岛棕榈树叶，虽然也有些烟草的味道，但呛人的浓烟却让他一个劲咳嗽。
　　“老吴头啊，你就少抽两口吧，会呛死人的。”许强也在不停的咳嗽着，他坚守着了望的岗位，还要尽量避开吴正义远些，免得被熏到了。
　　吴正义磕掉已经烧成灰的碎树叶叹气道：“可惜啊没有真正的烟草，我下南洋那会儿烟草随便抽，酒也随便喝。等上了岸还能找个土著娘们乐一乐，要不是……”
　　“要不是那年遇上海盗，你被人家打坏了腰，现在还吃香的喝辣的，烟草大把大把的随便抽，都说了一百遍了。”许强翻了个白眼抢话道。
　　“你这个孩子啊，你知道怎么看海上的船吗？若不是有我这样的老船家，就算有船来你也看不到的。”吴正义继续靠在那里喋喋不休得说道：“海上看船啊可不像在陆地上，海上的船往往是先看到帆的。只要水天线上有白色的影子，你可就要多加注意了，白色越多就越危险，不是船很多就是有大船经过，那些大船往往都是炮船，真打起来咱们这个小棚子连一炮也捱不住的。”
　　“你说得不会是那个吧。”许强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他牙关打颤指着海上说道，在那里有与老吴头描述中非常像的一片白色帆影。
　　“你准是看花了眼，又没到大陆送粮食过来的时候，哪儿会有船。我刚当水手的时候也这样，总是把海鸟看成了帆影，我看……”吴正义说话间站起来，转头看向了海面上，当一片白色帆影迎入他的眼帘，嘲讽的话戛然而止：“快，快敲钟，敌袭，是敌袭。”
　　“老吴头，我们哪里来得钟啊。”许强无奈得看着四周道。
　　吴正义一拍额头：“我忘了，前几个月千总把钟拿去换粮食了，还不赶快下山去通知千总大人。”吴正义的声音因为紧张在发颤，许强也知道情况紧急，他扔掉武器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下跑去，边跑还边大喊着：“敌袭，有敌袭。”
　　许强大口喘着气，一溜烟跑入了军营之中，正在喝着土酿米酒的千户陈堇元一机灵跳了起来，再想找自己的腰刀却是没有：“我的刀，刀去哪儿了。”
　　“千户大人，有不明战舰靠近，很大的战舰。”在外面巡守的把总走进来拱手道。


第116章 不堪一击
　　“我耳朵不聋，听得见，快帮我找找腰刀，怎么不见了？”陈堇元急得在屋子里团团乱转。正在这时另一名把总走了进来：“千户大人，战舰快要靠上咱们的码头了。”
　　“算了，不找了，所有人集合，跟着我迎战。”陈堇元只好放弃了寻找自己腰刀的想法迈步走出房间。此时七八十个老弱残兵正稀稀拉拉得站在那里，无精打采得低着头，犹如处于梦游状态。
　　陈堇元拿着把总给他找来的一根长矛，对着面前的老弱喊道：“我们世受皇恩，当拼死向前，如今有敌军攻来，我们要奋勇杀敌。”下面的士兵皆窃窃私语，一个个面露惊慌神色，有的人腿都在发抖。陈堇元千户感觉自己的话好像起到了反效果，若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见到敌人就要散伙了，他连忙发出严令：“所有人跟我走，如有逃跑者斩立决。”说罢他一挥手，向着港口的方向走去。
　　几个把总得到千总的授意，纷纷拿出武器驱赶着这群老弱向码头赶去，尽管他们也知道若真有敌袭这些人根本就不管用，但人多也能壮胆嘛。距离码头还有百多米远，这群人就遥遥看到了衣着鲜亮的一队精锐护卫两翼排开，紧接着船上砰砰响起了一片火绳枪的射击声。
　　这本是刘磊为了在气势上占优，故意拉出来的排场，那些只装火药没装铅弹的火绳枪权做礼炮使用，谁让他现在船上一门大炮也木有。结果枪声一响，陈堇元千户直接趴在了地上，那群老弱顿时散伙，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刘磊看得暗暗摇头，说好的敢战精兵在哪里，怎么才康熙初年清军就成了这幅模样。他哪里知道在顺治后期清军的战斗力已经开始下降，尤其是在南方多半都是明朝卫所降兵，战斗力更加堪忧。只是后来打了尼布楚和葛尔丹等几次大仗，清军才重新恢复了当年精锐的气象，但随着战火消弭清军的战斗力再次一泻千里，直到鸦片战争被数量远低于己方的英军打得屁滚尿流。
　　本来看到一群人迎面而来，刘磊还认为是迎接的队伍，谁能想到一阵枪声过后，面前顿时空无一人。不对，并非空无一人，还剩下个抱头趴在地上的陈千户，这种诡异情况让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
　　刘磊无奈得摇了摇头：“去把那个人带过来。”
　　两名护卫依言上前，将陈千总提了回来，此时他一身的泥污，脸色苍白两腿打颤。若不是因为吓得说不出话来，他早就喊着投降了。刘磊看着陈堇元千户的惨状不仅好笑，他故意清清嗓子说道：“这位想必是铜山守御千户所的陈千户吧，见到本官为何不见礼？”
　　“啊？”陈堇元终于清醒过来，他这才看清刘磊分明是清廷官员打扮，当即跪倒在地：“大人在上，铜山守御千户所千户陈堇元有礼。”下级见上级本来不用这么大礼节的，只是陈堇元现在腿软根本站不住，他正好借势跪下掩饰自己的尴尬。
　　刘磊心中暗笑，表面上却语气平静得说道：“陈千户不必行此大礼，还是起来说话吧。”
　　“多谢大人。”陈堇元努力了半天，这才勉强站起来转到旁边躬身候着。
　　刘磊看看周围道：“咦？铜山守御千户所不是应该有兵士的吗？为何一人不见？”
　　“这个……”陈堇元脸色通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刘磊对着他微微一笑：“虽然我只是漳州府同知，但如今知府大人不在，我便要负责地方了。铜山守御千户所乃是漳州府治下，担负了东南海疆之安危，不可不严查。”这句话把陈堇元吓得体似筛糠，他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看到这位陈千户吓得不轻，刘磊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一挥手道：“好了，还是先带着我去军营看看吧。”
　　陈堇元心中打鼓，连忙在前面引路，带着刘磊等人很快来到了位于山后的军营。不得不说这个明代建立的军营很大，布局也相当正规。唯一的问题是年久失修破损处处，有的房子顶都快塌了，只好放在那里无人去管。校场上更是坑坑洼洼，连角旗的旗杆都折了三根，仅剩下的上面只挑了个破布条，怎么看都像是发黄的尿布。
　　“陈千户，现在该让你的士兵过来站队了吧。”刘磊看着陈堇元问道。
　　陈菫元连忙去招呼人手，幸好几个把总已经将大部分人收拢了起来，半个时辰后在校场上排出了稀稀拉拉的队列。
　　“大人，铜山守御千户所兵丁全部到齐。”陈菫元跑上点将台，对着坐在这里闭目养神的刘磊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着面前一群毫不军事素养的老弱对着陈菫元冷笑道：“陈千总，这就是你手下的兵丁？”
　　“是，是啊。”陈菫元躬身道。
　　“你可知罪？”刘磊的语气突然转为阴冷。
　　“啊？大人明示小人不知啊。”陈菫元被问蒙了。
　　刘磊冷笑一声指着下面兵丁道：“千户麾下该有多少兵马？这里才有多少人？士兵当精壮有力才能上阵杀敌，这些老弱怕是来凑数的吧。你可知道吃空饷喝兵血的罪过？”
　　“大人饶命。”陈菫元吓得再次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大人明鉴啊，朝廷每年下拨银两太少，根本养不活千人兵丁。就现在这些老弱也吃不饱饭，欠饷已经两年有余。”
　　“朝廷历来是足额拨付饷银的，你的意思是有人从中盘剥？”刘磊反问道。
　　陈菫元的哀求声戛然而止，从中盘剥军费这是潜规则，大家全都知道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可以做却不能说，如果自己说出来等于是上告弹劾，得罪的就是整个官僚体系了。以自己区区千总的身份，得罪庞大的利益集团，恐怕会被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想到这些他哪儿还有哀求的勇气。
　　看到陈菫元完全傻在那里，刘磊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一挥袖子道：“让他们解散吧，你随我来。”


第117章 威逼利诱
　　“是，大人。”见到刘磊不再追问，陈菫元如蒙大赦，连忙轰散了众人引着刘磊向自己的营房走去。这里算是千户的家的，因为家属多年随军都住在后面的两间营房，而前面的大间便是会客的地方。
　　将刘磊引到这里，陈菫元连忙让女儿去泡了壶茶来。没办法他这个千户当得实在太穷，连下人也请不起，一切事情都由家人在做。很快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便低着头将清茶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倒退着出去了。看着那个略带惊慌的清秀少女，刘磊微微一笑却并未说什么。
　　刘磊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这是最便宜的铁观音，喝到嘴里淡而无味，也就比清水略好一些，他浅尝辄止又放了回去：“陈千户，兵员缺额之事可大可小啊，若本官下令严查，恐怕你也不会好过吧。”依照清朝制度，千户所归绿营管辖，地方官是没有节制权力的，所以刘磊刚才先声夺人，为得就是让他有所顾忌，现在看来似乎吓得太过了。
　　“是，是，还请大人垂怜，实在是军费不足。”陈菫元哀叹着，他何尝不知道彼此之间互不统属，但地方官也有监管职责。刘磊没有权力指挥他，却有权利上报他的错处。万一对方将千户所的情况捅上去，别说康熙震怒，就算是闽浙总督范承漠都有权先砍了他的脑袋。
　　“这种话就不要说了，你也知道此话出口是什么结果。”刘磊状若悲天悯人得叹气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只是此事难办啊。该想个办法，帮你解了围也能让我安心些。”
　　“大人安心？”陈菫元一愣，没听懂刘磊的话中含义。
　　刘磊笑道：“情况是这样的，我在东山岛的南面建了个造船厂。”
　　“啊，那家造船厂出售，原来是卖给了大人。”陈菫元惊讶得说道。朝廷海禁虽然不算严格，那是指对欧洲商船的，国内造船业却是绝对不许建造二桅以上帆船的。也就是说在国内的造船厂根本赚不到什么钱，更何况这个船厂还在扩建。陈菫元真的有些看不懂，这位大人是钱多没地方花，还是真的有所依凭。
　　刘磊舒服得靠在椅背上，看着脸色惊疑不定的陈菫元道：“你该知道，我在那家船厂上投了不少钱，所以要绝对的保证安全。东山岛距离夷州岛这么近，万一被郑家毁了我的船厂，你恐怕也逃不掉。”
　　“大人的意思是……”陈菫元听出这里面并无威胁的意思，反到让他感觉迷糊了。
　　刘磊指了指外面：“就凭那群老弱想要对抗郑家的大军？你想把他们笑死不成？若是今后上面查究下来，你的缺额太多，也是个革职查办最后砍头的结局吧。”
　　“还请大人救命。”陈菫元连忙拱手道。
　　刘磊微笑道：“我的意思是我来出钱给你招兵，把那些老弱全都裁撤掉，换上青壮战士。我来帮你装备士兵搞训练，让铜山守御千户所变得兵强马壮，毕竟我的船厂需要保护，这里面也有我的利益。”
　　“大人，需要什么？”陈菫元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有所得必有所失，所以他要问清楚。
　　刘磊看看旁边的护卫道：“我要全面掌控这支军队，所有的把总必须重新任命成我的人，你不得干预指挥。当然另外我会给你每月三十两银子，让你能过得舒服些。”
　　“这……”陈菫元心中暗暗盘算着，失去了兵权似乎没有问题，但若是上面追查下来，他也逃不了干系。可是如果不答应，这位地方大员立刻就会将他的过失上报治罪，他如何担得起。在立刻死还是以后死这个决断上，陈菫元最终选择了后者：“属下答应便是。”
　　“非常好，不过为了让我们的合作更保险些，我还有个要求。”刘磊指了指身边的聂云道：“这是我的贴身卫队长，应该配得上令千金吧，咱们出了正月给他们择日定亲如何？”
　　“啊？”陈菫元彻底傻眼了，如果说在军权彻底放弃之后，自己还有私下上告以求脱罪的可能，这个要求算是道路彻底堵死了。私下掌控朝廷军权的罪过就是谋反，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如果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这位大人的贴身卫队长，那也就在同谋九族之列了。除非他能劝这个女婿跟他一块上告，否则根本没有脱罪的可能。不过能被刘磊放心做护卫的人，忠诚度能差到哪里去？
　　陈菫元有心反对，可是在看到刘磊那冰冷的眼神后，他算是彻底放弃了：“属下遵命。”
　　刘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非常好，我会尽快帮你更换那些士兵的，至于婚事嘛也要尽快筹办。”
　　“大人，那些裁撤下来的老弱该如何处置？”陈菫元询问道。
　　“这个嘛，我还没想好。”刘磊利用陈菫元的千户所借壳上市也是临时起意的，怎么可能有详细规划，那些裁汰人员的安排就更无从谈起了，他想了想道：“我看不如每人发放五两白银，让他们回家去吧。”
　　“属下以为不妥。”既然上了这条贼船，陈菫元就要为刘磊谋算了：“这些人本是在籍的兵丁，如果离开后露了风声，我们就要倒霉了，不如彻底清理。”他做了个杀人的手势，意思是全部杀光。
　　刘磊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还没有那么残忍，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吧，这些人怪可怜的，何必多伤人命。我看就让他们在船厂里帮忙好了，每月好吃好喝再领些工钱，如果有家眷也能搬过来。”
　　“大人仁慈。”陈菫元松了口气，他刚才那句话也有试探之意，看看刘磊是否心狠手辣之辈。现在看来刘磊是个有良心的人，既然不擅杀兵丁当然也不会随便的杀自己，他总算放心了些。
　　刘磊说道：“过了元宵节，兵丁替换的工作就会开始，另外你要动员附近所有渔民搬迁到陆上去，我会给每家每户发放搬迁费用的。记得不许用强，不许贪墨，在我手下做事必须干干净净的，自然有你的好处。”
　　“大人放心。”陈菫元当然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因为刘磊也不会让他独自进行这件事情的。


第118章 疍民的疑虑
　　在谈妥了此事之后，刘磊就以尽快完婚为借口，把陈菫元的独生女儿给拐走了。反正有方七娘相陪，也能让陈菫元安心些，这算是个变相的人质。
　　等到刘磊重新回到船厂的时候，方中通已经给他领来了三个老者。三人叫万福虎、万福彪和万福豹，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三人，也是福建疍民的领头者。他们三人年轻时曾经带着疍民们多次抗击海盗，因此在疍民中享有极高的威望，这次方中通将刘磊的条件提了出来，自然是这三个人过来谈判。
　　三位老者被热情得让了座，又给沏上了热茶，刘磊这才询问道：“三位远道而来，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意思，不知是否同意？”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由大哥万福虎拱手道：“大人，我们这些疍民地位低微，本不该有所推据，只是我等吃过亏自然不愿再受人蒙蔽。”
　　“哦？吃过亏？”刘磊有些不解的看着旁边众人，方中通连忙上前解释：“疍民的确是吃过亏的，远有大明太祖皇帝曾答应夺得天下之后，恢复疍民的身份。那时候疍民帮助太祖与陈友谅开战死了不少人，结果却……”后面的方中通实在不好说了，也就是他与大明的感情不如他爹深，才敢说这些话的，否则连提也不会提的。
　　“结果太祖皇帝不认账了对不对？”刘磊摇头道：“果然是痞子心性。”这句话让方中通等人吓得瞪大了眼睛，天地会那是干什么的，历来都讲究反清复明啊，刘磊身为副总舵主居然直接编排太祖皇帝，也忒大胆了些。不过这里都是他的亲信，谁也不会因为这句话质问他的，大不了大家集体装耳聋好了。
　　听到刘磊那句话，万福虎却似乎是找到了知音：“不光是大明初年，最近也有一次。前些年郑芝龙招募水兵的时候，就曾经许过愿，结果到了郑成功却不承认了。”
　　“海盗的惯常手段，食言而肥真是可恨。”刘磊拍案咬牙又补了一句：“我最恨出尔反尔的人。”
　　万福彪不无担心得反问：“大人，既然有这样的事情在前，你又如何保证自己的话能够兑现？”
　　“我？当然能保证，因为我可以先兑现。”刘磊笑着看向三人。万氏三兄弟闻言几乎屏住了呼吸，千年来一辈辈疍民所渴望的，不过是在陆地上居住，死后能埋在陆地上，为此他们可以不顾一切得帮助许愿的人，一次次被欺骗而不回头，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渺茫的希望。
　　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啊，让一群疍民在死去的时候只能扔进海里，或者埋在哪个不知名的岛屿上，连后人都无法凭吊，这样的生活他们怎么能忍受。这次三人过来也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对方是否骗他们，都要先答应下来了，谁能想到对方直接就要兑现了。
　　疍民多少代人的奋斗目标，充斥着血与泪的希望，就这么轻易的实现了，这让三人被幸福冲击得有些迷糊。休息了半晌，三位老者才缓过一口气来。万福虎看向刘磊道：“大人不知打算如何兑现。”
　　刘磊指了指脚下道：“我已经命令清空整个东山岛，将这里的渔民全都转移到大陆上去了，今后这里便是我的地盘。东山岛方圆数百里应该足够住得下数万人了吧。我打算在这里建设军营和炮台，还要扩大造船厂和码头，另外开垦耕地建设仓储区，这都需要很多人手，你们可以全都住到岛上来。”
　　“这里？让我们住？”万福豹已经激动地全身发抖，忍不住跪了下去。紧接着两人也都跪了下去，对着刘磊磕头道：“多谢大人成全，疍民永不敢忘记大人的恩德，必将誓死追随。”
　　“三位快请起来，快请起来。”刘磊连忙起身将三位老者一一搀扶起来：“朝廷不许你们上岸是委屈了你们，今后凡是在我治下必定努力做到人人平等，决不让一个人受害。住在东山岛只是第一步，明年春节之前我保你们可以在漳州府境内随意居住。你们住下以后可以自行安排，若不打算耕田便打渔也行，我会定期从大陆上运粮食过来的。此外希望大家多多加入造船厂和船队，我们都会高薪聘请。”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三位老者已经激动的无以复加了。
　　刘磊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正月之后你们便开始搬家吧，我也会派人来帮你们修葺房屋的。”三人大喜拜谢而去，聂云忍不住提醒道：“大人，这些疍民没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万一泄露了机密怎么办？”
　　“你还像再弄个媳妇？”刘磊不无调侃得问道。自从把陈千户的女儿弄到做了他的媳妇之后，聂云没少被那群护卫取笑，如今再被刘磊问题，他的脸顿时红了。
　　刘磊哈哈大笑道：“有些人需要制衡，有些人则需要真心以待。这些疍民世代流落海上，登陆便是他们最大愿望，而这个愿望能实现的只有我，他们泄露机密岂不是自毁前程？”
　　“明白了。”聂云嘿嘿傻笑道。
　　“笑什么？还不去把楚伯给我找来，我有事情。”刘磊指了指门外，聂云连忙去了。
　　方七娘叹气道：“你对属下真好。”
　　“将心比心嘛。”刘磊坐在那里说道。
　　旁边的方中通对着方七娘啧啧赞叹：“七娘啊，你的夫君对属下如此之好，对你也不会差，我们哥仨算是放心了。”
　　“二叔，你又说。”方七娘的脸再次红透，引来众人哄笑。
　　“二公子，你找我？”这时候楚风大步走了进来。
　　刘磊点头道：“是这样的，我想问问楚伯咱们现在还有多少资金。”
　　“大概十五万两。”楚伯显然记得很清楚，当即回答道。
　　“这么多？”方中通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钱在如今可算是巨款了，就算买下一个座县城也没问题。
　　楚风说道：“工坊里制造的肥皂、雪花膏和玻璃品都很赚钱，尤其是大块的平板玻璃如今可是抢手货，经常会卖断货的。再加上靖南王府买的那批雪花膏提前付了款，我们的钱就非常多了，不过这些钱中需要预留两万给三个寨子和工坊，他们的消耗也很大。”


第119章 民谣吉他
　　刘磊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了，有十万两白银就足够用了。我打算继续建造战舰，同时还要配备火炮，另外在东山岛附近的几个山头上要修筑炮台以防不测。翻盖军营和给疍民修建房子都需要钱，另外还要囤积粮食。”
　　“二公子，这些事情如果同时做，刚赚到的钱恐怕又要花光了。”楚风忍不住提醒道。
　　刘磊点了点头：“花光了再赚，现在时不我待，不允许我们慢慢发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这些高利润的商品赚钱，再补贴我们的军队建设。这是必不可少的，否则一旦三藩开战，若没有武力自保后悔都来不及。”
　　“二公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三藩明年反叛的，若他们不反咱们就很容易暴露了，到时候会出事的。”楚风提醒道。
　　“不是明年就是后年，绝不会出大问题的。这个楚伯放心，我说三藩会反他就必然会反的，到时候我们要准备停当才好。”刘磊看向聂云道：“我身边的护卫也不多了，机灵的更少，聂云你要担负起新的职责。”
　　“二公子要我做什么？”聂云问道。
　　刘磊指了指北面道：“我要你从猛虎寨抽调几个精英做铜山守御千户所的把总，我给你配备一批天地会铁血少年团的新兵，暂时算复国军第二团编制，你要给我练出个样子来。”
　　“是，二公子放心，属下必不负所托。”看到哥哥聂青掌兵之后，聂云早就憋着一股子劲了，如今刘磊要他作为一千士兵的掌控者，他高兴都来不及。
　　“好好干。”刘磊又转向楚风道：“楚伯，你再挑选一个人在船厂训练一千两百人的护卫队，作为今后的海军陆战队使用。海军陆战队和水手的兵员可以放心从疍民中招募，我会从两个寨子抽调些骨干过来帮忙训练，只是我们没有真正的海战人才，这个需要以后再找了，先把架子搭起来再说。”
　　“遵命。”楚风也答应下来。
　　刘磊又补充道：“这支护卫队专司海上和登陆作战，不需要在平原上与敌军正面对决，队形训练可以马虎些，但射击训练必须严格，另外要人人都会凫水。护卫队建立起来之后，立刻配合新造的大船远航。”
　　“远航？去哪里？”楚风问道。
　　刘磊指了指北边道：“在倭国的北边有个大岛，上面住着群未开化的虾夷人，我要你们去那里建设个永久性基地，从南方大量运送军事物资过去，建立我们自己的殖民地。未来那里是个重要的节点，你们可以把护卫队全调过去，也可以就近从倭国或者朝鲜购买粮食物资，但切记不要与倭国发生冲突。具体该在哪里登陆，我会画副地图给你们的。”
　　“是，二公子。”楚风和聂云拱手答应着。
　　刘磊看着众人道：“一个真正的大时代即将开启，是我们华夏民族重返世界之巅的时候了，希望诸位戮力同心，为我华夏子民尽一份力。”他说话的时候看着窗外的茫茫大海，语气激昂而铿锵有力，带着不可战胜的自信，令在场众人都禁不住胸中豪气顿生。
　　安排好东山岛的一切，刘磊便赶回漳州府城过元宵节了，方以智、黄宗羲等人都在那里，他也不好总是不在家，那样太过失礼了。
　　回到漳州府城的刘磊第一时间就得到了个礼物，那是由狮头寨的木匠们赶工给他做出来的吉他。这是刘磊当初委托给木匠们制作的，只是因为吉他制作比较繁琐，木匠们摸索了许久才最终完成。作为一个大学时候组建过乐队的校园风云人物，吉他和钢琴都是他很擅长的乐器。钢琴的制作太过复杂，刘磊便想到了相对简单的吉他，所以画了图纸给那些工匠，结果他们真的做出来了。
　　当然现在的吉他还不能弹奏，因为没有上弦，这种工作就不是木工能做的了。不过当初刘磊嘱咐过的，所以在送来吉他的同时，工匠们还送来一批琴弦的备用材料。刘磊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代用上钢丝弦，以如今的工艺也拉不出钢丝来，所以他备下多种材料试音。
　　在刘磊面前的有不同粗细的铁丝、铜丝和马尾，任由他随便试验。得到了这个好东西之后，刘磊每天晚上算是有工作了，他开始逐根试验琴弦，给他的吉他调音。
　　这把吉他是平面八字形共鸣箱的民谣吉他，拥有六根琴弦，其中高音部分的一弦和二弦需要用铁丝，其发出的声音尖锐而短促，适合这个声部，三弦和四弦使用略粗的铜线，五弦和六弦的低音部则用硝制过的马尾。虽然这样的琴弦组合很麻烦，也不如后世全金属弦的吉他声音悦耳，但已经是眼下刘磊最好的选择了，至少音调都是准的。
　　刘磊也算是个吉他老手，仅仅用了两个晚上便将琴弦全都装好了。试了试音色没有问题，刘磊兴致大起，忍不住弹起了一首华尔兹索尔。这是刘磊当年初学吉他时练习指法的曲子，它的指法并不算难，音调也很好听，旋律声部和伴奏声部的层次感分明，非常适合初学者。
　　快速的拨动着琴弦，悦耳的音乐流淌而出，刘磊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个无忧无虑每日除了学习就想着玩闹的年纪。他全身心带入那种意境之中，感觉精神完全放松了下来，仿佛压在他身上的千斤重担都不再重要了。这就是音乐的魅力，让人放松精神放下负担，投入全部精神和感情去享受那一刻的美妙。
　　刘磊下意识得拨弄着琴弦，弹着这首曲子一遍又一遍，直到开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刘磊抬起头，发现一双满是激情的棕色眼睛近在眼前，把他吓了一跳；“徐日升你悄无声息的闯进来，会吓死人的。”
　　“呃，我刚才敲过门了，只是没人回答。”这位穿得不中不洋的传教士颇为尴尬得说道。


第120章 音乐的魔力
　　最近徐日升的生活也算不错，有吃有喝有地方住，每天除了教授孩子们学习，便是去街上传教，过得还算是无忧无虑。只可惜华夏人很难接受基督教那种极端自我的教义，让他的传教活动四处碰壁。
　　其实这也在刘磊的意料之中，想当年西汉时期基督教的聂斯脱里派已经传入，当时被称为景教，但为何在近两千年的时间里，基督教始终没有在华夏发展起来，直到清末教堂才在国内遍地开花？
　　那是因为基督教中充斥着西方人以自我为中心，极端崇尚权威的意识理念，这与华夏与人为善，平衡自然和谐，人定胜天的思维理念格格不入。若不是近代西方列强以枪炮打开了国门，强行在各地开设教堂传教，同时以小恩小惠利诱那些贫苦百姓，恐怕基督教仍旧会被挡在国门之外的。即便如此，基督教后世在华夏的传播也不顺利，清末大量的教案就很说明问题。
　　正是因为刘磊很清楚历史，才放心大胆的让徐日升到各处传教，碰壁也就是情理之中了。徐日升虽然传教很不顺利，但这并不能让他心情灰暗，因为最近他发现一个更有兴趣的事情，与方以智讨论数学和物理知识。
　　一位耶稣会中喜爱自然科学，才华横溢的传教士，碰到了一位博学多才的华夏杂学大师，两人所能碰出的火花可想而知。
　　两人攀谈了几次，很快就成了忘年交，徐日升向方以智学习物理，方以智则请教他天文学知识，两人相得益彰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正是有方以智这个有着共同爱好的朋友，徐日升才能调节心情，逐渐将精力从传教转移到了科学研究上面，这是刘磊始料未及的。
　　不过另外一个刘磊并不了解的情况是徐日升除了爱好科学以外，还是个狂热的音乐发烧友。实际上徐日升精通西洋的各种乐器，甚至在后世到清廷钦天监任职以后，还对华夏音乐做了许多研究。据说当年在清宫的时候，徐日升每次听到华夏乐曲，听一遍既能演奏。
　　今天晚上徐日升与方以智讨论了半天关于能量守恒定律这个由笛卡尔1644年首先提出的概念，这一世由刘磊彻底完善的物理学基本定律。彼此之间各执一词，讨论了整个晚上也没有结果，所以徐日升打算到刘磊这个始作俑者处来求教，结果刚走到门口他就被明快的音乐吸引住了。
　　站在门口听了半天，徐日升简直要沉醉其中了，可是令他惊讶的是自认为擅长所有乐器，却听不出这是什么乐器演奏的，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闯了进来。在外面站岗的护卫见到是徐日升，知道他与二公子关系密切，也知道他这个洋人向来不懂华夏的规矩，所以也就没有阻拦。
　　事实上徐日升冲进来之后，所注视的并非刘磊，而是他手上那把吉他。在听到刘磊询问之后，他才抬起头来问道：“大人，请问你手上的这个是什么乐器？我感觉它很像欧洲的吉他，也很像比维拉琴。”
　　“哦？很像欧洲的吉他？”刘磊听得不明所以，自己制作的就是吉他啊，为什么他要说很像？
　　徐日升点头道：“很像西班牙地区的吉他，不过吉他是四根弦，而你的这个是六根弦。而且欧洲吉他的箱体是圆弧形的很像贵国的琵琶，你的这个确是平的。”
　　刘磊闻言恍然大悟，看来自己手中的吉他在如今的欧洲尚未成型，这个时代的吉他是四根弦的，那么自己能不能把这种乐器变成华夏的乐器？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立刻在刘磊的脑海中疯涨起来，他进而联想到自己可不可以将如今欧洲还没发明出来的乐器全都打上华夏乐器的标签，那么未来交响乐队该如何演奏？刘磊的恶趣味被发挥了出来，他笑着举了举手中的民谣吉他：“你当然没有见过，这是华夏的传统乐器叫做六弦琴，沿海地区是不太常见的。”
　　“原来如此，不过我感觉六弦琴的音色与吉他有些相近，但更加悦耳动听，表现力更加丰满，演奏音域宽而灵动。”徐日升不愧是行家，立刻就开始比较两种乐器的优缺点了：“不知道大人刚才弹得是什么曲子？”
　　“哦那个嘛，是初学六弦琴的人演奏的曲子，叫做……”刘磊心想如果我直接告诉你这叫华尔兹索尔，那不是摆明了说这是欧洲曲子吗？那么六弦琴的身份也就值得怀疑了，他干脆给这首曲子改了个名字，对着徐日升微笑道：“这曲子叫喜洋洋与灰太狼。”
　　“呃，这是什么意思？”徐日升哑然，他感觉这个名字与曲调完全不搭界。
　　刘磊纵纵肩道：“我怎么知道？这曲子又不是我编的。”他心中暗道我可是没说谎，这曲子真不是我编的，不过名字是。
　　徐日升虽然是一头雾水，却还是虚心请教，希望向刘磊学习六弦琴的用法。刘磊算是又过了次当音乐老师的瘾，教授这位前世的大音乐家六弦琴用法，同时答应让木匠们照此再打造一把琴送给他使用，徐日升当然是千恩万谢了。
　　之后的日子刘磊算是在家里安安稳稳得过了几天，当然这几天刘磊与几位世间大儒多番交流，顺便也和徐日升交流一下音乐。有了音乐这个精神寄托之后，徐日升算是彻底放下了传教工作，转而沉浸于学习六弦琴和物理知识了。
　　元宵节很快就到了，福建在这一天是有很多活动的，例如走古事便是乞求风调雨顺的一种民间仪式，另外还有灯会和灯谜，甚至是上刀山、捞油锅等活动，漳州府城内也相当热闹。晚上要出去逛灯会，晚饭自然吃得早些，不到申时众人便围坐在一起煮汤圆了。不过有几位大儒在场，吃个汤圆都能变成文学研讨会。
　　“如今儒者分为两派，一派崇尚朱程理学，一派尊王阳明的心学，诸位以为哪一派是对的？”借着吃汤圆的机会，黄宗羲提出了个问题，他们最近总是这样交流知识和思想的。
　　吕留良捋着胡须笑道：“自王阳明以来，明人多信心学，认为理全在心，所谓知行合一，互为表里，不可分离。而朱程理学则是南宋朱熹所创，强化三纲五常讲究以理为先。我是认为心学更符合真正的儒学，而朱熹则有失偏颇了。”


第121章 新思想
　　吕留良之所将讲得这么仔细是照顾刘磊，在这几日的交流中他们已经发现，虽然刘磊博学多才但对儒学的了解却并不算深，他顶多会背些论语中的句子罢了，若是按在考场上连秀才也考不上。
　　顾炎武闻言拍着桌子呵呵笑道：“我们这些前朝遗民恐怕多是偏向心学的，朱程理学只是满清鞑子入关之后，才重新扶植起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巩固他们的统治罢了。”
　　“说得不错，鞑子提倡的朱程理学已经过时，我们是不能在提倡的。朱熹的做法过于固化人们的思想，采取愚民政策稳定其统治于国家长远发展不利。朱熹声称天不变道亦不变着实可笑，据我所知他在去世之前仍在修改《大学章句》，若是道亦不变何需修改？”刘磊这一番话听得在场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刘磊对朱程理学会如此熟悉。他们哪里知道后世的网络里什么没有，对朱熹的批判更是浩如烟海，他随便挑几句说出来也足够镇场子了。
　　“伯青说得不错，朱程理学的确是禁锢百姓思想，对儒家学说的发展有害无益，但对巩固鞑子的统治却相当有利。只要禁锢住民间的思想，让读书人只会愚忠，他们就可以永享太平了。”方以智叹气道。
　　“对于鞑子来说，朱程理学是一扇大门，科举则是门栓。用大门关住读书人的思想，用科举拴住他们的心，就能这些人永远当朝廷的奴才，果然是好心计啊。”刘磊想着清末那些愚忠的华臣，就感觉到一阵心酸，果然控制的至高境界便是控制思想。
　　“伯青认为哪种思想更好？心学吗？”黄宗羲笑问道。
　　刘磊摇了摇头：“心学太过强调自身修为，以行为印证本心，难度实在太高了。世间有几个王阳明？要世人都如王阳明般遵循本心实在太过虚幻了。”
　　“这么说伯青支持朱程理学？”吕留良问道。
　　刘磊哈哈笑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禁锢百姓的思想是不对的，这等于是放弃了文明的发展机会，到最后必然自讨苦吃。为何我们不能发展一种新的学说，既不要像心学一切唯心，对人的素质要求过高，也不要如朱程理学般把思想完全锁死，没有一点发挥的余地。”
　　“综合两家之言？”吕留良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刘磊点了点头：“未来我们要制定细致的法律，告诉百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同时也要依靠这部法律保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尤其是要制定人人平等的法律准则，才能够做到公平公正。另外我们要在民间大力宣传仁义道德，引导百姓向善，这样双管齐下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不错，如此的确更好些，只是应该如何改变？”顾炎武皱着眉头说道。
　　刘磊灵机一动说道：“我看这样如何，先从德治入手。咱们今天就议出个章程来，由几位老先生执笔修订一份新的学习纲要，作为我们新学校的教材如何？”
　　“好啊。”吕留良第一个表示支持。
　　“如此最好。”黄宗羲也同意。
　　“除了宣传仁义之外，也该宣传尚武精神。”方以智提议道。
　　刘磊点头道：“不错，我们要大力宣扬尚武精神，恢复华夏民族铁血之风，还要宣扬民族主义精神，让大家有驱逐鞑虏的意识。不过现在这些只能隐晦宣传，千万不可暴露。”
　　众人正聊得热切，方七娘走了进来：“诸位先生，天色已经晚了，该去看灯会了。”
　　刘磊看看谈兴正浓的诸位大儒笑道：“我们有正事要谈，你们去玩吧，我派几个护卫给你。”
　　“我和小莲（陈千户的女儿）一起去，护卫就免了吧，漳州城内谁能伤得了我？”方七娘转身离开了，方以智笑道：“这个野丫头我家老大是管不住的，就看你能不能管得住了。”
　　“为何要管？释放天性不是更好吗？女子本就不该受到太大束缚，大家都是人，为何一定要男尊女卑。”刘磊这句话在当下讲出来可谓惊天炸雷，让几个老先生都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来。
　　良久之后，黄宗羲才苦笑着摇头道：“看来我们真是老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打破一切旧世界的陋习，才能建立一个更加强大的新世界，我相信华夏民族经历鞑子入关的这次苦难，必将重新强大起来。”刘磊笑看着几个老者说道。虽然几个人并不一定支持刘磊的想法，但至少他们是支持刘磊有这样的气魄。
　　刘磊借机引导着众人，让这几位当世大儒亲自执笔，编撰属于新学校的国学课本，绝对是个好事情。这样不但省了刘磊不少功夫，也比他来编写更完善，毕竟这些可都是研究了一辈子国学的超级大师啊。
　　本来按照刘磊的想法是让这几位大儒编撰国学课本，自己改进完善数学、物理和化学课本，至于那些实用学科则交给老工匠们来实行了。然而就在第二天中午，张彪突然急匆匆得闯入了同知衙门。
　　见到张彪如此惊慌，刘磊不知道什么事情，赶快让他进了大堂。一见面张彪便拱手道：“同知大人赶快去知府衙门吧。”
　　“出什么事情了？”刘磊哑然道。
　　张彪回答：“朝廷钦差大人以至，正等着您去接旨。”
　　“给我的旨意？”刘磊面色一僵，他没想到自己还要接旨。
　　旁边的方七娘低声道：“公子，会不会是我们暴露了？”
　　刘磊思虑片刻摇头道：“应该不会，就算暴露也不会这么快就有钦差大人过来，我们去看看再说。”刘磊随即换了官服，带上几个护卫到了知府衙门，此时通判郭简早就到了，另外还有府城内的各级吏员以及各县的县令。在众人正中站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官员打扮，穿着三品文官服饰，另一个则是耿聚忠，他如今也是满脸严肃，不敢与刘磊有任何互动，在他们两边都是盔明甲亮的内宫侍卫。


第122章 奉旨入京
　　见到刘磊已经到了，那位钦差大臣用颇有些威严的语气说道：“漳州府同知刘磊，通判郭简接旨。”
　　“臣接旨。”刘磊当先跪下，后面是郭简和各县县令，然后是诸多吏员，所有人都按照品级跪伏在地，低着头等待钦差大臣宣读旨意。
　　“奉皇帝诏。”钦差大臣拉着长音读道：“漳州府城知府王得善贪赃枉法，欺压忠良，实乃罪大恶极，着即由大内侍卫押解回京问罪。另有漳州府同知刘磊公忠体国，仁善爱民为国求贤，即提升为漳州府知府，并委任建漳州府官学。朕特设漳州府官学由刘磊自行执掌，不受福建学政管辖，即日随钦差大臣上京面圣，漳州府一应大小事物暂由通判代理，钦此。”
　　这份圣旨让众人听得奇怪，王得善已经失踪，还怎么押解回京？他们哪里知道王得善失踪的消息尚未传到京城，而周培公根本就是带了两份圣旨过来，如何能够随机应变。
　　“谢主隆恩。”尽管内容有些古怪，众人依旧不敢怠慢地磕头谢恩。刘磊恭敬得接过圣旨，顿时有众人上来道喜。刘磊装着高兴的样子，对着众人一一还礼，随后才走到钦差大臣面前道：“还未请教大人名讳。”
　　“本官是内阁供奉周培公。”钦差大臣微笑着说道。
　　刘磊心中一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个历史名人，他记得周培公很得康熙宠信，后来位极人臣，只可惜犯了错最后没得什么好下场罢了。当然那都是后话，刘磊现在可要对这个大人物恭恭敬敬的：“大人稍歇半日，待下官将府内职务交卸，便于大人同上京城。”
　　“如此最好。”周培公并没对这个小官多注意，以他现在的职级还不可能知道康熙对刘磊的重视，自然也是如平常般不冷不热的说话。刘磊拜谢而退，他只来得及向耿聚忠递个眼色算是打招呼，便跟随众人退了出去。
　　回府后刘磊召集大家宣布了上京的消息，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谁能想到刘磊刚当了几个月的同知，便要上京面圣了。不过现在康熙下旨相召，他是不可能抗旨的，尽管还有许多工作忙不过来，刘磊也只能选择去北京见见康熙了。
　　自己要出门至少几个月，但许多工作却不能落下了。刘磊将所有的工作分配下去，让楚风掌管财政，为已经答应的各个项目输送资金，并将学校开办的工作交给了几名大儒。开始的时候入学的人肯定不多，他已经租下几处民房作为文学院临时校舍了，应该能应付一段时间。
　　待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猛虎寨的水泥也该量产了，到时候刘磊会在城北修筑一座规模空前的新学校，以作为今后文学院规模扩大后使用。这些工作统统托付给了众人，他连方七娘也没有带，只有六名护卫跟随便上京了。
　　出了城门刘磊就发现前面宽大豪华的马车帘子一撩，伸出手来对着他挥动。刘磊定睛一看，发现马车里做得正是耿聚忠，知道结义大哥有事要说，他连忙弃了自己的马车，来与耿继忠说话。
　　进入耿聚忠的马车，刘磊就吓了一跳，这辆马车不但颇为宽大，内部装饰也堪称奢华，墙壁上都裹着丝绸，就连下面垫着的被褥也是蚕丝的，坐上去十分柔软。马车中间有檀香木的案几和青铜香炉，里面点著名贵香料，只是刘磊闻不出来是哪一种。
　　“外面太冷，二弟还是到我这车里来暖和。看看如何，这里面可是正宗的龙涎香。”耿聚忠笑着指向那个香炉。
　　刘磊脱了鞋坐到柔软的蚕丝被上道：“大哥真会享受，你怎么会跑到漳州府来见我？是跟着钦差大臣来看热闹的？”
　　“算是吧，不过我会跟着你一起上京的。”耿聚忠摇头苦笑道。
　　刘磊眉头微微皱起：“一起上京？这是为何？”
　　耿聚忠叹气道：“我和二哥娶了公主殿下，本就该在北京居住的，前些日子先父病重所以才回来些日子，先父去世又多留了几个月。如今皇上下诏召我们回京，我们又岂能抗命不尊。”
　　“难道康熙察觉了？”刘磊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大哥，若明年动手，你这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这也没办法，除非立刻就反，否则抗命不尊会砍头的。”耿聚忠低声道：“其实这也是家族策略，若尚可喜真的上奏撤藩，我们就只能反抗。我兄长起兵与吴三桂配合，而我和二哥则去北京住下。将来若我兄长败了，还有我们两个为家族延续香火，若兄长胜了，自然也不会对我们太过为难。”
　　大家族便是如此，一切都要考虑到自家血脉的繁衍生息，牺牲部分人而成全其他人这种两头押注的方法，乃是大家族生存下去的不二法门。想到这里刘磊也不禁叹息一声，这种方式保证了大家族在乱世之中的正常延续，但对于个体来说却是太过残忍了些。
　　看出刘磊是真的为他担心，耿聚忠心情却是好了许多：“二弟不用担心，此事大哥早就习惯了。说起来大哥还要谢谢你，你给我的雪花膏可是赚了不少啊，本打算将利润中的四成拿出来给你当谢礼的，只可惜这次走得匆忙来不及了。反正大哥也很难再回去了，我看这样如何？这次的利润我全拿着，福州店面以后就交给你了，还有那些老客户都在店中有所记载，他们也会卖我个面子的。”
　　听出耿聚忠做了最坏的打算，刘磊反而更加忧心了：“大哥不必如此，我相信咱们兄弟还有再见之日，我也相信大哥能长命百岁。”
　　“算啦，咱们不提这些了，说了也是徒增烦恼罢了。到是二弟你的才华如此之高，若能写个新曲便好了。”随即耿聚忠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写了也没用，我又没带上乐伎，有新曲也是徒增烦恼。”这位靖南王的三弟在无望于权力之后，就喜欢寄情于音乐，可谓是徐日升之外的另一个音乐发烧友。
　　看到耿聚忠一副愁苦模样，刘磊动了恻隐之心，很想为他排解一下郁闷。听到耿聚忠的话，刘磊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兄弟最近新做了个乐器，这次正好带来了，咱们就在这车厢里试奏如何？”


第123章 歧视链条
　　“哦？二弟还会奏乐？”耿聚忠眼前大亮，兴奋地赶快催促他把乐器拿来。
　　刘磊让护卫从行李中将自己的吉他，哦不现在叫六弦琴拿了出来。见到这个乐器耿聚忠很有兴趣：“这个东西有意思啊，有些像柳琴，又像西域的冬不拉。”
　　“这个是六弦琴，待我试弹一曲给大哥听听。”刘磊试着拨了几下弦将音调好，随后深呼吸几次让心情平静下来，双手瞬间按上了琴弦。
　　一首《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倾泻而出，让耿聚忠瞬间瞪大了眼睛。这首著名的吉他曲是西班牙作曲家兼演奏家塔雷加的代表作，全曲从头到尾采用轮指演奏，将颤音效果发挥到了极致，是比较有难度的一首曲子。
　　也就是最近几天刘磊经常与徐日升在一起弹琴，恢复了当年大部分的实力，这才能勉强弹奏出来。尽管他弹奏的乐曲与那些大师相比差得远了，但总算流畅而没有错漏，已经是相当难得。
　　实际上这首曲子并不比华夏那些悠扬的名曲更好，只不过人都喜欢听个新鲜，尤其是这种与华夏曲调迥异的西班牙风格，更是让耿聚忠听得热血沸腾。
　　一曲终了耿聚忠抚掌大笑：“好啊，二弟好才华，好曲子啊。”
　　“若是大哥喜欢，咱们就多弹两首。”刘磊笑着再次拨弄起琴弦来，这次却是华夏风的吉他曲《枫叶城》。悠扬而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在车厢里回旋，很快飘散在了空气中，送入方圆百米内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不远处一辆马车上的周培公正自闭目养神，突然听到了吉他的乐曲声，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撩起帘子看去，发现正是耿聚忠的马车。
　　这次委派周培公做钦差大臣，康熙是有着考察刘磊的想法。正因为临行前受到皇帝嘱托，周培公这一路对刘磊都颇是关注，刚才他就看到对方上了耿聚忠的马车，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他正筹划着是否应该将刘磊可能投靠靖南王府的判断告诉康熙，便听到了响起的音乐，他不禁撇了撇嘴道：“也是个酒色之徒罢了，不过也算正常，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有多大能为？难道还真有那么多如皇上般圣明的人不成？”
　　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而刘磊给周培公的第一印象变成了声色犬马的浪荡公子，这让他躲过了不少监视。这一路从福建走到京城，路上要走两个多月的时间，刘磊正好沿途考察风土人情，尤其是当地的经济状况和百姓生活状态，这些本该引起周培公疑虑的行动，在先入为主之下都成了孩子的玩乐心，到了后来他也就难得再关注这个年轻官员了。
　　刘磊并不知道周培公的轻视，他只是一如既往得用音乐排遣路途之中的枯燥，同时每到一地就认真考察当地情况，为了将来做准备。这样做的意外好处就是将原本对他颇为轻视的耿昭忠拉了过来。
　　虽然耿昭忠也是一同上京的，可是他却始终不太看得起刘磊。刘磊很清楚这是当今社会鄙视链条的现象，而非对他个人有什么意见。事实上在历史的任何时代都有着鄙视链条的存在，只不过在清初的这个时代，鄙视链条的长度前所未有罢了。
　　如今华夏内满清贵族处于高高在上的地位，自然看不起任何穷困八旗和华夏人，但这其中还有划分。上三旗的满人同样看不起下五旗和蒙古八旗的人，而作为一个整体所有满人和蒙古人又看不起所有华夏人。
　　华夏人之中同样分等级，最高的是那些被编入汉军八旗，尤其是在辽东便已经投靠过去的老牌汉奸，其次是那些投降后仍旧高官厚禄的华夏降官，而三藩就属于这个阶层。至于刘磊虽然因为兄长刘震的投降，也属于华夏降官的阶层，但他们根子是出身于农民起义军的，自然在华臣圈子里处于最底层，也是属于被歧视之列。
　　这样层层歧视的现象，造成了整个统治阶层的割裂。刘磊知道三藩之乱的剧烈动荡，几次对外战争，以及康熙缓和民族矛盾的满华政策会压制这些歧视与割裂让国家稳定下来，可是这样的手段只能是暂时的。随着继任皇帝的无能，以及外来强大势力的干涉，最终将迎来社会矛盾的总爆发，这也是近代中国虚弱的原因之一。
　　刘磊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推翻清廷统治，他还想要效法天朝太祖彻底摧毁那些层级关系，将人与人的关系归零，让这种歧视彻底消失，也只有这样才是真正强盛的基石。不过这其中的手段还要仔细筹谋，免得功亏一篑。毕竟当年明太祖朱元璋也将这种歧视抹平了，却碍于其小民的眼光，未能塑造出一个超级大国的真正根基，的确令人扼腕叹息。
　　朱元璋没有的眼光，刘磊却是有的，超越时代三百年的历史眼光与思维演变岂是任何天才能够比拟的，只不过这些都要一步步的发展才行。这些想法只是刘磊对未来的规划，任何规划都需要强大的实力作保证，而在如今他要做的还是隐忍与夯实基础，所以对耿昭忠释放出来的善意，他立刻就接受了。
　　耿昭忠并非看得起刘磊，只是长路漫漫太过无聊，能有音乐排遣寂寞也是好的。听着刘磊花样翻新的乐曲，他的心也痒痒的，终于在忍了十几天之后，厚着脸皮钻到了兄弟的车里。
　　既然来听人家弹琴，他自然也要笑脸相迎，至少在面子上表现的和善些。刘磊也不在乎他是否看得起自己，反正耿昭忠在他的计划中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而已，双方都在假面具之下也算是混熟了，从此车里变成了三个人。
　　有了刘磊的吉他音乐，两个多月的路程转眼而过，当他们抵达直隶地界的时候，这里已经进入了桃花朵朵的春季。耿氏两兄弟在京城都有府邸，自然不需要考虑住的问题，刘磊就有些尴尬了。
　　幸好有耿聚忠盛情邀请，将他邀约到了自己的额驸府居住。临别前周培公告诉刘磊，两日后便是大朝，也是他面圣的日子，让他做些准备。另外周培公也嘱咐，明日将有礼部小官去耿聚忠的额驸府，教授他上朝礼仪。


第124章 公主是名人
　　刘磊跟着耿聚忠回了额驸府，这皇帝还没见到，却要先给公主磕了头。
　　耿聚忠于康熙二年，也就是十年前娶了和顺柔嘉公主为妻，这才成了如今的和硕额驸。若是按照两人结义之情，刘磊是该叫一句嫂子的，只是见到耿聚忠面对公主也是规规矩矩的，他才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而是正式行礼口称公主殿下。
　　“刘知府请起，我听说你与我夫君有八拜之交，按理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柔嘉公主语调轻柔，说话间显得有气无力，让刘磊对这个女人有了些好奇心，只是耿聚忠在旁边都是低眉顺目的，让他不敢抬眼偷看。
　　别人以为娶了公主与有荣焉，但实际上却是个累赘。公主地位尊崇，额驸总要小心翼翼的服侍，否则惹怒了对方，抄家砍头都有可能。试问每日陪着小心何来感情交流，这样的夫妻关系还能好得了吗？公主下嫁那是荣宠，也就意味着额驸不许另外纳妾，一起睡觉都要听公主宣召，否则那就是大不敬的罪名。
　　更关键的问题是有礼教束缚，女人都比较矜持，公主怎么可能常常召额驸来同床共枕，那不是说自己生性放荡吗？正因如此可就苦了额驸们，例如耿聚忠除了新婚第一个月与公主睡了几次之后，多年没碰过公主的床了。这也就难怪耿聚忠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整天饮酒狎妓了，刘磊甚至感觉这位大哥做了额驸有些可怜。
　　事实上柔嘉公主同样是个可怜的人，她本是安郡王岳乐次女，后被安置在宫中抚养，并成为了顺治帝的养女。康熙二年被指给耿聚忠为妻，那年她才刚刚六岁而已。六年后，十二岁的柔嘉公主被娶过了门，年纪如此幼小再加上是政治婚姻，她能过得幸福才怪了。耿聚忠心中郁闷可以去八大胡同，柔嘉公主又怎么能做出越轨的事情，这些年有苦闷也只能挨着。
　　刘磊正感叹着耿聚忠夫妇的不幸，忽然听到柔嘉公主传来一阵咳声。耿聚忠连忙上前道：“公主殿下最近是否受了风寒？”
　　旁边的贴身侍女道：“回禀老爷，公主最近总是咳的，从入冬就没好过，这几日额头发烫，还咳出血来了。”
　　“这么严重？怎么不请太医瞧瞧？”耿聚忠低声道。
　　柔嘉公主微微一笑：“别听她乱嚼舌根，哪儿有那么严重。”
　　虽然没有感情，耿聚忠却要表现得关心些，这也是他的保命之道：“这怎么成？赶快找太医来。”公主生病是需要太医诊治的，幸好太医院据此地不远，不到一炷香时间太医便到了。
　　在这段时间里，刘磊可谓相当煎熬，听着耿聚忠看似亲热却满是虚情假意的问答，他憋着笑都快抽筋了。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在古代这个演技不好就砍头的年代，人人皆是奥斯卡影帝啊。
　　到是那位柔嘉公主声音平和，字里行间充满着对丈夫的情意，似乎很是单纯。这也难怪了，毕竟只是个在安乐窝里长大，没见过什么风雨的金丝燕，又刚刚二十二岁的年纪，思想单纯些很正常。
　　刘磊忽然记起历史上似乎有这个柔嘉公主的记载，她应该就是在今年去世的。她生时平淡死后默默无闻，却因为一部电视剧在后世火了起来，因为那部电视剧叫还珠格格，而她的墓地正是激发琼瑶灵感的公主坟。刘磊也是因为看过那部无数次重播的暑期神剧，才对这个柔嘉公主有些了解的。想到这位就是电视剧中紫薇格格的原型，他心中不免有些酸楚，难道这就是红颜薄命吗？
　　就在刘磊胡思乱想又站得两腿发酸时，两个胡子花白被叫做太医的奇怪生物走了进来。他们先颤巍巍得跪倒行礼，随后由其中一位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头为柔嘉公主诊脉。
　　这个时候刘磊才有机会偷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柔嘉公主，她的身形颇为消瘦，皮肤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只露在外面的纤手粉雕玉琢。只可惜有帷幔遮挡面部，刘磊看不清容貌，但从刚才的声音可以听出，应该是个不错的美女。
　　等了盏茶工夫，老太医结束了诊脉。他颤巍巍得起身看了看面色，又问了问侍女病情这才起身道：“殿下是外感风寒，内伤脏腑所致的邪气上犯，此乃肺热之症也。”
　　老太医一顿拽文，听得刘磊云山雾罩，完全没明白究竟是什么病。不过好像耿聚忠听懂了，他的脸色显得颇为焦急：“太医，这病严重吗？”
　　老太医摇了摇头：“本不是什么大病，只需吃几味清热怯火的凉药便可痊愈。只是公主殿下拖得太久了，大有转成肺痨之势，能否医治我也没有把握，只能先开几副凉药试试，若能去热便是好了，否则老夫无能为力。”
　　刘磊不禁感叹太医果然属于奇怪生物，这群家伙的手段不能说不高超，只是因为看病的全是掌人生死的权贵，他们不敢开虎狼之药罢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太医们多用很温和的药物，这样不会出太大问题，就算死人也与他们无关了。能够掌控天下生死，拥有最好医疗条件的皇室贵族们，却得不到最好的救治，也不知这是他们的幸或不幸了。
　　眼看那个老中医想开几幅凉药对付过去就算事了，刘磊心中却是不忍。这也算是历史名人啊，就因为太医自保的常态而断送了救治机会，自己是不是能帮帮忙？刘磊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试试看：“大哥，能否让我看看？”
　　刘磊的话一出口，别说是耿聚忠，就连正写方子的老太医也惊讶得抬起头来，看着这个身穿官服的年轻人。耿聚忠上下打量着刘磊问道：“二弟，你还会看病？”
　　“算是会吧。”刘磊随口含糊答应着，他很想说自己不会，但若是照实说，恐怕耿聚忠会立刻拒绝他的诊治。


第125章 冒然出手
　　“呃，能治好吗？”耿聚忠眼前一亮，他现在是真的着急公主病情。这倒不是说他对公主有什么夫妻感情，关键是在三藩即将作乱的前夕，柔嘉公主就是他在京中安稳生活的保命符啊。万一柔嘉公主因为肺病去世，他的前途也就大大灰暗了，说不定叛乱消息传来就会被康熙杀了祭旗，所以在众人之中他是最关心柔嘉公主病情的人。
　　“大概有八成把握吧。”刘磊信誓旦旦得说道，他的自信来源于磺胺药。虽然因为成本问题，磺胺药无法大规模生产，但在实验室里少量生产还是可以的。当初因为担心方以智病情复发，刘磊又忍受着刺鼻的味道，制作了一批磺胺药粉并依照中药的方式用蜡丸密封保存，以备不时之需的。
　　这次上京方七娘怕刘磊水土不服生了病，便给他带了六丸磺胺药。有这种广谱抗菌药，治疗肺病还是没有问题的。刚才刘磊之所以事先没说话，是因为他不懂看病，根本不知道公主的病情，自然也无法判断磺胺药能否有效。不过老太医的话他虽然没有听懂，其中一个名词却是知道的，那就是肺痨。
　　肺痨这个古装电视剧里必备的绝症现代叫做肺结核，在链霉素出现之前，这种病属于绝症，但在后世已经只能归为一般传染病了。按照老太医的说法，这种病尚未转成肺痨，那就不是肺结核的。是肺病而不是肺结核，应该是肺炎的可能性很大。若真是这样，以古代人没用过抗生素没有抗药性的身体，用磺胺药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大。
　　听到刘磊说出治愈率八成，老太医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一生行医经验何其丰富，都不敢说一定能治愈这样严重的肺病，刘磊看起来如此年轻却说有八成把握，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将方子写好，老太医站起身对着刘磊拱手道：“这位大人，不知是哪位名医的高足？”对于刘磊身上新做的四品官服，老太医并未多少畏惧，他给看病的不是超品大员就是皇亲贵戚，区区一个四品官他还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即便是他自己这个太医院首座那也是正六品的官位。
　　刘磊对着老太医摇了摇头：“我没有师父。”
　　“那么大人可知什么叫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正气存内，邪不可干？”老太医继续问道。
　　“不知道。”刘磊否定得眼都不眨一下。。
　　“外感风寒，肺气不宣，肺津不布，气郁津凝为何症？”老太医又问了一句。
　　“听不懂。”刘磊回答得更干脆了。
　　老太医闻言冷笑道：“连如此浅显的医理都不晓得，却敢吹此大话，岂不是草菅人命？”刘磊这时候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个老太医认为他说能治好是落了对方面子，这是要找茬踩他。
　　从小就很优秀的刘磊向来不让他人，谁敢踩他就要有被踩回去的觉悟，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傲骨。看到满脸冷笑的老太医，刘磊不禁火往上撞，他也同样冷哼一声：“医学大道千万条，老太医怎知只有自己那条路是对的？听不懂你说得话就治不了病吗？那么我问你大肠杆菌，沙门氏菌，血液循环懂不懂？什么是靶向抗癌药，哪个是广谱抗菌药明白吗？你知道什么是静脉注射？什么是酒精消毒？什么又是乙醚麻醉剂？”
　　“你……这……”被刘磊一顿抢白，老太医憋得脸色通红，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他竟然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了。
　　看到老太医离开，耿聚忠心里有些没底了：“二弟啊，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你究竟会不会看病啊。”
　　“差不多。”刘磊仍旧有些生气。
　　“差不多？这算会还是不会啊。”耿聚忠有些挠头了。
　　看看躺在阴影中的柔嘉公主，刘磊凑近耿聚忠低声道：“大哥放心，你的处境兄弟还不知道吗？与其被这等庸医杀人慢慢等死，倒不如让我试试看，八成把握绝对有的。”
　　耿聚忠也知道那些太医什么德行，本来听了老太医的说法他就知道是拖延战术，用些无关紧要的药物让柔嘉公主慢慢等死了。现在刘磊说有八成把握，他就算不信也只好搏一搏了。
　　“那就试试看吧。”耿聚忠苦笑道：“二弟啊，大哥以后的安危全靠你了。”
　　“大哥放心，小弟尽力便是。”刘磊点点头坐到了床头的椅子上，伸出手去为柔嘉公主诊脉。按照明清的规矩，男子给女子诊脉需要蒙上一块纱巾，以示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诊脉方法，让手指难以触及皮肤，诊脉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幸好刘磊诊脉只是装个样子，他最重要的是看对方脸色听呼吸声。
　　刘磊以前得过肺炎，他知道这种病的各种现象，只要确定了对方病症轻重，就能知道自己治疗的把握有多大了。坐到椅子上，避开了帷幔的遮挡，刘磊终于看到了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
　　那是一张拥有着病态美的瓜子脸，苍白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腮红。柳叶弯眉微微蹙起，一双略带幽怨的凤眼正注视着刘磊，神情中满是好奇与不甘。她刚才听到众人的对话，知道自己的病似乎治不好了，可是刘磊的话又让她感到了一丝希望。
　　究竟自己会因此而病亡，还是被这个面容清秀的大男孩治好，而他又有什么样的手段，这些问题都如磁石般吸引着柔嘉公主，让她忍不住去打量着刘磊。这个人过份的年轻，让柔嘉公主有那么一丝担心，但她能感觉得出来，对方全身散发着某种强大的自信。或许是病中的人六识格外灵敏，柔嘉公主感觉面前的年轻人很不简单，仿佛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成功。
　　双方彼此凝视着，各自想着心事，尽管刘磊的手指看似诊脉得搭在皓腕上，他却完全没有精力去注意。他在对比着，看这位柔嘉公主与电视剧里的紫薇格格究竟有多少差别，不过以他来自后世的眼光看来，若不去考虑对方病态的肤色，柔嘉公主的姿色竟然比电视剧中的紫薇格格还要靓丽三分。


第126章 治疗绝症
　　柔嘉公主至少是个超越校花级别的大美女，与方七娘相比也是梅兰秋菊各善所长，丝毫不显逊色。何况柔嘉公主可是满洲人，与清末照片中那些歪瓜裂枣的满洲格格们作比较，柔嘉公主可谓貌若天仙。
　　刘磊的思考让他有些出神，直到耐不住性子的耿聚忠出声询问他才如梦方醒，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他尴尬得咳了几声回答：“病情有些复杂，我需要多看看。”耿聚忠不疑有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诊断。
　　收回自己的思绪，刘磊才开始认真关注柔嘉公主的病情。可是集中了精神，刘磊又清晰感觉到来自于手指上的阵阵滑腻，那种触电般的感觉，对于他这个纯情小处男绝对是核武器级别的杀伤。**蚀骨的感觉让他手指发颤，不由自主得脸红起来。看到刘磊有些脸红，柔嘉公主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得动了动手腕，那因病态而满是坨红的香腮变得更加娇艳欲滴了。
　　“这是大嫂，哪怕自己不是跟耿聚忠这个大哥真心结拜的，那也是正式的大嫂。这个女子绝不是自己可以起什么心思的，哪怕她再漂亮也不行。”刘磊内心念叨着这句话，将视线微微偏开，侧耳静听她的呼吸声。
　　柔嘉公主吐气如兰的呼吸中没有呼噜噜的水声，刘磊由此可以判断她还没有达到肺水肿的境地，这说明肺炎的治愈可能性还非常高。只是刘磊估计柔嘉公主拖得有些久，随时可能发生病变，必须立刻用药才行。
　　收回自己的手指，刘磊赶快站起来尽量远离柔嘉公主，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对着耿聚忠道：“大哥，经过诊治我的把握又大了些。不过普通的药材并不适用，我需要让护卫去拿我的药才行。”
　　“如此最好，那就赶快吧。”耿聚忠催促着说道。
　　刘磊深知自己在京城等于进入了龙潭虎穴，而耿聚忠是他为数不多的助力之一，现在帮助他救活柔嘉公主稳固地位，也等于是在帮自己。转头看了看呼吸困难的柔嘉公主，刘磊点点头转出屋外，命护卫去行李中拿来四个蜡丸，这可是他三分之二的磺胺药了，如果没有效果他也束手无策。将药放到耿聚忠手上，刘磊解释道：“这蜡丸里面是药粉，小心别洒了。每隔三个时辰吃一副药，每副药吃半个蜡丸的药粉就行。药用温水送下，同时忌辛辣荤腥酒水，每日最好只吃稀饭咸菜，两日后再看如何吧。”
　　耿聚忠捧着四个蜡丸，感觉是托着自己的整个生命一般，他的手都不禁在微微发抖。刘磊也理解他的感受，三藩叛乱已成定局，耿聚忠却要身居虎穴，其中难处何其之多。柔嘉公主则是耿聚忠能否活下去的基本保障，如果公主去世他的死也就快了。历史上柔嘉公主于今年去世后，耿精忠不过多活了几年，三十七岁便去世了。
　　虽然历史上记载，因为耿聚忠并未参加叛乱而得善终，但具体情况谁能知道。按照列朝皇帝的心里推断，这样的隐患最好是除掉才行，否则为何耿聚忠去世的年代与三藩之乱平息仅仅相距六年。这分明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无人再关注此事以后，便将所有隐患除去。以刘磊从历史书上对康熙的了解，这位千古大帝做得出来。
　　“多谢了。”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刘磊看去正是已经起身的柔嘉公主，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拱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刘磊就见到了欣喜的耿聚忠：“二弟啊，你的药可真灵，柔嘉公主已经不发热了，这是什么药如此灵验？”
　　“这个……”刘磊很想直接说这是磺胺药，不过他知道这么一说就给自己找麻烦了。毕竟能治“绝症”的药啊，哪个王孙贵族不愿意拥有？如果他说自己真的能制造，别人不说至少康熙肯定会下旨要他交出制法。
　　可是以现在的科学技术，磺胺药制作实在太难了，在制药的时候很大程度上依靠他对化学反应的熟悉，否则成功率至少降低到两成以下。如果他将这种制药方法呈上去，却被发现没有他做不出来，他是否还有返回福建的可能都难说。想到这里刘磊眼珠一转急忙改口道：“这种药是我幼年时得到了，是个老道送给我的，说我命中有一劫难，用此药必能渡过。”
　　“啊？”耿聚忠傻了眼。刘磊的借口纯属扯淡，不过在这个信奉鬼神的年代里却是令人信服的，耿聚忠更是脸色一变：“二弟你渡劫难的药啊，居然给公主殿下吃了？万一你得了病该怎么办？”
　　刘磊无所谓得纵纵肩道：“都十年了我也没得病，估计没事了吧。反正富贵在天嘛，我也不在乎的。”刘磊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他只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拍了拍耿聚忠的肩膀：“大哥放心，小弟身体结实得很，还是救治嫂子重要。一会儿有礼部官员过来，教授我上朝的礼法，我这就去了。”
　　“二弟慢走。”耿聚忠满脸愧疚之色，在他看来自己等于夺走了二弟的生命般严重。耿聚忠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得告诉了柔嘉公主，让她也微蹙起了秀眉：“要不剩下的药我就不吃了吧，二叔今后生病有什么好歹，我们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算啦，你都已经吃了三剂，剩下的恐怕也不够了。反正二弟身体结实，应该不会生什么大病的。”耿聚忠这句话说得有些心虚，毕竟古代人还是很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过眼看安身立命之本的柔嘉公主正逐渐好起来，他又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也只能亏待刘磊这个义弟了。
　　刘磊并不知道自己随意找的借口，让两人如此纠结，事实上如今他也没心情想这些了，因为那个礼部官员实在太讨厌了。原本刘磊以为礼部官员过来只是走个形式罢了，谁想到他如此认真，一个区区九品小官硬是把自己耍得团团转，整整操练了一天才罢休。等到那个礼部小官终于走了，刘磊感觉自己腰都快断了。
　　“二弟如何，礼法都会了？”见到刘磊回来，耿聚忠笑着迎了上去。
　　“别提了，这家伙真够死心眼的。差不多就完了嘛，何必演练那么多遍，累都快累死了。”刘磊哀叹道。
　　耿聚忠听得咂咂嘴：“若是如此简单就好了，那些礼部小官也是无可奈何啊。你若上朝失了礼数，不但自己要受罚，他也是要砍头的。”


第127章 紫禁城的早饭
　　“原来如此，果然高压政策之下，工作通常都是很认真的。”刘磊感到一阵无奈：“大嫂的病情如何了？”
　　“吃了药已经睡下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耿聚忠嘱咐着。
　　刘磊知道这是耿聚忠提醒他明日上朝，只是他对究竟有多早没概念：“早起？什么时候起床？”
　　“四更天。”耿聚忠显然是经验丰富的。
　　“四更天？那不是刚过子时？”刘磊惊呼一声，京官都是怎么活下来的？居然凌晨一点就要去上班。
　　“四更天已经算不错了，据说多尔衮摄政的时候，都是三更天上朝的。”耿聚忠叹气道：“明日你跟着我走便是了，保险误不了。”
　　在耿聚忠的劝说下，吃过晚饭后不久，刘磊便忍着躺在床上睡觉了。毕竟要早起，不赶快睡觉是不行的，只不过这么早睡觉刘磊的生物钟根本调不过来，就算直挺挺躺着也睡不着。不知折腾了多久，刘磊总算迷迷糊糊得睡着了，他感觉才刚刚进入梦乡就被护卫推醒了：“二公子，要上朝了，额驸在外面等着。”
　　“哦是吗？”刘磊只好起床用湿丝巾擦了擦脸，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此时耿聚忠已经全身穿戴齐全等着了。
　　“好了，我们走吧。”耿聚忠显得很着急。
　　刘磊愕然道：“不能吃了早饭再走吗？”
　　“这么早厨房还没起火，上哪儿吃早饭去？跟我走吧，有你吃的。”耿聚忠呵呵笑着拉起刘磊就走。上朝要坐轿子，两人当然不能同乘一轿，别说是两人坐进去太挤，就算不挤也不行。耿聚忠做得是额驸品级的四人抬丝绒大轿，刘磊品级不够如果坐上去会被御史弹劾的，以他的品级只能坐两人抬的绿绒小轿。
　　幸好耿聚忠知道这位兄弟初到京城，各种设施都不齐备，所以昨天便替他租了一顶小轿，此时也在大门口候着了。两人上了轿子，一前一后向着午门方向走去。
　　此时北方虽然已经春暖花开，却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尤其夜间天气还是很冷的，刘磊坐在轿子里忍不住直打哆嗦，他只好尽量把轿帘塞严实免得进风。
　　差不多凌晨两点的时候，两人的轿子已经到了东华门外，从这里开始所有人便只能步行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刘磊只好下了轿，尽量将自己裹得严实些，跟在耿聚忠身后往前走。
　　走了不远刘磊便看见在东华门两侧有着无数的早点摊子，许多身穿朝服的官员都在这里低着头吃早饭，显然他们抵达的时间已经不算早了。
　　虽然刚刚凌晨两点，刘磊却已经饿坏了，毕竟起得太早消耗就大，更何况天气又这么冷饿得更快。刘磊快步来到耿聚忠身边提议道：“大哥，咱们是不是吃了早饭再进去？”
　　耿聚忠看了看两边的摊子撇撇嘴：“这里都是品级低的官员，我们在这里吃有失身份，跟我进去吃吧。”
　　“紫禁城里还有早点摊子？”刘磊感觉这种情况有些突破他的想象力了。
　　“当然有。”耿聚忠笑道：“东华门外这些摊子都是给下级官员准备的，品级高的大多都到天街去吃早饭，至于更高的亲王贝勒们可以在朝房暖阁里吃。大哥我至少也是个和硕额驸，当然要去天街吃饭了。”
　　“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吗？”刘磊感到颇为好奇。
　　耿聚忠道：“这朝会分为大朝和小朝，今天这样的大朝十天一次，乃是在京官员全都参加，皇上在午门接见所有臣子。小朝会五日一次，只有三品以上官员参加，便是在太和殿见驾。咱们从东华门进来，也绕不了多大圈子，等在天街吃了早饭再去午门候着便可。”
　　听到耿聚忠的讲解，刘磊不禁暗骂清宫戏误人子弟，他还以为京官都是每日上朝，全都在太和殿进行的，没想到真实的情况是如此的。不过这也难怪，每天凌晨一点起床上朝，如果天天来还不把人都逼疯了。
　　两人说着话走过文渊阁，从景运门入了内皇城，此时天街上已经有不少热气腾腾的早饭摊子了，只是吃饭的官员还不算多。刘磊细心观察，发现这些摊子上的商贩全是身穿内务府服色的苏拉，显然这里的所有经营利润那都是内务府赚钱的。
　　刘磊东张西望看着新鲜，耿聚忠已经拉着他坐到了一个摊子前的矮桌旁对着那名苏拉道：“来两份苏造肉，两碗杏仁茶。”
　　“请爷稍后，奴才这就送来。”那个苏拉客气得打个迁，转身去准备东西了。耿聚忠笑着说道：“二弟啊，这里吃的东西还算顺口，东华门外那些摊子多数都卖豆汁焦圈，不是京城本地人可吃不惯的。还是这里好，不管是不是京城人，吃起来都顺口。”
　　说话间，苏拉已经将两人的早饭端了过来，每人都是一大一小两个碗。刘磊看看身前的两碗早饭，大碗里呈现出酱紫色，里面泡着炖烂的肥肉和切成小块的火烧，小碗则是乳白色的液体应该就是杏仁茶了。
　　刘磊先端起杏仁茶轻尝一口，淡淡的杏仁香气与丝丝甜意充斥口腔，温暖的感觉瞬间驱散了他全身的寒意。刘磊忍不住打个哆嗦又喝了一口，这才端过那碗苏造肉。作为现代人的刘磊很难接受这些白花花的肥膘，不过既然是大哥点的，他怎么说也要尝尝看了。
　　一块肥肉入口，并无想象中的油腻。苏造肉调味料放得极重，完全遮掩了肥肉的油腻，反而是给人以柔软顺滑的感觉，加之八角桂皮那种淡淡的香气非常爽口，配上被汤泡得入味的火烧竟是异常鲜美。刘磊大快朵颐，很快把苏造肉和杏仁茶都吃光了，有这么热乎的一顿早餐下肚，他的全身算是彻底暖和了。
　　吃饱了肚子，身上也完全暖和起来，刘磊才忍不住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如今的紫禁城不似后世那般经常维护刷漆，虽然没有那么鲜亮，却给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让刘磊大感兴趣。看看巍峨的宫墙，再看看眼前的早点摊，刘磊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谁能在紫禁城里吃早饭？这在后世也不可能吧，今天咱也来了次历史性突破啊。


第128章 午门朝会
　　“怎么样？这里的早饭不错吧，别看摊子多，这里是最好吃的一家。”见到刘磊一个劲傻笑，耿聚忠还以为对方是满意早饭的味道，这才竖着大拇指夸奖起来。他也在天街吃过数年早饭，当然是经验丰富的。
　　这时候吃早饭的官员渐渐多了起来，耿聚忠不停的打招呼再给刘磊介绍，忙得不可开交。细心的刘磊发现，天街上吃早饭的官员最低也穿着正三品的补服，像他这样四品文官补服是绝无仅有的，果然是只有到了京城才知道自己官小，真是至理名言啊。
　　熟人实在太多，耿聚忠有些吃不消，他只好拉着刘磊赶快离开了。为了避免再遇到熟人，耿聚忠干脆带着刘磊往西走，过了隆宗门转而向南，沿着内务府的外墙往南走，过了断虹桥再从东便门进去，这才绕道午门外等候。
　　差不多五点钟的时候，吃过早饭的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到了午门外。所有人都围成各自的小圈子说着话，不时有新来的官员相互施礼打着仟，融入到一个个圈子里，场面显得十分热闹。以刘磊的估计，这次大朝会汇聚过来的官员已经超过千人了，他甚至在恶意得想如果朝会时突然有人用机枪扫射，京城附近的所有行政体系会不会直接瘫痪掉。
　　当然这样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随着天边开始蒙蒙亮的时候，忽然有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听到这个声音，议论声顿时停止了，官员们迅速按照品级排列好队伍，分列在午门两旁躬身站立，刘磊按照昨天学到的礼节，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定。
　　康熙皇帝终于走入了午门城楼，在众多小太监的簇拥下坐在了他那把龙椅上。在场超过三千名官员齐刷刷跪倒山呼万岁，刘磊也只好跟着跪了下去。
　　看到广场上山呼万岁的百官，早已见怪不怪的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着旁边的太监梁久功一挥手，对方顿时高声喊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百官再次叩谢这才站起分列两旁。
　　康熙扫视着官员队伍高声道：“耿昭忠，耿聚忠两位额驸何在？”
　　“臣在。”刚起身的耿昭忠和耿聚忠连忙再次出班跪倒。
　　康熙满意得点了点头：“两位额驸不远千里返回福建尽了孝道也是应该，可惜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朝廷之事还需要多多仰仗两位。”
　　康熙这些话看似冠冕堂皇，却是在睁眼说瞎话。耿氏兄弟虽然身为和硕额驸，却根本没有官职在身，什么多多仰仗都是屁话，明眼人看得出来康熙分明将他们两个当成了人质筹码。
　　两人就算再有怨气也说不出来，还要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跪倒山呼万岁才行。看到两个老老实实的额驸，康熙再次满意得点了点头。让两位额驸退下，康熙又开始点名了：“漳州府知府刘磊何在？”
　　刘磊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自己了，听到康熙叫他，连忙出班跪倒：“臣刘磊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康熙一挥手，让刘磊站了起来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皇上这样的要求可谓恩赐，因为在清代所有官员上朝都是低着头的，任何人敢抬头看皇上那叫仰面视君企图刺王杀驾的罪名，分分钟菜市口开刀问斩。除非有皇上的特别允许，才有可能抬头，而且还需要特殊的程序。
　　昨日刘磊学过这个流程，连忙磕头回答：“臣有罪，不敢抬头。”
　　“恕你无罪。”康熙一挥手道。刘磊这才敢抬起头来，却仍旧不敢直视康熙，免得让对方反感。就算是这么别扭的仰头看，已经是难得恩赐了，刘磊不禁感叹封建社会真麻烦。
　　刘磊抬起头来，两人虽未四目相对，却都看清了各自长相。说实话康熙的长相令刘磊很失望，一张圆盘脸，两只细眼还满脸麻子，扔到后世虽不算是丑星至少也不英俊，这与电视剧里的情况实在相去甚远。
　　反观康熙见到刘磊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子英气非常喜欢。更见到他甚合礼数，康熙的脸顿时露出了微笑：“刘爱卿，是你查出前漳州府知府王得善为郑军细作的？”
　　“臣不敢居功。”刘磊吓了一跳，他知道康熙询问是彰显他功劳的好意，但在来之前郭简已经叮嘱过他了，千万不要宣扬此事。因为在官场上，揭发其他官员是犯了忌讳的。如果被官员们将他划在为了升官不择手段残害同僚的那一类，他的日子绝对不好过，所以现在康熙提起，他必须将事情推诿过去。
　　“前漳州知府王得善当日失踪，臣等非常着急，立刻派出捕快全城搜索。然而查了三日仍旧不见踪影，为找寻线索，臣被迫与漳州府通判郭简大人一起，带着捕快衙役进入王得善府中寻找线索，结果无意间发现了其通敌证据。臣等不敢稍有耽搁，立刻急送闽浙总督范大人手上，事后臣等经过仔细盘查，发现王得善此事做得隐秘，而且经常更换下人仆役，其府上下人根本毫不知情，还请皇上开恩放过他们。”刘磊将此事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一切都只是巧合，自己只是进了本分而已。最后他还为那些仆役请求宽恕，这等于是再告诉其他人此事迫于无奈，不过他希望牵连得人越少越好，这也算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刘磊这一通说法，却是让康熙连连点头：“好啊，难得你年纪轻轻却不居功自傲，实乃大清栋梁之才。既然你为那些仆役求情，他们也确不知情，朕就赦免了他们死罪。只是大清法纪不得轻忽，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就将他们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吧。”
　　“皇上仁德。”众人皆跪倒山呼万岁，刘磊却是心中哀叹，这群仆役可谓祸从天降了，南方人去黑龙江那么冷的地方，冻也冻死了。


第129章 撤藩之议
　　康熙命众人平身后又说道：“刘爱卿，你上表奏请自出银钱在漳州府扩大官学又是为何？”
　　刘磊心想当然是为了自保还有反叛用了，不过他要是真的敢这么说，恐怕当时就要在这午门外开刀问斩了。既然自己身在京城，可谓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先糊弄过去了。刘磊装作惶恐得俯身道：“回禀皇上，臣到漳州赴任以来，见到商人横行只知捞取银钱，百姓自顾小利尔无信义更不通孔孟之道，实在令人痛心。为漳州百姓能恭顺谦和，多出几个栋梁之才，臣决定散尽家财为国家办学育才。”
　　刘磊搜肠刮肚得把自己知道的古文中的好词全都用上了，说出得话来连他自己都感觉太假了。不过在这个世道，面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也只能这样说。此时刘磊却是能够体会到，那些大臣们整天虚情假意的苦楚了。
　　对于刘磊这番话，康熙感到非常满意，虽然他认为刘磊办学的初衷还是为了自保，但根据周培公所说在没有了王得善威胁之后，刘磊非但没有撤回办学的想法，也没有敷衍了事，反而是决定加大投入。在自家商铺资金允许的情况下，将招生范围从福建扩大到了整个江南，可谓官员之中的表率了。
　　对于伏在下面的刘磊，康熙是越看越喜欢，一个如此年轻又能干的官员，非常能赚钱又懂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肯散尽家财为国家育才，不但没有丝毫怨言还不肯居功。这样一个不贪财能干且年轻的官员，才是他最希望留在身边的。
　　康熙也想培植忠于自己的势力，最好就是从年轻人提拔，让他们对自己感恩戴德，今后才好忠心为自己办事，刘磊就是他看好的第一个人。想到这里康熙看看左右那群大臣说道：“朕以为刘磊恭谨谦和又是个能吏，放在漳州府实在太过屈才了，不如入京为官，领太仆寺卿如何？”
　　这句话可把刘磊吓坏了，如果他的入朝为官，在康熙眼皮子底下还发展了球啊。不仅这段时间在漳州府发展的势力荡然无存，还要时刻担心被靖南王耿精忠卖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怎么过。
　　幸好不等刘磊反对，大臣中却有人出班启奏了：“啊哈启奏吾主万岁，按照大清规制，年未及弱冠不得入朝，还请皇上三思。”说话的正是图海，他身为礼部尚书和弘文院大学士，上奏反对这种有违礼制的情况是他份内的事情。至于他口中那句啊哈是满洲话，意思就是奴才。在清帝国历史上，能对皇上口称奴才的必须是旗人才行，这自称奴才居然还是个荣耀，也算是大清国奇葩之一了。
　　“是吗？”康熙略一犹豫问道：“刘爱卿，你如今青春几何？”
　　“臣年方十七。”图海的话让刘磊松了口气，幸好自己年纪不够，否则还真是麻烦大了。尽管担任太仆寺卿那是从三品的官职，也算是升了半级，不过刘磊可不是为了做官来的，他还有远大的理想，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自保。
　　“还差三年？”康熙皱着眉头低语道，不能将刘磊放入中枢加以培养，令他有些为难，更何况他如今正在三藩地盘上任职，若三藩真的作乱该如何是好？
　　康熙转眼有了个注意，如果让刘磊在三藩的问题上说出什么错漏来，自己就能借故将其调走。最好是调到直隶附近来，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康熙随即清了清嗓子问道：“既然如此，便等刘爱卿年及弱冠再说吧。”这句话让不少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在那些满洲亲贵看来，皇上亲近华夏大臣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皇上毕竟只有十九岁，还是少年心性最不稳定的时候。如果让皇上在这个年纪受到刘磊这些华臣的影响，将来肯定会出事的，但如果阻挠刘磊入京几年，说不得皇上的兴头过去这件事也就放下了，便不会有什么危险。
　　图海退了回去，康熙又看向了刘磊：“刘爱卿，朕有一事问你。”他指了指午门以外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京城多流言蜚语，造谣说朕要撤藩，殊为可恨。不过此事虽无，却也要多多计较免得临时慌乱，刘爱卿认为该当如何？”
　　这句话一出，在场大臣们皆是面面相觑，三藩撤还是不撤，这历来是朝会上的禁忌。就算每次康熙问话，也基本上没人敢回答，就算被问到也大多敷衍了事，纳兰明珠便是个中好手。如今当着三千朝臣的面康熙重提此事，而且是针对刘磊直接问出的，如何回答可就麻烦了。
　　大臣中间各怀鬼胎，部分华臣是为刘磊着急的，毕竟有华臣被皇帝看上，他们也能沾些光。一旦刘磊受到重用，其他华臣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若刘磊回答不好惹怒龙颜，满清权贵们必定落井下石，华臣们都要跟着倒霉。
　　满清权贵们却是心中冷笑，刘磊这个毛头小子被问到如此敏感的话题，看来他是要倒霉了。一旦刘磊话语间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满清权贵们已经想着该如何打压了，他们历来认为必须压制华臣，还能让满人的江山永固，为此这些人绝不放弃任何机会，哪怕刘磊从未招惹过他们。
　　至于那些骑墙派则是在看热闹，这样敏感的问题在这个敏感时期问出，绝对是很棘手的。让刘磊在前面趟雷，他们也好看皇上的反应确定自己的立场，这要比自己被首先问到安全得多。
　　刘磊同样很为难，如果是按照他对康熙的理解，自己只要力主撤藩越强硬越好，必定引得龙颜大悦。关键是吴三桂世子吴应熊，耿精忠的二弟耿昭忠和自己的结义大哥耿聚忠都在场，如果自己这样说后遗症太大了。
　　吴三桂那边刘磊当然不担心，反正他又管不到自己，得罪也就得罪了，但耿氏就不一样了。自己的根基毕竟是在福建，如果今天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诋毁耿精忠，相信过不了一个月自己在福建的产业就将遭到毁灭性打击。


第130章 赐婚公主
　　刘磊隐蔽发展的那些工厂和军队耿精忠当然不知道，但那些店铺和漳州商业联合会就肯定倒霉了。如今刘磊扩充势力的保障，就是那些店铺给他送来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一旦资金链断裂，不说那些工厂只能停工，就连训练的几千士兵也没饭吃了。
　　如何在让康熙认为自己无异心的情况下，还不得罪耿氏，这就要考较刘磊回答的水平了。他考虑片刻拱手上奏：“回禀皇上，臣以为当按照实际出发，不可说不撤，也不可说全撤。”
　　“哦？细细讲来。”对于三藩的争论，朝堂上历来只有两个声音，力主撤藩和不同意撤藩，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不同的看法，当然要听一听了。
　　刘磊思虑片刻回答道：“臣以为需按照实情分别对待，老人家总是希望落叶归根的，平南王与平西王皆以老迈，皇上体恤下臣，若其愿撤藩归乡便可应允。靖南王如今正值年富力强，且福建与他处不同。大清西南边疆早已平定，缅甸暹罗等国皆来朝拜可谓兵无大事，两藩撤也就撤了。但福建与夷州岛隔海而拒，如今尚有郑氏在旁虎视眈眈，正是靖南王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有王爷守护东南可保大清无辜，自然不可撤。”
　　这番话一出口，刘磊就感觉有道阴毒的目光射了过来，他不用抬头也知道，看他的人肯定是吴应熊。不过刘磊现在不是很在乎吴三桂，对于吴应熊这个活不过两年的死鬼更是没心思理睬。
　　康熙闻言一愣，却没有表露出什么异常的神色，他只是语调平淡得点点头：“刘爱卿此言果然大有新意。”康熙本打算找个刘磊的错漏，把他贬职扔到宛平县去当个知县，也算是就近在朝为官了。
　　反正宛平县乃是天下第一县，也有正六品的官职，大不了过几年再把他升起来就是了。这样不但可以让刘磊变相入京，还能磨砺一下他的锐气，让自己更容易把握。可是现在刘磊突发奇想，却让他实在挑不出错误来，为了不表露出自己的观点令三藩警惕，康熙只能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不过康熙虽然嘴上说得平淡，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现在的他怎么看刘磊都是大清柱石。
　　以刘磊的思路和才能，康熙也就不担心他会受害了，毕竟刚才的话算是卖了靖南王府一个人情。哪怕耿精忠反叛，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了。到是康熙很期待刘磊的表现，看他在三藩的夹缝之中，会做出怎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现在康熙想得不再是如何把刘磊放到身边来，反而是如何能拴住这个华臣的心，让他将来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了。眼珠一转康熙忽然说道：“刘爱卿甚合朕意，实乃天赐爱卿于朕，朕要与爱卿结为亲眷。”
　　这句话出口，大家心里皆是一动，皇上这么说当然是要赐婚了。可是如今顺治爷的女儿连同养女全都已经下嫁多年，哪儿还有能与刘磊结亲的公主？那些王公贵族们转而想到康熙可能是打算在宗室中选个贵女下嫁刘磊，也算能拴住对方的心了，大不了过些年把那个贵女认作养女，再封个郡主或者公主的位置便行了。
　　那些王公贵胄们开始在脑子里搜索，看看哪家的女儿年纪相当，谁与皇上关系又最近了，这种女子才是最适合配给刘磊的。
　　众多王公贵胄哪里想到，康熙根本不会这样委屈刘磊，毕竟赐婚先后女子的地位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直接赐婚一位公主，那是皇家荣宠之极，如果赐婚是宗室女子，待赐婚后再认为皇上养女逐级提升，就有种敷衍了事的味道了。这也是为何耿氏两兄弟都娶了公主，耿昭忠的身份却总是比耿聚忠身份低一些的原因。
　　耿聚忠迎娶柔嘉公主的时候，对方早已经是顺治帝的养女，他的身份自然一上来就是和硕额驸尊崇无比。反观耿昭忠娶的却是贝子苏布图之女，因此成了多罗额驸，后来顺治帝才认其妻子为养女，将其晋为和硕额驸。如今耿昭忠和耿聚忠虽然都是和硕额驸了，但在外人的眼中耿聚忠身份地位总是要高上一截。
　　康熙自然知道其中关键，如果随便指个宗室贵女有失体面，今后也可能让刘磊因此而离心离德，所以他要指个最好的。想到这里康熙不禁有些黯然神伤，他13岁的时候便有了自己的长公主，那是庶妃张氏所生，到现在也该五岁了，可惜这个时代孩子夭折很常见，就算是皇家也不例外，结果两年前这位长公主便去世了。
　　两年前端嫔又生了一位公主，上个月却也是夭折了。事实上康熙虽然刚刚十九岁，却已经有过四子两女，只可惜大部分都夭折了，如今只有四子塞音察浑尚在，他并不知道这个儿子明年也会夭折。
　　现在要赐婚给刘磊，康熙却忽然发现不但自己父皇的女儿和养女全都已经赐婚出去了，自己也没有任何可以赐婚的女儿。如今话已经出口，难道真的只能指以为宗室之女给刘磊，让他低人一等吗？康熙思虑片刻忽然说道：“我看赐婚大公主如何？”
　　康熙的这句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公主是谁？其实这是康熙的养女，她本是康熙皇帝的亲弟弟和硕恭亲王常宁长女，因为上个月二公主去世，端嫔伤心欲绝康熙才与常宁商量，将其长女认作养女，交给端嫔抚养以慰籍其哀的。最大的问题不仅仅是这位大公主已经成为康熙养女，关键是她才刚刚两岁，这么小就赐婚在本朝还没有先例。
　　“啊哈吾皇万岁……此事恐怕……”听出图海又打算阻止赐婚，康熙立刻截住了他的上奏：“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昭告天下将长公主赐婚刘磊，并册封为和硕纯禧公主，待及笄之后便行完婚。”


第131章 胆大包天
　　康熙如此快的把这件事确定下来，就是不想让那群满清贵胄烦他。现在他已经下令赐婚同时还册封了公主，那就是圣旨了，谁也无法违背，他也就算安心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声音突然传来：“臣惶恐，请皇上收回成命。”
　　康熙闻言愕然，他低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刘磊本人。他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对着刘磊问道：“刘爱卿，你为何不愿接受朕的赐婚？”
　　“回禀皇上，臣家中已有发妻不忍弃之。”刘磊老老实实得回答，事实上他还有另一番考虑。自己是要反叛清廷的，若有个额驸的身份，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大胆。”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首先出声喝问。
　　“狂妄。”和硕纯禧公主的亲老爹，康熙皇帝的亲弟弟恭亲王常宁也出声喝问。他的女儿被人当众拒婚，那可是极为丢脸的事情。这样一个只是四品官的华夏人居然敢拒婚，他的老脸往哪儿搁，所以别人都是存了打压的心思，唯独他是真的生气了。
　　“啊哈恳请皇上治刘磊大不敬之罪，罢免官职开刀问斩。”大理寺卿富察·贝和诺也出班说道。
　　刘磊被吓了一跳，本来只是不希望与满清朝廷多做牵连，谁想到有这么严重。听到对方说大不敬之罪要开刀问斩，他全身都紧张起来了，难道自己穿越一回，就这么碌碌无为憋屈的死在北京城吗？这也太给穿越众丢人了。
　　幸好康熙现在怎么看刘磊怎么顺眼，他笑着一摆手：“诸位何必如此？刘爱卿富贵不撇贫寒之妻，实乃我朝楷模，何罪之有？刘爱卿，你的福晋是何人？是否已经过门？”
　　“回禀皇上，臣之发妻乃是陕西宁夏总兵李嗣兴之幼妹李海岳，如今尚未过门。”刘磊紧张的不得了，生怕康熙一个不高兴就砍了自己，这种生死受他人掌控的滋味的确不好过。
　　康熙闻言点了点头：“这样吧，我就特降一道圣旨，准你再添一个平妻。不过为彰显我皇室尊贵，和硕纯禧公主乃是正妻，李海岳是平妻，要等公主下嫁之后，李海岳方可入门，你可明白？”
　　“这……”刘磊有些发傻，他当然不会说还有个方七娘，那纯属是找死。可是这样一来，自己额驸的名声算是落下了，今后可有些麻烦。
　　“怎么？你还不谢恩？”康熙也皱了皱眉，这小子实在有些不识抬举。允许额驸娶平妻啊，这是历朝历代也不曾有过的恩典，他居然还在犹豫，简直太气人了。
　　刘磊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如果真逼得康熙生气，自己根本走不出北京城。到时候别说光复华夏江山，保命都不可能了。名声有累也是以后的事情，先顾眼下活命吧。刘磊将牙一咬磕头道：“臣谢主隆恩。”
　　刘磊心中暗道，幸好听康熙说等公主及笄才结婚，那可是十五岁，应该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等自己举起义旗，鬼才管什么纯禧公主，她算哪根葱。并不知道刘磊心中转着什么念头，见到他谢恩康熙的脸色好了许多，看看两旁满清权贵们仍有些不服气，他也不会过份进行压制。让满清权贵与华臣不对付，再扶植华臣以制衡权贵，这便是他的驭下之道了。
　　挥退了刘磊，康熙这才开始正式的办公，由各部尚书请示国事，再当场由权贵们讨论决断。这种高端的工作讨论会自然轮不上刘磊，他终于可以躲在班列后面稍歇一会儿了。
　　回到官员班列之中，刘磊才发现自己的冷汗浸透了衣服，站在凉风里被吹得如坠冰窖。可是现在正是上朝的时候，他也不可能自行离开，刘磊只能咬着牙忍受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硬抗了。
　　朝会又进行了半个时辰才结束，刘磊已经冻得全身发抖，两腿也站得几乎不会打弯了。在奏事处太监的宣喝下，大臣们排着队从午门鱼贯而出，各自找各自的轿子回家了，刘磊拖着两条腿走出午门外，刚要上轿便被耿聚忠叫住了：“二弟好福气啊，今后也是和硕额驸了。”
　　“大哥见笑了，小弟刚才差点吓死。”想到刚才朝堂之上的紧张气氛，刘磊仍旧心有余悸。
　　耿聚忠啧啧赞叹：“没想到你敢抗旨，当真胆大包天，我也差点吓个半死。不过你倒是好了，除了公主之外还能再有一个平妻，也算是收获颇丰了，哪像兄长我只能留恋于烟花之地。”
　　“那种地方少去，小心得了病。”刘磊可是知道就算在古代花柳病也相当严重，尤其是梅毒致人死命，至少他知道一百多年后同治皇帝就死于梅毒。
　　被刘磊如此警告，耿聚忠一愣，随即嘿嘿笑着以掩饰尴尬。刘磊想要上轿，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转头对着耿聚忠道：“大哥，这位和硕纯禧公主多大了。”
　　“纯禧公主吗？”耿聚忠算了算了：“两岁了。”
　　“什么？”刘磊惊呼一声，康熙不是傻了吧，居然把两岁的孩子指给自己当正妻？就算想柔嘉公主那般12岁就嫁给耿聚忠，他也要十年后才能成亲啊，更何况康熙说要等及笄，那就是15岁啊，这不是折磨人吗？幸好他已经决定反了，不然还不愁死。
　　“绝对是两岁，现在过了年应该算是三岁了吧。”耿聚忠摸着下巴说道，刘磊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转身上了轿子。
　　两人返回耿聚忠的额驸府，没想到耿昭忠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他是专程来向刘磊道谢了，感谢他在朝会上为耿家仗义直言。之所以没有与两人一起回来，只不过是不想太过惹眼罢了。
　　刘磊当然也表现得相当客气，他知道因为今天在朝会上的表现，至少在举兵之前耿家是不会对他有什么动作了。甚至今后刘磊还会被耿精忠引为亲信，更方便他于中取事了。
　　送走了耿昭忠，刘磊闲来无事向仆役要了纸笔，在房间内开始挥毫泼墨，写起了化学方程式。这是刘磊多年以来放松心情的习惯，刚才朝会上的紧张气氛让他着实吓得不清，这才想借此稳定一下情绪。刘磊的这个习惯也有好处，利用对化学方程式的推导，熟悉各种材料的化学性质。如果有了什么突发奇想，也可以先以这种方式推导一遍，再用试验加以印证。


第132章 太后良言
　　这是刘磊被称为化学天才的重要原因，抓紧一切时间研究某件事，将学习变成娱乐手段，只要不是太傻都会有所成就的。
　　刘磊写着方程式的时候，康熙已经再次来到了慈宁宫求见。在宫女的引导下，康熙缓步走入了寝宫之中。昨日孝庄太后偶感风寒，正在床上躺着，苏茉儿便在旁边伺候。
　　见到康熙进来了，苏茉儿连忙起身道：“皇上，您来了。”
　　康熙点了点头道：“额涅，老祖宗身体可好些了？”
　　“刚吃了药已经大好了。”苏茉儿点点头道。
　　“是皇上来了？”孝庄太后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眼睛示意苏茉儿帮她起身。苏茉儿连忙上前，与两个小宫女一起将孝庄太后扶起并在后面放了垫子，这才让她勉强半躺在哪里。
　　“老祖宗感觉如何？”康熙坐在旁边问道。
　　孝庄太后摇摇头：“没有大碍了，哀家的身子骨还算结实，不至于这么快就不行了。到是皇上虽然年轻，也要注意保养才是，如今天气这么凉，穿得太少了些。”
　　“不妨事，朕的身体好着呢，披个斗篷都觉得热。”康熙笑着回答：“老祖宗，朕今天见到了那个刘磊，果然是一表人才，若不是老祖宗生病，朕就将他带过来见您了。”
　　“是吗？哀家想知道今天朝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孝庄太后微笑着问道。
　　“说起来就气人，那些贵胄仗着老资格，居然当着朕的面打压华臣，真当朕是瞎子不成。”康熙想起来就来气，立刻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老祖宗你说说看，刘磊已有婚约不忍弃之，此乃应当大大褒扬的美德，怎么能借此治罪？所以朕就故意气气那些亲贵，特赦刘磊可以多一个平妻。”
　　“哦？此子的确与众不同。”孝庄太后说道：“到是皇上将大公主赐婚有些轻率了，他还说过些什么话。”
　　康熙将当时的情况始末说了一遍道：“唯一让朕不满的，就是刘磊居然回护耿家。”
　　孝庄太后点点头道：“刘磊官居漳州府知府一职，如此做也无可厚非，他只是不想得罪耿家而已。”
　　“老祖宗也认为此人可用？以后朕就找机会提拔一下。”康熙笑着说道。
　　“不。”孝庄太后摇摇头道：“哀家非但不会支持，反而还想提醒皇上对这个人多多观察，切不可操之过急。”
　　“操之过急？”康熙好奇道：“有何事操之过急？”
　　孝庄太后道：“此子临场应变能力之强匪夷所思，对待三藩能突破他人思想之藩篱，区别对待轻易分离其心，实在有些手段。凡是如此人物必有大毅力大智慧，决不会轻易屈居于人。”
　　“老祖宗的意思是刘磊也会反我大清？”康熙哑然失色。
　　“不一定是反清，但他必定不好把握，皇上注意些就是了。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用好了是盛世利器，用不好便是乱世之由。”孝庄太后语重心长得说道：“如今我大清虽然定鼎，却是四海不靖，说不得还要用着他。”
　　“朕明白了，朕会把他变成手中的一把刀，不但要磨锋利了荡平天下，还要装上刀覃握把免得伤了自己。”康熙点了点头，他又与孝庄太后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待到康熙离开慈宁宫，苏茉儿才低声问道：“太后，这个刘磊真的如此了得？”
　　“从我听到他的各种消息，便知道此人志向不小，但愿他能成为我大清栋梁吧。”孝庄太后叹了口气对苏茉儿说道：“哀家总觉得此人不妥，若是有一天刘磊势大，你要规劝皇上尽早除之。”
　　“是，太后。”苏茉儿等着后续的话，结果等了半天孝庄太后却不再说了。她低下头去轻轻问道：“太后，您还想说什么？”
　　孝庄太后却是打起了瞌睡，在那里一个劲的垂头，苏茉儿连忙招手叫过宫女将孝庄太后放平睡觉。被人搬动的孝庄太后似乎醒了，只是她的意识仍旧有些模糊，眼睛没有睁开嘴里却在不听念叨着。
　　“太后，您说什么？”苏茉儿低下头去，结果听到了太后如喃喃咿语的声音：“退一步海阔天空……海阔天空啊。”
　　吃了午饭的刘磊继续在桌旁推导化学式，反正他在京城也无事可做，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休息了。至于泄密的问题刘磊却不担心，他的化学式采用的是十九世纪才确定的化学符号，对各种原料的标注用的是民国才制定的中文名字。
　　这些名字大多是清末引入欧洲化学知识的时候，由著名科学家徐寿创造的。徐寿当时发明了元素命名法，取西文首音的同音汉字，配以标识元素常态的偏旁重新造字。所以他所书写的这些元素名称，在当今世界上并不存在，它既不同于欧洲的化学元素标注字母，也不同于古代炼金术对各种原料的称呼，除了刘磊之外没人能看懂，至少京城里绝对没有。
　　早上刘磊只不过是随手推导公式，下午他才有了个确切的目标，开始推算起尼龙的制取工艺来。然而推算之下刘磊发现实在太麻烦了，虽然他清楚尼龙及其所有原料的制作方法，但因为所涉及的品类很杂，各种基础原料林林总总数百种，还要许多特定工艺才能制取，算到最后他才发现在实验室制作没问题，但成本实在太高了。
　　如果按照他写出来的方式制作尼龙，价格绝对能超过黄金，这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刘磊不禁扔掉毛笔摇了摇头：“揠苗助长不行啊，还是要尽快建立起化工厂，先从最基础的化学产品开始制作。”
　　刘磊谋划着开设化工厂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耿聚忠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二弟，你在不在？”他的声音急促，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刘磊赶快将桌上涂画的一堆宣纸卷起来，快步去打开了房门：“大哥，出什么事了？”
　　“柔嘉公主她……她突然昏迷不醒，而且高热不退。”耿聚忠急促得说道。


第133章 自制器械
　　“什么？”刘磊惊呼一声，连忙跟着耿聚忠来到柔嘉公主的房间内。此时这里有不少侍女伺候着，只是大家皆束手无策，除了给公主额头换块湿毛巾以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我早就说过，此症难以治愈，偏有人说大话，现在确是没得救了。”刘磊还没站稳就听到了一阵风凉话，显然是针对他的。刘磊转头看去，发现正是那位太医院首座，显然这次来他不是为了看病而是来看热闹的。
　　事实上刘磊事后也很后悔，自己何必为了怜香惜玉去冒险，这可是一位公主殿下，若是去世了要追责的。本来这件事情有责任也是太医院首座的，自己却鬼迷心窍得承担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对磺胺药太过有信心了，还是被柔嘉公主的美色所动，反正刘磊这次做得实在有些轻率。
　　刘磊看看那个满脸得意之色的老头，一句话也没说便走了进去。他来到柔嘉公主床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连忙上前摸了摸额头发现十分滚烫，但翻开眼皮却没有瞳孔发散的症状。按照自己当初得肺炎的经历，刘磊知道这是磺胺药在起作用了。
　　作为广谱抗菌消炎药，磺胺药在消炎的同时也能调动起人体的免疫系统对抗病魔，只是这个时间可长可短，而且消炎的时候会伴随高热，这都是正常现象。只是柔嘉公主病得久了，病根很难除去，而且因为久病身体虚弱，能不能扛过这一关还很难说。
　　肺炎对病人最大的威胁就是发烧，如果时间太长容易转为脑膜炎，那就根本没法救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给药，利用更强的磺胺药成份，加速消灭炎症的时间，这才能将柔嘉公主救回来。只是单纯的喝药，药效发散太慢，更何况以柔嘉公主牙关紧咬的昏迷状态，也不一定灌得下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如果是现代医学中自然是挂点滴了。挂点滴也叫经脉输液，可以直接将药液输入血液之中，这样的药效没有经过胃酸的损耗，而且能通过血液系统流动直接作用于病灶，发挥效果更快也更好，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如今在清代啊，刘磊去哪里找塑料的输液器？找中空的针头？就算老式的玻璃输液瓶，橡胶管输液器也找不到啊。怎么把药送进去，刘磊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位自封的神医，我看也是束手无策了吧。”太医院首座仍在那里冷笑，让耿聚忠也不禁暗暗皱眉。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太医院首座，与诸多满清权贵交好，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到这个时候还在此处冷言冷语的，他都有把这家伙打一顿的冲动了。
　　耿聚忠正打算认命劝刘磊放弃的时候，却见到他站了起来，对着太医院首座冷笑道：“真是不凑巧，我还没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不过无用的闲杂人等必须出去，我要开始救治了。”
　　“你说谁是闲杂人等？”太医院首座的脸色顿时变了。
　　“谁束手无策，谁就是闲杂人等。”刘磊也毫不客气，直接用他的话怼了回去。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他也算是未来的和硕额驸了，岂会任凭这个小小的六品官侮辱。
　　“你……”太医院首座显然还不知道面前这位小哥的身份变化，还想要张口说什么，却被耿聚忠截住了：“既然首座无法可想，那就暂时出去吧，免得耽误了救治，也有拖延之罪。”
　　耿聚忠这句话已经说得很重了，明显有警告对方的意思。本来他已经认命，现在刘磊说还有机会，他当然不想让无用的人在这里碍事。
　　太医院首座可以不理会刘磊，因为他不知道这位是新晋和硕额驸，但却不能不理会耿聚忠。这可是早已被认定的和硕额驸了，人家若在柔嘉公主的病情上随便说句话，都能让自己全家抄斩的，他自然只能忍气吞声。
　　看到太医院首座拂袖而去，耿聚忠又转头看向了刘磊：“二弟，真的可以吗？”
　　“搏一搏吧，或许还能救得过来。只是我的救治方法比较奇特，大哥千万勿怪。”刘磊提醒道。
　　“二弟放心施为，有什么事情大哥担着。”柔嘉公主可是耿聚忠的性命保障，只要刘磊能救活了她，别说是用奇特的救治方法了，哪怕给他戴绿帽子也没问题。反正他对公主没有任何感情，有得只是挡箭牌之担忧罢了。
　　刘磊点点头道：“我给你的药粉还有没有？”
　　“还有一副。”耿聚忠命人把药粉的蜡丸拿了过来递到刘磊手中。
　　刘磊点头道：“去拿几个小磁罐子来，还有棉布、棉花，都要先在滚水里煮一盏茶的时间才能用。一壶煮开后晾凉的水，一罐越白越好的精盐。还有一个网兜，一根鸡肠子，一根粗些的鹅翎，一个大漏斗和尽可能高度数的烧酒。”
　　“啊？这些东西能治病？”耿聚忠惊讶道。
　　“快去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刘磊没时间解释，只好让耿聚忠赶快准备东西。知道时间紧迫，耿聚忠只好嘱咐下人尽快准备了。额驸府里什么东西都全，很快就将所需的应用之物带了过来，整整摆满了一张八仙桌子。
　　“二弟，这些东西有何用出？”耿聚忠问道。
　　刘磊看看周围道：“留下四名侍女，其他人全都出去，大哥你也出去吧，这次救治至少要数个时辰才行。”
　　“这么久？”耿聚忠还想说什么，只是看到刘磊坚毅得眼神，只好闭嘴带着人退了出去。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刘磊嘱咐其中一个侍女道：“你就负责给公主换冷帕，记得不能间断，要尽量降低公主额头的温度。”
　　“是，大人。”一个侍女躬身答道，她坐在了柔嘉公主床头，负责换她额头的冷帕。
　　刘磊随后将那根鹅翎拿了过来，用匕首削去羽毛，只截取其中最粗的一节清理干净毛刺，再将根部削出一个尖锐的斜面来。随后刘磊将鹅翎和鸡肠都在烧酒里彻底洗净，才将平滑的一头与鸡肠套接用线牢牢捆紧，鸡肠的另一头则捆在了同样用烧酒消毒后的漏斗上。随后刘磊将网兜套住漏斗，挂在了平日里勾帷幔的金钩上面。


第134章 静脉输液
　　按照大致估计，刘磊用凉开水化开食盐，在一个瓷罐里配好了生理盐水。他知道生理盐水是含盐量0.9％的纯净水，虽然他手头没有任何量器，不过以他长期搞化学实验的双手，比分析天平也相差不多。
　　想了想不太保险，刘磊又配了些生理盐水，将六个瓷罐全都配置好了。随后刘磊将蜡丸捏开，将磺胺药粉撒入了其中一罐生理盐水中搅拌溶解，才算是完成了准备工作。
　　他用一块棉布沾了烈酒，在柔嘉公主露出的皓腕上擦拭了一下算是消毒，拿着尖锐的鹅翎准备输液。扎针这项活可是护士的专利，刘磊根本没有干过，若是旁人要扎针，他连静脉也找不到，幸好柔嘉公主手臂苍白如雪，将青色的血管映衬出来十分清晰，她也不是那种血管特别细的人，总之这算是最低难度了。
　　刘磊用一节鸡肠当做皮筋捆在柔嘉公主的胳膊上，让血管更加突出，随后他回忆着护士的做法，准备将鹅翎做成的针头刺入血管之中。针头还没刺入，刘磊忽然想起有些不对劲，护士每次给他扎针输液似乎要先排出所有空气才行的，否则空气进入血液更加危险。
　　刘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险些造成大麻烦，幸好他临时记起了这个步骤。用手掐住靠近鹅翎的一节鸡肠，刘磊转头对着另外一个侍女道：“你负责将这罐药水往漏斗里倒，记得不要溢出来，也不要让药水全都流光了。如果太累了，你们三个倒班来。”
　　“是，大人。”另外三名侍女连忙靠前，其中一个最年长的拿过瓷罐，往漏斗里倒入了药液。随着药液的进入，鸡肠里有了些液体，不过这些液体并不算多，因为下面被刘磊用手卡住了，里面的空气排不出去。
　　刘磊昂起针头，小心得将卡住鸡肠的手松动了些许，让空气可以慢慢流出。眼看着药液开始充斥整条半透明的鸡肠，最后从鹅翎尖头出流了出来，刘磊这才重新掐住鸡肠。
　　空气已经排出了，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工作扎针了。输液扎针的工作并不简单，因为如果没有刺入血管，或者刺穿了血管，都会让药液流入皮下组织，也就是俗称的串皮了，那样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这样的工作对于训练有素的护士来说非常轻松，对于刘磊这个新手就是重大困难了。他努力回想着护士给他扎针的手法，轻按住柔嘉公主的手臂，将尖锐的鹅翎对准了静脉血管，依靠化学实验练出来的沉稳手劲，刘磊将牙一咬用鹅翎刺了进去。
　　淡淡的红色液体从血管中流出，浸润了鹅翎管，旁边的侍女吓得惊呼起来。刘磊赶快微松了些掐住鸡肠的手，让药液依靠重力输入柔嘉公主体内，血再次被压回了血管，药液也得以逐渐输入体内。
　　刘磊拆去绑住柔嘉公主胳膊的鸡肠，却仍旧要用右手压住鹅翎刺入的地方，避免柔嘉公主晃动胳膊造成刺穿血管，同时左手还要掐着鸡肠，避免药液过快流入血管，那样也是很危险的。就在这么古老且原始的状态下，刘磊开始了世界上第一次静脉输液。
　　三名侍女不敢多看公主这边，她们专注得围着那个大漏斗，不敢让药液全流光了，每少一点就添满，这是个很累人的工作。幸好刘磊让她们三人轮流工作，有休息的时间她们也还支持得住。
　　三个侍女能够替换，刘磊却只能硬抗了。不是他不想休息，关键是按住针头和掌控药液的输入量都需要经验，他前世输过液知道其中原理，给那些侍女就很容易出问题了。为了避免柔嘉公主出现什么他解决不了的危险，就只能勉为其难得自己坚持了。
　　输液进行了差不多三刻钟时间，刘磊转头问道：“瓷罐里还有多少药液？”
　　“已经不多了。”侍女回答道。
　　刘磊又看向另一边换冷帕的侍女：“公主退烧了没有。”侍女玉手轻抚柔嘉公主额头，随后对着刘磊摇了摇头。
　　“药力还不够啊。”刘磊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他可没有另外一个救治的机会了，将牙一咬刘磊决定冒险将所有药全都用上。先把人救回来再说，至于药用得过量会不会对柔嘉公主的身体造成损伤，他已经顾不得了。
　　“去让我的护卫把另外两个蜡丸都拿来。”刘磊嘱咐一名正在休息的侍女道，那个侍女连忙起身离开，一会儿工夫便回来了。她手里正拿着两个蜡丸，这也是刘磊仅有的两副磺胺药了。
　　“捏碎其中一个蜡丸放入瓷罐里，让药粉完全溶解在里面，继续往漏斗里倒。”刘磊指挥着侍女们重新配了一罐药液，继续着输液工作。
　　又过了三刻钟时间，第二罐药液也快用光了，刘磊没有问是否退烧，而是让侍女配好第三罐药液继续输液。幸好刘磊事先配了六罐生理盐水，否则让侍女们配置还真不一定能成功。不过现在就容易多了，溶解好药粉就继续往漏斗里面灌盐水，这样的工作她们还是能够轻松完成的。
　　两个半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刘磊估计已经到了晚上九点钟，此时三罐药液几乎用尽，他也疲惫不堪了。
　　刘磊强打起精神，问那名换冷帕的侍女道：“退烧了吗？”侍女连忙摸了摸柔嘉公主的额头，随后她便惊喜得喊道：“退了，公主殿下的额头冷下来了。”
　　刘磊点点头道：“不用再换冷帕了，你们继续往里面倒水。”
　　“啊？可是剩下的瓷罐里没有放药粉。”侍女提醒道。
　　“我知道，你就倒吧。”刘磊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是学医的却也知道医学常识。他所制作的药粉不是专门用于输液的水溶药剂，必定会有不少药物残渣进入血液，这对病人的新陈代谢负担很大，也容易让血液出现凝滞的情况。对付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输入生理盐水，一来可以稀释血液加快代谢速度，二来生理盐水的盐度与体液相当，它是能够刺激人类生存潜力的，对治病救人也有不少好处。


第135章 体力不支
　　输液继续进行，直到第五罐生理盐水输了进去，刘磊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他早上受了风寒，本就有些身体不爽，中午吃了饭也没有睡觉便赶到这里来救治柔嘉公主，精神始终高度紧张了十几个小时。如今子时过半，他的体力和精力都快耗尽了。
　　“不用再倒了。”刘磊有气无力得阻止了侍女的工作。他努力提振精神，却只来得及将鹅翎从血管里拔出，就眼前一黑扎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磊渐渐醒转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全身酸软无力喉咙发干，眼睛干涩得不想睁开。他的记忆只到自己昏倒的那一刻，至于如何回来的却是丝毫不知了。
　　刘磊正想再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忽然听到了耿聚忠的声音：“二弟，你醒了？”原来是耿聚忠恰好进门，看到了睁开眼睛的刘磊，连忙走了过来。刘磊动了动干涩的嘴唇，用沙哑得声音问道：“大哥，公主殿下的情况如何了？”
　　听到刘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柔嘉公主的情况，耿聚忠心中颇为感动：“二弟请放心，你昏过去以后，太医为公主止血包扎了。多亏了你将公主殿下救回来，否则兄长可就要倒霉了。你现在想要什么吗？”
　　“我想喝水。”刘磊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耿聚忠连忙张罗着让侍女过来给他喂水，同时命人快去找太医来。
　　喝了几口水，刘磊逐渐有了些精神，思维也灵便了起来：“大哥，天亮了没有？”
　　“天亮？”耿聚忠苦笑道：“你都昏迷两天了，还问天亮？”
　　“两天？我怎么会昏迷的？”刘磊闻言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便有两天时间了。
　　耿聚忠叹气道：“太医说你是受了风寒，又劳累过度所以得了热病。幸好太医说你身体健壮，病情也不太严重，开了几副凉药给你灌下，果然一天就退热了。”
　　“多谢大哥了。”刘磊努力笑了笑。
　　“这话从何说起？”耿聚忠道“大哥是真心感激你，你算是救了大哥一条命啊。柔嘉公主若不幸薨了，你大哥离死也就不远了。现在好了，就算有大事发生，你大哥至少能保住一条命。”最后这句话耿聚忠是小声说的，不过感激之情却溢于言表。
　　刘磊笑了笑并未说什么，他当初只是怜香惜玉，可没有救耿聚忠的想法，所以也不想居功。这时候房门帘子一撩，进来的居然是那位太医院首座和他的徒弟，刘磊神色顿时一僵。
　　见到刘磊的神情，耿聚忠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笑着摆手：“二弟啊，之前都是误会，林首座也不会一般计较的，大家握手言和便好。这两天林首座可没少往这边跑，给你诊治开药都是他一手包办的。你可知道林首座乃是太医院第一圣手，宗室贵胄全都找他看病的。”
　　耿聚忠明显是在缓和双方关系，这样能让刘磊少个敌人。不过他这么一介绍，那位太医院首座却是红了脸。他连连摇头叹气：“太医院第一圣手再也休提，老夫是真心拜服了。”
　　“还是要感谢林首座救治之恩。”上次是因为事态紧急对方冷嘲热讽，他此才忍不住出言讥讽的，现在林首座低头认错，他当然也要有些姿态，毕竟自己生病也是人家救治的。
　　刘磊看得出来，这位太医院的林首座绝对是学术型人才，是那种不顾自己面子，只要见到更先进的本门知识便见猎心喜，可以放下一切面子去追寻的人。
　　之前自己不对付，是因为自己言语间为了压制对方，多有对华医不敬的地方。事实上林首座只是不愿意别人贬损他心爱的医学，这才屡次出言讥讽，现在他也是因为真心拜服刘磊的医术，甘愿低头认错，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做学问的。
　　“不敢不敢，我只能治些小病罢了，刘大人却是能治绝症。”林首座有些不好意得搓搓手道：“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刘大人是否应允？”
　　“林首座请说。”刘磊笑着回答道。
　　林首座沉吟半晌，才不好意思得说道：“我知道药方宝贵不可轻易示人，只是小老儿见猎心喜不能自己啊。我斗胆请问能否看看刘大人救治公主殿下的药方？只要刘大人愿意，小老儿愿意以三张祖传秘方作为交换。”
　　“这……”刘磊有些傻眼，看得出来林首座并无觊觎之心，这只不过是好医者在发现有效的药方时，那种见猎心喜的情感。何况他是什么人？太医院最受尊重的首座大人啊，手中的祖传秘方绝对也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他肯用三张换一张，已经是非常吃亏了。
　　只可惜刘磊不可能把磺胺药的制作方法给他，这到不是他敝帚自珍，而是真的没法给。化学制药与传统的华夏中医没有任何相似点，刘磊就算将制作对氨基苯磺酰胺的实验流程都写给他，林首座也肯定是一头雾水。如果他能搞懂那些化学实验的过程，他就不是华医专家而是化学家了。
　　见到刘磊犹豫，林首座有些不高兴了，他认为自己已经给出了很大诚意，对方却还不愿意，这实在有些过份了。要知道林首座家传药方也是千金难求的，每一张都是郎中们不敢想象的好东西。
　　见到林首座脸色不好，旁边的耿聚忠连忙解释道：“林首座，其实我二弟并非不想交换，而是他没有啊。”
　　“什么？没有？”林首座听得很是惊讶，之前刘磊神奇的输液治疗法，让他开了眼睛，老头已经把对方视作医学奇才了，又怎么会考虑到他没有药方。耿聚忠只好将刘磊之前对他所说的谎话，源源本本得说了一遍。
　　林首座闻言叹息道：“果然是世外高人啊，居然还有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可惜林某缘悭一面。可惜，真是可惜啊。”
　　看到林首座一脸惋惜的样子，刘磊忽然想到了自己始终忽视的问题。一旦起兵反叛，伤亡在所难免，如何让己方的伤亡降低到最小程度，这是考验一支军队医疗能力的，而刘磊就偏偏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


第136章 变相招揽
　　想到自己所忽视的问题，刘磊不禁遍体生寒。就算他不懂军事，军事电影也看过不少了，他记得某部电影里有个将军说过，军队素质依靠的是老兵，而负伤是让新兵向老兵蜕变的最快方式，一个受伤后重新走向战场的老兵，顶得上二十个新兵的战斗力。
　　负伤的新兵变成老兵，刘磊不知道这个电影靠不靠谱，但他所想到的是如果医疗体系不合格，负伤的新兵就只会变成尸体。青壮需要经过大量严格的训练，才能成为合格的士兵，这些人一旦牺牲就需要耗费大量时间重新训练士兵，若新兵供应不上就会降低军队的素质。
　　如何尽量减少伤兵的死亡，让军队能够拥有更多的老兵，医疗就是最大的保证，想到这里刘磊看向林首座眼神已经多了些什么。
　　林首座叹息了半天，旁边他的徒弟也是一样惋惜，耿聚忠却只是无所谓得笑着，认为林老头太过大惊小怪了。内心失望的林首座坐了片刻就起身道：“算了，没有缘分固然可惜却也不能强求。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给刘大人再诊诊脉，看看情况如何。”
　　林首座诊脉历来喜欢清静，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惯例，耿聚忠和他的徒弟闻言转身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了刘磊和林首座两人。林首座坐到床边，伸手搭在了刘磊的脉门上，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刘大人脉象平和，已经没有大碍了，记得多休息便好，药也不用再吃了。太医院还有不少事情，老朽这便告辞了。”
　　“林首座请留步。”刘磊突然张口挽留。
　　林首座愕然回头：“刘大人还有什么事情？”
　　刘磊对着他微微一笑：“林首座可听说过化学医药？”
　　“化学医药？从未听说过。”林首座一脸的茫然。
　　刘磊心道你听过才是怪事，要的就是你没听过，不然怎么忽悠你：“实不相瞒，那种药粉的确是我做的，不过是利用化学方式制作出来的。”
　　“什么？你做的？”林首座瞪大了眼睛看着刘磊，语调中掩饰不住激动。
　　刘磊点头道：“的确是我做的，但是非常麻烦，而且需要非常特殊的器材，在京城里是做不出来的。”
　　“哪里可以做出来？”林首座问道。
　　“漳州府。”刘磊肯定得答道。
　　“太远了，太远了。”林首座摇头道：“难道刘大人不能将药方给我，那些器材是什么也告诉我？我可以找人依样打造。”
　　刘磊摇头道：“林首座见谅，不是我不教你，而是教你也没有用。化学医药与华医完全不同，这等于是铁匠和木匠的区别，虽然表面上看去都在制作器具，但手法却大相径庭。化学医药的制作方法，林首座听了也根本不会做。”
　　“不一定吧。”林首座仍旧不死心。
　　刘磊点头道：“如果林首座不信，我可以告诉你制作流程，你试试看好了。”
　　“如此多谢刘大人了。”林首座激动地直发抖。
　　刘磊点头说道：“这种药粉原名叫做对氨基苯磺酰胺，在自然界中根本找不到，只能同过化学方法自己制作。其制作的基本原料有三种，乙酰苯胺、氯磺胺和氨水，其中乙酰苯胺的制作方法是从煤焦油里提炼苯，在硫酸里放入硝石制成硝酸，然后与苯混合加热蒸馏生成苯胺，再以锌做催化剂……”
　　“等，等一下。”林首座的脸色越听越黑，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刘磊的话，他叹了口气道：“刘大人说得不错，化学医药与华医完全不同，看来我这一辈子却是白学了。”
　　“林首座过谦了，其实华医博大精深，比起化学医药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盖因华医讲究激发人体潜能，指标又能治本，实乃真正的治病之道。化学医药却剑走偏锋讲究以毒攻毒，虽然能迅速治好病症，却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还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如果能两厢综合才是今后最好的发展方向。”刘磊将后世对两种医药的评价说了出来，语气十分中肯。
　　“真的可以吗？”林首座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刘磊趁机给他灌迷魂汤：“我认为此事非常可行，若林首座能研究成功两厢结合的方法，未来定会成为一代宗师，被后人以华佗、扁鹊、孙思邈之流并称。”这个愿景实在太美好了，饶是年老成精的林首座也不禁咽了口唾沫。
　　“可是若要研究这个化学医药，就必须去漳州府对不对？”林首座也回过味来了，这小子是变相招揽自己啊。
　　被林首座说破心事，刘磊尴尬得轻咳两声道：“实在没有办法，若林首座无法分身，派个徒弟过去也是可以的。”
　　林首座看着刘磊的脸上满是笑意，良久他才点头道：“也好，等刘大人返回漳州府的时候，我让几个徒弟随行便是了。”
　　“如此多谢林首座。”刘磊笑着答应下来。
　　不得不说年轻绝对是最好的资本，昏迷两天的刘磊在清醒之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很快他就能下地活动了。身体好了之后的刘磊去看了柔嘉公主两次，见到她虽然久病之后身体依就虚弱，但那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显是沉疴尽去。
　　清醒后的柔嘉公主听说刘磊为她治病积劳成疾，昏迷了两天才苏醒，对刘磊相当感激。在刘磊病好之后，便时不时过来与他说话，刘磊也发现这个女子很是多才多艺，尤其对音乐有很不错的造诣。刘磊用手里的吉他演奏，她竟然能以古筝相合，两人有共同的爱好关系自然又拉近了不少，最近几天甚至搞起了小型演奏会让耿聚忠着实受用。
　　刘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到柔嘉公主看他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抹温柔。就在刘磊停驻京城，等待身体完全康复后返回福建赴任的时候，两艘千料大船和五十多艘三百料大号福船已经摇摇晃晃得抵达了一片蛮荒大陆。
　　站在旗舰船舷的两个人都大有身份，其中身穿蓝色短褂头上盘着头巾的男子叫万洪，他虽然是疍民出身没多少文化却有着极高的航海天赋，无论什么样的天气都能带着船只返回港口，所以疍民都喜欢叫他万一道，意思是他无论什么天气都不会迷路，一条道路便走了回来。


第137章 登陆小樽
　　万洪虽然年仅三十岁，却在疍民中间威望颇高，他是疍民三老中老大万福虎的长子，也是第一个积极表示支持刘磊的人。在方中通招募水手的时候，刘磊尚未给疍民承诺，他便第一个报了名，还带去了一群海上打拼的好兄弟。在经过测试以后，万洪理所当然的成了开创号的船长，如今更是成了舰队的海上总指挥。
　　另外一个身穿青衣带着斗笠的男子则是船厂护卫队的队长冯子超，他才刚刚十九岁，来自于天地会铁血少年团，也是方以智的死忠粉。
　　本来冯子超在狮头寨刚刚接受了一个月的训练，因为成绩优异被提升为连长的，结果这次要组建船厂护卫队，就把他和一批基层军官抽调了出来，以搭建这支队伍的骨干，他也就理所当然成了队长。
　　这次两人合作，带着船厂刚刚建成了的两艘千料大船开创号和开拓号，以及购买的五十多条远洋大号福船，满载了船厂护卫队一千二百人和两千平民北上，就是为了完成刘磊要求的任务，在一片未开发的岛屿上建立后勤基地为将来做准备。
　　开拓号下水五天后，他们就开始了这次航行。趁着早春顺风顺水的时节，船队跨越两千多海里的路程，绕过对马海峡进入鲸海，也就是后来的日本海。继续前行了三百海里在那个大岛西侧兜了个圈子，转向了中部的一个大海湾。
　　这里就是刘磊给他们划定的后勤基地位置，虾夷岛中部的石狩湾最南端，也就是后世的日本北海道小樽市，当然虾夷岛是1869年才会更名为北海道的，所以现在这个名字在幕府时代不存在。
　　这里属于后世札幌市的外港，平原面积非常小，只是山区夹缝中的一片谷地罢了，比起二十多公里外的石狩平原可要小得多了。刘磊之所以会选择这里而不是札幌市所在地的石狩平原，是因为小樽所在的位置是石狩湾唯一可作为港口的好位置，而札幌所在地因为海岸过于平直，没有可用利用的天然港口，只能等站稳脚跟后再进行建设。
　　这片谷地并没有人居住，万洪趁着涨潮指挥船上的人放下小艇，很快就将三个排的护卫队送上了岸。首先登岸的护卫队以排为单位，迅速抢占周围山峰制高点，并派出搜索队彻底清查附近区域。
　　很快各搜索队都传来了安全的信号，冯子超这才分派人在附近几个山头上建立小型营地，驻扎部分士兵作为屏障。其他登船的两千百姓则开始在附近伐木建造栅栏搭建帐篷，作为临时驻扎营地。
　　建造营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建立起简易的码头，以便让船只靠岸将携带的应用物资卸下来。为了这次远征，楚风可是给他们配备了尽可能多的物资，尤其是粮食。
　　小艇也多配备了一倍，之后它们将被留在此地作为渔船使用。等到将物资卸载完成之后，五十多艘大船将在万洪的率领下南返，他的任务是运送第二批移民过来，另外还有足够的农具和种子，未来石狩平原将作为他们的粮食种植地，以便供应所有移民的食物。
　　然而第二天早上就出事了，冯子超还在刚刚搭建的木屋里睡觉，突然从山上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有士兵跑了进来：“队长，山上好像出事了。”
　　“出事了？”冯子超一骨碌爬起来，抓着短铳和腰刀就往外跑。当然他并不会太过紧张，因为附近并没有任何足以威胁到护卫队的大势力，而为了这次出征，楚风可是下了血本的，甚至不惜将复汉军第三营配发下去的火枪都收了回来交给他们。
　　现在冯子超手下的三个营中虽然没有火炮，但配备了三百支穆什克特重型火绳枪和五百支鲁密铳，火力还是很强悍的，至少对付土著或者熊没有问题。很快山上的枪声密集起来，冯子超却并未下令增援，他只是派出通讯兵联络，同时命令住在山谷里的两个营封锁四周，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进攻。
　　山上的枪声很快开始稀疏，一炷香时间过后，气喘吁吁得传令兵跑了回来，给冯子超带来了个消息，哨所击毙了一只企图闯入的成年黑熊，因为这头熊的块头太大，根本无法移动，所以他被要求回来寻找会剥皮和分割熊肉的人。
　　这群移民中人才不少，还真有会剥皮割肉的猎户，很快四个猎户被召集起来上山去分割黑熊，冯子超在嘱咐了两名营长小心戒备之后，也带着自己的护兵跟了去。
　　这里的山并不算高，很快他们就爬上了山顶，在较为平坦的山顶上，此时建立着一个简陋的木头围栏，里面到处都是油布做成的军用帐篷，十几名士兵正在外面警戒。
　　见到队长来了，负责指挥的排长齐浩笑眯眯得走了上来：“队长，咱们的衣服带得太少，这里又太冷了，有这张熊皮啊，能给你搞个睡觉暖和的大褥子。”
　　“少给我拍马屁，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搞什么皮褥子。”冯子超笑骂道：“有这头熊能让大伙打打牙祭才是真的，说说看你们开了多少枪？这熊皮都快被你们打成筛子了，我看吃熊肉啊，非要被铅子咯嘣两颗牙。”
　　齐浩嘿嘿笑道：“队长，这不能怪我们啊。天刚亮它就闯进来了，大家没见过这东西慌神是正常的，射命中率自然就差了，打得子弹不少命中的却不多。”
　　“说得好像不慌神命中率能高一样，你们才摸了几天火枪？浪费那么多火药，等会儿都给我练习瞄准去，以后谁不节约火药就关禁闭。”冯子超立刻明白了齐浩的意思，对着一群新兵蛋子大声骂道。这群败家子为一头熊打了差不多两百发铅弹。这里可是远离福建的虾夷岛，火药用光了没地方补充去，他必须严格限制节约。
　　“队长，好像有大群人向我们这边来了。”一名哨兵突然示警，军营内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他们纷纷开始为火绳枪装弹。


第138章 美食为先
　　“慌什么。”冯子超一声大喝震慑全场：“来几个人跟我去看看，其他人排好战斗队形，火枪竖起避免误伤。”说罢他带着十几个士兵大步向那群人迎了上去。冯子超命令一下，战士们立刻开始排列队形，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只进行了半个月的训练，队形排列还并不熟练，难免引起小小的混乱。
　　有在狮头寨受训过的基层军官和老兵带领，虽然要花费更多时间，排出队列还是没问题的，冯子超更关心的还是来人究竟是何方势力。走得近了他才看清，来人超过两百名，个个都是精壮汉子。他们的皮肤略显黝黑却深目高鼻，眼睛和头发都是淡棕色，像极了来往于福建广东的葡萄牙商人，只是这些人身材矮小，最高的一个也仅有一米六左右。
　　从装扮上看，这些都是土著居民，他们大多头上戴着草圈，身披厚实的各种皮毛，手上拿着的还是石刀石矛，似乎是没开化的民族。
　　这些土著人纷纷举着武器对着冯子超，一副戒备的姿态，其中有些人还在不停吼叫着，似乎在为己方打气。
　　冯子超看得眉头微皱，他们显然不太友好。旁边一名战士低声道：“队长，打吗？这些人挡不住我们的。”
　　“打你个头，就知道打，副总舵是要我们和气待人，团结友好的土著民族懂不懂？”冯子超骂了一句说道。
　　“这叫友好？”那名战士指着远处正在大喊着说话的男子道：“队长，你听得懂他们说什么？”
　　“不懂，但是有种东西他们一定懂。”冯子超微微一笑对着他道：“去拿两包军粮来。”那名战士依言折回军营中去了，很快他拿来了两个布包，这里面正是他们携带的军粮。因为刘磊还没腾出手来研发新式军粮，所以如今这些人携带的干粮都非常简单，只是白面馒头和福建渔民在海上常吃的马鲛鱼肉干而已。
　　冯子超先接过一袋军粮，高举双手走了出去。他的出列令对面那些人一阵骚动，不过冯子超走得很慢，同时双手高举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对方也没有太过担心。
　　直到距离对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冯子超才停下来，他将自己手里的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的鱼干和馒头，并将其轻轻放在了地上。随后冯子超仍旧高举双手，后退着回到了队伍中间。
　　那些土著人随着冯子超的后退而前进，很快来到了那包军粮前，只是他们明显没有见过馒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冯子超返回队伍中，让战士把另一包军粮打开，他拿出个馒头对着土著人晃了晃，然后自己咬一口作为演示，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对面的土著人明显看懂了，其中一个领头的拿起馒头咬了一口，顿时点了点头。
　　土著人们抢夺起来，很快将布包里的食物全部拿空了。不过这些人显然没有独吞的概念，抢到食物的人并未独享，而是开始将食物分成小块，分发给周围的人共同享用。
　　馒头这种淀粉类的食物土著人显然没吃过，这让他们感到很好奇，但似乎还有些不适应，马鲛鱼肉干却是很对他们的胃口。这些马鲛鱼肉干经过了腌制、油煎和晾晒的过程，其中加入了多种调味料，可不是这种做熟就行的土著人所能吃到的，自然受到了欢迎。
　　事实证明美食是沟通人类关系最好的渠道，在吃了冯子超送去的一包军粮之后，双方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其中几个强壮的战士在领头中年人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向冯子超长篇大论了一通，在场战士们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那名首领显然也发现了问题，他开始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这种语言是人类共通的，很快冯子超等人连蒙带猜的就明白了，对方想要更多的马鲛鱼肉干。冯子超是个好客的人，见到对方一副渴求的样子，他哈哈大笑着挥手道：“去多拿些马鲛鱼肉干来。”
　　“队长，那是咱们的军粮啊。”旁边一名士兵提醒道。
　　“这里水土肥沃，又靠着海，你还怕饿死不成？”冯子超瞪了那个士兵一眼道。几个士兵再次返回营寨，很快把警戒排所有携带的马鲛鱼肉干都搜集了过来。冯子超毫不犹豫得将所有马鲛鱼肉干都给了对方，那些人显然都很高兴，对着他们连连点头，随后这些人就离开了。
　　“队长，他们走了。”跟来的排长齐浩看着远去的土著人说道。
　　“走就走了吧，咱们回去休息，今天的工作可不少。”冯子超转身带着人走了。按照刘磊的说法，虾夷岛是苦寒之地，每年温暖的时期很短。虽然如今正值初春气温在一天天升高，但若等到了冬季还没做好保暖准备，他们必定会付出惨重代价。
　　吃过早饭以后，所有人就分成了三个部分，除了必要的两百人警戒部队以外，五百名战士配合一千居民伐木建设码头，以便让大船靠岸，另外五百名战士与一千名居民合作，开始建设正式的定居点。
　　这个定居点不同于昨天建设的临时房屋，那些都是用小树捆绑成架子，铺设帆布和干草而成的临时住所，只是暂时使用的，建设的定居点则是永久性质的，而且要有很强保温能力的。
　　刘磊是北方人，对冬天的印象很深刻，自然也懂得许多防寒知识，他讲这些注意事项一一列举出来交给了冯子超，让他必须严格遵照执行。冯子超虽然是南方人，也不知道北方严寒究竟有多厉害，但他对刘磊的命令却不会有丝毫违逆。
　　新定居点完全按照北方的设计标准，首先寻找所需材料，石灰石在哪里都不会缺少的，尤其是日本这个满是火山的地方，很快居民中的工匠就带着人建设起了石灰窑，开始大量烧制石灰。
　　在这里制造水泥建房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古代劳动人民有着自己的智慧。按照北方的建设方式，他们在黏土中掺入石灰并加水至半干，然后就用这种泥土作为筑墙材料。


第139章 建设营地
　　具体方式便是先挖掘浅坑用石块做地基，然后在地基上用木头做成夹壁墙，在中间空隙填入这种混合泥土，在两边分别用大锤不停击打将土压实。每次泥土被完全压实之后，木板夹壁墙都会增高再重新填入泥土打击。就这样一层层的往上叠打，犹如铁匠锻打百炼钢一般将土墙建设起来。到了最后这堵墙不但能高达三米，厚度也能达到半米左右，而且坚固无比连钉子都很难打入。
　　在打制土墙的过程中，会在四角加入木柱作为框架，同时用木框预留出门窗的位置。这样的制作过程比较耗时，但胜在墙壁结实耐用，甚至不怕雨水侵袭，而且因为墙壁够厚冬季也非常保温。
　　屋顶同样需要做得非常厚实，在无法烧制瓦片的情况下，他们利用河边芦苇打成捆横列在橼子间，用混合泥土抹在上面固定，再铺设一层树皮并用石片压住，可谓即保温又防水了。
　　为了达到保温效果，这些房子的门窗都开得不大，而且全都朝向东南方向，以避开冬季猛烈的西北风，同时接受早上的阳光照射取暖。至于里面的家具，则由居民中的木匠统一制作。这样的房子内部空间不大，光线也不算好，但胜在保温。事实上冯子超没有任何寒带居住经验，就算想要改良也没有方向。
　　因为是第一批移民，考虑到当地生活的艰苦性，所以两千人全都是青壮年男女各半，另外还有不少匠人掺杂在其中，只要彻底安顿下来，他们很快就能完善当地设施，甚至能住得上砖瓦房。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日上中天的时候，冯子超下达了休息吃午饭的命令。这时候他才有时间观察一下工作进度，差不多三百栋房屋已经开始建设了，不过都仅仅是开始罢了，除了地基差不多全部完成之外，墙壁打制速度并不算快，大多数房屋刚刚作出一个墙基，这主要还是黏土和石灰数量不足造成的窝工现象。
　　最令冯子超有些头疼的问题还是土方活，挖土是最累人的工作，而这种建房方式恰好需要非常多的泥土，而移民数量太少，造成大部分人都要去挖土，让建设的进展十分缓慢。
　　不管进展如何都要先吃饭，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继续干活。移民和士兵的午饭都一样，馒头和马鲛鱼肉干，另外还有各种腌菜，这些都是从福建带过来的食物。
　　食物数量剩下的并不算多，就算加上大船尚未卸下的，也最多支持他们半个月的粮食，接下来至少还需要分出三分之一的人去山里采集或者去海里打渔，这样的人员分散建设工作必然更加困难。
　　定居点是一切的基础，有了自己的根基才能算是站稳脚跟，才能继续拓展生存空间。可是人数限制了发展速度，冯子超也只能劝自己有些耐心，等下一批移民抵达才能提高建设速度了。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味同嚼蜡得吃着午饭，香喷喷的马鲛鱼肉干吃在嘴里，根本就尝不出味道来。正在冯子超发愣的时候，一名排长急匆匆得跑了过来：“队长，南边山上发信号了。”
　　“什么？”冯子超猛地站了起来，这个时代通讯落后，为了及时传递消息，部队规定了远程传递消息的信号规则。在山上安营扎寨的几个营地除了阻挡可能的敌人之外，还有警戒哨的指责，而他们传递消息的方式就是各种彩旗。
　　这些彩旗都尽量选择鲜亮的颜色，让人老远就能看得清楚，要传递消息只需按照事先规定好的信号规则，将相应旗帜挂上旗杆即可。此时南面山头上就挂着一面象征危险的红色旗帜。
　　“全体士兵列队警戒，居民到码头去防守。”冯子超大声喊着，正在吃饭的移民们顿时有些混乱，但好在有士兵维持秩序，让他们迅速撤退到码头区，如果遇到危险，连一半也没有建成的栈桥同样能让他回到大船上去。
　　护卫队战士们终于列好了队伍，他们其中一半人以排为单位面向南方站立成三排火枪射击队形，另一半人则在后方列成方队做预备队，随时准备反击来自其他方向的进攻。
　　队伍刚刚站好，冯子超就看到两山之间的树林里闪出大片人影，紧接着黑压压的一片人便朝着营地走来。山上的警戒哨人数太少，不敢擅离职守，他们能做的只是谨守营寨，不让对方攻上来抢占有利地形。
　　那些人似乎完全没有抢占有利地形的意思，而是源源不断的从两个营寨所在土山的中间越过警戒线，向着护卫队直扑过来，看数量足有近千人。
　　士兵们显得很紧张，他们大部分以前只是疍民，少部分则是乞丐，参加军事训练的时间非常短，排队都有些不熟练，枪更是没有摸过几次，这让他们的心里没底。面对着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的心理素质并不过关。
　　冯子超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忽然看到队伍中有他熟悉的人，那些正是刚才拿走马鲛鱼肉干的土著人。冯子超心知有异，生怕士兵们因为紧张而走火，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他连忙上前一步喊道：“所有人枪竖起，保持火绳燃烧。”
　　冯子超要避免误伤，当然也要小心谨慎，如果这些人是来抢劫的，护卫队能在最短时间内投入反击，随后他带着几个士兵大步迎了上去。再走进些冯子超终于看清了，这些人手上虽然拿着石器，却多是石斧、石锛之类的工具，打猎和作战时使用的石矛和石刀很少，也没人携带弓箭。再往后面看，许多人还扛着粗壮的圆木，背着大量草捆，这显然不是来打仗的。
　　到了近前，冯子超尽量面带微笑，做了几个表示友好的动作，然后用手比划着询问他们来意。那个领头的汉子很聪明，很快就明白了冯子超的意思，他也连比带划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们是来帮忙修房子的。


第140章 土著的友谊
　　原来这些土著人相当淳朴，受人恩惠便思报答。而且他们处于原始社会，没有什么独立的观念，当族中有人受到恩惠之后便让所有青壮过来报答了。
　　冯子超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他让士兵们放下火枪，迎接众多土著人进营地。这些土著显然是发现了营地内正在搞建设，所以带着大量材料来帮忙了，领头的那个土著很快用肢体语言让冯子超明白了这一点。
　　“这些土著人还真是可爱，知恩图报啊。”冯子超微笑着感叹道，随后他对土著人表示了感谢，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好意，便在营地内选了块空地，让他们建设房屋。
　　对于这些土著人来说，建设本地传统房屋是相当熟练的，这比一群刚刚开始接触建设北方房屋的福建人要强太多了。只见他们熟练的打下一层浅地基，然后将粗大的圆木砍出凹口，一层层叠加拼成半米多高的胸墙，然后在上面打出木架，用粗大的芦苇捆编制起来做成墙壁，内部用湿泥涂抹成墙壁防止漏风。屋顶也都是用芦苇捆堆叠而成，看起来既厚实又能防雨，而且还有宽宽的屋檐。
　　短短半天时间，他们已经构建成了三十多栋房子，还有许多建了一半的。尽管这些房子没有窗户，进去后显得十分黑暗，但保暖却是没有问题的。见到对方建设如此迅速，冯子超只好找到了穆子辉。
　　穆子辉是吕留良的弟子，也是这次被委任的民事主管，也是整个移民计划的副指挥，专门配合冯子超做辅助工作的。早上他带着人去修建临时码头，直到此时还没有完工，结果却发现本该主持营地建设的冯子超来找他了。
　　将情况说明，穆子辉也是一脸的诧异，他只好跟着冯子超一起到营地去看看情况。
　　“怎么样？这些房子应该能过冬吧。”冯子超指着那些房子说道，此时土著人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仍旧在努力的工作着。更多的房子被建立起来，另一些则在做善后工作，利用用苔藓混合黏土堵塞木头墙壁的缝隙，用木头制作大门等等。
　　“我哪儿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北方的冬天。”穆子辉摊了摊手，毕竟他是安徽人，连雪也没见过。
　　“我看这样如何？挖土的速度太慢，这会大大拖慢我们的建设速度，到不如跟着他们修这种简易的土著房子住。他们是地头蛇，修建的房子肯定能过冬，腾出人手来修筑一道土质围墙，这样的安全性更高。”冯子超提议道。
　　“这怎么行？刘大人特意嘱咐我们要修建保暖的土制房子。”穆子辉反对道。
　　冯子超挠了挠头：“我感觉这些房子肯定能保温，不然他们是如何活下来的？何况那些黏土打制的房子太耗费时间了，我们要建设足够的房子恐怕要好几个月才行。时间不等人啊，等到第二批物资和人员运过来之后，我们还要开垦农地种小麦的。”
　　“好吧，咱们一切以速度为主，有什么问题我担了。”穆子辉最终一咬牙答应下来。他也知道时间非常紧迫，耕种小麦的工作更是刻不容缓，毕竟那关系到他们未来的口粮。
　　“哪儿能让你担，出了问题我去向副总舵主请罪。”冯子超笑着说道：“你配合我的工作就好，我这就去和他们说。”得到了副手的认同，冯子超便去重新安排人手了，他们将刚刚打好的地基交给土著人，反正土墙也没打多少，改变修建方式没问题。腾出来的人手则开始围绕营地挖掘新的地基，准备修筑一道三米高的土墙以加强营地防御。
　　这样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土著人已经帮助新移民修建了一百多栋房子，穆子辉也修建好了临时码头，不但让船只可以靠岸卸下物资，还让水手们能上岸轻松一下。至于冯子超那边的围墙地基只挖了一半，这个工作不着急，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晚上冯子超为了感谢那些土著人，专门在营地里开了篝火晚会，并邀请全体土著人过来参加。那个土著首领也欣然同意了，派人去将全族都带了过来，结果竟有上万人之多，而且他们还带了不少海产品作为食物。
　　移民队伍里有不少妇女都是烧饭好手，在使用带来的铁锅搭起炉灶之后，她们开始利用现有的食材各显神通，烹制起一道道美味。看着自己带来的海产品变成浓香扑鼻的美食，那群土著人的眼睛都直了，她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篝火晚会当然是欢聚一堂，尽管因为人多营地内有点挤，双方语言又不通，但这不妨碍他们彼此释放着善意。土著人跳起了他们特有的狐狸舞，这是迎接客人的舞蹈，在他们带动下移民们也都跟着下场了，现场气氛非常热烈。
　　冯子超和穆子辉当然不会下场跳舞，他与土著几位大佬坐在一起，享受着美食和从福建带来的米酒。这些东西都是土著人以前没见过的，他们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喝得头昏脑涨却仍旧不肯停下。
　　喝着酒冯子超也在与土著头领交流：“你们属于什么民族？”交流经过多半天的运用，他们已经很适应肢体语言的交流了，彼此之间也有了些默契，连比划带说的交流速度快了不少。
　　“阿依努。”土著头领双手比划着：“阿布。”
　　“这是什么意思？”冯子超挠了挠头。
　　穆子辉在旁边解释：“大概是说他们是阿依努人，他的名字叫阿布吧。”
　　“好像副总舵主说过，这个大岛上的土著人就叫阿依努人，我早该知道的。”冯子超恍然大悟：“副总舵主真神人啊，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穆子辉也不禁点头，他也感觉刘磊有点神，他自认为阅遍典籍，也从来不知道北方有这么个大岛，有这样的土著。
　　双方继续用费力的肢体语言交流，经过一个晚上，冯子超终于大概知道了附近的情况。


第141章 无所事事
　　根据阿布对冯子超的讲述，岛上的阿依努部落很多，他们虽然是比较大的一个部落，但并不是最大的。这些人都分布在山区和海边，依靠渔猎生活，平原地区反倒没人去，至少石狩平原还是一片蛮荒。
　　阿依努人还处于石器时代的原始社会，他们的生产力低下，自我防卫能力也差。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寻找安全又食物丰富的地方，海湾和山上变成了他们最喜欢的活动区域。至于平原的物产本就不如山上丰富，一旦遇到猛兽又难以脱身，所以才让他们不加理睬的，这反而便宜了穆子辉，他可以轻松带领移民去那边耕种了。
　　比起穆子辉的一心民政，冯子超则更关心安全问题。根据他的观察，自己所处的海湾是建立港口的的最好位置，正好可以安置军事基地。他不但要建立军队驻地，还要在附近的各个山头上建立永备工事，作为基地的拱卫力量。
　　石狩平原当然是农耕区，这块平地面积不小，至少也有数百万亩，中间还有河流以利灌溉。但平原较为狭长，两侧都是连绵的山区，若有不友好的山区阿依努部族袭击，恐怕会出大事的，所以他必须谋划着将主力部队分散驻扎在平原上，以保护未来各个村落的安全。
　　两人商量了半天，冯子超说道：“我看就这样吧，这个地方先建立军港，作为我们的出入口，在平原上建立一批村子，我分兵驻守保护安全，应该不会出大问题的。”
　　“村子的建设太麻烦了，我看暂时建立木头寨墙防御吧，先开垦荒地要紧。幸好这些人容易掌控，就算有土著袭击也不会出大乱子。”穆子辉的想法就是先开荒，这样才能建立稳定的殖民区。跟随护卫队前来的两千移民的确很容易掌控，因为他们只有少部分是自愿而来的疍民，大部分则并非真正的移民，而是楚风花大价钱在市场上买来的仆役。
　　华夏人故土难离的思维太过根深蒂固了，就算是福建这个人口流动性很大的省份，也多是出去经商。他们可以去国内其他地方，可以下南洋，但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只要能活下来有了钱都会返回故乡的。
　　移民却与外出经商不同，这等于将自己的根移到了海外，连落叶归根也做不到，没有多少人愿意去的。就是因为有这个难题，临时的解决方案就只能购买仆役了。
　　幸好刘磊赚钱能力很强，购买大批仆役也没有问题，只是仆役市场的流动性有限，短时间内也无法汇聚太多的人，所以第一批移民只有两千人而已，至于第二批移民的问题，楚风已经派人到附近各省筹措人手了。
　　篝火晚会一直进行到深夜，等到几个从未喝过酒的阿依努人部落首领被人抬回去的时候，冯子超和穆子辉也确定了下一步工作的方案。第二天早上，阿依努人又来帮助建设房子了，万洪的舰队也在卸完货物后离开，冯子超则将移民和士兵分成了两个部分。
　　除了必要的警戒之外，冯子超将一半人手投入了寨墙的建设之中，另一半人则在三个排的掩护下，跟随穆子辉前往石狩平原的边远地区，开始建设第一个移民村落，部分疍民出身的移民则驾驶小船外出捕鱼补充粮食。
　　虾夷岛殖民地，也是第一块真正属于刘磊的土地正在展开如火如荼的建设工作，冯子超和穆子辉都忙得脚不沾地，而远在北京的刘磊却正感到无所事事。本打算身体好了之后便要回去，结果他向耿聚忠辞行的时候才知道，如他这般被谕旨召入京的官员，没有皇上的旨意是无法离开的。
　　正在漳州府建设的关键时期，自己却无法参与其中，这让刘磊相当着急。只可惜他再着急也没用，除非立刻起兵造反，否则他还是要继续忍耐着清帝国的种种规矩。
　　身为漳州知府在北京城内又没什么职务，这些天除了每十日一次的大朝，刘磊根本不需要点卯的。这段时间最繁琐的事情，还是诸多华臣的来访。作为康熙眼中的红人，又是未来的和硕额驸，刘磊的身价可谓水涨船高，这让许多华臣都有了结交的想法，即便是之前对他观感普通的周培公也来过一次。
　　听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刘磊还是很激动的。这都是康熙未来执掌国家的左膀右臂，全都在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现在却来刻意结交自己，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只是刘磊早就存了谋反的心思，根本没想要在朝中经营势力，他反而还怕自己言多语失，被这群人精察觉出问题，反而害了自己。
　　为了不露出马脚，刘磊只好刻意保持低调，尽量找借口推托，避免与这些华臣见面。幸好他是借住在耿聚忠府上，有柔嘉公主在此，分量稍轻的华臣都不敢来打扰。
　　没有工作也没有社交活动，甚至为了躲避那些等在府门前邀约自己的各府管家连上街都很难，无聊的刘磊干脆继续搞他的化学公式。刘磊推导的化学公式并非什么高深的研究，他手边没有实验器材，无法对公式进行印证，出了错都不知道。这些公式推导都是比较简单的，这些知识刘磊甚至都曾经学习过，准确率很有保证。
　　要驱逐满清朝廷，建立新的工业化强国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所以现在刘磊所想的就是如何赚钱。自从肥皂等几种商品大卖之后，他就意识到了化学知识对这个时代的巨大作用。在二十一世纪毫无利润可言的日用化学品到了十七世纪，居然都成了会下金蛋的母鸡，刘磊就是需要养更多的母鸡，下更多的金蛋。
　　为了搞出更多下金蛋的鸡，刘磊才会废寝忘食的推导这些公式。也许有人说身为化学天才，推导简单的公式等于是大文豪在玩填字游戏，根本没有多少难度，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一种化学产品的推出，并非推导几个公式那么简单。反应温度如何控制，需要什么样的设备，工艺流程又该如何制定，都需要慢慢的推导和补充。尤其是在这个什么都缺的年代里，推出一种化学产品更是难上加难。


第142章 琴筝合奏
　　例如刘磊上次制取磺胺药的过程中需要氯气，如果在后世只需电解食盐水即可获得，但在这个没有电的时代，他只能依靠化学方式制取，不但浪费原料效率还低，这都是需要考虑到成本之中的。刘磊经常在推导工艺流程的时候，卡在这种缺少基础条件的位置，每当这个时候他就非常想念无所不能的百度娘。可惜这里没有网络，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大脑中记忆的化学知识。
　　经历了两次大朝之后，刘磊的桌案上已经堆积了差不多一尺厚的各种化学方程式推演方案，只不过能完成的没几个，大多是因为条件不具备无法设计出足够廉价的工艺方案，让他只得暂时放弃。
　　无聊的等待和苦逼的研究生活非常难熬，唯一让刘磊安慰的，大概就是与柔嘉公主的琴筝合奏了。因为彼此逐渐熟络，刘磊又与耿聚忠有义兄弟的名分，柔嘉公主却不需太过避讳。
　　平日里柔嘉公主深居简出，身边除了仆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现在刘磊住在府内，更是与她在音乐上有了很好的交流，这让她有空就往这边跑。两人经常彼此交流音乐感悟，时而独奏时而合奏，让耿聚忠也听得如痴如醉。
　　有同好之人相伴，刘磊确是好好研究了一番六弦琴，将自己以前弹过的曲子重温，很快恢复了当年玩乐队的实力。耿聚忠夫妇也经常过来听他弹琴，而且一致认为那首《枫叶城》最是好听，柔嘉公主还将其改成了古筝曲子，两人常常合奏。在化学公式和音乐的陪伴下，刘磊渡过了他穿越以来最悠闲的一段日子。只是他并不知道至少十年内，这将是他唯一悠闲的日子了。
　　这天已经到了四月初八，刘磊与柔嘉公主两个人弹琴到午饭时间这才休息，众人正吃着饭，一名家仆走进来对着耿聚忠说道：“额驸，宫里来人传召，请您速速前往。”
　　“啊？这个时候？今天没有朝会啊。”刚吃了一半的耿聚忠惊讶道。
　　家仆道：“听说是泸州大震，房屋倾倒，消息刚刚传到京城，皇上便召众位大臣议事了。”
　　“哦？”耿聚忠皱了皱眉，这种事情通常应该找大臣的，为何找到他这个额驸头上来了，真是有些奇怪。不过皇帝召见他又不能不去，只好等回来在吃饭了。一回头耿聚忠就看到了刘磊：“刘大人去不去？”
　　家仆一愣，随即摇摇头道：“似乎皇上并未召见刘大人。”
　　“是吗？”耿聚忠更奇怪了，刘磊不去那就不是大朝会的规格，按理说他也不该被叫去的啊？还真是奇怪了。
　　“公主殿下，二弟你们慢慢吃，我去去就回。”耿聚忠说道。
　　刘磊也放下饭碗道：“我恰好也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公主殿下慢用。”随后这兄弟俩便全出去了，柔嘉公主看着两人远去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旁边的倩儿看着柔嘉公主问道：“额娘，你不高兴吗？”
　　看着五岁的女儿，柔嘉公主微微一笑道：“没有，额娘是在想些事情，你吃饱了就去玩吧。”
　　“好的，额娘。”倩儿点了点头，放下饭碗就要走，柔嘉公主又叫住她道：“倩儿，你喜欢叔父吗？”
　　“也喜欢，也不喜欢。”倩儿歪着头说道。
　　柔嘉公主诧异道：“为何如此？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倩儿撅着小嘴道：“叔父弹琴很好听啊，他也喜欢给倩儿买好吃的好玩的，可是额娘和叔父总是弹琴，又没时间理倩儿。”
　　看着倩儿一副思索的样子，柔嘉公主不禁哑然失笑：“倩儿是觉得没人陪对不对？”
　　“是啊。”倩儿点了点头。
　　柔嘉公主一把抱住倩儿道：“那么从明日开始，我请叔父教你六弦琴好不好？”
　　“真的吗？”倩儿的小脸顿时乐开了花。抱着可爱的女儿，柔嘉公主不禁叹息一声，重重的心事更令她柔肠百结了。
　　此时的刘磊却带着四名护卫走在大街上，看似随意得逛着京城热闹的街市。东看看西瞧瞧沿着正阳门大街往南走了差不多一里路，刘磊忽然转了个弯拐入一条胡同。这里叫做廊坊四条胡同，乃是京城著名的商业街，而他的目标就是街口不远处的一家药店。
　　这个时代的药店与后世不同，除了内部陈设都是木柜台和成排的木抽屉之外，还有老华医坐诊。这可不是那些装相的江湖骗子，一般能在药店里坐诊的老华医，那都是有相当水平的，此时刘磊走入的这家药店内，就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华医正在给病人把脉。
　　当刘磊走入药店的时候，那个老华医，以及柜台里的几个伙计都只是抬眼看了看他，便不再关注过来了。
　　刘磊也装作等着看病的样子，到背着手在店里转悠起来，四名护卫则守在门口，警戒着周围的来人。
　　过了不久，老中医给那名病人开了方子，对方付了诊金又在伙计那里抓了药这才离开。刘磊的目光跟随着那个离开的人，直到他转过街角这才收了回来。
　　“这位大爷想要看诊？”那名华医开口问道。
　　“哦，是啊。”刘磊面对着华医坐下来道：“我要看病。”
　　“请问症状如何？”华医问道。
　　刘磊却没有说出症状，只是对着微微一笑，张口说道：“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老华医只是微一错愕，随后便说出了后半句：“明大复心一，未知兄弟烧得几炷香。”
　　“这个嘛我还没烧过，怎么也要六炷香吧。”刘磊却不知道后面这句切口。
　　没想到那位华医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呵呵笑道：“想来是新任的副总舵主了，南方已经传了消息过来，我等恭候多时了。刚才老夫只是用旧有切口试探，还请副总舵主不要见怪。”原来华医后面那句切口已经不用了，难怪方以智没有教过他，这让刘磊不禁莞尔。


第143章 康熙的用意
　　“还没请教。”刘磊笑着问道。
　　老华医左手三指在下平放，右手两只交叉再上竖放做了个天地会特有的手势后说道：“老夫便是乐显青，如今主持天地会在京城的事务。”
　　刘磊闻言点了点头，天地会已经开始整合，但仅限于主要控制的南方和西北十省之地，至于京城这类外围据点整合，那是下一步的工作了，如今尚未开始，所以这里仍旧是原本的老样子。
　　“南方有没有新情况传过来？”刘磊问道。
　　乐显青点头道：“有的，总舵主带信过来，要副总舵主亲阅。”说罢他对着伙计一点头，对方转入后面，一会儿就拿来了被火漆封着的信。刘磊看了看这份外皮没有任何字迹的信点点头，顺手踹进了袖口里，他正要再说几句话，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乐兄可在否？”
　　刘磊转过头去，发现居然是林首座正带着两个徒弟迈步走入药店。看到刘磊坐在那里，林首座哑然道：“刘大人，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身体又有不适？”
　　“我是打算补身子，买个七八斤人参熬汤喝。”刘磊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听得乐显青不禁莞尔，心道这位副总舵主还真能编瞎话。
　　刘磊编瞎话，林首座却是当了真，他连忙摆手道：“刘大人万万不可啊，人参的确可补五脏，除邪气，可是大人青春年少，只是偶感风寒无需如此大补，否则反伤身体。”
　　“哦，是啊，我听这位大夫所说已经知道了，正要离开。”刘磊笑眯眯得反问道：“林首座怎么有时间过来？”
　　林首座笑道：“我是来采办药材的。”
　　“来这里采办药材？”刘磊愕然，这里是天地会窝点啊，宫里到这边买药，那不是嫌命长吗？
　　林首座对着那个老华医拱拱手道：“这位乐大夫可不简单，曾多次被太医院邀请都被婉拒，否则我这个首座该是他来做的。”
　　“是吗？”刘磊也很惊讶，他以为这个老中医是装样子的掩护身份，谁知道真的是医道圣手。
　　乐显青哈哈笑道：“林首座过谦了，过谦了。”
　　“怎么能算是过谦？”林首座摆摆手对着刘磊道：“如今乐老的三弟乐显扬就在太医院供职，也算是很有名气的太医了。”
　　“原来如此。”刘磊点了点头，他这才发现天地会里卧虎藏龙人才不少啊，随便一个都是如此出色，如果弄回去几个对自己的发展绝对有大用处啊。刘磊看了看乐显青，随后拱手告辞了。
　　刘磊刚刚离开，林首座便坐到了乐显青对面道：“乐老，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乐显青笑着摇头。
　　林首座啧啧称奇道：“说起来啊真是厉害，我上次对你说的那个用古怪手段治好柔嘉公主的人便是他啊。”
　　“哦？”乐显青的眼中闪烁出一道光芒，似乎发现了令他垂涎的好东西，两人坐在那里顿时聊了起来，话题自然离不开刘磊神奇的化学医药。
　　走出大门外，刘磊好奇得一抬头，想要看看这家天地会的药店究竟叫什么名字，居然让太医院首座都跑来买药。结果当他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块龙飞凤舞得牌匾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同仁堂”。
　　“不得了不得了啊，谁能想到天地会麾下随便一个据点，都是日后的百年老店啊，果然厉害，厉害。”刘磊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啧啧赞叹起来。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刘磊也无心逛街，带着几个护卫返回了额驸府，刚迈入大门就看到气呼呼得耿聚忠也刚好进门：“大哥，议事结束了？”
　　“别提了，这个小……皇上欺人太甚。”耿聚忠仍旧是满脸不服气的神情。
　　“哦？出事了？”刘磊很想知道康熙这个千古一帝又在搞什么名堂。
　　耿聚忠铁青着脸点点头：“今天除了户部的人，便是我们三藩的几个额驸，根本没有其他大臣上朝。”
　　听到人员组合，刘磊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皇上要三藩捐输？”
　　“不错，皇上说庐州地震死伤惨重，可惜朝廷用度紧张实在拿不出钱来。末了他又问户部尚书国库还有多少钱，户部尚书说能动用的只有五十万两，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耿精忠气得拳头在门廊上狠狠一捶：“去年的税银刚缴上来，国库里至少有四五百万两，他居然睁眼说瞎话。这明显是他们君臣设计，逼着我们捐输嘛。”
　　“结果如何？”刘磊确实被康熙这个举动逗笑了，这家伙果然是少年心性，居然想到挤兑几个额驸。
　　“还能怎样？最后吴应熊先答应捐输五十万两，耿家和尚家各捐输三十万两。”耿聚忠啐了两口道：“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刘磊听得啧啧称奇，掌握政权的力量果然不一样，张口就能拿出几十万来，再看看自己折腾了半天，总共只赚了十几万两银子，差距明显啊。回去后可要加把劲了，必须找到赚大钱的途径，否则今后光是拼消耗就挨不住。
　　转念一想却是不对，康熙身为千古一帝，怎么会搞如此幼稚的事情坑三藩的钱，他必然是有深意的。思虑片刻刘磊双掌一击失声道：“坏了。”
　　“二弟，出什么事了？”耿聚忠转头问道。
　　刘磊一拍大腿道：“大哥，我看皇帝就要下手了。”
　　“为何？”耿聚忠问道。
　　“皇上让大臣配合演了这么拙略的一出，难道只是为了坑三藩的钱吗？”刘磊说道：“这是在故意激怒三藩，同时削弱你们的力量。我猜他国库里的钱的确有，也的确只能动用五十万两。”
　　“二弟这是什么意思？”耿聚忠问道。
　　刘磊冷笑道：“这说明康熙在做准备，钱都被拿去打造兵器，铸造火炮了。他这样做不但可以激怒三藩，还能解决地震区赈灾的危机，又能削弱我们的力量，这可谓一举三得。我估计他已经准备全面撤藩了。”


第144章 批准离京
　　“这怎么可能？”耿聚忠满脸震惊。
　　“当然有可能。”刘磊眼中厉芒一闪：“还记得咱们刚到京城的时候，民间就流传撤藩的消息，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耿聚忠眉头紧锁，似乎若有所悟。
　　刘磊冷冷一笑：“这是皇上故意放出风声在试探你们，看看三家对撤藩的反应。在午门外亲自询问我关于撤藩的看法，这也绝不是临时起意。”
　　“原来皇上打算下手了。”耿聚忠咬着牙道：“你认为该怎么办？”
　　“这个不用你我操心，大哥只需传信给福建，相信吴三桂很快就会与靖南王通气的。”刘磊叹气道：“我陪伴大哥的时间恐怕也不多了。”
　　“二弟打算回去？”耿聚忠问道。
　　刘磊点了点头：“不错，明天我就上奏折请赴。我要回去准备，总不能落于人后。”
　　耿聚忠点头道：“按照规制也差不多了，不如尽快回去得好，免得让人担心。”说这句话的时候，耿聚忠不禁黯然神伤。刘磊可以返回福建，他却不可以。眼看着大哥耿精忠即将起兵反清，他却只能在北京坐以待毙，这样的情况太过难受了。
　　片刻之后，耿聚忠忽然叹道：“如果能回福建去就好了，其实维护家族传承有二哥便够了，根本不用我来。”
　　刘磊听得心中一动，随即问道：“大哥，你想回福建去？”
　　耿聚忠点了点头：“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刘磊的心中颇有些欣喜，只是在他脑海中萦绕的不是耿聚忠而是柔嘉公主的娇柔倩影。他咬了咬牙道：“大哥不必担心，若有合适的时机，我便救你们出去。”
　　“你？二弟不可乱来啊。”耿聚忠被吓了一跳。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三藩起兵之初，你们应该是安全的，等我有了机会便将你们接走。”刘磊笑着说道。
　　两天之后，刘磊以大计之期将近为名，向吏部递交了返回漳州府的奏折。因为刘磊是奉旨入京，吏部也不敢擅断，直接将这份奏折递交到了康熙手中。看着手中这份奏折，康熙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将刘磊留在京中这么久，当然不是康熙忘记了他，相反刘磊每日都处于康熙的监视之下。对于刘磊深居简出，不与其他官员结交的行为，康熙非常欣赏，却也认为他做人不够圆滑，未来即使扶摇直上成了大员，也会多遭攻讦。
　　不过康熙对此并不担心，如今朝中已经逐渐形成了以索额图为首的后党和以明珠为首的旗党，他们分别代表着朝中最大的两方势力。这些人拉拢大臣互相攻击，当然同时也会卖力办差，以获得皇上更多的赏识。
　　以康熙的手腕和眼光，当然能够左右逢源，在两股势力中间大搞平衡，让他们全都努力办差。可是在利用两党的同时，也需要在其中加入一些润滑剂，才能让朝中更加稳定。
　　这个润滑剂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此人必须有足够手腕，保持自己不依靠任何一党也能在朝中立足，同时还要足够孤立，让皇上容易掌控。本来康熙最中意的人就是自己的舅舅隆科多，以及如今的御前供奉周培公，现在他又看上了刘磊。如果未来这三个人处于朝中重要位置，便可以制衡后党和旗党，让朝廷更加稳固。
　　为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康熙是绝不希望刘磊轻易犯险的。本来对三藩的清剿准备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康熙打算拖延时间直到对方作乱，才好有理由将刘磊安置京中的。
　　利用这段闲置的时间，康熙也打算好好磨砺一下刘磊的锐气，更便于自己今后的控制，可是现在他却主动上奏折请回福建。康熙拿着奏折叹了口气，对旁边的梁久功说道：“小梁子，你说我该不该把刘磊放回去？若是三藩真的作乱，恐怕……”
　　梁久功与康熙朝夕相处，早已洞悉他的想法。如今康熙亲口问起，他连忙俯身拱手道：“奴才不懂国家大事，不过却懂得选獒的法子。”
　　“选獒？”康熙闻言一愣，不明白自己的问题与选獒有什么关系。
　　“是选獒。”梁久功笑道：“我听说以前老祖宗在关外的时候都是打猎为生，为了选出能对付熊瞎子的獒犬，都会将一群幼犬关在同个地方不给饭食，逼着它们自相残杀。待关上一段时间，这群幼犬便只剩下了一只活着，将这只犬养大战力极强，三五只就能对付力大无穷的熊瞎子，所谓九犬一獒就是这么来的。”
　　康熙听得眼前一亮：“你的意识是把刘磊当做幼犬放到福建，看他能不能挺过这次危机？”
　　“不错，皇上。”梁久功笑道：“若他真有本事挺过去，未来必是大清栋梁之才。”
　　“你啊，居然把一位知府当了獒犬。”康熙哈哈大笑起来，梁久功连忙跪下告罪：“奴才愚钝，打得比方错了。”
　　“不错不错，你说得很好。”康熙拍案而起，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选獒啊，选獒。也好，就让福建作为一块试金石，让我看看这个刘磊有多大能耐。”康熙豪情顿生，颇有种指点江山的好奇，可惜他并不知道这次放虎归山将给他带来无穷的后患。
　　刘磊也没想到，自己递上去的奏折才一天就被批准了，而且还是御笔朱批。皇上御笔朱批的奏折可与兵部行文不同，谕旨下达之后，刘磊必须三天内启程，否则便是抗旨不遵了。毫无准备的刘磊只好即刻准备行装，尽快启程离开。
　　临走时耿聚忠拉着刘磊不住的叹息：“二弟，此去你我恐怕再难有见面之日了。”
　　刘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要保持乐观心态，相信你一定会在这里逢凶化吉的。”两人说话得声音很低，但并不代表旁边的柔嘉公主听不到，只不过她并不喜欢过问国事。
　　事实上此刻的柔嘉公主正以复杂的眼神盯着刘磊，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刘磊即将离开的时候，连柔嘉公主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想法，她只是感觉心中空落落的，仿佛最珍视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一般。


第145章 依依不舍
　　刘磊看向旁边的柔嘉公主躬身道：“今后不能与公主殿下畅谈音乐，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他转身从护卫手中拿过六弦琴递了过去道：“这把琴外面买不到，就送给公主殿下做个纪念吧。”
　　“多谢二叔。”柔嘉公主脸上一红，最后还是接了过来。耿聚忠不疑有他，反而欣喜得笑道：“有了这把琴，以后公主殿下也能弹那些曲子了。”柔嘉公主只是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这时候刘磊忽然感觉有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裳，他低头看去发现是满脸泪痕的倩儿。耿聚忠和柔嘉公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娇惯得很，宛如家中的小魔星。然而这样刁蛮的小女孩，却在刘磊面前变得十分温顺。
　　刘磊看到倩儿，就想起了那群整天围着他转的小乞丐，自然是爱屋及乌了，所以他经常会给倩儿买些外面的新奇小玩意，或者好奇的果子蜜饯之类零食，这些东西都是府里下人绝对不敢给她买的。
　　正因为买来的这些东西，刘磊算是无意间投其所好，让倩儿对他非常亲近。此时见到刘磊就要离开，倩儿两眼泪汪汪的，小胖手抓住刘磊的衣服不松开。刘磊蹲**来，摸了摸倩儿的头说道：“不要哭，我还会回来看倩儿的好不好？”
　　“叔父，不要走好不好？”倩儿贬着小嘴嘟囔着。
　　“我必须走啊，否则皇上会砍我的头，你也不想让我被砍头吧。”刘磊笑着反问，倩儿听闻拼命得摇着头。
　　柔嘉公主叹了口气，上前拉住倩儿道：“倩儿听话，叔父还会回来的。”
　　“你说话要算话哦。”倩儿最终还是放松了手，一个劲的抹着眼泪。
　　刘磊摇摇头道：“会的，我一定会回来看倩儿的。”
　　“不许说谎。”倩儿补充道。
　　“绝不说谎，我们拉钩好不好？”刘磊蹲**伸出了小手指，与倩儿的小胖手放在一起拉了拉勾。
　　耿聚忠笑道：“二弟真会哄孩子。”
　　“也不算哄，这算是个承诺吧，我会办到的。”刘磊又摸了摸倩儿的头，随后对着耿聚忠夫妇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在他身后是六名随行护卫，以及额驸府派出的五十名家丁，他们将保护刘磊直到大沽口上船，从海路返回福建。耿聚忠和柔嘉公主对刘磊也算非常不错了，竟是一直送到了大门口，直看着他坐上马车转过街角这才罢休。
　　“公主殿下回去吧，外面风凉。”耿聚忠关照了一句，自顾自得转身而去了。
　　柔嘉公主却是充耳不闻，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角深深叹了口气，低声呢喃道：“是个承诺吗？但愿你真的能回来。”
　　刘磊坐着车出广渠门不远，便被人拦了下来。护卫来报前面有人拦路，刘磊只好打开了车帘。此时站在路面的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他满头银发五柳长髯在风中飘散，脸色挂着和煦的笑容正看向刘磊。
　　看清了这个人的容貌，刘磊顿时大喜：“原来是乐老，你怎么来了？是为我送行吗？”那个人正是天地会在京城的负责人乐显青，此时他连个仆役也没有带，只是独自一人穿着身粗布棉袄，腰间还系着个不小的包袱。
　　听到刘磊询问，乐显青哈哈笑道：“怎么？我只能送行吗？难道不能跟着大人回漳州去？”
　　“去漳州？”刘磊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本来他是想将林首座拐回去的，至少拐他两个徒弟过去，谁想到要去的居然是乐显青，实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很想问问对方为何擅离职守，可是后面还有五十名额驸府的卫士，又不能轻易透露出去，他也只好邀请乐显青上车了。
　　乐显青却是不客气，跟着刘磊上了马车。车队再次起行，刘磊已经开始提问了：“乐老，你为何要去漳州？京城的联络站怎么办？”
　　乐显青摇头道：“自有人负责，我在天地会是客卿身份，并不需要驻扎一地的。本来我打算去长白山或者云南看看能否采集到奇珍草药，如今我却对副总舵主的化学制药感兴趣了。”
　　“谁告诉你的？”刘磊脱口而出，旋即就明白过来：“是林首座？”
　　“不错，林文华乃是我的同门师弟，关系好得很。他手里许多药方，都是我们两个共同创制的，这等事情怎么会瞒了我。”乐显青呵呵笑道。
　　“你们还有这样的渊源？”刘磊叹气道：“只可惜啊，林首座对我那个小地方不感兴趣。”
　　“哈哈，副总舵主这可就错了。”乐显青哈哈大笑道：“文华师弟对您的化学制药向往已久啊，只是他身不由己罢了。太医院要离职是很难的，他需要些时间才好离开。”
　　“什么？林首座要离职去漳州府？他不是要派徒弟过去吗？”刘磊惊讶道。
　　“本来是的，不过这件事情被我知道了，当然由我去了。”乐显青呵呵笑道：“副总舵主请放心，文华师弟要去的时候，必定将他的得意弟子全都带上。”
　　“那就好，那就好。”刘磊的心里都乐开了花，谁能想到区区磺胺药加静脉输液就把两大国手都钓上来了，今后自己的医疗系统不用担心了。众人沿着官道一路前行，三日便抵达了北塘港口，这里已经有一艘大福船提前等待。
　　刘磊等人登上福船，便让那些额驸府的家丁回去了。大福船升帆起航，向着东边的渤海湾口驶去。看着茫茫的大海与身后的陆地，刘磊长出了口气：“终于离开京城了，感觉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乐显青却叹气道：“生活了十几年，还真舍不得离开，估计日后也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一定有的。”刘磊昂首笑道：“当我们下次回来的时候，将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让那群满清鞑子低头认罪。”
　　“真的有那么一天吗？”乐显青心中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副总舵主，我们几天能到达漳州府？”


第146章 视察虾夷
　　“我们先不去漳州府。”刘磊笑着说道。
　　“什么？不去漳州府？若我们误了行程，一样会受到责罚的。”乐显青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拐个小弯罢了。”刘磊笑道：“我要先去自己的地盘看看。”
　　“自己的地盘？”乐显青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刘磊却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正是乐显青交给他的那一封。
　　这封信是方以智写的，他用天地会的暗语将最近的情况作了介绍，其中就提到了已经有第一批移民抵达虾夷岛，开始了刘磊规划的殖民活动。对于这个地方刘磊非常重视，只要能将虾夷岛建设好，它将成为自己反攻北方最好的海上支点。
　　这条船就是疍民船队分出的一条，是应要求专门过来接刘磊的。因为这条船的船老大去过新建设起来的港口，自然能够将刘磊直接带过去，因此他们放弃了原定航线，离开渤海湾口之后便北上越过了对马海峡。
　　经过六天的航行，载着刘磊的福船终于抵达了虾夷岛港口的那个临时码头。因为只是三百料的小船，这艘福船能够直接停靠到木头栈桥上去。听闻刘磊到来，正在工作的冯子超连忙带着人赶来迎接。
　　刘磊走下栈桥，就看到了迎接而来的冯子超一行人，他们拱手施礼道：“副总舵主亲临，在下有失远迎。”
　　刘磊背着手对冯子超笑道：“冯子超啊冯子超，你才离开复国军几天？连军规都忘了吗？第一你见到我不能叫副总舵主，要叫长官或者大人，第二见面要行军礼，不许如以前拱手或者作揖的。”
　　冯子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属下忘记了，还请大人恕罪。”
　　“都是自家兄弟，哪儿有那么客气的。”刘磊哈哈笑着打了冯子超一拳，迈步往前走去：“还不带着我参观一下？你们建设得如何了？”因为方以智的那封信中提到虾夷岛的基地已经开始建设，他才执意要过来看看的，这可是他的第一块殖民地，决不能有丝毫马虎大意，否则必然影响他的计划。
　　“大人请跟我来，最近有不少阿依努人帮忙，我们的进展很快。”冯子超笑道。
　　“哦？已经与阿依努人有了交流？这是好事啊，要善待他们才行，这些都是很淳朴的人，至少比起倭寇容易接触多了。”刘磊微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我还与他们的头领阿布结为了异性兄弟。”冯子超笑着说道。
　　“是吗？你听得懂他们说得阿依努语？”刘磊好奇的问道。
　　“不懂。”冯子超摇了摇头：“不过阿布非常聪明，他已经能说简单的华语了。”
　　“这是好事啊，要加强双方的交流才行。”刘磊忽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穆子辉在哪儿？”
　　“穆子辉去了石狩平原，如今他们已经建立起三个村子，开辟出了近千亩良田。”
　　“好啊，发展速度真不错，第二批移民来了没有？”刘磊询问道。
　　“还没有。”冯子超回答道。
　　“还没有？”刘磊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迟？你们不是已经登陆半个多月了吗？船队还没走一个来回？”
　　“船队第二次已经来过了，他们带来了足够的种子口粮和农具，只是人手招募不到，福建的仆役市场都被咱们炒的价钱翻了几倍，有心人已经开始怀疑了。”冯子超将从万洪那里听来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真是乱弹琴，全都用购买仆役移民吗？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刘磊听得有些恼火。
　　“这也不能怪楚伯，故土难离的思维太严重，根本没人愿意移民。更何况我们又不能打出大人的旗号，招募工作很不顺利。”冯子超说道。
　　“死脑筋啊，只盯着福建一省怎么行？难道你们不会变通一下？从山东招募吗？”刘磊摇头道：“去年秋收时节山东遭了蝗灾，现在又是春荒，招募人手移民还不容易嘛。你们就说是招募人手去广东种地的，他们哪儿知道何处是广东，有地方能睡觉，能吃饱饭不被饿死就不错了，招人一定没问题的。”
　　“这个可行吗？”冯子超闻言一愣，他总感觉如果用北方人，很容易泄露机密。
　　“怎么不行？那群老百姓都快饿死了，官府施粥效果有限，如今眼看春荒粮食又告急，谁能给他们饭吃谁就是大爷，忠诚度完全没有问题。”刘磊说道：“何况第一批移民都是福建人，这群人能顺利过冬吗？没有北方人的越冬经验，你们肯定会吃大亏的。有经验丰富的山东人在，情况会好上许多。”
　　“我知道了，等船队再回来，我立刻就让万洪去山东招人。”冯子超点头道。
　　“人手越多越好，虾夷岛大得很，足以住下百万人口。”刘磊与冯子超在寨子里一边走一边说道：“人多了没关系，我从东南亚给你们买粮食，另外你们可以在山区多种番薯，那玩意产量高吃得饱，人多的时候可以应急。反正你们这里鱼多，再加上种番薯多少人都能活。”
　　“是啊，提起鱼来还真是多，大人选得好地方啊。”提起捕鱼冯子超不禁啧啧赞叹，捕鱼的小船每次只需出去半天时间，在近海兜个圈子便能带着几乎压翻了船的大量渔获回来，搞得他不得不腾出数百人去专门晒制鱼干。
　　“这是当然的，怎么说也是世界三大渔场之一嘛。不用少见多怪，如果你去过哈德逊湾渔场才真的要震惊，那里的沙丁鱼群啊，多到足以让人踩着鱼在海面上行走。”刘磊卖弄着他的网络知识。
　　冯子超听得瞠目结舌：“有这么好的地方吗？在哪里啊。”
　　“在北美洲的东北角，距离这里三万多里路。”刘磊回答道。
　　“那不是比西天取经还远？”冯子超张大嘴巴说道，这个时候明代小说西游记已经相当有名，就算没念过书的人，也多半从说书人那里听过其中的经典故事。
　　刘磊摇头道：“当然比西天取经远多了，实际上西天取经连亚洲都没出，我说的却是要越过整个太平洋，并且横穿北美洲才能抵达。”


第147章 猎户被抓
　　“我看这辈子是看不到了。”冯子超不无惋惜得说道。
　　“好好干，你会看到的。”刘磊给他鼓劲道：“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派兵去北美洲，你是指挥官的不二人选。”
　　“真的？多谢大人抬爱，我必定作出番事业来。”冯子超挺起胸膛说道，他却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居然成真了，后来他在美洲大陆混得风生水起，杀得那些西班牙人称之为疯子将军。
　　两人说话间，已经抵达了港口住宅区。这里早就全部住满了，共有六百名仆役负责日常捕鱼和晒鱼干的工作，另外他们还要在山里用弓箭打猎。这里同时也驻扎了一个营的部队，除了四个排分别驻扎周围四个制高点以外，剩下的部队负责城寨和码头的防守，兵力有些捉襟见肘。
　　“这些房子不会冷吗？”刘磊看着那些阿依努人修建的房子不无担心得说道。事实上他根本无法判断你这些房子能不能过冬，毕竟他以前是城市人，居住的是钢筋混凝土房屋，冬天还有集中供热系统，更不没听说过这些原始房屋。他所知道的那些打制土墙的方法，也都是从网上看来的，实际上根本没实践过。
　　冯子超和刘磊的情况差不多，他甚至连雪都没见过，如何能判断这些房子是否保暖。听到刘磊问起，冯子超只好回答道：“应该可以吧，我想那些阿依努人冬季能住在里面，我们应该也行。”
　　“我看够呛。”刘磊摇头道：“阿依努人祖辈居住在虾夷岛，他们的人体质不同，应该更加抗寒才对。主要你们这些都是福建人，从未经历过寒冷的冬季，如果气温降低到零下十度以下，肯定会出现冻伤的。”
　　“这个我也知道，我已经下令加大打猎的力度了，要尽快凑齐足够多的皮毛，让大家能安然过冬。”冯子超的答复让刘磊很满意，这样有责任心的指挥官他是相当放心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得跑了来，还没到近前他就对着冯子超喊道：“队长，出事了。”
　　“哦？怎么回事？”冯子超看了看旁边的刘磊询问道。
　　“队长，啊，大人。”到了近前那名士兵才看清旁边的刘磊，连忙敬了个军礼道：“报告大人，报告队长，我们外出打猎的猎户被阿依努人抓走了。”
　　“什么？不可能，阿依努人跟咱们很亲近，怎么会抓咱们的人？”冯子超摇头道。
　　士兵回答：“好像不是和咱们交好的阿依努人部族，是山地的阿依努人。”
　　“哦？”冯子超皱了皱眉道：“你去通知阿布酋长，让他务必带人来增援，我去看看。”
　　士兵又敬了个礼，随即向着城寨的东门跑去，从那里出去之后不到十里就能抵达阿布所在的聚居区，冯子超命令身边的司号员立刻吹起了紧急集结号。
　　司号员所用的小号不是刘磊设计制造的，早在十四世纪军号已经成为了欧洲军队传递信号的标配，司号员手中的军号是在训练中由戈麦斯画出图样，找漳州府当地铜匠打制的。不过在打制之前，刘磊修改了一下图纸，将其完全变成了后世铜军号的样子。
　　修改后的铜军号比如今欧洲使用的军号多了一个圆环，号身变得更短。这样的军号携带方便，声音也更短促而有穿透力，甚至连军号的谱子都由刘磊的改进，听起来更像后世军队的号音了。
　　集结号的声音传遍营寨，所有休息的士兵纷纷拿起武器开始集结，很快便组成了一支两百多人，拥有两个连编制的队伍。对于士兵的迅速集结，刘磊感到非常满意，虽然还有些混乱，但这对刚刚训练不足半年的士兵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
　　“兄弟们，刚刚我得到了消息，有个不友好的山区阿依努部族抓走了我们的猎人，你们说该怎么办？”冯子超大喊道。
　　“把人抢回来。”士兵们大喊着。
　　冯子超一挥手：“不错，抓我们的人就要抢回来，还要让他们付出足够的代价，让他们知道护卫队可不是好惹的。现在我命令步枪上刺刀，除守卫部队之外，全体以排为单位列队进山，我们要全面清剿那个不友好的部族。”
　　在连排长们的命令下，士兵们以排为单位分批离开城寨，在猎户们大引导下向着南边的山区前进。冯子超正要走，刘磊却拦住了他：“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大人这怎么行？您的安危要紧。”冯子超吓了一跳，刘磊是大家的主心骨，他怎能让其犯险。
　　“没关系，我就是去看看，打仗我是不会往前冲的，这一点你放心。”刘磊一口回绝了冯子超，带着六名护卫就往前走去，冯子超也只好跟了上去。
　　按照如今复国军的编制，排已经是最小的军队编制了，因为当今世界主流的战术是横列排队枪毙，再加上滑膛枪的精准度很低，只能依靠数量优势弥补，因此每一排的人数不能太少。如果将人数降低到十二个人，命中率将只能达到三十六人的十分之一，而如果横排更多的人，又影响阵型转向的灵活性，这也算是实际战斗中取得的经验。
　　战士们端着上了三棱刺刀的滑膛枪，分批进入了林中，开始对附近的区域进行搜索，刘磊与冯子超也跟在后面。已经进入四月中旬的虾夷岛气温上升，树林变得郁郁葱葱，这给搜索工作造成了很大麻烦，观察的距离很快下降到不足十米，在这个距离上火枪并不好用。
　　向前推进了数公里，后面便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护卫们立刻紧张的回头戒备。树枝一分，几个阿依努人走了出来，当先的正是阿布。他快步来到冯子超面前，比划着说道：“冯……山……不……”他用自己刚刚学会的中文词汇，并不连贯得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再加上他的肢体语言，冯子超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人，阿布说我们和那些山地阿依努部族出现了误会，希望能让他去调解。”冯子超说道。


第148章 文明同化
　　“哦？误会就可以抓人吗？”刘磊皱了皱眉道。
　　“阿布的意思是我们的猎人误入了山地阿依努人的狩猎区，被当做偷猎者抓起来的。”冯子超说道。
　　刘磊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小部落就敢划地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不成？”
　　“大人，这种事情最好平息下去，我们立足未稳不能表现得太过强势啊。”冯子超提醒道。
　　“你不是有盟友了吗？”刘磊指了指阿布说道：“我想你大概还没有向自己的盟友展示过肌肉吧。要记住盟友知否牢靠，并非一味的友好相让，关键时刻要让盟友知道你的强大，才能让他们不起异样的心思。用山地阿依努人杀鸡骇猴，这对我们接下去的工作有好处。”
　　“万一我们与山地阿依努人结仇，让他们以后骚扰平原农耕区怎么办？”冯子超还是有些担心。
　　“那就打服他们，难道面对一群石器时代的人，你也打不过吗？”刘磊笑着问道。
　　“大人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冯子超点了点头，他命令部队分散开，每两个排一组互为犄角，扩大搜索范围。
　　见到冯子超并未停止部队的推进，阿布有些着急，他继续嚷嚷着，似乎是在恳求什么。刘磊看向冯子超问道：“他又在嚷嚷什么？”
　　“他说愿意做和事佬，替我们去把人要回来。”冯子超说道。
　　“哦？看来他们是有联系的。”刘磊摸了摸下巴：“那就让他去试试，我们不要停止搜索，但在他回来之前不要开战，先摸清对方的底细再说。”
　　“好。”冯子超也以同样的方式与阿布交流了一番，对方点点头带着几个人迅速离开了，刘磊却皱起了眉头：“子超啊，这些人是否可靠？”
　　“应该是可靠的，我们已经交往了半个多月，平时经常互相帮助。实际上这些阿依努人非常淳朴，也非常好客。只要你与他们和平相处，这些人都会给于我们相同回报的。”冯子超解释道。
　　刘磊若有所思得想了片刻道：“阿依努人的文化非常原始，我希望能将他们同化入我们的华夏民族。”
　　“啊？大人想怎么做？”冯子超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方式。
　　刘磊指了指阿布远去的背影：“这件事情让穆子辉来做，他是读书人知道怎么利用文明同化。我们就以传播先进文明帮助他们摆脱饥饿为借口，先教他们捕鱼耕田，然后将这些人收拢起来教授华语，灌输华夏民族的辉煌历史，然后随便编一个故事嘛。就说他们也是华夏民族的一员，因为躲避战火才逃到了这里，现在我们来了他们可以重新回到华夏民族的大家庭。”
　　“大人，这种办法也行？”冯子超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刘磊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凡事都要靠脑子解决，扩张土地不是杀光土著人或者和平赎买就可以的。人口是很宝贵的资源，文化是最好的武器，千万不要让这个优势丧失了。只要我们同化了虾夷岛阿依努人，就凭空多了数十万自己人，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将不可估计。”
　　“我懂了大人，只是光凭穆子辉恐怕不够，还是要从福建再抽调些人过来。”冯子超提醒道。
　　“不要什么都依靠福建，那边也是初创阶段，到处都需要人手。你们难道不能从山东弄些秀才童生过来讲课吗？农民遭了灾那些穷秀才难道有饭吃？在温饱达成之前，人类是没有尊严可言的，只要承诺吃饱饭，拉到足够的人绝对没问题。”刘磊给他提了个醒：“你可要抓紧啊，最多一年时间必须把兵给我练好了，两年内要控制整个虾夷岛，否则会耽误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大人请放心，我尽力而为。”冯子超拱手道。
　　“不是尽力而为，是一定要做到，否则军法处置。”刘磊坚定地说道。
　　“是，大人，若不能做到，冯子超提头来见。”冯子超对着刘磊恭恭敬敬得敬了个军礼。
　　“报告，发现阿依努人营地。”一名卫兵跑来报告，原来冯子超暗中派人跟着阿布，这才找到了密林中隐蔽的阿依努人营地。
　　冯子超命令道：“各部队悄悄包围对方营地，保持五百米以上的距离，防止被对方发觉。全军待命，谁也不许擅自发起进攻。”冯子超发布了命令，随后才和刘磊一起，跟着其中的一个排靠近了对方营寨边缘。
　　刘磊和冯子超在密林中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阿布终于离开了对方的营地。早已等候的战士将他们引到了刘磊和冯子超面前，看着两手空空的阿布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们就知道谈判并不顺利。
　　“结果如何？”冯子超比划着询问阿布。阿布摇摇头，连说带比划的将对方要求说了出来。山地阿依努部族认为四个猎人越过边界，进入了他们的传统猎场就必须受到惩罚。除非对方用四头熊的尸体去换，否则他们将被作为牺牲祭奠神灵。
　　“欺人太甚，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冯子超气得直咬牙。
　　刘磊冷笑道：“我早就说过了，一味和善是不行的，展示肌肉后的和平才是真正的和平。”
　　“大人，我请命出击。”冯子超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去吧，让那些野蛮人知道复国军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冯子超领命，与阿布交流几句之后，立刻向传令兵们下达了任务。十几个传令兵分头行动，去联络包围对方营地的各个部队了。
　　任务尚未下达完成，密林中突然传来了枪声，开始只是稀稀落落的枪声，紧接着枪声便密集的起来，而是范围越来越大，这时候根本不需要侦察，听到枪声的部队都开始投入战斗了。
　　“怎么回事？传令兵不可能跑得这么快。”刘磊皱眉道：“以后军纪要加强，发动进攻必须一同开始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现在面对的是土著人还算简单，如果是同样的正规军，这样混乱是要吃亏的。”


第149章 区别对待
　　“是，大人。”冯子超颇有些无奈，尽管他最近在玩命训练自己手下的人，但毕竟他们训练时日太短，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不错了。
　　很快传令兵就传来了消息，刚才有对方的狩猎队伍打算外出，为了阻止他们部队才不得不开枪射击，而听到射击声的许多部队虽然尚未接到命令，也迅速转入了进攻，向着对方的营寨包围过去了。
　　刘磊听得连连点头：“指挥官的判断能力不错，知道在听见枪声发起进攻，算是合格了。”
　　冯子超笑道：“连排长大部分都是在狮头寨和猛虎寨受过训，算是有基本的军事素养。”两人说话间护卫队已经对阿依努人的村落发起了总攻。阿依努人从未打过什么大规模的战争，村落的防御力几乎等于零，除了房子可以依托之外，连围墙也没有。
　　最大的问题是阿依努人还处于石器时代，而且是比较原始的那种，连弓箭也不会制作，他们唯一的远程武器，便是使用投矛器的石矛了，这样的武器对于拥有滑膛枪的战士来说几等于无。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在死伤三十多个勇士之后，山地阿依努人选择了投降。四个猎户全部获救，士兵们将阿依努人中的男子全都捆起来，连同老弱妇孺集中到村子中间的广场集中看押，五花大绑的酋长很快被带到了刘磊和冯子超面前。
　　见到山地阿依努人酋长满脸血污，被两名战士推到了面前，阿布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对着冯子超一阵比划，嘴里不时蹦出几个不连贯的华语字词，显得很是焦急。冯子超却是满脸的为难神色，不时看向旁边的刘磊。
　　刘磊转头道：“他又说什么？”
　　冯子超道：“阿布在向我求情，不希望我们屠杀这些山地阿依努人。”
　　“谁说要屠杀他们了？”刘磊上前看了看旁边的阿布说道：“让他翻译，就说既然认输就要臣服于我们。以后男人为我们工作，老弱我们帮忙抚养，只要努力不捣乱，我保证他们吃饱饭，孩子还能上学。”
　　“呃。”冯子超瞪大了眼睛看向刘磊道：“大人，这是惩罚还是奖赏？阿依努人生活都比较困苦，每天吃饱饭应该是他们最大的追求了。”
　　“我当然知道。”刘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睛却瞥向了旁边的阿布。
　　冯子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对着阿布连比划带说得一通交流，很快就让对方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来满脸愁苦的阿布表情变化相当精彩，从愁苦到不解，再到震惊最后则成了羡慕。他并未第一时间向那个酋长说明，而是对着冯子超又交流起来。
　　片刻后冯子超忍着笑转头问道：“大人，阿布说他也愿意投降，不知道我接不接收？”
　　“投降？绝对不行，我们是朋友，不接收投降这么屈辱的事情。”刘磊的嘴角微微翘起道：“不过他的部族如果打算加入我们，我们是非常欢迎的。”
　　冯子超也是一副了然的神态，转头与阿布交流了一番，对方兴奋地当场跳起舞来。跳了半天阿布才想起自己的职责，连忙对着那名酋长叽里咕噜得说了半天阿依努语，对方也变得兴奋了起来，一个劲的在那里点头就好像正在啄米的小鸡。
　　通过这样一场小战斗，刘磊算是收服山地阿依努人的一个小部落。从这些人笑脸上可以看出他们是真心拜服，能吃饱饭已经令他们非常满意了，何况乐显青还亲自动手，将阿依努人的伤者都救治了回来，让他们感激不尽。
　　这样的战果让刘磊非常满意，尽管被俘虏的部落只有两千多人，但示范效果是非常好的，阿布的部落就是第一个例子。当然主动投诚与被迫投降的待遇是不一样的，这需要区别对待才行。
　　当天晚上刘磊就宣布了对两个部落的待遇，山地阿依努人部落放弃原来的村子，转到山下居住。他们将以家庭为单位被打散，并入石狩平原的村子中当农夫。未来这些阿依努人将在华夏族移民的指导下学习如何耕种，彻底从渔猎民族转向农耕民族。
　　阿布的部落也被拆分了，他们以前居住的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安全性可言，所以其中部分渔猎好手被并入了港口区，与之前的渔民一起负责捕鱼，其他人也都分散到平原上作为农夫使用。当然依照他们的习俗，猎人队伍还是要保留的，只不过是有华夏族猎人率领，更新了武器的专门猎人，负责为移民提供肉食。
　　虽然工作差不多，两个部族的待遇差别还是不小的。被征服的山地阿依努人三年内将接受苦力待遇，包括分不到肉吃，也不许祭祀他们的熊神，每天工作不得少于十二个小时，直到三年苦役期结束才能恢复正常。
　　阿布的族人则好得多，他们不但能吃饱还能每天吃到鱼或者肉，祭祀用的黑熊有村里猎人供应，甚至能出动军队帮忙，此外工作时间也少了许多，待遇几乎与移民们相同。
　　这样的差别待遇十分鲜明，尤其是不许祭祀这种事情，对于华夏人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于阿依努人来说确是最重的惩罚了，这等于剥夺了他们与神灵交流的机会，其重要性比吃饱饭还要严重。可是他们作为投降一方，是没有权利要求的，何况按照刘磊的规定，他们的惩罚只持续三年便可以解除。以三年无法与神灵沟通为代价，换取今后吃饱饭的机会，也算勉强可以接受了。
　　事实上这些阿依努人并不知道，刘磊还有真正的后手，那就是利用思想同化，尽快将阿依努人消化吸收。他的做法比后世日本人的强制做法要柔和得多，他让穆子辉建立了一家学校，招收所有阿依努孩子上学，教授他们华夏文化知识，另外就是刘磊打算尽快编撰的小册子，要从根本上让他们认同自己属于华夏民族的身份，尽快将这些人融合进来。


第150章 添油加醋
　　刘磊给出的条件非常优厚，他以孩子需要长身体为借口，恩赐那些受处罚的山地阿依努之中，只要孩子上学就能在学校吃到肉食。而且这些肉食都是由移民中的厨师精心烹制，味道比起阿依努人的食物强了太多，这大大提高了孩子们上学的积极性。
　　今后以华夏文化进行灌输洗脑，成长起来的新一代阿依努人将彻底认同自己华夏民族的身份。事实上因为彼此之间的文化发展水平相去甚远，几乎相当于降维打击。这些孩子们学习后甚至可以影响自己的家长，让他们也能逐渐认同华夏民族，这是此时的刘磊所没有想到的。
　　给冯子超下达了从北方引入移民的命令之后，刘磊坐上船向南返航了。随着天气渐暖，台风季快要到了，海上的航行将变得不再安全，他必须尽快赶回去。另外万洪的舰队也是最后一次向虾夷岛输送物资了，之后主力舰队将返回东山岛休整，等待台风季的过去。
　　不过按照刘磊留下的命令，万洪将给冯子超分拨十艘大福船驻守虾夷岛，他们的任务是从北方沿海各地收拢移民，同时为岛上收买牛、马等畜力，用作耕作或饲养。
　　今年的蝗灾影响了北方不少区域，相信蒙古人在牧草不丰的情况下，会愿意出售部分好战马换取物资，同时降低牧场负担的。刘磊嘱咐穆子辉布置购买战马的工作，这些购买的战马将全部送往虾夷岛喂养，同时开始训练复国军的第一批骑兵部队。
　　又是一路的风浪颠簸，在阔别福建三个多月后，刘磊终于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不过他下船地点却不是漳州府，而是福建除泉州外的第二大港口福州。刘磊的停留很低调，他的船没有任何标识，本人也没有穿上官服，而是仅着便服前往靖南王府求见。
　　听说是刘磊来了，耿精忠非常高兴，连忙命人将其带入偏殿休息，同时召自己的诸多文武前来议事。刘磊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提前与耿精忠通个气而已，对方竟然把文武全都找来了。
　　说实话刘磊也是第一次见到耿精忠手下这么多大将，除了徐文耀这个王府主簿之外，阶位最高的便是白显忠、王世瑜和徐文涣三名总兵，另外还有副将许尚朝、沙有祥、马九玉、金应虎等人，各个都是身体健壮的大汉。不过在刘磊看来，这样的体型只适合于冷兵器时代，热兵器时代的战斗主要还是靠头脑的。
　　众人陆续走入偏殿，都以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刘磊这个新人，不知道他的来历如何。只有白显忠、徐文耀和王世瑜曾经见过他，经过时都亲切得上来打着招呼，反到更加深了众人的猜测。
　　直到人来得差不多了，耿精忠才在一众太监侍女的伴随下坐上了他的宝座：“诸位文武全都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漳州府新任知府刘磊，也我三弟的结义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
　　耿精忠一上来就表现得很友好，为了提高刘磊的身价甚至连与耿聚忠结义的事情都搬了出来，让大家更是惊讶了。
　　刘磊对着众人拱手问好，同时心中好笑，估计还是自己在康熙面前给耿精忠说好话的恩情，才让他如此和善的。果然耿聚忠很快就把刘磊在京城的表现说了出来：“刘磊能如此为我耿家着想，甚至不惜冒险得罪康熙那个小皇帝，确是令我感动啊。”
　　“刘知府胆魄过人。”王世瑜笑着对他拱手说道，就连对他并不看好的白显忠也罕见得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耿精忠又问道：“刘磊，这次我把大家都找来，是希望能听听你详说京城的情况，尤其是皇上对三藩的态度如何？是否还有缓和的余地？”
　　刘磊这才明白过来，耿精忠将所有文武都找了过来，其目的就是坚定众人的信心，让他们能跟着自已一起反叛。尽管耿昭忠和耿聚忠所写的家书肯定早就到了耿精忠手上，他也知道了京城如今的局势，但这些文武必然还有顾忌。而听人转述总不如当事人现身说法来的有震撼力，这次耿精忠就是想让刘磊帮他提升士气的。
　　知道了耿精忠的意图，刘磊当然也不会违逆，因为他也盼着三藩之乱尽快开始，好让他实行下一步计划的。于是他就添油加醋得将康熙所说复述了一遍，其中为了坚定众人的信心，还夹杂了不少私货。总之就是让人听了之后，产生康熙打算将三藩乃至旗下各将赶尽杀绝的意思。
　　最后刘磊叹气道：“虽然皇上没有明说，但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三藩已经成了他的绊脚石，也成了他对付葛尔丹部和郑家的隐患。他很害怕朝廷发力对付葛尔丹的时候，我们会从后面给他一刀，所以他要在出兵之前将所有威胁消灭干净。”
　　刘磊的话令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耿精忠听得非常满意，这样他就不怕属下在反清时会离开他甚至出工不出力了。
　　耿精忠轻咳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说道：“如今我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退便是必死无疑，进则尚有生机，大家以为如何？”
　　“关键是我们应当再确认一下，不可听人一家之言。”徐文耀似乎仍对清廷抱有幻想，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看了刘磊一眼，话中意思相当明显。
　　“不错不错，万一我们是杞人忧天，岂不是自讨苦吃。”徐文耀的弟弟徐文涣也表示同意。
　　耿精忠似乎早就知道他们的想法，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信道：“这封信是平西王吴三桂亲笔，刚刚才到的。信中说尚可喜三个月前请告老还乡，朝廷迟迟不发上谕令人担心，他约我一同上奏请求撤藩，看看朝廷的反应。如果朝廷不答应撤藩，我们自然可以相安无事，如果朝廷答应撤藩，我想你们的疑问也就解开了吧。”
　　这已经是最好的试探方式，徐文耀兄弟也说不出反对意见来，大家皆点头表示同意了。耿精忠说道：“好，既然如此我立刻回书同意上奏，然后咱们就写奏折请求撤藩。其实就算朝廷不许撤藩，我们相安无事也非长久之计，准备还是好做的。各地都要动作起来，训练士卒筹措粮草准备开战。”


第151章 讨价还价
　　“王爷，这样不好吧，若惹怒了朝廷……”徐文涣反对道。
　　白显忠却是冷哼一声道：“你是打算等朝廷下诏撤藩我们再准备？到时候手忙脚乱岂不是要吃败仗。”
　　“不错，必须事先准备才行，只要实力强大朝廷会非常忌惮我们，不敢随便撤藩。”王世瑜点头表示同意。见到两位重量级的总兵都表示同意，其他人也就不再有异议了。
　　耿精忠一拍案板道：“好，就这么定下了，诸位按照之前计划回去准备。”众人纷纷施礼退了出去，只留下了刘磊一个人。
　　耿精忠看向刘磊道：“刘知府真乃及时雨啊，若不是你带来京城的消息，即便我拿出吴三桂这份手书，也必然有很多人反对的。”
　　“康熙对我们绝不会手软，所以我们要团结起来才行，只是我担心尚可喜雄心已失，恐怕不会跟从。”刘磊提醒了一句，他记得三藩之乱初期尚可喜非但没有跟随吴三桂出兵，反而来帮助朝廷打过福建，这种事情不可不防。
　　耿精忠眉毛一挑冷笑道：“当初三藩兵马之中，尚可喜是最弱的，我本来也没把他算进去。有我们耿吴两家兵马就足够了，如今鳌拜及其党羽都死光了，康熙一个黄口小儿不是对手。”
　　对于耿精忠的话刘磊不以为然，不过他已经尽到了警告的责任，今后事态如何发展便不是他能左右的。
　　耿精忠却是皱眉道：“若是出兵福建空虚，漳州府和泉州府的确是最危险的，不仅仅是尚可喜的威胁还有郑家。哦，刘知府的五百民军是否训练停当？”
　　“之前王得善看得紧，尚未开始招募，我打算回去便着手布置。”刘磊拱手答应着。
　　“嗯。”耿精忠点点头道：“我允许你招募一千民军训练，用以保卫漳州府，当然军费需要你自筹了。此外你可要小心海澄和漳浦两个总兵，他们麾下绿营尚有不少。”
　　刘磊道：“据我所知上次两位总兵合力进攻黑虎寨铩羽而归，兵力损失近三千人，如今他们手下只有两千挂零了。这黑虎寨实力强悍，不知是否能收为我用。”
　　耿精忠闻言笑了起来：“刘知府不知其中门道，这哪里是黑虎寨实力强悍，只不过是赵得胜和刘炎两个匹夫的表面文章罢了。”
　　“哦？还请王爷示下。”刘磊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问题。
　　刘磊的询问满足了耿精忠好为人师的虚荣心，他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说道：“我看两个总兵麾下绿营进攻黑虎寨的死伤至多也就是两百罢了，其余的本就是空饷而已。去年年末乃是三年大计之期，京官会对地方官员进行考核的，若他们吃空饷太多不好交代。恰巧有围剿山寨的机会，他们就把空饷人数划到阵亡里面，不但抹去罪名还能白得一笔抚恤银子。”
　　“这不是给自己加了罪过？难道不会降职吗？”刘磊惊讶道。
　　耿精忠哈哈笑道：“刘知府为官日短，不知其中关窍啊。他们向上写奏报的时候，必然会说贼兵势大战况激烈，再说自己身先士卒勇不可当，歼灭贼军数万。这样的杀敌数量岂不是比自家损兵三千多许多？如此一来损失三千人非但不是罪过反而是大功了。皇上又不能亲自过来数数死了多少贼兵，只要给考核的官员多塞银子，他也乐得假装看不到，这可比帮助其隐瞒空饷罪责小得多。”
　　“原来如此。”刘磊却是不知道当官有这许多门道：“只是这样一来，两个总兵也就吃不到空饷了。”
　　耿聚忠再次大笑起来：“空饷自然还是要吃的，过些日子便说新招士兵，补上空额继续吃空饷罢了，待到大计之期再至接着耍手段削人嘛。”耿聚忠这番解释，算是让刘磊彻底明白了事情原委，难怪两个总兵听说要进攻山贼答应的如此痛快，只要了三千两开拔银子便出动，原来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啊。想到这些官员的作为，刘磊就在暗暗咬牙，将来自己组织政府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杜绝这种情况。
　　耿聚忠继续说道：“刘知府知道了真相，当知黑虎寨并非兵强马壮，不过是当了棋子而已，召与不召有何用处？更何况……更何况……”说到这里耿精忠忍不住看了刘磊一眼，才颇为尴尬得说道：“更何况当初我与黑虎寨联系的中间人失踪，我也无法与他们接触了。”
　　这句话让刘磊听得好笑，耿精忠之所以颇为尴尬，是因为当初他们雇佣黑虎寨就是为了杀死自己。至于中间人消失很容易解释，方氏三兄弟都被自己圈在寨子里干活，他们如何能找得到。
　　对于耿精忠心里的疙瘩，刘磊却是一笑置之：“王爷不必介怀，今后我们可是同一战线何分彼此？”
　　“对，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耿精忠笑着说道：“只是我希望刘知府给我个确实的意思，若你编练一千民团，能否挡得住两位总兵的合击，另外还有郑家和尚家可能的进攻？”
　　“这……不太可能，至少也要三千之数。”刘磊摇头道。
　　“三千？”耿精忠的脸抽了抽。
　　“不能再少了。”刘磊摇头道：“这还是我打算兵不血刃剿灭两个总兵，才能以三千人挡住两边的合击。”
　　“这怎么可能？”耿精忠惊讶道：“你如何兵不血刃的剿灭两个总兵？”
　　刘磊道：“用武林高手，趁着朝廷上谕未发的时候一举成擒。”
　　“好主意，我看福建境内的朝廷官员都可如此来做。”耿精忠微眯着眼睛思虑片刻道：“若等起兵之后，我将漳州府、泉州府、汀州府和龙岩州全都赋予刘知府管辖，你能否保证擒下这些地方的朝廷官员，再挡住郑家和尚家的进攻？”
　　靖南王府的势力大多在福建北部，南部他们是没有多少根基的，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刘磊了。刘磊思虑片刻咬了咬牙道：“如果大人准许我招募五千民团，我愿意一试。”


第152章 李海岳归来
　　“你能负担五千民团的招募费用？”耿精忠吃惊道，以靖南王府的财力，多年来也只能养得起八千精锐罢了，刘磊开口就是五千的确有些吓人。更何况招募与养兵还是两码事，成军所需要的训练、衣甲和兵器费用比养兵至少高上十倍，虽然是一次性投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刘磊没有意识到耿精忠在吃惊什么，他只是在计算自己能空余出多少钱财招兵而已。毕竟猛虎寨和狮头寨的工坊需要扩大，造船厂要扩大，九龙江学院要维持，另外还要在漳州府内修建大量水泥官道，要建设舰队，还要秘密招募一批自己的军队，花费的确不小。这么算来刘磊能真正用于招募民团的钱的确不多，他计算了一下武器衣甲和饷银等方面之后说道：“的确有些难度，但我们可以慢慢招募，从地方找些乞丐加入，这些人不需要军饷只要温饱就行。先招募一千人训练，待下半年再招募一批新兵凑足五千之数，有训练了一年的老兵带领，新兵应该也堪用，至少守城没问题。”
　　耿精忠这才点了点头，刘磊如此财力还是他勉强接受的范围，否则就太逆天了些：“如此就偏劳刘知府了，你与我三弟是结义兄弟，我也就不拿你当外人了。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亲口保证，待剿灭鞑子之后，给你个两广王当当。”
　　刘磊心中暗笑，你吹牛的本事真不错，居然敢许这么大的愿，恐怕过不了两年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让我当两广王？就算你和吴三桂联手能取得天下，还不是要听人家的。尽管刘磊知道这张空头支票注定无法兑现，仍要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对着耿精忠连连宣誓效忠。
　　到福州一趟，刘磊算是与耿精忠完成了利益交换，今后他在漳州府的发展便能一路绿灯了。在福建境内，只要靖南王耿精忠点头，身边那两个总兵根本不是问题，刘磊只要稍微打点一下对方便会闭嘴了。
　　刘磊返回漳州府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这个时节的漳州府气温是最舒适的，就是雨水有些多，毕竟已经快到梅雨季节了，这让刘磊很不适应。刚刚回到衙门，便有一道倩影冲了过来，将他紧紧抱住了。
　　“海岳，你回来了？”刘磊定睛一看发现抱住自己的倩影，正是年前便离开的李海岳，心中不禁大为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子是自己前世今生唯一正式订了婚约的女人（皇帝赐婚不算），他总是有种莫名的感情。
　　每次想到夫妻之事，他就感觉对方年纪太小下不去手，但若离开久了却又十分挂念。这次两人分离了差不多半年时间，让刘磊很是想念，见面自然亲热得多。
　　抱着李海岳诉说着离别之情，良久两人才分开，结果刘磊尴尬得发现方七娘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抿嘴偷笑。刘磊赶快对着她招手：“七娘，你还好吧。”
　　“还好，我们姐妹可是等你等得苦了。”方七娘虽然说得风轻云淡，语气中的怨气越是谁都听得出来。
　　李海岳嘟着嘴道：“你这个坏蛋，却要惹上七娘姐姐。”
　　“这个感情发展是不可控的，不以为个人为中心嘛。”刘磊连忙举手投降，这种事情根本说不清楚，何况是他有错在先。
　　“我知道的相公，其实我早就接纳七娘姐姐了，当初你为她拔飞刀的时候见了人家肌肤，难道还能赖账不成？”李海岳却是展颜一笑，刚才只是故意吓他的。
　　刘磊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刚才叫我什么？”
　　“相公啊，怎么了？”李海岳问道。
　　“你以前不都是叫我磊哥的吗？”刘磊问道。
　　李海岳拉着他的衣角低声道：“二哥说了，以后要对你百依百顺的。之前咱们是儿时玩伴，叫什么都无所谓，以后必须要做好一个妻子的责任，我和七娘姐姐都要叫你相公了。”
　　“呃，相公……小相公？”刘磊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这个词怎么好像骂人的话啊。他尴尬得反问道：“换个词行不行？”
　　“换什么词？”李海岳没听明白。
　　刘磊挠挠头道：“只要不叫相公，叫什么都行。”
　　“你坏死了。”李海岳闻言涨红了脸，粉拳轻捶了他胸口两下。
　　方七娘却笑着走过来，一把抱住李海岳道：“有什么可害羞的？还不是早晚的事情嘛，现在叫夫君也是一样。”刘磊本来不懂，听到方七娘解释这才知道，李海岳是羞于叫他夫君这个过于亲密的称呼。
　　李海岳双手一叉腰道：“这有什么？叫就叫，不过七娘姐姐以后和我一起叫。”
　　“我？怎么可以？”这次轮到方七娘脸红了，刘磊哈哈一笑趁机把方七娘也揽入了怀中：“叫就叫嘛，反正我答应让你们两个一起入门的。”
　　“对，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不分大小。夫君，等到一年之后，我们一起嫁给你好不好？”李海岳问道。
　　“我大哥不是刚死？不能婚娶？”刘磊反问道。
　　“你大哥死了又不是父亲，三年不婚娶也够了嘛，明年不是正好。”李海岳嘟着嘴问道。
　　“呃，好吧。”看看方七娘略带着些怨色的眼神，刘磊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他知道在这个年代的意识中，方七娘年纪太大了，再不婚配已经有人说闲话了。
　　“不过康熙把他的大公主赐婚给我了，虽然答应我能另娶，但不能早于大公主入门。”刘磊对这两女挤挤眼睛道。
　　“大公主多大了？”李海岳问道。
　　“芳龄两岁。”刘磊的嘴角露出一丝鬼魅的笑容，两人闻言大惊她们知道这一等就至少十年了。
　　方七娘担心道：“皇帝真是胡闹，怎么可以这样？你和这位公主不是差了十几岁？”
　　“差十几岁又如何？耿聚忠和柔嘉公主还不是差了十几岁。”说到这里刘磊有些失神，他又想起了临走时柔嘉公主那幽怨的眼神，一时间竟是痴了。


第153章 女生外向
　　“这怎么行。”李海岳的一声娇叱让刘磊摆脱了思绪：“要等她十几年，岂不是让七娘姐姐成了老姑娘。”她如此为方七娘抱不平，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刘磊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我已经确定最晚明年起兵反清了，所以就让那位大公主便见鬼去吧。”
　　“真的？夫君真的要反清了？”方七娘眼中一亮，自幼受到天地会影响的她对满清有着刻骨仇恨，听说刘磊要反清她当然是举双手赞同的。
　　刘磊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李海岳却是笑道：“早就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是为了反清，所以我也没闲着。”
　　“你做什么了？”刘磊看着满脸骄傲神色的李海岳，知道她一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李海岳对着他皱皱小鼻子道：“你以为我去了几个月在做什么？我是去了二哥那里嘛。”
　　“二哥？李嗣兴？他不是宁夏总兵吗？”刘磊问道。
　　“是啊，我这几个月就是跑了趟宁夏，连春节也是在路上过的。”李海岳答道。
　　“你啊真是的，何必吃这么多的苦？去找你二哥又有何用？难道让他跟着咱们一起起兵吗？”刘磊苦笑道。
　　“说起来就气人。”李海岳抱怨道：“我本是打算让他响应起兵的，可是二哥直接拒绝了。他说宁夏相距福建太远，就算起兵也无法呼应，只会给鞑子各个击破的机会。何况他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实力，起兵等于自杀，真是气死人了。”
　　“你二哥说得不错，他虽然降了满清，当年毕竟是跟随晋王东征西讨过的，康熙怎么会不忌惮？否则你二哥为何会被分到宁夏这么个回民为主的地方？还不是怕他造反？宁夏大半都是回民，平日里又与华民有仇，华夏人造反他们不反过来帮清兵镇压就不错了。”刘磊帮着李嗣兴解释道。
　　“你怎么和我二哥一个口吻。”李海岳抱怨道。
　　“事实如此。”刘磊笑道：“我们谁也不靠，只靠自己便可以成事。”
　　李海岳摇头道：“我说不过你，当然我也没有让二哥舒服了，他不起兵支援是不可少的，我就从他们那里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啊？搜刮你二哥？”刘磊不禁莞尔，果然是女生外向，还没过门就开始搜刮家里支援女婿了。
　　李海岳扳着手指道：“对啊，我本来打算要十万两白银的，结果二哥说他也穷，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呃，十万？”刘磊不禁愕然，宁夏那个地方要搞十万两白银岂不是要刮地三尺。
　　“二哥没有，所以我就向他要了五百匹上等战马。”李海岳咬牙道。
　　“好啊。”刘磊高兴得一拍大腿道：“这五百匹上等战马比十万两白银更好。”在这个没有机动车的时代，马匹拥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不仅仅是战时作为机动力量的骑兵和拉拽大炮的挽马，日常拉车所需要的马匹数量也很多。
　　如今福建境内使用的都是矮小的滇马，还有半数在使用牛车。这种马适应南方气候，拉车也勉强堪用，但若作为战马使用就不行了。尤其是矮小马匹在负重方面差了不止一筹，也缺乏足够的冲击力。
　　宁夏邻近西域，乃是自汉朝以来中原王朝最重要的养马地，战马自然都是好货色。如果用这批战马为种，他可以发展出无数的骑兵。虽然骑兵在南方用途有限，但在北方却是不可获缺的，待他进攻北方的时候总要用到的。
　　“我们赶快去看看马。”刘磊拉着李海岳就走。
　　“还是先不要去了，那些马远途劳顿不服水土，现在可不怎么精神。”李海岳提醒道。
　　刘磊闻言一愣：“恐怕水土不服的问题更大些，这些马已经适应了干旱寒冷地方，在福建必然不适应。现在还好些，若等到六七月酷热的时候，恐怕会死掉许多的。”
　　“那可怎么办？”李海岳立刻就着急了，这可是她从二哥那里千挑万选来的神骏战马，当时把李嗣兴心疼得直喊妹妹败家，把他最好的种马全都弄走了。如果这些上好战马死在福建，那就太不值得了。
　　刘磊摸着李海岳的头笑道：“不用着急，幸好我们还有个养马的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李海岳问道。
　　“在北方数千里之外有个大岛叫做虾夷岛，那里的气温与宁夏差不多，这些战马应该能适应。”刘磊笑道。
　　“可是现在去找那个地方也来不及啊，眼看就要进入六月了。”李海岳问道。
　　刘磊哈哈一笑却不作答，方七娘走过来说道：“海岳妹妹不用着急，这个虾夷岛早就有咱们的人了，三月前楚伯就派人北上，如今那边该有好几千咱们的人了。”
　　“真的吗？”李海岳好奇得问道。
　　“当然是真的，正好我打算再多安排一批船队北上运送补给，我让他们把这批马带上就好了，只是我们虽然有马，却没有会养马的人啊。”刘磊摊摊手道。
　　“我能想不到吗？”李海岳翻了个白眼道：“我早就从二哥那里找了五十个善于养马的老兵，连他们的家人都带来了。”
　　“这太好了，让他们连同家人都去虾夷岛养马，这样还能避免走漏消息。”刘磊将方案定了下来。
　　“夫君，我立了这么大的功，你总要有些奖赏吧。”李海岳嘟着嘴问道。
　　刘磊爱怜得拉了拉她那挺翘的琼鼻：“就你鬼机灵多，说罢要什么奖赏？”
　　“讨厌，会拉坏的。”李海岳打掉刘磊作怪的手，一把抱住他胳膊道：“你去了这么久，今天要好好陪陪我和七娘姐姐。”
　　“好啊，今天下午我哪儿也不去，专门陪你们两个好不好？”刘磊笑着回答，他知道李海岳的依恋之情，不想让她失望，所以将本来的工作全都推后了。
　　“好啊，太好了，姐姐我们走。”李海岳闻言大喜，拉着方七娘就要走。
　　方七娘看了看刘磊低声问道：“我们出去玩，能不能带上小莲？”
　　“小莲？”刘磊一愣，这才想起那个‘人质’来。本来小莲过了正月就要嫁给聂风的，因为刘磊上京而拖了婚期，所以小莲至今还住在衙门，与方七娘在同一间房。


第154章 城中学院
　　小莲两人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方七娘知道她每日很无聊，出去玩自然也拉上了她。女人出去玩除了逛街还是逛街，尤其是三个女人走在一起叽叽喳喳得说个没完，哪儿还有刘磊插话的机会。
　　看着吵闹的三个大美女，他只好做了回护花使者，跟在三女后面小心保护着，还要忍受三女时不时转头过来的笑意，显然自己是她们聊天中的主题。刘磊跟在三女后面，在后面是六名小心翼翼的护卫，这样一支队伍沿着大街往北走。
　　三女四处闲逛着，不时在路边摊位前停下来，查看自己喜欢的小物件。刘磊也是相当配合，只要三女喜欢的东西，统统买下来让护卫提着，不多时六个护卫已经完全变成了负重行军。
　　一行人很快就从城中到了城北，越往前走商家越少，三女却是玩兴不减，根本没有回衙门的意思。看到再往前就是居民区了，刘磊想要叫住三女往回走，无意间却在路左发现了一道大门。
　　这道大门的门楼很高，两侧红砖青瓦配着广亮朱漆大门气派非凡，而最吸引刘磊眼球的则是大门正上方一块宽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九龙江书院五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而在五个大字下方还有三个黑色小字文学院。
　　刘磊不仅愕然，文学院不是应该建在城外的吗？为何会在城里有挂着文学院的牌子，难道是自己提出的那个临时举措，时间上未免太长了些吧。看到这个牌匾，刘磊忍不住走上前去，拍响了青铜门环。
　　大门吱拗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个家丁模样的中年人问道：“这位小哥，你来报名的吗？可惜现在教室全都满了，已经放不下更多学生了，你再等一个月，文学院的新校舍便建好了，你到时候再来报名吧。”中年人说得很客气，但显然他看刘磊的年纪，误认为他的来报名上学的孩子了。
　　见到刘磊转头，三女孩也都跟了过去，听到他被误会，顿时嘻嘻哈哈得笑做一团。刘磊对着她们纵了纵肩，随后对中年人道：“我不是来报名的，我要找文学院的司业顾炎武先生。”
　　“呃，你找忠清先生？他今天不在。”中年人摇头道。
　　“那么黄宗羲先生在不在？”刘磊又问道。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几眼刘磊道：“你找祭酒大人做什么？想买通太冲先生让你进来？那是不可能的。”
　　见到中年人又误会了，刘磊只好给他解释，没等刘磊的话出口，就听到对方身后有个声音问道：“阿福，你在和谁说话？”
　　“季野先生，这个人想报名，还想用银子买通太冲先生让他进来。”中年人将自己的臆测当成了现实，直接说了出来。
　　“哦？我看看是什么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儒生从门后转了出来，显然就是刚才与中年人说话的人。他看到刘磊顿时眼前一亮，连忙上前施礼道：“原来是知府大人到了，赶快请进吧。”
　　“啊？知府大人？”叫阿福的看门家丁顿时傻眼了，他哪里知道九龙江学院的顶头上司会如此年轻。想到自己如此轻慢大人，还诬蔑人家行贿，他就吓得两腿直打哆嗦。
　　刘磊却只是不以为意得摆摆手，哈哈一笑径直走向了那个中年儒生：“恕我眼拙，先生曾经见过我？”
　　“并非大人眼拙，在下也只见过大人一次，那是家师太冲先生刚抵漳州府城的时候，您为他们摆过一次接风宴。”那个中年儒生笑着解释，刘磊这才恍然大悟，那次接风宴事实上并非黄宗羲刚到漳州府的时候，而是在顾炎武和众人的弟子抵达之后补办的接风宴。
　　那次宴会规模不小，足有两三百号人，他也只能关注到黄宗羲等几位大才，至于他们的弟子大多只是每桌敬了次酒罢了，要是能全都认得那才怪了。刘磊笑着点头道：“还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万斯同。”中年儒生拱手回答道。
　　“哦？万斯同？这个姓却不多见，令尊是……”刘磊心中有些怀疑，当即询问道。
　　“家父名讳上万下泰。”万斯同回答道。
　　“哦，知道了，浙东学派。”刘磊终于想起来了，难怪名字这么耳熟，万泰可是浙东学派甬上支派的创始人，他师从刘宗周，还曾经加入过复社，可是有气有节的一代名臣。万斯同八兄弟人称万氏八龙，各个都既有成就，尤其是老大万斯年曾开办桃源书院，出过不少优秀人才，而万斯同应该是万氏八龙中最小的一个。
　　听到刘磊知道浙东学派，万斯同眼前一亮：“大人知道浙东学派？”
　　“当然知道，浙东学派讲究不守门户之见，博纳兼容，贵专家之学，富创新精神，倡导经世致用，主张学术研究要为社会服务。”刘磊以前在大学语文里学过浙东学派，凭他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是脱口而出。
　　万斯同闻言更高兴了，很显然刘磊并非道听途说，而是真的对浙东学派有所了解，心中不禁大起知己之感。事实上自从万泰去世之后，如今浙东学派的灵魂人物便是黄宗羲了，而跟随进入文学院教书的儒生之中，有一大半都是浙东学院的。
　　本来万斯同认为刘磊只是因为父荫，才年纪轻轻达到这样位置的，现在看来他似乎也并非是个草包，而是有真才实学的。一路上聊着浙东学派的种种思想，万斯同将刘磊引到了黄宗羲办公的地方。
　　开门而入黄宗羲抬起头来，当他看到刘磊的时候大喜过望：“刘大人，你从京城回来了？”
　　“是啊，今天刚刚才到。”刘磊笑着说道：“我本是出来逛街的，没想到会在大街上看见文学院的牌匾，所以就进来看看。”
　　黄宗羲呵呵笑道：“城外的新校舍还没有建好，尚有一个月才能完工，所以我们就暂借此地开课了。只可惜地方太小不少学生无法收录。”
　　“你们能找到这么大的宅子，已经让我很惊讶了。”刘磊说道。


第155章 人才济济
　　黄宗羲呵呵一笑：“还不是大人建立的那个漳州府商业联合会，这是张百万主动借给我们的私宅。本来他一定要送给我的，被我婉拒了。结果他让我们随便住，多久都行。”
　　“不错，这座宅子很不错，张百万果然是个会办事的。”刘磊点头道
　　“这地方当做学院驻地小了些，只能安排下四百多学子。其他报名的人我都登记了名字，让他们一个月以后再来了。”黄宗羲解释道。
　　“如此最好，没想到这九龙江学院刚刚开办，就来了这么多人，真是料想不到。”刘磊感叹道。
　　万斯同在旁边笑道：“有家师挑大梁，还有忠清先生和晚村先生坐镇，那些江南学子还不挤破了大门。”
　　“不能这么说。”黄宗羲呵呵笑道：“虽然文学院如今已经有四百多学子，另有近千人报名，但比起武学院却是小巫见大巫了，那边已经入住了近两千学生了，据说每天还有人来报名。”
　　“这么多？”刘磊这次是真的高兴了，事实上他最关注的便是武学院，因为那里将诞生未来的自然科学家和高手技工，这都是工业化所必须的人才。
　　“也不算多，以我估计就算这漳州府内适龄孩童也不止千人，何况还有外面的。”黄宗羲显然是会错了意，还认为刘磊感叹文学院的人多。
　　黄宗羲介绍道：“我们按照大人的想法，将文武学院都分成了小学部和中学部，分别招收六至十二岁和十三至十六岁的孩童，这是名单请过目。”
　　“哦，名单？”刘磊接了过来随便翻了几页，结果从中看到好几个熟悉的历史名人，这让刘磊不禁哑然：“这些人都已经入学了？”
　　“哦，前面的一部分入学了，后面的人至少登记了，因为校舍不够还尚未入学。”黄宗羲解释道，刘磊点了点头继续往下，他在小学部很快看到了沈德潜和蒋涟的名字，中学部则有陈元龙、戴名世和陈汝咸，这些都是他所知道的清初才子，各个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才啊。
　　事实上刘磊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名人远比他所知的要多。毕竟周围的浙江、福建、广东、江西都是出人才的南方大省，哪怕只有周边数百里内的孩童，因为仰慕黄宗羲等著名大儒而入学，也包括了许多未来的优秀人才，这其中就包括余甸、蔡升元、黄龙士、蒋陈锡、戴宪宗、谢仕矩、胡方、李林、汤右曾、戴有祺、王云锦等进入中学部的孩子，另有小学部的缪沅、徐陶璋、何师俭、刘于义、方朝，绝对都是未来政府中不可或缺的人才。
　　就算里面的多数大才并不认识，刘磊也已经看花眼了，他不禁感叹名人效应果然不凡。有黄宗羲等三位大儒坐镇，人才那是滚滚而来啊。当然他不希望这些人才依旧在八股文上越走越远，最后成为无用的书呆子，他需要的是新型政务人才。
　　将名单放在桌上刘磊问道：“太冲先生，如今文学院教授什么课程？”
　　“课程？当然是四书五经和各类经史。”旁边的万斯同感到很奇怪，难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四书五经都学了千年，从来就没有改过。
　　刘磊摇头道：“时代已经变了，只学四书五经抱着圣人之言就能管理地方的时代已经结束，今后我们需要新型人才。”
　　“新型人才？”这句话别说是万斯同，就连黄宗羲也感到吃惊，他只是打算在课程中加入刘磊所写那本书上的民族主义内容，却没想过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
　　刘磊说道：“为官不但要会圣人之言，还需要会计算，懂律法，知世界。我们要分开科目学习，四书五经只是其中一个部分，另外还要学习数学、法律、思想、历史、地理、生物等课程，还有体育课。”
　　“这些都有何用？”黄宗羲问道。
　　“为官地方最重要的是什么？”刘磊问道。
　　“当然是清廉公正，造福一方？”万斯同说道。
　　刘磊摇摇头：“太笼统了，为官地方不是喊口号，要做出具体的成绩来。比如说这漳州府，若让你来治理，该如何让百姓富足？”
　　“这个……惩治贪官污吏，使买卖公平无欺压良民之举，修缮河道海塘，清剿盗匪，丰年储粮灾时赈济。”万斯同说道。
　　刘磊摇了摇头：“这就够了吗？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基础罢了，该如何改善百姓生活才是重点。”
　　“大人以为该如何改善？”万斯同问道。
　　刘磊笑道：“改善百姓生活皆在因势利导见机行事这八个字上面，第一要看地方的优势在何处，扬长避短才能发展地方。例如漳州府山多地少，但靠近泉州府这个大港，我们要做的便是通商。发展商业需要修路，修路就需要水泥，这就可以带动工业发展。工业发展后能够增加就业，让百姓多赚钱，此外……”
　　“大人慢些说，什么是工业？什么又是水泥？”黄宗羲打断了他，因为刘磊所说的话，他一半都听不懂。
　　刘磊微笑道：“这些都是具体措施，关于何为工业何为水泥，这就是地方官本该了解的东西。你连如何发展地方都不清楚，只抱着孔孟之道能有用吗？试问若地方富足，河工海塘修筑还怕没有资金吗？人人安居乐业，还会有盗匪吗？”
　　“这个……”两人全都傻眼了。
　　刘磊继续说道：“知世界便是了解地方发展所需要的一切，不需要精通但也要懂得，这样才能见机行事建设地方。会术数才能计算得失，知道如何发展最好，懂律法才能更好的断案，而不是但凭直觉是否公正，将量刑都扔给师爷去做。思想课能让官员清廉，历史课能知朝代兴亡开阔视野，地理课和生物课都能了解地域环境，做到因地制宜有的放矢。”
　　“大人，这两种课程所学何物？”万斯同问道。
　　刘磊给他扳着手指说道：“地理课是了解山川地形，知道矿产资源，生物课则是了解地方出产，气候变化的。知道辖地内的矿产才知道该建设何等工业，知道地方出产和气候变化，才知道如何发展农业能让农民赚最多的钱。”


第156章 坤舆全图
　　“大人，钱乃铜臭，怎能一味只知赚钱？”万斯同很不认同刘磊的想法。
　　“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若百姓无钱何来温饱，若连温饱都不可能，其他一切休提。”刘磊反驳道。这句话让两人彻底闭嘴了，他们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明朝是怎么亡的，还不是百姓没饭吃逼得只能造反，最终让鞑子趁虚而入得了便宜。
　　刘磊在那里叹气道：“只可惜其他都好说，地理课和生物课实在没人能教。”
　　万斯同眼珠一转说道：“我却是有两个人选。”
　　“哦？快说来听听。”刘磊急忙询问。
　　万斯同道：“我有两位好友，一名刘献廷专擅地理之学，一名陈淏之，最喜欢植物。两人所学甚精，也算小有名气了。”
　　“是他们？太好了，赶快请来，我重金聘请任教。”刘磊大喜过望，这两个人都是清初著名人物，一个地理学家一个植物学家，他们所写的书对后世都有很大影响，是他所知不多的几位清初科学家之二，没想到万斯同全都认识。
　　“大人放心，我这就修书请他们过来。”万斯同笑着答应下来。
　　黄宗羲眉毛一挑试探道：“那个思想课本是不是……”
　　刘磊明白黄宗羲心中所想，当即对着他微微点头：“就用那个，不过需要摘选精炼，只学其中最有用的部分，而且要分为上下两册，先学修身修德的那部分，明年学下册才是真正的思想。”刘磊话中的隐意是上册中不要写敏感内容，只写应当团结友爱与人为善之类的内容，下册要等到他起兵之后才能学到，那里面就可以写民族主义内容了。
　　黄宗羲一听就明白了，他点点头道：“如此最好，我今晚就与晚村、忠清商议，研究出个章程来，要尽快印制才行。”
　　“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就开个会吧，让能回来的负责人都回来，我们商讨一下学院的发展问题。”刘磊拍板决定，晚上开一次全体会议，商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起义之期日近，他们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刘磊确定要开会之后，护卫们立刻骑着快马出城了，他们要去工匠村和猛虎寨报信，让负责人来得及赶回来开会。刘磊和三女也逛得腻了，离开文学院后转了个弯回衙门去了。
　　傍晚时分，方中德、方以智、顾炎武、吕留良、张扬和楚风全都回来了，方中履和方中通的位置有些远所以并未通知，其他负责人确是全员到齐了。
　　这里汇聚了刘磊身边大多数高层，虽不算群英荟萃，却也是人才鼎盛了。衙门里专门给众人准备丰盛的饭菜，可是等到大家都入了席，却始终没见到刘磊的踪影。众人坐在那里等了半个时辰，刘磊却始终没有出现，方中德不禁有些奇怪：“父亲，副总舵主还没来。”
　　“想是有事情耽搁了吧。”方以智捋了捋胡须，看看饭菜都凉了，刘磊却踪迹皆无，他也感到很奇怪。
　　吕留良看看周围道：“我看还是派人去看看吧，别真出什么事情，伯青历来不会如此失礼的。”
　　楚风闻言起身对着众人拱拱手：“我去看看二公子，诸位稍候。”说完他大步离开客厅，向着刘磊居住的院落走去。
　　进入后宅的楚风一眼就看到，刘磊房中点着油灯，他放轻脚步上了台阶，轻轻推开房门。此时刘磊正将一张宽大的图纸摆在桌子上比划着，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这里，这里也行，嗯，先占这里好。”
　　原来今天李海岳带回马匹的时候，刘磊就想起了上次在东山岛时，自己所想到了一个问题。当时忙着去卫所收编，这件事情就耽搁了下来，之后他实在太忙就淡忘了，今天想起来他才认真开始研究。
　　刘磊手中所拿的巨大图纸来自于徐日升，正是他感谢刘磊赠送吉他，回赠给他的万国坤舆全图。当然这是华夏的说法，实际上标识的那句葡萄语直译应该是世界地图。
　　这份世界地图是徐日升依靠教会材料复制的，它代表了如今欧洲人对整个地球的印象，虽然这幅图的美术气息多过实际应用，却已经是十七世纪能找到的最好地图了。
　　幸好刘磊熟悉世界地图，虽然这幅地图上多有错漏，还是能让他勉强看懂大致方位的。真正可贵的地方并非这幅地图本身，而是在各个大陆上标明了各大国的势力范围以及实际掌控区域，让刘磊得以了解到如今欧洲殖民的脚步。
　　看着已经被大量涂抹成欧洲列强颜色的世界地图，刘磊不禁仰天长叹。如果自己能早穿越二百年，说不定能与郑和合作，捷足先登这些富饶大陆和岛屿了。只可惜自己来到了十七世纪末，这个世界基本上被完全探测出来的时间，让他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如今的他太过弱小，国内没有足够的力量偏安一隅，国外没有强大的水师纵横四海，所以刘磊能做的就是见缝插针，先占领那些欧洲列强不屑占据的蛮荒之地，慢慢积攒力量再与对方摊牌。
　　比划着世界地图上的区域，刘磊信手将缺少和错漏的部分补了上去。如今他能占据的地方并不多，除了虾夷岛这个尚未被日本开发的区域之外，亚洲只剩下了寒冷的楚科奇半岛和白令海峡附近，尚未进入沙俄的鲸吞大口之中。
　　这两个地方太过严寒，也没有多少产出，所以刘磊不打算现在插手，但仍处于清政府控制之下的远东却不能放过，尤其是远离政治中心，仅是渔村规模的海参崴，最好尽快抓在手里。
　　刘磊在代表着海参崴的地方画了个圈，又将视线移到了地图下方，那里画着一片巨大的陆地，其面积比欧亚大陆还要大一些。这就是欧洲人眼中的南极大陆了，只是他们对南极大陆的想法错漏太多，不但将其面积凭空放大了数倍，还幻想着上面有丰富的动植物资源。
　　在这片错漏之中，刘磊将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画在了应有的位置上。他已经翻阅过徐日升送给他的欧洲地理知识，葡萄牙人奎罗斯已经在1605年发现了几内亚岛，随后他队伍中的托雷斯船长又发现了澳大利亚这块南方大陆。只不过这位船长的补给有限，未能完成绕岛航行，致使他将这块土地误认为了南极大陆的一部分。


第157章 风险与利益
　　后来刚刚崛起的英国和西班牙等国家，都对太平洋南部进行过探险，也多次探查到澳大利亚沿岸地区。只不过因为补给问题，尚无一个探险队完成环岛航行，所以他们都将这里当做了南极大陆的一部分，并未加以开发占领。
　　在刘磊的记忆中，澳大利亚成为英国殖民地是十九世纪的事情了，估计短时间内没人会打这里的主意，对那里的探险还不用着急。刘磊真正着急的是美洲大陆，那片富饶而广大的土地上，未来将建设起一个强大的国家，它的名字叫做美国。
　　尽管刘磊清楚的记得，虽然英国已经建立十三块北美殖民地，独立战争却还要一百年后才会爆发，但他却不能袖手旁观眼看着欧洲列强在美洲大肆攫取财富。尽管英国人、法国人和荷兰人已经占据了几乎整个北美洲东海岸，葡萄牙和西班牙又占据了整个拉丁美洲，但至少北美洲西海岸包括阿拉斯加等地还是空着的。除此之外，阿根廷南部的巴塔哥尼亚也无人占据。
　　这些地方之所以无人占据，多是因为条件恶劣，但对于刘磊来说却弥足珍贵。他很想尽快插手这些区域，先在美洲大陆上取得立足点和话语权，再慢慢蚕食各国的殖民地，不过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以如今还处于萌芽状态的航海技术，连经度测量问题都尚未解决，直接横渡太平洋是非常危险的，所以要在美洲大陆上殖民，刘磊就必须给自家船队寻找足够好的中继站。就在他查看着地图上的水域，考虑太平洋上重要岛屿哪个适合做中继站的时候，楚风已经大步走入了房门：“二公子，快要天黑了。”
　　“哦，是吗？”楚风打断了刘磊的思绪，他抬头看去发现的确天黑了，自己竟然守在地图旁看了一个下午，连时间也忘记了。
　　见到刘磊手边的地图，楚风露出了微笑，他提醒道：“二公子，大家都在等你吃饭。”
　　“啊，我还没吃饭。”刘磊起身往外走，这才恍然大悟：“对啊，我把大家都召集回来了，简直太失礼了。”想到自己的疏忽，刘磊连忙向着客厅跑去，楚风只能在后面紧紧跟上。
　　进了房门的刘磊发现众人已经等了许久，周围早有仆役点上了几盏油灯。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刘磊才发现桌上的菜已经凉了：“实在抱歉，我忘记了时间，让诸位久等了。”
　　“无妨，无妨，快坐下吧，我们一起吃饭。”方以智示意刘磊赶快坐下。
　　“菜都冷了，我看先命人热一热吧。”刘磊提议道。
　　黄宗羲呵呵一笑：“不用不用，如今天气暑热，吃些凉菜更好。”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刘磊连忙入席招呼众人吃饭。互敬了几杯酒，众人吃起菜来，刘磊才有时间询问情况：“总舵主，您说说最近的进展如何？”在坐大半的人都与天地会有瓜葛，刘磊自然要先征求方以智这个总舵主的意见。
　　方以智笑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今后要歇一歇了嘛。最近我便在狮头寨研究物理，可没有时间纵览全局，有什么事情让他们说吧。”
　　刘磊点点头道：“我这次入京，感觉康熙已经下了决断。三藩必撤，天下大乱之势已成，我们应当早做准备。回来的时候我又去了趟福州，与靖南王耿精忠密商，他答应未来起兵之后，将周围三府一州都交给我管辖，并给了我组建五千民团的权力。”
　　“肯定有条件吧。”方以智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耿精忠能让出如此大的利益，必然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不错。”刘磊用筷子沾了些酒水在桌子上指点着：“他要我以这四地为根基，挡住郑家和尚可喜的进攻，同时要解决漳浦和海澄两总兵的人马。”
　　“咝。”在场众人皆倒吸凉气，这样的担子实在太重了，耿精忠居然不派一兵一卒，单以他自己组建民团，这也太过份了些。
　　“二公子，你答应了？”张扬急道，在他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若刘磊为了利益勉强答应，未来必定付出惨重代价。
　　“答应了。”刘磊点了点头。
　　“这太冒失了，如此作为实在难以成事。”方以智也是与张扬同样的心思，事实上在座众人都不看好刘磊的未来。
　　“没办法，我必须这么做，所谓富贵险中求，要想尽快拥有不被人左右的力量，就必须冒这个险。”刘磊决心已下，他深知以耿精忠的兵力，根本挡不住骁勇善战的清军，留给他发展壮大的时间并不多。
　　方以智捋着胡子叹气道：“看来需要将天地会的力量全都集结起来，才能渡此难关。”
　　“嗯，我看明日就发出讯息，让各省精锐全都调拨到漳州府来受训。”刘磊点头道。
　　“此事不可轻动，万一被耿精忠发觉了会防备我们的。”方以智提醒道。
　　刘磊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想好了应对之策，只是需要了解下现实的情况，才好具体布置。张扬你那边如何？”
　　“二公子，好得不能再好了。”张扬满脸的笑容：“商业联合会那些人果然神通广大，咱们的工坊出多少他们就要多少。我也按照二公子的意思，将价格提高了些许，结果这几个月下来，平均每月都能赚七万到九万两白银，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果然不少，只是还不如朝廷税收。”刘磊叹气道，如今轻工业规模太小，刚刚起步的重工业又是只进不出的吞金兽，根本无法发挥优势，如果能有大规模工业集群，赚钱速度就快多了。
　　“副总舵主，炼铁的高炉已经建起了两座，每月能炼制一百万斤生铁。”方中德笑道。
　　“一百万斤？”其他人全都惊呼起来，他们被这个数量震惊了，方中德要的就是这个震撼效果，这让他很满意，唯一没有震惊的只有刘磊了。此刻他正念叨着：“我设计的是10立方米容积的小高炉，月产一百万斤生铁，那就是五千吨了，年产能达到六万吨？还是太少了，这还是生铁产量，就算后世炼地条钢的乡镇小厂也比这个多啊。”


第158章 改进冶炼
　　方中德没有听到刘磊的腹诽，否则他非要气晕过去不可。一年六万吨生铁，就算把如今全国的生铁都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两台高炉的产量多啊，这还嫌少就太不知足了。刘磊琢磨着该如何改动工艺提高产量，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给炼铁高炉加入助燃气体，这是提高产量和质量的好办法，而且还能减少大气污染。
　　刘磊对方中德说道：“回头你去狮头寨一趟，告诉方中履将炼焦池改成封闭的，还要加一根烟囱连到高炉里去。”
　　“这是为何？”方中德很不解的问道。
　　刘磊嘿嘿一笑：“炼焦是会产生一种可燃的气体，我叫它煤气。这种气体通到高炉里能加快冶炼速度，更好的降低杂质，我估计怎么说也能提升一倍的产量。”
　　“一倍？”众人再次惊呼，这回连方中德都有些傻了。
　　刘磊却不以为意：“明天我给你画图纸，回去要尽快完成，还有把炼焦剩下的煤焦油存起来，以后用得着。再建三座高炉，我估计生铁就够用了。”
　　尽管不知道刘磊要这么多生铁做什么，方中德还是答应了下来。刘磊又说道：“最近除了打制刺刀以外，你再给我打造一批长矛和腰刀。”
　　“副总舵主，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就算火枪产量不够，我们再有一两年也能全部装备上。”方中德提醒道。
　　“用来配备民团的，这是明面上的兵力，如果我们配备火枪就太扎眼了，千万不能让耿精忠注意我们。”刘磊说道，方中德这才会意得点了点头。
　　刘磊看向方以智道：“总舵主，那群孩子都送到寨内了吗？怎么样？”他说得那群孩子便是从一百五十多个小乞丐中通过考试优选出来的，在物理和化学方面比较突出的二十八个孩子，他们被分成两组放到了猛虎寨和狮头寨学习制器等工作，现在也差不多去三个月了。
　　方以智呵呵笑道：“这群小子很好学，懂得也很多。这几个月来他们都在学习，不过已经能胜任各种工作了，相信未来必定有所作为。”能得到方以智这样的评价刘磊就放心了，他又转向吕留良道：“晚村先生，武学院如何了？”
　　吕留良笑道：“不错不错，如今那边有两千余学徒好生兴旺啊。你的那些弟子也很不错，如今物理、化学、数学都靠他们教授，我的弟子们只能教授他们识字，反倒是最没用的了。”
　　“以后要从两个寨子抽调些老工匠过去，让他们教授实际的工作。学生要分开教学，各学各的专业，不仅仅是铁匠、木匠和火器匠人，还要有其他的手艺，甚至是要学军事，另外武学院要加一门医科，我从京城把乐显青老先生请来了，让他帮我们培养更多的大夫，这对士兵救治很有用，我们要多元发展。”刘磊看了看黄宗羲道：“另外就是思想教育同样不能放松。”
　　黄宗羲笑道：“不错，明日开始我们就编撰小册子，作为教材使用。”他将刘磊与他说的思想课与几人分享，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护。
　　“二公子，如今各处都在扩建，连船厂也在扩建，我们的钱赚得再多也不够花啊。”这是楚风最想提的一个问题，作为刘磊麾下的大总管，整日里银钱如流水般过手，却存留不下多少很令人担心。
　　“这个我来想办法，再搞出两样畅销商品就是了。”刘磊摆手道。
　　“那可好了。”最兴奋的自然是张扬，他现在当老板都当出瘾来了。
　　楚风提醒道：“今后文武两个学院都在城外，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安全问题？万一有盗匪前来可不好办。”楚风是被打出阴影了，总感觉离开城就容易出现盗匪。
　　刘磊点点头道：“的确有这个问题，不过我们正要借此藏兵，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这个就要让牛强去搞了。”他的心中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但应该非常实用。
　　“总舵主，我认为召各省精锐汇聚漳州府，着手扩建复国军的想法如何？”刘磊又提出了集中精锐的想法。
　　“你想将这些人都充入民团？”方以智问道。
　　刘磊摇了摇头：“民团是明面上的力量，盯着的人太多了，放过多天地会的人很容易惹麻烦，更何况是重要防着些耿精忠才好。”虽然已经成了同盟，刘磊始终不太信任耿精忠，这家伙在历史上可没有什么好口碑。
　　“你打算将五千民团全都在本地招募？”楚风惊讶道，这样的挑费可是不小。
　　刘磊点了点头：“当然，全都在本地招募，至于费用你只要负担一半就好，剩下的就用税收填补。反正也要反叛了，税款还用上交朝廷吗？”
　　“也对。”楚风呵呵笑道，有漳州府的赋税打底，他就放心多了。
　　方以智皱眉道：“如今天地会的整合也快结束了，据我所知各省天地会用于战斗的人员加起来应该是两万之数，其中铁血少年团的人便有三千二百人。”
　　“这么多？”刘磊也没想到天地会居然有这么多适龄参军的青壮年，如果全都招募过来的确有些多了。
　　方以智解释道：“当然铁血少年团已经有两千人被抽调过来了，所以不会再有这么多了。”
　　刘磊摸着下巴在那里计算：“我打算将猛虎寨和狮头寨的兵力扩充一倍，刘文奇帮我收拢了周围几个府的乞丐，再加上五百铁血少年团的人应该就够了。东山岛的卫所最多还可以塞入三千人，船厂护卫队离开之后，我们可以在那里重新招募三千人。”
　　“这也才六千五百人而已。”方以智回答道。
　　刘磊思虑片刻道：“人也不能太多了，我看这样吧，我再安排三千人进入九龙江书院，剩下的一万人就暂时留在原地吧。先从就近的几个省抽调人员，我们要尽快开始训练了。此外还要请几位先生多费心，派些弟子过去教授士兵们文化。”
　　“让当兵的青壮学文化？”黄宗羲哑然道，这可是亘古未有的新鲜事。


第159章 人才储备
　　刘磊点头道：“不错，一支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一支没有思想的军队是混乱的。我们不但要让他们学文化，还要学思想政治小册子，要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这样才能上下一心，真正拥有凝聚力。”
　　“不错，不错，该当如此。”想到那本即将编纂的小册子，顾炎武忍不住点头表示同意。
　　方以智捋着胡子问道：“伯青，你打算如何再安置三千人？”
　　“这个嘛，是要耍些手段的，等办好了你们自然知晓。”刘磊微笑着回答道：“安排人的事情不着急，关键是我们需要建立起一个指挥系统。待到起兵之后，周围三府一州成为我们的地盘，需要各位推荐掌控各地的官员，另外就是中枢系统的人员。”
　　“此事需要慎重啊，我们最好是先提出人名再仔细斟酌，决不能轻率定夺。”吕留良提醒道。
　　“不错，应该如此，我看这也不是一晚能解决的事情，不如先提名出来，让大家细细参详，待过几天决定。”黄宗羲提议道。
　　“也对，过几天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再做决定。”刘磊点头道。众人纷纷提名初步名单，很快将各层级系统和地方官员的名字都拟定了。刘磊本就有单干的打算，所以将政府系统架构做得十分详细，务必做到没有遗漏。这样一来人员多了不少，名单整整写了两张纸。顾炎武笔走龙蛇，又将名单誊抄了几份让大家拿回去参详，刘磊嘱咐切记小心，千万不能遗失名单这才宣布散会。
　　等到大家都走了，刘磊却把方中德留下了：“方大哥，牛强是在猛虎寨驻守吧。”
　　“不错，最近他们训练十分刻苦啊。”方中德呵呵笑道：“还装备了一个连的火枪。”
　　“那就更好了。”刘磊微笑道：“我有点事情要他去做。”
　　两人密谈了许久，方中德这才告辞离开，刘磊也累了一天便回去睡觉了。第二天早上刘磊却无奈得要去升堂，以前他只是同知，将工作全都扔给主簿陆荣也没关系，但现在他是知府了，至少断案的工作成了他的。
　　尽管郭简帮他负担了大部分工作，刘磊还是累的不轻。除了早上审理三个小案之外，他还对人员进行了调整。原本与王得善最亲近的师爷和知府衙门主簿已经被辞退了，主簿由原来同知衙门主簿陆荣接任。如今陆荣从可有可无的闲差变成了掌握一府钱粮大权的主簿，对刘磊自然是亲近有佳，忠心是没有问题的。
　　同样被提升的还有钱明和李况，两人虽然仍旧是管事，职权却大了许多，其中钱明负责管理典史孙兴霸麾下的壮班，李况则被派去管理地方治安，等于成了张彪的顶头上司。
　　除了这三个人之外，凡是将子弟送入自己学堂的吏员都被刘磊安排到了重要岗位，算是大大徇私了一把。见到刘磊如此做法，没将子弟送入九龙江学院的吏员们皆后悔不已，纷纷催着适龄子弟过去报名。
　　按照康熙给予的赏赐，所有进入九龙江学院的子弟都要拜刘磊为师。这样的好事本是各省学政的权力，只不过他们皆比较高傲，只有看到好苗子才肯收为弟子，以期将来弟子考取功名有了成就，师父也能沾些便宜。刘磊却是从来不在乎这一套，下午他趁着在九龙江学院巡察的时候，将所有学子都认作了自己的弟子。别人都在嘲笑刘磊好为人师，却不知道他是另有意图。
　　不管别人是否会嘲笑刘磊，反正九龙江文武两个学院的学子们却是高兴疯了。知府大人认作弟子，这对于平民们来说是多么大的荣耀啊，至少中秀才是很轻松的事情了，以后考举人应该也有不小的益处。
　　武学院基本上等于招收学徒，去得都是些清苦人家的孩子，这也无可厚非。文学院却也多是寒门子弟，盖因富贵人家多有私塾，他们不愿意让子弟在官学中与穷人家的孩子在一起，所以大多没来。不过这次可不一样了，文学院的孩子都拜了刘磊为师，那可是知府大人啊，不少富贵人家的想法因此有所松动。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不少富贵子弟被送入了九龙江书院，刘磊也是来者不拒，全都收为自己的弟子，让那些大户们着实兴奋，他们却不知道已经落入了刘磊的圈套之中，被绑上了他的战车，当然这都是后话。
　　除了借用九龙江书院吸收大量读书人为己所用之外，刘磊还有其他的用途，在当天晚上刘磊便谋划了一次针对书院的大行动。
　　天黑之后，一支百多人的队伍沿着官道向工匠村的方向奔去，为首一人足有一米九的个头，肩宽背厚满身的腱子肉。他摸了摸下巴上的络腮胡子，扭了扭身上不太合身的粗布衣服道：“这衣服太不合身了，还不如以前的青布军服舒服。”
　　“营长，这也是没办法嘛，咱们都把青衣穿成制服了，若被人察觉大人面子上不好看嘛。”旁边的连长提醒道。
　　络腮胡子摇头道：“也对，反正只是今晚而已。告诉大家都轻一点，不要发出响动，若出了事情大人决不轻饶我们。”部队悄无声息得继续前进，直到月挂中天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了工匠村外。
　　如果有熟悉的人在那里，趁着月光应该能看清，那位络腮胡子的健壮汉子正是复国军第一团第一营的营长牛强，而在他身边说话的则是第一连连长华兴云，他所率领的这个连是第一营仅有的火器部队。
　　华兴云出身铁血少年团，如今才刚刚十九岁，因为训练优异被逐级提升到了连长位置。虽然他与牛强出身不同，但经过半年的朝夕相处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事实上因为部队里年轻人居多，通过半年的磨合整个复国军第一团已经不再区分彼此的来历，铁血少年团、护卫和乞丐都成了生死好友，完全蜕变成了一支团结的精锐部队，由此可见戈麦斯和科恩特朗的训练水平绝对不低。


第160章 佯攻学院
　　士兵们以排为单位，很快埋伏到了工匠村的周边，将这里团团包围住。在没有路灯的年代，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借着微弱的月光，才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
　　连长华兴云安排好部队，来到了牛强身前：“营长，什么时候开始进攻？”
　　“什么进攻，是佯攻懂不懂？佯攻？谁敢真打我拆了他的骨头，这里可是九龙江书院的武学院，里面住得都是大人的***。”牛强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天太黑华兴云很难看得到。
　　“那好吧，是佯攻，什么时候开始？”华兴云问道。
　　“再等等。”牛强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说道：“让大家听枪声为号，交替射击三发然后撤退，记得放空枪，谁装弹丸我敲他的脑壳。”
　　“知道了。”华兴云点点头，让身边的传令兵去传达命令了。
　　所有士兵都蹲在地上，等着发动进攻的信号，他们人人都将火石和火镰拿在手里，静等着战斗的开始。然而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牛强却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华兴云有些着急：“营长，还不开始行动吗？”
　　“再等等，还不是时候。”牛强却完全没有开枪的意思，他只是目光炯炯得盯着寨墙上那些模糊影子，同时计算着时间。
　　在工匠村的寨墙上，正有稀稀落落的人影晃动着，他们是工匠率领的徒弟们。对于天地会的匠人们来说，舞刀弄枪并不陌生，弓箭也都个个娴熟，这主要是他们的身份所决定的，即使在工作的时候，也要随时准备应对清军可能围剿。
　　这些匠人们也将自己的作风带了过来，如今放在了学徒们身上。这几个月他们不但要学习各种制造技艺，还要学习器械功夫，要练习射箭。虽然不能说弓马娴熟，但人人都能对付两下子了。
　　因为工匠村在城外，为了防止有土匪攻寨，每天都需要有人在夜间巡逻，这种事情自然就交给了武艺在身的工匠和学徒们。为了能多休息一会儿，他们的巡逻大多分组进行，一般寨墙上一百人分成十队，每队由一名工匠率领九个学徒。他们要在寨墙上来回巡逻两个小时，才由另外一组人替换。虽然这样一来夜晚的睡眠不好，但工匠村人数众多，这样的巡逻队伍有二十组，也就是说每五天才能轮到一次上城守卫，也算能够忍受了。
　　这一天正好赶上第九队在寨墙上巡逻，其中一个带队的工匠便是当初献上土硝制法的陈康。因为表现优异，陈康作为第一批武学院火器课的主讲师被轮换过来，与其他二十名火器匠人一起专门培养火器学徒，也算是身居要职了。
　　对于刘磊和方中履的提携，陈康是相当感激的，平日里更是干劲十足，甚至以身作则得将自己编入了下半夜巡逻队伍中。下半夜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如今刚过丑时巡逻队才交了班，他便带着身边的九个学徒各拿武器弓箭，在寨墙上巡视起来。
　　一个眼神好的学徒忽然站住脚步，指着远处说道：“师父，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有吗？”钱康转头过去，看着黑漆漆的旷野，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已经快来落到天际线的下面了，今天的后半夜光线会很暗淡，视线更加不清楚了。
　　钱康努力瞪大眼睛，朝着学徒所指的方向看了半天，仍旧没有任何发现。他摇摇头道：“不用管它，估计有郊狼在附近，反正爬不上寨墙来的。”
　　钱康一招手，带着徒弟们继续往前巡逻。就在这个时候，坐在草地上的牛强看了眼已经快要完全落入天际线以下的月亮，伸手将自己的短铳拿了出来。他打开火绳夹将火绳固定好，随后拿出火石和火镰贴近火绳头击打起来。随着火星迸射，火绳头被点燃了，一个阴燃的火红色光点出现在夜空中。
　　牛强拿起早就装好火药的短铳，斜指向工匠村上方的天空，嘭的开了一枪。火光乍现，沉闷的枪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很远，犹如滚滚雷声。站在寨墙上的钱康哑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因为转头慢没有看到火光，他疑惑得皱了皱眉道：“难道要下雨了？刚才是打雷吗？”
　　“应该是吧。”徒弟们纷纷附和，紧接着又是那个眼神最好的徒弟指着外面道：“师父，怎么好像外面有不少光点？会不会是狼的眼睛？”
　　“你当狼眼真的会发光吗？没有月亮根本看不到狼眼的反光，就算反光也没有那么远。”钱康刚说到此处，突然连片的枪声响了起来，将众人吓得纷纷瘫软在地上。
　　之所以枪声隔了这么久才开始，是因为士兵们必须等待牛强的信号。牛强开枪之后，所有士兵开始用火石和火镰点燃火绳才能开枪射击。这就是火绳枪最大的弊端了，一旦有遭遇战发生，反应时间太长。尤其是与以骑射见长的满清骑兵遭遇，人家都射出三箭了，火铳兵估计还没点燃火绳。而那些被看到的光点则是点燃的火绳头，在夜间很容易暴露目标。
　　火绳枪虽然第一次射击慢，接下来就快多了。大家都是一起点燃火绳的，当第一队射击完毕退到后面的时候，第二队便可以接上来继续射击了。四队士兵轮流上前朝天射击，直到每人打满了三发子弹，这才熄灭了火绳，全军重新整队沿着来路撤退。
　　此时武学院里已经炸了锅，所有人都被惊醒过来，他们纷纷拿起手边能找到的一切武器冲向寨墙。城寨上变得拥挤起来，不少人甚至连衣服也没穿好，就抄起家伙跑了上来。
　　吕留良来得也很快，他一边提着鞋子一边询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钱康吓得汗毛乍起，听到吕留良问话他这才放松了些：“司业大人，好像是土匪攻寨，他们人数不少，似乎还配备了不少火铳。”
　　“什么？快点烽火。”听到对方有火器吕留良也被吓得不轻，连忙命人在城内点燃烟火。虽然烽火的黑烟夜间看不到，但熊熊燃烧的烽火亮光却能传出去很远，尤其他们还是在工匠村中间建设的高大烽火台上点燃的，更能让数十里外的人清晰看到，当然这也包括漳州府城。


第161章 借故造势
　　孙兴霸是在睡梦中被推醒的，他今天与几个兄弟欢饮，酒喝得有点多，便睡在了仓守赵福家里，结果深夜就被推醒了。赵福急声道：“孙典史，大事不好了，城外传来了阵阵火铳的声响，如今武学院那边又点起了烽火。”
　　“什么武学院？”孙兴霸还有些迷糊。
　　“就是那个九龙江书院的武学院啊，今天下午知府大人才去过的，您不是也跟去了？”赵福提醒道。
　　“九龙江书院。”孙兴霸顿时醒悟，全身冷汗直冒顿时酒意全消：“糟糕，那里可是御笔亲题给知府大人执掌的地方，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可担待不起。你赶快去集合壮班的人，我这就去衙门找刘大人请求出兵。”他吓得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就走。
　　孙兴霸身为典吏，乃是负责一府的地方守备工作，相当于后世地方部队的城防司令。如果漳州府被盗匪损毁了什么地方，他是要承担最大责任的，更麻烦的是这个武学院地位特殊，孙兴霸很清楚如果那里被盗匪攻破，他的脑袋也就保不住了。
　　孙兴霸不顾天黑路滑，也不知道在路上摔了多少跤，连滚带爬得来到了知府衙门，抓住鼓槌就猛敲起惊堂鼓。如今正是午夜，守门的皂隶也都睡觉了，听到有人击鼓守门人气得七窍生烟，心中暗骂不知是哪个短命鬼，夜里敢来扰乱公堂。他们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抓住了这个家伙一定要往死里打。
　　守门的两个人提着水火棍打开衙门的朱漆大门，刚要挥动棍子砸下去，却发现击鼓的正是典吏。两人吓得连忙上前道：“典吏大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快，快去请知府大人，九龙江学院出大事了。”孙兴霸结结巴巴得喊着，两人知道情况不对，其中一个赶快一溜小跑向后宅冲去，另一个则扶着孙兴霸往里走。
　　一会儿工夫刘磊就被吵醒，他迷迷糊糊得被侍女套上官府，来到了大堂上。因为光线实在太暗，皂隶们赶快点起了几盏油灯。
　　“哪个混蛋不睡觉，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找打？”刘磊连打着哈欠说道，深夜被叫醒那种难受的滋味实在不舒服。
　　孙兴霸吓得连忙跪倒：“知府大人，大事不好了。九龙江学院武学院燃起了烽火，还能听到隐隐的火铳声，似乎遭遇了盗匪袭击。”
　　“什么？”刘磊这才明白是自己的安排造成了这一切，心中暗骂倒霉，怎么谋划之前都不为自己想想。只是现在他要的就是情况严重，表现得越着急后期的工作便越容易开展，他连忙拍着桌案喊道：“还不赶快集合人去救援？”
　　孙兴霸苦笑道：“知府大人，壮班只有五十多人，如果冲出城去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盗匪击溃的，我看不如联络海澄总兵，让绿营出兵才是正理。”
　　“混蛋，绿营驻地距离此处二十多里，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刘磊假装气得拍案大喊：“孙典吏我要你立刻带领壮班全体人员出城迎战，陈杵你亲自去绿营搬兵。”
　　“是，大人。”皂隶班头陈杵连忙出列拱手答应着。
　　“是，大人。”孙兴霸则是满脸的苦涩，他已经能够预见到自己悲惨的未来了。
　　刘磊下了严令不去也要去啊，孙兴霸从知府衙门出来，只好耷拉着脑袋找到了已经在西门集结的壮班。此时仓守赵福，东城守门官张旗，西城守门官俞飞，南城守门官陈亭和北城守门官吴化都已经全身披挂拿上了各自的武器，至于其他壮班人员都是手拿长矛穿着地方号衣，却没有铠甲。
　　孙兴霸叹了口气，凭这点人去进攻敢攻打城寨的盗匪，那还不是有来无回嘛。可是知府大人命令已经下了，如果他去了战死沙场说不定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抚恤，若是临阵脱逃不但家产要抄没自己被砍头，恐怕连家人也要为奴为婢了。
　　想到自己刚刚满月的儿子，孙兴霸接过张旗递来的长柄大刀咬牙道：“大家跟我走，要击败盗匪解救九龙江书院。诸位食禄已久，当报效国家，今日有我无敌，谁敢后退本典吏亲自斩之。”
　　在孙兴霸的带领下，五十多个壮班成员陆陆续续出了城门，向着工匠村的方向走去。此时工匠村里已经逐渐安定下来，经过一阵密集的射击之后，寨墙外再没有火光出现也不再有枪声，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虽然外面没了动静，吕留良却不敢派人出去查看。刘磊为了防止泄密，事先没有跟吕留良通气，他是真的很害怕。面对着未知的黑夜，他只好命令所有人拿上能找到的武器上寨墙守御，等到天亮后出去查看。
　　孙兴霸等人心中害怕，走得自然不快，短短七里路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当壮班的人快要接近寨墙时，已经被墙上守卫的工匠们发觉了。不知是谁发了声喊，将点燃的火把扔了下去，然后就是开弓射箭。
　　有人带头自然又人跟从，于是有火把的人尽量往远处扔火把，有弓箭的人则开始对着黑夜中晃动的黑影射箭。孙兴霸被吓坏了，幸好他们距离稍远，并不会被弓箭射到，否则就出大笑话了。
　　孙兴霸连忙让大家稍退，随后一起对着工匠村大喊：“我们是官军，上来增援你们的。”
　　壮班众人喊了半天，对方这才停止射箭，吕留良也带着人赶到了这边寨墙上。在黑夜中他看不清对面的情况，实在不敢开门让对方进来，他只能让旁边的人对着外面大喊：“你们过来一个，我们认清了才放你们进来。”
　　知道不如此做必然遭到羽箭攒射，孙兴霸只好将武器交给旁边的人，自己举着双手走向了寨门处。他高举着双手，后面又没有其他人影，这让寨墙上的人放心了许多。
　　直到孙兴霸走到寨门前，也没人再攻击他。吕留良是认识孙兴霸了，借着地上火把的光亮，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连忙大声问道：“来人可是孙典吏？”
　　“正是孙兴霸，这位是吕司业吧，我今天下午还陪着知府大人过来的。”孙兴霸高喊道。


第162章 弥合关系
　　人对上了号，吕留良这才放心，连忙让人打开寨门，将孙兴霸一行人放了进来。见到有官军抵达，惶惶不可终日的工匠和学徒们这才放心了。吕留良连忙将孙兴霸让到寨门附近的一所校舍内问道：“孙典吏，可曾见到外面有盗匪？”
　　“没有，我们这一路什么也没有见到啊。贵地一个时辰前有枪声，还举了烽火是何意？”孙兴霸问道。
　　吕留良连忙将刚才的情况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听得孙兴霸直皱眉：“这些人是什么意思？打了半天火铳便撤退了，难道不是为了攻寨？”
　　吕留良摇了摇头：“我看不像，能有那么多火器的势力绝对不小，他们是有能力进攻这武学院的。我估计应该是对方看到我们举了烽火，担心官军来清剿，这才撤走了。”
　　“也只能如此解释了。”孙兴霸点头表示同意，他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没有盗匪他也就不会战死沙场了，看来这一关躲过去了。不过最近盗匪有些猖狂，前有围攻刘磊于上任途中，后又击败绿营两大总兵进剿，还使其折损近三千人，如今又敢进攻武学院这样的大城寨，实在太过嚣张了。
　　孙兴霸很有危机感，他觉得如此照这样下去，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几天了，他心中不免有了辞官回家的打算。正在这里吕留良问道：“孙典吏，我们是不是该派人出去看看，盗匪若是有阴谋，在附近埋伏可就糟了。”
　　“埋伏？”孙兴霸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切勿出寨啊，知府大人已经去搬兵了，我们只要谨守城寨即可，待到天亮再作打算。”
　　“如此也好。”吕留良也怕出事，只好让大家坐等天亮。
　　等到太阳终于升起，外面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孙兴霸这才敢带人外出搜查。结果自然可想而知，除了被踩平的大片草地之外，他只发现了两块火石，五根燃烧了大半的火绳和一个缺了口的火镰，其他毫无发现。
　　无奈之下，孙兴霸只好带着这些证物回城了，恰巧这个时候海澄总兵赵得胜也带着一千绿营赶来，他们便一起入城来见刘磊。
　　孙兴霸见到刘磊，递上了找来的所有证物，讲明盗匪已经撤走，当然少不了吹嘘一番壮班奋勇杀敌最终击退盗匪的桥段，只不过未伤一人的结果让人看起来并不那么真实罢了。
　　见到盗匪已经离开，海澄总兵赵得胜也放心了，如今时局紧张保存实力才是上策，手下士兵本就不多若再有损伤就不好了。本来以他和刘磊关系不睦，是不应该过来的。只是身为海澄总兵守土有责，又是刘磊这个知府亲自发出的告急文书，如果赵德胜不来便是短处，只需一道奏折就能让他被革职查办。
　　在没有了王得善这个靠山的情况下，赵得胜也不得不卖刘磊一个面子，硬着头皮过来增援了。幸好这次增援没有发现敌人，这让他着实松了口气。见到赵得胜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刘磊却是微微一笑：“想来盗匪是闻赵大人威名，吓得落荒而逃了。”
　　刘磊要秘密发展实力，就必须稳住这位地方总兵，所以他打算借机与赵得胜改善关系，所以才会吹捧了一句。赵得胜也听出了其中意思，连忙附和道：“赵得胜不敢居功，还是知府大人麾下骁勇善战才对。”
　　“无论如何，赵大人都出了大力的，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刘磊转头看向陆荣道：“陆主簿，你去取三千两白银来犒军。”反正这些都是朝廷府库的钱，刘磊送出去也不心疼。
　　“是，大人。”尽管陆荣感到三千两白银送得不值，但他还是点头去拿了。
　　赵得胜却是颇为意外，上次与刘磊因为银子的事情而交恶，双方便没有什么来往了。没想到今天刘磊不但主动改善关系，还送上如此丰厚的钱财，显然是希望修好了。
　　这种事情赵得胜自然求之不得，若有地方官员的维护，他也好过得多了。赵得胜连忙假意推据，刘磊却一定要给，最后他还是“勉为其难”得收下了，借此事双方的关系算是得到了一定的弥合。
　　送走了欢天喜地的赵得胜，刘磊对着孙兴霸道：“孙典吏今后务必谨守城池，绝不可给盗匪以可乘之机。”
　　“这……”孙兴霸思虑片刻，还是咬了咬牙道：“回禀知府大人，卑职最近身体欠佳，希望能够告老还乡。”
　　“什么？”刘磊瞪大眼睛看着孙兴霸道：“孙典吏今年似乎刚刚三十四岁吧，这就要告老还乡？”
　　“呃，在**体实在欠佳，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孙兴霸说了一半就被刘磊打断了：“孙典吏若身体有恙，本官私人出钱为你诊治。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请孙典吏切莫再提离开之事，我还打算让你招募人手，为漳州府城训练五千民团。”
　　“五千民团？”孙兴霸听得精神一振，如果要训练五千民团那就不一样了，手底下有兵，心里就稳了，哪怕守城没有两万盗匪也别想攻克五千民团驻守的漳州府城，他还何必告老还乡？
　　刘磊笑眯眯得说道：“不错，就是要训练五千民团。”
　　“州府训练民团没有先例，万一上面怪罪下来怎么办？”孙兴霸问道。
　　刘磊一摆手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取得了靖南王的首肯，出了事王爷给在咱们担着。上次绿营数千人进攻盗匪都铩羽而归，可见其势大难治，我们当然要招募一批民团守城，这种事情说到哪里，也是他们绿营的责任。”
　　经过京城一行，刘磊已经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了，而建立民团也比建立军队的敏感度要低许多。这种在平时大逆不道的做法，如今却能得到各方谅解的。有耿精忠的首肯，福建自然无人会为难自己，而在康熙看来，他的做法则是在提防靖南王府可能的反叛。何况刘磊明着招募民团，也有助于吸引各方注意力，为秘密训练的军队提供掩护。
　　“属下遵命。”孙兴霸心中一喜，连忙将招募人的事情答应下来，不过旋即他又想到了九龙江书院，连忙提醒道；“大人，九龙江书院文武两学院都放在府城之外不安全，我看还是迁入城中吧。”
　　刘磊摇头道：“学子太多，城内哪里放得下。”
　　“可是这安全问题……”孙兴霸不是担心那些学子，关键是九龙江书院乃是刘磊的产业，万一再有盗匪来攻，自己被安排出城营地，这安全性可就大大降低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吧书院请到城内来，这样他便可以专职守城了。


第163章 分别训练
　　刘磊却是不同意：“搬家是不可能的，城内的确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不过两个学院的安全也不用你再操心了，我自己出钱聘请一批保安，专门保护学院安全。今后两个学院与漳州府城互为犄角，我们也安全些。”
　　“如此最好。”听到刘磊说学院安全不用他去管，孙兴霸总算是放心了。刘磊脸上的笑容则更加灿烂，让牛强佯攻工匠村作为借口，这次天地会三千人训练的问题，以及民团的五千人招募全都解决了。
　　这时候刘磊却是想到了城西贫民窟里那群可怜人，他又嘱咐了一句：“孙典吏，你招兵的时候去城西招募那些穷苦人。讲明了民团训练每月可以回家两天，本府给予士兵每人四钱银子的军饷，若能当上军官还有增加。”
　　“大人这太多了吧。”孙兴霸吓了一跳，按照朝廷的惯例士兵每月只有一钱银子的，刘磊直接翻了四倍却是有些太多了。本来按照刘磊的想法，是给每人每月一两银子的，这也是他看那些穿越小说里惯常的军饷数量，只是到了此地才知道这根本不现实。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一个五口之家若要温饱，每年五两银子也够了，若当兵的每月一两银子的军饷，每年那就是十二两纹银，妥妥的高薪职业啊，毕竟如今一个知县每年也仅有三十两纹银俸禄罢了。
　　知县的薪俸看起来很高，可是不要忘了吏员是没有朝廷俸禄的。他们都是由知县发给钱粮供养，也就是说这些临时工是知县这个公务员自己雇佣的，所有费用都要自己出。如果算上这些的支出，知县获利岂不是还不如一个大头兵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还有一个例子便是全国了，满清全国八旗和绿营加在一起，常年保持着百万兵力。如果每月一两军饷，每年光是养兵就要花费一千二百万两白银，这还不算武器更新、军服和军粮等项。每年岁入才多少钱，清朝初年因为国家动荡生产力遭到极大破坏，每年清廷岁入只有四百万两罢了，就算是康熙励精图治，到了其统治末期也才恢复到两千万两白银左右。直到乾隆时期，所谓盛世持续了近百年，国家岁入也不过四千多万两白银罢了，这点钱如果以那样的高薪，连养兵都不够。
　　事实上这个年代的军饷很低，每人每月仅仅一钱银子罢了，这已经算是低薪职业了，否则怎么会有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口头禅。刘磊给予四倍的军饷，在满清一代是非常高的，这些加入民团的人不但能养家糊口，将来也必定能扬眉吐气了。
　　面对孙兴霸的质疑，刘磊只是笑着摆摆手道：“就照此执行吧，那里都是穷苦人，若都拉去当兵了，他们的老弱妇孺该如何养活？记得入伍加发一个月的军饷，让那些老弱能活下去。”
　　“大人仁慈。”孙兴霸连忙答应着退了下去。
　　孙兴霸抽调人手，在贫民区树立招兵牌，开始了民团招兵工作，衙门内宅却已经笑成了一团。
　　“伯青啊伯青，真有你的，我险些被吓死了。”吕留良听到了刘磊讲述情况始末，已经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伯青是怕你演技不行，万一露了陷，那可是要背负重罪的。”黄宗羲也在那里笑得前仰后合。
　　方以智点头道：“伯青这招虚张声势用得妙啊，这三千天地会精壮训练的问题算是解决了，还拉了民团做挡箭牌，可谓一箭双雕。”
　　“不错，不错，好一招虚张声势，这样我们就有借口了。”顾炎武也在那里捋着胡子微笑。
　　刘磊点了点头：“兵可以先行招募，不过这公文也要过得去才行，还要请诸位大师妙笔生花了。”
　　“此事还要劳烦忠清兄了，你当过兵部司务，最为适合。”黄宗羲看向顾炎武笑道。
　　顾炎武笑着点点头：“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定要活活吓死范承漠不可。”房间内顿时再次响起了大笑声。
　　从这一天开始，漳州府城在防备盗匪的借口下，兴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练兵运动。两支明面上部队很快组建起来，训练方法却不尽相同。孙兴霸的民团很快就招满了人，府库里有刀兵衣甲，不够的则洒出银两去赶制，让猛虎寨的铁匠坊多赚了一笔钱。有了衣甲，有了刀兵器械，孙兴霸便开始依照古法训练民团了。
　　因为城中没有校场，每天民团都被孙兴霸拉出城外，在旷野上训练。他们的训练主要分为两部分，长矛的套路训练，以及双人对练，这样是为了让士兵们熟悉基本的刺杀动作，以及尽量丰富实战经验的，也算是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练兵方式了，而在旷野上练兵的民团，很快成了漳州府的一景。
　　比起民团训练的高调，分驻文武两个学院的保安队却低调得多。文武两个学院的占地面积都不小，寨内就有足够的空地进行训练，而他们的训练内容也是大相径庭的。
　　事实上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保安队究竟在训练些什么。因为所有保安只是各发了一根一米六长的齐眉棍，他们也不练习套路，只是每天把棍子扛在肩膀上，排成整齐的队列练习走路。没错只是练习走路而已，他们只是保持着整齐的横排，听着鼓声一同前进，在前进中他们要保持队形，同时保持相同的步伐。
　　这样古怪的训练让所有人都看不懂，就连靖南王府派去的探报也完全不明白，只能如实上报给耿精忠自己定夺。刘磊的做法把耿精忠也搞糊涂了，他完全不明白保安队究竟在做什么，后来他也只是将其归类为面子工程，只是为了吓唬盗匪，打算以多取胜的乌合之众了。
　　士兵当然是先行招募的，呈文也很快送到了闽浙总督范承漠手中。听说漳州府匪患严重，居然达到了敢于围攻府城周围大镇的程度这还了得。再结合之前那些上报的情况，范承漠当然着急。他只得同意了刘磊关于建立民团的要求，同时给海澄总兵和漳浦总兵下了严令，要求限期进剿摧毁当地的土匪窝。


第164章 资金紧张
　　耿精忠虽然看似信任无比，许诺了刘磊许多利益，还让他执掌三府一州，实际上只不过是想利用他手下那些精锐护卫，阻挡住郑军和尚军的进攻，同时帮他解决掉两大总兵的掣肘。他相信以刘磊手下那些曾经在刘文秀手下当过偏裨将校的护卫，再纠集齐五千民团，应该能够解决这些麻烦的。当然如果双方打得两败俱伤，耿精忠也不介意进攻刘磊，将他的胜利果实据为己有。
　　对于刘磊这个颇有谋略的年轻人，耿精忠是即想用又怕出事，所以才会派人紧盯着他。如今看到五千民团已经拉了起来，不但全都是装备着冷兵器，训练也毫无出奇的地方。而刘磊意外招募的保安队训练古怪，但耿精忠怎么看也不像能打仗的样子，他也就彻底放心了下来。
　　既然刘磊没有威胁，他训练的民团顶多也就是能挡住郑家和尚家的合攻。这还要在他按照之前所说的计划，将两大总兵掌控绿营消灭于无形的情况下，耿精忠也就彻底放心了，他却不知道刘磊在暗中正谋划着多大的阵仗。
　　要发展军队，尤其是发展火器军队，那是需要大量金钱堆积的，更何况刘磊还在暗中发展海军，花钱自然如流水一般。楚风手上的钱很快就花光了，刘磊不得不把老底起了出来，将从王得善那里搞到的十万两白银给他使用。
　　可是养兵花钱如流水，就算十万两也不够花啊。刘磊计算一下，以他如今的扩张速度，即使他手中的商品相当畅销，每月也有一万两白银的亏空。照此下去十个月后他就会可能变成负资产了。
　　当然花销不能这么算，因为如此处于装备时期，花费大头都是武器装备的制造，等到装备数量造完之后，他就可以节约些钱。不过按照刘磊的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余钱，关键是他并非和平时期养兵，一旦开战花钱比现在还要多，那时候他又该去何处找足够资金？
　　所谓居安思危，刘磊已经估计到了这种状况，而解决这个拮据状况的办法只有一个，利用他的专业增加财源，刘磊这次盯上的就是火柴了。作为一种点火工具，火柴在后世早已因为使用繁琐不安全而退出了市场。但话分两头，在后世那个打火机和电打火装置遍地的时代，火柴的确即不好用又不耐用，但在这个大家只能用火折子和火石火镰打火的时代，火柴堪称神器级别的存在。
　　事实上火柴的需求还不单纯在于民用赚取利润，在军用方面也很有必要。现在的复国军开始大量装备火器，这些使用火绳点火的武器在使用前必须先点燃火绳，这就有个滞后问题了。火石和火镰发火不易，往往要敲打好几下才能成功点燃火绳，这还是在平时，如果在战时士兵因为紧张，几分钟都打不着火的情况比比皆是。
　　如果用火柴就容易多了，只需轻轻一擦便能产生火苗，这比火石火镰要迅捷得多也容易得多。如果士兵装备了火柴，在应付突发状况上就会占有很大优势了。除了火绳枪以外，工匠们还研发出了掌心雷。
　　掌心雷是一种古老的手榴弹，自从宋代开始便已经出现了，开始的时候叫做霹雳火球，便是个椭圆形的空心铁球装满火药，一头安装引信，另一头有根绳子。使用的时候点燃引信，然后抓住绳子晃动加力，让霹雳火球沿着中轴线转圈以增加惯性，等到士兵一松手，霹雳火球便会飞射出去爆炸伤敌。
　　这种武器在以前有不少种类，有表面铸有倒刺，专门用来对付攻城器械的西瓜炮，也有火药与毒药混装的毒药烟球，更有大型化的万人敌。不过这些武器都有不少缺点，最大的就是威力问题，火药爆炸威力有限，大型化的万人敌虽然装药够多但难以及远，只能用作守城。霹雳火球虽然扔得远但不容易控制，尤其是在放出的时机上若控制不好很容易伤了自己人。毒火烟球虽然威力不小，但那点毒药毒不死人，只能让对方暂时失去抵抗能力，气候对其影响很大，如果风力强毒烟很快就被吹散，实际效果更差。
　　当然这还是其次，这些武器最大的问题都是点火麻烦，通常只能用在守城的时候，在守军身边放个火盆用于点火。若在野外没有条件每次都要用火石火镰打火，不但很难点燃，若火星落在导火索根部还可能发生危险。
　　工匠们所制作的掌心雷虽然有了颇多改进，不但装药量加大，还在接受了物理系学生的意见，在后面安装木柄以利用杠杆力使其抛射更远，但点火问题依然如故。若用仍旧沿用火石火镰，危险性大点火不易，如果用上了火柴，情况便彻底改观了，虽然仍旧不如自发火方便快捷，但已经有了很大进步。
　　正是有这样的好处，刘磊才决定开发火柴，制作火柴的地方当然还是猛虎寨最为合适，水泥工坊就建设在这里，另外还有已经发展到两万头规模的畜牧场，全都是刘磊必须的材料。
　　在准备制作火柴的前一天，刘磊先给两个寨子发了通知，要他们准备一切应用之物，这样他能节约许多时间。毕竟刘磊每天都要升堂，必须当天往返才行。第二天早上升堂问案之后，刘磊便带上方七娘和一众护卫登程了。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从狮头寨到漳州府城的水泥路已经修成了。即便是没有减震的两轮马车走在光溜溜的水泥路上，也不会感觉到颠簸了，这让刘磊大为高兴。
　　在减少颠簸的同时，马车的行进速度自然提升不少，原本需要两个时辰才能抵达的路程，不到一个时辰便抵达了。当刘磊抵达猛虎寨门口的时候，寨内正升起浓重的黑烟，看得方七娘微微皱眉：“这是在做什么？”
　　刘磊笑道：“他们在烧骨头。”


第165章 制作火柴
　　“烧骨头？为什么？”方七娘颇为好奇，烧骨头有什么用？
　　刘磊却不解释，他只是对着方七娘微微一笑：“你猜，猜对了有奖，让你亲一下。”说完他还不忘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方七娘闻言脸上羞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显然对于刘磊的**只是害羞而非发怒。
　　猛虎寨众人早就发现了刘磊的马车，他们很快将其接了进去直接前往正在烧骨头的工坊，方中德上前就问道：“副总舵主，你要我们烧骨头做什么？”
　　“做火柴啊。”刘磊看向方中德询问道：“我要的那些东西，熟石灰、草木灰和骨灰都准备好了？”
　　“全都好了，咱有做水泥的石灰窑，熟石灰要多少有多少，草木灰也容易，漫山遍野都是草，就是这个骨灰有些难办啊。咱们虽然有大型养猪场，却很少在这边杀猪，我昨天从城内贩子手里受够了一批，还发动人去捡垃圾，如今才烧了两百斤骨灰。”
　　“够用了，够用了。”刘磊呵呵笑道：“狮头寨的东西送来没有？”
　　“送来了。”方中德介绍道：“玻璃工坊的碎玻璃很多，就是磨成玻璃粉费事些，他们磨了大半夜总算凑够了五十斤玻璃粉。”
　　“暂时够用了，树胶有多少了？”刘磊又问道。
　　“这个还算容易，我们从商人手里收购了一批，大概四百斤吧。”方中德说道：“这东西用得人少，否则还能多买些。”
　　“北方松树比较多，今后让虾夷岛的人去大陆上采集，应该能供应得上。”刘磊解释着，他们已经来到了工坊，这里有四个化学专业学生，六名工匠和十几个学徒正守候着，等待刘磊的试验。
　　火柴分为两种，一种是早期的白磷火柴或者黄磷火柴，也有叫做不安全火柴的，与之对应的则是安全火柴，也叫做赤磷火柴。
　　不安全火柴最大的问题就是发火太容易，火柴在任何坚硬地方剧烈摩擦都能点火成功。甚至将其放在身上如果激烈运动都会点火，而且白磷和黄磷的燃点太低，气温高了会自燃，本身有很大毒性对人体是有害的。
　　安全火柴则要好得多，因为使用了燃点高达200度的赤磷，它只能在特定的砂纸上才能划燃，安全系数要高得多了。
　　看到堆放在旁边的原料，刘磊点点头道：“好了，东西已经齐备，我们就开始吧。先用硫酸溶解骨灰，要经过充分搅拌后过滤掉渣滓。”化学专业的周二狗和周建业立刻动起手来，将骨灰加到硫酸里溶解，刘磊则指挥着人将熟石灰和草木灰放在一起加水搅拌以制取氢氧化钾。
　　待到氢氧化钾完全生成，被学徒们用纱布过滤掉残渣之后，刘磊命人抬来了特制的容器。这种容器与酿酒器相仿，就是两个大罐子中间用管子相连。第一个大罐子的盖子上引出管道，引入第二个罐子的底部，然后在第二个罐子顶部还有个排空管。
　　刘磊指挥学徒们将氢氧化钾溶液全都倒入第二个罐子里，并在罐子下面加热，随后他让人将硫酸倒入第一个罐子里，放入足量食盐拼命的搅拌，直到食盐完全溶解在里面变成了盐酸，随后他又命人将碾碎的软锰矿粉撒了进去。
　　盐酸接触到软锰矿立刻开始产生氯气，这些氯气沿着管道被通入第二个罐子的氢氧化钾溶液里。
　　正在被加热的氢氧化钾溶液状态十分活跃，能够迅速吸收氯气形成氯酸钾。等到刘磊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命人撤去下面的火，让氯酸钾溶液慢慢冷却。通过冷却这种热饱和溶液，很容易便能将氯酸钾分离出来了。
　　在另一边，用硫酸溶解骨灰所得溶液已经变成了磷酸钙，刘磊采用密封蒸锅的形势，将玻璃作坊用到的石英粉，与炼铁用到焦炭粉，再加上磷酸钙隔绝空气高温蒸制，最终得到了暗红色的赤磷。
　　看着大堆材料在刘磊手中不停变换着颜色，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唯一令大家疑惑的是忙活了半天，他们除了感受到难闻气味，始终没有看到任何成品。方中德忍不住问道：“副总舵主，情况如何？”
　　“情况？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刘磊微微一笑道：“去把树胶加热化开，然后分成两份，一份里面放氯酸钾和硫磺，另一份里放上赤磷和玻璃粉，全都给我搅拌均匀了。你去命人削些小木棒来，大约这么小就行。”刘磊比划着火柴棒的长短说道。
　　很快东西就备齐了，刘磊先拿过一块木片，在上面用赤磷、玻璃粉和树胶掺和成的黏液在上面刷了一层等着晾干，随后开始将小木棍的一头探入氯酸钾、硫磺和树胶做成的黏液里，只需要轻轻一挑，木棍头上就多了一小团红色的物质。
　　刘磊不断的一根根挑着，制作了一大堆火柴摆在那里等着晾干，直到将所有黏液用完这才停手。看到刘磊如此诡异的操作，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磊也不解释，单等做好的火柴和砂纸晾干。这里是工坊，因为点着不少打铁炉气温比较高，不到半个时辰，火柴和砂纸就全都晾干了。刘磊小心的拿起一根火柴举到众人面前晃了晃，待到吸引了众人目光之后，他才将之在砂纸上轻轻一擦。刺啦一声轻响，随着微弱的青烟冒起，橘红色的火苗瞬间出现在木棍顶端。
　　众人看着那陡然出现的橘红色火苗无不惊讶万分，谁也没有想到刘磊制作出来的东西会如此神奇，这在用惯了火石火镰的时代，已经可以算是最方便的取火方式了。刘磊看着燃烧的火柴却仍旧不满意，主要是因为火柴棍没有经过处理，燃烧的不算好。
　　刘磊转头对着方中德道：“等正式做火柴的时候，这些小木棒要提前在肥皂作坊的硬脂酸溶液里浸泡一下再用，记得加些硼酸，免得燃烧过快。”
　　“是，副总舵主。”方中德嘴里答应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根火柴，直到木棒即将燃尽被刘磊扔在地上，在场众人才同时舒了口气。


第166章 漳州日化
　　“大家都来试试看。”见到众人渴望的眼神，刘磊笑着将位置让给了方中德。方中德小心的拿起一根火柴，按照刘磊的指导在那片刷了赤磷和玻璃粉的砂纸上轻轻一划，火焰果然出现了。见状众人纷纷抢着试验，现场的气氛很是热烈。
　　刘磊将在旁边观摩的周二狗拉了过来问道：“看清楚火柴是怎么做的没有？”
　　“看清楚了。”周二狗不停的点着头说道。
　　刘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由你来负责，找几个师兄弟来一起干，开办个化工厂如何？”
　　“哦，化工厂？”周二狗有些傻眼，毕竟他才十五岁而已，这样的担子未免太重了。
　　刘磊点点头：“让方大哥帮你把把关，很快就能上手的，何况你还能找几个师兄弟帮忙。”
　　“可是我还太年轻。”周二狗挠头道。
　　“年轻吗？不就是比我小两岁？”刘磊这么一说大家才意识到，在他们印象中无所不能刘磊也才刚刚十七岁而已。想到刘磊这么年轻就做成如此多大事，周二狗不禁有了信心，他点头道：“我试试看吧。”
　　“不能试试看，必须要干好。”刘磊语气坚定地要求道。
　　周二狗点了点头：“是，磊哥放心，我一定干好。”
　　“这就对了。”刘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现在我们的产品多了，所需要的化工原料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杂。若原料全都采买很容易出现供应短缺问题，也难以扩大产量。今后把化工产品集中到一起生产，我们自行制造基础材料，这样可以降低成本，保证质量和产量，也更容易保密。我打算在猛虎寨开办漳州日用化工厂简称漳州日化，由你来当厂长，方大哥派人给你管理账目负责采买和销售。”
　　“没问题。”方中德呵呵笑道。
　　周二狗问道：“磊哥，这个工厂做什么？”
　　刘磊道：“首先是用黄铁矿制作硫酸，这是很重要的工业产品，回头我将工艺流程写给你。另外就制作这个火柴，还有我要把肥皂工坊和雪花膏工坊全都并进来。”
　　“这么多？”周二狗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
　　“大胆去做，这个化工厂未来将是我们的主要财源之一。”刘磊拍着周二狗的肩膀鼓励道“我们已经开始做批发生意，将来必然会出现同类商品，为了加以区别我们要给商品加上商标。今后凡是这个化工厂出品的商品，我们全都挂上猛虎牌商标，回头我找人去设计个LOGO。”
　　“搂什么？”周二狗没听懂这句英文。
　　刘磊摇头道：“这个你不用管，我去找个画家来做，就是以后我们要使用外包装，要在包装上印制自己商标。商标分为图画和文字两部分，要做到让人一看就能认得是我们的产品。”
　　“副总舵主，我们用什么包装？”方中德问道。
　　刘磊想了想说道：“龙岩州长汀县不是特产竹纸吗？我们就用竹纸来做包装。”
　　“竹纸不够结实，恐怕容易破裂吧。”方中德提醒道。
　　“没关系，我们用硬脂酸泡一下，将其做成蜡纸即可。”刘磊说道：“不过你要先联系印刷厂，把商标和商品说明都印在竹纸上再做成蜡纸。”
　　“印刷厂？”方中德有些傻眼，他哪里知道印刷厂是什么东西？
　　“没有吗？”刘磊挠了挠头，这个时代最大问题就是配套工业全都没有，想做什么都要自己来做：“那就按照最好的商标刻一批图章，直接往纸上印好了。反正油墨是现成的，我们只要开设一个专门的包装工坊即可。”
　　刘磊将包装的细节都说了一遍，方中德这才点了点头。
　　旁边周二狗始终在琢磨着火柴的制作工艺，此时他又开口问道：“磊哥，做火柴的其他东西都要办，就是这个骨头难以搜集啊。如果光凭着寻找骨头烧骨灰，恐怕不够用。”
　　“这没有关系，我们直接用磷矿石来做。”刘磊思虑片刻说道：“我记得江西广信府上饶有一处磷灰石矿，你们从那边购买矿石，用法和骨灰相同，这个就方便多了。”听说有矿石来源，周二狗这才放心了。
　　刘磊将方中德拉到旁边说道：“方大哥，最近你可要把好关，所有需要外购的原料都必须储存充足才行。”
　　“我知道。”方中德当即会意，他知道刘磊所说几个月内要起兵的事情，既然是起兵反清福建自然会受到封锁，那么至少给化工厂储备半年的原材料，以防止被断供就势在必行了。
　　“我今天没时间再去狮头寨了，方三哥那边情况如何？火器制作还顺利吗？”刘磊询问道。
　　方中德呵呵笑道：“昨天老三还过来了一趟，他说最近很顺利啊。按照你说的他把焦炭炉顶部密封了，再引出一条管子通到高炉里，果然让生铁出产速度快了近一倍，最近生铁足够用了。本来受到生铁产量的限制，火器铸造慢了些，如今速度已经提升上来了，每个月都能铸造大炮十五门，抬枪一百杆，另外还能制作鲁密铳五百支，铅弹火药无算，足够咱们使用了。”
　　刘磊惊讶道：“抬枪做出来了？还这么多？”
　　方中德笑道：“那是自然，副总舵主的陶范铸炮法实在神奇，他们做了小模具这才铸造出抬枪所用的枪管。最近陶范越做越多，他们造炮和抬枪的速度既然就高了。”
　　刘磊点了点头：“如此就好，让他们不要松懈，就算全部装备完成也要继续制造，一旦打起仗来火器会成为消耗品的。”
　　“这个我懂得，绝不会耽误事的。”方中德点头道。
　　“另外还有个问题，附近的土匪依旧不少，如果康熙用手段诏安，未来可能给咱们造成麻烦。”刘磊说道：“我的意思是利用两寨的部队进行围剿，能让士兵们见见血，尽快成长起来。”
　　“还能用山寨的财货补充咱们的损耗。”方中德嘿嘿笑道，楚风那边的财政危机他是知道的，否则刘磊也不会跑到虎头寨来造火柴了。福建本就多商贾，土匪们历年劫掠财物必然不少，将这些不义之财弄到手，也算是将它们用到正途了。
　　“不错。”刘磊此话一出，两人同时呵呵笑了起来。给牛强的命令自然要秘密发出，毕竟这支隐藏的部队还不能曝光，他们只得打扮成土匪，以黑吃黑为掩护作战了。


第167章 招揽人才
　　这段时间刘磊很忙，每日都在扎扎实实得做着他的准备工作，尤其是打造武器和训练士兵的问题，同时他开始暗暗拉拢漳州府的吏员，通过几位大儒吸收有反清意愿的士子，以及天地会内的读书人加入到漳州府的行政体系之中，逐渐搭设起更大框架的行政班子，为将来做准备。
　　刘磊很快又迎来了两位大才，他们正是万斯同举荐的地理学家刘献廷和生物学家陈淏之。因为明朝的灭亡，许多前朝读书人不愿在清廷为官，大多选择寄情于旁系杂学，从而造就出明末清初一大批有文化的科技专家。
　　可惜满清朝廷没有抓住这个将国家转入工业化的机会，生怕科技发展让华夏人势大，造成满清优势的骑射工夫被先进火器所取代，因此大肆打压科技创新，造成了华夏民族痛失好局。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有刘磊这个极为重视科学的上位者，华夏必将迎来真正的创新时代。
　　要搞创新，搞科技和工业化，离不开各个学科的共同进步。刘磊虽然才华横溢，也不可能是个全才，地理和生物就是他所不擅长的两个方向，而这次到来的刘献廷和陈淏之恰好是这方面的专家。
　　后世记载刘献廷是清初著名地理学家，对历法、数学、音韵都有贡献，对古今气候变迁、各地物候异同、河流侵蚀作用等方面皆有独到见解，可是华夏宗师级的人物。
　　陈淏之同样是清初大才，所著《花镜》专门研究观赏植物及果树栽培，卷六附记还涉及动物学，同样是开宗立派的大师。尽管两人还没有后世的成就，但已经在这些方面有了很深厚的研究，足以担当起这两个学科的领军人物。
　　对于科技人才刘磊总是相当热情，两人刚到他便在知府衙门设宴款待两人，让这两个平民书生受宠若惊。酒席之上，刘磊当然聊起了两人所擅长的学科，陈淏之擅长植物，让他开发农作物新品种自然是最擅长的。
　　刘磊上学的时候，曾经去袁隆平大师的水稻基地参观过一次，了解过一些杂交水稻的浅显知识。闲聊的时候，他索性将袁隆平大师研究的两系法杂交水稻的基本原理，尤其是光温敏不育系水稻的特性，和他所了解的种植方法都说了一遍。
　　任何科学发展最耗费时间的便是寻找正确的发展方向，具体研究的时间反而在其次。刘磊虽然说得比较笼统，全都是当初从讲解员那里听来的基础知识，纯凭超强的记忆力复述出来，但听在陈淏之耳中却犹如天籁之音。
　　陈淏之本以为刘磊只是官员，不可能懂得那么多知识，结果这一番讲解却让他彻底愣住了：“没想到知府大人学究天人，竟然懂得如此高深的知识，若能真的培育出这种杂交水稻，亿万百姓便没有饥饿之忧了。”
　　尽管不懂生物学，但刘献廷还是知道吃饱饭对百姓有多重要的，陈淏之如此评价他也相当赞同：“看来扶摇兄（陈淏之的字）要偏劳了，若能做成，实乃恩泽后世的大功德啊。”
　　“若是能得此功德，实乃我必生之幸。”陈淏之心中满是激动，家国破败之后他早已经心灰意冷，如今刘磊却给他树立了新的人生目标，他如何不感到兴奋。
　　刘献廷不无羡慕得叹了口气：“扶摇兄有事情做了，我却毫无目的。”
　　“那也未必。”刘磊笑道：“如今虽然已经有了万国坤舆全图，却不甚准确。刘兄大可以勘察地理为目标，更何况光是看遍山脉河川用处不大，更重要的是勘察地下矿藏，这对国家的未来大有裨益。”
　　“哦？”刘献廷点了点头：“只不过这地图绘制太过艰难，要准确恐怕难啊。”
　　“我却有个办法。”刘磊笑着将当年初中地理课上学习的投影法和经纬画图法介绍了一遍，听得刘献廷连连点头：“好，好啊。”
　　刘磊笑道：“无论是杂交水稻，还是堪舆世界都非一个人所能完成的工作。我希望两位在进行各自研究的同时，在九龙江书院培养学生。”
　　“这会不会影响到实际的研究？”陈淏之有些担心。
　　刘磊摆摆手：“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足够志同道合的帮手，工作才能水到渠成效率倍增。何况你们教学的同时也不用耽误嘛，这两门学问与其他不同，都是要实践的。你们可有边研究边教学啊，陈兄可有在学院内开辟种植园，带着学生们一起研究杂交水稻。也不光是杂交水稻，培育各种作物良种都是可行的。”
　　说到这里刘磊又看向刘献廷：“刘兄也没问题啊，待到你的学生稍有基础，可有带着他们外出勘测探矿嘛，一切费用都将由书院承担，刘兄又何乐而不为？”
　　“好啊，如此我二人便留下来，还请大人多多关照。”陈淏之和刘献廷闻言立刻表示愿意在九龙江书院任教。两人本就心向前明，无意于在满清朝廷为官，如今能够在反清势力中为人师，将自己的学问传给弟子，他们也是相当愿意的。有了这两位大才加入，九龙江书院的地理和生物课程总算是有了着落，同时两个研究项目也在同时启动。
　　陈淏之平时研究的方向虽然与粮食无关，却与杂交有很大关系。他的研究方向就是筛选各种菊花种类，并通过交互授粉杂交等方式，孕育出新的菊花品种来。所谓一理通百理通，刘磊那些介绍虽然笼统，他却能举一反三，并表示会尽快开始杂交水稻的研究。
　　至于刘献廷的工作则是水磨工夫了，刘磊希望他能够筛选出适于学习地理的学生，带着他们先将福建省的地图画出来，最好还能教授探矿知识，并将找到的矿产也都一一标注出来。同时还要绘制出现代意义上的正规地图，等到福建地图完成之后，刘磊还要继续扩大范围，争取将全世界的地图都画出来。


第168章 布鲁诺归来
　　刘磊对人才的招募条件可谓相当优厚，凡是被黄宗羲等人举荐过来，并有真才实学的人，不管是任何门类的他都笑脸相迎，并给予最好的福利。这样的礼贤下士，让越来越多人才汇聚到漳州府，尤其是那些不受传统士子喜欢的杂学人才，更是越聚越多了。
　　经过半年多的经营，刘磊手中已经形成了以九龙江学院为基础的，吸引各类士子和基础类人才的部门，以及以猛虎寨和狮头寨为基础的，吸引杂类人才尤其是工匠群体的产业基地。看着手上的基础实力在一天天壮大，刘磊越来越高兴了，很快一桩更大的喜讯来临了。
　　六月初八早上，一名护卫突然急匆匆得闯入大堂，对正在审案的刘磊禀报：“二公子，楚伯命我前来报告，布鲁诺回来了。”
　　“布鲁诺？哪个布鲁诺？”刘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旋即他就醒悟了：“什么？布鲁诺回来了？”
　　刘磊一下子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将惊堂木往旁边的主簿陆荣手上一丢：“这个案子你继续审理，本官有要事先走了。”说完他也不顾陆荣的苦笑，转身就回到了后堂。
　　换上一身便服，刘磊带着楚风和方七娘等人骑上马直接赶往码头。漳州府的码头并不大，平日里驻港最多的便是渔船，今天有条大船进来格外引人注目。
　　这条船是三桅的盖伦船，有两百吨左右的排水量，此刻它正静静停靠在最大的栈桥旁，任由大群工人来往卸货，而在码头工人们旁边监督的则是是几个欧洲人，为首的正是布鲁诺。
　　远远的看到刘磊前来，布鲁诺几乎是用跑得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刘磊。方七娘很想一脚把他踢出去，不看到刘磊没有丝毫不适，反而张开手臂任由对方拥抱她才勉强忍住了。
　　用最热烈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衣着体面的布鲁诺微笑着说道：“我亲爱的老板，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把家族的船队都拉过来了。”
　　“家族船队？他们在哪里？”刘磊问道。
　　布鲁诺笑道：“漳州府的码头太小了，家族里那些四五百吨的武装商船没法停靠，我只好让他们去了泉州港。这艘两百多吨的帆船勉强可以停靠，我就留在这里了，船上都是我给你带回来欧洲特产。”
　　“欧洲特产？”刘磊想不出这个时代欧洲有什么特产能让他心动的，似乎这个年代都是华夏向欧洲输入茶叶、丝绸和瓷器才对，当然现在还要加上肥皂、雪花膏和安全火柴。
　　布鲁诺笑道：“是的，绝对是欧洲特产，你看那些人搬运的箱子，那是我带回来的枪械，足足有五千支。”
　　“五千支火枪？”刘磊听得眼前一亮。
　　布鲁诺点了点头：“五千支最新式的燧发枪，其中一千支是荷兰最新的遂发手枪，四千支是刚刚装备了法国海军陆战队的海军型燧发枪，绝对都是精品啊。”
　　“好啊，好啊，先要给我的工匠们好好研究一下。”听说是燧发枪，刘磊感到非常高兴。他并不知道这种燧发枪只是最早期的型号，比起英国的百年传家宝褐贝斯步枪，以及被拿破仑所喜爱的查尔维斯1777型步枪，这种燧发枪简直就是垃圾，但在这个时代就算是最古老的燧发枪，也绝对是现代化的型号了。
　　“除了燧发枪，你就没有弄回来更多好东西？”刘磊对着布鲁诺眨了眨眼睛，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活像在商量晚上去哪里泡妹子的不良少年。
　　布鲁诺笑眯眯得说道：“当然还有了，我给你带回来十名真正的船匠，可惜设计师都是各国宝贝到不行的，不但看得紧还享受高薪，轻易不会到华夏来工作的。当然为了补偿你的损失，我给你找来了法国退役的海军中校蒙蒂尼先生，还有他收拢来的两百多水兵。相信有他们的存在，你的水兵会很快正规化的。”
　　“真的？那就赶快都请来吧，我会很快让他们发挥作用的。”刘磊点头道。
　　“哦还有，我给你带来了了十名瑞士钟表匠和十名意大利磨镜工匠。”布鲁诺笑道。
　　“磨什么？”刘磊没听明白后面那种工匠的职业。
　　布鲁诺解释道：“磨镜工匠，他们可以把玻璃磨成凹凸面，用来制作望远镜的。”
　　“好啊。”刘磊一拍大腿道：“你真是帮我解决了大问题，居然忘记给军队配备望远镜了，看来一个人无论怎么设想全面都会有纰漏啊。”
　　“我看这样好了。磨镜工匠和钟表匠都去我的山寨，建立自己的工坊帮我带徒弟。那位蒙蒂尼中校和他的水兵还有造船匠都去东山岛我的造船厂，武器全都运回狮头寨去研究好了。”刘磊仍旧贪心不足得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
　　“哦，亲爱的老板，你知道欧洲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不多，我实在拿不出来了，除了大量自然科学书籍之外，只有你要的四轮马车我带了四辆过来，后来我想到有马车你就应该需要好马，我就给你弄来了一批阿拉伯马。”
　　“什么？阿拉伯马？”刘磊瞪大眼睛说道，这可是个好消息。他曾经查看过李海岳带回来的那批战马，它们应该属于土库曼马，也就是汗血宝马的近亲。不过这种战马并非全世界最顶级的，尤其是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不足，而世界上公认的最高大最有冲击力又对气候不敏感的战马，就是阿拉伯马了。有这种优质战马的加入，他不但可以组建新的骑兵队，还能与土库曼马杂交培育更新性的战马。
　　“你带来了多少匹？”刘磊问道。
　　布鲁诺说道：“本来我买了三百匹阿拉伯马，只是海路太远了，不少战马在海上病死，现在到泉州府登陆的应该还有一百八十匹左右。”
　　“的确少了点，不过也够用了。”刘磊点了点头道。


第169章 塞西莉亚
　　布鲁诺在一旁解释道：“我亲爱的老板，我要特别说明一点，你交给我的那些货物不足以支付这么多的货款，其中有一半是我的家族垫付的，所以我需要你给我更多货物，让我能装满十八艘大船回到欧洲去。”
　　“没有问题。”刘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会给你更多的雪花膏和肥皂，另外还有新产品火柴，空余的地方我会用丝绸、茶叶和瓷器将它们塞满的。”
　　“哦，亲爱的老板，你真是上帝给我最好的恩赐，我要永远做你的代理商。”布鲁诺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因为闭关锁国的影响，欧洲人到华夏做生意已经越来越困难了，大量商船经常是半载就要回国，剩下的空位只能用东印度群岛的香料填补。
　　如今有了刘磊这个地方官的帮助，十八艘船的大船队能够满载华夏的特产归国，其中的利润足以比得上葡萄牙皇室小半年的税收了。布鲁诺已经可以预见，只要这样来上两三趟，他将成为葡萄牙最富有的人。
　　“我们先回衙门如何？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说。”刘磊提议道。
　　“当然没问题，我也要和老板敲定最后的购买清单。”布鲁诺点点头：“不过请您等一下，我有个人要将介绍给您。”他迅速跑到船边，很快领来一位满头棕色卷发，穿着白色洋装打着蕾丝边雨伞的年轻女子。
　　“这是你的情人？”刘磊对着布鲁诺挤挤眼睛。
　　“当然不是。”布鲁诺摇了摇头：“这是我的亲妹妹塞西莉亚，今年刚满十六岁。”
　　“额，妹妹？”刘磊看了看布鲁诺那张不算英俊的马脸，又看了看容貌清丽的塞西莉亚忍不住问了一句：“同父同母？”
　　“不错。”布鲁诺点点头，刘磊满含深意的问了句：“令尊也是海商吧。”
　　“当然，我父亲年轻时同样做远洋贸易，年纪大了之后才回到家族中掌管财务工作。”布鲁诺昂然道。
　　“那就难怪了。”刘磊恍然大悟，布鲁诺听得好奇：“什么难怪了？”
　　“没什么。”刘磊语气平淡，实际上心中已经开始编排他母亲红杏出墙的剧本了。如果布鲁诺知道刘磊心中在想什么，估计会拿起剑和他决斗的。
　　“很高兴认识你，塞西莉亚小姐。”刘磊很有礼貌得行了个欧洲标准的绅士礼节，看得塞西莉亚眼睛发亮，开口居然也是标准的华语：“难以想象，在神秘的东方也有人如此熟悉西方礼节。”
　　“这不算什么。”布鲁诺在旁边补充道：“你推崇的那个雪花膏，可是老板发明的，这才是最神奇的地方。”
　　“真的吗？”塞西莉亚的眼睛更亮了，她不停上下打量着，看得刘磊心里发毛。
　　刘磊轻咳两声：“我看咱们先回去再说吧，请上车。”
　　布鲁诺很快与刘磊登上了同一部马车，而塞西莉亚则与方七娘上了另外一部。马车向着衙门方向驶去，看着布鲁诺满脸的兴奋，刘磊忍不住问道：“我的人去哪里了？让你带去的那些人，刘坤在什么地方？”
　　“亲爱的刘？他跟着船队去泉州港了，等货物点清之后就会回来的。”布鲁诺兴奋地说道：“亲爱的老板，你知道吗？这批货物如果能运回去，将来我继承公爵位置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一高兴将家族的底细暴露了出来。
　　“公爵？你的家族很大嘛，我想整个葡萄牙也没有几家公爵吧。”刘磊颇为玩味得看着布鲁诺说道。
　　布鲁诺脸色一僵：“亲爱的老板，我也不想骗你。事实上我始终没有想过要骗你，只是感觉您应该不熟悉葡萄牙，就算我说了您也不会知道的。”
　　“那可未必，说出来才知道。”刘磊微笑着说道。
　　“好吧，我告诉你。”布鲁诺说道：“其实我来自于拥有与葡萄牙王室血统的阿尔布克尔克家族，先祖便是被称为东方凯撒和海上雄狮的阿方索·德·阿尔布克尔克海军上将，他曾经担任过印度总督并来过华夏，从先祖开始我的家族便被授予了果阿公爵的爵位。”在说出家族历史的时候，布鲁诺仿佛全身都散发着自信和骄傲，那种深入骨子里的优越感令刘磊感到颇为好笑。
　　“这么说你的爷爷应该是布拉斯·德·阿尔布克尔克公爵？”这位葡萄牙历史上最著名的海军将领，对于喜欢木帆船的刘磊来说又怎么会没听过。只是据他所知阿尔布克尔克家族与葡萄牙皇室的血脉似乎没有那么近，而且这位海上雄狮晚年也受到政敌迫害，过得并不那么逍遥，这也难怪他的家族虽拥有公爵爵位，却致力于经商了。
　　听到刘磊的询问，布鲁诺却颇为尴尬得轻咳几声道：“我想老板误会了，从第一次会面我就说过了，我属于家族旁系，事实上我的爷爷是阿尔布克尔克海军上将的侄子。”
　　“原来如此，看来你是注定搞一辈子商业，不可能继承公爵爵位了。”刘磊刚才还想将他培养成自己在欧洲的代理人，作为将来向西进军的支点，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了。
　　“话不能这么说。”布鲁诺说道：“事实上家族嫡系已经绝嗣了，有权力竞争的几个继承人与我的血缘关系也差不多，就看谁对家族的贡献最大了。当然如果家族完全衰落，王室也有可能收回果阿公爵的爵位。”
　　“如果你能给葡萄牙带来足够的利益，你就能当上公爵？”刘磊笑眯眯得问道。
　　“当然。”布鲁诺肯定得回答道，旋即他就想到了什么：“老板，难道你想让我成为公爵？”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刘磊笑着说道。
　　“哦我亲爱的老板，你是我的上帝。”布鲁诺惊呼道：“哦不不，原谅我上帝，我不该将你比作凡人，但我实在无法表达自己对老板的感激之情。”
　　“等一下，这个是有前提条件的。”刘磊摆手道：“要我扶植你，我有三个条件。”


第170章 三个条件
　　“老板快说，我一定全都答应下来。”布鲁诺回答道。
　　刘磊说道：“第一，等你登上公爵位置以后，要与我结为联盟，打击东南亚的荷兰人和西班牙人。”
　　“这个你放心老板，就算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西班牙人那是我们的世仇，至于荷兰人，他们刚刚抢走了我们在马六甲的殖民地。”布鲁诺点头说着。
　　“第二，我要你帮我带出一支属于华夏人的远洋贸易船队。”刘磊这句话却让布鲁诺颇为尴尬：“老板的意思是打算培养自己的船队做远洋贸易？”
　　“的确是做远洋贸易，但不会和你争夺市场，我特许将雪花膏、肥皂和将来从我这里流出的瓷器、丝绸和茶叶这几种商品为你的特供产品，我的远洋船队不会贩卖这些东西。同时在你帮我培养这批远洋船队期间，所获得的利润分你两成。”刘磊笑着给了他一个保证，他从来都不打算依靠远洋贸易赚钱，他要的是能够驶遍全世界的远洋船队，比起商业利益这些有经验的船长和水手更加宝贵。
　　听说能获得如此大的利益，布鲁诺连忙点头答应：“老板请放心，我保证帮你带出一支远洋船队来。”
　　“第三，若我开始对外扩张，你要全力帮助我。”刘磊回答道。
　　“老板，这个要求有些太宽泛了吧，你指什么能不能具体些？”布鲁诺问道。
　　刘磊说道：“如果我的军队打到非洲欧洲甚至是新大陆，你要成为我的盟友。”
　　“这个太难了，我们必须遵从与葡萄牙王室。”布鲁诺一脸为难得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也没打算进攻葡萄牙本土，但是若我能将你当上葡萄牙国王，你打算给我什么回报？”
　　“老板，你开玩笑吧。”布鲁诺已经被完全震惊了。
　　刘磊却不置可否：“我只是个比方罢了，人总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呃……”布鲁诺也半开玩笑得说道：“如果老板真能让我当上葡萄牙国王，我到是愿意将葡萄牙所有的殖民地都送给你。”
　　“那就一言为定。”刘磊笑眯眯得说道：“不过在这之前，先让你成为在葡萄牙有影响力的人，尤其是在商业方面的影响力。”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亲爱的老板。”说到这里，布鲁诺忽然想起来什么：“啊我的老板，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件小礼物，希望你能笑纳。”说完他探手入怀，拿出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
　　“这是什么？”刘磊接过盒子直接打开，发现里面赫然躺着一把造型古怪的火枪。
　　这是一把做工并不算精细的遂发手枪，但所选用的部件却相当奢华。其镀金的枪管和红宝石镶边的黑胡桃木握把，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然而最吸引刘磊的地方并非是材质的昂贵，而是那并排安装的四根枪管。
　　“鸭脚手枪。”刘磊惊呼了起来，虽然不是什么资深军迷，但在研究木帆船的时候，总会不可避免的研究那个时代的武器，这种遂发手枪因为其古怪的造型非常惹眼，所以刘磊有些印象。
　　他在书上曾经见过这种手枪的照片，造型大同小异，只是做工还要精良一些。他记得书上记载第一把鸭脚手枪是十八世纪初才出现的，不过书上只是以存世最早的武器为记载，相信每一样武器都有着漫长的发展过程，不可能一下子就成熟的，所以武器的发明时间肯定比人们所知的要早许多，而他手上这支鸭脚手枪应该是后世书籍记载的那支枪的老祖宗了。
　　“老板你太神了，这支枪由意大利著名枪匠菲德格尔打造，才刚刚面试不久。这个鸭脚手枪的绰号应该也是最近才被人传开的，您怎么会知道？”布鲁诺惊讶得看着刘磊，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嘛，猜的。”刘磊嘿嘿一笑，布鲁诺直接还了他个白眼，这种瞎话鬼才会信。刘磊不说实话布鲁诺也不问，反正这件事情无关紧要，他想多介绍一下这款新式手枪：“我亲爱的老板，这可是欧洲最新式的手枪，一次可以对付四个人啊。”
　　“没错，可惜没有一根枪管是射击正前方目标的。”刘磊不禁莞尔，他还记得后世网上是如何评论这把枪的。布鲁诺被刘磊一句话噎得再次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不过作为工艺品保存，总还是不错的吧。”
　　“不错，这把枪很贵重，我也很喜欢，谢谢你了。”刘磊的话终于让布鲁诺露出了笑容，他并不知道这柄鸭脚手枪的出现，引发了刘磊的创作热情，让他想到了一种弥补人数不足的新武器。
　　两人回到衙门之后，签订了一份秘密盟约，并很快商定了这次运送货物的清单。对于布鲁诺带来的十八艘大海船如何填满刘磊并不担心，有漳州商业联合会那么多合作伙伴，就算再来十八艘大船也一样能轻松装满，他们非但不会埋怨自己，反而还要表示感谢的。
　　在得到了超出自己预期的订单之后，布鲁诺当即表示要先去泉州港安排装货，刘磊却留他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刘磊正在与方七娘、李海岳两女吃早饭，布鲁诺就来辞行了。看着焦急万分的布鲁诺，刘磊挠着头问道：“你很赶时间吗？”
　　“当然，总要货物全都搬上船去我才安心，这可是我有生以来做的最大一笔买卖，如果成功了我将成为家族中炙手可热的新星。”布鲁诺已经急不可耐了。
　　刘磊解释道：“十八条大海船需要的货那么多，可不是一两天能凑齐的。我昨日已经发给了手下商人们，他们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也要至少五天才能凑齐货物，你多住几天也无妨。”
　　“哦，绝对不行。”布鲁诺对待工作相当认真：“我要去码头看着货物一点点装上船，否则根本睡不着。”
　　“好吧，既然这样我让人在泉州府给你们找家客栈住下。”刘磊只要命人去通知张扬，泉州府的商铺是他管理之下，这件事情让他去办最稳妥。


第171章 无法复原
　　“谢谢亲爱的老板，我保证下次会带更多的好东西回来。”布鲁诺对刘磊的照顾很感激，昨天两人不但商定了商船购货清单，还有一份刘磊所需产品的清单，布鲁诺所说就是指的这个。
　　不等刘磊回答，旁边始终没说话的塞西莉亚却出声了：“我不想离开行不行？”
　　“为什么？”布鲁诺看了一眼跟着他出来开拓眼界的妹妹，不知她为何要选择留下来。
　　塞西莉亚对着布鲁诺眨眨眼睛：“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漳州府很热闹。”
　　“哦，你还没有去过泉州府，相信我，那里是全世界最热闹的商业港口，没有之一。”布鲁诺信誓旦旦得保证着。
　　“不需要。”塞西莉亚却很坚持，李海岳昨晚就与这位能说流利华语的欧洲姑娘聊得很投契，立刻跳起来保证：“我可以陪着塞西莉亚，这几天我们要在漳州府好好玩玩。”
　　既然李海岳都说话了，布鲁诺只好答应下来。泉州港的货物整整两天才全部卸完，大批燧发枪很快被秘密运送到了狮头寨进行仿制，另外刘磊又从布鲁诺那里半买半抢的搞到了一百门十二磅到十八磅各种口径的火炮。
　　这些火炮本来是配备在布鲁诺的武装商船上，被刘磊强行收买了半数过来。只可惜这些都只是武装商船罢了，其上并未安装欧洲海军主流的二十四磅加农炮，以及更大口径的各种火炮。
　　这些火炮的先进性与刘磊自己铸造的也相差无几，他之所以愿意高价购买这些火炮，还是因为对撤藩时间的紧迫感。眼看着大战将近，武器制造工作却快不起来，更要命的是造船厂在下水一艘艘新战舰，铸炮却赶不及，他急需这样一批火炮先配备给自家的战舰使用。
　　在一切工作步入正轨之后，刘磊最关心的就是火器生产了。燧发枪送到狮头寨十天之后，还没有得到仿制成功的消息，心急火燎的刘磊决定去看看情况。
　　天地会的情报系统传回消息，尚可喜告老还乡的奏折已经发出，刘磊知道三藩之乱将起也少了许多顾忌，他干脆将知府的工作完全放下，带着人赶奔狮头寨查看火器制造的进度。
　　听说刘磊抵达，方中履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只是自己没完成任务感觉没脸上无光，只好让复国军在狮头寨的最高长官三营长郭继峰过去迎接，跟随的还有与刘磊有过一面之缘的七连长侯衷宁。
　　见到大门前来接的人，刘磊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你们两个跑来接我是什么意思？方三哥去哪里了？”
　　两人闻言颇为尴尬，他们以前都是天地会铁血少年团的成员，自然不会违逆方中履这位红旗香主的意思，只是现在刘磊问起他们又不好作答。侯衷宁知道刘磊对下属脾气很好，连忙笑着答道：“大人远来劳顿，先在寨中休息吧，方香主他还在工坊忙着，没有时间过来。”
　　“是吗？那我们就去工坊看看，方三哥究竟在忙些什么。”刘磊笑着说道。
　　听到刘磊这句话侯衷宁差点没抽自己两个嘴巴，方中履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刘磊至少休息一个时辰再去工坊，让他有时间做完手边的工作，结果自己一提起反倒让他要立刻去看看了。
　　既然是刘磊的要求，两人也不好违令。平日里杀伐果断的两位军官，只能如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耷拉着脑袋跟随刘磊直接前往火器工坊了。
　　还没走到工坊门口，刘磊究竟听到方中履在里面大喊：“赶快找，赶快找，这个零件在什么地方？半时辰内还装不上都要受处罚。”
　　“找什么东西？找不到还受罚？好重要吗？”刘磊笑着走进了工坊大门，眼前的情况却让他有些吃惊，只见院子里散落着大堆零件，一看就是火枪的配件，方中履正指挥着工匠们在那堆零件中搜寻。所有人都忙得满头大汗，却始终装不起这些火枪，似乎他们不会组装一样。
　　听到刘磊说话，方中履循声望去脸上顿时涨得发紫，他恶狠狠得瞪了郭继峰和侯衷宁一眼，这才笑着上前道：“副总舵主，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怎么？我不该来？”刘磊笑着调侃道。
　　“当然不是，只是现在不方便。”方中履嘿嘿笑着说道，那样子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刘磊却大步走了进去，拿起已经固定好枪托护木的枪管，却发现上面击发的燧发击锤、火镰、扳机、弹簧都没有安装，而且从工艺上看这应该是布鲁诺带回来的原装货。看到这把枪刘磊感到颇为好奇，就算他不擅长机械方面，也看得出来这种武器的结构很简单，为何这些高手匠人却安装不上。
　　他捡起一个地上燧发装置的固定件，在火枪原来安装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发现燧发装置的护板竟然长了半个铆钉孔的距离。再拿起一个来试，这次又短了少许，他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方三哥，你们拆了多少把燧发枪？”
　　“大约四十支，现在却装不上了。”方中履红着脸说道。
　　刘磊摇了摇头：“这些零件不是标准化生产的，能装上才有鬼了。让大家把这些东西放到一边去吧，等学徒们慢慢去比对就行了，先让我看看你们的量具。”刘磊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也难怪武器产量不能提高了。
　　“量具？什么东西。”方中履不懂这个后世的词汇。
　　刘磊解释道：“就是你们平时制作武器时用到的尺子，杆秤之类东西。”
　　“哦，知道了，我这就去拿。”方中履一路小跑，很快将自己使用的量具都拿了过来。角尺、铜卡尺、戥秤等量具足有十几种，方中履每样都拿了三四个来。
　　刘磊拿起两只卡尺放在一起对比，发现一尺长的刻度竟然差了一寸。这样大的误差，就算图纸画得再精确，如何能做出精确的零件来。对于标准化的好处刘磊很清楚，只有所有零件尺寸完全标准化，武器损坏之后才能利用其它武器进行拆补维修，否则一旦损坏就要返厂做新配件，武器修理会困难得多。


第172章 制定标准
　　要想做出标准化零件，第一要点就是要有精确的量具，只有将所有量具规格统一，才能达到工业标准化所必须的精度。同时刘磊也认为华夏古老的计量单位已经跟不上工业时代的发展，必须确定更容易计算的十进制计量单位才行。
　　“我要重新制作一批量具给工匠们分发下去，以后这些量具需要专门的工坊进行制作，彼此之间差距越小越好。”刘磊说道。
　　“专门制作？”方中履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必要，以前所有量具都是工匠们自己制作的，虽然有误差但用起来也相差不多。
　　刘磊却没有解释，他直接将手艺最好的五名匠人找了过来重新制作量具。他先找出误差最小的几个量具，然后将木尺的尺寸放大了三倍，以三尺为一米，制定出了新的长度单位。
　　这把尺子由工匠用青铜铸造了出来，然后由工匠进行剖光，在以刘磊制作的简易圆规划分出更细的尺寸画好刻度，精确到毫米级的青铜尺子就做好了。刘磊拿着这把青铜尺子说道：“今后这就是我们新的长度计量单位米，大家要重新学习尽快熟悉起来，我们将米以下暂时划分为三个单位，分米、厘米、毫米，全都采用十进制单位，米以上为一千进制千米，大概是我们现在的两里。”
　　“大人这有何用？”方中履不明白重新制定这些单位有什么用处。
　　刘磊笑道：“如今我们的长度单位是什么？”
　　方中履说道：“现在的计量单位最大是里，一里为十五引，一引为十丈，一丈为两步，一步为六尺，一尺为十寸，一寸为十分，一分为十厘，一厘为十毫，一毫为十丝，一丝为十忽。”
　　刘磊点头问道：“那么我问你一分为多少丝？”
　　“一分为一千丝。”方中履眼都不眨一下回答道。
　　“非常好，那么一引为多少寸？”刘磊又问道。
　　“这个……”方中履低头计算了半天才说道：“一千两百寸。”
　　“知道差别了吗？”刘磊微笑着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如果全都成为十一递增，计算要方便得多。”方中履当即醒悟过来。
　　刘磊点了点头：“没错，简化计算，简化计量单位将给我带来更快的计算速度，当然以后还会有更大和更小的长度单位，不过目前为止这五个单位就足够用了。以后你们所制造的尺子都必须以这把尺子为准，十米的误差不得大于一毫米。”
　　刘磊这个要求已经很宽松了，毕竟在现代工业中误差都是以微米甚至纳米计算的，但在这个纯手工制作的年代，以毫米计算误差的要求已经相当高了。
　　几个匠人答应着，分头去制作尺子了。随后刘磊又开始命人打造青铜容器，并用锉刀慢慢将其打磨平，直到整个平面毫无凹凸感，同时内径长宽高都是一米才罢休。
　　“大人，为何要做得如此精确？”方中履不解得问道。
　　“这是未来固定的原始量器，所有的量器都需要以它为准，必须做到绝对精细无差错。”刘磊说道：“你别怕麻烦，未来这是很有用的东西。我记得总舵主要制作温度计的，现在有没有已经完成的？”
　　“有的，是按照大人要求标注了刻度。我们以海面上烧开水的温度为一百度，结冰的温度为零度，以此为基准刻画刻度，为此我们还去了次北方制定温度的。”方中履笑着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非常好，就把第一件温度计作为标准，玻璃管尺寸，加入填料的数量都要精确计算，刻度也必须画得准确，那就是温度计量单位了，我叫它摄氏度。你去找人把温度计拿来用用。”
　　“是，副总舵主。”做出的温度计本就是用于冶炼的，方中履手中有好几个，他连忙拿了一个过来。刘磊命人将水倒入容器中，又把温度计放了进去等了片刻，结果发现拱柱稳定在了二十三度的位置上。
　　刘磊看得大皱其眉：“温度太高了，能不能降低温度？”
　　“这个……”方中履问道：“副总舵主要多少度？”
　　“四度。”刘磊说道。
　　“恐怕不行。”方中履茫然摇头，别说现在已经要进入夏季了，就算是冬季福建也很难达到四度那么低。
　　“若是在北方就好了，那些富户冬天会在窖内藏冰的。”一个工匠喃喃说道。
　　“知道也没用，就算从北方运冰过来，到福建也就化了。”另一个工匠说道。
　　刘磊摇了摇头：“那也未必，去拿些硝石来。”火药作坊距离不远，很快就有人将硝石拿了来。刘磊命人搞来一个大木盆，将那个装满水的铜器放了进去，又指挥起众人：“你们两个把硝石砸碎放到水里，边放边搅拌，你们几个看好温度计，降低到四度就拿出来称重。”
　　“副总舵主，这是何意？”方中履看得不明所以。
　　刘磊笑道：“硝石溶解在水中会吸收热量，这就能给铜器里的水降温。我只让他们在四摄氏度拿出铜器，否则还会结冰的。”
　　“竟然如此神奇？早知道就不用去北方测定温度了。”方中履感觉这就是天方夜谭，旁边的工匠也大多不信。然而奇迹很快就发生了，随着硝石溶解在大木盆的水中，铜器里的水竟然真的开始降温了。
　　几个工匠瞪大眼睛盯着温度计，直到酒精柱缓缓降低到四的刻度位置，他们才赶快将其拿了出来。擦干水份后，铜器被放上了刘磊制作的简易天平。天平制作容易也相当准确，只需在对面放上石头，达到平衡的时候就能计算出重量了。
　　刘磊又让工匠们将水倒掉，重新称重那个铜器，便拿到一堆碎石。
　　“非常好，按照这些碎石的重量铸造一个青铜秤砣，今后它就是一吨。”刘磊规定了新的重量单位。
　　“大人如此做法究竟为何？”方中履的探索精神让他总是在询问，刘磊也不厌其烦得给他解答：“这个容器内径是四方形的，长宽高都是一米，这就是一立方米了。我们要以千进制划分立方分米、立方厘米和立方毫米，另外还有立方千米。此外还有面积单位就取一米长一米宽为一平方米以此类推，至于重量单位需要等到适合的气候再计量，要确定水达到四摄氏度的时候，容器内水的重量为一吨，以下划分千克，克，毫克，皆以千进制为单位，这样一来体积单位和重量单位就都有了基础。”


第173章 机床萌芽
　　刘磊将自己所知的公制单位划分方法都说了出来，方中履则全都记了下来：“我一定做好这件事情。”
　　刘磊点头道：“只要我们有了精确的计量单位，今后制作这些东西就容易了。明天我会将燧发枪画出图纸，并确定精确的尺寸，你们以新制作的尺子计量制造，武器的零件就能保证完全一样。若两把枪损坏了，坏的地方不一样，就能拆解其中一支的零件修理，保证还能有一支枪可用。或者让工厂制作一批零件带过去，也能迅速修好坏枪，这就是标准化制作的好处了。只要实行了标准化，今天这样武器无法装回去的情况就绝不会再发生。”
　　“明白了，副总舵主真是天才。”方中履这才知道刘磊的用意，心中不禁大为佩服。
　　刘磊说道：“我们的工厂越开越多了，尤其是你们这些鼓捣机械的工厂，标准化就是必须的发展方向。我们不但要将标准计量用在武器制造中，还要全面推向民间，在民用工厂也要使用新的度量衡，甚至还要更改教材，在九龙江书院也推开这种新计量单位，这样才能扫清我们工业化发展的障碍。”最后这番话与其说是对方中履说得，倒不如说是刘磊对未来的展望。
　　在确定了计量单位之后，方中履等人复制燧发枪的工作变得顺畅了许多，刘磊也在铸炮工厂里转了转，结果发现进展很不错，如今每天他们都能铸造两门火炮和十支抬枪，而且产量还在稳步增长，刘磊估计在起兵前全面装备部队应该没问题了。
　　反到是火枪的制作可能会出现一定迟滞现象，毕竟转向燧发枪生产需要研究制法，这不仅是筹备原料的问题，还要让工人们熟悉新的工艺。幸好如今的火绳枪基本够用，还不必为此太过着急。
　　除了燧发枪需要试制，刘磊又画出了一种新的图纸。这是他在鸭脚手枪的启发下，才回想起来的一种燧发枪，当初他也只是在网上见过图片，不过以他强悍的记忆力将图片重新绘制下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磊记得这是十八世纪时很流行的燧发排枪，它有着扇形分布的十二根枪管，以一个燧发装置击火引发，能同时射出十二发铅弹。虽然这种武器装填非常麻烦，但若遇到对方密集队形，或者防守城墙的时候，阻断敌方冲锋还是非常好用的。
　　给出新的排枪图纸，刘磊又在狮头寨住了三天，不但按照欧洲运来的原装枪给他们绘制了燧发枪的图纸，还在铁厂帮助他们改良了封闭炼焦炉，并制定了下一步打造炼钢转炉的规划。按照他的估计，只要现在开始制造，两个月后第一台五百公斤级转炉就可以投产了。
　　安排好下一阶段的工作，刘磊便转往猛虎寨了，因为前一天方中德传来消息，他们做出了一台‘神器’。对于方中德口中的神器，刘磊却感觉有些好笑，以他超越这个时代三百多年的见识，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被称为神器的？然而当刘磊抵达猛虎寨被方中德引入一间高大建筑的时候，他真的感到了狂喜。
　　在这间足有六米高房屋的中间，有个两层的木架。木架占地面积不小，做得也非常结实，两层中间还有一根手腕粗的六棱钢柱相连。真正吸引刘磊的目光是在木架二层，那里安装着一个两平米大小的金属台面，台面上方有个简单的机械结构，在台面下方还有着大大小小的齿轮。
　　“这个是……”刘磊快步冲了上去，沿着楼梯来到二层，他看到了一架简单粗糙的机床。没错这是一台机床，确切的说是一台卧式钻床，在半米高的铁盒子里有着固定的粗大金属架，中间啮合着一根能够伸缩的两米长钻杆，刘磊发现这根钻杆居然还是可以更换的。
　　在钻杆下方的齿轮组便是力量传导系统，将从六棱钢柱传来的旋转力放大并加快转速传导在钻杆上，这样就能以至少每分钟一百转的速度钻孔了。刘磊仔细看了看，那根传导力量的钢柱下方固定在一个石盘内，而在钢柱下部有着一个斜向的钢架，末端是一套马具，很显然这是个以牲畜为动力的钻床。
　　这个钻床很原始，甚至只能使用原始的畜力，但它第一次实现了机器制造，能够让钻头沿着固定支架的滑床，以标准的直线做切削工作，加工出真正工业级别的产品。这样的做法不但能节约人力，还大大增加了可靠性，保证了产品质量，可谓划时代的工具了。
　　刘磊正看着这台转床，几个年轻孩子已经与工匠们一起走了进来，对着刘磊纷纷下拜。刘磊将他们拉起来道：“这个钻床是你们做出来的？”
　　“是，大人，我等做了半个月才弄出来这么一台。”年纪最长的工匠笑道。
　　“这是谁设计的？”刘磊问道。
　　“是我。”在几个孩子中间，个子略矮的一个举起手来，对着刘磊满脸微笑，他正是陆荣主簿的长孙陆奎勋。刘磊隐约知道陆奎勋是历史上的著名人物，尤其以杂学闻名。当时陆荣将他带来的时候，自己还认为可能重名重姓，不过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应该确凿无疑了。想到自己无意中弄到了一个清初的科学家，刘磊心里满是成就感。
　　看着那台原始的机床，刘磊越看越是欢喜，为了让工匠们能制造出越来越多令他惊喜的产品，自然要给劳苦功高的工匠们足够的赏赐：“做得好，不愧是我的学生。我宣布这次参与钻床制作的工匠每人发放三十两白银奖励，陆奎勋作为首功奖励一百两。”
　　听到如此高额的赏赐，工匠们都兴奋了起来，另外几个孩子也高兴得小脸涨红，只有陆奎勋在那里连连摇头：“磊哥，我不要赏赐，我是想请您提出些意见来。我总觉得它可以做的更好，只是想不出来。”


第174章 蒸汽力量
　　“要我提意见？”刘磊听得有些好笑，因为一年来的亲自教学，让这些孩子都把自己当做是无所不能了。只可惜他熟悉的是化学，物理方面只有理论基础，实用机械更是仅知皮毛，让他给这个机床提意见，还真有些难度。
　　“是啊，磊哥做出了肥皂、雪花膏、火柴那么多好东西，应该也能给钻床提出些意见吧。”陆奎勋满脸都是期望，刘磊也不好让他失望。心中想着该提些什么意见，忽然刘磊灵机一动：“如果将钢柱下面驴拉磨的畜力改为水力，应该能让钻床的力量增加许多。”
　　“对啊，我们可以连接水车。”刘磊的提点让陆奎勋有了新的想法，不过旋即他又失望得摇了摇头：“不行的，猛虎寨附近没有河流啊，除非搬到工匠村去，那里确是挨着九龙江。”
　　“没有水力我们可以利用风力。”刘磊的思路也被打开了思路：“我们可以向上发展，利用巨大的风车推动机床。猛虎寨处于两山之间，风力还是不错的。”
　　“多谢磊哥提点，我立刻就去准备。”陆奎勋兴奋得就要离开，却被刘磊叫住了：“先不用忙，要建设风车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我先问问你为何要做钻床？”
　　陆奎勋回答道：“我们去狮头寨参观过一次，看到那些工匠给抬枪枪管打磨又慢又费力，我就想利用畜力帮他们工作，这样即省力有省工。”
　　刘磊欣慰得点了点头：“不错，这样的工作方式非常好，希望你能继续努力下去，做出更多种类的机床，能替代大部分铁匠的工作才好。不过机床要想拥有均衡的动力，就必须改变过去的方式，畜力有时而竭，风力时有时无，就连水力在枯水期的时候也会有问题，你想想有没有一种能够长期使用不会受到自然影响的动力？”
　　“长久而不受影响的动力？”陆奎勋皱眉深思却始终想不出来。
　　看着这个冉冉升起的机械新星，刘磊有意提点他一番，遂启发道：“你想想看，若在炉子上烧水，当水沸腾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
　　“水吗？”陆奎勋沉思了片刻说道：“似乎壶嘴会喷出许多蒸汽，还有壶盖会挑起来。”
　　刘磊引导着他：“不错这就是水蒸气的力量，还记得物理课上的热力学吗？水被加热到一百摄氏度转化为水蒸气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水吸收热量转化为水蒸气，会让体积膨胀一千倍。”陆奎勋回答得很快，显然他对物理学习非常扎实。
　　“没错，如果这些水在密闭空间中被加热，当他成为水蒸气的时候，体积增加一千倍就会强力推动密封墙壁。如果只有一面墙壁是活动的，它就会被向后推动。我们只需要将连杆接在这道墙壁上再连接到需要的地方，就能让水蒸气发挥出力量。”刘磊利用基础原理循循善诱着。
　　“我明白了，一旦这些力量推动那个连杆做工，就可以作用在任何地方，比如机床。”陆奎勋说道。
　　旁边的方中德不禁摇头：“一壶水能有多大的力量？”
　　“一壶水当然不够，如果是一百壶水放在一个容器内，所发挥的力量就难以想象了。”刘磊笑着说道，陆奎勋等几个小孩子则在低头沉思着，结合他们学习到的物理学知识，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
　　机械并非刘磊所长，他知道气缸的结构，却不知道蒸汽机的完整结构。他只是在历史书上学过，瓦特蒸汽机似乎有气缸，有连杆还有个大轮子。他将这些模糊的理念都教给了几个学生，让他们自己去研究了。
　　对于刘磊这些模糊的提点，学生们并未怀疑他根本不会。这也是人之常情，一个人能提出划时代的理论，甚至能描述出其大致形状，怎么可能完全不会？也就是刘磊这个来自于后世的奇葩人物，才会只凭着历史书上一幅图画描述，结果陆奎勋等人很自然的将蒸汽机当做了刘磊留给他们启发创造的作业。
　　将蒸汽机的原理和模糊概念教给学生们，已经是刘磊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此外他又嘱咐众人蒸汽机要造，机床也不能放松，除了钻床以外，要打造出更多的机床种类来才行，至少铣床、镗床、车床和拉丝刀都是急需的。
　　这次对两个山寨的考察，坚定了刘磊的信心，尤其是燧发枪的标准化和用机床打磨枪管，未来他手中的火枪数量将呈爆炸性增长，再也不用担心武器不够用了。
　　所有工作都在有序推进，尤其是火器生产越来越顺利，刘磊也就安心了，他开始将注意力专注到继续完成他的书稿。
　　刘磊麾下所汇聚的各种力量，有序准备着起义的诸多事宜，然而在漳州府的地面上却并不平静。严格的说，不平静地方并非漳州府的土地，至少在划界的时候，飞虎寨所在的牛邙山属于龙岩州的地界。不过对于一心剿匪的牛强来说，是不是漳州府地界又有何妨碍？
　　在聂云率领的精锐小队探查下，牛邙山的详细情报已经摆在了牛强面前，让他得以按图索骥分派人手，几小时内就将整座牛邙山包围起来。第五连的行动是在深夜展开的，当清晨站岗的盗匪发现不对，各条下山道路已经被全都堵死了。
　　“报……”一个小头目凄厉的喊叫声响彻山顶，他快速向着大当家陈胡子居住的木屋跑去。
　　“嚷什么？打扰老子睡觉，该打。”被从睡梦中惊醒，陈胡子骂骂咧咧得推开依旧睡眼朦胧的小妾，披上衣服走出门来。
　　“大当家的，大事不好了，有官军杀过来了。”小头目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陈胡子如在梦中：“你说什么？官军杀过来了？哪里来的官军，暗线为何没有送来消息？”
　　“不知道是何处的官军，他们没有穿号衣。”小头目茫然的摇摇头。


第175章 三排射击
　　“马勒戈壁的，没穿号衣算什么官军。你小子耍我是不是？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陈胡子气得大骂，这就打算命人把小头目上衣扒光，用鞭子狠狠抽他几下。
　　“大当家的息怒，小的绝无戏耍之意。”小头目吓得一个劲哆嗦：“我之所以说他们是官军，因为这些人全都穿着同样的青衣，此外他们人人都有火器。”
　　“什么？人人都有火器？”陈胡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认知中即使最精锐的官军，最多也就配备三分之一火枪罢了。究竟是什么人的手下，居然有如此大的手笔。
　　片刻之后，陈胡子却是不怒反笑：“看来是一帮子雏啊，居然带着全火器来打老子，真是不知死活。”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山上还有三百多弟兄啊。”旁边的二当家急声问道。
　　陈胡子用凶厉的目光扫视当场，一把抄起旁边的腰刀甩掉外衣大喝：“把弟兄们都召集起来，我们往山下冲。”
　　“什么？”刚刚赶到的众多头目都吓了一跳。二当家连忙上前：“大哥，不能这么干啊，火枪打得很远，弟兄们会被打死的。”
　　陈胡子确是哈哈笑了起来：“你们还真是笨，有火枪就能赢吗？如果他们还有长枪兵或者刀盾兵配合，或许我真的会害怕，不过现在我却是不怕的。”曾经在军队里干过几年的陈胡子自认为很了解火枪，当即给众人解释道：“火枪装填麻烦，打一次要很久才能打第二次。如果有刀盾兵防御，我们冲不过去自然只能干等着挨打，现在没有刀盾兵，他们最多打两轮就会被我们冲过去。等到了近前便看我们的大刀长矛了，火枪？还不如烧火棍好用。”
　　他这句话引起了众多头目的哄笑，那无比自信的语气也让众人心安了不少。二当家眼前一亮挑起大拇指道：“大哥果然厉害，对火器知道的这么清楚。”
　　陈胡子冷哼道：“这算什么？当初在明军里，我还用过三眼铳的。这次咱们就给他个厉害尝尝，让官军知道知道我飞虎寨不是好惹的。”
　　“谨遵大当家调遣。”众多头目拱手大喊着。
　　“好。”陈胡子晃了晃手中腰刀：“要打败官军，就要尽快冲到他们近前，正面大路最宽，我们就从那里冲过去。我们是下山，他们是仰攻，恐怕不用挨两轮火枪，我们就能建功了，现在都跟着我出发。”
　　头目们纷纷抽出腰刀，大喊着冲出木屋，二当家也要往外冲，却被陈胡子一把拉住了。“兄弟慢点。”陈胡子低声说道。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二当家感觉不解，刚才陈胡子还说得慷慨激昂，怎么现在又让自己慢点了。
　　陈胡子冷冷一笑：“虽然我们能赢，可前两轮火枪不是那么好挨的。咱们躲在后面，让那些家伙先冲，等官军失了火枪利器，咱们再捡现成的不是更好。”
　　“大哥高见。”二当家立刻明白了。
　　陈胡子和二当家带着五十名亲随故意拖后，指挥着其他贼寇向山下冲去。这群家伙完全没有纪律可言，更不懂什么保密潜伏的策略，为了给自己壮胆，他们奔跑在宽敞的山道上还大声吆喝着。
　　山下的牛强早就听到了山道上越来越近的吆喝声，本来他堵住道路之后，还打算派人劝降。没想到这才刚刚布置完成，对方就冲下来了。幸好盗匪冲击的是正面大道，尽管兵力已经分散，这里确是牛强重点关注的地方，不但他在这里坐镇，还安置了整整一个排的兵力。
　　一个排三十多个人，却无法在山道上完全摆开，牛强立刻命令后退四十米拉开与山脚的距离，所有人呈三排站立。队伍里没有老兵，平日都是以排为单位做射击训练，如果现在改为十二人一排做三段射击，没有指挥官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生混乱，所以牛强没打算再用三段式射击。
　　他扫视着略有些紧张的官兵们大声命令道：“上刺刀。”所有战士纷纷从腰间刀鞘内扯出三棱刺刀，安装在枪口附近的卡座上。随后牛强继续大声命令着：“第一排卧姿，第二排跪姿，第三排站姿准备射击。”
　　在牛强的命令下，士兵们很快组成了三排的射击阵型，这样能在不够宽阔的正面上，发挥出最大的火力。眼看着高举刀矛的盗匪们越来越近，战士们明显有些紧张，许多人不停的出汗平端的火绳枪也有在微微发抖，然而严格的纪律却束缚着他们，让这些人谁也不敢离开阵地。
　　按照牛强的想法，是将盗匪们放进五十米内在射击，那样才能取得最佳的射击效果。然而他看得出来，这些新兵没有那么强的承受能力，如果任由盗匪拉近距离很有可能会出现逃兵。逃兵是会传染的，一旦有人逃跑，就会带动更多人精神崩溃而逃离，那样就彻底失败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牛强在对方还有百米外的距离时，就下达了开火的命令。碰碰的密集枪声响起，阵前卷起阵阵硝烟，冲锋正猛的盗匪们瞬间倒下了好几个。趁着盗匪们暂时的混乱，牛强立刻命令重新装弹。
　　在射击过后，战士们稍微安定了心神，重新开始装入弹药。尽管他们的心情仍旧无法彻底平复，连装弹的手也在微微发颤，以至于装入弹药的时间比平时多了近一倍，但凭借着严苛的训练成果他们还是在半分钟内装好了。
　　“预备，射击。”牛强再次发出命令，三十八支火绳枪同时爆发出怒吼，再次打出一片不算密集的弹幕。已经冲到四十米距离的盗匪们又是一阵混乱。当射击过后，牛强没有发出装弹命令，而是大喝一声：“投手榴弹。”
　　无数次的训练已经让士兵们形成了下意识动作，牛强的命令刚刚出口，士兵们已经从腰间弹带里抽出一枚手榴弹，将引信贴在火绳上点燃，对着迎面的盗匪扔了出去。


第176章 击溃盗匪
　　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战士们的投弹水平都已经达到了三十米以上，一片黑乎乎的铁疙瘩瞬间覆盖了山脚的大片区域。踩着受伤同伴继续冲锋的盗匪们瞬间淹没在爆炸的烟尘之中。
　　巨大的爆炸声将陈胡子吓了一跳，他瞬间止住脚步，瞪大眼睛看着山下的眼神，声音已经开始变得颤抖起来：“炮，有大炮。”
　　“大哥，什么大炮。”二当家还不明白陈胡子口中的大炮是什么，不过他也被巨大的爆炸声镇住了。
　　“不对，他们没有大炮。”看着山下排列整齐的复国军战士以及哀嚎满地的盗匪，陈胡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看看周围的那群亲信将牙一咬，指着山下复国军说道：“他们已经没了再战之力，兄弟们给我冲。”
　　“冲啊。”那群亲信在二当家的带领下，挥舞着兵器冲向复国军的阵地，却没有人发现刚才还在慷慨激昂的陈胡子已经悄然隐没于山林之中。
　　“冲锋。”手榴弹爆炸的余烟尚未散尽，牛强已经抽出背后大砍刀冲了上去，三十多名战士同样挺着上了刺刀的火绳枪冲向了盗匪群。刚被炸得人仰马翻，那群盗匪早已失去了抵抗能力，面对汹涌而来的战士们只有被杀的份。然而盗匪残兵尚未清缴完毕，二当家率领的五十亲卫已经冲了过来，与复国军战士们正面对撞在一起。
　　盗匪亲卫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复国军战士们则训练有素，依靠编排好的刺刀战术，两人一组攻守配合颇有章法，更何况他们已经渡过了初次杀人的紧张，训练的成果开始逐渐体现。一时间三十多名复国军战士与五十名盗匪亲卫陷入了僵持。
　　牛强挥舞着大砍刀，自然对上了迎面而来的二当家。两人都是一身武艺，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兵器在爆豆般密集的碰撞声中火花四溅，场面相当激烈。两人拼了三十多招，二当家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尽管他历来自持勇力并不服人，今天却遇到了牛强这个对手。
　　作为当年刘文秀麾下最年轻的掌旗官，牛强的力量即使在蜀王军中也是想当出名的，更何况他师从名家学得一身刀法，对上二当家绰绰有余。二当家越打越是心惊，不禁是对方勇力过人，武器竟然也比自己好上许多。
　　本来他手中这柄宝刀乃是从一家富户抢来，寻常腰刀直接就能砍出豁口，然而在牛强的强攻下，从未缺损的刀刃几乎变成了锯齿。再看对方大刀上，缺口几乎微不可查。他哪里知道，刘磊为了感谢牛强当初殿后死拼的恩情，曾经指导方中德用传统方式冶炼了一批锰钢。
　　这些锰钢冶炼相当耗时，所以数量并不多，不过在数名高手匠人的通力合作下，还是给牛强打制了一柄趁手的厚背大砍刀。这柄二十多斤重的大砍刀完全按照牛强的要求，长度、型制、重量、重心都十分趁手，试刀时更是无坚不摧，连碗口粗的大树都能轻松破开。只可惜没有战事宝刀从未出窍，今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牛强只感觉酣畅淋漓越战越是顺手。
　　二当家被打得节节败退，五十回合过后已经只剩下了招架之功。就在这时左侧传来了阵阵喊杀声，六名穿着劲装的复国军战士挺着刺刀，从侧后冲入了盗匪阵中。
　　尽管来的人并不算多，确是一股生力军，让本就岌岌可危的盗匪们顿时丧胆。眼看着后面捅来的刺刀，本就没有纪律可言的盗匪亲卫顿时四散奔逃，再也组织不起有力的反击了。
　　见到己方溃败二当家心头巨震，手里钢刀慢了一分。牛强抓住机会，猛然砍在对方刀刃巨大的缺口处，只听当啷一声响，二当家手中钢刀断为两截，一柄厚背大刀已经抵在了脖颈处。
　　看着面不红气不喘的牛强，二当家将心一横闭目待死。牛强确是还刀入鞘，对着旁边众人大喊道：“全都绑起来。”复国军战士们迅速将失去抵抗能力的二十多个盗匪连同二当家都抓了起来。
　　看到战事已定，牛强才转头看去，发现增援而来的六个人居然都认识。他的脸色大变：“陈继涛，谁让你来的。”原来眼前的六人为首那个叫陈继涛，是他手下一名排长，本来负责左侧一条山间小道，没想到他竟是擅离职守跑到正面战场来了。
　　见到牛强的脸色，陈继涛顿时知道自己闯了祸，他连忙敬礼辩解道：“我听到这里打得激烈，就赶过来支援了。营长请放心，我还留了七个人在那边，相信不会出问题。”
　　“混蛋，擅离职守就要军法从事。”牛强瞪起了眼睛：“跟我去看看。”说完他抽出腰间燧发短枪，朝着左侧冲去，陈继涛等人连忙紧紧跟着。
　　还没抵达那条小道，牛强就听到了**之声，他加快脚步冲了上去。绕过遮眼的竹林，牛强顿时看到歪七扭八躺倒地上的几个战士。陈继涛也跟了上来，脸色顿时大变，经过检查发现七名战士已经有两人阵亡，另外五个也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这是怎么回事。”陈继涛扶起一个伤势较轻的人询问。
　　“有个人突然从竹林里冲出来，我们一时没有防备就伤了几个。他武艺高强，我们不是对手。”伤员断断续续得回答着，旁边的牛强已经是脸色铁青。
　　“营长，我……”陈继涛惭愧得抬起头看向牛强。
　　牛强却摆摆手：“现在什么也别说，给伤员们包扎伤口，命令各队上山，要搜索前进小心在意。”
　　“是。”立刻有战士去传达命令，牛强也带着几个人向山上爬去。
　　这座牛邙山并不高，土匪的营寨就修在山顶上，牛强带人很快就来到了寨墙外。此时其他部队也差不多到了，近百名战士将山寨团团围住，留守的几个小喽啰见状立刻扔掉武器跪倒投降。
　　复国军占据这片占地不小的营寨，开始检查收获。飞虎寨也算是周边比较大的山寨，所存财货不在少数，结果让牛强十分欣慰，在仓库里不但起获了两百多石粗细粮食和近五百斤腊肉，还有短时间内难以计算的金银丝绸。


第177章 继续剿匪
　　就在牛强欣喜的下令将财物装入木箱，贴好封条带走的时候，负责此次行动的连长廖霆跑了过来：“营长，发现女眷。”
　　“女眷？”牛强挥手带着廖霆向后营走去，在一间破旧的木板房里，跌坐着近三十名妇女，看她们衣衫不整失魂落魄的样子，显然都是盗匪抢上山来的。
　　牛强眉头微微一皱，对着廖霆道：“去把我抓住的那个头目找来。”
　　很快二当家被人押解过来，牛强看着他冷哼一声：“你在飞虎寨是什么职务？”
　　“我是二当家，叫姜二壮。”二当家毫不避讳得回答，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牛强点点头：“这些女子都是你抢上山来的？”
　　“不是。”姜二壮摇摇头：“这是我大哥抢来的，我也不喜大哥的作风，不过他是大哥，我阻止不了。”
　　“你在山寨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看不惯为什么不离开？”牛强冷笑道：“我看你根本就是和他们一伙儿的，简直猪狗不如。”
　　“这位大人，二当家才来了两个多月，他是个被富户冤枉的护院。”众多女人中，一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哆哆嗦嗦的出声道。
　　牛强惊讶的看向那个年轻女子，不明白她为何会替二当家说话：“你怎么知道？”
　　那个女子脸上一红，低头呢喃道：“我就是那富户的小妾，二当家落草以后回去报仇，把富户全家都杀了，我是那时被抢上山的。因为二当家的袒护，我才没有像其他姐妹那样被糟蹋。”
　　看看那个女子，又看了看姜二壮，粗中有细的牛强心中有了丝明悟：“既然你作恶不多，我就暂且饶了你，若再作恶我定不轻饶。”
　　姜二壮却没有谢恩，而是对着牛强拱拱手：“不知好汉姓名，来日姜二壮必定……”
　　“哈哈，想报仇？”牛强对这个硬气的汉子也颇有好感：“我叫牛强，是复国军的一名营长，如果你想报仇随时欢迎。”
　　“复国军？”姜二壮眼中精芒一闪：“请问复国军可是复我大明之意？”
　　“不错。”牛强点点头：“我复国军虽然建立不久，却以恢复大明扫除鞑子为己任。”
　　姜二壮闻言豁然站了起来，将旁边没有丝毫准备的战士吓了一跳。众人以为他要暴起伤人，纷纷抽出腰间刺刀，不想姜二壮确是对着牛强拱手高声道：“我父亲经常教导我要为恢复大明而战，我也时时希望投身延平郡王，奈何没有门路。既然复国军是为了恢复大明，我愿意加入进来。”
　　“哦？”牛强看着眼前的精壮汉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啊，只要是好汉我们就欢迎。”
　　姜二壮当即问道：“我听说刚才有人在山下受伤。”他询问的当然不是正面战场，而是陈继涛本该防守的那条小路。
　　牛强点点头：“不错，是高手所为。七个人两死五伤，我想如果不是对方急于逃命，恐怕所有人都会交代在那里。”
　　姜二壮沉吟道：“如果我想得不错，那人应该是飞虎寨大头领陈胡子。”
　　“陈胡子？他没死？”牛强早就知道飞虎寨的大当家是陈胡子，此时正有战士带着俘虏在尸体堆里捡视，只是尚未有人回报。现在听姜二壮提起，似乎的确很有可能。
　　姜二壮点点头：“这个陈胡子狡猾异常，他让我们冲锋，自己却落在了最后面。我看他们是让我们吸引注意力，自己从小路逃走了。”
　　“原来如此，难怪七个人都挡不住他。”牛强气得拳头在墙上狠狠一锤：“等我抓到他，非剥皮抽筋不可。”想到当初遭遇盗匪拦截，自己麾下十二个兄弟全部战死，牛强就气得牙根紧咬，那次行动的主谋就有飞虎寨在内。
　　姜二壮沉思片刻说道：“虽然我来得时间不长，却知道陈胡子与黑熊寨大当家不沾泥交情莫逆，我看他逃走八成是去投奔黑熊寨了。”
　　“黑熊寨吗？”牛强眼中精芒一闪：“我们先回去补充弹药，再去黑熊寨会会他们。”
　　“我们不现在就杀过去？”姜二壮问道。
　　“暂时不去。”牛强摆摆手，这一战他手下也死伤了近二十人，必须赶快救治才行。复国军打扫战场后很快回到了猛虎寨，将所得财物和那群女人都暂时安顿下来，同时飞报漳州府。
　　刘磊很快就得到了战况，看了一遍损失和所得，他笑着将消息递到了顾炎武手中：“先生请看，飞虎寨已破，陈胡子虽然逃走，但喽啰都已经肃清了。”
　　“好啊，好啊。”顾炎武看得连连叫号；“复国军的训练没有白费，区区一百多人就消灭三百盗匪，自身损失不足二十，这可真是个大胜仗。”
　　吕留良也接过战报看了看点头道：“看来大人的训练是可靠的，未来起兵必然能让清军吃个大亏。”
　　“大人，斩草要除根啊，这个匪首陈胡子逃往黑熊寨，绝不可以轻忽。”顾炎武在旁边提醒。
　　刘磊点点头：“这个顾先生放心，对黑熊寨的侦查已经开始了，借着这次机会我们就多去些人，正好赶在起兵之前多练练兵。”他眼中厉色一闪，黑熊寨也是当初袭击他的主力之一，想着死去的四十多名忠心护卫，他已经给这群盗匪判了死刑。
　　吕留良看着战报后面却是直摇头：“这些被劫掠来的女子却不容易安置，她们贞洁已失，就算送回家中恐怕也是一死。更何况我们若将其放归，很可能暴露了复国军。”
　　“这个我想好了。”刘磊摆手道：“我会给她们进行必要的培训，未来这些女子就是我们的第一批护士了。”
　　“护士？那是什么？”顾炎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名词，刘磊却没有直接回答：“看着吧，很快你就知道了。”
　　一星期之后，牛强再次出击，不过这次他带了四个连的兵力，其中一个连还是江宏率领的炮兵连。复国军抵达黑熊寨也没有如上次般趁夜包围，而是光明正大得在山前摆开了阵势。


第178章 轻松取胜
　　石门山乃是龙岩境内第一高峰，虽然山势不算险恶，却也有一千八百米以上的高度，再加上盗匪修建了几层营寨，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然而所谓的易守难攻，只是相对于冷兵器时期来说的，面对着炮兵连携带的八门六磅步兵炮，这样的防御和纸片没有多大区别。
　　不需要任何花俏的战术欺骗，牛强直接命令炮兵连在上山的主路上摆开阵势，对着用青石垒成的关卡直接炮击。隆隆的炮声响起，圆球形的炮弹砸在青石上顿时打出个个凹坑，原本就不算结实的城寨瞬间倒塌。
　　黑熊寨大当家不沾泥正在他的黑熊厅内，与前来投靠的陈胡子喝酒聊天。在听到小喽啰禀报山下来了官军之后，陈胡子脸色一沉：“大当家可不要松懈啊，这些家伙实力很强，尤其火器犀利，还有种厉害的掌心雷见者即死。”
　　“陈老弟太夸张了些，什么掌心雷能敌得过我手中硬弩？”不沾泥哈哈笑了起来，他倒是并非轻视对方，而是手中真的有好东西。当初郑军溃逃的时候，曾经有许多军用物资遗落民间，虽然火枪因为弹药难以补充，经过这十多年早就成了废铁，但那些军用的脚蹬弩却完全可以继续使用。
　　这些都是匠人精心打造的军用装备，武器精良威力又大，不沾泥曾经做过实验，即使在一百五十步开外，制式三棱弩箭仍旧可以破开两层皮甲。陈胡子后来打听过，已经告知他对方掌心雷乃是手中扔出，距离不可能超过八十步，所以不沾泥才有这样的自信。
　　两人说话间，隆隆的爆炸声响了起来，陈胡子手中酒杯一颤，险些将美酒撒在地上。见到陈胡子惊慌失措的样子，不沾泥眼中闪过丝丝不屑：“陈老弟无需担心，想来他们是用掌心雷增加声势的，我在第一道寨墙就安置了十把劲弩，量他们也过不来。”在他看来，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陈胡子已经吓破胆了。
　　“报，大当家，大事不好了。”这时候一个小喽啰风风火火得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不沾泥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小喽啰哆哆嗦嗦得答道：“大当家，大事不好了。官军已经用火炮轰塌了第一道关口寨墙，正向第二道关口冲来。”
　　“什么？”不沾泥和陈胡子同时惊呼起身，他们万万没想到官军居然还有大炮，这个问题就严重了。盗匪往往拒险而守，手中若再有犀利的弓弩几乎万无一失，这是因为冷兵器时代攻城只靠人填，山路狭窄大军无法展开，再多的人也只能分批上来送死。可是这样的情况在热兵器时代却不成立，大炮毁伤力十足又能及远，哪怕再坚固的城寨也挡不住，所以当官军使用大炮的时候，坚守山寨的盗匪就注定要灭亡了。
　　想着自己历经十多年，才攒下了如今的家业，眼看就要被官军回去，不沾泥猛然站了起来。他也是多年惯匪，从来不会束手就擒，当听说官军有大炮，山寨即将被攻陷的时候，他要选择的就是放手一搏。
　　不沾泥抽出腰刀对着旁边众多头目喊道：“官军杀上来我们也没了活路，不如大家拼死向前，或许还能逃得出去。”
　　“拼了。”
　　“跟着大当家。”众多头目乱哄哄的喊叫着，在陈胡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不沾泥带着众多头目当先出了黑熊厅。
　　陈胡子看了半晌才叹口气：“看来又要换地方了。”他喝了口酒，没有跟着不沾泥去山前，而是向着后山跑去。
　　有大炮的不断轰击，坚守山寨只是等死，不沾泥立刻带着所有喽啰沿山道冲了下去。牛强却没有给他们贴身肉搏的机会，步兵连距离山脚五十米外结成了线列步兵阵，等着对方送上门来。
　　当第一批喽啰出现在山脚下的时候，正面的第三连连长李岚已经发出了射击命令。战士们开始按照平日里的训练，以三段式射击法向前推进。当第一排士兵射空了枪中弹丸，立刻开始原地装弹，随后第二排士兵上前越过第一排，继续进行射击，然后是第三排，接着又是第一排。
　　久经训练的战士们犹如精密的机器，以迅捷无比的速度持续进行着射击。随着战况的持续，他们初战的慌乱心情慢慢平复，开始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进行排枪射击。
　　在密集的射击下，原本有利于防守的狭窄山道却成了盗匪们的催命符，始终无法发挥人数优势的他们只能一队队的上去挨枪子，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十分钟后，始终在前进射击的步兵连队形到了山脚下，此时整个山道已经铺满了尸体，除三十多名盗匪丧胆逃回山上，剩下的近二百人全都失去了生命，这其中也包括不沾泥和他的一众亲信。
　　牛强下令立刻开始打扫战场，向山顶推进，至于逃走的盗匪他并不担心，反正各条下山道路都有人堵住，这些喽啰兵插翅也难飞。黑熊寨比飞虎寨还要大一些，收获自然也更多，只是又增添的近八十名失足妇女让牛强着实头疼。幸好刘磊早就告知这些人他有用，牛强也就乐得直接转手了。
　　清剿了龙岩州内最大的两股盗匪势力，刘磊却没有丝毫放松，因为陈胡子又一次逃跑，在包围圈尚未合拢之前离开了石门山。不过只是个盗匪头目罢了，刘磊也没有再去关注，他最高兴的是已经统计完成的财货，两大山寨十多年的积累，竟然足足有八万多两白银和珠宝，够补充他的亏空有余了。
　　黄宗羲却显然有些担心：“这些山寨应该尽数毁去，否则不用多久便会有新的盗匪在那里驻扎。”
　　“无需如此。”顾炎武却笑着阻止道：“咱们如今囤积实力，不就是为了起兵反清吗？如今大人正愁没地方养兵，这不是个很好的地方？咱们来个鹊巢鸠占如何？”


第179章 登陆海参崴
　　“不错。”经顾炎武提醒，刘磊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这两处山寨虽然不大，养一千兵还是没问题的。”手中有了钱，刘磊也不用再纠结是否扩军了，只要从虎头寨抽调些军官老兵搭起框架，就能招募新兵继续壮大。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很快就有一批官兵被抽调到了飞虎寨和黑熊寨，着手组织起新的训练基地。
　　剿匪的工作始终没有停止，隐藏在各地的复国军纷纷亮相，交替清剿附近的匪患，在绥靖地方获取钱财的同时，也得到了更多可以用来驻军的山寨。
　　剿匪只是个小插曲，在复国军新兵分批上阵剿匪，积累作战经验的时候，漳州府仍旧如常般平静。更加稳定安全的地方局势促进了商业繁荣，随着商队越来越多，刘磊的工厂也在不断扩建。
　　在石狩平原附近刚刚建立起的小樽港内，开创号正在缓缓入港。经过大半年的修建，这座港口已经算是基本完工了，天然的防波堤用石头加固抬高，水泥浇筑的码头已经投入使用，足以方便的停靠至少十艘七百吨大船，甚至在两侧山梁上，还在修建水泥浇筑的炮台和步兵营地，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
　　万洪走下踏板来到码头上，正看到迎接而来的冯子超，他顿时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子超，今天这么有空啊，居然来码头上等我。”
　　“可不是？你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啊，说说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冯子超与万洪相当熟稔，两人勾肩搭背犹如多年的老友般亲热。
　　万洪指了指正在进港的三十五艘五百料大福船：“这是最后一批物资了，大人给你送来了五千袋水泥和六百吨粮食，另外还有刚刚生产出来的一千支燧发枪，五十门六磅火炮。”
　　“我的天，大人这次真是下本啊，肯定有什么大事对不对？”冯子超知道刘磊这么大方，绝对不是让他埋头建设虾夷岛据点这么简单。
　　万洪点了点头：“没错，大人要我要我告诉你，立刻派人向东挺进，尽快占据海参崴，并在那里建设坚固的落脚点，这些物资都是给你在那边立脚的。”
　　“海参崴？”冯子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个地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很清楚自己成了刘磊摆在北方的暗棋。他的任务就是在虾夷岛建立起坚实的基础，在南方起兵之后，以现有兵力登陆东北，牵制清廷的大军，因此他早在登陆之处，请示刘磊之后便开始了扩军行动。
　　跟随冯子超而来的一千两百人护卫队虽然参军日短，但军官都是在狮头寨和猛虎寨受过正规训练的，日常训练完全没有问题。后来归附的阿依努人越来越多，在穆子辉以华夏文化进行渗透的同时，他也开始吸纳其中青壮训练，作为日后扩军的预备队使用。
　　如今冯子超手下除了护卫队之外，已经有了三千名预备队士兵，这些人有福建移民也有山东移民，更多却还是阿依努人。在华语学习和思想教育下，这群本就处于原始社会的阿依努人已经差不多认同了自己的身份，转变为华夏士兵了。如今刘磊要他登陆占领海参崴，兵力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不明白这样的动作有什么用处。
　　在冯子超看来，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深耕虾夷岛，将这里发展壮大起来，同时吸纳人员训练军队，等待三藩起兵之后，再选择薄弱之地袭击。不求占据土地，而是为了更好的消灭满清士兵，东北是满人的龙兴之地，只要攻击这些地方必然引起巨大震动，迫使康熙不得不抽调兵力回援，那样才是对南方战事的最大支持。
　　如今刘磊要他占据海参崴，这等于是捆住了自己的手脚，背上了一个任由满清牵制的大包袱，不但会浪费许多人手还得不偿失。
　　冯子超将自己的想法向万洪一说，对方却是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大人应该另有想法吧。不过大人已经说了，海参崴三面环海出口狭窄，只要守住老爷岭和一条不宽的窄道，不需要太多人驻守。大人给你带来的水泥，就是为了在那里修筑堡垒用的。”
　　“我明白了。”冯子超点点头：“我立刻开始集结人手，三天内登船起航，你带我们去？”
　　“不行啊。”万洪摇摇头：“没看我只带了开创号一艘过来吗？等卸了货，那三十五艘大福船就都交给你了，我要带着这艘船去找一个岛。”
　　“岛？什么岛这么重要？”冯子超疑惑道。
　　“大人说那里叫什么夏威夷岛，在很远的地方。大人也不清楚具体在哪里，他只知道那里的什么纬度，反正是西洋人的玩意。大人说只要按照这个纬度持续航行，就能找到那个岛的。我船上还带了三个葡萄牙水兵，他们就是专门帮我测量纬度的。”
　　“夏威夷？很重要的地方吗？”冯子超皱了皱眉并未再问，他已经开始考虑占领海参崴的问题的。
　　万洪只在港内住了一夜，在补充了淡水和蔬菜之后，开创号再次扬帆起航，驶向了未知的大洋深处。两天后三十五艘大福船也再次起航，一直向东驶去，他们将首先抵达大陆，在沿海向南行驶，直到抵达阿尔穆半岛的最南端，那个如今还是小渔村的海参崴。
　　这条海路并不算长，九百多公里七天就抵达了，当冯子超看到那个处于海湾夹缝中的巨大海港，心中已经大大松了口气。他不是海军，不知道一个天然良港对海军的重要性，不过他看得出来，远处高大的老爷岭遮蔽了海角与内陆的通道，防守还是很轻松的。
　　这一次带来了大量建设材料和粮食，以及用于建设的两千名民工，他们将在这里建设起一个新的基地。不过在这之前，冯子超必须尽快控制此地，封锁消息避免被清政府察觉。
　　两艘大福船很快靠上了简陋的渔港，大队身穿劲装的士兵鱼贯而出，冲向了海边那个不大的小渔村。冯子超只带来了一个连的正规军和一千名阿依努人预备队，本来他还感觉人手不足，不过看着那个最多只有百人规模的小渔村，心中已经放心了。


第180章 串通一气
　　冯子超并不知道，因为满清不想破坏祖宗之地，所以在入关后就对整个东北和远东进行了封禁，造成此处地广人稀。直到康熙率军击退沙俄，签订尼布楚条约之后，这里的人口才会逐渐增加，海参崴也会逐渐繁盛起来，直到清末被沙俄抢占，将这块宝地变成了俄国人手中的符拉迪沃斯托克。
　　不管后世这里将成为如何出名的远东大港，如今的海参崴还仅仅是个无人关注的小渔村。占领渔村并未出现什么问题，这里的居住环境封闭，连自己是哪个民族都不知道的渔民们茫然看着荷枪实弹的士兵，至于反抗根本不用想。渔民们手中最强的武器，只不过那半尺多长的骨刀或者石刀，连一把像样的铁器也没有。
　　幸好这些人是说通古斯语的，尽管冯子超听不懂，但已经接受了华语教育的阿布却毫无压力。阿依努人说得就是通古斯语，已经身为连长的阿布很快与他们进行了沟通。
　　“队长，这些人都是祖辈居住于此的，与外界没有太多交流，我们可以安心住下来。”因为进入了军队，阿布已经将称呼改成了队长，不过私下里两人依旧是好朋友。
　　冯子超点了点头：“这样就好，告诉他们不用害怕，我们虽然住在这里，却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还会给他们带来足够的食物。”在阿布与那些人沟通之后，他们变得非常兴奋，对着冯子超连连磕头。
　　对海参崴的开发从第二天就展开了，为了安全起见，工匠们开始在老爷岭西侧那条不算太宽的通道中间，以及山岭上同时开工挖掘地基，以便利用带来的水泥修筑坚固的永备工事。
　　农夫们则对靠近老爷岭的土地进行开垦，这里的土地从未被开发过，加之气候寒冷植被稀少，种植小麦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们打算先松弛土地打底肥，为明年种植大豆、马铃薯和番薯等作物打好基础。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海参崴的夏季很短，十月以后就会变冷，十二月港口将封冻。现在已经到了八月末，时间根本不够再种一季庄稼，他们今年的口粮除了携带的二百吨小麦之外，就要靠打猎和捕鱼了。
　　大福船离开之后，留下的小船开始在附近捕鱼作业，猎户也开始探索老爷岭的地形，他们需要获得足够冬季使用的肉食和皮毛，一刻也不能耽误。冯子超和穆子辉分别埋头发展，建立起刘磊麾下最早的北方基地。
　　1672年的冬季如约而至，当广大的华北平原下起第一场大雪的时候，惊促的马蹄声惊醒了沉睡的京城，一道在华夏历史上堪称转折的奏章随着驿卒的策马奔驰，来到了康熙皇帝的手中。
　　腊月二十二日早朝，北京城太和殿上开始了一场激烈的争论，而核心内容便是三藩的问题。
　　康熙淡然的将两份奏折扔在阶下，对着众多大臣说道：“诸位爱卿认为此事该当如何解决？”
　　这句话问出口大殿内顿时一片寂静，没人敢搭话甚至没人抬头，全都静默站在那里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见到有些冷场裕亲王福全出班道：“启禀我主万岁，臣以为当以缓为上，若能安抚三藩使其不生异心，待吴三桂、尚可喜老迈去世，自然可以收回三地。”
　　“糊涂。”康熙冷然道：“皇兄以为坐等可以平天下不成？吴三桂不是傻子，难道他会坐看三藩分崩离析，让我们收回封地？”这句话说得颇重，显然已经表明了康熙的态度，福全羞得只好跪地磕头请皇上恕罪。
　　最善于见风使舵的纳兰明珠立刻明白了康熙的意思，他上前拱手道：“吾皇圣明，三藩乃国之祸乱，定当一力除之，奴才请一旅之师顶擒拿逆贼于阶下。”
　　“不可。”康熙却再次否定了明珠，右手拿起龙胆一拍御案道：“三藩尚未有谋反之心，他们只是恳请撤藩，你为何要兴兵讨伐？”
　　“这……”明珠知道他说得太着急了，就算皇上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必须先礼后兵啊，否则那不就是发无名之师了嘛。纳兰明珠不敢辩驳，也跪倒在地连喊皇上圣明。
　　“皇上，臣请问这两本请求撤藩的奏折是何时所上？”文华殿大学士张英不慌不忙的出班问道。
　　康熙赞赏得点了点头，此人心思缜密能抓住事情关键，他问的这句话才是康熙所要说的关键。他当即道：“昨日一同抵达京城。”
　　康熙此话一出，众人都明白了问题。两份内容相同的奏折，一份来自福建另一份来自云南，却是同一天抵达京城，而距离尚可喜上书奏请撤藩也只差了五天而已。情况已经昭然若揭，他们串通一气来要挟皇上，显然是有恃无恐认为朝廷不敢撤藩了。
　　“皇上圣明。”索额图出班高声道：“臣请皇上下旨撤藩，让天下人皆看清三藩之面目。”
　　“臣附议。”
　　“臣附议。”众大臣纷纷出列高声说着，一个个群情激奋，仿佛他们本就是这么想的。
　　康熙挥手道：“既然诸位爱卿皆有此意，那就下旨撤藩，让三藩全都回辽东归养吧。”
　　“吾皇圣明。”在众臣一片欢呼声中，康熙脸上带着微笑走出了太和殿。他没有返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径直向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还没进门，苏茉儿就在两个小宫女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皇上不是正在太和殿议事吗？怎么这会儿就过来了。”苏茉儿笑着道了个万福。
　　“有些事情和老祖宗说说，额涅这是要做什么？”康熙凑过来说道。
　　苏茉儿道：“最近天气愈发冷了，老祖宗吃得少了些，又不喜油腻。我想去嘱咐厨房做些清淡的食物，顺便做些消食的汤水来。”
　　“哦，那就快去吧，我自去见老祖宗。”康熙点点头，任由苏茉儿离开，他这才带着梁久功走入的殿内。


第181章 太后的担忧
　　随着年岁渐长，孝庄太后越来越喜欢打瞌睡，哪怕如现在这般抽着水烟袋，也经常在那里闭着眼睛打盹。康熙走入殿内，眼看孝庄太后正在睡觉，一挥手让宫女太监全都到殿外候着，他自己则迈步走了进去。
　　孝庄太后打瞌睡手上自然失了力道，眼看着黄铜水烟袋就要从手中滑落，康熙连忙抢前一步接了下来。他接住水烟袋的动作惊醒了孝庄太后，她睁开有些昏花的眼睛看着康熙笑道：“原来是皇上来了，本宫最近身子乏不想吃东西，竟然坐着也能打瞌睡，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老祖宗别这么说，您还能算是老吗？”康熙连声安慰。
　　“你都叫我老祖宗了，还能说不老？”孝庄太后接过水烟袋放回炕桌上，用手帕擦了擦略带湿意的嘴角道：“皇上今天过来，是不是又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了？”
　　“这倒不是，朕只是有个好消息想让老祖宗知道。”康熙一脸兴奋得说道。
　　孝庄太后微微一笑：“哦？是什么好消息说出来听听。”
　　康熙昂首挺胸一挥袖子说道：“朕已经下诏撤藩，众大臣也都同意了。”
　　“是吗？”听闻这个消息孝庄太后显得并不意外：“是大臣们主动提出来的，还是你说出来的？”
　　“当然是朕说出来的，那群家伙还想继续与三藩虚与委蛇，结果被我一顿斥责全都改了主意，谁也不敢乱说话了。我到要看看吴三桂能收买多少人，他们难道还能为了钱不要脑袋不成？”康熙冷哼道。
　　孝庄太后却是摇了摇头：“皇帝这样就错了。”
　　“错了？”康熙哑然看向了孝庄太后。
　　“错了。”孝庄太后叹气道：“皇上须知仁君之道乃是知人善任，一位明君就是要将臣子的能力全都挖掘出来，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拼命做事。要做到这一点，必然让臣子们有自己的想法，同时让他们猜不透你的想法，在惶恐之下他们才会卖力做事，唯恐受到斥责。你若先说出想法，等于是将自己放于被动位置，让大臣提前知晓了你的心思，如此他们还能卖力吗？”
　　“可是朝中受三藩贿赂的大臣实在太多，朕实在无法推行撤藩啊。”康熙为难道。
　　“这便是掌控之道了。”孝庄太后微笑道：“若要让臣子尽忠，就必须让他们有危机感。皇上是不能直接压迫臣子，否则会让其有仇隙之心，你要做的还是挑拨党争。”
　　康熙点头道：“这个我也想过，只是如今朝中两派渐成，我又怕他们尾大不掉。隆科多力有未逮，还要再找些得力的人才行。”
　　“关键还是其中运用之妙，需皇上自己体会，至于该用何人，需慎之又慎。”孝庄太后缓声回答。
　　“老祖宗金玉之言，孙儿记下了。”康熙点头默然：“只是这撤藩之意是否继续执行？”
　　“那是自然，撤藩之事不变，才能逼反吴三桂，若任其发展必将做大，倒不如趁着羽翼未丰先行除之。”孝庄太后说道。
　　“孙儿明白了。”康熙点了点头。
　　孝庄太后又道：“不过皇上这次撤藩，可要小心一个人。”
　　“何人？”能被孝庄太后重视的人，康熙也想知道究竟是谁。
　　“刘磊。”孝庄太后这句话却让康熙乐了：“这个小子啊还算不错，只是他在京城数个月深居简出，散朝又溜得特别快，朕都没机会找他过来给老祖宗看看。”
　　“不用看了，观其行听其言我就知道他了。”孝庄太后说道：“前些日子林首座入宫来给我瞧病，说起这个刘磊曾经用匪夷所思的方式，治好了柔嘉公主的不治之症。”
　　“哦？刘磊会治病？这个我却不知道，他还真是个全才。”康熙惊诧道。
　　“全才？”孝庄太后却是不懂了。
　　康熙笑道：“老祖宗可曾记得，前些日子我命人带进宫来的雪花膏和肥皂？可还好用？”
　　“好用，擦了那个雪花膏啊，让我这老皮都愈发娇嫩了。”孝庄太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满是褶皱的脸颊。
　　“这些都是那个刘磊做出来的，据说并非工匠所制，切切实实是他自己制出来的。在福建还有大块的玻璃窗和玻璃镜，还有很漂亮的玻璃杯，每一样都在南方很是畅销。”康熙介绍道。
　　“是吗？这样皇上就更要注意这个人了，我感觉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孝庄太后说道。
　　“老祖宗此话怎讲？”康熙有些不明白。
　　孝庄太后问道：“这个刘磊在朝会的时候，对答皇上提出的三藩之问竟然另辟蹊径将三藩区别对待，皇上可曾记得？”
　　“当然记得，他说吴尚二藩可撤，耿藩却当保留。”康熙回答道。
　　“好一招分而治之的计策，若在十年前提出说不得早已轻松覆灭三藩了。”孝庄太后冷笑道：“可惜啊可惜了。”
　　“老祖宗的意思是这一招能暂时稳住耿藩，而让朝廷能先消灭吴尚二藩，这样会轻松许多？”康熙也是聪慧之人，立刻想到了其中关键。
　　孝庄太后点头道：“不错，朝中大臣无数，却总是在撤与不撤之间反复，竟没人想出这样的计策来，这说明此子头脑灵活，想人所不能想，是个栋梁之才。”
　　“这是好事啊，刘磊献此分而治之的计策，实乃大清中流砥柱啊。”康熙说道。
　　“皇上需谨记，为君者必以大势为重，切不可以一己好恶评判臣子，否则必定会吃大亏的。”孝庄太后敦敦善诱道：“本宫刚才不是说了，若十年前献此策三藩早平，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三藩的奏折已发，可见其已经结盟，再以分而治之的计策便不灵了。刘磊此言也并非是为了我大清着想，而是一心靠拢耿藩罢了。”
　　“不可能吧。”康熙仍旧有些不信。
　　孝庄太后道：“你可曾想过，刘磊为何救治柔嘉公主？”
　　“这个……他与耿聚忠是结义兄弟，救助公主也是本分。”康熙回答道。


第182章 撤藩诏书
　　“救助或许是本分，但也并非不可为，毕竟他本就不是医者。而据我所知刘磊与和硕额驸结义，多半也是为了在福建自保罢了。”孝庄太后说道：“其实这也是靠拢耿藩的做法之一，若柔嘉公主在世，和硕额驸便多了一道护身符，这等于是卖了耿家一个面子。”
　　“这……”康熙终于犹豫了。
　　孝庄太后说道：“值此多事之秋，刘磊刻意靠近耿藩其所图非小。”
　　“这……应该是刘磊为了自保吧。”康熙仍旧有些不死心。
　　孝庄太后说道：“刘磊乃是华夏人，又是前明蜀王刘文秀之子。华夏人有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啊。至于他是否有异心，可观其在三藩叛乱之后的作为便可知。唉，天不佑大清啊，谁知会出此妖孽之子，何况他还不到弱冠之年，委实太可怕了。”
　　康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宫的，孝庄太后那句‘委实太可怕了’总在他耳边萦绕，将他因为宣布撤藩而带来的喜悦感完全消弭了。难道自己认定的栋梁之才，将是自己的天命克星？康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不管康熙如何去想，华夏的历史已经走到了最关键的拐点处，但撤藩上谕未出京城，万千激流还潜藏于水面之下，只等爆发的一刻，至少在漳州府境内，还是一片过年的喜庆气氛。
　　自从刘磊担任知府以来，大力修建道路整备港口发展农商，让漳州短时间内出现了异常繁荣的景象。而随着各支隐藏部队不断以练兵为目的，清剿周边各府县的盗匪山寨，境内安全环境大为改善，这也间接促进了商业发展，即使在全国暗流涌动的当下，这里仍旧犹如宁静的避风港。
　　在福建的其他地方，情况却并不像漳州府一样平静。自从上表撤藩之后，耿精忠就知道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为了加速扩充军队购买兵器，他开始在整个福建横征暴敛，大肆搜刮农商业的利益，搞得各地民不聊生。
　　与福建其他地方对比，漳州府的安宁是如此可贵。尤其是这里的赋税依旧照常缴纳，没有任何额外摊派，官兵非但不会劫掠商铺，反而还会派出巡逻队维持治安，让漳州府辖下各个府县都相当安定。
　　两厢对比差距实在太大，福建各地商人纷纷举家迁徙漳州府，造成各府商业资源一落千丈，店铺价格持续暴跌。然而这一切都与耿精忠无关，他很清楚如果起兵失败，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所以必须全力以赴的扩军。
　　商人可以离开，地主和农民却因为土地的捆绑而无法立刻就走，结果秋收时节，福建各处耕地被征收了高达七成的赋税，搞得饿殍遍野佃农们纷纷放弃租地转而向其他地方迁移。地主们也损失惨重，土地抛售潮兴起，有的人甚至直接放弃耕地举家迁移，这反过来更加重了其他人的负担。
　　福建各地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流逝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搞得耿精忠手下众将招兵都困难。就在这个时候，刘磊却在悄悄派出人手，以极低的价格购买耕地。那些准备逃难的地主如何还会还价，有人接手总比直接抛弃少受损失，结果刘磊派出的人几乎是以平时地价的百分之一，搞到了大量耕地。
　　横征暴敛的情况并非只有福建一地，吴三桂的云南同样将赋税加重了许多。同时吴军大肆扩军，以原本的一万两千精兵为基础，兵力迅速膨胀到三十余万。在各方的疯狂之中，朝廷的动作恐怕是最小的，毕竟其控制土地足够多，尤其是掌握着最富庶的江南膏腴之地，每年进项要比三藩多好几倍。即便如此江浙一带的税收也提升了近两成，淮南盐商们更是在盐运司的暗示下，被迫向朝廷捐输。
　　最近这段时间，京城匠作营的炉火整日整夜都在升腾，各种刀枪剑戟，火枪和火炮都在大量制作，一批批的运往湖广和江浙装备军队，做好了全面开战的准备。就在军备竞赛摆上台面，双方几乎要开打的情况下，康熙在留中不发三月之后终于下了撤藩诏书。
　　时间在匆匆流逝，转眼就进入了温暖的五月。衣着华丽打着各色旗帜的一队人正在官道上行色匆匆，为首一人喘着粗气说道：“这南方实在太热了，才刚五月啊，若是在关外棉甲也能穿得住。”
　　这个人正是康熙派出向吴三桂宣旨的折尔肯，他曾经与吴三桂同在英王阿济格麾下进攻李自成，也算是有些香火情份的。折尔肯自我感觉良好，认为只要他到了云南宣旨，吴三桂必定立刻收拾东西跟着他上京叩拜圣恩，然后返回辽东养老。这样轻松自在的差事，他当然是抢着做的。事实上当折尔肯离开京城的时候，多数人都在笑他自不量力的。
　　折尔肯不停抱怨着天气太热，旁边侍从连忙劝慰：“大人放心，我们已经进入了云南地界，再往前走便是越来越凉快了。”
　　“是吗？也不知道平西王的使者在那里，为何还不过来接圣旨。”折尔肯略有些不满。
　　“侍郎大人似乎以为此行颇为轻松？”郎中王新命在旁边问道。
　　“有什么问题？吴三桂患有眼疾自请撤藩，皇上仁爱便行答允，这有何不可？”折尔肯仍旧没有丝毫觉悟。
　　另一边的傅达礼谓然叹息道：“恐怕事情不像侍郎大人想得那么简单，若平西王有异心，我等恐怕难以返乡。”
　　“几位大人，前面似乎有人。”这时候侍从对着三人禀报道。
　　折尔肯双脚踏镫直起身子向着远处看去，发现那是一群站立在道旁的人，他们约有三十多人，个个身穿清军服饰，打着各色旗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折尔肯哈哈大笑道：“诸位所看如何？吴三桂派人到云南省界来迎接，怎么会有异心？”
　　“一切还是以小心为上。”傅达礼嘱咐一句却没有再说别的。


第183章 入滇宣旨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三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按照朝廷礼仪，平西王吴三桂迎接钦差大臣虽然可以派遣使者，但要带着他的旗帜同来，视为平西王本人远接圣驾。可是如今三人看了半天，对方的那几面旗帜中并没有代表平西王的华丽宝纛。
　　到了近前，人群中突然转出一个人来对着三人躬身下拜：“云南巡抚朱国治参见钦差大臣。”其他人也赶快在朱国治身后列队，向着折尔肯大队拜了下去。
　　“朱巡抚请起，你是平西王派来迎接朝廷天使的？”折尔肯问道。
　　朱国治略一犹豫，摇头道：“回禀钦差大臣，并非平西王派下官过来迎接的。”
　　“哦？”折尔肯皱了皱眉：“你为何要来？”
　　“下官有事向大人禀报。”朱国治的回答更增添了折尔肯等人的疑虑，他招招手道：“有话近前来说。”
　　与此同时在平西王行宫金殿内，吴三桂正愁眉不展得坐在那里发愣，旁边是几个子侄和众多大臣侍立两旁，以其女婿兼头号智囊夏国相为首。忽然一个身穿铠甲的壮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来到银阶下跪倒：“启禀王爷，探马来报巡抚朱国治假借游猎为名，实则去了边境迎接钦差折尔肯去了。”
　　“什么？贤婿起来说话，朱国治如今走到了哪里？”吴三桂已经当即问道，原来这个人同样是吴三桂的女婿，也是他手下的重要战将胡国柱，如今统帅着平西王麾下最精锐的十三佐领兵马。
　　听到吴三桂问起，胡国柱说道：“依照路程算来，恐怕他们已经见面了。”
　　“王爷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如今我云南三十万大军枕戈待旦兵强马壮，何惧康熙小儿？”副将王会大声说道。
　　右都营总兵马宝也当先拱手：“王爷快快定夺，切不可误了自身。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立刻带一队骑兵去把那折尔肯和朱国治全都砍了。”
　　“不可鲁莽，还需要从长计议。”黄乃忠性情稳妥，不建议太过冒险。
　　“什么叫从长计议？咱们的脑袋都快没了。”脾气暴躁的狄三品嚷嚷起来。
　　小心谨慎的吴国贵却在旁边摇头：“凡事不能莽撞。”
　　双方各执一词，但基本理念是相同的，要将自身利益最大化，要尽量避免失败。吴三桂看向了自己的首席谋士夏国相，希望征求他的意见。
　　本来吴三桂手下的首席谋士叫做刘玄初，昔年曾在蜀王刘文秀账下任过中书，后来跟随吴三桂多年，平西王麾下能有如今气象，多半都是依靠这位谋士的功劳。这个人才思敏捷多有策略，可惜三年前病逝，如今吴三桂麾下的首席谋士已经是他的女婿夏国相了。
　　看到吴三桂看过来，夏国相当然知道老泰山这是再等自己的意见，他摸着颌下的短须思虑片刻才回答道：“我们的兵士尚需训练，而且粮草还要一个月才能齐备，不宜立刻动手。倒不如行缓兵之计，先拖住钦差大臣，待粮草齐备再杀了祭旗。此外世子尚在京中，我们派出去的人恐怕一时还到不了，再等一个月最是稳妥。”
　　夏国相的意思很明白，他们准备好以后就能动手了，但是现在要暂缓一个月。夏国相全权负责吴军后勤，这句话当然是有的放矢的，吴三桂也知道后勤补给对战争的重要性，毫不犹豫得点点头：“也好，我们先拖住他一段时间，等粮草足备再说，也正好等等耿精忠那个小子。不过要拖住钦差大臣，却要想想计策才行。”
　　这个时候朱国治已经将自己所知的事情源源本本得告诉了折尔肯等人，王新命叹道：“为今之计，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云南回去复命得好。”
　　折尔肯却摇了摇头：“我必须向平西王陈说厉害，让他息了反叛之心。”
　　“这么做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朱国治急道。
　　本来对入滇宣旨万般担忧的傅达礼这次却是支持折尔肯：“我们的确要去，若现在折返便是抗旨不尊，未将撤藩旨意送到云南，吴三桂完全可以借口未接到圣旨而置之不理，我们则会被砍头。”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众人心坎里去了，现在折返他们必然被砍头，如果去了云南或许还有一丝生机，权衡之下他们只能继续前进。
　　朱国治也没有办法，本来他是打算与钦差大臣一起逃回去的，有折尔肯在前面顶罪，他这个守土有责的逃兵也算多了层保护罩，至少可以说成是为钦差大臣通风报信。可是现在钦差大臣执意要去传旨，他逃跑的罪责便重了，到时候恐怕抄家灭族也算正常的，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跟了回去。
　　云南的官道颇为宽敞，各怀心思的众人骑马疾驰，两天就抵达了昆明。昆明城外三十里，夏国相早已带着众多部属恭迎钦差。见到折尔肯等人走近，夏国相亲自手持平西王宝纛跪在路上高声道：“臣华军旗都统夏国相受平西王之命，前来迎接钦差大臣。”
　　见到夏国相如此谦卑，众人皆面面相觑，局面似乎与朱国治所说不太一样。还是折尔肯经验丰富，连忙上前伸手虚抬：“诸位请起，未知平西王何在？”
　　“王爷正在王府门前静候，还请大人上路。”夏国相依旧是恭恭敬敬的。
　　折尔肯点了点头，带着人跟在夏国相后面进了城。吴三桂的确是在王府门前等候，折尔肯在门前下了马，他立刻亲热得迎了上去：“经年不见，兄长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
　　“不行不行，已经老了。”折尔肯呵呵笑道：“到是平西王爷精神矍铄，仍旧是当年的样貌。”两人相互说着客气话走进王府，直到银安殿上折尔肯才对着吴三桂拱拱手：“今次我是奉命宣旨的，你我兄弟只好先办公事再叙私谊。”
　　“应该的，应该的。”吴三桂装出一副严肃面容，带着麾下众人跪倒在地等着折尔肯宣旨。
　　折尔肯拿出诏书，一字一句得宣读起来。他口中读着撤藩的旨意，还在偷眼观察下面吴三桂的表情，只是对方身子伏得很低，根本看不到表情变化。直到一份诏书宣读完成，众人皆山呼万岁，吴三桂这才站了起来，此刻他已经是满面笑容。


第184章 君臣演戏
　　“平西王爷，皇上的诏令你可听清楚了？”折尔肯双眼紧盯着这位老朋友，只是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不满神色。
　　吴三桂完全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皇上体恤下臣，令我这把老骨头能归养辽东，实乃恩德无限，我立刻命人收拾行装。”
　　见到吴三桂毫无反抗的表示遵照圣旨，折尔肯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是颇为感动。他感觉自己对吴三桂的判断很正确，这是个忠心大清的好臣子，而朱国治妖言惑众，所说的话完全是妒恨吴三桂的污蔑。
　　就在此时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暴喝：“我看谁敢拦着，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何人在外面刮躁。”吴三桂眉头微皱对着外面喝问。
　　“王爷，是我。”一个黑塔般的大汉冲入殿内，那气势汹汹得样子令折尔肯阵阵心虚。
　　“马宝，你这是要做什么？未经传召擅闯银安殿便是大罪。”吴三桂冷哼一声说道：“你该知道我治军之严。”
　　“王爷，属下并非故意冒犯，而是有些话不得不说。”马宝叉腰往大殿中间一站，那满是凶光的双眼死死瞪着折尔肯：“平西王为国家戍边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云南边关安宁，多赖王爷之功，现在朝廷却要卸磨杀驴，有没有问过我等军兵？”
　　“大胆。”吴三桂怒喝一声：“敢在天使面前妄言，还不给我滚出去。”
　　马宝却是丝毫不退，对着吴三桂微一拱手：“我知道王爷忠心大清，那是您的事情。我们这些人打生打死，为得就是个荣华富贵。如今历经生死终于得了安宁，朝廷就想把我们全都打回原形，那是万万办不到的。”
　　“再敢胡说，来人啊，把他给我叉出去。”吴三桂气得全身发抖，猛拍桌案怒吼着，立刻有几个侍卫听令冲向马宝，却被他几下推倒在地。紧接着更多侍卫冲了进来，最后马宝才不敌众人被生拉硬拽了出去，但他的骂声仍不绝于耳，听得折尔肯脸色发白。
　　吴三桂摇头叹息道：“兄长息怒，是我平日管束不严之过，这马宝原来是大西军出身的粗人不通礼法。”
　　“我并未动怒，只是这王爷归养辽东之事……”折尔肯话语间已经有了一丝犹豫。
　　吴三桂确是毫不犹豫得当即点头：“此事需速速办理，待我将人员全部收拢，清点财物之后便可上路。只是跟随回乡者达八十万众，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登程，还请兄长宽限半个月。”
　　“这……”人家都说了有八十万人，宽限半个月还算多吗？折尔肯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一个侍卫突然跌跌撞撞得跑了进来，对着两人下跪道：“王爷不好了，城内兵营哗变了。”
　　“什么？”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吴三桂怒道：“说，何处哗变，谁是主使？”
　　“小人听说是马宝马总兵不满大人遵旨撤藩，在军营里鼓噪起来。如今乱兵正在城内劫掠放火，街上完全乱套了。”
　　“什么？这个混蛋。”吴三桂喊道：“我亲自去看看。”
　　吴三桂回身对着折尔肯道：“还请兄长稍坐，我去去就回，这群骄兵悍将若我不去弹压，他们是不肯老实的。”说完也不等折尔肯回答，转身便离开了。
　　“吴三桂不是治军甚严吗？为何会有哗变？”折尔肯愣了半天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被耍了，吴三桂和马宝这对君臣是在自己面前演戏啊。
　　可是知道又怎样？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老老实实得肯定会被杀了祭旗。若自己私下离开也不行，人家没有任何反驳，老老实实的同意撤藩，只是说人数过多宽限半个月而已。自己这个钦差大臣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罪责可就太大了。折尔肯陷入了彷徨之中，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又不能质问吴三桂，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福州的情况也相差无几，耿精忠同样在以种种借口搪塞前来传旨的钦差大臣，同时秘密派出特使黄镛联络夷州岛郑经，希望共同举事进攻清廷。对于隔海相望的郑经，耿精忠并不放心。事实上他并不是感觉郑经能有多大助力，关键是靖南王大军向浙江发起进攻，势必造成内部空虚，若郑经趁虚而入福建可就麻烦了。
　　耿精忠要联络郑经的意思，就是双方约定攻守同盟，在进攻清廷的时候能得个益助更好，若不能也免得腹背受敌。至于尚可喜那边，耿精忠认为是吴三桂的事情，就算尚可喜不出兵，反正也有刘磊的五千民团阻挡，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撤藩的事情一拖又是三个月，各方势力都很清楚大战在所难免，看似平静的国内实则暗流涌动，所有人都憋足了劲，等待着即将爆发的全国大战，刘磊也同样很紧张，眼看着出兵时间已经接近，他开始着手整合自己手中的力量了。
　　最让刘磊欣慰的应该是海军，短短一年之内，东山岛造船厂就造出了十艘千料战舰。这些排水量达到七百多吨的大船都是拥有火炮甲板的战舰，在欧洲应该算作巡洋舰级别，也就是英国后来制定规则中的四等战舰。其下层装有28门18磅加农炮，上层则是12门12磅火炮，在东南沿海火力远超郑经的任何一艘战舰。
　　刘磊将这批战舰重新改了名字，摒弃原来看似无害的开创号等名称，定名为漳州级巡洋舰，以府名称为舰名，组成了以万洪为首的主力舰队。当然万洪如今带领改名的漳州号已经远赴太平洋寻找夏威夷群岛，舰队暂时由他的兄弟，同样是疍民中首领人物的万子平暂代。
　　除了这十艘巡洋舰之外，船厂还打造了三十一艘以山命名的狮头山级炮舰。这些炮舰实际上就是漳州级巡洋舰的缩小版，采用三百料船身，更加机动灵活速度也更快。因为没有火炮甲板，火炮数量也大幅下降到仅有10门12磅火炮，算是主力舰队的补充。除此之外，考虑到郑家水师善于近身肉搏的特点，刘磊将新打造出来的燧发枪优先装备了海军水兵。


第185章 兵力整合
　　这支舰队虽然都是新手，但实力却不容小觑。从舰长到普通水兵都是惯于海上搏击的疍民出身，又经过蒙蒂尼中校半年的正规化训练，已经有了相当的战斗力，只是未经过战火洗礼，仍旧只能算是新兵。
　　比起舰队实力的大幅提升，陆军就略有些寒酸了。毕竟刘磊需要低调，将人手全都分散驻扎，训练不足也就可以理解了。如今刘磊手上虽然有数千人马，真正长期接受葡萄牙教官训练的只有复国军第一团，也就是驻扎在狮头寨和猛虎寨的队伍。
　　尽管刘磊为了加强训练，将第一团额定的兵员扩充了一倍，仍旧只有两千四百人罢了。至于在铜山守御千户所的三千人，在船厂的三千人，九江学院保安队三千人，山寨藏兵的一千人，以及驻扎在虾夷岛的一千两百人皆是训练不足。
　　这其中虾夷岛和海参崴的士兵还好些，毕竟军官都是出自复国军，也能受到较为系统的训练，其他三处的人就差远了。铜山守御千户所和船厂的人都只是进行了基本训练，因为火器缺乏射击训练并不多，但队列训练得相当熟悉还算可用。
　　战斗力最差的是保安队的三千人，为了避免有心人的窥探，这支半明面上的队伍连火枪也不敢发，每天只能扛着棍子训练队列，现在要想参战至少需训练半个月如何装弹击发火绳枪才行。
　　面对如今的局面，刘磊决定重新整编军队，给各部队整训的时间，以便发挥出战斗力。很快复国军第一团就被拆分了，多出来的一千二百人被抽到出来，充实到了三支部队中作为军官使用。
　　铜山守御千户所的部队被整编成复国军第一旅，由聂云担任旅长，船厂后来新招募的三千护卫被整编为第二旅，由牛强担任旅长，保安队在发放火器之后，整编为复国军第三旅，由郭继峰担任旅长。
　　因为保安队战斗力差，短时间内无法形成战斗力，刘磊特地为其加强了炮兵。第一旅和第二旅都只有一个炮兵连，而第三旅则编制了一个炮兵营，由江宏担任营长。
　　为了避免编制的混乱，复国军最有战斗力的第一团更名为教导团，由吴跃担任团长，将在未来一段时期内担负起训练基层军官的角色，也是刘磊手中最强的机动力量。
　　原本铜山守御千户所的千户陈菫元在女儿小莲嫁给聂云之后，算是被牢牢捆绑在了刘磊的战车上，他也只好死心塌地的跟着刘磊了。刘磊对这个人也算有仁有义，直接让他到漳州府城担任了复国军后勤总管，应付各部队一应军需。
　　这个工作始终在后方驻守，安全性绝对有保证，也让刘磊能就近监视。何况后勤军官都是刘磊的亲信，账目另有人负责，也不怕陈堇元从中弄鬼。至于虾夷岛的一千多人加上后来训练的三千预备兵刘磊是鞭长莫及的，他干脆将其整编为海军陆战队第一团，由冯子超担任团长，三千人训练的预备兵为海军陆战队三个补充团，算是确立起了这个对外作战急先锋的军种。
　　刘磊另外派出部分军官给万子平，授命他重新建立海军陆战队第二团，作为跟随舰队作战和守卫东山岛之用。不过这支部队需要重新招募，至少一年内根本派不上用场。
　　在大整编之中，刘磊唯一没有动的就只有让孙兴霸拉起来的五千民团。这些人仍旧以旧制训练而成，武器都是猛虎寨另外制造的冷兵器，火绳枪数量不足五百。
　　这支民团训练也算刻苦，不过是给耿精忠看的，刘磊却是并不关心，甚至连军官也没有派过，其内部从上到下都从士兵中甄选而出，总体来说没人对他们报以多大希望，但之后的战斗却令众人对他们刮目相看。这些都是后话，在刘磊秘密整编部队之后，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服装不统一。复国军教导团原本是有统一服装的，他们全都采用了护卫们所穿的青衣，为此几乎将福建青色布料买绝了。
　　后面征召的九千人，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一来是为了隐蔽起见，刘磊不想让他们太过惹眼，二来是楚风反对，九千人如果都穿青衣，所花费的实在太多了。
　　这个时代染色都是利用植物进行的，青色主要应用从兰草中提取的靛蓝洗染，这也是青出于蓝这句话的出处了。只是植物染料耗费巨大，往往需要大量种植才行，这就造成染色的布料往往比白布贵了许多倍。给全军制作青衣，比制作白衣的造价要多了三十倍不止，可是军队又不能身穿白衣，否则按照华夏的习惯那就变成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了。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刘磊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化学，他一面向猛虎寨发出命令，制造几种特殊的容器，一面让化工厂采买各种所需原料，同时与张百万联系，购买了大量廉价白布。
　　这一次的化学生产刘磊轻松了许多，因为有化工厂的存在，许多基础原料都已经足备了。例如以煤焦油为原料，依靠蒸馏塔生产出来的苯，利用硫酸加入食盐生成的盐酸，以及硫酸加入硝石生成的硝酸。利用金属锌和硫酸反应生成氢气，再与焦炭炉尾气燃烧后水洗获取的甲醇。
　　刘磊依旧在盐酸中加入软锰矿粉生成氯气，再与废铁屑在封闭容器内煅烧反应，生成了氯化铁蒸汽，冷凝后便能得到三氯化铁。以三氯化铁为催化剂，将苯和氯气反应，能够生成氯苯和氯化氢。将氯苯与浓硫酸和硝酸混合溶液反应，刘磊得到了一种淡黄色结晶粉末，这就是二硝基氯苯。除了这种物质以外，刘磊还利用甲醇在铁锈和软锰矿粉作为催化剂，在反应釜中制成了甲醛。
　　看着刘磊制取出来的这些新玩意，周二狗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记录再记录，把整个过程的每个细节全都记述下来，作为今后设定工艺流程的参考。


第186章 艰巨任务
　　很快刘磊便开始不务正业了，他要在化工厂里染布。染布的工作刘磊不懂，具体操作是由张百万那里搜刮来的染布工人完成，只是这些人只用过植物染料，却从来都不知道怎么用化工染料。
　　刘磊在对他们说了注意事项以后，开始了染布的第一个工序，将制取的那种淡黄色结晶粉末，也就是二硝基氯苯与烧碱溶液混合后放入锅里加热。看着淡黄色粉末逐渐融化在碱水中，众人都感到莫名其妙，毕竟锅里浑浊的碱水看上去只是灰蒙蒙的一片，这与平时的天然染料大相径庭。然而当液体开始沸腾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只是略有些浑浊的液体竟是迅速转化为了黑色。
　　“黑的。”众人惊呼道。
　　“不错，这就是硫化黑染料，你们把白布放下去染色吧。记得染布时要加入甲醛。”刘磊嘱咐着，接下来的工作便是染色工的任务了，他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好。
　　周二狗忍不住出声问道：“磊哥，这个反应原理能不能说说？”
　　“这个啊。”刘磊开始对着几个弟子教导起来：“二硝基氯苯和烧碱在沸腾的情况下会转变为多硫化钠水溶液，通过还原和加硫反应变成了黑色。这种颜色所染的布比那些植物染色剂结实得多，很不容易掉色的。”
　　“这个叫做硫化黑的染料在染色是为何要放入甲醛？”周建业接着问道。
　　刘磊解释道：“硫化黑染料成本低，着色力好，但也有个问题。在染料加热的时候会产生硫酸，硫酸碰到棉布会有腐蚀，这将产生脆布效应，会降低布料的结实程度。加入甲醛之后，就能让染料中所含的硫稳定下来而不会变成硫酸，也就防止了脆化现象。”
　　这一套复杂的化学反应方程式，听得众人云山雾罩，却让周二狗等几个学化学的人听得双眼熠熠生辉。事实上没听明白的那群人之中，方中德同样欣喜若狂，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新的“钱景”。
　　黑色布料自然比白色布料好卖得多，毕竟这个时代华夏的民间习俗如此，除非家里有丧事谁会平日里穿白衣。这种廉价的黑色布料就成了一个新的卖点，相信只要能推向市场，黑色布料会在全国卖疯的。
　　刘磊没想到染料能卖到何种程度，不过他知道军服问题算是解决了。只要利用这种染料，复国军很快就能穿上整齐的黑色军服了。
　　就在众人为了硫化黑染料啧啧称奇的时候，楚风走了过来对着刘磊低声道：“二公子，耿精忠发来了密函。”
　　“哦？要开始了吗？”刘磊露出了笑容，经过他近两年的艰苦奋斗，现在终于有了自保的底气，而该来的终归要来。在这场注定改变华夏命运的战争中，他绝不会只是个默默无闻的配角。
　　找了个僻静的房间，刘磊展开那封密函看了两遍，当即兴奋得站了起来：“好啊，这次我们要干票大的，去给我把聂青找来。”
　　聂青接到命令立刻骑上马赶了过来，他所率领的五十人精锐小队就驻扎在猛虎寨，与另外四百五十名被刷下来的预备队一起训练。一年来他们每日拼命训练着刘磊规划的各种动作，编撰自己的各种战术，却始终没有出手的机会。
　　这群年轻人个个都憋着一股劲，等待着刀锋出鞘的那一天。今天刘磊突然要召见聂青，所有队员都看到了希望，不仅仅是正式队员，就连那些被刷下来的预备队员也跃跃欲试。要知道刘磊为他们制定了一个竞争方案，不管是训练还是执行任务，正式队员一旦出现重大失误，就要被预备队员替换。
　　可以说聂青带着众多队员的期望而来，当见到刘磊的那一刻，他就明白特战队要派上用场了：“二公子，你找我？”
　　刘磊点点头道：“不错，你们的特战队也训练了不短日子，是该用一用的时候了。”
　　“二公子请说，无论多么艰巨的任务，我们都能完成。”聂青语气非常坚定，全身都充满着斗志。
　　刘磊挥手示意他坐下谈：“这件事情有些危险，而且要同时对两个人下手。如果你们能成功，将会少死上千人，但如果你们失败了，我的战略构想将会受到重大挫折，甚至要做修改。”
　　这句话听得聂青顿时严肃起来：“二公子放心，我等誓死完成任务。”
　　刘磊叹了口气道：“天地会将给你们提供情报，五天之内我要你活捉漳浦总兵和海澄总兵。”
　　“咝。”聂青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任务还真是够艰巨的，万一失手恐怕执行的人根本无法活着出来。最要命的是两个人必须同时抓捕，让他无法集中全力行动。仅仅五十个人要分成两组，还要在千军万马中抓捕两名总兵，其中艰难实在无法令人感到轻松。
　　“怎么？有困难？”刘磊问道。
　　聂青摇了摇头：“二公子放心，我定能完成任务。”
　　“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必定帮你做到。”刘磊说道。
　　聂青笑了起来：“只要大人能掌控大势，别让失了统帅的绿营暴乱就行。”
　　“这个你放心。”刘磊却是摊摊手，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聂青返回营地，将任务向大家一说，营地内顿时欢声雷动。那群满腔热血的小伙子们才不会为了任务艰巨而发愁，他们只是知道经历了艰苦训练之后，终于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候。
　　战士们可以不考虑，军官们却不行，聂青将副指挥使龙捻和几个小队长同召集了起来，开始商讨作战方案。天地会的情报系统如今在石玉田的掌控下，效率还是非常高的。
　　虽然两个总兵的实时动态不可能这么快送过来，但事先搜集好归类存档的地图却是有的，这其中包括漳州府周边的详细地形图，甚至细致到每一个村子里的每一栋房屋，另外还有军营的图纸，连人数和兵器数量及保养状况都清清楚楚。
　　这样清晰系统的情报，得益于刘磊对石玉田的严格要求，也得益于这个时代没多少人重视情报的保密性。那些天地会的情报员有与绿营相熟的，只要花上一吊钱买壶酒加几个小菜，就能用到军营里颇为核心的机密。


第187章 乔装入城
　　天地会甚至连两个总兵的日常生活规律和隐私都搞得清清楚楚，聂青很快看到了一条很重要的情报：“你看快看这个，海澄总兵赵得胜居然怕老婆。”
　　“怕老婆也没用，他老婆又不会听我们的让他投降。”小队长史军明叹气道。
　　“如果我们抓了那女人威胁赵得胜，说不定他还会庆祝的。”另一个小队长高缪一句话把大家全都逗乐了。
　　“一群笨蛋，我不是说过吗？咱们现在不是普通士兵，要以特种兵的思维看待问题。”聂青指了指桌上的情报：“你们看看这个情报，赵得胜因为怕老婆，在外面养了外室不敢让老婆知道，每次去都会偷偷摸摸的。”
　　“队长，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趁他去找外室的时候抓捕？”第三小队的队长任兵说道。
　　“不错，这种时候赵得胜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可能，必然会微服前往。身边的护卫肯定是最亲信的，人数也不可能太多，正是抓捕的最好时机。”聂青说着看向龙捻道：“你带上三个小队去抓捕赵得胜，有这个条件可以利用，应该容易抓。”
　　总是保持沉默的副指挥使龙捻却是摇摇头：“不行，这个赵得胜容易抓捕，用不到那么多人，我带一队人去就行了。”他的意思很明显，利用对方弱点进行抓捕尽量少带人手，将尽可能多的人手交给聂青，毕竟他要啃硬骨头。
　　“你带两队人吧。”聂青知道龙捻是为了他好，但也不能为了推让就置任务于不顾。两人商量之后，最后确定了下来，第四和第五小队跟着龙捻去海澄，聂青带着另外三个小队去漳浦，两人约定三天后一起动手，这才各自召集队友，带上全套武器装备离开了猛虎寨。
　　夜间的野外行军对于这些特种兵来说是家常便饭，更何况附近的山路早就在训练中被他们摸透了，即使视线不清也不会有迷路的问题。午夜时分他们就进入了平原地区，向着各自的目标奔去。
　　第二天早上，聂青已经带着人来到了漳州府以南的小溪镇，此处距离漳浦县城还有数十里路，但他却不打算继续前进了。虽然所有人都穿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将武器隐藏在衣摆之下，但这样大摇大摆的前往还是太过扎眼了。
　　毕竟是三十多号精壮小伙子聚在一起，走到路上很吸人眼球，只要被有心人看到必定生疑。之前在山中前进问题不大，但接下来的路程都是在人口稠密区，若还想隐蔽行军是不可能了，聂青必须要找到个隐蔽职业才行。
　　很快众人就买到了所需的道具，三匹矮小的滇马，十辆独轮手推车，二十个大木箱和一批空白的三角旗。众人很快装扮起来，将本来负在身后的背包全都塞入了箱子里，那里面是他们携带的辅助工具，包括每人两只燧发手铳和弹药。
　　聂青则笑着在三角旗上写了个镖字，每人买了把质量不佳的量产版腰刀，推着手推车便上路了。聂青换了身料子不错的衣服，带上护腕和宝刀，俨然一副总镖头的样子，旁边骑着马的第一小队长史军明和第二小队长高缪则做了副镖头。最倒霉的还是第三小队长任兵，他的体型比较瘦弱，便混在了扮趟子手的特种兵中间，推着独轮车向漳浦县城前进。
　　“你看咱们的指挥使，骑在马上还有模有样的。”有人嘻嘻哈哈得说着，引起众人的哄笑。
　　“都别笑，严肃点别露了马脚。”聂青训斥道。
　　“放心吧指挥使，谁能想到这群押镖的还另有目的？保险不会出事。”有人说道。
　　“不对啊，我们的破绽还是很大的，例如趟子手怎么能不喊镖趟子？”任兵提醒道。
　　高缪嘿嘿一笑：“老任啊，你现在不就是趟子手吗？喊两声来听听？”
　　“喊就喊。”任兵左手一叉腰扯开嗓子喊道：“前镖开路，我武威扬。”
　　“喝，真像那么回事。”有的战士哈哈笑道，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都严肃点，大家一起喊镖趟子，谁也不许露马脚，违者军法从事。”聂青喊道。战士们无不肃然，连忙跟着任兵喊了起来。战士们渐渐喊出了气势，他们跟随在镖车左右，自然流露出原本的精干气质，那声声的镖趟子越喊越熟悉，俨然正牌镖局的架势。
　　傍晚时分，众人终于抵达了漳浦县城，自有人前往订了客栈。如今已经到了七月，城中居民不少都去乡下帮着夏收赚些外快，就连不少商人也赶着夏收粮食便宜的机会，跑去乡间收粮，这让漳州府附近各县城的客栈都颇为萧条。聂青等人坐在大堂吃饭也看不到几个人，他们占了四张桌子，叫了几个菜在那里吃喝。
　　在路上跑了一天，又始终在喊镖趟子，众人也的确是累了。特种兵们先是灌了一通水，滋润下干咳的喉咙，便开始分桌埋头大嚼起来。这群人完全是军营里会餐的架势，一个个吃得速度奇快，看得旁边店小二目瞪口呆，还以为来了群几天没吃饭的饿鬼。
　　就在特种兵们埋头大嚼的时候，有个算卦的先生缓步走了进来。看看其他几桌的特战队员，算命先生微微一笑径直走向了人最少的一桌，那里只有聂青和三个小队长吃饭。见到有陌生人过来，四人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这是他们训练而来的自然反应，随时都处于战斗状态。
　　算命先生径直走到桌前，伸出黑漆漆得左手掌笑道：“诸位问个卦吧，一卦一两，不准十倍返还。”
　　高缪刚想起身让他滚蛋，却被聂青拉住了，他看到了对方手心里有一个小小的青铜盾牌，盾牌上布满云纹正中间写着个龙飞凤舞的绣字。这正是刘磊嘱咐过的天地会暗记，对方显然是自己人。
　　“一两一卦真是够贵的，不过我兄弟这么多，若是算得不好，十两你是赔定了。”聂青微笑着说道：“先生请坐吧。”
　　算命先生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得坐在空着的位置上对着聂青打量了一番：“我观这位官人目若闪电，红光满面，定是杀伐果断之人，未来必定大富大贵。”听到算命先生一上来全是废话，史军明就想发作，只是指挥使不说话他也不好动手。
　　聂青看看左右无人，对着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有话快说，别在这念喜歌，我们这些人就从没打算过能善终。”


第188章 分散侦察
　　“大人过谦了，在下天地会长房漳州分舵的草鞋，特地过来为大人提供情报的。”算命先生低声说道，他的脸色也从满是市侩变得严肃起来。
　　在座几人除了聂青全都是天地会的，当然知道他所说的草鞋就是普通会员的意思，遂并不太在意，要知道铁血少年团当初都是被定为红棍级别的，比他高了好几级。
　　聂青却不会轻视对方，他向前凑了凑问道：“情况如何？漳浦总兵刘炎现在何处？”
　　“情况似乎有变。”算命先生低声道：“刘炎每日早上去校场观操，中午会到德胜楼吃饭，下午多半就回家中休息了，那个时候也是最容易下手的时候。从昨日开始，他突然搬入了军营之中，而且始终没有再出来，连吃饭也是派人出来到德胜楼采买。”
　　“哦？”聂青听得微微皱眉。
　　“还有个更奇怪的事情。”算命先生说道：“从海澄那边传来消息，海澄总兵赵德胜似乎也要来漳浦，听说明日中午就会到。”
　　“什么？”聂青闻言一惊，如果真是这样龙捻那一队人岂不是要扑空了：“你知道我们另外一队人在何处吗？”
　　“这个不知道。”算命先生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会向舵主请示，分派人手在四门紧盯的，一旦你们的人入城，我们就能发现。
　　聂青点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若我们的人过来，就直接来这里找我们。”
　　“遵命，小人告退。”算命先生点点头，随机高声说道：“我看这位公子印堂发亮，数日之内必定有一场富贵啊。”
　　聂青也提高声调哈哈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拿去吧。”说完他甩出一两银子：“接稳了，若是这卦错了我可要你还回来的。”
　　“大人放心，小的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自然不会乱说。”算命先生嘿嘿笑道。
　　聂青又低声问道：“德胜楼在什么地方？”
　　“呃。”算命先生看了看众人，又指了指脚下：“这里就是德胜楼啊。”
　　“呃，好吧。”聂青挠了挠头，他的确没有注意自己在什么地方吃饭。
　　算命先生离开以后不久，众人吃了饭回到各自房间，但特战队却并非各自休息。聂青立刻下达了任务，第一小队负责盯住德胜楼的进出人员，调查整个酒楼的人员配置和地形，第二小队前往军营附近侦察地形，第三小队前往各处城门打探，规划任务完成后的撤退路线。
　　特战队员都经过了各种专业训练，他们能够迅速记忆地形，查看各个要点，返回后绘制地图，这项能力比各部队刚刚开始训练的侦察兵要厉害许多。高缪带着第二小队的人前往城中军营，他把人手发散出去，两人一组在四周晃荡，借机查看地形和换岗情况。
　　城内的军营乃是明代修建，又经历了清军的加固，墙高三米左右，厚达两米，四周建有角楼，两座大门上还有高大的敌楼和了望塔，高缪数了数足有八个之多。
　　只是粗略看了一下，高缪就发现了二十多个哨兵，他们有的在高处了望哨值守，有得在城墙上巡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高缪皱了皱眉，带着陈浩两人扮作苦力，绕过军营正面转入了后面一条小街。
　　因为是在城内，军营不可能将周围清空，尤其是没有营门的两侧，民居更是盖到了墙下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向前走了数百米，高缪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用利用的地方，他干脆装作走累了的旅人敲响了民居的大门。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打开院门，看到外面是两个壮实小伙子道：“你们做什么？”
　　“大爷，我们是过路的，实在太渴了，想要讨碗水喝。”高缪笑着说道。
　　那个老者却是好心人，对这两人说道：“喝吧，喝吧，谁出门还带着家啊，大家多帮衬着点就全有了。”说着话他转回屋内，竟是用两个粗瓷大碗给他们端来了热水。
　　对于老者好客，高缪很是惊讶，接过开水连声道谢。老者笑道：“不用客气，只是一碗水罢了。外面有些热，你到屋里来喝水吧。”
　　“不用了大爷，我们在外面歇歇脚就好。”高缪笑着就坐在了旁边的青石上。老者却也不进屋，也坐在门槛上跟他们聊起天来：“你们是过路的？”
　　“是啊，我们两个都是行脚商人，刚从江西过来的。”高缪和陈浩都是江西人，这样做最不容易穿帮。
　　老者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点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根烟杆来：“抽一口试试？能解乏的。”这个时代烟草并不多见，但作为首先传入的福建地区，却已经有不少人形成了吸烟的习惯。
　　陈浩在旁边笑道：“老大爷，我们都不会吸烟的。”
　　“这玩意有好处，平时能解个闷，还能提神。”老者自己装上一袋烟，啪嗒啪嗒得抽了起来。
　　高缪坐在那里，趁机观察军营侧墙的状况。因为没有角楼和了望哨，这边的城墙上守卫少了些，不过每十分钟就有一队人巡过。陈浩则掩护着高缪，故意与老者聊天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大爷，您是本地人？”陈浩问道。
　　“算是吧，住了十几年，如今人丁稀薄，就剩下一个儿子了，还被抓去干绿营了。”老者提起这件事情就感觉有气。本来按照朝廷制度是三丁抽一或者五丁抽一的，可是有钱人家不想让儿子去当兵，就买通官员篡改记录，结果那些有好几个儿子的富人家都不用出人当兵，他这样只有一个宝贝儿子的穷人家却要进绿营。
　　老者在那里絮叨着，眼睛却不时瞥向旁边的高缪。突然他冒出一句话来：“你们不是行脚商人。”
　　“啊？老大爷只是什么意思？我们就是行脚商人啊。”陈浩装作惊讶的模样摊摊手。
　　老者摇了摇头：“我老头子眼花了心却不瞎，最近来漳州府的行脚商人大多是冲着知府大人家的东西来的，要去也是去府城买东西，怎么会有行脚商人跑到漳浦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何况你们去不热闹的地方置办货物，却跑到这偏僻的军营边来，还直往里面看，不会是打算攻打军营的强盗吧？”


第189章 意外收获
　　高缪听得哑然失笑：“老大爷真会说笑，您见过敢攻打官军的强盗？”
　　“这倒没有，我看除非明军回来，否则这群狗鞑子是赶不走了。想当初我在郑王爷手下当兵那会儿……”老者正说着话，却被已经声音打断了：“爹，你又在胡说了。”
　　高缪和陈浩闻声望去，发现是个身穿绿营士兵服装的精壮汉子。他警惕得看了看两人，随即换上一副笑脸：“二位不要见怪，我爹老糊涂了，最近净说疯话。”
　　“你才老糊涂了。”老者不乐意了，对着儿子低声喝道：“看把你能的，才多大点年纪就敢看不上你爹？以为披了张狗子皮就牛气了？当初我跟随郑王爷打鹿耳门的时候……”
　　“爹，你什么话都往外说，也不怕人家笑话。”绿营汉子连忙阻止生怕他说得太多，被两人传出去当反贼砍了头。
　　高缪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只是打个掩护喝碗水，却碰到一位郑家老兵。看他左腿一瘸一拐的样子，应该是当年伤兵，因此被留在这里没有跟随前往夷州岛，这才当了老百姓。
　　这老头脾气很倔，却正对两人的胃口，身为特种兵他们最欣赏的就是这种仍旧心怀故国的铮铮铁汉。
　　“大爷说得对，绿营的衣服就是狗子皮。”陈浩心直口快，让那个绿营汉子吃惊不小。
　　“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这里？”绿营汉子警惕得看了看两人问道，他虽然没有带兵刃却攥紧了拳头，看那宽大结实的身板力气应该不小。
　　发现居然有个绿营的士兵就住在这里，高缪却是有了个想法，自己观察得再细致，也不如有个内应。看这个老头仍旧心怀明室，高缪就想拉拢一番，如果能成行动就容易多了。
　　为了以防万一，高缪递个眼色让陈浩关上了院门，他自己则上前一步贴近了对方，借机挡住了对方离开的通道：“这位兄弟好说，我们是替天行道的人。”
　　“你们是土匪？”绿营汉子又后退了一步，扶着他爹警惕的看着两人。
　　高缪却倒背着手，看着两人说道：“你见过明军当土匪吗？就算想喊土匪，也要看看你爹答不答应。”
　　“你说什么？明军？是郑王爷打回来了？”老头全身打个激灵，挣脱儿子的手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高缪问道。
　　高缪连忙扶稳老者道：“大爷不要着急，郑王爷没过来，我们是新组建的明军，原来是天地会的。”虽然刘磊定下的军队名字叫做复国军，不过大多数人仍旧以复兴明室为目标，所以这些人平时内部都会自称为明军的。更何况天地会的名头在南方颇为响亮，那是对抗鞑子复兴明室的一杆旗帜啊，就算是窝在家里的老者也是如雷贯耳。
　　“什么？你们是天地会的人？要组建新的明军了？我老汉还能打仗，我也加入。”老者颤巍巍得说道。
　　“大爷您休息一会儿，打仗是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哪儿能让您上战场。”高缪说着话，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绿营汉子。
　　那汉子脸色阵红阵白，疑惑得交替看着高缪和陈浩，想要判断出对方所说的真假。他虽然因父亲的影响也是心向明室的，却害怕眼前两人是在诈他们。
　　陈浩在旁边却是笑了笑，对着汉子一撩衣襟，露出下面整齐的一排飞刀：“这位兄弟，我们这次是来干大事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参加？”
　　“这……”绿营汉子有些傻眼，对方亮出家伙似乎有警告的意味，他真的难以抉择了。
　　“犹豫什么，你当绿营我就不愿意，有机会还不杀他娘的？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老者却是怒了，挥起烟杆就要打儿子。
　　“爹。”绿营汉子连忙扶稳父亲：“爹你放心，你教的话我都记得，我跟他们合作。”
　　“这就对了。”高缪笑着点头：“我们的确是明军，而且最近就要起事了，之前必须先解决了这些一心为鞑子卖命的绿营官。”
　　绿营汉子咬牙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我们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哪里是军营的弱点。”高缪问道。
　　绿营汉子思索片刻说道：“以前军营防备很松懈的，不知为何最近几天变得严格起来，总兵大人每天就住在军帐里也不离开，城头的岗哨也加了三倍不止。如果你想知道里面的事情，我可以给你们画张图。”
　　“是吗？你画画看。”高缪让陈浩拿出所用的东西，很快一张纸和一根炭条就摆在了对方面前，这些都是他们平时绘制地图的工具，当然要随身携带了。绿营汉子也不推辞，当即扶着他爹将两人让进屋里，随后将纸铺在桌面上画了起来。
　　虽然没学过画地图，但在军营里时间久了，各个位置早就印在了脑子里，他只是用简单的直线勾勒，很快就把情况表达清楚了。
　　“你们看，这里是总兵住的中军营，向西不到一百步就是厨房，这里有个角门。以前只是夜晚上门栓，现在不到天黑就用好几根大木头顶上。”绿营汉子说道。
　　“这里的情况如何，你多说说。”高缪敏锐的发现这里是整个军营最松懈的地方，自然要详细了解。
　　“以前总兵在这里吃饭，都是由厨房做的，他怕菜凉了不好吃，就距离这边近了些。如今营内兵丁要吃的菜也需从这里走，每天午后便有几辆大车来送菜。不过这个门太小大车进不去，就要将菜一筐筐抬进去，所以那道门要开半个时辰左右，而且没有几个岗哨。”绿营汉子嘿嘿笑道。
　　“你怎么知道如此详细？”陈浩惊讶得看着绿营汉子。
　　那汉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得说道：“我就是在厨房打下手的。”
　　高缪上下打量着那汉子：“这么壮的兵还去厨房打下手？绿营战兵要有多厉害？”
　　汉子苦笑着摇摇头：“你误会了，绿营战兵可不管你是不是壮实。如今是太平年月，战兵也不过天天吃饭睡觉罢了，最不受待见的才会被弄到厨房去受累，每天给大伙做饭吃。”


第190章 情报确认
　　“你不受待见？”陈浩呵呵笑道。
　　绿营汉子也是嘿嘿一笑：“我看不惯把总打骂士兵，结果一拳把他揍倒了。”
　　“是条好汉子。”高缪赞叹道。
　　汉子却是摇摇头：“好汉子有何用？我被抽了五十皮鞭，扔到厨房来做菜了。”
　　“等漳州府全都被我们拿下了，跟着我干吧。”高缪笑着说道。
　　“你是做什么的？”汉子瞪大眼睛问道。
　　高缪挥挥手臂道：“咱叫做特战队，是全军最顶尖的部队。”
　　“好啊，我要去。”绿营汉子兴奋得说道。
　　陈浩去在旁边开玩笑：“你？行不行啊，我们可都是全军选拔出来的，实力差了不要。”
　　“你试试看？保险错不了。”绿营汉子挥了挥胳膊，展示出他完美的肌肉线条。
　　“试试看，只要你能通过考核，我就把你要过来。”高缪笑道：“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我叫华斌，今年二十四岁。”绿营汉子说道。
　　高缪点了点头：“你每天都回来吗？”
　　“不可能的，我只是有机会才回来看看。今天做完了饭天还亮着，我就回来看看我爹，天黑前赶回去就好。”华斌说道。
　　高缪点了点头：“我们也该告辞了，谢谢你的帮助，等咱们打下了这漳浦县城，我一定给你报功。”
　　“没话说，若大军来攻城，我必定接应。”华斌拍着胸脯答应着。
　　高缪和陈浩两人告辞离开，华斌将父亲扶到床上问道：“爹，儿子这么做对不对？”
　　“对，当然对。天下是我们华夏人的，可不是那群鞑子了。老天睁眼了，是该换换天了。”老者看着屋顶长叹道。
　　高缪离开这条街巷，给其他队员留了撤退的暗号，这才带着陈浩向德胜楼走去。“小队长，你说这个华斌可不可靠？”陈浩路上询问道。
　　“能说出那样的话，应该是可靠的。”高缪点头道：“何况我们还有天地会的情报加以印证，保险不会出事的。”
　　“回来了。”留守的史军明将房门微微欠开一条缝，让高缪和陈浩闪身走了进来。
　　“其他人在哪里？”聂青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问道。
　　“我已经留了撤退的记号，用不了多久便回来了。”高缪回答道。
　　聂青点点头：“军营那边有什么发现？”
　　“队长，你都想不到，我们居然碰到了个郑家老兵，他儿子还是绿营的。”陈浩笑着说道。
　　高缪从怀中将那张地图拿出来摊在桌子上道：“这是他给我画得地图，找人看看是不是真的。”
　　聂青转头对着史军明道：“派人去找天地会的，让他们派个熟悉军营的人过来辨认地图。”
　　“好。”史军明点点头离开了房间，高缪继续介绍道：“你看这里，那个人叫华斌，他说自己是绿营厨房的，对这一带很熟悉。他给我们指出说总兵住的中军营距离厨房很近，在厨房这里还有个角门。”
　　“这个情况可以利用一下，若真的如此，明日行动撤退就方便多了。”聂青点头道。
　　几人说话间，史军明回来了，他对着聂青点点头道：“我派人出去了，刚才有穿着绿营的人过来拿食盒，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
　　聂青点点头：“情况已经基本掌握了，接下来就是加以验证。如果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属实，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将刘炎和赵得胜一网打尽。”
　　半个时辰后，一个全身短打的老者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是换了装束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一进门便对着聂青拱了拱手：“大人，现在天快黑了，绿营里的兄弟出不来。这位老张是前年刚返乡的绿营老兵，他熟悉那边的地形。”
　　“哦？那就请张老先生给看看，这地图画得对不对。”聂青将那张华斌的图递了过去。
　　老头紧张得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边看地图边笑着说道：“小老儿哪儿能当得起先生两个字，大人有事尽管吩咐，这张图……不错就是这样，只是西边这两个哨楼我没见过，想是今年加建的，不过军营内的布局一般无二。”
　　“这就好，多谢了。”聂青点了点头又问算命先生：“我们的人有消息了吗？”
　　“已经传来消息，你们的人今天午夜就能抵达。不过晚上有宵禁是不开城门的，他们恐怕要到明早才能进城了。”算命先生答道。
　　“如此最好，明日他们进城，还请诸位兄弟将他们带到这里来。”聂青对这两人拱拱手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吧，再过一会儿就要宵禁了。”
　　“好，我们这就走。”两人答应着离开了，聂青对着高缪道：“发信号把人都召回来，今天也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再干。”
　　“知道了。”高缪转身离开，史军明又回来了：“队长，已经打听清楚了，今天刘炎要了四个小菜一壶老酒，和平日要的东西一样。不过来得人特意嘱咐，说明日要多做几个菜，让老板多准备食材。他还留下了一张菜单，有三十多个菜，两坛酒，另外还有糕点之类，似乎是要宴客的。”
　　聂青微微一笑：“看来明日中午赵得胜就到了，我们可要好好的欢迎。”
　　凌晨时分，聂青被高缪叫醒了，他条件反射得从床上翻了起来：“出事了？”
　　“没有，是警戒的兄弟发现了副指挥使。”高缪回答道。
　　“哦？”聂青抹了把脸忽然感觉不对：“现在什么时候了？”
　　“三更天。”高缪的回答让聂青吃了一惊：“外面不是宵禁吗？不是关了城门吗？他们怎么进来的？”
　　“这个我不知道，等副指挥使来了再说吧，他们快到了，我已经派人去接应。”高缪摊了摊手。
　　以这些特种兵的身手，进入德胜楼根本不会惊动其他人，很快龙捻就走了进来。聂青让人用棉被堵住窗户，在桌上点起了油灯：“老龙，你怎么进来的？”
　　“翻城墙呗，咱又没有上官的腰牌，可没人给我开门。”龙捻嘿嘿笑着说道。虽然被聂青叫做老龙，实际上他才只有二十一岁罢了，再怎么沉稳老成也脱离不了年轻人的跳脱性格。实际上特战队员们年龄都不大，就算全队年龄最大的聂青，也才是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而已。


第191章 控制酒楼
　　“来了多少人？”聂青问道。
　　龙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我一个，其他人都在监视赵得胜的大军脱不开身。”
　　看着龙捻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聂青摇了摇头：“太冒失了，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吧，出不了事。”龙捻摆摆手道：“我进来也不是乱闯，是要和你通个气的。”
　　“出什么事了？”聂青眉头微微一挑。
　　龙捻皱眉道：“这次算我们倒霉，本打算在赵得胜小妾那里掏他的被窝，没先到我刚进海澄，他就带兵离开了。”
　　“你说带兵？”聂青抓住了对方话中的重点。
　　“没错，带兵。”龙捻挠挠头道：“这次赵得胜来漳浦，把所有绿营都拉出来了，似乎是要和刘焱合兵一处啊。”
　　“情况有些复杂了。”聂青皱眉道：“我看这两个人事先已经得到了三藩要作乱的情报，打算合兵一处自保啊，这样漳浦县城可就难打了。”他想得没错，两个总兵合兵一处漳浦县城的绿营士兵将达到六千人，单从人数上说已经能与复国军两个旅相当了。复国军才多少人，能打的主力部队也不过两旅一团罢了，这可是块不小的硬骨头。
　　“这有什么难的？我们抓了两个总兵，绿营群龙无首还不是举手投降？”龙捻并不担心，在他看来抓捕两名绿营总兵不算困难。
　　聂青皱了皱眉：“大人给我的期限是五天，估计五天后复国军就会进攻漳浦县城。如今已经过了三天，我们没时间浪费了，明天必须将两个人抓住。可是如今刘焱躲在军营里不出来，赵得胜到了之后估计也是一样，我们该怎么抓？”
　　“潜入军营啊。”龙捻说道。
　　“问题是军营才多大？明日赵得胜的绿营兵来了，军营里就有六千人了，可没有多少地方供我们折腾。”聂青说道：“如果我们抢在赵得胜到来之前，先去抓了刘焱也不行，那样会打草惊蛇。就算我们抓了刘焱也没用，只要赵得胜抵达立刻就能将六千绿营兵全都整合起来，我们算是白干了，反而让绿营更加团结。”
　　“这么说明天只好硬闯了？”龙捻一掌拍在桌子上。
　　聂青摇头道：“那倒未必，我打算明日用计混进军营去抓捕两个总兵，但是带得人不能太多，最多也就十个人罢了，你带着剩下的人在外面接应我。”
　　“不行，你是指挥使怎么能轻易犯险？我带人进去吧。”龙捻表示反对。
　　“不用争，你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去了容易出问题，我是最好的人选。这次是我们第一次出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这个特战队就可能被拆了。”聂青对着龙捻微微一笑：“你没有发现吗？复国军各部队都有了自己的番号，就我们没有，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龙捻问道。
　　聂青叹了口气：“特战队是古所未有的一种军队，作战方式完全不同。我估计大人也没有把握能成功，如果我们这次成了，就说明特战队有价值，这条路我们走对了，大人自然会给予番号。若我们败了，大人可能将就此死心，这个特战队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这么说来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完成任务。”龙捻咬着牙说道，身为军人如果战败而被解散了队伍，那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聂青点点头：“不错，所以我要进军营去。经过这段时间和兄弟们的训练我看得出来，特战队大有可为，将来必是一剑穿喉的致命强军，能让复国军少死很多人，这个编制是绝不能撤的。若不成功我就战死沙场，说不定还能让大人怜悯，保留这支特战队。”
　　事实上聂青是想多了，刘磊之所以没有给特战队番号，是他认为没有必要。毕竟如今全世界也就这么一支特种部队，根本不怕会被误会，而没有番号的部队比较低调，也符合特种兵暗中行事的风格。只是刘磊没有想到，他这一自作主张，反而激起了特战队死战的决心。
　　听到聂青一言，龙捻却是大怒：“这是说得什么丧气话，未战先言败，能胜的仗也失了信心。明日有死而已，大不了和那两个混蛋同归于尽，也要让人知道我们特战队可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好，有这股豪气我们必定可以成功，明日咱们众兄弟同心协力，不完成任务绝不回营。”聂青拍了拍龙捻的肩膀说道。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另外两个小队几乎是与赵得胜的绿营同时入了城。任兵带着人布控城内，一直看着赵得胜带着三千绿营进入军营，这才在四周布置好了望哨回来复命。
　　“指挥使，赵得胜已经入了军营。”任兵站在聂青和龙捻面前说道。
　　聂青点了点头：“很好，接下来我们就要干点活了。”
　　“你打算怎么做？”龙捻问道。
　　聂青说道：“赵得胜来了，刘焱必定摆宴庆祝。他昨日在这德胜楼里订下了一桌酒席，午时会有人来取的。我们先控制了这座德胜楼，静待对方入毂。”
　　“这里在闹市之中，会不会惊动了其他人。”龙捻问道。
　　“兄弟们的手段你还不放心？”聂青微微一笑：“放心吧，现在是七月，许多商人都跑到乡下收粮去了，德胜楼除了我们根本没人住。只有楼下的掌柜伙计和厨房里的几个师傅，很容易掌握的。”
　　“高缪、史军明，你们两个分别带队行动，一炷香时间解决问题。”聂青说道，两个小队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连连求饶的老掌柜被带了进来，高缪对着聂风一拱手：“指挥使，已经全都控制了，我让那群厨子继续做菜，剩下的小二都被捆起来塞柴房了，如今全都换成了我们的人。”
　　聂青点了点头：“非常好。”他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掌柜问道：“掌柜的，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诸位好汉高抬贵手，要多少银子小老儿双手奉上，绝不讨价还价，还请诸位大爷行个方便，放我一条生路。”老掌柜哆哆嗦嗦得跪地讨饶。


第192章 分头行动
　　聂青冷哼一声道：“我会看得上你那几个钱吗？”
　　“看不上，看不上，小老儿这店本小利薄，如何能入好汉的法眼。”老掌柜连忙摇头。
　　聂青一拍桌子道：“别跟我在这里打哈哈，告诉你我们从山上下来还没做成一趟买卖。今天借你的地方用用，做一场大买卖，如果识相的咱们两厢平安，若不识相就杀了你全家。”
　　“不敢不敢，小老儿一定帮忙，一定帮忙。”老掌柜哆哆嗦嗦得直磕头。
　　“好了，你就坐在柜台里，该干什么干什么，我的人会盯着你的，若露出马脚你全家的性命就完了，滚。”聂青一摆手，吓得老掌柜连滚带爬出了房间。
　　“指挥使，你为何不晓以大义？我想鞑子入关日短，尤其是在南方杀戮太重，百姓还是心向大明的。”高缪提醒道。
　　“你不懂。”聂青摇摇头：“下面的百姓都有多少关心王朝更替？他们只要能得了温饱，才不去管谁当皇帝。你说是明军，他去官府卖了咱们还能得到赏赐，瞒着却可能全家抄斩，你说他如何选择？强盗就不一样了，我是抢东西，出了事官府缉盗与他无关，若因为他暴露了，强盗从来不管手段是否光明，杀他全家都是轻的，试问他又如何敢泄露出去？”
　　“还是指挥使跑江湖多，比我们有经验。”龙捻呵呵笑道。
　　“也不是，我这都是跟着楚伯学的，他老人家才是老江湖。”已经完全掌控了德胜楼之后，特战队员们各自埋伏，等待着机会的出现。
　　巳时一刻，十几个穿着绿营服饰的兵丁从街上走来，大摇大摆得进了德胜楼。为首的那个似乎还是个什长，他进门便拍桌子道：“柳老板哪儿去了？”
　　“大人您来了？我在这里。”老掌柜连忙走出来行礼，他竭力表现得淡然从容，但若是有心人却能看出，他的胳膊始终在发抖。
　　“昨日订的菜好了没有？”什长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仰着头问道。
　　老掌柜连忙回答：“全都准备好了，都在锅里热着，随时能带走。”
　　“那就全放进食盒里，记得多拿些新食盒，若总兵大人看着食盒太旧嫌弃起来，你小心自己脑袋。”什长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
　　“是，大人放心，食盒保证都是全新的。”老掌柜一躬倒地，就听到耳边有人厉喝：“动手。”
　　待老掌柜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绿营兵倒了一地，旁边站着的正是那群‘强盗’。老掌柜吓了一跳：“诸位大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他们是官兵啊。”
　　“我们打得就是官兵。”龙捻咧着嘴笑道。
　　“大爷，你们这是……”老掌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杀官造反啊。”任兵在旁边嘿嘿笑道：“老板啊，如今咱们也是战友了，你可要想清楚哦，小心被诛了九族。”
　　“什么？”老掌柜顿时瘫软在地，整个人彻底傻了。
　　“别吓唬人家了，咱们可不是来吓唬人的。”聂青摆摆手道。
　　“嘿，这不是华斌嘛，你怎么来了？”没想到高缪在被击倒的绿营士兵中发现了熟悉的人。
　　华斌被救醒过来，直到高缪将事情源源本本说了一遍，他这才明白自己受到袭击。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大人你们下手真狠啊，谁打得我，脖子好疼。”高缪被问得很是尴尬，不禁看向他身后的几个队员。那几个人立刻抬头看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华斌只是因为脖子疼抱怨几句，他站起身动了动手脚，总算恢复了行动能力：“大人，你们是打算进军营去吗？”
　　“是啊，我们要抓捕总兵。”高缪点点头道。
　　“真的？”华斌看看周围的人说道：“我带你们进去。”
　　“你就是华斌？”聂青上前笑着问道。
　　高缪给他解释道：“这是指挥使，我们的最高指挥官。”
　　“指……指挥使。”华斌嘿嘿笑道：“我也痛恨鞑子，既然是明军杀过来了，我自然要帮忙的。只是今天军营情形似乎有些紧张，正门加了不少岗哨。”
　　“岗哨很多？”聂青皱了皱眉，若岗哨太多他们脱身就有些麻烦了：“大门距离中军营有多远？”
　　“大概三百米，我带你们进去。营内的人我都熟，保险不会露馅的。”华斌拍拍胸脯说道。
　　聂青早就从高缪那里知道了这个人，他点了点头道：“好啊，如果你能帮我们混入军营，我亲自去大人那里给你请功。”
　　“呃，大人，请功是发银子吗？”华斌这句话让大家全都乐了。聂青笑道：“立功当然有银子了，你打算要多少？”
　　“哦不，我不要银子，我爹昨晚和我说了，只要能加入明军，以后跟鞑子干，比给银子还要好。”华斌当即表示愿意参军。
　　“好啊，我保你能参军，至于能不能进入我们这支队伍，那就要看你的实力了。”聂青拍了拍他那宽厚结实的肩膀，对特战队发布了命令：“第四小队按照计划出城准备撤退路线，第五小队把人都绑起来关到柴房去，第二小队换上绿营衣服跟我去军营，其他各队在外面接应。”
　　“大人，我看不如全都进去。”华斌提议道：“军营里早上来了好几千人，你们人少了恐怕进不去啊。”
　　“全都去？人太多了吧。”聂青连连摇头。
　　华斌咬着牙道：“我可以带你们进去，然后把看门的和城头上的人全宰了不就行么？反正中军营距离偏门不远。”
　　聂青想了想再次摇头：“我们不能冒险，万一夺门的时候惊动了绿营那就不好了，还是按照原计划，我带一个小队进去，龙捻你带另外两个小队支援。第五小队在这里待命，若军营打了起来，你们就抢攻东门，第四小队在城外接应，为大队撤退扫清道路。”
　　“领命。”龙捻和几个小队长拱手答应着。很快聂青和高缪等人就换上了绿营服饰，他们带上食盒跟在华斌身后，大摇大摆得向着军营而去。片刻之后，龙捻和另外三个小队的人员也三三两两离开了德胜楼，向着四面八方走去，但不管往哪个方向走，他们最后的目的都是军营侧面的那条僻静小路。


第193章 深入虎穴
　　乔装深入虎穴，这样的事情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特战队员们却是艺高人胆大。华斌感觉这些人比自己还放松，他们一个个提着食盒还低声谈笑着，一副轻松自在出来郊游的样子。华斌不禁感叹，这些人的心真大，或许自己胆子够大的时候，才能加入他们吧。
　　华斌胡思乱想着，很快抵达了军营正面的大门处。在高大的敌楼上并排站立着八个哨兵，另外还有一群穿绿营衣服的人来往巡逻。当他们抵达营门下的时候，一个伍长张望着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是新加的岗哨，昨天还没这么多人。”华斌低声对聂青介绍着，随后抬头招手道：“高伍长啊是我，我们去给大人采办酒席的，这才刚回来。”
　　“张什长不是跟你们一起去了吗？怎么不见他。”伍长继续问道。
　　华斌看了看旁边的高缪，对方轻轻颔首示意他不要紧张。受到了对方的鼓励，华斌果然感觉自己冷静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装作满不在乎得调侃语气道：“谁知道啊，张什长说去小解，然后就跑得没影了，说不定现在正趴在红怡楼哪位姑娘身上使劲呢。”华斌显然是在调侃这位什长去找妓女了，旁边几个特战队员很配合得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伍长也被逗引得直笑，警惕之心自然也不存在了，他对着后面营门下点点头：“自己人，放行吧。”很快大门就被打开了，聂青带着十几个人鱼贯而入走进了清军大营。
　　穿过宽大的正门走在石板路上，聂青看到在门边站着八名手拿红缨枪的绿营士兵，无不伸头探脑的看着食盒，显然他们被香气吸引着。华斌故意扯开嗓子喊道：“让开点，都让开点，耽误了我们送菜时间可就凉了，总兵大人怪罪下来你们担不起。”
　　华斌在军中以勇力著称，敢惹他的人并不多，何况这是给总兵大人送宴客的菜，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两旁守卫连忙缩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将门完全让开了。聂青等人就跟在华斌身后，大摇大摆得走了进去，沿着碎石小路向总兵所在的中军营行去。
　　一路上都能看到拿着长矛或配着腰刀弓箭的绿营士兵，气氛似乎十分紧张，平日里人影也见不到的营地中，竟然达到了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地步，看得华斌也有些吃惊。
　　还没走到中军大营，华斌等人就遭遇了三波搜身检查，幸亏他们并未在身上携带武器，这才能顺利通行过去。眼看着中军营的房子渐渐接近，聂青给众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此时在中军营中，赵得胜正端着一杯热茶叹气：“刘老弟，情况很不好啊，虽然上谕还没发到福建，但局势已经相当紧张了。”
　　刘焱点头道：“我也发现了不对，福州那边似乎在大肆招兵，就连漳州府城里的民团也在四处巡逻，会不会出什么大事？”
　　“就算出事也没关系，漳浦旁边就是南溪，我们直接带上亲信顺流而下出海去。”赵得胜冷笑道。
　　刘焱摇了摇头：“你老哥的脑子向来灵光，只是这次我就看不明白了。若要乘船出海，海澄不是更加便捷？那里海船多得是啊。”
　　“不错，只是刘老弟想过没有？我们看得出来别人也看得出来，若靖南王的人要动手，当然也会选海澄。何况从海澄出了海有何用？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都困难重重，我们很容易就被福建水师或者郑家水师截杀的。”赵得胜微笑着说道。
　　“在漳浦不会吗？”刘焱反问道。
　　赵得胜喝了口茶道：“当然不会，第一是路程，福建水师多在福州，古雷头只是缉私小船，挡不住我们的大船。第二也是路程，我们往南走，去潮汕最近，谁也挡不住。”
　　“若是尚可喜也起兵怎么办？”刘焱问道。
　　“我们去海南嘛，在那里躲上些日子即可。反正广东水师不强，奈何不了我们。”赵得胜笑着回答道。
　　刘焱这才放下心来：“如此最好，安全，安全啊。”
　　正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打开了，十几个绿营兵鱼贯而入，将食盒摆到了桌子上。刘焱见状笑道：“赵兄也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啊，先吃饭。”
　　他说了两句，却不见旁边的绿营兵打开食盒拿菜，随即呵斥道：“怎么回事？还不把菜拿出来？”
　　“是，大人。”高缪压低帽子，伸手打开了自己的食盒。放在最上面是佛跳墙，高缪伸手端出砂锅掀开了盖子，一股浓香飘散而出，那些食材还是热的。这道菜端出来，刘焱和赵得胜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然而这道菜却没有放到桌上，只见高缪猛抖手腕，热乎乎的汤汁直接扣在了刘焱脸上。
　　“哎呀，疼死我了。”刘焱惨叫一声，双手抹着被烫红的脸，他刚要喝骂出声，忽然感到脖颈一凉，有把飞刀已经抵在了咽喉处，另一边赵得胜也被制住了。队员们纷纷掀掉食盒，除了最上面是应付检查的菜之外，下面两层都是飞刀和火铳等短兵器。
　　队员们将武器分发下去，做好了战斗准备。门外的护卫最先发觉不对，四个壮汉踹开门就冲了进来，结果迎接他们是四把闪亮的飞刀。经过张扬调教的特战队员们虽没有刘坤那种花俏的飞刀绝技，却也能达到百发百中的程度。四名队员几乎同时射出的飞刀，直接钉入了四名大汉咽喉处，对方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倒地不起了。
　　四名战士冲前关好房门，缴获护卫的腰刀拿在手上，总算有了近战的能力。这个时候聂青才转过头来，对着两人微笑道：“两位总兵大人安好，我代知府大人向诸位告罪了。”
　　聂青此言一出，刘焱脸色变得惨白：“你说什么？刘磊要造反？”
　　“造反？说起造反，恐怕你们的罪责更大吧。未经调令私自调动兵力，赵总兵是谁给你的权力？”聂青看向了赵得胜。


第194章 人质傍身
　　赵得胜冷哼道：“你不用使诈，我可不是无故调动军队。本总兵奉皇上密旨，调动兵力以应对不测，刘大人恐怕管不到我们。”
　　“管得到还是管不到自有分晓，我们等见了刘大人再说吧。”聂青却不理他的狡辩。
　　赵炎终于恢复些勇气，他对着聂青冷哼道：“你以为自己还能离开这里吗？军营里数千大军枕戈待旦，你们区区十几个人就想离开？”
　　“那就要看大人平日里威信如何了，若他们不管你们的死活，我们杀出去也没问题。”聂青却是寸步不让，这个时候外面却突然乱了起来，显然刚才外面不是只有四个护卫，有人已经去找人了。
　　很快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密密麻麻的士兵包围了中军营，有军官大喊道：“快将两位总兵大人好好送出来，饶尔等不死。”
　　聂青冷笑着指了指外面道：“你的部下都是这种蠢蛋吗？还是套词说惯了的？”
　　“哼，我劝你好好想想吧，只要将我们平安送出去，你们还有活路。”赵得胜在旁边说道。
　　高缪将飞刀往他脖子上一压：“你想得美，我们可没打算活着出去，能让总兵给我当垫背，死了也不亏。”
　　“等等，千万不要动手，有话好商量。”刘焱胆子小，听到高缪要与他们同归于尽，顿时软了下来。
　　陈浩看着周围提议道：“这军营里如此坚固，会不会有刘总兵藏宝物的密室？”
　　“大概有吧。”聂青看了看刘焱，对方吓得打了个激灵，拼命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的钱都在家里。”
　　“就算没有钱财，也该有离开的密道吧。”高缪在旁边提醒道。
　　“没有，绝对没有。”刘焱吓得大叫，令旁边众人都颇为鄙夷，这家伙太怕死了。
　　“指挥使，看来我们要冲出去才行。”高缪询问道。
　　聂青点点头：“没关系，以咱们兄弟的身手，还怕那些绿营兵？有两位总兵在这里，他们又不敢放箭。”
　　“我带你们走，那道偏门应该没有问题。”华斌提醒道。
　　聂青微笑道：“外面有人接应的，只要我们在这里开枪，龙捻就会带人去偏门接应。你不是说那边午时要送菜的吗？我们就从那里打出去。只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和绿营兵们玩玩。”
　　“让他们尝尝特战队的厉害。”众人没有紧张，反而是变得跃跃欲试，这让华斌也鼓起了勇气。
　　“我们一起走，我给你们带路。”华斌说道。聂青点点头，他让人将两个总兵绑了，将他们夹在中间向着大门走去。高缪手中短刀搭在赵炎脖颈处低声道：“总兵大人，你可要多多嘱咐那些官兵啊，若有人敢射箭吓得我手哆嗦，这把刀捅进去可不怪我。”
　　刘焱吓得噤若寒蝉，忙不戳得点头答应，气得赵得胜直瞪眼却毫无办法。陈浩一脚踹开房门，押着赵得胜往外走，高缪则同样制住刘焱，其他人就跟在后面。
　　见到十几人押着两位总兵出来，围成半个圆圈的士兵纷纷拿着长矛和腰刀逼上前去，还有几十个人站在后面高处，用弓箭和火枪对着他们。高缪对着刘炎微微一笑手上紧了紧道：“总兵大人，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混……”赵得胜大急，他张嘴就要鼓动那群士兵冲上来，却被眼急手快的陈浩一把卡住了脖子，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聂青凌厉得目光看向赵得胜阴森森得说道：“赵总兵，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如果再敢捣乱我不介意只带一个活口出去，反正大人也没说过要活的。”
　　“呜呜……”赵得胜挣扎了几下，却是颓然放弃了抵抗，任由陈浩将他脖子卡住却不敢挣扎了。
　　聂青又看向刘炎道：“刘总兵，你还不说话吗？若再不出声，我可就要得罪了。”
　　“是，是。”见到陈浩对付赵得胜那个狠劲，刘炎吓得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你们全都退后，谁敢上前以叛贼论处。”
　　听到刘炎大喊，士兵们明显有些犹豫，他们拿着武器的手在瑟瑟发抖，张弓搭箭和拿着火枪的士兵也都垂下了手去。就在这时队伍里有个人喊道：“我们是赵总兵部下，可不归你刘总兵管辖。你们与反贼为伍就是叛国，还说什么将我们论处？兄弟们上啊，把赵总兵抢回来。”
　　这个人一喊，部分士兵立刻鼓噪起来，端着长矛就往上压，很显然他们是赵得胜的部下。“谁？谁敢在这里违抗上命，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高缪厉声道。
　　聂青看着那些人说道：“你们可要想好了，我们只是带两位总兵去商量事情，过后便送回来了。若你们敢抗命，等两位总兵回来，一样要枭首示众，甚至是抄家灭族。”
　　“别听他的，我们……”那个声音有喊了起来，然而只说了半句就见到寒光一闪，随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来是聂青说话的时候，已经盯紧了那个方向，同时手中扣了一把飞刀。当对方再次说话的时候，他迅速找到目标，直接将那名鼓噪的游击将军一刀封喉。
　　聂青露了这么一手飞刀绝技，惊得那群士兵更加不敢靠前了，他转头对华斌道：“他们不敢上来了，你带我们去偏门吧。”
　　“好。”华斌点点头，当先向着偏门的方向走去，众人则紧紧跟随着。这群人所到之处，绿营兵纷纷闪到两旁，不敢有丝毫反抗。然而他们却锲而不舍，在众人身后重新汇聚起来，而且越逼越近。
　　高缪冷冷一笑，对着旁边的战士们说道：“让他们知道知道，跟太近了是会吃亏的。”
　　几个战士顿时醒悟，将从食盒里拿出的燧发短铳端在手里，对着身后绿营兵瞄准。那群绿营兵没见过这种欧洲进口的燧发枪，见到上面没有点燃火绳，还以为是吓唬人的，没想到几个士兵突然扣动扳机，呯呯的枪声中顿时倒下了四个人。


第195章 突围出城
　　发现对方居然有不用点火绳就能射击的火枪，而且射击时丝毫没有顾忌，绿营兵们吓得纷纷后退，总算将双方距离拉开到了五十米。
　　在火枪的威慑下，这一路有惊无险得抵达了厨房附近，然而绿营兵却早知道了他们的目的，竟然有上百哨兵集结起来，堵住了大门。聂青眉头紧锁看向偏门，发现门口处全是严阵以待的绿营兵，而在士兵后面的门外，隐隐看到几辆堆满蔬菜的大车尚未开始卸货，车夫似乎已经被吓跑了。
　　“全都让开，快让开。”见到前面有人阻路，赵炎生怕高缪不满捅自己两刀，不等高缪发话他就喊了起来，气得赵德胜直瞪眼却毫无办法。
　　然而那些士兵却置若未闻，依旧将长矛对准了特战队，一副绝不避让的架势。这些哨兵很清楚，总兵大人被劫掠是否出了军营罪责相差很大。尤其是他们负责守卫此处，如果总兵大人被从这里劫走，按照军法是要集体斩首的。让开也是死不让还有可能活，这些士兵自然不肯退避。
　　赵炎一连喊了几次，那些士兵也不肯让开，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门外传来几声惨叫。紧接着几个黑呼呼的铁疙瘩落入士兵队伍中，顿时引起了剧烈爆炸。刚才还坚守位置的士兵们那里见过如此声势，眼看着身边同伴被炸成血人，顿时做鸟兽散。烟尘散去，几个精干的身影闯入偏门，当先一人正是负责在外接应的史军明。
　　“指挥使，我们来接应了。”史军明嘿嘿笑着说道。
　　聂青摆摆手：“现在情况紧急，都给我警醒点，快撤。”
　　史军明见到后面一大群绿营兵跟着当即醒悟过来，连忙让开道路，让聂青等人出来。见到两位总兵被带出军营，那群绿营兵也急了眼，连忙抢上打算近身肉搏，结果却遭到了一轮火铳和飞刀的齐射，打得他们人仰马翻。
　　待到后面的绿营兵在冲过来，又从门外飞入两个带着火花的黑色带把铁疙瘩。不等那群士兵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两个铁疙瘩已经在人群中爆炸了。浓重的黑烟夹杂着暗红色的火光，将一大群绿营兵包裹在了其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呯呯的枪声从城门处传来，显然第四和第五小队也开始动作了，他们必须尽快才行。聂青看看周围喊道：“全都上车，跟着我走，往东门冲。”
　　“是。”几个小队长答应着，众人押着两个总兵爬上运蔬菜的大车，快速向着东门疾驰而去。
　　众人驾着马车刚刚冲过两条街巷，就听到了前面纷乱的脚步声，显然是绿营兵包抄上来了。聂青暗道一声不好：“糟了，刚才有绿营兵从其他门出去了，现在应该要包围这里，把我们一网打尽。”
　　龙捻看看周围地形道：“这里距离东门还有多远？”
　　“大概三百米。”任兵昨天一直在侦察各处城门，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只要再过两条街就到了。”
　　龙捻点了点头道：“第一小队跟着队长看住人犯，其他人拿上武器跟我冲，要加快速度不能被合围在这里。”说罢他抽出一个手榴弹，另一只手拿出了火柴。
　　“龙捻，不行。”聂青喊道。
　　“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你是指挥官应该在后面。”龙捻大喝一声，首先冲向了街角，后面两个小队的人也都各拿武器冲了上去。
　　轰轰的爆炸声随即传来，其中还夹杂着火铳声和惨叫声，双方已经接上火了。身高体壮的龙捻一马当先，双手连挥射出数把飞刀，将最前面的几个绿营兵钉死，随后他大步前冲，一把抓住一个尚未倒地死尸手中的大刀，调转刀头来了招夜战八方藏刀式。
　　铁血少年团时期龙捻练得就是大刀，此时熟悉的武器拿在手里，顿时爆发出百倍的战斗力。只见他一把大刀舞得犹如车轮般呼呼作响，兵锋过处杀得绿营兵人仰马翻。第二小队的队长高缪和第三小队的队长任兵分别护在他的左右，手中飞刀连射，不时还扔出一个手榴弹消灭远处的绿营兵。
　　其他特战队的成员也都各显身手，他们都有的用飞刀、手铳和手榴弹远攻，有得用捡来的冷兵器上前抢攻，彼此间配合得亲密无间。聂青则一脸严肃，带着第一小队押解两个总兵紧紧跟在后面，史军明亲自带着五个人殿后，不断扔出点燃的手榴弹，迟滞后面的追兵。
　　绿营兵被打得节节败退，终于变得不耐烦起来，有人开始不顾两个总兵的安危用起了弓箭。不算密集的羽箭从正面射来，龙捻一人一刀却将其中大部分都接了下来。那些一石弓射出来的箭本就力量不大，飞跃十几米的距离撞在龙捻的刀网上，顿时被弹得四散飞射。
　　其他特种兵纷纷用手中兵器格挡羽箭，但终有实力稍弱的人中箭倒地。聂青看得真切，连忙带人将伤员扶起背上，立刻有人抄起冷兵器去填补空缺，那些用远程兵器的人则开始用手榴弹对付那些弓箭手，一时间后队的弓箭手被炸死炸伤不少，顿时陷入了混乱。
　　呯呯的火枪声再次响起，这是第五小队的人返回身来接应了。虽然为了避免误伤，他们不敢使用手榴弹，火铳用得也不多，但却大大减轻了龙捻等人的正面压力。
　　绿营的战斗意志本就不强，遭遇腹背受敌之后立刻崩溃了。龙捻只感觉前方压力陡然一松，整个人居然已经闯出了绿营的阻拦，前面就是宽阔的东城门了。失去了阻隔的战士们纷纷加快脚步向着城门跑去，第五小队则越过这支队伍，迎着追击的绿营兵冲了过去，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钢背双反折叠弩。
　　一排犀利的弩箭射出，锐利的箭头甚至穿透两个人才力竭，可见钢背弩在近距离上的威力。弩箭排射引起了绿营一阵混乱，史军明不失时机得指挥着身边战士，将点燃的手榴弹，再次甩向了人群。
　　狭窄的街道上，排着密集队形往前拥的绿营兵身不由己，就算前排的人看到了手榴弹飞来，也根本无法躲避，何况他们已经被弩箭射得陷入了混乱。
　　前排的被后面的人推着，不由自主得冲向了手榴弹。有聪明的人加快了脚步，想要冲过这片区域，让手榴弹在后面的人群中爆炸以保护自己，那些傻得则赶快趴下，结果被后面的人群活活踩死。
　　轰轰得爆炸声激起无数断肢残臂，幸存的绿营兵赶快找地方躲藏，第五小队趁机撤了回来。
　　“我们走。”龙捻扔掉一个砍缺了口的大刀翻身上车，却被聂青阻止了：“砍断马辔，把肚带都松了。我们只要马，大车都横在城门处。”
　　“指挥使，这几匹马不够啊。”跟随而来的华斌急道，出城就是一马平川，如果没有足够的马，他们根本逃不掉。
　　龙捻嘿嘿笑道：“兄弟别担心，咱们有准备的，几匹马而已没问题。弟兄们把菜油洒在车上点着了，可以阻止追兵一时。”送菜的大车上当然也有菜油，战士们一起动手，很快将横在城门前的大车点燃，众人从这才撤退。
　　熊熊烈焰遮蔽了城门，追击的绿营兵根本闯不过去，他们只能花更多时间绕行其他城门了。聂青一行人出城两里，就见到了迎面来接应的第四小队，他们带着三十多匹马。
　　这些都不是什么正式的战马，承载能力有限，一人双骑是不可能的，就算加上套车的几匹马也不够，气得龙捻直瞪眼。这也不能怪第四小队的人，漳浦毕竟是个小地方，短时间内能弄到这么多已经不错了，剩下的人只能用跑的。聂青并未责怪他们找不够战马，而是让半数战士包括所有伤员尽快上马撤退，同时将两个总兵押解回去，其他人则跟在后面狂奔。


第196章 瓦解绿营
　　特战队的体质都很好，每天五公里负重越野那是必修课，现在跑起来还是相当轻松的。被送上马背的华斌本还打算仗着身强力壮，跟着他们跑一段，可是看到众人高速跑了近一里地，脸不红气不喘他就放弃了，这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
　　华斌不仅暗暗咋舌，本来他以为自己在军中以勇力著称，加入特战队完全没问题，现在看来差得远了。今天一系列的作战行动，让华斌看到了特战队的实力，他已经非这只部队不入了，此时看到差距他不禁给自己鼓劲，要加强训练才行了。
　　特战队的人跑出去近五里路，后面便传来了马蹄声，这是绿营的骑兵追了上来，很显然他们不肯放弃自家总兵，誓要将人救回来。对方是骑兵冲击，他们再用总兵做挡箭牌就不合适了，说不定对方根本不在乎两人的死活直接发动冲锋。反正在野外战场上总兵死了，朝廷也不会拉人陪葬的。
　　“龙捻，带着两个总兵离开，第二、第四小队跟我留下阻击。”在下面跑得大多是这两个小队的人，聂青打算牺牲自己拖延时间了。
　　“不行，我们要一起走。”龙捻吼道。
　　“执行命令。”聂青的话不容置疑，此时官道上已经隐隐能看到大队绿营骑兵的影子了。他们骑得都是战马，速度比这些人快得多，聂青知道如果没人阻拦，谁也无法离开，任务自然也不可能完成。他咬咬牙转过身来，拿出了身上最后一个手榴弹。第二小队和第四小队的人也纷纷拿出武器，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官道两侧树林里突然传来了呯呯的密集火枪射击声。正骑在马上疾驰的绿营骑兵们纷纷跌落马下，显然是被火枪击中了。
　　聂青等人顿时傻了眼，在他们注视的目光中，一队队端着上刺刀火枪的黑衣士兵冲出树林，冲向了已经陷入混乱的绿营士兵。
　　“这……这是咱们的人。”聂青惊呼道。
　　这群黑衣士兵组织性很强，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将绿营骑兵的余部围在中间，用成排的刺刀直捅过去，很快就将其全歼了。士兵之中迅速分出部分人在附近警戒，部分人则开始打扫战场，这是才有个高大壮汉带着十几个人走向了特战队。
　　聂青看得清楚，为首那个高大壮汉却是熟人：“牛强？”
　　“哈哈，聂青，咱们又见面了。”牛强笑着上来与他来了个熊抱：“怎么样？我的第二旅来得及时吧。”
　　“你们怎么来的？”聂青惊讶的问道，他知道第二旅是由船厂第二次招募的三千护卫改编，应该远在东山岛才对，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此地。
　　“是二公子让我来接应的，本来预定是明天到，我提前了点。正好看到你们被骑兵追，我就来个了黄雀在后。”牛强嘿嘿笑道。经过一年的学习，他的技战术素质和文化都提高了不少，也能拽两句楞充文人了。
　　“好啊。”聂青激动地锤了他几下道：“如今你也是大官了，有时间请客吃饭啊。”
　　“你的级别不是与我相当？”牛强撇嘴道：“还是有空你请我吃饭吧，不过现在没时间，我的任务是来将绿营缴械的，等咱们占了漳浦县城再说。”
　　“好事啊，我也不用麻烦了，就押着两个总兵去逼着绿营投降，也就省事了。”聂青说道。
　　“那感情好，省得我打仗了。”牛强嘿嘿笑着，众人又折返了回去。复国军第二旅大军压境，很快堵在了东门外，聂青则押着两个总兵过去叫门。
　　特战队一通杀，本就让绿营人心惶惶，最精锐的骑兵出发追击没了音信，现在又被大群不知何处的军队攻了上来，他们顿时乱了营。
　　部分绿营官兵打开其他城门纷纷逃走，剩下不想逃的打开东门跪地求饶。牛强事先得了刘磊的嘱托，并未屠杀这些绿营兵，而是将他们卸了武器关押在军营里，同时飞报刘磊。聂青则将其中军官都找了出来，与两个总兵关押在一处，免得他们鼓动普通俘虏造反。
　　第二天刘磊就得到了消息，禁不住兴奋得直拍桌子。本来他还抽掉了第一旅前往海澄，打算两面同时动手消灭绿营，结果没想到对方自己凑齐被一锅端了。刘磊迅速命令将俘虏的四千多绿营士兵裁汰了老弱，剩下两千多人加上黑熊寨和飞虎寨训练的一千士兵，再与从教导团抽调的一百多军官组成了复国军第四旅，就在漳浦县城进行训练。刚刚担任第二旅第四团团长的华兴云，因功被提升为第四旅旅长。
　　现在刘磊的武器不足，连火枪也配不齐，更不要提火炮了，所以第四旅暂时不设炮兵，步兵也拿着原本绿营的武器凑合，不过他们展开的训练内容则是与其他旅一样的线列步兵战术。
　　公历1673年也就是康熙十二年八月二十一，吴三桂在云南誓师出兵，折尔肯等人则在最后时刻得到消息逃出生天，只可惜云贵总督朱国治没能逃掉，被吴三桂杀了祭旗，紧接着定南王孔有德女婿孙延龄也在广西起兵响应。
　　九月初四，耿精忠在福州宣布起兵，尽灭福州驻防八旗一千多人，斩杀闽浙总督范承谟以下三十多名清廷官员，逼得巡海道陈启泰在家中上吊自尽，一时间整个南方风声鹤唳，起兵各部纷纷开始筹措北伐事宜。
　　刘磊也没闲着，在清剿绿营之后，他将赵得胜和刘炎献俘福州，自己则抽调部分兵力，在漳州府城东门召开了誓师大会。
　　因为各部队都有任务，不可能全都跑到漳州府城来，所以除了教导团和民团全员参加之外，几个主力旅只是各派了一个连作为代表参加了誓师大会。
　　九月初六早上，一队队士兵在徐徐凉风中站成了整齐的队形，等待着刘磊的检阅。这里是平日里民团训练的场地，有大片空地可以摆开队形，而这一支超过八千人的队伍早已经在等候了。


第197章 誓师起兵
　　清晨时分，刘磊在黄宗羲等一大群核心成员的陪同下，来到了城门楼上检阅大军，此时在远处已经汇聚了数万百姓，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刘磊根本不去关注那些百姓，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斗志昂扬的士兵们。数千人排成的阵势，整整齐齐占据了长达五百米的正面，一个个目光炯炯看着城头上走来的众人。
　　刘磊站到了东城楼的正中间那块漳州府牌子的上方，左手扶着垛口右手提起一个铁皮喇叭喊道：“诸位将士，我能够与诸位坦言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四百年前，南宋将士曾经在这里不计生死浴血抗击元军，二十年前，隆武帝陛下亲率南明将士在这里，以坚强的意志与决心奋勇抗击鞑子，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了什么？”
　　看着下方洗耳恭听的军民，刘磊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是能喊出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大汉后裔，是能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的炎黄子孙，北方鞑虏可以逞凶一时，却不可能永霸中原之地。从今日起，我等必将为驱逐鞑虏而努力，为重现我泱泱盛世而浴血奋战，生死何所计，但愿九州平，华夏民族永不为奴。”
　　“永不为奴，永不为奴。”士兵们顿时高声呼喝起来，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中也有不少人跟着忘情呼喊。响应的人越来越多，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漳州城，
　　待到众人的喊声渐渐平息，刘磊继续说道：“我等炎黄子孙乃处天朝上国，如何能让北方建奴欺我太甚。”刘磊说话间将自己脑后的辫子揪了过来，抽出腰间短刀直接割下。他在众人面前高举着辫子喊道：“为表我驱逐鞑虏恢复华夏之决心，从今日起凡我所管辖之地，留头不留辫，留辫不留头。”
　　站在城楼上的众人纷纷响应，当着大家面割掉了自己的辫子。军中官兵也一起动手，或用刺刀或用矛头，迅速将自己的辫子割了下来。
　　“留头不留辫，留辫不留头。”众人再次齐声大喊起来。
　　刘磊扔掉手中辫子喊道：“从今日起我复国军正式成立，诸位同心协力，不破鞑虏誓不还，来人，授旗。”
　　刘磊带着众人走下城楼，来到了整齐的队伍前，已经有人将军旗全都带了过来，一面面迎风招展煞是好看。刘磊接过第一面军旗，看向了教导团团长吴跃：“吴跃出列。”
　　吴跃闻言立刻从队伍中跑了出来，一直来到刘磊身前举手敬礼：“复国军教导团团长吴跃奉命来到。”
　　“接旗。”看着站得笔直的吴跃，刘磊点点头将手中军旗递了过去。这是一面鲜艳的红旗，旗面上没有任何标识但在旗侧的白边上写着复国军教导团字样。
　　吴跃郑重得对着刘磊敬个军礼，双手接过那面军旗，随后转身走到教导团队伍前，面向士兵们喊道：“所有将士都有，敬礼。”
　　教导团战士们齐刷刷敬礼，目光看向了那面迎风招展的红旗。吴跃同样敬了个庄严的军礼喊道：“面对光荣的军旗我们宣誓：不计生死，勇往直前，为华夏民族之复兴浴血奋战，永不言败。”
　　“我们宣誓，我们宣誓。”教导团的战士们忘情呼喊着，直到所有人声嘶力竭，那些目光坚定的战士们并不知道，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刘磊将所有军旗都一一送到了各旅代表手中，并正式宣布复国军就此成立，今后他们将为了恢复大汉雄风而努力。誓师大会之后，各部队纷纷开拔，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出兵掌控耿精忠许给刘磊的地盘。
　　誓师大会的慷慨激昂，充分调动起了全军的积极性，对漳州府各地的全面掌控立刻展开，而在知府衙门的书房里，却是沉默的众人。
　　刘磊看了看面色凝重的诸多大佬，轻轻嗓子说道：“好了，如今我们正式起兵，算是迈出了反清的第一步，接下来要好好计算一下手中实力，以便做到有的放矢，我看还是先请大家介绍一下如今的情况吧。”
　　“我先说吧。”顾炎武被刘磊委派掌管军事已经两月，他对军队构成也有了详细了解，现在他当然要代表军队介绍情况了。
　　“如今不算在北方的海军陆战队一团，我们还有四旅一团的兵力，加上仍是旧编制的民团，总兵力有不到两万人。”顾炎武说道：“海军陆战队二团仍在组建之中，暂时不能算数，即便是现有的部队，装备缺额也很大。除了教导团齐装满员之外，第一旅和第二旅各有两个团全部装备燧发枪，第三旅只有一个团的火绳枪，第四旅的火绳枪甚至无法满足一个营的配备。此外火炮缺额更大，各旅的炮兵连缺额都达到一半以上，主要是为了满足海军需求，陆军使用的三磅和六磅步兵炮被暂缓铸造所致。”
　　说到这里，顾炎武忍不住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方中德，作为方氏三兄弟的老大，方中德是被刘磊点名主管工业方面的人。
　　方中德点点头开口了：“猛虎寨和狮头寨的工厂已经在满负荷运转了，不过正如顾先生所说，之前为了给海军战舰配齐火炮，陆军火炮已经停造三月有余。如今海军火炮铸造已经完成，我们会尽快开始陆军火炮的铸造，相信最多半年便可以补全缺额。”
　　“燧发枪方面有什么问题？”刘磊本来以为能在起兵时将所有部队都配备上燧发枪的，现在的缺额超过一半，令他很不满意。
　　方中德点头道：“最近半年我们在实验以铁棍钻孔的方式制造枪管，这种新技术能让枪管更加耐用，不过现在钻床不够用，燧发枪的制造也就落后了。我想等过些日子工匠们熟练了，燧发枪的产量能提上去。”
　　“我们等不了这么久。”刘磊紧皱眉头说道：“我要求你们增加钻床数量，尽快开始利用水压机钻孔。”
　　“大人，现在已经是八月末，九龙江要进入枯水期了，水压机就算造出来也没用。如今我们的钻床已经有八十余台，半数在用风力，剩下的则是畜力。如今主要是风力时断时续，枪管钻孔才如此之慢的。”方中德解释道。


第198章 准备不足
　　刘磊叹了口气：“蒸汽机还没有造出来吗？”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第一工业革命的标志，如果有了它就不需考虑枯水期问题，也能获得持续输出的稳定能源。
　　方中德确是摇摇头：“陆奎勋带着人正在全力试制，现在还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这是急不来的。”
　　刘磊也知道急不来，只好默默点头：“既然枪管制造不易，那就双管齐下。先打造一部分卷管的燧发枪出来补齐缺口，再慢慢改进枪管质量。一旦打起仗来，火枪的消耗很大，这会严重降低战斗力。”他深知火枪是很容易损毁的消耗品，往往一次大战下来，军中便会有三成火枪报废，以如今没有库存的情况，打上几仗士兵们恐怕就要空着手了。
　　方中德也知道情况紧急，他只好点了点头：“我会立刻去办的，此外还有航运问题。”
　　“这个我来说吧。”楚风起身道：“我们的各个作坊都扩大了规模，如今肥皂、雪花膏、玻璃制品和火柴的产量都很高。虽然我们被截断了大部分原料产地，但因为事先的囤积，尚能再支应半年以上。现在的问题是运输，因为国内开战，许多北方商人已经不来了，欧洲的船队每次又要半年以上才能往返，根本吃不下工坊产出，仓库已经开始积压了。我们必须尽快扩建自己的贸易船队，开拓更多的销售渠道，才能保证这个财源不断绝。”
　　“船厂正在根据漳州级巡洋舰的经验，设计一种大型货运商船，相信不久便能开工建造了。”方中通不失时机得补充道。刘磊点了点头，他知道帆船的建造周期短，几个月就能完成一艘，既然船厂已经开始设计，相信不久便能下水使用了。
　　“不用很久，我们的销售通道便可拓宽，楚伯不用着急。粮草辎重准备如何？能否给我个确切答案？”刘磊看向了陈堇元，他可是如今复国军的后勤总管，对这些数据知道的最是清楚。
　　被刘磊点了名，陈堇元只好皱着眉起身：“之前我们判断要年底才会动兵，所以粮草物资准备不足。幸好夏收时节我们在附近各省加紧收购粮草，如今粮草大概能支应半年，火药因为产量问题，囤积数量不太够，若各队全力出兵，至多三月便会告罄。”
　　“伯青，我们准备不足，不如暂时稳住漳州府的地盘，等着对方来攻。”黄宗羲心中满是担心：“只要坚守半年，待粮草火器足备再出兵如何？”
　　“这如何使得？”顾炎武立刻反对：“不说别处，赚钱最多的狮头寨和猛虎寨距离龙岩最近，若对方攻来很难保住。何况两地所需矿石多采买自江西和龙岩，若是龟缩漳州不出半年，那些工坊都要停产了。”
　　“我也不同意坚守。”吕留良点头道：“战者以势为先，如今兵有战心士气高昂，若是坚守必生肘腋。何况漳州地形不利，若被四面包围乃是必败之局，我等需尽快脱困，占据各处关隘要道，才能有胜算啊。”
　　虽然吕留良不懂后世的各种名词，刘磊还是听得明白，他现在很需要战略纵深，以保证核心区域的安全，否则很容易被敌方击破。
　　刘磊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他霍然起身道：“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总能克服过去，但事先制定的作战方略不能变。我们没有准备好，清军、耿军、郑军都没准备好，现在就看谁敢打敢冲，才能获得主动权。”
　　郭简叹气道：“复国军势弱，更兼准备不足，我只怕会为他人作了嫁衣。”
　　“那又如何？”刘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无论最后成功者是谁，都能驱逐鞑虏，恢复我华夏衣冠，至于何人成功又何必纠结？”
　　“不错，有大气魄者何必在乎眼前得失，只要我华夏得以复兴，何人功成皆是可贺。”顾炎武拍案叫绝。
　　刘磊倒背双手，望向了远处的青山，口中长叹道：“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必定有我，至于是非成败，又何必在乎，还是留给后人去评说吧。”
　　“好个功成不必在我，男儿立世当有此叹，哪怕刀斧加颈，这次我也誓与鞑子周旋到底。”方以智闻言拍案叫绝。
　　“我等愿披肝沥胆，助副总舵主成功。”少林五祖这次回到漳州府参加誓师大会，本是打算来领取新命令的，结果却赶上了这次会议。本来刘磊进入天地会任副总舵主，五人虽然口中不说，多半还是有些意见的。尤其是李式开和蔡德忠，总认为方以智太过武断，轻易将整个天地会交给了外人。如今听到刘磊如此慷慨激昂，不计个人得失的洒脱言语，五人算是彻底服气了。
　　众人皆起身对着刘磊一揖到地：“我等愿追随大人。”
　　高层统一了思想，分头严抓各项工作，整个漳州府都开始了更加紧张的备战。在军队掌控了漳州府各个县城之后，刘磊没有去管那些坚守关隘的零星绿营，而是派出第一旅直奔龙岩州，第二旅则向同安县城进军。
　　在耿精忠许给他的三府一州之中，刘磊最在意的就是龙岩州这块地盘了。龙岩州虽然地方不大，却在福建占有重要地位，其辖区内拥有64种矿物，其中金、铜、铁、煤、高岭土等矿产储量皆是福建首位，马坑铁矿更是华东第一大铁矿，紫金山铜矿是全国第二大铜矿，对刘磊未来发展工业的贡献不可小觑。
　　面对着复国军的兵锋，作为龙岩州门户的倒岭隘选择了直接投降，与刘磊有过一面之缘的郑籍郑千户没有丝毫抵抗，直接宣布归顺复国军。刘磊当然也不会亏待他，郑籍也被编入了后勤部门，成为陈堇元的副手，七百绿营兵裁汰老弱后编入了第四旅。
　　没有了倒岭隘的险关，龙岩州便没有了防御的地势，何况此地连正规绿营也没有，复国军在短时间内一股而下了，迅速占领了毫无防御能力的各处县城。第一旅完全控制了龙岩州，刘磊立即派出人手控制各处官办矿场，并着手修建水泥道路，以此地作为两大山寨的原料供应地。


第199章 耿氏反悔
　　比起第一旅顺风顺水得占领了龙岩州，第二旅的进展却只能用步履维艰来形容，牛强率领的主力在同安县城下与另一支军队展开了对峙。原来泉州本就有两千绿营守卫，在耿精忠起兵之后，这些本不属于其系统的军队迅速投降，被闻讯赶来的金应虎所部收编。
　　绿营摇身一变成了靖南王的军队，再加上金应虎所部官兵，总人数已经超过了四千人。按照牛强的想法，这群人就是乌合之众，若要进攻并不困难，但他不想给刘磊惹麻烦，在对方亮明旗号之后，他只能先扎下营寨并给刘磊报信。
　　接到消息的刘磊紧皱起眉头，他完全按照事先的约定行动，还将两个抓捕的总兵交给耿精忠处置的，等于是示好加效忠了，为何对方还敢主动挑事。刘磊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当即有些手足无措。方七娘提醒方以智等人皆有在朝为官的经历，应该知道许多应变手段，所以他连忙将几个人全叫到了衙门。
　　方以智、黄宗羲、顾炎武、郭简和吕留良全都被找了来，刘磊将目前的情况一说，四人也都皱起了眉头。吕留良脾气最爆，他当即冷哼道：“我就知道耿精忠是个贪得无厌的骗子，我们不能太过相信他。我看耿精忠事先认为你与两个总兵互拼会元气大伤，他的军队能够轻松吞下你的势力，所以才大度得许给三府一州的地盘。现在见你毫发无伤得胜了一场，当然就反悔了。”
　　“我看此事需要谨慎，万不要还未进攻清廷，就自己人打起来了。”黄宗羲摇头道。
　　几人正说着话，方七娘突然进来将一封信交给了刘磊。他展开一看眉头皱了起来：“晚村先生想得不错，耿精忠果然反悔了。我派人去接收汀州府，也被对方拒绝了，听说白显忠已经率领三千人抵达了那里。”
　　“我看最好的做法就是收缩兵力，暂时稳住局面巩固现有地盘，不能给耿精忠以可乘之机。尚可喜至今没有起兵，说明其中有很大问题，我看局势不久会有变化，我们只需静观即可。”方以智提醒道。
　　刘磊点了点头：“总舵主说得不错，虽然不能久守，这点时间还等得起。何况咱们已经有了一府一州之地，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过政务我并非擅长，还要几位老先生多多帮衬才行。”
　　方以智笑道：“你不擅长政务没有关系，我看那群吏员却都很擅长，若能给予一定好处，我看是可以大胆使用的。”
　　刘磊点点头道：“若我给他们官职，让他们发挥自己的才能，应该没问题。之前他们都把子弟送到了九龙江书院，现在想跑也跑不掉的。”刘磊这句话引起了四人的哈哈大笑，之前他就透露过这个想法，四人对这个年轻领导者拉人上船的做法不禁莞尔，当然效果也是好得没话说。
　　“伯青这一招实在是厉害，恐怕那些吏员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吕留良不顾形象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刘磊纵纵肩做无辜状：“万事开头难，为了降低地方政务推行难度，我有必要提醒那些人应该做什么。再说那些孩子又不是我强招进来的，也不能怪我嘛。”
　　方以智提醒道：“就怕那些人见到情况不对，就把孩子都叫回去了。”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将人带回去的。”刘磊摇摇头：“至于那些孩子们，他们现在可不会自愿离开，这半年的思想教育不是白给的。”
　　黄宗羲点了点头：“不错，你那个小册子的思想教育能力的确很强，现在他们个个都是民族主义者，相当仇视满清鞑子的。”
　　“就该如此，若我华夏亿万百姓**而起，人人都与鞑子为敌，区区几十万鞑子如何敢攻我大明。”顾炎武感叹道。
　　“要恢复我华夏江山，目前我们所做的只是第一步而已，但前路茫茫步履维艰，大家不能松劲啊。”刘磊嘱咐道：“我看这政府可以让那些吏员搭建，但需要几位给把把关。”
　　“你打算如何做？”黄宗羲问道。
　　刘磊摸着下巴道：“要独立管理地方，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领导班子，若是与朝廷的职位相同，恐怕有人说我有不臣之心，所以我打算建立一个不同于现行制度的行政体系。”
　　“哦？说说看。”顾炎武饶有兴趣得问道，他对这个年轻人各种独特想法总是很有兴趣的。
　　刘磊说道：“我打算暂时建立一个中书省，由总舵主担任中书令负责全面政务工作，郭世叔和陆荣为中书侍郎，负责具体工作安排，另外下设中书舍人，以及吏部曹、民曹、客曹、二千石曹、中都官曹、兵曹六部，各设正副尚书，其下再加舍人、主书、主事和散骑常侍等官职。其他各县仍旧设县令，不过其下吏员全部转为正式编制，由中书省发放俸禄，算是正式官员待遇。”
　　“此举必定让吏员们集体归心。”黄宗羲拍手笑道，却是吕留良满含深意得看了刘磊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方以智听得连连摆手：“我怎么能居此高位？”
　　刘磊劝道：“总舵主放心，你这个中书令只是闲官，平日里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盯着摊子即可，具体事务让别人去做。”
　　“可是我对此并不精通。”方以智还要推辞，却被吕留良拦下了：“密之何必推辞？如今有了驱逐鞑虏的机会，你我皆当努力向前，为我华夏民族做些事情。”
　　“好吧，我暂时帮你守着摊子，若有了合适人选便换下我。”方以智点头道，他也明白刘磊将他放在这个位置的原因，无论政务还是军方天地会出身的人太多了，也只有他这杆大旗才能压服一切不同声音。
　　刘磊又看向了始终没有说话的郭简：“郭世叔可是政务高手，这中书侍郎的位置责无旁贷。”
　　郭简与其他人都不熟悉，再加上他本就不喜欢说话，所以一直没有搭腔。现在刘磊主动给出了任命，他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我定能帮你打理好这片地方，至少不会出大错漏。”


第200章 政府架构
　　“就这么说定了。”刘磊笑道：“这漳州府本就是郭世叔打理的，再加上个龙岩州也肯定没问题。不过今后事务会越来越多，郭世叔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看就分设左右中书侍郎，郭世叔做左中书侍郎，负责民曹、二千石槽和吏部曹的工作，陆荣为右中书侍郎，负责客曹和中都官曹的工作。”
　　按照刘磊的划分，这套传自东汉的六曹制度有了不小变化，其中各曹的具体职务与历史上的设定出入不小，例如吏部曹本是负责祭祀的，这种没用的劳什子刘磊向来不喜欢，干脆将其作为管辖官员的机构了，只能大约相当于现在朝廷的吏部，这么重要的部门尚书自然由黄宗羲担当。
　　民曹本是管钱的，相当于朝廷的户部，刘磊却将其改作了民政工作，未来他可不想如各封建王朝般粗放管理，他要牢牢抓住地方，这样做就必须加强民政工作，这些工作庞杂得很必须有个专门的大部门去运作，刘磊将这个尚书位置留给了孙兴霸这个精力充沛却有些胆小的主。
　　客曹并无多少问题，原本就是管理外交事务的，现在所要顾及的事务不多，便交给了吕留良管辖。两千石曹原本就是管理郡县俸禄的，这个工作既然移交给了吏部曹，他就干脆将二千石曹变成了后世的工商业部，这样彰显了他对工商业的重视程度，尚书便是已经彰显出商业才华的张扬。
　　至于管理法律刑法的中都官曹和掌管兵事的兵曹职权没有多少变动，其中中都官曹的尚书是原来漳州府内捕快班头张彪，这个人虽然较为圆滑，但能力还是不错的。
　　兵曹掌管兵事，乃是最要紧的部门，刘磊又不擅长谋略需要放最过硬的人手。曾经担任过副将的楚风就成了尚书的第一人选，另外曾经在鲁王麾下指挥作战的顾炎武为副尚书，事实上也就是放了两个军事上最过硬的人，作为刘磊能够商量的两个参谋。
　　除了六曹之外，还有地方官员的任命问题，漳州府当然属于直辖，龙岩州的州知府则暂时由原来的长泰县令徐子琛担任，至于诏安县令冯雨年却没有变动，因为刘磊很在意的分水关守将霍明尚未同意投效，需利用冯雨年与他的私人关系加以劝解。
　　政府的编制就这么确定下来，众人又商讨了一番人员的选择，最后刘磊又请吕留良兼任中书舍人职务，算是又加了一道监督的保险。
　　确定了政府架构，众人立刻走马上任，分别前往确定的办公地点。招募属下，建立底层机构，捋顺本职工作都需要时间，他们一刻也不想耽搁。
　　刚刚送走了众人，便有护卫进来禀报：“启禀大人，万洪回来了。”
　　“万洪？”刘磊闻言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人在哪里？”
　　“已经到了大门口。”护卫连忙回答着。
　　“快让他进来。”刘磊顾不得穿上外衣，趿拉着鞋子就冲了出去。
　　风尘仆仆而来的万洪没想到刘磊会亲自迎接，表情还显得如此兴奋和急切，以至于连衣服也没穿好就跑了来。他连忙上前就要跪倒，结果却被刘磊拉了起来：“起来说话，快说说情况如何？你找到夏威夷群岛了吗？”
　　万洪点了点头，刘磊顿时哈哈大笑：“我就说嘛，万一道，好个万一道，你可是帮了大忙啊。”
　　刘磊说话间拉着万洪进入房内，先命人奉茶摆上点心这才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才下船，我急着回来复命，就先一步回来了，其他人还在搬运货物。”万洪也显得很兴奋：“那片岛屿真是太富饶了，到处都是水果，海边的鱼用手都能抓到。我们带了许多水果回来，不过路途太远，能带的只有水果干。”
　　“哦？都有什么水果？”刘磊仍旧坐在那里饶有兴趣的听着万洪述说，却不急于了解具体情况。
　　“菠萝干和香蕉干，岛上本来还有甘蔗的，只可惜我们没有榨糖工具，没法带回来。”万洪满脸的惋惜。
　　刘磊点点头：“先说说这次的旅程吧，你们是如何到达那里的，又做了什么。”
　　说到此处万洪很是兴奋，还不时挥舞着手臂以加强说服力：“我们按照大人的要求，让开创号先向南航行，直到您所说的那个北纬21度21分才转向西航行。跟随我们的那三个佛郎机水手中有一个做过大副，会使用六分仪的，是他帮我们确定了精确的纬度。”
　　“是葡萄牙。”刘磊给他纠正着，虽然百姓们早已叫顺了嘴，刘磊还是以后世的名字作了更正，如今刚刚才开始推行的。
　　“哦对，已经叫葡萄牙了。”万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继续介绍情况：“我们就沿着这条线一直往西走，结果刚行驶了三天就遭遇风暴，幸好我的船够大船体也够结实，我们最后幸存了下来，只是主桅被折断了。”
　　“居然还遇到了风暴。”刘磊皱了皱眉，他将自己旅游时无意间记下的珍珠港经纬度告诉万洪，就是希望尽早占据夏威夷这个太平洋中心最重要的据点，却忘记了夏季是风暴多发季节。
　　万洪显得毫不在乎：“大人请放心，风暴不算什么，海里讨生活的人，怎可能没遇到过风暴。当年我们破烂的渔船都能挺过去，何况现在用那么好的大船。只是没了主桅杆，速度就降低了许多，这时候那个葡萄牙大副提议我们就近修理。”
　　“就近修理？你们在太平洋上啊，哪里能修船？”刘磊惊讶道。
　　万洪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是那个葡萄牙大副所说，附近有个红毛鬼，额……是西班牙人的大岛，那里可以维修船只。”
　　“关岛。”刘磊立刻想起了这个在美西战争中被美国夺取的西班牙殖民地，不过这个岛并不在西班牙正常的贸易航线上，所以往往成了王国安置失势贵族的流放地。


第201章 独树一帜的殖民方式
　　“没错，那里是叫关岛。”万洪一拍大腿道：“大人真是博闻强记，这么偏远的地方也知道。”
　　刘磊却是微微一笑，如果连第二岛链的核心都不知道，他也白受多年互联网熏陶了：“接下来又如何？”刘磊急于知道万洪此次的具体行程。
　　万洪说得兴奋起来：“后来我们到了关岛，在那里修好了桅杆。我留了个心眼，没敢说咱们是去找新海岛的，只说是被风暴吹到关岛迷了航，这才来修补桅杆的。我们在那里又补充了些淡水和粮食便再次起航了，我怕那些红毛……西班牙人跟踪，就让船先向南航行了两天才再转向西航行的。”
　　“好啊，真是机灵。”刘磊对万洪的判断非常满意。
　　万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属下也是灵机一动，就这样绕了个圈子，让葡萄牙大副重新标定纬度，我们又开始了航行。这次差不多走了二十天，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才发现了那片大岛。”
　　尽管已经知道了结果，当万洪说到发现夏威夷群岛的时候，刘磊还是松了口气。这是一次相当冒险的行动，若不是刘磊迫切需要在太平洋中心拥有一个根据地，以便尽快将触手伸向美洲，他真的不想如此冒险。
　　以十七世纪的航海水平，很容易会错过那样的群岛，即使夏威夷群岛足有132个岛屿，面积达到1.67万平方千米也是一样。万一错过了这个中继站，万洪的船必定会航行到北美洲西海岸去，那里还是一片荒芜，能否再回来就很难说了。幸好这一次刘磊赌对了，万洪不亏他万一道的绰号，竟是真的找到了夏威夷群岛，还安安全全的将船带了回来。
　　刘磊正在后怕，万洪继续说道：“那片岛好大啊，还有大人所给的纬度真是太准了，我们直接开进了一个大海岸，那里简直是最好的避风港。”
　　“珍珠港。”刘磊笑着说道。
　　万洪万分惊诧得点点头：“大人说得不错，那个港口犹如一个大珍珠蚌，中间小岛真如一粒珍珠，这名字起的好，起的好啊。”
　　“你们探查了那里的情况就回来了？”刘磊追问着。
　　“当然不是。”万洪摇摇头：“我们登陆以后，发现那里全都些蛮族部落，手里武器都是鱼骨做的，简直是……”
　　“战五渣。”刘磊补充了一句，虽然万洪不知道什么叫战五渣，但他听得出来这句话是战斗力低下的意思：“嗯，战五渣，所以我们就把他们全都抓了起来。”
　　“抓起来？女王不管吗？”刘磊反问道。
　　“女王？什么女王？”万洪满脸的茫然。
　　刘磊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历史上夏威夷群岛是1778年以后才被欧洲人发现，1795年才建立夏威夷王国的，现在那里根本就是一群尚处于石器时代的原始部落。
　　“没什么。”刘磊将这个问题一带而过又追问道：“你们抓了这些人做什么？”
　　“开始我们也不知道。”万洪嘿嘿笑道：“不过后来那个葡萄牙大副建议我们利用这些人修建堡垒和港口，开辟种植园让我们能在那里立足，我就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我们在周围几个岛上抓了上万劳工，让他们修建了珍珠港，还在附近修建了一座堡垒。我留下五十多人在那里驻守，还留下了足够的武器和火药，这才回来了。就是因为要修港口和堡垒，才多耽搁了一个月。”
　　“好啊，你立了大功。”刘磊喜得一拍大腿，本来他还想对夏威夷徐徐图之，慢慢移民建立起据点。没想到万洪依靠抓捕当地人做劳工的方式，这么快就建立起据点了，这将大大加快夏威夷群岛的开发速度。
　　难怪这个时代的殖民者所到之处都是烧杀抢掠抓当地人做劳工，在没有国际法约束的时代，这样做的确是最快掌控殖民地，获取利益的方法，尤其是对于西班牙和葡萄牙这样人口太少的国家。
　　刘磊不打算完全按照欧洲各国的方式建立殖民地，以历史角度来看这样的殖民地虽能短时得利，却终将淹没在民族觉醒的大潮之中，真正一劳永逸占据土地的殖民之法，乃是将殖民地真正的变成本土，成为本国本民族永久的祖宗之地。
　　这个想法是刘磊根据后世种种马后炮式的论坛灌水中总结出来的，也是扩大国土最好的方式。当然这两种方法的优劣不可能只有刘磊一个人能看出来，毕竟每个时代都有风云人物，眼光精准的不止一两个人。
　　之所以欧洲各国无法利用这样的移民政策将殖民地变成永久领土，还是因为人口问题。要吞并消化领土，最基本的条件就是改变人口结构，让本国人的比例多余原土著居民，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
　　纵观当下称霸海洋的几个国家，葡萄牙一百五十万人口，西班牙四百万，荷兰三百万，就算是刚刚开始起步，人口数量最多的英国，也只有一千多万而已。以这么少的人口，占据广大的殖民地，也难怪他们只能占据要点，采取以夷制夷的经营方式了。
　　比起这些国家的先天不足，刘磊有着绝对的信心，尽管他治下如今人口不足百万，但整个华夏民族却还有超过一亿人口。这是什么概念，除了当下的非洲之外，没有任何国家或地区拥有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这便是他加入殖民者行列过晚的情况下，最重要的杀手锏武器。
　　本来刘磊是打算以和为贵，每到一处团结当地土著，再利用移民改变人口结构，利用华夏深厚的文化底蕴来逐渐改变当地人思想，最终做到完全的消化吸收的，虾夷岛上对阿依努人就是这么做的。
　　这样做的优点是稳妥，也最安全，历史上华夏民族之所以能拥有如此广大的国土，也都是这么做的，可是现在看来这样做并不可取。温柔的吞并方式耗时过长，就如华夏成长到如此体量，那可是经历两千多年的吞并消化过程。
　　在全世界都投入到狂热的殖民活动中时，这样的做法等于作茧自缚，等你一块块慢慢消化殖民地后，很快就会发现无地可以消化了，因为其他地方早就被其他殖民国家所占据。


第202章 殖民行动
　　万洪这次的殖民行动，给刘磊打开了另一种思路。既然慢慢同化的效率太慢，那就把两种方式结合起来，先利用武力占据势力范围，再用移民慢慢同化，这样虽然手段麻烦些，却能兼顾速度和效果。
　　刘磊想到这里看向万洪：“我打算将夏威夷群岛经营成坚固的海上支点，以便于下一步的行动。这需要长期对那里移民，还要建立起正式的港口和堡垒，以及能创造经济效益的商品，你能否推荐个人负责此事？”
　　“我去吧，我对那里比较熟悉。”万洪表示一定能做好此事，刘磊却摇了摇头：“绝对不行，你可是海军舰队的指挥官，离开舰队四个月已经是极限了，若长期离开如何能行？更何况我们已经与朝廷开战，未来漳州舰队要面临郑家和朝廷水师的袭扰，大战绝不会少，你怎么能离开？”
　　“这……”万洪挠挠头道：“万子平比我更善于经营，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他对海路不熟，让他去恐怕有危险。”
　　刘磊点点头，他忽然想到了那个葡萄牙人：“随同你前去的那位葡萄牙大副在哪里？”
　　“他就在门外。”万洪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自己说得太投入，竟然把带来推荐的人忘记了。
　　“哦？他在门外？快请进来吧。”刘磊立刻命人去请。
　　此时一个身材健壮满脸络腮胡子的葡萄牙人正站在知府衙门外，将近半个时辰没人理他，急得这个人不停在原地转圈。正在这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仆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请进吧，大人有请。”说罢还做了请的手势。
　　“我能进去了？”络腮胡子眼前一亮，连忙迈步走入了衙门之中。
　　络腮胡子被下人引着，不久便来到了客厅里。刘磊对着旁边的座位指了指：“请坐吧。”
　　那个葡萄牙人看看刘磊，又看了看座位，最后还是一手扶胸做了个欠身的行礼姿势，这才坐到了椅子上。
　　刘磊看向葡萄牙人：“你叫什么名字？”他的话问出口，对方却显得很茫然。
　　万洪笑道：“大人，他听不懂咱们华语的，平时我们都是靠动作交流。”
　　“呃。”刘磊不禁愕然，难怪万洪始终不提他的名字，只是说葡萄牙大副，看来他根本就没问出来。只是自己也不懂葡萄牙语，又该怎么询问。
　　刘磊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连忙转身问道：“少奶奶在哪里？”
　　“少奶奶早上出门，刚刚才回来。”护卫连忙回答道。
　　刘磊点点头：“让少奶奶过来，还有那个棕色头发的洋妞。”
　　片刻之后，李海岳拉着塞西莉亚的手走了进来了。也不知道布鲁诺怎么想的，在货物装载完毕之后，竟然连她妹妹是否回家都不问一声，便登船离开了，结果塞西莉亚只能住在了此处。幸好年龄相近的李海岳和塞西莉亚关系非常融洽，经常出去逛街游玩，连刘磊也难得看到她们几次，反倒是冷落了总是守在刘磊身边护卫的方七娘。
　　今天刘磊突然相招，还让塞西莉亚也过来，让李海岳很奇怪，她进门就喊道：“夫君，有什么事？还要我们一起来？”
　　“夫君，有什么事情？”塞西莉亚用并不标准的华语说道，这句话让刘磊险些把茶水喷出来。
　　“不，不对，夫君是我叫得，你该叫大人。”李海岳纠正道。
　　“为什么你可要叫，我不可以叫？”塞西莉亚感觉很迷茫，她只是刚刚开始接触华语，这其中一部分是她哥哥布鲁诺教的，也有这些日子李海岳教的。只是她虽然认识了许多华夏文字，也能连贯的用华语表达意思，却有许多细节还不明白，夫君这个词就是她第一次听到。
　　不等李海岳解释，刘磊对着塞西莉亚眨眨眼睛：“等你和我发生了超友谊关系才能叫，懂不懂。”
　　“超友谊是什么？”塞西莉亚仍旧是满脸迷茫。
　　“夫君，我发现你最近开始油尖嘴滑了。”李海岳不满得撅了撅小嘴，刘磊刚想张口反驳，忽然感觉腰间一疼，险些失口惊呼出声。他转头看去，发现身后的方七娘正收回娇嫩欲滴的小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被两个老婆鄙视，刘磊也没法反驳，实在是实力不允许，而且还是从文斗到武斗全面落后啊。他只好假装没事人般正襟危坐，看向了还在苦思冥想的塞西莉亚：“今天要你帮个忙。”
　　“有没有好处？”塞西莉亚那对美丽的棕色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什么都要好处。”刘磊瞪了她一眼：“先把饭钱房钱算一算好了，你哥哥和我只是合作伙伴，我没义务供你白吃白喝。”
　　“那就算了。”塞西莉亚纵了纵肩，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可爱模样。
　　刘磊完全没有谦让女士的绅士觉悟，他指了指旁边的葡萄牙大副道：“帮我做个翻译，我需要和他沟通交流，先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没问题。”塞西莉亚点点头，她用葡萄牙语和大副说了几句，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他叫路易斯·费利佩·马德拉·卡埃罗·路易斯·纳扎里奥·达·恩里克斯，是里斯本人。”
　　“停。”刘磊听得头皮发炸：“这么长的名字，他是怎么背下来的。”
　　“没办法。”塞西莉亚又纵了纵肩：“这是葡萄牙人命名的习惯，他的名字中第一个词是他的名，第二个词是他母亲的名，第三个……”
　　“停。”刘磊都快被她搞糊涂了：“这也太麻烦了，为什么你哥哥叫布鲁诺，你叫塞西莉亚？这样不是很简单。”
　　“那是因为我们按照华夏的习惯，只报出了姓名的第一个单词，其实我的全名叫塞西莉亚·阿尔罕德拉·克里斯蒂娜·阿方索·玛格丽特·德·阿尔布克尔克。”
　　“好吧，好吧，当我没问。”刘磊被这个女人打败了，他没想自己居然有被名字绕晕的一天：“有没有简化些的名字？”
　　“你叫他路易斯就好。”塞西莉亚微笑着回答，看到刘磊吃瘪她感到莫名得开心。


第203章 决意离开
　　“好的，路易斯。你问问他是否愿意接受我的长期雇佣，我是说定居或者长期合同，欧洲该怎么说你比我熟悉的。告诉他，我愿意付出每年一百个埃斯库多的价钱。”刘磊看向正襟危坐的路易斯。
　　塞西莉亚用葡萄牙语询问了一番，路易斯脸上顿时出狂喜之色，不住的在那里点头，嘴里还叽里咕噜得说着葡萄牙语。不用翻译刘磊都知道，对方肯定是愿意的。果然塞西莉亚的回答也是一样，对方表示如果能让他将家属接过来，他愿意长期在漳州府效力。
　　刘磊点点头：“那就让布鲁诺下次把他的家属送过来好了，你告诉他我委任他作为夏威夷总督副手，负责来往的航运调度工作。”
　　“夏威夷是什么地方？”塞西莉亚不禁哑然，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这个你不用管，直接告诉他就行了。”塞西莉亚的翻译让路易斯更加满意了，他没想到不但有丰厚的薪水，还有总督副手这样的职务，自然是满口答应。
　　旁边的万洪低声询问：“大人，谁是夏威夷总督？”
　　“当然是万子平，让他专门经营夏威夷群岛，我要把那里变成华夏的领土。”刘磊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就在刘磊兴奋于夏威夷群岛成为自家后花园的时候，在宁夏平凉府一座华丽的院落内，有个身穿甲胄的中年汉子正坐在石桌前一杯杯喝着闷酒，他正是李海岳的二哥，现任宁夏总兵的李嗣兴。这时忽然有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猛然闯了进来，对着李嗣兴高呼道：“二哥，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李嗣兴却依旧平静得放下酒杯，看向了年轻人。
　　年轻人气喘吁吁得回答道：“刘磊啊，海岳的夫君，数月前起兵反清了。”
　　“小远啊，无论何时都要有大将之风，此事我早有准备。”李嗣兴笑着看向旁边的年轻人，他正是李海岳的义兄，也是李定国唯一的义子李远。
　　“二哥，你还笑得出来？若朝廷以通敌罪论处，我们都要人头落地。”因为宁夏偏远闭塞，刘磊起兵的消息直到数月后才刚刚抵达此地，自从听到这个消息，李远的思维就混乱了。
　　李嗣兴陡然起身道：“当初悔不听父王之言率众降清，我一直心中不安，现在有了弥补的机会，我们为何不抓住？”
　　“难道我们也要起兵？”李远吃惊道。他从未想过要起兵反清，现在说起来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李嗣兴笑着摇摇头：“满清朝廷非我族类，终究不是久居之地。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要想起兵反清也不可能。宁夏八成皆是回民，这些人敌视华民根本无法利用，我手中虽有雄兵三万，却多是绿营。这些人心向满清，又如何会跟着我起兵？若我敢在这平凉府誓师起兵，相信不用满清派兵，那些绿营就哗变把我抓起来了。”
　　“不能起兵怎么办？总不能等着人杀啊。”李远急道。
　　李嗣兴不慌不忙得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十天前海岳寄来的信，里面已经言明刘磊起兵的事情。”
　　“二哥，你十天前就已经知晓，却不肯带着我们离开？”李远惊呼道。
　　李嗣兴摇了摇头：“哪儿有那么容易，若我们仓皇逃离，用不了多久便会被抓。到时候就算不是叛逆，也会按个逃兵的罪名，杀头是免不了的，怎能不准备准备。”
　　“二哥已经准备停当？”李远的心算是放下了些。
　　李嗣兴点点头：“已经差不多了，谷友、傅法和聂守先都愿意跟随我们离开，这几天他们已经秘密串联了愿意跟随我们的人，将他们和家属偷偷运出城去，还准备了车马粮草以备路上之需。”
　　“这么大的事情，二哥你不告诉我？”李远不禁苦笑。
　　李嗣兴哈哈一笑：“你太年轻沉不住气，万一露出马脚就功亏一篑了。这几天我们两个坐镇府中，吸引了各方势力的目光，这才能让他们将人轻松运出城去。如今准备已经妥当，也该离开了。你去将府中的护卫集中起来，我们带上弓弩刀剑出城去。”
　　“这么大张旗鼓的出城，难道不会有人怀疑？”李远问道。
　　李嗣兴却捋着胡子笑道：“我们越是光明正大，对方就越不会怀疑，难道我身为宁夏总兵外出打猎还需要他人许可么。”
　　很快被留在府中吸引注意力的二十名护卫就集中了起来，他们带上各自铠甲器械，登上神骏战马，静待李嗣兴的命令。看着眼前的护卫，李嗣兴沉吟道：“兄弟们，亡国奴不好当啊。我们投降满清之后被投闲置散，寄人篱下受到种种监视为的什么？因为我们身体里流的是大西军的血，额头上有大西军的烙印，哪怕我们尽忠职守，满清鞑子也不会相信我们。如今我们挂印而去，重新回到复国行列，为我大明子民打出一个新天地，以为我父王和诸位英烈在天之灵。所有人听令，随我出城。”
　　“是。”护卫们纷纷在马上拱手答应着，随后李嗣兴当先上马出了府门，后面跟着李远和二十名护卫，向着东门疾驰而去。距离城门还有一条街，对面忽然来了一队衙役，护送着绿绒小轿似乎也要出城。
　　李远看去心头大惊，他认识这是知府大人的轿子。如今他们要离开平凉府的谋划被知府识破，势必会引发械斗。到时候被守城兵丁关了城门，众人就只有死战了。想到危险处，他顿时绷紧了身体，伸手要去摸腰间的刀柄，结果刀尚未抽出，却被李嗣兴一把按住了：“切莫惊慌，一切有我。”
　　说罢他拍了拍李远的手背，拍马迎了上去。见到迎面而来的李嗣兴，衙役们顿时停了下来。轿帘一撩，露出了知府陈道伦那张苍老的脸：“原来是李总兵，这是要去哪里？”
　　李嗣兴笑着上前拱手道：“知府大人安好，这几天在家中住得烦闷，想要出城去打打猎，散散心。”
　　“哦？”陈道伦看看左右道：“现在出去打猎？不如随老夫出城去迎接上差，哈占大人就要到了。”


第204章 一路向北
　　听陈道伦所说李嗣兴心中一惊哈占乃是刚刚上任的甘陕总督，平时都在西安驻守的。今日突然跑到平凉府来，难道是为自己而来？李嗣兴知道事不宜迟，若在留下必然多生事端，他当即笑道：“知府大人见谅，我历来不喜与同僚交往，还是请大人待我多多致意总督大人吧。”
　　李嗣兴虽然身为宁夏总兵，却只是个闲职罢了，手中并没有实际的兵权。平日里他就深居简出，从不与同僚多接触以避嫌，他也得了朝廷特许可以不迎接上差。陈道伦早知他会如此，也没有多坚持：“既然如此，我就不耽搁李总兵的时间了，请便。”
　　“告辞。”李嗣兴拱拱手，随后他一带马缰，领着众人依旧是不紧不慢得出了城。离开城门，李远就想纵马奔驰，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却被李嗣兴拦住了：“现在切不可慌张，免得守城兵丁生疑，我们缓辔前行走远了再说。”
　　“是，二哥。”李远回头看了眼城头兵丁，以及停在城门口的那顶绿呢轿子忍不住问道：“二哥我们去哪里？难道真的去猎场？”这条路他走得熟了，知道是前往猎场的道路。
　　李嗣兴呵呵一笑：“稍安勿躁，我们先走一段再改路，免得被人发觉了。”李远闻言也觉得有礼，只好耐着性子缓缓前行了。
　　差不多走出二十余里，李嗣兴才一抽战马喝道：“加快速度，我们去汇合大队。”众护卫应诺，也提起了马速，一行骑兵迅速调转方向，朝着目标疾驰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摆着总督仪仗的哈占已经到了东门前，见到已经下轿迎接的陈道伦，他也翻身下了战马：“知府大人远来迎接，辛苦了。”
　　“卑职不敢，职责在身不能擅离城郭，还请总督大人见谅，请。”陈道伦伏低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占却不忙着进城，而是看看四周问道：“宁夏总兵李嗣兴怎么不在？”
　　“李总兵得朝廷恩典，平日里深居简出，是不须迎接上官的。”陈道伦连忙给哈占解释着。
　　哈占闻言微一皱眉挥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李总兵府上吧。”
　　“这……”陈道伦闻言一愣，不知道哈占为何如此执着，非要见李嗣兴一面。他只好再次躬身：“启禀总督大人，如今去李总兵府上也没用。”
　　“为何？”哈占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还以为陈道伦有什么隐情，不希望他见到李嗣兴。
　　陈道伦已经听出了哈占语气中的不善，忙解释道：“李总兵带着护卫出城围猎去了。”
　　“什么？围猎？”哈占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去了哪里？何时去的？”
　　“应该是东郊猎场，刚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陈道伦心中愈发好奇了，为何总督大人首次来平凉府，却总是在关心那个被投闲置散的李总兵。
　　哈占却不解释，对旁边几个戈什哈摆手道：“立刻去东郊猎场看看，若见到李总兵，让他到知府衙门见我。”
　　“遵命。”几个戈什哈领命，骑上战马飞快的去了。看着戈什哈们战马塔起的烟尘，陈道伦还有些发懵，完全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几个戈什哈回到了平凉府城，当即汇报哈占：“启禀大人，猎场未发现一人。”
　　“什么？”陈道伦脸色一变，就算他再傻也能猜出，恐怕出了大事。
　　哈占闻言连连冷笑：“果不出我所料，李嗣兴跑了。”
　　“跑了？为何？”陈道伦惊得满头冷汗，平凉府可是他的治下，居然有总兵不辞而别，怪罪下来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哈占瞥了一样脸显惊骇之色的陈道伦：“你还不知道吧，李嗣兴的妹夫刘磊已经在福建起兵造反了。”
　　“什么？”陈道伦惊呼出声，他当然知道刘磊造反了，那是早上刚刚抵达的塘报。只是他并不知道刘磊便是李嗣兴的妹夫，所以并未多加注意，没想到竟除了这么大的纰漏。
　　看了看满脸冷笑的哈占，陈道伦低声道：“总督大人的意思是……李嗣兴跑了？”
　　“不错。”哈占起身道：“李嗣兴肯定是跑了，他乃是伪明晋王李定国亲子，若招纳旧部起兵造反，会多费许多手脚，甚至……”说到这里，哈占眼神一凝，露出了担忧神色。
　　陈道伦惊呼道：“糟了，如今城中便有他的旧部。”
　　“全都找来。”哈占挥手道，陈道伦连忙招呼阶下的衙役：“立刻将谷友、傅法、聂守先三位副将找来，就说总督大人有请。”
　　“是。”立刻有熟悉城内地形的衙役去找人了，一刻钟后便见有人汇报：“启禀大人，三位副将家中并无一人。”
　　“什么？”陈道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哈占起身道：“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李嗣兴联通旧部，早已将家属财物转移出城，现在他们肯定已经逃走了。”
　　“我们立刻去追。”陈道伦忙道。
　　哈占摇摇头：“他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若是找错了方向，追上一月也追不回来。”
　　“大人以为李嗣兴会走那条路？”陈道伦问道。
　　哈占紧皱着眉头思索半晌道：“西边人烟稀少李嗣兴又无根基，他是不会去的。东边他不敢走，泾州驻守兵马不少，以他那点人马只是找死，我看他一定是往南走了，如今吴三桂旧部王辅臣在宝鸡起兵，若他们合兵一处势大难治啊。”
　　“难道他不可能往北去吗？”陈道伦提醒着，似乎刚才哈占根本没有说北边。哈占当然不是忘记了，他哈哈笑道：“向北？难道出关去蒙古吗？那不是寻死之路？”
　　“大人明鉴。”陈道伦这才想到自己糊涂了，居然会以为李嗣兴要去蒙古。
　　“我们往北走。”此时站在平凉府城东北边的洪河河畔，李嗣兴指着北方说道。
　　“什么？向北？”李远惊呼道：“那不是取死之道？”


第205章 收缩防守
　　旁边的副将傅法也劝道：“世子切不可向北啊，那里是蒙古地盘，我们这些人恐怕走不过去。”
　　“不错，不如我们向南，先联系起兵的王辅臣再做打算。”聂守先也认为不能向北。
　　“你们能想到，哈占想不到吗？他这次来平凉府，必定是为了我而来，若不派出追兵才是怪事。”李嗣兴冷笑道：“我们要出其不意，才能脱离险境。如今我们人数虽多，战兵却只有三百多人，剩下的皆是老幼辎重，如何能禁得起追兵？”
　　“可是一路向北也是死路啊。”谷友皱着眉说道。
　　“不一定。”李嗣兴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地图：“这是我妹妹李海岳从福建给我寄来的地图，大家看看如何？”
　　众人伸头去看，发现那是一张华夏北方的地图，绘制的颇为详尽，各州城府县甚至较大的村镇都有标记，而在地图上最醒目的是一条红线，线中间还有数个红点，不知道是何用意。
　　李嗣兴笑道：“这条红线就是我那好妹夫设计的逃走路线，其中红点乃是他布下接应人员。这些人该如何联系，如何寻找都已经写在信里了，只要我们按图索骥就能轻松脱困。”
　　“这位妹夫真是了得，居然连这个都安排好了。”李远看得连连赞叹。
　　李嗣兴收起地图道：“好了，我们就跟着这条红线走吧，这是唯一能让我们逃出生天的路线。诸位还请戮力同心，前路仍旧艰难，我们不可有一丝松懈。”
　　“领命。”几个副将拱手回答着。
　　有天地会的照应，李嗣兴逃离宁夏并不困难，刘磊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关注，现在他最重视的还是漳州府的安危。
　　经过这些日子的对峙，耿军似乎有什么企图。金应虎和白显忠突然率军向南，似乎要进入漳州府和龙岩州的地界。对此刘磊非常重视，他当即发出数十道命令，召集各处首脑前来漳州府城开会，同时命令牛强第二旅在曷山建立防御阵地，谨防金应虎的突然袭击。第一旅则在龙岩州警戒，阻挡白显忠可能发动的进攻。
　　五千民团被编为第五旅，这是个同样使用冷兵器且没有炮兵的部队，甚至因为教导团人手抽调太多而无法继续抽调，不得不直接使用第五旅内部选拔的军官。
　　本来刘磊授意让孙兴霸接任旅长职位，不过这个人胆子小不喜欢军旅，在刘磊决定建立中书省之后，他反而很高兴得走马上任当了民曹尚书，埋头大干起来。刘磊只好在第五旅内部寻找旅长的合适人选，以避免士兵对外来军官直接空降产生抵触情绪，刘磊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发现了一个人才。
　　这个人叫做黄英，深谙水性实力惊人，头脑冷静才思敏捷，是个可造之材。这个人年方二十，父亲早逝，事母至孝。因为生活拮据长期在贫民区内居住，做些码头上的苦力活。民团招兵之后，黄英自告奋勇加入进去，给老娘赚到了一份养老钱，生活终于得到了改善。正是因为刘磊给出的高饷银而且从不克扣，让黄英充满着感激之情，在军中加倍努力训练，这才逐渐脱颖而出。
　　事实上民团中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那群因为当兵而过上了好生活的贫民士兵，对刘磊都相当感激。虽然没有在里面安插自己人，但刘磊知道他们的忠诚度是很有保障的，只是训练未足。刘磊只好将新建立起来的第五旅安置在漳州府北面的长泰，让官兵们边学文化边训练，同时等待工坊的枪械补充。
　　除了将政务搭建起来之外，刘磊还加强了两个山寨的工作量，甚至连工匠村的武学院也投入了为军队打造武器的行列之中。
　　随着火器坊生产提速，燧发枪的数量在逐渐增多，并替换掉了第一旅和第二旅手中的火绳枪，这些淘汰下来的武器要发放给其他三个旅使用。同时刘磊在自己的辖区内全面修筑水泥道路，也成了重要的工作，以便能行驶载重量更高的四轮马车。
　　布鲁诺带回来的四部马车已经全都放到了猛虎寨进行仿制，目前出了第一批成品，只是这批成品全都处于客运四座马车，运货的车辆尚在研制之中。事实上就算在欧洲也没有四轮的重型货运马车，这主要与马车的结构有关。
　　刘磊之所以重视这种四轮马车，是因为欧洲研制的四轮马车拥有底部前后分离的独立悬挂系统，这样的马车能拥有更好的越野和转弯能力，不过速度越快就需要越好的减震系统，否则别说乘客货物是否完整，车体自身都会被颠散架。
　　以如今欧洲的工业水平，他们找到的减震方式就是皮带独立悬挂系统。也就是将车架和车厢单独制造，然后将车厢利用多条皮带挂在车架上。这样的减震方式简单易行，效果还算不错，至少对于这个年代来说已经相当好了，而带来的缺点便是难以负重。
　　皮带的结实程度有限，车厢内坐人还算可以应付，若扩大车体用于载货，那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因此在查看了车体之后刘磊提出了两点意见。第一扩大车厢体积并采用钢制车架结构以增加负重能力，第二就是研制弹簧系统代替皮带，以便真正达到负重减震的效果。
　　事实上弹簧钢的炼制并不算难，至少对于刘磊这个化学高手来说完全没有障碍。碳素弹簧钢需要严格控制碳含量，这是目前的质量控制无法完成的，刘磊便采用了本该更加困难但对材质配比相对不严格的合金弹簧钢，目前他最容易制作的就是硅锰合金钢。
　　以刘磊如今手中的矿产，只有这种弹簧钢是最容易制作的，虽然按照后世的标准，这种合金钢中还需要添加镍、铬、钼等十几种金属元素，但那种弹簧钢毕竟是用在载重汽车上的，动辄就要承担数十吨的重量，现在的弹簧钢只需要承载最多一两吨就可以了。


第206章 腹背受敌
　　只要载重货运马车能够投入使用了，水泥路的功用就能发挥出来，到时候无论是运货还是运兵都将相当便捷。
　　这就是刘磊所设想的机动运兵方式，将主力部队安置在各个要点上，其他次要地区则不会部署军队，一旦有敌人进攻，预备队将利用四轮马车通过平坦的水泥路前往支援。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这是刘磊能想到最好的防御方法了。没错是防御，在根基不稳，耿精忠这个盟友又开始变心的情况下，刘磊只能先防御好地盘以待周边事态变化。
　　实际上这个时候耿精忠也很苦恼，虽然耿聚忠与刘磊的关系不错，这并不能代表耿精忠也对他关照有佳。政治历来是冰冷的，身为上位者就连自己的亲人也可以利用，又何谈关系不错的外人。
　　当初耿精忠的想法就是以三府一州为诱饵，引着刘磊去正面对抗两股绿营势力，等到对方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就将地盘一并吞下。若刘磊俯首称臣，耿精忠还是很高兴将这个人才收归麾下的，若不肯就杀之而后快，免得便宜了别人。
　　让耿精忠没有想到的是情况并未如他所想般发展，刘磊毫不费力的抓捕两个总兵，非但没有损兵折将，反而将那些绿营收编，只将两个无用的总兵交给了他。
　　现在刘炎和赵得胜住在福州，还表示愿意归顺，耿精忠却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两个人与耿家没有任何交情，重用他们要预防叛变，若不用也担心他们挑动忠于清室的地方势力与自己为难。杀了就更不行了，人家已经表示投降了还杀，以后还有谁肯归顺于他。
　　这两个烫手山芋让耿精忠左右为难，他感觉刘磊得了好处却将麻烦扔给了他，简直是其心可诛。正是因为这种愤怒的情绪，让他决定食言而肥，派兵抢先控制了泉州府和汀州府，打算对刘磊进行合围，逼迫对方就范。
　　后来的情况更加超出耿精忠预料了，他也没想到刘磊藏得如此之深，竟然甩手就扔出五个旅的大编制，人数超过了一万五千人，这还让他如何吞下。就算靖南王府拼命扩军现在手中兵力也不足八万，这还要算上那些并无战斗力的新兵。耿精忠没有时间拖下去，因为江南的清军已经将他视为主要威胁，一旦自己拖延日久必然遭到猛烈进攻，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拼死向前，打乱清军集结的步伐，趁机夺取江南膏腴之地以壮大自身。
　　就在耿精忠犹豫是该先消灭身后的刘磊，还是先进攻浙江的时候，尚可喜给了他个惊喜。十二月十一，平南王尚可喜拒绝了吴三桂的起兵要求，反而率军进攻福建。
　　尚可喜也不傻，他本就不想造反，那份撤藩的奏折也是真心实意的。现在另外两藩**而起，如果他不尽快表态，很容易被清廷视为立场不坚犹豫不决，将来就算能平安度过这场危机，也会受到打压甚至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弄死的。进攻福建就是尚可喜给清廷的投名状，表示他仍旧是忠心耿耿的，以便乱局结束后他能够安然归养辽东。
　　当然尚可喜也不傻，距离最近的两方势力就是广西的孙延龄和福建的耿精忠。孙延龄与吴三桂关系莫逆，若自己进攻广西必然遭到吴三桂和孙延龄的联合反击，他自认是承受不住的。
　　相比之下福建的耿精忠就是个软柿子了，更何况福建南部的地形比广西平缓得多，更有利于尚军发起进攻。在发兵进攻之后，尚可喜将手下三千精锐分成两拨，连同广东境内的一万绿营全部出击，分别进攻汀州府和漳州府。
　　其西路大军以李成功为大将，率领三千尚军和五千绿营进攻汀州府，东路则以五千绿营为主，由潮州镇总兵刘进忠率领进攻漳州府，一时间刘磊陷入了大军压境四面受敌的状况之中。
　　对于尚可喜的出兵，耿精忠却是不怒反喜，他正愁刘磊如何解决，对方就打了过来，还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耿精忠随即下令正在汀州府的白显忠立刻撤军，将兵力收缩回延平府沙县布防，将刘磊的侧翼拱手让给尚可喜。
　　耿精忠打得好主意，让刘磊与尚可喜拼个两败俱伤，待到双方精疲力尽的时候，他再以支援的名义捡便宜。
　　即能消灭自己背后的隐忧，也能博得个爱护下属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当然捡便宜就不需要太多兵力了，耿精忠让白显忠率领三千人驻守延平府，金应虎率领四千人驻守泉州府，而他自己则率领靖南王麾下八千精锐之中的六千，配以新招募的四万大军出兵浙南，向着台州府方向进发，正式开始了他攻略江南的计划。
　　此刻的刘磊却是眉头紧锁，自己的防御体系还未构筑完成，对方的先锋就到了眼前。问题最严重的是自己准备未足，甚至连几个重要关卡也尚未收服过来，如何能应对尚可喜的上万大军。
　　不管如何刘磊必须尽快应对，如果让对方打进来，摧毁了自己的工业基础，他就万劫不复了。
　　刘磊立刻命令在龙岩州驻扎的第一旅进入汀州府作战，后路由第四旅负责掩护，牛强的第二旅转向南边迎击尚军东路军，同时以刚刚组建的第五旅顶上作为侧翼掩护部队。
　　第二旅此时还在曷山，为了争取时间刘磊严令冯雨年为散水关提供援助，务必坚守到援军抵达。正在整训的第三旅坐镇漳州府，并将战斗力最强的教导团前推到曷山接替第二旅的防御位置，以防备耿精忠背后捅刀子。
　　刘磊不是个军事家，他也不懂如何调动兵力进攻，他只是将自己最强的部队摆在紧要的位置，至于如何作战那就要让指挥官们去头疼了。各部主官的确很头疼，因为他们也没有多少作战的经验，就算有的也是旧式军队作战经验，面对手下全火器的新式部队，一切都要重新摸索。


第207章 奇袭关隘
　　聂云的胃口相当大，当他接到命令的时候，尚军主力已经攻入汀州府境内，沿着耿军撤防后的官道疾驰。他们兵分两路，主力攻向最大的汀州府城，偏师则继续向北进攻，朝着连城方向进发。
　　面对着两支军队，聂云没有采取逐个击破的做法，而是直接率领第一旅主力越过溪口，急行军四十里路一举攻克了新泉隘。新泉隘比邻长汀、上杭、新罗三县，乃是福建、广东、江西三省要冲，更是这次李成功进军的主要通道。
　　本来李成功也算是老将，不可能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关键是他原本的目标是白显忠。对方不战而逃，将汀州府拱手让人，令他有些放松了警惕。
　　在他看来敌人在北面，根本没能力绕路发起进攻，而漳州府的刘磊兵力不足，应该全力防御东路军的北上进攻，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所以后路必定是安全的。就是因为这样的放松警惕，李成功在新泉隘这个关键节点上仅布置了三百名辎重兵，负责照顾从后面源源不断而来的辎重粮秣，保证大军的粮食供应。
　　这种在冷兵器时代无可厚非的作战方式，却被聂云彻底打破了，他的部队轻装前进，除了弹药只携带三天口粮，终于在一天内迅速抵达了这座不算险要的关隘。
　　当聂云的部队抵达关下时，李成功的辎重兵正大开城门，接收从广东运来的粮食。当漫山遍野的的士兵冲来，他们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直接举手投降了。聂云也没想到，这次快速的突袭行动不但占据了一座关隘，还缴获了二十万斤粮食和大量兵器，彻底截断了李成功的后路。
　　李成功是在三天后接到消息的，这时候聂云已经在新泉隘拒城而守加固防御，还截获了三支不明情况闯进来的辎重队，又获得了不少粮草辎重。听说后路被劫，李成功大为光火，可是他现在掉头回去也不现实。
　　因为军中粮食告急，如果李成功埋头往回冲，一旦无法短时间内拿下新泉隘，断粮的军心将不可避免的崩溃。因此李成功没有立刻反攻，而是一边勒令指挥偏师的张继善回返，一边下令原地筹粮。
　　什么叫原地筹粮？那其实是就地抢劫比较好听的说法而已。刚刚进入福建的尚军顿时化身禽兽，开始在汀州府境内大肆劫掠，搞得民怨沸腾百姓苦不堪言。也正是因为李成功这样不计后果的做法，让当地百姓恨透了进攻的尚军，同时也恨透了抛弃他们的耿军。
　　李成功需要筹措粮食，进攻新泉隘必须暂缓几天，但在分水关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霍明本来没有多少小心思，他只希望平平安安得过日子，在分水关混一天算一天罢了。尽管他颇有能力也善待士兵，却并不想为了鞑子卖命，也不想成为某个枭雄的牺牲品。因此在清廷治下他选择混日子，在刘磊起兵之后也没想要投诚过去。
　　幸好刘磊对他并不严苛，除了让冯雨年经常过来规劝之外，并无攻打的意思，这也让霍明有了犹豫的时间。只是这个时间没过多久便被打破了，得到尚可喜命令的潮州镇总兵刘进忠率领麾下五千绿营立刻对近在咫尺的分水关发起进攻。
　　霍明本有投降保全家人和兵卒的想法，然而刘进忠根本没给他投降的机会，刚刚抵达就直接发起了进攻。数百绿营扛着云梯冲向关隘，同时后面还有用火枪和弓箭掩护的兵卒，刘进忠这次试探性进攻也算投入不小了。
　　面对着进攻的兵锋，守军还有什么好说的？霍明平日爱兵如子，他们有着极高的士气，不等霍明发出命令，城头的士兵已经开始用弓箭还击了。攻防战瞬间打响，连给霍明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分水关是南方的内陆关隘，本身就没有多大重要性，原本关城修建比较矮小，不但没有护城河，守城器械也十分缺乏。当尚军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们只能以弓箭进行还击。
　　守军只有三百人，其中能射箭的不足一百，这点人手如何能挡住对方近千人的进攻。绿营以轻微代价便靠近的城墙，城头的弓箭手反而被对方射杀了近十人。
　　见到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头，霍明已经别无选择了，他长叹一声抓起叉杆冲了上去。将分杈的叉杆头顶住云梯顶端的那根横木，霍明用尽全身力气往外推。那架云梯终于离开了城墙向下倒去，正趴在云梯上的四个尚军士兵在惨叫声中坠落。幸好城墙不高，除了爬最高那个尚军士兵被摔成重伤之外，其他人并未受伤，只是倒下的云梯被摔断了。
　　“守住城墙，把他们都打下去。”霍明大吼一声，终于开始指挥战斗了。
　　所谓将是兵的胆，听到霍明的大喝声守军士气大振，纷纷挥动武器与登城尚军展开搏斗，战况进行得相当激烈。守军准备不足，对方也只是试探性进攻而已，最后尚军还是被赶了下去。看着败退的尚军，霍明咬了咬牙：“既然你们逼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狗子。”霍明转头对着亲兵喊道。“大人何事？”他的亲兵狗子上前问道。
　　“去把找人挨家挨户搜罗灯油、石头和木头，一定要快点。”霍明说道。很快城头就分出近百人返回关隘内，搜罗霍明所要的东西了。
　　当年尚可喜进攻南方的时候，可是杀了不少人的，其杀神之名犹在。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几年，当地百姓如何会忘了这位大清平南王的残暴，听说是尚军又打回来了，他们表现得相当积极。各家各户有什么给什么，甚至自发的帮助士兵征集物资，很快就搜集了大量霍明所要的应用之物。
　　与此同时，刘进忠却很后悔。他也没想到守军如此之少，本来只是按照常规进行的试探性进攻，就差点攻下了隘口。如果他刚才认真的组织一次进攻，说不定现在已经胜利了。


第208章 霍明守关
　　后悔不已的刘进忠立刻加大了攻击力度，开始组织第二次进攻。大军要发起进攻不是那么容易的，光是准备和动员时间就不会少，就在军官们大声鼓舞士兵，激起他们的进攻欲望时，霍明已经在城头部署防御了。
　　很快尚军的第二次进攻就开始了，这次刘进忠投入了两千兵力，将手边的近百云梯都搜罗到一起给了进攻部队。
　　两千尚军排着密集的队形向着分水关冲去，后面还有近一千人拿着火枪和弓箭进行掩护。看着冲来的大军，霍明冷冷一笑：“放近了再打，所有人听我口令，准备礌石滚木。”
　　绿营兵一路没有遭遇任何抵抗，这让后面的掩护部队颇有些无所事事，那些守军都躲在垛口后面，他们想打也打不着。当众多士兵靠近了城下，开始将云梯搭上城墙的时候，霍明在大喊一声：“扔。”
　　守军和自愿赶来帮忙的青壮纷纷将礌石滚木扔下城头，粗大的木头借着自上而下的冲劲一路滚落，将爬上梯子的人全都撞了下去。礌石则更加厉害，凡是被砸到的梯子直接折断，被砸的人头破血流都是轻的，有不少甚至脑浆迸裂而死。
　　如雨点般的礌石滚木打了绿营一个措手不及，城下顿时变得有些混乱。军官们连忙弹压，催促着士兵继续爬城，很快绿营兵们又爬上了梯子，近百部梯子上挂的全都是人，看得刘进忠面带微笑，他认为分水关很快就要被攻克了。
　　就在这时，霍明突然在城头大喊：“倒油。”听到命令的士兵们纷纷举起城上装满灯油的罐子，直接往城下砸去。有的罐子太大，需要几个人合力托起，他就借着城墙垛口处往下倒。短短几分钟内城墙下、云梯上到处都沾满了黏黏的油脂。不等对方有所反应，霍明立刻让亲兵扔下去十几个火把，满地的油脂顿时燃烧起来。
　　这些油脂燃烧速度并不快，但胜在持久。尤其是现在正是深秋季节，虽然南方秋季气温偏高，绿营兵也穿了薄棉衣。这些棉衣沾到油脂立刻就会吸附住，被点燃后根本灭不了火。
　　火焰在城下多处升腾起来，两百多绿营兵都被大火包裹在了其中。尤其是那些趴在梯子上的绿营兵，上有守军下有大火处于进退不能境况。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选择了，因为大火将云梯烧塌，那些站在梯子上的绿营兵惨叫着跌入了火海之中。
　　城下到处烈焰升腾，不少处于后队的士兵在身上着火以后拼命往回跑，这样一来却将靠太近的掩护部队冲乱了。不少拿着火枪和弓箭的绿营兵被火人沾染到身上，很快也着起火来，现场一片混乱。
　　霍明见到时机立刻下令：“全体放箭。”很快会射箭的士兵纷纷拿起弓箭，向着混乱的掩护部队射去，这更加剧了混乱的程度。绿营兵纷纷抛下武器往后逃，因为过于混乱自相践踏的情况比比皆是，待刘进忠收拢了败兵才发现，损兵折将达三百之众，另有近四百人被击伤甚至是烧伤的伤兵躺在地上哀嚎，根本得不到哪怕是最基本的救治。
　　霍明这一手够狠，让刘进忠一时间竟也无可奈何，只好等着城下的火焰熄灭再发起进攻。看看天色已晚，刘进忠唯有息了今晚入城休息的打算，让副将杨希震下令建立营寨，大军就在城外休息，等明日再战。
　　见到尚军开始扎营，霍明也松了口气。他如此下狠手，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对方，让自己有喘息之机。如今一次攻防战，将他能搜索到的灯油全都用掉了，接下来该如何守城，他开始思考自己的退路了。
　　左思右想霍明也不认为凭自己这点人手再加上残破的分水关，能阻挡住尚军的北上。他能做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是化妆潜逃，将分水关和那些将士百姓放弃，任其自生自灭，但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第二个选择就是向冯雨年求救，不过霍明知道对方虽然与自己关系莫逆却是刘磊的人，自己求救便等于投靠，也算是彻底加入了叛乱的队伍。
　　霍明想了许久，最后还是长叹一声铺开宣纸，给冯雨年写起信来。他的信刚写了个开头，就有小校进来禀报：“大人，城北有人叫门，说是知县大人到了。”
　　“什么？冯雨年？”霍明惊呼一声，在诏安县这地方能被叫做知县大人的，当然只有他一个了。想到冯雨年在这么危急的时刻抵达，他的心中便升起了一股暖意，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得冲出兵营，向着关隘北门冲去。
　　霍明登上城头一看，果然是冯雨年站在城外，他身后还有许多拿着武器的年轻人，不过看衣服很杂似乎都是青壮。霍明见状大喜，连忙命人打开城门将冯雨年迎了进来。
　　两人一见面，霍明纳头便拜：“冯知县此时到来，真乃及时雨啊。”
　　冯雨年叹了口气道：“兄弟犹豫不决才招此祸啊，我也是不想让尚军荼毒闽南，这才率领城中青壮过来帮忙的。这些人都进行过基本训练，武器也还完备，打仗没有问题。”
　　“这些人？”霍明看了陆续进城的青壮问道：“冯兄你和我说实话，他们是不是刘磊的军队？”
　　冯雨年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刘大人很尊重你，并未直接派兵前来。一年前他就料到如今的情况，所以让我在城内训练青壮，还经常供应我们武器，才有这如今的气象。今天我把城内一千五百青壮都给你带来了，助你务必守住分水关。”
　　“可是……刘大人那边如何？”霍明犹豫着问道。
　　冯雨年道：“一支精兵正在赶来。”
　　“什么？”霍明失声道：“他们还是来了？”
　　冯雨年摇摇头道：“霍老弟何必执迷不悟？你我饮酒时不是经常抨击时弊吗？你不是依旧心怀大明吗？为何事到临头却犹豫了？难道你还想给满清陪葬不成。”
　　“这……”霍明实在无言以对。


第209章 大炮轰鸣
　　冯雨年见到霍明犹豫，继续在那里添油加醋：“就算你想给满清陪葬也不可能了，双方已经开战，就算你投降也会被定个谋逆大罪，区别只是斩首和凌迟罢了。霍老弟难道不明白？如今各地高举义旗矢志反清，这是恢复明室最好的机会，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难道你认为此战之后还能苟活？还是认为凭借一己之力，不靠任何人就能推翻满清？”
　　“当然不是，我也知道如今情况紧急，根本不容我犹豫。”霍明之所以不愿加入反清队伍，乃是心中明了凭借三藩根本无法动摇满清根本，最后只有失败。可是现在自己已经被迫卷入其中，想要置身事外已经不可能了。思虑片刻，霍明长叹一声：“好吧，我们就守住分水关，等复国军抵达就交接吧，免得我如此纠结。”
　　“这就对了。”冯雨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愚兄鲁钝尚可为官，你兵法精熟难道不能有一份作为吗？等到大明天下再定，做个大将军又如何？”
　　入夜之后，霍明将自己手下的士兵全都派了出去，他们要偷偷越过被烧成一片焦炭的城下，到更远的地方去回收那些绿营留下的火枪和弓箭，作为明日的防御武器使用。
　　刘进忠只是谨守营寨，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方面，结果让霍明轻易弄到了三十多支火枪和不少弹药，另外还有四百三十把弓和一批羽箭，大大补充了守卫力量。第二日绿营没有进攻，这倒不是刘进忠怕了，而是因为所携带的云梯昨日一战全都被烧光了，他必须重新打造，同时要求后路补充兵员。
　　这次进攻尚可喜也很重视分水关方向，为此他带着预备队驻扎黄冈作为后援，同时依靠微薄的广东水师从惠来神泉港运送补给。当听说刘进忠首战失败，损失数百人后，尚可喜也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将没有正规军驻守的漳州府作为突破口，希望一举攻克后迅速进入泉州港，将福建最大的钱袋子掌握在手中。谁想到区区边境处的一个分水关，就让刘进忠折了数百人，这还了得。尚可喜立刻下令再抽调三千新兵与自己手下的一千精锐补充过去，同时还带上了他麾下仅有的八门大炮。
　　这八门大炮都是三千斤红衣大炮，当年尚可喜依靠这几门大炮攻城略地，着实打破了明军坚守的好几座城池，让他很是倚重。后来没有了战事，再加上怕朝廷疑他有异心，尚可喜并未铸造新炮，就连这旧有的八门也抹了油脂存入府库。直到这次要出兵的时候，尚可喜才想起这八门大炮，这次进军便拖了来。
　　一晃就是两天时间，刘进忠得到了增援，又打造了数百架云梯信心大增，立刻开始了新的攻城战。这两天霍明也没有闲着，他让冯雨年帮忙，从后面的诏安县境内搜罗了不少守城物资，算是完善了分水关的防守体系，单等着对方的进攻。
　　轰轰的大炮声响起，令霍明心中一突，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大炮助战，这可就有些麻烦了。炽热的铁球炮弹飞射而来，砸在垛口上顿时激起无数碎石，守军连连惊呼，一个倒霉的士兵被炮弹命中，直接从腰间打断，眼看是不活了。
　　大炮再次喷吐出火舌，尽管尚军炮兵久不操练准确率欠佳，但毕竟是打城墙这样的死物，每一轮还能命中一两枚的。带着巨大动能的炮弹命中城墙，坚固的青砖被砸得粉碎，夯土层大片大片的塌落，让霍明不得不命令士兵后退躲避。
　　绿营军很快发起了新的进攻，三千士兵混杂在一起，扛着云梯冲向城头。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大炮暂时休息了。
　　见到对方发起进攻霍明立刻命令全体开火，密集的羽箭中间夹杂着零星的火枪射击，泼洒在进攻的人群中，顿时掀起朵朵血花。很快绿营军中夹杂的弓箭手和火枪手也纷纷开始还击，城头守军顿时出现伤亡，不断有人被击中掉落城下。
　　霍明也红了眼睛，手里拿着一把硬弓，不断将羽箭射向那些绿营弓箭手，但这只能暂时缓解对方的进攻罢了。毕竟城头守军只有一千多人，其中半数都不会射箭，这根本无法挡住对方的进攻。
　　又有云梯搭在了城墙上，霍明立刻命令扔礌石滚木，沉重的坠地声响起，绿营兵惨叫着倒下，然而很快还会有新的绿营兵爬起来，继续向城上爬。不少守军拿着叉杆，拼命将云梯推离城墙，有的人不小心探出身子，立刻就会被羽箭命中，有的用力过猛直接与云梯一起摔下城墙，立刻就被乱刀砍死。
　　短短半个时辰的攻城战中，守军死伤便超过两百，尽管对方的损失至少在三倍以上，但对方人数太多，这样下去守军很快就会被耗尽了。
　　攻城大军刚刚回撤，霍明立刻命令下城躲避，果然绿营的炮击很快就开始了。进攻受挫的刘进忠毫不手软，命令炮兵一口气打出去六轮炮击，直到大炮烫得发红，无法再用这才罢休。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城墙，刘进忠的脸上露出一抹狞笑，这座分水关今天必定陷落了。
　　第二轮进攻再次开始，刘进忠又增加了一千人，同时加大了队伍中火枪和弓箭的配比，然而霍明也不差，直接用从诏安县城送来的火油再次击退了他的进攻，还造成了绿营近三百人的阵亡和上百伤兵。
　　刘进忠气得暴跳如雷，不过他知道对方这样的做法不会长久。每次使用火油，用量都是极其恐怖的，就算搜罗起全县的灯油也坚持不了几次。刘进忠相信对方最多再用一次，火攻战术就要失灵了。更何况分水关外墙已经摇摇欲坠，就算对方还有火油，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失去了城墙的依凭，就要看谁的人更多了。
　　经过冷却的大炮再次鸣响，这次刘进忠接受了炮手的意见，没有让所有大炮齐鸣。他们将火炮分成四组，每组两门炮射击，以制造接连不断的火力，持续轰击着城墙。
　　这样的打击对士气损伤是巨大的，守军只能躲避在城墙下，忍受着似乎熬不到头的炮击，情绪极为低落。有坚持不住精神崩溃的青壮哀嚎着扔下武器逃走，随后被执法士兵直接斩杀了。


第210章 援军抵达
　　霍明知道这样不行，如果任由对方用大炮轰击，别说城墙很快就会坍塌，就算不坍塌守军也会因为士气崩溃而四散奔逃的。他咬了咬牙对着旁边的把总道：“去把我们的人都集结起来，带上所有火枪准备开城门出击。”
　　“什么？”把总被吓了一跳，几百人对着外面近万大军发起进攻，那不是找死吗？
　　“立刻去集合人手，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士气就崩溃了。”霍明知道他已经被逼上了绝路，除非派出敢死队炸毁大炮，否则今天便是分水关陷落之日。就在霍明集结起幸存的正规士兵，打算拼死一搏的时候，城外突然响起了不一样的炮声。
　　这次炮声非常密集，至少有十门以上的火炮在发射，紧接着就是惊天巨响，外面的绿营已经乱做了一团。霍明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得冲上城墙往外看去，发现对面清军的炮兵阵地已经变成了大坑。周围到处是混乱的绿营兵，而那些军官则在拼命弹压着。
　　在绿营大军的西方，一队队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他们每三排为一个大横队阵型，总数有一百多人，这样的三十几个横队正如麦浪般一波波冲向绿营。
　　刘进忠也不是浪得虚名，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立刻明白是对方的援军到了。见到黑衣士兵正在冲来，他当即命令投入预备队，副将杨希震率领一千名精锐士兵主动迎了上去。
　　对面的黑衣士兵并不慌张，他们踩着整齐的鼓点，以每分钟七十六步的频率，整齐划一得向前迈进，那从容不迫的样子令绿营兵们感到胆寒。直到双方距离拉近到六十米之内，带队的军官才发出命令，鼓声立刻变得舒缓起来，第一排士兵摘下肩头的步枪，齐刷刷得瞄准了冲来的绿营。
　　砰砰的枪声响起，黑衣士兵中间腾起一股浓浓的烟尘，遮蔽了他们的视线，随后第二排从队伍空隙中上前，将第一排士兵挡在身后，给他们争取火枪装弹的时间。第二排随后开始射击，子弹再次射入杨希震率领的绿营兵中间，如果他们不是刘进忠压箱底的精锐，这两轮射击已经能让其崩溃了。
　　在两轮攒射下，足有近三百士兵被击倒，那些没有被直接击毙的也失去了战斗的信心。很快第三排士兵上前，挡住了开始装弹的第二排士兵，继续他们的射击，随后又是第一排换到最前面，在交替前进中不断的进行射击。
　　绿营兵咬着牙向前冲去，然而在四轮攒射过后，他们的人数已经降低到了不足五百人。此时双方距离已经只有三十步了，对面的士兵在军官的命令下，整齐的抽出腰间三棱刺刀，装入了枪口的卡槽内，一片燧发枪顿时变成了耀眼的枪林。
　　“进攻，加快速度。”对着军官的命令，军中鼓点变得急促起来，那些黑衣士兵呐喊一声，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直冲过来。双方迅速接近，刀枪并举展开了白刃战。
　　尚军士兵都是精锐，他们对自己的一身武艺有着绝对的信心，然而当接触到对方两人一伍的拼刺队形，信心很快化作了流水。没有什么神功盖世，就算武艺高超，面对两把神出鬼没的刺刀，同样是招架不住。更何况在战场上，双方都是密集队形，哪里有闪转腾挪的空间。
　　在这里根本没有小巧功夫的生存空间，一切都为了更快杀死对方。当高效迅捷又配合得当的刺刀阵型对上凭着个人武勇的尚军，白刃战变成了一边倒。前面的尚军士兵很快被捅死一片，而他们得到的战果却少得可怜。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杨希震也不可能挡住绿营的溃败了，剩下的士兵纷纷掉转过头去，沿着来路疯狂逃窜，生怕跑得晚了会遭到对方刺杀，杨希震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了撤退。
　　杨希震的进攻虽然没有任何效果，但并非是毫无意义的，趁着这段时间，刘进忠总算将溃兵整合到了一起。他立刻命令绿营全体士兵转变目标，向着黑衣士兵发起进攻。
　　在绿营的密集冲锋中，黑衣士兵们没有选择迎面冲锋，他们重新整队，依旧迈着整齐的步伐继续前进。黑衣士兵中间不少人脸上还带着紧张神色，但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依照着鼓声的节奏，以稳健的步伐继续前进。
　　直到距离对方五十米开外，黑衣士兵们才拿下肩上燧发枪开始了第一轮齐射。这支部队的火炮同样在不停喷吐着火舌，压制着绿营后队，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了，区区十几门小口径火炮的威力可以说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绿营士兵仍旧在成群结队得向前冲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黑衣士兵们终于再次开始射击，他们一队队进行着轮番射击，不断削减着绿营士兵的人数，然而双方人数至少有三比一的优势，绿营兵仍旧在军官的驱使下冲到了近前。
　　“手榴弹。”在军官的命令下，一排黑乎乎的手榴弹扔向了迎面而来的尚军官兵。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被烟尘遮盖了。
　　“刺刀冲锋。”随着再次加快的鼓点，黑衣士兵们加快了速度，重新发起了刺刀冲锋。一柄柄刺刀不等尚军反应过来，就刺入了毫无防护的胸口。尚军毕竟人多，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他们终于稳住了阵脚。
　　黑衣军方的火炮仍旧在不停炮击着，但他们只能阻挡后路的绿营继续进攻去，却无法对正面的敌人进行杀戮。眼看着双方进入肉搏战，黑衣士兵中也出现了小规模的骚乱，一些人惊慌失措企图扔下武器往后跑，但在军官的呵斥下，他们最终还是坚守住了岗位。
　　三十多队士兵不断的合围过来，一波波的冲击着绿营士兵，一些处在侧翼的黑衣士兵继续进行着射击，不断射杀着绿营士兵，双方很快进入了僵持阶段。就在这个时候，分水关的方向传来了阵阵喊杀声，霍明带着守关的所有士兵和青壮杀出关来，冲向了正在全力进攻黑衣士兵的绿营。


第211章 切断后路
　　刘进忠猝不及防，被霍明率领的一千多士卒青壮攻入中军营，尽管他率领亲卫拼死地抗，却挡不住对方人数众多，不得不败退下来。中军营败退帅旗被霍明砍倒，极大打击了绿营的士气。而霍明接下来的动作，却成了彻底压垮绿营的一根稻草。他没有选择继续追击刘进忠，而是调转矛头冲向了正在与黑衣军队交战的尚军大队官兵。
　　腹背受敌是任何军队都最忌讳的事情，尤其是尚军中还夹杂着三分之一的新兵，士气更是一跌再跌。面对这样危急的局面，尚军士兵没有坚持太长时间便全线崩溃了。崩溃是一支军队士气跌入谷底的标志，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人数再多也只是任人屠宰的羔羊罢了。
　　黑衣军队根本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全军端着上了刺刀的燧发枪，撵着绿营背后冲杀了上去。事实证明战争中的大多数战绩都诞生于追击阶段，原本不算宽阔的官道上，成了尚军的伤心之地。大量士兵被身后飞来的铅弹击杀，却没人敢回头去反抗片刻。他们一路被撵着，以惨重的伤亡代价，被一直追出数十里路，直到遥遥看见黄冈镇，黑衣军队才停止追击奉命回返。
　　这支进攻的黑衣军队正是奉命增援分水关的复国军第二旅，也就是牛强刚从曷山撤回来的部队。他们在经过长途跋涉之后，没有直接驰援分水关，而是在牛强的率领下翻越鸟山，从侧翼对绿营发起了进攻。结果因为人数不及对方的三分之一，奇袭险些变成了自投罗网，若不是霍明当机立断的反攻，牛强甚至有失败的危险。即便如此，第二旅伤亡人数也超过了六百人，幸好刘进忠的伤亡数量更多并最终崩溃，让第二旅的损失不至于继续扩大。
　　身处黄冈镇的尚可喜也吓了一跳，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战局却出现了这样的反转令他始料未及。如今算着从前线撤退下来的绿营兵，他手边也只有一万之众了，而这其中有七千多人是刚刚招募的新兵，实际上根本不顶用。
　　如此危急的情况让尚可喜慌了手脚，他立刻向李成功发去告急文书，希望对方回援。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李成功也在心中骂着娘，不断对新泉隘发起新的攻势。
　　聂云的战术求稳为主，在占据新泉隘之后，似乎再也没有了进取之心，大军就在附近加固工事，做好对付尚军的准备。比起刘进忠的偏师，李成功的军队可谓相当凶悍，其中有三千人都是追随尚可喜出生入死的老兵，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可惜他们面对的并非旧式军队，而是全部装备了燧发枪，并拥有十二门6磅火炮的新式军队。
　　当扛着云梯，挥舞大刀的尚军向着城墙冲来，炮兵连立即开始了虐杀。没错，这就是地地道道的虐杀，十二门6磅炮以每分钟两发的速度炮击冲锋队伍，已经等同于虐杀了。
　　一枚枚实心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在密集的冲锋队伍中犁出道道血槽，断肢残臂甚至是脑浆四处飞溅，浓烈的血腥气挑战着每一个人士兵的神经，严重打击了尚军士气。更可怕的是这些火炮都采用了定装丝绸药包，让装弹速度快了一倍，为了加强密封性还在每枚炮弹后部增加了一块木板作为弹托，让射程凭空增加了五成之多。
　　这个时代的火炮没有榴弹，杀伤人数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尚军勉强冒着密集的炮弹往前冲锋，在付出三百余人的代价之后，终于冲到了距离城墙五十米的位置。
　　眼看城墙就在眼前，尚军士兵们松了口气，只要他们冲到城下就不用被大炮轰了，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情况比被炮轰更加严重。城头上的复国军第一旅士兵们在军官的命令下开始了轮番射击。
　　在火器工坊日夜赶工之下，大战前夕刘磊算是勉强将第一旅和第二旅配备了足够的燧发枪，火绳枪则交给第三旅和第四旅使用了。如今站在城头上的战士们虽然对手中的燧发枪仍不熟悉，却也能达到每分钟四发的射击速度，这比火绳枪要快了一倍。
　　在燧发枪密集的射击中，冲锋的尚军士兵成片倒下，剩下的士兵仍旧在向前冲锋。就算对方火器犀利，那也是远程武器，一旦进入到肉搏的距离，尚军官兵有信心用自己的大刀长矛取得优势。
　　很快尚军中的弓箭手和火枪手也纷纷开始还击，双方展开了对射，趁这个机会，那些刀手扛着云梯抵达了城下。一道道云梯被立了起来，刀手们将腰刀衔在口中，拼命得往城头爬去。
　　见到尚军士兵开始登城，立刻有复国军战士用火柴点燃了手榴弹向城下扔去，一阵轰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云梯多被炸断，刀手们也被炸得人仰马翻死伤累累。
　　手榴弹并不作为士兵的常用武器，因为在排队枪毙的时代，一旦手榴弹投掷失误很容易造成己方重大伤亡。因此手榴弹平时是跟随旅级辎重队行动的，只有在特殊战斗中才会使用，守城就是手榴弹的作战环境之一。
　　看着溃退回来的士兵，李成功有些发傻，他没想到看似气势如虹的攻城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打退了，他连自己是怎么败的也没弄明白。看过了统计上来的损失数据，近五百人的伤亡更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复国军的武器实在太过犀利了，竟然让己方损失如此之大，照这样下去他就算攻克了新泉隘，也剩不下多少人了。只可惜汀州府道路难行，他没有携带任何火炮，现在要想占领此地就只能用人肉填。
　　李成功只好继续发动进攻，不过为了削弱复国军的火器威力，他每次进攻投入的人数在变少，同时也让队形尽量变得松散。这样做的确大大降低了士兵的死伤率，但也大大降低了进攻强度。
　　这也没有办法，为了降低伤亡李成功只能这么做，同时他要等候张善继的偏师，待到合兵一处，才能继续提高攻城的作战强度，希望让守军精疲力尽而被迫投降。


第212章 两栖登陆
　　李成功被聂风挡在新泉隘，哪怕尚可喜一天三遍的催促他撤军也没用，毕竟汀州府山岭密布，官道只有这么一条，他又不能长翅膀飞过去。缺兵少将的尚可喜只能聚兵龟缩在黄冈，与复国军第二旅对峙，他并不知道这样也不是安全的，就在第二旅抵达分水关的同一天，东山岛一支舰队扬帆起航。
　　这是一支由三艘漳州级巡洋舰和五艘狮头山级炮舰组成的小舰队，他们掩护着三十艘大号福船组成的运兵舰队，张开满帆向着广东沿海地区驶去。三天后，这支舰队已经绕过赤沙澳进入神泉港。
　　这里是尚军东路的后勤基地，堆放着大批粮食物资，却只有一千新兵驻守。驻守士兵都是开战后尚可喜在广东临时征召起来的，在训练未足的情况下，让这些士兵上前线连填炮灰的资格也没有，但用于后勤运输还算勉强可以。
　　依靠这些新兵，在各地征集粮食并运送到军前使用，虽然发挥的效果不大，但至少能让其他部队减轻负担。尤其是精锐部队可以不再顾及粮草问题，全心投入到战斗中去。
　　以尚可喜的估计，广东是他的大后方，就算全都驻扎新兵也不会有危险，这样反而能让他将更多主力投入到前线作战。然而尚可喜的思维方式太古老了，完全以陆战方式去思考，丝毫没有意识到海洋的阻隔并不安全。
　　十月初三清晨时分，海上的晨雾尚未散去，准备出海的渔民们就惊愕的发现，三个巨大的黑影正通过主航道，向着港口内驶来。那是三艘已经下了半帆的漳州级巡洋舰，它们在万洪的指挥下，成功进入了没有炮台防护的港口。
　　整备渔船的渔民们抬着头，不断感叹着从未见过的大船，却不明白这三艘巨大的海船预示着什么。看着港口内密密麻麻的渔船，以及岸上零零星星的守卫，万洪露出了一抹微笑：“调转方向，打开炮门。”
　　随着命令的逐级传达，漳州号一马当先开始转向，泉州号和龙岩号紧紧跟随，很快将船体右侧对准了占地面积不算太大的港口区。侧面被鲁班锁封闭的炮门纷纷打开，露出了整排黑黝黝的炮口。
　　见到那些大炮，渔民们终于知道大难临头，不少人惊呼着向岸上跑去，机灵的则一跃入海，游向侧面的山崖。
　　轰轰的炮声随即响起，整排的圆形炮弹从十八磅舰炮内喷射而出，砸向了数百米外守护仓库区的营房，一时间木屑飞溅泥土飞扬，尚军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海上的打击。
　　驻守的千总郭成正在喝酒，巨大的炮声吓得他手一哆嗦，整杯酒倒在了衣服上。他顾不得擦干衣服，连忙扔掉酒杯跑了出去。迎接他的是惊慌失措的人群，以及不断升腾的烟尘。尽管实心炮弹不会产生爆炸，但巨大的冲击力却迅速摧毁了地面上的一切。
　　房屋倒塌，士兵惨死，鲜血沿着青石板间的缝隙四处流淌，郭成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来人，快来人。”郭成徒劳喊叫着，然而没人理睬他。在从未遇到过的密集炮击下，那些刚刚放下锄头的新兵毫无战意。漳州级巡洋舰抵近港口以炮火掩护，二十艘大号福船落下风帆，直接从渔船间挤开一条路，靠上了还算平整的码头。
　　海军陆战队第二团的团长蒋峰跳上船帮，对着士兵们大喊：“立刻登岸，快。”
　　疍民出身的战士们飞快越出船舷，端着手中的大刀长矛和火绳枪，向着港口内冲去。这个时候漳州级巡洋舰的炮击已经停止，大舰稍稍退后让出了更多的海面，以便其他大福船陆续靠岸，将陆战队士兵送上岸去。
　　若驻港的全是尚军老兵，此时还可能有一拼之力，然而全部由新兵组成的守军训练不足，除了郭成这样的军官调派过来之外，连作为骨干的老兵都没有。在密集的炮火下，新兵们顿时做鸟兽散，连郭成这个千总都遮拦不住，眼看着复国军合围上来，他也只能跟着溃兵一起逃走了。
　　“命令各连加速前进，一举攻克惠来城。”登陆的蒋峰呵呵一笑，下令全军继续进攻。这种从未有过的作战模式，本来是顾炎武等人极力反对的，最后还是刘磊坚持，才让这次作战成形。本来蒋峰也心中没底，如今见到轻松登陆，他的心也就放下了。
　　陆战队追着溃兵，直向惠来城冲去。因为尚军补给都是利用神泉港短途海运，物资大多就安置在码头附近，因此大部分兵力也都在那里驻守，城内仅有一百新兵守卫四门。
　　大量己方溃兵的涌来，让守门兵丁有些犹豫，结果就是这么犹豫的片刻，城门就再也关不住了。溃兵挤开城门向着城内逃去，陆战队衔尾追击也直接冲了进去。城内的新兵还想抵抗，结果很快被己方溃兵冲散了，最后不得不跟着继续溃逃。
　　溃兵从东门进入，随后打开西门逃了出去，结果将整座惠来城拱手让了出来。尚军溃逃，地方官员们自然也不会留下，只是因为败得太过突然，他们连收拾细软的工夫都没有，结果惠来城的官府和府库都被陆战队完整的接手了下来。
　　短短半个时辰的进攻，尚军就被完全击溃，惠来城和神泉港都落入了陆战队的手中。面对着巨大战果蒋峰却不敢怠慢，立刻下令维护城内治安，同时派出专人清点物资。
　　很快码头的物资被清点了出来二十万石粮食和近六千支各种兵器，三千套铠甲，另外还有上千斤火药和炮弹，都落入了复国军手中。再加上城内府库的八万石粮食和十万两白银的军饷，可谓赚得盆满钵满。
　　按照原来的计划，陆战队打完就要撤离，所有尚军物资付之一炬。然而当见到这么多粮食之后，万洪和蒋峰都改变了想法。因为战事比刘磊预计的早了近三个月，漳州府的粮食储备并不充足，如果将这些粮食全都运回去，必然能大大充实府库。不过以二十艘大福船的运力，将这么多粮食送回漳州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这就需要挡住尚军的反攻，留出足够的运输时间。


第213章 接连取胜
　　两人商量以后，决定暂时不撤退，陆战队坚守惠来城，由海军负责运送粮食。蒋峰立刻下令陆战队征集城内民夫，将武器铠甲和火药都运入城中，同时大量准备滚木礌石等守城物资。
　　港口内的粮食则开始装船，它们将送往漳州府补充那里还空着一半的军粮仓库。为了加强陆战队的守城能力，舰队司令万洪专门抽调了一百多名水师炮手，并从船上拆下三十门十二磅炮作为临时的炮兵送入城中。
　　自知兵力单薄的海军陆战队不敢怠慢，在惠来城内扎扎实实的做起战斗准备，防止尚军随时可能的反扑。
　　两天后的黄冈镇中军大营中，尚可喜正与谋士金光喝着茶，商讨着该如何击溃面前的复国军第二旅，尚之隆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父王，大事不好了。”
　　看着七儿子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尚可喜甚为不满，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慌什么？不管出了何等事情都要气定神闲，这才是为大将者的根本。”
　　“是，父王。”尚之隆很怕这个父亲，连忙答应着。
　　“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尚可喜问道。
　　“南边传来消息，惠来城和神泉港被刘磊的复国军占领。”尚之隆回答道。
　　咣当一声，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热茶溅湿了袖子，尚可喜却似浑然未决：“不可能，他们是飞过去的？惠来在潮州府南边，据此还隔着三县之地，五六条河流还有大南山，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尚之隆回答道：“据传消息来得兵士说，他们是从海上过去的。”
　　“海上？”尚可喜顿时目瞪口呆，他万没想到区区一个漳州知府的刘磊，不显山不露水就建立起了一支水师，还能将人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登陆作战：“不对，他们从海上运过去的人必定不多，我们立刻回兵攻打。”
　　“王爷且慢。”金光起身阻止道。
　　“哦？金先生有何韬略？”对于这个首席谋士尚可喜非常信任，也愿意听听他的意思。
　　金光说道：“以小人之见，此战不可打。”
　　“为何？”尚可喜问道。
　　金光皱眉道：“当初小人就提醒王爷，刘磊此人不简单，不可轻易分兵。若我们集中于一路，不管是打汀州府还是漳州府，都能以人多势众一鼓而下。如今我们被困在此地，已经是危如累卵，切不可轻易再发起反击了。”
　　金光顿了顿，给尚可喜些思考的时间，随后才继续说道：“此次我们已经入了刘磊的圈套，若继续乱闯只能越来越被动。李成功被阻汀州府，乃是一支耿军诱敌深入，吸引我军深入其境内，再由刘磊一举截断我们的归路。此时李成功辎重已失，大军不可久战，我观面前复国军之战斗力，李成功已无取胜之可能。”
　　“我们只能放弃他？”尚可喜有些心疼，那可是他大部分的精锐力量啊。
　　金光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如今我军面临同样问题，虽然军中尚有十日粮草，但大部分辎重皆在惠来城。若我军回师攻惠来，一旦不胜军中粮草又尽该当如何？况且对面复国军三千余大军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往攻惠来，腹背受敌王爷如何自处？”
　　“这……”尚可喜有些傻眼了，金光所说的确是个大问题。如果李成功被消灭，如今手中这几千人就是他仅有的力量了，若这些人再失去，整个广东都将被对方一口吞下，这可是他无法承受的。事实上他也不需要承受，如果这支军队被击败，估计他也就变成阶下囚了。
　　“金先生打算怎么做？”尚可喜惊慌失措连忙问计。
　　金光叹气道：“为今之计，我们应该沿南溪而走，从霖田穿城而过，趁着还有粮草尽快赶回广州府去。”
　　“什么？要逃跑？这绝对不行。”尚之隆反驳道，年轻气盛的他决不能接受打败仗。
　　金光也不想与尚家父子争辩，他捋了捋五柳长髯道：“我言尽于此，一切由王爷定夺。”
　　尚可喜坐在那里，脸色阵红阵白，心中已是天人交战。他是沙场老将，知道何时该进攻何时该止损撤退，在斟酌了利弊之后，他咬牙点了点头：“我们走，下令大军二更埋锅造饭，三更在寨内便插旌旗，全军调转方向撤回广州府。”
　　“父王。”尚之隆焦急得喊着，如果真的这么做他们算是彻底完败了。
　　尚可喜咬牙道：“听令，若不当机立断，我等必为所擒。”
　　牛强并不知道，尚可喜居然如此有决断，夜晚时分尚军全部撤离，等到天亮以后复国军的侦察兵才发现了情况不对，立刻上报给牛强但为时已晚，尚军早就走出数十里了。
　　听说对方撤退，牛强却被吓了一跳，他不是害怕对方撤退，而是因为知道海军陆战队在神泉港登陆，害怕对方撤军反击。他立刻命令第二旅炮兵连配合第六团驻守分水关，另外两个团轻装上阵，星夜兼程赶往惠来，协助海军陆战队防守。
　　就在牛强以急行军速度赶往惠来的时候，李成功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他万万没有想到，聂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如此善守，五天以来死死钉在新泉隘不离一步。他几次佯败诱敌，对方也不为所动，气得他牙根痒痒却毫无办法。即使偏师与主力实现了会师，李成功仍旧看不到丝毫成功的机会。
　　新泉隘正面不够宽，人多了也使不上劲，反而因为人数的增加，造成粮食消耗更快了。在坚持五天之后，抢来的粮食也都吃光了，军心动摇兵无战意，李成功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大军面临绝境总不能看着手下将士饿死，无奈之下他只好派出副将张善继与聂云商讨投降事宜，随后近六千尚军放下武器走入了临时的俘虏营。
　　这么多俘虏不容易看守，聂云只好将其交给后队支援上来的第四旅，让他们将官兵分开。当官的全部投入大牢由狱卒看押，当兵的则被驱赶到了龙岩州的煤矿，先累他们个半死，省得有**危险。


第214章 英雄人物
　　在移交俘虏之后，聂云马不停蹄得再次出击，不过这次他并非是往南反攻广东，而是继续向北。趁着白显忠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拿下整个汀州府，将防线推到了归化县。按照刘磊的要求，尽量不与耿军发生交火，但如果对方敢先动手，那就怪不得他了。
　　以刘磊和楚风之前的布置，聂云和牛强两人一南一北，聂云负责占领整个汀州府，牛强则要打入广东境内，给尚可喜一个结结实实的教训。牛强在抵达惠来，发现尚可喜并未走这个方向之后，就知道对方是胆怯了。
　　惠来由海军陆战队第二团配合舰队火力掩护，防守还是没有问题的，牛强遂率军北上，一举攻入了嘉应州境内。就在这个时候，嘉应州境内的长乐县居然出现了一支打着大明旗号的义军。他们集结了近千人一举攻克县城，并迅速向着兴宁进军。
　　牛强是在大军抵达官田的时候得知这一情况的，如今嘉应州内没有尚军的正规部队，各地只有府县壮班率领青壮防守。牛强本打算将整个部队拆分，以营为单位四处攻城略地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义军。
　　为了保险起见，牛强命第五团北上进攻州城，他自己则率领第四团南下，前往兴宁打算会会这支义军。当第四团抵达兴宁的时候，大队义军正在围攻县城，一队队黑色军装士兵的到来让义军大吃一惊。他们还以为是朝廷的援军抵达，立刻停止了攻城，结阵自保准备反击。
　　为了避免误会，牛强也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同时派出传令兵希望与对方的首领会面。牛强打算认识一下这个义军的首领，如果对方愿意见面就找个中立的地方，双方只带十人见个面，就算达不成合作协议也要结个善缘。谁想对方首领听说他们是来进攻尚军的复国军，竟然独自一人亲来军营赴会。
　　对方敢单人前来，很对牛强这个直脾气的胃口，他当即命令在中军营设宴，让团营长们做陪客。当一个身材高大壮硕如牛的青年男子大步走入中军营，用一对锐利的虎目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牛强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何如此痛快答应赴约了。
　　这绝对是个练家子，而且属于高手级别的。独自来军营中赴宴，那是艺高人胆大，对自己的身手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点从气势上就看得出来。
　　同样高大健壮的牛强最喜欢结交这样的好汉，他亲自起身拱手道：“好汉孤身入营，胆量实在令牛强钦佩。既然都是反清义士，还请坐下喝杯水酒，大家相识一番如何？”
　　那名汉子看了看牛强身边的座位，确是毫不推辞的一拱手，大马金刀得坐了过去。
　　牛强见状更是高兴了，他举起酒杯看向那名汉子：“听说兄台举义抗击清军，在下十分佩服。我们都是为了驱逐鞑虏，自然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能发生什么误会。”
　　“大人是复国军的人？我听说复国军的首领乃是大西军蜀王之后是否属实？”那个汉子反问了一句。
　　牛强点了点头：“二公子乃是蜀王唯一的传人了，他忍辱负重发展势力，如今趁着三藩起兵举义反清，复国军就是要打败清廷，恢复汉家江山的。”
　　大汉点了点头道：“既然我们是一家人，大人便不该阻我攻打兴宁吧。”
　　“当然不会阻止，我只是来看热闹的，顺便看看是何等英雄敢举兵反清，现在看来果然是英雄了得。”牛强哈哈大笑起来。
　　对方却是点了点头：“大人是个爽快人，我看得出来，你们也是坚决反清的。不过你我不相统属，还是保持距离得好，免得伤了自家和气。”
　　“兄台这话就不对了，二公子说过要团结一切反清志士共襄盛举，若壮士也能加入我军，前途必定一片光明。”四团长廖霆却在旁边说话了。
　　大汉摇了摇头：“大人客气了，我只想做些该做的事情，不想受到任何束缚。”
　　“我有个问题，兄台可否赐教？”廖霆团长又问了一句。
　　那名大汉对着他一抱拳：“大人请说。”
　　“兄台可是当初孤身杀出南少林的洪熙官？”廖霆是铁血少年团出身，原本隶属于方大洪的堂口，对广东事务相当熟悉。虽然他没有见过洪熙官，却耳闻过这位传奇人物的许多事迹。刚才观察了半天，他越看越像，这才出言试探。
　　对方点了点头：“在下正是洪熙官。”
　　“好啊，原来你就是洪熙官。”牛强一拍大腿说道：“我来福建之后就听人说过，你当年在泉州南少林一战中，击杀了不少清军还能全身而退，乃是东南一等一的高手。”
　　“你何时到的福建？”洪熙官眉毛一挑问道。
　　“一年前。”牛强想了想回答道。
　　洪熙官摇摇头：“南少林乃是朝廷禁忌，历来不须传播消息。两年前被围攻时你该不在福建，如何知道此事？”
　　不等牛强回答，廖霆笑着答道：“告诉他的人乃是天地会中人，自然是知道的。”
　　“天地会？你们与天地会有关？”洪熙官皱眉道。
　　廖霆笑着答道：“在下原隶属于天地会铁血少年团，这位牛旅长虽然不是天地会中人，但其所说的二公子刘磊乃是我天地会新任副总舵主。”
　　“你们是天地会的人？”见到廖霆肯定的点头，洪熙官原本阴沉的脸顿时多云转晴：“原来是天地会的英雄，在下失敬了。”
　　牛强呵呵笑道：“你可是二公子敬重的人，我曾经不止一次听二公子说过你的英雄事迹，他还常常感叹缘悭一面，以此为平生憾事。”刘磊在听天地会人说南少林被毁，以及洪熙官下落不明之后，的确曾经多次表示过惋惜。
　　事实上当刘磊听说洪熙官与他处于同一年代的时候，心情是难以言表的，毕竟他在香港影视剧里看过多位明星演绎这位大侠的形象，对其早已心驰神往了。听到牛强的夸赞，洪熙官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下只是略有薄名罢了，当不得副总舵主抬爱，到是天地会名声如雷贯耳，始终坚持反清复明，纵横数省令朝廷无可奈何，才是真正的英雄，洪熙官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第215章 扩编陆战队
　　听到洪熙官的叹息，牛强又试探着问道：“不知洪大侠是否愿意去漳州府一游？相信二公子见到你会非常高兴的。”
　　洪熙官略一犹豫点头道：“好吧，我跟你去漳州府城。有天地会的英雄们在，我这些义军却是有些班门弄斧了，倒不如并入复国军，也好为驱逐鞑子尽一份力。”
　　“好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可要共同努力了。”牛强高兴得再次举起了酒杯。
　　一顿饭让洪熙官同意加入，牛强高兴得两只手都拍不到一块儿了。他立刻下令将义军暂时编入第二旅向玳瑁山进军，阻止尚军可能的反击路线，短短十余日内，牛强便将嘉应州和潮州府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如果不是因为兵力不足，害怕被江西清军袭击了侧翼，他还要进攻惠州府的。
　　第二旅在掌握两地之后，立刻向漳州府报捷，同时让洪熙官跟着返回的辎重队去漳州府见刘磊了。
　　当刘磊接消息的时候，兴奋得直拍桌子。他没想到作战如此顺利，竟然将尚军打得落花流水，还反杀回对方境内。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但推进到了广东境内，还占据了一州一府之地，甚至连汀州府也收了回来，他立刻让楚风拟定下一阶段的作战计划。
　　刘磊终于见到了洪熙官这位神交已久的大英雄，初次见面他是有些失望的。因为当年李连杰扮演的洪熙官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当见到对方样貌身形都不像李连杰的时候，他有种看盗版的感觉。不过想想真实情况，他也就不再纠结了，电影毕竟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两人长得太像才是巧合。
　　实际上刘磊发现真正的洪熙官比李连杰要高上两个头，全身肌肉坟起更加壮实，形象上近似于香港最老版的洪熙官，也就是陈观泰所扮演的角色。刘磊想想也正常，少林功夫乃是阳刚外功，讲究的就是力量与爆发力的结合，着重锻炼肌肉和筋膜，对少林功夫深有研究的洪熙官体型当然是朝着猛男方向发展的。
　　对于洪熙官这个客人，刘磊表现的相当热情，完全没有经历任何考验，就让对方直接在自己辖下任意挑选职位，同时满口答应了对方关于重建南少林的要求。对于刘磊的热情接待，洪熙官也颇为感动，他认为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做大事的，到是没有想到对方根本就是他的粉丝。
　　本来刘磊希望洪熙官能担任特战队总教头，或者自己的保镖队长，然而洪熙官却希望在军中效力，最好是征战海外的军队。对于洪熙官的想法，刘磊实在无法理解，就算参军也该找个对清军开战的职位啊，为何会选择海外？不过既然洪熙官愿意刘磊也不好强求，只是如今陆军数量太多，若要继续扩编财力不济，武器也难以配齐。
　　刘磊思虑半天，忽然想到海军陆战队第二团正在惠来城坚守，如果让义军充入其中混编，可以避免新建军队战斗力太弱的问题。毕竟有训练了大半年，又经历一次战斗的陆战队第二团老兵为骨干，带领这些新加入的义军也没问题。只是义军近两千人，若编入第二团就太多了。刘磊当即决定将陆战队第二团扩编为第二旅，由洪熙官担任旅长，原第二团团长蒋峰则担任副旅长。
　　既然第二团扩编了，第一团不扩编就有些尴尬了，更何况冯子超那边既要守卫海参崴，又要顾及虾夷岛，兵力也不够使用。他干脆派人送去扩编计划，允许陆战队第一团扩编为第一旅，将原本训练的预备役士兵充入其中，仍旧由冯子超担任旅长。
　　对于刘磊如此信任，洪熙官当即表示愿意效命，同时表示自己从军不便带着儿子，希望能留在府上抚养。事实上洪熙官妻子死后，他带着五岁的儿子的确很不方便，尤其现在他要进入军队，更不能带着孩子了，此外他也有纳投名状的意思。让自己的儿子在刘磊身边，算是间接表示了自己的忠诚。
　　对于五岁的洪文定，李海岳和方七娘却是相当喜欢的，一个劲往他手里塞果子。听说他要留在府上，更是高兴的表示一定照顾好他。能有女子细心照料儿子，洪熙官也很是放心，刘磊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当即表示自己定会悉心教导，让他能有所成就。
　　洪熙官跟随海军船队前往惠来城接收部队，至于应该如何指挥大军作战，如何使用未来的火器部队，就只能慢慢学习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第二天刘磊就宣布命令重建南少林，召集离散僧人和俗家弟子回归，并决定将来由南少林高手作为特战队的教官，负责训练他们的拳脚功夫。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因为特战队在俘虏两名总兵一战之后，已经乘船悄然北上，短时间内根本回不来。
　　就在此时，广州府内正进行着一场争论。兵败而回的尚可喜心情郁闷，自己打了一辈子仗，如今却糊里糊涂得输给一个小辈，实在很没面子。在金光的劝慰下，尚可喜最终得出个结论。刘磊早有反心，在漳州府准备日久，自己是仓促上阵，新兵根本没有得到训练，绿营也是战斗力稀松，再加上耿精忠与刘磊联手诱敌深入，才将自己坑惨了。
　　兵败的借口能找到，但败了就是败了，如今尚可喜手中虽然又有了三万之众，但大多数是刚刚招募的新兵，至少需要训练一年才能上阵，手边能用的精兵不过两千人，这点人能不能守住广州府都很难说了。
　　看着愁眉苦脸的尚可喜，金光叹气道：“王爷，为今之计是赶快与耿精忠议和，双方罢兵将被俘官兵要回来，我们才能恢复实力。”
　　“你当耿精忠是三岁小孩子？还是当刘磊好欺负？几句话就能把人和地盘都要回来？”作为尚可喜的大儿子，尚之信的脾气最是暴躁，听到金光所说立刻就不干了。


第216章 两头下注
　　金光确是不以为杵：“大公子何必如此？要回士兵和地盘当然不会如此容易，不过王爷毕竟是三藩之一，昔日吴三桂也曾多次拉拢我们起兵的。如今形势逆转，我们不如联络吴三桂和耿精忠，声称我们要起兵相助。既然成了一家人，人和地盘当然要还回来的。”
　　“不好吧，我刚刚打了人家，还打了个败仗，现在就反悔恐怕会惹人耻笑。”尚可喜摇头道。
　　“这个我也想好了。”金光看了看旁边的尚之信：“我们可以拥立大公子为平南王，让大公子假意软禁王爷，甚至也能软禁其他几位公子。”
　　“金光你这是什么意思？”尚之信瞪起眼睛喊道。
　　尚可喜却是一摆手打断尚之信，对着金光说道：“金先生说下去。”
　　金光点了点头道：“这叫两头下注，自保之法啊。你们看耿家将耿昭忠和耿聚忠放到京城，并要与耿精忠划清界限这是为何？两头下注的自保之道罢了，无论哪一方能取胜，耿家都能保住荣华富贵。若大公子囚禁了王爷和诸位公子，再起兵响应吴三桂就顺理成章了。若日后灭了鞑子，再将事情说清楚也不晚，若不幸朝廷获得大胜，可保王爷一脉仍旧可享荣华富贵啊。”
　　“金先生高见。”尚可喜这才明白金光的意思，顿时兴奋得一拍桌子道：“果然是好计策啊，一石二鸟，即可保宗族，又可全信义。”
　　“父王，这……”尚之信虽然狂妄，却知道如今平南王这个位置不好做，让他当出头鸟，率领广东大军进攻清军，他自问没有这样的能力。
　　尚可喜看了儿子一眼道：“怎么？你不相干？”
　　“我是怕做不好。”尚之信尴尬得说道。
　　“有金先生在，还有那么多大将帮忙，你还怕不行吗？”尚可喜呵呵笑道：“我们先把人和地盘都要回来，然后摆出了个进攻江西的架势，慢慢积攒实力就好。如今耿精忠在浙南与清军鏖战，根本无暇顾及江西，这是我们的机会，只要徐徐图之即可。”
　　“那个刘磊怎么办？”尚之信兀自有些担忧。
　　尚可喜冷笑道：“一个小卒子而已，耿精忠实力有限，他麾下的一个小人物又能强到哪里去？今次被他侥幸得手，乃是我们吃了情报不明的亏。翌日我们攻下江西，与平西王、靖南王连成一片，哪里还有他发展的地方？”
　　“父亲高见，我明白了。”尚之信眼前一亮，明白了父亲的想法。让吴三桂和耿精忠去拼命，去吸引清军的主要精力，他却慢慢积攒力量发展势力，等到清廷势衰再一举进攻，至少也能得个世袭之王，掌管东南两省之地。
　　尚之信害怕刘磊继续进攻，连忙向吴三桂和耿精忠派去了和解的使者。他自称已经囚禁了平南王尚可喜及多个兄弟，将忠于大清的势力全部清剿。如今他是坚定反清的，希望大家能够携手合作，先将俘虏和地盘都还给他，大家在共同进攻满清。
　　事实上尚之信的害怕有些多余，刘磊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巩固地盘发展势力。他已经越来越感到兵力的不足了，眼看着广州空虚，他却因为没有足够兵力不敢冒进，只能眼看着机会溜走。如今刘磊唯一考虑的问题便是该不该与耿精忠翻脸，将本该为他所有的泉州府抢过来。
　　作为东南第一大港，泉州府的富庶自不必说，更何况泉州府被耿精忠掌控，还让刘磊失去了与海外联络的通道，就算布鲁诺的船队再回来，都没有地方停靠了。
　　一旦占据了泉州港，刘磊依靠海外贸易获取的赋税至少能翻一番，有了钱他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刘磊正在府中，与顾炎武、楚风等人商量，是否应该与耿精忠撕破脸的时候，突然又护卫来报：“石玉田求见。”
　　对于这个已经成为复国军实际上情报头子的石玉田，刘磊很少能见到他。今天石玉田突然主动过来，必然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刘磊便让人将他引到了书房来。
　　一进门石玉田就看到了刘磊等人，他知道这些大佬应该是在开军事会议，他连忙上前道：“二公子，事情有变。”
　　“出了什么事？”看石玉田的脸色刘磊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利的大事。
　　石玉田面容严肃得回答：“郑经出兵了。”
　　“什么？”顾炎武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睛：“他出兵哪里？”
　　“泉州府。”石玉田详细禀报道：“三日前，郑经突然调集水师进攻泉州府，驻守那里的两千靖南王军本是绿营刚刚改编，根本没有士气可言。郑军以重兵压境，两个时辰内就拿下了整个府城。如今郑军源源不断的从夷州岛运来，恐怕已经站稳了脚跟。”
　　楚风闻言紧皱着眉头：“郑军水师闻名天下，要防备他袭击漳州或者东山岛啊。”
　　刘磊一摆手：“此事大可放心，漳州府和东山岛港口都修筑有炮台，安装了数十门重炮，量他也不敢来碰硬钉子，现在的问题是精锐部队都在外线作战，漳州府十分空虚。”
　　“我们有多少兵力？”楚风问道。
　　顾炎武在旁边叹了口气：“大军皆在对尚军作战，最近的距离漳州府城也在三百里开外，根本不及救援。若郑军长驱南下，我们手边能用的只有教导团和……第五旅。”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然，他们都知道第五旅是什么样的部队。从未经历过新式军队的训练，没有任何火器配置，甚至连旧式军队的训练方式也只进行了半年。训练不足装备匮乏，甚至缺乏有经验的军官和老兵，一切情况都说明，这是一支毫无战斗力的新兵队伍，根本难堪大用。
　　刘磊记得历史上郑经也曾经出兵打击了耿精忠的侧后，这种短视的战术进攻，对三藩之乱的结局走向产生了消极影响。可以说后来耿精忠的投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后路被断。


第217章 艰难任务
　　耿精忠的失败，让康熙从两线作战变成了单线作战，能够一心一意的应负吴三桂，这也间接造成了吴三桂的迅速失败，可以说郑经在历史上等于是给康熙帮了忙，造成华夏人最后反击机会的丧失。
　　这次虽然有刘磊的加入，情况却是如出一辙。为了防备刘磊驻扎在曷山的教导团发起进攻，金应虎将三千精兵都放在了同安县境内，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侧翼的空虚。当数千郑军在庞大舰队的掩护下，突然在泉州港登陆的时候，耿军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顾炎武考虑再三才提议道：“我看将教导团撤回防守吧，金应虎如今自身难保，应该不会进犯曷山。”
　　“不行，泉州府城失陷，金应虎必定收缩防守，这是我们向前推进的大好机会，怎么能放弃。”刘磊思虑片刻咬着牙说道：“让黄英来见我。”
　　第五旅就驻扎在城郊，距离漳州府城不足二十里，一个时辰后黄英就回来了。一步踏入书房之内，黄英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所有人都沉着脸不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黄英上前拱手道：“大人，黄英前来领命。”
　　众人都抬头来，看着面前年轻的黄英，眼神中皆是担忧之色。刘磊看着他面容肃然：“黄英，如果让你的第五旅进驻灌口，能不能守住五天？”
　　“五天？”黄英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低头考虑着可能性。
　　顾炎武在旁边补充道：“你可能要面对数万郑军的进攻，还可能有来自海上的炮击。”
　　黄英仍旧不说话，直愣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这才猛然抬头道：“回禀大人，我能守五天。”
　　“军前无戏言，若守不住将斩首示众。”楚风在旁边提醒着，生怕这个年轻人爱出风头，结果耽误了大事。
　　黄英认真得点点头：“大人放心，我保证守住灌口。”
　　看着黄英满是坚毅的眼神，刘磊点头道：“好，就守五天，若是五天后失守不关你事，若能守到援军抵达，我给你记一大功。”
　　“领命。”黄英躬身施礼，随后猛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能守得住吗？”顾炎武颇为担心。
　　“我相信他，能守住的。”刘磊点了点头，尽管他心中完全没有把握。
　　在第五旅向灌口前进的同时，同安县内的局势也在急速变化。后方重要城市被占领，金应虎哪里还有心思防备刘磊，他急忙率军后撤去守南安，结果尚未抵达就得到了南安县城被郑军占据的消息。无奈之下金应虎只能再次退守安溪，依靠着天柱山的险峻抵挡郑军的进攻。
　　灌口很靠近后世的厦门市集美区，此时这里还只是个比较大的镇子，总人口五万有余，四周设有低矮的寨墙，防御能力相当有限。只拿着冷兵器的第五旅就在这种情况下，进入了灌口镇布防。
　　黄英进入灌口镇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百姓们搬迁，这里是靠近漳州府最近的登陆港口，是郑军必争之地。只要占据了这里，郑军就能避开刘磊在龙溪和海澄新修的海岸炮台，将大量物资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支持大军从陆路对漳州府城的进攻。
　　郑经的确是这么想的，在得到刘磊击败尚可喜的消息之后，他已经将这个年轻人视为自己夺回福建的最大障碍了。因此在从泉州府成功登陆之后，他第一时间沿着晋江攻城掠地，同时派出一半主力陆军，以舰队辅助向厦门湾发起进攻。
　　对于水师强大的郑军来说，厦门港是个天然宝地，他们可以将相对安全的厦门岛和金门岛作为强大后勤基地，支持大军对陆地的进攻。在舰队的掩护下，将一船船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运上两座大岛，在利用小船向陆地运送。
　　三镇总兵许耀、朱天贵和林升在冯锡范的统帅下，以一万大军抢滩登陆，对灌口发起了进攻。大量从船上拆下来的小炮排列在陆上，开始对灌口镇展开了炮击。
　　这些小炮的射程并不远，最多也就是四百米罢了，而是只能使用实心弹，即使以灌口镇碎石堆砌的城墙也要三四炮打在同一个位置才能打穿，威力小到可怜的地步。
　　即便如此弱小的火炮，对于第五旅的官兵来说也是致命的，因为他们除了弓箭，根本没有任何远程武器可用。
　　警惕的黄英早就预见到了这种情况，他没有派人驻守寨墙，而是将所有人收缩到寨内。同时下令拆毁部分民居墙壁，将各个院子或者房子打通，将拆下来的土石堆在街上做成街垒。尽量把灌口镇的地形变得复杂起来，阻止对方的进攻。
　　大炮轰了一阵没有丝毫动静，作为前锋的朱天贵立刻下令大军攻寨。三千郑军精锐扛着云梯，呐喊着冲向残破不堪的寨墙，后面还有大量弓箭手跟随作掩护，然而一直冲到寨墙下，他们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郑军众多刀手几乎是无惊无险得冲上了寨墙，然而一上来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寨墙不同于县城的城墙，因为镇子财力薄弱，修筑寨墙的目的又只是为了防备土匪，所以墙壁厚度就会偷工减料。当郑军爬上寨墙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宽度还不足半米，连错身而过都很困难，稍有不慎就可能掉下去，尤其是在墙内连女墙也没有的地方。
　　就在这时，埋伏在寨墙附近民居里的第五旅战士突然冒出头来，利用手中的弓箭朝寨墙上攒射。这样无法腾挪躲避的狭窄区域内，郑军刀手们完全成了活靶子，随着第五旅战士们的射击，郑军士兵纷纷被命中摔落寨墙，就算没有被命中要害，也都被摔死了。
　　第一批郑军登城遭遇惨重伤亡，气得朱天贵大为光火，他立刻命令使用大木杠，对着寨门发起撞击。在没有守军还击的情况下，三十多个膀大腰圆的郑军士兵扛着足有腰粗的巨大木头冲向寨墙，只撞了四五下，脆弱的寨门就碎成了一地木渣，连粗大的门环也被生生折断了。


第218章 巷战肉搏
　　失去了寨门的保护，郑军挥舞着兵器鱼贯入城，此时第五旅的士兵已经沿着各个院子打通的窟窿撤离了。损失近百人才攻入镇内，朱天贵气急败坏得命令全面占领镇子，所有活口一个不留。郑军分散成三五人的小队伍，开始挨家挨户得搜查反抗势力。
　　郑军分散进入镇内，这正是黄英所要的效果，士兵们早就做好准备，等待着发起进攻的机会。黄英也站在一间民房的大门内侧身握紧砍刀，小心看着院子里的动静，在他另外一侧靠门后的小战士冯林拿着长矛，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慌什么，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黄英笑着说道：“打仗这种事情就是看勇气，你越怕死，死得就越快。”
　　“旅长，怎么说得你像老兵一样，咱们不是都一起入伍的吗？”冯林挠挠头问道。
　　被对方说破真想，黄英脸上一红，他连忙将头转向外面：“滚犊子，注意院子里的情况，别瞎嚷嚷。”
　　就在这时，两个郑军士兵拿着长矛来到院子里，四下探头探脑得看了一阵，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民房。走在前面的那个士兵一掀门帘迈步走了进来，他的右腿刚刚迈入门内，打算探头进来观察情况，忽然感觉到脖子一凉，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这是黄英见机够快，在对方探头进来的瞬间，一刀砍了郑军士兵脑袋。
　　郑军士兵倒地死去，就好像迈步不稳摔倒一样，而后面那个人因为门帘的阻挡，没看到前面的情况。见到死尸倒地，鲜血喷了一地，冯林被吓傻了，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黄英瞪了他一眼厉声道：“还不拖走。”
　　“啊。”冯林这才警醒过来，连忙伸手去拉尸体，第二名郑军已经掀开了门帘。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拖尸体的冯林，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转身就跑。见到那个郑军要跑，黄英那里肯让，他转身前冲，手中大砍刀尽力挥出，直接砍在了对方肩颈连接处。
　　这一刀势大力沉，竟然砍断锁骨直接切入了胸腔之中，郑军士兵连声音也没有发出，便倒地死去了。黄英连忙抽刀而回，拖着对方的一条腿，将他重新拖回了屋内。
　　“你发什么呆？”黄英将尸体扔进里屋，对着冯林厉声道。
　　“我……我……我害怕。”冯林哆哆嗦嗦得说道。
　　黄英在他后脑上拍了一记道：“你小子还知道害怕，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要饭的。”冯林咽了口唾沫。
　　“家里还有什么人？”黄英又问道。
　　冯林茫然得摇摇头：“全都饿死了，就我一个人了。”
　　黄英点点头道：“我比你好些，父亲早逝，小妹妹前年也饿死了，不过家里还有老娘和五个弟妹在。如果不是大人给我一口饭吃，让我参军能养活家人，或不定弟妹们还会饿死的。我感激大人，愿意为了大人豁出这条命去。”
　　“我也是”说起这些冯林深有同感：“要不是征兵的人见我饿得有气无力，破格把我招入军中，我也早就饿死了。既然大人救了我一命，让我现在吃得饱穿得暖还有饷银拿，我这条命也豁出去了。”想到刘磊的救命之恩，冯林又重新鼓起了勇气。
　　黄英点点头道：“打仗就是这样，你看那个敌兵害怕了转身逃跑，不是被我一刀砍死了吗？如果他敢迎面攻过来，说不定还有条生路。在战场上怕死就会死得更快，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拼命。大人给我们那么高的饷银，死了还有抚恤银子，还给养着家人，就算死了也值得。”
　　“我从小就不知道吃饱的滋味，如今进了军营不但顿顿吃饱，每月还有几顿肉吃，现在死也值了。”冯林咬着牙回答。见到小战士的士气又被鼓舞起来，黄英欣慰得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嚷嚷起来：“这里有血，过来，快过来。”黄英从门帘的缝隙里往外看，发现是一个郑军伍长正招呼着人，向大门的方向包围过来。黄英转身对着冯林说道：“等他们进门我就砍，你不用拉尸体了，拿好自己的长矛，等我砍倒一个就拼命往外捅，千万不要留情。”
　　“放心吧旅长，我知道该怎么做。”冯林坚定得回答着。
　　黄英点点头，轻轻举起了手中大砍刀，最好了战斗的准备。一个士兵慢慢用长矛挑开门帘，猛地跳了进来，还不等他转身黄英大砍刀已经落下，连肩带背砍了个通透，那个郑军士兵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后面正要进门的士兵被吓得尖叫一声就想跑，冯林勇敢得往前跨出一步，手中长矛水平刺出，隔着门帘直接捅进了对方的腰间。呯呯的火绳枪突然响了起来，黄英眼疾手快拉着冯林滚倒在地上，这才堪堪避开了对方的射击，然而火绳枪近距离射击的巨大威力，却将竹子做的门帘撕成碎片。
　　黄英不敢怠慢，将冯林推到一边抓起大砍刀合身扑了出去。两个郑军士兵刚刚打空了枪膛，正在往里面填装火药，当黄英从门内冲出的时候，只有两个手拿长矛的郑军士兵迎了上来。
　　本身武艺就相当不错，黄英手中大刀舞得呼呼有声，揉身冲入两人中间，手腕轻摆就划破了一名郑军的咽喉。另一名郑军吓得后退，却被他反手一刀砍在了腰间，内脏顿时从破口处流了出来。
　　冯林也拿着长矛冲了出来，见到其中一个火枪兵装好铅弹就要射击，他猛地冲了上去，将长矛捅向对方胸口。发现了危险的火枪兵立刻调转枪口，但长矛已经到了胸前。
　　长矛入肉的声音与火枪射击声同时响起，郑军惨叫着倒地，冯林也摔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黄英已经砍死了另外一名士兵，急忙冲过来救援冯林。
　　“小子，你没事吧。”黄英扳过冯林检查起来。
　　“没事，胳膊上被咬了一口。”冯林笑着指了指尚在流血的左臂说道，尽管伤口处传来剧痛，他却仍旧挂着满脸的微笑。


第219章 海上援军
　　“以后小心点。”黄英将冯林的军服从胳膊处撕开，掏出怀里的一个小包。这是刘磊在医生尚未出师的情况下，委托乐显青制作的急救包。里面有小刀、小剪子、针线、干净的纱布和脱脂棉，一瓶金疮药以及一瓶用于消毒的高浓度酒精。为了防止有人偷喝消毒的酒精，刘磊在里面放了些刚刚制造出来的百浪多息。这是一种无害的红色染料，也是制作新磺胺药的中间产品，因此在加入少量这种染料之后不但让酒精成了红色，还让其有多了一定消炎功效。
　　黄英用棉花沾着酒精擦净伤口检查了一下，因为距离太近，铅弹将冯林的胳膊打了个对穿，并未残留在体内，这就省去了做手术的麻烦事。院子里实在不安全，若再有郑军进来必定危险了，黄英连忙将冯林扶进房间内，按照训练要求以酒精给针线消了毒，又用棉花沾着酒精将伤口周围重新擦拭干净，开始小心的缝合起来。
　　黄英家中贫困，幼年曾经帮母亲做针线活，缝针还是很快的，一会儿工夫两面伤口都被缝合好了。他有用酒精棉擦拭了一遍残留的血迹，撒上金疮药之后，用纱布绑了起来。
　　“好了，暂时不会出问题了，等打完仗再找郎中给你治伤吧。”黄英将郑军死尸留下的腰刀塞到他手里：“你一只手不得劲，就用单刀吧。跟着我坚守这里，我保你能活到打赢。”
　　“旅长，你说我们能打赢吗？”冯林抬着头问道。
　　“你怀疑大人放弃了我们？”黄英看着冯林摇头笑道：“我相信大人不会放弃我们的，他是个好长官，不会轻易放弃士兵的生命。要守住灌口镇，一定要坚守住，相信援军会到的。”
　　援军的确会到的，尽管远在广东境内的第二旅和在汀州府内的第一旅抽调兵力需要时间，但援军还是很快抵达了。首先抵达的援军不是陆军，而是万洪率领的复国军水师舰队。
　　因为运送特战队去北方，以及支援惠来的战斗，让不少炮舰都被调走了，但此刻他手中仍旧有七艘漳州级巡洋舰，以及六艘体型小了一多半的狮头山级炮舰。
　　当一支体型庞大挂着硬帆的西式战舰队出现在郑军了望手的眼中，了望哨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发现不明舰队正在靠近。”郑军了望手没见过万洪舰队桅杆顶上那面耀眼的红色旗帜，只好以不明舰队发出警报了。
　　“什么？有不明舰队？”作为舰队指挥的林升微微皱眉，立刻命令舰队升帆，主动迎了上去。郑军舰队的数量要比万洪多许多，虽然只是偏师，但也有两百余艘战舰。
　　其中最强的大熕船就有十二艘，另外都是水艍船、黎缯船、乌龙船等各有数十艘，当然最多的还是铳船和快哨船，不过这些小船上没有火炮，顶多是些火绳枪，而且人数很少，实际战斗力聊胜于无。
　　事实上因为东山岛的船厂太过隐秘，整个岛上的渔民又被全部搬迁，根本没人向郑军通报消息，直到此时林升还不知道对方来历。没考虑到要打海战，林升并未携带海战中最好用的火攻船，一切只能靠双方的实力硬拼了。
　　蒙蒂尼中校就站在甲板上，举着单筒望眼镜看着对方正在起帆应战的郑军水师对着万洪微微笑道：“你找了个练兵的好对手，郑军水师多是小船。”
　　“小船就很差吗？你没听说过料罗湾海战？”万洪也放下望远镜微笑道：“那一次荷兰人输得很惨，战场就在附近。”
　　蒙蒂尼摇摇头道：“那次是因为郑军利用狭窄地形，突然用火船焚烧，才让荷兰人吃了大亏。我刚才看过了，对方虽然有许多小船，却没有一艘是火船。”
　　“火船可以临时制造的，我们最好还是小心些。”万洪对着旁边的水兵说道：“升提督旗，升战旗，发信号让其他巡洋舰跟着我们行动。舵手，左满舵。”
　　“满舵左。”舵手高声回答着，手上拼命地传动起来。硬帆顺着风陡然鼓起，船身开始逐渐倾斜，在海面上划出白色的细浪轨迹，船身开始转向侧翼，将自己的整个船身都暴露在了郑军面前。
　　“他们用得是西洋战术，也不知道对面是哪个国家的水师。”林升很熟悉西洋人的战法，他皱眉道：“真该死，我居然没有携带火船，幸好对方数量不多，我们应该足以弄死他们了。”
　　轰轰的炮声突然传了过来，打开炮门的旗舰漳州号侧舷喷突出道道火焰，对着迎面而来的郑军水师打出第一轮齐射。
　　这次射击的只是下层甲板的十八磅火炮，因为上层甲板的十二磅火炮还未进入射程之内。十八磅的圆形炮弹划过遥远的空间，坠落在平静的海面上，过远的距离已经耗尽炮弹的的动能，根本没有什么威胁了。
　　对于第一次参加海战的复国军水师来说，他们的确太紧张了。面对近两百艘敌舰，甚至将交战距离也忘记了。蒙蒂尼笑着对万洪道：“让炮手们不要着急，我们还有时间调整队形。我建议让炮舰队和巡洋舰队分开作战，这样更能发挥我们的速度和炮火优势。”
　　万洪点了点头：“应该如此，只要挺过了这次初战，积累了经验的水兵们会迅速成长起来，只是这次我们找的练兵对手似乎太多了些。”
　　“多是没有用的，海战越来越向炮战方面发展，我到是认为船多不如炮多，只要战术合理我们还是会成功的。”蒙蒂尼提醒道。
　　“刘大人也这么说过。”万洪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和郑军玩一场，看看谁才是这片海域的老大。”
　　复国军水师巡洋舰队鼓起风帆，呈一字长蛇阵抢风行驶，企图占据上风位。炮舰队则紧跟其后，只不过它们的速度要慢一些，而且因为所画的圈子较小，正在逐渐切入内线。
　　林升使用的战术仍旧是当初郑芝龙所创的五点梅花阵，以大熕船组成十二个阵眼，每艘周围环绕四艘水艍船，在外围是呈线行排列黎缯船和乌龙船，铳船和快哨船在最外侧负责战场警戒的工作。


第220章 首次海战
　　十二个整齐的梅花阵排成冲锋队形，向着万洪的巡洋舰队迅速驶去，威胁着七艘漳州级巡洋舰的安全。林升的战术相当明智，因为造船原理的不同，主要源自福船的郑军战船结构强度略有不足，无法在侧舷布置太多火炮，为此他们只能在舰艏和舰艉布置尽可能多的火炮作为弥补。
　　例如郑军最强大的四百料大熕船，排水量相当于接近三百吨排水量的西式战舰，其武器却只能在舰艏安放三门三千斤红衣大炮，船尾另有一门。那些百吨排水量的黎缯船和稍小些的乌龙船也都只能在舰艏安装两门千斤红衣大炮。
　　正是因为郑军战舰的大炮都在舰艏和舰艉，他们以五点梅花阵排列队形，以舰艏迎敌的模式并没有错。问题是随着科技的发展，舰艏迎敌的方式已经逐渐落后，虽然这样做可以尽量减少受弹面，却也减少了自己的火炮布置。
　　尤其是在这个前装滑膛炮为主的时代，精确射击根本无从谈起，要想命中目标就必须依靠如步兵排队枪毙式的战术，增加对敌火炮密度。这种战术延伸到海军身上，就变成了船舷对敌的战列线队形，此刻万洪就在坚决贯彻这种新颖的海战战术。
　　漳州级巡洋舰都是特制的战舰，其舰艏更尖，船身更加修长，风帆的面积也很大，在同样风力下，速度至少比郑军战舰高出两节。这次是万洪主动发起进攻，他本就是从上风位冲来，速度优势便更加明显了，尚未接战复国军水师在速度上就处于了明显的优势。
　　面对着十二个正面冲来的梅花阵，万洪在距离对方五千米外再次转向。风帆鼓涨到最大程度，舰艏激起朵朵白色浪花，船身几乎倾斜到了六十度。七艘漳州级巡洋舰以极小的半径完成了转弯，而此时郑军水师已经冲到了接近两千米的距离上。
　　“打开炮门，齐射。”万洪发出了命令。旗舰漳州号迅速打开炮门，将一门门大炮对准了远处的郑军。所有火炮同时发出轰鸣，炮口产生的滚滚硝烟烟顿时被风吹着，刮向了下风位的郑军舰队，这大大影响了他们的瞄准。密集的破碎声传来，一艘黎缯船和一艘水艍船各自承受了不少于三枚炮弹的关照，甲板上木屑飞溅，水兵顿时死伤一片。
　　猛烈的炮击将炮车迅速向后撞去，直到挂在舱壁上的绳索将其拉住。旁边的炮手迅速拉动绳子，依靠墙上的滑轮组将炮身拉回原位重新开始装弹。
　　这个时候郑军也开始发射了，轰轰的炮击声再次响起，只不过郑军大炮都在舰艏，稀稀拉拉得炮弹不成规模，只有一枚炮弹鬼使神差得砸在泉州号右侧甲板上，激起一片破碎的木屑。
　　郑军火炮稀少，能有这样射程的更少，这次齐射大多数炮弹都落在了水中。很快复国军水师的第二轮炮击又来了，随着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火炮的破坏力变得越来越大。
　　复国军水师的火炮威力终究要大一些，在连续集火攻击下，不断有郑军船只沉没，只是这些都是小船，真正作为主力的大熕船虽然皆有损伤，却没有沉没的。这样的结果很正常，随着船只吨位越来越大，细分水密隔舱和壁板的增厚，实心圆球炮弹的威力越来越显得不足起来。
　　当然这种情况是属于大船的，小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比如在外围警戒的铳船和快哨船没有风帆，全都是依靠士兵划桨前进的。当复国军水师的炮舰队抢风驶来的时候，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比起巡洋舰的七百多吨排水量，只有不足两百吨排水量的狮头山级炮舰实在太小了，但比起郑军水师的铳船和快哨船，这已经是非常大的战舰了。六艘炮舰同样排着线列阵型径直突入对方阵线中，两侧火炮同时开始射击，对着没有火炮的大堆小船一顿猛轰。
　　这简直就是在欺负人，那些郑军士兵无奈得举着火绳枪，希望能够取些战果，只是可怜的铅弹在海上能有什么用？除了吓唬那些渔民和走私犯之外，连最薄的战船壁板也打不穿。
　　眼看着复国军水师的炮舰犹如洪荒猛兽般，毫无顾忌得冲入己方队伍，两侧火炮不断喷射出火焰，打得那些小船毫无还手之力，一些武勇的郑军官兵打算爬上船去进行肉搏。
　　这是郑军唯一能够取胜的可能，不过很快这种想法就破灭了。见到郑军围拢过来，复国军哪里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立刻给火炮装上了葡萄弹。复国军炮舰颇高，要冲上去需要靠近后用桅杆或者木梯架上才能爬过去，然而这些郑军小船刚刚到达距离二十多米的地方，复国军各个炮舰上就纷纷开火了。
　　葡萄弹的射程不远，但散布面极大，成排火炮同时发射葡萄弹，药丸般大小的铁弹带着巨大动能，如雨点般射向郑军小船。那些郑军小船上都是薄木板，顶多挡住火铳的铅弹，对于葡萄弹就如纸糊般脆弱。
　　一时间碎木飞溅，郑军士兵不管是站在甲板上还是在船舱中，统统被席卷而来的葡萄弹打得血肉模糊。郑军船上一片血雾残肢，哀嚎声不绝而耳。面对惨烈的战局，郑军士兵表现得颇为硬气，不断有小船攻上来企图登船肉搏，复国军官兵们则迅速填装着葡萄弹，一波波的虐杀郑军。
　　因为定装弹药的出现，复国军士兵每次炮击只需要填入两个药包，再塞入用网兜拢住的葡萄弹即可发射，速度比传统装填快了一倍，这就造成了葡萄弹源源不断的杀伤。
　　郑军忙活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一艘小船能靠上来，那些企图在船间跳跃跨过这段海面的零星郑军士兵，也被复国军水兵们用火绳枪击毙。
　　比起炮舰这边作战的轻松，万洪率领的巡洋舰队却艰难得多。因为双方火炮射程差距不大，复国军只能与对方硬扛。郑军单艘战舰火炮数量不足，复国军的战舰数量太少，这就造成双方火炮数量相当，在这种情况下比拼的就是指挥官和水兵的战术素养了，在这方面全是新兵的复国军明显处于劣势。


第221章 艰难取胜
　　万洪指挥着舰队帆蓬全张，以最快的速度环绕郑军舰队发起炮击，双方水兵拼命发射着炮弹，以求尽快消灭敌人。
　　复国军水兵多是疍民出身，他们过惯了海上生活，不会出现在甲板上站立不稳的情况，缺点是从未操作过这样的大船，即便训练了几个月也同样不及郑军熟练。那些炮兵更是手忙脚乱，面对水性精熟打惯了仗的郑军处于绝对下风。
　　幸好战争是最锻炼人的，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新兵居多的复国军水师在逐渐拉近素质的差距，至少心理上不再有初战的惶恐。那些杀红了眼的新手炮兵动作越来越熟练，情绪从慌乱到沉着，到最后就只剩下对开炮杀敌的执着。
　　林升本来看出对方新兵居多，无论射击速度还是驾船转弯的熟练程度都有待提高，但随着战斗的进行，对方的射速却越来越高，战舰转弯和风帆使用也渐渐变得灵活。更让林升头疼的是双方舰船大小相差悬殊，双方战舰同样的中弹数量，拥有更多储备浮力的漳州级巡洋舰仍旧能够稳稳得驰骋大洋，郑军战舰却在渐渐下沉。
　　万洪的舰队始终绕着圈子，发挥侧舷火力炮击，为了让船头面向对方，林升只能下了半帆，几乎是原地兜圈子随着复国军水师移动。这样做林升水师速度上的劣势得到了弥补，但因为机动范围小几乎等同于固定靶，被命中的几率也大大增加。双方打了半个多时辰，林升发现自己已经打不下去了。
　　此时郑军梅花阵的‘叶子’都快落光了，那些吨位较大的大熕船还能支撑，处于外围的水艍船四艘战沉，更小的黎缯船和乌龙船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一。反观对面的万洪舰队，虽然各个带伤，却只有一艘巡洋舰战沉，一艘重伤退出战斗，另外五艘仍旧坚持著作战，甚至连火力也没有多少削减，照这样打下去失败已成定局。
　　“命令，全军撤退。”林升思虑再三，最终咬着牙下达了命令。他不得不如此，若是继续打下去，对方固然损失惨重到无法作战，他手下这支水师也会全部折在此地。身为一名优秀的海军将领，林升当然知道如果自己拼到最后，就算全军覆没也能让主力舰队完全掌握制海权，逼着对方不得不将沿海各地拱手让出，但为了自己他却不能这么做。
　　以郑军的编成传统，军队就是指挥官的私产，林升手下这支舰队里也多是林氏宗族。如果他的人全都葬送在此地，郑军固然会大胜，他却将因为折损过多而势力大衰，说不定会让其他将领彻底吞并。
　　这就是郑军内部的现实，任何将领都不可能为了整体利益死拼，那等于是在拿自己和宗族的未来开玩笑。尽管林升输得十分憋屈，尽管陆地上还有近万己方大军可能被截断后路，他也只能选择撤退。
　　林升将所有战舰纠集在一起，排着防御阵型向北而去。因为是主动撤出战斗，又有整齐的队形，如果冒然追击，万洪会遭到不小的损失。事实上复国军水师也快要到极限了，经历了半个时辰的大战，那些小炮舰还好些，巡洋舰都快变成筛子了。
　　见到对方退去，万洪也收缩兵力，下令巡洋各舰立刻开始抢修，先用木板弥补漏洞，等回港再重新更换船板，那些受损较少的小炮舰则靠近海岸，利用舰炮对着岸上的郑军展开炮击。
　　此时大多数郑军都已经进入了灌口镇，在外面排列的都是郑军炮兵。刚才双方海战十分胶着，他们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己方数量要比敌军多了不少。谁知道林升当机立断落跑了，让这些郑军炮兵直接暴露在了海边，等他们想要逃跑的时候，复国军水师的炮舰已经冲了过来。
　　与复国军水师火炮采用炮车加绳索缓冲不同，郑军火炮大多数都是固定炮位的硬连接方式，这就造成他们将火炮从船上拆下来以后，只能制作临时炮架。这种炮架使用时很不方便，只能承受最小口径的火炮后坐力，移动时因为没有轮子，只能在拆卸后由士兵背着走，这大大降低了他们的转移速度。
　　等到郑军拆除了炮架准备转移时，顺风而来的复国军水师已经到了近前，六艘炮舰一字排开，将侧舷对准了郑军炮兵们，圆球形的炮弹如雨点般落下，毫无防护的郑军炮兵顿时损失大半。
　　眼看着必死无疑，谁还会去管那些大炮能不能安全转移，他们纷纷扔掉火炮弹药，掉头向着灌口镇的方向逃窜。仅仅持续了五分钟的炮战，对方在死伤三十多人后就跑了个精光，让复国军白白得了十七门上好的小口径弗朗机炮，以及为数不少的弹药，当然滞留在金门岛和厦门岛上的大量物资也白白便宜了复国军。
　　解除了郑军的炮兵威胁，再进攻就不是海军能做的事情了。万洪舰队本身受伤颇重，若再有郑军水师过来就麻烦了。因此在摧毁对方炮兵之后，万洪只好调转船头，指挥舰队向着东山岛的港口返航，他们要面临近一个月的维修才能重新投入战斗。
　　海上的战斗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这对苦苦坚守灌口镇的第五旅没有太大帮助，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郑军后援已断，短时间内不会有增兵的可能。黄英指挥着部队仍在咬牙坚持，他们在与郑军进行逐屋逐院的反复搏杀，往往白天郑军依靠人数优势夺去了一片街区，晚上黄英就会组织夜袭夺回来，双方打了五天时间，黄英竟然奇迹般得仍保有着半个灌口镇的控制权。
　　负责指挥战斗的冯锡范相当头疼，手下一万大军损失超过两千，竟然没有打下一个小小的灌口镇，这让他感到很烦躁。更烦人的事情是随着林升的败退，辎重也大多失去了。军中已然断粮，若不能尽快占据灌口镇，并在周边城镇搜集粮草，郑军有饿死人的危险。


第222章 精锐援军
　　灌口镇里的惨烈搏杀仍旧在继续，若有人能在空中鸟瞰，便能发现在距离灌口镇十里外的一片苍翠丘陵中间，有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正在行进。所有士兵的动作皆简练干练，一看就是经受了严格训练的强军。
　　站在土丘上看着行军队伍的那个人腰间插着燧发手铳，黝黑的脸上冷峻无比，双目炯炯有神得看着士兵们。即使经历了十数个小时的高速行军，他仍旧没有多少出汗的迹象，显然是身怀武功的高手。他正是刘磊麾下最精锐部队，教导团的团长吴跃。
　　“团长，斥候发来消息，灌口镇仍在战斗，外围没有发现郑军，海上也没有舰队。”一名士兵对着吴跃敬礼说道。
　　“好小子，黄英竟然坚持下来了。”吴跃冷峻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少许：“水师打得也不错，居然驱逐了郑军水师，这一场好打了。”他转头对着旁边的司号员说道：“吹急行军号，命令大家加快前进速度，务必要在一个小时内投入战斗。”
　　司号员得令站在土丘上，拿起自己腰间的铜军号吹起了急行军号音。急促的号音清晰的传递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催促着他们加快脚步，以更快的速度前进。一会儿工夫，营长冯飞就跑了过来，对着吴跃敬礼道：“团长，还要加快行军速度吗？大家跑了一昼夜，快顶不住了。”
　　“怎么？你们第一营顶不住了？若坚持不住就到一边休息去，让二营顶上。”吴跃对着这位心腹爱将瞪了瞪眼。
　　冯飞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团长看你说的，难道我们第一营是孬种不成？我只是想提醒团长，快要接近战场了，我们应该降低行军速度，摆开战斗队形避免被偷袭。”
　　“不用那么谨慎，第五旅仍旧在战斗，我们直接进入灌口镇投入战斗即可，没必要降低速度。”吴跃却显得信心十足。
　　“乖乖，他们坚持了五天，还在灌口镇里？这群新兵蛋子真能打啊。”冯飞不禁吐了吐舌头。
　　“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你是老兵一样，还不是照样没上过战场？”吴跃听得好笑：“赶快给我跑到灌口镇参战去，若去晚了没得打，以后教导团在第五旅面前可就抬不起头来了。现在人家才是百战精兵，你还差了点。”
　　“明白了团长，我保证一营第一个冲进灌口镇。”冯飞连忙敬了个礼，飞快的跑下土丘向着自己的部队跑去。
　　“这小子，就知道给我捣乱。”吴跃摇着头说道，他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才刚刚二十八岁罢了。
　　此刻的黄英状态很不好，这几天第五旅白天基本上都是以小组形式在搏杀，只有到了夜晚才汇聚起来发起突击。五天五夜没有睡觉，白天要不停转移，不停寻找机会杀伤郑军士兵，晚上还要组织夜袭，这样二十四小时轮轴转任谁也顶不住。
　　自从三天前冯林又负了一次伤，被抬到后面去救治，他就只剩下独自一个人了。刚刚杀了两个郑军，黄英提着大刀又换了个院子。附近暂时没有动静，他才有时间坐下休息片刻。刚一坐下阵阵疲倦感就袭上大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块放在嘴里拼命嚼了起来，紧接着就是捂住嘴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这是一个老兵送给黄英提神的嚼烟，虽然自己并没有吸烟的习惯，但用这个玩意还是能有不错的提神功效。他将一块嚼烟在牙齿间磨散了以后吐掉，浓烈的尼古丁气味已经直冲大脑，让他再次拥有了清醒的神志。就在这时黄英突然听到院子里轻快的脚步声，不等他从门缝查看外面的情况，一个人撩起门帘就走了进来。黄英手中大刀一翻，就要向对方砍去，那个人却是眼疾手快抽出腰刀格挡了他的攻击。
　　等黄英想要收刀再砍的时候，对方却喊了起来：“住手，自己人。”
　　因为尼古丁上头有些眼花的黄英这才看清，对方穿着与自己一样的黑色军服，只是在他的腰带上别着两只燧发短枪，显然他并非第五旅的人。
　　“你是谁？”黄英拄着大刀勉力支撑了早已透支的身体问道。
　　“你好，我是教导团第一营的营长冯飞，奉命来支援你们，刚刚才到。”冯飞说道。
　　黄英点了点头：“我是第五旅旅长黄英，谢谢你们来支援。”
　　“你就是黄英？”冯飞上下打量着黄英，他没想到自己刚来就见到了这个传奇人物。
　　冯飞正要说话，却听到院子里又有了说话的声音，他小心得透过门缝看出去，竟然三个衣衫褴褛的郑军士兵正摸了进来。
　　“是郑军。”冯飞低声说道。
　　黄英点了点头，指了指门后的位置轻声道：“你在门后躲着，看我杀一个就拖走一个，千万别乱。”
　　“好咧。”冯飞答应着躲到了门后。
　　一个郑军士兵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结果被黄英一刀砍倒，冯飞麻利得将对方拖走。然而他身上武器太多，拖动的时候手铳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响亮的金属声。这种声音立刻惊动了后面的郑军，第二人没有再掀门帘，怒喊着用长矛刺破门帘，整个人直接跳了进来。
　　黄英大刀立刻挥出，对方却早有预料得用长矛相当一抬，磕在了他的刀镡上，将大刀蹦的向上飞去。若是在平时，以黄英的实力必然转身一刀将对方抹杀，然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搏杀以后，他的力气已经耗尽，竟是控制不住刀身，身体也不由自主得向后仰去。
　　那名郑军士兵见到有机可趁，挥舞长矛就要往前刺去，后面第三名郑军士兵也跳了进来，眼看双方战斗将变成贴身肉搏，枪响接连在屋内响起，刚才还活蹦乱跳到了两个郑军士兵顿时倒地。
　　冯飞扔掉打空了的两只燧发手铳，挥起腰刀结果了两个郑军士兵，这才上前查看黄英的情况。
　　“你没事吧。”冯飞问道。
　　黄英勉力支撑起身体摇了摇头：“没关系，就是累的。”


第223章 蹊跷的撤退
　　冯飞道：“你们坚守太久了，退到后面去休息吧。我的第一营已经上来了，另外两个营很快就到，保证会让郑军吃个大亏的。”
　　“不行，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黄英摇头道：“这五天我们日夜战斗，也没让郑军好过，我相信他们现在也是疲惫不堪了。不如我们集结兵力发动反击，彻底摧毁郑军的士气。”
　　“好，我们分头联络，等教导团主力部队抵达，就开始反攻。”冯飞扶着黄英，两人迅速离开了这个院落。第五旅各部都有大致的行动区域，他们很快被串联起来，半个小时后吴跃也带着大队抵达了。
　　第五旅和教导团重新进行编组，以教导团每个营配合第五旅一个团，从三个方向上对郑军发起了全面反攻。
　　这次反攻不同于平时的搏杀，这几天双方都在利用冷兵器，在最近的距离上拼杀，而现在第五旅却有了教导团的火力支援。这支已经装备燧发枪的精锐部队虽然也是初次交战，但在一年的严苛训练中，他们的战斗方式已经变成了下意识动作。
　　教导团的火枪兵以排为单位，以每分钟五发的速度装入弹药对着郑军密集的地方进行攒射，瞬间造成了大量伤亡。那些郑军士兵见到复国军敢于在街道上与他们硬拼还自以为得计，打算利用人数优势消灭对方，结果被骤然增强的火力打得节节败退。
　　冯锡范正在战线后方的一座民房里，几天以来的煎熬也让他累得不轻，此时就靠在椅子上假寐。事实上许耀和朱天贵五天来轮番上阵指挥，也是累得不轻，此刻都在房内休息，准备应付晚上复国军可能的夜袭。
　　就在这时镇中心的枪声骤然紧密起来，冯锡范心中一沉睁开了眼睛：“不对劲。”
　　“怎么？”朱天贵一骨碌爬了起来，许耀也跟着坐起身，他们看着冯锡范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冯锡范猛地站起身来，侧耳倾听片刻说道：“外面不对劲，枪声太密集了，我们似乎也没装备多少火枪吧。”
　　“啊？”朱天贵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抓着腰刀就往外跑：“我去看看。”
　　许耀紧皱起眉头道：“冯大人，是不是耿家的援军到了？”
　　冯锡范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坚守灌口镇的是刘磊那边的人，他们那个所谓的复国军有多少实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似乎与耿精忠不和，耿军断然不会派出援兵的，有援军也只能是复国军自己的。”
　　“刘磊之前不就是区区一个漳州府的知府吗？而且才上任了一年多而已，能有多少能为？”许耀听了颇不以为然。
　　冯锡范摇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我观此人绝非平庸之辈，你看看漳州府卖出的肥皂、雪花膏在夷州岛多受欢迎就知道了。”
　　“那些东西又不是他做的？”许耀不屑道。
　　“错，据我所知这些东西都是他到漳州府以后才有的，而且都是他的铺子贩卖，我怀疑这个刘磊手下有大批高手匠人。”冯锡范摇头道。
　　“这有何用处？肥皂再多也打不得仗。”许耀说道。
　　冯锡范摇摇头：“或许如此，可是你想想看他卖这份独食，能赚多少银子？有银子就能造火枪，能造大炮。你听听外面的枪声，如果我所料不差，对方的援军装备火枪至少有上千杆。”
　　“什么？”许耀惊呼道：“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冯锡范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都怪该死的林升临阵脱逃，害得我们失去补给，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想到这里冯锡范的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心中顿时生出一个毒计。
　　朱天贵和许耀都是自己的亲信，这可都是自己今后争权的筹码。如今郑经看中大公子郑克臧与东都留守陈永华，若自己的实力在此地折损太多，今后还如何争取到更大权力？就算自己手握二公子郑克塽，就算有董国太的支持，手里没实力也是白搭。
　　自己在此地坚守五天，已经损失了两千多人，算是对郑家仁至义尽了。只要将自己手下的兵力撤回泉州府，他就算是赢定了。只需将失败的责任推在水师身上，不但可以将林升这个陈永华一系的水师将领搞死，还能将其战力全都吞并过来。
　　冯锡范想通了其中关节，恰好许耀又问了一句：“大人，我们全军压上吗？”
　　“不，我们全军撤退。”冯锡范说道。
　　“什么？撤退？”许耀惊呼道：“大人，就算复国军有援军，又能有多少？我看不如拼上全军，或许能一举压垮他们。”
　　“你懂什么？把自己人都拼光了，以后怎么办？”冯锡范瞪了许耀一眼道。许耀立刻醒悟过来，当即点头道：“我这就去把朱天贵叫回来，我们撤回泉州府城去。”
　　“不错。”冯锡范露出了阴险得笑容。
　　冯飞与黄英联手，带队向前猛攻，而郑军也在顽强抵抗，渐渐稳住了阵脚。就在这时，黄英突然发现郑军如潮水般退了下去，他立刻命令全军停止追击。
　　“黄旅长，出问题了？”冯飞凑过来问道。
　　“不错，对方退得不正常，我们要小心可能是陷阱。”黄英答道。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吴跃到了，他来到两人面前道：“谁下令不许追击的？”
　　“是我。”黄英点了点头，按照刘磊的级别划分，他虽然是旅长，却与吴跃这个团长同样级别，说话自然相当客气。
　　黄英说明了自己的考虑，吴跃也点点头：“我也认为不能轻易追击，敌军情况不明，退得也太过蹊跷了。”他转头对着冯飞道：“冯飞，去把第一营的侦察兵撒出去，看看对面的情况，其他人就地坚守。”
　　“是，团长。”冯飞立刻将人派了出去，过了近半个时辰侦察兵回报，数千郑军已经撤出灌口镇向北去了，他们撤退得十分从容，带上了所有物资和伤员，并未见溃退的迹象。侦察兵还检查了镇内情况，未发现对方留下的暗桩，也没有发现任何埋伏的军队，显然对方是真的撤退了。


第224章 林升来降
　　“这是怎么回事？郑军怎么会在败像未露的情况下选择撤退？”黄英摸着下巴思索着。
　　冯飞在一旁埋怨：“是你太多心了，如果我们追击说不定能多斩杀一批郑军。”
　　“不能这么说。”吴跃摇头道：“郑军退而不乱，我们没法沾到便宜，更何况我们人数少，依仗的就是灌口镇复杂的地形，如果脱离了此地对方来个反杀，我们反而可能战败。”
　　“不错，这件事情还是上报得好，我们要做的就是打扫战场，完善后续工作，等待大人的裁夺。”黄英也点头表示同意。
　　复国军没有进行追击，而是开始了当地的重建工作。大量伤员需要救治，尸体要掩埋避免发臭闹瘟疫，镇内房子被打得七零八落，也需要修复才能居住，后续工作相当繁琐。
　　第五旅和教导团一起承担了这个工作，几天之内就将灌口镇整修得勉强可以住人了。与此同时教导**出所有侦察兵调查周围态势，结果得到的结论却是郑军全部收缩回泉州府城，没有再继续进攻。
　　“楚伯，忠清先生，你们认为此事何解？”拿着这份情报的刘磊眉头紧锁。已经是灌口镇大战过去之后的第五天了，郑军却好似进入了冬眠期，竟是再没有大的作战行动，这让刘磊心中没底。
　　在泉州府局势趋于稳定之后，第五旅仍旧驻守灌口镇，而教导团则前出到同安县形成掎角之势，同时刚刚抵达的第二旅两个团则沿着海岸线占据了石浔和马港厅，算是将一只脚踩入了泉州府境内，与泉州府城的郑军，以及安溪的耿军金应虎部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楚风皱眉道：“这件事情的确蹊跷，按理说郑军败势未露，不该自行撤走，还撤得如此彻底才对。”
　　顾炎武笑道：“我看这其中关窍不为外人所道哉，当与其内部斗争有关。”
　　“哦？”刘磊皱了皱眉，他对内耗是最忌讳的，所以总是希望将各方势力糅合在一起，成为不分彼此的利益集团，借此团结自己的内部。他编撰的小册子也在内部流行，正是宣扬民族主义精神，号召团结奋斗驱逐鞑虏复兴华夏的。此时听说对方内部消耗居然闹到如此地步，甚至影响到了军事决策，如何不让他惊讶。刘磊心中暗暗琢磨，或许这就是历史上延平郡王府势力迅速消散的原因之一吧。
　　顾炎武拿出一封信说道：“两天前耿精忠给咱们写得信该如何回复？现在该有个解决了吧。”这件事情大家全都知道，耿精忠在信中解释了一通所谓误会，说什么一切皆由部下擅自做主，他领军进攻浙江并不知情。还说尚之信已经囚禁了他老子尚可喜，给吴三桂和他写信愿意联合出兵。现在他恳求让刘磊将他部下放归，才好出兵相助进攻江西的清军。
　　楚风看了眼那封信冷笑道：“明显是尚可喜害怕被剿灭无法可想，这才希望借此要回兵卒罢了。我看就不能给他，他死活与我们何干？”
　　“这倒不一定，若尚之信肯承认我们占据潮州府和嘉应州，答应放人有何妨？耿精忠不是答应将泉州府交给我们，还将延平府的永安县也给咱们算是补偿了吗？”刘磊笑着说道。
　　楚风摇头道：“耿精忠打得真是好算盘，泉州府本就是商定给咱们的地方，如今被郑经攻占了府城他才愿意归还。永安县被汀州府和龙岩州夹在中间，若是翻脸他也守不住，给咱们只是顺水人情罢了。”
　　顾炎武摸着胡子说道：“此时尽可答应耿精忠，只是从此以后双方有了芥蒂，恐怕没有多少转圜余地了。”
　　刘磊点了点头：“从耿精忠食言的那次开始已经撕破了脸皮，今后要想好好活下去，必须依靠我们自己了。”
　　这时候有护卫进来禀报：“三位大人，万洪来见。”
　　“万洪？他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不用请罪吗？”刘磊皱眉道，几天前返回东山岛港口的万洪就给刘磊写了封信，说明舰队遭到了重大损失，短时间内无法再出港作战。此次损失惨重皆由他一人承担，希望降罪云云，被刘磊给驳回了，还嘱咐他好好休养士卒维修船只，准备下一次出海作战即可，谁想他今天竟然亲自来了。
　　顾炎武笑道：“万洪是感觉愧对于你啊，他既然来了，还是见见得好，免得伤了将领之心。”
　　刘磊点点头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工夫，万洪走了进来，他来到三人面前随即倒地磕头：“大人，此次战败万洪愿意负全责，希望大人能惩罚在下。”
　　“万洪，我不是已经说了吗？郑军皆是老兵且船只数量多，你就算败了也有情可原，更何况你没有打败，只是损失大了些。”
　　“虽然如此，万洪心中有愧啊，何况是人家心有忌惮主动撤走，等于是让我的，我如何能够安心。”
　　“哦？万将军如此睿智，竟然能猜出人家是让你的？好生奇怪。”顾炎武呵呵笑着说道，他是故意缓和一下气氛，免得双方把话说僵了。
　　万洪却是摇摇头：“我是个大老粗，字都不认识几个，哪儿能猜出人家想得什么，我是听他家主将林升自己说的。”
　　“林升？你见过林升？”刘磊问道。
　　万洪点了点头：“昨日早上林升突然带着舰队来到东山岛，声称要投靠大人，我问了他才知道海战当时的情况，这就带着他过来见大人了。”
　　“林升来了？还不快让他进来。”刘磊招手道，万洪点点头去外面将林升叫了来。
　　很快一个面色黝黑的粗豪汉子就走了进来，随即跪倒在地磕头道：“罪臣林升愿意归降复国军，还望大人接纳。”
　　“你是林升？郑军右路水师提督？”刘磊问道。
　　林升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刘磊好奇得问道：“前些日子你在厦门湾与我方水师打了一场，双方也算是势均力敌了，为何现在又肯投降？”
　　“这……”林升犹豫片刻，最后咬牙回答道：“因为郑经不问缘由，杀了我全家，几乎将我所有宗族灭掉，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第225章 郑氏内斗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旁边的楚风询问道。
　　林升回答道：“罪臣于十日前败走厦门，遂率领残兵屯于永宁，等待左路大军抵达继续进攻，谁知道等了七天也没见到泉州港派出舰队。后来还是我的一个朋友冒死送信，说冯锡范在郑经面前说我坏话，诬陷我连通贵军以至战败，将战败罪责全都推给了我。郑经也不问情况缘由便下令在夷州岛的守军杀光我的宗族，还领命左路水师围剿我等。我军船只残破又无粮草，走投无路只好归顺大人。”
　　“这么说你投降是被迫的？说不定何时就会再次反叛了。”顾炎武对投降的人并无多少好感，当即讽刺道。
　　“不，我与郑经有不共戴天之仇，断然不会再投奔过去。”林升眼中目光坚毅：“我林升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若非郑经如此对我，我又怎会离开？若大人不如此对我，我又如何会反叛？”
　　“说得好。”刘磊起身将林升扶了起来：“郑经负了你，我却不会负你。既然你肯来投，那就留在我账下听用，如今万洪是水师提督，你就任水师副提督好了。先统帅你原本的人马，待水师扩充打造新舰之后，再给你们扩编换装。”
　　“多谢大人。”林升呆愣半晌这才反应过来，他本来已经是穷途末路，来投降刘磊只想换得性命无虞。哪怕刘磊将他投闲置散，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谁知道刘磊对他毫不怀疑，甚至让他统帅本部兵马，那种知遇之恩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他感动得几乎落泪。
　　刘磊挥挥手道：“万洪，这件事交给你办，将林升的兄弟们安顿好，该是什么职位登记造册发放军饷，绝不可以区别对待，战舰也全部入我们的船厂维修。”
　　“是，大人。”万洪连忙答应着，将林升带了出去。
　　等到两人离开，楚风埋怨道：“二公子，此事太过冒险了些，若林升有反意，我们岂不是要损失惨重？”
　　刘磊却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了顾炎武：“忠清先生应该看出了端倪吧，是否能给我们解释一下郑克臧和郑克塽的关系？”其实刘磊只是根据他后世对历史和影视作品的了解，隐隐知道其中的问题，至于具体如何就只能请教顾炎武了。
　　顾炎武捋着胡子点头道：“不错，想不到国姓爷的后人如此不堪，竟然将废立之争置于国事之上，实在是难以想象。”
　　“忠清先生，你别在那里打哑谜了行不行？说说究竟是什么事情。”楚风追问道。
　　顾炎武笑道：“郑经有两个儿子，长子郑克臧，次子郑克塽。昔年郑经与弟弟之乳母昭娘因私成孕生了郑克臧，结果将国姓爷活活气死，因此郑氏宗族皆不喜欢郑克臧的。”
　　“还有这种事情？”楚风惊得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情对于封建思想浓厚的明朝来说，可是扰乱纲常的大罪名，也难怪郑氏宗族看不上郑克臧了。
　　刘磊笑着说道：“所以如今郑氏内部因为长幼废立之事而内乱。”
　　顾炎武点点头：“不错，如今力挺长子郑克臧的除了郑经之外，就是东都留守使陈永华了。此人是个干才，在郑家内部与澎湖守将刘国轩被称为一将一相，郑家官兵就将他们比作太祖皇帝身边的徐达和刘伯温。他们都是从大局出发主张长幼有序，反对郑氏内部因为废立而内乱，这个林升原本便是刘国轩的部下，只是比刘国轩更加忠于郑克臧。”
　　“原来如此，这么说林升受到迫害，是派系斗争被打压的结果？”楚风也明白了过来。
　　顾炎武笑道：“不错，林升被郑氏宗族看做长子郑克臧一系，自然是被他们所仇视的。”
　　“郑克塽那边最有实力的是冯锡范？他是昆仑派高手，号称一剑无血的。”刘磊一时兴奋，将自己在武侠小说上看来的情节说了出来，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时候，发现另外两人都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这个冯锡范会武功吗？我却是不知道，不过他武将出身想来是会武的，至于昆仑派嘛，似乎没有这么个门派吧。”顾炎武捋着胡子望天，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有这么个门派。
　　“呃……”刘磊尴尬得笑笑道：“玩笑，玩笑而已，忠清先生接着说。”
　　顾炎武点点头：“有一点大人说得不错，冯锡范的确是郑克塽最大的支柱，据说他还有意在郑克塽成年后将女儿许配给他。不过冯锡范的实力大多在郑军陆师，比起依靠朝堂和水师的陈刘二人自然差了些，就算有董国太和郑氏宗族的支持也不行。我想这次就是林升战败后，冯锡范临时起意挑拨离间，打算借此打压陈刘二人并借机控制一部分水师的，结果却便宜了我们。”
　　“真是不像话，为了自身利益竟然不顾延平郡王府的整体利益，有这样的人郑家危矣。”楚风愤愤然道。
　　“这样不是挺好？”刘磊笑着说道：“延平郡王府内部不和，我们就能占了便宜。”
　　“只是大家皆为了反清，还是合作得好。”顾炎武叹息道。
　　“那可不一定。”刘磊说道：“现在他们不就在拖反清的后腿吗？这样的猪队友不要也罢。”
　　“猪队友？”楚风哑然失笑：“大人的比喻果然新奇，不错，这些人就是猪队友，笨的要死。”
　　“唉，若大家互相攻伐，只会让清廷得了实惠。”顾炎武摇头道。
　　“如果说到团结，忠清先生为何对查继佐伊璜先生如此反感？”刘磊问道，他仍旧想把尽可能多的人才拉拢到身边来，更何况前几天有人偷偷向自己举荐这位大才了。
　　顾炎武叹气道：“大人要用何人，我本是没有权利管的。只是此人当年在明史案中主动检举，间接害死许多人。就算我答应了，嫉恶如仇的晚村先生也是不肯的。”
　　“这样啊。”刘磊摸着下巴道：“看来就只能委屈这位查继佐先生了。”
　　“二公子，为何最近没看到聂青。我看如今战时胶着，若是让聂青的人去暗杀郑经郑家内部便会闹分裂，说不定可以取得奇效。”楚风询问道。


第226章 严密看守
　　“战争不是取巧，你也不要把他们想得太神了，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终归只是传说，普通人哪儿有那么强的实力，一切还是以整体实力为重。”刘磊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我让他们北上去替我做件事情了，也不知道现在完成了没有。”
　　事实上刘磊感叹的时候，聂青也在感叹。他们化装成客商，于十天前在大沽口登陆赶奔京城。这些日子他们查看熟悉京城内的地形，一边设法联络额驸府的人，一边派人去联络海参崴的冯子超应变。工作进展都很顺利，唯独额驸府方面却始终无法联系上。
　　京城毕竟是满清鞑子的大本营，这里居住了近六十万旗人，京营人马更是高达二十万，稍有差池特战队这点人扔进去都打不起个水花来。额驸府情况不明，为了不惊动京营兵马，特战队又不敢擅闯。结果就是聂青派人盯着额附府，却只能在外面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
　　这天正是高缪值班，他如往常一样与任兵换了岗，穿着身破衣服坐在大门对面的斜侧，身前摆了个卖小物件的摊子。在附近或装作农民，或装作买东西的仆人，有六个也是第二小队的人正在值班。
　　接近中午时分，几天没打开的额驸府大门突然开了，一个仆人模样的男子走了出来，沿着街向前急急走去。高缪朝街对面的陈浩递个眼色，对方会意扛着扁担跟了上去。高缪也连忙将自己身前那个摆放着各种小饰品的摊子收起来，背着向前赶去，另外几个人则继续监视。
　　高缪快走几步，很快赶上了前面的两人，此时陈浩已经找个机会，突然出手擒住对方脖颈，将他拉入了一条暗巷之中。时值隆冬，街上的人本就很少，暗巷更是整天也少有人过，仆人被拉入这里吓得全身发抖，一个劲的低声念叨：“这位兄弟如何称呼？若是劫财说个数目，小人一定凑齐，一定凑齐。”
　　“我不要钱，只是想问你几件事情，若答得好就放了你，若答不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陈浩厉声说道。
　　那个仆人连忙点头：“大人请说，请说。”
　　“你叫什么名字？”陈浩问道。
　　那个仆人连忙回答：“我叫耿文。”
　　“耿文？你是耿聚忠的人？”刚刚走近的高缪问道。
　　耿文连忙点头：“小人是靖南王府的家生仆人，所以被王爷赐姓耿了。”
　　高缪知道这样的仆人一般对主人很忠心，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也容易沟通，他又问道：“你出来做什么？”
　　“是额驸的女公子偶感风寒，要抓几副汤药，我这是去买药的。”耿文答道。
　　“偶感风寒？怎么没见郎中进去？”高缪问道。
　　“太医院的林首座刚来过啊，他是做轿子来的。”耿文说道。
　　“那顶绿轿子？”高缪问道，他的确看到有顶轿子进去了，只不过他认识这种轿子是官员做得，在他意识里郎中当然不是官员，却不想太医院有官职的不少，自然也能坐官轿的。毕竟是天子脚下，官员多得犹如过江之鲫，就算郎中也有不少官职在身。
　　“不错，林首座乃是六品官，坐轿也正常。”耿文点头道。
　　高缪点点头：“你别去买药了，赶快回去告诉耿聚忠，就说我在对面的小酒馆等他，有事情商量。”
　　“有事情商量？”耿文疑惑道：“还请这位爷示下，若不知道您老的来历，我说了主人也不会出来的。”
　　高缪微微一笑：“你就说他义弟派人来了，其他的不用说。”
　　“知道了。”耿文不明所以，但感觉这件事情非常重要，连忙掉头回了耿府。高缪和陈浩则换了身衣服，跑到了对面的酒馆去假装喝酒。反正除了那个耿文又没人认识他们，若发现情况不对以他们的身手也能跑掉，根本不怕耿聚忠有什么坏心思。
　　两人在小酒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自顾自喝起酒来，此时耿文却已经回到了府内。
　　耿文进门和谁也没说话，径直跑到了书房去，此时耿聚忠正和林首座在这里说话。见到耿文进来，耿聚忠明显一愣：“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药买来了？”
　　“没有。”耿文摇了摇头。
　　“没用的东西。”耿聚忠闻言大怒：“只是让你买些药回来，这点事情也办不好？真是废物。”
　　“三王子不是这样的。”耿文看了看旁边的林首座欲言又止，耿聚忠看出情况不对，不过他自认为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若是鬼鬼祟祟反倒令人生疑。如今身在京城，各方势力都盯着他，最怕的就是惹人怀疑。耿聚忠假装大度得一挥手：“林首座不是外人，你就说吧。”
　　耿文点了点头道：“我刚出门就被两个人截住了，他们说有要事见三王子，所以让我回来报信。”
　　“要事？什么人啊。”耿聚忠皱着眉头说道，自从南边起兵的消息传来，他就和二哥一起向康熙宣誓效忠，并表示与大哥划清界限了。这些日子以来更是深居简出，轻易不肯出门的。反正冬季也不用出去买菜，他索性就在额驸府内做起了缩头乌龟，免得让康熙怀疑，甚至连登门的客人也统统谢绝了。如果不是今天倩儿生病，他还不会让耿文出去的。
　　听到耿聚忠询问，耿文说道：“他没说，只说是您义弟派来的。”
　　“义弟？我哪儿来这么个义弟。”耿聚忠嘀咕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刘磊。”这句话出口他就吓了一跳，如今刘磊可是叛逆，他来找自己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据说刘磊颇得皇上看中，听说他也举兵造反的时候，皇上气得把干清宫的花瓶都砸了。
　　耿聚忠猛然想起当初刘磊离开时所说的话，他果然言而有信派人来接自己了。可是现在林首座就在旁边坐着，万一他去告发自己企图逃走，估计明天早上就会被九门提督抄了家，过几天就要在菜市口砍头了。
　　林首座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事情原委。看到耿聚忠看过来的不善眼神，他呵呵一笑道：“我也很想见见来人，说不得我也要去漳州府一趟的。”


第227章 孤身入府
　　“林首座，你这是何意？”耿聚忠有些糊涂了，身为太医院的首座，他似乎不该如此轻易得说要去漳州府，这等于是在叛国了。耿聚忠哪里知道，作为一个将终身奉献给医学的人，他最心心念念的便是更好的药方，更新的医学理念。最近乐显青常给他写信，谈到自己在漳州府的种种发现，让他着实心中发痒。如果不是太医院执意不肯让他告老请辞，他早就离开了。
　　这个时候刘磊派人来见耿聚忠，其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救他回福建的，他自然可以搭个便车，至于其中有多少危险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列。林首座给他解释了自己的意图，耿聚忠还是愣了半晌才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见见这个人吧。”他转头看向耿文道：“来人在哪里？”
　　“呃，他说在对面的小酒馆等您啊。”耿文回答道。
　　耿聚忠挠挠头道：“见面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出门实在太显眼了。你去找他说说，让他从偏门进来，我在书房等他。”
　　“是。”耿文领命离开了，他也是做贼心虚，生怕被人看出意图，所以也从偏门绕了一圈，直到二十分钟后才出现在小酒馆里。
　　高缪和陈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如果不是还没发现官军集结，他们早就离开了。直到发现耿文，这才招招手让他过来。高缪上下打量着耿文，却没看到他身后有人：“怎么回事？你家主人在哪里？”
　　耿文看看周围无人低声道：“我家主人出门太过显眼，所以想请您去府内一叙。”
　　“队长，以防有诈。”陈浩提醒道。
　　高缪摆了摆手：“大人的命令，我们是一定要完成的。你先回去，我进去会会这位额附大人。”
　　“可是……队长……”陈浩为难得说道：“不可不防啊。”
　　“我知道。”高缪点点头，起身跟着耿文离开，陈浩则连忙去找聂青汇报情况。
　　高缪艺高人胆大，跟在耿文后面进入一条小巷，从偏门走入了额附府内。偏门进入是个花园，冬季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只是耿文和高缪都没有发现，正有个俏俾伏在月亮门旁的花墙上，好奇得打量着他们。
　　耿文带着高缪穿房过屋，来到了一个僻静的院落，这里就是耿聚忠的书房所在。高缪一进门耿聚忠和林首座的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他大步走到中间对这两人拱手道：“两位大人安好。”
　　“你是我义弟的人？”耿聚忠点点头问道。
　　高缪看了看旁边到了林首座一眼，他没想到耿聚忠会当着别人的面问自己。既然耿聚忠没有避讳，那就说明是安全的，高缪直接回答道：“不错，我奉大人之命，将您接回福建。”
　　“可否将我也接走？”林首座插话道。
　　高缪拱拱手问道：“还未请教。”
　　“老夫是太医院首座林文华，也曾与刘知府有过数面之缘。当初他邀我前往漳州府，奈何老夫无法辞官，始终未能成行。”林首座呵呵笑道。
　　“原来是林首座，我等离开前大人也曾经嘱咐过，若林首座要去也一并带走。”高缪回答道，林首座满意得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耿聚忠思虑片刻道：“若带我们走又该如何？我相信周围盯梢的人绝对不少。”
　　“我们已经观察过一阵子了，除了九门提督府的巡兵根本没人盯梢，相信皇上给的旨意是严查四门而已，毕竟他也不能做得太小气了。”高缪回答道：“我们的计划就是出城狩猎。”
　　“出城狩猎？”耿聚忠惊讶道：“这样也行？”
　　高缪说道：“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冬季正是狩猎的时候，此时外出也不会有太多人在意。我们在城外有所布置，不会让诸位冒险的。”
　　“好吧。”耿聚忠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咬着牙是答应下来。在京城里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整天不敢出门，还要提心吊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命。虽然身体上不会劳累，但精神的紧绷已经快让他疯掉了。
　　“既然两位都答应，请先给我个具体人数，我好准备一切应用之物。”高缪问道。
　　林首座笑道：“我的好说，要带上七个人，全都是太医。”
　　“我们正缺大夫，林首座此次可谓及时雨，当然你们也不会冒太大风险的，在漳州府大夫有着极高的地位。”高缪转向耿聚忠道：“大人要带多少人？”
　　耿聚忠皱眉道：“侍女不能带了，出城狩猎带她们太过显眼了，仆人我要带五个，其他都不是我从福建带来的，也用不着带走。”
　　高缪一愣问道：“难道大人不带夫人儿女？”
　　“这……”耿聚忠下意识得张了张嘴，不等他回答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个柔柔的声音：“谁说不带？”
　　“公主殿下。”耿聚忠脸色一变，随即房门就被打开了。在几个侍女的跟随下，柔嘉公主缓步走了进来。
　　刚才那个偷看的俏俾正是柔嘉公主的贴身侍女，她见到耿文带着个陌生人鬼鬼祟祟的前往书房，就回去将此事告诉了主人。
　　柔嘉公主闻讯便知道事情有异，立即带人来书房看看，刚走到门前就听到了耿聚忠只带五个人离开的话。想到耿聚忠为了逃命，竟然想要抛弃妻女，柔嘉公主悲从心中起，怨念几乎不可抑制。
　　柔嘉用满是幽怨的眼神看了耿聚忠一眼道：“怎么？你想让我留下？”
　　“殿下，我这是要回福建。千里迢迢路程遥远，途中更会遭遇清兵拦截，情况千难万险。公主殿下长于京城，这里才是你的家啊。”耿聚忠说话的时候底气都很不足。毕竟是出嫁从夫，他去哪里公主也该去哪里，这是毋庸置疑的。
　　耿聚忠之所以不想带走柔嘉公主，还是将他看做满清公主而非自己的妻子，害怕她对告密罢了。耿聚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们毕竟只是政治联姻而非两情相悦，结婚十年来碍于礼法和地位，从没有什么夫妻感情可言。
　　柔嘉公主当然听得出耿聚忠话中真正的意思，心中不免一阵失落，没想到她一心一意的跟着耿聚忠过日子，却落得个如此不被信任的下场，这让她情何以堪。


第228章 顺利出城
　　见到柔嘉公主神色失落，耿聚忠连忙补救道：“若公主殿下愿意与我同生共死，我自当带着你和倩儿一起上路。”
　　柔嘉公主更是失望了，对方明显是在事情败露后打算做出补救，其根本意思仍是害怕自己泄密。一个男人面对危险时，居然能轻易抛下老婆孩子，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柔嘉公主很想说她不走了，可是想到还有倩儿，她留在这里又该如何自处，这句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难道自己就这样委屈得跟着耿聚忠，任由他将自己像物件般随意丢弃吗？柔嘉公主心中满是怨气，忽然一个英俊的身影闯入她的脑海，甜蜜感瞬间布满全身驱散了愁云，让她的嘴角不自觉间勾起一抹笑意。
　　“好吧，我和倩儿都跟你走，还要带上几个侍女。”柔嘉公主说道。
　　“可是我以出城狩猎的名义，带上侍女不太好吧。”耿聚忠问道。
　　柔嘉公主冷笑道：“谁说我们要去狩猎，难道不能去延寿寺降香吗？公主殿下出门，谁敢不让带侍女？”说罢她一甩长裙下摆，转身走了出去。耿聚忠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公主殿下出门降香，带侍女才是正常的啊。而且降香与狩猎不同，毕竟降香肯定是公主主导，而狩猎是自己主导，有公主作为挡箭牌自己跟随合情合理，康熙更不会有怀疑了。
　　事情就这样商定了，耿聚忠不用带太多东西，只要带上人和车帐出城即可，特战队会在外面接应，一路保护送回福建去，而时间被定在了第三日早上。
　　商量已定，高缪随后便离开了额附府。耿聚忠在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中过了两天，第三天早上天刚亮他就带上人出城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德胜门，然而刚到大门前就被兵丁阻拦下来。耿聚忠一带马迎了上去：“出什么事了？”
　　见到是耿聚忠，为首的校尉立刻拱手：“启禀额驸大人，最近九城提督有令，凡城中官员出城都必须有手令才行，不知额驸大人是否取得。”
　　“什么手令？”耿聚忠皱了皱眉。
　　校尉回答：“自然是九门提督大人的手令。”
　　耿聚忠没想到康熙会来这么一手。如果他拒不申请手令，对方必然不让自己出城，若硬闯恐怕会招来驻军围剿。若要去找九门提督费扬古讨要手令，消息恐怕会立即传到康熙耳中，自己要逃走的计划就败露了。
　　正要开口辩驳，忽然听到娇内柔嘉公主出声了：“玲儿，扶我出去。”轿帘一撩，柔嘉公主走了出来，旁边的侍女玲儿连忙上前扶住。
　　身披缎面翻毛大氅的柔嘉公主来到校尉面前肃然道：“是费扬古下的令？”
　　“是。”见到是公主驾到，吓得校尉连头也不敢抬。
　　柔嘉公主冷笑一声：“费扬古不过是个奴才，也敢如此大胆？谁给他的权力，居然管到了本宫头上？”
　　“这……”校尉有些傻眼，柔嘉公主可是皇上的姐姐，费扬古就算权力再大也管不到啊。如果他执意要拦，恐怕人家去皇帝面前告上一状，费扬古就会把他当替罪羊了。
　　想到可能的下场，校尉哪里还敢拦截，连忙告罪命人打开了城门。校尉慌张得连头也不敢抬，如何能察觉到队伍里还有七位御医，以及一小队颇为壮硕的特战队官兵。
　　车帐离开城门缓缓向着北方行去，往前十多里路就是昌平地界，再走五里便是延寿寺所在。前行了差不多二十里路，聂青率领着特战队迎接过来，他们已经准备了大量马匹和马车，以及路上所需要的粮食。在商量后这些人再次分为两队，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前进了。
　　就在耿聚忠等人离开城门之后，守城校尉立刻飞报九门提督费扬古。费扬古事先已经得过康熙的特别训示，对京城中部分人重点盯防，不可轻易放出城去。尤其是在吴三桂世子吴应熊被斩首于菜市口以后，更是加强了对耿昭忠和耿聚忠等额附们的监视。今天多日蛰伏的耿聚忠突然出城降香，而且还带着柔嘉公主出门，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费扬古对此事不敢隐瞒，连忙亲自前往紫禁城面见康熙。今日没有早朝，但康熙仍旧天不亮就到御书房里看奏折了。他刚就着茶水吃了几块点心权当早餐，梁久功便走了进来：“启禀皇上，九门提督费扬古在外求见。”
　　“哦？费扬古来了？”康熙放下手中毛笔道：“让他进来吧。”
　　梁久功立刻命小太监传召，费扬古手捧朝珠迈着方步走入御书房，入了门便跪倒磕头道：“啊哈费扬古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康熙挥了挥手。
　　“谢皇上。”费扬古慢慢起身，侧身站在那里弓着腰静等康熙的问话。
　　康熙将右手的奏折扔在了御书案上看向阶下的费扬古：“你有什么事要启奏？”
　　“启禀皇上，和硕额附与柔嘉公主带了许多从人，今早出城往延寿寺降香。”费扬古回答道。
　　“哦？降香？”康熙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们出得哪个门？”
　　“回皇上，和硕额附与和硕柔嘉公主是走得是德胜门。”费扬古说道。
　　“德胜门？”康熙又皱了皱眉随后问道：“你说柔嘉公主是与额附一起离开的？”
　　“正是如此。”费扬古回答道。
　　“如此便没事了。”康熙感觉柔嘉公主是顺治帝的干女儿，自然是心向自家的，断然不会与耿聚忠合谋逃跑，他也就放心了：“不用再管了，只等他们回来通报朕一声即可。”
　　“喳。”费扬古连忙又跪倒叩头，随后起身刚想走，康熙却又抬起头来：“等一等。”
　　费扬古只好再次跪倒：“皇上还有何事？”
　　“你从京营抽调三匹快马去昌平，看看额附是否去了延寿寺，若没有立刻回报。若是他们真的在寺内，就不要惊动他们。”康熙摆摆手，费扬古只好再次答应转头离开。等到费扬古走了，康熙手里的奏折却看不下去了，他紧皱眉头想着心事。


第229章 昼夜追击
　　两个时辰之后，费扬古跌跌撞撞得跑了回来，也不等梁久功禀报就闯入御书房跪倒回答：“回禀皇上，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情？”康熙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费扬古趴在地上说道：“回禀皇上，奴才派出快马前往延寿寺，结果没有发现额附与公主的踪迹，随后又派人在周围寻找，还与乡民打听，根本没人看到大队车驾经过。”
　　“什么？”康熙猛然站起身来，右手狠狠砸在桌案上怒道：“耿聚忠欺朕太甚，不但逃跑了，居然还敢拐走朕的皇姐。立刻点齐三千京营分路追击，务必要追截耿聚忠才行，记得，死活不论。”
　　“若公主殿下……”费扬古才说了五个字，就得到了康熙的回答：“一样。”
　　由此费扬古算是知晓了康熙的决心，立刻分派人手点齐三千京中骁骑营士兵，分三路向着周边搜索查探。他们一路打听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消息，有人看到大队车驾向着东边逃去了。
　　费扬古顿时醒悟过来：“果然厉害，耿聚忠定然早有谋划，他是打算从塘沽出海，走海路回到福建去，这样就免去了沿途清军的拦截。”
　　费扬古当即下达命令，三队骑兵全部集中到东边，向着塘沽的海港追击，同时发出八百里加急，要求天津周围各港口严加盘查，有任何可疑人物立即扣押，十天内不许片板下海。事实上这道命令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此时春节刚过渤海湾封冻未开，有船也进不来。
　　费扬古率领五百骑兵先行追击，随后其他人随后跟进，务必要将耿聚忠抓回来。大军快速急行，半日间就跑到了天津城区，然而到了这里却没有得到车驾的消息，这让费扬古十分着急。他们能查找的线索仅是车驾，若对方弃车而走，他们根本无法追查。幸好一路走来，他们并未看到被遗弃的车驾，还算有最后的一点希望。
　　失去了寻找的目标，费扬古只好再次分兵，派出一百人前往塘沽海边，其他人则发散出去寻找线索，同时命令后续部队沿途留神，查找可能的痕迹。快找到天黑了，费扬古才从部下那里得到消息，曾有人见到一队豪华车驾转向东北，朝着宁河、唐山方向去了。
　　这次费扬古没敢乱跑，他将集结起来的三千大军分为三波梯次前进，每百人一队尽量扩大搜索面，向着冈山方向冲去。为了不让对方走脱，费扬古连夜赶路，哪怕道路难行也不敢停留。幸亏他们都是一人双马，只要人能支持得住，马匹没有问题。
　　这队京营奔驰了一日夜终于赶到了唐山，却没有见到对方的踪影。打听之下才知道对方在半日前就已经过去了，费扬古只好下令发出八百里加急，命周围各省拦截耿聚忠的车队，同时加快了前进速度。
　　此时聂青正带着大队浩浩荡荡向着东北方向前进，队伍已经过过了永平府，快要到抚宁了。因为准备充分，他们同样是一人双马，若不是有庞大的马车拖累，费扬古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奔驰了一天一夜的聂青感觉身体略有些疲倦，他灌了口葫芦里的烧酒解解乏，这才转头看向了任兵：“老任怎么样？是不是累了？”
　　任兵呵呵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指挥使。咱们越野行军三天三夜的时候，我有掉队过吗？”
　　“若你当时掉了队，能当小队长吗？”聂青嘿嘿笑道：“告诉大家都精神点，虽然我们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危险。让所有人轮番到车上睡觉补充体力，我们可能还要打仗的。”
　　“知道了。”任兵笑着点了点头，立刻去安排另外三队人了。车队继续前行，他们不敢在城内经过，直接绕过抚宁城继续前进，饿了就吃些带来的干粮，渴了就喝葫芦里的凉水。
　　直到深河堡已经遥遥在望的时候，车队的后方突然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聂青脸色一变当即道：“追兵来了，通知所有兄弟准备战斗，把护甲穿上，所有武器准备好。”
　　特战队的官兵立刻忙活起来，一个个光亮的胸甲和钢盔被穿戴起来，另外还有放在马前的大褡裢，里面是四把燧发手铳和十个圆滚滚的手榴弹，塞满定装弹药的木盒，以及飞刀和折叠弩等零碎武器，刘磊可谓将他们武装到了牙齿。
　　“车队止步，止步。”一名骑在马上的佐领奔驰中高声喊着，他已经带着身边的数十名京营八旗赶了上来。虽然聂青等人的速度也不慢，但因为马车的拖累，使得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处于殿后位置的史军明冷笑一声，对第一小队的战士们说道：“全体都有，点火，投掷。”对着他的命令发出，战士们一个个用火柴点燃手榴弹引信，向着后方甩去。
　　因为是在奔驰的马背上，手榴弹甩出的距离并不远，但高速奔驰的战马却弥补了这个缺陷。那个佐领没看清对方的动作，还在加快速度一个劲猛追，忽然十个冒起浓烟的黑家伙骨碌碌滚到了马蹄下。不等这些京营八旗做出什么反应，剧烈的爆炸声就响了起来，当先十多人被一股巨力掀飞，战马也哀嚎着倒地了。
　　前面的混乱造成了巨大影响，那些紧随其后的骑兵勒不住丝僵，也有十几多人成了滚地葫芦。这群作为先锋的京营八旗好不容易勒住受惊的战马，却发现佐领已经被炸死了。他们也不愧是精锐的八旗骑兵，立刻推举出两个领头的，继续率领大家向前追击。
　　“这群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们。”史军明冷笑道：“全部回兵，跟他们拼一场。”
　　特战队第一小队的九名战士立刻跟着队长一起勒住马缰，掉头转向了迎面冲来的三十多个八旗骑兵。马刀齐刷刷挥起，九名战士跟随史军明加速对冲过去。


第230章 火药陷阱
　　见到对方人数较少，居然还敢发起冲锋，那些八旗骑兵也被激起了血性，一个个挥舞着各种武器嚎叫着冲了上来。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入战斗距离了，第一小队的十个人却忽然从中间分开，贴着八旗骑兵队形侧翼滑了过去。
　　八旗骑兵们无不愕然，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骑术比他们还强的人，反应顿时慢了一拍。因为骑兵冲锋队形前窄后宽，给了第一小队从侧翼迂回的空间，与此同时贴近对方最近的内圈战士又点燃了手榴弹，纷纷跑向对方的骑兵队伍。
　　轰轰的爆炸声响起，这次可是在人群中炸开了花，足有大半骑兵因为队形过于密集无法躲闪被眼睁睁炸死，队伍中间顿时一空。紧接着第一小队的战士们纷纷急停，兜转马头再次向着八旗骑兵追去。那些被炸惨了的八旗骑兵被如此戏耍顿时大怒，纷纷调转过来重新加速冲锋。
　　双方距离还有十多米的时候，第一小队再次向两边分开，所有人都举起了燧发手铳，噼噼啪啪射向了八旗骑兵。
　　“你们这群懦夫。”有八旗骑兵不甘得怒吼着，只可惜他说得是满洲话，第一小队无人能听懂。三十多个名闻天下的八旗骑兵，就这样憋屈得被第一小队玩死了，从始至终他们竟然连肉搏的机会也没有。
　　史军明冷哼一声，将打空的燧发枪装满子弹，不屑得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惹咱特战队，真是寿星老吃砒霜嫌命长了。”
　　“队长，我们是不是该追上去了。”一名战士指了指已经远去的车队。
　　“废话，当然要追，全军加速我们回去换马。”史军明一声令下，第一小队的战士们纷纷加速向着车队冲去。刚才的战斗已经消耗了大量马力，而之后还有更加恶劣的硬仗，他们必须保持马力充沛才行。
　　队伍又向前走了大约两里路，后面急促的马蹄声再次传来，这回的声音更大更加密集，显然是八旗大队赶来了。所有人都看向了聂青，仿佛在问他该怎么办。
　　聂青微微一笑道：“给他们留下点大礼，我们以最快速度离开。”
　　“是。”任兵钻入最大的那辆马车一阵鼓捣，随后才跳下来骑上了自己的马。众人将自己的从马拴在马鞍后面，加快速度继续前行。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眼看着双方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两里左右，特战队忽然放弃了几辆马车，加快速度向前冲去。
　　一个牛录的骑兵迅速上前，包围了几辆带着幔帐的马车，但他们并未立刻上前，毕竟大车都被华丽的帷幔遮挡，内部情况不明，不过从外部的装饰可以看出，这几辆大车之中有专属于额驸与公主的车辆。
　　八旗骑兵开始缓慢靠近，逐渐将车队完全包围起来，此时的费扬古正骑马停在百米外的土丘上，看着他们包围车帐。旁边的副将笑道：“恭喜提督大人，看来是那些人害怕我八旗声威，抛下公主和额驸落荒而逃了。只要我们将两位请回京城，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费扬古满意得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今日之事我会源源本本得奏请皇上，追击的诸人皆有封赏。”
　　“多谢提督大人。”附近众人皆对着费扬古道谢，他刚想再说几句勉励的话，忽然听到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脚下大地微微颤动，一股猛烈的罡风将猝不及防的费扬古直接掀下了马背。
　　等费扬古爬起身来才发现，被掀下马背的并不止他一个人，而在百米外原本停放车帐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焦黑的大坑，周围散布着八旗骑兵的断肢残臂和烧焦的躯干。稍远处的八旗兵全身毫无伤痕，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他们已经被巨大的爆炸冲击波生生震死了。
　　原来当初特战队在几个车帐内做了手脚，最大那辆车被塞入了十几个火药桶，刚才任兵将引线点燃这才抛弃大车离开。也合该他们倒霉，八旗骑兵包围了车帐，却又不敢立刻上去查看，而是小心翼翼得凑过去，这给引线燃烧提供了时间。
　　巨大的爆炸引燃了几辆车上的数百斤火药，造成的爆炸威力不下于后世一枚155口径高爆榴弹，结果一整个牛录的清军直接变成了死尸。
　　“混蛋，我要杀光他们。”等到费扬古弄清了来龙去脉，他已经歇斯底里了。费扬古也不去管那些残尸，立即命令全体上马，不惜马力加速追击，誓要将对方斩杀。
　　不惜马力的追杀等于是不顾一切了，就算他们能追上聂青等人，胯下这数千匹上等蒙古战马也就废了，然而经历巨大损失之后，费扬古已经什么也不顾了。聂青等人还没越过深河堡，后面的追兵又上来了，与此同时前面居然出现了一队乡勇，这是接到八百里加急之后，深河堡派出的拦截兵力。
　　眼看前面拿着各种冷兵器的乡勇超过两百，后面又是数千八旗骑兵的追击，三十多名特战队员似乎已经失去了撤退的通道。聂青看看前后的敌人，对着众人说道：“弟兄们，现在前无出路后有追兵，大家说该怎么办？”
　　“杀，杀，杀。”特战队的战士们何等高傲，无论在任何不利的情况下，也绝不会灰心丧气。身处敌区，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身边的战友和手中的武器，他们相信只要武器在手，自己就是不可战胜的。
　　聂青一挥马刀喊道：“不错，现在全军呈进攻队形，跟着我冲。”
　　“冲。”聂青纵马越众而出，特战队士兵们分为四个小队，纷纷催动战马跟了上去。这支小小的骑兵队伍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冲向了前方的乡勇。那群乡勇有些混乱，他们显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然而人多势众和手中对付骑兵的众多长矛给了他们勇气，让他们能在教头的呵斥下，竭力组成密集的长矛阵，试图阻止对方的冲击。
　　呯呯的火枪声响起，特战队士兵们在距离对方数十米的地方，纷纷打响了燧发手铳。密集的铅弹袭向乡勇，登时打出一道道缺口，特战队的战士们趁机纷纷挥舞起马刀，冲向了略显混乱的乡勇队伍。


第231章 掩护撤离
　　在冷兵器时代步兵对抗骑兵需要完整的阵型和高昂的士气，此时乡勇们的士气自不必说，阵型也被打出了缺口。如果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些缺口会被迅速填补，但乡勇的训练本就不足，更是遇到了迅疾如风的特战队，结果可想而知。
　　不等乡勇们弥补漏洞，一队队骑兵已经飞踏而过，冲散了乡勇的队伍。特战队各个都是武林高手，自保能力相当强悍，冲锋中他们能灵活的避开攻击，或尽可能用胸甲对付那些劣质的铁矛。就算有人战马受损，也会很快被战友拉上自己的战马，结果特战队一冲而过，除了六匹战马倒毙之外，竟无一人落地阵亡。
　　“快追，快追啊。”见到特战队冲了过去，指挥的教头嚷嚷着，组织乡勇赶快转头，然而殿后的骑兵迅速扔出几个手榴弹，炸得乡勇们如炸了窝的马蜂四处逃窜。
　　乡勇们陷入混乱，反而挡住了后面八旗骑兵的道路，见到那群乱跑的乡勇，费扬古气不打一处来。他生怕走脱了重要人物，当即命令八旗兵砍杀乡勇。在八旗兵的砍杀下，乡勇变得更加混乱了，不过因为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逃走，八旗军的道路总算是通畅了。
　　费扬古没时间去理会那些无用的乡勇，加快速度向着特战队逃去的方向追赶。双方距离本就不远，特战队很快就被费扬古的京营八旗追上了。战士们不得不交替殿后甩出手榴弹，逼着八旗军不敢靠近，但手榴弹终究有限，不到半个时辰就用完了。
　　眼看距离秦皇岛尚有十多里路，手榴弹却已经告罄了，八旗军也发现对方弹药耗尽顿时越追越近，有些神射手已经开始用羽箭还击，特战队员则用折叠弩对抗。幸好特战队都穿着钢制胸甲，羽箭再锋利也打不到要害位置，但已经有十多人受了伤。
　　聂青一咬牙打算反身拼命，就在这个时候，路旁的树林里突然腾起一股浓烟，紧接着密集的枪声传来，打得京营八旗纷纷倒地。骤然遇到猛烈攻击，费扬古也感到一阵迷糊。措手不及之下，清军只能暂避锋芒，然而那些人却毫不退让，一边连续的射击一边走出了树林。
　　那是一支衣着杂乱的古怪军队，其中有半数都穿着黑色军服，另外半数身上则是蛮荒气十足的皮裘。尽管这支军队的衣服很杂，但他们手中却是清一色的火绳枪。在三段式射击法的加持下，两千名士兵正有条不紊得连续发射。
　　清军不断发起冲锋，然而在猛烈的射击下，他们连近身的机会也没有。这个时候费扬古无比痛恨自己的短视，如果自己这次带出来的不是骁骑营而是神机营，对方也不至于如此嚣张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如果费扬古带得是神机营那群火枪兵，现在估计还没过玉田县，更别提追上目标了。
　　费扬古连续冲了三次，道路上躺下了四百多具尸体，却没有任何战果，最后他只好放弃了对这支军队的进攻。京营八旗无奈撤退，这支古怪的军队也开始缓缓后退，聂青连忙迎了上去拱手道：“对面可是海军陆战队的兄弟。”
　　很快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笑着走了出来：“聂青兄弟，我是冯子超啊。”两人曾经同在猛虎寨住过一段时间，虽然不属于同一部队却也是认识的。原来在海参崴即将封冻的时候，冯子超便留下多半官兵驻守，自己搭船返回了虾夷岛。这次得到特战队的消息，他便尽起精锐来支援，刚好赶上了双方的战斗。两人本是熟识，如今在清军地盘上相见更是亲热了。
　　如今的冯子超隐然成了虾夷岛上的无冕之王，这一年时间他不但收拢了大大小小上百个阿依努部落，掌控了近十万阿依努人，还从山东移民过去近八万人。依靠着这群人他将整个石狩平原都开发成了良田和牧场，唯一的问题就是人多了让粮食缺口不小，如果不是在春小麦之后加种一季番薯，恐怕都会饿死人了。
　　现在的虾夷岛除了南部极少一片区域在日本大名的控制中以外，九成土地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海军陆战队扩军后，他还在各个村落建立起民兵组织，专门对付那些外出劫掠的倭寇，打出了不小的威名。如今管理虾夷岛南部的松平藩大名老实多了，轻易不敢派人出来乱晃，冯子超这才有把握将大部分正规军抽调出来。
　　这些士兵已经不全是冯子超原本带出去的一千两百人了，在接到刘磊的授权之后，他便将三千预备队并入改编为海军陆战队第一旅了。因为事先进行过不少训练，预备队的加入并未降低第一旅的战斗力，这次为了救援特战队，他将虾夷岛所有的正规军全都带了过来。
　　聂青拉住冯子超道：“多谢你们的支援啊，否则我们恐怕要受重大损失了。”
　　“不妨事，上面让咱们事先联络不就是做这个的嘛。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全力配合你行动，这次我把两个团都带来了。”冯子超指了指那支庞大的军队。
　　这次接到任务之后，驻守虾夷岛的三艘漳州级巡洋舰和二十艘大号福船共同行动，来往几趟运送两个团一举攻占了秦皇岛。这里是渤海湾里为数不多的不冻港，也只有这里能成为冬季海上撤退的通道，幸好聂青故布疑阵，才能克服重重险阻抵达这里，让冯子超接应到了他们。
　　聂青看看大队步兵问道：“这里距秦皇岛还有多远？”
　　“大约十三里。”冯子超回答道。
　　聂青不无担心得说道：“你们只是暂时打退了追兵，这些是精锐的京营八旗，他们人数不少于三千，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如果不尽快撤离很可能再次遭遇，你们能走得快吗？”
　　“没问题。”冯子超嘿嘿一笑对着后面摆手道：“我们撤退是非常快的。”
　　冯子超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从树林里拉出了许多战马。这些都是李海岳搞来的土库曼马与布鲁诺带来的阿拉伯马，它们都是按照种马挑选的身材个个雄壮威武，如果不是这次战事紧急，冯子超也不敢把这些宝贵的种子战马全都拉了出来。


第232章 障眼之法
　　尽管这些战马很吸引眼球，但最吸引聂青的则是战马后面拖着的大雪橇，没错就是大雪橇，这玩意在东北又叫做爬犁，是极北地区雪地上的绝佳交通工具，有这玩意能让一匹马拉上五六个人而不费多大力气。
　　这也是无奈之举，就算有了马，冯子超等人也只是勉强学会骑马罢了。他们既没有聂青等人的一身武功，也不是如蒙古人那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能骑稳就相当不错了，若骑着马急行军非出洋相不可。
　　正是因为有这个问题，让冯子超选择了耗费马力少又稳妥轻快的雪橇，事实证明这个想法绝对可行。大群步兵坐着雪橇，以丝毫不逊于特战队骑马的速度，在雪地上飞速驶向了秦皇岛的港口。
　　聂青估计得没错，重新整队后的费扬古果然又杀了回来，但此时他们已经抵达了码头，开始分队登上靠岸的大号福船。当京营八旗再次杀来的时候，横列在海上的三艘漳州级巡洋舰打开炮门，对着骑兵来了次标准的海上齐射。
　　密集的炮弹砸在骑兵队伍里，顿时掀起了阵阵血雨腥风，费扬古毫不犹豫得再次撤退了。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以失败告终，人是抓不回去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兵力损失，然后向康熙皇帝负荆请罪。
　　不提费扬古返回京城请罪，冯子超和聂青等人已经登上了巡洋舰。舰队装满人员后扬帆起航，向着东方的虾夷岛驶去。冯子超站在甲板上，对着聂青笑道：“聂指挥使，等到了虾夷岛你们打算去哪里？返回福建吗？”
　　“不，我这里有大人的密令，让我们就在虾夷岛住下来，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我们要打满清一个措手不及。”聂青笑道。
　　“呃，大人要做什么？让我去送死吗？清廷的京营八旗足有三十多万人啊。”冯子超愕然道。
　　聂青摇了摇头：“放心，大人是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的，我们只是佯攻而已。至于其中缘由，我现在不便透露，总之咱们不会吃亏的。”
　　“如果你们不离开，额驸和公主总要离开吧。”冯子超问道。
　　“你见到他们了吗？”聂青笑着指了指身后。
　　“呃，确实没见到，难道你不是将他们乔装扮成士兵了？”冯子超看着后面那些膀大腰圆的特战队员，其中似乎不可能有柔嘉公主。
　　“就算衣服能假扮，能力可以吗？”聂青摊摊手道。
　　“能力？”冯子超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路返回特战队个个骑着马，动作都相当娴熟，丝毫没有滞涩的感觉。凭耿聚忠那个花花公子和柔嘉公主的大家闺秀，他们会骑马就不错了，又怎么能娴熟得跟上特战队员的速度，他越想越不明白了。
　　聂青笑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该问的，你接到的命令是接应我，现在接到了任务就算完成，至于额驸和公主在哪里，就不是你要关心的问题了，你还是想想如何完成新任务吧。”
　　“好。”冯子超纵了纵肩无话可说。
　　与此同时在京杭大运河的一艘渡船上，高缪正对着站在船舷的耿聚忠拱手道：“大人，前面就是临清州了，到了那里也就出了直隶地界。”
　　原来聂青用的是障眼法，他故意带着华丽车帐向秦皇岛撤退，而真正的耿聚忠和林文华一行人早就在京城外就分了手。他们被高缪的第二小队保护着南下，从子牙河上了船，逆流而上进入京杭大运河，此时一行人正沿河向南行驶，逐渐离开了直隶地界。
　　“是吗？我们要出直隶了？”耿聚忠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逃出来的，下一步我们怎么走？”
　　高缪说道：“我们会沿着大清河顺流而下进入渤海湾，那里有我们的战舰等候，到时候我们将坐上海船直航福建。”
　　“好啊，终于可以离开京城了。”耿聚忠大笑三声，转身回到舱内去了。他离开之后不久，却是柔嘉公主带着两个侍女从后舱转出来到了甲板上。她看了看高缪问道：“你是刘磊的人？”
　　“是，在下是刘大人麾下特战队第二小队的队长。”高缪连忙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刘磊让特战队冒险解救的人，他如何敢得罪。
　　柔嘉公主叹了口气道：“他现在好吗？”
　　“刘大人好得很，如今大人坐镇漳州府与各方势力斗法，可谓稳如泰山。”高缪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柔嘉公主低吟着，似是回答高缪的话，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随后她点着头也进入了船舱，只留下高缪依旧站在船头，小心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京城的太和殿上，被紧急宣召的一众满族大臣正缓步走入。侍卫内大臣噶布喇、保和殿大学士索额图、兵部尚书明珠、抚远大将军福全、护军都统佟国纲都被召集了过来。
　　噶布喇跟着众多位高权重的大臣走入太和殿分列两旁，他略微抬头看向宝座，发现康熙正脸色铁青得坐在那里想着心事。噶布喇心中一沉，他知道必定有大事发生了，否则皇上的脸色不会如此之差，也不会如此着急得将掌权满清权贵都叫了来，只是不知这件事情与前线战事是否有关。
　　在场的诸多大臣都是一样心思，现场的气氛很不对劲，谁先说话定会受到责难，还是小心为上看看情形的好。众人都这么想，自然不会有人出声，太和殿上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就在这时，康熙的贴身太监梁久功走入大殿对着康熙一礼道：“启禀皇上，九门提督费扬古求见。”
　　“费扬古回来了？让他进来。”康熙一挥手，梁久功连忙躬身，随后他转头来到殿外，对着下面喊道：“宣九门提督费扬古觐见。”
　　在几个小太监不断的高声宣喝中，脸上带着征尘却已经换好了官服的费扬古快步爬上台阶，走入了太和殿之中。
　　费扬古跪倒山呼万岁，康熙沉声问道：“费扬古，事情办得怎么样？”


第233章 意见分歧
　　“奴才有负圣恩，竟让和硕额驸耿聚忠裹挟柔嘉公主逃走了。”费扬古这句话可谓石破惊天，听得在场众大臣皆面面相觑。
　　“你说什么？竟让他们跑了？”康熙听得怒火中烧，竟是不自觉得站了起来：“废物，真是废物，深负朕恩，实属罪大恶极。”
　　“奴才自知罪孽深重，非但没能追回人犯还让京营八旗损失近千，特来领死。”费扬古吓得趴在地上，虽然说得慷慨激昂，实际上他正两腿打颤。
　　“你也知道罪孽深重？”康熙气得在御座前踱着步挥手道：“来人啊，将费扬古拖下去……”
　　“皇上息怒。”见到情况不对劲，福全出班阻止道。他是康熙的哥哥，在众人之中职位最高也最受倚重，也只有他能阻拦康熙盛怒之下处死费扬古的决定了。
　　见到是福全出列，康熙却不得不给他个面子了，他坐回自己的御座问道：“皇兄有何话说？”
　　福全拱手道：“费扬古也是我朝老将，历来鞠躬尽瘁忠心可嘉，如今虽是一时失手，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此事尚未明确，其中缘由皆需费扬古讲明。还请皇上许他戴罪立功，先说明情况再定夺也不晚。”
　　福全的劝谏让康熙逐渐冷静下来，在得知耿聚忠裹挟公主逃离之后，他就始终处于盛怒之下，竟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京城戒备森严，周边更是驻扎着数十万大军，以吴三桂之能，也无法将吴应熊从京城救走，耿聚忠即非猛将又不是谋臣，如何能轻松逃出生天这是个急需探明的问题。
　　更何况费扬古声称京营八旗损失近千，这也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毕竟对方来京城的人数不可能太多，若能让八旗损失近千官兵，其实力就太可怕了。
　　对方究竟是如何杀伤如此之多的八旗，又如何将耿聚忠救出城去，这都需要细细查证才行。康熙的脸色略好了些，他看向费扬古道：“费扬古你说说看，此次为何会失利？若罪不在你，朕也会从宽发落的。”
　　“多谢皇上隆恩。”自知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吓得费扬古全身冷汗直流。现在听到康熙询问，他勉强稳定心神，将自己追击过程全都说了出来。
　　费扬古当然知道，他的小命还没完全救出来，今天能不能活，还要看他回话是否能遂了皇上心意。为了活命，费扬古自然是添油加醋，将特战队说得强大无比，自己的失败又是怎样的无可奈何。
　　本来费扬古就输得很窝心，这番话也并非全是推脱之言。索额图确是听得心中吃惊，忍不住大喝道：“费扬古大胆，你居然敢虚言蒙蔽皇上。”
　　“皇上明鉴，奴才绝无虚言，那些人有掌心雷发火即炸，更是以几辆马车炸死数百勇士。而且他们身披钢甲刀枪不入，手中火铳无需火绳即可发射，这是京营八旗许多人看到的。”
　　护军都统佟国纲出列说道：“臣以为费扬古向来循规蹈矩，绝非孟浪之人，他所说定然是真，更何况有诸多八旗将士见到，真伪一问便知。”
　　康熙也听得连连点头，他认同佟国纲所说的话，毕竟这种谎话太过离奇，只要稍加印证即可戳穿，费扬古又何必如此。只是这样的结果却让康熙心中冰寒，如果耿精忠的军队都有这样的装备，八旗将士岂不是会死无葬身之地了吗？
　　正在康熙沉思的时候，福全出声奏道：“启禀皇上，耿精忠欺我太甚，臣请加强浙江兵力，将耿精忠所部一举歼灭。”
　　福全说得慷慨激昂，其他几人却感到脊背发凉。如果耿精忠都是这样的武器，加强福建清军的力量，也不过是送菜罢了。到时候人家挥手间灭掉八旗几万兵马，他们哭都找不到地方，毕竟八旗人少，他们有多少个几万兵马可以填命啊。
　　想到这里佟国纲拱手道：“皇上三思，眼下不明虚实还是求稳为好，断不可盲目增兵。”
　　“怎么？难道佟大人心生惧意？若不在耿军给兵卒都装上如此利器之前消灭，将来必然贻害无穷。”福全大声说道。
　　“皇兄不可妄言。”康熙挥挥手让众人全都退了下去，他在思考利弊得知，以确定今后的进兵方略。
　　以康熙的雄才大略，当然看得出来吴三桂是**的真正核心，只要将其消灭三藩之乱必然迅速平定。可是现在情况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这次追截中敌军暴露的武器着实令他心寒，长此以往恐怕八旗真得会饮恨沙场了。
　　究竟该继续坚持以主力猛攻吴三桂，还是将进攻重心转向浙江的耿精忠，康熙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佟国纲说得没错，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进军有可能遭受重大损失，但福全也没错，万一对方尚未来得及普及这些武器，如果不尽快将其消灭，那就是坐以待毙了。
　　就在康熙端坐龙椅上，权衡着调兵的利弊时，明珠突然出列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救走耿聚忠的人似乎并非耿家所有。”
　　“哦？明珠有何高见？”康熙听得有些糊涂了。
　　明珠说道：“臣虽然没有绝对把握，但也能略微判断出这些人的来历，盖因兵部前几日曾收到了南方多份细作的消息，其中有提及这个掌心雷的。”
　　“什么？”康熙起身道：“速速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明珠整理了一下思路回答道：“据臣所知，漳州府前知府刘磊辖下复国军月前曾与尚军有过几次交战，在汀州府境内的战事中，其兵士就曾经用掌心雷守关，炸得尚军不得寸进，最后弹尽粮绝不得不举手投降。经此一役，尚军才被逼起兵造反的。”
　　“什么？”康熙惊呼出声，如果对方已经装备了这种武器，他还有什么胜算可言。
　　明珠又说道：“此外伪延平郡王郑家亦进入福建与刘磊对峙，双方曾经大战于厦门外海，据细作描述，其中就有费扬古大人所说的那种巨大战舰。刘磊曾经与耿聚忠有八拜之交，也算是有些渊源的，依臣愚见，这些救走和硕额驸的人很有可能来自于刘磊。”


第234章 刺杀计划
　　看到众人紧张的样子，明珠又宽慰道：“皇上与诸位臣工也无需多虑，自起兵以来，刘磊麾下复国军与尚家、郑家大小十数战，也仅有汀州府一役使用过掌心雷，臣以为此物必定制造不易，只有最精锐之师方才拥有。”
　　事实上费扬古一味夸大手榴弹的威力，让这些人吓到了，他们并不知道手榴弹的优缺点，尤其是并不适用于大规模野战，还天真的认为制造不易。
　　“如此一来，我们更要大举进兵了，若不消灭耿军，如何能进攻刘磊？”福全摊摊手道。
　　“不错。”康熙点头道：“朕命康郡王杰书率领十万京营八旗南下，汇同山东、江苏、安徽各省大军进剿耿精忠，务必要将叛军尽速灭杀，随后大军进兵福建消灭刘磊所部。”
　　“皇上圣明。”众臣皆山呼万岁，他们却并不知道历史在这一刻已经走上了拐点，当康熙不再将所有主力汇聚于湖北先解决吴三桂的时候，他在战略上已经输了。
　　“启禀皇上，派兵进剿始终是缓策，臣有一计可立除刘磊。”索额图拱手说道。
　　“哦？大学士何计？”康熙听说有立刻奏效的计谋，顿时来了精神。
　　索额图微笑道：“皇上何不效法太宗皇帝，离间耿精忠与刘磊，使其自毁长城？”索额图所说的效法太宗皇帝就是当年皇太极利用反间计，让崇祯心生怀疑最终错杀大将军袁崇焕，致使辽东失去屏障的典故。他认为如今耿精忠与刘磊有着从属关系，不如就离间他们，让耿精忠也来个自毁长城。
　　明珠当即摇头道：“此计不妥，如今耿精忠与刘磊虽然表面上为从属，实则各自独立。耿精忠根本管不到刘磊，就算离间他也杀不了刘磊，反而惹人耻笑。”
　　索额图和明珠彼此对立，已经隐隐有了各自一派互相攻讦的党争局面，这当然是康熙刻意培养的结果。党争的好处已经显现了出来，在决策之中，双方会互相挖掘对方计划中的错漏，让康熙能加以借鉴，这就避免了因为偏听偏信造成的失误。
　　明珠如此让他下不来台，索额图很是恼怒。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在朝中权力日高，皇上找人来牵制他也属正常。以他人牵制自己，总比皇上狠心宰了他要好得多吧。虽然道理如此，索额图却咽不下这口气，若他就此打住不提，岂不是承认自己不如明珠。
　　眼珠一转索额图又有了新的计策：“若是离间不成不如硬取。”
　　“哦？何为硬取？”康熙反问道。
　　索额图对着康熙说道：“回禀皇上，据臣所知刘磊年级尚轻，即未娶妻又无子女，他又没有兄弟姐妹，若其身死势力必定土崩瓦解。不如派遣大内高手前往漳州府，伺机刺杀刘磊。”
　　此计一出，众人都是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暗道索额图真是狠毒，竟然连暗杀这样的伎俩都想出来了。康熙也感觉有些不妥，但转念一想索额图分析的的确没错，刘磊没有亲人，若他暴毙其手下也就失去了效忠对象，不失为最省力的解决办法。
　　见到众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噶布喇出列跪倒：“启奏皇上，臣知有一人或可办到。”噶布喇是侍卫内大臣，大内高手全都是他的手下，此时能出来提出人选的也就只有他了。
　　“哦？”康熙听得眼前一亮问道：“何人？”
　　噶布喇回答道：“大内供奉王进山身手不凡，若能带上数十敢死之士，定然可以成功。”
　　福全道：“可是王进山乃是武人，计略方面必然欠缺，关键是该如何接近刘磊。”
　　明珠回答道：“启禀皇上，奴才以为可另选一精明能干之士作为策划，此人不须勇武过人，只要能调动我朝于南方之细作配合，给王进山寻找接近刘磊的机会便可。”
　　“不错，明珠你有人选吗？”康熙点头说道。
　　明珠想了想说道：“奴才保举内阁侍读学士富察·马齐，此人乃户部尚书米思翰次子，为人聪明睿智手段高超可当此任。”
　　康熙听得点头道：“如此甚好，就依此言，由富察·马齐主持此事，让王进山尽可在大内挑选高手。不过朕有言在先，今日所谋之事谁也不能说出去，若有何纰漏，此事与朕无关。”不管手段多么下作，康熙还是要顾及他身为皇上的脸面，毕竟传出去他派人暗杀叛军首领，总会被人看做软弱的表现。
　　“臣等遵命。”众人纷纷拱手答应着。
　　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莽撞的救人行为，惹来了康熙空前重视的刺杀行动，此时刘磊正在漳州府衙门里，进行着一场高层的闭门会议。自从周边暂时平静以后，刘磊就将所有掌权的高层都找了回来，打算召开一次集体会议，商讨今后的执政方略和军事战略。
　　为了集思广益，刘磊将能招来的人都找来了，不仅是处于漳州府城内的方以智、黄宗羲、顾炎武、吕留良、楚风、张彪、孙兴霸，连方氏三兄弟、陆军各旅的旅长，万洪、洪熙官、乃至地方要员，甚至刘文奇和张百万都被找了来。
　　主持大会的自然是刘磊，他一上来先是表彰了自起事以来，大家所作出的贡献，并分别给予了不同种类的奖励，随后他正式宣布了政府机构也就是中书省的主体构成。
　　这次不仅是主官，连带着下面官员的名单也都公布了出来。此外刘磊又宣布了地方官员的认命，将原本被他按在诏安县令位置上的冯雨年当场提拔为潮州府的知府，并对他大加勉励了一番。此外龙岩州的知州徐子琛升了半格，成了汀州府的知府，李况则代替他成了龙岩州知州，钱明成了嘉应州的知州。
　　说完了政务方面的人事任免，刘磊又说到了军事方面：“如今我们的形势很不好，四面都是敌人，无论从陆上还是海上都有着不小的威胁，所以我们不仅要练好兵，还要继续扩军。”
　　“大人，此事是否可以暂缓？”作为右中书侍郎，陆荣主要管理着财政，当他听说要继续扩军的时候立刻表示反对。


第235章 设立军衔
　　“哦？有什么问题？”刘磊问道。
　　陆荣尴尬得笑了笑道：“大人，自从我们与郑军开战以来，已有多艘商船被劫掠，再加上内陆商路也不畅通让产品大量滞销，如今我们手中虽然还有三十万两白银的资金，但这都是从各地管库抄出来的，本身的税收增加有限，如果继续扩军下去，恐怕对我们不利。”
　　“财政？”刘磊眉头皱了起来：“若是如此扩军可以暂缓，至于商船被劫一事，就是海军的责任了。如今万洪和林升为正副提督，战舰的维修和新造都需要时间，但你们不能就这样闲着。炮舰不是能用吗？林升带来的不少战舰也能用啊，你们为何不能打袭扰战？你们可以主动出击，派出炮舰和其他小型战舰，单独行动或者分组行动，全面打击郑家的商队，要让他们损失惨重，让他们主动找我们谈判才行。”刘磊脑海中想到的在二战德国人的狼群战术，郑家的经济命脉就是海外贸易，如果卡断了这条线，单凭他们在夷州岛的赋税，连兵也养不起的。
　　“遵命。”万洪和林升听说有仗打顿时来了精神，同时起身答应。万洪作为提督当即表了决心：“属下回去立刻抽调炮舰，与林副提督一起控制南洋水道，定让郑家损失惨重。”
　　“不错，就是要这么干，一刻也不让郑家安歇。”刘磊说道：“现在军中虽然有职务上下之便，却没有军衔加以辨别，造成各部联合作战时认知混乱，官兵更是不易区分，所以我决定在复国军中加入军衔制度。”
　　“大人，何为军衔制度？”第三旅旅长郭继峰问道。
　　刘磊给众人解释道：“军衔制度就是确定级别高低，让职位相同的人中间，区别出上下之分以便于指挥。这也不是我独创的，欧洲早就开始实行了，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我打算将军衔分为军官和士官两级，分别作为军官和士兵的级别，这样即有利于辨认职权，又能让大家有个奔头，知道自己的努力方向，所有职位都将作为军饷的发放标准和战场指挥时的凭据。”
　　这套方案却不用与其他人商量，刘磊当即宣布道：“我宣布军官暂时分为三等，分别是将、校、尉，每一等中间又分为上中下准四级，暂时按照职务对号入座，待日后发现不足再行改进。我现在暂时宣布兵曹尚书楚风为中将军衔，副尚书顾炎武为少将军衔，后勤主管陈菫元为少将军衔。旅长一级为上校军衔，团长为中校军衔，营长为少校军衔，连长为上尉军衔，排长为少尉军衔。现在排是复国军最小的作战单位，但要让排长掌控三十多人是不可能的，我们还要在其中加入有些骨干力量，这就需要从最近的军功及表现进行评定了。以后士官将分为军士长、上士、中士、下士四等，士兵另分为上等兵和列兵。”
　　刘磊顿了顿说道：“士兵刚刚入伍为列兵，达到一年兵为上等兵，若有优异表现可以晋升为下士，以此类推向上晋升。目前我将在全军进行评定，要给每个排推选出上士三人，中士六人，下士六人，军士长为资深士兵荣誉军衔暂时空缺。”
　　“如此一来，官兵必定奋勇向前啊。”顾炎武呵呵笑道。
　　刘磊点了点头：“这套方案就是为了刺激官兵的进取心和积极性，但官兵奋勇也不能代替战略的失误。这一点我承认错误，本人对领军一窍不通，最近总是哪里危急就调兵过去。指挥毫无规划，让士兵白白跑了不少冤枉路，实在不应该。”
　　听到刘磊的自我检讨，楚风和顾炎武浑身不自在，事实上作为三人领导小组的成员，他们两个的责任一点也不小。此时刘磊当众将所有错误揽下来，等于是对他们的保护，这让两人感动不已。
　　看看下面一众深思的军官，刘磊说道：“回去后你们都要思考一下我们接下来的军力部署和发展方向，好好给我做份规划上来。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未来复国军将建立专门的军校和参谋系统，我在军中预留了一个总参谋长的位置，暂定为中将军衔，你们谁能做出最出彩的规划，这个职位就是谁的。”
　　在拿不出军事规划的情况下，刘磊只能用高位做诱惑，压榨这些军官的潜在能力了。尽管军官们不知道参谋长是什么职位，但刚刚确定的军衔里中将可是实打实的高位。谁不想一步登天，这个职位的空缺，就此将所有军官的积极性都调动了起来。
　　讲完了军事方面的问题，刘磊又说到了政务方面，他看着旁边的郭简笑道：“政务方面最有发言权的是郭大人，他在漳州府内为政多年，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这一方面不需要我多赘言了，不过经济发展方面我还有些发言权的，至少这方面我懂。”
　　刘磊的话引起了众人一阵哄笑，显然是对他自曝只懂经济感到很亲切，这样不吹牛不做作的领导人是非常有亲和力的。刘磊笑着说道：“在今后的发展方面，我要先给大家提出一个观念，工业生产才是未来发展的核心，不要总盯着田赋那点东西。一亩地能出产多少粮食？能上缴多少田赋？要想增加田赋就要增加土地面积，你又能增加多少？何况大户兼并，偷漏赋税，造成政府财政拮据。到最后政府为了维持统治，只能加重田赋，逼得民不聊生，还不是走上了之前那些旧王朝的老路？”
　　这一次众人没有在发笑，许多人都在低头沉思着，思考着这番话的其中含义。刘磊可谓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昔日王朝覆灭的原因，就在数十年前崇祯朝也是这么灭绝的。
　　黄宗羲询问道：“按照刘大人所说，我们又该如何去做，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
　　“发展工业。”刘磊斩钉截铁得说道。


第236章 发展纲要
　　这个时候孙兴霸却站了起来拱手道：“大人，如今大战一起，我们通往他省的道路被各方势力切断，海上道路也因为郑家水师的拦截损失惨重。若是东西卖不出去，还要工业如何？我认为工业太过脆弱，不如农业来得稳当。”
　　刘磊点了点头道：“工商业发展的确有这个问题，生产原料，生产技术，生产规模和商路缺一不可，但情况并非如此单纯。我有庞大的炼钢产业，如今可以每日炼钢超过五十吨，试问我们可以制作多少兵器？这些可不是铁兵器，而是真正的百炼精钢。”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众人的窃窃私语，尤其是那些军事将领更是如此。一把单刀至多用钢六至八斤，一根长矛的矛头更是只用半斤即可，就算是一件重型骑兵铠甲也顶多用四十斤钢铁而已，何况这是百炼精钢，比生铁的效果要好太多了，若是如此说来钢铁厂生产一个月，他们就足以武装上万大军了。
　　政务官员们同样在窃窃私语，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么多钢铁能做什么，但国内自古实行盐铁专卖，生铁价格历来较高，百炼钢更是有价无市，尤其是在战争时期，百炼钢几乎能与白银等价。量产的百炼钢？就算别人要封锁漳州府，也绝对不会封锁这种战略物资的，因为在战争时期钢铁在任何地方都是必需品和紧俏品，抢着买还来不及。
　　似乎是感觉还不够震撼，刘磊继续说道：“未来的工业是大机器时代和动力时代，我们能更快更好的生产所需产品。就比如织布吧，如今苏杭的织造是最多的。一个人纺纱线，每天最多也是就三五斤而已，若能用上大机器，一个人每天能纺纱至少两千斤。一个人一台织布机每天最多能织两尺布，如果用上大机器，每个人最少能织布两到三匹。”
　　“这么多？”众人无不惊呼，如果真能生产这么快，苏杭的纺织业还不是直接崩溃嘛。
　　刘磊继续说道：“你们认为工业对农业没有促进作用吗？化学工业可以制作出肥料，能让庄稼的产量提升数倍，可以生产农药，什么蝗灾虫害都能杀灭。不说这些你们听不懂的，单说能听懂的，就算把所有农具，包括锄头、犁头全都换成钢制的，耕地效率能提升多少？”这番话算是让各方面的官员都疯狂了，如果真的有刘磊描绘的这种场景，恐怕单单一个福建就会比整个国家还要富庶了。
　　见到大家眼神中已经满是憧憬，刘磊感觉有必要给他们泼泼冷水，免得工业发展过热了，毕竟国家还是要平衡发展的：“当然工业也有缺点，就像孙尚书所说的，若是商路不通，工业就无法运行。不过我们今后将依靠工业力量，加强我们的军队，保护我们的商路和原料产地，这才是最重要的。”
　　“大人，我们也可以像那些欧洲人一样扩张殖民地，建立我们的商品倾销地吗？”万洪提议道，自从殖民夏威夷之后，他就心心念念着殖民战争，为此还多方从欧洲商人那里打听，获得了不少资讯。
　　刘磊点了点头：“当然，只要发展工业，这是我们必须要走的道路。”众人闻言再次兴奋了起来，结果刘磊泼冷水的想法，反而更刺激了他们的进取心。
　　负责工商业的二千石槽张扬起身道：“大人，若是发展工商业，自然该以产地和商路综合考虑。如今我们正在铺设遍及各地的水泥路，道路交通是没有问题的。两个工业基地地域狭窄，以后需要大大的扩建，这是当务之急。”
　　“你认为该放在哪里？”刘磊听得饶有兴趣，他感觉张扬的确认真思考过工业生产的各种制约条件，也认真考虑过解决之道了。
　　张扬皱眉道：“属下并不算太懂，不过遍观所掌控的区域，钢铁基地放在漳平最佳。那里靠近龙岩州和汀州府的煤铁矿，还可利用九龙江的航运之利。”
　　“非常好，这是个好地方。”刘磊对福建地图了如指掌，立刻就知道了张扬所说的位置，他感觉这的确是个好地方：“现在的狮头寨和猛虎寨当然不能再动了，我们可以建立新的工业基地，另外将机械制造基地放在华封，火器工厂摆在佛耳山。”
　　张扬没有想到这么多，他也愣了愣点头道：“大人所说不错。”
　　刘磊说道：“这件事情由方中履负责吧。”
　　“是。”方中履连忙起身答应着，他是狮头寨的负责人，如今就在负责炼钢和火器生产，有他来做最为适合。
　　刘磊笑道：“让陆奎勋负责机械加工，给他挂个二千石曹主事的职务，让他放手去做，另外告诉他多利用九龙江，试试水力驱动的机械。”
　　陆荣在下面听得激动万分，刘磊的封赏他孙子的职位可谓相当高了，毕竟工业方面级别最高的方氏三兄弟也只是舍人而已，陆奎勋才刚刚十四岁却只低了两个级别，前途不可限量。这么小的孩子就当官，可不能算是刘磊雇佣童工。古代人寿命短也早熟，男子十二三岁都娶亲持家，算是成年人了。若如现代人般三十岁还不结婚，以古人最多四十岁的平均寿命，早就已经绝种了。
　　刘磊给几个新工业基地选址，方中履连忙起身答应着，刘磊又指定陆荣为新的工业基地增加十万两白银拨款。
　　“好了，具体的事情你们也该知道了，各府县主官三天内要制定一份本地的发展纲要交给我。你们若不明白工业问题，可以咨询二千石曹的诸位官员，也可以咨询九龙江学院的先生。”刘磊布置了任务便宣布散会，众人领了任务很快离开。
　　第二天晚上，刘磊就接到了军事主官们写出的方案，他与楚风、顾炎武三人坐在书房里，开始一份份的检查这些方案。刘磊为了挖掘人才，将权力下放到了营长级别，结果收到了方案足有上百份，看得他一阵头大。


第237章 发掘人才
　　这些方案不少都是千篇一律，基本上都是不考虑经济承受能力的疯狂扩军。最过分的一个团长居然认为应该建立起三百个旅的兵力，同时向江西和广东出兵，一举吞并两省。采取以战养战的方法，攻略一地搜刮一地，在征收当地丁壮入伍继续进攻，这显然是借鉴了当年蒙元的战法。
　　刘磊看得哑然失笑，他拿着这份方案递给顾炎武说道：“忠清先生看看，这家伙吹牛也太离谱了，建立三百个旅，岂不是要征召一百万军队？整个福建才多少人？不过一千多万，咱们控制的区域连四百万人都不到，男女老幼全都当兵了，谁供养他们吃饭？”
　　顾炎武笑着摇头道：“是啊，的确有些离谱。大人看看这份，应该是水师的人所写，居然说要进攻夷州岛，他的想法很有意思，打算占据鸡笼港。”
　　“进攻鸡笼港？那里有多少郑军驻守？”刘磊问道。
　　楚风道：“那里没人啊。”
　　“没人？”刘磊瞪大了眼睛：“你说鸡笼港没有驻军？”
　　“这有何问题？”楚风摊摊手道：“郑家所控制的不过两府之地，怎能遍及夷州岛？”楚风详细的给刘磊解释了一番，他这才知道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原本刘磊在历史书上只看到郑氏占据夷州岛与清廷对峙，他还以为对方是控制了整个岛屿，原来只是控制了一隅之地，也被叫做天兴州和万年州，面积大概只有如今台南县和嘉义县一带，其他地方并无人驻守。
　　“这份方案是谁写得？”刘磊问道。
　　顾炎武低头看了看道：“是林升。”
　　“是他？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晚上问问他。”刘磊笑着说道。
　　“大人请看，这份方案写得不错。”顾炎武说道。
　　“是吗？”刘磊接过来一看，发现对方写得是在各地建立守备队，以接替军队驻守，借此可以将现有军队集结起来，形成对外进攻的拳头，避免被维持地方安定绊住了手脚。
　　刘磊被这份方案打开了思路，他往下一看居然是第五旅的旅长黄英所写。“是个人才，要提拔提拔他，晚上一起叫来聊聊。”刘磊笑着将那份方案放到了一边，又看了起来。
　　“大人，快看看这份，好家伙真是厉害啊。”楚风将那份方案递了过去，刘磊结果一看，竟然是霍明写的。作为分水关守将，霍明加入复国军之后地位十分尴尬。他既不是刘磊的旧人，也不属于天地会，甚至不是新入伍的本地人。
　　霍明是北方人，后来随着绿营大军南下才来到福建，也算战功卓著。只可惜得罪了大官被贬在分水关做千总。他上面没人，无人给他开脱，继续升迁是千难万难。对于仕途灰暗，霍明却想得开，他在分水关也清闲，每日只是研究兵书纵情山水自娱自乐罢了。
　　自从来到复国军中以后，刘磊始终没有想起他，结果没有空位的军中只给他安排了个复国军第三旅第八团副团长的闲职，他也安之若素没有任何反对。直到今天刘磊提出个人撰写发展纲要，择优破格提拔的做法，这让霍明看到了希望。
　　他在福建驻守多年，平日里又喜欢研究军事，早对周围情况了若指掌。如今只需根据公开的情报，斟酌各方势力部署，便写出了一份洋洋洒洒上万字的方案，看得刘磊拍案叫绝。
　　“把他们全都找来，我要一一询问，这些都是军中人才啊，我要大大提拔。”刘磊高兴得说道。
　　林升、黄英和霍明三人被安排与刘磊共进晚餐，不过在那之前刘磊先与刘文奇见了个面。
　　因为最近很忙，两人已经数月没有见面了，只是随着刘磊势力的水涨船高，刘文奇这个被制定训练军犬的人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他的训练基地得到极大改善，甚至按照他的要求建立狗舍。他本人被安排在后勤部门，担任一个营级职务，按照最新的军衔设定应该是个少校，他手下那些训狗的乞丐也都有了自己的职务，最小也是个中士了。
　　张扬和楚风对刘磊有着无限的信任，他们自然对刘文奇也青睐有加，资金供应完全不设上限，早已超越了每年五百两的承诺，而刘文奇也没有让人失望，只一年就训练出了一批可用的军犬。首批军犬被乞丐们带着，与漳州捕快共同参加了数次破案工作，试验了一个月竟让破案率大大提升。
　　刘磊对此很是高兴，专门加奖刘文奇，并晋升他为中校军衔，授命在漳州府建立军犬训练养殖基地。当然目前军犬用途不大，刘磊主要将其作为警犬使用，同时扩大培训规模，等到日后使用。
　　对于刘磊的重用，刘文奇非常高兴，他也很喜欢培养动物这样的工作，当然是欣然接受了。刘磊说道：“军犬培养也算告一段落了，今后只需不断优化品种扩大规模即可，刘兄可不可再帮我培养信鸽。”
　　“信鸽？”刘文奇微皱了皱眉道：“信鸽我虽然不擅长，但在丐帮内部却有不少擅长的人，我帮大人搜拢一批人手，相信很快就能出成果的。”
　　“如此最好。”刘磊呵呵笑着说道：“若刘兄能完成此时，我就给你个太仆的职位。”
　　“太仆？是什么职位？”刘文奇对官职没有研究，对刘磊所用的汉代官职更没有研究了。
　　刘磊给他解释道：“我们如今的官制模仿汉代，虽然稍有改动但**不离十。汉代是三公九卿制度，三公乃是全国最高的职位，分别是太尉、司徒和司马，在其下的是九卿，太仆就是九卿中的一个，隶属于司徒，本来是专管马政的。今后我打算将畜牧、林业、马政全都放进去，当然也包括军犬和信鸽。”
　　“什么？”刘文奇被吓了一跳，虽然说刘磊统一全国还为时尚早，但自己能得到这么高的官位，仍是他始料未及的。刘文奇顿时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他当即表示会尽快培养出信鸽来。


第238章 东宁地理
　　送走了刘文奇，晚饭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刘磊与顾炎武、楚风两人一起，专门宴请了林升、黄英和霍明，后来刘磊又临时起意，把万洪和洪熙官也叫了来。
　　八个人济济一堂，正好坐满了整张八仙桌，从酒楼订购的美味菜肴就如流水般送了上来，随后是刘磊搞出来的新东西鲜榨甘蔗汁。甘蔗的种植在南方很多，只是这个时代没有多少人习惯喝果汁的，刘磊为了减少喝酒便搞了个甘蔗汁。
　　这东西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直接用石磨压榨甘蔗即可，只要用纱布过滤一遍就没有杂质了。本来如此丰盛的宴席是要喝酒的，不过为了谈正事，刘磊才自作主张换成了甘蔗汁。
　　顾炎武清尝了一口感叹道：“甘蔗汁的确好喝，只可惜需要鲜榨，实在有些耗时。”
　　“耗时没关系，只要好喝就行。”刘磊招呼着众人道：“都动筷子，大家边吃边聊，谁也不许饿着了。”这句话引得几人笑了起来，略有些拘谨的万洪等人算是放开了，众人开始频频夹菜，配上甘蔗汁味道的确很不错。
　　吃了个半饱，刘磊看向对面的林升：“林副提督，你提议我主动出击，进攻夷州岛北部有什么理由？”
　　“夷州岛？”林升愣了愣随即笑道：“大人说得是东宁吧。”
　　“呃，东宁？那是什么地方？”刘磊却又听不懂了。
　　“我也一直很奇怪，大人为何将东宁叫做夷州岛，后来我查过这是古称。按照延平郡王府的说法，如今那里的确叫做东宁。”顾炎武笑道。
　　“原来如此，是我记错了，以后我们就叫东宁吧。”刘磊这才知道他又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连忙改正了过来：“不过据我所知西班牙人曾经侵略东宁北部鸡笼港，那里没有堡垒吗？”
　　“有的，不过已经被废弃了。”林升回答道：“眼下郑氏收缩统治，只管辖着万年洲和天兴州两处，延平郡王府驻节承天府，其陆师主要在安平，水师驻扎澎湖安抚司。”
　　刘磊又向林升询问了一番，总算弄明白了具体情况。延平郡王府统辖的两州其实只相当于后世的台南县和嘉义县大部，甚至还有一点云林县的地盘，总共只占全岛的十分之一罢了。
　　刘磊不禁感到好奇：“为何郑氏放着这么大的地方，却只管辖如此之小，若他们能开发整个东宁，应该足以对抗清廷的。”
　　“因为人口不足。”林升介绍道：“昔日郑芝龙执掌台湾，曾经移民三万，并同化当地高山族建立统治，最多时管辖人口不下十万。后来荷兰侵略，人口损失不小，不少熟番高山族也都逃离了，两州遂陷于荷兰人之手。至郑成功挥师东进，一举打跑了荷兰人之后，两州之地已经不足两万人口了。”
　　“荷兰人真是可恨。”楚风不禁咬牙切齿道。
　　刘磊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以后我们会血债血偿的，荷兰人只会死得更多。”
　　林升说道：“但愿如此，不过经历荷兰人一场大劫，东宁人口再不复当初，即使郑成功和郑经从大陆运去不少人口，也不过达到八万之数。现在郑经率军占据泉州府我就担心他会将人口运往东宁。”
　　“他会这么做吗？”刘磊皱眉道。
　　林升点点头：“或许现在不会，若他自觉在大陆立不住脚，定然会做的。”
　　“你所想的攻克鸡笼港是为何意？有没有私心？”刘磊笑眯眯的问道。
　　林升脸色一红当即说道：“私心当然有，我与郑经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然希望他早死。不过我既然入得大人麾下，又被委以重任，当然要为大人着想。据我所知鸡笼港周围地势极佳，其天然港口很适合停靠大船，周围山地可建设炮台，只要打造炮台群，就足以封锁周围大片海面。鸡笼港向南越过一道两山夹缝，便有大片平原适于耕种，此乃不折不扣的宝地啊。”
　　刘磊知道林升所说的那片大平原就是台北平原，他又问道：“据我所知你说的那片大平原虽然很大，却有一条河通过，而在河口位置一样可能遭遇攻击。”
　　林升说道：“大人尽可放心，那条大河的河口处两侧同样有山，修筑炮台可以防御。此外还有件事情别人都不知道的，我曾经率领水师训练在那个河口登陆，结果在那片平原深处发现过煤。”
　　“煤？”刘磊眼前一亮，这可是好东西啊。他旋即就想起来了，以前的确是有个台北煤矿，只是煤矿规模不大。自从清代中后期开发出来，到了近代便挖完了，所以他才忽略了这个矿藏。
　　刘磊依靠他强悍的记忆力，对全世界的矿藏都很了解，经林升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台北平原不禁有煤矿还有铁矿，此外在较为靠南的位置还有个不大的石油矿，在东宁岛东侧海岸线还有锰矿和铜矿。
　　“这是好地方啊，我们一定要占据。”刘磊兴奋得拳掌互击问道：“林升，如果我让你负责这件事情，你需要多少战舰？”
　　林升停下筷子愣了片刻回答道：“我只需要本部带来的船只，另外再给我十艘大号福船，我保证半年内在东宁岛北面站住脚，不过我希望大人能供应我足够的火炮和水泥，另外还要授权我从沿海招募流民垦荒。”
　　“没问题。”刘磊当即答应下来，连楚风给他使眼色也当做没看见。刘磊当然清楚楚风在担心什么，林升本是郑氏降将，在复国军时日尚短，恐怕人心未服。如今给他本部人马和战船，还给他大量火炮和移民的权力，万一林升有异心在东宁岛北部自立为王或投靠他人，刘磊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刘磊何尝不知道，只是他深知海军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而他手下最缺的就是海军将领，这也是林升投诚时让他欣喜若狂的原因。如今刘磊主要的发展精力还在陆地，海上就算受了损失也无关大局，他还可以慢慢发展解决。
　　林升是个历史上都有名的水师将领，刘磊对他非常看重，所以对方刚来他就赋予副提督的职位并统领旧部，可谓荣宠之极了。如今这一布置就是刘磊给他的终极考验，如果林升经受住了考验，为刘磊开拓出东宁岛北方的一片基地，将来必定会大用的。
　　如果林升真的有了异心，至少也能给郑经添个敌人，让他短时间内无暇顾及大陆。刘磊只当花钱买个教训，未来他会扎扎实实做好水师的建设工作，自己培养人才以力破巧，也不会太多拖累他的对外发展。


第239章 兵役制度
　　刘磊这次就是赌博，他赌林升知恩图报，将来会真正的忠于他，忠于这个民族。事实上林升提出要求的时候也提心吊胆的，他感觉自己有些过分，但仔细考虑之后，这样做的把握最大，也是能最快掌控那片区域的方式，所以他才提了出来。
　　林升这样做也未尝没有试探刘磊的意思，如果对方完全对自己放心，哪怕削减一部分要求，只要仍让他执掌，他就愿意跟着刘磊征伐天下了。没想到刘磊如此干脆就答应了他所有条件，让林升颇感意外，这是多么难得的信任，此时他算是全心拥戴刘磊了。
　　刘磊又笑着看向了洪熙官：“洪旅长，你的海军陆战队第二旅组建以后也需要历练，我看就由你配合林副提督。你的任务是驻守岛上，建立防御炮台，以及阻止郑氏可能的进攻。”
　　“属下遵命。”洪熙官答应着，这也算是刘磊唯一做出的后手准备。
　　海军的事情告一段落，刘磊又转向了陆军的两人，他先看向了黄英说道：“第五旅此次坚守灌口镇，以劣势兵力用冷兵器坚守五昼夜取得大捷，让我军彻底摆脱被动局面，可谓居功至伟啊。”
　　“大人谬赞了，主要是将士用命，大人指挥有方，我等以六百人阵亡，近千人负伤的代价，才取得艰难的胜利，这其中还有教导团和水师的增援，以及郑军无心恋战的功劳。”黄英连忙谦逊道。
　　刘磊摆了摆手：“不管谁帮了忙，功劳是你的就跑不了。他们我另有封赏，而你的第五旅也要赏赐。我决定授予第五旅磐石旅和近卫第五旅称号，所有参战官兵军饷提升一成，日后武器补充优先级为最高。”
　　“多谢大人。”黄英心中大喜连连称谢。
　　刘磊笑道：“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也算是我的意外之喜了，我想问问你所写的那篇方案有何考虑？”
　　黄英解释道：“我只是感觉复国军的陆师虽有五旅一团的规模，却总是被地方枷锁束缚，往往需要防御各地，结果不但将军队拆散还将其牢牢固定在土地上，失去了应有的机动性。若我们在各地建立起半兵半民性质的地方守备队，便可以让五旅一团都从防御地方的工作中解放出来，把军队凝成一个拳头打出去会更加有利。”
　　“用拳头打人？想得不错。”刘磊击节叫好：“我们建立起半兵半民的守备队，还可以将饷银降低到一半，这样既能防御地方又能少花军费。此外我们还应该建立军队服役体系，建立预备役系统，为将来的发展打下基础。”
　　刘磊将自己的具体想法一说，大家都表示认同，纷纷开始讨论可行性。本来刘磊的想法是所有军队采用征兵制，士兵服役三年，士官五年，尉官十二年，校官二十年，将官终身制。
　　士兵退役后会发给退伍费复员回家，士官以上级别退役后分配工作。其中士官会进入各大工厂或者衙役系统，尉官以上则进入政府部门任职，这些军官和士官未来还将成为预备役部队的预备军官，复员士兵也会转入预备役直到四十岁。这样一来只需二十年，就能达到全民皆兵的地步，战斗力必然得到极大提升。
　　对于刘磊的想法大家基本同意，只是认为服役年限太短了。如今的线列步兵时代虽然不似冷兵器时代的职业军人那般，必须自幼训练的终身性职业，但也要一年时间才能完成。若士兵训练一年之后只服役两年就退役，实在太浪费资源了。
　　在众人讨论之后，新的征兵制度被确定下来，士兵服役年限提升为五年，士官十年，尉官十五年，校官二十五年，将官终身制。征兵制度和预备役制度就这么确定了下来，另外还确定了建立地方部队的制度，最终每个府将建立一个营的地方部队，完全按照新式军队训练，使用正规部队淘汰下来的火绳枪。他们平时驻扎府城或者州城，采取轮岗制度负责地方守备工作，城内还将建立一支单独的地方炮队，专管守卫府城。
　　有了这样这样一支部队，至少能保护每个府最繁华的府城安全，也就能将主力部队抽调出来进行作战了。
　　将这些制度确定下来，刘磊有看向了霍明：“霍明如今是什么职务？”
　　“我算是中校副团长吧。”霍明笑着回答道，只是那笑容中明显带着一丝苦涩。
　　刘磊闻言眉头一展：“我看了你的方案，有很多可取之处，让我耳目一新啊。你说我们应该接受耿精忠的调停与尚之信和解，将俘虏部队交给他。这样我们南北两线的压力将得到缓解，随后主攻郑家，将其驱逐出大陆，再见机行事对付江西的清军？”
　　“是的，我认为现在虽然以抗清为主，却需要将我们的利益最大化。耿精忠和尚之信的目标都不在我们。闽南这片地方他们也看不上，只要我们示好放松压力，尚之信的目标就会转向富庶的江西。耿精忠更是盯着江浙膏腴之地，他们没能力回来管我们。”霍明顿了顿说道：“为了防止尚之信和耿精忠怀疑我们有其他心思，利益是断然不能放弃的，所以广东占据的一州一府之地决不能归还，相反我们还应该索要惠州府，让对方讨价还价。”
　　“这又是为何？”刘磊皱眉道。
　　霍明拱手道：“大人还请恕属下妄言之罪。”
　　“咱们没有那么多虚礼，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了什么话而降罪的，你就说吧。”刘磊摆手道。
　　霍明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厚厚的丝绢：“此乃江南全图，还请大人找个地方查看。”
　　“哦？”刘磊眼前一亮道：“去我的书房吧，那边有大桌子。”说罢众人连饭也不吃了，全都跟着刘磊去了书房。霍明将那片丝绢铺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仍有一半需要卷起来。幸好霍明只需要其中一半的内容即可，其余的卷起来也无妨。


第240章 整体战略
　　当霍明展开地图的时候，刘磊也不禁感叹其神奇程度。原来这幅地图并非中国古代常见的那种写意派地图，让人根本看不出距离来。霍明的地图上虽然有有些山水画的痕迹，但大部分还是按照实际来画的，其上的各个城市村镇不但标注了名字，甚至连河流道路与树林都写了名字，不少地方还标注了距离，它完全可以当做军事地图来用。
　　“这是哪里得来的？”刘磊惊讶道。
　　霍明呵呵一笑道：“被赋闲分水关，根本没有人去管卑职的死活。卑职的脾气又闲不住，平时偷闲便在江南各处游历。卑职素喜欢画军事地图，这才慢慢积攒了这幅大图。”
　　“好啊，实在太厉害了，我本来还打算找人去绘制一份，你这份地图暂时足够用了。”刘磊兴奋地说道：“那么接下来你就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霍明拱手答应，随后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说道：“如今我们能掌控的地方有漳州府、汀州府、潮州府、嘉应州、龙岩州，以及延平府的永安县和泉州府南部一隅之地。此处可谓四面受敌，北有耿精忠、南有尚之信，西有江西清军，东有郑军威胁。如果我们处处应付必然处处受制，到头来只会慢慢耗死自己。”
　　他又指了指耿精忠和尚之信的地盘说道：“幸好耿家表面上与我们是盟友，尚家也决定加入，这就给了我们解决两个敌人的机会。如果我们轻易归还军队和地盘，两家虽然愿意缓和局势，却认为我们另有图谋，小心谨慎的同时也会减少进攻清军的力度，这对我们不利。如果我们讨价还价，死不松口潮州府和嘉应州，还打算吞并惠州府，两家便会认为大人只顾眼前利益而无大志。惠州府不一定能要到，但潮州府和嘉应州应该能够留下，此外两家也不会再注意我们了。”
　　刘磊指着江西问道：“你不让我进攻江西又是为何？”
　　霍明指了指广东道：“尚之信若想反清，唯一的进攻通道便是江西，如果我们攻入江西不但会将清军主力吸引到我们这边，给尚之信的进攻做了嫁衣，还会堵塞他北上的道路，同时代其承受来自北方清军的压力。这种吃亏不讨好的事情万万不能做，否则到时候不保证尚之信会背信弃义，帮助清军打我们。”
　　“不错，分析得透彻，如果我们打了江西，就是在帮尚之信解除压力。”楚风也在旁边点头附和着。
　　霍明又说道：“目前我军对三方的态度，该是驱赶着他们将更多人力物力投入反清大战，这攻打郑军也能起到同样效果。”
　　“此话怎讲？我们进攻郑军，岂不是在削弱盟军？”顾炎武问道。
　　霍明摇了摇头：“如果我们不能将郑军打退，让他们断了这个念想，郑军会一直纠缠于福建之地，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若郑军失去泉州府的立足之地，郑经便会清醒地认识到我们不好惹，他要想壮大最好的办法就是北上进攻清军。我们将郑军驱离大陆，迅速与其合谈，双方展开贸易他们就会少了后顾之忧，打清廷会更加卖力的。”
　　“好计策，好谋划。”顾炎武也不禁连连赞叹。
　　霍明说得兴起，指着地图外的空处说道：“我风闻大人在化外之地还有一处所在。”
　　刘磊点了点头：“那里是虾夷岛，位于辽东外海百余海里处。”
　　霍明道：“此地甚好，由此可利用水师随时威胁京城。这就好像围棋一样，漳州府与虾夷岛形成了两个眼，可谓安如泰山。不过两地相隔实在太远，我们又无法却是掌控制海权，所以我们需要加以完善才行。”霍明说话间连刘磊刚提出的新名词制海权都用上了。
　　见到霍明的战略思想居然不止福建一省，刘磊也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占据更多的地方？”
　　霍明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刚才林副提督所说，在鸡笼港建立一片势力，等于是给漳州府留下了一个眼，彼此之间交相呼应，我们已经可立于不败之地，但在北方却不容易。据我所知在虾夷岛北边还有个库页岛，那里虽处苦寒之地，却土地肥沃地域广大，唯一缺陷便是冬季海上结冰。若是苦寒之时，甚至可以与陆地连通，这样就无法利用水师防御了。”
　　“这个地方我们可以占下来。”刘磊说道：“如今满清经营中原，根本无暇北顾，那边已经成了老毛子的势力范围。”
　　“老毛子？”众人对刘磊口中的新名词不明所以。
　　刘磊笑道：“俄罗斯人胡须茂盛浑身体毛，看着好像五六十岁的老人，其实才二十多岁，不能叫老毛子吗？”众人闻言哈哈大笑，皆感觉刘磊形容得的确是那么回事，从此老毛子这个诨号也就在众人中间叫开了。
　　霍明忍着笑说道：“这群老毛子也不好惹，他们的武器全面火器化，士兵高大健壮悍不畏死啊。”
　　“老毛子的首都在万里之外，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能打到这边的也没有几个人了。实际上根据我的估计，在乌拉尔山以东的近千万平方公里上，至多也就是三十万老毛子而已。”这哪里是刘磊的估计，根本就是实际数据，这个时代俄罗斯对远东的开发还很原始，基本上都是冒险家和流放犯，人数怎么可能太多。就是到了一战前远东铁路修通以后，俄罗斯在西伯利亚和远东的总人口也才一百五十万罢了。三十万已经相当高估他们了，事实上按照刘磊的计算，老毛子连十五万也没有，而且大多数都在乌拉尔山附近活动，到远东来的不足百分之一。
　　“万里之遥？那有多远？”这些连霍明也不知道了，他是辽东人又在福建长期驻扎，才知道这两处的情况，至于欧洲的事务就太难为他了。别说是区区一个霍明，就算两百年后著名的曾国藩曾大人不也是两眼一摸黑，居然搞出个国学为体西学为用的糊涂概念。


第241章 官拜廷尉
　　刘磊一阵翻腾，将书房里的万国堪舆全图拿了出来。这份图纸已经不是从徐日升手中搞到的那份了，以刘磊对后世世界地图的认知，再加上刘献廷精湛的画工。虽然许多地方只是画个大概，细节尚需考察才能得知，但已经能清晰的反应出整个世界的地貌了。
　　比划着地图上的一个个国家，刘磊将他所了解的各国疆域和科学发展程度都说了出来。刘磊这么做并非无的放矢，他就是要以此激起军方高层的征服欲望，让他们将来为国家开疆拓土建立不世功业，为华夏民族打出一个大大的生存空间。
　　尽管地图有些似是而非，但在场众人已经能感受到世界的广大无边了。顾炎武不禁感叹道：“我泱泱华夏竟只是这么小的一隅之地，外面居然有如此之大的世界。”
　　“不错，世界分为五大洲四大洋，其中美洲、非洲都是极为广大的，另外还有欧洲和澳洲，华夏的国土只占亚洲的三分之一，将来我们还大有可为。”刘磊笑着说道。
　　“看了大人的这幅图，我感觉水师开疆拓土的日子还在后面啊。”万洪兴奋得说道，林升也感同身受得点了点头。
　　“那是日后的事情了，只要你们训练好水兵，再打造足够的战船，总有机会的。诸位来看，如今我们所占据的土地，可不止闽南和虾夷岛两处。”刘磊点出地图上的几个地方：“大家来看，大海中间的夏威夷群岛，还有靠近朝鲜的海参崴、虾夷岛，都已经被我们占领，只是时间未久，还需要继续巩固。”
　　见到已经占领了如此多地方，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就连霍明也看着几个地方若有所思。
　　刘磊又看向了旁边的霍明，他打算继续挖掘这个人才的潜力：“库页岛就算占据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那边气候苦寒土地太广，我们缺少足够的人口，霍明认为我们能否占据什么有利地形，可以直接威胁到清廷？”
　　霍明知道这是刘磊给他的考验，他皱着眉头回想着北方的地势道：“有，金州卫。”
　　“金州卫？那是何地？”楚风询问道。
　　霍明指了指刘磊所画那张世界地图上辽东半岛最南端说道：“在这里。”
　　“这个地方？那不是鞑子腹地，如何能被我等占据？”顾炎武询问道。
　　霍明道：“我便是辽东人，对此地较为熟悉。金州卫靠海，地势狭长易守难攻，尤其是在最南端更是地形险要，若能攻下金州卫，以此为据点我们能控制很大一片区域。据我所知在最南端有个旅顺口，那里整年没有海冰，是个常年可用的港口。”
　　“什么？竟真有这样的好地方？”万洪惊呼道，他曾经向虾夷岛运输过多次物资，自然知道北方的情况。以他的观察山东以北的海岸线冬季都会被海冰封锁，根本无法通航，就连虾夷岛建设在石狩平原左近的阿伊努港也是如此。现在霍明居然说在附近有个不冻港，其价值只有海军才能明白了。
　　刘磊也记起了历史书所写，当即点点头给霍明作证：“不错，那是北方沿海唯一的不冻港，只有占据了那里，我们才能进退自如。”
　　“好。”刘磊拍案道：“霍明，给你个新职务，担任军方总参谋长如何？军衔中将。”
　　“这……”霍明完全傻眼了，他只是打算借此次显露才华，能谋取了实缺施展抱负罢了。毕竟他刚刚加入进来，也没有什么大功绩，至于刘磊所说总参谋长这样的至高职位，他是不敢想的。
　　刘磊笑道：“当然我那天所说的总参谋长只是随便一说，军中不会设立这样的位置。我们是按照东汉的官制，你的位置应该是……廷尉。”
　　“廷尉？”霍明更说不出话来了，他虽是武将却也读过不少书，廷尉是什么位置他当然清楚，那可是九卿之一。虽然刘磊还没有掌握全国政权，但霍明看得出来他有这样的潜力，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岂不是成了权臣？这可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
　　“大人，这是否太过了。”霍明问道。
　　刘磊摇了摇头：“不会，你有这样的才能。在我手下只要忠心没有问题，都是量才录用，不讲论资排辈的。事实上如果以资历升迁，自己做不了也难受，所谓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嘛。”
　　“大人恩德，在下必定以死报之。”霍明直接跪了下去，这不是卑躬屈膝，而是对明主的效忠。刘磊并未阻止他，而是笑看着他跪下感谢，随后才将其拉起来说道：“从你的谋划中，我看到了一位战略家的诞生，希望你能做好这份工作，让复国军治下稳如泰山。”
　　“是。”霍明点头回答道。
　　众人又回到了餐桌上继续吃饭，刘磊则立刻命人招刘献廷到府，将霍明的地图复制两份。其中一份就挂在刘磊的书房里，让他能时时查看江南地图，另一份则要交给负责地理系的刘献廷，让他按照刘磊所教的投影法对地图进行核实，做出更加精确的地图。
　　翌日早上，第五旅的磐石旅和近卫第五旅称号被公布出去，所有官兵军饷加一成的命令也被下达，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各部队都牟足了劲，准备在下次作战中大显身手。
　　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则是霍明担任廷尉，并授予中将军衔，这样坐火箭般的晋升速度让许多人都不适应，不过楚风很快对各级军官做了解释，复国军量才录用，只有真正有才能的人，才可以身居高位。霍明就是凭借出色的战略眼光和布局能力，得到了刘磊的青睐。
　　有了楚风这样的解释，军中那些抱怨也就很快平息了。毕竟这可不是暗箱操作，当初刘磊亲口承诺让他们各自写方案上交的，是他们没本事能怪得了谁。
　　刘磊也没有想到，霍明突然进入权力中心的调动引起了带动效应，激发了官兵们的学习热情，在这之后学习文化和军事在军营中蔚然成风，无论官兵闲暇时都开始涉猎各种军事书籍，让全军的军事素质不断提升。


第242章 婚姻大事
　　军队中的情况也激发了官员们的热情，他们看到了升迁希望，更加认真的撰写地方行政方案，以至于当刘磊第三日收到那些方案的时候，看得张口结舌。因为官员都是熟读八股文的旧式文人，虽然认真咨询过那些专业官员们也是一知半解。
　　在内容不及的情况下，只好堆积华丽辞藻了。结果这一篇篇方案写得骈四骊六花团锦簇，愣是让刘磊这个接受现代知识的高材生完全看不懂。他只好将黄宗羲等人全都找了来，一个个给他翻译成白话文。
　　众人给刘磊翻译着一堆方案，不时听到叫好声。当然这些读书人普遍点评的都是文辞多么华丽，寓意多么深远，又包含了多少个典故，仿佛这不是提出政府方案，而是古汉语文学考试一般，听得刘磊无比郁闷。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见到那群人还在传阅文辞华美的文章，刘磊实在忍不住了：“诸位等一等，你们似乎会错了意。我之所以要求地方官员写这个方案，是为了让大家形成意识，当官执政不是写文章，八股文写得再好，也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我要的是政治、经济、民生几个方面综合到一起，能想出办法解决实际问题的官员，不是只会吟诗作对的样子货。”
　　这句话说得有些重，让众人脸色很不好看，刘磊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转头又说道：“当然我不是说文章写得好一无是处，但要分得清场合才行。若在平时写得一手好文章，那是弘扬我华夏优秀文化，拓展我华夏民族的文化影响力，当然是好的。若在政府这个方面，写八股文就很不合适了，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为百姓谋福利，为国家谋富强，最主要的是能想出好办法好计划的头脑，所写行文越是能够一目了然就越好，否则别人拿到你所写的方案还要猜测其中内容，岂不是贻笑大方。”
　　刘磊对着吕留良说道：“关于这点请晚村先生写下来，向各府县衙门发出呈文，今后公务来往信件一律用白话文，谁也不许写八股之类的文言文。”
　　“是。”吕留良点头道，他们听出了刘磊话中含义，说得的确有理。当再看文章的时候，众人便不再讨论词句文采，而是专心研究其中内容了。只不过这些撰文官员的水平有限，能写出来实用东西的并不多，对此刘磊也有心理准备。他这次要众人写出方案，也不过是为了表达一个态度罢了。
　　今后要想在自己手下升官，文章写得再好也没用，必须研究地方民生经济，却能做出实事做出成绩才行。只要大家都有了这个观念，那些地方官员自然会向这个方向发展，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看着那些地方官的方案，顾炎武忽然笑着摇头道：“这有意思，居然有人想要劝进。”
　　“什么？劝进？”黄宗羲起身将那份方案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笑道：“果然有人真是敢写，居然打算请伯青称帝啊。”
　　“称帝？”刘磊有些傻眼：“还有这样的人？他也不看看咱们控制着就巴掌大的地盘，还想称帝？”
　　“有些人的心思很大，总想变成从龙之臣，这种风气如果不刹住，会出大问题。”吕留良提醒道。
　　刘磊点了点头：“谁写的文章？”
　　“是汀州府武平县令。”顾炎武回答道。
　　刘磊一挥手道：“重新补个人上来，让他守南椗岛去。”
　　众人闻言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黄宗羲摇头道：“伯青不是总说不能因言获罪吗？怎么能让他去守岛？这会堵塞言路的，倒不如警告一番也就是了。”
　　“告诉他下不为例，再敢胡说就去守岛好了。”刘磊能听得进去劝谏，当即改了命令。
　　顾炎武提醒道：“此人劝进虽然有些过份，但却提醒了我们一个问题。如今政府架构基本搭建起来了，却没有伯青的位置。咱们亲近的人叫他伯青，别人都只是含糊得叫大人，这会造成权责不明的。”
　　顾炎武这一提醒，众人皆点头表示同意，刘磊也感觉的确是个问题。自己现在除了挂着知府名义以外，根本没有任何职位，下级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要想完善各项制度，总该名正言顺才行。
　　吕留良捋着胡子看了看刘磊：“我们如今行得乃是改良的东汉官制，既然称王称帝太过突兀，伯青干脆进职太尉如何？”
　　“好啊，太尉好，太尉乃是管辖天下兵马，最适合伯青来做。”方以智点头称是，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同意。刘磊对官职并不在乎，既然她们认为可行那就照此执行。
　　方以智又说道：“名正言顺是我们的立身之根本，不过伯青还有一事未决，恐怕会惹人疑虑。”
　　“什么事？”刘磊问道。
　　方以智指了指对面的房子道“婚姻大事啊。”
　　“这会引人疑虑吗？”刘磊挠挠头感觉这个想法有些问题。
　　方以智笑道：“别人的婚姻不是大事，你的绝对是。理由有二，其一众人都以你为尊，便是将你当做了最高的首领，若首领无子嗣很容易造成内部动荡。只有你完婚有了子嗣，众人才能安心做事，忠心为你效力。”
　　对于方以智的说法，刘磊感到有些好笑，难道他生不出儿子别人就对他不忠吗？不过看看周围的人无不点头，显然是非常认同方以智的话，刘磊只好顺应民意了：“好吧，这一点足够让我完婚了，还有第二点是什么？”
　　方以智说道：“我听说伯青前往京城的时候，康熙曾亲口许婚，将和硕纯禧公主许配给你了？”
　　“是啊，当时不答应会砍头的，我也只能勉强答应了。”刘磊点头道。
　　“这就对了。”方以智说道：“你娶亲便是断了这条路，一来让鞑子知道你反清的决心，二来是告诉部下你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他们跟随你驱逐鞑虏的决心当然也就更坚定了。”
　　“总舵主说得好啊，看来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快完婚了。”刘磊一拍大腿道：“我看一个月内就结婚如何？”


第243章 三大政策
　　“不用这么忙，总要挑个黄道吉日。”黄宗羲呵呵说道：“何况还不止一个。”
　　“没错，两个一起娶，咱们也狠狠抽清廷一个嘴巴。”刘磊笑着说道。
　　这件事很快就订了下来，具体事务自然有陆荣去张罗，务必要办得完满才好，随后众人又开始埋头查看那些方案了。刘磊也在旁边，看着众人用白话文重新抄录出来的方案，直到晚上八点多了，连一个能看得过去的也没有，刘磊不禁心中恼怒。
　　“这些家伙没一个有治国之才，看来我们要在文学院加入更多实际知识的学习，要尽快培养起新式的人才。”刘磊无奈得说道。
　　“这并不奇怪。”郭简将最后一份方案仍在桌案上说道：“自宋代朱熹以来，彻底摒弃了隋唐以策论为主的科举方式，改以八股文为主，让读书人将更多精力放在了引经据典修饰文辞上面，缺失了当初科举选士的本意，所以南宋一代再也没有出过房玄龄、杜如梅那样的名相。”
　　“不错，千年以来的积习已深，不是短期内能改变过来的。”顾炎武点头道。
　　“我们没有时间等着他们慢慢改变，如果他们不行，我们就换更好的官员。”刘磊斩钉截铁得说道：“既然他们没有方案，那么我来出几条方案好了。”
　　“伯青但说无妨，我来记录。”郭简拿起了笔。
　　刘磊背着手看向房门说道：“第一，清理商路统一税制，今后凡我境内裁撤一切厘卡，各地官府不许擅自收税。中书省统一建立海关和常关，在边境地区收取赋税，商税暂定为十五税一。凡是本地工坊制造之器具，只需缴纳出厂税，为二十税一。”
　　“厘卡乃是历来积弊，若能去除可通商路，的确是好事情。将税务收回也避免了地方贪腐，中书省拨款可以加强控制。”黄宗羲点着说道：“只是如今商税都是十税一，若改成十五税一，工坊改为二十税一，恐怕会走上大明的老路啊。”
　　黄宗羲担心得不无道理，若不是明朝商业都是三十税一甚至六十税一，朝廷也不至于无钱训练新军，结果被农民军打入了北京城。
　　刘磊一摆手道：“十税一太高了，我们要刺激工商业发展就要给与一定优惠措施，未来我们将把工业规模做到前所未有得大，到时候税收不会损失多少的。”
　　既然刘磊说得如此肯定，众人也有点头答应下来，只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刘磊口中那个前所未有得大究竟是多大规模。
　　见到众人同意，刘磊又说道：“第二，建立银行系统，这件事情先由张扬筹备，我会在短时间内培养几个经纪人才具体运作。”
　　“什么是银行？”郭简都不知道该写哪两个字。
　　“银行乃是行银钱交易之行当，具体来说就是接受百姓存储银钱并给予利息，同时向工商业贷款，帮助他们发展。等于是集民间财富发展工商业，大家都能获利。”刘磊将银行的基本职责向众人叙述了一通，尽管多数人都没听懂，但他们看到刘磊那神采飞扬的模样，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这件事情的筹备工作别人完全不懂，自然就是刘磊和张扬的事情了，该怎么运作这些官员是不管的，但郭简还是写在了方案上。刘磊接着说道：“前两点都是为了工商业发展铺路的，这第三点就是为农业了。”
　　他看了看左右张口说道：“第三，减息减租减税。”
　　“这是何意？”郭简询问道，这句话他更不懂了。
　　刘磊道：“减息就是减少利息，日后凡是在我辖区内的借款，我只承认每年一成利息，多余部分利息官府不予支持，就算对方不还也不许索要，更杜绝打人强索，甚至掳人子女的事情发生。若有人敢私刑抓人，我会让他知道我法律之严正，说白了就是我不支持高利贷，不支持强索欠款。”
　　“这……”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傻眼，欠债还钱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情，刘磊居然要插手进来，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思维。
　　顾炎武问道：“此事恐怕不妥，那些富商不会同意的。何况若利息不高，何人愿意借款？”
　　“所以我要建立银行，富商不借债我借。此事乃是法律，也容不得那些商人不同意，除非他们不想在我治下经商了。”刘磊说得相当自信：“如今张百万正在扩大漳州商业联合会，专门代理我生产的各种抢手货，我想不会有人为了这点小利放弃大利益的。”
　　听到刘磊并非一味压榨而是恩威并施，大家也都点头表示同意了。刘磊又说道：“减租就是减少地租，凡是在我治下雇佣佃农，地租最多只有三成，若敢多收便向地主罚款，严重的罚没土地。”
　　刘磊的这个条款更是石破惊天了，黄宗羲皱着眉头说道：“如此以来岂不是将所有地主都得罪了？”
　　“我要得是稳定的地方，若因为地主的贪婪，造成百姓流离失所，地方局势不稳，我要他们有何用？”刘磊反问道：“如果只顾地主的私利，而不顾百姓死活，这政府也不会坐稳天下的。”
　　“若他们借此闹事怎么办？”顾炎武问道。
　　“杀一儆百。”此时刘磊的语气中已经自然带上了那种上位者的气势，变得越来越杀伐果断了。
　　既然刘磊如此坚决，自然也就没人答话了，吕留良问道：“最后这个减税是何意？”
　　“既然减了地租，我们也不能让地主没了活路，所以我决定将田赋降低到一成。”刘磊回答道。
　　“一成？”这次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郭简说道：“田赋乃是立国之本，若将田赋减到如此之低，我们的政府架构如何运转？官员赋税何处来？”
　　“工商业。”刘磊说道：“我已经向大家介绍过了，未来国家的根本是工商业。要想让国家强大，工商业才是立国之本，农业只是促进国家稳定，为百姓提供粮食活下去的基础。若我们的财源皆来自农业，这个国家也就不稳定了。”


第244章 讨价还价
　　刘磊又重申了一遍工商业的重要性，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大家没什么感触，更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两次说教，就让所有人改变了根深蒂固的意识。他现在要做的是强推各种工商业政策，让大家看到真真正正的实惠，才能慢慢的转变思想。
　　刘磊的意思如此坚决，众人也只能选择同意了。他们都知道刘磊平日里很随和，也听得进大家的意见，但若是他要坚持的谋划，别人根本无法劝解。
　　第二日刘磊便召见了张扬，对他解说了银行的种种情况运作方式，幸好他学习过财经知识，对这方面还是很清楚的。尽管张扬并没听懂多少，但刘磊要他准备的房子和相关设备还是没问题的，至于人员培养就只能刘磊自己来。
　　他让张扬推荐几个头脑灵活文化知识不错的年轻人过来，同时从九龙江书院挑选了些对数学有着不错感悟的学生，算是组成一个财经系临时培训班。
　　刘磊正忙着培养财经人才的时候，一艘福船已经缓缓驶近了漳浦的古雷港。这里并非民用码头，其原本是福建水师的一个小基地，安排了三十多艘小船缉私之用，隶属于漳浦总兵麾下。
　　刘焱被抓之后，其麾下绿营投靠了刘磊，后来被并入第四旅，这支小小的缉私舰队也被并入了东山岛的复国军水师。只不过这些小船没有火炮也不能远航，根本无法加入舰队作战，所以他们依旧驻扎在这里，做着原本的缉私工作。
　　如今加入了刘磊麾下，所有指挥官都换了人，这些缉私船比原本活跃了许多，十二艘缉私小船每天都有大半在外海游弋。
　　见到一艘大号福船突然来到港口外，了望哨立刻发出了警报，整个港口都动作起来，士兵们纷纷带着火绳枪前往各自站位，另有一艘缉私船出港迎了上去。
　　双方逐渐靠近，，缉私船上有人喊道：“来人通报，这里是军港，若没有官方凭证不得入内。”
　　高缪微微一笑转头对着陈浩道：“这群小子还不赖，多日不来他们也算有些样子了。”说罢他在甲板上一跃，身体犹如大鸟般滑落，轻轻巧巧得落在对方的缉私船上。
　　“来人止步。”几个兵丁顿时紧张起来，纷纷举起来火绳枪。
　　“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啊。”高缪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亮了亮：“兄弟有牌子的，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这是什么腰牌，我怎么没见过？”领头的舰长看到高缪那个通体枣红色，中间刻着特字的腰牌问道。
　　“没见过就对了，这是特战队的腰牌。”高缪对着他们微微一笑，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特战队那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他们这群原本的绿营兵却知道，当初这群特战队直入兵营，在数千绿营中间捉拿两位总兵，早就被传得神乎其神了。
　　听说高缪的特战队的人，他们立刻放行了，福船缓缓进入港口，停靠在了最好的天字号码头。码头上的士兵在船侧挂上舷梯，特战队第二小队的战士迅速下船隔离开一条通道，柔嘉公主这才拉着倩儿，在一群侍女的陪伴中缓缓走下舷梯。
　　看了看这个简陋但严整的码头，柔嘉公主转向高缪问道：“刘磊在哪里？”
　　“我们是临时决定停靠此处的，并未通知大人，所以要到漳州府城才能进见到大人。”高缪说道：“不过这里长期有马车驻守，我们可以立即启程。”
　　“也好。”柔嘉公主点了点头，拉着倩儿迈步向前走去。在高缪的第二小队保护下，柔嘉公主登上了一辆漂亮的四轮马车。
　　两匹不算高大的滇马在前，拉着车厢宽大的四轮马车在路上飞奔。感受到道路两侧的树木和房屋在飞快后撤，倩儿的脸上满是激动神色，指着外面笑着闹着，完全没有一丝忧愁。柔嘉公主也感受到了马车的飞快前进，偏偏又感觉不到多少颠簸感觉，这让她感到很是新奇。
　　因为通往港口的道路都有着最高的优先级，此时从古雷港到漳州府城的道路早已修通。能够并行四辆马车的宽阔水泥路上，来往的人并不算多，高速行驶的马车很快就抵达了城门口。高缪再次使用腰牌让城门官放行，随后这支车队便直接抵达了知府衙门，也就是刚刚改名的太尉府。
　　如今正常的行政机构已经搬到了原同知衙门，这个刚刚修葺挂牌的中书省总理衙门，以及后面一整排院落，足够政府使用了，原本的知府衙门则成了刘磊专用的住所，此时他正在大堂上会见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尚之信派来讲和的使者，正使乃是谋士金光，副使是选择投靠过去的续顺公沈瑞。为了表示公事公办，刘磊就在大堂上见了两人，一上来他就问道：“不知道平南王世子想好了没有？我的耐心很有限。”
　　“刘大人不觉得太过分了些？”金光摇头反问道。
　　“过份？当初平南王派兵进攻的时候，似乎没有想过是否过份吧。”刘磊衣服悲天悯人得表情说道：“我可是为此阵亡数千将士，还耗费了许多军费，若你们不还怎么行？”
　　“此事乃是老王昏庸听信谗言，这才派军攻打福建。如今新王已经将老王囚禁，与众位将军共襄盛举，也算是同道中人了，刘大人何必如此过份？”金光反问道。他的意思很明白，如今尚之信才是平南王，尚可喜时代造成的事情都应该一笔勾销，毕竟大家今后是盟友了。
　　“听信谗言？金光先生，据我所知尚可喜当平南王的时候，你是他的首席谋士啊，不知这谗言有没有你的份？”刘磊反问道。
　　“大人说笑了，此时与我何干？”金光摇头道：“若我们割地赔款，岂不是成了仇人，刘大人也不想身边有个仇人吧。”
　　“既然如此那就公事公办，惠州府我不要了，我占下的土地也绝不会吐出去。另外要想把李成功那群人拉回去就拿钱来，十两银子一个人。”刘磊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他才不会跟金光客气。


第245章 故意刁难
　　“大人难道不能通融一二？”沈瑞微微皱眉，感觉刘磊这么做太过分了。
　　刘磊却用不善得眼神看着这位‘顺应大势’是续顺公冷笑一声；“把尚可喜送过来，让我当众斩首，以慰阵亡将士在天之灵也行。”沈瑞顿时语塞。
　　金光不禁气得想笑，这位刘大人真是贪得无厌，生生把外交谈判搞成了讨价还价的菜市场。他连忙上前施礼阻止了刘磊的絮絮叨叨：“如果大人想要也罢，不过六千俘虏而已，我等愿意付出六万两白银将人赎回。”
　　“错了，错了。”刘磊端起清茶喝了一口道：“我说的是士兵价钱，军官怎好与士兵相同价钱？至于李成功大人和张继善副将自然是更贵的，六千人你给我六百万两白银就行了。”
　　“你……”金光就算涵养再好也忍不住了，这简直是在敲诈。
　　旁边的沈瑞气的脸色通红：“刘磊大人未免欺人太甚了，进攻福建命令乃是老王说下，如果能怪到新王头上。”
　　“你没听说过父债子偿？”刘磊反问道，沈瑞再次语塞。
　　金光摆手道：“既然大家已经是盟友，总要讲个道理。我就做主将潮州府和嘉应州让与刘大人，能否直接放回我方的兵丁，不再索要赎金？”
　　“金大人，你……”沈瑞刚要说什么，却被金光摆手阻止了：“续顺公不必多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刘磊笑着鼓掌道：“金大人果然是个人杰，知道凡事有所取舍，不似那些庸人般一切皆要，最后一切皆休。好，我就答应了，只要尚家、耿家与我这三家签订了盟约，我立刻放人。”
　　“多谢大人，金光告辞了。”金光说完拉起沈瑞就走。
　　两人离开大堂，沈瑞急忙道：“金先生，这怎么行？若将两地交给刘磊，我们回去该如何交代？”
　　“你没看出来他故意刁难吗？刘磊对此两地志在必得，而且都已经在他掌控之中了，我们还如何奢求？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先将此事平息再说。”金光叹气道。
　　“可是……”沈瑞还要说什么，却又被金光打断了：“我昨日得到消息，耿精忠率军已经打过富春江，兵锋直逼钱塘了，若我们再不快一点以后会更加被动。一府一州之地罢了，若能抢下这点时间，我们就能迅速吞并江西，所得将是更大的。”
　　“如此也对。”沈瑞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此时在大堂上，刘磊也在受着埋怨，始终在旁听的顾炎武没有说话提醒，直到金光两人离开，他才叹气道：“我们如此轻易放过了尚军俘虏，就怕他们反悔啊。”
　　“反悔？”刘磊笑道：“我的大军就站在潮州府和嘉应州，容不得他反悔。谈判就是层窗户纸，一捅就会破的，只有实力才靠得住。我却是想让他反悔，这样我吞并广东就有借口了。”
　　“只是如此轻易放过俘虏，似乎我们吃亏了。”另一边的楚风问道。
　　刘磊摇了摇头：“你们放心吧，我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就算将人都还给他们又如何？尚之信现在心急火燎，只要有人必然会攻向江西，这对我们有利。”
　　“大人，特战队第二小队高缪队长带人回来了。”这是一名护卫进来禀报道。
　　“嗯，高缪回来了？他们成功了没有？”刘磊问道。
　　护卫回答道：“应该是成功了，他是保护着一对母女回来的，此时正在外面候见。”
　　“一对母女？”刘磊立刻意识到这是柔嘉公主和倩儿，他连忙起身道：“快让她们进来吧。”
　　刘磊走下台阶，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冲进来，直接扑入了他的怀中：“叔父，终于又见到你了，倩儿好想你啊。”
　　“倩儿，你怎么到漳州府来了？”刘磊笑着将倩儿抱起来，看着那张依旧红润的小脸说道。
　　“倩儿快下来，别累坏了叔父。”柔嘉公主微笑着走了进来，此时她已经不是公主打扮，而是换上一身江南华夏女子的装束，颇有些柔弱的她看上去更加娇俏可人了。
　　“公主殿下。”刘磊连忙放下倩儿，对着柔嘉公主拱手施礼道。
　　“已经没有什么公主殿下了。”柔嘉公主叹气道：“自从离开京城之后，我就不是什么公主了，你以后叫我声大嫂便可，或者直接叫我柔嘉吧。”
　　自从柔嘉公主逃离京城之后，康熙皇帝十分震怒，但为了顾全皇家颜面，还是宣布和硕柔嘉公主得了急病而死，风光大葬在西城长安门外建立了一座坟茔，也就是说皇室不再承认和硕柔嘉公主的身份了。刘磊也没想到，自己冒着极大风险才阻止了柔嘉公主的芳龄早逝，最终还是没阻止公主坟的出现。
　　柔嘉公主不想再用以前的满族名字，干脆就直接改名叫柔嘉。如今两人身份特殊，她却依然想让刘磊叫她柔嘉，其中内涵颇有些令人玩味。
　　“呃，大嫂。”刘磊最后还是没敢叫得那么亲密，只要以大嫂称呼了：“大哥为何没有跟你一起来？”
　　“他？只顾着自己的家族，想着风流快活，路上就打算回福建纳妾。我的船在福州停了一次，他直接下船返回王府了。”柔嘉似乎不愿意提起耿聚忠的，说话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对于这位大哥的人品，刘磊也不怎么喜欢，太势利太放荡太享受生活，却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女人只是玩物，柔嘉因为公主的身份，还算让他有所忌惮，毕竟那是一块挡箭牌。如今柔嘉失去了公主的身份，他就已经不在乎了，更何况他与柔嘉夫妻十年，也只生了个女儿，这在如今的时代可是相当大的问题。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一般人家如果正妻无法生出男孩，都要主动张罗为丈夫纳妾的，否则就是犯了七出之条，可以被丈夫理直气壮的休掉，这也是耿聚忠迫不及待纳妾的原因之一。
　　刘磊当然看得出来其中问题，他也知道柔嘉之所以不想在福州下船，一来是对耿聚忠人品的不齿，二来也是不想成为耿精忠手里拿捏康熙的王牌，更不愿意让女儿那么幼小的年龄就陷在这个漩涡中。
　　当初柔嘉之所以愿意离开京城，也不是为了耿聚忠的，她所想到最多的反而是刘磊。只是如今两人身份尴尬，柔嘉却是不敢将内心所想说出来。


第246章 太医归附
　　刘磊当然听不到柔嘉的心里话，他只是考虑到柔嘉的处境。既然她不能去福州，住在自己这里也好，反正他的院子地方大，不在乎多这对母女了：“你们就先住下来吧，我给你们腾个院子，若有困难就对我说。”
　　“也好。”感受到刘磊言语间的关心，柔嘉点点头颇觉欣慰。
　　刘磊连忙让人通知李海岳和方七娘，让她们去安排柔嘉母女的住处。让侍女将柔嘉和倩儿送走，高缪才走进来复命：“大人，我等幸不辱命，已经将耿聚忠一家接回，另外还有七个人也跟着来了。”
　　“七个人？是谁？”刘磊惊讶得问道。
　　高缪挠挠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其中一个最年长的叫林文华，说是太医院首座，其他六个人有他的徒弟。哦对了，据说其中还有一个是乐显青先生的弟弟。”
　　“什么？一群太医？”刘磊兴奋地上前道：“他们在哪里？”
　　看到刘磊那副兴奋的模样，高缪就知道这七个人非同小可：“林首座一下车就询问乐显青先生在哪里，我说在九龙江书院的文学院，他们就另乘一辆车走了，属下派出了四名战士随行保护才回来复命。”
　　“嗯，做得好，就让他现在文学院看看吧。”刘磊倒背着手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身来：“算了，我也去看看吧，立刻备车。”
　　刘磊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转身就走，顾炎武却拦住了他：“太尉大人，事情还没完啊，我们该如何回复耿家？”
　　刘磊道：“这还不简单，只要与金光谈妥了条件，就回复耿家说我们愿意和解，这样两边卖面子，让他们放松警惕最好。另外让耿家把金应虎的部队撤出泉州府，派教导团过去接管，我们要开始对郑家动手了。”
　　“我看耿精忠巴不得立刻从泉州府脱身，有我们对付郑家，他也能安心在浙江攻城掠地了。”楚风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就由兵曹和客曹商量着办吧，不用再来问我。另外让霍明把作战计划制定出来以后就呈给我看看，我先走了。”刘磊转身离开，去前院坐马车了。
　　“不就是来了几个太医吗？太尉大人这是做什么？”楚风好奇得问道。如今刘磊有了太尉的职务，他们这些老护卫全都改了口，不再如以前般叫二公子了。
　　“我怎么知道为何？不过我看太尉大人很重视士兵的性命啊，否则也不会花大价钱为士兵装备那个急救包了，而且还要在团级配置郎中。”顾炎武回答道。
　　刘磊坐上四轮马车很快出了城，来到了九龙江畔的文学院。他事先没有通知，所以大门处没人迎接。刘磊也不想耽误时间，就在大门口下了车，直奔划分给医学系的那片校区。
　　如今的文学院已经有了现代学校的雏形，除了小学部进行基础教育之外，中学部已经划分为了各个校区，分别研究各种学问。其中有数学系、物理系、化学系、医学系、机械系、生物系、地理系、文学系，政治系和军事系，分别进行不同方向的研究。
　　按照九龙江书院的人员设置，除了最高的祭酒（校长）黄宗羲，以及两位司业（学院院长）顾炎武和吕留良之外，在下面的就是系主任了。不过根据中国的传统文化，学院中各科系的系主任叫做博士。
　　这些科系大多是全新的，许多教师都由第一批跟随刘磊学习的小乞丐担任，机械系甚至还有两个从欧洲过来的钟表匠。其中最能形成体系，并建立起研究机构的也就是医学系了，乐显青正是医学系的博士。
　　刘磊带着人穿过厅堂，来到了乐显青的博士办公室，结果发现这里空空荡荡的。问了个过路的授课先生，刘磊才知道身为医学系博士的乐显青的课程不多，此时她正在实验室里。为了尽快见到几位太医，刘磊只好转身又前往实验区。
　　刚刚走入实验室，刘磊就听到阵阵熟悉的惊呼声，他知道已经找到正主了。惊呼声当然是林文华发出的，此时他正趴在一台显微镜前，看着玻片覆盖下的一滴水，那滴水被放了碘酒染色，所以他能够在四百倍的镜头中看到水中千千万万的微生物。
　　“林首座好兴致啊，居然跑到这里来了。”刘磊笑着上前说道。
　　林文华闻言连忙起身，发现了刘磊赶快躬身施礼：“刘大人安好，请恕林文华失礼，没有先去大人府上拜访。”
　　“是我唐突了，没想到林首座真的肯来我这小地方，自然是要亲自过来看看的。”刘磊笑道。
　　林文华呵呵一笑：“我都跑出京城了，还叫什么首座？以后小老儿可就要请刘大人赏我口饭吃了。”
　　“林先生严重了，您能来我这里实在令小子受宠若惊，若还住得习惯就安顿在九龙江书院吧。”刘磊笑着问道：“林先生此来，感觉这里还行吗？”
　　“还行？叹为观止啊。”林文华感叹道：“本来乐兄与我书信往来，说起这里的种种，我还感觉过于夸大。如今到了才知道乐兄实在谦虚了，早知道我就先过来了，何必等朝廷恩准致仕的谕旨。”
　　“林先生见过磺胺药的制作流程了？”刘磊问道。
　　“还没有。”林文华摇头道：“不过这个小东西，叫……叫什么来着？”
　　旁边的乐显青提醒道：“显微镜。”
　　“不错，叫显微镜，居然能够看到那么小的东西，实在太神奇了。”林文华感叹道。他说得正是刘磊在镜片工坊制作望远镜的基础上，动用数名欧洲高手磨镜工匠，历时一个月才制作出来的全世界第一台四百倍偏光显微镜。这可比荷兰人亚森以及列文虎克制造出来的原始显微镜先进多了。
　　刘磊点头道：“此乃观察微观世界的必备品，今后我会制作更大倍数的显微镜，让你们能观察到更多的微生物。事实上您在水滴里看到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对人体有害，这也是喝生水容易拉肚子的缘故。我们烧开水的过程，其实就是杀死那些细菌的过程。”
　　“难怪佛教里说，佛观一滴水有十万八千虫，竟然是真的。”林文华感叹道。


第247章 建立医院
　　“现在你们也成了佛。”刘磊呵呵笑道，不过没人跟他一起笑，因为这个年代比较迷信，就算不信佛的人，也不会轻易用佛来开玩笑。也只有刘磊这个现代长大的人，从小受无神论和科学观的影响，才对这些古老的偶像崇拜没兴趣。
　　“大人可否给生物系配一台显微镜？”刘磊循声看去发现是生物系博士陈淏之在说话。
　　刘磊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我本就打算为医学系和生物系各提供四十台显微镜做研究之用，不过制造速度慢了些，还请陈博士稍等几天。”
　　“没问题，没问题。”陈淏之兴奋得搓着手说道。
　　刘磊忽然想起自己还带了几本书，连忙让护卫去车上取，他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在显微镜下看到的那些小东西叫细菌，它们之中有些是对人体有益的，有些却有害。还有些更细小的东西叫做病毒，以后我们做了更高倍数的显微镜就能看到了。这种病毒便是让人生病的根源所在，我希望生物系和医学系都能对其做深入的研究。事实上今后的研究中，医学系和生物系有许多共通之处，还望大家能通力合作共同进步。”
　　“自然，自然。”乐显青和陈淏之都点头表示同意。
　　刘磊看向林文华问道：“林先生以后打算做些什么？”
　　“做什么？”林文华看了看那台显微镜笑道：“我就在这里带带学徒也不错。”
　　刘磊连连摇头：“太屈才，太屈才了。我打算在漳州府城建立一家医学院，这个医学院是集培养学生，实验新药，研究病理以及为人看病于一身的综合机构。医学本来就是个很依赖经验的学科，乐博士教出来的学生如果不积累大量看病的经验，也无法成为真正的郎中。我建议你将那些通过了理论学习的学生都送到医学院去积累经验，这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
　　“应该的，应该的。”乐显青感觉这是双赢的事情，当然满口答应。
　　刘磊看向林文华道：“这个医学院非常重要，将有大量医学系的学生，以及从民间招募的郎中在里面，未来的郎中规模至少上千。不知林先生愿意带着弟子坐镇医学院，当这个院长吗？”
　　“我？”林文华惊讶于刘磊的大手笔和对自己的信任，他不假思索得答应了下来。身为华夏人，林文华对满清鞑子没什么好感，在太医院供职也是被逼无奈。若非他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以其高超的医术，也不会让满清贵胄子嗣那么多早夭了。
　　如今得脱满清控制，林文华本想凭着一颗悬壶济世之心，在刘磊治下做个普通郎中，为百姓们看病的，没想到被如此看重。既能给百姓看病又能研究新的医术，林文华感觉自己虽然年纪大了，未来仍大有可为。
　　林文华当即表示愿意当这个院长，他转而看着乐显青笑道：“以后医学院建立起来，可要乐兄大力支持，你也要不时去给人看看病啊。”
　　“这是自然，自然的。”乐显青呵呵笑着说道。
　　这时候突然有个中年人拱手问道：“不知在下安置在何处？”
　　“这位是……”刘磊并不认识他，本来他以为这些人都是林文华的徒弟，刚才的意思就是全部安置进医学院了，没想到这个人此时提问，说明他根本不是林文华的徒弟了。
　　不等中年人回答，旁边的乐显青却笑着介绍道：“大人，这是舍弟乐显杨，他本来也是太医院中的御医。”
　　“原来是他。”刘磊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中年人就是后世同仁堂的创始人，也是一位著名的华医。这样的人才如何能放过，刘磊当即说道：“依照我的计划，要在各州府城建立医院，为百姓们解除病痛之苦的，只是苦于人才不足。如今有乐先生加入，我打算就在潮州府也建立一家大医院，拟定暂时招募三百名郎中看诊，就由乐先生担任院长如何？”
　　“诚如遵命。”见到刘磊如此重视自己，乐显杨也非常高兴，当即答应下来。
　　乐显青哈哈笑道：“如此最好，我们有了九龙江书院的医学系，又有了两个大医院，这医学研究便容易多了。”
　　“还有我的化学研究，也会生产不少药品的，以后希望诸位能将化学制药融入华医之中，做出更好更快治疗病症的药品。”刘磊对两种不同医学理念的融合颇有信心。他心中暗暗好笑，这样一来恐怕今后就没有西医这个名词了吧。
　　这时候护卫已经返回，还带来了几本书，刘磊将其全都交到了陈淏之的手上。陈淏之接过书看了看封面，似乎全都是与植物有关的：“大人，这些书是哪里来的？我怎么闻所未闻？”
　　刘磊指着几本书解释道：“这些书中有布伦费尔斯的《活植物图谱》，富克斯的《植物志》和《植物大百科》，格斯纳的《植物目录》，以及约翰·雷的《英格兰植物图谱》，全部都是欧洲植物方面的书籍。我委托欧洲商人带过来，由徐日升刚刚翻译好的，这就给你送来了。”
　　在九龙江书院建立起来之后，刘磊那些小乞丐弟子逐渐能够担负起数理化的教学工作，他就将徐日升隔离了出来。徐日升毕竟是个葡萄牙人，而且还是耶稣会教士，能少向他泄露一些科学知识就少一些。
　　当然刘磊也要找个借口，所以他在漳州府城内建立了同文馆，由徐日升出面招募了几个葡萄牙教士。他们的工作就是将各种欧洲书籍翻译成中文，作为教学和研究的参考。
　　以如今的历史进程，欧洲的科技并不比华夏发达多少，刘磊之所以将这些书籍翻译过来，提供给华夏的学者是为了拓展他们的思路。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一种思路就多一些发展的方向，这是非常重要的。
　　尤其交给陈淏之的那些植物学书籍，虽然研究得并不算深入，但记录的多是欧洲植物，其中许多品种亚洲根本没有。让陈淏之加以借鉴，也能更快发展出华夏自己的生物学。刘磊很希望陈淏之或者他的弟子能够将《物种起源》提前写出来，让其变成华夏民族的文献资料。
　　刘磊将林文华等人安顿好，又嘱咐陈淏之加快杂交水稻的研究，这才离开了九龙江书院。
　　【作者题外话】：说到杂交水稻，我要在这里沉痛悼念袁老的逝世。袁老解决了全世界的粮食问题，他的功绩泽被苍生，流芳千古，无人可及。


第248章 国情咨文
　　康熙十三年，明永历二十八年，也是公元1674年3月10日。被誉为华夏民族迈入现代国家的标志物，第一份国情咨文在刘磊治下各州城府县，分别以行政命令与政府公告的形式面向政府和民间正式发布。
　　这份国情咨文的内容相当有爆炸性，除了刘磊发布的减租减息减税命令，以及扶植工商业的规定之外，政府宣布将着手制定《宪法》和《民法》，改革政府机构，将收税权和司法权收归中书省二千石曹统一管理，在中都官曹建立法院系统，在吏部曹建立检察院系统，在民曹建立警察系统，以维持各地治安。
　　随后国情咨文还发布了第一个五年计划纲要，其中内容包括建设新型钢铁厂，将钢的年产量提升到二十万吨，提升工商业产值到每年两千万两白银，修建水利灌溉工程，修建海防大堤等一系列任务。当然这份计划此时被多数人看作是吹牛，相信的人并不多，毕竟钢产量和工商业产值指标实在太高，在大家的传统印象中这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比起第一个五年计划的“不靠谱”，真正让百姓感受到震撼的是最新的几个政令，第一个政令是建立地方部队，这一点让年轻人趋之若鹜，军饷虽然只有正规军的三分之一却也相当可观了。其最大的优点是就守在家门口，是保卫本乡本土的力量，每月还有三天假期可以回家，绝对是份养家糊口的好工作。
　　第二个政令是取消全部厘卡改为海关和常关，税收单一化以避免重复收税加重工商业负担，同时将田赋降低到一成。
　　第三个政令是开启全面教育和全面生育政策，具体内容就是在刘磊治下所有地区普及小学教育，让适龄儿童全部上学。政府提供三餐，若有必要也可以提供住宿。刘磊规定的是全部适龄儿童，若不去上学还要缴纳很重的教育税。
　　全面生育政策则不是强制的，只是一项鼓励措施。因为华夏人有根深蒂固的多子多福观念，也不需要太多鼓励，最多只是表达政府的一种姿态罢了。但凡家中生育第三胎以上的孩子，只要向政府通报，都会获得五十斤大米和五斤鸡蛋的一次性奖励。虽然奖励有些少，但对于那些穷苦人来说，这么多粮食足够救命了。
　　这三个政令得到了底层百姓和商人们的广泛拥护，毕竟这是有利农商的好事情，任谁都会支持的。
　　只有第四个的政令很让一些人受不了，当然这就是减租减息政策的执行。这个政策对于贫苦人完全是好事，但对于地主老财，尤其是那些靠收地租活着的地主可就是晴天霹雳了。
　　一成利息杜绝了地主们利用借款，让农民背上阎王债的可能，不超过三成的地租让他们每年拿走农民八成以上收成的日常变成了泡影。也就是说只要农民扎实肯干，人人都能得到温饱，反而是地主家的粮食恐怕不太富裕了。事实上如果照此执行，地主们都不可能再雇佣足够的护院了。
　　刘磊减租减息的原因之一也就在于此，让地主们雇佣不起护院，从根本上减少地主武装的存在，可以降低他们对中央政权的威胁。与此同时，土地的利润被削薄，也能驱使着地主们将资金投入利润更加丰厚的工商业中，从而刺激漳州府治下各地的工商业发展。当然如果有人脑子不灵，打算跳出来找死，刘磊也不介意杀一儆百。
　　这份国情咨文兼政令发布一出，顿时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甚至盖过了年初耿精忠攻克钱塘县城，以及康亲王杰书被任命为大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南下江浙的塘报。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刘磊彻底得罪了他治下的所有地主老财。福建山多地少，能在这里成为大地主的本就都是致仕官员或者与官府勾结的劣绅，他们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些软弱的地主开始出卖土地，逃离刘磊掌控的闽南地区，那些硬气的则留了下来等待时机。留下的地主老财们秘密勾结，准备着推翻刘磊统治，重温昔日的光辉。
　　刘磊仿佛对地主们的动作毫无所觉，他仍旧在一门心思的宣传这份国情咨文中的内容，同时热衷于制定新政策。
　　似乎仍旧感觉消息传播不够迅速，在与吕留良和顾炎武长谈过后，刘磊亲自登门拜访了查继佐。
　　查继佐自幼经历了家道中落和明末的颠沛流离，担任过鲁王的兵部主事积极抗清，也曾经为了自保而首告明史案，结果与顾炎武等好友闹僵。后来始终庇护他的好友吴六奇去世，家贫的查继佐不得不在汀州府落脚靠教书勉强过活。
　　本以为了此残生的查继佐没想到，他七十三岁这一年，还会有个大人物登门拜访，还是他非常欣赏的一个人。当听说刘磊亲自登门的时候，查继佐竟然坚持拄着拐杖，在子侄的搀扶下亲自出门迎接。
　　查继佐想要跪倒行礼，却被抢前一步的刘磊扶了起来：“伊璜先生不必多礼，我是久仰大名的，今日登门有事相求。”
　　“小人不敢，查继佐一介白身，怎敢让大人有事相求。”查继佐连忙将刘磊让入堂内看茶。
　　刘磊笑道：“我是最关注人才的，伊璜先生才华横溢，怎可空老于山林？”
　　查继佐摇摇头道：“大人就不必消遣我了，有晚村兄他们在大人麾下做事，我又怎么可能加入大人一方？我自知罪孽深重，害了好友全家性命，苟活于人世罢了，实在不敢抛头露面。”
　　查继佐看得清楚，吕留良和顾炎武的确仍旧对他怀恨在心，这让刘磊颇觉尴尬。他凑近些说道：“伊璜先生，我此次前来的确是请您出山的，不过并非在政府内担任职务，而是在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特殊的地方？”查继佐不明白这会是个什么地方。


第249章 漳州日报
　　刘磊解释道：“全面教育就要铺开了，今后每家每户都会有识字的人，这能让消息更快的传播开，不过还缺少一个媒介。我打算建立一家报纸，作为政府向民间传递消息的通道，当然也可以让民间发表意见，与政府形成交流和沟通。”
　　“报纸是何物？”查继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感觉颇为困惑。刘磊将新闻报纸的重要性，以及如何利用商家广告保证利润的方式说了一遍。查继佐点头道：“除了需要自己盈利的部分之外，其他与朝廷塘报很类似嘛。”
　　“不错，报纸也可以摘抄朝廷塘报的消息下发，达到广而告之的目的。”刘磊解释道。
　　查继佐哈哈笑道：“大人太看得起我了，只是我年纪老迈，实在无法担当这样的重任。我看这样如何？我有个学生叫做沈启，他头脑灵活文学功底深厚，应该最为适合你的报纸主编角色。”
　　“有这样的人？太好了，不知能否现在相见？”刘磊点点头道。
　　查继佐命人去叫，很快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就走了进来对着众人行礼。查继佐指着中年人说道：“他就是沈启了。”
　　“沈兄，不知你是否愿意办报纸？”刘磊将报纸的情况说了一遍，沈启深思起来。
　　“按照大人的说法，报纸是相对独立的，只要没有违法犯罪，什么消息都可以报道。”沈启问道。
　　刘磊点点头：“不错，只要是真实报道都可以写，另外也要接受一部分政府要求发布的信息，当然这是有偿的。此外你们也可以接一些普通商人的广告，作为报纸的盈利项目，就像我麾下的工坊就打算做广告。”
　　在刘磊的介绍下，沈启很快就明白了报纸的运作方式，沈启拱手道：“只要大人信得过，创办这家报纸我责无旁贷。”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沈先生作为报纸主编，伊璜先生也要大力帮助，至少写几篇锦绣文章才行。”
　　“此事并不算难，小老儿就应下了。”查继佐呵呵笑道。让自己的弟子去做报社主编，与他自己做是一样的。这样做不是自己出头，也能减少顾炎武和吕留良的怨气，可谓一举两得了。
　　很快沈启就被任命为漳州日报的主编，报纸便正式开张了。为了大力支持沈启的工作，刘磊特意建立了一家印刷厂和一家造纸厂，为报纸供应所需。未来刘磊将依靠报纸这个宣传阵地，给其他各方势力一个大大的惊喜。
　　完美解决了查继佐的问题，刘磊心中一块大石也落了地，而另一件大事就要开始了。按照黄宗羲找高人看黄历得来的黄道吉日，刘磊府上张灯结彩开始布置结婚的事宜。
　　这种事情自然有人去忙活，刘磊却在忙着看霍明交给他的军事计划。在经历了半个月的准备后，廷尉霍明的廷尉府也就是总参谋部算是初具规模了。
　　霍明从九龙江书院学习军事和地理的学员中挑选了十个人，组成了廷尉府的最初班底，随后他们开始图上作业，利用霍明所绘制的江南地图，以及地理系刘献廷绘制的部分精确地图，很快制定出了全新的作战计划。
　　听说制定好了计划，刘磊亲自前往廷尉府查看。太尉亲自过问，霍明和那些学员当然都是受宠若惊的，只是刘磊并非讲究虚礼的人，他开门见山就要查看计划同时听取众人的汇报。
　　尽管对军事一知半解，当看到霍明这份计划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眼前一亮。原来霍明根据原本提出的接连耿尚两家阻滞清军，全力进攻郑家的和计划，对军队进行了大规模调动。
　　除了海军陆战队第一旅驻扎虾夷岛，第二旅进占鸡笼港之外霍明将第五旅摆在了汀州府防御清军，第四旅放在嘉应州和潮州府防备尚家有什么不轨企图，第三旅摆在漳州府城和海边，以防备来自于海上的威胁。
　　除了这些军队之外，教导团被放在了永安县，以卡住耿军南下的道路，最强的第一旅和第二旅则被分别安置在了安溪和同安，对泉州府城形成了夹击之势。与此同时已经差不多修复了战船的万洪舰队也做好准备，打算从海上威胁郑家水师。
　　看到这份计划，刘磊笑道：“你以重兵进攻泉州府城，想过对方的水师没有？郑军水师比我多了数倍啊，若我是郑军便只在泉州府城留下五千士兵，其他士兵登船从更靠南的地方突然登陆作战，切断第二旅的后勤补给线。”
　　“按照我的计划，真正进攻泉州府城的只是第一旅罢了，第二旅除了支援第一旅之外，主要任务就是坚守海岸线。”霍明自信满满得说道：“如果郑军敢来，驻守漳州府的第三旅将与第二旅夹击对方，如果万洪的水师也能帮上忙，我保证让郑军有来无回。”
　　“很好，如此一来，泉州府就能到手了。”刘磊点头道。
　　“我的计划不止有泉州府而已。”霍明说道。
　　“哦？你继续说。”刘磊问道。
　　霍明指了指江西的大片区域道：“此处地域太过广阔，以我们现在的机动兵力不足以占据那里。若真的强行进攻，不但会遭到清军的进攻，还有可能被拖死在那里，所以江西这个地方我们就留给尚之信好了。”
　　霍明又指了指东面的大海道：“依照我们现在的战船建造速度，相信很快就能自保，让郑军不敢在海岸前随便行驶，这边也不会是威胁。事实上真正的威胁来自于北方。”
　　“北方？”刘磊听得有些糊涂，按照他们之前制定的计划，似乎是应该联合耿精忠的。如今他们卖了耿精忠一个面子，与尚之信完全和解，让三方关系缓和下来，此时若再提进攻的事情恐怕很有问题。
　　霍明笑着说道：“太尉大人恐怕想差了，我所说的可不是耿精忠，而是更远的地方。”
　　“更远？是哪里？”刘磊还是不懂。
　　霍明指了指浙江地图的区域说道：“如今耿精忠率领三万大军进攻浙江，连克处州府、温州府、台州府、金华府、绍兴府，最近又攻下了钱塘县，兵锋直指杭州，其威风八面一时无两，但情况却没有这么简单。”


第250章 危险计划
　　霍明用手指圈住浙江南部说道：“耿精忠只凭三万人打下如此多地盘，其兵锋已折，再无继续进取的能力。若我是他就不去进攻钱塘县，而是在绍兴、宁波两府建立防线，准备抵御清军的大举反攻。”
　　“不错，这是个冷静的判断，不然定会遭遇不测。”刘磊点头道。
　　霍明肯定了刘磊的说法：“事实上耿精忠现在已经十分危急了，在江浙财富之地告急以后，康熙命令杰书率领十万京营大军南下反攻。这都是满清精锐军队，实力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有数省官军助战。若耿精忠坚壁清野专注防守，以焦土政策节节抵抗他或许还能有救，现在他将兵力和时间白白消耗在杭州城下，我断定其必败。”
　　“分析得不错。”刘磊表示认同，因为历史上耿精忠的确被杰书击败，进而投降的。
　　刘磊依靠自己的历史知识又装了一次战略家，他指着福州说道：“如今耿精忠在福建境内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一旦他的三万精锐损失殆尽，连东山再起的机会也没有，所以我判断耿精忠一旦失败，必然会投降清军。”
　　“大人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霍明点头道：“一旦耿精忠投降，我们将暴露在杰书数十万大军的压力之下，如何守好地盘，并趁机夺取福建就是一个问题了。”
　　“霍廷尉有什么安排？”刘磊笑着问道。
　　霍明指了指永安县说道：“我把教导团摆在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卡住白显忠的南下道路，一旦出现耿精忠投降的情况，它们将成为决定性力量。”霍明的手指从永安县开始，一路往北划，越过延平府和建宁府直接点在了位于福建最北端的一个小点上。
　　“仙霞关？”刘磊看着旁边的注释说道。
　　“不错，就是仙霞关。”霍明点头解释道：“仙霞关乃是入闽之咽喉，此地道路狭窄易守难攻，只要教导团挡在这里，就能阻止杰书十万大军的南下。”
　　“用一千多人，阻挡十万人？”刘磊感觉很不可思议。
　　霍明点了点头：“我们必须做到，杰书需要安抚整个浙江，同时派兵四处驻扎避免出现问题。根据我的估计，杰书会因为浙江的事情耽误半个月时间，并有至少三万士兵受到牵制。若我们还有更高明的决策，说不定还能继续降低清军数量。何况仙霞关前道路狭窄，就算人再多也施展不开，相信教导团能挡住对方半个月时间。”
　　“半个月，有什么用？”刘磊问道。
　　“杰书耽误半个月，教导团再坚守半个月，这段时间就足够我们清理福建耿家的残余势力，将整个福建一口吞下了。”霍明将拳头轻轻压在了地图上福州的位置。
　　“若是真能如此，我们还大有可为啊。”刘磊点头答道。
　　霍明继续介绍着自己的计划：“只要我们肃清了耿家余部就能支援教导团，同时利用整个福建去对抗杰书，成功率将大大提升。”
　　“十万八旗精兵啊，我怎么看自己的胜率都不高。”刘磊听得有些沮丧，杰书大军南下如此之快，这打乱了他心中所想的后招。原本刘磊认为清廷会优先对付吴三桂的，那样他还有至少两年时间扩充军备。
　　霍明笑道：“康熙哪里有那么多满八旗精兵给杰书，我看其中大部分都是蒙华八旗罢了。我们守住仙霞关，也就是守住了整个福建，然后我们可以联合郑家，在各处海岸线发起登陆战，牵制住杰书的后路。”
　　“和郑家联合？”刘磊感觉霍明的脑洞实在很大，刚才还计划将对方海扁一顿，转眼就打算联合对付清军，难道把人家当做忍者神龟了不成。
　　霍明点头道：“只要郑经不傻，就会与我们联合的。我们只需要在将郑家驱离大陆之后，派人前往结盟进攻清军，并给他们指条明路。”
　　“什么明路？”刘磊问道。
　　“攻打舟山。”霍明笑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郑家，削弱浙江水师的实力。”
　　“削弱浙江水师？那不是施琅的舰队？”刘磊哑然道。
　　“没错，这个人打水战是个行家，很不好对付。他又是郑家旧臣，具体做法，只能是随机应变。”霍明说道。
　　“好吧，就算联合郑家偷袭后方，牵制了杰书的兵力，那么日后如何？”刘磊问道。
　　“僵持，等候全国局势变化，尤其是吴三桂和郑经的进展。”霍明说道，之后要看各方反应，才能制定新的计划，他也只好含糊回答刘磊了。
　　刘磊点点头道：“这份计划很不错，就照此执行吧，我认为咱们一定能让各方势力大吃一惊。”
　　“太尉大人，捕快抓到了两个可疑人物，他们口口声声要见大人。”有个护卫走了进来说道。
　　“要见我？”刘磊好奇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被押解在衙门里了。”护卫说道：“刚才就是衙门捕快来报信的。”
　　“是吗？我去看看。”刘磊告别了霍明，带着护卫返回衙门去了。
　　刘磊刚进门，就见到了正在此地的张彪：“咦？张尚书怎么在这里？”
　　张彪苦着脸说道：“回太尉大人，卑职实在无法可想，便来了此处。还请大人示下，这法院是何物？”
　　“法院？”刘磊哈哈笑道：“法院和衙门审案差不多，也是当断公堂啊。”
　　“既然有了衙门，为何还要法院？”张彪反问道。
　　刘磊摇了摇头：“地方官员就该想着如何造福地方，让他们兼职审案太过牵扯精力了。何况以后我们要制定法律，一切审理都要按照法律程序，遵循已有证据，严格遵循法律条文。不可如以前那样地方官连律条都还没搞明白就审案，简直乱弹琴。”
　　“太尉大人圣明。”两人说着话，忽然有人高声回答着，刘磊惊讶地抬起头来，发现在角落里跪着两个五花大绑的年轻汉子，正被四名膀大腰圆的护卫按在地上。


第251章 政务繁杂
　　“你说我圣明？”刘磊笑着问道。
　　那个汉子回答道：“小人蓝理，曾独杀海寇卢盾，结果被昏官反诬我是贼党，关了我数年之久。若审案官员如大人所说只看证据依法而行，小人断不会被冤枉的。”
　　“你叫蓝理？”刘磊上下打量着一番问道：“你是畲族人？”
　　“正是。”蓝理点头答道。
　　旁边的护卫回答：“太尉大人，这两个就是口口声声要见大人的。”
　　刘磊点点头道：“你身边是何人？”
　　“这是我弟弟蓝瑶，我兄弟二人被放出来后没饭吃，打算报效大人。我兄弟善打水战，水师却不招兵，这才希望请大人恩准我们加入。”蓝理回答道。
　　刘磊算是明白了，这个蓝理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破肚将军。这可是个海战猛人，据说他攻打刘国轩的时候被弹片击中肚子，肠子都流出来了还在大喊杀贼，激励士卒奋勇向前，最终打败了那位郑家海战第一高手刘国轩，因此被起了个破肚将军的绰号。
　　没想到自己招兵能找到如此厉害的人物，刘磊大为兴奋，他最发愁的就是海军名将太少，未来发展潜力不高。现在名将自己找上门来了，刘磊当然要尽量拉拢，他挥手道：“解开两人绳子。”
　　“大人不可，这两人力气太大，我们七八个兄弟都压不住。”旁边护卫提醒道。
　　“没事，让他们起来吧。”刘磊仍旧下令解开绳子。两兄弟重获自由，连忙上来见礼，刘磊问道：“你们两个善打水战？”
　　“正是。”蓝理和蓝瑶点头答应。
　　刘磊直接同意了他们的参军请求：“我就破格批准你们加入水师，若你们的族人也有善于海战都可以带过去。水师之所以不招人，是因为舰船赶造不急，也难以招到好的水手，只要你们好好干，将来必定能封侯拜相。”
　　“多谢大人。”两兄弟被护卫带走了，他们将带上兵曹的军令，坐上下一班前往东山岛运物资的驿站马车。
　　将两兄弟送走，张彪又问道：“大人，这法该如何定？”
　　“这个……”刘磊摸着下巴说道：“你说什么人对律条学得最透彻？”
　　“当然是各地师爷和讼师了，师爷若不能吃透律条如何帮大老爷审案？讼师若不吃透律条，如何帮人打官司？”张彪不假思索得回答道。
　　刘磊抚掌道：“好啊，就这么办。你去把附近有名的师爷和讼师都找来，就说我委任他们当官，工作就是给我制定法律，月俸十两银子，若做得好还有升官机会。”
　　“升官？”张彪挠了挠头，不知道刘磊这是何意。在建立政府之初，刘磊把所有师爷全都开革了。这主要是他受影视剧影响，下意识得认为师爷都是坏人帮凶。
　　如今刘磊需要制定新的法律，将师爷们都叫回来当官，自然能收他们的心，但该如何升官却很奇怪。按照张彪的想法，制定律条能当什么官？难道是管理制定律条的人？
　　刘磊哈哈笑道：“你这个脑子怎么不转弯？制定了法律总要有人执行，我让你在各府县建立法院系统，难道要重新培养人才吗？这些人制定的法律，自然非常熟悉，让他们去做法官岂不是手到擒来。”
　　“卑职知道了。”张彪这才明白，当即大喜拜谢。刘磊问道：“你这就回中书省衙门吧。”
　　“是，大人有何事？”张彪问道。
　　刘磊想了想道：“你让张扬来一趟，我有事情找他。”
　　张彪离开后，刘磊便回到书房里开始出题。他这份考题是专门给学经济的那些人所出，这些人在他的培训下也已经对财经知识有了不少了解，今天他打算测试一下，以确定他们今后的职位。
　　刘磊正在出题，张扬便走了进来：“太尉大人，您找我？”
　　“张扬来了？快坐下。”刘磊没有抬头，他将最后几个字写完才将其交给旁边的护卫道：“命人刻蜡板，油印五十份。”
　　护卫走后刘磊转头问道：“最近二千石曹的工作如何？”
　　“工作很顺利，新工业基地已经开工了，方中履大人在那边主持，相信不用半年就可完成了。”张扬点头道。
　　“一下子将工业规模扩大两三倍，工匠够用吗？”刘磊问道。
　　张扬摇了摇头：“人手十分紧张，不过工匠们又加收了不少学徒，过几年也就堪用了。”
　　刘磊摇摇头：“我们没有几年时间，要尽快将工业基地的能力发挥出来。”
　　“可是学徒一时间难以熟悉，总要有个过程的，尤其是军工方面技术复杂，轻易无法上手。”张扬每日都紧盯着工业，也相当熟悉其中的关窍。
　　“学徒短时间内难以上手，我们可以招成手嘛。”刘磊笑眯眯得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出榜招贤？”张扬问道。
　　刘磊点点头：“不过仅在我们的境内出榜招贤实在太被动了，我打算发动一切方式，尽量扩大宣传规模。漳州日报的首刊就要发行了，我要在报纸上连续登载半年的招贤令，算是给沈启个支持吧，广告费暂定六百两白银，另外我还要派人前往江浙一带四处宣传。”
　　“江浙？”张扬挠挠头道：“那边好像在打仗啊。”
　　“就是因为打仗啊。”刘磊笑眯眯得说道：“江浙可是国内工匠最多的地方，如今大战一起，工匠们流离失所，若我们亮出工匠等级制度和薪资，敞开了招收工匠，你说人手会少吗？”
　　“这个……”张扬挠挠头道：“虽然江浙匠人很多，但其中半数都是纺织匠人，我们没有养蚕也没有种棉花，这些人来了也没用啊。”
　　刘磊挠挠头道：“这个有点难度，先都招回来吧，总会有用处的。”张扬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送走了张扬，刘磊又开始奋笔疾书，这次他所写的是一份材料，这是他记忆中东南亚各地和澳洲的气候、矿产分布等方面的零碎信息。尽管这些都是三百多年以后的讯息，许多与现在都有出入，但气候和地理变化缓慢，总是八九不离十做个参考也好。


第252章 漂亮秘书
　　“大人，请喝汤。”一个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刘磊愕然抬头发现竟是柔嘉：“大嫂如此客气，怎么叫我大人了？”
　　柔嘉微笑道：“我已经不是公主殿下，如何不能叫你大人？”
　　“大嫂这么说让我脸往哪儿搁，不如折中一下，以后你叫我表字伯青行不行？”刘磊颇为尴尬得说道。
　　“伯青？薄情？”柔嘉掩口一笑道：“好吧，我以后就叫你伯青。快喝吧，这是白术乌鸡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额，大嫂还为我炖汤？”刘磊愣愣得问道。
　　“这汤不是我炖的。”柔嘉脸上登时红了：“这是海岳和七娘炖得汤，她们怕你这些日子太过劳累，我只是送过来罢了。”
　　“对啊，好几天没见她们两个人，这是怎么回事？炖个汤还要劳累大嫂送过来。”刘磊感觉很奇怪。
　　柔嘉摇摇头道：“伯青难道忘记了？黄先生为你们选定的黄道吉日，下月初六便是大喜的日子，她们如何过来见你？”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定亲到出嫁这段时间，男女双方是不许见面的，刘磊确是不懂这个规矩，经柔嘉提醒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有劳大嫂了。”刘磊点头道。
　　“你以后也不要总大嫂大嫂的叫行吗？这让我想起了那个薄情郎。”柔嘉叹道。
　　刘磊面色一僵，随后点头道：“好吧，以后我就叫你柔嘉。”
　　“多谢。”柔嘉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
　　刘磊喝着汤，柔嘉缓步走到桌前说道：“这是什么？”
　　“哦，这是南边的风土人情，是要给水师用的。”刘磊喝着汤说道。
　　“南边？广东还是琼州？”柔嘉好奇得看着那些文字，却感觉内容很奇怪。
　　“不是，还要更远些。”刘磊说道。
　　“我知道了，是南洋。”柔嘉笑道：“哪里不是有许多红毛鬼？”
　　“有一部分是，还有一块大陆叫做澳洲。”刘磊说道：“那里四面环海少人居住，而且物产丰富是个好地方，大概有华夏的土地一半大。”
　　“这么大？”柔嘉惊呼道：“果然奇特，我真想去看看，伯青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地方的？”
　　刘磊不仅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从网上看到的吧。他只好回答道：“我是从古籍里看到的。”
　　“古籍？会有那么远的记载吗？”柔嘉好奇得说道。
　　刘磊点头道：“怎么没有？郑和七下南洋，可是带回来不少地理资料，这其中……”
　　“有这个澳洲吗？我怎么不记得？”柔嘉显然看过这份材料，令刘磊假话都编不下去了：“有的有的，其实郑和还有一份密录没有上交，这里面就有记载，后来我曾经看过一次。”刘磊只好随口乱编了。
　　“是吗？”柔嘉仍旧半信半疑，刘磊却对她有如此广的知识面感到好奇：“你经常读书吗？”
　　柔嘉点点头：“我自幼被抚养在宫中，那里人情冷暖根本没有人真心对我，我也不爱搭理她们，索性便看书了。反正也没人管我，我就什么书都看，不仅仅是四书五经，各种文史怪论，历史典籍，甚至医卜星象我都看的，直到我十二岁嫁人也同样没人管我，我同样总是看书，可惜能找到的书籍太少，市面上能买到的书我都看过几遍。”
　　刘磊感到很是惊讶，没想到这还是位博学多才的公主殿下。刘磊当然要考考她，便将自己所知的历史徐徐道来，没想到柔嘉公主对各种史实皆信手拈来，举重若轻，竟是比刘磊这个记忆力超人还清楚。两人谈天说地，渐入佳境，直到晚饭时间这才被催着去吃饭。
　　出门前刘磊问道：“柔嘉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真是个奇女子啊，能否帮我个忙？”
　　“伯青说吧，我能做到的必然会帮。”柔嘉笑着回答。
　　刘磊说道：“最近工作越来越烦杂，许多东西我不清楚还要翻书查看实在麻烦，若柔嘉能做我的秘书就容易多了。”
　　“秘书？那是何职？”柔嘉颇感好奇。
　　“秘书就是帮我打理文件的人，要将我所要批阅的公文和信件分门别类，还要在难以理解的地方帮我注释。另外就是帮我安排行程，若我订好何时要去何地，你要提醒我免得忘记。”刘磊心想这个时代还没有女秘书，应该不会被人认为有什么歧义吧。
　　刘磊却没想过清代秘书这个名词的确没有歧义，但明清女子的名节确是极重，柔嘉每天与他朝夕相处总是不好的。不过满族女子本就豪放，对名节没有那么看重，不然孝庄太后也不会下嫁多尔衮了，柔嘉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无意中聊个天，居然给自己找了个养眼的女秘书，这可是个意外收获。日后每天看着这么漂亮的女秘书，刘磊工作都能提高不少效率。就在刘磊每日享受着柔嘉这个美女秘书的服务，等待着大婚之日的到来的时候，一支奇怪的商队沿着荒无人烟的古道，抵达了海参崴。
　　李嗣兴推了推皮帽子，抬头看向老爷岭上钢筋混凝土修筑的炮台，脸上现出一抹讶色。他没想到如此蛮荒地方，竟然有这么精良的堡垒。旁边一名行脚商打扮的人笑道：“大人快走吧，海参崴就在前面了。”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经过了数月的跋涉，李嗣兴等人扮成草原上的游商，在天地会暗线的帮助下，这才避开了清军层层盘查。现在眼看着地图上那条红线已经到了尽头，他却发现这里似乎是个海边的半岛，根本毫无出路。
　　行脚商笑道：“在下的职责是将诸位带到此处，往后如何并不知晓。”对方的答案与李嗣兴所想差不多，一路行来他们已经更换了十多个向导。这些人都是天地会的暗线，每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区域，离开区域便与他人交接，并不发生横向联系。这样严谨缜密的联系方式，就连见惯大场面的李嗣兴也感到叹为观止，现在这里便是最后一名向导的终点了，看来他也算是到了目的地。


第253章 北方计划
　　李嗣兴跟着那名行脚商往前走，越过炮台很快就遇上了盘查的哨卡。那名行脚商出示了一个小牌子，随后走过来对着李嗣兴拱拱手：“大人，职责所在，我已经不能再往里面走了。哨兵会带您进去的，咱们后会有期。”
　　“多谢一路照应，后会有期。”李嗣兴也表现得非常客气，那名行脚商对他施了一礼，很快便拉着自己的骡子离开了。
　　哨卡内的一名持枪哨兵跑上前来，对着李嗣兴敬了个礼：“大人请入内，我带您去兵营。”
　　“有劳。”李嗣兴点点头，就跟在哨兵后面越过了哨卡，沿着道路向更南边走去。
　　旁边的李远长出了口气：“总算快到了吧，这几个月真够折腾的。”
　　谷友呵呵一笑：“我感觉还不错，虽然在草原上生活苦了点，却没有清军的围追堵截。”
　　“不错。”聂守先也点头道：“我们能平安逃出来，实在是老天眷顾啊。”
　　“老天眷顾？”傅法摇摇头：“我看是那位姑爷手眼通天啊，你看沿途那些人组织严密责任分明，将我们乔装改扮分段护送，送到此处绝不简单。”
　　“只是可惜了咱们的好马。”李远慨叹道。他们离开宁夏向北之后不久，便遇到了接应的天地会情报人员，很快被打扮成了行脚商人。蒙古与内地的贸易颇多，这样的行脚商人到处都是，也不会引起怀疑。只要带上足够的骡子和货物，他们就能在草原上随意行走了。
　　唯一令李远耿耿于怀的，就是他们在军中万里挑一的神骏宝马，因为太过扎眼而只好交给天地会处理了。李嗣兴却没有什么可惜的，在他看来能离开压抑的清廷官场，比什么都让人高兴，至少他不用每日担心被人除掉了。
　　几人带着队伍，聊着天前行，很快就发现对面来了一队士兵。为首那个身材壮硕骑着高头大马，腰间还挂着遂发手枪和马刀，显然是官员模样。当他到了近前，立刻滚鞍下马上前道：“请问可是李嗣兴李大人。”
　　“在下李嗣兴，不过已经丢了官职，不算是什么大人了。”李嗣兴也下马笑着说道。
　　那个人却是摆摆手：“您贵为太尉夫人的内兄，自然要称大人的。”
　　“太尉？”李嗣兴愣了愣随即意识到，恐怕是刘磊起兵之后，自封了什么职务。想到李海岳被称为太尉夫人，他不仅问道：“刘磊已经大婚了？”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那名军官道。
　　李嗣兴点点头：“还没请教。”
　　那名军官连忙自我介绍：“在下海军陆战队第一旅第二团团长南宫枫，奉命驻守海参崴。”
　　“南宫团长，有没有能让我尽快南下的船？我打算尽快赶到福建，若能赶上我妹妹的大婚便是最好了。”想到李海岳即将完婚，他很希望尽快赶过去。
　　南宫枫道：“海参崴如今驻守的都是小船，要去福建必须去虾夷岛换大船。”
　　“虾夷岛很远吗？”李嗣兴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南宫枫摇头道：“不算太远，我立刻安排您去虾夷岛，不过这么多人恐怕运不过去。”他看了看李嗣兴后面近千人的队伍，确是连连摇头。北方驻守的大号福船全都调去山东运移民了，根本不会留在海参崴。也就是为了彼此之间通讯联络，才安置了三艘二号福船，这种船虽然也不小，但要直航南方是不行的，只能先去虾夷岛换乘大号福船才行。
　　李嗣兴很想尽快见到刘磊和李海岳，便点头道：“这样好了，大家都留在此处，我一个人去福建。”
　　“二哥，怎么能少了我？小妹嫁人我不能缺席。”李远确是不敢了。
　　“大人，我看你们两位先去吧，我们现在此地住下来，等有了船再说。”傅法提议道。
　　谷友点点头：“既然是大小姐嫁人，那就把家人都带去，我们暂时驻守此地也是一样。”
　　李嗣兴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他将家人全都挑选出来，让南宫枫准备了一条二号福船，尽快离开了。至于谷友等人，他就直接托付给了当地驻军，等过些日子有了大船再说。李嗣兴所在的二号福船拔锚起航扯起满帆，飞快的向着虾夷岛驶去。
　　4月13日，一份刘磊签署的命令送达了虾夷岛，昭示着北方计划即将展开。如今虾夷岛除了南部一小片区域之外，已经全部归入的复国军的掌控之中。其中臣服于复国军并开始被同化的阿依努人已经超过了十五万人，从山东招来的饥民也首次突破了十万人。
　　因为山东今年大灾，造成多地绝收，遍地都是饥民。这些人在各州城府县成了不稳定因素，令官府惴惴不安。虾夷岛驻扎的十艘大号福船就乔装改扮，以招募人手去江苏和安徽垦荒的名义，一趟趟的运走这些饥民。官府乐得饥民少了能让地方安定，装做没看见。船队则仗着路途够近十天就能往返，以十艘大号福船运输了一年，硬是弄走了近十万山东人。
　　这批华民大半送至虾夷岛开荒，小半则去了海参崴。尽管抵达北方后发现被骗，但这些华民很快发现这里土地肥沃田赋极低，每家不但都能平白分到上百亩土地，还有军队帮忙盖房子送农具，更是保护他们安全，也就乐得躲在这个世外桃源过好日子。
　　这些山东灾民大大改善了虾夷岛上的人口构成，而他们带来了先进的耕作技术，引导着那些尚处于石器时代的阿依努人和海参崴人逐渐转变过来。双方毫无芥蒂得混居在一起，总是文化水平高的一方同化低的一方，阿依努人和海参崴人逐渐被融入华夏民族的过程也在加速。
　　虽然这个过程会持续很多年，但在与友善的华民相处中已经放下了警戒心，并真心接受华夏文化的阿依努人和海参崴人，再加上穆子辉等人隐晦的同化教育，相信最多两三代人下去，彼此再无差别。


第254章 进攻方向
　　因为有这么多的居民支持，虾夷岛上的复国军势力已经庞大到足以站稳脚跟了，刘磊因此赐名虾夷岛为冰火府，算是将其彻底并入了华夏文明圈之中。如今冰火府作为复国军麾下新的一府之地，虽然没有工业基础，但已经能供应其他方面的所有物资了，这也给了他们扩张的底气。
　　自从脱离清军追击，返回虾夷岛之后不久，重新补充了物资的特战队就再次踏上了征程，不过这一次他们的目的是前往辽东查探情况。查探情况一去就是两个月，虽然这段时间不足以将整个辽东的情况都查探清楚，但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聂青、冯子超和穆子辉这三大巨头就在办公室内，查看着一张如此得来的辽东地图。作为冰火府的新任知府，穆子辉虽然不参加战斗指挥，但他需要统一调度后勤，当然也要参加会议的。
　　看着那副地图，穆子辉苦着脸问道：“这就是太尉大人去年交给聂指挥使的密令？要我们进攻金州卫？”
　　“不是。”聂青摇头道：“大人的密令所说另有他事，这份进攻金州卫的命令是刚刚送到的。”
　　“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又让我们进攻金州卫？”冯子超皱着眉头说道。
　　聂青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本来特战队留下的任务之一是刺探北方军情，同时画出正规的军用地图。幸好我将第一个侦查重点放在了辽东，否则还不一定能及时制作出这份地图。你们来看，金州卫易守难攻，只要我们在海上保持优势，就很容易守住它。”
　　“容不容易那是清军说了算的，依我看没有大海阻隔，总是不保险的。”穆子辉叹气道，他认为现在就与清军发生地面接触并非好事。
　　“仗总要打的，太尉大人将我们放在这里，可不是来享清福的。”冯子超咬牙道：“这个地方我怎么都要啃下来，只是按照地图上所说，金州卫应该由一千八旗驻守，他们的战力如何很难说。”
　　“若如传说般强大，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穆子辉提醒道。
　　聂青冷笑出声：“八旗精锐？吹牛罢了，我们又不是没遇上过，手榴弹一扔炸死一片，排枪一打也不照样变尸体？”
　　冯子超点了点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没有过大规模的接触，始终不能放心。何况辽东乃是八旗龙兴之地，如果我们攻下了金州卫，怕是关外的清军都要与我们为难了。”
　　冯子超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盏茶工夫，突然指着地图上说道：“我们可以不打金州卫，直接从青泥洼登陆，进攻南关岭。”
　　“这里？”冯子超瞪着地图上那个地方点头道：“不错，是个好地方。此处乃是两个海峡之间的狭窄通道易守难攻，还能得到海运的支持。只是那道关并不算高大，我怕无法挡住清军的进攻啊。”
　　聂青说道：“不怕，距离最近的清军，也就是金州城内的一千八旗精锐，这些人骑马野战还有些战力，攻城就是白搭，此外距离最近的驻军也在熊岳城，以辽东的道路状况他们至少要半个月才能赶到。”
　　“你忘记身后的敌人了吧，在南关岭的背后的木场堡、青泥洼、水师营和旅顺口还有三百多人驻守，而南关岭也有近百名八旗兵。”穆子辉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信息说道。
　　“别把清军想得太神奇了，他们也是人，一样会打败仗。”聂青说道：“这一次的作战要得就是个快字，而据我所知那几个地方有驻军却无多少粮草，他们的粮草都在金州城内。若我们切断了南关岭就是逼着他们决战。”
　　“他们不会绕过南关岭去金州吗？”穆子辉问道。
　　“如果真是那样可就谢天谢地了。”冯子超笑道。
　　“不错。”聂青点了点头：“南关岭东西跨度不过二十里，城池已经占据了近四里，而沿海地区多沼泽盐地，他们能走的地方并不多。若这些人敢绕过南关岭，我们随时可以偷袭，也能用舰炮轰杀。到时候我们背靠坚城立于不败之地，他们确是丧家之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其消灭。”
　　“原来如此。”不通军事的穆子辉也只是提个醒，既然聂青早有准备，他也就闭口不言了。
　　冯子超说道：“第一批送上去的军队不会太多，关键是尽快占据南关岭，同时要做好防御，这个担子也不轻。”
　　“第一波我先上，特战队能发挥不小的作用。第二批再送上去一个团即可，其他全都运送物资吧，最重要的是第三批。这一批要等金州卫的清军死伤殆尽才能去，我们要运送大量水泥。”
　　“你想做什么？”冯子超问道。
　　聂青指了指金州卫与南关岭之间的一片区域说道：“此处有个湾口，乃是这片陆地最窄的地方，宽度只有十里，而且此地土质坚硬适合修造城墙。我打算在这里用水泥修筑一座新城，将这片陆地完全隔开。这里的防御面最窄，又能发挥水师的力量，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不错，这是个好地方。水泥修筑房屋很快，相信能在短时间内修起一座城市。”穆子辉也看得眼前发亮：“我们新造一座要塞城市啊，不知你们想好名字没有？”
　　“这个……”聂青无语，城还没建就先想名字，也就是文人有这样的雅兴了。
　　冯子超看看哪里的地形提议道：“这座城关我们要做得高大，同时向两侧延伸将这片陆地完全隔开。这也很像是一条带子将两个湾口连接起来，不如就叫大连如何？”
　　“大连？好名字，彻地连天无所不能啊。”穆子辉哈哈笑道，聂青也点头表示同意。这座未来的要塞城市将名字定了下来，之后便是大量的物资准备了。
　　“几位大人，海参崴来人了。”三人正商量着行动方案，便有军官进来报告。
　　冯子超惊讶得抬起头来：“海参崴来人了？难道情况有了什么变化？加急军情吗？”自从占据海参崴之后，冯子超就没睡过好觉，他始终担心南宫枫的实力不足，无法应对满清可能的反扑。


第255章 再动刀兵
　　那个军官摇摇头：“不是军情，是送来了一群人，据说是太尉夫人的亲戚。”
　　“太尉夫人的亲戚？”聂青当即醒悟过来：“是李嗣兴李大人，他们已经逃离宁夏了。”
　　“夫人的亲戚？”冯子超吃了一惊，三人连忙迎了出去。互相介绍之后，三人将李嗣兴和李远让到了房中。李远显得相当兴奋：“穆大人，你是执掌这虾夷岛的最大官员了吧。”
　　穆子辉笑道：“如今虾夷岛已经赐名冰火府，在下是这里的知府，算是最大的文官吧。”
　　“那就好。”李远笑道：“那些马场是不是你管的？能否给我一匹军马？”原来李远在路上见识了这里建设的军马场，看到那一匹匹作为种马使用的阿拉伯马，顿时兴奋地挪不动步子了。若不是李嗣兴拉着他过来，恐怕他就赖在军马场试马了。
　　穆子辉呵呵笑道：“这个恐怕不行，那是军马场，并非我地方官员可以管辖。如果你要，还是问子超吧。”
　　“冯大人。”李远又看向了冯子超：“您是军事长官，总该给我个面子吧。”
　　看看满脸笑容的穆子辉，冯子超脸色无比难看，心中暗骂他不给自己帮忙。他有心不给对方战马，毕竟那些都是种马，每一匹都十分宝贵。不过对方是太尉夫人的哥哥，若直接拒绝却又不好。
　　“李大人，不是在下不通融，那些都是种马，如今是繁殖的季节，何况我们还有军事任务需要动用，所以……”正在冯子超左右为难的时候，李嗣兴拍了李远一巴掌：“别乱说话，这里是军中不是家里。我们如今不是军中之人，如何能索要军马。”
　　李远向来敬重这位二哥，连忙闭了嘴。李嗣兴看向冯子超道：“冯大人，你说有军事任务？是否要打仗？”
　　冯子超点了点头：“我们要对清军作战，至于具体情况恕我无法相告。”
　　“无妨。”李嗣兴知道自己尚未加入复国军，自然无权知道军事机密，他也并不在意：“我等此来只是希望换船，前往福建参加吾妹大婚。”
　　“这是自然，我立刻命人准备船只，两个时辰便可开船。”为了应付突发情况，港口总是有大船待命的，若要远航只需增加食物淡水的携带量即可。
　　“我能不能留下参战？”李远突然起身问道。
　　“胡闹。”李嗣兴瞪了他一眼，这个兄弟自小比较跳脱，虽然作战极其勇敢却对人情世故差了些。
　　“二哥，有那么好的马，在这里当骑兵不是更好。”李远是个马痴，见到好马就挪不动了，也难怪他的好马被天地会带走后，直到了海参崴还在絮叨。
　　“参军岂是那么容易的？何况我们还要参加小妹的大婚。”李嗣兴这句话才让李远闭了嘴。冯子超等人确是满头冷汗，幸好李嗣兴阻拦，否则他们还真是拿李远没辙。
　　专门调拨了一艘大号福船送李嗣兴等人离开，剩余的舰队也开始了紧张的战前准备工作。第一批战斗部队无需携带太多物资，他们三日后便起航了。十艘福船载着特战队和海军陆战队第一旅第一团第一营，向着金州卫的方向驶去。
　　这一条路并不算近，他们要穿越对马海峡，绕过整个朝鲜半岛进入辽东湾才能抵达，总路程超过一千三百海里，需要十多天才能抵达。当第一批船队扬帆起航，见证复国军首次踏足辽东大地的时候，刘磊正在对着霍明发脾气：“你制定的计划不是很好了吗？为何还不开始实施？”
　　看着满脸怒气的刘磊，霍明颇觉委屈：“太尉大人婚期将至，诸位大员都认为最好不要动刀兵，等您大婚之后再发兵不迟。”
　　“不错，这是我的主意，现在发兵若出现什么变故，耽误了婚期便不好了。更何况大喜之期见了血光，也不是好事情。”楚风提醒道。
　　“楚伯你怎么如此糊涂？现在是什么时候？全国都在打仗，我们怎可错失良机。”刘磊背着手说道：“石玉田刚刚给我发来情报，说杭州府战事紧张，耿精忠已经再次抽调一万士兵增援，我们不能再拖了。”
　　“这……情况不至于如此危急吧。”楚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刘磊摇头道：“八旗大军压力甚巨，耿精忠只能退守钱塘县城，他守不了多久的。我估计耿精忠熬不过今年便会投降，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若错过了恐怕将万劫不复。现在郑军的事情尚未解决，我们根本无法抽身对付清军。”
　　“太尉大人，属下知错了。”听到刘磊的解释，霍明也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误。现在可不是松口气的时候，复国军周围形势危如累卵，稍有放松就可能被消灭，他们没有时间浪费。
　　楚风点点头道：“我立刻发出军令，让第一旅发起进攻，要尽快击溃郑军。”
　　“把舰队也全用上，不需要正面作战，但务必拖住郑军水师，同时要打击郑家的后勤补给线。”刘磊提醒道。
　　“遵命。”两人一起拱手退了出去。就在刘磊大婚之前五天，驻守在安溪的复国军第一旅突然沿晋江南下，他们利用小船拖带大炮，以每日六十里的速度两日间便攻克了南安，先头营已经抵达了泉州府城下。
　　与此同时，驻守在马巷厅的第二旅也有了动作，他们向北出击，迅速功克了大盈，从南面攻向了泉州府。
　　复国军最强的两个旅犹如一把钳子，直接咬向了郑军在陆地上最强的据点泉州府城。在这个紧要关头，郑经和冯锡范两个主心骨却全都不在此地。因为在灌口镇兵力损失不小，也考虑到刘磊大婚之前复国军不会有所动作，郑经和冯锡范返回东宁招募训练新军去了，驻守泉州府的主将乃是总兵朱天贵和兵部赞画陈绳武。
　　两人手下仅有步军三千，水兵一千人，港内战舰也多半是小船。面对复国军两路七千人的大军，他们完全慌了手脚。双方兵力和战力都相差悬殊，朱天贵只好紧闭城门严防死守，同时向东宁告急。


第256章 血战泉州
　　泉州府与东宁之间毕竟隔着海峡，短时间内援军根本无法抵达，而两路复国军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包围了泉州府城，架起大炮直接猛轰。两个旅的二十四门六磅炮虽然攻城威力不大，对付城头郑军还是没有问题的。聂云与牛强商量，将两个旅的炮兵集中使用，对着城西一顿猛轰，炸得城头一片狼藉，那些郑军连头也不敢冒。
　　炮击过后，复国军端着上了刺刀的燧发枪，以云梯发起攻城。见到对方已经发动进攻，朱天贵立刻下令全军登城守卫。刚才被火炮炸得损失近百，却丝毫没有影响郑军的士气，他们再次冲上城头，准备好守城器械。
　　抵近的复国军纷纷举枪射击，以密集的弹雨压制着城头的郑军，一些步兵将刺刀抄在手里，沿云梯向城头爬去。郑军也都是百战老兵，见到云梯架好立刻冲上去阻拦。
　　尽管枪弹密如雨下，不时有人中弹身亡，但剩下人仍旧猛冲向云梯，用他们手中的叉杆、滚木或礌石发起反击。第一批搭上城头的云梯纷纷被破坏，即使有人登上城头，立刻就会遭遇众多郑军的联合围杀。
　　城下的步兵用燧发枪掩护，不时有郑军士兵中弹坠落，被杀死的复国军战士也同样在坠落，伤亡逐渐扩大让牛强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命令炮兵抵近射击，我要尽快攻入城中。”
　　旁边的聂云摇摇头确是没有阻止，将炮兵前推到近乎拼刺刀的距离射击，这样的做法实在有些疯狂。炮兵不同于步兵，每个人都要有简单的几何学知识，懂得弹道等瞄准方面的知识。此外每个人都是经过了至少一年的训练，打了上千发炮弹训练炮击的手感。综合这两个方面来看，炮兵可算是珍贵无比，若不然各旅也不会只有一个炮兵连了。
　　不过聂云也知道，自己这位多年的好友绝非莽撞之人，而成立时间太短的复国军也的确需要几场硬仗确立起自己的军魂。
　　在牛强的命令下，炮兵连战士们毫不犹豫的将二十四门六磅炮一直被推到城下六十多米处才停下来，炮兵开始迅速装弹。这些滑膛炮精度不行，但在老炮手的操作下近距离炮击还算有保证。刚才距离近两里炮击准头不高，如今已经拉近到五十米，用大炮直接轰击城门完全可行。
　　轰的一声巨响，木屑飞溅浓烟四起，二十四枚六磅炮弹几乎同时命中了近在咫尺的城门。以两寸厚榆木包裹铁叶制造的宽大城门，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碎木犹如锋利的快刀射向四方，打得正在城下守御的郑军纷纷倒地。站在城头的朱天贵瞬间明白了对方意图，他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塞门刀车堵住城门，不能让敌军进城。”朱天贵怒吼着，命令郑军将城下铁板上布满钢刀的塞门刀车堵入城门洞，希望能阻止复国军的进攻。然而这种已经落后的战法，如何能挡住全火器化的军队。
　　炮兵们根本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副炮手一丝不苟的将猪鬃刷子在油脂里沾了一下捅入炮膛内清洗，随后一名装弹手塞入了装有火药的药包，另一个则将圆滚滚的炮弹放了进去。
　　早已准备好的副炮手调转刷子，将后面长长的推弹杆推入炮膛，顶着药包和炮弹压入燃烧室内。这个时候主炮手已经将火药撒在了引火孔处，待到副炮手准备完毕，便用火把点燃了引火药。
　　随着引火孔处的火药点燃丝绸药包，二十四门六磅步兵炮再次发出轰响，二十四枚圆滚滚的炮弹带着巨大动能，冲向城门口越来越多的塞门刀车。
　　“顶住，给我顶住，不要让他们冲进来。”一名偏将挥舞手中腰刀，大声吆喝着士兵们用肩膀牢牢顶住塞门刀车，以防备对方的步兵冲锋。然而被塞门刀车遮挡了视线，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打击。
　　轰轰的巨响传来，那些用肩膀顶住塞门刀车的士兵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得向后飞去，人还在空中便已经失去了知觉。原本堵在大门处的六辆塞门刀车被炮弹的力量砸中飞了出去，落地时已经成了歪七扭八的废铁。
　　朱天贵大惊失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疯狂的攻城方式，见到塞门刀车失效他也没了主意。然而复国军炮兵的攻击仍旧没有停止，第三次齐射很快来了，那些来不及散开的郑军士兵成了牺牲者。密集的炮弹沿街道一路向前，摧枯拉朽得打断了无数手脚腰肢，数道用碎肉残尸铺就的通道，犹如笔直的沟渠充溢着无数的血浆。
　　等候许久的第三营呐喊着冲了上去，用刺刀捅向了残存的郑军士兵。双方混战到一起。清醒过来的郑军也挥舞着自己的大刀长矛冲上来肉搏，双方就在满地血浆和残尸中，展开了最亡命的白刃格斗。
　　城门口变成了一片绞肉场，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向前砍杀，直到杀死敌人或被敌人杀死。与此同时，登城的部队趁着郑军将精力集中到城门口，也终于爬上了城墙。士兵们平端着燧发枪对着守军发动齐射，随后同样以刺刀对阵防守的郑军。
　　虽然燧发枪只能打出一发，就不可能再有装填的时间了，但仅仅这一发子弹已经占据了不小的优势。随着越来越多的云梯被加上城头，枪声变得密集起来，终于有一小撮复国军士兵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随后有个挂着上尉军衔的连长也爬了上来。
　　这名连长登城之后，立刻指挥爬上来的士兵临时排出阵型。正在前面用刺刀抵抗守军的士兵组成了整排刺刀阵，刀尖一致对外对准了守军。后面的士兵则开始装填，从队形的缝隙间对着敌军射击。
　　密集的刺刀捅过来，那些单打独斗的郑军士兵本就难以招架，再有时不时射出的铅弹四处飞舞，让他们的阵线很难坚持。十几分钟以后，郑军彻底溃退了，幸存的士兵沿着马道向城内撤去。复国军没有追击，他们迅速扩大着对城墙的占领区，让后面蹬城的士兵能有落脚之处，复国军战士们开始源源不断得爬上城头，让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第257章 巷战困难
　　终于第一团的团长魏国栋也登上了城头，他立刻指挥第一营冲下城墙，从后方对着城门发动猛攻。正在那里厮杀的郑军还在奋勇向前，却不想敌人从后面杀了上来，顿时被砍瓜切菜般杀了个干净。
　　被亲兵簇拥着往后退的朱天贵，看着城门处越来越多的复国军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固若金汤的泉州府城防御，竟然在短短一个时辰内被攻破了，若是任由对方继续进攻，他还等什么援军。
　　将牙一咬，朱天贵挥舞手中大刀厉喝一声：“都给我冲回去，夺回城门者重赏。”在朱天贵的刺激下，已经有了崩溃迹象的郑军再次被激起了战意，纷纷挥舞着兵器反杀向城门。朱天贵也连忙抽调城内的人手，向着城门处冲去。大队郑军向着西面城墙杀来，已经完全占领大段城墙的复国军以此为依托，开始用燧发枪还击。
　　密集的弹雨中，郑军纷纷倒地，却冲不到城墙下五十米之内。冲了三次没有得手，朱天贵感觉不对劲了。对方是全火器部队，若这样冲锋下去死多少人都无济于事。他立刻命令士兵后退，全部躲入民居区躲藏准备巷战。
　　郑军的收缩让复国军全面掌控了城墙和各城门，将郑军牢牢压制在了城内。得知郑军已经隐入城中，聂云皱起了眉头，这种情况他也感到很棘手。刚才攻城的时候就损失了近三百人，如果继续与对方在城内肉搏，复国军损失至少在千人以上。
　　现在的复国军兵力薄弱，禁不起太大的损失，若在泉州城下损伤太多，将影响后续的作战。“旅长，现在怎么办？要调派部队入城吗？”魏国栋站在旁边询问道，他正打到兴头上，恨不得现在就冲入城内歼灭郑军残兵。
　　聂云摇了摇头：“怎么调派？人家都在民居里躲着，就等我们进去了。如果距离太近，燧发枪可就不如大刀长矛好用了，现在进去损失太大。”
　　“也不能这样等着啊。”魏国栋问道。
　　“当然不能等。”聂青命旁边的士兵展开地图查看起来，这是来自于情报部门的泉州府城地图，里面详细标注了郑军的人员配置和物资存放地，可谓这个时代的城市布防图。
　　复国军能如此轻易攻入城内，也是因为情报上标注西城的守军最少所致。这个时代还没人注重情报搜集，这才让情报部门搜集到这么详细的资料，让他能做到有的放矢。
　　“旅长快下命令吧，看地图又拿不下泉州城。”魏国栋是个直性子，从来不喜欢弯弯绕，当即要求尽快发动进攻。
　　“急什么。”聂云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先用炮把这里轰了，然后再发起进攻。”
　　“什么地方？”魏国栋看着聂云所指的位置问道。
　　“泉州府城的粮仓。”聂云微笑着说道，很快二十四门火炮再次开始射击，它们都架设在城墙上，可以将城内布局一览无余，射击自然相当轻松。随着两个炮兵连将密集的炮弹砸进那个位置，粮仓迅速燃起了熊熊大火。炮击非常有效，虽然也有零星炮弹落在附近民居，但以这个时代的作战思路，谁会在乎百姓死活，先打赢了再说。
　　猛烈的炮击让城内一阵混乱，不少百姓趁机拿着包裹向城门冲去，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复国军都守在城头，却不肯让人离开，百姓中间顿时群情激奋，但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怎么回事？”聂云来到了东城楼上，看着远处的百姓问道。
　　“老百姓要离开，我怕其中掺和着郑军。”守卫此地的第四团团长廖霆回答道，他所在的部队是跟随炮兵连一起调派过来的，也是第二旅加强给聂云攻城的部队。
　　“有郑军就有嘛，我们要得是城，可不是俘虏。”聂云笑道：“所有人严守城墙，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是。”很快命令被传达了下去，同时也有人飞报东门，将聂云的命令交给已经前往那边主持战斗的牛强。牛强知道府城难克，也同意了聂云的想法，同意下令开门放人。
　　泉州府四门大开，任由百姓离开。城内百姓扶老携幼，背着行李推着小车向城外逃去，复国军并不阻拦，只是严守城墙而已。走了差不多三个时辰，百姓们走得差不多了，聂云才下令重新关闭城门。
　　“现在可以冲锋了吧。”魏国栋又问道。
　　“先试试吧，派出两个连搜索前进。”聂云仍旧不放心，很快两个连被派了出去，他们不需要有多快的进展，只要控制一片区域试探对方火力即可。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复国军部队编制的不合理。
　　最小以排做单位的部队，根本无法在这些狭窄的胡同里摆开队形，他们只能以每两个人一队，间隔五米的方式一队队进入搜索。只是这样做能展开的正面就太小了，尽管他们都拆分开以排为单位也难以行动。
　　负责此次行动的三营长李岚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命令重新分派队伍。幸好在实行军衔制以后，每个排都有四名上士。李岚让各排进行拆分，以每个上士率领八名战士为一组，这样搜索面就扩大了四倍，同时也让士兵有了更多的转圜余地。
　　两个连的复国军在胡同中侦察，很快就与郑军交上了火。郑军手里拿着冷兵器，弓箭和火器都很少，但他们在暗处复国军很难发现，结果在作战中复国军经常吃亏，往往是对方发动进攻了他们才知道反击。十几分钟的进攻就有六人阵亡，十七个人负了伤，聂云赶快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
　　“我亲自去，就不信他们有这么厉害。”魏国栋怒骂道。他说着就要脱去军服提起大刀上前线，结果却被聂云拦住了：“别冲动，这种事情不是猛冲就能行的。”
　　“旅长，难道继续这样眼巴巴看着？”魏国栋反问道。
　　聂云摸着下巴说道：“在这么狭小的地方作战，对我们不利。若是我就一把火烧了泉州府城，让郑军都丧身火海。”
　　“下命令吧，我带人去点火。”魏国栋问道。


第258章 攻城妙计
　　“烧了是没问题，你能顶住大人的责罚吗？这可是一座府城啊，需要多少时间重建？大人会砍了你我的头。更何况这里面肯定还有没撤离的百姓，我们就这么直接烧，会给大人声誉造成很大的损失。”聂云说得没错，烧了整个泉州府城不仅仅是经济受到重大损失，人员的损失也是个问题，还会让刘磊背上残忍嗜杀的名声。
　　“这该怎么办？”魏国栋瞪着眼睛没了办法。他作战勇敢冲锋在前，若是野战中绝对属于尖刀部队的最佳指挥官，但在这样的城市战里就难以施展了。
　　聂云摸着下巴在思考，想着种种应对之法，尤其是降低自身伤亡的战法，可是这种局面太难办了，就算后世也解决不了。想了半天聂云说道：“我们先围住此地招降，对方就算已经传出消息，援军也至少要五天才能抵达，他们没饭吃总不能持久的，另外我们还可以向水师求援。”
　　“这能行吗？”魏国栋感觉这样的谋划很不靠谱。
　　“不行也要行，若损失了太多人，我们一样吃不了兜着走。”聂云说道。
　　复国军只好谨守城墙，防备郑军的突围，同时找嗓门大的士兵，不论不论白天黑夜得轮班喊着让对方投降了。
　　显然复国军的宣传没有多少效果，他们整整僵持了两天，投降人数还不足一百，这让两人感到十分棘手。“这群家伙还真够忠于郑氏的，这样子还不投降。”又回到西城的牛强咬着牙说道。
　　“那是当然，毕竟是跟随郑氏多年的旧部，忠心完全没有问题。”聂云点头道。
　　“我们就这样等下去？”牛强挠挠头，他也感觉这件事情非常棘手。
　　聂云摸着下巴说道：“这几天我想到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而且这样做消耗有点大。”
　　“管他消耗大不大，只要能攻下泉州城，怎么干都行啊。”牛强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若是有什么问题，我给你扛着。”
　　“也好啊，只要你能抗得下这个责任。”聂云笑着说道。聂云笑得诡异，让牛强感觉自己是不是掉坑里了，他略带犹豫神色的试探道：“要不让老魏抗？”
　　牛强看向了旁边的魏国栋，吓得对方连连缩脖子。真是开玩笑，他是莽撞却不傻，天知道旅长会捅多大的篓子，他区区一个团长怎么背得起来。
　　“哈哈，别紧张，虽然消耗大些，但毕竟是功劳一件，可不是什么黑锅。”聂云看到两人的表情颇感有趣。
　　聂云召集人手开始了土木作业，他们在城外不分白天黑夜得轮番挖掘，一点点推进着聂云要求的工作进度。忙活了差不多两天时间，终于算是完工了。看到一切都已经完工，牛强问道：“现在可以开始攻击了吧。”
　　“攻击？谁说攻击的？我们撤退。”聂云说道。
　　“什么？撤退？”牛强惊呼道。
　　“放心吧，不会让你背黑锅的。”聂云嘿嘿一笑，立刻下令放弃城墙全军后撤，很快两个旅的官兵纷纷脱离了城墙，排好行军队伍向着远去行去。
　　躲在一栋民居里的朱天贵饿得全身酸软无力，粮食仓库被炸毁以后，军中粮食就变得匮乏了。幸好复国军对百姓放行，他们抢掠了不少百姓的粮食，同时大大降低了人口数量，才挺了这几天时间。
　　然而在开战前，朱天贵担心军粮不足，就在城内狠狠搜刮了一遍，将粮食都存在仓库里了，结果被大炮直接摧毁，如今再搜刮粮食也没有多少成果了。尽管出城的百姓不许带走一粒粮食，他们仍旧只吃了两天便断粮了，后面两天他们是在硬挨。
　　朱天贵已经彻底绝望了，他感觉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郑家尽忠，直到最后一刻饿死了。就在他打算躺在床上等死的时候，在外面巡视的陈绳武冲了进来：“朱总兵，大喜事，大喜事。”
　　“什么？援军到了？”朱天贵连饿也忘了，一骨碌爬起来。
　　“没有。”陈绳武摇摇头。
　　“援军未到能有什么大喜事？”朱天贵问道。
　　陈绳武指着城墙方向道：“复国军的人撤了。”
　　“什么？撤了？”朱天贵不相信得瞪大了眼睛，他不认为对方会在胜利触手可及的时候选择撤退，这实在有些诡异：“先派些人去看看，要仔细查看是否有对方留下的暗桩。”
　　“明白，我这就去派人。”陈绳武点点头答道。一百名郑军士兵作为敢死队被排了出去，他们以二十五人为一队，分别登上了四面的城楼。这群人犹如过筛子般在城墙上一寸寸的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既然没有问题，士兵们只好据实回报，朱天贵闻言大喜，立刻命令重新占领城墙。很快郑军就掌控了城墙，城外一片茫茫没有任何复国军的影子，朱天贵心中大喜，连忙命人将旗帜插上城头。
　　泉州府城的四面城墙再次飘扬起郑军的旗帜，朱天贵感觉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回了城墙，简直如做梦一般。陈绳武也同样感慨，他看看空无一人的城下说道：“或许援军在攻打对方什么要地吧，这才逼着他们不得不退兵的。”
　　陈绳武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了士兵们的惊叫声，原来在远处的树林中，很快走出了一队队的复国军士兵，他们再次回到了城下。事实上复国军并未走远，他们就隐藏在树林里，等着郑军再次回到城头。当郑军大旗举起的时候，他们便返回了城下。
　　当见到复国军再次兵临城下的时候，朱天贵面临着一个两难的抉择。退回城内打巷战，这应该是最明智的决定，但未战而逃放弃城墙的罪名可不小，战后就算能坚持到水师抵达，也会因为指挥不当被斥责甚至撤职。更何况躲在城内也是等死，没有粮食补给，援军又迟迟不到，他同样坚守不了多长时间。
　　想到被撤入城中会被慢慢饿死，朱天贵咬了咬牙：“就算战死老子也不想被饿死，下令全军登城，跟他们拼了。”
　　“总兵大人，这似乎不妥。”陈绳武反驳道。
　　朱天贵摇摇头：“我们没得选择，就算战死我也不想饿死，全体登城守卫。”郑军开始登城，他们要死守城头与复国军决战了。


第259章 奇招逼降
　　站在远处的聂云微笑着放下望远镜对牛强说道：“怎么样？我早就说过吧，只要咱们撤出来，他们就会占据城墙，这里可比城内好打多了。”
　　“那有什么用？我们还要重新攻城吗？”牛强没有说什么，旁边的魏国栋却是苦笑着提醒聂云，攻城战也不好打。
　　聂云微微一笑：“你以为我这两天在忙活什么？”他转头对着旁边的传令兵说道：“命令全体吹冲锋号。”
　　“是，吹冲锋号。”传令兵立刻去传达命令了，随后冲锋号吹了起来，紧接着所有号手都吹起了冲锋号。此起彼伏的冲锋号声在复国军中响起，听得朱天贵一阵发呆，他不明白这种号音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很快朱天贵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数千复国军扛上云梯，呐喊着冲向城墙。郑军士兵们紧张起来，城头的礌石滚木早已被复国军清理干净，此刻他们能用的只有长矛大刀。
　　朱天贵和陈绳武也是全身紧绷，死死盯着冲锋而来的复国军士兵，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何对方不靠近些再发起进攻，而是远在两里外就开始了，而且他们的步伐并不算快，仿佛闲庭兴步一般，这又如何躲避己方弓箭的攒射？
　　就在这个时候，陈绳武突然发现不远处城墙下有青烟冒起，他指着那个地方问道：“那里在做什么？怎么会冒烟？”
　　不等朱天贵转过头去查看，惊天的爆炸声陡然响起，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让郑军变得一片混乱。整条城墙上有八处发生了爆炸，郑军死伤超过三百人，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头疼的事情，因为爆炸点的位置都很准确，全部都在城墙后方的马道附近。
　　每个城门处都有两条马道，这是士兵爬上城头的唯一通道，爆炸的偏偏就是这个要紧的地方。结果站在城头的郑军被困住了，他们根本无法退入城中，除非有人敢从六米高的城墙上直接跳下去。
　　原来聂云这两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埋火药，在靠近马道的城墙中埋火药。本来聂云打算将火药埋在那些马道下面，直接将其摧毁。然而夯土城墙中掺了三合土，就算是用十字镐也很难砸开，最后还是有人出了主意，往夯土上泼醋才最终解决了这个问题。
　　饶是如此进展速度也太慢，最后他们只好将火药的埋设地点放在了靠近马道的城墙内部。为了保险起见，聂云在八个爆炸点各埋下了五百斤火药，引线则从城墙外延伸下来引入地下，以埋入地下的竹管保护连接到六百米之外。
　　在八条连接着城墙爆炸点的竹管末端挖有隐秘的翻坑，上面有铺了土的木板，下面藏着士兵，远处根本就无法察觉。
　　事实上如果有人出城查看，很容易就能发现破绽，问题是郑军惶惶不安，哪里有心情出城去搜索。他们只是草草搜索了城墙上和城内，怎么可能察觉城外做的手脚。
　　当听到冲锋号吹起，隐藏的八个人就用火柴点燃了导火索。导火索沿着竹管一直烧到城墙下才被暴露出来，而陈绳武最后发现的烟就是导火索暴露在外面时冒出的，只可惜那个时候已经晚了。不等陈绳武有所反应，剧烈的爆炸声已经摧毁了八处城墙，切断了郑军的退路。
　　郑军中顿时乱了起来，因为没有了离开的马道，幸存士兵除非跳下去摔死或者借助云梯，根本不可能离开城墙了。此时复国军已经冲到了城下，纷纷举起燧发枪对着城头射击。郑军虽然也有火绳枪和弓箭，但数量太少根本不敷使用，他们已经成了活靶子。
　　朱天贵惊得手足无措，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陈绳武叹了口气道：“总兵大人，下令投降吧，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朱天贵也知道事不可为，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们被复国军如打鸟般纷纷击毙，他只能下令全体放下武器。郑军将武器纷纷扔到城下并竖起了白旗，复国军这才停止了射击。
　　复国军用来攻城的云梯，现在却成了接收俘虏的通道，他们将云梯架到城墙上，让空着手的郑军士兵一个个爬下来。很快俘虏就被接收了，魏国栋看着眼前的一幕哈哈大笑，对着聂云直竖大拇指：“旅长啊真有你的，这种歪招都能想出来。”
　　“别高兴得太早，四千斤火药的消耗怎么上报？估计楚伯会敲我脑壳的。”聂云嘿嘿笑着说道。
　　双眼放光的牛强一拍胸脯道：“放心吧聂云，我说话算话，有事情我替你扛。”
　　“你替我扛？可别到时候落跑了，或许我们可以功过相抵吧。”聂云指向前方说道，此时一位身披铠甲的武将和一位华服中年人被士兵们押解着，来到了三人身前。
　　“报告两位旅长，他们说要见最高指挥官。”随行的连长敬礼报告道。
　　聂云点点头问道：“二位自我介绍一下吧。”
　　两人对视一眼，武将拱手道：“在下为延平郡王府左都督朱天贵，领总兵衔。”
　　华服中年人说道：“在下乃是延平郡王府兵部赞画陈绳武，我等皆是为了反清复明，你们为何进攻？”
　　“你也知道为了反清复明？这泉州府城似乎不是郑王爷治下吧。”聂云冷笑道。
　　这句话堵得陈绳武闭了嘴，毕竟耿精忠起兵时就联络了郑经一起进攻清军，郑经却忘恩负义得进攻福建，是他们不对在先也怨不得别人。陈绳武只好黑着脸说道：“在下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还请贵军看在郑王爷面上，放我等离去。”
　　“我不认识郑王爷，面子就不用给了，至于你们是去是留，那要看太尉大人的意思了。”聂云一摆手道：“把他们带下去，所有俘虏押送漳州府城。”
　　“遵命。”那个连长带着几个士兵，押解两人离开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已经五天了，咱们的水师却没有来救援。”陈绳武走在路上紧皱起眉头。
　　“哼，你不知道吗？”朱天贵冷着脸说道。
　　“我如何知道？”陈绳武却不明白。


第260章 调虎离山
　　朱天贵将头一扬说道：“陈绳武，我没想到你叔父如此狠毒，竟然不顾大局报复。”朱天贵所说的这个叔父就是陈永华，他是陈绳武的叔父也是东宁镇守使，与刘国轩一起被算作了大公子账下的首脑人物。当然这只是冯锡范一系的想法，事实上刘国轩并不参与到夺嫡之中，他只是忠于郑氏。延平郡王郑经属意大公子郑克臧，才让刘国轩看似偏袒陈永华一系而已。
　　陈绳武闻言大怒：“朱天贵你把话说清楚，我叔父如何不顾大局了？”
　　“若不是冯大人上次逼走了林升，你的叔父会如此报复吗？若不是报复，水师为何五日不到。”朱天贵冷笑道。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下黑手逼走林升，就以为我们也会不顾大局，真是无耻之尤。”陈绳武也怒了，朱天贵毫无证据就污蔑他最敬爱的叔父，陈绳武如何能忍，两人竟然被押解着就破口大骂起来。
　　押运的连长听得烦躁，上前一人踹了一脚：“都给我老实点，再闹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反正旅长只让我押送你们回去，可没说要囫囵个的。”那名连长气势汹汹得样子，吓得两人明智得选择了闭嘴，如今身为阶下囚就要有当俘虏的觉悟。
　　第一旅和第二旅迅速占领了泉州府城，其中第二旅分出一个团前出进攻惠安，第一旅则沿桃溪北上，直接驻守到了泉州府与永春州的交界处。
　　澎湖的刘国轩水师为何没有救援，当然不是他们不顾大局，而是这次霍明制定的行动计划太过严密了，从一开始他就将水师算在了里面。就在郑家水师云集澎湖的时候，万洪的舰队却悄悄南下，突然进攻打狗港。
　　当数十艘战舰突然出现在打狗港外，大炮猛烈轰击港口区的时候，守军已经惊慌失措。自从郑家执掌东宁以来，还从未有港口被进攻的情况出现，因此他们的防备松懈，也根本没有修筑港口炮台。结果万洪舰队一顿打，立时将港内停泊的四十多艘商船击沉三分之一，随后扯起风帆扬长而去。
　　三个时辰后，郑经得到了快船送来的消息，这让他雷霆震怒，立刻下令刘国轩率领主力舰队南下，寻找万洪舰队决战。刘国轩当然知道现在出兵连毛也捞不到一根，只是郑经盛怒之下他也不好去捋虎须，遂率领大半舰队南下，希望能搜索到万洪舰队给予重创了。
　　刘国轩舰队离开澎湖两天之后，泉州府城被围攻的消息才传到此地。港内剩下的皆是小船，如何能运兵增援泉州府城，守将只能一边飞报郑经，一边派船去寻找刘国轩的舰队。
　　大海茫茫又没有无线电通讯，寻找一只舰队和买彩票差不多，结果直到刘国轩舰队返航，派出的船只也没有找到他。此时已经是十多天过去了，泉州府早已经被第一旅和第二旅占领，增援再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果郑经还不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那可就蠢到家了。只是再反悔也没用，大陆上的据点被一股而下，连靠近陆地的那些小岛都被彻底清洗，继续进攻只能徒增损失罢了，他只好选择认命。
　　泉州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漳州府城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全城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因为他们爱戴的太尉大人刘磊要成亲了，而且还是一次娶两个。这时候别说漳州府城，就是复国军治下其他州府，除了那些利益受到损失的地主以外，所有人都是真心祝福的。
　　刘磊减租减息的政策深入人心，让农民们平生第一次吃到饱饭，不少人家都给他立了长生牌位。在听说刘磊大婚的时候，更是有各地代表自发前往漳州府城祝贺。
　　来祝贺的人数实在太多，很快就突破了十万，第三旅不得不严加戒备，同时抽调守备队在城外搭建临时帐篷给众人过夜。幸好如今是四月天，气候已经回暖了，倒不会冻死人。
　　对于群众们的热情，就连中书省也没有思想准备，人数太多品流复杂，让驻军难以应付。中书省民曹不得不向周边府县发出命令，从各地抽调三分之一的守备队进入漳州府维持治安，同时将刚刚开始编练的补充团也都投入进去，这才堪堪稳定了局势。然而就算维持治安的兵力再多，也不可能发现有一个精锐的小分队悄悄抵达漳州府城，并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富察大人，我们何时动手？”王进山眯着眼睛询问道。
　　一身华夏人打扮的富察马齐冷笑道：“怎么？堂堂的大内供奉也会害怕吗？”
　　“害怕？”王进山冷哼道：“我只怕耽误了时日，圣上会怪罪。”
　　“放心，我父亲已经打了包票，这次任务限期一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如今大量百姓入城道贺刘磊的婚事，这是天助我也，合该此人必死。等我们的暗线接上头，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富察马齐道：“好好办事，日后皇上的封赏必定不会少的。你抬旗入籍是肯定了，说不定还能当个奉国将军。”
　　“多谢大人栽培。”王进山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只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待我们得手之后，又该如何撤退？”
　　富察马齐道：“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刘磊的减租减息命令不得民心，当地士绅都心向朝廷，他们会接应你离开的。”
　　尽管不知道正有人打着坏主意，中书省还是在加强警备力量。只是百姓突然增加太多，漳州府城也到了不堪重负的边缘。城外方圆十里的地面上都住了人，那些临时充当警察角色的守备队不得不搭帐篷建立哨所，维持各地治安。
　　就在这样热热闹闹得环境中，刘磊的大婚之日到来了。这一天漳州府城宾客如潮，以至于第三旅不得不将军队在全城布置维持秩序。因为人数太多，接亲实在不安全，在石玉田的建议下，最终决定由他人代劳。
　　能选择得人选不少，但身份都不合适，因为按照当下的礼节，代刘磊接亲的必须是他的兄弟。蜀王刘文秀只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刘震已经去世，刘磊哪里还有个兄弟。对于这个人选，刘磊完全不管那一套俗礼，直接指定第三旅第七团的团长侯衷宁做了代表。


第261章 大喜之日
　　侯衷宁是个相当冷静的人，他当然不会以刘磊的兄弟自居，相反他感觉这是太尉大人对他的信任，而且是无上的荣誉。侯衷宁直接穿着一身军服带上红花，率领一个连的士兵前往接亲。
　　大街上到处是人，如果不是第三旅的士兵结成人墙，接亲队伍几乎无法前进。在接亲路途中一座木制酒楼的二层，有个脸色阴郁的人正看着送亲队伍，他旁边有人低声说道：“王爷，这个不是刘磊本人，应该是他找人代替迎亲了。”
　　“代替迎亲？”那个被叫做王爷的人正是王进山，他刷一声收起扇子冷哼道：“胆小鬼。”
　　“我们该怎么办？”旁边有人低声问道。
　　“跑得了初一，跑不掉十五，我们静待时机发动，绝不可以失手。”王进山冷哼一声说道，众人当即点头。
　　接亲的地点是郭简府上，因为李海岳娘家不在此地，方中德的居所又在猛虎寨，所以郭简干脆腾了地方，让李海岳和方七娘住在自己府上。很快吹吹打打的接亲队伍就抵达了郭府，一套繁琐礼仪之后，两位新娘蒙着盖头上了花轿，在众人的簇拥下被迎回太尉府。
　　太尉府门前锣鼓喧天，大门口处一排排整齐的卫兵以没有装铅弹的燧发枪做鞭炮，呯呯啪啪得放着枪。刘磊按照喜娘指导的礼节一点点完成大门前的整套礼仪，这才用两根红绸缎牵引着蒙好盖头的新娘步入大厅。
　　司仪高声指挥着三位新人拜天地，在拜高堂的时候，因为刘磊没有长辈，就干脆让方以智、方中德以及刚刚抵达两天的李嗣兴坐在了上首位置，算是完成了这个环节。直到将两个新娘都送入洞房，刘磊才被拉着来到院子里与宾客们喝酒。
　　在知府衙门改成的太尉府内摆下了三百桌宴席，款待那些重要的客人，尽管主持宴会的人已经考虑到规模很大，对于来祝贺的人来说还是九牛一毛。眼见前来道贺的人实在太多，刘磊下令在城内外摆出长街宴流水席，款待城内外赶来祝贺的近十万百姓。
　　从各州城府县抽调来的三千名厨师与近万帮厨在重新修整过的校场上做菜，端菜的小二们更是犹如走马灯般来回跑动。这样的规模堪称恐怖，但在许多志愿者的帮助下，流水席还是很快摆下了，所有来祝贺的百姓都得到了款待，整个漳州府城内外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刘磊酒量本就不佳，喝了几杯酒头脑便不太清醒了。他连忙把张扬、吴跃等已经升入高位的老护卫们拉来挡酒，自己则与方以智等人来到了后面的僻静房间内。
　　对于刘磊在大喜的日子还要办公，方以智实在很不理解：“今天日子特殊，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日再说嘛？”
　　“不行，必须今天说。”刘磊要说的事情有些不地道，如果不是趁着他的大喜日子让对方有所顾忌，他很怀疑面前的几个人会动起手来。此时坐在刘磊旁边的除了方以智之外，就是蔡德忠、方大洪、李式开、胡德帝和马超兴五人。
　　这五个被后世称为少林五祖的高手，一年来过得相当郁闷。随着刘磊担任副总舵主，并以石玉田为核心建立起金银堂之后，五个人的权力就越来越小了。经济、情报都被石玉田掌控在手里，军事方面的人才也开始向漳州府汇聚，五个人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如果说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五个做惯管理高层的人，如今彻底被架空，他们的情绪是很不好的，连带着对刘磊也有了意见。只是因为有方以智压着，还有天地会的会规森严，尤其是对以下犯上惩罚严重，他们早就想找刘磊理论了。
　　让侍女奉上清茶，刘磊便开门见山了：“我知道最近一年来，你们的权力被完全架空了。可是我不得不如此改变天地会，否则很容易出现危机。”
　　“难道现在还不算危机吗？天地会经被副总舵主拆得七零八落了。”脾气暴躁的李式开抢先问道，虽然他也很整合刘磊天地会的手腕，那是因为方以智的全力支持，他心中怨气还是不小的。
　　“式开，不要鲁莽。”方以智对刘磊的各种做法很信任，知道他不会无故提起这件事情。
　　刘磊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天地会已经被我拆得七零八落了。不仅如此，我还打算再建立一个新党，将天地会变成外围组织。”
　　“你说什么？”这次连方以智也惊呼出声，蔡德忠等五人更是人人攥着拳头，对着刘磊怒目而视。
　　刘磊摆摆手道：“诸位稍安勿躁，等我把事情说清楚，你们就明白了。”
　　“自从崇祯皇帝煤山殉节，南明朝廷分崩离析，方大师为反清复明组建天地会以来。多少仁人志士为此抛头颅洒热血，与满清鞑子做着殊死斗争，结果如何？”刘磊叹气道：“满清的势力越来越稳固，百姓们已经渐渐忘记大明了。这次三藩起兵看似声势浩大，却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吴三桂已经不能再等了。”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胡德帝问道。
　　刘磊摇摇头：“天地会只是个民间组织，我们与鞑子朝廷对抗的资本，就是百姓心向大明。可是我不得不说，康熙是个好皇帝，他有想法有手腕，若照此下去等三藩被逐一击败，驱逐鞑虏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天地会是个旧式会党组织，人员品流复杂。没有统一的信念和思想，没有自己的人才训练机制，没有严格的保密制度，根本无法与朝廷对抗。”刘磊看了看面前六人，他们可是天地会真正的创立者和首脑人物：“要想击败清廷，我们需要一个新型的党。一个有着明确思想目标，能够将所有人凝聚在一起，成为一股足以左右华夏局势的力量。我们必须变革，我们必须做得更好才行。”
　　“这与将天地会作为外围组织有何关系？”马超兴问道，即使沉稳如他也开始怀疑刘磊打算利用手段，一步步吞并天地会了。


第262章 另立新党
　　刘磊给大家耐心解释着：“你们在天地会时间日久，应该对这个会党有充分了解。没有统一的纲领让会内山头林立，彼此争权夺利的事情不胜枚举，有人投降鞑子卖情报，有人不听指挥互相攻讦。上层的管理却只是以残酷的会规镇压，结果造成更多的人离心离德，这样的组织无法成事。”
　　蔡德忠却不同意刘磊的说法：“对于副总舵主的手段，蔡德忠万分佩服，经过您一年的变革，天地会已经旧貌换新颜了。我们的情报系统严密了许多，我们的武力也在逐渐融入复国军，天地会正变得越来越有力量，为何在这个时候要将天地会边缘化？”
　　“因为我发现自己错了。”刘磊回答的语气非常肯定：“本来我也希望通过对天地会的改造，让其能够成为一个政治党派，而不是一个会党组织。然而现在我才发现，一切都是我太过一厢情愿。从开始建立的时候，天地会就已经积重难返，除非在天地会的基础上另起炉灶，否则根本无法完成改造。”
　　“副总舵主此话怎讲？”方大洪问道。
　　刘磊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扔过去道：“自从我们起兵以来，对消息的获取并不顺畅，尤其是清军地盘上的军事情报更少的可怜。前些日子郑军突然占据泉州府，我也没有事先得到线报。”
　　“或许是郑军动作太快，他们通报不及。”方大洪提醒道。
　　刘磊摇摇头：“开始的时候我也这么想，但后来我发现这是故意的，但不是郑家那边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他们只是被自己人蒙蔽了。为何有人要蒙蔽郑家这边的情报系统？那是因为石玉田已经发觉出了问题，正在追查可能已经投敌的情报人员。他们为了转移注意力，故意蒙蔽东宁方面的情报系统，让他们未能及时告知郑家出兵的消息。”
　　刘磊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可惜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弄巧成拙的栽赃嫁祸，反而被石玉田抓住了把柄。在经过两月的调查之后，对方组织的大致轮廓已经被摸清楚，只等着最后下手了。”
　　“抓住了叛徒只要凌迟处死，以儆效尤，相信会有效果的。”胡德帝说道。
　　“会有效果？”刘磊微笑道：“不，人总有侥幸心理，总有人会以为自己带着主角光环，无论做什么坏事都不会被发现。总有人为了金子的光芒蒙蔽住理智，认为出卖一次组织不会事情败露。这些人的头脑是空的，他们没有理想没有抱负，有得只是财帛动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本能反应罢了，所以背叛根本无法断绝。”
　　“难道另立新党，这种事情就能杜绝吗？”方大洪问道。
　　“当然不能，但可以减少。”刘磊将书架上的一本书拿了下来说道：“我并非是要让天地会彻底消失，只是增加上层建筑，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罢了。我打算建立一个真正的政党，它将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有自己的思想理论，有更加严密的组织架构。这是我所写的党章，你们先拿去看看吧。”他说话间将那本书递到了蔡德忠手上。
　　五人识字都没有问题，蔡德忠打开书仔细看了起来。蔡德忠越看眼睛越明亮，到最后他甚至大声读了出来：“民族性绝非一蹴而就，通常需要数千年的积累和沉淀。只要民族性尚存，哪怕被外族所征服，该民族也不会覆亡。……”
　　“副总舵主，这些话说得太好了。”方大洪激动地拍着桌子说道，他在五人中头脑最为灵活，也最喜欢思考国家发展的方向。一直以来他就感觉到非常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驱逐鞑子恢复华夏江山，可是蔡德忠所读的那些话，却犹如醍醐灌顶般令他豁然开朗，仿佛有许多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全都明白了。蔡德忠才读了一半，方大洪已经迫不及待得抢过来继续读下去了。
　　惊讶的不仅仅是方大洪，事实上在场的几个人中除了刘磊都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这些都是忧国忧民的真正志士，他们肯为了国家和民族不惜牺牲一切，自然也是最能与这篇文章引起共鸣的。
　　这篇文章是什么？其实它就是刘磊之前给黄宗羲等人看过的半成品，如今彻底完成的这部著作已经是将马哲、邓论，甚至是《小胡子的奋斗》、《资本论》，太祖的思想等诸多曾经让刘磊不胜其烦的课程与课外内容糅合在一起，加以提炼贯通再去掉与时代不符内容的产物，刘磊将这本书的名字定为《论复兴之战》，也是他准备作为新党派章程推出的内容。
　　虽然刘磊的思想没有升华到马大胡子那样的高度，但他的这本书却集成了后世三百多年思想家哲学家集大成者。其中有大量这个时代还不曾出现的理论和思维方式，以及贯穿通篇的改良版民族主义爱国理论，足以将这个时代的纯洁百姓洗脑了。
　　它摒除了狭隘的民族本位主义，以及偏执的左倾思想。创造性的提出了一种文明型的民族主义，即以传统文化为纽带，所有认同该文明思想文化，愿意投身其中的人皆是我族同胞的理念。这是一种即使在后世也堪称先进的思想，比尚在欧洲处于萌芽阶段的狭隘民族主义要高明得多。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这本书威力之强，甚至超乎了刘磊的想象，欧洲甚至将这本书称之为东方圣经。
　　这本书一出，犹如扔下了一枚核弹，让包括方以智在内的所有人完全痴迷了。刘磊并没打扰他们，任由方大洪坐在那里给他们朗读，而他自己则悠闲地喝着茶，静等着他们开口说话。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方以智才最先醒悟过来：“今日是伯青的大喜日子，我们总不能躲在书房里，大家还是先出去吧。”
　　“也对，也对。”众人对刘磊的态度已经完全改变了。
　　“我们还没谈完，你们认为以这本书为纲领，建立一个新型的党如何？”刘磊问道。
　　方以智拍了拍那本书道：“我们还要通读一遍才行，反正这件事也不是能临时决定的。不如我们把书拿走看看，明晚再答复你，何况要建新党不是我们这些人就够的，总要拉上晚村、太冲他们一起吧。”


第263章 剧烈爆炸
　　“也对，那就明天再说吧。”刘磊点了点头，这才与众人起身离开。前厅还有许多客人，他总不能消失得太久了。
　　刘磊随着六人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然而刚刚走出书房，最前面的蔡德忠突然停步昂头喝问道：“什么人？”
　　“取你性命的人，刘磊纳命来。”屋顶有人断喝，随后十几个蒙面人就跳了下来。
　　紧接着从两侧回廊顶上也纷纷跳下蒙面人，短短半分钟内，这座僻静的小院里已经挤满了三十多个蒙面人。
　　“保护两位舵主。”蔡德忠高喊一声，五人顿时将不会武功的方以智和刘磊围在当中。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刘磊身上没带燧发手铳，眼看着一群拿着刀的蒙面人冲上来，他就只能干着急。蒙面人很快与少林五祖交上了手，尽管蔡德忠等人个个都是高手，但对方功夫也不差，而且全都带着兵刃，一上来就将他们压在了下风。
　　五人虽然竭尽所能，仍旧被打得连连后退，刘磊躲在后面无所事事，却又帮不上忙，他只好期盼着前院的护卫能发觉不对。可是前院数百桌酒席人声鼎沸，哪里能听到后院的异常响动，除非搞出个大动静才行。
　　刘磊焦急得看着四周，忽然他发现左侧的房门微微开着，他不仅眼前一亮，那里正是他的化学实验室。“你们跟着我，退到那间房子里去。”
　　“好。”蔡德忠答应一声，五人不敢回头，跟着刘磊缓缓往后退。刘磊打开房门，让五人赶快进去，一名蒙面人见到对方结成的防御阵有了空隙，认为有机可乘，当即挥动腰刀抢前进攻，不想李式开双手一分，用了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工夫，轻巧得将其武器抢下，翻身一脚就把那个蒙面人踢了出去。
　　有了腰刀在手，李式开施展南少林正宗的燃木刀法顿时砍翻两人，打得那群蒙面刺客连连后退，刘磊等人趁机躲入房间之中。李式开也跳了进来，他手里拿着用腰刀守住门口，另外四人相互配合堵住了窗户。
　　这间实验室为了安全起见，只在一侧开了门窗，五祖需要守卫的区域不大，这才能侥幸挡住蒙面人的进攻。
　　方以智焦急得说道：“这也不是办法啊，时间长了对方总会攻进来的，要想个办法通知前院的人。”
　　“放心，我有办法。”刘磊顺手带上旁边的口罩，拿起试管和一个玻璃瓶来。
　　“你要做什么？”方以智问道。
　　“做点动静大的东西。”刘磊微微一笑对着蔡德忠等人说道：“你们三个再坚持五分钟，我这边立刻就好。”
　　“遵命，副总舵主。”五人齐齐答应着。
　　刘磊点点头将那瓶冒着白烟的透明液体倒入试管大半，然后从另一瓶子里将白色结晶体用镊子夹出放了进去。白色晶体落入试管迅速融化，刘磊轻轻晃动着试管以加速溶解的过程，很快那些晶体就消失无踪了。刘磊又加了晶体继续放入再晃动，直到重复了三次动作，终于有晶体无法被完全溶解他这才满意得点了点头。
　　“这什么东西？”方以智看得不明所以。
　　“硝酸过饱和溶液。”刘磊微微一笑道：“方大师请远一些，接下来的工作有些危险。”
　　“好。”方以智只好向墙角走了几步，却仍在翘首看着刘磊手上的动作。此时刘磊已经将那些溶液与剩余晶体分离，溶液被放入了一个烧杯里。他将一瓶淡黄色的粘稠液体拿出来，又找了根玻璃棒，开始将黄色液体一滴一滴的倒入硝酸溶液中，边滴入还边用玻璃棒搅拌着。
　　刘磊的动作异常轻柔和缓慢，仿佛并未将五人激烈得打斗放在心上，他的全部精力都已经关注在了那个烧杯上。这个过程非常缓慢，直到刘磊将半瓶黄色液体都倒入了烧杯，让那些硝酸过饱和溶液也染成了淡淡的黄色才罢休。
　　紧接着刘磊以更加轻揉的动作，以玻璃棒为引将那些溶液导入了一个烧瓶内。他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敲了块下来轻轻放入烧瓶里，这才找了个软木塞子将烧瓶完全塞住。随后刘磊就像捧着珍贵的文物般，捧着烧瓶来到了大门前：“李式开，把对方逼退，我喊趴下，你们就全都趴下。”
　　“是，总舵主。”五人对刘磊相当信任同时答应着，李式开用出八面来风的刚猛杀招，将靠近的两个蒙面人击退。借着这个空隙，刘磊闪身来到李式开身边，用尽平生气力将那个烧瓶扔进了蒙面人的人群之中。
　　“趴下。”刘磊大喊一声，同时他自己已经首先趴在地上双手抱头。
　　少林五祖和方以智几乎同时做出了趴下的动作，尽管这个动作等于放弃了抵抗，会让他们陷入危险境地，但对刘磊的信任却让他们迅速做出了反应。相隔不足半秒钟时间，剧烈的爆炸声从院子里传来，他们只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院子里仿佛下了一场血雨，残肢碎肉不断落下，就连刺客中武功最强的王进山也被震的气血翻腾，好悬喷出一口老血。
　　“这是什么东西。”王进山惊恐得看着院子中间那个大洞，原本有近二十人守在那里，随时准备迎击对方的援军，现在却变成了满地碎肉和灌满半个大洞的血水，那恐怖的效果犹如神威降临。
　　“有情况。”外面的喊声纷纷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终于惊动了外面的人，他们纷纷冲过来查看。
　　最先到达的是武功最高的洪熙官，他所在的酒席本就距离后院较近，在听到激烈的爆炸声后心知不秒，第一时间提聚轻功从屋顶跳了过去。刚进院子洪熙官就看到了那个恐怖的大坑，随后喊杀声就吸引力他的注意力，十几个蒙面人仍旧围攻一间房子，尽管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凭常识判断也知道情况不对。
　　洪熙官爆喝一声，双脚轻点瓦面，整个身体犹如雄鹰般滑翔而出，双掌交替变换攻向了一个蒙面人的后背。对方也不是庸手，竟然转身回刀一扫，逼开了空手的洪熙官。


第264章 击败刺客
　　见到对方实力不弱，洪熙官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脚下不断游走，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与对方斗在一起。见到洪熙官来援，王进山大惊失色，立刻又派出三个人攻了过去。见到对方四个人各舞兵器上前，洪熙官却是面无惧色，只是手中无兵器他难以抵挡。
　　略微偏头闪过其中一人的刀劈，洪熙官眼角余光看到旁边庭院树下放着把铁锨。洪熙官心中大喜，两个错步便来到树下，伸手将铁锨抄在手里，甩手攻向后面追来的蒙面人。
　　见到洪熙官拿了铁锨，蒙面人也不惊慌，竟是连续三刀砍出，削断了锨头。洪熙官却是哈哈一笑：“多谢了。”原来铁锨两头重量不一难以使用，洪熙官故意引着对方砍断锨头。话音未落他手中锨杆便幻化出数道残影，用出一路少林梅花棍法，打得四人连连后退。
　　“我来也。”洪熙官正打得酣畅淋漓，忽然听得空中一声娇叱，有团红影已经落了下来。一名绝色女子身穿大红喜服，手中蝴蝶双刀直攻向王进山。
　　这个女子正是方七娘，她与李海岳在洞房中闲话，等着刘磊来挑盖头，忽然听到后院一声巨响。方七娘担心夫君安危，这才提了自己的蝴蝶双刀出来，因为走得匆忙连大红喜服也不及脱下。方七娘来到后院，看到一群人围攻刘磊的化学实验室，心知必定与自己的夫君有关，这才下来帮忙。
　　作为皇家供奉兼大内侍卫副首领，蒙面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王进山本不把这个年轻女子放在心上，何况对方还穿着不便行动的大红喜服。然而当两人交上手，王进山就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身形丝毫没有被服饰阻碍，她手中双刀确宛如两条毒蛇般灵动，杀得他几乎无法抵挡。
　　见到首领难以支撑，立刻又有两个人冲了上来帮忙，这才堪堪战平了方七娘，然而这样的均势只是暂时的，就在方七娘跃入院中后不久，高缪率领的特战队第二小队就到了。
　　作为留在漳州府城唯一的特种部队，他们被安排在了前院负责安保工作，因为距离最远所以来得稍迟。不过他们也都是高手，直接从屋顶上飞奔过来，却是比那些走门绕路的护卫快了许多。
　　当见到院子里一群蒙面人与洪熙官和方七娘对打的时候，他们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特战队毕竟是擅长远战，所以他们并未直接下去，高缪一挥手，众人将身上背着的折叠弩拿了下来。
　　为了避免误伤，特战队今天并未配备燧发手铳和手榴弹，但他们还有飞刀和折叠弩这样的大杀器。对付这些明显是高手的人飞刀并不好用，但力大迅疾的钢背折叠弩就不一样了。
　　十名特种兵排成一排，给折叠弩装上箭，瞄准了那些蒙面人。与洪熙官和方七娘打斗的几个人不好射，很容易误伤自己人，但围在门口的十几个人却是极佳目标。
　　十支弩箭急速飞出，让王进山大惊失色，他惊呼道：“小心背后。”
　　这句提醒有些太晚了，那些围攻实验室的蒙面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算有人警觉不对劲，身体的反应速度也赶不上刚猛的弩箭。一阵惨叫声过后，屋门口的蒙面人倒下近半，战斗力被大大削弱了。
　　“奸贼看刀。”屋顶上又飞下数人，正是在张扬、吴跃等一干武艺高强的护卫。他们今天都有职务，全在前厅各自忙活着陪酒，因此赶来较晚。更兼今日是喜庆之日，没人携带兵刃，所以他们现在手里抓着的无一例外都是三棱军刺，这还是从执勤士兵那里借来的。
　　见到对方的人手越来越多，王进山知道今天肯定无法成功了，他将手中刀一摆大喝道：“不要恋战，快撤。”说罢他自己虚晃一招逼开方七娘，飞身向屋顶跳去。
　　“只伤不杀。”高缪一声断喝，特种兵纷纷扔掉折叠弩，抽出飞刀射去。飞刀的力道较小，对于武林高手来说更容易躲避，当然这是在一般环境中。如今王进山飞在空中无处着力，又有近二十把飞刀同时飞来，将他上下左右罩定根本无法闪避。
　　危机中王进山只能挥动双掌，击向那些射向自己致命处的飞刀，最终还是慢了些，被一把飞刀命中大腿。王进山遭遇重创，身子一歪摔落地面，再也爬不起来了。其他人想要逃跑，立刻有三四个被射了下来，但有五个人借机逃了出去。只是他们的下场更加悲惨，刚刚跳出院子，就遭到了燧发枪的攒射。
　　原来巨响出现后，各级官员和军官就控制住了场面，侯衷宁亲自率领一个连将院子团团包围。他知道特战队进去了就不用担心，院子就那么大，他手下的人进去也是添乱，不如守在外面随时应变。
　　侯衷宁的考虑是正确的，当五个蒙面人跳出院落的时候，他立刻下令开枪射击。可怜几个武林高手遭遇火枪攒射，落地时已经变成了筛子。听到外面枪声，其他蒙面人就知道逃不掉了，他们只好扔掉武器跪地投降。
　　特战队的人打开大门，将士兵全都放了进来，李嗣兴等人也都跟了进来。投降的蒙面人连同受伤的王进山被五花大绑押走，却被刘磊挡下了：“等一等，把他们蒙面的黑布拿掉。”
　　蒙面黑布纷纷被扯掉，露出了一群陌生的面孔，不过其脑后晃动的辫子确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刘磊笑道：“康熙真看得起我啊，居然派了这么多高手过来，我似乎没惹到他吧。”
　　“哼，凡是谋逆者皆该诛九族。”王进山冷笑道。
　　“原来如此啊，不过据我所知建州女真乃是大明治下，他们谋逆是不是该诛九族？你们杀光了满人没有？”刘磊笑眯眯得问道。
　　“你……”王进山瞪着眼确说不出来，刘磊说得不错，若要说谋逆满清朝廷最不干净。
　　刘磊笑着摇摇头道：“我是高看了康熙啊，本以为他是个够资格的对手，没想到却是个只会阴谋诡计的小人物，没意思啊。”


第265章 岳家枪法
　　“住口，不得污蔑皇上。”王进山瞪大眼睛反驳道。
　　“污蔑？你不是被康熙派来的杀手？这叫污蔑吗？”刘磊冷笑道：“一群顽固不化的家伙，我也懒得跟你们解释，统统拖下去处死，一个不留。不过要记得之前问问他们，究竟是从何处取得情报，何人帮他们进入此地的。”
　　“是。”士兵们很快将绑好的众多刺客带走了。刘磊对着旁边的侯衷宁嘱咐着：“立刻封锁现场，不许闲杂人等这出这里，让士兵们不许外传。”
　　“遵命。”侯衷宁立刻将自己带进来的一个警卫排分散开，把守住院落的各个出入口。
　　刘磊又看向了张扬和吴跃等人：“你们去前厅招呼着，尽量将这件事情掩盖过去。”
　　“遵命。”护卫们也连忙拱手离开了。
　　见到分派出人手，方七娘才跑过来拉住刘磊：“夫君，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跑出来了？赶快回去，不会有事的。”刘磊笑着摸了摸方七娘的头发，对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新娘子。看看周围众人揶揄得目光，方七娘的脸都红透了，她连忙捂着脸逃似的离开了。
　　洪熙官呵呵笑道：“太尉大人有此高手在侧，实在是天大的福分啊。”刚才一同据敌，洪熙官对方七娘的武功也相当佩服。
　　“这个……”刘磊赶快转移话题道：“刚才我在屋里就看到，洪旅长棍法如神啊。”
　　“在下所学乃是少林棍法。”洪熙官笑着回答。
　　刘磊忽然有了个想法：“洪旅长对少林枪法有什么研究？”
　　“少林七十二绝技，除拳、掌、爪、指以外，对十八般兵器也都有所涉猎。洪某虽然不才，但对各种兵器也都学过些皮毛。”洪熙官笑着回答道。
　　“洪旅长能不能从少林枪法中改良出一套刺刀的刀法来？”刘磊问道。
　　“刺刀？”洪熙官紧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容易。”
　　刘磊说道：“不需要太复杂，只有简单几招即可，让他们能在战场上克敌制胜，最好是一招制敌而又简单的招数，这种招数在战场上最好用。”
　　“我的确可以编一套刺刀刀法，不过不能用少林枪法。”洪熙官摇头道。
　　“不用少林枪法？”在刘磊这个门外汉看来，少林武功应该是最强的，为何洪熙官却弃而不用。
　　洪熙官当然看出了刘磊的想法，他哈哈笑道：“太尉大人不用怀疑，少林武功讲究慈悲为怀，凡是杀招总留有后路，以彰显得饶人处且饶人之佛法精义。这样的武功用在战场上杀敌太过繁琐，效率太低了。我知道有一路枪法专为战场厮杀，招式简单威力大，若能加以简化是最适合战场厮杀的。”
　　“哦？是什么枪法？”刘磊连忙追问道，在燧发枪的时代，白刃战是相当常见的作战方式。未来他可不希望只蜷缩在这片祖辈的地盘上，他要与欧洲人争夺阳光下的土地。要与欧洲人作战，就不可避免得要面对那些身高马大的白人战士，在身高体力不及的情况下，发挥武术的威力才是取胜之道。
　　洪熙官说道：“岳家枪法。”
　　“岳家枪法？洪旅长会？”刘磊问道。
　　洪熙官与旁边的蔡德忠等人对视一眼，还是李式开这个急性子抢先回答：“自南宋岳家军称雄以来，岳家枪法就在民间散布开了，凡是会用枪的人大多学过这套枪法。只不过岳家枪法并不完全，其中真正精妙的招式只有岳家人才会。”
　　“岳家人？在何处？”刘磊问道。
　　旁边的方以智却是摇了摇头：“恐怕找来不易啊。”
　　“为什么？难道岳家人行踪隐秘？”刘磊反问道。
　　“当然不是，只是招牌太大了。”蔡德忠在旁边出声说道：“这一代的岳家掌门人乃是岳升龙和岳超龙，两人一个是清廷甘肃永泰营千总，一个是东川营游击将军。”
　　“什么？堂堂岳家人居然当了狗鞑子的帮凶？”刘磊听得怒目而视，全身气得直发抖。岳王爷一生精忠报国，尽心竭力的抵抗女真的进犯，没想到他的子孙竟然投靠了建州女真，这真是历史开得一个大玩笑。
　　“太尉大人不必生气，谁家都有不肖子孙，这样的人注定遗臭万年，何必去管他们？”洪熙官说道。
　　刘磊摇摇头：“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岳王爷蒙羞，这套脱胎于岳家枪法的刺刀刀法就由你和蔡德忠、李式开去研究吧，成功了立即推广到全军。”反正他只要一套简单有效的刺刀刀法，并不需要那些精妙招式，单单这三位大高手的合作已经足够了。
　　“是。”仨人一起拱手回答。
　　刘磊借此忽然想到了个问题：“以前武圣庙里是不是供着岳王爷？”
　　“不错。”方以智解释道：“以前武圣庙是只供着岳王爷的，后来到了明神宗时期加入了关羽关云长，直到清廷并吞华夏之后，才将岳王爷从武圣庙中移除的。”
　　“原因自然很清楚了，关云长以忠义著称，对统治者有利。岳王爷则是抗金名将，抗得是满清的老祖宗，自然要被移除了。”刘磊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玄机，他转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把这个思想转变过来，从今天开始，复国军治下所有武圣庙全部把关二爷请出去，改回供奉岳王爷。”
　　“太尉大人，如此恐怕不好，关二爷乃是忠肝义胆。”胡德帝提醒道。
　　刘磊摇了摇头：“我们需要的不是对某个人的愚忠，乃是对整个国家民族的忠诚，这一点关羽做得并不好。相反岳王爷则是抗击鞑虏的民族英雄，我们要借此表达我们的志气，宣扬驱逐鞑虏恢复华夏的决心。”
　　“好主意啊。”方以智立刻表示同意。
　　刘磊又对着方大洪说道：“那些刺客暂时不要杀，你负责去审讯刚才那些俘虏。我想他们之所以能进来，必定是有内鬼的，你要把这些人全都揪出来。”刘磊的意思很清楚，这些内鬼有很大可能来自于天地会，他不说得明白是给对方留面子。


第266章 职务调换
　　方大洪心思细密，当然听出了刘磊话中意思，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方以智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今天是伯青大喜的日子，我们总不能躲在这里，外面还有许多宾客需要安抚，时间长了恐生变数。”
　　“对，我们赶快出去吧。”刘磊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自己的婚礼啊。在众人的簇拥下刘磊回到的前院，后院的尸体和大坑自有士兵去料理。
　　后院发生的刺杀事件很快被通知到了军政要员们，同时要求他们守口如瓶，至于对外则是一致口径，太尉府内正在放鞭炮庆祝喜事，并无其他意外。刘磊也出去给每桌敬酒，安抚着众人。
　　见到刘磊面色如常谈笑风生，宾客们放下心来，喜宴又热烈了起来。刘磊给每桌敬酒，却发现洪熙官、李式开和李嗣兴坐到了一桌，仿佛亲热的老友般拼着酒。刘磊不禁莞尔，果然最能拉近男人距离的便是酒，三个来自不同势力不同身份的男人，居然这么快就熟络起来，显然是酒精的作用了。
　　他端着酒杯走上前去，与三人坐到了一桌：“这里好热闹啊，我也过来凑个数。”
　　“太尉大人，我等求之不得。”洪熙官拱手道。
　　“我……”李嗣兴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果称呼刘磊。
　　刘磊对着李嗣兴举了举酒杯：“二哥何必如此客气，我们是一家人，直接叫我伯青即可。”
　　“好，伯青。”李嗣兴面带喜色，刘磊虽然身份高了，却仍旧兄弟相称，这让他感到很高兴：“伯青啊，二哥有些事情想要求你。”
　　“什么求不求的，有话就说。”刘磊一仰头将杯中酒全都喝了下去。
　　李嗣兴同样干了杯中酒道：“十余年前父王临终嘱托任死荒郊，勿降也。是我不孝，竟听信谗言降了鞑子。”说到这里，李嗣兴的眼圈微微泛红：“，这些年被鞑子压制，我忍辱含羞也够了，悔不该当初不听父王之言。”
　　刘磊伸手拍了拍李嗣兴的肩膀安慰道：“二哥不必介怀，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向前看。”
　　“不错，要向前看。”李嗣兴拉住刘磊的袖子，语调变得有些激动：“二哥只有一件事情求你，让我也加入复国军，让我上阵杀鞑子，哪怕战死沙场，也可慰父王在天之灵。”
　　“二哥愿意加入当然是好。”刘磊连忙答应下来，对于李嗣兴他还是很有好感。
　　没想到刘磊尚未安排他的去处，他自己先说了：“我能不能加入那个特战队？”
　　“额？”刘磊闻言愕然，原来刚才看到特战队的手段犀利，武器精良，李嗣兴便有些眼热了。
　　刘磊确是摇摇头：“二哥不适合在特战队，我有个更好的去处，最能发挥你的特长，还能痛快杀鞑子。”他可不敢让李嗣兴去特战队，那绝对是个高危的队伍，万一出任务回不来，他如何向李海岳交代。再说李嗣兴已经三十多岁了，又没进行过相关训练，体力上无法胜任特种作战的需求。
　　“去哪里？”李嗣兴瞪眼问道。
　　刘磊指了指北边：“我打算建立一支骑兵，还请二哥帮我把把关。”他知道李嗣兴在宁夏总兵任上多年，对骑兵非常熟悉。恰好他要建立骑兵却苦无熟悉相关战法的人，正好让他去做这个主帅。
　　“骑兵？”李嗣兴皱着眉头片刻，忽然醒悟过来：“你是要……”
　　刘磊点点头：“不错，我们要开战了。”
　　“好啊，我过两天就启程返回北边。”李嗣兴兴奋得一饮而尽：“我还有个请求。”
　　“二哥请说。”刘磊已经大致猜到他的想法了。
　　李嗣兴道：“李远，还有跟着我逃出来的几个偏将和老兵，全都是一等一的骑兵好手，不如全都让他们加入骑兵队伍如何？”李嗣兴说得时候有些犹豫，毕竟这些都是他的人，如果全都塞入骑兵有拥兵自重的嫌疑。
　　没想到刘磊却丝毫也没反对，直接答应了下来，这时在另一桌喝酒的李远走了过来：“妹夫，恭喜啊。”
　　“小远，说话规矩些，伯青已经是太尉了。”李嗣兴快被这个冒失的义弟气死了，无论到哪里他都能捅娄子。
　　刘磊确是哈哈大笑：“二哥不必如此，四哥说得也没错，就是妹夫嘛。”
　　“是啊，妹夫，是妹夫。”李远嘿嘿笑了起来，他偷眼看了看李嗣兴，发现对方并未真的生气，这才转过头道：“妹夫如今权势滔天，也该照顾一下我们兄弟两个吧，能不能……”
　　“不用说了，伯青算是遂了你的心意，以后你跟着我会北边当骑兵去。”李嗣兴当然知道李远所想，他还心心念念那些雄壮的阿拉伯马，当即将刚刚商定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远闻言眼前一亮：“太好了，我保证骑着战马，杀鞑子个屁滚尿流，血流成河。”今天是刘磊的大喜日子，李远也不知道避讳，满嘴都是血流成河这样的不吉利话，气得李嗣兴直瞪眼。
　　“一边玩去，别在这里乱说话。”李嗣兴气得在李远后脑上上拍了一记，免得他留在此次多说多错。
　　李远吐吐舌头离开了，旁边的洪熙官却开了口：“大人，我也有个请求。”
　　“但说无妨。”刘磊笑着看向洪熙官，不过他心中疑惑，这位海军陆战队的旅长还有什么问题。
　　洪熙官看了看附近房脊上警戒的一名特战队员道：“我能不能加入特战队？”
　　“什么？特战队？”刘磊愣了愣，他不知道洪熙官好好的旅长不当，为何想跑去特战队。
　　他紧皱着眉头看向洪熙官道：“特战队训练艰苦，任务都非常危险。”
　　“不妨事。”洪熙官道：“这样的事情才适合我做，这段时间当了旅长，我才知道当官也很痛苦。要管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还要考虑作战指挥，关键是真打起来，你还不能跑到前面去。”
　　刘磊听得笑了起来，果然是不任何人都能当官的，洪熙官是个闲不住的人，要他在别人拼命的时候留在后方，果然有些不切实际。显然洪熙官有些醉了再加上几个月来差不多融入了军队，将刘磊当做了自己人，这才在酒桌上大吐苦水。


第267章 硝化甘油
　　听了半天刘磊摇头道：“不是我不想让你加入，关键是特战队的级别只高于旅级半个格，你不熟悉特种作战，指挥使的位子也不可能给你。”
　　“哪怕当个普通小兵，我也愿意啊。”洪熙官是真的不喜欢当旅长，这段时间都是在默默忍受。今天看到了特战队的作战方式，才让他心动了。
　　洪熙官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刘磊也无法阻止了，他摇了摇头：“我看这样吧，你就作为特战队的格斗总教官，与副指挥使平起平坐，战时可以调动小队级力量，算是平级调动吧。至于陆战队第二旅，就让蒋峰去头疼吧。”
　　“多谢。”自己心愿得偿，洪熙官欢天喜地得答应下来。
　　刘磊答应了洪熙官，却看到旁边李式开低着头喝闷酒，便笑着问道：“式开，我有个职务要委派你，看你是不是想干？”
　　“职务？”李式开惊讶得看向刘磊。这位年轻的有些过份的太尉大人架空他的权力，甚至要边缘化天地会，李式开是心有芥蒂的，所以刚才他始终保持沉默以示抗议。如今刘磊突然说要委派新的职务，实在让李式开大出意外。
　　刘磊看着李式开笑道：“你的刚直不阿的性格让我十分钦佩。”
　　李式开脸上一红：“你干脆说我直肠子，头脑简单好了。”
　　“这个不是头脑简单，只是不知变通罢了。”刘磊哈哈大笑起来：“我正是要利用你这点，替我组建宪兵队。”
　　“宪兵队？那是什么？”李式开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刘磊解释道：“宪兵队就是军队中的执法者，是维持军纪的部队。他们不需要上战场打仗，但要配备在所有的军队中，以便监视军纪执行情况。”
　　“那不就是监军？”旁边的李嗣兴闻言心中一惊，明朝的监军制度是非常受人诟病的，他将来也要在军中任职，可不希望有人帮助自己的手脚。
　　刘磊摇摇头：“这是两回事，监军是皇帝害怕将领不忠，用来监视将领的。这些人往往掣肘将领指挥战斗，是弊大于利的。宪兵队只是用来执行军法，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都要管，他们只能依照军纪行事不能参与指挥，甚至不能干预军队的任何行动。”
　　这一番解释，总算让众人都明白了宪兵队的意思，李嗣兴也放下心来。李式开心中热切，本以为刘磊想架空天地会的众人，将手下势力全盘接收。现在听刘磊这么说，确是要给他更大的实权了。他听得出来这简直是给他量身打造的工作，他也相信自己一旦上任，必然能做得很好。
　　“这是个得罪人的工作，但要论起刚正不阿，能超过你的也不多。”刘磊打趣着李式开。
　　“我干了。”李式开咧嘴大笑起来，旋即想到自己忘记了上下级关系。想到天地会即将改编，他最后还是改口道：“遵命，大人。”看着李式开不自然的脸色，在座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家伙果然不知变通。
　　“式开不必如此多礼。”刘磊也感觉颇为好笑：“明日我会向兵曹发出建议，很快就会落实下来的。我们先在漳州府建立宪兵总部，暂时配置到营一级，每个旅大致配备一个连的宪兵就够了，就算海陆军都要配备，暂时有一千人应该够了。”
　　“一千人？”李式开心中大喜，自己专门监察军纪，等于是凌驾所有军队之上，这不是架空而是重用啊。想到刘磊写出的那本让他热血沸腾的小册子，李式开心中阴霾尽去，对刘磊大起知己之感。
　　少林五祖之中，以李式开的性子最直，也是最不容易接受天地会解散这个事实的。现在刘磊抛出了宪兵队指挥使这个位子，不但能平息他的不满，还能借助其特点给军纪加上保险，这是刘磊最希望看到的。
　　即使在大婚之日，还想着应该如何管理政府和军队，刘磊就这样边走边与众多属下喝酒，边与他们谈心拉近距离，同时解决实际问题。
　　“大人，院落已经收拾好了。”侯衷宁来到刘磊身边低声回复着。
　　刘磊知道侯衷宁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已经完全掩盖了痕迹：“做得好，你也去喝酒吧，值班的事情我让高缪去了。”
　　“多谢大人。”侯衷宁道谢着却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想说。
　　“还有事？”刘磊转头问道。
　　侯衷宁看看身边无人，才低声问道：“大人，那个大坑是何物所为？难道引爆了整桶火药？”
　　“火药？”刘磊听到侯衷宁的询问一愣，这才知道他问的是院落中间那个大坑：“不是火药，是硝化甘油。”
　　“硝化甘油是何物？似乎比火药更厉害，能否用在咱们的武器上。”侯衷宁听得眼前发亮，他早已不似在铁血少年团时那般重视武艺了。事实上在训练一年之后，他已经彻底迷上了各种火器。听说有威力比火药更大的东西，自然想要询问一二。
　　“我也想啊。”刘磊呵呵一笑：“只可惜威力太大了点，咱们的火炮和枪管都受不了。”刘磊当然相当了解硝化甘油，这个由诺贝尔搞出来的著名炸药威力相当惊人，只要自己稍加优化就能用于火炮和火枪的发射药，其射程至少能提升三倍。只可惜高射程意味着高膛压，以现在的冶炼技术根本达不到要求。
　　“枪管？”侯衷宁闻言一愣：“难道不能放在手榴弹里面？”
　　“手榴弹，对啊。”刘磊听得眼前一亮：“真是好主意的，等我有时间研究一下。”
　　刘磊的喜宴规模很大，尤其是在府中的宾客们，一直喝到了华灯初上。直到天彻底黑了，宾客们才逐渐散去，刘磊则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新房。
　　这个时代也有闹洞房一说，只是没有后世那么疯狂，至多是在洞房外面喊几声调节气氛。不过以刘磊现在的身份地位，也没人敢给他闹洞房，所以大家早就已经散了。刘磊迈着略带虚浮的步伐来到了新房里，这里除了两位蒙着盖头的新娘之外，还有喜娘和侍女伺候着。


第268章 我有家了
　　在新房里还有一套仪式，包括挑喜帕、喝合卺酒等等，若在平时刘磊早被这些繁文缛节弄烦了，只是现在他喝得有点晕，只能任由对方摆布了。很快挑开喜帕，各自与两位新娘喝了合卺酒，喜娘等人这才退了出去，忙了一天的刘磊终于能在床上坐一会儿了。
　　刘磊坐在床中间，李海岳和方七娘在两侧扶着他，感受着怀中柔软的娇躯，他也不无感慨：“没想到我刘磊也娶亲了，居然都不用追，就一次娶两个老婆，还是封建社会好啊。”
　　“夫君，你说什么封建社会？”李海岳低声问道。
　　“封建啊，比上大学好多了，女孩子们太随便了，哪儿有什么传统美德。”刘磊充耳不闻依旧在絮叨着。
　　“夫君说得是什么？大学是何物？”李海岳只好转头去问方七娘，结果对方也是一脸的茫然。
　　“怎么办？喜娘告诉我，晚上要服侍夫君做那种事情的，可是我们两个……”李海岳明显是害羞了，不过她毕竟年纪小，竟然与方七娘商量起来。方七娘听得双颊绯红确是不敢搭话，只是低着头不吱声。
　　“七娘姐姐，你说该怎么办啊？”李海岳有些手足无措，却是一个劲的问，方七娘低着头不肯回答。李海岳只好放开抱着刘磊的手，去拉方七娘的袖子，结果发现刘磊已经软软得倒在了床上。
　　“啊，夫君，你怎么了？”李海岳吓了一跳，连忙去拉刘磊，却发现他身体犹如烂泥，脸色通红呼吸平稳，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酒量不好就别喝嘛，害得我白担心一场。”李海岳见到没事嘟着嘴埋怨道。
　　方七娘确是松了口气，这个难堪的洞房花烛之夜总算是搪塞过去了，至于明天打死她也不肯与李海岳共同伺候刘磊的。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李海岳转头问道。
　　方七娘确是不再害羞了，她看了看睡倒的刘磊笑道：“还能怎么办？夫君都睡着了，我们也睡吧。”
　　“可是喜娘给了我一方白帕，让我晚上用的。”李海岳将那方丝巾的白色方帕拿了出来。方七娘当然也有一方，只是不好意思拿出来，她连忙拉了拉李海岳道：“也不怕羞，赶快收起来。夫君就在这里，你还怕用不上吗？”
　　“哦。”李海岳只好收起方帕，与方七娘两人互相帮忙脱去沉重的喜服，再将刘磊的外衣也脱去放在床上，随后两人一左一右挨着刘磊躺了下去。
　　李海岳很快就沉沉睡去了，一天的折腾让她这个还未长成的小姑娘累得不轻。方七娘同样很累，更何况她还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只是躺在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觉。看着旁边呼吸均匀的刘磊，她不仅在心中暗暗感叹，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了吗？幸好她的夫君是个反清的大英雄，尽管比自己小了几岁，却还是令她很满意的。希望将来自己能够帮到他，真的实现反清复明之宏愿吧，方七娘内心甜蜜得闭上了眼睛。
　　比起方七娘内心的甜蜜，另一个睡不着觉的人却满心苦涩。新房的对面，就是柔嘉和倩儿的房间。她将倩儿哄睡了之后，就拿着本书坐到窗边，只是她的眼睛一丝一毫也没往书上看，始终都盯着新房的灯火。
　　直到喜娘和侍女全都离开，里面再也没有了动静，柔嘉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自己口中很苦，整个人都仿佛处于云端般飘忽不定。面对着漆黑的房间，柔嘉不禁张口吟出了唐代张籍的名句：“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反复念叨着这首诗，两行清泪已经不由自主得滑落面颊。
　　第二天早上刘磊悠悠醒转时，他还感到一阵迷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这次醉酒或许是刘磊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沉的一夜了。他想要起床却发现两条胳膊都被牢牢压着，向两边看去，穿着内衣的李海岳和方七娘正依偎在他的怀中沉睡。
　　“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刘磊的脸上挂起一抹笑容，心中莫名感到丝丝甜蜜，同时也感觉到了那种沉重的责任感。他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了，他有了妻子，以后还会有子嗣。他有对他有着殷切期望的部下，有着复兴华夏的伟大宏图。
　　刘磊躺在床上不仅感叹着：“以后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我有了要守护的人，可要加油了。”
　　“大人是否起床？有人求见。”侍女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惊醒了李海岳和方七娘。
　　“啊，夫君，你的胳膊麻了吧。”李海岳连忙起身问道。
　　方七娘也感觉到不好意思，也连忙起身帮刘磊揉搓已经酸麻的肩膀。
　　“没关系，这是甜蜜的负担，昨日为夫醉酒，冷落了两位佳人。”刘磊对着两女微笑道：“七娘，我还没感谢你昨日的救命之恩。”
　　“不用，保护夫君是我的责任。”方七娘红着脸说道。
　　“好了，赶快起床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刘磊抱了抱两女以示安慰，这才对着门外询问道：“有事吗？”
　　“启禀大人，昨日宾客之一的方大洪求见。”方大洪在政府中没有职务，侍女只好以昨日宾客介绍了。
　　“方大洪？让他到书房等我。”刘磊转头道：“你们两个起床吃饭吧，我先去看看。”
　　“我为夫君更衣。”方七娘拿起旁边的衣服，帮刘磊穿了起来，李海岳也赶快过来帮忙。刘磊只需要伸手就够了，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让他不由再次感叹封建时代就是好啊。
　　穿好了衣服，又用李海岳递过来的冷水帕擦擦脸，刘磊打开门走了出去。在侍女的引导下来到书房，刘磊发现方大洪正在那里站着：“怎么不进去等候？”
　　方大洪一脸尴尬道：“里面有人。”
　　“有人怕什么？”刘磊笑着撩起门帘走了进去，结果发现是柔嘉正在帮他整理文件。


第269章 刺杀主谋
　　“你没事吧。”刘磊发现柔嘉明显画了浓妆，却掩盖不住两个黑眼圈，似乎是睡眠严重不足，这让他感到很是好奇。
　　柔嘉抬头看向刘磊道：“没事，我去命人给你取早餐来。”柔嘉道个万福，转身离开了书房。
　　柔嘉离开后，方大洪这才敢进去，他来到刘磊身边拱手道：“副总舵主，属下连夜审讯，已经有了眉目。”
　　“哦？有了眉目？说说看。”刘磊听说是审讯刺客有了进展，当然要听听了。
　　方大洪却是脸色变了变，这才低声回答道：“我请原来刑堂的兄弟帮忙，给他们上了十八道大刑。初始他们还牙关紧咬，后来全部招认了。”
　　“那个领头的招认了？”刘磊问道。
　　方大洪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其他人招认也是一样。我是分开审讯的，最后有六人招认分别写了证词。我互相比照确认无误了，这些人都是大内侍卫，那个领头的乃是侍卫副总管王进山，曾经是太行门的高手。此外还有人指挥这些刺客，这个幕后之人名叫富察马齐，乃是清廷的工部员外郎，我已经派人前往追查了，只是对方昨晚便以遁走，属下追之不及。”
　　“抓不到就算了，反正也只是个小角色罢了。”刘磊摆摆手道：“真是奇怪，清廷刺杀居然派了个工部的人来，他们兵部的人都死绝了吗？”
　　方大洪回答道：“副总舵主，据我所知这个富察马齐背景深厚，其乃是鞑子户部尚书米思翰的次子，深得康熙宠信。”
　　“原来如此，是个亲信。”刘磊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方大洪拱手道：“此外还有……”
　　“还有什么？”刘磊感觉很奇怪，方大洪说话居然吞吞吐吐的。
　　方大洪犹豫片刻才说道：“我特来向副总舵主请罪，通过问询我查出天地会内部有三十多人叛变，他们掩护了清军高手进入漳州府，这才让我们的情报系统未能及时获得情报。”
　　“果然。”刘磊感叹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要改变这一切了吧。”
　　“副总舵主睿智，属下心悦诚服。”方大洪拱手道：“此外我们还查到漳州府境内有多个地主劣绅与此事有关，他们似乎参与了此事。”
　　“哦？”刘磊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有些人不太老实啊，需要清洗一下才行。”
　　“副总舵主，我同意您的意见，天地会是该到了瓦解的时候。”方大洪说话间不禁连连叹气，他对这个组织的感情实在太深厚了。
　　刘磊伸手在方大洪肩膀上拍了拍道：“不要灰心丧气，天地会虽然可能消失，但我们的力量将越来越强。我打算重组情报部门，让你组建一个新的情报系统。”
　　“副总舵主，我组建情报系统？不是应该石玉田香主……”方大洪惊讶道。
　　刘磊笑道：“石玉田当然要组建，不过我的手下不能只有一套情报系统。这次的刺杀事件不就很说明问题么，只有石玉田根本忙不过来。而且只有一套情报系统，很容易有所遗漏，或者被其他势力渗透。你的思维和手法都适合情报部门，所以我打算让你也组建一个。未来石玉田的情报系统负责对外搜集情报，你则是要对内的，清理内奸和间谍，抵抗外部渗透，监视反抗势力是你的主要任务。”
　　“副总舵主放心，方大洪必定竭尽所能。”方大洪的心中充满着激动，他知道自己的权力非但不会缩小，反而有继续扩大的可能，这已经充分说明了刘磊对他们五个人的信任。
　　“晚上召集人员，我们要讨论确定天地会的未来，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刘磊让方大洪去通知人员了，他自己则回到了后院的大堂。
　　李海岳和方七娘已经在这里了，桌子上摆着简单的早餐，只不过她们谁也没动，显然是在等刘磊回来。见到两女站在旁边，刘磊问道：“你们怎么不吃早饭？会冷的。”
　　“出嫁从夫，我们既然已经嫁给夫君，吃早饭自然要等夫君过来了。”方七娘微笑道。
　　“是啊，七娘姐姐说得对。”李海岳回答道。
　　刘磊摇摇头：“七娘啊，你以后还是跟着海岳学习吧，她跟我时间长，知道我的脾气。我这个人是最讨厌繁文缛节的，以后都是一家人，所谓家无常理，总这样多别扭？”
　　“没见过你这样的老爷，居然对自己的娘子如此宽容。”柔嘉笑着走了进来，她右手还拉着倩儿。
　　倩儿立刻冲上来求抱抱，这是她每天见到刘磊的日常了。刘磊当然也不客气，直接将六岁的倩儿抱了起来笑道：“大家都来了，就赶快吃早饭吧，再等粥就冷了。”
　　“好啊。”柔嘉微笑着坐了下去，在等刘磊也坐下以后，李海岳和方七娘才坐下。刘磊逗着倩儿吃早饭，柔嘉心中没来由得一阵甜蜜，恍惚间她感觉好像是一家人在吃早饭般，而刘磊则成了宠溺女儿的好父亲。
　　“倩儿，快下来吃饭，别总缠着叔父。”柔嘉最终还是开口了，尽管那种感觉很好，但她知道倩儿总是坐在刘磊腿上吃早饭，实在太过失礼了。
　　“没事，就让他坐着吧。”刘磊笑着回答道，倩儿则咯咯笑着，根本不听柔嘉的话。自从来到漳州府以后，倩儿就越来越淘气了。在这里她有了难得的自由，在护卫的跟随下，甚至能整天带着赛威在街上乱跑。因为刘磊的过度放纵，让倩儿与他关系非常好，甚比对柔嘉还要亲昵。
　　“倩儿，吃过早饭要做什么？”刘磊吃着饭问道。
　　“倩儿要去上学，还要写作业。”倩儿嘟着嘴道：“我能不能不去上学？”
　　“为什么？”刘磊问道。
　　倩儿道：“数学好难哦，我总是看不懂，公式也背不下来。还有学校里女孩子太少了，我都被人家当做稀罕看了。”
　　“放心吧，以后女孩子会越来越多的，你不用担心。至于学习嘛，以后我给你找几个小老师辅导你。”刘磊想到了自己的那些乞丐徒弟们。
　　倩儿问道：“我可不可以带着赛威去上学？”自从来到刘府之后，倩儿就与赛威成了好朋友，每天与它玩也成了倩儿最喜欢的节目。


第270章 勉强答应
　　“那可不行，赛威怎么能去学校？”刘磊故意板着脸说道，直到倩儿满脸难过的表情，他才说道：“不过我可以允许赛威陪着你走上学这条路，但之后要让护卫把它带回来。”
　　“我就知道叔父最好了。”倩儿转忧为喜，两只小胖手抱着刘磊不停晃动。
　　李海岳微笑道：“你们好像一对父女。”
　　“是吗？”刘磊回头笑道：“要不你替我生一个好了。”
　　“啐，没正经。”李海岳被刘磊调侃，当即羞得满脸通红。
　　倩儿抬着头说道：“叔父，如果婶婶给你生了女儿，你会不会不喜欢倩儿了？”
　　“当然不会，倩儿以后都是我的好侄女。”刘磊说道：“我保证，永远对你好。”
　　“谢谢叔父。”倩儿听得高兴，一把搂住了刘磊，娇嫩的小脸在他脸上蹭着。
　　“倩儿，不许没规矩。”柔嘉连忙提醒着，倩儿却丝毫不为所动。
　　刘磊看向柔嘉道：“大哥最近有什么音信吗？他给你写信了吗？”
　　柔嘉摇摇头道：“我一封信也没收到，我并不意外。在京城我是他的挡箭牌，所以他要小心侍候。在这里我只是个阻碍他寻花问柳的累赘，他又如何会想起我来？”
　　刘磊叹气道：“柔嘉你也不要难过，我相信大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肯舍弃公主的身份，跟着他来到福建，他会知道你为他的牺牲。”
　　“是吗？”柔嘉只是淡淡得说道，却不肯再理这件事情了。刘磊还要劝几句，却被柔嘉岔开了话题：“我一直很好奇，你在书房里挂几幅很没有品位的山水画做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挑几幅名贵的？”柔嘉出身皇宫，眼力当然极佳，一眼就能看出书画的好坏来。
　　“哦，不用了，那几幅画我还有用。”刘磊说道。
　　“有什么用？”柔嘉追问道，她倒不是好奇，关键是为了避免刚才的话题。
　　刘磊看看左右道：“左右全都出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着。”
　　刘磊将侍女全都轰走，连倩儿也被牵走了。看看附近没人，这才低声道：“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要严格保密不许对外透露。”
　　“是吗？快说。”李海岳最喜欢听秘密了，她已经瞪大了眼睛。
　　刘磊说道：“我书房里挂着的那几幅古画内有玄机，有它们指引可以找到南宋遗宝。只不过还需要配合一本书才能找到，只可惜我现在还没有破解出来是什么意思。”
　　听到居然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众人无不感叹。柔嘉好奇心大起，低声道：“我记得那几幅画上所写乃是陆游的《游西山村》。”
　　“不错，这个我也知道，我认为这几首诗是藏宝洞关键所在，只是看不出来。”刘磊摇头道。
　　“难怪陆葇先生……”说到这里柔嘉自知失口，顿时捂住了嘴。
　　“陆葇？他说什么？”刘磊皱了皱眉，记得上次解决王得善那次，陆葇的表现就十分古怪，有好几天都对他避而不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后来他主动要求前往狮头寨担负起工匠识字班的工作，刘磊也没有在意，直到昨天他大婚，陆葇才回来参加婚礼的。
　　柔嘉见刘磊一副紧皱眉头的样子，只好回答道：“昨天陆葇先生知道我在帮你收拾书房，就问我见没见过几幅画，他还说这些画有古怪，让我提醒你一声。”
　　听说是陆葇要柔嘉来提醒，刘磊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不过他也暗暗吃惊，串联前后陆葇的行为，他隐隐感觉到对方是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如果能让这个人加入进来，能否尽快破解其中疑惑？
　　刘磊正考虑着是否让陆葇加入，李海岳已经在提议了：“反正咱们三个也没事情，不如组织个探宝小组好不好？让柔嘉姐姐做队长，七娘姐姐当护卫。”
　　“真是胡闹，这是可以玩的吗？但凡藏宝之地必有机关，万一你们有所损失，我该怎么办？”刘磊怒斥道。他说得严肃，却让众女感到心里暖烘烘的，这是一种被人关怀的感觉，柔嘉更是羞得低下了头。
　　看到柔嘉的表现，刘磊也知道自己似乎失言了，一时情急说话有歧义，似乎将柔嘉也包括在自己的女人中了。他连忙转移话题道：“既然你们喜欢，可以自己慢慢研究，若有了成果咱们找专业人士看看，说不定能有所收获，这件事情就以柔嘉为主。”
　　“也好。”柔嘉点了点头。
　　“有什么好玩的吗？”一个清脆得声音响起，竟是塞西莉亚来了。这些日子她过得很忙碌，虽然讲明在这里白吃白喝，刘磊却不会让她真的占便宜。上次帮忙当了翻译之后，刘磊直接把她扔到了尚缺人手的同文馆，结果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翻译书籍。
　　“没你玩的。”刘磊很不愿意让塞西莉亚和李海岳几女接触，这小妮子没事就宣传基督教义，搞得府内乌烟瘴气，比徐日升的杀伤力还大。关键是刘磊生怕塞西莉亚灌输太多一夫一妻制的思想，让李海岳和方七娘闹矛盾可就麻烦了。
　　没想到塞西莉亚比他的脾气还大，对着刘磊狠狠瞪了一眼：“才不理你，亵渎上帝的家伙，居然娶了两位美丽的新娘，这是教义不允许的知道吗？”
　　“我又不信上帝那玩意。”刘磊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宣扬上帝，这是他深恶痛绝的。因为就在这个时代，欧洲人以清除异教徒为借口，没少屠杀其他种族，这恶行都被他统统归类为天主教的恶劣。
　　“什么叫玩意？这是亵渎上帝。”显然塞西莉亚根本没想讲理。
　　“干活去。”刘磊瞪了她一眼：“你这个小丫头乱跑什么？还不去同文馆上班？”如果可能，刘磊真想让布鲁诺把他妹妹领回去，不过现在那个家伙还在海上飘着，他只能尽量让双方保持距离。
　　谁想塞西莉亚却摇摇头：“我今天来就是辞职的，你简直实在压榨奴隶，我不干了。”
　　“有始无终，怕苦怕累，这就是上帝教导你的？”刘磊撇了撇嘴。
　　“当然不是，开普勒的《折光学》我已经翻译完了，从今天开始我绝不会再去同文馆。”塞西莉亚瞪眼道。


第271章 改良炸药
　　“不去也不行。”刘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他是绝对不能让塞西莉亚和几女在一起的。谁想方七娘却开口了：“同文馆的工作太辛苦了，我看让塞西莉亚休息段时间吧，让她也加入寻宝不是更好？”
　　“什么寻宝？”塞西莉亚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李海岳将刚才的话一说，让她立刻来了兴致：“太好了，冒险，寻宝，这真是最好的工作，我要参加。”
　　“我……”刘磊还想阻止，李海岳已经拉着塞西莉亚跑了出去。
　　柔嘉见状微微一笑：“还是让她参加吧，说不定有好处。”
　　刘磊想了想最后还是加了一句：“你们有事多问问陆葇，说不定他能给出好意见。”
　　吃过早饭刘磊就一头扎进了化学实验室里，他要尽快将硝化甘油的问题解决。作为一种烈性炸药和强氧化剂的硝化甘油很不稳定，一旦遭遇剧烈震动，接触到活性金属或酸类都会引起爆炸。昨天刘磊为了让硝化甘油在剧烈震动中爆炸，就在烧瓶里加入了惰性金属白银。
　　要解决硝化甘油的不稳定性也很简单，那就是用多空物质将其吸收，变成固体形态。当年诺贝尔使用的便是多孔的硅藻土，不过刘磊没想这么做，因为硅藻土吸附能力不够强，往往在压力下会让硝化甘油溢出。此外硅藻土是惰性介质，尽管可以增加硝化甘油的稳定性，也会降低爆炸效果。
　　后世的科学家也是经过很多年的研究，才确定了硝化甘油的最佳使用方法，但对于刘磊来说这些都并不困难。棉花作为常见作物，在华夏已经非常流行，北面的苏松二府从明代开始，便是全世界最重要的棉纺织基地了，这比硅藻土要普遍得多，刘磊就是打算用这种物质作为媒介。
　　当然棉花直接吸附硝化甘油，同样有硅藻土的溢出问题，不过在刘磊先将棉花浸泡入硝酸，做成硝化棉之后，这个问题就解决了。经过硝化反应的棉花，已经成为了纤维素硝酸酯，只要再浸泡一次硝化甘油，便能成为合格的炸药了。
　　这种炸药的威力很大，但有两个不小的缺点，第一就是不耐高温。吸收了硝酸和硝化甘油的双基硝化棉在超过40摄氏度的有氧环境就会自燃，要解决这一点并不难，刘磊先将硝化甘油和酒精融合，制成硝化甘油乙醇溶液再浸泡硝化棉。利用乙醇作为稳定剂，这种炸药的稳定性便会提高很多了。
　　第二个缺点就是固化后的硝化甘油炸药难以爆炸，除非遭遇剧烈的震动，否则就算用火烧也只会自燃。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那就是在手榴弹里装入两种装药。先用导火索引爆黑火药，在利用火药爆炸的威力引爆硝化甘油炸药就没问题了。
　　刘磊聚精会神的站在实验桌前，解决着一个个化学问题，争取尽快让硝化甘油炸药实用化，这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方七娘的声音：“夫君，要吃午饭了。”
　　“不忙。”刘磊仍旧在低头工作。
　　“我们下午要去拜见长辈的。”方七娘又提醒了一句。刘磊这才起来今日才是自己结婚的第二天，按照理解新媳妇过门是要挨个拜见长辈的，这叫做认亲。
　　“我马上来。”刘磊只好放下了手中工作，将东西全都安置好才走了出去：“抱歉，刚刚新婚就冷落了你们。”刘磊歉意得上前抱了抱方七娘。
　　被刘磊在门外拥抱，尽管附近没有人还是让方七娘羞得无地自容，她赶快脱离对方的怀抱低声道：“羞死人了。”
　　“羞死人？”刘磊对着她眨眨眼睛：“昨天喝多了酒，冷落了佳人。今天晚上，咱们做些更羞人的事情。”方七娘当然知道刘磊所说，顿时娇嗔不已，惹得刘磊哈哈大笑起来。
　　按照礼节，吃过午饭刘磊就要带着新娘子去认亲了。只可惜刘磊家中人丁单薄，还真是找不出几个亲戚来。刘磊索性将方以智、黄宗羲等年长的大儒，以及方中德等长者都拜访了一遍，算是认亲了。
　　刘磊忙着认亲的时候，聂青率领的第一支舰队已经停泊在青泥洼的外海。他站在桅杆的了望塔上，拿着望远镜查看三公里外的海岸线，那里到处是礁石，除了排岸的海浪没有任何动静，连渔船也看不到一艘。
　　聂青放下望远镜微笑道：“清军毫无准备，命令全体登陆，特战队首先出发，偷袭破开城门。”
　　“遵命。”史军明和任兵两人首先带着自己的小队，划上小船向岸上驶去，其他部队也都利用小船划向岸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这个礁石林立又没有码头的地方，暂时只能如此运输。不过已经有专门负责的水兵去探查航道，待到临时码头建立完成，船上物资便可以大量运送了。
　　登陆的两个营兵分两路，其中一个营开始建立滩头阵地，另一个营跟在特战队后面向着南关岭推进。
　　南关岭又称为南三十里堡，地处长白山余脉丘陵地区，又是进出旅顺的交通要道，所以清军在此地建立了一座土堡。平日里此地并无太多人进出，除了驻军以外，只有数千八旗平民驻守。
　　史军明和任兵带着各自小队，打扮成八旗平民模样，分散开向着城门走去。虽然他们走得比较分散，但对于这个小地方来说，人数还是多了些，这引起了城头一名旗兵的注意：“今天打柴的人好像特别多。”
　　“你闲得慌吧，数多少人打柴做什么？难道吴三桂还能打到咱们这里？”旁边的老兵调侃道。
　　“也对，吴三桂到咱们这里啊，手指头都冻掉了。”旗兵哈哈笑道。
　　老兵摇摇头：“你个小奶娃子，不知道吴三桂的名头吧，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辽东人，比你我都抗冻。”
　　“就算他再抗冻，也打不到咱的龙兴之地来。”旗兵满不在乎得说道。他正与老兵说话间，陆陆续续的砍柴人已经汇聚到了城门口，向着城内走去。辽东承平已久，即使三藩作乱也远在南方，此地根本感受不到战争气氛，兵丁们防备十分松懈，眼看着百姓进进出出也丝毫没有搜查的意思。


第272章 袭取城关
　　史军明压低破帽子，背着柴捆走入堡内，看看战士们已经有大半进了城，他突然呼哨一声，右手自肋下摸出两把飞刀，闪电般射向左侧战立的兵丁。与此同时得到信号的战士们纷纷抽出腰间飞刀，射向了各自的目标。
　　守城门的八个兵丁还没有明白过来出了什么事情，就惨叫着倒在了地上。城门处顿时乱了起来，守卫城头的旗兵和那个老兵连忙伸头，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刚把头伸出去，就看到一个黑呼呼得铁疙瘩被扔了上来。那个铁疙瘩冒着烟，落在城墙上滴溜溜乱转着，两人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旗兵刚想过去拿，轰得爆炸声响了起来，两人伴随着大量碎石被炸飞出去落在街道上。
　　任兵用手榴弹解决了城门楼上的卫兵，立刻带着第三小队沿马道冲向城墙，打算居高临下对付清军的增援，而史军明则带着第一小队在城门口阻击。这里毕竟是满人的地盘，那些百姓见到有人击杀兵丁，竟然拿着扁担木棍冲了上来，要与特战队拼命。
　　见到是一群百姓，战士们只好往后退：“队长，这些人怎么办？”
　　“怕什么？这些都是旗人，都是杀害华夏人的凶手，一个不留。”史军明大吼着甩出飞刀，直接命中了一个老汉的咽喉。听到了他的命令，第一小队纷纷出手，迅速击杀了靠近的三十多个旗人百姓，然而后面的人还在源源不断赶来。
　　“上城头，用手榴弹对付他们。”史军明大喊一声，第一小队战士纷纷向城头跑去，与此同时一排手榴弹甩向冲来的人群。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满人百姓们倒下一片。百姓毕竟不是军队，在惨重的伤亡面前，他们终于四散奔逃，然而这阵混乱却直接堵住了清军的反攻队伍。特战队趁机全都上了城头，他们必须坚守到后续部队抵达，否则就只能强行攻城了。
　　发现有人强占城关，守城的谋克（百夫长）若还不明白对方的想法，那就是个白痴了。他立刻率领着四十多个士兵冲了上来。不管对方后援有多少人，他们都必须尽快消灭这支奇兵，至少也要冲过去关闭城门，否则南关岭必然坚守不住。
　　一群旗兵挥舞着各自武器，吆喝着冲向城门，当他们距离城门还有三十多米的时候，城头响起了枪声。一排密集的铅弹射向了旗兵，随后又是一排铅弹射来。特战队的队员们每人携带了两把燧发手铳，全都藏在柴捆里，此时拿出来对着旗兵就是两次齐射。
　　“他们有火器？”谋克惊得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情况严重了。满清朝廷只有京营装备大量火器，地方部队使用的不多，辽东部队就更加稀少了。这种做法就在各地军队中留下了个印象，但凡装备大量火器的都是精锐部队。
　　对方看似人数不多，火器数量却不少，这对谋克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似乎是要挑战他的精神极限，两次齐射之后，一排黑呼呼的铁家伙就扔了过来。一堆小铁球在冲锋人群的脚下骨碌碌滚动着，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连续的爆炸声便响了起来。正在呈密集队形冲锋的旗兵顿时倒下一片，缺胳膊断腿得到处都是，不少人连肠子也炸了出来，现场一片地狱景象。
　　手榴弹的威力让旗兵们吓了一跳，顿时止步不前，然而特战队不会给他们机会的，七八个手榴弹紧接着又扔了过来。那些幸存的旗兵这回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他们犹如避瘟神一般，吓得四散逃窜，冲锋队形再也无法保持了。
　　轰轰的爆炸声让旗兵们逃得更快了，城内剩下的几十个旗兵终于支援上来，继续对城门发动进攻。然而手榴弹的威力太大，在狭窄的街巷中很难躲避，旗兵们一个个倒下，却很难接近到城门洞。无奈之下，清军只好从两翼发动进攻，打算沿着城墙冲锋，威胁特战队的阵地。
　　南关岭这样的小堡垒城墙不宽，两个人交错都需要侧身，在这样狭窄的地方发动进攻与找死没有什么分别，只需要有人对着那个方向，用燧发枪挨个点名，陆续冲来的旗兵就只能被当成靶子。
　　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多久，海军陆战队的一个营迅速冲了上来。这个营的营长正是齐浩，他们一直跟随在特战队后面十里距离，尽量不提前暴露身形，直到城内爆炸声响起，他们才加快了脚步，迅速抵达了南门处。
　　见到城内清军在发起进攻，齐浩连齐射也没有打，直接下令上刺刀，随后三百多名复国军战士就端着燧发枪冲了上去。一边损失惨重士气低落，一边是刚刚加入战场的生力军，更何况旗兵刚才被特战队一顿打也只剩下了三十多个人，完全挡不住复国军的集群冲锋。
　　那些本就编制混乱个个带伤的旗兵很快被冲乱了，面对刺刀的他们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为首的谋克很快阵亡，残存的十几个士兵纷纷跪地投降了。
　　“齐营长，小心这里的居民，他们都是旗人。”任兵小心提醒着。
　　“这群人不好办啊，若把他们留在城内，恐怕会有危险，可是杀了有伤天合。”史军明感叹道。
　　“怕什么？”齐浩却是早就接到了冯子超的命令：“修码头需要人手，让他们去做苦工吧。我们立刻修补城防，准备坚守。”
　　“炮兵不是要上来嘛，让旗人平整道路一直修到海边去最好。”史军明听得眼前一亮，既然这些人都要变成劳动力，那就多干一些，让他们防守更加轻松。
　　“可要注意时间啊，按照聂指挥使的计算，最多三天就会有清军援兵抵达的。”任兵提醒着，他们的准备时间不多，可不能做无意义的事情。
　　齐浩也清楚这个道理，眼下最要紧的是建设码头，将船上的物资尽快转运上岸，至于修路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他立刻派出两个排的兵力，押解着投降的十几个旗兵，以及城内近两千旗人前往海边修筑码头。让俘虏做苦工这本是常事，既然对方不打算屠杀，旗人们也就没有进行抵抗，乖乖被押解着前往海边了。接下来的三天将是齐浩加强部署的时间，因为真正的大战即将展开。
　　不提辽东方面的战事，吃过晚饭方以智等人已经来到刘磊的书房，今天他们要正式商定天地会的拆分问题，另外还要成立新的组织。这次除了方以智等天地会高层全部到场，还有黄宗羲、吕留良、石玉田和郭简。


第273章 建立新党
　　“今日是要商讨在天地会基础上建立新党的问题，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要确立新党派的架构和党章。”晚间的首脑会议上刘磊刚做了开场白，蔡德忠便起身代表四个兄弟回答道：“我们五个人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同意副总舵主建立新党，将天地会作为外围组织的决定。”
　　“好，好啊。”方以智满意得看着自己的几个弟子直点头，他们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对大义看得很重，至少是将大义放在个人利益之上的。
　　方中德这位红旗香主也代表两个兄弟发了言：“天地会问题实在不少，若能依靠新党团结稳固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三兄弟也没有意见。”
　　天地会的高层们主动提出同意建立新党，反倒是黄宗羲这个外人不了解情况了：“诸位可否细说？为何突然要建立新党？还要让天地会变成外围组织。这不是反清的组织吗？多一个人就多份力量啊。”
　　“改组不是遣散，这些人还是要用的。”刘磊连忙给黄宗羲解释。
　　方大洪起身道：“说来惭愧，我对昨日的刺客进行了审讯，结果挖出天地会内部三十多个叛变的情报人员。”
　　“竟有此事。”吕留良惊叹道：“看来若不严加整顿，恐耽误大事啊。”
　　方以智点头道：“昨日伯青已经说过了，天地会乃是旧式会党，人员品流复杂没有统一的思想志向，难以保证叛变者的存在。”
　　“所以我打算将天地会改组，抽调其中精锐组成新的部门，这样大家脱离了民间组织的范畴，将来也好有个真正的归宿。”刘磊笑着说道。
　　“我同意。”黄宗羲听明白了其中缘由也点头道：“情报若出问题，对我们的基业威胁太大，决不能因此坏了我们的谋划。”
　　“我今天请大家来，不仅仅是为了改组天地会的事情，我打算建立一个新的政党。”刘磊起身道。
　　吕留良问道：“是什么样的政党？”
　　既然吕留良问起，刘磊便趁机将后世的政党理念灌输给在场众人：“过去的政党或是以利益纠合，或是以同乡划分，那种党只是会党乡党，不能算作真正的政党。真正的政党是有着统一的纲领，统一的思想，为了共同目标奋斗的政党，我们的统一是精神层面上的，而不是物质或者地域上的。”
　　“所以副总舵主希望用这本书做党章，成为武装我们思想的武器，让我们有统一的志向和奋斗目标？”蔡德忠拿出刘磊给他的那本《论复兴之战》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不错，未来这本书要大量印刷，做到党员人手一本。”
　　“这是我们那次看过的半部手稿？”黄宗羲问道。
　　刘磊点了点头：“自起兵以来太忙了，拖得时间有些就，幸好终于完成了。”
　　“好啊，一本奇书啊，定能名垂青史。”黄宗羲赞叹道。
　　“既然如此，我们今天是否就建立这个党？”吕留良问道。
　　刘磊点点头：“当然，今后我们将以这个新党为基础，发展我们的势力。有这样一个思想纯洁的党派存在，我们才能真正强大起来。”
　　“好啊，这个党派叫什么名字？”黄宗羲问道。
　　“就叫复国党如何？与复国军同名。”方大洪提议道。
　　“不好不好，将来我们要建立一个大大的国家，不仅仅是包括华夏民族，也不仅仅是恢复大明，这个党派名声范围就太小了。”在知道了夏威夷群岛、冰火府等海外殖民地以后，吕留良也升起了为华夏开疆拓土的想法。
　　方大洪也在摇头：“这个国是大明王朝，可是如今明室子弟已经消失无踪，而恢复大明的旗号掌握在吴三桂手里，若日后与他们翻脸，会不会造成内部混乱。”
　　“也要顾及别人怎么想啊，总会有歧义的嘛。”蔡德忠摇头道。
　　刘磊笑着提出了他早已想好的名字：“既然复国党容易被误解，我看叫华夏复兴党如何？简称华兴党。”
　　“好啊，这个名字好，与书名相合。华夏复兴，我们就要如太祖皇帝般，将华夏从鞑子手中夺回来，让它重新复兴。”方以智表示同意，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同意，这个名称就算定了下来。在场众人在经过讨论之后，全都加入了这个新党派，作为第一批党员。
　　“这个党首自然由伯青担任。”黄宗羲提议道。
　　“不行不行，我提议由总舵主担任。”刘磊说道，他认为众人中间方以智的资历和名望都足以担此重任，可谓最合适的人选。
　　“我认为还是伯青合适，这种党派古所未有，该如何把握只有伯青最清楚，毕竟这本书就是你写的嘛。”方以智却认为自己还不了解这种新型政党的运作模式，担任党首并不合适。
　　“副总舵主就做这个位置吧，看了这本书我们都对你服气，以后我们就叫您党首了。”蔡德忠代表五兄弟表了态，算是对刘磊的支持。
　　“不错，这个位置只能由你来做。”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刘磊只好答应下来：“既然是新党，我们就改个称呼，党首这个名字太像会党称呼了，我们干脆就叫主席好了。这个称呼比较大众化，可以体现党内人人平等的理念。”
　　对于这个称呼虽然很新奇，众人也没有反对，毕竟在场所有人之中，也只有刘磊对新型政党又清晰的概念。刘磊见到大家同意继续说道：“虽然我为党主席，但毕竟还太年轻，需要诸位老先生的扶持。和我们的华兴党刚刚建立，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才能让其壮大，所以我邀请太冲先生和忠清先生为副主席，总舵主为理事长负责平时党务工作，晚村先生嫉恶如仇，可为纪检委监察长，负责党内纪律。另外晚村先生、太冲先生、忠清先生，陆荣大人和郭世叔加上我一共七个人组成最高委员会，负责平时决断的商讨。”
　　“我同意。”见到刘磊毫不专权，竟是以委员会作为最高决断，众人都十分佩服他的豁达。纷纷点头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刘磊随后又说道：“今后天地会将会发展成外围组织，就不需要核心人员掌控了，蔡德忠你们五个人便空闲出来。当然如今复国之战距离获胜还远得很，你们也不可能无事可做。我是打算将情报系统拆分开，进行思想纯化教育，尽量将华兴党的骨干充斥其中，开除那些不坚定的人避免造成损失。”
　　听到刘磊这番话，除方大洪和李式开之外的三人放了心，他们也知道自己不会被投闲置散了。


第274章 各有任用
　　刘磊继续说道：“昨日的刺杀事件说明，唯一的情报系统容易受到蒙蔽和渗透，这是我们不能容忍的。今后情报系统要分为两支，其中一支情报机构对内，但并非如锦衣卫般监察对付官吏，而是专门用于清缴其他势力渗透进来的间谍，以及被策反的叛徒，这个情报机构我打算恢复东汉旧称叫做绣衣使，由方大洪负责组建。另一支专门搜集对外情报，目前主要是对付清廷和三藩，今后要逐渐扩展到全世界。这个情报组织就叫做玄衣使，由石玉田负责组建。”
　　“是。”石玉田和方大洪起身答应着。
　　“方大洪，既然你的绣衣使队伍的对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清剿境内的反对势力。”刘磊的眼中寒芒一闪：“你今晚就筹措人手，三日内我要你将这次勾结刺客的地主豪绅全部控制起来。人手不够可以调动驻军，我让高缪的特战第二小队也支援你。”
　　“太尉大人放心，我定能完成任务。”方大洪说得语气坚定，刘磊肯将对内的情报工作交给他，那就是最大的信任和支持。方大洪有种士为知己死的感觉，他是真心想要做好这个工作的。
　　刘磊点了点头说道：“昨日的刺杀给我提了个醒，今后各方势力对我们的刺杀会越来越多，我们必须组建一支保卫力量。不仅仅是保卫我，所有重要官员都必须保护，所以我们要组建一个内务曹，我打算由蔡德忠担任尚书。你要训练一支足够强大的保卫队伍，教授武功训练人员方面可以找南少林的人帮忙。”
　　“遵命。”蔡德忠也起身答应着。
　　刘磊又说道：“马超兴心思缜密，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另有大用。”
　　“遵命。”几个兄弟都得到重用，马超兴也不认为自己会例外。既然刘磊说要学习，那就说明有些东西是自己不能掌握的，他也愿意多掌握些对敌手段，至于后面的大用他同样有信心。
　　“李式开嫉恶如仇，正好建立宪兵队。”刘磊之前已经与他说过，自然不会再赘述，李式开也点头答应下来。
　　刘磊点头道：“今后太冲先生、忠清先生和晚村先生负责在读书人中间发展党员，郭世叔负责政府部门，石玉田和方大洪负责情报系统，其他人负责民间宣传，我们要让更多的人了解这种思想，自觉归入我华兴党的大旗治下，凝聚更多的力量对抗鞑子。”
　　“我认为民间不识字得人太多，以这本书的内容不易理解。而且规章必须明确，这本书却更像是一本讲道的经义，它可以作为精神纲领，而不适合做党章。”黄宗羲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我想应该对里面的内容加以凝练，编撰成条文，要通俗易懂又不能太多，这样才更容易让别人了解我们的理念。”
　　“不错，这件事情还请几位先生多多费心。”刘磊点头肯定道。
　　“义不容辞。”黄宗羲和吕留良等人皆拱手答应着。
　　“副总舵主，主席，太尉大人，我做什么？”胡德帝却着急了，眼看着四个兄弟都有了自己的工作，他却成了个光杆司令，如何能够忍受。
　　刘磊确是故意不说的，这个胡德帝性子有些急，却颇有手腕。他要磨一磨对方的性子才好使用：“胡德帝嘛，你性子太急，实在不适合军政两界啊。”
　　“主席，我可以改的，兄弟们都能担当重任，我也不想做个游手好闲的人。”胡德帝苦着脸说道。
　　刘磊摸着下巴问道：“如果我给你找个冒险的工作，你是否愿意？”
　　“冒险？好啊，我就喜欢这样的工作。”胡德帝听得眼前一亮，他就是个喜欢冒险的人，这是急脾气的共性。
　　刘磊说道：“在华夏的南方，有一片不下于华夏的大陆，那里气候与华夏截然相反，是个矿产丰富的地方。我给你二十艘大号福船，配备四千人的队伍，你去开疆拓土如何？”
　　“开疆拓土？”李式开眼睛亮了起来：“好啊，我就做这个，保证把整片地方都占下来。”
　　刘磊点了点头：“明日我就组建一个印度洋垦殖公司，你来担任总经理，我在给你调派个懂航海能打水战的助手，专门负责开发这片土地。”
　　“遵命。”胡德帝兴奋地说道。
　　黄宗羲感叹道：“今天好啊，我们成立了华夏复兴党，可惜这么有历史意义的时刻，忠清先生没有见证。”
　　“顾炎武先生去了哪里？”郭简忍不住问道。
　　刘磊嘿嘿笑道：“忠清先生当然是去办很重要的事情了，他去了东宁。”
　　“去东宁？”郭简皱起了眉头，黄宗羲和吕留良脸上也多了一抹担心的神色。
　　众人的担心很有道理，东宁那是延平郡王府郑家的地盘，不久之前两家还在开战。尽管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古训，但对方是否遵从就很难说了，幸好顾炎武与郑经关系不错，应该不会出大问题的。
　　事实上顾炎武已经抵达东宁两天了，却连郑经的面也没有见到，这是因为郑经正在发火，根本不见任何人。
　　林升叛逃，打狗港商船大量被毁，朱天贵和陈绳武被俘，郑军又丢失了大陆上的全部据点。最近郑军前往南洋的贸易船队，也被刘磊水师打得焦头烂额，贸易几乎中断了，每一件事都让他大为光火。
　　东宁之所以能招募数万大军并支持那么多战舰的，依靠得就是海贸带来的庞大资金。现在万洪派出的炮舰队，利用船小速度快的特点，以海上游击战的形式打了就跑，让郑军即摸不着头脑，又不知道该如何防护。
　　郑经已经气得在屋子里两天了，每天都在拼命的摔东西。听说顾炎武作为代表来见他，他的火气就更大了，所以才拖了好几天。
　　第二日早上，顾炎武再次来到了延平郡王府，结果还是被拦了下来。出迎的正是东宁镇守使陈永华，只不过自从郑经回来之后，他已经没有多少实权了。尽管如此，陈永华忧虑国家发展，仍旧在不辞辛劳得奔走。


第275章 不卑不亢
　　陈永华深知三藩之乱乃是驱逐鞑子最后的机会，所以当初他力劝郑经不要进攻福建，结果对方不听造成了水陆师的巨大损失。如今顾炎武前来讲和，他也是日日规劝郑经，对方却意气用事就是不见。
　　为了不让顾炎武拂袖而去，陈永华每日都会过来与他说说话的。今天听说顾炎武再次登门，陈永华也连忙出去迎接了：“忠清兄又来了，快请到这边来休息吧。”
　　“不必了。”顾炎武故意冷着一张脸拱手道：“两日来我观郑家并无修好之意，所谓事不过三，今日若再见不到郑王爷，我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千万不要，王爷心情不好，拖几日也是正常的，还请忠清先生不要见怪。”陈永华连忙解释，只是他的笑容多少有些尴尬。
　　顾炎武摇了摇头：“我家太尉大人之所以遣我为使，来与郑王爷讲和，并非我复国军怕了你们。太尉大人只是从大局着想，不愿过多折损了对付鞑子的力量而已，否则我等可不会如此好相与。你去问问郑王爷，现在是谁被赶出了大陆，究竟是谁的商船遭遇袭击？若你们不心疼损失，我们当然更不心疼。”
　　“忠清先生稍安勿躁，我这就去奏请王爷会面，还请稍等，稍等。”陈永华无法，只好先稳住顾炎武自己再去见郑经了。对于陈永华这位干臣，郑经还是很看重的，听说他求见便直接叫了进来。
　　“王爷，忠清先生就在外面，是否也可以相见？”陈永华问道。
　　“不见。”郑经气呼呼得说道：“他复国军无故攻击我郑家，这笔账我要讨回来，绝不与他求和。”
　　“王爷见谅，如今彼强我弱，下南洋的商船更是屡屡遭劫，我们的损失太大了，长此以往恐怕会有妨碍啊。”陈永华列举着现在的不利情况和巨大损失，郑经有些意动了。
　　陈永华继续说道：“刘大人以大局着想，希望联手抗击鞑子，复我大明江山，王爷不得不考虑啊。”
　　郑经思虑片刻说道：“好吧，让顾炎武进来，我要当面质问他。”
　　“是。”听说郑经同意见顾炎武了，陈永华连忙跑出去传话。一会儿工夫，顾炎武就被召了进来，陈永华站在郑经身边看着双方的交涉。顾炎武对着郑经拱手道：“复国军中书省中书舍人顾炎武参见王爷。”
　　“什么中书省？什么中书舍人？谁给你们封得官？”郑经怒叱道。陈永华吓了一跳，郑经一上来就质疑对方身份的合法性，这是要谈崩的节奏啊。
　　顾炎武确是冷笑道：“王爷似乎忘记了吧，如今东宁似乎也没有皇帝。”
　　“没有又如何？我们以明帝为正朔，皇上生前亲自赐予我父王为延平郡王，并赐予我们对闽浙疆土的民政军事大权。”郑经冷言道。
　　顾炎武却摇了摇头：“可是我记得永历帝并未承认你延平郡王的身份吧。”这句话的确狠毒，按照明朝规制就算允许你的爵位世袭，也要报备朝廷同意方可作数的。永历帝死后十多天郑成功才死，郑经上位去哪里报备？可是按照朝廷规制，他没有向朝廷报备只能算是世子，根本无权自认延平郡王。
　　郑经气得站了起来：“你……你……亏我始终敬重于你，你却如此相待。”
　　“所谓礼尚往来，王爷礼待顾炎武自然有礼，王爷若无理狡辩，在下也不得不相应。”顾炎武却是说得不卑不亢。
　　就在陈永华担心郑经暴跳如雷，对顾炎武有所不利的时候，他却没有再深究而是转移了话题：“身份我们暂且不谈，刘磊不是命你来讲和吗？那好啊，把泉州府让给我，再将林升那个叛逆交出来，我就跟你们谈。”
　　顾炎武捋着胡子冷笑道：“王爷好大的口气，乍一听我还以为王爷打了胜仗要挟我们的。”他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打赢了可以提条件，你次次都打输了还在这里提条件，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大胆。”郑经快被气疯了，他张口就要命侍卫将顾炎武逐出殿外，却被陈永华拦了下来：“王爷息怒，如今两家和谈总要拿出些诚意来，大家冷言冷语总不能谈出个结果来。”陈永华这是在规劝郑经理智，也是在规劝顾炎武不要双方对立，免得他白跑一趟。
　　顾炎武闻言昂首道：“林升将军被你无端怀疑，杀死家中亲属，别逼无奈投靠我家太尉大人何罪之有？如今林升将军贵为我复国军水师副提督，又如何能交于你处置？”
　　不等正经回答，顾炎武继续说道：“至于交付泉州府便更无道理了，起兵前耿精忠与你郑家联盟，约定共逐满清。你们却在开战后进攻盟友，有何信义可言？何况耿精忠曾亲自许诺将泉州府交与我家太尉大人，我们占之可谓有理有据，贵方如何敢开口索要？”
　　顾炎武说得有礼有节，让郑经一时间竟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只好哼了一声道：“就算如此，你们联合我方攻鞑子，总要有所表示吧。”
　　“逐鞑子复大明乃是所有华夏人共同之心愿，太冲先生曾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郑王爷贵为延平郡王世受皇恩，复国居然还要他人给予好处，实在愧煞旁人也。”郑经被顾炎武说得脸色通红张口结舌，竟是再也无话可说。
　　顾炎武当然知道不能一味顶撞，否则对方失了脸面，就算千肯万肯也不可能成功的。顾炎武遂说道：“当然我家太尉大人顾全大局，既然要与王爷联合，总是要表达诚意的。太尉大人已经命我将四千俘虏之中的三千，以及朱天贵总兵带来交还，算是我等的诚意。至于剩下的千余兵士与陈绳武大人则暂时被安置在泉州城，待双方确实履行约定之后再行放回。”
　　“刘磊打算让我进攻哪里？”郑经冷着脸问道。现在他是真的没有底气与刘磊死扛，毕竟为了一口气丢了命的事谁也不会做。更何况对方先表现出了姿态，还将朱天贵和三千降卒送了回来，已经表明了诚意。之所以还冷着脸，只是郑经死要面子，不过说话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下来。


第276章 招贤令
　　“不是要求而是建议。”顾炎武说道：“太尉大人为了王爷着想，认为王爷当发挥水师优势，先攻取舟山作为基地，再徐图大陆地盘为最佳。”
　　顾炎武的话令郑经陷入了深思，他毕竟征战多年，在军事上也不是个草包。对方建议出口，立刻让他通晓了其中优劣。跳出闽浙狭小的区域，舟山的确是个很好的立足之地。那里拥有一千多个岛屿，数千里土地，的确是个水师最好的前进基地。只要郑家水师在这里囤积了足够物资，将辐射整个江浙苏皖甚至染指北方，让清军必须分散兵力处处提防才行。
　　“也好，我就进攻舟山，算是你我合作的诚意。”郑经点头答应道：“不过作为贵方表达的诚意，今后不许再攻击我郑家的商船。”
　　“当然，既是盟友我军非但不会攻击反而还会保护，此外太尉大人承诺，他治下所有港口都对王爷开放，各种所需物资应有尽有，任王爷予取予求。”
　　“真的？”郑经眼前一亮，东宁偏安海外，最大的问题就是物资缺乏，而且是除了粮食以外几乎什么都缺，这也是后世康熙以迁界禁海对付郑经的缘故。
　　若刘磊依靠大陆之利，对东宁敞开供应各种物资，相信郑家的统治将更加稳固，郑军战斗力也会提升几个台阶的。
　　就算只有这一个条件，郑经都会毫不犹豫得答应下来。双方很快商定了条件，郑家随即开始准备进攻舟山。双方也商定舟山攻取之日，陈绳武和剩下的郑家士兵将回归。
　　刘磊这么做却也不是放虎归山，让海上力量强大的郑家去袭扰康熙的海岸线，这是给耿精忠减压的最好手段。郑家得了实惠，也能通过贸易壮大自身，同时给康熙在海上找个麻烦何乐而不为。刘磊要做的则是埋头发展自身，在海外见缝插针得开拓土地，同时静待时机即可。
　　郑经得回被俘的大部分官兵，这对于人手匮乏的郑军来说，不失为一个利好消息。顾炎武也满意得与郑家签订了一个类似于互不侵犯的盟约，同时给开战后因为商船日益减少，造成的挤压商品找了个销售渠道。
　　顾炎武返回漳州的同一天，郑家庞大的商船队已经随同前往了。郑经一点时间也不想耽误，他急需物资补给东宁，同时还要赚取更多利润，弥补军队的损失。
　　顾炎武满意的带着盟约返回漳州府，然而他刚刚入城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那是一种欣喜与热烈的气氛，街上的陌生面孔多了不少，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同一件事情，太尉大人最新发布的招贤令。
　　负责招贤令发布的张扬心思机敏，直接印刷了大量传单，趁着来给刘磊祝贺的百姓尚未离开，每人都发了一张传单，连带着赠送回家口粮。
　　这些人来自于复国军下辖各地，几乎可以将消息传遍整个闽南，宣传效果比刚刚开办的《漳州日报》还要好。这次的招贤令范围相当大，不但有各类工匠，还招募读书人，从童生到进士全部招募，皆给予每月二两以上的高薪，担任文学教师，以充实即将开办的各府县小学。另外还招募水手和筑路工，所有职位皆写明工作内容，薪酬明码标价并限定每日工作时间还有假期，可以将全家都带过来由中书省统一安排住处。
　　工匠评级制度，高薪聘请，外加解决住房问题，堪比后世各大城市的人才引进计划了。这样的条件百姓们自然趋之若鹜，不等消息向外发散，已经有来祝贺的百姓直接到衙门报名了。
　　这道招贤令的目的很简单，吸引人才与人口，人才无可厚非，虽然士子阶层对工匠百般污蔑，但谁都清楚工匠的好处。吸引人口就让许多人不理解了，按照普通人的思维，人口太多容易造成粮食和土地的矛盾，造成民变也是有可能的，但刘磊的情况不同。
　　他手中多的是工厂，依靠那些劳动密集型企业，可以吸收大量劳动力，从而创造更多的利润。可以说刘磊是工业思维方式，而当今大部分统治者还是农业思维方式，因此这道招贤令被各地情报部门秘密张贴到全国，却没有引起当地官员的多少关心。
　　“太尉大人。”顾炎武登岸后没有回家，一路来到了太尉府。
　　刘磊正在府中做他的化学实验，听说顾炎武来了当即便请到了书房：“顾先生辛苦了，本来这趟应该是客曹的工作的。”
　　“没有什么，我就是个劳碌命，谁让我和郑经比较熟悉。”顾炎武坐在椅子上笑了起来。
　　刘磊命人端上茶点问道：“情况如何？”
　　“已经办妥了，我答应了郑经放回朱天贵和三千人，同时敞开港口供应物资，他就答应攻打舟山了。”顾炎武将自己这一次的情况全都说了一遍，刘磊也在那里连连点头：“但愿郑经真的去攻打舟山才好。”
　　顾炎武闻言一愣：“怎么？难道太尉大人以为郑军不会去攻打舟山？”
　　“若是郑经头脑清醒，有足够的大局观，应该是去攻打舟山群岛，进而依靠水师力量横扫长江，切断杰书后勤的。”刘磊叹气道：“只可惜根据以往的情况推断，郑家真正有大局观的人恐怕一个都没有。”
　　“至少陈永华的能力不错。”顾炎武认为自己的好友陈永华至少是个人才。
　　刘磊点点头：“陈永华是个人才，不过是个经营人才，在战略上没有什么眼光。更何况如今冯锡范似乎占了上风，让陈永华很不得势，他的话郑经也不一定会听。”
　　“唉，可惜啊。”顾炎武扼腕叹息道：“只可惜国姓爷后人一代不如一代，他们只贪图眼前利益，却不肯为华夏的长远着想。”
　　“所以我们要防备一二才好。”刘磊点点头：“郑经是个记仇的人，我们这次把郑军打疼了，他们才不敢对我们出手。如果有了机会，他一定不介意报仇的，哪怕让清军得利也会在所不惜。”


第277章 目标瞻州
　　“这样做恐怕会牵制我们许多兵力啊。”顾炎武叹了口气。
　　刘磊却是哈哈大笑：“不妨事，不妨事。东宁格局太小，待我的建设计划完成，以东宁水师的战力，哪怕配以最好的水师名将也没用。”
　　“太尉大人所说的计划，难道是指招贤令？”顾炎武想起路上看到的那些榜文。
　　刘磊点点头：“这个招贤令算是计划的准备吧，我打算招募国内所有的熟练船工，在泉州府和潮州府各建立一家大船厂。”
　　“我们还要再建船厂？”顾炎武吃了一惊，他曾经去过东山岛船厂，感觉那里的规模已经非常大了。
　　刘磊摆摆手：“当然要造，东山岛的船厂本就只是权宜之计，只有五个三千吨船坞怎么够。我已经和方二哥商量过了，泉州府和潮州府的地势非常好，都很适合建造船厂，我们规划了两座至少有十五个三千吨船坞的造船厂，另外还有各种配套工厂，建成后每个船厂的规模都会比东山岛船厂大五倍以上。”
　　“这么大？”顾炎武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尉大人，水师靡费甚巨，断不可穷兵黩武啊。”顾炎武还以为刘磊要这么多造船厂，就是为了全力扩建水师的，当即出言劝阻。
　　刘磊摇了摇头：“顾先生想错了，这些造船厂不是用来造战舰的。”
　　“不是？”顾炎武哑然。
　　刘磊给顾炎武详细解释起自己的计划：“漳州级巡洋舰短时间内只加造八艘，以替换林升手下那些以前的旧船，此外就是商船了。自从开战以来，北方商人便不来买货了，连欧洲商人也少了许多。未来我们的出口方向主要是欧洲，不过这样做我们就需要能够远洋的大船。现在的海商们多是小沙船，根本开不远，所以我打算推出一种千料以上的大型商船，让我们的商人能走出去。”
　　刘磊之前让刘坤跟着布鲁诺走了两次欧洲航线，为得就是带出一批熟悉航道的领航员。如今刘坤手下的两百水手已经完全熟悉了航线，他就可以自己搞远洋船队了。这样一来，刘磊便可以窃取欧洲百多年来以无数水手生命换取的水文资料，平白搞到航线和地图。
　　如今与自己几次交易之后，布鲁诺在家族内的地位提升不少，让他在葡萄牙有了一定话语权。只要刘磊通过布鲁诺与葡萄牙交好，就能让华夏商人们利用葡萄牙人在亚洲和非洲的沿途港口补给。只要有了这些条件，华夏海商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走出去，将货物运送到欧洲出售，借大航海时代之利培养自己的远洋水手，为海军搭建起更加坚实的根基。
　　这些刘磊当然不会说出来，不过有了新的商船，再加上国内商路不畅的驱使，已经让远洋航运万事俱备不欠东风了。
　　顾炎武听得心中豁然开朗，他深知海上贸易的利润，一件物品送到欧洲，甚至可能带来百倍的利润。如今刘磊大力支持远洋海贸，再加上现实的危机，华夏商人说不得也要大展拳脚了。
　　“大人可有新船了？”顾炎武问道。
　　刘磊点了点头：“我和吴老先生商量过了，以漳州级巡洋舰为蓝本，设计一款长宽比稍短，舱室更多的船。这次我们用软硬帆结合，可以将船造大一些，相信海商们会很喜欢的。”
　　就在刘磊和顾炎武谈论新型商船的时候，东山岛附近三艘福船张开满帆向着南方驶去。站在第一艘旗舰船头的男子正是胡德帝，而在他身边的则是刚刚被提升起来的水师将领蓝瑶，他们所乘坐的三艘大号福船，就是印度洋垦殖公司的第一批探险船。
　　看着前方茫茫大海，胡德帝叹了口气道：“这么宽阔的海面，我们可以轻松渡过吗？”
　　“只要太尉大人的地图是真实的，我们这趟旅途将会非常轻松。”蓝瑶指着前方说道：“我打算沿着南偏东十五度的方向直线行驶，先去大人地图上所描绘的几内亚岛东岸。”
　　“几内亚岛？很大吗？”胡德帝问道。
　　蓝瑶点点头：“大人说这个岛足有七个福建那么大，其西岸已经有荷兰人的殖民地了，我们不用去管他，只在东岸建立一个临时补给点。然后我们将进入一片叫做珊瑚海的海域，大人说这片海域暗礁很多，鲨鱼也很多，我们必须小心才行，只要渡过这片海域，就能找到一片广大的陆地了。这片陆地还没有名字，大人说按照四大部洲的名字，我们要将其命名为瞻州。”
　　“瞻州？南瞻部洲，神话中的名字啊。”胡德帝喃喃自语道。
　　“其实我认为该叫金州的。”蓝瑶说道。
　　“为什么？”胡德帝并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只能向蓝瑶询问。
　　蓝瑶说道：“大人给了我一份资料，他说这块大陆东西两岸的气候非常不同，其中东岸气候温和湿润，非常适合种植。”
　　“我们就去东岸好了。”胡德帝说道。
　　蓝瑶想继续补充道：“不过大人告诉我西岸虽然气候干燥地理条件恶劣，但有许多矿产分布，其中还有许多是金矿。”
　　“金矿？”胡德帝眼前一亮道：“我们就去西岸好了，把金矿开起来，定能吸引到更多人过去垦殖。”
　　“这个还是机密，你可不许乱说。”蓝瑶连忙让他襟声：“大人的意思是先在东岸站住脚，掌握足够的宜居环境，然后再去找矿。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占据瞻州东部地区，在那里建设种植园和适用的港口。”
　　“如此也好，我们就先建立据点。”胡德帝点点头。
　　胡德帝和蓝瑶率领着舰队，开启了华夏殖民澳洲历史的时候，聂青在南关岭正面临着清军的攻城。这次攻城战应付起来并不困难，因为预想中距离最近的金州卫并未派兵参与，攻打南关岭的只是被切断归路的木场堡、水师营和旅顺口等各处要塞的驻守清军。
　　他们不得不发动进攻，南关岭的被占，切断了这片半岛的南北交通要道。最要命的是这些地方存粮不多，他们的大部分粮食补给都在金州卫。若这些人不尽快打通彼此之间的联系，不需要复国军发起进攻，饿也把他们饿死了。


第278章 断粮促战
　　因为不是两面夹攻，海军陆战队第一营也没有出全力，只有驻守在南面关城上的三连参加了战斗。
　　经过几天的建设，南关岭的火力已经得到了不少提升，不但第一营全员到齐，还有旅部加强给他们的炮兵连，以及海军支援的八门十二磅炮都已经被安装到位了。南方并非防御重点，这里只安置了四门六磅炮用做防守，即便如此已经让清军倒了大霉。
　　尚在一里外的清军冲锋队伍，就遭遇了四门火炮的齐射。虽然为了行军的轻便，这些隶属于炮兵连的火炮口径小威力也小，但面对没有火炮甚至连火枪都没有的清军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神器。
　　一枚枚拳头大的圆形炮弹从炮口呼啸而出，在密集的冲锋队伍中划出道道血槽，清军的士气很快降到了冰点。当清军好不容易冲入了八十米的距离，排枪又响了起来。南关岭的城墙已经被临时加厚，这让士兵们站在城头也能分三排进行齐射，绵延不断的火力倾泻而下，犹如打鸟般将整排清军击毙。在冲了两次之后，三百清军已经只剩下了一百多人，然而他们仍在坚持。
　　这些人是驻防八旗，他们所驻防的区域也是其家眷居住的区域。这些八旗兵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战，他们还在为了全家的活命而战，如果不能突破南关岭，他们的家人也要统统饿死的。
　　这样的精神支柱让驻防八旗兵丁们爆发出远超平常的战意，然而视死如归终究无法替代武器的差距。在复国军毫不留情的射击下，进攻的驻防八旗被全部消灭在了城关之下。
　　在派出侦察兵确认附近再无八旗军队出没之后，三连全体出动，在城外挖了几个大坑将尸体扔进去掩埋了。如今已经是四月中旬，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如果让尸体长期暴露在外面，很容易出现瘟疫。这一点可是兵曹向各部队反复强调的，因此战后掩埋甚至焚烧尸体已经成了常例。
　　“报告将军，打扫战场的工作已经结束，请您指示。”营长齐浩对着聂青敬礼道。特战队虽然也是旅级单位，但聂青的级别却被提高了半个格，平时虽然没有对其他常规部队的直接指挥权，但他的军衔却实打实是个准将。
　　聂青瞥了齐浩一眼问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很高兴？”
　　“当然高兴，预想中最严重的局势没有出现，金州卫的一千驻军没有进攻，我们只面对南面的三百清军，轻松取胜啊。”齐浩嘿嘿笑着说道。
　　聂青摇头道：“齐少校，身为一名中层军官要有战略眼光，要全面的看问题才行。”
　　“额，有什么地方不全面吗？”齐浩认为自己没有问题，难道没有出现危机情况也是问题？
　　聂青点点头道：“你有没有想过，金州卫的清军为何没有进攻？”
　　“大概是他们在层层上报，等着上面的命令吧。”齐浩猜测道。
　　“他们的确会上报，但绝不是在等待命令。作为金州卫的守将，夺回辖区内据点还是有处置权的。”聂青摇头道：“关键是他并没有击败我的把握，所以在等待援军。”
　　“这是好事啊，只要金州卫的守军多等几天，我们船队的第二批人员就会登陆了，到时候我们的兵力就能翻倍了。”齐浩说道。
　　“问题是根本等不了那么久。”聂青再次摇头道：“我们的路途很远，一次运输往返需要大半个月时间，对方却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原因就是金州卫城内存放有大量粮食。”
　　“粮食也是问题？”齐浩挠挠头不明白。
　　聂青感觉这个家伙真是笨得可以，若是他的部下这么笨，他早就将其开除出特战队了：“你就不能想想？一支军队如果携带粮食辎重行军速度是多少？如果轻装上阵是多少？”
　　聂青耐心得解释道：“金州卫将情况上报给奉天将军，对方就会派出奉天的驻防八旗赶来增援。驻防八旗如果全是骑兵，又不需要携带粮草，最多五日内就会到达，而我们的援军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抵达。根据我们的侦查，辽东的驻防八旗有五千人，其中一千就在金州卫。就算需要驻防各地，总能抽出两千人来与金州卫汇合吧，以我们现在两个营七百人的兵力，你有把握面对三千八旗精锐的进攻？”
　　“是啊，那该怎么办？”齐浩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皱起了眉头。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清军的粮食消失，没了粮食的金州卫军队就必须提前发动进攻，我们就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金州卫没有粮食，援军就必须携带大量粮食前进，速度也会被大大拖慢。”
　　“对啊，我们第一营进攻金州卫城如何？”齐浩也知道金州卫是附近百里内清军唯一的屯粮之所。
　　“用三百多人去进攻一千多人驻守的城市？何况金州卫不比南关岭坚固，其范围也无法控制整个通道。万一清军以部分军队围困，其他部队绕过金州卫城收复失地，我们该怎么办？别忘了我们最重要的是修建一座港口。就算没有这些后顾之忧，如果对方龟缩不出，你能打下那座城吗？就算打下了还能剩下多少战士？又该如何坚守？”
　　一连串的问题，把齐浩给问蒙了。这也不能怪齐浩，这个时代还没有特种战概念，大家的战法都是直来直去的攻防。不让大军去攻城，他根本想不出应对之策：“将军，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聂青笑道：“当然是依靠特种战了，我会派人尽快烧毁清军粮草的，你只需要继续加强防御即可，记得去收拢那边那些八旗百姓，码头可要加紧建设才行。”
　　“遵命。”齐浩答应着。他是正规军不用考虑那些特种作战的情况，他所要做的就是坚守关隘，直到援军抵达或自己灭亡。
　　晚间时分，第一小队和第三小队就出发了，他们化妆后分头行动，向着北方前进。南关岭距离金州卫很近，如果是疾走一个多小时就能抵达，然而这两个小队并非直奔金州卫城的。
　　因为南关岭被占，清军对于南边来的人盘查格外严密，所以特战队必须躲开对方的盘查才行。他们沿着东边的海岸线一直走到王官寨，然后从北面绕了个大圈子，再于第二日清晨入城。


第279章 启用暗桩
　　清晨时分，两个小队共二十名特种兵来到了城外三里多路的一片树林里。任兵和史军明爬到了高高的树梢上，用望远镜查看着城门处的情况。因为南关岭被复国军占领，金州卫城的防御明显严格了许多，城门口全都加了岗哨，对来往人员搜身。他们能从望远镜里清晰得看到，这些兵丁搜身十分严格，他们甚至将百姓随身的布口袋全都割开检查，车上的柳条筐都推倒查看，稍有不从就会遭到打骂。
　　史军明满脸得严肃：“这样不行啊，我们的武器恐怕带不进去。”
　　“是啊，如果在城门处被发现了武器，我们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任兵也叹气道。
　　史军明咬了咬牙道：“看来我们只好空手进去了。”
　　“空手进去？没有我们带来的火药和灯油，怎么把粮食仓库点着？”任兵反问道：“没有了武器，我们如何脱身？”
　　史军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会有办法的。这次任务我们的时间不多，与其在城外想办法如何将武器带进城去，不如先进城再想办法完成任务。”
　　任兵也认为很有道理，他们在这里无论想什么，也不可能将武器带进城去的，除非他们打算强攻。可是别说他们这二十个人，就算把齐浩的一个营全拉过来也难以突破这座千名八旗防守的大城。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武器装备留下，乔装分散入城了。
　　两人商量已定，遂指挥战士们在树林里挖坑，把随身带来的折叠弩、燧发枪、火药、灯油、飞刀全都埋了进去。之后众人带上各自的柴捆、包袱等道具，三三两两向城门走去。
　　两个小队是零零散散分别入城的，因为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他们没有受到守门官的过多留难，轻轻松松得就进入了金州卫城。为了作战的特殊需要，特战队的人都没有剪掉辫子，而他们穿得也是从南关岭获取的当地衣服，所以走在街上并不扎眼。
　　史军明带着两个战士穿过几条小巷，很快来到了一家药铺门前。看看周围没有可疑人物，史军明迈步走向了一家店铺。这里是华民开设的药铺，因为处于满清龙兴之地，满族人口比华夏族人口还多，所以那不算显眼的招牌上用满蒙汉三种文字写着静仁堂。
　　史军明三人进入药铺内，发现这里布置得朴素而雅致，在成排的药柜前，是长长的木头柜台，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正用戥子秤在那里称量药材。当感觉有人进来的时候，他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看三人，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称药了。
　　走到柜台前的史军明看看左右无人，对着八字胡说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正是，不知道客人买什么药？有没有药方？”八字胡问道。
　　史军明微笑道：“药方没有，不过我们是买膏药的。”
　　“是吗？你要买什么膏药？拔毒膏还是化瘀膏？”八字胡说话间仍旧在那里用戥子称药。
　　“都不是，我有个兄弟眼睛坏了，要买治眼睛的去清复明膏。”史军明笑着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八字胡双手明显抖了抖。他终于放下了戥子秤抬起头来，惊讶地看向史军明问道：“地振高冈一派溪水千古秀。”
　　“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史军明不慌不忙得回答道。
　　八字胡的脸上顿时显出激动神色，两行清泪顺着古铜色的面颊缓缓流下，他捂着嘴半晌这才点头道：“对不起，我太过激动了，没想到总舵主还行想起我。十二年了，我在此地十二年了啊，我天天都盼着有兄弟过来，今天终于来了。你们先去后面休息，我这就去上了门板，今天不做生意了。”
　　“别。”史军明阻止道：“我们后面还有人，等等再说吧，等到人到齐了再关店也不迟。”
　　“好，好。”八字胡激动地点着头，将史军明三人让到了后面的小院里。
　　“队长，这个人可靠吗？”一名战士有些担心得问道。
　　“应该可靠，据说他是天地会在辽东的暗桩之一，自从潜伏下来以后从未动用过，不会暴露给清军的。”史军明说道。三人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其他人也都陆续抵达了，直到任兵最后一个来到药铺，老板才匆匆上了门板，将他们都带到了小院里。
　　“属下氿世明见过诸位大人。”八字胡拱手对着众人说道。
　　任兵笑道：“你的名字确实很别致，我头一次听说有人姓纠的，是纠正的纠，还是研究的究？”
　　“都不是，我这个氿乃是三点水加个九字，其实这是我的化名，名字的意思就是我与满清仇深似海，世代只为光复大明而活着。”氿世明笑着回答道。
　　“好名字，有志气啊。”任兵感叹道：“不过这个切口已经快要停用了，恐怕也只有你们这些暗桩才用。天地会情报系统已经整合，今后要改换新的切口，这是新任副总舵主刘磊要求的。”
　　“新任副总舵主？我确是没听过。”氿世明摇头道。
　　史军明解释道：“刘大人担任副总舵主不足一年，而且这件事情非常秘密，不可能传到这边来的。”
　　两人说这话，旁边的任兵却用一副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氿世明：“关外乃是满清龙兴之地，照例的不许进行开发土地，不许华夏人随便进入的，你是怎么来的？”
　　氿世明笑着用围裙擦了擦手：“那还不容易？我十二年前来到辽东的时候，正是兵荒马乱的年代，满清只顾着进攻南方，哪儿有时间管辽东的事情，所以我们有许多人都浑水摸鱼得潜伏了下来。待到满清开始重视辽东的时候，我们早就有了正式身份，根本不怕他们的查究。”
　　“想不到方总舵主目光如此远大，竟然早在十几年前便设下暗桩。”任兵不仅感叹道。
　　氿世明打量着面前三人询问道：“不知各位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史军明却是说得很随意：“我们要烧鞑子的粮食，拖延他们的增援速度。”
　　氿世明闻言眼中大亮：“这么说在南边占了南关岭的是诸位？”


第280章 临时方案
　　“不错，我们是一起来的。”任兵点头道：“我们要迟滞清朝大军的回援速度，就必须烧掉他们的粮草。”
　　“烧粮草？”氿世明吓得瞪大了眼睛：“清军粮草分在城南和城西两处大库，各有一百军兵把守。而且大库中各个粮囤距离很大，要点燃并不简单。不知诸位大人带了多少油料？”
　　“我们连武器都没带，怎么可能带油？”任兵摊摊手道。
　　氿世明瞪大眼睛说道：“你们也太大意了吧，就算春季天干物燥，也不可能让你点燃那么多粮仓啊。清兵可不会眼看着粮食烧，没有足够的油料，点着了也会很快被扑灭的。”
　　“所以我们需要一批油，最好还有硫磺。”史军明微笑着说道。
　　氿世明挠了挠头说道：“恐怕不好办啊，城内的油铺有两家，不过都很小，弄出几桶油来也不够用。”这句话让史军明等颇为泄气，如果没有足够的油料，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任务的。
　　氿世明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思索着应该如何解决引火的问题，突然他猛拍大腿道：“有了。”
　　“有什么办法？”任兵问道。
　　氿世明嘿嘿笑道：“东北气候寒冷，驻防八旗都喜欢喝两口，所以他们在驻防城外有个酒窖，那里存放的老酒不少。”
　　“这些酒能点着吗？”任兵问道。
　　“当然能。”氿世明嘿嘿笑道：“你们不知道，辽东天寒地冻都喜欢喝烈酒驱寒，那些东北烧酒沾火就着。”
　　“好吧，你将地方告诉我们，其他的就不用管了。”任兵点头道。
　　在获悉粮仓和酒窖的位置以后，特战队员们就三三两两得出门了，他们要先熟悉一下城内地形，做好一切谋划。
　　傍晚时分所有人都回来了，任兵迅速依照多名战士的口述，画出了一副城内地图。
　　“很不错，情报都齐备了，唯一的问题是我们没有武器。”史军明笑着说道。
　　任兵撇撇嘴：“以咱们的身手，还需要武器吗？”
　　“也对。”众人都嘿嘿笑了起来，两位小队长开始制定作战计划，旁边的氿世明担心道：“你们打算赤手空拳去消灭清兵？”
　　“放心吧，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个事。”任兵嘿嘿笑着说道。战士们被分派了各自的任务，直到掌灯时分才陆续离开了药铺。任兵是最后离开药铺的，临走前他拉着氿世明的手说道：“好兄弟，再忍忍吧，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边就该换主人了，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来看你。”
　　“兄弟保重，但愿我们还有再见之日。”氿世明也拱手答应着，与特战队员们挥泪作别。他们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大半天，但在共同的志向下，已经成了真正的战友。
　　任兵和史军明分头行动了，他们各自带着自己的小队，沿着小巷迅速前进，很快隐没在一片漆黑的阴影之中。
　　一队懒洋洋的旗兵拿着长矛，缓缓从街上走过。因为南关岭的失陷，整个金州卫都紧张了起来，驻守金州卫巡检司衙门的参领多伦也惶惶不可终日。金州卫是个不受待见的偏僻地方，以至于连这一个甲喇的兵力也不足额，只有千余人罢了，而且甲械严重短缺。
　　南关岭突然被攻克，多伦立刻就警觉了起来，他知道方圆百里内金州卫是驻军最多的地方，而且也是这个地区的物资据点，如果此地失守，哪怕他能逃得性命，回去也是砍头的罪。相反只要他守住此地，等待奉天大军来援，哪怕是丢失了大片土地，只要跟着大军再占回来，也是有功无过的。
　　多伦是个聪明人，他当然要选择稳妥的办法，因此在向奉天发去求援信之后，他就将南关岭以南的部下抛诸脑后，一门心思固守金州卫了。为了加强防御，全城兵丁三班倒，不但严格了出入检查，还在夜间加派不少巡逻队，而特战队的目标就是这些巡逻队。
　　一支懒洋洋得巡逻队挑着灯笼，慢悠悠得走在大街上，丝毫没有任何警惕性可言。当他们进入一片皆是木楼的道路时，突然从两侧的阴影中扑出十个特种兵。这些人都学过一招必杀的格斗技巧，他们各找自己的目标，轻松就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为首那个人抬起头来，正是第一小队的队长史军明，他对着其他人招招手低声道：“把人全都拖走，什么也不要留下。”战士们七手八脚得将尸体拖入旁边的黑暗巷道，几分钟后一队新的清军巡逻队再次出现，按照之前的道路继续前进。
　　这些人正是特战队第一小队的人，他们换上了清兵的衣服，拿着他们的武器，挑着灯笼继续前进。队里的一名战士低声道：“这些清兵武器真够烂的。”
　　“是啊，长矛杆都不直，这怎么能用。”另一名士兵说道。
　　“都闭嘴，谁也不许说话。”史军明低声喝道，那两个聊天的人立刻闭嘴了。这支巡逻队慢慢靠近了驻防城边缘的一个带有木栅栏的院落，那里的大门上挑着个纸灯笼，门口还有两个威武的士兵站岗。
　　当巡逻队靠近的时候，两个清兵没有任何警惕的意思，毕竟这些人每天巡过不知多少次，他们早就习惯了。然而就在巡逻队抵达大门口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突然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
　　“老三，怎么回事？”史军明粗声粗气得询问那个假装摔倒的战士，对方却只是抱着脚哎呦呦得叫着并不答话。
　　“真是晦气，居然崴了脚。”有人在队伍中说道。
　　“是啊，这么黑的天还让咱们巡逻，不崴脚才怪了。”又有人嚷嚷道，显然是对巡逻工作很不满。
　　其他巡逻兵借势全都坐到了台阶上休息，等着队长给那个崴了脚的人治伤。见到他们全都凑过来坐下，两个看门兵丁不干了：“喂，你们怎么回事？大人有命，巡逻期间不许休息。”
　　“你算老几啊，管得到我们吗？没见有人崴脚了？”队伍中立刻有人骂骂咧咧得说道。


第281章 巧记脱身
　　两个看门兵丁却急了：“你们休息归休息，不许坐在这里，若是让大人见到了我们会受罚的。”他们说话间就过来轰人，假扮巡逻队的特战队员们则嚷嚷着不肯离开，双方顿时发生了口角。
　　战士们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是害怕里面还有暗哨，如果击毙了这两个人，被其他人惊觉，他们的任务可就完蛋了。双方争执了半天，里面也没人出来规劝。史军明判断确实没有其他岗哨，这才对着几名战士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两名战士一跃而起，直接扭断了清兵的脖子，随后其他人迅速动作起来，将尸体拖进了门内。
　　一会儿工夫，又有一队清兵巡逻过来，双方打了个暗号，发现正是任兵率领的人。他们要截杀巡逻队的距离比较远，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两队再次汇合，然而该如何将烈酒弄走是个问题。毕竟两个粮仓距离虽然不远，至少也要转过好几条街，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得走很容易被其他巡逻队发现，若再每人带个酒坛子，那便更惹人怀疑了。每队只有十个人，还要让两处粮仓同时起火，所需要的数量可不少。
　　任兵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史军明一拍额头道：“这有什么难的？这里是酒窖啊，肯定有运酒的车嘛。”
　　“对啊。”任兵连忙带人去寻找，很快就找到了五辆大车。没有牲畜拉车，以人推车也勉强能用了，战士们很快将装老酒的坛子堆满大车，每队两车出了酒窖。
　　“祝好运。”任兵对着史军明拱拱手道。
　　“我等你的好消息了。”史军明点了点头，因为他所要去的粮仓比较近，所以要等待对方点燃后，他才可以点燃。
　　两个小队的特战队从街口处分道扬镳，奔向了各自的目的地。史军明将帽子压低，与战士们努力推着车向前缓行，大约十分钟后他们已经看到了粮仓高大的院墙。
　　平板车那不堪重负的车轴转动，吱呀呀得响声不断，惊动了看守大门的四个兵丁。他们立刻警觉的拿起武器，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史军明等人转过街角，终于看到了严阵以待的清军兵丁，他们却好像没看到一样继续前进。
　　四个看门兵丁其中一个高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给参领大人送酒的，除了上面的命令，谁这么晚出来啊。”史军明不断的低声嘟囔着，语气中分明带着不满，让清兵完全看不出破绽。他们重新恢复了站岗的样子，盯着十个‘清军’推车经过粮仓的大门前。
　　两辆大车刚刚走到门前，史军明便高声道：“大家休息片刻再走。”随后他走到其中一个兵丁面前问道：“兄弟有水吗？渴死了。”
　　“你们不是有酒吗？”那个兵丁伸头看着满车酒坛子说道。
　　“我是渴啊，这酒越喝越渴。再说是参领大人要的，我们怎敢轻动？”史军明摊摊手回答道。
　　“你是不是新来的？大家运酒是时候偷喝不是常例吗？大人又没管过，你何必瞎操心。”史军明话中破绽被对方抓住，兵丁显然对这些人有了怀疑。只可惜怀疑也晚了，拉近距离的史军明等人飞扑上去，轻松弄死了四个兵丁。
　　这四个兵丁死得太冤了，也不能怪他们警惕性差，毕竟他们怎能知道有人敢假冒清军，更是带着两大车酒坛子招摇过市，这都是违反常理的。然而对于史军明等人来说，这样才是最合理的手段。
　　将四具尸体拖入粮仓，众人合力将两车酒也推了进来，随后他们关闭大门开始准备。史军明拿下一坛老酒拍开泥封，浓郁的酒气散发出来，馋得他都快流口水了：“真是好酒啊。”
　　“队长，要不咱们留几坛，等会儿庆功用。”一名战士提醒道。
　　“滚犊子。”史军明翻了个白眼：“这些酒烧粮食还不知道够不够，都给我倒上了，谁敢偷喝我抽他的屁股。”战士们顿时哄堂大笑，一个个扛着酒坛去各个粮囤加佐料了。
　　周围的粮囤都被泼上了烈酒，依照粮囤的数量平均每个囤上至少泼洒了一坛烈酒。做好了准备，剩下的工作就是等候了，他们心中默念着时间，计算着第三小队还需要多长时间。
　　“队长，三小队是不是失手了？”战士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别乱说。”史军明摇头道：“咱特战队的身手，会输给那些清军吗？”
　　正说话间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抹光亮，城南顿时被映红了半边天际，看着那红色的火光史军明知道任兵成功了，他立刻催促道：“快点火，全都点着了，一个也不要留下。战士们闻言纷纷拿出火柴，擦着火扔向了粮囤。这些粮囤着火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城南差，很快城西的粮仓成了另一个被照亮的火场。
　　史军明等人点火毕竟晚了一步，等到他们想要撤退的时候，外面已经乱了起来。这里可是清军的地盘，街上跑得更都是旗人，若是莽莽撞撞得直冲出去被对方发觉，这十几号人很快就会拼光了。
　　“队长，反正任务完成了，我们冲出去吧。”有人提议道。
　　“冲你个头，我们决不能白白牺牲。”听着外面越来越近，越来越纷乱的脚步声，史军明眉头紧锁。他知道火场汇聚的人将越来越多，留在这里只能等死，但若冲出去同样无法幸免。该如何逃出生天，史军明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思考种种脱身之法。
　　“队长，我们没时间了，往外冲吧。”一个战士抄起从清军哨兵那里抢来的长矛，就想往外面冲，却被史军明一把拉住了：“就知道冲，我们是特种兵，要用脑子打仗的懂不懂？”
　　“现在用脑子不好使啊，这紧急的时候，连武器都扔在了城外。”另一个战士也显得十分焦急。
　　“谁说打仗一定要用武器的？”史军明看看燃烧的粮食屯笑了起来：“这里是粮仓，必然有救火工具，大家找找看。”
　　众人闻言立刻散开寻找：“找到了。”刚刚一会儿工夫就有人发现了，众人围拢过去，发现角落里果然摆着大扫帚、水桶、梯子，甚至还有两架水龙。
　　史军明看看周围的人说道：“每个人撕一块布遮住脸，拿着灭火工具跟我走。”众人纷纷从身上撕下一块布遮住面目，又各自拿了水桶从大门处鱼贯而出。
　　“救火，快救火啊。”一出门史军明就扯着嗓子吼起来。后面的战士顿时会意，纷纷扯着嗓子喊起来。这里是火场，往往伴随着浓烟，用湿布片遮掩口鼻是常识，所以没人会在乎他们蒙面。很快这群大喊救火的‘清军’队伍提着水桶，逆着其他清军赶往火场的道路，径直向着城门跑去，仿佛是去提水救火的士兵一般。


第282章 主动撤退
　　众人渐渐远离了火场，史军明看看左右无人，一把扯下蒙脸的布片，将水桶往角落里一扔说道：“走，我们出城。”其他战士也纷纷扔掉水桶扯下布片，跟着史军明向城门出走去。
　　转过几条巷子，史军明等人沿着白天侦查好的撤退路线，渐渐靠近了城门。城墙上有个小军官发现了了史军明，当即高声喊了起来：“你们给我站住，干什么的？”
　　史军明上前大声道：“你没见城内有人搞破坏吗？我等奉命到城外抓捕纵火贼人，赶快放行。”
　　“你们可有将军的手令？”那个人依旧不肯开门。
　　史军明故意加重语气说道：“事态紧急，你若磨磨蹭蹭不怕参领大人怪罪下来？”
　　这句话明显很有用，对方沉默片刻嚷道：“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金州卫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了，史军明等人加快脚步迅速冲出城门，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第一小队回到了昨日进城前休息的那片树林中，不久以后第三小队也回来了，见到人员无缺两位队长算是松了口气。
　　这里距金州卫太近，为了防止清军派出追兵，他们必须尽快离开。两队人将埋在地下的武器挖出来，连夜返回南关岭去了。
　　清晨时分，多伦脸色惨白得坐在衙门内发呆，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昨晚有人用酒窖里的烈酒，将为军仓储备的十万石粮食付之一炬，丁点也没有留下来。多伦已经彻底傻了，这可是奉天大军作战所需军粮，又是在如此吃紧的时候被毁，他必然会因为失察之罪丢官罢职，弄不好还会被砍头的。
　　现在粮食没了，不但奉天大军无法迅速抵达，他自己也会被饿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全部兵力进攻南关岭，也只有攻克对方要塞的功绩，才能功过相抵让他免于被处死。想到这里多伦立刻下达命令：“全军准备出击。”
　　“将军且慢。”旁边的佐领阿穆克上前道：“此时万万不可攻打南关岭。”
　　“为何？”多伦转头询问道。
　　阿穆克佐领说道：“对方既然敢派人入城烧粮，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我们军粮损失殆尽，就算搜刮全城，顶多够大家吃上五天。若我们贸然进攻，在南关岭城下久攻不克，这一千人必然尽数毁于此地。整个辽东不过有五千兵马，南关岭地区已经损失数百，我们不能再轻易损失人手了。我认为应当立刻起程，大军带上这里的所有百姓立刻向北去奉天，沿途坚壁清野，阻止对方的追击，这样才能给奉天将军抽调兵力的时间。”
　　对于阿穆克所说，多伦当然都懂，他不是不想撤退，只是为了将功赎罪罢了。不过阿穆克说得也没错，对方必然是有准备的，若是那样不但全军都将因为无粮而崩溃，他也免不了身死。
　　见到多伦犹豫不决，阿穆克又说道：“奉天将军不知粮食被毁，若轻兵而来日夜兼程我们却无粮食供应，恐怕会让整个奉天大军全部覆灭。”
　　这个时代消息传递太慢，如此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多伦可以肯定他会被诛九族的。想到这个严重的后果，多伦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在身死与诛九族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前者，何况金州卫多是满族百姓，自己将人都带出去，说不定还能功过相抵。
　　很快撤退命令就下达了，城内所有人都被集合起来，带上随身物品向奉天前进。临走前，清军封死了城内所有水井，并点了把火，将整个金州卫烧成白地。
　　特战队完成任务返回南关岭之后，聂青在城内等了两天，却没有等到对方进攻的消息，他这才重新派出特战队去查看情况。结果得到了的消息是清军早已撤退，还将金州卫烧毁的消息。接到这个消息，聂青也不禁赞叹道：“是个头脑冷静的家伙，居然如此小心谨慎，让奉天将军把兵力捏合到一起，我们就不好打了。”
　　齐浩冷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人多集结时间长，咱们的准备时间更长，等援军抵达还怕他们人多吗？”
　　“就算再运一次，顶多凑齐一个团的兵力，对方数千人，我们的防守面又太大，可不容易啊。”聂青回答道。
　　齐浩指了指地图上道：“我已经研究过了，奉天到金州卫需翻越长白山余脉，如果携带大量粮草行军速度必然很慢。我看不如在南关岭的北面修一道墙，将对方挡在外面。”
　　“修墙？”聂青皱着眉头说道。
　　齐浩点点头：“本来是不可能，但现在没问题了。你看在金州卫以北是大片山地，只有两个地方需要防守，其中一个太过狭窄，不容大军通行，另一个宽阔些的被金州卫城墙挡住了大半，我们的工作量并不大。”
　　聂青在地图上量了量说道：“金州卫这边距离山边还有一里，的确不算太长，但另外那一边也不能不妨，至少也需要修一道墙才行，我看距离接近两里啊，这太长了。”
　　“也不一定。”齐浩指了指那个窄口道：“这里有个寨子叫做董家沟，其寨墙的一部分我们也可以利用。更何况当初我和旅长在狮头寨训练的时候，曾经见过那里的匠人制作一种叫水泥的东西。这种东西放入沙子和碎石拌匀，再用水和成泥铺路或者筑墙，等晾干了硬如精钢，而且制作和使用都很快。”
　　“你会做？”聂青瞪着眼说道，他之前在猛虎寨训练，也听说过水泥这种东西，只是水泥在狮头寨制作，他并不清楚详情，不过从狮头寨通到猛虎寨那条水泥路他是走过的，的确有平又硬，下雨天也丝毫没有问题。
　　“不会。”齐浩摇了摇头：“水泥配方是保密的，我怎么能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种简易版的，按照老师傅们的说法，那种叫做灰泥，只需要黏土和石灰就能做成。我想清军没有太大的火炮，这种水泥足够使用了。”
　　“好啊，明日开始我们就在附近找石灰石烧水泥，我带人去勘测地形。”聂青将两个人的任务分了工，开始了复国军在辽东第一座堡垒的建设工作。
　　就在辽东加紧构筑工事，准备与清军展开大战的时候，福建南部确是一片红红火火的建设场面。刘磊在南方占据的四府两州之地，开始了大刀阔斧的工业建设。
　　除了大量修建水泥路，推广四轮马车之外，矿产众多的龙岩州和汀州府成了冶炼产业的发展中心，轻工业则更多的侧重于沿海三府，此外泉州府的港口开始了大面积的扩建工程。如今有了水泥作为港口建设的主力，不但耗时短费用低，而且经久耐用。除了泉州港之外，厦门港也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建设工作，刘磊算是铁了心搞海上贸易了。


第283章 康熙震怒
　　“王爷，刘磊与郑经媾和了。”夏国相走入白虎堂，将一份消息递到了吴三桂手中。
　　“哦？”吴三桂接过那份消息看了起来，他的眉头逐渐深锁。自从刘磊击败尚可喜大军之后，他就开始注意这个年轻人了。
　　尚军和郑军的前后夹击，以及后来刘磊遇刺，再到如今的招贤令和修水泥路，每一件事情他都非常关注。吴三桂看得出来，刘磊的志向绝对不小，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若弄不好很可能给自己找麻烦。
　　“刘磊与郑经媾和，还大量供应东宁的应用之物？”吴三桂心中咯噔一下，若刘磊与郑经达成了什么协议，躲在三藩后面发展，自己岂不是给人家当抢使了。
　　旁边的胡国柱提醒道：“王爷，我听说刘磊相当年轻，还不到弱冠之年。更何况他如今地盘仅有数府，又是抗清的盟军，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糊涂，我们不但要防备满清，还要防备盟友。”吴三桂起身冷笑道：“难道你们以为灭清之后，我们还要尊明朝正统吗？”
　　夏国相点点头：“明朝所谓正统，也不过是朱洪武夺来的天下罢了，是他后世子孙不肖，与别人无干。”
　　“王爷你这是要……”胡国柱听得心头一惊。
　　吴三桂倒背双手看向了殿外：“天下有德者居之，他朱家的天下还不是抢来的，我们又何必给他人做了嫁衣。”在场两人都是他的女婿，所以吴三桂并没多少顾忌。
　　胡国柱却是心头骇然，他第一次听到吴三桂露出不臣野心。还想上前劝说几句，就听到吴三桂回头道：“前方战事如何？”
　　夏国相答道：“王爷大可放心，马总兵和王总兵的大军正会攻江夏，此外吴之茂正将四川清军压迫到重庆附近，月内即可解决。”
　　吴三桂满意得点了点头：“康熙小儿还是嫩了点，兵粮尚不足备便下诏撤藩，如今却是吃了苦头。”
　　“王爷英明。”胡国柱和夏国相连声答应着。
　　吴三桂转回头道：“眼瞎西北局势如何？”
　　听到吴三桂问起西北，夏国相的脸色略变：“王辅臣所部进展不太顺利，他们虽然占据了汉中，但在西安城下受阻。两月前大军遭宁夏提督孙思克突袭损失不小，副将陈万策兵败被俘，听说已经复降满清。”
　　听到王辅臣的进展不顺，吴三桂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哼，复降满清？软骨头。不用管他。王辅臣成功与否都无关大局，只要他能缠住陕甘清军便可。待我们攻入河南，吴之茂再占了四川，康熙小儿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夏国相提醒道：“我们进展顺利，却也不得不照顾一下东边的战事啊。尚之信还在赣州府迟迟无法推进，孙延龄所部恐受清军威胁侧翼。”
　　“都是些小心思，没一个顾全大局。”吴三桂冷笑连连：“尚之信以为保存实力，便可多捞些好处罢了。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待攻克江夏便让孙延龄率部攻南昌，看他急不急。”
　　夏国相往前凑了凑放低声音道：“王爷，如今要紧的不是尚之信，而是耿精忠啊。耿军虽号称十万大军，却多是不足一年的新兵，此外康熙将重点放在了浙江，杰书手中精锐不下三十万，恐怕耿精忠凶多吉少啊。”
　　吴三桂紧皱着眉头，思虑了片刻答道：“让马宝快些，务必在一月内攻克江夏。另外命孙延龄摆出个进攻南昌府的动作给尚之信，催催他也好。现在就是比快，若我们先打过长江，康熙小儿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若福建先被平定，我们恐怕也要多费手脚。”
　　“是。”夏国相点头答应着。
　　吴三桂的命令很快下达到湖广前线，对江夏的围攻变得更加激烈，清军守将的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向北京。与此同时，耿精忠在杭州城下全力对付杰书的大军，暂时拖住了对方的手脚。而在孙延龄的佯动下，尚之信终于忍耐不住全力出兵江西，大军攻城略地兵锋直指南昌。就连郑经在与刘磊谈妥了条件之后，见到江南局势急转直下，也挥军北上攻克了舟山，直接威胁杰书侧后。
　　因为刘磊这块意外落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波浪，让康熙比历史上承受了更大的压力，整个国家都像一锅沸汤般不停翻滚，让清廷逐渐失去了对大局的掌控。
　　远离战场的京城内，同样能感受到南方传来的压抑和紧张。索额图、明珠、米思翰等一众大臣正在养心殿内等着皇帝的驾临，冬日的凉风丝毫不能浇熄他们心头的燥热，抱着奏折的明珠满脸焦急，不停张望着殿外。与他长期对立的索额图也没有丝毫嘲讽的想法，他同样是紧皱眉头满脸的忧虑。
　　半个时辰后，顶着黑眼圈的康熙皇帝终于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入了养心殿内。看到康熙来了，不等梁久功唱喏，众人便纷纷跪倒山呼万岁了。对于众人的失礼，梁久功颇为惊讶，倒是康熙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众位臣工此时入宫，有何事奏报？”
　　“启禀皇上，臣刚刚接到奉天将军倭内奏报，有不明势力突然进入辽东，已经攻占了金州卫。”明珠哆哆嗦嗦得跪下奏报道。
　　“什么？”康熙顿时站起身来，那种无精打采的样子消失无踪，锐利的目光狠狠盯向跪倒在地的明珠：“蠢材，居然被人打上了我龙兴之地尚不所知。你这个兵部尚书尸位素餐实在可恨，来人啊，推出去……”
　　“皇上息怒。”见到康熙发怒，福全立刻上前道：“启禀皇上，此事当与明珠大人无关。依倭内奏报，贼人来自于海上，恐是倭寇犯边。”
　　听到福全的劝阻，康熙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于冲动了。事实上康熙是个少年老成的明君，做事历来考虑周全轻易不会有如此失态的情况出现。只是南方战局不利，心爱的皇后赫舍里氏又正在难产，才让他心中充满怒火。


第284章 开设银行
　　康熙不愧是个人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看看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明珠缓声道：“裕亲王说得有理，明珠你先起来吧。”
　　“谢皇上。”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明珠只感觉脊背发凉，连忙谢恩站了起来。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两条腿直打颤，软得快要站不稳了。
　　康熙沉声问道：“如今京中尚有多少兵力？可再抽调十万往辽东剿匪……”
　　“皇上不可。”索额图上前劝阻道：“皇上，两日前奏报，郑氏已经攻克舟山，威胁到杰书的后路，南方形势危急啊。臣恐京营调动过多，郑氏会趁机从海上而来，威胁京畿要地。”索额图这么一说，众多大臣也都纷纷附和。
　　福全思虑片刻拱手道：“皇上，从倭内的奏折上看，对方人数应该不算多。臣请一万京营随行，将那些贼人赶下海去。”
　　“皇上，臣愿助裕亲王一臂之力。”兵部左侍郎黄锡衮走了出来主动请命。
　　康熙点了点头：“如此最好，一万京营恐怕不够，我就给你们三万大军。再从山西和蒙古抽调蒙八旗三万，相信能尽快平灭贼人了。”
　　“臣领旨。”福全和黄锡衮跪下磕头谢恩，他们相信有六万精锐相助，应该能击败那些来历不明的贼人了。
　　康熙还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了一阵沉闷的钟声，他脸色大变，顿时跌坐在御座之上。众多大臣皆面面相觑，他们知道钟声的含义，却不知道究竟谁哪位贵人出了事。片刻后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得跑了进来：“皇上，启禀皇上，娘娘她薨了。”
　　“什么？”康熙只觉心头有股热血上涌，眼前一黑顿时倒地，昏迷前他听到了众多大臣的惊呼之声。
　　三藩大军节节胜利，整个华夏似乎都成了一个大战场，每一个地方不是在打仗，就是在为战场调运物资。唯独刘磊治下依旧保持着平静，仿佛这场大战与他无关。
　　刘磊麾下的中书省埋头发展经济，同时也在逐步建立起地方守备队，并再次扩建了十二个补充团严加训练。尽管训练新兵耗资巨大，但为了保证安全，陆荣还是咬牙拨款扩大军队规模。幸好在掌握数府之地，尤其是与郑氏合作海运开始复苏之后，税收逐渐丰厚起来，同时刘磊也将麾下各产业的利润大量补贴财政，这才让中书省不至于破产。
　　这段时间以来，刘磊除了搞他的化学以外，将所有工作都交给了郭简等人，算得上是一身轻松了。不过刘磊的成果却并不少，在终于摸索出了降低成本的磺胺制作工艺后，一个新的制药厂建立了起来，并由医学院直接统辖。
　　按照刘磊的要求，磺胺药并未直接上市，而是作为添加药料放入华药里使用，算是初步结合了中西药。即降低了西药的抗药性，又提升了中药的疗效，一时间清泉牌止消丸上市，成了炙手可热的万能药。
　　除了医药之外，刘磊还在鼓捣经济体系，随着减租减息行动的开展，银行应运而生，成为了百姓们借贷的新去处。这家建立起来的大汉银行资本雄厚，由刘磊直接注入十万两白银，同时在四府两州开办分行，并开展了一系列宣传活动。
　　中书省有严格的监察机制，并不怕有人从银行里偷钱，在选择掌舵人的时候也都是任人唯才的。这些分银的掌舵人都是精挑细选后，跟着刘磊学习了两个月财经知识的青年才俊，而总行长更是张百万的大儿子张阔行。
　　事实证明，这些商人子弟的金融头脑相当好优秀，能很好的完成自身职责。当然银行的大局仍旧由刘磊亲自管辖，他下令采取极低的贷款利率面向百姓发放贷款，并接受实物折合市价的还款，这样的优惠条文受到了小商人和自耕农们的欢迎。
　　除了贷款业务之外，银行的主要业务当然还有存款。不同于如今欧洲银行那般存款还收保管费的，这可是当今世界上从未有过的正利率存款。这对于百姓们来说可是个新鲜事，将多余的钱财存入银行，就能按月得到利息，这也算是一种躺着赚钱的方式，因此很受百姓们欢迎。
　　银行这种金融运作方式不同于只负责银钱拆借的钱庄，其在欧洲也才刚刚运行了百多年，在华夏更是个新生事物。尤其是银行建立初期还没有足够好的信誉，虽然百姓们愿意将钱存进去，那些头脑灵活的大地主和大商人却迟迟不敢跟进，商人们反而在不断贷款扩大自己的生意。
　　这样贷款太多存款却太少的情况造成资金流不平衡，时间长了银行也坚持不住，逼得刘磊不得不宣布将自己旗下所有工厂的资金运营都放入大汉银行作为支持。这样做的效果是一下子给银行注入了超过百万两白银的运营资金，情况暂时得到了好转，但这只是救急的方法，要想让银行正常运转还是需要民间资金的流入。为了吸引那些商人的剩余资金，刘磊用出了另外一个绝活。
　　1674年的五月初一，华夏历史上第一家证券交易所，泉州证券交易所宣布建立，并开始先期的宣传工作。有政府的大力配合，宣传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不但官府贴出公告，详细阐述证券交易所的运作方式，还有《漳州日报》整版的详细内容解析，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为了加强证券交易所的影响力，在第一批上市股票中，刘磊拿出了自己旗下漳州日化、东山岛造船厂、漳州造船厂、龙岩钢铁厂和漳州制药厂各四成股份投入其中。这些可都是令所有人眼红的产业，谁不知道太尉大人工厂的产品供不应求，尤其是漳州制药厂和漳州日化，那都是下金蛋的老母鸡啊，因此证券交易所的广告一经发出，各地商人全都紧盯着打算买上一笔了。
　　刘磊把旗下产业上市当然不是为了融资，他有更大的图谋。证券交易所的广告上写的明白，为了避免抢劫事件的发生，证券交易所不接受现金交易，所有交易皆使用大汉银行发行的记名票据。
　　如何拥有这种记名票据？非常简单，在大汉银行里存钱啊，存了多少钱，就能拿到多少记名票据。这是类似于活期存单的票据很快被推广开了，原本还采取观望态度的商人们纷纷将大量资金投入银行，让资金流一下子充盈了起来。


第285章 主动入驻
　　张阔行都不得不佩服刘磊的招数真绝，一个简简单单的证券交易所就吸引了超过两千万两白银的存款，让大汉银行的银库一下子就充实了起来，害得刘磊不得不将刚刚建立的内卫旅中近半兵力都放到银行当守卫，要知道这些人本来只是用作保护政要的。
　　就算是刘磊假公济私，官员们也是相当愿意的，因为证券交易所引入了一个新的税种印花税，这也是个了不得的聚宝盆啊。印花税顾名思义，在股票凭据上盖上二千石曹的专用章，以政府信誉保证证券交易所的信用，政府便要收取交易款项总数千分之一的费用，这就是印花税。
　　千分之一的税率虽然不多，但刘磊给自己公司上市定价可不低，只要股票全都卖出去，政府当月就能收取十万两白银的税赋了。只是盖盖章就收这么多钱，商人们还趋之若鹜，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政府自然是大力支持的，甚至专门在证券交易所设置了办事机构和一支精锐的警察队伍。
　　让刘磊感到意外的是在证券交易所开门营业前的两天，漳州商人联合会的四位董事找到了刘磊。
　　这四个人平日里都与张扬联系，很少来见他的，刘磊虽然感觉奇怪，还是将他们让到了书房。跪拜行礼之后，张百万说出了来意：“太尉大人，我等跟随大人一年来，家产多了无数。我等对大人的感激之情难以言喻，总想着要好好报答大人的恩情。如今听说大人要建立证券交易所，苦于股票数量太少，我等愿意将自家商号的两成利益出让，也加入到里面去。”
　　“哦？四位打算将自家商号也投入到股票里？”刘磊闻言站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居然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毕竟证券交易所是个新生事物，商人们投身其中都很犹豫，他们敢于投入家产可以说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以及报恩的心里了。
　　事实上四人的确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希望刘磊记下这个人情，未来可以让他们获得更大的利益。一年以来漳州商人联合会的成员都获得了极大的利益，尤其是四位董事家产至少都增加了一半。
　　在他们看来如果将这一年的利润拿出一半来投入股市，就算全赔光了也不伤筋动骨，而且还给了刘磊个大人情，可谓一举两得。他们这样的付出可以预见，将来必定拿到十倍百倍的回报。
　　刘磊没想这么多，他只是感动于这些人对自己的信任，当即点头道：“没有问题，我会派人对诸位的商号进行资产核算，然后计算出应该投入的股票和初始价值，保证能赶上两天后的开业。”
　　“还要核算资产？”四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投入股票如此麻烦。只是华夏商人想来忌讳露富，尤其是向刘磊这样的官员露富，这很容易招致灭顶之灾的，当听说要核算资产的时候，他们显然有些犹豫。
　　刘磊看出了四人的犹豫，他呵呵笑道：“四位与我共事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所谓君子求财取之有道，若胡乱抢夺他人财物，岂不是竭泽而渔？更何况你们今后有三重保障，根本不必担心自己的财物会出现问题。”
　　“还请大人示下。”陈光庸问道。
　　刘磊点点头道：“第一，半月前政府不是宣布了宪法吗？宪法规定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我想诸位都已经知道了，这一条可是对所有人都有效也包括我的，就算是我也不能违反。”
　　对于这一条四人都不以为然，刘磊掌握着绝对的权力，他说话反悔谁能制得住？刘磊继续说道：“第二，我们刚刚建立了法院系统，一旦有人违反，你们尽可以上告。法院是公开审理案件的，百姓们自然能做个公断，就算是掌权者也不可能为了些许钱财，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到天下皆知吧。”
　　这条对四人来说还算相信，毕竟公开审理的案件，会被百姓们口口相传的，刘磊把自己的名声搞臭损失太大，远远大于从他们这里捞取的钱财。刘磊又说道：“这第三点啊，凡是进入证券交易所的上市公司，每年都需要上交报表，以显示你今年的收入情况，如果有亏损还必须说明原因。如果上位者做了什么手脚，股市上就能显现出来。股票有个特性就是随着股民的心理波动，若有股票持续下跌，很可能带动其他股票同时下跌。如果我谋取你的钱财，造成股市的动荡，我的股票一样会大跌，失去的财产比我获取的要多许多，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刘磊所说的第三点，四个人没有听懂，不过他们搞懂了一件事，只要将自己的商号放入证券交易所，就等于和刘磊几家进入证券交易所的公司成了荣辱与共的关系，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钱财着想，刘磊做事也会小心的。
　　四个人终于放下心来，并表示配合审查人员的工作，争取尽快让自家的商号进入证券交易所。因此张百万的宝德号绸缎在，陈光庸的瑞丰号粮行，常纪言的祥发行海运公司，以及南宫华的敬和斋瓷器行全都成为了新的挂牌上市公司。
　　当五月初八这一天早上来临的时候，位于泉州府中心区的涌泉大街上，已经是人头攒动，所有人都在看着一个地方，新建成的泉州证券交易所。
　　这座水泥红砖建造的占地近五亩的三层大楼上，挂着泉州证券交易所的烫金匾额，映衬着六扇四开红木大门，以及门前军装笔挺手持马刀和燧发短铳的警察卫兵，看上去是那么肃穆庄严。
　　在场大部分人都拿着银行票据，翘首以盼证券交易所大门的开启。张百万也在人群之中，他不停的看着那块泉州钟表厂生产的银质怀表，焦急等待着。当张百万手中怀表上的时针刚刚指向巳时，证券交易所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两队衣装整齐的伙计走了出来，划出一条进入的通道。


第286章 泉州证券
　　在伙计们的疏导下，商人们开始陆续进入证券交易所，作为如今刘磊麾下商人中的头面人物，张百万等四位董事享有优先进入的权力，他们走在人群最前面，倒背着双手满脸得色地走入了交易大厅。
　　走入交易大厅，四人顿时屏住了呼吸，在宽阔的挑空大厅中间，摆放着十多排整齐的座位，这是给看股票的商人们歇脚用的。
　　一面巨大的黑板挂在正面墙壁中间，上面书写着九支股票的名字，其中他们四人的股票赫然在列。而在股票的后面有涨跌率、交割数量、现价等一系列数据的格子。黑板上方是一排挂着绳子的站笼，开市后将有伙计站在里面上下移动，负责修正各种数据。
　　在这面大黑板的下方，环绕着房间的有数量不少的小黑板，每块黑板旁都有一名伙计，他们是负责记录挂牌出售或者买入情况的。
　　大厅的另一侧是成片的柜台，柜台分为两层，外面一层柜台颇高，上面还有焊接的防护铁网，这里是买卖股票的地方，有二十个账房先生拿着算盘和空白的股票凭证等在那里，准备进行股票交割业务。后面的第二层柜台只有十个座位，他们的柜台较低，身后还连通着二楼通道的楼梯。这些人是计算股票价值以及涨跌率等数据的，等他们计算完数据，将会通过楼梯送到二楼，那里的伙计才会利用站笼下到大黑板上，改写股票的各种数据。
　　在这些柜台的另一面，还有一个高高的柜台。这个柜台呈半圆形，分列着六个座椅，每个座椅上都有身穿清布大褂的中年人端坐。他们是二千石曹的办事人员，负责给股票凭据封章，兼顾统计交易金额作为收取印花税凭据的。
　　张百万四人看得连连点头，这样的设计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他们对这个证券交易所又多了一份信心。张百万对着旁边的三人笑道：“走吧，咱们去找个座位休息一下，顺便看看是否能买些股票。”
　　这是跟随进来的一名伙计躬身道：“四位请跟我上楼。”
　　“上楼？”张百万惊讶地看了看那些站笼旁的伙计，不知道自己上去要做什么。
　　“是从这边上楼。”伙计指了指另一边的楼梯道：“太尉大人特意嘱咐过了，四位的商号都在这里上市，就是证券交易所的高级会员，你们有特别的座位，也有专人记录你们要买卖股票的数量和金额，并代为交割。”
　　“嚯，居然有特殊待遇啊。”南宫华惊讶道：“太尉大人真是有心了，我等可要好好感谢一番。”
　　“不错不错。”陈光庸也笑着表示同意。
　　四人在伙计的引导下，从另外一边上了楼，他们发现在大黑板的对面二楼还有一片宽阔的区域。这里的地面都镶嵌着大理石，栏杆全部采用镂空花纹的铸铁栏杆，安装有红木扶手。在栏杆内侧有着藤编椅子和钢化玻璃茶几，上面还有颇为精致的茶海。
　　“嚯，恰好四人座，诸位请坐。”南宫华笑着说道，他当先坐在了其中一个座位上，另外三人推让一番也都坐了下来。这里的视野最好，从这里看那块记录信息的大黑板相当清晰，而旁边就站着四名记录员，如果他们要买卖股票，可以直接告诉他们。
　　很快又有伙计上来了，他带来了热水壶和茶叶，很快给四人沏好了茶，另有伙计将点心摆在了桌上。见到居然有这么好的待遇，陈光庸首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他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好茶。”
　　“这是太尉大人特意嘱咐，从杭州买来的碧螺春明前茶，一两茶叶就要三十两白银。”伙计在旁边介绍着。
　　“让太尉大人破费了。”常纪言摇着头说道：“身为商人能被太尉大人这样尊贵的人物看重，我们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不错不错。”另外三人也都在点着头。他们说话的时候，大厅里已经乱了起来，不少商人都在那里翘首观望着，打算看看再说，而有些心思机敏的人已经冲向了交割的柜台。
　　第一批交易很快就完成了，随后是第二笔，第三笔，随着交易数量的增多，系着绳子的站笼开始上下移动，伙计们不停修改着股票的各种数据。每个站笼内的伙计只负责一列数据，他们的修改速度很快。随着数据的不断更新，观望的商人们惊讶地发现股票价格在上涨。尤其是之前就被商人们热议的漳州日化和漳州制药两支股票，短短十几分钟内价格就翻了一番，已经有人开始出售了。
　　这样快的赚钱速度，立刻引发了股票的抢购，更多人涌向股票交易处。片刻之间钱财就翻了一倍，与之比起来千分之一的印花税和千分之一的交易所佣金简直就是小钱。
　　商人们开始疯抢股票，黑板上的数据也变化得越来越频繁了，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就连张百万等四家商号的股价也在持续上涨，很快就涨了三成，看的四人连连赞叹，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旁边的记录员低声问道：“四位是否要买股票，你们是拥有优先权的。”
　　陈光庸呵呵笑道：“我们看看就好。”其他三人也都点了点头，股票赚钱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毕竟不是稳定收入。他们跟着刘磊都赚了不少，现在恨不得将每一分钱都投入到产业的发展上去，哪儿有闲钱投入股市，事实上他们已经在考虑向大汉银行贷款的问题了。
　　证券交易所中午会休息，但并不禁止人停留在大厅内，不少没有买到股票的商人不舍得离开，就在附近小饭馆买了饭菜在大厅里吃。就连张百万四人也在楼上摆了几个菜吃饭，结果证券交易所的开门营业，到是让附近的小饭馆全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下午未时一刻，股市再次开始了运行，结果又是一轮股价的大涨，看得张百万都有些意动了。


第287章 收入不菲
　　毕竟只是半天时间，漳州日化的股价已经提升了三倍，就算最差的瑞丰号粮栈也提升了近一倍。这固然有初始股价比较低的缘故，也有商人们疯狂抢购的因素。等到了即将休市的时候，除了股票比较多的东山岛造船和龙岩钢铁之外，其他股票都已经售罄了。
　　看着黑板上那些写着售罄的股票，常纪言感叹道：“太尉大人果然没骗人啊，这股票的确赚钱，你看看这股价涨了多少？真是不可思议。”
　　正在四人感叹股票之神奇的时候，一名记录员走了过来道：“这是今天几位老板的股票交割记录，请诸位过目。”
　　张百万点点头接过了属于他自己的那份记录，看了看上面令人头疼的细节数据，他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在所有数据的最后，那个醒目的交割金额看得他呆立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二十万两白银？”张百万惊讶得看向那个记录员道：“这钱是怎么回事？”
　　记录员回答道：“因为按照我们的证券交易所规定，原始股票都是掌握在几位手中的，所以今天初次购买股票所获得的金额，在刨除手续费和印花税之后，都由几位带走。”
　　“什么？我就在这里坐了一天，就有二十万两白银进账？”张百万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事实上另外三个人也都与他情况差不多，每个人都得到了金额不等的数十万两白银，看得他们直发呆。
　　记录员连忙解释道：“事实上你们不是赚取了这些钱，而是邀请别人入股，将自己产业的一部分卖了这么多钱而已。我建议各位专门派人盯着股市，若有人出售各位的股票而没有人接手的情况下，诸位就要自己再买回来，否则股价就会下跌，当然也要量力而行。此外还有年终分红的时候，你们也要按照股票比例给持股人一定利益，这其中有许多监察方面的问题，是要按照规定来的。”
　　“我完全听不懂啊。”南宫华苦笑道。
　　记录员说道：“这其中的学问的确很深奥，我建议各位派人去太尉大人的金融学习班学习一段时间，这样能让各位的股票良性运转，否则遭受损失也有可能。”
　　“不错，我看要派人过去。”陈光庸点了点头。
　　张百万唏嘘道：“不光要派人过去，我还要找人盯着股市，我看炒股票也是个赚钱的行当，回去问问我儿子。”四人商量着应该如何介入股市，直到天黑才各自回家。
　　这一天的晚上，张扬和方中德两人面带惊恐得来到了的太尉府，直接要求面见刘磊。
　　刚刚吃过饭的刘磊本打算去实验室消磨一下傍晚的时光，听说两人来了只好去书房会见。“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么晚还过来？”刘磊看着两人的神色很是疑惑，二千石曹最近没有什么问题啊，怎么会是这种神色？
　　张扬拿着一份文件递过来道：“太尉大人，今日证券交易所上报印花税共纹银五万三千一百九十四两八钱四厘。”
　　“哦？不错啊，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刘磊满意得点了点头。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方中德问道：“太尉大人，难道您不担心吗？”
　　“担心？为何担心？”刘磊好奇得问道。
　　张扬道：“证券交易所没有任何产出，也不售卖任何商品，一日间竟然纳税五万多两。这些钱皆是来自民间，长此以往岂不是与民争利？”
　　刘磊这才知道两人担心什么，他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啊，真是会担心。证券交易所怎么没有产出，股票不是在售卖吗？股票就是他们的商品啊，有的人手中有闲钱不知该如何生利，有的人知道如何扩大产业赚取更多利润，但苦于没有更多本钱。证券交易所就是这样一个机构，让有钱的人通过有法律保障的方式，与有本事赚钱的人合作，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证券交易所虽然不产出任何实质上的商品，但可以调动起所有资金办大事，这绝不是什么与民争利的事情。你们就放心大胆得去做吧，证券交易所不但没事，反而会越做越好，越做越兴旺的。”
　　“多谢大人指点。”通过刘磊的一番讲述，他们才终于放下心来。
　　第二天漳州日报的头版头条上，证券交易所的火爆情形已经赫然在列。主编沈启亲自主笔，将股票交易情况写得神形并茂，在加上那些激动人心的统计数据，让证券交易所彻底火了。
　　张百万也没闲着，他们四个人在漳州商人联合会内部，公布了自己将产业投入股市后的收入。这些钱可是实打实的归自己所有，让他们得以在扩大生意的同时，不必担心贷款的问题了，至少这些钱是没有利息的。
　　在四人的宣传下，商人们纷纷向证券交易所申请上市，不过这一次审查就严格了许多，并非每个人都能通过的。只有那些具有一定产业规模，同时运行良好的商人，才能让自己的产业进入股票交易。张百万等四人也没闲着，他们将自己产业投入股市的比例提升到了六成，这也是刘磊允许的最高比例，泉州证券交易所终于蓬勃发展了起来。
　　那些原本对刘磊政策怨声载道的地主们声势弱了许多，这不仅仅是因为前些日子方大洪对一些反动地主大清洗的缘故，毕竟绣衣使抓捕这些人之前，都公布了通敌的真凭实据。这些人居然敢帮助清军刺客，去刺杀受百姓爱戴的太尉大人，被抄家灭族又怪得了谁。
　　关键是许多开明地主突然发现依靠土地的产出积攒财富太慢了，而将钱投入股市比投入土地赚钱要快上百倍，甚至有些人开始与商人联络，希望合资开办产业，以股份制的形式搭上刘磊这趟商业快车，尽量多赚些钱。
　　刘磊利用金融手段，迅速激活辖区内地主老财们的资金，让工商业蓬勃得发展起来。许多商人为了让股票上市，开始积极投资实体工业，各州府纷纷建立起了一大批手工作坊和商铺。


第288章 东宁试探
　　商人们对股票的疯狂追捧，让刘磊手中也有了不少闲钱。通过出让旗下产业的部分股份，刘磊凭空获得了超过六百万两白银的收入。这笔钱是如此之多，就算是刘磊也不禁感到震惊，最近他赞叹福建人有钱的话都说了无数遍。
　　有了大笔资金当然不会用来享受，刘磊对投资有着冷静的头脑。身为地方最高长官，他不能一味投资赚钱的行业，毕竟以他的职位要考虑的方面实在太多了。
　　刘磊很快更加大了对造船业的投入，随着工匠等级制度，从各地吸引来的船匠加入，让扩展中的东山岛造船厂和漳州造船厂有了用武之地，造船速度节节攀升，尤其是政府订单不断，让复国军水师的实力提升速度大大增加，大有赶超郑军水师的趋势，至于耿精忠手下那只可怜的福建水师，以及连场大战被打退到山东威海的朝廷水师，装备上早已被超越了。
　　复国军水师的持续扩张让郑经很担心，他很快派出了陈永华作为郑家使者到漳州府求见刘磊。陈永华此行的目的并不单纯，他表面上是来商讨将陈绳武与剩下一千俘虏放回的事宜，实质上确是要试探刘磊的意思，看看双方是否有再次爆发海战的可能。
　　听说陈永华来了，刘磊自然是正式召见，同时将陈绳武也找了来一同接待。当来到刘磊的衙门内，看到一身干净服饰满面红光的陈绳武，陈永华的心先放下了一半，至少这些俘虏没有受到虐待。
　　“太尉大人安好。”因为双方现在是准盟友关系，延平郡王府一边当然是默认了刘磊这个太尉的职务。反正大明官职中没有这个职务，他们承认了也没什么。
　　刘磊笑眯眯得看着陈永华点头道：“陈总制满面红光，一看就是身体康健啊，不知道郑王爷的身体如何。”
　　“王爷身体很好，让太尉大人挂心了。”陈永华连忙回答道：“我这次来漳州，王爷还让我多多致意大人，希望能加强双方合作。”
　　“这是自然的。”刘磊点头道：“我们已经向郑家全面开放了港口，如今双方商贸如此繁忙就可见一斑啊。”
　　陈永华笑着施礼道：“我也要感谢太尉大人宽宏大量，东宁百姓深受其惠啊。”
　　“不用客气，我们不也是赚钱了嘛。”刘磊笑眯眯得回答道。与郑家大开商路，不但将货物卖到了东宁，还远达东南亚各地，彻底解决了他治下商路不通产品滞销的问题。
　　陈永华点头道：“我们合作两利，今后自然要扩大贸易了。我郑家别的不多，就是通商的海船多，就算帮你们把东西卖到南洋也不算回事。”
　　“叔父大人，他们的船比我们大很多啊。”陈绳武低声说道，他所说的大船是东山岛船厂的民用产品，这种以漳州级巡洋舰为蓝本，取消炮门降低长宽比做出来的商船很受商人们的欢迎。
　　因为降低了长宽比，虽然速度有所下降，但排水量却提升到了一千吨左右。只要对海运略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越大的船运输成本就越底。一千吨的大商船在运送效率上比起那些一百吨左右的福船要好上许多，而且专门优化的软硬帆系统，不但速度快还能大量节省人手，让其货运效率比欧洲大船更高。
　　陈绳武曾经在泉州府和漳州府的港口见识过这种新船的庞大，与它们比起来那些郑家贸易的商船简直像一片落叶般渺小。陈永华也对此有所耳闻，听到陈绳武说得郑重，他微微皱了皱眉。刘磊看着那对眉来眼去的叔侄笑道：“陈兄在漳州也盘桓日久，本该返回东宁了，我看趁着陈大人前来就一起回去吧。”
　　不等陈永华提出让刘磊履约的事情，他就先说了出来，陈永华闻言大喜连忙拜谢。刘磊继续说道：“陈大人难得来一趟漳州府，不如各处走走看看再回去不迟？”
　　“故所愿，不敢请尔。”陈永华总是听人说起漳州府的繁华，却有着不少怀疑。毕竟当年郑成功势力大的时候，漳州府也在其治下，陈永华来过多次了，似乎也没有发觉这里有多么繁华。
　　刘磊点了点头：“陈兄在这里住了不少日子，也算比较熟悉了，就请你带陈大人去游览一番吧，我给你们准备一辆马车。”
　　“多谢太尉大人成全。”陈绳武连忙答应着，与陈永华一起离开了。见到陈家叔侄离开，一同会见陈永华的楚风说道：“此事不妥吧，陈永华可是政务高手，若让他看出端倪回去后在东宁照做，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刘磊哈哈笑道：“楚伯不用担心，我们治下的这种模式环环相扣，不是随便看看就能学得全的。若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啊，恐怕到时候攻取东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简单。”
　　“哦？还有这种战法？”楚风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刘磊究竟想怎么做。
　　陈永华当然要在附近看看，事实上这也是他此次来的主要任务之一。刘磊那么轻松就放了陈绳武，这说明短时间内复国军没有进攻东宁的想法，他也就放心了，接下来就是找找刘磊在短时间内崛起的秘诀了。
　　“步虚啊，你在这里住了月余可有什么心得？”看着繁华的街市陈永华忍不住问起了自己的侄子陈绳武。
　　“叔父大人也看到了，漳州府城内一天繁荣似一天，真乃太平胜景啊。”陈绳武点头道：“这段时间我并未被禁足，只是有人随行保护，我索性在刘磊治下各州城府县都走了走。”
　　“哦？并未禁足？你都看到了什么？”陈永华倒背着手看向了街边那一间挨着一间的商铺。
　　“繁荣，各地皆是繁荣景象，虽然皆没有泉州府和漳州府这般繁荣，但每天都不一样。”陈绳武说道。
　　陈永华皱着眉摇了摇头：“刘磊所颁布的每一项政令我都细细研读过，却看不出任何出奇的地方，可是他治下各地如此繁荣，为何东宁却不行？”


第289章 环环相扣
　　陈绳武道：“依侄儿这段时间所见，应该是在商贸二字。”
　　“商贸可繁荣地方，亦可增加税收这谁都懂，东宁不也是如此吗？依靠着海贸我们才养得起那么大的舰队和陆师。”陈永华点头道。
　　“可是这里不同，他们不仅仅是搞海贸，他们还有自己的工坊。太尉大人的工坊数量众多规模庞大，能够为海贸提供源源不断的商品。他从制造上捞取一笔钱，又从贸易上捞取一笔钱，当然要比东宁更富有。”
　　“不对，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陈永华摇头道：“若只是开设工坊赚钱，又怎会如此不同。”
　　陈绳武指着街边的摊贩说道：“若只是工坊多当然不够，可是他们的商品却是独门的，不但利润高而且能吸引大量商人。叔父看那边的摊贩，他卖得就是刘磊麾下工坊生产的火柴，此物点火极为容易，比火石火镰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陈绳武解释着刘磊所有的各种新奇商品，陈永华却在从另外一个视角看问题。这里不是漳州府最繁华的街道，来往行人并不算太多，但那个卖火柴的摊贩生意却不错。他站在那里看了一炷香时间，已经有二十余人来购买火柴了。
　　“这个卖火柴的是专营？”陈永华问道。
　　“专营？”陈绳武看向那个商贩说道：“这种摆地摊在漳州最繁华的商业街是不允许，他们只能在这些略微偏僻的地方才能摆摊，何来专营一说。”
　　“你说这种卖火柴的商贩很多？”陈永华指了指那个摊位说道。
　　陈绳武点了点头：“当然，此物如今已经在闽南普及，各家都在使用。”
　　“这不可能。”陈永华惊讶道：“我看这一盒火柴要三个钱啊，如何能让百姓全都使用？”他说得也没错，按照如今的市价一两白银可以换到一千个铜钱，三个铜钱足以买上一斤劣质的黑面粉了。以如今百姓们普遍吃不饱饭的情况，谁会用买救命粮的钱去买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陈绳武摇头道：“或许其他地方还没普及吧，但在漳州府境内绝对普及了，而且不仅仅是府城，各县也都一样。”
　　“为何当地百姓如此富裕？”陈永华完全被震惊了，他搞了一辈子内政，当然知道百姓富足代表着什么，又是多么难以达到。
　　陈绳武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回答道：“我想是因为刘磊的政策吧。”
　　“哪条政策？”陈永华对刘磊发布的政策可是全都看过，并没看出哪一条能让百姓富足的。
　　陈绳武伴着手指头说道：“如今漳州府内除了富商大贾地主豪绅之外，普通百姓共有三种人，第一种是士兵，凡是参加复国军的士兵按照级别皆能拿到高额军饷，虽然按照层级不同军饷也不同，但即使刚刚入役的新兵每月也能拿到两钱银子。”
　　“不少啊，每月两钱足以养活三口之家了。”陈永华点头道。
　　陈绳武点点头：“事实上这是地方守备队的军饷，他们每月有三天假期回家的。若是在复国军的野战军中军饷便是四钱银子，一年后升为上等兵便是六钱银子。”
　　“什么？”陈永华惊得瞪大了眼睛，如此高的军饷古所未有，这么说来当兵岂不是成了肥差。
　　陈绳武点头道：“却是如此，每家只要有一人当兵，也就不怕有冻饿之苦了。何况复国军还有抚恤规定，但凡阵亡之兵，家属由政府供养，继续发放军饷二十年，并在新建的荣军农场生活，有人照顾起居。若是伤残也有相同待遇，只不过家属并不进入荣军牧场，但逃兵不在此列。”
　　“竟有此事。”陈永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如果军队有如此丰厚的抚恤制度，士兵们哪里还有后顾之忧，上了战场意志必定极为顽强，就算是为了家人他们也当奋勇向前。
　　陈绳武继续说道：“这是军中颁布的制度，我从那些士兵处听来的，应该不会有错。这些军人和家属都有足够闲钱，购买一些粮食之外的必需品，火柴当然也在此列。”
　　“另外两种人又是如何生计？”陈永华又问道。
　　陈绳武接着说道：“第二种人是工匠，最近太尉大人颁布了招贤令和工匠等级制度，相信叔父也看过了。”
　　“不错，如此丰厚的工钱，就算摒弃了匠籍制度，那些工匠也不肯离开的。”陈永华点头表示同意。
　　陈绳武叹气道：“太尉大人的各种商品实在热销，而且制造很快，赚来的钱足以养活大量匠人了。这些人比士兵的军饷更高，自然有更多钱去购买火柴、肥皂等物了。”
　　陈永华道：“此招贤令也是刘磊的毒计啊，试问长期以往各地工匠必然趋之若鹜，若不是有大海阻隔，恐怕东宁的工匠也会大量流失。”
　　“不错，所以这个消息要严密封锁才行。”陈绳武提议道。
　　陈永华闻言不禁苦笑：“封锁消息？谈何容易啊，我们之间商贸如此频繁，消息又该如何封锁？”陈绳武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能连连摇头了。
　　陈永华叹气道：“凡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至于胜败不是我等所能左右。你接着说下去，第三种是什么人？”
　　陈绳武愣了愣才回答：“士兵和工匠毕竟是少数，真正最多的当然是农民了。这些人本来与各地农民相差无几，都是朝不保夕的，若遇歉收还要逃难。可是如今减租减息政策一出，农民的日子就好过了许多。”
　　“我在东宁看过了，一成田赋，一成利息，最多三成佃租。”陈永华点头道：“刘磊果然够狠，这一下所有农民都会视其为圣人，自然是百倍拥护。只可惜他似乎忘记了，地主豪绅必然迁怒于他，若真的反抗起来恐怕复国军也不会好过。”
　　陈绳武摇头道：“这个叔父大人就错了，之前我也以为会如此，但结果却不相同。首先复国军很重视宣传，政令一出立刻派人宣扬四方，在短时间内就让所有百姓都知晓了情况。其二是收权，如今闽南境内私人不许拥有武装，各守备队负责地方安全，野战军也开始在各地清剿盗匪，两个月来闽南盗匪都被清剿得差不多了。”


第290章 不加阻拦
　　“原来如此，不给对方武器人马，又断了其财货来源，这是让地主被压制啊。”陈永华点头道。
　　“叔父又错了。”陈绳武叹气道。
　　“哦？哪里错了？”陈永华心中大哑，这个侄儿历来将自己视为偶像，从不有所违逆的，今日却连说自己错了，可见其中必有缘故。
　　陈绳武说道：“虽然前些日子绣衣使镇压了四家地主，但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太尉大人心狠手辣。实则复国军并非一味镇压，而是给了地主们另外一条生财之道。”
　　“什么生财之道？”陈永华惊讶地问道。
　　陈绳武摇了摇头：“若让我在这里一时也说不清，还是请叔父大人跟随我去泉州府一观，到了你便知道了。”有刘磊给予的马车，陈绳武去泉州府也相当方便，他带着陈永华一起登上马车向着北方驶去。
　　坐着宽敞平稳还带有明亮玻璃窗的马车，陈永华内心的震惊之情难以言表：“这车为何如此稳当？”他看了看外面飞速后掠的景物，这说明马车速度并不慢，这样的情况已经突破了他的认知。
　　陈绳武说道：“这是太尉大人仿制的欧洲四轮马车，据说还进行了改进，在车厢下面放了什么叫做板式弹簧的东西，总之走在路上绝不会颠簸。更何况如今府城之间的水泥路都已经修通了，这种地面光洁平整又坚硬无比，就算是普通的两轮马车跑在上面也绝无颠簸之感。”
　　“此物果然新奇啊，以后我们也买些放在东宁才好。”陈永华不禁感叹着，若能让各城之间有如此顺畅的通路，商业发展自然会更上一层楼的。
　　就在陈永华叔侄坐上四轮马车，飞奔向泉州府城的时候，刘磊已经接到了监事人员的报告：“怎么？陈家叔侄如此快就去了泉州府城？看来他们很有些想法啊。”
　　“太尉大人，我就说不该让他们随便看的嘛，若真让陈永华看出端倪来，我们岂不是要受损失？”楚风仍旧在那么埋怨着。
　　刘磊笑道：“不怕不怕，我就怕陈永华不敢动的，若他真敢照着我们的方略动手，恐怕不用我们动手，东宁自己就会乱起来了。”
　　“不会吧，若是郑经支持陈永华，推行与我们一样的政策并不难。”楚风说道。
　　刘磊哈哈笑道；“楚伯啊，你还是不了解东宁的具体情况啊。以前我也不了解，不过自从看了国情局的报告之后，我知道了不少内幕。”
　　“内幕？”楚风疑问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幕？不就是郑家长幼之争吗？”
　　“这是上层的争斗，其实深层次的问题更加严重。”刘磊摇头道：“当年郑成功被迫退回东宁，为了稳定人心大肆封赏，将东宁两州的土地和商贸利益都分给了众多将领，这哪里是治国？分明是海盗分赃嘛。”
　　“如此说国姓爷恐怕不好。”楚风提醒道。
　　刘磊哈哈一笑：“我是对事不对人的，稳定人心无可厚非，但如此做的后遗症实在太大了。你看现在东宁看似以郑经为主，实则已是一盘散沙，大家都顾及自己的利益，又有谁会想到延平郡王府的利益？若是陈永华效法减租减息，必然会惹怒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大臣，若是他敢出招贤令，郑经那些兄弟会直接弄死他的。”刘磊这么一说，楚风也哈哈大笑起来。
　　“启禀太尉大人，有人求见。”有护卫走入门内对着刘磊拱手说道。
　　“有人求见？谁啊。”刘磊转头问道。
　　护卫一愣随即说道：“是个红毛鬼，衣服很华丽。”
　　“是吗？让他进来吧。”刘磊一挥手对着楚风道：“应该是徐日升吧，不知他又把哪本书翻译出来了。”
　　“应该不是吧。”楚风答道：“徐日升经常过来，护卫们都认识他的。更何况徐日升每天都穿着那身黑衣服，似乎也不太华丽啊。”
　　“对啊，徐日升每天都穿教士服的，究竟是谁来了？”刘磊惊讶地看向门口，正好看到一个棕眼棕发的高大白人男子满脸笑容得走了进来：“我亲爱的老板，听说您又升官了？”
　　“布鲁诺？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刘磊惊讶得看着他，连忙绕过案台走了过去。
　　“不算快了，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十个月了。”布鲁诺走到刘磊身前友好得握了握手道：“我每次回来都发现，见您一面是越来越难了。”
　　“或许是吧。”刘磊笑着回答。
　　布鲁诺对着刘磊一个劲挤眼睛：“老板你是不是又升官了？”
　　“升官？可以这么说吧，不过现在情况有些不同，我变成了反政府武装。”刘磊笑着摊摊手道。
　　布鲁诺确是丝毫也没有惊讶：“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事实上贵国的暴乱已经在阿拉伯商人中间传开了，我感到非常遗憾。”
　　“不，恰恰相反，我对此感到非常高兴。”刘磊拉着布鲁诺坐下道：“事实上现在的中央政府是十多年前入侵的异族，就像当初西班牙入侵葡萄牙一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驱逐这些异族，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我很高兴它能爆发，也很高兴能够亲身参与其中。”
　　“原来是这样，我就恭祝老板一切顺利了。”布鲁诺笑着做了个拱手礼。
　　刘磊笑着指了指布鲁诺道：“你的华夏礼节越来越纯熟了，还学会了说吉祥话。”
　　“跟着一位华夏老板，我总要投其所好嘛。”布鲁诺此言一出，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刘磊摇头道：“你还真会说话，最近情况怎么样？你在葡萄牙的局面得到改观了吗？”
　　“还算不错，现在家族中我的地位很高，若没有意外继承家族产业的应该就是我了。”布鲁诺纵了纵肩说道：“可是葡萄牙的情况却非常不好。”
　　“出什么问题了？”刘磊疑惑得询问道，他对欧洲历史并不算太熟悉，顶多知道哪些大事件罢了，对于葡萄牙这个历来没有存在感的国家，他知道得很少。


第291章 果阿颓势
　　布鲁诺叹口气道：“我感觉欧洲正在酝酿着一场大战，葡萄牙的位置很糟糕，非常糟糕。我们虽然是天主教国家，却与英国人走得太近了，十几年前为了找靠山与英国联姻，我们将印度的孟买和丹吉尔送给了英国，这让西班牙王室很不高兴。如果欧洲新教和天主教国家像三十年战争那样打起来，葡萄牙的地位非常尴尬。如今的国王位置悬空，国内人心惶惶，恐怕对国家很不利。”
　　“没有国王？这是怎么回事？”刘磊询问道：“葡萄牙和西班牙共主时代不是过去了？你们应该也光复了。”因为继承人问题，从1580年开始葡萄牙和西班牙曾经共同拥立一个国王，造成了葡萄牙事实上被吞并长达数十年的事情，这是刘磊对这个时代葡萄牙唯一的记忆了。
　　布鲁诺解释道：“不错，自从若昂四世光复葡萄牙以来，我们在六年前与西班牙签订了和平条约。可是上一任葡萄牙国王也是就是昂诺四世的儿子阿方索六世被他的弟弟软禁之后，就一直没有国王存在了，如今在葡萄牙真正掌权的是上一任国王的弟弟佩德罗殿下。”
　　“居然还有宫廷政变的戏码，欧洲真是够乱了。”刘磊扶额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的家族不是在果阿么？”
　　“的确是在果阿，但那是封地，家族的主要力量还在国内的。”布鲁诺解释道：“而且随着葡萄牙王国的衰落，果阿也就越来越不保险了。英国人，荷兰人甚至是西班牙人都在虎视眈眈，说不定哪天我们会被赶出来的。”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刘磊笑眯眯得说道：“果阿会始终属于葡萄牙的。”虽然不知道布鲁诺的家族是否始终统治果阿，但他清楚记得在历史上果阿始终属于葡萄牙，直到1961年才被印度强行夺走。
　　“借老板吉言，但愿如此吧。”布鲁诺显然认为刘磊在安慰他。
　　看着布鲁诺一副悲伤的表情，刘磊突然灵机一动：“布鲁诺，你想不想在果阿建立起足以自保的势力？”
　　“建立自己的势力？可是我的伯父还健在啊。”布鲁诺惊讶道：“那样做会让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大大下降。”
　　“你的伯父在果阿吗？”刘磊问得正是那位现任的阿尔布克尔克公爵。
　　“不是的，我的伯父常年居住里斯本，在果阿只有我的一位表哥执掌。”布鲁诺回答道。
　　刘磊听得眼前一亮：“你和这位表哥的关系如何？”
　　“关系非常好。”布鲁诺说道：“事实上自从将孟买送给英国人之后，那里就被建设成了大型港口，再加上马六甲被荷兰人夺取，澳门和果阿都已经陷入了衰落局面。尤其是果阿耕地很少，除了海上贸易根本没有太多税赋来源，现在商船都跑到孟买去了，果阿已经很冷清了。如果不是最近我指挥着家族船队来往于国内和漳州，恐怕他就要饿死了。”
　　“听起来真够凄惨的。”刘磊咋舌道：“看来你们家族的这块封地要不要也差不多了。”
　　“是啊，果阿根本不能给家族带来任何收益，反而是个累赘。”布鲁诺叹气道。
　　“不对。”刘磊忽然灵机一动道：“如果我能让果阿繁荣起来，你的这位表哥还会不会与你关系很好，或者是否会影响到你的继承权？”
　　“这个……”布鲁诺愣了愣才说道：“要看繁荣到什么程度，或者说能给家族带来多大利益。事实上我的这位表哥在家族中失势，才会被放到这个荒僻的地方来，这和贵国的流放差别不大。”
　　刘磊的眼中精芒一闪：“如果你能向家族要求执掌果阿，我或许可以让果阿重新活起来。”
　　“真的？”布鲁诺眼前一亮：“如果这能让果阿复兴，下一任公爵的继承权就必定是我的了。我亲爱的老板，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嘛我还要考虑一下，明天再告诉你，先说说你这次来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吧。”刘磊话题一转确是不提果阿的问题了。
　　刘磊欲言又止，让布鲁诺心痒痒的，可是既然对方说了明天告诉他，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了。听到刘磊询问他带来的货品，布鲁诺顿时来了精神：“我这次带来的货品很多，保险能让老板满意。您要的橡胶树、可可和甘蔗我都帮你找来了。您可不知道啊，为了把这些东西运回来，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甚至从殖民地雇佣了几个植物学家，只是奎宁树没办法弄到。西班牙人对这种树看得很紧，实在弄不回来。”
　　刘磊冷笑道：“什么好东西，还遮遮掩掩的，真以为能难倒我吗？大不了我用化学方法做出奎宁辛就是了。”说到这里刘磊联想到一个产品苯胺紫。历史上英国化学家亨利珀金曾经采用了一条错误路线，打算人工合成奎宁。事实证明这种利用烯丙基苯甲胺加氧再脱水的方法太过理想化，根本无法制取奎宁，却让珀金意外开发出了一种染料工业的新路线——苯胺染料，这个第一种被制取的苯胺染料就是苯胺紫。
　　最近化工厂生产的硫化染料正在逐渐扩大规模，并被那群学化学的小乞丐们搞出了好几种新颜色，但这些颜色多是黑、蓝、绿、灰等比较暗淡的颜色，鲜亮的颜色确是一个也没有。
　　这种情况并不能怪这些孩子不努力，这是硫化染料特性所决定的。而苯胺染料不存在这个问题，虽然制作比较复杂成本略高，但苯胺染料的色彩鲜艳，更容易对外推广才对。
　　刘磊正思索着苯胺染料的合成化学式，楚风在一旁对着布鲁诺问道：“什么是奎宁？很有用吗？”
　　布鲁诺怕打扰了刘磊的沉思，低声解释道：“奎宁是一种治疟疾的特效药，它是用奎宁树皮煮出来的一种汤药，味道非常苦但很有效。”
　　“不过奎宁的副作用很大，吃了这种药会有头疼、耳鸣、恶心等症状，严重的甚至出现视觉听力减退，甚至是暂时性耳聋的症状。哦对了，这个奎宁我们也能高价买到少许，在国内它被叫做金鸡纳霜。”刘磊接话解释道。


第292章 满载硝石
　　“原来是金鸡纳霜，不过若能治疗疟疾，也算是种好药了。”楚风点头道：“太尉大人就是想买这种树木？”
　　“是的。”刘磊点了点头：“南方多瘴气，尤其是在热带雨林地区，疟疾是种常见病，这种药还是很有用的。”
　　“可是人家不卖给咱们也无法啊。”楚风摇头道。
　　“那也未必。”刘磊微微一笑道：“西班牙人以为自己守着从玛雅人那里抢来的奎宁树，我就没有办法了？奎宁辛这玩意难不倒我，既然没有树，我就自己做。”
　　“老板，你能不用奎宁树做出奎宁来？”布鲁诺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当然可以，很难吗？”刘磊说道：“我看你最应该注意的不是奎宁，而是应该如何登上公爵的位置，刘坤在哪里？你不会又把他弄到泉州港去了吧。”
　　“大人，我在这里。”刘磊说话间刘坤正好进门，他连忙快走几步跪倒在他面前：“刘坤恭喜二公子荣登太尉之职，今后我们终于可以在太尉麾下抗击鞑子，重现昔日蜀王之辉煌了。”说到这里刘坤忍不住哽咽起来。
　　“快起来，快起来。”刘磊将刘坤拉起来说道：“在海上漂泊了这么长时间，太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了驱逐鞑虏，就算让我在海上多漂几年也行啊。”刘坤笑着说道。
　　刘磊点点头道：“如今布鲁诺这边已经上了正轨，只需要派两个账房跟随即可，你就不用再去了。”
　　“怎么？大人不准备让我去欧洲了？”刘坤看了看旁边的布鲁诺问道，他知道刘磊之所以让他前往欧洲，更多是对这个葡萄牙人的不放心，现在看来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事情与刘坤所猜想的差不多，以前刘磊的确是怕布鲁诺黑了他的货，所以才让刘坤带着几个护卫跟随监视。不过现在他有了更好的计划，更能拴住布鲁诺，让双方达成某种利益同盟的关系，也就不需要人进行监视了。
　　对于刘磊的这种表现，布鲁诺也感到很惊讶，他当然也知道刘坤在自己身边的用意，对此也没有什么反感。这种方式在如今的欧洲相当常见，大贵族们若要投资航海，总要派出亲信随同出海进行监视的，以避免自己的投资打了水漂。可是现在刘磊突然将监视的人撤走，布鲁诺便单纯得认为他已经对自己完全信任了，这让他不禁有些感动。
　　刘磊微笑着看向刘坤道：“你跟着布鲁诺远航应该也学到了不少航海知识吧。”
　　“当然，这次出海我们戴上了五艘大号福船。不仅是我，那些水手也得到了不错的锻炼，我们从葡萄牙水手身上学到了很多。”刘坤看着布鲁诺微笑道。
　　刘磊点了点头道：“这就足够了，今后会有人专门负责与布鲁诺一起远航的，这点工作不需要你再继续了。”
　　“是，大人。”刘坤拱手答应着，他刚要张口再问自己今后的工作分配，刘磊却转移了话题：“我亲爱的布鲁诺，你去了十个月啊，总不会只给我带来些植物吧。”
　　“当然不是。”布鲁诺摇头道：“不过因为你要橡胶树的树苗，我只好在欧洲卸货之后去了美洲，所以没有带欧洲的火枪过来。”
　　“这么说你带来的都是美洲土特产？”刘磊颇为玩味的看着他说道。
　　“差不多。”布鲁诺苦笑道：“美洲那边的好东西不多你也是知道的，所以除了橡胶树树苗，甘蔗和你上次要的棉花种子之外，我带来的全是硝石。”
　　“硝石？”这个消息让他大出意外，他似乎没有说过自己要这种东西啊。
　　布鲁诺说道：“我本来对带什么东西过来很纠结，后来是亲爱的刘说你应该缺少硝石，建议我带一些过来。恰好西班牙人的智利地区有硝石矿，我就把随同过来的三十多艘船全都塞满了硝石。”
　　“太好了，你可是给我解决了大问题啊。”刘磊笑着拍了拍布鲁诺的肩膀。土法制硝速度太慢，终究跟不上大规模作战的需求，他正在为此而苦恼，谁想到布鲁诺意外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此时刘磊才想起来，似乎智利在出名的铜矿被发现之前，的确是以硝石作为主要出口商品的，甚至到了一战的时候，他仍是世界各大国主要的硝石供应商，直到遭遇全面封锁的德国人被逼无奈搞出了合成氨技术。
　　刘磊笑道：“我看以后这样好了，你的船队从这边带货到欧洲，然后去美洲装上硝石再运回来，这条商路还是很顺的嘛。”
　　“可是硝石的价值太低，比不上你卖给我的那些东西啊，我需要补足差价，这需要很多白银啊，我的船根本放不下。”布鲁诺摆摆手道。
　　刘磊想了想说道：“我看这样好了，以后你只用黄金补充差价，这样能节约很多空间。”
　　“没问题，我可以搞到足够的西班牙金币。”布鲁诺高兴地答应下来，同等体积的黄金价值比白银高得多，只是以前华夏人只认白银，搞得欧洲商人们也很无奈：“另外你说的那个能让我……”
　　“我说过了是明天，明天早上我一定告诉你，你先去休息吧。”刘磊笑着打断了布鲁诺的话，对方知道今天肯定得不到答案了，只好顺从的跟着侍者离开。
　　“大人，我以后要做什么？”刘坤问道。
　　“明天再说，今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刚回来就去休息吧。”刘磊将刘坤也打发了回去，又嘱咐楚伯通知二千石曹的派人接收硝石运送到军火工厂去，他自己却一头扎进了后院的化学实验室里。
　　如今刘磊的实验室也算阔了，在他的指挥下，玻璃厂着实给他制作了不少可用的仪器。不同于最初制作的那些烧杯、量筒、酸式滴定管之类比较初级的产品，如今试管、干燥管、锥形瓶、平底烧瓶等应有尽有，单单一个漏斗就有普通漏斗、长颈漏斗和分液漏斗之分，这还是玻璃的器皿此外什么试管架、石棉网、酒精灯、坩埚之类也全都配齐了，可以说刘磊在这里至少能实现自己所知八成以上的实验。


第293章 苯胺染料
　　今天刘磊要做的实验算是临时起意，不过他手边各种设备试剂都很齐全，不用另行准备了。从煤焦油里蒸馏出来的苯经过了化工厂的提纯，已经与刘磊当初粗制滥造的产品不可同日而语。他小心的将苯与硝酸加硫酸的混合溶液进行融合，生产出了硝基苯。
　　硝基苯是会爆炸的，刘磊在做这个实验的时候很小心。他将预制好的锌粒放入浓盐酸产生氢气，在利用氢气与硝基苯化合还原成了粗苯胺。苯胺是很容易挥发的，为此刘磊用长颈漏斗做了个液封，随后再小心的注入烧碱溶液之中，利用酸碱中和反应加热，蒸馏出了纯净的苯胺。
　　获取苯胺只是第一步，刘磊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接下来他就需要用铁器了。利用铁坩埚和铁棒配合，分几次加入了铬铁矿粉和硝酸钠混合物使其结晶，铁坩埚底部很快析出了黄色结晶体，刘磊看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试验过程是生成重铬酸钾的，而这种颜色的结晶说明酸化不够，刘磊分多次放入了少量硝酸，直到晶体转化为橙红色才令他满意。后面的工作就简单多了，刘磊将苯胺、重铬酸钾和浓硫酸放入烧瓶里用酒精灯加热，很快得到了一种黑色的粘稠物体。
　　“成了。”刘磊哈哈大笑起来：“明天就看它的了。”他小心的将酒精灯撤掉又密封了烧瓶，随后写起了实验报告。这份实验报告是要交给化工厂进行工艺流程研究的，所以刘磊写得相当详细，这么个简单的实验竟然写了七页才完成。
　　“夫君，天太晚了，你还不安歇吗？”方七娘柔柔得声音传了过来。刘磊拿出怀表看了看这才知道已经过了戌时，这是晚上九点多了，难怪方七娘找了来。
　　“好，我马上就回去。”刘磊收拾了东西走出实验室，方七娘正乖巧得站在那里。看到刘磊出来她埋怨道：“看看你忙起来就不知道吃饭，这都快到亥时了，快走吧，海岳妹妹给你留了饭。”
　　“好。”刘磊笑着拉住方七娘，朝着李海岳的房间走去。刘磊是在两个妻子温柔的目光中，将一大碗米饭吃进去了，至于那些菜他确是没吃多少，让李海岳一个劲的催促他要多吃菜。
　　“我吃完了。”刘磊咽下了最后一口米饭笑着说道。
　　“你看你，菜剩了这么多。”李海岳埋怨道。
　　刘磊拍了拍肚子道：“已经吃饱了啊，完全吃不下了。”
　　“夫君喝茶。”方七娘从带着棉套的茶壶里倒出一碗热茶放到了刘磊面前。
　　刘磊笑着接过来仰头就喝，刚喝进去一口李海岳就说话了：“夫君，今天晚上你和我睡好不好？”
　　“噗。”刘磊一口热茶直接喷在了地上：“你今天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
　　李海岳噘着嘴道：“我们都成亲这么长时间了，你每天总是抱着七娘姐姐睡，都不理我。”
　　“我不是说过了嘛，你现在年纪太小，等过了十六岁再说。”刘磊尴尬得说道，对于这个十四岁的小萝莉他是在有种负罪感，所以两人成亲之后他始终没有碰对方。到是方七娘青春年华，正是发育良好的年纪，两人干柴烈火没少折腾。
　　显然因为李海岳的话，方七娘也想到了每晚的羞人场景，登时满脸红晕：“夫君，七娘这段时日不能伺候你了。”
　　“额，为什么？”刘磊瞪大眼睛问道，他感觉方七娘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方七娘看了看李海岳才低着头说道：“最近身子不爽，我今天就去医学院找林院长看了看。”
　　“怎么？你生病了吗？不是善武的人不易生病嘛。”刘磊上下打量着方七娘，焦急神情溢于言表。
　　看到刘磊真情流露，方七娘心中充满暖意：“夫君不用担心，我没有生病，只是……只是……”
　　方七娘吞吞吐吐得说不出来，李海岳确是着急了：“七娘姐姐有了喜脉，你要当父亲了懂不懂？”
　　“什么？”刘磊惊讶得长大了嘴巴：“我……我要……我要当父亲了？这是真的吗？”刘磊兀自有些不敢确认，直到方七娘又点了点头，他才完全确认。突然的身份转换，让刘磊的大脑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整个人顿时呆立当场。
　　“夫君，你没事吧，怎么傻了？”见到刘磊发呆，李海岳上前推了推他的胳膊。
　　“我要当父亲了，当父亲，还好了。”反应过来的刘磊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高兴得他顿时大喊起来。
　　“轻一点，时间太晚了，小心吵到别人。”方七娘不好意思得阻止道，刘磊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坐到椅子上还激动得双手发抖。
　　李海岳看得直噘嘴：“夫君太偏心了，如果你愿意我也能怀孕了。”
　　“你不成，年纪太小了。”刘磊笑眯眯得说道。
　　“怎么不成？你出去问问像我这么大都已经当母亲了。”李海岳仍旧是满脸的不愿意。
　　“妹妹不用着急，夫君是爱护你嘛。”方七娘也在旁边劝解。
　　“没错，女孩子生育太早对身体不好。”刘磊说着眼睛却直往方七娘肚子上看，惹得对方脸上红晕就没褪下去过。
　　刘磊忽然想到了康熙的悲惨命运，前面生的几个儿女全都没保住，他一拍桌子说道：“我要开办个护士学校，训练一批女护士。”
　　“护士是什么？”李海岳好奇得问道。
　　刘磊给她解释：“护士就是护理人员啊，她们要对伤病人员进行必要的照顾，要懂得一定的医学知识懂得卫生方面的注意事项，还要学会基本的治疗技巧。因为女子比男子更细心，所以护士大多由女子担任。”
　　“让女子去照顾人？万一对方是男人怎么办？”方七娘好奇得问道。
　　“一样照顾啊，这有什么难的？”刘磊认为这很正常，李海岳和方七娘却都摇了摇头。
　　“夫君真会说笑话，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若是这样去当护士，女子岂不是全都失节了？”李海岳嘟着嘴说道。


第294章 特效药
　　“呃。”刘磊当时就傻了眼，李海岳说得没错，若是让女护士去护理男病人，这是如今社会所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他的护士学校根本就开不起来：“老观念要改一改了，男女之防适度即可，若再过苛求那就是病态了。”刘磊已经想着利用报纸进行宣传，进而转变这种要命的保守思想了。
　　“恐怕行不通。”两女都感觉刘磊这个想法很不靠谱。
　　刘磊摇头道：“不管是否行得通，我都要试试看，至少要先把妇产科建立起来。我们鼓励生育是要尽快提升人口数量，如果婴儿死亡率太高，人口数量增长就要受到很大影响了。”
　　说到这里，刘磊眼前一亮：“对了，我们有护士啊。”
　　“有护士？”两女满眼的迷茫。
　　刘磊哈哈笑道：“那些从土匪窝解救出来的女子，如今都在猛虎寨养着没事做，现在正好用来培训成护士，建立妇产科。”多次剿匪解救来的失足妇女除了小部分送回家，以及嫁给军中将士或寨中工匠的，还有近六百人无处安置，现在正好用来建立妇产科。刘磊心中谋划着，打算开始婴儿的优生优育计划了。
　　见到刘磊又在愣神，方七娘低声道：“夫君，今晚……”
　　“三个人一起睡。”刘磊笑着说道：“今后这十个月我们都三个人一起睡，我每晚抱着你们两个就足够了。”听到刘磊这句话，方七娘不禁感动莫名，她知道对方是非常关心她的。
　　幸好太尉府的床足够宽大，三个人睡也丝毫不显得拥挤。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刘磊就起床了，吃过早饭他立刻驱车前往医学院，还顺便派人去叫乐显青也到医学院集合。
　　刘磊是很少来医学院的，毕竟他对医学懂得很少，不愿意过来给林文华添乱。今天早上林文华本来是要跟几个化学专业的小乞丐配合，打算实验一下磺胺药与几味中药是否犯冲的，结果听说刘磊亲自到了，他只好过去迎接。
　　“太尉大人安好。”林文华笑眯眯得行礼，如今他也剪了辫子，穿上一身明代服饰，人显得精神多了。
　　“磊哥好。”几个小乞丐也躬身施礼，他们年纪虽小，却已经成了化学界挑大梁的人物，无论是在化工厂还是医学院都颇为受人尊重。他们与刘磊的关系还是那么亲近，所以没人叫他大人反而都在叫他磊哥，对此刘磊是非常支持的。
　　他让众人起来，却惊讶的发现几个小乞丐中间竟然有周建业的身影：“咦？你不是在化工厂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周建业笑道：“这边有几个实验比较要紧，我是临时派过来支援的。我看化学制药似乎更有趣，我却是想留下来。”
　　“留下来也是好事，说不定以后你还能做出几种新药的。”刘磊忽然想到了昨天那个问题，当即说道：“我给你写个化学方程式，你来研究实验方法，说不定真能作出新药来。”
　　听到这句话，立刻有人拿来纸笔，刘磊刷刷点点一气呵成，将昨天构思的化学方程式全都写了出来。整整用了两页纸，他才将简单的实验过程写完。周建业结果那两张纸看了一遍说道：“这个产品叫做氯喹？”
　　“不错，叫氯喹，合成有些复杂，需要经过大量实验才能确定剂量，还要找出工业化生产的方法。”刘磊笑着说道。
　　周建业看着直点头：“需要制备氯喹林还有二乙基氨基戌烷，全都是没有做过的化学品，的确很困难，不过我想能完成的。”周建业坚定地点了点头，有详细的化学式制取氯喹并不困难，只要按部就班的进行试验就可以了。
　　“这个氯喹能治什么病？”周建业抬头问道。
　　“治疟疾。”刘磊笑着回答。
　　听到刘磊这句话，林文华好悬没把手里的温度计摔了，他用颤巍巍得声音说道：“什么？太尉大人你刚才说什么？这个东西能治疟疾？”
　　“不错，氯喹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比红毛人高价出售的金鸡纳霜还要管用。”刘磊笑眯眯得说道。他这句话引起了林文华极大的兴趣，此时他那双眼睛再看向周建业手中那两张纸，已经开始冒绿光了。
　　疟疾在这个年代可是很难治好的病，即使有孙思邈当年记录的《伤寒杂病论》作为基础，治疗这个传染病也是很困难繁琐的事情。数十年后著名清代小说《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的爷爷曹寅就是因为疟疾而死，当时的医生根本束手无策，只得求助于康熙皇帝。康熙皇帝手中有买自西班牙人的金鸡纳霜，结果药还未送到曹寅就去世了。
　　就连曹寅这样康熙朝极尽荣宠，还担任江宁织造这样肥差的高官，也不能避免被疟疾夺去生命，可见这种病症在当时的治疗难度。身为当代名医的林文华，能做到太医院首座位置的人物，怎么可能不清楚刘磊这句话中的含义，所以他也比别人格外震惊。
　　刘磊这句话对林文华的震撼程度有多强，这等于是现代拿着一瓶药说这是治疗癌症的特效药，别管什么癌症吃了就好。林文华全身都在颤抖，他简直是在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刘磊：“太尉大人，这种药真的可以制作出来吗？”
　　“当然可以，不过氯喹有些小问题，需要在病人中反复试验合适的剂量才行。因为吃了这种药有恶心、呕吐，甚至暂时性耳聋的可能，我想林院长用中药进行调和，说不定能缓解这些症状。”
　　“这都不是问题，只要疟疾可以治疗，我会全力配合的。”林文华拍着胸脯表示坚决执行：“太尉大人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不是，我是想要在医院里建立妇产科。”刘磊说道。
　　“何为妇产科？”林文华惊讶得问道。
　　刘磊给他解释道：“就是负责帮女人生孩子的医科啊，现在女人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稍有不慎大人孩子都有危险。我希望依靠科学的方法，减少这种情况的发生。”


第295章 护士来源
　　“这怎么可能？”林文华摊摊手道：“此事绝对无法实现，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我看女子就算闯鬼门关，也不会来医院生孩子的。”
　　刘磊哈哈笑道：“林院长想错了，我的意思不是让医生去帮忙接生，我打算训练一批女子做这件事情，民间不是有稳婆吗？”
　　“这个可行吗？只是我们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啊，又该如何行事？”林文华是真的想不出办法。
　　刘磊说道：“既然有男女大防，我们也不变打破这个规矩。我看干脆建立一家正规的妇科医院，专门负责给女子接生的。我们要训练两批人，一批是心灵手巧的年轻女孩作为护士，她们的任务是日常护理。医学院不是已经全面推广了酒精消毒、高温消毒这一类的规章制度了吗？也教教她们，另外传授一些常见的医学知识，让她们能够照顾孕妇即可。另一批人就找稳婆，她们对生孩子有经验，只要传授相关的消毒知识即可，至于该如何更好的生孩子，那就是她们的事情了。当然这是临时的措施，我们还要培养些女医生，让她们有更系统的医学知识，未来才能逐步提高妇科的水平。”
　　刘磊这一大套说得林文华直发呆，这些做法可都是他闻所未闻的。建立个妇科医院全都是女子，对女子贞节也没有什么妨碍，林文华考虑再三才点头道：“应该可行。”
　　“当然可行，这件事情就交给林院长办了，稳婆很容易找，我们给予医生相同的高薪，相信她们会答应的。至于那些护士嘛，我有一批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女子，她们因为失节不肯回家，正好送来培训成护士，至于以后的发展再说吧。”刘磊最后将此事决定了下来，华夏历史上的第一批妇科大夫和护士由此诞生了。不管刘磊这么做有多少是为了方七娘的私心，反正他也算是极大推动了优生优育工作的展开。
　　确定了建立妇产科的问题，刘磊又问道：“林院长，你这里有没有制作中药的地方？”
　　“当然有，医学院后面有药房，那里有专门制药的作坊，只是规模不大，若要大批量的药就需去药厂了。”
　　“不需要太多，而且我只要传统的中药不加磺胺。”刘磊让林文华在前面引路，很快就来到了药房。这里有三十多个年轻弟子，他们都是医学院的实习生。经刘磊的提议，医科已经分成了医生和药剂师两大类，这些实习生就都是药剂师专业的。见到刘磊到来，众人连忙起身问好。刘磊摆摆手道：“诸位不用起来，忙自己的事情吧。”
　　林文华上前找了两个实习生过来道：“他们两个的手法最佳，应该能做出您需要的药剂，不知药方在哪里？”
　　“药方？我还没想好。”刘磊呲牙一笑，听得林文华直翻白眼。大夫开方子都是背熟的成品药方，若要研究新药方谁不是要用十几年的时间，慢慢调和各种药材的药性，避免出现毒素。还要经过多年的实验才能成形，哪儿有配药的时候还没设计出药方的。
　　林文华感觉刘磊是在消遣他，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刘磊确是哈哈一笑：“放心，这个药方很简单，很快就能想要的。”他思考了片刻说道：“我需要冬枣干、劣质绿茶、面粉，还有蜂蜜。”
　　林文华听完更生气了：“太尉大人，怎可如此消遣老夫？你若是需要糕点，大可去糕点房，为何要来药房。”
　　“林院长别着急，我的确是要做药，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要做的是蜜丸，这可不是糕点房能做的。”听到刘磊说得郑重，林文华只好点头让人去准备了。
　　两个实习生没办法，只能跑了趟干果铺，又去了茶叶铺和粮铺，总算将东西备好了。看到实习生买来的东西，刘磊点头道：“非常好，现在把冬枣干和茶叶全都磨成粉，另外把面粉炒熟了。”
　　刘磊的话两人哪儿敢不听，尽管感觉这些东西不像做药的，还是只能照做了。很快炒熟的面粉、冬枣粉、茶叶粉都已经放到了面前，至于蜂蜜更容易了。药房制作蜜丸的时候，蜂蜜可是必需品，要多少都有。
　　“大人，现在怎么做？”两个实习生询问道。
　　刘磊摸着下巴看了片刻回答道：“把这几样混合起来，做成蜜丸。”
　　“呃，各需多少？”两人不知道剂量，根本没法动手。
　　“需多少？”刘磊想了想道：“随便吧。”两人闻言直接傻眼了，凡是药方皆需精确入药，多少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若放少了药力不足，很难治好病，若放多了则可能与其他药材产生毒性，良药就可能变成毒药了。他们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配置成药还能随便放各种成分的。
　　就连旁边的林文华也看不下去了：“太尉大人，凡是制药皆需精确剂量，随便如何制药？”
　　刘磊摆摆手：“那就这样吧，冬枣粉和茶粉各放一点就好，蜂蜜也不用太多，那玩意贵啊，只要能将蜜丸捏合在一起就行。面粉便宜啊，多放面粉就行，做成普通丸药大小即可。”刘磊在那里比划着，听得两个实习生满头冷汗，居然是贵的少放，便宜的多放，这哪里是制药，简直是奸商在做假冒伪劣商品。
　　太尉大人的话，两个实习生又不能不听，他们只能试着制作，很快便做出了一种绿色的药丸。刘磊拿起来看了一遍，满意得点点头：“非常好，先给我做二十丸出来，另外这种药大量生产，我都要了。”
　　“大人，这东西做什么用？”林文华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询问。他当然知道刘磊绝不会没事干来这里做药丸，所以才感到好奇，毕竟他从医数十年，这种药方却是闻所未闻。
　　刘磊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当然是治坏血症了。”
　　“坏血症？”林文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


第296章 染料车间
　　刘磊给林文华解释道：“坏血病是欧洲水手在海上长期航行时经常得的一种病，患者常常牙龈出血，严重的出现皮肤淤血和渗血，最后会非常痛苦的死去。其实这是一种维生素缺乏症，而茶叶中就含有大量维生素，冬枣更是被称为天然维生素丸，加入这两样东西的药，当然能治坏血症了。”
　　林文华听得一知半解，不过他已经明白，刘磊又提出了新的医学理论，赶快询问什么是维生素。坏血症的治疗方法也是刘磊以前从书上看来的，他记得这种病的治愈，还是十八世纪的一位英国军医所为。如今才十七世纪，刘磊打算利用这种药，先大赚一笔再说。至于维生素他更是仅知皮毛，只能将一些浅显知识给林文华说了一遍，至于能研究出什么，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刘磊给林文华解说着维生素，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消耗这么长时间，刘磊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不过有些人却已经很不满了。刘磊还没离开，布鲁诺和刘坤就到了，另外塞西莉亚也跟来了。他们是在询问了府中仆役之后，这才知道刘磊到了医学院的，结果两人毫不耽搁得驱车而至，果然见到了正要出门的刘磊。
　　“我亲爱的老板，你总要说那个昨天的方法了吧。”布鲁诺苦着脸说道。
　　“大人，我的新职务……”刘坤同样有些着急。
　　刘磊确是笑着摇头道：“不用着急，很快就能见分晓，我们先去化工厂看看再说。哦对了，命人回去我的实验室，把桌子上的一份报告和一瓶黑色的粘稠液体给我带过去。”
　　“遵命。”立刻有人去办这件事情了，刘磊则带着布鲁诺三人驱车前往化工厂。
　　沿着光溜溜的水泥公路，四轮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奔驰，很快就将他们送到了狮头寨。如今这里大部分工厂都已经搬到了新的漳平工业区，整个寨子几乎成了化工厂的天下。刘磊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命人驱车进入工厂，直接前往染料车间。
　　还未抵达车间大门前，众人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布鲁诺等人都忍不住捂上了鼻子，只有刘磊丝毫没有任何异常。
　　“啊，什么味道，好臭啊。”塞西莉亚刚进入厂区，就被味道熏得连连后退。
　　“你们闻不惯这些味道吧，这是硫化氢的味道，慢慢就习惯了。”刘磊嘿嘿笑着说道。硫化氢是制作硫化染料常见的废气，当然不会让刘磊惊讶。
　　“亲爱的老板，我对你的抵抗力有了深层次的了解，只是我很好奇这样的味道你都闻不到吗？是不是你没有嗅觉？”布鲁诺问道。
　　“当然闻得到，习惯就好。”刘磊摆摆手迈步向着车间内走去，立刻有人迎了出来。这是染料车间的负责人，见到来人是刘磊，他赶快命人去通知厂长周二狗，自己则主动迎了上去：“太尉大人，您屈尊来这里有何事？我看还是去周厂长那里吧，这边味道不好。”
　　“没关系，这点味道我习惯了。”刘磊摆摆手道：“你们染料车间的技术员都在哪里？让他们全都过来集合，我有事情要宣布。”
　　“是，大人。”那人连忙拱手答应着，命人去找实验室的小乞丐们了。
　　周二狗很快就到了，见是刘磊站在那里他大喜过望，快步上前道：“磊哥，今天怎么有空闲过来？”
　　“当然是来看你的。”刘磊哈哈笑道：“顺便给你带些新东西过来，你们不是有自己的印染车间吗？”
　　“是啊，就在染料车间边上。”周二狗指了指附近那栋大厂房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我给你们带来了一种新染料，试试看吧。”
　　“好。”周二狗听说有新产品立刻来了兴趣，连忙招呼实验室的师兄师弟们，以及染料车间的负责人一起跟着刘磊来到了印染车间。
　　走入宽大的印染车间，一股热气顿时扑面而来，刘磊发现这里烧着许多巨大的铜锅，那些锅里都煮着各种颜色的水。不时有工人将白布投入锅里，用木棍拼命的搅拌，直到那块白布被染上颜色才被拿出挂在竹竿上晾晒，随后便有人继续添加染料，再继续新的印染过程。
　　在那些大锅间隙的一排排竹竿上，挂满了蓝色、黑色、绿色等各种颜色的布匹，看的塞西莉亚美目连闪，如果不是有刘磊和自己的亲哥哥在旁边，她一定扑上去全都抢走。
　　布鲁诺也在发呆：“老板，你上次好像没给我带这种东西吧，这些五颜六色的布料实在太好了，我想在欧洲一定能大卖的。”
　　“我生产出来的东西，有不能大卖的吗？”刘磊笑着回答。他的语气听起来颇为狂妄，不过至少在化学方面他有这样的自信。
　　“当然没有。”布鲁诺相当配合的嘿嘿笑道。
　　刘坤也在那里点头：“只要在欧洲上岸，立刻就会被抢购一空。”这句则是对真实情况的感慨。
　　刘磊抱着肩看看周围道：“给我腾一口锅出来，要洗刷干净了。先把火撤了，让人送高度酒精过来。”
　　刘磊的一系列命令立刻得到了执行，十分钟后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刘磊对着旁边始终平端烧瓶的护卫招招手：“把那个瓶子拿过来。”
　　护卫闻言将瓶子递了过去，刘磊接过瓶子扒开软木塞，考虑一下剂量将里面那团黏糊糊的黑色东西取出三分之一让入了大锅里：“倒酒精，记得慢一些，来个人搅拌。”
　　立刻有染布工人上前照做了，随着无色的酒精落入黑乎乎的粘团，奇迹发生了。那团黑色东西随着木棒的搅动很快融化在酒精里，它的颜色在慢慢变淡，逐渐转化成了绚丽的紫色。
　　“好漂亮。”塞西莉亚看着那些紫色，眼中已经在闪光了。
　　“太神奇了，这是什么东西？”布鲁诺惊叫道。
　　“紫色染料，可以把布染成紫色的。”刘磊笑着回答。
　　“不用海螺吗？”布鲁诺就惊呼道。用骨螺科中红口岩螺、染料骨螺等体型很小的海螺提取腺体获得染料是欧洲传统提取天然紫色染料的方式，也是如今欧洲唯一的紫色染料提取方法。


第297章 印染赚钱
　　骨螺数量虽然多，出产效率却过于低下，按照采螺人的说法这种被叫做推罗紫的染料需要从海螺的腺体中挤出来，而每个海螺只能贡献一滴而已。后世有位奥地利化学家为了验证此事，曾经亲自提炼过推罗紫，按照他的化学记录，需要一万两千只染料骨螺，才能提取出1.4克纯净的推罗紫染料，可见其珍贵程度了，而刘磊所用的却是化学染料。
　　“不用，这就是化学制造的紫色染料。成本只是海螺的万分之一，而且生产速度快，要多少有多少。”刘磊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染色的布匹价值能提升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毕竟这段时间来他们出售的各种颜色布匹已经不少了。
　　不过那些硫化染料的彩色布匹大多是偏灰暗的颜色，这种布在市场上的价格本就偏低，再加之大量供货后价格下跌，所以工厂染色后卖出的彩色布匹最多只是获得五倍利润罢了。
　　比起那些比较低廉的色彩，紫色却是其中贵族。虽然华夏可以通过种植紫草获取紫色染料，但因为紫草是多年生植物，提取这种染料不但需要占用大量耕地，出产率也相当低，所以在宋代以前紫色是不允许百姓使用的。宋代汪洙所写的《神童诗》里有一句‘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就很好得表明了这一点。自明代以来虽然紫色不再是高官专用的颜色，起价值也相当高，虽然没有欧洲那么离谱，至少也能让普通棉布的价格提升五百倍左右。
　　当刘磊说出这种紫色要多少有多少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个意识就是发大财了。以低廉的价格买入棉布，再染成紫色出售，岂不是成了一本万利的买卖，所有人看那锅紫色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都愣着做什么？快点染色。”刘磊的话惊醒的众人，工人们正才七手八脚得将一匹白布慢慢放入大锅里，卖力得搅动起来。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一块紫色的棉布被染布工人挑了出来，直接挂在绳子上晾晒，众人立刻围了过来。
　　“好厉害，染色如此均匀。”不少人都在啧啧赞叹，布鲁诺却站在那里发呆。刘磊走过去拍了拍布鲁诺的肩膀说道：“在想什么？”
　　“啊，老板。”布鲁诺被拍醒过来：“老板你要说的那个办法就是这种紫色染料？”
　　刘磊点了点头：“差不多，据我所知印度盛产棉布，而且那里的的传统服装是五颜六色的纱丽，他们对彩色棉布的需求量更大。”
　　“不错。”布鲁诺连连点头。
　　刘磊笑道：“我会在果阿建立一家印染厂，从当地收购棉布进行印染，再由你卖往欧洲和印度内陆，你认为如何？”
　　“我会成为欧洲首富的。”布鲁诺惊呼道。
　　刘磊笑着点点头：“你看这里有黑色、蓝色、绿色，还有紫色，另外还有一种红色，都可以作为你的染布材料。”
　　“磊哥，我们哪儿有红色染料？”周二狗在旁边低声道。
　　刘磊对着他微微一笑：“去制药厂问问，他们最近使用的那种制作磺胺药的中间产品，叫做百浪多息的就可以作为红色染料使用。”
　　“明白了。”听说还有一种新染料可用，周二狗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这可都是利润啊。
　　“亲爱的老板，我这次的货物全都买这些彩色布匹了。”布鲁诺当即确定道。
　　刘磊摇了摇头：“我劝你暂时一匹布也不要买。”
　　“为什么？”布鲁诺问道。
　　刘磊摇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正式加入到公爵爵位的争夺战中去，要以政治家的眼光去看问题，而不是一味的依仗我的帮助。”
　　“老板能不能说得明白些？”布鲁诺依旧没有听懂其中含义。
　　刘磊点点头道：“作为一个政治家要积极争夺对自己有利的资源，除非有更大的利益，否则就要寸步不让才行。如果你现在将彩色布匹带回欧洲，会有许多人眼红你的成就。若再提出掌握果阿，必然会受到他人阻挠，哪怕他们认为果阿只是个拖累。这样一来你若想取得果阿的控制权便要付出代价，最大可能就是将贸易船队交出来给其他人管理，你的利润会因此减少三分之二的。”
　　“没错，没错，还是老板想得全面。”布鲁诺一个劲的点头。
　　刘磊继续说道：“你现在的远洋贸易虽然利润不错，但在与其他船队相比也只是普通罢了，并不会太显眼。而果阿对你的家族来说既然是流放之地，你主动提出管理那里就成了主动承担责任，同时你的那位表哥也会感激你的。这样我们不但白白获得了一个立足点，还能让其他人对你感恩戴德。”
　　“如果我掌握了果阿，同样要售卖彩色布匹的，到那个时候他们再提出夺我的权，将贸易船队交给别人怎么办？”布鲁诺皱眉道。
　　“作为一个大家族，权力的变更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你获取权力与移交权力是两码事，你可以用各种借口拖延嘛。在果阿建立纺织和印染中心，我给你提供染料，将果阿变成一个输出欧洲的印染基地，重要性立刻就提升上去了。只要拖上个一两年，待到你在果阿扎下根，拥有了足够大的权力，再掌握一支足以让家族忌惮的力量，还怕家族里那些人吗？”刘磊反问道。
　　“老板的意思是让我在果阿也建立一支军队？”布鲁诺问道。
　　“你手中有了钱，建立一支军队有何不可？你可以从葡萄牙移民中招募军官，配以当地土兵，只要训练出一支堪用的军队来，别人就要看你的脸色行事了。”刘磊笑着说道。
　　“哦，我亲爱的老板，你是我的救赎天使，我的上帝，你是万能的。”布鲁诺完全明白了刘磊的计划，已经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刘磊之所以要卖给布鲁诺染料，当然不仅仅是帮助他上位这么一个目的。这么重要的工厂未来当然由刘磊的亲信掌控，甚至还要以此为支点，掌控整个印度次大陆的棉花与棉布销售。有布鲁诺的政府支持，这样的经济控制手段很容易推行，只要有丰富的税收和耀眼的政绩，布鲁诺当然也乐得清闲。


第298章 一石四鸟
　　这些彩色棉布也不会卖高价，刘磊从来不认为这些简单的化工产品可以赚取奢侈品般的高额利润，他要得是薄利多销是占据市场。若他将彩色棉布卖出高价，虽然短时间内能大量获利，却会刺激欧洲化学家们为了巨额利益而寻找制作化学染料的方法，这不但会让欧洲化学得到长足进步，还会让自己很快失去市场份额。
　　若是以稍低的利润廉价销售彩色棉布，能够迅速占领平民市场，以规模换取同样不菲的利润。同时因为价格低廉，没有足够的利润为动力，欧洲人就不会想着自己搞出化学染料，他便可以长期赚取利润。
　　要在低廉的价格下获取足够利益，就要尽量压低成本。以如今低下的海运效率，若是直接从华夏购买印染好的棉布买到欧洲，根本无法满足那么大的需求。如果只运输重量轻的染料，而在印度次大陆收购更加廉价的棉布，就能腾出商船宝贵的运力，大幅降低和成本，这也算是刘磊对全球工业链一体化和经济殖民的初次试水。尽管随着科技的发展，更加廉价的机织布出现，让刘磊控制印度次大陆棉纺织体系的想法落空，却给他日后对付欧洲积淀了宝贵的经验。
　　除了利润和成本问题，刘磊还想借机挤垮英国正在兴起的棉纺织行业。刚刚发明不久的珍妮纺纱机，让英国的纺纱行业效率大增，尽管飞梭尚未发明，让织布赶不上纺纱的速度，但已经大大提高了英国人的棉纺织效率，从而降低了成本。
　　刘磊依稀记得后世英国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依靠强大的棉纺业赚取第一桶金，再依靠这些启动资金发展重工业的。打压英国的棉纺织工业，就能延缓英国的崛起速度，延缓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始时间，给华夏的崛起创造机会。也算是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福建没有棉纺织工业，华夏的棉纺织中心苏松二府尚在满清手里，他将棉布纺织摆在果阿，也能打击清廷的税收。
　　想到这个一石四鸟的计划，刘磊都有些佩服自己了：“不用太高兴，道路还很长，需要你一步步的走下去，希望你能够成功，我们也将成为最好的朋友。”
　　“不，亲爱的老板，我永远是你的员工，我以能成为的部下为荣。”布鲁诺不无感叹得说道：“不过我不打算要这种紫色的布。”
　　“为什么？”刘磊听得很迷惑，他是感觉硫化染料色调太暗，才连夜制作苯胺紫的，没想到布鲁诺却看不上。
　　布鲁诺解释道：“事实上在欧洲和印度，紫色并不被大家所喜欢。欧洲人比较喜欢蓝色，印度人则比较喜欢绿色和红色，只要有这三种颜色，我就能卖出大价钱，其他颜色可有可无，倒不如只要这三种，毕竟我的船队运力有限。”
　　听到布鲁诺的解释，刘磊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是投其所好，只卖最流行的颜色，以便让现在并不强的海上运力发挥最大作用。“这样也好，我就直接卖这三种颜料给你。”
　　“你不喜欢我喜欢。”塞西莉亚白了哥哥一眼：“我要用每种颜色都做一套洋装。”
　　“这……”布鲁诺脸都黑了，他感觉这个妹妹太不懂事了，根本没想着在刘磊面前保持淑女形象，简直是给他的家族丢人。
　　“没问题。”刘磊却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谢谢你。”塞西莉亚惊呼一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用某个超前发育的部位不停在胳膊上蹭着，让刘磊禁不住心火上升。旁边的众多工匠纷纷侧目，心里暗暗佩服刘磊。家里有两位美如天仙的夫人，居然还能勾搭上洋妞，真是享不尽的齐人之福啊。
　　“塞西莉亚。”对妹妹如此大胆的做法，布鲁诺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次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为什么？”塞西莉亚惊讶得问道。
　　布鲁诺清了清喉咙道：“母亲很想你，希望你回去看她。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法国的路易王太子准备一年后选妃，父亲希望你能参加。”
　　“我才不想去，那个小屁孩比我年纪小，我才不要他。”塞西莉亚撅起小嘴，她下意识得看了眼刘磊，似乎是怕他生气一般。
　　布鲁诺的脸都黑了：“不去也不行，这是整个家族的决定你必须去，否则要受到家族的惩罚。”
　　“去吧，你不能背叛家族。”刘磊提醒着。他是真的很想让塞西莉亚快走，这个小妮子实在太烦人了，每天都搅得他鸡犬不宁，还经常拌嘴挑刺。
　　“你很想让我去吗？”塞西莉亚眼泪汪汪得看着刘磊，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刘磊最怕女人哭了，他连忙转过头去回答：“是的，你应该顺从家族的安排，再说路易王太子也不一定会选你。”
　　“哼，我就知道你讨厌我，去就去。”说罢塞西莉亚也不管旁边的布鲁诺，扭头向着马车走去。
　　“老板对不起，我的妹妹实在太过份了。”布鲁诺连忙道歉。
　　“没关系，我只是认为大家族的子女，总要为家族付出牺牲的。”刘磊在那里感叹，布鲁诺大起知己之感，一个劲的点头。
　　“磊哥，这个紫色他们不要，咱们可以用啊，在国内紫色是很受欢迎的。”见到几人终于说完了，周二狗连忙上前插了一句。
　　“也好，不过你要了另外开辟新车间，找最信任的人制作，绝对不许泄露机密。我会让让内务曹派人过来，一定要严加保护。”刘磊并不重视硫化染料，毕竟这种染料缺陷不少，但他很重视苯胺染料，这可是他未来的主打产品。万一泄露了机密，未来染料市场就没法赚大钱了。
　　“磊哥放心。”周二狗连点头答应着。
　　刘磊将那份实验报告交给周二狗，让他研究苯胺紫的工业化生产工艺，又转身拉住了布鲁诺：“我给你的东西可不止有染料，还有这个东西。”他说话间拿出一个小木盒子，里面正是二十颗他制作的维生素蜜丸。


第299章 殖民计划
　　见到一盒绿油油的小丸子，布鲁诺明显愣了愣：“亲爱的老板，这是华夏的糕点吗？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谁说是糕点，这是治疗坏血病的特效药。”刘磊怒道，他感觉自己的努力白费了，制作特效药总被人当做糕点。
　　“特效药？治疗坏血病？”布鲁诺闻言眼睛都直了：“这是真的吗？我的天。”
　　刘磊的介绍由不得布鲁诺不吃惊，要知道过去几百年间坏血病曾在海员、探险家及军队中广为流行。特别是在远航海员中坏血病尤为严重，故有“水手的恐惧”和“海上凶神”之称，当年哥伦布前往美洲的时候，就有大量船员死于坏血病。
　　据说麦哲伦船队也曾经出现过坏血病，他们甚至想出吃老鼠治病的方法，结果没有任何效果，最后只剩下十八个人完成了环球航行。
　　坏血病可以说是欧洲航海的第一大敌，因为它只在长期航海时出现，上岸后就会不药而愈，所以又被成为大海的诅咒。现在的欧洲远洋船队为了不出现坏血病，就在商路沿途建立大量补给港，让水手们隔一段时间就登岸休息几天。这样做的坏处就是大大延长了远航时间，而且只能在已经开辟的商路活动，一旦离开商路长时间航行，仍旧会出现坏血病的问题。
　　现在刘磊说他手中这些绿色的小丸子能治坏血病，布鲁诺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这些药怎么吃？价格如何？”刘磊的种种神奇已经让他深信不疑，他完全没有去想这种药的效果如何，而是直接问了价钱。
　　“这种药很简单，出现坏血病轻微症状的时候，例如牙龈开始出血就吃。每天吃一粒，吃五天就会痊愈的。”刘磊也不知道一颗药丸能补充多少维生素，不过他算来吃五个药丸完全够了。
　　“这么少？”布鲁诺听得发傻，如果坏血病如此容易治疗，卖到欧洲不就发大财了吗？
　　“至于价钱嘛。”刘磊故作心疼状：“算了，谁让我要大力扶植你上位，就成本价卖给你了，每个药丸一钱银子。”如果是林文华在旁边，恐怕会直接给刘磊个白眼。什么一钱银子的成本价，据他所知这种小绿丸一钱银子都能做五十枚了。
　　“哦，我亲爱的老板，你真是整个欧洲的救星。这么便宜的药物，欧洲人会疯抢的。”布鲁诺惊呼出声，对于可怕的坏血病来说，这样的价钱实在太低了。他感觉就算没有那些染料，他光是倒卖这些药物都能发大财：“老板，这种药叫什么名字？”
　　“名字？”刘磊闻言哑然。他似乎忘记给这个骗人的药起名字了，思考片刻他直接回答道：“这叫做华夏养身丸，乃是我华药之集大成者，我家传五代的独家秘方，概不外传。”刘磊随口胡编了个名字，顺便给华药打了个全球广告。
　　将染料和华夏养身丸的供货问题敲定，布鲁诺便带上塞西莉亚风风火火得离开了。有了全盘的计划，布鲁诺要尽快返回葡萄牙去将果阿的控制权搞到手，所以他一刻也不停留，直接去找张扬接洽购买货物的问题了。
　　布鲁诺坐上一辆马车离开，自己也带着人离开了。与刘磊一同坐在马车上，始终没说话的刘坤终于忍不住了：“二公子，太尉大人，我以后做什么？”
　　看着这位焦急之情溢于言表的部下，刘磊沉默了片刻说道：“在所有护卫之中，我最对不起的一个人恐怕就是你了。”
　　“大人这是什么话？刘坤为大人粉身碎骨也难报知遇之恩，更何况大人如今已经举兵反清，未来定能横扫中原，大明复国有望，蜀王殿下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刘坤感叹道。
　　刘磊摇了摇头：“大明复国与对不起你是两回事，除了你和几个去欧洲的兄弟之外，其他人或是从军或入政界，如今都有了不错的职务。军中最低的也是个连长了，而你们几个到现在连名份也没有。”
　　这句话让刘坤沉默了片刻，他摇头道：“我们跟随二公子至今，从未想过封妻荫子当什么大官，我们希望的只是能保住蜀王殿下的一点血脉。如今二公子有这样的谋略，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势力，我们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话虽这么说，但论功行赏是必须的，我也打算给你们足够高的职务。只是这个职务有些难度，需要你们自己去开拓地盘，不但要远航还要吃几年的苦，你可愿意？”刘磊说话的时候死死盯着刘坤的眼睛，想要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刘坤沉声道：“大人尽可放心，刘坤只要有一口气在，保证完成任务。”
　　“没有那么夸张。”刘磊笑着摇摇头，此时马车已经抵达目的地，稳稳停在了太尉府的门前。刘磊指了指大门道：“跟我进来吧。”
　　刘坤依言跟着刘磊来到书房，进门他就看到了墙上挂着那副巨大的世界地图。刘磊指着地图笑道：“你见过这样的地图吗？”
　　“见过，在葡萄牙曾经见到过，不过与这一张上陆地的形状略有不同，而且缺少一这块。”刘坤指着澳洲的位置说道。
　　刘磊点点头：“这副地图是我画的，虽然只是个大略的简图，但陆地位置没有问题。这一块是我们新发现的土地，已经被命名为瞻州，还建立了印度洋垦殖公司，专门对这片大陆进行开发。”
　　刘坤惊讶道：“原来大人已经开始殖民了，这是好事啊。我在欧洲见到的地图上，各国都殖民了那么大的区域，我正在为此着急，没想到大人已经先想到了。在下恳请加入印度洋垦殖公司，去瞻州开发土地。”
　　刘磊摇了摇头道：“开发瞻州已经有人去了，这不是着急的事情，必须一步一步来，人多了也用不上。我希望的是由你出面建立太平洋垦殖公司，去开发南美洲。”
　　“南美洲？”刘坤闻言一愣：“据我所知南美洲早就被西班牙和葡萄牙占据了，实在没有空余的地方。”
　　“不，是有的。”刘磊指了指南美洲最南端的尖角说道：“在这里还没人将其划为自己的势力范围，我们是有机可乘的。”
　　“这个地方？”看着那个遥远的尖角，刘坤紧皱起了眉头。


第300章 殖民公司
　　刘磊叹气道：“我们加入殖民实在太晚了，好地方都被占据了，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见缝插针，先建立一个立足点以待时机。”
　　刘坤在那里一个劲点头，刘磊继续说道：“这里是巴塔哥尼亚高原的最南端，属于寒带和温带的交汇处，气候干旱风又大，所以你们在这里开辟殖民地只能种植耐旱的作物，比如玉米、土豆之类。好消息是这片区域虽然属于西班牙人，但他们的人数太少，一般只在海岸线的各个殖民点附近活动，内陆是很少进入的，你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不断向北扩展，发展我们自己的居民点。与此同时，你们要不断将美洲土著融入到我们中来。”
　　“大人，你的意思是融入而非征服？或者奴役？”刘坤好奇得问道。
　　刘磊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的欧洲之行，可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啊。没错是融入而不是征服，更不是奴役。我要你们带上一批教书先生，传授他们华夏文明，叫他们学习华夏文化和华夏礼仪，让他们彻底融入华夏民族。”
　　“此事恐怕不可行吧，若他们反抗该如何？”刘坤问道。
　　刘磊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美洲有两大文明，其一是阿滋特克帝国，另一个是玛雅文明，全都已经被西班牙人消灭了。至于剩下那些拥有原始文明的各部族也都在北方，南边这一片差不多都是些非常原始的小部族，他们根本没什么文明和文化传统可言，只要刻意培养都能融入我们华夏民族之中的。”
　　“可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将其融入华夏民族是否可行？”刘坤劝阻道。
　　刘磊摇摇头：“自古至今华夏民族融入了多少外族血脉？你还以为大家还是五千年前的纯粹华夏人吗？商周时期的氐、羌、东胡之类不提，就算比较近的鲜卑族、契丹族不是都已经融入了华夏民族吗？我们的民族从来都不是单一的，而我们最大的优势便是融合，融合一切民族，吸取他们的长处为我所用，这才是华夏民族经久不衰的原因，更何况美洲土著与我们的确有些渊源。”
　　“美洲土著与我们有渊源？”刘坤听得大为惊讶，他感觉数万里外的人应该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又怎么会有渊源。
　　刘磊给他解释道：“两千多年前武王趁着商军进攻东夷之机，号召各部诸侯起兵伐纣。商纣王国内空虚，被逼无奈以奴隶应战，结果在牧野被杀得大败，商纣王亦自焚而死。”
　　“这是牧野之战的典故。”刘坤没落下学习，这一点确是知道的。
　　刘磊点了点头：“当时商朝因大军征东夷在外而被灭，你知道那支大军去了哪里？”
　　“不知道。”刘坤茫然得摇摇头。
　　刘磊笑道：“《史记·殷本记》有载，殷族自契至汤入迁，便可说明问题。殷商灭国之际，箕子辟地朝鲜，伯夷也不食周栗，而逃往北海之滨。河南被周军所占，由陆路向北再向东已不可能，往征东夷的攸候喜将军率领十多万殷军民夺海东渡是很自然的事。”
　　“还有这种事？”刘坤听得瞠目结舌。
　　刘磊说道：“当然有，这就是所谓的殷人东渡了，殷人东渡大部分应成功到达了辽东和朝鲜。但还有数万军民放舟入海后，被风暴卷入海流迷失了方向。那些殷人驾驶的舟船一直向东，最终到达了美洲大地，他们就是美洲土著的祖先。”
　　“不对啊，据我所知美洲土著皆用石器，而殷商早已经开始使用青铜器了，这又是为何？”刘坤问道。
　　“这还不简单。”刘磊笑道：“南美洲铜矿埋藏深难以冶炼，他们又是初到美洲，自然先以温饱为主。待到他们站稳了脚跟，老一代人早已逝去，炼铜之法自然也就失传了。”
　　“唉，可惜，可叹啊。”刘坤摇头道：“大人，此传闻可确实？”
　　刘磊看着刘坤半晌，最终笑着问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刘坤愣住了，虽然他一直在识字，但这么深奥的话他却听不懂。见到刘坤在那里发呆，刘磊探口气摇头道：“你以后要多多学习，身为一方大员需要懂得方方面面的事情。这句话的意思是真假并不重要，关键是否能为我所用，懂吗？”
　　“懂了大人。”刘坤也是聪明无比，稍微被提点一二立刻就明白了。
　　刘磊点了点头：“明日开始你就着手筹建太平洋垦殖公司，你来做总经理，给你调拨二十艘一千吨排水量的大船，配备一批有经验的水手和船长。你也可以从上次跟随你去欧洲的人中挑选，先把公司组建起来。”
　　“没有问题，上次为了买橡胶树苗，我们就走过这个麦哲伦海峡。”刘坤点头道，既然他走过这条路，刘磊也就放心了。
　　“另外万子平已经在夏威夷群岛站住了脚，你可以在那里建立根据地，慢慢向美洲渗透。今后万子平和夏威夷的据点也归你指挥。”刘磊将夏威夷群岛交给刘坤又说道：“还有你带去的那些人手里挑选些熟悉航道的，再帮助我组建前往欧洲的商船队。”
　　“我这就去办。”刘坤得了命令，便去安排人手了。
　　刘坤刚刚离开，一道倩影便走了进来。柔嘉看着刘磊的眼中满是崇敬之意，那和煦的微笑令人迷醉。“你怎么来了？”刘磊微笑着问道。
　　柔嘉拢了拢耳边的秀发：“你忘记了，我每日都要为你整理公文的。”
　　“对哦，你是我的贴身秘书。”刘磊笑着说道。他在贴身那两个字上特别加重了字音，让柔嘉听得脸上一红。刘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谈话以后两人都敞开了心扉，彼此之间的关系拉进来不少，刘磊总是不自觉的想要与她亲近一些。如今柔嘉与刘磊的关系相当融洽，甚至她还请刘磊作了倩儿的音乐老师，专门教她弹奏六弦琴。
　　柔嘉风情万种得白了他一眼，款款走到那副世界地图前叹气道：“刚才我听到了你和刘坤的谈话了，恕我直言，皇兄虽然也是文韬武略相当出色，但比起你来却要差得多了。”
　　“你不用这么夸奖我吧，康熙有多大能力，我是很清楚的。或许我有些小聪明，但在全局眼光上仍有欠缺。”刘磊笑着走到了书桌前，看起已经被柔嘉整理好的文件。
　　“夸奖吗？”柔嘉掩口轻笑，一双美目却从未离开刘磊的身上：“我自认没有任何夸大，或许你自己不觉得，但在我看来你所走的每一步都大有深意。”
　　说到这里柔嘉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她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你好像是突然出现的劫数。”
　　“劫数？”刘磊头也没抬得问道：“谁的劫数？”
　　“满人的劫数，恐怕大清真的会毁在你的手里。”柔嘉公主的眼神变得极度复杂，声音低到了为不可闻的地步：“也是我的劫数吧。”


第301章 不如不见
　　“你的劫数？”刘磊听得有些呆了，他还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护卫禀报：“大人，有封喜帖从福州送来。”
　　“喜帖？”刘磊惊讶得回头，他不知道现在有谁会送他这种东西，他记得福州府似乎没有什么熟人啊。接过喜帖一看，刘磊的目光顿时凝聚，他发现那份喜帖赫然是耿聚忠派人送来的。
　　“谁的喜帖？”听说是福州送来的，柔嘉轻移莲步走过来查看。刘磊刚想要将喜帖藏起来，却已经被柔嘉拿了过去。
　　展开喜帖看了片刻，柔嘉脸色顿时煞白，一双手无力地垂下，竟是连喜帖落在地上也不自知。刘磊走过去捡起喜帖，发现竟然是耿聚忠邀请他喝喜酒的，上面写明六月十二在福州府，他要迎娶白显忠的女儿白婉儿。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忘了……”刘磊看了看柔嘉，眉头深深锁了起来。
　　柔嘉看着刘磊一阵苦笑：“这还不明白吗？白显忠是耿精忠手下大将，他们自然要刻意拉拢，娶她本是平常。”
　　“可是大哥将你置于何地？”刘磊反问道。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并非后世所想的一夫多妻制，而是一夫一妻多妾制。除了皇帝之外，作为正妻的只有一人，其他都是地位低下许多的妾室。也就是刘磊毫不在乎世俗眼光，才奇葩的一次娶两个正妻。平常人家中妾室要受妻子的辖制，也没有多少权利，基本上就是个生育机器。其中只有妻子需要迎娶，妾室只需宣告一声即可，所以也叫作纳妾，而耿聚忠的迎娶却是只能用在正妻身上的。
　　柔嘉摇了摇头，两行清泪瞬间滑落：“他何必顾及？皇上都已经发了圣谕，说我暴病而亡啊。现在已经没有柔嘉公主了，耿聚忠自然就变成了鳏夫，再娶续弦有何不可？”
　　“唉。”刘磊明白情况的确如此，不由得长叹一声。他还想安慰柔嘉两句，就听到楚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太尉大人，属下有事情禀报。”
　　“楚伯吗？快进来。”刘磊放下公文看向门口，那扇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正是楚风，不过在他后面还跟着顾炎武、黄宗羲、吕留良、郭简、方以智和石玉田。
　　“哦，你们怎么都来了？”刘磊惊讶得看着这群人，他们可是中书省最高级别的官员，今天没有在衙门办公却来了这里，着实很奇怪。
　　柔嘉长期在刘磊书房里，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石玉田也没多少避讳，直接上前低声道：“我们的人传回消息，杰书在钱塘县大败耿军，斩首万余。如今耿精忠率军退守绍兴府，靖南王府已经紧急抽调兵力北方增援，北边各府兵力不足一万。”
　　“什么？”刘磊目光一凝，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帮助耿精忠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他仍旧连多一个月也没有坚持，还是败在了杰书手上。就算如今靖南王府能比历史上抽调更多兵力北上，相信也支撑不了多久的，毕竟杰书手上拥有十万京营八旗，这可是满清最精锐的部队，而且还有四省清军的支援，总兵力都快三十万了。
　　黄宗羲出声道：“太尉大人，耿聚忠来了。”
　　“啪。”柔嘉刚刚捡起的喜帖再次掉在地上，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事实上在场众人知道柔嘉真实身份的并不多，只知道她带着一个小女孩入住刘磊府上，并很快成了他处理机密文件的秘书。在大家看来这个女人的忠诚度应该没有问题，所以说话时并未避讳他。
　　看到众人都在注视着她，柔嘉脸上一红：“对不起，我的手滑了。”她那纤纤玉手轻轻拢了拢发髻，将那张喜帖捡起来背过了身去。石玉田是知道柔嘉身份的，他也曾经提醒过刘磊，不过在对方给他下了封口令之后，他就不敢在过问了。此时在房间里，除了刘磊之外也就只有他知道对方为何有如此反应了，不过他是不敢过问的。
　　黄宗羲没有再理会继续收拾书架的柔嘉，又看向了刘磊。刘磊询问道：“我大哥来做什么？”
　　“是来借兵的，要我们派出一支军队北上抗击杰书的大军。”黄宗羲出声道。
　　“大人，不能交给他们，这等于是羊入虎口。”楚风第一个表示反对。
　　刘磊却是不置可否得看了看众人问道：“你们一起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不错，这件事情还要你来拿主意。”方以智点点头道。
　　“大家都是同样意见？”刘磊看了看众人道，这些人全都在那里点头，显然是支持黄宗羲的意思。
　　刘磊看看众人道；“霍明在哪里？”
　　“廷尉大人接到消息以后，已经在廷尉府召开紧急会议了，一会儿就会过来。”石玉田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让霍明尽快来见我，至于这件事情我们晚上开个会再决定。先让我大哥在驿馆住下，我明天再见他，你们就说我今天不在漳州府明日回来。”
　　“也只好如此了，咱们晚上再说。”方以智点了点头，众人很快离开了。等到众人离开，刘磊却再也看不下去那些公文了，他转头看向柔嘉，发现她虽然捧着喜帖站在那里发呆。
　　刘磊扔下公文，走过去低声问道：“要不要去见见他？”
　　“啊，你说我？”柔嘉被刘磊的话惊醒转头过去。她轻咬着嘴唇，眼神迷茫得看着他，旋即摇了摇头道：“相见不如不见，我们之间从未有过感情，又何必虚与委蛇，何况他又要娶亲了。我要去看看倩儿，先走了。”说罢她将那喜帖放回桌案，低着头快步走出书房。
　　刘磊不禁摇了摇头：“夫妻城成仇人，这又是何苦？大哥做得实在太过分了。”说到耿聚忠，刘磊又想到了危急的局势，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唉，刚刚好转的形势啊，又是急转直下了。耿精忠这个混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霍明先到了，刘磊听说他在廷尉府制定好计划就过来了还没有吃晚饭，就在书房里摆下几个菜，邀他一起吃饭。霍明本来有些扭捏，认为与刘磊同桌吃饭似乎不和规矩，结果却被其强拉着入席了。
　　“在我这里不用那么多规矩，我最恨繁文缛节了，大家多亲近些不好吗？”刘磊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说道：“开了那么久的会，一定饿了吧。赶快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多谢大人。”霍明依旧拱拱手，这才拿起碗筷，只是他仍旧放不开，不肯夹稍远的菜。
　　刘磊将一大块鳝鱼段夹到霍明碗里笑道；“在我面前不要拘谨，快点吃。”
　　霍明看着刘磊那副样子不禁有些想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的这个年纪比他小了快一旬的大男孩有种压迫感，那种上位者才有的自信和气势，也是一种极为成熟老成的感觉。


第302章 派兵之争
　　“大人，关于这次耿精忠求援的事情……”霍明开口想要提出自己的方案，却被刘磊打断了：“先吃饭，等吃完了饭再说，不着急嘛。”
　　“是。”霍明只好继续低头吃饭，他也是真的饿了，竟然连吃了三碗米饭，两人将六个菜一扫而光，霍明这才感觉吃饱了。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侍女将盘碗撤下，又给两人奉上香茗，刘磊这才点头让霍明说说他的意见：“你认为这次耿精忠情况如何？他借兵我们是否应该同意？”
　　“不知道其他各位大人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霍明却不急了，他希望知道其他几位大人的意思。
　　刘磊沉吟片刻说道：“大家一致认为对耿精忠借兵的想法不予理睬，我们要加强闽南的戒备，埋头发展准备迎战杰书的大军。”
　　霍明听完却是笑了：“大人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守住福建的关键吗？”
　　“当然记得，仙霞关。”刘磊说道。
　　霍明点了点头：“大家都认为耿精忠借兵是有借无还，我却认为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说说看。”刘磊也隐隐感觉应该借兵，只是说不出什么具体的理由来。现在霍明显然有着清醒的思路，他当然要听一听。
　　霍明微笑道：“我早就说过，要守福建必守仙霞关，否则一切休提。那些提议让大人埋头发展地方，准备抗击杰书的人根本不懂军事。我复国军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万人，如何能挡住杰书三十万大军？只有地利啊，只有占据了地利才能守住。”
　　“福建多山地丘陵却无险可守，只有仙霞关是个好地方。”刘磊算是明白了霍明的具体想法。
　　“当初我就说过，将教导团布置在最前沿。一旦耿精忠战败，他们要第一时间向北急进，争取第一时间占据仙霞关以抗清军，现在耿精忠等于是给了我们最好的借口。”霍明满面笑容，似乎已经掌控了全局。
　　“你是说依靠派出的部队抢占仙霞关？”刘磊问道。
　　“不错，只要守住仙霞关一段时间，我们的大军就可以肃清整个福建，将这片地盘完全掌握自己手里，那时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哪怕杰书手握数十万大军也是一筹莫展。”霍明说话间挥动着拳头，显得信心十足。
　　“好啊，我们就决定出兵。不过今天晚上开会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给大家讲讲，让他们明白其中道理。”刘磊笑着答应道。
　　“遵命。”霍明也笑了。
　　众人吃过晚饭以后，再次汇聚到了刘磊的书房中开会，待到众人全都坐定，刘磊起身道：“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派出一支精兵北上抗清。”
　　“什么？”楚风起身道：“不可啊，这支部队送到北方，岂不是要白白消耗掉。”
　　“我也认为不可行，我们可以据城坚守，阻挡清军南下。”顾炎武也提议道。
　　“据城而守岂不又是史阁部的扬州旧事，最后落得个身死城破的下场。”霍明当即表示反对。
　　“战死又如何？史阁部气节当为众人效仿。”黄宗羲最为推崇史可法守扬州的气节，不许任何人有异意。
　　见到两人大有吵嘴的架势，刘磊起身道：“史阁部气节当然应该效仿，但效仿其失败的方法那就不对了。”
　　“太尉大人。”吕留良想要起身说话，却被刘磊拦住了：“晚村先生稍安，我还没有说完。打仗不是赌气，意气用事是会坏事的。我们的战士也是一条条生命，虽然战争中必定会死人，但如何让我们的战士少牺牲，这才是为将者最应该考虑的。这次我们派出军队，就是为了趁机占据仙霞关，将清军挡在福建之外，这是以最少代价吞并整个福建的方法。”
　　“事实上我们出兵也在安耿精忠的心。”霍明提醒道：“耿精忠抽调十数万大军前往绍兴府，他会缺我们这点人吗？我认为耿聚忠来借兵是假试探是真。若我们不肯出兵，耿精忠必然戒备我们从后路对付他，福建将会留下大量守军防备我们，造成日后我们吞并福建的困难。”
　　“不错，我看耿精忠的确有这个意思。”方以智捋着胡子点头，显然他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
　　霍明继续说道：“若耿精忠将一部分精力放在防备我们身上，前线的耿军就会受到大幅削弱，这样他输得更快，会大大缩短我们的发展时间。如今闽南发展日新月异，每多发展一天就多一份力量啊。”
　　“明白了，如果我们出兵，耿精忠就会放下戒心，会将大部分兵力投入浙南战场，也不会防备我们。”楚风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黄宗羲点头道：“就算我们要出兵，也总要有个具体的谋划吧，总不能把一支大军白白扔给耿精忠去糟蹋，那样肯定没几个人能回来。”
　　刘磊点头道：“我在借兵的时候，会向大哥说明的，如果耿精忠不买账我们立刻撤走。”
　　“也只好如此了。”黄宗羲点点头。
　　霍明说道：“其实我已经制定了全盘计划，打算来一招偷梁换柱。”
　　“哦？霍廷尉请说。”顾炎武笑着问道。
　　霍明拿出一份计划说道：“这是廷尉府用了半天时间编制的计划，其中的重点就是派兵一明一暗。我们可以派出一个旅前往增援，但要多携带两个补充团，一来补充兵源二来运输补给。”
　　“补充团有何用？”顾炎武反问道，他是兵曹的副尚书，当然知道补充团训练未足，打仗根本不顶用。
　　霍明笑道：“我不是说偷梁换柱嘛，我们可以将其中一个补充团换成教导团。让教导团打着补充团的名义，携带辎重跟在后面。”
　　“好计策，辎重自然在后面，如此一来待耿精忠打败了教导团可以最先攻占仙霞关，挡住杰书大军南下。”顾炎武总算明白了霍明的打算，忍不住拍案叫绝。其他人也都明白了其中关窍，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霍明说道：“不过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教导团需要乔装一番。”
　　“教导团和补充团不都是黑色军服吗？还乔装什么？”楚风问道。


第303章 有条件出兵
　　“不是衣服而是武器。”霍明说道：“我们的补充团毕竟都是冷兵器，若两个补充团武器悬殊太大，很容易被人怀疑的。所以我认为教导团不能携带炮兵，武器也要换成冷兵器，与另外一个补充团相当。”
　　“这怎么行，若是双方交战，教导团缺乏火器必然挡不住大军进攻。”楚风表示反对。
　　“我们不是有辎重嘛，可以把燧发枪藏在辎重里。”霍明提醒道，楚风这才想到的确如此，当即表示同意。
　　“我们派出的兵力不过数千，如果没有火炮也难以挡住数十万清军的进攻吧。”顾炎武反对道。
　　“这个我认为可以解决。”这次确是刘磊发话了：“我认为可以带上一批抬枪弥补射程的不足，另外多带手榴弹守城会有奇效的。”
　　“我也认为可以多带手榴弹，有这些利器教导团足以守上一个月，更何况还有个一补充团，另外还有至少一个旅的正规军。”霍明补充道。
　　“不错，我们至少需要要派出一个旅，可是该派哪个旅好？”顾炎武反问道。
　　这一点确是霍明没有认定的，毕竟他只负责做出计划供主帅参考，并不决定该派那支部队出战。
　　刘磊提议道：“让第五旅出战，黄英应该可以应付这些问题。”
　　“不错，第五旅没有炮兵，在浙南山区行动起来机动灵活，黄英也是个将才。”霍明也表示同意。既然两人都同意了，其他人更是没有异意，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抽调教导团和第五旅的命令夜间便秘密发出了，他们需要一定时间准备才能出战。
　　第二早上，刘磊却好像尚在踌躇一般，皱着眉头去见耿聚忠了。见到刘磊亲自过来，耿聚忠笑着上前打招呼，虽然两人分隔只有一年，双方身份却起了巨大的变化。当初高高在上的靖南王府三王子如今登门求援，跪在阶下的小小同知现在却成了手握强大军队，拥有四府两州之地的一方霸主。
　　两人这次见面，耿聚忠比平时又客气了许多，见面不似以前那般亲热，反而是抢先拱了拱手表现的非常客气。刘磊笑着上前道：“大哥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
　　“二弟也是一样，你大婚之时我正在海上逃难，却不能亲至实为憾事。”耿聚忠也是满脸笑容。
　　“大哥何必客气？我听说大哥即将大婚，还未恭喜。”刘磊拱手道。
　　“同喜，同喜。”耿聚忠满脸笑容，确是绝口不提柔嘉和倩儿的事情，让刘磊心中不免鄙夷这位大哥冷酷无情。不过现实便是如此，旧时代女人地位低下，被男人视同货物，即使柔嘉贵为公主。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耿聚忠尚能以礼相待，一旦失去了那道光环，他巴不得对方赶快离开。因此当初柔嘉不愿意在福州下船的时候，他连挽留的话也没说一句，现在更是堂而皇之的再娶新嫁娘。
　　现在是大局为重，刘磊也不想为耿聚忠生活上的那些不检点，而与他彻底撕破脸。他也只好也假装忘记了此事，故作惊讶得问道：“大哥既然已经给小弟发了请柬，为何还要亲至？”
　　耿聚忠又叹了口气：“二弟啊，大哥这次过来实则是有一桩大事啊。”
　　“大哥请说，兄弟但能帮忙的，一定做到。”刘磊说得言辞恳切。
　　耿聚忠道：“大哥这次是舍了脸面来求你的，三藩共同起兵反清，耿家承受了清军最强的攻势，如今已经难以为继了，还望三弟能够相助。”
　　刘磊装作面有难色的样子沉吟半晌这才回答道：“大哥勿怪，若以小弟的想法，自当尽快派兵支援。只是小弟兵微将寡，此事又关乎我麾下数万将士安危，我也不能擅自做主。”
　　“二弟不是太尉吗？闽南还不是你说了算？”耿聚忠问道。
　　刘磊摇了摇头：“闽南整体与其他地方不同，我并无绝对的权威，凡事都要商量着办。更何况之前靖南王出尔反尔，将本来答应我的土地据为己有，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这个……这个……的确是我大哥不对，让二弟受苦了。”耿聚忠闻言脸色颇为尴尬，毕竟当初是耿精忠做得太过份，简直没有留下回旋余地。既然刘磊心中有芥蒂，耿精忠只好晓之以理：“二弟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局势不等人啊。有句古话叫做唇亡齿寒，若靖南王府的军队被清军击败，复国军恐怕也不会好过吧。”
　　刘磊又紧皱着眉头，假装思索了半天，才勉为其难得点头道：“好吧，我同意出兵，但要有三个条件。”
　　“二弟说来听听。”耿聚忠闻言松了口气，只要刘磊肯出兵，他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其他的一切皆可商量。
　　刘磊伸出一个手指：“第一，凡我军所用一切粮草弹药需与它军相同不得克扣。”
　　“没有问题。”这也算是常理，耿聚忠当然立刻答应下来。
　　刘磊又伸出了第二个手指：“第二，我军一应器械弹药自有辎重部队携带，其他各部不得拦截留难。否则双方因此发生争执打起来，不但我军立刻撤回，还要向王爷讨个说法。”
　　“这是自然，我让大哥下达命令不干扰复国军辎重就是。”耿聚忠继续点头。
　　刘磊伸出最后一个手指道：“这第三点最为重要，我复国军参战是盟友而非部属，我部听调不听宣。”
　　“什么？”耿聚忠瞪大了眼睛看着刘磊，脸上满是惊疑之色。在他看来刘磊虽然自立了，却还算靖南王府门下。如果出兵就要犹如春秋时诸侯响应周天子一样，总要统一指挥才行。可是刘磊却表示要改为盟友关系，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刘磊说道：“若是大哥做主将，兄弟二话不说立刻将大军尽赋予你。现在确是靖南王为主，说实话我信不过他的人品，自然要有所防备。”
　　耿聚忠紧皱着眉头，在思索着利弊得知，想到刘磊麾下复国军连战连捷，打得尚可喜和郑经抱头鼠窜，自出世以来以来大小十数战皆无败绩，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若能借到这支兵，至少与杰书的对抗胜算也大些，更何况耿精忠也与他说了，必须将刘磊的军队抽调一批，他才放心全力阻挡北面清军的攻势，所以这兵是不得不借的。


第304章 心灰意冷
　　听到刘磊的话，耿聚忠也感到颇为愧疚，当初的确是耿精忠反悔在先。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险些把自己的数千精兵扔在泉州府，刘磊心有芥蒂也是人之常情。想到前线战事的紧急，耿聚忠最后咬着牙说道：“好，愚兄答应你了，不知二弟打算派出多少人？”
　　“一个旅两个补充团，加在一起应该有六千人吧。”刘磊摸着下巴状若思考。
　　“只有六千人？”耿聚忠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刘磊笑道：“大哥难道还嫌少？我复国军所有兵力加在一起也只有一万五千人啊。更何况闽南也不太平，西有江西清军虎视眈眈，东有郑家时时在侧，若不留下足够的兵力，连守城也不够啊。”
　　刘磊这句话中确是在偷换概念，复国军的确只有一万五千人，不过这里面不包括刚刚建立起来的六个守备营共两千余人，另外还有十二个补充团共一万五千余人。
　　耿聚忠却不知道复国军还有这么多种类，他从耿精忠哪里得知的消息，复国军的确不足两万，这么说来刘磊将九千军队放在家里防守也无可厚非。耿聚忠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就请二弟尽快发兵吧。”
　　“三日内我军必定起行。”刘磊打了包票。
　　耿聚忠起身道：“既然如此，就多谢二弟了。愚兄还要去他处，就不多耽搁了，这就告辞。”
　　“这就走？”刘磊也没想到耿聚忠这么快就要走了，当即起身道：“大哥多留两日再走吧。”
　　“不行啊，前线战事紧急，愚兄这就要走了。”耿聚忠摇头道。
　　“大哥就算要走，也总该见见大嫂和侄女吧，她们还未回过福州。”刘磊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打算帮他们挽回一下夫妻感情。
　　耿聚忠的神情一愣随即叹气道：“二弟啊，大哥负她太多，实在无颜面想见，还请二弟代为照顾一段时间。至于我在福州的大婚，还请……”
　　“闽南公务繁忙，弟实在脱不开身，还请大哥见谅。”听到耿聚忠如此绝情刘磊自感愤愤不平，回答时语调也多了丝生硬。
　　“也罢，大哥这就走了，二弟多多保重。”说罢耿聚忠再未回头，大步离开了太尉府。
　　看着远去的耿聚忠，刘磊不禁摇了摇头，这位大哥痴迷于音乐，却偏偏对女子无情。哪怕是自己的原配夫人竟然也不愿看上一眼，似乎太不近人情了些。想到耿聚忠的绝情，再想到柔嘉的苦楚，刘磊不禁长叹了一声。
　　“他走了？”轻柔得声音响起，柔嘉迈步走入房间里。
　　“是啊，走了。前线战事紧急，大哥说完就走了，所以没时间去看你。”刘磊沉声解释道。
　　柔嘉摇了摇头：“不用骗我了，我在外面等了许久，本打算与他见上一面的，结果他却头也不回得走了。”
　　“是大哥太忙了。”刘磊接着给耿聚忠解释。
　　柔嘉再次摇了摇头：“忙于大婚吗？你不用骗我了，他根本就不想见我。他昨日便已到达，若要见早就见了。”
　　“这……”刘磊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柔嘉笑得是那般凄楚，她望着耿聚忠远去的背影仿佛下了个决定：“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也绝不会留下，一切随缘吧。”
　　“柔嘉难道忘了，这首诗后面还有两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啊。”刘磊劝解道。
　　柔嘉转过头来，却转忧为喜对着刘磊展颜一笑：“是吗？人生在世本就有得有失，谁又能分得清？好了，我要回去了。”说罢她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看向耿聚忠离开的方向。
　　“这对夫妻还真是古怪，奇了，真是奇了。”刘磊感觉自己完全弄不懂这两人心中在想什么。
　　既然已经答应了出兵请求，第五旅和教导团自然要尽快启程，准备工作也必须尽快完备。第五旅的武器进行了全面更换，配备了最新出品的燧发枪和卡座式刺刀，此外还带上了一百只抬枪。
　　比起第五旅的鸟枪换炮，教导团的装备可是一落千丈了，他们重新换回了早已被淘汰的大刀长矛，与第一补充团同样成了冷兵器部队。不过这两个团在除随身兵器之外，还每人配备了一辆独轮车。
　　独轮车作为应付崎岖地形的利器，在这个时代可是相当好用的，它只有看似单薄的车架和一个轮子，却可以承载至少三百斤的重物。虽然这种车子的使用方法不容易掌握，但只要会用便能节约大量人力。
　　刘磊军中都是穷苦人出身，自然懂得如何使用独轮车，有这些独轮车，两个团能运输大量物资到前线。事实上这些独轮车上运输的物资中，粮食只占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地方都装载了燧发枪、抬枪、手榴弹和充足的弹药，另外刘磊还给他们准备了一种军工厂刚刚出产的秘密武器，以作为防守之用。
　　刘磊谋划着过几天再派出两个补充团，为守军运送更多的弹药补给，让教导团和第五旅能在仙霞关支撑更长的时间。除了教导团这步暗棋之外，刘磊另外还加了一重保险，以高缪为首的特战队第二小队。
　　聂青率领的特战队主力正在辽东作战，目前福建只有高缪的第二小队这么一支特种部队，总数不过才十个人。不过特战队还有四百五十名后备队员，这些人都憋着一股劲，每天都在为了加入特战队而努力训练，其战斗力并不比正式队员差多少。
　　刘磊直接将这四百五十人全都交给了高缪，让他临时编组成一支队伍，命名为仙霞关特遣队。这支队伍并未跟随黄英一同出战，而是装备了特战队所有的全套武器，沿小路秘密潜往仙霞关。
　　仙霞关先遣队先行出发，紧接着黄英率领精锐第五旅从泉州府出发，一路浩浩汤汤得向着福州出发，他们将在那里会同耿聚忠一起前往浙南前线。


第305章 金州防线
　　复国军首次离开闽南作战，沿途百姓无不围观，这支军队肃穆的军容，整齐利落的黑色军装，以及那闪着幽光的燧发枪都与传统军队完全不同，就连行进间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也令人赏心悦目。就算是不懂军事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支精锐部队。
　　百姓们和各路人马都在关注着衣着鲜亮的精锐第五旅，他们却没有注意到，跟在后面的两个补充团中，也有一半的士兵同样训练有素，甚至战斗力更强。只是他们全都配备了冷兵器，而且每人一辆堆满物资的手推车，并不能让人感觉到他们的战斗力有多么强大。
　　听说刘磊派出精兵北上，又从探子口中得知这支军队是多么的训练有素，耿精忠也松了口气。他感觉刘磊还是识大体的，至少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耿精忠由此也就放心大胆得从福州抽调兵力到北方增援了。
　　耿军源源不断得汇聚到绍兴府，暂时稳定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挡住了杰书大军咄咄逼人的攻势。一连几次进攻受挫，折损了近两万军兵让杰书大为恼火，他立刻下令各省再次抽调兵力参与到对耿军的决战之中，然而命令被发出之后半个月就被退了回来。随后一条消息传到了杰书手中，有不明军队在辽东登陆，一举攻克了金州卫，北方各部全力应对，已经无多余兵力抽调。
　　这支不明军队当然就是聂青率领的海军陆战队两个营，不过现在他们的兵力已经扩大到了四个营。第二批船队几乎是在极限超载的情况下抵达的，为了增加装货量，战舰甚至卸掉了大部分火炮，只保留了最基础的防御火力。幸好在这个季节里北方海面很是平静，才不至于出现翻船的情况。
　　这次的冒险是值得的，虽然因为超载晚到了五天时间，但给聂青带来了两个营的援军，以及大量武器弹药，足够他们打上一两次大战役了。
　　这段时间聂青当然也没有闲着，在清剿了整个半岛内的所有区域之后，足有四千满人百姓被抓了起来，这些人统统被投入到了防御体系的建设中。有烧制的简易水泥，有漫山遍野可以开采的石料，防御工事的建设进展很快。
　　首先是金州卫的防守问题，刘磊在给聂青的密信中，曾经给他展示了一种欧洲的楞堡结构。这种以圆形城市为中心，延伸出六至八个角堡的防御体系，能最大化的提升火力覆盖面，减少防御死角的存在，让攻城敌军防不胜防。
　　金州卫已经有了方形城池，要改成圆形耗资巨大，聂青既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也没有充足的时间，他干脆在现有基础上进行改装。在加高了部分城墙之后，聂青在面向北方的两个城角和迎面的城墙上共打造了四个角堡。
　　这几个角堡颇有中国特色，不但在上层修了防御的箭垛，还建有敌楼和箭塔，用于加强火力。正面城墙同样加建了数座敌楼，另外还有专门的炮台，城门处也被修成了瓮城结构，以三道包铁城门防御对方的攻击。
　　除了占据这条通道三分之一的金州卫城之外，在另一侧的次要通道前，却是按照刘磊的图纸，实打实得建造了一座楞堡，并命名为金州附城。只不过因为金州附城和金州卫城修筑了一道防御的长墙，遮盖了其南部，所以这个楞堡只有面向北方的三个角堡，在加之其原本就依托了加高加厚的寨墙，大大节省了建造工期。
　　尽管两座城都只是在原本的基础上进行改造，但毕竟是个大工程，人手又太少，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修建完成。聂青很着急，满清反攻的大军不知何时会到，万一改建还没完成对方就到了，那将是个大麻烦，尽管他派出了不少人向北侦察，却仍旧不能安心。
　　四千满人百姓已经都被逼到采石场去工作，不论老人孩子皆不能幸免，人手仍旧严重不足。海军陆战队的两个营很快被派了出去，他们的任务就是抓人，尽量多的抓捕做苦力。这些官兵也是够狠，反正辽东居住的九成都是满族人，他们遇到村子就全部抓走，若有反抗直接开枪射杀，短时间内辽东地区被他们闹得鸡飞狗跳。
　　尽管复国军的手段过于残忍，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在摧毁了数十个满人村落以后，采石场的工人数量达到了近一万三千人，这其中老幼皆有，但毕竟能够足量供应建设所需石材了。
　　如今有了烧制的波特兰水泥，又有了足量的石料，工期被大大提前了。待到满清大军抵达的时候，虽然两座城之间的防卫墙刚打下基础，但两座城市已经有足够立足的防御堡垒抵抗了。
　　六月中旬，当满清大军出现在距离金州卫城百里外的时候，聂青就得到了确切消息，随后全军开始了战略收缩。大连湾的码头被暂时放弃，所有物资送入两座城堡内，登陆的四个营有三个在聂青的率领下驻守金州卫城，另外一个营则由第一团的团长顾敏行亲自率领守在附城内，准备着抵抗清军的进攻。至于那些因为劳累病死只剩下九千多人的满人百姓，被聂青直接放生了。
　　这些人始终在采石场工作，对城堡的修建毫不知情，而且城内没有那么多粮食养活他们，聂青干脆将这些赶向清军的方向，让他们去消耗清军的粮食。
　　聂青看着远去的满族百姓，对旁边的氿世明道：“你一定要走吗？”
　　这段时间始终帮助复国军建设防御工事的氿世明点点头：“不错，满清在东北的势力根深蒂固，还需要我们这样的人继续潜伏下去。我打算趁乱去奉天府，在那里重新开个药铺潜伏下来。”
　　聂青点了点头：“好汉子，能为国家民族忍辱偷生。不过我相信，东北很快就能回到我们的手中，在这片大地上做主的，永远是我们华夏人。”
　　氿世明的目光闪过一丝激动：“借大人吉言，我们必定能胜。”
　　聂青拍了拍氿世明的肩膀道：“离开此地之后，你不要跟着大队前进。尽量找小路去奉天府，反正你有齐全的身份，不怕别人查验。”
　　“多谢大人提点，我去了。待到复国军光复东北，我们必定再见。”氿世明对着聂青拱拱手，将身上的包袱紧了紧大步向前走去。
　　“好兄弟，我们胜利再见。”聂青看着氿世明远去的身影挥了挥手。


第306章 金州城下
　　自从金州卫粮食被烧，清军撤退开始算起，直到这次讨伐大军到来，经历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是因为奉天兵力不足，在多伦的夸大下让倭内不敢轻易反攻，只得上报了朝廷。
　　待到康熙下旨出兵，再从山西和蒙古抽调三万精兵，加上福全和黄锡衮的三万京营开赴奉天与倭内汇合，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大军起行耗费很大，所要动用的武器衣甲旗帐粮草都需要运输，因此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这样的作战时长按照冷兵器时代来说毫无问题，却给了聂青足够的时间构筑防御，也让福全所要面对的敌人凭空多了数倍。
　　福全率领的六万大军与汇合了奉天将军倭内麾下的三千精锐沿大路进军，直接奔向了金州卫城。沿途看着人去楼空被烧毁殆尽的满人村庄，福全的脸色异常难看。尽管失职的参领多伦已经因此被革职，倭内仍旧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毕竟这里也是他的治下。
　　面对着满目疮痍，福全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知道这些村庄中有对方摧毁的，也有多伦摧毁的。当初多伦采取焦土政策坚壁清野不能说是错误，在对方实力强悍的情况下，这也是迟滞对方进攻的方法之一。只是这样做的弊端也不小，失去了民间基础让满清消息不通。以至于到目前为止仍无法确定敌军的人数，甚至连对方究竟属于何方势力都不知道。
　　在这件事情上倭内也很冤，为了搞清对方的底细，他前前后后派出了三十多个探子，结果都是石沉大海，一个也没有回来。为避免成为福全的出气筒，倭内只好以道路熟悉为借口自领前锋，带着麾下三千多人在前面探路。
　　就在倭内自怨自艾，感觉自己这次倒霉透顶的时候，前面突然有探马疾奔而至。不等对方靠近，位于队伍前方的倭内首先一带马说道：“去把他拦下来。”立刻有护卫将探马拦了下来，带到了倭内面前。
　　那名探马也是属于辽东驻防八旗的，自然认识倭内，见到奉天将军在此，他连忙下马跪倒说道：“启禀将军，前面发现一群百姓。”
　　“百姓？哪里来的？”倭内皱了皱眉，他就怕其中有诈。
　　探马回答道：“这些百姓都是金州卫境内的，他们被对方掳去做苦工，这才刚刚被放了，其中还有我们的探子。”
　　“哦？快让他们来见本将军，我有话问。”倭内听说有自己的探子，连忙让人把他们找来。复国军对于满人并没多少好脸色，工作期间都是非打即骂，而且不给饱饭吃。那些探子都饿得走不动路了，只好由探马驮了两个回来。
　　当倭内看到自己派出的探子时，也被他们吓了一跳。这才刚刚一个月的时间，原本精壮的汉子被搞得面容枯槁，饿得身子直打晃，眼看就站不稳了。倭内命人给他找个地方坐下说话，随后才询问道：“你们为何一去数十日，都不见人回来禀报？”
　　那个汉子有气无力得回答道：“将军不知，那些人为了加固城堡，将周围百里内的百姓全都抓去采石头。我们也都被抓了去，直到今天才脱身的。那里人人都要重劳，还不给饱饭吃。身体好的能挺过来，身体不好的便死了。”
　　“什么？”倭内眉头一凝，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残酷，将满人百姓全都抓去采石头，想来死伤肯定不少的。探子在那里哭诉半晌，搞得倭内有些心烦：“你在那里日久，搞清楚他们是何方势力了没有？”
　　探子摇头道：“他们总说自己是什么陆战队，具体属于何人麾下并不知情，只是他们的武器精良，人人皆用火铳。”
　　“人人皆用火铳？”倭内心中吃惊，就算是京营八旗也做不到人人皆用火铳啊，这又是何等精兵。
　　那个探子又说道：“哦对了，他们打着一面红旗。”
　　“红旗？只是一面红旗？”倭内问道，探子点了点头。倭内更是感觉奇怪了，他从不知道有什么军队是打红旗的。
　　正在倭内询问探子的时候，大队人马已经到了，很快有一名骑士疾驰而来，直到了倭内面前拱手道：“倭内将军，大将军请你过去一趟。”
　　“我这就来。”倭内嘱咐人将探子带下去好生休养，其他百姓暂时圈起来提供饭食，他自己则带上护卫向后队奔去。很快倭内就来到了大将军福全面前在马上拱手道：“大将军，找属下有何吩咐？”
　　福全问道：“前队为何止步耽误行程？”
　　倭内答道：“回禀大将军，前面有数千八旗百姓，他们都是被敌军掠去做苦工的，刚刚才被放回来，其中有我派去的探子，我正在问话。”
　　“哦？问出了什么没有？”福全问道。
　　倭内摇摇头：“他们只是被圈在一起采石头，并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况，探子只说对方武器精良，人人皆使用火铳，而且挂着红旗。”
　　“红旗？”福全失声惊叫起来。
　　“是的，红旗。”倭内感到有些奇怪，为何总是高高在上的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听到红旗的时候如此失态。
　　福全与黄锡衮相视苦笑，黄锡衮叹气道：“难以置信啊，刘磊的军队竟然这么快就打到了辽东。”
　　福全摇头道：“当初我就提醒过皇上，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可惜啊皇上不听。”福全完全是在吹牛，当初他针对刘磊本是为了打压华臣而已，何时建议过此人不可留。
　　黄锡衮当然不会戳破福全的谎话，他满脸忧色的拱手道：“属下以为应当加速进军，趁着对方立足未闻夺回金州卫，将刘磊的人赶下海去。”
　　“该当如此。”福全点了点头，立刻命令大军继续前进，尽快进攻金州卫。倭内看着两人商量也不敢问，待到下令起行之后，他才找人问了问刘磊究竟是何许人也。这才知道此人神通广大，不但在闽南建立起势力，还派人入京偷走了耿聚忠和柔嘉公主，如今居然又攻克了金州卫，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大军迅速前进，很快就抵达了金州卫城下，此时复国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看着新修葺的城头上密密麻麻的敌楼箭塔，以及延伸出十几米长的角堡，倭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防御如何才能攻破？
　　大军抵达后并未第一时间发起进攻，全军迅速扎营赶制云梯，同时派出斥候查探周围情况。福全很快得到了斥候的回报，敌军全部进入城堡驻守，并无人在外牵制，此外对方城墙侧面似乎正在打地基，不知要延伸到何处。
　　斥候们很想探查一番，只可惜那里有大山阻挡，要想过去必然进入金州卫城角堡的火力范围之内，在死了几个斥候之后，清军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另派人翻山越岭过去查看，至今尚未回来。


第307章 楞堡显威
　　听说对方似乎还有其他堡垒，福全的眉头微皱。黄锡衮提醒道：“此事必须查明啊，万一我军全力进攻金州卫城的时候，对方从侧翼杀出，岂不是坏了大事。”
　　倭内点了点头：“我看明日先试探进攻，看看对方的火力再说。”
　　“也好，明日派出五千兵马用云梯攻一攻。”福全点点头，因为道路崎岖尽管有六万大军前来，却无法携带火炮，他们的攻坚能力堪忧，只能试探着来。
　　第二天早上饱餐战饭，福全等人上马列于阵前，下令五千骑兵发动进攻。试探进攻的当然不可能是宝贵的满洲八旗，蒙古人被推到了第一线。五千名蒙古骑兵中三千人下马扛上云梯，向着金州卫城冲去，另外两千骑兵则是驱马疾冲，赶在步兵前面冲向了城墙。
　　这是蒙古人特有的攻城方式，以骑兵在城下借助他们擅长的骑射功夫压制城头守军，再以步兵架云梯攻城。只可惜这种成吉思汗时期留下的攻城方式，早已经落后于时代大潮，蒙古人百试百灵的攻城模式，今天却吃了大亏。
　　纵马猛冲的蒙古骑兵距离金州卫城尚有两里路，城头炮台上的十五门十八磅火炮已经纷纷开始了射击。
　　随着浓烟从城头升腾而起，十数发炮弹如雨点般从天而降，在密集的骑兵中间掀起层层血雾。被炮弹砸中的蒙古兵犹如玻璃般破碎，连人带马变成了尸块。弯刀根本挡不住疾冲而来的炮弹，皮甲也不会起到丝毫的阻滞作用，面对着无坚不摧的炮弹，一切防御都是那样无力。
　　短短的千米冲锋道路，对于蒙古兵来说却犹如求死之路，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八门十二磅炮也加入了炮击的行列。尽管这段路程疾驰的蒙古骑兵只需要两分钟就可以越过，这段时间火炮最多打出两轮炮击，然而就是这两轮炮击已经让蒙古骑兵损失超过了一百人。
　　当满脸血污的蒙古骑兵们奔驰到城下，终于避开了炮火的轰击，打算抽出弓箭进行攒射的时候，从城头打来了密集的铅弹。守城官兵人人都使用火绳枪，尽管这种武器不如燧发枪的射速快，比起弓箭更差了不少，但胜在不耗费臂力，可以连续射击。
　　火绳枪兵们有箭垛遮挡身体，又是居高临下的攒射比起蒙古骑兵仰射的弓箭在射程上要大占便宜。至于精准度的问题，在对方密集排列的骑兵队伍面前，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双方展开激烈的对射，尽管城头上防御的只有两个营七百多人，但蒙古骑兵无巧不巧得冲进了两个角堡之间的区域，结果遭遇两侧交叉火力的杀伤，打得他们左右难顾，死伤数量在迅速攀升。
　　很快蒙古步兵就上来了，他们因为速度太慢，与蒙古骑兵的阵型有些脱节，结果在蒙古骑兵冲过了火炮最小射程之后，他们就成了被虐杀的对象，待到三千蒙古步兵冲到城下的时候，损失已经超过了六百人。
　　正当蒙古步兵们想要松口气的时候，他们遭遇了蒙古骑兵同样的待遇，密集的铅弹从两翼射来，同样让他们难以招架。
　　双方大战近半个时辰，蒙古兵愣是爬不上城去，只要有人加起云梯登城，就会成为对方守军的攒射目标。来自于后背的射击，就算举着盾牌也没用，蒙古兵被打得纷纷掉落，始终没有人能登上城头。
　　看着不断死伤的蒙古兵，福全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座看上去古里古怪的堡垒居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这不是蒙古兵的战力不行，而完全是战术思想的代差，福全可以肯定就算八旗精锐冲上去，也一样会被打残。
　　“撤军。”虽然蒙古兵死伤多少都不心疼，但福全要考虑到之后的作战，必须尽量减少伤亡才行。听到低沉的牛角号声，饱受煎熬的蒙古兵们如蒙大赦，以比冲锋时还快的速度拼命往回跑，道路上留下了复国军追射留下的累累尸骨。
　　待到残兵返回本阵，福全统计后才发现蒙古兵少了近三千人，虽然路上还有数百名蒙古伤兵躺在那里**。可是现在清军士兵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伤兵**，却根本无法去营救，因为他们还在复国军的火炮射程之内。
　　城头的聂青同样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根据刘磊给他图纸所建设的楞堡居然如此有效。清军不管从哪个方向攻城，都会遭到两面夹击，这简直是就是为火枪和火炮量身打造的防御堡垒，本来聂青认为自己最多能坚守一个月，现在他认为只要器械充足，他有信心守上一年了。
　　在蒙古兵撤退之后，战士们迅速从藏兵洞里拿出弹药补充自身，炮兵们则忙着清洗炮膛，做好下一轮作战的准备。
　　“聂大人，这楞堡修得好啊，打起来真带劲。”刚才就在一线指挥战斗的齐浩嘿嘿笑道：“当初大人说这样修城墙的时候，我还有怀疑，现在实在惭愧啊。”
　　“这个楞堡可不是我的功劳，你看看，太尉大人交给我的图纸在这里，我只是按照实际情况稍加改动罢了。”聂青从怀中拿出刘磊所绘制的楞堡图样递了过去。
　　齐浩一看顿时点头道：“太尉大人学究天人，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实在令人钦佩啊。”
　　聂青也感慨道：“不错，天下大乱妖孽横行，鞑子占我锦绣河山，所以上天派了太尉大人来匡扶社稷危滥于即倒。既然太尉大人是上天派下来的，当然是无所不能了。”
　　齐浩听了连连点头：“我们能跟随太尉大人，必能将鞑子赶出国门。”
　　“赶出国门？”聂青笑着指了指脚下：“此地早已失陷数十年了，我们今日托太尉洪福，还不是站在这里，杀得鞑子如土狗瓦犬一般？我看太尉志向不小啊，未来必定能让鞑子灭族的。”
　　“灭族？”齐浩咬牙道；“是该灭族，这群恶狼就该杀光，免得再祸害百姓。聂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否杀出城去？”


第308章 火炮齐射
　　“刚打个了小胜仗你就昏了头？凭咱们这千把人还想杀出城去击败人家数万大军吗？”聂青摇着头感叹道。
　　“现在我们做什么？”齐浩不好意思得挠挠头问道。
　　“做什么？”聂青眉毛一扬说道：“去找几十个嗓门大的军士，告诉那些鞑子，可以过来带走尸体和伤兵，但不许携带武器上前，我们保证不会开炮轰击。”
　　“聂大人，这么做好吗？”齐浩认为不该对清军如此仁慈。
　　“有什么不好？”聂青笑道：“太尉大人曾经说过，作战时必须勤加清理尸体，否则一旦尸体发臭很容易造成疫病。我们让清军收尸，可以打击他们的士气，又能解决清理尸体的问题，何乐而不为？”
　　“明白了。”齐浩立刻去找人了，很快几十个大嗓门的军士就被挑选出来，他们在角堡上站成两排，对着清军大喊，让他们不要携带武器过来收尸。
　　“王爷，城头在向我们喊话。”倭内亲自到中军大帐去见福全。此时福全正坐在账内，皱着眉头思索着应对之策。见到倭内走入大帐这才抬头问道：“他们喊什么？”
　　倭内说道：“回禀王爷，复国军大喊让我们去收尸，他们说只要我军士兵不携带武器，便可来去自由，他们不会射杀。”
　　“肯定是欺诈，这是诱敌深入之计，若我们派人过去，立刻就会被杀死的。”黄锡衮当即表示反对。
　　“大人，我族尚有数百伤兵在那里哀嚎，若是不救恐伤士气。”这是蒙古将领额尔勒和克拱手说道，他是达尔汗王班第手下的大将，在蒙古八旗中威望甚高，说话自然也有分量。
　　倭内确冷哼一声道：“若是有人因此伤亡，你可负责？”
　　“我负责。”额尔勒和克猛然站了起来，一双牛眼狠狠瞪着倭内确是寸步不让。虽然倭内是奉天将军，但额尔勒和克的级别也不低，更何况他还有达尔汗王撑腰，根本不怕对方。
　　见到手下两位大将有打起来的趋势，福全当即起身道：“两位不要争执，我们的伤兵总是要救的。我看这样如何，额尔勒将军先派出一个佐领去搬运伤兵，若对方没有反应我们再多派人手去收尸。蒙古勇士们为国战死，怎能让他们曝尸荒野。”
　　“多谢王爷。”额尔勒和克对福全鞠躬道谢，又对着倭内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大帐。
　　额尔勒和克离开，倭内对着福全道：“王爷何必迁就那些蒙古人，他们不过是些奴才，却如此傲慢。”
　　福全笑着摇头道：“何必生气？让他们去收尸嘛，反正去的都是蒙古人，就算死了与我何干？我们还要让这些蒙古人冲在前面，不好太过惹怒他们。”
　　“是，王爷。”听到让蒙古人冲在前面的话，倭内这才息了怒火，只是旁边黄锡衮的脸色略微变了变。福全如此看待蒙古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看待华夏人的。
　　复国军相当守约，根本不开炮轰击，任由蒙古人收敛尸体救助伤员，只命人在城头监视罢了。蒙古人忙活了近两个时辰，这才将所有尸体和伤员全都带走。
　　聂风笑道：“你看看，何必自己动手？让他们自己收敛尸体伤员，不但省了我们的力气，还拖延了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午时，看他们还有多少时间进攻。”
　　这句话说得没错，蒙古人打扫战场耗费了太多时间，待到彻底清理干净之后，耐着性子看了半天的福全这才下令准备第二次进攻。
　　仍旧是蒙古人发动进攻，福全将人数提升到了一万，同时派出京营八旗的三千火铳手作为掩护。这次福全带来的京营八旗半数都是神机营的，全都使用火绳枪，虽然大炮没有随行，但战斗力还是不错的。
　　三千火铳手跟在冲锋的蒙古后面，对着城墙再次发起了进攻。上次攻击之后，福全发现守军人少的弱点，所以他兵分两路，让蒙古军分别进攻两侧的城墙。
　　福全的看法很正确，在聂青留下一个营做预备队之后，城头只有两个营的兵力驻守。此时发现蒙古军再次发起进攻，复国军立刻进入了自己的战斗位置。
　　大炮重新开始轰击，不过令蒙古军不解的是复国军火炮只轰击东侧进攻的蒙古军，对于西侧的敌人确是不理不睬。对于这种情况，清军将领归咎于对方固定炮台无法转向炮口所致。
　　事实上清军的火炮与复国军的炮车不同，他们都是将火炮安装在固定梁架上使用，作战时的确很难转向和瞄准，因此他们想当然得就以为复国军也是如此问题。不过很快清军就知道他们错得有多离谱了。
　　当蒙古士兵开始冲锋的时候，在金州卫城最高的望楼上，便升起了两面红旗。当蒙古军冲到距离西侧角堡尚有两千米的时候，海上忽然出现了片片白帆。那是隶属于冰火府的三艘漳州级巡洋舰，此时它们带着并不满编的火炮抢风驶来，直冲向了岸边。
　　金州卫西侧靠近海岸，距离最近的海岸线仅有不足两百米。当然漳州级巡洋舰吃水比较深，不可能到岸边来。与蒙古军还相隔一千多米远，三艘巡洋舰便打开了炮门，他们将所有火炮都推到了一侧，对着蒙古军冲锋队伍开始了炮击。
　　舰炮的密集程度不是陆军火炮所能比拟的，那可是真正的如排枪射击般开炮啊。当一门门火炮在炮门内后座，射出成排的炮弹，在蒙古军中激起层层血浪。那些拿着火绳枪的八旗兵连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们只能顶着密集的炮弹不断往前冲。
　　顶着密集的炮弹冲锋啊，这可不同于顶着密集的铅弹冲锋，那样的情况至少还能硬着头皮往上冲，而在密集的炮弹下，眼看身边的人不断被打成碎片，再高的士气也会瞬间跌倒底的。
　　西侧进攻的蒙古军不等将领下达命令就崩溃了，他们再也顾不上什么蒙古武士的荣誉，哀嚎着扔掉武器抱头鼠窜了。西侧蒙古军的溃退，立刻影响到了东侧进攻蒙古军。在城头密集炮火的打压下，他们本就已经处于混乱状态，现在见到友军溃退，冲锋队伍也很快崩溃了。


第309章 鬼才将军
　　福全目瞪口呆得看着那群蒙古败兵，这次进攻部队的数量增加了一倍还多，结果失败得更加迅速，人家城边也没有摸到，已经至少损失了三千人，这仗还怎么打。
　　“王爷，切不可再发动进攻了，对方有水师助战，我们根本攻不上去。”黄锡衮在旁边提醒道。
　　“王爷，黄大人说得不错，此处必是复国军的陷阱，他们想借金州卫靠海的优势，利用水师耗死我们。”倭内也提醒道。
　　“怕什么？只要我们全力从东侧进攻，就能避开对方的水师。”额尔勒和克表示反对：“现在决不能撤兵，若后撤必定兵无战心。”
　　额尔勒和克说得也有道理，若是撤退士气必定受到损伤，再进攻将更加不利。福全正在两难的时候，忽然有一名参领来报：“王爷，去查探的斥候回来了。”
　　“哦？让他们过来一个。”福全一招手说道，很快一名斥候首领跑了过来，当即跪倒磕头：“戈什哈倭赫拜见王爷。”
　　“起来说话。”福全一摆手，倭赫立刻起身站在一旁。
　　福全问道：“你们这一趟有何所得？”
　　“回禀王爷，我们在东边八里外发现一座敌军小城。”倭赫回答道。
　　倭内对辽东地理非常熟悉，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王爷，东边还有一条小路，虽然道路略微狭窄，但也足以让大军通行。看来复国军事先查看过地形，所以在那边建了一座小城将路堵住了。”
　　黄锡衮眼珠一转说道：“王爷，若那边还有个小城，想来也只是次要方向，应该没有金州卫这么多的兵力火炮。何况那条路也不靠海，对方水师便用不上了。”
　　这句话令福全颇为心动，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金州卫正面太窄，大军人数再多也施展不开。如果从另外一侧打开缺口，派出大军绕过正面，从另一侧发起进攻。两厢夹攻之下，就算再坚固的堡垒也没用。
　　福全想了想说道：“倭内。”
　　“王爷有何吩咐？”奉天将军倭内连忙上前垂手侍立。
　　福全说道：“我给你一万京营八旗，再加上你的本部兵马，绕过正面去进攻那个小城。待攻克小城从后面绕击金州卫，我们两面夹攻一举克复。”
　　“王爷英明。”众人皆拱手称赞。
　　福全也认为此计大妙，他倒背着手笑道：“诸位奋力向前，务必要一举克复金州卫，为皇上分忧。”
　　“谨遵王命。”众将皆高声答应着。
　　福全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转头对着倭内道：“奉天将军，你治下应当有大炮吧。”
　　“回王爷，盛京城内尚有五千斤红衣大炮十门，三千斤大炮二十四门堪用。”倭内连忙答应着。
　　福全点了点头：“你立即派人回盛京，将三千斤大炮尽数调到此处来，至于五千斤大炮太过笨重就不必了。”
　　“是。”倭内拱手答应着，他也认为只要能将大炮运来，压制了对方的火炮轰击，攻克金州卫并不困难。
　　福全大军随后开始构筑城寨，准备在此地驻守，等待倭内建功后再夹击金州卫城，倭内则率军离开，他们需要绕行百余里，才能绕到另外一侧的金州附城去发动进攻，然而他并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敌人，将是后世复国军陆战队著名的鬼才将军顾敏行。
　　倭内率领一万三千大军翻山越岭走了三天，这才转入那条颇为狭窄的山道。这条路也是两山之间的夹缝，宽度大约有十几米。虽然道路宽度足以供大军行进，但路面坎坷难行，从这里走需要耗费更多体力，而辎重火炮万难通过。
　　倭内无奈只得命士兵背上粮食，徒步进入山道。一万三千军兵很快拉长到了近两百米的队伍，慢慢沿着山路前行。走在最前面的一队士兵低着头，将手中长矛当做扁担挑着干粮，边走边抹着汗。如今已经进入六月，就算是辽东的气温也在不断升高，更何况负重行军极为消耗体力，此刻所有人皆是大汗淋漓。
　　一名士兵累得头昏脑涨，走路间歪歪扭扭得，似乎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连脚也抬不起来了。他正咬着牙往前走，忽然脚下踢断了一根细绳，不等这名士兵有所反应，惊天巨响顿时惊动了大队清军。只见在行军队伍的最前方，一道浓重的黑烟腾起，四射的碎石夹杂着阵阵惨叫声不绝于耳。
　　倭内连忙止住战马向前遥望，可是有黑烟的阻隔什么也看不到。“去看看究竟出了何事？”倭内立刻派戈什哈前往，稍后便有人回来了，前锋遭到复国军偷袭，被炸死一人，碎石砸死三人，受伤者十余人。
　　“什么？复国军前出如此之远偷袭？”倭内被吓了一跳，立刻下令全军停止前进，随后便派出斥候沿着两侧山脊前进，查看复国军的位置。然而斥候在附近山脊上来回搜索了三遍，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倭内大感疑惑，为何前队遭遇偷袭，却没有复国军趁乱攻击，事后也找不到复国军的影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倭内却不能任意耽误时间，否则必定会被福全军法从事的，他只要下令大军继续起行，向着金州附城的方向前进。
　　前队走了接近百米又是一声巨响，再次有两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下子倭内不能不管了，若照这样下去，等他带兵走到那座小城，士气也就消耗光了。倭内不得不下令全军停止前进，他自己带着护兵来到了最前面。
　　见到奉天将军亲至，前锋的士兵们自觉闪开一条路，让他来到了死伤的士兵附近。倭内蹲**去仔细查看起周围的情况，他也是一名老将，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以倭内的经验判断，旁边那个被熏黑的凹坑必定是火药爆炸所致，旁边那条有烧灼痕迹的断绳则大有蹊跷。在他看来应该是复国军埋藏的爆炸物，被清军踢断的绳子引燃爆炸，这才造成了伤亡。


第310章 沿途截杀
　　倭内判断的没有错，清军两次被炸都是中了顾敏行制作的地雷。原来这次作战重武器偏少，所以冯子超给他们带上了从福建运来的全部手榴弹。这些手榴弹在金州卫城也存了不少，只是没有来得及用上。而金州附城因为安置的火炮较少，为了加强火力聂青将三分之二的手榴弹都给了顾敏行。
　　陆战队第一旅第一团团长顾敏行是个鬼点子很多的指挥官，面对手榴弹这种爆炸威力不错的武器，他可不会墨守成规的让士兵站在城墙上扔着用，他还有许多新的用途。
　　做成地雷就是顾敏行开发出来的新用法，虽然没有后世的拉发雷管，他却有土办法。将手榴弹固定在路边凹坑里用碎石压住，在其点火的引线根部捆上卷成团的红磷砂纸，用它包裹住引线和一根火柴。火柴柄上绑着细绳，在将其拉到路边的另外一侧，保持与地面五厘米左右的高度。
　　这个高度很容易被走路的人踢到，当有人踢到绳子的时候，绳子会拉动火柴在红磷砂纸上滑动并点燃火柴。燃烧的火焰会点燃引信进而引爆手榴弹，这才是清军莫名其妙被炸的原因。
　　倭内很快搞懂了情况，他立刻下令全军慢行，同时要求前面的士兵仔细观察脚下，发现绳子剪断了再继续前进。因为不知道对方如何安置爆炸物，倭内固然不敢冒险命人去查看，但剪断绳子就不会引发爆炸，这还是能做到的。
　　前锋的清军开始减速慢行，低着头查找石头缝间那些不易察觉的细绳，很快他们就破解了三个地雷，然而因为前锋速度降低，后队的前进速度却没有变化多少，队伍不可避免的被缩短，很快士兵就挤满了山谷，前进速度却始终提不起来。
　　向前走了五六里路，再也没有发生爆炸的现象，倭内也就放下心来。既然破解了对方的把戏，他也就不怕了，眼看着距离那座小城只有不足十里，他也就放松了警惕。就在此时，两侧山崖上突然响起了惊天爆炸声，大片巨石纷纷落下砸在了清军队伍中间，冲天的烟尘将清军队伍完全包裹了起来。
　　倭内吓得险些从马上跌下来，他稳住心神立刻下令军官们稳定阵势，然而很快第二次爆炸声就来了，不过这次爆炸在前方较远处，并未造成多少损伤。
　　倭内松了口气，下令军官们立刻统计伤亡，命令刚刚传达下去，前方碎石堆后面就响起了连片的爆炸声。巨大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震得倭内耳膜嗡嗡直响。他并不知道刚才的爆炸并不简单。
　　刚才的爆炸乃是顾敏行故意为之，他先在山崖上埋设了火药桶，等到清军过去一半突然引爆。破碎的山石落下直接截断了清军大队，让他们首尾难顾。第二声爆炸在前方，是为了将截住的清军前队彻底封死在山谷之中，随后埋伏在两侧山崖上的复国军战士便用手榴弹密集得砸向了清军队伍。
　　也是复国军人数太少，根本无法兼顾所有清军。为了提高攻击效果，顾敏行才利用爆炸切断对方行军大队，只集中攻击一部分清军。结果被截断堵在两山之间的那群清军面对手榴弹雨的攻击，连躲避的地方也没有。他们只能蜷缩在山崖下，硬捱手榴弹的爆炸，至于能否活下来就只能看运气了。
　　顾敏行没有恋战，在将山下清军炸得损失惨重以后，他立刻带人撤出了阵地，只留下满地的断肢残臂与惨叫的清军伤兵。倭内也感觉情况不妙，他立刻命令士兵开山凿石将道路清理出来。只是道路艰险难行，纯平人力打开崩塌的碎石相当困难，清军士兵奋战了近三个时辰，这才勉强开出一条能够通过的道路。
　　当清军士兵通过坍塌的道路，进入那片被袭击的地域时，却发现这里完全是地狱般的景象。满目的残尸碎肉皆是手榴弹爆炸的结果，地面上的血浆几乎淹没了鞋面，踩上去粘哒哒的。至于惨叫的伤兵们早就没有了声息，经历三个时辰的等待，他们的血已经流干了。
　　见到这幅惨状，倭内也被吓了一跳。之前他已经命人统计了损失，共有近五千人失踪，他本以为这些人只是被阻隔，至少三千人幸存是没有问题的。然而当他打开这条通道之后才发现，损失比他想象要大得多。
　　被困住和被砸死的清军五千官兵，幸存还不足百人。即使这些人也已经被连番变故吓得精神崩溃，变成了一群疯子。见到这些又哭又笑的士兵，倭内几乎被气疯了。他即刻下令士兵尽快清理道路，同时派出所有斥候搜查附近区域，务必要将埋伏的敌军全部找出来。
　　顾敏行若是连这点情况都判断不出来，也不会被后世称为鬼才将军了。在‘坑杀’五千清军之后，顾敏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退兵，所有部队收缩回金州附城，全力做好防御准备。
　　倭内为了避免再遭到伏击，对周边进行了彻底的清查，结果拖延了不少时间，直到傍晚时分才抵达了金州附城附近。见到天色已晚，倭内下令全军扎营休息，等到明日再发起进攻。因为今日连续遭到重大损失，倭内也留了个心眼，下令夜间加派岗哨，防止对方偷营。
　　结果倭内一夜都过得很平稳，顾敏行根本没有偷营的打算。第二日早上，倭内拉开队形，将全军整齐得排列在金州附城之下。昨日抵达的时间已经太晚了，光线昏暗让倭内没有看清整个城堡的形状。现在天光大亮了，倭内终于能看清城堡的时候，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座金州附城与金州卫城几乎一样，也是一座延伸出角堡的巨大堡垒。
　　事实上这座金州附城小而坚固，比金州卫城还有更甚，因为原来的寨墙太矮太薄，陆战队将其进行了大幅加建，用当地所产的大青石结合水泥，重新在外间加厚了一道外墙。为了节约工期，角堡也全都使用了水泥。
　　金州附城比金州卫城建设要晚一些，待到两城建完之后，还剩下了不少水泥。聂青自作主张，将水泥作为外墙材料，把整个金州附城又抹了一层，所以当清军站在城外的时候，只感觉整座城堡灰蒙蒙的一团，看上去是如此诡异。


第311章 战果辉煌
　　倭内皱了皱眉，仔细查看周围的情况，他发现这座城堡虽然不大，建设的位置却相当紧要。金州附城建设在道路正中，距离山口尚有七十米左右的位置，中间一座角堡延伸到山谷前方不远处，两侧的角堡向外延伸，一直到距离山壁三十米外的地方。
　　若是缓坡山壁，倭内倒是可以借助山势发起进攻，关键这个地方因为采石的缘故，已经变成了如刀切般的悬崖，别说是人就算是猴也爬不过去。在这座堡垒建成之后，若要对其发起进攻，就必须老老实实的正面出击，然而三座角堡形成的交叉火力，却会让清军遭受毁灭性打击，这一点倭内在金州卫城已经验证过了。
　　不管能不能打，也必须试探一下，至少要看清对方的火力配置才行。倭内只好下令一千人首先发起了进攻，八旗兵们挥舞着腰刀长矛吆喝着向附城冲去，队伍中扛着差不多三十架云梯以备登城之用。
　　当蒙古兵抵近到七百米的时候，城头火炮终于响了起来。从内圈城墙上射来的炮弹落入蒙古兵之中开出道道血槽，正在冲锋的士兵顿时被击毙了近三十人。然而见到这幅情景的倭内不怒反喜，立刻下令再次派出了三千人发动进攻。
　　第二批冲锋的部队中有两千名京营火铳手，准备用作掩护部队进攻之用。倭内之所以如此布置，是因为他发现城头炮火并不猛烈，按照他的计算对方火炮数量绝不会超过十门。在这里低烈度的炮击下，清军的损失完全可以承受，只要发起梯次冲锋，就足以冲乱守军的阵脚趁机夺城也并非不可能。
　　倭内看得很准，因为西面沿海区域的道路更加宽阔，更加适宜火炮等重武器和大部队的运用，所以在金州卫城是防御重点，火炮中的大部分都安置在了那里。相反道路略显狭窄，难以通行重武器的金州附城仅安置了八门十二磅火炮罢了。
　　陆战队炮兵进行着猛烈的炮击，而在发现援军冲上来之后，蒙古军士气大振，拼命得向着城堡冲去，很快就接近了角堡架上云梯。很快这些蒙古兵就受到了对面城头步兵射击的洗礼，来自背后的射击不但难以防御，整个人暴露的面积也增加了数倍，伤亡自然节节攀升。
　　倭内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他继续以添油战术增兵，希望逐渐压迫守军的空间，争取登上城头去。大量蒙古军和满军士兵不断冲上前去，与守军展开厮杀，他们的目标是登上角堡。因为角堡的高度比主堡要低了近两米，只要攻占了其中一个就能作为进攻的踏脚点，借此再进攻主堡。
　　守军人数太少，面对着波浪般不断涌来的敌军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顾敏行却处之泰然，面对蚁聚的清军不动声色，只是冷眼看着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
　　很快清军已经填满了三个角堡中间的夹角，无数云梯不断搭起又被推落，但比起源源不断而来的援兵，死伤是可以承受的。就在这个时候，顾敏行突然瞪起眼睛大喊道：“就在这个时候，发信号开始。”
　　军号声瞬间响彻整个金州附城，三个角堡上瞬间点燃了数十个火盆。正当远处的倭内疑惑，为何天气转暖后守军还要点起火盆的时候，剧烈的爆炸声在地面上响了起来。
　　原来顾敏行早已将手榴弹分发到了各个岗位，之前所以不用是为了麻痹清军，让他们不断的汇聚过来。直到清军的援兵不断集结，让角堡中间空地变得拥挤时，复国军才突然用出了手榴弹。
　　手榴弹在火盆里点燃引信后被扔到城下，拥挤的人群连趴下躲避的空隙都没有，清军官兵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带火的手榴弹落在脚下爆炸，伤亡人数顿时节节攀升。
　　因为手榴弹的爆炸，云梯纷纷被炸断再也无法使用，而城下官兵却因为爆炸引起了混乱。这里本就人员十分稠密，在发生混乱之后一时间也无法散开，更是因为官兵的惊慌失措发生了踩踏事故。结果体力弱的被推倒再地，很快就被踏上了数十只脚，那样的惨状不是任何文字所能描绘的。
　　复国军一口气投掷了近千枚手榴弹，将地面变成为了血肉模糊的修罗场，几次添油战术投进来的近五千官兵，撤回去的还不到两千人。剩下的人除了被炮击枪打手榴弹炸死的人之外，绝大多数都是因为自相践踏而死。甚至因为人员稠密造成的大规模践踏事故，让这次进攻没有产生几个伤员，毕竟只要是受伤倒地的人，最多五秒钟内就会被人踩成肉泥。
　　一次进攻阵亡人数超过三千人，惊得倭内直接晕死过去。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完结了，没想到托关系走后门好不容易当上了奉天将军还不到两年，他就会以如此耻辱的失败而倒下。在见到这样巨大的伤亡之后，他已经没有了任何侥幸心理。清军迅速撤回山谷中，在道路中间重新扎下了营寨，至于向福全求援的事情，却因为主将的昏迷被耽搁了。
　　此时的金州附城内已经满是欢呼声了，顾敏行率领着区区一个营三百多人的队伍，以不按常理的作战方式，借助地利和近三千枚手榴弹的帮助，两战击毙清军多达八千人可谓战争史上的奇迹了，然而奇迹却仍在继续。
　　倭内吐血昏迷，众位参领束手无策，不得不暂时在山谷中扎下营寨采取守势，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
　　入夜时分，顾敏行站在全副武装的战士们身前，看着他们背在身上的大桶问道：“都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还请团长下命令吧。”营长马俊山答应着。
　　顾敏行点了点头：“非常好，除了一个排的留守部队之外，其他人全部出城。记得成败自此一举，谁也不许给我搞出大动静来。把身上的东西都给我绑牢了，路上不须交头接耳，不许脱队，不许喝水吃饭，若谁让清军发觉我砍了他的脑袋。”
　　“遵命。”众人纷纷答应着。


第312章 深夜反攻
　　顾敏行大手一挥说道：“全体出发，听我号令发起反攻。”
　　一队队士兵打开两侧城门，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最后离开的是顾敏行，他亲自带着一个排离开金州附城，很快就从两翼绕行进入了山区。顾敏行带领的是全营抽调出来的精英，个个行走如飞，即使在坎坷难行的山路上也毫不减速。他们很快越过了另一条路上行进的友军，开始向着更远的目标奔去。
　　此时的清军大营中弥漫着失败的气氛，官兵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没有了丝毫斗志。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一万三千大军，接连遭遇不测，一次攻城后就损失近半，这样的情况若还有士气，那士兵的神经一定比钢筋还要大条了。
　　主将仍旧昏迷不醒，让下面那些军官没了有统一指挥，除了各自指挥部下小心防守加紧巡查之外，没有丝毫主动命令下达，而谨守营寨的清军却没有发现，在两侧山脊的背面，正有一队队士兵悄无声息得前进着，奔向各自的战位。
　　半个时辰后，顾敏行率领的三十多个战士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一片陡峭的山崖边。上次顾敏行炸落山崖造成了清军近五千官兵伤亡之后，清军将领就学乖了，所以这次他们虽然撤入山谷扎营，却找了一片两侧坡度较缓的位置，在想炸落山崖困死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清军自以为安全，却没注意在他们后方两百米外，就有两侧险要的山崖。或许他们注意到了，但认为就算那里被炸，也绝不可能困住他们，数千清军可以从两侧缓坡突围，丝毫不会受困于谷中，而顾敏行挑选的就是这道悬崖。
　　在开战之前，顾敏行早已对周围地形坐了详细调查，这片山崖上哪里有裂缝哪里有石洞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很快就有战士腰间系上粗绳，从山崖上坠了下去，找到他们事先选定安置火药桶的地方了。
　　随后战士们将身后背着的火药桶用绳子系到山坡下，由先下去的战士接住再塞到那片裂缝之中。三十多个火药桶全都塞了进去，最后他们用绳子带上一根长长的引线，一直连接到悬崖上面。
　　绳子被绑在大树上，作为引线的支撑吊索，看看所有人都已经返回，顾敏行点点头道：“开始吧。”
　　“是。”一名少尉小心得点燃了引线，直到他们看着引线燃烧起来，这才迅速向着山下撤退。
　　引线被一截截细绳挂在支撑吊索下面，这样引线的火焰就不至于烧断吊索了。随着引线的燃烧逐渐缩短，顾敏行心中也在微微收紧，他知道成败自此一举，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顾敏行之所以冒险，是因为他知道清军虽然损失惨重，却仍有数千之众。若对方小心谨慎徐徐进攻，守军一个营的兵力很快就会被耗死。
　　清军已经吃尽了苦头，其指挥官必定会小心谨慎用最笨的办法慢慢打消耗战，这恰恰是他最无机可乘的战法，所以今晚他要冒险一战定乾坤，让清军再无反攻之力。
　　十分钟以后，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凸起的岩床被炸得猛然托起，随后变得支离破碎落入了山谷之中。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并不宽敞的峡谷再次被堵住了。
　　“哪里爆炸，哪里爆炸了？”清军大营顿时炸了锅，无数火把迅速点起，士兵们都在寻找着巨响的来源。
　　昏迷的倭内也被震醒了过来，他茫然得睁开眼睛，好半天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在何处？”倭内对着身边几个参领问道。
　　那几个人迅速将情况告知，让他明白了如今正扎营在山谷中，随后他们又说了刚才的巨响。正在这时有戈什哈冲了进来：“禀报将军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后路被炸断了，碎石堆满山谷根本过不去了。”
　　“什么？”倭内惊得跳了起来：“快从前路冲出去。”
　　“大人稍安，我们扎营的虽是山谷，但两侧皆是缓坡，从两侧也能冲得出去。”一位参领的解释终于让倭内松了口气，只是他不明白对方在明知营寨两侧山崖都是缓坡的情况下，还炸断退路有什么用？
　　就在这个时候，大营中突然乱了起来，清兵们人喊马嘶一片乱象，听得倭内不禁暗暗皱眉：“走，跟我出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当倭内带着诸位参领走出大帐，已经不需要询问了，因为在他们眼前已经尽是火光。虽然已经回暖，但辽东苦寒之地，枯木枯草到处都是，尤其是这片山地全都是荒草并无多少树木，放眼望去遍地嫩绿夹杂着枯黄。不过如今这些植被已经耀眼的火光所代替了。
　　事先复国军早已运送了不少松木藏于草中，刚才两支队伍抵达山脊后，将那些松木都找了出来摆在山脊最高处，并将背后木桶里的油脂全都撒了上去。顾敏行引发的那次爆炸就是信号，两侧山脊上的士兵开始用随身的火柴点燃松木推落山坡。
　　本就富含松脂的松树又被泼了油脂，简直是蘸火就着的好材料，一根根松木变成了火木，沿着山坡疾驰而下，所过之处荒草全被点燃，待到倭内走出大帐的时候，两侧山脊都快变成燎荒现场了。
　　尽管有部分松木被凸起的岩石或者土堆挡住，但至少八成着火的木头都滚落下来，带着冲劲砸入了大营之中。大营周围也是用木头建立起来的围墙，因为寒带多针叶林带，这些木头也多半是松木，这等于是给火焰添加了燃料，很快大火便在营寨中肆虐开来。
　　松脂燃烧产生的浓重黑烟覆盖了整片区域，呛得清军官兵们几乎无法呼吸，有的悍勇之辈企图冲出火海，基本上也都被烧死在了其中。带着油脂的火焰不是那么好闯的，只要粘上一点油脂在身上，就算用水也很难浇不灭，更何况营寨周围连条小溪也没有。
　　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半天，直到午时突然天降大雨才逐渐熄灭。返回金州附城的顾敏行也不着急，在大火熄灭之后并不出去查看，他让全军保持警戒在城内休息等待大雨过去。


第313章 人心惶惶
　　掌灯时分雨终于停了，顾敏行直忍到第二日天亮，这才派出了一个连的搜索队伍，由营长马俊山亲自率领去山谷中查探。
　　夜里漆黑一片，就算点燃了山火也视线不清，更何况顾敏行要求他们点火后立刻撤退，马俊山没顾得上看自己的杰作究竟如何。此时踩着湿漉漉的地面走入山谷，他才发现那一晚点火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原本满是枯黄的山谷已经被彻底烧成了碳场，到处都是被雨水浸透的草灰，粘在脚上粘腻腻的很不舒服。整齐的清军大营被烧成了空架子，虽然已经没有了余烟，却随处可见变成焦炭的木棒和烧成架子的帐篷。
　　高低不平并非是地面的凹凸，那是一具具纵横交错的尸体，早已被烧成了焦炭的颜色。若不是大雨的冲洗，恐怕随处都会闻到烧焦的尸臭味道，不少士兵看到这幅场景当时就吐了。
　　“咱们可干得太绝了，有伤天和啊。”有士兵在那里嘟囔着。
　　“给我闭嘴。”马俊山恶狠狠得说道：“你忘记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了？这些都是鞑子兵，全杀光了也是顺天应人，杀他们就是积德懂不懂。”
　　“懂了，营长。”被训斥的士兵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瞬间就精神了起来。华民对鞑子有着切齿之仇，只要稍加点拨就会被引发出来，根本不需要太多宣传，这是鞑子自己造下的孽，当然需要他们自己来还了。
　　战士们清查了大营外围，没有发现任何生还者。这种结果也算正常，松木富含松脂，烧起来浓烟滚滚，就算火焰不及的地方，人也会被活活熏死。向前搜索的士兵们一路搜索，很快在营寨的中心位置找到了几个已经被烧化的铜盔，还能从痕迹上辨别出头顶上那长长的‘避雷针’。接到了搜索连的回复，顾敏行立即向聂青上报了歼敌超过万人的消息，同时派人前往山谷清理战场，将那些已经分不出样貌的焦尸就地掩埋，避免瘟疫的传播。
　　接到顾敏行的捷报聂青大喜，没想到金州附城这么轻松就消灭了清军的偏师。尽管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消灭清军的，但至少消灭过万的一定的，复国军可没有虚报战功的问题，那要承担重大责任的。
　　少了侧翼的威胁，正面又拥有着三艘巡洋舰的支援，以及强大的金州卫城，聂青也就安心了。他一边将这里的情况传递到冰火府，再由那里送到漳州，一边加固防御准备迎接清军下一次进攻。然而关键时刻福全却退缩了，一万三千大军皆是满族精锐，符合当年努尔哈赤所说‘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标准。
　　这本该是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却神秘得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哪怕福全派出了全部斥候如过筛子般搜查了附近所有区域，也没有发现这支大军的所在。
　　最终斥候带回来的只有一个怪异的发现，在靠近金州附城的一片山谷中间，有大片被烧噬过的痕迹，虽然焦黑痕迹已经部分掩埋在刚刚出芽的野草之中，但能看得出来那里过火面积极大。
　　对一万多大军神秘失踪的恐慌，很快变成了谣言。信奉萨满教的满人都传说这是火神斡透巴如坎对皇帝改信藏传佛教的不满，因此降下天火烧掉了所有的大军。蒙古人则传说是大轮明王降下的怒火，烧掉了信萨满教的满人。这也是对蒙古人的一个警告，如果他们继续与不信长生天的满人为舞，下次天罚就会降在蒙古人身上。
　　这些人很巧合得猜出了部分真相，但军中因此变得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将此事归咎于天罚，他们更无心作战了。福全没有在第一时间镇压谣言，结果造成军心浮动，等他醒悟过来着手禁止乱说的时候，谣言已经失去了控制。兵无战心，就算盛京的火炮抵达，他也不敢继续发起进攻了。聂青发现这种情况之后，将指挥权放心的交给顾敏行，自己带上特战队离开辽东，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了。
　　清军已经毫无战心，就算福全想打也不可能胜利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率军退守石河堡，在那里建设防御工事堵住复国军北方的通道，同时飞报京城。接到福全退守石河堡，大军伤亡过万还失踪一万多人之后，康熙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的估计中，刘磊的势力太小，又最多只是派出偏师进攻辽东，应该很容易剿灭才对。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大出意外，这让康熙对刘磊更加上心了。
　　康熙有意再派出大军，彻底拔掉辽东的这个钉子，可是现在湖广、西北和浙南三路战事都到了最要紧的时刻，他根本无暇顾及辽东那支小队伍，最后康熙只好选择暂时稳住对方。先让福全率军沿沙河构筑防线，阻止人数不明的复国军北上，同时命令杰书加紧攻击耿精忠，争取尽快攻入福建境内。
　　依照康熙的谋划，不管刘磊将多少兵力派到了辽东，闽南都是其根本所在。只要杰书大军攻入福建，消灭了刘磊的根本所在，辽东之祸自解，这是围魏救赵的策略。
　　倒霉的耿精忠真是躺着也中枪，在杰书加大了攻势之后，耿军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耿精忠不得不再次退守上虞，利用曹娥江阻挡清军的进攻。幸好福建省内大军抵达，算是让耿精忠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就在这时黄英率领精锐第五旅到了军前。
　　当耿聚忠将刘磊的三个条件告知兄长，耿精忠的脸色阴沉无比。只是他当初派遣耿聚忠作为全权代表，去向刘磊借兵的时候，本就没有考虑对方出兵的可能。现在对方不但出兵，而且派出了近六千精锐大军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向刘磊借兵的本意只是试探，这六千人的到来不仅仅是军队的数量，更多是让他放心后路的安全，光是这一点已经值得了。
　　尽管耿精忠对黄英没什么期许，但架子还是要拿足的，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他便在中军大帐接见了黄英。


第314章 耿军分兵
　　耿精忠没有选择在城内府邸，而是在城外中军大帐见面，黄英已经预见到了对方的用意。
　　当黄英轻车简从只带着几名护卫抵达中军大营的时候，眼见一排排盔明甲亮的近卫。这些人是耿精忠摆排场用的亲兵，他们是从全军中精选出来的壮汉，配以最为精良的武器装备，专门作为耿精忠的护卫使用。
　　今天为了杀黄英一个下马威，耿精忠将这支军队摆了出来，从营门口到中军大帐短短百米的道路，满目皆是闪亮的刀枪，若是让普通人见了必定胆战心惊瑟瑟发抖。然而黄英可不是普通人，参军前他就以勇力著称，参军后更是经历灌口镇的恶战，杀人犹如喝水般随意，如何会忌惮这些有名无实的花架子。他坦然自若得从刀林中走过，脸色始终带着微笑，脚步一丝不乱。
　　待到进入中军大帐，在耿聚忠与众多文武面前，黄英立正站好，规规矩矩得行了个军礼。
　　“大胆，见了靖南王还不跪下？”徐文焕瞪着两眼怒叱道，旁边诸将也纷纷呵斥。
　　黄英微微一笑对着耿精忠说道：“太尉大人出兵之前约法三章，严明我们只是盟军并非从属，我以复国军正规军礼致敬合理合法，如何有人敢让我跪下？”
　　“好胆，竟敢对王爷无理。”徐文焕就要上前动手，结果被耿精忠阻止了：“徐总兵不用挂怀，我确实已经答应伯青只是盟军并非从属，他这样做无可厚非。”耿精忠这句话说得看似客气，实际上却暗藏机锋，他直呼刘磊的表字而非官职，摆明是不承认他自封的太尉了。
　　对此黄英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搭话，这种小动作他不屑于理论。按照刘磊的说法，耿精忠已经是日暮西山，转眼间便要灰飞烟灭了，他犯不着与一个将死之人争论不休。
　　见到黄英没有反应，耿精忠清了清嗓子说道：“所谓蛇无头不行，就算是盟军也该听从统一调令吧。”
　　“这是自然，太尉大人明言听调不听宣，若王爷有令末将自然遵从。”黄英躬身答道。
　　“好啊。”耿精忠拍案道：“大家即是盟军我自然也不好让你守住太过艰巨的位置，我看你的大军就驻守新昌好了。”
　　“遵命。”黄英毫不犹豫得答应下来，耿精忠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让他率军先行了。
　　等到黄英离开，徐文焕急道：“王爷，新昌远离战场，让他去那里太舒服了吧。”
　　“你以为该将他放在何处？”耿精忠询问道。
　　“摆在东山，那里必然是清军进攻的重点。”徐文焕回答道。
　　耿精忠哈哈笑道：“有曹娥江阻截，清军攻城只会自寻死路。杰书不是个笨蛋，绝不会选择难以进攻的方位。我看他最有可能的方向便是新昌了。盖因新昌位于东溪之西，背靠河水堪称死地，而且东溪水浅根本挡不住清军马队，他就算跑也难以跑得赢。”
　　“王爷英明，让刘磊的人先去送死，帮忙我消磨清军锋芒，待他们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一举歼灭清军岂不是好？此乃一石二鸟之计也。”徐文耀在旁边笑着说道，惹来众将一阵哈哈大笑。
　　耿精忠阴笑道：“刘磊的复国军不是善守吗？既然他能挡得住尚军攻势，自然也挡得住清军的攻势，我们便利用此点疲敝清军，让其将战线拉长。待清军锋锐已折，我们在从中突出将清军截为两段，让其首尾难以相顾，我军则必胜。”
　　“王爷英明。”众将纷纷拱手称颂。
　　耿精忠满意得点了点头说道：“败清军就在此役，诸位自当奋勇向前，现在请徐大人分派人马。”
　　徐文耀看看诸位作了个罗圈揖道：“既然王爷信任，在下也就不客气了。白显忠白总兵，许尚朝许副将率领五万大军守梁湖镇，此地乃要冲之地，关系上虞之安危，还请小心防守不可轻敌。”
　　“末将领命。”白显忠和许尚朝上前拱手答应，接过了徐文耀递来的令箭。
　　徐文耀有看向旁边道：“徐文焕徐总兵，马九玉马副将率军七万驻守浦口镇。两位务必坚守城池不得有误，待中军下令再越过曹娥江反击清军，此战必得首功。”徐文耀还是也有私心的，将反攻最重要的位置交给了自己的弟弟，这是摆明了要将最大功劳让给他，两人再次领命退下。
　　徐文耀又抽出一支令箭说道：“沙有祥沙副将领军一万驻守东山，此地乃是上虞和浦口镇连接之要冲，务必守好此地方可让大军互通消息。”
　　“末将遵旨。”沙有祥也接过了令箭。
　　徐文耀最后说道：“其余诸将皆跟随王爷，率领十万大军驻守上虞，作为五路接应使，随时接应各路大军会攻清兵。”
　　“遵令。”剩下的几个将领纷纷答应着，其中一人用手肘悄悄碰了碰旁边的同伴，露出了一个苦笑。这个人正是投降了耿精忠仍旧被封为总兵的漳浦总兵刘炎，而与他互通消息的人自然是海澄总兵赵德胜。
　　两人自从选择投效耿精忠以来，虽然仍旧贵为总兵却不得实权，如今果然又是留在他身边听调，实则却是监视。这些日子以来的情势，两人看出耿精忠败势已成，只是苦于被监视得紧，没有办法与外界联系。如今感觉到耿军即将于清军决战，他们更是着急了。
　　不管耿军是胜是败，这两位总兵都难以有好下场，他们毕竟是降将，若耿军大胜他们依旧是被挂起来的招牌，若清军胜利，他们会比其他耿军将领更惨。其他耿军将领若是投降，清军将会欣然接受，而他们两个就算投降也免不了菜市口砍头的命运了，因此两人从此时开始便谋划着应该如何脱身了。
　　耿军中并不都是如耿精忠那样的糊涂蛋，还有将领在谋划着脱身之计，看似强大的耿军实际上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就在耿军忙着准备自己的最后一战之时，黄英率领着第五旅抵达了他们的防守位置，为了东溪西岸的新昌县城。


第315章 清军进攻
　　巡查过当地情况，小护卫冯林都气坏了：“旅长，这个耿精忠简直是在坑我们嘛，你看看这里背对着东溪简直是个死地，清军打过来我们连跑的地方也没有。”
　　“小娃子还学会拽文了，什么死地，什么跑得地方都没有？我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逃跑的。”黄英笑骂道。两人虽然相差十来岁，但经过灌口镇的并肩作战已经成了好朋友，说话也从不拘谨。
　　冯林对着黄英挤挤眼睛道：“旅长就别骗我了，你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吗？别忘了临走那晚可是我陪着你去见太尉大人的，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太尉说我们是去抢地盘的，不是给耿精忠卖命的对不对？”
　　“你个小鬼头，耳朵确是灵得很。”黄英摇摇头道：“我们不会给耿精忠当垫背，但也不会临阵脱逃，总要看看情况再说。防守还是要一心一意做好的，这对我们撤退也有好处。”
　　黄英转头对着十三团的团长胡蒙说道：“你带上人去剡溪和东溪的交汇处建立防线。”
　　胡蒙道：“那里不是嵊县？”
　　“没错，不过不是嵊县，而是嵊县的河对岸，我们要据河而守。既然我们要防御新昌，那么将阵地前移应该也没问题吧。”黄英笑道，胡蒙领命离开了。
　　黄英又对着十五团团长宁梓英说道：“你将侦察兵都派出去，探查南面天台山的各处路径。要事无巨细，将大小路径全都给我探出来，以备我们撤退之用。”
　　“放心吧，我很快就能探查出来。”宁梓英点头道，黄英笑着说道：“十四团与我驻守新昌，咱们待机而动。”
　　第五旅迅速在新昌县周边展开，做好一切防守的准备，与此同时补充团在为他们运送了一次武器弹药之后，又退回了衢州府附近，美其名曰驻守后勤基地，至于教导团根本就没动地方，随时做好了夺取仙霞关的准备。
　　第十五团探查云台山中路径的同时，也在收拢周围百姓以避免兵灾为借口向南运送，反正有耿精忠这个冤大头敞开供应，黄英不怕缺少粮食。只是他们护送百姓的距离有些远，这些人没有在金华府安顿，而是一直被往南送，直到仙霞关附近才停下。
　　耿军和复国军第五旅在忙活，清军一样在忙活。攻克富阳之后，康郡王杰书就接到了康熙的圣旨。康熙先是对他大肆褒扬并提升他为康亲王，随后严令其限期击破耿军，反攻到福建境内。
　　康亲王杰书深知皇上此令的厉害，既然耿军士气已衰，正是大举进攻的好时候，他遂开始调集兵力对耿军驻守的曹娥江沿线发起了激烈的进攻。耿精忠和徐文耀毕竟是纸上谈兵，他们想得很是美好，只可惜杰书没有如他们所愿对新昌发起进攻。
　　为了尽快达成康熙的殷切期望，抓捕驻守上虞的耿精忠，杰书采取了最快的方式。已大军分别进攻梁湖镇、东山和浦口镇三处，以大军渡江对耿军实施猛烈打击。
　　一时间耿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各条阵线纷纷告急，急得耿精忠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埋怨徐文耀用兵失误。早知道就该将黄英的第五旅摆在梁湖镇，让其承受最强的压力。
　　事实上杰书也没有完全放弃对新昌的进攻，他仗着清军数量众多，竟然在漫长战线上同时发起了进攻。嵊县被直接攻克，杰书麾下大将阿克图率领三万八旗展开了渡河作战，然而阿克图并不知道这是他噩梦的开始。
　　当阿克图下令三千清军先头部队展开渡河作战的时候，胡蒙早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十三团在距离河岸百米的地方挖掘了长长的堑壕，以作为防守之用。这中堑壕不同于后世的那种，因为燧发枪的使用缺陷，必须要火枪手以站立状态装弹，并且需要很大的空间，因此这条堑壕只有半米深，宽达五米多。
　　被挖掘出来的泥土直接堆在了堑壕前，修成一道五米厚半米多高的胸墙，以作为士兵的掩护。当复国军士兵站在堑壕中作战时，能将身体的大部分遮掩在胸墙后面。因为这个年代还没有弹道弯曲的榴弹炮和迫击炮，就算对方发起炮击，胸墙也能吸收大部分炮弹的能量，士兵们只需迅速趴在土坑里就能躲避炮弹的侵袭。
　　当清军开始渡河的时候，复国军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三千清军没有多少准备，在他们抵达之前耿军和复国军就已经将河上所有渡船都搜罗走了，清军除非扎木筏根本无法渡河。只是清军似乎很轻敌，他们甚至连木筏也懒得制作，多数人都只是抱上一块木头就向对岸漂去。
　　看着散乱的清军被河水冲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组合成队形的局面，胡蒙不仅露出了微笑，这群菜鸟看来很容易对付。
　　东征西讨横扫天下的八旗精锐当然不是菜鸟，不过那是在他们熟悉的北方大地上，河岔纵横的南方大地上可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在这里他们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散乱的清军队伍刚刚爬上河滩，还顾不上清理身上的水迹，就有人踩入了陷阱，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陷阱就设置在河滩上，被枯草遮盖的小坑仅有两个巴掌那么大，里面却被栽入了削尖的竹签。当不明就里的清军一脚踩入陷阱，竹签就会穿透他们的鞋底和脚板。
　　这样的陷阱制作容易，十三团在这一带河滩全都做满了，它们虽然并不致命，却能让清军丧失战斗能力。试问失去了行走能力的士兵，又如何进行战斗。更可怕的这里属于河滩地带，泥土长期浸润在水中有着许多细菌和寄生虫，当竹签刺破脚掌，肮脏的泥水就会渗入鞋里将伤口浸泡，受伤的清军士兵很容易因此造成脚部感染。
　　这个时代又没有抗菌药，没有外科手术，那些清军士兵只能在哀痛中疼上十几天，最后伤脚溃烂引发全身败血症而死。


第316章 改变任务
　　陆续有清军官兵伤了脚，但八旗素来悍勇，他们又是真正的京营精锐，打起仗来根本不怕死。依旧有大量清兵挥舞着刀矛冲向阵地。
　　胡蒙冷眼看着那些队形散乱的旗兵，等待对方进入五十米的射程时才下达了射击命令。呯呯的枪声不断响起，第五旅的官兵们以娴熟的射击技巧，不断消灭着清军士兵。
　　因为战壕的宽度足够，复国军仍旧布置成三排，以三段击的交替射击方式，不断消耗清军的数量。见到对方阵型严整，阿克图立刻命令清军炮兵冲前，对着复国军阵地开始炮击。
　　这些五千斤的大将军炮体型笨重，射程也是差强人意，但足以将炮弹送过并不算宽阔的剡溪，打到阵地上去。面对着清军的炮击，复国军官兵却没什么躲闪的意思。
　　圆球形的炮弹越过剡溪，再穿越百多米的河岸，威力就已经衰竭，剩下的穿透力根本打不透五米厚已经被压实的泥土胸墙。哪怕炮弹在胸墙上砸得坑坑洼洼仍旧是无功而返，倒是冲锋的清军被炮弹打死了不少，最后阿克图只好命令停止了炮击。
　　“反击。”胡蒙一声令下，一个营的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出胸墙，攻向了伤亡惨重的清军。很快清军过河部队就被消灭殆尽了，等到清军大炮再次响起的时候，他们已经撤回了自己的阵地。
　　“打造木筏，我要大量木筏渡过河去。”阿克图气得暴跳如雷，立刻命令大量制造木筏。
　　很快剡溪北面一带的树林就被砍了大半，清军开始加紧制作木筏，然而制作木筏耗时太久，转眼已经天黑了，阿克图只好下令就在河岸边扎营。
　　胡蒙也没有闲着，除了下令让士兵加固胸墙之外，他亲自登上了后方一座小山，用望远镜观察着清军的动向。对方不遗余力得大量制造木筏，显然是为了全军一起渡河。
　　己方只有一千多人，若三万清军同时渡河根本阻挡不了，想想后面几乎无险可守的新昌县城，胡蒙心中暗暗做了个决断。
　　午夜时分，东溪上游传来了微不可查的水声，十几条没有挂帆的小船从河中心缓缓驶过。除了船头推开水面形成的波浪，只有慢速摆动的船桨上反射的水光，才能令人发现它们的存在。
　　十三团三十七营二连官兵此刻就在船上，他们由营长邵行之率领，去进行一个秘密的任务。午夜时分已经处于黑暗之中，天上的乌云甚至遮挡了星光，让他们的行动更加悄无声息。
　　十几条船被绳子首尾相连，不断向下游驶去，因为有水流的帮助，船速变得越来越快。小船队很快越过了三河交汇之处，擦着清军大营的边缘转入剡溪向下游驶去。
　　直到离开清军大营差不多一里路，二连的十几条船这才靠岸。邵行之第一个跳上岸去低声道：“小心下船，不许说话，不许弄出响动。”很快一百多名战士便离开了河岸，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清军大营内巡逻十分严谨，却没人知道一支小部队正在靠近。二连在距离对方大营百米外停了下来，邵行之拿起望远镜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对方的营寨防守相当严密，营寨百米内的树木都被砍光，大门上设有望楼，栅栏上到处都是火把，时不时就有巡逻队来回游荡，可见阿克图绝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在这样的将军面前，偷营是不可能的。
　　邵行之的任务是炸毁对方大炮，不过现在看来要潜入对方营寨根本不可能，炸炮更是别想了。难道就这样空手而归？邵行之咬了咬牙忽然灵机一动，对着身旁的几个军官低声道：“我们撤。”
　　“撤？营长，我们不炸炮了？”二连长高淮问道。
　　“不炸了。”邵行之摇摇头：“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就这么回去了？咱们费好大劲才潜进来。”高淮很不愿意。
　　邵行之呵呵一笑：“谁说要回去了？”他指了指夜空中说道：“在清军大营的另一边，还有可利用的地方。走，跟着我看看去。”
　　二连官兵跟着邵行之绕过清军大营，来到了另外一侧的剡溪河边，这里也有零星的几个哨兵，不过火把昏暗，哨兵也不走动，其中几个甚至在打盹。
　　“营长，这是什么地方？”高淮低声问道。
　　邵行之指了指河边：“鞑子堆积木筏的地方，咱们给他一把火烧光了，看他们还怎么过河。”
　　“好主意啊，咱们来个野外烧烤。”高淮嘿嘿笑道。二连为了烧毁对方大炮，每人都带了一瓶油。这些油都是菜籽油，它们在植物油中粘稠度最低，便于泼洒到物体表面燃烧，点火也更加容易。
　　邵行之看了看周围情况，指着那几个哨兵道：“他们距离比较远，你派些机灵点的战士，把哨兵全都敲掉，记得不许搞出太大动静，惊动了清军大营。”
　　“营长你就瞧好吧，保险不会误事。”高淮爬着倒退离开了。一会儿工夫就有十几个战士摸黑向前爬去，为了行动方便，他们将燧发枪留下，只带了刺刀上前，两个人对付一个哨兵，很快就围了上去。
　　野外光线昏暗，稍远处便完全看不见了。此处远离大营，没有军官监视，岗哨自然松懈得多。何况那些累了一天的清军士兵体力透支，又在夜晚站了半宿，早已经累得直打盹了，根本没人注意到危险正在临近。随着咕咚咕咚的声音响起，一个个哨兵被按倒在地直接捅死。最后一名哨兵终于清醒过来，他拿起长矛茫然四顾喝问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身前黑影一晃，那个哨兵挺矛就刺，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战士悄然跃起，将三棱刺刀送入了他的后心之中。哨兵惨叫着倒地，随后被直接杀死。在没有速射火器的时代，警迅是很难发出的，惨叫声虽然传得颇远，却还不至于引起远处清军大营的注意。见到哨兵已经全部解决，邵行之带着其他人冲了上来：“查看一下周围有多少木筏。”


第317章 主动撤离
　　战士们很快散开，查看周围的情况最终统计上来的数字是不下于三百个木筏。高淮冷笑道：“全都堆起来搞个篝火晚会如何？”
　　“当然好了。”邵行之点头表示同意，战士们悄悄的拖动木筏，尽量汇聚到一起，很快堆成了一个大木堆。高淮一声令下，战士们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瓶油绕着圈都撒在了木头上，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淡淡的油香。
　　“这么香的油可惜了。”高淮叹气道。
　　“烧了木筏就不可惜，人家远道而来，咱们总要搞个晚会庆祝一下不是。”邵行之幽默得回答道：“挑三个水性最好的战士留下点火，其他人尽快撤退。”
　　高淮亲自带着两个人留了下来，他们要等待大队安全撤离的信号，再开始点火。邵行之嘱咐了两句，带着人迅速离开了。二连再次绕过清军大营，重新回到了河边的船队旁，然而这一次他们却不能再利用船只逆流而上返回大营了。
　　邵行之对此早有准备，他指挥战士们登船，将船划到了对岸并拖了上去，随后他们用故意留下的菜籽油泼洒在船上点着了火。
　　十几艘小船上火焰瞬间升腾，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看着正在熊熊燃烧的小船邵行之一挥手：“我们走吧，还有好几里路要走的。”二连官兵们重新背上行装，迈步向着己方阵地的方向走去。
　　“将军，河对岸起火了。”阿克图在睡梦中被推醒了，听说对岸着火他立刻起身来到了营帐外。对岸的火势的确不小，看样子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过众人都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在夜里点火。
　　阿克图拍了拍额头：“这些人要做什么？”
　　“大人，看样子他们似乎在烧船。”刚从了望哨高台上下来的一名参领说道。
　　另一名参领笑道：“汉人果然是孬种，咱们刚刚打了一天，他们就吓得烧船，像是打算逃跑了。”这句话引得在场清军将领都哈哈大笑起来。
　　阿克图也在哈哈大笑，他同样感觉这件事情很有意思。只是阿克图心中隐隐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撤退？烧船？”他喃喃自语着忽然惊呼道：“不对，我们的木筏，快派人去查看木筏。”
　　“是，将军。”立刻有人答应着往外跑，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腾起了大片火光，那声势比刚才对岸烧船要大了数倍，所有人皆脸上色变，阿克图更是惊呼出声：“不好，我们的木筏。”
　　清军大营中顿时乱了，几个参领慌慌张张得召集人手，往搁置木筏的河边冲去。烧船就是信号，此时高淮和另外两个战士已经用火柴点燃了木筏，随后冲入了缓缓流淌的剡溪之中，向着河对岸加劲游去。等到清军赶到河边的时候，堆在一起的木筏已经变成了冲天火炬，根本救不灭了。
　　即便如此，清军仍旧在拼命的救火。所有到场的清军官兵都将自己的头盔或者帽子摘下来，到河边舀水过来泼洒，这样做只能是杯水车薪，根本没多少用处。
　　大火一直烧到天亮，数万清军耗时大半天打造的近三百个木筏被烧成了一堆灰烬，更倒霉的是他昨日为了做木筏，已经将方圆两里的树木砍了个干净，若要在做木筏必须去远地方砍伐了。
　　这个棘手问题气得阿克图头晕，可是他也没办法，要想渡河进攻就必须打造木筏，他也只能耗费更多时间，去更远的地方砍树了。
　　复国军烧毁清军木筏，迟滞了对方进攻的时候，在另外几处已经打得如火如荼。不同于阿克图的束手无策，清军将北方的舰队沿大运河顺流而下就进入了曹娥江。
　　虽然这些小船不能算是真正的战舰，但对付这样水深不足的河流却在合适也没有了。清军将进攻重点放在浦口镇，以近百门大炮掩护，利用船只在曹娥江上搭建了五座浮桥，很快清军步骑兵两万人渡过江去，向徐文焕的军队发起猛攻。
　　事先徐文焕已经将曹娥江上能见到的船只全都收拢起来尽数烧毁，又在河岸边布置了重兵。他哪里想到清军会调动水师搭建浮桥，从其阵地侧翼突然登陆，等到杰书大军对耿军阵地展开猛烈进攻的时候，徐文焕立刻发现不对劲了。
　　他手下那些新兵数量虽多，战斗力确是如此脆弱。清军马队只是冲击了一次，耿军阵地便给冲散了，徐文焕大败亏输，率领残兵退入浦口镇死守。然而这个镇子规模不大，寨墙也仅有三米多高，如何能挡住清军大炮的轰击，在坚守两天之后寨门被大炮轰开，徐文焕遂率队出城投降。
　　徐文焕平时一副颐指气使的嚣张样子，实则是个没胆鬼，他很快投靠了康亲王杰书，将耿精忠的防御重点和盘托出。听说耿精忠就在上虞，而据此不远的东山只有一万守军，杰书顿时大喜。他立刻命令骑兵加快速度，打耿军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上因为徐文焕败得太快，驻守东山的副将沙有祥还没有得到消息。当他将防御重点摆在江边，准备迎接清军渡河进攻的时候，杀招却从背后而来。面对着八旗精锐的骑兵突袭，他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一万耿军顿时崩溃，沙有祥死于乱军之中，然而八旗没有稍作停留，他们继续北上，前锋直捣上虞。
　　比起耿军互相之间的消息脱节，黄英却时时关注着北方的战士，长期有斥候在浦口镇附近侦察。当清军攻破浦口镇，徐文焕投降之后两日，黄英就得到了消息，他先是派出数十名斥候，翻山越岭向南进发，去将消息传递给守在遂昌的的教导团团长吴跃，同时将随军而来的二十只信鸽中一半放飞，带着消息送到漳州府去。
　　做完了这一切，黄英立刻下达命令，胡蒙率队立刻撤退，跟随大军退入天台山。阿克图还在对岸老老实实得做木筏，却不知道他对岸的敌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阿克图又花费了三天时间，重新打造起两百架木筏，依靠它们沿江而下，很快进入了剡溪之中。清军遂开始大举发动了进攻，所有火炮对着复国军阵地展开最猛烈的炮击。


第318章 出售价格
　　在火炮的掩护下，清军纷纷划着木筏冲向对岸，然而复国军的阵地上却毫无动静。很快第一批清军士兵冲上了河岸，随后惨叫声再次出现，这是复国军遗留的陷阱在起作用，不过清军遇到的抵抗也仅此而已了。在经历了轻微伤亡之后，清军最终顺利攻上了那段堑壕，结果却发现这里连个人影也没有。
　　进攻顺利的清军立刻向阿克图报捷，当看到伤亡数字的时候他不仅皱了皱眉。阿克图已经做好了伤亡三千人的心理准备，以作为攻取对岸阵地的代价，谁能想到只有十几个人刺破了脚而已，这个代价未免太轻微了些。当问到杀敌数目时，报信的士兵却颇为尴尬，阿克图这才知道对岸根本没有发现敌军，他顿时知道不妙。
　　下令全军继续渡河，阿克图先戴上一批亲卫以及马匹渡过河去，随后他亲率三百骑兵冲向了新昌县城。等到他抵达时才发现，这里早已人去城空，别说是复国军连之前住在此地的百姓也找不到了。
　　阿克图顿时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他当即发散人手疯狂的在附近搜索，结果发现方圆五十里内百姓都已经迁走，什么也没有留下。而复国军的撤退方向非常明显，他们已经进入了绵延深远的天台山区，根本找不到了。
　　附近的百姓早已撤退，黄英得以甩掉包袱，率领第五旅迅速撤退，向着仙霞关转进。与此同时教导团与第一补充团则掩护着大量百姓往仙霞关前进，复国军沿途宣传耿军的落败以及清军的残忍，结果造成逃难队伍越来越大，很快就超过了三十万人。
　　这么多人靡费巨大，吴跃干脆每到一城就清空府库，以供给逃难百姓们的粮食。那些耿精忠麾下的官员面对教导团强大的武力只能顺从，有反抗的则直接以抗命之罪被就地正法。
　　吴跃的抗命借口当然不是抗他的命，这是因为刘磊与耿聚忠所讲的条件，要求耿军全权负责复国军第五旅的粮草供应，所以耿精忠给了教导团一个征用地方粮草的权力。
　　这本是耿精忠为了省事，让第五旅的后勤部队自行与地方官接洽调取粮食，虽能想到却被吴跃当做了圣旨，压得地方官么无话可说。两个团的复国军将士带着数十万百姓往南走，还要沿途征调粮食速度自然不快，但这没有太大关系，因为他们距离仙霞关的距离要比第五旅近得多，而真正夺关的任务也不在他们身上。
　　就在第五旅和教导团都浩浩荡荡得冲向仙霞关时，刘磊已经接到了黄英传来的消息。这是刘文奇培养信鸽的第一次实际运用，结果得到了不错的效果，放飞的十只信鸽中，有八只回到了漳州府，将消息传递了过来。
　　至于失踪的两只信鸽虽然下落不明，刘磊也不需要为此担心事情泄密，因为信鸽携带的消息都是由暗语写成，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破解的。
　　耿军兵败的消息很快送到了刘磊手上，尽管黄英汇报的情况中，并未说明上虞已经被攻破，但刘磊看得出来那只是时间问题。耿精忠完了，今后就需要依靠复国军本身对抗杰书手下强大的清军，而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先解决福建的问题。
　　刘磊正打算命人去召集几个重要人物过来商议，就听到侍者禀报陈永华叔侄来访。这两个人一去泉州近半个月，刘磊都快把他们忘记了没想到今天两人却回来了，他只好先命人将这对叔侄叫进来。
　　进门后陈永华就恭敬得对刘磊一揖到地，态度显得十分恭敬。刘磊笑道：“陈总制怎么如此客气？”
　　陈永华感叹道：“在下经营东宁十余年，自认为饱读诗书腹藏机巧，却没想到还有太尉大人这般天才人物。证券交易所果然非常人所能想到，将民间财富集于工商，即为壮大发展之动力又藏富于民，实乃鬼神莫测之想。”
　　“陈总制见笑了，延平郡王府虽然与我复国军份属两家，却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驱逐鞑子回复华夏江山。”刘磊顿了顿说道：“既然都是为了驱逐鞑子，就该不分你我奋力向前的。我们的发展经验也希望能与陈总制分享，让东宁百姓过得越来越好。”
　　“可否将那些肥皂、玻璃板之类的技术与我们分享？”陈绳武听得眼前一亮当即问道，刘磊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变。
　　陈永华看出了刘磊的不悦，当即说道：“此话怎可说出口？那不是与复国军争利吗？”陈永华是在提点陈绳武，有些话是不该说的。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人家用来赚大钱的产品凭什么将制作方法分享给你，这与挖人家祖坟何异。
　　刘磊看着陈绳武却是笑着点点头：“若陈兄希望将其带回东宁造福百姓，我是不介意分享的。”
　　“真的？”陈绳武听得眼前一亮，陈永华也是惊得长大了嘴巴，他不明白为何刘磊如此大方。
　　刘磊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不过凡事都将求个公平，我们耗费巨资进行了无数次实验方才研制出来的东西，贵方想要总该拿出我们的研究经费作为补偿吧。”
　　“呃。”陈绳武脸上一僵，他感觉这是刘磊的推脱之言。可是刘磊说得也在理，人家花费无数钱财精力研究出来的新产品，你分文不拿就像要过去，那不就成了明抢嘛。
　　陈永华听得颇为诧异，当即问道：“不知太尉大人的研制经费有多少？”
　　刘磊往座位上一靠笑道：“也不算多，东宁还是能拿出来的。其中肥皂四十五万两，平板玻璃七十万两，雪花膏五十五万两，火柴九十一万两，彩色布料两百一十万两。”
　　陈永华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当即摇头道：“大人恐怕言过其实了吧。”
　　“言过其实？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啊，你看看我这些商品每年能赚到多少钱还不清楚吗？”刘磊冷笑道：“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若是买了去最多两年就能回本，之后就是净赚了。”刘磊完全是一副你们赚到了的模样。


第319章 炼铁技术
　　感觉刘磊没有任何诚意，陈永华摇头叹了口气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等回去请示了王爷再说吧，我们这就告辞了。”
　　“等一等。”刘磊叫住了这对叔侄：“两位慢走，陈总制认为我的要价太高？”
　　“太尉大人以为如何？”陈永华反问了一句。
　　刘磊叹了口气道：“总有人打算吃白食，喜欢不劳而获。人家的东西他喜欢就想要抢过去，泉州府是这样，制造秘诀也是这样。”
　　“太尉大人是打算挖苦我等不成？”陈永华有些发怒了。
　　刘磊却是笑了起来：“陈总制何必动怒？若我哪里说的不对，你尽可以提出来。贵军本该也是反清的重要力量之一，尤其是水师之庞大，名将精兵之多令人羡慕。只可惜延平郡王只为了自己的私利，先前不去抗清反而打盟友，后来占了舟山一地得了实惠就不再进攻，眼睁睁看着清军攻击盟军，实在可叹啊。”
　　这番话连挖苦带讽刺，说得陈永华目瞪口呆，偏生他又没一句话能反驳。毕竟是郑经做事不低调，拼命占便宜不说，还对着盟友下狠手，也实在令人不齿。
　　就算自家主公再不是东西，陈永华也不可能任由刘磊挖苦贬损，他冷然道：“既然太尉大人如此看不上我军，那就此作别吧，今后我们河水不犯井水各自为政好了。”说完他拂袖就要离开。
　　刘磊再次叫住了陈永华：“陈总制气量不足，如何能担当大任？您也老大不小了，火气还是那么大，我的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走了？”此时站在门口的护卫也侧过身来，拦住了他们叔侄二人的道路。
　　陈绳武惊讶得回头道：“太尉大人决定留下我们叔侄？”
　　刘磊摇摇头：“我不是说了嘛，只是话没说完。贵军总是按兵不动，恐怕有违国姓爷的宗旨吧。想国姓爷在天有灵，断然不会同意你们如此消极抗清的，如果延平郡王还怕损失实力，我确是有个好办法，陈总制是否听一听？”
　　“我可以不听吗？”陈永华黑着脸说道，语气中已经相当不客气。
　　刘磊却好似没听出来一样，对着陈永华叔侄笑了笑说道：“我用自家冶炼生铁的技术，换取延平郡王对长江的鞑子用兵如何？”
　　“生铁冶炼技术？”陈永华脸显惊诧之色，虽然刘磊对冶炼技术看得很死，甚少有消息泄露出去，但从蛛丝马迹也能看出些许端倪。尤其是之前的国情咨文，让陈永华很怀疑里面那个生铁产量是否真实。不过人家既然敢说出来，必定有些把握，由此就可以推测出刘磊对生铁的冶炼技术是远在其他势力之上的。
　　刘磊点了点头道：“是我自用的生铁冶炼技术，我可以给你图纸，你也可以去我的炼铁厂进行对照比较，保证童叟无欺。”既然刘磊说得如此肯定，由不得陈永华不相信了，他问道：“不知太尉大人用何器物炼铁？”
　　“用高炉。”刘磊笑着说道。
　　“高炉？”陈永华皱了皱眉：“未知这一个高炉每日可炼多少生铁？”
　　“高炉炼铁不是按日算的，就按一炉炼多少。”刘磊笑着说道：“高炉每次炼铁大概需要九个时辰，按照我设计的高炉每一炉大概能炼出六十五吨生铁来。”
　　“六十五吨？”陈永华完全听不懂这个刘磊新规定的质量单位。
　　刘磊这才想起来虽然他在自己内部统一了新的十进制度量衡，却并未对外公布，陈永华当然不可能知道了。他连忙补充道：“按照单位换算就是十三万斤。”
　　“十三万斤？”陈永华叔侄同时惊呼出声，这不是他们涵养不过关，实在是这个数字太过吓人了。
　　陈永华激动地问道：“太尉大人的意思是一个高炉用九个时辰就能炼制出十三万斤生铁？”
　　“你理解的没错，而且所需人数不多，大约有一二十人即可。”刘磊很满意两人震惊的神色，不无得意得点了点头。
　　陈永华问道：“只要我军进攻长江沿线清军，大人就愿意将这种高炉炼铁技术拱手相送？”
　　“你的理解完全正确。”刘磊又点了点头，在没有顶吹技术之前，高炉的冶炼不但很麻烦而且产量并不算高，事实上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建立马丁炉的效果会更好些。
　　刘磊之所以将更加先进的高炉技术相送，事实上是为了揠苗助长，过高的科技与他们的技术水平脱节，更不容易被其仿制出来。至于东宁炼铁量是否会因此猛增而实力大涨，刘磊并不在乎。
　　如今他已经开始转而关注钢产量了，毕竟生铁数量再多，有些东西也是制造不出来的，更何况他没打算一并赠送硅酸盐水泥和耐火砖的制造技术。就算郑经打造出了高炉，肯定也需要经常更换维修，产量绝对不会高而成本却降不下来，使用起来必定得不偿失。
　　陈永华的头脑非常冷静，这么好的技术交给他，事情绝对不容易办，他询问道：“我想太尉大人让我们进攻长江沿线，也是有个标准的吧。”
　　“当然了。”刘磊说道：“我要求你们攻克镇江府。”
　　“什么？”陈永华吃了一惊：“镇江府乃是清军防守的重镇，我等用水师攻克必定损失惨重。”
　　“这就是你们要去研究的问题了，我只知道如今清军大部进入浙南，后路极为空虚。虽然贵军占据舟山对清军有一定威胁，但为了攻破耿军，杰书是压了大注的。清军在长江沿线兵力薄弱，最多防守住杭州、扬州和金陵，绝不可能处处设防。”
　　“大人是想减轻耿精忠的压力？”陈永华不是白痴，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
　　“算是吧。”对方还没有接到耿精忠兵败的消息，刘磊当然也不会提醒他。
　　陈永华点头道：“这个条件的确非常诱人，但我必须返回东宁与王爷商议才能决定。”
　　“陈总制尽可去商量，不过这个提议最多保留十天，过期不候了。”刘磊一摆手，护卫分开让出了门口的位置。陈永华也知道时间紧急，拱拱手便大步离开了。


第320章 全线出击
　　看着陈永华叔侄离去的背影，刘磊叹了口气：“但愿能行吧，不过这种事情顶多是锦上添花，决不能当做唯一的期望，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刘磊感叹了几句起身道：“来人啊，备车，我要去廷尉府议事，另外派人去请兵曹的正副尚书。”
　　中书省距离廷尉府要近得多，传令的护卫又是骑着快马去的，因此当刘磊抵达门口的时候，正好看看到楚风和顾炎武也到了。两人连忙上前问道：“太尉大人，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我们进去再说。”刘磊带着两人很快进入了廷尉府，得知消息的霍明赶快接了出来。
　　刘磊低声道：“有紧急状况，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吧。”
　　“作战室相当安静隐秘，只有廷尉府的校尉在那里。”霍明低声道。
　　“有地图吗？”刘磊又问了一句。
　　霍明点点头：“附近地图都有，而且相当详细。”
　　“那就好。”刘磊让霍明在前面带路，几个人很快进入了一间昏暗的密室之中。这里的墙上到处都是壁挂的蜡烛架，点亮的烛光让中间宽大的地图桌上没有任何黑影。
　　刘磊走到地图桌前，看着这幅经过刘献廷修正过的精确地图不仅感叹，这些大能都是牛人啊，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了自己所说的绘图技术，还精确得绘出了这么精确的地图，刘磊看了看这幅地图居然已经将浙江、江西、安徽、福建、广东、广西和东宁都包括其中，而且内容十分详细，这都是当初霍明的手段了。
　　刘磊指了指浙南说道：“根据我最新得到的消息，耿精忠败局已定，我估计这两日就要投降了，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什么？”这个消息犹如平静水面投下的石子，让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剧烈波动起来。征调二十多万大军，三藩之一的靖南王耿精忠这么快就要败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惨败，这让大家如何能接受。
　　刘磊叹气道：“不得不说，鞑子的战斗力还在，我们切不可轻敌啊。”
　　“大人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为何石玉田尚未通报给我？”霍明惊讶道。
　　刘磊摇摇头：“玄衣使的情报传递还需要几天，我的情报来源是黄英放回来的信鸽。”
　　“原来如此。”霍明点了点头问道：“第五旅如今怎么样了？”
　　刘磊在地图上指出位置说道：“如今第五旅已经安全脱身，正与教导团兵分两路进军仙霞关，相信数日之内就会有消息了。”
　　“这样就好。”顾炎武松了口气。
　　刘磊点了点头：“他们占据仙霞关应该没有问题，门已经关上了，如何打狗，同时不能让外面的狼闯进来这才是关键。若耿精忠投降，福建就成了无主之地，我们要尽快吞并才行。”
　　“大人以为该如何做？”霍明先征求刘磊的意思。
　　刘磊眉毛一挑说道：“我认为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要先发制人。在其他势力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吞并整个福建，造成既定事实才行。”
　　“大人说得对，必须尽快吞并福建，只是我怕留守的耿军拼死抵抗。”霍明说道。
　　顾炎武捋着胡子哈哈一笑：“此事易办，我们只要对外散播消息，声称耿军已经覆灭，耿精忠被清军斩杀，福建各地必定人心惶惶。我们在此时出兵，对方抵抗当然薄弱。”
　　“不错，反正福建现在只有三千守军算是精锐，其他的都是新兵。新兵战斗意志不坚定，最怕流言。”刘磊点头道。
　　“既然如此我们明日就开始出兵，不过我们出兵要小心东宁方向的郑军以及江西方面的尚军捡便宜，必须动作快，尽量短时间内切断福建对外的联系，再慢慢对内消化吸收，这就需要更多的兵力。我们要调动所有守备队和补充团加入战斗，他们虽然战斗力不强，防守城池还是没有问题的。”霍明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刘磊听得连连点头：“既然如此，就由廷尉府制定作战计划，并尽快发给各部队吧，我们先把人动员起来，就看大家的行进速度了。”
　　“遵命。”霍明立刻答应下来，这可是廷尉府首次独立制定作战计划，他希望能做得干净利落，这一晚必然的又成了整个廷尉府的不眠之夜。
　　第二日开始绣衣使麾下的情报员开始在福建境内散播假消息，声称耿军已经被清军剿灭，耿精忠战死当场。处于耿精忠统治下各州城府县官员立刻变得人心惶惶，不知该何去何从。在前往浙南探听消息的人接连失踪之后，就连被任命驻守福州的金应虎也慌了神，靖南王府势力内部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从廷尉府出发的快马将各种命令分送到四面八方，整个复国军被动员了起来。各府城的守卫都换上了守备队，三个补充团开赴南方边境，接手分水关等要地的防守任务，将野战部队的四个旅腾出手来。另外几个补充团则配发到各旅，他们不但要补充各旅战斗中损失的兵源，还要作为后卫部队掩护各主力旅进攻的后路，保障后勤线的安全。
　　1674年八月初三，复国军奉命全线出击，除第三旅留守漳州、泉州两府坐镇，负责对南方各地进行支援以外，三个旅分成三路，向着各自的目标扑去。驻守汀州府的第一旅最先开始行动，他们依靠征集的马车沿官道一路急行，攻向了防备松懈，几乎没有正规军的邵武府和建宁府。中路第四旅也不甘示弱，他们的任务是永春州和延平府，这两地同样没有正规军，光是那些民团乡勇丝毫不能阻挡复国军的攻势。
　　任务最艰巨的是牛强的第二旅，他们本来驻守泉州府惠安，在得到命令之后全旅立刻发动攻势，进入了兴化府境内，他们还要向北进攻福州府，正面对抗金应虎的三千精锐，这也是耿精忠留在福建唯一的正规军，只要消灭了他们福建便唾手可得。


第321章 大势已去
　　三路复国军展示出了超强的越野能力和战斗能力不断向前推进，将后勤补给和后方守备任务都丢给了随后跟进的补充团，进展极为神速。从八月初三各旅开始发动进攻，五日内第一旅就攻克了邵武府城，在光泽和建宁建立后勤补给站，沿武夷山向东进攻，进入了建宁府境内。中路的第四旅尽管道路颇为坎坷，却仍旧不影响其进军速度，他们分兵出击，在十天之内就占据了永春州全境，先锋直抵延平府尤溪。
　　然而在三路进攻中，最快的还是牛强的第二旅。这倒不是说第二旅官兵的体能远超其他两个旅，关键是他们得到了同日启航的万洪舰队最有力的支援。牛强甚至仿照上次偷袭惠来的灵感，派出一个团乘军舰前进，采取跳跃式的进攻方式，在主力刚刚克复兴化府全境的时候，前锋已经有部队攻占了福州府长乐县城，以及福宁府沿海的霞浦、宁德等地，将耿军的防御彻底搅乱了。
　　八月初八这一天，林升终于接到了他的命令，在准备一天之后，林升舰队从基隆港拔锚起航，带着海军陆战队第二旅的一个团北上而去。
　　复国军看似毫无章法的进攻，让镇守福州的金应虎措手不及，各处纷纷告急，他却分身乏术，最后只能选择坚守福州府城，对其他各地求援文书假作不知了。更要命的问题还是人心惶惶，随着耿军覆灭耿精忠已死的消息四处散播，军中流言四起根本无心作战，就算是作为耿军老兵的三千精锐，也日日有逃兵出现。还不等牛强的第二旅包围福州府城，金应虎麾下的三千老兵已经去了六百，新军三万更是只剩下了一万七千人，剩下的人也毫无斗志，随时准备跑路。
　　就在这个时候，陆军第二旅四团抵达福州城下，随后一名军官进入了福州城。他穿着黑色的复国军军服，若是平时绝无人会放他进来的。不过现在复国军势大，己方人心惶惶，他又口称奉命面见金应虎，这才被带到了总兵大帐。
　　见到来人器宇轩昂，金应虎询问道：“你说何人，在复国军中身负何职？”
　　那人敬个军礼道：“金总兵安好，在下复国军第二旅第四团十营营长陈继涛，特来向总兵大人下书。”
　　“下书？”金应虎眉头一皱：“下什么书？”
　　陈继涛目不斜视得回答道：“复国军第二旅旅长牛强奉命进驻福州府城，还请金总兵行个方便。”
　　“你奉谁的命？”金应虎听得怒气勃发。
　　陈继涛冷笑道：“当然是奉太尉大人之命，全面掌控福建全省。”
　　“什么？你可知道福建乃是靖南王府治下？什么时候轮到你家太尉掌管？”金应虎咬着牙说道：“你家太尉不过是自封的，有人承认吗？”
　　“是不是自封不要紧，拳头大才是真理。我还是劝告金总兵想想自己的退路，耿精忠已死，大军全部被消灭了。如今福建全省大半落入太尉大人手中，你手下几千弱兵依靠福州府能挡得住谁？如果金总兵大开城门，我们便是友军，还能共同抗清，若金总兵打算回家养老也请便。若抗拒我军，后果可要想清楚。”
　　“大胆。”旁边两名副将喝问道。
　　陈继涛却丝毫没有在乎，只是对着金应虎又敬了个军礼道：“在下告辞了，不送。”说罢转身就走，再也没有理睬众人。
　　金应虎气得全身发抖，却偏偏无话可说。形势比人强，现在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看看手中那封信，他颤巍巍得将其打开，里面写得话与陈继涛所说大同小异，不过在落款处还加上了时间限制，明天日出前必须答复，否则复国军将发起攻城战。
　　拿着这封最后通牒，金应虎茫然若失，主君战死大军覆灭，自己仅有的守军也在逃散，而所谓的友军兵临城下。眼看靖南王府覆亡在即根本无法挽回，他又该如何决断？
　　金应虎对于耿精忠的忠诚毋庸置疑，否则在外出作战的时候，耿精忠也不会将自己的家底交给他守卫，可是现在明显已经无法抵抗，他又该如何做？
　　旁边的两个副将偷眼看到了那封信上的内容，也不禁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比起坐在那里发呆的金应虎，两个副将的忠诚度可就差多了，尤其在风闻耿精忠战死的消息以后，他们就只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可是现在主将没有出声，他们就算很像投降却也不敢说出口。
　　“大人，我们……”旁边的陈副将低声问道，他很想规劝金应虎投降，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金应虎摆摆手道：“走吧，都走吧，让我先静一静。”
　　“是。”两名副将拱手退下，只让金应虎一个人在中军休息。
　　在得知信已经送到，四团长廖霆也没有休息，他立刻分派部队，在城外扎扎实实得做起了胸墙和云梯。不管对方是否投降，他都要先想最坏的地方打算，万一对方狗急跳墙，也能有所应对。
　　复国军在城外修着胸墙，城头的守军却看得心惊肉跳，投降的风声已经在军中蔓延，让耿军士气更是降到了谷底。这是两位副将故意放出的消息，为得是逼迫金应虎尽快同意投降，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这样做会弄巧成拙，在投降之前先让士气濒临崩溃了。
　　既然已经有了主将要投降的风声，底层士兵们也就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了。复国军整夜围绕福州城修筑胸墙，耿军士兵们却在整夜盘算着该如何活命，终于有人扛不住了。三更天的时候，东门出了问题，守城门的一个把总打开城门，带着手下三十多个弟兄投奔到了复国军一侧。
　　投降就如瘟疫般传遍全城，有人做了第一个就有人跟随，那些还在坚守岗位的耿军士兵心思更加活泛了。很快就有人效仿，渐渐的投降之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坚守城头的耿军全都偷跑出城去了，原本监视严密的城墙居然变成了一片空旷之地。


第322章 最后疯狂
　　见到对方官兵大量投降，廖霆哪里还会客气，他立刻下令停止修建胸墙，在派出一个连看守投诚的耿军之后，其他部队从敞开的大门进入了福州府城内，并迅速控制了周围城墙和四门。
　　城墙失守更加震动了耿军的军心，两名副将得到消息后立刻换了衣裳，带着所有金银细软和家眷一起躲到了普通民居之中。士兵们则一哄而散，只有金应虎还蒙在毂里，尚坐在中军苦思冥想。
　　“总兵大人，大事不好了。”一名亲卫跌跌撞撞得跑了进来跪倒磕头道。
　　“慌什么？出什么事了？”金应虎怒斥道。
　　那名亲卫赶快回答道：“大人，有守军投敌，复国军已经掌控了所有城墙和四门，不少人都去投诚了。”
　　“什么？”金应虎惊得猛然站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自诩为精锐的大军尚未接战，就已经分崩离析了。想到自己有负耿精忠所托，竟然将福州府城失陷，金应虎悲从心头起忍不住落下泪来。
　　“不对，不对，我不能让王爷的亲属落在刘磊手中，我不能让王爷蒙羞。”金应虎状若疯狂得抽出腰刀，跌跌撞撞得向外面跑去，几个亲卫连忙跟了上去。
　　总兵驻地就在王府隔壁，金应虎很快就来到了靖南王府，面对守门的几个兵丁他也不答话，提着腰刀就往里闯。几个兵丁想要阻拦他，却被亲卫直接推开了，福州府城内都是金应虎的兵马，这些兵丁就算再狗仗人势，也不敢对金应虎无理啊。
　　金应虎直闯后院，耿精忠的几个王妃和子女，连带着耿聚忠的新婚妻子白婉儿纷纷惊叫出声，她们还以为复国军攻进来了。最中间那个女子乃是耿精忠的正妃张氏，见到来的是金应虎她心中稍安，连忙起身道：“金总兵，外面的情况如何？”
　　金应虎沉声道：“回禀王妃娘娘，复国军已经入城，据说王爷已死，全军尽没。”
　　“什么？”妇孺中间顿时响起一身尖叫声，张氏也是脸色大变，她双膝一软险些跪倒了。
　　金应虎上前一步道：“王妃，王爷为国家大事鞠躬尽瘁，现已战死沙场，诸位是王爷的亲人，也该有所表率才是。”
　　“你是什么意思？”张氏惊讶得抬头问道，不知道金应虎究竟要做什么。她本来以为金应虎会说什么为王爷保留血脉，他掩护出城之类的话，没想到等到的确是一道闪亮的刀光。
　　金应虎腰刀一抹，张氏喉咙顿时犹如崩裂的水管般喷射出道道血箭，整个人顿时软到在地不断抽搐着，眼看是活不成了，众人见到此状再次惊叫起来。
　　金应虎垂下带血的腰刀叹气道：“四面城门与城墙皆已经被复国军控制，我就算有心掩护诸位出城也已经不可能了。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怎忍他身后家人蒙羞，也只能送你们去地下与王爷团聚了。”
　　“不要，不要杀我。”有人喊叫着，然而金应虎却不为所动，他对着身后亲兵喊道：“杀，为王爷保全颜面，一个不留。”说罢他提着腰刀冲了上去。
　　其他亲卫都是对金应虎极为忠心的，听到他的命令，亲卫们也都提刀而上，在府中见人就杀，很快靖南王府就变成了鲜血炼狱。
　　一炷香之后，耿精忠的所有亲属都已经成了死尸，就连白婉儿也未能幸免，至于其他仆役侍女等人，都被金应虎的亲卫杀了个七七八八，府内各处全是尸体，金应虎满身是血看着天空哈哈大笑起来：“王爷，王爷啊，三代积累穷尽算计，想不到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可惜可叹。末将无以为报，只有让你的亲属到天上陪你，如今任务已了，末将这就来陪你。”说罢金应虎挥刀自刎，尸身顿时跌落尘埃。
　　见到主将已死，那些亲卫再也没了束缚，除了三人忠心为主也跟随自刎之外，其他人找了些府中细软，各自逃难去了。
　　在发现耿军已经彻底混乱之后，为了避免乱兵抢劫居民，盗取府库财物，廖霆立刻下令一半士兵以排为单位进入城区控制局面，对于不肯投降的耿军士兵和上街暴徒直接射杀，他自己则带着两个排直奔靖南王府。
　　一进门廖霆险些吐出来，靖南王府大门敞开着，到处都是血脚印，二进的大门处，几个人横七竖八得躺在地上，最醒目的就是中间那个瞪大眼睛的躺倒的尸体，他手里还拿着带血的腰刀显然是自刎而死，从身上的装束看出应该是个高级将领。
　　廖霆并不认识金应虎，也不知道躺在那里的便是福州府的最高卫戍长官，他只是命令战士们守住各处通道口，随后就带上几个士兵，端着燧发短枪往里走。
　　靖南王府是六进的院落，另有东西跨院和王府花园，房屋到处连着亭台楼阁九曲回廊，然而这些平日里富丽堂皇的地方，现在却尸骨累累，到处都是血迹，令人作呕的味道四处弥漫，让廖霆都忍不住捂上了口鼻。
　　几个人一直走到了后院，这才看到被屠戮殆尽的耿精忠家人，那些妇女和孩子有得抱在一起，有得倒在门前窗口，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这群混蛋，怎么能连妇孺都杀，真是该死。”廖霆愤愤得骂着，旁边战士们也无不激愤。
　　“团长，发现了两个士兵，他们是金应虎的亲卫。”一名上士走过来报告道。
　　“金应虎？”廖霆心中一沉道：“全都带过来。”金应虎是福州府的最高卫戍长官，他当然特别关心。
　　很快两名亲卫被带了过来，他们是因为过于贪婪，在府内搜罗财物耽误时间太长，才被复国军战士堵在屋子里的。面对着雪亮的刺刀，两人没有反抗就举手投降了。这两个吓破了胆的人毫无抵抗意志，略微审问就全都说了。
　　廖霆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是金应虎的亲卫？”
　　“回禀大人，我们是。”两人忙不戳得点着头。


第323章 瓯江防线
　　廖霆问道：“金应虎在哪里？”
　　两名亲卫面面相觑，他们看了看门外说道：“大门口躺着的就是。”
　　“那个就是？”廖霆瞪大眼睛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亲卫对视一眼低着头说道：“我家大人说王爷已经阵亡，各门又被封死，他不忍王爷亲属受辱，所以就……”
　　“全是金应虎杀得？”廖霆冷然道：“这么说你们也有份？”
　　“大人饶命啊，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不敢有违，一切皆是金应虎所为。”两人害怕被杀，连忙跪在那里苦苦哀求。
　　“团长，在这两个家伙手段残忍，我看杀了算。”旁边有人提议道，听到有人这么说，两人磕头更勤了。
　　廖霆摇摇头道：“不行，靖南王一家被族灭，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处理不好会给太尉大人惹麻烦的，当初大西皇帝张献忠不就是被清军栽赃屠戮四川嘛。把他们两个押解漳州府交给太尉大人，继续搜捕其他亲卫和活下来的王府仆役，我写份报告一并带去澄清此事。”
　　“遵命。”两个亲卫被押解下去，听说不用死了，两人一个劲的道谢。
　　廖霆说道：“传令全军控制福州府，恢复此地治安，务必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全团很快掌控了福州府，并开始在全城搜捕相关人员。与此同时牛强麾下个团也没有闲着，很快将福州府周边区域统统占据，并向福宁府进发。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隶属于复国军水师的炮舰队突然进入温州湾，攻克了同样人心惶惶得温州府城。这里的防御更加松懈，基本上都是耿军的后勤兵，毫无战斗力可言。一个营的兵力从码头登陆之后，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掌控了全城。
　　舰队并未就此停留，而是沿着瓯江逆流而上，很快又攻克了青田和处州府城，最后是松阳，并与留在遂昌的补充团一个营汇合，完成了防线的构建。
　　原来在守住仙霞关的同时，刘磊也没打算依靠浙南山区与清军周旋，复国军水师利用瓯江等几条水量比较大的水系，以及沿途五个城市作为据点开始构筑浙南防线，以阻挡清军的进攻。
　　在漫长的瓯江防线上只有一个团又一个营的兵力实在太过薄弱了，若不是林升将所有在内河畅行无阻的小型舰船全都投入战斗，以达到绝对的水上优势，还真的难以进行防御，当然这也有浙南山区道路难行，不是清军进攻重点的缘故。不过这条新防线只是辅助，真正的关键还在于仙霞关，只有占据了仙霞关，才能真正扼住闽浙赣三省交通要道，真正挡住清军的进攻。此时仙霞关先遣队正潜伏在关下，而那些金应虎派出，却再也没有回报的探马，自然就是他们的杰作。
　　仙霞关处于两山之间，因为道路狭窄就算有大军也使不上劲。这样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偏偏是来往于浙江金华府、江西上饶府和福建建宁府的交通要道。谁控制了这里，就有了进出三省的钥匙，大军可以随时从这里出发，对着三省之地发动袭击。反之失去了这个隘口不但会被截断陆上联系，还要随时面临着敌军的进攻，必须牵扯大量兵力进行防守。
　　对于这个地方清军和复国军都是志在必得，而此时驻守在这里的一千耿军尚不知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这样进出福建的交通要道，耿精忠当然也不会轻慢，为此他将自己的儿子耿显祚放在这里，专门负责前线与后方的物资调运。
　　耿显祚并未领会老爹的意图，到任以后认为终于无人管束，每日里让两个随行的姬妾陪着喝酒听曲好不快活。因为主将的不问世事，下面的士兵也颇为松懈，反正这里是大后方，他们只需要负责粮草转运即可，根本没有守备的职责。
　　高缪已经在附近埋伏了近二十天，他们甚至在山上建立了多个秘密基地，每日的工作就是侦察周围地形，以及查看仙霞关的布防情况。
　　三日前高缪接到了来自于黄英的传讯，他就开始着手布置夺关事宜，但始终找不到更好的机会。高缪很清楚他只有一次机会，若被对方发觉，凭他手下的四百多人根本无法成功。
　　按照高缪的想法，是打算利用夜间防备松懈的机会，从山上系绳子速降偷袭的，但是仙霞关两侧山崖地形复杂岩层破碎，很容易在速降过程中踩落岩石。如果因为岩石掉落被发觉，挂在空中的战士就会变成活靶子了。
　　直到今天早上，外圈警戒的战士传来一个消息，有个空着车子的队伍正从浙南方向而来，护送人数大概只有一百多人，大车两百八十多辆，距离仙霞关还有十几里山路。
　　耿军后勤物资运送采取接力式，都是沿途各部分别进行运送的，这支运输队伍应该来自于清湖镇，他们尚未接到耿军兵败的消息，所以仍旧按时过来运粮的。
　　高缪率领先遣队在硖口寨附近设了埋伏，等待着这些人的光临。高聊挑选的埋伏位置两侧山岭并不陡峭，但树木十分密集，中间道路坎坷难行，大车根本走不快，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一群慵懒的耿军士兵坐在由车夫赶着的大车，无聊得聚在一起聊着天，突然在路侧的丛林中射出一支支弩箭。惨叫声此起彼伏，精准的弩箭专打那些坐在车上的耿军士兵，短短五分钟内所有抵抗就全部被消灭了。
　　惊慌失措的车夫们勒住牲畜就像逃走，结果被从四面八方冲上来的先遣队战士圈住了。
　　高缪站在前面，看着满脸惊慌之色的车夫说道：“大家不要惊慌，我们不会乱杀人的。我们在山上备下的吃食，只要大家能安安稳稳得在那里住上两日就能平安回家了。至于你们的大车我们要借用，若有损伤全部照价赔偿。”既然只是住两天就能回去，惊魂未定的车夫们终于安定了下来。


第324章 轻松夺关
　　高缪派出一队人看守着车夫，其他人继续赶着大车前行。当然先遣队中大部分人都伪装成车夫，其他人则换了死尸的衣服扮做耿军押车的官兵，仍旧坐在大车上闲聊。多出来的八十多人带上部分武器在两侧树林里潜行，准备支援作战。
　　为了不引起敌军注意，所有人身上只暗藏了飞刀，其他碍眼的武器都被固定在车底或者压在草帘子下面。
　　车队重新上路，仍旧是以慢悠悠得速度向仙霞关前进，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守城的士兵很远就发现了这支车队，只是这种情况早已是司空见惯，根本没人来关注他们。
　　车队在关前停了下来，一名把总站在大门前对着车队喊道：“把路引拿过来。”
　　高缪拿着路引走了过去，直接递到了对方手中：“长官，这是路引，我们从清湖镇过来的。”
　　把总结果路引看了看点头道：“不错，进去吧。”
　　“入关了。”高缪挥挥手，当他侧身的时候却不慎露出了背后衣服上的血迹，以及那个弩箭打出来的破口。
　　把总脸色一变，当即抽出腰刀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军服上有破口。”把总一声断喝，让守城的兵丁都精神了起来，十几个士兵纷纷平端长矛汇聚过来。
　　高缪心中要糟，他大喝一声：“动手。”同时身体向后跃起，双手从肋下摸出飞刀射向那名把总。
　　这名把总也算功夫了得，竟然竖起腰刀弹开了两把飞刀，侥幸避开了致命的杀招，随后他身随刀走直接攻向了高缪。这名把总出手攻击，却没想到高缪身后那些特种兵个个身怀绝技，一瞬间数十把飞刀激射而出，将城门洞里的兵丁全部射杀。
　　后面的战士纷纷从草帘子下或者车底抄出武器，直奔城门处抢夺控制权，很快与周围耿军兵丁杀在一处。城门被迅速夺下，高缪却陷入了危险之中。为了隐蔽他只带了飞刀，此时空着手面对实力不弱的把总，让他不得不连连后退。
　　“队长，我来。”陈浩挥舞着单刀直冲上去，砍向了那名把总。然而对方身手相当了得，陈浩竟然也被打得打得连连后退。
　　“让我来。”华斌提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冲了上来，他因为实力不错被安排成了特战队后备队员，这次倾巢而出他也被派了来。别的特战队员多用比较轻巧的武器，华斌偏偏力大无穷，最喜欢的就是那些笨重武器。特战队是有特权定做专用武器的，所以他就在铁匠坊做了这个专门的狼牙棒。
　　为了降低重量狼牙棒握把使用了缠铁丝的铁揪木，棒体虽然是木制外面却包了铁皮，一根根钢刺倒竖闪着森寒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硕大的狼牙棒带着风声呼啸而至，吓得把总眼皮直跳。他侧身躲避同时打算用腰刀拨开对方的棒头，结果两件武器刚一接触腰刀就被磕飞了，把总被巨大惯性冲得倒在地上两手发麻。
　　陈浩趁机上前将刀搁在了把总的脖颈间转头笑道：“华斌好样的，你这实力在几百年前就是无敌猛将啊。”
　　华斌嘿嘿笑着说道：“胜之不武，我是占了家伙上的便宜。”他说得没错，这名把总武功不弱，之所以被华斌一招击败是因为狼牙棒重达三十七斤，比六斤多的腰刀重得多，华斌是蓄势以发自上而下砸击，把总是仓促变招的抵挡自然吃了大亏。
　　“行了，有什么客气话回头再说，都给我往前冲。”高缪阻止了两人的谈话，让陈浩将把总押回去，他带着华斌继续向前。
　　大门已经被控制，后面潜行的八十多人赶了上来，将携带的火器送到战友们手中。先遣队的战士们实力大增，立刻开始向关内进攻。燧发手铳和手榴弹威力强大，让战士们的推进速度快了许多。
　　剧烈的爆炸声惊动了正在府中听曲的耿显祚，他立刻站起身来：“来人啊，来人啊。”
　　“世子。”立刻有几个护卫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情了？”耿显祚问道。
　　一名护卫首领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已经派人去查探了，不过声音好像是从关前传来的。”
　　“什么？关前？难道是清军打来了？”耿显祚惊呼道，旁边的姬妾和侍女们纷纷吓得惊叫起来。
　　“吵什么吵，都给我到后面去，谁也不许出来。”耿显祚喝道，那些女子连忙跑入了内堂中。
　　一会儿工夫，有人跌跌撞撞得冲了进来，对着耿显祚跪倒喊道：“世子大事不好了，有人打进来了。”
　　“是清军吗？”耿显祚问道。
　　“身份不明，不过对方都留着辫子，很可能是。”那个护卫点头道。
　　“什么？”耿显祚脸色大变，他知道若是清军冲来，这说明耿精忠的大军已经完了。耿显祚的气势瞬间萎靡，现在他只想着赶快逃跑了。
　　高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了行动方便而保留的辫子，会将耿显祚吓得崩溃。在耿显祚这位世子带上姬妾细软逃跑之后，守军更是没了抵抗的意志。尽管他们的人数远多于先遣队，却没有了战斗的勇气。守军纷纷开始溃退，他们从面朝福建的南门逃离，那些逃不掉的便举手投降，却是再也没有了抵抗。
　　高缪也很奇怪，本以为艰难的夺城战这么快就完成了，轻松得令人难以置信。无论如何城关已经夺下，他立刻下令加强防御清理城内战场，利用府库中的银两遣散百姓，将整个城关彻底掌控。
　　两日后第五旅却是先到了，他们距离仙霞关的路途虽然是教导团的三四倍，但没有百姓的拖累，每日都能以急行军的速度前进，竟然赶在前面抵达了关前。看到关上那面耀眼的红旗，黄英哈哈大笑起来，有了这座仙霞关防守没有问题了。
　　“黄旅长别来无恙。”高缪笑着对黄英拱手道。
　　“高队长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夺取了仙霞关。”黄英笑着说道。
　　高缪摇摇头：“我们只是攻其不备罢了，到是你们在前面硬抗清军，恐怕损失不小吧。”


第325章 大战在即
　　“损失却是没多少，我们听说徐文焕投了清军，就知道耿精忠大势已去。这撤离的比谁都快，清军根本追不上。”黄英笑道：“不过日后这里的侦查工作，就要仰仗高队长了。”
　　“这个没话说，不过还有些事情要劳烦第五旅的兄弟们。”高缪提醒道。
　　“哦？有什么事情尽管说。”黄英回答道。
　　高缪指了指大山说道：“教导团将大部分物资都隐藏在了山里，我的人少根本搬不回来。”
　　“这里没有百姓吗？”黄英问道。
　　高缪摇摇头：“我怕其中有奸细，就全都遣走了，何况那些东西都是火器，让百姓搬运也有危险。”
　　“也好，我们人多，搬运不再话下。”黄英笑道：“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东西？”
　　“在南边十里外的一片山里隐藏着，大概有六千支燧发枪，五百杆抬枪，十万枚手榴弹，以及差不多五十吨火药铅弹。”高缪思索着说出了数量。
　　“什么？”黄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别太不拿我们当人啊，十里路背回来？就算铁人也不行啊。”
　　“这个你放心，不用让兄弟们背回来。”高缪笑道：“这里有耿军运粮用的大车，兄弟们只需要将东西背下山就行。”
　　“这还差不多，干完了活晚上可要吃顿好的啊。”黄英提醒道。
　　“没问题。”高缪笑道：“要鱼有鱼，要肉有肉，除了酒不许喝，其他的随便吃，反正都是靖南王请客嘛。”两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急行军了好几天的第五旅立刻又投入了搬运的工作，尽管体力消耗很大，战士们的士气却十分高昂，半天时间硬是搬运了三分之一的物资回来。晚上自然是丰盛的美味佳肴，吃得战士们欢呼不已。晚上先遣队的人负责了望，让奔波数天的第五旅官兵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日搬运工作继续进行，很快工作的人数就增加了，因为教导团和补充团带着三十多万百姓抵达了。吴跃没有让百姓帮忙搬运，毕竟那些都是危险的火器。吴跃只是从补充团抽调了一个营，保护着百姓们到仙霞关后方几个镇子上住下，至于粮食问题容易解决，仙霞关储存的粮食，足够他们吃上一年了。
　　有教导团和补充团的帮忙，运送工作快了不少，很快所有装备全都运进了仙霞关，吴跃和黄英立刻部署防御，加固城墙修建作战工事。黄英甚至考虑到了最危险的情况，在城内也开始布置防御，打算紧要关头与清军打巷战。高缪则率领仙霞关先遣队北上了，他们将分散成小队，侦查清军情况，骚扰其后勤补给线，为正面战场提供帮助。
　　刘磊派出快马给吴跃和黄英送了信，他需要两个月时间彻底清剿福建内部的抵抗势力，完全掌控全省，在这段时间内防守的重担都要压在他们的身上，因为其他部队还要顾及瓯江防线，就连提供物资援助也至少要半个月以后，这段时间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事实证明他们的认真部署是正确的，因为清军作战没有丝毫拖沓。在徐文焕投靠清军之后，杰书率军包围了上虞，历经五日苦战，耿精忠率领耿聚忠和众多文武出城投降，将残存的八万大军交给清军处置，而他本人则被幽禁了起来。
　　耿精忠遭受囚禁，靖南王府便树倒猢狲散了，徐文耀因为弟弟投降悲愤交加吐血而死，马九玉和许尚朝选择了投靠清军，其他将领纷纷远遁，就连刘炎和赵德胜也不知所终，昔日强大的靖南王府势力就此冰消瓦解。
　　在解决了耿军之后，杰书以阿克图为先锋，拿着耿精忠的御令沿途招降耿军据点，根本毫不费力。那些没有多少兵力驻守的州城府县如何敢对抗势力庞大的清军，纷纷投降表示归顺，阿克图一路又收纳了近两万耿军官兵。
　　阿克图指挥的前锋人数已经扩充到了五万人，大队人马浩浩汤汤，沿途又征调大量民夫和粮食随行，日行二十多里就要休息。后来阿克图实在不耐烦了，干脆让大军缓行，他自带领十五个佐领的大军加快速度直奔仙霞关而去。
　　杰书的命令很明白，要阿克图不惜一切代价攻克仙霞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攻入福建，消灭刘磊这个皇上最关注的心头大患。
　　阿克图率领十五佐领的骑兵日夜兼程，沿着大路轻兵急进，将那些等待投降的府县都甩给了后面的部队，终于在八月二十七这天赶到了仙霞关。
　　当阿克图抵达仙霞关的时候，险些被这里的情况所惊呆。复国军进驻仙霞关的这十几天没有闲着，他们将迎面的两座山用火药炸开了半边，让其成为陡峭的悬崖，利用那些被炸碎的石头，以及教导团随行带来的水泥在仙霞关前面又建立起了一道更加高大的关隘。
　　这道关隘基本上是贴着仙霞关的城墙建设，等于是进行扩建，所以节约了打地基等许多工序。有水泥这样的建筑利器，只需要将碎石垒起来用水泥粘合就完成了。
　　因为复国军保护百姓撤离，避开了清军可能的屠杀，又无偿的提供粮食，后来那些百姓中青壮自发得到仙霞关帮忙运石头，这让建设速度变得更快了。黄英甚至因为碎石太多，在两侧山崖上又修建了两座炮台，将从仙霞关里弄到了六门红衣大炮放到了上面，作为远程火力使用。
　　这六门红衣大炮虽然只有三千斤，却是耿精忠压箱底的宝贝，若不是浙南山路难行，他也不会将其留在仙霞关防守。结果六门大炮一点作用也没发挥出来，就成了复国军的缴获，现在又被安置起来准备对付清军了。
　　黄英作为防御的总指挥，将十三团摆在了正面，而教导团里随行的炮兵驻守炮台掌控六门火炮，分别由教导团各一个连守卫，统一进行指挥。其余部队都驻守在关内和后方作为预备队由吴跃管理。


第326章 抬枪显威
　　经过十天的准备，仙霞关整修一新，防御能力大大增强，这如何不让阿克图感到吃惊。不管情况如何，清军都要攻克仙霞关，尽管城头那鲜艳的红旗总是让他想起河边木筏的火焰，阿克图还是决定发起攻击。
　　阿克图知道这里不能如前面的那些州府般传檄而定，要攻取就必须扎扎实实得做准备。他下令全军后退三里，开始在附近伐木制造工程云梯。这项工作并没消耗多少时间，仙霞关的正面并不宽，每次进攻最多能搭上二十架云梯罢了，打造再多也没用。
　　很快一百架云梯就被制作好了，阿克图派出两个佐领共一千人发起试探性进攻。大群悍勇的八旗士兵扛着云梯，一路吆喝着向关隘冲去，后面跟着四百人手拿硬弓，准备作为远程火力支援。
　　八旗士兵还是依照之前的经验，认为复国军火枪有效射程最多五十米，而八旗牛角硬弓则能击穿八十米外的牛皮甲，、精准度也要高得多，他们希望依靠着三十几米的差距，牢牢压制住城头的火力，掩护其他人架设云梯攻城。
　　看到八旗士兵手中的武器，黄英露出了一抹微笑：“准备射击。”
　　在战士们的搬动下，一支支足有三米长的抬枪被架设到了垛口处，瞄准外面正在冲锋的清军。当清军距离隘口尚有两百多米的时候，黄英一声令下，六十支抬枪纷纷开火，火药产生的浓重黑烟在城头升腾，正在后方观战的阿克图没来由心头一紧，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
　　两百米外的清军士兵正埋头冲锋，迎头就遭遇了一片铅弹的射击。抬枪口径比一般燧发枪要大了一圈，射出的铅弹足有乒乓球大小，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因为三米长枪管的加速度，以及更大的装药量和更大的口径，清军棉甲根本抵挡不住。
　　一发铅弹迎头砸中了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将他胸前打了个碗口大的窟窿。铅弹穿透他的身体速度不减，又打碎了第二个人的额头这才落地。很快铅弹接二连三得命中了冲锋队伍，不断有人倒下，清军士兵却依然在拼命的往前冲。
　　清军的内心是震撼的，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发现对方‘火铳’有如此远的射程和如此大的威力，那些士兵心中不免有了些疑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武器的先进程度就是士气的保证。自己手中的武器能压倒对方，战士们必定士气高昂，就算是新兵也不会有什么惧怕心里，反之就算老兵也会时时胆战心惊的。此时清军就处于这种情况，原本自以为武器精良超越对方的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落后一方，那样的差异足以大幅降低士气。
　　幸好摆在城头的抬枪并不算多，对于一千人的冲锋队伍来说声势很强但杀伤不足。射击后的复国军战士连忙调转枪口装弹，可是抬枪更长的枪管让装弹也变得很麻烦，基本上每分钟就只能射击一次，大大降低了火力密度，以至于当对方冲入五十米距离的时候，城头战士们不得不用燧发枪开始射击。
　　城投不断射出密集的弹雨，在近距离上燧发枪的威力足以击穿棉甲了，而清军仰射的弓箭却往往被箭垛阻挡，很少有人受伤。
　　双方不断展开远距离射击，彼此都希望拼命压制对方的火力，就在这个时候，抬枪第二次响了。随着一排整齐的浓烟升起，威力更强的铅弹再次从清军队伍中飞过，这次因为距离近了很多，竟然有一弹击穿三人的情况出现。
　　情况变得越来越不利于清军，当他们抵达城下的时候，死伤已经近百人了。随后十几枚手榴弹扔了出去，准确的在清军队伍中爆炸。这些手榴弹装填的可不是以前那些黑火药，自从刘磊在龙岩州山区秘密开设炸药厂之后，新式手榴弹就用上了威力更大的硝化甘油炸药。新一批的手榴弹虽然个头小了一圈，威力却提升了至少两倍，而且因为重量变轻，投掷距离也随之提升了少许。
　　手榴弹剧烈的爆炸不但放倒了几十个清军士兵，还炸断了四架云梯。然而清军并不服输，仍旧在拼命冲向仙霞关的城墙。
　　终于有云梯搭上了仙霞关高达五米的城墙，清军士兵们愕然发现，他们绑扎的云梯不够高。这些云梯多数都只有四米多一点的高度，这也是内地府县城墙的普遍高度，谁想到黄英如此阴损，竟然将关墙加高了一米多，这也难怪清军判断失误了。
　　云梯不够高，尽管不少清军还在往上爬，但要蹬城确是难比登天。毕竟云梯需比城墙高出一截，才有可能爬到上面去，否则最后一梯紧贴城墙难以下脚，再加上一米多的高度，谁也不可能爬得上去。
　　清军士兵们也知道这种情况，但军令难为，这个时候若敢退缩，就算活着逃回去也是斩首的下场。正因为清军严苛的军令，让他们明知是死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阿克图终于看出了不对，这样下去简直是在用人命往里填，他赶快下令鸣金撤退。
　　正在冲锋的清军士兵们松了口气，他们带上云梯重新返回了出发地点。只是刚才冲锋的一千人，现在回来的已经不足五百。
　　“加长云梯。”尽管这一次佯攻给阿克图带来的意外很多，但那些都不重要，最要紧的还是必须让云梯能够使用，更何况阿克图已经不打算用满人当炮灰了。八旗满人只有那么多，经过十几年休养生息仍旧只有一百多万，能成为精兵不超过二十万，如果当炮灰用康熙很快就会变成孤家寡人了。
　　见到阿克图不再发动进攻，而是在原地建立营寨，一门心思的打造更多云梯，黄英也不发动反击，他下令固守城墙，同时命人在城头搭建茅草棚，并安置更多的抬枪。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天，后续的清军终于抵达了，阿克图手下顿时壮大起来。除了近五万民夫之外，他还拥有一万满八旗军，一万绿营和三万降军。


第327章 消耗炮灰
　　新的进攻很快就开始了，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不过担任炮灰的自然变成了降军，指挥者就是投诚的徐文焕。这家伙在回归大清怀抱之后，时时想着能够立功赎罪。他当初投靠耿精忠，还做着封妻荫子的春秋大梦，结果却险些落得个战败被杀的下场。转而投靠清军也是出于同样目的，因为有投靠耿军的污点，他必须以更多的军功才能洗刷罪名具备新的升迁机会。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徐文焕对主持进攻显得跃跃欲试，他立刻分拨三千人作为先锋，扛着云梯冲向仙霞关。抬枪再次开始射击，这次黄英下了血本，直接拿出了三百支。
　　这些抬枪是黄英能调动的最大数目，其威力也绝对不小，当清军沿着并不算宽敞的山路向上进攻时，抬枪迅速开始了怒吼。这种被誉为超轻型加农炮的武器本该是十九世纪中期清军发明研制，现在却被刘磊用来对付他们，可见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那些新来的士兵也没有想到，在距离仙霞关城墙还有两百多米，他们就遭遇了如此密集的射击。三百支抬枪的射击覆盖了整个正面，若不是装填速度太慢，单凭这一种武器就足够阿克图铩羽而归了。
　　在经过两轮抬枪洗礼之后，降军冲到了关前不远处，很快又经历了燧发枪的洗礼。降军后面有着督战队，数百清军官兵手拿大刀卡住官道，若是有临阵脱逃者当场斩杀。督战队的血腥手段令降军不敢后撤，他们只好低着头拼命往前冲，希望尽快杀到城墙下火铳够不到的死角中，然而他们却想错了。为了节约手榴弹，这次守军没有使用这些难以补充的武器，而是用出了古老的礌石滚木。
　　这些东西不用特殊准备，因为它们本就是仙霞关的守关武器，结果刚刚抵达城墙下的降军官兵们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尤其是那些巨大的滚木，冲击力相当强，被砸到就是重伤。更加麻烦的还是地形，因为仙霞关位于山谷高处滚木砸下后会沿着山谷坡度不停翻滚，撞得后队士兵一片混乱。
　　降军上去一批倒下一批，很快就士气崩溃了，哪怕督战队拼命的砍杀，仍旧阻止不了降军的后撤，为了避免双方发生冲突，阿克图只好下令鸣金收兵。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阿克图瞪着愤怒的眼睛看向徐文焕，对方吓得只好低下头去不敢出声。如今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徐文焕也不敢太过惹恼这位都统大人，否则倒霉的那个必定是他。
　　这一次进攻算是让阿克图了解到降军的战斗力，短短一刻钟时间就损失了近六百人，这些士气低迷缺乏训练的降军也只能作为炮灰使用了。尽管这次败得很惨，但经过短暂整顿之后，阿克图再次派出降军进攻仙霞关。他的意图非常明显，利用降军的进攻疲敝守军，消耗他们的守城物资，等到时机成熟再换上能打的八旗兵，这样就能轻松破城了。
　　阿克图想得很美好，黄英却不会如他所愿的。在发现对方意图之后，黄英立刻下达命令，让山头的炮台发炮攻击。炮台的攻击目标并非冲锋的清军队伍，因为角度问题这些无法俯射的火炮很难命中山谷中的敌军，他们的目标是在后队看风景的那些八旗兵和绿营。这些人因为距离比较远，符合火炮的仰角范围，同时又没有超出射程，正是炮兵的绝好目标。
　　阿克图正骑在马上，揣着手笑眯眯看向前方，计算着这次进攻又能消耗守军多少武器弹药，忽然发现仙霞关两侧山顶上腾起了黑烟。阿克图眼睛的余光无意中观察到这个不寻常的现象，顿时感到心中一突。
　　经历过无数战役的老将阿克图下意识得翻身下马，直接滚到了山脚岩石下躲避。他才刚刚避开，六枚炮弹已经带着巨大的冲力砸入密集的清军队伍。因为准确性不佳，六枚炮弹只有两枚砸中了清军，但带着巨大冲力的炮弹硬是在密集的队伍中划出两道长长的血槽，当场就有近三十人阵亡了。
　　阿克图万万没有料到对方还有火炮，在得知情况后他立刻下令全军继续后撤五里扎营。这一次进攻理所当然得再次失败，而撤下来的降军又少了近千人。这就是投敌叛国的下场，获得一时的苟安却会被对方当炮灰用，最后也只会落得个受尽折磨而死罢了。
　　阿克图连续进攻了五天，降兵阵亡近万，最后连徐文焕也弹压不住，只好停止了进攻。阿克图知道没有火炮仙霞关很难攻克，他只能下令原地修整，同时向杰书告急，希望运送火炮并增派援军。
　　杰书的大军正沿着官道向仙霞关而来，同时他派出三万绿营打算先占据遂昌、松阳等地稳固后方，结果却碰了个钉子。
　　复国军虽然守军数量不多，但有不停穿梭于河道的炮舰助战，那种舰炮的排射让清军提前二百年感受到了英法联军的战斗力，打得他们狼狈不堪，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绿营兵只好暂停进攻，同时向杰书求援。
　　来自于两个方向的求援，让杰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立刻下令各部暂停进攻，同时派出大量斥候查看浙南的情况。结果令杰书震惊，在他收拾耿精忠的这段时间，复国军已经推进到浙南境内，在温州府、处州府和衢州府组织起一道坚固的防线，让他完全无法下口。
　　杰书思来想去，还是仙霞关最容易攻破，这里处于官道之上，比起其他道路都要宽敞得多，这还不仅仅是为了行军，从官道前进后勤补给和火炮运输都更加容易。思虑再三杰书决定派出数万绿营对整条瓯江防线进行试探性进攻，事实上就是将其放在了次要位置，只做佯攻和吸引对方注意力的动作，而将主力押在了仙霞关。
　　清军开始调动精锐部队，以及随军的各种火炮赶赴仙霞关，一场真正的大战即将展开，与此同时刘磊却在漳州府迎来了新的客人。


第328章 郑氏翻脸
　　这次来拜见刘磊的人，正是延平郡王府的说客，也是来商讨生铁冶炼技术转让的人员。不过令刘磊有些吃惊的是对方派出的代表并非之前的陈永华，而是成为了其死对头冯锡范。听说冯锡范成了使者，刘磊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好的想法，不过他还是镇定得选择了接见。
　　首次见到这个《鹿鼎记》中的大反派，刘磊惊讶的发现这个人非但没有一脸奸相，反而还长得颇为英俊正气，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岁不止。他穿着一身野兽纹滚边长袍，腰间坠着宝剑，若不是有人介绍刘磊还以为是个读书人。
　　这一次刘磊用得是比较正式的接见方式，就在太尉府的大堂上，两旁分列十多名文武官员，外面还站着盔明甲亮的护卫。这些人皆是腰悬钢刀，手拿精钢红缨枪，穿着钢制胸甲和头盔，腰间插着燧发短铳，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对于这些人的装束冯锡范有些好奇，但也仅限于好奇罢了，毕竟他跟随郑成功和郑经作战多年，很熟悉西洋人的武器装备。当他见到刘磊这些护卫身上中不中洋不洋的混合装束，表情颇有些不自然。
　　走入大殿冯锡范恭恭敬敬得给刘磊施礼道：“延平郡王府门下先锋官冯锡范，参见太尉大人。”
　　冯锡范表现得不卑不亢，刘磊也没有过多留难，他只是挥挥手道：“冯大人起来说话，这次可是来商讨之前的计划？”
　　冯锡范看了看刘磊笑道：“并非如此。”
　　“怎么？郑王爷对炼铁技术没兴趣？”刘磊感到有些惊讶。
　　冯锡范确是一副不以为然得样子说道：“我听说太尉大人最近有许多麻烦，或许我们可以用另外一种形式支付报酬，例如帮助你们阻挡清军。当然阻挡清军的费用很高，若要我延平郡王府的军队挡住清军，光是生铁冶炼技术是不够的，你还要将泉州府让出来。”
　　“你说什么？”楚风顿时怒了，他眉头一挑就要让人上前将冯锡范赶走，却被刘磊挥手制止了：“我想冯大人似乎太过自信了，谁告诉你复国军挡不住清军的？”
　　冯锡范冷笑道：“据我所知清军三十万南下，已经快要进入福建境内了，而复国军仅有数万兵力，恐怕难以阻挡啊。”
　　“哦？是吗？我想这些事情不是你要关心的吧，我们只是完成交易而已。若贵方想要生铁技术，就要派兵攻克镇江府，否则就拿不到技术。仅此而已，冯大人不需要节外生枝。”
　　“是吗？”冯锡范摇头道：“或许太尉大人很有自信挡住清军，但你在福建境内的麻烦也不小。据我所知复国军所到之处就要减租减息搞得民怨沸腾，各地都有地主武装抗拒大人的进入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民怨沸腾的？难道老百姓都和你一样是贱骨头？田租利钱交的少了就浑身不自在？”刘磊这句挖苦实在太狠了，在场官员好几个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冯锡范的脸色顿时铁青：“太尉大人若要呈口舌之快，恐怕不是有为之道吧。”
　　“我是不是有为，自然由百姓们评说，你冯大人恐怕还不配。”刘磊也是真的火了，他诚心诚意的与延平郡王府合作，冯锡范却一上来就是威胁之言，摆明一副落井下石的姿态。他从来不受别人威胁，尤其是这种反复小人，看到冯锡范那副嘴脸，他已经有了与郑家决裂的准备。
　　果然冯锡范不怒反笑：“我想太尉大人忘记了，我延平郡王麾下尚有数万水陆军，若我们这个时候进攻福建，恐怕复国军阻挡不住吧。”“你在找死。”刘磊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冯锡范吓了一跳，他后退一步问道：“你要做什么？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没胆鬼，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刘磊冷笑道：“我还要让你回去给郑经传个话，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如果他忘记了上次的教训，我可以再提醒提醒他。不过这次若再输了，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脱身了。”
　　“你……”冯锡范怒目而视，他伸出手哆嗦了半天，最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见到冯锡范离开，顾炎武不无担心得说道：“太尉大人，这个时候惹怒郑家恐怕并非良策啊。”
　　“郑家如此不识抬举，就让他们来好了，我到要看看他们是如何死的。真以为我是软柿子，等到他崩坏了牙的时候，要让他跪着来求我。”刘磊如此霸气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他的底气所在就是复国军水师早已今非昔比了。
　　在整合了泉州和漳州各地的造船厂之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打造，漳州级巡洋舰的数量已经提升到了二十五艘，尽管其中三艘被摆在了北方帮助冯子超和聂青巩固金州卫，仍有二十二艘战舰在南方作战。
　　更有利的条件是科恩布朗离开半年多以后，真的帮助刘磊从万奴行挖来近七十名铸炮技师。这些人虽然使用的手艺仍旧是古老的砂模铸炮技术，但其工作经验和技巧却不是方中履等自行摸索的匠人能比，两厢结合之下铸炮工艺有了大幅提升，不但铸炮速度和质量都好了很多，还研制出了十八磅长管加农炮。
　　这种火炮重量为2177公斤，炮弹重8.1公斤（18磅），口径大约有117毫米，炮长2.6米。使用刘磊改良后的栗色火药最大射程能达到一千二百多米，这比郑军最大口径火炮的六百米射程高了几乎一倍。
　　这种海战中最普遍使用的火炮研制成功，很快就获得了海军大笔订单，如今源源不断的火炮已经开始更换漳州级巡洋舰的主炮了。此外在刘磊的提点下，方中履开始试验钢模铸炮以替代先前的陶模铸炮，一旦工艺改进成功，铸炮的速度和质量将再上一个新台阶，而且能为铸钢造炮的研究铺平道路。
　　尽管刘磊将所有的狮头山级炮舰扔到了瓯江防线去协防，单就剩下的这些漳州级巡洋舰，以及林升带来的那些小战舰就足够郑家水师喝一壶了。


第329章 一次豪赌
　　在冯锡范离开之后，刘磊立刻向给水师飞鸽传书，要求他们做好战斗准备。刘磊本打算让林升率领炮舰队留守瓯江防线，继续支援陆军的防御作战，让万洪率领巡洋舰队迎战。然而两天后，刘磊却收到了林升以信鸽送来的请战书。
　　“看看吧，你们认为如何？”刘磊看着手下几个军方大员：“林升主动请求担任这次海战的主帅，诸位有何意见？”
　　“大人，此事绝对不可。”楚风第一个表示了反对：“林升乃是郑氏旧将，毕竟还有香火情份。若他临阵反戈一击，我军将万劫不复。”
　　楚风的话令其他人都在交头接耳，便是在座的万洪也颇为犹豫。刘磊看了看众人问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万洪毕竟是海军的人，平日里与林升交好，说话自然是偏向他的：“我认为林升与郑经有毁家之仇，他不会反戈一击的，到不如成全他。”
　　“你能保证那不是苦肉计？”楚风问道：“何况林升家人被杀，我们并非亲眼所见，这都是他自己说得，不一定能做得真。”这句话将万洪噎了回去，虽然他也是刘磊手下爱将，毕竟不如楚风亲近。尽管他与林生交好，却也不想轻易得罪这位位高权重的兵曹尚书。顾炎武等人虽然没有楚风如此激烈，含糊间表明的意思也是不支持让林升挂帅。
　　刘磊知道让林升去对抗郑家水师是场豪赌，输了他就必须龟缩内陆，将制海权拱手让给郑家，甚至会被反攻。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的损失会大上几倍，甚至失去了进取中原的一切机会。尽管有这么严重的可能，刘磊却深知驳回林升的请求，将寒了这位大将的心，未来就算他留在自己身边，也不会再全心付出了。
　　刘磊有着庞大的计划，他要得是称雄世界，而非在东亚这一隅之地扑腾。这就必须有更多更好的海军将领，林升是这样一个人才，也是彰显他对海军人才重视程度的那根马骨。既然那个古代国君可以用五百金买马骨，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对千里马的喜爱，自己为何不能真心对待林升，让他也让更多水师名将知道他对水师的重视，对人才的重视。
　　为了将来的发展，刘磊决定豪赌一次。若成了，林升将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同时能吸引到更多的水师人才。如果不成，大不了多费些手脚。刘磊坚信以他超越当世数百年的知识和见解，绝不会彻底失败。
　　“上位者必须用人不疑，既然我让他当了水师副提督，就是对他放心的。既然林升想要为家人报仇，我便支持他率领巡洋舰队出战。”刘磊最终做出了决定，为了做个保险他又补充了一句：“让刚刚提升起来的蓝理上校做他的副手。”
　　楚风还想再劝，却被刘磊摆摆手阻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立刻发出命令。万洪你带着命令前往瓯江接防，将林升换回来。”
　　“末将遵命。”万洪的声音透露着兴奋，他是真的为自己的好友高兴，同时也对刘磊的气度心折。命令被万洪亲自带到了瓯江口水师驻地，捧着这份命令林升的手都在发抖，从那字里行间他已经看到了刘磊对他的绝对信任。士为知己者死，林升已经将刘磊看做了他今世唯一的知己。
　　得到命令之后，林升与万洪通了气，随后他走马上任率领瓯江口的八艘巡洋舰南下，准备与从东山岛起航的蓝理舰队汇合，监视澎湖方向的郑氏水师。
　　就在林升获得任命的时候，冯锡范已经回到了东宁，并在郑经面前添油加醋的将刘磊言行诋毁了一遍。站在旁边听着的林永华脸色发青，却始终一言不发。本来他是打算促成这件好事的，这样既能获得生铁冶炼技术，让东宁的冶炼实力大幅提升，连带着提升军事实力，还能削弱清军大大提升反清声势。
　　谁能想到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却被冯锡范横插一脚。他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声称可以利用清廷大军压境的形势，不花费任何代价，轻而易举得逼迫刘磊就范。贪婪的郑经偏偏信了他的话，将这个任务改为冯锡范去执行，结果现在却落了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陈永华听得出来，冯锡范所说的话不尽不实，明显有推脱自己失策责任的嫌疑。只是郑经对冯锡范绝对信任，听了他的话当即雷霆震怒，根本听不进劝慰之言，当即下令水师全面发动攻势，进攻福建沿海地区，给刘磊一个深刻的教训。
　　命令下达到了澎湖水师，刘国轩也感到很是无奈。以他的感情是不希望同族相残的，他同样对复明大业有着一份执着，希望能团结所有希望复明的仁人志士，共同对抗满清大军。
　　以前郑成功活着的时候，能够团结众人一力抗清，现在轮到郑经却总是为了眼前利益不顾大局，一次次对着盟友下手，这让刘国轩深为不齿。若不是有当初郑成功的知遇之恩，刘国轩这位水师名将恐怕早就离开郑家了。
　　上次郑经不顾大局，在耿精忠联络他一起抗清的情况下，仍旧派兵突然袭击盟友后方，已经让刘国轩非常愤怒了。这也是他上次没有率军出征，而是让林升带队的原因，结果却害了这个好下属。
　　这次在双方结盟的情况下，郑经为了眼前利益又要落井下石，做法可谓极度无耻。只是这次郑经下达了严令，要求刘国轩亲自带队进攻福建沿海，让他不得不从命。
　　自从林升战败以后，刘国轩就积极收集复国军水师的情报，这是他身为多年统帅的习惯，要随时做到知己知彼。随着刘磊的势力逐渐扩大，复国军水师也在不断壮大。尤其是将泉州府收入囊中以及招贤令的下达，让复国军一方船厂和船匠数量都出现了一轮暴增。
　　如今复国军麾下的几大船厂几乎包揽了国内所有的造船工业，他们不但能大量提供新式战舰，还仗着帆船建造周期短的优势，在不断的为海商们提供廉价商船。去年双方交恶的时候，复国军辖区内的海商船只还只相当于郑家旗下的五分之一，如今已经超过一半了。


第330章 诱敌深入
　　更令刘国轩心寒的是复国军水师的扩张速度，一艘艘庞大的战舰陆续下水，每一艘吨位都超过郑家最强的大熕船两倍不止，火炮数量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而在招贤令的宣传下，短短一年内刘磊就搜罗了福建、广东、浙江三省近半水手，并得到了十多万疍民的支持。
　　疍民和林升那群部下保证了水兵素质，所缺的只是有经验的炮手和舰长等海战军官罢了。而来自于蒙蒂尼中校的严苛训练，以及刘磊不吝弹药的全力训练，让他们的战斗力迅速变强，到现在刘国轩已经有了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不管对方有多么强大，刘国轩都必须硬着头皮往上冲，所以在郑经传到消息之后，他很快做好了战斗准备。刘国轩很快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东山岛驻守的十四艘巡洋舰正在北上，似乎是打算与南下的八艘巡洋舰汇合。
　　这个消息在刘国轩看来是难得的机会，也是他唯一有把握胜利的战斗。分而治之历来都是名将最喜欢的战法，在得知东山岛舰队北上消息之后，刘国轩一面派出大量小船监视这支舰队的动向，一面尽起主力水师迎了上去。
　　刘国轩的目标正是蓝理率领的巡洋舰队，因为小型战舰需要守卫沿海地区，所以这支舰队没有携带任何辅助舰艇。仅仅十四艘漳州级巡洋舰看上去有些势单力薄的感觉，战斗力却相当不俗，而且没有了其他辅助战舰的拖累，他们更能发挥出高航速的特点。
　　蓝理正站在漳州级第四艘泉州号上，此刻他面容肃穆，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些远处的白帆。这些船只都是速度极快的狭长小船，平日里用于水上侦察和通讯，而他自从出港后不久便被这些小船跟上，情况委实不简单。
　　这些小船并非一成不变，因为速度略逊于巡洋舰，所以它们不断的被甩在身后，又不断的出现的新的小船。那些新的小船明显是能够预判蓝理舰队的航道，这说明他们对这一带海域十分熟悉，这就更加重了蓝理的担心。尤其是在进入海峡之后，这里的水道更加狭窄，若有人想要拦截必然是在此地的。
　　蓝理判断的一点也不错，此刻刘国轩率领的舰队已经在海峡中等待了近一个时辰，不断有小船利用反光铜片接力将消息传递过来，让他能时时获得蓝理舰队的位置。听着水兵不断传来的消息，刘国轩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这次他肯定能截住对方了。
　　当地球的弧度渐渐遮掩不住远处密布的白帆，双方了望手几乎同时发现了敌人，消息很快传到了主帅手中，刘国轩立刻命令舰队摆开攻击阵型，主动迎了上去。
　　了望哨发现郑军大舰队的时候，蓝理也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担心，他同样下令舰队满帆转向，做好了战斗准备。刘国轩事先埋伏并计算好了位置，所以双方接战的时候，郑军已经抢占了上风位，如果迎面而上复国军必然吃亏。
　　“我们距离金门岛还有多远？”蓝理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舰长，起航前他已经与林升事先通过气，商定在金门岛汇合。
　　“尚有三十海里，金门岛在我们的西北方向。”舰长计算了海图回答道。
　　蓝理点了点头：“命令舰队转向西北，我们去金门岛。”此时距离目标已经不远，蓝理决定先与林升汇合，然后共同对付刘国轩的舰队。
　　原本以为堵住了对方前路，打算进行主力决战的刘国轩发现对方并未如自己所想般抢占上风位，而在直接调转船头驶向了大陆的方向，似乎是要临阵脱逃。刘国轩顿时大怒，这可是他分而治之的最好机会，若错过了让对方舰队汇合，他不保证自己能够胜利，因此他立刻下令所有战舰挂满帆全力追击。
　　然而情况并不是很好，本来刘国轩占据了东南方的上风位，打算与对方来一场主力决战，蓝理却是直接转向西北行驶。如今双方相距虽然仅有三海里，刘国轩却很难追得上，因为双方都是顺风，郑军战舰甚至因为性能问题，反而在越落越远。
　　刘国轩心中惊诧，在他看来若不是专门打造的快船，应该不会有如此速度的，却不想复国军水师的战舰虽然看似笨重却有如此快的速度，如果不是对方用了与自己相同的硬帆，他还以为碰上了荷兰舰队。
　　更让刘国轩看不懂的是对方战舰的颜色很奇怪，一般华夏海船在造成后会涂刷一层桐油作为防水防腐之用，所以大多数船只都是深棕色的。复国军水师虽然表面也刷了漆，颜色确是偏红的，这让刘国轩大惑不解。
　　双方距离在不断增大，刘国轩却毫无办法，就算他派出所有快船，竟然也追不上对方的大船，便只能坠在后面等待机会了。
　　看着对方的战船越追越远，蓝理却露出了一抹微笑：“命令偏转帆面降低速度，不要让那些家伙跟丢了。”蓝理素来以胆大包天著称，他可不会有未战先逃的情况，之所以转向金门岛是因为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聚歼郑军水师舰队主力。
　　蓝理的想法是将刘国轩舰队吸引到金门岛，并牢牢得吸引住对方，等待林升抵达前后夹击，一举消灭对方舰队。这样的想法可谓大胆至极，毕竟如今海上联络不易，他也不知道林升会在多久之后抵达，若林升舰队抵达太迟了，他很有可能是自寻死路。然而这些情况对于蓝理来说确不是问题，他要做的只是顽强战斗直到胜利。
　　为了避免刘国轩‘走丢了’，蓝理故意降低速度，诱使对方继续追击。对于蓝理舰队的速度突然降低，刘国轩也不知道原因，只是他想便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也判断不出对方的意图。
　　刘国轩是冷静型的指挥人才，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蓝理这种喜欢冒险的指挥官。不过刘国轩是真正的名将，他懂得审时度势，既然没有太大的危险，这一次他总是要打的。


第331章 落入圈套
　　郑军水师仍旧以全速前进，不断靠近蓝理舰队，而在天际线上已经能遥望到一片不规则的黑色影子，金门岛就要到了。
　　“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好好玩一场吧。”蓝理呲着牙看向后方那些郑军战船，向自己的舰队发出转向的命令。
　　泉州号巡洋舰升起了决战旗和蓝理的领舰旗，随后船头微微偏航，开始向左转弯。这两道旗帜挂出，已经是下达了随同进攻的命令，各舰纷纷升起决战旗跟随旗舰转向，开始抢占上风位，第二次料罗湾海战就此打响。
　　发现蓝理舰队开始转向，刘国轩立刻发出了战斗命令，所有战舰有条不紊得展开梅花阵型，随同旗舰开始转向。郑军水师因为布阵，转向自然要慢了些，当蓝理将舰队摆成战列线的时候，刘国轩舰队转向刚刚完成了一半。
　　“开炮。”蓝理迅速下达了命令，推出炮门的火炮陆续后座，将硕大的炮弹射向对面的战舰。带着劲风的炮弹纷纷落下，密集的郑军船队顿时连遭重击，刘国轩惊讶得发现旁边一艘乌龙船竟然被炮弹直接砸断了龙骨，那也是百余吨的战舰啊，竟然被一枚炮弹击沉。尽管和其中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也不得不说对方火炮威力很强。
　　刘国轩惊讶的问题很容易解释，因为这批漳州级巡洋舰早就鸟枪换炮了，昔日的十二磅短炮早已经被最新式的长炮所取代，虽然威力并未增加多少，射程却长了一倍。更可怕的是因为没有更重型的二十四磅长炮，排水量充足的战舰各层全都配备了十八磅长炮。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另类的统一火炮口径，如无畏舰般打出了完美的齐射。
　　蓝理舰队不停前行，始终以侧翼面对着郑军，密集的炮弹泼洒向郑军战舰，不断取得战果。刘国轩却不慌不忙的下达了命令，郑军舰队突然变阵，主力舰队开始切向蓝理舰队正前方，逼着他不得不在阵前U型转弯，企图拉开距离继续以射程更的重型火炮对敌。
　　就在这个时候，蓝理突然发现在另一侧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型战船。这些战船多是黎缯船和乌龙船，后面还跟着部分加挂了帆棚的铳船和快哨船，他们摆开松散的阵型以高速冲向了蓝理的巡洋舰队。
　　见到这一幕蓝理失声惊呼：“火攻船。”
　　不错这些的确是郑军的火攻船，也是刘国轩打赢此战的最大保证。刚才郑军水师看似笨拙的迎敌，实则是在引诱蓝理舰队，当对方抢到上风位之后，刘国轩不惜以主力舰队为诱饵，横切对方舰队前方。
　　因为郑军水师火炮都在舰艏和舰艉，横切对方战列舰是相当危险的，这不但增大了己方的被弹面积，还让己方火炮无法发射。然而刘国轩在赌，他仗着己方船多人多，摆出一副宁可拼着重大牺牲，也要与复国军水师贴帮肉搏的架势，逼迫蓝理调转船头拉开距离。
　　在掉头之后，蓝理的舰队就从顺风变成了逆风，他需要重新调整位置，才能再次占据上风发动攻击，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刘国轩的圈套之中。在逼迫蓝理转向之后，从另一个方向包抄上去的火攻船队有了机会。双方相向而行，火攻船是顺风而蓝理舰队是逆风，想避开火攻船队庞大的正面几乎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面对着已经纷纷开始点火的战舰，蓝理的脸都绿了，虽然同样是名将，但初出茅庐经验尚不丰富的后世名将，却被刘国轩这个久负盛名的老牌名将算计了。
　　眼看着迎面而来的火攻船队，蓝理咬着牙喊道：“全速航行，我们冲过去。”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能转向，若舰队在这个时候转向，逆风情况下的迟钝会造成致命的慢速，不等舰队驶离这片区域，就会被火攻船队迎头撞上，那个时候战舰以侧舷对着敌军，被点燃的机会更大。
　　现在蓝理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以旗舰为先锋利用吨位上的绝对优势撞开火攻船，哪怕损失了旗舰也要为其他战舰杀出一条血路。蓝理已经决定牺牲自己，保住战友们的生命了。旗舰泉州号张开满帆，迎着逆风全力冲向了最近的那艘火攻船。
　　第一艘火攻船终于撞上了泉州号的舰艏，在巨大的冲力下火攻船四分五裂，燃烧的油脂四散漂浮在了海面上仍不熄灭。第二艘再次撞了上来，不过仍旧不能阻止泉州号的前进，但火攻船越来越多，很快海面上就布满了火焰。
　　看着蓝理舰队被困在一片火海之中，刘国轩露出了微笑，他的计策终于成功了。消灭了蓝理舰队，刘国轩开始谋划着该如何迎战即将赶到的林升舰队。
　　“大人，情况好像不对。”旁边的舰长提醒道，刘国轩闻言抬起头来，竟然发现泉州号巡洋舰带着满身的火焰跌跌撞撞冲出了火船的范围，竟然再次鼓起风帆加速航行起来，在它的后面整队的巡洋舰同样张起风帆，跟随着旗舰调转航向开始抢占上风。
　　刘国轩瞪大眼睛看着泉州号舰体上的火焰，随着海水的不断冲刷火焰越来越小，最后终于熄灭了，这样诡异的情况让他一时间傻了眼：“这不可能，不可能，难道他们的船不怕火？”
　　泉州号巡洋舰是木质的，木质战船必然怕火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刘磊依靠他超卓的化学天才硬是改变了这种情况，而答案就在巡洋舰那鲜红色的船体上。
　　原来刘磊早就了解到因为木制战舰多用桐油作为防水漆使用，以避免海水对木头的侵蚀，所以很怕火攻船的攻击。虽然对这段历史不了解，但当初郑芝龙在料罗湾海战是如何胜利的他早就听林升讲过。
　　郑军有使用火攻船的传统，而对方的船只数量又远多于自己，如果大量使用火攻船，他辛辛苦苦打造的舰队可就白费了，因此刘磊便潜心研制让战船不会着火的方式，结果他很快就成功了。


第332章 阵型比拼
　　刘磊给战舰防火的办法当然是来自于化学的，他利用盐酸氯化煤焦油中蒸馏出来的萘，获得了氯化萘。同时以硫酸和硼砂制作硼酸，再与锌反应制得了硼酸锌。
　　这两种产品都是后世防火漆的主要主城部分，不过光是有它们还不能达到防火效果，因为刘磊必须找到一种附着固定用的基材作为覆膜材料，以便让这些材料粘粘在船体表面的木材上。
　　后世生产防火漆多用合成树脂材料，这种东西刘磊暂时无法生产，所以他将主意打到了天然树脂上面。常见的天然树脂有松香、生漆、琥珀，玛树脂和虫胶。
　　这其中琥珀的造价太高，虫胶是紫胶虫的分泌物产量太少，玛树脂只产自非洲和新西兰，所以刘磊手中真正能投入实际应用的只有松香和生漆。其中松香遇热容易软化，而且要北方的松树林才能产出，刘磊手边最能用到的就只有生漆了。
　　生漆又叫做大漆，本身是漆树上采割的一种纯白色天然树脂材料，接触空气后会逐渐转变成褐色并在四个小时内干枯变成漆膜，其具有耐腐蚀、耐磨损、耐酸、耐热、隔水、耐溶剂等优点，是制作防火漆的不二选择。更有优势的是华夏本就是生漆的主产国，而贵州毕节和铜仁就是主产地之一。
　　刘磊就是从吴三桂那边购买了大量生漆，再加入了氯化萘和硼酸锌，制成了世界上第一种实用的防火漆。这种防火漆将船体变成了鲜红色，让水师将领们都感觉犯了忌讳，犹如尚未开战己方就流血，是个不好的兆头。
　　若是别人下令战舰涂刷这种防火漆，必然受到水师将领们的反对，但刘磊在水兵中有着很高的威望。不仅疍民们绝对拥护，林升也是相当推崇，谁还能反对他亲自研制的船漆。
　　当初蓝理也十分反感这种防火漆的，然而今天的实战表现，让他对刘磊有了全新的感觉。
　　当然这种防火漆也不是万能的，在经过一系列碰撞和烧灼之后，各艘巡洋舰上的防火漆都斑驳不已。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木头本身，若这个时候再来一批火攻船，恐怕就要有半数战舰不能全身而退了。然而这个时候刘国轩还有火攻船吗？当然没有了，接下来只能是硬碰硬的战斗。
　　被刘国轩阴了这么一记，蓝理心中大怒，他立刻率领舰队抢占上风位，开始了新一轮的炮击。刘国轩此时才清醒过来，对方战舰不怕火烧的震撼力实在太大了，让他有了片刻的失神，就是这片刻时间的反应不及时，让蓝理再次占据了上风位。
　　幸好梅花阵不需要战舰的灵活和高航速，这让刘国轩的反应时间缩短了许多。双方在料罗湾的海面上，展开了一次真正的炮战，刘国轩将舰队分成五个部分，作为梅花阵的五个方位，同时在每个部分中再配以大量的小梅花阵，这样循环往复生生不绝的炮舰走位，让蓝理颇为吃不消。
　　这套连环梅花阵乃是刘国轩改进郑芝龙的梅花阵而成，其走位纷繁复杂，却能让战舰轮流抵抗对方炮击，避免出现因为被集火而直接战沉的情况。同时这套阵法让战舰彼此掩护，避免将薄弱环节暴露出来。
　　连环梅花阵攻守平衡，但也有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对指挥官和水兵的要求太高。也就是刘国轩手下这批身经百战的老兵，早已经与他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再加上陈文焕、邱辉和薛思进三人的协助，这才能够将这套阵法灵活的用出来。
　　原本这套阵型中还有林升的位置，五人恪守一方调动战舰配合得亲密无间，但如今林升已经加入复国军，让这套完美的阵法出现了一丝空隙。
　　蓝理率领巡洋舰队在外围不断巡弋，利用重型长炮不停的轰击着，然而这套阵型相当灵活，刘国轩的调动能力也是非凡，每次蓝理稍微减速都有可能被对方包围进去，搞得水兵们连瞄准也十分仓促，根本无法击破阵型。
　　反观刘国轩的战法精妙，以小战船为盾牌轮流承受复国军的轰击，同时利用大熕船的火力集中覆盖，让泉州级巡洋舰也颇为吃力。蓝理咬着牙，双眼死死瞪着对面的连环梅花阵，心中思索着破解之法。此刻他的心中完全没有牵制对方，等到林升舰队汇合歼敌的想法，他只要冲锋，不断的冲锋直到胜利。
　　突然蓝理看到了阵法的一处破绽，这就是没有大将带领的缘故，没有林升率领的那部分战舰每次行动都要慢上些许，只要进行大的转换就会略微落后。凭借著名将的敏锐直觉，蓝理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当即下达绝对大胆的命令：“打旗语，扯满帆，航向030，各舰跟随旗舰冲。”
　　原本围绕着梅花阵画圈的复国军舰队突然调转船头，十四艘巡洋舰斜向抢风行驶，从阵型中两个梅花瓣之间斜插了进去。蓝理的眼光不可谓不毒辣，他直接看到了这片没有人主持的阵型运转出现一丝拖延，造成两个阵型间的脱节。这个脱节的海域宽度不足一千米，却被蓝理准确抓住了。
　　这个时代的火炮还都是滑膛炮，精准射击的距离很短，海战大多在一千米以内进行的，但以五百米距离进行炮击，还是太过冒险了些。
　　蓝理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他果断得率领舰队插入其中，两侧火炮同时开火，以最密集的火力砸响了两侧战舰。
　　此时正是梅花阵变阵的时候，所有战舰都在转向，当蓝理冲入阵中的时候，九成以上的战舰都刚刚完成转向，在舰艏一致对外的情况下，两翼战舰的侧舷就暴露在了蓝理战舰的火炮之下。
　　双方都是以侧舷面对着敌人，区别是漳州级巡洋舰两侧密布火炮，而郑军战舰舷侧确是光秃秃的毫无战斗力。这一场蓝理打得那叫一个爽，十四艘巡洋舰不停开火，几乎把炮战打成排队枪毙的陆军线列，距离最近的郑军战舰纷纷被炮弹砸碎。然而蓝理着实有些兴奋过头了，他率领舰队一路猛冲，所到之处郑军战舰无不沉没，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太过深入阵中了。


第333章 遭遇重围
　　刘国轩早已看到了蓝理的动向，他也暗暗佩服这位水师将领的胆魄，不过若要以此就破掉连环梅花阵那就太小看他了。连环梅花阵的重点不在梅花而在连环，虽然因为运转出现一丝问题而让蓝理舰队突入阵中，却并不能说他就赢定了。
　　在半数阵型被破坏，战沉数量超过三十艘之后，刘国轩终于调动战舰完成了变阵。五个残破的梅花瓣竟然变成了五道连绵不断的圆环，将蓝理舰队尽数包围在了中间。
　　郑军火炮威力和射程都逊于复国军，但他们胜在火炮更多。见到复国军舰队不顾危险冲入阵中，郑军各舰立刻冒着炮火围拢上去，对着漳州级巡洋舰一顿乱射。
　　密集的炮弹砸响复国军舰队，立刻造成了不小伤害。尽管那些小口径火炮的弹丸威力不足，无法破开漳州级厚达三十厘米的铁梨木外甲，却能对暴露在甲板上的炮兵造成杀伤最危险是郑军那些大熕船，其上安装的大发熕相当于36磅短炮，虽然射程不够远威力却不小，在近距离搏杀中，足以击穿漳州级巡洋舰侧甲了。
　　随着复国军舰队被包围，速度也逐渐缓慢下来，这让郑军大熕船得以调转船头，利用船艏安置的大发熕展开攻击。密集的炮声不绝于耳，黑火药燃烧造成的浓烟几乎遮蔽了整个战场，让舰队指挥成了奢望。
　　处于舰队最尾部的龙岩号很快遭到打击，近三十艘大熕船包围上来，展开了密集的炮击。尽管每艘大熕船只有船艏一门大发熕，却架不住船数够多。密集的炮弹砸破侧甲，将龙岩号打成了筛子。
　　随着战舰重伤进水，龙岩号速度越来越慢，很快脱离了大编队。郑军战舰犹如发现腐肉的蚂蚁般包围上来，一层层得困住了龙岩号。冒着擦身而过的灼热炮弹，复国军战士们毫不惧色，仍旧大喊着不断射击。使用火炮对轰的近代海战，在这一刻几乎成了刀刀见血的肉搏。
　　龙岩号的官兵们顽强不屈，却架不住对方战舰太多，眼看着这艘大舰即将沉没，更多的郑军战舰涌了过去。不少郑军士兵纷纷登上甲板，企图爬上船去将其占领。
　　舰长郭骅冷眼观察着周围越聚越多的郑军战舰，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作为随林升投诚的水师将领，郭骅当然知道郑军要做什么，他对着冲来的战舰冷冷一笑大声命令道：“所有火炮换葡萄弹，急速射击。”
　　舰长的命令被水手们层层传达，还能动的人立刻从弹药仓里搬出葡萄弹。还能用的火炮射击后纷纷制退，炮手们以最快的速度塞入新的药包，以及被网兜裹好的大串葡萄弹。
　　轰轰的炮声再次响起，随着龙岩号火炮的不断制退，密集的葡萄弹伴随着浓烟洒向郑军战舰。正准备夺船的郑军士兵没有防备，却被葡萄弹打了个正着。面对着破空而来的葡萄弹，血肉之躯如何能够阻挡，几乎是挡者力毙的局面，刚才还虎虎生威的水兵顿时变成了满地碎肉。
　　“提督大人，龙岩号遭遇围攻。”了望哨立刻将龙岩号的困境告诉了蓝理。听说龙岩号遭到围攻，头脑发热的蓝理顿时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有些勇猛过头了。竟然在海战中放弃了己方射程优势，与敌军打起了贴身战。
　　这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必须尽快扭转才行。看着越聚越多的郑军战船，蓝理立刻发出命令：“舰队左转弯，所有舰炮换链弹。”
　　复国军舰队缓缓开始转弯，这样的动作非常危险。转弯会降低船速，而在对方阵中转弯很容易遭到围攻，然而现在蓝理别无选择。密集的链弹从炮口中射出，两个铁球的炮弹在铁链的牵扯下旋转飞出，纷纷砸响了郑军战舰。
　　郑军战舰过于密集，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陆续有链弹命中目标，在一片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中，近二十艘郑军战舰桅杆折断。
　　刘国轩看得脸色一变，立刻知道蓝理要做什么了：“不要让他们逃走，拉开距离包围起来。”
　　蓝理的舰队终于靠近了龙岩号，这艘威风凛凛的七百吨巡洋舰已经残破不堪，甲板都快贴上水面了，为此下层火炮甲板不得不关闭了炮窗。眼看着接应的友舰抵达，郭骅当即下令弃舰，水兵们很快转移到了其他战舰上，然而被这么一耽误，复国军却彻底失去了突围的希望。
　　郑军战舰犹如连绵不绝的铜墙铁壁，一层层将蓝理舰队包裹在其中，无论他怎么冲锋都最多只能冲破一两道防线，随后就会将自己脆弱的舰艉置于对方的主炮之下，这绝对是非常危险的。
　　“环形防御阵，所有火炮实心弹自由射击。”万般无奈之下，蓝理下达了防守命令，伤痕累累的十三艘巡洋舰首尾相接形成了一道圆环，将战沉的巡洋舰残骸围在当中，保护着正在自救的水兵们。蓝理下令所有战舰将侧舷火炮集中到外侧，进行类似于排射的交替射击，这让战舰的射速凭空快了一倍，总算阻挡住了三十倍于己的郑家战舰围攻。
　　然而防守是不能持久的，随着郑军战舰纷纷将舰艏重炮对准蓝理舰队猛轰，双方都在以最大的炮火强度进行射击，而在这方面以舷侧对敌的蓝理舰队更加吃亏。
　　泉州号作为旗舰受到了郑军最多的关注，几乎有三分之一的炮弹都是射向它的，即使以东山岛造船厂的出产质量，泉州号也被打得千疮百孔，厚达三十厘米的铁梨木装甲和二十五厘米厚的杉木船体多处被击穿，甲板上更是满地碎木屑。
　　在众人纷纷躲避的时候，蓝理却腰板笔直得站在舵轮旁，亲自驾驶着战舰前进。
　　“大人，这里太危险了，还请到船长室暂避一时。”舰长郭浩忍不住提醒道。甲板上已经成了重灾区，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有一发炮弹命中，这让他时时担心蓝理会因此而阵亡。
　　此刻蓝理却充耳不闻，他的脸色殷红如血，双目炯炯有神盯着郑家舰队的方向，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却稳稳把住舵轮不肯稍有放松，他在思索着应该如何突围，将自己麾下的将士解救出去。


第334章 士气高昂
　　在今天之前，蓝理自诩为第一流名将，能够轻松驾驭任何海战，战胜任何对手。然而今日交手，蓝理却发现自己处处受制于刘国轩，尽管对方的战舰不如他先进，仍旧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功。他感到愤怒更感到惭愧，他要将自己手下这些好男儿带离战场，让他们能活着回去，哪怕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大人，赶快去船长室吧，我来掌舵。”郭浩再次催促，蓝理却转头瞪了他一眼：“去什么船长室，你立刻去火炮甲板掌握情况，要尽可能加快炮击速度，我们准备突围。”
　　“突围？”舰长听得一愣，在对方如此严密的包围下，难道他们还能突围吗？就在舰长发呆的时候，一枚十二磅炮弹命中了舰艉楼，从甲板上直穿而过，带起了片片碎屑，将两人包裹在了其中。
　　郭浩只感觉脖子一疼，伸手拔下了块木片，鲜血顿时流了出来。这样的小伤口对他来说司空见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只是在脖子上抹了两把，紧紧衣领按住伤口就不去管它了。然而当郭浩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发现蓝理已经倒在了地上，他身下流出了一滩鲜血。
　　“大人，大人，快来人，提督受伤了。”郭浩立刻高声喊着，七八个水手立刻冲了过来。
　　不等众人扶起蓝理，他自己先挣扎着爬了起来：“慌什么？老子还没死呢，一点小伤口就大惊小怪还怎么打仗。”蓝理咬着牙从甲板上爬起来，此刻鲜血已经染红了前襟，他右手扶住舵轮，左手托着肚子勉强站直了身子。
　　“大人，你没事吧。”舰长询问道。
　　“没事。”蓝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都给我回去开炮，绝不能输给那群兔崽子，我们复国军才是最强的水师。”
　　“大人，你……”一名水兵惊呼出声，原来在蓝理捂住的伤口处，已经有肠子缓缓流了出来。
　　“都大惊小怪的，像个娘们。”蓝理骂骂咧咧的喊道。他装作毫不在意得将肠子塞回肚子里，顺手扯下旁边角旗围住腰间，紧紧得扎了起来。这个动作看似十分随意，但蓝理的脸却在不停抽动着，豆粒大的汗珠不停滚落，显然他在忍着剧烈的疼痛。
　　“大人，你必须下去治伤。”舰长郭浩就要上来搀扶。
　　蓝理狠狠瞪了他一眼：“现在是打仗，别婆婆妈妈的。都给我回到岗位上去，谁当了孬种我敲碎他脑壳。一群软脚虾，什么事情都大惊小怪的，今天要不打出气势来，我饶不了你们。全都给我滚，不然我就要砍人了。”
　　在复国军水师中，蓝理素来以凶狠著称，他若说要砍人就没人拦得住，所以水兵们都已福建民间的说法，偷偷叫他蓝牯牛。这个绰号的意思是他本人就像是一头壮实的公牛，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
　　蓝理加入复国军水师很晚，他即没有高层亲眷关系也没有自己的势力，加上资历又浅本来是很难升迁的。只是刘磊对蓝理非常赏识，再加之蓝理在指挥作战方面的确有不错的天赋，让万洪和林升也颇为赞赏，所以他才会如坐火箭般一年提升到了与林升几乎并肩的第二副提督位置上。
　　对于蓝理如今的职位，水师中有许多人是不服的，他们认为蓝理做事莽撞资历浅，不该达到那样的高位。不过从今天的作战表现看来，大部分水兵算是对他真正服气了。
　　在被火攻船包围的情况下，蓝理敢于用旗舰当先，为舰队撞开一条生路。在面对刘国轩的连环梅花阵之下，他能够精准的找到破绽，并率领舰队取得辉煌战果，这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绝非虚言。尽管如今被困在阵中，这只能说明刘国轩太厉害了，就算换了万洪或者林升在此地，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现在蓝理身受重伤，连肠子都流出体外了，他仍旧从容不迫的指挥战斗，这是何等的硬汉。作为军人最崇拜什么样的人？当然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蓝理就有着这样令人钦佩的特质，让水兵们不自觉的对他生出的亲近之感。
　　看着目光炯炯身板笔直，依旧把稳舵轮掌控战舰的蓝理，水兵们心中豪气顿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不能给蓝提督丢脸，跟他们拼了。”
　　“拼了。”水兵们高声嚷着冲向炮位，他们已经不计胜败不计生死，为得只是让敌人付出更加高昂的代价。蓝理的提督旗仍旧在高高飘扬，水兵们的士气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刚才还有些不堪重负的旗舰，突然变得坚强起来，不断射出的炮火锤击着一艘艘敢于近前的郑军战舰，哪怕炮弹砸在身边，木屑飞溅刺入身体，水兵们仍旧毫无所觉般操作着火炮，以最快的速度装填炮弹并击发。
　　在旗舰泉州号的带动下，巡洋舰队再次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所有水兵都加入了搬运炮弹的工作，让射击速度再提升了一成，也让包围上来的郑军战舰倍感压力。
　　就连刘国轩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头，当他用望远镜看向泉州号的时候，眼前的情景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群怎样的战士？他们目露凶光不畏生死，仿佛是随时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洪荒猛兽，面对着这样的战舰这样的水兵，谁又敢说必胜？
　　在那一霎那间，刘国轩甚至感到有些后悔，他亲自布局一步步将对方逼到了死路上，却让对方爆发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势，若这样打下去胜利固然可期，但恐怕消灭了蓝理舰队的刘国轩麾下也会所剩无几了。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因为在不远处还有一支同样庞大的巡洋舰队。如果他在这里损失惨重，因此丧失了对东宁海峡的制海权，就算胜了此战也等于输了，想到这里刘国轩已经有了退意。
　　就在刘国轩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排异样的炮声从身后传来，他吃惊地转过头去，却只看到自家密布的帆棚。“出什么事了？”刘国轩只好询问桅杆顶上的了望手。


第335章 援军舰队
　　“大人，一支舰队正在靠近，船上还有挂得是红旗，还有……还有一面林字大旗。”了望手大声回答道。
　　“什么？”刘国轩失声惊呼，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围歼蓝理舰队的紧要关头，实力强悍的林升舰队终于赶到了。在十海里外，了望手已经发现了被重重包围的蓝理舰队并告知了林升，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刘国轩分而治之的战法。
　　本来林升对刘国轩是有些畏惧心理的，他自认为比不上才华横溢的刘国轩，然而现在他有了一个机会，一个里应外合击败刘国轩的机会。这无关指挥艺术，纯属是机缘巧合。该着刘国轩倒霉，上天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林升就绝不会错过，他立刻将麾下巡洋舰队分成两支，从左右两翼包抄了上去。
　　刘国轩舰队的战舰全都对着内部，将蓝理舰队团团包围在中间，为了不出现能够突围的缝隙，就不可避免得要降低航速。在海战中如果不能占据绝对上风，降低航速是致命的危险，虽然这样做可以保持队形的完整性，以及炮火的准确性，却也降低了自己躲避炮火的可能性，毕竟打固定靶要比打移动靶容易得多。
　　当林升舰队出现在背后的时候，刘国轩就知道今天不可能取得完胜了，他也不是犹豫之人，当即下令全军撤出战斗，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林升也算是名将，在如此好机会面前他又怎么会犹豫，八艘巡洋舰从两翼包围上去，将侧舷对准了正在转向的郑军战舰。
　　航速慢，转向中间暴露出脆弱的侧翼，这简直就是海上打靶演习了，林升这支生力军迅速投入战场，火力全开迅猛的扑向了郑军水师，那气势犹如扑向了绵羊群的饿虎。
　　猛烈的火力覆盖之下，郑军水师各类战舰纷纷中弹，船体脆弱的当即沉没，受了重伤的航速也在大幅降低，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刘国轩长叹一声，连忙指挥舰队加速撤离，尽管感觉非常窝囊但他知道这一战彻底败了。
　　他没有败在对手精准冷静的指挥上，而是败在了战舰落后，败在了林升舰队的及时出现，也败在了蓝理舰队悍不畏死的气势上。这一战他输得很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尽管刘国轩带着三分之一的战舰全身而退，但他很清楚郑军完了，制海权也丢了，尽管他并不十分清楚这些理论和名词。
　　第二次料罗湾海战以复国军神奇的胜利而告终，复国军蓝理舰队两艘战沉，六艘重伤，其余战舰也都受了大小不同的创伤，水兵阵亡超过三百人，受伤致残更是有近千人。
　　倒是取得战果最多的增援舰队几乎是毫发无损，但这并不能让官兵们感到高兴。林升很清楚此战功劳不属于他，是蓝理强悍的作战风格，硬顶着对方优势兵力保持不败，才给他争取到了足够赶到战场的时间，否则他也没有胜算。
　　林升正站在汀州号上感叹着此战胜利来得侥幸，已经有名舰长过来询问了：“林提督，海面上有许多落水的郑家水兵，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林升摆了摆手：“都是我华夏的好男儿，全都救起来吧。”
　　“都救起来？他们是敌军啊。”舰长问道。
　　林升看着他笑了笑：“你不是加入华兴党了吗？难道忘记了党章上是怎么写得？凡是我华夏族人只要不卖国求荣，损害国家民族利益皆是我等兄弟姐妹。他们只是不同阵营各为其主罢了，现在他们败了，只要不反抗就是我们的好兄弟，就要救上来。饿的发给食物，受伤的进行治疗，不得有误。”
　　“是，提督大人。”舰长连忙去给其他各舰发信号了，片刻之后他就回来了：“提督大人，泉州号发了信号，询问我们是否有船医随行。”
　　“出什么问题了？伤亡很大吗？”林升皱了皱眉问道。
　　舰长道：“应该不小，不过他们要求船医过去是因为蓝理提督负伤了。”
　　“负伤？很重吗？”林升闻言顿时急了。
　　舰长点了点头：“似乎很重，据传讯说已经重伤昏迷了。”
　　“什么？立刻加速靠上去。”林升命令道，很快汀州号越众而出，向着泉州号行驶了过去。
　　一会儿工夫，开始减速的汀州号就靠上了泉州号的船帮，不等跳板搭好林升已经直接跃上了泉州号的甲板：“蓝理在哪里？他在哪里？”
　　见到是林升来了，大副连忙将他引到船长室里，此刻有好几个人正守在那里，蓝理软绵绵得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煞白，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
　　“船医，快让船医过来。”林升招呼着船医赶快来救治，那名来自于医学院的船医是最早一批毕业的学员，他所学的已经不仅仅是传统的中医，还加上了刘磊特意吩咐的外科手术知识，至少他对灭菌和缝合等工作已经驾轻就熟了。
　　船医上前麻利得解开蓝理腹部包裹的角旗，将满是血污的衣服用剪子剪开，随后开始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并用酒精消毒，再用泡过药的针线缝合。
　　林升借机将船长叫到了一旁问道：“怎么会伤得如此之重？”船长连忙将蓝理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得林升连连点头：“肠子都流出来了，还在甲板上坚持指挥，是条真汉子，必须把他救活。”
　　船医很快缝合了伤口并撒上金疮药包扎，并将磺胺药粉给他灌下去这才起身。林升连忙问道：“船医怎么样？蓝提督没事了吧。”
　　船医铁青着脸摇摇头：“情况不容乐观啊，按照官兵们的描述，蓝提督当时肠子流了出来又被塞入，这会将大量细菌和碎屑带入腹腔，如果不能在专门的手术室里对腹腔重新进行清洗，恐怕有生命之虞。”
　　“这么严重？”林升瞪着眼说道：“你在这里不能做吗？”
　　“没有这个条件，现在唯一的指望是将他尽快送到漳州府去，那里的医学院有这样的设备，或许能够救活。”船医提醒道。


第336章 再度求和
　　“把蓝提督送到汀州号上去，立刻将他送去漳州府码头，嘱咐战士们要快，每快一分钟蓝提督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林升当即命令道。
　　蓝理被固定在一片木板上送到了汀州号，随后这艘最快的巡洋舰立即起航，向着数十海里外的漳州府古雷头港驶去，林升则暂时以衢州号为旗舰，嘱咐尽快对战舰进行修缮，那些重伤的船只先进入厦门港简单维修，再返回东山岛去修理，而他则率领完好的十二艘巡洋舰即刻起航，目标直指澎湖列岛的郑军水师基地。
　　林升的战斗思想很明确，趁他病要他命，借着刘国轩舰队大量损失，剩余战舰需要修理的机会，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能消灭多少是多少，尽量降低对方的威胁程度。
　　然而林升有些判断失误了，他没有计算到因为战舰多数受损，刘国轩的舰队速度比平时慢了近一半。当扯满风帆的林升率领舰队抵达澎湖列岛的时候，刘国轩还在路上慢慢的磨蹭。
　　林升在澎湖列岛也住过多年，附近水道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走通。他也不稍作停留，在安排四艘巡洋舰在外海警戒之外，其余战舰一头扎了进去。所有巡洋舰火力全开，横扫港内停泊的各种水师战舰，以及陆地上防守的陆军部队。
　　多年来郑家水师横行东南亚，早已经让郑军有了思维定式，那就是他们的港口非常安全，根本不需要做任何防守准备。正是因为这种思想，造成澎湖列岛军港内没有建设防御炮台，陆军防备也相当松懈。当炮弹临头的时候，甚至还没有人发现威胁来自何方。
　　林升舰队的炮击突然而猛烈，打得郑军晕头转向，待到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水兵组成的临时登陆部队已经端着火绳枪上了码头。刘国轩尚在外海，郑军士兵们没有统帅，现在又遭到如此猛烈的攻击，只好举手投降了。
　　林升忙着指挥人收拢俘虏，控制澎湖各处要地，就在这个时候刘国轩的舰队抵达了。舰队距离澎湖列岛尚有五海里，四艘漳州级巡洋舰就迎了上去，他们扯满全帆打开了所有炮门，一副以逸待劳的决战架势。
　　见到这种情况，刘国轩就知道澎湖已经凶多吉少了。他手下战舰多半带伤，根本没有再战的能力。面对主动迎上来的四艘巡洋舰，刘国轩只能长叹一声率领舰队转向朝着南方驶去，被赶得犹如丧家之犬的他们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了，东宁南面的打狗港。
　　自从上次万洪舰队袭击打狗港之后，郑经对这里的安全非常重视，还专门建立起两个炮台群，以作为打狗港的拱卫力量。如今复国军水师占据了绝对优势，要想给自己留个回气的地方，也就只能去那里了。四艘巡洋舰的任务是负责警戒，所以他们也没有远追，在尾随击沉了六艘战舰之后，他们便回到了澎湖外海。
　　第二次料罗湾海战以郑家的彻底失败而告终，刘国轩损失了近半主力战舰，还丢了澎湖的水师基地，狼狈不堪只能躲入打狗港，将制海权拱手让给了复国军水师。更令刘国轩郁闷的是他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当初为了就近维护，东宁的修船厂就设立在澎湖。现在失去了那个基地，残存的破损战舰根本无法得到有效维修，只能躺在港口里等死了。
　　这次海战的胜利对复国军可谓意义重大，虽然赢的有些侥幸，但他们却借此成为了新的南海霸主，而且在占据了关键的澎湖之后，复国军水师得以将触角伸到东宁南部。郑家的商船只要出海就会被复国军轻松拦截，一时间郑经旗下商贸停滞百业凋敝，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
　　郑经真的怕了，他素来称雄海上的资本就是水师，这也是保护东宁安全的最大依仗。现在这个依仗却消失了，尽管他在舟山附近还有一支小舰队与朝廷水师周旋，但已经无助于大局，就算他把所有水师战船都调集起来，也不可能翻盘了。
　　对于这次失败，郑经没有反思自己做出的错误决定，以及冯锡范的贪婪，反而将矛头指向了刘国轩。水师是要依仗刘国轩的，因此郑经没有将其撤职查办，但却开始渐渐冷落他。为了分权郑经甚至将舟山舰队的指挥权从刘国轩手里挖出来，交给了冯锡范派系的薛思进。自此开始，郑克臧一系的军方支柱开始动摇，渐渐被董氏家族支持的郑克塽所压制了。
　　不管内部斗争如何，延平郡王府要想存在下去，就必须解决东宁被围的现状。为了避免己方的崩溃，郑经不得不再次派出陈永华为使，到漳州府向刘磊求情。
　　对于郑经如此见便宜就上，失败了便求和的做法，陈永华也感到很无奈。可是王爷下了命令，陈永华也不得不来，虽然码头迎接的官员相当客气，却不能稍解他心中愁绪，坐在飞驰的四轮马车他始终在想着如何说辞。
　　偈见的场面果然有些尴尬，在场的不禁有刘磊，还有黄宗羲、顾炎武、霍明和楚风。当陈永华走入大堂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出数道不善的目光射了过来。
　　“延平郡王府麾下东宁总制陈永华拜见太尉大人。”陈永华老老实实得以大礼拜见，表现得十分谦恭。
　　或许是因为后世看电视剧的影响吧，刘磊对这个陈永华还是很有好感的，只不过最近延平郡王府做的事情太过分了，让他不得不板着脸：“陈总制这次过来又有何事？”
　　陈永华面有难色，他叹了口气答道：“我奉王爷之命，恳请与复国军讲和。”
　　“讲和？”刘磊冷笑道：“你们延平郡王府想合就合，想战就战，丝毫不顾及廉耻，也不考虑盟约，实在太过了吧。”
　　“不错，开战你们可以说了算，至于何时结束如何结束，那就是我们的事情了。”霍明冷笑道，他对郑经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的做法相当愤怒。若不是水师打得漂亮，险些破坏了他吞并福建的大计。就算如此复国军水师损失也不小，如今蓝理还在医学院躺着，根本无法下床走动。


第337章 苛刻条件
　　陈永华被说得满脸通红，却不能拂袖而去，否则东宁经济就有崩溃的危险。他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太尉大人明鉴，此次王爷是被小人蒙蔽，误信了谗言才做此错误决定。还请太尉大人看在复明大业的面上，暂时放下彼此成见，罢兵修好共抗鞑子才好。”
　　“罢兵修好？”刘磊看了看周围几人说道：“上次王爷也是罢兵修好，这才安定了几天，见到我复国军稍有波折便立刻上来咬一口。这样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为何要与他修好？我又不傻？”
　　陈永华闻言急忙跪了下去：“太尉大人且休雷霆之怒，此次是王爷不对，但请您大人大量，延平郡王府愿意付出足够的诚意。”
　　“是吗？”刘磊看了看旁边的楚风说道：“楚尚书，就让陈总制听听我们此次的损失，也好知道该赔多少。”
　　“遵命。”楚风煞有介事得拿出一个本子说道：“此次延平郡王无故起衅，共造成我复国军水师漳州级巡洋舰两艘沉没，六艘重伤，六艘轻伤，负伤战舰维修需花费白银十四万两，重建新舰需花费十万两。”
　　“这么贵？”陈永华被吓了一跳，这样的价钱若要打造郑军所用的普通战船，足够制造一个船队了。
　　“嫌贵？”楚风冷笑道：“我漳州级巡洋舰每艘超过两千料的大船，价钱自然非你家渔船可比，何况上面多少重炮武器皆落入海中，这不都是钱吗？”
　　楚风说得理直气壮，实则是将价钱扩大了五倍，借此敲诈郑经。反正现在着急的不是复国军一方，双方开战一天对方就的海上贸易就受一天的损失。反而是复国军水师掌握着制海权，这让福建海商们已经逐渐取代郑家，成了南洋各地的供货商。
　　陈永华当然也知道现在的真实情况，他将牙一咬说道：“不贵，我等愿意赔偿。”
　　楚风点点头说道：“此外我军阵亡三百一十七人，负伤一千三百三十五人，其中副提督蓝理以下三十多名军官负伤，总共需医药费及抚恤金二十一万七千六百三十九两白银。”
　　“什么？”陈永华已经被惊呆了，怎么一战下来人员损失要价和战舰都相差无几了。他感觉自己被坑了，陈永华努力稳定了情绪，尽量不显露出一丝怒意：“楚大人恐怕说错了吧，数百人阵亡而已，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数目？”
　　“一个字都没错，我想是陈总制不知道我军的制度了。”楚风冷笑道：“但凡我水师兵员最低的上等兵每月军饷五钱银子，军饷按照军衔逐级提升，上至副提督蓝理准将每月提升到三十两白银。按照抚恤金制度，阵亡将士家中可连续获得二十年军饷，且送荣军农牧场生活。父母妻子抚养直到养老送终，儿女到十八岁可以独立生活。重伤致残将士同样全家送荣军农牧场生活，每月照领军饷直到去世。负伤将士额外领取一年军饷作为负伤津贴，参战官兵可获得额外一个月军饷作为作战津贴。”
　　“这么多？”陈永华感觉楚风是在乱编。
　　刘磊却出声道：“此项制度陈总制却不用怀疑，这是明发的军令随时可以查到。若无此高额抚恤制度，让将士们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又如何会用命作战？”
　　这句话让陈永华深以为然，不过能用得起这种制度的，恐怕也只有刘磊一家了。难怪他那么多独门产品，每月赚取巨额利润却还总是哭穷。
　　楚风说道：“这笔钱总不能让我们花吧。”
　　“可是此战我军也损失颇多。”陈永华皱着眉头说道，他实在不想给这么多。
　　“此次交兵乃是贵方无故起衅，责任在你不在我，你们自己的损失当然要自己负担。”刘磊说道：“除了这些损失之外，我海贸的损失尚需统计，不过也不会低于两百万两吧。”
　　“太尉大人不嫌过份了些？”陈永华听得脸色铁青，此战只打了一天时间，刘国轩又没有去拦截福建的商船，他能有什么损失。更何况因为复汉军水师的堵截，将郑家商船劫掠了不少，还挤占了南洋大部分市场份额，这应该是赚了才对，居然还想要两百万损失，实在太过份了，也难怪连陈永华这个老实人都听不下去了。
　　刘磊微笑着说道：“陈总制虽然你较我年长近三十岁，但我仍旧有些事情要教你。和平条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条件也胜利者开的，失败者若不想接受失败就咬牙坚持，或许你们坚持个一年半载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你……”陈永华的那张脸好像变色龙一般，刚才还憋得通红，一会儿工夫就气得铁青了。他很想转身离开，但东宁如今的处境却让他不得不留下来，低声下气得请求刘磊。
　　对于这种事情，刘磊自然不会讲情面，他继续说道：“关于此战结局大家心知肚明，失败就要有失败的觉悟，至于郑王爷想要的和平，我这里拟定了一份条款。若是陈总制能够做决定我们就继续谈，若不能就请带回给郑王爷。”
　　“还请太尉大人示下。”陈永华忍着心中怒气说道。
　　刘磊对着旁边的顾炎武点头示意，对方拿出一份卷册打开说道：“复汉军与延平郡王府之和平协议草案，第一条，延平郡王府承认复汉军对澎湖列岛的占领权，今后不得以任何借口派遣舰队靠近澎湖列岛及复汉军控制区海岸线三十里之内，不得拦截复汉军旗下各处海商船只及渔船。第二，延平郡王府赔偿复汉军军费库平银两百四十万两，并承诺五年内不得扩大水师规模。第三，将向郑王爷献谗言造成我方损失的冯锡范等一干人犯交于我方处置。第四，郑氏在南洋与日本之商贸权利与复汉军共有，复汉军旗下所有商船可以享受同样优惠待遇，同时允许我方商船在东宁自由贸易，不缴纳赋税。”
　　顾炎武一条条的说下去，陈永华越听脸色越难看，等到了最后他长叹一声道：“太尉大人不嫌这些条款太苛刻了吗？”


第338章 招揽无果
　　“我方没有停战的想法，如果郑王爷同样想打下去我们奉陪。”黄宗羲冷笑道，他对延平郡王府的所作所为也已经彻底失望了。
　　陈永华拱手道：“恕我直言，这些条款王爷不会答应的。”
　　“没关系，我们奉陪到底。”霍明咬着牙说道。
　　刘磊摆了摆手：“陈总制不必过于武断，说不定郑王爷有不同的想法，你尽可带回去给王爷过目。”
　　“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陈永华就要离开。
　　刘磊出声道：“陈总制请留步，我有些话想与你单独谈谈。”听到这句话众人皆拱手告退，等到大家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两人之后，刘磊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一直来到陈永华身边低声道：“私下里我对陈总制的为人很是佩服，现在没有他人我想与你说几句心里话。陈总制认为以郑王爷之资质，是否能成复明之大业？”
　　“这……”陈永华惊疑得看着刘磊，见到对方一脸真诚等待着答案，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不能。”
　　刘磊点了点头：“陈总制还算是明事理的，昔日国姓爷如此威名，想不到会败在郑经手中。”
　　“你怎可直呼王爷名姓。”陈永华听得脸上一僵。
　　刘磊摇头道：“临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色厉内荏，好谋无断，这样的人能配得上延平郡王四个字吗？郑经在位不过是尸位素餐罢了，陈总制一世英名，怎可跟着这样的昏主？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若陈总制愿意加入复国军，我必扫榻以待，高官厚禄任你挑选。”
　　“太尉大人厚爱在下心领了，只是国姓爷以国士待我，我也须以国士报之。”陈永华摇头道：“郑王爷虽然不是明主，我却不忍弃之，希望这次以后他能够痛改前非，从此励精图治，矢志复国吧。”
　　陈永华说得坚定无比，刘磊却也无法再劝，他知道对方已经存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想法，根本不是言语所能说动的。尽管刘磊对陈永华很是欣赏，却也不可能左右他的想法。若要其归入自己麾下，除非郑经主动投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既然陈总制心志坚定，我也不再相劝，否则岂不是枉做小人。”刘磊自嘲道。
　　陈永华拱手道：“我看太尉大人也是深谋远虑之人，为何不肯放过我延平郡王府？”
　　刘磊回答道：“公是公，私是私，虽然我私下里对陈总制的为人与才华都非常欣赏，却不敢因私非公。郑王爷看似盟友，实则是复明道路上的绊脚石，我自然不能姑息。”
　　陈永华看了刘磊良久，这才叹口气道：“陈永华恨不能晚生三十年啊，可惜未遇明主，让我胸中抱负不能施展。时也，命也，运也。”他随后对着刘磊深施一礼：“在下告辞了。”
　　刘磊微一拱手算是还礼：“无论将来发生何事，陈总制若愿意屈就复国军，我都以礼相待，复国军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我这里有本书，乃是在下的拙作，还请陈总制批评指正。”刘磊笑着将给学生们用的一本完整的《论复兴之战》递了过去，这也算是他最后的努力了。陈永华听得眼前一亮，当即双手接过，又道了次谢这才转身离去了。
　　“大人想要招揽他？”霍明迈步走入大厅说道，他是见到陈永华离开这才进来的，虽然没有听到两人谈话，但他刚才看到了陈永华手中那本书，当即明白了刘磊的意思。
　　刘磊点点头道：“有那么点意思。”
　　霍明摇摇头道：“我看大人要失望了，我观此人心智坚毅，不是轻易能被说动的人。”
　　“我知道。”刘磊昂首道：“我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至于成功与否我并不在乎，我也尊重他忠心为主的坚持。”
　　“大人却是明事理。”霍明笑着点头。
　　刘磊转过座位上说道：“对陈永华我可以不在乎，对你可不行啊，霍廷尉你的作战计划进行到哪里了？如果福建再不能平定，我怕仙霞关守不住啊。”
　　“我已经给仙霞关派去了第一批增援物资和两个补充团的兵力，应该没有问题的。”霍明拱手道：“因为减租减息政策推广过速，地主武装多有抵抗，再加上福建本就多山匪盗寇，平定至少还需要两个月时间。”
　　“两个月？实在太多了，有没有办法减缓清军的进攻？我们总不能在仙霞关硬挨，以复国军如今的实力，与清军硬碰硬还是不够的。”刘磊不无担心得说道。
　　霍明思索片刻说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供大人选择，不过这三策各有利弊。”
　　“说来听听？先说上策。”刘磊说道。
　　霍明道：“上策是继续坚守仙霞关和瓯江防线，凭借地利不断投入补充团与清军打消耗，不需要击败敌军，只要拖延时间即可。然后以水师为主，全力进攻东宁，将延平郡王府势力连根拔除。以此为基础，彻底掌控日本至南洋的海上贸易壮大自身，然后再挥军广东，消灭尚之信所部，将广东和江西全都夺过来。此时我们的力量足够壮大，即可西抗吴三桂，又可北攻清军。只需以舰队封锁长江，把杰书的清军堵在浙江聚而歼之。杰书大军一去，清廷短时间内无法调动足够兵力对我，我们便可以席卷江南之地。”
　　刘磊听到一半就开始摇头：“我们对延平郡王府不依不饶，还进攻尚之信，不就和郑经一样了吗？没有了信义，我们哪里还有盟军，何时还能签订条约？何况你把补充团都填入仙霞关一线，不是用人命换时间吗？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太尉大人，为了大局着想，个人荣辱与士兵性命都是可以抛弃的。”霍明提醒道。
　　“我做不到。”刘磊叹气头看着天花板说道：“个人荣辱我可以抛弃，但国家信誉不行，至于士兵的生命我更加不会抛弃，他们愿意加入复国军就是相信我能带着他们过好日子，现在我要他们去送死？这个思想我转不过来。”
　　“大人……”霍明还要再劝，却被刘磊摆手制止了：“不用说了，再说说中策吧。”


第339章 草原之行
　　霍明叹口气说道：“中策便是与郑经讲和，但卡住他的咽喉要道，控制大部分海上贸易。同时抽调一半舰队北上支援金州卫，陆军也要抽调一部分过去。我们要在北方大干一场，逼着康熙撤兵自保。如此做仙霞关之围自解，我们也会赢得不少的发展时间。”
　　“缺点是什么？”刘磊问道。
　　霍明思虑片刻说道：“如今我们虽然在金州卫站住了脚，但也仅此而已，那里地势狭窄宜守不宜攻，冰火府刚刚发展一年还无法支撑大军作战。事实上就算再过一年，那里顶多能支撑我们的粮草罢了。若大军作战，军械粮草数千里转运是个大问题。”
　　刘磊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下策是什么？”
　　“由我们自己派舰队进攻镇江府，吸引杰书分兵保护后方，仙霞关的压力瞬间就能减轻。不过我们没有舟山作为基地，进攻镇江府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损失惨重。就算我们成功了，也只是减缓压力罢了，未来杰书会处处小心防备水师。凭他数十万大军占据两江丰饶之地，会与我们长期对峙的。”霍明声音有些低沉。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选择了下策，刘磊与争霸中原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关系了，毕竟杰书麾下清军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刘磊也在结合所知的历史思考着，尽管因为他的出现，历史已经出现了偏差，但大方向不会变。据他所知吴三桂出师北伐之后，虽然四川的吴之茂和陕西的王辅臣纷纷响应，搞得吴军声势一时无两，但最多只能坚持八年时间。
　　福建并非久居之地，如果在这段时间内刘磊不能彻底摧毁杰书的军队打出去占领更多地盘，他将受到清军两面夹击，最后失败的只能是自己。刘磊也很眼馋江南富庶之地，如果能将这个地方囊括进自己手中发展几年，说不定他能依靠这片地方单独对抗以大半个华夏做支撑的满清朝廷，这会让他的发展时间缩短许多。
　　经过缜密考虑之后，刘磊抬起了头：“上策太缓下策太速，都有不小的后遗症，我看就用中策吧。”
　　“大人，我不是说了吗？中策的后勤补给线太长，我们需要准备很长时间。”霍明劝阻道。
　　“不用，或许我们可以借用其他人的力量，让清军好好忙活一下。”刘磊的嘴角挂起一抹笑容。此时聂青正在实行刘磊的计划，这本来只是刘磊为了迎合历史，进行的一次小援助，为得只是给康熙添乱，不过现在恐怕要重新考虑了。这个时候连聂青也不知道，他的此次行动已经关系到复国军的兴衰。
　　此时聂青正率领着数十名特战队成员，扮做马帮商人的模样，带着一百多匹驮马向蒙古境内走去。此时已经是九月，遍地青草茵茵中透出一抹金黄，秋风吹过显得荒凉而萧瑟。秋季将至，蒙古草原上的风力很大，至少这些南方战士需穿上皮袍子才不觉得冷。
　　聂青拿出指南针看了看方位转头说道：“这里已经进入了察哈尔部的势力范围，让大家小心戒备。”
　　“是。”跟在后面的任兵点点头，将消息传递了下去。四个小队的特种兵仍旧看似懒洋洋得拉着驮马前行，实则个个暗扣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又向前走了十多里路，直到太阳已经偏西，特战队才看到一个小部族。不等聂青派人上前，已经有十几个蒙古汉子骑着马跑到了商队前来询问了。蒙古缺少铁器、盐和茶叶，这都是需要从外部输入的，所以这个年代马帮走在蒙古草原上很少被抢，因为各部都知道如果马帮吓得不敢来，他们的生活将更加困难。
　　当十几个蒙古汉子骑马冲来的时候，聂青并未有多么慌张，不过战士们还是做好了战斗准备。为首的汉子到了近前便跳下马来问道：“你们可是贩卖的马帮？”
　　“不错，敢问你们可是属于察哈尔部？”任兵上前答话。
　　那个蒙古汉子点了点头：“我们属于察哈尔部，你们是来这里贩卖盐茶的吧，我们要买一些。”
　　聂青笑着上前道：“我们是有事情来面见察哈尔王的，东西本不打算卖，既然你们是察哈尔部，那就送你们一些好了。”
　　“送我们？”蒙古汉子眼前一亮当即拜谢。聂青却是让人给他卸下了一百斤盐和一百斤茶砖，真的分文不收。那个蒙古汉子自然是千恩万谢，并表示愿意带着他们去察哈尔王的部族所在。
　　有这样一个本地向导当然是好事，聂青直接答应下来，随后蒙古汉子命人把东西搬回去，自己带上四个人与聂青通行。路上无聊，聂青便问起了对方的情况，很快就了解到对方叫做哲部，是那个小部族族长的儿子。最近南边打仗，辽东也在打仗，这让进入草原的商人愈发减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补充盐茶了。
　　有哲部的帮助，聂青一路畅行无阻，他每到一个部落都送给部分盐茶，这让特战队在察哈尔部族的土地上很受欢迎。等到他们抵达察哈尔王廷的时候，这支奇怪队伍的消息已经在草原上传开了。
　　听说有商人来主动见自己，察哈尔亲王布尔尼也很奇怪，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会如此神秘的让商人来见自己。既然是对方主动求见，还送了盐茶，他怎么也要见一见的，因此聂青在被全身搜查之后，进入了布尔尼的王帐之中。
　　布尔尼上下打量着走入蒙古包的陌生人，对方身材不高却颇为壮实，隐藏在皮袍下的身体充满着爆发力，显然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布尔尼以为聂青是哪个蒙古部落的勇士，当即用蒙古语叽里咕噜得说了几句，聂青一句也没听懂。
　　“能否说华语？”聂青开口问道。
　　布尔尼闻言一愕，华语脱口而出：“你不是蒙古勇士？”
　　“不是，我是一个华夏人，而且是以前从未来过蒙古的华夏人。”聂青摇头回答。
　　布尔尼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些：“华夏人来察哈尔找我做什么？”
　　聂青说道：“我特地为大汗血仇而来。”


第340章 一语道破
　　“血仇？我哪里来得血仇？”虽然布尔尼说得很不屑，但他眼底那丝阴狠却暴露出他的惊诧。
　　聂青反问道：“五年前阿布奈被康熙囚禁于京城，也不知道与大汗是否有关？”
　　“你……”布尔尼猛然站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聂青想要说什么。阿布奈就是布尔尼的父亲，当年他不服清廷管束，擅自迎娶寡嫂皇太极公主马喀塔，惹得清廷愤怒。康熙杀死鳌拜之后，便与孝庄太后一起设计囚禁了阿布奈，这就是聂青所说血仇的来历了。
　　“父王违抗皇命，只是被囚禁已经皇恩浩荡了，你怎能说成是血仇？”布尔尼故作镇定说道。这些年他都老老实实得向清廷上供，表现得十分谦恭和顺，目的就是避免惹祸上身。现在来人大有揭短的意思，如何不让他吃惊。
　　“是吗？”聂青微微一笑：“据我所知你祖上乃是林丹汗吧，林丹汗一生英雄，最终却被皇太极打得逃亡漠南吐血身亡，这也不算是血仇？”
　　“你想怎么样？”听到对方说得头头是道，显然提前做过功课，布尔尼便知道今天光靠敷衍是过不去的。
　　聂青低头施礼道：“在下复国军少将聂青，代表我家太尉大人向大汗问好。”
　　“复国军？太尉？”布尔尼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旁边他的弟弟罗卜藏经常去边市贸易，消息要灵通许多。他连忙在兄长耳边低声道：“复国军是如今福建很强的一支力量，是反清的。”
　　“反清？”布尔尼眼睛微微眯起，他突然大喝道：“好胆，叛贼居然敢来察哈尔，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是吗？”聂青对着布尔尼微微一笑：“我看大汗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康熙为人最是多疑，尤其是在三番叛乱之后，更是疑神疑鬼的。我们一队马帮大摇大摆的到察哈尔来，一不卖盐茶，二不收皮货，反而每到一地就送出一批礼物，你认为康熙不会疑心吗？”
　　“你……”布尔尼脸色大变，他手掌猛拍在案几上喝道：“好卑鄙的华夏人，你以为这样就能栽赃嫁祸吗？我只要将你的人都推出去斩首，康熙绝不会怀疑我的。”
　　“是吗？”聂青微笑道：“这么说你也承认，只要我们全身而退，康熙就会怀疑你了？”
　　“是又如何？你以为自己还能走出我的大营吗？”布尔尼冷笑道。
　　“那可未必。”聂青双手如闪电般探到后腰，解下了两根手榴弹拿在手里，另一支手则拿出了火柴。这武器被聂青很随意得塞在背后，搜身的蒙古兵见到这么小的棒子还是木柄的就没在意，他们并不知道这小家伙威力有多大。
　　“保护大汗。”营帐里的几个蒙古兵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却立刻围到了布尔尼身边。
　　聂青冷笑道：“你以为把布尔尼围起来就死不了吗？我先让你们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他说话间擦燃火柴，点着了其中一个手榴弹的引线，顺着蒙古包大门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门外被炸得鸡飞狗跳，旗杆倒了两根，一个牛粪堆被彻底炸散了。聂青故意找了个没人的牛粪堆扔，那是蒙古人平时做饭用的燃料，全都晒好的干牛粪，结果这一下炸得到处都是散碎的牛粪，布尔尼大营好似变成了公共厕所，还是那种臭气熏天的旱厕。
　　透过帘子看到外面那声势浩大的场面，布尔尼和守护他的蒙古兵全都看呆了。他们看看聂青手中另外一枚手榴弹，已经彻底胆寒，这要是真的爆炸起来，就算把布尔尼用铁盒子装起来也一样要死啊。
　　“这位壮士有话好说。”布尔尼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聂青对着布尔尼微微一笑道：“说话的时候要留有余地，现在搞出这么大动静，我的人当然都会戒备了。我们带来的这种东西很多，如果全都用起来，恐怕察哈尔部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你……你要做什么？”布尔尼惊恐得问道。
　　聂青昂首道：“今天我来不是打架的，我们共同的仇人是康熙和满清朝廷，他们不但奴役我们华夏人，也奴役你们蒙古人。”
　　“你胡说，我们蒙古人和满人是盟友。”一个蒙古兵大声喊道。
　　“盟友？”聂青冷笑道：“一群糊涂蛋。康熙下旨大修黄庙，让所有蒙古家庭男丁都去当喇嘛，每家只留下一个男人传宗接代，你以为是对蒙古好吗？康熙是为了控制蒙古人口，让你们的人数永远无法超越满人，只要你们人少，满人就不怕你造反。居然还傻不拉几的以为人家是盟友，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聂青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之前清廷甜言蜜语告诉他们蒙古人比华夏人高贵，为了体现这种高贵朝廷将出资为他们大建喇嘛庙，让大量蒙古青壮去当喇嘛，也就是接受神的恩赐。他们还以为清廷是为了蒙古着想，毕竟他们本就信仰喇嘛教。此时被聂青点醒，他们立刻就醒悟了过来，这的确是清廷的阴损招数，用来控制蒙古人口的。
　　布尔尼分开那群保护的蒙古兵走了出来：“想不到我们已经受了康熙的蒙蔽，多亏壮士一语道破，否则我们还不知道。”
　　“不用客气。我家太尉大人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康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就该成为朋友。”聂青说道。
　　“说得不错，我们应该成为朋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布尔尼真的有了想法。不管是不是为了报仇，就凭聂青的这个消息，他足以凝聚起更多的蒙古军队与满人开战，说不定还能恢复先祖林丹汗的威名。
　　见到布尔尼已经有些意动，聂青又给他加了把火：“我这次带来了五百支火绳枪和两千把上好的钢刀作为见面礼。”
　　“哦？”布尔尼听得眼睛一亮，蒙古人历来缺少铁器，就算如今满人坐了朝廷，也只是对科尔沁等最亲密的蒙古部族敞开供应，对于察哈尔这等原来有过间隙的自然是多加防备。事实上布尔尼虽然势力不小，但手下部族武器很差，甚至不少士兵的弓箭还在用骨制箭簇。


第341章 武器支援
　　看到对方那渴望的眼神，聂青就知道自己的礼物带对了，他笑着说道：“还请大汗随我出去，看看我带来的礼物。”
　　“好。”布尔尼带着人大步走出蒙古包，此时外面已经围满了刀枪在手的蒙古勇士，他们听到了刚才巨大的爆炸声，还以为布尔尼已经遇害了。
　　见到大群蒙古勇士紧张的样子，布尔尼哈哈大笑道：“都回去吧，刚才是我们的朋友开了个小玩笑而已。”听到大汗这么说，众人才放松下来，纷纷收起武器大笑着离开了。
　　布尔尼做了个请的姿势，聂青收起手榴弹也做了个同样的手势，两人很快来到了马队前，这里的蒙古人还和战士们在对峙着，不过双方都没接到上面的命令，谁也没有动手。很快在布尔尼和聂青的解释下，双方这才放弃了对峙，随后聂青对着史军明挥挥手：“把带来的礼物都拿出来，摆在地上。”
　　战士们纷纷动手，把驮马上的袋子都解了下来，很快一堆堆火绳枪和钢刀整齐排在了地上，另外还有三百多斤茶砖和两百多斤海盐。布尔尼看得眼中发亮，当即快走几步拿起一把钢刀摸了摸，随后让旁边的蒙古战士将自己的腰刀拿出来对砍一刀。
　　那把腰刀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缺口，几乎割裂了一半的刀身，布尔尼再看手中钢刀，上前却只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小缺口罢了：“这是好刀啊。”
　　“当然是好刀。”聂青哈哈大笑道：“送给朋友的东西决不能作假，说是钢刀绝对不会是铁刀。”这批武器本是刘磊送来让冯子超组建地方民兵用的，因为现在钢产量的提高，钢刀完全成了大路货，所以舰队一次就给他运去了十万把钢刀和十万个钢制矛头。为了拉拢布尔尼，也为了壮大他的力量，聂青就做主将钢刀都送给蒙古人了，只留下长矛装备地方守备队。
　　布尔尼听得心中高兴，恰好看到旁边的蒙古兵直咧嘴，刚才被砍的腰刀就是他的，此刻他心疼的拿着刀不知该如何是好。布尔尼将手中钢刀递过去：“这把刀归你了。”
　　“谢谢大汗。”蒙古兵立刻转忧为喜，连声道谢着。
　　聂青笑道：“大家也不用感觉这么金贵，我们还有许多钢刀要送给你们。不过这次我们人少，带不过来。”
　　“还有更多？”布尔尼瞪大了眼睛，对于蒙古人来说钢刀的诱惑力远远大于火绳枪。
　　聂青说道：“我们已经备下一份大礼，不过只能利用水师运输，现在密藏在漠河附近，大汗可以派人跟我去拿。”
　　“有多少？”布尔尼问道。
　　聂青微微一笑：“十万把钢刀。”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蒙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蒙古人来说，这些钢刀代表的意义简直难以描述。
　　“好。”布尔尼大笑道：“今后你家太尉就是我布尔尼的兄弟，我们要互相扶持，打败共同的敌人。”
　　“太尉大人会很高兴的。”聂青笑道：“这些茶砖和海盐算是我们的一点小礼物，稍后我们这些人会跟着大汗的人一起去搬礼物。”
　　第二天早上聂青和特战队就上路了，与他同行的是布尔尼的弟弟罗不藏，大将噶尔马色冷和五千蒙古骑兵。这些蒙古骑兵每人都带了四匹马，用来拖带兵器的，当然这里面也有回礼。
　　蒙古人还是相当直爽的，聂青带来的了如此厚重的礼物，布尔尼就回礼了五千匹上好战马作为感谢。这种回礼是不能推辞的，否则蒙古人会认为你不当他是朋友，所以聂青欣然接受了。
　　有聂青下血本推波助澜，布尔尼必将提早发动起义，这也就是刘磊让聂青留在北方的主要用意。本来刘磊是希望找更多助力牵制康熙，现在恰好成了霍明那个中策最好的补充。
　　在聂青带着蒙古人前往漠河，去搬运水师沿着黑龙江送过去的武器时，刘磊也给万洪下达了命令，全力为北方运输各种作战物资。
　　虽然台风季还没过去，但刘磊已经掌控力福州府，这里的港口足够靠北，台风的影响相对较小，这让舰队得以向北方大量提供物资，帮助冯子超发起进攻。为了加强北方的力量，刘磊咬咬牙从本就缺少的兵力中又抽调了一部分。第三旅奉调北上，他们将参与到北方的作战之中。
　　刘磊下达着一道道命令，着手准备在北方的大战，同时全力支持仙霞关，死死挡住杰书南下的大军。而已经忍耐不住的郑家终于有了动静，陈永华再次来到了漳州府，同行的还有大公子郑克臧。听说郑克臧和陈永华一起抵达，刘磊当然也要带着众多高层相迎了。
　　“参见太尉大人。”既然是来求人的，陈永华和郑克臧当然要放低身段，一上来不但暗示承认刘磊自封的官职，还将他放在了与延平郡王郑经相同的位置上。
　　两人的暗示刘磊自然明白，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想将郑家逼到绝境。更何况刘磊已经详细了解过郑家争位的事情，他打算帮助其中一派，以获取在郑家更大的话语权。按照刘磊的想法，自然是支持历史上胜利的郑克塽一系，只可惜他那位未来岳父冯锡范与自己不对付，所以他的选择就只能是出身低微的郑克臧了。
　　“大公子不必多礼，快请坐下。”刘磊的回答让陈永华皱了皱眉，对方的称呼显然是并不承认郑克臧延平郡王世子的身份，所以只称呼为大公子。
　　刘磊假装没看到陈永华的脸色，他命人搬来座位让郑克臧坐下，满脸的和善。郑克臧只有十岁，不过为了笼络大臣，去年郑经已经为他提亲，与陈永华的女儿定了亲，所以现在这两人属于翁婿关系。郑克臧坐在下面，好奇得看着上首那个比自己大不了七八岁的刘磊。刘磊则笑着说道：“没想到这次大公子亲来，实在让我意外。”
　　陈永华叹气道：“王爷希望此次与太尉大人签订真正的盟约，而非口头上的那种。王爷无法脱身，只能让大公子前来以表示诚意，同时也好当个主事之人。”


第342章 绝对不换
　　“如此就好，既然郑王爷有诚意，我当然希望尽快签订盟约了。”刘磊看了看旁边的吕留良说道：“具体条款自然是由陈总制与我方吕留良大人签订，他身为客曹尚书兼中书舍人，有资格签订合适的条约。”上次打压了郑氏的气焰就足够了，若一味逼迫反而会起到反效果，所以这次刘磊表现的颇为谦和。
　　吕留良笑着上前道：“遵命。”
　　“为何不让我参加谈判？”郑克臧出声道，这让众人都有些吃惊。他们本以为这个孩子前来是郑经的障眼法，为得是给陈永华开脱罪名，也便于说服郑氏家族的，谁想这个小孩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看到郑克臧突然开口，刘磊也感到很好奇，不过想到这位东宁贤王的事迹，他也就释然了。可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郑克臧十岁就有这样的见识，的确已经具备了明君的素质，只可惜他生不逢时而已。
　　刘磊说道：“如果大公子希望加入谈判也可以啊。”
　　“太尉大人是否参加？”郑克臧又问道。
　　“我？”刘磊笑了：“也好，我也参加吧，这样只要谈妥条件，我们双方确认即可。”看着眼前这个一副大人样的郑克臧，刘磊颇有种小孩过家家的感觉，难道延平郡王府的命运需要被这个小孩子决定吗？难怪郑经活着的时候，即使整个郑氏都不喜欢郑克臧，也无法动摇他‘太子’的地位，看来郑经是真的很喜欢也很看重这个大儿子，哪怕他是庶出的。
　　既然决定了谈判人员，刘磊突发奇想，干脆如后世外交谈判那般搞了一张大长桌，双方人员分列两侧，刘磊、吕留良和郑克臧、陈永华当然是对面而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两旁都是次要官员或者记录人员。
　　对于这种商讨方式陈永华也感到十分新鲜，不过他从中看到了刘磊的尊重。毕竟这样面对面的谈话，比起一人高高在上一人站在阶下的当时要平等多了。
　　“太尉大人，上次我将那份草案带了回去，王爷看后有许多不同意见，我希望能与大人商谈一番。”陈永华先说话了。
　　刘磊点了点头：“陈总制请说吧，我和晚村先生听着，若有不同意见我们就谈。”
　　陈永华点点头说道：“关于第一条中复国军占据澎湖列岛我们没有意见，不进入复国军控制区海岸三十里内也可以接受，但第二条中赔偿军费似乎太多了些。”
　　“上次不是算过了？我们的损失本就很多。”吕留良摊摊手道：“贵方挑起争斗，照价赔偿总是应该吧。”
　　“可否听我一言。”郑克臧突然出声了。
　　刘磊听得好奇转头问道：“大公子请说。”
　　郑克臧说道：“此次我方起衅的确不该，但如今东宁财政吃紧，数百万两白银我们真的拿不出来。至于第三条要处置冯锡范等人，我们也不可能同意。若我父王将臣下交给别人随意处置，还如何驭下？若是如此我们不如反抗到底，与贵军挣个鱼死网破。”
　　郑克臧说话仍旧是奶声奶气的，但语气中的坚定却不容置疑，令刘磊也感到很好奇。这是个未来颇有发展的好苗子，刘磊几乎可以肯定，若郑克臧能安安稳稳得当上延平郡王掌握实权，做得必然比郑经好上百倍，说不定真能中兴大明，这就难怪他‘东宁贤主’之名了。只可惜人心都是险恶的，郑氏宗族为了夺权亲手毁掉了这个奇才，也亲手毁掉了他们自己，人性愚蠢正在于此。
　　听着郑克臧的理由，刘磊不禁有些想笑。这很像后世的老赖，贷款一大堆还不起，名下财产又不足，便有恃无恐不肯还钱了。不过在这个时代，老赖可不好当，尤其是政府想当老赖就更不可能了。
　　刘磊摸着下巴问道：“赔款你们给不了，人犯又不想给对不对？”
　　“并非不给，只是我们实在给不起，若将赔款降到二十万两，我们还勉强可以做到。”陈永华回答道。
　　吕留良摇头道：“二十万两？陈总制想打发叫花子不成？这连抚恤金的零头都不够。”
　　“的确不够，但我们已经尽力了。”陈永华叹气道。
　　“陈总制，办不到并非一句尽力就可以抹平的，若是如此也不会有那么多逼债逼死人的事情出现了。”刘磊看了看郑克臧，又看了看陈永华一字一句得说道。
　　陈永华顿时色变：“难道太尉大人打算逼得我们山穷水尽决死一战？”
　　“当然不是。”刘磊摇头道：“我不想逼迫你们太甚，但损失又必须要回来，所以我有个提议。”
　　“大人请说。”陈永华问道。
　　刘磊笑了笑说道：“虽然延平郡王府声称掌控整个东宁岛，但事实上仅有两州之地对不对？”
　　“不错。”陈永华问道：“太尉的意思是……”
　　“不用你们出力，只要郑王爷承认东宁岛除两州之外的地方都属于我们便行了。”刘磊回答道：“对于共同抗击鞑子的盟友，我总是心慈手软的。两百万两白银啊，还有人犯的处置权换取承认我方占据一片不属于你们的土地，多么划算的买卖？”
　　刘磊的话令郑克臧有些意动，他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了陈永华，等着他的判断。陈永华紧皱着眉头斟酌利弊，若不如此解决，东宁财政吃紧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尽管让复国军进入东宁岛，未来可能有后患，但如今形势所迫，只能先顾眼前了。陈永华思虑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们愿意承认复国军对东宁其他土地的所有权，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陈总制请讲。”刘磊点头让他继续说。
　　陈永华捋着胡子说道：“澎湖对东宁十分重要，那里有我们唯一的修船厂，若失去了那里我郑氏水师便彻底废了。既然我们是盟友，可否将澎湖列岛交还我们，尤其是修船厂和船匠，我们愿意用舟山的地盘交换。”
　　“这个可……”吕留良当即就想答应，他知道澎湖与舟山两地的基本情况，舟山靠近长江口可以控制清军水道，又可作为进攻江南的立足点，是个相当重要的地方，何况舟山共有岛屿一千三百多个，方圆一千三百多平方公里，澎湖却只有九十个岛屿，一百二十多平方公里，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然而吕留良话才说了一半，却被刘磊制止了：“绝对不换。”


第343章 签订条约
　　“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我郑家水师彻底覆灭？这恐怕不是对待盟友的态度吧。”陈永华问道。
　　“当然不是。”刘磊摇摇头：“据我所知舟山附近有一嵊泗列岛，其中有个大洋山岛乃是绝佳的深水良港。若郑王爷愿意花费五万两白银，我可以在那里为郑家水师建造一所修造船厂，一座可以同时打造四艘两千料大船的船厂。”
　　陈永华张张口想要拒绝，但刘磊最后那句话却让他心中一动，两千料大船的建造能力啊，那是何等好事？这次刘国轩之败他从头到尾都已经了解过，不知复国军用了什么手段，他们的战舰居然不再害怕纵火船的焚烧，也就是说取巧无法再用了。未来要想打胜海战就是硬碰硬的攻击，而炮少船小的郑家水师在这方面处于天然的劣势。
　　为何复国军水师可以用二十多艘巡洋舰击败三百多艘战舰的郑家水师？还不是因为船大炮多？如果郑家水师也能造出这样的大船，就算不能与复国军水师分庭抗礼，至少也能碾压清廷水师了。忽然陈永华又想到了复国军大船不怕火烧的问题，他当即问道：“如此确是可行，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
　　“陈总制请讲。”刘磊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慢慢喝着杯中的茶水。
　　陈永华问道：“未知复国军水师的战舰为何不怕火攻？”
　　“火攻？”刘磊一愣随即笑道：“在下研制了一种防火漆，只要涂在战船表面就可以防火。”
　　“什么？”陈永华失声惊叫，他本来还以为复国军用了什么稀有而昂贵的木材，才造成了这种情况，没想到居然只是一种涂在船外的漆，若是这种东西普及，纵火船还有何用。陈永华借此又想到朝廷水师的战法与郑家一般无二，如果能使用这种防火漆，朝廷水师便不足为虑了。
　　陈永华清咳两声问道：“不知太尉大人这种防火漆如何制作，能否教授我们的工匠。”
　　“绝无可能。”刘磊微笑道：“这是我们的军事秘密，是不能出售的，而且我正在酝酿制定一本专利法，鼓励发明创造，凡是新研制出来的产品和概念只要在二千石曹的专利部门注册，就可以享有一定年数的独有权，任何人想要授权生产都必须缴纳专利费。”
　　“额。”刘磊这一通话陈永华完全没听懂，不过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防火漆的制作技术是不会出售的。他不仅失望得摇摇头：“太尉大人不是说我们今后是并肩作战的盟友？为何不肯教授我工匠制法？”
　　“制法太过先进不易展示，你们的工匠也学不会。”刘磊笑眯眯得说道：“不过我可以卖给你们成品。”
　　陈永华本来颇为失望，听到后面确是精神大振：“太尉大人将防火漆卖给我们？”
　　“没错，五十斤装的一桶价钱是十两银子。”刘磊点头说道。
　　陈永华闻言一滞：“十两银子？这也太贵了。”
　　“不贵不贵。”刘磊摇头道：“按照两千料大船计算，通体刷漆最多五桶也够了，如何能算贵？”刘磊说得完全是实话，不管他没说这种防火漆会被海水腐蚀，基本上每三个月就要重新涂刷一次。
　　陈永华想了片刻，今后复国军水师肯定是不能打了，否则还会吃亏，但朝廷水师却可以打啊。如果有了大船有了这种防火漆，对朝廷水师自然就有了绝对的优势，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刘磊这个时候又说话了：“当然我也可以卖给你们大炮，三千斤的红衣大炮，比你们的质量要好不少。”
　　“什么？”这次是在场所有人都惊呼出声了，吕留良差点跳了起来，他感觉今天太尉大人疯了，居然做这样授人以柄的事情，简直就是疯狂。
　　“大人此话当真？”陈永华激动地手都在发抖。
　　“当真，只要你买，我就卖。”刘磊点头道。
　　“如此多谢了。”陈永华激动万分，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旁边的郑克臧又问道：“我还想请问太尉大人，能否将俘虏的我方水手全部归还？”
　　“水手？”刘磊笑道：“当然不行，在被我们救起之后，他们已经决定留在复国军水师了，我会遵从他们的意见。”
　　“这怎么可能？”陈永华道：“他们蒙王爷大恩，怎么可能加入复国军？怕是太尉大人所言不尽不实吧。”
　　“是吗？这没有关系，这些水兵如今没有在水师，他们还在漳州府内学习，叫来你们当面问就是了，若有人愿意才跟你们走，我自然放他们随大人离去。”
　　“多谢太尉大人。”陈永华答应道，条款都已经商定，很快有人将所有条款写成了正式文件，而陈永华坚持将复国军向延平郡王府出售防火漆和火炮的条款也写了进去，对此刘磊当然也就答应了，他本就是愿意出售的。吕留良一直在旁边暗暗着急，不住的给刘磊递眼色，对方却假装看不见。
　　等到双方正式签署了条款并用了印，这次谈判就算是正式结束了，正是条约双方各执一份。复国军自然是从条约中大赚利润，延平郡王府也得到了不少自己想要的利益，双方可谓皆大欢喜了。
　　签好了条约，那些郑家降兵也就到了，自有军官指挥他们在院子里列队，刘磊府中宽大的院落里，很快别六百多名降兵站满了。当刘磊走出房间的时候，众人齐刷刷得跪倒喊道：“恭迎太尉大人。”
　　“都起来吧。”刘磊笑着摆摆手让众人起身，随后他对着陈永华说道：“这些就是全部了，陈总制可以问问谁想跟你走？”
　　陈永华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那些降兵，又看了看刘磊这才上前喊道：“诸位兄弟，我是谁大家应该都知道的，今次还有大公子前来。我这次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将大家接回东宁去，不知谁打算跟着陈某和大公子离开？”


第344章 利诱售卖
　　预想中踊跃答应的场景没有出现，陈永华愕然得看着下面正窃窃私语的人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刘磊却在暗暗偷笑，如今全军都在推广那本小册子，强化热爱国家民族的主义思想，这些郑家官兵更是被洗脑近一个月了。他们早就忘记了延平郡王的恩德，甚至用书里所说的概念，他们之前是受到封建主义势力欺压的，感恩之心又从何谈起。
　　见到水兵中间无人答应，陈永华慷慨激昂的说道：“诸位在水师之中，郑家从未亏待过，军饷按时足额发放，每日饮食供应皆比陆师高了不止一筹，难道你们还不满意？更何况诸位家小也都在东宁，难道你们不想回去看看？”
　　陈永华最后这句话确实起到了效果，不少人颇为意动，毕竟为了理想而抛弃家小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刘磊这时候笑着走了上来：“此事大家不用担心，如今东宁岛北边成了我们的土地，延平郡王府也成了我们的盟友。只要是真心留下的，诸位家小我自会派人接回保证一个不少，而且水师有自己的制度，所有水兵家小都会受到合理的安顿。”
　　刘磊这句话直接让陈永华做了无用功，关键是他还无法反驳，毕竟人家一句威胁的话也没说，句句都是条约上所写的内容，让他挑不出毛病来。最后只有三个人选择重新回到郑家，看到其他人越来越坚定的目光，陈永华只好叹了口气：“条约已定，陈某便于大公子回去了，至于大洋山岛建造船厂和……”
　　刘磊说道：“陈总制不必担心，我看这样如何？让陈绳武大人来漳州担任使者，负责沟通大洋山造船厂建设事宜，今后若要购买火炮和防火漆，也可以让他直接与我沟通。”
　　“也好，我回去禀明王爷就行。”陈永华也认为这样更省力，他点点头就要带着大公子离开，刘磊却上前拉住郑克臧说道：“你小小年纪就有见识，很让我感到惊讶，我想你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多谢太尉大人夸奖。”郑克臧表现得中规中矩，颇有些大人的风范。
　　刘磊摇头道：“我并不是在夸奖你，而是在说一个事实。但是有句话我要告诉你，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你今天要放过的冯锡范，说不定日后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希望你好自为之。”
　　刘磊这句话是肺腑之言，因为据他所知日后郑克臧的死于冯锡范有很大关系，只是这种话听在陈永华耳中，却成了挑拨离间。他的脸色变了变，再次上前告辞，随后拉着郑克臧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陈永华等人离去，刘磊命所有水兵也散去，随后他下令让万洪派人去接回这些水兵的家小便要离开，却被吕留良叫住了：“太尉大人，我有几件事情不明，还请大人为我解惑。”
　　“晚村先生请讲。”刘磊转过头说道。
　　吕留良皱着眉头问道：“为何陈总制说要以舟山换取澎湖的时候，太尉大人不同意？为何后来又要给郑家建造船厂，还卖给防火漆和火炮？难道大人不怕壮大了郑家，他们会反咬一口吗？”
　　刘磊哈哈笑道：“晚村先生进屋吧，我们慢慢与你详谈。”
　　两人又回到了房间内，刘磊邀请吕留良坐下解释道：“其实这是个坑，我之所以不要舟山，是不希望郑经把兵力撤回来。若是有舟山在郑氏手中，他们就不得不面对清军水师的骚扰。那里有郑家一支不错的水师力量，而且还有趁着耿精忠投降收缴了福建水师，势力也算很大了，有这支力量在前面当着，我们就会轻松许多。反之若用澎湖换了舟山，我们的水师就被夹在了清军和郑军之间，变成了被动的局势，而郑家将东宁和澎湖连为一体，防御会更加紧密的。”
　　“难道郑经不会放弃舟山，将水师撤回来？”吕留良又问道。
　　刘磊笑道：“这就是我给他建造一座船厂的原因，这个船厂未来会给郑家打造炮舰和维修船只，让郑家水师对抗朝廷时的补给距离大大缩短。有了它的支持，郑家对抗朝廷水师要简单得多。若郑家放弃了舟山，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唯一的船厂，到时候不就成了等死之局？”
　　刘磊让吕留良消化一下情况继续解释道；“更何况我们是对抗鞑子的盟友，若延平郡王府一味收缩，还谈得上抗击鞑子吗？如果郑家真的放弃舟山，那就不是什么盟友了。无用的盟友我们会这么好说话？这一点郑经不会看不出来的。”
　　“若卖给郑家火炮和防火漆，恐怕对我们不利啊。”吕留良继续提醒道。
　　刘磊摇了摇头：“要让郑家卖命进攻清军水师，我们就要投入些成本，让对方安心也有对抗的资本嘛。石玉田给我送了消息，康熙决定启用施琅为水师提督，那可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至于反噬我们更没问题了，防火漆和火炮都是消耗品，到时候我们直接切断防火漆和火炮供应，他们就完蛋了。何况我们的东西可不便宜，他们买一门炮，要平白多给我们造五门炮的银子，你说到时候谁更强些？”
　　“太尉大人神算，在下不及。”吕留良叹气道。
　　刘磊摇了摇头：“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何况这些也不是我想出来的。霍明事先就判断出郑王爷想要抽身，所以才和我商量定下了这个条件，说起来真正的神算是霍明啊。”
　　吕留良呵呵笑道：“如此说来我就要恭贺太尉大人喜得卧龙了。”
　　“呃。”刘磊眨巴着眼睛看向吕留良，他总感觉对方这句话是一语双关的。卧龙那是诸葛亮啊，不是跟着刘备的？
　　刘磊笑着摇摇头暗道自己太多疑了，他倒背着手说道：“说起来我现在很想去仙霞关看看，那里的情况相当艰苦啊。”
　　“不错，的确很艰苦，据说我军阵亡已经超过了一千人，受伤更是近三千，医学院已经派了四批郎中去军前听用了。”吕留良说道。
　　“哦？”刘磊皱了皱眉，对于复国军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损失了，他有必要进行新一轮的征兵扩大军队数量。刘磊最终没能去仙霞关查看，因为他要与楚风、霍明等人商讨扩军的问题。


第345章 依次扩编
　　如今福建大部已经平定，各地政府和守备队都在开始建立，复国军所能控制的人口也从两百多万扩大到了一千五百万，这其中有近两百万是从浙江逃过来的难民。
　　有了这么多人口，各工厂能够进行新一轮的扩建发展了，而军队也将迎来大扩军。现有的正规部队只有陆军五个旅加一个教导团，再加上海军陆战队两个旅，总人数不足两万五千人，分别无法控制这么广大的区域，一旦有突发事件就会陷入无兵可调的尴尬境地。
　　按照刘磊的想法直接扩大一级编制，旅提升为师，团提升为旅，将总兵力直接壮大三倍就可以了，但这个想法遭到了霍明和楚风的反对。改编部队不是过家家，这要考虑到因为新兵过多会造成战斗力下降的问题，若在这个时候被敌军突袭将得不偿失。更何况教导团和第五旅在仙霞关鏖战，第三旅已经奔赴辽东与陆战队第一旅并肩作战，陆战队第二旅也在东宁扩展地盘，全都没有扩军的条件。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双管齐下，逐步进行扩军。首先第一轮扩军的是驻守福建内地的第一旅、第二旅和第四旅，这三支部队暂时没有战斗任务，有时间融合训练。同时为了保证不让战斗力降低太多，这三支部队提升为师所要补充的兵源都从各补充团抽调，军官和士官由老兵补齐，这样一来只需要稍加磨合就能恢复战斗力了。
　　这三个师的建立，将会耗尽省内的各补充团，兵曹将再招募二十个补充团进行训练，由戈麦斯和科恩特朗组建一个训练中心，负责对新补充团的训练。不过福建新兵的训练主要由戈麦斯训练，科恩布朗将带上一批教官前往冰火府，并在那里进行另外十二个补充团的训练，这些部队是用来扩充第三旅和陆战队第一旅的，他们将在北方战事稍缓之后进行改编。
　　第三批进行扩充的将是第五旅和陆战队第二旅，他们将在福建三个师整编完成之后进行轮换，那时候就有事先给这一批的部队进行扩编了，到时候教导团会将大部分老兵下派担任军官，并抽调各部队老兵精英重新扩充为教导旅。
　　这个分三步走的扩编方式，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刘磊也对霍明这个务实的扩编方案感到很满意，他只在讨论中提了一个意见：“我认为应该建立一个专门的炮兵训练中心，负责对陆军炮兵的训练，未来我将要在陆军中扩充火炮的装备。”
　　“太尉大人，扩编火炮并不实际。”霍明提醒道：“火炮过于笨重，就算是现在军中使用的六磅炮和三磅炮也分别重达八百公斤和三百七十公斤，我们需要大量马匹拉拽火炮，遇到坎坷地形更是无法通行，如果有大量火炮将会拖累陆军的行军速度，我认为增加抬枪装备数量更好些，这种武器在仙霞关已经证明了它的实力，而且还更加轻便。”
　　“不错，抬枪两个人就能抬走，比火炮要轻便多了。”楚风提醒道。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当面对骑兵的时候，抬枪的效果并不大。”刘磊问道：“三磅炮的射程有八百米，六磅炮更是有一千五百米，我们目前最好的抬枪也只有四百米射程，在这样的射程上，对方骑兵转瞬即至。”
　　“南方水网纵横，并不需要过多考虑骑兵的问题。”霍明提醒道。
　　“可是满清以骑兵立国，而我们也总要打到北方去的，事实上我们已经打到北方了。”刘磊提醒道。
　　“我们有大量战马，可是同样训练骑兵。”楚风提醒道。
　　“我们就算训练了骑兵，那些刚刚会骑马的战士也注定不如在马背上长大的满清骑兵，这等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刘磊摇头道：“我认为能压制满清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大火炮群的齐射，在远距离上消灭对方。而且你们似乎没有想过，火炮的技术正在改进，它们的重量会越来越轻，威力也会越来越大的。”
　　“这个可能吗？”霍明和楚风都不敢相信，这个时代的科技进步是非常慢的，慢到大多数人都意识不到身边在发生的改变。
　　“怎么不可能？”刘磊微笑道：“我们不是已经大部分换装燧发枪了吗？这比当初明军所用的三眼铳要好用太多了。”
　　刘磊所举的这个例子，两人是知道的，明军所用三眼铳是一根握把上拥有捆绑在一起的三支短火铳，使用时需要另一只手用火绳捅入发火孔点燃射击，这种发火装置甚至还不如火绳枪，应该是属于更加古老的火门枪一类，而且因为枪管太短，有效射程不超过三十米。
　　反观现在的燧发枪，装弹后只需要掰开击锤，瞄准扣动扳机即可，使用上要方便得多，而且因为枪管的加长有效射程超过了五十米，更可贵的是冶铁工业的提升让钢铁质量提升，枪管可以做得更薄更轻了。按照这样看来，今后火炮的确能够变得更加轻便，射程和威力也会继续增加。
　　“不管今后的火炮是否何用，至少现在是不好用的，若现在就增加火炮的编制，很容易拖累部队。”霍明提醒道。
　　刘磊说道：“我看这样如何？我们先编制一支专门的陆军炮队，训练后分散到各府城用作守城之用。这样既训练了足够多的部队随时可以编入陆军作战，又能增强各府城的防御力量，可谓一举两得啊。”
　　“好主意，我看就这样编制，我们要建立起炮兵的梯级部队。”楚风笑道，三人谋划着编制问题，旁边的参谋正在记录，这时候突然有个中尉参谋走了进来敬礼道：“禀报太尉大人，胡德帝和蓝瑶两人回来了，正在太尉府求见，夫人命人过来通报。”
　　“谁？胡德帝和蓝瑶？”刘磊猛然跳了起来，对着两人说道：“你们继续编制啊，我去见见胡德帝。”说完他一溜烟跑掉了。


第346章 殖民经历
　　“胡德帝？他是谁啊。”霍明疑惑得问道。
　　楚风呵呵一笑：“胡德帝当初是天地会的一位香主，后来在太尉大人的帮助下组建了印度洋垦殖公司，半年多以前就出海了，这不才回来嘛，应该是有所收获了。”
　　“印度洋？”霍明的眼睛微微一眯：“大人的野心不小啊，看来我要找一份印度洋地图了。”
　　“顺便再找一份太平洋的，还有个太平洋垦殖公司的。”楚风笑着说道。
　　刘磊一阵风的返回府中，立刻命人召胡德帝和蓝瑶觐见，结果等到对方进门却发现只有胡德帝一个人。
　　“蓝瑶在哪里？”刘磊询问道。
　　胡德帝笑着拱拱手：“蓝瑶听说他哥哥受了重伤，就去医学院了。他还要我多多致意大人，恕他冒犯之罪。”
　　刘磊哈哈笑道：“怎么会，他们兄弟情长也是应该的，蓝理现在伤势恢复的差不多，应该快回水师了。既然蓝瑶不在，胡兄就说说情况如何吧。”
　　“副总舵……嘿嘿，太尉大人，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前往瞻州，收获之大真难以置信啊。”胡德帝感叹道：“几内亚岛我们找到了，补给点已经建立，另外我们在瞻州南北两处各建立了一个定居点，所以耽误了时间。”
　　“南北两边都建立了定居点？”刘磊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情况如何？有没有遇险。”
　　胡德帝摇摇头：“并未遇险，海路并不算远，问题只是瞻州地域太过广大，让我们措手不及。”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们去了四艘船，回来的只有两艘？”刘磊问道。
　　胡德帝道：“我们在两个居民点各留下了一艘做应急之用，毕竟两处情况不同，需要支援才行。”
　　“哦？详细跟我说说定居点的具体情况。”刘磊来了兴趣，这可是他真正殖民新陆地的第一步，当然非常重视。
　　胡德帝看到刘磊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笑着解释道；“瞻州地方太大了，我们从几内亚出发，按照地图航行了三天时间，穿越您标注的珊瑚海抵达了一片肥沃的土地。”
　　这时候侍女送来了热茶，刘磊顺手将茶碗推到他面前：“来喝茶，边喝边说。”
　　胡德帝连忙道谢，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们按照太尉大人的意思，没有直接登陆，而是继续沿着海岸线往南走，大概走了六天也许是七天，我们发现了一个很适合建立港口的位置。那里是海岸线的一个峡湾，有条大河通往内陆，外海有两座长条形的岛屿遮挡风暴，是个建立港口的好地方。我们就在那里登岸扎营，后来寻找了一片高地建立起房舍和防御性的木墙，并在海岸边建立起了小港口。”
　　听着胡德帝的解释，刘磊回忆着他见过的澳大利亚地图，最终确定他们登陆的地点应该是后世的布里斯班，那条大河就是布里斯班河了。布里斯班是后世澳大利亚的第三大城市，也是著名的世界性港口，是个发展的好地方。
　　胡德帝继续说道：“我们建设了一些防御设施，甚至开垦了不少农田，然后留下一百人的殖民队伍才离开。随后我们绕着瞻州继续航行，看到了不少建立港口的好地方，都记在了地图上。我们将这个瞻州南部饶了过去，直到海岸线再次向北延伸。”
　　“你们绕了瞻州一圈？”刘磊惊讶道，难怪他们去了这么久，原来走了这么远的道路。
　　胡德帝点头道：“是啊，船上随行的两名地理学生要绘制完整地图，所以我们就走了整整一圈，不过这样并非没有收获。我们在向北走了一天之后，就发现了一个不错的港湾，那里同样有一条河，虽然气候干燥了些，但有这条河附近同样适于耕种，我们就在这里建立了第二个营地和港口，后来一支向内陆搜索的队伍发现了金山。”
　　“金山？”刘磊眼前一亮，他相信当探险队发现金山的时候，一定相当高兴。
　　胡德帝感叹道：“是啊，一座金山，整座山都明晃晃金灿灿的。我们在那里开掘了矿场，整整挖掘了一个月，这次就带回来一些。”
　　“有多少？”刘磊追问道。
　　胡德帝嘿嘿一笑：“按照新的计量单位，有差不多三吨重，现在都在古雷头的船上，就等着搬下船了，这些都是给太尉大人的礼物。”
　　“不，不要卸下来，让船开到泉州港去，我去那里接收。这些金子也不都是我的，所有参加的人都有一份。”刘磊笑着说道，胡德帝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当即点头答应。
　　刘磊与众女商量后，认为方七娘身子重不方便，最后还是带着李海岳坐上了马车，向着泉州港而去，胡德帝也派人回去通知大船起航，他自己则跟着刘磊一起行动了。
　　坐在马车上，刘磊继续问道：“你还没说完，挖了黄金以后就回来了吗？”
　　“是啊，不过我在那里布置了防御，又令一艘船返回天地城，并告知金山城的位置，我才回来的。”
　　“什么是天地城和金山城？”李海岳不解得问道。
　　胡德帝嘿嘿笑道：“我是为了方便称呼，给几个定居点起了名字，其中几内亚岛那个叫北明港，北边那个据点叫天地城，南面这个叫金山城。这只是临时的叫法，如果大人不喜欢就换换。”经过胡德帝的解释，刘磊明白过来，这个金山城原来就是后世的墨尔本，难怪那里能发现金山，十九世纪那里就被华夏人成为新金山，以对应美国旧金山的。
　　“其他的还好，这个北明港似乎有些问题，怎么好像与南明朝廷相对了。”刘磊说道，这么一说胡德帝也感觉似乎有些问题。
　　刘磊说道：“对了，我看叫德帝港好了。”
　　“啊？这怎么行？”胡德帝听到刘磊用他的名字作为港口的名字，感觉太受宠若惊了。
　　“应该这样，你为开发瞻州做出了最重要的贡献吧，以后再建立据点，我们再起个蓝瑶港，算是给你们两个人传传名，你们可是最早开发瞻州的殖民首领啊。”


第347章 轰动效果
　　三个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泉州府的港口区，两艘大福船跑不了这么快，他们又多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两艘大船缓缓靠港。
　　这时候泉州府的府尹万斯备带着当地官员赶来了：“太尉大人到此，下官有失远迎。”这位官员四十多岁，长得书生气十足，却是个相当能干的人，一年多来将泉州港治理得好生兴旺。其实这个人也是熟人，他正是曾与刘磊有过一面之缘的万斯同七哥，人称万氏八龙之中的老七，他的几个哥哥也都在政府做事，与刘磊的关系很不错。
　　见到是万斯备，刘磊笑道：“我这次来只是些私事，所以并未通知万府尹。”
　　“原来如此。”万斯备放下心来，旋即他又来了兴趣：“是什么事如此重要，让大人从漳州府跑过来？”
　　“就是那个。”刘磊指了指正在进港的两艘大船。刘磊和万斯备都是名人，他们站在港口自然有很多人驻足观看，百姓越聚越多几乎将码头区堵塞了。对于这些人，护卫们都捏了把汗，刘磊却丝毫没有驱散人群的想法，他反而愿意汇聚更多的人才好。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想看看让太尉大人如此关注的是什么，开始大家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然而当船只进港后并未有什么大人物下来，反而在船舷搭上了一般货船才用的厚重跳板。舱门打开船员们陆续出现，他们都是两两抬着大竹筐下船的。这些竹筐里放得东西似乎不多，却都用布蒙着。
　　见到如此神秘的东西，众人更加有兴趣了。在胡德帝的指挥下，一对对的竹筐被摆放在码头上，很快就排满了大片地方，而船上仍旧不断往下搬着。看到大家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提了起来，刘磊笑着上前伸手撩开布，从筐子里拿出一块巴掌大金灿灿的东西。
　　这块不规则的金属很大，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熠熠生辉，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是狗头金。”
　　“啊，狗头金。”百姓们纷纷开始议论，都在判断着如果这些竹筐里都是狗头金，那将会是怎样的数量。一些学过算数的人很快计算出来，就是以现在码头上的竹筐里，肯定也有上千斤黄金了。
　　千斤黄金这是什么概念，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百姓们又开始询问这些黄金是如何来的。很快多种版本的留言就出现了，有人说复国军攻破了延平郡王府，将那里的黄金都搬了来，也有人说是攻破了江宁织造府弄来的黄金，更有人连攻进北京城的言论都说出来了。总之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肯定是复国军水师攻破了极为富裕的府库，才能弄到如此之多的黄金。
　　看到人越聚越多，刘磊才发现有些不妥，自己带来的人手太少了，如果有人哄抢他根本制止不住。刘磊转头道：“派人去通知驻军来维持秩序，让他们带些马车来，将黄金运到大汉银行泉州支行的金库去保存。”
　　“是。”一名护卫匆匆离开了，一会儿工夫就听到了整齐的步伐声，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进入码头，将百姓隔离到了外圈。随后一名身穿黑色军服的少校快步走来，对着刘磊敬礼道：“报告太尉大人，第二旅第十营营长陈继涛向您报道。”
　　“非常好，你的人先维持秩序，等大车到了把这些黄金运送到银行去。”刘磊点了点头。
　　“遵命。”陈继涛答应着。
　　刘磊依旧拿着那块狗头金看向周围的百姓笑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肯定很奇怪，这些狗头金是哪里来的。”人群中的议论声又大了起来，不过没人回答刘磊的问题。
　　刘磊也没想有人会发问，他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大半年之前我建立了一家印度洋垦殖公司，为我们华夏开疆拓土。现在他们发现了一片叫做瞻州的土地，那里的土地肥沃去鲜有人烟，地域宽广又足以比得上大半个华夏。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座大金矿，这些狗头金都是从那里挖来的。”
　　刘磊公布的这个消息可谓石破惊天，几乎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黄金的来源实在太惊人了。如果有这样一片大陆，低头就能捡到黄金，那不是很轻松就能发大财了。
　　刘磊继续宣布道：“从明天开始，印度洋垦殖公司将在各府建立办事处，招募前往瞻州的移民。诸位只要加入印度洋垦殖公司，就能前往满是黄金的瞻州工作，在那里你们将得到丰厚的工钱，多到超过在家里的十倍。就算你们找不到金矿上的工作，我也可以承诺每人分到一百亩土地。只要全家搬过去居住，就能免费获得一百亩土地，五年内不需要缴纳田赋。”
　　刘磊感觉自己就是个搞传销的在这里忽悠人，然而刚才那些金子的宣传效果太好了，再加上刘磊这个太尉大人的亲口许诺，百姓们自然没有怀疑的道理。很快刘磊的承诺就变成了街知巷闻的事情，而且在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福建。
　　第二天印度洋垦殖公司的广告就出现在了漳州日报上，这份已经卖遍整个福建的报纸影响力不小，上面详细刊载的报名地点与需要手续都相当清楚，哪怕不识字的人让别人给念一遍，也能清楚其中环节。
　　刘磊开设的公司那就是信誉的保证，如此诱人的黄金再加上如此诱人的条件，让百姓们数趋之若鹜。在他们看来这与下南洋没多大区别，只是稍微远了些而已，赚钱又是如此容易。只要去闯荡几年，赚了大钱再衣锦荣归就可以了。
　　然而实行并不想刘磊所想的那么容易，华夏人的传统思想中，移民是不被接受的。他们讲究落叶归根，讲究乡土情谊。正是因为这种传统思想的存在，让印度洋垦殖公司的招工出现了很诡异的情况。
　　尽管胡德帝五天内就招满了万人名额，还有不少人等着继续报名，但他们无一例外都不携带家属，而且报名都是去金矿做工的。也就是说这次招募的不是移民而是临时旷工，只要他们赚够了钱就会离开瞻州返回福建，这样的移民招了等于没招。


第348章 君臣不和
　　对于这种情况胡德帝全无办法，只好又找到了刘磊。听到了招工情况之后，刘磊皱起了眉头，他以黄金做广告，又给予了那么丰厚的条件，没想到却依然是这种情况，实在令人为难。
　　刘磊思虑片刻说道：“胡德帝，我给你在瞻州组建军队的权力，我还要帮你扩充出一支水师，就像荷兰东印度公司那样。”
　　“大人，扩充军队恐怕犯忌讳吧。”胡德帝问道。
　　刘磊微微一笑：“我允许的，你犯谁的忌讳？更何况我只允许你的军队在瞻州，不能携带武器登陆本土的。既然初期找不到愿意移民开发新土地的人，我们就将其作为公司来运作好了。你再招募一万人，另外我给你补充一批残疾老兵。这些老兵虽然在打仗有了残疾而被迫退伍，但他们所学习的技战术还在，足以帮你指挥训练那些新人。我再把退役的火绳枪给你一批，让你组建起一支开拓团。”
　　“这有什么用？”胡德帝仍旧不明白。
　　“当然有用了。”刘磊嘿嘿笑道：“如今吕宋被西班牙控制，香料群岛被荷兰人控制，但他们控制的力度并不大，因为人数太少，他们大多只是龟缩在一些据点里，这就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你率领这支开拓团去岛上抓捕土著人做奴隶，让他们去瞻州开辟种植园和畜牧场。”
　　“大人的意思是这些种植园和畜牧场是公司的，赚到的钱就是公司利润。”胡德帝这次明白了。
　　“没错，你有人有船，就能弄到足够的奴隶，我们先把瞻州开发起来，到时候自然有人愿意去的。”
　　“太好了，多谢大人提点。”胡德帝的脸上几乎笑开了花。
　　印度洋垦殖公司的做法都属于摸索，这是新模式必须经历的过程，刘磊也只能依靠之前的经验，给胡德帝提出意见。至于该如何运作，那就不是刘磊所能管的了，至少他给胡德帝创造了最好的条件，能做到什么样子全看他自己。当然为了给公司提供充足资金，刘磊下令让泉州证券交易所进行审核，让印度洋垦殖公司上市。相信有了这次的大规模宣传，这支股票的前景会被看好的。
　　刘磊捉摸着对外开疆拓土，康熙却在为了内部的稳定施展手段。看着面前跪倒的众多大臣，康熙冷哼了一声：“徐元梦，你认为福全当降职？”
　　御史徐元梦听出康熙语气中的不满，禁不住全身打了个激灵，不自觉得看向几位八旗统领的方向。徐元梦虽然名字像华夏人，却是个实打实的满洲人，他隶属于正白旗满洲姓舒穆禄氏。自从去年中了进士之后，明珠刻意拉拢，才让他这么快就提升到了御史。
　　徐元梦不喜欢参与党争，在朝堂之上直言敢谏，着实反驳了几次纳兰明珠，所以让对方怀恨在心。这次事关八旗与皇帝的权力之争，他这个身份符合的御史便被推了出来做出头鸟。
　　徐元梦可以不给明珠面子，却不能将八旗的大佬们全得罪光，否则他很快就会曝尸荒野了。看到几位大佬凶厉的眼神，徐元梦不禁打了个哆嗦，只好硬着头皮拱手道：“啊哈所奏并非私仇乃是公理，还请皇上明鉴。”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了，只能拧着头皮继续嘴硬。
　　听到徐元梦毫无悔意，康熙只感觉火往上撞，他很想立刻下旨将这位去年的新科进士直接摘去顶戴，但他不能这么做。康熙很清楚，徐元梦只是被人推出来的枪手，若只惩治他并不能让八旗伤筋动骨，反而会让双方关系更加不可调和。
　　此事起因由来已久，自从努尔哈赤时期建立八旗，后皇太极登基时的议政王大臣制度，让八旗权力非常大，以至于能左右皇帝的决策。因此自皇太极开始，便着手对八旗进行削弱。
　　入关后，清廷沿袭明朝制度，八旗官兵实行俸饷制，由中央发放俸饷，遂令八旗财政各自为政的旧制逐渐瓦解。随后八旗议政制度也发生重大改变，八旗旗主等不入八分领主的议政权被逐步取消。
　　只可惜皇太极去世太早，以至于削弱八旗未靖全功，直到顺治时期开始不再任命新的八旗旗主，以至于顺治十二年郑亲王济尔哈朗去世后，八旗再也没有了新的旗主。
　　康熙元年，各旗平均员额议政大臣与议国政知府废除，议政大臣由皇帝直接任命，便告八旗各自作为相对独立的时代结束。正是因为皇权逐渐集中，才压迫得鳌拜后来飞扬跋扈，企图重新夺回旗主权力。幸好康熙设计铲除了鳌拜，才让八旗重新夺权的计划灰飞烟灭，然而皇权仍旧不够稳固。
　　本来康熙以为铲除鳌拜之后，各旗的气焰应该被打压下去，再加上三藩之乱，他可以借助乱局整合力量，把八旗彻底捏合到一起。然而情况却并非如康熙所想般顺利，虽然他将主攻方向定在了浙江，给了杰书以十万京营为主的三十万人马，但实际上他并未放弃吴三桂一路。在湖北方向，康熙动用了三旗兵马，配合安亲王岳乐发起进攻。然而三旗兵马却明哲保身，不肯奋力拼杀，以至于吴军节节胜利，如今已经占据江夏打过了长江。
　　发现八旗并不与自己齐心之后，康熙便决定继续削弱八旗。他的手段也很简单，便是越旗改任制度。具体说便是取消八旗都统和副都统只能由本旗人升任的制度，让其他旗的人可以越旗任命。这样一来，康熙便能打破八旗抱团的传统，让自己亲信掌控八旗势力。
　　康熙的想法不错，只可惜八旗也不傻，他只是作为试探的透露了些风声，对方便开始反击了。徐元梦奏请治罪福全便是八旗给出的信号，他们敢于让人参奏康熙的亲哥哥福全，便是在发出警告。
　　如今前线战局不利，东南康亲王杰书困于仙霞关下，迟迟无法进入福建；西南安亲王岳乐节节败退，不得不退入了河南境内，他不但要应付来自于南方的吴三桂大军，还要兼顾四川的吴之茂和陕西的王辅臣，可谓举步维艰。最有胜利希望的辽东也打成了败仗，不但福全损兵上万，还折损了奉天将军倭内，实在令他心头火起。


第349章 斗智斗勇
　　如今清廷外部战局不利，内部又出现了不稳的迹象，情况变得愈发诡异起来。康熙很清楚，如果他不能处理好此事，满清朝廷将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平日里吹牛迎奉的明珠、索额图、图海之流，如今都沉默不语，显然对他们来说皇权不如本旗利益来得重要。康熙有些后悔自己撤藩太早了，在内部尚未完全掌控的情况下又逼得三藩作乱，情况实在棘手。
　　面对着阶下跪倒的徐元梦，有了众叛亲离之势的康熙暗思对策。他可以惩罚徐元梦，直接驳回他的参奏，但是那样一来自己就与八旗撕破了脸，未来若八旗有人犯错，他也再难惩治了。
　　若是准奏也不合适，福全毕竟是康熙的亲哥哥，自己惩治他就等于示弱。八旗势力可能因此得寸进尺，让他更加难以掌控。万一将来呈尾大不掉之势，国家分裂都是很有可能的。
　　斟酌利弊之后，康熙最终做出了妥协：“徐元梦所奏确有道理，大清以武立国，自当赏罚分明才是。裕亲王福全深负朕望，损兵折将实难胜任主帅一职，着即降为郡王回京听用，黄锡衮降级一等。令启一等公法喀为帅，往辽东剿贼。”
　　康熙此言一出，众臣皆山呼万岁，八旗各位都统也都脸显喜色，显然是认为康熙服软了。
　　事实上康熙的任命颇有神意，委任主帅的法喀身份就相当微妙。他是刚刚去世的遏必隆之子，如今也是御前大臣。此人隶属镶黄旗，其岳父是正白旗阿颜图，可谓是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人物。
　　最重要的一点是法喀的妹妹钮钴禄氏，正是康熙的淑妃。遏必隆曾经是康熙用来牵扯八旗和党争的缓冲棋子，他去世后康熙就打算让法喀代替这个位置，如今借着更换主帅恰好把他推上去，作为自己安插入八旗的一颗钉子。
　　法喀是康熙布下的暗子，未来必将发挥巨大作用，但在当下却起不了多少作用。若要抵消福全被降职的负面效果，康熙要显露皇帝的威严，震慑各旗不要轻举妄动。
　　在宣布了任命之后，康熙又甩出了一道圣旨：“数月前江浙有反贼伪托朱三太子者，蛊惑人心煽动叛乱，实乃我大清之祸。想大清立国以来，伪托之人不胜枚举，朕以为当加以应对。”
　　“皇上，臣以为此乃藓芥之疾，根本不足为虑，只需派兵镇压即可。”索额图拱手上奏道。
　　“臣也以为伪托者实难成事，皇上不必过于忧虑。”明珠与索额图意见相同，这可是相当少见的情况。康熙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知道这是八旗在向他示威了。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康熙加以点头赞许道：“两位爱卿说得不错，天命在我实难更改，宵小之辈不足为虑。然名正则言顺，朕以为不若以将对将，绝了他们的念想为好。”
　　康熙这番话说得没头没尾，让众多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见到众人皆不做声，康熙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朕决定册立胤礽为皇太子昭告天下，如此才能绝了他人之念。”
　　众臣闻言心中皆是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康熙的意思。他绕了半天圈子，最后决定册立皇太子，无非是隐秘的告诉八旗众人，皇权至高无上非他人所能觊觎。
　　众臣皆面面相觑，他们当然听出皇上的弦外之音，只是没人愿意说破。康熙处置福全以示公平，算是给了八旗面子，如今搬回一局也无可厚非。若谁再上奏阻拦，那就是故意撕破脸。康熙毕竟是皇帝，若惹得他发起飙来，上奏的人必定没有好下场。想到这一节，众臣皆不敢阻拦，只得低头默认了。
　　正在朝堂上陷入一片寂静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御前侍卫急匆匆得跑入殿内，直接跪倒在阶下上奏道：“启禀皇上大事不好，蒙古反了。”
　　时间已经进入了九月，农历九月天气开始逐渐转凉，仙霞关的大战却仍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三个月的大战让清军感到了精疲力尽，却仍旧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原本进攻福建的三十万大军除防守各地的五万人以外，全都投入了进攻福建的战斗中。当初杰书为了避免后路被偷袭，亲自率领十万八旗精锐进攻瓯江方向，命都统巴雅尔率十五万大军进攻仙霞关。
　　按照杰书的计划，十万精锐进攻瓯江防线必然一股而下，再转而帮助巴雅尔进攻仙霞关，最多半月便能突入福建境内。谁知看似强大的八旗精锐，竟是在瓯江防线前碰得头破血流，整整在此地磨蹭了近两个月，才算克复了瓯江周围数城，重新占据了台州府。
　　整整一万精锐的损失，两个月的时间才占据台州府，这样的战绩一点也不令人兴奋。尤其是在占据此地之后，杰书才发现对方是主动撤退的，而且将附近数十万百姓统统迁到了福建，这如何不让他恼火。
　　无论如何，台州府的占领让杰书避免了来自侧翼的威胁，让他得以将全军转向仙霞关。在留下两万人驻守台州府之后，杰书带着七万大军绕过瓯江，急匆匆的向仙霞关而去，坐在马车上这位满清名将已经在思考一个问题了。
　　按照他所得到的情报，瓯江沿线六个重要城镇的复国军也不过才三千多人罢了，为何能挡住十万大军两个月？这当然不是复国军战力超强，事实上八旗兵根本没打过一次像样的陆战，每次渡河进攻都被在对方炮舰队的攻击下冰消瓦解。
　　想到舰上发动齐射的炮火，杰书就感到遍体生寒，水师这个他以前从不重视的军种，此刻却显得那么可怕。若不是朝廷水师疲弱，无法突破舟山的郑家水师南下，他也不至于让善于骑射的八旗精锐舍弃战马，进入不擅长的河流了。
　　杰书已经在酝酿着向皇帝上书，讲述水师重要性了。他相信以朝廷的财力，必然能在短时间内打造一支精锐水师出来。若朝廷有了足以依仗的水师，相信复国军不足为虑，郑家的东宁也必然一股而下。
　　正当杰书构思这篇奏章的脉络时，副都统吉勒塔布的声音传了过来：“王爷，仙霞关到了。”


第350章 火炮威胁
　　“仙霞关到了。”杰书轻吟一声，伸手掀开了马车帘子。
　　即使还在十里之外，杰书已经能清晰看到仙霞关那巍峨的城墙了。仙霞关古称泉岭山，与剑门关、函谷关和雁门关并称华夏四大古关，被称为‘两浙之锁匙，入闽之咽喉’。作为四大古关中唯一的南方雄关，仙霞关高达5.5米厚达3米，而在复国军为关墙加上一道水泥外墙之后，这道雄关更是已经高达六米了。
　　不仅是关墙被加强加厚，仙霞关还增加了不少藏兵洞、箭楼和土台，关门更是被直接用土石封死，根本无法叩关而入。清军要想进攻六十米长的关城，还需要在并不宽阔的道路上，冒着火炮和枪弹发起冲锋，其死伤可想而知。当初郑芝龙镇守福建，若不是他关键时刻撤走守军，清军也不至于长驱直入了。
　　如今的复国军却意志坚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更加精良的防御武器让清军多次折戟沉沙，三个月来连一次也没有登上城墙，倒下的尸体却已经超过两万了。这样惨重的伤亡，也不能责怪巴雅尔，毕竟为了抵消复国军的水上优势，他将军中所有大炮都调往瓯江前线了。
　　没有任何火炮的支援，在这样狭窄的道路上进攻雄关，巴雅尔也已经尽力了。不过现在好了，七万精锐的增援，更是带着十二门红衣大炮，杰书有信心消灭守关的复国军。
　　杰书并不知道，就在他打量仙霞关的时候，也有人在悄悄的打量着他。仙霞关特遣队的队长高缪正拿着单筒望远镜，在距离大军两里外观察着此处。看着一个身穿华丽官府的人走出马车，他不仅摇了摇头：“早知靠近些了。”
　　“什么靠近些？”小队长陈浩询问道。
　　高缪指了指杰书所在的地方：“如果靠近些，说不定能用强弩射死他，这肯定是个大官。”
　　“老大啊你还真敢想，外面是好几万八旗精兵啊，还有十几门大炮。我们靠近射杀那个大官？自己也跑不了啊。”陈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看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得好，先毁了大炮是正经。”
　　“不错，决不能让这些大炮发挥威力，否则仙霞关守不住的。”高缪皱了皱眉，三个月来仙霞关特遣队一刻也没有休息，袭击运粮队，焚烧粮仓，剿灭地方守军，袭击大营，消灭巡逻队，每一样他们都做过多次。
　　这些特种作战让后方守卫清军风声鹤唳的同时，也大大损耗了特遣队的物资。如今特遣队除了短刀和强弩之外，连手榴弹也没有一颗了。手边没有任何爆炸物，该如何消灭这些大炮？高缪紧皱起了眉头。
　　“王爷在上，末将前来请罪。”中军大帐内，巴雅尔跪倒阶下连连告罪。
　　杰书却是挥挥手：“罪不在你，浙南道路险峻，尤其仙霞关易守难攻，皇上也是份外体恤的。如今我等再无后顾之忧，聚兵一处何愁险关不破？”杰书这么说，众将都连连点头，只有巴雅尔提醒道：“王爷明鉴，仙霞关太过险峻，尤其是被复国军不知如何又盖了一层城墙。这道城墙刀剑难伤，实在坚固非常。”
　　杰书点点头：“我也看到了，据裕亲王所报，辽东复国军也有这样的堡垒，看来这是其一种杀手锏武器了。不过防守终将是防守，再坚固的城墙也难以抵挡大炮。”
　　“王爷睿智。”众人皆拱手称是。
　　杰书挥手道：“立刻开始准备大炮，半个时辰后重新开始攻城，这次我们调八旗满洲精锐，也让那些叛逆看看我大清军威。”
　　虽然守关已经三个月，黄英却是丝毫也不敢大意，加固城头的沙包、修建避雨的蓬幔，为藏兵洞补充足够的后备武器，每一样都不能缺省。如今城头已经愈发坚固起来，黄英也在摸索中实践了自己的一些构想，并在心中逐渐成型着。
　　眼看着绵绵细雨逐渐稠密，黄英微皱了皱眉，同时心中暗道侥幸。如果不是他下令为关城搭上遮雨棚，雨天根本就无法使用火器射击。
　　仙霞关之所以能三月不失，全靠守军火器犀利，如果下雨造成火器无法使用，守军就只能用命去拼了。就在黄英思虑着对方为何突然停止进攻时，了望哨忽然传来了消息，清军中大营中发现火炮。
　　黄英吓了一跳，连忙摘下望远镜看向远方。十二门乌光锃亮的红衣大炮正被缓缓推出大营，而在大营前五百米外，一群士兵正忙碌得修建着遮雨棚。
　　“有大炮。”黄英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立刻下令道：“堆沙袋，观察哨留下，其他人进入藏兵洞。”
　　按照之前的演练，战士们立刻将城头下准备好的沙袋扛上来，在城头堆起了三层，随后只留下二十名观察哨，其他官兵迅速躲入了城后的藏兵洞内。十几分钟，隆隆的炮声传来，清军开始炮击了。
　　杰书带来的都是神威大将军炮，这种目前清军中最大型号的火炮属于五千斤红衣大炮，有效射程足有1200米。按照欧洲的弹丸重量计算法，这种火炮属于32磅加农炮，其威力绝对不小。
　　反观仙霞关在两侧山头布置的三千斤红衣大炮则比较落伍，属于数十年前的旧型号，有效射程不足千米，威力也只相当于24磅炮罢了，就算有山势高度的加成，仍旧无法打到清军火炮。
　　复国军炮兵只能在山头上看着，尽管因为仰角问题，清军大炮也无法命中己方炮台，却能够将威力强大的炮弹打到城头上。幸好钢筋混凝土的外墙十分坚固，以前膛炮的实心铁弹很难摧毁，即使有命中城头的炮弹，冲击力也大多被沙袋吸收，所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唯一倒霉的就是那些遮雨棚了。
　　清军轰击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火炮已经烫得发红了，继续炮击很容易出现炸膛。炮兵佐领立刻将此事上报，杰书看着一片狼藉的城头下令道：“停止炮击，马哈达，率两个佐领夺城。”


第351章 八百里加急
　　在杰书的命令下，副都统马哈达亲自上阵，率领着两个佐领的八旗精兵冲了上去。依照杰书的想法，以火炮摧毁对方的防御力量，再利用八旗精兵攻城，好好给己方长长脸，也让那些绿营兵看看，八旗的战力就是比他们强横许多。
　　后面驻守的绿营官兵却看得直撇嘴，先用炮弹砸上一遍再冲锋这算什么本事？这三个月来，若是他们也有火炮，仙霞关早就攻下来了。然而不等他们揶揄几句，复国军的炮声已经响了起来，山头上的六门火炮齐齐开火，用炮弹覆盖着关前并不算宽口的小路，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士兵顿时倒下一片。
　　“继续冲，给我冲。”杰书见到对方火炮发威并没惊讶，他早已看到了那些己方够不到的复国军火炮阵地，还自以为只要能够冲过这些火炮的射程，就能轻松爬城了。见到对方火炮开火，杰书自信得一笑：“看来敌军也拿不出更多大炮来了，如此最好，今日我等定要入关休息了。”
　　“全体登城守御。”经了望哨提醒，黄英再次发出了进入阵地命令，一个营的复国军战士进入了城头阵地，并迅速架起燧发枪。然而当他们准备射击的时候，却发现了问题。雨越下越大，燧发枪的引火池需要撒入火药引燃，没有遮雨棚的帮助，燧发枪根本无法使用。
　　同样的情况还有抬枪，这种武器的引火池更大，显然无法应付雨天作战。黄英眉头一拧，心中暗道不好，若这样下去守城只能用礌石滚木了，这将大大削弱复国军战斗力。
　　“只好用杀手锏了，把那些大家伙拉上来。”黄英一声令下，战士们立刻从藏兵洞里拉出近百个古怪的武器。这是一种有着两个轮子的武器，十二根枪管呈一定夹角，分两层扇形分布，而在枪管后方引火池的位置上方，有着一个半圆形的铁罩子。
　　这件武器正是刘磊被鸭脚燧发手枪勾起回忆，才想到的初级版速射武器排枪。在没有速射武器之前，能够一次发射十多发弹丸的排枪可谓大杀器，它唯一的缺点就是重量太大，只能用于防守。
　　刘磊亲自设计的排枪借鉴了后世各种先进枪械的外观，做出了部分改进。除了上五下七的十二根枪管扇形排列以增加覆盖面之外，他给排枪装上了两个铸铁轮子，以加强活动能力。另外为了避免射手遭到对方射杀，枪管上方铆接了一个半圆形铁罩子。
　　这个铁罩子本是为了让射手更加安全，却也巧合的遮挡住引火池和燧发装置，让它有了雨天作战能力。当燧发枪和抬枪无法使用的时候，黄英想到了这件始终没有动用的秘密武器。
　　当一支支排枪被拉上城头，八旗精锐还茫然不知。他们扛着云梯挥舞马刀，踩着满地泥泞向仙霞关冲来。战士们迅速将油纸包裹的定装弹药塞入枪膛，再用燧发枪的通条压实，几个人一组通力合作，排枪很快就被装填好了。
　　“开火。”随着黄英一声令下，城头上顿时冒起了团团浓烟，距离城墙尚有三十多步的清军士兵顿时倒下了一片。
　　“退后，装弹，第二排。”黄英大声命令着，第一批排枪退后装弹，第二批被送了上来。在黄英的指挥下，排枪也玩起了三段式射击，有至少八个人伺候一支排枪，装弹速度也足以供应的上。
　　“他们的火枪在雨天也能用？”远处的杰书吃惊的看着城下，一排排清军精锐纷纷倒地，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反而是清军的火绳枪无法掩护进攻，他们只能依靠血气之勇挥舞大刀往上冲。在狭窄的山道上，被上百支排枪轮番攒射，其结局可想而知。
　　杰书紧皱着眉头看向城头不断腾起的浓烟，旁边一个中年人拱手道：“王爷，不可白白消耗士卒啊。”
　　此人正是副都统穆赫林，发起冲锋的清军士兵都是他镶红旗的满兵，他当然是最心疼的。
　　杰书点点头：“命人都撤回来吧，我们再想办法。”
　　“王爷，或许可以打造武刚车应敌，量他们的火枪也无法击穿铁板。”又有人献上了一条计策。杰书转头看去，发现正是刚刚被他收归账下的幕僚戴梓。
　　戴梓可谓是明末清初的火器名家，其成就虽然不及毕懋康那般有开创性，却也是相当厉害的，各种西洋火器只要他见过既能仿制，后来他更是研制出了形似琵琶的连珠铳，每次可以装填二十八发弹药，以类似于半自动步枪的方式进行射击。
　　只可惜历史上康熙害怕他设计的火器太过犀利，让华夏人借此压制满清擅长的骑射功夫，才找个理由将他发配辽东，那支犀利无比的连珠铳也因此被尘封起来。
　　如今戴梓犹如历史的重演，在三藩之乱中成了康亲王杰书的幕僚，不知这一次他是否能躲过被流放半生的情况。听到戴梓的建议，杰书眼前一亮：“好，好啊，我们就造武刚车，看看这些叛军如何应对。”
　　杰书刚要调拨人手给戴梓，由他建造武刚车，远处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很快到了众人近前。马上如水洗般的骑士翻身而下，直接跪倒在杰书面前：“启禀王爷，从京城来的八百里加急。”
　　“快说，何事。”杰书听得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若无非常紧急的情况，是绝不可能发八百里加急的。
　　骑士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王爷情况，兵部命我们立刻撤兵，京营全部调回，其他各部谨守浙江、安徽两省以待来日。”
　　“什么？”在场众人皆失声惊叫，巴雅尔第一个站了出来：“王爷决不能回兵啊，叛军武器犀利，若不能趁其尚未壮大时一举消灭，必成我心腹大患。”
　　“都统大人说得对，纵虎一时必然遗祸千秋，不如给兵部上奏章辩驳。”副都统马哈达也在那里劝阻，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杰书看看周围众将叹气道：“我何尝不知养虎为患，只是朝廷以八百里加急招我等返回，必然是京城出了大事。万一皇上有什么不测，我等就算胜了也是死罪。”他说话间打开油纸包，将兵部的调令拿了出来。


第352章 声东击西
　　立刻有人撑起油纸伞为杰书遮雨，让他能清楚的看到其中内容。才看了几行字，杰书的脸色就变了，他大声惊叫起来：“诸位，我等撤兵事不宜迟，蒙古人反了。”
　　“什么？蒙古反了？”众将皆大惊失色，在连连追问之下才知道，布尔尼反叛，已经率领十多万大军越过长城向遵化进军了。
　　京营大军几次抽调之后，如今已经不满十万，抵挡布尔尼的大军实在太勉强了，他们这才知道兵部不是昏庸，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又看了眼矗立在群山之中的仙霞关，杰书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最近一段时间，杰书收到了许多福建密探发来的情报。杰书根据这些情报得知，刘磊对福建的掌控越来越稳固了，工商业在高速发展，他甚至还有闲心经营海外领地，在一个叫做瞻州的地方挖金子。
　　尽快攻入福建，将刘磊的家业全部消灭掉，杰书认为这才是最当务之急的事情。他很想上奏康熙，对刘磊的进攻宜早不宜迟，不能给他发展壮大的机会。
　　杰书的想法康熙何尝不知道，他对刘磊也已经达到了忌惮的地步。尤其在一本叫做《论复兴之战》的书被传回京城之后，康熙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捧着这本书看了两天，出来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吴三桂乃是藓芥之疾，刘磊才是心腹大患。”
　　这句话表明了康熙的态度，也坚定了他先福建后云南的想法，然而情况从来不会随着人的想法而变化。就在九月十二的这一天，驻守宣府的察哈尔左翼四旗官兵突然哗变，他们放弃了原本驻守的长城沿线，突然北上回到了达禄。
　　这份消息传到京城之后，立刻引起了康熙的警觉，他当即动员京城兵力准备应变。果不其然，九月十八，察哈尔王布尔尼在达禄发动了叛乱，十万蒙古大军迅速南下，越过宣府直奔遵化而去。
　　遵化乃是京城门户，若失去此地，京畿腹地将无险可守。康熙手中京营兵力不足，主要还是防守北京城，根本不敢派兵外出作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出诏书，调各地兵力勤王。
　　撤职调令还来不及抵达东北，福全只要继续执掌大军。他便下令收缩防守，同时抽调东北三省清军入关勤王。科尔沁部同样选择了抽调族中精锐，联合忠于清廷的各个内蒙部落，集结近十万大军向着关内赶来。
　　就在各路大军纷纷汇集京师，打算包围布尔尼所部聚而歼之的时候，布尔尼却虚晃一招，大军在遵化城下打了两天之后撤围而去，很快便不知所踪了。失去对方踪影的清军在附近展开仔细侦察，同时派兵严守住通往京城的各个关口，随时准备应对布尔尼的十多万骑兵大军，然而情况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
　　八天之后，布尔尼的去向终于大白天下，原来大军在加以东进之后，却是直接向北，再次越过了宣府，直奔多伦方向。因为大量抽调兵力入关作战，关外的防守早已形同虚设，布尔尼确是早有准备。
　　十万装备精良的蒙古骑兵立刻展开进攻，御马厂和开平相继被攻陷，多伦遭到了重兵包围，北方形势岌岌可危。
　　这次布尔尼之乱聂青居功至伟，如果不是他给察哈尔人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送出大量武器和越冬所需的粮食草料，这场叛乱根本不会这么快的到来，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规模。如今布尔尼手中掌握十万大军，全都装备了来自于复国军的钢刀，又不愁粮草越冬，自然是想杀到哪里就杀到哪里。
　　尽管布尔尼如历史上一般，没有什么明确的战略，只知道抢地盘抢财物，但他仅仅半个月内就横扫关外大片区域，并迅速攻克了多伦，兵锋直逼科尔沁草原，还是让康熙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太和殿上特别廷议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众人却仍旧拿不出好办法，饶是康熙胸怀宽广也气得咆哮起来：“你们身为大臣，不能为国分忧，尸位素餐钟鸣鼎食，不觉惭愧吗？如今布尔尼叛乱，你们廷议了一个时辰，却拿不出任何办法来，我要你们还有何用？”
　　众人都在那里低着头，确是谁也不敢出声。这些人都是清廷精英，当然能拿出方案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抽调京营和勤王大军北上，与科尔沁部留守兵力前后夹攻消灭布尔尼。然而京营兵马已经被两次抽调，数量降低到了危险的十万兵马，勤王人马也尚未到齐。万一这又是布尔尼的声东击西之计，待大军北进突然折返包围京师，提出建议的人非被千刀万剐不可。
　　看到大家都不出声，恭亲王常宁只好出班跪倒：“圣上且息雷霆之怒，听臣弟一言。”
　　“说吧。”康熙看到是自己的兄弟出来，气息稍微平复了些。
　　常宁说道：“启禀皇上，如今京师的拱卫力量已经相当薄弱，若再抽调恐怕地方不稳。更何况京师距离科尔沁太远，就算现在启程也难以及时抵达。臣弟以为不若再从辽东抽调兵马北上，方可解围。”
　　“什么？”康熙瞪眼道：“裕亲王已经率领两万人马回师勤王，若在抽调数万北上，万一复国军进攻奉天，我们该如何应对？”
　　常宁道：“只能坚壁清野步步为营，臣弟以为复国军兵力不足，当不至于占太多土地。”
　　“糊涂，辽东乃是龙兴之地，怎可任由他人蹂躏。”康熙确是不同意，不过常宁是他的亲弟弟，这是在帮他自然不能过分苛责。
　　康熙摆摆手让常宁退下又问道：“还有何策？”
　　见到仍旧没认出来，康熙只好点名了：“纳兰明珠，你身为兵部尚书认为该如此处置？”
　　明珠是个老油条，他如何会发表自己的意见，听到康熙叫他，他当即上前道：“臣也为此事夜不能寐辗转反侧，苦思冥想却始终照不出对策。后来臣也想通了，皇上圣明无比岂是我等凡人所能测度，皇上必定有自己的谋划，我等就算殚精竭虑也不及万一，所以微臣认为当请皇上圣裁，臣必依照办理。”


第353章 清军动向
　　说了半天，明珠一句有用的也没说，气得康熙直咬牙。可是现在康熙又不可能办了兵部尚书，免得关键时刻动摇军心，他只好不耐烦得摆摆手让明珠退了回去。
　　“臣有本上奏。”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站了出来，康熙抬头查看，发现正是内阁供奉周培公。
　　康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周爱卿有何话说？”
　　周培公跪在阶下垂首回答：“臣以为从奉天调兵马并无不妥，裕亲王在率军回援之时，曾招三省兵马汇聚奉天，如今那里尚有十万兵马。剩下五万驻守坚城当保无忧，另外五万骑兵可以由黄大人率领增援科尔沁部，这样两边兵力都不匮乏，当可保无辜。勤王大军正在云集京师，当可再抽调五万兵力北上与黄大人汇合。若西北战事稍平，也可抽调数万兵马北上，当击败布尔尼叛军。”
　　周培公的意思就是从各地都抽调一点兵力，这样每个地方兵力削弱都不大，应该能够对付布尔尼的叛军。虽然这只是个中规中矩的方案，实行起来还有着诸多不便，但也不失为稳妥之举了。
　　康熙点点头道：“此策还算合理，不知诸位臣工还有何策？”众臣皆是面面相觑，却再也没人提出高策了，康熙看着他们就心烦，直接起身一摆手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就以此作准吧，即刻抽调辽东五万兵马，由黄锡衮率领增援科尔沁，法喀前往奉天负责守御，信郡王鄂札率领五万勤王之师北上进攻，务必消灭布尔尼叛军，退朝。”
　　“臣等告退。”众臣再次山呼万岁躬身离开，康熙心中烦闷，回宫后没有去干清宫，而是向着慈宁宫走去。
　　见到康熙又来了，苏茉儿连忙迎了出来：“皇上刚刚下朝吧，奴婢这就命人给皇上炖些补品去。”
　　“额涅不用辛苦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让他们沏一壶大红袍来吧。”康熙摆摆手说道。
　　苏茉儿一愣随即问道：“皇上可否换个茶？碧螺春也很不错。”
　　“怎么？大红袍没有了吗？”康熙最喜欢喝大红袍，很少对别的茶感兴趣的，听说没有他不仅眉头一皱。
　　苏茉儿叹了口气道：“大红袍产自福建武夷山，自去年开始就没有进项了，所以……”
　　这句话让康熙又想起了刘磊，他不仅叹口气道：“算了算了，就碧螺春吧。”
　　“奴婢遵旨。”苏茉儿道个万福，让小宫女去准备了。
　　康熙迈步走入殿内，看到孝庄太后正盘腿在炕上抽着水烟袋，他连忙上前拱手道：“孙儿参见老佛爷。”
　　“皇上来了？今日不是特别廷议吗？”孝庄太后看了看康熙问道。
　　康熙点点头：“这才刚刚散朝。”
　　“对付布尔尼的章程议出来了？”孝庄太后问道，康熙叹口气将朝堂之上的情况说了一遍道：“这些大臣一个个不肯争先，让朕着实头疼。”
　　“哀家不是说过了？大清是爱新觉罗氏的大清，不要太过依靠那些大臣，他们跟我们可不是一个心思。”孝庄太后放下水烟袋，又拿起罗帕擦了擦嘴角：“你刚才所说也算稳妥，这个周培公是该用一用的。不过为将人选有些问题，鄂札勇是勇了，就是缺少谋划，我看要找个会绕弯子的人跟着。”
　　“跟着鄂札？还要让他能听话的。”康熙思虑片刻说道：“那就让礼部尚书图海去吧，他是个有本事的。”
　　孝庄太后点了点头：“这样便稳妥多了。”
　　康熙叹气道：“老佛爷，如今我大清四面楚歌，孙儿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
　　“大清以马上立国，当年我等兵少将寡尚能打下偌大江山，如今兵精粮足皇上又何必忧虑？我大清最厉害的便是打仗，何时又怕过打仗？”孝庄太后微笑道：“只好皇上不失胆气，大清就完不了。”
　　“孙儿谨遵老佛爷懿旨。”被孝庄太后劝解，康熙的心情也好了些。
　　这时候苏茉儿端着茶走了进来：“这是今年新进的碧螺春，皇上您尝尝。”
　　“有劳额涅了。”康熙端过那杯热茶喝了一口，确是感觉这种茶虽然清香悠长却不如常喝的大红袍对口味，心中不免又想起了控制福建的刘磊。
　　与康熙不同，此时的刘磊正坐在书房里招呼霍明等人：“都尝尝，都尝尝，这可是今年新产的顶级大红袍。往年都是进贡的贡茶，咱们轻易喝不到，别人来我是不肯拿出来的。”这种顶级大红袍前世乃是政府特供，民间完全喝不到，所以穿越到此时的刘磊特别喜欢喝，按照他的说法这喝的不是茶而是情怀。
　　霍明、楚风和顾炎武连忙道谢，笑着接过茶喝了起来。顾炎武放下茶碗说道：“万洪已经率领四艘巡洋舰，六艘炮舰和五十三艘大号福船北上，相信五日内就可抵达金州卫，这次行动可以开始了吧。”
　　刘磊点了点头：“是啊，只要我们配合布尔尼，把北方搅个天翻地覆，仙霞关的压力会减轻许多。”
　　楚风说道：“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啊，据石玉田所报，河南清军正在调动人马向江西增兵。”
　　“岳乐调动兵马去江西？”刘磊皱眉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霍明笑道：“我看岳乐是正面挡不住吴三桂，打算绕路过去从侧翼进攻了。”
　　“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刘磊最先想到的是江西不但成了吴三桂的侧翼，也是福建的侧翼。
　　霍明呵呵一笑：“经过一年准备，尚之信麾下也有了近十万大军，虽然战力不如何强，守城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江西水网纵横，清军骑兵施展不开，他们是很吃亏的。有吴三桂时时紧逼，岳乐要防备的地方就太多了。”
　　“万一吴三桂和尚之信祸水东引，也要做好准备啊。”刘磊提醒了一句。
　　霍明点点头：“先期扩军的三个师正在训练，武器都已经到位，相信他们也该能打仗了。若尚之信后退，我们到不妨让清军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这不是成了硬碰硬？”刘磊反问道。


第354章 调兵江西
　　旁边的楚风哈哈一笑：“江西进福建的地形也不会好多少，自北向南依托武夷山区，枫岭关、太平关、岑阳关、温林关等大小十多个关隘，我们都有重兵驻守，若清军敢于来犯，仍旧是用人填的结局，若他们一路向南进攻，我们还能反攻断其后路，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错，福建易守难攻有着绝佳地利，清军能奈我何？”顾炎武也呵呵笑道。
　　刘磊却皱起了眉头：“如果是易守难攻，我们向外进攻的后勤岂不是也难以保障？”
　　“这个……暂时只能走水路了。”霍明摇头道，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要进攻江西物资恐怕供应不上。
　　此时在南阳府的清军大营中，同样开着军事会议。岳乐看着战报冷笑道：“既然吴三桂所部骁勇，我们就找软柿子捏，这个尚之信狂妄自大，居然想要吞并整个江西，他也不怕口太大把自己噎死。”
　　“王爷，我们现在是否出兵？”都统费扬古拱手问道。他们在故意壮大声势，装作重兵防守长江沿岸。实际上岳乐已经悄悄将中军和十万精兵调到了安徽祁门，这就是存了先灭掉尚之信再分而治之的想法。
　　广西巡抚傅弘烈笑道：“王爷睿智，只要攻灭了尚可喜，吴三桂与那刘磊的势力便接连不起来，他们各自为战必为我所擒。”
　　云贵总督周有德却在皱眉：“王爷也要提防刘磊插手啊，康亲王已经抽调大军返京勤王，仙霞关的压力不再，要防止复国军借机把手伸到江西。”
　　“不错，看来要联系一下巴雅尔，他负责驻守浙南，手里兵力虽然不多，应该也够再给福建点压力。”副都统倭赫也表示同意。
　　岳乐感觉部下所说有理：“那就加强攻势，务必不让刘磊抽调兵力支援尚之信，这次我们一定要成功。”说到这里岳乐看向了旁边一群始终没说话的人，这些人为首的正是靖南王耿精忠，身后则是他的弟弟耿聚忠和那群将领们。杰书调兵往北方勤王的时候，害怕所留兵力掌控不了降兵。万一让这些人与刘磊里应外合，整个富饶的浙江就要易手了。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杰书离开前，将降兵们全都送到了岳乐帐前。毕竟岳乐没有接到勤王旨意，他手下近四十万大军可不是摆设，要监视耿精忠的降兵很轻松。
　　看到这些人岳乐不禁微微一笑：“靖南王这次要辛劳了，你们将第一批进攻饶州府，望贵部能尽快打通浮梁、景德镇一线，我部才好进兵。”
　　听到岳乐所言，耿精忠暗暗叹了口气，自己投降之后总是如此被当做炮灰使用，昔日投降后收拢起来的十五万大军如今已经只剩下七万了，失去的那些大部分都填了仙霞关那个无底洞。可是现在事情还没完，进攻江西竟然又是自己当先锋，看来清廷不将耿军消耗干净是不会罢手的。
　　耿精忠心里也知道，如果自己手中还有过多兵马，清廷也不会安心，他也只好拱手答应下来。散帐之后，耿聚忠来到大哥面前道：“大哥，你就这样受那岳乐的气？”
　　“不然还能怎样？”耿精忠道：“既然咱们败了，现在还是委曲求全得好。”
　　耿聚忠咬牙切齿得说道：“都怪那个金应虎，无能愚蠢透顶，若不是他福建如何会守不住？若不是他大哥一家如何会被杀光屠尽，连我的……唉。”
　　耿精忠摇头道：“是非曲直尚无定论，你也不要轻信，说不定漳州日报上认罪的那两个亲兵是被刘磊收买的。”
　　“我二弟不是这样的人。”耿聚忠反驳道。
　　“他是怎样的人？”耿精忠摇头道：“若不是他福建怎会失去？”这句话说得很没有底气，耿精忠毕竟投降在先，就算刘磊不去占领也只会落入清军之手。在耿精忠投降的情况下，刘磊为了自保占据福建无可厚非，至于金应虎的过激做法，只能怪他头脑发热了。
　　岳乐的兵马在调动，耿精忠将大军安置在桃墅岭，准备发起对江西尚军的进攻，这个时候在金州卫大连湾的港口内同样忙碌着。此时郭继峰、冯子超和聂青就站在码头上，看着一副紧张忙碌的景象。
　　郭继峰说道：“冯旅长此次出国作战，可要小心应付啊。”
　　冯子超呵呵一笑：“只要你的第三旅打好此战，我那边绝无问题。”
　　郭继峰看了看北方：“放心吧，法喀嘛，我对付得了。”
　　“虽然奉天的兵被抽调了大半，可还有五万之众，郭旅长需多多小心。”聂青嘱咐道。
　　“聂指挥使放心，你就守好金州卫吧，这个后方守好了，我在前面就能打好。”郭继峰嘿嘿笑道。
　　“已经全都安排好了，冯旅长，咱们走吧。”万洪笑着大步走来。
　　冯子超对着万洪拱手道：“这次与万提督联手，还望多多帮忙。”
　　“咱们都是为了华夏民族嘛，这没话说。”万洪呵呵笑道。
　　冯子超脸色一僵：“看来诸位都已经加入了华兴党吧。”万洪、郭继峰和聂青闻言无不点头称是。
　　冯子超摇头道：“唉，我久居北方，竟然无福加入，实在遗憾啊。”
　　“这有何难？”郭继峰说道：“只要有党员引荐，经过委员会审核通过即可加入，我可以做你的引荐人。”
　　“那就说定了。”冯子超哈哈笑道。
　　“一言为定。”郭继峰笑道：“不过你若没打好，我可不引荐你。”
　　“你瞧瞧，你瞧瞧，他现在就威胁上了。”冯子超翻了个白眼，四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冯子超的海军陆战队第一旅全体上船，在万洪舰队的掩护下向着东方驶去。看着船队逐渐消失在海平面以下，郭继峰才转身与聂青握了握手：“我也要出发了。”
　　“祝你成功。”聂青笑着说道。
　　“成功。”郭继峰转身走向了山丘下，第三旅正派着长长的队伍走出金州附城，向着茫茫的大山而去。


第355章 汉江登陆
　　海军陆战队登船起航的同时，海参崴也在动员兵力。李嗣兴骑在高大的阿拉伯马上，遥看向西方的荒野，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李远纵马疾驰而来，在李嗣兴面前一个漂亮的横摆急停，显示出他高超的马术：“二哥。”
　　“说了多少次了，没个记性，在军中要叫旅长。”李嗣兴恼怒得教训着义弟：“找我什么事？”
　　“是，二……旅长。”李远一激动险些又说错了：“骑兵旅刚刚成军，现在就出击是不是太早了些。”
　　李嗣兴呵呵一笑：“有咱们的三百老兵做骨干，又都是从辽东和山东招来的人，个个会骑马。再加上几个月来练打枪**，这骑兵旅不就算组建完成了嘛。要想成为真正的精锐，光靠练是不行的，要上战场，要见血知不知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咱们没有上级命令。”李远提醒道。
　　李嗣兴却是哈哈一笑：“既然冰火府府尹穆子辉让我率领骑兵旅驻扎海参崴，还授予了我便宜行事的权力，自然是要用起来的。海参崴人口太少，若想发展起来太不容易了，不用些非常手段怎么行？这次冯子超在南边打仗，刚好吸引清军注意力，咱们就来个黄雀在后，吃它这一口。”李嗣兴都这么说了，李远还能再说什么，也只好由着他了。
　　尽管看上去李嗣兴不管不顾，他却不是个冒失的人。为了这一战，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之所以始终没有发动，只是缺少几个必要条件罢了。如今布尔尼发动叛乱，冯子超在南边牵制清军的精力，这就在海参崴的正面打开了缺口。再加之前些日子布尔尼送来的五千匹上等战马，补全了骑兵旅缺少战马的劣势，这才让李嗣兴下定了决心。
　　在布置好守备队的防御，并将骑兵旅大部分火炮都留下用于防守之后，李嗣兴率领三千骑兵踏上了向西的道路。每名骑兵一人双马，携带三十天份的粮食和两个基数弹药，此外还多带上大批绳子，不少木工工具和钉子。这些东西令几位将领大惑不解，李嗣兴却并不解释。
　　一天之后，在海面上整齐排列的战船中，万洪与冯子超并列站在了一起：“快要抵达目标了，我们该怎么打。”
　　冯子超指了指桌上的海图：“根据地图显示，汉江的水足够深，我们将直捣黄龙。”
　　“据我所知，每次朝鲜受到进攻，皇室都会逃难至光华岛的。”万洪显然下了苦功，对朝鲜历史知道得非常详细。
　　“我巴不得他们到光华岛躲避，咱们这群大舰难道是吃素的？若是这样我们就只好笑纳了。”冯子超确是不以为然。
　　“不错，不错。”万洪下达命令道：“舰队在汉江口稍作停留，炮舰队逆流而上进攻汉城。”
　　“带上一个营的陆战队，说不定我们能趁乱占据一个登陆点。”冯子超补充了一个命令。
　　很快陆战队第一旅最强的三营调了上去，八艘大号福船在数艘炮舰的掩护下，张开风帆向着河口方向驶去。
　　汉江虽然不长，但水量丰沛河道宽阔，就算是巡洋舰也能轻松逆流而上，小型的炮舰则齐头并进，直接摆开了战斗队形。令三营长齐浩惊讶的是对方的防御已经不能用松懈来形容了，根本就是完全没有。
　　尽管河口两岸能看到不少炮台，但都是年久失修很久没人驻防的样子，与其说是炮台都不如说是遗迹更加恰当。齐浩可以肯定，这些炮台上次使用还是万历年间朝鲜战争的时候，这么多年来没有战事，所有武备都松懈了。
　　舰队已经行驶到距离汉城不足两里的地方，仍旧没有人防御，这就有些不寻常了。按理说就算武备松懈，首都总该有基本防卫力量的，然而此时已经能清晰得看到城墙上，连个人影也没有。
　　“奇怪，怎么没人？”齐浩放下望远镜道：“给各舰发信号，我们要登陆了。”
　　“是。”信号兵立刻向各舰发出信号，炮舰队摆出掩护的阵型，数艘福船纷纷在汉江码头上靠岸，让三营的战士们陆续登陆建立起支撑点。
　　就在这个时候，朝鲜人终于得到了消息，一名内侍跌跌撞撞得跑入宫中大殿：“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正在这里愁眉不展的众臣早已心烦意乱，听到内侍的喊叫声，身份最高的领议政许穆正色道：“何事大呼小叫？不知宫中将有大事发生吗？外面能有什么大事？”
　　那名内侍连忙行礼道：“诸位大人，大事不好了，有一支身份不明的军队正在江边登陆，他们还带来了好几艘大船。”
　　“什么？”众人纷纷惊呼，刑曹判书许积问道：“可曾看清旗号？是清军还是倭寇？”这句话让众臣倒吸一口凉气，这两国大军都曾蹂躏朝鲜，搞得国家动荡混乱不堪，哪个也不好惹。
　　内侍摇了摇头：“好像都不是，那些人既不是清军的棉甲，也没留倭寇的扫把头，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黑色的衣服？那是什么军队？”众多大臣皆面面相觑。
　　赵炳谦上前道：“我看还是请王世子出来商量商量吧。”
　　“可是王上驾薨就在顷刻，如何能请王世子？”李时白摇头暗道，怎么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敌人。他哪里知道，这个时机本就是刘磊以前预测的。他知道历史上朝鲜显宗就在这一年去世，便让玄衣使盯着朝鲜，专找权力交接的时候发起进攻。所以说这不是巧合，而是真正的预谋，区别只是时机的配合太巧了些，这也算是国运使然吧。
　　就在这个时候，后宫传来了一片哭声，众臣神色顿时剧变，这说明李氏朝鲜第十八代大王显宗李棩终于咽气了。
　　“这该如何是好？”许积不仅咋舌。
　　“我看还是先距敌才是正理。”赵丙谦说道。
　　李时白却表示反对：“不可，大王丧事才要紧。”
　　“兵临城下，自然要先距敌。”
　　“怎可任由大王尸骨曝于大堂？丧事要紧。”在这个问题上，汉党的人居然和少论党在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吵了起来。
　　“都住口。”许穆怒吼道：“大敌当前自然是以拒敌为主，吴道一，你立刻指挥城内各军严防城墙，不得有误。”


第356章 包围景福宫
　　“是。”吴道一连忙去了，许穆这才回头道：“大敌当前也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诸位还是随我一起前往后宫吧。”众多大臣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众多大臣跟随领议政许穆进入后宫，内侍连忙将他们引到了大王寝宫内。众臣入殿立时跪倒痛哭起来，不少人哭得顿足捶胸，比死了亲爹还要伤心，不过有眼泪的确是不多。
　　大臣们哭了一通，许穆起身道：“诸位王妃请节哀，王世子殿下多多保重。”
　　跪在地上的王世子李焞点了点头：“多谢领议政大人关心。”
　　许穆凑前轻声道：“老臣有件事情要向世子禀报，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焞知道定这时候私下说话定有大事，连忙擦擦眼泪走了出来。两人到了殿外许穆低声道：“王世子殿下，城外忽然有大军兵临城下，如今尚不知是何方势力。”
　　“什么？”李焞听得大惊失色，父亲刚刚去世虽然让他很悲痛，但即将登基的喜讯也让他心中隐隐有着一丝期许。现在这个危险的消息，犹如兜头冷水，浇熄了他心头所有的热情：“许大人可曾派兵防守？”
　　“吴道一将军已经率军上城守卫，相信无甚大碍。”许穆的话让李焞松了口气，他刚要再嘱咐几句，忽然听到城北响起震天的炮声，两人登时色变。朝鲜军中虽然也有火器，却只是一种用火药推进的大箭，不但射程近威力很小，绝没有这么巨大的声响。现在城墙处传来如此巨响，只有可能是对方开始攻城了，而且对方的武器要好得多。
　　炮声当然是复国军发出的，这是护航的六艘炮舰正排成了战列线抵近岸边，对着汉城的城墙展开炮击。刚刚爬上城头的朝鲜军还没找到敌人在哪里，就遭遇了密集的炮火打击。
　　汉城的城墙本就不如华夏的坚固，被如此密集的火炮轰击，仅仅三轮就坍塌了一大截。炮舰队随后调转船头，又向着另一侧的城墙展开炮击，而齐浩率领的三营则趁机攻陷了缺口处，将赶来增援的朝鲜军赶了下去。
　　相比经历了金州卫血战的陆战队第一旅官兵，朝鲜兵简直就是战五渣。那些还在用着冷兵器的士兵根本冲不上来，就遭遇了连绵不断的排枪射击。他们也算光棍，死伤了区区十几个人，其他士兵顿时做鸟兽散，连军官也都跑得没影了。
　　三营简直犹如演习一般，轻轻松松得冲入城中，包围了景福宫。事实上景福宫占地五十多公顷，三百多人根本就包围不了，但景福宫只有四个门，朝鲜军的战力又那么孱弱，他干脆分兵堵住了四个门，结果宫内的近千侍卫，硬是冲不出来。
　　听说三营已经发动了进攻，冯子超立刻命令全军跟进。巡洋舰仍旧在外海守卫，其他战舰纷纷进入汉江，陆战队大量登陆很快将汉城彻底包围了。在败兵逃走近两千之后，其他人都被堵在了里面。
　　一团长顾敏行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主力攻入城中，一直冲到了景福宫。见到自家军队到来，齐浩终于松了口气：“团长，你可来了。”
　　“怎么？你挡不住了？”顾敏行微笑着说道。
　　“当然了，我才多少人。”齐浩咧嘴笑道：“既然大队人马都来了，咱们是不是攻进去？”
　　“那还用说？”顾敏行嘿嘿笑道：“把手榴弹都拿出来，我就不信这堵破墙炸不开。”
　　“放心吧团长，立刻就好。”齐浩笑道，立刻有一个连的士兵上前举起燧发枪，对着城头开始了排枪射击，掩护着几名战士带着成捆的手榴弹冲到了宫墙下。他们没有选择厚实的宫墙，而是将手榴弹都堆在了大门下面，随着导火索被点燃，战士们纷纷撤退。
　　一声巨响过后，不但大门被直接炸飞出去，连景福宫的光化门楼也被炸塌了。躲在远处的顾敏行张张嘴巴活动几下，这才感觉能听到声音了，他转头看向齐浩道：“你小子堆了多少手榴弹？老子都快被你炸聋了。”
　　“嘿嘿，不多不多，才五十多枚。”齐浩笑得有些虚。
　　顾敏行气得敲了敲齐浩的脑袋说道：“你个败家子，一次用这么多手榴弹，不知道军火必须省着用吗？要从福建调运的。”
　　“知道知道，这次没经验，下次一定少放些。”齐浩连忙点头。
　　“还有下次？你想都别想。”顾敏行气急败坏得说道。
　　“团长，咱们是不是应该进攻了？”齐浩连忙转移话题。
　　“带上你的人跟我走，其他部队继续守住大门。”顾敏行一声领下，带着齐浩和两个连的战士从废墟上爬了过去，进入景福宫之中。那些侍卫见到复国军进入，竟然吓得连抵抗也不敢，纷纷向后推却，看得顾敏行直摇头：“这样的弱旅如何打仗？只是看着好看罢了。”
　　复国军一直逼到了勤政殿前，王世子李焞正带着众多大臣站在这里，惊恐得看着他们。这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勇敢得直面危险，关键是景福宫已经被包围，他们就算想跑也没地方了。
　　王世子李焞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诸位是哪位贝勒爷的属下，我国每年按时朝贡并不曾短少，为何大军兴师问罪？”复国军的强悍战斗力把王世子李焞吓到了，在他的意识中也只有清军才有这样的战斗力，所以他理所当然得将其当做了清军看待。
　　顾敏行听到李焞所说，顿时呲牙一笑：“我打得就是你按时朝贡。”
　　“什么？”王世子李焞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顾敏行清清嗓子说道：“我奉复国军太尉刘磊大人明令，前来责问朝鲜不遵大明法统，竟然向建奴朝贡，实乃叛逆行为。我大军此次前来，便是兴师问罪的。”
　　“什么？大明？”李焞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发黑，这还要不要人活了，大明早就灭了，他们又受到清军威胁，不进贡怎么可能。现在居然有个什么复国军来兴师问罪了，这该如何是好。
　　眼珠一转，王世子李焞立刻无耻得将罪责推到父王身上：“这位大人息怒，我朝王上刚刚驾薨，如今朝中无主。至于大人所说，乃是先王的过失，与我等并不干系。”


第357章 混乱政局
　　“是吗？”顾敏行顿时露出了笑容：“你是王世子？不知道父债子偿吗？”
　　这句话吓得王世子李焞全身打个激灵，连忙附身道：“还请大人恕罪，我等愿意重尊大明。”
　　“态度还算不错，不过要以观后效。”顾敏行点头道：“既然你肯悔过最好，先下令全城朝鲜军队放下武器，接受复国军的监视，然后传檄全国，下令一切听从复国军的指示，当然这要在你当了国王之后。”
　　顾敏行前面几句话说得李焞心下黯然，他知道朝鲜恐怕要被这个复国军掌控了，然而后面的那句话却让他眼前一亮。李氏朝鲜最有名的就是党争，朝中派系林立，并不都是支持他的，万一那些大臣趁机支持自己的兄弟发动叛乱，他登基还有些不稳，这也是李朝历代大王登基最大的威胁，远得不说光海君那次就差点颠覆了整个朝鲜。
　　复国军战力非凡，现在他们摆明了支持自己，这个大王就坐得稳稳当当了，权衡利弊的李焞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命令被迅速下达，正在苦苦支撑的朝鲜军队接到命令很快放下了武器，接受复国军的监视，实际上他们就是被关在了军营里不得外出。陆战队第一旅迅速掌控了汉城的全部防务，冯子超和万洪也很快进了城。
　　顾敏行当即找到了两人：“旅长，提督，我有个计划不知道能否实行。”
　　“说说看。”冯子超问道。
　　顾敏行将朝鲜大王刚刚去世，王世子尚未登基的事情说了一遍道：“现在太尉大人意料之中的好机会已经出现，我们趁着老王病逝，王世子李焞刚刚登基没有班底的机会，清洗朝中势力，将朝鲜的政权牢牢控制在我们手中。”
　　冯子超对顾敏行的大胆计划有些疑虑：“可别玩过了，太尉大人的意思是逐渐消化朝鲜，使其成为华夏领土。”
　　“这是当然，我的意思是先掌控朝鲜政权，再逐步推行华夏教育，同时将各地政权都变成我们的人。”顾敏行拿出了他的全盘计划。
　　“好主意啊，不过我们要先搞清楚朝鲜的情况才行。太尉大人临行前告诉我，朝鲜党争很是厉害，要甄别其中亲明的人才行。”万洪说道：“太尉大人曾经跟我提过，有个叫做宋时烈的人很有威望，而且他是很仇视满清的。”
　　“这个人在哪里？我们要尽快找人问问啊。”顾敏行说道。
　　冯子超点点头：“找个年老的内侍来问问，他们的消息比那些大臣还灵通。”
　　“对，我这就去找人。”顾敏行抽调了一个排的士兵，专门去搜罗景福宫中的内侍，很快两百多名内侍就被带了过来。
　　被荷枪实弹的士兵押解着，内侍们皆脸显惊慌，一个个低着头不停打着哆嗦。顾敏行在这些内侍面前走了几步开口道：“一分钟之内，凡是在景福宫服务超过二十年的站到左边，其他人站在右边。”
　　众多内侍闻言面面相觑，不知道顾敏行要做什么。扫视了一眼那些毫无动作的内侍，顾敏行冷笑道：“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一分钟若没人行动，所有人都拉出去砍头。”
　　听到这句话，那些内侍终于明白过来，他们必须尽量与军队合作，否则小命不保。很快二百多内侍乱哄哄得跑动起来，在一阵混乱之后，总算是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批。
　　顾敏行满意得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那群服务超过二十年的老内侍。这一批仅有五个人，顾敏行又询问了一遍，找出了其中一个资格最老的内侍，他足足在景福宫待了三十三年，这个人很快被带到了冯子超和万洪面前。
　　“这个人最合适了，他在这里资格老，平时是朝鲜国王的贴身内侍，自然认识所有大臣。”顾敏行将自己初步询问的情况通报了一遍。
　　冯子超点点头看向了老内侍：“你在这里待了很久？”
　　“回禀大人，老奴在这里三十三年了。”老内侍颤颤巍巍得回答道，他虽然只有五十多岁，但古时候生活条件困苦，人衰老得很快，五十多岁已经是老眼昏花了。
　　冯子超又问道：“跟我说说朝鲜官场上的党争。”
　　“这……”老内侍颇有些犹豫。
　　“有什么说什么，如果你的情报有用，我保你舒舒服服得过下半辈子。如果你敢乱说，我会与那四个内侍对情报的，错了就杀头。”顾敏行冷冷得提醒道，老内侍吓得打了个哆嗦，忙不戳得在那里点头。
　　“大人尽可与他人核对，小人绝不敢隐瞒。如今掌权的乃是南人党，领议政许穆比较激进，它属于清南党，刑曹判书许积是浊南党的，此外西人党少论派尹拯、赵持谦、韩泰东、吴道一和南九万皆是朝中大官，汉党……”老内侍如竹筒倒豆子般开始讲述宫中的情况。
　　“停。”老内侍一通说，听得冯子超头大无比：“什么南党北党的，这都是什么组织？你能说明白些吗？”
　　老内侍听出冯子超的不满，吓得赶快解释：“大人不明白是因为不知朝鲜党争之变化，若要了解党争需要从头说起。”
　　“你全都知道？”万洪惊讶得看着老内侍。
　　老内侍点点头：“我们这些人平日里无事，就喜欢听老内侍们说起以前的事情，听了几十年，早就知道得完全了。平时我跟着国王上朝，也经常听到大臣们的议论。”
　　“那就从头说起吧，我们听着。”冯子超说道。
　　老内侍点点头开始给三个人讲朝鲜党争：“党争始于中宗反正，废燕山君的时候，当时勋旧派和士林派互不相让……”
　　老内侍这一讲就是大半个时辰，听得三人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朝鲜这屁大点地方，居然衍生出如此多的党派，彼此之间搞内斗乐此不疲，难怪当年万历年倭寇入侵的时候险些被灭国，如果不是明军相助恐怕李朝就没了。
　　冯子超听得啧啧称奇：“朝鲜还真是乱啊，什么西人党、北人党、南人党，还有什么大北派小北派，大北派又分骨北肉北和皮北，小北派还分清小北和浊小北，你们说乱不乱啊。”


第358章 控制朝鲜
　　万洪确是摸着短胡茬嘿嘿直笑：“这样不是更好，分化起来容易嘛。太尉大人曾经说的这个宋时烈原来是什么清西派的山党中人，还被流放了。我看就把他接回来入朝，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党派统统滚边站去。”
　　顾敏行笑道：“万提督想得太简单了，我看要互相制衡才好。”
　　“你的意思如何？”冯子超知道这个部下心思灵活，人称鬼才团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在耍阴谋诡计的时候更加厉害，他很愿意听听对方的意见。
　　顾敏行眯着眼睛说道：“宋时烈这一系反满的党人当然要入朝，不过他们反满却未必心慕华夏，所以需要有人制衡。”
　　“你打算让谁制衡？”万洪问道。
　　顾敏行笑道：“西人党不是分为老论党和少论党吗？宋时烈是老论党的魁首，那个尹镛的儿子尹拯是少论党的领袖，他们之间互相不对付啊。而且据我所知尹拯是真正心慕华夏的，我们可以利用。”
　　“如此最好，这件事情交由你去办，我会给太尉大人写个呈文，推荐你执掌朝鲜。”
　　顾敏行闻言大喜：“多谢旅长。”
　　在康熙完全不知的情况下，朝鲜已经秘密易主，随着李氏朝鲜第十九代李焞进位朝鲜大王，尊金氏为明圣王太后，新的大权确立了起来。不过这一世在复国军的影响下，朝中发生了剧烈的震荡，南人党被彻底清除出朝廷中枢，西人党再次掌权，不过这一次老论党和少论党得到了实权相差无几，虽然领议政成了宋时烈，但其下的左右议政却都是少论党的人，双方可谓平分秋色。
　　事实上新一代朝鲜王廷的党争只是表面现象，真正掌权人确是代表复国军担任朝鲜荡寇大将军的顾敏行。他麾下的陆战队第一团不但掌控了汉城，还被肃宗李焞授权掌管朝鲜全国军队。
　　就在朝堂上两派仍旧在争权夺利的时候，顾敏行已经开始着手整顿朝鲜军队，抽调自己的军官去执掌军队，同时向冰火府申请大量儒学教师援助，在全国开设华夏学校。朝鲜本是久慕儒学文化，在听说宗主国派来大批儒生教授朝鲜人儒学的时候，大臣们非但没有人反对，竟还都大力支持。甚至还有的认为派出人员太少，应该多增加一些。
　　这些人哪里知道，这些儒学教师带来的不仅仅是儒学经典，还有刘磊所写的《论复兴之战》。待到那些学生深入学习了这本书，将自己当做华夏人看待之后，朝鲜国也就可以说是覆灭了。
　　当然这是个长久的过程，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出效果，不过顾敏行已经开始着手整备朝鲜军队了。他要将朝鲜军队扩充到十万人，按照复国军的军制变成八个师，主要的防御方向当然就是北方了。为了挡住满清发觉后可能的进攻，顾敏行开始调动国库，在鸭绿江边修建永备工事了。
　　事实上如今清廷顾不上朝鲜了，因为复国军的组合拳已经打得康熙头昏眼花，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
　　郭继峰的第三旅登陆大连湾的时候，抵达东北的法喀已经调动前线部队，全部撤回防守盛京了。法喀这样做，等于将辽东半岛的半数拱手让给了复国军。这样做的后果如何严重法喀不是不知道，但是在受到布尔尼威胁的时候，他也只能先保住盛京再说。
　　清军全部从金州卫附近撤走，复国军却真的没有足够兵力扩张地盘，郭继峰在接到清军撤退命令之后，也只是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袭扰，同时一连攻克了石河堡、长店铺和栾古堡等几个小城，俘虏了近万来不及撤退的满清百姓，将其押送回金州卫做苦工，开始着手在旅顺口修建一座正规的军港。
　　郭继峰所能做的就是坚守金州卫以南的半岛区域，将这里建设成复国军在北方最大的桥头堡和后勤基地。
　　北方的复国军在冯子超和郭继峰的率领下，按部就班得巩固消化金州卫和朝鲜的地盘，力求在冬季的几个月里，初步站稳脚跟，为明年春季的战事做准备，而复国军建立的第一个骑兵旅，却还在执行进攻计划。
　　身穿皮袍的李嗣兴勒住缰绳，站在一块高地上看着徐徐前行的队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尽管他是这支骑兵部队的缔造者，编制却完全是由刘磊和霍明确定下来的。
　　按照由兵曹下发的骑兵编制纲要，骑兵旅直属一个骑炮中队，一个通讯小队和一个特种侦察中队。其中骑炮中队下设五个小队，每个小队十八人，除正副队长骑马外，还拥有双马炮车拖动的三门3磅骑兵炮，三辆混装炮弹和火药的货运大车。这样的编制下，骑炮中队的九十五人每次出动就能携带十五门3磅骑兵炮和三个基数的弹药，足够他们持续不断的炮击一个小时。
　　通讯小队二十人，配备了全军耐力最好的快马，专门负责传达旅部的命令，而特种侦察中队的三个小队加起来有五十六人，都是军中最好的骑手，他们将成为大军前进时的耳目。
　　骑兵旅的主体是三个骑兵团，每个团下设两个大队，每个大队有五个中队，每个中队又下设五个小队。三十人的小队足以形成一个冲击阵型，拥有最基本的骑兵作战能力。而中队和大队级别的集结，能够组成更大的骑兵阵线，迅速形成战斗力。
　　深知这个时代骑兵厉害的刘磊，对这支队伍相当重视，他直接拿出了后世的一些理念，在骑兵旅中实验性的加入了参谋和政委制度。这也是最令霍明拍案叫绝的地方，刘磊在大队级别设立了参谋科，团级为参谋处，旅级为参谋部，各配备一定数量的参谋人员，学习了大半年新军事知识的马超兴成了骑兵旅的第一任参谋长。
　　对于复国军的第一批参谋，是可以大书特书一番的。这些人都是经过了正规军事训练的老兵，被葡萄牙教官传授了西方正统的骑兵战术，刘磊也曾经亲自指导。虽然不懂军事，刘磊至少看过战争电影，例如《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之类，那些可都是十八世纪的经典战术，放在如今相当新颖且实用。


第359章 百里奔袭
　　当然刘磊的教授都很不系统，大多只是个构想，具体实施都要自行摸索，但这已经给参谋们开阔了不小的眼界，让复国军的骑兵战术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更高的纬度上。
　　除了参谋之外，经过初步思想教育的华兴党新党员们也担负起了政治委员的责任，出身天地会金银堂的蒋四宁心思缜密气度沉稳，又是第一批加入的党员，政治思想学习非常优秀，被刘磊直接派到了骑兵旅担任旅政委。此外团级设团政委，大队设指导员，中队设教导员。对于参谋和政委体系，刘磊就给予严格的权力限制，参谋虽然负责制定作战计划，但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政委只有对官兵进行思想教育的权力，不得参与任何军事指挥。
　　对于刘磊做出的规定，李嗣兴还是非常赞同的，只是别扭的军队编制让他还很不习惯罢了。
　　“二哥……不对，是旅长。”李远纵马跑上土丘，习惯性的又叫起了二哥，看到李嗣兴严厉的眼神才连忙改口。多年的习惯让他总是叫错，为此没少被李嗣兴骂。
　　看了看身边那个心直口快的义弟，李嗣兴问道：“你不在后面好好带着骑炮中队，到前面来做什么？”
　　“行军的时候有三团保护着炮兵，根本不会有危险，何况不是还有侦查中队嘛，那么多人撒出去了，还怕被偷袭？”李远嘿嘿笑道，在见识了火炮的威力之后，他软磨硬泡才当上了骑炮中队的中队长。不过这个小伙子虽然心直却有韧劲，上任后就整天泡在大炮旁边练习，硬是在半年内就熟悉了火炮性能和战术。
　　“现在不是以前了，加入复国军就要守纪律，否则宪兵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李嗣兴瞪了兄弟一眼：“赶快回去。”
　　“是。”李远不敢违拗二哥，连忙纵马离开了。他刚走马超兴就带着就几个参谋赶了过来：“旅长，快到双城子了，是不是让大队稍歇再走。”
　　“到双城子了吗？”李嗣兴点点头，从马前褡裢里取出望远镜看了起来。
　　马超兴道：“我认为此次行动我们要注意两点。”
　　“哪两点？”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李嗣兴对这个旅参谋长非常佩服。他武艺高强心思缜密，又接受了新的骑兵作战理论，能够很好的弥补李嗣兴指挥上的缺失，两人可谓相得益彰。虽然刚刚认识了半年时间，李嗣兴却已经将他看做了亲密战友，凡事都愿意听取他的建议。
　　马超兴将地图在马上摊开指了指大片的宁古塔副都统区：“我们这次前往宁古塔的首要任务是掠夺那里的人口，要注意的第一点是行动的隐秘性，为了不让鞑子有反应时间，最好不要经过人烟稠密的区域，以免泄露行踪，所以我建议绕过双城子。”
　　“不错，若被清军发现，进攻的突然性就没有了。万一他们抽调大军围剿，就算骑兵旅能走脱，也绝对带不走那么多人犯。”李嗣兴点头表示同意。
　　马超兴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就是善后了，海参崴距离双城子太近，若被鞑子知道了落脚点，我们会有**烦的。在劫掠人口之后，我们要迷惑对方，让他们追错了方向，才能避免海参崴过早暴露。”
　　李嗣兴略一沉思，也表示了同意。他决定此次作战的初衷，只是因为海参崴人口太少，造成发展速度缓慢，所以才想到了满清最大的犯人流放地。那里有着众多对清廷不满甚至是有仇的犯人，若将他们送到海参崴，人口问题就能彻底解决了。
　　若是按照李嗣兴的想法，根本不需要什么作战计划，只要利用骑兵的速度突袭，将那些人犯全部劫走就是了。不过在马超兴做出分析之后，他才知道此事决不能莽撞。
　　海参崴距离牡丹江畔的宁古塔城超过五百公里，中间还要跨越长白山区和多条河流，地形并不适合骑兵活动。开始的时候马超兴表示过反对，不过后来启用了几条暗线配合骑兵侦查得来情报，两人才知道情况并非如此。
　　事实上清廷所谓的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的惩罚并非单指宁古塔城，而是泛指宁古塔副都统区，在清代的行政区划中，这片区域非常广大，甚至囊括了后世俄罗斯远东边疆区的大半领土，连海参崴也在其中。真正的犯人聚集地并不在牡丹江畔，而是在数百里外的兴凯湖南岸，一个叫红土岩的小城附近。
　　前往兴凯湖的道路就易走多了，他们只需一直向北前进两百公里，越过们河就能抵达。攻取那里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在清军醒悟过来之后，将大量人口运回海参崴，所以两人精心挑选了十月末这个时期。
　　从十月中旬开始，东北各地陆续开始下雪，气温降低到了零下五度，就连海参崴的港口区也被坚冰包围了起来。再有半个月时间，气温将低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大军作战根本无法进行，两人就是打算利用这个时间差，将人口运回去。
　　这是个十分危险的任务，需要对时间的精确拿捏，李嗣兴和马超兴都对骑兵旅有信心，相信能完成这个任务。
　　休息了一小时后，大队骑兵再次上马前行。他们稍微改变了些方向，绕过双城子继续向北前进。骑兵的速度非常快，短短三天时间就抵达了们河畔。看着已经冰封的河面，李嗣兴露出了一抹笑容：“侦察连探路，一团作为先锋过河，突袭红土岩，大队随后前进。”
　　随着命令的下达，侦察兵们纷纷跳下马来，徒步走上了冰面，他们要用刺刀试探冰面的厚度，规划出大队骑兵能够安全过河的路径，而作为前锋的一团骑兵们也纷纷下马，用随身携带的麻布捆扎马蹄，避免在冰面上滑到。
　　所有人按部就班的执行，很快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一团长谷友扫视全场，对着排列整齐的骑兵喊道：“弟兄们，作为前锋是我们的荣幸，这是骑兵旅的第一战，可不能丢了太尉大人的脸。”
　　“是。”骑兵们大声应和着。


第360章 进攻土城
　　谷友刷得拔出马刀，对着河对岸轻轻挥动：“所有人以小队为单位过河，放慢马速小心前进。”随后他带着团部当先踏上了冰面。骑兵加上战马的重量已经不小了，若再加上疾驰的冲击力冰面很难支撑，所以他们必须分批过河，而且还要放慢脚步。
　　一个小时后，第一团已经陆续过河。全团迅速整队，很快在谷友的率领下向着红土岩疾驰而去。在第一团离开以后，侦察连在河对岸警戒，大队才陆续开始过河。
　　马超兴看着远去的第一团不免有些担心：“旅长，只派出一个团是不是太少了？”
　　李嗣兴却是笑着摇头：“参谋长不用担心，谷友那小子点子多，不会出大问题的。何况又不是要攻城，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李嗣兴所说的事情，当然是搜罗附近被流放的犯人。事实上红土岩只是驻军所在地，其他人犯多在们河与苏扎哈河之间的平原地带农耕放牧。这里背靠兴凯湖，水草茂盛土地肥沃，十分适合农耕和放牧。被流放到宁古塔的犯人们多结成一个个村落，在这片平原上劳作，根本没人看守。驻军之所以这么放心并非大意，事实上周围百里都是荒原，若是有人逃跑，就算没人追也活不下去，不是饿死途中，就是成为虎狼口中食物。
　　大队很快过了们河，李嗣兴立刻下达了命令：“侦查中队分散打探情况，若发现清军立刻回报。二团一个大队和骑炮中队留下准备应付清军，其他各团分成小队，去各地搜罗人口。记得除去衣服食物，任何东西都不许带，所有人必须轻装。”
　　“遵命。”二团和三团很快打散了编制，三团长聂守先亲自带着一个小队，向最远的苏扎哈河畔疾驰而去。看着一个个骑兵小队越奔越远，李嗣兴看向旁边的参谋长马超兴道：“接下来就看一团的了，相信他们不会让我失望。”
　　红土岩那并不高大的土墙下，一个酒糟鼻子和一个黑瘦脸的士兵身穿破棉袄，斜靠在背风处不断打哈欠。从脑后的辫子和手中长矛可以看出，两人都是宁古塔副都统辖区的清军士兵。只不过这片人烟稀少的苦寒之地，连行人也甚少看到，更别提有什么战事了。平日里缺乏训练的他们，现在也就只会欺负一下老百姓罢了。
　　酒糟鼻子在太阳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从衣襟里拿出个葫芦拧开，美滋滋得喝了一口老酒：“唉，饷银愈发少了，连酒也快喝不上了。”
　　“知足吧，没听说西边和南边都在打仗嘛，在这里不用拼命好多了。”黑瘦脸也将长矛仍在旁边，靠着土墙晒太阳取暖：“天气又冷了，今年再不做身新冬衣，站班会冻死的。”
　　酒糟鼻子却是轻嗤一声：“就你心眼实，等到天寒地冻的时候，整天都看不见个人影。大人们谁无不窝在军营里烤火，咱们也找地方休息呗，难道还真在外面站着受风？”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有敌军怎么办？”黑瘦脸却是直摇头。
　　“这可是咱们大清国的龙兴之地，轻易不会让华夏人进来的。敌军？哪儿有敌军？”酒糟鼻子摊摊手很是不屑一顾，黑瘦脸刚要反驳，忽然感觉到身下微微震颤起来。
　　震颤越来越强烈，速度也越来越快，当黑瘦脸看向远方的枯黄平原顿时瞪大了眼睛：“敌……敌军。”
　　酒糟鼻子一骨碌爬起来，他也看到了天边那条越来越粗的黑线。在牧区生活的人，谁不熟悉这样的情况，通常下只有马群的奔跑才会造成这种效果，不过现在是冬季啊，牧民早就把马牛羊都赶入了圈里，尽量做好保暖工作，谁会赶着马群来这里。何况宁古塔区域内除了红土岩城内，也根本没有这么大的马群。
　　“敌袭。”酒糟鼻子惨叫一声，抄起长矛就像城内跑去，连酒葫芦掉落也没注意。黑瘦脸愣了片刻，也知道情况不好，同样向着城内跑去。
　　锣声很快响了起来，守门的十几个清军合力，将破旧的木门关了起来，再挂上粗大的门栓。城内军营同样是一片混乱，守卫红土岩城的游击萨哈里带着满口的酒气，连铠甲也没穿就跑出了府邸：“出什么事了，为何敲锣。”
　　“大人，不好了，有骑兵打过来了。”佐领纳扎气喘吁吁得跑了过来。
　　“什么？骑兵？”萨哈里闻言冷汗直冒，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布尔尼打过来了。接过戈什哈递来的大刀，萨哈里厉声喊道：“立刻登城守卫，不要让他们进城。”
　　“遵命。”纳扎掉头向着军营跑去。虽然疏于操练，八旗满兵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短短一刻钟时间已经汇聚了数百人。他们在纳扎的率领下，立刻登上了土城墙，与那里的守城兵丁汇合了。
　　看看身边人数不少，萨哈里这才松口气，此时他才有心思去查看城外的敌人。上千骑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在距城五里外摆开了阵势。这些人都穿着皮袄，又没打出任何旗号，完全看不出属于什么势力，不过那严整的军容和手中闪亮的马刀，还是让萨哈里心中一紧。不用仔细查看他也知道，这绝对是一支精锐骑兵，若要野战己方一个甲喇的满兵恐怕挡不住两个回合的冲击。幸好有这道土城墙挡着，也幸好红土岩城只有一个城门，让他还有信心能受下去。
　　萨哈里看了看左右几个佐领，他们同样都在紧皱眉头，显然是被对方军威所摄。将是兵的胆，若连将领都心中惶恐，城也就不用守了。萨哈里深知这个道理，他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故作轻松得指了指城外骑兵：“这些蒙古骑兵还算是精锐吧，只可惜我们有城墙保护，骑兵是打不进来的。”
　　这句话让众人幡然醒悟，对方骑兵再精锐，面对城墙也无可奈何。只要他们谨守城墙，对方骑兵再多也没用。想到自己是安全的，士兵中间传来了阵阵轻笑声，紧张气氛一下子就消失了。


第361章 意外夺城
　　萨哈里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他对着纳扎招招手：“你带着自己的牛录在城上看着，一个时辰换一次岗，其他人都回去休息，量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遵命。”纳扎心情放松，当即答应下来。
　　就在萨哈里回头准备下城回家，继续尚未结束的酒局时，忽然有士兵惊呼起来：“他们动了。”
　　“什么？”萨哈里蓦然回头，发现那些骑兵之中分出三百多人，排成一字横队向城门而来。他们并未放开马力，而是保持着小跑的速度徐徐向前推进。
　　对方一动，萨哈里就皱起了眉头。在他的印象中蒙古骑手皆是自幼生长于马背，不管战斗力如何骑术却是无双。刚才骑兵站在那里还不觉得，此时移动却令他发现了不对，大部分骑手虽然竭力控制，却似乎并不熟练，这不像是蒙古人的素质。
　　很快萨哈里又发现了不对，他记得清廷为了防止蒙古人威胁关外，夺取天下后依旧严格限制铁器对蒙古的流出，造成蒙古各部铁器缺乏。最忠于清廷的科尔沁各部还好些，如布尔尼所部那些不令朝廷放心的，不但骑兵武器五花八门，甚至无法做到全部使用铁器。反观今日的骑兵，武器都是一水的锃亮马刀，制式完全相同而是一看就是精良兵器，这不该是蒙古人所能拥有的。
　　他们是什么人？萨哈里有些迷惑了，不过他的迷惑并没坚持太长时间，很快对方就显露出了更加犀利的战法。正在靠近的三百多骑兵突然收起了马刀，其中五个人开始加速，直接向着城门冲来，其他则从马前袋子里抽出一米多长的铁管子，开始向里面塞着什么。
　　萨哈里见状顿时惊呼出声：“火枪。”
　　没错，正在靠近的骑兵们拿出了他们随身的燧发枪。这些长管燧发枪比步兵使用的略短，而且取消了安装刺刀的卡座，此外方中履率领的火器团队为了增加射击速度，还将这种骑兵燧发枪设计成了双管。
　　这种新式燧发枪的两根枪管分别由两个扳机控制，可以让骑兵在奔跑中打出两发铅弹而无需装弹。之前骑兵们已经在枪管内塞入了火药，只是为了不让铅弹掉落出来，才在靠近后塞入铅弹并用通条压紧。当他们接近到距离土城墙八十步的时候，这些工作已经完成了。
　　为首的中队长一声令下，骑兵们纷纷勒住缰绳，平端燧发枪瞄准了城头。不等清兵们所有反应，成片的枪声就响了起来。密集的铅弹射来，毫无防备的清兵甚至没有闪过趴下的念头就纷纷中弹了。
　　城头上顿时一片混乱，然而骑兵们再次扣动了另外一个扳机，第二次击发的铅弹射向了混乱的人群，又带走了一波生命。
　　“稳住，都给我稳住，他们冲不上来。”萨哈里不停怒吼着，阻止清兵们的混乱，然而并没有多大用处。
　　就在两次击发之后，骑兵们将燧发马枪放回枪袋，再次策马向前缓行，同时右手抽出了燧发短枪。没错，复国军骑兵不只有一把枪，按照方中履的研究，两次射击之后双方距离已经大幅拉近，装弹就没有必要了，这时候燧发短枪将发挥更大作用，所以骑兵们马前的两个袋子中，除了弹药和这支燧发骑兵枪之外，还有两支燧发短枪。
　　反正这个时代的火器精度普遍不高，为了提高命中都以密度换精度，即使骑在马上射击也没有太大影响，更何况他们只是策马缓行。两次燧发短枪的射击之后，他们已经到了城下，就在这时剧烈的爆炸声响了起来。
　　原来是那五名疾冲的骑兵，已经抵达了城门楼下。低温之下弓弦容易绷断，羽箭尾翼迎风面大，在大风中容易偏转，所以五人并不怕满人的弓箭，他们大胆的靠近了城下。他们是骑兵之中的精锐，马术精熟不下于蒙古人，当接近城门楼的时候，其中四人掉头向两边跑去。他们是吸引敌方火力的，真正主攻的是中间那个人。
　　中间那名骑手策马间不慌不忙得拿出火柴，侧身挡住狂风擦燃了一根，点起了细长的引线。引线在嗤嗤的燃烧着，再尽头处则是捆在一起的六个手榴弹。骑手直跑到了城门洞前才拨转马头，甩手将手榴弹捆扔了进去，随后一夹马腹快速向后撤去。
　　手榴弹在城门洞里爆炸开来，强烈的冲击波直接吹飞了年久失修的木制城门，连门后的几个清兵也被砸在了下面。正在远处观战的谷友看得发愣，本来只是对守军进行恫吓，不让对方有勇气走出城外干扰行动的，没想到却取得了如此效果。从望远镜中就能看清，城头清军早已乱作一团，甚至连城门洞被炸开都无人堵口，这不是逼着他攻城嘛。
　　谷友还在发呆，团参谋长姜信已经提马而上：“团长，还犹豫什么？攻城吧。”
　　“好，攻城。”谷友反应也快，立刻挥动马刀大喝一声：“全体冲锋，杀光鞑子兵。”
　　“杀光鞑子兵。”众多骑兵纷纷策动战马，加速向着城门处冲去，口中杀声震天。
　　根本不需要传令兵过去，负责佯攻的那个中队已经明白了情况，他们在中队长的率领下，也纷纷抽出马刀冲向了城门。很快一群马术生疏的骑兵就冲了进去，他们沿着一条条道路不断前进，砍杀着能见到的每一个清兵。
　　随着谷友率领的团主力入城，萨哈里最后的努力也化为了泡影。谷友深知己方骑术不精，入城后除了分出几个小队骑马扫荡街道之外，其他人全部下马给火枪装弹，以步兵的方式逐渐推进，清理负隅顽抗的清兵。事实证明这样的决定非常英明，燧发短枪和马刀在狭窄的巷战中很快发挥了作用，灵活转向加远近结合，面对转身都困难的清军长矛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尽管红土岩城驻守了一个甲喇的清兵，而且都是精锐的八旗满兵，可惜他们准备不足，既没有守城器械，也没带火器弓箭，面对数量不少装备精良的复国军骑兵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第362章 大有收获
　　失败来得是如此突然，当萨哈里终于集结起几十号人马，城内的抵抗也基本结束了。一千五百清军除三百多人被击毙之外，其他大多投降了。面对着数百只燧发枪的瞄准，萨哈里也只能弃刀投降。
　　清军官兵的服色鲜明，非常容易辨认。谷友立刻命人从俘虏中将军官都挑拣出来集中看押，免得他们策动俘虏**。一千普通清兵俘虏被空着手关入军营，军官们却被带到了谷友面前。
　　看着面前身穿游击服色的萨哈里，谷友微微一笑：“这位想必是位甲喇额真大人了。”
　　“我大清入主中原之后，甲喇额真已经改为游击。”萨哈里纠正着谷友话语中的错误。
　　“不管是甲喇额真还是游击，你们败了才是事实。”谷友毫不留情面得打击着对方。
　　萨哈里冷哼道：“偷袭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咱们摆开了阵势打，我满清男儿可不是你能轻易击败的。”
　　“堂堂正正的打？”谷友嗤笑出声：“我怎么记得努尔哈赤起兵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偷袭啊。”
　　“大胆。”
　　“狂妄。”
　　“居然敢直呼太祖名讳。”几个清军军官纷纷怒斥出声。
　　谷友却是呵呵一笑：“建奴而已，逞凶一时便给自己脸上贴金，还敢称为太祖，真是可笑。”
　　“不管你如何狡辩，我大清已经入主中原是实。”萨哈里却没有发怒，而是冷静得反驳着。
　　“我已经说过了，逞凶一时罢了，总有一天我们将驱逐鞑掳，让你们这些建奴统统回老家。”谷友咬着牙说道。早年对清作战的仇恨，以及这么多年来寄人篱下的怨恨，此刻统统爆发了出来，让这位儒雅的团长大人双眼通红。
　　萨哈里却不想与谷友逞口舌之快，他冷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诸位应该是华夏人的军队吧，不知是吴军还是复国军？”
　　“我们是布尔尼的部队。”谷友说谎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萨哈里闻言一愣，随机笑着摇摇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蒙古人的骑术精良，怎么如你们般生涩？何况布尔尼也不可能有如此精良的火器。”
　　“谁说我们是蒙古人？”谷友不屑得撇撇嘴：“我吴军已经与布尔尼合流，我们这些骑兵就是来支援布尔尼，推翻建奴统治，还蒙古百姓朗朗乾坤的。”这番话听在战士们耳中，好悬没有笑出声来。他们纷纷心中腹诽，原来团长骗人也如此熟练，谎话眨眼就来。
　　“什么？”听到这句话，萨哈里的脸色都变了。身为一名游击，萨哈里对蒙古人非得熟悉，他甚至那些马背上的民族一旦拥有了精良武器，能爆发出怎样的战斗力。如果吴三桂的军队真与布尔尼合作，华夏人的精良兵器配以蒙古勇士，将是每一个满族将领的噩梦，想到这里他已经恐惧得瑟瑟发抖。
　　谷友也没打算与这些满族将领废话，在将自己临时想到的谎话传达过去以后，他就让士兵将这几个满族将领关在游击府内严加看管，同时下令尽快清点战利品。
　　以谷友的想法，红土岩城地处荒僻边疆，也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他想得也不算错，这里地处荒僻的确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有些东西此时比金银更加有价值。很快负责清点的团参谋长姜信就回来了：“团长，好消息啊。”
　　“哦？有何发现？”听说是好消息，谷友瞪大了眼睛。
　　姜信哈哈大笑了起来：“鞑子留下的越冬物资很多啊，我们发现了十万多斤的肉干，五千多担小麦，四万多张毛皮，另外还有一万匹马。”
　　“什么？”谷友闻言瞪大了眼睛，前面那些物资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毕竟已经快到冬天了，红土岩城肯定要留下足够的越冬物资，可是那一万匹马就让他大为吃惊了。
　　知道谷友会有这种表情，姜信解释道：“我问过了，这些马大多是用来耕地的。关外不比关内，他们耕地不用牛而是用马的，这些都是周边各村落耕地用的马，此外还有满兵骑乘的战马，冬季全都寄存在了城中，这次全成了咱们的战利品。”
　　听说里面还有耕地的劣马，谷友略微有些失望，不过有这么多马已经是极大收获了，他还苛求什么呢？谷友立刻下达了命令：“征集城内所有大车，将物资全都带上给旅长送去，他那里应该很需要牲口拉车。”
　　姜信略一迟疑问道：“团长，城内尚有一万多满人百姓，总不能把吃的全拿走啊，他们会饿死的。”
　　“饿死？”谷友闻言一愣，身为统军大将从不会关心百姓生命，何况是鞑子百姓。以他的想法就让这些人自生自灭，哪怕是熬不过冬天饿死了也是活该。可是当姜信询问的时候，他却有了另外的想法：“把这些百姓都带上，还有那些清军士兵俘虏，建设海参崴需要劳力，就让他们去当奴工，也让他们尝尝被奴役的滋味。”
　　“我们只有一千多人，如何掌控上万人走数百里？”姜信的担心不无道理，万一途中有人跑了，很可能暴露大军行踪，甚至暴露了海参崴的位置。
　　“这事易办。”谷友哈哈一笑：“知道当年建奴和蒙古人打谷草怎么做么？去多找些绳子来，把这些人分成十人一组栓起来。记得把清兵俘虏和百姓拴在一起，他们有老有小拴在一起，青壮也跑不快。”
　　“好主意。”姜信哈哈一笑，立刻去布置骑兵干活了。骑兵们在城内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就赶上数百辆大车，带着成串的满人百姓向北而去。
　　“什么？攻破了红土岩城？”接到消息的李嗣兴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对方重兵把守的城池如此容易攻克。原本只是打算袭扰一番，只要对方不阻止他收拢人手就行了，没想到却得了个意外之喜。
　　马超兴拿着骑兵送来的那份报告笑道：“看来清军为了对付布尔尼，已经从关外抽调了太多兵力。此时关外各地兵源紧张防备松懈，城无防守器械兵无战心啊。不过我们也不能轻视，骑兵旅毕竟是深入敌方内地，稍有差池就可能全军覆没的，我建议尽快撤兵，免得有清军援军抵达。”


第363章 疑兵方案
　　李嗣兴笑着用马鞭指了指附近：“如今关外已经被积雪覆盖，援兵可不是那么容易抵达的。”
　　“这让我更担心。”马超兴皱眉道：“虽然从红土岩城弄到了一万匹马，可是从两天的情报来看，我们搜罗了近六万百姓，再加上一万多满人和十几万头牛羊和其他辎重，可不是那么容易离开的。”
　　“你以为我带上那么多死沉的工具是做什么的？”李嗣兴哈哈笑了起来，当初离开海参崴的时候，他下令骑兵随行的备用战马上都托了各种奇怪的工具和零件，让马超兴也奇怪了一阵子。他曾经询问过李嗣兴，对方却笑而不答，现在看来他早有准备。
　　只见在二团长傅法的命令下，战士们将那些零件堆到一起。两个大队的人马分了出去，他们将使用特意携带的斧子和锯，在随处可见的树林里砍伐树木制作木板。
　　仅仅用了半天工夫，战士们就做出了成堆的木板，另外一个大队的战士则做起了木工活。他们将木板排好，加上横木用钉子固定，很快制作出许多长四米宽两米半左右的大木板。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带来的古怪零件才派上用场。战士们将那些零件组合，再固定到木板底部，一个性能良好的大雪橇就做成了。马超兴看得眼前一亮：“旅长好计策啊，居然想到用雪橇多带人。”
　　“这也要感谢老天爷。”李嗣兴嘿嘿笑道：“若不是最近下了那么多雪，也没机会用到雪橇。其实我也是上次听冯子超说过，他们去年接应特战队用过雪橇，这才想到此节。”
　　“无论如何，这些雪橇帮了大忙啊。”马超兴笑道。有了这些大雪橇，马匹的载重量将提升数倍，甚至许多牛也可以用来拉雪橇，他们撤退的速度将大大提升。
　　“聂团长传来消息，人员已经全都聚齐，随时可以离开了。”一名通讯兵将战马停在李嗣兴面前敬礼报告道。
　　李嗣兴点点头看向了马超兴：“参谋长，我们的收获如何？”
　　马超兴从旁边参谋手中接过清单说道：“汇集起来的百姓有五万七千四百二十一人，另有十七万九千二百一十八头牛羊和一万石小麦，另有八万一千四百二十五件毛皮。另外从红土岩城搜集到了一万零七十三匹马，一千三百五十二辆大车，十一万三千四百斤肉干，五千二百一十五担小麦，四万一千九百二十三张毛皮，还有一万七千二百一十名满人百姓和一千二百一十九名清军俘虏，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可不容易啊。”
　　李嗣兴点点头，这么多东西带走的确不容易，但有这么多收获也让他感到兴奋。他转头看向马超兴：“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完成另外一半，参谋长认为该怎么走？”
　　马超兴将清单还给参谋，又接过军用地图展开说道：“这几天参谋部做了三套计划，还请旅长定夺。”
　　“说说看。”李嗣兴点点头。
　　马超兴指着地图说道：“第一条计划是我们直接往南走，先去三岔口再折向东边，沿着绥芬河走，夜间越过双城子返回海参崴。这一路最近，好处是肯定能在气温真正下降之前返回海参崴，坏处是容易迎面遇到清军，同时越过双城子的时候容易暴露海参崴位置。”
　　“这条路不好，绥芬河沿线多是满清居住点，那里满人很多，稍不注意就会暴露行藏。”李嗣兴摇头拒绝了这条路。
　　马超兴点点头又继续解说下一个计划：“第二个计划是往西走，我们先摆出一个去蒙古的姿态，然后沿鄂勒欢绥芬河往南走到源头，再向东回到海参崴。”
　　“这条路与第一条路距离差不多，沿途满人百姓也少。不过这条路要越过长白山区，耗费时间太多了，何况我们的队伍中老幼妇孺太多，又有辎重大车很难翻山越岭。”不等马超兴述说，李嗣兴已经分析出了利弊。
　　马超兴点点头继续解说：“最后一个方案比较复杂，也是最远的一条路。我打算将大队分为两路，我们先向北越过苏扎哈河，大队掩护百姓绕过兴凯湖，再过松阿察河。车队沿着乌苏里江向南返回海参崴。虽然路上有伊鲁山这样的山区，道路却比较平坦，只要沿着乌苏里江河谷前进，百姓也尽可跟得上。唯一的问题是路比较远，恐怕要到十一月才能抵达海参崴，不知道天气会怎样。若有暴风雪，恐怕会损失许多人。”
　　李嗣兴点头道：“不错，这条路居民少又好走，虽然多走几百里路，却能绕过所有满人的居住地。至于暴风雪嘛，那就看他们的命了，反正在这里为奴，早晚也是个死，不如搏一把。你不是说分为两路？另外一路怎么走？”
　　马超兴道：“另外一路是诱饵，我听说谷友已经将错误消息传给了一个清军游击，打算过几天就放他离开。我准备带一个团清理大队的痕迹，然后转而向西走，将清军的注意力移到我这边来。”
　　“什么？”李嗣兴眉头一拧，他知道这么做的好处。只要这支疑兵足够多，就能彻底掩盖大队的踪迹，让他们安安稳稳得返回海参崴，只是这支队伍的安全就成问题了，说不定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抬头看向马超兴问道：“这样一支队伍深入满清腹地，下大雪前恐怕很难返回海参崴了，你打算去哪里过冬？”
　　“去这里。”马超兴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朝鲜。”
　　“去朝鲜？”李嗣兴心中暗暗盘算，却感觉太过危险了。因为海参崴港很早就冰封了，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冯子超已经率军攻入了朝鲜，并开始全面控制那里。不明情况的时候，一支骑兵前往那里过冬变数太多，无疑也是很危险的。
　　见到李嗣兴犹豫，马超兴连忙解释：“旅长不必担心，我天地会在关外还有不少暗线，我大可利用他们帮助获得补给，相信能敢在大雪封山前赶到朝鲜，至于那些朝鲜军队嘛。”马超兴冷笑几声：“那些鱼腩若配合还好，若不配合占一两座城安身也没问题。反正只要过了冬，我就率军北上，很快就会回到海参崴。若是怕暴露了此地，我南下去金州也行。”


第364章 北方战事
　　思虑再三，李嗣兴一咬牙道：“行，就这么办，不过不是你去而是我去。”
　　“你？”马超兴看着这位在复国军中堪称国舅爷的存在，不禁有些吃惊。
　　李嗣兴点点头：“不错，此去要越过多个清军驻地，你没有掌控骑兵作战的经验，万一遭遇会吃亏的。我去就没问题了，就算一路打过去也不会受太多损失。”
　　“这怎么行？大军轻装前进需要速度，无法携带太多物资，粮食全靠暗线补充，你不知道天地会的暗线如何能行？”马超兴头摇得犹如拨浪鼓，就是不同意李嗣兴带队。
　　“大军前行要多少粮食？光靠暗线补充怎么行？倒不如随处劫掠，反正是关外地盘不是自己百姓，杀些满人也不心疼。”李嗣兴却有着另外打算。
　　看着旅长和参谋长争论，站在旁边的李远心头火热，他知道两人虽然千般借口，真实意思确是想自己犯险，让战友能平安些。毕竟这一路要吸引清军援兵，随时将自己暴露在敌方视线中，还需深入敌境千里，进入情况未知的朝鲜越冬，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李远听得头脑发热，当即出声道：“让我带人去吧，保证完成任务。”
　　“你？”李嗣兴和马超兴一起转过头来，看了看李远同时摇头：“这次行动至少是大队级别的，你一个中队长如何能指挥？”
　　“不错，你小子没机会，我却没问题。”旁边的二团长傅法哈哈笑了起来：“旅长，参谋长都不能犯险，这个任务我来最适合。”
　　“傅三哥，傅团长，你不能抢我的功劳啊。”李远哀叹着。
　　“什么抢功劳？有功劳想着我啊。”一匹战马急停在众人面前，不是一团长谷友又是谁。
　　“老谷你就别来凑热闹了，打了红土岩城还不甘心，还想抢啊。”傅法对他发了个白眼，显然对他能捞到仗打相当不忿。
　　“意外，嘿嘿，那只是个意外。”谷友笑道：“有什么任务也要交给我，谁让我带的是一团，一团知道不，凡事都抢第一。”
　　“胡说，是不是第一还要看实力。”傅法确是不干了。
　　“几位稍安勿躁。”马超兴看了看谷友点头道：“我看这个任务谷团长能够胜任，他点子多能顺利脱身。此外一团的参谋长姜信也是天地会中人，他级别够高也知道暗线的位置，这样不管是抢粮还是靠暗线都没问题。”
　　“也罢，这个任务就由一团完成吧。”李嗣兴最后做出了决定：“你们带上四个基数的弹药和十天粮食断后，在大队离开后清理痕迹，吸引清军向西追击。记得要把谎话圆好，让清军相信我们真的返回布尔尼那边了，相信康熙小子会紧张许久的。”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众人哄堂大笑。
　　并不知道宁古塔囚犯全部被劫的康熙，此时正在为北方战事而头疼。大军前往征讨布尔尼连吃了几个败仗，从送回的军情来看，蒙古骑兵有了精良的钢刀，战斗力直线上升。
　　康熙当然知道蒙古人不可能打造如此精良的钢刀，甚至比清军的制式兵器好上许多。双方骑兵肉搏战，蒙古人的钢刀往往能直接砍断清军腰刀，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他知道这些刀肯定是有人送给蒙古人，专门给自己添乱的，甚至他能判断出这批钢刀的来源只可能来自刘磊或者吴三桂。他唯一想不通的是对方钢刀数量众多，又是如何被运到蒙古人手中的。
　　如果对方有一条不为自己所察觉的路线，能轻易将大量物资送到蒙古，这仗还怎么打下去。有了精良的武器，甚至是充足的粮食补给，蒙古大军所发挥出来的威力，康熙想想都心惊。
　　这一次康熙输得很彻底，十月二十一布尔尼大军在开平与科尔沁部大战，因为缺乏清军支援，虽然科尔沁击杀察哈尔部近万骑兵，最终还是输掉了此战。此役科尔沁骑兵损失超过三万人，基本失去了与察哈尔部争雄的可能。
　　这一战科尔沁部输得窝囊，因为没有来自南边的威胁，布尔尼的察哈尔部骑兵得以全力向北进攻，科尔沁部被迫放弃达尔海退往科尔沁草原。布尔尼也不追击，直接率领主力一举攻克草原重镇赤峰，与奈曼部连成了一气。
　　本来扎鲁特部、土默特部与辽东黄锡衮的五万清军正在围攻奈曼部，几乎就要成功了，却因为察哈尔部威胁侧后而不得不撤退。已经快要无以为继的奈曼部也因此喘过一口气来。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粮食了，京城人口众多耕地却少，每年都需从漕运调来大批粮食。今年湖广等粮食种植大省被占，漕运本就已经捉襟见肘，更有勤王大军云集，粮食调运无数，造成了临近冬季京城又缺粮了。
　　没有粮食会造成地方不稳，百姓离心离德，康熙无奈之下只能下旨让浙江和安徽再抽调一批粮食赴京，赶在枯水期之前通过漕运备足京城冬季的粮食，同时还要在各省加征税银弥补军费，毕竟现在到处都在打仗，银子是就不能少的。
　　北方战事急转直下，让康熙更加愤怒了，可是如今鄂扎大军返回了京城，若再出兵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已经进入十一月，草原上开始下雪了，若这个时候再出兵，很可能遭遇暴风雪的猛烈打击，那就得不偿失了。
　　康熙只能放弃了今年歼灭布尔尼所部的希望，将决战留到了明年进行。其他各部也因为即将入冬逐渐退去，就连辽东的五万清军也退回了盛京准备过冬。布尔尼却一反常态得没有猫冬，而是率领部民离开传统的察哈尔冬季牧场，突然北上一举攻克了漠河，依托此地很快占据了大片原本属于科尔沁的冬季牧场。
　　布尔尼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聂青与他又通了气，表示愿意支援他们三百万斤粮食，以及给牲口吃的谷糠等饲料。对于聂青的友谊，布尔尼欣然接受了，他已经将这个华夏人视为自己的好兄弟了，至于对方的动机如何根本不管。


第365章 轮番攻城
　　布尔尼只知道有了大批粮食，部民就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而不会被饿死，有了大批的谷糠等精饲料掺入枯草，可以让牲畜们即使在冬天也不会掉膘，来年春天察哈尔骑兵将更快的恢复作战能力，到那个时候就是其他部族的噩梦了。
　　不仅仅是蒙古各部停止战争准备过冬，冯子超、聂青等人也要休息了。整个夏天第三旅都在辽东打游击战，有力的牵制着法喀大军，让他不敢离开盛京一步，但三旅官兵都来自福建，他们承受不了北方的严寒。因此在冯子超返回金州卫之后，第三旅押送着劫掠来的银两铜钱和大量物资，乘着运输的福船返回福建了，他们要第二批进行扩编工作。
　　冯子超的陆战队第一旅基本上确定都要在北方作战了，所以刘磊特批他在金州卫和冰火府招募人员进行训练，争取在冬季休战的时期扩编成师，同时在金州卫和冰火府分别建立守备队。
　　北方战事基本进入了休战期，就连打得如火如荼的西北战事也逐渐平息下来，但在南方的战事仍旧没有任何降温的意思。吴三桂大军在湖北接连发起三次进攻**，一举攻克了天门进入安陆府境内，将清军打得连连后退。
　　吴三桂这一招打得清军措手不及，岳乐很快得到了来自于湖北留守清军的求援信件，希望他们尽快袭击江西，缓解正面战场的压力。岳乐拿着这份信给众人查看说道：“靖南王以为如何？”
　　在给众将传阅了信件，岳乐先问起耿精忠，他麾下七万大军与尚军鏖战于饶州府两月有余，双方各有胜负却是谁也压不垮谁。此时湖北战局不利，吴三桂有了长江防线便能有更多兵力机动作战，万一他支援到江西来，岳乐担心挡不住吴军和尚军的联合打击，所以他必须尽快击败尚军，从侧翼威胁吴军和复国军。这样才能重新恢复战略平衡，等到北方战事结束后，再向南方增兵。
　　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耿精忠再拖延时间就不行了，所以岳乐的意思很简单，必须尽快攻克饶州府，否则他就要将其军法从事了。已经彻底沦为炮灰的耿精忠心里知道，若以前对方还会顾忌自己靖南王的名号，现在就完全不在乎了。
　　精兵大量损失，又没有了自己的地盘，耿精忠手下虽然还有五万多人，但已经不成气候了。清军只要切断运送的粮食，他那看似强大的军队立刻就会散伙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耿精忠能做的只有表忠心，希望能在此战中得到更多功勋，哪怕手里的军队拼光了，战事平息后也能将功赎罪，至少康熙不会将自己斩草除根就好。
　　听到岳乐询问，耿精忠连忙低头道：“我军战事失利，实在是因为尚军人多。我立刻亲往饶州府督战，五日内必然攻克府城。”
　　“这倒不用了，不如让驸马去吧。”岳乐微微一笑，他很怕耿精忠回到军队中后，会给他来个大反水，那样他虽然不至于战败，也要多费许多手脚了。现在将耿精忠作为人质，耿军一众大将就不敢反叛，他能安心使用这支军队了。当然监督前线作战鼓舞士气的事情也必须做，这一点让耿聚忠去岳乐就放心多了。结果耿聚忠被派往前线，指挥五万多耿军向饶州府发起进攻。
　　临走前耿精忠给三弟交了底，能否得到康熙的原谅，就看这次能立多大的功劳了。若能攻克饶州府哪怕军队全拼光了，两兄弟也能稳如泰山。
　　有了兄长的交代，耿聚忠这个不通军事的统帅抵达前线之后，立刻下令所有军队轮番攻城的命令，不分昼夜的进攻尚军。诸位大将知道如此做的优劣，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攻克饶州府，但纯粹依靠人命去填，耿军的损失会非常大，稍不留神就可能出大问题。
　　白显忠、王世瑜等人纷纷劝阻，结果却都被耿聚忠驳回了。他不懂军事却懂政治，此时指挥大军作战他就认准了一句话，求大功为自己挡罪，消减自己的军队让康熙释疑，所以他非但不想尽量减少损失，反而希望多死些士兵。
　　这时候尽量消耗己方士兵，成了耿家明哲保身的政治正确。在耿聚忠的授意下，耿军士兵成了高层眼中的消耗品，各级将领纷纷下达不计代价的进攻命令。士兵们在督战队的驱赶下，不分白天黑夜的进攻饶州府城，往往一批士兵被消灭，很快就有下一批冲上来。
　　守卫饶州府的张善继都快哭了，他手下仅有三万兵马，在耿军多日的围攻下，已经死伤近七千人，剩下的人也十分疲劳了。现在耿军完全不计伤亡代价，简直是要与尚军同归于尽，若这样打下去饶州府城必然被攻克。张善继感觉实在支持不住了，立刻向尚之信发出告急文书，希望对方尽快派出援军。
　　这份信件是通过水路运送的，因为尚军在鄱阳湖建立了一支不大的水师，而朝廷水师却被舟山驻扎的郑家水师阻隔在北方无法过来，仅有的一些内河船最多只能保持长江水道的通常，在其他水域就只能任由尚军来去自如了。
　　尚军的这支水师没有火炮，但船速却不慢，一天后告急文书就送到了南昌府摆在尚之信案首了。尚之信当然知道上饶府一旦被攻破，清军将会长驱直入，但此刻发动进攻的只是投降的耿军，清军在后面虎视眈眈，这让他不敢调动大军，生怕被清军趁虚而入。
　　尚之信拿不定主意，只好招聚文武来开会研究情况。李成功与张善继关系最好，看过告急文书后当即说道：“我们必须立刻派兵救援啊，若饶州府失陷，南昌府、抚州府和广信府皆会受到威胁。”
　　“可是十万清军在祁门驻守，随时可能进入江西，若我军先动，很可能被对方偷袭侧后。”沈瑞表示不同意，邓光明也在旁边帮腔。
　　“不管清军是否出兵，我们都要解饶州府之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作为一名武将，刘进忠更赞成李成功的想法，饶州府的失陷必然让尚军陷入全面被动。


第366章 自作聪明
　　文武双方各执一词，吵得尚之信头疼不已，他歪着头看向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金光问道：“金先生有何良策？”
　　“这个嘛，或许解围不需要我们自己出兵，便可以安然无恙。”金光摇头晃脑得在那里说道：“只是需要王爷付出些代价。”
　　“能够解围？金先生说说看。”尚之信本来是不喜欢金光的，不过当他坐上老爹的位置才发现，他是多么需要一位有头脑有手腕的谋士在身边，而金光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经历过之前的战事，尚之信每次听从金光的谋划都能获得极大的利益，他也是借着金光的头脑，才将尚军不断壮大起来，如今更是占据了差不过整个江西。现在金光居然说有办法解决，尚之信当然要听一听。
　　金光说道：“我们有两个解法，但各有利弊。”
　　“金先生一个个说。”尚之信问道。
　　金光的沉稳语气让堂上的争吵暂时结束了，众人都盯着金光，想知道他有什么手段。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金光笑着说道：“我们可以借助吴三桂或者刘磊的力量驱逐清军。”
　　“愿闻其详。”听说能借别人的力，尚之信顿时来了兴趣。
　　金光说道：“如要借助吴三桂的力量，就要派使者说项，将九江府、南康府和饶州府的地盘让于吴三桂，引他调兵过来帮忙解围。不过吴三桂虽然兵力雄厚，却还要考虑与吴之茂里应外合掌控四川，能抽调兵力不多，是否挡得住清军很难说。”
　　听说要让出地盘，尚之信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说实话现在的地盘让出任何一点他都心疼。不过尚之信并非不识大体的人，虽然现在看来尚军还有很多机会，但他知道岳乐已经将主要精力放在江西，失败是迟早的事情，引入外援是为数不多的选项之一。
　　“你说借刘磊的力量，不会也是出让土地吧。”尚之信问道。
　　“然也，若能将广信府和饶州府的土地让给刘磊，并讲明两家合力对付清军，相信他会出兵的。何况清军已经撤围仙霞关，福建周边没了威胁，正是他扩大地盘的机会。刘磊善于用兵，听说他派兵前往北方占据金州卫，打得康熙颇为狼狈，是有实力应对湖北清军的。”金光将自己的想法一口气说了出来。
　　尚之信在那里琢磨着，金光的想法不失为借力的好办法，至于借谁的力，分析也很正确。让给吴三桂三府之地，很让人心疼，而且九江府还颇为繁华，相比起来让给刘磊两府之地似乎代价高了许多。当然以尚之信的小气，这两府之地他也不想给，更何况他知道刘磊的复国军兵力不多，仅有数万人而已，这么少的兵力如何对抗十多万清军，他感觉很不切实际。
　　心中烦闷犹豫不决，尚之信索性站起身来倒背着手在屋子里溜达，考虑着该如何决断。其他大臣感觉金光的谋划最牢靠，也都议论起两个方案的得失，只不过他们不敢打扰尚之信的思考，全都压低嗓音在那里窃窃私语。看到众人都讨论着自己的方案，金光再次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模样，静等着尚之信的决断。
　　思虑片刻，尚之信突然一拍桌案笑道：“有了，咱们来个驱虎吞狼。”
　　“什么？驱虎吞狼？”金光大出意外，他没想到尚之信居然还有更加高明的计谋。
　　尚之信哈哈大笑道：“没错，我们可以两边派出使者，分别许给吴三桂和刘磊土地，让他们全都派兵来帮忙打清军。等到将清军击败，分配土地的时候双方必然会为了饶州府而起争执，我便可以从中渔利，到时候联合强的一方灭了弱的，说不定我们还能多占据更多土地。”
　　“王爷睿智啊。”一群文武在那里歌功颂德，让尚之信颇为得意：“哈哈，若能占据漳州府就太好了，刘磊那里赚钱的好东西很多啊。”他已经下意识的将刘磊摆在弱者哪一方，准备与吴三桂瓜分福建了。
　　金光听得眉头紧皱：“王爷此计不可。”
　　“有什么问题？”听到金光反对，尚之信有些不高兴，他认为自己设计的这个计谋是天衣无缝的。
　　金光说道：“人无信义而不立，王爷您身份尊贵更当如此。若将饶州府许给两家，挑拨意味太过明显，若吴三桂与刘磊恼羞成怒并力对付我们，该当如何？”
　　“不可能，击毙了清军两方必然实力大损，就算他们合力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尚之信摇头道。
　　“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对方的失误上，简直愚不可及。”金光感觉尚之信就是个混蛋，居然依靠投机来指挥军队，这简直是在找死。金光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却惹怒了向来霸道的尚之信。
　　平日里他对其言听计从，那是为了依靠其智谋打开局面。如今手中掌握广东、江西两省，尚之信变得越来越骄傲了，他对金光的依仗之心也就少了许多。现在金光居然说他愚不可及，这位王爷如何能够忍得下去，尚之信当即爆喝道：“住口，身为谋士竟然轻慢主君，实乃大逆不道。来人啊，给我打出去。”
　　刚才还礼待有佳，转眼就怒目而对，这让金光感到一阵心寒。众文武连忙过来劝阻，然而尚之信的牛脾气上来谁也不顾，他根本不听其他人的劝阻，执意下令将金光打了出去。
　　等到金光离开，尚之信还感觉气愤难平。
　　沈瑞上前问道：“王爷，这计划该如何实行？”
　　尚之信看看众人说道：“当然是尽快派出使者，到吴三桂和刘磊那里说项。续顺公曾经去过漳州府，也与刘磊有一面之缘，你就去那里吧。邓光明你去吴三桂那里，务必说动他们出兵。”
　　“遵命。”两人连忙拱手答应着。
　　李成功又问道：“王爷，说项两方势力，还要等他们抽调兵力过来恐怕迁延日久，张善继若守不住饶州府怎么办？”


第367章 新式炮弹
　　尚之信一愣随即说道：“我就委任你为主将，率领三万大军救援饶州府，务必让其坚守到援军抵达。”只派出三万人最多能让府城不失，这样动用兵力不多，尚之信手边还有近十五万大军枕戈待旦，也不怕清军的进攻。既然已经决定找援军了，李成功也只好答应率军走水路增援饶州府，有了三万生力军，相信能多坚守一两个月。
　　金光被打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中，见到他这幅模样家人皆吃惊不小。他的夫人连忙上前道：“老爷这是怎么了？谁敢打你？”
　　“还能有谁？当然是平南王了，这个养不熟的狼崽子，良策不听偏喜欢听奉承话，早晚兵败身亡。”金光气得破口大骂。
　　“老爷切莫高声啊，万一被听了去，我们一家大小都活不了。”金夫人吓得连忙摆手。
　　“怕他做什么？我们今晚就走了。”金光冷哼道。
　　“今晚就走？”金夫人惊讶道：“王爷派你去何处公干？”
　　“公干？我是要不辞而别了，老夫身有才学，还怕找不到地方施展吗？”金光冷笑道。
　　金夫人不无担忧得问道：“老爷弃王爷而去，恐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这顿棍子打得好啊，否则我还没有借口离开。尚之信并非明主，我们在这里早晚被害，倒不如尽快离开，免得全家死绝。”金光气呼呼的说道：“让全家大小尽快收拾东西，我们掌灯后便离开。”
　　金光身为一家之主，有着绝对的权威，他下达了命令，金府上下就忙活起来。等到二更时分吃过宵夜，十几辆大车径直出了府门，七八十个仆役和亲兵押解着大车，保护金光一家老小从东门而出，很快离开了南昌府。第二天早上，尚之信才得到了金光离开的消息，对此他只是笑了笑，并未太当回事。
　　沈瑞接了个与刘磊谈判的工作，他知道军情紧急，所以带着人昼夜兼程，仅仅用了五天时间就进入福建境内，随后他带着人转向南边，沿着新修的水泥路直奔漳州府的方向。
　　事实上这个时候刘磊并未在漳州府内，十一月十三他接到了佛耳山军工厂的消息，方中履请他去观摩新式炮弹的试射工作。听说有新式炮弹，刘磊心中高兴，立刻带上一队护卫赶了过去。
　　依靠着轻快的四轮马车和平坦的水泥路，刘磊很快就赶到了佛耳山。因为此地是军工重地，专门配备了一支守备部队，他们将整座山用铁丝网拉起来，设立密集的岗哨以防止有人偷入，将此地严密的看管了起来。
　　刘磊在护卫的簇拥下很快进入了厂区，此时方中履已经在等候了：“太尉大人，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听说有新炮弹，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了。”刘磊笑道，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军工科技。因为采取了精兵政策，复国军人数始终不多，要想以劣势人数战胜敌人，只有在武器上想办法才行。
　　方中履也没有给刘磊讲解，直接把他拉到了试炮靶场，这里已经有五门十二磅火炮在待命了。
　　“目前我们只研制出了十二磅炮的新式炮弹，还请太尉大人指正。”方中履笑着说道。随着旁边负责指挥的一名中尉挥动小旗，靶场上的炮兵们忙活起来，他们将火药包放入炮膛内，又塞入炮弹用压杠塞紧，并插好了引线。
　　方中履将一个望远镜递给刘磊道：“太尉大人看三里外的标靶，我让他们开炮。”刘磊很奇怪对方为什么让他用望远镜看，既然方中履这样安排，他也就照做了。
　　方中履又对那名中尉点了点头，只见他举起红旗在空中划了三个圈，炮兵们纷纷点燃了引线。随着引线急速燃尽，炮口处一道火光闪烁，三里外作为标靶的土丘上顿时暴起三道巨大的烟柱，隆隆的巨响随后传了过来。
　　刘磊兴奋地问道：“是爆破弹？”
　　“额，我们叫它开花弹，说爆破弹也没有问题。”方中履点点头道。
　　“好吧，叫开花弹，快让我看看炮弹是什么样子的。”刘磊笑道，很快有人将炮弹带了过来，为了安全起见这枚炮弹没有装药，而且是能够打开看到内部结构的。
　　刘磊发现这枚圆形炮弹是两片分别铸造，其弹壁很薄，只有五毫米左右，中间有两个空腔。其中一个占据九成半容量的空腔显然是用于填装火药的，另一个很小的空腔有两个孔分别与大空腔和外界相连，中间犹如蚊香般盘绕的凹槽显然是用来安置引线的。
　　方中履在旁边介绍道：“炮弹是铸钢的，在车床上进行过打磨。这里面填装火药，由引线引到外面来。装填时只要让引线开口朝内，火炮发射时就能点燃引线，待引线烧尽后就能爆炸了。”
　　“能不能控制时间？运输是否方便？”刘磊询问道。
　　方中履回答道：“运输和普通炮弹一样，控制时间也简单，盘绕在里面的引线上有刻度，通常我们定时在三十秒左右，这也是十二磅炮的炮弹飞行最大射程的平均时间。如果炮击的目标要近一些，只需要从炮弹内把引线拽出来一些剪掉即可。引线上有刻度，每个刻度代表着三秒钟时间。”
　　“想法很不错，不知道爆炸率有多少？”刘磊问道。
　　“大概六到八成，我们已经看过了，失败的炮弹基本上都是因为触地时引线被砸灭造成的。”方中履说道：“另外一个问题就是火药威力太小，我们已经很努力增加装药量了，到现在仍旧不能令人满意。”
　　看看刘磊无动于衷，方中履试着问道：“我记得大人曾经在山区秘密建立了一家工厂，专门给手榴弹制造新火药，威力非常大。”
　　“你说硝化甘油？”刘磊立刻明白了方中履的意思，看来他是打算用刘磊制作的炸药填装炮弹了。
　　“好像是这个名字，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当做炮弹的装药？”方中履试着问道。


第368章 两个好消息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这种装药制作危险，产量也很难提高，所以我才将其独立出来安置到山中。这些炸药填装手榴弹已经勉强了，若再用于炮弹恐怕不够。”刘磊考虑起硝化甘油的制作问题，这种炸药太过敏感，制作危险性太大，如今他都在使用全福建搜罗来的死囚。只是死囚只有那么多，想扩大生产也很困难。
　　方中履之所以请刘磊来试炮，为得就是解决装药问题，现在刘磊说产量不足，让他又皱起了眉头。
　　刘磊摆手道：“暂时凑合着吧，这种炮弹必须立刻量产，先用黑火药生产装备部队，一定要尽快普及。”
　　“是，大人，我定然尽快做到。”方中履满口答应着。
　　刘磊返回太尉府的时候，已经外出了三天时间，沈瑞正在这里等候拜见。这个消息让刘磊大出意外，他没有直接会见沈瑞，而先去了霍明的廷尉府。似乎早已料到刘磊回来，霍明正在书房里等着他。
　　“你知道我会来？”看到霍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刘磊询问道。
　　霍明微微一笑：“从沈瑞入城的时候我就知道，太尉大人会来与我商量的。只是我没想到大人的耐性会这么好，让沈瑞足足等了两天才来找我。”
　　“这个嘛，其实我这几天不在城内，去了军工厂。”刘磊挠了挠头。
　　霍明的笑声大了起来：“大人实在太诚实了些，不过这样也好，让人更放心。”
　　“你能不能正经些，我需要你的建议，至少要判断出沈瑞这次来做什么。”刘磊翻了个白眼问道。
　　“太尉大人见笑了，我只是有些兴奋过度而已。”霍明也知道自己玩笑开的有些过份，讪笑着坐到了椅子上。
　　“什么事情这么兴奋？”刘磊问道。
　　“两个喜事啊，刚刚传回消息，李嗣兴的骑兵旅劫掠了兴凯湖附近的奴犯重地，劫掠了数万人口回海参崴，另外还弄到了大批粮食和一万多俘虏，相信那里的建设已经不成问题。”霍明笑着说道：“此事是从朝鲜传来的，负责引开清军的一个骑兵团撤退到那里，我们才知道了这个情况。”
　　“好啊，李嗣兴真是好样的，竟能深入敌后劫掠人口。现在有了充足的粮食，有了充足的人力，我们在北方就算是站稳了脚跟，将来必然能够发展壮大。”听了霍明的详细解说，刘磊拍着大腿欢呼道。
　　刘磊笑着点头：“第二个好消息是什么？”
　　“第二个好消息是沈瑞来访啊。”霍明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却是不说了。
　　“快说，沈瑞来怎么算是好消息？”刘磊坐到他旁边说道。
　　霍明道：“我已经接到了绣衣使的消息，浙江清军收缩回瓯江一线，湖广清军主力转移到安徽祁门，投降的耿军全力进攻饶州府，尚之信快要支持不住了。”
　　“耿军降兵在仙霞关消耗不少，现在不是只剩下几万人了吗？尚之信这也挡不住？”刘磊皱眉道。
　　“不是人数多寡，关键是耿军在前面拼命，清军却没有动，所以尚之信也不敢出动主力，生怕又变成了当年的一片石血战。”霍明给刘磊解释起江西复杂的军情。
　　“双方主力对峙，谁也不敢出动，尚之信守饶州府的军队却挡不住了。”刘磊点头表示明白。
　　霍明笑道：“不错，情况就是这样。在这个时候尚之信派沈瑞前来，必然是有求于人的。”
　　“明白了，借机会敲他一笔。”刘磊双手一合心中大喜。
　　“适可而止，毕竟都是一致对清的，可不能帮了倒忙。”霍明嘱咐道：“沈瑞的真正来意我不清楚，但也**不离十，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这样最好。”刘磊微笑道：“北方战事至少要到春天了，没有布尔尼牵制，这段时间南方可就不好打了，多拉几个垫背的最好。”
　　听说刘磊回来了，沈瑞连忙过来求见，很快就被获准进入了。等了两天终于被获准，沈瑞松了口气，连忙跟着侍者进入府中。这一次刘磊却是在书房里会见了他，让沈瑞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等候在书房里的只有刘磊和霍明两个人，沈瑞见面就要跪倒施礼，却被刘磊挡住了：“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了，如今更是身为盟军，不必如此大礼参拜。如今新任平南王励精图治，率军将鞑子驱逐出江西，真是可喜可贺啊。想来平南王势力大增，未来必将给予清军更大的打击。”
　　刘磊上来就是对尚之信一通猛夸，说得沈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感觉对方的态度很亲切。这与上次来要人完全不同，只不过他也感觉这其中似乎有什么缘故，仿佛是针对自己的。
　　沈瑞连忙施礼道：“太尉大人谬赞了，其实如今平南王支撑得也颇为吃力，我这次来就是希望太尉大人能够派出援兵的。为了表示感谢，待击退清军之后，平南王愿意用广信、饶州两府之地作为补偿。”
　　沈瑞的这个说法让刘磊和霍明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尚之信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按照他们对尚之信性格的了解，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是绝不会用出这样招数的。现在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尚军主力尚未与清军交战，他就急着找外援很不合情理，而且还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霍明起身问道：“平南王为何要找我们？难道尚王爷不知道我军与清军大战于仙霞关数月之久，兵士疲惫已无战力？”
　　“当然知道，所以王爷不但请了太尉大人，还请了平西王相助。”沈瑞并不知道尚之信的谋划，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了。
　　霍明闻言顿时了然，他当即冷笑道：“既然有平西王相助，我复国军微末战力不足道哉，我看就不用出兵相助了吧，也免得王爷痛失两府之地。”
　　刘磊很奇怪霍俊为何这个时候突然变了脸，不过事先两人已经商定要互相配合，所以他也不反驳，反而是靠在椅背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霍明的拒绝让沈瑞也有些意外，他上前拱手道：“此次求援王爷乃是一片真心，还请太尉大人不要介怀。当初各为其主，交战在所难免，如今老王爷被软禁，新王乃是仇恨鞑子的，我们也算是同路人。”


第369章 狮子大开口
　　“同路人当然是同路人，只不过仙霞关战事尚未完全结束。续顺公也该知道，为了牵制鞑子兵力，我们还出兵北方，在金州卫打了一场，兵力实在不多。”霍明仍旧一个劲摇头。
　　“我当然知道，太尉大人的魄力令我佩服，只是如今形势逼人啊。若我们三家联手能消灭岳乐手下的清军，福建的形势不也会大为改观吗？”沈瑞特意提出这一战对福建也有好处，事实上他之所以如此坚持是因为尚之信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促成刘磊出兵，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行，而且还给他临机决断的权利。
　　两人说到这里，刘磊也感到疑惑了，为什么沈瑞如此急迫的希望自己出兵？这似乎不合常理，难道有什么隐情？刘磊看不透对方的真正用意，索性不说话看着形势发展。
　　霍明也用起了缓兵之计：“若要大量征调兵力进入江西，我们需要付出很多代价，这不是太尉大人和我能决定的，我们要与各方大员商谈后才能做出决断。”沈瑞听得有些好奇，刘磊为何不肯做决定，还要与各方大员商讨？似乎在其他势力都是主帅一言九鼎，根本不与人商量。不过人家习惯如此，沈瑞也无话可守，他只能询问道：“可有具体日期？”
　　“明日早上就回复你。”刘磊点头答应下来。送走了沈瑞，刘磊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尚之信想干什么？为何要请咱们？难道是因为上次复国军打尚军打得太疼了，让他们有心理阴影？认为只要有复国军就能击败清军？”
　　“我看不见得，其中必有缘故。”霍明摇摇头道：“让楚尚书和顾大人都过来吧，咱们商量一下。”
　　“也好，立刻派人去请他们。”刘磊也表示同意。一会儿工夫，楚风和顾炎武就到了，他们就在附近的中书省衙门工作，听说刘磊相召就过来了。
　　“大人有什么事？”楚风进门就问，霍明连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其中太过蹊跷，所以才要我们商量。”
　　“的确很蹊跷，尚之信有这么好心，白送我们两府之地？”楚风挠头道。
　　顾炎武也皱着眉头在那里思考：“我看其中必有阴谋，还是小心些才好。”
　　“我们毕竟是盟军，尚之信害我们与他有什么好处？”刘磊问道。
　　“就怕是想让我们当炮灰，去和清军死扛。”楚风提醒道。
　　霍明点点头：“有这种可能，不过双方只是友军，进退在我他们无法掌控，是不是当炮灰就很难说了。”
　　顾炎武道：“怕就怕说好共同抵御清军，打到一半尚军撤了，我们岂不是就成了炮灰。”
　　霍明哈哈笑道：“就算要打也要以我们的方式打，尚之信没法调动我们的兵力去正面对抗。”
　　“话是这么说，但其中阴谋又在哪里？”刘磊点头道。
　　顾炎武道：“若双方谈判的时候，他讲明让我们必须派兵正面援助该如何？”
　　“那就拒绝出兵，反正我也没时间搭理他。”刘磊回答道。
　　楚风道：“既然如此，正式谈判太尉大人就不宜出面了，由我和顾大人去谈最好。”
　　“总要订个章程出来。”顾炎武问道。
　　刘磊嘿嘿一笑：“既然尚之信想要阴我，那就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你们就给他来个狮子大开口，开的越大越好。若沈瑞忍不了主动离开就任他去，若他肯答应其中阴谋就很大了，我们要万分小心才行。”
　　“不错。”三人都表示同意。
　　第二天早上沈瑞依约前来，却发现谈判的人变了，好在楚风表示他们两人全权代表刘磊，谈判是没有问题的。沈瑞坐了下来问道：“平南王求援的意愿，我想太尉大人都与两位说了吧，复国军有何问题？”
　　“问题不大。”楚风嘿嘿笑道：“只是我们认为收获小了些，所以并不同意。”
　　“万事都可以谈，还请楚大人讲出个章程来，我们才好讨论。”沈瑞问道。
　　楚风嘿嘿笑道：“这是当然了，若要复国军出兵用土地补偿没有问题，但广信府本就贫瘠，饶州府又被打烂了，实在抵不过出兵费用。我们已经讨论过了，需要将抚州府、建昌府、宁都府、吉安府和赣州府全都交给我们才行。”
　　沈瑞脸色一变：“楚大人这是开玩笑吧，你一张口就要了大半个江西过去，我们又该居于何处？”
　　顾炎武捋着胡子笑道：“自然是打清军的地盘了，若我复国军出兵，清军定然溃败，到时候贵方还需要担心地盘不够用吗？”顾炎武最近也学会了刘磊的谈判风格，说起话来不但气人，而且还一副你占便宜了的样子。
　　沈瑞看着两人，他显然看得出来对方没有谈判的诚意，其目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沈瑞很想说这样的狮子大开口绝对不行，但转念一想却是不对。尚之信给他的任务就是签订条款，让对方尽快出兵，却没有说允许自己付出多少代价，反而是给了他全权。
　　如果沈瑞就这样回去，必然因为没能完成任务而遭到斥责，但如果他花了太大代价签订条款回去，尚之信可没有理由斥责他，毕竟他已经完成了所有任务。看看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沈瑞清清嗓子道：“只要能确定出兵日期，这个条件我答应了。”
　　“答应了？”楚风和顾炎武皆大出意外，他们没想到这样不切实际的狮子大开口，对方居然痛快答应了，这就更说明其中的不寻常了。楚风与顾炎武对视一眼说道：“出兵日期可以确定，但如何作战需要有我廷尉府自行决断，不需要平南王指手画脚。”
　　“这个是自然，只要双方签订条款，规定好出兵日期，其他的我当然不会过问，条件也可以答应。”沈瑞相当痛快得答应下来，让楚风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人家都答应了，若再不拟定条款就过分了，顾炎武只好亲自执笔，拟定了这份复国军援助条款。


第370章 进军江西
　　这份正式盟约将尚之信要付出的土地全都详细记录在案，并写上了复国军援军指挥自主等一系列条件，此外也规定了复国军必须在条款签订后一个月内出兵江西，一个半月内与清军接战的条件，出兵规模不能少于一万人。
　　事实上沈瑞是硬着头皮签约的，虽然他利用尚之信命令中的漏洞，轻松签订了这些条款，但他不确定尚之信是否会同意。万一拿回条款后，尚之信根本不同意，这趟就算是白来了。只是尚之信给他下了死命令，若不能签订条约提头来见，他两相权衡，只能先签了盟约再说。
　　签好盟约之后，沈瑞立刻告辞马不停蹄得返回了南昌府，顾炎武则与楚风一起带着那份签署好的文件去见刘磊。
　　本来以华夏的传统，什么事情都是击掌为誓，并不重视这些书面文件的。可是随着世风日下，昔日那种信誉保障的约束力越来越弱了。上次刘磊释放尚军俘虏的时候，曾经与沈瑞签订过一个条约，双方由主事人亲自签名并盖上大印。这样明了有记录的约定虽然束缚力仍旧有限，但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至少比击掌为誓的约束力要大许多。
　　刘磊上次的先例，让大家看到了书面条约的好处，所以从那之后各方势力之间利益交换，甚至是商人之间的买卖都喜欢签条约了。刘磊在无意之间，把华夏带入了契约社会。
　　这次尚之信对合作很看重，所以也责令沈瑞签订条约，这才有了刚才的情况。现在楚风已经拿着这份文件递到了刘磊手中：“太尉大人请看，沈瑞全盘接受了我们的条件。”
　　刘磊才看了一半就蹦了起来：“这种条约他也敢签？尚之信非气死不可啊。”
　　“无所谓的。”楚风笑道：“反正条约上写得明白，半个月内尚之信不表示同意，条约立刻作废。若表示同意，则立即交接建昌府和广信府作为我们出兵的前提。”
　　“不错，这份条约滴水不漏啊，就看尚之信怎么做了。”刘磊道：“不过这些条款太过优厚，总让我有种陷阱的感觉。”
　　“不管是什么陷阱，我们总不能畏首畏尾。”霍明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自身实力强，就不怕他们的阴谋诡计。”
　　“不错，打铁还需自身硬，想用阴谋诡计获胜只是妄想。”刘磊点头道。
　　霍明起身道：“我这就去研究新的作战计划。”
　　沈瑞是怀着忐忑心情回到南昌府的，他将签署的条约递交给尚之信，便站在旁边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这位平南王看过条约后被激怒，将他推下去斩首。
　　然而当尚之信看过条约之后，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啊，有足够大的诱饵，才能让他们拼命。就让刘磊去和清军拼命好了，我们坐收渔人之利。”
　　尚之信根本没打算履行条约，他就等着刘磊、吴三桂和清军三方死拼之后，自己就去见便宜了。此时尚之信已经将刘磊看成了死人，福建当然也是他的土地了，既然是自己的土地，将两府暂时交过去一段时间也没关系，反正都是自己的。
　　尚之信出奇的立刻答应下来，并很快将广信府和建昌府移交给了复国军，这更是让刘磊大出意外，他只能将整编好的第一师调往广信府对清军作战，同时开始抽调水师准备入长江作战。
　　进入长江作战并不容易，因为复国军在长江沿线没有任何立足点，若水师孤军深入很容易发生危险。更何况现在郑家水师与朝廷水师正在长江口打得如火如荼。
　　自从金州卫被刘磊打入一颗钉子之后，康熙就大发雷霆，立刻下令在大沽口和威海分别建立造船厂，要建设强大的水师力量。与此同时他将水师名将施琅放了出去，全面接手朝廷水师舰队进攻舟山，打算借着北方封冻的机会，先占据这个立足点再向南发展。
　　然而郑家水师虽然被削弱了些，其底蕴尚在，规模又不下于朝廷水师，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相当激烈。尽管刘国轩因为准备不足，暂时处于下风，但却能依靠舟山地利阻挡住朝廷水师的攻势。刚建成的洋山造船厂已经投入使用，郑经将东宁剩下的造船工匠全都派了过去，同时开工十二艘千料大舰，只要投入使用必能压制住朝廷水师。
　　双方正在混战的时候，复国军水师加入其中必然让情况更加复杂，若不加入进去也难以进入长江口作战，否则就算进去了也容易被人家堵死。如何让水师进入长江作战，霍明都感到十分头疼，他将林升和万洪全都到了来商讨，也找不到个万全之策。
　　霍明最终决定将水师出击的日期押后，先在内河筹集船只，准备重新组建专门的内河舰队。复国军先以陆军对清军用兵，同时准备出兵饶州府。福建各地政府再次紧张起来，大军调动需要沿途粮草供应，军工厂也实行了三班倒，日夜不停的生产所需武器。在刘磊的要求下，六磅炮的开花弹被研制出来并量产，成为了步兵炮的专用弹药。
　　只可惜因为工艺问题，开花弹无法承受过大巨大膛压，不能用到海军最新的十八磅长炮上。就算能用的十二磅炮也有问题，因为装药的开花弹重心不稳，射程降低了三分之一，在海战中除非贴近炮击根本无法使用。
　　因为陆军出兵日期在即，刘磊特意要求生产的黄色炸药优先供应炮弹工厂，给海军定制的十二磅开花弹稍后再开始制作。很快一批批新式开花弹加入了步兵序列，全部优先供应即将出兵的复国军第一师。
　　在黄色炸药出现之后，方中履发现中间产品硝化棉可以作为发射药使用，不但推力更大还能大幅减少硝烟。唯一的问题是这种新的无烟火药膛压过大，无论是用熟铁卷成的燧发枪枪管，还是用生铁铸造的火炮炮膛都难以承受。军工厂开始着手研制更加坚固的铸钢炮和钻孔钢管，只是这种工艺需要长期摸索，短时间内并不能显出效果来。


第371章 颓废郡王
　　农历十一月二十七，复国军第一师弹药补充完成，一万多名战士从石鼓出发，向北朝着安仁县进发。这条道路是从广信府的最西端进入了饶州府的最南端，看上去非常绕远，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广信府北边完全被怀玉山环绕，地理复杂落差大，大部队行动很困难，后勤补给就更难了。从石鼓出发的第一师却能够依靠锦江补给物资，避免弹药匮乏的情况。两个补充团跟在第一师后面出发，他们装备了大量平底沙船，利用锦江的便利为第一师运送补给物资。
　　在第一师进入饶州府的同时，第四师也进入了广信府布防，福建的筑路队随同开赴广信府修建水泥路。刘磊之所以积极的修路，不仅仅是为了后勤补给，关键还是矿石的运输。虽然他嘴上说广信府穷困，表面上也的确如此，但沈瑞却不知道在广信府城上饶地区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其中铜、镍、煤和铅锌矿储量极大，还有金银等贵金属矿藏，拥有了这块宝地，刘磊的原料来源就更多了。
　　急行军的第一师三天内就抵达了安仁县城，并迅速控制此地，将这里变成了后勤基地。尚之信任命的知县气愤的表示他们是盟军，复国军没有权力占据县城，结果聂云直接亮出条约，上面明明写着饶州府将交给复国军，那个知县当场就蔫了。
　　还没有进攻清军，聂云已经开始控制地方了，这是造成既定事实，免得日后尚之信反悔。很快聂云率领大军就沿着锦江一路向北，很快到了余干，到了此地之后聂云却突然降低了行军速度。再往北就是饶州府城了，他必须在余干建立坚固的后勤基地，才能保证安全。
　　聂云在余干修筑后勤基地，当然也不能止步不前，第三团李岚部作为先头部队继续北上，先到饶州府附近观察情况，为大军作战提供情报支持。
　　这个时候的饶州府战事烈度已经降低了不少，经过一个月的亡命进攻，耿军几乎到了崩溃边缘。七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三万人，幸存者中还有三千多伤兵。之所以伤兵如此之少，是因为这个时代简陋的医疗条件，造成伤兵的大量死亡。受伤的士兵都会出现伤口感染的现象，而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能挺过这一关的寥寥无几。在抗生素投入使用之前的年代，战争中直接死于阵上的人数，远少于受伤后死于感染的人数。
　　看着满营的伤兵，白显忠眼睛都红了，昔日强大的靖南王府已经衰败至此，众将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寥寥数人。士兵们伤亡惨重士气低落，再这样下去就要彻底分崩离析了。而被耿精忠派来担任主将的耿聚忠却终日躲在军帐里醉生梦死，除了下令全力进攻之外不问任何军务。
　　看着躺在营帐里哀嚎的伤兵，白显忠猛然转身，向着中军大帐走去。大帐门前的两个卫兵想要阻拦，结果被白显忠一把推到了旁边，他大步走入帐中，发现耿聚忠正坐在中间的座位上，拿着酒壶自顾自喝酒。本是安置虎符印信的桌案上摆满了残羹冷炙，显然他已经喝了很久。
　　见到白显忠进来，耿聚忠微微一笑：“白总兵来得正好，陪我喝两杯如何？来人啊，换新菜来，再拿两坛老酒。”
　　“礼郡王不能再喝了。”白显忠称呼的这个名号是耿聚忠回归之后，耿精忠自封给他的，白显忠称呼的礼郡王就是这个名号，而为了避免落人口实，耿昭忠是没有名号的。
　　耿聚忠用迷醉的双眼看了看白显忠，哈哈得笑了起来：“礼郡王，礼郡王，我还能叫郡王吗？靖南王府已经完了，我也完了。反正已经完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礼郡王怎能如此颓废？想当年老靖南王以千总出身投靠满清，凭着一身本事与数百敢战之兵杀出一片天地，这才成就了靖南王尊位。如今我们手下尚有三万之众，如何不能再续当年之辉煌。”白显忠疾声劝解：“只要礼郡王能带这个头，率领我们离开饶州府，避开两军交战之地，定可再兴。”
　　“算啦，不用再跟我说教了。你算什么东西，教到老子头上来了，还不给我滚出去，别打扰了我的酒兴。”耿聚忠摆手道。
　　白显忠本就脾气暴躁，被耿聚忠这样羞辱顿时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老子跟随老王爷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仗着身份尊贵就在这里指手画脚？老王积攒下的家业都败在你这样的不肖子孙手里了，难怪世人都说富不过三代。”
　　啪，耿聚忠猛地一拍桌子，也是真的急了。他本是个二世祖，最听不得他人如此痛骂，当即跳了起来：“反了，全都反了，居然敢管到我的头上来了。来人啊，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不，四十。”
　　“我看谁敢动我？”白显忠当即抽出腰刀，对着几个护卫怒目而视。那些护卫都是耿聚忠身边的人，平日里眼高于顶却不肯罢休，也都抽出刀来，双方火拼一触即发。
　　“都住手。”就在这时有人厉喝一声，大步走入帐中，几人看去正是同为总兵的王世瑜。王世瑜为人冷静，本不愿意来这里的，可是见到军队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才打算进言的，结果进来就发现了这一幕。
　　见到王世瑜来了，双方这才收起了刀。王世瑜看向白显忠责怪道：“出了什么事情，自家人居然刀兵相向，还嫌不够乱吗？”
　　“王总兵，我也不想如此，只是老王爷的子孙太过窝囊，我也没有办法。”白显忠气哼哼得说道。
　　“白兄，你怎么可以批评礼郡王？难道连主从之分也忘记了？”王世瑜反问道。
　　白显忠一梗脖子道：“我多年来出生入死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可不是来给人冷嘲热讽的。既然礼郡王如此对我，在下就告辞了。”


第372章 耿军崩溃
　　“你敢走？来人啊，捆起来做逃兵论处。”耿聚忠跳着脚喊道，他也气急了。
　　“礼郡王息怒，我看白总兵也是一时气急。如今大家都不冷静，我看还是等平了气息再说吧，属下告退。”王世瑜连忙对着耿聚忠拱手作礼，拉着白显忠就离开了。
　　王世瑜也是总兵，耿聚忠总不能把两个总兵都得罪了，否则他连领兵的人都没有了。看到两人离开，他只好气呼呼得一拍桌子：“全都反了，居然骂到老子头上来了，全都是混蛋。给我上酒上菜，我还要喝。”卫兵们不该怠慢，只好去给他重新置办酒菜。
　　王世瑜将白显忠拉出来说道：“白兄，你太冲动了，怎可对礼郡王如此无礼？”
　　“这是我不知尊卑吗？他无故羞辱于我，生生要败光靖南王府的家底。”白显忠气呼呼得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道：“王兄你来说，照这样下去我们岂不是彻底完蛋了？”
　　“唉。”王世瑜也长叹了一声：“靖南王府总归是他耿家的，耿家人要败光祖产，我们也无能为力。可叹老王爷当年何等威名，没想到他的子弟如此不堪。所谓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投降了清军不可怕，但两位王爷都失去了斗志，这就是一败涂地了，看来我们也该早做打算。”
　　“王兄，你也认为应该离开？可是该去哪里？”白显忠问道。
　　“你以为如何？”王世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白显忠挠挠头道：“鞑子是个什么德行，你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何况王爷还在祁门，咱们是万万不能投奔的。尚之信那边也不行，打了这么久，尚军损失惨重，这个仇也做下了，去了就是找死。刘磊那边也不行，我们的人在仙霞关没少打，大家也是有仇的，我看只有投奔平西王了。”
　　“平西王？”王世瑜摇了摇头：“平西王虽然势力够大，但我看形势很不对劲。其占据长江一线就再无寸进，连西北的王辅臣也顾不上了，实在是因为吴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了。我看吴三桂的势力已经顶了天，再也壮大不起来了，去了岂不是陪葬？”
　　“你认为该去投奔哪里？”白显忠问道。
　　王世瑜摸了摸下巴道：“我看福建是个好去处，我听说这个刘磊神通广大，他不但将福建经营得十分兴旺，还能派兵打到京师去，吓得康熙都不敢出城，将来一定大有可为啊。”
　　“刘磊的复国军仅有一省之地，平西王有五省之地，你说平西王不如刘磊？”白显忠摇头道：“我是不信的。”
　　“凡事都要将眼光放长远，复国军地盘虽小却蒸蒸日上，平西王地盘是大，却已经没有发展的余地。”王世瑜说道。
　　“算了吧，什么发展，什么蒸蒸日上，我还是认为平西王最合适。”白显忠说道。
　　王世瑜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你我兄弟就只能分道扬镳了。”
　　“希望你我兄弟再见之时，还能称兄道弟。”白显忠与王世瑜两人拱拱手分开了，在耿聚忠还在喝酒的时候，手下两员大将却已经各奔东西了。王世瑜平日里在军中威望很高，跟着他走的除了本部兵马之外，还有愿意跟随的其他士兵共计五千余人。
　　王世瑜知道复国军已经进入饶州府地界，便直接向东奔向乐平，打算从那里渡过乐安江转道向南去万年。白显忠也拉走了三千余人，另外还劫走了大批战船。他带着人直接乘上战船进入鄱阳湖，准备到南康府去。吴三桂已经与尚之信签订了出兵条款，并占据了九江府，正在向南康府进发，白显忠到那里正好可以投靠。
　　两位大将出走，让耿军人心惶惶，士兵们再也没有了奋战之心，那些没跟着走的也有许多开了小差，等到第二日黎明的时候，耿军大营里居然只剩下了不足万人。
　　听说两位总兵出走，还带走了大量士兵，气得耿聚忠跳着脚破口大骂，然而这样也无济于事。手下仅有万人的耿聚忠，连个得力的大将也没有了，还如何进攻饶州府，就算他想拼命，也要有人肯去啊，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全军撤往童子渡，打算依托西河防守，同时向清军求援。然而耿聚忠缺乏指挥军队的经验，没有做任何疑兵的掩饰，大张旗鼓得准备撤退，结果很快被城头的了望哨发觉了。
　　如今的饶州府的守城士兵虽然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大幅削减，却刚得到李成功的补充，仍剩下了两万多人。当守将张善继听说耿军出现大量逃兵，同时打算撤退的时候，他的心思就活了。
　　坚守一月有余，张善继对耿军早已恨之入骨，现在有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在得知耿军开始收拾营寨之后，他立刻下令全城守军集合，除留下一千人守城之外，其余人都做好了出击准备。
　　新手小白的耿聚忠毫无掩饰，大大方方的下令撤退，全军拔营以行军队形向北前进。结果他们前脚刚刚出发，饶州府城后脚就打开了城门。张善继为了抢得大功，率领城中两万多精锐倾巢而出，直扑向了耿聚忠的后路。
　　耿军本就兵无战心，耿聚忠又发布了撤退命令，造成士兵们更加松懈了。当发觉后面有追兵的时候，耿聚忠再次做出了错误决定，他没有派出精锐力量殿后阻止对方的追击，而是下令加快脚步撤退，希望能避开对方。然而耿聚忠的谋算大错特错了，当耿家加快速度撤退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崩溃了，张善继率军赶到，立刻展开了攻势。
　　尚军气势如虹，抓住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如何肯放松，耿军确是无心恋战，遭受了来自背后的猛烈打击，顿时从撤退转变为崩溃。耿军大败亏输，士卒纷纷逃散，这时候耿聚忠再想回身对抗都来不及了，他被败兵裹挟着不由自主得向前逃去。
　　张善继骑在马上，带着他的一哨亲兵杀得最勇，很快就突入了耿军的逃跑人群之中。耿聚忠正伏在马上拼命逃跑，立刻就被张善继发现了。周围没几个骑马的人，再加上那身紫色郡王袍，耿聚忠实在太显眼，所以张善继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标。


第373章 巧取饶州
　　见到对方距离自己不过二十多米，张善继将马稍稍带住，抽出背后强弓就是一箭。如此近的距离上，以张善继的箭法不说百发百中，至少也能十射九中了。这支利箭飞射而出，直接命中了耿聚忠的肩膀。
　　如果是在平时，耿聚忠受伤落马立刻会有人救起，而被射穿肩膀这样的小伤也要不了命，一两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然而在全军溃逃的时候，谁有时间去搭理耿聚忠，他受伤落马的时候非但没人救援，反而被溃逃的士兵踩了几脚。
　　耿聚忠大声呼痛，却没人搭理他，很快更多的脚踩在了他的身上，直到将其活活踩死。失去了统帅的耿军大败，官兵四散奔逃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张善继则是杀得兴起，一路追歼敌军不可罢手，直追到了鄱阳湖边才罢手。
　　此役尚军大获全胜，斩首耿军两千余级俘虏过千，全军高声欢呼一解月余被围攻的郁闷。当张善继率军返回饶州府城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四门紧闭，城头旗帜倒伏宛若空城一般。
　　张善继率军追击数十里，早已经是疲惫不堪，见到无人开门立刻就有人在城下骂了起来。然而城头上突然响起了许多人的喊声，紧接着城头遍插红旗，站起了大群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
　　张善继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问道：“你们是哪里的队伍，敢占平南王的城？”
　　为首的那名军官哈哈大笑道：“这位兄弟请了，在下是复国军第一师第一旅第三团团长李岚中校，这次过来是奉命接收饶州府城的。我抵达的时候诸位离开了，我就自行接收城池了，免得再麻烦。”
　　“胡说八道，复国军与平南王本是盟军，你们侵夺盟军城池，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张善继怒叱道。
　　李岚确是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道：“我这里有双方签订的条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平南王将饶州府整个送给了我家太尉大人。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还有你家王爷的印信，你总不会不承认吧。”
　　原来为了更容易接手商定的地盘，刘磊特意将协议原文复刻后印发全军营级以上所有长官。这样有纠纷的时候，他们就能拿出这份条约来，当场问得对方哑口无言了。
　　身为一名中校团长，李岚当然也有一份了。这次他本是来查看情况的，结果刚刚抵达就发现张善继率领大军追着耿军冲了出去。满肚子坏水的李岚就想了个损招，等到张善继走得远了，他便以援军的名义来到城下骗开城门，随后利用对方不备，将剩下一千守军全都缴械控制起来，当众宣读这份条约内容，随后将他们礼送出城。
　　这些人被夺了城，却也不敢去找脾气暴躁的张善继，生怕被直接砍了头，只能去南昌府归队了，所以追击的尚军完全不知情。
　　此时发现自己坚守一个多月的城市被对方轻易占据，张善继如何肯善罢甘休，他对着城头大喊道：“你们复国军无故占据盟友城池在先，还敢在这里狡辩，真当我军如无物吗？弟兄们，给我攻城。”
　　尚军官兵本已经疲累，但主帅下令他们也不敢不听，只好勉强发动了攻城战。幸好有耿军丢弃的云梯尚可使用，让他们勉强具备了攻城能力，两万多人乱哄哄得扛着云梯冲向城墙。
　　守城的复国军虽然只有一千多人，确是人人携带着燧发枪和手榴弹。当尚军开始冲到近前，立刻就遭到了燧发枪的齐射。当尚军的冲锋队伍被排枪成片射倒，他们才发现原本依为屏障的城墙在进攻时如此麻烦。
　　尚军也遭受到了当初耿军经历的灾难，高耸的饶州府城墙是如此难以翻越，而自上而下射来的子弹却又如此致命，面对着不断出现的伤亡，尚军却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让士兵们更郁闷的是复国军没有浪费任何资源，城头上的礌石滚木，叉杆滚油都被利用了起来，各种武器密集的砸向城下，顿时让进攻受阻。
　　尚军毕竟有两万多人，复国军入城的却只有一千多人，双方人数相差悬殊。很快就有尚军士兵攻上了城墙，随后被刺刀和子弹打了下来，让李岚看着暗暗皱眉。他本想先声夺人，利用夺城的震撼将张善继惊走。谁知道这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居然不顾士卒疲敝武器不全就攻城，情况还真有些棘手。
　　看着从城下不断往上爬的尚军士兵，李岚心知不能再留手了，若被对方攻上来他之前所做的就全都白费了。不仅如此，尚军会因此轻视复国军，将来就算是合作也会有许多麻烦。
　　让盟友尊重的方式，就是展现自己强大的实力，让对方不得不尊敬。李岚咬咬牙下令使用之前被禁止的手榴弹。接到可以使用手榴弹的命令，士兵们纷纷抽出腰间的手榴弹，点燃引线扔了下去。
　　剧烈的爆炸声很快充斥整个战场，就连第一师官兵们也感到惊讶。他们用惯了以前的黑火药手榴弹，知道其威力如何。尽管这次新配发的手榴弹被告知威力强大，但因为体积略有缩小，让他们以为手榴弹的威力就算增加也有限，所以士兵们仍旧按照以前的投掷密度，扔出了手榴弹。
　　结果令第一师官兵们大吃一惊，尽管体积缩小了四分之一，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却至少提升了五倍以上。当密集的手榴弹被扔进尚军队伍中，剧烈的爆炸顿时制造出一片无人区。
　　手榴弹上的预制破片与炸药里塞入的铁片碎屑等机加工下角料成了致命的杀手，身上没有着甲的尚军士兵几乎是碰到就亡。一阵手榴弹之后，尚军士兵损失超过千人，这可把张善继给吓坏了，以他的经验就算是红衣大炮齐射也不可能有如此威势。然而情况就在眼前，他想不信都不可能，张善继立刻判断出复国军可能拥有什么强大的秘密武器。
　　己方人困马乏，根本没有继续战斗的能力了，而对方的秘密武器又太过强大。张善继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停止攻城，全军绕过府城去南边的邬子寨休息，同时向尚之信发出急报，说明饶州府的情况。


第374章 重兵来投
　　张善继的部队甫一交手便撤退，这让李岚松了口气，他一边出榜安民，一边派通讯兵向师长聂云汇报情况。听说饶州府被占据，聂云也吓了一跳，本来他还以为会在城下有场激战，谁能想到这座大城如此轻易的就被占据下来。
　　这个意外的进展打乱了聂云的计划，让他不得不提前准备与清军可能的战斗，然而意外还不止这些。就在聂云调动后方兵力，打算将后勤基地从古楼埠移动到饶州府的时候，守城部队突然报告有数千身穿耿军服饰的军队正在靠近。
　　听说有耿军靠近，聂云顿时紧张起来，他立刻带着几个军官走上城头，用望远镜观察起来。近五千大军的到来，让守军着实有些紧张，虽然对方并非致命威胁，但也要费些手脚的。
　　当五千大军抵达距离古楼埠北门五里外的时候突然停下了，他们没有摆开战斗队形，只是保持行军队形站在那里，随后一匹快马向着城门跑来。聂云从望远镜里看得清楚，马上的骑士既没有着甲，也没有携带武器，他就那样催动着战马来到距离北门外百米的位置，城头守军已经高喊了：“不许再靠近，否则就射击了。”
　　那人只好勒住马，对着城头上密集的人群拱手道：“我是靖南王府王世瑜王总兵麾下传令官，我们没有恶意也不是来攻打城池的，我家总兵希望能与贵方商谈些事情，还请准许入城。”
　　“打开门让他进来。”聂云挥挥手，城门很快打开了。传令官骑马冲入城中，随后滚鞍下马问道：“请问复国军在此地级别最高的大人是谁？”
　　“我是复国军第一师的师长，也是这里的最高长官，有什么事跟我说吧。”聂云带着一群官兵走了过来。
　　“师长？”传令官脸色一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官职。
　　聂云笑道：“你的总兵大人有多少本部兵马？”
　　传令官道：“平时五百人，战时三千人，有时候也会提升到五千。”
　　聂云点点头；“我手下的本部兵马是一万多人。”
　　“这么多？”传令官吓得吐吐舌头，虽然不知道对方级别究竟怎么计算，但凭借兵力多寡，这位师长肯定比自家总兵高许多了。
　　传令官恭恭敬敬得将一封信递了上去：“王总兵命我前来，希望能够投效复国军。”
　　有卫兵将那封信拿过来交给了聂云，他打开信看了起来。王世瑜的这封亲笔信写得很客气，他在信中先是褒奖了一番复国军的战绩，又表示耿家与刘磊本就渊源颇深，双方应该携手合作的。如今耿军已经星散，他愿意加入复国军继续战斗，为抗击鞑子做贡献。
　　原来王世瑜从饶州府离开之后，一天内就转到了乐平，他本以为复国军会占据这个重要的节点，没想到却是扑了个空，乐平仍旧在尚军手中。
　　王世瑜不想无谓牺牲士兵，只好绕过乐平县城，从西边一处浅滩渡过乐安江继续向南搜索，同时派出大量斥候寻找复国军的踪迹。直到斥候发现古楼埠城插得是复国军旗号，他这才率军来投，结果恰巧碰到了来此地视察，准备向饶州府进发的聂云。
　　看着这封信，聂云不禁感到好笑，这个王世瑜还真有意思，本是势穷来投却搞得好像他多么清高一样。不过这也没什么，管他为了什么而投靠，总是要给些面子的。既然对方这么说，聂云便顺坡下驴：“既然王总兵高义，率军来投复国军，我自然是非常欢迎的。不过军有军规，王总兵来投需要上报，而在太尉大人没确认之前，还请诸位放下武器在城中安心居住，我们自会供应饮食无忧，等候太尉大人的决断。”
　　“没有问题，总兵大人已经嘱咐过，一切听从贵军安排。既然大人已经答应，我这就去通知总兵大人，我军放下武器入城休息可好。”传令官问道。
　　“没有问题，我亲自去接王总兵进城。”聂云笑着说道。
　　王世瑜表现得相当积极，他麾下五千人迅速放下手中武器，排着队走入城中，并在复国军腾出的军营里住了下来，一个时辰后热气腾腾的饭菜就被送来了。为了迎接这些投诚官兵，第一师的后勤部队故意给他们做了顿丰盛的饭菜，除了大米饭之外，还有鸡肉和青菜。
　　耿军士兵一直以来都只有主食，基本上战时吃馒头闲时喝稀饭，能有咸菜吃就不错了，何时见过如此丰盛的饭菜，结果这群刚刚投诚的士兵全都吃撑了。满足地拍着鼓掌的肚子，耿军士兵们慌乱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们头一次感觉到加入复国军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王世瑜等士兵全部入城后才最后抵达，聂云则笑着在城门口等候。“王总兵安好。”聂云迎着王世瑜主动上前打招呼。
　　“您就是聂师长吧，在下王世瑜。”王世瑜表现得相当谦恭。
　　聂云上前拉住王世瑜笑道：“不必太客气，今后加入了复国军就是一家人了，我代表太尉大人欢迎你。太尉大人最不喜欢繁文缛节，在复国军中没有太多礼节，彼此见面只要行军礼即可。”
　　“今后还要多多仰仗聂师长。”王世瑜感受到了对方的真诚，也表现得很亲切。两人闲聊起来向城内走去，王世瑜问道：“我可否见见太尉大人？”
　　“当然可以，我尽快安排你去漳州府好了，不过你麾下这些人久居城内不会有问题吧。”聂云问道。
　　“这个请聂师长放心，有我麾下几个心腹副将掌控，他们翻不出天去。”王世瑜笑道。
　　“这样就好，过两天有后勤船队过来运送物资，王总兵可以跟着他们回去，我给你修书一封，向太尉大人引荐。”聂云点头说道。
　　“那就有劳了。”王世瑜点点头，从初步的接触来看，他感觉自己这一步走对了，相信在复国军的前途会更加光明。


第375章 斩首亲王
　　岳乐很快接到了耿军溃散，饶州府为复国军所得的消息，他在中军营中大发雷霆。本想利用耿军疲敝尚军，再由清军夺取饶州府这个军事重镇，结果却便宜了复国军。
　　饶州府地理位置优越，其位于长江之侧，能够直接进入鄱阳湖水系。若能占据此地，清军就能在鄱阳湖畔拥有一个立足点，清军水师能通过长江进入鄱阳湖活动，并与尚军水师争锋。凭借清军更加强大的水师力量，若能控制鄱阳湖，清军便可以在周边的南康府和南昌府任意湖岸登陆，也可以利用修水和赣江突破尚军防线，进入其腹心地区。
　　可以说只要清军掌控了饶州府，就可以掌握战略主动权，灵活掌握打击尚军的方式。若尚之信不想遭受重大损失，唯一的选择就是撤军，将富饶的江西北部让出来。然而这一切的计划都因为复国军的突然加入而被破坏了，岳乐如何不恼怒。
　　“安亲王，出了什么事情？”耿精忠走入大帐问道，平日里中军商议是不找他的，他也懒得在这些满人中间装孙子。今天岳乐一反常态的宣他来中军议事，这让耿精忠的内心很不安。
　　看到耿精忠进来，岳乐冷笑道：“靖南王魄力不小啊，居然还敢用出苦肉计来。”
　　“苦肉计？我不懂安亲王的意思。”耿精忠脸色一白，他不明岳乐究竟想要干什么。
　　岳乐冷笑道：“我让你攻克饶州府，你却是一个多月都攻不下来，我就已经怀疑了。没想到你宁可毁掉自己的军队诱使尚军追击，却要让复国军袭取了饶州府，果然是好算计啊。依靠复国军借尸还魂，在找机会偷跑回去，依靠自己那五千人的子弟兵东山再起。难怪当初刘磊派兵支援你在浙江的战事，难怪刘磊肯和你的三弟拜把子，原来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这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说得耿精忠目瞪口呆，事实上根本没听懂对方再说什么：“安亲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借尸还魂，什么东山再起，你说的五千子弟兵又是什么？”
　　“王世瑜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他应该是你最亲信的将领之一。”岳乐冷笑道。
　　“那又如何？”耿精忠问道。
　　岳乐起身道：“我刚刚接到消息，在你的军队逃跑诱使尚军出击之前，王世瑜已经率领五千精兵离开大营投奔了复国军，你的三弟居然还假传死讯，估计现在已经是刘磊的座上宾了。此外你的部下白显忠也率领三千人投奔了吴三桂，靖南王还真是狡兔三窟啊，我都为你的深谋远虑而感到惊讶。”
　　“一派胡言，我何时命人这么做过？”耿精忠怒斥道，他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意味。
　　岳乐冷笑道：“靖南王还想否认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谋划太过稳妥了，结果反而会暴露。”
　　“安亲王，你不能……”耿精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岳乐阻止了：“无需再言，来人啊，将靖南王拖出去斩首示众。”
　　“啊，不行，你不能这么做。”立刻有两个膀大腰圆的戈什哈上前按住耿精忠拖着就走。耿精忠拼命挣扎着，可惜以他的力量如何能从两个壮汉手中挣扎出来，他只好一边走一边大喊着：“安亲王你不能，我是外藩亲王，你怎可斩杀于我，就算是皇上也最多赐白绫，你不能……”
　　“拖出去斩首。”岳乐完全不听，摆手令人将耿精忠拖了出去。
　　片刻之后刽子手来报，耿精忠已经斩首完毕。岳乐一摆手：“将首级挂在营门，以儆效尤。”
　　“遵命。”刽子手离开，旁边的副都统倭赫低声道：“此事有些蹊跷，王爷认为是否会中了复国军的反间计？”
　　“绝无可能，此人本就是反贼，朝廷体恤才留他爵位，如今还敢勾结外敌，不斩不足以振军心。”岳乐语气强硬，他当然知道耿精忠冤枉，事实上刚才那些话都是他推测的，他也知道可信度很低。
　　不过现在计划有变，他正想找个出气筒，耿精忠在浙江挡了几个月，他早就想收拾这个家伙了，今天正好借个茬口宰了他消气。反正耿精忠就是个门面，杀了他康熙也不会责怪自己的，在岳乐眼中满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杀个华夏人完全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哪怕对方贵为外藩亲王。
　　岳乐一怒之下斩了个亲王，让手下无不肃然，谁也不敢抬头去看这位暴怒中的大将军了。过了片刻，岳乐说道：“如今北方不靖，我们需要尽快平定江西、福建，才好抽调大军去对付北面的布尔尼。冬季正是枯水期，各条河流的水量都少，很多地方骑兵都能直接淌水过去，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
　　“王爷请下令，费扬古定能夺下饶州府。”都统费扬古上前拍着胸脯表决心，他历来就看不起华夏人，最是认同当年努尔哈赤所说的‘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说法。更何况他当初供职京城在特战队手下吃过瘪，早就对复国军怀恨在心。调往湖广前线后他也没机会与复国军交手，对其他同僚所说复国军战斗力强悍的说法颇不服气，这才抢着要上阵。
　　“好啊。”岳乐赞许得点点头：“据我所知这次复国军出兵总共只有一万人，还要分守各个要地。我就给你三万步兵进攻饶州府，务必要拿下来。”
　　“王爷无需担心，既然复国军只有一万多人，我也不用这么多，一万人足矣。”费扬古认为三万人太多了。
　　岳乐摇摇头：“不要轻敌，饶州府毗邻鄱阳湖，尚军很可能从水路来援，三万人已经不算多了。”
　　“王爷，我们当初为何不用大军直攻饶州府，难道尚之信还挡得住我们不成？”副都统倭赫询问道。
　　身为康熙时期排在前列的满族将领，岳乐的头脑很冷静：“不要轻敌，鄱阳湖是个**烦，我们必须小心从事才行。我们要双管齐下，还必须保护好后路方可进兵。你率领两万大军进攻都昌，试探一下吴三桂的虚实，要小心对方利用水师的优势截断后路。”
　　“是，王爷。”倭赫听说有立功的机会，也连忙答应下来。


第376章 孤军守城
　　看着跃跃欲试的两人，岳乐深深叹了口气：“水师实乃大清之缺憾，若能将施琅的水师调过来，也不会如此麻烦了。”岳乐也只能埋怨两句罢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诱人的想法。毕竟海上的战斗已经很吃紧了，若清军水师进入鄱阳湖支援陆上作战，万一被郑家水师封死了长江口，那就成了瓮中之鳖。
　　或许以前岳乐不会在意这些，但在复国军占据金州卫之后，他也重视起制海权的问题了。没有水师的清军同样能依靠昌江水路运输粮草，帮助费扬古迅速向饶州府推进，但安全性始终差了一筹。
　　复国军历来重视侦察，侦察兵部队早就遍布大半个绕州府，当清军越过景德镇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接到三万清军来袭的消息，饶州府守军立刻开始了防御准备。
　　因为夺取了饶州府，第一师的防御重心便要重新调整了，两个补充团分别驻守余干和安仁，他们不但要负责后勤补给的通畅，也要监视南昌府的尚军，防备他们背后捅刀子，第二旅和第三旅在万年作为预备队，随时灵活出击。而坚守饶州府这个艰巨的任务，便落在了战斗力最强的第一旅头上。
　　为了守住这块前沿阵地，旅长魏国栋对城墙进行了加固，并在城墙后侧修筑了夯土炮台。第一团被摆在南边，这里将是敌军的进攻主方向。第二团分守另外三面的城墙，第三团将作为总预备队使用。
　　尽管魏国栋以最合理的方式分配所有兵力，还是感觉人手不足，毕竟第一旅不足四千人，清军却有三万人。令魏国栋感到安慰的是为了加强前沿防御，聂云早已将全师三个旅的炮兵统一使用，全都安置在饶州城内。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他就一股脑的将其摆在了南边城头上。三十六门六磅步兵炮安置在夯土炮台上，总算让大家感觉有了些依靠。
　　清军动作很快，在侦察兵传来消息后的两天就抵达了。费扬古虽然高傲却不是笨蛋，他第一时间在城外五里扎下了营寨，等着后续部队的抵达。三万清军已经到了城下，当然不会再有援军抵达，不过水路运送的装备之中，却有二十门京营铸造的神威大将军炮，这也是他攻城的最大依仗。
　　见到清军扎营却不攻城，只是在一门心思的打造云梯，魏国栋就感到不对劲。只是对方兵马众多，他也不能出城反攻，只好静待对方攻城了。又过了一天，水路的船队终于抵达了，当看到二十门硕大无比的火炮时，魏国栋就知道这城不好守。
　　双方火炮口径重量都相差悬殊，魏国栋知道就算对方的火炮落后一些，射程上也必然会超过小口径的六磅炮。为了避免损失，魏国栋当即下令火炮全部撤到城内去，暂时不上城守卫，同时大部分守城兵力也躲入藏兵洞，避免成为对方火炮的靶子。
　　费扬古当然是用火炮攻城，他迫不及待得下令火炮一字排开，对着城头开始轰击。费扬古对炮兵战术没多少了解，不过他知道这种火炮对城墙损害很大，只要持续轰击就可能轰塌城墙。
　　二十门神威大将军炮非同小可，连续的炮击下城墙多处出现了裂缝，复国军却只能躲起来忍受对方的炮击。费扬古打得兴起，要求炮兵将城墙炸塌一片才可以停下，然而半个时辰后并没接到命令，火炮轰击还是停下了。
　　费扬古顿时恼怒：“怎么回事？继续开炮，要把城墙炸塌。”
　　“回禀大人，炮管太热了，若继续发射很容易炸膛。”为首的绿营游击连忙解释着。
　　“所以我就说嘛，华夏人的东西最没用了，要攻下城池，还需要八旗精兵。”费扬古当即下令，四个牛录的清军扛上云梯发起了进攻。
　　城头的了望哨立刻发觉了：“清军进攻了。”
　　“清军进攻？”站在城下等待消息的一团长纪成韵不敢大意，对着藏兵洞里士兵喊道：“全体上城墙守卫，绝不让清军登城。”
　　“快，快点进入战位。”下级军官们大声催促着，将守城士兵赶到城头各个垛口处。因为刚刚扩军完成，第一师有三分之二的人是新兵，这些人以前在补充团进行过严苛的训练，但训练毕竟与实战不同。当面对着数千清军的冲锋时，不可避免地会紧张发抖。
　　纪成韵在城头上来回走动着，大声鼓舞着士气：“弟兄们，鞑子没什么可怕的，他们也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一枪下去照样打个窟窿。要稳住，我们现在处于优势位置，只要拿稳你们手中的枪，就没什么可怕的。”
　　就在纪成韵鼓舞士气的时候，清军已经冲到了距离城墙五十米外，他立刻大声命令道：“各排注意，开火。”
　　砰砰的枪声纷纷响起，浓黑的火药烟尘腾起，遮挡着守军大半视线，尽管只是几秒钟时间，却让射击的准确性下降了许多。第二排很快进行了射击，然后是第三排。
　　利用坚固的城墙训练新兵成果不错，因为有这层保护，能抑制大部分新兵的恐慌情绪，而在对着清军射击几轮之后，他们已经能够发挥出训练时的装弹射击速度。复国军仅仅打了五轮齐射，清军已经攻到城下，纪成韵毫不犹豫得下达命令，百十枚手榴弹扔了出去。尽管看似数量有些少，但其爆炸的威力却证明，对付两千清军足够用了。
　　随着接连的爆炸声响起，清军士兵顿时惨嚎一片，半数云梯都被炸断了。远处的费扬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没看到对方的火炮，城下就发生了如此剧烈的爆炸，这让他很不理解。
　　“都统大人，是否派人增援，这样下去进攻的所有人都会被炸死的。”副都统吉勒塔布提醒道。
　　“慌什么？没见对方有新武器吗？若是现在派兵，岂不是损失更大？”费扬古瞪了对方一眼道：“下令对着城头开炮。”


第377章 军医体系
　　“什么？开炮？”吉勒塔布瞪大眼睛说道：“都统大人，那里还有自己人，而且都是我们的同族兄弟啊。”
　　“来不及撤退了，立刻开炮，违令者斩。”费扬古瞪了旁边众人一眼，立刻没人敢发表意见了。
　　双方正在激战，炮声突然响了起来，一枚炮弹落在城头，顿时将扭打在一起的两名士兵截成四段。眼看着清军不顾一切的开炮，纪成韵被吓了一跳，他立刻命令全军后撤，避开对方的炮击。尽管复国军立即退到城下，还是有二十多人在炮击中伤亡，气的纪成韵破口大骂对方卑鄙。
　　城下的清军也无法再攻城了，就算对方退了下去，他们也不可能冒着己方的炮火继续攻击。更何况这个时代的火炮射击并不准确，没有掩护的清军比复国军伤亡要大多了。
　　在遭遇炮击之后，清军很快就溃退了下来，气得费扬古破口大骂。若他们敢于冒着己方炮火登城，现在已经胜利了。只是他没有为部下设身处地得想一想，被己方炮火轰击，还能打得下去才怪。
　　费扬古下令重新组织进攻，同时命令炮击继续轰击。忍受着隆隆的炮声，纪成韵直咬牙：“混蛋，若我们也有重炮，非搞死他们不可。”
　　“团长，我们的炮总不会这么窝囊吧。”旁边的副连长问道。
　　“当然不，但我们现在不能动用，至少白天不行。”纪成韵咬着牙说道。半个时辰后炮击再次停止，清军很是一根筋，除了残忍的同归于尽，他们根本想不出使用火炮的更好方法。当然也是因为火器使用尚在初级阶段，别说是清军，就连已经大规模装备火器百多年的欧洲，对火炮的使用方法仍旧相对原始。
　　清军炮兵再一次将炮管打红了，他们只好停下来等着自然冷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他们用冷水强制降温，铸铁炮管会直接炸裂的。在炮火停止后，清军又一次发起了冲锋，然而劈头盖脸的手榴弹扔下来，清军被炸得完全找不到方向。
　　这一天费扬古连续发动了五次进攻，每次都被手榴弹轻松击退，清军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千人，许多伤兵被弃置在后营，任由他们不住哀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如今清军的治疗水平，也不会对伤兵有太大起色的。
　　反观复国军一方，刘磊已经给新编成的各师配备了初级的野战医院，每个医院配备了超过三十名医生和五十名护士，不过作为军医院的护士暂时全部由男兵担任。
　　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年轻军医们学过基本的手术知识，对简单的外科手术与缝合都很在行，护士们能够熟练的清洗伤口，消毒并进行包扎，同时配备含有磺胺的清泉牌止消丸当做广谱抗菌药，使得阵亡率大大降低。这样的军医护士体系，欧洲还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后才逐步发展起来的，可以说他们的医疗理念至少领先全世界两百年。
　　除了野战医院之外，营级设有包扎所，配备三十名医疗兵负责对伤口的消毒和包扎处理，每个排还有四名兼职医疗兵，在战场上为伤员做临时包扎消毒止血。在这样层层治疗下，复国军的伤员恢复率很高，只要不是致残或者致命伤，基本上都能重新上战场。
　　当太阳逐渐落山，清军终于放弃了攻城的打算，逐渐收缩兵力准备返回营寨休息了。作为双方的默契，复国军允许清军在不携带武器的情况下将伤员带走，至于那些他们不肯搬运的尸体，复国军直接撒上油一把火烧掉了。
　　看着城外熊熊烈焰，纪成韵在暗暗咬牙，他刚刚接到了今天的伤亡报告，一团的伤亡相当严重。仅仅是一天时间，他们就有四十多人阵亡，负伤的超过两百人，其中近半致残。这些损失中六成都是费扬古下令对自己人开炮时造成的，若不是因为费扬古害怕兵变，恐怕还会再来上几次的。
　　纪成韵死死盯着城外，心中谋划着该如何找回这个场子，却没发现魏国栋已经到了身旁：“在想什么？”
　　“没什么？”纪成韵转头发现啥魏国栋，连忙敬礼道：“旅长，我在计算今天的伤亡。”
　　“一团伤亡很大，主要是我们没有计算到清军携带了大炮，这是个新情况。以前我们的火力都有优势，现在对方有了炮火优势，伤亡大些在所难免。”魏国栋叹气道：“我考虑明天把三团换上来，接替你们防守。”
　　“不需要，一团顶得住。”纪成韵表示反对：“旅长，你看一团经历了整天的炮击，已经打出经验来了，越到后来被打伤的越少，明天伤亡肯定会进一步降低的。”
　　“好吧，那就再守一天。听说廷尉府在搞个大动作，我们只要坚守半个月就能看到效果了。”魏国栋点头道。
　　“不过我们的兵力太少，若想守住饶州府，就必须搞点非常规的做法。”纪成韵说道。
　　“你打算做什么？”魏国栋问道。
　　“我申请今天晚上发动夜袭，希望旅长把火炮全调给我。”纪成韵说道。
　　魏国栋皱了皱眉：“你有把握吗？”
　　“有的，我想是有的。”纪成韵想了想，咬着牙回答道：“我认为不能这样等着挨打，我们必须主动进攻一次。”
　　魏国栋点了点头：“我同意你进行夜袭，三团会帮忙的。”
　　“多谢旅长。”纪成韵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有三团的帮忙，他就更有成功把握了。
　　入夜后除了二团设置的岗哨之外，所有复国军官兵都睡觉了，他们要养精蓄锐，等待晚间的夜袭。清军大营里的官兵们睡觉却很晚，一来是没有干粮的配置，火头军每次做饭都要花费大量时间，这无形中浪费了时间。而后营里不时传来的隐约呻吟声，也让其他士兵睡不着觉，大家的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过上几天自己会不会也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些清军一路从湖南打到江西，经历大小数十战，已经对战争麻木了，就算是战死沙场也不能动摇他们的决心。可是面对着那些隐约的惨嚎声，他们却心动了。


第378章 炮袭清营
　　谁都知道战死沙场很容易，最多疼一下就过去了，但受了伤的痛苦却是无休止的。尤其是今天那些攻城时站在外围，被手榴弹破片炸到却伤而不死的人。
　　他们的伤口被炽热的破片烧焦，并未流太多血，但这更会延长他们疼痛的时间。这些伤兵根本得不到救治，他们只能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直到哀嚎声让嗓子变干，最后发不出声音睁着眼睛等死，那种情景就算是铁人也会动容。
　　清军士兵们辗转反侧，大多数人都直到深夜才渐渐睡去。当清军大营陷入沉睡的时候，复国军已经起床吃早饭了，二更时分全体起床，吃过早饭后一团和三团支援的两个营带上所有炮兵，悄无声息得出了东门，绕行半个圈子接近了清军大营。
　　六磅步兵炮最大射程只有一里半，按照最新的长度单位是七百至八百米之间，考虑到纵深炮击的距离，纪成韵最终下令在距离清军大营五百米外停了下来。今天月黑风高，再加上天空中的乌云，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清军营寨虽然插了不少火把，也很难看清距离军营五十米外的东西。
　　纪成韵分派士兵们，在清军大营与炮兵阵地之间挖坑埋设地雷。这种用手榴弹制作的地雷，与上次顾敏行在金州卫用得差不多，都是利用火柴作为拉发引信。
　　不过这种地雷需要现场制作，埋设也要手艺的，这就需要良好的视线。这里实在太黑了，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但纪成韵事先却有准备。军中携带了一批棉被和带有玻璃罩的油灯。
　　选定埋雷地点之后，战士们先摸黑在地上挖掘浅坑，然后将浅坑周围包括埋雷的士兵都用棉被盖起来，这时候再点燃油灯别人就看不到了。借助着油灯的微弱光线，能很容易制作出这种地雷。
　　每个地雷由两枚手榴弹构成，中间带有拉发的绊索，只要踢断绳子就会发生剧烈爆炸的。为了挡住清军的反击道路，纪成韵要求士兵们布置了三十多个地雷。
　　待到地雷顺利埋设好，纪成韵将步兵都撤了回来，同时下达了炮击命令。炮兵们已经憋了整天，现在终于有了报复的机会，他们如何肯放过。尽管黑夜中装弹困难不小，但对于这些手法熟练的炮兵来说却没有问题，随着纪成韵的口令，炮兵们几乎同时点燃了引火药。
　　隆隆的炮声响起，数十枚六磅炮弹划过道道弧线，直接砸入了清军大营之中。若是普通炮弹，这些大铁球顶多砸碎几个帐篷罢了，但这次情况却不同。他们使用的是刚刚配备部队的开花弹，还是特意交给第一师做实验的黄色炸药装填开花弹。
　　当拳头大的炮弹落在营地里，炸起道道耀眼的火光，复国军中响起了阵阵欢呼声，他们这才知道军需官信誓旦旦的大杀器，究竟有怎样的威力，现在他们就是在用这种大杀器对清军进行虐杀。
　　“不要停，继续炮击，直到我发布撤退命令。”纪成韵大声命令着，炮兵们浑身是劲，不断重复着装填炮弹发射的操作，将一枚枚炮弹砸进清军大营之中。然而炮击只进行了十分钟就停止了，纪成韵顿时大怒：“为什么不继续炮击，这样的机会难找啊。”
　　“炮弹没了。”一个炮兵连长回答道，开花弹本就不多，这批是用于战场实验的，只有一个基数，这样密集的射击当然会很快用完。
　　“一枚开花弹也没有了？”纪成韵问道。
　　“还有，不过是黑火药的。”炮兵连长回答道。
　　“那就快打，那么重的炮弹，我可不想搬回去。”纪成韵说道。
　　“遵命。”很快炮击又开始了，这次仍旧不断有爆炸从清军大营里升起，不过威力已经小了许多。
　　硝化甘油炸药威力太大了，炸得清军找不到东南西北，始终组织不起有效进攻。刚才炮击停止的间隙，费扬古终于组织起了几百人冲出大营，当炮击再次开始的时候，他们已经对着炮口火光亮起的方向冲过来了。
　　“团长，清军出寨了，我们是不是撤退？”旁边的营长问道。
　　“不要着急，再打三轮然后撤退，步兵殿后掩护。”纪成韵确是不慌不忙。
　　冒着猛烈的炮火，清军陆续冲出大营，他们无一例外都朝着炮口的火光冲来。最前面的十几个清军正向前跑着，其中一人突然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不等他低头去看，脚边突然炸起剧烈的火光，紧接着身边十几个人全都摔倒在地，大半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陆续有清军踩上了布设的地雷，结果自然是一炸一大片，清军死了不少，顿时吓得不敢向前了。清军不敢前进，让纪成韵得以安然带着部队退回城中，这次夜袭竟然没有损伤一兵一卒。
　　好不容易等复国军回到城内，天也快亮了。觉是不用睡了，费扬古下令赶快统计伤亡情况，同时派人修补营寨救灭火灾。直折腾到天亮，清军才算初步安定下来。伤亡情况令费扬古的手直哆嗦，遭到一次夜袭，清军居然损失了超过两个佐领的兵力。这可是一千多人啊，就这么白白死去了，连一个敌人也没有杀掉。
　　看着手中的伤亡名单，费扬古一阵阵的头疼。死得都是京营旗人，这可不像驻防八旗，或者绿营兵丁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事情，费扬古仿佛已经看到了各旗都统们因为失去大量旗丁而变得不善的眼神。
　　“必须夺取饶州府，否则军法从事，从今日起不分昼夜的发动进攻。”费扬古咆哮着，就在这时大营外再次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吓得他跌坐在椅子上。
　　“出什么事情了？快派人去看看。”费扬古命令道，身边两个戈什哈出去后片刻就回来了：“都统大人，有个外出查探的士兵又碰到了昨晚那个玩意，已经被炸死了，不过我们在尸体旁边发现了这个东西，好像就是它会爆炸。”


第379章 平炉炼钢
　　其中一个戈什哈伸手拿出个铁头木柄的样子，赫然是枚手榴弹。原来那名清军士兵查探战场情况的时候，踢到了一个遗漏的手榴弹地雷，结果绳子一断引线便嗤嗤得燃烧起来。这个清军士兵急中生智，将冒着火花的手榴弹柄塞入口中，硬是用口水濡湿了手榴弹引线，这才让它得以保留。
　　可惜这个清军士兵不知道，每个地雷由两枚手榴弹组成，结果被另一枚手榴弹炸死，但这枚被濡湿引信的手榴弹被其他清兵捡了回来。
　　听说这个东西的来历，费扬古顿时眼前一亮，他知道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想了想他当即说道：“将这个玩意送到大营那边，由王爷定夺。”
　　送走了手榴弹，清军再次开始攻城，不过这次大炮的威力消减了不少，因为昨晚的炮击摧毁了半数的神威大将军炮，今天的火力密度自然大为降低。火炮的优势没了大半，清军只好以血肉之躯扛着云梯发起冲锋。
　　对于清军依仗人数优势的蛮干，纪成韵笑得脸上几乎开了花，他挥了挥手：“把大家伙都拿上来。”
　　很快一杆杆抬枪被搬上了城头，昨日清军炮火太密集，为了避免损失，这些移动困难的大家伙都没露面。今天清军炮火凭空弱了许多，纪成韵才敢将这些家伙用上。
　　设立在城墙后面的步兵炮阵地首先开始发威，虽然开花弹已经打完，火炮仍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当密集的炮弹砸在城墙外六百米的区域内，顿时掀起了血雨腥风。
　　不断有清军被炮弹命中而倒地，但新的清军士兵仍旧在不断冲锋。费扬古已经下达了死命令，必须攻克饶州城，否则全体斩首。为了能活命，不管是满兵还是华夏兵，都只能发起亡命冲锋，博取那微薄的希望。
　　这些久经战阵的清兵也都知道，大炮的射程有死角，只要冲到足够近的范围内，就能避开猛烈的炮击。不断有人倒下，后面的清兵仍旧在不断前进，他们口中喊着各式各样的口号，挥舞着单薄的腰刀，攻向令人绝望的高大城墙。
　　当前锋的清兵终于越过那片死亡地带，看着依旧不断落下的炮弹还来不及松口气，城头上百杆抬枪已经开火了。不算密集的大号铅弹越过四百米的距离，击打在心中庆幸的清军士兵身上血花四溅，惨嚎声此起彼伏。
　　清军士兵都是一愣，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火枪居然可以打这么远。如果是曾经进攻仙霞关的浙江清军，一定会对这种射程极远的抬枪记忆犹新。只可惜湖广清军根本没见过这种武器，敷一接触必然会呆滞片刻。
　　在弹雨密布的战场上，发呆是致命的，经过重新装填的抬枪再次开火，立刻将清军又打倒了一片。此时清兵们才醒悟过来，再次挥舞着腰刀冲向城墙。
　　“开火。”抬枪过后，又是配备给第一旅的四十架排枪。排枪射程只与普通燧发枪相当，但射击密度却要高得多。呈扇形分布的众多枪管，犹如巨大的铁扫帚，瞬间清理了大片清军。
　　此等时刻来不及给排枪二次装填，射击后他们就被撤了下去，代之以密集的燧发枪射击。复国军官兵们的排射，犹如剥洋葱般一层层剥掉清军冲锋队伍，等到他们抵达城下，已经倒下了近四百具尸体。
　　“杀。”随着清兵们的大声怒喝，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墙，立刻有士兵口咬腰刀向上爬来。手榴弹很快被扔了下去，黄色炸药的巨大威力，让清兵损失惨重。一片片士兵被炸倒，一架架云梯被炸断，然而清军依然在不停增兵，不计代价得企图攻入城中。
　　终于有清军士兵趁着间隙爬上了城头，迎接他的是复国军冰冷的刺刀。复国军的制式燧发枪加上三棱刺刀长达一米五，比清军携带的腰刀长了许多，更何况他们是以多打少，很快就将清军再次赶了下去。
　　费扬古不断填入兵力，逼得魏国栋抽调预备队补充人员伤亡，饶州府城的攻防战甚为惨烈。
　　这个时候，远离战场的刘磊正站在佛耳山钢铁厂中，看着一群工人忙碌。
　　“出钢水了，出钢水了。”随着工人们的喊声，炉门被铁钩拉开，一道火红的钢水溢出熔池，沿着事先修好的狭道流入了钢水池内。
　　“好啊，终于成功了。”刘磊脸上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他在工业方面的浅薄知识已经开始不够用了，例如这台炼钢平炉就难住了他将近三个月时间。
　　本来刘磊设计的高炉只能炼铁，钢产量依靠苏钢法实在太慢了。后来刘磊便设计了一款转炉，他对这种设备还算熟悉，只可惜转炉炼钢需要大量废钢铁，这恰恰是他所缺少的东西。何况他所了解的转炉需要吹入纯氧气以消耗生铁中过量的碳元素，这在如今的科技下根本不现实。
　　在应用了几次之后，刘磊发现此时利用转炉炼钢得不偿失，效率没提高多少，耗费却很大。后来几经思考，刘磊提出了平炉炼钢。平炉又叫马丁炉，是法国冶金学家马丁于1865年利用德国西门子兄弟所发明的储热器而研制的炼钢方法，不过这种炼钢法在后世已经趋于淘汰，刘磊虽然知道原理，却从未实践过。
　　为了搞出这款马丁炉，刘磊集合了方中德等大批匠人，以及身边能拿出的所有物理和化学人才，开始了技术攻关。
　　在陆奎勋为首的物理研究团队和周建业为首的化学研究团队配合下，依靠对高炉的理论研究基础，最终确定下了平炉构造。陆奎勋更是依靠刘磊的模糊描述，设计出了效果不错的储热器。
　　完成了相关设计，刘磊便在佛耳山钢铁厂着手建设全世界第一台马丁炉。考虑到华夏铁矿石普遍偏酸性，刘磊特意要求修筑碱性马丁炉，包括利用水泥原料烧制硅酸盐耐火砖，以及在炉膛内设计专门堆放石灰的狭舱，借此转化消耗生铁中过高的硫化物，降低钢铁脆性提升低温性能。


第380章 建设铁轨
　　经过多次试验和修改，今天马丁炉终于成功炼出了第一炉钢水。三个月的辛苦有了回报，众人都欢呼了起来。方中德高兴得挥舞着实验报告跑到刘磊身边：“大人，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没错，我们成功了。”刘磊嘱咐着：“你要记好配料情况，完善整个工艺流程，尽快实行量产。等到马丁炉炼钢技术完全成熟，就在龙岩和佛耳山两个钢铁厂推广建设。”
　　“明白，我已经记下来了，配料是生铁、石灰、锰铁矿石，另外还要通入焦炉气。”方中德咧开嘴笑着，他简直难以平复内心的激动。一直以来，他都将老师宋应星奉为神人，认为《天工开物》五金篇是冶金的极限，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刘磊便给他好几次惊喜。生铁、钢的生产速度都在飞速提升，转眼间已经比五金篇要高百倍了，这对他来说只能用神迹来形容。
　　“好好干，我们要用到钢铁的地方很多，绝不会滞销的。”刘磊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至少百年内不会。
　　“嘿嘿，我知道了。”方中德点点头，他忽然醒悟过来：“可是这一台平炉十几个小时就炼出一炉钢水，足有五吨多啊。若建设二十台平炉，日夜不停的炼钢，我们怎么用？”
　　“用不完吗？”刘磊哑然，在他看来如今的佛耳山和龙岩两处钢铁厂可谓是全世界唯二的近代化钢铁厂了，生产出来的钢铁应该供不应求，方中德怎么会认为无处可用？
　　方中德却在那里扳着指头计算：“枪炮自然是需要的，不过我们一直都用生铁……”
　　“以后换成钢的。”刘磊打断他说道：“炮弹和手榴弹嘛可以继续用生铁，不过枪管要用钢棍钻孔，炮也用钢来铸造。”
　　“用钢做枪管难度很高，恐怕还要研究研究才行。就算如此，也用不了这么多钢啊。”方中德挠挠头。
　　“主要还是民用工业嘛。”刘磊感觉方中德笨得要死，居然没想到钢铁在民用工业的使用，他开始扳着指头计算起来：“以前我们的钢产量太少，现在足够多了，就把能换的都换成钢的。除了武器之外，农具也都变成钢的，锄头、锨头、犁，另外……”
　　数到这里刘磊忽然卡住了，他想到后世的机加工行业如今只是个雏形，陆奎勋设计的几种水力机床仅仅用于军工生产罢了，至于机械制造业八字还没一撇，又去哪里消耗大量钢铁？
　　“我们要加强水泥路面，以后路面下要铺设钢网。另外要建立机加工厂，要制作铁丝、轴承、螺栓、齿轮、连杆，甚至是无缝钢管。”刘磊在那里扳着手指计算，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我们修铁路。”
　　“铁路？是什么东西？”方中德挠挠头反问：“难道是用铁板铺路？这似乎太奢侈浪费了。”
　　“当然不是，用铁板铺路会生锈的。”刘磊摇摇头：“我要做的铁路是架设在枕木上的钢轨，不过你们必须进一步提升机加工速度，要先制作出足够好的工字钢。”
　　刘磊开始将自己所知的铁路知识透露了出来，为了让方中德看得更清楚，他还绘制了铁路线的图纸。刘磊之所以提出修建铁路，当然是为了将来的火车做准备。尽管蒸汽机八字还没一撇，但铁路建设是长期工作，提前准备是相当必要的。现在平炉让钢产量提升百倍，因为矿石问题出产的又是锰钢，恰好可以作为铁轨使用。
　　要建设铁轨，先决条件是确定轨距以便施工，对此刘磊是相当慎重的。他知道按历史发展，全世界有多种规制，其中国际通用的标准轨距是1435毫米，据说这是根据古代欧洲战车的宽度决定的，基本上等于并排拉车的两匹战马宽度。此外俄罗斯的1520毫米制式被叫做宽轨，另有更宽的爱尔兰1600毫米规矩，葡萄牙的1665毫米，乃至西班牙的1674毫米和阿根廷等国的1676毫米规矩。
　　窄得也有不少，例如英国最早使用1067毫米轨距的米轨，许多矿山还有使用762毫米轨距的寸轨。许多国家为了避免因为轨制相同被他国入侵，都制定了自己的轨道标准，据说世界上总共有13种轨距之多。
　　现在刘磊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就要先设定自己的轨距标准。拥有长远的战略眼光，他当然要选择一个最优化的轨距才行。按照理论来说，宽轨的优点是载货量大，足够平稳不易脱轨翻车。当然也不是越宽越好，因为轨道太宽桥梁和隧道造价也会大幅提升，转弯半径要增大，占地面积也要增大，建设铁路线成本会变高。
　　轨道窄也有好处，越窄的轨道转向空间越小，铁路线成本低，修建时转向灵活，特别适用于山区。但窄轨相应的载货量变少，同时因为容易脱轨，车速也无法太多提升。
　　刘磊很想用标准轨，但他知道这种轨距也不是最优的，只是当年各方势力妥协的产物，据说还有纪念铁路之父斯蒂芬森建设第一条铁路的缘故。为了找到最优方案，刘磊当即要过纸笔，开始计算起不同轨距的各项数据。
　　方中德在旁边看得发傻，不知为什么刘磊才说了一半，便开始书写起来。看着那一大堆完全看不懂的数学式，方中德也不便打扰，只能在旁边等着。很快陆奎勋等人也被吸引了过来，他们大致能看懂刘磊在做什么，只是这些知识比他们所学更为高深，让他们也看得不是很懂。看着那些玄奥复杂的公式，陆奎勋等人如痴如醉。
　　“应该可行，轨距就定在1510毫米。”刘磊扔下笔站了起来，经过计算他发现这样的轨距应该是速度、载重量、转弯半径、稳定性等各种因素妥协治下的最优方案了。或许矿山因为道路崎岖，还要修建一批寸轨，但主要铁路线就该沿用这个轨制了。
　　“这是什么？”陆奎勋忍不住问道，刘磊抬头看去，才发现身边围了一群人。
　　“这是要修建铁路的轨距。”刘磊借着自己绘制的铁路式样，给大家讲解着轨道，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第381章 铸造难题
　　听了半晌，方中德实在忍不住了：“大人，这种铁路造起来价格不菲，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啊。”
　　“怎么会没用？”刘磊毫不犹豫的反驳，轨道交通啊，即使在后世这也是陆地上最经济的交通方式，是远途物流的最优方案，怎能说没用。当然刘磊不能给她们解释什么是火车了，在蒸汽机都没有的时代，火车根本是天方夜谭的东西。可是要说服面前这群人，刘磊又不得不举个例子。忽然他想到了以前看过的电影中有个桥段，一辆巨大的马车在铁路上行驶，他当即脱口而出：“我们在铁轨上跑马车。”
　　“马车？”众人皆惊呼起来，他们不明白有光溜溜的水泥路面，为何要让马车在铁路上跑。
　　刘磊画了个铁路使用的马车轮子，给众人介绍道：“按照这样的设计，我们可以用两匹或者四匹马拉车，能将马车做得更宽而不用担心转弯问题。根据我的计算，这种马车的运载量将比普通马车高一倍以上。”
　　“超过一倍？”方中德瞪大了眼睛，以货运马车不超过六百公斤的载重量，翻倍也没有多大用处，不过要用在运送矿石上，确是格外重要的。佛耳山缺少铁矿资源，供应全都来自于龙岩。之前佛耳山建立了六座高炉，已经让上百辆马车全力运输了，若今后再建设更多的平炉，这个数字恐怕还要翻两番。
　　这么多的马车成本极高，除了雇佣车夫的费用，还要伺候大量马匹，这是一笔巨大的投入，始终令方中德头疼。如果马车的运力提升一倍，成本会下降许多，他已经完全心动了。
　　“大人，真的能超过一倍吗？”方中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至少理论如此。”刘磊也不敢肯定，毕竟他只看过电影，也知道历史上有这样的真实情况，但具体数据却不可能知道：“至少这样的马车有几个优点，第一不需要考虑减震，驾驶起来又快又稳；第二是有铁轨的束缚不必担心翻车；这第三个优点嘛现在是秘密，以后告诉你们。”刘磊对着侧耳聆听的众人神秘一笑，却是不肯说了。
　　不管第三个优点是什么，方中德已经对铁路线很感兴趣去，至少增加负重这一项，已经让他有了紧迫感。他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从陆荣手中抠出钱来，修建龙岩州到佛耳山的铁路线了。
　　“炮厂怎么样了？”刘磊最关心的还是火炮工厂，作为军工基地，佛耳山主要还是军工企业众多，炼钢厂只是配套设施罢了，主要还是用来给特种军工需求试验新材料冶炼，真正的炼钢企业还是漳平工业基地的那个龙岩钢铁厂。
　　“炮厂？这个我不清楚，要问问老三。”方中德平日都在漳平工业基地的，这边主要还是方中履负责。刘磊在这里埋头试验炼钢的时候，方中履每日都过来看看，不知为何今天却没有来。
　　刘磊看了看正在搅动钢水的一群工人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炮厂转转。”
　　“放心吧，有我在这里没问题。”方中德点头答应着，他没打算陪着刘磊四处逛，铁路的问题千头万绪，他要首先和陆奎勋商讨一下，该如何制造铁轨。
　　刘磊带上几个人，背着手向军工区走去。作为复国军最大的军工基地，这里囊括了几乎所有枪炮制造，原本的狮头寨已经转为了弹药基地，专门负责制作火药、炸药，以及生产炮弹、铅弹、手榴弹了。
　　“大人，你来了？”方中履正在铸造车间里忙活着，抬头就看见刘磊走了进来。
　　刘磊点点头，伸头看向众多工匠正忙活的工作问道：“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搞出来什么好东西了？”
　　提到现在的工作，方中履黯然摇了摇头：“还不确定，出现了点小问题。”
　　“情况很严重吗？”刘磊知道对方所说的小问题肯定不小，否则也不会让他放弃去看钢水出炉了。
　　方中履早就把刘磊当做无所不能了，听到对方问起赶快提问：“是之前提到过的钢模铸炮问题，我们试用了好几种材料，中碳钢、高碳钢，表面渗碳钢，都有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刘磊看看旁边那个相当精致的钢模，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方中履将旁边用过的钢模拿过来说道：“是钢的融化问题，钢水倒入钢模以后，钢模也会出现融化的情况，这样一来根本无法脱模。”
　　“钢模融化？”刘磊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件事情他也很难解决，毕竟他不是专家，他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钢模铸炮这么个名词，具体如何操作完全不懂，一切都只能让方中履自行摸索，现在看来问题很难解决。
　　“如果不让钢模融化，自然要提高熔点。”刘磊摸着下巴在那里咕哝，作为一个化学高材生，他很自然的想到了化学方面：“什么材料最耐高温？对了，是钨合金。”
　　“钨合金？那是什么东西？”方中履完全迷惑了。
　　刘磊嘿嘿笑道：“钨是一种稀有元素，耐热性非常高，只要加入钢材里做成合金钢，制造钢模完全能抵挡钢水的热度。”
　　“这个东西怎么制造？”方中履瞪大眼睛问道。
　　“这个嘛。”刘磊有些犯难，他知道钨的熔点非常高，以平常的冶炼方式根本无法提炼，钢铁厂是帮不上忙的。
　　刘磊想了想说道：“周建业在不在。”
　　“我在这里。”周建业始终跟在后面，希望能从刘磊这里再弄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以便下一步的研究。听到刘磊点名，周建业三两步就跑到了前面：“磊哥，有什么好点子？我去帮你研究出来。”
　　刘磊摇了摇头：“我把化学实验室交给你，不是让你当应声虫的。一个成熟的科研机构，必须有自己成熟的想法和创新，若只等着我分发任务，你们还有设么大的出息？”
　　周建业不好意思得嘿嘿直笑：“这个……这个……”


第382章 实验任务
　　“算啦，这次还真要交给你一个任务。”刘磊摆了摆手：“我要你们研究提炼钨的方法。”
　　“钨？啊，是74号元素，比热130，熔点3410摄氏度……”周建业想到了曾经学习的化学元素周期表，立刻滔滔不绝得说了出来。他这番话对于旁边的大群火器匠人没有什么感觉，若被欧洲某个化学家听到，一定会惊若天人的。
　　要知道如今的欧洲化学正处于从炼金术到近代化学的黎明时刻，刚刚从神秘的炼金转化到以理论为基础的科学，整个体系都没有搭建，许多资料至少还需要两百年的摸索才能逐渐成形。
　　听到周建业如此熟练得说出钨的各种特性，刘磊满意得点点头，比起其他学生，搞化学的这批孩子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好了好了，不用说了。”刘磊笑着阻止了仍旧在背诵钨元素化学性质的周建业：“你刚才也说到了，钨元素的熔点是3410摄氏度左右，这样的熔点是不可能如炼钢般提炼的，因为我们没那么高温度的火焰。”
　　“是哦，煤炭火焰只有1200摄氏度，即使利用高炉加压并通入焦炉气助燃，也不会超过2200摄氏度，这该怎么办？”周建业挠了挠头。
　　“你是搞化学的啊，物理加热不行可以用化学方法嘛。”刘磊慢慢引导着。
　　“对了，用酸溶解钨矿石，再利用还原法。”周建业猛然醒悟过来。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刘磊点点头：“不过我还有更简单的办法，利用烧碱溶液。”
　　“对哦，酸可以溶解，碱也行。”周建业不好意思得挠挠头。
　　刘磊点头道：“在江西省抚州府的东乡有一个大矿脉，那里出产黑钨矿石。现在附近就有驻军，我们能在那里挖掘钨矿石用于冶炼。这种黑钨矿石通常含有铁锰钨三种元素，你要先用烧碱溶解矿石，将三种元素氧化，然后经高温煅烧以焦炭还原提炼钨。”
　　“原来如此。”周建业点点头。
　　刘磊继续解释道：“这个方法的难点是如何将铁、锰和钨区分出来，这就要靠你们自己去解决了。你们不但要完成整个实验，还要设计出完整的工艺流程，争取一个月内交给我。”
　　“明白。”周建业显得信心十足，刘磊却很担心。科研机构必须有自己的创新能力，如果化学研究所未来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等着他提出实验流程再进行验证，那就太过被动了。这样的机构也不可能独当一面，成为华夏真正的科技带头人，刘磊要做的是激发他们的创造力，让他们拥有自行造血的能力。
　　心中念头一转，刘磊计上心来：“周建业，给你一个课题。这个课题只有要求没有方向，也没有解决方案，一切都要你们自己去做。”
　　“明白，磊哥请说，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周建业显得很兴奋，他对化学实验如痴如醉，最喜欢这种需要探索的东西。
　　刘磊摸着下巴说道：“我要给军方找到一种化学药品，它能够长期保存而不分解，运输安全又可以在摩擦或者针刺撞击下起爆燃烧。”
　　“这种东西？”周建业立刻陷入了沉思。
　　旁边始终听得云山雾罩的方中履终于懂了一点，当刘磊说出要求时，他的眼睛也亮了：“大人，难道你要给军工……”
　　“没错，我要找到一种起爆药，让火药可以不依赖燧石击发点燃，这样就能彻底解决雨天燧发枪不能使用的问题。另外手榴弹也能直接拉动引线便投掷伤敌，不必再用火柴点燃，那样太浪费时间了。”刘磊给方中履解释着起爆药的好处，听得方中履心中大喜。
　　事实上起爆药涉及军工，也不是刘磊以前所能涉及的。他只知道后世弹药底火使用一种叫做叠氮化铅的物质。他知道叠氮化铅的化学式，如何制造便要自己研究了。
　　刘磊为此曾经耗费两个月的时间，最后因为缺少几种化合物的制作方法而宣告失败。经过仔细的分析，刘磊判断出以如今的工业基础，根本制作不出纯度足够高的叠氮化铅。
　　刘磊清晰记得1866年普奥战争中，普鲁士已经开始使用后装枪了，而底火起爆药是后装枪必须的条件。以十九世纪中期欧洲的化学水平，也不会比他现在高多少，为何对方能够制作出来。刘磊认为肯定是自己研究错了方向，甚至对方所用的根本就不是叠氮化铅，所以他只将要求交给周建业，希望让他们慢慢摸索出足够实用的起爆药，以免受到叠氮化铅的影响，点歪了科技树。
　　听过刘磊的解释，方中履只是思虑片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好处。他兴奋得连连点头：“不错，如果真能找出这样的好东西，火器将更加犀利。”
　　这时候旁边突然有人轻咳，紧接着一个小个子白人走了出来。铸炮厂本就有从万奴行挖来的数十名铸炮技师，刘磊也没有在意附近有白人出现，不过当这个人来到面前还是让他大出意外：“科恩特朗准将，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当初刘磊聘请的炮术教官，葡萄牙退役中校科恩特朗。只不过随着复国军的建立，被重新任命为炮兵训练基地总监的科恩特朗也水涨船高，被授予了准将军衔。如今的炮兵训练基地被放在了延平府的永安，距离佛耳山有上百里的距离，他出现在这里非常奇怪。
　　科恩特朗对刘磊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用不算太标准的汉语说道：“亲爱的大人，我这次来是与方大人商讨火炮标准问题的，今天才刚到。”
　　“什么火炮标准？”刘磊反问道，他对这些军事术语完全是外行。
　　科恩特朗解释道：“火炮标准又叫炮兵体系，它是统一的制炮规则，将所有火炮统一到几种规格中，用于不同的战场，可以大大减轻后勤的消耗，这是欧洲的通行做法，好处非常多。”


第383章 炮兵体系
　　见到众人听得认真，科恩特朗继续介绍：“如今欧洲的炮兵体系有三种，第一是瓦利埃炮系，它是由佛兰索瓦·德·瓦利埃将军制定的，大体将炮兵部队分为24磅、12磅、8磅和4磅这四种加农炮口径，另外还有三种臼炮，以应付攻城战和需要曲线弹道的战斗。
　　第二种是1609年西班牙人乌法诺建立的体系，他以48磅、24磅、12磅、6磅炮组成炮兵体系，其中48磅炮称为全装加农炮，24磅炮为半装加农炮，12磅为四分之一型加农炮，6磅炮为八分之一型加农炮。
　　第三种炮兵体系是瑞典的古斯塔夫体系，是在乌法诺体系上所做的改进。古斯塔夫认为24磅炮威力并不比48磅炮逊色而且成本更低，因此取消了48磅炮，并用3磅军团炮代替乌法诺体系中的6磅炮，形成瑞典军独特的24磅、12磅、3磅火炮体系。”
　　听到这里，刘磊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格里博瓦尔。”
　　“什么格里博瓦尔？”这次轮到科恩特朗不明白了。
　　“没什么。”刘磊讪笑两声，科恩特朗当然不知道格里博瓦尔，因为那个人现在还没出生。他所说的这个人是法国十八世纪最著名的炮兵中将，以他名字创立的炮兵体系曾经在法国军中沿用了上百年，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可以说拿破仑能够依靠法国炮兵横扫欧洲，其中有一半的功劳是格里博瓦尔的。
　　对于这套至少在前装滑膛炮时代不会落后的炮兵体系，刘磊还是有过些了解的。这主要是因为他喜欢做木帆船，了解过那一段历史，尤其着重了解过拿破仑的历史，自然对他最善用的火炮也略知一二了。
　　其实刘磊之前要求火炮铸造的口径和使用方法，就有一些格里博瓦尔炮兵体系的影子，只是他一直没有想起来此节，只是零碎的应用，并不成体系。
　　据刘磊所知，格里博瓦尔炮兵体系是在他参加1756年的七年战争之后，在奥地利炮兵中得到了灵感进而改进成的。其主要体系非常复杂，但基本内容就是火炮轻量化，以便于步兵携带使用。
　　他取消了24磅炮的配置，将野战炮口径统一为12磅、8磅和4磅，利用对火炮承受压力的计算，在不降低强度的情况下尽量削减火炮壁厚以减轻整体重量。
　　取消欧洲传统的火炮浮雕，形成了后世炮身修长炮口隆起，并在炮口、炮尾和炮耳上下各设一条加强筋的前装炮经典造型。
　　此外格里博瓦尔创造出了榴弹炮这个新种类，同时用大约152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取代了之前体系中的臼炮以简化后勤。
　　为了尽量减轻重量便利运输，格里博瓦尔还在炮架上动了脑筋。他摒弃了传统厚重笨拙的木制炮架，改以铸铁制作炮架。因为铸铁强度更高，可以把炮架做得更薄，重量反而减轻了许多。
　　以Ｈ型炮架配装两个硕大的铸铁轮子，不但整体降低了野战火炮的重量，还让其有了不错的越野能力，只要挂上统一标准的炮车，就能被马拉着到处走，以达到快速机动的目的。
　　格里博瓦尔炮兵体系的核心就是“标准化、模块化、通用化、轻量化”，由此火炮的生产效率大幅提升，成本降低，在野战状态下的保养、维修也变得更加容易，以上因素叠加在一起，无形中便令法国炮兵的战斗力有了质的飞跃。
　　被科恩特朗这么一提醒，刘磊算是将格里博瓦尔炮兵体系完全想起来了，他顿时滔滔不绝得将自己所知说了出来。当然他主要学习的是拿破仑时期的炮兵体系，当时为了更加方便简化，还将4磅炮和8磅炮折中变成了6磅炮，这一点在他提出的时候也进行了改进。
　　这次轮到科恩特朗发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本打算利用所知的欧洲炮兵体系邀功，让刘磊能更加重视自己。结果自己刚提了个开头，刘磊便滔滔不绝得说出了一套理论。
　　作为炮兵人才，科恩特朗是科班出身的，他只听了一分钟就确定了，刘磊提出的炮兵体系更加先进也更加容易操作。更令他惊讶的是这套理论中不但有统一的火炮口径，还有火炮的铸造形制，炮架、炮车和弹药车的专门规定，此外还包括运输、养护、使用和机动等一整套理论。这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多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等到刘磊一口气说完，科恩特朗才点着头问道：“大人，你以前学过炮兵？”
　　“没有。”刘磊茫然得摇摇头；“我是个军事盲。”
　　“军事盲？”科恩特朗无奈得摇摇头，在看来刘磊这是推托之词。毕竟如此详尽实用的炮兵使用方法，是需要对火炮运用乃至铸造都有常年丰富的使用经验，同时又能提出自己见解的人才能做到。如果刘磊是个军事盲，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怜的科恩特朗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穿越这回事，后世还有网络这个无所不知的大神。可是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他也只能选择沉默了。实际上刘磊更可怜，说实话都没人信，反而被冠以骗子的头衔，实在太冤枉了。
　　“大人，这套体系我们是否要实行？”方中履琢磨过味来了，他发觉如果实行这套理论，不管军队使用是否方便，反正他们的铸造会轻松许多。统一了规格的铸造可以更提高效率，减少材料浪费，再加上度量衡的统一也更容易维修。
　　刘磊点头道：“以后火炮的铸造就照此执行吧，我们慢慢将炮兵全部换装，以后这个就叫做刘磊炮兵体系。”想到自己也成了火炮方面的宗师级人物，刘磊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制定复国军炮兵体系的时候，饶州府的战事正在出现一些微妙变化。
　　冒着寒冷的冬雨，一群身穿黑色军服披着蓑衣的士兵正沿着乐安江北岸不断前行。此时一个彪形大汉正站在路旁，看着不断低头前进的战士们，他正是复国军第一师第二旅的旅长宋昌瀛。


第384章 夜入瓷都
　　“命令部队，加快行进速度，我们每耽误一分钟，就是让第一旅的兄弟部队多流一滴血。”宋昌瀛挥舞着拳头，让通讯兵去传达他的命令。
　　在油纸伞遮盖下，一名颇为斯文的男子拿着地图走了过来：“旅长，我们距离饶州府只有一百八十里路了，不过要抵达那里，我们还要越过昌江。现在下着大雨，昌江肯定在涨水。”来人正是第二旅的旅参谋长楚苒，也是如今兵曹尚书楚风的二儿子。
　　刘磊起兵之前，就从云南将护卫们的家属全都接了出来，包括所有曾经跟随刘文秀的老人。这些人的到来让护卫们安了心，更是让他拥有了大量青年人才。这些人刘磊没有直接使用，而是全部投入学校进行理论学习，楚苒就是那个时候进入了陆军训练基地专门学习。
　　在复国军步兵训练基地总监戈麦斯准将的专门训练下，他与许多人学会了图上作业，学会了各种战法，成了复国军第一支参谋力量。这些人或许还不够专业，但他们已经有了无限成长的可能，只要放在部队中实际历练一番，未来必然成为独当一面的参谋人才。
　　看着身边的参谋长，宋昌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昌江吗？这次要看三旅的行动够不够快了，希望他们能来得及。”
　　与此同时，同样在冒雨前进的还有复国军第一师第三旅的部队，只不过他们并不在乐安江边上，而是沿着昌江不停北上。
　　自从饶州府遭到费扬古率领三万大军围攻之后，第一师的另外两个旅就开始了战术机动。师长聂云故意让驻扎余干和万年的两个补充团分别打起了第二旅和第三旅的旗号以为疑兵。而真正的第二旅和第三旅则趁夜出发，昼伏夜出奔向自己的目标，此时第三旅距离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景德镇已经只有十里路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聂云看了看他那块泉州钟表厂生产的梅花牌怀表命令道：“立刻派出所有侦察部队，我要知道景德镇的情况。”
　　“明白。”三旅长曹潇点点头，立刻传令了下去，同时命令大军缓行，等待侦察结果。
　　按照改变后的编制，每个步兵旅直属队中都有侦察营的配置，团级为侦察连，营级也有直属的侦察排。依靠这些经过特战队训练过的精锐侦查兵，让复国军能在历次战斗中优先获得详细战场情报，为指挥员决策提供有力支撑。现在第三旅趁夜而来，更要了解清楚当地情况，避免出现任何意外。
　　大量侦察兵被撒了出去，他们抹黑向景德镇方向潜行，同时也在向四周扩散，以便掌握周边各个方向的具体情报。
　　从宋代以来逐渐壮大，直到明末清初变成一枝独秀，被欧洲人誉为瓷都的景德镇此时拥有着华夏六成的瓷器生产规模。为了大量烧制陶器，在城镇周围开设了大大小小数百家窑厂，每年总产量超过百万件。这样松散的工业体系，也注定了景德镇无法建设防御性的城墙。
　　若是在太平时节，这样的情况并无多少问题，但如今全国都陷入战乱，没有城墙保护的城市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腩。因为缺乏防御手段，就连费扬古都不愿意将辎重粮草囤积此地，而是选择了更北边的浮梁，以利用昌河便利为大军输送粮食。
　　这次聂云长途奔袭的目的就是浮梁，只可惜他要前往浮梁就必须渡过昌江，而费扬古为了运送粮食，已经将大部分船都集中到了浮梁，要渡河根本不现实。经过玄衣使的探查，他们唯一能获得船只的地方，就是景德镇了。
　　因为大量瓷器的制造，景德镇对交通的需求很高，所以即使军用征调，也给他们留下来百多艘小船以做运货之用，而这些运货用的船，已经被聂云盯上了。
　　很快聂云就接到了回报，景德镇一切如常，未发现清军驻扎，未发现有警戒哨。聂云闻言大喜，立刻调配兵力，让第三旅分成四路，从各个方向包抄了上去。
　　士兵们端着燧发枪，从各个方向包围了景德镇，但很快他们的秘密行动就曝光了。因为烧瓷器的特殊性，每次烧窑皆需数个日夜，这段时间老窑工们夜以继日得守着陶窑，避免因为温度变化过大造成瓷胚破裂。
　　各个陶窑烧制的时间不同，造成了景德镇周边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清醒的人，这给部队包围造成了极大困难。很快第三旅的官兵就遇上了麻烦，当他们不得不踏入窑厂的时候，终于惊动了窑工。
　　“什么人？”一名老窑工惊恐的声音传来，不过很快他就选择了闭嘴，因为一柄亮闪闪的三棱刺刀已经递到身前，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放下武器，不能对百姓使用武力。”九团长邱南刚好就在附近，听到喊声立刻上前敬了个礼道：“大爷不用怕，我们是华夏人的军队，是来打鞑子的。”
　　“你们来打鞑子？难道是平南王的军队？”旁边一个胆大的窑工问道，尚之信大军进入江西已经数月，他们最先想到的华夏人军队就是尚军了。
　　“我们是复国军。”丘南尽量放缓了语气，几个窑工何时见过如此和善的官老爷，顿时感觉受宠若惊。只是他们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复国军是什么军队。不过这些并非是他们担心的，他们只要知道这是一支打鞑子的军队就行了。因为当年南明政权的征战，造成清军在南方的多次大屠杀，因此在雍正朝之前，江南地区都对清军很仇视，这也是三藩作乱的底层基础。
　　尚军那么孱弱的军队，在进入江西之后得到了百姓支持，还能大杀四方占据数府之地。以至于最近三个月尚军被迫停止前进脚步后，还让近在咫尺的景德镇百姓翘首以盼。
　　在经过了丘南的讲解之后，众多窑工总算是知道了这支军队的来历，纷纷表示支持，那个胆大的窑工甚至提出给他们带路去攻打衙门。


第385章 围攻县衙
　　“好啊，你带路，我们重重有赏。”丘南闻言很高兴，当即答应下来：“三营跟我入城，其他部队围而不攻，还请诸位老师傅去其他窑厂说说，让大家不要害怕。”
　　“小人这就去。”众多窑工纷纷点头，华夏人自己的军队打过来了，这让他们感觉浑身是劲，哪里还用人逼迫，主动就向其他窑厂跑去。
　　丘南带着那个窑工，以及三营临时聚集起来的四百多人，沿着漆黑的街道向镇中心走去。
　　走在路上，丘南不禁对这个胆子很大的窑工有了兴趣，忍不住和他多聊上几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张黑子。”窑工道出自己的名字，却让丘南有些好笑：“你爹怎么会给你起这么个名字？”
　　张黑子笑着挠挠头：“我爹不识字，也起不出什么好名字来。我娘生我的时候，我爹正在窑厂里开窑，街坊给我爹送信，他就指着烧黑的瓷窑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瓷窑？”丘南努力憋住笑：“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本事。你现在能烧瓷器，这就是大本事啊。”
　　“大本事？”张黑子还是第一次听说烧窑是大本事，不禁感到好奇。
　　趁着路途还远，丘南干脆给他解说起福建发出的招贤令。尽管刘磊秘密派人将招贤令贴到了全国各地，消息却依然没有传播太广，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国内识字率太低，九成五以上的人口都是完全不识字的纯文盲。
　　毕竟招贤令不能贴到官府张贴榜文的地方，只能悄悄在背街小巷张贴。若是有官方榜文张贴，总有好事的读书人在那里念榜文，才让其他人都能听明白其中内容。而在背街小巷里的招贤令怎么会有人聚众朗读，那些工匠就算看到了这份招贤令也根本不识字，自然不明白其中内容，所以就算距离福建很近的景德镇，也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
　　当听说进入福建可以脱离匠籍，还能凭手艺获取高薪的时候，张黑子眼睛都瞪大了：“真有如此好事？”
　　“那是当然了。”旁边一名战士凑趣道：“别说是匠人了，就是我们这些当兵的，每月最低也有三钱银子的收入，若能当上军官还要翻几倍，是不是团长？”
　　“团长那是多大的官？”张黑子看向和颜悦色的丘南，完全无法将他与那些趾高气昂的官老爷对上号。
　　“能管一千多人。”战士低声说道：“团长一个月饷银足有十两白银。”
　　“十两？”张黑子听得眼睛都直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不过他转念一想却又摇头，在他看来官老爷都是高高在上的，哪里是平民能当的。战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指了指丘南道：“你知道我们团长以前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张黑子打量着年轻的丘南：“应该是官家子弟吧。”
　　战士嗤笑一声：“不瞒你说，团长以前是乞丐。”丘南历来不以自己当过乞丐为耻，事实上复国军中许多军官都是乞丐出身，按照刘磊曾经的说法，朱元璋都当过乞丐、和尚，这有什么可以丢人的。因为刘磊的带动，复国军内从不以出身低微为耻，反而认为是自己努力奋斗的证明。
　　“乞丐？”张黑子惊愕得看着丘南。
　　“不错，至少三年前还是乞丐。”丘南自己证明了战士的话。
　　张黑子努力得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我能不能加入军队？”
　　“你想当兵？”丘南看了看壮实的张黑子笑道：“好啊，不过要先去新兵训练营待上半年才能真正入伍。”
　　“还请大人引荐。”张黑子的话却引来了众人的笑声，那名战士拍拍他的肩膀：“不用引荐，直接去报名就行，你这么好的体格肯定直接招收。”
　　众人说话间，衙门已经遥遥在望了，张黑子立刻指着衙门解释起来：“这衙门是三进的院落，知县住在最里面，二进是官库，外院还有三十多个衙役居住，其他衙役都是住在家里的。”
　　“这个容易。”丘南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立刻包围衙门，不许放走一个人，二连跟我包围大门口。”
　　部队依照命令散开，包围了整座衙门，丘南这才转向张黑子：“黑子，你胆子大不大？”
　　“当然大，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一定办到。”张黑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如果你能办成这件事，我给你向上面请功。”丘南点点头。
　　张黑子眼前一亮：“能不能让我直接参军？”
　　“这个不行。”丘南摇摇头：“不过有了这次功劳，只要你挺过半年的新兵训练，入伍后提升必然快许多。”
　　“那就行，我干了。”张黑子心中高兴，只要有了这个盼头，难道他啊害怕新兵训练吃苦吗？
　　丘南指了指衙门前的堂鼓说道：“你去击堂鼓，引诱那些衙役开门，我们借机冲进去。”
　　“放心吧大人，我保证干好。”张黑子整整衣服，大步从街角合影中走了出去，向着衙门口走去。到了大门前，张黑子呼吸几口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抓起鼓槌狠狠敲打起来。
　　堂鼓沉闷的咚咚声在衙门大堂间回荡，把睡在一进院落里，负责守卫官库的衙役全都吵醒了。
　　“什么人？不想活了？二更天就来打堂鼓，先给他四十杀威棒再说。”一名衙役骂骂咧咧得走向大门，对着旁边几个同伴说道。此时他们连打着哈欠，衣服也没有穿好，自然也没人带上水火棍。
　　几个衙役心中怒气勃发，誓要给那个打扰众人睡觉的喊冤者一点颜色看看，然而当他们打开大门的时候，却发现十数把明晃晃的刺刀正对着胸口。
　　“现在这里由我们接管。”三连长嘿嘿一笑，招手命人将几个衙役捆了起来，自己则带着人继续往里面闯。
　　“什么人？”陆续有衙役走出房门，发现院子里的人忽然多了起来，顿时惊呼出声。然而很快惊呼就变成了惨叫，战士们根本没有客气，直接用刺刀让他们闭了嘴。第二进大门随即被撞开，站岗的几个衙役只抵抗了几下就被捅死了。


第386章 渡河方案
　　景德镇没有驻军，只有三班衙役数十人，所以他们才将官库安置在衙役最多的衙门之内以防不测。当听见前院纷乱的声音时，知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土匪来劫库银了。
　　不管府库的银子能否保全，自己的小命最重要，知县立刻命人拴好大门，不让土匪进来。知县认为土匪就是求财的，拿到库银也该离开了，至于他的官位能否保住，那就要看能给上司多少封口银子了。
　　然而知县想错了，复国军可不是只认钱的土匪，当发现大门被拴住之后，丘南立刻命令撞开大门。从回廊拆了根柱子下来，十个壮实的士兵抱着它撞向了大门。
　　咚咚几声闷响，大门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开。院内的知县却是吓坏了，他推了推旁边一个老家人：“去看看后门怎么样，赶快让大家收拾细软，我们溜吧。”
　　老家人向后院跑去，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得回来了：“大人不好了，后门外也有好多人影，县衙好像被包围了。”
　　“什么？”知县闻言目瞪口呆，心中暗暗后悔自己贪财，为何不在开战之初就贿赂上司，给自己调个安全些的小城驻守？如果不是贪恋景德镇丰厚的利益，至少他能保住性命。想到为官三年积攒下来的五万多两白银和刚娶过门的一房小妾，他已经心如死灰。
　　大门久攻不下，却是惹急了旁边观战的张黑子，他一把甩掉上衣冲了过来：“让个地，我来。”他也挤入了战士们中间，抱着粗大的柱子再次撞向大门，因为冲力巨大，战士们被反作用力冲得摔倒在地，大门也终于被打开了。
　　“我们投降，还请各位大爷放我一条生路。”大门刚刚撞开，就传来了知县的哀求声，此刻他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躲在门洞里不敢出来了。
　　“不用怕，我们不是土匪。”在战士们的簇拥下，丘南大步走到了瘫软在地的知县面前：“你是景德镇的知县？”
　　“罪官便是，还请大人饶命，我愿意尽散家财。”知县哆哆嗦嗦得回答道。
　　丘南摇摇头：“我说过了，我们不是土匪，所以你不用惊慌。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复国军，现在正式接管景德镇。你的官是当到头了，不过只要你配合，我不会动你的任何私人财物，并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小人愿意配合。”知县头点得犹如小鸡吃米一般。
　　丘南指了指外面：“景德镇的情况你应该熟悉吧，还有府库的账目都在哪里？”
　　“小人全都熟悉，府库账目就在家中，立刻拿来给大人过目。”为了保住财产，知县回答得相当痛快。
　　丘南点点头：“非常好，在我们的官员接手这里之前，你依然行使知县的权利，帮我管理好地方。等我们的官员来了，我会安排人护送你的人去福建定居。放心好了，你的私人财产和家眷都保证安全，只要你不反对福建政府，我保你安安稳稳得做个富家翁。”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知县如蒙大赦，忙不戳得答应着，有了丘南的保证他心里踏实了许多。当然为了避免对方反感，他也积极配合着复国军的工作，先让主簿将账目清单都交给丘南过目，再召集衙役封闭府库出安民告示，忙得不可开交。
　　有了知县的配合，景德镇很快安定下来，不过这些都不是丘南要关注的事情，作为先锋他的任务是为大队搜集足够的船只渡江。有知县这个地头蛇帮忙，不等天亮景德镇的百多艘小船就被汇聚到一起，直接交给了丘南。
　　看着江边大堆小船，丘南不禁皱起了眉头，景德镇的船只数量不少，但其中没有什么大船。稍大些的船早就被清军征用运送粮草军械了，剩下这些最多坐上五个人的小舢板若用来运兵，恐怕三天也运不完。
　　现在军情紧急，聂云没那么多时间等着慢慢运兵过江，他最多只有半天时间可用准备。丘南背着手在江边转了两圈，却始终找不出一个快速运兵的方法。始终跟在丘南身后的张黑子突然说话了：“大人，你是不是想运人过江？”
　　“是啊。”丘南看向旁边的张黑子：“可是船太小了运人太慢，我们的人很多，时间也很紧急。”
　　张黑子挠挠头道：“那就造个桥嘛。”
　　“造桥？怎么造？”丘南认为造桥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至少短时间内要建造一座横跨昌江的桥很不现实。
　　张黑子道：“其实景德镇在最繁忙的季节也会自己造桥的，这并不困难。只要把船用锚固定在河里，上面铺了板子就能变成浮桥，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待需要过船的时候，再把桥拆开，也不费事。”
　　“浮桥？好啊。”丘南听得眼前一亮：“立刻在江上架设浮桥，一定要快。”
　　“我去叫些人来帮忙。”张黑子撒腿就跑，他在景德镇住了二十多年，认识的人自然很多，很快就找来了不少搬运工。这些人都是靠搬运瓷器吃饭的，对架设浮桥相当熟悉，何况他们听说这是打鞑子的华夏人军队更是积极响应，仅用了一个时辰就搭好了横跨昌江的浮桥。
　　当聂云率队抵达景德镇的时候，他惊讶得发现昌江上拥有了一座桥梁。尽管这座桥有些晃，却实实在在能够通行大军了。时间不等人，为了不给清军反应时间，聂云立刻下令七团先行过桥向北进发，炮兵连随后跟进，然后是八团过桥，九团驻守景德镇，准备应付清军反扑。
　　中午时分，驻守浮梁的总兵赵应奎正在吃饭，忽然一名贴身亲兵气喘吁吁得闯了进来：“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何事惊慌？难道尚军打过来了？”赵应奎放下饭碗怒斥道。
　　亲兵点点头：“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谁打过来了？尚可喜吗？”赵应奎问道。
　　亲兵摇了摇头：“不是尚可喜，是复国军。”
　　“什么？复国军？”赵应奎闻言瞪大了眼睛：“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第387章 虚报战功
　　赵应奎披挂了战甲，拿上平时用惯的大刀，骑马冲向城南。当他来到城头的时候，眼前一幕令他目瞪口呆。只见在城外平原上，整整齐齐排列着数个方队，标志性的黑色军服与鲜艳的红旗，晃得他直眨眼睛。
　　“全军上城守御。”由不得赵应奎不心慌，作为后勤基地，岳乐根本没考虑过浮梁遭遇进攻的情况，所以在费扬古率大军进攻饶州府的时候，此地只有一千名绿营兵驻守。这点人手连守城也不够更别提反击了，赵应奎唯一能做的就是谨守城墙，同时祈祷对方不要攻城。
　　聂云没有打算攻城，至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七团配合炮兵连驻守城外作为震慑的同时，八团已经带着从景德镇征召的大批船工，控制了城外的码头。
　　此时码头上至少停靠了两百艘沙船，这些排水量大约五十吨左右的小船若放在福建沿海，顶多算是渔船罢了，但在内陆的昌江上，这些就是运输的主力了。八**出一个营迅速登船，配合着那些船工将沙船都开动起来，随后船队张开满帆，沿着昌江顺流而下向着饶州府的方向驶去。
　　“师长，我们现在攻不攻城？”三旅长曹潇看着浮梁城跃跃欲试，始终没捞到仗打让他手心发痒。
　　“就知道打。”聂云瞪了他一眼：“我们的任务是夺取船只，掩护二旅包抄清军，不要节外生枝。浮梁城好打，可是清军主力就在祁门，若我们攻下这里也没时间运走物资，反而白白折损士兵。”
　　“就算守不住，一把火烧了清军物资也是好的嘛，至少让他们不敢再窥视饶州府。”曹潇提醒道。
　　聂云却是摇摇头：“你当吴三桂和尚之信都是死人吗？若没了清军的压力，他们会联手对付咱们的。保持清军的震慑力，对大家都有好处。”
　　“难道就放过这些清军？”曹潇实在不甘心。
　　聂云笑着摇摇头：“别总是想着打，太尉大人说过，没有战略眼光的人，永远无法成为统帅。立刻执行命令，船队全部起航之后，所有部队后撤到景德镇附近建立防线。”
　　“明白。”曹潇虽然执行了命令，心中却仍旧十分不甘。数千复国军精锐面对只有一千鱼腩兵的小城竟然后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那城中还有数之不尽的粮食，足够饶州府所有百姓吃上一年。
　　看着开始后撤的复国军，赵应奎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暗感激满天神佛，一场灭顶之灾看来可以避免了。就在这时，一名亲兵飞奔来报：“总兵大人，大事不好了，城外码头的所有船只都被劫走了。”
　　“什么？”赵应奎脸色再次大变，这些可是大军运输粮食的依靠，若没了这些船，安亲王怪罪下来他也担待不起。
　　赵应奎背着手在城头走了几步，看着远去的复国军计上心来：“让营中笔贴式来见我。”
　　作为清军中类似文书的职位，笔贴式的地位并不高，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为大字不识的武将们服务，按照他们的意思书写奏报并加以润色。一盏茶的工夫，几个军中笔贴式急匆匆跑上城头，向赵应奎行礼：“大人召小人前来，未知有何事。”
　　赵应奎看了看几个低眉顺目的笔贴式微笑道：“我要你们给亲王大人写个奏报。”
　　“奏报？”几个笔贴式面面相觑，似乎没听到打仗啊，对方不是主动撤走了，为何要写奏报。
　　赵应奎指了指城外道：“你们就写闽贼三万进攻浮梁，城外码头无奈防守，运粮船只被焚毁，我军亦坚守城池奋勇杀贼，毙敌一万伤者无算，最终保得浮梁城平安，军粮无恙。”
　　几个笔贴式都听傻了，他们没想到总兵大人如此无耻，人家主动撤走到他的嘴里却变成了毙敌一万，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些。看到几个笔贴式发傻，赵应奎冷哼道：“怎么？还不去写，立刻发出，不得有误。延误军情，依军法斩首。”
　　“遵命。”不管他们如何不愿，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只能顺从。
　　奏报写好后，赵应奎派出快马迅速送往祁门大营。浮梁城距离祁门只有一百多里路，奏报依靠驿站以八百里加急速度赶往目的地，一天一夜后便到达了。听说是浮梁城送来的紧急奏报，中军官不敢耽搁，第一时间送到岳乐的中军大营。
　　岳乐此时正是与几个大将商议进攻方向的问题，前方战报已经传来，费扬古在饶州府久攻不下，已经折损三千兵马仍旧不得寸进，到是倭赫率领两万大军，趁吴三桂立足未闻一举抢占都昌。
　　吴三桂军反应也不慢，狄三品利用水师迅速调运三万精锐，截断了都昌后路，目前双方正在大战。
　　曾经的广西巡抚，被赶出后成了岳乐幕僚的傅弘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王爷明鉴，我以为吴军兵众却不及复国军精锐，倒不如放弃一路主攻吴军，先越过长江打九江府，随后再攻湖北侧翼，逼迫吴三桂放弃进犯河南，让其不能与陕西王贼呼应。”
　　“我也以为可行。”与傅弘烈同样遭遇的云贵总督周有德也在那里点头表示同意：“何况江西富饶之地便是九江府和南昌府，占据此地不但能威胁吴三桂的侧后，还能敛财养兵，可谓一举两得。”
　　岳乐听得连连点头，他也感觉打吴三桂更有把握些。更何况南昌府现在还处于尚之信手中，他的战斗力更弱。
　　就在这时，中军官送来了那份奏报。听说了浮梁城送来的紧急军情，岳乐脸色猛地一沉，心中暗道不好。他知道浮梁城乃是费扬古的后勤基地，囤积了大批粮草物资，若那里被攻破，虽然不至于清军到难以为继的地步，费扬古所部却危险了。
　　拿过奏报看了一遍，岳乐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些：“幸好，浮梁城没丢。”
　　“王爷何事？”看到岳乐脸色稍缓，周有德出声询问道。


第388章 两面夹攻
　　岳乐将奏章递到他手中：“不是大事，复国军进攻浮梁城受阻死伤无数，现已经退去了，粮食物资并无大碍。”
　　周有德接过奏章看了一遍，立刻察觉出其中问题：“王爷莫被赵总兵蒙蔽了，此是官家惯用手法，他说三万贼兵攻城想来只有三千，杀贼一万恐一千都不足，否则以他手下一千绿营，又如何守得住城？”
　　岳乐闻言恍然，同时心中暗骂华夏官员肚子里弯弯绕太多，同时也暗自窃喜，若不是你们都好大喜功，满清如何能入主中原。看着洋洋得意的周有德，岳乐点头道：“看来这股流寇只是复国军吸引注意力的，想来刘磊兵力不足，也吞不下多大地方。”
　　“不错，就算我们全力进攻吴三桂，刘磊也只能看着，否则他内部必将不稳。”傅弘烈此言引来一阵哈哈大笑，他们只顾着拆穿赵应奎的谎言，浑然没有注意到所有船只被毁的不正常消息。
　　这个时候顺江而下的复国军一个营距离饶州府只有五十多里了，不过他们并未继续前进。依靠一个营突袭饶州府城下的三万清军，简直就是找死行为。在附近的河湾里下了锚，这个营迅速登岸，控制了周围制高点，同时派出侦察兵向四周查探。
　　三个多小时后，大队黑衣军出现在河湾附近，宋昌瀛微笑着站到了土丘上对着一名大汉挥挥手：“你们能及时赶到，此战当计首功。”
　　“宋旅长客气了，我们旅长让我问您好，还说只要三旅守在景德镇，绝不会让清军大队南下，还请宋旅长放心。”掩护船队而来的七团二营长高一明敬礼答道。
　　“哈哈，老曹现在可是腹背受敌，我就帮他解决身后敌人好了。”宋昌瀛一挥手对旁边的传令兵说道：“下令，全体登船渡江。”
　　昌江上很快忙碌起来，上百艘沙船张开风帆，开始来回运送士兵。第二旅只有三千多人，百艘沙船只用了两趟就将部队全都运送了过去。宋昌瀛将炮兵全部加强给了高一明，让他带着船队继续前进。
　　饶州府的攻防战已经持续了十二天，尽管城墙愈发残破，清军却始终无法攻入城中。对方的新式武器层出不穷，将防守的优势发挥到最大，尤其那个要命的手榴弹，炸得清军根本无法竖起云梯。眼看着伤亡不断增加，费扬古郁闷无比，他在心中也暗暗盘算着，该如何攻克这座坚城。
　　“都统大人，新的火炮已经运到了。”费扬古正在发愁，营外突然有戈什哈前来禀报。
　　“什么？火炮来了？”费扬古兴奋得猛然站了起来，自从火炮被复国军摧毁近半之后，他们就再也压制不住城头守军了，以至于最近几天清军简直成了对方的靶子。当时他就命人返回浮梁城，命令将剩余的火炮装船运来军前，现在才见到船队抵达。
　　“立刻派兵前往，把火炮接回来。”这些火炮可是费扬古的***，他生怕复国军从饶州城冲出来，将他最后的攻城希望也打破了。
　　“陈总兵已经前往接应了。”戈什哈的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了阵阵炮声，费扬古脸色一变大步走出了营帐。
　　远处昌江上，上百沙船顺流而行，空气中硝烟缭绕显得蔚为壮观。费扬古见状一愣：“复国军开炮了？不可能啊，城头的炮打不到江面上。”
　　似乎是在回答费扬古，江面上再次腾起几股烟柱，紧接着隆隆炮声传来，不算密集的炮弹砸在前往迎接的清军队伍中，顿时引起了阵阵混乱。费扬古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得看着那些熟悉的沙船，他万万没想到顺江而下的船队没有给他带来急需的大炮，反而带来了敌军。
　　浮梁城被攻陷了？这是费扬古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他知道这些沙船都在浮梁城待命，随时准备为大军运送物资的。现在它们出现在这里，而且明显已经为复国军所有，按照推断也理所当然。
　　想到后路被断，粮草全部失去，费扬古如坠冰窖。他知道如果真的如此，手下三万大军恐怕要葬身于此了。若是费扬古第一时间下令迎接的部队撤回，同时全军谨守营寨准备应敌，清军或许能多坚持一段时间。然而费扬古的发呆，丧失了宝贵的时间，也成就了战场上转瞬即逝的机会。
　　清军因为‘己方船队’的炮击而陷入混乱，不知敌人在何方的时候，清军大营北面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这支打着红旗身穿黑衣的军队正是宋昌瀛率领的复国军第一师第二旅。
　　若是双方摆开阵势，以正规战法对拼实力，三千多人的第二旅根本不可能战胜三万清军。然而在清军处于混乱的档口，急速奔来的第二旅成了摧垮士气的催命符。
　　当按照进攻队形疾奔而来的第二旅抵达军营附近，一排手榴弹被首先扔了出去。剧烈的爆炸声在清军大营里回荡，不但炸毁了近百个帐篷，还摧毁了营寨围栏。紧接着第二旅的官兵端着燧发枪直冲而入，以手榴弹开路刺刀补位，开始了一场屠杀。
　　清军本就在列队攻城，营寨内除了伤兵之外，仅有两千负责后勤的老兵。正是江面沙船突然炮击，清军注意力被吸引到南边的时候，第二旅却从北面杀入了营寨。匆忙间无法形成防御的清军只能各自为战，很快被拥有装备优势的复国军消灭了大半。
　　剧烈的爆炸终于让费扬古清醒过来，这位清廷名将立刻意识到自己必须立刻下达命令，否则不等弹尽粮绝全军就要崩溃了。发现大营已经无法坚守，他立刻带着一群亲随戈什哈骑上马，疾奔攻城大队而去。
　　宋昌瀛并不知道刚才清军主帅费扬古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他依旧按照事先的计划，对清军进行着清理，同时分派人手在营中各处点火。
　　大营方向起火意味着那里被攻破，意味着复国军援兵已到，过不多时攻城大队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士气对于军队是很重要的，当清军意识到己方将腹背受敌的时候，混乱便产生了。


第389章 继续追击
　　如果此时费扬古抵达大营，便能尽快安定人心，将清军再集结起来发动反击，至少也能全身而退，然而他没有这么多时间了。清营大火便是信号，魏国栋立刻将所有预备队调集起来，全军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轰轰的炮声响起，城头第一旅的炮兵连全力射击，拼命制造着混乱。紧跟在炮击后面，整齐的步兵队伍排着三层线列阵行，跟随鼓点缓步推进，同时尽量保持着横队。
　　攻城清军距离城墙只有数百米，第一旅很快将距离拉近到了六十米。随着鼓声的变化，各级军官纷纷下令停止脚步，士兵们将燧发枪卸下肩头，开始有条不紊得装入弹药。
　　“预备，开火。”随着第一排军官下达命令，士兵们平端燧发枪，开始了第一次射击。密集的弹雨射出，清军士兵如割麦子般成批倒下，更加剧了混乱情况。
　　城头火炮的射击终于停止了，但清军的伤亡却一点也没有减少，随着射击队列的不停轮换，第一旅的官兵正徐徐向前，双方距离很快就拉近到了四十米。这个时候费扬古终于抵达了清军阵中，然而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尽管初期费扬古依靠着身边戈什哈的铁血镇压，以十几个人头暂时震慑住了清军的混乱，然而不等他重新调整阵型，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从后面攻上来的第二旅已经到了近前。
　　不同于第一旅稳扎稳打的作战风格，宋昌瀛喜欢以快打快。只是大致保持着队形的第二旅官兵在抵近到三十米距离时，投出了第一排手榴弹。紧接着第二排战士冲前两米，又投出了第二排，然后的第三排士兵，接着又是第一排。
　　成排的手榴弹落下，在清军中掀起了一股爆炸飓风。碎尸残肢漫天飞舞，全身插满弹片的伤员倒地哀嚎，刺激着每一个清军士兵的神经。第二旅以极快的速度，将随身携带的手榴弹全部投了出去，随后全体官兵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向了清军。
　　见到己方援军抵达，第一旅也给燧发枪装上刺刀加入到了肉搏的行列。若是在平时，区区四五千复国军与两万清军肉搏，绝对是被虐致死的下场。然而冷兵器作战中最重要的是队形，混乱的清军恰恰还没来得及组织作战队形。
　　所谓趁他病要他命，复国军根本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来自两个方向的夹击，令清军失去了最后扳回劣势的机会。刺刀见红的战斗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费扬古继续用鲜血和人头震慑当场，也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了。
　　两边都是血腥的杀戮，似乎逃跑成了最好的求生可能。大队清军终于崩溃了，此刻无论绿营还是八旗满兵，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跑。
　　向北方跑，向没有复国军的地方跑，哪怕今后会有军法从事，哪怕可能遭到戈什哈的屠戮，也阻止不了他们的逃跑。
　　这些溃兵没打算跑赢复国军，他们只要跑赢自己的同伴，让复国军因为抓捕或杀死己方同伴耽搁时间，让自己能逃跑就可以了。为了比同伴跑得更快，清军士兵们最先想到的就是减轻重量。
　　无论是帽子还是衣服，一切阻碍逃跑的东西统统扔掉，当然沉重而无用的兵器更是最先被抛弃的选择。眼看着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清军，变成了一群溃退中的绵羊，费扬古仰天长叹。他知道兵败已经无可避免，这次回去必将受到严厉惩罚，然而如今败势已成，就算神仙也无力回天。他所能做的就是在一群戈什哈的保护下落荒而逃，亲自去向安亲王请罪了。
　　江边的清军早已经被炮兵击溃，他们混入了大队清军，一起向着北方逃去，等待他们的却并不一定是坦途。宋昌瀛来不及与魏国栋打招呼，便带着体力充沛的第二旅官兵转入了追击战。随船而来的七团二营也调转船头，借着风力逆流而上，追着溃兵离开，转眼间饶州城又只剩下了第一旅的官兵。
　　满脸熏黑的纪成韵来到魏国栋面前敬礼道：“旅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们的任务是守城，追击就让二旅的人去做吧。”魏国栋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城外战场下令道：“立刻救助伤员统计战果，必须要仔细。我们的阵亡人员集中火化，将骨灰送回福建，敌军尸体也要火化就地掩埋，详细统计战果准备上报。”
　　“遵令。”纪成韵立刻去安排人手打扫战场了。尽管鏖战十昼夜，官兵们都已经疲累不堪，但胜利的热情鼓舞着他们，让这些官兵暂时忘记了疲劳，开始一门心思得做起善后工作。
　　不提第一旅在饶州城打扫战场，第二旅的追击仍旧在继续。不同于清军官兵每日只能是稀粥青菜的伙食，复国军的伙食从始至终都受到刘磊的极大重视。依靠临海的优势，军中鱼类从不缺乏，更能十天吃一次肉，尽管大部分都是鸡肉，这已经得益于猛虎寨周围兴建的十多个大型养鸡场的高产了。
　　动物蛋白的大量摄入，再加上高强度的训练，让复国军士兵的耐力比清军要好得多。一路奔跑着追击，尽管清军为了求生发挥出最大潜力，却仍旧不断有人因为体力不支而掉队，这些人很快成为了复国军的俘虏。
　　除了衔尾追击的第二旅，七团二营的行动更加轻松，他们坐着帆船不断赶到前面，寻找有利地形构筑阻击阵地。当清军越过那些建立起阻止阵地的土丘时，复国军便以所有火力进行倾泻覆盖，燧发枪、手榴弹加上船头炮兵连的辅助，打得清军死伤累累。
　　不停有人死亡，不停有人被俘，清军士兵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在他们看来逃跑尚有一线机会，留下就只能等死。直到天已经黑透，清军才不得不停止的逃跑，第二旅官兵也害怕夜间行动出现危险，不得不停止了追击。双方相安无事得各自宿营，高一明却接着船只的便利赶到前面去了。


第390章 绝命陷阱
　　高一明是个有心人，在随船沿江而下的路上，他就对周边地形做了详细记录。这是他在教导旅时学到的习惯，下意识得记录周围地形地貌，以备作战时使用，结果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船队越过清军大队行驶了近十里，高一明就下令停船了。他清楚附近的地形，知道此地属于丘陵，只有一条小路从山丘见通过。这么复杂的地形，简直是埋伏的好地方。
　　当然高一明对自己手中兵力有着清醒的认识，他也没打算依靠三五百人就挡住上万大军的通行，哪怕对方只是溃军。他想要的是做个陷阱，让清军好好尝尝厉害。
　　江西毛竹众多，高一明立刻派出一个连附近去砍伐毛竹，其他人则在官道上挖掘坑洞和连接坑洞的通道。见到复国军忙活，船工们也过来帮忙，到最后连炮兵也加入到了挖坑的工作中。
　　幸好高一明所要的坑并不深，基本上是每五十米挖掘两个一米深五十厘米直径的深坑，再用一条深三十厘米宽不过十几厘米的通道连接。很快他们就挖掘了差不多六百米的长度。
　　看看怀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高一明下令将船上装载的火药搬运下来。步兵和炮兵所有的火药补给，被他直接搬来了三分之二，这个时候毛竹也都被砍来了。
　　高一明让士兵们将毛竹从中间劈开，再打通隔层。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后，高一明让士兵们将半片毛竹安放道那些三十厘米深的通道内，并在通道内撒入黑火药，再将另外半片盖在上面。
　　毛竹很快被泥土掩埋起来，随后那些不大的火药桶被两个一对放入了那些深坑中。火药桶的侧面都被打开，用毛竹与那条毛竹通道相连，也都撒入了足够的黑火药。
　　为了增加威力，高一明下令将手榴弹引线拔下来，塞在火药连接处，再掩埋后踩实。在整条毛竹通道的最后段，一条毛竹别引到了山下隐蔽处，这段毛竹内并未撒入黑火药，而是将手榴弹引线连接了起来，连接黑火药线和隐秘处的一个掩体。
　　掩体经过了巧妙掩盖，足以让两个士兵坐在里面休息而不冒出头去。高一明派出一名排长和一名班长在此处潜伏，随后下令全军回到船上休息。当七团二营离开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发白了。
　　天边刚刚发白，清军已经再次启程了。他们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此时饿得肚子里咕咕直叫，根本睡不着。反正已经睡不着觉了，更害怕复国军的追击，所以天才刚亮，大部分头脑灵光的人已经起身继续向北逃跑了。
　　费扬古略慢了些，这倒不是他舍己为人决意殿后掩护，而是因为饿的厉害，命几个贴身的戈什哈出去找吃的东西了。
　　戈什哈尚未回来，费扬古趁着江边喝了几口凉水，发觉胃中的饥饿非但没有减缓，反而更加厉害了。
　　正在这时，几个戈什哈跑了回来，他们用手中的弓箭费尽千辛万苦，总算猎到了两只飞鸟，这是一只燕隼和一只林鹬。两只鸟都仅有巴掌大，平日里费扬古根本看不上眼，但在如今已经是难得的食物了。
　　一名戈什哈问道：“都统大人，我先去生火，一会儿就能烤熟。”
　　“不用了，生火烤熟耗时太久，我怕复国军会追上来，还是边吃边走吧。”说完他拿过那头林鹬三两下拔去飞羽，扯开肚子就生嚼起来。满人入关未久，还保留着以前的野性，生吃猎物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只是食物实在太少，几个戈什哈根本不敢吃，只好看着费扬古边走边大快朵颐了。
　　昨日便失了坐骑的几人一路疾走，渐渐追上了提前启程的溃兵。费扬古遥望着已经隐约看到身形的大批溃兵，正要让几个戈什哈加快步伐，尽快追上去，突然听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爆炸并非一次，而是接连不断的数十次，犹如节日爆开的礼花般瞬间淹没了大队溃兵。爆炸声在山丘间不停回荡，震的费扬古头皮发麻，他很快就看到了大群溃兵从烟雾中跌跌撞撞得逃了出来，不少人身上带血，有得连衣服也被冲击波吹飞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费扬古目瞪口呆，他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快戈什哈抓到了一个惊魂未定的溃兵，总算闻名了情况。原来见到大批清军溃兵进入峡谷后，埋伏的排长就点燃了引线。引线的燃烧迅速，同时烟雾又少，很难被清军发现，直到大队清军完全进入山谷，踩上了昨晚埋设的黑火药区域，引线才最终引燃了黑火药线。
　　黑火药的剧烈燃烧产生出大量烟雾，然而不等那些清军明白过来，被引燃的火药桶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猛烈爆炸冲击波不但击杀了大量清军，还将火药桶周围塞入的手榴弹点燃并抛洒出来。结果在空中爆炸的手榴弹们威力更大，将周围清军全都覆盖在了破片之中。事实证明高一明的付出是值得的，三分之二的火药储备和四百枚手榴弹的消耗，换来了近两千清军的阵亡，另有近倍清军负伤。在缺医少药，连食物也没有的时候，负伤很快就会变成阵亡。
　　点燃引线的两个复国军军官趁着烟雾逃回船上，混乱的清军在终于清醒过来后选择了继续前进。哪怕前面有着无数的艰难险阻，他们也必须硬着头皮往北退，因为那里才驻扎着大量友军，才是他们最可靠的避难所。
　　弄清了爆炸原委，费扬古不禁暗自庆幸。若不是戈什哈去打猎，他们此刻早已经阵亡了。想到清军大队目标过大，沿途必然遭遇复国军的层层阻截，费扬古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若继续跟着大队前进，能否回到祁门还是个问题。他思虑片刻就改变了方向，脱离大队溃兵独自逃生了。
　　在屠杀了一户农家，弄到些百姓衣服换上之后，费扬古带着几个戈什哈隐没于旷野之上，而目标明显的大队清军，却依然要面临着复国军的围追堵截。


第391章 江西捷报
　　高一明消耗了大半弹药，再也无力进行阻击作战，他索性让船队保持与第二旅同步前进，并主动登陆跟随第二旅追击，让因为长途追击而体力不支的官兵轮换上船休息。
　　有了船队这个临时休息站，第二旅的追击速度大大提高，迫使着清军加速向北逃往。这条江西官道成了清军的伤心之路，根据后世史学界以复国军战报进行统计，光是倒毙在路上的清军就超过了六千人，被俘也有差不多的数字，然而这一切却仍不是尽头。
　　当残存的一万多清军溃兵跋涉五天，终于遥遥看到景德镇的轮廓时，他们却发现面前布阵的正是复国军第一师第三旅的官兵。
　　体力充沛士气高昂的复国军线列步兵阵，让清军溃兵们彻底失去了希望，剩下的人纷纷举手投降，成了复国军的俘虏。然而当复国军将这些清军俘虏全部收押时才发现，其中不少人早已骨瘦如柴，若不加以救治恐怕立刻就要从俘虏名单改签为死亡名单了。
　　复国军彻底消灭了三万清军，同时开始加强景德镇到饶州城一线的联系，准备对抗清军接下来的大举反扑，同时向福建报捷。
　　“太尉大人，大捷，大捷啊。”驻守漳州府的第二师师长牛强气喘吁吁得跑入了太尉府，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愁眉苦脸的护卫。按照内卫曹的要求，任何人未经通传都不允许进入太尉府，然而这位牛强师长却完全没有理睬他们直接冲了进来，若是被尚书蔡德忠知晓，恐怕他们失职之罪难免了。
　　“牛叔，你找干爹吗？”两个小小的身影挡住了牛强的去路，他抬眼看去，正是被刘磊认作干儿子的洪文定，以及柔嘉公主的女儿倩儿。在偌大的太尉府中，只有他们两个年纪相仿，很自然的成了玩伴，尤其是刘磊对两人疼爱有加，让他们在府中地位很高，连带着刘磊以前的那些护卫也都对他们很尊敬。
　　“洪少爷，倩儿小姐，我有急事找太尉大人。”牛强看看两人，意识是询问他们刘磊究竟在何处。
　　“太尉大人不在府中。”一个娇弱的声音传来，牛强看去正是柔嘉。自从组建政府之后，张扬成了政府一员，刘磊便将手中所有生意都交给了李海岳打理，没想到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妮子确是个商业天才，短短一年内就将那些企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但账目清楚盈利也提高了三成，让刘磊大为惊讶，所以她每日都在商铺里忙活，根本看不到人。
　　方七娘同样不在府中，还有两个月就要临产了，刘磊提议将她安排入了医学院的妇产科，由那些新手妇科大夫和护士去照顾，生怕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家中女子目前只剩下了柔嘉一个人。
　　尽管福建高层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女子的来历，但她能带着女儿安然入住太尉府，又成了太尉的贴身女官，足见她在刘磊心目中地位之高了，军中都在猜测这个女子可能是刘磊的女人，那个小女孩甚至是私生女。
　　牛强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个女子，连忙躬身道：“夫人，不知太尉大人去了何处？”
　　“有什么事情？”柔嘉看向牛强手中的文件。
　　牛强回答道：“是紧急军情，刚从江西发回来的。”
　　“江西？”柔嘉秀眉微蹙，想到了投降后被派往江西的耿精忠所部，还有那个令她失望的负心人。她努力的摇摇头，抛开那些负面情绪说道：“太尉大人已经前往佛耳山三个多月了，至今尚未回来。”
　　“谁找我？”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正是刚刚返回的刘磊。当众人看到刘磊那副尊重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连续三个多月泡在工厂里日夜攻关，此时的刘磊外貌的确不敢令人恭维。
　　头发因为长期没洗变得肮脏无比，卷曲曲的直披到肩膀上，枯黄的脸上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嘴边的胡子已经快有两寸长了。衣服同样满是油污，散发出阵阵臭气，那对手上更满是伤痕，又被各种化学药剂染得花花绿绿，形象凄惨无比。
　　“来人，赶快去打水，洗洗再说吧。”柔嘉连忙迎了上去。
　　“不忙，不忙，说说出了什么事？”刘磊摆摆手看向牛强，他知道这个曾经的忠心护卫已经一门心思扑在了军队建设上，轻易不会浪费时间的。
　　“江西大捷，第一师攻克景德镇，费扬古三万大军被全歼。”牛强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清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无敌的象征，即使吴三桂取得了连场大胜，实际上也仅仅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每场大战歼敌从不超过三千人。如今复国军仅仅一万多人出战，竟是全歼清军三万人，这样的战绩足以让华夏人对满清的恐惧一扫而光。
　　“好，好啊。”刘磊闻言也相当兴奋，他立刻嘱咐道：“立刻将消息发给沈启，让他在漳州日报上头版头条报到，然他把标题写的大一些煽情一些，我出钱包下整个第一版。”
　　“是。”牛强点点头：“不过我这次来主要不是想报捷的，还有调兵问题。”
　　“调兵？跟我来。”刘磊带着牛强走入了书房坐下，立刻有人奉上了香茗和火盆。
　　牛强知晓刘磊的习惯，没等他相让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大人……”
　　“没人的时候还是叫我二公子吧，都叫大人听着太生分了。”刘磊往自己的椅子上一靠，端起香茗喝了起来，连赶了几十里山路，尽管是坐着马车也让他累坏了。
　　“是，二公子。”牛强的眼睛不免有些湿润，刘磊虽然已经身居高位，却始终记挂着他们这些老兄弟，从不摆架子，这是个可以忠心跟随的明主啊。
　　“你不是说有调兵的事情？”刘磊看向牛强：“调兵怎么不去找霍廷尉？跑到我这里来了。”
　　牛强笑着挠挠头：“我是有事相求啊，所以赶快就跑过来了。”


第392章 调兵协防
　　“我说你怎么亲自过来报信。”刘磊笑道：“让我猜猜看，你打算上前线是不是？”他对着当年父亲手下的掌旗官很是熟悉，以他的脾气最讨厌安逸的生活，而为了防备郑家可能的动作，精锐的第二师却偏偏被放在了沿海两府动惮不得。
　　牛强闻言脸上一红：“二公子明鉴，军人就是打仗的，这守卫的事情就该让守备队去干。现在聂云发来奏报，第一旅如今要全力应对北方的清军主力，后路太过空虚了，所以想要陆军派兵掩护后路。”
　　刘磊点点头：“的确如此，我们好不容易得了江西数府之地，可要防备盟军给咱们背后捅刀子啊。来人，请霍明廷尉来相见。”门外的护卫答应一声，立刻派人去廷尉府通知霍明了。
　　这时候柔嘉已经端着热水毛巾走了进来：“公子，你要先梳洗一下，免得惹人笑话。”
　　“我，很脏吗？”刘磊并不觉得自己很脏。
　　“自己照照看。”书房里没有镜子，不过铜盆里的水却能映出人的倒影，柔嘉便将铜盆直接递了过去。
　　刘磊伸头一看顿时大惊：“这是谁啊，好脏。”他抬起头看着憋住笑的两人，这才明白过来：“这是我，哈哈。”刘磊这么一笑，柔嘉和牛强再也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好了，先洗洗脸，我来给你梳头。”柔嘉笑着上前，将毛巾洗好递了过去。刘磊摸了摸已经很长的胡子，先擦干净脸才道：“晚上要彻底梳洗一番了，否则别人都快认不出我了。”
　　“我认识就行。”柔嘉轻笑着伸出玉手抓住刘磊脑后的长发，随后用头上拔下梳子，给他梳理起来。看着两人亲密而自然的动作，牛强感觉自己知道了些什么八卦，不过就算他再莽撞也不会去说破二公子的私事。
　　牛强假装别过头去看窗外，表示自己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刘磊却丝毫没有觉悟，直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享受着柔嘉的服务。不多时霍明就来了，经常来往于太尉府，他也不用通传，直接推门而入：“江西大胜了吗？”
　　“不错，大胜，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啊。”刘磊笑着睁开眼睛，第一师奇迹般的连续大穿插，最终将三万清军包了饺子，这都是廷尉府那群参谋们事先的谋划，这次大捷之中，廷尉府至少也要占一半的功劳。
　　“不敢不敢，份内之事。”霍明脸上的笑意也浓了不少，旋即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耿军如何了？”他最惦记的就是耿精忠投敌的大军，这是福建的一个不定时炸弹，若让他们再打回来，刘磊能否占稳福建还有待商榷。
　　牛强点头道：“奏报上说在第一师攻取饶州府之前，耿军已经被尚军所灭，耿精忠被岳乐以通敌罪名斩首，耿聚忠战死，王世瑜率五千精兵投靠了我们，如今大军在广信府修整，王世瑜正在前来漳州的路上。”
　　听到耿军被灭，柔嘉手中象牙梳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顿时摔成了两截。刘磊当然知道她为何会如此，连忙转过头去：“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失手摔坏了梳子，我再去取一把来。”说完也不等刘磊回答，低着头急匆匆离开了书房。走到院子里，柔嘉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全身都轻松了许多，至于心痛的感觉却完全没有。
　　看着柔嘉离去的背影，刘磊却是心中暗叹一声，为这个便宜大哥有些不值。尽管不齿耿聚忠的为人，但平心而论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只可惜他没有生在太平盛世的帝王之家，竟是中途横死。刘磊记得历史上的耿聚忠似乎是数年后得了善终的，自己将他从京城救出来反而成了其催命符。果然世事难料。
　　“大人，耿军有何问题？”见到柔嘉离开刘磊失神，霍明都感觉非常奇怪：“我认为王世瑜率军投诚乃是好事，只要我们运用得好，必然可以让整个福建的人安心。”
　　“不过也不能轻用，若他投诚后反叛，会给福建造成巨**烦。”刘磊摸着下巴的胡茬，一副沉思的模样。
　　牛强看着两人沉思，却在旁边干着急，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二公子，出兵的事情……”
　　“哦对了，聂云的第一师全力坚守饶州府以防清军反击，后路必然空虚。如今第五师正在仙霞关整编，教导旅也在福州尚未完成扩编，第四师坚守潮州以防止尚军偷袭，而且他们的整编也才刚开个头，根本无法出兵，目前福建唯一的机动力量，就是完成扩编的第二师了。”霍明仔细琢磨了一番之后答道：“我认为漳州、泉州两地完全可以让第四师协防，加上地方守备队和水师配合应该足够了。”
　　“你认为应该派第二师进入江西，掩护第一师的后路？”刘磊看向旁边的牛强，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没提起，霍明已经决定要调动第二师了。
　　霍明点点头：“如今我们最大的压力来自于江西，理当将最精锐的部队摆在那里，我怀疑在击败清军之后，吴三桂和尚之信会有小动作。”
　　“好，那就让牛强带兵进入江西。”刘磊看向霍明道：“还请廷尉大人调派。”
　　霍明点头道：“牛师长，你要立刻在抚州府和赣州府展开兵力，掩护第一师的后路。同时加紧训练磨合新兵，监视吴三桂和尚之信。”刘磊在旁边听着，满脸笑意地看向了牛强。
　　“遵命。”心愿得偿让牛强的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连忙大声答应着。
　　刘磊点点头：“我会尽快让兵曹下达调令，你回去准备吧。”
　　“好。”牛强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了，看那身轻如燕的样子，显然是内心极度兴奋。
　　牛强走了，霍明忽然出声问道：“大人，霍明邀约了两个朋友过来，不知是否能相见。”
　　“你的朋友？”刘磊笑了起来，他知道霍明这么说就是要给他推荐人才了，这还能不答应嘛：“所谓物以类聚，能让霍廷尉认作朋友的也绝非池中之物，我当然要见一见，什么时候过来？”


第393章 复杂心情
　　“他们刚刚给我通了信，相信很快就能到达。”霍明说道。
　　“好啊，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正好让他们一起过个年。”刘磊满口答应下来，霍明这才告退离开了。
　　“过年啊，快过年了。”刘磊长出了一口气，迈步走出书房。转眼之间已经是西历的1675年1月了，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整整四年。想想再也不用为了被满清迫害而担心，不用为了掩藏实力而发愁，这样的新年还真是轻松惬意。
　　刘磊正打算返回内宅去刮刮胡子，就见到柔嘉挽着个食盒，带着几个侍女要出门，他立刻迎了上去：“柔嘉，你去哪里？”
　　柔嘉见到刘磊微微一笑：“公子谈完了正事？和我一起出去好不好？”
　　“一起出去？什么事？”刘磊感到奇怪，柔嘉从不主动邀请他的。
　　柔嘉却是摇摇头：“公子不记得了，明日就是小年了，总要去看看七娘妹妹不是。”
　　“哎呀，在工厂太久，连七娘都忘记了。快过小年了吗？也好，我们一起去。”他说着话大步走过去，却被柔嘉推了回来：“公子先去梳洗一番，换了衣服再去吧，这样子不太好。”
　　“也对。”看看满身的污迹，刘磊连忙到后宅去换衣服。有侍女们忙活，刘磊很快梳洗干净换了新衣服，全身都感觉清爽了许多。记挂着住在医学院的方七娘，刘磊不敢耽误时间连忙带上柔嘉，很快出了门。
　　刘磊的贴身护卫一向是紧紧跟随的，见到他要出门立刻有二十人携带武器跟了上来。只是到了门外，却只有一辆马车，这是给柔嘉备下的。
　　一名护卫上前道：“大人，我去命人备车。”
　　“不用了，就坐这个好了，免得再等。”说罢他招招手，让柔嘉和他一起上了马车，至于平日骑马的护卫们，也只好跟着那些侍女一起在车下走了。
　　改良后的四轮马车比欧式马车更加宽敞，古香古色的氛围充满着中式氛围，以刘磊研制的板式弹簧独立悬挂使得马车更加平稳，也更加舒适。虽然福建地处南方，但冬季仍旧有些湿冷，为此侍女们贴心得在座位下安置了暖炉，坐上去暖烘烘得非常舒服。只不过侍女们没考虑到刘磊同去，只在一面的座位下放了暖炉，结果刘磊所坐的那一侧是冷的。
　　柔嘉第二个登车，看到刘磊坐到了冰冷的位置上连忙想让：“公子坐这边吧，这边有暖炉，更舒服些。”
　　“是吗？那好。”刘磊起身就坐了过去，不等柔嘉起身走到对面，他便拉了拉对方的袖子：“快坐下，这里比那边暖和多了。”
　　柔嘉没想到刘磊邀他同坐，脸上顿时布满红霞，不过她只是略微犹豫便坐了下去。嗅着刘磊身上传来的男子气息，柔嘉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一股燥热感令她全身都不舒服，身体不自觉得扭了扭。
　　“你不舒服吗？”刘磊好奇得看了一眼旁边扭动身体的柔嘉，还以为她得了病。
　　“啊，没什么。”柔嘉摇摇头：“只是坐在这边有些热。”
　　“有些热？”刘磊感觉很奇怪，这么冷的天怎会热？他习惯的伸手要去摸柔嘉的额头，向看看她是否发了烧。伸到一般却才醒悟过来，这个年代男女授受不亲，只好又尴尬得收了回来：“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一会儿到了医学院让林院长给你看看。”
　　“没事。”柔嘉却是不敢抬头，她总感觉自己无法与刘磊对视，仿佛作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刘磊靠在车厢上叹了口气：“我很抱歉。”
　　“抱歉，为什么？”柔嘉吃惊得抬起头来，不明白刘磊为何突然闹出这么句话。
　　“我没有救下大哥的命，让他死在了战场上。”刘磊没有察觉柔嘉越来越阴郁的脸色，在那里不断述说着。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提起那个负心人。”柔嘉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摇头打断了他。
　　刘磊吃惊的看向柔嘉，旋即就明白了她的想法。耿聚忠对她的利用，返回福建的不闻不问，甚至转头就娶了其他女子，这样的做法早就让她死心了。刘磊暗骂自己不懂事，竟然引动了柔嘉的伤心事，他却不知道自己想得完全是南辕北辙。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都找不到岔开的话题，车厢内顿时陷入了沉默。偌大的车厢中一时间竟是没了声息，只能听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车轮碾压道路的咯吱声。
　　“大人已经到了。”护卫的禀报打破了沉默，柔嘉连忙起身道：“已经到医学院了，我们下车吧。”
　　“对，我们快走。”刘磊直起身来下车，无意识得抓住了一只纤纤玉手。沉默良久的柔嘉脸色一红，如触电般将手抽了回去，刘磊这才发现自己又犯错了。他连忙走下马车转头道：“下车小心些，千万别摔倒了。”
　　“知道了。”柔嘉的声音犹如蚊子叫，她低垂着头迈步向下走去。不知是否心中慌乱让脚下不稳，柔嘉一脚踩空身体顿时歪倒，幸好刘磊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只是匆忙间难以顾及，刘磊的胳膊一下扫到了柔嘉那高挺坚实的玉峰。感觉到禁忌位置被触碰，柔嘉心中不自觉得升起了异样感觉，她的脸更红了。
　　“你没事吧。”刘磊也感觉到了那种柔软和弹性，为了掩饰尴尬他连忙侧过身去遮避了护卫们的视线。柔嘉挣扎着离开刘磊的怀抱，只是摇头却不说话。刘磊尴尬得摸了摸鼻子：“我们快走吧，七娘还在等我们。”说罢转身大步向着医学院内走去。
　　看着刘磊快步走远，柔嘉没来由得升起一股失落感，她甚至下意识得有些后悔，后悔那么快就离开了某个坚实温暖的怀抱，想到这里柔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连忙晃晃头似乎是将那种想法甩掉，随后快步追向了刘磊，后面的侍女和护卫不敢远离，也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方七娘进入医院待产，也只是五天前的事情，这还是刘磊担心她的身体出问题，才写信让她提前入院的。刘磊一次也没来看过方七娘，自然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走入繁忙的医院大厅不禁有些茫然。


第394章 柔肠百结
　　如今的医学院已经是颇具现代气息的建筑了，自从刘磊提出钢筋混凝土的建筑方式以后，华夏建筑师们几经实验，最终建造出了刘磊所描画的建筑模式。钢筋混凝土的骨架，以红砖结合水泥砌墙，再加入华夏特有的尖顶和飞檐结构，制造出了独属于华夏特色的现代化建筑。
　　漳州医学院就是这种新式建筑的第一个作品，占地超过五万平方米的医院建设了三层楼，依照刘磊印象中的医院做了设计，初步划分出了病房、门诊和药房三个部分。依照先进的挂号制度，让看病的百姓得以迅速高效的前往所需的医生问诊室，对此林文华赞不绝口。
　　原本的中医比较模糊，几乎每个人都是全科，但刘磊知道人的精力有限，若照顾到所有方面必然延长培训时间，这会造成中医数量难以迅速扩充，所以他引入了后世西医的类似制度。刘磊并不懂多少医学，他也只能大致的将目前中医分为内科、外科、妇产科和药膳科，同时增设了最新的输液室，利用他当初治疗柔嘉时用过，后又经过机械加工厂改良的输液设备进行治疗。
　　尽管这一切都是刘磊亲手设计并实施的，但新医学院大楼刚刚落成两个多月，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颇有后世医院气息的运行模式，刘磊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后世的西医虽然兴盛一时，但由于抗生素的滥用，让病毒也得到了极快的进化，以至于最终走入了死胡同，不得不研制成本高昂的靶向药，造成治病费用极度攀升。抗生素副作用太大，刘磊如今的做法就是将中西医结合，互相弥补做到标本兼治，以尽量降低那些副作用。当然今后再也不会有什么西医了，它将成为中医的一个分支，抗生素也成了中医药的某种化学添加剂罢了。
　　刘磊正站在门口，畅想着未来中医的兴盛，柔嘉已经跟了上来：“大人从未来过，不认识七娘的房间吧，还是让妾身来带路吧。”她以为刘磊不知道该走哪边才站到门口发呆，连忙在前面引路。
　　刘磊只是笑了笑并未反驳，而是迈步跟了上去。看着柔嘉如扶摇摆柳般的姿态，环肥燕瘦的婀娜，刘磊微微有些失神。幸好他的控制力不错，只是略一发呆就快步跟了上去。
　　“七娘，今天感觉怎么样？”柔嘉走入病房，微笑着询问道。因为是太尉的夫人，方七娘得到了特别照顾，不但有独立的病房，还有护士专门照顾。
　　柔嘉显然经常过来，连护士也与她十分熟悉，见到她进门连忙过来搬凳子。柔嘉却没有做下，而是看了看身后笑道：“七娘，你看谁来看你了？”
　　“是谁？海岳还是小莲？”方七娘向柔嘉身后看去，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虽然头发有些长，胡子也没有刮干净，脸还被晒得黝黑，但她仍旧一眼认出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
　　“夫君。”方七娘此言出口，声音显得有些哽咽了。
　　刘磊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抱住方七娘道：“对不起七娘，是我太大意了，出门好几个月不来看你，让你伤心了。”
　　“不是的，夫君是做大事的人，本就不能儿女情长。”自从嫁给刘磊之后，方七娘脾气变得柔顺了许多，或许是即将为人母的缘故，整个人都多愁善感了起来。
　　看着抱在一起的刘磊和方七娘，柔嘉心中生出了一股羡慕的情绪，她连忙别过头去，免得泪水滑落让两人看见。然而三个月没相见的两人情绪激动，彼此深情注视着，竟是完全看不到旁人。
　　“这段时间很寂寞吧。”刘磊关切得询问着。
　　方七娘确是摇摇头：“柔嘉姐姐几乎每天都来，海岳忙里偷闲也会过来，还有小莲，她也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也经常过来看我。”
　　两人拥抱良久，刘磊才放了开来：“你现在身子重，可不能随便乱跑，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还有要多喝水，多休息，多吃些东西补充营养。”
　　“知道了。”语气似乎是埋怨刘磊有些啰嗦，但方七娘心中却无比甜蜜。
　　她抬起头来，刚好看到别过脸去的柔嘉，连忙推了推刘磊：“你看你，冷落了柔嘉姐姐。”
　　“啊，是哦。”刘磊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和柔嘉一起来的，连忙转身道：“柔嘉，谢谢你经常来照顾七娘。”
　　“说这种话实在太客气了，我会生气的。”柔嘉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来用嗔怪的语气说道。
　　“不错，大家是自己人，不用太客气。”刘磊笑道，不过他的笑容在看到方七娘疑惑的眼神时戛然而止，这才明白自己的话很有歧义，显然是被方七娘误会了。
　　这种事情错了还不能解释，否则必然是越描越黑，刘磊只好用起老招数转移注意力：“对了，柔嘉给你带了好吃的，是什么？快打开看看。”
　　“哦。”柔嘉转身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盒，轻移莲步来到了方七娘身边：“我知道你总是吃不下饭，特意买了些杨梅来，让你开开胃的。”
　　“是吗？我最喜欢吃杨梅了。”方七娘笑着说道，柔嘉打开食盒，将用盘子盛放的杨梅端了出来。这些杨梅都已经洗好，直接就能吃了，方七娘笑着直接捏了一个放到嘴里：“啊好酸，真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你现在是两个人，要多吃东西，多补充营养才行。”刘磊在旁边嘱咐着，听得柔嘉美目连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关心妻子的男人，想想当年自己怀孕时的冷清场景，暗暗自怨自怜起来。
　　刘磊正在床边说着话，忽然有名护卫走了进来：“大人，有紧急军情。”
　　“又有紧急军情？”刘磊皱了皱眉，安慰方七娘几句，大步走出了病房。他接过那份文件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给我备马去廷尉府，立刻通知万洪到那里等我。”


第395章 霍明的来历
　　“遵命。”护卫连忙下去准备了，刘磊大步走回病房，拉着方七娘的玉手道：“实在抱歉，有紧急军情，我要立刻离开了，等有时间再来看你。”
　　“你去吧，大事要紧，再说还有柔嘉姐姐陪着我。”方七娘嫣然一笑，尽管神情中仍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
　　刘磊也知道方七娘的心里，尤其是在怀孕期间都是对自己的男人异常眷恋的。只是他身负重任，只能牺牲儿女情长，刘磊心中暗暗向方七娘道歉，人却已经离开了病房。
　　刘磊这么快就离开了，让方七娘忍不住叹了口气。柔嘉心疼得拉起她的手问道：“很希望他留下吗？那就告诉他啊。”
　　“柔嘉姐姐，夫君是做大事的人，绝不可能久居温柔乡的。我知道他是在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而奔波，是真正的国家栋梁，我所能做的就是给他保留一个温暖的港湾，让他疲累的时候有个休息身心的地方。”方七娘叹气道。
　　“这样做，你不觉得委屈自己吗？”柔嘉帮助方七娘拢起垂到脸前的秀发问道。
　　方七娘摇了摇头：“就像夫君说得，爱就不会觉得委屈，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等待也是一种幸福？”柔嘉的眼中已经泛起了蒙蒙的雾气。
　　刘磊没有在医学院多做停留，他甚至连马车也不愿意坐，直接骑着一匹快马赶赴廷尉府。刘磊刚进门，霍明就迎了出来：“太尉大人有何事？我们似乎才分开不到半个时辰。”
　　“又出了大事。”刘磊的脸色很不好看：“常家的一支远洋船队在菲律宾附近遭遇海盗，一艘货船被劫，三十多个船员下落不明。”
　　“海盗？”霍明的眼睛微微眯起，虽然他计谋出众，却是偏重于陆地，对于海上他并不太懂。
　　“我来这里是想让你判断一下，若出动海军解救人质，郑氏再次毁约我们该如何防备？”刘磊问道。
　　“海事非我所长。”霍明犹豫了片刻才道：“事实上我更擅长行军打仗，若论谋略却不如师弟多矣。”
　　“额，师弟？”刘磊诧异得看着霍明：“难道你学军事还拜过老师？”
　　“不错，有些事情我早就想与大人说了，只是未遇机会。”霍明犹豫了片刻说道：“大人可听说过鬼谷子？”
　　“鬼谷子？当然知道，春秋战国时期纵横家的创始人，谋圣嘛。似乎民间叫他王禅老祖，还说孙膑和庞涓都是他的弟子。”刘磊将自己说知道的情况一股脑说了出来。
　　霍明却是笑着大摇其头：“其中多有谬误啊，多有谬误。”
　　“哦？难道没有鬼谷子其人？”刘磊反问道。
　　霍明又是摇摇头：“当然有，只是并非一人。鬼谷子乃是百家中纵横家之门主的名号，是代代相传的，祖师王诩只是第一代鬼谷子罢了。”
　　刘磊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知道了一个千古之谜。霍明继续说道：“纵横家的理念与道家类似，历来讲究乱世匡扶社稷，盛世归隐山林，所以每一代鬼谷子即使出名，也很少暴露身份。例如汉初张良，三国周瑜，五代闵冉，唐代李靖，南宋岳飞，明初刘基，以及我的恩师宋献策。”
　　“什么宋献策是你的老师？”刘磊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旋即他又醒悟了过来：“什么？宋献策是鬼谷子？你是他的弟子，那么你不是……”
　　“不错，在下也是纵横家的门人，只是并非当代鬼谷子。”霍明叹气道：“可惜先师机谋擅断却未遇明主，最后虽未死于昏君鞑子之手，却也是郁郁而终。先师临终前曾告诫我们师兄弟三人，若无明主宁可终老山林，所以我才藏身于绿营之中，打算了此残生。”
　　“你们隐居不是在深山老林？”刘磊看着霍明反问道。
　　霍明笑了起来：“所谓大隐隐于市，纵横家虽然归隐，却也不会到深山老林之中。毕竟我们所研究之学并非一成不变，总要时时观察细细揣摩才能进步，否则鬼谷子的名号岂不是被我等埋没了。”
　　“说的也对。”刘磊对这句话很认同，作为一个研究军事和外交的思想流派，若是闭门造车必然被世界所淘汰，尤其是在工业时代的黎明，战争的形态必将被科技彻底颠覆。
　　“对了，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你那个师弟，他在哪里？”刘磊问道。
　　霍明指了指后院：“其实我的两位师弟已经来漳州半个多月了，平日就住在后院，也经常在城中闲逛。我本打算过几天再将他们引荐给大人的，不过现在情况棘手，倒不如让他们现在过来想见。”
　　“这样最好，我亲自去请两位大才。”想起三国演义里三顾茅庐的桥段，刘磊故意放低姿态，要亲自去请两人。
　　霍明确是摆摆手：“大人不必如此，敬意在心中并非形势。以我纵横家的规矩，若遇明主必粉身已报，若无明主千金难请，我这就让他们两人出来。”他出门与侍从吩咐两句，那人很快离开了。
　　霍明家人刚走不久，门外就有家仆唱喏：“老爷，万洪万大人到了。”
　　“哦？快请他进来。”霍明话音一落，万洪已经挑开帘子走了进来：“大人招我来廷尉府做什么？难道要打大仗了？”
　　“不是大仗，但需要水师出动才能摆平。”刘磊将那份报告送了过去。万洪拿起来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大人请放心，我即可派出一支舰队，相信半月内就能从海盗手中救出人质。”
　　“我看是杀人还差不多。”万洪话音刚落，门帘再次被挑起，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五短身材形容枯槁，犹如痨病鬼一般，不过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昭示着此人绝不简单。另外一人则有至少一米八的身高，生得面如冠玉俊美无比，满脸的书卷气看上去颇有亲和力。
　　“这两位就是？”刘磊将闻讯的目光看向了霍明，他估计这两个人应该就是霍明所说的师弟了。


第396章 一手包办
　　霍明点了点头：“不错，这两位就是我的师弟。”他走到那位形容枯槁的矮个子身边道：“这位就是当代鬼谷子，我的师弟，也是先师唯一的儿子宋轲。”
　　“宋献策大师的儿子？”刘磊瞪圆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幸见到宋献策的儿子，何况他还是当代的鬼谷子。
　　霍明继续说道：“宋轲师弟在我们三人中最是聪颖，所承袭的学问也是最需要天份的运筹计问之学。若是临阵对敌我自认不惧任何人，若是比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这位师弟比我要高出百倍。”
　　万洪来得晚，没听到前面那些介绍，不过当霍明说他的这位师弟比他强百倍的时候，惊得瞪大了眼睛。他是非常佩服霍明的，最近几次大战中他所作的各种布置，绝对可以说是料敌先机。若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比霍明厉害百倍，那该是个什么样子，万洪已经想象不出来了。
　　霍明笑着又走到那名高个子的俊男身边道：“这位也是我的三师弟，叫做闵济辰，乃是五代时闵冉祖师的后代，他所学的便是纵横学。”
　　刘磊点了点头：“果然都是大才，在下刘磊恭请两位助我恢复大汉雄风，还我华夏疆域。”他表现得非常恭敬，给足了对方面子。按照刘磊的理解，两人应该纳头便拜口称主公的，却不想情况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宋轲欠身回答：“先父临终时曾有言，未遇明主不得出仕，在下到福建日短，还未了解地方情势，不敢入大人麾下，还请见谅。”
　　霍明惊讶得看着二师弟，私下里三人已经说好，打算辅佐刘磊驱逐鞑虏了，不明白他为何当面一口回绝了刘磊的招揽。不过宋轲话锋一转：“虽然并不打算加入大人麾下，帮大师兄一次忙还是可以的。”
　　听到宋轲所说，霍明总算是放心下来，毕竟眼前的海盗危机，他也感到有些棘手。没想到心刚放下，闵济辰的话又让他把心提了起来：“在下此来并非投靠，而是希望向大人借一艘船。”
　　“借船？”刘磊更加迷茫了，难道这家伙打算去海外定居？还是想来个海上三日游，借船又做什么用？
　　闵济辰笑着点点头：“在下听大师兄所说，在海外的欧洲国家众多，其中关系错综复杂，犹如春秋战国时代。我打算前往那里考察地方以增长见闻，继续研究我的纵横学。”
　　刘磊听得眼前一亮，闵济辰所学不就是外交？让他去欧洲考察，不等于给自己铺路嘛，到时候再过来投靠，他就有了一个深通欧洲事务的外交人才，这可比闭门造车强多了，说不定还能成为他未来的一大臂助。
　　对于这样的好事，刘磊当然大力支持：“闵兄不必客气，我会调派人手保护你前往欧洲。至于大船嘛，就算送与闵兄恐怕也很难找到通晓欧洲航线的水手。我看不如这样如何？闵兄先在舍下过个新年，待正月过后我的一位葡萄牙朋友也该过来了，闵兄跟着他的船前往欧洲会安全得多。”
　　对于闵济辰断然拒绝招揽，刘磊丝毫没有厌恶的意思，反而还尽心帮他解决问题，甚至打算托付给自己的朋友，这让宋轲和闵济辰对他的观感大好，两人也都为他的气度心折。
　　宋轲点头道：“大人气度令我钦佩，此次海盗之事我应下了。”
　　“能否让我看看具体情况？”宋轲一伸手，万洪连忙将情报递了过去让他参详。
　　“不知宋先生需要多少战船？”听说是霍明的师弟，他表现得很客气。
　　宋轲摇摇头：“一艘战船也不需要，我只想借几个人。”
　　“只要能让人质平安回来，我手下的人随你调遣。”刘磊表现得很坚决，他必须完美解决此事，否则华夏刚刚开始兴盛的远洋航运很可能遭受重大打击。
　　宋轲点点头：“此事尽可放心，我听师兄说大人麾下有一支精锐的特战队，不知能否借我一用。”
　　“当然可以。”刘磊一挥手道：“部分特战队在北方，目前福建的人手是高缪带队，总数有四百五十人，我就全都交给你了。”
　　“多谢大人，我还要去做些准备，还要请那位遭劫的常纪言老板与我配合一下。”宋轲表现得信心十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刘磊当然答应下来，他先给特战队写了调令，又给常纪言写了封信，内容自然是让他全力配合宋轲，因此产生的任何损失政府全额赔偿。随后他将信交给了宋轲，对方连招呼也不打便转身走了。
　　“不用一条战船去救人？我看难了。”万洪在那里一个劲的摇头。
　　“先看看再说。”刘磊也担心水师动用以后，会再次招来郑经的觊觎，若只动用特战队自然是最好的。
　　就在宋轲准备为刘磊解决海盗问题的时候，饶州府大捷的邸报也传到了昆明，并在第一时间送到了吴三桂手上。见到这份消息，惊得吴三桂险些将邸报掉在地上，他立刻将夏国相和胡国柱找了来。
　　“王爷心情不好？”夏国相进门就看到了吴三桂阴沉着脸。
　　吴三桂将邸报递了过去：“你看看吧，这是最新的消息。”
　　“新消息？”夏国相接过来一看，脸色也变了变：“刘磊的复国军如此厉害？竟能歼灭清军三万精锐？那可是八旗满兵啊。”
　　“邸报恐怕不实，夸大总是有的。”胡国柱却毫不在乎，杀良冒功虚报战果当初明军中就比比皆是，他才不信这个消息是真实的。复国军在江西才多少人，怎么可能打出如此大胜。
　　“这份邸报并非来自于复国军，而是我军俘虏一名清军游击后问出来了，相信不会骗人。”吴三桂叹气道。
　　“真实的？”夏国相和胡国柱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国柱兀自嘟囔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复国军才建立了多久？据我所知复国军虽然占据了江西数府之地，总共也只有不足两万人罢了，怎么可能全歼三万清军？”


第397章 阳谋大势
　　夏国相却要冷静得多：“王爷，若此邸报属实，我们恐怕要当心了。复国军的战力远超我等想象，若待击垮清军之后，各方势力必定皆有问鼎中原之心，到时候复国军便是心腹大患。”
　　这番话一说，连吴三桂也紧皱起了眉头。胡国柱更是急得团团转：“这么说，我等治不了刘磊这小子？”
　　“也不尽然，只要提前下手，以势压人。”夏国相提醒道。
　　“何为提前下手？难道要我们现在转而攻打福建？”胡国柱反问道。
　　“当然不是。”夏国相摇摇头：“如今共同抗清，大家还是盟军，若直接反目动手，民间必然称王爷为不义，这反而给刘磊帮了忙。我的意思是先扶起大势压制住刘磊，待到平定中原的时候，我们可以借势压制他，令其难以翻身。若刘磊不肯屈服，王爷便占了理，他是反贼自然没有多少人愿意跟随，也容易对付许多。若他屈服，王爷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然后徐徐图之渐收兵权，他没了依仗，自然无法构成威胁，此乃钝刀割肉之计。”
　　“该如何做？”吴三桂听得也是眼前一亮，顿时询问出声。
　　夏国相道：“我们只需要分三步走，先立君，再进位，后封爵。”
　　“愿闻其详。”吴三桂点点头让夏国相说下去。
　　夏国相笑着看了看洗耳恭听的两人继续解释他的谋划：“所谓先立君，便是扶植一位皇帝。我等以复明为口号起兵，却没有效忠之人，总是令百姓难以跟从。若我们找一孤儿，将其说成是偶得之皇室血脉，将其立为皇帝，便可以借此号令天下，此之谓狭天子以令诸侯。”
　　夏国相的第一个建议就让吴三桂不喜，他之所以没有寻找明皇后人，甚至在浙江朱三太子起兵之后，也没有赶去救援，最终让其很快被杰书所灭，全家都被杀死，就是因为他自己有篡位之心。
　　吴三桂本就打算借复明的口号团结人心，只要打败了康熙就亲自称帝，将明朝的牌位扔到水沟里去。现在让他扶植一位皇帝，骑在自己头上，那是他无法容忍的。
　　夏国相当然知道自己这位岳父的想法，当即笑着解释道：“王爷不必忧虑，此皇帝只是个牌位。我们寻找个无根无萍的孤儿假借明室后裔，自然可以让其作为傀儡，实权仍旧在王爷手中。待到取得天下，便昭告天下称其是骗子，蒙骗王爷而登位。我们只需将其杀死，再以明室绝后为由，扶王爷登基即可。”
　　“好，好。”听到整个计划，吴三桂才转怒为喜，连连点头称是：“进位又如何计？”
　　“进位便是让王爷名正言顺继续掌权的办法了，待新皇登基之后，我们可以假借诏书，封王爷为外藩亲王，领监国之位。这样既能洗脱平西王身份的尴尬，又可名正言顺得掌握大权。”夏国相的解释让两人眉开眼笑，胡国柱连称妙计。
　　“封爵又是何策？”吴三桂继续追问。
　　夏国相笑道：“封爵就是以天子诏书，给刘磊同样封个外藩亲王。”
　　“什么？刘磊区区十几岁的小孩子，又无多大功劳，如何能与王爷平起平坐？”胡国柱第一个不干了，在他看来这简直是抬高刘磊的身价，吴三桂听了也连连点头。
　　夏国相却是摆摆手：“胡大哥此言差矣，由明皇下旨册封刘磊，看似荣宠实则禁锢。若刘磊接受册封，也就等于承认了这位皇帝，未来王爷监国便可以用圣旨下令，利用其对抗清军。待到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王爷再收渔翁之利。”
　　“妙计，果然是妙计。”胡国柱听得一拍大腿，兴奋地嚷了起来。
　　“刘磊并非庸才，若他不肯接受如何？”吴三桂问道。
　　夏国相哈哈大笑起来：“王爷多虑了，此乃阳谋，刘磊非接受不可。否则他便是扔掉了复明的大旗，声势必定大减，许多一心复明的人甚至会离他而去。王爷不费一兵一卒，便达到了削弱刘磊的目的，何乐而不为？”
　　“果然高明。”听完了夏国相的完美计划，吴三桂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并不知道吴三桂已经开始谋划着对付自己，闲不住的刘磊还在为了提升自身实力不停奔波。第二天与李海岳、方七娘和柔嘉等人过了个小年之后，他再次踏上了前往造船厂的行程。
　　如今漳州东山岛造船厂和泉州造船厂几经扩大规模，已经能够同时在建四十三艘千吨以上的大船，再加上澎湖造船厂的六个五百吨级和十二个三百吨级船坞，华夏的造船速度至少不差于一般的欧洲国家。
　　这次刘磊要去的地方是目前规模最大的泉州造船厂，这个船厂开工建设时规划就比东山岛还要大，拥有七个五千吨级船坞和二十二个三千吨级船坞，造船能力冠绝华夏。
　　为了大力发展这个造船厂，不但方中通和吴怀南都到了那里，招贤令搜罗到的工匠也大半到了此地，因此让这个船厂在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就发展壮大到了远东第一的规模。
　　当刘磊来到造船厂的时候，方中通和吴怀南等几个老匠人正坐在设计室内，商讨着一种新型军舰。如今军舰的建造正趋于缓慢，除了狮头山级炮舰仍在少量建造以扩充地方缉私舰队之外，漳州级巡洋舰已经彻底停产了。
　　至于填满船坞的那些大商船，制造容易速度快，根本不需要他们每天在哪里坚守，只需让普通工匠们修造便可以了。当刘磊推门进入设计室的时候，方中通正与一名叫做黄子轩的匠人争论着长宽比问题。
　　“长宽比更大，这是增加船速的最优方式。何况我们还能借此多增加桅杆和帆面，形成更大的推动力。”黄子轩介绍着自己的想法。
　　方中通却是一个劲的摇头：“目前的长宽比已经很大，若继续增大恐怕得不偿失。首先是龙骨问题，那么长的龙骨我们到哪里去找？若是拼接又不能保证够结实，倒不如降低长宽比，以获得更大的载重量。”


第398章 奖金制度
　　如今这些华夏匠人口中，也多是物理名词了，这还是那些小乞丐们的功劳。他们搞物理研究经常给船厂提出问题指正，一来二去船匠们也学会了不少新名词。
　　“若是没有速度，吨位再大也无用。更长的船可以安装更多火炮，更多桅杆，这就是速度与攻击的结合，是最优的方案，只要把长宽比放大到七比一。”黄子轩挥动着手臂。
　　“好大的魄力，七比一啊。”刘磊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这才发现太尉大人正在门口静听，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坐下，全都坐下。”刘磊笑着让众人坐下，转身扶住了始终没说话的吴怀南：“老先生切莫起身，实在折煞小子了。”
　　“这怎么可以？礼法还是要讲究的，大人不辞辛劳，春节将至还来看望大家，实令我等钦佩。”吴怀南呵呵笑着。
　　“你们不也是没休息，还在这里讨论问题。”刘磊也坐了下来，众人这才敢坐到旁边。
　　吴怀南点头道：“虽然最近没有战舰可造，但我们还是在不停的讨论方案，待到新建战舰的时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对于众多船匠的想法，刘磊表示了肯定。不断的创新，利用模型加以印证，再造新战船的时候才能有所进步，一点点的积累新技术，这已经成了研究部门的共识。有工匠等级和奖励金制度，如今各类匠人都不再敝履自珍，他们互相合作互相启发，共同精研技艺形成了良好氛围，这是刘磊所乐见的。
　　既然赶上了这场讨论会，刘磊自然也要参加进来：“刚才我听两位在讨论长宽比问题？”
　　黄子轩点点头：“大人明鉴，当今欧洲盖伦式战船明显优于华夏，为了提升速度，他们的战舰长宽比已经达到了四比一甚至四点五比一，远高于华夏福船二点五比一或者三比一的程度。我们之前建造的漳州级巡洋舰之所以速度极快，最大的原因就是拥有五点五比一的长宽比，让我们在与郑家海战的时候，平均速度比对手高了两节，这在海战中是致命的。”
　　“不错，海战中速度很重要。”研究木帆船模型多年的刘磊当然知道，在舰炮对轰的时代，火力、装甲和速度是最基本的三大要素。木帆船谈不上什么装甲，火炮相差也不多，相对之下速度就至关重要了。尤其是在风帆战列舰时代，谁的速度快，谁就能抢占上风位，拥有更多的机动能力，这是毋庸置疑的。
　　听到刘磊对他的肯定，黄子轩又说道：“我计算过，在船型不变的情况下，长宽比每增加一个级别，速度可以提高至少一节。若我们拥有九比一的长宽比，战舰速度顺风时甚至能达到十五节。”
　　“龙骨问题如何解决？”方中通摊摊手：“何况长宽比过大会造成舰船不稳，一旦海上起了大风，船只很有可能翻覆，这就要多增加压载物，两厢抵消速度并无太大增长。”
　　“战舰设计是平衡的艺术，任何单独突出一项性能，都会造成整个战舰的失衡，最终造成设计失败。”刘磊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设计出漳州级巡洋舰的事情，早就在船匠中广为流传。因此船匠们对刘磊的意见非常重视，他已经否定了牺牲稳定性和适航性，突出长宽比换取速度的方案，就等于给这场辩论做了陈词。听到刘磊的肯定，黄子轩脸色顿时暗淡下来，只是他心中兀自有些不服气。
　　刘磊转过头笑道：“黄匠师的想法也不能说是错，只是太过激进了一些。”听到这句话，黄子轩心中顿时又兴起了希望，忍不住出声道：“我按照大人提出的模型试验法，曾经试过多次了，提高长宽比的确可以大幅提高船速。”
　　“不错，但是就像方大师说的，这样做会降低稳定性。”刘磊说道：“增加船速要多方面考虑，不能只想到一种情况。黄匠师的想法过于激进，但我们可以量力而行。我估计以现在的造舰技术，六比一就是极限了。”
　　“大人不可。”方中通起身道：“漳州级巡洋舰五点五比一的长宽比已经让我们绞尽脑汁了，若不是采取拼装隼牟结构，同时将龙骨的宽度增加一倍，根本无法打造出来。若在提升到六比一，先不说别的，龙骨已经无法可想了。”
　　刘磊却摇摇头：“之所以方大师认为无法可想，是因为你的眼界只盯在木头上。试问需要多好的木材，才能在拥有超过四十米的长度时保持足够的韧性，更何况我还打算设计建造千吨级的战舰。”
　　“千吨级？”众人皆面面相觑，虽然如今船厂也在打造千吨级的商船，但那是缩小长宽比后建造的结果。商船不但会降低船板厚度，还降低长度，这样的建造难度并不高。
　　若是打造千吨级战舰，其难度便不可同日而语了，尤其是长宽比达到六比一。方中通粗略得计算了一下，制造这样的战船长度至少要达到六十多米了。六十多米的粗大龙骨，还要有足够的强度，又该到哪里去寻找这么大这么好的木材。想到这里方中通不禁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当然可能。”刘磊说道：“我知道你担心龙骨的强度和长度问题，但是你可以换个思维方式，如果我们不用木材做龙骨会如何？”
　　“不用木材？”方中通闻言愕然：“那该用什么？”
　　“用钢材。”刘磊笑了起来：“佛耳山钢铁厂已经完成了炼钢炉的建设，现在我们可以批量生产钢材，其中还有强度高韧性强的锰钢。如果我们使用锰钢作为龙骨，强度要比木材大得多。”
　　“用钢材？”众人闻言皆窃窃私语起来，在这个船只全都用木头制造的年代，用钢材建造船只简直是破天荒的事情。所有人都下意识得认为，若用钢铁制造船只，唯一的可能就是沉没，不过两年来的理论学习告诉他们，这种情况似乎不会发生。


第399章 试验舰
　　看到众人的吃惊，刘磊心中偷笑。他很想说未来不但龙骨要用钢材，肋材也要用，甚至整个船体都要使用钢铁，完全不用木材。不过以如今的思想意识，这些消息实在太过石破惊天了。而且在没有蒸汽动力的情况下，依靠风帆也完全带不动钢铁制造的船只。
　　“科技发展还是太慢啊。”刘磊也只能这样感叹了，在他发散思维的同时，众多船匠们也终于讨论出了结果。方中通道：“大人，我们认为的确可行，或许该试试看。”
　　刘磊看向众人道：“单以模型试验太过理想化了，没有在真正的大海中搏击，的确很难发现设计的缺陷。我建议各位研究一款新战舰，先进行模型试验，再试造一艘试航，以检验各位的设计。”
　　“造一艘战舰试航？”众人皆被刘磊这样的大手笔震惊了，要知道千吨级的商船建造成本就需要近一万两白银，战舰的价格更是会飙升一倍。这么多白银只为了印证大家心中所想，实在有些太奢侈了。
　　刘磊却不这么想，建造试验舰这是后世海军验证新技术的惯常做法，根本不需要惊讶。随着经济形势的越来越好，他也不在乎这点钱了。关键是他希望依靠这样的体制，激发船匠们的创造精神，真正锻炼出一批脱离实际造船工作的专职船舶设计师。
　　为了让大家更积极，刘磊继续说道：“别的我没有要求，只要采用钢制龙骨，长宽比达到六比一，吨位达到一千吨即可。其他的方面诸位尽可自行探索，各种想法都可以进行试验。今后我们在造船利润中将会特别划出一部分来作为奖励基金，凡是对该型船做出有效创新的人，都可以按照贡献大小获取一定数额的奖金。奖金数量按照船只建造的总利润分配，保底为每艘船五两白银，不足由船厂补足。”
　　“哗。”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五两银子对于个人已经算是不少钱了。更何况这是一艘船的价格，若造上百艘船，岂不是能拿到五百两白银了，这句话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积极性都提了起来。
　　吴怀南借机分配了任务，将在场船匠分成几个小组，各自负责某一部分船体的设计，先以模型自行试验论证，一个月后再进行整合。
　　等到众人都离开了，作为船厂负责人的方中通和吴怀南留了下来。吴怀南问道：“大人现在到船厂来，恐怕是有什么急事吧。”
　　“也不算是什么急事，只是福建的发展出现了一个瓶颈，最大的问题就是运输了。”刘磊说道：“以如今的商船，往返于欧洲至少需要近十个月时间，实在太长了。自从开战之后，我们的商品已经失去了国内大部分市场，若要继续发展壮大，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靠欧洲，所以我们必须加快向欧洲输送商品的速度才行。”
　　“缩短时间只有两个办法，增加船只数量，还有就是增加船速。”方中通道：“华夏水手数量不足，尽管大人的招贤令汇聚了许多人才，但如今已经趋于饱和了。事实上华夏沿海的水手和船匠差不多都被我们搜罗来了，若要再扩大规模必须自己培养，这不是一两日能完成的。若不能多招人手，必然要增加船速，这个也很困难。”
　　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增加船速的确很难，否则黄子轩也不会打算极端化舰船长宽比了。风力向来是不稳定的，可不是你有更多的帆就有更快的速度，若是到了赤道无风带上，再多的船也没用。真到了一连几天无风无浪的日子，任你船只多么先进，也只能在海面上趴窝。
　　“要是有蒸汽机就好了。”刘磊暗暗感叹着，可惜那都是奢望，物理实验室的研究才刚刚开始了两年，八字都没一撇，更别提实用后再优化上舰了。以如今的技术水平，唯一能做的就是优化帆索结构，在保持船只稳定的情况下，尽可能增加风帆面积，减少水的阻力，刘磊想到的办法就是飞剪船。只可惜飞剪船并不容易制造，许多技术方面的问题现在无法解决，更何况华夏对软帆的研究还处于初级阶段，造不出那么繁复的帆索系统。
　　刘磊提醒道：“华夏的硬帆虽然对风的利用率更高，可惜重量无法降低，船做得越大就越无法使用了。我看今后要加大对软帆的研究，尤其是复杂的大型帆索系统必须加大研究力度。”
　　两人听得连连点头，漳州级巡洋舰已经是硬帆所能使用的极限，即便如此这型舰所用的也只是软硬帆结合系统，真正提供动力的还是软帆，而如今的商船更是依靠聘请的葡萄牙船匠，设计了完整的软帆体系。
　　软帆在华夏的使用颇有些水土不服，许多水手用惯了硬帆，面对软帆复杂的帆索系统完全摸不着头脑，为此水师还不得不抽调了部分在漳州级上有服役经验的水手，去传授软帆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如今已经渡过了开始的混乱期，至少在远洋船队中间，已经积累了大量会使用软帆的水手，这也是刘磊未来增加软帆使用的基础。
　　刘磊的想法让两人深以为然，方中通点头道：“软帆的确有它的独到之处，但硬帆也不一定全部淘汰。若我们在船艉并行双短桅使用硬帆，会让转弯迅速许多，而且能弥补软帆对风的利用率问题。”
　　“这个想法不错，可以在试验舰上用起来。”刘磊对这些奇思妙想是支持的：“训练舰只是第一步，我希望你们能更加大胆的设计船只。按照我的设想，帆船不仅可以用钢制龙骨，还能用钢制肋材，甚至连整个外皮都用钢铁制造。钢铁的强度更高，我们可以制造出更高的长宽比，甚至到七比一或者八比一的程度。有了足够长的舰体，我们可以安排四根甚至五根桅杆，有了足够重的舰体，我们还能加高桅杆，提升风帆面积。”


第400章 用人之道
　　“这个可能吗？”刘磊的想法实在太有颠覆性了，就连吴怀南也有些茫然。
　　“一定可能的。”刘磊微笑道：“事在人为，希望诸位多用用突破性思维，我们不怕花钱造试验舰，只要能做出性能更好的船，钱就没有白花。”
　　给出了新的奖励制度，又将想法都告诉了方中通和吴怀南，刘磊也算完成了此来的目的。以如今福建水师在沿海的强势，他并不急着扩充舰队，但他的目标是全世界，当遭遇欧洲已经发展起来的海上霸主们，他的舰队就不够看了。
　　华夏进入航海时代毕竟太晚了，缺乏深厚的底蕴和足够的海事人才，单拼战舰数量完全不能对抗。从现在开始积累科技，以质量换取数量优势，是他未来对抗那些百年海上强国的不二法门。
　　趁着春节未到，刘磊回到了漳州，王世瑜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听说刘磊回来了，王世瑜立刻上门求见。虽然如此做有些冒失，王世瑜却不得不如此，眼看就要过春节了，五千弟兄还被软禁着，他不能不急切啊。
　　刘磊没有拿捏，立刻召见了王世瑜。两人当年在靖南王府见过两次，不过那时王世瑜是耿精忠手下亲信大将，刘磊却只是个小小的地方知府，双方身份相差太远。短短两年时间，情况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再次见到刘磊，双方的身份确是彻底颠倒了，由不得他不唏嘘。
　　见到刘磊的第一时间，王世瑜便直接行了个大礼：“罪臣王世瑜见过太尉大人。”
　　“王将军快请起来，你我也算旧识，不必如此多礼。”刘磊表现得很客气，这让王世瑜心中的紧张感消去不少。
　　“太尉大人不计前嫌，心中实在广阔，在下钦服。”王世瑜认为自己并非刘磊嫡系，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瑜近年来自感体力衰弱，恐已不能胜任军旅，此次归降只是希望能回乡闲居，耕田教书聊以**，也免去流落他乡之苦。”
　　“这怎么行？王将军正当盛年，何来体力衰弱，我还打算让你执掌一方。”刘磊闻言站了起来，他这句话却让王世瑜有些发懵。他听得出来刘磊的话出自真心，可是自己早已打上了靖南王府的标签，这便成了刘磊占据福建的一个大隐患。
　　按照王世瑜的估计，刘磊将自己放在身边监视起来的可能性最大，却没想到对方还有外放自己执掌一方的想法，这已经不能用大度来形容了。王世瑜甚至生出了刘磊志大才疏的想法，若他如此轻易相信别人，能不能最终夺得天下还是个未知数，自己是否投靠错了。
　　并不知道王世瑜已经转过了这么多想法，刘磊继续滔滔不绝得解释道：“我打算建立海军陆战队第三旅，这是个加强旅，要下设六个团和一个炮兵营，总计超过八千人，旅长自然是由王将军担任。”
　　刘磊的这番话吓了王世瑜一跳，他对复国军有过了解，自然知道复国军的步兵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陆军，共计五个师和一个教导旅，总数不超过七万人。其二就是海军陆战队，目前有两个旅的兵力，若自己指挥了第三旅，在陆战队中就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更何况按照刘磊的说法，这个旅似乎并非正常编制，而是比另外两个旅人数还多了。难道刘磊真的放心用自己？王世瑜已经迷茫了。
　　刘磊对着门外的护卫招招手：“去将瞻州地图拿来。”一会儿工夫，两名护卫搬来了宽大的瞻州地图。这幅地图并不详尽，乃是刘献廷在参考了胡德帝前往瞻州绘制的部分海岸线地图，对召刘磊的描述进行修改绘制出来的。图画上的海岸线至少五成都是虚线，内陆地区更是一片空白。
　　看着这幅似是而非的地图，王世瑜颇为困惑。刘磊介绍道：“这是我们在南边发现的一块大陆地，其面积足有整个华夏的一半大。”
　　“一半大？”王世瑜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时代的华夏还没有经历满清末年列强们的切割，尚存一千三四百万平方公里的国土。若这片陆地有华夏的一半大，也就有七百万平方公里左右了。尽管王世瑜并不知道这具体的数字，但想想也足够骇人了。
　　“没错，华夏的一半大。此地动物繁多土地肥沃，却没有多少人居住。”刘磊笑道：“此前我所建立的印度洋垦殖公司已经在那里建立起三个据点，但苦于没有足够的陆军进行守卫。没有足够的安全措施，移民自然就缓慢了。我要你做得就是守卫这片大陆，不断扩大我们的控制面积，为移民争取足够的生存空间和耕地，最终达到完全掌控的目的。”
　　王世瑜听完这番话，心中充满了豪气。这是为华夏开疆拓土啊，其意义可比打内战大多了。若他真能吞下这片大陆，未来将成为华夏的最大功臣而青史留名，这份吸引力对他来说太大了：“这里距华夏有多远？”
　　“大约九千里路。”刘磊干脆地回答道。
　　王世瑜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刘磊为何对他如此放心了。尽管手下五千人皆是他的心腹，但这些人毕竟都是福建人，家眷如今也还在福建居住。这等于是人质拿捏在了刘磊手中，根本不怕他反叛。何况那片大陆距离华夏如此之远，中间隔着都是海洋，他手边一支陆军能蹦跶出多大能为来，就算想反叛也根本回不来。
　　刘磊的防备并未让王世瑜反感，他反倒是非常高兴。这样的防备说明，刘磊是真的打算启用他了。王世瑜对自己的才能很有信心，只要自己用出些手段，在瞻州立下大功，未来还有可能成为刘磊心腹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因为有这么多好处，王世瑜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王世瑜答应了任命，就等于真正加入了复国军的势力。只要在瞻州待上三五年，亲信士兵逐渐退役，他就算想反叛也不可能了，到那个时候刘磊才能真正用他。当然刘磊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临时的举措，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


第401章 异口同声
　　王世瑜答应之后，立刻便走马上任了。刘磊允许不携带武器的五千降兵返回福建过年，同时每人发放十斤白面半斤猪肉作为他私人赠与的礼物。待春节过后，五千降兵将和三千补充团抽调的新兵一起被运往天地城，他们将在那里完成海军陆战队第三旅的组编工作，随后着手对瞻州的开发。
　　在刘磊紧张的布置中，新年终于到来了，李海岳也暂时放下了她的商业工作，回到漳州府来过年。因为是华夏最重视的春节，刘磊还是让在医学院住了大半个月的方七娘在两位妇科大夫和六名护士的保护下暂时回家，等过了年再回去继续住院。
　　第一次当爹的刘磊有些太过小心了，其实方七娘还有一个多月才到生产期，根本无需这么小心的。
　　不同于上一次的新年，黄宗羲等人都把家眷搬到了福建，再也不用挤在刘磊家里过年了，因此除夕之夜反倒有些太过清净。尤其是刘磊给大部分仆人和护卫都放了假，让他们回家去过年，府中除了少量无家可归的下人和护卫，只剩下了李海岳、方七娘、柔嘉、倩儿和洪文定，倒是除夕晚上被准许休假的洪熙官从军营返回了太尉府，与大家共同过了个年。
　　众人一起围在桌边吃饭，不分男女老幼让洪熙官有些不习惯。毕竟按照封建礼教，刘磊的几位夫人在座，他是不能入席的。不过自从主政以来，刘磊对繁文缛节大加贬斥，虽然遭到许多老学究的反对，却也让福建的风气开放了许多。
　　例如在新民法出台之后，女子缠足和溺女婴都成了违法之事，若被守备队抓到便会受到严厉惩罚。又如福建开始推广的全民免费小学教育，适龄儿童不去上学的还要按月缴纳罚款。
　　这么多新法律的出台，也在潜移默化得改变着人们的思想，以至于男女同桌吃饭也不再那么被视为禁忌了。
　　刘磊脑海中全是新思想，自然没有这方面的忌讳，更何况洪熙官可是他后世所崇拜的偶像，能同桌吃饭是他的荣幸。
　　两人喝起酒来，很自然得说起了工作上的事情。刘磊先询问起来：“最近在特战队可还习惯？”
　　洪熙官摇了摇头：“两日前高缪他们出战了，却把我留下来训练新队员，这让我很有意见。”
　　刘磊哈哈大笑起来：“谁让你成了总教官，总教官岂不是训练新人的？”
　　“大人，能不能给我换个位置？我喜欢的战场，不是后方的训练场。”洪熙官提议道。
　　刘磊确是摇摇头：“现在恐怕很难，其实你也不用灰心，总教官未必没机会上战场。只要你训练出一批教官来，训练新手的工作可不一定让你去做。把工作交给其他教官，你不就可以带人上战场了？”
　　“不错，还是大人想得周全。”洪熙官也笑了起来。
　　这是几个女子忽然笑做了一团，顿时吸引了刘磊的目光：“你们笑什么，那么开心？”
　　李海岳笑道：“我们是想给文定找个娘啊，不知洪大哥是不是愿意续弦。”
　　洪熙官闻言脸色大囧：“我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又带了个孩子，怎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前程。”
　　“不会啊，我看柔嘉姐姐就很合适嘛。”李海岳笑着拉了拉旁边的柔嘉。
　　柔嘉和刘磊的脸色同时大变，齐声喊道：“绝对不行。”两人都是下意识得喊了出来，让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柔嘉身份掩饰得很好，在加上身材婀娜青春靓丽，甚至在众人眼中她根本没结过婚，倩儿只是她领养的孩子，所以李海岳才有此一说。然而她这句玩笑话出口，却立刻引来了两人反对，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事实上青春靓丽性格柔顺又擅长音乐的柔嘉，每时每刻都在吸引着刘磊。他也是个正常男人，是个希望将每个看上眼的女子都纳入私宠的男人，可是因为耿聚忠的隔阂，总让他有意识得回避这个问题。只是问题可以回避，感情却无法阻止，所以在听到李海岳建议的时候，他才会脱口而出。
　　这句话最大的问题在于，两个老婆都在场，刘磊如此明确的表达立场，实在有些不顾及两女感受。
　　事实上刘磊多虑了，他总是以后世的思维行事，却不考虑如今的社会氛围中，男人纳妾是理直气壮的事情。反到是女人如果阻挠丈夫纳妾，便是不贤惠的表现了。若刘磊肯在酒席上直接说出，要纳柔嘉为妾的想法，李海岳和方七娘说不定还会支持的。
　　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将柔嘉纳入私宠的机会，刘磊还在那里找理由搪塞：“我不同意是有原因的，文定和倩儿相处一年多了，彼此之间很融洽。他们一个是我的侄女，一个是我的干儿子，我自然要为他们的未来着想。我打算过几年等两小再长大些，撮合他们两人成亲如何？”
　　刘磊这番理由说得冠冕堂皇，毕竟福建的风气再开放，处于这个年代也不可能容忍父母和子女全都结婚的情况出现，事实上就算洪熙官和柔嘉也绝不可能接受的。这个理由算是让众女异心稍去，只有柔嘉心中泛起了一丝酸意，看着刘磊的目光中隐隐有着哀怨之色。
　　“熙官，你最近回过南少林么？”刘磊忽然想起了自己下令重建的南少林寺院，连忙询问岔开话题。
　　洪熙官点点头：“当年清军火烧少林，有不少人都逃了出去。如今大人重修南少林，我就联络他们，大半都已经回来了。上个月我才去过一次，将新一批的特战队预备队员送过去接受训练。”
　　“呵呵，南少林却成了特战队的训练基地，这是好事啊。”刘磊笑了起来。
　　洪熙官闻言也颇为感慨：“当年南少林被烧，我九死一生才逃出来，就连文定亲娘也死于此役。我曾偷偷回到少林，对着烧毁的废墟立誓，今生必重建南少林。没想到才短短数年时间，大人就替我完成了这个梦想。”


第402章 理念之争
　　“鞑子烧毁的可不止是一个南少林，有无数华夏建筑被烧毁，百姓被屠戮啊。元朝时华夏文明遭遇重创，洪武帝虽能驱逐鞑虏，却也只能逐出长城，让其又在大漠草原逍遥了数百年。这一次机会掌握在我们手里，决不能留此后患，让其卷土重来。”刘磊感叹着一昂头，将杯中酒灌入了腹中。
　　洪熙官听得连连点头：“但愿我们能做到。”虽然他对刘磊有着无比的信心，但如今清廷依旧势大，复国军凭借不足两省之地想要说并吞天下还为时过早。
　　“我早就说过，成功不必在我，但成功必定有我。”刘磊却是不以为然，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掌握权力巅峰，而是为了华夏民族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这是经历过后世华夏的衰落和努力奋起，经历过无数外部不公平待遇的穿越者所独有的胸怀。
　　洪熙官还要张嘴说些什么，忽然见到绣衣使首领方大洪快步走了进来。
　　刘磊笑着招呼道：“大洪来得正好，今日可是春节，坐下同饮一杯。”
　　“大人不必客气，我此来是有云南的消息。”见方大洪的脸色不善，刘磊也正色起来：“出了什么事？”
　　方大洪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大人过目，云南飞鸽传书送来的情报，五日前吴三桂宣布找到永历帝长子，怀愍太子朱慈爝。四日前怀愍太子在昆明仓促登基，改年号为盛武。同日大封群臣，封吴三桂为周王，全理监国摄政，同时还封尚之信为楚王，大人为吴王，晋延平郡王郑经为宋王，孙延龄为赵王，吴之茂为蜀王，西北王辅臣为秦王。同时亦封四川郑蛟麟、谭弘、广西罗森、河北蔡禄等人为一等公爵，其下有爵位者更是多达五百多人。”
　　“吴三桂这老家伙出手还真是阔绰，一下子封了好几个王啊，他这是打算狭天子以令诸侯。”刘磊立刻看出了吴三桂的想法，禁不住冷笑出声，这玩意可是三国时曹操玩烂了的计策。他历来不在乎什么大义名份，始终坚信打铁还需自身硬，吴三桂的做法对他来说却是有些跳梁小丑的味道。
　　“不用管他，反正我也没打算接受这个封号，让他自娱自乐去吧。”刘磊冷笑着将文件扔在了一边。
　　洪熙官皱眉道：“我认为此事需多加商议才是，断不可置之不理。”
　　方大洪也点点头：“大义名份非同小可，若被吴三桂占了先，我们将非常被动。”
　　“是么？”刘磊闻言一楞，看到两人面沉似水他才知道，自己有些想当然了。这个时代不是缺乏权威的后世，大义名份非常被人看中，若弄不好自己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基业会遭遇大变。
　　“既然如此，请中书省诸位主官来议事吧。”刘磊也严肃了起来，方大洪点点头立刻派人去通知。
　　半个时辰之后，黄宗羲等人已经陆续抵达，刘磊将他们全都让进了书房：“春节还将大家找来，实在抱歉。”
　　“大人说哪里话，我等本该如此。”郭简笑着回答，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众人坐定，刘磊将那份飞鸽传书得来的消息先递给了黄宗羲：“刚刚从云南得来情报，吴三桂扶永历帝怀愍太子朱慈爝登基称帝，改元盛武，同时大封群臣。”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刘磊扫视全场沉声道：“诸位有什么看法？”
　　郭简大略看了看那份情报回答：“吴三桂是想占据大义名份，遍封诸王就是以势压人，大人切不可接受。”
　　“不错，若接受便是承认了盛武帝为正朔，同样承认了吴三桂的监国地位，此与我等十分不利。”顾炎武也表示了对郭简的支持。
　　“若我们不答应封赏，便是不承认盛武帝，吴三桂大可污蔑我们有不臣之心。真若如此，福建境内心怀大明的人即使不离开，也会与我们有了二心。”黄宗羲的话说出了大人的担心。情况与夏国相的估计相同，阳谋的好处便是让你明知有害却又无法可想。面对着棘手的情况，众多大佬皆无法可想。
　　“我看不如暂时应下，以待来时。”吕留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众人也都纷纷点头。
　　“绝不可能。”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霍明推门而入站在了众人面前：“若是接受吴三桂的封赏，等于是低头认输，未来彼此争雄复国军便弱了对方一头。”因为去城外军营与官兵庆祝春节，霍明是最后得到消息的。好在方大洪亲自前往通知，在路上就与他说了大致情况，所以他才能直接发表意见。
　　孙兴霸叹气道：“恐怕不行，若是没了大明的旗号，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声威必然会削弱许多。”
　　“那又如何？”霍明光扫视周围众人：“大明享国两百余年，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朱氏后人无能，将国土拱手让与满清，他们还有资格再为皇为帝吗？就算在座的诸位，难道不是因为刘磊而加入福建？有谁是为了光复大明而来？”
　　此言一出等于将众人心中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事实上就算一心复兴大明的方以智等人，也早已不抱希望了。若不是刘磊的横空出世，诸般调度决策，从一个小小的府同知三年内一跃掌控了偌大地盘，他们还真的没有信心。
　　大家都很清楚，他们投奔刘磊并非什么光复大明，而是单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因为他给了大家希望，一个驱逐鞑虏恢复华夏的希望。就算在平时，刘磊也从未明言复兴大明，而往往是将复兴华夏挂在嘴边。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清楚这是为什么，只是无人提起大家也乐得不去考虑。
　　这是个隐忧，是个未来可能爆发出巨大威胁的伤疤，现在霍明却突然将其揭开，等于是逼着所有人选边站队。
　　刘磊也被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这个隐忧。只是现在时不我待，他没时间将内部的所有事务理顺再对外发展，否则将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现在霍明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了。他很想起身怒斥霍明，声称自己是愿意复兴大明的，这样做必然会令心怀大明的人安定下来，却会让如霍明这般真正辅佐他的基石心灰意冷。


第403章 接受册封
　　两边孰轻孰重刘磊分得清，他不能让支持自己的人失望，所以面对这种场合他只能选择沉默。该来的总会来，刘磊决心借由霍明的发难，看清众多大佬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跟随他的，以便将来稳定内部。
　　作为刘磊身边最亲密的人，兵曹尚书楚风当然是全力支持他的。听到霍明此言，他第一个站了起来：“朱家子弟不肖，失了大好河山，有何理由让我们去拼命帮他们夺回来？”
　　“至少百姓是心怀大明的。”中书舍人黄宗羲虽然反驳，却并非是为了支持大明，只是道出了众人心中隐忧。
　　“心怀大明？恐怕未必。”内务曹尚书蔡德忠冷笑答道：“崇祯朝民生凋敝，百姓民不聊生，年年旱涝灾害致使千万人四处逃荒。朝廷做了什么？加征辽饷，争战不休，官员依旧压榨民脂民膏，朱家诸王依旧醉生梦死，凭得什么？难道就因为他们是朱家子孙，就该让天下百姓养着？”
　　蔡德忠虽然来自天地会高层，却也是从平民出身的，知道民间疾苦的。他这句话陆荣深有同感：“不错，崇祯朝土地兼并严重，致仕官员拥有大量土地又免于赋税，商业更是达到三十税一，地方收取赋税尚不足供养当地藩王，如此朝廷焉能不败。”
　　蔡德忠和楚风言辞犀利，说得又是确实情况，一时间竟无人以对。最后还是霍明站了起来：“在座诸位都是我华兴党的党员，民族大义应该相当了解，难道你们还想恢复大明那般统治吗？我们的眼界要放长远些，在华夏的历史之中，大明与宋朝、唐朝有何不同，都只是被更迭的朝代罢了，永远不变的是华夏民族之魂，是我们辉煌悠久的华夏文明，所以我认为应该直接回绝吴三桂。我们要打出自己的旗号，建立起一个新华夏。”
　　霍明这番话有理有据，说得众人连连点头，竟是无人反对。他们都已经加入了华兴党，也认同其中的民族和文明的理念，这与皇权是背道而驰的。今天众人将话挑明了，就等于是在统一思想，而那些依旧坚持大明的人，若不能改变自己的思想，就只能离开了。
　　刘磊很不希望有人才因为理念不同而离去，这会极大削弱尚在襁褓中的福建政权。然而这样的事情总要做的，只有统一了思想才能获得更大的成功，刘磊也愿意通过这件事，看看众人的想法。幸好刘磊的担心没有出现，在场众人虽然还有些心怀大明，但也非不切实际的死脑筋，至少在民族复兴与恢复大明王朝之间，他们会选择前者。
　　“我也认为不该接受，谁知道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朱慈爝是不是真的。”二千石曹尚书张扬也表示支持。
　　“不错，十几年前怀愍太子流落乱世，早已经不知所踪，为何现在突然出现？这其中必有蹊跷，我看假的成分居多。”吕留良此言明显是推脱之言，他仍旧放不下大明正统，但如果那个所谓正统是假的，即使拒绝也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了。与他有同样想法的顾炎武和黄宗羲也纷纷点头，显然是认同这个想法。
　　“不，我决定接受册封。”刘磊笑着站了起来。
　　“什么？”众人皆愕然，在大家一致同意刘磊自立旗号的时候，他竟然带头反对，这简直匪夷所思。
　　见到众人的表情，刘磊感到很满意，他点点头道：“诸位想想，如今天下纷乱各方攻伐，谁的势力最为强大？”
　　“当然是清廷。”顾炎武当即答道。
　　听取了众人的讨论，刘磊自己也经过深思熟虑，他的思想转过弯来了：“虽然一年来举义各部进展神速，但凭真实实力仍旧与清廷有很大差距。别忘了清廷最强的是骑射，在南方水网地带很难发挥出来。这等于是以彼之短攻我之长，如此尚能打得有来有回，若我们打到了北方，岂不是被人家追着打？”
　　这番话直指满清长项，众人也都在点头，他们知道目前的顺利不可持续，满清根基未损，还算不上败像显露。
　　刘磊继续解释道：“如今最强大的是满清，我们不可骄傲自满，更不可认为已经天下第一，真正的苦战还在后面。为了华夏复兴，为了驱逐鞑虏，区区名份又何必去争。只要能光复全国，至于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我早就说过，成功不必在我，但成功必定有我。”
　　当刘磊说到这里，黄宗羲等人皆面面相觑，他们自感觉刚才的理念之争实在是目光短浅。比起刘磊不贪名利不讲得失，一心为民族而战的胸怀，他们只感觉无地自容。
　　在这个时候，不管是主张独立的楚风霍明，还是主张遵明室的黄宗羲顾炎武，内心都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感。不需要任何串联，所有人都齐刷刷得站了起来，发自内心的对着刘磊一躬倒地：“太尉大人胸怀天下，我等佩服。”
　　刘磊在召开会议的时候，太和殿内一样在开会。面对着满朝文武大臣，康熙面沉似水得将奏折扔到地上：“费扬古三万大军被全歼，如此大败实乃旷古未有。当年太祖所言，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才过了多少年？三万八旗竟然被区区一万多复国军全歼，若照此下去江山还能稳固吗？”
　　“启禀皇上，此战意外颇多，也不能责怪费扬古。”知道费扬古是康熙爱将，更是前朝孝献皇后的亲弟弟，地位极其尊崇，因此明珠赶快上来为他脱罪。
　　“意外颇多？”康熙却还在气头上：“难道复国军全是神仙不成？竟能打得我三万大军尸骨无存？”
　　“启禀皇上，复国军武器犀利，实乃我军劲敌不可轻忽啊。”刚刚返回京城的康亲王杰书连忙上前回答。
　　见到了刚从第一线回来的杰书，康熙立刻来了精神。他知道杰书在浙南与复国军鏖战数月，对其非常了解，当然也想听听他的意见：“康亲王不妨直说。”


第404章 火器威力
　　“遵旨。”杰书回答道：“复国军全员皆用火器，并无大刀长矛。其武器分为数种，皆十分精良。臣率军冒死抢夺，带回了其所用火枪和一种掌心雷。臣已经做过实验，的确十分厉害。”
　　“哦？让朕一观。”康熙顿时来了兴趣，他知道若能掌握对方强大的秘密，以清军的数量优势必然可以全面超越。
　　“这……兵器威力太大，恐怕要请皇上移驾。”杰书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回答。
　　康熙却毫不以为意，当即起身道：“好啊，那就去火器营校场试试，诸位臣工皆去同看。”
　　“遵旨。”众臣皆沉声应和着。
　　皇帝出行排场很大，尤其还是在大群亲王贝勒与大臣的陪同下，骁骑营立刻在城中戒严道路，严查闲杂人等。在内宫侍卫们小心保护下，康熙坐着龙辇，与众臣一起来到了火器营校场。
　　接到了消息，点将台上早已布置好明黄色帷幔，当中一张紫檀木椅子正是给康熙准备的。甚至就连校场下也搭起了帷幔，亲王贝勒坐满了一大片。
　　“启禀皇上，兵器已经备好。”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文臣走到点将台下，对着康熙倒地磕头。
　　康熙看到此人眼生，似乎从未见过，忍不住询问左右：“此人是谁？”
　　康亲王杰书连忙上前道：“此人名叫戴梓，现为军中幕僚，是微臣在军中发现的一个人才。”
　　“哦？何等人才？”康熙闻言来了兴趣。
　　杰书笑道：“此人精通火器，见过一次便能仿制。如复国军所用的火枪和掌心雷，都已经仿制了出来。”
　　“哦？有如此人才？好，好啊。”康熙点了点头：“先让他演示一番，待我看看效果如何。”
　　“遵旨。”杰书起身对着戴梓道：“立刻开始实行吧。”
　　“遵命。”戴梓再次施礼，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开去。一会儿个功夫，校场上就立起了一大片草靶墙，五名清军士兵拿着缴获的燧发枪站到了距离草靶五十米的地方。
　　“射击。”随着将官的命令，五名清军士兵平端燧发枪，呯呯得射击起来。尽管距离有些远，康熙还是看清了那片靶子上草叶飞扬，显然在飞过五十米的距离后，铅弹仍有不小的威力。
　　“装填。”将官再次发令，五名清军开始用腰间牛角筒倒入火药，再塞入铅弹用通条压实。等到他们完成装填，将官再次下令射击，紧接着呯呯声再次响了起来。
　　康熙眉头一跳，立刻发现了不对：“这些火枪不用火绳？”
　　“不错，这些火枪全都不需要火绳，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免去了战前点燃火绳的麻烦，方便了不少啊。”杰书在旁边解释着。
　　康熙点点头：“果然武器犀利，再看看掌心雷吧。”
　　“遵旨。”杰书又去发出命令，很快五名清军士兵将火枪放在地上，从腰间拿出手榴弹。旋开保险盖露出引线，他们掏出火镰开始打火。砰砰几下之后，火镰和燧石迸发的火星终于点燃了引线。见到引线燃烧，五名清军士兵手忙脚乱的将手榴弹扔向草靶。
　　轰轰的连片巨响传来，没有思想准备的康熙险些摔倒地上，幸好杰书在旁边稳稳扶住。顾不得整理衣冠，康熙挺身站了起来，翘首望向校场的方向。他惊愕得发现刚才还好好站立在那里的大片草靶，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只在那片原来伫立靶子的地方，有些碎屑还在升起袅袅青烟。
　　“这就是掌心雷？”康熙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终于知道三万清军是如何被灭的了。若每个人都有如此方便，威力如此之大的武器，清军再多一倍也只是徒耗人命罢了。
　　别说是康熙，在场的王公贝勒诸多大臣皆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铁疙瘩竟有如此威力。一些自负勇力的人开始暗暗算计，若自己碰上这样的武器会如何。结果他们的答案都是一致的，若自己碰上不会比手无寸铁的老翁多活一刻。
　　“皇上，此物太过邪恶，当立即销毁免得遗祸人间。”侍卫内大臣噶布喇第一个起身提议道。
　　“不错，此乃妖物，绝不可任其蔓延。”吏部尚书阿喇尼也表示支持。
　　“糊涂。”康熙怒斥道：“你不肯用这东西，难道还能让复国军不用吗？人家有我们没有，岂不是自寻死路。”这句话令在场所有人皆尽语塞。刚才两人的说法只是出于内心极度恐惧，下意识得想要保护自己。现在遭到怒斥冷静想来，康熙说得没错，人家有他们却不肯用，那是犯傻的行为。
　　杰书躬身道：“皇上明鉴，此物威力极大，当招取匠人尽快研制，以为我大清雄师之助力。”
　　康熙点了点头：“戴梓何在？”
　　“微臣在。”戴梓连忙跪倒在地。
　　康熙扫视全场高声道：“朕封你为火器营副总管，赏带双眼花翎，专门执掌火器制造。”
　　“臣谢主隆恩。”康熙如此重用，令戴梓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他激动地浑身发抖，连声音也在抖动。
　　杰书在一旁提醒道：“皇上，火器制造作坊八年前已经被裁撤。”
　　“那就重建起来，我不管花多少银子，务必尽快建立起来。”康熙又看了一眼那片被炸成废墟的草靶，语气坚定得说道：“我要让大清的军队全都装上这些火器。”
　　戴梓奉命建立火器营的制造作坊自不必提，至少在短时间内还无太大用处，但清军的战略已经到了必须调整的地步了。康熙之前重视福建，结果造成湖广兵力投入不足，最终被吴三桂偷袭得手直打过了长江。
　　如今北方布尔尼叛乱，清廷又不得不抽调浙江清军北上反击，将对付整个南方的任务交给了岳乐，这种压力实在太大了，康熙必须找出一种方法，改变如今的被动局面，因此在见识过火器以后，他再次将众臣招到了太和殿。
　　“诸位爱卿见过犀利火器，有何想法？”康熙扫视着下面的众人问道。


第405章 以退为进
　　众人却不敢搭话，不知康熙的意图如何。最后还是索额图走了出来：“皇上睿智，火器犀利非常，若能遍装各军，则无往而不利。”
　　康熙点了点头：“不过建立工坊，制造火器需要时间。如今大清形势危急，北方布尔尼虽然暂时停止攻略，却也只是一时缓和，待到明年开春必然再次荼毒关外。康亲王撤回后，浙江防守有余进取不足，而安亲王在江西面临数方逆贼的围攻，也是势单力孤的局面。”
　　“启禀皇上，臣以为当加派兵力直攻江西，若能平复江西匪患，则叛贼首尾不能相顾，进退失据必然遭受天谴。”兵部尚书明珠连忙上前答道，他自以为做出了个英明的论断，却不知道那些知兵的大将都在暗暗摇头。如今大清四处烽火，缺少的就是兵力，明珠所说加强兵力进攻江西，根本不切实际。
　　康熙也明白这个道理，顿时皱了皱眉。只是他刻意培养明珠对抗索额图，必须扶持才行。更何况这个人对自己忠心，虽然吹牛拍马不学无术，却能借其压制八旗的骄兵悍将，是个不可或缺的棋子，所以康熙不想轻易斥责他。
　　这个时候刚刚被降级成郡王的福全站了出来：“皇上，臣有一条计策，或许可行。”
　　“哦？说出来听听。”康熙见到兄长出来，顿时眼前一亮。
　　福全答道：“吴尚刘三家反叛，虽然看似兵势强盛，实则各怀鬼胎。若我军压迫太过，对方必然联合起来以抗天兵。若我们稍稍松懈，相信他们自己就会闹起来。待他们自相残杀力弱之时，安亲王并力向前则贼兵可破。”
　　“好啊，好主意。”康熙听得心情大好，利用对方的矛盾内部消耗，这样的计策不可谓不阴毒，而如今的清廷就需要这样的计策救急。
　　康熙满意得点了点头：“我看就照此拟旨，令安亲王大军退回河南休整，全军只守不攻以待机会，也能等等戴爱卿制造火器。”
　　“领旨。”众臣皆跪倒唱喏。
　　自康熙正月初十下旨以后，岳乐不等过了正月便开始调动大军了。十万大军沿长江布置防御，其余各部纷纷后撤休整。已经打了整年仗的士兵终于得到喘息，人人欢欣鼓舞喜气洋洋。就连与郑军在长江口对峙数月的清军水师也授命撤回黄河口的大淤尖休整，以降低对方的军事压力。
　　见到清军主动后撤，吴三桂、尚之信和刘磊都松了口气，一年来的大战令他们感受到了来自清军的巨大压力，现在终于能歇一歇了。然而三方都开始调整内部，休整军队的时候，郑军却突然出手了。
　　正月十三清晨，刘国轩率领郑军水师主力突然攻入长江口。他们以舰炮轰击崇明炮台，随后派陆师登岛占据了此地。刘国轩没有就此止步，而是率领部分小型战舰和运兵船继续沿江而上，并迅速进入了京杭大运河。
　　正月里各地都在休整，清军的警惕性也很低，尤其是在远离后方的江苏境内更是如此。结果直到郑军在仙女镇登陆，清军还茫然不知。
　　在冯锡范的率领下，郑军陆师突然向扬州府发起了进攻，两个时辰内就攻克了江都城，尽灭驻守此地的一千绿营，并纵兵劫掠富商。结果江都城内十三家大盐商遭劫，珠宝黄金白银等被劫掠极多，据后来清廷统计损失超过六千万两白银。
　　岳乐闻听此信恼羞成怒，立刻命令浙江和江苏清军联手反击，同时请求施琅水师的支援。然而岳乐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八了，待到他下达命令，清军再调集部队已经出了正月，而遵循快打快抢快撤政策的郑军早已经满载而归，将所有战利品运回舟山群岛的基地。
　　此役让清廷损失惨重，至少折去了一成岁入的根基，而且这是长期的损失。十多家盐商被杀光，要恢复产盐盈利能力需要时间，至少五年内断无可能。
　　接到这份情报的时候，刘磊险些笑出声来，他纵容郑家以达到牵制清军的目的，现在才终于看到了成果。相信只要郑家盘踞舟山群岛，清军想通过浙江进攻福建便要三思而后行了。若被郑家断了后路，自己派兵夹攻，肯定又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看来要好好庆祝一番啊。”刘磊满脸的笑容，然而这个笑容很快就定格在了脸上，因为一名侍女已经急匆匆得跑了进来：“启禀太尉大人，医学院传来消息，夫人要生了。”
　　“什么？”刘磊的身体直接弹了起来，扔掉那份情报就往外跑，同时口中大喊着：“备车，快备车，我要去医学院。”
　　当刘磊带着李海岳、柔嘉两女来到医学院的时候，林文华等人也都在外面等候。见到刘磊当先走来，林文华连忙带人迎了上去：“太尉大人安好。”
　　“不用这么多礼，情况怎么样了？”刘磊摆了摆手，现在哪儿有心情与这些人寒暄，他最关心的还是方七娘和孩子。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大人孩子全都保不住的情况比比皆是，由不得他不担心。
　　为了保证方七娘的安全，刘磊才利用从土匪窝里解救出来的那群妇女，提前组建了世界历史上的第一个妇产科，但这个妇产科毕竟是初学乍练，他又不是太明白其中关窍，一切都在摸索之中。
　　尽管大半年来妇产科接生的孩子已经超过两千，死亡率下降了九成，也让漳州百姓们基本接受了医院生孩子的事情，但失败率还是有的。刘磊很害怕，害怕自己会因此失去方七娘，也害怕会失去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以来，第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毕竟是过来人，对于刘磊的紧张林文华也能理解：“太尉大人稍安勿躁，里面刚才传来消息，尚一切顺利。”
　　“这就好，这就好。”刘磊也知道自己过于敏感了，只不过当父亲这是头一遭，他想平静下来也不行。才平静了不到三分钟，他又开始在楼道里转圈子了。看到平日里沉稳睿智的太尉大人如此心慌，众人也是暗暗好笑。


第406章 有儿子了
　　等待了足有半个时辰，病房内终于传出响亮的啼哭声，打破了可怕的沉默。刘磊脚步一停，兴奋地大喊起来：“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应该如此。”林文华笑着拉住想冲进去的刘磊道：“大人稍安勿躁，很快会有消息传来。”
　　“是，再等等，再等等。”刘磊只得停下来脚步，一会儿工夫便有个满身汗水的女护士走了出来：“恭喜太尉大人，小公子一切安好，夫人也平安。”
　　“好，好啊，我有儿子了。”刘磊满脸的笑容，顿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众人纷纷过来给刘磊道喜，李海岳则赶快命随同而来的侍女和护卫传给大家分发喜钱。
　　刘磊却不管这些，他随口敷衍了几句，便冲入了病房之中。病房内光线昏暗，生产时的凌乱物品散落在旁边，一些护士正忙着收拾，女大夫还在给方七娘诊脉。
　　刘磊悄悄走上前去，看到了方七娘苍白而虚弱的面庞，以及在她旁边被人用红色棉布包裹的那个小小的身躯。
　　“七娘，你感觉还好吗？”刘磊走到近前低声询问道。
　　“夫君，我还好。”方七娘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那掩饰不住的疲惫令刘磊心疼：“你要多休息，千万别在月子里落下什么病。对了，不是该给产妇喝红糖水吗？赶快去准备。”
　　旁边诊过脉的女大夫连忙回答：“大人不必心急，待过一个时辰再进食不迟。夫人平日里习武身体健壮，相信不会有大碍，只要悉心照顾定能很快恢复。”
　　“多谢，多谢了。”刘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他的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
　　方七娘笑道：“夫君，你还没看看咱们的孩子。”
　　“我的孩子。”刘磊这才转过头来，伸手抱起了那个裹在棉布中的小小躯体。似乎是因为受到了外界刺激，孩子顿时伸展双手又哭了起来。刘磊还是第一次抱孩子，顿时变得手忙脚乱。还是旁边那个护士笑着走过来伸出手：“大人，还是我来吧。”
　　“好，交给你。”刘磊赶忙将小孩子交了过去，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感觉抱一下孩子比越野五公里还累。
　　“啊，方姐姐，我们来看你了。”李海岳的声音传来，她给众人发了喜钱，也拉着柔嘉跑了进来。很快她就看到了那个初生的小婴儿，顿时喜得接了过来。只是刚刚十五岁的李海岳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同样是手忙脚乱。
　　柔嘉上前笑道：“还是给我吧。”虽然曾经贵为公主，柔嘉毕竟是当过娘的人，抱孩子是没有问题的。果然她接过来哄了几下，孩子顿时不再哭泣了。
　　“还是柔嘉姐姐最厉害。”李海岳问道：“夫君，你还没给孩子起名吧。”
　　“是，对哦，还没起名字。”刘磊挠了挠头，他的确疏忽了这件事：“也不知道这一代的孩子用什么字。”按照华夏的传统，稍微讲究些的人家都会排字，也就是在姓后面的那个字每一代都是固定的，不过刘磊却忘记事先查看了。
　　“是怀字。”柔嘉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令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大家谁也没有想到，柔嘉竟然知道刘磊家族的排字。
　　见到众人的表情，柔嘉却是微微一笑：“我前两日刚好看到的，蜀王曾亲自定下辈份排字为宣怀文锦，武绣重华八个字，大人这一代本该用宣字的。只是蜀王定字的时候，大人早已经起了名字，所以才没改。”
　　“还有这事？我却是不知道。”刘磊挠挠头。
　　“柔嘉姐姐又不会骗人，赶快起名字吧。”李海岳催促着，方七娘也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刘磊。
　　刘磊紧皱起眉头走了两步，双掌一击喊道：“有了，就叫刘怀复如何？”
　　“怀复？此名何解？”柔嘉却是不明白。
　　刘磊嘿嘿一笑：“胸怀复兴华夏之念嘛，我打算给儿子们起名就叫复兴华夏，这样四个名字不就搞定了？”
　　“你还真是会偷懒。”李海岳翘了翘嘴揶揄道。
　　“那又如何？反正就这么定了，免得我起名字头疼。”刘磊嘿嘿笑了起来。
　　李海岳却走上来拉了拉刘磊的袖子低声问道：“夫君，那个刘怀兴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出来？”
　　“出来？”刘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一年，还有一年啊。我不是说了，要等到你满了十六岁才可以同房。”
　　“可是人家等不急了嘛。”李海岳看了看躺在柔嘉怀中打哈欠的刘怀复：“我也想要一个孩子。”
　　“这是原则问题，必须十六岁。”刘磊嘴上毫不退让，心中却在感叹，前世十六岁同房是不是也犯法？幸亏自己在法律中还未规定最低结婚年龄，否则就麻烦了。
　　尽管对刘磊的想法很不理解，但李海岳也是无法，只能等待自己十六岁的到来。柔嘉在看向刘磊背影的时候，却是露出了无限哀怨的神色，而这一切已经被始终在观察孩子的方七娘尽收眼底。
　　将方七娘接回府中，交给侍女们好生侍候，刘磊便开始迎接一波波道贺的官员和商贾了。对于这些人的道贺，刘磊的原则很坚决，道贺可以绝不收任何礼物。这样的作为在华夏官场上是很奇葩的，不过经此一事众人也知道了刘磊的脾性，福建官场上的收受礼物的风气顿时销声匿迹。
　　孩子出生的第三天，黄宗羲来了。他给刘磊带来了一个消息，盛武帝的圣旨已经抵达，是否应该接旨。早已经决定了立场，刘磊当即命人将宣旨官员带了来。
　　刘磊平日办公的地方，其实还是当初他的同知衙门，虽然经过了修缮，却依旧显得有些破败，而且地方比较狭小。前来宣旨的夏国相颇感不可思议，这样一个小地方，连平西王麾下一个县衙都不如，刘磊为何毫不在乎，而他平时又在什么地方与官员议事？
　　夏国相哪里知道，刘磊虽然赚钱很快，花钱更快，所有的资金都用在了军队建设和民生方面，哪里有余钱建设府邸。刘磊本就不是个贪图享受的人，居住的地方能凑合便凑合。议事也很简单，福建政府采取了非常先进的管理制度，权责分明层级办公，根本不需要将所有官员叫来，让刘磊每件事情都要乾纲独断。这样做办事效率高，刘磊也更加轻松，按照刘磊的说法，这叫做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有必须刘磊拿主意的大事，只需将几个首脑人物叫来商量即可，这些人书房里尽可坐得下。


第407章 欣然接受
　　夏国相亲自过来，本就是有考察福建情况的意思，为了日后双方交手做准备。然而当他迈步进入大堂，首次见到刘磊的时候，还是为他过份的年轻感到吃惊。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刘磊还是降阶相迎，对着夏国相拱手道：“这位想必是钦差大臣了。”
　　见到刘磊主动承认他的身份，夏国相准备好的一堆说辞都白费了。他诧异得打量着刘磊问道：“太尉大人决定承认盛武帝？”
　　“这有何选择，平西王能找到大明后裔，此乃天赐之福。大明恢复有望，必能让军民士气大振，反清复明更显光明，我为何不承认？”刘磊故意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好似完全不明白吴三桂的阴谋。
　　夏国相紧皱眉头，心中满是疑惑，刘磊的做法与他判断大相径庭，让他一时间难以辨明。这个人是真的一心复明，毫无心机？夏国相立刻否定了这种判断，如果刘磊真是这么单纯，也不可能创下偌大基业了。虽然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夏国相却对自己的阳谋很有信心，只要刘磊接旨他就不怕对方不上套。
　　就在夏国相发呆的时候，刘磊又出声问道：“还不知道钦差大臣如何称呼？”
　　“在下是新任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夏国相。”夏国相连忙答道。
　　刘磊立刻表现出颇为惊喜的神情：“原来是平西王麾下第一谋士夏国相夏大人，在下闻名已久啊，快请坐下。”
　　“不敢，太尉大人是否先接旨再说？”对于刘磊的热情，夏国相不知是否真心，但对他这样礼贤下士的做法却是心生警惕，如果他对各类人才都是这样，可是个巨大的威胁。
　　刘磊恍然大悟：“不错，不错，先接旨。”他忙整理衣襟，与黄宗羲等人一起跪倒接旨。
　　夏国相清清嗓子展开黄绫圣旨宣读道：“呈宣盛运，武佑大明。皇帝昭曰：刘磊公忠体国，心怀大明，不辞辛险，屡败建奴，有大功于社稷。兹封刘磊为吴王，可自建部曲以抗强敌，千秋崇颂传承万代，钦此。”
　　“臣领旨谢恩。”刘磊带着众人恭恭敬敬的叩首，随后才起身接过了圣旨。
　　夏国相笑道：“从此时起，我要尊称您为吴王千岁了。”
　　“夏大人客气了。”刘磊拱手道：“我对夏大人仰慕已久，如今正事以了，不如在此盘桓几日如何？我也好朝夕聆听教诲。”
　　刘磊越是客气，夏国相越不敢留下。他不知道刘磊是否真情实意，关键是吴三桂疑心病很重，如果他与刘磊走的过近，很可能遭到猜忌，哪怕吴三桂是他岳父也一样。夏国相忙笑着躬身道：“吴王千岁抬爱，下官惶恐不安。本不该推却千岁盛情，奈何皇命在身还要去别处宣旨，不得不尽快离开，还请恕罪。”
　　“夏大人这么快就离开？真是可惜了。”刘磊感叹道：“既然大人皇命在身，我也就不挽留了，一点小小意思还请大人笑纳。”刘磊接过旁边侍从递来的小箱子，送到了夏国相手中。
　　这是华夏官场的惯例，夏国相也没有推让，只是感觉入手甚轻，但碍于面子不好现在打开，只好连连道谢，这才带着箱子走了。走出府衙进了轿子，夏国相打开那个小箱子，发现里面却是用棉花减震的玻璃工艺品，造型却是一尊麒麟。看着那栩栩如生的造型，夏国相不禁赞叹，这东西在云南可是相当昂贵的。他并不知道，这东西若非刘磊故意限制产量，早就跌成地板价了，实际上根本没有多少成本。
　　看着这尊玻璃麒麟，夏国相却皱起了眉头：“刘磊礼贤下士，又不贪图享受，久后必然是王爷劲敌，切不可轻视。”
　　等到夏国相离开，黄宗羲连忙拱手道贺：“恭喜大人进爵封王。”对于华夏官员来说，封王也算是最高追求了。
　　“这东西有什么？还不只是个名号嘛。”刘磊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团结起来一致对清，我真不想要这玩意。”
　　“大人想得太简单了。”黄宗羲摇头道：“大人晋位吴王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哦？有什么好处？”刘磊没想到这个看似无用的名号，还有什么好处。黄宗羲笑道：“虽然口上不说，但跟随大人的部属中，总有许多希望功成名就的人。以前大人虽然自封太尉，又组建起了政府，但没有大明正朔的承认，没有冠冕堂皇的身份，总是为人诟病的。如今有了吴王的称号，便可以自组部曲，我们细化政府结构，理直气壮的委任官员，这让众人更容易接受。”
　　听黄宗羲这么解释，刘磊也感觉很有道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以国家民族大义为重的。他们需要荣誉，需要对自身价值的承认，需要精神上的光耀，这一切在华夏数千年的文明中，都是以正式任命的官职为纽带的。如今刘磊被封为吴王，等于纳入了明朝正统的行列，虽然今后会受到吴三桂压制，但也有一定的好处。
　　黄宗羲继续说道：“吴三桂此计虽然是狭天子以令诸侯，却也对大人多有助益。哪怕吴三桂掌控朝政，我们照样可以阳奉阴违，至于人心所向还是要看实力的。吴三桂利用吴王的身份牵制大人，何尝不是将自己摆到了于大人相同的地位上，未来若吴三桂有什么闪失，形势瞬间就可能逆转。”
　　“不错，黄大人所说有理，看来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勤修内政壮大自身，以我之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刘磊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我看不如召开一次会议，重新确定我们的政府架构，这次我们可以针对现在掌控的地盘扩大政府规模，让今后的发展更加顺畅。”
　　“且慢。”黄宗羲阻止道：“所谓名正则言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举办晋位大典。先正了吴王名号，委任官员才可水到渠成，众人也能更加归心。”
　　“好，我们尽快办此事，要赶在春暖花开之前理顺内部事务，准备新一年的大战。”刘磊答应了下来。吴王晋位大典在中书省的主持下开始准备，为了有足够大的场地举办典礼，登位仪式将放在福州的靖南王府举行，同时政府中心也将陆续牵往福州。


第408章 晋位大典
　　对于刘磊晋位吴王，民间的热情很高。尽管刘磊减租减息的政策让地主们很不喜欢，但贫雇农却早已将他当做了神人，而减税和裁撤厘卡的政策，也让商人们极力拥护刘磊。
　　这些人都将刘磊视为他们的守护人，极力拥护他更进一步的。在他们看来刘磊的位置越高，地位就越稳固，他们的利益就越能够得到保障。在漳州日报传出消息之后，到福州府观礼的人急剧增多，给太尉献礼的人也在不断增加，人数规模很快就超越了刘磊大婚时，这让负责警察工作的民曹尚书孙兴霸吓得一头冷汗。
　　好在如今清廷也在韬光养晦，不希望就此得罪刘磊造成浙江危局，所以杀手是根本不会再出现的。登位大典办得极为隆重，曾经在弘光朝任职的顾炎武一手操办,一套祭天焚表、百官朝贺的戏码下来，刘磊已经是腰酸背痛了。他很想一切从简，但这个时代的人就吃这一套，若没有这么繁琐的仪式增加神秘感，总有种草台班子的意味，令民间认可度大为下降。
　　待到这一切仪式结束，刘磊终于坐上了银安殿内并不那么舒服的宽大座椅上。不管椅子是否舒服，站得腿疼的刘磊总算能坐着了。此时作为礼官的顾炎武上前展开了明黄色诏书，开始大声宣布盛武帝对他的委任。
　　这个仪式叫昭告天下，以确定刘磊登吴王位的合法性。圣旨宣读以后，顾炎武又拿出了吴王册封书，宣告册封李海岳为吴王妃，方七娘为吴王侧妃，同时册立刚刚出生的王长子刘怀复为王世子。
　　仪式结束后，典礼的各种繁琐事务被撤去，所有参加典礼的官员全部进入了银安殿内，他们要做一些对于政府架构的讨论，完善如今的管理机构，使之更加顺畅运行。
　　文东武西分两侧进入银安殿，文官一方为首的乃是中书令方以智，武将为首的则是廷尉霍明。一直来到品级台下，两人对视一眼，带着众多文官武将齐齐下拜：“吴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平身。”看着众人下拜，刘磊颇有些想笑的冲动，不过现在场合这么隆重，他也只能忍着。
　　等到众人起身，方以智拱手道：“今日廷议为得是改革官员架构，我已经与两位中书侍郎拿出了个章程，还请王爷……”
　　“方大师总这么说话累不累？”刘磊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出声阻止了方以智。众人皆愕然得抬起头，看着满脸苦笑的刘磊。
　　刘磊倒背着手走下品级台，来到众多大臣身边，回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椅子道：“那地方高高在上，不是人待的地方，高处不胜寒啊，我还是在你们中间更自在些。”
　　听到刘磊这番话，众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们都是跟随刘磊日久，辅佐他一拳一脚打出这片基业的，其中不少都没做过朝廷官员，也不懂那些礼数。若日后搞得犹如朝堂之上那般严肃，他们真的有些不习惯。如今刘磊却首先放下架子，走到他们中间来，这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暖烘烘的。
　　在这个年代，一朝得势谁不是讲究排场，生怕别人说他土包子不懂规矩。也只有刘磊这个受过后世文化熏陶，从不喜欢讲究上下尊卑的人，才会有这样出人意料的做法。按照刘磊平时的说法，讲究繁文缛节平日总摆架子的上位者，那是没本事的人，他们害怕别人瞧不起他才会如此，这是心虚的表现。
　　尽管平日已经习惯了刘磊的豁达，那些曾经在朝中任职的官员还是感到不对劲，顾炎武躬身道：“吴王千岁，以前与我们随便些没什么，但如今身份不同，总该立些规矩的。”
　　“顾侍郎怎能如此古板？规矩是人定的，那些繁文缛节还不是后人加上去的？历来开国皇帝都是讲究新政，才能让国家兴旺发达，末代皇帝大多繁文缛节，也免不了亡国之痛，这些无用的东西还是能省则省。”刘磊摆摆手反驳道。
　　“可是日后议事也不能大家围在一起，总要有些规矩才好。”方以智也认为这么做不太好。
　　“的确，大家围在一起商议总有点像市场，是该有些规矩。”刘磊摸着下巴想了片刻道：“来人啊。”
　　殿外守候的数十名护卫立刻走了进来，新晋王家卫队长张志诚连忙上前跪倒：“王爷有何吩咐。”张志诚乃是中都管曹尚书张彪的大儿子，曾经在刘磊开设的学校里读书，只不过他对文化课不太感兴趣，确是跟着刘磊的那些护卫学了不少，再加之原本底子不错，进步非常快。
　　后来他又对刘磊亲自写成的《论复兴之战》产生了很大兴趣，并第一批主动加入了华兴党，成为其中的骨干。如今刘磊成了吴王，总不能再如以前般随便找些高手保护，所以张志诚就光荣接受了这个任务组建起专业的王家卫队，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天上班。
　　刚刚上班第一天，连手下三百卫士的名字都没有认全，就被刘磊找过来，张志诚内心难免紧张。幸好刘磊说话是和颜悦色的：“张队长，给我找十几张桌子来，要长桌不要八仙桌。”
　　“遵命，要长桌不要八仙桌。”说罢张志诚连忙退了出去，派人去准备桌子。看着儿子明显有些慌张的神情，张彪无奈得摇了摇头，不过他还是为儿子能得到这样的职位感到高兴。尽管当初他送儿子到刘磊那里读书，结果被逼着跟随其造反，明显是着了道，但这段时间过来他发现在刘磊麾下大有可为。
　　这里的工作氛围极好，所有工作成绩都有专人记录，以作为升迁参考。官员之间没有互相倾轧，也不会给上级送礼，因为那样的结果会很快被清退，根本不问你是否有能力。在这样的环境中，每个人要做的就是努力工作，创造出更大的成绩，这无形中让大家的工作动力都增加了许多。
　　清廉的政府和善战的复国军，都让张彪看到了希望，那是问鼎中原的希望。在他眼中刘磊已经变成了未来的天子，自己的儿子成为天子近侍，前途自然无可限量。
　　刚刚改名吴王府的靖南王府内桌子极多，护卫们很容易就能弄到一大堆。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已经有十几张长桌被搬进了银安殿，另外张志诚还机灵得搞来了数十把椅子。


第409章 重建架构
　　“王爷，这是要如何坐？”看着一堆桌子，方以智颇有些奇怪。刘磊笑着在银安殿内画了个圈：“这么大的地方还怕不能座吗？把这些桌子拼起来，摆成一个大圈子，我们坐在桌前面对面谈事情不是更好？若有需要记录的地方，有桌子也更轻松些。”
　　“这似乎不合规矩。”顾炎武的脸都垮下来了，他感觉刘磊这是在胡闹。
　　“这就是我定下的规矩，大家围成圈子谈事情，气氛能更融洽，这有什么不好。”刘磊招招手先坐在了上首位：“来，大家快坐下，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制定好新的官员体制，才好各负其责尽快开展工作。”
　　既然刘磊都先坐下了，众人也只好在位置上就坐。只不过大家仍旧有些不情不愿，至少刘磊身边的两个座位根本没人敢做。刘磊知道习惯不是一天能改过来的，也只好先由着他们，等以后慢慢解决。
　　在椅子上扭动了几下，方以智才拿出了那份方案：“王爷，我与几位大人参详过了，当初王爷建立的是以汉朝为根本的官制，我们打算依旧借此进行完善。借此制度有个好处，其与现行六部制度不同，可以免去他人的风言风语。但如今我们只有中书省，其他各职位并不合理，要加入三公九卿制度稍微改动才能彻底完善。”
　　“具体方案是什么？说说看。”刘磊只是提出了一个构想，至于具体操作方以智等人应该比他更加擅长，毕竟这些人在政府中已经运转了一段时间，什么地方不合理他们一清二楚。
　　方以智拿出一份文件说道：“按照新的官制，我们将设立太尉、司徒、司马三公职位，分别负责军事、政务和法律，为正一品衔。其中太尉是最高军事长官，直接向皇上负责，下设廷尉、卫尉、太常三职皆为从一品，按照王爷的意思，其中廷尉掌管参谋，下设执金吾、大行两职位，正二品官员。卫尉掌管军队，下设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等职位，由从二品至正四品不等。太常负责宪兵，下设左右仆射为正三品官职。”
　　“嗯，军方的设计不错，这样一来管理也容易得多。”刘磊点头道：“既然如此霍明继续担任廷尉……”
　　“王爷。”霍明上前打断了刘磊的话：“王爷，还记得我师弟吗？”
　　他的这句话意思很明显，宋轲的参谋能力比他更强，若有一天其能加入进来廷尉是最好的职位，他情愿将这个位置让出来，免得到时候刘磊两面为难。
　　刘磊当然听出了霍明的引申含义，对他不计个人得失的做法非常感动，这才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霍明改任卫尉之职好了。”
　　霍明苦笑道：“王爷，在下擅长军旅，最喜指挥大军征伐四方，若真的当了卫尉，岂不是无法再上战场？”
　　见到霍明两次讨价还价，众人都为他捏了把冷汗，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刘磊平时随和，断不会为了这些事情与他为难的。果然刘磊点了点头：“既然你喜欢作战，我就先封你一个车骑将军的位置，暂时代理廷尉职责。卫尉之职悬空，待你打腻了再说。”
　　“多谢王爷。”霍明欢天喜地得坐下了。
　　刘磊又看向楚风：“楚风担任执金吾如何？”
　　楚风摇头道：“王爷，我是自家知自家事，若是帮忙做做后勤还行，上阵打仗都比其他人逊色许多，若是再搞参谋恐怕很难啊。”也就是刘磊身边，才有这群在职位上敢与他讨价还价的人，若是被吴三桂或者康熙手下听到这些话，恐怕会惊得下巴掉在地上。
　　刘磊却从不认为这些人是忤逆他，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能力，不贪高位量力而行，这是非常好的工作氛围，也是他所鼓励的。刘磊摇摇头：“你只要帮我看着些，掌控大局就好，不需要多么能干，我就任命你为太尉了。另外李式开担任太常之职，继续管理你的宪兵队。”楚风推脱反而被刘磊推上了三公高位，更令众人诧异的是本来不显山露水的李式开也成了九卿之列。
　　“遵命。”楚风清楚太尉之职不需要他多么能干，这是刘磊的绝对信任，他只需掌控住军权即可。楚风会意起身表示遵命，李式开也同样见礼答谢，虽然依旧是管理宪兵，但李式开却从不伦不类的外围编制，一跃成为了九卿之一，可见刘磊对他的信任，也可见其对军队纪律的重视程度。他大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必须将宪兵和军纪管好。
　　刘磊任命了楚风，又看向顾炎武。顾炎武当然知道他是什么，当即点头笑道：“我与霍明相处多时，这行军布阵也学了不少，倒不如去廷尉之下试试看。”他知道自己的军事能力，却不贪九卿之位。
　　刘磊点点头：“这样说来，顾先生就担任执金吾吧。”
　　“遵命。”顾炎武满意得答应下来。
　　“其他军队职务暂时空缺，待有足够军功再行升任。至于军队问题嘛。卫尉之下的将军除霍明外暂时不任命，其中正二品为元帅，从二品为大将，正三品为上将，从三品为中将。陆军常设为师级，师长为少将，骑兵、和教导队之类的常设特种队伍为旅级，旅长准将，教导旅加升一级。海军舰队司令为少将，舰长为准将至上尉不等，海军陆战队为加强旅制，旅长准将。”刘磊的这个军制问题不算重新任命，毕竟现在也都在实行，只是被确定下来罢了。
　　做完了军队的人事安排，刘磊又看向了方以智：“继续说政府方面的架构。”
　　方以智点头继续答道：“王爷当初所定的政府架构有些凌乱，似乎是汉代不同时期的官职进行了糅合，我们重新确定了一下，免得职位交错混乱。”
　　刘磊闻言哑然，汉朝四百年官制变迁纷繁复杂，除非深研此道的人根本分不清。他只是模糊的知道一些官制概念，说出来当然不可能全对。以前地盘少规格小还能凑合，现在他手上已经有大片土地，规模超过三个省，自然要正规起来。
　　对于这些专业知识，刘磊自然虚心受教：“方大师请说。”
　　方以智接着说道：“司徒总理政务，下设九卿之中的光禄勋、太仆、内史和少府。其中光禄勋掌管内务，负责王爷与要紧部门的安全。”
　　刘磊补充道：“我看将玄衣使和绣衣使也合并道光禄勋之下，这样保护和情报放在一起更有效率。”
　　方以智摇头道：“王爷总该有制衡之道，若内务与情报合一，权责太大了，若失去控制将不可想象。”
　　刘磊摸着下巴思虑片刻道：“那就把玄衣使和绣衣使分开，玄衣使主要负责对外情报，就放到廷尉之下，绣衣使负责对内情报，归光禄勋执掌。”


第410章 各有任命
　　方以智点了点头：“太仆专责马政。”
　　“专责马政不好，虽然马匹很重要，但也不至于让九卿去管的程度。何况未来随着科技的进步，马匹的需求越来越小，这样一个位置并不合适。我打算让太仆专门负责科研和教育，这个位置就交给万斯同。眼下福建的小学义务教育制度刚刚铺开，非常需要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负责。我打算将九龙江书院拆分，文书院的中学作为辅助，继续培养高级人才，另设大学部，设立各个基础学科研究室，专门进行数学、化学、物理等方面的基础理论研究。小学部拆分出来，分散到各府去建立小学，我们要在各府设立重点小学，每个县和乡也都设立小学校，尽快让全部孩子都能识字上学。这项工作要尽快铺开，并尽快发展到我们所统辖的所有地方去，形成标准规范制度。”
　　“遵命。”万斯同拱手道，他是非常支持全民教育的，自然愿意接受这些工作。
　　刘磊又说道：“科学方面也不能放松，我打算设立研究机构，先建立物理、化学、生物、地质、中医五个研究所，分别让陆奎勋、周建业、陈淏之、刘献廷、乐显青负责，加强我们的研究能力。”
　　方以智点头道：“那就在太仆下设置左右尚书，分管教育和科研，各研究所负责人为前后左右中尚书仆射。”
　　“可以。”刘磊点头表示同意。
　　方以智修改着手中文件继续说道：“少府专职负责财务，下设左右令史。”
　　“可行，少府仍旧由陆荣担任即可。”刘磊当场任命下来，陆荣连忙起身道谢。
　　方以智继续说道：“原本的中书省改为尚书台，各曹原职务不变，不过尚书和副尚书有些不伦不类，我们以汉代称呼为左右丞，并下设侍郎五人。”
　　“称呼改变可以，不过职责也要变动一下。”刘磊点头道：“吏部曹负责官员考核但不再管理监察之事，民曹依旧负责民政，但剥离警察系统。客曹依旧主管外交，二千石曹除了管理工商业，还要负责农牧业。中都官曹则专管金融和殖民事务，这个如何运作我之后告诉你们，此外兵曹改为勤务曹，专门负责兵工、后勤管理与物资调配，人员重新选择再报与我。”
　　“遵旨。”方以智又将这些标记在了自己的文件上：“那么在各曹之下，继续分设侍郎、中书舍人、主书、主事、散骑常侍等事务以为具体工作。”
　　“可以。”刘磊算是同意了下来，他知道未来这方面工作会越来越复杂，必须有足够的人手。甚至今后还会增设新的曹，不拘泥于六曹，也是可能的。
　　方以智继续问道：“按照王爷的分法，司马除了专门执掌律法，就要负责警察了。”
　　刘磊点点头：“我们不是已经建立了初级的警察系统吗？这次要完善起来，给司马配两个助手专门负责这一方面，一个负责普通警察。我们要在县级以上都设立警察局，乡和村设立派出所，一定要大力稳定地方治安，同时辅助查找各方间谍，我准备建立专门的户口和身份证制度，这一点民曹也能帮上忙。另一个助手负责地方军备事务，包括武装警察和预备役。这两部分都由退役官兵为基础，其中武装警察配备火器，负责对付普通警察无法对付的危险目标，预备役机构则作为军队补充，在大战时负责建立预备役部队。”
　　“我们可以在司马下加设太卿和少卿，负责这些事务。”方以智答道：“另外九卿中宗正和大鸿胪辅助司马为从一品大员，宗正执掌立法和监察，下设负责立法的左仆射和负责检察院的右仆射。大鸿胪执掌法院，另有御史中丞作为吴王下最高法院的执掌者，下设数量不等的治书御史和令史，作为省级和府级的法院执掌人。”
　　“可以，这样军事、政务和立法分开，有助于减少腐败，加强行政效率。”刘磊对方以智的设计非常满意，只经过了些许改动便可以实行。相信有这样详尽完善的政府体系，未来他麾下各地的治理比另外几方势力都要顺畅。
　　方以智继续说道：“地方上情况比较复杂，我们所占据的地方与吴三桂、清廷、尚之信犬牙交错，实在难以界定。”
　　刘磊思虑片刻拍板道：“我看这样办吧，咱们发布几个行政大单位，建立福建、广东、江西、东宁和远东五个省。汉代不是州刺史吗？那个行政体系太小，已经不适用了，我们就改为省刺史，其中福建、广东、江西、东宁四省依旧按照原来的疆域划分，分别由冯雨年、徐子琛、万斯备、李况升任刺史。远东省就管理我们如今在北方的各处领土，由穆子辉担任刺史，将海参崴作为滨海府、金州卫为旅顺府，再加上冰火府。瞻州暂时建立一个东瞻省，由钱明去担任刺史。”
　　顾炎武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王爷，江西、东宁我们都只占据了半壁江山，任命刺史恐怕会招人非议。”
　　“不用管他们，反正地盘我是不会吐出来的，他们的地盘也早晚要归咱们。”刘磊这句话令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这其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正式的任命也非常顺利，在确定了楚风担任太尉，方以智担任司徒，黄宗羲担任司马之后，其他的职位都得到了相应补充，其中蔡德忠担任了光禄勋，郭简成为内史，吕留良接任吏部曹左丞，孙兴霸仍旧是民曹左丞，张扬为二千石曹左丞，方中德成了右丞，方中履为左侍郎负责工业，方中通为右侍郎负责造船，大瓷器商人南宫华的二儿子南宫呈，也是刘磊在财经班教导两年的学生成为了负责商业的二千石曹前侍郎。
　　同样的财经班人才还有不少，福建最大粮商陈光庸的长子陈以堂原本负责泉州证券交易所，如今他凭借着这方面经验，一跃成为中都官曹左丞。张百万的大儿子张阔行也凭借大汉银行的执掌经历，成为了中都官曹右丞。这些人不但是刘磊亲手培养起来的金融财经人才，还是他拉拢福建富商的手段，今后福建的商人阶层将会更紧密的团结在政府周围，帮助刘磊稳固政权。
　　曾经的卫所千总陈堇元担任勤务曹左丞，专管后勤和物资调运，曾在倒岭隘殷勤接待，后又主动投靠的千总郑籍也凭借一贯的良好表现成为了勤务曹右丞，专门负责兵工制造，就连曾经的漳州府乞丐头目刘文奇也凭借着一手训练信鸽和军犬的手段，成功担任了勤务曹左侍郎，成了正三品大员。而谨小慎微的张彪，更是担任了掌管法院的大鸿胪一职，也算位列九卿之一了。
　　即便众多跟随刘磊起兵的老人都得居高位，但扩充的职位实在太多，以至于刘磊手下根本没有那么多官员。当然这些空缺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会让所有官员都卯足了劲，摩拳擦掌得打算为了升职而努力。


第411章 生财有道
　　使用代表华夏最强时代的汉朝官职，给其赋予符合现代要求的新职责，不但可以强化民族荣誉感，还能适应新时代的发展，可谓一举两得。至于军制，刘磊却依旧坚持现代的军事编制。
　　他不能一味模仿，毕竟火器时代的作战方式，已经与汉朝的冷兵器时代相差太多，若强行融合只能增添混乱罢了。因此刘磊麾下自此奠定了文官系统效仿汉朝，军队系统编制依作战理念而随时变动的规矩，这个架构也成为了日后新国家政府的惯例。
　　刘磊在他登位吴王的这一天，花费了大半天的时候，终于奠定他未来统御天下的行政基础，后世的史学家将这一天称为起点日，即真正为帝国奠定根基的日子。
　　史书上并未记载，这个突破封建礼教，首创亲王与下属开圆桌会议的所谓伟人，在这一天的晚饭后，完全没有日理万机的样子，反而是抱着两个新晋王妃聊天。当然吴王刘磊并非是打算以什么一对二的惊天动地来纪念这个日子，他是单纯的想要知道自己现在多么有钱。
　　“海岳，你管理产业这么长时间了，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有多少产业？每年能赚多少钱？”刘磊洋洋得意的抱着两位大美女躺在榻上，却在说着如此煞风景的事情。
　　李海岳撅了撅小嘴道：“我还以为你想通了，打算今天晚上要了我，谁知你问这种事情，不告诉你。”
　　“怎么越发调皮了？”刘磊点了点她挺翘的小鼻子道：“心急什么？现在你已经是吴王妃了，难道还怕跑了不成？”
　　“你见过还保持处子之身的王妃吗？我要孩子，和七娘姐姐那样可爱的孩子。”李海岳不服气得反驳道。
　　“谁让你年纪太小了？”看着那双已经蒙上雾气的大眼睛，刘磊只好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我提前一些，不等明年的春节，只要过了生日，我就让你成为真正的王妃。”
　　“真的？”李海岳顿时转嗔为喜，玉臂轻舒揽住刘磊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
　　“好不害臊，还有别人的。”方七娘在旁边嗤嗤笑道。
　　“七娘姐姐欺负人。”李海岳瞪了她一眼娇嗔道。
　　方七娘仍旧在那里偷笑：“哎呀，居然惹到了王妃，我这个侧王妃会不会受排挤？”李海岳顿时不依，从刘磊身上翻过去笑闹了起来。直到李海岳体力消耗过大，气喘吁吁的时候，刘磊才将他又抱回了另外一侧：“好了别玩了，我是和你说正事，这关系到我明天的计划。赶快说，说完了赶快睡觉，否则为夫家法伺候。”说完他还看了看李海岳那挺翘的小屁股。
　　已经不是被刘磊第一次家法伺候了，李海岳条件反射的捂住小屁股，脸上顿时布满了红霞：“不许你乱用家法，每次都搞得我不上不下好难受。”
　　“那就快说。”刘磊伸出双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李海岳只好向方七娘求援：“七娘姐姐救命啊，夫君要用家法了。”
　　“向我求救有什么用？你看夫君到了榻上哪次正经过？还不是咱们姐妹一起受累？你还是说了吧。”方七娘笑得更欢了。
　　李海岳无法，只好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刘磊哀求道：“夫君息怒，我这就说了。”
　　“快说。”刘磊又做了个往下拍的手势以加强自己的说服力。
　　李海岳思索了片刻答道：“按照如今的产业，最大的应该是东山岛造船厂和泉州造船厂，这两处最近建造商船不少，每年应该能赚到二十万两白银。”
　　“这么多？”第一个项目就惊得刘磊张大了嘴巴。
　　“已经很少了。”李海岳摇头道：“若不是你无偿建造军舰，赚得钱更多。不过这笔钱现在拿不到，因为全都投入马尾船厂的建设了，那里估计还要半年才能彻底完工，之后我们能赚的钱应该翻倍。”
　　“不少，不少。”刘磊高兴得直点头，如果船厂能赚更多的钱，他就有钱发展海军了。
　　李海岳道：“那就说个赔钱的买卖给你听，佛耳山的军工厂，以及佛耳山和漳平的龙岩钢铁厂每月都能亏损三万两白银。”
　　“为什么？”刘磊闻言吓了一跳，这么个亏法，他还不很快破产，要知道三万两白银都够福州府一个月的印花税了。
　　“你还问为什么？”李海岳嗔怒道：“你要造铁路，造水泥路，要造枪造炮，有没有付过一分钱？要不是钢铁在市面上很抢手，我们的铁矿石和煤也不要钱，还不止亏这点的。”
　　“这倒是个问题。”刘磊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他知道账目必须分清。尤其是如今有了足够大的地盘，以及正常的税收之后，再让自己养着政府和军队的开支就不对了，没有良性的制度保证，一切都无法长久。
　　李海岳仍旧在喋喋不休：“还有那个陆奎勋最讨厌，他在华封那个地方建了好几个机械加工厂，沿着九龙江摆出六十多台水力机，不但没有交给我一两银子的利润，还每月花去三四千两白银。他除了做实验，就是造那些没用的螺栓和轴承，你就不能管一管？”
　　“额，这些以后都有专门经费，不会让你白花钱的。”刘磊挠挠头回答。
　　“这还差不多。”李海岳翻翻白眼转怒为喜：“当然赚钱的地方也不少，漳州和潮州的两个医学院啊，虽然为百姓治病是免费的，却能研制出不少新药来。若不是他们的帮忙，漳州制药厂也不会那么赚钱，尤其是止消丸啊，几乎是有多少卖多少。要不是你特意嘱咐那个养身丸只专供布鲁诺的船队，估计也不会少赚钱的。”
　　“不用光说制药，说说别的吧。”刘磊打断了李海岳的喋喋不休。
　　“别的？泉州钟表厂生产梅花牌怀表卖得非常火爆，漳州玻璃厂出产的玻璃工艺品和平板玻璃也非常畅销，怀表用的玻璃蒙壳也不错。最讨厌的就是那个望远镜和显微镜，一个是给军队的，一个是给九龙江书院的，你就不能要回些本钱？”
　　“你这个小守财婆光知道钱，这么东西送出去，未来会有很多收益知道吗？记得加大这些东西的研发力度，未来会赚大钱的。”刘磊已经无语了，自从将产业交给李海岳管理之后，她是越来越守财了。
　　“知道了。”李海岳嘟着嘴道：“要说最赚钱的工厂还是漳州日化，二狗可真不赖，下设的火柴厂、肥皂厂、雪花膏厂、染料工厂一个比一个赚钱，而且还是赚大钱。哦对了另外还有猛虎寨的水泥工厂和乌桕树榨油厂，就是那些养鸡场不赚钱，不如卖掉算了。”
　　“卖掉也好，让我看看有什么好买家，最好是那些愿意继续扩大发展的富商。”刘磊摸着下巴点头，他不能事无巨细什么都做，最好是发动大家一起赚钱，一起发展经济。


第412章 郑和岛
　　“那个漳州日报啊，你也要好好管一管了。那个沈启死脑筋，咱家的印刷厂和造纸厂白白供应他们原料，登个广告还要钱，简直是明抢啊。”李海岳想到沈启那副嘴脸就生气。
　　“我答应过沈启，扶植他三年的，日后他就自负盈亏了，这个我可以保证。”刘磊打着包票。
　　“其他的没有了，林林总总算一算，你的这些产业有亏有赚，大概每年能盈利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吧。”李海岳给出了一个清晰的数字。
　　“这么多？看来我们可以大发展了。”刘磊惊呼道。
　　“你少来，如果你不资助哪个什么印度洋公司，太平洋公司的，我还能多赚些。”李海岳愤怒得挥舞着小拳头，她对刘磊经常充冤大头感到很不理解。
　　“做事不要只看眼前利益，那两个公司其实也要计入我的名下，未来他们能赚大钱的，你等着瞧吧。”刘磊回答。
　　“等着瞧，等你就完蛋了，那个大汉银行啊，我贷款居然还向我要利息，我问你那到底是不是咱家的产业？”李海岳反问道。
　　“应该是吧。”刘磊嘻嘻笑道：“不过以后肯定会交给国家的，咱们也要照规矩来，否则银行很快会破产的。”
　　“总是你有理。”李海岳嘟囔着嘴道。
　　方七娘在旁边眨眨眼睛：“你见过夫君服输吗？就算没理他也能说出理来。”
　　“喂，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刘磊没好气得说道，顺势在她挺翘的高耸上抓了一把算作惩罚，引来了阵阵娇呼声。
　　“好了别玩了，说正事。”刘磊阻止了方七娘的报复：“我打算组建几个集团公司，将工厂全部分开经营，让专业人才管理各负盈亏，这样能让大家更积极的发展产业。”
　　“夫君，你不信任我了？”李海岳满脸的苦涩，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傻瓜，当然不是。”刘磊说道：“分开经营只是一种策略，具体的工作还要你来把关。至少财务由你管理，每年的营收和扩建的申请都要经过你。”
　　“那就好。”李海岳转忧为喜：“快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刘磊思索了一阵说道：“我打算建立四家集团公司，其中雄狮武备集团专门经营军火生意，佛耳山的兵工厂，小型钢铁厂和狮头寨的弹药厂会并入其中。猛虎化工集团包括漳州日化、猛虎寨水泥厂、乌桕树榨油厂。漳平重工集团下设漳平的龙岩钢铁厂、华封的机械加工厂、三个造船厂都加入进去。清泉医疗集团包括漳州制药厂，还有漳州和潮州的医学院。这四个集团组成刘氏财团，财政大权归你统一指挥，另外大汉银行单列在外我有其他用处。”
　　“这还差不多，我明天就开始按照你的要求拆分工厂，不过你到哪里找那么多专业人才管理四个集团？。”李海岳问道。
　　刘磊神秘一笑：“你以为我耗尽两年时间，培养起一大批财经管理人才，只是为了建立个大汉银行和证券交易所吗？”
　　“夫君，你真是高瞻远瞩，我佩服死你了。”李海岳欢呼了起来。
　　刘磊哈哈一笑：“那是自然，好了，天色已晚咱们赶快睡觉吧，明天还有得忙。”
　　就在刘磊安排好政府架构和自己产业，渐渐进入梦乡的时候，有一群人却在漆黑的夜里，潜伏于荒草之间等待着进攻的命令。为首的那个人身穿黑色军服，头上身上都扎着许多枯草，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一点灯火，他正是跟随宋轲前往南洋公干的高缪。
　　这支曾经的仙霞关特遣队没有解散，甚至连番号也没改，就从浙江战场转战南洋，成了对付海盗的一柄利剑。从一个多月前抵达南洋开始，高缪时刻等待着宋轲出击的命令，然而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搞得他心情烦躁偏又无可奈何。
　　不过在留心观察之后，高缪渐渐发现宋轲没闲着，他犹如耐心无限的猎人，正一步步将猎物赶入陷阱。
　　先是利用常纪言的人与海盗接触，以一万两白银的价钱将那些船员和货物赎回，再借用海军的炮舰队采取护航方式，一大群一大群的保护着福建商船过往南洋，甚至还免费为西班牙、荷兰和葡萄牙商船护航，搞得大群海盗牙根痒痒，却有毫无办法。
　　海盗们都是些小渔船，打劫毫无防备的商船还可以，若是与动辄二十几门火炮傍身的炮舰对打，简直就是在找死。连续一个月的护航，令海盗们颗粒无收，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开始着急了。
　　就在将这些海盗逼得着急上火的时候，一个天大的诱饵被抛了出来。宋轲故意让常纪言放出消息，一支拥有五条千吨大海船的商船队将满载着茶叶和瓷器驶往奥斯曼帝国。因为护航舰队尚未返回，这批货客户又急等着要，所以他们将冒险不用护航舰队单独前往。
　　这个消息一出，立刻在南洋海盗中间引起了巨大风波，二十多个大海盗团声称要拦截这个船队。平时猎物多的时候，大家只要互相协调一下，出手的团队让出些利益也就罢了，如今一个多月没有生意上门，终于来了条大鱼谁肯放弃，结果自然是吵了起来。
　　海盗中间虽然有竞争，但他们也知道互相对抗的下场就是两败俱伤，最后便宜的只是官府，所以他们决定坐下来谈判。最终确定的谈判地点就是妈祖港。没错这座属于海盗的小型港口叫做妈祖港，海盗也希望在海上不要遭遇暴风，同样希望得到妈祖娘娘的保护，只是他们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知道妈祖娘娘会不会降福给他们。
　　妈祖港位于一个叫做郑和岛的地方，这是当初郑和下西洋的时候所取的名字，一直在南洋华夏人和土著中间受到承认。自从欧洲殖民地踏足这片海域之后，菲律宾群岛成了西班牙的殖民地，东印度群岛则划为荷兰人的禁脔，而两大殖民地中间这个狭长岛屿就作为缓冲带成了个三不管的地方，只是西方殖民者给它起了个颇为西化的名字巴拉望岛。


第413章 海盗对立
　　巴拉望岛地势狭长，岛上居住了数十万土著和华夏人，其中十分之一都做着海盗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他们忙时海上劫掠，闲时就在岛上种田捕鱼，过得也还算逍遥自在。
　　只是伸手就抢的悠闲日子过惯了，也就不想再过苦日子，更何况巴拉望岛上气候恶劣，种植粮食产量不高，他们也收取不了多少利益，真正的大头还是在海上。这座海盗汇聚的大海岛上唯一的好处就是峡湾众多，成就了大量海盗团的基地港口，这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妈祖港。不过妈祖港并不属于任何一家海盗，而是个中立地区，由一个叫做海爷的神秘人物管理。
　　海爷并非海盗，而是为海盗团销赃的人物，他神通广大手下有四百名精锐好手，守护着妈祖港的安全，也让这里成了海盗们都能和平共处的中立港。在这里海盗团可以交易，可以谈判，但绝不能动手，所以大家也安心得将这里作为一个交流场所。
　　如今为了一支商船队的归属吵翻了天，海盗团们自然就想到了在妈祖港谈判。对此海爷早早发下话来，谈判可以谁也不许带人手和兵刃来，只能让各海盗团的首领入港，每个人携带保镖不得超过两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南洋比较大的海盗组织有二十三股，再加上被拉来壮声势的八十多个小海盗团首领，妈祖港已经被挤得满满当当。
　　这么多人谈判，妈祖港已经没有足够大的商议场所，海爷干脆在雨林中清理一片空地，按照土著人的简便方法搭建了大型棚屋，一个足够五百人在里面开会的大棚屋，作为这次商议的会议室。高缪看到的那点灯火，便是会议室中间点燃用来照明的篝火堆。
　　“这次船队我刀疤杨截定了，还望各位赏个面子，成事之后两成分为各位算作谢礼。”一个面色黝黑满脸横肉的壮年大汉坐在那里大声吆喝着，横亘侧脸的刀疤微微泛红，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看上去狰狞可怖，他正是水蛟寨的大当家刀疤杨。
　　“杨老大过份了吧，大家各有自己的水面，你可不能捞过界了。”实力同样不小的龙头寨老大郭一刀冷笑出声，平时各海盗团都有自己的水域地盘，实力强大的海盗团自然拥有地势最好面积最大的水域，各团也轻易不会到别人的地方劫掠。
　　这次的情况却是特殊，根据眼线得来的消息，这支船队要贴着沿海行驶，一直绕过中南半岛走马六甲海峡，这就避开了菲律宾群岛和婆罗洲附近众多大海盗团所在的区域。
　　虽然如今中南半岛势力错综复杂，毕竟都是已经被开发的土地，由各个国家的中央政府执掌，海盗团很难在陆地上建立基地。即使在靠近大陆的海岛建立基地，也是担惊受怕补给又困难，所以靠近大陆的全都些小海盗团的驻地，最靠近航线的恐怕就是位于古笪罗外岛的飞彪寨了。
　　作为飞彪寨大当家的高泉闻言顿时一个哆嗦，他的海盗团很小，仅有七十多丁壮四五条破烂的渔船，根本无法对抗水蛟寨和龙头寨。若是对方仗势欺人，他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想到从父亲一辈落难到此，为了求生一点点打造起来的飞彪寨即将受辱，他的心中就满是怒火。
　　“两位稍安勿躁，凡事大不过一个礼字，咱们是先礼后兵。”海爷的声音适时响起，让高泉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不过随即希望就破灭了。
　　“一个多月没有生意上门，诸位的火气可以理解。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船上装得又都是值钱货，就算大家平分也不少了。我看不如让诸位当家联合起来，一起干这票买卖如何？”
　　“海爷。”高泉刚想拱手求他为自己做主，就听到了刀疤杨的厉喝：“你有意见？小小飞彪寨我还不放在眼里，惹恼了老子，派人过去把你平了。”
　　“你试试看。”高泉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弟弟高秀猛然站了起来：“这里不是你水蛟寨，惹恼了老子大不了拼了。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你也不会多活一刻。”
　　“区区一个小奶娃子，也敢跟杨爷耍光棍、”刀疤杨身边一个海盗头子豁子嘴冷笑道：“杨爷在海上混饭吃的时候，还没你呢。”这句话顿时引来了阵阵哄笑声，显然都是刀疤杨一系的人马。
　　高泉确是再也坐不住了，他不想惹事只是为了水寨中五百多老弱妇孺着想，可不是真的怕事。现在海爷明显不肯出头帮忙，刀疤杨又咄咄逼人，算是彻底惹恼了他。
　　高秀还想说什么，却被猛然起身的高泉拦住了：“既然大家不讲规矩只凭实力，飞彪寨也只有奉陪了。在下就恭候杨大当家上门，告辞了。”说罢他一甩袖子，竟是带着高秀和两个护卫离开了会场。
　　“有目标离开，数量四人。”正在树上用望远镜观察会场的哨兵立刻发现了情况，汇报给树下潜伏的小队长华斌。这个曾经帮助特战队潜入绿营抓捕两位总兵的小伙子依靠着自己的努力，早已加入到了特战队的预备役中。后来组建仙霞关先遣队他也参加了任务，并在夺取关口的时候立下大功，如今更是被提升为了小队长。
　　如今的华斌可不是当年了，经过严苛的训练和筛选，他那变态的体魄不但更加强壮，也学会了更多特种兵使用的技巧。
　　高缪潜伏的区域距离此处很远，通知根本就来不及，然而要求全歼的命令也不能违抗。眼看着对方四人迎面而来，他很想下令擒拿，可是如今海盗尚未到齐，若闹出太多动静可能让整个作战计划功亏一篑，他必须小心应付。
　　思虑片刻，华斌低声道：“让开防线，让他们过去，派两个人盯紧他们，若再回头就实施抓捕。”
　　一小队特战队员接到命令后，悄悄的向着两翼后退，将那条林间小道让了出来。高泉怒气冲冲得带着人走过，并未察觉任何异常，只有高秀似乎感到了什么，紧皱眉头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情况之后，才紧走两步跟了上去：“大哥，难道我们就死拼到底？”
　　高泉叹气道：“别忘了爹临死前的告诫，咱们就算饿死，也不能劫华夏人的船。我们本就不想蹚浑水，自可惜古笪罗外岛最适合劫掠这趟船，让咱们成了眼中钉。看来只好先搬家了，等风声小点再回来。”
　　“往哪里搬？”高秀哀叹道：“人家商船大半都有战船护航，根本下不了手。若这样半年下去，别说是咱们，就连那些大寨子也挺不住，搬到哪里还不是一样？我看啊，不如带人回去，投奔福建的水师算了。我听说那边不计出身，只要有本事就能当船老大，坐着大炮船威风凛凛，饷银比咱们劫船还要高。”


第414章 水师威名
　　听到高秀这么说，高泉猛然止步回头看向弟弟：“你忘记咱爹的嘱托了？他跟着国姓爷打仗半辈子，到头来受伤留在大陆根本没人管，否则他又怎会离开水师去当海盗？当兵的就不是个人干的事，死了也没人理会。”
　　“恐怕没这么惨吧。”一个厚重的声音传入四人耳中，将他们吓得全身打颤，高秀更是连腰刀也抽了出来。
　　“谁？”高泉低声喝道，反手也抽出了自己的腰刀。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免得伤了大家和气。”华斌从黑暗走了出来，微笑着看向高泉。他刚才听到两兄弟对话，顿时起了招揽之心。这个胆大如斗的家伙竟然在任务关头赌了一把，带着本小队十几个人围了上来。
　　高泉等人僵硬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当然不是因为华斌那句话，而是看到了十多个黑衣人手中蓄势待发的劲弩。
　　这么近的距离内被十多把劲弩攒射，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躲不开，为了避免对方误会放箭，他们只能尽量不让自己移动。
　　“你们的父亲是国姓爷手下老兵？”华斌依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不过笑容配上他满脸的络腮胡子，颇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高泉和高秀对视一眼点头道：“不错，我们的父亲是刘国轩提督麾下的哨长，曾经参加过料罗湾大战，后来负伤才离开的。”
　　“咱们的经历差不多。”华斌笑道：“我爹也是国姓爷麾下老兵，也是负伤后被迫留在福建的，不过他是陆师的，不是水师。”
　　听说对方父亲也是国姓爷手下，两兄弟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再看到对方蓄势待发的弩箭，一颗心又提了起来。高泉扫视周围问道：“这位兄弟此来不是叙旧的吧，你是哪方势力？是不是替刀疤杨来灭口的。”
　　“刀疤杨是谁？”华斌挠了挠头旋即醒悟过来：“哦，是个海盗吧，你是和他发生冲突才离开的？”华斌虽然人高马大，确是一点也不笨，立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不离十。
　　听到对方不是刀疤杨的手下，高泉明显松了口气：“既然不是刀疤杨的人，你我就不是敌人，不知这位兄弟来历如何，围住我们有何事？”
　　华斌撇撇嘴：“一个多月前，你们有股海盗截了福建华商的船，还索要了一万两白银赎身费知道吗？”
　　“自然知道，那就是刀疤杨做下的买卖。”高泉旋即醒悟过来：“难道你们是那家华商请来的？”
　　“华商？你以为区区一个商人，能请动我们？”华斌冷笑道：“是我家大人爱民如子，不希望治下商人吃亏，才派我们过来打算灭了南洋所有海盗。”
　　“灭了南洋所有海盗？”高泉闻言冷汗直流，能有这么大手笔的绝非普通人，看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看到四人齐齐色变，华斌的语调一转开始瞎掰：“不过我家大人有好生之德，对于那些没有太大劣迹的海盗是仁慈的，所以也接受投诚。凡是投诚者，依立功表现可免去一切罪责，甚至还有封赏，这就看你们上不上道了。”
　　华斌后面这番话别说刘磊，连宋轲也从未说过。只是现在潜伏的时候，不能弄出太大动静。为了和平掌控这些人，他干脆顺嘴乱说起来。
　　高泉哪里知道还有人敢假传命令，心中顿时安稳了些；“我们本就心怀故国，遵先父遗愿未曾劫掠过任何华夏商船。既然大人肯赦免我们的罪责，自然愿意投效，也愿意帮你们剿灭海盗。”飞彪寨既然惹恼了此地的霸主水蛟寨，也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与其东躲西藏或壮烈一战不如投靠官军，还能有一条生路。
　　“好啊，我一看你们就是好汉子，都是郑家出来的忠烈之士。”华斌道：“你们现在这里休息，我派人去报告指挥使大人，很快就有消息。”
　　“指挥使？”两兄弟闻言愕然，这种职位似乎是明代的，为何现在还有，这让他们感到迷茫。
　　高泉问道：“不知你家大人是何人？”
　　高秀推了推他的兄长低声道：“大哥，他不是说刀疤杨劫了他家大人麾下商人的船嘛，那条船好像是福建的。”
　　“福建水师？”高泉脸色骤变，在南洋干着海上活计，哪里不知道这两年声名鹊起的福建水师。在这个年代，南洋的海上霸主可不是欧洲白人，而是郑家水师。当初料罗湾一战，打掉了荷兰人的傲气，因此将这片海域拱手让出。尽管这段时间因为郑家水师北上，对南洋的控制力弱了，其威名不减当年。
　　更可怕是最近两年内，郑家水师两败于福建水师，这可是轰动南洋的大事件，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今天这些人自称来自福建，他很自然就想到了那支名声响亮的福建水师。
　　“诸位是来自福建水师？”高泉拱手问道，刚才弟弟还劝自己过去投奔，现在却已经加入了，果然是世事难料。
　　华斌却摇了摇头：“我们隶属福建，却不是水师的，我们属于特战队。”
　　“特战队？”两兄弟纷纷皱眉，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编制，也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打海盗用不到战船的，我们这点人足够了。”华斌嘿嘿笑道：“你们等着就好，这次他们完蛋了。”
　　“华斌，人在哪里。”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正是刚刚赶到的指挥使高缪。
　　他本在另外一边监视着会场，等待对方会齐。不想海盗尚未会齐，有人却送来了这么个惊天大消息。华斌这家伙胆子太大，竟是敢俘虏四名海盗。
　　行动前宋轲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以提前发动，务必将此次到来的海盗一网打尽。宋轲是谁虽然高缪不知道，但从刘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手中最精锐的特战队直接调拨他全权指挥来看，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是他绝对惹不起的。
　　现在华斌竟然敢玩这么大，万一闹出了动静引起海盗注意，让整个围捕行动出现了漏洞，这个黑锅连他也背不动啊。想到这个胆子颇大的小队长总给自己捅娄子，高缪就恨得牙根痒痒，狠狠瞪了华斌一眼他才转头问道：“你们愿意投诚、”
　　“这是指挥使大人。”华斌假装没看见高缪的凶相，连忙上前给高泉介绍。


第415章 一网打尽
　　听说是个大官，高泉连忙下跪，却被高缪一把托住了：“不用多礼，听说你们也是忠良之后，如今又愿意重投华夏，那就是自家兄弟了。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只要你们真心投效，太尉大人必然不会让你们吃亏。”因为消息传递滞后，高缪还不知道刘磊已经晋位吴王，仍旧以太尉大人称呼。
　　“我等愿意投效。”高泉连忙回答着：“请问大人是否要围剿那些海盗？”
　　“不错，等人到齐了就开打，你知道何时能到齐？”高缪点点头。
　　高泉看了看远处那片灯火道：“按照海爷的邀请，最多半个时辰内就会到齐。”
　　“海爷是谁？”高缪皱了皱眉，他不是搞情报的，对此地情况并不十分了解。
　　高泉解释道：“海爷乃是这妈祖港的真正掌控者，他手下有四百高手，虽然没有什么战船，却是南洋最大的销赃渠道。南洋百多股大大小小的海盗，有七成都在这里销赃。因为海爷历来不偏不倚，不介入派系斗争只是销赃，在海盗中的威望很高，这也是我们到此地会齐商议的原因。”
　　“竟然还有这样的奇人？一会儿要注意，若可行彼此交个朋友，说不定对行动还有益助。”高缪摸着下巴笑道。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高泉突然主动提出了请求。
　　“说吧，不用客气。”高缪挥挥手让他随便说。
　　高泉又看了一眼会场的方向道：“诸位进攻的时候，当大喊福建水师来了。”
　　“这是何意？”高缪闻言哑然。
　　高泉笑了起来：“复国军的水师两次大败郑家水师，而且是连败林升和刘国轩，这两个人在南洋的声望极高，是海盗之中人人害怕的。如今他们被复国军打败，在海盗们心中复国军水师就是更厉害的存在了。不过海盗中间没多少人知道复国军的名号，他们都称呼福建水师。”
　　“原来如此。”高缪点头：“立刻传下去，开始进攻的时候就报这个名号。”
　　随着夜幕的渐渐深沉，海盗首领们陆续抵达，高泉始终跟在高缪身边潜伏，帮他数着那些抵达的海盗首领。直到晚上九点钟，海盗首领终于到齐了，他才最后对着高缪点点头：“全都在里面了，除了我一个不少。”
　　“那就好。”高缪转头道：“命令第一、第二、第三中队负责合围，第四、第五中队外围警戒，十分钟后开始行动。”
　　“今日大家来为得是免伤和气，有什么事坐下来谈。”作为今天会议的召集人，海爷先说话了：“既然大家都想劫这些船，就要确定个办法出来，否则伤了自家人，结了仇也不一定能赚到钱，这又是何必？”
　　“既然海爷都这么说了，我刀疤杨就让出三成所得给大家分了。”刀疤杨又站了起来。
　　“我出四成，四成给大家分润如何？”郭一刀丝毫不让。
　　“你专门和我作对是不是？”刀疤杨气得直瞪眼。
　　郭一刀却看了看周围：“大家都是跑海上活计的，总要吃饭不是？就算你出手也不能拿七成那么多吧。我看这样好了，咱们两个联合抢这一票，我只要三成如何？”
　　“你做梦，谁不知道你郭一刀阴狠毒辣，若在关键是从背后捅刀子，我上哪儿说理去？”刀疤杨绝对不傻。
　　此时另一位大寨主陈瞎子站了起来：“我看这样吧，我和清水寨、长枪会、石坡寨三家一起抢，分给诸位四成如何？少了分钱的人，你们能赚得可要多不少。”
　　陈瞎子所说的三家都是能与龙头寨、水蛟寨其名的大寨子，人手多船也多，加上陈瞎子这四家联合起来，势力不容小觑，一时间竟是没人再反驳。
　　“你们谁也抢不了。”说话间一片嗖嗖声传来，那些站立的海盗纷纷被命中倒地，原来正是高缪到了。
　　海盗们光顾着讨论财货分配，更何况妈祖港承平以久让大多数人都失去了警惕性，根本没人发觉被包围。为了彻底镇住这些海盗，高缪下令特战队员们用硬弩进行了一轮齐射。海盗中首领们都是坐着说话的，站立再旁的多是护卫，结果这一轮齐射下来，护卫顿时去了十分之七，剩下的也赶快趴在了地上。
　　听到高缪的声音传来，又见到护卫们被纷纷射倒，诸多海盗首领脸上变色，顿时知道出了大事。
　　见到一个个全身裹着荒草，只能隐约看出身穿黑色衣服的精壮汉子，郭一刀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知各位好汉来自何地？如此不讲江湖规矩。”
　　“不错，在我的地盘上如此不给面子，阁下胆子未免太大了。”海爷出声道。他扫视着四周，看到上百拿着硬弩的人靠近，心中的震撼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当然海爷毕竟是久历江湖的大佬，即便心中震撼，脸上仍旧平淡如水。
　　高缪看着他笑道：“海爷是吧，多谢你的情报，也多谢你将人都聚拢起来，免得我费事一个个剿灭。诸位大掌柜的久在海上，应当知道我福建水师的厉害吧。”为了不惊动港内驻扎的海盗，高聊临时决定没有让队员们大喊口号，但此时说出来效果也是一样的，在场海盗无不惊得长大了嘴巴。
　　郭一刀脸上横肉直跳，他勉强保持着镇定问道：“既然诸位是福建水师的官兵，须知巴拉望岛不是你们所管辖的地方，为何要为难我等？”
　　“谁说不是我们管辖的地方？这里本叫郑和岛，可不是巴拉望岛。叫郑和岛，自然是我大明的国土。”高缪扫视全场道：“敢在我大明国土上当海盗，就要有被剿灭的准备。”
　　“哼，你们人多，我们也不少，真拼起命来，还不一定谁能胜。”刀疤杨气势汹汹得喊着，他那副样子颇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意思。
　　海爷却在旁边摇摇头：“刀疤杨不要冲动，那些都是军用弩，你们打不赢的。”
　　“你个老小子，投靠了官军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老子先搞死你。”刚才高缪那番话，已经让他确定海爷投靠官军，做个陷阱让他们钻了。此时他还阻止自己拼命，刀疤杨顿时火往上撞，抽出腰刀就向海爷砍去。
　　只见海爷并不躲闪，伸出左手轻轻一拨，腰刀已经偏向了旁边。同时海爷微微侧身，伸出右手扣住了刀疤杨的喉咙一拉一拧，只听咔吧的脆响传来，壮硕如熊的刀疤杨已经软软得倒下了。


第416章 海爷真身
　　“高手。”高缪眼睛微微一咪，顿时对这位神秘的海爷又看重了几分。
　　海爷却如做了件小事般重新坐了回去，掏出一块丝帕擦擦双手，直接扔在了刀疤杨死不瞑目得脸上。他昂头看向高缪冷笑道：“输了就该有输的觉悟，不是吗？若你打算控制这些海盗我可以帮忙，我们甚至可以一起对付郑家，掌控这片海域。”
　　“对付郑家？谁说我们要对付郑家。”特战队员们分开两旁，一个矮小的黑瘦青年走了出来，正是执掌此次行动的宋轲。
　　看到这个青年，海爷微微眯起双眼冷笑道：“东宁、福建如此之近，又全都重视海上利益，总要有一战的。多个盟友，难道不是好事吗？若我可以帮你们扫平郑氏，再灭了占据苏禄的红毛人，福建水师必将得到更大的利益。”
　　“你是康熙的人。”宋轲此言一出震惊全场，连海爷脸上也露出了吃惊神色。
　　见到海爷那副模样，宋轲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要以为是什么人暴露了你的身份，你的做法实在太过明显了，由不得别人不注意。”
　　“郑家始终是清廷的心腹大患，康熙肯派你来担任头目，就是让你慢慢壮大起来控制海盗，进而骚扰郑军的商船对不对？”宋轲笑道：“康熙打得好算盘，郑家最大的依仗就是海上贸易，利用你帮助海盗劫掠郑家商船，打击郑家的经济基础，果然是削弱其实力的好棋。如今福建兵锋正盛，连续击败郑家水师，又一举歼灭三万满清精锐，你们就害怕了，所以你才鼓动那些海盗截福建的商船。如果我猜得不错，刚才被你杀死的那个海盗首脑应该就是你的心腹，他就是被你指使劫掠福建商船的人，你刚才动手其实是灭口。”
　　“阁下连篇臆想，实则危言耸听。”海爷仍旧在那里冷笑，而宋轲却敏锐的察觉到他鬓角处流下的一滴冷汗。
　　“是臆想吗？”宋轲微微一笑：“或许吧，只是你刚才的那番话太过露骨了，不得不让我怀疑你。你想让我们与郑家火拼，还怂恿我们打西班牙人，可是你忘记了一点。如今福建最大的敌人是满清，要打也是打满清水师，为何你却不说？这不是你的疏忽，而是你根本没想过让福建水师去打满清水师，因为那是你自家人，如何能向自家人捅刀子？”
　　“如此推断，似乎太过牵强了，不知大人还有什么证据？”海爷的面色依旧风轻云淡，他不被人察觉得轻轻扭动戒指，随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你要证据吗？我没有，不过有个很有意思的推断，海爷或许有兴趣。”宋轲却表现得毫不在乎。
　　“愿闻其详。”海爷点点头，丝毫不所动。
　　宋轲倒背起双手，看着还有也满含深意得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你是十三年前来到南洋的。初来乍到就带着四百多高手打出一片天地，硬占了这块地方，干起销赃的买卖。你的势力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事先没有丝毫痕迹可查，这就有些奇怪了，那么十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突然来到这里？”
　　宋轲说话的时候神情越来越轻松，相反海爷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就在此时，海港方向传来的阵阵喊杀声，惹得棚内众人一阵骚动。一个敞着怀，露出浓密胸毛的海盗站起身嘿嘿笑道：“福建水师又如何？外海至少有上千海盗，港内还有海爷的四百高手，你们这点人能挡住吗？”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响起了连片的爆炸声，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火铳齐射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些声音并未持续很久，短短一盏茶工夫便平息了下去。
　　旁边的华斌咧嘴一笑：“你们这群傻帽，还不知道我复国军手榴弹的厉害，别说四百精锐，四千也能轻松干掉。”他这句话一出，众多海盗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海爷的指甲更是深深陷入手掌肌肤，造成大片没有血色的惨白。
　　直等到外面的喊杀声渐渐消散，宋轲才又看向了海爷：“你来南洋十三年，目的当然不是对付福建，而是要对付郑家。之所以你隐姓埋名来到此地，与郑家为难是因为朝廷知道不能短时间内消灭郑家，只有从其他方面进行削弱。是什么让朝廷有了如此想法？那当然是因为厦门海战。”
　　“你。”海爷终于无法保持平静的外表，惊得站了起来。
　　宋轲却在那里继续讲述：“十四年前厦门海战，国姓爷身先士卒，一战击败二十万清军，斩杀正二品前锋统领吴沙以下六十员大将。不过这其中有个将领很奇怪，他就是清军护署参领纳海。身为护署参领本该谨守中军，是最安全的位置，为何会战死沙场？而且这个纳海的名字里也有个海字，海爷不想说些什么吗？”
　　听到宋轲说完，海爷突然狂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看得众人莫名其妙。直笑了一盏茶工夫，海爷才渐渐止住了笑声：“果然英雄出少年，心思缜密犹如亲见，佩服，在下纳海十分佩服。你猜的不错，当年一战失利我才上书朝廷，指出郑家并非一朝一夕所能破灭，必须以南洋为基，徐徐削弱之。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当时掌权的并非当今皇上，而是鳌拜大人。他给了我四百大内侍卫，让我带着他们隐姓埋名来南洋打出一片天地，逐渐掌握海盗威胁郑家商船。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国内却是三藩乱起，让我不得不继续蛰伏。没想到我如今却败在你的手上，真是时也命也运也，哈哈哈哈。”纳海站在那里不停的狂笑，他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随后身体渐渐软倒。
　　“快抓住他。”高缪立刻就要上前，却被宋轲拦住了：“太晚了，他服毒自尽了。”
　　在南洋威风八面，受众多海盗敬重的海爷，竟然转瞬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让诸多海盗不甚唏嘘。


第417章 私掠海盗
　　外面的援军不用指望了，刀疤杨已死，海爷也服毒自尽，哪怕奸狡如狐的郭一刀也不敢有丝毫妄动。他知道一旦自己有异动，那些弩箭会直接射穿自己的身体。
　　尽管纳海服毒自尽有些出乎意料，却并不能影响宋轲的思路，他只是啧啧赞叹两声便转向了大群海盗首领：“我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这里的弩箭足够送你们所有人上西天了，更何况我也没想杀你们。”
　　“不知大人要将我们怎么办？”郭一刀出声问道。
　　宋轲指了指周围的海盗们：“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一个个活得如老鼠，只知道偷鸡摸狗永远没有明天。你们从不想自己的出路，也不想家人的未来，你们活着只是来凑数的吗？”
　　“大人要杀就杀，何必侮辱我等。”陈瞎子确是不乐意了，他现在是不得不低头，却并不代表他没有骨气。
　　宋轲满意得点点头：“还算是有点脾气，不算死透了的。我不是在侮辱你们，只是在给你们指条明路。四处抢劫当海盗是没有前途的，你们想不想顶着政府的牌子，正大光明得当海盗？想不想在你们海上劫掠的时候，家人能享受正常的生活，保证绝对的安全？”
　　宋轲的一连串问题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惊得所有人都傻了，甚至连高缪等人也不知这位神秘的大人究竟要做什么。
　　“你们以为我在胡说？”宋轲看着众人笑道：“你们可知在欧洲便有这样的制度，各国君主为了打击他国经济，便给海盗发放私掠证。这些人可以背靠祖国，随意劫掠他国商船，被人家水师追击了可以躲入自家港口，抢来东西国内给你们销赃，若是不想做了，摇身一变就成了良民或是加入水师，这样的日子你们不愿意吗？”
　　宋轲这番说辞，听得众人眼睛皆亮了起来，就连郭一刀、陈瞎子之流也暗暗心动。南洋地盘上有许多荷兰人、西班牙和葡萄牙人，自然也带来了各种欧洲的消息，私掠船这一在欧洲实行了百多年的制度，他们当然也是了解的。现在宋轲这番话，等于是借政府之口招揽他们，让他们也能成为如欧洲私掠船主那样的存在，如何不让他们感到高兴。
　　“大人，若我们愿意加入福建，也可以做这样的私掠船海盗？”郭一刀起身问道。他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掌握在人家手里，宋轲没必要废话来骗他们。既然宋轲这么说了，自然是真心打算收服他们。海盗们逍遥自在，虽然说得好听，但朝不保夕的日子谁愿意过。若能得到政府支持，当这个官家的海盗，他自然是完全赞同的。
　　宋轲看着他微微一笑：“这是当然，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其一暂时放弃所有水寨，全都集中到郑和岛来进行训练。”
　　“训练？我等做了数十年海盗，还需要训练？”陈瞎子反问道。
　　宋轲冷哼一声；“你们那也叫做海盗？会开炮吗？会驾驶大船吗？”
　　“开炮？大船？”众人都被吓傻了，难道这位大人如此疯狂，要给他们军舰去劫掠。一想到拥有巨大的军舰，只要往航线上一摆，就能逼着商船不得不举手投降，他们就满脸会心的微笑。
　　宋轲继续说道：“训练是必须的，你们要成为真正的私掠海盗，就要经过正规训练，接收更好的船。其二，你们的家属都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妇孺每月发给口粮，孩子能免费上学，他们要全部迁到福建去居住。”
　　这个条件一说，众人皆交头接耳，郭一刀和陈瞎子之流反而放心了。将妇孺作为人质，这是惯常的做法，福建能坦坦荡荡得直接提出这个要求，等于是真心要用他们，反而让这些人放了心。
　　宋轲笑道：“第三，我们要派驻人手在你们的海盗船上，不但是监督你们不许攻击自家商船，还要在关键时刻把你们引导去该去的地方，例如我们自己的港口，还有销赃的地方。”
　　这句话引来了众多海盗的笑声，在宋轲一步步的构建下，他们终于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希望。
　　“大人，我可不可以不干私掠船，直接加入水师？”跟在高缪身边的高泉出声问道。
　　“你想加入水师？”高缪哑然道。
　　高泉点点头：“我们要像父亲那样，加入水师为国而战。”
　　“好啊。”高缪高兴得点点头，不过他尚未答应就听到了宋轲的话：“你们加入水师没问题，但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高泉和高秀愕然看向了宋轲。
　　宋轲神秘一笑，伸出了两个指头：“去劫商船。”
　　吴王府的银安殿内又在开会，经过几天的整修，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按照刘磊的想法，原来临时拼凑的长桌不见了，大堂中间变成了圆形环绕的数层座位，好似后世联合国开大会那种布置。
　　按照刘磊的想法，就如联合国开会那样，最内圈坐最重要的三公九卿，后面坐小官，这样方便讨论。若有人发言，可以站到中间的讲台上去。可惜刘磊刚提出这个建议，就被众人否决了，因为这样的会议桌布置，为了让后排的人能看清会场，不可避免得会层层加高，就好似罗马斗兽场般，越到后排位置就越高，越是前排反而越低。
　　华夏不同于欧洲，却是以高为尊的。让三公九卿坐在最矮的位置，让那些小官坐到高处，是这些华夏官员决不能接受的做法。最后刘磊做了些变通，依旧是高低有秩的环形会议桌，不过却被分为了四个区域，按照华夏的尊卑习惯，坐北朝南的主区域是刘磊的座位。他坐在最高层唯一的宽大椅子上，下面几层的座位都属于会议记录人员。
　　另外三个区域都比主区域低半米，分别由司徒、司马和太尉三系人手占据，三公都坐在最后排的高位上，第二层是九卿的位置，以此类推直到坐在最低成靠近中心位置的皆是从三品的小官了。


第418章 财务正规化
　　这样开会的位置让刘磊很别扭，其他众人却都非常享受，他也就只能从善如流了。今天开会是高层会议，所以除了刘磊和三公九卿之外，仅有一些记录人员的存在。
　　思考着几天以来对麾下产业的整合，刘磊已经有了大概的意向：“今天将各位找来，是想要改变一下工作方式，让我们的官员体系看起来更加正规。”
　　司徒方以智问道：“王爷，难道我们现在还不正规吗？各衙门条理分明责任清晰，各负其责各有所做，已经非常好了啊。”
　　“工作是没问题了，你们想没想过钱的问题？”刘磊伸手捏了捏做了个数钱的动作：“主要是你啊陆荣，税收条理清晰，花钱的时候没有算计，府库空了就来找我要钱，难道我是冤大头不成？”
　　少府陆荣苦笑着摊摊手：“王爷此言差矣，福建初定，江西之地更是尚无收入，北方每年都要投入大笔资金，此外还要造战船，扩陆师，修铁路和水泥路，这些都是钱啊。福建岁入只有那么多，我又如何支应？只能请王爷帮忙了。”
　　“这样做是绝对不行了，不仅是政府账目混乱，我旗下企业的账目也做不好。地盘小的时候还没什么，若等时间长了国家经济难以管理，贪污腐败也无从查起，所以从今天开始，所有财政必须报出每年计划。”
　　“这计划该如何实行？”陆荣从未听说过这种后世政府的常规操作，只能问刘磊了。
　　刘磊学过财经，自然也接触过国家预算制度，他当即开始给陆荣科普：“所谓计划就是在年初的时候计算上一年收取的赋税，以确定今年政府所能动用的资金，按照比例进行分配。例如军费多少、修路多少、民生多少，这都是需要提前计划的。到时候按图索骥，稍有差错就能发觉。”
　　陆荣听得眼前一亮：“王爷高论，如此一来的确轻松了许多。去年福建岁入六十三万两白银，除征兵及新入江西各府委任官员等花费之外，尚存五十一万三千两。我军陆师和水师的军饷每年十三万两左右，令民政……”
　　“等一下。”刘磊说道：“你不懂军事，不知道养军该花多少钱，军饷只是一个方面。军队除了军饷，武器采购弹药消耗需要钱，粮食消耗、营盘修缮、军服军鞋也需要钱，尤其是水师要造新船，还要定期清理船底涂刷新漆，这些都是要钱的。”
　　“这……岁入恐怕不够啊。”陆荣皱起了眉头。
　　“当然不够，不然我开这个会做什么？”刘磊翻了个白眼道：“今后每年军费由廷尉府计算后报与陆荣，由三公九卿协商制定出个合理的数目来。其他各部也要自己提出计划申请所需银两，皆在会上经三公九卿通过才行。”
　　“王爷，如今正在打仗，军队要扩充，武器要采买，这都需要钱啊。此外要让所有孩子普及教育，要修路这些钱根本不够用。”陆荣已经开始哭穷了。
　　刘磊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初创的艰难。缺少足够的资金，什么也做不了，这也是他之前不停给政府补贴的原因所在。只是一切都要逐渐正规化，否则必然贻害无穷，他不可能总是往政务里砸钱，毕竟他的产业也要发展扩大。
　　看到陆荣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刘磊出声道：“我可继续向政府内提供资金，但不再是无序的投入，要多少有多少。我会让王妃制定出个章程，该投入多少，政府又该让出多少利益必须清清楚楚，一切皆要正规化才行。”
　　“行，全都行。”陆荣脸上乐开了花，只要刘磊肯出钱，拿出多少利益他是不在乎的，反正在大家看来连政府也是刘磊家的。陆荣并不知道，那些初期需要大量投资的产业，将来会有多么大的回报。
　　正在刘磊打算继续讨价还价，给自己争取些利益的时候，霍明大步走了进来：“王爷，南洋来信了，请您亲自过目。”
　　“什么？南洋的消息？难道宋轲把海盗都灭了？”刘磊感到这有些天方夜谭，以他的了解要彻底解决一地的海盗绝不容易，否则后世也不用长期搞索马里护航了。如今宋轲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传回消息，难道他搞出了什么大事？
　　接过南洋发来的消息，刘磊才看了几眼脸色就变了：“这个宋轲，好手段，好大的胆子，他这是要捅破天啊。”
　　“出了什么事？”方以智等人都惊讶得看向刘磊，能让他如此激动的事情并不多，由不得众人不好奇。
　　刘磊放下文件摇摇头：“宋轲以商船为诱饵，迫使海盗们群集妈祖港，然后以特战队一网打尽了。”
　　“厉害。”众人不禁叹息，这样是构思的确巧妙，竟是轻松解决了南洋大多数海盗。
　　“这还不算厉害。”刘磊叹气道：“他要我派水师的人过去，对海盗加以训练。同时尽量清理那些当地的马来海盗，只留下华夏人海盗，再给他们装备快船，用来劫掠西班牙人。”
　　“什么？”方以智惊呼道：“他想对西班牙开战？真是乱弹琴。”
　　“暂时还不会，这些人没有一年根本训练不好，只是眼下这一招却令人为难啊。”刘磊道：“他已经派了一支小海盗前往东南半岛，要在预定地点劫持我们的商船。”
　　“为何要自己打自己？”陆荣听得迷糊了。
　　“为了利益。”刘磊咬牙道：“我想他是看上金兰湾了，打算以此为借口，压迫广南阮主将那块地方让出来，作为我们的海军基地。”
　　“还不止。”霍明微笑道：“他希望让三师弟走一趟，在拿到金兰湾的同时，还要与占城联系。”
　　“占城？”刘磊听得头大，这个宋轲比他要激进多了，竟然想现在就将势力深入中南半岛。
　　霍明微微一笑：“二师弟来信已经说明，他会尽快回来与王爷说明一切。”
　　“好吧，那就等他回来再说。我已经接到消息，布鲁诺这两天就快到了。既然闵先生要去中南半岛，恐怕就无法搭船去欧洲了，我看等咱们自己的远洋船队回来再说吧。”
　　“也好。”霍明点点头。


第419章 计划有变
　　三天后宋轲尚未归来，布鲁诺却已经来了，他不但来了福州，还带来了一个与他容貌相近的中年人。“亲爱的陛下，一年不见您居然已经成了国王，真是令我惊叹。”布鲁诺微笑着行礼。
　　“不用那么多礼，咱们是朋友嘛，随便些。”刘磊笑着降阶相迎：“还有我要解释下，我是亲王不是国王，你直接叫我王爷就行而并不用叫陛下，在华夏那是对皇帝的称呼。”
　　“不管怎么说，至少您已经与我国陛下平级了，何况您所拥有的土地是葡萄牙的数倍。”布鲁诺无奈得摊摊手。
　　“哪也不会妨碍我们的友谊。”刘磊看了看布鲁诺旁边的中年人问道：“你还没有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新朋友。”
　　“哦，这是我的表哥维克多，在家族之中我们两个的关系最好，今后他将代替我来往于欧洲和福建，还请王爷多多照顾。”听到布鲁诺的介绍，维克多连忙躬身施礼：“感谢王爷对我弟弟多年来的照顾，也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华语讲的不错啊。”刘磊听得颇为吃惊，看着面前这个中年人。
　　维克多笑道：“其实我也经常来往于澳门和果阿之间，只是从未来过福建。”
　　刘磊点点头：“我会如对布鲁诺那样，将产品全面向你开放，尤其是染料和养身丸将独家供货。”
　　布鲁诺轻咳两声道：“王爷，我正要说这件事情，情况有了些变化。”
　　“哦？什么变化？”刘磊眉头微微一皱，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无法掌控的突发事件。
　　布鲁诺叹了口气道：“最近两年我的船队获利越来越多，让家族内部许多人都在支持我，甚至打算让我坐上果阿公爵。不过如今在家族中的实际掌权人却是我的叔叔，他虽然不能明面上阻止我，却也不希望我真正继承公爵位置，所以他在家族内部提议让我从政，果阿恐怕不能去了。”
　　“你的家族还真够乱的。”刘磊不禁愕然，没想到布鲁诺自认为很有把握的果阿公爵，现在却要打水漂了。
　　布鲁诺脸色一红道：“这是之前考虑的不够完善，自以为能给家族带来更多利益，就能顺理成章的得到公爵位置，现在看来我低估了叔叔的无耻。”
　　“你也不要太伤心。”旁边的维克多说道：“家族中大多数人还是支持你的，只要你在政府内做出足够成绩，公爵的位置依旧非你莫属。”
　　“怎么可能？我已经绝望了。把我扔到巴西那个破地方，还能有什么好的出路？”布鲁诺不禁哀叹。
　　“等一下，你说哪里？”刘磊打断了两兄弟的对话。
　　布鲁诺满脸的愁容：“是葡萄牙巴西省，那是个蛮荒之地，除了可可和甘蔗什么也没有。”
　　“巴西省？”刘磊瞪大了眼睛：“你成了巴西省总督？”
　　“怎么可能？”布鲁诺纵纵肩：“我刚刚进入政界而已，只是做了总督秘书。”
　　“那也好啊。”刘磊高兴得双掌互击：“布鲁诺，我们合作如何？”
　　“合作？”布鲁诺惊得长大了嘴巴，他不明白刘磊为何对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感兴趣，何况那里距离华夏足有半个地球之远。
　　“不错，是合作。”刘磊露出了一抹微笑：“我麾下有个太平洋垦殖公司，致力于发展太平洋上未被开发的土地。我可以让他分出一部分人，到南美洲大陆上进行开发，帮你发展巴西经济。”
　　“该如何发展？”布鲁诺问道。
　　“这个我还要考虑一下，不过与福建做贸易还是没问题的。”刘磊思虑片刻说道：“我需要大量的可可、橡胶，另外你还要在那里种植棉花，有多少我就买多少。哦对了，我记得巴西红木非常有名，这些在华夏都是相当受欢迎的。”
　　“真的吗？等我上任以后，就与王爷的公司取得联系。”布鲁诺终于转忧为喜：“我亲爱的王爷，您真是我的救星，只要有你在，好运永远跟随着我。”
　　“以后你要改改称呼知道吗？叫王爷就不许加亲爱的，要叫亲爱的就给我叫老板。”刘磊挺直腰打趣他道。
　　“叫什么都好，布鲁诺永远是您忠实的朋友，绝不背叛。”布鲁诺满脸的笑容。
　　“希望你永远记住这句话。”刘磊笑着看向维克多：“至于维克多先生，你的船队供货要更改一下。我们不能便宜了其他人，所以在果阿建立印染厂的计划暂时取消，我也不再对外出售染料。不过养身丸还是可以卖给你的，另外我还可以向你大量供应瓷器。”
　　“瓷器，有很多吗？”维克多惊讶道，这可是在欧洲最受欢迎的东西，只是每次的购买量都不会太多而已。
　　“知道你们欧洲人口中的瓷都吗？”刘磊看着两人笑道。
　　“当然知道。”布鲁诺抢着回答：“不过据我所知那个地方在内陆，并不在福建的范围内。”
　　“没错，瓷都不在福建。不过数月前那里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中了。”刘磊笑着说道。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驻守景德镇的聂云正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得看着河对岸正在集结的军队。这些人身穿蓝色军服，带着如清军般的凉帽，却又不是清军。他们是吴三桂的周王军，自昨日抵达后便建立起大营，似乎在准备厮杀。
　　“师长，江对岸来了一条小船，有个人要见你。”一名参谋走到跟前低声说道。
　　“对岸来人了？见见也好。”聂云微笑着走下望楼，很快那个身穿明朝官服的中年男子以及他的两个护卫被带到了军营。
　　那个官员轻蔑得扫视了一下四周说道：“皇上圣旨到，尔等还不跪下接旨？”
　　聂云却是不为所动：“我们已经反清了，康熙让他哪凉快哪儿待着去，现在我们不接受圣旨，只接受战书。”他故意装糊涂，将对方所谓圣旨说成了是康熙的。
　　官员顿时大怒：“放肆，此乃盛武皇上的旨意，岂是伪清可比，尔等还不跪下接旨。”


第420章 守土有责
　　“盛武？没听说过，这年头冒名称帝的人太多了，谁知道什么盛武盛文的是什么东西？”聂云掏掏耳朵，完全不理会对方。
　　“既然你不肯接旨，我就和你说一声。饶州府已经被皇上封给了周王，你等立刻退出，否则大军到来绝无幸礼，告辞。”聂云不肯接旨，那个官员也无法，他只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想明抢？”聂云冷笑一声：“让你那个什么周王多来些人，否则不够我杀。”此话一出，那个官员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他吓得连头也不敢回，快步跑向了河边小船，生怕聂云突然下令将他留下斩首。
　　“师长，看来吴三桂想抢地盘啊。”魏国栋在旁边始终忍着笑，直到那名使者离开，他才走了过来询问。
　　聂云点点头：“吴三桂已经忍不住动手了，不过有昌江之险，他们想打过来也不容易，我只担心饶州府的三旅，他们可没有昌江的地利。”
　　魏国栋叹气道：“我只怕吴三桂头脑发热对咱们用兵，最后让清军得了好处。”
　　“若想让吴三桂没有非分之想，这一次就要把他打疼了。”聂云双眼死死盯着河对岸的周王军：“给二旅发个通知，让他们谨守东河沿线，切不可麻痹大意，通知各团准备战斗。”
　　“明白。”魏国栋点头离开了，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第一旅各团纷纷进入沿河防御阵地，炮兵也做好了射击准备。
　　马宝看着对岸的复国军进入阵地，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们动作到是挺快，可惜人太少了些。想用三千多人挡住我三万大军的进攻，实在有些自不量力。来人啊，传我将令……”
　　“总兵大人，王爷再三嘱咐，切不可与复国军开战，先试探虚实再说。”副将高启隆连忙阻止道。
　　马宝撇了撇嘴：“不开战怎么试探虚实？待我拿下了景德镇，复国军的虚实自然清楚。立刻派出两营士兵渡河进攻。”马宝早已经做好了渡河准备，所以先期制作了不少木筏，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一千名士兵登上木筏，分在两个地点，向着河岸划去。这些都是百战老兵，渡河经验十分丰富。他们特意挑选了河面较窄的地方渡河，这些地方虽然水流比较急，木筏行驶速度却很快，再加之河边较窄，让他们暴露在河面上的时间也相信减少，同样的火炮要想打中他们更不容易。
　　眼看着木筏渐渐靠近，堑壕中战士们有些紧张，面对着吴三桂的周王军，他们尚有些犹豫。直面周王军渡河的正是第三团，团长李岚亲自来到了前沿阵地，他看着有些迷茫的战士们喊道：“弟兄们，守土乃是我辈军人的职责，阵地就是我们的底线，只要有人想夺取我们的阵地，就要毫不犹豫得打回去，不管他们是谁。现在我命令，全体装弹，瞄准。”
　　李岚的命令被层层下达，阵地中很快响起了一阵阵装填弹药的声音。不等步兵开火，河岸上摆开了阵势的火炮先开始发威了。尽管步兵师携带的都是六磅火炮，射程不算远威力也小，但对于没有火炮的敌军来说，这已经是无法破解的威胁了。
　　碰碰的炮声随即响起，45门6磅步兵炮纷纷后座，随着浓烈的烟尘腾起，密集的炮弹洒向了平静的河面。正在拼命划桨的吴三桂军士兵们忽然听到了阵阵尖啸声，紧接着河面就如同开锅般沸腾了起来。
　　数十发炮弹落入河面，激起朵朵涟漪，那些运气不好被命中的木筏顿时解体，将士兵统统抛入了激流之中。
　　“他们还真敢打。”马宝气得牙根紧咬，同时也感到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火炮同时开火，那声势的确骇人。
　　尽管火炮在不停射击，但河面上的木筏速度快也比较分散，能命中的只是凤毛麟角，根本无伤大局。见到对方的木筏即将抵达河岸，李岚当即下达了命令：“所有抬枪准备，开火。”
　　随着李岚的命令，三团装备的三十五支抬枪纷纷开始射击，粗大的铅弹直扑向正在划桨的士兵。那些吴三桂军的士兵还在暗暗窃喜，庆幸自己避开了炮击，然而就在河岸已经遥遥在望的时候，粗大的铅弹却直接扑了过来。
　　因为是瞄准的直射，抬枪的命中率要远远高于步兵炮。大号铅弹的巨大动能很足，周王军士兵只要被命中就很难生还，无论命中的是胳膊、腿，还是腰部都会被直接打成两截，那血腥的场面令许多人都感到胃中作呕。
　　然而这些人都是百战老兵，是见惯了生死的，当他们距离河岸尚有十几米的时候，不少老兵纷纷跳入水中独自游向岸边。这样做目标更小，也更不容易被命中，然而当他们带着满身的水迹爬上河岸时，迎接他们的是密如雨点的燧发枪铅弹，其中还夹杂着部分排枪的射击。
　　在密集的弹雨覆盖下，登陆的士兵几乎是上岸就死。复国军的射击犹如一架精密的机器，不断重复着装弹射击的动作，三排士兵完美转换阵型，始终保持着不间断的弹雨，短短十几分钟后那些登陆的老兵就损失殆尽了，却连阵地的边沿也没有摸到。
　　“总兵大人，一千人完了，没跑回来几个。”高启隆叹气道。
　　马宝的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河对岸腾起的硝烟，良久他才叹了口气：“全军撤回，我要亲自禀报王爷。”听到这句话高启隆松了口气，立刻命人去传令。
　　魏国栋还以为能好好打上一场，结果发现周王军竟是在试探后就撤退了，气得他直骂：“李岚那个小崽子，打那么狠做什么？看把人家吓走了。”
　　“吓走还不好？我们毕竟是友军，不能打得太狠。”聂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谁说好？老子还没打过瘾，管他是不是友军……”魏国栋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刚才说话的是师长，他愕然回头连忙换上了笑脸：“师长，你怎么过来了？”
　　“怕你太冲动。”聂云看了看正在撤退的马宝所部大军道：“立刻给福州传讯，禀报今天的情况。另外……”他看了看魏国栋笑道：“替我给吴三桂和尚之信各发一份消息，就说我部发现有乔装友军的清军企图发动偷袭，阴谋已经被我军粉碎，提醒友军注意安全。”这句话说完，堑壕内顿时暴起了一阵大笑声。


第421章 唇枪舌剑
　　“啪”的一声脆响，广南阮主阮福濒将国书扔在了地上：“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他们居然说我勾结海盗，袭击商船，这简直是诬陷。”
　　阮福顺伸手将地上的国书捡了起来：“父亲为何如此动怒？难道是那个什么吴王的使者要我们称臣？”
　　“称臣确是好的，只不过是个名号罢了，我也不会在乎。不过这次情况不同，这个吴王奸滑得很，恐怕是要我们出点血了。”阮福濒咬着牙说道。
　　“哦？”阮福顺看了几眼国书道：“不如召集文武，让那个吴王的使者进殿来，我们也好当面对质。”
　　阮福濒看了一眼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点点头：“也好，让那个使者进来，我要当面问问他。若是吴王太过分，那就打一场好了。”
　　文武大臣很快被招来，内侍宣召吴王使者进殿。随着内侍们此起彼伏的宣召声，闵济辰脸带微笑，迈着四方步，不慌不忙得向着大殿走来。广南王宫仿照紫禁城格局建设，规模却小了许多，虽然乍看之下很相似，但实际上却是华厦与茅屋的差别。这样的小气格局在华夏根本入不得眼，再配上两旁武器简陋的士兵，闵济辰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压力。
　　走入殿内的闵济辰在中间站定，昂头看向了坐在阶上金椅中的广南阮主，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
　　“大胆狂徒，见到阮主还不下跪。”旁边一名大将厉喝道。
　　闵济辰连眼尾也没扫他一下朗声道：“蛮荒之人果然不懂规矩，虽然竭力学习华夏气派，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在我眼中如沐猴而冠实在可笑。天邦大国使者到来，你们当降阶相迎跪接旨意才对，怎么还敢气势汹汹得让我跪下。”
　　阮福顺见到闵济辰的嚣张气焰不禁冷笑道：“我听说此时华夏纷乱，不知你所代表的吴王出自哪家？”
　　“当然是大明朝盛武帝亲封的吴王殿下。”闵济辰冷笑道。
　　“大明朝？”阮福顺笑道：“我怎么记得如今华夏正统乃是大清帝国？”
　　“蛮邦果然是蛮邦，连正统也搞不清楚。我大明享国两百余年，只是为建奴所乘略败一阵罢了。如今盛武帝出，数路大军共同北伐，相信康熙小儿命不久矣。”闵济辰确是不慌不忙得将正统搬了出来。
　　他这番话一口一个蛮邦，处处带着挑衅，确是惹恼了老将阮有镒。此人文武双全善于雄辩，领兵更是战果辉煌，曾经在与北方郑主的作战中屡立奇功，如今已经七十有二，却依然精神矍铄。
　　看着嚣张无比的闵济辰，阮有镒上前一步冷笑道：“真是笑话，大清国既然占了中原便是华夏之主，所谓盛武帝是正统恐怕难以自圆其说吧。”
　　“你才是笑话，若我占据你的房子，不许你进门，难道你家就成了我的？果然是强盗逻辑。”闵济辰冷笑道：“我如今就站在大殿正中，这座大殿是不是也归我了？你等站在边角的不得觊觎。”
　　阮有镒知道再与他胡搅蛮缠下去，根本辩不出个理来，反到被他带偏了方向，无理取闹之下会失去更多利益。他当即不再理会对方的话题问道：“就算盛武帝是正统，吴王所写国书也实在不合道理，哪儿有海盗在我广南国沿岸劫掠贵方商船，便是我等责任的道理。”
　　“海盗在广南国沿线建立据点，劫持来往商船，给我国蒙受了巨大损失，这便是你们的失职。若你们能清剿海岸，保护地方，又何出现这种情况？当然我天邦大国有得是气度，若你们力有未逮，我们也可以帮忙。”
　　“此话怎讲？”阮福顺站前一步道：“难不成你们还想攻打广南国不成？”
　　“攻打广南国？有何不可？”闵济辰问道：“福建水师的威名，难道你没听过？”
　　“福建水师又如何？若要占据国土，需与我陆师决战，水师再强又能登陆么？”阮有镒却是不光犀利，立刻看出了水师的不足。
　　闵济辰确是摇摇头：“你的头脑太简单了，水师不能登陆就大不了吗？据我所知广南国以商贸为主，尤其是会宁港商贸繁盛，每日税金车载斗量啊。若我水师炮击会宁港，并将其封锁片板不得入海，贵国还能蹦跶几时？”
　　“这……”阮有镒顿时傻眼，经济方面可非他长项，不过他非常明白水师封锁的话绝非虚言，对福建水师来说也并不困难。
　　闵济辰似乎还感觉震撼不够大，继续说道：“我国虽然与广南国并不接壤，却可以卖火枪给郑主。若郑主大军装备精良，再来进攻广南国，诸位以为如何？”
　　“你想威胁我们？”阮有镒气得七窍生烟，偏生自家实力不足，却不敢撂狠话。
　　阮福濒看了半晌，最后摆摆手道：“算啦，此事若要争辩只是伤了和气，只是我要事先言明，广南国国势微弱，赔款是断然没有的。”
　　“我有说过要赔款吗？”闵济辰微笑着反问，众人皆愕然。回想起来不管国书还是他的说法都只是赔偿而没有赔款，只是大家想当然的往赔款方面想了。
　　听说不用赔款，阮福濒的精神好了许多，他瞪大眼睛问道：“若不需要赔款，贵国需要什么？”
　　闵济辰笑道：“我们不但不要赔款反而还会给你钱，就要金兰湾那块地方，让我们能够驻扎舰队，清剿附近海盗。”
　　“你要我割地？”阮福濒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闵济辰确是摇摇手指：“不是割地是租地，我们打算以每年万两白银的价格，租借金兰湾周围两万亩土地五十年，用以建设水师基地，并驻扎一支规模不大的水师。”
　　“驻扎水师？”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闵济辰继续说道：“我们写出明文，注明租借时间和缴纳钱款，并且保证不驻扎陆军。”他满含深意的看了眼阮福濒说道，话语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陷阱。


第422章 广南条约
　　“只是驻扎水师防备海盗保护商路，不驻扎陆军？每年还给我一万两白银？”不驻扎陆军，这个保证非常重要。对于他们看来，只要没有陆军驻扎，对方便掀不起什么大浪来，毕竟水师不会登陆，对他们的政权威胁有限。
　　金兰湾本来就是荒僻之地，根本就毫无收入可言。一万两白银虽然不多，但对于广南国这样的小国已经是巨款了。如今把荒地交给对方，只不过作为水师港口，对自家统治又没威胁，何乐而不为。
　　“好，我们就写出明文。”阮福濒生怕闵济辰反悔，当即下令拿来纸笔将条件清清楚楚得书写，免得对方事后赖账。对于如此轻描淡写的赔偿条件，让众多广南国大臣也都松了口气。
　　在双方的补充下《广南条约》很快出炉，双方算是皆大欢喜，只是广南国的诸多大臣并不知道，当对方在国土上撬开一道缝隙，必然会造成越来越大的危害，而这份条约也被称为华夏第一份对外条约而永载史册。
　　早春二月的福州气温已经回暖，但在码头上冒着烈烈海风仍能感觉到一丝凉意。今天的马尾港内与以往颇不相同，在数十名护卫的保护下，两名男子正在低声交谈着。其中那名中年男子忽然指着远处一个黑点道：“王爷，来了，已经来了。”
　　“应该是我们的英雄回来了。”那个被叫做王爷的男子正是新晋吴王刘磊，而身边的人则是位高权重的车骑将军霍明。
　　帆船的速度是很慢的，尽管他们早早看到了那艘不断靠近的大船，但等到这艘船真正靠上码头，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当大船收起所有帆棚，静静的靠上码头，早有准备的水手迅速接过对面抛来的缆绳拴好，并搭上了跳板。
　　一个黑瘦矮小的身材离开船舷，迈步踏上了码头。刘磊见状主动迎了上去：“宋先生劳苦功高。”
　　“怎好劳王爷亲自迎接。”尽管说得客气，宋轲却没有施以大礼，只是微微欠了欠身。
　　霍明知道自己师弟的脾气，尽管他也感觉对方行为有些不妥，却也不好明说，只能上前暗示道：“师弟，王爷接到船上的飞鸽传书就来这里等你，已经整整两个多时辰了。”
　　“额。”宋轲终于动容，这才缓缓下拜：“王爷礼贤下士，宋某当不得如此。”
　　“当得，当得。”刘磊上前一把拉住宋轲的手笑道：“宋先生立下如此大功，解决了南洋的隐患，如何道谢也不为过。”
　　“王爷。”霍明看了看宋轲，对刘磊使了个眼色。他很熟悉自己的这位才华极高却又非常骄傲，轻易不肯投入任何人的麾下的师弟。平日里还常说就算是他看好的人，也要先立下大功才会投效，以免他人质疑其能力。对此先师宋献策也曾多次指正他，可惜宋轲依然如故。
　　霍明很清楚像宋轲这样恃才傲物的人，任何大人物都不会接受的，也只有刘磊这样平易近人，只看能力不拘小节，从不摆架子的上位者才可能让宋轲施展才华。眼看着师弟的机遇就在眼前，霍明可不想让他白白错过了。
　　刘磊当然知道霍明的意思，连忙笑着对宋轲深深一礼：“宋先生大才，让在下不得不旧事重提，还请先生看在天下黎民百姓久苦的份上，为驱逐鞑虏复兴华夏尽一份力。我邀请先生不是希望你纳入我的麾下，而是希望你能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贡献出自己的智慧。”
　　宋轲惊讶得看着刘磊，心中满是激荡，他还从来没听说有这样招揽人才的，不将自己放在道德高度上以势压人，不吹捧对方的能力，一切都以国家大义为重，这样的思维方式在当下简直匪夷所思。
　　旁边的霍明笑着帮腔道：“师弟啊，我早就对你说过，王爷的礼贤下士与旁人不同。王爷不是为了扩充自己势力，一切都以华夏民族和国家为重，甚至从不专权而是将所有权利下放到官员手中，以专人管专责务求尽善尽美。”
　　刘磊笑着说道：“霍将军太夸奖了，我并非是为了大义放权，只是单纯的力有不逮。若是自己不会，反而抓着权力不放，岂不是贻害无穷。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这对国家好，我也能少受累不是？”
　　霍明和宋轲闻言也笑了起来，宋轲对刘磊拱手道：“王爷高义，在下实难拒绝，只是胸中还有些疑虑，希望王爷能够解惑。若能让在下疑虑尽去，宋某愿效死命。”
　　“太好了，有霍将军举荐，廷尉之职以待先生。”刘磊笑着说道：“不知宋先生需要如何解惑？”
　　“这……能否给我找一副地图？万国堪舆全图。”宋轲低声说道。
　　刘磊略一愣神当即说道：“那就去廷尉府吧，那里有最详细的万国堪舆全图。”宋轲点点头，很快与刘磊、霍明两人上了四轮马车，在护卫们的保护下，向着廷尉府的方向驶去。
　　因为参谋部门必须有人打理，所以车骑将军霍明便暂时代理着廷尉府工作，更加上还有许多刚刚从九龙江书院毕业的参谋，这里显得颇为忙碌。来到此地刘磊也不耽误时间，立刻命人开辟一间密室，并将大厅内最详细的那幅万国堪舆全图带了过来。
　　很快密室中只剩下了刘磊、霍明和宋轲三人。霍明点上几盏油灯，密室内顿时明亮起来，宋轲与刘磊来到地图旁，指着上面标示成红色的区域说道：“王爷如今雄踞福建，有拥有广东、江西一隅之地，可谓兵强马壮。看似日益兴旺，实则危如累卵。”
　　“哦？还请宋先生详说。”刘磊闻言眉头挑了挑连忙追问。
　　宋轲指了指北方：“一年来满清大军虽然看似节节败退，实则尚未发力。就算有北方布尔尼牵制，也不可能有多少作为。布尔尼根基不稳，仅凭十余万骑兵纵横草原，却不肯团结诸部，我料其一年内必败。王爷若有意草原之地，我建议派出骑兵前往协同，一则与布尔尼相呼应，延缓其失败时间，二则与其打好关系，待布尔尼兵败后收拢残部以为后继。我知道王爷在北方有几个据点，若能依靠这些地方收拢布尔尼一族残存精壮，则可壮大骑兵，修养十年即纵横草原。”


第423章 以退为进
　　“好计策。”刘磊听得眼前一亮，他原本只是想借布尔尼的力量牵制康熙，让自己有时间发展福建，没想到还能如此利用盟友发挥余热。
　　宋轲又指向了南方：“如今王爷虽然看似虎踞龙盘，实则处处都是危机。仙霞关可保福建无恙，半个饶州府却挡不住三家会攻。我听说数日前复国军与吴三桂有了些许摩擦，如今复国军风头太盛，吴三桂、尚之信和岳乐都将目光放在了王爷身上，若他们同时进攻，江西地盘不保。”
　　“我想吴三桂和尚之信不至于如此短视吧，北方清军未撤，他们敢对我们动手？”刘磊紧皱着眉头，他也始终担心这件事情，却不敢相信会发生。
　　宋轲摇头道：“利令智昏啊，王爷经营福建数年，借海运之力使得此地百姓丰足，更因货品出口欧洲不受大战影响，利润极其丰厚。反观其他三方势力，大战一起财物消损无数，地方又受兵灾破坏难以收取足够税银，自然是眼红的。何况如今王爷势大，吴三桂和尚之信也要考虑待击败清廷之后，便难以再制住王爷了。我想他们就算不与清军联合，也会在后方搞些事情。若王爷真的败于清军，他们必然全军进攻福建。”
　　“丝。”刘磊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宋先生所说，岂不是成了死局？”
　　“那也未必。”宋轲指了指饶州府道：“饶州府北连祁门，南抵南昌，东临鄱阳湖，此乃易攻难守的四战之地。若王爷占据此地，清军、吴三桂和尚之信都将觊觎此地，恐怕难以久守，所以我有上下两策供王爷选择。”
　　“先生请说。”刘磊点头道。
　　宋轲指了指南昌府的位置：“如今尚之信据守南昌，此乃三路敌军中最弱一环，我军若挥军南下吞并南昌府之地，再借助福建强大水师沿长江逆流而上控制鄱阳湖灵活机动。若任何一路来攻，我们皆可利用鄱阳湖之水系运兵，截断对方归路，此地才能稳守。”
　　“先生只说稳守，却不说进攻？”刘磊立刻发现了宋轲话语中的问题。
　　宋轲点点头：“若占据了南昌府，尚之信和吴三桂必然与王爷翻脸，他们便有理由对复国军用兵，虽然占据鄱阳湖沿岸的有利地形，却只能稳守再无进取之力，至少两年内此地会牵制三万主力大军不得动弹，所以我认为此乃下策。”
　　“下策？”刘磊的脸色变了变：“那么上策是什么？”
　　宋轲指了指饶州府的位置：“撤兵。”
　　“撤兵？”刘磊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好不容易打下的饶州府，难道就直接拱手让人了？他是绝对想不通的：“为何要撤兵？”
　　宋轲说道：“我已经言明，饶州府是易守难攻的四战之地，我们若占据此地，必将遭受来自三方的压力，若我们撤出此地就等于扔出一块吸引注意力的肉骨头，迫使吴三桂、尚之信和岳乐三方抢夺，这便是我们的机会了。”
　　“宋先生这么说，却是很有道理，我们该撤到哪里去？”刘磊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撤退有好处他就不会在乎眼前那点利益。
　　宋轲闻言满意得点点头：“也不用太远，我们只要撤过乐安江，让出饶州府的众多大城，这些人便不会再理会我们了。”
　　刘磊看了看地图咬牙道：“为了让三家安心互掐，我们索性再撤远点，把一师撤到怀玉山和安仁一线待命。”听到刘磊如此大手笔，连宋轲也感到颇为心动，这才是做大事的人，绝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
　　宋轲哪里知道刘磊从不看中饶州府的所谓富饶，他始终坚信只要有足够人口，凭自己的能力很快就能建立起一片富饶之地。之所以要拿到饶州府他只是需要安仁的矿藏罢了，既然安仁可以保住，其他地方他也不会留恋。
　　宋轲笑了起来：“王爷既然如此舍得，饶州府必然能吸引三方目光，我们便可于中取利了。以王爷之谋，认为我们当占何地？”
　　刘磊看了看地图，忽然指向了苏松二府的位置：“我们出兵浙江，一直打到长江去，让清军看着我们干瞪眼。”
　　“王爷目光犀利能着眼全局，只可惜细节方面尚有不足，若复国军止步于长江则此战必败。”宋轲这句话让刘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刘磊已经被宋轲的分析折服了，连忙询问：“依宋先生的想法，该如何做？”
　　宋轲指了指淮河的位置：“这里，才是王爷要守的地方。”
　　“什么？那么远？”刘磊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就算再大胆，也没想过直接打到淮河去。
　　宋轲抬起头来看着刘磊反问道：“华夏历史上多次出现南北割据之势，结果却是迥异。如东晋、南宋皆能享国百年以上，而如陈国、南明则旦夕而亡，王爷没想过其中缘由吗？”
　　“这个，我真没想过。”刘磊无奈得摊摊手，他又不是军事家，那里会思索这些问题。
　　宋轲指了指长江沿线：“长江水深江宽浪急，看似牢不可破实则破绽处处，如采石矶、燕子矶、瓜州等地皆易攻难守。黄山、幕阜山、洞庭湖、鄱阳湖又将长江防线切割细碎，致使守军独立作战彼此不能呼应，而北军南攻则可打击一点，只要一处被破则满盘皆输。”
　　说到这里，宋珂又指向了淮河流域：“若我军坚守长江，淮河则成清军运输要地。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北军所用粮秣物资皆可通过颖水、卞水及大运河南调毫无滞涩，并无远来之苦，我分而敌专，长江必不能久守。”
　　刘磊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被宋珂这么一讲解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防守也有如此之多的蹊跷。他指了指淮河：“如果我们守淮河，又有什么好处？”
　　对于刘磊不懂就问，毫无做作的方式，却是让宋珂非常欣赏。


第424章 攻守之势
　　宋轲用手指摩挲着淮河的位置继续解释：“淮河虽不及长江，却也是一条水急河宽的大河了。自永历十六年开封决堤，黄河夺淮入海之后，更是变成了一条天堑。若守淮河我军所处则是一片平原，守军可前后呼应，长江更是为我所用，粮秣物资运输无有不利。若开战我军可借水师之力，依托淮河复杂分岔，突击清军侧后。如汴水、肥水、睢水便不再是清军的运粮通道，变成了我军刺入其心腹之利剑。如此攻中有守以攻代守，方可保南方无恙。”
　　之前刘磊没有仔细研究过地图，现在查看他才发现，原来如今的华夏地理与他所学的并不一样。这个年代黄河并非从山东入海，而是在离开河南地界后直向东流，越过徐州府，过骆马湖折向东南，直到洪泽湖再转向东北从大淤尖入黄海。如果按照宋珂所说据淮河而守，他不但可以将淮河平原揽入手中，还能把大半个江苏掌握起来。
　　宋轲接着说道：“除了军事之外，还有粮食问题。王爷如今占据的地方虽多，却无产粮区。华夏岁产粮食最多的地方，如山东、河南、四川、湖广皆不在我手中。平日里尚可以商补粮，如今中原动荡各处粮食皆严控流出，又该如何补充。若我军沿淮河据守，则苏南、淮河平原能入我之手，粮秣无忧矣。”
　　“原来如此。”刘磊长出了一口气，他早就开始担心福建粮食不足，所以每年都从南洋购买大量粮食。这样的做法虽然暂时能够补充，却非长久之计，尤其是在海路可能被断的情况下，就更加有问题了。如果真的有了一片产粮区，他就能彻底放心了。
　　宋轲指了指襄阳：“不过要守住淮河，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便是襄阳。”
　　“襄阳我知道，郭靖郭大侠守的那个。”刘磊很自然的又想到武侠小说上去了。
　　“郭靖是何人呢？”宋珂与霍明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说得是哪一段历史。
　　“南宋嘛，想当年丐帮黄帮主……”说到这里刘磊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说的是武侠小说，可不是历史的实情。不过金大师的历史功底非常深厚，坚守襄阳这个重要的战略节点却没搞错。
　　看看目瞪口呆的两人，刘磊故作神秘得摆摆手：“算啦算啦，只是一段野史秘辛而已，不提也罢。快说说这个襄阳怎么个关键？”
　　宋轲点点头：“要守淮河最大的问题是其西面，若是南北对峙，淮河需与秦岭同守。如今西面还有吴三桂，我们便只能退而据守大别山区。此处地形险峻，大军难以行动，必须以精兵坚守方可。然无论是守大别山还是秦岭，与淮河之间都有一道缝隙可以被利用，而襄阳就是堵住这道缝隙的最关键一处。”
　　“原来如此，难怪宋朝必须坚守襄阳，这个地方丢了之后，很快就亡国了。”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他就奇怪，郭靖黄蓉为何死守襄阳不退，现在才知道此处失守就无险可守了。
　　宋珂点点头：“王爷说得一点都不错，淮河、大别山将是我军未来必须据守之地，但襄阳绝不可占。”
　　“什么？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何又不要？”刘磊听得莫名其妙，宋轲强调了半天襄阳的重要性，现在又说不能占这个地方，实在太奇怪了。
　　宋轲笑了起来：“襄阳之重要，又不是只有我们知道。吴三桂和康熙都很清楚这一点，若我们占据襄阳，就等于占了地利，同时将吴三桂和清军隔开了。清军不打败我们，就无法进入南方，吴三桂夺取襄阳就无法进取北方，我们岂不是成了双方的眼中钉？这等于是给两方挡灾，又让双方仇恨，简直是自寻死路。”
　　“襄阳就是块肉骨头，扔出去就能让两条狗自己打起来。”霍明笑着提醒道。
　　宋轲指了指大别山和淮河两处：“我们只需稳守此两地，我军便可坐视吴三桂与康熙在襄阳城下拼个你死我活。若吴三桂胜，我军出淮河北攻，必能更快进占京畿之地。若清军胜南侵，我军或是截断后路将其剿灭，或是兵出苏北，清军便必须乖乖回来，免得京师被占，此之为两虎竞食之计也。”
　　“两虎竞食我知道，这是荀彧给曹操出的……”说到半截刘磊又卡壳了，不过这次宋轲总算是听明白了：“此乃《三国演义》之中情节。”
　　“呃，没错。”刘磊无奈得挠挠头，对于军事他最深的了解就是来自于小说了。
　　宋轲笑着摇摇头：“我刚才所说乃是立足于华夏，但观王爷布局之远绝非华夏可比，海参崴、冰火府、夏威夷、瞻州皆是目光犀利，占据要害实在令人叹服。”
　　听到宋珂发自肺腑的赞叹，刘磊顿时脸红，这哪里是他眼光独到，只是在互联网大潮中了解的，尤其是在华夏海军走向深蓝的年代，各处重要海上节点更是被自媒体说烂了，耳濡目染之下就算不是刻意学习都记下了不少。
　　对刘磊夸赞了一番，宋轲却是话锋一转：“王爷虽然眼光独到，却也有错漏之处。我军占据冰火府、金州卫和海参崴三地，乃是牵扯清军调动，使其不可全力南下之顾。只可惜此地距离遥远，与福建不能连接一气，再加之郑家掌控舟山，更是难以通达。”
　　听到宋珂所说，刘磊暗道惭愧，郑家势力根本就是被他引到舟山去的。刘磊原意是借住舟山的捆绑，让郑家水师不得不与清军作战，从侧后减轻己方仙霞关的压力，如今在宋轲口中却成了截断己方防御态势的败笔。
　　既然做错了就要补救，刘磊连忙询问该如果夺取，宋轲却笑而不答，转而看向了另外一个地方：“要将北方与福建连接一气需要足够的海军基地和完整的防御圈，除了舟山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琉球群岛。”
　　“琉球群岛？”刘磊眼前一亮，立刻想到了后世的第一岛链。只不过那时候琉球已经成了日本的托管地，根本容不得华夏插手，可是现在却不同。日本正经历闭关锁国时代，琉球却是个向华夏称臣的属国，完全可以将其占据。
　　“除了琉球还有日本。”宋轲点了点日本的位置：“日本地处北方，地方又足够大，若建设得好便是反击北方最大的基地。尤其是这个九州岛，比冰火府的地理位置更加优异。若我军占据此地，便可成为朝鲜之后盾，与满清争雄关外，彻底拔除他们的根基。”
　　“日本？只要能腾出手来，我定要狠狠搞他一下子。”想到后世两国的仇怨，刘磊便目露凶光咬牙切齿，他誓要搞一次东京大屠杀以慰南京数十万在天之灵。
　　宋轲很不理解，为何刘磊提到日本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过这并非他所关心的事情，他要注意的只是国家战略，是整个局势的运转。


第425章 刺杀提议
　　“王爷且看南路，瞻州可为我之后援无可厚非，但仅以东宁和几内亚两地连接海上通道，极易被他人切断。”宋轲又看向了南方。
　　“这个我知道，苏禄群岛卡在中间，让我首尾不能相顾，只可惜西班牙人先占了地方，我也没办法。”刘磊也感觉很无奈，这片后世叫做菲律宾的国土，着实牵扯了华夏许多精力。
　　宋珂指了指巴拉望岛和金兰湾的位置：“所以我才借海盗之手谋取这两地，若有此两地以待时机，我福建水师长驱南下，西班牙人不足为虑，即使荷兰人插手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这个似乎早了点。”刘磊挠挠头，他感觉自己如今的势力对抗清军都很勉强，若再招惹西班牙人并不明智。
　　“王爷可会下围棋？”宋轲问道。
　　刘磊前世完全没有学过，只是到了这里缺乏娱乐活动，他才在年节的时候学了一点，别说是精通了，顶多是懂得规则学了个大概：“只会一点。”
　　宋轲点点头：“凡围棋高手，皆先争边角以为基，待边角得利四方压迫方可屠龙。战场如棋局，若不能先为日后做准备，临场必定难以应对。”
　　“明白了，先占据先手，再等待时机应变。”刘磊总算听懂了宋轲的话。宋轲点点头：“刚才我所说的战略便是放弃一点，拒守险峻，北攻南扩静待时机，而连接南北最重要的地方便是舟山群岛。”
　　“宋先生刚才尚未教我，该如何夺取此地？”刘磊又问了一句。
　　宋轲指了指东宁的位置：“三藩起兵之后，郑经两次攻福建，皆被王爷所败，如今拒守舟山却不肯进取大陆，所谓何事？”
　　刘磊想了想道：“郑经害怕清军战力强悍，若让陆师进攻，恐怕得不偿失，反而便宜了我们。”
　　宋轲摇摇头：“或有此因，但真正缘故却在内部。两月之前，陈绳武在东宁力主趁清军深陷江西之际进攻江苏，拒黄河、长江、淮河自守，以夺取大片足以养军之地。当时冯锡范进谗言，声称清军势大，若进兵必然犹如泉州般折损大半，结果郑经当堂杖责陈绳武。一月后，冯锡范却力主进兵，郑军偷袭扬州结果大胜而归，郑经反归功于冯锡范，对陈绳武之议只字不提。”
　　“有这种事？我好像不知道啊。”刘磊挠挠头。
　　“是否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事情暴露了郑家内部的不和，而且郑经已经开始从执意偏袒郑克臧，转而向郑克塽倾斜了。”霍明在旁边解释着，不同于宋轲初来乍到说话还有些半文言的性质，他在刘磊身边日久，知道他不喜欢那些在乎着也的东西，说话也已经趋于白话了。
　　刘磊立刻想到了自己所知的历史，似乎郑经过不了几年就会去世，然后便是大火拼，郑克臧被杀由郑克塽上位，没过多久他便投降清廷了。郑克塽年纪幼小，这些事情当然不可能是他做的，最大的幕后推手肯定便是冯锡范了，看来两方的争斗已经变得势同水火，甚至丝毫不加掩饰了。
　　宋轲笑道：“若王爷能刺杀郑经，我军必然全取舟山。”
　　“刺杀郑经？”刘磊思虑了片刻摇摇头：“恐怕很难啊，若被人知道是我刺杀了郑经，恐怕他们会同仇敌忾对我作战，到时候就麻烦了。”
　　“事情做得隐秘些，并非不可能，重要的是让谁去。”霍明提议道。
　　刘磊摇摇头：“若我想接手郑家势力，就必须与刺杀撇清，否则只是白白便宜了别人。”见到刘磊不能下决定，宋轲确是摇摇头不再说了，霍明紧皱起眉头看看刘磊又看看宋轲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先不要去管舟山的问题的，宋先生立下奇功，又给我设计了如此宏大的计划，才学之高实在令我高山止仰。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分，朝夕聆听先生教诲。”刘磊拿出了很低的姿态，在听了宋轲的谋划之后，他已经对这个人才势在必得了。
　　见到刘磊以吴王之尊，却如此低三下四的恳求自己，宋轲早已经心动了。从霍明的描述中，宋轲就已经知道这是个可以跟随的创业之主，当初之所以不答应是不想让对方看轻自己，所以他才亲赴南洋降服海盗夺取金兰湾，又给刘磊谋划出如此庞大的战略构想。
　　如今自己的才华展露无遗，刘磊也真心邀请了，他又怎么会拒绝。看了看旁边的霍明，宋轲笑了起来：“王爷盛情邀请，宋某敢不从命？何况有师兄携手共襄盛举，也是我平生所愿。”
　　“太好了，多谢宋先生垂青，从今天开始，宋先生便担任廷尉一职。”刘磊笑着说道。
　　“廷尉？那不是大师兄……”宋轲脸色一变，看向了旁边的霍明。
　　霍明确是微微一笑：“你就做这个廷尉吧，它是最适合你的位置，至于我现在是车骑将军，也不算小了。”
　　刘磊笑道：“别听他的，若不是他想亲赴前线，卫尉早就是他了，这可同样是九卿之职。宋廷尉放心，等他玩够了就担任卫尉一职，这是给他预留的。”
　　听说师兄并非因为自己而降级，宋轲这才放下心来。刘磊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闵先生与宋先生同门，既然你可以在不出国的情况下，对世界大势如数家珍，为何闵先生执意要去欧洲考察两年？”
　　宋轲笑道：“我所学是谋略，只需对照地图施展心中所学，则可决胜千里之外。三师弟所学乃是纵横学，其中运用之微妙需深入了解对手方可。他若不能深入欧洲，熟悉当地风土人情，如何能在今后占据主动？”
　　“你知道我今后会打欧洲的注意？”刘磊听得暗暗心惊，尽管他的确想着插手欧洲，却从未对外表露过，更是没有任何实际行动，为何对方能察觉。
　　霍明和宋轲相视一笑道：“王爷不用惊讶，你对布鲁诺的帮助我们看在眼里，自然知道王爷的用意。”刘磊这才恍然，原来是因为对布鲁诺的种种帮助露了底，不过他们能从这么小的事情上推断自己未来的谋划，也是真的很了不起了。


第426章 仿制火器
　　刘磊只能无奈得纵纵肩：“欧洲的事情还很遥远，我们要做的是脚踏实地，先顾好眼前，所以我决定亲自率领舰队北上，先解决琉球和日本的问题。”
　　“王爷要亲自去？”霍明吓了一跳，刘磊亲自出征可不是小事情，万一有什么闪失整个福建都会崩溃的。
　　看看霍明的脸色，刘磊摇摇头：“这次我一定要亲自去。现在政务有郭简，财政有陆荣，军事有你们两位我还怕什么？就算我有什么闪失，不是还有世子嘛。”
　　“可是琉球和日本无关大局，何必要亲自前往？”霍明劝阻道
　　刘磊确是摇摇头：“水师不懂其中利害关系，我不去很难把握尺度。何况我也想去日本看看，这是我的一个梦想。”刘磊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次刘磊的确非常坚决，他只是给高层开了次会，要求尚书台和少府陆荣全力支持宋轲和霍明作战，便在五天后带领舰队北上了。
　　就在蓝理舰队扬帆北上，带着刘磊前往琉球群岛的时候，太和殿上康熙正抚摸着一柄精良的燧发枪眼睛发光：“这是刚刚造好的火枪？”
　　“回禀皇上，臣招募工匠日夜试验，终于制造出了这种新式火枪。”戴梓身穿三品官服跪在下面，低着头回禀。这几个月来他绝不好过，在火器作坊被裁撤后，大量火器匠人流失，后来又在刘磊的招贤令下纷纷前往福建，结果造成他招募人手十分困难。
　　好不容易找来了数十名火器匠人，却因为手艺不行，难以完成戴梓的规划。除了手艺问题，材料也是个大问题，京城各大铁匠铺还在使用古老的炒铁炉，连苏钢法都没人会用，所产铁料杂质太多，戴梓也是自己组建了铁匠炉，经过多次试验才勉强搞出来杂质足够少的铁料，制作出这些火枪。
　　不管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至少康熙拿到了他所想要的燧发枪，尽管这支枪比起缴获的原装货略沉了些，但已经令他足够满意了。
　　康熙这样的外行人不知道，戴梓却很清楚那把燧发枪还有很大差距。戴梓所制造的燧发枪与原装的复国军燧发枪相比，主要是差在枪管上，经过技术革新和机床的应用，复国军燧发枪的枪管已经从熟铁皮包裹卷打，改成了铁棒钻孔制造，应对膛压的效果大大增强。
　　虽然看上去都是一样的燧发枪，连枪管长度也没什么差别，但在装药量方面相差至少一倍。再加上火药的筛选和精制方面不及复国军精良，以至于如今复国军的燧发枪有效射程早已达到了九十米，而戴梓制造的燧发枪最多能打击五十米外的目标，而这个距离还不保证穿透力。
　　这就是科技的差距，是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差距。毕竟戴梓只是个当代的机械专家，对化学根本一窍不通。
　　看过了精巧的燧发枪，康熙又拿起了旁边的手榴弹。如果说燧发枪只是比原装略重，那么手榴弹的重量就几乎增加了一倍，这让康熙不禁皱起眉头：“戴爱卿，为何这个掌心雷比福建重了那么多？是不是威力也大了？”
　　戴梓闻言不禁脸红：“回禀皇上，福建出产的掌心雷威力极大，一个能比得上我们两个。”
　　“什么？”康熙摇头道：“怎会如此？朕看这掌心雷比福建的要重许多啊。”
　　戴梓老实答道：“不知福建那边在里面了什么东西，比火药厉害了许多，此物我们不知如何制造。”
　　“哦？”康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向旁边站立的南怀仁。作为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在汤若望病逝之后，成为了皇帝的天文学和几何学老师，同时还对火炮有一定研究，他甚至已经授命组建神炮坊，专门研究为清军铸造威力更大的新式火炮。
　　见到康熙看过来，南怀仁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连忙躬身回答：“此物欧洲也没有记载，不过神炮坊会加紧研究的。此外有个耶稣会教士徐日升正在福建任职，我写信向他询问一番，或许会有收获。”
　　“如此最好。”康熙满意得点点头，随即又转向了戴梓：“就算略不如意也顾不得了，先给骁骑营和护军营换装吧，不知需要多久？”
　　听到康熙询问产量，戴梓只好老实回答：“如今火器坊每月可以制造新式火枪一百支，掌心雷三百个。”
　　“这么少？”康熙听得微微皱眉，若是每月只能造这么点火器，什么时候才能给大军换装。
　　戴梓解释道：“火器坊熟练工匠太少，需要慢慢培养学徒，相信半年后会越在越多。以微臣估计，半年后每月当可产新式火枪五百支，掌心雷两千个。”
　　康熙不是昏君，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除了心中暗恨鳌拜当初裁撤火器作坊之外，也只能点头表示尽量扩大生产。
　　清军换装火器的工作一时根本不可能实现，就算是京城几只队伍至少也要数年时间，而时间不等人，北方大战已经完全展开了。天气刚刚转暖，草原只露出了一丝嫩绿，布尔尼的骑兵就出动了。
　　若是按照常理，经历了严冬的战马瘦弱不堪，必须经历至少两个月的休养生息，方可出兵作战，否则必然会出现战马大量死亡的情况。科尔沁王爷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春暖花开之后，科尔沁各部分别前往草场，为牲畜恢复瘦弱的身体。
　　科尔沁部毫无防备的时候，布尔尼的骑兵队却突然杀向了科尔沁草原。冬季之前穆子辉通过黑龙江航运，从冰火府给布尔尼运送了大量小麦和杂粮。这些粮食不但可以作为布尔尼部族成员的冬季食粮，还能作为精饲料保持战马不掉膘。正是因为这些精饲料的存在，让布尔尼骑兵在刚刚回暖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全部战力。
　　在布尔尼跃跃欲试打算向关内发起进攻的时候，李嗣兴率领骑兵旅前来助战，同时向他提出了趁蒙古各部缺乏战力的时候，先进兵漠南蒙古，摧毁忠于清廷的科尔沁各部，同时结联反对清廷的奈曼、车臣、喀尔喀各部落组成联军，再对关内展开突袭的计划。这样既能壮大声势，又避免了腹背受敌的情况。


第427章 琉球国王
　　李嗣兴的建议得到了布尔尼的赏识，两军合兵一处，开始了对科尔沁各部的屠戮。面对着倾巢而来的察哈尔部布尔尼骑兵，以及装备更加精良的复国军骑兵旅，分散到各处草场的科尔沁部毫无抵抗之地，短短半月内各部就遭到了毁灭性清洗，连博尔济吉特王爷都战死沙场了。
　　趁着大胜之威，布尔尼麾下的察哈尔骑兵横扫漠南，开始了对蒙古各部的清剿活动，以至于集结在京畿之地的清军不敢再向南方，而是集中到长城一线，准备对布尔尼展开清缴。同时康熙下令加大投入，让戴梓加速燧发枪和掌心雷等新式武器的生产。
　　为了准备新式火器，清军不得不暂缓对布尔尼的进攻，任其纵横草原而无可奈何。康熙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中克星刘磊正乘船北上，为华夏这盘大棋的将来，埋下一枚重要的暗子。
　　为了不给郑家可乘之机，刘磊是秘密北上的，同行的舰队只有五艘漳州级巡洋舰和五艘狮头山级炮舰，以及运载着教导旅第一团的五十艘大号福船。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华夏沿海有着和煦的东南风，很少出现恶劣天气，在行驶了十二天之后，船队无风无险得抵达了琉球王国最大的那霸港。
　　作为琉球王国首都首里城的外港，那霸港是全国最为繁华的地方，每日都有大批商船出入，保证了琉球王国的富庶和粮食供应，然而今天一支庞大的舰队却打破了这里的平静。当五艘巨大的漳州级巡洋舰封锁港外，掩护着五艘狮头山级炮舰和五十艘大号福船进入港区的时候，码头上只有蔡肇功率领的一队首理亲军正在巡视。
　　眼看着大群挑挂红旗的大船入港，不由分说就靠上码头，蔡肇功的目光都有些呆滞了。长久的和平让他根本没有应付战争的意识，直到发现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走下福船，他才如梦方醒，带着自己的卫队迎了上去。
　　蔡肇功当然不敢直接开打，他率领的整支卫队仅有二十多个人，手中武器只是简陋的长矛，面对已经下船的上百名士兵手中闪亮的燧发枪，他也只敢上前低声下气的询问来意。
　　踩上沙滩的教导旅第一团团长冯飞眼尾都不扫他一下，冷冷得问道：“你们的琉球王尚贞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我。”
　　对方说得毫不客气，让蔡肇功颇为恼怒，只是他并不敢发作。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过于强大，即使将十二队首里亲军全都集结起来，也不够人家杀的，他只能息事宁人装作毫不在意：“国王现在久米村参加祭孔大典，我这就派人去通知。”
　　他连忙命人去久米村通知琉球王尚贞，同时让手下暗暗戒备，免得对方暴起发难。然而冯飞却没有任何发难的意思，他的士兵仍旧不断的下船，很快控制了整个那霸港，在保证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为刘磊的坐船放下跳板。
　　坐了十几天船，刘磊感觉双腿虚浮，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到了岸上仍不由自主的左右摇晃。他努力控制着身体，转头看向冯飞：“尚贞来了没有？”
　　见到刘磊下船，冯飞立刻表现得无比恭敬：“启禀王爷，尚贞正在久米村执掌祭孔大典，稍后就能抵达。”
　　看到刘磊一身华丽的亲王蟒服，身后跟着张志诚率领的十几个衣着同样华丽的卫士，蔡肇功也知道肯定来了大人物，他连忙上前施礼：“不知这位大人是……”
　　“这是吴王千岁。”冯飞瞪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责怪他冒然询问有失礼数。
　　蔡肇功眼珠一转，却没听明白。根据他所知的消息，似乎华夏没有这么一位吴王千岁。他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尚贞已经带着满朝文武赶了过来。
　　见到刘磊摆开的亲王阵势，尚贞吓得直发抖，他还以为华夏皇帝亲临了，当即颤巍巍的在十米外跪倒：“琉球藩王尚贞，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大王，这位是吴王千岁，不是皇上。”蔡肇功低声给尚贞解释着。
　　尚贞听得有些迷糊了，不知道该如何见礼，也不知道刘磊究竟是什么身份。冯飞在旁边解释道：“年前大明盛武帝已经在昆明重新登基，誓师征讨建奴，吴王千岁受皇上册封，掌控三省之地。”
　　“吴王千岁。”尚贞这才明白赶快重新见礼，虽然他也是王爷，但刘磊属于国内的一等亲王，他则是藩属国的外藩亲王差了半个级别，也是要见礼的。按照惯常做法，尚贞大礼参拜，刘磊也该稍稍回礼算是敬意，然而他却趾高气昂的站在那里，根本不看面前的尚贞。
　　尚贞等了半天，却没听到动静，忍不住偷眼看了看刘磊，结果发现他丝毫没有理会自己，不禁心中大为好奇。然而刘磊张口就把尚贞吓了个半死：“琉球国王好大的气魄啊，居然私自向日本纳贡，又勾结建奴，此乃叛国之罪。冯飞，叛国之罪当如何惩处？”
　　“依大明律，叛国者当剥皮实草，以儆效尤。”冯飞配合着刘磊唱红脸，却把尚贞吓得亡魂皆冒。他当然知道什么叫做剥皮实草，那可是朱元璋创造的残酷刑法。据说实施这种刑法的时候要先将人埋在土里直到胸口，然后在头顶切开一道口子灌入水银。水银因为重力会流遍全身让皮肉脱离，受刑者全身痛痒难当，最后实在受不了从头上破口跳出来，脱去皮囊惨呼而死，皮囊则被塞入稻草悬挂城门以儆效尤。据说明朝刑部还有特制药粉，撒在身上可以止血，以便再次剥皮实草，最惨的人甚至到第三次才会咽气，其中惨状想起来就令人不寒而栗。
　　尚贞吓得连忙磕头：“吴王息怒，息怒啊。我琉球国小力弱，挡不住日本大军来犯，不得不向其纳贡，还请王爷从轻惩罚。”后面那些大臣也被吓了一跳，不住的在那里磕头哀求。面对着已经站满码头的士兵，他们可不敢有丝毫反抗的想法。


第428章 断其后路
　　刘磊看了看不断磕头的尚贞冷哼道：“既然尚王爷无力阻止日本攻伐，为何不上报朝廷？”
　　“这……日本攻伐之时，正是华夏多事之秋。清……哦不，是建奴南下朝中混乱，我等实在不知该向哪里求助。”尚贞解释着，他说得也的确如此，当年日本岛津藩进攻琉球的时候，正是明朝被努尔哈赤打得节节败退之时，根本无心关注其他，就算求援也不会有结果。
　　刘磊当然不会管这些，他看着尚贞微笑道：“原来如此，看来琉球也是吃了不少苦啊。唉，有日本这么个恶邻，实在是尚王爷的悲哀。不过现在好了，本王此次过来，就算帮助琉球的。如今有本王撑腰，尚王爷大可集结军队，斩杀来此的日本商人，先报了血仇再说。”
　　“这……”尚贞有些傻眼，刘磊明显是借刀杀人，若他真的这么干了，今后必然不能再投靠日本了。
　　尚贞有些犹豫，他身后的正议大夫蔡彬拱手道：“王爷未免过于毒辣了，那些日本商人本无过错，为何如此凶残？”
　　“哼，山火之下没有一颗枯木是无辜的，他们赚取钱财养肥了幕府，让他们有足够的兵力侵犯琉球，这还不算过错吗？既然敢在琉球撒野，就该有被杀的觉悟，我想尚王爷不会是想留条后路，日后再与日本有所瓜葛吧。”刘磊的语气逐渐转冷，双目看着尚贞就像看着死人一般。
　　尚贞打个激灵，立刻明白了自己身处的局面。若他立刻派人屠杀日本商人，必然将日本得罪透了，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刘磊。若他拒绝屠杀日本人，恐怕这位吴王千岁立刻就会派人将他抓起来处死，在可能死与必须死之间，尚贞当然只能选择前者，他一咬牙转头看向了总理官蔡铎：“蔡总理，命你集结所有首里亲军，将港口内日本商人全部屠杀，不可留下任何活口。”
　　“且慢。”刘磊摆摆手：“我也不是嗜杀之人，就留那些妇孺一条性命，遣送他们回日本吧。”
　　刘磊这句话却更让尚贞面如死灰了，他表面上是悲天悯人，愿意将妇孺送回日本，实则是让这些人回去报信的。试问当这些妇孺回到日本，讲述尚贞指挥琉球军队屠杀日本商人的情况，他还有什么退路可言。可是现在刘磊表明了以势压人，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他也只能从命。
　　将牙一咬，尚贞看向了旁边的蔡铎：“听明白了吗？就依吴王千岁所命，立刻开始进攻。”
　　“臣遵旨。”蔡铎满含深意得看了看刘磊，最后将牙一咬对着蔡肇功说道；“立刻集结首里亲军，清剿整个那霸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走一个。”
　　“遵命。”蔡肇功看了看旁边的刘磊，叹了口气率军向首里城走去，那里有未当值的另外十一队首里亲军。港口内驻留的大多数都是日本商船，这些日本商人都属于九州岛的萨摩藩。
　　因为三十多年前岛原之乱后德川幕府发布了海禁令，禁止日本船只出海贸易，致使历来依靠海上贸易的萨摩藩被断了主要资金来源。为了在不违反禁令的条件下，尽量开辟对外贸易窗口，岛津藩才选择了琉球作为贸易跳板。
　　萨摩藩私自派兵占据琉球，秘密的将那霸港作为了自己不受幕府约束的外港。萨摩藩商人对外贸易都是将货物运送到那霸港，再依靠琉球人为中间商卖向其他地区。他们需要进口的货物，也同样依靠琉球商人从它地运来，再由日本商人运走。
　　这样的交流间，让琉球的商业逐渐繁盛起来，不过琉球被萨摩藩占据之后，利润仍旧大部分回流日本，造成琉球国虽然海贸繁盛却并不是非常富有，各岛琉球人早有意见了。
　　今日有刘磊率大军撑腰，这些琉球士兵就憋了一股子劲。他们可不去想什么后果，那是琉球王需要考虑的问题，他们要做的就是报三十多年前被攻伐之仇，将血与火还给那些该死的日本人。
　　在蔡肇功的命令下，琉球士兵没有经过任何警告，便杀上了日本商船。他们见到男人就砍，只留下没有反抗之力的妇孺。日本商人们毫无防备，先是被巡洋舰堵住了出港通道，又骤然遭遇琉球士兵的进攻，顿时激起了他们的狼性。
　　在港内的日本商人多属于萨摩藩的官方商人，虽然不会如武士般配备太刀和肋叉，却也会携带小太刀、十字剑之类的武器防身。当遭遇琉球士兵的砍杀之后，日本商人迅速奋起反抗，双方在一条条商船内爆发了激战。
　　日本商人毕竟数量较少，又是仓促应战不能汇聚起来形成合力，结果被琉球人个个击破。短短半个时辰之后，日本男人就被斩杀殆尽了，只有不足四十名妇孺被聚集起来集中看守。
　　带着满身血迹的蔡肇功回到尚贞面前跪倒：“禀告大王，日本商人已经被斩杀殆尽，共计斩首三十七人，我方阵亡二十一人，伤四十五人。”
　　听到蔡肇功的禀报，尚贞内心抽痛，这可是三十七个萨摩藩官方商人啊，他们与萨摩武士乃至官员阶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管自己日后如何谢罪，恐怕都没法浇熄对方的怒火了。更让尚贞心疼的是他的士兵，手里亲军总共十二队，加起来二百六十多人罢了，这一战就阵亡了十分之一，伤者恐怕也活不了多久，这让他难以接受。
　　然而刘磊却非常大度，在听说首里亲军有伤亡之后，立刻对着身后一挥手：“派我们的医护人员去看看，尽量救治那些琉球人。”
　　“遵命。”冯飞立刻拱手答应着，下令船上医护人员前往救治。教导旅是配备有野战医院的，其中包括三十多名医生和近百男护士。这次为了保证安全，旅长吴跃特意将野战医院调派给了第一团，并增加了五个基数的药品贮存。除此之外，医学院也怕刘磊有什么三长两短，派出了十二个医道高手和十名最好的药剂师临时加入野战医院，这下子全都派上了用场。


第429章 复仇名义
　　这一次野战医院带的都是最好的药品，治疗效果非常好，短短半个时辰之后，四十五名琉球士兵都得到了很好的救治。除了两人因伤势过重不得不截肢致残意外，竟然无一人阵亡，看得琉球国一众官员目瞪口呆。
　　在他们的印象中，受伤士兵会非常痛苦的挺上几天，在哀嚎中逐渐死去，能幸存下来十分之一就不错了。哪想到对方的医护上前救治后，竟是再也没人哀痛出声了，似乎所有人都被救治好了，这简直是个奇迹。
　　尚贞等人对刘磊麾下的医疗技术佩服万分，连忙再次跪下表示感谢。刘磊挥挥手道：“琉球乃是华夏属国，自然要加以保护才行。今后琉球王国归入本王治下，我必定保得你们安全。如今我有件事情要办，还要请尚王爷与我同行。”
　　“同行？不知吴王千岁有何事需要在下。”尚贞询问道。
　　刘磊故意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回答：“日本欺人太甚，竟敢入侵我华夏属国，简直是大逆不道。本王认为当亲自讨伐，让他们做出赔偿以儆效尤。我希望尚王爷能与我同行，算是做个见证。”
　　尚贞傻傻得眨巴几下眼睛，终于确定刘磊是打算把他放在火上烤了。若自己去做了见证，日本人肯定恨死他了。今后若没了华夏保护，自己的小命不但难保，恐怕全家都要被杀。
　　“吴王千岁，可不可以……”尚贞想要求情，才说了一半就被刘磊打断了：“不可以，本王不远千里而来，为得就是给你讨回公道，难道你还想退缩吗？我在此休息一日，明天咱们就直攻相模湾。”
　　尚贞无法，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刘磊却也没有参加尚贞的宴请，而是带人去了久米村。
　　当年琉球中山王茶度向明朝进贡，为了方便贡使往来，也为了防备倭寇，明洪武帝朱元璋派遣福建舟工三十六户赴琉球定居。这些移民被称为闽人三十六姓。
　　闽人三十六姓至琉球后，在那霸港附近的奄美大岛上建立了一个自己独立的村落。这个村落，最早被称为唐营或者唐荣，如今已经被改名为久米村了。不同于有着浓厚波利尼西亚人血统的琉球人，久米村居住的都是正统华夏移民，这些正是刘磊打算争取的对象。
　　听说是华夏来的王爷，而且是明朝正统的吴王千岁，村中最德高望重的都通事程泰祚连忙带着全村老少迎了出来。刘磊尚未抵达村口，他们已经点燃了线香纷纷跪倒磕起头来。
　　刘磊连忙快步上前，将跪在最前面的程泰祚扶了起来：“先生不必如此大礼，大家都快起来吧。我来自于大明，大家也都来自于大明，这算是自家人无需客气。”
　　听刘磊说得平易近人，村民们纷纷站了起来，有的人甚至开始好奇得上下打量着他。对于这种探寻的目光，几年来刘磊接触过无数了，自然能够轻松应付：“诸位先民为传播华夏文明教化外邦万民，自洪武年间定居海外，老死异乡不能落叶归根，实在令我痛心。如今诸位在琉球已历数代，先人埋骨于此，返回内陆难以成行。我打算在这里为诸位先民建一座先贤碑，以纪念诸位先民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同时建立崇国陵园，让诸位先人能够安息。”
　　听说吴王千岁要给自家先人立碑，众人无不激动地全身战栗，程泰祚顿时带着儿子和众多村名又跪了下去：“吴王千岁厚爱，我等无以报答。”
　　“诸位请起。”刘磊连忙上前虚扶让众人起来：“今后华夏将于琉球展开更加密集的交往，希望各位一如既往的支持母国，为加强两国友谊与交流贡献力量。”
　　刘磊成功鼓动起了当地华人的激情，又设香案大礼祭拜了孔庙，晚上便留在了久米村。对于刘磊这样尊贵的身份盘桓久米村，华裔村民们都非常兴奋，晚上更是开了一场庆祝会欢迎他的到来。
　　第二天早上，刘磊告别了这群热情的华裔，再次见到了尚贞。一见面刘磊便提出了自己的不满：“尚王爷，我昨日在久米村盘桓，发现华裔中人才实在不少，可惜在王爷的官员之中却没见到几个，真是令我失望。”
　　尚贞闻言脸色一变，却只能诺诺连声，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刘磊每句话似乎都在为琉球王国好，实际上却在逐渐插手进来，长此以往自己的权利都可能被夺走。尚贞心中不由得开始谋划，该如何在刘磊离开后，尽量降低华裔的影响力，让他今后插不上手。这时候刘磊却又开口了：“昨日一战大有问题，王国军队对付区区日本商人都伤亡惨重，若真有日本军队攻来，唉，我实在为尚王爷的安危担心。”
　　“这……”尚贞有些犹豫了，他明白这是刘磊打算插手琉球军队，他很想硬气得一口回绝，可是若日本军队真的杀来，凭他昨日所为也落不得好。想到刘磊一步步将他逼上绝路，尚贞不禁咬牙切齿。
　　刘磊却似乎没有感受到尚贞的心理变化，依旧以关心的口吻说道：“我看这样吧，未来那霸港将成为福建与琉球的商贸要地，需要加大扩建力度。另外为了保证此地安全，我会在久米村修建堡垒，驻扎一个连的军队作为保护。”刘磊一副你赚到了的样子，尚贞却感觉如吃了苍蝇般恶心。对方决定驻军，便是全面掌控琉球的开始，他偏生无法拒绝，也只能选择默认了。
　　“就这么定了，冯飞你安排一个连驻扎久米村，另外要尽快修建堡垒，待我们回航时留下些火炮。”刘磊一挥手，冯飞立刻去安排人手了。随后刘磊又转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尚王爷请上船，随我一同前往日本讨回公道。”
　　“这……”尚贞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刘磊，只能低头默认了。
　　琉球国数名官员以及一队首里亲军跟随登上了泉州号巡洋舰，舰队很快扯起满帆绕过鹿儿岛向着东南方方向驶去。


第430章 炮击幕府
　　刘磊没有选择前往萨摩藩找这个正主算账，而是直接冲向了相模湾的方向。按照刘磊的理论，谁是老大谁负责，既然日本是幕府做主，他就要找幕府好好理论一番。
　　舰队的航行速度非常快，短短两天时间就已经越过伊豆半岛，堵在了相模湾外海。抵达此地刘磊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开始进攻。指挥舰队的蓝理命令五艘巡洋舰贴近横须贺，对着炮台展开连续炮击。
　　自封禁令之后，荷兰商人也遭到驱赶，再也买不到先进的火器。日本武备废弛，军队也不再训练，如拱卫江户的横须贺炮台竟然也只是夯土垒成，其上的火炮只是老式的日本大筒，射程能有三百米就不错了。
　　当五艘巡洋舰一字排开，打开所有炮门的时候，炮台上驻守的几个足轻已经完全陷入了呆滞状态。没有任何警告，贴近到海岸线五百米的巡洋舰首先开火了。密集的炮弹砸在炮台上，顿时掀起漫天土屑。两门大筒在第二轮炮击中就被砸碎，一名足轻士兵被飞射的破片击杀，剩下的人顿时做鸟兽散。
　　仅仅十五分钟后，炮台的抵抗即告瓦解，随后两艘福船靠近海岸，用小船将一个连的步兵运上了横须贺炮台。
　　尚贞和他那些大臣目瞪口呆得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心里是拔凉拔凉的。他们万万没想到脚下大船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短时间内就将不可一世的日本军队打得丢盔卸甲，若这种战船放在那霸港大门口炮击，首里城如何能保得住？
　　本丸城内的德川家纲正与大老酒井忠清和老中阿部忠秋商议税收问题，忽然听到了远处隐隐的巨响。开始三人以为是在打雷，然而声音很快连成了片久久不绝，阿部忠秋立刻发现不对：“似乎出事了。”他站起身来走向窗边，看向了横须贺的方向。入眼的是道道火光与腾起的浓烟，他的脸色顿时骤变。
　　“将军大人，横须贺方向出事了。”阿部忠秋语气阴沉，酒井忠清猛然站了起来，德川家纲因为身体虚弱，竟是没能站得起来：“情况怎么样？”他焦急的询问着。
　　“我带人去看看。”酒井忠清看到远处的火光脸色大变，转头向外冲去。见到尚未得到德川家纲的命令，酒井忠清便去集结军队，阿部忠秋的脸色微变。因为德川家纲身体日益虚弱，大老酒井忠清权势日大，已经逐渐脱离了将军的控制。
　　作为资格最老的阿部忠秋很想对抗酒井忠清，帮助将军夺回权势，就像当年镇压庆安事件那样。可是阿部忠秋知道自己不行了，近年来年齿渐长，身体和精力都大不如前，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武勇，现在他也只能眼看着对方做大了。
　　并不知道阿部忠秋的想法，酒井忠清已经集结了三十多名旗本武士和近五百足轻冲向了横须贺。
　　“发现日本军队靠近。”举着望远镜的了望手喊了起来，正在指挥士兵在炮台上构筑阵地的教导旅八连连长孟阔抬起头来，看向了远处已经渐渐出现了黑点。他拿起望远镜，仔细查看了对方的人员后大声命令道：“抬枪和排枪上炮台驻守，步兵在炮台下列队。”
　　随着孟阔的命令八连的官兵们迅速开始整队，重火力排的抬枪和排枪在炮台上迅速布置完成，掩护着三个步兵排结成了整齐的三段式线列阵。
　　不等酒井忠清派人前来询问，射程达四百米的抬枪首先开火。随着炮台上烟雾升腾，抬枪喷射出硕大的铅弹迎面射向足轻队，带着巨大动能将最前一排士兵变成了残尸。
　　突遭袭击的酒井忠清有些发懵，他还没来得及下令冲锋，第二轮射击便又来了。抬枪的射程远威力大，比燧发枪重了近四倍的铅弹打在人体上，不比后世大口径机枪的威力小，几乎是命中即死亡。随着足轻队的不断伤亡，酒井忠清只得下令发起冲锋。
　　五百足轻队向炮台发起了冲锋，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矛，不断大喊着为自己壮胆，然而迎接足轻队的却是整齐的排枪射击。步兵手中的燧发枪与炮台上的排枪同时开火，密集的铅弹笼罩了足轻队，酒井忠清的脸色已经全变了：“铁炮部队。”
　　虽然从未经历过壬辰之变，但从他从小没少从父亲的描述中，得知那场战斗的惨烈，尤其是明军人手一支的三眼铳在冲锋中大显神威，更是让他不寒而栗。如今似乎是当年场景的再现，一支纯火器的军队出现，他已经几乎确定是华夏人了。
　　“撤退，立刻撤退。”酒井忠清不敢犹豫，带着身边的旗本武士和残存足轻便退了下去，他需要回去与将军商议该如何应对。就在这个时候隆隆的炮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的攻击目标变成了江户城外的门下町码头。
　　原来在巡洋舰解决了炮台之后，施世彪率领的炮舰队已经冲入了峡湾内。仗着炮舰吃水浅，他直接带队靠近了码头，以侧舷火力对着停泊中的船只乱轰。尽管已经下达封禁令多年，但打渔是不再封禁之列的，因此有许多渔船都在港内，这其中也夹杂着二十多艘幕府战船。
　　尽管幕府使用的战船只是排水量最多三四十吨的安宅船，却也能安装一至两门火炮，万一那艘船贴近己方战舰开炮，同样会发生危险。为了不给日本任何反抗余地，施世彪当然要先下手了。
　　施世彪没见过日本船，也分不清哪些是破旧的渔船，哪些是战舰的安宅船，反正携带的炮弹充裕，对方船只也大多不堪一击，他干脆全面覆盖，将所有能看到的船只统统打沉。
　　轰轰的炮声不绝于耳，施世彪舰队的密集炮弹打击下，停在港口的日本船只陆续沉没。很快便有反应快的日本人发起了反击，一艘安宅船撞开挡路的半沉渔船，扯起风帆向施世彪舰队冲来。


第431章 苛刻条件
　　用望远镜看了看那条安宅船，施世彪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连炮也没有一门，上来送死不成？命令各舰开火，打沉它。”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施世彪发出命令，两翼的白云山号和猛虎山号已经快速抢出，将那艘不大的安宅船夹在中间。被两艘炮舰近距离夹击，就算强如漳州级巡洋舰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当两艘炮舰打开炮门，被击发的火炮陆续开始后坐，这艘日本战船的结局已经不可改变。密集的炮弹不断砸在日本战船上，船体脆弱的安宅船顿时被打得千疮百孔，距离旗舰尚有四百多米便断裂成了两截。看着那些在海水中挣扎的日本水兵，施世彪只是冷笑一声，就不再去关注他们了。
　　日本战船的决死突击，并没有影响施世彪的作战，他继续着毫无怜悯的破坏大业。当德川家纲终于在两名小姓的帮助下，颤巍巍得走到窗口，码头上满眼的火焰令他心中一疼，顿时晕了过去。
　　“将军，将军。”众人一阵手忙脚乱，阿部忠秋忙命人请来医者进行救治。此时全身烟火气的酒井忠清闯了进来：“将军，将军。”
　　“切莫高声。”阿部忠秋低声道：“将军晕过去了，正在救治。”
　　酒井忠清红着眼睛看向躺在那里的德川家纲低声道：“阿部老中，情况不太好，似乎是华夏人打过来了。”
　　“什么？华夏人？”阿部忠秋脸色大变，自从进攻朝鲜失败之后，日本国内经历了一场大乱，最终德川家族战胜强敌，代替丰臣家族组建幕府，间接成就了德川家康，但那场大战造成的阴影，却始终影响着日本高层。
　　如今听说华夏军队已经攻来，两人都知道事态非常严重了。这时候一名气喘吁吁得旗本武士跑来，跪倒在门外躬身道：“两位阁下，敌军已经占领了码头区和门下町，还派来了一名使者。”
　　“使者？”阿部忠秋和酒井忠清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对方究竟要干什么。如今将军正陷入昏迷，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酒井忠清脸色阴沉的盯着那名旗本武士，牙齿咬得咯咯响却始终不发一言。阿部忠秋见状叹了口气：“让他到大殿等候吧。”既然酒井忠清没有去见使者的意思，只有他过去看看了。
　　阿部忠秋离开房间，穿上木屐向大殿走去，同时下令旗本武士严加戒备，城内所有御家人立刻集结准备应变。
　　来到大殿之中坐定，一名身穿黑色军服的人很快走了进来，他正是教导旅第一团的参谋长宁希庭。他站在大殿中间，打量着坐在那里的阿部忠秋问道：“你就是德川幕府将军德川家纲？”宁希庭幼年曾跟随父亲跑海船到过日本，学过一些日语，所以这次他才作为使者前来。
　　“大胆，竟敢直呼将军名字。”旁边跪坐的一名侍大将顿时挺身而起就要拔刀，却被阿部忠秋拦住了：“我不是将军，我是幕府老中阿部忠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你能做主吗？”宁希庭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而是冷眼扫视着老态毕现的阿部忠秋。
　　“我能做主。”阿部忠秋点点头。
　　宁希庭将手中一份国书递了过去：“这是大明吴王殿下发来的国书，要求你们对入侵大明属国琉球王国做出解释，并给予相应的赔偿。”
　　“什么？入侵？”阿部忠秋闻言愕然，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萨摩藩所做事情并不是秘密，德川家之所以睁一眼闭一眼的不予理会，是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样做的好处。日本是个资源贫乏的国家，全国大部分土地都是山区，粮食生产也不够吃，许多产品都要从国外进口，有这样一个贸易窗口也不无小补。
　　德川幕府在借海禁避免天主教渗透的同时，希望通过萨摩藩打擦边球，获取一部分国家难以生产的紧俏物资，怎知会惹下这样的**烦。当对方前来质问的时候，阿部忠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幕府承担责任吗？看对方气势汹汹上来就干仗的架势，这次的事情绝对不能善罢甘休。不承担责任吗？结局恐怕更糟，幕府在日本虽然享有无上的权威，却只是类似于武林盟主的存在。各地藩主尊幕府为首，最大的依仗就幕府的权威。若幕府选择不认这件事情，将罪责全都推给萨摩藩，等于自己放弃了统御全国的权力，到时候各地藩主不再尊幕府为首，整个国家将再次陷入战国时期般的混乱之中。
　　眼看着对面趾高气昂的使者，阿部忠秋只能叹了口气道：“此事是幕府治下不严，我们愿意赔偿，不知天朝上国有什么条件？”他故意称呼天朝上国，是希望华夏如惯例那般，只要面子不要里子，做些轻微惩罚就将此事揭过。他哪里知道，对面的为首者已经变成了深悉日本秉性，又有着切齿仇恨的刘磊。
　　见到对方服软，宁希庭不慌不忙得将另外一份国书递了过去：“这是我国要求的赔偿条件，限贵方一天之内答复，明日此时若仍没有答复，我们将发起对江户城的进攻。”说完他也不等阿部忠秋看完国书，转身就离开了。
　　阿部忠秋打开国书，才看了两行脸色随即大变。这样的大事不是一个老中所能决定的，阿部忠秋连忙带上国书向后堂跑去。体弱多病的德川家纲已经醒了过来，正被一名侍女喂些清水，当他看到阿部忠秋急匆匆得走来，他诧异得抬头问道：“阿部君，出了什么事？”
　　阿部忠秋看了看面带疲色的德川家纲，最后还是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听说是因为萨摩藩侵占琉球王国的事情，他当即怒道：“既然是萨摩藩惹出来的事情，就让他们去解决，为何来打江户城？”
　　“将军，此事万万不可，若我们将事情推给萨摩藩，全国都会乱起来的。”阿部忠秋将自己所顾及的问题说了出来，德川家纲也蔫了。
　　酒井忠清的面色也很不好看，他低声询问道：“对方究竟要求了什么赔偿条件？”
　　阿部忠秋听得手上一抖，脸色顿时变得灰暗无比：“大明吴王要求我们割让九州岛和对马岛，承认他们占据阿伊努岛。割让大阪和名古屋两地作为他们的驻军地和通商口岸，并拥有商贸专营权，还要赔偿十万两白银给琉球王国补偿这些年来的损失。”


第432章 全力一搏
　　“这绝无可能。”酒井忠清怒斥道，他感觉对方根本毫无谈判的诚意，而是在给开战找借口。
　　阿部忠秋看了口气，如果可以直接拒绝，他会如此忧心吗？他看了旁边的德川家纲一眼低声道：“大明吴王势大，若我们正面对抗损失过重，恐怕长洲、萨摩诸藩会有异动。”
　　“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酒井忠清双眼血红，他是绝对主战的。
　　德川家纲看看满脸苦涩的阿部忠秋，又看了看眼睛通红的酒井忠清，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若我们接受条件，恐怕会被其他大名视为软弱的，还是先打一打再看吧，只要能保持不败就有足够底气谈条件了。”
　　德川家纲的话令阿部忠秋一愣，他也想到有这个问题，如果幕府表现得过于软弱，这与将责任推给萨摩藩的效果也相差不大。不管能否获得胜利，至少要赢得对方的尊重才行，因此他也默认了将军的决定。
　　见到阿部忠秋也不反对，酒井忠清点点头：“这次就让我去吧。”
　　“还是我去吧，这是我份内的事。”阿部忠秋叹了口气。
　　德川家纲颤巍巍得直起身来摇摇头：“不，我们一起去，这次我们必须全力以赴。调动所有兵力，要打大仗了。”
　　复国军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幕府会轻易接受条件，所以他们同样在准备战斗。除了承载刘磊和尚贞的巡洋舰之外，另外四艘巡洋舰已经驶入了峡湾，一字排开对准了江户城的码头，冯飞率领的近一个团士兵也很快完成登陆，背靠码头建立起阵地。
　　对于可能到来的战斗，刘磊却毫不慌张。他命人在旗舰的宽阔甲板上摆了圆桌和椅子，竟然邀请尚贞一起喝茶。
　　卫队长张志诚看了看怀表低声道：“王爷，宁大人回来已经一个时辰了。”
　　刘磊点点头：“不用着急，我们再等等看，日本人绝不会轻易投降的。”
　　“王爷，何必太过苛责？只要让日本低头，我们就算是胜了，索要的那些东西实在太过，恐怕会让对方无法接受。”尚贞见过那份国书，当时他也看得眼皮直跳。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刘磊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出手就索要十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还索要大量赔款，这简直是不给对方活路。
　　刘磊却不以为意得摆摆手：“琉球王不了解日本人，这些人凶残成性，丝毫没有廉耻之心，若要让他们老实些，光靠以势压人是不行的。只有打断了他们的脊梁，才能让这些人老实些。”
　　“就怕激起日本人的反抗之心，到时候王爷会非常麻烦。”尚贞感觉刘磊手边军队不多，若遭遇日本全民反抗根本赢不了。
　　刘磊确是嗤笑一声：“日本人不同于其他民族，他们就像狼狗，初始对你张牙舞爪，展现出凶残的狼性。若你能以绝对的优势，将它的傲气打倒再踩上一脚，这些人立刻就会展现出狗性。哪怕你对他残暴的镇压蹂躏，它们也会忠心的犹如癞皮狗，丝毫不懂反抗。”听到刘磊说得有趣，旁边众人都笑了起来。
　　“报告，江户城有异动，似乎军队正在集结。”这时候在桅杆了望哨内坚守的士兵用望远镜观察到了城内士兵的调动，立刻大声禀报着，与此同时，驻守码头的巡洋舰上，舰队司令蓝理同样接到了桅杆顶了望哨传来的消息。
　　蓝理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当听说德川幕府决定反抗的时候，他感觉到的不是紧张而是兴奋：“太好了，又能打仗了，这次可要好好过过瘾。立刻给岸上传讯，让他们做好准备，各炮门打开检查火炮开始装填，随时准备支援陆军。”
　　四艘巡洋舰上很快忙活起来，施世彪也不想在旁边看热闹，立刻指挥着几艘小炮舰尽量贴近岸边，将陆军前方六百米笼罩在自己的火炮范围之内。
　　当德川家纲坐在马车里，带着众多旗本走出江户城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将面对怎样的敌人。因为是德川家纲亲自出马，驻守在江户城的三千旗本武士和御家人全部出动，由酒井忠清率领保护在将军左右。老中阿部忠秋则率领着八个大番组，以及临时征召的足轻队共三千六百多人，排着散乱的队伍跟在后面。
　　本来城中还有负责警卫巡逻的书院番十组人，可是在之前酒井忠清的试探进攻中已经损失大半，剩下的残兵都被安排在城内维持治安了。
　　幕府军很快在距离码头三千米外建立起了本阵，德川家纲坐着马车在中间，旁边侍立着四十八名小姓，小姓外圈的是酒井忠清率领的三百名马回众和二十七人的花纹母衣众。两翼分别由御家人的铁炮众、弓众组成战阵，而在本阵最前方的便是阿部忠秋率领的大番组。
　　大番组和足轻队都只是轻步兵，是作为炮灰使用的，他们将发起第一拨进攻。八个大番组只有六百多人，不过他们确是三千临时征召足轻队的中间力量。酒井忠清对复国军的燧发枪齐射印象深刻，之前就通报给了阿部忠秋。
　　阿部忠秋战斗经验丰富，他当即决定全力发起进攻，利用数量优势直冲过去，拉近距离打肉搏战。在他的思维中，只要双方打到近身战的程度，铁炮兵只有挨宰的份。
　　阿部忠秋立刻下令发起了进攻，大番组和足轻队三千六百多人组成松散的冲锋阵型，从四百米宽的正面发起全线进攻。
　　“跟我来。”酒井忠清抽出野太刀，带着花纹母衣众和马回众向着步兵左翼驰去。在这个关键时刻两人放下了平时的纠葛，打算联手给华夏人一点颜色看看。
　　“步兵准备。”冯飞很快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他在自己的右翼保留下一个连的步兵，同时把全团的抬枪和排枪都增援的过去。为了避免正面火力的薄弱，他下令将团属炮兵连部署到了最前沿，六磅步兵炮分别安置在右翼步兵连阵型的缝隙之间，打算给日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第433章 武器代差
　　“全体冲锋。”阿部忠秋挥舞着武士刀，招呼着步兵挺起长矛和雉刀，加快脚步冲向正面的步兵阵线。
　　“弓众和铁炮众上前，掩护冲锋。”德川家纲忍着胸口的烦闷，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大批御家人结成整齐的队伍，向着复国军两翼围拢过去。
　　“开炮。”双方步兵尚未开火，蓝理已经下达了命令，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炮兵们纷纷点燃引火药。随着巡洋舰上一门门十八磅长管加农炮纷纷后坐，巨大的铁球炮弹划过美丽的弧线砸向正在冲锋的足轻队。
　　惨烈的场面再现，一条条血槽出现在足轻队中，将原本整齐的冲锋队伍切割得犬牙交错，碎尸伴随着鲜血泼洒在大地上，隔着两里远都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很快狮头山级炮舰也开火了，尽管他们的火炮要比巡洋舰上的小一些，但至少比步兵的六磅炮射程远了些。
　　看着海军以密集炮火，一层层削弱着足轻队的兵力，气得冯飞直跳脚：“这群龟儿子，炮弹不要钱的吗？你们吃肉，也要给我们留点汤啊。”
　　“团长，汤来了。”参谋长宁希庭指了指正在冲出弹雨的足轻队，以及从侧翼绕上来的酒井忠清等人。花母衣众和马回众纷纷加快速度，几乎同时发起了急速冲锋。
　　“开火。”指挥侧翼的一营长班承当即下达了命令，射程足够远的抬枪首先开始发威。砰砰的枪声陆续响起，一支支抬枪纷纷开火，射击完毕的士兵们忙着给自己的抬枪重新装入铅弹。
　　抬枪开始对马回众和母衣众进行着覆盖射击，六磅步兵炮却出奇的保持了沉默。所有炮兵都在默默等待着，同时不断调整炮口，务必对准那些越来越近的日本骑兵。
　　因为日本弓的射程较近，马上也难以施展，因此这些母衣众和马回众都没有携带远程武器，他们最主要的进攻武器是雉刀和十字剑。这些武器在冲锋中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足以给步兵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在稀稀落落的抬枪射击声中，酒井忠清嘴角露出一丝邪笑，他催动着战马率队以最快速度冲向了正列队准备射击的复国军步兵。就在双方距离只有一百多米的时候，班承下达了攻击命令。
　　埋伏在步兵阵列中的十二门六磅步兵炮开始点火，随着浓黑的硝烟腾起，密如雨点的葡萄弹袭向了迎面而来的日本骑兵队伍。炮兵之所以始终没有开火，就是因为它们并未如平时般装入圆球炮弹，而是使用了专门对付大规模冲锋的葡萄弹。
　　葡萄弹又称为霰弹，能够成扇面发射大量小铁弹，对无防护的士兵造成重大杀伤，而这种炮弹的缺陷也很大，穿甲能力不足再加之射程过近，在双方交战中很难进行二次装填。
　　当然这一次射击后，已经不需要二次装填了，随着十二门六磅炮的火力覆盖，迎面冲来的近千骑兵瞬间倒下了五分之一。日本骑兵惯常使用的竹子甲如何能挡住威力十足的铅弹，结果冲在最前面的大群花纹母衣众连带着他们的首领酒井忠清被打成了齑粉。
　　人和马破碎的尸体交杂着四处飞溅，粘稠的血浆遍撒疆场，这一切都给后续骑兵带来了巨**烦，他们不得不降低马速避免滑倒。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和冲击力，当他们失去了这一切的时候，战斗力必将急剧下降。
　　头脑冷静的班承迅速下达射击命令，步兵以常规的线形阵列，开始了三段式徐进射击。燧发枪齐射声不断响起，幕府的旗本武士们纷纷倒下，战场上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冲锋，掩护后路。”随着两队御家人的统领发出命令，弓众与铁炮众从两翼向中央阵地突破过去。御家人铁炮众所用的火器还是战国时期的火绳枪，它们的射程太近且操作麻烦，更主要的是因为多年来的武备废弛，火枪的保养都成了大问题。近千御家人铁炮众虽然人人拿着火绳枪，却不一定全都能够发射，其中至少十分之一的人只能装个样子。
　　御家人可以装样子，他们的敌人却不会。随着足轻队的不断逼近，战舰的火炮误伤可能大增，他们很快转移了目标，将炮口对准了后面的御家人队伍。密集的弹雨让御家人队伍知道了什么叫做火力覆盖，他们的弓箭和火绳枪尚未进入射程，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至少百人在第一轮射击中便丧命了。
　　经过热身的炮手们也渐入佳境，炮打得一次比一次准，不断推进的弹幕犹如割草机，将一茬茬的御家人武士割倒碾碎，再也站不起来。然而日本军队还在坚持，他们坚信足轻队和骑兵能冲到近前，到那个时候攻守即将易势。
　　当足轻队距离第一团本阵不足五十米的时候，旗本骑兵们也接近到了侧翼不足百米的地方，冯飞和班承几乎同时下达了投掷手榴弹的命令。第一排士兵迅速点燃手榴弹，在军官的命令下投掷了出去。硝化甘油装药的手榴弹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入了正在奔驰的日本军中，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成片响起，倒霉的幕府兵被炸得四分五裂，即使靠近些的士兵，也被手榴弹装药中那些刻意放入的碎铁片打穿了身体。
　　不等幕府士兵们明白，究竟是什么武器袭击了自己，第二排手榴弹又扔了过来，紧接着是第三排。战士们以排枪射击的节奏，不歇气得投掷出六排手榴弹。随后在各级指挥官的命令下，战士们刺刀出鞘，呐喊着冲向了混乱的幕府军。
　　面对着未知的威力巨大的武器，幕府军终于失去了所有战意，士兵们纷纷扔掉武器逃向城门，就连阿部忠秋的阻拦也不再起作用了。最后阿部忠秋只好跟着一起向后逃，保护着德川家纲的车马返回了江户城。
　　这一战幕府军损失惨重，战场上铺满了倒毙的尸体和残废的战马，哀嚎声惨叫声惊天动地，呛人的硝烟与浓烈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发出令人作呕的古怪味道。


第434章 舜水先生
　　冯飞却并未打算清理战场，他收缩部队在码头上建立阵地，全团成战斗队形坐在地上休息进餐。
　　对于打过多次恶战的教导旅官兵来说，战场上的血腥早已司空见惯，别说如今距离战场足有一公里远，就算坐在死人堆里也照样能够吃喝。他们很快拿出了随身的行军罐头，配着钢制水壶里的清水大吃起来。后勤兵们忙着从福船上运下备用弹药，给每名士兵重新配满六枚手榴弹，以防备可能再次出现的战斗。
　　实际上冯飞过份小心了，幕府军已经失去了再战的能力。当阿部忠秋保护着德川家纲退回江户城，他才知道损失究竟有多么严重。
　　御家人队伍受到舰炮的重点照顾，损失兵力接近四成，正面冲锋的大番组和足轻队更是折损了近半人马。最惨的还是骑兵队伍，因为先遭遇葡萄弹的袭击，又经历了六排手榴弹的爆炸，造成酒井忠清以下两百一十九人战死沙场，回来的也个个带伤，甚至有半数幸存者连马也没有了。
　　“将军，不能再打了，否则我们将会全军覆没。”阿部忠秋带着哭腔劝阻道。
　　德川家纲好不容易才从呆滞状态清醒过来，这才看向了阿部忠秋：“老中，我们要议和？要接受那些条件吗？”
　　阿部忠秋脸色阴沉得思考片刻回答：“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谈判，不过我们也不能一味忍让。我看应该先抽调周围各藩士兵前来江户，同时整备军队，从大阪和京都收缩兵力，集中起来对华夏人施压，我们才能将损失降低一些。”
　　“就照你说得去办吧。”失去了酒井忠清之后，阿部忠秋已经成了他最大的依仗，德川家纲也只能依靠他了。
　　“对了，我们去请舜水先生，或许能求求情。”阿部忠秋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提起这位舜水先生在日本确实家喻户晓的著名人物，他本名朱之谕，乃是浙江绍兴人，清军下江南时曾积极参与抗清，先后追随鲁王、郑成功、张煌言等人北伐，屡次失败胜利无望之后才旅居日本。
　　如今朱之谕寄寓日本十多年，仍旧保持着明朝衣冠，以缅怀故国。这位被后世称为明末中国五大学者之一的舜水先生在日本讲学多年，拥有众多学子，甚至与天皇也保持着密切关系。一年前他受到水户藩藩主德川光国的邀请，才到江户城来讲学，如今已经是城内的风云人物了。
　　在走投无路的关键时刻，阿部忠秋想到了这位朱之谕先生，希望能够依靠这位据说在明朝官府内当过官的老者帮忙，将苛刻条件降低一些。幕府将军德川家纲也做了两手准备，他们一面龟缩江户城内准备防守，同时发布召集令，征集附近各藩军队前来支援，一面委任阿部忠秋作为幕府将军的全权使者，与受邀的朱之谕一起前往码头谈判。
　　刚刚靠近码头，阿部忠秋的脸色就变了，原来是休息过后的复国军官兵们从附近抓来了一千多青壮，将他们分散在附近打扫战场。青壮们被要求将尸体摞成两个大堆，同时将武器也扔了进去直接焚烧。
　　复国军遵循医学院的要求，每次作战后都会焚烧尸体，以避免瘟疫的横行。区别只是己方阵亡者的尸体单独焚化，并用专门的骨灰罐装起来带回国内安葬，敌人的士兵则被堆在一起集中焚化，然后就地挖坑掩埋。
　　这本是由野战医院主导的战场防疫措施，但看在阿部忠秋这种不懂科学的人眼中，就是对幕府的直接羞辱了。即使满心的愤怒，阿部忠秋却不敢发泄出来，他低着头跟在士兵身后，向着码头走去。
　　他很快被带到了团部，打量着这个矮小干瘦的男子，冯飞问道：“你是谁，来做什么的？”
　　阿部忠秋连忙自我介绍：“我是德川幕府老中阿部忠秋，这位是将军客卿舜水先生，我们作为德川将军的全权代表，希望与贵方最高指挥官进行谈判。”
　　“最高指挥官？好啊，你等等。”冯飞看了看阿部忠秋，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穿着明朝服饰精神矍铄的老者，立刻命人去船上请示。
　　听说对方派出一名老中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华夏人谈判，刘磊顿时来了兴趣，当即命人直接将他带到自己的座舰上来亲自谈判。阿部忠秋和朱之谕坐上小船，在护卫的监视下驶向外海，很快登上了巡洋舰。
　　在远处观察还不觉得，当亲身登上这艘船，阿部忠秋被惊得心神荡漾。虽然依后世的看法，排水量七百多吨的巡洋舰顶多只能算是个远洋渔船，但在最大只见过安宅船的阿部忠秋眼中，这已经是了不起的巨舰了。
　　朱之谕同样十分惊讶，尽管他多年参加复明之战，也见过郑军水师大战舰，却从未见过如此之大的。当登上这艘巡洋舰的时候，他也不禁感到了一丝心悸。
　　刘磊早就在宽大的甲板上摆开了阵势，当中一张太师椅自然是他的座位，旁边那个座位则是琉球王尚贞的，其他随行的文武将官分列两旁，由张志诚的王家卫队守护。一队衣着鲜明的海军士兵站在船舷两侧，人人腰悬闪亮的钢刀，手持着制式装备的火绳枪，双目炯炯有神平视前往。这些参加过数次血战的精兵无需做势，简简单单得站在那里身上已经自然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连尚贞也微微色变。
　　对于刘磊的安排，尚贞还是非常满意的，至少他非常尊重自己的王位。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幕府大臣走到面前下跪，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阿部忠秋丝毫不敢有所逾越，距离刘磊尚有十步就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得行了个大礼。朱之谕颤巍巍得在旁边跪下，也想要行礼却被刘磊拦住了：“这位可是舜水先生？”刘磊并不认识朱之谕，不过在他来之前黄宗羲曾经向他介绍过自己的这位好友，虽然从未见过但年纪相当又穿着明朝服饰，相信不会有错。


第435章 主动低头
　　朱之谕也没想到这位穿着明朝亲王服色的年轻男子竟然认识自己，他惊讶得长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对方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就是朱之谕无疑了，刘磊对着他泛起笑容：“舜水先生不用客气，快请起身吧，来人啊，看座。”
　　很快便人送来了一把椅子，请朱之谕坐在了旁边。朱之谕诚惶诚恐得躬身谢坐，这才欠着半个屁股坐了下去。刘磊笑着解释道：“太冲先生如今在我麾下任职，临来时便提起了舜水先生，还托我多多问候。”
　　“多谢王爷厚爱，没想到太冲先生还想着我。”朱之谕激动地老泪纵横，心中大感畅快，只是他始终疑惑这位身穿明朝亲王服饰的人究竟是谁。他跟随郑成功数年，对郑经等人也都很熟悉，却从未见过此人，何况郑家延平郡王的服色是郡王级别的，与亲王级别有着很大差距，这是不可能穿错的。
　　朱之谕思索着心中疑惑，阿部忠秋心中却松了口气。他的华语相当流利，自然能听懂两人的对话，听到刘磊不但认识朱之谕，还似乎与他有些交情，更是感觉到了希望。
　　这个时候刘磊已经转过头，看向了跪在地上半天那个矮小的扫把头。刘磊以前看过日本所谓的大奥历史剧，始终很讨厌这种扫把头，他感觉日本人之所以将头发梳这么高，肯定是对自己的身高严重不满。只是他们的审美观实在有问题，梳这么个令人作呕的头型，会显得个子高吗？
　　“你是幕府老中阿部忠秋？”刘磊终于开口了，阿部忠秋连忙答应着：“大明吴王千岁，我代表幕府将军德川家纲向您问好。”
　　“问好？不是来取我的命吧。”刘磊冷笑道：“我之前先礼后兵，将贵国岛津藩侵占大明属国琉球王国的事情通报了，也写出了赔偿要求，贵国不但不遵守，反而派兵攻打，似乎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谈判的可能。”
　　阿部忠秋吓得冷汗直冒，连忙磕头道：“还请王爷息雷霆之怒，之前的攻打乃是幕府大老酒井忠清自作主张，将军阁下并不知情，还请王爷看在两国一衣带水的情分上，饶恕幕府罪责。”
　　“一衣带水？我看是一衣带血吧，当初壬辰倭乱我可没忘，邓子龙老将军战死露梁，似乎还没有索取损失吧，我看今天一并算账好了。”刘磊的声音愈加严厉起来，朱之谕感觉这样做似乎不妥，华夏历来是礼仪之邦，从不欺压弱小国家。刘磊今天这么做却是有失风度。他很想提醒两句，可是张张嘴却又没出声。他感觉如果自己现在为幕府求情，似乎有里通外国的嫌疑。
　　朱之谕的表情都被刘磊收入眼中，他并未有所表示，只是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借朱之谕牟取更大的利益。
　　刘磊的一番话却把阿部忠秋吓坏了，他连忙磕头道：“王爷恕罪，恕罪，壬辰之变并非德川幕府所为，而是丰臣秀吉的主意。当年丰臣秀吉统一日本，企图染指大陆才兴兵作乱，战败后不久便死去了，后经过连场大战德川幕府才再次统一了日本。”
　　阿部忠秋解释着几十年来的日本历史，希望刘磊知道丰臣幕府与德川幕府不是一回事。刘磊当然知道不是一回事，他也并非莽撞的人，临来前早就做了功课，再加上前世通过电视剧和游戏了解到的情况，对德川幕府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打压对方气势罢了。
　　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刘磊哦了一声又问道：“就算壬辰倭乱与德川幕府无关，刚才的攻打总是幕府军队吧，我看这赔偿需要再加些才行。”
　　阿部忠秋连忙苦苦哀求：“王爷，王爷高抬贵手，日本国小民弱，根本付不起赔偿。何况王爷要割让九州岛本不可行，九州岛各藩并不十分听从幕府管理，若要强行割让，恐怕他们会对抗天兵，也会让日本彻底混乱，这对王爷同样没有好处。”
　　“是吗？”刘磊似乎从善如流，他挥挥手道：“既然是这样，九州岛便算了。不过虾夷岛只有一个松平藩，我还是能对付的。”
　　阿部忠秋刚想以刚才的理由再解说一番，刘磊已经发话了：“就算他们对抗我军也没用，三天之内就能平灭，最多全杀光好了。”
　　听到刘磊毫不在意的说出杀光二字，阿部忠秋感觉脊椎骨都凉透了，万一这位王爷恼了，也说出杀光江户城的话来，幕府根本无力抵挡。
　　这时候朱之谕实在忍不住了，对着刘磊拱拱手提醒道：“王爷息怒，我天朝上国本该以理服人，切不可轻启杀戮，此非圣人之道。”
　　“舜水先生说错了。”刘磊摇头道：“所谓圣人之道以理服人，那是对待仁人君子的做法，对付暴徒就该以暴制暴。若真的能以理服人，我大明河山如何沦丧鞑子之手？他们可从未断了杀戮。”
　　“这……”朱之谕顿时语塞。
　　刘磊看了看跪着的阿部忠秋冷笑道：“我只奉行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道理，若是好友登门自有美酒佳肴款待，若是敌人来袭，我也绝不会让他有下一次的机会。”这句话说得寒意尽露，吓得阿部忠秋连连磕头：“王爷息怒，息怒，幕府愿意承认王爷占据虾夷岛。”
　　“这就好，不过这是对我出兵的补偿，琉球国王就在这里，对他的赔偿还需要清算。”刘磊指了指旁边安座的尚贞说道。
　　阿部忠秋和朱之谕刚才还很奇怪，刘磊身边那个同样穿着亲王服色，始终不说话的老头是谁，更何况他的衣着还给人一种别扭的感觉，似乎哪里穿错了。现在刘磊介绍两人才恍然，原来这个人不是来自中原，而是琉球王国的国王尚贞。
　　如今己方毫无胜算，德川幕府要想继续存在，就必须要大出血了，只是他不知道刘磊究竟有多大的胃口。


第436章 江户条约
　　很快阿部忠秋就震惊了，刘磊再次开口冷笑道：“萨摩藩欺压琉球王国多年，造成不少死伤，同时蒙受了巨大经济损失。只是大明乃天朝上国，并不欺压弱国，我看幕府就随随便便赔个两百万两白银吧。”
　　“王爷这太多了，幕府就算十年也还不完啊。”阿部忠秋哀叹道。谁知一次战败非但没有压下多少条款，反而将赔款从十万猛涨到了二百万，偏生他又没任何依仗可以回绝。
　　只是幕府能拿出这么多钱吗？当然不能。若真有这么多钱，幕府早就装备二十万精锐，将所有面和心不和的藩主统统剿灭，真正统一日本了。
　　刘磊却是丝毫也不意外对方的反应，满脸笑容得答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出了个解决方案。我麾下大汉银行以三厘的利息，借贷于幕府二百万两白银赔给琉球王国。幕府可以分五十年归还，每年只需归还四万六千两白银即可。”
　　阿部忠秋完全没听明白，在刘磊解释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大汉银行就是放利的，他们每年收取六千两白银的利息，让日本能分五十年还完二百万两白银。尽管这些数量实在太多了，但人家军力强大，他是惹不起的。幸好要分五十年支付，每年四万六千两白银幕府也勉强支付得起。
　　“那就按照王爷的意思办吧。”阿部忠秋点头答应下来，然而刘磊的话还没有完：“为了保证幕府能按时付款，总要有些抵押才行。”
　　“抵押？”阿部忠秋茫然抬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刘磊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笑容：“作为幕府按时付款的抵偿，大阪城将作为抵押品。五十年内大阪将作为华夏通商口岸，由我军驻扎管理，幕府不得干预。此外我军有在幕府管辖区域内自由行动的权利，以保证驻军安全，当然每次出动人数不会超过五十人。”
　　“王爷，这似乎不妥。”阿部忠秋想要辩驳，却看到了刘磊目光中一闪而逝的寒意，他顿时醒悟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权利，连忙低下头去。幸好刘磊没有再提割让九州岛，只是要求作为抵押品占据大阪城五十年，也算是给幕府保留了面子。
　　“既然如此，我们就签署正式的文件吧。”刘磊刚刚起身忽然想起一事反问道：“本州岛的马关是否有个春帆楼？”
　　“马关？春帆楼是何地？”阿部忠秋彻底糊涂了，刘磊这才想起来马关如今应该还没有，春帆楼更是没建，他只好愤愤放弃了心中报复的想法，挥挥手道：“算了，我就派出个全权代表，在江户城内签约好了。”
　　在朱之谕的见证下，刘磊派出的代表冯飞与幕府代表阿部忠秋在江户城内签署了《江户条约》，算是结束了这场战争。幕府选择了低头，将治下大阪府作为抵押交给刘磊，同时将所有势力退出虾夷岛，让刘磊命名的这个冰火府彻底成为了华夏领土，此外大汉银行也从此开启了世界上第一份赔款信贷业务。
　　在正式签约之后，刘磊便决定舰队拔锚起航，前往接收大阪府，他还特地邀请了朱之谕前往大阪府开设学馆教授华夏文化。朱之谕很想了解一下这位神秘亲王，对此欣然答应下来。
　　明盛武元年，清康熙十四年三月初七，吴王舰队拔锚起航，趁着猎猎而作的东南风驶向日本排名第二的城市大阪府，那里将成为复国军登陆日本的第一个基地。
　　阿部忠秋也派出了官员，跟随刘磊一同前往处理接收事宜，此外朱之谕不但随行，还带上了安积觉、今井弘济等不少日本学生。在听取了刘磊的劝告以后，他已经打算扎根大阪府传授华夏文化了。
　　刘磊与朱之谕两人相谈甚欢，这两年受到黄宗羲、吕留良等几位大儒的熏陶，刘磊凭借着自己博闻强记的大脑，国学水平涨了不少。更何况他来自于后世，接受过互联网大潮的熏陶，对儒学的观点往往标新立异，让朱之谕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眼看着大阪府已经遥遥在望，朱之谕仍有中意犹未尽的感觉：“王爷打算在大阪府盘桓多久？”
　　“应该不会太久吧。”刘磊思索了片刻说道。他还要去北方看看情况，了解一下如今的战事，才能确定今后的具体作战方略。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想见见天皇，还请舜水先生引荐。”刘磊看向朱之谕，再出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王爷要做什么？”朱之谕完全迷糊了，日本的天皇只是个招牌，真正的实权掌握在幕府手中，刘磊与天皇见面没有任何实际作用，他又有什么目的？朱之谕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惊讶得看向刘磊很不确定的问道：“难道王爷要……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刘磊看着天际隐现的陆地满含深意得回答：“君在上便是天理，岂能久居臣下？”
　　刘磊在日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福州府内也在进行着讨论。刘磊临走时已经按照宋轲的规划，制定出了一年内的大致走向，并交给了宋轲和霍明军队指挥和编制权，同时要求政府全权支持，现在就是内史郭简和少府陆荣正在与宋轲两人商讨扩军问题。
　　“如今福建经济刚刚恢复，江西地盘更是百废待兴，哪里都用钱。就算王爷愿意继续为政府输血，财政也并不富裕。一个师的军队光是每年的粮草消耗武器采买就不下于三十万两白银，更何况还要支付军饷，我是不赞成扩军的。”少府陆荣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上次刘磊提醒后，他对军队建设下了一番苦功，现在至少不会盲目认为军费支出只是发放军饷了。
　　他并非是仇视组建军队，事实上他很明白只有军队的保护，地方才能稳定发展经济。只是如今复国军已经拥有五师一旅的陆军，再加上三个加强的海军陆战旅，以及庞大的水师舰队，压得财政喘不过气来，他是真的拿不出钱了。


第437章 财团出资
　　宋轲和霍明相视苦笑，新的战争即将开始，若想实现宋轲规划的作战目标，手边的军队是不够的。霍明思索片刻说道：“我看这样如何？咱们不扩充正规军，各府要组建守备队这是必须的，每府一个营步兵，再加上一支百人炮队，花费并不算多，毕竟火炮是由王爷提供的，并不收取费用。”
　　“这个可行，守备队饷银不高。”郭简点头表示同意，陆荣也点了点头，这些钱他拿得出来。
　　霍明继续说道：“我们的义务兵役制已经开始了，有大量适龄青年没有入伍，他们在三年之内的饷银只有每月一钱银子，应该也能支应。我看就利用这些义务兵，扩建补充团好了。目前有十二个补充团，我们扩建到三十个，相信关键时刻守住防线并不困难。”
　　今年是首次实行刘磊提出的义务兵役制度，省内十八至二十五岁的适龄青年都必须进行兵役登记，在受到征召时必须加入军队服役五年时间。在前三年属于义务兵期每月只支付一钱银子的军饷，后两年则提升到与正规军相同的程度。
　　除此之外，刘磊承诺将退伍兵投入警察、武警和管理预备役的地方武装部，这些职位的薪水并不低。至于剩下没有加入这些系统的，也会优先进行培训加入到刘氏财团旗下的各个工厂里，所以境内青年报名参加的热情还是很高的。
　　对于补充团的扩建，陆荣并不反对，至少三年内军饷并不高，至于以后相信经济会越来越好，足以支撑庞大的军事力量。
　　有了这些军队，宋轲的计划就能实现了，不过陆荣最担心的还是武器问题：“这些补充团的军饷不高，但是武器仍旧需要花钱，扩建十八个补充团至少需要两万支燧发枪，这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笔钱我来花。”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刚满十六岁身材颇为娇小的李海岳款款走了进来，她身边还跟着司空黄宗羲、执金吾顾炎武、吏部曹左丞吕留良和太仆万斯同四人。
　　见到李海岳进门，郭简四人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王妃。”
　　“不必多礼，我这次带来的是刘氏财团的支持，这也是王爷许可的。我们会以无偿捐献的方式，向军方捐赠三万支燧发枪，一千支抬枪和一千支排枪，以及五个基数的弹药。”李海岳说得轻松，这句话已经等于是送出了近五十万两白银，不过她早将这里视作了刘磊未来的基业，花钱并不心疼。听到李海岳的大笔捐助，陆荣心中大喜连忙道谢。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件事需要诸位商议，这也是我将四位大人请来的原因。”李海岳请黄宗羲等人坐下说道：“王爷离开之前，已经给了我一份计划，这几天万太仆进行了修改，如今要给诸位看看，若有不妥之处我们再行改动。”
　　万斯同上前拿出袖中一份文件说道“这份计划是专门针对中都官曹的，作为重新制定教育模式。”
　　“还要重新制定？”黄宗羲哑然道：“不是已经将九龙江书院的小学部划分出去，改为各府县小学堂了吗？”
　　“那只是第一步。”万斯同笑着对老师点头解释道：“按照王爷的计划，要完全拆分九龙江书院，将我们这两年培养出的人才作为种子，全面提升治下各地的教育水平。”
　　“难道以后九龙江书院便没有了？”黄宗羲三人颇为遗憾，虽然时间不长他们在这个学院中国确是倾注了许多心血的，若被拆分实在可惜。
　　万斯同摇摇头：“不会彻底取消，只是进行变革罢了。九龙江书院的文学院中学部，以及刚刚增设的大学部不变，只是要在九龙江上游建立更大规模的新书院，并将之设为吴王治下的最高学府。”
　　“这就好。”黄宗羲松了口气，吕留良却将心提了起来：“文学院不动，这么说武学院要拆分了？”
　　“不错。”万斯同点头道：“武学院着力于培养技工人才，再放入九龙江学院就不恰当了。王爷决定将武学院拆分成福州、泉州、漳州三个技工学院，分别为工厂培养专门的技工人才。”
　　听到武学院被拆分，身为司业的吕留良有些失落，不过他也知道刘磊这么做必有深意，他也只能点头答应。这时候李海岳开口了：“未来工业要进行极大扩展，三个技工学院是不够的，我准备在刘氏财团下辖的四个集团公司中的三个开设自己的技工学校，专向为集团旗下工厂培养各类技工，还需要武学院多多帮忙。”
　　“这是自然。如今老师担任官职，精力不足以管理学院，王爷还打算请我的五哥万斯选担任祭酒。”万斯同继续介绍着。
　　“无妨，公择才学甚高，做祭酒没有问题。”黄宗羲却大度得多，笑呵呵得接受了。说实话如今忙于政务，他也的确没时间管理九龙江书院，真正的校务也大多在由万斯选负责。
　　万斯同继续说道：“此外文学院的军事科要拆分出来，单独建立福州陆军学校，为陆军定向培养军官。”
　　“我们不是有了教导旅？”霍明提醒道。
　　万斯同点点头：“王爷给我解释过，教导旅只能锻炼出底层的士官，要讲究排兵布阵的军官，必须经过专门的教育。王爷还邀请宋廷尉担任学校祭酒，同时从军中抽调有经验的军官担任客座教授。”
　　“没有问题。”宋轲点点头。
　　“另外海军也要建立漳州水师学校，祭酒由林升担任，同样抽调水师军官教授。”万斯同的这个要求很简单，只要水师抽调人手就行，这个可以由宋轲转达。
　　“水陆皆有专门学校培养军官，王爷所图不小啊。”宋轲感叹道。
　　“既然如此，我辈自当辅助王爷，成就不世之功。”霍明笑着扫视全场，众人纷纷点头。
　　“除了学校拆分，王爷还要我代表刘氏财团，向政府提出一份申请。”李海岳挥挥手，旁边的助手将一份文件送到了郭简手中。他拿过来看了片刻，眉头顿时一挑：“王爷打算让刘氏财团出资，承包政府辖下所有地区的义务教育、科研和铁路建设？”


第438章 识仁天皇
　　“好啊。”陆荣闻言忍不住叫了声好，这三项可是花钱的大工程，至少会占据政府财政的三分之一。如果这些钱由刘氏财团负担，政府的经费会宽裕许多。
　　李海岳却是露出了一抹微笑：“当然刘氏财团出资不可能没有任何利益，按照王爷的说法，失去了互惠互利的关系，合作注定无法长久。我们的要求是在学校培养的学生中，我们要优先挑选人才，数量不会低于总数的十分之一。”
　　“没有问题。”陆荣点点头，只挑选十分之一的人才，已经让他很满意了，更何况人各有志，那些人才还不一定愿意放弃进入政府的机会转而去刘氏财团。
　　李海岳又说道：“第二，王爷打算制定专利法，大致是对科研成果的保护。任何人研究出科研成果，只需要在政府报备，就能享受五十年的独占权，任何人想要生产此类产品都要缴纳一定比例的专利费。”
　　“这有何好处？”这次连郭简也听不明白了。
　　李海岳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懂，王爷说只要研究出能产生足够利润的新科技，就能让科研人员发大财。这样可以激发科研人员的工作热情，让他们将更大的精力投入到研究中去。”
　　“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大家都成了食利小人？”黄宗羲很不理解刘磊的想法。
　　思维更加超前的万斯同却很支持：“老师不必如此担心，以德养人可慰贤者，以利驱人可供百姓。这个世界要提倡道德，但吃饱饭才是最基本的需求，让大家在保持德的情况下，拥有最大的利益，这也算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
　　李海岳也表示支持：“万大人说得不错，王爷也是这个意思。刘氏财团为科研团队提供资金的要求，就是对新科技必须拥有一半的专利权，以及优先使用权。”对于这一点大家能听懂的不多，也都答应下来，反正这些人都有个想法，刘磊是不会毁掉自己手中基业的。
　　“第三点就是铁路的问题。”李海岳继续说道：“我方全资修建铁路，未来会收取运输费用作为补偿。铁路使用权将由刘氏财团控制五十年，之后再转交给政府。”
　　“没问题。”众人纷纷点头，别说五十年后铁路将归国家所有，就算始终作为刘氏财团的产业，大家也没有意见，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修路也是能赚钱的。
　　听到李海岳说完了三个要求，霍明笑着站了起来：“既然有了钱，补充团的问题就要多多仰仗陆大人了。至于其他，学校改革是万太仆的事情，军队训练自有勤务曹负责，我要亲自前往江西一趟，调动军队准备一次大战，还请诸位多做准备，今年注定不会平静。”
　　康熙十三年，西历1675年的确不会平静，早在一月中旬，接到福州发去的命令之后，李嗣兴就将海参崴的安危交给了接防的扩编后返回的陆军第三师八旅，他则亲率带足弹药的整个骑兵旅，去支援布尔尼了。
　　三月二十九日，霍明接手前线指挥权，开始对南方各部队做出重大调动和重新部署，准备一次超乎以往规模的大型战役。
　　四月初四，在日本逗留许久的刘磊终于在大阪府中见到了秘密赶来的灵元天皇，他在身边带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刘磊曾经看过一个叫做《大奥》的日本电影，那里面就有关于这一段历史的情节。尽管不知道其中多少是真实的，但有一个情节他很清楚，那就是灵元天皇的野心。当然灵元天皇是谥号，如今他还只被称为识仁天皇，年号刚刚从宽文改为延宝。
　　据说历史上识仁天皇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在位期间经常与幕府交涉，展现自己的立场和主张。后来甚至让位给皇太子，并以上皇身份实行院政，企图架空幕府。结果可想而知，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做后盾，这样的政治夺权只能成为悲剧，最后他不得不被逼出家，法号素静。
　　这样一位有野心的天皇，正是刘磊需要的，所以他才借朱之谕的私人关系，秘密邀请天皇前来大阪府见面。事实证明电影情节还算真实，识仁天皇果然野心很大，他竟然让内侍做掩护，假借生病的名义，秘密微服潜来了大阪府与刘磊见面。
　　双方见面没有外人，只是识仁天皇坚持要带着那个十岁的小女孩，对此刘磊也欣然同意了。看了看那个虽然只有十岁，却显露出绝色容颜的小女孩，刘磊也没有太在意，而是转向了识仁天皇：“在下大明盛武帝亲封的吴王刘磊，很希望与天皇陛下建立起坚实的友谊。”
　　刘磊的谦和令识仁天皇感到十分不解，他只能点头道：“多谢吴王的赏识，识仁不盛荣幸。”他已经得知了复国军击败幕府的大战，对眼前这位武功鼎盛的王爷颇为忌惮，为了表示尊敬他自称是只说自己的本名，连尊号也没加。
　　刘磊点点头：“天皇陛下太客气了，日本是个美丽的国度，让我十分喜欢。只是这次到来让我看到了一个很不好的现象，君为刚臣为目此乃自古不破的真理，所谓纲举目张方可上下一心，而在日本却如此反常。区区一名征夷大将军便掌握了日本实权，让您贵为天皇却毫无权力，实在令人汗颜。”
　　刘磊的直接让识仁天皇吓了一跳，他茫然得点点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刘磊却继续说道：“我希望能帮助天皇重归大政，掌握整个日本的命运，不知陛下是否有兴趣？”
　　“这个……恐怕不行。”识仁天皇思索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我虽然成为天皇，却不希望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让日本崩溃。王爷的军队的确厉害，但日本国土广大，军兵数十万，王爷却是劳师远征，恐怕难以取胜。就算取胜了，日本百姓遭受兵灾，也不是我所希望见到的。”
　　识仁天皇满口为了百姓着想，其实却隐含着透露出两个意思。第一你是劳师远征，若没有我的帮助根本无法成功。第二我才是日本天皇，你就算打下日本，我也不会让出太多利益。


第439章 政治联姻
　　在官场沉浮了四年，刘磊已非吴下阿蒙，自然听出了识仁天皇的弦外之音。他笑着给天皇倒上一杯茶说道：“陛下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不过有付出才有收获，陛下也应该清楚。咱们就先小人后君子，说说我的要求吧。”
　　“吴王请说。”识仁天皇见到刘磊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也想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刘磊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才开口：“日本作为华夏千年属国，近百年来做得非常不好，这实在令我痛心。两国一衣带水，本该睦邻友好，何必为了些许小利而相互攻伐？所以我希望陛下取得实权之后，去天皇称号改为天王，并宣誓永为华夏属国。”
　　“这个我答应。”在实权和名誉之间，务实的识仁天皇明智的选择了前者。
　　刘磊满意的点点头：“除此之外日本的封禁令做得不错，但也需要一个外部输入，毕竟日本缺少许多资源，这是必须从外部补充的。我希望能得到日本全国的买卖专营权，只允许华夏商人到日本进行商贸活动官方不得阻挠，我们会照章纳税并保证遵守日本法律不寻衅滋事。”这一点比《江户条约》中的买卖权又增加了一步，若真能实现日本所有港口都将对华夏开放，经济会受到全面控制，只是识仁天皇对此却完全不懂。
　　这一条识仁天皇没听懂，不过以他的见识也没理由拒绝。毕竟人家是合法经商，还能给日本带来各种紧俏物资，并不算什么大问题，所以他也欣然接受了：“只有这两个条件吗？那么吴王打算如何帮我夺回政权？出兵消灭幕府吗？”
　　“当然不是。”刘磊摇摇头：“由我军介入会激起民间反对，也会给其他藩主以口实。就算我消灭了幕府，其他藩主也会起来反对，陛下的位子依旧坐不稳。”
　　识仁天皇皱了皱眉：“如果不出兵，我该如何夺回权力？”
　　刘磊微微一笑：“我有文武两条策略，若能同时实行最多五年就能帮你拿回权力。文的这一条是以大阪府为基础，建立一批学校，以君权神授为主旨，向学生灌输效忠天皇的想法。同时在各地加大宣传，让全国人都效忠于天皇。”
　　听到刘磊这个计策，识仁天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知道如果这个计策真的成功，日本天皇就真的成了万世一表的永续存在。对方愿意宣传天皇，给他打牢精神基础，这等于是一个保障，让他彻底放心了。
　　看到连连点头的识仁天皇，刘磊笑了起来。他当然会答应，这可是后世明治维新后，对国民进行洗脑的桥段，专门为了巩固君权，他又怎么会不同意。
　　识仁天皇追问道：“那么武的计策是什么？”
　　刘磊看着识仁天皇点头道：“当然是训练一支真正忠于天皇的军队，我打算在附近招募无地农民，以大阪府的赋税为基础训练一支天皇新军。陛下可以秘密派出一些亲信担任军官，我也会从底层选拔一些，这支军队将完全按照我国军队的方式训练，武器由我方调拨。并进行效忠天皇的思想教育，未来它会成为陛下手中统一日本的中坚力量。”
　　听说是给自己训练新军，识仁天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思来想去完全想不出对自己有什么不利：“我答应了，希望我们能精诚合作。”
　　“当然。”刘磊笑着点头，识仁天皇哪里知道，刘磊看似完全没有破绽的条件，实则已经令他能够完全掌控日本局势。首先是他给天皇训练的是陆军，作为一个岛国，没有水师的天皇新军能有多大作为，而拥有唯一售卖权的华夏商人却可以掌握日本的经济命脉。何况刘磊是以复国军的模式训练天皇新军，他完全可以在武器上卡日本人的脖子，国内局势一旦动荡，何时能恢复平静就不一定了。
　　在以理智忍下了实施江户大屠杀之后，刘磊决定利用自己超前的见识布下了这招毒计，让整个日本万劫不复，而识仁天皇却还在感恩戴德。他对着刘磊深施一礼说道：“感谢天朝上国对日本的帮助，我代表日本对吴王千岁致以最诚挚的感谢。这是常子内亲王的养女天英院，希望能晋献给吴王千岁作为侍女。”
　　“天英院？”刘磊惊讶得看向旁边那个十岁女童，他没想到身前这个女子十岁就是电影《大奥》中那个德川家第六代将军德川家宣的夫人天英院，这可是个名人啊，没想到她还和天皇有关系，是什么常子内亲王的养女。
　　尽管对方只有十岁，但从她的脸型和已经初显的容貌来看，可要比《大奥》中饰演天英院的高岛礼子，甚至是其中所有女演员漂亮多了。只是有个问题让刘磊感到头疼，这些古代人为何动不动就用小女孩联姻？
　　其实这不能怪古代人，在十七世纪女子十二岁就可以结婚生子，这与刘磊印象中的结婚年龄相差了至少十岁以上。如果哪个势力与他联姻送来二十多岁的女子，那才是百分之百的二手货。
　　不管他多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小姑娘，也必须表现得很感兴趣的样子，以安识仁天皇之心。当然对方说是让天英院成为自己的侍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政治联姻，保证双方履行约定的基础，为了取信对方他必须接受。
　　刘磊装作很感兴趣得上下打量着天英院点头道：“多谢陛下的馈赠，天英院不会成为我的侍女，待她年纪足够大之后，将会成为我的侧王妃。”
　　“多谢吴王千岁。”识仁天皇听得眼前一亮，他知道这是刘磊做出的隐晦保证。双方未来将以平等的身份结盟，一举铲除日本大地上的所有分裂势力。
　　在商定了派遣军官的细节之后，识仁天皇欢天喜地得离开了。尽管没有参加会议，但朱之谕却能明显看出双方详谈甚欢。直到识仁天皇向他再三道谢后，登上马车离开大阪，朱之谕才去求见刘磊。


第440章 清军出击
　　对于朱之渝老先生，刘磊表现得相当客气：“舜水先生，我打算先期投资五万两白银，在大阪府开设一家孔子学院，以供老先生讲学之用。待扩大影响力之后，将逐步增加学院数量，将孔子学院开遍日本全国。”
　　“王爷实在太客气了。”对于刘磊的大力支持，朱之谕激动地全身打颤，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感谢。
　　刘磊却表现得风轻云淡：“舜水先生致力于将儒家文化传播到其他国家，教化愚昧万民我是支持的。不过我们也要入乡随俗，为所在国做些事情。”
　　“额，请问是何事？”朱之谕不明白刘磊要说什么。
　　刘磊却是呵呵一笑：“自古以来君为臣纲，日本如今畸形的政府制度是对皇权的亵渎，所以我希望舜水先生在教授弟子的时候打出君权神授的招牌，向学生传播忠诚于天皇的思想，以达到正君位的目的。”
　　“老朽义不容辞。”思想传统的朱之谕早就对日本的政治制度很不满，再加之他与识仁天皇的友好关系，帮个忙也是应该的，所以当时就答应了下来。
　　送走了朱之谕，冷眼旁观的冯飞却跟了上来：“王爷，您真要帮助天皇？”
　　“为什么不帮？天皇作为日本的最高统治者，却没有相应的权利这是不对的。”刘磊笑眯眯的看着冯飞：“我命令你部就驻扎大阪府，维持此地的治安，我会再给你留下三艘狮头山级炮舰，作为海上掩护。”
　　“驻扎大阪府？做什么？”冯飞挠挠头很不理解，他认为将教导旅的精锐放在这个没仗打的地方，简直是一种浪费。
　　刘磊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不是教导旅吗？你就给我训练一支日本的新军出来。初期先招募五千人，训练完成后再扩大招募，最终要达到十万。资金不用考虑，我会派出官员接手大阪府，未来这里的繁荣商业足以支撑十万陆军的训练。”
　　“要训练这么多？”冯飞吓了一跳，这么多士兵的训练至少要三年时间，看来他短期内哪儿也去不了。
　　刘磊满含深意得看了他一眼：“记得这个工作非常重要，绝对不能马虎。招募士兵从那些无地的农民中着手，决不能掺杂低级武士，就算浪人也不行。我要求你严格训练这些士兵，训练越狠纪律越严格越好，我不要求他们在战斗中发挥创造力，我只要绝对服从命令悍不畏死的士兵，哪怕他们只懂得往前冲。”
　　“明白了。”冯飞点点头。
　　“另外还要加强忠诚教育，让他们绝对效忠天皇。”刘磊咬着牙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冯飞挠了挠头还想询问，却被参谋长宁希庭阻止了，他知道王爷如此说必定含有深意，这不是他们这些中层军官所能明白的。与其多嘴询问，不如尽快展开工作。
　　对天皇亲军的训练立即展开，刘磊则派船将尚贞送回首里城之后，自己带着舰队北上朝鲜汉城了。至于那位美艳的十岁小姑娘，刘磊实在下不了手。他干脆在大阪府买下一处院落作为吴王行宫，暂时安置天英院在此居住。
　　蓝理率领舰队载着刘磊向西前往朝鲜，前往他此次北行最后一个目的地的时候，霍明已经开始在江西出手了。
　　作为如今清军在南方的总指挥，岳乐本打算以自己的后撤挑动刘磊和吴三桂的军队火拼，好让清军从中渔利，结果被复国军第一师狠狠打了耳光的吴三桂反而缩了回去，进入江西的周王军龟缩九江府和南康府，丝毫没有继续进取的意思。
　　见到双方没有上当，岳乐却真的焦心了。清军主力已经集中到长城一线，南方各地兵力空虚，若遭到几方势力的全面进攻，他只有节节败退的份。为了吸引南方各军的注意力，避免遭遇各方联手进攻，岳乐决定先找软柿子捏。清军迅速占据复国军撤退后留下的大半个饶州府，沿着昌江和童子港部署重兵，同时紧急从各省内河水师中抽调战船进入鄱阳湖作战。
　　有了水师的支持，自认为巩固了后方的清军开始越过鄱阳湖，进攻尚军驻守的南昌府。
　　接到清军进攻的消息，尚之信已经快要骂娘了。为了挑拨各方大战，他付出了重大代价，几乎是将占据的三分之二江西地盘拱手让出，结果却令他非常失望，各方势力相安无事，反到是清军专咬他这个病鸭子。
　　如今遭遇清军大队进攻，尚之信只能抽调重兵坚守南昌府，同时向吴三桂和刘磊两方求援。
　　让尚之信感到绝望的是吴三桂毫无动静，仿佛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个盟友。大军守在两府之地丝毫不动，目的仅仅是掩护湖广侧翼罢了。比起吴三桂的不闻不问，复国军则做得更绝，在接到求援信之后，聂云竟然以兵力不足缺少弹药为由，又主动后撤五十里，将防线从昌江一路后撤到怀玉山和安仁一线。
　　复国军走得十分彻底，显然不是个临时决定，在第一旅撤退的同时饶州府内所有百姓都被搬迁而去，连景德镇也变成了一座空城，令接手的清军都大为惊讶。
　　这次尚之信就算骂娘也没用了，在占据了饶州府城和余干等地之后，清军甚至拥有了从陆上进攻南昌府的通道，尚之信的压力更大了。眼见自己的谋划玩砸了，尚之信气得暴跳如雷，甚至挥剑砍碎了自己最珍爱的紫檀木玉石屏风。
　　然而就算生气也没用，在两方袖手旁观的情况下，岳乐认为可以尽快解决尚之信，再从两侧威胁吴三桂和刘磊的侧翼，进攻变得更加积极起来。
　　岳乐不是傻子，如此深入江西腹地，若被对方截断后路，那可就万劫不复了。身为清军名将，岳乐从各省抽调兵力，以最笨的方法坚守各处要点，首先保护了自己的后路安全。这个方法是有些笨，而且需要大量军队的辅助，但却几乎是无法破解的，就算吴三桂和刘磊有切断清军后路的想法，也必将损失惨重。


第441章 三号行动
　　吴三桂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在见到岳乐投入重兵进攻南昌府之后，他也调集三万大军进攻安庆府。作为长江中游的重要节点，安庆府是绕不开的后勤基地，只要进入江西作战，这里必然是最重要的后勤中坚。岳乐不但将大量物资囤积于此，还驻守了近两万绿营。
　　双方围绕着镇江府展开了惨烈的攻防战，大战直持续了半个多月，吴三桂所部损兵折将，却始终无法攻克镇江府。随着清军援兵利用长江航运不断赶来，吴三桂的周王军只好选择后撤暂避锋芒。
　　见到镇江府安然无恙，岳乐心中大定，更是一门心思的猛攻南昌府，打得尚之信叫苦不迭，然而谁也没有发现始终没有动静的复国军却在酝酿着一次大行动。
　　旗号没有更换，但驻守江西各府的复国军第一师和第二师已经悄然变成了新建立的八个补充团。这些部队中虽然充斥着新兵，但军官却都是久经沙场的。原来为了保证补充团的战斗力，宋轲将教导旅全部拆分，其中三分之一的军官升职并入补充团作为各级军官，原来的士兵也统统升为士官成了底层的中坚力量。
　　依靠这些有经验的老兵带动，让新建立的补充团战斗力还算勉强可用，而几乎要哭出来的吴跃则领到了大批成绩优秀的新兵，他要重新训练出一支精锐的教导旅了。
　　不提让吴跃无比头疼的训练问题，调换下来的第一师和第二师已经悄悄移防到福州，准备开始一次史无前例的大突击，然而在进攻之前却还有一个先决条件没有完成。
　　宋轲站在廷尉府的作战室内，紧皱眉头看着地图，在搜寻了一番之后转头看向了玄衣使的掌控者，担任大行的石玉田：“三号的行动何时展开。”
　　石玉田低声道：“根据三天前传来的消息，三号已经进入了承天府，相信不日将展开行动。”
　　“那就好，必须尽快杀掉目标，我们才能展开军事行动。”宋轲叹了口气：“王爷不忍出手，这等骂名只能我们来背了，记得出手要狠，事后不留痕迹，决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所为。”
　　“遵命。”石玉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坚定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承天府内，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中，居住着一群古怪的客人。说他们古怪是因为这些人一不经商，二不种田，每日里只是在街面上闲晃，晚上才回来驻店，似乎他们的工作就是游手好闲一般。然而没人知道，这些人究竟有多么可怕。
　　此时在客栈最僻静的地字九号房内，两个人正对坐喝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个老朋友在叙旧，若听清了谈话内容才会明白，他们根本是打算杀人。那个年纪略大的男子名叫王进山，一年多前他在刘磊大婚之日选择刺杀，结果后来失手被擒，与他一同被擒的足有十三名大内高手。
　　这些人在大牢中受尽煎熬，本以为必死，结果却在两个月前被人救了出来。救这些人出来的叫做佟志海，是个牢中的狱卒，才刚刚调去看守王进山等人不足一个月，就将他们救了出来。
　　事实上王进山之前是认识佟志海的，因为他并非土生土长的福建人，而是京城人士。佟志海原本属于汉军旗，据说还与权势滔天的佟家有着微薄的血缘关系。佟家那是什么家族，那可是最早跟随努尔哈赤征战四方，后又出了个孝康章皇后并生下了当今皇上康熙的家族，其显赫地位甚至超越了许多皇亲贝勒。
　　从这样家族走出来的佟志海，绝对的根红苗正，所以王进山很自然就相信了他。佟志海用专门受到委派，到福建解救他们的名义，将王进山等人救了出来。然而当时仙霞关看守严密，要想返回北方根本不可能，再加上个各地严查走脱的死囚，王进山等人被画影图形张贴到各地的紧张局势，佟志海干脆雇了艘小船，将他们偷渡到了东宁。
　　无法回到京城复命让王进山心急如焚只是急也没用，郑家水师正在舟山与施琅水师开战，双方互有胜负。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有郑家的船前往北方，后来还是佟志海出了个主意，要想法让郑家混乱起来，己方这十几个人才能趁乱逃回北方去。而要郑家彻底陷入混乱就只有一个办法，刺杀延平郡王郑经，当然现在他已经贵为宋王了。
　　佟志海认为只要杀了郑经，郑氏内部就会出现巨大混乱，不但可以让自己这些人趁乱逃回北方，还能帮助施琅击败郑氏水师，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王进山对此欣然同意，所以他才带着十三名手下秘密潜入承天府，准备刺杀郑经。
　　刺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没有情报的支持下，王进山等人只好亲自出去踩点，查看郑经的生活习惯和运行轨迹，为刺杀做好万全的准备。一门心思刺杀郑经的王进山并不知道，他面前这个根红苗正的佟志海却是天地会历来秘而不宣的暗线，如今他有个不为人知的新代号，玄衣使三号情报员。
　　看着有些焦急的王进山，佟志海露出一抹微笑：“王大人何必着急？这些日子的踩点我们已经明晰了他的活动规律，相信不日就有机会出现。”
　　“说是如此，但郑经如今贵为宋王，身边保护力量绝对不少，我们如何全身而退是个问题。”王进山想起那次失败的刺杀就心有余悸，尤其是洪熙官和方七娘的绝世武功，以及院内那突然出现的巨大爆炸，都令他不寒而战。若郑经身边也暗藏有那样的高手，他不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佟志海喝了口茶微笑道：“我已经得到消息，一批金银将从舟山运来，明日早晨抵达安平码头，据说郑经要亲自前往迎接。”
　　“金银？舟山哪里来的金银？”王进山哑然道。
　　佟志海摇摇头：“这几个月的事情你不知道，年前刘国轩率领水师突袭长江，郑家登陆洗劫了扬州十几家大盐商，弄到了许多金银珠宝。居然让他们在舟山存了好几个月，直到十天前施琅舰队北上往大淤尖休整，他们才有机会将东西运过来。”


第442章 安平伏击
　　“哦？劫掠盐商？”王进山听得眼前一亮，这个年代最有钱的就是盐商了，而扬州盐商尤其以淮盐而出名。因为朝廷的支持，这些盐商没少赚钱，以至于盐运司这个肥差只要坐上几年，就能弄到几十万两银子。
　　更何况能让郑经亲自前往迎接，这批金银的数量也绝对不少，这更让王进山心动了。若能刺杀郑经后，捞些金银再走，既能在康熙皇帝面前邀功，还能落得实惠，这可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想到这里王进山已经有了袭击的想法：“郑经身边有多少人？”
　　“郑经身边高手不多，最近他又调拨了不少人去守护郑克臧，如今在他身边算得是高手的就只有一个戴捷。”佟志海说道：“安平当地驻军没有什么高手，统军的何佑实力平平，根本挡不住大内高手。”
　　“这么说来，明日的确是个好机会。”王进山点头道：“若得手我们该如何撤走？”
　　佟志海看看窗外无人，这才低声答道：“我已经买通了一艘快船在偏僻小港，只要击杀郑经便可离开。”
　　“好，明日我们一起行动，誓要杀死郑经。”王进山恶狠狠得说道。要返回京城，就必须制造大混乱，何况他还能凭着此次大功抹平当初失败的罪过。
　　第二天早上，王进山等人很早就退房离开了。为了避免麻烦，他们将兵器掩在怀中，分头出了城。佟志海提前租好的几辆马车已经在郊外等候，重新汇聚的杀手们上了车迅速向着安平港驶去。
　　王爷出门可不是简单事情，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郑经的车驾才启程。在贴身侍卫戴捷以及百多名精兵的保护下，郑经车队缓缓向着安平港的方向驶去。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根据水师估计，运送财宝的船要等下午才能抵达。
　　郑经与新纳的小妾赵氏在车内嘻戏，却也不觉得时间太长。他们在路上吃了午饭，直到下午才抵达了安平港。作为安平守将的何佑不敢怠慢，早上就集结驻军在码头周围布防，阻止百姓们随意走动，为此还拦截了三十多艘要进港的商船。
　　整个早上没有吃饭，一直到了午后未时，站岗的士兵们又渴又饿，早已经疲惫不堪，他们耷拉着脑袋，哪里还有早上的精气神。王进山就在一家小酒馆的二楼冷眼旁观，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当然也包括那些无精打采的士兵。
　　他们事先进行过侦查，此地乃是从承天府来车进入安平港的必经之路，街道狭窄两侧多有店家。尽管外面摆摊的人都已经被轰散，但道路依然不能让两辆马车并行。
　　“王爷，似乎快到地方了。”与郑经疯玩了大半天，赵氏慵懒得支起身子，透过纱帘看了看外面，赶快开始穿衣服。
　　“时间还早，何必着急？”看着面前娇艳欲滴的小妾，郑经又来了兴致，他正想伸手揽住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就听到外面戴捷的声音：“王爷，已经进了安平。”
　　戴捷当然知道这位王爷在做什么，所以才在入城后低声提醒，免得一会儿到了码头出丑。戴捷跟随郑经多年，忠心耿耿地位尊崇，郑经也对他非常信任，他出言提醒郑经只好作罢，只是心中老大的不乐意，边穿衣服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王进山早就发现了进城的车队，看着三辆华丽的宽大马车，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王进山心知三辆马车中只有一辆内有郑经，其他两辆只是迷惑刺杀的假目标，只是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决不能随便浪费了。
　　在无法确定目标的情况下，王进山决定按兵不动，先看看再说。当车队行驶到酒楼正下方时，王进山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正是郑经的贴身护卫戴捷。
　　两人久居江湖，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了，那时候他们还是初出江湖的青年才俊，也算是有些交情。只可惜两人所走的道路不同，戴捷投身反清事业，最终成了郑家护卫高手。王进山则转而为满清卖命，成了紫禁城的大内供奉。
　　王进山对戴捷的身手十分了解，很清楚他与自己的武功只在仲伯之间，百回合内都别想分出胜负。若是真的要刺杀郑经，自己只能缠住戴捷，让其他人下手了。车马还在继续前进，王进山则死死盯着戴捷，看他有什么行动。王进山深知戴捷的地位，他必定跟在郑经身边，由此可以确定真正的目标究竟在哪辆车上。
　　就在此时戴捷突然放缓了战马，凑到中间那辆车的侧面，对着里面低声说了几句话，顿时让王进山锁定了目标。他轻哼一声将周围几桌大内侍卫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随后用眼神扫了扫楼下低声道：“确认，中间那辆车，看我出手缠住戴捷你们再一起出手，只杀不伤。”
　　“遵令。”众多大内侍卫点头答应着。
　　“遵令。”佟志海也点头答应着，同时伸手摸了摸藏于怀中的手榴弹，那是他完成任务的保障。
　　眼看着中间那辆马车已经到了酒楼窗口下，王进山长身而起，随手抄起了桌上两个盘子，运腕力向戴捷甩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人随盘走，双掌一错攻向了毫无防备戴捷。
　　“什么人。”戴捷顿时警觉，手中马鞭随手挥出，击碎了横飞而来的两个盘子。然而当后面的一双肉掌袭来，他却来不及变招了。危急时刻戴捷毫不慌乱，他双脚在马镫里一踹，身体被反作用力支持着倒飞三米落在了旁边那座院落的门楼上，而袭击未成的王进山右脚在马鞍上一点，身体改变方向同样落在了瓦面上：“戴兄弟别来无恙。”
　　“王进山？你不是投降了鞑子？为何今日到此？”戴捷见到来人顿时脸色大变，他很清楚对方的实力，心中暗暗戒备。
　　王进山确是哈哈大笑起来：“为兄的确已经是御前供奉了，今天来特地为戴兄弟送一场富贵。只要你我联手击杀郑经，荣华富贵随你享用。”


第443章 郑经之死
　　“哼，叛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今天饶你不得。”戴捷说罢一矮身，双掌化为利爪直接扑向对面的王进山。
　　“戴兄弟真会说大话，你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分出胜负的。”说话间王进山双拳一摆，心意六合拳随即用出。
　　戴捷最得意的乃是形意拳，此拳分为十二形，分别模仿十二种动物窜跑跳跃进攻的形态而创，端地变幻莫测，如今他所用的便是其中的鹰形。只见戴捷拳路展开虎虎生风，身形灵动之极，一双肉掌呈利爪状，勾、挑、抓、挠灵巧无比，竟是与王进山打了个不相上下。
　　两人在屋顶交战，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郑经也忍不住让马车停下，拉开帘子看向屋顶。护卫们同样纷纷抬头，看着这场高手过招，他们都很自然的以为是有武林高手，当街拦住要与戴捷过招，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是有预谋的刺杀。
　　王进山在这套心意六合拳上打熬了三十多年，早已经达到了拳意相通的境地，此时用出来招随意走，鸡腿、鹰捉、龙身、熊膀、虎抱头、雷声六式相合，看得那些护卫如痴如醉。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王进山突然进招猛攻，同时大喝一声：“还不动手。”
　　听到王进山此言，戴捷顿知不好，只是对方连续抢攻，让他也不得不小心应付，根本抽不出心思关注郑经，他只好大声喊道：“注意保护王爷，有刺客。”
　　听到有刺客，那些护卫才如梦方醒，纷纷抽出了腰刀。就在此时酒馆二楼的木板墙突然爆裂，十三名大内侍卫飞射而下，直扑向正中间那辆豪华的挂蓬马车。
　　“保护王爷。”众护卫呐喊着冲了上来，挥刀与飞射而来的十三名大内侍卫接战。然而大内侍卫武功高强，竟然打得百十多名护卫节节败退，转眼间就有四人命丧当场。
　　见到己方处于劣势，戴捷更是心急如焚，只是王进山拼命抢攻，让他根本腾不出手来。这时候位于三百多米外的驻军终于醒悟过来，十几个人士兵手持长矛，呐喊着向此处冲来，远处还有更多的士兵正在冲来。
　　“不可恋战。”王进山怒吼一声，施展平生所学死死缠住了戴捷。十三名大内侍卫听到王进山的命令，手中腰刀加紧了速度，杀得那些护卫节节败退。三名大内侍卫甩开自己的敌人，飞扑向中间的马车，两柄腰刀从车顶砍下，第三个人则单刀直入从门帘刺了进去。
　　当当两声脆响，自上而下的两把腰刀应声折断，原来马车内包裹了一层铁皮，根本不是腰刀所能砍伤的。与此同时刺向门帘的大内侍卫惨叫一声倒飞出去，人在空中就能看清，他身上插着两只弩箭，几乎完全没入胸膛，这个人已经没救了。原来郑经害怕被人刺杀，不但整车用铁皮包裹，还在车门两侧安装了带机括的硬弩。刚才大内侍卫想用单刀直刺进去，郑经立刻扳动机括，直接射杀了这名高手。
　　“弩箭没有了，大家一起上。”失去了腰刀的两名大内侍卫空手击毙了冲上来的护卫，顺手夺取了他们手中的武器再次看向门帘，结果又是刺耳的脆响。原来车门处也有铁门，刚才射出弩箭之后，郑经就按动机栝关闭了铁门。现在整个车蓬就是个钢铁堡垒，轻易无法伤害端坐中间的郑经。
　　“任务失败，准备撤退。”见到情况不对，王进山知道必须尽快撤走，否则等驻军过来，没有几个人能生还，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在楼上冷眼旁观的佟志海却动了。趁着大内侍卫们与护卫厮杀的空档，他飞身跳下楼去，直接落在了马车顶上。
　　此时郑经的护卫已经被残杀大半，十二名大内侍卫渐渐腾出手来。骑马而来的何佑顿时看到了此地危机，他当即下令：“弓箭手，放箭。”
　　随来的弓箭手也不讲究什么队形了，他们只是扬起手中弓箭，对着场中开始了攒射。众人知道郑经马车有铁甲保护，根本不怕弓箭的袭击，只要射杀了那些杀手，王爷自然能够安然无恙。
　　猝不及防的大内侍卫们顿时倒下了四个，残存的郑经护卫也有六人死伤。佟志海灵巧的一个鹞子翻身，直接滚落到马车后面，挡住了羽箭的乱射。他嘿嘿一笑，从腰间掏出了那个手榴弹，同时另一只手掏出火柴在马车木框上擦燃，直接点着了引线。
　　“佟兄弟，快炸了他。”见到佟志海手中冒着烟的手榴弹，王进山顿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当即大声提醒起来。
　　听到王进山的提醒，戴捷转过头来看到了那个危险的东西。他吓得亡魂皆冒，闪身就要冲过去阻止。马车的防护足以对付任何冷兵器，所以戴捷才敢脱离队伍与王进山放对。然而对付冷兵器的防御措施，若要对付最近很出名的复国军利器手榴弹却力有未逮，一旦被佟志海炸掉马车，郑经也非死不可。
　　王进山的进攻犀利，让戴捷难以抽身。他将牙一咬，拼着被对方击中一掌，飞身扑向了正在马车后的佟志海。然而一切都太迟了，佟志海将手榴弹握着大约三四秒钟，估计快要爆炸的时候，才飞快从窗口甩了进去。
　　那个只有四寸见方的小窗户本来毫无威胁，任何武器要利用这么小的窗户威胁里面的人都不切实际，然而手榴弹却做到了这一点。当手榴弹扔进马车的一瞬间，佟志海已经飞身跳出，直接趴在了青石板路上。
　　郑经傻傻得看着扔进来的冒烟铁锤子，还没研究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剧烈的爆炸声已经响了起来。原本坚固的衬铁皮车厢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冲击力，顿时碎裂飞向四面八方。
　　被这些爆炸的破片轰击，三名大内侍卫当场死亡，给他们陪葬的还有近二十名郑经护卫，就连冲过来的戴捷也被冲击波吹了出去。他本就受了王进山一掌，现在又被冲击波袭击伤上加伤，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第444章 事态紧急
　　王进山也险些被波及，幸好他反应快趴在瓦面上才躲了过去。当他再次直起身子，看向那辆马车的时候，只看到了被炸碎的车体，以及其中血肉模糊难以辨认的两具尸体。
　　“郑经已死，撤退。”王进山大喝一声，飞快的向远方逃去。没有被炸死的五名大内侍卫同样向着城外飞奔。佟志海也想离开，只是他武功差了许多，才跑出几步，背后的羽箭再次袭来。佟志海和走得慢的三个大内护卫不及躲闪，顿时被射成了刺猬。
　　当王进山依照佟志海给他提供的位置，终于找到待命的快船，他才发现身边只剩下了两个人。三人狼狈得登上快船，立刻扬帆向着北方驶去。看着越来越远的东宁，想到未能逃出来的佟志海，王进山长叹一声黯然神伤。
　　王进山在担心着未知的前途，伤心于将自己救出虎口又跟随几个月的佟志海逝去，但他毕竟已经脱离险境了，而在郑家控制的东宁两州，情况正变得无比混乱。
　　戴捷这位郑家的第一高手，傻傻看着碎裂车厢中那两团血肉模糊，大脑已经处于一片空白。他很想说今天外出的是替身，是为了保证郑经安全而使用的假目标，这也是惯常的做法。只是今天有大批劫自扬州的金银从舟山送来，能让已经枯竭的东宁财政得到缓解，郑经兴奋之下却不听旁人劝阻，执意要亲自过来看看。
　　尽管护卫们拼死保护，击杀了不少刺客，但结果已经毋庸置疑，他们成功了，郑家的擎天柱已经倒塌，整个家族将滑入未知的深渊。何佑策马冲到车前，看着如此惨状也有些发傻，他只好询问旁边唯一还站着的戴捷：“戴大人，这是……”
　　“决不能让郑家内乱。”戴捷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抬头看向满脸惊诧的何佑：“今日王爷诱敌深入，以付出两名替身的代价，击杀多名刺客，实乃大胜。”
　　“可是这车不是王爷的？”何佑也在军中多年，当然知道这辆特殊打造的马车轻易不会出动，更不可能给替身使用。如今这辆内衬铁皮，还安装有劲弩的防刺杀马车出现，很大的可能就是郑经本人，只不过他还没有将心中疑惑说出来，就被戴捷狠狠瞪了一眼：“何副将，你有什么疑问，大可回承天府向王爷申诉。现在请你打扫此地，将两个替身的尸体好好装殓送回承天府。记得此事乃是绝密，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遵命。”戴捷冰冷的语气提醒了何佑双方身份差距，尽管戴捷没有领兵，但他在王府也是领兵部侍郎衔的，比他要高出好几级。戴捷的一声命令，身为副将的他必须立刻执行，否则那就是违抗军令了。
　　想到这里，何佑不敢再管真假，急匆匆命人装殓尸体，打扫整个战场，同时以大队封锁周边地区，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见到何佑开始封锁现场，戴捷的心放了下来，他将几十名幸存的护卫留下照看现场，自己则骑上战马带着三名护卫返回了承天府。
　　尽管身负重伤，戴捷却丝毫不敢怠慢，他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回到了承天府。进城后戴捷不敢耽搁，直接冲向了好友陈永华的府邸。
　　“陈总制可在？”戴捷扔下战马，快步走向了府门。守门的兵丁都认识这位常来的戴护卫，当即打开门任其走了进去。
　　“戴兄，你不是跟随王爷去港口了吗？为何转回来了？”看着满身狼狈的戴捷，陈永华微微发愣。
　　戴捷闻言脸色黯然，他看看左右无人才低声答道：“陈兄，王爷薨了。”
　　“你说什么？”陈永华被这个消息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戴捷摇了摇头：“今日前往东平，尚未入城我们便遭遇截杀，初始王爷并无大碍，但其中一人突然拿出手榴弹投入车内，结果王爷与侧王妃当时就薨了。”
　　“什么？手榴弹？你是说福建派人刺杀王爷？”陈永华终于缓过神来，立刻意识到郑经的死，得利最大的恐怕就是福建了。
　　戴捷摇摇头：“不是福建是清廷，对方其中一名高手我认识，是清廷大内供奉王进山。他投靠清廷多年，我曾数次与他交手，绝对错不了。”两人都明白，手榴弹可以偷可以仿造，但王进山这样的高手却不是能轻易劝降的，所以刺杀者是清廷无疑。
　　“清廷？他们为何要刺杀王爷？”陈永华却是想不通了。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戴捷急道：“董太后与冯锡范始终想对世子不利，若不及早扶正王位，恐有内乱之忧。”
　　“不错，现在决不能出事。”陈永华这才醒悟过来，与其考虑刺客来源不如先解决内部稳定问题。他当即转身看向迎面跑来的大儿子陈梦纬：“你快去通知诸位大人前往银安殿，就说王爷有大事宣布。”尽管让他的儿子去通知有些怪异，但如今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戴兄。”陈永华看向了戴捷，对方点了点头回答：“我去查看冯锡范的动静。”这句话刚说完，戴捷忽然感到胸口剧痛，一口逆血再次喷了出来。
　　“戴兄，你的伤势很重。”陈永华急忙扶住了戴捷。
　　戴捷却是摆摆手：“不妨事，如今事情紧急，等我回来再疗伤不迟。”说罢他转身离开了总制府，陈永华也不敢耽搁，立刻带上人急匆匆得冲向了世子府。
　　郑克臧正在吃午饭，一名内侍急匆匆得走了进来：“世子，陈总制来访，说有要事求见。”
　　“哦？快请。”尽管尚未与陈永华的女儿陈梦蝶完婚，但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岳丈大人，又是从小培养他的老师，郑克臧还是非常尊敬他的。
　　陈永华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周围侍从众多，连忙低声道：“世子，有没有僻静所在。”
　　看看周围众人，年幼却非常聪明的郑克臧顿时会意：“请陈总制随我我后堂。”
　　两人来到无人的后堂，陈永华叹了口气：“世子，大事不好了。王爷遭歹人刺杀已经殉国。”


第445章 公然政变
　　“什么？”郑克臧大吃一惊，双眼翻白险些晕倒，幸好被陈永华一把拉住：“世子，世子。”
　　“陈总制，我父王，父王怎么了？”郑克臧的眼神依旧满是茫然。
　　“王爷已经薨了，还请世子节哀。”陈永华低声说道，这句话一出口，郑克臧内心悲痛再也阻止不了，顿时痛哭出声。
　　郑克臧刚刚哭出声来，就被陈永华大手捂住了嘴：“世子切莫悲声，如今形势危如累卵，还不是悲痛的时候。董太后不喜世子，冯锡范更是阴险狡诈，我们必须尽快正王位，方可保东宁太平。”
　　“不错，我要立刻登上王位，再迎父王回来治丧。”郑克臧也知道事态紧急，立刻擦去了眼角泪痕站起身来。
　　两人登上马车，急匆匆赶往如今的宋王府。昔日的延平郡王府虽然换了宋王府的招牌，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当初郑经刚刚登位时便大兴土木，搞得此地犹如皇宫，作为宋王府一点也不差。
　　越过层层禁卫，郑克臧手持监国印玺与陈永华一起赶到了银安殿中，此时吏官洪磊、户官杨英、工官杨贤、兵部赞画陈绳武、察言司陈廷章和中书科许明亭等一众大臣已经悉数到场，大家都看着正在快步走来的郑克臧和陈永华有些发呆，不明白为何宋王郑经召见，如今变成了世子。
　　陈永华对着郑克臧点点头，自己走到了总制官的位置上站好。郑克臧则缓步迈上台阶，来到了监国的位置，他扫视全场朗声道：“诸位叔伯皆是宋王府股肱之臣，艰难时刻当为国出力。刚刚有消息传来，父王前往安平途中遭刺客截杀，已经壮烈殉国了。”
　　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众多大臣先是一愣，片刻后大殿中哀声震天。好几位大臣哭得感天动地捶胸顿足，也不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高超。见到大殿内一片悲声，陈永华知道不能耽搁时间，当即出声道：“诸位，经此危难时刻，我们决不能乱。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让世子监国继承大统，我等才好请王爷灵柩回来安葬。”
　　“不错，现在应当尽快请监国登位，同时下令三军戒严封锁消息，免得清军或复国军趁机来攻。”吏官洪磊乃是已故的郑成功麾下名将洪旭之子，他对郑家忠心耿耿，更是与陈绳武交好，此时第一个出来表示支持陈永华。
　　“不错，当请世子立刻正位。”其他大臣也纷纷点头。
　　“不可正位，他不配做宋王。”就在这时大喝声响起，随着一阵纷乱的衣甲摩擦声，大队手持长刀圆盾的铁人军冲了进来。这是郑成功当年最精锐的一支重甲步兵队伍，历来由他亲自指挥，后来郑成功去世后，这支劲旅就被郑经交给了冯锡范管理。
　　如今这支队伍突然出现，情况已经很明显，是冯锡范来了。铁人军迅速占满大殿两侧，将正在议事的众臣全都包围了起来。冯锡范带着朱天贵、陈文焕等人一身戎装出现在大门口，后面还跟着副将何佑。何佑本就是冯锡范的手下，虽然当时唯唯诺诺，但在戴捷离开之后，他立刻飞报冯锡范此事。
　　也是戴捷疏忽了派系之分，才让冯锡范及时通了消息。结果就在陈永华带着郑克臧前来继位的时候，冯锡范已经调动兵马完成准备，在最后关头冲了进来。
　　见是冯锡范到了，陈永华脸色一变：“冯锡范你要造反吗？”
　　“造反？”冯锡范冷哼一声：“恐怕要造反的是你吧。”
　　“大胆冯锡范，带兵入银安殿本是死罪，还敢口出狂言。”陈绳武怒斥出声，结果却被旁边一名铁人军士兵用盾牌砸倒在地。
　　冯锡范哈哈大笑起来：“死罪？究竟谁是死罪？”他挥手间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卷展开：“太妃懿旨，世子郑克臧血脉成疑，恐未能继承大统。郑克塽聪慧灵便，有乃祖之风，当晋宋王之位。”原来冯锡范之所以来得有些晚，是他先去找了郑成功的妻子董太妃，从她那里拿到了废郑克臧，拥立郑克塽的旨意。尽管这道旨意仍旧差强人意，但总比没有任何依凭的好，若真那样做他就成了谋朝篡位。
　　“一派胡言。”陈永华怒斥道：“先王在世之时，早已定下世子监国之位，继承大统毫无可疑。何况王位更替历来由先王指定，何时要听一妇人之言。”
　　冯锡范闻言却是摆摆手：“陈永华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你太在乎大义名份，却不懂抓住军权。试问大军在手，谁敢不服？就算你有大义名份如何？只要我掌控了权力，顺逆如何还不是任我书写？”
　　“你……”陈永华气得说不出话来，众臣也纷纷怒斥。
　　冯锡范却不为所动，他眼中厉色一闪，对着铁人军挥手道：“全都抓起来，统统押入大牢，包括那个野种。”铁人军士兵轰然应诺围将上来，所有大臣都被控制了，陈永华被按住脖颈仍骂不绝口。
　　就在冯锡范大肆抓捕官员，将郑克塽扶上宋王之位的时候，在安平港一处无人察觉的院落中，四五只信鸽扑啦啦得飞腾而起，向着海峡对岸而去。
　　高缪收回放出信鸽的手，转头看向旁边的陈浩：“消息已经传回去了，接下来要看我们的手段。”
　　“队长，要动手了吗？”陈浩闻言顿时兴奋了起来。
　　“动你个鬼，才出事一天就动手，难道我们会未卜先知不成？再说我们还要等大部队过来。廷尉大人已经说过了，让我们在这里安安稳稳地休息六天，然后再动手不迟。”高缪看着已经升任中队长的陈浩笑骂着。
　　“让我们在这里住六天，岂不是太无聊了。”陈浩哀叹道。
　　高缪看了看承天府的方向：“你有时间无聊吗？立刻分兵查探，我要在六天之内查清陈永华被看押的地点，制定出详细的作战路线，还要给大军引路，做好破坏对方哨卡的准备。”
　　“明白。”陈浩点了点头。


第446章 世子被杀
　　六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这几天冯锡范一刻也没有松懈，不断抓捕与陈永华关系交好的官员。一时间整个承天府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若不是他手中掌握着郑家大半陆师，恐怕早就出现**了。即便如此，为了安定两州治安，冯锡范已经将手中大部分兵力都放在了城内防止动乱，却忽视了对边境的侦察和预警。
　　就在冯锡范集中精力平定内部的时候，一支大军已经迅速接近天兴洲的边境线，为首的那名军官一身黑色军服，肩膀上带着准将军衔，正是复国军海军陆战队第二旅的旅长蒋峰。
　　在经过二次扩编之后，海军陆战队第二旅同样成为了拥有六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营的庞大编制。在八天前接到宋轲传来的军令后，他便着手开始集结兵力，除了两个步兵团分散在各处固守据点之外，其余的四个团加一个炮兵营被安置在了距离天兴洲只有五十公里的埔里盆地。
　　前天早上部队集结完成，蒋峰立刻率军向天兴洲奔袭而来。因为沿途山地道路复杂又需要侦察避免暴露，火炮在山路上也难以行动，这才耽误了许多时间，直到这个时候才抵达了天兴洲的边境。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东宁岛上骄阳似火，热得难以忍受，尤其是在闷热的山林之中，更是蚊蝇遍地。对于这些讨厌的虫子，蒋峰也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他只得下令加快速度，尽快进入平原地区。
　　大军刚刚踏上平原不到半个时辰，负责在前面探路的侦察兵送回消息，发现了特战队的接头人员。那名特种兵立刻被送到了蒋峰面前：“特战队准备如何？”
　　特种兵点头道：“我们已经准备妥当，只要大军开始攻城，我们也会行动。不过为了行动的隐秘性，最好选择夜战。”
　　“这个没问题，此地距离承天府还有多远？”蒋峰询问道。
　　那名特种兵指了指西南方：“从这里走大概还有五公里，沿途没有郑家的哨所和驻军，他们都被调到城内去了。队长让我告诉将军，我们会在北门埋伏一批人，只要将军抵达发出信号，我们将立刻夺门，信号是三个火堆。”
　　“非常好，陆战队会尽力配合的，转告高队长，我们胜利再见。”蒋峰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特种兵点点头：“我们也是，我们城内见。”说罢他敬了个礼，转身跑向荒草，几个扭身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突然消失的特种兵，蒋峰不禁感叹：“这群家伙真是了不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着已经被山峰遮挡的太阳，休息已久的蒋峰站起身道：“通知下去，全体准备出发，我们要行军五公里，赶在午夜之前抵达承天府。”海军陆战队第二旅的官兵们迅速开始整备武器，浇灭营火拆除帐篷，与此同时高缪已经带着人部署在大牢周围，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这些人装作食客、商人，甚至是路上的乞丐，隐隐包围着整座监狱，同时细心观察着每一个细节。这是特战队任务前的必备环节，为得就是详细掌握情况避免出现意外。特种作战是个精细活，稍有差池就可能全军覆没，所以没人会轻视这种工作，也包括正在茶楼内吃着点心的高缪。
　　穿着镖师服饰的华斌大步走了进来，见到身处窗前桌位，不时看着窗外的高缪大步走了进去：“这不是高掌柜嘛，怎么到这里来了？”说话间他的右手却在衣底不停变换，用手语将准备就绪的消息通报了过去。
　　“原来是华镖头，怎么你押镖跑到东宁来了。”高缪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嘴上却笑着招呼着。
　　“别提了，福建地面越来越平静，都没人保镖了，所以我才跑到东宁来看看，结果却被圈在这里出不去了。高掌柜贵人事忙，怎么也在这里猫着？”华斌大咧咧得坐到对面，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这小子就是个人来疯。”高缪暗骂一声，嘴上却还要应付：“没办法，如今全城戒严，许入不许出，我也只能等着。今日相请不如偶遇，华镖头坐下喝两杯如何？”
　　“那就不客气了。”华斌大咧咧得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好酒，刚要喝下去却看到了高缪凌厉的眼神他顿时蔫了。按照特战队军规，出任务时不许饮酒，看看左右无人注意，他也只好愤愤得将酒杯放下。
　　华斌刚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发现外面乱了，许多人都在街上奔跑，连店内食客也有许多人跑了出去。华斌脸色一变看向了高缪：“我们是否出去看看？”
　　高缪摇摇头：“不要节外生枝，我们静观其变。”
　　店老板也在门口张望，刚好见到相熟的客商跑过，一把将他拉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唉，天理不公啊，世子那么好的人，要被砍头了。”客商哀叹道。
　　“什么？世子？老天啊，真是无眼。”店老板哀叹一声，旋即醒悟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入柜台后面不再做声了。
　　华斌给高缪递了个眼色低声询问：“队长，我们是不是去救世子？”
　　“不要轻举妄动，郑克臧只是次要目标，我们的目的是陈永华。”高缪看看左右无人低声答道：“何况现在天还没黑，凭我们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可是就这么让郑克臧去送死？那只是个小孩子啊。”华斌叹气道。
　　高缪摇摇头：“出生于富贵之家，总要有所承担的，更何况是在乱世，怪只能怪他投错了胎。”
　　华斌知道高缪绝对不会行动，也只能摇头叹了口气不再作声了。半个时辰之后，远处哀恸之声震天，似乎郑克臧已经被杀了，华斌眼中满是血红，已经恨透了那个心狠手辣的冯锡范。
　　很快便有大量士兵出现在街上，不断的轰散着聚集的人群，有衙役敲打着铜锣，大声喊着宵禁。在士兵的驱逐下，百姓们很快逃回了家中，街面上顿时变得清净下来。


第447章 深夜劫牢
　　高缪看了看周围故意大声道：“华镖头，外面已经宵禁了，我看你也回不去，不如我们住一间房如何？”
　　“也好，那就打扰高老板了。”华斌点点头，高缪结了账两人缓步走上楼去。进入一间客房，华斌小心的插好房门，迅速脱去了外衣露出下面纯黑色的夜行服。高缪也换上了夜行服，他拿出油彩将脸完全抹黑，随即从床下拿出一个大箱子，检查起晚上要用的武器。
　　华斌也来帮忙，两人将装备都拿了出来，摆在床上慢慢擦拭检查。燧发手枪被压入铅弹，手榴弹塞入身侧的口袋中，此外折叠强弩，飞刀，绳索都被挂在了夜行服合适的位置。这可是军方根据特战队的行动特点和装备需求，总结过往作战经验特制的夜行服，所有装备都能固定在隐蔽的位置，同时又方便他们取拿，这还是上个月才刚刚开始装备的。
　　很快整箱武器都挂到了身上，并被仔细的检查固定，避免行动中碰撞出现声响。两人将武器固定好，天已经彻底黑透了，高缪对着华斌微一点头：“好了，开始吧。”
　　华斌点点头，径自走到窗边，微微打开一条缝隙，鼓起嘴巴双手遮挡在前面，学了三声短促的斑鸠叫，很快微不可查的莎莎声传了过来，这是身穿夜行服的特战队员们已经开始出动了。
　　“我们走。”高缪矫健的飞身而起，从窗口翻了出去，紧接着华斌也翻了出去。两人在黑暗中贴着墙根飞速前进，直奔向大牢后面的小街。咕咚一声轻响，某个郑军暗哨被队员解决，高缪借着月光抬头看去，只发现墙头一只伸出的手做了个搞定的手势。
　　高缪看看周围情况，对着华斌一挥手，同时双手交叉做好了准备。华斌也不犹豫，助跑两步直接踩在了高缪手上。在华斌踩在手掌上的瞬间，高缪双臂摆动，直接将他扔了上去。
　　身材高大的华斌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双手轻轻抓住了三米半高围墙的瓦背。他并未急着爬上墙头，而是双臂横艮固定在那里，摆动双脚发出了信号。见到华斌准备就绪，高缪退开了一些，同样助跑几步，左脚在墙上一踩，人已经飞跃而起抓住了华斌两腿。随后凭借着强大的臂力，高缪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情况怎么样？”高缪低声道。
　　“院内的游动哨已经解决了。”华斌低声回答，他在墙头至少看到四个伙伴结果了目标，院内此时空无一人。
　　高缪点点头：“走吧，我们去大牢。”两人翻过院墙，借着黑影处悄悄向大门潜去，此时已经有另外五个人运动到了此处，正在黑影中小心观察着情况。高缪看了看门内，熊熊燃烧的火盆让光线不停摇曳，一名狱卒正依偎在墙角打盹，其他地方完全没有发现。
　　高缪做了个手势，其中一名特种兵掏出老虎钳，卡住牢门上的栓扣微微一拧，拴住牢门的铁活已经离开了它坚守的岗位。华斌伸手推门而入，身体猛然跃起向前一趴，观察着内部的情况随时准备应变。与此同时高缪已经从他身上飞射而过，一双手犹如钢爪般扣住了狱卒的喉咙。不等对方发出声音，高缪手指用力微微一撮，对方的喉管便被切断了。
　　“安全。”华斌的声音传来，后面的特种兵迅速鱼贯而入。这次前来解救的足有近百人，不过大多数人都负责外围监控，进入大牢的只有高缪这七个人。他们全部进入大牢之后，又留下两个人看守，其他人迅速向里面奔去。
　　这座大牢并非关押普通犯人的地方，它是专门为了犯罪的官员及其家属设立，等同于北京城的天牢。只可惜严密的防守体系在特战队员们眼中落洞百出，仅仅五分钟时间十七名狱卒就被杀死，高缪等人轻易进入了核心区。
　　五个人迅速分散开，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仔细寻找起来。十几分钟后，一名队员低声喊了起来：“队长，在这里。”
　　高缪闻言飞奔过去，很快来到了队员所在的牢房，只见里面几个人衣衫褴褛，坐在铺有稻草的床铺上静默无声，只有特种兵呼喊的时候，才有一个年轻人抬头看了过来。
　　飞奔到牢门前，高缪对着里面的数人微微拱手：“陈总制可在此处？”
　　坐在最靠内的那个中年人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牢门口的高缪：“本人陈永华，不知这位壮士有何指教？”
　　高缪直接给他敬了个军礼答道：“陈总制大人，我隶属于吴王殿下复国军特战队第二大队，奉命前来解救大人。”
　　“什么？复国军？”陈永华已经有些迷茫的眼神略微恢复了神采，看向门口那个黑衣汉子。
　　“你们是复国军？”一个年轻人爬了起来，直接来到牢门前惊呼道。
　　“不知这位是……”对方蓬头垢面，高缪没认出对方的身份。
　　那个人低声惊呼道：“我是陈绳武，我想见王爷。宋王遭遇不测，还请吴王能伸出援手，匡扶正义。”陈绳武在福建住了近半年，他对刘磊等人的印象非常好，常常感叹东宁发展远逊福建，现在看到了刘磊派出的人，他自然很兴奋。
　　高缪刚要说话，城门方向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华斌闻声大喜：“队长，开始了。”
　　“不错。”高缪点点头看向了陈绳武拱手道：“陈兄不必着急，我军已经开始攻城了，冯锡范跑不了。”
　　陈永华闻言顿时醒悟，他腾身而起厉声道：“是不是你们刺杀了王爷？”
　　“刺杀？”高缪闻言故作惊讶得摇头道：“我们是盟军，怎能做如此下作之事？”
　　“那为何你们来得如此之快？”陈永华心中疑窦大生，满眼都是厉色。
　　高缪摇摇头：“特战队恰好在东宁拉练，陆战队二旅本就驻守东宁，来得快也无可厚非。我们是利用信鸽向福州传讯的，几天前得到回信就开始布置，只是大军调动需要时间，所以直到今日才刚刚抵达。”


第448章 惊闻噩耗
　　这番话毫无破绽，尽管有些巧合却也说得过去，在加上当初戴捷认出了为首的王进山，才让陈永华彻底放下了疑心。他点了点头，旋即又醒悟了过来：“世子，世子殿下被软禁在世子府内，你们是否派人保护？”
　　高缪与华斌对视一眼，向陈永华摇了摇头：“陈总制请节哀，一个时辰前世子已经被冯锡范当街斩首。”
　　“什么？”陈永华眼前一黑，顿时昏倒在地。陈绳武急得抱住叔父不停呼唤着，然而陈永华却丝毫没有动静。
　　高缪也被吓了一跳，陈永华可是他的第一解救目标，若让对方死了任务完不成是小事，整个特战队恐怕都要受到责罚。其他的责罚他不害怕，但让指挥使聂青念念不忘的特战队命名问题还没解决，这可是个大问题。
　　华斌也吓了一跳，连忙掏出老虎钳咬住牢门的铁锁，两臂肌肉迅速坟起，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劣质的铁锁被他直接夹断了。牢门被打开，高缪第一个冲了进去，他试了试陈永华的鼻息，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心中顿时放下一块大石。
　　“怎么样？我父亲没事吧。”陈永华的两个儿子陈梦纬和陈梦球跪在两旁，满脸担忧得看着陈永华。
　　高缪摇摇头：“他只是伤心过度，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你们守着他，我们先去救人。”
　　将陈永华交给他的两个儿子和侄子陈绳武，特战队的几个人纷纷拿出老虎钳，打开一个个的牢门。这段时间以来原本冷清的牢房迅速变得热闹起来，里面押解的全都是因为平日里与冯锡范政见不合，在大清洗中被抓的人。他们全都是拖家带口，往往连族人也都被抓来，将牢房塞得满满当当，足有两千人之多。现在终于脱身，顿时呼儿唤女哀嚎遍地，急得高缪满头青筋直跳。
　　“大家安静，谁也不许说话。”高缪大声喊着，却没人听他的。他气得暴跳如雷却偏又毫无办法，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对着牢房内大声喊道：“谁也不许出声，否则杀无赦。”
　　最近几天众人被抓，时刻等待着可能的砍头，对杀无赦这句话最是敏感，当听到这声大喊，牢房内很快安静了下来。高缪趁机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保持安静，如今我军正在攻城，尚未打到此地。如果让冯锡范发觉此地的异常，恐怕立刻就有大军攻进来杀人了。现在大家都回到牢房里休息，等待我军打进来才能真正安全。”
　　众人听到现实情况，顿时不敢再随便喧哗了，他们以家庭为单位回到了牢房里，等待着外面的战斗得出结果，就算是说话也只是低低私语罢了。看到情况得到了稳定，高缪松了口气这才向那个中年人道谢：“多谢兄台帮忙，未知高姓大名。”
　　“帮忙不敢说，我们的命还不是你救的，在下洪磊。”中年人对着高缪拱拱手：“不知贵方是哪路人马？”
　　“在下高缪，隶属于复国军特战队第二大队。”高缪笑着答道。
　　“复国军？你是吴王的人？”洪磊惊呼出声，随即苦笑着摇头：“郑家已经如此，再无什么前途可言，久后天下必为吴王所得，不知吴王如何对待我家世子？”
　　“世子？”高缪尴尬得摊摊手：“据我所知，世子已经在天黑前被冯锡范处决。当时我军尚未到达，救援不及。”高缪的意思是大军未到，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落在洪磊耳中确是连特战队也没有抵达，不过这其中的差别却也不大。
　　听着远处不断响起的炮声，洪磊长叹一声：“王爷任用奸佞听信谗言，结果落得这步田地，我等九泉之下愧对国姓爷啊。”
　　“什么？世子已死？”一名捂着胸口的男子靠在牢门上，脸色变得煞白。
　　“戴兄，你的伤势还好吧。”洪旭连忙上去搀扶，原来此人就是郑经的贴身高手戴捷。他负伤后来回奔驰通知陈永华，结果造成伤势加重无力再战，无奈被铁人军抓了起来。此时听说世子郑克臧已死，戴捷心中悲痛伤势顿时又加重了一分。
　　“我没事，只是世子已死，我等还有何用？”说到这里戴捷不禁老泪纵横，洪旭也只能哀声叹气无法可想。为之奋斗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发现失去了效忠对象，这让两人对前途产生了迷茫。
　　就在洪旭和戴捷心生迷茫的时候，冯锡范已经青筋暴跳怒不可遏了。大量军队突然攻入城中，让毫无准备的郑军措手不及。黑暗中火枪的命中率虽然大大降低，但手榴弹确是攻城利器。随着复国军不断以手榴弹开路，郑军的巷战根本没法打，他们节节败退很快让出了半个城区。
　　“守住，一定要死死守住，去万年州求援的人走了没有？我们还有多久能得到援军？”冯锡范倒背着手在银安殿内来回的走着。
　　“大人，求援的人已经走了，不过万年州也只有四千兵力，就算全都来了也难以阻挡对方攻势。”朱天贵在旁边一个劲的叹气，他在泉州府曾经见识过复国军的战斗力，那次几乎让他丧胆。而时隔两年不到，复国军的战斗力更加强悍了。
　　“大人，复国军夜战经验丰富，我军不敌还是先走为上吧。”陈文焕在旁边提醒着。他说的也不错，复国军的确进行过专门的夜战训练，因此并不怕这样的作战环境。除此之外复国军官兵的伙食更好，营养更加均衡，所以军中很少有人夜盲。
　　反观郑家因为财政拮据，士兵平日里多吃粗粮咸菜，对维生素摄入量不足，因此全军八成以上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夜盲。这种情况在平时还好，大不了夜晚不出门就是了。然而在战斗中，夜盲变成了催命符，许多人在被对方瞄准的情况下尚不自知，结果白白丢掉了性命。
　　冯锡范双眼血红的看着麾下众将咆哮道：“逃，我们要逃去哪里？复国军早已经占据了大半个东宁，我们就算是跑也难以离开，倒不如死拼到底，与对方同归于尽。”


第449章 主动投诚
　　这个时候冯锡范无比后悔，如果不是他与陈永华的不和，间接造成水陆师之间的矛盾，怎么会让郑家如此被压制。以至于连败于复国军，被迫承认东宁大半土地是人家的地盘。
　　如果不是两方作战时经常互相拆台，说不定郑家不至于如现在般动荡，竟然被攻入了承天府内。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形势无论如何也不能挽回了。想到自己被权利欲冲昏了头，竟然自毁长城，冯锡范心中满是愧疚。
　　“郑德在哪里？”想到大势将去，冯锡范忽然意识到银安殿内少了人，原来支持他推郑克塽继位的那些郑家将领统统消失了。
　　正在这时何佑气喘吁吁得跑了进来：“冯大人，东门守将传来消息。董太妃和郑家的人已经收拾好细软，他们带着郑克塽一起打开东门逃走了。”
　　“什么？”冯锡范顿感怒火中烧，心中刚刚涌起的一丝愧疚瞬间化作无形。自己忙碌一场只为了将郑克塽推上宋王之位，而在关键时刻郑家却跑了。他们从东门逃跑的意思很明显，那里不远就是玉山山脉，他们要逃到山里去躲避，将自己丢在这里当炮灰了。
　　“冯某人一辈子为郑家尽忠，虽有私心却不敢忘责，没想到国姓爷的后人竟弃我等于不顾，实在令人寒心。既然你们无情，就别怪我冯锡范无义。”他看向了自己麾下最忠心的许耀：“许总兵，你率领三百马队即刻出发，夺回宋王千岁。对于那些裹挟千岁出逃的人……”冯锡范咬着牙一字一句得说道：“一并带回，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命。”许耀立刻出门去了，朱天贵等人确是吓了一跳，连忙上来劝道；“大人何必如此？那毕竟是郑家的人，我们如此做岂不是噬主？”
　　“那又如何？”从权倾一时到注定失败的转变，刺激着冯锡范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正在他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候，又听到被郑家放弃的消息，冯锡范已经彻底愤怒了。
　　正在此时，何佑上前低声道：“冯大人，郑家既然抛弃我们？我们又何必在这里受罪？”
　　“你这是什么意思？”冯锡范听得心中一动。
　　何佑看看左右都是冯锡范的亲信低声问道：“郑家既然走了，我们便是自由身。既然是自由身，为何要与复国军对抗？”
　　这句话让冯锡范受到了启发，他呆愣半晌突然在桌上猛拍一击：“不错，既然郑家已经抛弃了我们，又何必为他们尽忠？既然如今复国军已经入城，我们也不必再守着这点可怜的地盘，立刻下令全军脱离接触，我们要投诚复国军。”
　　“投诚复国军？”朱天贵等人无不惊得长大了嘴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然而转念一想，冯锡范的做法没有错，既然郑家已经抛弃了他们，又何必为其拼命？倒不如加入如日中天的复国军之中，未来封妻荫子说不定有更大成就。
　　“不错，郑家先抛弃了咱们，何不投诚复国军共襄盛举？”冯锡范心中略平，不再为了郑家而纠结，他决定为自己打算一番。
　　蒋峰带领部队从北门发起进攻，在陈浩中队的帮助下，他们轻松夺下了城门，将大炮架到了城头上。有大炮和抬枪的火力支援，步兵以手榴弹开路迅速向前推进，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就占据了半个城区。
　　然而各部队继续往前攻突然发现了一个新情况，对方竟然撤退了。蒋峰接到报告很疑惑，他在南门和西门都摆下了两个营的兵力，防止对方逃窜。若是对方真的撤退就只能走东门，他之所以没有在东门外派兵，主要是因为东门外便是玉山山脉。
　　在这个时代玉山山脉尚未进行开发，其中环境恶劣多毒虫毒蛇，还有可怕的高山族食人生番，齐装满员的大军轻易都不肯深入，何况他们这些败军。事实上蒋峰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从东门撤离，就算郑军剩下数千人，估计也走不出那片山脉的。
　　然而很快蒋峰就接到了一个消息，冯锡范派亲信何佑前来投诚。仗打了一半就投诚，蒋峰都被搞糊涂了，不过对方已经来了，他也总要见见。毕竟人家是投诚，总要答应下来的，若不然让这些人心存死志，陆战队再能打也将遭受重大损失。
　　很快何佑被带到了蒋峰身前，他进门直接跪倒在地上：“宋王府账下副将何佑，向复国军投诚，还请将军念在同为明军，放我等一条生路。”
　　“这是冯锡范的意思？”蒋峰皱了皱眉问道。
　　何佑连忙回答：“不错，范大人要我多多致意将军，郑家对我等不仁，我们无需为郑家卖命。”
　　“郑家对你们不仁？如何不仁？”蒋峰听出话里有话眉头顿时一皱，何佑连忙将郑家出逃，冯锡范已经派兵追击的事情说了。
　　蒋峰闻言大惊，立刻下令两个营出击，从南北两侧包围东门向玉山山脉搜索，一定要找到郑家的人。随后他看了一眼何佑答道：“我是复国军海军陆战队第二旅的旅长蒋峰准将，我接受你们的投诚，只要放下武器接受我们的管理，我保证你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多谢大人。”何佑闻言大喜，连忙告辞回去。
　　在得到了生命安全保证之后，冯锡范松了口气，下令全城郑军放下武器，接受复国军的管理。城内虽然有两万郑军，但其中大半都因为冯锡范犯上的行为而无心恋战，这也是复国军能轻易攻入城中的原因之一。现在冯锡范都决定投诚，他们自然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纷纷扔掉武器接受看管。
　　对于这些郑家精兵，蒋峰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不过既然他们已经放下武器，他也不是嗜杀之人，所以就将士兵全都安置在军营看管。军官则全部挑选出来，安置在了宋王府内，同时下令给福建飞鸽传书。


第450章 海上对峙
　　承天府大战戏剧性的结束，让复国军的伤亡降到了最低，只有两百多人阵亡，五百多人负伤，损失并不算严重。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蒋峰也不为难冯锡范等人，所以供应好吃好喝，只是禁足不许外出罢了。知道他们要等待上级的命令，冯锡范等人也不着急。
　　第二天早上，战斗结束后高缪就保护着陈永华等人来到了世子府。郑克臧的尸身已经被收敛，与郑经的尸体停在了一起，陈永华等诸多臣子披麻戴孝放声恸哭，高缪并不阻拦，一切应用之物都尽量供应，同时派人安排饭食饮水。
　　在封闭所有府库，收缴兵器并派出巡逻队安定地方之后，蒋峰也来到了世子府。在郑经和郑克臧灵前行礼后，高缪将他带到了陈永华等众臣面前：“这位是复国军海军陆战队第二旅旅长蒋峰准将，也是当下我军在东宁的最高指挥官。”
　　听说是东宁岛的复国军最高指挥官，陈永华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谢：“多谢贵军解救，否则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陈总制不用客气，我是奉廷尉之命，对谋逆的冯锡范等人进行抓捕的，如今他们已经被擒，不日将送往福建审理。”蒋峰拱手答道。
　　听到蒋峰这么说，陈永华脸色一僵，若对方真的这么做了，那等于完全吞并了郑氏。他连忙摇头阻止：“将军太客气了，我看就由我们亲自审理好了。”
　　“不好吧，这毕竟是宋王家事。吴王以千岁之尊，审理理所当然，陈总制似乎不合规矩。”蒋峰怀疑得看了看陈永华问道。
　　陈永华被问得哑口无言，如今宋王郑经死了，世子郑克臧也死了，他连个可以效忠的主君也没有，该如何支撑郑家？陈永华旋即想到了郑克塽，连忙询问道：“将军清理全城时，可曾见过二公子？郑家其他的人在哪里？”
　　听到陈永华问起，蒋峰叹了口气答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冯锡范既然已经成擒，为何不见二公子？”陈永华目光一凝，感觉蒋峰是在说谎。
　　蒋峰摇了摇头：“事情有些复杂，在我们攻城的时候，董氏所有人带着郑克塽开东门逃走。冯锡范知道以后，立刻派兵前往追击，其后才主动投诚。我知道后立刻命两个营步兵前往追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据说是黑暗中双方发生了误会，郑家护卫以为追击的是我军而死命抵挡，叛军许耀部奋起反击，结果郑家绝大多数人都被叛军杀死了。根据降卒的辨认，尸体中有董太妃和郑经的几个弟弟，郑经的诸多妃嫔也大多被杀，只有王妃黄氏与郑克塽的尸身没有发现。”
　　“被杀？失踪了？”陈永华感觉天都要塌了，郑家彻底完了，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就算郑克塽最后被救回来，弑兄的罪名也会跟他一生，哪怕他只是被人借了名头，这样的人未来又有什么发展？陈永华不用深思也判断得出来。
　　陈永华不会知道，四十年多后有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找到了当时的东宁府府尹衙门，声称是郑克塽的后人，并出示了带有郑家标识的玉佩。经小女孩后来的描述大家才知道，当初郑氏家族遭到乱兵追杀，王妃黄氏带着年幼的郑克塽逃入了大山。
　　他们在山中艰苦谋生数月，黄氏死于毒蛇之口，就在郑克塽即将饿死的时候被高山族生番所救。后来郑克塽在高山族部落中娶妻生子，直到多年后即将去世才将贴身玉佩交给女儿，让她下山去寻找郑家族人认祖归宗。以帝国上将职衔退役的老将林升后来听说此事也是唏嘘不已，没想到当年国姓爷郑成功英雄了得，后代却只剩下了一个带有高山族混血的弱女子。
　　此时的陈永华已经几乎认定郑克塽死于非命，他叹了口气摇摇头：“郑氏命该如此，今后东宁就交给吴王吧。”
　　“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陈总制答应。”蒋峰在旁边说道。
　　“将军请讲。”陈永华看向了蒋峰。
　　蒋峰答道：“刘国轩的舰队尚在舟山，还请陈总制修书一封说明情况，免得双方伤了和气。”
　　陈永华闻言一滞：“复国军水师已经包围了舟山？”他并没打算得到答案，因为蒋峰的微笑已经说明了问题。既然失去了效忠对象，抵抗还有什么价值，陈永华点了点头：“好吧，我即刻修书，还请将军稍等。”
　　书信很快交给了蒋峰，由他派快船送往舟山。在福建接手东宁的官员抵达之前，以陆战队二旅为后盾，洪磊等人官复原职，继续治理两州百姓。
　　当东宁局势逐渐回归正常，郑家两州并入福建管辖的时候，舟山群岛附近海面上正进行着一场已经长达五天的对峙。对峙双方非常明确，依托岛屿列阵的数百艘大小船只打着郑家旗帜。另外一方船只数量少得多，却似乎摆出了进攻的架势，从桅杆上高高飘扬的红旗能看出，这是属于复国军水师的舰队。
　　此时在旗舰建宁号上，万洪和林升并列而已。在海上对峙了五天，万洪已经感到厌烦了，他自认为凭借麾下十九艘漳州级巡洋舰，足以击败对面的郑家水师，然而廷尉府下达得命令非常明确，决不许与对方交战。
　　“林兄弟，你熟悉刘国轩，你说他还在死扛什么？我们不是告诉他，冯锡范造反了吗？”万洪看看旁边的林升说道。
　　林升笑着摇摇头：“我与刘国轩共事多年，深知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若没有确切的消息，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我们再等等吧，若有东宁的书信过来，刘国轩会认清形势的。”
　　“早知道对峙五天，就不让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结果害得你连对付郑家报仇的仗也错过了。”万洪不住的摇头。
　　林升却是笑了：“郑经已死无全尸，不管是谁杀的，我的仇也算报了。郑军的兄弟们与我没仇，对付他们我下不了手。何况若我不在这里，你认为刘国轩会始终不动吗？”


第451章 亲自劝降
　　这句话说得似乎有自负嫌疑，但万洪却深以为然。上次料罗湾爆发的大战中，蓝理舰队虽然死死缠住了对方，给林升舰队制造机会最终击败了刘国轩，但从作战报告中万洪知道，对方海战指挥造诣极其高深，尤其是那个几乎用活了的梅花阵，差点将蓝理困死在其中。他很肯定若双方战舰性能相同，那怕刘国轩兵力只有蓝理的一半，也足以战而胜之，这么厉害的将领，又怎么会耐心与他对峙五天。
　　刘国轩不动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舰上高高飘扬的林字提督旗。林升曾与刘国轩共事，是天赋仅次于他的将领，也是梅花阵最关键的一环。可以说林升对梅花阵的熟悉，绝不在刘国轩之下。刘国轩可以拖着缺少林升的半残梅花阵击败蓝理，却不可能用这个运转不够完善的阵法对付林升，否则将是自取其辱。
　　现在林升处于对立阵营，手边还有更加强大的十九艘漳州级巡洋舰，双方一旦交火必将是一边倒的残杀。刘国轩要顾及手下的生命，要顾及郑氏的安危，所以只要对方不动手，他也不会动手。
　　“总不能这么耗着。”万洪打了个哈欠：“你盯着吧，我要回去补个觉了，在这么熬我可受不了，要去海里洗个澡。”对于这位疍民出身的水师提督，一天不下海就浑身不自在，如今海水就在旁边五天都不能去洗个澡，他已经忍不住了。
　　看着这位水性精熟到令人吃惊的提督，林升笑着摇摇头，他正待提醒对方要注意影响，建宁号的大副冲了过来：“报，两位提督大人，有从东宁而来的我方快船靠上船帮，送来了这个东西。”说话间他将一个油纸包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林升看得微微一愣。
　　“是陈永华的亲笔信，写给刘国轩的。听快船上的人说，冯锡范已经投降，整个东宁都被我们掌控了。”大副回答道。
　　“好快的速度。”万洪也不由吃惊，他才来到这里五天，东宁两州已经全部被控制，其部署之缜密，各种有利条件运用之巧妙简直匪夷所思。
　　林升颠了颠油纸包笑道：“这位新任的宋廷尉算无遗策，实在令人吃惊，我想他也算准了送来这封信之后，我会亲自去劝降刘国轩吧。”
　　“是吗？”万洪点点头旋即醒悟过来：“什么？你要亲自去劝降？这绝对不行。”万洪知道自己当初担任水师提督只不过是赶鸭子上架，实际上他没有多少水师战斗经验。平日里作战，凭借的只是自己多年的操船能力和武器的精良，真打起来最能依仗的还是林升。如果林升亲自去劝降，被刘国轩抓起来己方将会非常被动。
　　“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林升显得很有把握：“刘国轩不是冲动的人，他看了这封信知道该如何抉择。郑家没了，他总不能让三万弟兄给郑家陪葬，更不可能卖主求荣跟着鞑子。除了加入复国军，刘国轩无处可去。”
　　林升说得没错，刘国轩此时正在犹豫。林升几次写来亲笔信，向他述说郑经被刺杀，冯锡范造反拘押陈永华和郑克臧的消息，但没有来自郑家的情报，他始终不敢相信。
　　这件事情太大了，大到他不敢相信，谁能想到短短几天时间，看似平和的东宁会出这种事情，昔日的南洋海上霸主转瞬间灰飞烟灭。尽管理智告诉刘国轩，林升不会故意骗他，但他仍旧在犹豫。
　　返回东宁看看实际情况，这是最快知道真相的办法，可是要那样做就必须放弃舟山群岛。不说这里有着一年来建立的水师基地和码头，有着从扬州劫掠来尚未运走的大量财物，就是那个如今郑家唯一的大型造船厂也是他不能放手的东西。
　　刘国轩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忽然有人进来禀报，对方舰队中有艘快船飞奔而来，正直接驶向己方旗舰，上面还挂着林字大旗。
　　“林字大旗？”刘国轩心中一惊，快步冲出房间来到甲板上。当他看到那面熟悉的旗帜，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旁边的舰长问道。
　　刘国轩看看身边的水兵，又看了看那面林字大旗道：“请他登舰。”说罢他转身返回了船舱之中。
　　一会儿工夫，快船就贴上了刘国轩的旗舰，有个矫健的身影攀住网绳，三两下就跳上了甲板。
　　“林将军。”众多水兵都认识林升，纷纷与他打招呼，林升也笑着回礼。
　　舰长走过来拱手道：“林将军安好。”
　　“这不是小徐子吗？你也当舰长了？很能干啊。”看着眼前的熟人，林升不仅惊讶，他离开的时候，似乎这个小子还只是个水手头目。
　　那名舰长不好意思得挠挠头：“林将军夸奖了，这几年将领损失太多，所以我也被提起来了。”
　　“好好干，你以后会有番成就的。”林升鼓励了两句问道：“刘帅在哪里？”
　　“大人正在船舱内等你。”舰长指了指后面的船舱，林升点点头又勉励了他两句，大步向着船舱走去。那随意的样子，就好像依旧身居郑家水师要职一般。
　　推开船舱大门，露出了略显昏暗的船舱，一道阳光透过大门射进来，照亮了正坐在案几前的刘国轩。
　　“刘帅。”尽管来林升已经贵为复国军水师副提督，但见到昔日的长官心中仍旧不免有些忐忑。
　　刘国轩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你我已经不同阵营，坐下与我喝两杯，是战是和待会儿再说。”
　　“我已经向刘帅述说的缘由，为何刘帅不肯相信？”林升依言坐在对面，看着面前有些颓废的刘国轩说道：“如今郑家没了，刘帅还想为谁效忠？”
　　“跟我说说吧，东宁如今究竟怎么样了？那些信件我是不信的，我只想听你亲口说。”刘国轩喝了一口酒，自顾自得又倒上一杯缓缓说道。
　　林升却是摇摇头：“刘帅心中的坚持，不是我用言语所能打动的吧。自从国姓爷去世之后，郑家每况愈下，你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想说什么规劝的话，毕竟你我已经分道扬镳，多说也是无益。这是陈总制所写亲笔信，才刚刚送到的，你自己看吧。”林升说完从怀中掏出那个油布包递了过去。


第452章 良言相劝
　　刘国轩先是一愣，随后伸手将油布包接了过来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封被折叠的四四方方的信。将信打开熟悉的字体跃入眼帘，刘国轩很快将内容看了一遍，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本来他还怀着一丝希望，希望林升所言是假的，是在诱骗他放下武器的。
　　可是现在信上写得清清楚楚，郑经和郑克臧确实死了，陈永华正在承天府亲自治丧。郑家被冯锡范杀得死伤殆尽，郑克塽下落不明，郑家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看到这封亲笔信，容不得刘国轩不相信。他知道这封信不可能是伪造的，因为根本没有必要。他熟悉陈永华的字体和说话方式，也清楚林升的为人，之前的不相信更多的只是下意识否认，不愿意相信自己毕生追求的崩塌。当看到这封亲笔信，感觉到那字里行间的哀痛之情，素来冷漠无情的刘大帅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昔日大帅坐在那里悲凉的哀嚎，犹如失去了幼崽的猎豹，林升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他心中暗暗假设，如果自己没有投入复国军中，会不会也如刘国轩般理想崩塌。
　　郑家的隐忧早已埋下，不是任何人能轻易改变的。就算没有爆发内乱，没有复国军，郑家最后的结局也是被清军所灭，即使他能苟且偷生，也将在悲痛与不甘中郁郁而终。
　　林升并不知道，他所猜测的结局与历史何其相似。历史上冯锡范冤杀郑克臧，造成郑氏将帅离心内部动荡，最终反映到对外战争中，造成刘国轩败于施琅，刘国轩被迫投降，十年后郁郁而终。
　　林升正庆幸自己投入了复国军这个蓬勃向上的团体，忽然发觉刘国轩停止了嚎哭，他站起身来抹去眼泪，伸手抽出腰刀便向颈间抹去。
　　“刘帅不可。”始终在关注刘国轩的林升见状大惊，伸手抓住了刀头，锋利的刀刃割破皮肤，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林兄弟不必拦我，刘国轩受国姓爷大恩，誓保郑家一世平安。如今郑家已亡，刘国轩自然要跟从国姓爷于地下，还请林兄弟成全。”刘国轩双眼通红地看着林升，心中已经存了必死之志。
　　“糊涂，迂腐。你就这样死了，置跟随你的将佐们于何处，置跟随你的三万将士于何处。他们信任你，跟着你抛家弃子东征西讨，哪怕死伤累累也绝无怨言。如今危难关头，你为全自己之小义，不顾三万将士安危，你死后可有脸去见那些跟随你而战死沙场的同袍？”林升一顿怒叱，让刘国轩顿时气馁，他右手无力的下垂，腰刀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林升撕下军服一角裹好伤口，看向双眼无神的刘国轩叹气道：“刘帅，我敬重你一身是胆，敬重你的义薄云天，但也要劝你一句。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对个人的忠，并不等于对国家的大义。郑家究竟值不值得你舍弃民族大义的去效忠，还要仔细想想。”
　　说话间林升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刘帅，这些东西本来我也不懂，但自从看了吴王所写的这本《论复兴之战》，让我清醒了许多。如今我把这本书送给你，希望它也能帮到你。至于如今两军对峙，我认为不如散了吧。大家都是华夏儿女，不可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康熙派人刺杀郑王爷才是起因，就算你为了郑家，也该与复国军合作，去和清军拼命。”
　　林升最后这句话起了作用，刘国轩猛然醒悟过来，他接过那本书放在桌上喊道：“林兄弟说得不错，郑家毁了，仇却不能不报。请林兄弟即可禀报万提督，若打清军水师，刘某人愿做先锋。”
　　“刘帅，我先替万提督答应你了。不过清军最近添置了不少新战船，规模已经大于郑家水师，若要取胜需两家通力合作。”林升又提醒了一句。
　　“既然林兄弟答应，我刘国轩代三万兄弟答应下了，我们归入复国军水师。只是希望歼灭清军水师之后，能让我归隐山林。”刘国轩叹气道。
　　林升知道已经劝得够多了，再说也是无益，他只好含糊答应着：“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击败满清水师，施琅那个叛徒绝对不能放过。”
　　“不错。”刘国轩说到这里点点头，对着外面大喊道：“发信号，让各位将校到我船上来，我有要事宣布。”
　　自从林升离开之后，万洪就在甲板上不停的转圈，他不时的看向刘国轩旗舰，又看看身边的大炮，心中百爪挠心无法安定下来。就在他已经快要忍耐不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亲卫喊道：“快看，我们的船。”
　　万洪闻言望去，发现果然是那艘己方快船扯起风帆，正向己方驶了回来。“快，随我去迎接林提督，所有舰船做好战斗准备。”说罢他快步跑向了侧舷。
　　快船很快就回来了，不过林升并没有回来，那个跟随他去谈判的少尉敬礼道：“提督大人，林提督让我告诉你，他暂时留在了刘国轩的旗舰上。刘国轩已经决定归顺复国军，并邀请您去定海做客。现在郑家水师正在回航，邀请我们前往定海港口驻扎。”
　　“回航了？”万洪抬头看去，发现郑家的舰船果然纷纷调转船头向着西方驶去，那边正是舟山群岛中最大的定海岛所在地。
　　“保持戒备，全军转向我们去定海岛。”万洪一挥手，舰队开始挂帆转向定海。刘国轩舰队果然悉数进入海港落帆停靠，这是解除武装的意思，因为风帆时代战舰处于这种状态的时候，已经等同于靶子了。万洪略略放心，不过他还是不敢用自家所有战舰冒险，当即命令八艘巡洋舰驻泊外海，命令了望哨随时观察港内情况，发现不对立刻封堵主航道，这才带着十一艘巡洋舰进入海湾，在码头前落下了帆棚。
　　当万洪来到码头上的时候，发现林升正陪同着刘国轩站在这里，在他们身后是邱辉、洪羽、薛思进三员副将。


第453章 水师归降
　　万洪当即笑着迎了上去：“刘大帅愿意加入复国军水师，实乃让我军实力倍增啊。万洪不懂水战，当初勉为其难当了这个提督，现在刘大帅肯加入我求之不得。我回去就向王爷进言，将水师提督的位置交给刘大帅，这样才是对水师将士们的生命负责啊。”
　　“不敢不敢。”刘国轩连忙躬身施礼，他早就习惯了官场上类似的套话，不过听万洪所说的语气却似出自真心，让他很是不解。
　　林升忙在旁边笑着说道：“万提督不必如此，刘大帅刚刚加入人心未服，你让他现在替代你，岂不是把他放在火上烤了？”
　　“嘿嘿，的确如此，是我想得不周到了。”万洪挠挠头：“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海战我是不擅长的，倒不如退位让贤的好，何况刘大帅也算是我崇拜的偶像之一啊。”
　　刘国轩万万没想到，位高权重的复国军水师提督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是自己的偶像。这样的说法不可能是虚伪的官场套话了，否则岂不是自降身份。可是刘国轩身为新投之将，却被对方最高统帅说成偶像，同样十分尴尬，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林升见机得快，连忙上前笑道：“刘帅身为郑家第一水师将领，的确有着惊人的本事，不过万提督你不也跟随王爷学习了新的海战战术？演习的时候，你的指挥也不错。”
　　“新战术？”刘国轩恍然大悟：“是不是当初蓝理提督所用的那种？”
　　“不错，此战术是王爷提出的，不过已有先例，只是英雄所见略同罢了。”林升在那里感叹着。原来法国蒙蒂尼中校成为复国军水师教官之后，就开始教授更加适合炮舰的水战规则，结果刘磊在观看了水师演习后提出为何不用Ｔ字头战术。
　　对于刘磊的博学，蒙蒂尼中校十分惊讶，原来早在十年前第二次英荷战争的四日海战中，英国海运将领乔治·蒙克公爵首次使用了这项战术，只可惜那次他打了败仗，所以并没多少人知晓。
　　蒙蒂尼中校也只是曾经耳闻，但毕竟不是成功的战术，如今还未在欧洲得到重视。当时蒙蒂尼中校认为此方法并非欧洲主流，建议不要采用，但刘磊却力排众议，执意要求必须以此战术为准进行舰队训练，并且将战术的大致运行方法教给了众人，后来在演习中发现这种战法果然好用，因此便成了复国军如今的主要水师战法。
　　林升所说的英雄所见略同，指的就是这件事情。只不过刘磊并非资深军迷，因为做木帆船而知道的那点Ｔ字头战术完全就是个创意罢了，具体操作方法基本上都是由林升补全的，可以说他才是这种战术的真正制定者。
　　当然从林升的角度看来，提出这种创造性的战术才是真正的天才，他只是将其补全以便更有操作性，这样的工作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因为这种战术引申到了蓝理身上，让刘国轩想起来一件事，他转头询问林升：“蓝理提督现在哪里？当初我打伤了他，很想亲自道歉。”
　　刘国轩这么说当然不是因为他自认错误，而是既然投入人家麾下，总不能与对方副提督级别的高官有芥蒂，否则将来肯定不会好过。他希望通过亲自道歉，解开双方的矛盾，也算是给对方一个面子。
　　没想到万洪却哈哈大笑起来：“刘大帅不必多心，蓝理是个爽直汉子，从未因此仇视你，相反他还非常佩服你的用兵，希望向你学习的。至于道歉就更不用了，当时大家各为其主，拼死对抗也是正常，何况蓝理不在此地，你找不到他的。”
　　“哦？不在此地？”刘国轩感到奇怪，复国军水师的巡洋舰差不多都到了，为何身为副提督的蓝理却不在。
　　万洪确是凑了近些低声道；“不瞒刘大帅，蓝理保护吴王北上了。”
　　“北上？”刘国轩吓了一跳，那里可是清廷的根基所在，去北面的危险如何谁敢保证。他哪里知道，刘磊所去的地方根本不是清廷掌控的华夏领土，而是如今已经成了傀儡的朝鲜国。
　　在大阪府居住两个月后，刘磊跟随舰队抵达了朝鲜。不过他并没有前往汉城，而是直接驻扎在了汉江口的江华岛上，同时封锁了自己到来的消息。
　　这座岛屿就在汉江口外，距离陆地非常近，在历史上对朝鲜也非常重要。朝鲜国王多次因为躲避战乱曾在这里居住过，有多位因为宫廷政变被废的国王也被流放此地，所以岛上至今还有一座朝鲜国王的行宫。
　　听说刘磊抵达了江华岛，驻守汉城的冯子超和顾敏行赶快前来觐见。一见面刘磊就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干得不错啊，居然在朝鲜当起了太上皇。”
　　两人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回答：“启禀王爷，我等如此做也是无奈之举，唯有如此才能打入朝鲜官场，慢慢渗透。”
　　刘磊摆摆手：“都起来，身为军人只能行军礼，不是已经废除跪拜了嘛。我也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这次来只是想知道一下你们的进度如何。”
　　两人这才站起身来，冯子超连忙行了个军礼：“禀告王爷，海军陆战队第一旅授命驻守朝鲜，现有两团编制驻守朝鲜，另外一个团驻守冰火府。”
　　刘磊眉头一扬问道：“我不是已经让司空府发出呈文，海军陆战队各旅更改编制，从三个步兵团改为六个步兵团了吗？”
　　两人相视苦笑：“王爷，我等没有正式命令，不敢随便征兵啊。朝鲜距离福建遥远，司空府又没有调新兵过来，我们现在无兵可以扩充。”
　　刘磊闻言恍然，他知道两人是避嫌，免得被人说成拥兵自重。上次他钦点从阿依努人中招募人手，将陆战队第一团扩充为第一旅是有明令的。这次自己没有发出明令，他们才没有敢动手，想到这里刘磊不禁感慨通讯落后真是麻烦，否则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第454章 文明同化
　　刘磊感觉这些远在北方的官员太过小心了，当即一挥袖子：“我不是曾经与你们说过？我要的是将朝鲜并入华夏，而非作为藩属国。此地便是国土，就地征兵补充军队，这是穆子辉应该管的事情，让他照此执行。”
　　“陆战队扩充全部使用朝鲜新兵？”冯子超又问了一句。
　　刘磊点点头：“不错，用朝鲜新兵扩充你们的部队，不但是陆战队一旅，陆军第三师也还有一个旅的缺额，全部补充朝鲜兵。不过任务重了些，你们不但要将他们训练成战士还要教授华语，还要进行思想教育让他们真正从思想上成为华夏人。”
　　两人相视一笑，顾敏行出言道：“王爷放心，此事一个月内就能完成。”
　　“哦？为什么？”刘磊听闻很奇怪，以他的估计这种事情三五年都未见能完成，对方为何如此有信心给他打包票。
　　冯子超确是笑了：“启禀王爷，如今朝鲜军权已经在我们的手上，顾敏行成了荡寇大将军。早在掌控朝鲜初始，我们已经遣散了朝鲜旧军，从农民中重新筛选士兵，组建了十五个补充团进行训练。同时进行了华语和思想教育，如今已经差不多能用了。这些补充团都是思想单纯的农民，对朝鲜贵族没多少好感，在我们的思想教育下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华夏人，只需要编入部队适应一个月就没问题了。”
　　“这样就好，你们尽快开展整编工作，这项任务越快越好，以防备满清的异动。”刘磊说道：“你们要记得，北方的军队是用来吸引满清注意力，为南方减压的，所以随时都要准备作战。为了做到这一点，一个稳定能源源不断提供兵源和物资补给的大后方是必须的，冰火府虽然地方不小人口却太少了，所以朝鲜我们势在必得。”
　　“王爷放心，如今我们已经仿照福建的政策，要求李淳在朝鲜国内统一建立学堂，让适龄儿童进入学堂学习。同时废除谚文，全民学习华夏文字和文化了，相信至多二十年，整个朝鲜将被彻底同化。”顾敏行的手段果然非同一般，他已经开始利用文化洗脑以同化朝鲜民族了。
　　对于顾敏行所说的谚文他有所耳闻，这是朝鲜王朝世宗大王编撰的文字，也就是后世的韩语。据说当初世宗大王认为华夏语言是贵族的语言，贱民不配学习，但为了加强民间交流又不能完全没有文字可用，所以他便命人创造了谚文，也就是说这是给下等人用的文字。
　　既然是给下等人用的，自然没有那么细致，所以这种文字制造得相当敷衍，基本上就是以汉字为基础的拼音文字。结果因为汉字有许多音同意不同的文字，造成韩文成了世界上最不成功的文字之一。许多文字的语义太多，若不结合上下文都不知道其中内容，这给后世的文化交流和文件书写造成了大量障碍，以至于后世还有许多韩国学者呼吁政府恢复华夏文字的使用。
　　想到这里刘磊不禁想笑，那个把什么都当做是自己的大宇宙国，若公开谚文创造的来龙去脉，不知他们的国民有何感想。一种专为下等人创造的低贱文字，竟被他们奉若经典，估计世宗大王泉下有知都能笑醒了。
　　当然今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只需要二十年的教化，朝鲜民族就将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就连朝鲜历史和谚文也将作为当地古国历史，被放在历史书中外国史部分供人凭吊了。只是刘磊深知康熙的厉害，他没有二十年可以慢慢消化朝鲜，虽然如今吴三桂看似势大，但他很清楚这是强弩之末，按照历史走向吴三桂支撑不了几年。
　　虽然刘磊很讨厌吴三桂，但若对方被清军所灭，他也挡不住康熙的全力进攻。如今他在北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迟滞康熙的进攻，为吴三桂分担压力的同时，也在给自身的发展争取时间。若不能尽快将朝鲜完全掌控，一旦康熙调集兵力灭掉布尔尼，在北方的复国军将面临灭顶之灾。
　　他要掌控朝鲜，进而掌控辽河平原乃至广大的蒙古和西伯利亚。刘磊所要的不是一个挡住康熙的绊绳，而是圈在他脖子上的绳套，慢慢收紧偏又让对方无可奈何。待到时机成熟，只要自己用力收缩，就能让对方窒息而亡。要做到这一切，最基本的核心就是掌控朝鲜，牢牢的掌控朝鲜使之成为自己的大后方，让一千多万朝鲜百姓成为他建立北方大业的基石。
　　刘磊是在与时间赛跑，容不得太多怀柔政策，他皱着眉头思虑片刻问道：“若我们以大量华夏官员替换如今的朝鲜官员掌控地方，你们认为是否可行？”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顾敏行连忙答道：“王爷请三思，如今形势尚不成熟。”
　　“哦？你说说看。”对于顾敏行的事迹，刘磊略知一二，他很重视这位文武全才的想法。
　　顾敏行整理了一下思绪答道：“我军介入朝鲜之后，对其朝廷进行了一番清洗，让原本失势的西人党掌权，同时让其中的老论党和少论党相互制衡，已达到朝中稳定，这才借此控制了朝鲜军权。只是这些人虽然亲华却不是投降派，他们依旧是朝鲜的股肱之臣，一切作为都站在朝鲜的立场上思考。如今他们虽然在朝堂上互相对立，但这是基于朝鲜稳定受到我军保护的情况下。一旦我们露出吞并朝鲜的意思，他们必然群起反对。那些民众都不识字，很容易被读书人鼓噪，一旦朝鲜读书人反对我们，就会激起全国的民变。若我们的教育能普及二十年，让一两代朝鲜人学习华夏文化成长起来，对我们有更好的认同感，才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顾敏行的话十分有理，听得刘磊连连点头，他很清楚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没有这么多时间同化朝鲜。强制并入将会有许多后遗症，但他现在没有办法，他必须要这么做：“我们同化朝鲜不能超过两年，否则就再也无法对抗康熙了。”


第455章 扎根朝鲜
　　刘磊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冯子超和顾敏行也十分认同，只是强行并入朝鲜的后遗症有多大没人清楚，万一掌控朝鲜的成本超过了收益，这样的并入反而得不偿失，甚至会给康熙造成机会。
　　顾敏行思索片刻忽然说道：“王爷，要降低后遗症只能掌握更大的军权才行。只有我们掌握了足够多的军队，才能将可能的**压制到最低，另外还要进行分化，双管齐下才有可能成功。”
　　顾敏行将自己的想法一说，顿时得到了刘磊的认同：“不错，如此必然能够成功，我们现在就开始着手进行。我会在江华岛住上两个月，随来的船只随你调动，不过为了避免朝鲜人有所警觉，我到来的消息必须保密才行。”
　　“遵命。”两人点头答应这才告退。
　　坐船离开江华岛，冯子超笑着拍了拍顾敏行的肩膀：“你小子行啊，这么绝的招数都能想得出来，我看你有当地方大员的资质，考虑一下弃武从文如何？”
　　“旅长你就别取笑我了，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欢的还是打仗，让我一辈子跟毛笔较劲，还不如杀了我。”顾敏行苦着脸答道。
　　冯子超哈哈大笑：“你有这个能力，就不要推辞，我全力配合你就是。不过我只负责军事方面，政务的别找我。”
　　顾敏行闻言恍然大悟：“旅长你真是不地道，难怪当初你推荐我当朝鲜的荡寇大将军，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你才知道？”冯子超笑得更欢了：“我当然没安好心，今后若有战斗任务，我可以带队出击啊，你这位荡寇大将军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坚守后方了。老顾啊，别怪哥哥心狠，实在是这个职位我做不来啊，哈哈哈哈。”
　　“算你狠。”顾敏行瞪了冯子超一眼：“今天晚上你请客吃饭，另外再找两个当红的头牌，否则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两人关系形同兄弟，这么说当然不是顾敏行真生气了，他只是想找个机会两人聚聚罢了。
　　“行啊，把其他各团的营团长都带上，今天我请客。”冯子超好爽的挥手说道。
　　“好啊，今天吃大户。”顾敏行很无良的做了个大吃大喝的动作。
　　冯子超笑道：“说起来还是你最无耻啊，你刚才向王爷提议，让陆战队官兵在朝鲜找媳妇，扎根当地的做法实在够绝。”
　　“我们要最大限度扎根朝鲜嘛。”顾敏行解释道：“只要我们三千多官兵都扎下根来，这就有了三千多个朝鲜家庭心向我们。再加上要补充进来的三四千人，以及并入第三师的至少六千人，军方支持者就不少了。”
　　冯子超点点头：“最绝的还是你那招分散的主意，若是我们将补充团拆散，在各地建立起以补充团士兵为军官架构的守备队，不出一年就能再添至少十万心向华夏的大军，就算到时候那些朝鲜人想**，也要掂量一下了。”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顾敏行点点头：“另外我们在向海参崴、金州卫和冰火府分流移民大量朝鲜平民，从冰火府将阿依努人引进来，相互混杂之下，朝鲜人就很难形成合力。等到一切就绪了，咱们就掌控朝鲜政权，在整个国家实行减租减息减税的政策，逼着那些读书人跳出来蹦跶，岂不是能永绝后患了？”
　　“老顾啊，论起诡计你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啊，这一招真是绝户手啊。”冯子超感叹道：“你也不怕以后生儿子没那个什么。”
　　“呸，老子健康得很，生儿子肯定也正常的很，要不然今晚让你看看我的雄风。”顾敏行一副你不行的样子。
　　“谁怕谁，晚上比比看。”冯子超撇撇嘴却是不屑一顾。
　　说到这里，顾敏行却是嘿嘿笑了起来：“我说旅长啊，你有没有注意？王爷似乎没有带王妃过来啊。”
　　“没有？是没有。”冯子超立刻确定了，不过以他对顾敏行的了解，对方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当即低声问道：“老顾，你打算干什么？”
　　顾敏行嘿嘿笑道：“我刚才和蓝理打听过了，王爷心忧李娘娘年幼，尚未给她破身，方娘娘又刚刚生产不久，据说日本天皇送了王爷一个小女孩，也因为年纪太小被留在了大阪府暂养。”
　　“你到底想说什么？”冯子超都被顾敏行一番话绕糊涂了。
　　顾敏行笑道：“王爷这算是久旷之身了吧。”
　　“啊呸，会不会用词？怨妇才叫久旷之身。你敢编排王爷，小心我告状。”冯子超佯怒道。
　　顾敏行却是撇撇嘴：“别把自己说得那么纯洁，我这也是为王爷着想啊。王爷青春年少，又是久无娘娘服侍，这需求还是有的。如今王爷开恩，大家都能在朝鲜娶妻生子，咱们也要为王爷着想嘛。”
　　“你想给王爷拉皮条？”冯子超的话刚出口，就被顾敏行捂住了嘴：“你小点声，别说得这么难听，有辱王爷清誉。我是打算给王爷找个良家女子的，这叫侍寝懂不懂？”
　　“懂啊，你把王爷当皇上了吧。”冯子超挠挠头，他记得侍寝多用于皇上的，至少书上是这么写的。
　　“你懂个屁，等我找好了目标一起行动。放心吧旅长，我不会让你吃亏的，王爷满意你也有好处。”顾敏行又笑了起来。
　　刘磊负手站在窗前，紧皱眉头看着高挂中天的明月，心中却思考着北方的布局。“不知二舅哥如今怎么样了，若布尔尼能支持两到三年，朝鲜应该能准备得更好。”思考中的刘磊并不知道，布尔尼正遭遇起兵以来最大的危机。
　　此时在布尔尼的大帐中，正爆发一场激烈的争论。李嗣兴站在地图前，指着长城说道：“我已经接到情报，在听说科尔沁部被灭之后，康熙十分震怒。现已集结京师勤王大军十五万兵分两路，一路由康亲王杰书率领出张家口冲向多伦诺尔，另一路由图海指挥进军赤峰。若两地被清军攻下，将彻底截断我军进入关内的道路，并对我军形成合围。”


第456章 长途奔袭
　　布尔尼的弟弟罗不藏大声道：“这样正好，当年努尔哈赤不是说过，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吗？咱们就各个击破，先消灭图海这一路再挥军入关，杀了康熙为父王报仇。”罗不藏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月前刚刚收到消息，被囚禁在京城的老王阿布奈已经被康熙斩首示众，他们替父报仇心切，所以想攻入京城斩杀康熙。
　　李嗣兴闻言摇头：“我反对现在出战，努尔哈赤那样做，是建立在全军集合兵力成倍超过对方一路的情况下。如今图海一路超过五万人，我军却只有六万，双方皆是精锐短期内不可能取胜。一旦拖延时日，杰书的大军就会支援上来，到时候我们将损失惨重。就算能赶在杰书到来前击败图海，我们也不可能入关进攻京师，那样做不但会陷入京营大军的合围之中，还可能被杰书断了后路。我建议现在全军向西，先越过塞音达山前往库伦，收拢分散各处的部族骑兵。再与起兵的车臣汗部和土谢图汗部合兵一处，避开清军锋芒进攻土默特部的归化城，从大同府突入关内。若清军不回兵救援，我们便可过保定府直取京师，然后虚晃一枪进入山东劫掠。若清军回援我们也可渡黄河向西，进入陕西地界，牵扯清军来回奔波，待他们兵疲将乏再一举歼灭。”
　　作为一名出色的骑兵将领，李嗣兴的计划不可谓不毒辣，利用清军大举进攻外线的机会，集结兵力从侧后杀入内线，牵扯对方来回奔波。这样的战法一旦用出，杰书和图海必定损兵折将，至少能让康熙元气大伤无力南顾，然而头脑简单的布尔尼和罗不藏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又为数月来的多次大胜而变得骄傲轻敌。布尔尼冷笑道：“我察哈尔骑兵无敌天下，何需惧怕满清人多？”
　　“不错，就算我军只有六万，足以击败图海的五万多骑兵也绰绰有余。”罗不藏笑道，因为前期对科尔沁部的突袭，布尔尼损失了不少人，而新纳入的科尔沁骑兵又不敢动用。这次出击为了掩护老幼，他们又分出三万骑兵保护部落前往库愣湖，所以手边兵力不多。没想到两人经过连场胜利骄傲自大，竟是已经不把清军放在眼里，这让李嗣兴心中担忧。
　　看到李嗣兴紧皱着眉头，布尔尼还以为他害怕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李将军不必忧虑，察哈尔骑兵的实力还不曾真正展现过，明日就让你开开眼。我看这次大战就由我察哈尔骑兵打主攻好了，你只需从旁配合便可，主要是用火炮。”布尔尼并不羡慕复国军的燧发枪，反而对他们的炮兵印象深刻，所以希望李嗣兴用炮兵进行掩护。
　　自己身边只有三千多人，布尔尼却掌握了六万骑兵，作战便由不得他来做主了。既然对方执意发起进攻，李嗣兴也只好同意。现在李嗣兴唯一希望的就是杰书不要那么快赶到，好让布尔尼所谓神勇的察哈尔骑兵击败图海。若是布尔尼损失较大他才有理由劝说两人挥军西进，执行这个迂回战略。
　　第二日早上，牛角号的响声传遍草原，吃过肉干喝了马奶酒的察哈尔骑兵纷纷上马，在布尔尼和罗不藏的率领下，向着赤峰的方向前进。
　　蒙古骑兵的作战方式与中原不同，他们为了充分发挥出骑兵的机动性能，历来不会分兵守城的。例如赤峰这么重要的战略节点，虽然去年被布尔尼攻下，却也只劫掠一番便撤退了，根本没有派兵驻守。
　　清军的作战方式经历中原洗礼之后，却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如今清军中的骑兵占比已经不足三成，而他们的步兵战法趋于华夏，也是以固守城池为主，所以一旦被图海进入了赤峰，那里将成为蒙古骑兵无法逾越的障碍。
　　为了尽快抵达赤峰，察哈尔骑兵不再停下休息，他们饿了就吃携带的肉干，渴了就喝皮囊里的马奶酒，困了直接就能在马背上睡觉。在一人三马的更换下，也不怕马力不足的情况出现，这样的奔袭速度一日千里，的确不是普通军队能够比拟的。
　　李嗣兴等人虽然多是华夏人，但他们本就会骑马，数月来与察哈尔骑兵朝夕相处，马术进步也相当神速。尽管还没有掌握在马上睡觉的本领，但困急了也睡得着，区别只是察哈尔骑兵伏在马背上直接睡觉，华夏骑兵则需要用绳子把自己绑在马背上罢了。
　　骑兵旅同样是一人三马，也不怕消耗马力。事实证明这样的急行军对提升马术有很大作用，短短三天时间，众人的控马能力又得到了一个小小的提升。后来李嗣兴将这个传统保留了下来，连续不休息奔袭拉练成了复国军骑兵的保留科目，也借此让骑兵们的训练速度得到了极大提升。
　　在全军疾驰三天以后，布尔尼大军终于抵达了赤峰以北三十里外。这么远的急行军，就算是察哈尔骑兵也有些体力不支，布尔尼连忙下令原地休息，同时派出侦骑前往赤峰探查情况。
　　连续的骑马奔波最是消耗体力，李嗣兴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要震酥了，听到休息的命令，骑兵旅官兵们连帐篷也不撘，直接让战马卧倒休息，他们自己也枕着马鞍进入了梦乡。李嗣兴和大多数军官都没有睡觉，他们要检查战士们的装备，以免战斗中发生意外，炮兵们更是抓紧时间给大炮擦油，避免出现锈蚀的状况。
　　刚过了半个时辰，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眼看着是布尔尼派出的侦骑正在奔驰，只是让李嗣兴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侦骑似乎非常匆忙，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李嗣兴心中一紧，连忙快步向着布尔尼的大帐走去。
　　当李嗣兴进入布尔尼大帐的时候，恰好看到侦骑首领跪在地上禀报着：“我们越过赤峰向南走了一段路，结果发现大队清军正在行进。他们距离赤峰已经不足三十里，幸好其中多是步兵，行走速度很慢。”


第457章 清军的新武器
　　李嗣兴眉头一皱看向布尔尼：“大汗，若不加以阻止，就算对方多为步兵，半日内也足以进入赤峰了。更何况清军也有骑兵，如今他们见到侦骑该知道我们就在附近了，若清军以骑兵突进，恐怕很快就能控制赤峰城。”
　　李嗣兴本是建议选择后撤，拉开距离诱使清军继续深入，再择其弱点攻击。罗不藏却是会错了意：“李将军说得不错，我们必须尽快出击，消灭这些清狗。”
　　“可是我们现在人困马乏，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开战。”布尔尼皱起了眉头。
　　罗不藏道：“察哈尔的勇士能够忍受疲劳，我们先解决了那些清狗再休息不迟。”
　　“好吧，我们先开战。”布尔尼也知道时间紧迫，决不能让清军先占据了赤峰城，他只好点头命令全军出发。
　　李嗣兴很想阻止两人，张张口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毕竟是客军，总是顶撞主帅很遭人反感的。现在布尔尼还有利用价值，他不能给自己的妹夫添乱。
　　疲累的大军重新上马，加速向着赤峰的方向冲去。经历了去年的洗劫，赤峰只留下了个空壳，里面早已经没有了居民。见到大门四开内部空空如也的城市，布尔尼也不去查看，直接率队向着清军方向奔去。他要一鼓作气击败图海所部清军，再进入赤峰城休息，以逸待劳等着杰书的到来。
　　图海所部虽然有五万八千多人，但其中五万都是步兵，这并不放在布尔尼的眼中。在他看来步兵都是用来被屠杀的，只要他率领骑兵一个冲锋，那些步兵就只有挨宰的份，所以他唯一看重的就是那八千满清骑兵了。
　　这些人隶属于正白旗，是满清真正的精锐骑兵，其战斗力绝对不似其数量那么单薄，必须小心应付才行。当两军相聚五里摆开阵势的时候，布尔尼将三万骑兵放到了左翼交给弟弟罗不藏指挥，专门对付安置在那里的八千满清骑兵，他自己则率领另外三万骑兵居于中间，对付正面的清军五万步兵。
　　至于李嗣兴的复国军骑兵旅三千多人被摆在了右翼，这里跟本看不到多少敌军，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十五门三磅骑兵炮，对清军造成火力压制。
　　骑炮中队长李远早早就下令建立起炮兵阵地，将十五门骑兵炮一字排开对着清军，做好了随时开炮的准备。李嗣兴也不敢大意，他将三个骑兵团分开布置，随时准备应变，同时将特种侦查中队撒了出去，让他们侦查更远的地方，避免被敌军伏击。
　　咚咚的鼓声不断响起，敲在每个人的心头沉闷而压抑，所有熟悉鼓点的人都知道，清军要开始进攻了。果然正面的清军枪牌手迈步向前，他们排着整齐有序的队形徐徐推进，向着布尔尼的骑兵阵压了过来。
　　“开炮，自由射击。”随着李嗣兴的一声令下，李远指挥炮兵纷纷开火。一枚枚炮弹落入清军队伍中横冲直撞，将原本整齐的队形啃得犬牙交错。然而对面的清军显然是精锐，面对这样的伤害并不慌乱，不断有人加快脚步，补足缺失的阵型位置，让整个军阵保持完整。
　　随着三轮炮击过后，布尔尼队伍中响起了悠长的牛角号声，察哈尔骑兵纷纷亮出战刀，催动战马吆喝着向前冲去。在对方向前推进的同时，布尔尼率军发起了全线进攻。
　　“这个满脑子肌肉的白痴。”李嗣兴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在对方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发起全军冲锋，简直是白痴的做法。然而蒙古人就是这样以勇武著称，他们不怕流血牺牲，依靠实力硬碰硬的作战以力胜巧，往往能够破坏对方任何诡计。这是成吉思汗时代蒙古骑兵致胜天下的法宝，但时代在变化武器在更新，当火器占据越来越重要地位的时候，抱残守缺的蒙古骑兵衰落已经注定了。
　　李嗣兴的担心果然应验了，当布尔尼骑兵冲锋到一百米的距离时，一排火枪从盾牌后露了出来，呯呯的枪声中，不少蒙古骑兵摔落马下，被后面的战友踩成了肉泥。
　　“冲，杀光他们。”布尔尼大声呼喊着，挥动战刀直冲过去，他相信有手中的钢刀没有任何敌人能抵挡察哈尔骑兵的冲锋。然而位于枪盾兵后面的火枪手显然不只有一排，连续不断的枪声响起，打得蒙古骑兵损失越来越大。
　　当双方距离拉近到五十米的时候，一件令李嗣兴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清军队伍中突然甩出了大片的铁疙瘩，它们冒着黑烟划过一道弧线，直接落在了蒙古骑兵的脚下。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蒙古骑兵队伍被爆炸引起的浓烈烟雾包裹在了其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布尔尼的骑兵陷入混乱之中。
　　“手榴弹。”李嗣兴惊呼了起来，他曾经多次用手榴弹对敌，绝对不会认错。只不过他看得出来，那些人使用的手榴弹略大，爆炸威力也略差了些，显然不是如今复国军装备的军品，倒像是已经淘汰的旧货。
　　李嗣兴心中一紧，连忙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他担心的事情果然出现了。透过浓烈的烟雾能隐约看到，清军火枪手的武器并非传统的火绳枪，而是复国军独有的燧发枪，很显然利用冬季的几个月，清军步兵已经更换了新装备。
　　是谁给了清军这些复国军独有装备，李嗣兴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他必须尽快出兵解救布尔尼，否则一旦中军崩溃，全线都有失败的危险。然而罗不藏的速度显然更快，他已经率领两万骑兵杀了上去。八千正白旗满洲骑兵也不示弱，同样策马相迎，双方杀在了一起。
　　罗不藏的两万骑兵暂时被满清骑兵缠住，清军步兵得以缓步推进，开始利用枪牌手的掩护，用火枪对残存的布尔尼骑兵进行清剿。与此同时手榴弹不断被投向蒙古骑兵，让他们无法从混乱中摆脱出来，如果这样下去，布尔尼骑兵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第458章 落入陷阱
　　李嗣兴看得目眦尽裂，他翻身上马对着旁边的骑兵们喊道：“全军上马，准备从侧翼发动突袭。”
　　“旅长，我们不能出击，对方有手榴弹，我们很可能遭遇同样的情况。”参谋长马超兴立刻阻止道。
　　李嗣兴刚想下令不顾一切的发起反击，忽然见到后方一群骑兵急速冲来。他拿起望远镜看去，发现正是被撒出去查探敌情的部分特种侦察中队的骑兵。此时他们正不断催动战马，似乎后面被什么人追着。
　　“旅长，不好了，赤峰城内有埋伏，我们中计了。”中队长夏阳边策马疾驰边大声喊叫着。
　　事实上夏阳已经不需要再喊了，因为李嗣兴已经看到在天际线上，一条黑线正逐步放大。那是骑兵，超过三万人的骑兵，那是京城最精锐的部队，也是满清八旗的精华所在。
　　三万八旗最精锐的满洲骑兵，此刻正催动着战马，挥舞起闪亮的战刀，以祖辈最擅长的方式发起进攻。李嗣兴脸色大变，他知道今天彻底输了。他并不知道，杰书早已看透了布尔尼急于求胜的心里，故意派人虚张声势分为两路前进，而他自己昼伏夜出，带着三万骑兵埋伏到赤峰城内，还假装大开城门摆出一副空无一人的样子麻痹布尔尼。
　　为了保证步兵能挡住察哈尔骑兵的冲击，杰书特意从康熙那里要来火器营作为中坚力量。这支队伍本来就拥有近万支各种样式规格的火绳枪，如今又增加了几个月来新生产的五百支燧发步枪，以及两千枚掌心雷。依靠这些武器，步兵不但挡住了布尔尼的察哈尔骑兵，还让对方陷入了混乱。
　　等到布尔尼与清军步兵交火，完全无法脱身的时候，杰书才突然率军从后面杀出以竟全功。面对着超过己方十倍的满清骑兵，李嗣兴绝无获胜的可能。他现在要做的是突围，率领骑兵旅冲出去，只有保存力量才能威慑对方，才能等到日后的复仇。
　　他咬牙看向了骑炮中队的火炮和大车，这些东西是绝对带不走的，否则他们不可能逃脱追杀。李嗣兴看向旁边的李远喊道：“把大炮和大车全部炸掉，不能留给鞑子。”
　　“什么？二哥，这不行，我们可以用大炮突围。”李远急了，这些大炮都是他的***，平日里宝贝的不行，每天都要上油保养，别说炸掉，就算磕破了皮他都要咆哮半天。如今李嗣兴让他全部炸掉，他如何肯干。
　　然而时间不等人，李嗣兴没时间解释，他狠狠瞪了李远一眼喊道：“执行命令，否则我撤你的职。”
　　“李远，你是军官，服从命令。”马超兴看向了李远，同时政委蒋四宁也对他点了点头。
　　李远知道二哥的脾气，若不是危急关头他绝不会破坏武器的。想到沉重的大炮可能拖累行军，他只好咬着牙点点头：“执行命令，弟兄们，跟我去炸炮。”说罢他一挥手，带着炮兵去安放火药了。
　　见到李远执行命令，李嗣兴松了口气，他看向谷友喊道：“一团作为第一波冲击敌阵，记得多用火器，务必为骑兵旅主力打开一条生路。”
　　“遵令。”谷友翻身上马大喊道：“一团，跟我来。”说罢他第一个拨转马头向着清军骑兵驰去。参谋长姜信第二个上了马，紧接着一个个骑兵纷纷上马，调转马头向着团长追去。凭借着数月来有了很大提升的马术，他们在行进间组成了完整的战斗队形，一千多骑兵分成前后三层，以平行的阵势冲向迎面而来的满清骑兵。坐在马上的这些华夏骑兵居然已经能够单纯以双腿控马，分出双手来给燧发枪装弹了。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迎面而来的千多人骑兵，杰书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些人太少了，放在精锐的三万满清骑兵面前，一千人连浪花也不会激起。只要几个呼吸间，他们就会被大军淹没。然而当双方距离百米的时候，这些骑兵却纷纷端起了燧发枪。
　　“小心。”见到对方端起枪来，杰书顿时感到危机临近，他大喊一声下意识得伏在了马背上。然而能看明白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满清骑兵仍旧高举战刀，冲向对面的敌人。
　　呯呯的枪声响了起来，这次骑兵们没有犹豫，将双管燧发骑枪里的两发子弹全都打了出去。密集的弹雨袭向满清骑兵，顿时打得最靠前的几排纷纷落马。射击过后，双方的距离又拉近了三十米，骑兵们迅速将燧发枪塞入枪袋，其中六成人抽出了马刀，另外四成人则拿出了手榴弹。
　　在双方即将接触的时候，复国军骑兵的队形突然发生了变化，两翼骑兵再次加快了马速，向着满清骑兵迎面冲去，他们的手榴弹被迅速点燃，扔向了行进中的满清骑兵队伍。
　　轰轰的爆炸接连响起，满清骑兵们感受到了刚才布尔尼骑兵遭遇的待遇，战马顿时出现了一阵混乱。趁着这个机会，中间的骑兵们挥舞马刀，直接冲入了对方阵中。
　　前排的满清骑兵正在努力控制惊慌失措的战马，根本无暇估计其他，然而趁着这个时候复国军骑兵的马刀已经砍了过来。满清骑兵们措手不及，纷纷被砍落马下，谷友率领的一团顿时在满清骑兵的阵型中打开了缺口。
　　在冲锋的过程中，两翼骑兵再次放慢马速向中间集中，最后躲入了持刀战友的背后。一枚枚手榴弹被点燃，继续扔向四周的骑兵队伍，在满清骑兵中间炸响，混乱在不断蔓延。
　　不等杰书稳定队伍从两翼包抄，第二团的骑兵在团长傅法的率领下也冲了进来。紧接着是第三团、骑炮中队等旅直属队的骑兵们，他们合为一股，犹如三个锐利的箭头，狠狠刺入了满清骑兵队伍中。
　　从未经历过如此新颖骑兵战术的满清士兵们顿时慌乱，竟是无法形成合围。随着手榴弹的不断爆炸，复国军骑兵的速度丝毫不减，竟是在十分钟后打穿了满清骑兵阵线。


第459章 布尔尼败亡
　　当谷友感觉前面一空，平原再次出现在眼前，他知道突围终于成功了。这个时候若他率领一团转向，从后方刺入对方阵线，必然能造成更大的混乱。然而谷友很清楚满清骑兵的战力，己方数量太少了，若他真的反身杀回去的确能造成清军的更大伤亡，但也有更大几率被困在阵中。
　　刚才的一阵猛冲，已经消耗了绝大多数的手榴弹，若再次冲进去他不保证自己还能活着冲出来。李嗣兴给他的命令就是突围，在杀伤更多清军和保存自己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谷友的骑兵一团没有回头，甚至没有降低马速，他们依旧保持着冲锋的速度，径直向北方冲去。在他们的身后，骑兵旅其他部队也以同样速度疾驰，现在李嗣兴的任务不是歼敌，而是尽快脱离接触，将布尔尼骑兵失败的消息传递回去，同时依照刘磊的要求，尽量吸收布尔尼的残余势力为己用。
　　李嗣兴已经彻底放弃了布尔尼，他的判断也没有错，在自身遭受重大损失又被缠住的情况下，三万满清骑兵从背后杀来，就算察哈尔骑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取胜。
　　布尔尼已经满身是血，他精疲力竭的挥动着战刀，眼看着身边勇士一个个倒下，心中满是懊悔。他后悔不听李嗣兴的建议，却又轻兵急进，结果陷入了满清的包围圈之中。
　　如今察哈尔骑兵人困马乏，又遭遇优势敌军的包围，胜利已经成为了奢望，然而布尔尼绝不会投降。黄金家族的荣誉促使着他，绝不向被他卑鄙的康熙低头，而父亲的被杀也让他不会对满清抱有幻想。如今他所要做的就是战斗，哪怕剩下最后一分力气，也要战斗下去。
　　在布尔尼的带领下，察哈尔骑兵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杀得清军尸横遍野。然而实力的差距终于难以被精神抹平，当最后一名察哈尔骑兵倒下，战斗也终于结束了。六万察哈尔骑兵的决死一搏，也造成了清军近四万人的伤亡，再加上被骑兵旅杀伤的近四千人，此次埋伏的清军已经损伤过半了。
　　对于巨大的伤亡，杰书并没有多少痛心，他深知这样的代价是必须的，也是值得的。利用这样的一场大战，击毙了布尔尼和罗不藏，也彻底消灭了察哈尔部的希望。毕其功于一役，满清才能尽快放开手脚，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南方的敌人身上，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戴梓生产燧发枪和手榴弹的巨大威力，造成了布尔尼骑兵的重大伤亡，也间接加快了战争进程，但这些成绩一点也不能让杰书感到兴奋，他被这些新武器的巨大威力震惊了。
　　杰书心里很清楚，尽管戴梓制造的火器犀利，但与复国军相比还有差距。如今复国军兵力不过数万之众，清军尚能抵挡，若复国军扩充到二十万甚至三十万，全都装备了这种武器，满清引以为傲的骑兵队伍很可能在野外被击败。这是个令人恐惧的事实，他已经决定再次上书康熙，要将刘磊列为头号劲敌了。
　　当然斩草除根的道理杰书是懂的，就算心情再如何急迫，也必须先彻底解决北方的问题。只有彻底剿灭察哈尔部，最好也剿灭那只突围而去的神秘骑兵队伍，他才能放心的专注于南方，消灭大清国的所有隐患。
　　杰书要继续北上，他要搜索察哈尔部的踪迹，将他们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杀光，以报科尔沁被灭族之仇，也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蒙古部族，让他们重新臣服于大清。
　　杰书在赤峰休整了两天，他要救护伤患打扫战场，不得不停留在这里。然而打扫战场的结果让他心惊，那只敢于正面发起冲锋，并给己方造成重大损失的骑兵队伍竟然都是华夏人，这个消息足以让他联想到上个月刚刚得到的兴凯湖畔被袭消息。
　　那是在道路解冻之后，宁古塔派出骑兵前往查看，才发现那里的驻军已经被消灭，所有人犯消失无踪。骑兵在那里搜索，还发现了类似于复国军武器使用过的痕迹，这一点让杰书非常重视。
　　这次打扫战场的结果让他意识到，那支骑兵队伍很可能是复国军，也就是袭扰兴凯湖的那支队伍。他们的突围仅仅损失三百多人，就造成了己方近四千人阵亡的代价，若对方人数再多上几倍，满清骑兵又该如何抵挡？想到这里杰书就脊背发凉。
　　更让杰书惊讶的是那些大炮，尽管已经被炸毁，但轻薄的炮管和全钢的炮架可以看出，这些火炮非常轻便，但他们却能打到一里外的清军步兵阵线，这样的情况也需要上报才行。
　　杰书已经越来越感到复国军的危险了，他不敢再耽搁下去，命令图海率步兵打扫战场驻守赤峰之后，他亲自率领全部满清骑兵向北出发，去寻找察哈尔部的所在。
　　杰书并不知道，比他早了两天出发的李嗣兴已经直接冲向了察哈尔部的所在。与此同时他派出了李远的骑炮中队向东进发，他们的目标是海参崴。这些骑马炮兵是非常珍贵的，决不能损失在骑兵冲锋之中，所以在失去所有火炮之后，他们最好返回基地领取新的火炮。
　　当然这些人还有个新的任务，将清军中大规模装备燧发枪和手榴弹的情况，以及布尔尼骑兵已经失败的消息尽快传回去，以免己方不备受到损失。
　　布尔尼骑兵覆灭之后的半个月，这份情报送到了刘磊手上。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传递消息，还是利用了朝鲜的驿站系统。水师用快船直接将消息从海参崴传递到清津港，再利用军驿系统将消息传递到汉城冯子超手上。
　　因为如今朝鲜的军方已经完全被复国军掌控，军驿系统算是独立于朝鲜政体之外的，完全可以达到保密效果。
　　冯子超见到这份消息，当即吃了一惊，他知道刘磊的计划，自然也知道他本打算利用骑兵旅对布尔尼的帮助，让他至少支撑两年时间，以便完成对朝鲜的改造。谁知计划才刚刚定下，不争气的布尔尼已经被消灭了，同时骑兵旅正前往护送察哈尔部老幼退往海参崴，也可能遭遇满清骑兵的追杀，情况已经变得十分危急了。


第460章 掐灭苗头
　　冯子超知道不能耽搁，他立刻拿着这份情报离开汉城，坐船沿汉江向着江华岛的方向驶去。
　　此时的刘磊正到背着双手望向窗外，尽管花园中奇珍异草鸟鸣悦耳，却丝毫引起不他的兴趣，他正在为一件事情烦心。想到自己居然被顾敏行耍手段阴了一把，气得他牙根痒痒。
　　半个月前开始，对朝鲜军队的拆分已经开始，六千训练好的朝鲜新军被送上船，运往金州卫与第三师合练，同时陆战队也扩大到六个步兵团，第二期的朝鲜兵训练计划随即展开。因为是利用了第一批训练出来的朝鲜新军做教官，在全国各地建立守备队，朝鲜官员们很快就认同了这个方案。
　　与此同时，顾敏行借口冰火府缺少劳动力，以每个劳工一钱白银的代价，向朝鲜雇佣了十万劳工，对此朝鲜王廷也欣然答应了。
　　这些事情整整忙碌了半个月时间，直到昨天才全部完成，因此顾敏行提议邀请军官们在江华岛庆贺，以拉近双方关系。因为前来的都是华夏人军官，根本不怕泄露消息，刘磊也就欣然同意了，结果顾敏行带了三十多名军官过来，唯独冯子超以不能放松警惕为由，依旧在汉城坐镇。
　　对于这次宴会，刘磊也没有在意，他也很希望与陆战队官兵们拉近距离。结果顾敏行在宴席间带头起哄，硬是把刘磊灌醉了。刘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寝室，他只记得自己吐了两次，后来迷迷糊糊的被人抬了回去。在褪去衣衫躺在自己平日的床上，忽然有个火热的身体扑了过来。
　　许久未尝肉味的刘磊迷糊间，把对方当成了方七娘，结果自然是一番胡天胡地后睡了过去。待到早晨醒来，刘磊才发现自己身边躺了一个容貌秀美的年轻女子，看着床上的片片落红，刘磊已经彻底惊呆了。
　　将那名女子安顿在后宅，刘磊便紧急召见顾敏行，此时他正等着对方的解释。刘磊转过头去，看了看那名女子居住的房屋，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身为一个尝过肉味的男人，谁不喜欢美貌女子，尤其这是个容貌神似后世韩星林允儿的清秀女子，更令人心动。只是被手下算计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让刘磊心中很不踏实，更何况他还要考虑到李海岳和方七娘的感受。
　　尽管这个年代娶妻纳妾都是平常事，尤其是他如今贵为吴王，娶上三五十个也不在话下。不过刘磊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他相信男女之间必须有感情才能在一起，要互相尊重互相理解才能相处长久，所以他始终对李海岳和方七娘表现得十分爱护和尊重。
　　这次他到北方巡查，本就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若他再带几个女人回去，恐怕就更难以解释了。就在这个时候，顾敏行已经走了进来敬礼道：“报告王爷，海军陆战队第一旅第一团团长顾敏行奉命来到。”
　　刘磊上下打量着顾敏行，眼神中透出无尽的淡漠，让顾敏行颇为诧异。在他看来自己安排了一个貌美的良家女子侍寝，王爷应该高兴才对，为何现在面目表情？他的心不禁揪了起来。
　　“顾敏行，你可知罪？”刘磊突然厉喝一声，吓得顾敏行一个哆嗦。他努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连忙拱手下拜：“属下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明示吗？昨晚你设计我，总不会忘记了吧。”刘磊看着顾敏行问道。
　　顾敏行连忙答道：“属下不敢，昨日王爷宴请属下等人，实乃天大的恩赐，席间王爷多喝了两杯，我们才将王爷送回房间，至于那个女子乃是我们买来作为王爷贴身侍女的。此女经过玄衣使调查半月，确定身家清白不会对王爷有所企图，才被获准进入。此事本打算今日再禀告王爷，至于后来如何，实与属下无关。”
　　顾敏行一番话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仿佛是因为刘磊酒后乱性，才造成了如今的结果，不过他越是这样说，刘磊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顾敏行，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刘磊的声音变得渐渐低沉，顾敏行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连忙答道：“属下不知。”
　　“我最讨厌自以为聪明的人。”刘磊冷哼道：“歪门邪道帮不了你，要想在军中继续升职，就要拿出真本事来。你不是已经加入华兴党了吗？可还记得入党誓词吗？”
　　“记得。华夏复强，吾党所宗，创立新国，以进大同。驱逐鞑虏，为国先锋，廉洁奉公，唯民是从。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贯彻始终。勤于所务，不履营苟，披坚执锐，有始有终。谨贡清言，愿同生死，若违此誓，天地不容。”顾敏行立正站好，声音洪亮得将入党誓词复述出来。
　　“非常好，你还记得誓言。勤于所务，不履营苟，其中的含义你可知道？”刘磊的眼睛瞪了起来：“身为复国军的一员，就要知道何为军人，切不可自作聪明，专走歪门邪道，否则必有后报。”
　　刘磊此话一出，顾敏行已经是汗出如浆了。他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难怪冯子超不肯参与，甚至为了撇清没有来参加宴会。欺骗主君，自行其是，将王爷玩弄于股掌之间，虽然他没有这样的意思，却已经让刘磊有了戒心。
　　事实上刘磊当然知道顾敏行没有那样的想法，但这个苗头非常不好，必须尽快压制下去。顾敏行的种种手段，无论行军打仗还是政事都有独到手腕，这是刘磊准备大用的人，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要好好掌控，否则将来必然成为祸乱根由。
　　刘磊就是要好好敲打他，让他明白自己的红线在哪里，才能放心大胆的使用。连刘磊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越来越熟悉政治手腕了。
　　“王爷息怒，顾敏行一时糊涂，自请处分降职，还请王爷应允。”顾敏行当即跪倒在地不住磕头。


第461章 兵行险着
　　看着诚惶诚恐的顾敏行，刘磊的声音逐渐缓和了下来：“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至少你没给我弄个丑八怪来。”
　　“是，王爷。属下怎敢用丑八怪敷衍王爷，这是属下精挑细选的。”顾敏行可不敢再与刘磊嘻嘻哈哈了，说话时都没敢抬头。
　　“哦，是吗？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说起来刘磊都感到惭愧，坏了人家的清白，连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顾敏行连忙老实回答：“此女名叫张玉贞，他的父亲张炯和大伯张炫都是朝鲜译官，所以此女自小就能说流利华语。半月前此女被她的堂伯和父亲送给我做侍女，我感觉此女温柔体贴貌美如花，才进献给王爷，绝无其他非分之想。”
　　“是吗？张玉贞？名字好熟。”刘磊摸着下巴片刻后陡然醒悟过来：“什么？张玉贞？张禧嫔？”
　　他才刚刚惊叫出声，冯子超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王爷大事不好了，布尔尼被清军歼灭。”
　　“什么？布尔尼被灭？”刘磊心中咯噔一下，再也顾不得那个女子，连忙接过情报看了起来。当他看完这份被李远从海参崴送来的情报，不禁长叹了一声，果然世事难料啊。
　　他利用各种条件左右局势，迫使布尔尼提前起兵，又给了他大量武器物资并派骑兵旅助战，没想到他覆灭的时间却只延缓了一年罢了。
　　真正让刘磊恼怒的不是布尔尼的失败，毕竟他与自己不是一条心。这位黄金家族的最后执掌者有着统一蒙古再现成吉思汗辉煌的志愿，时间久了必然成为自己的敌人。然而现在布尔尼还有用，他是北方牵制康熙最有力的势力，如今这股势力的覆灭，不但让南方压力大增，还会让金州卫、海参崴甚至朝鲜陷入危险境地。
　　“王爷，骑兵旅正按照之前的计划，掩护察哈尔残部迁往海参崴。可是杰书大军也在整个辽东搜索他们，一旦行踪泄露，很可能前功尽弃。”冯子超在旁边提醒道。
　　顾敏行连忙起身道：“王爷，我们可以从朝鲜或者金州卫出兵，将杰书的大军吸引过来。”
　　“不行，朝鲜不能暴露，金州卫更挡不住十几万清军的进攻。如今北方抗清实力大损，我们不能让清廷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必须让对方自顾不暇，不得不防守自己的弱点，让大军动惮不得。”思索着如今的形势，刘磊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寻找着那个康熙最弱的一点。
　　冯子超和顾敏行也紧皱着眉头，思考起该如何给李嗣兴解围，同时又不将清廷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来。
　　“大沽，天津。天津，大沽。”刘磊的声音低低传来，两人都没有听清楚，冯子超连忙询问：“王爷，您说什么？”
　　“不错，大沽。”刘磊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我们进攻大沽口，进攻天津城。”
　　“什么？”冯子超和顾敏行同时惊呼出声，他们就算再疯狂，也没想过要进攻对方最要紧的京津之地。那里可是满清的核心区域，必然是重兵防守，若派一支军队进入恐怕会尸骨无存。
　　“害怕了？”刘磊露出了一抹微笑，他当然不会想出这么疯狂的作战计划。不过他熟悉历史，知道历史上英军曾数次进攻天津这个要害之地，以逼迫满清政府屈服，这里虽然看似防御强大实则是满清的死穴，因为他们无法掌握制海权，而大沽口距离京城又太近了。
　　听到刘磊询问，两人相视一眼摇摇头：“不怕，只是没想到。”
　　“不错，你们苦思冥想都没想到，康熙更想不到。”刘磊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大沽口虽然看似防守严密，却是个致命的漏洞，因为它距离京城太近了。最强的一点也是最弱的一点，只要攻克此点，必然会让康熙进退失据。”
　　“最强的一点也是最弱的一点？”冯子超和顾敏行咀嚼着这句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谨遵王爷将令。”
　　冯子超说道：“臣愿率军前往。”
　　“臣也愿意去。”顾敏行连忙上前。
　　刘磊看了看两人道：“冯子超，新扩编的几个团战力不行，你就带二团和三团前往吧，记得要打疼康熙，要让他迫不得已调回杰书大军。”
　　“遵命。”听到任务给了自己，冯子超欣喜若狂。
　　“王爷。”顾敏行苦着脸看向刘磊。刘磊却瞪了他一眼：“你不能去，第一你是朝鲜荡寇大将军，这里没有你坐镇不行，第二嘛……”
　　“第二是什么？”顾敏行问道。
　　刘磊对着他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惩罚。”
　　因为时间紧迫，陆战队的准备工作只进行了三天时间。盛武元年，康熙十四年农历六月二十七清晨，冯子超率领两个团从汉城登船起航。在五艘漳州级巡洋舰的掩护下，数十艘大福船绕过辽东半岛一直向西驶去。
　　七月初七辰时，船队抵达了大沽口外。复国军水师没有片刻犹豫，五艘巡洋舰一字排开，以最强大的侧舷火力覆盖了大沽口清军炮台。这座为了防止复国军水师进攻，才刚刚修建好半年的炮台顿时遭受了猛烈的炮火洗礼。
　　事实证明清军修建的夯土包裹大青石的炮台并不抗揍，而他们的万斤红衣大炮射程也实在堪忧，就在巡洋舰上十八磅长加农炮猛烈轰击的时候，清军相当于六十八磅炮的万斤红衣大炮甚至还未进入射程。
　　成排的炮弹倾泻在炮台上，实心弹砸起的碎石四处飞溅，让毫无遮挡的清军官兵难以抵挡。旧式的露天炮台根本没有任何防护可言，面对着无力还手的挨打局面，死脑筋的清军提督哈尔泰也不管能否打中，只是一个劲下令全力开炮。
　　一个时辰之后，复国军的巡洋舰以近乎打靶的方式，彻底摧毁了清军炮台，造成上千清军官兵伤亡。在失去了炮火威胁之后，十几艘大号福船强行闯入大沽口，利用小船将海军陆战队的两个营送到了河岸上。


第462章 登陆大沽
　　发现复国军开始登陆，驻扎炮台后方步兵大营的佐领哈奇纳立刻率军发起了反攻。在哈奇纳看来，华夏人军队战斗力孱弱，只靠火器犀利。不过火器发挥威力必须站好队形，如今那些华夏人军队都是用小船一点点运送兵力，根本形不成有利的队形。只要能够趁对方立足未稳掩杀过去，就能扬长避短，以冷兵器杀光那些只有火器的华夏人军队。
　　登陆正在继续，已经踏上海滩的复国军人数还不足一百人，根本无法形成作战队形，哈奇纳趁机率领全军发起了强攻。眼看着挥舞刀枪冲来的清军，刚登陆的士兵开始自由结组，他们在士官的带领下，迅速形成一条条线列阵，做好了战斗准备。
　　登陆部队的行动速度快，却有比他们还快的。不等清军冲到登陆场五百米以内，密集的炮声就覆盖过来，随着大股大股的黑烟从海上升腾，密集的炮弹如疾风骤雨般罩向了冲锋队伍，原来是巡洋舰队不顾危险贴近了海岸线，开始发挥出密集炮击的真正威力。
　　塘沽海滩是泥地，被海水压得坚硬无比的泥土不能如沙子般吸收能量，结果射出的炮弹在地面上弹跳几次之后，一头扎入了清军最密集的队伍中。血浪翻滚残肢漫天，清军官兵们首次遭到密集火炮的集中攒射，立刻有了崩溃的迹象。
　　“往前冲，谁也不许后退，只要冲过这一段，大炮就没用了。”哈奇纳咬着牙，挥舞手中腰刀带头向复国军冲去。其他老兵们也知道这个道理，面对着密集的炮弹雨，也只能咬着牙埋头冲锋。
　　此时一名登陆的复国军连长已经抽出指挥刀，指向了正前方清军的冲锋队伍。尽管登陆的士兵们并非同一个连的官兵，但平日里严格的训练却让他们能在最短时间内重新编组，又形成了战力十足的阵型。
　　“开火。”随着连长的命令，第一排的数名士官纷纷发出了开火命令，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随着黑火药形成的烟雾升腾，冲在最前面的清军顿时倒下一片。第一排士兵立刻竖起燧发枪开始装弹，第二排士兵则有条不紊得从缝隙间越过第一排，再次举起了手中枪。
　　“开火。”连长的命令再次下达，又是一片铅弹覆盖向了清军。尽管随着距离的靠近，来自于海上的炮击已经停止，但清军的伤亡丝毫也不见减少，在三排复国军士兵射击过后，连长再次发出了命令：“第一排手榴弹，投。”
　　随着命令的发出，数十枚被点燃了引线的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向了迎面而来的清军队伍中。看着一堆铁疙瘩砸过来，那些清军士兵本能得躲避，只是不等他们庆幸自己躲开了对方的砸击，队伍中已经响起了隆隆的爆炸声。
　　幸好因为硝化甘油炸药制作不易，而且是优先换装南方部队，陆战队一旅仍旧在使用老式的黑火药手榴弹，否则这大半个佐领的清军也就直接交代了。
　　即便如此，当三十多枚手榴弹在清军中爆炸，还是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和混乱。见到机不可失，那名连长立刻下令：“上刺刀，冲锋。”
　　“冲。”随着短促的冲锋号吹起，三排士兵端起卡上三棱刺刀的燧发枪发起了反冲锋。
　　“冲啊。”刚刚登陆的后续步兵来不及整队，也端着步枪冲了上去。明明晃晃刺刀迎面而来，清军士兵已经完全吓傻了。在他们的印象中，火枪兵是非常孱弱的，只要被大刀长矛近身就只有挨宰的份。他们哪里能想到，有一天火枪兵也会发起冲锋，与大刀长矛拼肉搏战的。
　　清军士兵还以为机会来了，无不拼命得往上冲，然而到了近前他们才发现，迎面而来的是成片明晃晃的刺刀。尖锐的三棱刺刀锋利无比，刺中身体就会造成撕裂的三棱创口，令人短时间内大量失血，救治难度非常之高。
　　以如今清军的医疗水平，就算被刺中的不是要害位置，也只有等死的份了，更何况复国军配合相当娴熟，拼刺时往往以多打少，让只凭着个人武勇蛮干的清军吃了大亏。
　　双方很快混战到一起，然而哈奇纳率领的清军本就只有五百人，经过炮弹、铅弹和手榴弹的三轮洗礼，已经下降到了不足二百人。面对越聚越多的复国军官兵，清军很快就胆寒了。
　　哈奇纳自负勇力，挥舞着大砍刀拼命向前，很快就吸引力复国军的目标。四把刺刀同时招呼过来，让哈奇纳根本架拦不住，转身稍微慢了一线，便有把刺刀从腋下穿出，直接捅入了他的肺部。
　　哈奇纳怒吼一声，打算用大刀砍死那名复国军战士。然而他刚刚举起大刀，就露出了致命的破绽。另外三名战士毫不犹豫，直接将刺刀捅入了他的身体。哈奇纳惨叫一声，全身喷出道道血箭，顿时软到在地。
　　主将被对方击杀，其他清军顿时没了斗志，在复国军越来越严密的包围下，只能举手投降。陆续登陆的复国军攻入大营，将防守塘沽的清军一举荡平。
　　冯子超留下两个营在塘沽修建滩头阵地，配合五艘巡洋舰堵住大沽口作为后援，他自己则率军沿海河逆流而上直攻天津。不得不说清廷在直隶的传讯速度还是很快的，就在复国军向天津进发的时候，军粮城守军已经得到了消息，绿营参领高琦立刻下令全军戒备，同时命令士兵们将城中仅有的十二门老式火炮推到海河边阻止对方进攻。
　　军粮城作为清军守护京城的第二道防线，对海上威胁的应付能力微乎其微，这些火炮也是高琦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武器了。然而当三艘狮头山级炮舰沿河道顺风驶来，以密集炮火覆盖清军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的火炮最多只是个心理安慰罢了。
　　军粮城的清军被复国军以水师炮火打得很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损失了四百多官兵，所有火炮都被摧毁，剩下的人纷纷躲入城中不敢出来了。


第463章 天津城外
　　冯子超也不多恋战，在摧毁清军火炮之后，船队继续向上游进发，目标直指天津城。此时负责天津防卫的将领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正是后世西北四将之一的天津总兵赵良栋。
　　这个人堪称兵痴，他既不喜欢赌钱又不喜欢女色，每日除了喝酒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研究各种战法。对于南边的复国军他早就有所了解，也知道对方水师非常厉害，自然也在防御方面作了不少研究。
　　正是因为有所准备，赵良栋早已经命人打造了粗若儿臂的数十条大锁链，当得到复国军已经攻克大沽口，正向着天津而来的消息之后，他立刻命人在海河中设置拦河铁锁。
　　这一招的确非常管用，只可惜军粮城未能坚持更久，让准备时间太短了些。清军刚在海河中下了六根铁锁，城头哨兵已经遥遥发现了炮舰的帆影。赵良栋立刻下令全城戒备，所有兵丁皆装备武器登城，同时守城大炮也做好了发射准备。
　　负责指挥炮舰队的施世彪早就用望远镜发现了拦河铁锁，他当即下令舰队停止前进，旗舰在海河中打横，以火炮直接轰击铁锁。
　　铁锁粗若儿臂，除非二十四磅炮正面命中很难一发摧毁，而炮舰装备的最大火炮也只有十六磅。何况铁锁在水下十厘米处，很不容易瞄准，结果旗舰轰了半天一根铁锁也没打断。
　　“这样不行。”冯子超看到不对劲，立刻阻止了施世彪：“我们必须让步兵去破坏铁索，你用炮火掩护就行。”
　　“好吧。”施世彪答应着，下令跟在后面的福船靠岸，将步兵都放到岸上去。陆战队三团和二团四营全部投放到了岸边，冯子超亲自登陆指挥战斗，不等复国军步兵列开阵势，三千事先埋伏好的清军突然发起了冲锋。
　　若是被对方攻入阵中，复国军将遭受不小的损失，幸亏施世彪早有防备，指挥着炮舰队冒险靠近岸边，对着清军就是一次齐射。上百枚炮弹扑面而来，砸得清军阵型顿时出现了七零八落的缺口，那些绿营兵何时见过如此厉害的炮击，不等施世彪发动第二轮炮击就退却了。
　　赵良栋也被吓了一跳，他从来都不知道战舰上的火炮如此犀利。本来他计算好的，对方过不了铁锁必然会让步兵登陆作战，他连登陆点都算得清清楚楚，事先埋伏好军队准备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却算漏了水师的火力。
　　发现不能力敌，赵良栋毫不犹豫得将偷袭部队撤了回来，依仗着铁锁的威力坚守天津城，打算避开对方水师火力进行决战。
　　对于赵良栋的埋伏，冯子超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清军将领会如此厉害，居然能算到他在哪里登陆，还特意设下了埋伏。赵良栋的布置让他瞬间来了精神，复国军或许战术不如对手但能以力压人，这也是复国军作战的主要理念之一。利用科技武器的优势，步步压迫对方的生存空间，直到取得决定性胜利。
　　这种战法虽然看似很笨，但绝对是最难破解的战法，冯子超下令第三团列队，以战列线向城墙推进，四营掩护侧翼防止偷袭，同时水师也拆下了二十五门十二磅火炮支援陆战队的进攻。
　　看着复国军推进过来的整齐阵型，赵良栋心中充满好奇。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作战的阵型，也看不出其中关窍所在，毕竟这种源自于欧洲的阵法也是刚刚开始流行，又与华夏阵法的理念完全不同。
　　赵良栋最终决定做一次试探：“步兵冲击正面，两翼骑兵准备。”从复国军的走动中他看出，对方的阵型越往中心就越强，两翼反而会出现薄弱环节。
　　很快一队绿营藤牌手列队出阵，从中间位置冲向复国军的战列线。赵良栋深知火炮的准确率不高，对方敢于舍弃海河上的炮舰之利，仅带着二十多门炮就敢冲过来，这就是他的机会了。只要双方士兵绞杀在一起，就算复国军想要撤退，大炮也将失去作用，除非他们不顾自己人开炮。
　　对面的冯子超也不是庸才，见到对方派出的一队藤牌手，当即命令部队停步整顿队形。很快战士们就摆好了阵型，整整齐齐的三排战士，横排如尺子量过般笔直，所有战士间隔一米，燧发枪下肩开始装填弹药。
　　“加快速度。”负责前沿指挥的一名天津副将大声喊着，五千藤牌手保持着大略的阵型，加速向着复国军跑去。
　　“举枪，瞄准。”随着军官们的命令发出，第一排士兵们纷纷将装填好的燧发枪平举，瞄准了正在冲来的绿营兵。
　　“开火。”军官们计算好距离，在绿营兵进入五十米距离时，突然下令开始射击。
　　密集的射击腾起股股浓烟包裹了整个战线，很快又被清风吹散，正在冲锋的绿营兵顿时倒下一片。赵良栋惊讶得发现，昔日能够抵挡火枪射击的藤牌居然毫无作用，在刚才的齐射中至少有近三百人倒下了。
　　这种情况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并未能超出赵良栋的预计，他立刻派出了左翼骑兵发起冲锋。三千名骑兵冲突而出，挥舞着各自武器冲向了对面的复国军步兵。
　　骑兵对付步兵还是相当有优势的，冯子超不得不下令摆在左侧的炮兵支援右侧，以炮火覆盖那些绿营骑兵的靠近。在密集的炮击下，骑兵显得有些混乱，不过绿营的战马也都受过相关训练，并不会因为炮声而受惊。
　　见到复国军的炮兵终于开始行动了，赵良栋大喝一声：“就是现在，右翼骑兵进攻。”见到有机可乘，赵良栋立刻决定加大兵力，将试探直接改为强攻。
　　又是两千骑兵飞奔而出，目标直指复国军的左侧阵线。冯子超看得微微皱眉，对方骑兵明显是冲着炮兵来的。清军的意图很明显，依靠兵力优势让复国军顾此失彼，先消灭炮兵再围剿步兵。
　　复国军炮兵立刻调转了炮口，开始轰击绿营右翼骑兵，另外一侧作为预备队的四营上前，重新组成了一道战线，几乎垂直于主阵线，对绿营左翼骑兵展开排枪射击。


第464章 战况胶着
　　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如机械般精密得进行着射击，每次射击后后排士兵都会上前挡住第一排士兵，对着清军继续发射。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绿营兵不断死伤着，但赵良栋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浓。
　　“停止装弹，上刺刀。”战士们整齐得抽出腰间三棱军刺，插入了枪管处的卡座内，顿时燧发枪变成了一片刺刀林。
　　“那是什么？”赵良栋再次吃了一惊，他从来都不知道火器居然还能作为长矛使用，而这样一来绿营的近战优势就不大了。
　　“驱逐鞑虏，死战不退。”有下级军官在大声喊着。
　　“驱逐鞑虏，死战不退。”战士们也都纷纷喊了起来。在死战不退的喊声中，陆战队竟然向多于己方数倍的绿营发起了反冲锋。
　　密集的炮火仍旧在轰击，不过目标已经转向了后队的骑兵，而在那些绿营骑兵的前面，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刺刀林。骑兵队无奈得撞入刺刀林中，希望凭借冲击力获得一定优势。
　　战马的冲击力的确将一些士兵撞飞，然而他们也低估了三棱刺刀的威力。这种开有三道血槽，以中碳钢制作辅以砷化合物淬火工艺的三棱刺刀虽然看似简单，却代表着佛耳山军工厂的最高工艺水平，其锋利程度刺穿战马犹如捅破一张白纸般容易。
　　当战马撞飞士兵的时候，其本身也受到了致命伤害，根本无法继续向前冲击。结果在初期得手之后，一匹匹战马在悲鸣中倒下，很快挡住了后续骑兵的冲锋道路。
　　冲在前面的骑兵没有勒住丝僵，结果被战友的尸体绊倒，后面的人则被迫停了下来。当骑兵失去冲击力，面对密集的步兵阵型将不再有任何优势。他们的战刀尚未砍中复国军士兵，自己已经被三棱刺刀捅了个对穿。步兵依仗着灵活的优势以及更加锋利的刺刀，很快在与骑兵的拼杀中占据了优势，并逐渐开始反包围。
　　与此同时藤牌手们也不好过，在被复国军步兵打了六轮齐射之后，他们才靠近了战列线，此时面对他们的同样是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刺刀。
　　藤牌手的装备除了护身的藤牌之外，还有一把大刀。这种刀连柄算在内也仅有一米左右，而且只是生铁打造的，砍不了几次就会卷刃。这样的短兵器面对长度超过一米五的带刺刀步枪完全处于劣势，更何况复国军步兵早就练习了由洪熙官和几位天地会香主联手创制的拼刺刀法。
　　这种刀法虽然仅有五个变招却简单实用，每一招都没有花俏又攻敌所必救，可谓招招致命。双方刚刚进入肉搏战，藤牌手们就有些阻挡不住了。
　　赵良栋目瞪口呆得看着前线，五千步兵加上五千骑兵面对着两千复国军步兵竟然处于下风。尽管这有着前期被炮火和射击压制损失超过千人的缘故，但在肉搏战中陷入这么大的劣势，只能说明兵员素质相差太多了。
　　“清军人数太多了。”冯子超咬了咬牙，他看看身后还剩下的一个警卫排，只有三十多个人的预备队显得是那么单薄。如果对方再派出一支军队，复国军恐怕就要溃败了。
　　冯子超想了想说道：“命令水师再抽调二十门火炮过来，另外把后备的手榴弹都带过来。”
　　赵良栋手中同样没有多少人了，他派出了天津卫所有的精锐部队，剩下的就只有两千老兵守城。这些人的素质更差，而且还分散在四周城墙上，聚拢起来需要时间。
　　看看经陷入胶着的战斗，赵良栋咬了咬牙道：“命令守城的四个佐领到南门集结，一定要快。”
　　赵良栋已经准备孤注一掷了，此战若胜他必然平步青云，甚至被调到前线去建立更大的功勋。若是败了不但他在清廷将无立锥之地，京城也将门户洞开失去了所有屏障，因此他要押上自己所有的部队。
　　就在赵良栋集结兵力的时候，施世彪已经亲自来到了战场，他又带来了二十门十二磅火炮，另外还有四百名水兵。这些人都是从各舰上抽调的，已经是他能挤出来的最大人数了。看到四百名水兵个个手拿火绳枪，背着手榴弹箱，冯子超稍微安心了些。
　　施世彪上前拱手道：“冯旅长，既然到了陆地上，我们这些人就听你的指挥，你说吧我们从哪里上？”
　　“不要着急，再等一等，对方还有预备队没有出来，我们要稳住，前面的弟兄们还挡得住。”冯子超笑着说道。
　　很快赵良栋集结了两千守城兵丁，另外还有守城的五十门火炮，这已经是天津城能拿出的最后力量了，如果他败了就只能束手就擒。
　　看看前面的战况，赵良栋发现虽然双方依旧处于胶着状态，但绿营的伤亡要比复国军多许多。在稳住了最初的战线之后，复国军已经开始分兵，除了第一排战士依旧用刺刀对付绿营兵之外，后面的战士已经开始重新装弹，用燧发枪射击掩护作战了。
　　在艰难的肉搏战中，绿营兵本就应负得十分艰难，还要面对不知何处打来的冷枪。尤其是那些复国军的军官们，他们将手中的燧发手铳发挥到了极致，经常在双方对拼的关键时刻，从侧翼用燧发手铳偷袭，这种武器短小灵活隐藏性好，往往绿营兵还没有发现对方瞄准，就已经被击毙了。
　　赵良栋很清楚双方兵员素质相差太多，照这样打下去自已有输掉的可能。趁着己方人数还占优势，押上全部力量放手一搏，才是他唯一能获胜的出路。
　　“刀来。”赵良栋翻身骑上心爱的乌骓马，从士兵手中接过惯用的长柄大砍刀，他要亲自上阵拼命了。
　　只见赵良栋一夹马腹向前冲去，紧跟着他的是掌旗官，以及贴身护卫们。随后两千绿营兵跟随着主帅，直冲向了复国军的右翼，与此同时守城的火炮在士兵们的推动下，渐渐靠近了双方胶着的战线。


第465章 以少胜多
　　在这个方向上战况最有利于绿营兵，因为那里的步兵数量不多，后方的复国军火炮又难以顾及。只要赵良栋能够从这里一点突破，就能牵动整个阵线，造成复国军的崩溃。
　　赵良栋看到了这一点，冯子超也看到了。他发现赵良栋出兵以后，迅速带着四百水兵加上警卫排向这边移动过来，同时加强后的四十门火炮全部瞄准了赵良栋的两千绿营，开始以最大速度进行炮击。
　　密集的炮弹砸向大队步兵爆起团团血雾，绿营兵们顿时出现了混乱。赵良栋见情况不对，挥动大刀连声厉喝：“不怕死的跟我冲，只要冲过这一段，他们的大炮就没用了。”说罢他第一个加快速度，带头冲向了复国军的阵线。
　　赵良栋带头冲锋的同时，守城火炮也开始发威了。他们按照赵良栋的安排，推进到最大射程刚刚够到战列线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开始装弹对着双方交战的士兵射击。
　　这样的做法本是无奈之举，为了制造混乱更容易得手，赵良栋不得不牺牲部分己方的士兵。复国军炮兵却没有给他们动手的机会，当守城炮兵们停止推动火炮开始装弹的时候，被安排负责后场指挥的施世彪就发现了情况，他立刻下令炮兵调转方向，对守城的火炮开始轰击。
　　赵良栋也没有想到，复国军火炮的射程如此之远，竟然比守城的那些三千斤红衣大炮的射程远了一倍。刚才火炮对付骑兵还不觉得，现在他才发现双方炮战根本就是一边倒。
　　守城炮兵们的最大射程只是刚刚够到步兵战线，距离复国军炮兵至少还要再加上一里，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攻击的目标，然而对方的炮兵却已经能有效进行覆盖了。
　　绿营炮队刚刚开始装填，便遭到了密集的炮击。他们的火药和炮弹就堆在火炮旁边，这是为了装填更加方便，然而这种习惯却造成了致命灾难。复国军的炮弹只是铁球，并没有爆破弹的存在，但炽热的铁球砸入火药堆里，也能引起剧烈的燃烧。就算装在竹筐里的火药被引燃后不会爆炸，但也足以毁掉这些火炮了。
　　复国军炮兵仅仅是打了六轮齐射，被引燃的火药已经让绿营炮兵阵地变成火海。士兵们不是被打死就是抱头鼠窜，根本不敢留在原地，而那些拖拽火炮的木头炮车很快被烧成了一堆炭。
　　当然绿营炮兵的损失也并非没有成果，至少赵良栋率领的冲锋队伍暂时没有了火力压制，让他们能更加顺利的发起冲锋。
　　激战中的赵良栋来不及往后看，他也不知道己方炮兵全完了。此刻他仍旧在不断催动马匹，带着两千绿营向复国军右翼冲去，就在这个时候复国军右翼阵线后方闪出了一群士兵。
　　这些士兵没有携带火枪，冯子超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下令所有水兵扔掉手中的火绳枪，每人只背了一个木箱冲到阵前。因为水师很少训练队列，这群水兵跑得颇为散乱，再加上他们手中看不到武器，这让赵良栋颇为轻视。他没有去管这些不知所谓的士兵，只是带着人冲向复国军的右翼。
　　当双方距离只有八十多米的时候，这些士兵突然停住脚步，他们将木箱从背上解下来打开，露出了里面整齐排列的手榴弹。船上接舷战很可能用到手榴弹，所以水兵们训练投手榴弹不比训练射击的时间短，他们熟练得掏出火柴，点燃手榴弹的引信就扔了出去。
　　一排手榴弹投向冲锋中的绿营兵，他们尚未意识到死神正在降临，仍旧闷头向前冲去。距离双方胶着的战场尚有五十多米，剧烈的爆炸声已经在队伍中此起彼伏。手榴弹的爆炸不同于炮弹打出的血槽，那样的攻击虽然看似惊心动魄，实际上效果有限，毕竟这一条线上被击中的最多四五个人，大军的战斗力损失有限。
　　手榴弹却是依靠爆炸的破片杀伤敌军，尤其是为了增加破片和减重，复国军的手榴弹不但表面刻有沟槽，装药内还放了不少铁工厂的下脚料。当这些不规则的破片在火药气体推动下射向四方，其威力不比劲弩射出的短箭差多少。
　　当一枚手榴弹落在人群中的时候，其爆炸威力至少能打倒七八个人。这样的威力看似比火炮提升不多，但基数太大造成的影响就大多了。复国军的四十门火炮一次齐射后，需要半分钟左右的时间进行再次装填，而四百名使用手榴弹的水兵就相当于四百门大炮，射速则几乎相当于五秒钟一发。
　　冯子超下达了死命令，不要留手不要停歇，将所有手榴弹一口气全都扔出去。水兵们忠实的完成了这个任务，当四百箱超过六千枚手榴弹如雨点般砸向赵良栋率领的绿营兵时，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下场。
　　剧烈的爆炸在四周不断响起，那些绿营兵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个被炸得晕头转向，不断变成破碎的尸体。当水兵们扔光手榴弹撤退的时候，那片区域已经被浓烟完全包裹住了，而在浓烟之下覆盖的是成片的残破尸体。
　　剧烈的爆炸震惊了所有绿营兵，他们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有这么巨大的动静。然而其他位置的绿营兵不明情况，并不代表与复国军右翼交战的那群绿营骑兵不知道。他们眼睁睁看着两千援军变成了满地尸体，那种深入灵魂的震惊已经让他们方寸大乱。
　　想到对方可能用这么可怕的武器对付自己，绿营骑兵们的士气首先彻底崩溃。先是这个方向上的绿营骑兵发生溃退，连带着整个战线都出现了不稳的情况。
　　发现敌军战斗意志减弱，复国军战士们士气大振，挥舞着刺刀直冲了上去。复国军的奋起反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没有赵良栋居中调度的情况下，绿营兵顿时出现了全线崩溃。


第466章 贼不走空
　　绿营将领们再想压制已经来不及了，那些失去了胆气的绿营兵根本不管长官的喝骂，纷纷扔掉武器向着后方跑去。如果是在平时，总兵大人的亲卫总会充当督战队的工作，砍杀那些失去胆量的逃兵，将更多的士兵重新逼回战场上。
　　此时赵良栋生死未卜，他的亲兵也全部葬送在了手榴弹雨之中，根本没人去管那些逃兵。失去了约束的逃兵四散奔逃，他们也不敢进入天津城，而是向着野外奔逃，很快就没了影，只剩下战场满地的死尸和伤兵。
　　“立刻占领天津城，有滋事扰乱者杀无赦。”留下四营和水兵们打扫战场救治伤兵以后，冯子超率领三团官兵迅速冲入了城中。此时已经有地痞在打砸商铺，企图借着混乱发笔小财了，然而冲入城中的复国军官兵毫不留情，只要发现正在打砸店铺的人直接射杀，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很快那些滋事的地痞就发现打砸抢是个风险很高的工作，平时若做了这样的事情，至少还要受到府衙审判，现在却是不问缘由当场枪毙。在击毙了数十名地痞之后，街道上变得安静了。冯子超下令三团七营封闭官府的府库，八营负责守卫城墙，九营拆分成巡逻队，在街道中巡逻维持治安，同时出榜安民稳定地方。
　　稳定了天津城的局势，冯子超这才松了口气，很快战报就被递了上来。这次作战他有些疏忽大意了，竟然带着两千多人就硬憾天津一万多守军，更何况对方还有赵良栋这样善于调度指挥的将领，实在有些轻敌了。
　　战果出人意料的惨重，海军陆战队第一旅遭受了建军以来最重大损失，光是阵亡人数就超过了四百人，重伤的也有两百多，其他还在坚守岗位的士兵们有半数带伤，可以说他们失去了继续进攻的能力。
　　看着这份伤亡数字，冯子超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任务主要是牵制康熙，将北上的兵力抽调回来拱卫京师，进而削弱追击骑兵旅的清军力量。然而现在才刚刚登陆，清军甚至没有开始调动兵力，如果现在他们就撤退显然不可能让康熙抽调兵力回援。
　　如果不撤退也是个问题，天津城内守卫的一万多绿营已经让陆战队遭受了巨大伤亡，如果不尽快离开，康熙很可能调动拱卫北京的三万八旗兵来发动进攻，到时候陆战队很可能被一口吞下。
　　事实上冯子超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要考虑，他可是个奉行贼不走空的人，这次狠狠干了次硬仗，居然没有捞到足够好处，他是如论如何也不肯走的。冯子超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施世彪，对方也认为这样走实在太吃亏了，连军火和抚恤金的损耗也补不上。
　　施世彪提议道：“可不可以这样做，我们把天津城周边的老百姓全都带走，充实冰火府的人口数量，这也算是没有赔本吧。”
　　冯子超摇了摇头：“这样做不可行，天津城不是山东，那里的百姓因为蝗灾吃不上饭，当然愿意跟着我们离开，至少去冰火府当农民还能吃饱喝足。天津城历来是富饶之地，这里的人大多经商，去了冰火府他们也不会种地，更是因为缺少商业活动无法尽展所长，去了不但会变成累赘，还会多有抱怨。”
　　“说得也是，这可如何是好。”施世彪叹气道。
　　这时候已经有个中尉走了过来，将一摞厚厚的账簿摆在了两人面前：“报告旅长，我们发现了官府管理仓储的名册。”
　　“名册？我看看。”冯子超接过来一页页的翻看，这里面都是各种物资的来往记录，看着上面一个个惊人的数字，他也禁不住赞叹：“这天津卫还真是富庶啊。”
　　施世彪笑道：“天津卫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南方运来的粮食和税赋多要在这里下船，再用马车通过陆路运到北京城去。”
　　“那也不用这么多吧。”冯子超指着那些数字说道：“这一走就是上百船的粮食啊。”
　　施世彪点头道：“我听林副提督说过，北京城人口本就很多，再加上近八十万旗人和数十万京营大军驻守，每年消耗的粮食都要几百万石。另外从江南运来的税银，尤其是江宁织造的利润为了安全起见，也都利用大运河运输，这里的银子应该也不少。”
　　“对啊，我们把天津的府库搬空，就足以让康熙心疼了，也能弥补我们的损失。”冯子超笑道。
　　“可是这么多东西，究竟有多少啊？”施世彪知道的事情都是听几位提督听来的，事实上出身郑军的他也是进入复国军后才开始学文化的，计算这么复杂的数据并不在行。
　　冯子超道：“有办法了，这里是天津卫啊，肯定有不少商号。那些商号都是有账房先生的，我们征调一批不就算出来了？”
　　“这些人跟咱们不一心，若是骗人怎么办？”施世彪问道。
　　“那还不好说，让他们分成几组分别计算，若是有错了直接干掉好了。”冯子超说道。他立刻下令征调城内的账房先生，开始分头计算府库存货并清点物资，以备大军运走。
　　正在三团战士们忙着四处搜罗账房先生，开始清点战利品的时候，清理战场的四营官兵回来了。四营长段瑞来到冯子超面前敬了个军礼：“报告旅长，战场已经清理完毕。”
　　“情况如何？”冯子超问道。
　　段瑞介绍起打扫战场的情况：“我军阵亡四百一十三人，全部烧成骨灰装坛后送回了船上，重伤二百九十七人，已经得到了相应的救治，也安排登船休息了。我们找到击杀的清军尸体大约五千人。”
　　“没有具体数字吗？打扫战场必须认真。”冯子超问道。
　　段瑞苦着脸道：“这个太为难人啊，旅长你没去看看，那顿手榴弹炸得全是碎尸，而且都混在了一起，根本拼不起来，有得连头骨都碎了，我去哪里统计具体人数啊。”


第467章 惊人数目
　　“这个的确有点难。”冯子超尴尬得咧嘴一笑：“接着往下说。”
　　“我军找到了死伤战马一千一百三十二匹，已经由专人负责打算做成腌肉，当做军粮用了。”段瑞回答道。
　　“好东西啊，肉比鱼好吃。”施世彪笑道，他在冰火府这一年来吃到的肉实在太少了。
　　“没错，这是个好消息，活的战马有没有，还有俘虏。”冯子超问道。
　　段瑞继续汇报道：“当然有活的，上好战马有三百一十七匹是完好的，俘虏少了些只有一百一十二人，其中只有三个人没受伤。这主要是我们在敌军溃退后优先占领天津城，放过了抓俘虏的机会。不过俘虏中有个大人物，旅长是否要看一看？”
　　“什么大人物？”冯子超问道。
　　段瑞道：“是个大官，根据其他俘虏的指认，他是天津总兵赵良栋。”
　　“赵良栋？天津总兵？”冯子超笑道：“好啊，咱们还没抓过这么大的官，让他来审问一下。”
　　“恐怕不行。”段瑞说道：“他被手榴弹炸伤了，此时还昏迷不醒，军医正在进行包扎。”
　　“那就让他先养伤，等回去的船送到江华岛，交给王爷处置。”冯子超说道。
　　施世彪在旁边提醒：“我建议现在就立刻起航，先把伤病员都运回去，那些俘虏如果有地方就运，没地方就留下，其他的……”
　　冯子超说道；“一趟肯定是运不走的，你今天下午就起航，先把阵亡将士的骨灰和伤病员运回去，另外还有这个赵良栋和那些战马，如果有地方就运些粮食回去。你也不要回冰火府，那里距离太远了，就运到金州卫去。速度越快越好，决不能耽误时间，迟则生变。”
　　“放心吧，我立刻安排起行，希望陆战队能帮我运送粮食到码头去。”施世彪点头道。
　　“这还用士兵帮忙吗？我们用粮食做工钱，招募城中青壮搬运粮食，相信有很多人愿意做的。”
　　“对啊。”施世彪一拍大腿笑着答应道。城中青壮很快被召集起来，在粮食的诱惑下招工进行的很顺利，冯子超迅速组织起一支上万人参加拥有两千辆大车的运粮队伍，很快将六百多吨粮食运到了施世彪麾下的数十艘大号福船上。
　　福船队满载后迅速扬帆起航，他们将从海河离开，在入海口处与巡洋舰队汇合，一起返回大连港卸载物资，而炮舰队作为以防万一的屏障，被留在了天津城。
　　北京城八旗军就算得到消息，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所以冯子超下令全军在城内休息。战士们安安稳稳得睡了个好觉，冯子超确是一夜未睡，他在思考这场仗接下来该怎么打，才能完成刘磊交给他的任务。
　　第二天早上，清点出来的物资清单被呈递上来，当冯子超看到那些物资数目的时候，差点晕了过去。因为南方水稻一个月前刚刚成熟，北方小麦这个月也刚成熟了，再加上正是半年一次税赋上缴国库的日子，造成天津城内府库充盈至极。
　　单单是大米一项，就有超过三百七十万石，按照如今的计量单位，相当于接近七十六万吨，另外还有大豆、绿豆、高粱、小米、大麦、小麦等各种粮食，总计超过两百万吨，按照一艘大号福船每次运送两百吨的数量，北方舰队的百艘福船全都用上，也要运一百次才能完成。
　　更何况存储还不仅仅是粮食，白银同样有近三百万两，相当于接近四吨白银，铜钱三十万贯，重量有一千二百多吨。另外还有近两百吨的菜籽油，五千匹丝绸，十二万匹棉布，二十万斤铁锭和铜锭，甚至还有六千支火绳枪和大量火药铅弹。
　　这么多林林总总的东西，若是仅靠自家的福船搬运，就算是一年也运不完。然而康熙会给他一年时间运送物资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冯子超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终咬咬牙说道：“立刻派出一艘快船前往朝鲜，告诉顾敏行征调民间全部可以海运的船只，不管是商船、运输船还是渔船，全部调到天津来听用，告诉他们我们付给工钱包管粮食。命令全城戒严，让所有连级以上军官都来开会。”
　　“是。”四营长段瑞立刻去召集人手了。
　　一会儿工夫，三团长傅广平等一大群军官都来了，冯子超让他们在知府衙门的大堂里席地而坐，又下令警卫排封锁内外通道，这才站到大家面前，挥舞着那份清单说道：“弟兄们，我们缴获的物资数量已经都算出来了，这是个天文数字，光是粮食就有两百万吨，另外还有三百万两白银，三十万贯铜钱。”
　　“这么多。”众人无不惊呼，他们都是苦出身，别说是看，连听也没听过这么大的数目。
　　傅广平道：“旅长，这多东西都是咱们的战利品？我们该怎么运回去？”
　　“问题就在这里。”冯子超说道：“我已经下令抽掉北方包括朝鲜的所有运输船只来此地待命，但要运走至少需要几个月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坚守天津城。”
　　傅广平低头沉思片刻说道：“恕我直言，别说是我们这点人，就算把陆战队第一旅和陆军第三师的兵力全都调过来，也守不住天津城的。这里没有险要地形，又处于满清腹心之地，我们根本守不住。”
　　冯子超咬着牙说道：“这么多物资，不能白白便宜的满清朝廷，我们一定要全部运走，就算运不走也要毁掉，总之不能留给康麻子。既然守不住我们就攻，攻不下我们就骗。”
　　“骗？怎么骗？”段瑞在旁边问道。
　　冯子超嘿嘿一笑：“我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但这个计划非常危险，需要所有人的配合，你们必须尽力而为帮我演好这场空城计。”
　　“旅长放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听说冯子超有机会将东西全都运走，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冯子超点点头：“若这件事情办得好，我会向王爷上表，为大家申请相当于一年军饷的奖金，望大家务必配合。”


第468章 虚张声势
　　“一年军饷？”众人闻言无比兴奋，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足以让他们发笔小财。
　　冯子超道：“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现在我要分配任务了，谁也不许偷懒，谁也不许给我出纰漏。”冯子超分派了任务之后，军官们鱼贯而出奔向了各自岗位，他们要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行动了。
　　子夜时分，陆战队三团悄悄离开了天津城，向着东方的军粮城前进，他们要消灭仍旧在那里盘踞的清军，以清除自己侧后的威胁，炮舰队也跟随前往作为火力掩护，与此同时驻守大沽口的二团奉命抽调一个营北上，与三团汇合发起进攻。
　　第二天早上，由城内青年组织起来的万人运输队行动了，他们在四营的掩护下，从城内装载了大量粮食运输到城外，城内只留下了冯子超率领的警卫排坚守巨大的城内营盘。运输队很快在海河边一座村子里建设起仓库区，这里的居民都被驱赶到了芦北口，当然不是暴力驱赶，复国军给予了他们许多粮食作为搬家费，并说明只是暂借三个月，之后便会奉还。
　　傍晚时分，卸载了全部三百吨粮食的车队返回天津城，不过回来的时候他们的大车上同样是满载的，里面装得则是树枝和附近各村刚刚收获麦子后留下的秸秆和麦草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被大车蒙着，鼓鼓囊囊得运送到军营里。
　　面对复国军的优势兵力，军粮城守军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在很短时间内就被攻克了。
　　第三天早上，二团五营被留下驻守军粮城，三团大张旗鼓得回到了城内。三团长傅广平给冯子超带来了新的消息，军粮城尚有军粮重量超过十万吨，这是给京营官兵存放的军粮，现在也落入了复国军手里，运输数量再次增加。
　　这一天多时间，冯子超也没有闲着，他秘密的从城内裁缝处订做了各种军旗。反正府库里布料多得是，根本不怕没有材料制作。这天夜间，三团再次秘密出城，不过这次他们更换了新的军旗。
　　第四天早上，三团打着更换的军旗，大张旗鼓得入城了，让全城百姓都看到了他们。与此同时运输每天都在进行，运输队开始以每日四趟的速度将城内粮食运往城外，不过他们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上不少麦草和树枝。
　　警卫排的人全都集中起来搞手工活，他们开始利用运回的树枝和麦草做稻草人。为了逼真起见他们毫不吝啬得使用府库里的棉布，给稻草人制作军服，让他们看起来更像真的。
　　夜晚时分，这些稻草人开始分别安置到各处，包括敌楼内，军营深处的了望哨，各处半遮半掩的哨位上，将它们与真的巡逻兵配合，硬是装出了一支大军的样子。为了配合伪装，几支火头军也分别占据了各兵营的厨房，除了给驻军做饭之外，更是昼夜不停的烧水。烧水当然不是为了做饭，而是让炊烟长期在军营上空飘荡，伪装出长期给大军做饭的样子，避免清廷密探查出端倪。
　　第五天施世彪回来了，他不但带回来所有的福船，还带来了从朝鲜赶来的三千多支各种船只。本来金州卫到天津往返只需要三十个小时的，但因为等待朝鲜的船只才晚了。
　　当然耽误时间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刘磊在得知大量物资需要运输后，不但要求顾敏行动员了朝鲜沿岸所有船只，还将留下保护自己的三艘巡洋舰都派了过来。尽管朝鲜的船只大多数都是渔船，但三千条各种船只还是能顶的上两百条大号福船的载重量。
　　运输队再次扩大，一批批的粮食物资被运送到海河边装船，而三百万两白银和三十万贯铜钱则不着急，他们将由护航的巡洋舰一点点向辽东运送。
　　在冯子超开始计划的第四天，康熙才得到了天津城陷落的消息。这是因为赵良栋这个主将未能回到北京城，以及驿站系统遭到复国军破坏的缘故，结果才百多里的距离，消息竟然传递了四天之久。
　　听说天津城已经陷落，康熙雷霆震怒，立刻召集大臣商议对策。听说近在咫尺的天津陷落，众臣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复国军守城之名早已为清军熟知，如果对方已经夺去了天津城，他们又该如何夺回来？
　　天津城的一万多绿营被消灭，再加上军粮城和大沽口被消灭的军队，京城驻守的五万大军有超过一万五千人被消灭或俘虏。尽管被消灭都是战斗力不佳的绿营兵，但也足够恐怖了。
　　将手中奏报扔下玉阶，康熙气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清定鼎不足二十年，局势便糜烂至此，几乎被人家打到了家门口。不知那位将军肯领兵出战，尽灭逆贼？”
　　这个时候谁敢自告奋勇？领兵出战赢了也不会受到赏识，万一战败还会变成皇上的出气筒，根本就是个受力不讨好的活。众人皆低头不语，康熙又要发作，却见到索额图走了出来：“启禀圣上，奴才以为不可发兵。京营八旗被抽调北上太多，如今只剩下三万精兵。这些兵力若只分一半去进攻天津，恐怕难以奏效。若全都派去，又怕京城空虚被贼兵所趁。臣以为当谨守京城，尽快召杰书大军回师勤王。”
　　“奴才以为不可。”这是兵部尚书明珠，他与索额图向来不对付，凡是对方同意的他都要反对：“奴才以为天津乃是京师门户，又是漕运囤积之所，日久必然损失太大。京城存粮最多支应半年，而要召杰书大军返回至少要三个月，恐怕难以实现啊。”
　　两人各执一词，却都有很过硬的理由。朝中大臣也分为两派互不相让，抄的康熙头疼。他挥挥袖子说道：“罢了，都不要说了，让朕想一想。”
　　“启禀皇上，臣有本上奏。”周培公忽然上前说道。
　　见到是自己赏识的周培公，康熙说道：“周爱卿你说说看，有什么好主意？”


第469章 全力运输
　　周培公说道：“如何对敌总要查探清楚才行，臣以为应当派出探子查看天津城情况。若复国军兵力单薄，京营便可大军压境一举剿灭，若复国军兵众，我们再谨守门户，召回勤王大军不迟。”
　　“不错，该当如此。”索额图连连点头，明珠也只好同意了。康熙立刻下令兵部派人去查探复国军情况，并开始集结京营八旗准备主动出击。
　　清军探子地理熟悉，很快渗透到了天津城内，而在这些日子里，冯子超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向城外运送大量物资，同时让三团不停更换旗帜，夜晚偷偷离开白天再入城，并在军营里安排越来越多的稻草人。
　　清军探子们很快从百姓口中探听到了这个消息，尽管按照百姓们的描述过于夸张不太可信，还是让他们感到了警觉。几个探子留了下来，打算观察复国军的动向，第二天早上果然看到了复国军的进入，紧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都在发生同样的事情。
　　一些探子还不死心，登高远望军营内的状况，结果隐隐发现许多士兵，炊烟也是终日不断，五天之后一份兵部草拟的情况报告被递交到了康熙手中。
　　看着这份报告，康熙紧紧皱起了眉头：“明珠，这里面所写似乎太过危言耸听了。你的探子报告说复国军在城中至少驻扎了三万大军，此外还陆续有援军抵达，并向城内运送大量火器物资？似乎是要长期坚守天津城？”
　　明珠说道：“回禀皇上，奴才是主战的，怎会自打耳光？这些消息是奴才派出了四波探子调查的结果。他们之间互不隶属，也不熟悉，不太可能串通起来骗人。据当地百姓说，复国军正在源源不断得开赴天津城，似乎在积蓄力量进攻京师。”
　　“明珠，你也太过危言耸听了吧，据我所知复国军在南方只有不足十万士兵，如何能在北方搞出三万人来？”索额图冷笑道：“你可别说是他们在金州卫发展起来的兵力，那块弹丸之地能存多少粮草？又去哪里招人训练如此之多的精兵？”
　　明珠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明白，兵部曾经责令水师在江苏海面上拦截复国军运兵船队，结果每次都空手而归，仿佛他们的大军并非来自福建，臣以为复国军在北方必定还有个巢穴。”
　　“还有巢穴？”康熙微微眯起眼睛，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探子是否看清？那些复国军是否朝鲜人？”
　　“皇上的意思是复国军在北方的巢穴可能是朝鲜？”索额图问道。
　　康熙点了点头：“我左思右想，复国军在北方立足，能征召到这么多兵，又不被我们察觉的只有朝鲜了。”
　　“据探子回报，这些士兵多是福建和山东口音，其中有些人说得话听不太懂该是客家话，似乎还有东北口音，但绝无人说朝鲜话的。”明珠点头道。
　　“这就奇怪了，居然不是朝鲜人。”康熙想了半天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等一下，我记得去年有山东官员报告，山东蝗灾大旱粮食减产，官府救济不及造成大量流民。据说有福船在沿海招募流民去广东垦荒，后来这些整家搬走的人却不知所终。”
　　“的确如此。”索额图点头道。
　　康熙冷笑道：“我可以肯定，刘磊在北方除了金州卫之外，当然还有一块立足点，而且这块地方还不小，甚至能承载数十万军民居住。”
　　武英殿大学士熊赐履上前道：“皇上，会不会是库页岛？”熊赐履的这个判断众臣都以为很有可能，库页岛位于黑龙江出海口以东，西面相隔鞑靼海峡与大陆向望，虽处于极北苦寒之地，却也能种植一季作物。岛上土地肥沃，海中鱼虾丰美，更是有着超过七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住上几十万人毫无压力。
　　康熙转头对着太监梁九功说道：“立刻拟旨，命黑龙江将军派兵查探库页岛上是否有其他势力，若发现立刻予以歼灭。”
　　“遵旨。”梁九功连忙下了御台，去找翰林院编修草拟圣旨了。
　　“皇上，既然复国军兵力雄厚，京营便不可轻易调动。奴才以为需尽快召回康亲王兵马入京勤王方是上策。”索额图连忙跪倒说道。
　　康熙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皇上不可。”周培公出班道：“康亲王大军正清剿察哈尔残部，若此时将其调回，恐怕日后有死灰复燃之忧。”
　　“只是若不召回康亲王大军，若复国军兵力集结进攻京师，谁能担此干系？”索额图一句话，让周培公没法回答了。他只是个新晋的御史，就算想要一力承担也没有这个资格。
　　看到周培公一副为难的样子，康熙思虑再三叹气道：“如今事态危急，也只好暂缓北方战事了。何况布尔尼已死，十年内察哈尔部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还是要顾及京畿根本之地的。下令康亲王杰书全军撤回，其余各部皆不许擅离职守。”
　　援军抵达需要时间，在勤王大军抵达之前，京营三万军兵只能坚守北京城，不敢越雷池一步。冯子超依靠虚张声势之计，逼得八旗不敢出京作战，他就借着这段时间不断将物资运送出去。为了加快速度，复国军还征用了大沽口附近的所有海船与水手，雇佣他们将物资转运到大连港去，反正那里早就落入清廷眼中，根本不需要保密。
　　大沽口也算是个海运要地，海船数量不知凡几，有了他们的加入，运输再次提速，大量物资通过海河与渤海湾，源源不断得转运到金州卫去。与此同时，毫不知情的漕运仍在不断将船只送到天津，充实着冯子超的战利品。
　　这个时代的通讯过于落后，康熙和众大臣光顾着调兵勤王，忘记了通报消息。直到五天后吏部才想到此事，向各州城府县传递消息要求严守城池，但已经有三拨不明就里的漕运船队入了虎口。
　　蓝理和施世彪率领着庞大船队，在争分夺秒的运送物资，冯子超则继续迷惑清军，为了看起来更像真的，他甚至派出了两个连的小股部队，分两路袭扰保定等地，干扰清军的判断，然而以康熙的睿智还是看出了些许破绽。


第470章 顺利完成
　　“明珠，根据探子来报，二十天以来每天都有近千复国军进入天津城？”康熙皱眉问道。
　　明珠躬身道：“回禀皇上，的确如此，我们的探子都已经秘密记下了他们的旗号，按照复国军的编制应该分数六个旅的兵力，正在陆续赶来。我估计是复国军的海船运力有限，所以每次只能运来一千人。”
　　“不对。”康熙摇头道：“若是这样运送，就算复国军全都抽调过来也不够。复国军在北方有落脚地无疑，但绝不能养活这么多兵马，否则他们早已进攻北京城了，其中可能有诈。”
　　“有诈？不会吧。”明珠说道：“我们的探子也曾经查看过各处城楼和军营，里面都住得满满的，能从窗口看到的规模估计也有千多人了，更何况军营内没出来的。”
　　“他们每日是否演训？”康熙问道。
　　“高处都有人把守，探子们无法上去窥探对方军营虚实，不过据说每日都能听到许多人喊军令，至少也有数千人。此外各军营炊烟终日不停，似乎在为许多人做饭。”明珠回答道。
　　康熙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他有六成把握其中有诈，但至于是不是对方虚张声势，他没有完全的把握。如果现在派出仅有的三万京营，万一发现对方的确兵力众多那就是送菜了，到时候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京城逃亡山西。在这个全国混战的时刻，失去京城意味着什么，恐怕谁都明白，那将会对民心士气造成巨大影响，甚至因此而输掉整场战争。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康熙不敢赌，因为他知道若输了自己没有翻盘的机会，所以尽管他认为赌赢的几率高达六成，他仍旧只能放弃：“康亲王的人马到了哪里？”
　　“大概到了遵化，还需要几天才能抵达京城。”明珠在旁边回答道。
　　康熙眉头一皱：“为何这么慢？”
　　明珠连忙回答：“康亲王大军已经散开在辽东查找察哈尔残部余孽，得到八百里加急后收拢人马浪费了时间。”
　　“实在误事。”康熙冷哼道：“立刻派出信使，要康亲王不必来京，直接率军进攻天津城。”康亲王手中还有近十万精兵，就算复国军真的人多势众，也一样能够获胜，对此康熙却是不太担心。
　　听出康熙语气中的不悦，明珠连忙说道：“奴才立刻传令给康亲王，让他加快行军速度。”
　　“甚好。”康熙仍旧坐在那里，微眯着眼睛道：“水师，又是水师，难道复国军水师强就能包打天下吗？朕倒要看看凭借全国之力，我还搞不出一支强大的水师？”
　　康熙咬着牙看向明珠道：“施琅的舰队在哪里？”
　　“回禀皇上，施琅正率舰队在长江口与郑家水师对峙。”明珠连忙回答道。
　　“很好，下令沿海各府加紧打造战船招募水手，我要再扩建施琅的水师。”康熙冷笑道。
　　康熙的错误决断，让复国军运送物资的时间又延长了四天。杰书在仙霞关与复国军交过手，深知其战斗力强悍善于以小股部队偷袭，哪里敢加快行军速度。他行军中都是放出大量斥候缓缓前行，每到一地宿营先侦查周边情况，占据各个制高点后再设立营盘，这大大降低了行军速度。直到四天以后，十万清军才刚过了密云。
　　复国军拥有三万大军的消息，早已通过探子传递到了杰书耳中，他知道对方战斗力强大，作战机动灵活。干脆就在行军中摆出作战队形，让步兵走在中间，两翼由骑兵负责掩护。这样的平行推进虽然速度慢些，但胜在反应速度快，不会受到偷袭。
　　这些日子复国军同样派出大量侦查兵尽量扩大搜索面积，杰书大军刚进入密云就被冯子超得到了消息。
　　冯子超很清楚，他的轻松时光就要结束了，若不想被对方围攻，也是他该撤退的时候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参加运输工作，如今已经将银两铜钱，各种物资和大部分粮食都运走了，剩下的十万吨粮食多是些杂粮，没必要再为这些粮食而冒险。
　　不过就算这些粮食，冯子超也不想留给满清，他直接宣布组建一个月的运输队任务圆满完成，在兑现了所有粮食报酬之后，他还宣布将剩余粮食分发给天津城内外的老百姓。
　　运输队再次化身为分粮队，他们被分成许多队伍由小股复国军掩护，带着粮食送到天津城附近的乡村。此时已经是八月底正是秋收时节，这本该是个粮食丰富的季节，但因为地主老财的压榨，大部分穷苦人仍旧没有太多存粮。
　　复国军按照人口算给每个穷人都发放了一百斤粮食，这已经足够他们挨过漫长的冬季和荒春了。收到这些粮食，百姓们自然欢天喜地，复国军因此在直隶名声大振，给日后的作战打下了不错的基础。
　　分发了所有粮食，将运输队的青壮遣散回家，陆战队三团官兵们开始向军粮城撤退，此时已经得到消息的杰书才知道上当，立刻下令大军全速追击。
　　杰书的追击已经晚了，当他进入天津城时，陆战队已经越过军粮城了。重新掌握天津城，杰书立刻命令绿营兵查看境况。大量绿营兵进入城楼府库和军营查探，结果发现里面的物资早已被搬空，剩下的只有堆满营寨的稻草人。
　　这就是探子们经常能隐约看到的大批士兵，它们根本就是无用的幌子，吓得三万京营清军不敢越雷池一步。见到这堆稻草人，杰书便知道上当了，他立刻下令骑兵向军粮城追击，希望能截住复国军的一部分立个战功，也好抵偿自己进兵迟缓的罪责。
　　然而复国军是沿着海河岸边撤退的，追上来的满清骑兵连人影都没看到，就被断后的三艘炮舰劈头盖脸一顿猛轰。刚在北方打了胜仗，本来桀骜不驯的满清骑兵被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得败回天津城。


第471章 舌辩良将
　　杰书听说骑兵遭遇舰炮轰击心中大怒，立刻率领大军追击，然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冯子超率领的陆战队早就在施世彪舰队的帮助下，无惊无险得登上了返回的福船。
　　当接到天津城空虚，之前所谓的数万复国军都是稻草人之后，康熙气得大发雷霆。可是如何震怒也没用，清军不但损失了天津城的一万多绿营，丧失了进攻布尔尼的最佳时机，还损失了大量粮食和税银，如果不是正值秋季丰收，京城附近都要闹粮荒了。
　　冯子超的陆战队完成牵制杰书大军的任务，已经顺利退到了金州卫，然而蓝理和施世彪的任务却尚未完成。之前为了加快运输速度，所有物资都被运送到了金州卫，可是这里地方狭小，根本无处存放这么多的物资，他们还需要再慢慢将这些物资送到朝鲜和冰火府去。
　　冯子超率军跟随福船队的第一波运送返回朝鲜，还带上了已经伤愈的赵良栋。当听说康熙朝著名的将军赵良栋被抓来，刘磊兴奋地立刻就要接见。对于这位名将的事迹，刘磊所知并不多，他之所以知道这个人，还是幸亏金大侠那本《鹿鼎记》。刘磊也知道武侠小说情节真实的不多，他也没有将其作为参考，不过赵良栋其人是名将还是可以肯定的，为此他特意搜集了一些此人的信息。
　　蒙着眼坐了一路船，赵良栋也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然而当听说刘磊亲自接见的时候，还是让他吓了一跳。虽然从未到南方打过仗，但刘磊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尤其在杰书率军北上勤王之后，这样的消息更是传遍了京畿之地。
　　蜀王刘文秀之子，以白手起家成为罕见富豪，一年间建立起令人闻风丧胆的精锐大军，不但以数千之众阻挡杰书大军不得寸进，还以一万之数全歼三万清军精锐，这样的辉煌战绩令人侧目。不过赵良栋感觉很奇怪，按理说刘磊应该在福建坐镇，而他虽然始终被关在舱内，但依照他的计算不可能走了那么远才对。
　　不管赵良栋有多么吃惊，也不可能找到答案，他依旧被蒙着眼睛，离开大船坐上马车。走了不知多远，当赵良栋被解下黑布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与一片花园之中。
　　两名士兵在后面推了赵良栋一把：“快点走，王爷已经等急了。”
　　赵良栋没有反抗，而是随着士兵走过回廊，向着前面的大屋走去。赵良栋沿途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它们看上去与华夏建筑同出一脉，却总是感觉有那么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走入宽敞的大屋，赵良栋发现一名绝对不超过二十岁的男子坐在正位上，微笑看着他，旁边只有两名护卫，除此之外屋内没有任何人。
　　赵良栋转头扫视四周，却被后面的士兵推了一把：“还不见过王爷。”
　　“哼，我身为天津总兵，如何能给叛贼下跪。”赵良栋却是挺直了腰板，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两名士兵挥拳就要打，却被刘磊制止了：“你们两个退下吧。”
　　两名士兵敬了个军礼退到旁边，刘磊上下打量着这位满脸胡子的壮实大汉笑了起来：“天津总兵赵良栋，你曾在陕甘总督孟乔芳麾下署理潼关守备，后因多次立功升为高台游击。曾随洪承畴征讨云贵而升任副将，再平灭苗族起义后成为大同镇总兵，直到两年前才改任天津总兵对吧。”
　　“大人既然知道在下底细，又何必多说。”赵良栋仍旧梗着脖子不看刘磊。
　　刘磊却是笑了：“我只是很好奇，你当的是哪家总兵？谁又是叛逆？”
　　“何必多言，我自然是当得大清的官，你身为漳州府同知不思报国，反而起兵叛逆，不是叛贼又是什么？”赵良栋朗声道。
　　“说得好。”刘磊一拍椅背笑了起来：“依赵总兵所言，当年大明册封努尔哈赤龙虎将军一职，其后举兵反叛是不是叛逆？”
　　“那怎相同，伪明腐朽不堪……”赵良栋张口辩驳，却被刘磊堵了回去：“好。既然如此，伪清腐朽不堪，我也不算叛乱了。”
　　“信口胡言，我大清繁华盛世，如何能称为腐朽不堪。”赵良栋听得怒气勃发。
　　“真是好笑，据我所知努尔哈赤被炸死的时候你才五岁，怎知当时大明腐朽不堪？”刘磊指了指天：“我现在可是身处伪清，饿殍遍野乞丐盈野却是历历在目，哪儿来的繁华盛世？”
　　“你……”赵良栋却是无法辩驳，刘磊说得没错，他没看到努尔哈赤的时代，根本拿不出证据。反到是刘磊所说，他根本无法反对，因为在天津城内就有大量乞丐，若再辩驳就成了睁眼说瞎话。
　　赵良栋仍旧不死心：“何处无乞丐？此乃吹毛求疵之言。”
　　“福建。”刘磊斩钉截铁得答道：“刚刚入手的江西各府我不敢说，但在福建境内绝无任何一个乞丐。那些孩子都被我送入了免费学校，学习文化和手艺，壮年进了工厂，老年没有劳动能力的我建立了敬老院，将他们全都养了起来。”
　　刘磊的回答让赵良栋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统治者会关心底层的乞丐。他很想反驳刘磊说得是假话，但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对方敢这么说，就必定有所依仗，否则不是很容易被打脸。
　　“我们再说说你吧。”见到赵良栋无言以对，刘磊又换了个话题：“我听说赵总兵乃是大明熹宗天启元年生人。”
　　赵良栋很想说那是努尔哈赤的天命六年，可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样说又回到了刚才那个话题，岂不是打自己的嘴巴。他只好冷哼一声回答：“是又如何？”
　　“很好，赵总兵天启元年生人，出生于甘肃宁夏，当时那里可是大明的土地，身为华夏人却当了满清的官，这算不算是吃里扒外里通外国？”刘磊忽然反问道。


第472章 朝鲜妖妇
　　“这……这……”赵良栋无言以对，良久才说道：“你不也当了满清的官？”
　　“不错，我也算是里通外国，所以我知错能改，如今起兵反清了，那么赵总兵是否对打算改邪归正？”刘磊说到这里，眼中已经满含着笑意。
　　“你……”赵良栋这才知道，刘磊绕了半天圈子，却是在劝降他。赵良栋身为武人，口才上实在输刘磊太多，他只能心一横梗着脖子道：“赵良栋蒙受皇恩不敢背离，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尽管他表现得毫不在乎，但言语间却已经将称呼改了。
　　“哦？蒙受皇恩不敢背离？可是你却背离了自己的民族？这不是成了秦桧？”刘磊依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赵良栋已经快被气晕了，秦桧那可是华夏历史上著名的卖国贼，将他比作秦桧如何不怒。可是刚才刘磊一番话把他绕了进去，他已经等于默认了对方说法。现在刘磊将他比作秦桧，他根本无法辩驳。
　　刘磊知道赵良栋心智坚毅，不可能被自己几句话说服，他只是要现在对方心中种下一个自认卖国的种子，等着慢慢发芽。等到赵良栋终于认可了这个身份，才是他能用这个人的时候，所以不等对方回答刘磊已经站起身来：“好了，我今日言尽于此，还请赵总兵好好想想。只不过我却不能放你，只好委屈赵总兵在福建委屈几年了。”
　　“王爷。”这时候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却是在屋内偷听的张玉贞以为刘磊谈完了正事走了出来，结果却发现赵良栋还没走。
　　看着张玉贞明显的朝鲜服饰，赵良栋脸色大变：“我在朝鲜？”
　　“不错，我们是在朝鲜。”刘磊笑着回答。
　　赵良栋闻言脸上顿时显出惊恐的神色，身为出色的陆军将领，他当然知道朝鲜被刘磊掌控的后果是什么。千万级别的人口规模，足够的回旋空间和险要地势将在北方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最可怕的是满清对此毫不知情。
　　一旦朝鲜被刘磊彻底消化，在紧要关头突然挥军南下，京师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在发现了这个隐秘之后，赵良栋终于开始为满清的将来担心了。
　　刘磊却不在乎赵良栋在想什么，他挥挥手道：“让赵总兵回去休息吧，等过些日子与我一起返回福建。”
　　“遵命。”两个士兵押解着赵良栋离开了大屋，紧接着护卫也退了出去，只留下刘磊和张玉贞两人。
　　“你怎么出来了。”刘磊看着张玉贞皱皱眉，心中很不痛快。对于这个女人刘磊是即爱又反感的，这些日子以来，初尝禁果的张玉贞对他十分痴缠，也让他享尽了温柔。不过泡在温柔乡里，刘磊却在时时警告自己，这个女人便是历史上的张禧嫔，是被称为李氏朝鲜第一妖妇的存在。
　　据说她后世进入宫中，曾经广植党羽毒害其他宫人，甚至陷害当时的皇后闵氏，可谓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当然后来她的下场也不怎么好，因为陷害闵氏而被朝鲜王李焞用毒酒鸩死，可算是恶有恶报。
　　对于这个历史上名声狼藉的女人，刘磊是怀有戒心的。可是这些是都是后来她的作为，现在人家可是才年方十六岁，还将身子给了自己的娇柔女子，谁又能肯定她将来会祸乱后宫？
　　环境可以改变人，或许在自己身边能让她不再走上那条不归路吧，如今的刘磊也只能这么想了。不过刘磊记得后世朝鲜景宗李昀就是她生的，今后真不知道肃宗会让哪个儿子继位了。
　　看着张玉贞希冀的目光，刘磊笑着拍了拍大腿：“来，坐过来。”
　　刚刚十五岁的张玉贞立刻脸现喜色，跳着冲了过去，直接坐入刘磊怀中：“王爷，我可不可以出去玩？”
　　“这里我不方便出去，等回到福建吧。”刘磊笑着用手指轻点一下那挺翘的小鼻子，引来张玉贞的娇嗔：“还要回福建？那要什么时候啊？”
　　“很快的。”刘磊眉毛一仰：“你会写字吗？”
　　“会啊，我自幼跟随父亲读书识字，学习儒学经典。”张玉贞笑着答道。
　　刘磊点点头：“你给家里写封信吧，就说被我纳为侧妃了，不过内容不要透露我在朝鲜。”
　　“为什么写信？”张玉贞感到很不理解，自从父亲将她送给顾敏行之后，她就已经有了终身不与家里有联系的准备。
　　刘磊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忍不住在芳唇上亲了一口：“我打算重用你家里的人，不过你不要在信里透露出来。”
　　“真的吗？”张玉贞明眸中闪闪发亮，浑然忘记了刚刚受到轻薄，她连忙离开刘磊的怀抱跪倒说道：“多谢王爷隆恩，小女子代父亲万分感谢。”
　　“起来吧。”见到张玉贞如此激动，刘磊却是微微皱眉。看来沉醉权势是天生的，这个女人今后还是防着些才好。
　　北方暂时稳定，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危机了，只是布尔尼的战死让牵制康熙的力量大减。如今刘磊要考虑的不是利用北方力量牵制康熙，反而要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南方了，这样才能给北方各地以壮大的机会，所以他决定返回福建，而在南方，一场大战正在酝酿之中。
　　经过近两个月的准备，福建水师与刘国轩的郑家水师已经彻底合流，整备结束之后宋轲立刻下达了进攻命令。他的作战计划已经拖了近三个月，若不是郑家的拖累，以及需要整合水师，恐怕他早就打到淮河边了。
　　事实上水师尚需时间准备，但时间不等人，就在八月初九岳乐已经攻克南昌府，逼迫尚之信不得不退到临江府去。清军此次大胜，重新掌握主动权，他们依托南昌府将能灵活调兵，威胁吴三桂和福建的侧翼，原本退出饶州府达成的缩短防御线策略已经失效，抚州府的侧翼暴露在对方的刀锋之下。
　　抚州府一线只驻扎有五个补充团，一旦清军开始发力，根本坚守不住半个月，宋轲已经不能等待了。


第473章 海上斗阵
　　八月二十一清晨，刘国轩舰队首先从舟山群岛拔锚起航，向着北方的长江口驶去，一个时辰后，完成准备工作的万洪和林升舰队也同样起航，以十九艘漳州级巡洋舰保护着近百艘大号福船追着刘国轩驶向目标。
　　自从上次刘国轩与万洪对峙，不明就里的清军就害怕两方合流进攻浙江，因此浙江清军主力都已经集结到沿海数府，施琅舰队也不得不从黄河口移驻长江口，准备应负随时可能出现的不测。
　　施琅熟悉水战，自然不会出现什么疏漏，他每日就派出小船前出数十海里作为警戒，同时岸边高处也有了望哨，以作为及时的预警。刘国轩这么大的舰队，自然瞒不过清军了望，他也根本没想要隐瞒，庞大舰队组成编队，浩浩荡荡得直冲向长江口。
　　位于宁波府的海岸了望哨顿时发现了这支大舰队，哨兵迅速点起狼烟。浓黑的烟柱直上天空，很快其他了望哨也点起狼烟，一道道黑色烟柱将消息迅速传达到了长江口水师营寨。
　　“大人，大人。”一名校尉快步跑入中军大帐，跪倒在正查看海图的施琅面前。
　　“有什么事？”施琅抬起头看向那名满头大汗的校尉。
　　“狼烟，从南边烧起的狼烟。”校尉指着外面说道，施琅猛地站了起来：“南边？立刻命令所有人登船，扬帆离港。”他很清楚南边烧起的狼烟代表什么，那说明郑家水师或者是复国军水师出动了。
　　朝廷水师很快扬起风帆，陆续驶出长江口，向着宽大的海面驶去。经过几个月的补充，施琅麾下的水师扩建了不少，已经隐隐超过了刘国轩舰队的实力。尽管水兵训练未足，但施琅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胜利。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复国军水师，虽然从未交过手，但从战绩上可以看出，对方似乎是强于刘国轩水师的，若是两方合流，他就只有逃跑的份了。
　　施琅站在船头，拿出望远镜看着茫茫海面，一片闪亮的白帆隐约出现在了天际线上。他放下望远镜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们来了。”
　　他们的确来了，此刻刘国轩站在旗舰上，同样以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清军水师。为了给郑经‘报仇’，刘国轩申请成为诱敌前锋，得到了万洪的允许，如今他得偿所愿要用自己的双手亲自毁灭清军水师。
　　看着对面而来的庞大舰队，刘国轩牙关紧咬挥手命令道：“把旗子升起来。”水兵们迅速将一面宽大的旗帜升上最高的主桅杆顶部。在那片长条形的白色旗帜上，写着四个斗大隶书‘报仇雪恨’。
　　双方距离尚有五千多米，刘国轩和施琅几乎同时开始了变阵，刘国轩依旧是他擅长的梅花阵型，而施琅的舰队却变成了一弯新月，以两翼的大熕船为先锋，直冲向梅花阵的侧翼。
　　凭借着射程更远的五千斤红衣大炮，施琅舰队首先开火，不算密集的炮弹纷纷落下，海水如沸腾般浪花翻涌。
　　这个新月阵乃是施琅在研究过郑家的梅花阵之后，专门研制的破解阵法。他深知梅花阵变化莫测，若双方缠斗很难击败对手，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最大限度发挥舰艏火力的阵型，企图利用炮火如剥笋般一层层的削弱对手。
　　若是在平时，刘国轩自然能察觉到对方的阴谋，但是在仇恨的蒙蔽下，他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梅花阵毫无顾忌得直冲上来，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梅花阵的特点是变化繁多，能够在混战中最大限度的发挥出以多打少的优势，缺点则是速度过慢，转弯不够灵活，急速冲锋恰恰暴露了自身弱点。当见到刘国轩舰队仍旧以传统的梅花阵冲来，施琅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命令左右两翼变阵。”
　　在旗舰令旗的指挥下，清军水师的队形逐渐出现了变化，两翼率队的吴英和李华分别率领麾下的二十多艘战舰脱离主阵，竟是向梅花阵两翼迂回过去。因为两军大炮都放在舰艏，交错航行中并不能互相射击，距离太远又无法放箭，因此双方舰队表现得似乎十分平静。
　　当两翼舰队交错而过，施琅主阵开始炮击的时候，刘国轩才猛然醒悟，自己似乎犯了不小的错误。他知道施琅身为当初跟随郑成功的大将，非常熟悉这套由郑芝龙创立的阵法，他敢主动应战必然是有所依仗。见到对方分兵似乎要包围自己，刘国轩立刻下达了命令。
　　梅花阵突然动作起来，以刘国轩为圆心的数个小阵陡然扩张，竟是冲向正在从侧翼经过的清军战舰，似乎要将其包裹其中。
　　吴英和李华见状却不慌乱，立刻命令战舰向外侧行驶，逐渐与刘国轩舰队拉开距离。
　　“逆转阵型，右满舵。”刘国轩却是临危不乱，当即命令变阵。依靠着平日里严格的训练，梅花阵中忽然转向，靠向了右侧的吴英队伍。见到对方靠过来，吴英吓了一跳，立刻下令舰队继续向外侧偏斜。
　　见到吴英的动作，刘国轩脸上露出了笑容。刘国轩的舰队继续向右前进，左侧的李华舰队不得不跟着转向，连带着主阵的施琅也不得不调整航向，气得他大骂吴英是个白痴，如果他能主动迎上，硬顶着刘国轩的攻击，新月阵的包围圈就形成了。
　　不管施琅如何骂娘，原本整齐的新月阵已经被带得整体歪斜了。刘国轩站在船头哈哈大笑：“全队注意，开炮。”
　　因为阵型的变动，吴英舰队已经变成了败退，而刘国轩则成了衔尾追击，当然李华的舰队还跟在后面，但其舰数太少很难有太大作用。而本该作为主攻的施琅本阵却成了与刘国轩相向而行，造成双方都无法开炮。
　　很快刘国轩舰队的前队十几艘战舰开始炮击了，尽管这些战舰都是差一等的水艍船，但已经足够了。他们要射击的并非对方坚固的舰艏，而是最为脆弱的舰艉。
　　水艍船上的三千斤红衣大炮纷纷开火，轰击着近在咫尺的吴英舰队。风帆战舰的尾部最为脆弱，在遭遇近距离轰击下，船体纷纷碎裂。接连两枚炮弹砸碎了吴英旗舰的船舵，战舰顿时失去了控制，海水汹涌的灌入船舱，水手们在纷纷逃入水中逃生。


第474章 援军抵达
　　眼看着己方战舰一艘艘沉没，施琅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命令全速突进，呈三矢阵。”
　　在施琅的命令下，清军水师主阵不再跟随变向，而是加快速度直接冲向梅花阵的中央。舰队中的船只速度有快有慢，逐渐拉开了距离，很快有十二艘大熕船成形三个菱形编队，逐渐超越了本阵主体，形成三个攻击箭头。
　　“变阵。”发现施琅的企图，刘国轩果断放弃了对吴英舰队的继续追杀，将整个梅花阵运转了起来。一如当初蓝理舰队闯入时的场景，当施琅舰队冲入阵中的时候，立刻遭遇了层层截杀，然而这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施琅之所以排出三矢阵，就是希望利用三个攻击箭头的十二艘大熕船，卡死对方的攻击圆环，让其失去统一的攻击目标。施琅的想法是正确的，当三个箭头攻入阵中，用船艏大炮不断轰击的时候，梅花阵顿时出现了一丝滞涩。
　　“打出信号，让他们两翼夹击。”施琅满头大汗的看着双方战舰，此时他同样十分紧张。这样的作战无论布阵多么精妙，最后决定胜负的都是水兵们的英勇，他必须小心应付才行。
　　在施琅的果断突击下，他所希望的战法重新成型，唯一的缺陷就是位于右侧的吴英舰队损失惨重，在更换了座舰之后，吴英只率领八艘水艍船冲了上来。受到内外夹击，梅花阵正越转越慢，刘国轩也是额头见汗，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否则等阵型完全停止转动，他就会遭遇施琅舰队的集火攻击。
　　就算停下阵型也要自己有意为之，只有占据了主动权，才能形成一定有事。哪怕这次会损失大半战舰，只要将施琅留下就是胜利了，刘国轩立刻下令信号兵给各舰发信号，梅花阵突然分散，齐齐向着内侧压了过去。
　　很快刘国轩舰队的战舰便靠了上去，水手们迅速冲向对方的战船，一场接舷战瞬间展开。施琅见状不忧反喜，他命令大熕船集结一处，以锋矢阵向外突击，此外许多被夹在阵型中的小船突然冲出，直接冲向了刘国轩舰队最密集的地方。
　　炽热的火焰从小船上升腾而起，刘国轩顿时惊呼出声：“纵火船。”
　　不错，这些都是纵火船，之前的绞杀都只是施琅的诱敌之计罢了，若刘国轩持续与他缠斗，待最外围的战舰损失后，施琅舰队就会失去战斗力。然而刘国轩太过心急了，当他率队贴上来打肉搏战的时候，战舰转向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此时再将纵火船放出来，必然收到奇效。
　　这一系列的作战并非说施琅强于刘国轩，关键是他对郑家水师的作战方法太过熟悉，而自从叛离就时时针对这种战法研究反制。被针对研究许多年的刘国轩处处受制，再加上他初期的不冷静，结果造成了现在的结局。
　　刘国轩见状大惊，立刻下令舰队全力突围。昔日的郑家水师不愧是精锐，在遭遇纵火船袭击的情况下仍旧能够沉稳应对，各舰迅速开始脱离接触，一面灭火一面向外冲去，然而施琅怎会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当即动用船上火炮猛打起来。
　　为了对付刘国轩，施琅对己方战舰做了些小改动。虽然福船的结果无法承受侧舷火炮的齐射，但他还是摆放了一些后坐力不强的小口径火炮。这些火炮射程太短，平日里根本用不上，但在这样的近距离混战中，却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只见清军水师战舰上火炮齐名，部分水兵还用火绳枪不断的射击，打得刘国轩水师伤亡惨重。
　　刘国轩咬着牙，以自己的旗舰为箭头，在密集的船队中狠狠撞开一个缺口，张满帆硬冲了出去。然而经过施琅的层层打击之后，刘国轩水师已经只剩下了六成，幸存的战舰也个个带伤。眼看着己方人困马乏，士兵损失惨重，刘国轩心中闪过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刘国轩忽然发现正前方出现了一支舰队。初始他以为是己方的增援舰队，然而很快他就看到了旗舰上那面醒目的黄底青龙旗。“是鞑子。”刘国轩惊呼一声，他没想到清军水师还有援军。
　　这支当然是清军水师的援军，由山东水师提督万正色率领的这支舰队多是小船，但在这个战场胶着的时候，即使全是小船也足以达到扭转乾坤的效果了。刚才利用针对性的战法，虽然占据了不少便宜，但施琅舰队也不好受。毕竟是面对面的近战，他的战舰损失也超过了五十艘，纵火船更是少了八成之多。
　　当发现刘国轩旗舰冲出阵外的时候，施琅也顾不得再围剿那些残存的敌军战舰，指挥舰队脱离接触在海上画出一条弧线，衔尾追向了残存的刘国轩舰队。
　　“今日有死而已，全军突击。”刘国轩知道今日战败已成定局，在脱离接触认输逃走与有尊严的战死中，他决定选择后者。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左右两侧分别驶来了一支舰队。这两支舰队数量不多却舰型统一，十九艘漳州级巡洋舰披荆斩浪，直撞向了战场。
　　“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万洪双眼放光的看着双方战舰，眼睛直接看向了刘国轩舰队与施琅舰队之间的缝隙。虽然海战指挥能力不足，但万洪的眼光确是天生毒辣，他一眼就看出施琅舰队也在努力扭转混乱局面。然而战舰过多型号不统一，造成了施琅舰队短时间内难以重新结阵。
　　万洪发现了这个问题，立刻下达了命令。十艘漳州级巡洋舰扯着满帆顺风而行，直接从两支舰队的中间穿了进去。
　　林升始终观察着战场情况，当他发现万洪舰队不顾一切的切入两支舰队中间是，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既然要玩，咱们就玩得大一些。命令舰队跟随旗舰左满舵，我们来搞个大圈子。”
　　林升舰队的九艘漳州级巡洋舰迅速转向，同样沿着外围驶去，很快与万洪舰队形成了顺向的圆环，将施琅舰队围在当中。


第475章 完败施琅
　　见到七百多吨排水量的漳州级巡洋舰，施琅心头大惊，不等他思索出对策，巡洋舰侧舷纷纷打开一个个黑洞洞的炮门，粗大的炮口顿时暴露出来。
　　“快转向。”施琅吓得大叫起来，然而一切都晚了。隆隆的炮声中，巡洋舰上的炮管依次后座，带起了大团大团浓黑的烟雾。大片大片的炮弹如雨点般砸响施琅舰队。这些十八磅加农长炮威力十足射程又远，在施琅舰队中大炮远未进入射程的时候，已经遭到了第一轮炮击。
　　沉重的炮弹砸碎侧板，短短十几分钟内就有六艘战舰被打成了筛子，开始慢慢下沉。
　　施琅舰队反应不慢，立刻变阵向两翼发起冲击，然而已经运动到了侧后的林升舰队同样开始了炮击。万洪和林升的舰队围绕着施琅舰队，犹如转笔刀的刀片般，一层层削去施琅舰队的外层。
　　眼看着己方战舰不断沉没，施琅很想发起突击，然而对方战舰速度更快，总是能及时偏转航向与其保持距离，让施琅有力无处用。
　　见到情况不对，万正色知道必须尽快打乱对方的进攻，否则施琅舰队会被慢慢耗死。他立刻下令舰队发起突击，然而刘国轩已经带着残存舰队冲了上来，紧紧缠住了这支小舰队。
　　在与施琅舰队作战的时候，刘国轩舰队并未显出什么优势，但面对这些多数都是内河沙船的小舰队，情况却完全不同了。那些排水量近三百吨的大熕船竟然放弃炮击，直接依靠坚硬的舰体撵了上去。船体破碎声纷纷响起，万正色的舰队很快陷入了混乱之中。
　　发现万正色舰队已经自身难保，施琅将牙一咬下令到：“舰队分散突击，掩护纵火船。”
　　施琅知道如果不想被慢慢耗死，他只有拼死一搏，利用大舰的损失掩护纵火船靠近对方点火，以达到消灭对方的目的。除此之外，施琅没有反击的办法了。
　　在施琅的命令下，几名将领纷纷率领自己麾下的战舰发起进攻，亡命冲向巡洋舰队。万洪指挥舰队依旧在缓缓后撤，始终与对方保持一千米的距离进行炮击，不断摧毁着对方的坚固战舰。
　　突然大船一分，十几艘小船扯着三角帆冲了过来，船上迅速被点燃。随着干柴油脂和火药被点燃，船头顿时燃起了冲天大火，笔直冲向了巡洋舰队。
　　“是纵火船，大家小心应付。”万洪立刻下令各舰拉大距离，以躲避那些灵活的纵火船。随着战舰的激动，半数纵火船被躲了过去，剩下的巡洋舰却也不怕。因为定期粉刷防火漆，少量纵火船根本起不到大作用。
　　施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得看着一艘纵火船撞上旗舰建宁号，结果对方却丝毫没有燃烧的意思，反倒是水手们利用手榴弹很快摧毁了纵火船。
　　“撤退，立刻撤退，我们向北撤退。”施琅大声喊着，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取胜希望，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北上，将尽可能多的战舰带回去，才有复仇的机会。万正色见情况不对也放弃了救援，率领舰队跟在施琅后面也开始撤退了。
　　万洪立刻调转船头，一面消灭着残存的清军战舰，一面搭救落水的己方水兵。林升却毫不犹豫得加快速度，向着施琅舰队追了过去。林升的船快，施琅只好不断命令战舰留下断后。
　　依靠着强大的火力，林升消灭了三批殿后的战舰，最终却只能看着施琅带着残存的四艘战舰越离越远。这个时候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夜晚视线不清，根本无法再进行追击，林升这才收兵返回。
　　此战刘国轩舰队损失大小战舰近百艘，水兵阵亡三千多人，然而施琅的情况更加悲惨。原本近三百艘战舰只剩下了四十余艘，其中只有四艘是大熕船，其他皆是浅水沙船，实际上已经丧失了远洋作战能力。复国军水师以高昂的代价，暂时完全掌握了制海权，逼迫着施琅不得不退往烟台休整。
　　万洪和林升的小船很快靠上了刘国轩的旗舰，两人看着战舰上斑驳的痕迹不仅感慨万千。林升上前道：“刘帅，我们来晚了。”
　　“不妨事，是我擅自做主发动进攻，没有等你们来的。”刘国轩摆摆手，他很高兴能击败施琅舰队，只是损失了那么多水兵令他感到心痛，而战舰也损失了近半。
　　林升非常了解刘国轩，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拍了拍对方肩膀说道：“刘帅不必伤心，开战就会有伤亡。战舰的损失也不用痛心，只要禀告王爷，我想刘帅麾下也都会换上我那样的战舰。”
　　“什么？那种大舰？”刘国轩惊讶得看着不远处的巡洋舰，他知道这种大舰价格不菲，轻易不会过多建造的。他知道复国军水师已经建造了二十五艘这种大舰，其中一艘还在上次被自己摧毁了，若再为自己麾下水师建造，似乎不太可能。
　　“刘帅，你不相信？”林升笑了起来。
　　万洪摆摆手道：“刘提督放心，王爷赚钱的手法极高，打造几艘大舰是没有额问题的。”众人说话间，远处庞大的福船队已经渐渐靠近，接着海上的月光，刘国轩看到了那些吃水非常深的大号福船。
　　“万提督，如今施琅水师已经大败，我们带这么多陆军是否在杭州湾登陆？”刘国轩询问道。
　　“这个要听骠骑将军部署，我们去船上问问吧。”万洪带着两人乘上小船，很快抵达了一艘大福船旁。三人登上船，已经有个少校军官在等候了，他对三人敬礼道：“三位将军请进船舱，大人正在部署作战。”
　　“好。”万洪点点头，迈步向着船舱走去，当他们进入舱室的时候，这个不大的地方早已经被军官们坐满了。看着那些最低也是少校级别的军官，万洪就知道这次行动的营级以上主官应该全在这里了。
　　见到万洪三人，霍明点点头：“既然海军的人也来了，我们就开始部署作战吧。”


第476章 收缩兵力
　　刷的一声响，巨大的东南作战地图在墙上展开，其上几个巨大的红色箭头，令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霍明指着箭头说道：“这是此次疾风行动的作战态势图，属于高级军事机密，希望大家不要外传。”
　　“疾风行动，顾名思义要得就是一个快字。”霍明站在最前面说道：“所谓的快就是快跑、快打，利用速度优势，以最快速度分割满清军队，让他们无法形成合力。”
　　霍明在长江口画了个圈子：“今天的海战，水师的兄弟开了个好头，接下来陆师可要卖卖力气了。”这句话引来下面一阵窃窃笑声，有个少校高声道：“将军放心，咱们陆军可从未丢过脸。”
　　“没错，第二师没有孬种。”另一个人说道。
　　“第一师也没有。”最早说话的那个少校补充道，顿时引来众人哄笑。
　　“好了，笑话等打完仗再说，如今我们要分配作战任务了。”霍明敲了敲舱壁：“我们这次的任务主要是大穿插，利用高速进兵，迅速占据要地。打乱清军防守，让其首尾难顾便是要点，现在我开始说明具体安排……”
　　作战部署会一直开到深夜，各部队都拿到了自己的具体进攻目标。这是复国军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作战部署会，也昭示着复国军从古代军队，开始向近代职业正规化军队的转变。
　　第二天清晨，刘国轩率领残破的舰队返回福州修理，同时将已经做了紧急处理的伤兵送回治疗。在刘国轩率舰队返回之后，万洪和林升兵分两路，带着运兵船和随行保护的狮头山级炮舰群一起，奔赴向各自的既定目标。浙江清军尚不知道，一场巨大的危机正迎面而来。
　　八月二十三日清晨，林升率领的舰队突然闯入长江口，在常州府驻守清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复国军水师并未对其进行炮击，而是逆流而上用舰炮配合陆军，登陆攻陷了江北的通州城。复国军第二师只留下一个营驻守此地，其他部队继续随舰队西进，连续攻克靖江、泰兴、镇江、兵锋直指江宁。
　　与此同时，万洪的舰队也同样掩护着一支陆师从大淤尖进入黄河，直接冲向了陈家铺。
　　在万洪舰队的炮火轰击下，仁和城微薄的守军毫无招架之功，当第一师一个营成功登陆之后，近百清军立刻举手投降。万洪并未停留，继续沿着黄河逆流而上，连续攻占苏家咀、清河城，随后舰队沿京杭大运河向南进发，在袭破淮安府之后进入高迪湖，转入了淮河河道，经洪泽湖继续向西进攻。
　　复国军最精锐的两个师分为两个箭头，沿长江与淮河开始了狂突急进，不断攻城掠地，打得清军连反应时间也没有。浙江和江苏清军被分隔在长江南北，丝毫无法形成合力。然而这些军队也不好过，因为背后的危机同样出现了。
　　几乎是与两个师的进攻同时，驻守仙霞关的第五师也出动了。在黄英的带领下，第五师兵分三路，分别攻向衢州府、金华府和严州府。返回的刘国轩舰队挑选尚可使用的战舰重新整编后，掩护新一批运输船队再次北上，带着三个补充团突入瓯江，重新对温州府和处州府发起了攻势。
　　一时间浙江和江苏清军风声鹤唳，他们已经被复国军的大胆穿插彻底打懵了。留守杭州的都统巴雅尔头都大了，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来，仿佛苏浙两省已经成了筛子，处处都有复国军在发动进攻，让他手边空有两万大军却不敢轻举妄动。
　　“两位以为我们该如何应对？”巴雅尔只能看向了旁边的两个人副手。
　　宁海将军傅喇塔一拍桌子喊道：“咱们就直接打过去，杀光那些华狗。”
　　听到傅喇塔不管不顾的称呼华夏人为华狗，藩下总兵曾养性脸色一变，却是没敢接言。巴雅尔看出了对方的不悦，转头问道：“曾总兵怎么看？”
　　曾养性捋了捋短须说道：“如今敌方四面开花，我军处处受敌，要打也找不到人。”他斜眼看了看旁边的傅喇塔道：“我看过那些奏报了，他们虽然在四处攻打，却有规律可循，其最大的目的应该是攻克浙江据险而守。若要掌握天险，杭州就是绕不过去的，我们就在此处养精蓄锐，待其进攻杭州再开战不迟。若击败其主力，失土转眼即可收回，若不能也可凭杭州坚守，以待朝廷援军里应外合。”
　　这番话让巴雅尔连连点头，如今根本找不到对方的进攻重点，他也只好如此应对。傅喇塔却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若如此与逃兵有什么区别？何况我军多为骑兵，守城是找死。”
　　“我有说过要守城吗？”对于这些满脑子肌肉的满族将领，曾养性是一百二十个看不起的，他认为如果不是满清出了那么几个头脑清醒的上位者，根本没机会攻入关内。
　　“依曾总兵我们该选在何处决战？”巴雅尔问道。
　　“富春。”曾养性答道：“富春面对大平原，最适合骑兵作战。此地后有杭州、大运河，以为我军后盾，左有富春江右有东苕溪，可免去被其偷袭之忧。”
　　“好啊，好地方。”巴雅尔赞叹道：“去年耿精忠便是败于此处，如今就让刘磊也尝尝这个滋味。”
　　在情报不明处处受制的情况下，曾养性的谋划也算是个稳中求胜的办法了，为此巴雅尔立刻收缩兵力，将周围各府军队集中起来，统统汇聚到钱塘周围准备决战，很快这片不大的区域就汇聚起了超过五万满清官兵，其中更是有一万名精锐的满清铁骑。
　　然而巴雅尔的兵力收缩政策，没有考虑到外部环境，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其他各部清军的死活。失去成建制的抵抗，复国军加快了进攻节奏，九月初一第二师攻克了内无守军外无援兵的江宁府，三日后下太平府，五日后占芜湖，直到九月十七日攻克了此战的最重要目标安庆府。


第477章 正面对敌
　　第一师的战果同样辉煌，他们在九月初十攻克寿州，依托淮河与黄河构建起面向北方的坚强防线，随后一个旅沿涝水向南进发，一举攻克了六安州、霍山两地，依托大别山建立起了封堵西方的战线。在完成作战任务后，两个主力师配合十个补充团开始构建沿河防线，集中清理苏南和安徽驻扎的零星清军。
　　南方进攻的部队也同样战果辉煌，在霍明前往南方指挥进攻以后，部队开始重新编组。玄衣使得到消息，浙江清军已经云集杭州府准备决战，霍明当机立断将分散进攻的第五师重新汇集，配合四个补充团沿富春江北上，将侵占浙江各地的任务留给了后续的十个补充团。九月二十五日清晨，大军已经进驻临安城，将在这里作为前哨的一千绿营击退。
　　接到复国军已经抵达的消息，巴雅尔立刻倾巢而出，率领五万大军攻向临安。在得知对方兵力只有一万多人后，巴雅尔信心十足，自以为此战必胜。霍明没有给对方直逼城池的机会，他率领大军离开临安向东进发，在白虎山和南湖之间摆开了阵势。
　　复国军离城布阵让巴雅尔大为兴奋，他感觉对方的指挥官就是个笨蛋，若他能拒城而守己方还会遭受不小的损失。现在复国军放弃坚城不守，反而要寻求野外决战，满清骑兵的优势将得到极大的发挥。开阔的地形已经被巴雅尔看做了致胜的关键，他当即下令五万大军起兵，直逼向复国军阵线。
　　巴雅尔按照传统的作战方式，将三万步兵放在了正面，一万步兵在面临南湖的左翼掩护主阵，骑兵则全放在了右翼，准备在关键时刻给复国军以决定性的一击。
　　反观霍明的排兵布阵却比较复杂，第五师十三、十四两个旅被摆在了正面，依托两侧险要地形构成步兵防线，两个补充团安置在杨虎山和白虎山的半山腰负责防御，保护着安置在山头上的炮兵部队。另两个补充团作为后备力量，随时准备支援正面的两个旅，第十五旅则被安置在侧后，防止对方从南湖另一侧绕过来偷袭。
　　看着山头上林立的大炮，巴雅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尽管他不认为大炮对步兵会产生多少杀伤，但数量不少的情况下还是很棘手的。他立刻悄悄命令炮兵向右翼挪动，打算在关键时刻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出击。”巴雅尔一声令下，曾养性率领正面的绿营大军首先出兵了。近万枪牌手结成长方形的阵势，分为三层向复国军正面压了过来。
　　霍明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对方阵型，顿时点了点头：“训练有素，带兵的人不错。”
　　“只可惜遇上了咱们。”十三旅旅长胡蒙嘿嘿笑了起来。
　　霍明转头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赶快去掌握队伍，此战能否成功，就看你们能不能挡住对方的冲击了。”
　　“将军放心，我们必定能挡住。”胡蒙敬了个礼，拨转马头向己方阵地跑去。
　　上万名绿营士兵在缓缓前进，紧张气氛在逐渐弥漫，双方士兵心中的压力都在增大，尤其是第五师完成扩张之后，军中充斥着大量新兵。这些新兵经历过严苛的训练，但毕竟没打过这样的大仗，紧张情绪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是按照正常的更替，军队中老兵多于新兵，这种紧张会被迅速压下。可是这次扩军过速，造成军中新兵数量超过老兵太多，那些老兵的镇定就无法起到带动作用了。此时面对着满清军队的平行推进，巨大的精神压力令新兵们无不心慌意乱脸色发白。师长黄英骑着马站在阵前，看着左右不少新兵满脸的慌张，对后面的警卫排大喊一声：“来人，把我们的旗子打出来。”
　　警卫排的几个人一起动手，两面大旗很快被立了起来。磐石师，精锐第五师，这两面由刘磊亲自授予，后来在由旅改师时被保留下来的旗帜，首次飘扬在阵前。
　　黄英一拉缰绳，战马在阵前快速跑动起来，他抽出燧发手铳对着阵前士兵喊道：“弟兄们，我们是磐石师，我们是英雄的队伍。两年前我们坚守灌口镇，以一当十击退敌军，一年前我们扼守仙霞关，逼得数十万满清大军不能寸进。如今在我们面前的，只是一支龟缩杭州的手下败将，我们要彻底打败他们，让全天下都知道满清不可怕，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是复国军最精锐的第五师。要永远记得我们入伍时的誓言，浴血奋战，永不言败。”
　　“永不言败，永不言败。”战士们大声高呼着，士气在迅速提升，那些原本慌乱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霍明站在山上笑着点点头：“这个黄英，真有一手。”
　　当曾养性率领的绿营兵距离只有两百米时，营中突然响起了阵阵鼓声。各级指挥官听到鼓声，纷纷发出了装弹的命令。所有士兵都将燧发枪戳在面前，从弹匣中拿出油纸包裹的定装弹塞入枪管中，随后拔下通条将弹药牢牢压入枪膛最内侧。
　　重新装好通条后，燧发枪斜向上立起，利用枪侧的一根刺针从药池引火孔处捅了进去，刺破里面的油纸包。
　　当士兵们做好准备的时候，双方距离已经拉近到了八十米，军官们再次发出命令。第一批士兵将燧发枪放平，用身侧的牛角火药桶在药池内洒下火药，同时掰开了枪机，再次平端进行瞄准。
　　“开火。”随着军官们层层命令下达，两千多支燧发枪纷纷开火。威力强大的铅弹远不是对面那些木盾所能抵挡，最前排的绿营士兵纷纷负伤倒地。射击后的士兵重新开始装弹，第二排上前继续新的射击。
　　绿营兵们的队形尚未重新整好，第二排铅弹就到了，结果有更多的人被射倒。“冲啊。”曾养性见到己方只挨打却无法还手，立刻大喊着下令冲锋。士兵们纷纷呐喊着冲向复国军的阵地，就在这时第三排士兵射击完毕，而上前的第一排士兵并未继续射击，而是投出了一排手榴弹。


第478章 独立炮兵
　　密集的爆炸声在清军中接连响起，烟尘裹挟着破片四处飞射，清军被成片撂倒。黄英见状大声命令着：“排枪开火。”夹杂在阵线侧翼的排枪纷纷开始射击，尽管装填复杂，但一次性射击的密度还是相当可观的。近两百架排枪的集**击，比步兵的齐射威力还要强大，冲锋中的绿营兵顿时又倒下了上百人。
　　“第二排手榴弹。”黄英命令着。随着鼓声的变化，第二批战士上前再次投出一批手榴弹，炸得绿营兵纷纷逃命。
　　“不许后退，不许后退。”曾养性挥动起战刀，无奈的驱赶着那些绿营兵，然而遭到了接二连三打击的绿营兵已经丧胆，纷纷向后方逃去。
　　巴雅尔看得眼角只抽，立刻下令道：“正蓝旗各佐领上前，凡逃跑者杀无赦。”
　　四个佐领的满洲士兵立刻上前，挥舞着大刀砍向逃兵，在一连杀了近四百人之后，才最终稳定了住了绿营的崩溃。
　　“混蛋，对方只有数千人，居然连正面也打不上去，简直是废物。”巴雅尔咆哮着，眼神中满是怒火。
　　曾养性却低着头，他知道此时不能分辨，心中却无比委屈。对方手榴弹如此犀利，能冲过去才是怪事。他看了看战场上的情况，对着巴雅尔拱手道：“都统大人，对方的掌心雷太过厉害，若这样直挺挺的往上冲实非易事。我看不如集中兵士攻取白虎山，到时候便可居高临下侧击敌军。”
　　巴雅尔点了点头：“不错，骑兵出击，务必攻克白虎山。曾总兵你再率五千人从正面进攻，我观对方火器犀利，若队伍密集容易遭到射杀，若松散些会好得多。”巴雅尔不是庸才，他刚才冷眼旁观很快就发现了其中关键，所以他才削减了进攻人数，尽量拉开队形消耗复国军的弹药。
　　绿营再次发起了进攻在，这次因为队形松散，伤亡被大大降低，黄英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就在步兵准备继续以手榴弹对敌的时候，满清阵中传来阵阵呼喝声，紧接着宁海将军傅喇塔越众而出，率领四千满清骑兵突出阵外，直接冲向了白虎山。
　　“骑兵终于出动了。”霍明笑了起来：“命令炮兵拦截射击。”
　　被临时抽调出来的江宏正站在白虎山的山顶上，作为复国军资格最老的炮兵指挥，他却没有经历几次大战。之前第三师北上金州卫，他本以为能够大显身手了，结果却被廷尉府抽调了出来。
　　被抽调出来组建新炮兵，这让江宏怨念很深，结果最后却发现他的任务并非是训练新炮兵，而是组建一支全新的队伍，复国军独立炮兵团。
　　这支队伍是由刘磊提议，在司空府和廷尉府研究后决定组建的一支试验部队。独立炮兵团从各守备队中抽调兵力，重新组编而成，装备了新炮兵体系建立后，由佛耳山兵工厂制造的新标准火炮。
　　半年前他们接收了第一批新式十二磅加农长炮，这种火炮的炮管长二点三米，因为使用了全钢炮架和大钢轮，不但越野性能得到了提升，重量也降低到九百八十五公斤，最高射速能达到每分钟一发。
　　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些都是铸钢炮，是佛耳山军工厂铸造出来的第一批钢炮，也是第一批利用钨钢模具铸造的火炮，其炮壁强度高能够承受更大的膛压，在使用四个丝绸药包的情况下，这种火炮的最大射程达到了近三公里。
　　当炮击命令发来之后，江宏却没有命令炮兵团所属的二十四门十二磅加农炮轰击骑兵队伍，反而命令他们向清军后队的炮兵发起攻击。江宏的大局观非常好，他敏锐的发现了进攻主力不是四千骑兵，而是跟在后面徐徐推进的清军近六十门红衣大炮。
　　经过多次交手的经验，巴雅尔清晰的知道己方红衣大炮射程不如对方，而骑兵冲击山上的炮兵阵地又是吃力不讨好，所以他才想出这么个计策。利用四千骑兵发起冲锋，吸引复国军炮兵火力，再借机将红衣大炮推到射程内，直接摧毁对方的炮兵。
　　巴雅尔的谋划很不错，却没逃过江宏的双眼，在他的命令下，射程极远的十二磅炮开始发威。随着炮身被反作用力陆续后推，一枚枚炮弹越过疾驰的骑兵队伍，直接砸响了后面的炮队。
　　清军炮兵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火炮射程这么远，指挥官又如此果断，在骑兵冲锋的威胁逼近时，仍旧攻击他们这些看似没有多少危害的炮兵。结果是相当凄惨的，当第一枚炮弹落在清军炮队中，就鬼使神差般准确砸在了一门五千斤红衣大炮中部位置。这门炮管壁足有十厘米厚的红衣大炮，硬是被直接砸成了两断。砸毁大炮的炮弹仍不老实，再次弹起后将两名炮兵打得粉碎这才失去了动能。
　　十二磅炮不比六磅步兵炮，重量大了一倍的炮弹威力更强，尤其是拥有更高的炮口初速，炮弹的威力令人瞠目结舌。清军炮队遭遇的并非一枚炮弹，当每隔一分钟就会落下二十四枚致命的炮弹，再粗大的神经也难以承受。
　　刚刚遭遇了两轮炮击，清军炮队就崩溃了，幸存炮兵纷纷抛弃武器向后方逃跑，希望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复国军炮兵也并未为难这些人，他们只是一遍遍轰击着丢弃的大炮，直到没有一门大炮是完整的。
　　巴雅尔呆呆的看着满地残碎的大炮，心中怒火万丈，没想到被自己用作杀手锏的大炮，就这样成了满地废墟，这让他情何以堪。然而很快情况就出现了变化，巴雅尔再也没有时间为了那些大炮悲伤了。
　　当二十四门十二磅炮开始轰鸣的时候，四千满清骑兵也在加快速度向前冲锋，迎接他们的是更加惨烈的战斗。
　　独立炮兵团近两千人，可不是只为了伺候二十四门十二磅炮的，它们只隶属于其中的重炮营罢了，而另外几个轻炮营所有的武器，确是老瓶装新酒的速射火炮。


第479章 六磅快炮
　　如果是从外形上看，这就是一种老式的佛郎机炮，事实上从发射原理来说，它也的确是类似于佛郎机的后装炮，只不过被佛耳山兵工厂的技师陈康做了改进罢了。这是第二种钨钢模铸造的铸钢炮，它属于六磅步兵炮，却拥有着两米的炮管长度，后部安装子铳的凹槽被机床打磨得相当平滑规整，看不出一丝毛刺。
　　子铳同样是铸钢制造，与佛郎机炮的区别则在于母铳和子铳的接口处再非不够平滑的水平接口，而是拥有十字螺纹卡笋的子母接口。
　　这是陈康被螺栓启发出来的创意，子铳和母铳接口处各有四层十字螺纹，被四道缺口均分断开成四个部分。这样的接口只需对正插入再旋转四十五度，两边的十字螺纹就会咬合，以起到密封作用。塞入子铳后，其后部空出的凹槽再塞入一块阻铁，就能让两边完全弥合不怕脱开了。
　　当然如果只是拥有十字螺纹，接缝处仍旧免不了有火药气体溢出，那样仍旧会损失弹丸推力造成射程降低。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陈康干脆在母铳阴阳接口处镶嵌了一个紫铜环。当火炮发射时，炮管内热量升高膛压增大，紫铜环受热就会膨胀，被死死压在接口处，从而很好的解决了气密性问题。
　　陈康就这样利用所学的物理知识，以及华夏工匠特有的聪明才智和高超手艺，用非主流的方式解决了后装炮气密性问题，从而在前膛炮兴盛的时代，制造出了这样一种制造难度低，威力却绝对不小的后装炮。
　　每门火炮配备有十二个子铳，只要有足够的装填手，这门火炮甚至能达到每十秒一发的射速，所以它又被叫做六磅快炮。设计师为了尽量给这门炮加快散热，还故意在炮身上增加了多达十个加强圈，在增加炮管强度的同时，也增加散热表面积，所以炮兵们又形象的将其叫做圈圈炮。
　　当满清骑兵队伍冲到距离白虎山一点五公里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六磅快炮的射程之中。江宏残忍得一笑下令道：“轻炮一营，开始自由射击。”
　　一个轻炮营拥有六磅快炮三十门，当江宏下达炮击命令的时候，早已准备好的炮兵们纷纷开始发射。因为使用了燧发装置，这种火炮的发射简便了许多，炮兵们只要换上子铳塞好阻铁，再扣动扳机即可发射炮弹。三十门六磅快炮以每十秒一次齐射的速度，开始将雨点般的炮弹射向疾驰而来的满清骑兵。
　　高傲而战力强横的满洲骑兵，带着彪悍的气势与精良的武器，直冲向正在山下布置防御的补充团。面对着只相当于己方四分之一的步兵，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冲入阵中，如屠宰猪狗般杀死敌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犹如新年鞭炮般的炮声响了起来，一片炮弹兜头盖脸般砸了过来，立刻就掀翻了近二十名骑兵。遭遇炮兵轰击并非第一次，这些骑兵丝毫不为所动，他们已经夹紧马腹，口中吆喝着各种怪叫，不断加速往前冲。在他们看来火炮射击非常慢，只要他们的速度够快，最多两轮炮击后就能冲入对方阵中，到时候火炮就没用了。
　　然而很快第二轮炮击就来了，在满清骑兵们惊愕目光中，又是近三十名骑遭遇毁灭性打击。不等幸存的骑兵们缓过口气，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这段冲锋道路成了无尽的折磨，满清骑兵们感觉自己遭遇的不是炮击，而是一场永不停歇的冰雹，直让他们感到无比的绝望。
　　不仅仅是骑兵，就连战马也忍受不了如此令人窒息的火炮轰击，在遭遇十轮炮击之后，他们终于选择了逃跑。火炮不断延伸射击，追逐着逃跑的骑兵，很快摧毁了清军炮队的十二磅加农炮也参与了进来，炸得满清骑兵混乱无比，直到逃回本阵他们已经毫无队形可言了。
　　惊讶的看着对方密集炮声，巴雅尔都快气疯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犀利的火炮，竟然在不到二十分钟内就摧毁了一千多名最精锐的满清骑兵，若继续这样打下去，多少人都不够杀啊。
　　就在巴雅尔犹豫的时候，曾养性来到了跟前：“统领大人，进攻不能停止啊。”
　　“人家火炮这么厉害，我们如何能打？”巴雅尔已经被那些火炮吓坏了。
　　曾养性连忙提醒道：“统领大人明鉴，他们的炮不能一直打，若等炮管红了很容易炸膛。只要我们不断发起冲击，他们的炮管很快就会损坏，到时我们就有机会了。”
　　“不错。”巴雅尔听得眼前一亮，以他的判断刚才那么密集的炮击，对方至少动用了五百门大炮。白虎山那片炮兵阵地有多大？刚才对方应该是竭尽全力了。只要自己不断派出骑兵冲锋，让他们的大炮顾及不暇，很快就能取得胜利了。只要摧毁了对方的炮兵阵地，从侧翼进攻对方步兵阵，必然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为了疲敝对方的大炮，巴雅尔只能接受了用人命填的计划。他很快命令满清骑兵继续进攻，每次一千人，拉开两千米距离的波次进攻，以便彻底消灭对方的炮兵阵地。
　　为了保险起见，巴雅尔命令曾养性继续以绿营步兵从正面发起进攻，牵制对方的兵力，同时吸引复国军注意力。而他自己则带上两千满清骑兵绕远路，打算从南湖另外一侧发起突然进攻，打乱复国军的作战部署。
　　巴雅尔并不知道，在高处建立起的指挥所中，霍明和一众参谋正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形势。巴雅尔率领两千骑兵偷偷绕过正面，早已经他们发现了。霍明放下望远镜笑了起来：“通知宁梓英，他该动动了。”
　　山上的信号兵很快打起信号旗，将消息迅速传递给了在南湖另外一面布防的十五旅。旅长宁梓英接到指挥所的消息，立刻下令全军布置阵线，同时将调给他的第五师所有炮兵全都摆在侧翼，做好了战斗准备。


第480章 烦恼的岳乐
　　在巴雅尔绕行南湖的时候，正面战场上已经打成了一锅粥。以波浪式进攻的骑兵队伍，遭遇了根本无法逾越的炮兵火力。为了给火炮降温留出时间，江宏始终保持一个炮兵营的轰击，每当六磅快炮十二个子铳全部用完，火炮就会休息降温，将攻击任务交给另外一个炮兵营。
　　四个轻炮营轮番发起炮击，弹雨不断落下在一公里外形成了大片死亡地带，即使满清骑兵勇敢的发起冲锋，却始终不能越雷池一步。看着手下精锐骑兵越死越多，傅喇塔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
　　期盼着复国军的火炮会过热，密集的炮击会停一停，然而炮击持续了近二十分钟，满清骑兵一波波的往里填，眼看死伤接近五千，却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傅喇塔知道不能在这样下去，否则所有人都填进去也不可能取胜，他立刻将剩下的两千多残兵撤了回来。
　　似乎是意犹未尽，在满清骑兵撤退后，独立炮兵团调转了方向，对着绿营步兵的后队轰击起来。比起战斗意志，绿营步兵可要比满清骑兵差多了，在密集的炮弹轰击下，绿营整齐的队伍中被砸出一片片空地，只持续了五分钟的炮击，绿营便选择了撤退。
　　就在绿营步兵选择后撤的时候，巴雅尔已经率领两千骑兵绕过了南湖，他们小心的穿过树林，呐喊着发起了冲锋。然而当他们冲出树林，攻向复国军的时候，却愕然发现面前有数千名士兵平端燧发枪，瞄准了他们。紧接着第五师集结起来的炮兵阵地上，近百门六磅步兵炮开始了炮击。
　　尽管这些都是以前装备的老式步兵炮，但威力却一点也不低，因为它们已经开始全面换装最新的开花弹了。无数炮弹落在骑兵队伍中，却不似以往般砸碎两三个人，而是直接发生了爆炸。
　　六磅炮弹装药不多，但硝化甘油威力巨大，三米半径内皆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在炮兵不断的轰击下，满清骑兵损失惨重，而宁梓英率领的十五旅步兵则适时的发起了反冲锋。
　　尽管炮兵很快停止了轰击，但满清骑兵的混乱却还未结束，在这个时候受到步兵冲击损失顿时大增。雪亮的三棱刺刀自下而上的突刺，让满清骑兵的棉甲毫无用处。眼看着一个个骑兵被击杀，巴雅尔吓得肝胆俱裂，立刻下令全军后撤。
　　十五旅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想法，三千多步兵端着上了刺刀的燧发枪，直接冲向了逃窜的满清骑兵。巴雅尔开始还想带队撤回出发阵地，与曾养性等人汇合撤退，结果被宁梓英率队一路狂撵，让他连停下整队的时间也没有。偏偏此处往南皆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在那里战马无法疾驰，速度甚至会被步兵轻易追上。无奈之下巴雅尔只好放弃了汇合想法，夺路向西逃去。
　　事实上计算巴雅尔返回阵地，也没有多少用处了。在绿营步兵被炮兵打得逃窜之时，复国军全线发起了冲锋。十三旅和十四旅率先吹响了冲锋号，紧接著作为预备队的两个补充团，以及掩护炮兵的两个补充团也跟了上去。近万复国军步兵的冲锋威力何其强大，他们尾追着溃退的满清绿营，直接杀入对方本阵。
　　在这里尚有近万绿营兵，若要开战必然还要费一番力气。然而这些人根本没有上场的机会，就被逃回的溃兵冲乱了队形，紧接着复国军的刺刀已经捅到了胸前。在这样的打击下，作为预备队的绿营兵们也崩溃了，他们跟在逃兵后面，也变成了散群的绵羊。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曾养性尚来不及压制溃兵，一切就全乱套了。绿营兵如兔子般乱蹿，追击的复国军也只能分成小股部队分散追击。官兵们在不断的分散，军官们收拢不起来，最后霍明也不管了，直接下令全面追击，直到消灭对方为止。
　　在击溃了巴雅尔所部清军之后，浙江已经没有了成建制的清军队伍，即使以小部队进行追击也毫无危险，而霍明则带着剩下的几个步兵连，连同炮兵部队一起，浩浩荡荡得进入了杭州城。
　　杭州城被占，昭示着浙江省的陷落，紧接着各补充团配合主力部队，开始占地盘行动。皖东、苏南的清军被不断清理，一个大的防御圈迅速成形，而其中的清军迅速变少，待到正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岳乐得到消息，一切都太晚了。
　　清军打得正顺手，逼迫着尚军不断败退，而偏师也在侵蚀着吴三桂的地盘。大量兵力被送上前线，让岳乐不得不从河南抽调兵力回来协防。就在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坐镇南昌府的岳乐接到了紧急军情。当他看到复国军突袭淮河、长江，将浙江、苏南、皖东清军分割包围的时候，他的脸色顿时一片死灰。
　　“王爷，我们必须撤军。”费扬古看过那份塘报同样心中大惊，这次的损失比他上次溃败还要大。
　　“怎么撤？难道要我们撤出江西？”倭赫反问道：“若就这样撤走，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们必须收缩兵力，否则将遭遇三面打击，同时后路还有被断的可能。”周有德也支持费扬古的想法。
　　“此事容我想想。”岳乐却拿不定主意。
　　“王爷，情况万分危急，我们不能再等了。”费扬古急忙提醒道。
　　“我知道。”岳乐转头道：“赵应奎。”
　　“属下在。”赵应奎总兵连忙上前答应着。
　　岳乐叹了口气道：“我给你两万人马，回师防守襄阳。只要襄阳不丢，我们的后路就不会断。”
　　“属下遵命。”赵应奎连忙答应着。
　　岳乐正在为是否撤退而反复斟酌，刘磊却已经带着庞大舰队抵达了福州马尾港。在离开半年之后，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看着旁边翘首以盼的张玉贞，刘磊微微叹了口气，从他的观察中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女子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权利欲。


第481章 情债无数
　　刘磊不是无情的人，对于将身子给了自己的张玉贞，他说不出抛弃的话来，如今所能做的也只有留心观察，将她那些权利欲斩断在萌芽状态。刘磊相信她是个聪明人，在遭遇挫折后，能学会修心养性。
　　回到吴王府中，方七娘和柔嘉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就连始终很忙的李海岳都回来了。看到三女脉脉含情的眼神，刘磊感到心中内疚。虽然并非出自本意，可是自己外出大半年，不但带回来一个女人，还在大阪府藏了个小姑娘，似乎对她们很不公平。
　　李海岳第一个冲了上来，毫不顾忌形象得拉住刘磊胳膊娇嗔道：“夫君，你这么久都没回来，我好无聊啊。”
　　“就你话多，无聊的应该是七娘和柔嘉吧，你会无聊？”刘磊拍了拍李海岳的手背笑道。李海岳却一眼看到了跟在后面低着头的张玉贞，她跑过去拉住对方上下打量着问道：“夫君，你买来了个丫头？”
　　“这个……”刘磊被问得脸上一红，顿时变得结结巴巴：“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回去再解释。”方七娘立刻听出了其中含义，她与柔嘉相视一笑，忙招呼着众人回府。
　　刘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将天英院的事情也招了出来，听得众女大笑不已。只有李海岳满心的不高兴，拉着刘磊一个劲的埋怨：“夫君你偏心，她和我一样大，为何能与你同床，我却还要等。”
　　“这个……意外，是个意外。”刘磊尴尬得笑着，他实在没法解释自己酒后失德的问题，否则李海岳肯定会想办法将他灌醉的。在许下一大堆不平等条约之后，李海岳总算放过了刘磊，不过她很快就与张玉贞混熟了。或许是同龄人的缘故，不到半小时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李海岳主动拉着张玉贞就去给她安排房间。
　　柔嘉也告辞去让下人准备晚饭，客厅内瞬间只剩下了刘磊和方七娘两个人。看着儿子出生后日渐丰腴的方七娘，刘磊忍不住将其抱入了怀中：“有没有想我？”
　　“才不会”当没有人的时候，方七娘展现出了她柔美的一面，轻轻依偎在刘磊怀中轻声道：“你这个狠心的人，一去就是大半年，复儿都会爬了。”
　　“是吗？复儿也快会说话了吧。”想到自己的儿子，刘磊揽住方七娘的手臂紧了紧：“我会补偿你们母子的，最近不出去了，多陪陪你们。”
　　“真的？”方七娘询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在家里照顾复儿很累，也很无聊吧。”刘磊叹气道。
　　方七娘摇摇头：“复儿有奶娘照管，也不算太累。只是不再保护你的安全，让我无事可做，的确很无聊。”
　　“对了，你们不是一起找宝藏的吗？都一年多了，为何没有动静？”刘磊问道。
　　方七娘确是摇摇头：“海岳忙于公事，我又要照顾复儿，柔嘉姐姐也没了兴趣，所以那件事情全都交给陆先生了。他为此经常出门，只是始终没有消息。”
　　“是吗？”刘磊点点头，这件事情他并不着急，反正历史知识告诉他，宋朝最流行的财富就是铜钱。估计这个南宋遗宝就算找到，也只是一大堆铜钱罢了，除了熔炼后铸造新的铜钱，基本没有太大用处。
　　“你在家里的时间长，对那个张玉贞注意些。”刘磊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方七娘道：“这个女人若有什么反常举动就告诉我，我会给她些教训的，这也算是挽救她。当然这只是预防，说不定她会很安稳的。”
　　“知道了。”方七娘抬头看着刘磊低声道：“你能在外面收小姑娘，为何不肯接纳柔嘉姐姐？”
　　“柔嘉？”刘磊闻言一愣：“你怎么会想起她？”
　　方七娘俊美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笑容：“别在这里装傻，柔嘉姐姐对你怎么样，全家人都看在眼里，只有你对人家冷冰冰的。”
　　“天地良心啊，我对柔嘉还不好吗？”刘磊叹气道：“只是她是我的大嫂啊，我对她做什么会被口诛笔伐的。”
　　“大嫂？真的吗？”方七娘歪着头反问：“那位顺治皇帝的柔嘉公主不是因病去世了吗？耿聚忠临死前不也续弦了吗？这与柔嘉有什么关系？”
　　“这……”刘磊不禁愕然。情况的确如此，尽管柔嘉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但那个柔嘉公主的身份却已经消失了，她再也不是下嫁耿聚忠的和硕公主，更不是顺治皇帝的爱女。她只是柔嘉，一个普普通通的民间女子，自己还纠结些什么？
　　方七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何况，倩儿需要一个父亲。”
　　刘磊闻言心中一震，方七娘说得没错，柔嘉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倩儿更是一个牺牲品。她错在出生于一个政治联姻的家庭，感受不到任何家庭的温暖。对于父亲来说，她是个维系政治婚姻的筹码，对于母亲来说她是个烦心的累赘，下人们又碍于身份，没一个真心与她交朋友。小小年纪的倩儿心中充满孤寂，这也是为什么刘磊表露出对其的关心之后，倩儿会与他那么亲切的缘故。
　　“是啊，倩儿需要一个父亲。”刘磊叹了口气：“改天我会与柔嘉说的，虽然我给不了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我能温暖她的心，给倩儿一个完整的家庭。”
　　方七娘笑着答道：“这就对了，不过你这个人啊，在外面招惹的情债还真不少啊。既然你接受了柔嘉姐姐，当然也不介意再接受一个西洋人了。”
　　“西洋人？谁啊。”刘磊被方七娘说愣了。
　　“还有谁？当然是塞西莉亚了。”方七娘笑了起来：“你没想到吧，这个每天和你捣乱的小姑娘也爱上你了。为了你她逃家出来，乔装改扮跟着咱们的远洋船队回来了，就在你离开之后的一个月。人家为了你不远万里来到福州，你可不能抛弃人家。”
　　“冤枉啊，我又没勾搭她何来抛弃？”刘磊感叹道：“何况塞西莉亚是葡萄牙人，她是信奉天主教的，天主教讲究一夫一妻制。”


第482章 两位大才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塞西莉亚已经对我说了，她决定不再信奉天主教，以后只跟着你哪怕做小妾。”方七娘嘻嘻笑道。
　　刘磊翻了个白眼，大手在她身上轻轻一拍佯怒道：“你怎么到处给本王找女人，我找那么多女人对你有好处吗？”
　　方七娘却不以为意：“那该怎么办？几位大员每次来都在暗示我和海岳，说你贵为吴王，今后甚至可能成为九五之尊，要多多开枝散叶才行。还说我们要贤惠，要帮着你多纳几个侧妃才行。”
　　“别听那几个老鬼乱说，当我是禽兽不成？”刘磊不禁气结，尽管他也很喜欢美女环绕，这属于男人固有的劣根性，但他还是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更何况是被他人强逼着纳妃，感觉就不一样了。这好像当你把爱好变成工作，激情也就随之消失了。
　　“禽兽？那是什么意思？”方七娘歪着头询问道。
　　“这个禽兽嘛……就是字面意思，反正我绝不与没有感情基础的女人在一起。”刘磊眨眨眼睛说道。
　　“是吗？”方七娘看按着我笑道：“那么有感情基础的女人，便是多多益善了？”
　　“呃。”刘磊无言以对。
　　因为吴王府内若有洋女人久居太过敏感，塞西莉亚被李海岳安排在外宅居住，所以刘磊打算第二天早上再去看她。谁知刚刚才起床，刘磊就被告知已经有好几批人在外面等待了。
　　身为核心人物的刘磊外出几个月，有许多事情等着他裁决，他只好先办完公务再去安慰那个美丽的女孩了。被首先召见的是军工部门，当十几个人走入银安殿的时候，刘磊正在漱口。
　　“王爷似乎尚未用餐。”当先的勤务曹右丞郑籍走了进来，这位当初在刘磊刚进入福建时，对他十分热情后来又主动投诚的郑千总从来没有居功。相反在进入新岗位后，他表现得兢兢业业，虽然才华并不出众做事却认真扎实，很适合如今的工作。
　　“郑大人来了？”刘磊笑着放下漱口杯，挥手让侍女拿走，这才看清郑籍身后的人来自多个部门。有负责工业的二千石左侍郎方中履，负责造船的二千石曹右侍郎方中通，负责化学研究所的太仆后尚书仆射周建业，以及两个他从未见的陌生人。
　　“诸位怎么一起来了？是有什么要说？”刘磊看着众人笑道。
　　到是方中履第一个走了上来：“王爷，我是来引荐两位朋友的，顺便汇报一下兵工厂最近的成果。”
　　“哦？两位朋友？”刘磊看向了旁边那两个陌生的中年人，果然方中履走到两人面前说道：“王爷，这是我特意邀请来的两位师兄。”
　　“师兄？”刘磊瞪大眼睛打量着两人，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成了方中履的师兄。方中履笑着指向高个子中年人道：“这位乃是王征老师的长子王永春，另外一位是次子王永顺。”
　　“草民王永春（王永顺）拜见王爷。”两人纷纷跪倒，却被旁边方中履拉了起来：“我不是说过了，王爷最讨厌跪拜之理，只需拱手即可。”
　　“这个……”两人有些犹豫，在他们看来拱手似乎太过无理了。
　　刘磊笑着站起身来：“两位不必客气，我的确很不喜欢繁文缛节的，我想请教一下令尊的确切身份。”
　　“家父名讳上王下征，西安府泾阳县人，曾任山东按察司佥事，擅长机械之学，后因李自成攻破北京城羞愤自杀，致死不忘复国之愿。”王永春躬身道。
　　“王征？王征！”刘磊念叨着王永春所说恍然大悟，他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他便是被后世称为‘南徐北王’的明末两大科学家之一，比起徐光启所写堪称十七世纪农学经典的《农政全书》，以及宋应星遍览百家着成《天工开物》的博学，王征对科学的探究更加有灵性，也更有开创性。
　　他对西方数学、几何、机械等学问研究深入，发明创造了许多新颖机械，全都收录在了《诸器图说》之中。许多后世历史学家见过这本书中极尽奇思妙想的各种发明，无不发出感叹，若当时的统治者重视这本书，华夏的工业文明会早于英国开创。
　　想到是这位明末科学大牛的后人，刘磊激动得站了起来，他直接走到两人身边，拉着他们的手亲热说道：“好啊，有两位的加入，我复国军必将更加强大。”
　　“王爷，两位师兄并不擅长制火器。”方中履还以为刘磊会错意了，将王征想成了如毕懋康般的火器专家，连忙低声提醒着。
　　“我知道。”刘磊笑着眨眨眼睛：“王大师与西洋传教士交好，曾翻译大量西洋科技书籍，还曾写成《远西奇器图说》，乃是与徐光启老先生齐名的大家。”
　　听到刘磊对父亲评价如此之高，王永春和王永顺激动地直发抖，王永春拱手道：“王爷夸奖了，草民原有芥蒂不肯前来，后观王爷所写《论复兴之战》这才希望投入王爷麾下，为复兴华夏尽一份力。”
　　听说是因为自己所写的书起了作用，刘磊露出一抹微笑，看来自己的苦心终于开始有回报了。至于对方所说心有芥蒂，刘磊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王征因李自成杀入北京而羞愤自杀，当然是很看不起农民军的，而自己的背景恰恰就是农民军。虽然自己的身份属于大西军，与李自成的大顺军不是一股，但肯定也是受到偏见的。
　　对于这个问题，刘磊没有深究，他只是点头道：“两位可曾习得王大师之技艺？”
　　王永春笑道：“我二人虽非先父亲生，却也是自幼跟随学习各种奇巧之物的，制器不再话下。”他说话间从身上挎包中拿出一部厚厚的大书来：“此乃先父所著《远西奇器图说》原本，献于王爷阅览。”
　　“哦？这就是《远西奇器图说》？”刘磊小心得双手接过来，竟是认真的开始翻阅。方中履知道刘磊那种做学问的脾气，害怕他拖延时间太长，只好低声提醒道：“王爷，此书容后再看可好？”


第483章 科研成果
　　“也对，也对。”刘磊连忙点头：“等过几天通知印刷厂，此书如《天工开物》一般印刷几百本，分发各研究所和书院，作为理论学习基础。”
　　听到刘磊对这本书如此重视，王家兄弟都感到非常高兴，王永顺上前道：“王爷，我们还带来了先父所翻译的许多西洋著作。我们兄弟听闻王爷设立同文馆，专门翻译西洋科学书籍，所以我们将家父翻译的十余种此类书籍都带来了。”
　　“好，好啊。”刘磊兴奋得直点头，他记得历史书上所说，王征翻译的科学书籍可不少，其中包括荷兰数学家斯蒂芬的《数学通论》，意大利工程专家拉梅里的《论各种工艺机械》，最有用的还是德国矿冶学家鲍尔的《矿冶全书》这都是极为有用的书籍啊。
　　刘磊思虑片刻当即发布了任命：“两位皆是大才，本王自当重用。王永春即日起担任太仆右尚书，专门负责科技研究。新建立机械研究所，设新尚书仆射一职由王永顺担任，专门负责机械研究。”
　　“多谢王爷。”见到刚见面刘磊就委派了如此高官，两人连忙拜谢。这不是他们有多么官迷，关键是对方表达了对自己的重视，这让他充满着干劲。
　　方中履笑道：“王爷慧眼识珠，实在令人钦佩。其实两位师兄这些日子在佛耳山也帮了不少忙，若无他们两人，新炮也难以那么快投入使用。”
　　“新炮？”刘磊闻言来了精神，他当然知道能让方中履提出来的新炮，自然不会是之前铸造的那些。如果没有大的突破，不可能被按上新炮的名头，他连忙询问起来。
　　方中履笑着将六磅快炮的种种设计与奇思妙想说了出来，还道出了其强悍性能，听得刘磊两眼放光。这是他辅助科技发挥的成果啊，六磅快炮这种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精良后装炮，可是在这些工匠们尽情发挥聪明才智以后，竟然以如此另类的方式，打造出了堪比后世克虏伯后装钢炮的新式火炮。
　　它不但避开了所有如今科技难以越过的壁垒，还将实用后装炮的使用时间推前了两百年。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刘磊可以肯定未来的工业革命必然在华夏发生，世界第一强国的位置也将不可撼动。
　　他激动地在屋内转了几圈道：“这个陈康果然不错，上次进献制硝方法，如今主研六磅快炮，实是大功一件。我任命陈康担任太仆卿中书舍人，辅助王永顺专注机械研究。”
　　“王爷睿智。”方中履闻言大喜，这表明了刘磊对工匠的态度。之前虽然方中履等人都成了高官，但他们在工匠之外，毕竟都有读书人的名头，但陈康却不是。连识字都是从猛虎寨开始的陈康，是彻头彻尾的匠籍，在历朝历代都是最卑贱的存在。
　　尽管刘磊一开始就把工匠的地位提升了起来，但百姓们的意识根深蒂固，形式并未得到根本扭转。今天刘磊亲自将陈康这个匠籍提升到正四品大员的位置上，才是真正昭示着工匠位置的提升，让他们完全脱离卑贱的身份，成为令人尊重的存在。从这个方面来说，刘磊的做法足以达到千金买马骨的轰动效果。
　　“我们是否能在全军推广？至少在陆军中推广六磅快炮？另外研究一下如何加大火炮口径，在海军也……”刘磊正畅想着全部换成后装炮，方中履提醒道：“王爷明鉴，这种火炮膛压太大，子铳的重量也要考虑，若造重炮恐怕难以持久。此外也因为膛压过大，开花弹无法使用。如今开花弹和弹托已经开始制造，还只能用老式的六磅火炮发射。”
　　“原来如此，除了独立炮兵团之外，那就在每个炮兵营建立一个快炮连吧。”刘磊只能作出折中方案。
　　解决了方中履的事情，刘磊又看向了方中通：“方二哥来做什么？”
　　方中通笑道：“试验舰上个月已经建造完成了，如今正在海试，需要王爷加以指点。”
　　“好，我这两天抽时间过去。”刘磊点点头又看向周建业：“你来做什么？”
　　周建业上前道：“磊哥，那个提炼钨的技术已经完成了，如今已经炼出钨钢。只是成本太高，我们只打造了数十架铸炮钢模，另外那个起爆药也造出来了。”
　　“什么？造出来了？”刘磊吓了一跳，叠氮化铅这么高难度的化学品都能造出来，难道化学研究所已经达到了二十世纪的水平。细问之下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会错意了。周建业研制出来的并非叠氮化铅，而是难度要低许多的异氰酸汞。
　　异氰酸汞又叫雷汞，是一种剧毒的起爆药，很容易腐蚀炮膛，长期储存容易分解。它对针刺、火焰和撞击都有较高敏感度，是替代燧发装置的最佳选择，有了这种起爆药后装枪就变成了可能。
　　唯一有问题的是雷汞过于敏感，很容易在运输过程中出现危险，不过在周建业等人的研究中，他们在雷汞里加入了油脂做钝化处理，使其变成了实用的起爆药。
　　因为雷汞的出现，让刘磊顿时来了灵感，他对旁边的侍从说道：“去拿纸笔来。”
　　很快纸笔被送了上来，刘磊当即在纸上画了起来。十几分钟后，一副草图跃然纸上，众人看着草图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刘磊笑着将草图展示给众人看：“这是我设计的左轮手枪，它可以利用六发弹仓提前储备六发子弹，在底火的帮助下依次发射。这种枪装弹快捷，射击速度快，若配备给骑兵，定能让满清骑兵追悔莫及。”
　　众人看着这副草图啧啧称奇，尤其是方中履更是看得眼中冒光。他本以为陈康研制的快炮已经是创意独特了，在看到这副图以后，他禁不住为刘磊的奇思妙想而拍案叫绝。当然刘磊虽然将他所知的左轮手枪和子弹都画了出来，但毕竟不是军迷，对手枪内部结构不甚明白，充其量也只是个启发研究的草图罢了，具体该如何实施，还需要方中履等人去慢慢研究。


第484章 机密泄露
　　将左轮手枪的草图交给方中履，又嘱咐了他们几句保证军品质量，众人便告辞便离开了。刘磊刚要去吃早饭，却看到始终没说话的郑籍还站在那里，似乎有什么心事。他转头问道：“郑右丞你还有什么事？”
　　刚才众人讨论的热烈，郑籍始终没有插言，如今全都走了，银安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郑籍直接跪倒磕头：“郑籍死罪，还请王爷饶恕。”
　　“郑大人快起来吧，有什么事直说。”刘磊闻言皱了皱眉，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郑籍躬身道：“回禀王爷，半月前徐日升潜逃，玄衣使所报，其是受南怀仁邀请，已经前往清廷京师。”
　　“徐日升？南怀仁？”刘磊却是笑着摇摇头：“挖墙脚挖到我头上来了，康熙真是好手段。算了，徐日升又不是我的奴隶，他要走就随他去吧。”
　　“只是徐日升离开前，偷走了物理研究所的一份图纸。”郑籍再次禀报道。
　　“什么图纸？”刘磊询问着，在他看来有了雷汞在手，武器上超越各方势力已成定局，小小的技术泄露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是蒸汽机的图纸。”郑籍低声答道，刘磊听闻猛然跨前一步拉住郑籍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禀皇上，是蒸汽机的图纸，虽然尚未完成，可是据太仆前尚书仆射陆奎勋所说，已经有了大致样貌，只需几个难点攻克之后，便可开始试造了。”郑籍答道。
　　“什么？”刘磊眉头皱了起来：“是哪种蒸汽机图纸丢了？”刘磊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在当初给物理研究所众人讲述蒸汽机原理的时候，给了他们两种完全相反的设计思路。
　　第一种是类似于瓦特所发明的低压蒸汽机，又叫做真空蒸汽机，其工作原理就是利用蒸汽顶起活塞后进行冷凝，在气缸内造成真空，以大气做功将活塞压回原位。这样的蒸汽机结构简单制造容易，对缸体活塞等抗压材料的要求也不高，缺点是效率太低，功率到一定程度后很难继续提升。
　　第二种是特里维西克研制的高压蒸汽机，这就是后世人们普遍认可的蒸汽机了。高压蒸汽带来了对材料的更高要求和更复杂的机构，但相应的动力也能够得到极大增强，这在后世也有很多体现。
　　若是要刘磊来选，他宁可丢失的是高压蒸汽机图纸。因为以现在欧洲的冶金水平，百年内都别想研制出实用的高压蒸汽机，到那个时候他早就不知领先欧洲多少个时代了。然而得到的答案让刘磊很失望，郑籍回答道：“是低压蒸汽机图纸。”
　　“图纸还有没有？拿来我看。”这样的图纸通常会有好几份，所以刘磊立刻就索要图纸。郑籍显然是有备而来，连忙从袖中将图纸拿出递了过去。他拿来的是一张蒸汽机总图，而非各个部件的细节剖面图。实施上因为研究分成多个不同小组，各负责一个构件的研制，所以细节图纸并不放在一起，即使被人拿走了任何一种细节图纸，也根本没人看得懂，徐日升所盗走的，也仅仅是这样一张总图罢了。
　　刘磊不擅长机械，因此他也从未给研究所绘制过蒸汽机的图纸，只是将概念告诉他们，任其利用相应物理知识进行研究推导罢了。不过即使以他不专业的眼光，也能看出这份总图并非瓦特的经典往复式蒸汽机，而是更类似于纽可门的老式蒸汽机。最重要的一个特点是蒸汽机上没有往复轮，这是个标志性的构件，它让蒸汽机的往复运动，变成了能够更加广泛应用的圆周运动，也至此让蒸汽机摆脱了只能在矿井中用于提水的工作，从而进入到更加广阔的工业生产中。
　　见到是缺少往复轮、行星齿轮、离心式调速器、节气阀等一系列革命性设计的低压蒸汽机图纸，刘磊稍微放心了些。至少在这些构件设计出来以前，徐日升不可能制造出足够优秀的蒸汽机，他还有时间。不过这份图纸最大的问题不是制造细节而是创意，相信有了这份创意，外部世界会更早研制出蒸汽机，这将对他构成重大威胁。
　　见到刘磊的脸色逐渐好转，郑籍问道：“王爷，此事该如何处理？”
　　“不需要处理，以后必须严加管理，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研究所，尤其是那些白种人懂吗？”刘磊做出了严格的保密要求，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些同文馆的传教士们，这些可都是来自于欧洲各国的人。低压蒸汽机的图纸丢了还不算严重，万一雷汞配方被透露出去，他的复兴计划恐怕都要中途夭折了。
　　“遵命。”郑籍连忙低头答应着，这个命令将很快传给内务曹，相信各研究所和配属工厂都将进行最严格的保密审查和监控。
　　“王爷，太尉楚大人和少府陆大人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见到郑籍等人走光了，护卫连忙出声提示着。
　　“是吗？让他们都进来吧。”刘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结果喝了茶他才发觉自己还没吃早饭，本来还没多少感觉，喝了茶感觉更饿了。
　　他刚要命人去拿早饭，就看到楚风和陆荣两人走了进来，他笑着问道：“你们两位一起过来真是稀客，不介意我先吃早饭吧。”
　　“王爷，已经是辰时了，再过半个时辰该吃午饭了。”楚风笑了起来。
　　“是吗？我吃饭时间不定的。估计厨房也没有早饭了，去给我拿些点心来，给两位大人上茶。”刘磊招呼着，很快便有侍女将茶水和糕点拿了上来。
　　刘磊抓起一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边还边问着：“你们来有什么事？”
　　对于刘磊的不拘小节，两人都已经习惯了，楚风笑着答道：“王爷，前方大捷啊。”
　　“大捷？什么地方打了胜仗？”刘磊不解得问道。


第485章 经济吃紧
　　楚风答道：“我军第五师配合四个补充团和独立炮兵团，在临安近郊击败满清五万大军，击杀近万人，俘虏超过三万，敌酋巴雅尔等人逃散，现正在追捕。”
　　“五万？这么说浙江已经没多少清军了？”刘磊还不知道宋轲已经实行了那个作战计划，顿时惊讶得站了起来。
　　楚风点点头：“不仅是浙江，如今淮河以南、大别山以东几乎看不到清军的影子了。”楚风将最近几个月的军事行动，包括郑家的覆灭，施琅的溃败，以及宋轲如神来之笔般的大穿插作战统统说了出来。楚风说得是眉飞色舞，刘磊听得津津有味，他们都没有发觉旁边的陆荣脸色越来越黑了。
　　待说到六磅快炮建功的时候，楚风感叹道：“王爷眼光长远啊，火器果然能击败满清骑兵，若当年蜀王有此利器，恐怕满清皆望风而逃了。我建议全军换装，造上三五千门快炮，一直打到京师去。”
　　“绝不可行。”陆荣实在忍不住了，连忙出言阻止。
　　“有什么问题？”楚风道：“此炮的确好用。”
　　“价格太贵。”陆荣黑着脸对刘磊拱手道：“启禀王爷，我此来就是因为兵工厂之事。最近独立炮兵团购买了大批六磅快炮和十二磅新炮，将军费挪用了不少，如今连发军饷的钱也不够了。若这样下去，新福州的建造计划只好暂停。”
　　陆荣所说的新福州计划，是刘磊在离开前提出的，在现有福州城近郊，依照他规划的蓝图，建设一座现代化城市的计划。
　　如今虽然没有各种现代化设备，但有高标号的硅酸盐水泥和钢筋在手，已经足以建造新城市了，刘磊就打算将新福州作为标杆，在自己掌控的地盘内推广新型工业化城市的建设。这种城市需要有宽阔的道路，美丽的花园广场和绿地，完善的排水系统和预留的排线管道，当然还要有公共马车系统，铁路系统和至少六层高的水泥建筑。
　　这样的设计当然没问题，城市建设以后政府也可以通过出售工厂地皮和办公楼，以及出租刘磊指明设计的广告牌回笼资金。可是前期的投入很高，尤其是刘磊为了将新福州建设为标杆城市，投入不遗余力标准要求严格，资金就更加不够了。
　　在刘磊将教育和铁路交通大包大揽之后，这个城市的建设可谓近几年来政府最耗钱的项目了。结果现在随着军费的大幅增加，政府快要没钱了。
　　陆荣接着说道：“虽然铁路由王爷建设，但水泥路却是政府的工作，此外对各地新占地区的百姓救济，建立政府体系，疏浚河道建设港口这都需要钱，而司空府却执意将补充团提升到了三十个。”
　　“这也没办法，没有这么多兵，我们能打得这么漂亮吗？”楚风摊摊手答道，现在军方任何人都不愿意得罪陆荣，这可是财神爷啊，若是没了他军队立刻就会垮掉，所以虽然楚风位列三公，却对身为九卿的陆荣客客气气的连争论时也不温不火。
　　见到两人争执不下，刘磊笑着摆摆手：“困难是暂时的，待我们新占地区的经济恢复起来，必然能让财政更加宽裕。至于如今的问题嘛，我大致也有解决的方案。来人啊，让中都官曹的左右丞都到这里来。”
　　一炷香时间后，陈以堂和张阔行两人联袂而来拜见刘磊。
　　刘磊挥手让两人上前：“陈左丞，证券交易所的情况如何？”
　　“回禀皇上，证券交易所行情火爆，每日皆可收入八千两以上的印花税。只是审批程序太过严格，让各大商行入市困难，还请王爷能放松一些。”陈以堂借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绝对不行，程序必须严格，绝对不能轻忽。”刘磊的声音十分严厉：“你难道忘记我上课时所说的话吗？金融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能繁荣经济，用不好就是一杯毒酒。国家的根基在工业建设，金融只是其辅助，必须牢牢掌握住，哪怕有所损失也不可放松。”
　　“臣遵旨。”陈以堂连忙答应着，他知道这是刘磊给他的警告，绝对马虎不得。
　　刘磊又看向了张阔行：“张右丞，新币发行的事情如何了？”
　　“启禀王爷，两月前工厂已经研制出水压机，并以锰钢制作了钢模，只是有件事尚无法解决。”张阔行答道。
　　“有什么问题？”刘磊十分关心发售货币问题，随着地盘的逐渐扩大，将金融掌握在自己手中势在必行。掌握金融的第一步，就是建立起自己的货币体系，刘磊打算先以金属货币完成自己的货币体系建设，然后在逐渐推出纸币，建立起适应工业化社会的金本位制度。
　　当然这是后话，因为政府如今的黄金储备很少，大约只有二十吨左右，这还是通过全数购买瞻州所挖掘金矿才存下的。
　　张阔行答道：“两种银币已经造出，大银币重25克，成份为八银二铜，正面印制王爷侧身头像，绘制大汉银行监制字样，背面为牡丹花和壹元汉字。小银币重2.5克，同样是八银二铜，正面为福船，背面为麦穗和壹角字样。银币制作毫无问题，但铜币却难以实行。”
　　“为什么？”刘磊皱了皱眉问道。
　　张阔行摇摇头：“按照王爷所订，铜币当以青铜冲压制造，然而青铜太脆，冲压后往往碎裂。我们已经试过了各种配方，只有九铜一锡才能冲压完整，可是那样做用铜太多，我们恐怕支持不了。”
　　“还有这种事？康熙的铜钱不是青铜的吗？”刘磊话一出口就醒悟过来，康熙所制的康熙通宝的确是青铜的，不过人家都是铸造钱，不需要考虑青铜脆性问题。考虑到实际问题，刘磊才恍然为何清末的大清铜币是采用97%紫铜和3%白铜铸造的，也只有那样的软铜才适合冲压。
　　刘磊当然没打算制作那样的冲压铜币，不仅仅是铜料消耗太大的问题，关键是软铜制作的铜币不耐磨，这在大清铜币上就能看出，后世品相好的铜币很少，大多都快磨平了。


第486章 国家债券
　　铸造钱币当然也不考虑，火耗高人工效率低，这样的制作能力工业化时代绝不可取，也根本供应不了海量的货币。
　　刘磊皱着眉倒背双手在屋子里思考着，旋即他忽然有了个想法：“对了，我们冲压钢镚。”
　　“钢镚？是什么东西？”众人都没听明白。
　　刘磊笑了起来：“我们用中碳钢制造一分的钱币，这样做成本更低，而且材料非常丰富。”
　　“不用铜？恐怕百姓们不会同意啊。”张阔行不无担忧得答道。
　　“没有关系。”刘磊摆摆手笑道：“冲压钱币制作精美，现今钢材也同样珍贵，更何况还能兑换银币嘛。只要运作得好，同样没有问题的。不过这些钱币的边缘都要制作压花处理，尤其是银币，以防有人用锉刀偷银子。”
　　“遵命。”张阔行点头答应着。
　　“王爷，财政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办？”陆荣小心提醒了一句，他发现刘磊说了半天，似乎与增收没多少关系。
　　“哦对了，钱的问题。”刘磊对张阔行说道：“你请高手匠人绘制一种国家债券。”
　　“国家债券是何物？”张阔行不明白了。
　　“就是国家向百姓借钱。”刘磊给他们解释着：“我们用纸印刷一种精美的国家债券，就好像明朝宝钞那样的，当然必须防伪。每张国库券上都印有价值和年份，让民间购买这种债券，等于是借钱给政府。我们印刷三年期和五年期的国家债券，每年按照五厘利息支付，待到了年限之后国家用现钱换回债券并同时发给利息。”
　　张阔行立刻明白了：“王爷，这与银行贷款有什么区别？”自从开设大汉银行以后，存款拿利息和贷款办实业成了日常操作，就连普通百姓都能对此说得头头是道了。
　　“当然有区别。”刘磊挥手道答道：“国家债券其实是一种信用货币，政府以此为凭证向民间借贷，利息要高于银行存款。此外贷款需要按月支付利息和本金，国家债券却是到期后一并支付，政府的压力就没那么大。”
　　“原来如此。”尽管楚风和陆荣没听懂，但学习了财经知识的陈以堂和张阔行却懂了：“王爷，我们打算发行多少？”
　　“陆大人，今年财政缺口有多少？”刘磊先问起了陆荣。
　　“若是各项建设全都展开，尚缺三十万两白银。”陆荣答道。
　　刘磊点点头：“那就发行二百万两白银国家债券，其中三年期五十万，年息三厘半，五年期一百五十万，年息五厘。”
　　“这么多？”陈以堂问道：“若是无人购买该如何？”
　　“无人购买？”刘磊摸摸下巴笑道：“我买。”
　　总算是解决了财政问题，刘磊挥手让这些人离开，他又埋头吃起了点心，这时候又有人来了。刘磊命人进来，结果发现竟是两年没见的刘坤。
　　“王爷安好。”刘坤进门就跪了下去，刘磊却是高兴得走上前去将他拉了起来：“刘坤，好久不见，你的脸黑了许多，不过身体更结实了。”
　　刘坤笑道：“托王爷的福，一年多来在夏威夷吃得好睡得香。王爷的这个太平洋垦殖公司实在令人赞叹，我们这段时间发展的很不错，夏威夷已经建立起了大批种植园和制糖厂，开始能盈利了，估计每年都能赚十万两白银以上。若是再给我五年发展，每年赚百万也不无可能。”
　　“好，好啊。”刘磊高兴得点点头：“胡德帝那边还是净亏损，你这边却已经赚钱了，不错，不错。”
　　“我此来就是为这件事，王爷，夏威夷的工人不够用了。”刘坤说话的时候颇为尴尬。
　　“人不够？”刘磊摇摇头：“我记得夏威夷有几十万土著人吧。”
　　“三十七万多一点，如今他们都已经归化了。”刘坤点头补充着详细数据。
　　“这一年多你向夏威夷移民超过三万了吧。”刘磊又问道。
　　“不错，现在加起来人数超过四十万了。”刘坤给了肯定的答案。
　　“你开了多少种植园？这么多人还不够用？”刘磊吃惊道。
　　刘坤挠了挠头：“王爷，夏威夷是够用了，只是如今可不止一个夏威夷啊。按照王爷的要求，我从一年前就开始派出探险队，半年前就开始在巴塔哥尼亚建立殖民点了。如今已经移过去了五万多夏威夷土著，还有八千多华夏人，占据了很大一片地方。”
　　“巴塔哥尼亚？”刘磊眼前一亮，那是位于后世阿根廷南部地区，处于南美洲的最南端，也是如今美洲为数不多没有国家宣誓主权的地方。刘磊知道那个地方面积很大，足有六十多万平方公里，气候和地形如何却不了解，当即问道：“那里情况如何？适宜居住吗？”
　　“居住？”刘坤挠挠头：“在西面的海岸不错，那里有一座绵延很广的高大山脉，山下平原地区不算大，但水土肥美很适合生存，我们在那里建起了两个定居点。不过翻越山脉后，气候变化非常大。那一边是高原，荒漠非常多，气温虽然适宜风却很大，要盖房子屋顶都会被吹跑的。而且那里水源少，若要住人只能打深井，种粮食恐怕只有土豆和番薯才能活。”
　　“哦？这么差？”刘磊皱了皱眉，这样的恶劣条件并未超出他的估计，毕竟是人家殖民不要的地方，条件肯定不会太好，只是没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不过就算环境再差，刘磊也不会放弃那里的，因为在巴塔哥尼亚地区的最南端，便是连接大西洋和太平洋的重要水道麦哲伦海峡。
　　如今大西洋与太平洋的互动很少，这道至关重要的海峡尚无人关注，不过刘磊很清楚一旦他着手开发太平洋，在挖掘巴拿马运河之前，那里就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舰队强大只是成为海军强国的一部分，真正的强国不仅仅看舰队规模和先进程度，还要看能掌握多少至关重要的水道，以及能否拥有遍及全世界的补给基地，后面这两样才是走向深蓝的真正基础。


第487章 开发美洲
　　距离大航海时代已经超过了百年，全世界的重要水道差不多都被西方殖民者占光了。在没有实力与这些国家硬怼的情况下，刘磊只能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方法，先占据无人理睬的区域，占据那些还无人关注的重要水道，而巴塔哥尼亚就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见到刘磊低头思索却不说话，刘坤还以为他是担心无法建立殖民地，连忙劝解道：“王爷请放心，我们已经找到办法了。”
　　“哦？你们有办法？”刘磊惊讶的看着刘坤。
　　刘坤笑道：“在那边种土豆和番薯也能当粮食，至于住的地方我们也解决了。移民中有甘肃老乡，他们帮忙打造了地坑院。”
　　“地坑院？那是什么东西？”刘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刘坤给他解释道：“地坑院是甘肃的一种特有民居，专门建立在常年不下雨风沙又大的地方。这种建筑就是在地面上挖个四方大坑，深入地下大约四米左右。大坑要挖得规整，这样坑壁就成了能够开挖窑洞的山墙，只要向四方挖掘就能开辟出四间房子，最后只要装好门窗就行了。这样的院子冬暖夏凉，还不用担心大风，院子中间再挖口井就全都齐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建房样式。”刘磊不禁啧啧称奇。
　　“是啊，开始我也不信，后来他们造出来才发现，这么搞盖房子结实，工期也短，在巴特哥尼亚非常实用。只是风沙大的时候，经常往院子里灌土，后来大家集思广益，在地坑院外迎风面上，打制了一道北方常见的黄泥墙。只要打造一睹弧形的黄泥墙挡住地坑院，就能让风沙绕着走了。”
　　“好啊，果然聪明，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刘磊无耻的盗用了太祖当初的名言：“这么说来，你们也能扎根在巴特哥尼亚高原了？”
　　“是啊，已经建立了六个定居点，并开始在各定居点之间修筑道路了。”刘坤点头道：“除了那里之外，我们还找到了王爷所说的金山湾，并在那里建立了定居点。金矿已经找到了，问题是三个地方一起建设，四十万人就不够了，现在连挖金子的矿工都找不到啊。我这次回来希望王爷也像瞻州那样来一次。”
　　“瞻州？来什么？”刘磊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刘坤低声道：“就是那个满船金子公开亮相，吸引人去移民啊。我听说自从那次以后，瞻州自发移民都快二十万人了，再加上他们将几十万当地土著变成了雇工开垦种植园，修建养羊的牧场，又建立起了北山和南山两个新港口，还在几内亚岛开辟了好大一片橡胶园和可可园，据说最近还在试种一种叫咖啡的作物，这都是移民带来的啊。”
　　刘坤在那里一个劲的感叹：“王爷以前说人口才是最重要的资源，我本来还不相信，现在确是完全信了。如果我有二十万移民，早就在金山湾那里开辟大片良田，建立大型金矿了。这样一来太平洋垦殖公司赚得钱定能比胡德帝那里多上十倍。”
　　刘坤说话间还不停搓着手，很有大干一场的气势。刘磊对着他面露微笑，确是很干脆的摇了摇头：“绝对不行。”
　　“为什么？王爷不是很支持移民吗？”刘坤感到不理解。
　　刘磊解释道：“按照西班牙宣示的主权，金山湾那个地方是属于西班牙的，只是他们人口太少，也太关注秘鲁和墨西哥的金银矿，才没有在北美洲驻军建立据点。如果你大张旗鼓的招收移民去美洲开矿，这等于告诉西班牙人我们占领原属于他们的地盘。现在我们正将精力集中在国内，没办法对抗强大的西班牙帝国。我需要一定的时间聚集力量，才能和西班牙人叫板，才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北美洲西海岸。”
　　“可是若立足的移民太少，我们也难以发展啊，到时候就算与西班牙翻脸，也难以触及北美洲。”刘坤提醒道。
　　“所以我有两个办法，让你自己选。”刘磊伸出了两个手指头：“第一，在金山湾的北方大约一千公里外，有一条很宽的河流叫做育空河，在育空河流域有着大量的矿藏，金矿也非常多。如果你能找到那里，就能在国内进行大规模宣传，吸引人过去开矿。不过育空河流域非常冷，甚至比冰火府还要冷，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我建议你初期招募移民可以去找穆子辉想办法，另外我手上还有两万多满人俘虏，他们都是满洲人放在国内很不安定，不如给你当奴隶旷工使用。”
　　“多谢王爷，我一定找到那个地方。”刘坤闻言满脸的喜色，又问道：“第二个方法是什么？”
　　“进入内陆。”刘磊解释道：“在北美大路上有许多当地的土著部落，他们的生产力非常落后，文化也极为原始，但有利条件是这些人全都与你我一样的黄种人。我编写了一个小册子，是专门宣传双方关系的，你来看看。”
　　刘磊站起身来，走到圆圈会议桌高层他自己的位置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册子递给刘坤。
　　刘坤接过册子发现里面最多寥寥数千字，内容却十分惊人。他才看了几页已经惊呼出声了：“什么？那些土著人是殷商移民？是利用巨竹筏漂洋过海抵达那里的？王爷，这些都是真的？”
　　刘磊确是莞尔一笑：“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你说他是真的，他就是真的。你说他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国家无小事，一切都是为了政治服务的。就算这本册子里全是假的，我们也只是给他们融入到华夏民族找个借口罢了，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又何必较真？”
　　“可是他们若非华夏后裔，如何融入？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刘坤提醒道。
　　刘磊却摇了摇头：“事情总有两面性，华夏民族从来都不是单一的民族，只要是对华夏文化有着深厚认同感的人，都可能称为华夏民族的一员。我在《论复兴之战》中写得很明白，难道你没看过？别说是那些土著人，就算满清八旗只要他们认可自己是华夏一员，我们照样会接受的。”
　　“我明白了。”刘坤点了点头。


第488章 再见伊人
　　刘磊提醒道：“别忘了我说的那句话，人口才是最重要的资源。”
　　“刘坤受教了。”刘坤拱手答应着。
　　“那么现在，你打算选哪个方案？”刘磊反问道。
　　刘坤却笑了起来：“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两个都要。”说到这里刘坤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位王爷似乎就不足二十岁，他连忙轻咳几声转移话题：“王爷放心，我定会将这本小册子印刷几十万份，送到那些土著人手中，让他们彻底成为我们的一员。”
　　看着刘坤一溜烟跑远，刘磊拍了拍依旧饿扁的肚子：“刚回来忙死啦，连点心都吃不饱。”
　　“没吃饱随我出去吃好不好？”方七娘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她一身素雅的淡绿色仕女长裙，正满脸微笑地站在门口。
　　刘磊上去拉住方七娘，满含歉意得说道：“委屈你了，刚回来就忙的昏天黑地的，没多少时间和你在一起，更没时间去看孩子。”
　　“身为王爷，日理万机还不是应该的？我知道你是为了百姓嘛。”方七娘笑道：“我们现在就走吧。”
　　“走？去外面吃吗？不必了吧。”刘磊摊摊手，他还真不太愿意去外面吃饭，毕竟吴王府里聘请的就是全福建最好的厨师。
　　方七娘却伸出纤纤玉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啊，还记得什么？昨晚不是告诉你，塞西莉亚在外宅住吗？我已经和她说你去那里吃饭了，现在过了午时，恐怕她已经等急了。”
　　“哦，完全忘了。”刘磊拍了拍额头：“我们快走吧。”
　　“等一下。”方七娘拉了拉刘磊的衣领：“还不去穿一件合适的衣服？这样子怎么出门。”刘磊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得还是睡衣，也幸好众多官员都很熟悉他的风格，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刘磊没有穿亲王的服色，而是换了一身便装，与方七娘一起坐上马车，在众多卫士的保护下向着城南行去。那处外宅规模不大，距离吴王府也只隔着三条街，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刘磊的马车并未走正门，而是从背街小巷的后门进去了。
　　刘磊刚走下马车，就感觉眼前一花，有个温热而凹凸有致的身子撞入了怀中。嗅着扑面而来的幽香，刘磊耳边只听到塞西莉亚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坏人，这么久才回来。”
　　“塞西莉亚。”刘磊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虽然她在自己身边住了一年，两人似乎没有产生什么感情啊。对她记忆最多的估计还是吵架了，而且每次她都被自己气个半死。
　　塞西莉亚显然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离开一些看向刘磊：“说好两个小时前来吃午饭的，结果现在才来，饭菜都冷了。”
　　“没关系，我们吃冷的就好。”刘磊拍拍肚子：“我现在饿得厉害，一头牛都吃得下。”这句话逗得塞西莉亚咯咯笑了起来，刘磊暗叹古代人笑点真低，不过也难怪，谁让她没见过那些网络大潮中的段子手。
　　“快走吧，加热很简单的，一会儿就好。”塞西莉亚拉着刘磊就走，看得方七娘微笑着摇头，也赶快跟了上去。
　　护卫们都留在了外面，不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三人，刘坤第一眼就发现桌上摆着的竟然是牛扒。牛扒被放在一个大盘子里，旁边还有一盘蔬菜、煎蛋和装了料汁的小碗，以及擦得锃光瓦亮的银质餐具。
　　塞西莉亚抢先端起大盘子就要去炉火边加热，却被刘磊抢先挑起一块放入了自己的盘子。
　　“还是冷的。”塞西莉亚提醒道。
　　刘磊却是哈哈大笑：“太饿了，等不及。”他将牛扒放在小盘中，又挑了个煎蛋过来，随后拿起小碗淋上了酱汁。方七娘看着刘磊熟练的拿起刀叉，开始低头切割那块鲜嫩的菲力牛排，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你会吃西餐？”
　　“当然了，我每个星期……”刘磊想说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每个星期都会去西餐厅换换口味，话说了一半却又缩了回去。他对方七娘眨眨眼睛笑了起来：“布鲁诺教过我。”
　　几分钟后塞西莉亚将热气腾腾的牛扒带了回来，刘磊已经干掉了一块牛扒和半个煎蛋：“黑椒汁味道很不错，只是牛扒太熟了，下次烤五分熟就好。”
　　塞西莉亚看得刘磊很惊讶：“你经常吃牛扒？”
　　“好久没吃了。”刘磊挥了挥叉子，再次从大盘子里挑过一块牛扒放入自己碗里：“你们快吃啊。”
　　“好。”塞西莉亚笑着给方七娘摆上牛扒和煎蛋，以及那些煮好的蔬菜，这才给自己也弄好了一盘，此时刘磊已经将第二块牛扒塞下肚去了。
　　“你慢点吃。”见到刘磊吃得飞快，塞西莉亚脸上挂满了笑容，只是他不顾形象的表现实在令人侧目。
　　这时候塞西莉亚和方七娘才塞好餐巾，开始切割面前的牛扒。看到方七娘熟练的用着刀叉刘磊心中恍然，看来她到这边来吃西餐也不是一两次了，难怪总是给塞西莉亚拉关系，原来是在找外援啊。
　　刘磊也不戳穿两人的心思，只是埋头在那里吃着美味的牛扒，直到第五块下肚他才终于感到饱了。找了根牙签剔着牙，塞西莉亚已经送来了一杯红茶。
　　“塞西莉亚，你怎么突然这么贤惠了？”刘磊看着站在旁边的塞西莉亚，感觉不认识她一般。
　　这句话宛如踩到了猫尾巴，温柔和顺的塞西莉亚瞬间暴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以前不贤惠吗？”
　　“这个词和你有关系吗？”刘磊抬头看天。
　　塞西莉亚伸出一双玉手，直接拉住了刘磊的衣领：“你在说说看，小心我……我……”
　　“你要怎样？”刘磊却毫不在乎。
　　“好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单独一个人没事，凑在一起就掐架。”方七娘放下刀叉擦擦嘴，阻止了即将爆发的局部战争。
　　“我怎么知道？大概天生八字不合。”刘磊纵纵肩，塞西莉亚却是出奇的没有反驳，而是嘤嘤哭了起来。


第489章 吐露心声
　　“喂，怎么回事？我没惹到你吧。”刘磊最怕见到女孩子哭，塞西莉亚伏在桌上大哭，顿时让他慌了手脚。
　　将头埋在臂弯里的塞西莉亚哽咽着：“人家偷偷扮成水手藏进船队，不远万里来找你，你就这样对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千万别啊，是我不对行吗？我不对，千万别哭。”刘磊急忙上前安慰。
　　塞西莉亚却猛地跳了起来，白皙的脸上哪儿有一丝泪痕：“骗你的，鬼才为了你逃家，我只是不想嫁给那个白痴国王罢了。”
　　“你这小妮子，就知道骗人，小心嫁不出去。”见到自己被骗，刘磊立刻跳了起来。
　　“乌鸦嘴，嫁不出去也不嫁你。”塞西莉亚叉着腰怒目而视。
　　“你要嫁，我也不要。”刘磊也跳了起来。
　　方七娘在旁边掩嘴偷笑：“好了好了，你们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夫君，你知道吗？平时你那么睿智严肃总揽大局，看起来让人很压抑。也只有和塞西莉亚在一起的时候，你才能发挥出天性。”
　　“呃，是吗？”刘磊也猛然醒悟过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似乎看到对方就无拘无束了。看着眼圈发红的塞西莉亚，刘磊的声音逐渐柔和：“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的，你是个好姑娘。厨艺好，身材好，脸蛋更漂亮。”
　　“谢谢。”塞西莉亚也点点头，脸上总算多云转阴。
　　刘磊拉了拉塞西莉亚的小手道：“能不能和我说说，你说怎么来的？”
　　提到这件事情，塞西莉亚的眼圈又开始发红：“家族要把我嫁给那个白痴国王，我不肯答应所以才逃出来的。”
　　“等一下，你说的那个白痴国王是谁？”刘磊自认为对欧洲的历史还知道个大概，他记得现在的葡萄牙国王应该很年轻，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嫂子，似乎叫什么佩德罗二世的。
　　“当然是卡洛斯二世，西班牙的国王。”塞西莉亚咬着牙答道。
　　“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二世？中魔者？”刘磊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塞西莉亚要嫁的不是葡萄牙国王反而是西班牙国王。对于这位四岁登基三十五岁就一命呜呼的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最后一任国王，刘磊没有多少印象，他之所以听过这个名字是因为卡洛斯二世没有留下儿子就死了，结果造成西班牙王国绝嗣，进而引发了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
　　据说这次大战改变了整个欧洲的势力格局，荷兰在战争中消耗了大量财富，造成海上马车夫的急速衰落，神圣罗马帝国逐渐衰落，无法再掌控各王国势力，让普鲁士王国和奥地利有了崛起的机会。西班牙丧失了本土外的所有欧洲领土，失去了原本的大国地位，直接沦为法国附庸。英国则真正受益，不但消灭了法国海上力量，彻底击败了老牌殖民强国西班牙，获得了黑奴贸易垄断权并掌控了至关重要的直布罗陀海峡，从而获得了大西洋的制海权和商贸优势地位，进一步奠定了英国工业革命的基础。
　　可以说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是欧洲告别中世纪战争模式向近代军事发展的转折点，也是欧洲大陆势力破碎化的开始，其间接造成了路易十五的再次崛起、英国的海上称霸与大陆均势政策，以及俄罗斯帝国插手欧洲事务。
　　对于这么重大的事件，刘磊又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惊呼出声却让塞西莉亚很疑惑：“中魔者？听起来好像是国王死后的称号，卡洛斯二世似乎才十四岁，比我年纪还要小。”
　　“我胡说的。”刘磊嘿嘿笑道，他终于知道塞西莉亚家族打得是什么主意了，如今卡洛斯二世尚未娶妻，而且历史上他也没有子嗣，结果将王位传给了姐姐的孙子，才造成了那场大战。似乎这个家族想要复制西班牙吞并葡萄牙的方法，让自家的子嗣成为将来的西班牙国王，这其中若没有葡萄牙王室的支持，谁又会信？
　　“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刘磊转移话题的方式很奏效，塞西莉亚果然放过了中魔者的问题，又开始讲述她的经历：“葡萄牙和西班牙许多大家族的女儿都被送到巴塞罗那作为候选，本来我以为自己不会被选中的，结果偏偏就成了我。在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实自己早就开始喜欢你了，我根本不能嫁给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幸好我发现福建的远洋舰队抵达了巴塞罗那，那个领队的人我认识，好像是那个陈以堂的弟弟叫陈以光的，我就在他的帮助下，乔装成男人跑来了。”
　　说到这里塞西莉亚的眼圈又开始发红：“我已经逃出来了，再也回不了家了，如果你也不要我……”
　　“不会的，我要你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看到塞西莉亚又要哭出来，刘磊连忙抱住她安慰着。没想到他这样一抱，反而让塞西莉亚嚎啕大哭起来。听着塞西莉亚的经历，方七娘也一个劲的擦眼睛。
　　“你会娶我吗？”塞西莉亚抬起头，双眼直视着刘磊。
　　刘磊露出一丝苦笑：“塞西莉亚你该知道，我已经娶了海岳和七娘两个，天主教又要求一夫一妻。”
　　“我不在乎，我可以依照华夏的礼节嫁给你，我可以不再信奉上帝。”塞西莉亚一个劲的摇头。
　　刘磊点点头：“好吧，我会娶你，不过不是现在。”
　　“为什么？”塞西莉亚很疑惑。
　　刘磊给她耐心的解释：“第一，你的年纪太小了，需要再长大几岁。第二，你是欧洲人，若在这个时候娶你，会造成很大影响，尤其会影响你的家族。第三，我的实力还不够强。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会让你穿上婚纱，在家人的祝福中光明正大的嫁给我。要做到这一点，我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让欧洲各国忌惮，也让罗马教皇忌惮才行。”
　　“好，我等你。”塞西莉亚点点头。
　　“这样就好，今天你就搬到王府去住吧，总是在外面也不好。”刘磊笑了起来。
　　“当然。”塞西莉亚眨眨眼睛：“以后我就跟着你了，我会向方姐姐学习，做个好妻子的。”
　　“你会是个好妻子的。”刘磊的语气非常肯定。


第490章 孝庄临朝
　　康熙正看着手中的奏折，脸上的气色十分不好。五天前西北传来捷报，孙思克率军大破王辅臣所部，相信最多三个月就能全部消灭陕西境内的叛军。没想到好心情才持续了几天，噩耗就在此让康熙陷入了愤怒之中。
　　刘磊麾下的复国军，几乎包揽了所有让康熙愤怒的消息，让他感觉如芒刺在背。看着面前的众臣康熙问道：“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何郑家如此迅速覆灭，郑家水师还并入了复国军水师，又击败了施琅？谁又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仅仅月余，浙江丢了，苏南丢了，皖东也丢了。”
　　“启禀皇上，此事也算巧合，是王进山逃离虎口之后，为了避免对方的盘查制造混乱，才无意间刺杀了郑经。”明珠满脸的尴尬神色：“谁知郑家因此而乱，让刘磊白白捡了便宜，只能说太巧合了。”
　　“巧合？我不相信巧合。”康熙怒道：“立刻抓捕王进山，严刑伺候让他说出与刘磊的勾结，我不能允许宫内有他人的探子。”
　　“皇上何必如此动怒？”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循声看去，发现是苏麻喇姑扶着孝庄太后缓步走了进来。尽管满洲历来不甚在乎男女大妨，但太后参与朝政还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当然皇帝对孝庄太后极为尊重，就算她来到朝堂也没有大碍，众臣也都显得十分恭敬。众多大臣纷纷跪下，山呼太皇太后千岁，康熙也快步走下金阶迎了过来：“太皇太后，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恐怕要出事了，皇上的心越来越不平静了。”孝庄太后叹了口气摇摇头。
　　“快拿座位来。”康熙连忙命太监拿来绣龙墩，让孝庄太后坐下，这才禀告道：“朕正打算退朝后去慈宁宫问安，不想您就来了。”
　　“我是不得不来。”孝庄太后叹气道：“皇上不必动怒，王进山杀死郑经是有不对，但他也只是为了击败大清的敌人，这与你当初派他去杀死刘磊并不二致。王进山的错只是缺少大局眼光，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才让刘磊占了便宜，若皇上因此惩罚他，岂不是寒了忠臣们的心。”
　　“太皇太后教训得是，那就免去一切刑罚吧。”康熙点头答应着：“只是此人目光短浅，不适于朝中任职，朕就免去他供奉之职永不录用。”尽管不再做出处罚，但康熙气愤难平，最终还是将其罢免了。孝庄太后也知道康熙年轻气盛，只能由着他了。
　　康熙问道：“太皇太后此来就是为了王进山求情？”
　　“当然不是。”孝庄太后挥挥手，苏麻喇姑立刻拿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皇上请看。”
　　“有劳额涅了。”康熙接过那本书，发现封面上有五个隶书大字《论复兴之战》。康熙心中一惊，他此前看过这本书，也知道其中内容大肆宣扬华夏民族主义，号召抵抗外族侵略，其内容浅显易懂极有煽动性，以康熙的眼光可以看出，若这本书传遍天下，满清的统治恐怕立时不稳。今天孝庄太后将这本书拿来，显然并不简单，这似乎预示着这本书已经在民间扩散了。
　　“太皇太后，此书从何而来？”康熙铁青着脸问道。
　　孝庄太后叹气道：“是侍卫出宫，无意间买到的。”
　　“买到？”康熙脸色再变。
　　孝庄太后点点头：“皇上日理万机，不可能面面俱到。本宫就只好为皇上看着点，此书是有人从南方带来的，秘密在各地售卖的。我已经通篇看过了，不得不说刘磊是个人才，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栋梁，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太皇太后，朕记下了。军兵相交只是小事，此乃动摇国本的大事，必须立刻处理。”康熙转头看向索额图：“索额图，此事由你负责，务必在各州城府县查抄此书，断不可任其再流入民间。”
　　“遵旨。”索额图连忙答应着。
　　孝庄太后问道：“皇上，我听说刘磊已经占据淮河以南，岳乐的大军恐怕要遭遇腰斩了，皇上怎么看？”
　　“朕以为杰书大军已经返回，正好可以派出南下，一举突破淮河。”康熙坚定得答道。
　　“趁敌立足未稳，一举击溃的确是好谋划，不过他们真的立足未稳吗？”孝庄太后叹气道“皇上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啊，刘磊锋锐正盛，又有水师助力，就算我军攻破淮河，也免不了被截断后路，必然是进退两难的结果。我大清富有四海，人多粮多财多，反观刘磊虽锋锐不可当，却只占据一隅之地，久守必有失。何况吴三桂、尚之信、孙延龄和刘磊关系不睦，我军大举压境，他们自然是联手抗击，若我军后退恐怕他们自己就会打起来。”
　　“太皇太后说得不错。”康熙越听越是有理，他感觉有太皇太后在，胜过满朝的文武。
　　孝庄太后笑了起来：“本宫言尽于此，该如何决断还要看皇上的。本宫倦了，这就告退，格格，我们回慈宁宫吧。”
　　“谨遵太皇太后懿旨。”苏麻喇姑连忙上前，扶住孝庄太后，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服侍下，缓缓离开了太和殿。康熙连忙微微欠身：“恭送太皇太后。”
　　“恭送太皇太后。”众多大臣也连忙跪倒。
　　孝庄太后的一席话，令康熙茅塞顿开，他知道如今情况不稳，必须冷静对待才行，且不可因为一时心急就乱了章法。他坐回御座看着众多大臣说道：“太皇太后说得很对，大清的优势在于人多地多财多，又何必与他人争一时之气。朕即令安亲王率军后撤，据长江、淮河以守，只要守住襄阳，也不怕他们北攻。杰书大军增援西北，先帮鄂札灭了王辅臣，我等才好安心准备。”
　　“皇上，此事恐怕不妥，将整个江南交于敌手，恐养虎遗患啊。”文华殿大学士张英连忙劝阻。
　　“不妨事，让他们自己内斗好了，朕要打造新战船，多造新火枪和掌心雷，将大清所有的军队都换上如此利器，还怕他们不败吗？”康熙心中再次充满了信心。


第491章 康熙毒计
　　“启禀皇上，安亲王之前曾用过此计，吴三桂与刘磊却并未中计。若我等撤兵，各方却依旧各自发展，岂不是贻误战机？”侍郎李光地上前提醒着。
　　“不错，吴三桂和刘磊虽贪小利，却也知道大局，恐怕他们不会上当。”周培公也表示反对。
　　康熙眼睛精芒一闪：“诸位不必担忧，朕自有办法让他们内讧。”说到这里康熙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心，很灿烂，仿佛心中多日的愁云一扫而空，然而康熙不知道，孝庄太后也不知道，工业时代即将开启，延续旧时代的思维必将会吃大亏。
　　退朝之后，康熙并未返回干清宫，而是带着梁九功和一众太监去了钦天监。听说皇上来了南怀仁和徐日升连忙出门跪了下来，康熙却很客气，让二人平身后问道：“徐爱卿带来的那个图，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
　　南怀仁答道：“回禀皇上，此图画的很不详细，应该是一种草图。臣大概看过了，应该是一种蒸汽驱动的机器，不是什么武器。”
　　“不是新式武器？”康熙不免有些失望：“徐爱卿在刘磊那里还学到了什么？例如掌心雷的威力如何变大？”这可是康熙最关心的事情了，眼看着复国军的手榴弹几乎成了满清克星，他忧心忡忡。
　　徐日升却只能摇头：“刘磊对我并不信任，向来看得很紧，甚至只让我掌管同文馆，负责翻译欧洲书籍。掌心雷的事情我问过戴大人了，应该是装药问题，刘磊装的恐怕不是火药，至于是什么我也不懂。臣对机械略知一二却不懂化学，看来要在欧洲想想办法才行。”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满是灰暗。说心里话他与刘磊可谓是知音难寻，两人对音乐方面的理解颇为相似，以至于他对刘磊也很有好感。可惜他的身份是耶稣会教士，却不能不听教廷的安排。在教廷的严令下，他不得不来北方效力，也不得不盗窃刘磊的技术。不过他不愿意让刘磊损失太大，自然不去偷军事技术图纸，而是偷了一份据说尚未完成的民用图纸回来，算是应付差事了。
　　康熙闻言更是皱眉：“听说南爱卿是比利时人，徐爱卿是葡萄牙人？”
　　“皇上所说不错。”两人点头答应着。
　　康熙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是否能联络上南洋那些欧洲势力？帮朕攻打复国军？”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徐日升答道：“皇上明鉴，如今南洋的欧洲势力有三股，其中最大的是荷兰人，他们占据着东印度群岛和马六甲；第二的是西班牙人，他们拥有菲律宾群岛的控制权，这两个国家在欧洲也是非常强大，别说我没不是其国人，就算是也很难搭上关系。”
　　“第三股是谁？”康熙问道。
　　徐日升回答：“第三股就是我的母国，只是在南洋的葡萄牙势力太小，即使联络上他们，也没有足够强大的军队，到时候恐怕还会被复国军打败。”
　　“这不要紧。”康熙却笑了起来：“你写信联络葡萄牙国王，就说朕愿意出白银五十万两作为军费，邀请葡萄牙军队进攻复国军，若事成东宁将作为葡萄牙的永久土地。”
　　“东宁岛作为葡萄牙的殖民地？”徐日升的眼睛亮了起来，当即点头道：“我会尽快给我国陛下写信的，还请皇上放心。”
　　康熙满意得点点头，看着徐日升满脸兴奋，他却在心中暗笑。康熙被后世誉为满清最有成就的皇帝，绝非浪得虚名的，他已经谋划好了新的计划。
　　葡萄牙只是将祸水南引的导火索，若他们与刘磊开战，必然造成刘磊的势力进入南洋。到了那个时候，强大如荷兰、西班牙也会担忧自身利益受损。双方只要有任何摩擦，都将造成大战。
　　通过密探搜集的情报，康熙深知刘磊强大的根基在于贸易，最赚钱的就是针对欧洲的远洋贸易。若刘磊与欧洲强国开战，这条线就会断掉，到时候不但给刘磊增加了大敌，还断了其财路，可谓一举两得。至于葡萄牙会遭受什么样的灾难，那就不是康熙所要考虑的。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个道理康熙懂得，他最心忧的还是刘磊火器犀利，想要尽快追赶上去，就必须下血本才行。康熙思虑片刻说道：“朕打算建立军机处，专门用于研究新式火器。南怀仁就任正二品军机处中堂与戴梓并列，徐日升为军机处行走，正三品。你们可多招募有学识的西洋传教士和巧匠，为朕研制新火器。”
　　“遵旨。”南怀仁和徐日升连忙躬身道谢，只是他们似乎还有话要说，却不能出口。
　　康熙当然知道两人的想法，当即笑道：“若你们做得好，朕便昭告天下，以天主教为国教那又如何？”
　　“皇上隆恩。”听闻遂了心愿，两人大喜拜谢。
　　有了军机处，康熙才感觉心中有了希望，如今只要划江而守，为大军研制武器。待准备完成再一举南攻，到时刘磊疲于奔命清军确是以逸待劳，相信情况会有极大转变。至于金州卫的隐患也不着急，待明年春暖花开，他就命令大军远征。
　　康熙打着积蓄力量的算盘，刘磊也在廷尉府中问计于宋轲：“宋廷尉以为今后战局该如何发展？”
　　宋轲指了指襄阳说道：“此处乃是守住南方的关键要点，但我们如今却不能占。若是占据此地，就将清军和吴三桂彻底隔开，让我们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了。所以我们现在拒守安庆和六安，依靠大别山抵挡清军，这就需要更多的兵力。”
　　“我们可以在关键地区修建楞堡，还要大量修建道路，让教导旅进驻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相信清军没那么容易攻破。”刘磊显得很有信心。
　　宋轲点点头：“王爷在北方修建的楞堡我略知一二，的确是防御利器，机动防御战法也相当好，只是这样一来，大别山势必牵制我们过多兵力。要减少防御兵力，我们就要在淮河上打下两个钉子，让清军不得不攻。”
　　宋轲指了指淮河以北的两座城市：“宿迁、安东，便是我在江北打下的两个钉子，若清军敢从大别山侧击我军，便可以从两地发兵进攻苏北和山东，切断对方后路。只不过两地难以坚守，就算有水师之利，也必须劲旅方可，所以我打算让第五师守这两地，让教导旅守大别山。黄河、淮河防线则全部使用补充团，以第四师作为后援。”


第492章 拆分水师
　　“第一师和第二师都是劲旅，不用安置在后方。我们有水师优势，无论海岸还是后方都不怕被包抄。”刘磊提醒道，他感觉这么重要的防线用补充团似乎太儿戏了。
　　宋轲摇摇头；“这两个师我有大用，至于摆在哪里这要看康熙如何用兵了。若康熙命岳乐大军东击，想要消灭我们，这两个师要作为骨干投入防御。不过我希望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否则我们不但会被清军大量消耗，还可能让吴三桂占了便宜，当然我不认为康熙那么傻。”
　　“傻？我们打到了淮河边，已经快到满清腹地了，清军打我们是正常的。”刘磊表示很不理解。
　　宋轲却不以为然：“若康熙是个昏君，仰或岳乐是个废材，我认为这种情况却有可能。不过我看两人皆是大才，绝不会只顾眼前利益。以我所断，岳乐会完全撤出江西、安徽，退兵回河南、山东防守。”
　　“为什么？”刘磊感觉宋轲的判断绝不可能出现。
　　宋轲却是笑了起来：“据我所知，清军在进攻布尔尼的时候，使用了与我们差不多的燧发枪和手榴弹。”
　　“不错，应该是他们利用战场缴获仿制的，不过他们做不出炸药来，所以手榴弹的威力有限。”刘磊对此并不吃惊：“而且他们在攻击布尔尼的时候用过，岳乐却从未用过，我估计他们的制造速度太慢，跟不上用度。”
　　“王爷所说一点没错。”宋轲笑了起来：“所以清军必然会收缩，以争取时间让全军都用上燧发枪和手榴弹。”
　　“就为了这个，放弃大片土地？”刘磊才不会相信有这种事情。
　　宋轲却摇摇头：“当然不止于此，清军撤出土地，我们会如何？吴三桂会如何？尚之信又会如何？”
　　“抢地盘？”刘磊顿时醒悟过来。
　　“不错，若清军进攻，不管打哪一方，另一方都会坐享渔人之利。若清军后撤，坐享之人就成了他们。”宋轲笑了起来。
　　“宋廷尉，亏你还笑得出来，我们岂不是被人算计了？”刘磊反问道。
　　“为何是被人算计？”宋轲却在那里摇头：“我们坚守地盘不向外扩张，尽量减少与吴三桂接触就是了。只要将第一师和第二师摆在江西震慑他们，又何必害怕成了鹬蚌？”
　　“要是吴三桂打我们怎么办？”刘磊提醒道。
　　“以牙还牙，打得越狠，吴三桂就越不敢招惹我们。”旁边的霍明冷笑道：“只要我们稳固地盘，到时候就看谁发展得快了。”
　　“这个我在行。”刘磊闻言兴奋起来：“我打算利用浙江北部建立一个棉纺织中心，研制新的棉纺织机器，再利用化学染料，将廉价棉布卖遍全世界。”
　　“此事我们不懂，还要王爷自己斟酌。”霍明笑了起来。
　　宋轲补充道：“当然我们也不能闲着，金州卫要加强防御，那里必然是康熙第一个要拔掉的钉子。还有海外的扩张必须加速，王爷设立的两大垦殖公司虽然赚钱不少，但太缺乏武力了。我想应该在当地建立守备队，同时要成立新的舰队。瞻州有陆战队第三旅，美洲却没有，应该派一支主力军给刘坤才对。”
　　“这个我来安排。”刘磊点点头。
　　“日后我们要将势力深入南洋了，那里是我们连接大陆与瞻州的交通要道，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宋轲眯起眼睛说道。
　　“宋廷尉说得是菲律宾群岛？”刘磊有些担心：“菲律宾群岛是西班牙的殖民地，要拿下来不简单。何况我们现在重点必须关注国内，与欧洲列强开战不是明智之举。”
　　“王爷无须忧虑，我们可以温水煮青蛙。现今我们已经有了郑和岛、金兰湾两处要地，完全可以利用起来。当初三师弟就曾经联络附近的占城国，已经有了不少的收获，只要继续保持良好关系，未来必然有大用。另外我们还能拉拢一个人。”
　　“谁？”刘磊对南洋的势力分布显然还不如宋轲。
　　“莫玖。”宋轲介绍道：“莫玖是雷州府人士，如今在金边王朝最南端建立了一个港口国。此人心慕华夏，以明人自居，若前往联络，必然能够获得支持。此外琼州府孤悬海外，始终还在清廷手中，我们应当占据此地，以为南海据点，借此威胁西班牙人的海上通道。”
　　“明日我们就分拆水师，康熙休息我们就对外扩展，待他醒悟过来恐怕已经晚了。”刘磊此言一出，三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日刘磊发布了水师的拆分计划，万洪曾以自己能力不足为名，请辞水师提督一职，刘磊算是答应下来。不过他将万洪升任为卫将军，授中将军衔，专门管理水师一切事务，等于成了水师的后勤总管和总指挥，不再参加前线作战。
　　如今水师共拥有漳州级巡洋舰二十四艘，狮头山级炮舰三十一艘，运输用的大号福船二百艘，它们将被拆分为五个舰队。其中北方舰队提督由蓝理担任，副提督施世彪、杨浩，装备漳州级巡洋舰三艘，狮头山级炮舰四艘，大号福船一百艘，主要负责北方各地的战事。他们的海战任务不重，但需要从南方运送大量补给到北方，所以运输船队一半都给了他们。
　　第二支舰队是东宁舰队，提督刘国轩，副提督郭骅、万星。装备漳州级巡洋舰五艘，狮头山级炮舰十一艘，大号福船三十艘。这支舰队主要负责东宁、浙江、福建的沿海地区，同时在淮河、黄河、长江流域掩护陆军防线，所以他们的狮头山级炮舰比较多。
　　第三支舰队是南洋舰队，提督林升，副提督邱辉、洪羽，装备漳州级巡洋舰十六艘，狮头山级炮舰六艘，大号福船七十艘。这是复国军实力最强的一支海军，专门负责未来对南洋作战，是今后海战的绝对主力。
　　剩下的两支舰队分别是印度洋舰队和太平洋舰队，虽然听起来名号很大，实则实力并不强，只是各分配了五艘狮头山级炮舰，提督分别是蓝瑶和薛思进，他们的舰队配属给两大垦殖公司，专门负责保护殖民地之用。


第493章 六大特种部队
　　这两支隶属垦殖公司的舰队只是给他们搭建个班子，未来要扩建就必须让两家公司自己出钱的。无论是打造战舰还是打造运输船，费用都是自理，顶多在舰长和水手方面，海军学校给予一定支援。
　　除此之外，刘磊授命顾敏行依托他原本的一个团组建海军陆战队第四旅，同样是六团制的大编制，所有新兵从朝鲜补充。同时冯子超的海军陆战队第一旅在重新补充新兵组建一团之后，将配属给太平洋垦殖公司，专职保护美洲殖民地，当然暗含着开疆拓土的意思。
　　海军的分拆调整，预示着刘磊将发展重心从国内转移到了国外。没想到在公布海军拆分计划之后，聂青等特战队高层却到吴王府求见。自从跟随刘磊返回福州之后，聂青的四个小队与高缪率领的人开始合练，重新编组的命令尚未下达，他们却找上门来。
　　作为刘磊手中最锋利的匕首，特战队始终令他非常关注，听说这些人来了，刘磊当即在书房内接见了他们。特战队来得人很全，指挥使聂青，副指挥使龙捻，总教官洪熙官，队长史军明、高缪、任兵等人全都来了。
　　看到这么多特战队高层求见，刘磊让他们坐下才问道：“你们求见要做什么？定制新装备？还是想扩大规模？”
　　聂青拱手道：“王爷，其实是因为水师获得了多个舰队的称号，我们也希望王爷能给特战队一个名号。”
　　龙捻也在旁边帮腔：“我们一直都希望王爷能给与名号，只是始终都没有等到，所以只好大家一起过来，恳请王爷开恩。”
　　“名号？不是叫特战队吗？”刘磊不明白，他始终认为特战队就是名号了，却不想这些人对名号如此重视。
　　聂青答道：“回禀王爷，特战队如陆军、水师一般，只能算是军种吧。只有如第一师，太平洋舰队那样的名号，才算是正式的编制。若无正式名号，我等总感觉特战队格格不入，似乎只是临时编制，随时可能被撤销。”
　　“不错，就如仙霞关特遣队，如今就被撤销了。”高缪也在一旁帮腔。
　　“原来是这样。”刘磊笑了起来：“我之所以没有给特战队名号，是因为特战队的确是临时编制，未来必须改变的。”
　　“王爷请三思，特战队组建以来，历经大小数十战，功勋卓著不可替代，还是不撤销得好。”聂青是刘磊最早的亲信护卫，两人关系非常亲近，所以他才敢大着胆子请刘磊收回成命。
　　刘磊却是摆了摆手：“聂青，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撤销特战队这个临时称号，编制正式的特种部队。”
　　“正式的？”众人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
　　刘磊给众人解释道：“特战队只是一种泛泛的叫法，这是因为此种部队没有先例，初建总要进行摸索才行。如今特战队建立两年有余，也算摸索出了自己的作战方式，就要准备正式成军了。不过未来我们的作战区域非常大，地形气候变化极多，所以要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武器也需要专门设计，所以我打算将特战队拆分编组成几个特定的部队，再进行扩大。”
　　“王爷请说。”听到还有扩大的可能，洪熙官都感到兴奋了。
　　刘磊呵呵笑了起来：“看来洪兄也跃跃欲试啊，我看这样好了，新组建的几队要分开作战，洪兄也自带一支部队好了。”
　　“多谢王爷。”久在基地训练新队员，洪熙官早就腻烦了，如今听说他能指挥队伍参加实战，当然是完全赞同的。
　　刘磊扳着手指说道：“我们需要组建六支特种部队，其中有负责雪原、雨林、沙漠和海上的特种部队，另外还要组建一支最精锐的特战队，用于最危险的战斗，以及一支配属给玄衣使的刺杀部队。”
　　听到有这么多选择，几个人全都支起了耳朵等待着分配。刘磊继续说道：“第一支雪原部队，我赐名雪狼突击队，不知道你们谁有兴趣？”
　　“王爷，我滑雪技术最好，由我来吧。”史军明拱手说道。
　　刘磊点点头：“那就由你组建雪狼突击队，第二支是雨林部队，我赐名为骤雨特战队。”
　　“王爷，我比较喜欢雨林作战，也有些心得，让我来吧。”高缪拱手表示决心。
　　刘磊又点点头：“那么接下来是沙漠和海上的部队，我赐名沙狐特遣队和虎鲸蛙人组。”
　　“沙漠由我来。”聂青答道。
　　“我的游泳成绩最好。”任兵答道。
　　“好。”刘磊继续分派：“配合玄衣使的特战队，主要用于刺杀特定目标，我取名为死神战队。”
　　“这个名字对我的胃口。”龙捻笑了起来。
　　刘磊点点头：“那么最后一支精锐特战队，是全能型的队伍，我赐名为龙牙亲卫，就由洪兄来做指挥使吧。”
　　“遵命。”洪熙官确是咧了咧嘴，这倒不是他不愿意担任指挥使，而是各人都有的小心思。大家都有个想法，特种需要特殊环境的部队，肯定是经常上战场的，而这只最精锐的全能队伍，必然是不轻易出动，所以他们才会推让。洪熙官身为总教官，不好意思与其他人抢夺，结果这个任命就成了他的。
　　刘磊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的弯弯绕，他只是点头说道：“龙牙亲卫必须精锐，特战队里的官兵随你挑选，什么样的人能够合格，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我要提醒你，龙牙亲卫宁缺毋滥，人数不宜太多。”
　　“王爷放心，我必定精中选精优中选优。”洪熙官看着旁边几人露出了笑容，他们给自己挖了个坑，现在是自己填土的时候了。有刘磊的谕旨，他完全可以将所有精英都挖走。
　　另外五个人当然明白洪熙官的意思，他们脸色顿时绿了。不过很快刘磊的话解开了他们的疑虑：“特战队要进行扩建，除龙牙亲卫之外，另五支队伍人数不得低于一百人。新的队员正在南少林训练，你们可随便挑选。”


第494章 马尾船厂
　　“多谢王爷。”有了正式的称号，众人皆欢天喜地，立刻要求尽快挑选新队员。刘磊也承诺要尽快为他们研制有针对性的装备，尤其是有特定环境迷彩的新式迷彩作训服。
　　“希望你们加紧训练，不要让我失望。”刘磊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是个根本没有特种作战概念的时代，他相信这六支特种部队将如六把尖刀，成为他巧力破敌的不二选择。
　　“夫君，快吃饭了。”方七娘小声提醒着，在将六支特种部队分派到各地进行适应性训练之后，刘磊还琢磨着后世那些电影中记录的特种战装备，以至于想得出神，连饭也忘了吃。
　　听到方七娘提醒，刘磊才发现自己的筷子始终停在空中，他笑着夹了些菜放入方七娘碗里：“多吃些，不然复儿营养不够。”这句话说得还在哺乳期的方七娘脸色绯红。
　　刘磊转过脸才看到塞西莉亚满脸的不甘心，他又将一块鱼肉放入她碗里：“还有你，长身体的时候多补充营养。”这句话出口，塞西莉亚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晴。
　　看看旁边默默低头吃饭的柔嘉，刘磊叹了口气，同样夹了一块鸡翅递了过去：“你也要多吃点。”
　　“多谢。”柔嘉答应一句，仍旧低着头吃饭。
　　“叔父，倩儿也要。”坐在旁边的倩儿将碗举了起来，一双乌溜溜得大眼睛看着刘磊。
　　刘磊笑了起来，连忙又夹了鸡翅递过去：“这是倩儿的，倩儿要长个子，多补充营养才行。”
　　“谢谢叔父。”倩儿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刘磊看着她摇摇头，又给旁边的洪文定也夹了一块。看着两个孩子低头猛吃样子，刘磊不禁感叹童年还真是快乐，每天除了玩就是吃，他扒了两口饭才发觉给满桌的人夹了菜却忘了给自己夹，看得众女嗤嗤笑了起来。
　　柔嘉看到刘磊受窘，连忙加起一筷子菜给他放到了碗里：“慢点吃。”看着目光游移的柔嘉，刘磊心头一热，想起了方七娘所说的话。这时候恰好柔嘉也看了过来，两人顿时都有了种异样的感觉。
　　“夫君，我们明日去海岳那里看看好不好？听说玻璃工厂要扩大了，他们还把染料加入了玻璃，做出了五颜六色的小饰品。”方七娘询问道。
　　“那不是加入了染料，是加入了矿物。”刘磊笑着给她纠正错误：“各种矿物加入玻璃，就会产生不同的色彩。”
　　“是吗？好神奇。”方七娘笑了起来：“明日我们去看看这些彩色玻璃怎么做好不好？”
　　“明天你们一起去吧，玩得开心点，我要去船厂，不能陪你们了。”刘磊答道。
　　“去船厂？做什么？”塞西莉亚好奇的问道。
　　刘磊对着她摇摇头：“这是军事秘密。”
　　刘磊第二天就带着万洪来到了新建成的马尾造船厂，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虽然没有见过后世国内第一家近代化造船厂，但在这里他还是感受到了无比的震撼。
　　按照新的规划，马尾造船厂修建一座拥有五十四个泊位的大型码头，超过二十个水泥结构的五千吨级露天船坞，三十七个两千吨级船坞。这么多船坞整齐摆设在海湾里，就算是刘磊也感到心中满是激情。
　　“王爷，这么多船坞，一次能造好多漳州级巡洋舰啊。”万洪同样看得心潮澎湃。
　　“没出息，漳州级就能满足你吗？”刘磊笑了起来：“漳州级的排水量只有七百多吨，这里最小的船坞都是两千吨的。只不过现在都只是在建造一千吨级的商船，还没有完全利用起来。”
　　“两千吨啊，有那么大的战舰吗？”万洪感觉刘磊说得就是天方夜谭。
　　“现在没有，不过以后会有的。”刘磊笑了起来。
　　万洪指了指关闭了大门的几个船坞：“王爷，你带我过来，不会是看商船的吧。”
　　“当然不是。”刘磊笑着指向远方：“在那里，它已经入港了。”
　　“什么？”万洪翘首望去，只看了一眼他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那是一艘威武的战舰，拥有四座桅杆和三节式的宽大硬帆，战舰两侧排满了密密麻麻的炮门。万洪敏锐的发现在不计算甲板炮的情况下，这艘战舰居然有两层带炮门的火炮甲板。
　　事实上发呆的不止是万洪在发呆，看着面前这艘战舰，刘磊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当初他与吴怀南、方中通两人商讨的设计思路，是完全按照西式帆船的样式，设计新的战舰。没想到当他看到这艘战舰的事情，情况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虽然没有查看内部情况，但从外面的各种设施来看，它确是彻头彻尾的福船型。
　　特有的方形船头和船艉，以及四根桅杆上高高悬挂的硬帆，都招式着其浓郁的华夏血统。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硬帆似乎经过了改进，高大的桅杆上再非单一的硬帆，而是设置了三道横桅，将每根桅杆上的硬帆改成了三段式，这样就能灵活控制张帆数量，并减少单个硬帆重量了。除此之外似乎是为了稳定性考虑，战舰的船舷只有船艏外飘，中部则变成了内收的形势，看上去还有些欧洲战舰的模样。
　　大船很快靠上了海岸，随着跳板搭起，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抢先走了下来：“王爷，您终于来了。”
　　“吴大师，你这是做什么？”刘磊指了指停稳的大船。
　　吴怀南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刚刚试航回来，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情况如何？”刘磊最关心的就是新船性能，毕竟这艘船的改动太大了，让他完全没有把握。
　　吴怀南捋了捋胡子摇头道：“似乎有些不稳，大概是重心过高的缘故，不过我想到了解决办法，还请王爷批准。”
　　“批准什么？”刘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吴怀南指了指船身：“我打算在下层炮窗以下，包括船体全部包裹铜皮，再将底层隔舱内开辟几个淡水舱，应该就没问题了。”


第495章 千吨大舰
　　“包裹铜皮？”刘磊听得头皮发炸，这老头一心只想着战舰威力，丝毫不考虑造价啊。铜的价值有多高无需多言，若全船包裹铜皮，这样的战舰造上十几艘他就破产了。
　　刘磊几乎要抓狂了，然而万洪却看得双眼放光，连忙上前询问：“吴大师，我们能不能登船看看？”
　　“当然可以，王爷请，万大人请。”吴怀南笑着邀请道，看到两人兴致很高，刘磊也只好跟着上了船。登上甲板后，刘磊能更仔细的观察战舰细节了，他发现桅杆上的硬帆与传统不同，落帆时并非是下落而是向上收起的，为了加强帆索还特意将传统的绳子换成了钢缆。
　　这是华封机械加工厂的最新杰作，他们利用不同孔径的多种高碳钢圆孔拉模，利用水力机械的帮助将钢坯一点点变成钢丝，直到最后直径甚至低于两毫米，再用这样的钢丝以七根为一股绞在一起就变成了钢缆。若要更粗的钢缆，只需用绞好的七股钢缆继续铰接，以此类推即可。
　　为了防腐，这些钢缆都用碳酸银溶液浸泡过，并经常涂抹油脂，即使在高湿高盐的海上也完全没问题。舰上用于拉拽硬帆的钢缆足有大拇指粗细，它们被分别安置在九个大绞盘上，每个绞盘可以让三十六人同时进行收帆工作。
　　刘磊正研究着绞盘，吴怀南已经走了过来笑呵呵得说道：“王爷，此帆设计如何？我们研究了许久才确定下来。”
　　“硬帆还是太重了，尤其在这样的大型军舰上，恐怕不太适用。”刘磊摇头道。
　　吴怀南指了指已经收起的硬帆道：“我们也想了许多办法，例如将下收帆改为上收帆，这样即使缆绳被打断，也不会造成战船降低速度。此外为了减重，我们将硬帆支撑的竹管全都变成了薄钢管，这让重量减少了三分之一。”
　　“哦？创意不错。”刘磊点点头，他知道虽然钢铁的质量比竹子要高许多，但强度更大，可以将钢管做得更薄，吴怀南等人能计算到这一点，显然是非常用心的。
　　吴怀南又指了指一些从桅杆垂直拉下，并从甲板几个孔洞深入船内的钢缆说道：“王爷，这些钢缆也另有玄机啊。钢缆下面都连接着垂直的天井，一直通到船底的锭石舱。”
　　“锭石舱？”刘磊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设计。
　　吴怀南解释道：“这艘船依旧使用传统的锭石作为固定锚，只不过每一个硬帆都连接着一个大锭石，当收帆的时候，我们只需要解开榫锁，让锭石下落入水便能辅助收帆，这样既能节省力气又快捷。”
　　“若是锭石被放下，船岂不是停了。”刘磊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吴怀南笑道：“我们利用齿轮结连设计，只有将所有帆都放下，才能将锭石放到底，那时候相信也是停船的时候了。当然齿轮是可以开合的，我们也能不使用锭石落帆。”
　　“原来如此，果然是奇思妙想。”刘磊笑着点点头：“不知道这艘船有多大？”
　　“按照王爷最新制定的尺寸，这艘船长61.5米，宽10.8米，高7.1米，满载排水量1179吨，全帆下最快能达到11节。”
　　“好快啊。”万洪感叹着在船上四处乱转。他很快又发现了新大陆，只见万洪指着船舱里的一堆大石头说道：“吴大师，这些石头是怎么回事？”
　　“哦，船厂里没有大炮，我为了研究全载情况下的航行能力，就用这些石头代替大炮了，这样方便计算重量。”
　　“这艘船能带多少炮？”刘磊询问道。
　　吴怀南指着炮门答道：“下层火炮甲板30门炮，上层火炮甲板26门炮，甲板上22门炮，另外我在舰艏和舰艉各设计了一个炮台，舰艏能安装12门炮，舰艉能安装10门。”
　　“这么多？”刘磊大吃一惊，按照这样计算下来，这艘战舰足足安装了一百门火炮，这似乎太多了。他立刻想到了问题所在：“吴大师，你计算的是什么炮？”
　　吴怀南答道：“是水师如今所用的几种炮，下层甲板安装十八磅炮，上层甲板上用十二磅炮。”
　　“原来如此。”刘磊点点头道：“我正要说这个问题，我已经下令佛耳山军工厂开始试铸二十四磅和三十六磅重炮，以作为两层火炮甲板的用炮，另外我们要考虑到近战的问题，所以我打算将上甲板侧舷首尾的八门火炮换成六磅快炮。”
　　“如果下层使用这么重的火炮，战船的速度会降低。”吴怀南提醒道。
　　“不过重心也稳定了。”刘磊笑道：“只需取消外裹铜皮，重量应该相差不大。”
　　“可是我认为裹上铜皮能增加战舰强度，还能达到防腐防火的效果。”吴怀南却不想放弃这个想法。
　　刘磊只好向他摊牌：“吴大师设计战舰的时候，需要有所妥协。整艘军舰包裹铜皮啊，我估计至少需要几吨铜，这样的花费我们承担不起。”吴怀南这才明白刘磊的担忧，最后他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看着这艘独树一帜的大舰，刘磊满意的点点头：“等新炮安装上去，若试航没有问题就交付水师吧。”
　　“遵命，只是这后续战舰要造多少？”吴怀南问道。
　　刘磊看着庞大的战舰思虑片刻答道：“先造十艘，这艘就定名为浙江级战列舰，以后战列舰都以省名命名。”
　　“知道了。”万洪已经乐开了花，能有这样的战列舰，复国军水师会更加强大。然而刘磊却并不满意，他知道三十多年前下水的英国海上君王号战列舰已经有了一千七百多吨的排水量。
　　尽管因为龙骨和舰体强度问题，海上君王号长宽比没有达到浙江级这么变态，所以没有这么快的速度，但他知道那艘船的火力却要比浙江级强一些的。何况这个时代英国还不是欧洲海上霸主，荷兰有着更加强大的舰队，西班牙虽然已经老迈，海军底蕴还相当强悍，这都是不容易对付的敌人，需要他尽快壮大自己的势力。


第496章 取铜之法
　　要建造更多更好的战舰，需要大量的资金做支撑，而随着陆军的不断扩大，新入手地区的建设，这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这就让本来便不多的水师建造资金更加匮乏了。
　　刘磊当然想依靠自己的产业作为补贴，只是他已经支撑起了偌大地区的免费教育和铁路建设，今后还要将其扩展到浙江、苏南和皖东地区，花费必然成倍增加，他实在没有更多余钱了。
　　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两大垦殖公司，只是它们都在发展阶段，也同样需要大笔资金支撑，刘磊绝不想做竭泽而渔的事情，以至于耽误了今后的战略布局。刘磊思考着资金问题，马车已经回到了吴王府，他刚进门就有下人来禀报有人求见。
　　刘磊命将来人带到了银安殿内，结果却发现来人正是如今新建立的福建商业联合会会长，炙手可热的大富商张百万。
　　自从跟着刘磊赚了大钱，儿子又升任高官之后，张百万就成了刘磊的铁杆粉丝。只不过他平日里非常忙，与刘磊很少有什么交集，不想今天却主动登门了。
　　刘磊命人送上香茗问道：“张会长今天怎么如此有空？”
　　张百万拱手道：“王爷安好，我今日来自是有事的。我听犬子说，王爷打算发行国家债券，向民间借债发展地方？”
　　“是啊，最近我们掌控的地方越来越多，处处都要建设，税收又暂时拿不到，只能借债搞建设了。”
　　张百万呵呵笑道：“小老儿几年来多蒙王爷照顾，也发了不少财，我想认购五十万两白银如何？”
　　“张会长如此慷慨解难，实乃政府之福啊，我在这里多谢了。”刘磊笑眯眯得感谢着。
　　张百万道：“国家债券利息颇高，我也不算吃亏，当不得王爷这声谢。只是我有些不情之请，还请王爷成全。”
　　“哦？张会长请说。”人家认购那么多国家债券，摆明是支持政府的，刘磊也想补偿一下，只要对方要求不算过份，他也愿意答应。
　　张百万答道：“王爷的造船厂能造千吨大船，实乃远洋商贸利器啊。只是一年来只造了三十艘，全都交给了常家与王爷合股的远洋船队，民间却是买不到的。我听说常家船队订购的大船已经全部交付，能否让他人也买几艘？”
　　“怎么？张会长也有心思做海贸生意？”刘磊笑了起来，开辟航线和占据更多土地的最大动力是什么？当然是利益了。郑和七下西洋，为何没有将华夏带入大航海时代？还不是因为赔钱。只要让商人见到足够多的利益，他们才有继续开拓航路，建立远洋船队的动力。如今以张百万为首的一批福建商人，成了华夏首批开眼看世界的人，他们看到了远洋船队巨大的贸易利润，希望积极投身进去，刘磊当然要推波助澜。
　　“张会长要买船，当然没有问题。”刘磊满口答应着。
　　“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是几位好友准备合起来组建一支船队，专跑欧洲这条线。”张百万解释着。
　　“全都没问题，商船敞开了供应，张会长要买的优先建造，要多少有多少。”刘磊表现出了完全的支持。张百万心中大喜，连忙跪倒拜谢。
　　“张会长还有别的事情吗？”刘磊开口问道。
　　张百万犹豫了片刻答道：“小老儿有个赚钱的法子，只是太过阴损，不知该不该与王爷说起。”
　　“阴损？恐怕不妥，我们不能让百姓吃亏。”刘磊以为张百万要做竭泽而渔的事情，他只是暂时财政紧张，只需销售一批国家债券就能顺利过渡，又何必做哪些后遗症很大的事情。
　　“王爷误会了，我所说的阴损不是对自己，而是对满清。”张百万连忙解释。
　　“对满清？阴损又如何？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啊。”刘磊一拍大腿回答道。
　　听出刘磊的支持，张百万才说道：“王爷，小老儿听说王爷造钱成本极低？”
　　“是啊，冲压制钱几乎没有成本，也没有损耗。”刘磊点头答道。
　　“如此最好。”张百万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王爷可知道北方如今用的是什么铜钱？”
　　“这个……康熙通宝吧。”刘磊茫然得摇摇头。
　　张百万笑道：“不错，如今北方除了银两之外，最主要的是两种康熙通宝。其中小平钱两点五厘米方圆，重三点八克，当十大钱两点八厘米，重五点五克。”
　　“那又如何？”刘磊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张百万答道：“王爷，这铜钱之中却有利润。盖因康熙通宝铸造时采取八铜二铅，内含铜价已经超过的铜钱的价值，尤其是小平钱。若我们大量收购康熙通宝，或做成铜器贩卖，或以更多的铅替代铜，便可从中盈利。”
　　这一番话听得刘磊瞠目结舌，愣了半天他才感叹出声：“这不等于印假币吗？”
　　“王爷以为如何？”张百万问道。
　　“可行，绝对可行。”刘磊哈哈大笑了起来尽管要造康熙通宝，势必要采取铸造之法，火耗不可避免，但只需调整合金比例，依旧能赚大钱。
　　之前康熙采取封禁措施，不许南北货物流通，他要玩这一手还很难，但如今却不同了。在占据江浙之地以后，北方所需棉布的大部分都要从江浙引入，这就不可避免的让双方发生了经济关系。此外朝鲜这枚暗棋也可以利用，这样会造成康熙通宝的大量流通，让他有了做手脚的机会。
　　“多谢张会长的提醒，我定然让康熙方寸大乱。”刘磊顿时笑了起来。
　　刘磊的动作很快，新船打造与铜钱掉包工作同时展开，不过这种事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效果，至少在清廷看来刘磊在这个冬天并不活跃，唯一的行动就是派出海军陆战队第二旅，配合四个补充团对琼州府展开了行动。
　　自从三藩作乱之后，琼州府就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了。只是三藩的注意力都在北方，更兼水师实力太弱，才没有想到这个地方，直到如今刘磊打算入主南洋，缺少一个坚实的后方，才着手对琼州府的攻略。


第497章 占据琼州
　　事实上琼州府的官员们早就盼着被攻击了，这不是说琼州府的满清官员都有受虐倾向，关键是生活太苦了。因为琼州府属于落后未开发的地区，各族分布极广，甚至岛内还有大量尚处于原始部落状态的少数民族村寨。这些地方根本不服管理，琼州府衙门也没有力量兼并，所以清廷虽然名义上掌控着琼州府，实则能控制的只有沿海数个城市据点，以及周边地区罢了。
　　依托这么少的土地，别说各种物资匮乏，连粮食也仅是勉强够吃罢了，所以历来到琼州府为官，都是遭受排挤人士的专享，如今的琼州知府姚启圣就是这种状况。
　　这位历史上收复东宁的决定性人物，却因为刘磊的出现而走上了拐点。原本他会跟随杰书履建奇功，更因劝耿精忠归降有功，从浙江温处佥事升任福建布政使，后来又借助收复东宁的大功平步青云。
　　谁想这一次耿精忠实力强大，根本没有被他劝降，后来还是在杰书大军压境后才被迫投降的，这样一来姚启圣的功劳自然就没了。后来姚启圣又主张先打瓯江防线再攻仙霞关，杰书采纳了这个建议，结果却在仙霞关遭遇惨败。姚启圣因此受到牵连，被扔到了琼州府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被派到琼州府的姚启圣修心养性，自以为能以平常心对待，静等清廷获胜之后的起复。谁想清廷胜利的消息还没来，复国军却打了个过来。
　　在南洋舰队的掩护下，陆战队二旅利用小船实施登陆，一举攻克了无军守卫的清澜港，随后文昌被迅速攻克。站稳了脚跟的陆战队没有浪费时间，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攻向万州，另一路则向琼州府城进发。琼州府本不是战略要地，又因为粮食短缺，全岛仅驻守两千绿营。这么点兵力就算全都驻守琼州府城，也根本挡不住如狼似虎的陆战队。结果琼州城一战而下，绿营很快举手投降，并将知府姚启圣绑赴军营。
　　作为主官的蒋峰没有刁难他，而是直接将姚启圣以及投降的官员连同绿营官兵装船，发回福建由刘磊定夺。尚书台的反应也不慢，他们迅速派出官员，接管了整个琼州府的管理，并依托海军陆战队向内陆进发，逐渐开辟道路，收拢各族村寨进行集中管理。
　　刘磊的本意是在南洋拓展势力，没想到却无意中让尚之信紧张了起来。尚家的根本在广东，琼州府本就隶属于广东省，与雷州府只隔了一道海峡。万一复国军从后方登陆，尚军很容易被截断根本。
　　尚之信思来想去都无法放心，只好从前线撤回三万余人布防雷州府，后来又感觉不够，再次抽调两万人加强广州府兵力。尚之信的退缩，让其在江西境内的兵力严重不足，眼看着清军大步撤退，尚之信却没有足够兵力占回南昌府。
　　自己的实力不足，又怕吴三桂和刘磊两面夹击，尚之信无奈得选择了收缩，放弃临江府地盘，只保留吉安府和南安府的地盘，当起了缩头乌龟。尚之信也会自我安慰，他声称收缩防守可以减少被清军覆灭的危险，因为他后退之后，赣北地盘归属就要在吴三桂和刘磊之间抉择了。无论谁拿到了这片土地，都能替尚军阻挡住北方清军的进攻，他也乐得减轻压力。
　　尚之信撤退匆忙，竟是忘记了通知吴三桂，结果情报系统更加完善的复国军首先受到了情报。在情报员的接应下，刚刚进入江西的第一师和第二师迅速行动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推进，抢占地盘。
　　与此同时水师也不慢，刘国轩调拨了四艘炮舰以及临时征调的大量内河沙船，由副提督郭骅指挥沿长江进入鄱阳湖，他们刚刚抵达就得了清军撤退消息。郭骅果断出击，命令水兵们沿着各地水道，四处占据无人之地。
　　吴三桂得到了消息晚了一天，当他知道尚之信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仓促撤退之后，顿时气得破口大骂起来。然而骂也不解决问题，吴三桂立刻调动马宝、胡国柱、王会三人的兵力，迅速抢占各府。
　　周王军出击本就晚了，机动速度又比不上复国军能依靠水师，尽管他们的距离更近却还是失了先手。待到距离最近的胡国柱攻占南昌府城时，却发现复国军已经进抵武阳水。
　　坏消息一个个传来，进入临江府的王会也发现对方部队占据了赣江沿线，与周王军隔河对峙，最惨的还是马宝，他刚刚抵达铁门，就发现复国军攻到了石门港，占据了重要的据点石门镇和洋塘。马宝气得破口大骂，立刻派出副将狄三品率两千人前往进攻。
　　复国军之所以进展如此之快，是因为水师从鄱阳湖进入石门港逆流而上，才占据了两地，兵力相当空虚。
　　当狄三品抵达石门镇的时候，守城的只有从各舰调拨的两百名水兵，负责是的白虎山号炮舰的舰长周邛。看到打着吴三桂旗号的两千大军抵达，他立刻下令在城头遍插红旗。
　　红旗可是复国军的旗号，周邛这叫先礼后兵，让对方认清了旗号，免得打了不认账。然而狄三品已经接到了马宝的死命令，不管对方是谁也要夺城。城头上插满的复国军旗帜，他假装没看见，直接下令五百先锋军展开行动。
　　六门三千斤红衣大炮被数十匹滇马拉着，摆到了城下，立刻开始了炮击。实心炮弹纷纷砸向城墙，周邛确是脸不变色，毫不躲闪。海战中这样的场景太常见了，几门大炮还不放在他眼里。更何况实心炮弹对付城墙还算凑合，打人效果就太差了。
　　周邛看着对方那些忙碌着开炮的士兵，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和我们海军比炮击？他们不会没睡醒吧。来人，把我们的炮推上来。”
　　周邛一声令下，四门大炮很快被战士们推到了城墙垛口处。这是从炮舰上拆下来的十二磅加农长炮，射程能达到一点五公里以上，根本不是三千斤红衣大炮所能启及。


第498章 以势压人
　　平时在颠簸的海面上开炮，如今到了毫不摇晃的平地，若还打不中目标就不叫水师老炮手了。十几个人熟练得装好炮弹，由老炮手们调整瞄准了目标。随着城头一片硝烟腾起，狄三品脸色大变，不等他发出命令，便有一枚炮弹落在了红衣大炮旁边，当场砸碎了一门大炮和两个炮兵，至于其他三炮落点也并不算远。
　　“再来。”炮手们大喊着，重新开始装弹，周王军炮兵这边却慌了手脚。他们的战斗历来相当安全，只需对着目标一顿乱轰就能完成任务，何时见过炮兵还有反击的。当四门加农炮瞄准他们的时候，这些士兵顿时慌乱起来。
　　第一次遭受炮击的周王军炮兵根本没有士气可言，发现对方炮击精准，立刻吓得抱头鼠窜，连大炮也不要了。事实上他们的做法很正确，若晚上一些时候撤退，炮兵们也会被炸得粉身碎骨。不过失去了炮兵的保护，大炮也就成了废铁，只能任由对方轰击。
　　狄三品气得破口大骂：“混蛋，谁让你们丢掉大炮的？快给我回去，把炮来回来。”他的命令尚未下达，一股冲天红光便在阵中暴起，随着暗红色的蘑菇云腾起，周围数百米内的士兵都被冲击波吹倒在地，连狄三品也跌落马下。当他重新站起身来，看向蘑菇云升起的方向时，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那是吴三桂军火炮所在的位置，这些人没有丝毫防炮意识，结果将尚未动用的火药和炮弹都堆在附近的马车上，以便随时取用。一枚炽热的炮弹就这样很巧的命中了一辆马车，高热引燃了桶装火药并产生连锁反应，所以才搞出了这么大的红色蘑菇云。
　　失去了炮兵狄三品仍不死心，立刻下令大军继续发起冲锋，企图利用云梯攻入城内。然而城头的守卫虽然只有两百人，却都是水师精锐，他们没有陆军各种花样繁多的枪械和火炮，甚至手中拿着的还是陆军淘汰下来的火绳枪，但他们的手榴弹确是管够的。
　　作为水师最强的近战武器，尤其是那些火炮加装很少的沙船和福船，基本都是靠手榴弹撑场面的，每艘船如果不载个三五箱手榴弹，都不好意思出门作战。结果在守城的时候，为了弥补火力差距，两百水兵几乎人手一箱手榴弹。
　　一箱手榴弹是五十枚，两百人就是一万枚，若这么多手榴弹还炸不死两千周王军，他们的运气未免差到逆天了。当五百作为试探的前锋部队开始攻城的时候，立刻遭到了来自城头的手榴弹攻击。
　　威力强大的手榴弹如不要钱般往下扔，炸得周王军士兵鬼哭狼嚎，四散奔逃。进攻只持续了十分钟就宣告失败了，气得狄三品暴跳如雷。然而这已经不是狄三品第一次受到如此待遇了，他清醒的知道手榴弹威力无穷，凭借手下这些人根本不够看，因此他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率军返回了铁门。
　　听说复国军武器犀利，马宝也拿不定主意，他只好飞报吴三桂。
　　如今的吴三桂正在南昌府的武宁驻扎，听说复国军捡了便宜，还让狄三品吃了败仗，气得暴跳如雷，誓要给刘磊一些颜色看看，夏国相却及时制止了他：“王爷息怒，如今我们同在大明麾下，若主动挑起火拼便是我们的不对了。”
　　“那又如何？难道本王还怕了区区刘磊？”吴三桂瞪着眼睛反问道。
　　“不是怕，而是不值得。”夏国相笑道：“如今清军势大，我们自当联手抗敌才是，否则双方反目成仇，便会让清军得了便宜。”
　　“难道我们就吃这个哑巴亏？”吴三桂很不服气。
　　夏国相却摇摇头：“王爷可知三国时期，袁绍兵势极大，为何被曹操反将一军，斥责其侵夺他人城池，逼得他主动进军，最后兵败官渡？”
　　“不知道。”吴三桂摇摇头。
　　夏国相解释道：“那是因为曹操手里捏着汉献帝，他以皇帝的名义下诏叱责，便是拿到了大义名份。袁绍自诩为汉臣，自然要听汉献帝的，若他听命威望就会大大降低，若他不听就成了反臣贼子。兵书上讲师出有名，便是为了官兵士气，有大义则士气高昂，无大义则兵无战心。官渡之战袁绍失败虽然有许多因素，但没有大义之名，造成官兵无战意，绝对是重要的缘故。”
　　吴三桂听得眼前一亮：“贤婿的意思是……利用皇上的名义，逼着他把地盘交出来？”
　　“不错”夏国相点了点头：“当然我们现在是友军，也不能将刘磊逼急了，让其反目成仇。我们要在对方忍耐的限度之内，逼着他让出地盘。我看这样拟旨好了，命刘磊所部退出南昌府和临江府，同时将饶州府整个交给他。”
　　“那怎么行？”吴三桂皱眉道：“刘磊扩张速度太快了，已经令本王感到威胁，若继续纵容下去，恐怕难以治他，不如让其将整个江西让出来。”
　　“王爷不可。”夏国相进言道：“刘磊麾下复国军虽然人数不多，却战力强横，对他忠心耿耿。若我们逼得太急，反而会落了口实，让刘磊与我们决裂。倒不如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的将形势搬过来。让其退出江西实在太过，何况刘磊水师厉害，江西有鄱阳湖和诸多繁复水道，我们也难以坚守。倒不如令其让出江西最繁华的两府地盘，至于饶州府嘛，那里是抗清的最前线，就让他们与清军去消耗吧，我们刚好可坐收渔翁之利。”
　　“贤婿高明。”吴三桂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周王军打了一下就缩了回去，这让江西众将很不理解，不过他们也没闲着，既然双方已经动手，就要做好一切开战准备。无论是聂云、牛强还是郭骅，都开始扎扎实实得稳固地方，将各地掌控起来，同时在前线要地修筑炮台，准备应对吴三桂大军的全面进攻。然而等了近半个月，对方却无丝毫动静。


第499章 麻烦的圣旨
　　就在江西暂时陷入平静的时候，新任礼部侍郎王屏藩已经带着圣旨前往福州了。当王屏藩抵达福州的时候，刘磊正在与李海岳商量修建新铁路的事情。自从长汀经龙岩至龙溪的铁路修成之后，商人们就发现了巨大好处。专用马车在铁轨上运货不但能让运输能力提升数倍，还有个刘磊也没想到的好处，让他不得不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原来在修建铁路的时候，巧手匠人与马夫们合作，他们在设计枕木的时候，故意将枕木距离设计的刚好与马的脚步合拍。当马匹拉着车在轨道上奔跑时，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自激震荡’，不由得飞快奔驰完全停不下来。
　　这样做令马匹的速度至少提升三成，但也很容易劳累。不过这没关系，匠人们在相隔大约六十里设一个车站，铺设弥合的平板枕木，让马匹能够重新停下来，这时候马车可以更换马匹，就如在驿站换马一样，让马车继续奔驰。这样一来只要不断更换马匹，就能迅速的将货物运达目的地，而铁路收费就依靠更换蓄养马匹得来，每月也能有上万两白银的收入。
　　在知道了马车铁路的好处之后，福州商人联合会的诸多豪商就想集资修建铁路。只不过这个申请提到刘磊那里，却被打了回来。作为后来人他深知铁路私有化的弊端，所以始终希望将这些基础的东西攥在国家手中。何况如今这个时代，铁路并不赚钱，商人们也没想从铁路上赚钱，他们只是希望降低运输成本，从货物上捞回利润罢了。
　　对此刘磊的回答非常干脆，刘氏财团出钱修铁路，只要是有必要的线路，他全都会修起来。各地商人无需出资，只要向刘氏财团提出申请即可。对于刘磊的这个保证，商人们自然是同意的，能降低运输成本，又不必自己掏钱修路何乐而不为。结果新铁路计划很快就定了下来，这次的铁路工程就大了许多，刘磊将从潮汕开始，经漳州、泉州、福州、台州、温州、宁波，一直将铁路线修到杭州去。
　　这样一来，浙江、福建和广东沿海的各大港口都会被串联起来，让货物运输更加便捷，同时等于增加了一条沿海战备铁路，如果有人胆敢从海上进攻，必然能迅速调动兵力进行应对。
　　除此之外刘磊还打算修建一条从福州到景德镇的铁路线，以便让江西瓷器能轻松外运，这也是商人们拥护的。这两条铁路要修建完成，至少需要花费一百二十万两白银才够。幸好修铁路速度也不快，这笔钱至少要分三年投入，还不至于让刘磊为此破产。
　　刚刚给铁路工程队下达了勘探路线的任务，就有人来报天使到了。刘磊身为吴王，等于承认了盛武帝的身份，自然要去接旨的。尽管万般不愿意，刘磊还是带着众多大臣老老实实得跪在地上，听着王屏藩宣读旨意。
　　这份圣旨当然是诸多勉励，只是其话锋一转，忽然变到了地盘分配问题上来。按照圣旨的封地，南昌府和临江府给了吴三桂，作为补偿饶州府、广信府、抚州府、建昌府、宁都府和赣州府都划给了刘磊作为封地，同时要求刘磊立刻出兵，进攻江苏北部的清军主力。
　　刘磊山呼万岁，从王屏藩手中恭恭敬敬得接过了圣旨：“天使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王屏藩不是吴三桂的亲信，否则也不至于被安排到有名无实的礼部侍郎位置上。就算他成了钦差大臣，也不敢得罪刘磊这位掌握实权的王爷，当刘磊问题他连忙和颜悦色得答道：“没有其他事情，若吴王千岁同意，我这就回去复命，让周王军接收地方了。”
　　“当然没问题。”明着抗命肯定是不行的，刘磊只好先假意答应：“天使远来劳顿，不如休息一日再走，本王备下酒宴，还请天使赏光。”
　　“不敢，让王爷破费了。”见到刘磊如此和颜悦色，王屏藩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既然人家盛情款待，他也不好推辞，只能答应下来。
　　刘磊之所以让王屏藩休息一日，就是打算与众人商议对策的。在送走王屏藩之后，他立刻找到了几位众臣商议。
　　吕留良脾气暴躁，闻言顿时反对：“吴三桂打得好算盘，把我们本就拥有的地盘赏赐给王爷，这是顺水人情嘛。至于南昌府和临江府的地盘，我军夺取的乃是无人之地，又不是从他吴三桂手里夺来的，何必交给他。我看就是不交，看吴三桂怎么办。”
　　“晚村兄一把年纪，脾气还是那么大。”黄宗羲皱眉道：“我看不若交给周王军，免得伤了和气，让清军做了渔翁。”黄宗羲这是为大局着想，不希望鞑子被驱逐之前，友军先自相残杀，所以他认为吃些亏也是不得已。
　　郭简却在摇头：“万万不可，此次宣旨可以看做是吴三桂的一次试探。若我们屈膝服软，对方势必变本加厉，最后逼得我们不得不动手，反而落了下成。倒不如即刻宣布盛武帝身份有诈，要求吴三桂验明正身，若不能拿出证据大可不承认。”
　　“如果是这样，岂不打了内战？”陆荣摊摊手问道：“我们与吴三桂大打，无论谁胜了都是清军胜了。”
　　“陆先生的话不错，可是若退让恐怕吴三桂得寸进尺，到最后一样被逼动手，一样得不偿失。”霍明表示支持郭简。
　　看着众臣在那里辩驳，刘磊心中很是安慰。大家从意识中已经自成一系，将吴三桂和盛武帝都摆在了另外一个势力中，这等于是从思想上独立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最终会抛弃明朝正统，转而为民族而战，那才是刘磊做希望的结果。只是如今两派各执一词，却都说不出如何完美解决这件事情，却令刘磊心中烦闷。
　　他转头看去，却发现宋轲靠着椅子，神情颇为享受，嘴角却始终挂着笑意，似乎胸有成竹。想到宋轲始终没发言，刘磊忍不住询问道：“宋廷尉有何意见？”


第500章 烫手山芋
　　“当然是避免对抗，王爷既然已经答应交地盘，我们自然不能反悔。”宋轲笑了起来。
　　“二师弟此言不妥，若吴三桂得寸进尺怎么办？”霍明想不通，为何宋轲支持交地盘，以他的眼光不该看不出吴三桂的想法。
　　宋轲却笑了起来：“若我们真的交地盘，吴三桂自然是得寸进尺。不过凡事都有两面，就像戏曲里，总要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嘛。三国演义中不是有个刘备借荆州吗？王爷不妨就演这个刘备，让驻守江西的牛强去扮关羽，让王屏藩好好当一当鲁肃。”
　　“好计策。”刘磊听得眼前一亮：“立刻给牛强发消息，让他配合演一出戏，活活气死吴三桂那个老王八。”众人闻言哈哈笑了起来。
　　第二日刘磊亲自送王屏藩离开，并表示自己忠于大明，必会遵从圣旨。听到刘磊言辞恳切，王屏藩心中莫名感动，他认为刘磊是识大体的，为了大明江山愿意损害自身利益，是真正的忠臣义士。反观吴三桂却落了下乘，为吞并地盘不择手段，甚至假传圣旨，这才是真正的祸国罪臣。
　　王屏藩满怀感叹的离开了福州，他要前往丰城向那里的复国军最高指挥官，第二师师长牛强传达圣旨，再让正驻守曲江镇的胡国柱完成城池交接。
　　看着王屏藩远去的背影，刘磊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下子吴三桂要上火了。”
　　“琼州府的知府姚启圣已经被押入了福州大牢，王爷是否见一见？”站在身边的霍明满脸微笑着提醒着。
　　“是吗？这个要见一见。”刘磊对这位历史名臣还是跟感兴趣的，据说姚启圣在三藩之乱中出了大力，后来又上表要求迁界禁海，成为平复东宁的关键人物。不过这个人毫无气节可言，与两次降清的施琅颇为相似，后世的评价都不怎么高。
　　没想到姚启圣还没来，陈永华却找上门来。由于东宁问题比较敏感，这段时间刘磊虽然回来，却始终没有召见郑家众人。如今这些人多半还在东宁两州，继续担任以前的职务，身份十分尴尬。为此陈永华曾多次找到蒋峰，对方却始终表示自己做不了主。听说刘磊返回了福州，陈永华才亲自过来求见。
　　两人见面后，陈永华很是直截了当：“王爷以为东宁两州当如何处置？”
　　“这个还需要考虑清楚。”刘磊不明白陈永华的意思，只好跟他兜圈子。
　　陈永华眉头微微一皱：“如今郑家水陆师都已经被王爷所控，却依旧令我等掌权，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
　　刘磊却是微微一笑：“陈总制如此心急，就是为了两州地位而来？我看这样吧，如今郑家已经绝嗣，不如由本王向朝廷举荐，让陈总制继任宋王。”
　　“什么？我？”陈永华吃了一惊，当即摇头叹息：“王爷何必取笑陈某？”
　　“不是取笑，我只是希望东宁两州掌握在合适的人手中，免得再发生什么不愉快。”刘磊笑眯眯得答道。
　　陈永华一甩袖子：“王爷不必狡辩，恐怕并吞了整个东宁才是王爷的想法。陈某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郑家已经绝嗣，又何必留恋？陈某只是希望王爷能善待诸位郑家旧臣，他们皆是人才，若入大人麾下，也可成为助力。”
　　“哦？陈总制如此看得开？”这次轮到刘磊惊讶了，他没想到陈永华已经有了被吞并的觉悟。
　　陈永华摇摇头：“不是看得开，而是不得不为。如今郑家无人，我等便成了孤魂野鬼。”
　　刘磊看着陈永华问道：“不知陈总制愿不愿意在我麾下担任少府右令史？这是从二品大员，专责政府资金拨付，也不算委屈了陈总制吧。”
　　听到这个任命，陈永华愣了半天才拱手答道：“王爷厚爱，陈某感激不尽。只是陈某已经心灰意懒，不想再涉足官场。”
　　“陈总制还不到五十岁，就要退出官场？未免太可惜了。”刘磊无限惋惜，这也是历史名人啊。
　　“此事王爷免开尊口。”陈永华摆手道：“郑家旧臣之中，有不少希望一展身手的，王爷大可任用。至于那些希望归隐的，也请王爷高抬贵手。”见到陈永华如此坚决，刘磊只好点头答应。
　　陈永华又拱手道：“陈某还有一事，希望王爷能给予明示。”
　　“陈总制请说。”刘磊立刻竖起了耳朵，他还以为对方回心转意了。没想到陈永华却是脸色一怔：“未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冯锡范一干人等？此外参与叛乱的两万余陆师仍旧被看押，难道王爷打算下手灭除？”
　　“陈总制说哪里话，好像我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刘磊闻言站了起来：“那些士兵只是听从命令，又何必多加斥责？只是他们久住东宁恐被人利用，所以我打算让这些人带上家眷，前往美洲垦殖。”
　　“去美洲垦殖？”陈永华皱了皱眉，也只好点头同意。去遥远的美洲虽然远离故土，至少不会被杀，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刘磊继续说道：“去美洲垦殖也算是个好差事，他们将无偿获得大量土地。至于其他将领最多是被冯锡范胁从，也不用太过严惩，就连那个斩杀郑氏的许耀，我都不打算严惩。他们也去美洲吧，在那里相信他们会有成就的。”
　　“王爷仁慈，不过冯锡范此人罪大恶极，乃是亲手杀害世子的罪魁祸首，切不可放过。”陈永华害怕刘磊将冯锡范也轻轻放过了，让他难以报仇雪恨。
　　“冯锡范？”刘磊挠挠头却不好处置，这可是个烫手山芋。若以他的想法最多是将冯锡范流放出去，还能给殖民地建设做些贡献。不过刘磊要是直言放过冯锡范，陈永华肯定是不同意的，或许还会影响到今后那些东宁旧臣的使用。
　　若要杀了冯锡范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刘磊不想这么做。毕竟他还打算利用郑家陆师和那些陆师将领，为开辟殖民地做些事情。若将冯锡范斩杀，这些人势必人心惶惶，到头来耽误大事就不好了。


第501章 黑水公司
　　刘磊思来想去，却发现左右都不行。要将郑家旧臣全都利用起来，达到最好的效果，冯锡范就不能由自己来处置，那样做实在太拉仇恨了。看看阶下满脸凝重的陈永华，刘磊猛然有了个想法：“冯锡范乃是宋王麾下重臣，若由我来处置恐惹人非议。我看不如将冯锡范押赴云南，由当今天子定夺。”
　　这次刘磊终于想到了一个利用盛武帝的方法，让他去做这个靶子，也好免去东宁两方旧臣对自己的猜忌。不过这种明显的推诿，却让陈永华很不高兴，他皱眉思虑半天，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刘磊的借口冠冕堂皇，他实在无法反驳，只是盛武帝会如何对待冯锡范，却还有待观察。万一冯锡范被盛武帝放了，岂不是让他报仇的想法落空。想到这里陈永华拱手道：“王爷所言也有道理，只是冯锡范罪大恶极，恐皇上不明真相让他轻易逃脱。陈某愿亲赴云南，向皇上解释一切。”
　　“如此最好，以陈总制在宋王麾下担任总制官的资历，亲往解释也没问题。”刘磊点点头：“我就派出两百兵卒，保护陈总制押解冯锡范去云南。”
　　“多谢王爷。”陈永华得到了满意答复，这才告辞离开。
　　陈永华离开银安殿，等候已久的姚启圣被几名卫士押解了进来。接见的情况与刘磊所知其为人也差不多，进门后姚启圣直接跪倒口称草民。刘磊却是笑着坐回位置上，看着跪伏在地的姚启圣：“琼州府姚知府，你也算是四品大员了，为何如此卑躬屈膝？难道你不该立而不跪，大骂我是反贼，致死面不改色吗？”
　　“那有何用处？”姚启圣面带着微笑看向刘磊，这位已经五十一岁的半大老头，丝毫没有羞耻的意思：“吴王千岁明鉴，姚某生于天启年间，二十岁国破家亡，也算是大明遗臣。”
　　“大明遗臣？说得很动听，不过据我所知你在大明没当过官。清军打到通州你便直接投降了，后被委任为通州知州，这似乎是满清的官职啊。”
　　“呃，王爷所说不差。”姚启圣听得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刘磊如此清楚他的底细。他哪里知道，刘磊之所以对他一清二楚，完全是因为受到后世电视剧《康熙王朝》的影响。尽管刘磊所看电视剧不多，却多是历史剧，而且以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看过就不会忘记，对于这位康熙朝的名臣，他自然知道不少。
　　看着刘磊满脸微笑，姚启圣心中打鼓，他蓦然升起一股畏惧感，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对方看了个通透，令他不寒而栗。
　　“姚启圣，你无非想要谋个官职，在我麾下继续作威作福罢了。”刘磊白了他一眼道：“只可惜我麾下官场清廉，当官可不似清廷那么轻松。”
　　“王爷说笑了，姚某不敢奢望，只是有感王爷胸怀坦荡英明神武，希望能够追随左右。”姚启圣的脸皮堪称厚比城墙，受到刘磊的奚落非但没有脸红，反而愈加卖力的拍马屁：“草民心中所想，只是为王爷执鞭坠蹬，至于官职是不敢奢望的。”
　　“姚启圣你知道吗？”刘磊盯着这个虚眯着眼睛的小老头：“你是个真正的混蛋。”姚启圣闻言脸色大变，还以为下一秒刘磊便会将拉出去斩首的话说出口，吓得他连连磕头。
　　没想到刘磊根本不打算杀他，再说了这句话以后，他转身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不过我身边正好缺少一个混蛋，帮我干些脏活。”
　　姚启圣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多谢王爷赏识，姚启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不必了，我料你也没有那份忠心。”刘磊用满含深意的眼神看着姚启圣：“我不要你的忠心，我只要你知道，跟着我能拥有最大的利益就行了。当然你不会有官职，但会成为我最亲信的人，是否愿意跟从我就看你了。”
　　姚启圣听得眼前一亮，他当然想要做官，但更想得到刘磊的信任。复国军声威日盛，打得清军丢城失地节节败退，若能成为刘磊的亲信，未来的好处岂不是比当个小官更有前途。姚启圣已经打定了注意，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对方的。
　　干脏活又怎么了，反正他从不被良心烦扰，索性放手大干起来。他要成为刘磊的亲信，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今后的大富大贵。
　　姚启圣大喜磕头，口中表着忠心：“罪臣愿为王爷效力，刀山火海在所不辞。罪臣日后必定唯王爷马首是瞻，成为王爷最得力的属下。”
　　刘磊满意的点点头：“我给你一支兵马，还有一笔启动资金，由你组建一个雇佣兵公司，就叫……黑水好了。”
　　“黑水？”姚启圣顿时了然：“属下明白了，水无常形以奇致胜，黑水必然成为王爷黑暗中的一支奇兵。”
　　虽然这个名字只是刘磊随口山寨后世某个臭名昭著的公司，但姚启圣的解释却正合他意：“我会给你任务，但不会承认与你有瓜葛，至于具体如何做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王爷请放心，姚启圣必定为王爷分忧。”姚启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刘磊点点头：“黑水雇佣兵公司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抓捕奴隶。”
　　“奴隶？”姚启圣闻言很是诧异，他不知道刘磊要奴隶做什么。
　　刘磊却笑了起来：“我在海外有大片领土，但缺少人手开垦土地，奴隶是最好的补充。据我所知西班牙人占据菲律宾群岛，但其实力却大部分在吕宋岛上，最南边的棉兰老岛基本上还是由土著人占据。他们生性彪悍又人数众多，你可要小心从事才行。”
　　“王爷请放心，属下必定成功。”姚启圣说得很坚定。
　　刘磊点点头：“明日先接收你的人马和战船，待整备结束就启程吧。等你抓了奴隶与太平洋垦殖公司的刘坤联系，他会负责将奴隶运走的。记得这是你们的私下交易，我根本不知道。”


第502章 尚军间谍
　　“王爷放心，属下告退。”姚启圣后退着离开银安殿，这才转身走出了吴王府。
　　始终站在旁边的霍明皱起了眉头：“这是个典型的小人，王爷何必冒险用他？”
　　刘磊却笑了起来：“黑白永远是相对的，有些事情白道不容易做，**却没问题。如要让国家和民族强盛起来，不是只靠光天化日下的交易。黑暗永远是存在的，倒不如将其掌握在我们手里，还能成为一大助力。”
　　“这是个朝三暮四的小人，若他背叛该如何？”霍明依旧不看好姚启圣。
　　刘磊摇摇头：“我给他足够的利益，他有什么动机背叛？何况他手中没有大权，也不掌握核心机密，背叛了能有多大价值？他的行动我一概不参与，也不承认，就算他将此事曝光，我也能推说不知，他能奈我何？”
　　“既然王爷已经有了全盘打算，属下也就放心了。”霍明叹了口气，他发现刘磊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纯真少年，他正在变得成熟稳重，变得会运用手腕了。不过这样的主君才是最能依靠的，他清醒的知道需要什么，也知道别人需要什么，也只有这样的主君，才有统一天下的资格。
　　刘磊说到核心机密，霍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王爷，昨日我听绣衣使的人透露，似乎有尚家的奸细进入政府。”
　　“奸细？能确定？”刘磊皱起了眉头，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上次蒸汽机图纸被盗的事情。虽然那是一份尚未完成的低压蒸汽机图纸，用处并不算大，但他还是对奸细敏感了许多。
　　霍明点点头：“已经确定了，此人王爷也认识。”
　　“我也认识？”刘磊哑然，尚之信手下他认识的本来就少，能来当奸细的就更少了。
　　“不错，正是尚可喜麾下第一谋士金光。”霍明这句话，好险让刘磊一口茶水喷在地上：“你说什么？金光来当奸细？尚之信傻了吗？派第一谋士来当奸细，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这个我也不懂。”霍明摇摇头：“我只知道金光化名刘臣，借招贤令之名进入政府，因为办事能干，如今已经成了二千石曹之下的一名主事。也是他该倒霉，二千石曹左丞张扬认为他办事有方，是个得力干才，拟推荐其担任二千石曹后侍郎专管农政。绣衣使是例行检查，才发现了他的疑点。”
　　“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当间谍还这么高调？”刘磊挠挠头：“先不用去管他，让绣衣使加紧监视，如果发现他与其他奸细联络，再一网成擒。如果他没有与任何人联络，两个月后带他来见我。”
　　暂时解决了圣旨问题，刘磊便将目光转向了苏州府。明初在朱洪武的大力扶植下，苏松二府成为了华夏最著名的纺织基地，从这里出产的棉布和丝绸不但卖遍全国还远销欧洲，可谓手工业时代最精细的纺织品。
　　按照历史走向，康熙朝后期彻底的执行海禁政策，最终导致了苏松二府所产棉布对欧洲输出的停止。欧洲失去了华夏的棉布，才开始研究自己的棉纺织工艺，并让英国最终凭借着越来越机械化的棉布生产，掘得工业化的第一桶金，这才让他们有足够的资金培育出全世界最早的工业化国家。
　　这是个最经典的让出市场，培养强大竞争者的案例，堪称川普那个二货的前辈了，也间接造成了二百年后华夏的悲剧。当完成工业化的大英帝国带着洋枪洋炮，轰开华夏国门，以机织布彻底打垮了苏松二府的土布，他们可曾想到最初源头只是他们让出了一片广阔的欧洲市场。
　　身为后来人刘磊很清楚市场与经济的关系，更加知道用商品挤压竞争对方，从根本上削弱未来竞争者的道理，所以他非常重视棉纺织业的建设。
　　除了国家层面的竞争之外，刘磊当然还有赚钱的心思，随着地盘的扩大，需要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除去政府负责的公路、码头等基础建设，刘氏财团负责的基础教育和铁路建设，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因此刘磊这次到苏州，最大的希望就是寻找合作伙伴，建立起出货量大利润可观的棉纺织行业。
　　刘磊的车队还在路上，王屏藩已经抵达了赣江下游的重镇丰城。此处乃是丰水与赣江交汇处，土地肥沃地形险要，是个易守难攻的军事重镇，此时复国军第二师的师部就在此地。
　　王屏藩之所以不回去复命，反而直接来丰城，就是为了尽快完成吴三桂的嘱托，让复国军移交防务的。以王屏藩的想法，既然刘磊都答应了，作为属下的牛强自然不会拒绝。他只需要向牛强传达刘磊的命令，再去马宝军中通报消息，令两方接防即可，到时候吴三桂必定会论功行赏的。
　　王屏藩想得很美好，然而抵达丰城后却被拒之门外了。尽管王屏藩一再表明身份，守卫军营大门的哨兵就是不让他进去，甚至连他拿出吴三桂和刘磊的名头对方也丝毫不让步，急得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实上牛强一直在营中高塔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营门口的情况。王屏藩多次前来理论，接到牛强命令的哨兵却根本不肯放行，今日王屏藩再来营前已经是第三天了。
　　从望远镜里看着王屏藩生无可恋的表情，牛强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的参谋长韩玉廷却对他的恶趣味很不理解：“师长，此事有些过了吧。若始终不让他进门，恐怕他告起状来王爷理亏啊。”
　　“谁说不让他进门？我只是打算磨磨他的锐气，好好和他玩一场的。”牛强嘿嘿笑道。
　　“适可而止。”郭玉廷摇摇头，对于牛强的做法他实在不敢苟同。
　　牛强伸手拍了拍郭玉廷的肩膀：“好吧，就听你的，咱们让他进来说话。你可要记好自己的台词，也千万别出问题。”
　　“放心吧，咱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保险不会出问题。”郭玉廷也笑了起来。
　　一会儿工夫，第二师四旅十团长陈继涛中校装作要出门，骑着马来到营门口。见到来了个骑马的大官，王屏藩连忙迎了上去：“不知这位大人身为何阶？”


第503章 拒不调兵
　　“在下复国军第二师四旅十团长陈继涛中校，这位大人有何事？”王屏藩穿着明朝官服，所以陈继涛表现得十分客气。
　　见到终于有人认出了自己的官服，王屏藩连忙解释道：“在下奉盛武帝之命，担任钦差大臣前往福州宣旨，后又受吴王委托，到此向牛师长传达军令。”
　　“原来如此，险些误了大事。大人快请进，我这就去帮忙通传。”陈继涛假装刚刚知道他的到来，连忙亲自去中军大帐传讯。王屏藩长出了一口气，心中顿时变得轻松了不少，只要与对方主官进行交接，他便可以回去复命了。
　　通传之后，王屏藩很快见到了复国军第二师的师长牛强和参谋长郭玉廷。双方相见的场面十分融洽，牛强亲自接出大帐，满脸堆笑得举手想让：“不知天使大人驾到，在下有失远迎，快请入大帐奉茶。”
　　“牛将军客气了。”面对牛强的热情，王屏藩颇有些不适应，也同样表现得十分客套。
　　双方分宾主落座，已经有勤务兵送上了香茶，旁边的郭玉廷笑道：“军中没有好茶，这是今年新采的庐山云雾茶，还请天使大人不要见怪。”
　　“好茶。”王屏藩喝了一口，只觉齿颊留香顿时满意得点点头。
　　牛强笑道：“不知天使大人为何不去福州见我家王爷，却到这个小地方来。”
　　王屏藩笑道：“我已经去过福州向吴王千岁宣旨了，这次过来是传达王爷的命令。”
　　“哦？王爷有何命令？”牛强反问道。
　　王屏藩连忙将圣旨的内容，以及刘磊满口答应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才说道：“吴王千岁已经答应了此事，我过来就是向牛将军通报一声，待马总兵过来即行换防的。”
　　“既然是圣旨所写，王爷也已经同意，牛强自然无有不从。”牛强表现得十分顺从，他将手一张问道：“还请天使大人将王爷调令拿来。”
　　“什么？调令？”王屏藩脸色一僵，他以为有圣旨在，又有吴王刘磊的首肯，谁敢不立刻听命，却不知道还有调令一说。
　　旁边的参谋长郭玉廷补充道：“天使大人不懂我军规矩，凡事调动皆需要调令，否则便是违反军纪私调兵马，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如此应该，应该。”王屏藩冷汗都要下来了，无论何时军中都有这样的严格规定，不管是清军还是吴三桂的周王军，抑或尚可喜的楚王军皆有不得私调军队的保障措施，以防有人依仗军队叛乱。
　　不过这些军队调动都使用虎符，但凡如现在这般的局面，都会有专人将虎符送到军中。如王屏藩这样的外人，最多只是传达命令罢了，绝不会将重要的虎符交给他。王屏藩也认为理所当然，竟是忽略了双方军队的不同。复国军调动使用调令，因为其上不仅有吴王和司空府的大印，还有刘磊创制的化学防伪标记，他人根本无法伪造，所以复国军调令任何人持有都可以。
　　王屏藩不知道其中的奥妙，竟是没有索要调令，傻乎乎的就来了牛强军中，此时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想到时间紧迫，王屏藩硬着头皮问道：“此时吴王千岁已经同意，调兵便不成问题。至于贵军所用的调令，不如后补如何？先将防务交接免得误事。”
　　这番话一出口，牛强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天使大人好不通情理，须知军队调动必有调令。若我手无调令就是私自调动军队意图不轨，这是违抗军法的。”
　　“不错，私调军队，依照军规这是当众斩首的罪名，我们也不敢担责。”郭玉廷也在旁边帮腔。
　　王屏藩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王爷已经答应，这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若要担责，便让我来担好了。”
　　“天使大人，此事恐怕不妥。”牛强冷笑道：“天使大人在我复国军中并无职务，如何能够担当违抗军法的责任？若随便什么人来到军中，都说自己担责要我调动军队，这军法还有何用？”
　　“你……”王屏藩气得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牛强，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旁边的参谋长郭玉廷忙打圆场道：“天使大人不用动怒，牛师长所说也是实情。军中律法严苛，凡事都要讲规矩的，若无调令在手，的确无法调兵。”
　　“这么说，你们要违抗吴王千岁的旨意？”王屏藩反问道。
　　“无所谓违反不违反，军中只认调令。”牛强的话斩钉截铁，却让王屏藩丝毫无法反驳，他一甩袖子冷哼道：“既然如此，我便回福州去，向吴王千岁索要调令，到时候看你调不调兵。”
　　“只要有调令，我立刻移防。”牛强说得也很强硬。
　　“好。”王屏藩对着众人拱拱手甩袖而去。看着王屏藩远去的身影，帐内几人对视一眼，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王屏藩正在牛强军中吃瘪的时候，刘磊的车队已经抵达了苏州城。因为是微服私访，刘磊抵达苏州并未引起多大轰动，他也没有住在府尹衙门，而是以私人身份居住在了苏州府最大的酒楼陇韵斋。
　　尽管来去的护卫极多，但他们身穿便服没有使用官方文凭，掌柜也只当是外地富商大贾来做生意的，并未过多关注。然而很快掌柜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天早上才刚开门，府尹大人就来了。
　　蒋璷这位当年靖南王府麾下的福州知府很识时务，在复国军发起进攻的时候就投降了过来，并自愿加入新政府工作。刘磊也知道这是个能干却不拉帮结派的能吏，对他也颇为关照，不许他人有所歧视。
　　蒋璷对刘磊麾下政府的办事作风十分欣赏，不讲迎逢拍马，拉关系走后门，不论资排辈，讲究能者上拙者下，丝毫没有工作之外的压力。果然在蒋璷埋头苦干之下，他很快得到了赏识，再次成为了苏州府府尹。这个地方的繁华程度，可要比福州府高了不止一筹，可以说他也算是升了半格。


第504章 尊贵客人
　　对于刘磊的信任，蒋璷也是铭记于心，接到刘磊传来的讯息，他便开始尽心准备。今日蒋璷到陇韵斋来，就是向刘磊汇报工作的。见到府尹大人来了，掌柜吓得连忙出门相迎：“府尹大人到此，是否宴客？若大人要宴客，我即可将楼内的食客遣走。”
　　“先不忙。”蒋璷摆摆手：“我要先见见天字六号房的客人。”
　　“是，小的在前引路。”掌柜低头哈腰得在前面引路，将蒋璷和几个从人引到了天字六号房。门口处四名劲装大汉矗立两旁目不斜视，仿佛没见到一身官服的蒋璷般，连打招呼的意思也欠奉。
　　见到对方无理，掌柜以为蒋璷下一刻就会发作，不想对方却径直走到门前，恭恭敬敬得跪了下去：“苏州府尹蒋璷，参加吴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什么？吴王殿下？”掌柜吓得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他哆嗦着连忙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说话，心中暗骂自己看走了眼，居然不知道那位住了几天的‘大富商’原来是权倾东南的吴王千岁。
　　掌柜正想着该如何套近乎，就听到房间内一阵爽朗的笑声：“蒋府尹何必如此大礼，我本是微服出巡的，结果又被你搞隆重了。”说话间房门被护卫打开，一身便服的刘磊走了出来。
　　“王爷在此，下官不敢造次。”蒋璷忙答道：“王爷所要的人已经抵达，未知何时召见。”
　　“召见？也好。”刘磊点点头看向旁边的掌柜：“我看陈掌柜安排一下吧，今日我包下整座酒楼了。不过我的身份还要隐瞒一时，陈掌柜可不要走露了消息。”
　　“小人不敢，小人这就去安排。”掌柜吓得一哆嗦，连忙磕了几个头，跑下楼去安排封店的事情了。
　　刘磊转向蒋璷道：“这次我是以私人身份与他们接触，不希望将场面搞得太过官方。”
　　“属下立刻改换微服伺候王爷。”蒋璷忙答道，刘磊满意的点点头：“也好，有你在，事情也好办得多。”
　　苏州城最豪华的陇韵斋居然大白天关门，据说只接待特定客人，这让百姓们纷纷猜测，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势力和财力，居然能包起这座酒楼宴客。在众多百姓的猜测中，时间已经快到了午时，几辆奢华的马车陆续向酒楼驶来。
　　尽管福建已经开始大规模推广四轮马车，但这种客运马车的价格有些高，并非普通人家所能使用的。何况浙江光复不久，这里能见到的四轮马车就更少了，尤其这几辆马车的车厢都使用名贵的红木打造，其上花纹精雕细刻显得奢华而不失内敛，宽大的窗户上镶嵌着价格不菲的平板玻璃，拉车的马匹也都是高大健壮通体不见杂毛，一看就是豪阔之家所有。
　　第一辆马车首先停在了陇韵斋门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下来，看着关闭大半的酒楼门窗眉头微微一皱，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意。事实上以他的身份，若不是府尹大人亲自下帖邀请，他是不想来的。
　　不等老者迈步走入酒楼，第二辆马车便停在了后面，一个气势内敛的中年人走了下来，对着老者抱拳道：“虞老先生来得真早啊，晚辈失礼了。”
　　“原来是洪贤侄，今日是府尹大人邀请，贤侄晚来也不算于我失礼，何况是老夫早到了。”虞老先生呵呵笑了起来。
　　洪姓中年人还要说什么，却听到了一个颇为刺耳的声音：“原来是虞老和洪兄到了，童某有礼了。”
　　两人循声望去，发现一名满身珠光宝气的微胖男子正走下马车，满脸玩味得笑容。这个姓童的商人与另外两人是商业竞争对手，话说得虽然客气，却颇有挑衅的意味。
　　洪姓中年人冷笑道：“童老到此真是稀客，不知是否府尹大人邀约？”
　　“正是如此。”童姓商人看向来路缓缓驶近的马车：“似乎朱兄也到了。”
　　“原来诸位已经到了，蒋某有失远迎。”这时候恰好蒋璷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几个商人拱手微笑。
　　其中几人多不认识这个一身便服的儒雅中年人，只有虞姓老者看得眼前发亮，连忙上前拱手道：“府尹大人安好，虞志丰来迟多有得罪。”
　　“府尹大人安好。”另外几个人这才知道，对面这个便服中年人是苏州府权势滔天的府尹蒋璷，也连忙上前施礼。
　　蒋璷却是笑着摆摆手：“不必多礼。今日我们只叙友情不谈官事，没看我将官服也脱了？何况我只是召集人，并非今日正主，还请四位移驾楼上。”
　　“哦？还有正主？”四人顿时吃惊，能让府尹大人在楼下迎客的，正主该是何等尊贵身份。刚刚抵达的四人分属两大商帮，乃是真正的核心人物，听说有真正的大人物要见他们，四人如何敢拿捏，连忙随着蒋璷向楼上走去。
　　当他们来到二楼的时候，发现周围侍立着许多劲装大汉，一个个气定神闲神光内敛，显然都是高手。在这些高手的拱卫中，一名看上去最多二十岁的男子正独坐桌前品着茶。
　　虞志丰是做茶叶生意的，对各种茶叶极为熟悉，他微微吸气立刻惊呼出声：“极品大红袍。”真正的极品大红袍每年产量只有不足三斤，那可是专送朝廷的贡茶，等闲人根本喝不到。就算福建被占贡茶被阻之后，其也是高层之中才能喝得到的，有钱也没地方买去，这与财富无关。既然对面这个年轻人能喝得起如此好茶，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四人果然见到蒋璷上前施礼：“启禀王爷，四位客人已经到了。”
　　“草民参见吴王千岁。”四人终于确认了眼前人正是名震天下的吴王刘磊，吓得连忙跪倒。
　　刘磊却是笑着摆摆手：“四位请起吧，你们应该注意到我历来重视工商，在我治下商人的地位并不低。”
　　“多谢王爷。”四人站起身来，却不敢与刘磊同桌而坐。刘磊今天宴请的人并不多，本打算就坐在八仙桌上吃饭的，结果四名富商却是谁也不肯坐下。刘磊无奈只好让老板换了单人的案几，由他自己做了上位，让蒋璷在旁边陪着，四位富商则分列两旁。


第505章 纺纱机器
　　双方坐定，刘磊命人送上了泡好的极品大红袍，隐隐的香气扑鼻，看得四人都有些眼睛发直，就算身家千万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极品大红袍，不禁有些心痒。看着四人跃跃欲试却又不敢动手的样子，刘磊笑着举起茶碗：“尚未开饭不便饮酒，本王先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四位。”
　　“不敢。”被王爷款待，四人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还礼，这才敢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那沁人脾胃的芬芳，齿颊留香的余韵，令四人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区区一碗茶似乎让这几个人满脸享受，刘磊不禁有些好奇。他是不懂茶的，以前在实验室最多是困倦时喝杯浓咖啡。至于喝茶还是到了这一世之后，才逐渐开始尝试。刘磊从开始喝得就是好茶，极品大红袍都喝习惯了，根本无法体会久浸茶道的人喝到好茶时那种感受。
　　“多谢王爷馈赠，不知王爷今日召我等前来有何吩咐？”虞志丰第一个出声问道。
　　刘磊看了看他笑道：“正事不忙，我还不知诸位的名姓。”
　　四人顿时恍然，光顾着品茶竟是忘记了自报名号，虞志丰连忙起身道：“草民虞志丰，参见王爷。”
　　“草民洪天耀，参见王爷。”
　　“草民童自海，参见王爷。”
　　“草民朱天佑，参见王爷。”
　　四人纷纷作了自我介绍，刘磊这才将他们对上号。之前他已经从蒋璷那里得到了四人的身份信息，知道虞志丰和洪天耀是宁波商帮的首领，一个专营茶叶和丝绸，一个则致力于海运。童自海和朱天佑则来自龙游商帮，大多属于游商行列，也兼做私盐生意，是浙江内陆河系上的商业霸主，其实力甚至超过宁波商帮。也正是因为商路争夺问题，让这两个浙江境内的商帮彼此看不对眼，甚至经常出现暴力事件。
　　看到四人恭敬得垂首施礼，刘磊抬手道：“四位不必多礼，请坐下吧。本王今日的来意很很简单，就是希望与四位联手，在浙江建立起一个工业基地。”
　　“工业基地？”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刘磊却是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护卫招招手：“去把机器模型拿来。”
　　张志诚点头答应一声，带着几名卫士转身离开，片刻后就将一个沉重的木箱子抬了过来。看着这个足有一米见方的大箱子，众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连蒋璷也是一脸茫然。刘磊挥手让张志诚将其打开，立刻露出了个复杂的大机器。
　　确切的说这是个大机器的模型，只不过为了让其能够实际演示，做得比较精细，所以尺寸大了些。刘磊走到机器旁，笑着看向众人道：“这是我麾下的研究所制造出来的最新产品，我叫它联动纺织机。”
　　“王爷，何为联动纺织机？”四名商人完全看不懂机械，但从名字能听出，这是个棉纺织业的东西。
　　刘磊笑着说道：“光是说听不明白，我们现场演示一下就好。”他招招手让几个卫士过来演示，他们都提前做过培训，当即开始分头工作。从棉花中引出的细细棉线被固定到机器的十个圆轴上，一名卫士开始转动模型旁边的手柄。随着手柄的转动，十个圆轴同时动作起来，配合着棉花处的两块活动板，迅速将棉花变成了棉线。
　　眼看着一名卫士片刻间就将两斤多棉花变成了棉线，而且不需要任何手艺，只要转动握把即可，四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计算的出来，若给棉纺织业配上这样的机器，只要几个有力气的男子，就能抵得过上百纺纱工的存在了。若多几台这样的机器又如何？四人已经想象不出棉纺织业的规模了。
　　见到四人发呆，刘磊笑着说道：“这只是个模型而已，真正的机器要大许多，可以一次带动一百二十个纱锭，让纺纱的速度大大提高。此外我们还有带飞梭的联合织布机，织布的速度至少能提高十倍以上。”
　　四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洪天耀却看得微微皱眉：“王爷明鉴，此等机器的确威力无穷，但若是更大的机器，一次带上一百二十个纱锭，似乎非人力所能完成吧。”
　　看着这个很有思路的中年人，刘磊笑了起来：“洪老板果然慧眼，看得出机器越大需要的动力越大。其实真正的机器并非人力，而是用水力的。”
　　“用水力？”洪天耀眼前一亮，如果这些机器都用水力，纺纱效率就要高许多了，用工却少了。
　　童自海也想到了此事：“王爷明鉴，此物虽然好用，却并非正道。”
　　“哦？为何不是正道？”刘磊不明白童自海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毕竟在他看来，机器的出现应该是好事。
　　童自海答道：“苏松二府历来以丝绸和棉布纺织为业，高手织工不知凡几。若全部以机器替代，所用之人便少了许多，这会让许多人丢了谋生之业，恐怕会造成不小动荡啊。”
　　“童老板想得的确长远，不过你却忽略的一个问题。”刘磊指了指地上的机器模型：“我们利用机器，就能大幅降低制作棉布的制造成本。而且机器织布会比手工结实耐用得多，也更加轻薄。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大受欢迎的，更何况我们的成本低，即使卖得便宜也能赚钱，这将挤垮其他所有纺织工。”
　　“草民的担心就在此处。”童自海不明白，刘磊将自己的担心都说了出来，为何还说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刘磊接着说道：“可是童老板是否想过？我们的棉布又不是只卖给本地，我们可以开拓无限的市场。我们能将棉布卖到全国，甚至卖到全世界，将他们所有的棉纺织行业挤垮。这么多市场需要多少工人多少机器？诸位想过没有？苏松二府的织工全都加入我们，将棉纺织业扩大起来，恐怕还不够用，又何谈让百姓丢了谋生职业？至于其他地方的人如何谋生，与我们何干？”


第506章 产业合作
　　刘磊这个大饼画得实在很诱人，让四个富商都有了种投资其中的冲动。不过朱天佑依然十分冷静：“王爷还有一事，如果建立起如此大的棉纺织工厂，还需要多少棉花？浙北各府就算遍植棉花恐怕也是不够的。”
　　“这个无需担心，我已经命人择地大量开垦棉田，今年至少能开垦两百万亩，相信明年就会有足够收获了。”对于棉纺织业刘磊已经开始布局了，早在得知浙江入手之后，他就开始让刘坤和胡德帝分别在巴塔哥尼亚和瞻州内陆干旱区开垦棉田，种植最好的美洲长绒棉，为他的棉纺织行业奠定基础。
　　也正是因为开垦棉田缺少大量劳动力，刘磊才想到利用奴隶，让姚启圣开办雇佣兵公司去捕奴的。相信等到姚启圣提供大量奴隶之后，两大棉花种植区将迅速建立起来，成为华夏棉纺织业最稳固的原料来源地。
　　听到刘磊已经解除了所有后顾之忧，四人哪儿还不知道他打算在苏松二府建立庞大的棉纺织基地。衣食住行是人生不可或缺的大事，衣就放在第一位。棉布可是消耗品，有着庞大的消费市场，能拥有足够的产能还是一家独大的局面，若不知道能赚大钱，他们四个也就不用再干了。
　　四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刘磊打算拉盟友投资，洪天耀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起身道：“草民薄有产业，也有三十多个棉纺织工坊，若不弃愿归于王爷。”
　　另外几个人当然听出了洪天耀的意思，什么归于王爷，分明是打算与王爷合作建立棉纺织厂。想到其中巨大的利润，另外三人也纷纷起身表示愿意投资，龙游商帮的两人更是积极，生怕被宁波商帮抢了先。
　　看到四人跃跃欲试，几乎要把自己的利润压低到极致，刘磊笑着站起身来摆摆手：“四位都是巨商大贾，难道不明白和气生财这个道理？商业竞争是必须的，但合作才是主流。诸位皆是浙商内中流砥柱般人物，何必伤了自己人？”
　　刘磊说出这番话，谁还敢再咄咄逼人，只能全都闭了嘴。刘磊继续说道：“诸位可知当年我在漳州知府任上，曾经组建漳州商业联合会？”
　　“自然知晓。”四人纷纷点头，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漳州商人急速崛起，又招拢福建各地商人，组建起福建商业联合会，致使闽商隐然超越徽商、浙商、粤商等著名商业团体，成了东南乃是全国第一的商业大帮，谁人看着不眼热？
　　只是福建商人拥有的乃是刘磊麾下独门商品，个个都是热销全国，乃至远达欧洲的项目，用日进斗金形容都嫌说小了，其他人如何能插得上手。如今刘磊表明了要撮合两大商帮，组建起浙商自己的商业联合会，即使有仇他们又如何不愿意。毕竟合则两利的道理大家都懂，他们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草民愿意加入浙江商业联合会。”虞志丰当先表示愿意加入，洪天耀也赶快表示同意。
　　见到宁波商帮的两位高层已经同意，龙游商帮的童子海和朱天佑也赶快上前答应愿意加入。刘磊哈哈大笑起来：“好啊，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道。赚钱是第一位的，却也不能不顾这个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有坚持自己的道才能做得长远。诸位皆是我华夏商界的精英，应该将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我们的未来可不是与自家人内耗，我们的目标是占领全世界的市场，将我们的产品卖遍全球，成为真正的世界第一。”
　　四人闻言眼中放光，如今不是闭关锁国的时代，海商们总能带回或多或少的外部信息，全世界有多少国家，他们也有个大致的概念。若真能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商家，该有多么广阔的市场啊，到时候赚钱岂不是多如流水。
　　见到四人的激情已经被点燃，刘磊又给他们加了一把火：“本王决定以机器入股，建立起遍及浙江的棉纺织基地。本王只在其中占据三成股份，也不参与经营，其余股份由两大商帮平分。不过我有言在先，棉纺织厂是两大商帮利益的结合，也是我们合作的基础，诸位切不可损人不利己，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王爷说得是，能有此天大好处，我等高兴还来不及，如何敢下黑手。”朱天佑连忙答应着，他脸上都要笑开花了。能参与到这样大规模的产业中，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财产要翻倍了。
　　“不错，我看这个新建立的棉纺织企业就由浙江商业联合会按照职位分派股份，大家利益均沾才能长久。”虞志丰表示支持。
　　刘磊继续说道：“另外我还有个条件，采购原料和销售成品，以及规模扩建问题我是不管的，但生产车间必须由我派人监管。我们的机器领先世界，这是我们赚大钱的依凭，这些技术绝对不能泄露。若有人存有私心，打算将机器偷出去吃独食，可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不但他一分钱好处拿不到，还会抄家灭族。”
　　“王爷放心，我等不敢。”四人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跪倒答应着，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合作对象可是拥有生杀大权的王爷。
　　刘磊满意的点点头：“四位不必担心，我也不是蛮横之人，只要没人逾越红线，我是丝毫不会管你们的运作方式。至于浙江商业联合会，就依照福建商业联合会的旧例，建立一个理事会专门管理运营，凡事以投票决定。四位算是第一任理事，再加入一位凑足五个理事，理事长拥有两票权力，我会另外委派一名官员加入担任理事，这样有七个投票权。平时官方理事投弃权票，只有在悬而未决的情况下，才会投票帮助表决。”
　　“多谢大人。”听到刘磊的管理如此宽松，四人都松了口气。尽管有福建商业联合会的先例，他们还是担心刘磊会过度插手浙江商界。现在一切情况都明朗化，让他们彻底放心了。
　　蒋璷始终冷眼旁观，看着刘磊掌控全场，让他十分钦佩。直到大事已经商定，他才适时出声问道：“王爷，正事谈完了，是否该上菜了？”


第507章 音乐才女
　　“不错，上菜吧，我们一同饮宴。”刘磊笑着挥挥手，立刻有人下去通传。
　　很快精美的菜肴就如流水般被摆上桌案，刘磊端起酒杯，对着四人笑道：“本王历来重商，诸位皆是浙江栋梁之才，今后还要多多仰仗，我在这里先干为敬。”
　　“王爷过誉，草民不敢。”四人连忙端着酒杯起身，恭恭敬敬得一饮而尽。
　　喝过一杯酒，洪天耀站了起来：“启禀王爷，酒席宴前无以为乐，草民特请了苏州城最有名的沈大家奉献一曲，不知王爷是否通传。”
　　“沈大家？是谁？”刘磊听得莫名其妙。
　　蒋璷险些笑出声来，他没想到洪天耀为了讨好自己所说的神秘大人物，竟然连苏州城内身价最高的歌姬都请来了。
　　他连忙对着刘磊拱手道：“启禀王爷，洪老板所说的沈大家乃是天清楼的头牌沈宛，此女琴歌双绝，乃是苏州城内最有名的歌姬，历来卖艺不卖身。若要听她一曲，可是价值千两雪花银啊。”
　　“什么？听首歌要一千两银子？她是天后啊。”刘磊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不是后世的歌星吗？只是出场费未免太贵了点。
　　“天后？此女可不敢比妈祖娘娘。”蒋璷理解错了，他还以为刘磊所说天后是妈祖娘娘，哪里知道后世著名歌星多被称呼为天后，这个词早被用烂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磊摇摇头，不过他也很想听听这位苏州音乐界的天皇巨星有什么本事，毕竟他也是爱好音乐的。见到洪天耀期盼的目光，他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让她进来吧，也让我听听这位沈大家有何出奇之处。”
　　“多谢王爷赏识。”洪天耀连忙命下人去请。
　　三人又喝了一杯酒，门外已经响起阵阵悦耳的环佩叮当之声，刘磊抬头看去，一抹鹅黄色的倩影从楼下缓缓走了上来。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曹植《洛神赋》中的名句说得应该就是这种美女，只见她明媚皓齿唇如点朱，娇嫩皮肤吹弹可破，乌黑的秀发云髻高挽，六根镶玉金簪皆有珠玉垂下，随着轻摆的柳腰微微晃动。她身上穿着鹅黄色古纹双蝶对襟小袄，珍珠白湖绉裙拖在地上，显出婀娜多姿的玲珑身段，令人望之便心生摇曳。
　　这名绝色女子款款走到宴席中间，对着刘磊盈盈下拜：“小女子沈宛来迟，还请诸位贵客恕罪。”
　　刘磊笑着摆摆手：“沈大家请坐。”
　　“多谢贵客。”看著名震浙江的几位大商正襟危坐，连声音也不敢出，就连新任府尹大人都敬陪末座，沈宛心中大为吃惊。她想不出来正座上的年轻人身份如何尊贵，但她很清楚自己绝对惹不起。
　　正判断着对方身份，刘磊又开口了：“既然请到沈大家为我们高歌一曲，请你自行选曲吧。”
　　“多谢贵客。”听说对方不选曲目，沈宛的眼睛一亮。洪天耀本打算选几首时兴的小曲，结果听刘磊让她自己唱，也只好憋了回去。
　　沈宛坐到搬来的凳子上，接过侍女递来的琵琶，略一沉思双手瞬间附上琴弦。手指如流水般滑过，一道动听的曲调如从天边倾泻而下，瞬间流转在众人耳边。
　　沈宛轻启贝齿，张口缓缓唱了起来：“黄昏后，打窗风雨停还骤。不寐乃眠久，渐渐寒侵锦被，细细香消金兽。添段新愁和感旧，拚却红颜瘦。……”
　　众人皆听得如痴如醉，只有刘磊却在低头深思，他感觉这词很熟，曲子更熟。片刻后他恍然大悟：“这不是《辉煌》？你怎么知道这个曲子？”
　　沈宛顿时停下了弹奏，惊讶得看着刘磊：“这位贵客好耳力，居然听得出此曲。此乃我一个福州姐妹传来，据说是当初一位青年才俊在席间所作，她觉得好听就记了下来。小女自习得之后，从未与人弹起，不知贵客如何得知？”
　　刘磊确是笑了起来：“原来如此，这首曲子我当然知道，因为就是我作的。”刘磊很无耻得将这首神曲的创作权划为己有，反正这首曲子的作者还没出生，又不可能来和自己打官司，他索性就认定是自己创作了。
　　沈宛听得眼前一亮：“却然？原来贵客就是那位才俊，沈宛有眼不识泰山了。未知贵客是否有新作？”沈宛对音乐有着无限痴迷，说话间不自觉得向前踏出一步，结果却让卫士们紧张了起来，卫队长张志诚大喝一声：“切莫靠近王爷，否则格杀勿论。”
　　“王爷？”沈宛顿时惊呆，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如今能在浙江被称为王爷，又如此年轻的人除了刘磊还有谁。她连忙垂首下拜：“不知千岁在此，民女万死。”
　　“不知者不罪，起来吧。”刘磊笑着挥挥手：“新作是没有的，不过可以在席间新作一首。”刘磊抄袭有些上瘾，尤其是在如此美女面前，他很愿意表现一番，这大概是年轻男子的通病吧。
　　“王爷片刻既能成佳作？”沈宛的眼中分明闪烁着追星族般的闪光，这种闪光令刘磊心中大为受用：“我试试看吧。”
　　蒋璷见机很快，立刻命人送上文房四宝。刘磊填饱了笔略一思索，毛笔顿时在纸面上刷刷点点写了起来。此曲刘磊非常熟悉，写得自然是一气呵成，不但是按照古法写出曲谱，还连带着将歌词也写了出来。
　　刘磊拿起写满了两张纸的曲子，由卫士交到了沈宛手中。沈宛结果略微看了几眼，脸上顿时写满惊色：“发如雪？才不过一炷香时间，王爷竟然谱曲又填词，实乃天下大才。”
　　“沈大家，可否演奏一曲？”洪天耀看了半天，也被勾起了瘾头，见到沈宛如此肯定，也忍不住出声询问。他害怕刘磊不悦，说话间还看了对面一眼，不过看到这位王爷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让他胆子大了些。


第508章 唱功惊人
　　沈宛确是笑着摇摇头：“小女子才疏学浅，需要先熟悉一下才行，何况此曲该不是琵琶曲，而是用古筝弹奏。小女子要让侍女回天清院取古筝来，还请诸位贵客稍座。”
　　“不妨事，你慢慢熟悉吧。”刘磊知道新曲需要熟悉，对方有把握在心中默记后就能弹奏，已经是非常厉害了。沈宛点点侧身坐下，看着曲谱研究起来，刘磊则与众人继续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几个商人也看出来了，刘磊十分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普通上位者的傲慢和架子。只要他们不太过份，还是能相当随便的。洪天耀也是相当喜欢音乐的人，说起刚才的辉煌，自然是赞不绝口，众人也随声附和，夸赞得此曲天上少有，更是将刘磊攒的好似伯牙在世，师旷复生了。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众人夸赞间，随着古筝琴声流转，一道婉转如莺啼般的歌声陡然而发，令所有人顿时失声。
　　事实上就连刘磊也被震惊了，他没想到沈宛的音乐天赋如此之高，竟然能够短时间内熟悉曲谱和歌词，并演绎得如此动听。更令他惊讶的是沈宛那清脆悦耳的歌喉，让他体会到了另一种版本的发如雪。
　　如杜鹃泣血，似独雁哀鸣，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叹息，表达着歌者对命运的无可奈何。沈宛仿佛全身心得投入其中，将自己的所有感情融入到这首曲调温婉哀怨的发如雪。仿佛她已经成了那憔悴的伊人，那未老先逝的红颜，在述说着天道的不公与心中的眷恋。
　　唱到情深处，在场众人无不闭目叹息，仿佛内心也跟着歌词中的意境跌宕起伏，尽情挥发着记忆深处那道不可触碰的隐痛。当刘磊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沈宛早已泪流满面。她再次对着刘磊盈盈下拜，却怎么也忍不住内心波动，扔下古筝掩面而去。
　　“这……还请王爷息怒，沈大家虽有失礼之处，却也情有可原。”请沈宛来献艺的洪天耀脸色大变，生怕刘磊会因为沈宛的失礼而怪罪于他。
　　“不妨事，是我的这首曲子引动沈大家的伤心事了，该是我道歉才对。”刘磊摆摆手，他能听得出沈宛之所以将《发如雪》演绎得如此传神，应该是全身心投入的结果。
　　刘磊对音乐也有研究，知道当一名歌手全身心投入的时候，将会引动何种感情，所以他也表示了解。刘磊可以从专业的角度去理解沈宛，但这些话落在洪天耀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同时看向了对面的虞志丰，发现对方也是若有所思，他心中立刻有了把握。
　　正在这时，张志诚再次走了进来，对着刘磊施礼道：“启禀王爷，福州传来消息，天使大人已经转回，还请您尽快返回。”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刘磊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立刻准备车马，我们回福州去。”
　　“遵命。”张志诚转身离开，去准备离开的车马了。
　　刘磊转头笑道：“本王还有些事情，就不在这里逗留了。至于组建浙江商人联合会事情，还要四位多多费心。”
　　“义不容辞。”四名富商连忙拱手答应着。
　　刘磊又说道：“至于开办工厂的时候，我会派人过来接洽的。机器不成问题，但土地和人员的调派，还要蒋府尹多多配合。”
　　“属下定当竭尽所能。”蒋璷连忙俯身答应着。
　　刘磊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说罢他摆摆手，大步离开的此地，见到刘磊离开，蒋璷也很快离开了，只留下四位富商站在那里。
　　虞志丰首先上前对着童自海和朱天佑拱手道：“两位老板，过去我宁波商帮有不当之处，还请两位见谅。日后我们组建起商业联合会，就要一致对外合作赚钱。”
　　“虞老板过谦了，我们龙游商帮也有不对的地方。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钱大家赚，和气生财嘛。”童自海笑了起来。
　　朱天佑也在旁边帮腔：“日后我浙江商人联起手来，还有何人可以阻挡？就算福建商业联合会也要靠边站了。”
　　“自然，自然。”众人都笑着附和。
　　旁边的洪天耀上前道：“不过福建商业联合会建立较早，与王爷的关系也更加密切，我们要超越恐怕不简单啊。这其中并非只靠金钱，还要靠关系的。”
　　“哦？洪兄弟有何见解？”童自海立刻听出了其中颇有深意。
　　洪天耀呵呵笑道：“刚才在席间，诸位难道没看见吗？王爷似乎对沈大家多有维护，甚至肯在席间亲自为其写曲，其中含义恐怕不简单啊。”
　　“哦？”朱天佑的眼睛一亮：“洪兄弟的意思是……王爷有意。”
　　“嘘，切莫高声。”虞志丰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沈大家毕竟出身贱籍，若传扬出去于王爷声明有碍。”
　　虞志丰这么一说，另外三人顿时肃然。朱天佑摆手道：“我看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传出去才好。”
　　“朱兄所想的确稳妥，但要与王爷拉上关系，就需非常手段。”洪天耀咬着牙答道。
　　“洪兄弟有何见解？”童自海问道。
　　洪天耀微微一笑：“诸位可知尚书台民曹左丞孙大人正在推动一事？”
　　“何事？”童自海问道。
　　洪天耀指了指依旧摆在桌上的古筝：“民曹在报纸上登了告示，要提高戏子的地位，将他们从贱籍中提升上来，作为宣传华夏思想与传统文化的艺术家？”
　　“漳州日报？最近几天没看，不曾见过。”朱天佑摇摇头。
　　“我看过了，只是这与王爷有何关系？”童自海反问道。
　　洪天耀眼中却是满含深意：“此事乃冒天下之大不违，相信不少老夫子都会攻讦的。若无王爷示下，孙大人敢做这种事情，不怕被人诟病吗？”
　　“你的意思是王爷支持此事？”童自海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朱天佑依旧有些迷糊：“可是就算戏子地位提高，与我们所说有关吗？”


第509章 切削膛线
　　“当然有关。”虞志丰笑了起来：“洪兄弟是打算给沈大家赎身，再将她变成浙江省，乃至整个华夏的名角？”
　　“不错。”洪天耀笑了起来：“王爷给戏子提升地位，我们就让沈大家成为华夏名角，如此身份自然配得上王爷了。只要我们给王爷一个金屋藏娇的理由，这关系不就拉上了？”
　　“洪兄弟心思机敏，非我等能及，我提议这个商业联合会的理事长就由洪兄弟担任如何？”童自海听得心中大喜，竟是主动提出让洪天耀担任理事长。对于这种要求，虞志丰当然不会反对，朱天佑唯童自海马首是瞻，尽管心中不快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同样点头答应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四人算是达成了合作协议，开始埋首于浙江商业联合会的初创工作。当然洪天耀也没有忘记他的计划，沈宛很快被赎身出来，开始由专人设计造型编练曲谱，为了给她一个施展的舞台，浙江商业联合会的第一个项目，甚至变成了在苏州城内建造规模庞大的苏州大戏院。
　　一切工作都开始紧锣密鼓的展开，洪天耀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全世界职业化包装明星的潮流，会从他为始。而他这位一心与刘磊拉关系的富商，竟然因此而载入华夏娱乐业的史册，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当然就算到了后世，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在同一时刻，另一项划时代的科研成果正在佛耳山军工厂展现出它的辉煌，以至于改变了日后的战争模式。
　　就在一架精钢打造的车床前，陆奎勋、方中履和三名工匠正小心操作着。这是一台全新制造的刀架车床，其首次使用了精密的导螺杆和变速齿轮，让机械加工变得更加便捷和精确，也让他们终于开始了新的尝试。
　　方中履亲自动手操作，将一根高碳钢拉丝刀塞入固定好的枪管内。刺耳的金属切削声不断传来，五个人却充耳不闻，他们屏住呼吸将全部精力都注意到那根小小的枪管上。拉丝刀在一寸一寸的前进，切削下来的金属丝扭曲着不断被吐出，掉落在平整的车床台面上，很快积起了一小堆。
　　“慢一点，慢一点。”陆奎勋低声提醒着，方中履却没有丝毫反应，仍旧在不断的将拉丝刀推入枪管中。咔吧一声脆响，紧接着导螺杆便开始了空转，方中履摇摇头将车刀退了出来：“唉，拉丝刀又断了，这是第几次了？”
　　“第十二次。”旁边一个工匠显然记得这个数字。
　　“王爷要求的这个膛线太难了，简直不是人干的。”方中履叹气道。
　　陆奎勋却将固定的枪管拿了下来，对着窗户不停的照：“也不算失败，已经刻出来的螺纹应该足够一根左轮手枪的枪管了。”
　　“只够一根手枪枪管吗？这样的操作太难了，而且耗费太高，这么好的高碳钢车刀，每刻一根枪管都要断一根啊。”方中履一个劲摇头。
　　“这是我们挑战的难度太高了，如果用生铁甚至是熟铁枪管，应该快得多。”旁边一名铁匠皱眉道。
　　“那怎么行？生铁管太脆，熟铁管太软，那样能承受多大膛压？有膛线的情况下，膛压一定提升不小，我们必须用钢制枪管。”方中履认定了必须使用钢制枪管。
　　陆奎勋皱眉道：“或许我们还可以改进些，水力驱动的力量忽大忽小，这对车刀的伤害很大，不如重新改为畜力或者人力，应该能让车刀的寿命更长些。”
　　“我们可以先切膛线，然后在做枪管的硬化，甚至将枪管烧红了再切，应该能软些。”另外一位工匠也被启发了思路。
　　陆奎勋点点头：“我们还要在车刀上下些功夫，高碳钢车刀已经越来越不够用了。锰钢似乎更硬，钨钢更耐高温，我们可以从这两方面想想办法。”
　　“切膛线的事情慢慢改进，我们先用这根枪管试制左轮手枪吧。”方中履提议道，几名工匠都点头表示同意。
　　经过十天的跋涉，刘磊车队终于返回了福州城，此时王屏藩已经等候三天了。听说刘磊终于回来，王屏藩连忙来求见，张志诚自然是客客气气的将他引了进去。
　　两人一见面，刘磊便故作惊讶得问道：“天使大人为何去而复返？”
　　这句话问得王屏藩满肚子委屈，脸色憋得通红：“王爷明鉴，在下不明军中规矩，离开时未取得调令，所以牛师长不肯移防。”
　　“什么？真是反了他了，居然违抗天使大人不肯移防简直大逆不道。”刘磊佯怒道：“此事也是我疏忽了，天使大人请放心，我即刻发给调令，并将圣旨内容一并说清，要牛强即刻移防。”
　　见到刘磊如此坚决，王屏藩心中大喜，连忙跪倒拜谢。很快王屏藩就拿上调令，再次前往丰城。然而王屏藩万万没想到，当他抵达丰城的时候，接待他的却是第二师参谋长郭玉廷。
　　“不知牛将军可在？”王屏藩连忙询问，他的十分心情急躁。转眼出门都快一个月了，来回奔波不停让他身心俱疲，现在王屏藩恨不得赶快移防后回去复命。
　　谁知郭玉廷的回答却让他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天使大人来得不巧了，牛师长有事前往饶州府第一师师部了。”
　　“何时能回来？”王屏藩压住心中火气耐心问道。
　　“这个不知道，军事秘密不许外泄，还请天使大人见谅。”郭玉廷满脸笑容，王屏藩却恨不得一脚踩在他脸上。可是如今尚未移防，他也不敢得罪复国军大员，只能拱手告辞，带着从人又奔向饶州城。
　　借着水路之利，王屏藩用了四天时间就抵达了饶州城，接待他的却是第一师师长聂云。王屏藩问道：“聂将军，未知牛将军可在此地？”
　　聂云却是故作遗憾得摇摇头：“天使大人来得不巧了，牛将军昨日刚刚离开，返回丰城去了。”


第510章 无可奈何
　　“什么？”王屏藩脸色一变，气得压根紧咬，他感觉自己被耍了。
　　聂云却假装没看见，反而表现得很热情：“身为复国军第一师的师长，我也可以帮忙的，未知天使大人有何事？”
　　“我带了吴王千岁的调令，要求军队调防的，此处还有圣旨的内容。”王屏藩光顾着生气了，没有细想就将这些东西递给了聂云。
　　聂云接过来看了一遍点头道：“南方各府驻守的部队都属于第二师，移防的事情的确需要牛强师长发令。不过饶州府移防的事情属于我第一师的事情，我定当尽快执行。”
　　“如此最好。”王屏藩顺口答音，旋即醒悟过来：“什么？饶州府？”他这才明白聂云所言的真正意思，按照圣旨的要求，驻守铁门的马宝要完全退出饶州府才行。
　　“这，这怎么可以？”王屏藩有些发傻，怎么好好的周王军占据复国军的土地被反转了过来，若是马宝退出了饶州府，反过来对方却不认账，他这趟恐怕就麻烦了。
　　“天使大人放心，我军立刻尊圣旨而行，来人啊。”聂云一招手，纪成韵中校走了过来敬礼道：“复国军第一师第一旅第一团团长纪成韵奉命来到。”
　　聂云点点头：“非常好，我军奉命接收铁门，现命你率队前往不得有误。”
　　“遵令。”纪成韵敬了个礼转身就走，王屏藩一个劲的摆手：“不是，不行。”
　　“什么不行？”聂云瞟了他一眼，满脸的冷笑。
　　“你们怎可接收马总兵驻守的铁门？”王屏藩急得额头冒汗。
　　“怎么？为何我军不能接收？难道这圣旨是假的？”聂云冷笑道：“天使大人应该明白，假传圣旨的罪名不小，那可是要凌迟处死的。”
　　“不是，圣旨是真的。”王屏藩结结巴巴得答道，此刻他的大脑都快宕机了。
　　“既然圣旨是真的，若马宝总兵抗旨不遵，是否应该凌迟处死诛灭九族？”聂云一脸的玩味表情。王屏藩当然知道，铁门最后是要交给复国军的，但要在对方交出地盘以后。否则没有这个地方的保证，万一对方接收铁门后翻脸，王屏藩和马宝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聂将军，应当先交还南昌、临江两府的地盘才对。”王屏藩一个劲的摆手。
　　“圣旨上可没有先交哪个，后交哪个，天使大人如此说，恐怕也算是假传圣旨了。”聂云反驳道，王屏藩却实在没有什么话来应对，大帐中一时陷入了尴尬。
　　半个时辰后，纪成韵已经回来了，他对着聂云敬礼道：“报告师长，铁门守将马宝抗拒圣旨，拒不移交防务，还用火炮对我军发起炮击。”
　　“哦？天使大人，未知此乃何罪？”聂云冷笑道：“我会上报王爷，将此事递交皇上定夺，至于移防之事，待马宝被凌迟处死之后再说，送客。”
　　“聂将军。”王屏藩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兵推了出来。
　　“聂将军，此事不妥啊，我有吴王千岁的调令。”王屏藩依旧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纪成韵笑道：“天使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复国军有规定，将在外有最高决策权，是可以不接受调令并向上申诉的。至于这份圣旨嘛，既然周王军不肯遵从，我军自然也不需要遵从。除非犯上作乱的马宝被凌迟处死诛灭九族，否则我军不会再理会这道圣旨，天使大人请回吧。”说罢纪成韵转身走回了大帐，王屏藩再想辩解却失去了对象，他想要回福州府再向刘磊申诉，却感觉自己根本不占理。无奈之下，王屏藩只好长叹一声，径直返回武宁听令了。
　　“什么？刘磊真是欺人太甚。”听到王屏藩的禀报，吴三桂气得拍了桌子：“都怪王屏藩和马宝，已经说好了为何不将铁门交给复国军？”
　　“王爷息怒，此时也不能怪两位大人。”夏国相劝阻道：“我看两位是着了刘磊的道，他故意疏忽惹得王大人来回奔波，借此拖延交付土地的时间，再故意将复国军尚未交出土地的消息泄露给马总兵，让他为了保障圣旨实行而不得不暂缓，结果被抓住了口实。”
　　“刘磊果然狡猾。”吴三桂的眼中露出一抹凶光：“以贤婿之见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夏国相叹气道：“以我的看法，当暂时放弃与复国军的争斗。刘磊奸狡异常，平常手段根本无法取胜，若我们一味用圣旨压迫，恐怕双方会撕破脸的。倒不如暂时虚与委蛇，稳住复国军不使其动武，我军先改变自身处境。若我军处于有利地势，刘磊便不得不屈服了。”
　　“哦？”吴三桂眼珠一转问道：“贤婿以为，我军当往何处？”
　　“北攻襄阳。”夏国相的语气相当肯定，显然是经历了深思熟虑。
　　“襄阳？”吴三桂紧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他当然知道襄阳的重要性，可以说只要有了这个重镇，南方政权将稳如泰山，若丢了此地长江之险也难守住。只是吴三桂已经将刘磊视作了自己的心腹大患，根本不想放过他。吴三桂也怕一旦自己与清军的战斗进入胶着状态，刘磊会不顾盟约偷袭自己侧后，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夏国相继续解释道：“如今我军虽然占据湖北大部，但根基并不算稳当。清军占据的襄阳，就如抵在我军咽喉的矛尖，随时可以南下进攻。我以为先集中兵力打下重镇襄阳，我军拥有西南广大地域又背靠四川之地，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选择便灵活了许多，进可以派出一支精锐攻入河南，与王辅臣相呼应吞并西北。退可以借襄阳之固以少量兵力固守，再抽调大军向东推进，将尚之信的广东彻底并入我土。就算不进不退，也能保住数省之地坐看刘磊与清军龙虎之斗。”
　　见到吴三桂依旧发愣，夏国相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上前规劝：“王爷细思，攻克襄阳是我们争取主动的唯一机会，若能胜此战，哪怕损失再多也值得。至于江西侧翼的安全，不如交给赵王，彼军战力也颇强悍，相信无需忧虑。”


第511章 左轮手枪
　　“孙延龄的广西兵吗？战力的确不错。”吴三桂思虑片刻点头道：“好吧，就依贤婿之计，不过在进攻襄阳之前必须消除后顾之忧。”他冷眼看向跪在阶下的王屏藩说道：“我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王爷尽可吩咐。”王屏藩吓得连忙磕头。
　　吴三桂看向南方微笑了起来：“我再发一道旨意，令尚之信入都听封，你可去传旨。”
　　“属下尽力而为。”王屏藩连忙点头答应着。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在大街小巷上不断响起，孩子们穿着新衣裳笑闹着。女孩子们手里抓着果子，男孩子则每人手里一根线香一些拆散的鞭炮，在巷子里乱跑。
　　“呵呵，从福州街巷的情况就能看出，这里的百姓是真的富裕了。”方中履笑着走在大街上，他旁边的则是陈康：“是啊，往年百姓们能割二两猪肉过年已经是中产之家了，你现在闻闻看，家家都在炖肉。”
　　“王爷爱民如子，是我等之楷模。”方中履心中安慰，他感觉投入刘磊麾下实在是个正确的决定。尽管因此让天地会成为玄衣使的外围组织，但整个华夏却得到了新生。眼看着反清复明大业有了实现的可能，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大人，已经到了。”旁边内务曹的卫士指了指前方的大门，正是吴王府的位置，此刻门口正有不少卫士忙着挂灯笼帖春联。
　　张志诚指挥着人忙活，转头就见到方中履和陈康在二十几个卫士的保护下向大门走来，便连忙迎了上去：“两位大人怎么步行来了？没有马车吗？”
　　方中履笑道：“当然是有的，只是现在过年了，满街跑的都是孩子，怕出了危险，所以留在城门口了。”
　　“等新福州城建好了，道路就宽敞了。”张志诚不无感叹：“两位冻坏了吧，快进去歇歇脚，王爷应该已经起床了。”
　　“好，我们先歇歇脚，见王爷不忙。”方中履担心自己来得早，刘磊尚未起床，所以与张志诚寒暄两句，便笑着与陈康大步走向了王府待见房，那里可以让他们暂时休息一下。
　　此时的刘磊的确还没起床，他从两个年轻女子的娇躯中间抽出身来，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部，暗骂自己不知节制。小年之后，刘氏财团的各项产业开始结算，除必须开动的工厂之外，其他部门都已经开始休假，李海岳也终于回到了王府居住。
　　李海岳回来之后，就吵着让刘磊兑现承诺，昨晚两人便完成了新婚之夜的遗憾。鬼机灵的李海岳知道自己初承雨露，肯定挡不住刘磊的勇猛，所以将好姐妹张玉贞也拉上了。结果就是欲求旺盛的张玉贞承受了刘磊大部分火力，再加上李海岳从旁协助，搞得刘磊劳累过度睡到此时才醒来。
　　“启禀王爷。”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刘磊披上一件睡衣爬下床去，结果却被李海岳伸出玉臂拉住了。
　　“王爷，方大人和陈大人正在待见房等候。”侍女轻柔的声音答道。
　　“哦，让他们去银安殿等我，我马上就来。”刘磊答应一声，侍女便领命去了，他转过来看向睡眼惺忪的李海岳：“我还有正事要做。”
　　“不嘛，我要你陪我。”刚刚有了夫妻之实的李海岳正是粘人时候，非常希望爱人能留下来安慰自己。
　　刘磊却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乖乖的宝贝，我还有正事要做，你多休息一下，等会儿我让人送早餐来。”刘磊软语安慰，不得已用上了揉捏大法，上下其手搞得李海岳娇喘连连才算脱身。
　　刘磊胡乱的洗了把脸，穿上王爷等级的便服，很快来到了银安殿上。见到刘磊来了，方中履和陈康连忙行礼。
　　刘磊笑着指了指环形会议厅：“你们不是有自己座位吗？坐下说吧，有什么事？竟然到了腊月二十九还往我这里跑？”
　　“王爷，此物还要近观才行。”方中履从卫士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子，伸手递了过去。
　　“哦？近观，你们又搞出什么新武器了吧。”刘磊笑着接过盒子打开，一把亮银色的转轮手枪出现在了面前，看得他顿时张大了嘴巴。修长的枪管、圆柱形的弹仓，弧形的握把，T字形的击锤和缺口式准星，为了防止锈蚀表面还作了镀锌处理。
　　刘磊小心得拿起手枪，轻轻摆出转轮，发现里面有六个圆形的弹仓，枪管内膛线蜿蜒盘旋，闪烁着隐隐的微光：“两条膛线？”
　　“王爷恕罪，六条膛线我们实在做不出来。火器工厂与物理研究所合力，耗费无数精力改进车床，最终只拉出了两条膛线，而且枪管长度只有十五厘米，再长拉丝刀便承受不住了。”方中履说到这里，不禁感到心中惭愧。
　　刘磊却知道自己给出的技术要求太过超前，以至于军工部门难以完成，这也不能怪他们：“方大人无需自责，左轮手枪的要求的确太高了，实际上十五厘米的枪管都有些长了，十厘米足矣。太长的枪管，会影响出枪速度的。”刘磊响起自己看过的西部片，那些牛仔的左轮手枪都不会太长。
　　“此事易办。”方中履松了口气，如果是切割十厘米长的枪管，相信拉丝时会简单一些。
　　“这种手枪性能如何？”刘磊摆弄着那个左轮手枪问道。
　　“我们用了10毫米口径，精确射程有五十米，可以连续击发后迅速换弹。”方中履兴奋得解释着左轮手枪的优势和威力，刘磊报之以微笑却并未听进去多少，这些性能与后世的手枪比差了许多，唯一可取的就是因为枪管变长让有效射程增加了不少，这还是使用黑火药装药的情况下，若换成无烟火药就更好了。
　　当然刘磊还是感到有些缺憾的，从方中履的描述中得知，左轮手枪发射时需要每射击一次拉动一下击锤才可行，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单动式手枪，不如双动式手枪射击速度快。只可惜刘磊也不懂枪械，双动式该如何实现，只能让方中履等人自行摸索。


第512章 吴三桂的黑手
　　等方中履介绍完了左轮手枪的基本性能，旁边的陈康拱手道：“微臣要向王爷请罪。”
　　“陈大人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刘磊看向陈康问道。
　　陈康涨红了脸拿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王爷请看。”
　　刘磊接过盒子打开，发现里面躺着十发黄橙橙的子弹，不过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部分并非整枚子弹，而是只有底部和弹头位置，中间则被厚厚的纸卷裹着。
　　陈康拱手道：“王爷所说的金属定装子弹很难成型，主要是因为冲压动力不稳定，黄铜也太软了。而且药筒直径太小，冲压杆很容易出现变形。微臣斗胆，只能冲压出黄铜底火，将药筒改为厚纸包裹。此外加长的铅弹太软，发射时刻入膛线会融化，所以臣擅作主张将铅弹表面也覆了铜。”
　　“好啊，已经非常好了。”刘磊感到很满意，他本就没想到能直接搞出金属定装弹来，毕竟科技的差距有两百年之多。现在陈康能做出纸筒弹药已经是很大进步了，刘磊点头道：“子弹就先这么用吧，不过陈大人要把装药改一改。”
　　刘磊指了指药筒的位置：“化学实验室有一种双基发射药，本因燃烧太快造成膛压过大始终没用。现在这种钢制枪管和弹仓，已经没问题了。我建议在底火中使用雷汞和黑火药引火，药筒内改为双基发射药，这样射击的烟雾小威力也更大。”
　　“遵命。”得到了认可让陈康很高兴，连忙拱手答应着。
　　“左轮手枪产量如何？”刘磊把玩着手枪问道。
　　“大概每月能造五十支。”方中履答道。
　　“这么少？”刘磊没想到佛耳山兵工厂的产量，居然还抵不上后世的某些小作坊，这让他相当意外。
　　方中履摇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主要是枪管难造，我们已经制造了五台专门的刀架车床用于切削膛线，还是太慢了。若再增加产量，恐怕就要影响燧发枪生产了。”
　　“这么说我要拿到一百支左轮手枪，恐怕要两个月时间了？”刘磊紧皱起眉头。
　　“这个却是不用。”方中履摇摇头：“在试制左轮手枪的时候，枪管制作始终没停。虽然这是我们造出的第一把左轮手枪，实际上储备的枪管已经有八十多根了，相信只要十天时间就能全都装配起来。”
　　“好啊，尽快组装好，我有大用。另外子弹也必须尽快生产，越多越好。”刘磊正下达生产任务，宋轲突然走了进来：“王爷，出大事了。”
　　“怎么？清军出兵了？”刘磊眉头一拧，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九，眼看着新年将至，若对方此时出兵的确有些危险。
　　宋轲摇摇头：“不是清军，是周王军。”
　　“吴三桂要干什么？”刘磊心头一沉，顿时感到不妙，他心中暗想难道是因为自己戏耍王屏藩的事情，让吴三桂大发雷霆，准备全力对付自己了？
　　宋轲走到近前答道：“吴三桂半月前将尚之信以皇上召见的名义，骗至昆明软禁了起来。五天前又突然宣布尚之信通敌叛国，不但将其软禁，还下令周王军分别进攻吉安府和南安府，同时赵王军也开始进攻廉州府和高州府守军。”
　　“吴三桂要干什么？”刘磊猛然站了起来：“召集众将，去作战室。”
　　当刘磊来到廷尉府作战室的时候，太尉楚风、执金吾顾炎武、大行石玉田、卫将军万洪都已经到了，只有车骑将军霍明因为在苏南布置防御，并未返回福州。
　　看到众人都到了，刘磊看向身旁的宋轲：“宋廷尉说说情况吧。”
　　“此事还是石大人了解更加详细。”宋轲看向了石玉田。
　　石玉田点点头：“根据各地情报员发回的消息，尚可喜已经重新出山执掌尚家，指挥各地驻军进行反击。赵王军进兵廉州府，已经攻克了钦州城，正在向廉州城进发，另一路攻克了石城，但在化州受阻。因为尚之信在雷州府驻军三万，如今已经北上威胁其侧翼，此路赵王军的麻烦不小。此外周王军进入吉安府的部队已经攻克永新，正沿着禾水向东进攻，准备越过五华山进攻庐陵。另一路已经攻克崇义，聂都，南安城恐怕也保不住了。”
　　“陈总制回来了没有？”刘磊突然转移了话题，他最关心的还是押送冯锡范去昆明的陈永华。吴三桂对此事始终暧昧不明，似乎还想利用冯锡范给自己下绊子。如今吴三桂又突然对尚家动手，刘磊很担心陈永华受到伤害。
　　石玉田答道：“王爷请放心，陈总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玄衣使正全力保护，相信不会出事。”
　　“这就好。”刘磊点点头。
　　“王爷，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广东的战事。”宋轲在一旁分析着情况：“总体来说，吴三桂和孙延龄是有备而来，这绝不是一两天能准备好的，我想吴三桂早就打算吞并尚之信了。”
　　“吴三桂想干什么？如今清军势大，他却要窝里反。”刘磊紧皱着眉头，心中很是烦乱。
　　“我看是吴三桂害怕了。”宋轲说道：“虽然吴三桂的地盘大，我军却连战连捷，让他感受到了危机。在清军压力稍缓的时候，吴三桂就想先与我们分出胜负，以便确立日后的权势。吴三桂很重视这次对决，在这之前他要撇清一切不安定因素，尚之信就是这个不稳定因素。”
　　“看来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啊。”刘磊笑了起来，他不是怕事的人，既然吴三桂想要提前翻脸，他也不会坐以待毙。要吞并尚家的势力范围，那就大家一起来，谁也别想多占便宜。
　　“我军在潮州府和嘉应州尚有六个补充团和守备队，此外独立炮兵团已经调回了漳州府也可以参战。”楚风显然也有同样的意思。
　　“王爷，我们不能只盯着广东。”石玉田突然出言提醒道。
　　“为什么？”刘磊看向了石玉田。


第513章 抢夺战果
　　石玉田答道：“半月前维克多船队来过泉州府，他当时带来了一个消息，说葡萄牙澳门总督要求葡萄牙商船队最近要远离华夏沿海。同时我们在南洋的探子也得到情报，西班牙和葡萄牙都在整备军械战船，似乎是耶稣会发出了什么圣战的要求。”
　　“圣战？”顾炎武的脸色颇为凝重：“我敢肯定这与徐日升有关。”
　　刘磊点点头：“不一定，也许是康熙开始下手了，他打算接连外敌对付我们。只可惜葡萄牙在亚洲的实力太弱，西班牙也是日暮西山，更何况南洋不是欧洲，他们距离本土太远了。”
　　宋轲道：“我看南洋方向就交给林升好了，此外琼州府的陆战队第二旅和瞻州的第三旅都能帮上忙。”
　　“也好，宋廷尉直接布置吧，我们先从陆上给尚家一个惊喜，再到海上给康熙一个惊喜。”刘磊目光坚定得点点头：“另外告诉金州卫严加戒备，把骤雨特战队给我调回来，我有大用。这次的情况是危机也是机遇，还望诸位戮力同心，共抗强敌。”
　　“遵命。”众人皆拱手答应着。
　　正月初一清晨，就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悦时，在惠州府长达近百公里的边境线上，两支军队突然发起了进攻。
　　嘉应州的两个补充团没有火炮，不过在嘉应州守备队的炮兵被临时调派过来后，让他们有了初步的攻坚能力。这支部队趁着夜色越过玳瑁山和东江，清晨时分对龙川发起了进攻。
　　尚军大部分都被抽调到了西边对抗周王军和赵王军，此处仅有少数二线部队驻守。又是正月初一，这些人刚刚结束守岁进入梦乡，在复国军的打击下猝不及防很快举手投降了。攻克龙川后复国军并未停步，在留下必要的守备部队之后，大军攻向了河源。
　　另一路的四个补充团实力要强得多，因为他们得到了独立炮兵团的支援。这支劲旅从潮州府葵潭出发，一举攻克了陆丰，并迅速向海丰前进。江西的第二师也没闲着，牛强派出第五旅进入南雄州，直接攻向了韶州府。
　　当消息传到尚可喜手上的时候，第五旅已经控制了韶州府，北路复国军越过九连山攻克了长宁，南路复国军逼迫惠州城守军投降，前锋接近了东莞。
　　看着这份战报，尚可喜脸色惨白，他知道尚家完了，不管他投向哪一方都不可能再以独立的势力存在。现在尚可喜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投向其中一方，保存住家族的火种，哪怕再也没有问鼎巅峰的可能，也要保住血脉不断。
　　佟养钜询问道：“王爷，我们投靠哪一家？复国军吗？”
　　“不，我们投周王吴三桂。”尚可喜答道。
　　“父王，吴三桂此人反复无常，若投降他恐怕性命不保啊。”次子尚之孝连忙劝阻。
　　尚可喜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道吴三桂反复无常，只是复国军能好到哪里去？刘磊此人手段高超，绝非平常人可比，我等久后必被其所压制，再也无有兴起之日。吴三桂虽然毒辣，但他此刻形势并不好，北有清军压迫，东有复国军窥伺，只要我们尽量配合，吴三桂便会留下我们。一旦复国军成事，挤压吴三桂的地盘，我们就有机会了。更何况你哥哥还在昆明，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
　　“王爷，如今复国军已经兵近东莞，若我们投靠吴三桂，广州城恐怕守不住啊。”刘进忠身为广州守将，当即提出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尚可喜的胡子微微颤抖：“守不住也要守，若无此进阶之礼，恐怕吴三桂会对我施以毒手的。将附近各府兵将统统向广州集结，下令严防死守不得有误。沈瑞作为使者前往周王军中谈判，务必尽快达成协议。”
　　“遵令。”两人连忙躬身施礼。
　　南路复国军四个补充团和独立炮兵团配合，一路攻城拔寨勇不可当，然而当他们推进到东莞城下的时候，立刻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不知为何，原本毫无战心的尚军突然坚挺起来，任凭复国军一波波的发起进攻仍旧能坚守阵地，哪怕被火炮炸得尸横遍野依旧舍生忘死的发起反冲锋，令复国军有些措手不及。
　　率领这支复国军的指挥官是从第一师借调过来的第九团团长邱南。此刻他正站在小土丘上，紧皱起眉头看着不断冒起火光的城头，心中暗暗盘算。
　　“丘大人，我军第四次进攻无果被迫后撤，前方要求炮兵支援。”负责后方联络的第二十七补充团参谋长宁浩接过传令兵送来的消息，对着邱南大声介绍着情况。
　　邱南看了看依旧战况激烈的前方摇摇头：“停止攻城，全军撤回。”
　　“丘大人，只要再攻一次，我们定能入城。”宁浩依旧不服输，他认为就算是补充团也不是低人一等的，他们的战斗力就不会低于主力部队。
　　邱南当然看出了宁浩的心思，他微笑着摆摆手：“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不是补充团的战斗力问题，关键是尚军有问题，我想尚可喜那个老家伙应该是拼命了。”
　　“尚可喜拼命？”宁浩闻言一愣。
　　邱南放下望远镜指了指城头：“我已经看了很久，这些士兵的技战术非常熟练，应该都是老兵。我曾听说当初尚之信为了保证广州城的安全，曾经从江西抽调两万精锐回广州防守。这些人在江西与清军久战，虽然负多胜少却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这次尚可喜应该是将这些人放到东莞了。”
　　“什么？”宁浩脸色一变，如果真是这样，尚军无论是从人数还是战斗经验都超过了复国军，这一次不好打了。
　　复国军很快退了下去，守将祖泽清眉头一凝顿时大喊道：“撤退，防备敌方炮击。”城头尚军迅速撤下城头，然而意料之中的炮击却并未到来，祖泽清紧锁着眉头看向远方，却不知道为何对方停止了进攻。


第514章 避实击虚
　　看着大帐之中的几位团级军官，邱南出声道：“现在进攻不利，诸位有何想法？”
　　第二十七补充团团长古风气得一拳捶在了桌子上：“这群王八羔子，居然还敢负隅顽抗。丘大人，让我们二十七团上吧，我亲自带队冲锋，定要将城门打开。”
　　“稍安勿躁。”邱南的手往下一压，示意他先坐下，随后才说道：“根据我的观察，尚可喜似乎将老兵派了上来，我估计这是从江西撤回来的那两万兵马。”
　　“两万江西老兵？”二十四团团长高树英紧皱起眉头：“丘大人，我看不如让炮兵抵近射击如何？有独立炮兵团的炮火优势，我们可以让圈圈炮靠近城墙轰击，清军有多少人都有来无回。”
　　“尚军也有大炮，若他们反击怎么办？毕竟我们的六磅快炮射速虽然快，射程却太短了。”二十七团参谋长宁浩却不同意。
　　“我们不是还有重炮嘛。”高树英摊摊手：“只要他们敢开炮，就用十二磅炮给他们点名，看清军有多少炮。”
　　“我不担心攻城，按照高团长的意思，攻破城墙不成问题，我是担心巷战啊。”邱南这句话令所有人都沉默了。
　　的确如此，老兵的战斗意志强，尤其是在巷战这种能最大抵消武器先进程度的战斗中，复国军就算最后能取得胜利，也将遭遇惨重损失。就算攻占了东莞，还有没有力量攻打广州城都是个问题，若真是如此最终的作战目标将无法达成。
　　“丘大人，我们可不可以越过东莞，直攻广州？”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皆尽震惊。大家循声望去，发现正是二十一补充团团长沈冰。
　　邱南眼前一亮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沈冰起身道：“我认为尚军防守有余进取不足，若在城外作战必定是被歼灭的下场。何况尚军已将精兵集中在东莞，广州城势必空虚，我们不如趁夜越过东莞直扑广州城。若广州城空虚，我们便攻克它，这样主要任务就完成了。若一时无法攻克，就回头打东莞的援兵，在野外消灭他们。”
　　“好啊，果然好计策。”邱南忍不住拍案叫绝起来，其他团级指挥官也纷纷点头任何。既然已经定下了作战方向，几个团的参谋长开始制定计划，务必不让计划出现疏漏。
　　邱南拍了拍旁边江宏的肩膀：“江大人，这次作战恐怕最困难的就是你们了，独立炮兵团是否需要人帮忙，我可以派人过去。”
　　“不用。”江宏笑了起来：“炮兵团有大量骡马代步，机动速度绝对不慢，到是还不一定谁先到广州城下的。”
　　“江大人别高兴得太早了，炮兵再厉害也没法占领城池，最后解决问题的还是我们步兵。”古风一句话让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天黑前的两个时辰，东莞城下颇为安静，似乎大战已经结束了。祖泽清站在城头，遥望远处的复国军大营，心中满是疑惑。以他多年从军的经验，对方肯定有什么阴谋，但究竟是什么阴谋他却完全想不到。
　　想到一连两天的守城战，麾下死伤已经超过四千，祖泽清心头就犹如押上了一块大石。这可是尚军最精锐的两万兵马，是在江西转战一年多见过血的老兵，如果这些人都挡不住复国军的进攻，他又该用什么去抵挡。
　　看着太阳逐渐落下，祖泽清的心也在往下沉，或许对方是打算夜袭吧，他最后也只得出了这个结论：“命令今晚加双岗，都给我瞪大眼睛盯着，小心复国军夜间袭城。”
　　“遵命。”副将杨希震拱手答应着。
　　复国军官兵休息了整个下午，早已睡足了觉。全营吃过晚饭，天已经彻底黑了，独立炮兵团作为第一梯队首先启程，二十一团掩护在侧。紧接着是伤兵和二十七团第二批起行，二十四团和二十六团负责殿后，大军缓缓而行。
　　一个小时后，复国军已经离开了东莞城的范围。官兵们体力充足，也不需要再休息，他们沿着大路加快脚步趁夜行军。为了保证安全，邱南将全部侦察兵都撒了出去警戒前方和侧翼。然而邱南的担心是多余的，尚军根本没人想到在距离广州城如此之近的地方，居然有一支敌军正在前进。
　　东方的天际逐渐亮了起来，复国军奔驰一夜体力有些消耗过度，幸好作为复国军新兵营的训练项目之一，五公里负重越野是常事。在各种肉类不缺的丰富伙食帮助下，士兵们营养充足，耐力都得到了极大提升，哪怕再加几十里的急行军还没有太大问题，不过很快他们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一条汹涌的大江当在了在大军前面，长达两千米的狭窄石桥是通过的唯一途径。若是以行军队列通过，五千多人大半个小时就能过完，可惜在桥对面不远处，却有一个不算太大的营寨。
　　从营寨大旗上就能看出，对面驻扎的是尚军的正规军，这让邱南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队伍停止了前进，全军隐藏在河岸边的树林里，沈冰团长立刻到前面来询问情况：“邱大人，情况如何？”
　　邱南摇摇头：“很棘手，对岸有尚军驻扎，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我带人泅渡过去，从后面包抄如何？”沈冰看了看对岸的情况问道。
　　邱南摇摇头：“这里可是东江，江面这么宽如何泅渡？再说眼下还在正月，江水接近零度，泅渡会冻死人的。”
　　“可是我们夹在广州府和东莞之间，若不尽快越过东江，恐怕会遭遇两面夹击。”沈冰提醒着。
　　邱南点点头：“我知道，所以要从桥上冲过去。我们组织一股突击队，直接冲过桥去。只要进攻发起足够突然，相信能过去的。”
　　“我指挥炮兵掩护。”这时候江宏已经走了过来。
　　邱南点点头：“成败在此一举，我们要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打过河去。若是一次不成功，被对方反应过来炸了桥，计划可能功亏一篑。我们必须赶在周王军之前夺下广州城，这个任务必须完成。”


第515章 突击夺桥
　　“遵命，我去挑选人，这次我亲自带队打过去。”沈冰咬着牙答道。
　　邱南点点头：“小心些，最多挑选五十人组成突击队，我会指挥大军在后面掩护的。”
　　“放心吧老沈，我的大炮一响，保证你没事。”江宏嘿嘿笑了起来。
　　邱南又嘱咐了一句：“夺桥带长枪不便，把军官的手铳都集中起来交给突击队使用。”
　　“明白了。”沈冰点点头立刻去挑选人手了。
　　这次的突击十分重要，沈冰挑选人也很仔细，不仅是从二十七团挑人，另外三个团也同样都在挑选，最后是精中选精优中选优，挑选了五十名身体健壮头脑灵活的大汉，其中不少都是士官。
　　看着眼前目光凝重的突击队员们，邱南一挥手鼓舞道：“弟兄们，广州城就在眼前，可是东江挡住了我们前进的道路，要取得胜利就必须冲过那座石桥。这次战斗十分危险，我要求你们突破敌人的防守，并且……活着回来。”
　　“保证完成任务。”沈冰上前一步，对着邱南庄严的敬了个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其他队员们也都大声答应着。
　　邱南对着众人点点头：“现在出发。”
　　沈冰一挥手，带着众多突击队员离开集结地，向着桥头跑去，很快隐蔽到了桥头两侧的树林中，等待着发动突击的时间。邱南也指挥着两个营跟在突击队后面，最好了后续的支援准备。
　　“重炮营计算射击诸元，填装炮弹，预备，发射。”随着江宏的一声令下，16门十二磅加农长炮开始了怒吼。树林间陡然腾起大团浓烟，紧接着十多枚炮弹越过河面，准确砸响了对面的营寨。
　　带着巨大动能的炮弹落入营寨，砸得木屑飞溅惨叫连连，突然遭遇打击的尚军兵营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正在中军大帐吃早饭的副将邓光明听到惨叫声吓了一跳，立刻扔下筷子冲了出去。当他见到对岸大片硝烟时脸色狂变，立刻大喊道：“所有人去守桥头，弓箭手立刻集合。”
　　桥头本有驻守的巡逻队，只不过人数较少仅两百余人而已。为了保护大桥安全，这些人都配备了长矛和弓箭，既能远攻也可近战，当发现对面有黑衣士兵冲来的时候，他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随着军官们的呵斥，巡逻队立刻将弓箭放到最大仰角，对着桥上进行覆盖射击。对于这种情况，突击队是有所防备的，为了保证成功，沈冰给每个队员都带上了一把大刀、四把手铳、两个手榴弹袋和一面临时制作的大木盾。
　　当发现对方开始用弓箭仰射的时候，沈冰立刻大喊一声：“把盾牌抬起来。”众人听令，立刻用盾牌罩住了头部，一阵密集的羽箭射落下来，犹如狂风暴雨般拍带着盾牌，两名运气不好的战士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原来是露在外面的腿被射中了。立刻有人上来掩护，帮他们挡住了后续的羽箭。
　　对面不断的发射着羽箭，看得沈冰眼中冒火，他知道炮兵为了不破坏石桥，是不敢向桥头开炮的，对付这些人只能靠他们自己。
　　沈冰将牙一咬大喊道：“都跟着我往前冲，所有人准备手榴弹。”说罢他第一个跃身而起，举着木盾向对面冲去。羽箭不断落下，脚边横七竖八到处都是跌落的箭杆，他却丝毫没有停步。
　　在沈冰的带领下，突击队员们也都举着盾牌紧跟在后面，迎着不断放箭的尚军发起冲锋。
　　“冲，跟着我冲。”同样在鼓动士兵冲锋的人正是守桥副将邓光明，他很快就判断出了形势，对方的炮击就是为了掩护夺桥。他深知复国军火炮犀利，如果躲在营寨里挨打，早晚会被对方消灭，真正安全的地方只有桥头，因为只有那里才是让对方炮兵投鼠忌器的地方。因此邓光明毫不犹豫得跨上战马，带着众多兵卒向桥头冲去。
　　重炮营的拦住射击不断进行着，随着射击的延伸，炮弹在士兵中蔓延，掀起道道血浪。然而能打过黄浦江的只有十二磅加农炮，其他火炮都只能干看着帮不上忙。眼见对方大军扑向桥头，气得江宏牙关紧咬。
　　“命令第一轻炮营，子铳全部装葡萄弹，准备遂大队出击。”江宏一声令下，始终没有任务的第一轻炮营开始忙活起来，炮兵们忙着给子铳塞入火药和葡萄弹，做着发射前的准备。
　　沈冰距离桥头越来越近，他已经看清了对面尚军士兵的面容，然而这时候尚军弓箭手也改变了目标，开始对着突击队发动直射。直射的羽箭威力大增，往往震得突击队员们手臂发麻，而更加强力的箭头也让木盾难以承受，受到四五支箭的攒射以后，临时木盾就会崩溃。
　　沈冰的木盾被几支箭同时射中，顿时碎裂开来。见到团长遇险，立刻有人扑过来帮他挡住了羽箭。
　　“四个人一组并排推进，后面的人随时准备更换。”沈冰站稳脚步大声命令着：“没有盾牌的人准备手榴弹。”
　　木盾在不断崩碎，然而只要有木盾碎裂，就会很快有新的突击队员补位上来，只是对方射箭密度太高，已经有好几个人被羽箭命中重伤倒地了。眼看距离桥头只剩下了四十多米，沈冰点燃了手榴弹的引线，用尽平生力气甩了出去。
　　以沈冰在补充团训练时的成绩，手榴弹可以投出至少六十米的距离，这一次的成绩也相当不错。手榴弹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在距离桥头六七米的地方爆炸开来。罡风带着碎片横扫当场，将五米范围内的全部物体都切成了碎片，尚军顿时倒下一片，射箭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见到有机可乘，沈冰一声令下，众人顿时加快了脚步。紧接着突击队员们开始陆续投弹，一枚枚手榴弹落入尚军巡逻队中，炸得他们人仰马翻，再也没人去顾及射箭了。


第516章 虚设营寨
　　对面的箭雨为之一滞，沈冰立刻站直身子冲了上去，紧接着突击队员们纷纷扔掉木盾，扑向了桥头的巡逻队。
　　沈冰冲在最前面，他双手举着两把手铳左右开弓，连续射倒了两名尚军，随后甩掉失去弹药的手铳，反手抽出了身后背负的大刀直扑上去。其他突击队员们有的投出手榴弹对付后面的巡逻队，有的同样拿出手铳和大刀，紧跟在团长身后杀了过去。突击队很快与尚军巡逻队搅在一起，开始了近距离的搏杀。
　　刚刚遭遇了手榴弹的轰炸，巡逻队正处于混乱之中，虽然人数远比突击队要多，却还是处在了下风。就在突击队即将得手的时候，邓光明率领的后援却已经到了，尽管因为炮火的拦住而损失惨重，但尚军大队仍有近千人抵达了桥头。
　　对方人数翻了数倍，突击队顿时压力大增，急得沈冰额头冒汗，却是毫无办法。突击队员只能依靠手榴弹、手铳和大刀与对方拼杀，渐渐落于下风。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大喝犹如晴天霹雳响了起来：“突击队趴下。”
　　沈冰等人立刻听出这是邱南的声音，众人闻言顿时趴倒在地上。敌人突然趴下，众多尚军士兵就是一愣，还不等他们明白过来，一阵排枪就响了起来。冲到桥面上的士兵们排成三层，对着尚军士兵来了次齐射。
　　以卧姿、跪姿、立姿同时射击的火力密度极高，正面的尚军顿时倒下一片，然而射击过后步兵们却突然向两边靠去，将中间道路让了出来，紧接着一群炮兵推着几门圈圈炮鱼贯而出，直接冲向了桥头。
　　见到是圈圈炮，幸存的突击队员们纷纷扑向两侧滚下河堤，让开了桥头位置。当双方距离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第一门炮的引线已经被点燃了。随着炮声轰鸣，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炮口喷射出的霰弹犹如天女散花，覆盖向桥头的尚军士兵。
　　霰弹不可能损坏石桥，却能给步兵以极大杀伤，炮兵们肆无忌惮得开始了炮击。当第一门炮击后，炮兵们迅速将火炮推到桥侧，将第二门炮露了出来。推着第二门炮的炮兵们继续前进了四五米，让开第一门炮的位置，再次点燃了引线。
　　霰弹再次喷射而出，扫到了近百尚军士兵，随后第二门炮再次靠到旁边，给第三门炮让出了位置。轻炮营的官兵们竟然以火炮打出了连续不断的齐射，肆虐的炮弹横扫大军，将迎面冲来的尚军绞成一堆碎肉，鲜血沿着河堤流下，瞬间染红了大片的江面。
　　遭遇如此猛烈的攻击，尚军官兵再也没有了对抗的勇气，纷纷扔掉武器四散奔逃。邓光明也阻止不住这些溃兵，他正要骑马逃走，一排手榴弹扔了过来，原来是闪到江堤下的突击队员们见到尚军溃退，扔出了自己的手榴弹。
　　倒霉的邓光明因为骑在马上目标明显，遭到了十多枚手榴弹的照顾，不等他纵马避让，剧烈的爆炸已经在脚下喷射出无数破片，将邓光明和一众亲卫撕碎了。
　　突击队员们不断将手榴弹投向溃兵，剧烈的爆炸顿时将尚军搅得更加混乱，桥头士兵为之一空。趁着这个机会，邱南率领两个营的复国军冲过石桥，在对岸建立起坚固的阵地。
　　守桥的尚军已经溃败，复国军得以源源不断的通过了大桥。当邱南再次见到沈冰的时候，发现他左臂打着绷带，袖管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怎么？挂彩了？”
　　“小意思。”沈冰笑了起来：“我们可没有吃亏，他们死得更多。”
　　“突击队损失如何？”邱南关切得问道。
　　沈冰脸色一僵摇摇头：“阵亡十七人，负伤二十九人，有三人终身残废了。”短短十几分钟的突击作战，已经让突击队几乎人人带伤了，这样的损失堪称惨重。
　　邱南点了点头：“将名单统计上来，我要向王爷给你们请功。所有阵亡者将按照正规军烈士对待，残疾者荣养终身，负伤的有火线津贴，所有生还者优先加入正规军，若想退役的可以优先加入警察部门。”
　　“多谢邱大人。”听到突击队能获得如此高的奖赏，沈冰兴奋得敬了个礼。
　　邱南摆摆手：“去野战医院看看，一定要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免得感染了，我可不想一个未来的主力部队团长缺了胳膊。”
　　“遵命。”沈冰敬了个礼，连忙向后队跑去。
　　带队最后过桥的二十四团团长高树英对着邱南敬了个礼：“邱大人，部队已经全部过桥，我们是不是把桥炸了。”
　　“炸了？”邱南呵呵一笑：“若是炸了桥，东莞的那群人怎么追过来？我们还怎么打援兵？命令全军休息三个时辰吃饭睡觉，然后我们继续赶路。这不是现成的营寨吗？让大家先休息好了再走，前面还有二十公里的路。”
　　“遵命。”听说可以休息了，高树英连忙敬个礼下去安排人员做饭。
　　在邱南率队突破东江的时候，祖泽清正遥望远处的复国军大营。大片营地依旧挺立在远处，到处插着复国军的红旗，只是因为距离过远，让他难以看清当地的情况。
　　“已经辰时了，为何对方还不进攻？”祖泽清嘟囔着，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偏又抓不住那一丝灵感。
　　旁边的杨希震笑了起来：“祖总兵难道希望复国军继续攻城？我们这几天损失不小，若再打下去恐怕支持不住啊。”
　　“不是，我只是奇怪对方大营为何毫无动静。”祖泽清摇摇头。
　　“谁知道。”杨希震摆摆手：“说不定他们都死光了，不然怎么连早饭也不做，你看从早上到现在连一缕炊烟都没有。”
　　“你说什么？”祖泽清瞪大眼睛看向杨希震。
　　杨希震道：“我说他们死光了啊。”
　　“不对，是下面一句。”祖泽清追问道。
　　“下面一句？”杨希震挠挠头：“我说他们没有炊烟，所以肯定没吃早饭啊。”


第517章 炮击广州
　　“不错，就是这个。”祖泽清终于知道自己看哪里不对了，复国军大营从早上开始就是静悄悄的，即看不到巡逻队又没有做饭的炊烟，显然其中有诈：“立刻派兵出城，进攻复国军大营。”
　　“什么？进攻复国军？这不是找死吗？”杨希震瞪大了眼睛，他感觉祖泽清肯定是中了邪，否则怎么会说起胡话来。虽然尚军守城部队精锐，而已仅限于守城罢了，若真派出去进攻，恐怕会被复国军的大炮直接轰成碎渣。
　　祖泽清指了指对面的复国军大营：“立刻派人去看看，我怀疑对方已经撤退了。”
　　“撤退了？那可是好事啊。”杨希震一听来了精神，立刻派出一队人马向复国军营寨发起进攻。两刻钟后进攻的人马回来了，他们也带来了复国军营寨空无一人的消息，同时这些人已经分出一半在附近搜索，同样没有找到复国军的人影。
　　祖泽清眉头一皱，感觉情况有些反常。对方虽然损失不小，却明显占据着优势，只要再打两天势必能攻破东莞。此地乃是广州城门户，对方的目标显然就是广州城，若只遭受这点伤亡就撤退，他们还如何进攻广州？祖泽清决定亲自出城，看看复国军的营寨再说。
　　派出的斥候已经查明，方圆三十里内没有任何军队的存在，祖泽清放下心来带着护卫们出了城，与杨希震两人很快来到了复国军的营寨。为了迷惑尚军的侦查，复国军舍弃了所有帐篷和大半旗帜，布起了这个迷魂阵，让尚军许久不敢越雷池一步。若不是祖泽清猜到对方已经撤走，恐怕守军还要与空营对峙一段时间。
　　祖泽清倒背着手在营中转了一圈，各处都显得十分干净。似乎撤退并不紧急，所以士兵们才能耐心的收拾好东西，并打扫了周围环境，如今这里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四处查探的斥候们很快回来了，并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有大量脚印沿着官道向西开拔，似乎已经走了数个时辰。
　　“去西边？”祖泽清脸色一变，顿时大喊道：“命令全体集合，所有人都集合，带上干粮向西追击。”
　　“祖大人，出了什么事？为何要向西追击？”杨希震颇为不解。
　　“复国军向西去了，广州城防备空虚啊，若被他们破了城，就全完了。”祖泽清这句话终于惊醒了杨希震吓得他赶快去集合队伍。
　　全军放弃了东莞城，带上干粮向广州城进发。尚军士兵平日里只喝稀饭，吃饱都不太可能，体力就更差了。以他们的耐力每天能走十里路已经很不错了，急得杨希震一个劲催促。
　　祖泽清却让他稍安勿躁：“不用太过着急，我们在东江边还有一支守军，他们堵住石桥至少能挡下复国军十数天的。”
　　“我记得东江上不止一道石桥啊。”杨希震提醒道。
　　“当然不止一道，不过附近的桥都被拆除了。若是复国军要绕路，至少需绕行两百里，这还要他们熟悉地形才可以，否则我们到了东江边他们都未必过江了。”祖泽清笑道。
　　杨希震却又不免担心：“若对方尚未过江，我们在野外相遇胜算同样不高”
　　祖泽清确是信心满满：“放心吧，我想对方应该不会坐以待毙，肯定要绕路的。我们走直线，他们绕路必然晚于我们到达广州城，到时候我们进入广州城坚守，看他们还有何招数。”
　　“若是他们在攻桥怎么办？”杨希震继续问道。
　　“那就来个前后夹击，彻底消灭复国军。”祖泽清笑了起来。
　　“总兵大人高见。”杨希震顿时也有了信心。
　　大军走了三天才抵达东江边，当他们看到完整的石桥与对面营寨后，都感到有些疑惑。为何桥头没发现对峙的双方官兵，难道复国军真的去绕路了？这似乎不太可能。
　　“我们过桥去看看。”杨希震首先率领五百人通过石桥，向着大营奔去。抵达那里他就傻了眼，大营空空如也，丝毫没有人影活动，之前驻守此地的官兵确实一个也无，令他直感毛骨悚然。
　　“将军大人，营后发现有残破的兵刃埋在土里。”有斥候前来禀报。
　　“什么？埋在土里？立即挖出来。”杨希震一声令下，十几个军士便围了过去挖掘起来。然而残破的兵刃挖出后，却在下面看到了一只手，军士们顿时慌乱起来。
　　“慌什么？”刚刚抵达的祖泽清走了上去，看到那支满是土色的手皱皱眉道：“继续开挖，多派人手过来，把周围全都挖开。”
　　又加派了数百人一起挖掘，很快显露出巨大的土坑，而在坑内摆放着层层叠叠的尸体，全都穿着尚军的服饰。众人顿时脸上色变，他们这才知道大营内原本的驻军早已化作了坑中死尸，复国军已经突破此地了。
　　将这些尸体埋入坑内当然不是复国军好心，他们只是不想疫病流行采取的措施罢了。本来按照复国军的做法，应该将所有尸体焚烧的，只是邱南急着赶路没时间将数千具尸体烧毁后掩埋，他们只来得及将己方阵亡将士的尸体焚烧后装入骨灰坛交给后续部队带回福建安葬，那些尚军尸体便直接掩埋了。
　　当祖泽清看到这些尸体的时候，立刻知道广州城凶多吉少，他当即下令全军不许休息，继续向广州城进发。
　　尚军继续开拔，向广州城进发的时候，江宏已经做好了最后的炮击准备。
　　“全体都有，开炮。”随着江宏的一声令下，16门12磅加农炮同时发出怒吼，不算密集的炮弹砸向了尚算高大的广州城墙。
　　没有接到东莞失守的消息，广州城毫无防御准备，复国军趁机抢占了广州北面的白云山，将重炮架在了最高的碧云峰上。这座山虽然只有不足四百米，却能够俯视大半个广州城，也让火炮的射程得以大大提升。更要命的是广州内城七个门，只有面临北方的大北门和小北门没有瓮城，此时火炮轰击的就是距离白云山最近的小北门。


第518章 周王暴怒
　　炮击虽然不算猛烈，但对尚军的打击却是巨大的，坐在王府内的尚可喜已是满脸茫然。为了在与吴三桂的投降谈判中占据一丝主动，他才力保广州城，将精锐全部放在了东莞守卫。此时他并未接到任何消息，复国军却已经打到了城下，这在他的理解中东莞已经被攻克，甚至守军全部被消灭，连个报信的人也没逃出来。
　　广州府本来只有驻军一万五千，其中五千人就驻守在东莞作为广州城屏障，这次又将从江西调回的两万精锐调了过去。可以说东莞城拥有广州府绝大部分的作战力量，如果连那里也丢失了，他还如何守住广州城。
　　广州城内的官兵大多有同样想法，当复国军炮兵开始肆无忌惮的宣泄炮弹时，他们的士气已经快要崩溃了。
　　“父王，事不可为，我们还是走吧。”尚之孝在旁边规劝着。
　　广州城守将李成功同样心中慌乱，曾经与复国军交手的经历让他十分恐惧对方的强大战力，听到尚之孝规劝，他也表示赞同：“王爷放心，末将率军为王爷开路，定保得王爷平安。”
　　“好吧。”尚可喜浑浊的老眼艰难的转动了两圈叹气道：“刘磊此子太过惊人，实乃有鬼神莫测之能啊。广州城已经不可保，我们还是多存些元气吧。命令全军撤出广州城，我们去雷州府。”
　　“遵令。”李成功如蒙大赦，立刻派出亲信分去七个城门，查看是否有复国军驻守。得到的结果十分诡异，除了小北门之外，其他各门均未发现敌兵出现。李成功害怕这是复国军的诡计，最后他还是没有走距离雷州府更近的西门，而是选择从太平门离开。
　　一万尚军新兵保护着尚可喜与诸多官员，急匆匆得离开了广州城，他们利用大船渡过珠江后，立刻将所有船只焚毁，随后头也不回得向雷州府奔去。尚可喜想破头也不会知道，抵达广州城外展开炮击的只有独立炮兵团重炮营，以及补充团第二十一团的兵力，他们自保有余进取不足，根本没有攻克广州城的能力。
　　复国军兵力不足，却利用威名和尚可喜君臣的误会，逼着他们败逃而去，将繁华富庶的广州城完整保留了下来。发现尚军逃跑，负责指挥这一路作战的江宏并未下令追击，他知道抓住尚可喜并不重要，真正要做的是将广州城完整的接收过来。江宏旋即下达了命令，让第二十一补充团分头进入广州城，稳定地方治安构建防御，重炮营随后跟进。
　　江宏的果断让广州城得以完整保存，而在另外一边，激烈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丘南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浩浩荡荡的大军，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这一片地域属于颇为狭窄的官道，恰好处于龙头山和东江之间，此时尚军正加快速度通过此地。
　　祖泽清心忧广州城的安危，急催大军回援，甚至连斥候也没时间派出。当大军进入这片狭窄区域的时候，龙头山上突然腾起了大片烟雾，不等祖泽清明白过来，数不清的炮弹便落在了行军大队之中。四个轻炮营同时发威，每隔十秒钟便可倾泻出一百多枚炮弹，这样的射击速度前所未见。
　　遭遇猛烈炮击的尚军顿时被打蒙了，他们只感觉天崩地裂仿佛世界末日已经到来。密集的炮弹掀起无数残臂断肢，倒霉的杨希震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击毙，与他一同阵亡的超过三百人，鲜血在地面上汇聚成河，几乎淹没了脚面。
　　在这样的炼狱场景之中，所有人都肝胆俱裂，再也没有了作战的勇气。刚才还趾高气昂，准备回守广州城的一万多精兵顿时变成了出笼的兔子，向着四面八方逃散。
　　彼伏的军号声吹了起来，补充团第二十四团、二十六团和二十七团分三面发起了冲锋。这是一幅战争奇景，一万多尚军官兵竟然被不足五千复国军包围。冲锋中的复国军战士用燧发枪和手榴弹不断收割着人命，将尚军逐渐压缩到江边的小片区域。
　　这时候炮击已经停止了，因为急速的射击，六磅快炮都已经打得通红，根本无法再用。此时也不在需要火炮的轰击，那些尚军官兵早已胆丧，见到从三面压上来的复国军根本没有斗志。少数人忙不择路直接跳入了湍急冰寒的东江中，大部分则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广州府尚军主力被摧毁，另外两路复国军也没闲着，大军很快推进到了肇庆府的边境线上。也算是吴三桂反应够快，发现复国军也以讨逆的名义发起进攻，他再次调兵从梧州发起进攻，这才堪堪将复国军挡在了肇庆府之外，总算是双方平分了广东省。
　　虽然是平分，吴三桂却是火冒三丈，他费尽心机囚禁尚之信，又以莫须有的罪名定罪，让许多人对他心怀不满，到头来广州府这个最精华的部分却落入了刘磊手中，反而是尚可喜一族这个烫手山芋被扔了过来，让他不知该如何处置。
　　然而更令人火冒三丈的事情是复国军将冯锡范作为以下犯上，屠杀宋王一族的罪名，交给自己处置以后，竟然开始大肆宣传，并借着报纸引导民间舆论逼宫，仿佛不杀掉冯锡范便是吴三桂这位周王包庇叛国者。
　　这又是个烫手山芋，让吴三桂左右为难，不论如何处置都会得罪郑氏麾下其中一派的事情，反而让刘磊落得了实惠。这一次吴三桂再也忍不住了，他竟然放弃了进攻襄阳的计划，决定先对复国军开战。夏国相苦劝无果，吴三桂执意下达了开战的命令。
　　从腊月二十九开始的大战，注定了盛武二年、康熙十四年，西历1676年将成为华夏历史上最动荡不安，伤亡最惨重的一年。半月内消灭了尚可喜的势力之后，正月十六清晨，吴三桂以圣旨的名义，下达了讨伐复国军诏书，声称刘磊欺君罔上有篡逆之心，要求所有明军对刘磊麾下各处发起进攻。


第519章 重用降将
　　诏书下发的同一天，吴三桂下令发起全面进攻。孙延龄的赵王军承担了广州境内的作战任务，四万精兵汇合雷州府及各地投降的四万尚军兵分两路向东进军，一路出肇庆攻向三水，一路从阳山出发直攻韶州。
　　吴三桂的十五万周王军负责江西境内作战，北路从三江口攻往抚州，中路从瑞州府进兵丰城，南路过吉安府打赣州。五路大军气势汹汹而来，一时间风云变色，百姓们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观望，看看福州政府如何应对。毕竟周王和赵王纠集二十三万大军，复国军主力满打满算却只有不足十万人，还要抽出半数来防备满清，可谓悬殊之极。
　　然而吴三桂没有想到，宋轲从开始就做好了应对进攻的准备，各处要地都有至少一个团的兵力驻守，武器弹药更是早已足备。在复国军先进火炮配合手榴弹的打击下，五路大军竟对复国军坚守的城池无可奈何，战局从一开始就僵持住了。
　　正月十八的早上，还未接到吴三桂宣战诏书的刘磊正召见一位特殊的官员。当接到刘磊召见的通知时，他竟然向家人嘱托了自己的后事，才跟随通传的几名卫士登上马车，脸色淡然得来到了吴王府。
　　没有预想中的刀斧手，迎面看去银安殿上只有端坐正中的刘磊，以及随身保护的几名卫士。这位官员走入门去，刘磊脸上露出了微笑：“这位大人，我是该叫你刘臣，还是金光？”
　　金光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慌神色，他只是点点头：“名字只是个代号，叫什么又有何用？”
　　刘磊摇摇头：“我很奇怪，尚可喜怎么舍得让你来做间谍？”
　　“间谍，我何时做过间谍？”金光脸色一变，旋即摇了摇头。
　　这次轮到刘磊吃惊了：“金光先生身为尚可喜麾下第一谋士，为何会跑到我这里来做个小官？我实在不明白。”
　　金光却是满脸的惨笑：“主君性情凉薄，不听良言。同僚勾心斗角，相互算计。这样的地方还有何可以留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离开了尚可喜，也免去了如今被俘之祸。”刘磊忍不住出言安慰。
　　金光叹息道：“当初尚之信不听我之谋，便已料其必败，能坚持到此时已是邀天之幸了。今后尚家再无翻身之可能，属下也就再无牵扯了。”
　　刘磊双眼紧紧盯着金光问道：“金光先生，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你是否愿意在福州继续工作下去？”
　　“我还能在此吗？”金光淡然一笑：“昔日以刘臣之名，即是为了隐藏身份，又是表明心迹。只可惜金光此身已经打上了尚家的标签，想要另投他人定为所笑。”
　　“也未必。”刘磊笑了起来：“你可以继续使用刘臣的名字，我不知道你是金光，你也可以心安理得。”
　　“什么？王爷的意思是让我以刘臣的名字继续任职？”金光惊讶得看着刘磊。
　　刘磊点点头：“不错，你不但可以继续任职，还将调任客曹右丞。”
　　“什么？”这次金光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在福州工作许久，他当然知道客曹右丞是从二品大员，那也是名列前茅的大官了。自己一个从尚家出来的叛臣，刘磊不嫌弃已经让他很感幸运了，谁知对方还打算重用，他真不知道刘磊是想用他还是想陷害他了。
　　“很吃惊吗？”刘磊站起身来：“我看过你的工作记录，在外交方面你有着许多人没有的敏感，十分适合这个工作。恰好左丞已经前往欧洲考察，客曹的工作无人主持，我看你是最合适的。”
　　“可是金光乃叛臣之身，如何能担此重任。”金光依旧感觉很不真实。
　　“记得，你现在是刘臣，不是金光。”刘磊摇摇头：“在我的眼中只有是否胜任，至于你的过往我不想知道，只要你能脚踏实地得做好本职工作，我就会信任你。回去多看看我写的《论复兴之战》吧，看完了你就会了解，华夏之内无分彼此，立场不同只是暂时的，毕竟我们都是华夏儿女。”
　　“多谢王爷赏识，金……刘臣必定竭尽全力。”金光激动地全身发抖，忍不住跪下去深深磕了个头。
　　“非常好，既然你走马上任，眼下就有个任务给你。你先与宋廷尉谈谈，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此次的任务很重要，记得配合好军方。”刘磊嘱咐着。
　　“遵命。”金光拱手作答。
　　让金光，或者叫刘臣离开银安殿，刘磊只感觉一身轻松。他是个能放眼世界的后来者，对内战有着天生的反感。对于那些不同立场的将领和官员，尽管不会胡乱重用，但也不想做得太绝。
　　甚至对满清八旗人员，刘磊也没有丝毫歧视，他的理想不仅仅是问鼎中原，他要发动起整个民族的力量，在世界舞台上争夺自己的一席之地。他要让西方人知道，大航海时代不止是白人的世界，以华夏人为代表的黄种人绝不会落于人后。
　　正是因为有这种思想，他能够任用各派别势力的人才，王世瑜如此，金光也如此，甚至连冯锡范派系的朱天贵等将领，他都能够收入麾下，有条件的加以利用。
　　如今收入麾下的降兵大多有了归宿，除刘国轩正式加入了复国军水师，与冯锡范不睦的诸多文官加入政府之外，朱天贵、陈文焕统御两万八旗俘虏，已经前往了金山港驻扎。何佑单独率领五千八旗兵和三千尚军降兵加入了黑水公司，专门归姚启圣掌管。
　　许耀因为屠杀过郑家诸人，为郑家士兵们所反感，刘磊就让他率领一万多在东江边投降的尚军老兵，连同家属一起进驻了瞻州，作为印度洋垦殖公司的地方防卫力量使用。
　　同样是为了控制，投靠过来的尚军将领祖泽清也率领两万郑家降卒，前往巴塔哥尼亚驻扎，他们将在那里先期建设殖民城市，同时保护这些城市的安全，为后续移民打好基础。


第520章 四面皆敌
　　依靠着降卒作为先锋，刘磊已经开始着手在全世界布局，这样的长远眼光只能来自于穿越者，绝不是被称为满清最圣明皇帝的康熙所能比拟，从这一点上来说，康熙已经输了。
　　不仅是派出降卒，刘磊还将精锐的骤雨特战队派了出去。高缪率领的一百多名特战队员，装备着复国军第一批左轮手枪，携带了大量弹药和药品，已经乘船潜入巴拿马地区，执行一项绝密任务。
　　刘磊正思考着自己在全世界的布局还有什么漏洞，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廷尉宋轲、执金吾顾炎武和廷尉侍郎陈绳武三人联袂而来。见到来得都是参谋系统的人，刘磊不禁哑然：“出什么问题了？开战了？”
　　宋轲点点头：“王爷说得一点不错，吴三桂已经假借皇帝之名，下旨称王爷为谋逆之罪，同时征调二十三万大军，分五路向我军扑来。大师兄已经前往江西前线坐镇指挥，相信不会有大碍。”
　　“早已料到吴三桂会不耐烦了，只是比我们预料的早了两年而已，他的耐性不似咱们所想的那样好啊。”刘磊却并不担心，在数年的苦心经营之下，复国军的战斗力和武器都有了极大改变。如今他并不在乎与吴三桂正面硬杠，唯一让他惋惜的是清廷尚未驱逐，华夏人内部就起了冲突，这是件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顾炎武冷着脸道：“王爷，情况还不止于此，葡萄牙驻澳门总督罗东尼子爵，西班牙驻吕宋的菲律宾总督德莱昂侯爵宣布与清廷建交，不承认大明政府并公开宣战，我们的商船已经有多艘被扣押在马尼拉和澳门。”
　　“什么？”这一次刘磊终于无法再保持淡定，猛然站了起来。吴三桂和西洋人联袂而来，这将是福建政权的一次严峻考验，若成功了他能获得巨大利益，若失败了则万劫不复。
　　刘磊不是军事家，也分析不出胜算如何，他已经将目光望向了宋轲，这是他最可依靠的军事统帅。不过此时的宋轲同样眉头紧锁，连他也没有考虑到，情况会变得如此复杂，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判断出康熙会来这样一手，竟然借助洋人对己方施压。
　　看到宋轲不说话，陈绳武拱手道：“王爷明鉴，我认为吴三桂的周王军和孙延龄的赵王军兵力虽重，实力却参差不齐。尤其是孙延龄手上兵力一半都是降卒，这些人兵无战心，打顺风仗没问题，一旦出现逆境立时就将溃败。”
　　“不错，只要集中一点进攻孙延龄，将其彻底击败，我军便可深入广西，威胁吴三桂腹地，逼迫他不得不退兵。到时候我们再集中精力对付南洋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方可取胜。”刘磊表示认同。
　　陈绳武继续答道：“为了加强广东兵力，将孙延龄彻底挤垮，我建议从淮河防线抽调精锐南下，打孙延龄一个措手不及。”
　　“绝对不行。”宋轲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康熙能鼓动洋人作乱，清军会没有动作吗？一旦我军精锐南下，淮河将立即失守。”这个问题是陈绳武没考虑到的，听宋轲这么一说，他一下子就卡壳了。
　　刘磊站起身来，倒背着手在银安殿上来回溜达，思索着应对之策。他不是很懂军事，却有着十分长远的眼光。
　　宋轲已经想好了计划，当即答道：“如今我军兵少，但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只需坚持一段时间定可击败吴、孙之兵，就算清军南下也一样能挡住。关键是若要达到此点，就必须动员所有陆军兵力，我们将没有精力对付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
　　“唉，三路来敌，实在难啊。”顾炎武在那里叹气。
　　宋轲点头表示同意：“我们能挡住陆上，却不一定能挡住海上。水师作战非我所长，但以我的估计，单凭水师和陆战队，恐怕很难对西班牙取得胜利。至于葡萄牙兵力弱小，到是不足为虑，只要击败西班牙，葡萄牙自然屈服。”
　　刘磊眉毛一挑突然问道：“宋廷尉，如果我们将两个殖民公司都利用起来能不能打赢？我们来个外线作战，将战争扩大化，让西班牙人左右难顾如何？”
　　“王爷此话怎讲？”宋轲听得有些意动，却不明白刘磊所指何处。
　　刘磊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思考着世界地图说道：“西班牙人想要以马尼拉的兵力对付我们，单凭水师和陆战队当然难以抵挡。不过我们能调动起那些降卒组成的守备队，从各个方向动手。首先是巴塔哥尼亚的降卒，他们可以从那里北上，进攻西班牙人的智利。上个月骤雨特战队已经抵达巴拿马，一个月的适应训练也足够了，现在让他们在巴拿马发起进攻，阻断西班牙人运输金银的路上通道。在北面的金山港守备队，还有陆战队第一旅驻军已久，他们完全可以南下进攻西班牙人的加利福尼亚和墨西哥殖民地。此外瞻州的守备队和陆战队第四旅也可动用起来，只要我们击败西班牙水师，就能在菲律宾群岛登陆，到时候逼迫西班牙投降不成问题。”
　　“好啊，王爷奇思妙想令人钦佩，属下立刻开始制定作战计划，相信很快就有成果。”宋轲不客套，立刻转身离开了银安殿，他要回到廷尉府，与那些年轻参谋们一起，制定接下来复国军的整体作战计划。
　　“陈侍郎，陈总制情况如何？他还是不肯出仕吗？”刘磊又看向了陈绳武，自从陈永华被接回之后他就闭门不出，对刘磊的邀请也是连连推辞。陈永华不肯担任职务，始终是刘磊的一个遗憾。
　　陈绳武拱手道：“叔父的态度已经松动了，不过他对明朝太过失望，似乎还有些犹豫。”
　　“哦？出了什么事吗？”刘磊立刻明白，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不可能动摇陈永华这种人的决心。
　　“这……”陈绳武叹气道：“朝廷新发的圣旨上不但污蔑王爷为逆臣，还说叔父怂恿官员谋逆，冤屈了冯锡范一干人等，如今朝廷已经任命冯锡范为东宁府尹，要求冯锡范余部起兵共讨王爷。”


第521章 水师出击
　　刘磊听到这个消息不仅暗暗好笑，想必吴三桂不会知道，冯锡范那些余党早就被他扔到数千里远的国外去了，他这一番做作却是表错了情。反而让以冯锡范为敌的东宁文官系统彻底对朝廷死心，真正投向了自己，看来今后这些人可以大用了。
　　“原来如此。”刘磊点点头：“我知晓陈总制不喜勾心斗角，若能加入政府，我就封他为太仆左尚书，专门负责教育工作。”
　　“太仆左尚书？那不是正二品？”陈绳武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跪倒磕头：“多谢王爷厚爱，属下定当竭尽所能，让叔父回心转意。”
　　回到廷尉府的宋轲立刻召集了所有参谋，开始汇总目前的情报。依靠完善的信鸽系统，复国军体系已经能够达到每日三百公里的传讯速度，战场上的情况最多两天就能送到廷尉府内，这在当今已经是难以想象的高速了。
　　廷尉府中书舍人甄铭手拿一份报告大声汇报着：“截至到前天下午四时，我军守卫部队已经全部抵达预定地点，目前第一师第三旅，补充团第四、第七、第十、第十一团共九千余人正在铜山构筑阵地，阻挡周王军王会部四万大军的进攻。”
　　甄铭汇报的时候，立刻有参谋将代表各部队的贴纸用浆糊粘在墙上悬挂江西军用地图的相关位置。
　　甄铭继续说道：“第二师第五旅、第六旅，补充团第一、第二、第六、第九团，共计一万三千余人驻守丰城，与马宝部八万大军隔河对峙。第二师第四旅，补充团第三、第五、第八、第十六、第十七五个团，共计一万余人凭借赣州城抵挡胡国柱的三万兵马。”
　　宋轲点点头：“广东方面如何？”
　　甄铭答道：“补充团第二十一、二十四、二十六、二十七四个团，配合独立炮兵团共计六千余人坚守三水，与赵王军王永年部四万人对峙，这些人中有一万尚军降卒。复国军补充团第十二、十三、十四、十八团，五千余人固守阳山，对面是赵王军孟一茂部四万人，不过其中尚军降卒高达三万。”
　　看着地图上已经标识明显的各路人马，宋轲摸着下巴看了一阵，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阳山、赣州，这两股敌军似乎实力最弱啊，看来还是有机会的。”他看向甄铭道：“立刻命令聂云抽调一个旅的兵力，要他们昼伏夜出，秘密前往大盘山。此外抽调补充团第十九、二十、二十二、二十三四个团，同样秘密前往大盘山集结，随时准备听候命令。”
　　“是。”立刻有参谋记下了命令要点，准备利用信鸽和驿站系统同时发出。
　　宋轲摆摆手，命人换上南洋地图问道：“说说南洋的情况如何。”
　　甄铭立刻取来另一份文件答道：“根据玄衣使的情报，葡萄牙人已经在澳门集结陆军一千五百人，在苏拉威西岛集结各类战船十二艘准备出动。此外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港集结陆军三万人，各类战船六十二艘，也在积极备战。”
　　“我们有多少人？”宋轲的脸色颇不好看，葡萄牙人不足为虑，但西班牙人的兵力还是十分雄厚的，若真的对上他也心中没底。毕竟东西方的上次交火，还要追溯到郑成功的时代，他对此并不了解。
　　“南洋舰队有漳州级巡洋舰十六艘，狮头山级炮舰六艘，另外第一艘福建级战列舰已经交付，相信林升将军就算不成也能支撑一阵子，何况刘国轩将军的东宁舰队也能随时支援，只是要防备施琅偷袭不可轻动。”万洪说话间已经迈步走了进来，满脸担忧得看向宋轲：“宋廷尉，最大的问题不是战舰而是陆军，如今陆战队第二旅驻守琼州府，但兵力只有八千余人，根本不可能对抗武器同样十分先进的西班牙三万大军。”
　　“万将军无须担心，王爷已经授命我们动用一切力量，包括两大垦殖公司，我们的仗可不仅限于南洋。”宋轲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只要我们在南洋坚守一年，战局将发生重大变化，就算荷兰人加入进来，我也一样把他们吃掉。”
　　因为要警惕清军方向可能的进攻，陆上作战第一阶段只能以守为主，伺机准备发起反击，而在海上从一开始就是以进攻为主的。按照吴王刘磊之前的说法，水师就是用来进攻的，防守那是陆军和岸炮的事情。
　　对刘磊这一说法奉为经典的林升，从一开始就决定占据主动权，南洋舰队从北山港扬帆起航直接向菲律宾群岛驶去。与此同时，刘国轩的东宁舰队也开始起航，他们扯起风帆直接扑向了澳门。
　　这次攻击并非主要行动，刘国轩的任务除消灭澳门这个隐患之外，还要吸引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注意力。虽然是吸引注意力的偏师，但那毕竟是五艘七百吨级的大型巡洋舰，比起葡萄牙人驻守澳门那些只能用来缉私的蜈蚣船和老闸船要大得多，吓得罗东尼子爵连忙命令全城戒严。
　　“该死，那些耶稣会教士在想什么？难道要葡萄牙为了上帝付出一切吗？该死，真该死。”罗东尼总督不住的在房间内转圈子，不停诅咒着那些挑起战事的耶稣会教士。
　　“总督阁下，我认为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澳门港拥有一千五百名忠勇的葡萄牙士兵，还有多达二十门岸炮，绝对是坚固无比的要塞。按照明人的作战方式，他们的战船火炮很少，射程和口径都不及我们，陆军更是多用大刀长矛，只要我们不主动出击，防守还是没有问题的。此外我已经向万奴行订购了新的火炮，相信最多两个月就能开始接收了。只要我们加强几个炮台，谁也打不进来。”作为澳门的最高级别武官，卫戍司令西芒少校却是一点也不担心。
　　突然一名少尉快步走了进来，对着西芒少校敬了个军礼，随后将文件递了过去。西芒少校接过文件看了几眼，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第522章 华葡海战
　　“出了什么事？”罗东尼总督看出了西芒少校的脸色，连忙急声询问着。
　　西芒少校咬着牙说道：“那些该死的黄皮猪，他们居然派兵一千多人进驻了翠亨村。”
　　“什么？翠亨村？那不是距离澳门城只有十里路？”罗东尼惊得站了起来，澳门距离葡萄牙本土太远了，远到即使出了什么事情，政府也无能为力。罗东尼很清楚，一旦北面的复国军发起进攻，远在苏拉威西岛的援军根本就指望不上，更别提国内了。听说一千多复国军已经近在咫尺，急得罗东尼背着手来回转圈。
　　西芒少校冷笑道：“愚蠢的黄皮猪，他们想要诱使我离开城防，去攻打他们，真是太愚蠢了。驻军翠亨村吗？只要我们派兵乘船北上，趁虚攻占香山县城，看他们还有没有胆气。”
　　罗东尼脸色一僵：“西芒少校，你说什么？派兵进攻香山县城？万一翠亨村的复国军打过来，澳门该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进攻香山县城是偷袭，只要一千人就足够了。剩下五百人守城，另外再召集城内青壮，相信能聚集起三千人，这还不够守城吗？”
　　“应该够了。”罗东尼放心了些：“你确定能胜？”
　　“绝对可以。”西芒少校的回答十分坚决。
　　“那么你要多久之后，才能返回澳门？”罗东尼子爵仍旧不放心。
　　西芒少校略一思索答道：“水路来回还会需要两天时间，攻城需要一天，如我们坚守七天相信能让华夏人崩溃，我想十天足够了。”
　　“十天吗？应该能守住。”罗东尼子爵也表现得十分果决：“立刻召集人手，打开军火库，我要尽量加强防御。西芒少校请快去快回，没有你澳门不保啊。”
　　“请总督阁下放心，胜利的喜讯相信很快就会传来。我立刻准备船只，率军进攻香山县城。”西芒少校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总督府的觐见室。
　　澳门城内开始了动员，所有住在此地的白人男子都被集中起来发给武器，分段坚守各处城墙，等待西芒少校的回归。而这位自傲的少校已经登上了旗舰菲勒芒号蜈蚣船，向北进入了零仃洋。
　　一千名葡萄牙士兵坐着大小不一的老闸船，在六艘大小蜈蚣船的掩护下，很快驶过了淇澳岛。然而当五桂山的山尖渐渐隐没在海岸线的时候，北面海天相接之际，忽然闪起了道道白影，作为澳门舰队司令的洛佩斯少校顿时感觉到了不妙。
　　事实证明洛佩斯少校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在这片帆影之中很快闪出了八艘狮头山级炮舰的身影。
　　原来为了解决澳门这个隐患，东宁舰队兵分两路，其中主力舰队由刘国轩率领，五艘漳州级巡洋舰大张旗鼓的驶向澳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同时以第三十补充团进抵翠亨村，逼迫葡军做殊死一搏，而八艘狮头山级炮舰却在副提督郭骅的率领下，从沙头墟海岸绕行悄然进入零仃洋，先行隐藏到了小隐港内。
　　葡军舰队果然中计离开澳门，当西芒少校带着大量步兵北上的时候，驻扎澳门的间谍已经利用飞鸽传书通知了郭骅，这才有了他的中途拦截。
　　当发现复国军水师舰队的时候，洛佩斯少校的脸色顿时白得可怕，但身边就是装载着大量陆军的船队，他必须主动迎战。六艘蜈蚣船很快脱离了运输船队，桨手们通力合作，驱使着战舰飞速向着郭骅舰队驶去。
　　见到这些被称为蜈蚣船的快速桨帆船拼命冲来，郭骅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当即下令各舰跟随旗舰行动。郭骅舰队同样张开满帆，主动迎着葡军舰队驶去，当双方距离尚有一海里的时候，郭骅已经下达了转向命令。
　　八艘炮舰相继开始转向，旗舰白云山号加快速度，沿着葡军舰队左翼向外飞驰而去，似乎是要躲开对方的冲击。见到郭骅舰队看似懦弱的做法，洛佩斯少校大为兴奋：“太好了，华夏人果然软弱，他们竟然害怕了。命令左满舵，我们追上去。”
　　随着洛佩斯少校的命令下达，六艘蜈蚣船开始集体转舵，依旧以类似于雁形阵的阵法迎面冲向了郭骅舰队。随着蜈蚣船的帆桨齐用，速度在逐渐飙升，甚至渐渐有了超越炮舰队的趋势。就在双方距离相差只有八百米的时候，郭骅舰队的众多炮舰突然打开了炮门，露出一排排闪着寒光的十二磅加农长炮。
　　大团大团黑色烟尘腾起，一门门火炮陆续被后坐力推回船舱内，成排的炮弹瞬间砸向蜈蚣船队前方的海面，犹如在海面上下起了冰雹。见到沸腾的海面，洛佩斯少校吓了一跳，他终于知道对面的华夏人并非逃跑，而是在调整角度以侧舷进行齐射。
　　然而就算洛佩斯少校明白也已经晚了，经过大段距离的冲锋，桨手们变得越来越疲累，速度开始变慢。更可怕的是葡萄牙海军战术和武器同样陈旧，他们的蜈蚣船虽然如其他桨帆船一样速度快机动灵活，却因为桨手占据了大量空间，造成火炮只能在舰艏布置。
　　也就是说葡军水师要向对敌，就必须让舰艏时时面对敌舰队，而郭骅舰队的狮头山级炮舰恰好有着更加强大的侧舷火力。战舰数量本就比葡萄牙人多，在同时发起进攻的火炮数量方面，郭骅舰队更是超过了对方数倍。还不等洛佩斯少校发出新指令，他的旗舰菲勒芒号已经遭到了至少三艘狮头山级炮舰的集火攻击。
　　密集的炮弹落在木制战舰上，激起了无数飞扬的木屑。被击中的水兵纷纷惨叫，因为布置桨手室而无比脆弱的甲板瞬间塌陷，舱内乱成了一锅粥。
　　当第二批炮弹再次袭来，洛佩斯少校终于知道己方失败在哪里了。相差百年的作战理念和武器差距，让葡军水师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功。一艘艘蜈蚣船相继被命中，这时候桨帆船的另一个致命缺陷暴露了出来。因为需要安排大量桨手座位，造成船只甲板下层都是全通式的，根本没有安排水密隔舱。


第523章 澳门投降
　　全通式的船舱被击破之后，海水倒灌几乎没有阻挡，短短几分钟内就有三艘蜈蚣船因此而沉入了大海。郭骅舰队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八艘狮头山级炮舰依靠速度优势，始终围绕着葡军水师发起炮击，而且几乎没有拉近到五百米以内，让蜈蚣船上的大小佛郎机炮毫无用武之地。
　　当随着旗舰落水的洛佩斯少校终于爬上了另外一艘蜈蚣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舰队已经只剩下了四艘船，其中一艘还被打得千疮百孔。眼见郭骅舰队再次加快速度环绕过来，形成了Ｔ自头战位。面对着必输的战斗，洛佩斯少校面如死灰，他叹了口气命令道：“举白旗，我们投降。”
　　昔日的海上霸主葡萄牙早已经没了当年的辉煌，他们不再拥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和视死如归的决心，当发现事不可为这些水兵立刻选择了投降。残存的四艘蜈蚣船停止炮击举起白旗，昭示着澳门舰队的覆灭，而跟在后面的运输船队同样倒了霉。
　　在郭骅舰队靠近以火炮威胁之后，气急败坏的西芒少校也不得不选择了投降。短短半个小时的海战过后，不但葡萄牙澳门舰队投降，就连驻守此地的陆军也折损大半，澳门总督府等于基本失去了抵抗能力。
　　一天之后，已经抵达的刘国轩舰队在澳门外海一字排开，亮出了密密麻麻的舰炮。看着港外华夏人耀武扬威，罗东尼总督只感觉头皮发麻。很快一个意想不到人来了，澳门舰队司令洛佩斯少校。
　　“你不是已经掩护运兵船队前往香山县城登陆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罗东尼总督询问道。
　　洛佩斯少校羞愧得低下了头：“总督阁下屈服吧，我们反抗也没有用。澳门舰队完了，西芒少校也完了。”
　　“什么？”罗东尼总督闻言脸色煞白，他当然知道如今的情况已经不可为。尽管城内守军仍有不到三千人，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刚刚拿起武器的移民，无论军事素养还是战斗意志都相去甚远。想要依靠这些人守住澳门城，阻挡远道而来的精锐复国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罗东尼总督长叹一声：“如果我们的安全能够保证，我不介意投降。”
　　洛佩斯少校点点头：“我就是为此而来，复国军方面的指挥官郭骅准将已经答应，只要我们放下武器投降，将获得最人道的待遇。绝对不会有抢劫放火的事情发生，也不会出现虐囚的现象，尤其是您依然享受贵族的待遇，一切应有之物不会减少。”
　　听到洛佩斯少校的答案，罗东尼总督眼前一亮，旋即又黯淡了下来：“好吧，为了士兵和侨民的安全，我愿意投降。”说完这句话，他好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颓然得瘫软在椅子上。
　　澳门被解除武装，昭示着此次作战葡萄牙人已经出局，然而复国军与西班牙人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德莱昂侯爵这几天颇为心神不宁，自从三天前澳门投降的消息传来，他就变得紧张兮兮的，生怕已经不知所踪的林升麾下南洋舰队会对马尼拉发动偷袭，然而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用最慢的帆船，从金兰湾到马尼拉也能走三个来回，复国军南洋舰队却没有丝毫消息透露，令他始终惴惴不安。
　　想到这里德莱昂侯爵就不禁在心中暗骂新西班牙殖民地总督拉米雷斯公爵，事实上德莱昂侯爵虽然总被人称为菲律宾总督，但这只是个尊称，按照西班牙官方的说法，菲律宾隶属于新西班牙总督辖区，而他的正式职务是低一级的都督。
　　按照西班牙王国法律，总督是有对外宣战权的，远在墨西哥城的拉米雷斯公爵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就是受到了耶稣教会的怂恿，才下达了开战命令，结果让远在菲律宾的德莱昂侯爵倒了大霉。
　　尽管到目前为止，复国军没有任何动作，德莱昂侯爵仍旧没法平静下来，他深知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旦发动必将是惊天动地的。这位侯爵大人所想一点不错，因为此时就在几内亚岛以北三十海里外的海面上，正停泊着一支强大的舰队。
　　这支拥有十艘巡洋舰的大舰队并非汇聚在一起停泊在锚地内，而是以五海里为间距，分散在宽大的航线周围，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南洋舰队提督林升此刻正站在新旗舰浙江号战列舰上，紧盯着眼前的海图。
　　旁边的副提督薛思进询问道：“大人，情报是否不准？我们已经在此地埋伏了八天，依旧没见到那支船队。”
　　“急什么？按照情报显示，那支船队十六天前从关岛启航前往马尼拉，是必须经过这个地方的。”林升依旧显得信心十足。
　　“大人应该知道，海上搜索是很困难的，稍不注意就可能错开，何况对方来自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港，应该是知道双方开战的，相信他们也会躲着我们。”薛思进提醒道。
　　“没错，他们肯定知道已经开战了，所以他们这次运送的不是白银，而是枪械弹药。”林升的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他们所说的船队又被称为马尼拉船队，是一支拥有四艘三百吨武装商船的货运船队。
　　按照平时的运作模式，它们将每两年在美洲和亚洲之间做一次航行，将墨西哥的白银运到福建海澄港换取瓷器、丝绸等物资，再从马尼拉收购香料，利用北太平洋上的黑潮东行，返回阿卡普尔科港。
　　如果是依照常例，这支船队还需要半年才会启航，只是在新西班牙总督决定宣战之后，为了避免马尼拉武器不足，才利用这四艘船运来了足够五万人使用的火枪和弹药，据说还有四十七门火炮。为了运送这批物资，船队不但从四艘扩大到了十艘，还增派了两艘属于殖民地的巡航舰保护。
　　然而西班牙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早在数年前刘磊已经开始布局。石玉田的玄衣使虽然还没有能力将手伸到欧洲去，但因为人种肤色原因，却很容易在亚洲各地以及美洲建立起情报站。


第524章 海上拦截
　　当这支船队开始在阿卡普尔科港装载货物的时候，已经被乔装成印第安人的情报员发现了。尽管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并不算快，但这份情报还是在十天后送到了金山港，并由那里的快船直接送往金州卫的情报站。
　　就这样历经多次转折之后，这份货物清单在十天前被送到了林升手中，随后紧盯着关岛的玄衣使系统又送来了对方舰队八天前从关岛启航向南的消息。有这两份消息在手，才是林升敢于设伏的原因，而此地正是从关岛至马尼拉航道的必经之路。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看着西斜的太阳薛思进颇感烦躁。夜间视线不清，发现对方的可能就更小了。就在这时桅顶了望哨突然喊了起来：“汀州号传来消息，发现敌舰，两点钟方向，航向西南，航速五节，正在向我们驶来。”
　　“太好了。”薛思进转身冲入了海图室：“林提督，他们来了。”
　　“非常好，命令舰队开始集结，要求最近的战舰拖住对方，务求全歼。”林升直起身子，眼中放射出锐利的精芒。
　　横排在航线上的各巡洋舰开始收缩队形，向着距离对方最近的汀州号方向驶去，而驻扎在靠后位置的主力舰队则兜了个圈子，从南面实施机动，打算截住对方可能的逃窜路线。
　　在汀州号发现舰队的同时，西班牙人也发现了这艘庞大的巡洋舰，负责护航的舰队司令迭戈上校脸色顿时大变。除了运送货物的十艘武装商船，他手边只有两艘排水量一百多吨的巡航舰，根本不是复国军的对手。
　　作为在太平洋服役十余年的老手，迭戈上校也感觉很迷惑，他依稀记得华夏人的水师以船多著称，似乎全都是排水量不足五十吨的小船，何时能建造如此庞大的战舰了，这似乎比欧洲的主力战舰也小不了多少。然而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当汀州号张开所有硬帆迎风驶来，迭戈上校才惊讶的发现，对方速度至少比己方高了三节。
　　“快，加速迎上去。”迭戈上校被吓了一跳，不管他是否愿意都必须主动应战，因为在速度处于劣势的情况，连逃跑也只是奢望。
　　“愚蠢的家伙。”站立在汀州号船头的洪羽露出一抹微笑，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可以完成了。
　　当两艘巡航舰竖起三角帆，侧着风向汀州号驶来的时候，汀州号却在海面上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与对方错身而过直切向巡航舰与武装商船之间的空隙。
　　“开炮，快开炮。”当双方距离三百米交错而过的时候，迭戈上校立刻下达了开火命令。然而汀州号水兵的速度却更快，不等对面水兵将火炮填装好，一次完美的侧舷齐射已经开始了。
　　20门火炮的齐射在欧洲主流战舰中已经算是中等偏下了，但在太平洋上这个海军真空地带，这已经是相当强大的火力。尤其是对方仅仅是只安装了六门曲射炮的西班牙巡航舰，双方差距顿时显露无疑。
　　第一轮炮击就打在了旗舰路易斯号上，沉重的12磅铁球炮弹轻松砸穿三厘米厚的橡木船板，溅射出无数飞舞的木屑。这些带着巨大动能的木屑可不能轻忽，被击中的人同样会见血。
　　距离过近让准确率大增，这一轮足有十二枚炮弹命中目标，直接在路易斯号侧舷开出一排大洞，让这艘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巡航舰顿时变成了漏风的筛子。
　　“还击，快还击。”从地上爬起来的迭戈上校大声命令着，炮手们纷纷开始装弹。轰轰的炮声很快响起，两艘巡航舰利用一侧的六门曲射炮打出了稀稀落落的齐射，然而这些炮弹落在汀州号巡洋舰上，却并未造成太大损害。
　　拥有七百多吨排水量的汀州号巡洋舰，光是船板就足有十厘米厚，外侧还挂有二十五厘米厚的柚木装甲，对于小口径炮弹有很强的抵抗作用，即使在三百米范围内，也不会被小口径曲射炮击破。
　　看着对方几乎毫发无损的侧舷，迭戈上校脸色惨白，他当即下令舰队继续靠近，贴到对方跟前抵近射击。这是唯一能重伤对方的做法，尽管要冒极大的风险，但迭戈上校却还是选择了靠近，而他的底气所在就是另外一侧正展开机动的十艘武装商船。
　　尽管不是专职军舰，但差得只是装甲和速度，在火炮数量上武装商船并不差太多。见到有机可乘，十艘武装商船迅速转向，冲向了汀州号的另外一侧。炮声接连响起，武装商船陆续开始齐射，而这次他们使用的却是链弹。
　　装载有大量军火的武装商船当然不想与对方硬拼，只是汀州号速度实在太快，别说是满载就算他们是空船却根本没有跑赢的可能，所以这些武装商船才决定损坏对方的帆索系统。
　　这在欧洲是常见的战术，只要搅碎了对方的缆绳或者打碎桅杆，哪怕是扯碎了帆布也能让对方速度降低大半。要更换风帆系统，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凭借着这段时间足够武装商船逃走了。
　　然而这些凭着老办法开战的欧洲水兵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相比于欧洲复杂而脆弱的帆索系统，华夏的硬帆上帆索只有两根。而且在有了浙江号的经验之后，漳州级巡洋舰也都改成了钢缆帆索，根本不怕链弹的撕扯。桅杆被包了铁皮得到加强，就连最脆弱的帆布也一样安然无恙。
　　欧洲的软帆一旦被切开破洞，很快就会在迎风时将整个帆面撕碎，从而失去动力。亚洲的硬帆却没有这样的缺点，即使部分帆面被链弹扯碎，也会因为帆上支架和钢缆的支撑，让局部破碎不会扩大。哪怕一两根支架被打碎，帆面同样能保留大部分驱动力，只要事后更换破碎支架缝补帆面即可，在战时这点伤对速度根本毫无影响。
　　欧洲水兵们打了三轮链弹，却发现对方速度丝毫没有下降，顿时知道情况不对。然而还不等他们更换炮弹，已经有水兵了望哨发出了惊呼，原来已经有多艘巡洋舰出现在三个方向，朝着战场直接包围过来。


第525章 丰富缴获
　　一艘巡洋舰尚且打不过，面对这么多巡洋舰的包围，西班牙人顿时失去了抵抗的想法。武装商船队迅速脱离接触，向着唯一没有发现对方战舰的南方驶去。迭戈上校没有撤退，他深知以自己的速度根本跑不过这些巡洋舰，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留下来殿后，掩护武装商船逃出去。
　　相信只要武装商船队逃出去，他就立了大功。哪怕被对方俘虏，日后回国也能有个交代了。迭戈上校带着这样的想法，指挥伤痕累累的两艘巡航舰继续抵抗。这个时代的炮弹都只是大铁球，虽然能将敌舰打得千疮百孔，真正击沉的却不多，所以两艘只有百多吨排水量的巡航舰才能支撑这么久。
　　然而迭戈上校也不是傻子，当三面的巡洋舰逐步靠近，已经快要包围上来的时候，他当即下达了停火命令。两艘巡航舰撤回火炮，降下所有软帆并挂好了白旗。
　　两艘巡航舰很快被复国军俘虏，正在迭戈上校暗自庆幸完成任务时，却发现南方出现了大片帆影。两个小时后双方终于汇合到一起，看着完好无损打着白旗的十艘武装商船，迭戈上校的脸色顿时变了。
　　原来十艘武装商船向南突围，还没走出多远就遭遇了林升率领的主力舰队，四艘漳州级巡洋舰一字排开，后面掩护的则是排水量高达一千二百吨的浙江号战列舰。当看到如此强大的战舰时，商船队的水手们就知道他们已经无路可逃，在对方靠近打开炮门的时候，他们最终选择了投降保命。
　　当看到这么多收获的时候，林升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非常好，拨出三艘巡洋舰，将这些船带回金兰湾去。记得放几个人回去，让西班牙人知道今天的事情。”
　　“遵命。”林升的命令很快被执行，复国军水兵控制了西班牙各船，操作着它们向金兰湾驶去，而一名商船船长和四个水手被留了下来，他们得到了一艘小艇和十天的干粮淡水，以及船上使用的指南针和四分仪。
　　这五个人被告知南方就是荷兰人控制的几内亚岛西部，那里有个补给站可以让他们联络上菲律宾总督府。尽管荷兰与西班牙的关系十分紧张，但救助遇难船员却还是可以的，这也是欧洲约定俗成的规矩。毕竟这个时代海上遇险十分频繁，若因为国家隔阂而不对遇难船员进行人道主义救助，谁又能担保自己不会出危险？
　　送走了几个报信的西班牙人，林升舰队扬帆起航先是向北行驶了几个小时，转而又向西驶去，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中南半岛最南端的港口国。所谓的港口国是侨居越南的广东雷州华侨鄚玖所建立的小国，至今也才刚刚独立了五年。
　　鄚玖本来姓莫，为了避讳国王的姓氏才改成了鄚。他原是雷州府海康县人士，十七岁时赶上满清灭明，鄚玖便随着家人背井离乡移居柬埔寨，后来受到国王宠信曾管理过该国商业事务。
　　鄚玖居住柬埔寨期间，深感寄人篱下，遂收买国王宠姬吹枕边风，将他调任治理中南半岛最南端的恾坎。带着族人来到此地之后，鄚玖开垦荒地建设港口，很快将这里建设成了富足的滨海小港并更名为河仙镇。
　　经过数年治理，河仙镇已经扩大数倍，还在附近建立起好几个镇子并最终建国。港口国变得越来越兴旺发达，只不过地小民寡，军事实力确是不强，若非柬埔寨金边王朝的庇护，早已经被侵略成性的广南国吞并了。
　　近两年来，柬埔寨金边王朝日渐衰落，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不但广南国时时窥伺，还有暹罗总有并吞之心，让鄚玖直感觉芒刺在背。三天前，突然有一位自称刘臣的使者前来，声称他代表大明王朝吴王刘磊，要求与港口国结为联盟。
　　鄚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复国军水师的威名在南洋已经如雷贯耳，以至于那位吴王千岁也同样很出名。很清楚自己在吴王面前就是一只蚂蚁，随便伸个小手指都能碾死自己，结盟说得好听还不是要吞并。
　　对于被吴王吞并，鄚玖也并无太大抵触，毕竟都是华夏人，又同属遵大明为正朔的势力，相信他也不会有人身危险，总比被广南国或者暹罗吞并要好得多。关键是他心中尚有犹豫，南洋欧洲人势力庞大，而且已经开始关注复国军水师。若他投奔过去，河仙镇必然成为对抗欧洲的桥头堡。附近他经营了数年，不忍心看着它被战火毁去。
　　正在鄚玖犹豫不决的时候，刘臣又来了。人家是天朝上国使臣，鄚玖当然不敢怠慢，连忙召见了他。
　　进门后刘臣面带微笑，对着鄚玖微微一礼：“鄚总兵，我这次过来是希望您能开放港口，让我们的舰队补充淡水食物的。”
　　“舰队？”鄚玖脸色一变：“哪里来的舰队？”
　　“是吴王麾下的南洋舰队，刚刚击败了一支西班牙舰队，如今需要补充淡水和食物，还请鄚总兵开恩。”刘臣虽然说着开恩，脸上却满是自信的笑容，令鄚玖感觉很不舒服。
　　鄚玖心中暗骂，南洋舰队的基地不是金兰湾吗？为何跑到河仙镇来补给，摆明就是震慑自己的。心里这样想，鄚玖脸上却挂着笑容，形势比人强他也不敢过份得罪这个大势力：“既然是林提督来了，我自然要亲自过去，淡水饮食不是问题，还请舰队进入沥架港，免得造成混乱。”
　　沥架港位于河仙镇东南，是港口国的军事港口，平日里没有那么多船，也更加僻静。鄚玖是想让林升的舰队在那里驻泊，免得引起周围国家不必要的过激反应。
　　对于鄚玖的小心思，刘臣也并不点破，而是微笑着接受了。坐着中南半岛特有的双人躺轿，鄚玖和刘臣在四十多个卫兵的保护下，很快来到了沥架港，此时林升舰队也才刚刚抵达，浙江号逐渐收起帆蓬缓缓入港。


第526章 蓄电池
　　鄚玖刚下了轿，抬头便看到了高大巍峨的浙江号战列舰，惊得他倒退两步几乎摔倒。刘臣连忙上前，微笑着扶住鄚玖：“鄚总兵稍待，林提督很快就下船了。”
　　鄚玖脸色惨白得指了指浙江号：“这就是复国军水师的战舰？”
　　“不错，这是南洋舰队旗舰浙江号，排水量一千二百吨，按照咱们大明以前的计量方法，应该有三千料以上吧。”刘臣不无得意的答道。
　　鄚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眼睛发亮：“三千料大船？好啊，大明有如此好舰，何愁鞑子不灭。”刘臣没想到，鄚玖还是个爱国人士，看到这样的巨舰没有去想港口国的安慰，反而先想到了能够驱逐鞑子，这让他对这个自称总兵的国王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很快翘板被搭了起来，林升带着一众参谋人员，在水兵们的拥簇下走到了码头上。见到刘臣站在那里，林升上前敬礼道：“参见右丞大人。”
　　“林将军不必客气，这位是港口国的国王鄚玖总兵。”刘臣给他介绍着。
　　林升微微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国王自称总兵的。不过他也入乡随俗，连忙对着鄚玖又敬了个军礼：“参见鄚总兵。”
　　“林将军不必客气。”鄚玖也连忙行礼，浙江号已经过深深震撼到了他，见到这艘巨舰他疑心尽去，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三人客套几句，鄚玖做了个请的手势：“补充淡水蔬菜的事情，我立刻吩咐下面的人办理，还请刘大人和林将军移步，我有事与两位商议。”
　　林升闻言微微诧异，但见到刘臣微微颔首，才点头答应下来。这一次所有护卫都被隔在了门外，房中只有鄚玖、林升和刘臣三人。鄚玖坐在中间叹了口气道：“两位可知我为何建立港口国却还自称总兵？”
　　“不知。”林升摇摇头，不知道他提这个事情做什么。
　　鄚玖叹气道：“先父曾在弘光朝任职，我亦心向明朝，虽不得已在此建国立身，却不敢妄自称尊，所以才自称总兵的。”鄚玖这番话已经表明了心意，刘臣顿时听出弦外之音。
　　“鄚总兵想要重归大明麾下？”刘臣反问道，林升这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他们没有点破盛武帝已经下旨讨伐吴王的事情，这个时代消息喘息缓慢，国内消息很可能一两年也传不到南洋。刘臣恰好可以打个时间差，继续用大明的名义收拢各方势力。至于消息透露之时，恐怕南洋早就被复国军掌控了。
　　鄚玖点点头：“正是如此，复国军水师有如此大舰，何愁南洋不平？既然我华夏有与西洋人争锋之能，鄚玖愿为前锋。”
　　刘臣点点头：“我之前已经去过占城，希望与其联手对付广南国，现在中南半岛拿到足够大的立足之地，再与西班牙人争锋。不想占城王婆索却胆小如鼠，不敢与广南国为敌。金边王朝的国王匿螉秋更是广南国所立，自然也不能成为我们的盟友，不知鄚总兵有何建议？”
　　鄚玖的眼睛微微一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人都靠不住，自郑和下南洋以来，华裔在南洋经营数百年时间，人口散布各地。这些人心慕华夏，可为我等之助力。我打算结连各地华裔，逐渐蚕食各国领土形成合力，至少能占据中南半岛的三分之一。”
　　“你有这样的把握？”林升听得眼前一亮。
　　鄚玖点点头：“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足够的军力做后盾，以防止对方动用武力。既然吴王与西班牙开战，我们大可借机驻军河仙镇，以此为基地逐渐扩散影响力，才好给南洋华裔壮胆。”
　　“好啊，我受王爷之命，在南洋借势扩张，如今有鄚总兵的辅助，必然能有更大发展。”刘臣笑了起来，这可是他担任客曹右丞以来的第一项任务，必须要做得漂亮，才能让刘磊刮目相看。
　　林升在旁边点点头：“此次大战依仗陆军的地方不多，我可以从琼州府调一个团过来，相信足够震慑他国了。”
　　三人商定之后，决定各自行动。鄚玖利用自己的势力联络南洋各地华裔，刘臣则要写一份奏报给吴王刘磊，同时在各国活动，以加强吴王的影响力。
　　物资补充完毕的林升再次率队起航，他还有作战任务不能久住。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已经发出了命令，调驻守琼州府的陆战队第二旅派一团人来港口城驻守，同时抽调三艘狮头山级炮舰到此地加强水师力量。
　　刘臣巧妙的利用林升的战舰，将鄚玖彻底拉到了自己一方，但这些毕竟缓不及事，真正的胜利还需要水师去争取。
　　林升舰队再次起航，准备与西班牙人决战的时候，刘磊正在吴王府里跟个玻璃盒子较劲：“极栅采用铅钙合金，木头包裹橡胶做隔板，利用玻璃纤维吸储，硫酸加蒸馏水的电解液，可是电压该怎么控制？真是烦人。”
　　原来刘磊面前的玻璃盒子正是他制造的铅酸蓄电池。依靠他的化学知识，制作这种阀控式铅酸蓄电池毫无问题，但有一个问题就是电压控制问题。刘磊电学方面的知识仅限于高中，实际应用没有任何基础，所以在电压控制方面他却无法可想。
　　无法控制电压，就无法控制电池的充电和应用，这等于是做出个没用的东西。更大的问题是刘磊本打算做一台电风扇，以铅酸蓄电池作为动力，让自己夏季能凉快些，结果却根本无法实现。刘磊不禁哀叹一声：“科技不能均衡发展，真是处处受制啊，该死的电压控制。算了，反正电风扇我也做不出来，让陆奎勋去研究吧。”
　　刘磊正在仰天长叹，张志诚走了进来：“王爷，廷尉宋大人、司徒黄大人、光禄勋蔡大人、司空少卿洪大人，光禄勋仆射方大人一起来了。”
　　“哦？他们五个一起来？”刘磊心中惊讶，心知定有大事发生：“让他们全都进来吧。”
　　五个人很快来到了银安殿内，刘磊一挥手让众人坐下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五个人对视一眼，宋轲先拱手道：“王爷，清军南下了。”
　　“清军南下？似乎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嘛，也不算大事。”刘磊点点头。


第527章 局势危急
　　宋轲却摇摇头：“这次恐怕事情有些严重，不仅是岳乐的兵马，杰书也带着十万大军南下了。这次康熙恐怕要毕其功于一役了，我已经让霍明前往淮河防线了。”
　　“嗯，相信以霍明的能力，还不至于丢了防线。”刘磊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宋轲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才来通报自己的。只是依靠两师一旅的正规军，再配上几个补充团的兵力，要面对岳乐的二十万大军和杰书的十万大军，似乎太难了些。
　　“把特种部队派过去，务必要守住淮河。”刘磊咬咬牙说道。
　　“王爷，情况恐怕更加严重。”黄宗羲答道：“盛武帝诏书已经在各地传开了，那些地主豪强蠢蠢欲动，有做内应的可能。此外这份诏书等于否定了王爷的身份，这是必须尽快解决的问题，否则恐怕会闹得人心惶惶。”
　　“情况这么严重？”刘磊只感觉头皮发炸，起兵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遭遇如此棘手的情况。吴三桂、孙延龄和康熙的大军从三面压来，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五十多万，西班牙人在南洋同样棘手，现在又加上内部不稳，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方大洪拱手道：“王爷，根据绣衣使的情报，我们已经大致掌握了各府地主豪强的情况。他们因为王爷减租减息政策的不满，一直在积蓄力量，不过因为政府对火器管理很严格，这些地主虽然聚集了差不过五千人，却都是冷兵器。”
　　“内部隐患不可久拖，就怕他们在关键时刻动手，会让我们功亏一篑的。”司空少卿洪磊提醒道：“我看不如尽快出动警察，将他们全控制起来。”曾经是郑氏重臣的洪磊对朝廷彻底失望之后，立刻投入到了福建政府的工作中。他很快就熟悉了警察系统的工作，如今作为司空少卿专门负责治安问题，做得也是勤勤恳恳。
　　“我看不如先做好准备，待他们发动再一举成擒，这样既不会给他人留下口实，又能消除内部隐患。”宋轲提醒道。
　　“可是若他们等着清军大举进攻再一同发动，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力量投入啊。”刘磊皱眉道。
　　“或许我们可以放出个诱饵，让他们主动冒出来。”光禄勋蔡德忠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那就照此办理，先引诱他们动手，再敲掉这些隐患。”刘磊最怕的就是内部不稳，立刻答应了下来，甚至都没问蔡德忠究竟想用什么方法。
　　黄宗羲提醒道：“内患要除，声誉也要挽回，我们必须尽快统一思想，否则很容易出问题。”
　　“那就来个告万民书，把盛武帝界定为伪帝，再宣布吴三桂假传圣旨。”刘磊答道。
　　“我们的身份该如何？毕竟若盛武帝失去了大明正统的身份，我们的身份同样失去了。”黄宗羲问道。
　　刘磊却是笑了起来：“复国军可不是复明军，既然大明这块招牌不好用了，我们就用更好的招牌。这件事情还要几位老先生好好合计一下，找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黄宗羲顿时了然。
　　众人分头做事，银安殿又空旷了起来，刘磊正打算起身回后殿，就听到张志诚又在禀报了：“太仆前尚书仆射陆大人和太仆后尚书仆射周大人到了。”
　　“哦？陆奎勋和周建业啊，让他们进来吧。”刘磊招招手，两人很快就走了进来拱手施礼。
　　刘磊看看两人问道：“你们一起来有什么事？”
　　陆奎勋和周建业相视一眼问道：“不是王爷让我们来的吗？”
　　“是我吗？”刘磊拍拍额头笑道：“忘记了，的确是我让你们来的。这玩意交给你们自己去研究，至于能研究出什么，我就不管了。”他很不负责任得指了指那个玻璃盒子。
　　两人看向玻璃盒子，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刘磊只好给他们解释：“这是阀控式铅酸蓄电池，能够产生电能。问题是电压无法控制，充电和放电都无法稳定运行，该怎么干你们去试验吧。我这里有制作流程和材料，你们自己试验，记得里面的电解液是硫酸，小心一些。”
　　“蓄电池？”两人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周建业是高兴自己又有了新的研究项目，陆奎勋则是已经在发电机上苦熬许久没有突破了，现在听说这个玻璃盒子也能发电，他如何不感到兴奋。
　　刘磊才不管他们是否兴奋，最近建立起了各种研究所之后，他越来越不负责任了。将蓄电池这个半成品扔给两人，他又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去搞新发明了。深爱化学的刘磊有这么个毛病，越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越喜欢待在化学实验室里，仿佛只有那些刺鼻的化学药品，才能让他得到片刻的安宁。此时领地内形势越来越危急，他就越来越依赖化学实验室，当然这也是他最容易出成果的时候。
　　刘磊没有想到，这次埋首化学实验室的时间只有两天，他就被人强行拖了出来。情况很简单，在他同意了蔡德忠的引蛇出洞计划之后，所有布置就开始启动了，而刘磊现在才知道，这个诱饵居然就是自己。
　　“你就不能换个人？让我做诱饵，这也太过份了吧。”刘磊气得直跳脚，他不怕危险，关键是耽误了自己的试验，实在让他感到愤怒。
　　蔡德忠却是摊摊手：“王爷明鉴，此事可是您点头同意的，要引出那些豪强没有够分量的诱饵怎么行？我也想用替身啊，问题是王爷从来就没找过替身，一时间去哪里找？”
　　“算你狠。”刘磊狠狠瞪了蔡德忠一眼，不过对方早已熟悉他的脾气，根本没有在意。
　　刘磊是彻底被蔡德忠打败了，他揉着太阳穴问道：“说说吧，要我做什么？”
　　蔡德忠答道：“绣衣使已经查到，那些地主豪强将五千人马全都放到了江西、广东、福建三省交界的大帽山。他们打算一旦出现乱局，就向西攻克长宁，响应孙延龄的部队。为了让这些人有机可乘，我们在嘉应州安排了一次公开演讲。”


第528章 政治体制
　　“公开演讲？你们搞过没有？”刘磊挠挠头，他的确提出过这个理论，不过似乎尚未实行过。
　　“没有啊，这不是第一次嘛。王爷所说的公开演讲的确能有轰动效应，若由王爷进行便更加有效果了。如今漳州日报已经开始宣传对盛武帝身份的质疑，各地说书先生也被我们发动起来，宣传盛武帝和吴三桂的卑劣，还给他们栽赃与清军联合，想要扼杀复国军这个真正想要恢复大明的势力，效果是相当不错的。若王爷再来几次公开演讲，定能统一各府内官员百姓的思想，让人心真正稳定下来。”蔡德忠的话让刘磊连连点头，他在各地提升戏子地位的做法已经开始收到效果了。
　　各地曲艺界的人都心向自己，他们不希望刚刚开始好转的生活在此跌落，自然会不遗余力的支持自己。于是唱戏的、说书的、唱曲的全都开始自觉自愿的加入到宣传工作中，以百姓们喜闻乐见的形势灌输刘磊的正统身份，这将极大降低诏书的影响力，让他从思想上稳定地方。
　　“把演讲稿拿来我看看。”刘磊摆摆手。
　　蔡德忠连忙将几页纸递了过去：“这是晚村先生亲自执笔，诸位大才一起讨论后完成的，应该能让王爷满意。”
　　“是吗？”刘磊接过来看了片刻，他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立刻请写稿子的几位大人过来。”
　　“遵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旁边的张志诚连忙下去通传。
　　半个时辰之后，黄宗羲、顾炎武、方以智、吕留良、郭简、陆荣、宋轲、楚风、万斯同众人全都到了。看到来了这么多大员，刘磊苦笑着将那份演讲稿晃了晃：“这份讲稿是晚村先生执笔？”
　　吕留良点点头：“不错。”
　　黄宗羲笑道：“是晚村先生执笔不错，但内容确是大家商议的结果。”
　　“是吗？”刘磊看了看众人问道：“那么说我是大汉皇族后裔，要我重建大汉帝国也是你们大家的意思？”
　　“这是属下先提出来的。”吕留良笑了起来：“王爷建军时不叫复明军而叫复国军，政府体制几乎照搬东汉，军中又使用红旗，这样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暗示？”刘磊被问得张口结舌，他当初还真没有这样的想法。使用复国军名号，只是他单纯不喜欢明朝那些昏君，政府体制照搬东汉只是他下意识得想要与明朝划清界限，以免被人诟病他有称帝之心，至于使用大汉王朝军队的红旗就更是个误会了。
　　作为长在红旗下的华夏人，刘磊对五星红旗有着异乎寻常的亲切感，只是因为在建军时他还没研制出黄色颜料，所以才直接使用了红旗。后来他的苯胺染料有了黄色，却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也不好再做更改了。
　　结果这一连串的误会，让众人以为他要回复大汉王朝的雄风，这才有了吕留良的猜测。恰好刘磊也姓刘，众人一合计才捏造出了这个大汉后裔的名号，让刘磊吓了一跳。
　　“你们全都误会了，我虽然没想过恢复大明，却也没想自己重现汉朝啊。”刘磊摊摊手：“依照我的想法，是不打算继续延续帝国的，我打算依靠华兴党，采取**执政的方式，建立人民共和国。”
　　“何为人民共和国？”这还是刘磊第一次说出自己未来的想法，黄宗羲仍不住追问着。
　　刘磊耐心的给众人讲解起来，他所说的政治体制大多照搬后世的华夏，毕竟这是他最熟悉的体制，依照穿越前的世界来看，也是最先进的政治体制。可是当刘磊将自己的想法全说出来，众人却沉默了。
　　“王爷为公之心可昭日月，这也是我们最佩服王爷的地方。”方以智第一个开口了：“可是王爷想过没有，这样的制度并不现实。”
　　“哦？为何不现实？”刘磊没觉得自己所想有什么问题，这可是经过了实际验证的制度。
　　方以智解释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华夏百姓思想中的国家。君权在华夏已经实行了数千年，成了百姓们根深蒂固的思想，他们期盼的是明君，是忠臣良将带领他们开创盛世，而不是什么先进的政治制度，这是短时间内不可改变的。”
　　“不错，百姓以君为天，君就是他们的依靠。”郭简出声道：“虽然百姓们也痛恨昏君谗臣，也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呼吁，但这都是基于君主制度的。百姓们心中所想的不是改变这一切，不是推翻皇权建立王爷所说的共和国，他们只要一位明君而已。”
　　“在百姓们心中，君就是他们的一切依靠，若是突然没有君，就等于没有了依靠。一旦将政体改为共和，恐怕会造成民间的恐慌，进而引发动乱，反而让鞑子和吴三桂得了便宜。”宋轲的意见也是相同的。
　　听到几位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答复，刘磊低头深思片刻顿时恍然大悟。政治制度并无好坏，而是要契合当下的实际情况，后世华夏的那种制度，也是在满清末年动荡，让百姓对帝制失去信心，又有欧美资本主义和马列主义作为样板，经数十年摸索，几经波折才最终确立的。
　　如今华夏只是被满清入侵，即无后世满清腐朽卖国的先例，又无其他国家制度的对照，百姓们如何会认可共和国的体制。只是百姓不认可，并不代表君主制在当下就完美无缺，刘磊可不想用后代君主是否优秀去赌国运，他更希望依靠有着先进理念的政党，以为劳苦大众服务为思想中心不断自我完善，不断自我反省，才能造就出强大而长久的国家。
　　看看众人目光中的异色，刘磊叹气道：“你们想过没有？君主制太过依赖皇帝的英明，往往是开基立业的皇帝懂得民间疾苦，愿意为百姓着想，能够建立起盛世。但后代皇帝却生于禁宫，只知从书本中获取知识，对民间如何毫无知情，因而昏招迭出，让国家逐渐衰落。”


第529章 激情演讲
　　刘磊这番话让所有人陷入了沉思，在场众人都是熟悉历史的，哪里会不知道王朝更迭的现象。只是这些人的思维往往都有局限性，跳不出君主制的大圈子，所以没人能想出如何避免这种情况。
　　刘磊继续说道：“每个帝国都会经历从兴盛到衰落的循环，大多不足三百年就要亡国，百姓再次遭受动荡，国家经济受到巨大破坏，直到有英雄出现再开始下一个轮回。这样的重复建设，让我们的国家止步不前，难以成为长久兴盛的世界性大国。尤其是在这个依靠航海将世界联系在一起的时代，华夏已经再非拥有地理优势能够偏安一隅的庇护所，其他国家和民族也不会任由我们再一代代的重复王朝更替。”
　　“王爷的意思是如果华夏再出现王朝更替，我们可能就真的亡国了？”吕留良问道。
　　刘磊点点头：“纵观世界历史，在地域开阔民族众多的欧洲和西亚，昔日强大的国家诸如埃及、巴比伦、赫梯、亚历山大、乃至强大的罗马帝国，每一个在没落之后，都会被其他国家彻底毁掉，乃至连文明也消失无踪，只留下些供后人凭吊的遗迹。华夏地形独特，南面和东面都是大海，西面有青藏高原和荒漠，北面虽然有草原蛮族，我们却建立起了长城。这样一片相对孤立的土地，才保证了我们王朝更替时得以保存民族。但现在不同了，大海已经再非无法逾越的屏障，一旦华夏衰落，敌人将从海上而来，让我们彻底亡族灭种，这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我并非无私的大善之人，但我是个爱国者，我希望华夏民族长治久安，更希望国家能永远繁荣下去。”
　　刘磊这番话，让众臣都陷入了深思之中。因为不熟悉世界历史，他们从未想过这些问题，经刘磊提起这才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他们不能再用老办法去解决新问题，否则必然酿成大祸。
　　吕留良上前道：“我看这样如何？我们结合两种制度的优势，请王爷登基称帝，恢复大汉帝国，再以****与皇权相互制衡。如今我们建立的政府体制，太尉、司马、司徒分掌军事、法律、政务，已经有了相互制衡的意思，若再加入皇权，应该就能达到王爷所说相互制衡相互促进的制度优势。不过太尉头衔王爷之前用过，若再使用恐有嫌隙，不如改回西汉所用的司空。”
　　“好啊，兼顾军权与共和，应当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黄宗羲首先表示同意，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实君立宪。”刘磊脑海中立刻显现出了这个名词，心中不免苦笑。这个大杂烩的政体究竟是什么，他也看不清楚了。不过按照众人的说法，眼下这种政体的确是最实际最有利于国家发展的，只要以他为核心建立起新的帝国，再辅以先进的政党体制，他们才能不受任何掣肘得脱颖而出，建立起真正的强大华夏。
　　“好吧，诸位各自准备，我们就建立新帝国，让吴三桂无处下手。”刘磊这句话让众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建立新帝国的工作被提上日程，政府部门的工作重心开始向建国的方向倾斜，同时各种对汉朝君主褒奖的溢美之词，以及各类激动人心的小故事开始在民间流传，为新帝国做着舆论准备。
　　在建国工作紧锣密鼓开始的同时，刘磊踏上了巡回演讲的道路。为了给新帝国加强舆论，也为了给他个人提升名气，刘磊前往嘉应州的演讲改为了巡回演讲，而第一站就是他的起家之地，如今成了华夏最大工业区的漳州府。
　　在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刘磊站到了数万民众面前。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讲，紧张的心情不禁让他感到头皮发麻，这也是赶鸭子上架。想到这是为了华夏的未来，刘磊只能竭力控制着内心紧张，开始了第一次当众演讲：“诸位父老乡亲，我们吴王刘磊，不过这只是我昔日的名号罢了，如今盛武帝剥夺了我的一切封号，但我却为此而感到高兴。”
　　随着演讲渐入佳境，刘磊逐渐脱离了演讲稿。他放松了心情，开始全身心得投入进去，讲述起华夏民族过去的辉煌、悲伤与不屈，讲述起大明王朝最后的挽歌，讲起史可法的誓死守城、郑成功的至死不渝、李定国的死不瞑目，刘文秀的郁郁而终，乃至夔东十三家的坚持到底。
　　每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都引起百姓们的共鸣，在刘磊激情演讲的感染下，他们无不眼圈通红，回想着当年鞑子南下的惨烈，百姓们前赴后继的抗争，回忆起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的暴行，他们抽泣着，咬着牙，无意识得攥紧了拳头，完全投入到刘磊的演讲之中。
　　“吴三桂以冒名顶替之徒登基称帝，却行蝇营狗苟之事，如今又与满清勾结，企图共同消灭复国军，消灭我们回复汉家衣冠的最后希望，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可以效忠的。”刘磊挥动着拳头，声音变得越来越激昂：“事实告诉我们，大明王朝已经成为历史，但华夏民族却依旧挺立。吴三桂之流只是跳梁小丑，康熙倚辈不过投机之徒，他们注定会淹没在华夏民族伟大复兴的洪流之中。让我们共同携手，恢复大汉王朝盛世的辉煌，恢复我们华夏民族最为骄傲的历史，让我再次喊出那句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虽远必诛。”闻听演讲的百姓们无不激动得挥舞着手臂忘情高喊，此刻他们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私利，他们只想在刘磊的引领下，重现大汉盛世的辉煌，他们只记得自己属于华夏民族，他们是华夏人。
　　刘磊的演讲获得了巨大成功，当他微笑着走下演讲台，接受官员们的问候，才感觉到心跳依然是如此之快。随同前来的吕留良第一个迎了上去：“王爷，讲得好啊。”
　　“承蒙晚村先生夸奖。”刘磊笑着答应。
　　“不过您脱稿了。”吕留良笑着打趣道。


第530章 结盟荷兰
　　“真情实感不是更好？我相信百姓们想听是真话而不是讲稿。”刘磊纵了纵肩。
　　“不错。”吕留良点点头：“我已经将王爷的演讲全都记录了下来，明天它将出现在《漳州日报》的头版头条，同时会被印刷许多份，分发到整个华夏，乃至各殖民地去。”
　　“有劳晚村先生了，看来我有必要继续到其他各府去演讲。”刘磊点头道。
　　跟在旁边的蔡德忠确是苦笑着摇头：“内务曹的任务很重啊，王爷你这是糟蹋我啊。”
　　“怎么？你怕自己失手？”刘磊看着他揶揄道。
　　“王爷请放心。”光禄勋仆射方大洪摇摇头：“根据我绣衣使的情报系统传来消息，在政府发布了巡回演讲的路线之后，那些人已经将刺杀地点改在了王爷公布演讲路线的第六站建昌府，相信在这之前王爷会相当安全。”
　　“建昌府？他们跑到江西去了？”刘磊不禁哑然。
　　蔡德忠摇头道：“不是跑到江西去了，而是那些反对王爷的地主本就大多是江西人。何况福建乃是王爷起家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动手会有顾虑，倒不如改为自己的主场更加有利。当然王爷可以放心，安保工作绝无问题。”
　　“若有人想要伤害王爷，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卫队长张志诚也在表着决心。
　　“你们似乎太认真了吧，我看这些乌合之众也翻不起大风浪来。”刘磊确实不以为然。
　　“这是自然，只要他们敢动手，我们的内外布置必然一起发动，到时候雷霆一击必然让各方势力大吃一惊。”蔡德忠信心十足得回答道。
　　刘磊就这样踏上了犹如竞选总统般的演讲之路，而在他的演讲稿引起全国轰动之前，南洋海面上的大战已经是一触即发了。
　　在得知从墨西哥运来的大批军火被劫之后，德莱昂侯爵大为光火，再次痛骂新西班牙总督。然而咒骂有什么用，既然总督已经宣战，他也只能选择接受。德莱昂侯爵深知现在情况危险，如果再出现失败，他的位置即将不保，因此他立刻找来了马尼拉城防司令阿隆索少将和驻马尼拉舰队司令哈维准将商量对策。
　　“现在我军准备不足，应该如何应对？”德莱昂侯爵问计两人，毕竟他们才是懂得军事的武官。
　　阿隆索少将显得并不在意：“侯爵大人请放心，三万精锐的西班牙陆军守护着马尼拉，若有紧急情况，我们还能再动员起三万武装侨民，不管华夏人来多少，都只能饮恨当场。”
　　比起阿隆索少将的自负，哈维准将却没有这么乐观：“根据回来的几个人讲述，华夏人至少有一艘排水量超过千吨的战舰，另外还有至少十艘七百吨以上的巡洋舰。这已经是欧洲主流战舰的吨位，绝不是我们能轻易战胜的。目前马尼拉舰队只有二十二艘战舰，其中最大的旗舰克里斯蒂娜号巡洋舰也只有七百吨排水量，最小的乌略亚号甚至只是一百吨的巡航舰。依靠这样的舰队，根本无法击败华夏人。”
　　“那只是几个水兵在惊慌失措之下，看错了对方的大小而已，我不认为这是真的。”阿隆索少将对此嗤之以鼻：“我们都知道华夏人虽然厉害，他们的战舰却都很小，火炮也少，唯一厉害的就是凭借数量庞大的纵火船，这一点他们与该死的英国佬很像。”对于百年前摧毁了西班牙无敌舰队，造成母国衰落的罪魁祸首，阿隆索少将一提起英国就咬牙切齿。
　　“不，我不认为这些水手会看错，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位在海上航行了近三十年的老船长，他判断错误的可能性是零。”哈维准将站了起来：“我要说的是海上战斗不同于陆战，海上没有太多地形可以利用，开战拼得就是战舰的先进程度，以及水兵们的勇气。如今我们的马尼拉舰队实力严重不足，我建议与荷兰人谈判，联合对华夏作战，同时还要把舰队放到三宝颜去，那里相对安全些。”
　　“你说什么？调走舰队？难道要让华夏人的舰队冲入海港，对着步兵阵地用大炮轰吗？你这是犯罪。”这下子阿隆索少将不干了，虽然港口拥有坚固的炮台，但他不认为这些死物能挡住机动灵活的战舰。
　　“我们真的需要荷兰人吗？”德莱昂侯爵皱起了眉头，三十多年前唐斯海战的记忆犹在，战败的屈辱让他对荷兰人有着天生的反感。
　　“荷兰东印度公司虽然不如其国内海军实力强大，但他们在三年前获得了金狮号战列舰，这可是有着一千五百吨排水量和八十门火炮的大战舰，足以对付华夏人的那艘大舰。此外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拥有一支由六十三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如果他们愿意帮忙，华夏人必然俯首称臣。”
　　“可是我们与荷兰人的战争才过去三十多年，又怎么能让他们帮忙？”德莱昂侯爵叹了口气，自从十五年前与英国的战争结束之后，西班牙国力江河日下，早已不复当年的日不落帝国，对此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在欧洲我们是对手，但在亚洲我们是殖民伙伴。我想荷兰人也不想我们被干掉之后，单独面对华夏人吧。这里是南洋，毕竟是华夏人的本土，荷兰人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十几年前是华夏人将他们赶出了福摩萨，这些仇恨还是要算账的。”哈维准将说道。
　　“让荷兰人参与进来？这或许是个机会。”阿隆索少将出奇的表示了支持。
　　“既然如此，我会派首席秘书前往巴达维亚，与荷兰人谈谈。就算他们是新教国家，也该顾及自己的利益吧，让华夏人做大可不是什么好事。”德莱昂侯爵冷笑着说道。
　　在得到首肯之后，哈维准将的舰队当日便拔锚起航，他们绕过马尼拉湾，打算向南前往三宝颜驻扎，等待荷兰人舰队的汇合。然而哈维少将并不知道，林升率领的大舰队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第531章 近战舰炮
　　西班牙的马尼拉舰队尚未绕过民都洛岛，就发现了远处道道白影，这让哈维准将立刻警觉了起来。警钟被敲响，各舰水兵迅速进入战位，做好了一切接敌准备。不得不说作为昔日的海上霸主，西班牙海军的底蕴尚在，此刻他们展现出了昔日皇家海军的实力，迅速做好一切作战准备。
　　站在浙江号前舰桥上的林升收回望远镜，对着远处的敌人哈哈大笑起来：“终于肯出来了，好不容易啊。命令各舰按计划分成两个分舰队，咱们包围上去。”
　　浙江号战列舰带着十一艘漳州级巡洋舰加快了速度，在海湾内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直接抢向上风位。
　　“左转舵，我们要抢到上风位去。”哈维准将立刻下令，西班牙人的舰队开始转向，朝着上风位驶去。然而很快哈维准将就发现不对劲了，身躯庞大的华夏舰队居然有比自己更快的速度，这让他大为吃惊。
　　张起满帆的六艘大型战舰依靠硬帆的独特优势抢风行驶，并很快绕行到了上风位。林升率领的主力舰队一字排开，横切到了马尼拉舰队的前端，纷纷打开炮门。
　　“加快速度，我们冲进去混战。”哈维少将发现情况不对，只能咬着牙发起海上白刃战了。
　　越大的战舰预示着越厚的船板，以一千多吨排水量的战舰来说，船板至少有四十厘米厚，再加上硬木装甲绝不是远距离炮击能够穿透的。除此之外，哈维少将也深知己方的优势和劣势，西班牙人喜欢在三百米之内进行海战，为了提高炮弹威力他们尽量增加火炮口径，却因为倍径较小射程较近。
　　与复国军水师拉近距离，才能发挥西班牙舰炮威力大的特点，避开对方船速快船板厚的优势。哈维准将想得非常好，却不知道林升也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希望发挥己方加农长炮的射程优势，给西班牙上一堂现代海战课。
　　双方距离尚有一千米，浙江号下层火炮甲板安装的二十四磅加农长炮已经开始发威了。这种火炮口径虽然在欧洲不算大，但因为是铸钢炮，倍径要大得多，射程相当可观。即使拉大到一千米的距离上，巨大的炮口动能仍会赋予炮弹平直的弹道和巨大穿透力。
　　哈维准将还在嘲笑对方缺乏海战经验，居然这么远就开炮，跟随旗舰的二号舰卡斯蒂利亚号已经遭遇了重创。这艘排水量达到六百三十吨的巡洋舰虽然看似不小，但在舰船结构上已经趋于落后，还属于卡拉克船型。被两枚二十四磅炮弹命中，侧舷上顿时开了两个大洞，露出了被熏黑的火炮甲板。
　　“加快速度，拉近距离。”哈维准将大喊着，舵手立刻开始疯狂转动舵轮，巨大的战舰逐渐改变航向，朝着复国军水师的方向转来，然而在另一个方向上，薛思进和洪羽率领的剩余六艘巡洋舰却以同样的战列线正在靠近。
　　“拉开距离，继续炮击。”林升的脸上露出凝重神色，很快下达了新的命令，他发现对方指挥官非常冷静，竟然在危急时刻做出了如此决绝的战术安排，让他不由得重视起来。
　　林升舰队开始逐渐偏航，以三十度的航向朝着外侧驶去，虽然这样做无法拉开与西班牙舰队的距离，但至少能够延缓双方靠近的时间。依靠着延缓的时间，浙江号上的二十四磅炮继续怒吼，很快又有两艘西班牙战舰中弹，速度顿时降低了下来。
　　忍受着重大的牺牲，始终没有还手的西班牙舰队也终于将距离拉近到了三百米以内。
　　漳州级巡洋舰的炮火早已经加入了炮击，火力密度顿时提升了数倍，打得西班牙战舰连连受创，然而哈维准将也达到了他的目的。在他的率领下，西班牙舰队以最高的速度，直接冲向了战列线。
　　林升舰队处于侧向对敌的状态，速度自然不如对方，眼看着西班牙人打算截断战列线，林升当机立断下令全舰队转向，与西班牙人展开短兵相接的混战。
　　战列线被打乱，林升也带着舰队直接冲入了对方舰队中，各舰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百米，在这样的距离上，大部分火炮都能做到互相击穿，一场血腥的大战当即展开。
　　炮窗内不断喷吐着火舌，所有士兵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装弹，对着敌方战舰发起炮击。伴随着舷侧开出的一个个大洞，木屑与断肢四散飞溅，血腥场面令所有人作呕。
　　然而自认为近距离作战中有着极大优势的哈维准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两种连林升都轻视了的火炮，却在近战中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原来在浙江号服役之后，刘磊有感于六磅火炮的高射速，将浙江号战列舰和漳州级巡洋舰的上层甲板炮统统换成了六磅炮，这其中有半数是旧式六磅炮，另外一半则是六磅快炮。
　　当双方开始交错穿插的时候，上层甲板的水兵们已经给六磅快炮的子铳半数填装了葡萄弹。双方刚刚拉近到百米距离内，六磅快炮们就开始发威了。本来口径就小，又装了威力不足的葡萄弹，六磅快炮自然不可能打穿对面战舰的侧舷。然而水兵们也根本没想用这些炮对舰体造成伤害，他们瞄准的是对方的上层甲板。
　　那些暴露在甲板上操弄风帆，使用甲板炮的西班牙水兵很快就倒霉了。当十秒钟一发的六磅快炮开始急速射击，将一波波葡萄弹播撒到甲板上，西班牙水兵顿时陷入了炼狱之中。
　　就算再灵巧的身手，也无法避开每一粒葡萄弹的杀伤，密集的弹雨让甲板上如同变成了屠宰场，碎肉扔得到处都是，鲜血混合着海水，浸润了每一寸地面，又顺着缝隙处流向了下层甲板。
　　更可怕的是葡萄弹实在太过密集，竟然还发挥出了链弹的效果，缆绳纷纷被打断了。在这个时候，欧洲软帆复杂的帆索系统暴露出了巨大弱点，失去了帆索的拉拽，软帆变得毫不受力，西班牙各舰的速度在降低，而这个时候，他们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第532章 西舰溃逃
　　当六磅快炮的炮管迅速变红，无法再使用的时候，水手们又用起了那些旧式六磅火炮。这一次的伤害比之六磅快炮还要大一些，因为他们填装的是水师首次入役的开花弹。
　　敢于将可能给自己造出重大伤害的开花弹用到战舰上，还得益于军工厂的两项新发明，木管引信和木制弹托。木管引信是一种锥形的木管，中间空心填装黑火药，侧壁上还有刻度。只需在相应刻度上打孔，就能调解开花弹的爆炸时间。
　　因为木管引信的使用，开花弹平时可以将炮弹和引信分开放置，避免了易自燃易受潮的缺陷。至于弹托的应用，主要是为了避免在出膛过程中不稳定，造成炮弹的滚动而出现危险。
　　有了这两大利器的改良，终于让海军用上了威力强大的开花弹，尽管这种炮弹仍旧只能以六磅炮使用。
　　当薄弱的弹壳撞击在甲板上，延时引信点燃内部空腔的火药，剧烈的爆炸顿时在水兵中响起。西班牙水兵们万万没想到，对方的炮弹居然还能爆炸，更可怕的是蹦到软帆或缆绳上的火星立刻就燃烧了起来。
　　“快救火。”到处都有人喊叫着，西班牙水兵们皆忙乱起来。救治伤员、救火，他们已经没时间再开炮了。哈维准将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华夏人的近战舰炮如此之强。尽管己方火炮给对方战舰开了不少天窗，却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战果。反观己方虽然同样一艘未沉，但水兵的损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再这样下去他都找不到足够多的人开船了。
　　发现战局不利，哈维准将没有恋战，立刻下令全速向前冲锋。火炮的连续射击，让黑火药没有燃尽的硝烟弥漫着整个战场，能见度在急剧下降，这给西班牙人的逃跑创造了非常好的机会。
　　一心想要撤退的西班牙人趁机与林升舰队对穿而过，急速向着南方行驶。因为刚才是对穿，林升舰队要想追击必须做大的机动转弯，尤其是舰队现在呈横队行驶，机动转弯将耗费大量时间，根本无法再追上哈维的舰队。
　　就在哈维准将以为自己终于逃出升天的时候，一支由六艘漳州级巡洋舰组成的舰队拦在了面前，它们正是在外围机动的薛思进和洪羽的第二分舰队。
　　眼看着满身伤痕的西班牙舰队突出重围，薛思进的脸上终于露出微笑：“升战斗旗，要求各舰跟随旗舰机动，我们开始了。”
　　“跟上旗舰，所有炮窗打开，准备开火。”洪羽也同时下达了命令，六艘打开全部炮窗的巡洋舰，犹如六只做好捕猎准备的狮子，渐渐向西班牙舰队围拢过来。
　　六百米外，薛思进的旗舰首先开始了齐射，紧接着尾随各舰纷纷开始了炮击，密集的弹雨再次覆盖西班牙舰队，给这些残破不堪的西班牙战舰又增加了新的伤口。
　　冲在最前面的乌利亚号本就被两枚二十四磅炮击穿了水线，虽然经过抢修却没时间排水，只能勉强漂浮在水面上。结果在这一轮的炮击中，一枚十六磅炮弹直接砸碎了它的舰艏。
　　乌利亚号舰艏猛地向下一沉，随后显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海水疯狂的涌了进去。早已经灌饱了水的战舰再也无力支撑，舰艉迅速翘了起来，水兵们纷纷跳海逃生。
　　在舰队密集的炮击中，乌利亚号的损失只是个开始，陆续有西班牙战舰因为经受了太多炮弹洗礼开始下沉。
　　如果西班牙舰队停下来排好阵型，依靠正规战对六艘漳州级巡洋舰发起挑战，获胜的机会还是不小的，但是哈维准将很清楚，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对付这支巡洋舰队。被甩开的林升舰队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如果自己被纠缠住，最多十分钟对方就会追上来，与面前的巡洋舰队前后夹击，那样西班牙舰队就永不超生了。
　　哈维准将的想法很正确，在无法力敌的情况下，他选择了突围保舰，等到荷兰海军的支援。西班牙舰队不顾损失，快速向着薛思进的舰队冲去。
　　眼看着对方不顾一切的发起冲锋，薛思进选择了避让，巡洋舰队犹如一条捕猎的眼镜蛇，从猎物旁一滑而过，同时舰炮齐鸣，不断摧毁着外围的西班牙战舰。
　　毫无损伤的巡洋舰队速度更快，追着西班牙舰队不断炮击，让哈维准将毫无办法。战斗本就是在下午三点左右开始的，当巡洋舰队发起追击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渐渐变暗，哈维准将立刻下令舰队转向，从班乃岛北边的海峡冲入了锡布延海。
　　仗着自己对附近海域的熟悉，哈维准将终于带着残存的西班牙舰队甩来了追击。光线越来越暗，不熟悉周边水文条件的薛思进也不敢继续追击，只好转头离开了此地，与主力舰队在外海汇合。
　　此役西班牙舰队大半带伤，战沉达到了五艘，另有四艘挂起白旗选择了投降，林升舰队虽然同样个个带伤，却都不算重。战斗结束后，他们直接调转航向，驶入了距离并不远的妈祖港内。
　　这个后世叫做普林塞萨港的地方虽然水深只有九米多，却足够容纳浙江号战列舰了。在占据此地之后，南洋舰队早已将其秘密打造成坚固的军事基地，不但修建了更好的修船厂、码头和防波堤，还在港口两侧用钢筋水泥铸造了高大的炮台群，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
　　听说是复国军水师的南洋舰队返回，正在此地参加训练的海盗们纷纷跑来围观。他们在此地憋了快半年时间，每天除了利用小船出海训练，就是在炮台上练习开炮，虽然衣食无忧却早就腻歪了。
　　尽管海盗这个事业不太光彩，但不得不说敢于进入这个职业的，都是能搏击大浪的弄潮儿，让他们过平静的生活简直就是慢性自杀。如果不是宋轲答应他们，将来给他们发放私掠证，这些人早就偷溜了。如今听说南洋舰队要来维修补给，他们当然要看个热闹。


第533章 登陆棉兰
　　“大哥，你看那艘战船好大。”高秀站在最前面兴奋得指指点点，如果不是守备队士兵阻拦，他真想上去摸摸这艘看起来无比巨大的战船。
　　“是啊，这应该是王爷麾下最新的战船，我估摸着该有三千料。”高泉摸着下巴，笑眯眯得看着眼前巨舰，心中却不禁掀起了惊涛骇浪。在他的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呐喊，这才是真正的战舰，这才是海上无敌的存在，比起它海盗船根本什么都不是。两人本就选择了加入海军，之所以尚未正式进入舰队，只是玄衣使怕海盗中依旧有刺头存在，让他们两人留下来做暗探的。
　　只要海盗们拿着私掠证开始行使官方海盗的职责，高泉兄弟俩就能安安稳稳的加入海军了。按照石玉田亲自给他们打的包票，这次加入海军可以直接挂少尉军衔，而且能自行选择在哪艘船上服役。此时两兄弟的心思已经彻底活泛了，心中打定主意，绝对要上这条船。
　　比起高泉和高秀的兴奋，郭一刀和陈瞎子表现出的却是欣慰。他们很快要成为有私掠证的官方海盗了，而这些巨大战舰就是他们的靠山，依靠着水师的支持，他们在这片海域还不横着走吗？
　　受损战舰很快被送入了修船厂，在那里破损的地方会被补全，但这需要时间。趁着这段难得的悠闲时光，林升没有躲在船舱内研究作战计划，反而大大方方得邀请所有海盗头目喝酒。
　　对于位高权重的南洋舰队提督邀请喝酒，海盗头目们受宠若惊，昔日飞扬跋扈的家伙们坐在席间反而有些拘谨。林升坐在主位上首先端起酒碗：“诸位以前是海盗，但现在却是同僚。尽管处在不同的战线上，大家依然是真正的战友，我林升现在这里敬大家一碗。”
　　“多谢林提督。”海盗头目们受宠若惊得端起酒碗，随着林升一饮而尽。
　　林升放下完全空了的酒碗，抹了把唇角的酒渍哈哈大笑起来：“痛快，海上的汉子就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兄弟们说对不对？”
　　“对。”林升的这句话激起了海盗们的共鸣，大家终于放开了些。
　　众人喝了几杯酒，郭一刀和陈瞎子便端着酒碗凑了过来：“我们两人敬提督大人一杯，先干为敬。”
　　“好，我也干了。”林升豪爽得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看得两人心中畅快。他们是海盗，最怕别人对他们的歧视，而林升身为将军级别的高官，却将他们看做兄弟，肯同席饮酒，又对他们的敬酒毫不推诿，这很对海上汉子们的脾胃。
　　两人喝光了酒，陈瞎子拱手道：“在下佩服将军气度，居然不会歧视我们这些海盗，实在令我折服。”
　　“海上的汉子，都有着过硬的本领。不论以前做过什么，只要现在走了正道就是自家兄弟，你们也不必自卑。”林升笑着点头。
　　郭一刀心头一动上前问道：“我等本是应宋大人之邀，在此训练的。只是已经训练了大半年时间，也该出动了吧。”
　　“郭兄弟不用着急，相信命令很快就会有了。”林升的话让两人眼前一亮，陈瞎子连忙询问：“提督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要出动了？”
　　林升点点头：“我从万大人那里听到风声，你们很快就会出手了，不过要分成两个部分。二位是最大的寨主，人望也最高，估计这两部分私掠船要你们分别带领，其中一路在南洋，另一路要去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郭一刀脸色有些不好，他担心所去的地方水文条件不熟悉，若在没有好船，恐怕这个官方海盗也不好做啊。
　　似乎是看出了郭一刀的担心，林升呵呵一笑：“两位不必担心船的问题，水师刚好要退役一批狮头山级炮舰，八百料的小船，不过航速还算快，能装十门火炮，应该也足够用了。”
　　听到林升这么说，两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在复国军出现之前，三百料都算大船了，八百料还被叫做小船，这让他们情何以堪。更何况海盗作战多半采用贴近肉搏，火炮只是辅助而已，有十门大炮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随着西班牙马尼拉舰队龟缩三宝颜，林升舰队也选择了修生养息，海军修养并不表示陆军就老实了。首先是王世瑜的陆战队第四旅派出两个团，在印度洋舰队的掩护下，从棉兰老岛北部登陆。他们在一万名瞻州守备队的配合下，一举攻克西班牙的海军补给站卡加延，并以此为基地向岛内深入。
　　棉兰老岛并非西班牙人的势力范围，在数年前西班牙人与岛上土著打了一仗失败后，其势力就退了出来。如今他们除了靠近海岸卡加延、达沃，以及最西端的海军基地三宝颜之外，其他地区根本无法实际掌控。
　　复国军就利用这一点，开始在棉兰老岛和萨马岛的沿海地区建立起自己的据点，他们甚至将姚启圣的黑水公司也拉了进来，联手蚕食西班牙人和土著人的势力范围。在海上失利之后，西班牙人也没有反攻的锐气，只能躲在港口内等着荷兰人可能的救援，任由复国军不断向前推进。
　　林升在海上击败马尼拉舰队的时候，刘磊的演讲也已经进行到了第六站建昌府，因为之前的演讲十分成功，加上政府部门配合漳州日报，以及民间艺人们的大力宣传，让百姓们都开始认识了这位年轻有为的吴王殿下。当刘磊的马车队抵达建昌府时，竟然受到了百姓们的夹道欢迎。
　　刘磊当晚住在了一家客栈之中，虽然不是特别建造的行宫，但客栈周围的安保措施一点不差。最外圈是建昌府警察部队，他们在客栈外三条街拉开了检查线，对过往行人做身份检查，若有生面孔都会受到非常严格的盘问。客栈周围是内务曹派出的保护人员，他们被安置在各个交通要道和制高点上，采取四人组合的方式，消除各个死角，避免他人的潜入。


第534章 满清的暗招
　　在客栈之内保护刘磊的自然是张志诚为首的王家卫队，而另一批更加神秘的人却不为人知。他们的数量仅有十三人，但个个身体精壮目光锐利，为首那人更是气息沉稳，一看就是高手之中的高手，这些人正是洪熙官和他的龙牙亲卫。
　　作为华夏特战队中精选出来的十三个人，这些可都是兵王之中的兵王，也就是此次任务非常重要，才会将他们拉来了。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在建昌府外的一处青砖绿瓦的三进大院内，此刻已经是人头攒动，在座的皆是江西省有头有脸的大地主。建昌府最大的地主，也是此地的主人高曦看着周围众人说道：“伪王刘磊已经到了府城，明日便是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只要将其一举击杀，便可获得地位和金银，手中的土地也能保住了。”
　　“对，减租减息岂不是将那些泥腿子都供了起来，长此以往这还了得？”饶州府的大地主周盖说道：“不弄死刘磊，就没咱们的好日子过。”
　　“可是刘磊势大，就算我们成功了，也没有外援啊。到时候刘磊的手下肯定会给他报仇，我们会非常危险。”另一个地主不无担心得说道。
　　听到这句话，众多地主纷纷点头，他们都因为刘磊的惠民政策而财产缩水，但至少没有被抄家灭族。若是因为刺杀刘磊遭到报复，估计祖坟都会被刨掉，他们如何不感到害怕。
　　高曦闻言却是冷冷一笑：“报仇？就怕他们没时间报仇，今日我请来了一位朋友，让他与大伙见见面，你们就安心了。”说罢他一摆手，对着旁边的下人道：“来，请贵客。”
　　众人听说有贵客，都忍不住看了过去，片刻后一位身穿缎面皮袄，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最吸引人的则是他青灿灿的秃脑壳和脑后一条溜光水滑的大辫子。众人见到这种装扮皆脸色大变，立刻有人惊呼出声：“是满人。”
　　“不错，在下富察马齐，现任大清国兵部侍郎。”富察马齐对着众人微微颌首：“大家不必担心，我奉皇上旨意，来为大家解惑。如今乾坤逆转，叛臣当道，正是英雄辈出的时候，诸位义举感召日月，乃是旷世英杰。只要能做下此万古流芳的大事，皇上必定龙颜大悦，到时候少不了诸位的封赏。”
　　在场的地主们也都是老油条，对于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奉承话自然是不屑一顾，但最后那句封赏却立刻激起了众人的兴趣。周盖当即起身道：“未知侍郎大人所说的封赏，究竟是何物？”
　　见到这群家伙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根本不吃奉承，富察马齐却没有任何意外，他呵呵一笑：“我来时皇上已经开了金口，只要击杀刘磊引起混乱，凡事参与的主事之人，最差也要抬旗入籍封为奉国将军，赏银万两，若有突出作为可封一等公爵。”
　　这样重的赏赐，令人众人纷纷议论，所谓财帛动人心，他们终于鼓足了勇气。周盖拱手答道：“皇上厚赐，我等不敢推辞，还请侍郎大人居中调度，我等自然无有不从。”有周盖的表态，其他地主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好。”富察马齐一拍桌案答道：“既然诸位皆有报国之心，我也不再推脱了。如今大家汇聚的人马都在云林山上，还请将指挥权交给我。明日刺客将击杀刘磊，届时我们只要一起举兵，从后面搅乱福建各军，让吴三桂有可乘之机便可。”
　　“此事容易，我们事先已经商定，只要签下联名委任书，盖上各位的手章，即可指挥大军了。”高曦笑着将事先的计划告诉富察马齐。
　　富察马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诸位的确是栋梁之才，居然想到如此好办法。既然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还请诸位签下委任书，我自带往云林山领兵，诸位只要在家中安稳坐等，静待成功即可。不过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让刘磊察觉，还请诸位再此住上一日，待明日午后刘磊授首，诸位才能离开。”富察马齐愿意与这些地主周旋，就是为了获得这五千生力军的掌控权，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将刺杀刘磊的利益最大化了。
　　之所以富察马齐说要带兵帮助吴三桂，也并非敷衍之词，反而是他阴险狡诈的计策。刘磊被刺杀之后，复国军定然会报仇，所谓仇恨会蒙蔽双眼，到时自己指挥大军帮吴三桂打开缺口，周王军必然迅速进兵。
　　吴三桂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必然会倾尽全力，而复国军会因为对方的动作，将刺杀的主谋指向吴三桂。双方有了这样的血仇，自然会拼死作战，只要将两方实力尽量消耗，清军再进来捡便宜便行了。
　　未免泄露消息，不敢找旁人过来。高曦亲自执笔，很快写好了那份委任书，随后地主们陆续盖好了自己的手章，将之交给了富察马齐。看到这份委任书，富察马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将之递给身边的佐领阿巴亚道：“多谢诸位的信任，我会与诸位一起再此住上两天，待事情完结再行离开，至于封赏两月之内即可兑现。”
　　“多谢大人。”众人闻言大喜，连忙拱手施礼。只要付出一批护院，就能静待好处，而且还是成为旗人获得爵位的大好事，他们如何不愿意。至于那些护院的死活，这些地主是不关心的。
　　阿巴亚接过委任书，又与富察马齐耳语的两句后点点头，很快带着几个戈什哈出门了。几个人翻身上马，阿巴亚伸手就将头上的帽子假发摘了下来：“这没用的东西，带着难受死了。”
　　“佐领大人，此处乃是叛贼的地盘，还是小心些好。若是别人看到了你的辫子，恐怕会惹出大事来。”一名戈什哈连忙劝阻。
　　“知道，知道了。”阿巴亚不耐烦得摸摸额头，最终还是将假发和帽子带了回去。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已经被附近山上的侦察兵看到了，他放下望远镜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发现目标，立刻通知上面可以收网了。”


第535章 深夜围剿
　　“绣衣使的探子发信了，发现目标。”华斌冲入房门大声喊着，洪熙官抬起头来看着他露出微笑：“知道了，不要慌。我们可是最好的战士，做任何事情都要沉稳，否则就会出纰漏。”
　　“是，指挥使大人。”华斌连忙敬礼，他对这位武艺高强的指挥使可是相当佩服的，所以当初他才放弃了晋升中队长的机会，转而进入更加精锐的龙牙亲卫。
　　“已经发现了目标？”洪熙官看向旁边的华斌。
　　华斌点点头：“是啊，已经发现了，就在城外。对方有人离开，绣衣使派人去对付了，我们的任务是清剿对方老巢。”
　　“非常好，告诉内务曹的人，先把网子下好别有漏掉的，我们要开始动手了。”洪熙官穿好作战服，开始迅速的将各种装备放入口袋。
　　经过特战队数年来的经验积累，早已经设计出了一整套特种装备。就比如这些特战服不但分为多种地域的迷彩，连口袋在什么地方用来装什么武器都有着严格规定，武器装入捆好不但应用时十分顺手，还不会发出任何响动。
　　龙牙亲卫的十三个人都带来了各种工具和武器，迅速出了门向目标奔去。与此同时，内务曹隐于暗处的几支部队也动作了起来，开始向着各个预定地点进发。驿站系统同样忙碌起来，密信通过绣衣使的渠道向四面发散，整个江西都处于暗流涌动之中。
　　漆黑的官道上，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行六骑正在快速奔驰。这在夜晚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因为官道上只依靠月亮和星光照明，视线受到很大，高速疾驰中很容易出现危险。
　　危险真的出现了，为首的那名骑手的马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收蹄不住顿时向前倒去，骑手猝不及防滚落马下。后面的几匹马也没有收住脚步，顿时滚了一地，马的嘶鸣声与人的咒骂声顿时响了起来。然而不等几个咒骂的骑手爬起来，周围却被一群人包围了。
　　眼看着火把映照下，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几个人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当先一人走到最先摔倒的骑士面前，伸手拽下了他头上的帽子和假发：“鞑子，居然敢在这里乱跑，真是不想活了。”
　　“你们是什么人？”被摘去假发的男子顿时慌了神。
　　那个人哈哈一笑：“老子是内务曹的，盯你们很久了。还不把委任书拿出来？免得我动手，大家都不好看。”
　　“你……”骑手们顿时色变，他们终于知道己方摔倒并非偶然了。对方明显设置了绊马索，专门在此地等待他们，也就是说他们的行踪全都暴露了，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丑时刚过，富察马齐就从睡梦中惊醒，不知为什么从不做梦的他今天噩梦缠身，搞得精神疲累无比。喘息稍微平稳了些，富察马齐摸黑下床来到桌前，点上油灯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微温的茶水滋润干渴的喉咙，富察马齐总算感觉好了些，看着油灯上摇曳的火光，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天，只要明天成了事就离开。”富察马齐咬了咬牙，康熙以他熟悉福建情况为由，再次将他派了出来，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富察马齐知道，自己上次的失败虽然康熙表面上不说什么，实则仍旧耿耿于怀，这次将他派过来颇有将功赎罪的意思。
　　如果真的挑拨成功，大清局势将快速好转，平定国内乱局指日可待，一代盛世即将开启。而做出最主要贡献的自己，将成为康熙的宠臣，在不久之后位极人臣，享受无比的荣耀，想到此处富察马齐的身体都在发热。
　　就在富察马齐思考着未来的时候，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传来枪声，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其间还伴随着爆炸。这样的动静绝不是地主武装能搞出来的，富察马心头狂震。他猛然站了起来迈步就要往外走，一名戈什哈突然从大门撞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贼逆杀进来了。”戈什哈惊恐的报告着，让富察马齐的心顿时沉到谷底：“这不可能，庄外不是安排了许多暗哨吗？为何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就被人杀进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是有个兄弟起夜出去撒尿，见到屋顶上有黑影才发现的。之前庄内庄外的暗哨都没有示警，就全都消失了。”戈什哈的回答，更是令富察马齐目瞪口呆，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嘴里不住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难道他们是鬼，是鬼？”
　　富察马齐哪里知道，他那些所谓的满清精锐在龙牙亲卫面前，就如小孩子般脆弱。在洪熙官的率领下，十三个龙牙亲卫的兵王用了近半个时辰，将周围布设的三十多个暗哨，以及房上的六个哨位都解决了。如果不是有个人意外的出来撒尿，恐怕所有人都会被堵在屋子里。
　　尽管被发现了，龙牙亲卫们却毫不慌张，他们手中强悍的左轮手枪可不是吃素的，配上绝世的枪法顿时打得那群戈什哈与地主护卫连连挺尸。他们所用的转轮手枪比骤雨特战队的枪管略短，这是方中履提前生产的那批十五厘米枪管被截成十厘米后，将剩余五厘米枪管再利用的结果。
　　本来这批只有五厘米枪管的左轮手枪也要供给骤雨特战队，不过刘磊认为美洲作战条件艰苦，雨林中又难以携带枪管过长的燧发枪，所以坚持要给他们配备十厘米的长管型，而这批五厘米的短管型就被交给了王家卫队使用。
　　结果这批短管手枪的效果当想好，它们的出枪速度更快，更适合于近战，在发现其优点后，就被洪熙官要了一批过来，装备了龙牙亲卫。这次还是短管型左轮手枪的第一次实战，结果取得了压倒性优势。
　　那些连火枪数量也很少的护卫和戈什哈，如何能挡得住如此高射速的精准射击，很快被打成了一地尸体。不少地主心思灵活，还想趁夜逃出去，谁知附近早已经被警察封了场，结果逃跑成了主动落网。


第536章 深入敌营
　　周围的居民只听到整夜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待到黎明时分附近十里之内，都已经被警察封锁了。众人纷纷猜测出了什么事情，但警察已经封锁，也没人会为了好奇心挑衅政府权威。
　　刺杀行动被消灭在萌芽状态，刘磊的演讲照常进行，并再次获得了成功，让他在掌控不足一年的江西省建安府也多了一批忠实粉丝。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仿佛从未出现过危险，但百姓们不会知道，暗战从未停止。
　　演讲过后，刘磊命人将被俘虏的富察马齐带了过来。“富察马齐，满洲镶黄旗人，顺治朝内大臣哈什屯之孙，户部尚书米思翰次子，曾任工部员外郎，迁郎中、内阁侍读学士，半年前被任命为兵部侍郎。”刘磊笑着将他的详细资料说了出来。
　　“我想你就是伪王刘磊吧。”富察马齐确是冷笑一声。
　　“大胆。”张志诚手握刀柄对着他怒目而视，富察马齐却好似没有听到般继续说道：“你的确有些手段，能将我抓住。只可惜大势难违，吴三桂目光短浅，西洋人粗鄙贪利，在加上朝廷大军的天威，你能挡多久？我此次行动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就算失败了你也一样会败。”
　　“哦？是吗？”刘磊确是露出了笑容：“你知道自己为何会暴露？”
　　“事机不密，我无话可说。”富察马齐却显得十分光棍，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刘磊点点头：“我敬你是条汉子，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其实那些地主的行动我早就知道了，不动他们只是因为时机不到，而你恰恰帮我让时机成熟了。实际上你是个意外收获，而那些地主的存在却会让我有更大收获。”
　　“你……”富察马齐顿时色变，刘磊没必要骗他，如果自己所布置的计划，都在对方算计之中，这件事情可就危险了。
　　“不对，你是危言耸听，这不可能。只要我的手下掌握着五千大军，哪怕你没有被刺杀，也一样能搞乱后方，让你的前线崩溃。”富察马齐冷笑道。
　　“是吗？你说五千大军是那个地主武装吧，不过你派出去的那个佐领，似乎在我的大牢中啊。”刘磊笑嘻嘻得答道：“不过那五千大军却是按照你的要求，前往进攻东乡，到时候会有一场好戏的。”
　　“那又如何？就算你胜了，也是胜了吴三桂，我大清依旧是渔翁，你们不过是鹬蚌罢了。”富察马齐依旧过不死心。
　　“是吗？那就试试看好了，既然康麻子倾尽全力，我也不会有丝毫留手，咱们就试试谁能真正取胜吧。”刘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刘磊的话并非胡说，而是有着真正的底气，因为早在各方开始进攻的时候，宋轲便拿出了一套防守反击的方案，只不过这些地主的加入，让方案变得可行性更高了。
　　刘磊并非无的放矢，在截获那份盖满手章的委任书之后，龙捻亲自从死神战队中挑选了二十七名勇士，乔装前往云林山接手了五千地主武装。这批因为刺杀行动改变计划之后，被从大帽山分散调到云林山的护院们早就待得不耐烦了，直到听说有人靠近这才警觉起来。
　　龙捻等人被岗哨发现，用黑布蒙眼带上了山，很快来到一处山寨。这里原本是土匪占据的地盘，因为被地主高曦收买加入反抗武装，才把寨子腾出来驻扎军队的。因为这群地主不遗余力的建设，这个原本小山寨早已今非昔比，虽然粮食仍旧需要山下提供，但支撑五千人的起居还是没问题的。
　　进入到山寨的龙捻很快发现，五千拼凑起来的地主武装看似人数不少，实则战斗力堪忧。这不仅仅是因为五千人缺乏训练武器也都是冷兵器，还因为他们的指挥不统一。
　　五千地主武装来源驳杂，分属于四十七名地主和十四股土匪势力。士兵都是地主的护院或者山寨中的喽啰，其中最大的一股由高曦的大儿子高绣带领，人数也不过在三百上下，最小的一股甚至只有八个人。这其中许多土匪都是为钱而战，战斗意志和战斗力恐怕还不如那些地主家的护院。
　　来源复杂意味着指挥复杂，六十多股势力各负其责，搞得全军一盘散沙，根本形不成合力。这个问题大家都懂，但说到要放弃自己手中权力，确是谁也不愿意，所以直到现在情况依旧如故。
　　在查看过龙捻手中委任书后，众多首领算是认可他的身份，高绣知道老爹打算靠上清廷的推，更是显得十分热情。龙捻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得坐在主位上就开了腔：“诸位都是大清的忠勇之士，朝廷定然不会亏待。大人要我在战时写下各家的贡献，待大军回去便论功行赏。只不过蛇无头不行，军队也只能有一个声音，否则全军一盘散沙便毫无战力可言。”
　　对于龙捻的意思，众人都是明白的，本来他们谁也不服谁，如今有‘清军’大员加入，他们自然也愿意交出兵权。对他们来说，手下人死光了没什么，只要取得清廷认可，这些战死的人将成为日后平步青云的筹码。
　　龙捻也没有将大权独揽，免得这些人生疑，他将五千人按照清军编制分为十个营，并委任了十名营官。这其中三人是他带来的队员，另外七人则由高曦等七个最大地主家的领头人担任。至于其他各家的人，也依照势力大小委任了各级职位，众人皆大欢喜都感觉龙捻会做人。
　　完成了编组之后，龙捻下达了进攻命令，全军趁夜下山向金溪进发。为了避免被这些人获知消息，龙捻以机密行军为由带着他们昼伏夜出，绕过有人烟的村镇转走荒僻小路。因为消息的闭塞，他们并不知道刺杀未能实行，而富察马齐已经落网。
　　在这支地主武装离开坚固的山寨，向金溪进发的时候，刘磊麾下所有警察系统和守备队都被动员了起来。
　　有绣衣使的暗中辅助，各部队按照名单抓捕敢于反叛的地主家眷，将他们所有人集中管理，全部浮财和土地都被充公，各府县掀起了一场镇压谋逆的血雨腥风。然而这些血腥镇压的情况，却不会与普通百姓有什么纠葛，相反他们还会获得大量好处。


第537章 步步后撤
　　刘磊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他借着这个机会，将各地的大地主全都清洗了一遍。凡是那些平日里不积极响应政府号召的，又与两大商人联合会没有瓜葛，同时土地超过千亩的地主，统统都在清洗之列。
　　刘磊以谋逆为借口，依靠血腥镇压解决了大部分地主，收拢了海量的土地。这些土地都被刘氏财团的农垦公司以市价买了下来，并租给佃农和雇农耕种。
　　农垦公司采取了统购统销的措施，并不按照传统的方式收取高达六成甚至八成的农作物作为地租，而是赚取并不算高的差价，虽然赚得少了许多，却极大提高了农民积极性。
　　通常是公司先贷款卖给农民生物研究所出产的优质种子，由公司提供农具耕种。所获得的收成由农垦公司进行收购，价钱是在种植之前商定的，所种植物种也由公司决定，那怕市价降低农民收入也不会减少，若市价提升公司反而会补足差价。
　　这样的优惠政策让农民减少了许多顾虑，他们只需付出劳力和耕种技巧，便能够获得不菲的收入，几乎比得上在刘氏财团其他工厂做工了，而口粮也得到了保障。
　　在这样的措施下，每户耕种五十亩土地，即可养活七口之家而有盈余，这里说得养活不是只吃饭问题，而是连穿衣和生活必需品都能保证。这还是只种粮食，若种植经济作物收获会更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目前的农垦公司还只是起步，而刘磊最需要应付的是眼下的危局。
　　不得不说这些护院和土匪走路的本事不错，两天后他们就抵达了金溪城下，并第一时间发起了猛攻。没有火炮也没有攻城设备，这样的结果可想而是，何况在事先知道计划之后，陆军在金溪也加强了兵力，悄悄以老兵替换了后勤兵，这样的城池根本打不下来。
　　五千地主武装攻打金溪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王会部闻讯大喜，立刻加强了对铜山的攻势，希望造成前后夹击的局面。情况与他设想得差不多，在周王军的猛烈进攻下，复国军的防御开始松动，一天后便主动撤出了铜山退回抚州城内。
　　王会立刻率领全力追击，同时向吴三桂报捷并要求更多援军。吴三桂听闻消息大喜，立刻下令马宝部加大对丰城的进攻，同时命令作为预备队的三万大军借武阳水逆流而上，投入到抚州府战场。
　　王会得到支援，立刻开始了对抚州城的全力进攻。复国军防守不利，再次放弃抚州府向金溪撤退，与此同时驻守丰城的部队也选择了后撤，他们经进贤撤往东乡。
　　眼看着复国军被逼出南昌府，甚至连抚州府也丢了大半，吴三桂大为高兴，立刻下令王会和马宝不顾一切的猛攻，要在抚州府撕开更大的缺口，直攻复国军腹地，最好进入福建境内与赵王军呼应，一举绞杀刘磊的势力。
　　周王军进攻顺利，夏国相却紧皱眉头，进展过于顺利让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妥：“王爷，复国军主动后撤，甚至连丰城和抚州这样的大城也放弃了，其中恐怕有诈。”
　　听到夏国相的话，吴三桂却哈哈大笑起来：“贤婿太小心了，刘磊不施善政搞得民怨沸腾，五千大军进攻抚州后路的金溪，前线自然混乱。所谓兵无战心，如何能不败？”
　　夏国相却是摇摇头：“王爷三思，据我所知这五千人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堪大用。何况其中还有清廷的影子，恐怕他们也没安好心。”
　　“本王当然知道他们不安好心。”吴三桂冷笑道：“清廷想让我们与刘磊火拼，他们自己坐收渔利。只可惜他不知我军厉害，一旦扭转局势必然如摧枯拉朽般直捣黄龙。到时候我们有了江西、福建乃至浙江之地，取得刘磊所赚大笔浮财，再整训大军北伐，看清廷是否后悔。”
　　“若这是刘磊的骗局，我军怕要大损啊。”夏国相仍旧不死心，只是他也看不出来对方是否在做局，根本拿不出证据来。
　　吴三桂却在兴头上：“贤婿太小心了，五千人的进攻如何是复国军能掌控的？就算他们佯败诱敌，也不可能退出这么多地方，还有数个大城啊。若我们过分小心迟迟不前，贻误了战机才是最大损失。”吴三桂的话也有道理，让夏国相根本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是他不知道，战场上的形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五千地主武装打得金溪城毫无‘还手之力’，复国军只能坚守城池不肯出头。连日来压着对方打，让那些地主武装的首领们有了骄傲之心，在听说抚州府大军正在撤退之后，立刻向龙捻提议主动迎上去伏击对方。
　　看着一众跃跃欲试的首领，龙捻冷笑道：“你们以为复国军是泥捏的？居然打算以五千乌合之众伏击人家？”
　　高绣却满不在乎：“大人太小心了，数日来攻打金溪，我看复国军也不过如此。他们守城或许还厉害些，若被伏击恐怕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不如我们消灭了复国军的主力，再抢占抚州城，看吴三桂有何办法。”
　　龙捻看了看高绣却没有明着反对：“就算要去伏击，也不能直接弃了金溪啊，否则对方前后夹攻，我等便是危局。”龙捻这么一说，大家也有些犹豫了，毕竟他们属于深入敌境，若是战败连翻盘的机会也没有，凡事都必须小心。
　　看到众人犹豫，龙捻却笑了起来：“我看这样如何？我带两营在此继续佯攻金溪，给各位争取时间。其余八营由高绣率领前往伏击，只要诸位成功，我便替你们在皇上面前庆功。”
　　“多谢大人成全。”听说龙捻要将功劳让给他，高绣心中大喜，连连拱手拜谢。
　　龙捻摆摆手：“大家都是为皇上做事，何必太过见外。我们今晚就分兵好了，我帮你们挡住金溪的复国军，你们沿着汝河北上。”
　　双方定下部署，高绣就趁夜带上分派的八个营北上了，而龙捻留了下来。大军开拔之后，担任营官的陈浩就找到了高绣：“高大人，在下有个想法。”


第538章 聚歼顽匪
　　陈浩是龙捻带来的所谓清廷正规军的校尉，也是北上的八个营官中唯一的清军校尉，高绣对他还是很客气的：“陈校尉有何想法？”
　　陈浩微笑道：“此去抚州根本无险可守，要伏击并不容易。我看不如尽快前往许湾镇东面。那里有两座小山，一座叫高山岭，一座叫大仙岭，两山正好夹着从抚州到金溪的官道，只要我们守在山上，等复国军经过再一起杀出，定能成功。”
　　“好啊，陈校尉好计策，我们就照此办理。”高绣喜得一拍大腿，立刻同意了陈浩的建议。八个营的地主武装迅速赶往许湾镇。
　　与此同时，龙捻却显得漫不经心，第二日他以兵力不足为借口，只是象征性的向金溪发起一次进攻便休息了。天晚之后，龙捻将两个营内剩下的十几个各方势力头领都请到了大帐之中饮宴。
　　龙捻这位‘清廷大员’宴请谁敢不去？所有头目自然是全部参加。很快酒菜就被摆了上来，尽管山野之间没有大厨，但火头军们确是不遗余力。各种新鲜食材全都搬了出来，每桌前甚至还有两坛陈年老酒，看得在军营中多日，嘴巴里淡出鸟来的众人垂涎三尺。
　　等到菜上得差不多了，龙捻笑着起身道：“这些菜多是狩猎来的野味，虽然军中没有大厨但味道确是不差。至于这些酒，乃是我遣人去石门买来的上等老酒，还请诸位不要客气。”
　　“多谢大人赐宴，让大人破费了。”这些人平日里本就作威作福，见到有酒有肉如何不开心。龙捻则是游走于各桌敬酒，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只要有人敬酒皆是杯到碗干。见到龙捻如此豪爽，众人也都不客气了，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的甚至在席间猜起拳来，大帐中一时间好不热闹。
　　在活跃了气氛之后，龙捻便回到了主位上，他看似在那里自斟自饮，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酒宴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些醉意，龙捻心中却越来越着急，他用眼睛示意旁边的一名特种兵。对方点点头走了出去，片刻后特种兵回来了，对他微微摇摇头。
　　龙捻眉头一皱，将手中酒碗放了下来。这时候有个首领走了过来拱手道：“在下不胜酒力，打算回去休息了，还请大人见谅。”
　　“是啊，我等不胜酒力。”眼看着桌上已经只剩下了残羹剩饭，三十多坛酒也被喝了个底朝天，这群人自然不想在留下去，纷纷起身告辞。
　　看到外面依然没有动静，龙捻确是将牙一咬答道：“诸位恐怕走不了。”
　　几个首领闻言一惊，反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龙捻冷笑道：“你们起兵造反，总该想到有一天会被捉拿归案吧，虽然王爷仁慈不会株连九族，但你们砍头却是免不了的。”
　　尚有醉意的众多首领顿时被吓醒了，其中有一个指着龙捻道：“你……大人，你这是何意？”
　　龙捻起身道：“便是这个意思。”他说话间一撩衣襟，抽出了两把燧发手铳，看得一群首领直发愣。
　　就在这时，隐隐包围大帐的二十多个死神战队的战士也纷纷抽出燧发手铳，对准了这些首领。
　　那个出言的首领看向龙捻，目光带着一丝阴冷：“大人的意思是，你们都是吴王刘磊的人？”
　　“不错。”龙捻笑道：“如今高绣恐怕已经遭伏，你们最好老实些，说不定还能减轻些罪罚。”
　　“哼，外面上千人都是我们带来的，恐怕大人属下这几十号也挡不住吧。”那名首领冷笑道：“我看不如与大人打个商量，我们撤走不与大人为难，至于高绣等人我们也不管。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阶下囚也想讲条件？”龙捻冷笑一声，就在此时营外突然枪声大作，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爆炸。随后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大营顿时陷入了混乱。
　　“外面怎么了？”几个首领吓得失声惊叫。
　　龙捻却笑了起来，他等的人终于来了：“你们还是放弃抵抗吧，外面那些人已经完了，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原来龙捻早已经与城内守军通了消息，约定夜间四面围攻。他自己则将所有首领召集起来喝酒，让那些地主武装没了指挥的人。待复国军四面攻打，便可以迅速获胜了。
　　之前复国军未到，那些首领就要离开，龙捻无奈之下只能提前发动，拦住这些人。幸好复国军及时赶到，免去了他击毙这些首领后，杀出重围的困难。
　　这些人也不是傻子，听到龙捻所说立刻知道不好。那些地主家护院武师还好些，关键是些首领中有三个以前是匪首，那个出言询问的首领就是其中之一。作为刀头舔血的土匪，他们是无论何时也不会将性命放在别人手中。当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三人顿时要做最后一搏。只见他们突然抽出腰间利刃，直接攻向了龙捻。
　　面对三人的突袭，龙捻确是毫不慌张，手中两只遂发手枪同时响起，顿时有两朵血花在两人额头飞溅。面对着剩下的一名匪首，龙捻甩手扔掉打空的燧发手铳，右手竖立如刀，左手画了个半圆直接攻向对方手腕。
　　匪首也是会家子，见到对方用出空手入白刃的招式，立刻翻腕变招，匕首改刺为划，狠狠切向挥来的左手。然而龙捻这一招确是虚的。他左手忽然后撤，依靠着后撤之力带动，右手骤然挥出，狠狠砸在了对方肋间。
　　龙捻用出通臂拳的绝招抽撤连环，一拳打得对方半边身子都麻木了。不等对方恢复，龙捻左手再次探出，三根手指如铁钳般扣住对方咽喉用力一转。只听清脆的骨折声响起，那名匪首顿时瘫软在地。
　　见到龙捻挥手间杀了三人，其他那些首领顿时吓得不敢动弹。地主武装只有一千人，又是突然遭遇袭击，且没有人指挥，很快就被复国军攻了进来。本就没有多少战斗意志的他们，再看到刺刀捅至面前的时候，立刻选择了举手投降。


第539章 绝地反击
　　短短半个时辰，整个大营就没了声息。龙捻的死神战队与复国军配合，轻松消灭了整支地主武装。
　　就在同一时刻，刚刚抵达两座小山的高绣等人也受到了攻击。复国军强大的战力，又有兵力数量上的优势，对付那些只有冷兵器的地主武装犹如摧枯拉朽一般，很快将其合围在了大仙岭上。
　　这时候气急败坏的高绣再想问计于陈浩，却发现他早已经没了踪影。山下复国军大军围困，并开始架设大炮，己方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高绣本就是个怕死的，见到对方打算炮击，他立刻选择了投降。被击毙数百人后，三千多地主武装很快成了俘虏，被大军裹挟着前往金溪。
　　五千地主武装灰飞烟灭，却没有让吴三桂有任何警惕，事实上他还没得到这个消息，危机已经开始出现了。
　　因为刺杀和地主武装的出现，宋轲将原本先对付赵王军的计划做了修改，驻守与大盘山的复国军第一师第三旅曹潇部，以及四个补充团共九千余人突然向西攻克了兵力空虚的新淦。大军强渡赣江后，于五日后占据临江府。
　　与此同时撤往东乡的牛强所部两个旅加四个补充团共一万三千余人突然转向，向北攻克了进贤。早已偷偷进入鄱阳湖的水师船队迅速进入青岚湖，很快与牛强指挥的大军取得了联系。随后两股大军水陆并进，十日后便越过武阳水，攻克了没有防备的南昌城。
　　短短半个多月时间，江西占据发生了巨大变化，两股复国军犹如铁钳的两个钳口，直接切入了临江府和南昌府境内，将过于突前的马宝部和王会部包围在其中。更加令人担心的是临江城与南昌城本就是两支周王军的后勤基地，两地被攻占让王会和马宝所部立刻出现了粮食危机。
　　发觉两支大军共计十五万大军已经落入对方陷阱，吴三桂气得暴跳如雷，立刻下令胡国柱放弃对赣州城的进攻，北上接应两军撤退。吴三桂也知道胡国柱兵力单薄，恐怕不容易救出两支大军，又下令让孙延龄率军北上，与胡国柱大军汇合，一起进攻乐安，企图打通抚州府的水陆交通，为两军运送大批粮食。
　　王会和马宝同样慌了手脚，他们虽然兵力众多，粮食却十分匮乏。虽然之前占据了抚州府和丰城，但对方实行了坚壁清野政策，百姓都早已经转移，别说是粮食，他们连水井也难以找到。
　　更要命的是进入鄱阳湖的复国军水师力量强悍，打得吴三桂那支小舰队躲在修水里不敢冒头，任由对方掌控了江西各大水系的控制权。在万星亲自率领下的两艘狮头山级炮舰和六十多艘百料沙船已经封锁了整条汝河，让王会部连退路也断了。
　　三月初七，胡国柱所部两万多人，汇合孙延龄的六万大军，北上进攻乐安，遭遇复国军两个补充团与地方守备队的激烈抵抗。复国军兵力不多，但武器先进弹药充足，若在野战中或许稍有不足，但守城时完全可以无视对方的兵力众多。
　　乐安城只有那么大，周王军就算兵力再多也无法全部参与攻城，在轮番进攻之下，守备队的火炮和补充团充足的手榴弹储备成了收割生命的利器。在缺少攻城大炮的情况下，除非复国军弹药匮乏，否则要攻克城池简直难比登天。
　　援军被阻止于乐安的时候，马宝部趁着复国军水师云集汝河的空档，率领大部分军队撤过了赣江，退往瑞州府。马宝也算机灵，他知道若全军撤退，等于放弃了王会部的七万大军。事后定然遭到吴三桂责难，甚至成为此次失败的替罪羊，所以他在丰城留下了一万守军做个样子。只是这些人毫无用处，他们坚守丰城或许还能守一段时间，要出兵接应王会部则完全没可能，实际上已经放弃了抚州城内的七万大军。
　　然而马宝撤退，胡国柱被阻乐安的时候，吴三桂却没有想到，这个犀利的钳形攻势仍旧是用来诱敌的计策，作为复国军最精锐的教导旅，已经做好了反攻的所有准备。
　　早在二月中旬，清军集结岳乐和杰书两方大军，向淮河防线发起大举进攻的时候，第四师和第五师没有选择被动防守。他们依靠从北方抽调回来的一支小舰队，配以大量征用的沙船和福船对清军发起了全面反攻。
　　依靠水师的优势，两个团的复国军趁夜发起反击。他们分为三路，第一路从凤台出发，沿颖水进攻阜阳，第二路从怀远出发，经涡河进攻蒙城，第三路走海路，逆流进入涟河，一举攻克了海州。
　　清军汇聚淮河发起进攻，结果却发现后路被断，吓得岳乐和杰书赶快抽调大半兵力回援，而进攻的三路大军一触即走，在攻克地方后劫掠府库，并大肆屠杀支持清军的富户后，再次从水路返回。清军却因为施琅的水师尚未恢复，躲在山东不敢露头而毫无作为。
　　当刘磊接到这份捷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这段时间以来，巨大的压力令他夜不能寐，整日都在考虑若是战败该如何东山再起，现在接到这份情报，他感觉自己还没坐上的皇位终于稳了。
　　吴三桂被击败，清军的攻势被瓦解，这都是宋轲的功劳，此时刘磊最想与之分享快乐的也是宋轲。他拿起这份军报，兴奋得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问道：“什么时候了？”
　　“回禀王爷，已经一更天了。”侍女连忙躬身答道。
　　“哦。”刘磊攥着军报说道：“命人去看看宋廷尉睡了没有。算了，不用去问了。立刻备好车马，我要去廷尉府。”
　　“王爷，这么晚？”侍女惊讶道。
　　刘磊点点头：“没错，就这个时间，去廷尉府。”一行车队在卫士们的保护下很快来到了廷尉府，门前护卫见到是吴王千岁的车驾，立刻上来迎接。刘磊下了车问道：“廷尉可是已经睡了？”


第540章 危机并存
　　几个守门的兵士面面相觑，其中那个头目答道：“启禀吴王千岁，廷尉这个时候通常不会睡觉的，应该在花园里喝酒，小人这就去通禀。”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刘磊紧了紧手中的军报，迈步走入了廷尉府中，众人只好在后面跟随。有士兵帮忙引路，很快将刘磊引到了廷尉府的花园外。
　　见到坐在石桌前独自饮酒的宋轲，刘磊挥挥手让所有人退下，自己轻手轻脚得走了进去。
　　“宋兄好兴致啊，这么晚了还在喝酒。”刘磊笑着上前道。
　　宋轲闻言一惊，转头才发现刘磊来了，连忙就要跪下施礼却被刘磊扶住了：“怎么又来这一套？我今晚便服前来，可没想摆王爷的架子。”
　　“王爷终究是王爷，在哪里都一样。”宋轲没有再下跪，而是笑着请刘磊坐下饮酒。
　　刘磊直接坐到了石凳上，拿起酒杯轻抿一口道：“好酒啊。”
　　“好酒？这只是三年陈的女儿红。”宋轲哑然道。
　　“快坐下啊。”见到宋轲还站着，刘磊挥手让他坐下说道：“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喝酒不一定要喝好酒，而在乎心情，心情好便是好酒。”
　　“王爷不会又看上哪家的女子了吧。”宋轲话已出口就醒悟了过来：“微臣失礼了。”
　　“行了，不用那么多规矩。”刘磊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从来受不了约束，让你每日在朝上微臣来微臣去的，也怪难为你的。我有个建议，咱们以后殿上称君臣，殿下论兄弟如何？”
　　“兄弟？这怎么可以？”宋轲闻言一惊，没想到刘磊会说出这种话来。
　　刘磊确是摇摇头：“这就是我最讨厌做王爷的原因，没有一个真正的知己。所有人都供着你，却从不把你当自己人，只当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位。称孤道寡可不是那么好受的，我也希望能够些交心的朋友，霍明算一个，林升也算，我希望你也是。”
　　听到刘磊真情流露，宋轲不仅感慨万千，他还从未听说过如此不摆架子的皇帝，竟然会对臣下吐露心声。
　　宋轲也不是矫情的人，当即拱手道：“既然如此微臣就却之不恭了，今后咱们说正事的时候是君臣，私下里也可以是交心的兄弟。”
　　“好啊，你比我大两岁，以后没人时我就叫你宋兄，你叫我一声刘贤弟好了。”刘磊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以后宋轲就鲁莽了，还请刘贤弟不要见怪。”宋轲笑着摇摇头。
　　“怎么会见怪？你看这不是说得很顺口嘛，宋兄。”两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来，请喝酒。”宋轲笑道：“我这里没有好酒，也没有好菜，还请刘贤弟将就一下。”
　　“酒喝得是心情，不是酒菜，你说对不对？”刘磊笑着又是一饮而尽。
　　宋轲看着刘磊疑惑道：“刘贤弟今天的确不同以往，这么晚过来，肯定是有好事要告诉我吧。”
　　“当然了。”刘磊将军报递了过去：“吴三桂已经完蛋了，清军也被击退，这都是宋兄的功劳。”
　　“不出所料。”宋轲看了两眼，又将军报放在了桌上：“看来此次危机已解，剩下的就是如何捞取好处了。”
　　“你还能捞取好处？”刘磊闻言瞪大了眼睛。
　　“为何不能？”宋轲道：“危机二字是什么含义？危险与机会并存啊，只要运用得当，危险也可以变成机会，只要我们运用得法，定然能占得先机，让康熙和吴三桂多放点血。”
　　“好，好啊。”刘磊拍案道：“宋兄不亏是鬼谷传人，真是令我钦佩。”
　　“如此而已，刘贤弟看着吧，不出一月定有好消息。”宋轲笑着端起酒杯，继续仰望星空。
　　宋轲的话没错，他早已做出了相应的安排。在搅乱了清军进攻之后，驻守大别山区的教导旅奉命南调，他们昼伏夜出花费了半个月时间，终于抵达了广州府的清远城。就在孙延龄放弃对三水和阳山的进攻，转而向北支援王会部的时候，教导旅在广东境内七个补充团外加一个独立炮兵团的辅助下，突然出兵攻克了苍梧。
　　作为广东和广西连接的门户，苍梧有着重要的地理位置。从这里前往南宁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可以说只要占据了苍梧，南宁就等于敞开大门。
　　宋轲运作了这么久，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复国军以吴跃为总指挥，率军沿西江向西进攻，连克藤县、桂平、浔州，兵锋直指贵县。
　　接到复国军大举进攻的消息，驻守广西的大将刘彦明急忙抽调兵力前往阻截。然而赵王军大部分都被孙延龄带走，广西境内总共只有两万守军，在复国军的进攻下，他所能抽调的仅仅五千多人。
　　这么点人数面对复国军近万大军根本不够看，双方在贵县打了一次攻防战，结果复国军依靠犀利的火炮仅半天就攻下了城池。刘彦明无法可想，只能率领残兵退入城内，企图依靠巷战拖住复国军。
　　然而吴跃根本没打算和刘彦明玩巷战，在消灭其外围兵力之后，大军继续前进，再次攻克了横州和永淳。复国军在水上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依靠郁江的运力，吴跃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弹药和粮食，根本不怕赵王军截断后路。直到三月十九日，复国军距离南宁府宣化城已经只有一百里路了。
　　这时候远在乐安城下的孙延龄才得知老窝快被人端掉了，吓得他直接将奏报扔在了地上。旁边的王永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走上前去将奏报捡了起来，才看了几眼他脸色大变：“什么？复国军攻入广西？这不可能。”
　　“这已经是事实，苍梧丢了，南宁即将不保，我必须尽快返回。”孙延龄毫不犹豫得选择回兵救援。他知道己方的战斗力与复国军相差太远，如今再不占兵力数量优势，广西被占只是时间问题。那里是他的基业所在，决不能又失，哪怕与吴三桂翻脸，他也必须回去救援。


第541章 赵王私心
　　“王爷三思，我军若擅自离开，必定受胡国柱的阻拦。何况我军千里救援，恐怕救援不成反而害了自己。”王永年连忙劝阻。乐安城距离老家太远了，恐怕他们还在路上，南宁城便会失守。到时候对方布置个埋伏圈以逸待劳，全军尽没也很正常。
　　听到王永年给他分析局势，孙延龄的脸色微变：“依你说，该怎么办？”
　　王永年叹气道：“王爷，尚家的结果如何，您应该最清楚了。尚可喜与吴三桂多年交情，如今也落得个全家被圈禁的下场，我们恐怕更加不堪啊。以刘磊的实力，此次交战局势已定，吴三桂盛怒之下必然会找他人麻烦。我怕广西也如广东一般，被吴三桂找个莫须有的借口吞并了，到时候咱们连说理的地方也没有。倒不如直接投靠刘磊，这样既能保住广西，又能防止吴三桂下辣手。”
　　孙延龄感觉很有道理：“你说得不错，我立刻修书一封，派亲信送往福州。我们再借机回援，脱离胡国柱所部，退守广西等待局势变化。”
　　“王爷睿智。”王永年松了口气，经过之前的多次战斗己方损失颇大，他已经不想再与复国军为敌了。
　　孙延龄立刻在大帐中写了书信，交给亲信卫士带上，前往福州互通消息，随后带着王永年亲自前往胡国柱大营辞行。
　　胡国柱接了孙延龄递来的求援信，越看眉头越是紧皱。胡国柱心知自己势单力薄，若没有了孙延龄麾下六万大军，就算攻下乐安也救不了王会，反而可能把自己也陷进去，所以希望孙延龄打消回援的念头：“赵王殿下此去恐怕不妥，如今复国军已经进入广西，而我们却相距千里。就算现在起兵返回，也已经晚了。倒不如先攻下乐安，与我一起结联王会，再攻入福建境内，必然能逼得刘磊回兵。到时候不但广西能复得，赵王还能拥有广东乃至福建的富庶之地。”
　　已经打定主意投靠刘磊，要与吴三桂撇清关系，孙延龄哪里愿意在和胡国柱浪费时间，他当即摇摇头：“绝不可能，我军中将士家小都在广西，若南宁被破则兵无战心，还打什么仗？更何况若丢了南宁，我军连粮草军饷都会接济不上，又何谈进攻福建？我必须回去。”
　　“回去？”胡国柱脸色微变，见劝不住孙延龄，当即实行拖延政策：“若赵王执意离开，末将设宴送行。”
　　“来不及了，我要立刻动身。”孙延龄心急如焚，一个劲的摆手。
　　胡国柱满脸笑容得劝慰道：“赵王千岁何必如此心急？大军起行怎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让大军先行准备，末将与王爷送行也来得及。”孙延龄闻言觉得有理，何况胡国柱是吴三桂的女婿，他也不好太过得罪。人家既然已经同意他撤走，又何必撕破了脸，这才欣然答应下来。
　　孙延龄刚刚离开，就有巡逻校尉进入了大帐：“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哦？什么事？”胡国柱看向那名校尉，不明白他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校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属下在营外巡查时，发现一人形迹可疑，便将其带了回来。结果发现是赵王军中兵士，穿了便衣想要偷跑，属下以为是逃兵就捉了回来。结果搜身之下，发现他带了一封信，上面还写着吴王千岁亲启字样。”
　　“什么？”胡国柱一听信封上的字，顿时怒目圆睁：“拿来我看。”他结果那封信撕开，将其中内容看了一遍，气得眼睛血红，咬牙切齿得低声自语道：“好你个孙延龄，居然打算背叛王爷，我就让你知道背叛的下场。”
　　赵王军纷纷开始准备行囊和粮草，打算返回广西解围，孙延龄和王永年等一干主将稍后来到了胡国柱大帐。胡国柱没有露出风声，而是为孙延龄的送行宴准备了丰盛的菜肴，还将自己珍藏的两坛老酒拿了出来。
　　孙延龄盛情难却，便与胡国柱推杯换盏喝了起来。“赵王千岁离开后，末将必然加紧进攻，务必让复国军无法他顾，待赵王平定广西，继续出兵广东，我们南北夹击，定让复国军首尾难顾。”
　　“但愿如此。”孙延龄满面笑容地随口敷衍着，心中却已经急不可耐。
　　胡国柱笑道：“末将再敬王爷一杯，祝王爷旗开得胜。”
　　“多谢胡将军。”孙延龄只好接着喝，送行宴整整喝了近一个时辰，王永年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低声提醒道：“王爷，差不多该上路了。”
　　“不错，时间差不多了。”孙延龄借机点了点头：“有劳胡将军送行，还请待我向周王多多致意，本王救得广西再来相助。”
　　“赵王千岁何必着急。”胡国柱的脸色却慢慢冷了下来。
　　王永年感觉有些不对劲，当即问道：“胡将军这是何意？王爷已经说明去意，并非是故意刁难，如今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等自然当离开了。”
　　“恐怕不行。”胡国柱放下酒杯冷笑道：“周王雄才大略，岂可因为赵王的一己私利而痛失好局。既然赵王千岁一意孤行，末将也只好冒犯了。”
　　“胡国柱，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永年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胡国柱笑道：“什么意思？孙延龄，周王念在当初与孔有德的交情，这才恳请皇上将你封为赵王。只可惜你不上进，竟然想要接连叛逆谋害王爷。”
　　孙延龄脸色一变，口中却依旧在敷衍：“胡将军真会开玩笑，恐怕是多吃两杯有些迷糊吧。我怎会接连叛逆谋害王爷？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有误会吗？”胡国柱甩手将那封信拿了出来：“我想这封信，赵王不会不认识吧。”
　　“你……你怎敢……”孙延龄惊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胡国柱满脸变得狰狞起来：“赵王打算行谋逆之事，就该明白事情败露的下场。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说不等要让王爷留下脑袋了。”
　　“你敢？”孙延龄吓得酒意都醒了，顿时厉声喝问。只不过他煞白的脸色，却暴露了他色厉内荏的心情。


第542章 登基称帝
　　胡国柱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有这封信在手，我也不怕他人给你翻案。何况王爷早有预料，所以事先请皇上写下诏书，若你不肯听话，便以叛国之罪斩首示众。”其实根本没有这样的圣旨，胡国柱只是为了坚定军兵们抓捕赵王的意志，却因此让孙延龄会错了意。
　　“你说什么？”孙延龄闻言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处处跟随吴三桂，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来人啊，给我拿下。”不等孙延龄分辨，胡国柱一招手大帐周围伏兵四起，数百兵士冲了上来。
　　“王爷快走。”王永年抽出宝剑就冲了上去，跟随而来的几名将领也纷纷抽出随身腰刀扑向伏兵，掩护着孙延龄往外冲。
　　胡国柱眼中厉芒一闪，对着伏兵们喊道：“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数百兵士顿时上前，围住孙延龄等人发起进攻。尽管王永年等几个将领都是武艺出众，却也挡不住对方人多，很快便有副将被斩杀当场，情况变得越来越危急。
　　王永年仗着武艺高强展开剑法，对着伏兵们猛刺猛杀，一时间竟是无人能挡。王永年正杀得起劲，忽然听到身后孙延龄一声惨呼，他转头看去才发现己方将领已经全部被杀，暴露出来的孙延龄也被几名士兵围住乱刀砍死。
　　见到事不可为，王永年脸上厉芒一闪，他挥动手中宝剑，将周围伏兵杀散了些，随后提起一口气纵身而起，在支撑帐篷的木棍上连点两下，身体犹如雨燕般射向远方，竟是直接脱出了伏兵的包围圈。
　　眼看着即将落在圈外，王永年突然感到身后恶风不善，他身在空中无法转圜，只好努力侧了侧身，顿觉一股巨力传来，让他不由自主得向前扑去。原来是胡国柱见到王永年轻功如此之好，竟然快要脱离包围圈了，这才取下自己平时所用的宝雕弓，一箭射了过去。
　　胡国柱力大无穷，所用的也是三石硬弓威力极大，更兼王永年身在空中不易躲避，结果还是被羽箭射入了背心。这支箭势大力沉，竟是将王永年直接射穿，箭头从胸前穿出半寸有余，眼看是难以活命了。
　　见到自己的一支箭命中目标，胡国柱冷笑着将宝雕弓扔给旁边的偏将笑道：“现在赵王军群龙无首，立刻将其包围逼降。只要有了这几万人马，我们还能救回王会部人马。”
　　胡国柱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众多士兵们惊呼，他转头看去才发现王永年竟再次起身，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而去。原来刚才那只箭没有命中要害，王永年一时竟还死不了。他假意摔倒装死，是故意让胡国柱分心，待对方不再关注这边，这才猛提一口气冲了出去。
　　王永年已知自己时间不多，却不想让胡国柱得了便宜，他要回去示警，让赵王军与胡国柱对峙，让他自食恶果。当王永年逃回大帐的时候，胡国柱已经急匆匆开始集结军队，打算包围赵王军大营了。
　　见到一身是血的王永年到来，守家的一群偏裨将领全都吓坏了。王永年捂着鲜血流淌的胸口对着众将喊道：“胡国柱杀了王爷，还要将我们全都坑杀。”说了这句话，他才溘然长逝。众将哪里知道，王永年是自知必死，想要皆本军报仇，让胡国柱吃了大亏。听说孙延龄已死，又听说胡国柱要坑杀众军，赵王军的人哪里还有战意。哪怕胡国柱兵力少于己方，他们也不敢应战。
　　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各奔前程，在胡国柱包围上来以前，他们便分头逃跑了。尽管王永年没有实现反击胡国柱的意愿，却也让对方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仇也算报了一半。即使胡国柱拼力掌控，最终也只围住了近万赵王军，其他人近五万人全都逃走了。
　　更恶劣的问题是胡国柱杀死孙延龄的消息被泄露了出去，一月之后传遍了广西，结果赵王军纷纷投降，让吴跃不费吹灰之力便掌控了整个广西省。
　　听说胡国柱胆大妄为，居然杀死孙延龄打算掌控赵王军，结果却事机败露法尔便宜了复国军，气得吴三桂暴跳如雷。然而生气也没用，在赵王军逃散，胡国柱手中兵力不过四万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放弃了对乐安的进攻，全军转而向贵州，以防复国军继续进攻。
　　胡国柱的退却，等于是放弃了王会部的七万大军。在外援断绝粮食告罄之后五天，王会选择了投降，将手中七万大军交给了包围抚州城的牛强。此战令吴三桂的进攻彻底崩溃，复国军一路反攻，不但夺回了丰城，还继续向西攻克瑞州府，逼迫马宝再退往袁州府。与此同时复国军借助水师优势，攻占南康府和九江府，让吴三桂仓皇逃往湖北。
　　经此一战，吴三桂折去近十万大军，在江西的地盘也只剩下了袁州府、吉安府和南安府，可谓元气大伤。为了避免受到清军和复国军的联手针对，吴三桂立刻派出使者沈瑞，寻求与刘磊停战。
　　四月初九，在沈瑞尚未抵达福州府的时候，刘磊突然宣布登基为帝，以新汉帝国为国号，复国军更名为新汉军，宣誓要驱逐鞑虏恢复大汉雄风。
　　新汉帝国宣布建立国家政府，以华兴党为执政党。尊已故父亲刘文秀为太祖太上皇帝，大哥刘震为靖海王。封李海岳为皇后，方七娘为德贵妃，张玉贞为安嫔，刘怀复为皇长子。刘磊登基后并未建立年号，而是宣称华夏一体无分朝代，遂决定采用黄帝纪元为国家法定历，即康熙十五年，西历1676年为黄帝纪元4374年。
　　除此之外，刘磊还将原本的红旗上绘制了一条金龙定为陆军军旗，以红旗上绘制一条青龙为海军旗，将五星红旗定为了国旗，以前世的国徽为新的国徽，并盗窃了前世的义勇军进行曲作为国歌。对于刘磊这些莫名其妙的设计，众人都感到不解，向其询问也只是笑而不答。
　　后世有许多历史学家都在猜测，为何刘磊当年会乾纲独断自行制定了国旗和国歌，甚至提出了十数种假说。尽管这些假说各有各的理由，似乎全都能让人信服，但没有人知道，刘磊之所以设计了这样的国旗和国歌，只是因为习惯使然让他看着顺眼听得顺耳罢了。


第543章 暂时罢兵
　　当朱瑞抵达福州的时候，才知道刘磊已经登基为帝，这让他的谈判计划完全无法展开了。原来吴三桂以取消皇帝诏令，为刘磊恢复名誉和吴王称号为筹码，希望结束与刘磊的争端，结果人家却登基称帝了，这些筹码还有什么用。
　　不管有没有用，朱瑞都只能硬着头皮前往拜见。在向客曹通传之后，对方完全按照对待外国使者的礼节，命其在朝会时觐见。
　　如今的朝会依然延续了圆桌会议的风格，让官员们和刘磊分坐在圆形场地的四周。朱瑞被带进来之后，很自然得站到了中间位置，他连忙以大礼参拜了刘磊。
　　看着面前的朱瑞，刘磊笑着一抬手：“朱侯爷是老熟人了，不必太过拘礼，起来说话吧。”
　　朱瑞连忙称谢起身，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他只觉自己成了集市上正在被贩卖的猪崽，心中不免有些恐慌。
　　刘磊笑着问道：“朱侯爷此来，想必是给吴三桂当说客吧。”
　　“此次乃是皇上命我前来，还要我多多致意吴王千岁。”朱瑞答道。
　　“胡言乱语，竟然对皇上不敬。”新任侍卫大臣张志诚厉声呵斥道。
　　刘磊摆摆手：“朱侯爷没有吴三桂的示下，是不敢承认新汉帝国的，这么说也无可厚非。只是吴三桂已经剥夺了我吴王的尊号，朱侯爷这么说恐怕有失妥当。”
　　朱瑞满脸苦笑，确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刘磊了：“皇上已经下旨，打算恢复……恢复您的尊号，这可惜您已经另立新国，这吴王尊号确是用不上了。”
　　刘磊呵呵一笑：“朕乃是汉朝皇室后裔，要恢复大汉王朝也属正常，今后朕与大明乃是邻邦，再非从属关系，还请朱侯爷自知。”
　　朱瑞知道若不承认，这谈判也没法进行下去了，只好苦笑着再次跪倒：“既然如此，使臣朱瑞见过陛下。”
　　朱瑞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令刘磊露出了一抹微笑：“甚好，未知朱侯爷来意如何？”朱瑞忙回答：“回陛下，我朝盛武皇上希望解除误会，与陛下和平相处。”
　　“哦？和平相处？”刘磊笑了起来：“当初似乎并非是朕先出兵吧？盛武帝不宣而战，实非有德之人所为，如今又来说什么和平相处，朱侯爷不嫌可笑吗？”
　　“皇上和周王被小人蒙蔽，才误伤贵军。如今谗臣已被斩杀，还请陛下念在同为驱逐鞑虏的份上，原谅一次。”朱瑞没有了底牌，只好拉关系打感情牌了。
　　“朕自然会顾全大局，但做错了事就要有所补偿，朱侯爷可以回去告知大明皇帝，朕要整个江西，并要盛武帝和周王写下保证，发誓不再主动进攻才可罢兵。”
　　“这所需要时日，还请陛下宽限几天。”朱瑞连忙答道。
　　刘磊点点头：“也好，朕就暂时罢兵半月，若无回音再行进攻，你去吧。”
　　“多谢陛下。”见到刘磊答应，朱瑞连忙告退。
　　等到朱瑞离开，楚风起身道：“皇上，这样做太便宜吴三桂那个老小子了。别说只要江西，应该连湖北和四川也要过来。”
　　“要过来做什么？”刘磊笑了起来：“难道我们将吴三桂和清军隔离，让他们夹击我军不成？”
　　宋轲笑着点头：“皇上英明，不让吴三桂大损，实则是保存实力对抗清军。”
　　“若他们再敢来犯如何？”楚风反问道。
　　刘磊却是笑着点点头：“这个可能有，不过吴三桂再敢来犯，朕就打到云南去便是。”
　　刘磊还没有单独正面硬抗清军的实力，所以吴三桂这个盟友还有存在的必要，哪怕双方只是虚与委蛇，也必须签订盟约共同对清作战，这也是双方都有的需求。
　　更何况刘磊的眼界不止于国内，面对着日益繁盛的大航海时代，他不可能让华夏缺席这场盛宴。此次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宣战就是个最好的契机，刘磊要尽量抓住这次利益，从西班牙人手中多抠出些利益来。
　　吴三桂的大败让岳乐和杰书也相当着急，眼见着刘磊的危机即将解除，他们立刻加强了对淮河一线的进攻力度。只是杰书害怕对方再次利用水上优势偷袭后方，清军不得不在广大的地域处处驻防，这无形中分散了前线的兵力。
　　清军分散驻守难以展开大规模攻势，霍明也不急着出击，他借助淮河防线，建立起一系列坚固的堡垒，慢慢消磨起对方的战意。双方沿着淮河与大别山地区，展开了旷日持久却又毫无进展的消耗战。
　　在这样的持久战中，动用兵力更多的清军消耗更大，将会处于越来越不利的局面。陆上危机渐渐接触，南洋的海上危机却依旧没变。经过西班牙使者的多次努力，并许诺了大量利益之后，已经渐渐说动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准备联手对刘磊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南洋沉默大半年的华夏海盗却突然再次来袭，搅乱了西班牙人的谋划。他们使用着强大的战舰，带有射程很远的加农长炮。这些武器根本不是西班牙武装商船的老旧火炮所能比拟，结果船队屡屡被劫，气得菲律宾都督德莱昂侯爵暴跳如雷，却偏偏毫无办法。他只能每日里咒骂新西班牙总督安东尼奥，以排解心头郁闷，只是德莱昂侯爵却不知道，那位担任新西班牙总督的安东尼奥公爵也不好受。
　　虽然距离非常远，但新汉军依靠垦殖公司的快船，还是将消息尽快送到了美洲大陆上。当得到西班牙已经宣战的消息，最高兴的竟然是冯子超。这么多年以来，他驻守北方严寒之地，仅打了几次小仗，便被拴在朝鲜不能动弹了。若不是顾敏行上次犯了错，恐怕驻守美洲也轮不到他。不过现在好了，自己手边兵力充足，又有大仗要打，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冯子超立刻宣布金山港的所有部队主官开会，很快陆战队第一旅的营团长，以及金山守备队的总队长朱天贵，副总队长陈文焕都被找了过来。


第544章 黄金小道
　　人都到齐了，旅参谋长穆振峰首先介绍了情况：“根据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吴王已经登基为帝，建立新汉帝国，我军也更名为新汉军。另外西班牙人已经正式向我军宣战，皇上和廷尉府发出命令，要求我们以金山港为依托，向南进攻西班牙人殖民地，尽量扩大地盘。廷尉府决定临时建立北美、中美和南美三大战区，我们隶属于北美战区，由冯子超旅长担任总指挥，现在请冯旅长说几句话。”
　　在众人鼓掌欢迎中，冯子超站了起来：“诸位在金山港时间也不短了，应该清楚西班牙人占据了多少肥沃的土地。以前我们看着眼馋却没法下手，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谁也不能偷懒，我要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作为新皇登基的贺礼。”
　　这句话引起了众人的哄笑，冯子超继续说道：“我决定现有部队全面出击，以陆战队第一旅分为两个箭头，搭配两万守备队，向西班牙人发起全面进攻。”
　　“冯旅长，这么做恐怕不妥啊。”朱天贵连忙起身阻止：“若我们将大军全部调走，金山港一旦有失怎么办？大军物资齐集于此，还有近十万移民和归化土著，这都需要保护啊。”
　　“廷尉府的要求很明白，我们的时间不多，动作必须要快要猛。至于后方也不用担心，我们在前面打得越猛，金山港就越安全。此外段瑞营长会留下来，负责在移民中招募临时的守备队，接替我们的守卫工作。”
　　“保证完成任务。”四营长段瑞立刻站起身来，对着冯子超敬了个礼。
　　冯子超点点头：“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根据侦察，西班牙人的北美据点大多在内陆，而且距离我们并不算近，该如何进攻？”守备队副总队长陈文焕询问道。
　　冯子超眼中精芒一闪：“我们兵分两路，主力打陆上的，偏师在海岸线上多多建立基地，咱们来个处处开花，打得西班牙人首尾难顾。”
　　北美战区开始做出战动员的时候，中美战区已经开始动手了。这里的情况比另外两个战区要艰难许多，骤雨特战队在此地没有稳固的后方，物资弹药补给也只能依靠夜间靠岸的快船，数量并不算多。幸好此地的阿兹特克人饱受西班牙人的屠杀和凌辱，对白人恨之入骨，是特战队的天然盟友。
　　高缪就以此为契机，借助从夏威夷群岛要来的数十名文化教师，以及从金山港招募的数百印第安人，与本地许多阿兹特克部落建立起联系。高缪深知特战队人少只能依靠游击战对付西班牙人，而游击战的基础就是拥有广大的群众基础，因此他将特战队进行了拆分。
　　其中一百人分散开，配合文化教师和那些懂得当地语言的印第安人，深入各阿兹特克部落开展文化教育，宣传印第安人就是华夏遗民的理念以增加认同感，并逐渐团结了一大批阿兹特克部落。另外的一百多人则组成了进攻箭头，由高缪亲自率领，探查西班牙的动向。
　　这些提前的准备工作工作在开战消息到来之后，起到了极大的作用，高缪当即下令对西班牙人展开伏击。
　　高缪选定的战场叫做卡米诺里奥小道，这是西班牙人在雨林中开辟出来的一条艰险道路，用于连接太平洋沿岸的巴拿马城和大西洋沿岸的圣洛伦索城堡。因为巴拿马运河尚未挖掘，中美洲是完全连接的大陆，根本没有船只可以通行的水道，这让西班牙人在秘鲁开采的金银很难运走。
　　绕行南美洲南端的麦哲伦海峡道路太远，而且那片海域风高浪急，以如今的航海技术帆船很容易出危险，所以西班牙人采取了陆上加海上运输的方式。从秘鲁开采的金银先被船只运送到巴拿马城，再由西班牙士兵押运，通过八十多公里长的卡米诺里奥小道输送到圣洛伦索城堡。西班牙的黄金船队就在那里将秘鲁金银装上船，运回西班牙的巴塞罗那港。
　　此时在狭窄的小道上，就有一群穿着红色军服的士兵正押运着大车缓缓而行。因为道路难行，马匹难以使用，这些大车都是依靠人力运行的。上百名印第安土著依靠着人拉肩扛，推着二十辆大车艰难前进。八十名西班牙士兵却好似闲庭信步，扛着火绳枪走在旁边押运。
　　“加西亚，你还有酒没有。”一名西班牙士兵不断抹着身上的汗水，转头问向同伴。
　　那名叫加西亚的士兵烦了个白眼：“该死的布兰科，别总想着喝酒。才走了二十多里路，我偷带的一瓶甜酒大半都被你喝了。如果被队长发现，肯定用鞭子抽你。”
　　布兰特叹了口气：“在这该死的雨林里，不喝酒怎么活得下去。”
　　“如果你变成醉醺醺的酒鬼，小心从夺命桥摔下去。”加西亚仍旧不同意，他所说的夺命桥是小道中途要经历的一处险要所在。那是山道中间的一处地质断裂带，两边断头路之间相隔近二十米。为了修通这条路，西班牙人用木头在峭壁上搭建了窄桥。不过这座桥搭建的并不算好，大车压上去还会微微晃动，稍有不慎就可能从桥边掉落下去。桥下便是三十多米高的悬崖，掉下去必死无疑，所以那里也被西班牙士兵们成为夺命桥。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迪亚斯队长的声音传了过来，让两名士兵顿时吓得闭了嘴。
　　踩着满地的烂泥和苔藓，迪亚斯队长走了过来：“你们两个给我瞪大了眼睛，千万别偷懒。国内已经向东方那个王爷宣战了，我怕会遇到华夏人的伏击。”
　　“华夏人？”布兰特哈哈大笑起来：“队长你的笑话真好笑，华夏人离这边还早得很，根本打不过来。”
　　“或许吧。”迪亚斯队长懒得与他争辩，但心中的担心却没有丝毫减弱。他又比士兵们更加灵通的消息渠道，自然知道许多隐秘的事情。根据他在新西班牙总督辖区的一个朋友说，巡逻海岸线的船只曾经在北美见到了衣着与印第安人完全不同的华夏人。


第545章 三面进军
　　华夏人出现在北美，当然也能出现在中美洲，他刚要再嘱咐几句，突然听到加西亚结结巴巴得指着前方：“队长，华夏……华夏人。”
　　“什么？”迪亚斯队长骤然惊觉，转头向前方看去，一支锐利的弩箭已经破空而至，瞬间射穿了他的脖颈。上百支弩箭纷纷射向西班牙士兵，很快将他们消灭了大半，紧接着大群身穿丛林三色迷彩服的士兵冲了出来，用手中银亮的左轮手枪对准了押送的西班牙人。
　　尽管不知道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武器，但枪的大致形状还是能看出来的，残存的十二个西班牙士兵立刻举起手来，将自己的火绳枪扔在地上。
　　高缪走到前面，捡起一把西班牙士兵的火绳枪看了看不禁冷笑道：“穆什克特，这么老的家伙还在用，也不怕丢人。”高缪轻蔑是有理由的，如今复国军早已全面普及了燧发枪，特种部队更是开始换装左轮手枪，这样的火绳枪他的确看不上。只是高缪似乎忘记了，几年前复国军刚刚起家的时候，还有半数陆军使用这种重型火绳枪，而如今水师因为陆上战斗任务少，也会少量配备火绳枪的。
　　看到高缪如此轻蔑，幸存的布兰特借着酒劲怒道：“你懂什么？这是欧洲最好的火绳枪。”见到布兰特顶嘴，旁边的加西亚吓得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你懂华语？”高缪惊讶的看着布兰科。
　　布兰科点点头：“当然懂，我以前曾经在热兰遮城服役过。”
　　“原来如此。”高缪不以为然的点点头：“不过我坚持刚才的话，如果欧洲都用这些破烂，打仗会变得无比轻松。”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反驳，转身便离开了。
　　“你为什么拦着我？”加西亚松开了手，布兰特不满的反问着。
　　加西亚指了指那些特战队手中使用的左轮手枪：“他说得没错，以我的经验来看，那种枪绝对不简单。”
　　“你有什么经验？”布兰科嗤笑道。
　　“你忘记了？我可是枪匠世家出身，这些东西从小就懂的。”加西亚却摇摇头。
　　此时高缪已经走到了负责清点数目的小队长罗经身边：“数量有多少？”
　　“根据初步统计，这里大概有一吨黄金和三吨白银。”罗经回答道。
　　“嚯，咱们收获不小啊。”高缪笑了起来：“这下子恐怕西班牙总督要跳脚骂人了。”
　　“他们活该。”罗经也笑了起来：“我已经让跟来的印第安人去劝说了，只要这些印第安人都愿意帮忙，把车队弄回去没问题。”
　　经过短暂的交流，那些印第安人都同意了加入高缪一方，帮助他们将大车运走。跟随而来的印第安人，与这些印第安车夫一起合作，很快拖着车辆偏离卡米诺里奥小道向北走去。
　　巴拿马都督阿维拉子爵两天后得到了消息，听说运送的金银被截，他立刻找来了巴拿马城驻军司令门多萨少校：“少校先生，我们的黄金运输队被截，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门多萨少校已经知道了消息，听到阿维拉子爵问起，连忙回答道：“都督阁下，这次黄金被劫我军损失了八十名忠勇的士兵，连一个都没逃回来，这说明他们遭遇了至少是四倍敌人的包围堵截。巴拿马城驻军只有五百人，要在雨林中找到这支军队并消灭他们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建议立刻向秘鲁总督大人发出消息，要求派出援军。”
　　阿维拉子爵也知道巴拿马城势单力薄，要求援军是必须的，他点点头表示赞同，并迅速写了求援信，用蜡封好后，派快船送往雷耶斯城。与此同时阿维拉子爵发布禁令，要求黄金运输暂停，所有船只运来的金银暂时保存在巴拿马城，等到在附近劫掠的敌人被清理再行运输。
　　西班牙人的退缩，却给了高缪可趁之机，他立刻将特战队发动起来，开始在周围结联起各印第安部族，组建自治政府，训练自治军队。依靠着从华夏运来的彩色棉布、肥皂和药品，配合着那个商朝移民漂洋过海成为阿兹特克人祖先的传说，让当地的各印第安部落开始心向华夏。
　　这个时候的秘鲁总督卡斯特罗公爵同样烦恼不已，就在两天前他接到了南方的消息，两支神秘的华夏军队突然对秘鲁总督辖区发起了进攻。其中一支沿科迪勒拉山系攻城略地，已经攻克西班牙在南美洲的太平洋沿岸重镇圣地亚哥。另一支军队则沿着大西洋北上，占领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封死了巴拉纳河与萨拉多河的出海口，切断了巴拉圭地区的物资往来。
　　卡斯特罗公爵哪里知道，在占据巴特哥尼亚高原之后，重视交通的万子平就亲自监督，从国内购入了大量钢轨，开始在那里修建铁路线。这条铁路从圣马蒂亚斯湾开始修建，一路向北早就修到了距离布宜诺斯艾利斯六十多公里的地方，只是因为铁路身处沿海密林中，西班牙人根本没有察觉到。
　　当得知与西班牙开战，美洲建立三大战区之后，作为南美战区的总指挥，万子平当即抽调部队组建起两支远征军。西路远征军由祖泽清率领，带着刚刚接受了火器训练的是六千守备队，依托太平洋舰队的帮助沿海岸线北上，直取西班牙在智利最重要的港口城市圣地亚哥。东路远征军则依靠铁路线的帮助，沿内陆北上，突然攻克了布宜诺斯艾利斯。
　　虽然经过了一个多世纪的殖民，西班牙人在整个美洲殖民地也仅有一百万移民罢了，驻军更不不足五万人。这些移民中的绝大多数，都在富饶的秘鲁和墨西哥地区，从事金银矿采掘或者种植园工作，其他地区的人数很少。
　　例如比较靠南的圣地亚哥只有三千多移民，驻军还不到二百人。这样单薄的防御自然被祖泽清轻松摆平了。相较于太平洋沿岸的圣地亚哥，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情况要好一些，毕竟它处于大西洋沿岸，又在富饶的巴拉那河与萨拉多河三角洲地带，建立了大量的种植园，但人口也仅有三万多人，驻军一千多。


第546章 荷兰出兵
　　当万子平亲自率领守备队上万人发起进攻的时候，西班牙人仅抵抗了两个小时即宣告投降。按照事先的计划，攻克两个居民点的祖泽清和万子平调动后续登陆的民夫，依靠巴塔哥尼亚刚刚建立起来的三家水泥厂，在沿海岸线修筑坚固的混凝土堡垒，并向国内订购了大批岸防重炮。
　　西班牙在美洲的两大总督区，遭遇来自三个方向的挑战，让他们难以抽调兵力增援。无奈之下两位总督大人下令各地坚守堡垒，同时向国内求援。
　　事实上新西班牙总督这次宣战时机找得相当不好，自从跛足的卡洛斯二世成为国王之后，便开始了狂热的宗教活动。他虔诚的信奉着天主教，对任何科学活动都大加迫害。卡洛斯二世甚至亲自执掌宗教裁判所的审判仪式，将他所不喜欢的人以及那些涉足科学研究的学者执行火刑，以维护所谓不可玷污的纯洁宗教。在他的严刑峻法之下，不少人才纷纷逃离西班牙，国家经济蒙受了很大损失。
　　正是国王带动起来的这股风气，让西班牙国内许多乡村出现了抓捕女巫和巫师的活动。许多科研爱好者的实验室被捣毁，无辜的农家少女因为过于漂亮而被当成不老的女巫而遭受火刑。一时间整个西班牙境内被搅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连军队也变得人心不稳，谁还有心思管海外殖民地的事情。
　　西班牙国内动荡，根本无力支援海外殖民地，这个时候与刘磊开战，等于是自己送上了门去。菲律宾方面还可以与荷兰协商共同对付刘磊，而在美洲大陆上，西班牙却找不到任何盟友。
　　虽然葡萄牙同样在与刘磊开战，但他们的实力太弱，在美洲的所有移民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战斗力更是堪忧。何况新任的总督秘书布鲁诺极力劝阻总督不参与此次战事，并写信给万子平进行沟通，让葡萄牙人始终按兵不动。
　　处于孤立无援状态的西班牙两大总督辖区只能严守堡垒，等待着战争结束。然而宋轲下达的命令相当阴损，他不要求各部多占西班牙堡垒，而是借着美洲印第安人是华夏后裔的传说，取得美洲土著居民的认同感，开始大肆建立自治政府，依靠华夏军队组建起自治军，逐渐吞并西班牙人的土地。
　　美洲的工作是润物细无声的水磨工夫，至少两年内都不可能见到显著成果，而在亚洲方向上，西班牙人却开始显得咄咄逼人。原来在许诺了大量利益之后，荷兰东印度公司终于开始动心了。
　　作为有史以来第一家股份制公司，荷兰东印度公司具有着无与伦比的开创性，可以说后世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就是完全照搬了这一形式。自从皮特斯佐恩担任公司第一任总督开始，公司便在巴达维亚建立起总部，垄断了东印度群岛的香料贸易，并将班达群岛的原住民杀了个精光。
　　随后皮斯特佐恩建立起亚洲国家贸易体系，将自身的贸易触角一直延伸到日本，并以武力夺取了葡萄牙在印度沿岸的大部分据点，尤其是最为重要的马六甲堡垒。若不是郑成功当年成功夺回东宁岛，斩断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向东亚延伸的触角，恐怕他们还会更加强大。
　　即便如此，依靠着几代总督的辛勤开拓，如今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已经成为了拥有一百五十条商船，四十艘战舰，五万名员工和一万名陆军的庞大殖民公司，但事实上辉煌的背后却是无数债务的纠缠。
　　在整个十七世纪，荷兰东印度公司都在为债务问题而头疼，他们总是一边按时清还旧债，一面继续借新债。随着四年前荷兰联省共和国遭到法国、英国和德意志一些邦国的进攻，致使其财政问题更加恶化，每年举债数额已经高达一千万至一千二百万荷兰盾。
　　恶化的财政问题不仅仅是因为与郑家两次战争的失利，从而失去了东宁的殖民地和对日本的贸易权，还因为荷兰人永无休止的战争。事实上虽然荷兰东印度公司从1602年起便宣布了对东印度群岛的主权，但对于岛上几个伊斯兰苏丹国的战争从未间断，再加上与葡萄牙人无休止的港口争夺战，造成了大量军费的产生。
　　当西班牙特使抵达巴达维亚，并提出以三百万荷兰盾费用，邀请荷兰东印度公司出兵的时候，现任总督马特索尔科心动了。
　　面对日渐恶劣的公司财务状况，马特索尔科很希望获得这笔钱以缓解财政危机，但是东印度公司也有烦恼。特鲁诺佐约领导的马打蓝国起兵抗荷，牵制了公司陆军的绝大部分，若现在开战，陆军方面根本无法从出兵。
　　左右为难的马特索尔科决定将此事提交十七人董事会进行讨论，在经历了一整天的闭门会议之后，荷兰东印度公司最终决定出兵。不过这一次并不以公司名义参战，而是以雇佣兵的形势派遣二十四艘战舰，前往菲律宾群岛作战。作为交换条件，西班牙不但要提前付出三百万荷兰盾作为舰队出动的费用，还要在胜利后再交付三百万荷兰盾，同时包赔所有战舰和人员损失。
　　对于荷兰人的狮子大开口，德莱昂侯爵感觉十分心疼。可是如今马尼拉舰队被堵在三宝颜不敢出海，任由对方逐渐蚕食菲律宾的诸多海岛，这是坐等失败的局面。为了不被国内问责，也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德莱昂侯爵最终同意了荷兰人的要求。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德莱昂侯爵已经开始幻想着重夺制海权，将登陆的华夏人驱逐出去。然而对情报工作的不重视，让西班牙都督府犹如漏风的筛子，玄衣使提前得到了消息。
　　看着这份情报，宋轲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对南洋的势力分布非常清楚，知道如今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强大。南洋舰队要打击西班牙人并不困难，但若加入了荷兰人就很麻烦了，尤其是荷兰人不仅仅拥有东印度公司的四十艘战舰，他们的大量商船都能安装火炮作为武装商船使用。


第547章 吐露心声
　　更可怕的是荷兰国内，一旦动员起来前往亚洲作战，那将是数百艘战舰的规模，根本不是南洋舰队所能抵抗的，哪怕加上另外几个舰队也不行。宋轲仔细思考了片刻咬牙道：“我要去见皇上，必须提前解决西班牙，否则我们会有**烦。”
　　当初的吴王府变成了如今的皇宫，虽然看上去略有些寒酸，刘磊却毫不在乎。他从不关注那些表面文章，而是更愿意做些实事。
　　刘磊就正在做一件‘实事’，此刻他正抓着一双莹白如玉的柔荑，深情的望着对面的美丽女子。在刘磊的注视下，柔嘉脸上一片醉人的酡红，急忙将手往回拽，结果却以失败告终：“皇上，你不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可以？”刘磊笑眯眯得看着柔嘉，在方七娘的鼓励下，他最终决定接受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子，然而对方似乎还有些犹豫。
　　柔嘉眼神慌乱得看着地面低声道：“因为妾身是……是嫁过人的。”
　　“我不在乎。”刘磊柔声道：“我们两情相悦，就不必计较许多。倩儿我会当亲生女儿一般，封为长公主的。将来我会给她选个自己中意的驸马，让她能幸福的生活下去，再也不会做政治牺牲品。”
　　“可是……我是你的大嫂，礼法不可废。”柔嘉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这是她始终绕不开的坎，也是她不敢显露出自己感情的原因。
　　“真的吗？是大嫂吗？我的大嫂是和硕柔嘉公主，已经被康熙宣布暴病而亡了，如今就葬在京师城郊的公主坟。至于耿聚忠嘛，在他另娶他人的时候，就已经不承认你了，你又何必为此介怀。”刘磊这番话让柔嘉心中微微一动，但她仍旧有些犹豫。
　　刘磊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否则将于柔嘉永无成亲之日。看看殿内无人，他主动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柔嘉抱了起来。嘴唇贴在柔嘉耳边吹着气低声道：“柔嘉我爱你，我会一生一世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这句话犹如融化坚冰的春风，让柔嘉再也守不住那一丝清明，竟是伏在刘磊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刘磊知道这是她对心中压抑情绪的宣泄，只要哭过之后变会好的，所以他没有劝阻，只是轻轻抱着对方，默默的给予她温暖和支持。
　　“夫君，你们在做什么？”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让原本柔情蜜意的气氛顿时被打破。柔嘉如触电般从刘磊怀中跳了出来，满面红霞得跑入了偏殿。
　　刘磊气急败坏得转过头来，看向那个破坏气氛的人，结果发现正是一身洋装的塞西莉亚。刘磊气得直瞪眼：“你叫什么夫君？咱们两个都实战过，更没有名份。”
　　塞西莉亚闻言眼圈顿时泛红，显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低声道：“人家抛弃了家族，抛弃了信仰跟着你，难道连夫君也不能叫吗？”
　　这句话戳中了刘磊的痛点，让他顿时心软了许多。看着面前身材窈窕美艳如花的塞西莉亚，刘磊忍不住上前将她抱在了怀中：“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叫夫君没错，是我太苛求。可惜现在势力未成，我决不能娶一个西洋女子授人以柄，所以你还要多忍耐些日子。”
　　“嘢，真是笨蛋，我骗你的。”塞西莉亚做了个鬼脸：“才没人愿意嫁给你，我只是不想嫁给那个白痴国王罢了。现在我赖定你了，你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你这个小丫头，每天都来耍我，好好说话不会吗、”刘磊为之气结，这个小姑娘实在太会气人了，每天都与他作对。多日来两人每天都在争吵，让他初期的那点感动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咳声传了进来，刘磊抬头看去，发现是宋轲正站在门外。他对塞西莉亚挥挥手道：“快回后院去吧，我有正事要做，不能陪你了。”
　　“鬼才要你陪。”塞西莉亚吐了吐舌头，轻快的跳出了大殿之外。一直跑到后院大门前，塞西莉亚才慢下步子，眼圈再次红了起来。
　　一声叹息从旁边响起，正是款款而来的方七娘。见到方七娘的塞西莉亚顿时忍不住内心激动，直接扑入了她的怀中哽咽起来：“七娘姐姐。”
　　“你这个傻丫头，喜欢就说出来嘛，为何总要和他作对？”方七娘叹气道：“忘记你的羞怯，大胆的说出真实想法，这会免去许多的伤害。”
　　“我也不知道，每次话到嘴边，总忍不住会去耍他，结果那些话就说不出来了。”塞西莉亚嘟着嘴答道。
　　“你们两个啊，真是欢喜冤家。”方七娘摇摇头：“走吧，跟我去后堂，看你一双小手脏的，要洗一洗。”
　　塞西莉亚离开之后，刘磊让宋轲做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才问道：“有什么新情况吗？自从吴三桂与我们讲和，清军似乎攻势也降低了不少。”刘磊认为之前的危局已经过去，他最近也没怎么关注军事问题。
　　宋轲的脸色却是异常严峻：“皇上，情况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刚刚得到消息，荷兰东印度公司已经答应了西班牙的出兵申请，似乎要派出舰队参与战事。”
　　“哦？荷兰东印度公司要插一脚？”刘磊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个公司的大名他是如雷贯耳的，尤其是如今荷兰被称为海上马车夫，可不是任何国家能轻易撼动的。
　　别说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已经非常强大，就算十分弱小，与之交战也要事先掂量一下，是否会惹怒荷兰这个超级大国。
　　刘磊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知道情况非常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葬送之前的大好形势，必须仔细斟酌才行。
　　“皇上，臣以为当对西班牙人速战速决，赶在荷兰人抵达前，解决菲律宾的问题，否则会有**烦。”宋轲提醒道。
　　“绝对不行。”刘磊到背着双手在大殿中溜达：“美洲的形势一片大好，能多争取一天就多一分利益。若我们迅速击败了西班牙，让对方被迫求和，美洲便失去了进攻的借口。”


第548章 双方罢兵
　　“可是以水师如今的战力，与荷兰人正面对抗并不稳妥，何况我们面对的只是个公司，今后还要面对更加庞大的荷兰联省自治共和国。”宋轲提醒道。
　　刘磊当然知道宋轲的担心，新汉帝国刚刚成立，准备还非常不充分，哪怕工业已经初具规模，也不可能与当今海上霸主抗衡，他必须三思而行。
　　“不，这场仗我们必须打。”刘磊猛然抬起头来，目光坚毅得看着宋轲：“就算西班牙人想要投降，也必须向国内发出申请，一来一回至少要一年时间，荷兰人等不了那么久。除非我们消灭西班牙所有海陆军，否则根本无法阻止荷兰舰队的抵达。”
　　宋轲低头沉思片刻道：“如果是这样，我必须亲赴前线掌握部队，要打得恰到好处，既要击败荷兰人又不能逼得对方倾力来攻。当然如果运作得好，我们也能避免暂时这一战，为水师的壮大争取时间，不过陆上的战事就只能交给霍明了。”
　　“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能成功，把刚完成海试的福建号也带上。打仗不需要束手束脚的，荷兰人两年前刚刚败于英国，相信他们短时间也抽不出太大力量到东方来，更何况两万多公里的水路，也不是那么容易突破过来的。至于如何将危险性降到最低，这就要看闵济辰的本事了，我会将委任状和最近的消息尽快送到欧洲，希望他能有所作为。”
　　宋轲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这次我们三兄弟要大显身手了。”
　　为了集中精力应对荷兰人的危机，刘磊当即决定将鄚玖秘密委任为中南省刺史，并以蒋峰的陆战队第二旅全力配合。这是刘磊的最后一道保险，万一海上对荷兰作战失利，这里将是他最重要的前沿基地。
　　除此之外，刘磊对霍明执掌的淮河防线，以及冯子超负责的美洲战线下达了加快作战进程的命令，同时下令远东省做出牵制性动作，扰乱清军的后方。在下达了这一连串命令之后，刘磊再次会见了沈瑞。
　　上次沈瑞作为使者来见刘磊，本打算半月内就达成协议的，然而双方在冯锡范的问题上各执一词，最终被搁置下来。如今双方军队仍旧在边境线上对峙，在这个时候无论刘磊还是吴三桂都急迫的要将精兵投入其他战场，所以他们都有达成协议的意愿。
　　这次被刘磊召见，沈瑞入门后当即跪倒口称陛下，算是彻底认可了刘磊的身份。刘磊也不想逼迫太甚，让双方再难以转圜，所以不等沈瑞开口，刘磊便挥手道：“我能理解周王的难处，所以大家各退一步。我可以不要求将冯锡范换回，只要周王将其斩杀即可。”
　　“多谢陛下体量，周王必定在月内给您一个交代。”沈瑞放心了，这件事的确十分棘手。之前盛武帝已经宣布冯锡范平乱有功，还给他封了爵位，若此时将其交给刘磊，再按上个叛乱的罪名斩首示众，等于是被打脸。若真出现这样的事情，未来盛武朝面对新汉帝国的时候，便会低人一等，在许多方面都受到掣肘。
　　刘磊如此表态，就等于放弃了这个要求，吴三桂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其他罪名，将冯锡范杀死，这就不会出现打脸的问题。本来周王军处于被动，以夏国相的意思是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停止与新汉军的纠缠，所以力主交出冯锡范。
　　吴三桂考虑到政治问题，则没有想得那么简单，所以他给朱瑞的底线就是尽量避免此事。哪怕再割让部分土地，也不能交出冯锡范。朱瑞没想到自己还没提出条件，刘磊已经主动放弃了这个权益。
　　然而不等朱瑞放下心来，刘磊又开口了：“当然退让是双方的，作为交换条件，我们需要一块土地。”
　　“土地？不知陛下想要哪里？”朱瑞的底线是在非重要的土地上，不得割让超过三府之地。
　　刘磊思虑片刻道：“我要的地方不多，湖北的最东端。江北以蕲水为界，江南以梁子湖、大墓山、通山和九宫山为界。”
　　“这个……”朱瑞低头将这些地方想了一遍，似乎只是黄州府四分之一加上武昌府三分之一的土地，并未超出吴三桂的底线，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双方的协议很快签订了，复国军释放王会，以及愿意跟他返回的五万多俘虏，同时自愿留在新汉帝国的两万多人则脱离周王军的军籍，允许将他们的家属迁入帝国境内。
　　在领土划分方面，大明王朝承认新汉帝国对福建、广东、广西、江西、浙江、安徽东部，江苏南部、及湖北部分地区的主权。新汉帝国也承认大明王朝对云南、贵州、湖南、湖北的主权，同时商定对清廷占据土地的划分，以先占先得为标准。双方决定即日起在边境线上撤回主力部队，只保留最低限度的守备队。若向边境地区派遣主力部队，需提前三个月知会对方等条件。双方在边境线上开放十六个口岸城市，允许双方商品自由流通，并降低赋税。
　　而在附件密约中还有不对外公布的条款，吴三桂承诺一个月内对冯锡范进行处理，刘磊则承诺不对周王军索要任何形式的赔款，同时双方相约对清军发起新的攻势。
　　这份条约签订之后，刘磊算是避免了三线作战的尴尬，双方很快在边境线上退兵，同时开始向各自的目标调兵。为了表示真心和解，在签订条约之后的第八天，冯锡范以叛逆罪被斩于昆明市曹。更令刘磊没有想到的是尚可喜一家竟然也被以同样的罪名，在同一天被全部斩杀。
　　可怜一代著名汉奸，就这样不明不白得死在了另一个汉奸手中，家中数百口除六岁一下稚童外全部被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算是还了他帮助满清屠杀华夏人的孽债。
　　六月初三日清晨，周王军毫无预兆的发动了进攻，由马宝和王会率领的十万大军突然出现在襄阳城下，将清军团团包围。


第549章 突袭墨菲
　　因为淮河战事不利，岳乐和杰书从这个方向上调遣了重兵，甚至抽走了许多省份的驻防八旗和绿营精锐。吴三桂看到了这个缺口，才决定挥军占领最重要的襄阳城。尽管清军深知襄阳城的重要，但因为兵力实在不足，守城部队也只有两万人左右。面对着十万大军的围攻，襄阳城立刻陷入了危局之中。
　　岳乐心头大惊，立刻下令派出三万精锐增援，结果兵力尚未派出，霍明却已经发起了反击。
　　这是在实施与吴三桂在密约中商定的，关于双方联合作战的条款。在补充了教导旅和第一师两支劲旅之后，霍明手中有了足够的机动兵力，立刻开始了反击。从江西抽调而来的水师舰队以洪泽湖为基地，帮助新汉军第一师从清河突破了黄河，大军迅速沿黄河而上攻克了宿迁，并在骆马湖进驻了一支水师力量。
　　霍明的这次突击打了杰书一个措手不及，从他的战线中端打开缺口，将海州和徐州两府的清军完全切断了联系。无奈之下，杰书只得将打算派往增援襄阳的三万精锐调往徐州府堵住缺口，双方围绕骆马湖展开了大战。
　　国内再次爆发大战的时候，北美大陆上也开始了一场争夺战。冯子超展开了一次千里奔袭，这次战斗也是后来他被称为疯子将军的原因。
　　为了加快进攻速度冯子超放弃了所有后勤补给，全军携带大量牲畜作为军粮，进入内陆地区作战。他们沿着后世美墨边境线一路向东，越过大片无人区之后，出其不意地向西班牙最靠北的城市墨菲发起进攻。
　　这座1598年建立的西班牙城市规模不大，只有两万多移民居住，加上散落在周围的一批庄园，还有三千多西班牙农场主和近三万黑人奴隶。
　　冯子超亲自率领的主力部队包括陆战队两个团，以及八旗兵俘虏组成的六千守备队突然出现在墨菲近郊。
　　因为有大量种植园的存在，冯子超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的偷袭，在摧毁了三座种植园之后，西班牙人终于警觉了。墨菲的警钟被迅速敲响，各种植园的白人农场主纷纷逃往城市。
　　驻守此地的内格罗上尉听说华夏人打了过来，吓得赶快封闭城门，让士兵们上城守卫。墨菲只是个西班牙人殖民的前哨据点，内陆运输不便，人口也不多，所以此地驻军仅有两千多人，火炮也只有两门旧式四磅小炮。最要命的是为了节约劳力，墨菲的城墙采用木头建造，内部搭设可以让士兵站立的踏板，防御力差强人意。
　　内格罗上尉还带着一丝侥幸，希望对方远途奔袭，没有携带什么重武器。冯子超的确没有携带什么重武器，但六磅步兵炮却携带了五门。这是按照新的刘磊炮系制式，制作的大钢轮减重炮架，总重量不足八百公斤，这才能被步兵翻山越岭地带到战场上。
　　事实证明，就算如此小口径的火炮，在特定战场上也会变成大杀器。随着五门步兵炮开始炮击，西班牙人顿时慌了手脚。实心炮弹以巨大的冲击力砸在木头围墙上，顿时爆起满天的木屑。
　　受到剧烈的震动，站在墙后踏板上的士兵立脚不稳，纷纷掉了下去。幸好木制城墙只有三米高，踏板距离地面更是只有两米，掉下去也摔不坏。
　　新汉军远征要携带许多弹药和粮食，自然不可能带许多炮弹，冯子超也不敢如平时那般不计消耗得敞开了炮击。炮击持续了五轮，见到木墙上被开出来两个缺口就停止了，冯子超当即下令五百名士兵发起第一轮冲锋。
　　“开炮。”内格罗上尉大声命令着，两门四磅炮立刻瞄准了冲锋的新汉军开始炮击。然而刚刚打出一轮炮击，新汉军的反击就来了，五门火炮的炮击砸在墙头，仅仅用了三轮就摧毁了仅有的两门西班牙火炮，并在木墙上又打开了一道两米宽的缺口。
　　“冲。”随队的指挥官发出命令，士兵们端着上好刺刀的燧发枪，呐喊着向木墙冲去。
　　“射击，快射击，不要停。”内格罗上尉大喊着，他知道情况已经十分危急，若无法阻止对方前三次冲锋，墨菲将迅速陷落。西班牙士兵们纷纷开始射击，装填缓慢的火绳枪让他的火力密度不足，尽管不断有冲锋的战士倒地，却仍旧无法阻止新汉军的冲锋。
　　之前几个月中，那些刚刚加入守备队的满清人并不太配合，他们认为自己远涉重洋来到此地，不是当苦力就是当炮灰。然而抵达此地之后，他们发现情况完全不似想象般恶劣。尽管他们接受了最严格的的军事训练，但也得到了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拥有了与正规军同样的武器。虽然平日里劳动比较累，但伙食却没有丝毫打折，青菜搭配合力，每餐都有鱼，顿顿大米饭，比他们当清军时吃得还要好。更何况陆战队官兵同样在训练，甚至训练强度比他们还要大，这让满清士兵们的抵触情绪在逐渐消失。
　　这次出战，满清士兵们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们认为自己成为炮灰的时候要到了。然而在第一次进攻的时候，冯子超却派出了对等的人数。在冲锋的四百多人中，有新汉军两个连两百多人，满清士兵也有两百多人。
　　双方掺杂在一起发动进攻，根本不能算是炮灰。更何况满清士兵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轻松的进攻，己方有燧发枪射击压制，火炮进行覆盖掩护，根本不必冒着对方手榴弹的爆炸冲锋。相反的当冲锋队伍接近木墙的时候，己方的新汉军士兵首先开始了投弹。
　　一排手榴弹扔到了木墙下，顿时引起了剧烈的爆炸。尽管手榴弹主要是破片杀伤，但硝化甘油炸药的威力十足，对木质城墙依旧有很大损害。幸好西班牙人的木墙足够厚实，并未被彻底炸塌，但巨大的震动还是让西班牙人立脚不稳，更多士兵从墙上掉了下去。


第550章 亲如一家
　　趁着西班牙士兵纷纷坠落的空档，新汉军士兵们加快脚步，从几个缺口处直接冲了进去。双方在城墙下爆发了混战，新汉军的三棱刺刀很快显露出威力，相比于连接燧发枪长达一米五的步枪，西班牙士兵用于肉搏的叉杆只有一米二的长度。这种用于架设火绳枪的冷兵器并不好用，尖端的叉子尖部长度只有十厘米长，即使命中对方也不致命。
　　然而就连冯子超也没想到，拼的最凶的不是新汉军，反而是那些满清士兵。因为刺刀供应不足，满清士兵们肉搏的武器还在用原来的长矛，这些武器虽然古旧，却是他最顺手的。当双方进入冷兵器作战的时候，扔掉燧发枪的满清士兵们发挥出了肉搏天赋，一柄柄长矛犹如出洞的毒蛇，将迎面而来的西班牙士兵直接捅死。
　　“吹冲锋号，全体冲锋。”冯子超大声下达了命令，随着冲锋号此起彼伏得响彻战场，所有新汉军官兵和满清士兵们都发起了进攻。刚刚在几处缺口占据阵地的前锋，很快得到了后队的支援，开始迅速扩大占领区并向城内突击。
　　城门被占领了，当大门完全打开，尚未入城的新汉军官兵立刻蜂拥而入，迅速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西班牙士兵节节败退，很快伤亡过半，不少居民吓得精神崩溃，打开另一侧的城门出逃。
　　冯子超也不追赶，立刻下令掌控全城，同时抓捕俘虏。最终有三千多西班牙人通过拥挤的城门逃了出去，剩下的近两万居民，包括一千多西班牙士兵都成为了俘虏。
　　“满人兄弟们。”站在用玉米包垒起来的台子上，冯子超满面笑容得看着周围的大群满人士兵，他们全都来自于守备队，就连统领陈文焕也站在了人群之中。
　　看着面前这群脸色黝黑，满身征尘的满人士兵，冯子超大喊道：“你们无愧于战士的称号，面对西班牙人的武器，你们没有软蛋，而是勇敢的冲上去，与我的士兵并肩作战，这让我感到十分欣慰。”
　　听到冯子超的夸奖，满人士兵们都露出了笑容。他们都是穷苦的满族人，与那些上层的贵族和军官不同，虽然一样有铁杆庄稼，却从没有受到了多少尊敬，今天恐怕是头一次受到官员的夸奖。
　　冯子超接着说道：“在国内，我们会被分为汉人、满人、蒙人，还有回人，但在万里之外的美洲大陆上，我们只有一个身份华夏人。或许你们之中的许多人，还无法认同这个身份，但在这片土地上肤色才是区分敌我的标志。今天我们对西班牙人作战，不是为了民族仇杀，不是为了任何贵族的利益，我们为了希望为了子孙而战，我们要开疆拓土，占领更多让子孙们繁衍的土地。在这个地方，我希望大家能如今天般放弃仇怨，放弃民族之别，将自己看做华夏人的一份子，通力合作并肩战斗。”
　　“并肩战斗，并肩战斗。”众多满人士兵和复汉军士兵一起高举着武器，忘情的欢呼起来。
　　看着群情激昂的士兵们，冯子超大手一挥：“此次大战，诸位务必戮力同心，我会向皇上申请，将你们的家人都接过来，每家封给土地，让你们都能生活的富庶而美满。不过谁能分多少土地，可不是我来决定的，有军功为凭，谁的功劳大，分到的土地就多。”
　　“万岁，万岁，万岁。”众人再次高喊起来，有这样的利益诱惑，所有人都充满着战斗的激情。
　　西班牙人和黑人被分别看管了起来，有西班牙人的充足粮食，冯子超也不怕会饿死人，他正好借机休整部队，准备下一场战斗。将所有人都安顿好之后，冯子超找到了陈文焕：“陈兄，我有件事情想托付。”
　　“大人何必客气，但说无妨。”陈文焕虽然是冯锡范旧将，但自从来到美洲以后被委以重任，就连新汉军的各级将领也以礼相待，将他看成了自己人。陈文焕逐渐感受到了新汉军内部良好的风气，对自己以前巴结上级的做法感到愧疚，如今他已经逐渐融入了这个集体，打算建功立业有所作为了。
　　冯子超低声道：“我要你带上三千人，将所有白人俘虏都押回金山港。”
　　“押回金山港？”陈文焕微微一愣又问了句：“包括居民？”
　　“不错，所有西班牙人都押赴金山港，在那里看管起来，等待皇上的发落。”冯子超看了看周围无人低声道：“这些白人屠杀当地土著，占据这片大地已经不短日子了，如今也该咱们拿到手中了。只不过白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的人越少，对我们的威胁就越小。这次押赴金山港的途中，陈兄不必太过仁慈，最好多精简些人才好。”
　　陈文焕听得眼中精芒一闪，旋即点了点头：“冯大人放心，就算我不说，那群满人狼崽子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冯子超点点头：“那就有劳陈兄了。”
　　陈文焕又指了指关押黑人的地方：“那群昆仑奴不带走？”虽然刘磊已经将名称都改变了，但陈文焕这样的人依旧习惯于旧称，将黑人称作昆仑奴。
　　“不用了，这些种植园抛荒了怪可惜的，我还是让他们照常耕作。只要对他们好一些，免去奴隶身份，他们应该能安稳工作的。”冯子超微笑了起来，在他开战之前已经收到了刘磊的密信，其中对许多作战事项都进行了解释，对黑人奴隶也同样有要求，那就是必须善待他们。虽然冯子超不知道刘磊要做什么，却还是坚定地照做了。
　　陈文焕第二天就带上所有西班牙人离开了，随后冯子超给那群黑人奴隶开了一次大会。会上宣布取消了他们的奴隶身份，而是纳入太平洋垦殖公司作为员工。所有人都将得到相应的保障，包括缩短工作时间，增加粮食供应和其他日用品，允许他们以家庭为单位居住。


第551章 疯狂进军
　　冯子超给出这么好的条件，黑人们直感觉喜从天降，纷纷欢呼了起来，结果他们自然是答应了。这些人已经对新汉帝国有了不错的印象，即使不用人看管都不会逃跑了，未来他们甚至会成为冯子超在当地的统治基石。
　　得到了黑人们的拥戴，冯子超并未在此地多耽搁。安顿好这些人，他又留下两千名守备队，发给缴获自西班牙人的火绳枪，作为对此地的保卫力量，随后大军再次起行，向着南方继续发动进攻。
　　新西班牙总督安东尼奥是在半个月后得到墨菲被攻陷消息的，他简直不敢相信华夏人的进军速度。华夏人在金山港建立据点并非什么秘密，但两地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对方居然在一个月内就赶到了墨菲，这样的进军速度如何抵挡。
　　安东尼奥公爵意识到自己宣战的错误，他立刻给国内写信要求支援，同时建议尽快谈判解决此事。安东尼奥公爵很清楚，凭借新西班牙总督辖区的兵力，很难挡住这支神出鬼没的华夏人军队，若耽误时间太长，他将遭受更大的失败，到时候连总督位置都可能不保。
　　至于因为他的错误判断，向华夏人宣战而造成损失，安东尼奥公爵却并不担心。这次宣战虽然是他的主意，但毕竟有耶稣会的申请，若要说承担责任耶稣会的罪责更大。以卡洛斯二世对宗教的狂热，根本不可能责怪耶稣会教士，他也不会成为替罪羊的。只要战后对耶稣会教士和上层贵族多加贿赂，他的责任就能推得一干二净，继续舒舒服服得做他的总督大人。
　　消息飞快的传回西班牙本土，而冯子超的行动却并未停止，他沿着布拉沃河迅速南下。依靠着不顾后勤补给的疯狂进军方式，以出乎西班牙人预料的速度在半月之后再次攻克了西班牙重镇埃尔帕索。这个时候闵济辰已经抵达了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向葡萄牙摄政王佩德罗提出了国事访问要求。
　　此时葡萄牙丢掉澳门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国内，佩德罗异常愤怒，听说对方派出了使者，他当然要见见面，最好是让对方知难而退，归还殖民地。
　　在欧洲旅行了大半年，闵济辰已经十分熟悉欧洲的礼节，他上前对着佩德罗深深一礼道：“尊敬的陛下，我仅代表新汉帝国皇帝向您表示问候。”他知道这位佩德罗是摄政王，但也知道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所以一上来故意认错，以便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尽管囚禁了哥哥阿方索六世，但佩德罗仍旧以摄政王的身份掌管国政，以免被他人说成是谋朝篡位。哪怕他想登上那个位置想得要命，依旧要表现出应有的平淡，所以他对着闵济辰点点头：“我并非葡萄牙国王，是摄政王佩德罗，不知新汉帝国的使者有什么事情？”
　　闵济辰对着佩德罗微微一笑答道：“一年前贵国无理向我新汉帝国宣战，我国陛下为避免生灵涂炭，希望双方罢兵并结为合作伙伴，共同实现两国的繁荣。”
　　佩德罗冷哼道：“罢兵？除非你们交还澳门，并赔偿我们的损失，否则免谈。”
　　“交还澳门？我不知道摄政王从哪里得知，澳门属于葡萄牙？”闵济辰依旧是满脸的笑容：“据我所知当初贵国商人以晾晒货物为由，向我国申请了居住权。我朝皇帝念在贵国商人远洋航行不易，这才准许居住，怎么就成了葡萄牙的土地？”
　　“这……”佩德罗有些傻眼，他对这段历史并不了解，没想到自己对澳门的殖民要求竟是理不直气不壮的。
　　闵济辰继续说道：“贵国商人在澳门居住多年，既未缴纳过租金，又未缴纳过赋税，此事恐怕也不好说吧。”
　　“哼，就算如此，你们的军队袭击澳门，将我们的陆军和海军战舰统统俘虏，这总是真事吧。”佩德罗依旧打算兴师问罪
　　“当然是真事。”闵济辰点点头，旋即脸色一沉：“我正是要对贵国提出抗议，你们在并未通知我国的情况下，擅自将军队驻扎在我国领土，这是侵略行为，而且是卑鄙的不宣而战。由于贵国的卑劣行径，军队被俘虏也在情理之中。”
　　闵济辰早已熟知欧洲的风俗习惯，深知不宣而战对欧洲人意味着什么。这样的抗议若传出去，葡萄牙也就成了卑鄙无耻的偷袭者，其王室定然成为整个欧洲的笑柄。
　　佩德罗气得就要发作，闵济辰的话语却是一转：“然而我国皇帝与贵国的一些商人有不错的交情，所以不想追究此事。我们收回澳门的行为十分正当，就算全歼贵国军队也无可厚非。然而皇上仁慈，在贵国军队投降之后，给予了很好的照顾，并准备全部无偿送还贵国。”
　　“什么？”佩德罗瞪大了眼睛，他还从未听说过战胜国不要赎金就送还俘虏的。作为葡萄牙的摄政王，佩德罗当然知道闵济辰所说的那个与皇帝交好的商人就是如今的巴西总督秘书布鲁诺。不过他并不相信刘磊会因为个人感情，放过被俘的官兵，佩德罗不仅暗暗寻思，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图。
　　“我很感谢贵国的慷慨，也愿意将澳门交还，但若要我国割让殖民地，那是绝对不行的。”佩德罗思来想去，葡萄牙这样的小国，唯一能被人惦记的也就是殖民地了。
　　闵济辰却摇了摇头：“我想摄政王大人误会了，若要占据贵国的殖民地，根本不需要进行谈判。别说我南洋舰队强大，已经打得西班牙人不敢出港，就算是在南美洲，进攻贵国的巴西殖民地也不会有太大阻碍。”
　　“恐怕没那么容易。”被对方说得己方犹如鱼腩，佩德罗直感面子挂不住了，当即反驳了一句。只不过他心里没有多少底气，反驳的话显得有气无力，简直就是倒驴不倒架的典范。


第552章 汉葡条约
　　闵济辰却并未嘲讽，而是继续解释道：“我已经说过了，皇上对布鲁诺大人的友谊非常深厚，这是从两人发迹之前就开始的。按照我国的说法，这叫做贫贱之交，是最深厚的友谊。我国皇帝也真心不希望两国因为误会，或者其他人的挑拨，而变得刀兵相见。交还贵国俘虏，只是我国皇上表达善意的其中一个方面，摄政王殿下也应该知道，我国对阿尔布克尔克家族的商船队十分照顾，给予了他们多种商品的专卖权。”
　　闵济辰说到这里，却勾起了佩德罗的兴趣，他的两眼顿时放射出光芒：“不错，贵国出产的肥皂、火柴和雪花膏每一样都畅销欧洲，丝绸、瓷器和茶叶更是供不应求，最令人感到神奇是的贵国的中医药华夏养身丸，竟然能治好败血症，这简直是个奇迹。贵国给予阿尔布柯尔克家族的这些优惠，是让整个欧洲都为之眼红了，这才短短四年时间，他们已经成为了葡萄牙的第一家族。”
　　“不错，我想这一点已经表现出了我国皇上的诚意。除此之外，我们打算与葡萄牙结为经济同盟，赚取更大的财富。”闵济辰按照刘磊之前的要求，开始对佩德罗循循善诱。
　　“经济同盟？这是什么意思？”佩德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是这样的，我国皇上对葡萄牙的多种货物很有兴趣，这些货物都是巴西出产的。我国希望能让巴西与我国建立航线，进行海上贸易，此事让布鲁诺先生主管应该最为合适。此外今后我国希望在葡萄牙设立商贸中心，由维克多先生担任主管。也就是说我国运往欧洲的商品都会在葡萄牙上岸，然后从这里分发到欧洲各地。”闵济辰的条件之优厚，惊得佩德罗险些坐在地上。
　　对于欧洲每年从华夏购买的商品，佩德罗是有直观认识的，尽管闵济辰主动提出管理人选，有干预葡萄牙内政之嫌，但利益够大啊。这些货物若以葡萄牙为欧洲集散地，等于是白送给他巨额利润。哪怕这些商品不是卖给葡萄牙的，佩德罗也能从中赚取大量税收，让国家迅速强盛起来。
　　闵济辰继续说道：“还有最后一项合作，那就是黑奴贸易。”
　　“黑奴贸易？据我所知英国人喜欢做这种事情。”佩德罗微眯着眼睛说道，他不清楚对方想要做什么。
　　闵济辰笑道：“当然也可找英国人合作，不过我国皇帝希望在欧洲的合作都通过葡萄牙进行。就算雇佣英国人做黑奴贸易，也要经由摄政王大人牵线搭桥，当然中介费是不会少的。”
　　这样巨大的利益，即使以佩德罗的冷静，也下意识得咽了口唾沫：“贵国需要多少黑奴？”
　　“我们正在西班牙开战，相信很快就有结果。届时我们将在美洲开辟大量殖民地，此外我们在亚洲也有大量土地需要耕种，黑奴的需求非常大，哪怕每年一百万都不够用。”
　　“一百万？”佩德罗下意识得嘟囔着，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数字，就算把全欧洲的商船都用于黑奴贸易，也完不成这个数字。这等于是说只要卖黑奴，人家是有多少要多少，根本不必考虑销路问题了。
　　当然佩德罗不是傻子，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对方不可能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友谊，就将巨大的利益交给自己。他努力让心情平复下来问道：“那么贵国需要我们付出什么？”
　　“当然有付出。”闵济辰笑了起来：“我需要与贵国签订正式的经济盟约，当然陛下可以放心，这不是军事同盟。我们不需要贵国出兵，只要在我国与其他国家开战的时候，能够让商船使用葡萄牙国旗，并使用葡萄牙的港口进行远洋贸易。我国会向贵国全面开放商业贸易，但也要求贵国在购买华夏商品时，只能在我国购买，并建立不少于三支装备有至少三十支远洋大船的专门商贸队伍，往返于两国之间。一旦我国与欧洲国家开战，希望贵国能在我国提出邀请之后，作为中立国为双方谈判提供便利。”
　　“就这么多？”佩德罗张大嘴巴看着闵济辰，不敢相信自己会获得这么大的利益，付出的却反而这么少。
　　闵济辰点点头：“就这么多，只要摄政王殿下同意，我们可以立即签订条约，我国会尽快释放贵国士兵并交还武器，礼送他们返回苏拉威西岛的葡萄牙殖民地。”
　　“好，我答应了。”佩德罗点点头，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吃了什么亏，似乎所有条件都有利于葡萄牙。相信依靠这样的大宗商品贸易，葡萄牙会迅速成为全欧洲最富庶的国家，并让国力逐渐强大，不会再受西班牙的欺负。
　　给予葡萄牙这么大的好处，刘磊当然不是自认吃亏的，事实上他能获得的利益也有许多，当然这其中多半都是战略上的。
　　首先华夏的商品卖到欧洲这是大势所趋，也是刘磊希望进行商品倾销，借以发展自身工业生产的现实要求。虽然这样的贸易让葡萄牙人赚取了巨大利益，却也驱动着他们加大对华夏商品的采购力度，让他们无形中成了华夏商品倾销欧洲的帮手。
　　其次是华夏发展需要大量的热带经济作物，尤其许多作物都原产自巴西。借助与葡萄牙的联系，让他们供应货物，既能平衡双方的贸易差额，又能避免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开发巴西，这是个双赢的局面。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护商路，因为与葡萄牙和西班牙开战，让刘磊对欧洲贸易几乎断绝，几家大海商的远洋船队不得不跨越太平洋走麦哲伦海峡到非洲，再北上抵达欧洲，这样做虽然保证了安全，却让航程极大提升，而且途中补给站非常少，一旦出现失误很容易造成船毁人亡的局面。
　　如果有葡萄牙这个中立的贸易伙伴，新汉帝国将来与任何欧洲国家开战，都能保障航路的畅通，有助于让刘磊获得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何况葡萄牙作为最老资格的航海国家，在印度洋和大西洋都拥有着大量商站用于远洋船队的补给，能够直接利用这些地方，比自己建立要容易得多，也便利得多。


第553章 水雷建功
　　有三个巨大的便利条件，刘磊当然愿意与葡萄牙结为经济联盟。在葡萄牙众多大臣查验之后，确定盟约没有任何漏洞，佩德罗这才决定于闵济辰签署了这份《汉葡友好通商条约》。
　　这份互惠互利的商业条约让佩德罗大为高兴，捧着它几乎爱不释手。爱屋及乌，获得巨大利益的佩德罗对闵济辰也是越看越顺眼了：“闵大人，不知道你在欧洲还有什么行程？”
　　“暂时没有，我在欧洲游历大半年了，最喜欢的城市还是里斯本。”闵济辰不动声色得恭维了一句，这让佩德罗十分开心：“既然如此，还请闵大人在里斯本多住几天，好好看看葡萄牙的风光，品尝一下最好的葡萄酒。”
　　“一定，我定会在里斯本多住些日子的，当然我也打算多游历葡萄牙的其他城市，这是个美丽的国度。”闵济辰的脸上始终有挥之不去的微笑，至于是因为何事，恐怕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就在新汉帝国与葡萄牙签订条约的时候，林升已经率领舰队抵达了三宝颜外海。在得到宋轲送来的新一艘浙江级战列舰福建号之后，南洋舰队实力大增，也让他有了包围对方港口的底气。
　　陆战队也没有闲着，王世瑜集中了三个团的兵力，摧枯拉朽般击破了三个西班牙据点，将他们全都赶向了三宝颜，同时陆战队第三旅的四千兵力将三宝颜包围，并驱逐了所有种植园内的西班牙人。
　　在陆战队的驱赶下，三宝颜人满为患，移民数量达到了近八万人。这么多人拥挤在狭小的三宝颜城内，再加上原本的三千驻军，以及马尼拉舰队的海军官兵，别说是粮食连饮水都颇为紧张，这让哈维准将急得头发都要白了。
　　新汉军也明白西班牙人的窘境，在从水陆两面包围了三宝颜之后，他们似乎失去了进取之心，再也不向前推进了。
　　哈维准将巴不得对方发起进攻，以三宝颜各大炮台上的火炮数量，再加上马尼拉舰队的存在，定然会给对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然而对方摆明了围困姿态根本不上当。眼看着粮食一天天减少，城内的水井也几近枯竭，哈维少将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被包围十天后，哈维准将找到了三宝颜驻守司令胡安中校：“我要求你尽快发起进攻，驱逐陆上的华夏人，以便我们能获得更多的淡水和食物。”
　　“准将阁下，我想您的计划根本无法实行。我们要守住三宝颜，就必须留下至少两千兵力，才够驻守城墙。让一千人对敌方发起进攻，简直是痴人说梦。何况根据逃回的士兵所讲，我们在棉兰老岛上的据点已经全部失去，就算冲出去也找不到任何多余的物资。”胡安中校的话很有道理，让哈维准将也不得不点头。
　　见到哈维准将认同自己的说法，胡安中校继续说道：“以我的想法，唯一能解救三宝颜的方式就是海军突围。只有海军离开港口，掌握了附近的制海权，才能驱逐对方陆军，切断对方的后勤补给。如果不能掌握海路，我们注定失败。”
　　“好吧，既然如此就请中校先生坚守港口，我会率领舰队于午夜时分突围。”哈维准将要得就是这句话，事实上突围才是他的目的，刚才让对方从陆上进攻只不过是个铺垫的借口罢了。
　　当然哈维准将决定突围也是有底气的：“我已经收到消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即将到来，只要我们合兵一处，就能击败华夏人的海军，到时候才能扭转战局。”
　　两人商定之后，马尼拉舰队开始做突围的最后准备。哈维准将深知对方的厉害，若正面对决恐怕难以取胜，所以他将舰队分为三支，打算趁着夜色分三路突围，希望能多保留些元气。
　　午夜时分，养精虚弱多时的西班牙马尼拉舰队开始升帆，仗着对附近海域的熟悉，一艘艘战舰缓缓向着港外驶去。为了打开缺口，哈维准将把自己手上最强的卡斯蒂利亚号摆在舰队最前面。这艘在民都洛岛海战中遭受重创的战舰勉强逃入了三宝颜港，并在此进行了长达半个月的修理工作，总算是完全被修复了。
　　这艘战舰拥有着除旗舰外最大的排水量和最强重炮，打头阵是非常适合的。舰长菲特中校面容严肃的站在舵轮旁，查看着周围的动静。水兵们同样很紧张，他们知道对方舰队就守在港口外，一旦被发现本舰必然会遭到猛烈的炮火。
　　为了先发制人，战舰行驶间将所有炮门通通打开，火炮都装填好了炮弹，随时准备发射。许多不开炮的水手则散布在船舷周围，利用不多的望远镜查看周围情况，希望能早一步发现对手。
　　卡斯蒂利亚号顺利从主航道离开了海港，紧跟在后面的就是旗舰克里斯蒂娜号。哈维准将心情紧张的坐在船长室内，静待双方遭遇战的爆发。等待的时间是很折磨人的，尤其是等着炮火加身的滋味，简直不能用言语所表达。
　　眼看着旗舰跟随在卡斯蒂利亚号逐渐驶出主航道，哈维准将松了口气。以如今的科技水平，夜间侦察是很难搜索到敌舰的，这也是他敢于夜间突围的底气所在。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自己的策略十分成功，突围应该是没有危险了。
　　就在哈维准将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位于克里斯蒂娜号后面的巡航舰乌略亚号突然响起了惊天的爆炸声。伴随着滚滚浓烟升腾，整条船顿时陷入了火光之中。
　　原来林升舰队之所以在夜间如此大意，是因为他们在航道上布置了一种新式武器水雷。因为雷汞的成功发明，让许多武器都有了应用的可能，这其中爆炸类武器更加明显。
　　除了手榴弹从点燃引信改变为拉发引信之外，佛耳山兵工厂最大的创意就是地雷和水雷了，这其中尤以水雷最为复杂。按照兵工厂的设计，水雷被制作成了直径一米的球体，在球体上半部分向四个方向分别支出一根触角。触角内设计了铁砧和撞针，构成密封的压发装置。


第554章 西班牙人的阴谋
　　这些水雷被水手们用铁链拴在距离海面一米的海水中悬浮，当有物体碰撞到压发装置的时候会迅速触发撞针，让其以很大的力道砸在灌满雷汞的铁砧上。
　　剧烈的撞击会引燃雷汞，进而引燃触角内灌注的黑色火药。这些黑色火药一路燃烧，最终引燃雷体内灌注的硝化甘油炸药。当然为了保持浮力，水雷内的装药只有一半而已，但其巨大的威力已经不是任何一艘木制风帆战列舰所能承受，何况触发水雷的乌略亚号只是艘排水量一百多吨的巡航舰。
　　剧烈的爆炸引燃了位于船体中部的火药库，即使发射炮弹用的火药并没有引发二次爆炸，却燃起了熊熊大火，将漆黑的海面照得亮如白昼。
　　乌略亚号犹如一个巨大的火把，不但堵住了三宝颜港的整条主航道，还将克里斯蒂娜号和卡斯蒂利亚号暴露在火光之中。不等哈维准将下达命令，无数炮弹已经从黑暗中袭来。
　　不需要林升下达命令，被爆炸声惊动的各舰已经开始了自主还击。在浙江号和福建号的率领下，十二艘漳州级巡洋舰逐渐围拢过来，以密集的火力覆盖向两艘西班牙巡洋舰。
　　克里蒂斯娜号还未来得及开炮，就被打得完全破碎开来。船身被密集的炮弹穿过，直接断裂成两截，开始缓缓下沉。提前装好炮弹的卡斯蒂利亚号拼命的还击着，然而因为火光来自于身后，新汉军水师各舰都隐于黑暗之中，让他们根本找不到目标，只能用盲射安慰自己内心的惊恐。
　　这样的射击或许能安慰心灵，但对于战况毫无作用。在克里斯蒂娜号被击沉之后，新汉军水师将所有炮火对准了他，这下子卡斯蒂利亚号倒霉了，它也仅仅坚持了十五分钟，便因为水线处被命中次数太多而开始缓缓下沉了。
　　舰队中两艘最强大的巡洋舰被击沉，引起了舰队巨大的恐慌，更何况司令官哈维准将随后也被新汉军水兵从海里捞起俘虏了。西班牙马尼拉舰队失去了指挥官，士气大大降低，连带着三宝颜港内的陆军也彻底绝望了。
　　在新汉军的宣传攻势下，胡安中校最终选择了投降。林升亲口保证西班牙人的安全之后，三千西班牙陆军和近八百名水手放下武器，成了新汉军的俘虏。与他们一起被集中看管的，还有两万多西班牙居民。
　　三宝颜的被占领，宣告着西班牙人在棉兰老岛的据点全部丢失，再加上新汉军陆战队配合瞻州守备队，开始在内格罗斯岛、保和岛、班乃岛等一个个岛屿登陆，将西班牙人的据点尽数拔出。直到荷兰东印度舰队从巴达维亚起航的时候，西班牙人的势力范围已经仅限于吕宋岛了。
　　在将各据点防卫工作交给守备队之后，王世瑜亲自率领四个团的陆战队主力从卢塞纳和奥隆阿波同时发起登陆，以钳形攻势扑向了马尼拉。与此同时林升舰队抵达马尼拉外海，在轰击马尼拉炮台之后，将这个西班牙在远东的最大港口彻底封锁了起来。
　　菲律宾都督德莱昂侯爵手上没有海军，他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始终驻守在马尼拉的三万西班牙陆军。阿隆索少将亲自部署了防御，并从西班牙移民中征调近两万人加入军队，强化了马尼拉城的防守。
　　“阿隆索少将，我们的防御能够挡住华夏人的进攻吗？”德莱昂侯爵端着酒杯，心里却在想城防的问题。现在的他惶惶不可终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事实上若非吕宋岛四面是海，他早就乔装逃跑了。
　　看着满面愁容的德莱昂侯爵，阿隆索少将冷着脸答道：“依照我们的兵力，防守马尼拉不是问题。这里有充足的兵力和弹药，也有足够的粮食和水井，唯一的问题还是来自城内。”
　　“城内有什么问题？”德莱昂侯爵愣了愣反问道。
　　“华夏人。”阿隆索少将把手中葡萄酒一饮而尽答道：“马尼拉城内有六千多华夏人居民，如果他们与新汉军里应外合，马尼拉城破就在眼前啊。”
　　“这么严重。”德莱昂侯爵倒吸一口凉气，现在他精神紧张，生怕什么时候新汉军就会打入城中，威胁到他的财产。想到这些不稳定因素，德莱昂侯爵咬着牙说道：“杀光，给我全部杀光，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对于德莱昂侯爵的命令，阿隆索少将反而有些犹豫了：“侯爵大人，我们是不是还用之前的老办法，让土著人去做？”
　　“土著人？现在马尼拉被围，城内的土著人还不到三千人，让他们去屠杀华夏人，恐怕不够吧。”德莱昂侯爵显然也不是不学无术，立刻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阿隆索少将却是微微一笑：“放心吧，侯爵大人。我们可以让土著去探路，等他们彼此混战起来，我们再以维持治安的名义前往，是被土著杀的，还是被我们杀得，谁能说得清？”
　　“不错，不错，立刻开始准备，明晚就开始。”德莱昂侯爵闻言大喜。
　　第二天早上开始，马尼拉城内的巡逻突然严格了许多，所有人都必须待在家中，不许在街上随便走动。然而西班牙人的车队却在大街上疾驰，将一车车的刀具送到土著人那里。
　　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由土著人去进攻华人社区，西班牙士兵负责掩护，劫掠到的财富双方平分。
　　许翰明脸色阴沉的伏在屋顶上，用破旧的单筒望远镜看着远方。他已经在这里伏了整整一天时间，将西班牙人的作为尽收眼底。看看天色将晚，他才离开了屋顶，胡乱吃了几口饭赶往族长的大屋。
　　此时族长许甄正和家中子弟吃饭，见到许翰明这个华人自卫队的队长前来问道：“你跑来做什么？出事了？”
　　“二叔公，出大事了。”许翰明皱着眉头说道：“我发现今天西班牙人布满了街道，不许任何人上街。”


第555章 危险迹象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兴许是那个新汉军要开始进攻了，反正不关我们的事。”许甄摇头道。
　　“不是这么回事，我今天一直在观察，发现西班牙人在用马车偷偷给土著人运东西。”许翰明说道：“有个西班牙人搬箱子时没留神散落了一地，我发现箱子里装得都是马来剑和长刀。”
　　“什么？”许甄顿时色变，作为五十多岁的年长者，对于十四年前那场屠杀仍旧记忆犹新。那次是因为郑成功击败荷兰人占据东宁岛之后，西班牙害怕菲律宾华夏人会与郑成功里应外合占据菲律宾，对在马尼拉生活的华夏人举起了屠刀。
　　当时也是西班牙人先怂恿土著人动手，在遭遇抵抗后由西班牙士兵出手，最终屠杀了近两万五千人。那时候郑成功想过要讨伐马尼拉，奈何他不久病逝才让此时不了了之。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西班牙人第一次屠杀华人了，在1603年和1639年，西班牙人曾两次在马尼拉屠杀华夏人，连同十四年前的那次杀戮，已经至少有八万华夏人倒在了屠刀之下。
　　今天的反常举动，让许甄又想起了当初不堪回首的惨案，由不得他不警觉起来。放下才吃了几口的晚饭，许甄对着许翰明说道：“去请几大家族的族长过来，就说我又要事商议。”
　　幸好入夜后街上的西班牙人都撤走了，这让许翰明能顺利的派人前往几个华人社区。很快几个华人社区的族长都被请了过来，看到陈家、蔡家、关家、卫家的族长都到了，许甄对着许翰明点头示意：“翰明，你说说情况吧。”
　　许翰明点点头，将自己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众人皆大吃一惊。李自荣问道：“这不可能吧，咱们华夏人的军队已经包围了马尼拉，难道西班牙人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卫师说道：“西班牙人每次都用土著人做挡箭牌，杀了人就推在土著头上，他们能有什么事情？倒霉的还不是我们。”
　　“不错，现在已经不是讨论对方是否会动手的问题。”蔡少棠提醒道：“大家难道忘记了十四年前的惨案吗？西班牙人何时对我们留手过。我看大家还是要团结起来，共同对抗这次的危机。”
　　“该怎么对抗？”李自荣满脸的苦笑：“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根本打不过西班牙人。”
　　“打不过也要打。”作为华人自卫队的队长，三十岁的许翰明心志坚毅，从不向困难低头。
　　许甄显然更加有头脑，他提议道：“我看这样如何？趁着天色将晚，我们能做许多事。先派人去城外联络新汉军，求他们尽快攻城，另外将所有人都聚集到同一个社区来。金钱财物暂时全部放弃，我们保命要紧，让大家聚在一起，征调所有青壮发给武器，只要能坚持到新汉军抵达，我们就有救了。”
　　“对，就这么干。”几位家主很快都表示了支持。时间紧迫他们说干就干，几个家族立刻开始准备迁移，他们要全都汇聚到许家所在的社区来，做好最后一搏的准备。蔡询这个蔡家家主的孙子是护卫队中最机灵的一个，身手也十分灵活，更重要是水性极好，他被委以重任前往到城外联络新汉军。
　　蔡询知道时间紧迫，他不敢等到天完全黑透，便穿上一身蓝衣，将袖口裤管全都扎紧，沿着街道向城墙跑去。
　　尽量将自己隐藏黑影中，蔡询沿着街道一路狂奔。途中遇到了三拨西班牙人的巡逻队，幸好他躲得够快，薄底快靴走路没声音也不易被发现，否则他早就被西班牙士兵打成了筛子。
　　连跑带躲的在城内绕圈子，蔡询凭着熟悉地理，花了两刻钟时间终于靠近了城墙。来到这里要想出去就困难了，因为马尼拉是要塞重镇，西班牙人不遗余力的进行强化，致使城墙足有六米高，根本无法翻越出去。
　　蔡询对此早有准备，他知道城墙虽然难以翻越，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靠近整个城市的巴石河。
　　作为马尼拉城的水源地，巴石河从石墙外流过，并在码头附近注入大海，而为了将淡水引入城市，西班牙人在巴石河上挖掘了一条支流，并用青石在支流进入的城墙位置，砌成了低矮拱门。
　　此时已经到了二更时分，周围没有发现西班牙人的踪迹，仿佛刚才还在街道上戒严的巡逻队全都人间蒸发了一般。蔡询悄悄潜入水中，来到了拱门下。这边耸立着一根根直径超过十厘米的铁条，它们从拱门顶部开始一直延伸到水底的河床，密集排列布满整个拱门，以防止有人从此地潜入。
　　对于密集的铁条，蔡询却并不感到棘手，因为华夏人早已经在河底做了手脚，以备不时之需，今天真的用上了。
　　当蔡询潜入到河底中心的时候，立刻发现了两根早已经被锯断的铁条，那里暴露出一个足够人钻出去的破洞。因为洞口位于最深的河底，即使西班牙人巡逻队也根本无法发现。
　　蔡询憋口气从破洞处潜了过去，从拱门的另一边冒出头来。看看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又潜入了水底。城墙上肯定有士兵巡逻，万一自己被发现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危险，所以蔡询没有露头，而是沿着河底一直向前游去，直到两分钟后，肺部氧气耗尽的他才冒出头来
　　冒出头来的蔡询距离城墙已经超过了百米，在漆黑的夜晚这个距离上是根本无法看清的。他大口喘息着，努力平复下因为憋气而有些紊乱的呼吸，最后看了一眼马尼拉城转身向着远处游去。
　　此时的华人社区中，气氛压抑得令人难以忍受。几乎所有华人男子都在准备着武器。护卫队的成员在擦拭大刀长矛，其他人更是有什么用什么，扁担、菜刀都成了可以依仗的武器，然而依靠这些对付穷凶极恶的土著，以及荷枪实弹的西班牙人依旧不可能取胜。


第556章 残忍的土著
　　许家家主许甄带着护卫队队长许翰明和十几个护卫队员，悄悄来到了自家的后院。他手里端着油灯，在一栋老屋前停了下来，指着墙角说道：“就是这里，挖吧。”
　　“好，二叔公。”许翰明第一个抄起铁锨，与其他十几个队员一起挖掘起来。随着土坑越来越大，一块不同寻常的油布露了出来。
　　“就是它，全都挖出来。”许甄看得清楚，连忙指挥着众人将三十多个用油布严实包裹的长条形物体，以及三个大箱子挖了出来。
　　许翰明迫不及待得拆开其中一个油布，露出了黑黝黝的枪管：“是枪。”
　　许甄点点头：“不错，这三十多把火绳枪是我们当年掩埋起来的。十四年前，华人护卫队节节抵抗，掩护着老弱逃出城去，最后自己却被堵在了这座院落内。他们拼死反击直到弹尽粮绝，当土著人即将发起新的进攻时，当初的华人护卫队长下令将所有火绳枪都包裹好掩埋在了这里，以待日后使用。”
　　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许甄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当时我因为受了伤，被隐藏在柴垛下面，眼看着同伴们拼尽全力，最终被屠杀一空。当队长被砍了头的时候，我就知道华人的未来只能依靠自己。我从那次屠杀中活了下来，但我始终记得战友们绝望的怒吼，记得队长死不瞑目的眼睛，后来我就多方搜集火药铅弹，与这些枪埋在了一起，希望它能成为我们华人的最后保障。”
　　“二叔公别难过，这次我们不会失败的。我们有更多更团结的华夏人，有新汉军这个强大的外援。这次我们会挺过来，会让鬼佬得到应有的教训。”许翰明咬着牙答道。
　　“好了，你们赶快准备吧。这些火绳枪许久没用，也要检查一下才行。记得要守住，一定要守住，只有我们守下去，才能救所有的老幼妇孺，只有守下去，才可能等来新汉军的援助，否则其他再也休提。”许甄咬着牙说道。
　　“我明白。”许翰明认真的点点头。
　　华人社区中在进行着紧锣密鼓的准备，在都督府内，德莱昂侯爵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拿出一块精致的梅花牌怀表看了看时间，对旁边的阿隆索少将点点头：“让他们开始吧，时间不多。”
　　“侯爵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成功的。”阿隆索少将满脸的轻松，他扔掉烧到尽头的雪茄，大步走向门外。
　　土著人社区的大门被打开，无数面容黑瘦身材矮小的土著人拿着马来剑，气势汹汹得走了出来。成群的土著人拥挤在街道上，向着华夏人社区冲去。华夏人大多以家族形势聚居，没有条件的小家族则依附大家族居住，在马尼拉周围形成一个个家族式华人社区。
　　平时家族成员有许多都散落在城市周围的种植园内，城内大多居住着老幼，但随着局势的严峻，华夏人已经全部回到了自己的居住区内。有了大量青壮的华人社区并不容易攻破，为此那些土著人集中起来，首先进攻了陈家的社区。
　　无数的土著挥舞马来剑，嚎叫着冲向了庞大的社区，然而当他们冲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金子。”有个土著忽然发现在街角的尘土中，有个蒙尘的金耳环。他兴奋的冲了过去一把抓在手里摩挲着，见到有金子，所有土著人都兴奋了起来，他们嚎叫着冲向了周围的房子。很快阵阵惊呼声响起，土著们开始哄抢华人留下的财物，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隐藏在土著人中的西班牙军官哈罗斯少尉心中着急，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在天亮前完成对华夏人的杀戮，否则西班牙人就不好解释了。现在土著人都忙着抢夺财物，继续耽误时间肯定完不成任务，他立刻找到了土著人的头领喇卜：“这样不行，我们要尽快去屠杀华夏人，至于抢东西等天亮后再说。都督大人已经答应了你们的好处，就不会反悔。但如果你们误了事，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我知道了。”喇卜当然知道西班牙人下手有多狠，他赶快派出亲信，将土著人都收拢起来，急忙向着下一个社区进发。这次哈罗斯少尉学精了，他让打扮成土著人的西班牙士兵走在前面，先去华人社区打探情况，发现没人之后就绕过去，根本不许土著人进入。
　　在一连绕过两个社区之后，大群土著终于抵达了许家所在的华人社区，此时所有华夏青壮都汇聚到街道附近严阵以待，准备着对土著人的反击。发现这个社区里有人，喇卜立刻大喊一声，带着众多土著冲了上去。
　　看着密集的土著人，挥舞着马来剑蜂拥而至，许翰明额头见汗，他知道最重要的时刻将到来，如果自己挡不住对方，所有家中老幼都将遭劫。首先是火绳枪陆续开始射击，因为年代久远火绳枪多有锈蚀，即使被油布包裹着，依旧有三分之一无法再使用。
　　稀稀落落的枪声响起，但火绳枪糟糕的威力和精度，让土著队伍根本没有太大阻碍，他们已经呐喊着直冲向社区大路。
　　“妈的，装弹真麻烦。”一名大汉气鼓鼓得咒骂着，将火绳枪扔在了地上。土著距离阵地只有四十多米了，火枪已经失去作用，现在最好用的就是大刀。在许翰明的带领下，不少护卫队的人都抄起大刀冲了上去，很快与土著人搅合在一起。
　　华人护卫队仗着武艺娴熟身材高大，初期占到了一点上风，但双方数量相差悬殊，随着时间的推移护卫队渐渐不支。
　　被集合起来的青壮呐喊着冲了上来，尽管他们没经过战斗训练，但保护家人的决心令他们悍不畏死。当双方彻底绞杀在一起，华人总体上的数量优势开始显现出来。
　　因为新汉军围城太快，让大多数土著没能逃入马尼拉城，结果造成现在西班牙人利用土著屠杀华夏人的做法出现了漏洞。


第557章 艰苦时刻
　　华夏人青壮全部出动，有近三千人之多，反观土著却因为大部分人被隔在城外，此次赶来的只有一千多青壮。更何况华夏人对十四年前的屠杀记忆犹新，奋起反抗完全不要命，土著人被打得节节败退。
　　哈罗斯少尉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看着正在步步后退的土著人，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太好办了。这时候几个同样扮做土著人的西班牙士兵围拢过来询问道：“少尉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哈罗斯少尉眼珠一转立刻喊道：“除去土著的装束，我们现在是西班牙士兵。华夏人进攻西班牙士兵企图造反，立刻联络部队进行镇压。”
　　“明白了。”几个西班牙士兵顿时将头上用于掩饰的头带扔掉，抹去了满脸的泥土，露出属于白种人的肤色。就在华夏人节节胜利，眼看就要将土著人赶出社区的时候，一阵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
　　西班牙正规军的抵达，让正在搏杀的双方顿时惊觉，战斗渐渐平息，华夏人和土著人脱离了接触。很快哈罗斯少尉跟随着戈尔中校，带着大队西班牙士兵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满地的尸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哈罗斯少尉装模作样得答道：“我的巡逻队发现这里有争斗，所以发出了警报，现在看来这是仇杀，死了很多人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双方都应该受到严惩。”
　　“军官先生，这里是华人社区，土著人企图冲进来抢劫，我们是被迫反击的，怎么还要受到严惩？”许翰明顿觉不妙，连忙上前辩解。
　　戈尔中校狠狠瞪了许翰明一眼：“你敢反抗吗？最坏的就是你们这些华人，总是偷鸡摸狗破坏马尼拉的自由和平等。让你的人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就要镇压**了。”
　　“你敢。”许翰明上前一步，却被旁边的李自荣拦住了：“许队长冷静些，我们拼不过西班牙人，还是配合些吧。”
　　许翰明也知道双方力量悬殊，看看周围那群疲惫不堪的青壮，只好先扔掉了手中大刀，紧接着华夏人纷纷扔掉了武器。
　　见到华夏人都扔掉武器，戈尔中校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拉着哈罗斯少尉后退几步，隐入了西班牙士兵们中间，突然大喊起来：“华夏人发动**，全部击毙。”随着戈尔中校的命令，西班牙士兵们齐刷刷端起火绳枪扣动了扳机。
　　“快躲开。”许翰明大喊着卧倒在地，这才勉强避开了西班牙人的射击，而许多华夏青壮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还来不及躲避就被击中了。辛辣的硝烟伴随着血腥味弥漫当场，伤者无数的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一些人俯身去抢扔在地上的武器，打算与西班牙人拼命，更多的人则四散奔逃，希望避开对方的屠杀，整个社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绝望的情绪。就在西班牙对华夏人展开屠杀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接二连三的巨响，紧接着码头附近也出现了连片的巨大爆炸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出什么事了？”戈尔中校脸色惨白的看着火光起处，凭他对马尼拉城的熟悉，当然知道远处爆炸的地方正是城墙，而码头附近一个个火点则是西班牙军队最重要的炮台位置。
　　“中校先生，华夏人打进来了。”一名中尉气急败坏得跑了过来，将不幸的消息报告给戈尔中校。
　　戈尔中校闻言脸色惨白，立刻大声喊了起来：“所有人跟我去城墙，要把华夏人堵住。”西班牙士兵很快如潮水般退走了，只留下满地哀嚎的伤员。
　　喇卜刚才被西班牙人搁在外面，看着华夏人被屠杀。直到西班牙人撤退，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机会到了。喇卜挥舞着马来剑顿时大喊起来：“杀啊，杀光华夏人，我们就发财了。”
　　“杀啊。”刚才躲在旁边的土著们顿时兴奋起来，他们挥舞着各自武器再次冲向华人社区。经历过刚才西班牙人的屠杀，华人青壮损失惨重，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眼看着大量马来人冲过来，许翰明将牙一咬，抄起大刀厉声喝道：“有种的跟我上，把他们堵回去。坚持住，我们的援军快到了。”
　　在许翰明的鼓舞下，残存的华夏青壮纷纷捡起武器，迎着土著人冲去，双方再次展开了肉搏战。这一次华夏人的数量处于劣势，体力又被之前的战斗大大消耗，双方才混战了十分钟，华夏人便开始步步后退，伤亡在不断出现，抵抗也越来越弱。
　　“我这把老骨头留着还有什么用？打啊，凡是能拿家伙的就给我上，死了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五十多岁的许甄族长从地上抄起扁担，毫不犹豫得冲了上去。经历过上次大屠杀侥幸逃生的他很清楚，若是青壮被屠杀殆尽，老弱妇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是求生的战斗，容不得一丝犹豫和退缩，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抗争的战场上。
　　许甄胸前银须挥洒，一双通红的虎目满是凶光，略微颤抖的双手奋力挥动着扁担，直扑向嗜杀的土著。在那一刻许甄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那个让他终身难忘的夜晚，那个纵横敌群忘我拼杀，为家人博一丝生存希望的年代。
　　“杀。”在许甄的带动下，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都冲了上去，他们之中有垂垂老者，有尚显稚嫩的少年，也有盘起头发的妇女，在此刻所有华人都清楚一个道理，跟对方拼了才有活命的希望。
　　新加入战团的华夏人毕竟都是老弱妇孺，哪怕他们再拼命也不可能挡得住全是壮年的土著。
　　华夏人的防线依旧在后退，不断有人哀嚎着倒下，老人、孩子、妇女在血泊中挣扎，许翰明已经绝望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如今只靠着一股不屈的精神支撑着，但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眼看一场杀戮将不可避免。
　　就在这个时候，土著人身后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第558章 紧急增援
　　一群身穿三色迷彩服，右手拿左轮手枪，左手握着尖刀的精壮汉子冲了上来。他们个个弹不虚发，手中左轮手枪不断收割着生命，土著人在子弹下纷纷倒地，没死的很快被补上一刀。
　　尽管这群人的数量不多，战斗力却高得离谱，他们仿佛就是为了杀戮而生，是所向披靡的阎罗，将土著人尽数屠戮。
　　短短半个小时过后，在场的土著人都被杀了个干净，为首一人甩掉尖刀上的血迹，重新塞入刀鞘之中，这才提着左轮手枪，踩着满地尸体走向残存的华夏人。
　　“这位大人，你是新汉军的？”许翰明将大刀杵在地面上，支撑着身体勉强不倒下，一双疲惫的眼睛看向了面前的大汉。
　　那个人点点头：“不错，我是新汉军虎鲸蛙人组指挥使任兵。”
　　许翰明还想询问，忽然见到任兵身后转出一个瘦小的男子：“队长，是我回来了。”
　　“蔡询。”见到是自己派出的队员，许翰明一颗心顿时落了地。此时他才感到全身骨节生疼，一阵疲惫感袭上额头，让他瞬间有些晕眩。
　　任兵一把扶住差点摔倒的许翰明道：“是许队长吧，你放心休息好了，这里有我们在，西班牙人进不来。”
　　“多谢大人。”许翰明说罢便晕了过去。
　　此时的马尼拉城内已经陷入了巨大混乱之中，城墙被炸开几段缺口，港口的几个重要炮台也被摧毁，守军根本不知道攻击来自何方。新汉军各部队按照事先的约定，在胳膊上绑扎了白毛巾，以排为单位进入城中，按照指挥部的规划分片发起进攻。
　　反观西班牙人没预料到这么快就进入巷战，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许多部队甚至连军官也找不到，他们只能在低级军官甚至士官的率领下节节抵抗，希望等到增援部队抵达。然而抵抗注定是徒劳的，全城军队都在拼命抵抗，哪里还有什么增援部队。
　　虽然西班牙人在此地的驻军众多，几乎达到了新汉军的三倍，但武器装备却相去甚远，尤其是在黑夜之中问题更加突出。新汉军手中都是燧发枪，黑夜中不会有暴露的可能，反观西班牙人都是火绳枪，那点燃的火绳在黑夜中犹如固定的标靶，很快就会遭到攒射。
　　许多西班牙士兵也进行过反击，但他们只能通过枪口闪动的火光射击，以火绳枪缓慢的射击速度，等他们扣动扳机的时候，对方早就撤退了。这些反击的西班牙士兵同样危险，当新汉军士兵发现某些地方汇聚的火绳头众多时，就会扔出手榴弹。
　　这些采用拉发引信的手榴弹没有火光，即使扔过去也很难被发现，但威力却一点也不小，每一次爆炸都会收割成片的西班牙士兵。剧烈的爆炸声在城内此起彼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无数新汉军战士将手榴弹扔向那些燃烧的火绳头，西班牙士兵在大量死亡，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夜，当黎明的晨曦姗姗来迟，整个马尼拉城已经陷入了浓烟包裹之中。大部分西班牙士兵不是被杀死就是被俘虏，最后仅剩下两百多人还死守在都督府内负隅顽抗。
　　新汉军两个营的兵力已经将都督府团团包围，甚至架起了十二门六磅步兵炮，等待着最后的进攻命令。眼看着外面密集的新汉军士兵，德莱昂侯爵面如死灰，他哆哆嗦嗦得看着阿隆索少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阿隆索少将同样是惊魂未定，一夜的战斗几乎突破了他所有的战斗常识，让他感觉到束手无策。对方果敢的战场指挥，熟练的夜战技巧，强悍的武器配置，每一样都让他感到绝望。如今三万西班牙大军灰飞烟灭，他失去了最后翻盘的机会，看着周围面惊疑不定的士兵们，阿隆索少将叹了口气：“侯爵大人，我想现在只能投降了。我们失去了马尼拉，这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情，回国遭受责罚总好过死在这里。”
　　“是，我们投降，投降吧。”德莱昂侯爵叹了口气，终于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王世瑜正在都督府外亲自部署进攻，然而新汉军尚未发起冲锋，坚固的都督府已经大门敞开，一名中校带着两名士兵，全身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打着白旗走了出来。德莱昂侯爵和阿隆索少将也跟在后面，紧接着是两百多名西班牙士兵，他们同样放下了所有武器，低着头走了出来。
　　“大人，我是西班牙驻马尼拉都督德莱昂侯爵，我愿意向新汉帝国投降。”德莱昂侯爵缓缓弯下了腰。阿隆索少将则解下了腰间佩刀，恭敬得递了过去。
　　王世瑜冷着脸接过那柄佩刀，上下看了几眼反手扔给旁边的卫兵，声音严肃得对两人说道：“我接受你们的投降，但不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你说什么？”德莱昂侯爵和阿隆索少将脸色惊疑得看着王世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王世瑜冷笑一声：“华夏有句古话叫做礼尚往来，当你们下令射杀华夏平民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不受任何保护了。来人啊，把他们全都押下去看管，准备集体处决。”
　　“不，我是贵族，我要求以财产赎身。我是贵族，你不能这样对我。”德莱昂侯爵哀嚎着，被几个士兵拖了下去，紧接着所有西班牙降兵都被押解着离开了。
　　任兵跟在后面冷眼旁观，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王世瑜转过头去看向了他：“任指挥使，咱们华夏百姓死了多少？”
　　“大约一千三百人。”任兵的眼圈都在发红：“这些该死的西班牙人，全都该宰了。”
　　王世瑜点点头，又看向了旁边的旅参谋长：“我们有多少西班牙俘虏？”
　　“大约八千四百人左右，此外城内还有不到二十万西班牙移民。”参谋长似乎知道王世瑜的想法，详细的给他介绍了情况。
　　王世瑜冷笑道：“我们华夏人的血要十倍偿还，就用那群西班牙士兵充数，不够的用青壮补。”


第559章 屠杀命令
　　“旅长，这样做似乎不合规矩。”旅参谋长提醒道。
　　“什么规矩？西班牙人先屠杀平民就是坏了规矩，对文明人讲规矩，对付野蛮人就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也是他们的规矩。立刻执行命令，有什么问题我顶着。”王世瑜眼中精芒一闪：“把那些土著人都拉上，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屠杀，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王世瑜语气坚定，众人不敢再劝，只能遵照执行。很快绑成长串的西班牙俘虏被新汉军士兵用刺刀押解着，缓缓向华人社区大门处集中，这里将是他们的行刑场。
　　几位幸存的家主和管事人，以及幸存的青壮全部到场，事先得到消息的他们在社区门口摆起了香案、灵堂、招魂幡，所有人身穿素色长衣，冷言看着西班牙人慢慢走近。昔日趾高气昂的西班牙士兵，此时已经如斗败了的公鸡，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尽管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解决，却已经完全没了往日的傲气。
　　西班牙俘虏被分批押送到大门口，第一批包括德莱昂侯爵和阿隆索少将在内的众多西班牙军官和贵族，很快排满了长长的土质围墙。第四旅宪兵连担负起了临时行刑队的职责，一百多名士兵整齐的排列在那里，静待命令的下达。
　　站在不远处的王世瑜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对始终盯着他的宪兵连连长李峥挥了挥手。后者顿时会意，转头时已经抽出自己的手铳大声命令着：“所有人听令，装弹。”宪兵们熟练的给枪内装入定装弹药并用通条砸实，又掰开了燧发装置的击锤。
　　“预备。”在李峥的第二声命令中，宪兵们将燧发枪举起端平，瞄准了对面的西班牙军官和贵族们。德莱昂侯爵顿时哀嚎起来：“不，你们不能这样做，我投降了，我要求贵族的待遇，我要求赎身，我有钱，我要用钱赎身。”
　　然而没人在意他的嚎叫，李峥的手狠狠挥了下去：“开火。”下令的同时他已经扣动了扳机。随着砰砰的枪声响起，站在墙边的众多西班牙高官纷纷倒地，然而燧发枪的命中率毕竟不佳，仍旧有不少人只是受伤后躺倒在地哀嚎着，一时间哭声震天。
　　李峥确是面无表情的抽出腰刀大声喊着：“上刺刀，清理场地。”所有宪兵齐刷刷将刺刀插入卡槽，随后士兵们呈横排平行推进到尸体前，开始用刺刀解决那些尚未死去的西班牙人，片刻后行刑现场就没了声息。
　　昏睡中的许翰明猛然醒了过来，他是被连片的枪声震醒的。当他发现自己躺在家中床上，顿时惊呼了起来：“西班牙人，西班牙人回来了。打呀，守住，要守住。”
　　“队长别着急，放心吧，不是西班牙人。”旁边的蔡询连忙劝慰着：“我们赢了，已经赢了。”
　　“赢了？外面的枪声是怎么回事？”许翰明依旧惊魂未定得喘息着。
　　“是新汉军，他们在大门口枪毙西班牙人，以告慰死难者的在天之灵。”蔡询叹息道：“那位新汉军的大官说了，血债要十倍偿还，我们死了多少人，西班牙人就要多死十倍，还有那些土著不论老幼全部杀光。”
　　“好，好啊。”许翰明挣扎着坐了起来问道：“二叔公在不在？他可是恨透了那些土著人和西班牙人，肯定去外面看热闹了吧。”
　　蔡询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许家主他在最关键时刻带着人冲了上去，结果受了重伤，再也没有醒过来。”
　　“什么？”许翰明心头剧痛，只感觉一股热流堵在喉咙出，却怎么也无法排解出来。他摇摇晃晃得站起身，迈步就往外走。
　　蔡询吓得赶快上前扶住了他：“队长你别着急，要多休息啊，你这是脱力了。”
　　“让我去，我要杀西班牙人，杀土著人，我要给二叔公报仇。”许翰明咬着牙迈步就往外走，蔡询也只好扶着他快步走了出去。
　　许翰明执意要杀西班牙人，蔡询也无法可想，只好去找最熟悉的任兵了。原来当初蔡询偷溜出城就遇到新汉军的巡逻队，并被带回了军营。听说蔡询有办法溜出城来，又得知西班牙人准备大屠杀的消息，王世瑜当机立断下令让随同出击的海军特种部队出动，因此任兵的虎鲸蛙人组便成了第一批进攻部队。
　　蔡询自告奋勇成了向导，带着虎鲸蛙人组的一百多人再次从水门偷溜了进去。任兵留下几个人布置炸药，准备炸开水门接应大部队入城，其他人则分散开潜伏到了海边的几个重要炮台，并在大部队开始进攻后一起实施了爆破。结果西班牙人最为倚重的炮台被直接摧毁，城墙也在水门位置被炸开了巨大缺口，让新汉军迅速入城。
　　在炸掉炮台之后，蔡询担心华人社区会出危险，提议任兵前往增援，这才有了之前虎鲸蛙人组攻击土著救下众多华夏人的局面。蔡询跟着任兵一路作战，双方早已经相当熟络，甚至任兵还答应了他加入特种部队的愿望，所以蔡询当然要找他了。
　　听说面前的汉子就是率领护卫队抵抗土著人进攻的队长许翰明，任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真是个条好汉子，有血性，有勇气，若你打算来我们虎鲸蛙人组，我是举双手赞同啊。”
　　许翰明闻言摇摇头：“我只想守着家乡，保护老幼的安全。如今菲律宾成了华夏的土地，西班牙人成了阶下囚，我想亲手杀两个，以祭奠二叔公在天之灵，还请大人首肯。”
　　“这个。”任兵看了看不远处的王世瑜道：“那边的才是指挥官，我去给你说说吧，你跟我过来。”
　　许翰明跟随着任兵很快来到了王世瑜面前。任兵对着王世瑜拱手道：“王旅长，我有件事想要托付，还请您帮个忙。”
　　“任指挥使与我同级，何必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就说罢。”王世瑜看着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点头答应着。


第560章 海上对峙
　　任兵指了指身后的人说道：“这个是华人护卫队的队长许翰明，作战的时候脱力昏过去了，这才刚刚醒来。他得知自己的二叔公战死，希望能杀几个西班牙人报仇。”
　　“这个……你能下得去手？”王世瑜看着许翰明问道，对方毕竟是平民，杀人对他们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
　　许翰明咬着牙答道：“报仇雪恨有何下不去手？别说是一两个西班牙人，就是让我杀十个百个，也一样能行。”
　　“那就好，我就分出一批西班牙人和土著人来，让你们亲自行刑。你们之中有仇者，都可以执行。”王世瑜点点头，他知道马尼拉的华人长期受到压迫和欺凌，被西班牙人和土著人如猪仔般屠杀，胸中早已凝结着一股怨气。
　　他愿意通过此次事件，让华人们发泄出这种情绪，也借此告诉全世界的人，华夏人不可欺侮。凡是敢于将屠刀砍向华夏人的杀人者，都该有被华夏人杀死的觉悟。
　　很快三百多个西班牙士兵和五百个土著被拉了过来，许翰明单手提起大刀，咬着牙向他们走去。蔡询目光凝重，也提上一把刀跟了过去，紧接着是三四个相好的护卫队成员，在后面是更多的队员，更多的青壮。所有参与了战斗的青壮，都怀着满腔的仇恨拿上武器，走向了曾将屠刀指向他们的仇人。
　　许翰明双目赤红得挥动起大刀，直接砍向了一个西班牙人的头颅。对方带着军帽的头颅如西瓜般被破开，红白之物顿时流了满地，旁边几个俘虏吓得尖叫起来。然而这种尖叫声并未持续多久，随着越来越多的华夏人挥刀砍来，尖叫声戛然而止。鲜血在青石板路的缝隙间流淌，地面上躺满了残缺的尸体，华夏人以最血腥的方式，向西班牙人发出了严厉警告，犯我强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近九千名西班牙高官、军官和士兵被斩杀，另有四千名西班牙青壮被枪毙，以补足王世瑜所说的十倍血债。随后土著人不分老幼全部被许翰明等华人青壮砍死，他们已经压抑得太久了，必须将心中仇恨发泄出来，而那些自作自受的土著人，终于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
　　在行刑结束之后，所有西班牙人和土著人的尸体都被扔进了大海，任由鲨鱼肆意吞噬，而华夏人战死者则搭设灵堂祭奠，并择地埋葬。马尼拉的秩序很快得到了恢复，尽管人口减少了许多，但它已经是华夏人自己的城市了。
　　王世瑜向舰队申请了运输船，将剩余的西班牙平**往瞻州，在那里他们将作为奴隶，以劳动赎罪为华夏开发土地做出贡献。
　　陆地上的西班牙人被消灭，整个菲律宾群岛开始了善后工作，然而在海上的对峙才刚刚开始。借助遍及各岛的暗桩飞鸽传书，林升很快掌握了荷兰舰队的动向，他当即率领南洋舰队的全部主力迎了上去，将对方堵在了婆罗洲以北的海面上。
　　当听说华夏人的舰队就在前面等候时，指挥舰队而来的克里劳夫·范·戈恩斯上校被吓了一跳，他赶快亲自爬上桅杆观察。这位历史上继任马特索科克，成为下一任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的退役海军将领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但他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看着一字排开的十八艘战舰，每一艘都有七百吨以上的排水量，尤其是中间两艘的排水量明显超过了千吨，还是让他的心不可避免得纠了起来。戈恩斯上校不是没见过大战舰，毕竟在欧洲千吨级大战舰已经成为了各国的主流，但在印度洋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舰队。
　　按照戈恩斯上校的经验来看，华夏人已经改变之前蚁多咬死象的作战模式，转而向英国那种巨舰大炮的模式靠拢。反观荷兰则更喜欢采取近战混战的方式作战，所以荷兰战舰不会建造的太大，七八百吨已经是极限了。为了提升航速，他们采取更高的长宽比，更多的三角帆，同时使用更利于近战的重型短管火炮。
　　然而根据英荷三次海战的经验来看，英国人远程打击的方式更加有效。荷兰人正打算为此做出改变，然而改变尚未开始，戈恩斯上校竟然在亚洲再次见到了同样的战舰，这让他感到十分头疼。
　　双方毕竟没有正式宣战，戈恩斯上校希望凭借着数量优势，让对方知难而退。他立刻派遣了副官皮尔斯曼少校，驾驶小船前往对方舰队谈判。
　　皮尔斯曼少校坐上一只挂了白旗的小船，很快向着对面的旗舰驶去。林升发现了这支船，与荷兰人多次交手的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放下望远镜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舰长说道：“等那个使者登船，就带他来见我。”
　　皮尔斯曼少校很快登上了旗舰浙江号，令他吃惊的是自己连解释也不需要，竟然直接被一个能说熟练荷兰语的军官请到了舰长室内。在这里他见到一位儒雅的年轻将领，年轻的让他几乎以为对面只是个水手长。
　　“你好，指挥官阁下，我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的副官皮尔斯曼少校。”皮尔斯曼先做了自我介绍，然而不等同来的通译张口，对面的年轻人已经开口说起了熟练的荷兰语：“你好，我是新汉帝国南洋舰队提督林升少将。”
　　“将军您好。”皮尔斯曼欠了欠身，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您叫做林升？不知是否认识郑家那位林升将军？”
　　“正是在下。”林升满脸微笑得点点头：“如今已经没有什么郑家了，我们已经全部加入了新汉帝国。”
　　林升的这句话看似平淡，却让皮尔斯曼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贯额头。对于荷兰人来说，郑家和东宁岛是个不堪回首的往事，而郑家最出名的海军将领，便是刘国轩和后起之秀林升了，而在荷兰人心目中，后者的名气一点也不比前者差多少。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带着新汉帝国舰队前来的，竟然就是这位名满南洋的著名将军。


第561章 海上拦截
　　皮尔斯曼少校连忙表达了一番自己的仰慕之情，随后才提起了正事；“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受到西班牙驻马尼拉都督德莱昂侯爵邀请，前往马尼拉港做友好访问，不知道贵国舰队为何要在海上阻拦？”
　　林升挥挥手答道：“新汉帝国正与西班牙王国交战，我想贵国不会不知道吧。以军队前往交战国的港口访问，这在欧洲似乎也不合规矩。”
　　皮尔斯曼少校当然知道不合规矩，他连忙辩解道：“不过荷兰东印度公司只是一家公司而非国家，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商业利益，这只是一次单纯的友好访问，并不针对任何国家，还请大人能高抬贵手。”
　　“真的吗？”林升笑着摸了摸刚刚蓄起来的小胡子道：“可惜啊，真是可惜。就在数天前，德莱昂侯爵已经战死，马尼拉港被我军掌控了。”
　　“你说什么？”皮尔斯曼少校惊呼出声，他没想到坚固的马尼拉港和强大的西班牙陆军竟然如此不禁打，这才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便易手了。皮尔斯曼少校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在说谎，可能马尼拉港的战斗仍在继续，对方不想让荷兰舰队前往产生变数，所以才会以占领为借口，打算敷衍过去。
　　皮尔斯曼少校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受蒙蔽，他当即微笑着反问道：“就算马尼拉港已经进入贵国手中好了，荷兰舰队要经过此地，不知贵国舰队是否能够让路？”
　　“让路？”林升摊摊手道：“我们双方在海上巧遇，这只能说是缘分啊。海面如此宽广，贵国舰队要离开可以自便，何必要我们让路？新汉帝国南洋舰队打算在附近进行一次军事演习，并不打算短时间内离开，贵公司的舰队可以自便。”
　　“这……”对方并不阻拦自己前往马尼拉，着反而让皮尔斯曼少校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看着面前的林升，企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然而对方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令人根本无法看出他内心想法。
　　皱眉思索了片刻，皮尔斯曼少校决定再做最后一次试探：“如果我方舰队出现了破损，希望进入马尼拉港进行维修，不知贵国是否愿意接受？”
　　“当然可以。”林升回答得太干脆了，这让皮尔斯曼少校的疑心更大了。林升微笑着站起身来，指了指对面的荷兰舰队说道：“不过按照欧洲的惯例，贵国舰队要进入马尼拉港，必须关闭所有炮门下半帆行驶，水手在船舷两侧站帮，并在我方舰队陪同下进入，我想你应该懂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皮尔斯曼少校点了点头：“感谢贵国的帮助，我会立刻告知指挥官。”说完他对林升敬了个军礼，转身就要离开。
　　林升却叫住了他：“少校阁下，我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向荷兰政府通通气，这也算是我国的正式邀请吧。我国皇帝陛下不忍黎民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希望尽快结束战争，还请荷兰政府代为调停。此外我国希望能购买荷兰在新几内亚岛上建立的补给站，价钱方面还需要贵国自行提出。”
　　“我会转告的。”皮尔斯曼少校点点头，很快走出了船长室。
　　“提督，为何对荷兰人那么客气？他们船小，打过去就是了，我就不行赢不了。”旁边的洪羽颇感不解。
　　林升瞪了他一眼道：“咱们都是老兄弟了，为什么你升职比我慢知道吗？”
　　“不知道。”洪羽茫然得摇摇头。
　　林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凡事多动动脑子，我打这支荷兰舰队或许能赢，但自己也会遭受重大损失，这样的事情得不偿失。何况荷兰人厉害的不是这一支舰队，而他们遍及全世界的船队。荷兰人拥有超过两万艘帆船在全世界航行，虽然其中的大船不多，但至少能在全世界任何区域集结起五六百支武装商船，这么大规模的舰队，根本不是我们能抗衡的。荷兰海军名将辈出，水兵素质非常高，他们又是临海国家，海军作战可以全民皆兵，这都不是我们能比拟的。”
　　“林提督，咱们都是从郑家出来的，你懂得比我可多了很多啊。”洪羽站在那里一个劲的感叹。
　　林升微微一笑：“我这也是现学现卖，是宋廷尉教我的，据说这些信息多来自皇上，也只有皇上才能配得上不出门而知天下事。”
　　“皇上英明啊。”洪羽又对刘磊升起了万分崇敬之心。
　　再说皮尔斯曼少校返回旗舰，将与林升的对话尽数说给了戈恩斯上校，听得他眉头紧皱起来：“你确定林升说得是真话？”
　　“对方已经同意我们到马尼拉港维修船只了，这应该不是假的吧。”皮尔斯曼少校摊摊手：“何况据他所说，德莱昂侯爵已经战死，整个菲律宾群岛全部落入华夏人手中，我们再去恐怕得不偿失啊。”
　　“不错，这毕竟不是我们的战争，为了死光的西班牙人冒险不值得。”戈恩斯上校突然笑了起来：“既然德莱昂侯爵已经身死，就不能算我们不履行契约了，那些钱我们也不用退了。”
　　“没错。”皮尔斯曼少校点点头。
　　“走，我们返回巴达维亚去。”戈恩斯上校招手下达了命令。
　　“回去？”皮尔斯曼少校瞪大了眼睛。
　　“没错，每一个荷兰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可不能为了肮脏的西班牙人而流血。”戈恩斯上校趾高气昂得答道：“我们要尽快返回巴达维亚，加强各据点防御，避免华夏人可能的攻击。至于外交问题，我们只需将华夏人的要求发回国内，让那些议员们去头疼吧。”
　　林升舰队严阵以待，以防止荷兰人的突然袭击，然而等待了两刻钟之后，对方竟然张开满帆，调转船头折返了。看着荷兰人舰队越走越远，林升总算是松了口气：“走吧，我们直接回琼州府去，还有一批物资需要我们护送前往河仙镇。”


第562章 有线电报
　　林升舰队与荷兰舰队脱离接触的时候，刘磊正在华封的机械制造厂内，围绕着一架精巧的机器转圈子：“这是王征大师在书中记载的？”
　　“不错，我们兄弟二人试验了两个月，才最终研制了出来。”王永春和王永顺毕竟是工匠出身，虽然已经身居高官，却总是闲不住。这次他们联手进行机械研究，最终完成这项成品。
　　刘磊确是越看越惊奇，尽管许多地方还不尽如人意，尤其整个架子也是用木头做成，但其大致模样却活脱脱的是一辆自行车。不错，这就是一辆自行车，至少菱形车架，前后车轮和弧形握把等标志性部件都已经出现了，甚至在前轮的轴承位置还有脚踏板。
　　“皇上，此物可用？”见到刘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王永春凑近试探着询问。
　　“可用？还不行。”刘磊摇了摇头：“我给你们几个意见，改进一下应该有前途。”他指着自行车说道：“整车木架不够结实，改为铆接钢管，车轮采用钢圈结构用辐条连接轴承。车轮表面要做出凹槽，填入有弹性的橡胶条减震。车座下要有弹簧，前后轮上面要有瓦盖，免得雨天车轮甩泥。前后要用橡胶块做车闸，骑得太快了总要减速嘛，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脚蹬了。”
　　刘磊在中间位置比划着说道：“把脚蹬安装在这个位置，再加一个轴承运转。中间和后轮轴采用大小飞轮，以链条相连接，这样骑车轻快又能兼顾速度。”
　　刘磊的一套改进建议说下来，将他知道的自行车结构说了个七七八八，听得王永春和王永顺一阵发呆。这时候陆奎勋已经到了：“皇上来得巧啊，我正要找皇上汇报新进展。”
　　“哦？什么东西有了新进展？”刘磊听得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他心中已经将进展与蒸汽机划等号了，这可是他最急需的项目。
　　然而陆奎勋的回答却让他有些失望：“是蓄电池的应用方面，我们有个有趣的发现，还请皇上移驾物理研究所。”
　　“好，我们现在就去。”听说蓄电池应用有了发现，刘磊已经感觉到似乎有了丝丝凉风，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电风扇，毕竟福州的夏天太热了。
　　看着刘磊与陆奎勋匆匆离开，王永顺捅了捅哥哥：“大哥，这个自行车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以皇上意见改吧？”王永春摊了摊手。
　　王永顺只好下令指挥工匠们重新制造新车，他摸了摸木制自行车嘟囔着：“皇上好像亲眼看过更好的自行车一样，简直比我们的研究还要深入，真是怪事了。”
　　刘磊很快来到了物理实验室，令他惊讶的是桌子上摆放着两台机器，其中一台很简单，只是个安置在木托上的铁片叠加。铁片有两个，其中一个是悬空的，上面还有个按钮，而按钮下方是一个凸起，距离下面的那块铁片尚有一点距离。这两个铁片上都绑着铜线，两根铜线又分成两股，其中一股连接着桌下的蓄电池，另一股则连接到旁边那个机器上。
　　这套机器要复杂一些，木制的台面上是个Ｈ行的铜架，架子上下各有一个铜齿轮。此外在铜架上还有相应的连杆系统，以及一个铜线圈，在连杆的尖端下方，是连接着齿轮的纸卷，纸卷只有大拇指宽，其中一头飘荡在外面，仿佛尚未安装好般。
　　看着这台机器，刘磊感觉完全摸不着头脑，他甚至看不出机器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这让他大感兴趣。一台自己看不懂的机器，这说明物理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完全成熟了起来。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能够相应的做出创新，这将是华夏历史上里程碑式的转折。它预示着华夏的科学研究终于走出经验科学的桎梏，转而进入了更有发展前途的实验科学。
　　刘磊围绕着机器转了一团，饶有兴趣的问道：“给我试试看，这机器有什么用？”
　　“好。”陆奎勋点点头，亲自走到了第一个机器前，他先将铜线中间的一个电闸闭合，让蓄电池给铜线内通电，随后伸手按上了那个按钮。随着陆奎勋的手微微上下电动，铁片发出了圪垯圪垯有节奏的点动声。很快第二台机器的齿轮带动连杆动了起来，随着一阵咔哒声响起，纸卷在不断的运动中飞快送出了一段，而在这段不算太宽的纸条上，竟然被连杆尖端打上了并不算整齐的一排小孔。
　　看到整个机器的运作，刘磊恍然大悟惊呼起来：“有线电报。”
　　“有线电报？”陆奎勋挠挠头：“不错，这是个好名字，依靠电力发动的塘报，今后消息能更加快速的传播了，我看刘大叔的信鸽要退休了。”
　　“不错，不仅仅是信鸽，我看驿站都快退休了。”刘磊哈哈大笑了起来。人类科技的进步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物流和消息传递速度的加强，只有物流的速度加快，才能运输更多产品，才能促使工业不断向前发展。而只有消息传递的速度更快，才能让经济信息得到更快的传播，让工业做到有的放矢，同时也能让政府及时获得各地信息，从而为掌控更广大的国土面积成为可能。从这一点上说，有线电报对于刘磊的意义，甚至远大于蒸汽机。
　　看到刘磊站在那里发呆，陆奎勋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此物可堪大用？”
　　“大用？当然大用。”刘磊哈哈大笑起来：“好啊，非常好。尽快对这个东西进行优化，要做到皮实耐用易于维护，然后尽快投资工厂大量制造，我要在几个省内全都拉起电报线来。这个专利立刻申请，陆奎勋你要发大财了。”
　　“多谢皇上赏赐，微臣必定竭尽所能为皇上办事。”陆奎勋连忙道谢，他对钱没有多少感谢，更让他兴奋的还是刘磊对有线电报的认可，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怀着满心的兴奋，刘磊坐着马车返回临时皇宫，然而他刚刚进门就见到了一脸严肃的李式开。


第563章 军法不容
　　“咦？你怎么有时间过来？”刘磊惊讶得看着李式开，身为九卿之一太常的李式开，掌管海陆军的军纪，统辖全国近万宪兵可是个大忙人。因为宪兵主要扎根军队，与刘磊的交集不多，所以平日李式开很少来上朝，两人至少三个月没见面了。
　　见到刘磊回来，李式开阴沉的脸色才稍微舒缓了些，他对刘磊深施一礼道：“启禀皇上，微臣有要事启奏。”
　　“哦？要事？随朕来。”刘磊招招手，带着李式开来到了自己的书房。李式开总管宪兵，所谓要事必定与军纪有关，所以刘磊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讨论此事。
　　两人迈步走入书房，却发现刚刚册封的端贵妃柔嘉正在此处看书。见到他们进来，柔嘉对着刘磊盈盈一拜：“皇上。”
　　“微臣叩见娘娘。”尽管新汉帝国已经废除了跪拜礼，李式开还是对着柔嘉深深一礼。
　　“李大人请起，臣妾还有事，这就告退了。”柔嘉对着刘磊道了个万福，这才施施然离开了。
　　等到柔嘉离开，刘磊才坐到了桌案前摆摆手：“你也坐吧，和我说说出了什么事？”
　　李式开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了过去：“回禀皇上，陆战队第三旅旅长王世瑜在占领马尼拉后大开杀戒，不但屠杀了西班牙驻马尼拉都督德莱昂侯爵，城防司令阿隆索少将，及以下一百一十七名军官和官员，还将八千多俘虏尽数屠戮，并屠杀了四千名西班牙青壮年平民。此外居住马尼拉城内的三千多土著居民不分老幼也全部遭到屠杀，此举严重违反了新汉军的军纪，违反军纪者以王世瑜为首多达一千人，其中还有配属在第三旅的宪兵连也有参与，还请皇上定夺。”
　　“哦？有这种事？”刘磊闻言也是吃了一惊，屠杀了近两万人啊，这种情况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堪称大事了。不过刘磊了解过王世瑜，这是个头脑冷静心思缜密的将领，否则也不会在局势未明的情况下，就选择了投靠自己。如今他在马尼拉大开杀戒，也绝对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刘磊看向李式开问道：“具体情况如何？”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李式开摇了摇头：“我只是接到了驻第三旅宪兵连连长李峥的汇报，汇报过于简略并未提及具体原因。不过按照报告的说法，王世瑜已经在安排好部队之后，亲自赶回福州城述职，相信由他来说应该更加详细。”
　　刘磊点了点头：“那就等王世瑜回来再说吧。”
　　“不过微臣看来，此事太过恶劣，就算有隐情也必须严惩，还请皇上示下。”李式开连忙答道，他的铁面无私世所闻名，从不会因为某人与他关系好而徇私，哪怕这其中由他的爱将李峥，也绝对不会手软。
　　刘磊却表现得更加冷静，他摆了摆手没有采纳李式开的意思：“凡事皆有因，若连因也不知道就擅自下判断，岂不是成了昏君？我们还是等王世瑜述职，再考虑惩罚吧。”
　　“遵令。”李式开拱手答应着。
　　三天以后，王世瑜跟随水师舰船返回福州府，他在向司空府报备并递交述职报告以后，便径直前往临时皇宫了。王世瑜去临时皇宫是遵从刘磊的召见，当他迈步进入大殿的时候，才发现司空楚风、廷尉宋轲、执金吾顾炎武和太常李式开四位大员在座，似乎是等候许久了。
　　王世瑜毫不紧张得走到圆环会议桌中间，对着刘磊敬了个军礼答道：“新汉军海军陆战队第三旅旅长王世瑜奉命报道，请皇上示下。”
　　刘磊点点头，他看了看在场的三位大员说道：“王世瑜，有人状告你违反军纪，不但滥杀已经放下武器的俘虏，还有屠杀平民的情况，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王世瑜回答得很干脆：“不过末将并不后悔，被杀之人自有取死之道，就算为此而被免职，末将也绝无怨言。”
　　“不要说得那么可怜，朕不会死磕军规的。”刘磊笑了起来。王世瑜想要直接认罪，刘磊却摆了摆手：“行了，朕也不是拘泥不化之人，凡事都要讲个理字。你先说说自己的理由，若朕认为你有理，也会支持你的。”
　　“多谢皇上体谅，末将当日屠杀俘虏，乃是因为之前的屠杀。”王世瑜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最后还表示所有参与屠杀的官兵都是遵从他的命令，所以要处罚只需罚他一个人即可。
　　当听说西班牙人屠杀华夏人的时候，刘磊气得牙关紧咬，眼圈都发红了。待王世瑜将前因后果说完，刘磊看向了司空楚风：“司空大人，你以为当如何处罚？”
　　楚风看了看旁边的李式开摇摇头：“微臣隶属于军方，又并非负责军纪，如何判断处罚，微臣不好开口。”
　　刘磊又看向了李式开：“那么太常大人应该有处罚决意了吧。”
　　李式开作为宪兵的总管，新汉帝国九卿之一的太常，专门管理军队纪律，自然要秉公执法。他当即拱手道：“回禀皇上，王将军事出有因，并非滥杀无辜，情有可原本该原谅。只是军法如山，不可轻忽，依例当斩。”
　　顾炎武上前道：“皇上，此事情节严重，但严办才行。只是王旅长功勋卓著，更兼事出有因，还需从轻发落才好。臣以为当免去他一切职务，永不录用。”
　　“依照低一级的惩罚，也需要入狱五年。”李式开对军法相当熟悉，当即做出了判断。
　　王世瑜跪倒拱手道：“启禀皇上，臣愿意领受惩罚，不管是斩首还是入狱，臣皆无怨言。”
　　“你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这很好。既然军法的诸位都发表了意见，那么朕也来说说自己的想法。”刘磊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四位大臣，拳头狠狠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一字一句得说道：“杀得好。”
　　“什么？”顾炎武被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得看着刘磊，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旁边的宋轲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将头低了下去。


第564章 拒绝特赦
　　刘磊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不仅仅是王世瑜述说的情况，他已经被勾起了后世的回忆，那些深藏在每一个华夏人心中，不堪回首的回忆。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这些后世东南亚国家的土著民族手中，每一个都沾满了华夏人的鲜血，甚至到了二十世纪末，仍旧不肯停手，这是他心中不能忘却的仇恨。
　　刘磊不是个愤青，但他坚信来而不往非礼也的铁律，也绝不是个一笑泯恩仇的人。既然来到了这一世，那些土著民族乃至怂恿他们的欧洲国家，都是他要消灭的对象。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是刘磊必须要做的事情，也是他绝不会放弃的信念。荷兰、西班牙和东南亚土著们，都将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皇上万万不可，若放任士兵屠杀俘虏，将来如何治军？”顾炎武连忙劝阻。
　　“不错，军纪不可动摇，否则必然酿成大祸。”李式开也在劝阻。
　　王世瑜跪倒在地拱手道：“皇上请下旨，臣愿意一死维护军纪严明。”
　　楚风却在旁边摸着下巴说道：“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完满解决，只需皇上发一道特赦令。”
　　“不错，只要皇上特赦，即可免去王将军的罪责，又能维护军纪。”顾炎武也不希望这样一员大将被处死，听到楚风的主意立刻表示支持。
　　刘磊却摇了摇头：“朕拒绝发出特赦诏书。”此话一出在场四位大员顿时愕然，王世瑜则是满脸的苦笑，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
　　刘磊右手一挥语气更加坚定了：“特赦诏书此物本就不该存在，试问有此特权，将置法律与何地？若犯错之后只要一纸诏书便能免罪，谁还愿意遵从法律？民间法律如此，军法更是如此。所谓军法如山，若连军法也能徇私，要它还有何用？军法不可废止，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犯了什么罪就要接受什么样的处罚，这样才能做到三军肃然将士用命，才能让我们的军队成为钢铁之师。”
　　“皇上所言极是，末将考虑不周违反军法，甘愿授此惩处。”王世瑜听得心情激荡。他很赞同刘磊的想法，更为有这样一位不徇私情的皇帝而骄傲，也只有这样的明君，才能带领华夏重新建立起大汉王朝的雄风。
　　见到王世瑜一个劲的领罪，楚风连忙跪了下去：“还请皇上开恩。”
　　“皇上请开恩，王将军乃是为华夏百姓做主，罪不至死。”顾炎武也跪了下去。
　　“军法无情人却有情，微臣也以为王将军罪不至死。”没想到就连最铁面无私的李式开也跪下给王世瑜求情了。
　　看看跪倒在地的众人，刘磊反而笑了起来：“你们着什么急？听一不听二，朕的话还没说完。全都起来，朕还有话说。”
　　听到刘磊让他们起来，众人这才缓缓直起身子，等着他的下文。刘磊倒背着双手溜达两步，看向了低着头的李式开：“太常大人，朕有一事想要问你。”
　　“皇上请说。”李式开连忙答应着。
　　刘磊比划着王世瑜问道：“王将军屠杀俘虏和平民之时，在何地？”
　　“据微臣所致，屠杀俘虏和平民时正在马尼拉的华人社区。”李式开老实回答着。
　　“哦？这么说并不在国内？那么国内的军法就不能实行了？”刘磊笑眯眯得反问道。
　　李式开眼前一亮，旋即又暗淡了下去。尽管他很希望给王世瑜脱罪，却不会丧失自己的原则，只好老老实实得答道：“军法不同于国法，只要是在军中，哪怕出国作战也需执行军法。”
　　“不错，只要是在军中，哪怕出国作战也要执行军法。”刘磊点头答应着：“不过只要是法律就必须严谨，不管是民法、宪法还是军法，都要严格执行不容错漏，否则就是对法律的亵渎。”
　　“皇上所说不错。”李式开点头答应着，却还是不明白刘磊要说什么。
　　刘磊清清嗓子又说道：“现行军法中并未规定出国作战时也必须遵守，本来我们都是在国内作战，没有此条也无妨，但今后我们要考虑到更加复杂的作战环境，军法必须进行完善。至于之前的问题是朕的失误，与王将军无关，这次是他钻了军法的漏洞，实在无法定罪。不过敢钻军法的漏洞居心不良，也要进行惩罚，按照军法的要求，不尊重军法但情节轻微该如何处罚？”
　　“关禁闭十天。”李式开眼前一亮，终于明白刘磊要说什么了。听到刘磊的开脱之言，楚风等人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他们没想到刘磊还有这样万全的办法。
　　刘磊哈哈笑了起来：“不错，王世瑜藐视军法，鉴于情节轻微在返回原部队后关禁闭十天，以儆效尤。”
　　“多谢皇上。”王世瑜连忙拜谢。
　　刘磊却叹了口气：“不过之前的军法制定人主要是朕，竟然留下了如此漏洞实在不该。朕决定在全军下发罪己诏，以警示后人。”
　　“皇上，这怎么行？”楚风吓了一跳，刘磊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发罪己诏，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刘磊却阻止了楚风：“法不容情，无人可以例外。朕既然犯错，就要下罪己诏，还要关禁闭十天作为惩罚。此外朕授命司空大人主持对军法的修订工作，还请认真完整。若下次再有漏洞，朕可就要罚你了。”
　　“遵令。”楚风连忙拱手答应着。
　　见到刘磊不惜下罪己诏为自己开罪，王世瑜感动得无以复加，他再次跪了下去；“多谢皇上活命之恩，末将必定鞠躬尽瘁已报皇上隆恩。”
　　“算了，赶快起来吧。”刘磊让王世瑜起身劝慰道：“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也支持你的决定。不过身为高级军官，凡事都不能太过冲动，毕竟屠杀俘虏的事情影响太大，很容易损害国家形象的。我建议你今后抓捕俘虏不要屠杀，哪怕他们犯了滔天大罪也不要杀，有很多方法会比死更难受。例如让他做奴隶，在田间辛苦劳作，狠狠的虐待他让他精神崩溃，就算不崩溃，也要把他活活累死，这不是比屠杀更解气。”


第565章 宋轲的顾虑
　　“多谢皇上提点，末将谨遵皇命。”王世瑜闻言眼睛一亮，连忙拜倒。
　　“不用谢了，以后脑子多转个弯就行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刘磊看着众臣说道：“不过处罚可免，这件事情的后遗症却不能不事先考虑。屠杀的事情一旦传出去，菲律宾的土著会人心动荡，这对掌控群岛绝不是好事。我们要尽快与西班牙达成协议，才能腾出手来对付那些土著。”
　　“皇上打算如何对付？”顾炎武问道。
　　刘磊冷冷一笑：“菲律宾的土著太懒了，自己不会创造财富，只知道抢劫华人。长此以往，岂不是都废掉了？朕要给他们好好松松筋骨，让他们学会勤以修身俭以养德的道理。我看就把菲律宾的土著全部贬为奴隶，划分到北方和瞻州做苦工，让他们开辟荒地好了。菲律宾群岛的地势得天独厚，是我们未来掌控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战略要冲，就移民二十万过去吧，相信国内少地的农民过去，能将那里经营得红红火火。”
　　“皇上，这样做后遗症也不小啊，恐怕对皇上的名誉有损。”楚风提醒道。
　　“我说过自己要做吗？”刘磊笑着看向楚风：“派人通知姚启圣，我让他创建黑水公司可不是在热带海岛晒太阳的，他也该卖卖力气了。”刘磊的一句话，最终决定了菲律宾数百万土著的结局。
　　傍晚时分，刘磊再次驱车来到了廷尉府。他经常晚上过来找宋轲聊天，护卫们早就习惯了。刘磊下车之后众人也只是见了礼，竟是没人再领着刘磊进入府中。
　　依照惯例，皇家卫士们迅速将廷尉府严密保护了起来，而刘磊便独自走了进去。熟门熟路的来到花园，发现宋轲果然在老地方对着星空，石桌上却没有酒菜，刘磊慢悠悠走了过去：“咦？宋兄今日竟然没有备下酒菜。”
　　“我知道你要来，不放酒菜自然就是不想接待你了。”宋轲与刘磊早已熟稔，说话也毫无隔阂，有什么就说什么。
　　刘磊却不以为意，晃了晃手中的两个小酒坛哈哈笑道：“我就知道，幸好我带了。来吧，一人一坛，这可是二十年陈酿的状元红，好贵的。”
　　“你不是经常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宋轲反问道。
　　“我是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却没说只喝劣等酒嘛。喝了你那么长时间的酒，总要回敬两坛好的，也算是有来有往。”刘磊拍开泥封喝了一口道：“好酒啊，绵软醇厚，意味悠长。”
　　“你是喝酒还是做诗？”宋轲也拍开泥封喝了口酒反问道。
　　“宋兄似乎在赌气啊。”刘磊笑道：“今天你不发一言，只在那里低着头皱眉，以为我没看见？”
　　“看见又如何？不看见又如何？”宋轲继续喝酒：“其实我很佩服你，你是个有原则的人，拒绝发特赦令就是你的底线，你会是个好皇帝。”
　　“这话听起来火药味十足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刘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用酒坛小口啄饮：“有不满快点说，明天开始我要出门了。”
　　宋轲叹气道：“没什么，只是当着那么多人，你竟然喊出杀得好，实在有点不妥。”
　　“不妥？”刘磊不明白宋轲的意思。
　　宋轲站起身来，倒背着手仰望天空叹气道：“凡上位者，必须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否则便有昏君之嫌。你现在有底线有原则，我却看到了嗜杀的隐患。如果哪一天你将来放弃了底线和原则，会不会变为嗜杀成性的魔君？”
　　刘磊将酒坛子放下，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泥土，亲身走到宋轲面前问道：“这就是你担心的？也是今天赌气的原因？”
　　宋轲转过头来笑着说道：“不错，赌气说不上，担心是真的。”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说明你是真的把我当兄弟了。”刘磊伸出右手在宋轲肩膀上拍了两下：“不过你太多虑了，我虽然不懂军事，但知道进退。大部分时候人之所以做错事是因为目光短浅，当你能穿透历史的迷雾看到未来，你就是前所未有的智者，不会犯错的大圣之人。”
　　“你是在自吹大圣之人？”宋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刘磊哈哈笑了起来：“虽然不是什么不会犯错的大圣之人，但我真的能看透历史的迷雾。未来该如何，我一清二楚，当然仅限于科技和经济。”
　　“这已经相当厉害了。”宋轲摇头道：“你总说自己不懂军事，但在我看，你才是最懂军事的人。现在的战争越来越依靠国力和科技而非战术谋略。再精妙的谋略，面对着强大的国力和高出许多的科技，都只能束手无策，而在这两个方面你才是专家。”
　　宋轲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你制造的肥皂、火柴、雪花膏、药材全都行销世界，赚取大量的利润。依靠这些钱，能够装备起武器更好的军队，能够保证充足的弹药和补给，这样的仗如何能败？别人说我有调兵遣将之能，而在我看来，开战之前胜负早已经注定了。”
　　“没想到你的理论这么超前，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平时不知道培养国力训练军队，开发出更先进的武器，待战时再以谋略和战士们的鲜血取胜，实在太笨了。”刘磊笑道：“你看，咱们现在达成了共识。”
　　“共识吗？那么你招惹上欧洲好几个国家，这件事情怎么了解？”宋轲指了指西方：“我想西班牙人不会喜欢屠杀的，他们若是报复，我们的战略就必须做出调整。”
　　“关于这件事，他们不会知道的，我想现在闵济辰应该开始与他们谈条件了。”刘磊笑道：“欧洲人喜欢签合约，只要签了约，他们就不敢随便捣乱。”
　　在里斯本盘桓了近两个月的闵济辰接到一份邀请，这是由西班牙王室、荷兰联合政府与教皇联合发出的邀请，希望能与他洽谈关于新汉帝国与西班牙王国的停战事宜，会谈地点则被定在了葡萄牙北方城市波尔图。


第566章 咆哮主教
　　这次谈判是非常秘密的，何塞大公爵作为西班牙的代表第一个抵达了波尔图，随后荷兰执政威廉三世和新任教皇英诺森十一世的代表红衣大主教奥托波尼也陆续抵达。
　　谈判在葡萄牙王国摄政王佩德罗主持下召开，然而一上来谈判的气氛就不是太好。西班牙的何塞大公爵还没发话，红衣大主教奥托波尼却先跳了起来：“不信我主上帝的异教徒，我要求你们立刻退出西班牙的国土，并给予应有的补偿。我要求新汉帝国给予天主教自由传教的权利，依返主的荣光。”
　　通译官很快将大主教的话翻译了过来，闵济辰却是毫不动容，他百无聊赖得看向旁边的佩德罗：“摄政王殿下，这老头是谁？戴着这么可笑的瓜皮帽像个小丑，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他是西班牙的什么高级官员？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欧式礼节？”闵济辰的语言天赋极佳，尽管他听不懂奥托波尼的意大利语，却已经对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有了不错的造诣，至少能与佩德罗直接对话了。
　　闵济辰这是明知故问，佩德罗也只能给他解释：“旁边那位才是西班牙王国的何塞大公爵，这位老人家则是教皇陛下的首席代表，红衣大主教奥托波尼，他在教会中的地位十分尊崇。”葡萄牙毕竟是天主教国家，在提到教皇的时候给予了相当的尊重。
　　“哦，是吗？我记得是来与西班牙人谈判结束战争的，关这个老头什么事？”闵济辰说话间，故意轻蔑得瞥了对方一眼。
　　“异教徒，主会惩罚你的。”这一次就算没听懂，奥托波尼也看懂了对方的眼神，他顿时愤怒得站了起来。
　　“主教大人息怒，我们是来谈判的，宗教问题还是等会儿再说吧。”荷兰执政威廉三世面带微笑得看向了闵济辰，心中暗暗好笑。荷兰作为新教国家，历来与教廷不对付，今天能看到大主教吃瘪，让他感到无比畅快。
　　“主教大人，我也认为当先讨论战争问题。”何塞大公爵也对这个搅局的大主教很不满，西班牙已经是一败涂地了，他还在那里煽风点火，难道要看着西班牙沦陷不成。
　　见到大家都在反对，奥托波尼才讪讪地坐了回去，不过他依旧摆出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架势，死死盯着闵济辰。对于这个闹脾气的老头，闵济辰才懒得搭理，他将怀中一份翻译好的文件拿了出来，放到了何塞大公爵面前：“这是我国皇帝陛下提出的谈判草案，还请大公爵过目。不过有鉴于教廷的极度不友好，我还要在草案中加上一条，禁止天主教在我国境内传教，凡是进入我国境内的传教士皆为非法，一旦发现将遭受死刑。”
　　“这似乎太极端了。”何塞大公爵看了看旁边的奥托波尼，幸好两人用得是西班牙语，否则这位大主教恐怕又要跳起来了。
　　“极端吗？天主教徒对待其他宗教不也是直接屠杀？”闵济辰冷笑道：“我们只是原物奉还罢了。”这句话噎得何塞大公爵无话可说，毕竟西班牙底子不干净，他们在美洲没少干屠杀异教徒的事情。
　　何塞大公爵并不知道，草案内的条件比这个要求更加苛刻，当他将所有条款看完之后，已经瞪大了眼睛：“这是侮辱，西班牙王国不会接受这样的条款，我们绝不交出墨西哥。”
　　情绪激动的何塞大公爵吸引了所有人，佩德罗连忙将草案拿了过来，一看之下他也惊呆了。华夏人的条款的确太过苛刻了，他们不但要西班牙割让菲律宾群岛，还要承认新汉帝国对波哥大以北的所有西班牙土地拥有殖民权，与此同时还要求对方以五百万里亚尔的价钱，赎回被俘虏的官兵和移民，并承担运输费用。
　　如果真答应了这份条款，西班牙不但会失去亚洲最大的立足点，还会丧失超过一半的美洲殖民地。尤其失去了墨西哥的白银产区，这样的损失绝对是西班牙难以承受的。看到这些条款，佩德罗感觉自己真是睿智，在对方给出互惠条件的时候，就立刻答应了下来。现在葡萄牙不但成了新汉帝国的准盟友，还能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
　　如果这份条约真的能签订，西班牙将会逐渐衰落，而随着葡萄牙的强盛，双方的力量对比将发生变化，他就再也不怕受到对方压制了。因为这样的私心，佩德罗是希望这份条约能通过的，但作为同样的天主教国家，他又不好直接表示支持，只能暂时选择了沉默。
　　见到佩德罗古怪的神情，威廉三世也忍不住心中好奇，将那份条约拿了过来。身为奥兰治家族的杰出一代，威廉三世会多国语言，要看懂西班牙文的条约当然没问题。然而当他看完这份条约的时候，也忍不住脸显古怪神色。
　　荷兰与西班牙交战多年，直到数十年前才勉强从西班牙中脱离出来，与其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西班牙是教廷最重要的支持者，是天主教国家，而荷兰却是个新教国家，两国从信仰上也相互看不顺眼。但威廉三世是个政治家，他不可能只从感情出发判断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国家利益。
　　作为已近黄昏的帝国，西班牙在欧洲成了破落户，基本无法再对荷兰构成威胁了，但在亚洲殖民地方面，他却不希望西班牙失势。毕竟如今在亚洲地区，最大的殖民者只有西班牙与荷兰，就连后起之秀的英法也才刚刚开始插手，根本没有形成真正的势力。
　　若在这个时候西班牙退出了亚洲角逐，荷兰将独自直面强大的亚洲本土势力新汉帝国。荷兰虽然强大，毕竟距离亚洲太远了，若双方展开正面战争，荷兰的赢面不会太大，所以他必须拉住盟友。可恨西班牙人太不争气，短短一年时间就丢掉了整个菲律宾群岛，让他连帮忙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


第567章 私下会晤
　　如果不能在亚洲有所突破，就要在美洲对新汉帝国加以限制了。尽管荷兰不喜欢有世仇的西班牙，但为了削弱新汉帝国，他还是愿意在美洲事务上给予支持的。
　　威廉三世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却已经听到了奥托波尼红衣大主教的怒吼：“不，这绝对不行。”在通译将谈判条件告知他以后，这位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头子顿时暴怒了：“我要请求教皇发动圣战，要让全欧洲都对新汉帝国宣战，我们要铲除邪恶的异教徒，征服那片土地。”此话一出口，另外四个人都用看白痴的眼光盯着他，一副这老头有病的表情。
　　对于这个宗教狂热分子，威廉三世都懒得搭理他。要想征服新汉帝国就要跨越千山万水，陆上进军根本就是个幻想，而如果要从海上进军，在不论胜败的情况下，整个欧洲也只有荷兰与英国的能力足够。可惜荷兰和英国都是新教国家，与天主教廷并不对付，也就是说奥托波尼说得根本就是废话。
　　何塞大公爵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关键是西班牙失去的实在太多，如果他真的同意了，恐怕回国就会被愤怒的民众吊死。看看歇斯底里的奥托波尼大主教，何塞大公爵还是转头询问起闵济辰：“新汉帝国大使阁下……”
　　“我是新汉帝国皇帝亲封的客曹左丞闵济辰，按照欧洲的说法，就是外交大臣。我已经得到皇帝陛下的授权，全权负责协议签署工作，大公爵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闵济辰摆出了他能做主的姿态，何塞大公爵就更加放心了：“左丞阁下，我希望双方能够脚踏实地的进行谈判，我首先声明西班牙不会放弃墨西哥的主权，哪怕亡国我们也会坚持下去。”
　　“是吗？这么说其他地方都可以商量了？”闵济辰微笑道：“据我所知，我们的大军正越过奇瓦瓦沙漠向墨西哥城进军，而贵国在新西班牙总督辖区的兵力不足，还要应对来自南方印第安自治政府的进攻，情况并不是那么好。”
　　闵济辰不疾不徐的一番话，却正击中何塞大公爵的要害，他深知如今西班牙国内的衰弱，以及比墨西哥更加重要的秘鲁和加勒比海殖民地，这才是西班牙最大的财富根源，是决不能失去的。至于墨西哥虽然也很重要，但还要次一等，而这些地方相比，菲律宾群岛根本不值一提。
　　事实上如今的东南亚已经被荷兰人彻底掌控，西班牙占据菲律宾群岛所能拿到的利益并不多，贸易还始终被荷兰人压制。若不是能从华夏购买到一些商品，菲律宾群岛几乎成为了鸡肋般的存在。
　　“作为天主教国家，我要求你们奋起反击。”何塞大公爵正在思考得失，奥托波尼大主教又开始激动了：“我要号召波兰、神圣罗马帝国一起出兵，我们打到东方去。”
　　闵济辰看了眼白痴般的大主教，又看了看犹豫不决的何塞大公爵起身道：“这里的疯狗太多了，不可能谈出什么结果，我建议现在休会，我正想去吃午饭，再见。”说罢他也不等众人答应，拿起草案就离开了。
　　“请等一下。”威廉三世起身追了出去，看得佩德罗与何塞大公爵面面相觑。同处于伊比利亚半岛，葡萄牙的国土面积和人口都比西班牙少得多，自然非常忌惮。佩德罗为了表现出姿态也当即起身：“何塞大公爵，我是否有幸邀请您共进午餐？”
　　“当然，我有许多事情要请教。”何塞大公爵同样很有礼貌的起身，两人迅速消失在了大厅中。奥托波尼大主教还在慷慨激昂的演说着，转头一看却发现大厅内早已空空荡荡，只剩下他自己在这里激情表演，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被无视的奥托波尼大主教再生气也没用，随着各国越来越重视经济利益，以强化国家实力为先，世俗的力量越来越占据上风了。这样的思想风潮遍及全欧洲，再加上新教的兴起，以及东正教的向西扩展，罗马教廷的影响力早已大不如前，以至于各国政要越来越不将教廷当回事了。
　　威廉三世在大门口处追上了闵济辰：“外交大臣先生，不知我是否有幸与您一起共进午餐？”
　　“当然可以，执政大人亲自邀请是我的荣幸。”闵济辰微笑着躬身。
　　“太好了，我知道波尔图有一家很出名的餐厅。”威廉三世笑着邀请他一同上了马车。两人驱车转了七八个街区，来到一家颇为偏僻的小餐馆。在护卫们的驱赶下，两人很快包下了这家小餐馆。
　　“您吃些什么？请不要客气。”威廉三世摆出一副东道主的样子，想要请闵济辰吃饭。
　　对于这个别有用心的荷兰执政，闵济辰也不客气，当即对着旁边战战兢兢的小餐馆老板说道：“来些波尔图的特色菜好了，我要一份炖杂烩，一份戈麦斯撒式烤鳕鱼，一份瓦日亚牛排五分熟，一份加斯帕朔汤，再给我一瓶69年的波尔图红酒，谢谢。”
　　威廉三世目瞪口呆的看着闵济辰，不敢相信他对波尔图如此的熟悉。闵济辰问道：“执政先生，您要吃些什么。”
　　“哦。”威廉三世这才醒悟过来，对着老板说道：“给我一份加辣味小香肠的蔬菜汤，一份比托克牛排，一份普通的烤鳕鱼，还要些小面包好了。”
　　“您应该来一份炖杂烩，这个菜只有波尔图的最正宗。”闵济辰笑着提醒道。
　　“好的，给我来一份。”威廉三世点点头，见到两人点好了餐，老板逃也似的钻入了厨房。
　　威廉三世转过头来看着闵济辰：“你似乎对波尔图的美食很熟悉？”
　　“是的，我之前已经在欧洲游历了大半年，走了许多地方。”闵济辰笑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美食，所以每到一处都会将当地最好的美食吃一次的，其实我也很奇怪，执政先生居然认识这家小餐馆。据我所知这是波尔图城内最好的一家餐馆，却不是很有名，不是当地人很难找到。”


第568章 拉拢荷兰
　　威廉三世纵了纵肩：“你知道的，荷兰人是天生的商人，总是要到处走走，对各地都十分熟悉。我幼年时就被要求自立，所以在海外经商多年，对各地都比较熟悉。当然波尔图我很少来，这家餐馆也是别人告诉我的。”
　　闵济辰点了点头：“荷兰是个伟大的国家，你们依靠那么少的土地那么少的人口，却能创下如今辉煌的事业令我深为钦佩。只可惜贵国的东印度公司在亚洲将手伸得太长了，与我国的利益有些冲突。”
　　“荷兰不想打仗，我们只希望获得足够的商业利益，但是你要知道，商业利益并不容易保卫，所以荷兰不得不应战。”威廉三世的话语颇有些落寞。
　　“据我所知两年前荷兰刚刚结束了与英国的战争，而在今年你们还在地中海与法国海军干了几架，导致尊敬的勒伊特将军殉职。”闵济辰说话间显得颇为惋惜。
　　说到这里，威廉三世的脸上也显出一副悲痛的申请：“勒伊特将军是荷兰的保护神，他的去世是所有荷兰人的重大损失。但愿他的继任者能有他一半的能力，这样荷兰就安稳多了。”
　　“不过一位将领的出色只是暂时的，国力强大才更加重要，因为强大的国家实力能给将领们留出更多的冗余空间，也让他们有更多底气敢于面对敌人。”闵济辰看着威廉三世说道。
　　这个时候老板又来了，他与两个伙计一起，将刚才所点的菜流水般送了上来。看着一股脑端上来的菜肴，闵济辰纵了纵肩：“这里上菜的顺序，似乎完全不曾按照西餐的礼节和顺序。”
　　威廉三世闻言却笑了起来：“荷兰人和葡萄牙人一样都是水手，我们从不会挑剔食物更不会理睬繁琐的餐饮礼仪。只有意大利人和法国人才会对此感兴趣，那些贵族老爷们，每次吃饭都太累人，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贵族。”想到自己到法国拜见路易十四参加的宴会，威廉三世就感到一阵后怕。
　　闵济辰笑着点点头：“没错，繁琐的礼仪最是要不得，吃饭只是人们最基本的需求罢了，增加那么多无用的东西，简直是本末倒置。来吧，我们就先尝尝这份出名的炖杂烩。”闵济辰拿起勺子，开始专心对付那份汤菜。
　　两人吃了几口，威廉三世用餐巾擦了擦嘴问道：“刚才您的话才说了一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闵济辰微笑道：“我国皇帝对荷兰的远洋贸易能力非常赞赏，希望能够与贵国合作。”
　　“合作贸易？”威廉三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感觉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不过作为一个领导者，威廉三世当然知道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拿起刀叉切了块牛排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问道：“不知道我国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闵济辰微笑着放下刀叉说道：“当然，我们的合作是建立在彼此互惠互利的基础上，所以我国有两个条件。第一是我国皇帝对新几内亚岛很有兴趣，而且已经占据了大部分。但在西部有两个荷兰的补给站，我国希望以十万荷兰盾的代价购买过来。”
　　“当然没问题。”威廉三世点点头，荷兰在太平洋本就没什么利益，那两个补给站如同鸡肋一般，留着也用处不大，倒不如卖个好价钱，还能得到新汉帝国的友谊。
　　“第二，我国希望贵国能尊重我国领土完整，承认我方掌控的土地。同时在交易中只与新汉帝国交易，不承认清帝国的存在。”闵济辰说出了第二个要求。
　　“这个也没有问题。”威廉三世思考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他认为闵济辰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己在与西班牙的谈判中支持新汉帝国。
　　反正荷兰与西班牙也是世仇，也没准备支持对方，尤其是还要损害自身利益。至于清帝国威廉三世连听都没听说过，自然也没有什么贸易往来，不承认也没关系。何况现在支持清廷的那些人是耶稣会教士，荷兰本就对这些天主教徒没什么好感，甚至很愿意与他们作对。
　　在得到了肯定答复之后，闵济辰又说道：“第三，荷兰与我国交易的商品不得在我国境内交付，商品要由我国运送到好望角去，再由贵国商人运走。我知道贵国在好望角有大片的殖民地，希望能划拨出一个港口给新汉帝国，作为交易之用。”
　　“这是为什么？”威廉三世不明白了，荷兰有全世界最强大的商船队，为何要将一多半路程的运输交给新汉帝国，这似乎没有必要。
　　闵济辰笑着答道：“因为我国事先与葡萄牙签订了通商条约，所有从新汉帝国卖往欧洲的商品都由葡萄牙负责，商品将在葡萄牙的港口登岸，再从这里运送到欧洲各地。如果荷兰商人到我国进货，就等于是破坏了条约。”
　　“原来如此。”威廉三世点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不过我只是荷兰执政，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将殖民地交给贵国。”
　　“或许我们可以有个折中方案。”闵济辰思考片刻说道：“如果贵国支持我国在马达加斯加岛建立据点，便可以作为中转站使用了。这样我国商人只是将商品销往非洲，至于贵国购买后卖往哪里，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好，我同意。”威廉三世连连点头，反正马达加斯加岛又没人占领，不是荷兰的利益出卖了也不心疼。
　　两人刚刚达成协议，就听到餐馆外响起了佩德罗愤怒的声音：“我是葡萄牙王国执政，在这片土地上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谁让你们封锁餐馆的，现在我要告诉你，我在这里吃饭，谁也不许阻拦，否则我将叫驻军来和你们说话。”
　　佩德罗正怒气冲冲得训斥着守在外面的荷兰士兵，威廉三世和闵济辰已经走了出来。闵济辰上前笑道：“摄政王殿下，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第569章 餐馆巧遇
　　“原来是闵先生，是我太无理了，没想到您在这里吃饭。”佩德罗连忙点头，新汉帝国可是自己的大金主，所以他格外客气。在与闵济辰打过招呼后，佩德罗才转向威廉三世打招呼，不过他的眼神中明显有着戒备神色。毕竟荷兰才是如今的海上霸主，他很担心自家的海上利益被荷兰人分走，尤其是新汉帝国的那些独特商品。
　　事实上佩德罗虽然没有猜中，却也相差无几了。威廉三世刚刚达成了让荷兰赚大钱的协议，心情自然非常好，他连忙上前对着佩德罗和同来的何塞大公爵点头示意：“两位也是来吃饭的吧，不如我们一起坐如何？”
　　“求之不得。”何塞大公爵连忙点头，同时看了眼旁边的闵济辰。新汉帝国的狮子大开口，让何塞大公爵根本无法接受，在加上旁边的红衣大主教捣乱，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应对。
　　如今双方在餐馆巧遇，何塞大公爵很希望在这样轻松休闲的用餐环境中，与闵济辰讨价还价一番，希望能让西班牙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既然何塞大公爵都同意了，佩德罗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连忙邀请着众人去餐馆内吃饭。一天之内来了这么多大人物，老板都快吓晕过去了，这四人中可有葡萄牙的摄政王，这对普通的葡萄牙人来说就是神明，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四人进来之后，老板连忙讨好般的送来了一张大长桌，好让四人能坐得宽敞一些。佩德罗自然知道波尔图的美食，很快就点了一堆。不多久美食被送了上来，葡萄酒又送了一瓶过来。
　　有护卫将葡萄酒给四人倒上，佩德罗笑着举起酒杯：“三位来到葡萄牙，让我感到十分荣幸。”三人连忙谦逊，会餐的气度很融洽，他们很快就喝光了整杯葡萄酒。
　　对于酒文化古今中外一理，喝了些酒之后双方的紧张关系就缓和了许多。佩德罗笑着指了指闵济辰面前的菜：“闵先生对波尔图非常了解啊，点得都是本地最有名的菜。”
　　“这还要感谢摄政王殿下，让我在葡萄牙盘桓了两个月之久。”闵济辰看似说者无意，却让何塞大公爵这个有心人注意了。听到闵济辰已经在葡萄牙住了两个多月，他立刻开始猜测双方是不是签订了某些条约，甚至可能是针对西班牙的。
　　闵济辰要得就是这种效果，在说完以后，他又开始专心致志得对付那份牛排了。看到闵济辰毫无在意的样子，何塞大公爵实在忍不住了，当即反问道：“外交大臣先生，我们是否能再谈谈停战的条件问题？虽然身为西班牙的摄政，但我也不可能随便将大片土地割让给人。其他地方还好说，金银产地是皇室的***，墨西哥不可能被割让。”
　　“我看这样如何？”闵济辰笑着说道：“新汉帝国做些退让，我们不占据贵国的墨西哥。”
　　“真的？”何塞大公爵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闵济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不过却有条件。我们要求贵国承认我们对奇瓦瓦沙漠以北地区拥有殖民权力，同时承认我们对布宜诺斯艾利斯和圣地亚哥的占领，并将其南部地区交给我们，此外我们还要中美洲地区。”
　　“这不可能。”何塞大公爵急了：“西班牙就算放弃亚洲，也绝不会放弃美洲。”
　　“似乎是贵国打了败仗，如你们什么利益都不肯付出，我们获胜还有何用？”闵济辰摊了摊手。
　　“不错，失败就要有失败的觉悟，我认为何塞大公爵应该有理性的判断。”这时候威廉三世加入了话题，他刻意偏袒新汉帝国，让佩德罗更加心生寒意，也基本确定了双方之前达成协议的猜测。
　　被荷兰执政威廉三世抢白，何塞大公爵憋得脸如红布，他叹了口气答道：“贵国要得到奇瓦瓦沙漠以北的殖民权没有问题，要得到南方的土地也没有问题，但圣地亚哥和布宜诺斯艾利斯若全部失去，我对国内无法解释。此外中美洲虽然土地不大，却对西班牙很重要，就算失去也不可能割让给贵国。亚洲的情况却是容易些，我们可以承认失去菲律宾群岛，但要求贵国无条件释放所有被俘虏的西班牙。”
　　何塞大公爵说出了自己的最后条件，毕竟自家军队战败了，手上筹码自然少了许多，他也只能争取减少损失。
　　听到何塞大公爵的要求，闵济辰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的谈判目的已经达到了预期，是该到收网的时候了。他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既然贵国由此觉悟，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再退让一些，以换取两国的和平。另外我们也可以借助这次的条约正式划界，避免今后出现误会。”
　　听到闵济辰松口，何塞大公爵立刻支起耳朵，静等着他的下文。闵济辰略一思索答道：“我看这样吧，我国可以不要战争赔款，将所有俘虏的西班牙人交还贵国，同时交还布宜诺斯艾利斯，但对南方土地的要求不会改变。此外我们同意不割让西班牙中美洲的领土，但要求贵国必须同意印第安人在那里建立起一个自治领，范围则是从北边的里哈尔瓦河直到南边的阿特拉托河。我国将与中美洲自治领拥有自由经贸往来的权力，贵国不得阻挠或者收税，另外贵国需要将关岛交给我国。”
　　“我同意。”何塞大公爵松了口气，虽然这块土地依旧等于交给了新汉帝国。但毕竟人家已经占据了，根本拿不回来，如今只是建立自治领，并非要将其割让，总算是给西班牙留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关岛更是无关紧要，在失去了菲律宾群岛之后，关岛可以说变成了死地，根本毫无利益价值。
　　至于那条运输银矿的道路，他完全可以另外开辟，甚至利用波哥大附近丰富的河流资源，同样能将秘鲁的银矿运走。


第570章 开发美洲
　　在轻松愉快的用餐环境中，四个人将合约签订了下来。战争终于结束，这让何塞大公爵松了口气，得到了利益的威廉三世也欣喜不已。何塞大公爵和威廉三世在签订条约之后，很快便回国了，而闵济辰也告别了佩德罗，前往法国继续他的游览之旅。
　　红衣大主教奥托波尼忽然发现他被人晾在了波尔图，会谈的几方代表都已经离开，就连佩德罗也回到里斯本去了，竟是没人再理睬他这个教皇的全权代表。
　　面对这样的局面奥托波尼还能有什么办法，他终于意识到如今已经不是十字军东征的年代，要想凭借宗教继续指挥各国根本不可能了。尽管他很快灰溜溜得独自返回落马，但一股怨念深深埋在了这位红衣大主教的心中，以至于在后来他登上教皇之位以后，开始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引发了一次欧洲天主教世界的小小波动。
　　欧洲的又一次大战宣告平息，闵济辰依照刘磊的思路，以三份合约为欧洲埋下了两颗钉子。这两颗钉子的作用需要时间慢慢发酵，至少现在它们丝毫无法影响欧洲的走势，不过这一切都暂时与新汉帝国无关，毕竟练好自己的‘内功’才是真正的强国之道。
　　在新汉帝国的各个区域内，新的建设已经展开了。西班牙人将依照条约被送走，但瞻州可不会缺少劳力，因为在将新几内亚岛的六十多万土著人变成雇工之后，姚启圣已经将目光转向了菲律宾群岛。
　　菲律宾群岛拥有十一个主岛，人口分散民族也非常多。当地的土著文化非常原始，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大多处于原始社会，仅有棉兰老岛曾由苏门答腊岛迁移而来的米南加保人建立过苏禄苏丹国，并一直向清廷称臣。
　　刘磊历来对极端主义十分警惕，更何况这是个向清廷纳贡的国家，因此在掌握了菲律宾群岛之后，他立刻下令由陆战队第三旅出手，一举摧毁了苏禄苏丹国的统治阶层。
　　为了防止对方的反抗和复起，王世瑜将让这个国家的精英阶层押上大船，以献俘的名义送往福州。在路上却与林升串通，在船上做了手脚，结果大船在途中触礁沉没，包括苏丹王在内的众多精英阶层和家眷全部被淹死在了茫茫大海之中。
　　一个只有精英阶层才掌握知识的旧式君主国家，当整个阶层都被去除之后，底层民众便成为了待宰的羔羊。对于这些多次屠杀华人的土著，新汉帝国上下都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当然这些事情王世瑜不会管，自有姚启圣过来接手。有黑水雇佣兵公司的存在，大量土著居民将会变成奴隶，向瞻州和北方滨海省输送，以作为开垦土地的劳动力。
　　比起印度洋垦殖公司与黑水公司的合作，以奴隶开垦瞻州大量荒地的做法，太平洋垦殖公司要文明许多。依靠着那本小册子与诸多儒生的加入，孔子学院被大量开办起来，教育着归化的印第安人，将他们从精神上改造成华夏民族的一份子。这样的做法虽然见效慢，却没有任何副作用，是真正的王道法则。
　　除了不断吸收当地印第安人，加入到开垦土地的队伍以外，南北两部分的殖民地都不约而同的开始修建起道路。其中万子平负责的南方以巴塔哥尼亚最南端为基础点，向东西两侧海岸各修建一条水泥公路。
　　西侧公路沿着安第斯山脉西侧的海岸平原，一直修到了圣地亚哥城。东侧公路则比较靠近内陆，它穿过巴塔哥尼亚高原，在拉普拉塔平原上转了个弯，直修到布宜诺斯莱利斯附近，与那条原本用于运兵的铁路线平行。有这些道路的存在，南美殖民地将能更好的被掌控住。
　　不同于万子平的做法，负责北美殖民地的冯子超拥有更多的资源，所以他选择了载重量更好的铁路。冯子超在后世圣迭戈港的位置建立起一座新的港口城市新福州，然后以此为基点修建起两条铁路线。
　　其中一条铁路沿着北美洲的西海岸河谷向北，一直连接到金山港并继续向北延伸，准备修到刘磊所说的育空河流域矿产区。这条铁路需求量不大，毕竟都是沿海地区，海运也同样发达，所以它被排在了次要位置。
　　真正令冯子超重视的铁路线则是向东的一条，它同样从新福州港出发，穿越落基山脉与墨西哥山地之间的谷地向东延伸。与此同时冯子超率领陆战队借助铁路的帮助，一路向东占据土地。按照刘磊规划的要求，他们要一直走到东边的海岸线，并将突出的佛罗里达半岛全部占领，掌握墨西哥湾北部地区，最重要的是占据密西西比河口。再沿河口逆流而上，一路占据北美洲中部的肥沃土地。
　　借助太平洋垦殖公司的拓展，两处美洲殖民地进入了大发展时期，而在中美洲自治领的变化却不大。为了避免过多刺激西班牙人，新汉帝国军队并未进入此地，甚至将大部分底层权力都交给了当地的阿兹特克人，只是留下不少教师和上层官员教化当地百姓，以文化渗透增加他们对华夏的认同感。刘磊相信凭借水滴石穿的水磨工夫，以及华夏文明无所不容的博大胸怀，很快就能将这里的族群同化，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华夏人。
　　结束了与西班牙的战争，让新汉军得以将全部精力收回国内，继续对清军的作战。不可否认新汉军的实力在几年内得到了很大增强，但随着土地的扩张，以及清军将进攻重点转向新汉，依旧让军队感到数量不足。若不是霍明在前线的居中调度，恐怕很难守住淮河防线。
　　依照这样的方式延续下去，虽然不会破坏国内的经济生产，但让前方持续的遭受重压也不行。不仅各部队得不到休整机会而疲惫，还让新汉军没有进取的能力。有鉴于此，在对外战争平息之后，楚风和宋轲一起前往皇宫，希望能让刘磊同意新一轮的扩军计划。


第571章 改良自行车
　　当两人抵达了皇宫才知道，刘磊根本不在福州。原来自从他将所有政务扔给政府各部门之后，就经常出去微服私访，这次他又带着塞西莉亚和张玉贞两女，去了华封的机械制造厂。
　　本来刘磊打算全家一起去的，可惜李海岳离不开财团的生意，方七娘因为儿子年纪小不愿意出门，柔嘉又感觉身体不适，所以只能带两个小妮子去了。楚风和宋轲无奈，只好也带上资料，坐上马车向华封而去。
　　刘磊这次前往华封机械厂，却是因为研究所传来了好消息。当刘磊见到王氏兄弟根据他的改进要求，重新制造出来的自行车时，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啊，这才是我想要的自行车。”看着这辆酷似后世八十年代飞鸽牌的经典款自行车，刘磊忍不住要上去试一试。
　　“皇上，这种车很难控制，需要一定练习才能驾驭。”王永春劝阻的话才刚出口，就发现刘磊熟练得上了车，两脚一蹬自行车快速的在厂房内转了起来。
　　眼看着刘磊娴熟的技巧，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才刚刚研制出来的自行车，就连试验人员也只是勉强能骑的新机器，刘磊居然能用得如此熟练，那技巧仿佛经过了多年锤炼一般。
　　刘磊的自行车技术当然经过了多年锤炼，因为上学距离比较近，他从小学开始就骑自行车上学一直到高中毕业。上大学以后校园面积非常大，宿舍区与食堂、教室的距离也不短，所以他仍旧在校内骑车往来，这样十几年的锻炼下来，骑车技术想不好也难。
　　看到刘磊轻松得坐在自行车上骑了一圈，立刻引起了塞西莉亚和张玉贞的兴趣。不等刘磊停稳，塞西莉亚就冲了上去：“我也要骑。”
　　“你没学过，骑车会摔跤的。”刘磊连声告诫着。
　　“骗人，皇上还不是没学过？为什么能骑那么快？”塞西莉亚噘着嘴，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刘磊顿时语塞，他又怎么解释，难道说前世他骑车十几年，也算是老手了？
　　无奈之下，刘磊只好点点头：“好吧，你来骑。找人过来看着，不要让她摔了。”听到刘磊的嘱咐，一群侍女立刻凑了上来。
　　“不许靠近，我要自己骑。”塞西莉亚倔强得骑上车，结果脚下用力一蹬，身子便向旁边歪倒。若不是两个侍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恐怕就要出丑了。
　　“我就说你不会骑嘛。”刘磊笑了起来。张玉贞没有和塞西莉亚抢着骑自行车，她反而是满脸笑容得凑到了刘磊身边。比起能骑上新鲜的自行车，她更愿意留在皇上的身边，享受难得的独处机会。
　　看着刘磊额头微微见汗，张玉贞连忙拿出自己的香帕给刘磊擦拭：“皇上累了吧，要不要喝水？”
　　看着一副温柔贤惠模样的张玉贞，刘磊不禁有些感叹，是不是权利欲强的女人为了达到目的，都会对男人百般温柔，只是他不清楚这种温柔究竟能持续多久。从刘磊安插的亲信侍女处得知，张玉贞在宫中并不甘寂寞，反而四处拉拢下人，一副打算争权的样子。反而是身为皇后的李海岳丝毫没有一点应有的架子，完全放任张玉贞瞎闹，一心只扑在刘氏财团的发展上。
　　方七娘自从有了儿子，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同样懒于管宫中的闲事。已经册封为妃的柔嘉更是低调，每天除了见到自己时有说有笑之外，就是躲在房里安静的看书，刘磊发现身边的女子个个低调，竟是没有一个能与张玉贞对抗的。
　　正是因为发现张玉贞不甘寂寞，刘磊才将她带出来，希望借此让她抒发一下心中郁结，让她没有闲工夫去发展势力。可是这样一来，却给了她接近自己的机会，张玉贞反而将心思用到了自己身上，让刘磊不禁苦笑。
　　思考了一下身边剩下的几个女人，天英院年纪太小，塞西莉亚的泼辣似乎能对抗张玉贞的阴郁，但也仅仅是对抗罢了。塞西莉亚是个敢爱敢恨，同时又没心没肺的简单女子，若两人正面对抗她没问题，若张玉贞用阴谋，她定然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刘磊眼前不禁闪过了沈宛的影子。那个钟天地之灵秀的女子，听说最近成了苏州城内最耀眼的明星。尽管她抛头露面在新建的苏州大戏院演出，惹来了许多老夫子的职责，但不可否认她悠扬清亮的歌喉，已经让整个苏州城的年轻人趋之若鹜。那首《发如雪》更是成了她的成名作，让刘磊想想都感到好笑，华夏乃至整个世界的娱乐业竟然就如此开始兴起了。
　　沈宛出身风尘，能够出淤泥而不染，自有她的生存之道。这样的女子有头脑有手腕，一旦有更大的舞台，就必然能发挥出更大作用。如果让她入宫，恐怕十个张玉贞也难以匹敌。
　　见到刘磊在那里发呆，张玉贞不敢再说话，她只是仔细的给刘磊擦干汗水，又命人拿来了水壶：“皇上请喝茶。”
　　“哦，好。”刘磊接过水壶喝了几口，又递还给了张玉贞。张玉贞连忙接过水壶交给侍女，又用香帕细细得给刘磊擦去唇角的水渍。
　　看着容颜俏丽的张玉贞，刘磊不禁有些感慨：“但愿你始终温柔下去，变得更纯洁些。”
　　“啊？”张玉贞没听懂这句话，但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她感觉到刘磊话中意有所指，刚想询问缘由，去发现对方已经转身走到了王永春身边：“自行车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模样，但还有改进的空间。至于该如何改进，就要靠你们自己完善了。另外朕会帮你们配置一种防锈漆刷在钢架外面，这样能避免锈蚀更加耐久。此外朕需要一种放大的，更加结实的自行车，要在后座安装厚实的平板，两边还要挂上铁笼筐。”
　　“皇上这是要做什么？”王永顺不明白为何要做的那么结实，以他的测试这种自行车已经非常好了，而更重的自行车更消耗体力，恐怕不会受民间欢迎。


第572章 蒸汽机
　　刘磊对着两人微微一笑：“朕是要给军队订购的，初期先订购一万辆吧，半年内交货是否有问题？”
　　“一万辆？”两人眼睛一亮当即答应下来：“臣等定能完成。”
　　“也不用你们忙活，去联系皇后，就说朕下旨要在在重工集团新建一家自行车厂，前期投入十万银元好了。”刘磊一出手就是十万，听得两人心活眼热，这可都是产量啊。按照专利法的规定，他们能拿到的专利费绝对不少。
　　看看塞西莉亚边骑车边兴奋得大喊大叫，刘磊无奈得摇摇头：“她们两个留在这里，你们照看好了，我还要去陆奎勋那边一趟。”
　　“遵命。”王永春和王永顺连忙答应着，两个都是皇上的女人，他们如何敢慢待。幸好有许多侍女和护卫随行，他们也不需要做什么。
　　听到刘磊要离开，张玉贞满心的不乐意：“皇上要去什么地方？能不能带上我？”
　　刘磊笑着摸了摸张玉贞的头：“去和塞西莉亚玩一会儿，朕很快就回来了。要乖一些，晚上朕让你侍寝。”
　　“多谢皇上。”张玉贞顿时转忧为喜，喜滋滋得向塞西莉亚走去。王永春和王永顺面面相觑，心中暗道皇上就是强，让女人侍寝竟然都能作为奖励，偏生对方还满脸的欣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刘磊之所以不带上两女，是因为他要去参观一种能决定人类未来的重要机器，陆奎勋刚刚研制成功的蒸汽机。不错，在刘磊的理论引导，以及陆奎勋连续四年坚持不断的研究下，蒸汽机终于初见端倪。
　　这就是刘磊不希望带上其他人的缘故，蒸汽机对华夏的工业发展实在太重要了，短时间内绝不能暴露出去，尤其是张玉贞和塞西莉亚还都不算华夏人。
　　当刘磊来到陆奎勋的研究所，见到那个占地足有三十多平方米的大家伙时，也不禁有些感慨。这就是让刘磊心心念念的蒸汽机，看着巨大连杆上两个相对安装的汽缸，树立在旁边的高大锅炉，足有三米高的往复轮和紧挨着的独立冷凝器，他的心中充满豪气。
　　作为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标志性产物，世界上首台往复式蒸汽机终于在华夏诞生了，时间更是提早了近百年。看着这台充满钢铁魅力的工业品，刘磊已经对华夏复兴的道路有了更足的信心。
　　刘磊出现在厂房内，陆奎勋等人连忙上来见礼。刘磊笑着让众人起身问道：“详细介绍一下这台蒸汽机吧，朕还不知道你们取得了什么样的进度，不过看起来它是能用的。”
　　“皇上说笑了，这台机器当然能用。”作为刘磊的学生，陆奎勋比其他官员要随意得多：“皇上曾经说过，高压蒸汽机对材料的要求更高，结构更复杂，但应用范围更广，所以我们就主攻了这个方向。我们采用了火桶锅炉，这样可以加快热交换提升效率，水箱里的水在火桶锅炉中加热成蒸汽，通过管线进入气缸，利用高压蒸汽推动连杆做功。我们计算过了，高压蒸汽机的热效率至少是低压蒸汽机的五倍以上。”
　　“不错，低压蒸汽机注定是不行的，我们要将精力放在高压蒸汽机上。”刘磊笑着点头。
　　陆奎勋指着下面的冷凝器说道：“这是独立冷凝器，可以将冷却的蒸汽重新变成水收集起来注入水箱，这样可以节约用水，也能增加预热温度降低煤炭消耗。”
　　“是个不错的创意。”刘磊继续笑着鼓励。
　　陆奎勋又指了指往复轮：“利用这个轮子，我们将气缸的活塞运动转化为圆周运动，这样足以带动机床稳定输出功率，我打算将其连接到拉丝车床上，应该对枪管的产量有所帮助。为了让蒸汽机稳定输出功率，我还设计了离心差速器。”
　　“哦？给朕讲讲它的原理。”刘磊当然知道离心差速器，这是瓦特对蒸汽机的重要发明，但他之前只知道名字却不知道其中原理，自然也设计不出来。当初刘磊只能给物理研究所一个思路，让他们自己研究，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陆奎勋显然很兴奋，他指着重力差速器答道：“这个机械里有一根连杆与往复轮相连，另一头则支起一个三角架子，在架子两根延伸杆的终端是两个钢球。三角架的上端连着另一根连杆，它通入蒸汽管路中，并连接着一个钢片。当往复轮运动的时候，会带动连杆转动，架子上的钢球会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越转越快，越转越高。当钢球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就会带动上部的连杆转动，从而转动蒸汽管道里的钢片调解蒸汽进入量。”
　　“这就是说一旦蒸汽量过大，钢球转得太快了，就会波动上面的连杆让钢片遮住管道，减少蒸汽送入量。”刘磊立刻就听明白了。
　　“皇上睿智，原理便是如此。有了这个离心差速器，就能让蒸汽机的功率稳定输出，避免出现过**动。”陆奎勋点头道。
　　“好啊，现在这台蒸汽机能产生多少动力？”刘磊笑着询问道。
　　“我们测试过了，按照皇上所设定的两种功率单位，这台蒸汽机能持续产生39.5千瓦，也就是53马力的功率。”陆奎勋达到。
　　“已经不少了。”刘磊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锅炉上有保险阀吗？”
　　“保险阀是什么东西？”陆奎勋不解得挠挠头。
　　这个简单装置刘磊还是知道的，他笑着给对方解释：“保险阀就是约束在框架里的一个铁球，铁球下端连接着锅炉内部。平时铁球堵在接口处，锅炉内的蒸汽不会泄露，一旦蒸汽压力过高可能发生爆炸的时候，高压蒸汽会顶起铁球，给锅炉泄压以保证安全。”
　　“明白了，皇上睿智臣等不及。”陆奎勋对这个聪明的创意颇为感叹，这样一来蒸汽机就安全多了。
　　刘磊接着说道：“还有蒸汽机已经有了，实际应用更加重要，多想想它的用法，不要只看着机床。例如我们可以利用蒸汽给矿井抽水，这样能加快采矿速度，还有我们能把它装上平板车，拉动更多的平板车前进，这样的载货量会极大增加。”


第573章 电报编码
　　“平板车？”陆奎勋满脸茫然：“这么大的家伙如何掌控方向？”
　　刘磊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掌控方向？你把平板车放在铁路上不好吗？”
　　“皇上的意思是用蒸汽机拉动马车在铁路上跑？”陆奎勋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刘磊点点头：“可以这么说，有铁路就不必考虑转弯的问题了。当然我们的车站需要改进一下，养马处可以撤销了，但要准备加煤加水的工作。蒸汽机要运行起来，加煤加水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它的动力要强大许多，可不会只拉着一辆马车跑，而是一长串的平板车，至于这其中该如何应用如何改进，可就要靠你了。”
　　“多谢皇上提点，微臣必定尽快完成。”又有了新的研究目标，陆奎勋脸上顿时挂满笑容。
　　“电报设备组装了多少？”看过了蒸汽机，刘磊又关心起了有线电报，这可是通讯革命啊，由不得他不重视。何况进入火车时代，铁路的调度就成了关键，若没有有线电报的相互联络，一旦撞车损失很大啊。
　　陆奎勋答道：“我们又经过了一些改进，目前制造车间刚刚建立起来，大概能日产五台电报机。工人们需要时间熟悉，我估计产量很快会提升起来，年内就能达到三十台的日产量。”
　　“已经不错了，另外导线也要大量生产。铜线的成本太高了，我们用铁丝吧，还有未来防锈和防止漏电，要在铁丝外面包裹一层橡胶。”刘磊将后世电话线的模式引入了进来。
　　“就是皇上这几年从美洲引入的那种东西？”陆奎勋立刻想了起来，这种材料他也曾经用过。本打算作为蒸汽机的气缸密封圈使用，后来发现橡胶遇到高温会融化，才不得不用了其他材料。不过导线只需要绝缘并没有高温，用橡胶再合适也没有了。
　　不过陆奎勋还有个难题没有解决：“启禀皇上，电报机和线路的制造不是太困难，但该如何传递消息，我们至今还没有好办法。本来我们是打算利用拼音的，可是华夏语言中同音字太多，用拼音很容易造成误会，而且拼音太过繁琐，让电报拍发的工作量大增。现在有人建议使用法语，作为电报的基本语言。”
　　“法语？”刘磊皱了皱眉头，他对法语没有任何研究。
　　陆奎勋说道：“根据那位从传教士那里学过法语的研究员所说，法语由二十六个拉丁字母组成，能够随意组合形成单词。而且法语十分严谨，不会出现任何错漏。”
　　听到这里刘磊阻止了他：“作为电报的发明人，难道要用别国语言作为编码规则吗？这等于是将优势拱手让人。要知道电报开始普及之后，就有可能被监听，这其中涉及到加密和破译的问题。如果用法语作为基础，电报的加密和破译都更习惯于法语的语境，未来通讯工作将对法国人更有利。何况要使用这种文字，必须让所有将来的电报员都学习法语，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们测算过了，如果用拼音出错率会达到三成，同时翻译工作比法语繁琐一倍以上。”陆奎勋苦着脸答道。他是个技术人员，从来不会以政治方面考虑问题，他只知道制定最优方案，尽量降低成本。
　　刘磊摆摆手：“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刘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去。
　　陆奎勋翻开册子，发现里面都是各种华夏文字的偏旁部首，以及通过偏旁部首对文字的组合，他的眼前顿时一亮。
　　刘磊给他解释道：“这是朕编撰的五笔字型，它将华夏文字拆分成两百个左右的字根，并归纳为二十五个类别。字根中有偏旁部首，也有拆分的更基本笔画，只要将其中四个类别进行任意组合，就能完成一个文字的输入。这样一来，你只需要制定二十五个代码以对应二十五个类别，再加上一个输入完毕的特定代码，就能将大多数华夏文字通过有线电报发送了。”
　　“皇上，此乃神物啊。”陆奎勋兴奋得答道，在被信息输入问题困扰了两个月之后，没人比他能能体会到五笔字型的珍贵，让他的赞叹声不由得脱口而出。
　　刘磊点点头：“华夏五千年文化源远流长，文字言简意赅，比起西方的语言要凝练许多。有了这个五笔字型，相信会比使用法语更加便捷。五笔字型脱胎于华夏文字，虽然对字根也需要记忆背诵，但总比学习毫无基础的法语要简单许多。”
　　“是，微臣立刻开始设计发报代码，以此为基础建立我们自己的代码系统。”陆奎勋连忙拜谢，就在这时候，侍卫大臣张志诚走了进来：“皇上，司空楚大人和廷尉宋大人在外面求见。”
　　“哦？他们居然找到来了？”刘磊微感诧异，他对着陆奎勋说道：“找一处僻静所在，我要议事。”
　　“微臣的办公室就很僻静，还请皇上见谅。”陆奎勋连忙将刘磊让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所有工程人员离开，给刘磊腾出了地方。皇家卫队立刻将办公室保护了起来，不许闲杂人等随便靠近。
　　刘磊坐在椅子上，立刻有卫士端上一杯茶。几分钟以后，楚风和宋轲推门而入，刘磊让两人坐下问道：“出了什么大事吗？”
　　楚风笑道：“本来我们是打算找皇上商量扩军问题的，结果在路上接到了北方的消息，正好一起汇报了。”
　　“北方出大事了？”刘磊喝了口茶问道。
　　楚风点点头：“李嗣兴两个月前率队出击，一举攻克双城子，俘虏三万多满清平民。随后他便利用骑兵分三路突击，已经重新占据了兴凯湖，打到了松花江边上，都快到宁古塔了。”
　　这个消息差点让刘磊噎到，他将一口茶吐在了地上问道：“朕这位大舅子真会找事，竟然敢对关外大举发动进攻。那可是满清的祖宗之地，康熙会反扑的。”
　　“李旅长这也是为了皇上着想，他是想吸引满清火力，让他们不能将全力压在淮河防线上。”宋轲在旁边解释道。


第574章 北方开战
　　“他哪儿来那么多兵？就算我给了北方自由编组守备队的权力，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训练出这么多军队吧，何况这其中肯定有大量骑兵，否则不可能推进如此迅速。”刘磊颇感有些诧异。
　　宋轲笑道：“李旅长也是一员悍将，竟然想到将察哈尔部残余的骑兵组织起来，临时编成了三个蒙古骑兵师。他以三个骑兵团作为骨干配备蒙古骑兵师，分三路对满清实施突击，这才取得了如此战果。”
　　刘磊苦笑着摇摇头：“朕的大舅哥实在心急，完全不考虑后果。就算他能消灭那么多满清人，又该如何掌控那么大片的土地？难道用骑兵守城吗？”
　　楚风笑了起来：“皇上请放心，李旅长已经与顾旅长协商过了，抽调出五万朝鲜新军，配合一万海参崴守备队作战。相信六万人又有水师的火炮支援，守城还是没问题的。”
　　“什么？动用了朝鲜新军？”刘磊闻言猛地站了起来：“是李嗣兴疯了，还是顾敏行疯了？居然动用朝鲜新军？万一被康熙察觉出其中端倪，反手进攻朝鲜，我们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皇上息怒，顾敏行既然敢出动朝鲜新军，自然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何况朝鲜新军出兵前全都换上了新汉军的军服。我想就算康熙打算进攻朝鲜，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宋轲连忙替两人说话。
　　“就算如此也不行，顾敏行是朝鲜的荡寇大将军，其他人却不在朝鲜军中。他是不可能离开朝鲜的，万一朝鲜新军脱离了掌控投降满清，我们该如何应对？”刘磊叹了口气，在朝鲜被完全同化之前，他是真的不放心动用这支力量。
　　“这一点皇上就更不必担心了，因为朝鲜新军的统帅乃是新任殿前将军张希载。”宋轲回答道。
　　“张希载是谁？”刘磊闻言哑然，他似乎不认识这么个人。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楚风开口了：“张希载是……是安嫔娘娘的亲兄长。”
　　“原来如此。”刘磊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张希载就是张玉贞的亲哥哥，难怪大家笃定他不会叛逃了。想来也是，自己的妹妹入了宫，他也就是皇亲国戚了，这等于给自己家人打工，又怎么会卖了自己。
　　不过此时也让刘磊警醒了起来，因为张玉贞的这层关系，张家在朝鲜成为了新汉帝国的忠实盟友，也让张希载这样的张家人逐渐走上前台，成为了朝鲜王国的实际掌控者。但这种做法是临时的，是为了稳定朝鲜的不得已之举，决不能长期存在下去。
　　刘磊实在怕有了家族势力的支持以后，张玉贞的野心会扩大，进而搞得他后宫不宁。看来今后要多多敲打张家和张玉贞，争取在彻底稳固朝鲜之后，将他们的权利分散了，刘磊不禁开始为后宫可能的不稳定而哀叹。
　　“皇上，如今清军四十多万都处于淮河防线，击破西北王辅臣部的鄂扎十万人也在紧急调往襄阳驻守，康熙没更多军队再去守卫关外了。李旅长这个时间找得恰到好处，关外苦寒难以用兵，只要他们能在冬季来临前迅速占领这片区域，至少有冬季四个月时间巩固地方。待到明年春暖花开，康熙想要下手的时候，恐怕已经无能为力了。”宋轲笑着解释道：“臣以为应当让金州的第三师出击，也在辽东打下一片区域，强化自身战略纵深的同时，还能与北边、朝鲜两地连成一气。待到明年春天，清军便真的是无从下口了。”
　　“好啊，就照你说得办。”刘磊被宋轲鼓舞了信心，终于决定在北方大动干戈了。
　　“皇上，北方开战，南方也要有反击之力，南北相合才能出奇制胜啊。”楚风提醒道。
　　楚风这是故意给扩军找理论基础，刘磊如何听不出来：“怎么司空大人越来越会讲兵论道了，这可不像是你了。”
　　楚风脸上一红，嘿嘿笑了起来：“按照读书人的说法，我这叫近朱者赤，每日在宋廷尉身边，看着他排兵布阵当然学了些。”楚风文化程度低，属于出身于行伍的将领，他从来都不自大，时时虚心学习。尤其是宋轲担任廷尉之后，他更加耐心请教，让宋轲都不得不感叹这位司空大人的好学。
　　“司空大人谬赞了，聪明好学不耻下问，乃是司空大人的美德，我辈都该效仿。”宋轲满脸的微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互相吹捧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刘磊看着两人直摇头，军方这群人越来越会绕弯子了。
　　楚风笑着拱手道：“启禀皇上，如今新汉帝国富有四海，不说被两大垦殖公司控制的美洲和瞻州的土地，就算国内也已经有福建、江西、广东、广西、浙江、皖东、苏南、东宁、远东数省之地，而如今新汉军正规陆军仅有五师两旅一团，另有临时编制的三十个补充团，再剩下的都是守备队了。这点部队掌控如此庞大的土地，还要随时应对吴三桂和康熙可能的进攻，实在不够用啊。”
　　对于楚风的哭穷，刘磊不置可否，而是看向了旁边的宋轲：“宋廷尉认为是否该扩军。”
　　宋轲拱手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如今淮河防线不失，全赖霍将军指挥有方，将士用命且装备精良。不过半月前霍将军曾经来信告知，称清军中燧发枪和手榴弹的比例越来越高。岳乐和杰书也开始重视火器部队，甚至将大量平日不用的火绳枪和火炮也都用了起来，防御日趋艰难啊。”
　　这番话虽然没说一个同意，但含义十分明显，对于陆军的扩充已势在必行。刘磊当然知道自己麾下陆军兵力太少，每次打仗都要面对五倍乃至十倍的敌人，若不是训练有素武器先进，他早就失败多次了。
　　刘磊也很清楚，过多的军队会造成过大的经济负担，造成持续的无产出投入，同时占用大量年轻劳动力，对国家发展是有害无益的。以现在的局面，新汉军应该发展多少人才够用，同时能尽量降低国家负担，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575章 兵力短缺
　　刘磊看着两人说道：“国家刚刚起步，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而随着工业的不断发展，年轻劳动力也会越来越珍贵。如果投入太多青壮加入军队，这对未来国家发展是非常有害的。事实上两年之内，政府能将多少钱投入到经济建设中，这决定了我们未来的发展速度。所以朕需要你们给出一个最具体的数字，新汉军究竟需要多少兵力才够，又该部署到哪里。”
　　两人对视一眼，宋轲拱手道：“臣带来了地图，还请皇上移步。”
　　“嗯。”刘磊点点头，一副地图很快被卫士们拿来，铺展在陆奎勋巨大的绘图桌上。刘磊伏在那里，看着日渐广大的领土，心中颇感欣慰。不过他也知道，土地多了，开发的资金缺口就大了，虽然将这些土地全都利用起来，会让国家日后的发展更有后劲，但资金缺口人力缺口都是不容忽视的。
　　宋轲走了过来，指着美洲和瞻州说道：“这两处全由陆战队第一旅和第三旅配合两大垦殖公司经营，我们暂时不需要投入。菲律宾群岛至琼州府一线，我们只有陆战队第二旅在这里，兵力就显得比较单薄了。幸好这里属于海路，有林升的南洋舰队掩护问题不大。关键是如今港口国的加入，让我们准备在东南亚展开一次大行动，这需要更多的兵源。目前我们只能依靠鄚玖在当地招募华人，利用截获自西班牙人的武器编练军队，但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真正成型。”
　　刘磊点点头：“东南亚还要顾及到荷兰的感受，这个国家毕竟还是欧洲霸主，我们必须小心应对才行。此地宜缓不宜急，编练华人守备队的事情慢慢来吧。”
　　宋轲又指向了北方：“因为李嗣兴的进军，远东省地盘迅速扩大，另外还要关注朝鲜。这里的兵力共计有李嗣兴的骑兵旅，三个临时编练的蒙古骑兵师，陆军第三师，陆战队第四旅，以及十万朝鲜新军。这其中蒙古骑兵师的战士并未完全心向我们，只能有限的使用。而且他们马术虽好却不会用枪，战斗力并不算强。要想将他们完全融入我军，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行。”
　　“这是个不小的问题，但好处也很多。一旦我们融入了蒙古骑兵，未来吞并和消化蒙古就快得多了。”刘磊也表示同意。
　　宋轲继续说道：“陆战队第四旅和陆军第三师分别被困在朝鲜和金州，这是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而朝鲜新军刚刚训练不足一年，也难堪大用。这里的部队问题很大，关键是有战斗力的部队不多，若清军一年内大举北上，我们恐怕会丢失许多地方。”
　　“不错，北方民心未服，这大大牵制了我们的力量。这些军队我们不敢大用，也不敢将最好的武器交给他们，的确是个问题。”刘磊本来感觉自家防线已经非常稳固，经宋轲这么一分析才知道，原来是处处漏洞。
　　宋轲点点头：“这边的情况暂时还不被清军所知，只要康熙不明真相，就不敢过多从南方调兵过去。但光靠隐瞒不行，我们必须尽快消化地盘，将这些军队的思想工作做好，将他们进入归化入我军。只是这些工作需要时间，我们需要一个吸引清军的点，让他们无暇他顾才行，这个点就在淮河防线。”
　　“淮河防线最需要增兵？”刘磊看着那条细细的双方对峙线，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宋轲点了点头：“不管拥有多少土地，南方才是我们的根本之地，这里必须要守好才行。如今在南方我们要面临三个方向的威胁，海上有几支舰队，加之我们与荷兰人达成了谅解，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
　　“就算如此我们也要多提防，尤其要加强水师。”刘磊已经开始考虑新一轮的扩充海军计划，尤其是扩充运输舰队和大型战舰。
　　对于水师的事情，宋轲并不算擅长，他也只是一带而过。随后宋轲又指向了广西和江西一侧：“吴三桂如今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襄阳，他是要彻底改善自己不佳的战略态势，如果他能据有襄阳其北方态势将大大改观。”
　　“这么说一旦吴三桂占据了襄阳，就能腾出更多兵力对付我们？”刘磊脸色越发不好了。
　　“也不尽然。”宋轲指了指襄阳又指了指四川：“襄阳一旦被占，清军的局面会非常不利，他们势必要夺回来，所以吴三桂驻守兵力不会太少。此外襄阳乃是连接四川的门户，吴之茂虽然接受了册封，却并不与吴三桂真正一条心。吴三桂据有襄阳，势必会向四川发展，争取尽快将其完全掌握，若我们此时与吴之茂联系，能利用他牵制吴三桂三五年不成问题。”
　　宋轲又指了指广西：“当然就算吴三桂分身乏术，我们也不能轻忽西边的防御。更何况一旦港口国的守备队训练完成，必将开始对东南亚的吞并。到时候从国内出兵接应是必须的，我估计至少要在广东广西驻守四个师的兵力，以做到能攻能守，最好还是专门的雨林作战部队。江西防守压力不大，那里河道纵横有水师接应，一个师就够了。”
　　“这就要五个师啊。”刘磊不禁咋舌。
　　宋轲点点头：“当然也能用补充团充数，不过这种临时部队没有火炮支援，防守有余进攻不足，我不建议继续保留这样的编制。”刘磊点了点头，听他继续介绍情况。
　　宋轲又指向了淮河防线：“此处乃是重中之重，事关新汉帝国生死存亡之地，必须以重兵驻守才行。我以为整条防线至少需保留五个师，此外后方支援的预备队还需要至少两个师才够，这还不包括大别山区。此地是我们防守中最薄弱的一环，必须有重兵防守才行，至少也要两个师。”
　　刘磊大略算了算不禁惊叹：“好家伙，我们至少要十四个师啊，如今我们能用在这里的总共才四个师一个旅一个炮兵团，相差也太多了些。”


第576章 兵役制度的优势
　　“我建议将独立炮兵团扩充为旅，摆在江西应急为好。”楚风在旁边提议，另外两人顿时点了点头。
　　刘磊道：“这么说我们的扩军任务很困难啊，至少还需要再增加十个师。”
　　“不，是九个。”楚风提议道：“我认为教导旅训练军官的方式太慢，不如像军校那样组织专门的士官学校。教导旅扩充为师，就叫皇家警卫师好了。”
　　“三十个补充团至少能拼凑三个师吧。”刘磊在考虑成本问题。
　　“如果炮兵训练基地能提供足够的炮兵，佛耳山兵工厂能充足火炮的情况下，二十七个补充团便可以组成三个师了。”宋轲笑着答道：“不过我不建议这样编组。”
　　“为什么？”刘磊挠挠头：“难道你还有其他计划？”
　　宋轲答道：“一支部队的建立，老兵的骨干作用十分重要。这些补充团虽然之前不属于正式陆军编制，但经历了战火，官兵都是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我想如果将三十个补充团平均分配到十个师中作为骨干力量，应该能更快提升战斗力。”
　　楚风也被提醒了：“不错，我们可以把三十个补充团打散，军官提升级别，士兵分到各级担任士官，军校的第一批预备军官也差不多可以加入军队了，这样就能搭建起足够好的骨干，再填充新兵就没问题了。”
　　宋轲接着补充道：“补充团是义务兵制，如果将他们改为正规军的募兵制，军饷会提升五六倍，这在民间也属于高薪了，我想他们会愿意加入的。此外我们也可以招揽前两年已经退伍的补充团士兵，又能收获不少老兵。”
　　“这样做绝对不行。”刘磊却阻止了两人的谋划：“照你们这样做，岂不是将义务兵制度搞没了？这是今后军队建设的重点，是绝对不能取消的。至于召回老兵更不可能，这些有着极强纪律性组织性的士兵如今已经成了社会的骨干，他们分散在警察、监察、司法部门，甚至成为了各大工厂的骨干力量，是推动社会进步维护公平不可或缺的力量，决不能再召回部队。”
　　事实上刘磊一直以来实行的义务兵役制度，乃是开前人未有之先河的。尽管他在军队中强推了这个制度，但能理解的人并不算多，即使宋轲和楚风，在扩充军队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得走到以前的老路上去。他们只是单纯的希望保存战斗力，却没有意识到义务兵役制度的可持续良性循环的优势。
　　看着两位得力属下十分迷惑，刘磊微笑着站起身来：“我早就说过，义务兵役制度是决不能动摇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义务兵的军饷会节约许多，还有其他方面的效果。例如我刚才说得，经受了严格训练和思想教育的士兵，有着高度的纪律性和自觉性，他们将是纠正官场和社会风气，提升民族优良素质的最好保证。第二，大量青年进入军队这个大熔炉中得到锻炼和规范，能对他们的未来发展打下坚实基础。一代代青年人能够更自律，思想更积极，更懂得为国家着想，这是我们整个民族的巨大财富，同样能极大推动着整个国家不断向前发展。”
　　“皇上所说有理，我们只关注军队，却忘记了社会才是军队的根基，的确是目光短浅了些。”宋轲点着头，他也回过味来了。自加入军队以后，他还从未认真了解过义务兵役制度，竟然不知道这种制度有着如此巨大的优越性，这也让他不由得对刘磊更加佩服起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刘磊晃动着手指看向两人：“义务兵役制度让我们每年都产生大量的退伍兵，一旦爆发国战，我们可能要在短时间内调集数百万军队开战。这个时候退伍兵们将成为中坚力量。”
　　“会有需要数百万人的大战吗？”楚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太超出他的认知了。
　　刘磊当然不能告诉他们，后世的两次世界大战全都是千万级别军队规模的碰撞。他只能纵了纵肩：“防患于未然嘛，所以朕要在民间建立预备役系统，将退伍兵和没有机会加入军队的青年都组织起来，在闲暇时进行训练。一旦真的有大战，军队可以随时征召起至少百万人级别的，有着良好素质只需稍加训练就能上战场的士兵。”
　　“不错，皇上目光远大，臣等不及。”宋轲彻底拜服了。
　　“义务兵役制度的好处还不止这些，如今华夏识字率太低，新士兵加入军队都要识字的，他们回到社会能提高整体的识字率。另外还有贯彻始终的民族主义教育，也能增强国家凝聚力。”刘磊笑了起来：“义务兵役制度必须保留下来，而且要不断的扩大才行。”
　　“以皇上之见，该如何扩军？”刘磊打破了两人事先谋划，他们便开始虚心请教了。
　　刘磊摸着下巴思虑片刻答道：“我们可以在补充团和守备队召开一次募兵考试，以选拔合格的新士官，弥补士官学校建立之前的不足。”
　　“募兵考试？”楚风有些傻眼：“士兵们文化程度不高，那些之乎者也的我都未必会啊。”
　　“谁说考之乎者也了。”刘磊感到好笑：“士官就是带着士兵打仗的，当然要考技战术水平了，文化自是也不能太差。我看这样好了，这次募兵考试采取自愿的方式，共考察三个方面，第一是技战术动作的熟练，第二是枪械熟悉程度，第三是文化水平。我们只设及格线，不排名次，只要愿意成为士官，并且合格的人都要，我想应该可以凑够人数吧。”
　　“皇上，守备队虽然也是采取了征兵制，但他们的技战术训练不足，上过战场的人也少，恐怕不堪大用啊。”楚风提醒道。
　　刘磊却不担心：“我不是说了，只有合格的人才能成为士官，如果他们不行自然会被淘汰的。另外还有军官选拔，老士官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考取军官，这样一来新军队的军官和士官都够用了。”


第577章 柔嘉怀孕
　　“皇上不可，若是如此恐怕五个主力师的士官和士兵也要参加考试，这会降低各主力部队的战斗力，造成一定混乱。”宋轲连忙劝阻。
　　“我早有打算。”刘磊自信满满得答道：“我决定采取新的部队划分方案，第一师至第五师从军官到士兵是全募兵制度的，战斗力最强职级也最高。我将授予这五个师为皇家近卫师称号，所有军官、士官提升一级，士兵升为下士。”
　　“那不就没有士兵了？”楚风嘀咕着。
　　“没错，第一至第五皇家近卫师，再加上皇家警卫师，我们的主力军可就不少了，对了还有皇家近卫骑兵旅和皇家独立炮兵旅。”宋轲也为这些人感到高兴，他们奋勇拼杀有了最好的回报。
　　“我纠正一下，皇家警卫师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看改为皇家警卫旗队师，另外李嗣兴的骑兵旅太小了，就让他依托蒙古骑兵，扩编为骑兵师吧。今后只有全募兵制队伍，才能被冠以皇家头衔。至于补充团扩充的十个师则为国防军部队，军官和士官属于募兵制，士兵则为义务兵制度。每个新师加入三个补充团作为骨干力量，以免战斗力下降太多。另外各地守备队也要重新整编，我们之前以府为单位建立的营级守备队，还有数量不等的炮兵实在太松散了。今后守备队更名为省防军，每个府设立省防军一个团，包括步兵两个营，炮兵一个连。”
　　“遵命。”被刘磊这么一梳理，扩军计划变得合理了许多，两人立刻赶回去修改计划，再给刘磊过目。
　　等两人走后，刘磊才又带着从人回到了自行车实验场地，此时张玉贞和塞西莉亚早已经玩得满头大汗了。
　　“皇上，您回来了。”张玉贞见刘磊回来，立刻弃了自行车，边擦汗边走到了刘磊身边施礼，而塞西莉亚却仍就在疯玩，让人不得不感叹真是个精力充沛的小丫头。
　　不过也难怪，塞西莉亚今年才刚刚十五岁，而张玉贞却已经十七岁了。虽然只相差两岁，但心理上却有着很大差距，尤其是张玉贞已经成了少妇，而塞西莉亚仍旧是少女。不过按照刘磊的理论就是西方人身材发育快，心理发育慢，东方人则反之。
　　看着刻意讨好的张玉贞，刘磊却有些心软。他总是防备着这个小女人，甚至在册封的时候，其他几个女人都是皇后和贵妃，只有她成了嫔，而她却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仍旧一心一意的服侍自己，这让人很有愧疚感。
　　刘磊甚至经常感觉自己偏心，总为了她日后可能的斑斑劣迹，就对她各种防备这是不公平的。毕竟就算是法官判案，也不能以对方可能犯罪而判罚吧。
　　想到这里，刘磊忍不住摸了摸她耳边的秀发：“朕刚得到来自朝鲜的消息，你的哥哥张希载亲率五万大军出征了。”
　　“真的吗？多谢皇上抬爱。”张玉贞欣喜得再次施礼。
　　刘磊不禁差异起来，他本想安慰张玉贞几句，让张希载出征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没想到这个小妮子根本不担心哥哥是否有生命危险，反而是感谢他给予了带兵打仗的权力，他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
　　看着满脸感激的张玉贞，刘磊忍不住试探了一句：“你不担心哥哥的安危？”
　　张玉贞摇摇头：“能为皇上效命，是哥哥的荣幸，即使战死沙场也与有荣焉。”
　　刘磊不禁翻了白眼，古代人的思想真难理解。不过张玉贞的这种做法，却让刘磊刚软下来的心又开始变硬了，这个女人的权利欲是天生的，还是提防些更好。
　　要视察的科技进展都看过了，又确定下耗费最低的扩军方案，刘磊也不想在华封多停留，第二日便带着两女返回了福州。然而刚抵达福州府，刘磊便获得了一个好消息，端贵妃柔嘉竟然有了喜脉。
　　在得知柔嘉有喜之后，刘磊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她的住处探望。听说刘磊来了，柔嘉连忙带着侍女们出门迎接。众多侍女跪倒在道路两旁，柔嘉刚要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拜倒，却被刘磊扶了起来：“别乱跪拜，你可是有喜的，要小心孩子。”
　　柔嘉闻言脸上通红：“皇上说笑了，还不足两个月，又怎么会有事？”
　　“谁说的？怀孕三个月内是最危险的时候，你可不能乱动。”刘磊买弄着他从网上学来的浅薄妊娠知识：“你现在有没有反应？想不想吐？想吃酸的还是辣的？”
　　见到刘磊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柔嘉不禁感到好笑：“皇上真爱说笑，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反应？当初怀倩儿的时候，我都没呕吐过的。”说到这里，柔嘉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她刚才一时失口，却忘记了倩儿并非刘磊亲生，总怕他会有所芥蒂。然而看刘磊的面色，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保重身体。”刘磊将柔嘉扶回了屋内：“以后需要什么东西就和七娘说，我让她暂代海岳总领后宫，她有这个权力帮你准备一切的。”
　　“皇上不用如此的。”柔嘉有些感动，刘磊从不以她并非完璧之身而嫌弃，反倒是处处关心，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跑了进来：“叔父，我有事要找你。”
　　来人正是倩儿，看到女儿如此没有礼貌，柔嘉连忙斥责：“倩儿，怎么能如此大胆？真没规矩，要叫皇上。”
　　“谁说叫皇上的？要叫父皇。”刘磊笑着走了过去，爱怜得摸了摸她的头：“倩儿，你现在是长公主了，规矩还是要讲的。以后不许说错了称呼，要叫父皇知道吗？”
　　“倩儿知道了。”倩儿最听刘磊的话，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柔顺得犹如小猫。柔嘉看得无比欣慰，从刘磊身上她感觉不到一丝厌恶与隔阂，反而充满着浓浓的父爱。


第578章 倩儿赐婚
　　柔嘉并不知道刘磊的心里感受，他自幼被发掘出化学天才，十岁就进入了全封闭的高等小学，远离父母亲友数年时间，只能在春节双方才能见面。这样的生活状况，让他对孤独有着深刻的记忆。
　　在额驸府见到倩儿的时候，刘磊从这个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孤独，所以才会对这个小女孩非常关心。倩儿也正是因为刘磊发自内心的关怀，才会对他柔顺非常，甚至比柔嘉更甚。
　　至于刘磊对柔嘉的感情，是那种从感怀身世的怜悯，到音乐相通的欣赏，再到对其性格的真爱。这样的心里变化之下，让刘磊对柔嘉充满着爱恋，同时也对曾经的大哥耿聚忠有着一份愧疚，尽管他是那样的绝情。在这样复杂的感情之下，刘磊怎么会嫌弃柔嘉并非完璧，又怎么会嫌弃倩儿不是亲生。
　　刘磊拉着倩儿做到旁边的位置上问道：“倩儿，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朕？”
　　“父皇。”倩儿脆生生得叫着，嘴巴已经撅了起来：“我可不可不要做长公主？”
　　“为什么？”刘磊不明白身为长公主如此荣耀，为何倩儿不想做。
　　倩儿满脸寂寞得表情：“因为做了长公主不能出去玩，父皇没时间理我，文定哥哥也不能进来，只有倩儿一个人好无聊啊。”
　　“原来是这样。”刘磊笑了：“如果文定能陪在你身边，是不是就不无聊了？”
　　“是啊。”旋即倩儿又意识到这样做似乎不对劲连忙摇头，不过那张笑脸已经布满了红霞。
　　刘磊笑了，虽然他也才二十岁，却懂得这些少男少女的情怀，更何况这个时代男女结婚年龄很早，倩儿再过两年都能出嫁了。他笑着摇摇头道：“我看这样吧，虽然复儿刚一岁，再过两年也要开蒙了，他当然需要有自己的护卫。就让文定担任复儿的长皇子卫队长，赐予进出皇宫的权力。”
　　“多谢父皇。”倩儿再也忍不住，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
　　刘磊确是神秘一笑，看着柔嘉道：“你身为母亲，也要关照一下女儿的终身大事啊。”
　　“皇上有了目标？”柔嘉听出刘磊意有所指，顿时会意得笑了起来。
　　“当然。”刘磊看着倩儿说道：“朕决定明日颁布上谕，将长公主赐婚洪文定。”
　　“啊，父皇。”尽管这个时代的男女皆早熟，但倩儿对这样的事情没有心理准备，还是羞得捂住了小脸。
　　刘磊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还要看那小子的表现。另外新的婚姻法要颁布了，我打算规定男子必须到了十六岁，女子到十五岁才能结婚，所以倩儿还要多留两年才行。”听到这句话，倩儿已经羞得跑了出去，连行礼也忘记了。
　　刘磊却笑着站起身来：“我的儿女越来越多了，这个昔日的靖南王府不太够住啊，我打算新建一座像样的皇宫，可不能让你总是住旧房子。”
　　“皇上，如今国家新创，什么地方都要用钱，我看还是算了吧。”柔嘉甚至如此财政的困难，所以对刘磊的想法并不认同。
　　刘磊却摇摇头：“这个你放心，我总是将享受与赚钱连在一起的，两方面绝不会冲突。新汉帝国建立以来，始终没有确定首都的位置，这总不是长久之计。我打算在长江口建立起一座新城市，作为新汉帝国的临时都城。那里借用新福州的建设经验，采取全新的城市设计理念，由我亲自操刀建立一座横跨南北的大城市。我不但要建立古今未有的皇宫和政府大楼，还要将那里建设成华夏的金融中心和物资集散地，将长江沿岸和临海经济区连接起来，这个新城市的名字就叫做上海。”
　　刘磊是想法绝不是空穴来风，事实上他早就对后世华夏共和国的金融中心向往已久，也深知其有利的地理环境，能给国家建设带来多大的帮助。
　　建设上海就能将工业初见规模的浙江、福建、广州的沿海经济带，与长江沿岸经济带结合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合力。甚至利用水运的优势，连整个江西的经济都带动起来，这才是他最大的目的。
　　随着康熙对火器的重视，双方在武器方面的差距会越来越小，但刘磊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绝没有比自己更懂经济和工业的人。凭借着超前的理念和科技优势，康熙永远也赶不上他。
　　半个月之后，新汉军的扩军计划正式出炉，按照刘磊的要求，教导旅更名为皇家警卫旗队师，原本的主力部队的五个师皆被更名为皇家近卫第一师至第五师的名号，独立炮兵团扩建为皇家直属炮兵旅，骑兵旅扩建为皇家近卫骑兵师，他们将作为新汉军最强的尖刀部队，拥有最优先的武器更新权力。
　　三十个补充团在经过军官和士官考试的增补之后，建立起十个师的国防军，其中两个师将分别建设为山地师和雨林作战师，蒙古骑兵也被要求进行正规化改变，成为国防军第二、第三、第四骑兵师。各府守备队扩充后，也更名为省防军。
　　这样一来，新汉军将拥有了皇家近卫部队十一万人左右，国防军接近二十万兵力，省防军原来驻守地有七十四个府，如今在李嗣兴刚刚扩展的北方土地上将再增加五个府，加上中南省目前仅有的河仙府和金兰湾府，则达到了八十一府。按照每个府建立一个省防团，下设两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连的模式，将建立起八十一个团，共计六万五千人的队伍。
　　尽管这样建立起来的军队，数量上仍旧不足清军的三分之一，但他们的编制更加正规化，军队战斗力也更强，综合比较实力却相差不大。至于瞻州和美洲等地区，目前属于两大垦殖公司的殖民地，暂时不计入正规军编制。
　　陆军的扩建工作开始紧锣密鼓的进行，由于刘磊决定扩编部队所有武器都由刘氏财团提供，甚至皇家陆军的武器弹药消耗及军饷等费用，也将由皇室承担，方以智和陆荣等人非但没有反对，而且还积极配合在各地征兵。


第579章 皇家海军
　　刘磊没有想到，陆军扩建这么顺理成章的事情，却给他找了个**烦。七天之后，万洪便带着年底回福州述职的林升、刘国轩和蓝理赶来求见。刘磊不明所以，连忙召见了水师的一众大佬们。
　　看着站在阶下的四人，刘磊满头的问号：“最近与荷兰等国的贸易不是很平稳吗？十艘战列舰也在相继下水，你们跑这里来找我做什么？”
　　四人皆面面相觑，还是职位最高的万洪先开口了：“启禀皇上，如今我国殖民地已经遍布东南亚和瞻州，远达美洲。几乎将整个太平洋囊括于我们的怀抱，如此广大的海域必须足够多的战舰才能守护，此时马放南山还嫌太早了些。”
　　“朕什么时候说要马放南山了？陆军刚刚开始扩建，水师的战舰也陆续下水，哪里像马放南山的样子？”刘磊感觉自己很冤枉，他最近的各种动作都是扩军，为何会给将领们这样的错觉。
　　林升上前拱手道：“皇上虽然尚未马放南山，却已经有了生疏之别，长此以往恐怕军方都会有重陆轻海的思想，如此做法恐非吉兆啊。”
　　“你们在那里兜什么圈子，有话就直说，听得朕一头雾水。”刘磊气得拍了桌子，他最烦拐弯抹角那一套，可是大臣们却都喜欢这个调调，如今还影响到了军队里。
　　蓝理实在憋不住了，立刻上线一步对着几人说道：“我就说嘛，皇上不同于那些昏君，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刘提督还说我太天真，你看看怎么样？皇上生气了吧。”蓝理张口就把刘国轩给卖了，急得他冷汗直冒，生怕刘磊会降罪于他。
　　看到四个人的表情，刘磊反而笑了起来：“你们四个别跟朕在这里搞怪，有话就直说，蓝理你先说。”
　　“遵旨。”蓝理昂着头拱手说道：“皇上，臣等以为皇上偏心，只给陆军冠以皇家字号却不管水师，这会让司空大人和勤务曹有错觉，日后对我们不重视的。”
　　“绕了那么大个弯子，你们就因为这个事？”刘磊看着众人问道。
　　“臣等惶恐，还请皇上恕罪。”万洪、刘国轩和林升连忙跪了下去，蓝理看不是事也跟着跪了下去。
　　刘磊叹了口气：“称孤道寡的滋味不好受啊，以前能开玩笑的兄弟，现在都摆出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你们还让朕赐名皇家？难道不知朕最讨厌繁文缛节吗？”
　　“皇上恕罪。”四人继续磕头。
　　刘磊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阶下，将他们四个人一一扶了起来：“你们四个啊，越来越把朕当外人了。以前大家亲亲热热的不是很好，怎么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恕罪了？朕看都是刘国轩和林升把你们两个带坏了，否则你们绝对没这么多规矩。”
　　“皇上恕罪。”刘国轩和林升吓了一跳，他们现在也只会说这句了。
　　刘磊拍了拍刘国轩和林升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朕把你们当过命的兄弟，你们也不要把朕当高高在上的皇帝。以后有事情就直接说，咱们君臣之间不需要任何掩饰和欺瞒，你们有这样的资格。不就是冠以皇家名号吗？朕答应你们就是，不过水师的名字要改一改。”
　　“水师如何改？”四人都不明白这个名字还能怎么改。
　　“以后要叫海军懂吗？水师是你们叫惯了的，朕之前也不好改动，不过现在你们既然要加上皇家字样，就必须改为海军。水师是内河与近海作战的，朕的志向绝不会止于近海，新汉帝国皇家海军的目标必须是搏击大洋，掌握全世界的海域，而不是在家门口兜圈子。”
　　“臣等记下了，定不负皇上所托。”四人连忙躬身施礼。
　　“你看看，刚说完又开始了。”刘磊这句话引得四人笑了起来。
　　刘磊却摆摆手：“算了，你们慢慢习惯就好。不过我在这里先给你们透个底，浙江级战列舰和漳州级巡洋舰我不打算继续建造了，以我们目前的局面来看，小型战舰更加有用。”
　　“皇上，如今我军掌控海域之大前所未有，更有荷兰海军在侧，不可不防啊。”刘国轩连忙提醒着。
　　“这个朕知道。”刘磊点点头：“不过朕计划两年内只建造一些小型战舰和运输舰，至于战列舰嘛，船厂要研究一款足够大的战列舰。浙江级太小了，与欧洲主流战列舰相差不大，这多没意思。要造就必须造一款让欧洲各国海军侧目的战舰，”
　　“浙江级小吗？”四人暗暗咋舌，在他们看来浙江级已经是了不起超级巨舰，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没想到在刘磊口中却成了小家伙。他们已经开始畅想，新战舰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全都回去指挥部队，没事别总往福州跑。记住了有朕在这里，绝不会让海军吃亏的。”刘磊看着四人笑骂道。
　　“多谢皇上。”四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转眼已经进入了十一月，北方变得天寒地冻，李嗣兴开始收拢部队，依靠冰火府的补充，以及半年来作战缴获的物资，开始在各个要点修筑楞堡工事，同时利用闲暇时间加紧对工事群的建设和修补，准备来年的战斗。
　　南方的战事也同样开始缓解，因为吴三桂对襄阳的进攻太过猛烈，让清军不得不兼顾那个方向。再加上北方天寒地冻，清军的大部分补给，尤其是燧发枪和手榴弹运不过来，让他们不得不减弱了进攻强度。
　　清军的进攻力度大幅降低，新汉军才有机会完善最新的改编计划，加强新兵训练和物资调运，准备来年更大规模的战斗。
　　军队的战斗趋于停滞，经济建设却仍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因为南方没有霜期，让所有工作都能持续，工作效率比北方高了数倍。第一条从雷州府沿海岸线直到刚刚开建的上海港，以及从长江口对岸连接到黄河入海口的沿海电报线路，还有从福州只九江府的电报线路已经开建，再加上依托铁路线的电报线路，有线电报的建设已经全面铺开。


第580章 工业布局
　　铁路建设同样进入了更加快速的高峰期，因为蒸汽机车制造有望，刘磊更是不惜工本在各地建设铁路线。首先是干线铁路，南北方向上除了原本的沿海铁路外，还要新建一条从凤阳府南下，经过江西全省一直到雷州半岛的铁路线。尽管长江上架桥问题暂时无法解决，但凭借轮渡还算能勉强使用。
　　东西向的铁路上，原本从漳州至饶州府景德镇的铁路线被继续延长到南昌府宁州。另外建设一条从海门厅经扬州府至凤阳府的铁路线，以及从潮阳经惠州、广州，直到镇安府平孟隘的铁路线。
　　这样的三横两纵铁路干线是下个五年计划中交通建设的重点工程，后续的还有复线工程和支线工程，刘磊是打算利用铁路线将自己境内的所有地方都连接起来。
　　除了在主要领土上修建的铁路线之外，几个殖民地也要修筑铁路线。除了美洲正在修建的铁路之外，瞻州也要开启环大陆铁路线的修建工程，此外还有一条贯穿东西的大动脉要修。在火车制造出来以前，新汉帝国境内已经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铁路建设，这也只有身为穿越者的刘磊才能干得出来。
　　比起铁路线的高昂造价，水泥路的价格就低多了，它将成为未来铁路运输的补充，同样要在国内遍地开花了。
　　刘磊已经在年终大会的时候，向众臣宣布了第一个五年计划顺利完成的消息，同时在下一个五年计划中将钢铁产量翻了一倍。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是因为已经想好了钢铁厂的建设区域。
　　首先是后世的加拿大地区，冯子超已经将金山港略靠北的区域作为了开发重点，那里上个月探查出大量煤铁矿藏，很快就要开始建立钢铁厂，以就近制造铁轨了。此外瞻州天地城已经发现了大量煤矿，胡德帝又按照刘磊的指示，前往西海岸探索铁矿，只要能够找到，天地城也很快会建立起大型钢铁厂制造铁轨。
　　殖民地开始炼钢，国内当然也不会落下，安徽淮南寿州有一座煤矿，江西萍乡也有一座大煤矿，这都是炼钢所必不可少的，而江西马鞍山恰好有一座大铁矿，另一座铁矿则存在于湖北武昌府的大冶，这也是刘磊在与吴三桂谈判时，一定要拿到这片湖北省土地的原因。
　　有这些优质的煤铁矿，让刘磊决定在马鞍山和大冶分别建立一座大型炼钢厂，规模要超过龙岩钢铁厂一倍以上，这样刘磊在本土上就有了三座大型钢铁厂，足以供应全部需求了。除此之外，因为蒸汽机的发明让机械加工不再需要借助水力，机械加工厂也将在钢铁厂周边同步建立，以制造各种所需产品或半成品。
　　其他重工业项目也非常重要，对资源要求没那么高的水泥厂和化工厂将遍地开花。其中水泥厂将在武昌府通山、南安府南康、处州府龙泉和南宁府宣化各建立一座，以支持各地的道路建设。
　　化工厂比较集中，除了漳州日化将继续扩大，建立成工业区之外，广西郁林府也将建设一个化工工业基地。
　　刘磊就是打算以自己的皇家财团主持建设钢铁、机械加工、水泥、造船和化工等投资大见效慢的重工业项目，带动整个国家整体制造能力的上升。重工业的建设对国力提升非常有好处，它不但解决了大量就业问题，还能为轻工业和农业起到推动作用。
　　刘磊利用重工业推动技术进步，帮助民间资本建立起赚钱快的轻工业基础，尤其是那些劳动密集型产业，能大大提高人口就业率。例如刘磊在福建推动的茶叶种植基地，苏州府的丝绸基地和景德镇瓷器基地，就是汇聚了大量民间资本的集群工业区，这必将大大提升华夏传统拳头产品的竞争力，为国家缴纳大量赋税。
　　除了这三种华夏的传统产品，棉布的崛起可谓令人侧目。随着机织布工厂的不断扩大，成本也在急剧降低。以浙江北部苏松二府建立起来的棉纺织工业区，已经逐渐发挥出优势，再配以刘氏财团出产的人造染料，不但已经在国内打出了名气，还在欧洲成为了抢手货。
　　棉布是人们日常所需，当然不能卖出利润极大的高价，但新汉帝国特有的机织布质地结实纹路细密，又有各种艳丽的色彩，令华夏机织棉布行销全世界。大批量的制造出货，能养活大量产业工人，生产的海量产品就算薄利多销也能赚取足够令人眼红的利润。
　　政府的钱多了，就开始关心起百姓的身体健康。毕竟健康劳动力才能创造出财富，而大量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出现，让健壮劳动力从未如此抢手过。
　　为了保证劳动力们身体健康，政府也不惜下了血本，在两大医学院和九龙江书院医科的支持下，开始在各地建立初步的医院。因为医务工作者数量还不够多，目前正式的大医院只能建立在省会城市中，各府城和县城则能够建立规模不大的医疗所。这些医疗所除了平日里给病人看病之外，还要以短期培训班的形势，大量培养赤脚医生。
　　这些人的医学知识不多，但能准确使用药物，也能对伤口进行消毒缝合等工作，未来他们将是农村医疗的主力军，为提升新汉帝国整体医疗水平做出贡献。
　　对于政府来说，已经得到温饱的百姓最迫切的需求，除了医疗就是教育。尽管刘磊已经承包了从小学开始的正规教育，却仍旧无法满足百姓们的求知欲。随着机器工厂越来越多，对识字壮劳力的要求越来越多，为了那份薪水颇高的工作，成年人识字的需求变得旺盛起来。
　　为了加快识字速度，让更多成年人逐渐识字，政府主动投资在各州城府县开办夜校。他们利用各省中学学生志愿者，以雇佣形势聘请他们作为夜校的教师。白天这些孩子在中学中学习课程，晚上便为成人开办识字班，让他们能够逐渐学习文化，以便能成为合格的产业工人。


第581章 宫廷政变
　　在工业不断提升的同时，新汉帝国内部百姓的文化水平也在节节增高。对于这样的良性循环，刘磊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知道在那些不易被察觉的基础发展上，康熙和吴三桂已经被远远甩开。相信最多十年时间，两方将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哪怕他们联合也不行。
　　为了强化人口红利的效果，刘磊重申了鼓励生育政策，并将此条款加入婚姻法，成为正式的法规。尽管大家都不明白刘磊为何如此鼓励生育，但华夏本就有多子多福的传统，让他们多生孩子是正中下怀的事情。
　　刘磊深知要更多的土地，就必须有更多的人口去巩固，否则再好的领土也会得而复失，所以他坚持不懈的为这个目标投入，目前也算初有成效了。在满清入关大肆屠戮之后，华夏人口已经从明末的一亿三千万降低到了一亿左右，而如今在新汉帝国的本土境内，就有超过三千万人口，这其中有超过两百万是开始实行生育鼓励政策之后生出来的，成长速度可谓惊人了。若加上刘磊各殖民地归化的海外华夏人和印第安人，刘磊统治的百姓已经超过了四千万人。
　　这在如今的世界已经相当惊人的数字，要知道英国全部人口加起来也仅有八百万人，这在欧洲已经是了不起的数字了。这个时代法国也勉强只有一千万人口，荷兰更是只有三百多万人口，西班牙有不足六百万，葡萄牙才两百多万人。以他们这样的人口数量都能称霸，华夏的崛起当然更是顺理成章了。
　　不过就算人口数字已经超越了欧洲各大强国的总和，刘磊仍旧不会感到满意，因为他的目标实在太过广大，需要的人口也更多，就算给他五亿人口也是不够用的。
　　就在刘磊埋头发展经济，不断提升自身工业能力的时候，欧洲的没落强国西班牙却在经历一次动荡。问题还是出自那份《汉西波尔图条约》上面，尽管刘磊已经尽量将条约变得不那么咄咄逼人，却仍旧在西班牙宫廷引发了一场剧烈的争论，何塞大公爵也因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哈布斯堡王朝近亲结婚的习俗，让他们的后代每每出现严重问题。例如现在的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二世，就是其中较为严重的受害者，他不但患有多种遗传病，包括轻微的智障和癫痫，还从小就是个跛足，最可怕的是他还是个不育症患者。
　　这么多问题集于一身，让卡洛斯二世很不适合担任国王，只可惜他已经是家族中最后的男丁，根本没有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朝政不可避免得就会旁落，如今真正掌握西班牙大权的人除了何塞大公爵，就是卡洛斯二世的母亲，王太后玛利亚·安娜。
　　为了至高的国家权力，两人视同水火，经常相互攻讦，同时拉帮结派积蓄势力，都想将对方赶出西班牙的政治中心首都马德里。这次条约的签订，被王太后看成了一个夺权的机会，当何塞大公爵带着条约返回的时候，她立刻开始命人在城内传播消息，诱发不满情绪。
　　何塞大公爵也不是傻子，在他签订条约的同时，就已经考虑到王太后可能的作为了。所以他故意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在沿途三个城镇中做了一段时间的停留。
　　王太后依托皇室的优势，掌控着西班牙大部分海军力量，而那些海外总督们也大多是她的亲信。就在何塞大公爵从波尔图返回的这段时间，王太后玛利亚·安娜已经开始动手了。
　　她借用卡洛斯二世的名义，将朝中所有何塞大公爵党羽全部革职，并换上了自己的党羽，甚至将守卫马德里的皇家卫队近三千士兵也掌握了自己手中，单等着对方归来。
　　“王太后，何塞大公爵的车队已经过了阿尔科孔，再有两个小时就能抵达马德里了。”王太后的亲信党羽，皇家卫队司令莱昂纳多侯爵兴奋得跑入了皇宫，打断了正在议事的众多大臣。
　　这群人听说何塞大公爵已经回来，顿时交头接耳了起来。他们都是王太后的亲信，其中许多人都是刚刚被提拔上来的。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他们辅助王太后打压异己扩充势力的确很爽，但何塞大公爵余威尚在，当听说对方返回时他们还是有些慌张。
　　看着慌张的众多大臣，王太后玛利亚·安娜咳嗽两声开口了：“叛逆何塞已经返回，正是我们扭转国家危局的好机会，诸位都应当尽力，为国王陛下效力。”
　　“是。”众多大臣连忙躬身。
　　王太后微笑着看向旁边的卡洛斯二世：“国王陛下，是不是应该下达命令抓捕这名叛国者，同时宣布其签订的条约无效？”
　　“不错，母亲说得对。”智力有缺陷的卡洛斯二世对母亲十分依赖，这也是王太后玛利亚·安娜能掌握大权的原因。
　　听到卡洛斯二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王太后玛利亚·安娜微笑着看向了众臣：“你们都听到了？国王陛下已经发出命令，要求逮捕何塞大公爵了。我命令莱昂纳多侯爵在王宫做好抓捕准备，并由内政大臣菲尔公爵前往迎接，务必将何塞大公爵引到王宫来。”
　　“遵命。”作为王太后玛利亚·安娜的亲信，内政大臣菲尔公爵连忙躬身答应下来。王宫中很快紧张了起来，女仆和男仆们被责令不许离开自己的房间，士兵们则分散在整个王宫置，严格控制了所有区域。
　　听着外面纷乱的皮靴声，站在大殿上的众臣都略带紧张神色。这可是决定国家命运的时刻，也是他们生死存亡的时刻，若能一举逮捕何塞大公爵，他们身为王太后一系必然都能飞黄腾达，而若是抓捕失败，这些人也将迎来最惨烈的报复。
　　此时菲尔公爵已经带着从人走出城门，迎着华丽的车队走去。“欢迎何塞大公爵返回马德里。”菲尔公爵恭敬得站在路边施礼，对方身份尊贵，是类似于摄政王的存在，他当然要显得毕恭毕敬。


第582章 大军逼城
　　没想到平日都只是随便应付过去，连车也不会下的何塞大公爵异乎寻常得命令停车，并很快走了下来：“原来是菲尔公爵，我记得你赋闲在家，为何会来迎接我？”
　　何塞大公爵满含深意的眼神犹如一盆冰水，将菲尔公爵兜头浇了个透心凉，他忽然意识到王太后和自己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菲尔公爵之前因为受到何塞大公爵的打压，已经赋闲在家近两年了，而对方才离开马德里两个月，自己便穿着内政大臣的服侍出来迎接，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朝中有变吗？
　　何塞大公爵似乎对菲尔公爵的穿着毫不意外，他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你知道王太后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何塞大公爵显然没想得到答案，他立刻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那个女人实在太过自负，认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把别人都当傻子。她以为趁着我离开，在朝中搞小动作我会不知道吗？非常可惜，如果你不出现我还可能不会下决心，不过现在嘛……”
　　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菲尔公爵，何塞大公爵对着后面的护卫挥挥手：“开始吧。”护卫点点头，纵马向着后方跑去。半个小时之后，菲尔公爵听到了整齐的军鼓声，他愕然望去，发现穿着西班牙陆军服侍的大队士兵正排着整齐的队伍走来，后面还推动着数十门步兵火炮，这就是何塞大公爵在路上停留的原因。
　　原来何塞大公爵虽然是王室成员却出身陆军，是依靠军功提升上来的将领，其势力范围自然遍及整个西班牙陆军。可以说西班牙的二十万陆军中，他能掌握至少九成的力量。在路上耽搁的几天，就是他在借机联络自己的旧部，打算发动一起宫廷政变，彻底解决王太后的问题。
　　本来按照何塞大公爵的想法，这只是防患于未然，若王太后并未动手他也会相安无事。然而菲尔公爵的迎接，却提前泄露了底细，让何塞大公爵下定了除掉王太后的决心。
　　随着战鼓声而来的西班牙陆军并未做任何停留，他们排着整齐的西班牙大方阵，径直向马德里城走去。
　　“王太后，王太后，大事不好了。”莱昂纳多侯爵大喊着冲入了觐见厅，在场众臣皆愕然看向了他。
　　王太后玛利亚·安娜也微微皱眉：“出什么事情了？需要这么着急？”
　　莱昂纳多侯爵喘着粗气道：“王太后，大事不好了，何塞大公爵率领军队回来，现在已经入城了。”
　　“你说什么？”王太后玛利亚·安娜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要造反？”这个时候说对方造反还有什么用？历史向来只论成败不管是非。就算何塞大公爵再叛逆，只要他能赢得此战就会化作正义一方，而名真言顺辅助儿子的王太后玛利亚·安娜则会在历史书上成为居心叵测的毒妇。
　　在朝中多年的王太后玛利亚·安娜当然明白其中道理，她顿时站起身来看着莱昂纳多侯爵说道：“加强对王宫的戒备，立刻派出骑兵向巴塞罗那求援，要求海军司令希波曼伯爵立刻派出军队救援。”
　　“是。”莱昂纳多侯爵迅速离开了觐见厅，去外面布置防御了。王太后玛利亚·安娜却坐在椅子上直发愣，她心中很明白巴塞罗那距离马德里实在太远了，她发出求援信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至于皇家卫队能否坚守到那个时候心里并不把握。
　　见到王太后坐在那里发愣，大臣们彼此交头接耳一番之后，竟是全都悄悄退了出去。待王太后终于清醒过来，才发现觐见厅内已经只剩下了卡洛斯二世和她两个人。
　　“母亲，何塞哥哥要杀我们吗？”卡洛斯二世的眼睛中满是惊慌神色，因为何塞大公爵乃是上代西班牙国王费利佩四世唯一公开承认的私生子，所以才会被卡洛斯二世称为哥哥。
　　“别叫那个家伙做哥哥，他只是个私生子，他母亲是个婊子，他也是个杂种。”王太后玛利亚·安娜被说到痛处，顿时歇斯底里得喊叫起来，吓得卡洛斯二世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在王宫外，何塞大公爵率领的五万西班牙大军已经重重包围上来。原来在何塞大公爵的积威之下，城卫军非但并没有守城，反而打开城门加入了叛军之中。
　　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大门，数万叛军摆出了一副立刻进攻的架势。看着那些大炮，莱昂纳多侯爵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很清楚双方的实力对比，三千皇家卫队根本守不住王宫，连半个小时也不行。
　　眼看着自己的大限将至，莱昂纳多侯爵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起来。旁边的一名军官低声道：“侯爵大人，我们根本打不赢，更等不到巴塞罗那的援军。我看不如投降了吧，或许还能活命。”
　　“对，投降，我们投降。”莱昂纳多侯爵惊叫两声，却又摇了摇头：“不，我们现在不能投降。你作为代表去谈判投降，要尽量拖延超过半个小时，到时候我重重有赏。”
　　“半个小时？”军官惊讶得看着莱昂纳多侯爵，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莱昂纳多侯爵嘴角露出一抹阴笑：“拖延半个小时，我保证你将来飞黄腾达，只要拿到觐见之礼，投降也可以升官。”说完他命人带着那个军官前往对方阵前谈判，自己则带着最亲信的一个连士兵，反身向觐见厅走去。
　　此时在觐见厅内，王太后玛利亚·安娜正安慰着卡洛斯二世，终于让他渐渐止住了悲声。就在这个时候，杀气腾腾得莱昂纳多侯爵却突然冲了进来，看着大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冲入觐见厅，卡洛斯二世被吓得又哭了起来。
　　王太后玛利亚·安娜也被吓了一跳，她还以为何塞大公爵的军队已经攻进来了。当她看清为首一人正是自己的亲信莱昂纳多侯爵时，这才松了口气：“你为什么不去守卫王宫，反而带兵来这里？”


第583章 临阵反戈
　　莱昂纳多侯爵眼中厉色一闪，突然笑了起来：“王太后，西班牙有句古语，政治让女人走开，这是至理名言啊。”
　　“你想要说什么？”王太后玛利亚·安娜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忽然发现不认识这位平日任打任骂的亲信了。
　　莱昂纳多侯爵的笑容越来越盛，他看了看旁边还在哭泣的卡洛斯二世说道：“如果陛下的心智健全，我当然愿意效忠的。只可惜他只是个傻子，让我效忠一个傻子，实在太可笑了。”
　　“你，大胆。”作为王太后玛利亚·安娜五个儿子中活下来的最后一个，卡洛斯二世心智不全，还有着严重的家族病，但她还是努力维护着，仿佛在保护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莱昂纳多侯爵摇摇头：“我说得不对吗？心智不全、癫痫症、跛足、口齿不清、还有那个令人恶心的大下巴，他哪一样算是个正常人？何况他还是个阳痿，这不是让西班牙王室绝嗣吗？我看还不如拥戴何塞大公爵做国王，才能让西班牙王国延续下去。”
　　“你……”王太后玛利亚·安娜终于色变，然而不等她再辩解几句，莱昂纳多侯爵已经挥了挥手：“把他们全都抓起来，我们去见何塞大公爵。”
　　尊贵的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二世，与他的母亲王太后玛利亚·安娜瞬间变成了阶下囚，被士兵们押解着向宫殿大门走去。这时候双方的谈判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那名军官满头大汗的站在何塞大公爵面前，连话也不敢多说两句。
　　何塞大公爵轻蔑得看了他一眼：“在大军面前，你们还不投降吗？我可要攻城了。”
　　“不，千万不要。还请大公爵耐心等待片刻，侯爵大人立刻就会来，我们一定向大公爵投降。”那名军官拼命辩解着，就在这时王宫大门被打开了，莱昂纳多侯爵趾高气昂得走了出来，在大群士兵的簇拥下径直走向了阵前。
　　“立刻止步，否则就射击了。”高度戒备的西班牙士兵们纷纷端起火绳枪，瞄准了迎面而来的大队士兵。
　　然而站在前面的莱昂纳多侯爵却对着后面的士兵摆摆手，那些士兵们顿时放下了武器。看到莱昂纳多侯爵来了，那名军官如释重负：“大公爵殿下，侯爵大人已经决意投降，还请大公爵应允。”
　　看看旁边的军官，又看了看外面的莱昂纳多侯爵，何塞眼神中满是疑惑。当莱昂纳多侯爵带着众多放下武器的士兵走到近前，立刻就遇到了何塞大公爵一方长矛兵的阻拦。
　　莱昂纳多侯爵没有惊慌，只是对着身后摆摆手，那些士兵闪开一条道路，几名粗壮的大汉推出两个被绑成粽子的人，正是卡洛斯二世和王太后玛利亚·安娜。此时王太后披头散发，全身衣服凌乱不堪，一双怒气勃发的眼睛死死盯着莱昂纳多侯爵，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反观卡洛斯二世却是眼神迷茫，眼前的场面吓得他不停啼哭，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何塞大公爵眉头一挑，对旁边的军官说道：“让莱昂纳多侯爵进来。”
　　那名军官很快走过去传令，将莱昂纳多侯爵让进了阵中。见到何塞大公爵，莱昂纳多侯爵连忙恭敬得单膝跪地施礼道：“尊敬的大公爵阁下，王太后发动宫廷政变，企图囚禁大公爵干涉朝政，我已经将其逮捕，请大公爵阁下发落。”
　　“是吗？”何塞大公爵嘴角微微上翘：“侯爵大人，我非常好奇啊。你说王太后叛乱，为何将陛下也绑了起来？”
　　莱昂纳多侯爵连忙答道：“卡洛斯二世心智不全，根本不配成为西班牙国王。我们都拥护大公爵继位，秉承先王遗志，让西班牙王国能够恢复昔日的荣耀。”
　　何塞大公爵笑了起来，他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的莱昂纳多侯爵，满含深意得答道：“侯爵大人，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吗？”
　　“错误？还请大公爵殿下指正，属下必定立刻改正。”莱昂纳多侯爵依旧将姿态放得很低。
　　何塞大公爵却摇了摇头：“你错在野心太大，却又不择手段。之前你为了往上爬，投靠了王太后，现在你为了保命，又出卖了王太后投靠我。而你还贪得无厌，企图让我登上王位，自己便成了有功之臣，还能继续升官。只可惜我不是卡洛斯二世，不会任用反复无常的小人，更担心你什么时候会再次反叛，所以为了平息官员们的愤怒，我只能借你的人头一用了。”
　　“什么？”莱昂纳多侯爵猝然一惊，他没想到自己主动抓捕王太后，还支持何塞大公爵成为国王，竟然成了罪过。他还没想明白，已经被几名士兵拖了出去，就在阵前当场枪毙。
　　莱昂纳多侯爵被枪毙，引起了王家卫队一众人的紧张，但很快何塞大公爵身边的那名军官就在阵前大声宣布了莱昂纳多侯爵捆绑国王的罪行，并下达了大公爵的命令，从犯皆不追究。
　　听到这个命令，王家卫队的士兵们欢声雷动，立刻痛快得选择了投降。何塞大公爵带来的陆军很快掌控了王宫，将王太后那些支持她的大臣全都抓了起来。
　　看着满脸微笑的何塞大公爵，王太后玛利亚·安娜脸色阴郁：“莱昂纳多想要让你成为国王，你为什么不同意？”
　　何塞大公爵眉头一挑，微笑着说道：“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只是个私生子，哪怕被父王承认，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也就是说我可以借着清君侧的名义掌控实权，却绝不可能坐上那个位子。其实坐不坐那个位子有何意义？我是何塞大公爵，我是西班牙的实际掌控者，这才是最重要的。”
　　“哼，会有人对付你的。”王太后玛利亚·安娜依旧不甘心。
　　何塞大公爵摊摊手：“天真的王太后，你以为希波曼伯爵会带着水兵来救你？别说巴塞罗那距离马德里实在太远，就算靠得很近他又能做什么？没有了战舰的海军，难道能在陆地上打败陆军吗？你实在太天真了，现在我掌控了朝政，只需要借陛下的名义，写上一纸命令，就能让希波曼伯爵回家去打渔。海军吗？要掌握朝政，还是要靠陆军的。”


第584章 痛失巨擘
　　“你敢？”王太后玛利亚·安娜瞪着眼睛大口喘息着，眼神中却写满了绝望。
　　何塞大公爵看着王太后高耸起伏的大胸脯，笑着摇了摇头：“人家都说胸大无脑，果然是这样的。我掌控了军队，就能掌控这个国家，现在我才是这里的主宰。至于王太后嘛，我会以扰乱朝政的名义将你放逐。”
　　“不，你不能这么做。”听到对方要放逐自己，离开弱智的儿子，王太后心都要碎了。
　　何塞大公爵却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会将西班牙王国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只要有我在，那份条约总有一天会成被废止，西班牙王国失去的东西，我会全都拿回来，还要加上高昂的利息。”何塞大公爵的笑容变得愈发狰狞，看得王太后心头狂震。
　　不管玛利亚·安娜有多么的不情愿，她还是被放逐到了伊维萨岛。而年仅十五岁的弱智国王卡洛斯二世自此成为了何塞大公爵的傀儡，成了有名无实的皇帝。事实上西班牙落入何塞大公爵手中也并非什么坏事，他在更换了大部分海军将领，彻底掌控西班牙陆海军之后，却出乎意料得留任了不少王太后的亲信大臣，甚至连那些西班牙总督也没有更换。
　　何塞大公爵的做法安定了人心，也让西班牙朝野迅速恢复正常，他依靠这些人开始踏踏实实得经营西班牙王国，希望重新恢复国家的经济。
　　西班牙的政局逐渐恢复平静，新汉帝国的皇帝刘磊确是心情极差。黄帝纪元4375年的春节过得并不顺心，因为让刘磊十分敬重的司徒大人方以智重病在床，已经多日无法工作了。
　　刘磊坐在金銮殿内紧皱眉头，这时候林文华大步走了进来。“林院长，情况怎么样？”刘磊见状连忙起身询问。
　　林文华摇了摇头：“不太乐观，方司徒十多年来颠沛流离，前几年又受过一次重伤，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如今他都六十六岁了，却还在四处奔走，累病也是正常。”
　　“若是让他卸任多加修养，是否还能恢复？”刘磊询问道。
　　林文华再次摇了摇头：“恐怕来不及了，其实方司徒身体早有不适，他只是一直忍着怕皇上担心。如今国家百废待兴，方司徒不顾身体四处奔走，已经是病入膏肓，积重难返了。”
　　听到林文华给方以智判了死刑，刘磊呆呆得愣在那里，脑海中一片空白。方以智一生正值明清交替之际，面对时局动荡他没有隐居避祸，而是主动迎难而上，将毕生精力都投入到驱逐鞑虏恢复华夏的工作中。即使遭遇了国破家亡，屡屡失败也从未气馁。
　　在刘磊崛起之后，方以智又是慧眼识珠力排众议，将自己毕生心血打造的天地会拱手相送。甚至连天地会被拆分边缘化他也毫无怨言，只为了能让华夏人重归故土。
　　这样一位从不考虑个人名利，将毕生都献给国家民族的豪杰，却在大业未成之际倒下了。想着方以智的一生，想着他心中的遗憾，刘磊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备车，朕要去司徒府探望。”
　　刘磊出宫乃是大事，幸好司徒府也在福州城内，驱车不足半个时辰就到了。听说皇上亲自探病，方氏三兄弟赶忙接了出来，跪倒在地。
　　刘磊快步上前，将三人扶了起来问道：“司徒大人可还安好？”
　　方中德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回禀皇上，父亲他已经昏迷了。”
　　“什么？”刘磊大惊失色。
　　“什么？”同来的方七娘也失声惊叫起来。
　　刘磊看了看三兄弟道：“快带我去看看。”
　　“遵旨。”三兄弟立刻引着刘磊和方七娘，很快来到方以智的房间。
　　走入略显灰暗的房间，扑鼻而来的是浓浓药香。为了拯救这位国家巨擘，漳州医学院院长林文华亲自看病，光是高级别的医生就来了十多位，再加上三十多名专职护士，用了所有最好的药物，甚至连刘磊发明的输液手段都用上了，却仍旧无法救回这位老人的性命。
　　当刘磊走到床前的时候，才发现多日不见的方以智身体干瘦许多，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当刘磊来到床前时，始终昏迷的方以智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皇上。”方以智颤巍巍得吐出两个字，挣扎着想要起来见礼，却被刘磊轻轻按住了：“司徒大人不必多礼，朕此来只是探望病情的。司徒大人感觉如何？是否想喝水？”
　　方以智略微摇摇头，脸上艰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老臣不能再为皇上分忧，实在愧对皇上厚爱。”
　　“司徒大人说哪里话，多年来你为了这个国家，已经做了太多太多。”刘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宽慰道：“朕可离不开你，待病好了司徒大人还要为这个国家把稳方向才是。”
　　方以智却是摇了摇头：“老臣的病如何，我心中自知。老臣恐不久于人世，但能辅佐皇上建立新汉帝国，重新为国家民族燃起了希望，余愿足矣。”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方以智艰难的喘息了起来，他如拉风箱般的粗重呼吸声，让刘磊没来由得心中一疼，连忙好言劝慰道：“司徒大人多多休息，朕日后再来看你。”
　　“不，皇上留步。”方以智艰难得挣扎了两下，用软弱无力的手拉住刘磊的衣襟说道：“老臣不能继续为皇上分忧，实在愧对国家民族。老臣死后，举荐陈永华代我之职。”
　　“司徒大人放心，朕一定答应。”刘磊已经满含热泪，为了国家民族付出一切的方以智，在弥留之际仍旧关心着国事。
　　方以智长出一口气，忽然他的脸上闪耀出异样的光芒，身体在那个瞬间仿佛恢复了健康。他双眼紧盯着屋顶，手指紧紧扣着刘磊的手臂缓缓说道：“方以智一生无愧于天地，唯一憾事乃不能亲眼看着我新汉军驱逐鞑虏北定中原，尽复我大汉河山了。还望皇上挥军北伐，击破鞑子之时，勿忘告知老臣在天之灵。”
　　“朕一定答应，决不食言。”刘磊沉声道：“朕向爱卿保证，十年之内必定尽复大汉河山。”


第585章 氢气球
　　听到这句保证，方以智颤抖的手松开刘磊，手指颤巍巍得指向屋顶长叹道：“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勿忘……勿忘……”那只无力的手陡然垂落，为国奔波一生的方以智最终闭上了眼睛溘然长逝。
　　在场众人顿时哭声震天，看着满脸不甘死去的方以智，刘磊眼中噙满泪水，伸手用被单轻轻蒙住了他的脸。
　　刘磊站起身来，看着身边痛哭的方氏三兄弟和方七娘喟然长叹：“方司徒一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享有国家最高的礼遇。朕下旨将方司徒覆国旗下葬，并在新福州城内建立专门的纪念馆，其内陈列方司徒生平事迹与遗物，供后人凭吊瞻仰。”
　　“多谢皇上隆恩。”见到方以智获得如此礼遇，不仅是方氏三兄弟，就连昔日天地会的蔡德忠等人也感激涕零。
　　腊月十日，新汉帝国为方以智举行了国葬，棺材陈列于大堂七日，供官员和百姓凭吊参拜。刘磊亲自写文祭奠，当场宣读痛哭失声不能自己，这份真情流露让文武百官无不动容。
　　方以智的去世是新汉帝国的一大损失，这让刘磊整个春节期间都闷闷不乐，即使在方以智下葬入土，并开始建设纪念馆之后，他仍旧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因为方以智去世前的举荐，陈永华这次没有推辞，当即走马上任成为了新华帝国的第二任司徒。
　　事实证明方以智慧眼识珠，曾经常年担任东宁总制官的陈永华擅长政务，对于这些工作轻车熟路，很快就理顺了工作，政府也迅速稳定下来。陈永华的才能，很快得到了同僚的认可，而他也成为了新汉帝国历史上唯一一个，继任时不是华兴党党员的司徒大人。
　　方以智的去世，极大刺激了刘磊，让他再次投入到化学研究室中，甚至有些冷落了几位妃嫔。然而研究了十几天，刘磊却没有出什么成果，他反而在元宵节过后，再次前往了华封机械厂。
　　听说皇上再次光临，陆奎勋和王永春连忙前往迎接。“皇上未过正月就过来，难道有什么急事？”
　　“也不算急事，只是想问问你，蒸汽机的进展如何？”刘磊询问道。
　　“我们正在改进，新的蒸汽机比第一台要大些，动力也达到了八十二马力，我们已经安装到了矿场用于抽水，让采矿效率提升了不少啊。”陆奎勋笑着答道。
　　刘磊点点头：“如果我需要一台最小的蒸汽机，你能做到多小？能有多重？”
　　“这个需要计算一下。”陆奎勋闻言一愣，随后却没有给出答案。不过刘磊也不着急，他点头让陆奎勋去计算数据，又转向了王永春：“我要在这里造个东西，你帮我清理出一片场地。”
　　“春节正在休假，空着的厂房有很多。”王永春连忙将刘磊等人引到了一处宽大的厂房。这里已经被完全清理干净，有着宽大的场地和五六米高的天花板，足够让刘磊工作了。
　　刘磊满意得点点头，命令将他带来的东西全部搬入厂房，工人也都跟着进来。王永春愕然的看着随后进来的那群女人，不知道刘磊要做什么。
　　刘磊笑着拍拍王永春的肩膀道：“这些都是苏松二府最好的织工，可是朕高薪聘请来的，这次全靠他们了。”
　　“皇上要做衣服吗？为何要织工？”王永春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刘磊要做的东西毫无头绪。
　　刘磊拿出一张贴身的图纸说道：“我要做这个东西。”
　　那张图纸上画着一个古怪的机器，它上半部分几乎是一个大圆球，用许多条绳子垂下，绑住了一个大筐子。王永春看了半天不明所以：“皇上这是何物？”
　　“这是氢气球。”刘磊解释道：“上面的是气囊，需要用丝绸缝纫而成，内部贴牛皮，外面要刷防火漆。绳子和所需要的五金配件你这里应该能做，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下面的筐子了。”
　　“筐子容易办，工厂里篾匠还是有的，不出半日就能做好。”王永春答道。
　　刘磊点点头：“那就快做吧，我要用的。”众人合力之下，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刘磊指挥着工匠们给绳索打成绳网，套住大半个丝绸做成的气囊，又向下连接了大竹筐，同时气囊下面的出口连上胶皮管子。
　　刘磊命人将大氢气球推到厂房外面，用布袋装土悬挂在竹筐周围作为配重，又用一根粗绳将其拉住，拴在地面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皇上，这就是氢气球了？”王永春问道。
　　“不错，这就是氢气球。”刘磊满意得点点头。
　　憋了半天的王永春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皇上，此物有何用？”
　　“氢气球吗？当然是用来飞了。”刘磊笑了起来。
　　“飞？带着人飞吗？”王永春闻言愕然，他看得出来那个大竹筐是用来装人的，却没想到这个大家伙装上人竟是为了飞的。
　　“当然要带着人飞。”刘磊的眼睛微微眯起低声呢喃着：“要想以最小的代价，实现复兴华夏驱逐鞑虏的愿望，就必须快速拉开科技差距，让对方望尘莫及。”
　　“皇上说什么？”王永春没听清刘磊的话，连忙问了一句。
　　“没什么？朕是准备要试验了。”刘磊笑了起来。
　　“可是这个东西怎么能飞？”王永春依旧不明白其原理。
　　“当然是充入氢气了。”刘磊不等王永春再问，对着远处的一群人招招手，他们正是周建业带领的化学研究所一众人，而他们携带的衬胶铁桶内，便是灌满的硫酸。
　　周建业打开其中一个铁桶的盖子，刺鼻的气味顿时充斥全场，让不少人纷纷掩鼻口后退。刘磊却好像没事人一般，对着周建业招招手：“锌粉在哪里？”
　　“皇上，拿来了很多，保证够用。”周建业笑嘻嘻的让人拿来成袋的锌粉，在刘磊的要求下缓缓倒入硫酸。看看量差不多了，刘磊命令将连接氢气球的管子接上后密封，静等着产生氢气了。


第586章 亲自试飞
　　随着硫酸与锌粉反应，一股股氢气在密封铁桶内产生，随着压力的增加，氢气又沿着橡胶管子进入了丝绸气囊内。刘磊感受着橡胶管子氢气的流动，待一桶硫酸反应完成之后，再换另外一桶继续产生氢气。等到二十多桶硫酸用完，消耗了两百多斤锌粉之后，干瘪瘪的丝绸气囊终于变成了圆鼓鼓的样子。
　　撑起的气囊扶摇直上，很快将竹筐也拉向了天空。“快拉住，把竹筐拉下来。”刘磊指挥着众人，利用拴在石头上的绳子，将氢气球拉回到地面上。
　　见到氢气球落地，刘磊抬腿就要往上爬，却被王永春拦住了：“皇上，您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是试飞了。”刘磊表现得跃跃欲试。
　　“皇上三思啊，此物飞上空中，必然有危险。皇上万金之躯，若有闪失则国家社稷不保，还请另换他人为好。”王永春连忙劝阻。
　　刘磊看看旁边众人说道：“你们谁懂氢气球的原理？谁会操作？”众人闻言皆茫然摇头，之前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又如何会用。旁边的周建业忙道：“我懂原理，我和皇上一起去如何？”
　　刘磊点点头：“也好。我计算过了，这个氢气球理论上应该能坐四个人，你上去也没问题。”他说完便爬上来氢气球，周建业也连忙上去了。王永春见状不敢怠慢，也赶快爬了上去：“我与皇上同去好了。”刘磊微微一笑，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陆奎勋也默默爬上了气球。
　　刘磊呵呵一笑：“好啊，咱们四个人可要载入史册了，这可是全世界第一次载人飞行。”他对着众人下令道：“现在放松缆绳，抛弃半数配重。”
　　四个人一起动手，将竹筐周围绑住的那些装满土的布袋子扔掉。随着重量的减轻，氢气球开始逐渐升空。
　　看着地面的景物越来越小，周建业三人脸色煞白，蹲在竹筐里甚至不敢往外看。刘磊却不以为然得四处张望，说实话现在的氢气球只是升高了近百米，还不如他以前所住的高层楼房，这点高度他根本就没感觉。
　　感受着高空中不断加强的风力，刘磊不禁感叹：“还是全封闭的飞艇好啊，做氢气球太冷了。”
　　“皇上，什么是飞艇？”王永春裹紧衣服，忍着刺骨得寒风依旧在小心求知。
　　“以后你会知道的，我已经派人给刘坤送信，让他从巴西购买轻木了，最多一年时间，我们就有飞艇可用了。”刘磊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此时周建业趴在竹筐边上，已经看得呆了：“皇上，这个氢气球的原理是不是氢原子的密度最小？”
　　“没错，就像木头能浮在水上一样，氢气的密度小于空气，所以我们也能漂浮在空气中。”刘磊笑着给周建业上化学课。
　　旁边的陆奎勋说道：“皇上，您要最小的蒸汽机，是不是也想用在这个气球上？”
　　“不错，你的研究怎么样？”刘磊笑眯眯得问道。
　　“我计算过了，目前能做出的最小蒸汽机至少要五吨重，功率只有十五匹马力那么多。”陆奎勋答道。
　　“这么重？”刘磊心中颇感失望，如果是这么重的蒸汽机，就算是飞艇也用不上。虽然后世齐柏林级飞艇能达到二十吨的载重量，但蒸汽机的五吨毕竟是净重，如果加上锅炉所用的水以及煤炭，恐怕大半载重量都被它占据了，还有什么实用价值。
　　“主要是因为锅炉太大了，这个无法削减。”陆奎勋却有些不理解：“皇上，您要用蒸汽机做什么？”
　　刘磊指了指氢气球：“推着它前进啊，只要在往复轮上接两个螺旋桨，就能让它动起来。不过蒸汽机太重了，根本不适用，除非你能造出内燃机来。”
　　“内燃机？”陆奎勋脸色一变，他的物理研究所并非没有研究内燃机，可惜如今的材料学和机械加工方面还非常原始，造出来的内燃机和蒸汽机差不多大。那么大的汽缸材质又不过关，结果在点火时发生了爆炸，伤了好几个人，自此陆奎勋就暂时放弃了研发，转为提升材料学和加工精度，希望能做出更小更精巧的汽缸再进行内燃机试验。现在刘磊又提起内燃机，让他感到压力颇大。
　　陆奎勋低头想了片刻，忽然出言道：“皇上，内燃机暂时造不出来，不过我们可以用电啊。”
　　“用电？电动机？好主意。”刘磊眼前一亮，他研制的可是贫液式密封阀控铅酸蓄电池，比十九世纪法国人普兰特发明的蓄电池要强许多倍，它不但不需要经常加酸加水，还不会泄露酸雾腐蚀其他设备，用于密封的飞艇环境相当合适。
　　刘磊当即拍板：“就这么办，你要优先开发电动机，务必在一年内拿出实用的产品。”
　　“遵旨。”陆奎勋松了口气，开发电动机的难度要比内燃机小得多，他还是有把握制造出来的。
　　两人讨论动力问题的时候，王永春忽然问道：“皇上，是不是太高了？我们怎么下去？”
　　“太高？”刘磊探出头去，发现的确太高了。原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氢气球已经爬升到了近千米的高空，在这里他们遇到了气流，已经开始向北飘去了。刘磊连忙伸出手，撤出氢气球下端出口的绳子拉了几下。
　　按照刘磊的设计，绳子连接着一个带弹簧的翻盖，只要他拉动翻盖就能缓慢的释放氢气，令气球逐渐下降。当氢气球下降到六百米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股逆风，吹着他们向回飞去。只不过这股风并非正对着加工厂，当他们终于落在地面的时候，已经距离加工厂差不多两里路了。
　　幸好加工厂位于人迹罕至的河流中上游，不用担心气球被人看到。气球落地后不到五分钟，大批皇家卫队的卫士已经疾奔而来，很快控制了周边区域。张志诚累得大口喘息着跳下马来，苦着脸看向刘磊：“皇上切莫再犯险了，微臣实在不禁吓啊。”


第587章 流水线
　　“你小子别在我这里耍宝，快找人把气球拖回去。”张志诚这样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刘磊才不管他如何诉苦，直接将氢气球扔给他负责，迈步上了马车。
　　“你们一起上来吧，我们回加工厂去。”刘磊招招手，让王永春三人全都上了车。
　　坐上马车的三人依旧非常兴奋，毕竟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上天了，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事情。王永春看了看旁边的周建业问道：“皇上，这个氢气球是否继续研制？”
　　“暂时先不要，氢气使用非常危险，我们先使用一种安全的气球。”刘磊摆摆手。
　　“安全的气球？”三人不明所以。
　　刘磊说道：“我们用热气球，只需要在竹筐里安装一个煤炉，再带上足够的煤炭就能升空了。”
　　“我知道，热空气比冷空气的密度小，所以能做和氢气一样的事情。”周建业的化学功底比较深厚，立刻想到了其中的缘故。
　　“没错，利用热空气密度小的原理，加热空气得到升力。不过因为设备复杂了些，热气球要做得更大才行。这个你们去研究吧，暂时用处不大，只作为预研项目。”刘磊给几个人下达了命令。
　　“自行车量产了没有？”刘磊问道。
　　王永春点点头：“工厂已经建设完毕了，第一批准备制造皇上下达的军用订单，大概十年内能完成。”
　　“十年造一万辆自行车？”刘磊皱了皱眉，自行车这么简单的机械，每年产量还只有一千辆，这也太少了：“我们现在去自行车组装厂，看看情况如何。”马车拐了个弯，在大多卫士的保护下向新建成的自行车厂驶去。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厂房前，四人走下马车，发现工厂门口已经跪了一地的工匠。刘磊上前道：“诸位平身吧，跪拜礼已经废除，更不需要跪接跪送。你们的生产任务很紧，可不要随便耽误时间。”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全都散了吧。”王永春挥挥手，让工匠们都回到了岗位上。刘磊便倒背起双手，在工厂里溜达起来。他发现工厂内分为了十几组人，每一组都有数台车床和不少工作台，工人们分别制作着各种零件，再一个个拼装起来变成自行车。以这样的效率，每个组几天能造出一辆自行车就不错了，难怪产量会如此之低。
　　刘磊皱着眉头看了一圈问道：“这些都是熟练工匠？”
　　“是啊，全都是最好的熟手，为了完成自行车的订单，我把最好的工匠全调过来了。”王永春在旁边介绍着。
　　“简直是胡闹，你全力生产自行车，其他加工厂还干不干了？”刘磊却很不满意。
　　“皇上恕罪。”王永春吓了一跳连忙请罪：“皇上息怒，只是军方订单为重，臣不得不抽调人手，至于其他工厂产量降低也确有其事，但相信过上几个月新学徒都能变成熟手，也就能恢复了。”
　　刘磊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重了，忙拍了拍王永春的肩膀安慰道：“朕知道你为了完成军方订单心急，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其他工厂的订单也很重要，怎能顾头不顾尾？更何况那些工匠都适应了以前的工作，重新练习制作自行车的各种零件，一样要重头熟悉，这太浪费了。”
　　“皇上教训得是。”王永春也感觉自己太过心急，结果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刘磊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小组挥手道：“让所有人都放下手边的工作，朕要重新安排一下生产。”
　　“遵旨。”王永春连忙让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都来刘磊身边听命。
　　刘磊看看那些机器说道：“你们把机器重新编组，做车架的、做车把的、做轴承的、做螺母的全都分开。”
　　在刘磊的指挥下，所有车床和工作台都被重新分类，按照每组只生产一种零件的方式，重新编成了三十多个小组。看着更加细碎的分组，王永春有些发傻，他不明白刘磊究竟要做什么。
　　刘磊却摆摆手道：“现在你们依照之前的工作重新分组，该做什么零件就去什么组，负责组装的人出来。”工匠们很快分开了，只是他们全都是边制作零件边组装，专门负责组装的人根本就没有。最后还是王永春各组抽调了一个人，总算有了三十多个组装工匠。
　　刘磊又下令道：“去找几十个新徒工来，另外找些木板来铺在地上，给我铺成三个长条。”皇上的命令谁敢不听，尽管不明白刘磊要做什么，他们还是照做了。
　　很快三长排木板被安置好了，刘磊满意得点点头，指挥着新徒工们：“你们把零件都堆在两侧的木板上，记得要分门别类放好，要方便取用。”
　　等到徒工们完成之后，刘磊又指挥那些工匠：“你们站在三排木板中的缝隙里，现在开始组装自行车。记得要做好分工，每人只安装自行车的一个部分，安装完一辆之后就去安装下一辆，不要多耽搁时间，也不用管是否安装完成了。”
　　在刘磊的指挥下，工匠们迅速开始了安装。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同，一辆辆车架被安置在中间的长条木板上，工匠们只需安装自己负责的部分，然后就走向下一辆车。
　　这样的安装工作不再似之前那样，需要对整辆车不停的进行调校，只需完成自己的部分即可。因为重复性的工作，让他们的安装手法越来越熟练，自行车的组装速度也在飞速提高，而调校时间被大大下降了。
　　不仅仅是组装的这部分工匠，那些制作零件的工匠同样感觉到不同。之前要制作全车的零件，总是不停变换制作手法令他们非常容易疲劳。现在只做固定的零件，不但能让手法越来越熟练，因为专注也能减少疲劳，并加快了制作速度。
　　整个车间都开始变得有序，工匠们的工作越来越顺畅，速度也在快速提升。


第588章 半岛动向
　　王永春眼看着三十多辆自行车飞速成型，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尽管这其中有提前制作零件的功劳，但速度却已经明显提升了。本来三十多辆自行车已经是全天的产量，现在不到一个时辰就组装完成了，而零件制作组的速度同样在提升，完全跟得上组装工作的消耗。
　　看着众人虽然满头大汗，却越干越起劲的场景，王永春不禁感叹着：“皇上睿智，这样一变，所有人的工作都快了，似乎还更加轻松了。”
　　刘磊笑着说道：“这就叫做分工合作的流水线作业，这可惜没有传送带，流水线只能让人流动了，不然效率起码还能提升一倍。”
　　“还能提升一倍？”王永春惊讶得合不拢嘴巴，陆奎勋和周建业也彻底惊呆了。在不增加任何人手与机器的同时，效率能提升数倍已经相当厉害了，居然还有提升空间，这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刘磊继续说道：“你们看见了吗？这样的工作简化了许多，也就不需要那么多好工匠了。徒工只需要训练几个月，同样能完成这样的工作，尤其是组装流水线，即使不让工匠也能完成，搬运更是直接用苦力就行。今后你们要把各种零件制造分别建立车间，每种零件由一个车间制作，再让搬运工运到组装车间，在这样的流水线上完成，才能无限扩大生产规模。”
　　“遵旨。”王永春三人都看得眼睛亮了起来，刘磊为他们打开了工业化的另一扇大门，令他们兴奋不已。几个人已经开始谋划着，该如何将其他机械制造车间也进行分类，以加快制造速度了。
　　在为自行车厂更改了制造工艺之后，刘磊便驱车返回福州府了。临走时他下达了命令，第一批三千辆自行车必须在一个月内交付给雨林特战师，对此王永春当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刘磊刚回到皇宫，就见到了楚风，对方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皇上，南边出事了。”
　　“什么？南边又出事了？”刘磊不禁感到头疼，随着地盘的不断扩大，事情也越来越多，仿佛随时都在打仗：“哪里又出事了？西班牙人还是荷兰人？”
　　“都不是，是广南国。”楚风答道。
　　刘磊不禁哑然：“那群软蛋能出什么事？”
　　楚风答道：“广南国发觉我们在港口国培植势力，便开始找茬了。我们在金兰湾驻地安置了两万华人自卫军，正在利用水兵对其加以训练。广南国借口我们违反条约，正在调集部队打算将金兰湾基地包围起来。”
　　“什么？”刘磊紧皱着眉头：“他们这是找事，条约上写得明白，我们不会驻军，却没说不许训练当地华人武装啊，这是找茬。”
　　“不错，我看是广南国意识到了我们的企图，打算先下手为强。”楚风答道。
　　刘磊阴沉着脸思考片刻问道：“中南半岛其他各国有什么动向？”
　　“真腊的金边王朝似乎也在动员军队，准备向港口国方向集结，恐怕也没安好心。”楚风答道。
　　刘磊的眼睛微微一眯：“真腊的国王匿螉秋是两年前阮福濒出兵扶植上去的，自然会听从广南国的命令，我看这次阮福濒是打算翻脸了，不过他似乎没想清楚，自己是否有翻脸的能力。”
　　“皇上，广南国地处雨林地带，若大军轻易进入，恐怕难以取胜。”楚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刘磊点点头：“我当然明白雨林作战不易，所以才开始训练雨林特战师嘛。不过这个师刚刚建立两个多月，还达不到出战的要求，暂时按兵不动吧，就算只用华人自卫军，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不错。”楚风点点头。
　　“宋廷尉在做什么？”刘磊忽然发现宋轲没来。
　　楚风答道：“宋廷尉正在研究作战方案。”
　　“作战方案？他不是有预案吗？为何还要重新设计作战方案？”刘磊感到奇怪，这么小的事情，似乎不必劳动宋轲重新制定作战计划。
　　楚风眼中亮光一闪：“这个我也不知道，宋廷尉对此事非常重视，似乎打算是想大干一场。”
　　“大干一场？荷兰东印度公司不会同意的。”刘磊吓了一跳，闵济辰才刚刚安抚住荷兰，又与其签订了条约，短时间内他不想惹恼这个强大的邻居。
　　“皇上请放心，宋廷尉有分寸，何况我们签订条约的是荷兰国，可不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楚风对大势的把握是越来越驾轻就熟了，经他这么提醒刘磊也顿时恍然大悟。
　　刘磊当即给了楚风和宋轲便宜行事的权利，将摆在广西的雨林特战师与陆战队第二旅的指挥权都交给了他们，并允许动用海军和华人护卫军。楚风当即遵命去找宋轲商议了，刘磊这才回了宫。
　　“皇上，去御书房吗？”张志诚紧跟在后面。
　　刘磊愣了愣又摇摇头：“不，去端贵妃那里。”
　　张志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带着卫士们在前引路。以靖南王府改建的皇宫并不大，刘磊也没有在家里坐轿子的习惯，所以不管去哪位妃嫔的住所都是用走的。
　　其实刘磊的妃嫔数量少，路程也没多远。几分钟后，刘磊已经走入了端贵妃柔嘉的住处。侍女们连忙出门跪迎，就连微有些出怀的柔嘉也在张玉贞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刘磊连忙赶前几步，扶住了身子笨重的柔嘉：“怎么出来了？你现在身子重，可不能乱动，快进去躺着。”
　　“臣妾没有那么柔弱，总躺着腰骨疼，却不如多走走。”看着刘磊关切的神情，柔嘉满脸都写着幸福。
　　扶着柔嘉回到房间内坐下，刘磊关切得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东西？若是没有胃口就让厨房做些顺口的。”
　　“皇上不必如此，臣妾现在吃得好睡得着，到是玉贞妹妹只是初次，却有些辛苦了。”柔嘉看着旁边的张玉贞笑道。
　　“怎么？玉贞你也有了？”刘磊惊讶得看着旁边的张玉贞。


第589章 寻宝失败
　　张玉贞脸上微红，轻不可查得点了点头：“臣妾今天早上心口有些烦闷，便请林院长诊脉，结果发现是有了一个多月的喜脉。”
　　“好啊，看来皇家又要添丁了。”刘磊满脸得笑容。
　　柔嘉笑道：“玉贞妹妹就是怕自己初次怀孕，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来向臣妾请教的。皇上这些日子可要多多关照，切莫冷落了玉贞妹妹。”
　　“这是自然。”想到自己将有三个儿女了，刘磊心中愈加畅快了。
　　好言安慰了两女几句，刘磊这才离开。走出柔嘉的住处，刘磊忽然想起有些不对劲。张玉贞平日里与柔嘉从无往来，为何今天会跑到这里来。按照平日的亲疏程度，张玉贞如果对孕期有些疑问，也该去问方七娘才对，又怎么会去问柔嘉。
　　想到这里刘磊顿时明白了，张玉贞定然知道自己比较关注怀孕的柔嘉，才会去那里询问，希望自己尽快知道她怀孕的消息，能够给她更多的关注。张玉贞这个小花招无伤大雅，却让刘磊不得不苦笑，这个女人玩手段简直是本能了。
　　“皇上，陆葇大人回来了，正在外面求见。”刘磊才吃过午饭回到御书房，就听到了张志诚的通传。
　　“陆葇？让他进来。”听说陆葇回来了，刘磊感到颇为惊讶。自从他将南宋遗宝的探查任务交给陆葇之后，他东奔西走很少在福建停留。陆葇已经三年多不见人影了，没想到今天却回来见自己，莫非是有了什么好消息，刘磊连忙命人召陆葇进来。
　　很快风尘仆仆的陆葇便走入了御书房，对着刘磊施礼道：“回禀皇上，草民陆葇见驾。”
　　“快起来吧。”刘磊忙让陆葇起身笑道：“你虽未在朝中，却仍旧是挂职的官员，待你返回立刻走马上任。宗正之位始终悬空，就是为你保留的，所以你不需要自称草民。”
　　听到刘磊这番话，陆葇竟然感动的恸哭不止：“草民不配为官，草民愧对皇上厚爱，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陆爱卿何必如此，快起来说话，情况究竟如何？”刘磊问道。
　　陆葇只得起身答道：“陆葇才疏学浅，自以为洞悉天下，实则井底之蛙。草民数年来用尽万般手段，走遍大江南北，却始终没有解开谜题。”
　　“哦？这么难？”刘磊皱了皱眉：“难道没有一点线索？”
　　“有的。”陆葇探手入怀，将八张水墨画拿了出来，此时它们已经被撤去了裱画的厚纸，只用油布包裹着。
　　陆葇将油布包打开，一张张轻帛画成的山水画被他拿了出来，一张张覆盖在一起。刘磊惊讶得发现这些轻帛非常薄，即使八张叠在一起，竟然仍旧能模糊看到最下面一张的笔画。
　　当陆葇将八张山水画依照不同位置摆好的时候，刘磊看到一副完整的写意山水，中间那座模样怪异的山峰上，画着一个古怪的标记。这个标记是由八幅山水画拼接在一起的，分别看根本无法察觉，这显然就是藏宝的位置。
　　“这不就是藏宝图？”刘磊惊讶得看着那幅图说道。
　　“不错，这是藏宝图。”陆葇点点头：“只可惜我走遍大江南北，也未见到这座山究竟在何处。”刘磊看着那副山形颇觉眼熟，只可惜华夏水墨画不够写实，让他很难判断具体是那座山。
　　“皇上，宋廷尉来访。”张志诚在门外通传，刘磊知道他肯定要汇报在中南半岛的作战计划，便点头让他进来了。
　　“宋廷尉，情况如何？”刘磊看向了宋轲，毕竟军情大事为重，寻宝的事情可以暂缓。陆葇也知道军情重要，暂时先退到了一旁。
　　宋轲点头道：“微臣已经写好了作战计划，请皇上过目。”
　　刘磊接过那份计划，才看了两页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大了？北方清军尚未解决，一旦我们陷入中南半岛的雨林之中，恐怕会有**烦的。”
　　宋轲点点头：“的确有些麻烦，但并非不能解决，我们可以分三步走，来完成这个庞大的作战计划。第一阶段将局势限制在广南、真腊、占城三国，利用他们与广南国的关系挑起战争，将他们一举吞并。第二阶段便是利用澜沧、大城和黎朝对南方土地的贪婪，诱使他们主动进攻，我们可以用被迫反击的借口，对其实施占领。第三阶段便要对付东吁、若开和阿萨姆，将整个中南半岛纳入掌控之中。”
　　刘磊听得连连点头：“不错，这样做更稳妥些。只是大城太过靠近荷兰人的马六甲，东吁则靠近加尔各答，这都是荷兰人最敏感的地方，作战时必须注意。”刘磊当初与荷兰人签订条约，本是存着一招手段。他将马达加斯加岛作为日后的交易地点，就是为了避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线路，任其贸易量减少而逐渐衰落。
　　现在林升已经派出了一支小舰队，前往马达加斯加岛建立港口并探索航线，计划正在顺利展开。如果在对方衰落之前，给其找到了发作的借口，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这个自然会小心把握的，若是荷兰人不讲道理，想要与我们作战，微臣也会做好准备，绝不让他们得逞。”宋轲眼角闪过一丝厉色，显然已经备下了后手。
　　既然宋轲有准备，刘磊也就放心了。他点点头道：“作战计划就照此执行吧，中南半岛战事需委任一位有能力的指挥官，才好随机应变。”
　　宋轲点点头：“我看林升提督悟性极高，不仅是海战，对陆战也颇有研究。如果让他居中调度，再以陆战队第二旅蒋峰配合，相信能万无一失。”
　　“就照此执行吧。”刘磊摆摆手又看着陆葇说道：“陆爱卿明日开始先走马上任吧，至于这份藏宝图已经延续四五百年，恐怕早已经物是人非，此地能否存在还不一定，不如暂时放下好了。”
　　“藏宝图？”宋轲闻言皱了皱眉：“不知是何种藏宝图？”
　　两人关系本就十分亲密，一般的事情从不相瞒，哪怕并非其职责范围之内，刘磊也从不避讳。见到宋轲似乎有兴趣，刘磊顺口给他解释起来：“此物叫做南宋遗宝，分为八张藏宝图和一本莫名其妙的书，陆爱卿探查三年多仍旧没有下落，所以只好放弃了。”


第590章 梅花易数
　　“可否让微臣看看？”南宋遗宝这个名字让宋轲很感兴趣，打算借此开开眼界。
　　刘磊指了指扑在桌上的藏宝图道：“就在这里，陆爱卿已经拼出了藏宝图，却始终找不到地方。”
　　“哦？”宋轲拿起八张图反复对比着，仔细查看了近半个时辰，似乎心中有所领悟，当即询问道：“那本书在何处？”
　　“在这里。”陆葇小心得从怀中拿出个油纸包，打开后将那本书递了过去。
　　宋轲拿过那本书翻了几页，又看了看那张图顿时露出了笑容：“启禀皇上，微臣知道此图何解。”
　　“宋廷尉能看得出来？”刘磊猛然站了起来：“可是陆爱卿奔波数年却一无所获，宋廷尉如何能解开谜题？”
　　宋轲笑了起来：“陆大人找不出其中关键，只是不得其法罢了，或者说只是缺少一把打开秘密的钥匙。”
　　“什么钥匙？”刘磊听得来了兴趣。
　　宋轲指了指每幅画边上的那些诗句：“这些诗句是有名堂的，它们算得是这份宝藏上的锁。”
　　“锁？”刘磊挠挠头：“这是陆游的《游西山村》啊，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与原文一般无二，怎么会变成宝藏的锁？”
　　“不错，我也搜寻很久，只能大概看出与易经有关，却始终不得其法。”陆葇听说能解开谜题，也来了精神。
　　宋轲笑着摇摇头：“陆大人懂得易经却不甚精通对否？”
　　“不错，在下只是微有涉猎，谈不到精通。”陆葇老实承认了。
　　宋轲指了指第一句诗：“这就难怪了，这些诗虽然与原着一般无二，却也有些不同。你们没有发现，所有诗句的第二个字最后一笔都是个花体吗？”
　　“不错，是有些不同，这些不是艺术字吗？”刘磊感觉这些字与后世那些用字作画的人很像。
　　“艺术字？”宋轲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略一思索却感觉的确很切帖：“算是吧，不过它并非为了好看而标注，而是专门画成五瓣的梅花。”
　　“梅花？除了好看还有什么？”刘磊还是不懂。
　　“是梅花易数？”陆葇顿时惊呼出声，看到宋轲笑着点头他便确定自己猜对了。
　　宋轲笑道：“梅花易数乃是宋代易学家邵雍所创，在南宋时期非常流行，所谓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
　　“宋廷尉能不能别拐弯抹角的，你只说该如何解开谜题就好。”多年的谜题有了解开的希望，刘磊显得急不可耐。
　　宋轲指了指第一句诗的第一个字：“第一句：莫者暮也，古意为日落于草木之间。日为火草为木，木能生火即是离震相生之卦。”
　　“就算知道卦象有什么用？难道这南宋遗宝需要通过算卦找出来？”刘磊第一个想到的是某本著名盗墓小说上的分金定穴之术。
　　“当然不是。”宋轲晃了晃这本书，如果没有这本解码书，就算你得到这些诗句也没用，但有了它便有用了。宋轲翻开书，打开了其中一页，上面赫然写着离震之卦，下面则是详细介绍的卦象，足有厚厚的一沓。
　　“这句诗和卦象相同？可是这么厚的书页，怎么找？”刘磊感觉很无奈。
　　“这一句诗可不仅第一个字有用，第二字则是看笔画的。”宋轲指了指第一句诗莫笑农家腊酒浑的第二字。
　　“笑？应该是十画吧。”刘磊数了一遍确认无误。
　　宋轲点点头：“这便是说在离震之卦象的第十页上。”他将很快翻开到了介绍这个卦象章节的第十页：“我们从这里找出诗句后面的五个字。”很快农家腊酒浑五个字就被在页面中圈了出来。
　　“这五个字有何用？”陆葇忍不住问了一句。
　　宋轲指了指五个字的位置：“这是梅花阵位，但凡梅花阵皆是五五成阵，其指向中心一点即是阵眼，便可找出诗句要隐藏的那个字了。”
　　“万。”刘磊将宋轲找到了那个字读了出来。
　　“不错，就是万字。”宋轲点点头：“我想这些图除了描画出藏宝地之外，每一句诗里都包含着一个字，需要用这本书来对照才能获得，只要将字连起来，我们就知道其中含义了。”
　　“哎呀，宋廷尉真乃大才，陆葇佩服的五体投地。”见到困扰自己三年多的疑惑，被宋轲片刻就解开了，顿时喜得跪倒拜谢。
　　“陆大人不必如此，此谜题本就难解。首先是山水画与书缺一不可，还需要精通梅花易数，最后还要学过从梅花易数演变出来的军阵，恐怕普天之下没多少人能无意间集齐如此多的巧合。此非我之功，乃是皇上洪福齐天。”
　　刘磊笑着拍了拍宋轲的肩膀：“以咱们的关系，还需要拍马屁吗？你就老老实实得帮我解出来，看看这些都是什么字吧。”
　　“臣遵旨。”宋轲笑着打开书，一页页的查询起来，片刻之后白纸上多了八个字：“万军通什峒泉中洞。”
　　“这是什么玩意？”刘磊挠挠头，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仍旧看不懂，就连宋轲也微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陆葇却恍然大悟：“哎呀，原来如此，我知道这是哪里了。”
　　“哪里？”刘磊追问道。
　　陆葇笑了起来：“皇上莫急，其实我曾经去过那里，只可惜不知这句导语而失诸交臂，否则一年前我就完成任务了。”
　　“快说。”刘磊急着催促他。
　　陆葇点点头说道：“万安乃是宋代地名，当初宋军驻扎琼州，建立万安军以守，领两县之地，后来万安便成了那片地方的俗称。至于通什峒乃是万安境内的一座山峰，不过如今已经更名为猴爪山了。”


第591章 亲往探险
　　“猴爪山？”刘磊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挠着头思索了片刻，猛然又看到了堆叠在一起的八张山水画，顿时恍然：“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这个画得形象也熟悉，原来就是五指山嘛。”也怪华夏古代绘画总有写意成份，对景物描写并不精准，否则刘磊早该认出来了。
　　“不错，原来是琼州府。当年崖山海战之前，宋家朝廷率领数十万军民退守广东，已经到了绝境。他们为保留复兴火种，在附近掩埋贵重物品也是应该的。大陆已经被蒙人占据，崖山附近岛屿又太小，将宝藏掩埋在琼州这个大岛上是最好的选择。”宋轲一拍大腿，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想到当年宋家王朝为了恢复华夏河山，故意留下诸多财富，却因为太过隐秘数百年无人找到。这些山水画和密码书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主人，直到今日集两大才子的智慧，才最终被破解出来。
　　“好啊，我们明日就前往开启宝藏，朕与你们同去。”对于探宝的事情，刘磊当然非常有兴趣，陆葇和宋轲却连连摆手：“琼州猴爪山地处偏僻，地方黎苗各族众多，恐伤皇上万金之体。”
　　“放心吧，朕会小心的，何况琼州早已为陆战队掌控，能有什么大危险？军事上的事情有你和楚风看着，政务有陈永华先生，平日朕也没多少事做。”在皇宫里憋得久了，刘磊实在想找个机会发泄一番，这次探宝恰好成了这个突破口。
　　第二日众臣苦劝不听，只好让刘磊前往寻宝。尽管刘磊出宫的消息严格保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皇后李海岳返回宫中坐镇。
　　跟随出行的阵容也堪称豪华，除了皇家卫队派出两百名卫士跟随以外，龙牙亲卫与骤雨特战队也都随行，内务曹和玄衣使还派出大量人员，先期在琼州府打前站，以防出现任何危险。在众多高手的簇拥下，刘磊终于登上了前往琼州府的海船。
　　离开了福州府，刘磊感觉自己卸下了所有担子，全身心得放松了下来。他干脆在甲板上摆了个躺椅，就那样晒起太阳来。见到刘磊舒舒服服得躺在甲板上，随行的塞西莉亚也找个躺椅，与他并排躺在了一起。
　　皇上要做什么，谁敢多加阻拦，大家又不敢问这是在做什么，只能偷偷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过了不长时间，方七娘端着托盘走了出来。她功力高绝，即使在摇晃的甲板上，依旧能稳稳拿着托盘，其上三碗酸梅汤一丝一毫也不曾洒落出来。
　　方七娘来到两人身边笑道：“快起来，琼州快到了，此地暑热喝碗酸梅汤吧。”
　　“谢谢七娘姐姐。”塞西莉亚笑着跳了起来，抢先端起一碗。
　　刘磊动作稍慢，看着正在喝酸梅汤的塞西莉亚翻了个白眼：“还是七娘贤惠，不像某人好吃懒做，什么也不干。”
　　“你是不是在说自己？”塞西莉亚如同被踩了尾巴，立刻跳起来反击。
　　“读书少还没有自知之明，连贤惠是形容女人的都不知道。”刘磊看着天一脸微笑。
　　“你想怎么样？”塞西莉亚瞪着眼睛，丝毫不将刘磊看做尊贵无比的皇帝，两人在一起永远是欢喜冤家的模式。
　　“好了，你们快喝吧，吵什么？”方七娘嗔怪得看了刘磊一眼，埋怨他不该找事。
　　刘磊嘿嘿一笑，也不再与塞西莉亚拌嘴，反而伸手揽住的了方七娘：“七娘辛苦了，怎能劳动你端汤，那群卫士都跑哪里去了？”
　　“皇上忘记了？他们不是都被遣走了？”方七娘微笑着说道，刘磊这才恍然大悟。这次因为行动不便，没有带那些柔弱的侍女，几女之中也仅有武艺高超的方七娘和自称经常在欧洲深入森林打猎的塞西莉亚跟了来。刚才刘磊要享受日光浴，为了怕被人打扰，才将陆葇和卫士们都打发去了后甲板，自己与两女独占了前甲板的此地。
　　“算了，没他们更好，晚上朕做些补偿，好好服侍一下七娘。”他说完对着方七娘挤挤眼睛，羞得对方满脸通红。尽管儿子都快两岁了，方七娘却依旧显得很害羞，尤其是刘磊言语挑逗她的时候。
　　塞西莉亚在旁边却不干了：“偏心眼，你只服侍七娘姐姐，却对我不闻不问，难道塞西莉亚的身材不好吗？”她说完还转了个圈，尽量挺直了腰板。不得不说塞西莉亚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因为发育得早，已经是凹凸有致魅惑动人了。尤其是胸前惊心动魄的叠嶂峰峦，看得刘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只是刘磊过不了自己那关，实在没法对一个未成年少女下手，他只好竭力避开目光清咳两声避免尴尬：“我说过了，等你十六岁就封你为妃的，着什么急？”
　　“当然着急。”塞西莉亚瞪眼道：“七娘姐姐的儿子都会说话了，柔嘉姐姐和玉贞姐姐也都有了自己的小宝宝，我怎么办？”
　　“这个……很快，很快的。”刘磊嘿嘿笑道，他知道看着众女纷纷怀孕，这个小妮子有些自卑了。可是他现在又不能直接推倒小萝莉，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思索片刻他说道：“我看这样好了，等咱们回去，我给你找个玩伴如何？”
　　“什么玩伴？”塞西莉亚好奇得抬着头，看着刘磊很不理解。
　　刘磊看着天答道：“我在大阪城还养了个小女孩叫天英院，她在那里一个人住也怪寂寞的，倒不如接过来与你同住可好。”
　　“真的吗？太好了。”塞西莉亚顿时脸现喜色，就在这时桅杆顶上突然传来了望哨的喊声：“陆地，看到陆地了。”
　　两个时辰后，刘磊所在的船队缓缓靠上了万州港码头。此地乃是南洋舰队的军用港口之一，不但安装有大口径岸炮，还有一批小艇用于巡逻和缉私。他们事先已经得知有己方船队抵达的消息，并被告知船上有大人物，所以驻军表现得毕恭毕敬。
　　负责驻守此地的陆战队第二旅第六团团长陈云早就在码头上等候了，直到几艘大船缓缓靠上码头，他还茫然不知自己要迎接的是何等大人物。


第592章 抵达琼州
　　船舱打开后，那位大人物并未出现，反而是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步兵迅速下船，在码头附近圈出了一大片范围，任何人都不被允许在其中等候。
　　很快刘磊携着两女缓缓走下船舷，后面跟随的是张志诚和十几个卫士，以及洪熙官率领的龙牙亲卫，再后面才是骤雨特战队的指挥使高缪等人。
　　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青年，陈云顿时恍然大悟，连忙就要跪倒口称皇上万岁，却被快步上前的洪熙官一把拦住了。他凑近陈云耳边低声道：“皇上此次微服出巡，绝不可暴露了身份，否则会招来危险的，你可免去礼仪。”
　　“遵命。”陈云只好低声答应，同时让开道路，请刘磊返回城内休息。对于这个陈云，刘磊是有印象的，他出身于疍民，是最早接受正规军事训练的疍民之一，后来随着战功的不断提升，才达到了如今的高度，也算是自己的铁杆之一。
　　见到刘磊走来，陈云只好略一拱手低声道：“皇上，微臣立刻安排馆驿，明日再安排驻军随行，定保证皇上安全。”
　　“护送不用了，至于住处嘛。”刘磊好奇得打量着陈云：“难道你之前没有接到消息吗？”
　　“接到了，不过并未说是皇上驾到，所以安排的馆驿颇为简陋。”陈云不禁感到冷汗直冒，自己竟然给皇上安排了普通馆驿，简直就是藐视皇权啊。
　　刘磊却毫不在意得摆摆手：“我又不是在此地常住，无需搞得那么豪华，馆驿简陋就简陋吧，没有关系的。”
　　刘磊如此豁达，让陈云放了心，他这才带着众人前往城中馆驿。说起来这家馆驿也不算简陋，因为万州本来十分破旧，官方建筑大多是在新汉军入住之后重新翻盖的，供官员居住的馆驿也不例外。
　　按照如今新汉帝国的建筑样式，馆驿的建设多采用传统风格，但以水泥红砖等现代材料建设，让造价更低也更加坚固了。翻盖后的馆驿规模不算小，占地近十亩足以住下数百人，但对于随行人员众多的刘磊还是略微小了些。龙牙亲卫和皇家卫队自然跟随刘磊住宿，骤雨特战队只好在左近的军营居住了。
　　刘磊让张志强去安排住宿，他自己和两女住了一间房，旁边那间也入住了三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年轻学子。他们叫做戴名世和蔡升元，是九龙江书院初中部毕业的学子，如今正在政府内供职。说起两人的生平也算是学识渊博，人中之杰。若没有刘磊改变历史，蔡升元本该在康熙二十一年考取状元，戴名世则会在康熙四十八年中乙丑科榜眼，都是著名的饱学之士。
　　如今因为刘磊的到来，两人早已改变了原本的生命轨迹，他不但在九龙江书院学到了更加渊博的学识，还通过民族思想教育加入了华兴党，成为了刘磊的忠实拥趸。当然这次让两人过来，并非是他们思想上多么忠于刘磊，而是因为两人对梅花易数都有不错的研究。
　　因为宋轲必须指挥作战，不可能跟随来寻宝，所以才找了他们两个，作为陆葇的助手，在遇到梅花易数时帮忙。这次因为馆驿狭窄，两人只好与陆葇住在了一间房。
　　皇上和九卿之一的陆大人都住在三人房，其他人又怎么会有意义，所以不管是皇家卫队的卫士，还是龙牙亲卫的官兵，全都住了四人房甚至是六人房。这样的居住环境，对他们却没有太大影响，反而是人员密集之后，更加容易保护。
　　“皇上请就寝。”方七娘身穿小衣，微笑着邀请刘磊。刘磊哈哈一笑也不扭捏，脱了衣服便爬上床去，塞西莉亚正睡在里面。这张床足够大，睡三个人也完全没问题，刘磊以为塞西莉亚同样穿了小衣，也不在乎与她们大被同眠，直接就钻了进去。
　　然而当刘磊进入被窝，才忽然感觉到一具火热的娇躯贴了上来，直接抱住了他的腰间。采取主动的正是塞西莉亚，而更让刘磊惊讶的是对方全身不着寸缕，竟是打算在这里勾引他了。
　　刘磊想要翻身与对方拉开距离，免得自己忍耐不住做了禽兽之举，结果却发现方七娘已经躺了下来，与塞西莉亚将他夹在了中间。
　　“夫君，我可以这样叫你吧，叫皇上太生份了。”塞西莉亚满脸媚笑得看着刘磊。
　　“额，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今天可不行。”刘磊劝阻道：“塞西莉亚乖一点，等过几个月再说，你现在才十五岁，可不能这样。”
　　“才不，若过了今晚，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推脱？”塞西莉亚撅着小嘴说道：“我羡慕死几位姐姐了，可不会再让你跑掉，我要生个可爱的小宝宝。”
　　“塞西莉亚，今天不行。”刘磊拒绝着，可是不知为何一股邪火在丹田间升腾，烧的刘磊脸上通红。
　　塞西莉亚神秘得笑着：“夫君，你不是觉得全身火热？”
　　“是啊，为什么？”刘磊感觉到对方的笑意中有些诡秘。
　　方七娘在他身后笑道：“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这个小妮子实现心愿嘛，我们在你的茶里放了些佐料。”
　　“什么？”刘磊瞪着眼睛，他立刻明白了两女话中含义，这点佐料恐怕威力很猛啊。
　　“你们这两个坏孩子，居然敢算计夫君。”刘磊不禁长叹一声。
　　“夫君过于小心了，民间十二岁成亲的女子比比皆是，甚至有早的十二岁都已经生子。”方七娘劝道：“塞西莉亚已经十五岁了，早就该为人母了，也只有夫君才会如此怜惜，不肯让她伤了身子。”
　　“不过今晚我不会放弃的。”塞西莉亚笑着抱了上来，反而是主动开始索吻。刘磊一时不查，被对方直接堵住了嘴。两唇相接，刘磊只感觉头脑中轰得一声，顿时陷入无尽的海洋之中。
　　当刘磊清醒的时候，床上早已经残迹片片，两女累得昏睡了过去。刘磊对昨晚的情况有些印象，却有如雾里看花般很是模糊，他只知道自己龙精虎猛，一路高歌猛进，直让两女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而昏睡过去。


第593章 深入雨林
　　刘磊站起身来，感觉神清气爽，竟是没有任何腰疼的感觉，不禁暗道这种药绝对不会便宜，竟然没有任何后遗症。直到刘磊吃过早饭，方七娘才疲惫得起了床，至于塞西莉亚已经无法下地了。
　　看着满脸羞红的塞西莉亚，刘磊瞪了她一眼：“让你乱玩，看看这下完了吧。只能在这里修养，寻宝是不用想了。”
　　“我要去，啊。”塞西莉亚刚要勉强下床，就感觉到身上一股剧痛，不得不又瘫软回了床上。
　　方七娘不禁暗笑，塞西莉亚的药量显然是放多了，否则昨晚不至于令刘磊如此疯狂，让她都有些害怕：“塞西莉亚，你在这里好好修养吧，我们用不了几日就能回来，到时候一定给你带好东西。”尽管塞西莉亚很想跟去，但自己的状况却不允许，她只得悻悻然留了下来。
　　吃过早饭的众人决定启程，为了保证安全陈云在当地为他们征集了五名忠实可靠的向导，他们都是经常进山的药农，对黎母山脉相当熟悉。而随行的两百皇家卫士、两百多骤雨特战队官兵带上了三百辆崭新的加重自行车和一百匹滇马作为劳力。这次趁着在雨林中远行，刘磊也有实验新装备的想法，所以他们带了这批自行车作为运输工具。
　　事实证明，自行车的运载能力极强，作为放大款的加重型自行车，配上侧挂竹筐和刘磊专门设计的油帆布携行具，竟然能够携带一百五十公斤各种物资，反而是每匹滇马所能携带的物资只有五十公斤而已。
　　不过众人并未完全依靠自行车，除了是新装备测试，以防出现不可预知的问题之外，滇马还被用于侦查代步或者供伤病员歇脚，毕竟如今不会骑自行车的人还是绝大多数，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刘磊。这次他就骑上了一辆自行车，方七娘也跟着沾了光，能坐在他身后的车架上。
　　一行人沿着林间前行，高缪带着几个人跟随向导用柴刀在前面开路。雨林中树木密集，更有不少爬藤缠绕其上，没有人开路根本无法前进。很快刘磊也不得不下了车，雨林地面上树根纵横交错，上面覆满湿滑的苔藓，就算技巧再高也没法骑车。
　　刘磊拉着方七娘，深一脚浅一脚得在雨林中前行。即使众人抵达琼州不是在最热的季节，但雨林中的潮湿闷热还是令人难以忍受。方七娘擦着汗，忍不住就要将头上的帆布软帽拿下来，却被刘磊阻止了。
　　“皇上，你设计的帽子有什么好？这么软软的戴在头上，后面还缝个帘子，难受死了。”方七娘嗔怪道。
　　“这你就不懂了。”刘磊给她讲解着：“这里为什么叫雨林？是因为经常无征兆的下雨，我们带着帆布帽子就可以挡雨。”
　　“就算挡雨，帽子后面带上帘子做什么？”方七娘继续追问，听到刘磊说得有趣，旁边的几个龙牙亲卫也凑了过来，听着他讲解。
　　刘磊笑着捋了捋脑后的帘子：“这东西用处可大了，你们知道吧，在雨林里最可怕的不是豺狼虎豹。”
　　“那是什么？”作为骤雨特战队的指挥使，高缪特别注意对雨林知识的搜集，听到刘磊说起连忙凑了过来。
　　“是那些小的毒虫毒蛇。”刘磊指了指树上：“雨林中有剧毒的小动物非常多，大部分都没有解药的。他们大多生活在树上，而且体型较小不易观察。若我们在雨林穿行时，被这些毒虫落在身上，就要出**烦了。所以我在帽子后面设计了个帘子，就是为了盖住后领口，避免树上的毒虫落进衣服里。”听到刘磊的解释，众人脸色陡变，这才知道帽子的好处，那些嫌热偷偷摘下来的，赶快又将帽子带好了。
　　众人行走间，一场大雨没来由得突然而至，幸好大家的衣服都是刘磊亲自指点过的，专门锁紧了袖口裤管，外层还采用了防水的帆布，并未将大家淋湿。浓密的树冠遮盖，根本看不到太阳，队伍走了许久，洪熙官感觉应该到中午了，连忙提醒刘磊：“皇上，我看也快中午了，是否先休息片刻吃了饭再走？”
　　“好吧。”刘磊也累得不轻，点头表示同意。军官们开始大声下达命令，让所有人就地休息。始终环绕着刘磊等人，分布在周围行进的队伍都停了下来。战士们开始搜集木柴点火热饭，然而周围的木柴都是湿漉漉的，根本就点不着。就在这时，左侧突然传来了马嘶之声，旁边的洪熙官眉头一皱，飞身冲了过去，刘磊也不顾卫士们的劝阻紧紧跟上。
　　当他们来到混乱处，发现不少人正围着一名皇家卫队的战士，此人已经脸色发黑气绝身亡。刘磊看到这幅惨状眉头紧锁：“出了什么事？”
　　“启禀皇上，这个战士在附近搜集木柴，没注意被蛇咬了。我们根本来不及施救，他就气绝身亡了。”旁边的军官答道。
　　“毒蛇？”刘磊感觉情况不好，他对雨林的估计似乎太过乐观了。这里距猴爪山还远，若再造成伤亡就太不值得了。
　　“高缪。”刘磊喊了一声，高缪立刻跑了过来：“皇上，有什么事？”
　　“这里多数人都对雨林不熟悉，这样下去会造成更多非战斗减员的。你的骤雨特战队最熟悉这种地形，把你的人全都散开，分到各部队去带路，指导他们如何在雨林中生存。”
　　“是。”高缪答应着：“不过骤雨特战队成立时间不长，我们也在努力吸收广东和广西战士加入，目前还不太精通雨林作战。”
　　“那就向那些向导们请教。”刘磊答道：“反正我不希望在看到非战斗减员。”
　　“遵命。”高缪连忙点头答应。
　　看看周围一片潮湿，刘磊叹了口气：“不要再捡木柴了，大家将就着吃些冷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此外所有人在休息前，必须先清理地面搭起天幕，免得再有人被蛇咬伤。”


第594章 鬼面族
　　“遵命。”高缪不敢怠慢，立刻分派人手，开始清理出休息区域，并在头顶搭设天幕。刘磊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钻入天幕之下席地而坐，方七娘将馒头和肉干咸菜递了过来：“皇上，你不高兴？”
　　“嗯，刚才死了个战士。”刘磊点点头：“是我疏忽了，本以为早就准备好了将来的雨林作战，没想到进入这里才知道，我所准备的还远远不够。”
　　“皇上不必自责，如今的准备已经相当完善了。我们有油帆布制作的帐篷和天幕，还有这样的帽子，以及皇上亲自设计的雨林砍刀，这不都是很适合的好装备嘛。”洪熙官在旁边劝慰着。
　　刘磊摇了摇头：“不，我回去后还要加强这方面的研究，北方严寒、南方雨林和西边的沙漠，这都是极为恶劣的作战条件，必须要好好谋划才行。”他已经决定利用自己超前的眼光和知识，为恶劣地形下作战的部队研发专门装备了。
　　“你问过向导了没有？我们距离猴爪山还有多远？”刘磊问道。
　　“向导说还有百多里，其中大半都是山路。我们今天要在山脚宿营，明日再启程上山。这猴爪山是黎母山脉的主峰，需要爬好一段时间才能到的。”洪熙官显然刚刚问过向导：“只是猴爪山究竟如何，向导也不是很清楚，所以要我们小心为上。”
　　“不清楚？”刘磊周了皱眉：“他们不是经常进山的药农吗？怎会不知道？”
　　洪熙官目光一凝答道：“我听那几个向导说，猴爪山下有个鬼面族，他们人人都带着青铜面具，所有靠近那座山的人统统都会被杀，所以他们也很少过去。”
　　“鬼面族？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刘磊摸着下巴说道，后世他从未听说过这个鬼面族，也不知道是这个民族因为某种原因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还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仅仅是他孤陋寡闻没注意过这方面的新闻。这件事情刘磊不得而知，但他隐隐觉得这个鬼面族似乎与宝藏大有关联。
　　众人吃过午饭继续前行，途中又下起雨来，幸好大家的衣服防雨，冒雨前进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山脚下。有刘磊的命令，再加上高缪等人的小心戒备，路上总算没有再出什么危险。众人很快用刘磊设计的帆布帐篷建立起露营地，并安排了夜间岗哨。
　　随行的全都是精锐部队，刘磊也不怕出危险，所以吃过晚饭后他便与方七娘睡到了帐篷里。子夜时分，远处突然传来了枪声，紧接着就是战士喊叫的声音，中间还夹杂了一两声爆炸，刘磊猛地惊醒过来。
　　“夫君。”方七娘腰间用力翻身跃起，穿着小衣蹲在帐篷内，双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蝴蝶双刀。
　　“放心，有那么多警卫，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我们静等回音就行。”刘磊拍了拍方七娘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过份紧张。
　　果然很快张志诚就来到了帐篷外：“皇上受惊了。”
　　“出什么事了？”刘磊问道。
　　“夜晚值班的兄弟发现有人打算潜入营地，因为发现距离太短，就果断得开枪射击了。”张志诚连忙答道：“那些人数量不少，还行要强攻进来，结果被手榴弹炸退了。”
　　“哦？知道是什么人吗？”刘磊很是担心，对方有组织的强攻，这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盗匪，其中问题很大。
　　张志诚答道：“天太黑了，我们看不清对方衣服，没法判断是什么人。不过他们的脸上反光，似乎都带着金属的面具。”
　　“金属面具？鬼面族？”刘磊心中大哑，自己似乎还没有进入猴爪山的区域，为何对方离开这么远发动偷袭，这其中又有什么问题，需要好好研究一番才行。
　　因为夜间的骚动，让官兵们更加提高了警惕，早上出发之前张志诚、高缪和洪熙官便一起来找刘磊商量了，另外戴名世和蔡升元两人也一起来了。
　　洪熙官拱手道：“皇上，昨晚鬼面族夜袭绝对是来者不善，我们打算做个陷阱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能保我等等平安抵达猴爪山。”
　　“你们有什么计划？”刘磊看看众人问道。
　　高缪答道：“鬼面族的人能跑到山脚来袭击，说明他们很着急。昨晚吃了亏，今天定然还要袭击，我们就借助对方的急迫心里，摆出一个诱饵来让他们吃，然后再两方合围歼灭。”
　　洪熙官点点头：“我们打算分成四队，让诱饵走在前面，我和高缪各带百人左右并行，等鬼面族的人偷袭诱饵，我们左右包围过来，他们插翅也难逃。”
　　“皇上，我等两人来做诱饵。”戴名世和蔡升元拱手道。
　　“我也去。”陆葇答道。
　　“你们？”刘磊看了看这三个文弱书生又问道：“不是说有四队吗？怎么只有三队？”
　　洪熙官答道：“让张大人带人保护皇上走在后面，等消灭了鬼面族再通过。”
　　看了看面前的几人，刘磊笑了起来：“你们当鬼面族的人都是傻子？我们才是外来者，不可能比对方还熟悉地形，若我走在后面他们恐怕很快就会知道其中缘故，说不定会将计就计的。”
　　“那些蛮族不可能如此有心机吧。”洪熙官认为刘磊太高看对方了。
　　刘磊却摇摇头：“是你们太轻视了，鬼面族人人都带着青铜面具，这玩意不可能是天生地长的吧。所以说这些人绝不是蛮族，他们有着精湛的金属铸造技术，甚至可能有着严密的纪律和制度，是一群别有用心的人。我们在交战时要尽量避免伤亡，最好抓几个活的才好。至于计划嘛我们修改一下，只分成三队，诱饵的人数要少，最多五十人。我就留在诱饵之中，你们各自分开相距一千米并行，等听到枪声就过来增援。”
　　“这怎么行？岂能让皇上亲自犯险？”众人连忙阻止。
　　刘磊摇摇头：“有你们两边救援，其实中路是最安全的。何况我们武器精良人人都是好手，怎么会有危险？只要你们听到枪声，尽快过来救援便是了，就这么决定。”


第595章 遭遇伏击
　　见到刘磊态度坚决，洪熙官皱眉道：“张志诚你率领左路增援，我带着龙牙亲卫跟在皇上身边。”
　　张志诚想要跟在刘磊身边保护的，想到洪熙官和龙牙亲卫的实力，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过诱饵需要五十个人，除刘磊和方七娘之外，龙牙亲卫也只有十三个人而已，后来干脆让陆葇、戴名世和蔡升元加入进来，又从皇家卫队和骤雨特战队挑选了三十多个最精良的好手，总算凑齐了五十人的队伍。
　　大队继续上路，这次保护刘磊的战士们都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应变，反而是刘磊显得很放松。
　　向前走了近两里路，道路开始倾斜向上，显然是进入了山区。刘磊看着周围的环境直皱眉：“真是奇怪，为何走了这么远还没见到万泉河？”
　　以刘磊过目不忘的记忆，对海南地图还是有些印象的，尤其是著名的五指山和万泉河，大概位置还能想起来。他记得万泉河就是从五指山东侧发源，绕了个大湾转向北，在折而向东从博鳌港注入大海的。他们从万州出发，直接从东面靠近五指山，路程已经过半了，却还没见到万泉河实在有些奇怪。
　　“万泉河？”洪熙官一愣：“据我所知万泉河在北边，这条路是不可能遇到的。”
　　“什么？万泉河在北边？难道是我记错了？”刘磊并不知道后世万泉河这个时代并没出现，还认为自己记错了位置。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洪熙官大喝一声：“小心，有人。”他说话间已经拉住戴名世和蔡升元躲入了树后，方七娘眼疾手快也拉着刘磊躲了起来。
　　不远处的草丛中纷纷射来羽箭，幸好战士们都是精英，纷纷躲避开了。只有一名皇家卫队的士兵运气不好，被羽箭射中了小腿。
　　“还击，保护皇上。”洪熙官一声令下，战士们纷纷抽出随身的左轮手枪开始反击。在左轮手枪的产量不断提升以后，皇家卫队、各特种部队乃至高级军官们早已纷纷换装，有这样强大的火力也是众人敢于让刘磊做诱饵的原因之一。
　　左轮手枪密集的子弹覆盖了树林，打得树枝残叶纷纷掉落，只可惜植被过于密集，子弹动能消耗太快，能命中的没有几个。听到枪声，张志诚和高缪赶快率队往中间合围，没想到对方人数众多，竟然已经预先埋伏下了人手，将两队增援与刘磊的诱饵部队隔离开了。
　　“皇上，情况不对劲。”洪熙官看着周围的战况，发现对方人数似乎太多了。
　　这时候刘磊也没了把握，他原以为有左轮手枪这样的利器，对方定然招架不住。谁知对方人数远远超过了刘磊的设想，而且他们对火器并不害怕，反而用弓箭进行了还击。
　　对面的敌人很快喊了起来，刘磊等人都是一愣，顿时感到情况不对劲。原来对面那个鬼面族的指挥官在发令的时候，竟然说的是华夏语。他们的语调颇为怪异，似乎有些福建和浙江口音，语调的转折处又带着山东的味道，仿佛是大杂烩一般。
　　“好像不对劲，他们不是本地土著民族，到像是北方人。”刘磊低声说道。
　　“北方人？康熙派来的？”洪熙官话一出口就否定了，康熙怎么会知道刘磊来琼州府冒险，又怎么可能在几十年前就埋伏下这支伏兵。根据向导的说法，这个鬼面族可是古以有之，其年代甚至比建州女真还要早。
　　刘磊心中隐隐有了些想法，只是还不确定。这时候洪熙官拱手道：“皇上，我看对方的弓箭受雨林的限制也很大，不如与对方打近战。”
　　“打近战？”刘磊微微皱眉，现在双方拉开距离，使用左轮手枪掩护还能支持，若双方拉近距离，恐怕己方的人数劣势将会凸显，这不是去找死嘛。
　　洪熙官看出了刘磊的忧郁，当即笑道：“若是贴身肉搏，我洪熙官还没怕过谁，只要能够近身，我便可以抓住对方指挥官，迫使他们停手。我只带着龙牙亲卫前往，让其他人继续守在这里吸引对方注意力，最多五分钟我就能迂回过去。”
　　“好，就这么办。”刘磊一咬牙同意了，这是目前最快解决战斗的方式。不过在洪熙官离开前，他还是补了一句：“在保证队员们安全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多杀人。”
　　“遵旨，我用手榴弹通知你们，到时停止射击。”洪熙官对着旁边的十二个队员一招手，他们迅速分散着向右侧冲去。这些都是新汉军里精中选精的兵王，大部分都是从天地会铁血少年团中选拔出来的精英，个个武功高强技战术过硬。虽然他们并不擅长在雨林作战，但身穿刘磊亲自设计的迷彩服，加之他们行动迅速很快就隐没入树叶之间了。
　　三十多个卫士和特战队员也没闲着，他们轮番用左轮手枪射击，吸引着鬼面族人的注意力，避免被对方发现火力密度降低。
　　根本不需要洪熙官指挥，十二名龙牙亲卫分两路散开，呈弧形分布向着鬼面族所在的位置冲去。他们的奔跑速度极快，又能灵巧得避开各种障碍，将行进中发出的声音降到最小。
　　“你们绕过去，从后面上。”一名身材壮硕同样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大声指挥着，七十多个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从躲藏的树后钻出来，避开射来子弹的方向朝两侧爬去。
　　树林中传来一声爆炸，紧接着就是阵阵惨叫声。壮硕男子猝然一惊，顿时发觉不好。正面的枪声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阵阵喊杀声传来。正面那些人数量不多，又要保护着刘磊等人，当然不可能真的发起冲锋。
　　这是刘磊的主意，他们躲在树后扯着嗓子大喊，为得只是吸引对方注意力，为龙牙亲卫争取时间。事实证明，这个做法非常有效，听到正面的喊杀声，那名负责指挥的壮硕蒙面者果然没敢轻举妄动，下令所有人原地防守，准备应付对方的冲锋。


第596章 近身搏斗
　　趁着这个机会，龙牙亲卫的战士们毫不手软，很快让那些企图包抄的蒙面者丧失了战斗能力。丧失战斗力而不致命，这是当初刘磊为侦察兵提出的要求，也便于他们在侦查中通过抓俘虏套问情报，后来被洪熙官学了过来，以锻炼特种兵们格斗的掌控能力。
　　如今将这些技巧运用出来，龙牙亲卫们轻车熟路，很快将七十多人尽数打倒在地。十三个人在不足十分钟内将七十多人击倒在地，让其丧失战斗能力却又不致命，这种近乎天方夜谭般的作战方式对于龙牙亲卫们来说，却如吃饭喝水般容易。
　　等到那名蒙面指挥者发觉对面冲锋是假，龙牙亲卫们已经冲出树丛，靠近到鬼面族留守人员十米之内了。
　　“迅速解决。”洪熙官暴喝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那名壮硕汉子发觉双方距离太短，弓箭已经失去了作用，当即抽出腰间短刀迎面而上，双方顿时绞杀在一起。
　　十二名龙牙亲卫突入士兵中间，犹如冲入羊群的猛虎，他们人人空手对敌，却将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化作致命武器。尽管剩余的六十多个蒙面人个个拿刀，却丝毫没有占据优势。反倒是这些拿刀的汉子不时被命中要害，疼得倒地不起了。
　　洪熙官同样空手而上，一双肉掌使开虎鹤双行就要夺取对方单刀。那个首领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单刀耍得犹如穿花蝴蝶，刀刀致人死命。双方交手十五六个回合，洪熙官渐渐看清了对方刀路，只不过他的刀法颇为奇怪，许多不该转折的地方动作过大，仿佛这套刀法并非为了单刀所创，而是长柄大刀的刀法。
　　刀法的破绽并不算大，若对上普通高手以他强攻猛打的方式，对方只顾着格挡也难以破招，但对于洪熙官这样的大高手来说，一丝破绽就足够了。见到那名蒙面人刀法一转，再次将圈子划大了些，就在他刀锋凝滞的瞬间，洪熙官身体突然侧转，左臂轻舒曲起中指，狠狠弹在了对方手肘曲池穴上。
　　这个穴位掌管着手臂经脉，一旦被弹中整条手臂都会发麻。蒙面人首领只感觉手臂一麻，单刀再也握不住直接掉落在地上。见到对方失了兵器，洪熙官得理不饶人，跟身进步双手一分左虎右鹤连连抢攻。
　　没想到蒙面人失了兵器却临危不乱，双手一错也打出了岳家散手。对方招式精妙，显然得到过名家指点，看得洪熙官暗暗纳罕。岳家散手世间传播极广，洪熙官也是学过的，只是在相互印证之后，发现其中许多招式似是而非，偏偏更加精妙更有攻击性，这让他心中一动。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洪熙官双掌一手立刻变招，竟是用南少林的太祖拳对敌。作为赵匡胤传下的太祖拳，同样在南方武林分布极广，但以南少林的最为精妙。这是因为当年曾有赵氏后人入寺为僧，为了不让祖传绝技消失，将最正宗的太祖拳留在了南少林的藏经阁内。
　　当年洪熙官在南少林学艺六年，当然也学过这套最正宗的太祖拳。这套拳法用出来虎虎生风，比市面上那些流传很广的太祖拳完全不同，威力至少大了三成不止。洪熙官用出这套拳法，顿时听到了对方的惊咦声，然而蒙面人却不罢手，而是将岳家散手的种种技巧使出，硬憾洪熙官的太祖拳。
　　双方又打了三十多个回合，洪熙官逐渐占据了上风。看看周围的蒙面人都已经被制服，洪熙官也不敢耽搁，他双拳回收同时矮身向后，避过了对方接连三招，同时左腿横扫直接踹到了蒙面人的脚踝上。
　　蒙面人遭此重击，顿时立脚不稳，洪熙官趁机一招霸王举鼎，扣住对方肩头云门和天府两穴运力一甩，顿时将蒙面人摔了个七荤八素。
　　不等蒙面人醒缓过来，洪熙官已经抢上一步扣住了对方咽喉，另一只手直接锨飞了青铜面具。在面具之下，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华夏人面孔，他嘴角带血，凶历的双眸狠狠盯着洪熙官，仿佛是择人而噬的猛兽。
　　洪熙官确是微微一笑：“解决战斗了，给皇上发信号，可以过来了。”
　　很快接到信号的刘磊等人已经到了近前，看到洪熙官为首的十三名龙牙亲卫全身毫无伤痕，地上确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即使是皇家卫队和骤雨特战队的精锐们也看得暗暗咋舌。平日里他们自诩精锐，那是眼高于顶谁也不服的，今日见到龙牙亲卫的战绩，算是彻底服气了。
　　刘磊走到近前，看着被摘去青铜面具的一群华夏人笑了起来：“你们是哪里人？”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你们杀了我们，也走不进猴爪山，那里还有我们更多的族人。”蒙面首领冷哼道。
　　“族人？鬼面族？”刘磊上下打量着对方，他已经很确定这些都是华夏人，至少也是黎族或者苗族。因为华夏人血统稀薄的南洋土著都属于波利尼西亚人，他们大多身材矮小，皮肤也更加接近于棕色。
　　“谁是鬼面族？那是外面的霄小给我们起的名字，我们是神火族人。”蒙面男子盎然道。
　　“神火族？这倒是个新鲜名字，我从未听说过。”刘磊呵呵笑了起来：“不过我们似乎没有过节，你为什么要无故截杀我？”
　　“谁让你们想靠近神山。”蒙面首领盎然道。
　　“神山？你指猴爪山？”刘磊更加惊讶了，如果真有民族将五指山当做神山，后世为何没有报道？难道他们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可是现在已经是1677年了，距离琼州府也就是后世的海南岛完全进入文明时代还不足三百年，为何后世一点痕迹也看不到，他是真的迷糊了。
　　“皇上，不必跟他浪费时间，我们的人还在交战，不如以他为人质，逼迫那些人停手。”听着两侧依旧没有停歇的枪声，洪熙官颇为着急。


第597章 神火营
　　“你是皇上？华夏人的皇上？”那名蒙面首领突然询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刘磊点点头：“不错，我是新汉帝国皇帝刘磊。”
　　“如今华夏人已经光复国土了吗？蒙元皇帝怎么样了？”蒙面首领依旧在追问。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蒙元皇帝？这个部族是有几百年没出去过了，竟然连大明都没听说过，这让刘磊想起了求学时语文课本上那篇桃花源记。
　　“蒙元早已在数百年前败亡，大明朝执掌华夏两百多年，又被满清女真人所败。现在我新汉帝国正步步推进，夺回女真人掌控的土地。”刘磊点头回答着。既然对方连明朝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知道清朝，所以他干脆将满人说成他们之前的名字女真人。
　　“女真？那不是金国后裔。”蒙面首领眼中微放光芒，他对着刘磊拱手道：“皇帝陛下，还请放我的副手离开，让他们去通知另外两批战士停手，切莫伤了自己人。”
　　听到蒙面首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旁边的戴名世连忙低声道：“皇上三思，此乃缓兵之计，恐怕他要让人出去送信叫来援兵。”
　　“我想不会的。”刘磊满脸微笑得对着洪熙官挥挥手：“放几个人去联络，让他们停手。”刘磊如此笃定，连洪熙官都有些纳闷了，不过既然皇上发话，他也只能遵旨行事。洪熙官亲自救起几个被打脱了臼的鬼面族人，给他们接好脱臼处，让他们去传话了。
　　很快远处的枪声就停了下来，高缪和张志诚以最快速度冲到了此地，在刘磊面前跪了下去：“臣等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刘磊笑着挥挥手：“算了，反正都是自己人。你们没有多伤人命吧。”
　　“没有，皇上不让多伤害他们，我等不敢猛冲，所以没有人阵亡，伤者却是不少，我已经让随行的医护兵给他们包扎了。”
　　“这就好。”刘磊知道皇家卫队配置很全，不但有护卫还有专门的医护人员，他们不但略通拳脚枪法不错，医术水平也不差于普通的医生，尤其是在外伤急救方面更有独特手法。实际上卫队和特种兵的普通战士也都接受过医疗包扎训练，对付外伤很有一套。
　　听到已经没事了，刘磊又看向了那个蒙面首领：“现在说说吧，你们隶属于哪一路宋军？”
　　“宋军？”洪熙官、张志诚和高缪齐齐惊呼，他们不懂为何刘磊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刘磊白了他们一眼，心中暗道没有经历过网络小说熏陶的人就是没有想象力，这样的桥段都判断不出来。
　　那个蒙面首领显然也是吃了一惊，片刻后才拱手道：“我族先祖隶属于陆秀夫丞相亲随，称为神火营。”
　　“神火营？你们是用火枪的？”张志诚勾勾手指。
　　“笨蛋，南宋哪里来的火枪？”刘磊暗骂这家伙不懂历史，连宋朝没有火枪都不知道。
　　蒙面首领没听懂他们所说，愣了楞才说道：“我名叫魏明，先祖乃是梁山一百零八好汉之中的神火将魏定国。梁山众英雄投靠朝廷之后，先祖的神火营就编入了宋军，后来跟随岳元帅东征西讨，辗转戍守各地。直到南宋末年，我军当时恰好驻守广西，朝廷大军不断败退主力损失殆尽，神火营已经算是最精锐的军队了，所以陆丞相就让我们的先祖做了亲随。”
　　“好离奇，正史竟然毫无记载。”戴名世惊呼道：“陆秀夫丞相崖山战败，背着幼主蹈海而亡，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什么？大宋亡了？”魏明闻言嚎啕大哭，那些鬼面族的战士也纷纷哭了起来。
　　“朝代兴亡本是平常，最重要的是保住我华夏衣冠文化。如今我华夏民族奋起反击，誓要从女真手中夺回锦绣河山，这才是最重要的。”刘磊好言安慰着。很快另外两路鬼面族的战士在皇家卫队和骤雨特战队官兵的监视下也围拢过来。当他们听说宋朝以亡的时候，竟然全都哭了起来。
　　刘磊没有打扰他们，任由这些人坐在地上如孩子般大哭，宣泄着内心的悲苦。直到他们终于止住了悲声，刘磊才上前问道：“魏明，你们历代守住猴爪山，应该是受了陆秀夫丞相的命令，守住一批重要的东西吧。”
　　魏明闻言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刘磊从怀中拿出油纸包，将密码本和那些山水画都拿了出来。当魏明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脸色顿时涨的通红，他犹豫片刻突然跪倒在地：“草民魏明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些鬼面族人也纷纷摘掉青铜面罩，跪倒在地山呼万岁，搞得刘磊反而莫名其妙了。
　　“等一下，你们为何突然拜我？”刘磊很奇怪得问道。
　　魏明答道：“先祖留下了陆秀夫丞相的命令，将来若知大宋已亡，又有华夏人皇帝带着信物而来，神火营即拜其为主。”
　　“信物？你说这些？”刘磊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按照先祖传下的命令，的确如此。”魏明点点头：“神火营驻地在猴爪山下，据此还有十多里路，还请皇上移驾，那里居住得舒服些。”
　　“也好，我们去看看。”刘磊毫不怀疑，跟着魏明向前走去。洪熙官等人本想阻止，却见到刘磊毫不怀疑得大步向前，他们也只好紧紧跟上去保护了。
　　在魏明的带领下，刘磊等人走了一条近路，道路更加平坦，他们轻轻松松得花了半天时间就抵达了。当刘磊进入神火营所在的村落，他不仅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惊叹。
　　这是个天然大溶洞，溶洞顶部高达二十多米，洞内宽大无比足有三四千平方米。在这个宽大的溶洞之中，有着栉次鳞比的茅草屋，显然居住了许多人。魏明指着那些茅草屋说道：“先祖奉命驻守此地，保守着南宋遗宝的秘密，已经整整三百九十八年了。”


第598章 不知所踪
　　“崖山海战之前一年。”刘磊计算了一下连声感叹，陆秀夫丞相应该已经知道此战必败，才留下了这条后路。
　　“魏明，你说陆秀夫丞相曾传下话来，将来若知大宋已亡，又有华夏人皇帝带着信物而来，神火营即拜其为主？”旁边的洪熙官问道。
　　“不错，我是这么说的。”魏明答道。
　　洪熙官点点头：“那就带我们去找南宋遗宝吧。”
　　“这个……”魏明闻言确是脸有难色。
　　“怎么？你不打算听陆秀夫丞相的命令？”旁边的张志诚追问道。
　　“不是不听而是不能。”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看去原来是一群人正从村里走来。当先一人银发飘散，竟然与魏明的长相有八分相似。
　　魏明连忙介绍：“这位是家父，也是神火营当代掌军使。”
　　“在下魏火，不知诸位前来有何贵干。”那个人对着刘磊等人拱手问道，他疑惑得看着儿子，不知道他为何将外人带到村里来。
　　魏明连忙对着刘磊拱手道：“属下慢待，还请皇上在这里稍歇，我要回村一趟。”
　　“也好。”刘磊点头同意了，魏明这才与父亲耳语几句，带着众人折返了村中。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惹得高缪一阵心急：“皇上，我看他们是假意归顺啊，刚才定是他们的计谋，自己回村去从密道逃走，让咱们在这里空等。”
　　“他们是四百年前奉命守卫宝藏的军队，如何能擅自离开？稍安勿躁，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洪熙官的话让高缪不得不按捺住性子，等待神火营的人再次出现。
　　直到接近一个时辰后，神火营的村落内才再次有了动静，不过这次为首的数百人都带上了青铜面具。“皇上，他们是不是要打仗？”张志诚看得心惊，那些人带上青铜面具很可能是要开战啊。
　　没想到这些人到了近前，竟然直接跪了下来，随后带着青铜面具的人皆将面具摘下放在身侧，对着刘磊磕起头来。见到当先的魏火带着魏明等人跪倒磕头，刘磊连忙上前搀扶，张志诚害怕皇上有失，也连忙跟了上去。
　　“诸位请起，何必大礼参拜。”刘磊先将魏火扶了起来。
　　魏火颤巍巍得抬起头来，眼角还泛着红光：“启禀皇上，犬子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等说了。既然大宋已亡，我等遵从陆丞相之命，归于皇上名下。但愿皇上能挥军北伐，还我华夏河山。”
　　“诸位请放心，我新汉帝国矢志恢复华夏河山，鞑子没几天蹦跶了。”刘磊笑了起来：“不知魏大人能否带我前往寻找南宋遗宝？将这些财物起出，也好招兵买马壮大我华夏军队。”
　　魏火苦笑着摇摇头：“启禀皇上，不是我等不愿意，而是根本不可能。先祖驻守于此，只知守护复国财宝，却不知究竟在何处。”
　　“你们不知道？”刘磊微微皱眉。
　　旁边的魏明答道：“或许先祖有人知道，但并未传下来。”
　　“我想他们的先祖也不知道。”蔡升元在旁边答道。
　　“哦？为什么？”洪熙官不明白他怎么说的如此肯定。
　　蔡升元笑道：“陆丞相当年派兵看守，难道不怕他们监守自盗吗？我看陆丞相让神火营驻守此地，一来是因为崖山多有海战，神火营已经无用武之地，二来是财物重要，必须防止被人偶然发现，所以派他们将陌生人隔离在外。可是陆丞相又怕他们或者后人监守自盗，所以埋藏地点隐秘，甚至他们对宝藏的消息了解，不一定比我们多。”
　　蔡升元这一番解释很有道理，听得众人连连点头。高缪却对那些青铜面具有了兴趣：“魏大人，你们戴这些面具，是用来吓唬外人不许靠近猴爪山的吗？”
　　“当然不是。”魏火摇摇头：“青铜面具本就是神火营战士的装备，当年先祖魏定国初立神火营的时候，便命令士卒带上青铜面具以威慑敌人，久而久之这面具就成了神火营的标志。本来先祖大军住于此地，有全身盔甲刀矛器械，只可惜此地湿热，铁制盔甲全都锈蚀了，如今原本的武器只剩下了这青铜面具，连刀矛还都是后辈从黎人部落换来的。”
　　“你们与黎族人有联系？”刘磊听闻此言心中大喜，现在驻军只能在沿海地区建立据点，就是因为与黎族部落不通消息，根本无法与他们协商交流贸易事宜。
　　“当然有联系，昔日陆丞相经营琼州呕心沥血，深受各族百姓爱戴。我神火营在此日久，也与山中黎族、苗族交情深厚。为了能延续后代，我们也与他们联姻，这才保证神火营今日仍旧能够成军。”魏明的答案让众人明白了神火营多年来的艰辛生活。
　　刘磊摆摆手：“既然神火营的人不知道，我们就自己找好了。不是已经有线索了吗？我们就找找泉中洞究竟是何物。”
　　“泉中洞？皇上这座山洞里有泉水。”魏火忙答道。
　　陆葇在旁边摇头：“不太可能，暗语中说得是泉中洞，可不是洞中泉。”
　　“不管如何，我们把人手发散出去，专门寻找泉水和山洞，我就不信找不到。”张志诚在旁边提议道。
　　“我们再研究这幅地图和那本书，看看还有什么线索。”戴名世和蔡升元表示要利用专业知识，查看密码书中的线索。
　　刘磊点点头：“那就分头行动吧，还请神火营派人跟随，免得他们不熟悉附近的气候地理，容易出危险。”
　　“遵命。”魏火和魏明躬身答应着。
　　刘磊就在这座洞中村里住了下来，静待好消息。除了龙牙亲卫守护刘磊和方七娘之外，其他各部都被分散了出去，配合着神火营的众多战士，散布在猴爪山周围各处，不断搜索着泉水和山洞等地方，连陆葇也自告奋勇加入了进去。戴名世和蔡升元则不分昼夜地研究密码书，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第599章 远古祭台
　　时间很快过去了六天，张志诚和高缪已经将猴爪山周围所有山沟都走遍了，他们详细检查每一个山泉，每一条小溪，每一个山洞甚至是每一个裂缝，结果却没有任何发现。
　　“当年陆秀夫率领的宋军残部就在这一带活动过，为何会找不到？”戴名世看着随身带来的地图直皱眉。
　　蔡升元翻看着那本密码书喃喃道：“我看这本书的内容值得研究，或许能有不一样的发现。”
　　刘磊百无聊赖得将那本书拿起来翻看了几页，歪着头叹气道：“这本书真是怪，像鬼画符一样，每个字都认识放在一起就看得乱七八糟的。”
　　“皇上明鉴，这本书上说得都是卦象。梅花易数来自于易经都是研究天地之间变化之理，其实它们也可以被看做密码，就好像皇上设计的电报码那样。如果不明其中规律，看起来便毫无规律，若知道规律才能明白含义。”
　　“反正我看这些都只是字，没有任何意义。”刘磊伸了个懒腰，本以为轻松写意的探宝经历，如今却变成了漫长的煎熬，让他感到一阵烦闷。
　　没想到听了刘磊的话，蔡升元却发起呆来。戴名世见到好友发愣，捅了他一下道：“喂，你在想什么？”
　　“字，是字啊。”蔡升元蹦了起来：“我们是不是全都想错了？那个泉中洞并非是泉水中的洞口，而只是字而已，是泉字和洞字。”
　　“字？附近有很多字吗？”刘磊好奇的问道。
　　戴名世也眼前一亮，当即惊呼道：“不错，猴爪山附近有不少上古石刻，也有汉唐时期的，上面有很多字啊。”
　　“对啊，我记得五指山上有摩崖石刻的。”刘磊一拍脑袋立刻醒悟过来：“立刻把人都调回来，我们重新安排，查探所有石刻。”
　　因为蔡升元想出的可能性，所有部队放弃了继续探查可能的石洞和山泉，转而开始研究那些摩崖石刻。战士们腰间帮上绳子，坠到悬崖下去查看那些刻在峭壁上的石刻，几乎是每一寸都要仔细检查。也幸好特种兵们对攀岩相当熟悉，这样的工作才能轻松胜任。
　　摩崖石刻的数量并不多，再加上神火营众人的帮忙，两天以后就将所有石刻都调查清楚了，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蔡升元看着那本书，一直皱着眉头：“不会啊，难道我理解错了？泉中洞还能有什么讲法？”
　　刘磊挠挠头道：“整个猴爪山就这么多石刻了？”
　　魏明在旁边摇摇头：“不错就这么多了。”
　　“在没有石刻的字了吗？”刘磊追问道。
　　魏明一愣，略带着些犹豫说道：“有是有的，不过既不是泉字也不是洞字。”
　　“在哪里？”这可是最后的希望了，刘磊连忙追问道。
　　“在溶洞的最里面，我们每年祭祀的地方。”魏明答道。
　　“快带我去。”刘磊连忙让魏明带他去看看。不等特种兵和神火营的搜索回来，刘磊便带着方七娘、魏明和张志诚等二十多个皇家卫士，打着火把向洞内走去。
　　溶洞非常深，道路也越走越窄，但溶洞内的那股泉水却始终在路侧缓缓流淌。脚下逐渐出现了湿滑的钟乳，刘磊等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得迈步，免得摔倒在地上。
　　向前走了差不多一刻钟，洞内空间豁然开朗，张志诚将火把高举，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一片大厅之中。
　　这座大厅足有三四百平米大小，周围石壁光滑如镜，头顶至少也在七八米之上，而在大厅中间是一座堆砌的两米高土台，其上铺设了厚达十几厘米用于防潮的白石灰，那股泉水则从墙壁中流出，半绕土台后从通道流了出去。
　　“字在哪里？”刘磊问道。
　　“皇上，在这里。”魏明说话间将洞壁上悬挂的石头灯台点燃。这里是神火营每年祭祀之地，所以安设了石头灯台，里面长期放着兽油和灯芯，点燃后整个大厅顿时亮了起来。
　　当整个空间变得透亮起来，刘磊在对面的石壁上看到了雕刻而成的几行字，正是陆游的《游西山村》。“是这里，肯定是这里了。”戴名世看得心中大喜，他上前摸索着石壁笑道：“皇上，这首《游西山村》与画上所写一模一样啊，宝藏肯定就在此处。”
　　“可是宝藏在什么地方？”张志诚打着火把在那首诗前看了半天直摇头：“这首诗写得字这么小，也根本没有泉字和洞字，又哪里能藏得住宝藏？”
　　“我们四处看看吧。”戴名世提议道，众人闻言点头，纷纷打着火把分散开来，寻找着周围可能的藏宝地。然而他们在石壁上摸索了半天，甚至有几名卫士跳入泉水中摸索，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刘磊没有跟他们一起寻找，而是围着那个祭台直打转。他慢慢登上祭台，忽然发现在中间有个一米多直径的圆坑，他忍不住问道：“魏明，这个圆坑是做什么的？”
　　“哦，那是每年祭祀时用来焚烧祭品用的。”魏明答道。
　　刘磊指了指脚下：“这个祭台是不是早就有了？”
　　“当然，自从先祖到来之后，便建造了这个祭台，自此每年春季都在这里祭祀，以示心怀故国不可忘本。”魏明答道。
　　“这石灰也是早就有吧。”刘磊又指了指祭台上厚厚的石灰层。
　　魏明点点头：“整个祭祀大殿内一草一木皆有规定，是先祖所传绝不可以更改的，数百年来一向如此从未变动。”
　　“那就对了。”刘磊听得眼前一亮，当即招招手：“都不用找了，快过来，藏宝就在这个坑下面。”
　　“在坑下面？”众人围了过来，魏明却阻止道：“皇上三思啊，破坏祭台是要遭天谴的，若无把握千万不能挖。”
　　“我当然有把握。”刘磊笑了起来。
　　“有把握？可是这里怎可能这个洞既不在泉水中，又不在泉字中，怎么会是那个洞？”
　　刘磊指了指地面：“这个祭台上是什么颜色？”


第600章 泉字的奥秘
　　“白色。”众人当然看得清，这里铺着白灰，又能是什么颜色。
　　刘磊又指了指绕祭台而走的泉水：“这里是白，那里有水，合起来是什么字？”
　　“是泉字。”蔡升元惊呼出声：“皇上睿智，原来这个泉字还有这种解法，实乃匪夷所思。那么这个洞便是泉中洞了。”
　　“没错，南宋遗宝就在祭台之下。”刘磊哈哈大笑起来：“大家赶快开挖。”
　　“遵旨。”战士们兴奋异常，立刻拿来锹镐扩大洞口，并向下深挖起来。
　　刘磊站在旁边啧啧称奇：“陆丞相不亏为一代人杰，竟然相出这样的招数。将密码以梅花易数分别隐藏于书中和山水画，两者缺一都解不开谜题。等解开谜题还要过神火营这一关，再用泉中洞迷惑旁人。试问这里是神圣的祭坛，谁会肆意破坏，让神火营在这里年年祭祀，竟是无意间守住了宝藏，实在鬼神莫测啊。”
　　“皇上能明白其中含义，不是更加厉害？”方七娘在旁边笑着说道。
　　刘磊却摇了摇头：“若不是众多才子帮衬，集众人智慧又如何能成功？侥幸，实在侥幸啊。”
　　正说话间，忽然听到正在挖土的士兵喊道：“这里有问题。”
　　刘磊连忙带着众人上前，发现他们在土台下面挖掘到了一块石板，石板上还有个青铜铸就的大圆环。
　　“向两边挖，把这块石板挖出来。”张志诚捋起袖子亲自上阵，与几名卫士一起迅速将土坑扩大。直到将土坑挖掘到一米半见方，才最终看到了石板的边缘，然而清理了泥土之后，石板却还是拉不起来。
　　“用绳子拴在铜环里，大家一起拉。”戴名世提议道，众人连忙找来两根粗绳拴在青铜环上，所有卫士分为两组，呈三十度角向外拉拽。随着众人一起发力，石板终于开始动了。
　　“加把劲，快要成功了。”刘磊看着石板翘起，连忙大喊着着。沉重的石板终于阻止不了卫士们的合力，渐渐离开它所坚守的位置，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与向下蔓延的石阶。
　　“走，我们下去。”刘磊拿起火把就要往下走，却被张志诚拦住了：“皇上，下面是否有危险谁也不知道，而破埋伏陷阱是龙牙亲卫的拿手好戏，我看还是等洪大人回来再说吧。”
　　“也好，我们就稍等一会儿，去拿食物饮水来，咱们先吃饱了再下去。派人通知外面，所有人马撤回。”刘磊下达命令立刻得到了执行。
　　待到刘磊等人酒足饭饱之后，去查探摩崖石刻的人也都回来了。陆葇、洪熙官、高缪、魏火全都汇聚到了祭祀大殿之内。
　　看着黑黝黝的洞口，只感觉阵阵阴风袭来，令所有人都心头发紧。刘磊历来不信鬼神，见到众人踌躇他拿起火把又要下去，却被洪熙官拦住了：“皇上缓行，让我们先下吧，相信就算有埋伏，我们也能破解。”
　　为了避免可能的伤亡，刘磊只好同意龙牙亲卫先下。洪熙官带着三名龙牙亲卫走在前面，刘磊才迈步往下走，方七娘和陆葇及其他龙牙亲卫也紧紧跟了上去，后面是魏明和戴名世，蔡升元打了火把跟随入洞。
　　张志诚也想下去，却被高缪拦住了：“这种地方若有机关，进去人多了更加危险。我看咱们还是在上面接应为好，相信有龙牙亲卫在，皇上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也对。”张志诚点点头，遂熄了进入坑洞的想法。
　　当刘磊走下石阶的时候，才发现这里依旧是个大溶洞的分支。或许上古时代曾经有岩浆流过，地面显得光滑无比，所有岩石全都是由花岗岩组成，看上去坚固异常。
　　洞并不算宽敞却很深，洞内空气干燥，显然是花岗岩隔绝了水汽，若有金属物品也不容易生锈。看着前面隐约有晃动的火光，正是洪熙官等人，他加快脚步便要赶上去，却被方七娘拉住了：“皇上慢点，此地不知有没有陷阱，可要看清楚些。万一有洪大人漏下的，可就麻烦了。”
　　“也对。”刘磊知道自己太冒失了，只是眼看着南宋遗宝将近，让他有些心急。后面的华斌赶快挤了过来：“皇上，我在前面探路。”他说罢便举起火把，快走几步抢到了前面。
　　众人在花岗岩形成的石洞里艰难前行，走了近半个时辰依旧没有到底。这么长的花岗岩通道，绝非人力所能凿成，刘磊估计这是陆秀夫当年利用了现成的岩洞并将其封存了。
　　幸好这条通道似乎有自己的换气系统，走了这么久也没有感到气闷，火把也丝毫没有影响，也不知是当年专门的设计，还是大自然的杰作了。
　　火把已经换了两次，他们携带了足够的火把，也不至于摸黑前进。然而他们深入实在太多了，刘磊估计再往前走，火把已经不够回程了。就在他打算招呼前面的洪熙官等人止步，先回去等下次再探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几声招呼。
　　刘磊等人连忙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洪熙官一行人立脚处，才发现前路被一道花岗岩石壁挡住了。
　　“什么？这是死路？”刘磊皱了皱眉，一路走来通道并不宽敞，地面上没有任何杂物，不可能有宝藏而自己没看到。
　　“是不是有人捷足先登，把东西都拿走了？”张志诚也感到疑惑。
　　旁边的蔡升元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我们一路走来都是硬石，根本没看到侧洞，挖洞进来的可能是没有的。而入口的祭台已经存在了数百年，有神火营驻守，又有那么大的石板，轻易不会被人开启。”
　　“不错，除非这是陆丞相当年的障眼法，我们进的只是个假宝藏。”刘磊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皇上此虑也有可能，但可能性应该不大。”戴名世答道：“当初埋藏这些宝物，是为了复国之用。那时南宋局势已经危如累卵，不可能让陆秀夫丞相慢慢布置各种疑阵。”
　　“言之有理。”众人也纷纷点头。


第601章 遗宝终现
　　听到两人的分析，洪熙官若有所悟，他转身来到了那片花岗岩石壁前，伸手摸索了起来。
　　“洪大人，那是花岗岩，恐怕做不出机关来。”刘磊感觉洪熙官是在白费力气，根本不可能有所收获。然而洪熙官却没有放弃，继续在花岗岩石壁上敲打着，用手敲打不行，他又抽出了自己的腰刀，在石壁上东一下，西一下的轻敲，还时不时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倾听，仿佛在寻找什么声音。
　　“洪大人，有何发现？”见到洪熙官举动异常，蔡升元凑了过去。
　　洪熙官摇摇头：“还不确定，把镐头给我。”旁边的龙牙亲卫依言将一把铁镐递了过去。
　　洪熙官接过铁镐掂掂重量，忽然双手运足力气，用铁镐直接敲向了花岗岩石壁。
　　“没用的，铁镐打不开花岗岩。”刘磊话没说完，铁镐已经砸在了石壁上，意料中的巨响和火星没有出现，那片花岗岩石壁竟然如豆腐般被刺透，让铁镐头没入其中两寸有余。
　　“这石壁……”蔡升元看得目瞪口呆，这与他认知中的石壁相差太大了。
　　“这是假的。”洪熙官笑了起来：“我刚才试着敲了敲，这里的回音不对劲，显然后面是空的。”说话间洪熙官又敲了下去，石壁开始纷纷破碎掉落，众人借着火光凑近了才看清，原来这道石壁根本就是用笔画上去的。
　　也不知道当年用了何种颜料，也或许是地下恒温干燥的环境能让绘画保存的时间更长，反正这位妙笔丹青的大画家竟然在涂抹的白灰膏层上画出了逼真的花岗岩纹路。最妙的是这些纹路竟然与周围的石壁纹路契合，令人完全找不出一丝破绽。
　　若不是洪熙官心思缜密耳音极强，恐怕还听不出其中的细微差别，可见当年陆秀夫对这些财物是如何看中，生怕被不相干的人轻易得去，竟是摆下了如此之多的关卡。
　　白灰膏在洪熙官的铁镐凿击下纷纷掉落，露出了后面堆垒的青砖墙壁。青砖墙也很结实，但它已经给众人指明了方向，在这里见到人造的墙壁，只能说明它在掩盖什么东西。
　　石洞地方狭窄，最多只能让两个人一起挥动铁镐，十几个特种兵轮番上阵，花费了近半个时辰终于破开了墙壁。幸好这道青砖墙只是单层堆垒，不似城墙般的厚度，否则单凭人力恐怕一个月也凿不开。
　　当张志诚最后一镐落下，青砖墙再也支持不住轰然倒塌，露出了黑黝黝的洞口。
　　“皇上，我来开路。”华斌拿上火把就要往里走。
　　“等一下。”刘磊摆摆手：“墙壁后面的空间封闭很久，空气质量会很差的。先等一会儿，让内外空气流通以后再进去。”
　　众人等了一盏茶时间，火把已经只剩下四根了，若继续等下去，回头恐怕要摸黑走路了。刘磊只好让人拿来毛巾用水壶里的清水打湿交给了华斌：“捂住口鼻，呼吸轻缓些，这样能挡住大部分有害气体。”
　　“多谢皇上。”华斌点点头，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迈步走入了黑漆漆得洞口，众人也都聚在洞口处，纷纷向里面眺望。
　　华斌跨过了青砖墙，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广大的空间之中。这里至少有数百平米大小，周围岩壁显是自然形成没有经过修整，看上去高低不平，但内部空气干燥，地面还铺着细沙，呼吸也没有多少气闷的感觉。
　　向前走了几步，华斌努力将火把举过头顶，终于看到靠墙摆放着层层叠叠的箱子。“皇上，找到了。”华斌兴奋得喊了起来，见到他拿掉毛巾也没有任何不适，其他人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火把多了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众人这才发现房间比他们刚才判断得要大许多。原来在四周的墙角处，都堆着四五层的大箱子，密密麻麻得堆放在那里，挤占了石洞大部分的空间。
　　洪熙官上前摸了摸箱子惊呼道：“这些都是乌木的箱子。”
　　“乌木？”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以他们初步的判断，附近的大箱子足有数千个，若全都是乌木做成的箱子，就算里面空空如也都能赚大钱了。不过转念想想大家也就明白了，若箱子不是如此的好木料打造，放在这里四百年也早就烂了。
　　蔡升元惊呼道：“皇上，这的确是宋代所有。当年南宋富庶，水师战船多以铁梨木和乌木打造坚硬无比，他国战船当者披靡。这些箱子想必是从造船厂运来的木料，直接破开打造箱子了。”
　　“有道理。”刘磊点点头：“火把不多了，大家打开箱子看看，我们就要回去了。”众人闻言连忙上前，用手中铁镐撬动箱子。那些箱子虽然是乌木打造，铁活却已经朽烂，被这么一撬顿时破碎。
　　当众人打开第一个箱子，立刻就被璀璨的金光几乎闪瞎了眼睛。出乎刘磊意料之外，箱子里并非宋代常见的铜钱，而是满满一箱金饼。
　　“是金子。”众人皆发出惊叹声，旁边的人陆续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全都是饼状金属块，其中有金有银，但没有任何铜钱的存在。
　　“火把已经不够用了，大家先退出去吧。反正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下来，也不怕被人偷走。”刘磊发话令众人从兴奋中清醒了过来，他们这才想起皇上也在身边，连忙顺从得退了出去。
　　刘磊知道财帛动人心，哪怕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信和精锐，在无数黄金面前依旧会变得贪婪。离开山洞之后，他立刻下令封锁的祭台，并派出骤雨特战队和皇家卫队中最忠心的四十个人，分做四队负责看守洞口。每一队十个人中分别有五个骤雨特战队的特种兵和五个皇家卫队的卫士，他们互相监视避免有人监守自盗。
　　让金银安全得到保证之后，刘磊让洪熙官率领龙牙亲卫进入通道清点那些箱子里的财富。这些人都只穿着无法私藏元宝的单衣，每日带着大批火把和账簿进入洞内清点。有洪熙官看着，刘磊也不怕他们黑掉那些黄金，随后刘磊要求众人制作封条，并要求神火营的铁匠炉日夜赶工，打造新的铁活用来关锁箱子。


第602章 地下河
　　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哪怕龙牙亲卫人数太少让清点工作十分缓慢，刘磊也并不着急。反正铁匠铺的工作也难以加速，他索性让龙牙亲卫的十三个人兼职铁匠，清点一箱便用铁活封死一箱，并贴上刘磊盖章的封条。
　　这样的工作整整持续了半个月，数字终于被统计了出来，当洪熙官将那份条目清楚的账本拿到刘磊面前，他忍不住惊呼了起来：“七十吨黄金，二百一十三吨白银？”
　　刘磊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垦殖公司在澳大利亚开采金矿四年，金山港也开采了差不多两年了，加起来也只出产了八十多吨黄金而已。至于白银的用处也非常大，有这批白银铸造银币，能让政府凭空获得上千万银元的财富。可是这么多财富，该如何带出去却是个问题，若是让他们搬着大堆箱子，从雨林中再走出去，根本不太现实。
　　听到刘磊的担心，洪熙官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们在检查箱子的时候，似乎发现在石洞的最里面，还有一道青砖修筑的墙壁。”
　　“青砖墙壁？”刘磊心中一惊，立刻命令再次带人进去。沿着悠长的花岗岩通道，众人再次来到了藏宝的石洞。如今所有箱子都被贴好封条，黄金和白银丢失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众人全都进入石洞也没问题了。
　　在火把的映照下，众人终于找到了洪熙官所说的那道墙。这的确是一条青砖砌成的墙，不过确只是用青砖堆砌而成，砖缝里没有石灰，只需要用铁镐撬下来就行。
　　一连撬开了三层青砖，第四层却又变成了用石灰和糯米水粘合的砖墙，而在这道墙上还刻着一句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句李白的诗句令所有人全都摸不着头脑，洪熙官上前道：“不管是什么？砸开再看就是了。”
　　众人找不到答案，也只好同意洪熙官的办法。两名特种兵上前帮忙，他们很快就砸碎了青砖墙，而在对面一样有着厚厚的石膏层。将青砖墙上的洞穴扩大，拆掉了整个石膏层，他们又进入了一段花岗岩通道，不过这边通道比另一边要宽得多，而且洞**还有着隆隆的声音，不知是什么缘故。
　　戴名世从地上捡起石膏块看了看，拿到刘磊面前：“皇上，这些石膏上同样有花纹。”
　　刘磊点点头：“这说明陆秀夫丞相不打算让从这边进入的人发现宝藏。”
　　“可是为何要堆四层青砖，其中三层还没有用膏泥？”蔡升元有些迷惑。
　　刘磊笑道：“当然是为了增加墙壁厚度了，只要墙壁足够厚，像洪大人当初那样，利用敲击回音判断后面是否有空洞的方法就不管用了。”
　　“可是做这样一道墙有什么用？若不想从这边进入的人发现宝藏，直接用火药炸榻就是了。”高缪皱眉道。
　　“先不说南宋人会不会用火药爆破，单是这条通道恐怕也不简单。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我想这句诗的意思是此处直通大海，或许这里是陆丞相单独留出来用于运走财物的道路。”洪熙官微微一笑：“我们再往前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收获。”
　　众人沿着石洞继续前行，隆隆声越来越大了。这边的石洞要宽敞许多，随着顶棚越来越高。才往前走了不足五分钟，面前的空间豁然开朗。这倒不是说石洞突然变得很大了，只是光线要好了许多。虽然众人只是隐隐看到前方数百米外有洞口的光亮，但反射得阳光却将整个洞穴都照亮了。
　　是什么东西反射了阳光？当然是布满洞**的流水了。不错，这里有条地下河，或者说是河流引入地下的部分，因为湍急的河水沿着石洞向外流，直到从远处的洞口露出地面。
　　看到这副情景，众人都皱了皱眉，再往前走已经不现实了，他们打算折返回去。这时候洪熙官却阻止了众人：“情况未明，我们还是查探清楚才好。”
　　“前面水流湍急，要过去并不容易啊。”陆葇提醒着。
　　洪熙官微微一笑：“这难不倒我们，还请诸位稍安勿躁。”他说完走到龙牙亲卫们中间商量片刻，随后就有三个战士走了出来。只见他们从腰间掏出几种工具带在手脚上，竟是爬上了两侧的岩壁。
　　作为新汉军最精锐的部队，龙牙亲卫个个都是精英，只见他们在洞壁上来回游走，灵活得如贴墙壁虎，很快就爬出去近百米。张志诚看得不禁感叹：“龙牙亲卫名不虚传，我是甘拜下风的。”
　　“不错，龙牙亲卫可是最强的特种兵，这一点骤雨特战队比不上。”高缪也不禁叹服。
　　二十分钟后，三名龙牙亲卫回来了：“启禀皇上，这条河流外面是一条大河，水流虽然有些急却还能够放排，说不定能从这里运走那些箱子。”
　　“哦？”刘磊眉头一挑，他终于肯定了墙上那句诗的意思。什么是直挂云帆济沧海？显然这里是通向大海的河流，只要利用水力将那些金银运走，他们就能通过海运快速离开了。
　　“立刻派人捆扎竹筏，沿着这条河去探查，我需要确切的情况。”刘磊点头答道。这件事情交给了洪熙官，众人这才沿着通道重新回到了神火营。蔡升元边走边计算着距离，回到神火营他突然冒出一句话：“皇上，依照微臣的计算，我们从神火营进入地道，一直在往北走，大约有十里路的光景，那条河应该就是万泉河了。”
　　“什么？万泉河在猴爪山的北边？”刘磊挠挠头，地理课似乎不是这么讲的，他明明记得万泉河应该在五指山的东边才对？难道才几百年时间，这条河的走向会出现大变动不成？其实刘磊并不知道，这个时代所指的万泉河却是后世的南渡江。
　　不管后世是改变河道还是改名，至少以蔡升元的才学是不可能将这种小事记错了，他只好暂时放下此事询问道：“你们可知万泉河的出海口是否有港口？”
　　“有的，那里是博鳌港，虽然不是军用港口，但也有水师驻扎。”高缪答道。


第603章 防水树胶
　　刘磊点点头：“那就好，只要侦察清楚，我们便从水路走。”
　　“可是万泉河水流有不少湍急之处，若金银落入水中恐怕难以打捞啊。”张志诚不无担心得提醒着。
　　刘磊思索片刻点点头：“乌木本就比水轻，金银也没有装满，还是有足够浮力的。只要保证乌木箱在河里不会从缝隙处进水，就能保证箱子不沉底了。”
　　“可是该如何封死箱子缝隙？”戴名世皱眉道，这可是个麻烦的事情。
　　刘磊灵机一动：“立刻派人出去寻找一种黑色大坑，里面有粘稠液体的，那个可以用。”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天然沥青坑，只是不知道海南有没有，但现在刘磊没有携带各种化学药剂，他也只能寻找天然材料了。
　　众人被派了出去，刘磊也带着一队人离开了，他总不能将希望就放在不一定有的沥青坑上，具体能找到什么还要他自己去探寻。一连找了两天，众人皆毫无所获，别说沥青坑了，连一点黑色都看不见。直到第三天中午，陆葇带回了一块粘稠的东西：“皇上，此物是否可用？”
　　刘磊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某种树胶。从气味上判断，这应该是龙脑香之类树木分泌的树胶，虽然比不上松树胶粘稠，却也足够用了。只要有防水胶就能封闭箱子，谁管他是树胶还是沥青，刘磊见此物大喜：“好啊，就是这东西了，立刻加派人手多多采集，我有大用。”
　　陆葇的人手很快增加了五倍，众人带上刀子木罐，开始了割胶的工作。龙脑香是一种非常名贵的香料，用这种东西做胶水简直是败家行为，不过如今形势所迫，刘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金银运走才行。何况他已经出来两个多月了，也不可能无限期得离开福州，万一出大事他就不及反应了。
　　当然龙脑香树胶粘性较低，是不能直接使用的，刘磊还要加入一些添加剂才行。他命人带着东西前往那个洞穴中，先点燃了一堆火，用陶罐放入树胶在火上烧。等到树胶完全融化之后，刘磊加入了大量草木灰并迅速搅拌。
　　草木灰可以作为增稠剂使用，能让树脂的粘稠度大大增加，不过仅靠这点却不能保证箱子被密封得不会出问题，所以他又加入了天然纯碱作为稳定剂。等到纯碱完全融化在树胶中，刘磊命人将陶罐拿了下来，再加入烈酒和柠檬汁。这两种东西到不是为了加强树胶的稳定性，而是单纯为了减缓树胶凝结时间的。
　　毕竟箱子很多，需要一个个的涂抹树胶。而树胶若不再加热就容易凝结，若长期加热又会破坏分子结构降低粘性，所以减缓它的凝结速度十分必要。有了酒精和柠檬汁的加入，这些树胶至少能让液态程度保持半小时以上了。
　　刘磊命人分头行动，用树胶填塞乌木箱的缝隙，以做到完全的防水。他自己则专门制作树胶，给众人提供原料。这样的工作进行了整整一天，所有乌木箱才被彻底封好不会漏水了，而这时候侦察的特种兵也回来了，他们带回一个好消息，这里的确是万泉河。
　　河水他们也已经探查过来，只有最初的一段有些湍急，下游的河水还算平缓，此外他们已经通知了博鳌港的守军，要求他们严加戒备。
　　既然一切准备就绪，刘磊立刻下令打造竹筏，准备顺河而下，带着物资离开。众人开始动手捆扎木筏，神火营的所有人也都加入进来，大家一起动手竹排制作速度大大提高了。
　　已经决定离开，刘磊找到了神火营的总管魏火。听说刘磊找他，魏火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不等刘磊开头他已经跪倒在地：“神火营誓死效忠皇上，若皇上离开本当跟从的，还请让犬子魏明带上八百子弟兵跟着皇上吧。”
　　“魏明？”听到魏火的意思刘磊大出意外：“朕是打算让你们整个神火营一起离开的，你们完成了使命，可以返回原籍居住了，为何只让魏明带着八百人离开？”
　　魏火摇摇头：“皇上明鉴，神火营在此地已经居住了四百年，这里早就成了我们新的故乡，若搬回大陆居住反而会不适应的。臣以为不如让犬子带上营内八百壮士加入军队，我们则留下来，也能团结周围各族百姓，帮助朝廷更好的掌控琼州府。”
　　听到魏火的想法，刘磊心头一喜，他知道有神火营这样的本地势力帮忙，琼州府的工作会顺利许多。他当即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了。如今神火营居住此地，朕就在这里建设神火县，作为你们的安身之所。朕要尽快修建从万州通往此地的道路，让你们能与外界联系，获得足够的物资改善生活，至于魏大人就暂时担任县令一职吧。”
　　“多谢皇上。”魏火心中高兴，连忙跪倒叩谢。
　　因为不便携带，刘磊将带来的自行车、滇马和用不着的各种物资，一股脑得全都送给了魏火，算是提升他们的生活质量了。安顿好了神火营，魏明便率领八百人一起离开。
　　有了足够的人手，竹排的操作会更加安全。众人将乌木箱全都绑上竹排，一个个沿着万泉河顺流而下。刘磊也坐上了摇晃的竹排，为了保证安全，这个竹排做得最大，洪熙官和张志诚带了最精锐的手下，一起操控这个大竹排，保护着刘磊和方七娘。至于陆葇等三个文官则被分别安置在其他竹排上，由专人保护着。
　　大队很快起行，刘磊端坐在竹排中间的椅子上，顿觉一股推背感出现，他万万没想到回了古代，居然还能玩上激流勇进。不等刘磊喊出声来，竹排已经顺着激流飞驰而去，两岸景物迅速后掠，速度快得超过疾驰的烈马。
　　万泉河成了一条天然高速公路，带着众多竹排顺流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向博鳌港驶去。水流速度极快，推动着竹排如离弦之箭，半天后他们已经能遥遥看到博鳌港了。


第604章 衡阳称帝
　　这里的河面早已经被清理干净，就连码头上也见不到一艘民船，反而有几艘巨大的军舰停泊在那里。刘磊在码头附近下了竹排，这才发现迎接人群中竟然有林升：“林提督，你怎么来了？”
　　林升上前道：“皇上两月未归，各位大人都很着急，所以命我率领南洋舰队驻守琼州府，若真有什么事情也好救援。幸好皇上及时归来，否则微臣就要派兵进入岛内寻找了。”
　　“呵呵，不妨事，有这么多精锐保护，我能出什么事？只是收获不小，需要时间运送罢了。”刘磊笑着摆摆手道：“我不在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有。”
　　“大事不少啊。”林升答道：“北方康熙已经开始调兵出关了，为了吸引清廷注意力，阻止他们转移兵力，霍将军发起了两次反攻，利用皇家近卫第一师和第二师，沿肥水和黄河向北进攻，差点连徐州府也占了，逼得杰书不得不安排重兵防守河道，调往关外的士兵连三万也没有。”
　　“杰书？岳乐在哪里？”刘磊微皱了皱眉，这些清军名将是必须小心在意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
　　林升答道：“岳乐返回了河南，他正抽调大军反攻襄阳。”
　　“襄阳？吴三桂得手了吗？”刘磊立刻意识到吴三桂可能攻下了襄阳城。
　　林升点点头：“不错，吴三桂也真舍得，竟然以三万多人阵亡的代价，攻克了襄阳城，算是解决了自己北面的后顾之忧。”
　　“我不在的两个月可真够热闹。”刘磊不禁笑了起来，清军的态势越来越不利了，也不知道现在康熙作何感想。
　　“还有更热闹的。”林升笑道：“一个月前广南国以我国违背条约，在金兰湾驻扎陆军为借口，向我国大举进攻。同时他们还怂恿真腊国派兵进攻港口国。”
　　“什么？”刘磊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不禁感到奇怪：“中南半岛开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诸位大人忧心皇上安慰，让我必须找到皇上，并安全得送回福州才行。另外……”林升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宋廷尉给了我密令，他说在作战初期不在港口国投入正规军，只以华人自卫军与对方周旋，同时要求舰队主力后撤。”
　　“宋轲疯了吗？”刘磊完全不能理解这样的命令。
　　林升说道：“宋廷尉深谋远虑，他是怕荷兰人过早插手进来，想要来个温水煮青蛙。”刘磊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宋轲想得如此全面，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林升又说道：“皇上，还有件大事发生，宋廷尉让我过来，也是希望皇上尽快回福建商议局势。”
　　“有什么大问题吗？”能让宋轲无法做主的事情，刘磊也被吓了一跳。
　　林升答道：“就在襄阳城被攻克之后半个月，大明盛武帝禅让，吴三桂已经在衡阳称帝，改元昭武，改国号为大周。”
　　“什么？称帝了。”刘磊万万没有想到，因为他加入到了华夏的战局之中，不但让战略态势大大改变，还让吴三桂提早一年称帝了。不过想想也没错，历史上吴三桂是在胜利无望的情况下匆匆称帝，等于是垂死挣扎。而如今自己与吴三桂签订了条约，双方边境减少军队驻扎，至少在数年内局面会非常稳定。而吴三桂攻克襄阳，又保证了北方的安宁。
　　四周军事态势极为有利，让给吴三桂有底气抛弃明朝牌位，开始真正构建自己的国家。只要给吴三桂最多五年时间，凭借着他自身良好的基础，定能彻底清理治下的明朝残余势力，将整个国家真正凝聚起来。
　　吴三桂打得好算盘，他自己做了个乌龟壳埋头发展，任由新汉帝国与满清继续鏖战，待双方打得精疲力尽他在出来收拾残局，果然是好谋划。既然出了如此大的变动，国家军事政策必然要有大改动，宋轲不敢擅自做主也在情理之中，刘磊当然要尽快回国。
　　“这些箱子全部清点封存，带回福州交给陆荣入库统计。那个魏明和他手下的八百人进入新兵营训练，日后直接进入雨林特战师。还有给我一条快船，我要回万州一趟。”刘磊迅速下达了命令，随后他将大部分人手都交给了林升，自己只带着方七娘，陆葇三名文官，以及张志诚的皇家卫队登上了快船。
　　刘磊先返回万州接了塞西莉亚，便以全速直奔福州城而去。在经历五天的航行之后，刘磊再次回到了福州城。听说刘磊返回，众臣一起到皇宫求见。刘磊知道情况特殊，需要众臣商讨改变国策，立刻下旨召开御前会议。
　　数月之后再次见到刘磊，众人很是想念，双方闲话片刻这才转入了正题。刘磊问道：“吴三桂已经称帝，大明王朝不复存在，不知各位有何想法？”
　　众人闻言皆面面相觑，到是黄宗羲站了起来：“从我们建立新汉帝国开始，大明朝早已与我等没了关系，只是吴三桂篡位依旧令人不甚唏嘘啊。”
　　“不错，吴三桂暴露了本性，其国内正乱作一团，如果我们现在进军湖南，恐怕周军是挡不住的。”顾炎武出言提醒道，他对吴三桂的做法甚为不耻，希望新汉军能跟他些教训。
　　“恐怕不行。”楚风摇头道：“我们与吴三桂有盟约，怎能轻易撕毁？所谓国无信不立，更何况北边清军势大，若现在打垮了吴三桂，岂不是给了清军机会，我们将更加被动。”
　　“不错，我也认为暂时不能动吴三桂。”刘磊点点头：“如今国内局势复杂，清军已经将主要精力放在我们身上，切不可再多树敌。”
　　“可是吴三桂有襄阳在手，挡住清军非常轻松，若我们与清军死斗，岂不是中了鹬蚌相争之计？”顾炎武却不同意。
　　“就算让吴三桂当了渔夫，也不能将他变成敌人啊，我们可没有两线作战的能力。”刘磊不禁感叹，虽然他现在地盘也不少了，若加上两大殖民公司拥有的殖民地，甚至远远超过康熙和吴三桂，但这些地方都尚待开发。


第605章 四川漏洞
　　在殖民地完全被开发出来之前，这些地方非但不能提升国力，反而是牵制兵力的累赘。
　　吴三桂需要时间稳定内部，刘磊何尝不需要时间开发新土地，让自己的实力逐渐提升上来。现在大家都在抢时间，就看谁能首先达成目标，做好开战的一切准备。大家当然都知道现实情况，只是有不少人担心己方被清军消耗，是否有对吴三桂的胜算。
　　这时候宋轲站了起来：“我们虽然不能让吴三桂变成敌人，却可以挖他的墙角。”
　　“哦？挖墙脚？宋廷尉有什么意见？”刘磊问道。
　　宋轲微微一笑：“吴三桂建立周国并大封群臣，却忘记了一个人。”
　　“谁？”刘磊问道。
　　“吴之茂。”宋轲一字一句得答道。
　　刘磊皱着眉头问道：“这不可能，除非是吴三桂故意的，否则这么大的疏漏，就算他自己看不出来，其门下的部属也会提醒他。”
　　宋轲点点头：“或许是吴三桂故意忘记的吧，他这次大封群臣没有封任何一个亲王。吴之茂虽然被封为蜀王，但那是盛武朝的亲王，如今盛武朝没了，他的地位就十分尴尬。更何况王辅臣于两月前被彻底剿灭，鄂扎大军攻入了汉中地区，正在逼近广元。吴之茂向吴三桂两次求援，对方因为埋头国内事务都未加理会。照我看如今吴之茂必然对吴三桂十分不满，又害怕清军会攻入四川，只要稍加挑拨，再给他些好处，他必然会倒向我们。”
　　“此事不妥，吴之茂乃是吴三桂旧部，对其忠心耿耿。何况四川虽然名义上属于吴之茂，其麾下仍有数名大将与他貌合神离，就算想投靠也要受到各方牵制。”顾炎武答道。
　　刘磊却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身份尴尬，生死存亡之际，吴之茂会拼一下的。”他看向站在旁边的宋轲道：“宋廷尉，我命你全权负责此事，绣衣使会全力辅助你，此外中南半岛已经开打，刘臣在那里的作用也不大了，让他回来找吴之茂谈谈吧。”
　　“遵旨。”众臣一起躬身说道。
　　北京太和殿内，也在进行一场君臣讨论，他们争论的焦点则是战争的重心。明珠事先已经得到了康熙的示意，第一个站了出来：“臣以为伪汉乃是心腹大患，伪周虽占据襄阳却是廯芥之疾，不可避重而就轻。”
　　“明珠大人此言差矣，襄阳乃交通要冲之地，若不夺回，河南则永无宁日。河南乃是中原之腹心，怎能有失？何况信郡王正挥军进攻汉中，若我军进攻襄阳则可两厢策应，定能将吴三桂一举剿灭。”张英表示反对，以他看来最好先消灭吴三桂，再集中精力对付刘磊。
　　“不然。”这个时候恭亲王常宁站了出来：“如今伪汉行为猖狂，大军已经攻克了宁古塔，赫图阿拉都快成前线的。试问连祖宗之地都快丢了，还考虑什么中原？”
　　常宁这句话一出，华臣们全都闭了嘴。这时候谁敢说中原比赫图阿拉重要？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句话没错，但若在朝堂之上说出来，众多满洲大臣还不把那人生吞活剥了。
　　见到朝堂之上陷入沉静，康熙看向了始终没说话的索额图：“索额图，你以为如何？”
　　“禀皇上，臣看过了军报，新更换的火枪和掌心雷在前线颇为犀利，给伪周造成了重大伤亡。如今淮河、襄阳、宁古塔三处虽然被侵入，但地方不是那么好占的，他们在一两年内都无再进军的可能。皇上若能励精图治，凭借北方大好河山，建立新军打造新兵器，不出一年定可让伪周和伪汉不可望项背。”索额图不愧是个老狐狸，他没有选择在众人的争论中二选一站队，而是将视野拉到了战略的高度上，同时又遂了康熙的心愿，博得龙颜大悦。
　　康熙听得不住点头：“索额图果然学富五车，知国家之根本，不过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尚不知刘磊的厉害。”
　　“臣愚钝，还请皇上示下。”索额图低着头，嘴角却在微微上翘，适时做出些拙劣表现给皇上一个施展的空间，是得宠的不二法门。不过这其中的尺度很难把握，既不能显得自己太蠢，让皇上抛弃；又不能太过聪明，让皇上有挫败感；同时还不能被看出来是假装的，这就很考验一个下位者的智慧了。在这个方面，索额图可谓玩得炉火纯青，连明珠也完全不是对手。
　　康熙见到索额图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心中大感满意，他将一份奏折仍在龙案上说道：“自从刘磊起兵，朕便派出诸多探报，让他们深入南方了解那里所发生的一切。如今消息被陆续传了回来，才让我知道这个人有多么可怕。”
　　听到康熙发出的感慨，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静听下文。康熙叹气道：“刘磊不愧为天纵之才，竟然想到以商养工，以工促商的办法，借用证券交易所聚拢民间财富，以发展壮大工业，再利用商业销售工业品，聚拢起更大的财富。利用这些财富养军，比我们只懂得收田赋要轻松得多。”
　　康熙一番感慨，让大部分人都没听懂，不过这并不能阻碍他继续发着感慨：“要想富先修路，据说这句口号便出自刘磊之口，实在是先见之明。他简化地方赋税，修建四通八达的道路以利通商，借助对外贸易获得巨额利益，我们应该多多学习。”
　　“皇上三思，所谓仕农工商，自古商人便是投机取巧之辈，扰乱市场使百姓民不聊生。不若重视农耕，方才是万世之本。”内阁学士徐干学第一个跪倒表示反对，紧接着众多大臣也都跪倒请皇上收回成命。
　　看着黑压压跪倒一片的大臣，康熙也感到很头疼。作为千古一帝的睿智明君，康熙当然看到了刘磊种种做法的益处，也知道唯有如此才能让国力得到更大的发展，只是传统势力太强，变革并非易事。


第606章 康熙改革
　　康熙很想模仿刘磊的做法，在朝廷控制各省上也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空前提升大清的国力，已达到不战而胜的效果。然而康熙小心翼翼的刚提了个头，甚至避开了让众臣更加敏感的减租减息政策，就已经遭到众臣反驳了。
　　不得不说清廷占据了大明江山之后，也继承了其思想固化的士大夫阶层。这些人每天都以古训古理为标榜，主张天不变道亦不变的可笑主张，固执得将田赋作为国家根本，摒弃工商思维，要求建立如历朝历代那般的农业王朝。这股势力是如此顽固，以至于朝中许多满洲大臣也加入了进去。
　　反观刘磊麾下又是另一番景象，在清军十多年前的疯狂屠戮下，坚持风骨的文人被屠杀大半，剩下的知识分子为了复国开始改变思想，积极吸收外来知识，希望能具备更强大的力量以恢复大明河山。也正是因为这种求新求变的思想，在加上浙江、福建、广东三省历来有海贸传统，更容易接受外来思想，让江南士子们更容易认同刘磊的做法。从这一点上来说，刘磊的改革阻力比康熙要小得多。
　　尚未提出改革措施就被众多大臣劝阻，康熙只好出了个折中方案：“诸位臣工爱国之心可鉴，朕心甚慰。然治国无一定之规，若能借助商人之利减轻百姓田赋，也算是造福黎民的大好事。朕以为可以徐徐渐进，当保稳妥。其一便是大修道路，将各省官道进行翻修，除利商贸通行之外，还方便百姓行走，也让驿马来回更加顺畅，此乃军国大事不可不办。”
　　如今正是乱世，一句军国大事便能消除所有的反对声，谁要是敢反对，那就是有通敌私心了。康熙利用这样的办法，算是暂时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不过这个招数可一而不可再。道路修整能用于军事，其他方面可没有这样的好处，他只能以利诱之。
　　“其二，田地赋税皆照常，朕拟以皇商为主大量开办工厂。至于生产什么，可以看当地利弊而定。其三就是利用晋商票号，建立大清银行，为工厂集资。我们也可用刘磊的办法，以利息吸引存款。有了钱我们可以扩大工厂，再借助商人卖到各地去，以赚取高额利润。其四，朕也允许诸位臣工经商、开办工厂，所需土地皆可便宜行事，并免去三年赋税以资鼓励。”康熙这个诱饵不可谓不大，借助随意征地和三年免税的政策，将众多大臣的利益全都统一到了开办工厂上，让他们看到了赚钱的机会。
　　事实上大臣们虽然顽固不化，却也知道钱是好的。朝廷对大臣经商看管很严，所以他们大多以家人或者家仆的名义开设商铺，从中赚取大量利润。如今康熙松了口，允许他们光明正大得开办工厂和商铺，这些大臣如何不高兴。
　　康熙借助双方的利益交换，以及隐晦地保证绝不效仿刘磊减租减息的政策，让众多大臣同意了改革措施。康熙立刻下达了几道命令，要求展开建立工厂和银行的工作，而众多大臣也纷纷开始了动作。
　　将工商业的缺口放开，任由大臣们赚钱，康熙当然知道其中的危险。只是他也很清楚必须给这些人足够的利益，才能让他们支持变革，让大清重新焕发出活力。至于其中的隐患，康熙自认为能够把控得住，只要他手里握着军权，便不怕这些人有非分之想。
　　在刘磊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大清帝国控制的各省开始了一系列小动作，以革新的名义效仿新汉帝国，开始了工商业建设。随着大清银行在北京成立，唐山炒铁厂、济南棉纺厂、洛阳榨油厂等一系列皇商和官办企业的出台，轰轰烈烈的清廷经济革命开始了。
　　就在康熙决定埋首建设经济，以期利用更大的体量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时候，中南半岛正爆发一场惨烈的战事。
　　黄帝纪元4375年，西历1677年，康熙十六年四月初七，广南国主阮福濒以新汉帝国违反条约内容为借口，聚集十万大军向金兰湾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真蜡国金边王朝国王匿螉秋积极响应，同时宣布恢复原名的莫玖为叛徒，汇聚四万大军进攻河仙镇，企图驱逐刚刚建立起来的华夏人势力。
　　军方的作战计划很快交给了中南省刺史莫玖，同时陆战队第二旅全部撤往金兰湾驻守，将港口国交给了莫玖麾下的两万华人自卫军。当然这是表面文章，华人自卫军虽然看似是独立组织，实则主要军官都出自陆战队，以加强独立作战能力。
　　驻守在河仙镇的华人自卫军第二纵队指挥官便是昔日的陆战队第二旅四团长林超中校。在他的指挥下，华人自卫军当即在河仙镇周围布置防御，两个旅被部署在湄公河流域凭河据守，一个旅摆在河仙镇作为预备队，另外三个旅在林超的亲自率领下，在一个叫做芹苴镇的地方布置起防御，防备真蜡军来自西侧的进攻。
　　匿螉秋也不傻，他知道湄公河难以渡过，所以只派了一万杂牌军虚张声势，吸引华人自卫军的注意力。而真蜡军主力以副王匿螉嫩为总指挥，将三万大军都用在了西路。
　　华人自卫军的武器并不算好，除了被改造后可以使用卡座式三棱刺刀的火绳枪之外，火炮数量并不算多，而且都是缴获西班牙人战船上拆下来的老式火炮，不但射程近也太重，不易长途搬运。
　　为了扬长避短，林超便将军队沿芹苴镇和附近的党山一线为依托，挖掘大量壕沟作为阻拦，同时在党山上修建起炮台，将不易运输的重炮都摆在了那里，军中只留下十多门小口径火炮，打造炮车运输以便灵活部署。
　　匿螉嫩知道若想攻克河仙镇，必须正面击破华人自卫军主力，因此在听说对方于芹苴镇布防之后，他便率军杀了过来。


第607章 巨型骑兵
　　三万真蜡大军，其中有骑兵三千余人。
　　这些人是骑兵，但却并不使用战马。在浓密的雨林之中，战马的高速移动能力，根本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而且马这种动物比较适合寒冷之地，炎热的中南半岛对于马来说气温太高了。
　　原本林超也很奇怪这个情报，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有骑兵的编制，然而当双方摆开阵势，他才惊愕得发现那些骑兵所骑的竟然是战象，这还真是一群巨型骑兵。
　　作为热带地区的特色兵种，战象在历次中南半岛大战中都发挥着极重要的作用。其庞大的体型，强大的冲击力令对手根本难以招架。何况以真腊国金边王朝的底蕴，虽然日趋没落，但在装备上却不会俭省的，尤其是这些珍贵的战象更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可是真正的武装到牙齿，这些战象修长的象牙上有带突刺的青铜尖鞘和加固铜环，大象头部迎面还带着一块巨大的青铜板用于防备攻击，腿上也包裹着便于活动的鳄鱼皮甲，将受伤的可能降到最低。
　　在大象背上，放置着一个长长的背篮，用于坐下三个战士。坐在最前面的是操作大象的骑手，第二个是拿着三米长矛的近战兵，最后一个的座位比较高，还有舒适的靠背和两侧的附属背篓，那是弓箭手所在的位置。他可以利用更高的位置，居高临下对敌人发起远程进攻，两侧的附属背篓更是能为他带上多达四十八支羽箭。
　　当然这些附属背篓内并不止能放下这点羽箭，关键是弓箭手臂力有限，若能射出这四十八支箭就已经耗尽体力了，剩余的时间他们连自保都困难。按照金边军的编制，每一只战象拥有十一名骑兵，除了坐在上面的三人以外，还有八个人在两翼步行。
　　这些人手中的武器比较怪异，除了四个人拿著作战用的长矛之外，另外四个人手里的是一种带刺的木棒。这是用来抽打战象，安抚他们情绪的武器。因为从小的训练，战象们对这些木棒有着天然的恐惧心里，一旦战象被激怒或者恐慌，使用这些木棒捶打其四肢，就能让战象迅速冷静下来，这也是真蜡军所独有的绝招。
　　正是因为真蜡军特殊的配置，军队中才出现了三千三百多名骑兵，伺弄着整整三百头战象。面对着那些庞然大物，林超心中暗道侥幸。如果不是因为己方兵力少于对方，在阵前挖掘了一条宽两米深两米的长沟，他还真怕挡不住这些大象的冲锋。
　　“开始进攻。”对于华人自卫军挖掘的长沟，匿螉嫩非常不屑，他很快发出了进攻命令。真蜡军迅速组成了进攻阵型，开始向着芹苴镇步步推进。
　　匿螉嫩不是傻子，他没有第一时间投入战象部队，而是命令步兵开始进攻。一排排拿着盾牌和长刀的士兵组成密集阵型，向着华人自卫军的阵地缓缓逼来，同时后面还有四千弓箭手跟进，随时准备对新汉军的阵线覆盖射击。
　　林超站在党山上，很快用望远镜看到了对方的布局。他心中不免冷笑，金边军没有学习过热兵器的作战模式，依然按照老式的冷兵器作战方法，以密集的冲锋队形，朝着华人自卫军的线形阵列冲去。
　　此时各级指挥官已经开始按照操典规范，不慌不忙得发布起作战命令。站在第一排的士兵早就点燃了火绳，对着冲来的真蜡士兵们瞄准射击。
　　双方的距离尚有百米，华夏自卫军已经开火了。归功于华人自卫军武器都是缴获自西班牙的穆什特克火绳枪，这种重型火绳枪虽然太重不够灵活，却也有威力大射程远的特点，齐射之下足以对百米外的目标造成伤害。
　　密集的铅弹横扫当场，打得真蜡步兵不断出现伤亡，但他们依旧在埋头冲锋。华人自卫军在不断射击，然而己方正面仅有三个旅的兵力，火绳枪的射击速度只能达到每分钟两发，更兼自卫军战士们都是新手，装弹速度也快不起来，造成射击的火力显得稀稀落落，真蜡军实际伤亡有限。
　　“开炮阻断后队。”林超发出了命令，党山炮台距离对方冲锋的队伍有些远，直到此时才能勉强打到其侧翼。这时候对真蜡军侧翼展开炮击效果不大，但也能给正面减轻些压力。
　　在大炮的不断轰鸣下，真蜡步兵不断有人倒下，却依旧无法阻止对方的进攻。很快弓箭手便开始了反击，密集的羽箭以抛物线的形势射向华人自卫军，顿时让自卫军战线中不少人受伤倒地。
　　华人自卫军没有护甲，根本挡不住羽箭的连续攒射，队伍中顿时显出混乱，但很快就被各级新汉军的军官压制了下去。林超深知华人自卫军新创，需要经历几次大战才能适应，而现在最怕的就是出现挫折，否则很容易引起全军的崩溃。
　　见到对方羽箭攒射，林超立刻下令火炮加强覆盖。驻守在党山炮台最大口径的十多门重炮调转过来，开始对着后面的弓箭手发射炮弹。
　　这些大口径重炮装备了一批开花弹，这是兵工厂为华人自卫军特制的。重达三十六磅的炮弹落入弓箭手队伍中，引起了剧烈爆炸，顿时造成了恐慌。四处飞射的弹片让他们纷纷后退，再也顾不上射箭了。匿螉嫩气得破口大骂弓箭手们怕死，却无法阻止他们的逃跑。幸好真蜡军也非全无收获，在火炮转而攻击弓箭手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刀盾兵已经冲到了长沟前。
　　他们每人都携带了一个背篓，其中装着满满的泥土。当抵达壕沟边的时候，刀盾兵开始奋不顾身得将背篓中泥土倒入沟里。火枪兵们不断射击，以密集的火力杀伤近在咫尺的敌兵。
　　不得不说真蜡军的刀盾兵比弓箭手要勇敢得多，大概是习惯了冲锋在前，当面对着火绳枪的攒射时，他们仍旧能坚持将泥土倒入壕沟内。刀盾兵不断伤亡，有些人甚至在倒土时被击中，连人带土填了进去，然而后面的士兵依旧不停重复着填埋的动作。
　　在这些士兵的努力下，壕沟正在逐渐变浅，尤其在主要的冲锋地段，只剩下不足半米深了。


第608章 击退战象
　　早就发现情况不对的林超已经返回了山下，指挥着火枪兵们不停射击，然而缓慢的火绳枪却无法挡住对方的进攻。当壕沟已经浅到足以过人的时候，剩下的刀盾兵呐喊着冲了上来，企图与火枪兵们发生混战。
　　林超知道这次进攻决不可能轻松胜利，他立刻下达了上刺刀的命令。很快火枪兵们就给枪口插好了三棱刺刀，在各级军官的率领下发起了反攻。双方很快进入了肉搏战，华人自卫军仗着刺刀够长，不停攻击着金边军的刀盾兵，打得他们节节后退。
　　来自于新汉军的各级军官也不闲着，他们拿出配备的左轮手枪，不断对着真蜡军士兵射击。射击速度快、威力强、装弹迅速的左轮手枪成了掌握胜负的关键。一通猛烈射击之下，真蜡军士兵纷纷倒地，剩下的再也支持不住掉头就跑。
　　见到机不可失，林超下达了全线反冲锋的命令。气势高涨的华人自卫军官兵们大声呐喊着，发起了一次全线反冲锋。
　　金边军士兵四处奔逃，却避不开身后雪亮的刺刀，战场上被杀得尸横遍野，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若不是林超怕对方的反突袭，追击三百多米就撤了回来，恐怕能一直追着对方冲击本阵。
　　如果是面对一般军队，林超早就下令那样做了。只要对方指挥官略一犹豫，就可能被溃兵冲散，然而这不是一般军队。面对着当面三百头战象的威胁，林超是不敢随便冒险的。若匿螉嫩下狠心，放弃那些奔逃的刀盾兵，直接命令战象发起冲锋。那排山倒海的气势，足以碾碎道路上的任何抵抗，己方会遭受无法弥补的损失。
　　事实上林超的判断很正确，刚才匿螉嫩就打算派出战象部队，一举突破华人自卫军的防线。没想到战象还没发动进攻，己方刀盾兵就溃败了，对方收缩队形也非常快，逼得他不得不暂停了进攻。
　　对于刀盾兵的溃败，匿螉嫩没有多少怒气，毕竟作战主力还是麾下那些战象。这些炮灰士兵的填坑任务已经完成，损失多少人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
　　很快重新被组织起来的刀盾兵和弓箭手再次发起了冲锋，不过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正面的自卫军步兵，而是攻向了党山炮台方向。大炮立刻开始了轰鸣，拦截着金边军步兵的进攻，与此同时负责守卫炮台的步兵在半山腰布阵，准备好了短兵相接的对抗。
　　见到自卫军炮兵受到牵制，匿螉嫩大喜过望，立刻亲自率领战象部队，发起了正面进攻。
　　三百头战象的集群冲锋，带起阵阵尘土，地面剧烈的震动敲击着每个人的心房，让自卫军的火枪兵们脸色惨白，心中惴惴不安。面对着战象部队越来越快的速度，林超表情冷峻得几乎结成冰霜，他立刻大声发布了命令：“所有火炮装葡萄弹，推到最前线去。”
　　林超所说的火炮，当然不是党山炮台的那些重炮，而是留在军中的十多门小口径火炮。这些火炮之前都被留在了后方，算是步兵的最后一道保险。现在战象部队冲锋，说明对方已经拿出了所有势力拼死一搏，林超也不需要藏拙了。
　　十多门火炮被推到了壕沟前，尽管现在的壕沟只有半米深，却依旧是自卫军唯一的屏障。军官们大声发布着命令，汇聚起自卫军的士兵，排列出队形准备迎接惨烈的冲击。
　　当战象群距离阵地还有四百多米的时候，十多门小炮同时点燃了引线。轰轰的炮声响起，成片的葡萄弹洒向战象，顿时打得它们骨断筋折。金边军的战象经历过相关训练，炮声并不能让战象受惊，但迎面而来的铁弹却不可能被忽视。当密集的铁弹击穿战象防御力可怜的青铜护甲，受惊就不可避免了。
　　事实上因为葡萄弹巨大的冲击力，迎面受到攻击的战象大多直接被打成了筛子摔倒在地上。那些只受了伤的战象带着满身鲜血，变得不受控制起来，哪怕大象身旁的驯兽师不断用带刺棍棒捶打它，也无法让其平静下来。
　　战象的队伍中出现了混乱，前面倒下的战象，阻碍了后来者的冲锋道路，让他们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化为乌有。幸好这些操纵战象的骑手技艺高超，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纷纷控制住了暴走的战象，开始拨转方向继续发起冲锋。
　　然而失去了最初的冲击力，战象的威力下降至少七成，而他们面前的则是一道长长的壕沟。这道壕沟有两米宽，战象无法一步跨越，深度则有很大的欺骗性。经过金边军刀盾手们的填埋，壕沟深度从两米降低到了半米，但这是相对于步兵来说的。
　　刚刚倒入填沟的泥土十分松散，人踩上去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体重高达数吨的战象踏入其中，却立刻陷了下去。
　　骑手们费力的操纵着战象，催促它们迈出壕沟发起进攻，自卫军又如何会给他们这么多调整的时间。在火炮被拖下去装弹之后，自卫军的火枪兵们开始了自由射击。
　　尽管火绳枪的射速比较低，但对特定目标的攒射效果却是不错的。密集的铅弹打在战象身上，溅起道道血花，刺激得战象陷入了疯狂状态。它们不断甩动着巨大的头颅，用鼻子将靠近的自卫军战士锨飞出去，但同时也被无数三棱刺刀插入身体。
　　终于在造成了重大伤亡之后，一头战象哀嚎着倒在了地上，砸起满天尘土。这头战象的倒闭就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其他遭到持续攻击的战象也陆续倒下。眼看着战象部队遭受重创，匿螉嫩立刻下令全军撤回。
　　在倒下超过六十头战象之后，剩下的二百多头战象终于调头，向着来路逃去。战象部队撤退，林超怎么会让其平安逃回，他立刻下达了命令：“火炮上前，自由射击。”


第609章 真蜡溃败
　　之前被保护在后队装填的火炮重新被推到了前面，向着战象队伍再次发起了炮击。这一次仍旧是葡萄弹，因为距离已经较远，阵亡的战象数量并不多。动能减弱的葡萄弹大多只能让其负伤，而不至于击毙，但这样的结果却更加致命。
　　在战象发起进攻之后，负责佯攻的侧翼步兵已经退了回来。他们在后方结阵，准备在战象突破防线之后，随后跟进继续撕裂敌方阵线扩大战果，这也是真蜡军常用的作战方式。
　　谁能想到华人自卫军依靠着血肉之躯，硬生生挡住了战象的冲击，并逼迫其逃了回来。若是没有其他问题，逃回来只需重新整队，再发起进攻就是了，可惜这次林超的衔尾炮击却造成了不一样的结果。
　　战象们大多被惊吓，撤退中本就惶惶不安，再遭遇了火炮的追射，致使许多战象都受了伤。受伤的大象是极其恐怖的，当剧痛从身体上传来，他们顿时红了眼睛。
　　大象被恐惧和疼痛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得埋头向前冲去，连骑手们拉住缰绳也不管用了。若是在平时，依靠步行骑手们的带刺棍棒，或许还能让它们冷静下来，可是现在大军是溃逃状态，那些步行驯兽师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任何束缚又失去了冷静的战象群，在受伤战象的影响下，陷入了集体癫狂的状态。他们再也不听主人的吆喝指挥，加快速度向前冲去，而在他们的前方，是排好队伍等着捡便宜的真蜡军步兵队伍。
　　看着己方战象大军急速奔来，真蜡军士兵们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不等他们清醒过来，两百多头战象已经冲入了步兵军阵，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不少士兵倒飞出去，剩下得则被踩得血肉模糊。
　　战象发狂了，这就是后来许多军队放弃使用大象作战的原因。这种武器冲击力固然强大，但在发狂的时候也没人可以制住，对主人的反噬会更加疯狂。当两百多头战象冲入军阵，因为疼痛和惊恐展开无情杀戮，真蜡军就宣告彻底完蛋了。
　　林超也没有想到，对方战象会发狂，以至于彻底摧毁了真蜡军的步兵。当对方开始溃败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并立刻下达了进攻命令。华人自卫军所有步兵都投入到了追击中，一万多名华夏步兵高喊着缴枪不杀，冲向了丧失战斗意志的真蜡军溃兵。他们几乎是跟在发狂的战象后面一路追杀，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等到匿螉嫩终于稳住了阵脚，华人自卫军已经占领了军事重镇龙川。此战华夏自卫军伤亡近四千人，却消灭了金边王朝的所有机动力量。
　　沿湄公河驻守的一万真蜡军得到主力军失败的消息，也不得不开始撤退。林超当即调整军事部署，以两个旅分别驻守龙川与河仙镇，保护后勤基地不被对方占领，随后率领主力军四个旅大举进攻。
　　趁着匿螉嫩新败，金边王朝内部空虚的机会，林超一路攻城拔寨，迅速占领了朱笃，兵锋直指真腊国首都金边。面对着华人自卫军的绝地反击，真蜡国王匿螉秋吓得慌了手脚，他一面命令副王匿螉嫩组织防御，一面向广安国求援。
　　匿螉秋并不知道，如今广南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就在金边军遭受重创的同时，广南国在金兰湾遭受了更加惨重的损失。
　　守卫此处的是陆战队第二旅的四个团，以及华人自卫军第一纵队的三万余人，可谓兵强马壮。对于这些军队，广南国主阮福濒并不太重视。
　　自从刘臣在中南半岛各地煽动华夏人不断向金兰湾与河仙镇迁居，建立起自己的华人武装时，阮福濒就感觉到了巨大威胁。对于中南半岛的各国来说，新汉帝国实在太强大了，尤其是那支无敌舰队令每个国家的领导人都彻夜难眠。
　　若华夏移民依托新汉帝国为靠山，建立起自己的军队争取权益，中南半岛各国都有被吞并的危险。正是基于这种判断，阮福濒才决定先下手为强，在华人自卫军真正成为精锐之前，彻底消灭这支队伍，将华人自治的希望消灭在萌芽状态，同时收回金兰湾的权益。
　　阮福濒天真得以为华人自卫军刚刚建立，战斗力肯定有限，而新汉军兵力过少，根本造不成太大威胁。事实上这种想法也不算错，毕竟中南半岛各国真正忌惮的是新汉帝国海军，而不是什么海军陆战队。
　　这一次世子阮福顺亲率十万大军进攻金兰湾，已经是势在必得了。事实上这次广南国的大军看似很强，实则却虚数过多。金边王朝颇为老实，四万大军只计算战兵，而广南国为了虚张声势，不但将六万人虚报成十万，还把民夫都计算了进去，实际上战兵仅有两万多人。
　　也难怪广南国如此，阮福濒本就面临着来自北方黎朝郑氏的巨大压力，又同时对金兰湾用兵，只能虚张声势以避免减弱北方的灵江防线。
　　作为此次出征的副元帅，老蒋阮有镒是不同意开战的。在他看来华人自卫军虽然是心腹大患，却也比不过黎朝郑氏的威胁。而在与黎朝郑氏刚刚签订条约数年，双方关系尚不稳定的时候，对新汉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宣战实属不智。
　　以阮有镒的谋划可以祸水北引，挑拨新汉帝国与黎朝郑氏的关系，毕竟双方陆上已经接壤，只需制造几个事端就能让双方关系紧张。等到黎朝郑氏有了切肤之痛，广南国再派出使者与之联合。
　　有了共同的敌人与新汉帝国翻脸，胜算就大了许多。广南国甚至可以让黎朝郑氏在北方对抗新汉帝国的主力，而他们在南方渔利，不但能收回金兰湾，还能借机灭亡占城，将港口国所在的水真腊地区据为己有。
　　广南国这几年的战绩也着实可观，击败郑氏的进攻，与对方划江而治；击败金边王朝，扶匿螉秋上位成了傀儡；后来又迫使占城割裂大半领土。连串的胜利让阮福濒冲昏了头脑，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功勋卓著的一代大帝。骄傲自满的情绪不断滋生，让他越来越目中无人，以至于阮福顺也同样开始轻视各国了。


第610章 击败广南
　　在这样的情绪左右下，两人如何会采纳老将阮有镒的谋划。尤其在阮福顺看来，阮有镒真的老了，已经丧失了年轻时的锐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那样缓慢的战法就是胆小怕事的代名词，而他们则要尽快拿回金兰湾，再彻底消灭占城，将水真腊拿到手中，让广南国得以迅速积蓄力量反攻北方，完成大一统的事业。
　　急功近利的情绪，让阮福顺不顾双方兵力差距，下令大军从芽庄南下，主动进攻金兰湾驻军。蒋峰早已经在金兰湾以北的富平摆下战场，专门等着阮福顺上钩。为了不吓走这位广南国世子，华夏自卫军甚至没有投入一线作战。
　　当阮福顺发现当面阵地上，只有蒋峰率领的四个团五千新汉军士兵，立刻兴奋得下令全线发起进攻。两万广南国大军发起全线进攻，直接冲向了陆战队二旅。阮福顺身先士卒，带着亲卫冲在最前面，老将阮有镒害怕世子有失，也只能紧紧跟了上去。
　　自从在阮有镒的帮助下，赢得了灵江战役之后，阮福顺自认为已经成了千古名将。在发现陆战队兵力只是己方四分之一的时候，他就决定要树立起自己的光辉形象，以千钧之势迅速消灭对方，以便在争储时占据最有利位置，稳固得来不易的世子位置。
　　可是阮福顺没有想到，对面的陆战队可不是鱼腩之师。当广南军发起冲锋的时候，陆战队二旅的官兵们没有丝毫慌张，纷纷开始准备战斗。蒋峰立刻下令大炮前移，直接摆在了步兵的前面。
　　距离尚有两里，蒋峰便下达了炮击命令，二十四门六磅步兵炮纷纷开火，将开花弹抛向了广南军的冲锋队伍。阮福顺何时见过炮弹还能爆炸，遭遇了这一轮袭击顿时慌了手脚。
　　炮兵们没有丝毫犹豫，不断将炮弹射入广南军的后队。剧烈爆炸让士兵们不得不拼命往前挤，希望能够远离伤害区域。已经吓破胆的前队士兵本想后退，却被后队的人推着，不得不继续冲锋。当双方距离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阵前布置的排枪开始发威了。
　　在步兵炮用上开花弹之后，抬枪的作用被大大减弱，步兵很快淘汰了这种沉重的武器，但排枪因为抵近射击时的覆盖面广，被特意保留了下来，不过数量也大大缩编，陆战队每个团只剩下了三十六门。即使数量减少，四个团的排枪还是将广南军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削去了一层。
　　火炮在不断的射击，但步兵纷纷开始上前，将燧发枪平举指向前方。随着军官们下达了射击命令，第一排士兵扣动了扳机，将密集的子弹射向了对面。阮有镒没注意到，第一个遭遇了燧发枪的攒射。骑在马上的他目标过于明显，结果被命中了十几发铅弹倒在了地上。
　　很快阮福顺也遭遇了危险，他同样不知道对方的燧发枪如此厉害，不但射程远威力大，精度也比火绳枪有了不小的提高。尤其是在距离只有五十多米的时候进行排枪攒射，根本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骑在马上的阮福顺和众多亲卫比旁边的步兵高出一节，当然成了射击的最优目标。第二排士兵的齐射，让阮福顺的亲卫倒下一片，不等他反应过来下马逃生，第三排齐射为他敲响了丧钟。
　　拨转马头准备撤退的阮福顺身中六弹，其中一枚铅弹直接从后脑贯入颅内，很快就咽了气。失去主帅的广南军打乱，蒋峰趁机下令发起追击，同时第一排战士甩出了手榴弹。
　　成片的爆炸声在广南军中响起，造成了巨大的混乱，而在这时新汉军陆战队二旅的官兵们，已经挺着上了刺刀的燧发枪，从后面狠狠冲入了敌群之中。
　　在战场上将后背暴露给敌人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广南军偏偏就犯了这样的错误。在新汉军不停歇的追击下，广南军短短一刻钟内就从进攻方转入了全面崩溃的境地，让蒋峰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陆战队一路追击，不断消灭着北逃的广南军，很快就占领了南方重镇芽庄。华人自卫军第一纵队也没有闲着，在留下必要的防守部队之后，他们兵分两路，向着纵深方向突进。
　　第一路由陈上川和陈安平率领，绕过昏延山，一举攻克重镇保禄，前锋越过同奈河进军安禄。第二路由黄彦迪和黄进率领，在更靠北的战线上一路向西进发，五天后就攻克了大叻，十二天后占据嘉义，大军很快攻入了真腊国境内，威胁到了澜沧国和大城的边境。
　　听说老将阮有镒和世子阮福顺双双战死，阮福濒大惊失色，下令从灵江前线抽调兵力回援，同时放弃了首都绥和退往归仁，后来他又感觉沿海地区不保险，再次退往安溪。
　　广南国和真腊国风云突变，让整个中南半岛都紧张了起来，黎朝郑氏、澜沧国、大城纷纷向边境调集军队，以防止自己的国土受到波及，而被三方势力夹在中间的占城国王婆索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国小力弱的占城被人家顺便灭了国。
　　此战让中南半岛各国见识了华夏人的战斗力，让他们开始正视华人自卫军的力量。原本轻视新汉帝国，希望与广南国搞好关系而拒绝了盟约的婆索最是担心。毕竟当初人家派人来结盟，他却担心广南国态度而拒绝了，如今广南国被打得退往北方，真腊国也被吞并了一半，占城的所有邻国全都成了华夏人的地盘，若对方记仇他将万劫不复。
　　在辗转发侧思虑了五天，以及大臣的劝阻下，婆索最终决定向金兰湾派出使臣，主动将国家并入新汉帝国。对于这个识时务的国王，刘磊欣然签署了通报上来的文件，同意占城的并入，同时刘磊要求占城王婆索和一众亲信大臣及家属前往新几内亚岛居住。
　　对于刘磊的这个要求，婆索更加惶恐起来，生怕自己会被中途灭口。


第611章 劝降吴之茂
　　刘磊没有那么卑鄙的想法，婆索等人平安抵达新几内亚岛，并被拨给了大量奴隶和土地肥美的庄园，过起了和平稳定的富家翁生活。后来这件事情传回占城国，极大削弱了当地人对新汉帝国的敌意，甚至让整个东南亚的抵抗意志都降低了不少，多年后甚至引发了连锁反应。
　　宋轲的中南半岛吞并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短短一个月就完成了大半，他很快启动了部分第二期计划，刚刚整合完成的雨林特战师在师长沈冰准将的率领下，从崇左出发，突然越过镇南关攻克了谅山。
　　黎朝郑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攻击目标，立刻派出大臣向新汉军解释，希望双方罢兵。然而郑氏得到了消息却是广南国属于黎朝疆域，其对新汉帝国的不宣而战等同于整个黎朝都处于了战争状态，新汉军对黎朝发起进攻无可厚非。
　　对于新汉军的这个解释，掌握黎朝实权的郑祚几乎气死，他当即就明白了过来，新汉帝国早已看上了这片国土，即使他忍气吞声也不可能存在下去。为了阻挡新汉军的攻势，郑祚立刻派出儿子郑根与广南国接洽，希望双方联手对付新汉军。
　　阮福濒已经丧失近半国土，正愁灵江防线的兵力无法抽调，接到郑根的建议如获至宝，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双方以极快的速度签订了和平条约，其中规定取消广南国称号，两家依旧尊黎嘉宗为皇帝，郑主和阮主共掌朝政，双方以灵江为界划分军事控制区，分头对付新汉军的进攻。
　　这份协议的签署尽管没有让郑主和阮主增加任何兵力，却将双方驻守在灵江的守军全都解放了出来。这些经历过战火的老兵投入到前线中，立刻稳定了节节败退的局面。
　　凭借着魏明麾下八百精锐的加入，新汉军雨林特战师的雨林作战能力得到了极大加强，他们在国防军另外两个师的帮助下，很快攻克了北江，并开始向西发展，占领了永安和越池。
　　南边的蒋峰也没闲着，他们已经打过了巴江，占据大半个多乐高原，威胁到富仁和云耕。就在南北两军节节胜利的时候，几乎同时遭遇了郑军和阮军的坚强抵抗。看着兵力突然增多，而且都是老兵的敌军，蒋峰和沈冰都知道碰上了硬茬。
　　黎朝两方势力已经开始拼命了，而新汉军却由于之前的快速扩张，造成内部局势的不稳。在新占领土地上，有着大量原本的旧势力，他们依旧心慕旧主，给新汉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为了稳固新占土地，为下一步的作战打好基础，沈冰和蒋峰都下达了暂停进攻的命令。各部队开始沿实控线部署防御，同时加大力量清剿内部抵抗力量，稳固后方基地。
　　在新汉军停止进攻之后，郑主和阮主都松了口气，如果对方执意发动进攻，他们对己方的军队也没有太大信心。不过在来自新汉军的压力降低之后，两人的警惕性却丝毫没有减弱。
　　在失去了外部的强大压力之后，两人之间的矛盾再次凸显。虽然他们签订了协议，却谁也不相信谁，免得被人宰了都不知道。阮主阮福濒首先悄悄向灵江部署了五千名士兵，很快郑主郑祚也派了兵，两人默契得恢复了灵江对峙状态，尽管规模上要小了许多，但毕竟证明着他们的关系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
　　当然沈冰和蒋峰也没有闲着，在稳定内部的同时，沈冰继续向西发展，将河内以北的土地尽数吞并，蒋峰则对着真腊国使劲，要利用华人自卫军的优势兵力，吞并这个虚弱的金边王朝。两个方向上的进攻都没有完全停止，但进攻规模已经降低了许多。
　　中南半岛进入了相对的稳定期，让各国都松了口气，而在华夏国内的情况，却没有那么平静。
　　五月初三，在中南半岛战事未停歇的时候，端贵妃柔嘉给刘磊生了第二个儿子，取名刘怀兴。也是在同一天，新汉帝国客曹右丞，化名刘臣的金光秘密抵达了重庆，求见驻扎在这里的大明蜀王吴之茂。
　　刘臣直接亮出了新汉帝国的招牌，令吴之茂心中忐忑，不过他现在四面楚歌，也不敢得罪这么大的势力，只好硬着头皮将刘臣请入府中。为了避免吴三桂警觉，刘臣是从后门进入蜀王府的，吴之茂就在后院的书房内与他见了面。
　　“新汉帝国客曹右丞刘臣，拜见吴将军。”刘臣微笑着一拱手，却没有施以跪拜大礼，同时又口称将军而非蜀王，令吴之茂老大的不乐意。
　　他冷冷得看了刘臣一眼挥手让他坐下问道：“刘大人此来，想必是给吴王做说客的吧。”吴之茂故意将刘磊说成了之前被盛武帝册封的吴王，以示对方身份也不算高，大家是平等关系不必这么做作。
　　对于吴之茂的意思，刘臣当然看得出来，他笑着摇头道：“吴将军贵人多忘事，皇上已经不再承认吴三桂弄出来的伪政权，自然不会称为吴王了。今上贵为新汉帝国皇帝，可不是一个王爷能比的。”
　　刘臣最后的这个王爷虽然看似是说吴王的尊号已是过去，实则却暗指蜀王不如刘磊身份高，气得吴之茂直瞪眼，偏偏没有办法。说到斗嘴，武将出身的吴之茂拍马也追不上刘臣，他只好撇开话题说道：“我很想知道，刘大人做说客意欲何为？”
　　“说客？”刘臣摇了摇头：“我并非是来做说客的，只是曾经同殿为臣，皇上特命我来为吴将军送行。”这句话出口，却是连吴之茂的蜀王头衔也不承认了。
　　“送行？送什么行？”吴之茂没注意到对称呼变化的猫腻，却是因他这句送行而微微皱眉。
　　“我知将军不久于人世，自然要见最后一面了。”刘臣这句话彻底把吴之茂惹急了：“大胆，你竟敢咒我死？简直是胆大包天，难道你不怕我命人将你推出斩首？”
　　听到吴之茂的威胁，刘臣却没有丝毫惧色，他笑着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说道：“我看胆大包天的恰恰是吴将军你啊，试问叛逆吴三桂占据襄阳，随时可以逆流而上攻入四川，将军如何安坐重庆府？”
　　“这……”吴之茂答不上来了。


第612章 三个要求
　　刘臣继续说道：“清军已经占据南郑，广元岌岌可危。郑蛟麟和谭弘分据一方，冷眼旁观不肯助力，只等着吴将军势弱才会冲上来咬一口。四面楚歌之下，吴将军还想挑衅新汉帝国，不是胆大包天是什么？”
　　刘臣将吴之茂如今危局说得头头是道，让他顿时蔫了三分。吴之茂叹了口气道：“都怪我当初瞎了眼，竟是跟随吴三桂起兵造反，最终却被他给卖了。吴三桂自立周国大封文武，郑蛟麟和谭弘都晋一等公爵，却偏偏对我不闻不问，实乃小人得志。”
　　“此事我也为将军打抱不平啊，吴三桂目中无人，竟然把吴将军当做了可以随意揉捏的鱼腩，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刘臣点头答道：“不过如今吴三桂势大，清军又步步紧逼，吴将军还是多多保重为上。”
　　吴之茂越听越是皱眉，可是刘臣一字一句都直击要害，令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见到吴之茂只是一个劲的叹气，刘臣继续说道：“皇上欣赏吴将军忠心大明，落得如今下场实在可叹，所以打算给将军留一条退路。”
　　什么忠心大明都是废话，吴之茂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起兵的，只是如今骑虎难下，他也毫无办法。当听到刘磊打算给他一条后路的时候，吴之茂眼前一亮，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作为一员跟随吴三桂从辽东杀出来的老将，吴之茂很清楚势力之间的运作。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刘磊给他退路也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哪怕吴之茂已经心灰意懒，打算找个地方平平安安做富家翁，也要有那个命才行。
　　想到刘磊可能会狮子大开口，吴之茂平静得看着刘臣问道：“新汉帝国皇帝陛下打算从我这得到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这要看吴将军要什么了。”刘臣微微一笑：“若吴将军打算做个富家翁，皇上会给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隐居。若吴将军还有报复，皇上也能让你继续带兵。”
　　“什么？”吴之茂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苦笑：“刘大人莫要把我当了三岁小童，吴之茂虽然是一介莽夫，却也知道权谋之策。我并非皇上亲信，又已经打上了吴三桂的烙印，如何能继续带兵？”
　　“是吗？”刘臣用满含深意得眼神看了吴之茂一眼：“吴将军可知我的本名？”
　　“本名？”吴之茂没听懂刘臣话中含义，一时竟是没答上来。
　　刘臣却是笑了：“在下原名金光，乃是平南王尚可喜麾下首席谋士。”
　　“什么？”吴之茂猛地站了起来，他当然听过金光的大名，却没想到面前这个寂寂无名的官员竟是这等身份。他满脸狐疑得打量着金光问道：“吴三桂当初以莫须有的罪名杀死尚可喜一家，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我为什么要逃？”刘臣冷笑道：“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良禽择木而栖，知其必败何不早去。在江西之时，尚之信不听我计，便知其必败。我早以另投他处，只是尚家为了脸面始终掩盖罢了。”
　　“原来如此。”吴之茂点点头：“不过先生是谋臣，不掌兵权，我确是武将，彼此不同。”
　　“是吗？”刘臣微微一笑：“靖南王麾下名将王世瑜，如今已经贵为新汉帝国陆战队第三旅的上校旅长，执掌八千精锐有余。跟从冯锡范叛乱的诸将如朱天贵、许耀之流，尚可喜门下祖泽清诸将也都得到了重用，个个掌兵不下万人，如今开疆拓土得了不少功勋。”
　　“先生莫要诓我。”吴之茂却是不信：“我也算消息灵通，数年来怎么从未听说这些人的战绩，恐怕只是虚衔罢了。”
　　“吴将军这么想就错了，这些人的确在国内名声不显，是因为他的战场不在国内，而是为国家在外域开疆，所获功劳实在不小。祖泽清率两万人开疆三千里，朱天贵、陈文焕统帅两万部众拓土二十万里，许耀辅助王世瑜，占据的土地足以达到整个华夏的一半。”刘臣将上次攻打西班牙的功绩说了一遍，令吴之茂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人全是降将？”吴之茂兀自不信，又追问了一句，在得到刘臣肯定的答复后，他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思虑半晌之后，吴之茂咬了咬牙，艰难得点头道：“我愿意投入新汉帝国，但有三个条件。”
　　“吴将军请说。”听到吴之茂同意，刘臣暗暗松了口气。四川究竟有多重要，但凡学过些历史的人都知道。所谓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定蜀未定，盖因蜀道艰难，若无内应极难平定，对于历代统治者都是非常棘手的。
　　如今刘臣钻了吴三桂的空子，利用吴之茂的不满情绪将他拉到己方阵营，就等于在四川打开了一道口子，天险便是双方共有了。
　　只要有了这个缺口，哪怕吴之茂仅有重庆这一小片地方，都足以让新汉军插手进来，迅速平定此地了。正是因为拿到重庆的重要性，只要吴之茂的要求不太过分，刘臣都会答应下来。
　　吴之茂也是久历官场，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既然打算投靠新汉帝国，就不能让刘磊对他心怀芥蒂，所以三个要求并不过过份：“第一，吴之茂自认无德无才，不求高位。亲王不必再封，但我希望能统领一军为国家开疆拓土。”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刘臣满口答应下来，刘磊事先已经对他透了底。吴之茂军旅经验丰富，又没什么大过错，能用还是要用的。反正是放到国外去，刘磊也不怕他会反叛。
　　吴之茂点点头又说出了第二个要求：“第二，我投入新汉帝国是加入不是投降，我麾下众将不能受人白眼，若愿留任者望皇上量才录用，不愿者也希望皇上能任其归乡。此外我加入之后，希望皇上能保我全军上下老小的平安。”
　　“这个绝无问题，新汉军中本就无出身之说，大家既是战友便是平等，哪怕官兵也无阶级之分。若不如此，怎能将士用命上下齐心。”刘臣的回答让吴之茂放下了心。然而说到第三个要求的时候，他却显得有些犹豫。


第613章 四川危局
　　“第三，第三个要求……”吴之茂憋了半天才答道：“金光先生才高八斗，我希望您能在重庆盘桓一段时间，借金光先生之名，帮助我完成权力交接。”
　　“什么？”刘臣目光一凝，旋即想到了某种不太好的可能性：“吴将军，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
　　“先生请说。”吴之茂点头答应着。
　　刘臣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吴之茂的脸色逐渐严肃了起来：“吴将军，请你清清楚楚得告诉我，四川之地你还掌握着多少？手下又有多少可战之兵？”
　　“这个……”吴之茂眼珠一转答道：“如今保宁府、顺庆府和重庆府以东皆为我所掌控，目前我麾下尚有精兵三万，其中两万人都摆在了保宁府和太平厅应对清军南下。”
　　“什么？”刘臣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连成都府都被人占了？”他心中暗骂吴之茂狡猾，难怪他要自己帮忙交接，难怪他如此轻易就投诚了新汉帝国，也难怪吴三桂对他不理不睬，原来吴之茂根本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以他如今控制的数府之地都在川东，地形坎坷耕地较少的地方，而肥沃的成都平原早已经被郑蛟麟和谭弘瓜分了。更糟糕的是吴之茂所占区域恰好要面对北面清军的压力，让他的地盘内兵力空虚，眼看就接济不上了。
　　如果刘臣不来劝降，恐怕吴之茂也阻挡不了一两个月就要投降了，区别只是投靠清军还是吴三桂，仰或是向自己两个昔日的部下屈服。这样一个烂摊子，该如何顺利接手，这是个相当困难的问题。
　　刘臣倒背着手在屋内来回绕了三四圈答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但也有些事情需要你注意。第一，从现在开始，我以金光的身份作为你的首席谋士，但这个身份仅限于这段时间，一旦完成交接金光就不复存在，我还是刘臣。”
　　“当然，借金光先生之名，怎好一借再借。”吴之茂连连点头，他希望对方留下，也是想借他昔日尚可喜麾下第一谋士的名头，震慑对他图谋不轨的人。
　　刘臣又说道：“从现在开始，你麾下掌握的所有力量皆由我来调动，不可稍有违逆。”
　　“这是自然，此刻起我便归于新汉军了。”有人接手这个烂摊子，吴之茂求之不得，当然满口答应。
　　刘臣又说道：“第三，我要你配合我演戏。”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这样艰苦的局面。
　　刘臣也不是拖沓之人，他心中情况危急刻不容缓，立刻走马上任。他先写了一份详细的情况报告，命令快船送往九江府，交给正在那里等候消息的宋轲。再让吴之茂以军情紧急之名，要求各地军队戒备，并召集在四川的众将前来开会。
　　不得不说吴之茂过于心慈手软，造成了郑蛟麟和谭弘两个狼心狗肺之徒的尾大不掉，但同时他也有一批死忠的部下。只是这些重义气的人通常能力很一般，根本无法担任一方大将，这才眼看着权力旁落。
　　如今驻扎在重庆府的一万精兵之中，有些本事的仅有总兵马雄，副将孙年、孙祚和陈旺四人而已。这四个人都是铁杆亲信，吴之茂也没有隐瞒他们，将自己投靠新汉帝国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请出了暂时恢复本名的金光。
　　对于金光的大名，四人都是清楚的，他们震惊于这位平南王麾下第一谋士归于了新汉帝国，也清楚目前吴之茂的窘境，当即答应配合他交接权力，并愿意继续追随吴之茂日后对外作战。
　　见到这些人全都降服，金光满意得点了点头：“有诸位帮忙，相信交接会非常顺利。不过大军调动需要时间，更何况江西与四川并无陆上通道，一切都需利用长江航运，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齐备人马。这期间我们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后半个月大军将陆续抵达，事情必然泄露，到时各方势力定会给咱们施压，情况就会非常不利，所以我们要利用好这半个月的时间，尽量做好充分准备。”
　　“谨遵先生将令。”四人全都表示同意。
　　金光又问道：“驻守广元也该有一员大将吧，不知道是谁？”
　　“广元守将是总兵李本纯，若不是他率领两万精兵死守广元，恐怕清军已经入川了。”吴之茂答道。
　　“原来是他。”金光点了点头，他认识这位将军。尽管李本纯生性低调，确是吴之茂手下头号大将，其指挥作战的能力比郑蛟麟和谭弘还要更强些。只是李本纯没什么野心，所以才没有坐大。
　　金光嘱咐道：“吴将军需尽快与李将军联系，让他知道我们这边的事情，并让他严守广元并将后备的粮草军械向东移，随时准备听候下一步命令。”
　　“我明日即亲笔修书一封，与他说明利害关系。”吴之茂点点头。
　　金光看看周围五个人道；“现在谁能与我说说四川的实际情况？郑蛟麟和谭弘究竟有多大势力？”
　　五人闻言面面相觑，最后却是孙年拱手道：“还是末将来说吧，如今四川呈三足鼎立之势，其中势力最强的却是郑蛟麟，他麾下精兵五万，掌握龙安、潼川、成都、雅州四府，另外还有茂州、绵州，以及杂谷厅、懋功厅和松潘厅，可谓地盘最大兵马最多。谭弘的势力较小，只掌握着叙州、嘉定、宁远三府，再加上邛州、眉州、泸州、资州和叙永厅，总兵力三万多一点。”
　　“也就是说我们反倒是四川最小的一股势力，而且还要直面清军的威胁。”金光不禁气结，真不知道吴之茂是怎么干的，大好形势却为他人做了嫁衣。眼睛瞎的可以，竟然提携了郑蛟麟和谭弘这两个狼心狗肺的部下，还真是一手好牌彻底打烂。
　　金光这句话没有人接茬，等于就是默认了。不过怨天尤人可不是金光的脾气，他历来喜欢挑战，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价值。思虑片刻之后，金光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吴将军还是请亲自前往广元一趟，与李本纯将军陈说利害吧，同时要求他徐徐撤军。”


第614章 金光谋划
　　“什么？撤军？”五个人同时惊呼了起来，凭借着四川山地的天险，他们阻挡清军已经非常吃力了，金光现在要让他们撤军，这等于是放弃了地利优势，干等着挨打了。
　　金光却是微微一笑：“如今川中局势危急，我们随时都有被另外两方吞并的可能，他们之所以没动手，只是希望我们顶在前面对抗清军罢了。不过郑蛟麟和谭弘总会失去耐心的，与其等着他们进攻，不如将清军放进来搅混水，我们才好争取时间。”
　　“先生此事万万不可，否则四川将再次被屠戮殆尽。”吴之茂颇有悲天悯人之心，不希望百姓再受苦。
　　金光却是摇摇头：“局部利益服从整体利益，这是皇上三令五申的，也是宋廷尉颇为欣赏的一句话。我现在将这句话送给吴将军，希望你能够明白，损小利而全大义的必然。我们从广宁、昭化和剑州退兵，将兵力沿东河布置，死守苍溪和阆中。以那里的险要地势，清军不可能空耗军力，他们最后可能的方向就是进攻绵州。这样一来受到清军牵制的就不是我们而是郑蛟麟了。他的兵力最强，绵州又深入其腹地，我想他会集中兵力死守绵州，以防成都被攻的，这就等于捆住了郑蛟麟的手脚，而将我们自己解放出来。”
　　金光这番话却令众人恍然大悟，无不佩服这番以退为进的精妙谋划。金光继续说道：“当然撤退不是一蹴而就，我们要先辎重后军队，交替掩护着后撤。不能露出破绽被清军占了便宜，同时还要尽量拖延时间，让整个四川的目光都集中到北边去，我们的计划就能隐藏更长时间。郑蛟麟无暇他顾，我们就能安心备战，待援军抵达之后，直接进攻谭弘的地盘，那时候郑蛟麟就只能干看着。待消灭了谭弘之后，我军从百丈关出兵截断昭化和广元，让清军成为无根之木，才好转过头来收拾郑蛟麟。”
　　“金光先生妙计，我等不及。”众人算是心悦诚服了。金光却没有这么想，他知道这是个初步计划，具体该如何实施还要看情形而定，毕竟各方势力都有谋略人才，那也不都是死人，必然是见招拆招才能取胜。
　　在金光的调度下，吴之茂麾下各府开始了紧张的备战工作，而宋轲也需要时间抽调兵马进入四川。新汉军的部队又开始了积极的调防，而这个时候方中履、陈堇元和楚风却联袂来见刘磊。
　　这三个人一个是专责军事的司空大人，一个是负责兵工厂的二千石曹左侍郎，一个是勤务曹左丞，这等于是从军工到军队一条线的主事人全到了，刘磊也大致猜出了他们的来意，恐怕又有什么新武器打算列装了。
　　新武器列装需要大笔资金，以如今年年打仗军费节节高涨的态势，陆荣怎么可能松口大规模换装武器，上次为步兵炮配上开花弹都让他埋怨了好久的。陆荣那边的路子走不通，他们当然只能找皇帝想办法，不过刘磊也深知现在政府的不易，钱根本就不够花，所以他也暗下决定，只要不是非常紧要的武器，就不同意换装。
　　三人很快来到了殿上，刘磊看着三人笑道：“你们三个过来，打算要多少钱？是不是又造出新炮了？还是有其他新鲜玩意打算装备部队？”
　　三人闻言直摇头，楚风拱手道：“皇上神机妙算，只是并非火炮，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而是新火枪。”
　　“新火枪？”刘磊眉头一挑：“你们打算大规模换装？”
　　“这个需要量力而行，不过我们也只是解决军队的实际需要罢了。”方中履解释着。
　　“让我看看吧，你们的新火枪怎么样？”刘磊站了起来，皇宫占地面积大有得是空地，他们只需找一处花园就能试枪了。
　　很快随行的工匠就拿来了五支新式步枪，送到了皇家卫队士兵的手中。在经过简单讲解之后，士兵们学会了这些步枪的使用方法，很快他们就操作了起来。五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将纸包定装弹药从枪口处塞入用通条压紧，随后打开枪管尾部的击锤，瞄准远处的枪靶开始射击。
　　看着五个人简单的装弹动作，几乎达到了五秒钟一发的速度，刘磊顿时来了兴趣。他立刻从士兵手中要了一支步枪来查看，很快就发现了不同的地方。原来这支步枪的发火装置上并没有燧石夹和火镰，也没有安放引火药的药池和传火孔。
　　在原本发火装置的地方，只有一个前端带凹槽的击锤，以及一个中间略微凸起的密封圆孔。另外一个不同的地方就是枪管了，不同于平时的圆形枪管，这种枪管的内径居然是六棱形的。
　　看着这么多奇特的地方，刘磊除了感慨工匠们的发明精神之外，也急于知道这些改进的原理和效果。方中履当然知道刘磊所想，立刻指着步枪解释起来：“启禀皇上，这是由王永春大人领衔设计的最新式步枪。此枪口径12毫米，全枪长度1200毫米，枪管长840毫米。我们采用了全新的射击方式，取消了燧石发火装置，改为击锤和撞针。子弹也做了改进，在纸筒底部放入了部分雷汞。只要将弹药塞入枪管压实以后，打开击锤扣动扳机，击锤就会撞击凸起的撞针，将力量传导至定装弹药中雷汞，雷汞起爆引燃火药，从而达到发射弹丸的目的。”
　　“可是撞针直接击打雷汞，没有受力点就没有压力怎么起爆雷汞？”刘磊反问道。
　　“皇上请看，撞针是倾斜的，它被撞击时向前运动，会斜着刺破底火，再撞击到枪管内侧，这就有了引燃雷汞的压力和热量。”方中履答道。
　　“好啊，这个设计不错。”刘磊看得连连点头：“今后射击步骤简化了，不用再往引火池内撒火药，也不用打上三五十发就更换燧石了。”


第615章 两种新枪
　　“皇上明鉴，除此之外这把枪也彻底解决了雨天的问题。”楚风在旁边笑道：“以前的火绳枪只要天气湿度太大，火绳就点不着，自然无法发射。后来的燧发枪加装了防雨盖，天气湿润或者小雨都能使用，但雨太大的时候就失灵了，所以但凡指挥官碰到雨天，都会事先搭设棚屋作为火炮和火枪的适用场所。如今有了雷汞，就真的不怕雨天作战了。”
　　刘磊点点头：“不错，果然是好枪。”
　　方中履笑道：“还不止于此，臣等通过左轮手枪已经意识到了膛线的重要性，只是如今还不具备切削长枪管膛线的能力，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采用了六棱形枪管。以这种枪管发射的子弹有效射程达到了三百五十米，这会极大提升战斗力的。”
　　“很不错啊，居然提升了三倍有余。”刘磊不禁感叹了起来。
　　“当然此枪也有弱点。”方中履答道：“因为枪管是六棱形，装弹速度比圆管略慢些，而且因为铅弹是圆的，枪管确是六方的，气密性不太好。”
　　“这个容易解决。”刘磊一拍大腿道：“你们可有用长形底凹弹。”刘磊大致知道后世子弹头的模样，立刻给她们讲解了起来。铅弹是软的，只要采用圆柱形子弹，同时将底部内凹，压实弹药的时候子弹下部的裙边就会被压迫得向四周张开，牢牢稳固在六棱枪膛内，不但可以提高稳定性，还能完全弥合枪膛不让火药气体浪费。
　　听到刘磊的创意，方中履忍不住拍案叫绝，当即表示回去就改进子弹。
　　“皇上，还有一种新枪。”陈堇元笑着又递上了一支新枪：“这是陈康大师的作品，是打算给骑兵使用的。”
　　“哦？”刘磊拿过这把步枪，顿时眼前一亮。原来这支步枪的样式与众不同，除了使用同样击锤撞针的火帽式发火装置以外，在扳机护圈的前方竟然有个类似于左轮手枪的转轮装置。
　　陈堇元笑着将枪管卡扣松脱，打开弹舱说道：“皇上请看，这把枪一次能将八枚定装弹塞入枪膛连续射击。若骑兵有了这把枪，定能让满清骑兵望风披靡。”
　　“这把枪也没有膛线。”刘磊皱皱眉，很可惜因为技术原因，太长的枪管还拉不出膛线，他也只能暂时忍耐了，看来也只有等蒸汽机动力成熟之后，再给军队换装来复枪了。
　　“皇上，此枪如何？”看着两种新枪，楚风的嘴都快乐歪了。他连忙劝道：“皇上，若这两种步枪普及全军，什么国家的军队还是我等对手？不管是周军还是清军，西班牙还是荷兰，都只有跪地投降的份。”
　　“别说得那么夸张，就算全都换了枪，人家不会用炮吗？”刘磊翻了个白眼：“你知道这些枪多少钱？你又知道要给多少军队换装？需要多少支枪？”
　　“臣当然知道，只需皇上开金口，帝国一年的财政收入足够了。”楚风显然是有备而来，直接摊牌了。
　　“一年的财政收入？亏你说得出口。”刘磊翻了翻白眼：“全都把钱换了枪，军饷谁出？教育经费谁出？那么多建设项目能停工吗？还是你打算一年不吃饭，不领俸禄？”
　　被刘磊说了一顿，众人只能笑着不答话了。楚风实在忍不住，只能向刘磊摊牌了：“皇上，其实若不尽早更换武器，我军后勤也有些问题。”
　　“这话怎么说？”刘磊不明白换枪怎么扯到后勤上了。
　　楚风指了指陈堇元：“此事还要请陈大人来说最为贴切，他掌管勤务曹，这些事情最有发言权。”
　　“好，陈爱卿你来说。”刘磊对着陈堇元点点头。
　　陈堇元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启禀皇上，其实眼下新汉军装备很杂，光是燧发枪就有好几个型号。有原本改装的鲁密铳、有从欧洲进口的法国、英国，甚至是荷兰燧发枪，也有我们自产的燧发枪，口径多达七八种。若是以前那般使用，口径大小并无阻碍，可是如今都用定装弹药，大口径火枪用小弹药气密性不好射程近，小口径火枪用大弹药根本塞不进去。为了此事我们已经与前线各级军官进行了多次协商，尽量将同口径火枪调到同一部队使用，但后勤曹的压力还是太大了。如果能全部换装这两种口径同为12毫米的步枪，我们便可达到后勤统一，能省下不少的运力。”
　　听到陈堇元的解释，刘磊才恍然大悟，暗道军盲实在误事。他出于工业生产流水线的考虑，制定出了统一的度量衡和标准化零件尺寸，让同种燧发枪在战场上能够互换配件避免造成浪费，却忽视了步枪口径的统一。
　　以前因为武器匮乏，刘磊借助一切方法搞到燧发枪，自然也就没有深究口径问题，军官们只注重火器威力也没太在意其他细节。如今燧发枪基本够用了，新制造的燧发枪都被用于了战争储备，此时军官们才发现军队手中的燧发枪口径太杂了。
　　全火器部队造成后勤压力越来越大，而口径的不统一让这个问题越来越严重，的确到了更换统一武器的时候。为了保持军队战斗力降低后勤压力，的确有必要全军更换武器，可是更换武器的钱又是一笔天文数字，不得不让刘磊感到压力山大。
　　“生产一部分新枪，先给几支部队优先更换武器吧。”刘磊只能做出了折中的方案，并圈定了几支需要更换武器的部队。见到刘磊松了口，楚风才放下心来，更换是大势所趋，他也不着急。只要资金能够允许，各部队会一个个更换新武器的。
　　刘磊却不甘心这笔钱自己花，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一个月前，我得到了消息，萨摩藩的人又想偷袭首里城，结果被我军击退了。这样犯上作乱的事情不严加惩戒是不行的，只是我军出兵耗费太大，不如让他们自己打一场。”


第616章 命名规则
　　楚风没听明白，不知道刘磊如喃喃自语般的话什么意思，不过后来当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时，才知道刘磊的手段是多么厉害。
　　对于楚风的疑惑，刘磊并没有多做解释，他转头看向新式步枪说道：“我们之前对燧发枪口径不一没有察觉，关键的问题是没有制定枪型，以至于很难发现它们之间的不同，从今天开始我们设计的步枪要规定枪型，以方便辨识。”
　　“额，枪型是什么东西？”众人都感到疑惑
　　刘磊给他们解释道：“枪型就等于给步枪起了名字，不过这种名字不是每支步枪都有，而是同一型号只有一个名字。这样只说是哪种型号的步枪，就知道其大致参数了，也便于我们识别这些武器。”
　　“皇上此计甚妙，不知该如何命名。”听惯了刘磊那些古怪而实用的方法，大家虽然已经见怪不怪，却还是发自内心得佩服他心思机敏。
　　刘磊看着那款新式步枪说道：“今后设计新武器的工匠都将获得一份福利，那就是以他们的名字命名。这两种步枪开始，最先实行这个制度，我看它们以后就称作永春1型火帽步枪和陈康1型转轮马步枪吧。”
　　“多谢皇上赐名。”众人皆大喜拜谢，尤其是方中履发现居然有了个青史留名的机会，自然要尽量争取了。他也相信只要实行这个制度，工匠们的创造性会得到极大激发，未来新武器必然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两种新式步枪立刻投入生产，第一批将由刘氏财团划拨的特别经费作为启动资金，算是刘磊再一次当了冤大头。这一批武器包括五万支永春1型火帽步枪，它们将优先配发给山地特战师和皇家各师的部队，另外陈康1型转轮马步枪也将购买两万支，供给北方的李嗣兴，先期给部分骑兵换装试用。
　　其实在向刘磊汇报之前，方中履已经擅自做主开始了对两种步枪的规模化生产，其中永春1型步枪有了近万支存货，陈康1型马步枪也有了三千多支，足以进行规模化装备了。刘磊为此大笔一挥，先将第一批火帽步枪调拨给了山地特战师使用，三千支马步枪也会由船队运往海参崴，让李嗣兴对抗清廷的战斗力更提升几分。
　　刘磊之所以将火帽步枪优先装备给了山地特战师，是因为宋轲已经传来消息，这支部队将代表新汉军，第一批进入重庆地区。他们的任务十分艰巨，必须有更好的武器作为保障，所以刘磊才会不先装备各支皇家部队，转而把新武器优先给了一支国防军部队。
　　在宋轲的调配下，这支始终在大别山特训的部队很快更换了武器开始分批登船，被陆续运送到了重庆府，以加强吴之茂的防御。与其同时前往的还有皇家警卫旗队师和另外两个国防军师的部队。
　　宋轲和刘磊对入川都十分重视，因此派出了如此豪华的阵容，为得就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四川问题，同时盘活整个战略态势。然而四川注定要经历一次大战，这需要长时间的准备，而在准备战争的时间里，日本已经开始了新一轮动荡。
　　在得知日本萨摩藩偷袭首里城失败之后，刘磊便发出了一封措辞强硬的信给德川幕府，要求他们尽快解决此事，否则新汉军不保证不登陆日本领土讨回公道。
　　听说萨摩藩又挑事，气得德川家纲牙根痒痒。只可惜如今对外贸易被新汉帝国垄断，各地藩主都得不到利益，连幕府也不例外。眼看着大阪城越来越富庶，德川家纲心中奇痒难受，这也难怪历来以贸易繁盛的萨摩藩会按耐不住了。
　　不管有什么理由，德川幕府也不可能认同萨摩藩的做法，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可是让幕府着实大受损失，以至于幕府的影响力大大降低，如今全日本有半数藩主都对幕府若即若离，萨摩藩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
　　在受到新汉帝国严厉警告之后，德川家纲被迫低头道歉：“天使大人息怒，这是萨摩藩胆大妄为，并非幕府指使。”
　　“可是日本实行幕府制度，所有藩镇都该被幕府掌控吧。”作为此次使者的陈绳武却并不买账。
　　旁边的阿部忠秋连忙解释道：“天使大人息怒，实在是幕府实力不济。上次人马损失太多，许多藩镇已经不服幕府管理了。”
　　“怎么可以这样？上下不分乃是大忌，若幕府无法掌控藩镇，日本岂不是要大乱。如果日本乱了，将影响到华夏商人的利益。”陈绳武故意在那里自言自语，不过他声音大得所有人都能听到。
　　德川家纲闻言眼睛一亮，连忙答道：“天使大人说得不错，影响到华夏商人的利益是绝不允许的，应当尽快予以镇压。”
　　陈绳武故作为难得思路片刻道：“我看这样吧，我卖给幕府三千支燧发枪，一万支火绳枪如何？”
　　德川家纲和阿部忠秋闻言都兴奋了起来，他们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新汉帝国当初力压日本，逼迫幕府签订耻辱的江户条约，原因就是武器犀利，尤其是那些精良的燧发枪令人眼馋。如今双方虽然关系比较好，却也没有达到卖最好武器的地步啊，为何对方敢于提出卖燧发枪的想法。
　　“天使大人说的是真的？”阿部忠秋连忙追问确认。
　　陈绳武轻蔑得一笑：“你们知道我是何身份？在下乃是廷尉府侍郎，专门参与军机，有临机决断的权力。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卖给你这些武器是没有问题的。”
　　“多谢天使大人。”德川家纲又试探着问道：“不知能否卖给我们几门大炮？”
　　“这不是我的职权范围。”见到德川家纲颇感失望，陈绳武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可以给你问一问，说不定能卖给你一些。”
　　“多谢天使大人，德川幕府必将永远效忠新汉帝国皇帝陛下，决不背叛。”听说能拿到这么多火枪，两人高兴得直点头。


第617章 军火倾销
　　有了这批武器，幕府就能建立起最强大的军队，甚至比受损之前那支军队还要强大，让德川家纲能对抗那些已经蠢蠢欲动的藩镇。想到自己率领大军所向披靡，德川家纲已经开始幻想掌控整个日本的境况。
　　陈绳武这次来其实就是卖旧枪换钱的，结果他以新枪出厂十倍的价格，将一万三千支火枪卖给了德川幕府，并讲明只收真金白银。这个时代的日本金价颇低，用黄金购买更加合适，因此德川幕府直接付出了五吨黄金购买了这批枪械，让陈绳武大呼赚到了。
　　其实陈绳武大可不必这么惊讶，日本有许多金矿，主要分布在九州和江户以北的山区之中。这些都是德川幕府传统势力范围，何况他们又继承了丰臣幕府的家底，黄金存量非常高，这点黄金连让德川家纲皱眉的可能都没有。
　　陈绳武完成了卖枪任务，为了表示感谢还特意用低价将舰队的大号福船租赁给幕府运送军队和补给，以进攻萨摩藩的领地，对此德川家纲更是感恩戴德。至于阿部忠秋偷偷询问是否还有枪械购买的可能，陈绳武也给了个活口，并未说死。
　　新汉帝国的大力支持，让德川家纲十分高兴，他立刻派阿部忠秋率领新招募的三万大军，乘坐新汉帝国的大船前往与幕府关系亲密的日向藩，并对萨摩藩发出了严厉的叱责。
　　幕府大军压境，让萨摩藩藩主岛津纲贵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幕府竟然仍旧能集结起三万大军。相比于幕府军队的咄咄逼人，萨摩藩这些年势力衰弱，尤其在失去了对首里城的掌控之后，岁入大不如前，以至于连军队也养不起了。
　　如今幕府大军压境，为了阻挡对方的进攻，岛津纲贵费尽心机也只调集了两万三千名士兵，这其中常备军仅一千多人，其他的都是刚刚征召起来的农民，别说严格训练，就算是武器也根本配不全。依靠这点军队消灭幕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为此众臣皆愁眉不展。
　　作为与德川幕府关系最差的藩镇，萨摩藩以优秀人才众多，海外贸易发达而著称。如今的萨摩藩却是人才凋零，首里城被夺回又造成了资金困难，早就失去了对抗幕府的可能。
　　当代藩主岛津纲贵很想投降，但以往日双方的仇怨，就算萨摩藩主动投降，也免不了被屠戮的下场。
　　现在的萨摩藩只能硬顶着，只要打赢这一仗，整个日本都会变得动摇，德川幕府威信大失必将有更多藩镇站在萨摩藩一边。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消灭幕府远征军的事实之上，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就在岛津纲贵无法可施的时候，一位秘密使者来到了鹿儿岛城，他便是化名满洲人萨哈里的廷尉府中书舍人甄铭。
　　甄铭假称是来自于清廷的使者，要面见岛津纲贵商议大事。如今日本虽然消息不算灵通，却也从那些来往的华夏商人口中得知，大陆上正在打仗。尤其是周国、新汉帝国和大清帝国正在开战，而大清帝国就是满人的国家，与新汉帝国是死对头。
　　听说是大清帝国的使者，岛津纲贵连忙将他让进了密室：“使者大人，不知大清皇帝有什么事情？”
　　甄铭甩开脑后的辫子，故作神秘得说道：“我是大清康熙皇帝秘密派出的钦差大臣萨哈里，专门为了萨摩藩而来。我听说幕府想对藩主不利，不知你有何打算？”
　　“打算？”岛津纲贵苦笑一声，他却不希望直接说出自己的危机，免得对方坐地起价：“萨摩藩没有任何危险，我们只是接到了幕府的通知，要我前往江户解释情况罢了。”
　　“是吗？解释情况需要三万大军保护？”甄铭露出了微笑；“我看情况未必如此轻松吧，或许藩主大人有覆灭之忧啊。”
　　“难道贵国皇帝还打算帮我渡过难关不成？”岛津纲贵反问道。
　　甄铭显得信心满满：“当然了。我国与新汉帝国交战，自然需从个个方面对其夹击。我听说德川幕府是新汉帝国所扶植的，最近还从新汉帝国拿到了一批火枪，战斗力得到了很大提升，实在令人不耻。”
　　这是个新消息，之前岛津纲贵并不知道，当他听说对方还有大批火枪，算是直接熄了争胜之心。作为日本最早使用火绳枪的地区，萨摩藩的种子岛可是当初日本火枪工艺最高的地方，他们也最清楚火枪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如今幕府军队装备了大量来自新汉帝国的新式火枪，他们连最后一点可能的获胜希望也没有了。
　　然而甄铭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次升起了希望：“新汉帝国与我国交恶，自然要在各个方面互相竞争。在日本的问题上，幕府已经成为了新汉帝国的傀儡，那么我国希望能扶植萨摩藩对抗他，让日本不至于落入新汉帝国的魔掌之中。”
　　“什么？难道大清帝国会直接出兵进入日本？”岛津纲贵询问道，他最怕的就是清军进入日本，那绝对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故意提出这个问题是想试探一番，若对方的援助就是驻军，他必定会找借口推托的。
　　然而甄铭却笑着摇了摇头：“如今海上是新汉帝国的天下，我们没有能力将军队运送到日本来，不过在武器上进行支援还是没有问题的。”
　　“武器？”岛津纲贵顿时瞪大了眼睛，如果能得到同样先进的火枪，他有把握在一个月内让手下的军队拥有初步战斗力，虽然算不上精兵，但对付同样是新兵的幕府军还是没问题的。
　　“没错是武器，我可以立刻向萨摩藩提供一万支火绳枪和足够的弹药，作为贵军对抗**的屏障。”甄铭笑着点点头。
　　“一万支？”岛津纲贵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豪阔，张嘴就是一万支火绳枪，如果真有这么多武器，他获胜就有希望了。
　　这时候的甄铭却摆出了一副奸商嘴脸：“当然这些武器并非无偿援助，而是需要贵方付出足够的代价。毕竟这都是我军现役武器，又要花费巨资偷运到日本来，花费相当不菲。”


第618章 日本内战
　　“可是萨摩藩现在财政拮据，根本拿不出这笔钱。”岛津纲贵不是不想付钱，而是他现在真的没钱了。以商业立足的萨摩藩凭借首里城的商贸活动，当初可是全日本最富庶的藩镇，可是最近几年商贸断绝，连吃饱肚子都成了奢望，哪里还有钱买军火。
　　“我看这样好了，将屋久岛作为军费换购武器。这样我们有了个靠近萨摩藩的基地，也能更好的给你输送武器弹药。”甄铭笑了起来，岛津纲贵的脸色却垮了下来，割让土地换取武器，这对土地资源紧张的日本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为了一万支火绳枪就出手屋久岛这个重要的岛屿，岛津纲贵实在有些不甘心，但不交换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败，两厢权衡让他很为难。
　　见到岛津纲贵犹豫，甄铭又加重一个砝码：“我军还有五门三千斤红衣大炮，若藩主愿意交换，也一并交给贵军使用好了。”
　　“大炮？”这一次岛津纲贵真的动容了，对于日本这个缺乏铁矿也无发达冶炼工艺的岛国，火炮是最难获得的装备。以日本使用火绳枪长达百年的历史，也仅有大筒这种只能算是放大版火绳枪，威力顶多与明朝虎蹲炮相当的小炮就可见一斑。如今对方张口就是五门被他们看做神器的三千斤红衣大炮，别说是要屋久岛，就算连种子岛也一并要去，岛津纲贵也会点头答应的。
　　双方的交易很快就完成了，一万支火绳枪和五门火炮被交付给萨摩藩。岛津纲贵主动派出一支军队，秘密将屋久岛的一万多居民撤到种子岛，将这个拥有五百多平方公里的大岛交给了便衣登岛的陆战队。
　　幕府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卖了，理直气壮得要求萨摩藩交出岛津纲贵剖腹谢罪，并由幕府主持选出新一任藩主。对此萨摩藩直接严辞拒绝，并开始积极训练军队，准备应对幕府军的进攻。
　　在得到对方否定答复之后，阿部忠秋立刻下令征调肥后、日向、丰后三藩共计八千军队，配合幕府三万大军共同征讨萨摩藩。
　　幕府大军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攻向鹿儿岛城，甚至不留预备队。阿部忠秋的意思很明确，依靠一次决定性的胜利，彻底消灭萨摩藩这个隐患，同时震慑其他各藩，继续遵从幕府的领导。
　　自以为深知萨摩藩实力的阿部忠秋全军突进，已经犯了孤军深入的大忌，他只是仗着己方人多势众，打算以力量压服对方。然而岛津纲贵却没有丝毫软弱的意思，直接率领两万主力军迎了上去，双方在距离鹿儿岛城十里外相遇了。
　　尽管骑兵在上次作战中损失殆尽，但凭借着德川幕府深厚的根基，阿部忠秋再次组建起了六百人的骑兵队伍，此外步兵也在残存御家人的训练下，有了初步的成果。至少他们能够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那里停口令装弹射击了。
　　萨摩藩也不甘示弱，同样派出了火枪队，以同样的战术迎敌。在这个时候就看出了双方武器的差距，陈绳武卖给幕府的都是海军换下来的鲁密铳，这是一种轻型火绳枪，当年也是相当先进的一种，不过如今已经落后了，尤其在射程上颇为吃亏，至少比甄铭卖给萨摩藩的穆什特克重型火绳枪少了二十米。
　　主战武器相差这么多，那些用来凑数的日本造老式火绳枪就更差了，最要命的是德川家纲好大喜功，将卖给他的三千支燧发枪留在了卫队里当仪仗用枪，这就让幕府失去了最后的对抗能力。
　　当双方军队开始逐渐拉近距离，用火绳枪对射的时候，差距立刻显现出来。幕府军的士兵被击中倒地时，他们还尚未进入射程。当然这点差距并不能成为左右战局的决定性因素，至少日本人在战场上的凶悍有目共睹，他们硬顶着对方的射击继续前进，直到双方都进入了有效射程，才开始了真正的对射。
　　在不算密集的火绳枪对射中，双方士兵不断倒下，随后又被后队士兵填补了空缺。这是一场绞肉机式的战斗，是用人命换取胜利的战斗，然而这就是当今战争形势的真实写照。当双方武器相差无几的时候，所比拼的就是士气、意志甚至是人数。
　　幕府军和萨摩军相比，至少在人数上是占据优势的，这一点萨摩藩指挥官同样很清楚。当幕府军开始调动更多的士兵准备从两翼包抄过去，一举击溃萨摩军的时候，五门三千斤红衣大炮终于亮相了。
　　这些火炮都被埋伏在步兵阵之中，并未被幕府军发现，当双方对射进入胶着状态，萨摩军立刻拿出了这个杀手锏武器。当五个填满碎石铅弹的巨大炮口从步兵阵地后面露出，对准了还在起劲射击的幕府士兵队列，阿部忠秋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不等阿部忠秋发出撤退的命令，震耳欲聋的炮声随即响起，无数碎石铅弹夹杂着猛烈的罡风，扑向了五十米外的幕府士兵。如此近距离的霰弹射击，其威力可想而知，毫无所觉的幕府士兵犹如疾风吹过的麦地，只剩下了一片倒伏的景象。
　　因为装药足够多，虽然是细小的石子和铅弹却有着相当大的威力，一些小石子甚至打穿三四个人才会力竭，这对幕府军造成的损失可想而知。几乎是在一瞬间，幕府军前三排的士兵都被打成了尸体，顿时无法再维持齐射的队形。
　　趁着对方的混乱，萨摩军又向前推进了十几米，继续以齐射屠杀着对方的士兵，同时炮兵们快速装弹，又在炮膛内塞满了小铅弹。在近距离炮击中，这样的霰弹杀伤是致命的，当五门火炮第二次齐鸣，幕府军的士气已经损失殆尽。
　　后退变成了崩溃，崩溃又成为了溃逃，随着萨摩军的不断前进，幕府军终于放弃了抵抗，纷纷向北方逃去。阿部忠秋带着残部逃回丰后，已经失去了九成以上的士兵。


第619章 换购方案
　　此战丰后、肥后和日向三藩常备军损失殆尽，幕府军也只剩下了两千多人，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反观萨摩军不但消灭了近一万敌军，还俘虏了两万多人。岛津纲贵立刻下令，将这些士兵全部编入自己的军队。
　　反正那些日本农民根本没有忠诚度可言，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会成为谁的军队，这在日本战国时期尤为频繁，岛津纲贵根本不怕他们反叛。在获得大胜之后，岛津纲贵立刻派人去联系屋久岛的甄铭，希望与他再洽谈一笔生意。
　　岛津纲贵看到了大炮的威力，希望再向甄铭购买五十门大炮，并用其他岛屿付账，结果却被甄铭拒绝了。他的理由是要火绳枪还能勉强支应大炮不行，因为清军暂时拿不出这么多大炮来。更何况清军造炮也要本钱的，不可能一味的用土地交换。最后他还暗示了对方一句，虽然萨摩藩没钱支付军火费用，但是其他各藩有啊。
　　这句话令岛津纲贵幡然醒悟，他立刻借口丰后、肥后、日向三藩助纣为虐，率领大军发起了进攻，这三藩跟随幕府军队作战本就心有怨气，如今常备军损失殆尽，让他们如何抵抗。结果在萨摩藩出兵之后，三藩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相继投降，被萨摩藩彻底吞并了。
　　有了足够的钱，岛津纲贵根本不想发展地方，壮大自身经济力量的问题，直接向甄铭再次订购了三万支火绳枪，此外又购买了五门三千斤红衣大炮。萨摩藩兵强马壮，开始进攻九州岛剩下的四藩，准备强行占据整个九州岛。同时岛津纲贵派人出使与之交好的长门、周防、土佐四藩，希望组成反幕府联盟与幕府军对抗。
　　得知幕府大军惨败的消息，德川家纲气得暴跳如雷，险些让阿部忠秋剖腹自尽，幸好众多家臣拦着才幸免于难。不过幕府军损失殆尽却是事实，若不尽快弥补损失，必将让萨摩藩做大。
　　为了重新占据主动，幕府立刻从周边各藩征调青年入伍，重新组建大军。为了简化训练，让他们尽快形成战斗力，德川家纲亲自派人前往大阪府面见陈绳武，希望购买更多的火绳枪。
　　说实话经过这么一折腾，别说陆军替换下来和缴获自清军的那些火绳枪，就连海军使用的火绳枪都被换成燧发枪了，即便如此军队的盈余还非常大，让楚风直呼刘磊是赚钱天才。
　　在德川家纲要求急需订购武器之后，陈绳武将主意打到了中南半岛的华人自卫军身上。在与楚风和宋轲商议之后，由陆军出钱给五万华人自卫军更换了武器，让他们用上了新汉军替换下来的燧发枪，而这五万支火绳枪将以二十五吨黄金的价格卖给幕府军队。除此之外，陈绳武又以每门半吨黄金的价格，将五门三千斤红衣大炮卖给了德川家纲，让楚风直呼他是个奸商。
　　利用在两边卖武器的方法，新汉帝国海军、殖民地守备队及华人自卫军都开始逐渐淘汰火绳枪，并利用这笔资金为皇家陆军更换最新式的火帽步枪了。而日本列岛的战火一经点燃，就不那么容易熄灭了。很快以萨摩藩等四藩组成的倒幕军被组建了起来，势力更加庞大的幕府军也联合诸多藩主，组成了幕府联军，双方在本州岛上开始了新一轮鏖战。
　　就在这个时候，天皇新军第一次走上了历史舞台。以朱之渝老先生的日本弟子安积觉、今井弘济和小宅生顺三人执掌的五万新军突然宣布效忠天皇，并以京都为基地四处扩张势力，很快占据了京都以南的大片土地，甚至将新汉帝国掌控的大阪府也三面包围了起来。
　　对于天皇新军的出现，让幕府和倒幕双方都大吃一惊。幸好这支效忠天皇的军队严守中立，以保护天皇，维持地方治安为目标，宣布不倒向任何一方。面对着这支足以左右局势的大军，两方谁也不敢先撕破脸，免得让对方捡了便宜。
　　在天皇新军画地自守，埋头发展地方经济和教育，对所有日本人洗脑的时候，倒幕军和幕府军的战斗依旧没有停止，只不过他们全都自觉的绕开天皇新军掌控地，免得双方发生误会。
　　日本的战争在甄铭和陈绳武的挑拨下越打越大，但这并不能牵扯廷尉府的精力。对于宋柯来说，日本的战争只是皇上牟利的手段，真正要打仗还需要看大陆上的情况。
　　这几天军队上下全都喜气洋洋的，尤其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楚风也每天脸上挂着笑容，见谁都亲切的打招呼，让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心中奇怪，难道这位司空大人转性了。
　　楚风这几天的确很反常，不仅仅是见人就笑，他去皇宫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频繁了。这天早上吃过饭，楚风又跑去皇宫求见刘磊，结果见他的是新晋皇妃，荣妃塞西莉亚。
　　对于塞西莉亚这个洋女人，官员们并不喜欢，他们认为刘磊娶这样一个洋女人，会混乱了皇室的纯正血统，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然而刘磊从不将礼法当回事，在许多方面我行我素，大臣们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作为当今的荣妃娘娘，必要的尊重绝不可少，楚风还是连忙下拜，结果他刚要跪下却被塞西莉亚阻止了：“楚风大人，你是皇上最亲近的臣子，连皇上都当您是长辈，我又怎么敢让您跪拜，还是请起来说话吧。”
　　经过两年时间的练习，冰雪聪明的塞西莉亚已经能说非常流利的华语，甚至还能经常正确使用几个成语了。若不是她棕色的头发和眼睛，以及过份白皙的皮肤，恐怕会被人误认为是华夏人了。
　　平日里没有刘磊的时候，这位活泼跳脱的皇妃也相当知书达理，尤其是面对大臣的时候沉稳异常。听到塞西莉亚如此四平八稳的谦虚，楚风心情更好了，他只好放弃跪拜拱手道：“荣妃娘娘千岁，老臣入宫来是有要事面见皇上，还请娘娘通传一声。”


第620章 自热食品
　　塞西莉亚摊了摊手：“让楚大人白跑了一趟，皇上清早就出宫去了。”
　　“皇上出宫了？”楚风闻言不禁挠头，刘磊身为皇上与其他朝代的皇帝有很大不同，他不喜欢束缚，不喜欢礼法，更是将不轻易出宫的规矩扔到了九霄云外，他每天在外面的时间比在宫里还多。
　　不过鉴于刘磊的种种奇思妙想，极大推动了国家的经济建设，大家通常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听说刘磊出宫，楚风只好询问他去了哪里。
　　本来楚风认为刘磊可能是去了华封的机械厂，或者是佛耳山的军工厂，这些都是刘磊常去的地方。如果是去了那里，至少要几天时间才能回来，他也就只能回去等了。
　　没想到一问之下，塞西莉亚却说出了一个福州城内的地名，让楚风大惑不解。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他很快就能找到刘磊了。楚风连忙告退，坐上自己的马车前往塞西莉亚告诉他的地址了。
　　沿着大路奔跑了近半个时辰，楚风的马车已经抵达了新福州城最西边的工业区，这里一片新建立的厂区已经被皇家卫队控制了起来，轻易不许人进出。不过皇家卫队的警戒也是有例外的，如司空大人楚风这样的老熟人，绝对属于例外之列，他很快就进入了厂区。
　　这片工厂非常大，分为好几个厂区，楚风只好找了个工人问明情况，让他带着自己去找刘磊。很快在一个巨大的厂房内，楚风见到了正在这里指导工作的刘磊。
　　“这些面饼必须加入纯碱和面，才能达到足够的韧性。面条要足够细，要经过彻底的油炸才行。”刘磊嘱咐着工厂的负责人。
　　“皇上。”楚风连忙上前打着招呼。看着匆匆而来的楚风，刘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又来了？每天都来询问换装的情况，你没完了是吧。”
　　“皇上恕罪。”楚风嘻嘻笑着，哪儿有点诚惶诚恐的样子：“皇上之前说经费不足，如今咱们把武器换购给日本，一支旧火绳枪所卖的钱足够买三支新火帽步枪了，这还不给全军换装？是不是太小气了？”
　　“我是不想换装吗？你当火帽步枪是母鸡下蛋吗？佛耳山兵工厂的产能就那么大，要换装十几万军队那么容易？何况作战还有损耗需要补充，慢慢等着行不行？”
　　“等，当然等。”楚风笑着说道：“这么说皇上是同意全员换装了？”
　　“换装，换你个鬼。皇家陆军先换装，然后是北方各军、雨林特战师，陆战队，国防军最后换，省防军以后再说。”刘磊翻了个白眼说道。
　　“行啊，只要皇上同意，等等就等等。”楚风见到刘磊同意了，也不追究速度问题，当即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很快又被刘磊身前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个十厘米见方，只有大拇指厚的面条饼。面条饼呈波浪状，看上去非常硬，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楚风好奇得探头问道：“皇上，这是做什么的？”
　　“这是方便面。”刘磊说道：“上次带队进入雨林寻找南宋遗宝，我就发现在热带雨林中吃饭是个大问题，所以我打造了这家工厂，准备研究速食军粮供应军队。”
　　“皇上可否为老臣解惑？”听说与军队有关，楚风顿时来了精神。
　　“当然可以，跟我来。”刘磊招招手，带着楚风等人沿生产线往前走，楚风好奇得看看刘磊身后，发现安嫔张玉贞竟然也跟来了，这是个很奇怪的情况。这位刘磊后宫里级别最低的妃嫔上个月刚给刘磊生下了二公主刘雪儿，却不知为何不在家里坐月子，反而跟着跑到工厂来。
　　刘磊边走边指着生产线上的各种材料说道：“方便面最大的优点就是方便，除了面饼之外，它还有事先做好的调味料包，被糯米纸包裹着与面饼放在一起。只需要用热水冲泡就能吃了。”
　　“这么方便？”楚风还是第一次听说做饭如此方便的。
　　刘磊点点头：“否则怎么叫方便面？这种方便面有两种包装，第一种是用油纸包封装，供给普通作战部队使用的，他们只要用行军锅烧热水就能泡好面了。第二种是给特殊环境部队特供的，它分为两层，内层是铁盒，外层是油纸内衬的硬纸盒，外层里装有石灰粉。使用的时候在内层放上冷水或者雪都行，外层也塞入冷水或者雪。雪或冷水遇到石灰粉的时候会发热，将上层的水煮沸，面就能自动泡好了，不需要再点火烧水。”
　　“皇上奇思妙想，老臣佩服万分。”楚风感觉自己是在听天书，他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容易使用的军粮，简直就是为野战部队量身定做的。
　　“可惜没有聚乙烯塑料，否则哪儿还用这么麻烦。”刘磊低声说着：“方便面先这样制作吧，另外要研究蔬菜烘干技术，让方便面里能有泡发的蔬菜。”刘磊回忆着后世的做法，制定了今后的研究方向。
　　“皇上，能否让老臣尝尝这个方便面？”楚风问道。
　　“当然可以。”刘磊挥挥手：“谁想试试就拿一盒吧，这批试生产的随便吃。”
　　“多谢皇上。”好几个随行的官员都拿了方便面要试试，不过他们拿的都是普通款方便面，工人们则赶快找来煮水的铁锅和泡面的饭盒，一起忙活了起来。
　　楚风确是拿了一个即食款方便面，加入水都在那里等着看新鲜。刘磊也将一盒即食方便面递给了张玉贞：“你也试试吧。”
　　“多谢皇上。”见到刘磊关心，张玉贞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赶快也照着楚风的样子做了。随着石灰粉遇水后不断发热，整个盒子都在微微颤动，直到三分钟后才平静了下来。
　　刘磊点点头：“已经好了，把内层拿出来就能吃了，要小心些，很烫的。”
　　“明白。”楚风大咧咧的将内层铁盒直接拿了出来，结果烫的龇牙咧嘴。


第621章 食品工厂
　　张玉贞确是小心翼翼得不敢用手去拿热气腾腾的纸盒，最后还是刘磊帮她取了出来。众人的方便面还没有泡好，楚风和张玉贞先吃了起来。当方便面入口的瞬间，楚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吃，又鲜美又热乎，里面好像还有鸡汤和牛油，味道太好了。尤其是在北方作战，如果能吃上一口热面汤，比什么都舒服啊。”
　　“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个方便面对应的就是北方雪原。在严寒中作战，有时候一口热汤就能救回一条命啊。”刘磊点头感叹着。
　　众人吃了方便面，都对刘磊这项新产品赞不绝口。对此刘磊却不置可否，他又带着众人向下一个车间走去。很快压缩饼干、铁皮罐头、自热可可饮料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尤其是铁皮罐头整体用熟铁制作，密封后不怕雨水灰尘侵袭，保质期又很长。食用前需用特质的刀子才能打开，里面的菜肴更是千变万化，有小鸡炖蘑菇、红烧肉、牛肉炖土豆、番茄鱼块等十几个菜品，看得众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怎么样？这些食品作为军粮，能节约大量埋锅造饭的时间，甚至在行军中就能完成吃饭工作，也不受地域和天气的制约。”刘磊看着众人笑道。
　　楚风却挠挠头表达了反对意见：“皇上设计的这些军粮发前人所未想，实令老臣茅塞顿开，但皇上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哦？楚爱卿说说看，朕忽略了什么？”听说楚风发现了问题，刘磊当然要洗耳恭听了。
　　楚风说道：“这么多美味的军粮，又是如此方便，的确能大大提高军队的行动能力，缩减做饭耽搁的时间，但这些食物能保存多久？若是吃饭时发现这些食物坏了，岂不是就没有军粮可用？若吃了会拉肚子，到时候危险恐怕更大。”
　　“司空果然心思缜密，能想到这个方向上来，的确是非常重要。”刘磊笑着说道：“这些食物上都标注着出厂日期和大致的变质日期，只要在这个区间内就不会出现问题，这个大可放心。此外我还加了一种新东西，让食物不容易变质。”
　　刘磊对旁边的工厂技术员招招手，让他拿来了一个瓶子，里面有着半瓶纯白色的粉末。刘磊拿着瓶子在楚风面前晃了晃说道：“这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东西，叫做山梨酸钾，它是食品添加剂，可以作为酸性防腐剂使用。”
　　“山什么梨？做什么用？”对于这些化学知识，楚风一句也没听懂。
　　刘磊笑了起来：“是酸性防腐剂，我研发的新产品。通俗些说吧，这些罐头若按照惯常做法，依靠密封减少细菌繁殖的方式，至多能保存一个月时间。但是若在制作罐头的时候，加入少量山梨酸钾，这个罐头至少能保存三年不会变质。”
　　“这么神奇？”众人皆惊呼起来，无不感叹化学的强大力量，而刘磊已经无数次向他们展示过这个力量了。
　　刘磊笑着说道：“这些产品都是试运行的，需要测试一段时间才能出厂。此外我打算将这些食品分成两类，高规格的一类作为军粮，发给特殊地形的军队使用，诸如北方严寒地区和南方雨林地区的部队，他们在野外作战时很难按照平常的方式埋锅造饭，给他们这些速食军粮非常有用。另外那些简化版的我准备推向市场，赚取足够的利润维持军粮生产，也能省去国家不少钱。”
　　“皇上睿智。”众人拜服。
　　这时候刘磊看向了被他强拉来的张玉贞：“安嫔，我见你每日在宫中很是无聊，有没有兴趣帮我管理这个工厂？”
　　“什么？皇上要把这么大的工厂交给我管理？”张玉贞先是一惊，随后便狂喜起来，连照顾女儿的事情也忘记了。这个喜欢权势的女人每日在宫中百无聊赖，总习惯拉群结党，让方七娘都看不惯。刘磊也不希望她日后闹出什么事情来，让后宫动荡不安，所以他决定让张玉贞将这些权利欲释放在工厂上，让它变成创造财富的动力。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刘磊也发现张玉贞是个人才，虽然她不懂技术，但管理人却是拿手的。若让她管理工厂，相信能有不错的发展，当然刘磊还要给她立几条规矩，免得她有什么坏心思。
　　听到张玉贞问起，刘磊笑着点点头：“不错，这个工厂就交给你管理，规模也不算大了，皇后可是管着一个大财团的。这个工厂交给你独自管理，不过财务依旧需要授财团节制。另外我要给你立几条规矩，第一要厚待工人，必须遵守劳动法的各项制度，不许克扣工资，不许克扣假期和其他福利。第二要严把质量关，决不能偷工减料，更不能以次充好，尤其是军粮方面，若出了错必按照国法制裁。第三不得贪污钱财，挪用公款，这个同样依照国法来。三条若犯了一条，不但你会被取消对工厂的执掌权，还要受到国法处置，安嫔的身份我会直接收回，绝无特权可享，你可知道？”
　　“臣妾知道了，绝不敢逾越。”张玉贞满脸欣喜，她可不会为了一点小利而断送自己的前程，尤其是在刘磊面前表现的机会。
　　刘磊这才点了点头：“明日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工厂了，要开发什么新产品也随你，不过还是那句话，质量必须保证。”
　　“臣妾多谢皇上抬爱，必定为皇上分忧。”张玉贞再次表了决心：“只是这个工厂还没有名字，另外皇上出售商品不是有商标的吗？还请皇上赐名。”
　　“这个嘛。”刘磊眼珠一转哈哈大笑：“好了，工厂就叫做永香食品厂，商标嘛，就叫稻香村好了。”刘磊恶趣味发作，给食品厂起了个建国初期很常见的名字，商品直接用了后世的著名商标，反正稻香村还没建立，更无侵权一说。
　　“多谢皇上赐名。”张玉贞盈盈下拜。
　　楚风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军队有了新枪，皇上又开始装备自行车，如今又有了这些特制的军粮，新汉军与其他各国军队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第622章 大军入川
　　“不错，那正是我要做的。”刘磊的脸上也挂满了微笑。
　　“老臣几乎忘记了，今天来除了换装的事情，还有件事请皇上定夺。”楚风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禀报。
　　“还有什么事？快说。”刘磊看向了楚风。
　　楚风拍拍脑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说道：“我从万斯同那里听来的，好像是说王永顺和陆奎勋联手做了个机器，好像是把蒸汽机搬到铁轨上去了，叫什么来着？”
　　“火车。”刘磊惊呼了出来，楚风连忙点头：“没错是这个名字，听说他们昨天实验成功了。”
　　“太好了，火车有了，铁路就能派上大用场了。”刘磊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当即下令：“快备马车，我要去华封。”
　　当刘磊坐上马车，带着激动的心情赶往华封的机械厂时，刘臣也怀着同样从心情，坐着马车赶往了重庆府最著名的朝天门码头。
　　当刘臣抵达朝天门码头的时候，一队队身穿灰色军服的战士正在下船。这是山地特战师专用的军装服色，专门配合山地的颜色设计，很受战士们的欢迎，只有设计者刘磊并不满意，只可惜如今的染色技术还很落后，制作迷彩成本过高，不可能在大部队中普及，也只有特种兵才有那样的殊荣。
　　很快一名身穿同样灰色军服，带着准将领章的军官走出了船舱。他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鹰目锐利而有神，魁梧的身材中仿佛是用不完的力气。如果有满清高官看到这个人，定会惊呼出声，因为他正是当年的天津总兵赵良栋。
　　在福建做了两年俘虏，赵良栋被刘磊赋予了特殊身份，他参加了军校的学习，学到了现代战争的各种技巧，又能举一反三的提出自己见解，很快成为了教官们眼中最优秀的大龄学生。
　　赵良栋有着超乎常人的优秀军事直觉，同时还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闲暇时他专门研读了《论复兴之战》，在这本书中他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华夏民族，什么叫做胸怀博大的华夏主义和文明型国家，什么叫做历史的荣誉感。
　　学习了这本书之后，赵良栋已经从一个为了升官发财而当官的武将，变成了一个忠于国家忠于民族的坚强战士。甚至在他多次要求下，经上级党组织的考察研究，赵良栋成为了一名华兴党党员。
　　在赵良栋从军校以第一名毕业之后，恰好赶上了国防军扩充，刘磊亲自提名让他担任了重要的山地特战师师长职务。当初许多人都感到困惑，认为刘磊用人不当，居然将如此重要职位交给一个降将。然而自赵良栋上任以来，将整个山地师整治的井井有条，技战术素质在训练中稳步提升，令军方众多大佬赞不绝口。
　　这次入川作战，任务十分艰巨，同时又与山地特战师的专业对口，赵良栋才被委以重任，成了进入四川作战的第一批队伍。当赵良栋踏上朝天门码头，抬头看向重庆上空灰色的薄雾时，刘臣已经笑着迎了上来：“这位是赵师长吧。”
　　“在下新汉国防军山地特战师师长赵良栋，敢问阁下是谁？”赵良栋拱手答应着。
　　刘臣笑着点点头：“我叫刘臣。”
　　“原来是客曹右丞大人，属下失礼了。”作为此次入川作战的联络人，刘臣的名字是每一名官兵都知晓的，赵良栋立刻就明白了此人的来历。
　　刘臣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家都是同僚不必客气，我已经安排好了驻地，还请赵师长跟我来。”
　　赵良栋点点头：“有劳右丞大人了，不过要等一下，还有一批武器等着下船。这批武器暂时是保密的，我要亲自指挥。”
　　“哦？保密武器？”刘臣感到好奇却没有问出来，这是新汉帝国的政策，凡事涉密的东西都只能专人管理，闲杂人等打听都是要治罪的。
　　听说是涉密武器，刘臣只好跟赵良栋站在一起稍等片刻。很快师属炮兵营就到了，一门门六磅步兵炮被陆续运了下来，排列整齐后清点数字，再由各连分别拉走。待到炮兵营离开，辎重营才陆续下船，战士们很快抬下一个个长长的木箱，由专人查看后登记送走。
　　这些木箱包扎得十分严密，根本看不出其中的武器是什么，刘臣想来这就是秘密武器了。果然在五十多个木箱被送走之后，赵良栋点头道：“好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刘大人请。”
　　“赵师长不必客气，请。”两人并排离开了码头，部队进入兵营驻扎，自有参谋长和值日官负责，而赵良栋则与刘臣一起坐上马车，向着吴之茂的府邸奔去。
　　警卫排的官兵在府门外等候，赵良栋与刘臣一起迈步走入府中，此时吴之茂和马雄正在府内等候着，见到两人联袂而来，他们顿时笑着迎了上去。
　　“赵总兵？你不是在天津阵亡了吗？”吴之茂认识赵良栋，两人见面他顿时一惊。吴之茂万万没有想到，曾经并肩对付明军的两人，如今再见面却已经成了另一个阵营的同僚，果然世事无常啊。
　　赵良栋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他笑着对吴之茂点点头：“吴将军安好，赵某数年前被新汉军俘虏，后几经辗转回到福建。在那里学习数年，才明白为何要打仗，为了什么人打仗，幡然悔悟之后便加入了新汉军。皇上不嫌赵某粗陋委以重任，不想这次入川却又与将军碰面，果然世事无常。”
　　“果然是巧啊。”吴之茂笑着拉起赵良栋，一起进入了大厅之中：“这次赵将军过来，恐怕带来不少兵吧。”
　　“吴将军谬赞了，赵某如今是新汉军山地特战师的师长。这次跟我过来的差不多有一万五千人。”赵良栋自我介绍，却让吴之茂和马雄皱起了眉头。
　　马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么少。”
　　赵良栋知道两人心思，哈哈笑了起来：“两位不要以老观念看人，山地特战师虽然只有一万五千人，却能挡十万大军。新汉军的战力，可不是人数所能决定的，两位看着便是，我必定让清军见识一下我山地师的厉害。”


第623章 军校佩剑
　　知道赵良栋的几句话，不可能打消吴之茂和马雄的疑虑，刘臣向前解释道：“吴将军不必忧虑，山地特战师是入川的第一批部队，过几天还有其他部队入川，定让宵小之辈有来无回。”
　　“原来如此。”马雄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吴之茂却早已经释然了。以他对赵良栋的了解，这是个绝不说大话的人。赵良栋说山地师战斗力强悍能挡十万大军，就一定可以，哪怕吴之茂根本想不出来，他是如何做到的。
　　见到两人终于放心，赵良栋说道：“情况紧急，我的这个师也是仓促入川的，弹药和粮食都携带不足，还需速战速决才好。”
　　“速战速决？恐怕不易。”马雄在旁边一个劲的摇头。
　　“那要看看才知道。”赵良栋笑道：“让我的警卫把地图拿来。”
　　一会儿工夫，两名警卫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打开斜跨的皮包，拿出一张九龙江书院出品的军用地图。
　　当这张军用地图展开在八仙桌上，立刻将吴之茂和马雄都吸引了过去。这是依照刘磊提出的绘图方法，由地理学院的众多学子数年来走遍大江南北，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虽然如今新汉军的国外地图还不够标准，但在国内乃至整个北方西伯利亚大地和南方中南半岛的地图，早已经做到了事无巨细。
　　吴之茂看着这份地图都不仅感叹，尽管他看不懂等高线，也看不懂比例尺，但他能看到地图上一个个村庄的名字，甚至写着常住人口数量，竟是比他这个在四川驻扎十多年的军官知道的还要详细。这样的军队若不能打胜仗，吴之茂自己都不信。
　　几人商讨着各处关隘垛口的兵力配属，以及日后的作战任务，吴之茂忽然见到赵良栋腰间一柄短剑颇为眼热，忍不住赞叹道：“赵师长腰间所配短剑真是做工精良，是否新汉军的军官都有？”
　　赵良栋见吴之茂心痒，笑着解下短剑递了过去：“不是全都有，只有陆军军官军校每一届毕业前五十名的军官才有。”
　　“是吗？”吴之茂忍不住将短剑拔出，发现剑柄和血挡花纹精细，乃是冲压而成。剑身采用纯钢材质，上面还镀了一层银，中间刻着一行字‘铁血铸就军魂。——刘磊赠’。
　　“刘磊？这个名字好熟啊。”吴之茂念叨着。
　　赵良栋笑着答道：“这柄剑是军校毕业之时，皇上亲自赠予毕业生的佩剑，乃是我辈的无上荣耀。”
　　“原来是皇上。”吴之茂这才明白为何刘磊的名字如此耳熟，这根本就是新汉帝国皇帝的名字。只是他没想到这柄剑是皇帝所赠，才没意识到这名字究竟是谁。按照古代的礼法，这柄剑几乎可以被看做是尚方宝剑了，吴之茂哪里还敢拿着，连忙递还给了赵良栋，嘴里还在不住感叹：“赵师长好福气啊，竟然能得到皇上赠剑。”
　　赵良栋笑道：“只要在军校学习毕业，成绩达到优秀都能得到佩剑的。政治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也有佩剑，只不过上面刻的字不一样。我这柄剑刻的是铁血铸就军魂。政治学校毕业生的佩剑上刻着忠诚即是荣誉。”
　　“等我们彻底交付军权，回到福建的时候，我也要报考军校。”旁边的马雄眼热得决心去报考军校，丝毫没有顾及自己已经三十七岁的年纪。
　　“只要你想去，一定可以的。”赵良栋指着地图说道：“不过现在我们要先打好这一仗，我接到的任务是北上，接替李本纯将军坚守阆中，进攻谭弘的任务将交给后续抵达的部队。”
　　“什么？去守阆中？那里需要精锐部队吗？”马雄挠挠头问道。
　　赵良栋却是微微一笑：“宋廷尉的意思是要玩就玩大的，既然清军打了进来，也没想让他们再离开。”
　　“难道你们要……”吴之茂和马雄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对方胃口如此之大。
　　赵良栋却不再解释，而是指了指徐州府的位置：“谭弘也不会太轻松的。你们把部队集中起来，准备跟随后续部队发起进攻。至于后续部队的战斗力嘛，你们大可放心，帝国最精锐的皇家警卫旗队师将入川作战，还有国防军另外两个师，战斗力都不弱。”
　　听到居然还有这么多大军入川，吴之茂和马雄总算是松了口气。六天以后，皇家警卫旗队师和国防军第十五师和第十七师陆续抵达，组成了新汉军入川作战集群，由皇家警卫旗队师师长吴跃少将统一指挥，夺川大战由此拉开了序幕。
　　在入川的新汉军全部抵达之后，吴跃很快做出了调整，国防军第十七师配合李本纯的两万兵马驻守重庆、顺庆两府采取守势，山地特战师驻守阆中等待时机，吴跃则率领主力军开始了兵力集结和物资储备。
　　八月初三，清军攻克郑蛟麟重兵防守的梓潼城，随后十万清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总兵张勇率领进攻绵州，另一路是孙思克领军，他们沿梓潼河南下进攻盐亭，企图从两面夹击成都府。
　　面对清军的大举进攻，郑蛟麟不得不抽调所有精锐对抗，以至于连威胁重庆的万余精锐也不得不撤回。重庆方面压力大减，吴之茂突然向郑蛟麟和谭弘发出将令，要求他们十日内到重庆府议事，以应付清军入川的危局。
　　吴之茂没有了清军的压力，这明显是要削权，郑蛟麟和谭弘都很清楚，这就是一桌鸿门宴，若他们亲自前往重庆能否活着回来都不一定。郑蛟麟当即以清军入侵，他要亲自至前线督战为名，派副将郑通前往重庆府听训。谭弘却没有任何借口，思来想去他只能托病不出，同样令副将高虎前往。
　　八月十四日，两位副将如同约好了一般，同时到达了重庆面见吴之茂。吴之茂心知这是两方故意给自己发出信号，告诉他两人已经联合了。对于两人的做法，吴之茂却置之一笑，若郑蛟麟和谭弘知道他投靠了新汉帝国，估计就不会耍这种小儿科的手段了。


第624章 借机摊牌
　　吴之茂也没有耽搁，第二日清晨便升帐聚将，召两人议事。在中军官通传之后，郑通和高虎双双走入大堂之内，对着吴之茂跪倒行礼。看看阶下两人，吴之茂冷笑道：“怎么两位总兵大人没来？将你们派过来了？”
　　郑通连忙答道：“启禀蜀王殿下，郑总兵与清军连场大战于绵州，日日枕戈待旦不敢稍懈，实在无法分身。”
　　“这也算个理由，那么谭总兵不会是也去绵州了吧。”吴之茂看向了高虎。
　　高虎连忙回答：“谭总兵练兵操劳身染时疫，实在无法翻山越岭到重庆面见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吴之茂一拍桌子：“你们下面的人怎么办事的？竟然让谭总兵累得身染重病，实在该死。”他故意将时疫说成了重病，高虎惊吓之中竟是没有察觉，他连忙磕头：“蜀王殿下恕罪，谭总兵只是半月前进入山区训练，偶然……”
　　“行了，不用说了。”吴之茂不耐烦得摆摆手：“谭总兵身染重病，应该多多休息才对。我看暂时让马雄代谭总兵之职，请谭总兵安心休养，待痊愈后另做安排。”
　　“什么？”高虎闻言一愣，谭弘借病不肯来，吴之茂竟然也借病要夺权，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敢要张嘴说只是时疫不需要安养，却被旁边一人说话打断了：“王爷，郑总兵抗清力有不逮，听说又失了梓潼，形势十分危急啊。我看不如让郑总兵集中兵力对付清军，我军可代守潼川府和资州，免得分散了兵力为敌所趁。”
　　“有理。”吴之茂连连点头，两人按照事先商定的剧本一唱一和，却将郑通和高虎说得晕头转向。
　　看着面前这个文人面生，郑通拱手道：“还未请教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金光。”刘臣笑着答道。
　　“金光？”郑通和高虎眼睛都眯了起来，心中盘算着这个熟悉的名字，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吴之茂笑道：“这位金光先生，以前便是平南王尚可喜的首席谋士。”
　　“是他。”高虎惊叫一声，这才知道为何听着耳熟。
　　郑通起身道：“蜀王殿下，此人乃是从逆叛贼，应当立刻诛杀。”郑通心思机敏，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以前吴之茂是个滥好人，对部下好得没话说，即使郑蛟麟和谭弘暗中背叛也没有主动翻脸。今天他却言辞锋利，谈笑间就要将两人削权，其中绝对不简单。
　　在郑通看来，这件事情多半源自金光。他是尚可喜的首席谋士，手段自然老辣非常，相信就是他的怂恿，才让吴之茂用出了手段。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口谋逆，将金光诛杀当场，相信没了此人怂恿，吴之茂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吴之茂还没说话，金光却开口了：“这位将军好生无礼，岂有张口便指人谋逆的？你可有凭据？”
　　“当然有，你是尚可喜的首席谋士，尚可喜被盛武帝判为逆贼，难道你不是从逆之贼吗？”
　　“有意思。”金光呵呵笑了起来：“盛武帝将尚可喜判为逆贼之前一年，我便已经离他而去。试问若曾归于麾下便算作逆贼，你曾为清将是否也算逆贼？”
　　“你？”郑通冷声道：“满口胡言，谁能证明你当时未在尚可喜营中？”
　　“圣旨。”金光反驳道：“圣旨上言明，尚可喜一家为谋逆之臣，余者不论。我并非尚可喜家人，怎会成了谋逆之臣？”
　　“你……”郑通被堵得无话可说，却再也无赖不了。
　　吴之茂这才醒悟过来，当即拍桌子厉喝道：“郑通，你身为小小副将，敢以下犯上污蔑本王的首席幕僚，你可知罪？”
　　郑通张了张嘴，他很想说盛武帝都退位了大明也没了，你还装什么蜀王。可是这句话他又不敢说出口，否则他今天能活着离开重庆的希望恐怕连一成也没有。看着盛怒之下的吴之茂，他也只好跪下了：“末将一介武夫不通礼数，误认了金光先生，还请恕罪。”
　　见到对方服软，金光笑道：“王爷息怒，此事只是误会，还是免去郑副将的罪责吧。”金光是要息事宁人，不给两人任何起兵反叛的借口，让他们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轻轻放过了郑通。
　　吴之茂不明白金光在想什么，但他知道日后对方级别肯定比自己高，他当即点头将此事按下。吴之茂看着郑通冷哼一声：“若非金光先生求情，定要重罪罚你。既然前方军情紧急，你们便尽快回去吧，三日后开始移交防务，让两位总兵早做准备。”说完他也不等郑通和高虎辩驳，倒背着手离开了。
　　转眼间大堂上只剩了两位副将，他们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才多会儿工夫，形势就风云突变了，这让他们如何回报。
　　高虎看着郑通苦笑道：“郑副将，此事当如何？”
　　“我也要回去问问总兵大人才行，暂时按兵不动，我回去问问。”郑通也没有办法只好对着高虎一拱手：“三日时间太短了，我即可启程，还请高副将让谭总兵静候佳音。”
　　“好，在下也告辞了。”两人作别，出蜀王府后便骑上马带着随从原路返回，竟是没有在重庆多耽搁一天。
　　看着郑通和高虎带上从人骑马出城，吴之茂从窗口收回了目光：“吴将军、金光先生，此事该如何解决？”
　　“吴将军放心吧，此事我们已经智珠在握，郑蛟麟和谭弘翻不出大浪来。”刘臣却是相当有把握。
　　吴跃也是微微一笑：“不错，这次我们十拿九稳，还请马雄总兵与我演一场好戏，逼着谭弘入局。”
　　“将军请放心，在下义不容辞。”马雄见到刘臣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他已经彻底服气了。以前他对吴之茂投诚新汉帝国还有微词，认为对方并非大明正统，现在他算是彻底放心了。
　　现在马雄的思想有了转变，宁做鸡口不为牛后这句话恐怕并非真理，若在一个蒸蒸日上实力雄厚的大势力中甘为下臣，也好过朝不保夕的离乱之君。尤其是在乱世中，安全比任何权势都更加重要。


第625章 进军泸州
　　马雄心里的转变，让他决心在新汉军中干出一番事业来，所以他对吴跃的命令毫不犹豫得执行了。
　　次日清晨，马雄亲率三千精锐先行，全军骑马向着永川进发。依照正常路程计算，马雄第二日便抵达了永川，休息一夜后大军再次起行直奔泸州城。
　　马雄是在第四日抵达泸州城的，当听说有身穿明军服饰的三千大军抵达，守将陆程立刻率领一千守军出城相迎。两军摆开了阵势，马雄却派出了麾下副将孙年出马。
　　见到对方只有一人一骑靠近，陆程也没有在意，他也一拉马缰走了出去：“原来是孙年将军，不知你所来何事？”
　　孙年大大方方得拱手道：“陆将军原来在此，我是陪着马总兵前往叙州府接替谭总兵职务的，这次过来是希望从泸州登船沿江而上，这样快些。”
　　陆程闻言确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陆程并未接到谭总兵命令，还请马总兵和孙将军海涵，船是不能给的。”
　　“谭总兵的命令？”孙年冷笑一声，甩手拿出来一张丝绢：“我这里有蜀王军令，够不够啊。”
　　见到孙年用蜀王吴之茂来压他，陆程脸色顿时转冷：“蜀王？他是哪家的蜀王？大明朝都没有了，还称什么蜀王，似乎大周皇帝没封他蜀王之位吧。”
　　见到陆程把话挑明了，孙年的脸色也是一变：“陆将军大言不惭，怎可出此无父无君之言？吴三桂犯上作乱，谋夺大明江山，实乃可恨至极。你竟然以叛贼之命是从，乃是叛逆之举，众将诛杀叛逆有功无过。”
　　陆程身边都是亲信，哪里会在乎孙年的怒斥，他对着孙年摇摇头：“吴之茂真是好笑，我昨日得到消息，他已经投靠了新汉军，连人家军队都进入重庆了，他还敢说自己忠于大明吗？我看咱们是阿大莫说阿二，都是一样的叛逆。”此话一出，旁边等众多校尉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孙年却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他早就知道对方不会痛快交出权力，双方兵戎相见已是必然。看着嚣张的陆程，孙年撇了撇嘴：“不管蜀王投向何方，谭总兵乃蜀王麾下却是不诤事实。如今谭总兵决心抗命，那就是背主求荣，我大军平叛也是理所当然了。”
　　“大军平叛？就凭你们那几个人？”陆程笑得更欢了，虽然他只带了一千士兵出城，但实际上城内尚有四千精锐枕戈待旦，根本不是能轻易被攻克的。然而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在马雄大军身后那片开阔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了有节奏的鼓点声。
　　鼓点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突然一抹闪光出现在阳光之下，紧接着是密集的刺刀林和身穿黑色军服的整齐队伍。
　　陆程看得脸色大变：“是新汉军，快撤。”说罢他也顾不上旁边孙年，调转马头就往城门跑去，后面的军兵也不敢怠慢，纷纷撤向城内。看着远处不断接近的新汉军，孙年自信的笑了起来，他们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心。
　　当新汉军第十五师的队伍完全走出树林，来到泸州城外的空地上，陆程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静待对方的进攻。然而新汉军的做法却出乎陆程意料，他们并未立刻展开进攻，而是停在了距离城墙两里外。
　　一阵铁轮碾压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数十门火炮从步兵阵后面被推了上来。看着对面那硕大的炮口，陆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因为四川道路难行，旧式火炮又重得要命，所以整个四川的军队中火炮都非常稀少。也只有当年清军入川时曾经携带了十多门轻型火炮，也都被安置在了成都府。如今别说是泸州城，就连叙州城内也没有大炮。
　　本来依照陆程的判断，马雄率军而来也不可能携带火炮，谁知对方火炮要轻便许多，竟能沿着四川坎坷的狭窄官道运输，这简直突破了他的常识。不管是否意外，大炮对准了城墙都是事实。
　　不等陆程下令躲避，新汉军的火炮已经开始轰鸣了。炮弹落在城头，掀起了阵阵烟尘。攻城时炮击最有效的是冲击力很强的实心弹，开花弹反而受到限制，所以新汉军炮兵采取了颇为古老的实心弹进行炮击。
　　如果按照内地的筑城标准，国防军携带的六磅步兵炮根本不足以对城墙造成毁灭性破坏，但四川因为地理条件问题，大量材料很难运输，甚至连烧制城砖也成了奢望，所以四川的城墙大多以夯土筑城，外面堆叠片岩粘合。对于一般的进攻，这样的城墙也够用了但面对火炮却实在无法抵抗。
　　在实心弹的冲击下，不够坚固的片岩纷纷碎裂脱落，露出了里面尚算厚实的夯土层。以夯土对付炮弹就更加不可能了，新汉军的火炮仅仅打出了一个基数的弹药，泸州城就破开了三四个口子，至于守军早就逃入城中了。
　　“进攻。”随着吴跃的一声令下，国防军第十五师下属的两个团立刻发起了冲锋。
　　“弟兄们，跟着我杀。”马雄也不示弱，带着三千子弟兵也杀向了缺口处。躲在城墙下的陆程看得真切，他知道若不能挡住这一波攻击，泸州城将瞬间易手。他也顾不得对方火炮犀利，当即下令士兵们往缺口处冲锋，将对方堵回去。
　　新汉军官兵踩着城墙倒塌的浮土迅速冲上城墙，立刻遭到了谭弘军的反击，双方围绕着七八米宽的缺口处展开了惨烈搏杀。
　　新汉军人人都经过了严格的刺刀训练，更兼武器够长三棱刺刀锋利，打得有板有眼。谭弘军虽然各自为战，武器也是较短的大刀，但他们全都是老兵，个个武艺精熟，打起来却也不落下风。为了取得主动，新汉军开始发挥手中燧发枪的威力，后队士兵不断射击，打得守军纷纷倒地。
　　三处城墙缺口很快躺满了尸体，尽管新汉军将守军步步逼回城内，自身损失却也不小。很快吴跃就被另一处缺口的战斗吸引了，这里没有不时响起的枪声，因为双方都没有火器可用，他们的战斗是实打实的肉搏战，是铁与血的近距离拼杀。


第626章 热气球
　　不知什么时候，马雄已经脱去了将官服饰，他光着膀子手提一柄鬼头大刀冲在最前面，杀得谭弘军尸横遍野不住后退。孙年也不失时机得冲了上来，他指挥着数百精锐老兵交替掩护，不断向城内推进。
　　在双方交战的四个城墙缺口处，马雄和孙年指挥的位置反而是战果最大的。很快守军便阻挡不住了，为首的那名校尉刚交战两招，就被马雄一刀砍死，失去了指挥的守军顿时崩溃。
　　孙年趁机带着身边近百人冲入缺口，一举突破了守军防线，很快占领了两条街。吴跃看着那里的进展暗暗点头：“都是好汉子，若加入正规军都是精锐啊。我要向皇上提议，这些人不能派到海外去，这群精兵猛将可不能浪费了。”
　　吴跃说话的时候，另外三处也陆续被突破，新汉军大量涌入城内，逼得陆程不得不退守城内，准备打巷战。
　　看到对方宁死不降，吴跃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在城市中打巷战，历来是新汉军各级军官尽量避免的。在城市的复杂地形中，武器的优势将被大大降低，伤亡不可避免。不过吴跃的思维与别的军官不同，身为昔日教导旅的首领，训练出新汉军几乎所有士官，他总是迎难而上化劣势为优势的。
　　在没有开战的日子里，吴跃也经常琢磨巷战，再加上他指挥的皇家警卫旗队师拥有最好的资源，各种武器几乎是予取予求，这让他能搭配各种武器，试验出巷战的最优搭配。
　　当陆程率领残余的三千步兵退入城内，打算凭借民房固守的时候，吴跃立刻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要求入城的第十五师所部与马雄麾下三千人马原地防守。
　　马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让孙年指挥防御，自己来找吴跃。当他来到吴跃位于城外的指挥所时，发现第十五师的师长古风也在这里：“吴将军，我们已经攻入城内，切不可纵虎归山啊。从这些人的战斗力来看，他们应该是属于谭弘的精锐老兵，战斗力非常强。如果让他们逃到叙州城去，会给我们接下来的攻城造成困难，倒不如就在巷战中将他们消灭掉。”
　　听到古风说得有理，马雄也走了上去：“吴将军，我麾下都是近战好手，打巷战还从没怕过谁，让我们上吧。”
　　见到马雄主动请缨，吴跃笑着摆摆手：“不需要，你们只需守好现在占领的街区就好。”
　　“吴将军，不能放虎归山啊。”马雄连忙劝说。
　　吴跃确是哈哈大笑起来：“谁说要放他们走的？你们守好外围，看我的皇家警卫旗队师如何打巷战。”
　　“这……”马雄面色一僵，他早就听说吴跃直接指挥的皇家警卫旗队师乃是刘磊麾下最精锐的部队，号称以一当十所向披靡。本来这次作战，马雄见到出战的是国防军第十五师，还以为吴跃保存实力，不想让警卫旗队师损失过大，却不想在伤亡可能最大的巷战时，他要调上这支精锐了。
　　看到两人犹豫，吴跃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放心吧，我麾下的战士经过了专门的巷战训练，不会吃亏的。也让谭弘部下那些兵看看，巷战该怎么打。你们立刻封锁四门，占据全部城墙坚守，不可放走一个。”吴跃的声音中透露出强大的信心，让古风和马雄只能闭了嘴。
　　很快第十五师在城外的部队被调动起来，堵住了整个泸州城的各个城门并迅速控制住了守军放弃的城墙，做好防守的准备。
　　皇家警卫旗队师的四个团分别从泸州城的四个城门入了城，在靠近城门的地方建立起自己的大本营。在第十五师官兵和马雄手下军士们的目光注视下，几个庞大的布口袋被拉了出来。
　　警卫旗队师的战士们开始在布口袋下方挂上个铁皮炉子，用木柴烧了起来。随着火焰的不断升腾，布口袋从干瘪变得充盈，直到三十分钟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圆球型漂浮在了空中。
　　战士们迅速利用大布袋上垂下的绳索，将铁皮炉子和一个大藤筐坠在下面，同时在气球内塞入了大量煤炭和木柴。四名士兵迅速钻入藤筐，随后地面的士兵们放松了拴住藤筐的绳子，那个大布袋便带着藤筐开始缓缓升高。
　　看着那不可思议的大布袋，马雄惊得下巴都快砸到脚背了，他指了指那个大布袋问道：“吴将军，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吗？是热气球。”吴跃笑道：“我们通过热气球的高度，观察城内情况非常方便。”
　　“可是就算他们能看到城内情况又如何通知地上的人？”马雄问道。
　　吴跃指了指大藤筐：“你没见藤筐里有四个人吗？他们都是各负其责的。其中一个人是了望手，他用千里镜观察城内的情况。另一个是信号兵，手里有两面信号旗，一旦了望手发现军情，就让这个信号兵用旗语通知地面，速度非常快的。”
　　“另外两个人是做什么的？”马雄依旧在刨根问底。
　　吴跃笑道：“另外两个人是负责后勤的，这种热气球要想停在空中，就必须不停的烧火才行。那两个人其中一人就负责看管铁皮炉子把火烧旺，另外一个人负责加添木柴和煤块，并用绳子不停的从地面上获得这些东西。”
　　“吴将军心思机巧，实乃旷古名将，竟能想到这样的好办法。”马雄听懂了热气球的作用，忍不住衷心赞叹起来。
　　“你想错了。”吴跃摇摇头：“热气球是皇上发明的，据说如今在福州还有更加厉害的大家伙，比这个要大许多倍，至于干什么用，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更大的？”马雄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皇家警卫旗队师的三个团已经进入了城中。不过令马雄意外的是这些士兵既没有携带燧发枪，也没有用大刀长矛等冷兵器，反而是每人前后各带着两个鼓囊囊的布袋，腿上绑着匕首，腰间斜插两把奇怪的手枪，只有部分人手中有某种奇怪的枪械，长度只有普通燧发枪的一半。


第627章 巷战利器
　　这样古怪的装束，令不少人都看得不明所以，只有吴跃笑眯眯得看着战士们走入城市，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皇家警卫旗队师的战士们踏入城市，原本懒洋洋的气息顿时不见了，他们转眼就化身为最训练有素的士兵，以小组为单位进入了各个街区之中。战士们拿着左轮手枪，以交替掩护的方式不断前进，每到墙角处便先用布包内的手榴弹探路，遇到房屋内有人的也要进行仔细搜索，以防止有敌军埋伏。
　　这些战士以相当专业的手法，熟练得做着各种战术动作，依靠任何可以利用的街角、磨盘甚至是一道断墙，尽量遮掩着身形，逐步向前推进。战士们如灵猫般的战术动作，看得兄弟部队官兵们目瞪口呆，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打仗还能如此行动。
　　此时的许强正伏在一道垛口处，警惕的观察着前往巷子口。这位铜山守御千户所曾经的小兵，当初被遣散之后曾经跟随老吴头跑了两年多码头，后来他感觉行船不如当兵自在，所以再次选择了加入军队。
　　依靠着刻苦的训练，以及曾经当过兵的经历，许强很快成为了教导旅的一名士兵，后来又积功升到了上士。直到教导旅改编为皇家警卫旗队师，他也借此被提升为了排长。如今才刚满二十岁的许强，已经是带领三十多名士兵的少尉了。
　　此刻他就带着一个作战小组，依凭周围的地形不断推进。眼看前面的巷子口有黑影一闪，许强对旁边的战士高胜和狗子做了个手势。两人点点头，迅速贴着墙根快步向前，直到快接近转角的时候，高胜从背包里掏出一枚手榴弹，拉燃导火索后甩手扔了出去。
　　巨大的爆炸声掀起漫天尘土，街角处隐隐传来几声惨叫。不等尘土完全落下，狗子平端一把造型古怪的枪械跳了出去，对着街角就是砰砰两枪，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三名守军顿时被打成了筛子。
　　原来狗子手中那把只有五十多厘米长，犹如拐棍般的枪械，正是方中履发明的中履1型霰弹枪。它采用了20毫米的大口径，配备八发管式弹仓，以拉动唧筒上弹。据说这是方中履被蒸汽机气缸启发出来的创意，也让这种枪成为了新汉军装备的第一种泵动式步枪。
　　霰弹枪采用平头封装子弹，硬纸筒内依次装入底火、黑火药和大量微小的子弹。在射击中细小子弹会被火药气体推出，呈散射状射出一片，在二十米内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因为霰弹枪强大的近战能力，几乎横扫一切的威势，又被战士们亲切的称为铁扫帚。
　　这种霰弹枪目前只装备了皇家警卫旗队师作为试验品，平日里只在试验场上训练，实战还是第一次。然而这第一次的实战效果，却异乎寻常的好。虽然在野外战场上，霰弹枪过近的有效射程很难起效，但在道路狭窄曲折，双方交火距离甚至不超过十米的巷战中，霰弹枪简直是作弊器一般的存在。
　　陆程自以为巷战中是腰刀短剑称王，己方能仗着地理熟悉，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而武器方面的代差，却并非地理熟悉所能弥补。依照之前的训练，皇家警卫旗队师的官兵们带足了手榴弹，只要是视线不能及的墙角就以手榴弹开路，双方狭路相逢的情况下，守军士兵尚未将大刀举起，对方已经扣动扳机了。
　　左轮手枪的持续性火力，配合着威力强大的霰弹枪，让陆程尝到了被屠杀的滋味。短短半个小时内，守军已经损失了近千人，而得到的战果确是微乎其微。更可怕的是对方空中漂浮的四个气球，他们不断指挥着部队四面合围，渐渐的将陆程所部守军压缩在了一片很小的区域之中。
　　马雄和古风都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这一切，当皇家警卫旗队师的官兵们以微小代价，打得守军毫无还手之力时，他们的眼中已经充满着羡慕。吴跃笑着安慰两人：“不用羡慕，我们是试验部队，现在装备的所有新武器，今后都会在各部队普及的。”
　　“太好了。”古风喜得合不拢嘴，马雄的眼神却有些游移：“我能不能加入新汉军？”
　　“你不是已经加入了？”古风拍了拍这位马总兵的肩膀。
　　“不是……我是说……”马雄想要解释，却被吴跃打断了：“放心吧，以你今天的表现，加入正规军没有问题，我会给上级打报告的。”
　　“多谢将军。”马雄心中大石落了地，脸上也同样显露出兴奋神色。
　　泸州城没有坚守多久，走投无路的陆程被迫带着残存的四百多人举手投降。对于这种顽强抵抗的敌军，新汉军可没有多少好脸色，他们被关入了战俘营，准备战后再行处置。
　　因为新汉军的进攻突然，取胜的速度又极快，陆程根本没机会烧掉渡口停靠的船只。作为长江上游非常重要的港口。泸州拥有大小数百艘船，足以运输一个团的兵力及相关作战物资。
　　从水路突击的任务被交到了第一旅旅长宁希庭手上，当初冯飞率领的教导旅第一团被安置在大阪府和首里城防守，让吴跃麾下缺少了三分之一的编制。
　　在扩军的时候，刘磊便决定皇家警卫旗队师重新组建第一旅，冯飞所部官兵转入陆战队，以教导旅第一团为基础扩建陆战队第五旅，新兵则由朝鲜新军补充。
　　当时为了避免过分削弱皇家警卫旗队师的战斗力，第一团部分军官被调回加入了新组建的第一旅，原本的团参谋长宁希庭也顺理成章得提升为第一旅旅长了。在接到这个任务之后，宁希庭没有派出一个整团的兵力坐船出发，而是派出了一团二营和三营，以及旅炮兵连，以发挥更大的火力优势。
　　这支部队由一团长班承率领提前登船沿河而上，向着叙州城前进，而大部队则沿江西进，发起对南溪的进攻。


第628章 岷江炮击
　　作为曾经打过幕府军的老指挥官，班承的技战术水平相当过硬，在详细询问了船工水路情况，又计算了航程时间的他当即决定清晨起航。这支船队没有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叙州府最大的城市宜宾，而是昼伏夜出缓缓而行，每到天亮时便在远离人烟的河岸停泊，同时派出大量侦察兵封锁整片区域，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
　　不同与班承的小心翼翼，在消灭了陆程的五千精锐之后，吴跃率军大摇大摆的沿江西进，很快攻克了南溪。
　　南溪是宜宾的东大门，占领了这里便能建立起进攻宜宾的前进基地，对防守的一方十分不利。谭弘当然知道这一点，只可惜自身力量不足。在接到泸州战报之后，他自知不可能守住南溪，只好将精锐全部收回宜宾，打算在这里与新汉军决战。
　　谭弘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是因为宜宾的地理位置优越。此地位于两江交汇之处，被岷江和长江三面环绕，陆上还有翠屏山阻挡，地势可谓易守难攻。谭弘希望能够凭借此处的地形，给吴跃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也有利于他讨价还价。
　　然而谭弘的策略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竟然没有坚守便直接放弃了岷江对岸的白塔山，给新汉军留下了一个绝好的炮兵阵地。当然按照谭弘的理解，这不算是个错误，毕竟岷江对岸是背水一战的死地，又无坚城可守，投入兵力也是给人家送菜。何况在谭弘的意识中，火炮根本打不过宽阔的岷江。
　　科技的进步将改变战争模式，这不是传统军事思想所能囊括，谭弘根本不知道皇家警卫旗队师在改编以后，拥有一个师部直属的炮兵团，其中下设一个重炮营和两个轻炮营。轻炮营的6磅步兵炮当然没有能力打过岷江去，但重炮营的12磅榴弹炮却能够达到这个射程。
　　这种经过刘磊改进，刻意加长了炮管的步兵榴弹炮净重达八百多公斤，需要四匹马拉拽的钢架炮车才能拖动。也幸亏沿江地势颇为平坦，才能让重炮营随同大军前行。
　　当重炮营将16门榴弹炮一字排开，建立起白塔山炮兵阵地，江对岸用千里镜观察的谭弘脸色都变了。经过工匠们改进，采用了铸钢炮弹壳的新型开花弹，已经有了榴弹炮使用的版本，依靠着弹托的帮助，足以将炮弹推送到三里外爆炸，而这个距离已经能达到宜宾城的城中了。
　　当第一批炮弹喷射而出，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入城中爆炸，谭弘麾下的士兵们就乱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火炮打得如此之准，威力又如此之大。尽管炮弹内填装药只有两公斤，却是真正的硝化甘油炸药，其威力根本不是黑火药所能比拟的。
　　当剧烈的爆炸不断响起，谭弘军的士气开始下降。为了不让对方火炮击中，谭弘只好下令全军弃守城墙，躲在城内的民居中。这一手的确让新汉军的炮手们投鼠忌器，尽管通过热气球的观察，他们能清晰知道对方的位置，但为了避免伤到百姓，他们也只能将目标放在了城墙和仓库上。
　　新汉军整日都在断断续续得进行着炮击，实心弹将靠近江岸的城墙打得到处都是豁口，开花弹更是摧毁了城内两座粮仓和一处军营，造成了守军惨重伤亡。谭弘军的官兵们整日里心惊肉跳，生怕哪个时候炮弹会落在自己头上，在极度的紧张中精力被大量消耗，以至于当天黑后炮击停止，大部分人都显得十分萎靡。
　　眼见着对方炮击，自己却只能挨打，谭弘气得破口大骂。只是他骂也没有用，双方武器差距太大，他连还手的能力也没有。原本看似是保护的两条大江，现在反而成了对方的保护，让谭弘军无法反击。
　　在这种情况下，谭弘的军队除了躲在城里硬挨，也没有其他办法。白天城墙被打坏了不少，入夜后谭弘立刻派兵前往修复。然而破损实在太多，城内存留的修筑材料根本不够。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民间影响了，谭弘当即下令拆掉靠近城墙的民居，用这些材料堵住缺口，以防止对方趁夜渡河袭击。
　　谭弘的命令，搞得宜宾城内民怨沸腾，可是没人敢站出来反对。这是战争时期，任何反抗的声音都会被视为叛逆直接砍头。百姓们只能默默忍耐，却不敢有丝毫违逆。忙活了近两个时辰，总算是将城墙修了个大概，至少不会被新汉军轻易登城了。
　　放下心来的谭弘只感觉全身无一处不疼，他伸了个懒腰对身旁几个副将道：“累死人了，立刻安排人站岗，尤其要注意江面，小心对方渡江偷城。其他人赶快睡觉，明日还有大战。”接到命令的副将立刻去安排，除了三百多哨兵之外，疲累欲死的官兵们很快进入了梦乡。
　　当哨兵的三百多人也不好受，他们白天一样守在前线，入夜后又搬重物修城墙，早已累得全身酸疼，现在还要值夜一个时辰才有人换班，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哨兵们一个个疲倦欲死，自然是各想歪招。有的人斜靠着垛口打盹，有的人趴在城墙上做张望状睡觉，更有甚者将长矛插在城头，把自己的帽子挂在矛尖上充当哨兵，自己却躲在角落里躺着睡。
　　哨兵们各显其能，为得是睡个觉恢复一下体力，然而他们没有发现黑夜中的长江岸边却很不平静。班承趁夜带着船队沿江而上，悄悄绕过了宜宾成，在城西找个平缓之处下了船。随后步兵帮着炮兵一起，迅速将大炮推上了岸去。
　　这支精干的小部队速度很快，他们绕过正面城墙上的哨兵，直接从西南侧对对翠屏山发起了进攻。哨兵们大多都已经睡着了，少数几个还算清醒的，也很快被新汉军战士放倒。直到这支小部队占领了山顶，也没有被人发现。
　　看着山下漆黑一片的宜宾城，班承挥手道：“立刻布置阻击阵地，动作要快。把手榴弹全都拿出来，准备死战。”


第629章 剿灭谭弘
　　两个营是步兵迅速开始在半山腰构筑阵地，封锁住每一条上山的道路，而旅直属炮兵连则在山顶建立起炮兵阵地，准备对宜宾守军发起猛攻。修筑工作进行了大半夜，直到启明星高高挂起，他们才停下了手。
　　班承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看了看怀表道：“现在是凌晨四点钟，所有人休息两个小时，等太阳出来了再攻击。炮兵观察手做好准备，一旦光线明亮就开始查找敌方重要目标。”
　　三营长孟阔问道：“团长，我们要在这里坚守多久？”
　　“能守多久，就守多久。”班承咬咬牙：“船队已经回去接人了，相信中午时分吴将军就能发起总攻，我们不用太担心，只需配合主力吸引守军注意力就行了。”
　　“放心团长，我定能守到中午。”孟阔坚定得点了点头。
　　东方的天际开始微微发白，随着光线变亮视界越来越清晰了。炮兵观察员们赶快寻找着目标，计算最佳的射击标尺。自从在炮架上使用了带刻度盘的丝杠调节器之后，火炮能够在一定范围内调解俯仰角度。再加上精细打磨的炮膛、木制弹托的应用，以及漳州玻璃厂出产的火炮瞄准镜，让火炮的精准度有了极大提高，尤其是射程不远的六磅炮，已经基本上达到了最大有效射程上，二十米范围以内的准确率。
　　太阳正不断升高，谭弘军却没人来翠屏山上的阵地，很显然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江面上。师属炮兵团的榴弹炮又开始发威了，一道道冲天烟柱在昨夜修复的城墙上炸响。那些临时堆起的障碍物根本挡不住实心弹的冲击，纷纷碎裂开来。
　　班承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今天宜宾城将易手，开始吧。”
　　“瞄准各自目标，十二发急速射。”随着炮兵连长手中红旗落下，12门六磅快炮陆续后坐，将12枚炮弹射向了各自的目标。以六磅快炮的威力，即使集中到一点也难以造成毁灭性打击，毕竟这种后装炮射速虽然快，却因为安全问题无法使用开花弹。不过班承根本没想过要摧毁任何目标，他的任务就是制造混乱，利用翠屏山的炮兵阵地，对那些榴弹炮攻击不到的城西目标进行打击。不需要摧毁，只要将炮弹打到那里，就能造成谭弘军的整体恐慌。
　　事实证明这个决策是正确的，当12门六磅快炮连续射击，一口气将所有的子铳全部打光，谭弘军已经被打蒙了。按照谭弘等有经验的将领想来，能够这么快抛射这么多炮弹，对方必然在翠屏山上安置了一个至少七十门火炮的阵地。这么多火炮同时攻击，已经预示着宜宾城不可能守住了。
　　“派兵，立刻派兵进攻翠屏山，一定要夺回来。”两面被夹击让谭弘大惊失色，他立刻抽调五千士兵反攻翠屏山。
　　看着沿山路冲来的敌军士兵，孟阔没有下达反击命令，他静静等待着对方的靠近。因为是爬山，谭弘军的冲锋速度并不快，身边的连排长们纷纷催促，孟阔却丝毫不为所动，直到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了六十多米，孟阔才下达了射击命令、
　　不需要三段式队形，每一位士兵都用步枪齐射迎面而来的敌军。尽管这样的射击缺乏火力持续性，但这难不倒战士们。在射击过后，战士们没有装填弹药，而是抽出了腰间手榴弹。
　　冒着浓烟的手榴弹沿山坡滚下，成了令谭弘军闻风丧胆的利器。剧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山路上顿时血肉横飞。在班承率领一个连的战士打退对方进攻的时候，另外几条山路上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凭借着山路的狭窄，以及火帽式步枪的远射程，新汉军士兵们顽强抵抗，始终不让对方越雷池一步。
　　在步兵的奋力保护下，山顶的炮兵阵地不断将炮弹打入城中，消灭着谭弘军的后续部队。城外的喊杀声很快响了起来，依靠着船队的运送，第十五师从翠屏山一侧强渡岷江，直接攻向了五千谭弘军的侧后。遭遇到前后夹击的谭弘军顿时崩溃，翠屏山东侧的威胁很快就解决了。
　　发现新汉军主力部队已经越过岷江，西侧还在攻山的谭弘军也连忙撤退。登陆的新汉军却并不着急进攻，直到渡江的兵力超过一个团，这才发起了对城墙的进攻。
　　有翠屏山火炮阵地的掩护，攻城进展十分顺利，宜宾城西北角城墙首先失守。新汉军官兵以手榴弹强行推进，炸得谭弘军士兵伏尸近千，谭弘被迫下令退入城区坚守。
　　新汉军则不紧不慢得将大军尽数运过岷江，并把大炮架在了城墙上，十二磅榴弹炮甚至摆上了翠屏山，到了这个时候，谭弘能做的只有负隅顽抗了。
　　剧本与泸州相差无几，而这次因为谭弘军数量众多，吴跃还投入了火炮协助。在皇家警卫旗队师摧枯拉朽般的巷战攻势下，谭弘军被迫节节后退。被困在城中的谭弘后悔不已，早知道对方如此厉害，他就不该坚守宜宾城。
　　当初因为宜宾城是自己的老巢，也是旗下最大最坚固的城市，又有两江险阻隔绝，谭弘打算借此地大量消耗新汉军的实力，逼迫其承认自己实质上的独立。
　　谁想到新汉军如此之强，竟然纯凭火炮的威力，在两天内就将自己围在了城中。结果两万精锐守城，竟是被如杀鸡屠狗一般，根本挡不住对方分毫。现在他就算想要逃跑也不可能了，眼看着新汉军节节推进，己方大败亏输，谭弘选择了举手投降。
　　谭弘的投降，宣告着四川境内一大实力的覆灭。凭借谭弘书写的手令，其控制下的各州城府县陆续投降，让新汉军很快掌控了整个川南地区。当郑蛟麟接到谭弘覆灭的消息，惊得手中茶碗几乎扔到了地上，他万万没想到实力仅次于自己的谭弘，竟然在半个月内就烟消云散了。而他现在三面上受敌，又该如何自处？


第630章 走投无路
　　“郑大人，还请为我家大人报仇。”高虎作为联络官，一直都在郑蛟麟军中，谁能想到却落到了这般田地。高虎也不是傻子，他知道随着谭弘的覆灭，自己的价值在快速消失，如果不能找个新东家投靠，自己很快就会失去所有的权势。
　　高虎所能投靠的最佳人选，当然就是面前的郑蛟麟。不过作为新投靠之人，他必须摆出一副对谭弘忠贞不二的样子，以为主子报仇的借口留在军中，即名正言顺又能让郑蛟麟高看自己的忠心，可谓一箭双雕。
　　其实郑蛟麟正忧心自己的前途，哪儿有闲心去考虑高虎的问题，听到他这么说也只是点头表示一定会帮忙。郑通明白郑蛟麟的想法，他当即上前低声道：“大人，为今之计还是早做打算啊。”
　　“你认为该如何破局？”郑通心思机巧在军中很有些名气，这也是当初郑蛟麟将拜见吴之茂这个困难任务交给他的原因，所以他很重视自己这位堂弟的意见。
　　郑通看了看旁人，示意自己有私密话要说。郑蛟麟当即醒悟过来，对着旁边众将挥挥手：“大家都散了吧。”众人诺诺连声，很快退了出去。
　　见到人都走光了，郑通才拱手道：“大人，如今形势危如累卵，还要早做打算。若是被新汉军打上门来，我们会非常被动。”
　　“堂弟认为该怎么做？”郑蛟麟故意说得很亲近，希望郑通能给他出个好主意。
　　郑通笑道：“我军被三面夹击，若要自立已经不可能了，必须投靠一方才行。吴三桂远不及事可以放弃了，如今我们要考虑的是投靠新汉帝国还是清廷。”
　　郑蛟麟听得直点头：“以你所见，我们该投降哪一方？”
　　郑通答道：“清廷势大，又掌握着强大的八旗军，尽管新汉帝国风头一时无两，久后却不一定能取得天下。毕竟他们如今的活动区域都在南方，到了北方便是满洲骑兵的天下，他们恐怕难以抵敌。更兼我们与吴之茂关系不睦，若投靠新汉帝国难免受到排挤，不如投靠清军。”
　　“我们本来投靠了清廷，结果又反叛，如今再投过去恐怕不会被接受啊。”郑蛟麟最担心的是就是自己叛而复降，清廷一样会找他的麻烦。
　　“大人不必多虑，我们大可将事情推在吴之茂身上，说当初受他裹挟才反叛的。如今吴之茂投降新汉帝国，咱们没了束缚这才想要回归大清，也算是弃暗投明了。”郑通帮他想到了一个借口。
　　“好啊，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郑蛟麟兴奋得直点头。
　　郑通道：“大人，现在两军交战，我去办恐怕不妥。末将以为高虎能言善辩，又急于立功向大人表现，是与清军交涉的最佳人选。”郑通不想自己犯险，反手就将高虎给卖了。
　　郑蛟麟也怕清廷翻脸，杀了自己得力助手郑通。至于高虎这个新人可有可无，损失了也不怕，郑蛟麟立刻答应下来，将高虎招入帐中。
　　听说郑蛟麟召见，高虎大喜过望，他认为对方定是器重自己，打算给他个好差事，顿时喜滋滋得走了进来：“大人招我，不知要何事要办。”
　　看着面前的高虎，郑蛟麟点点头：“如今谭总兵已灭，高副将打算到何处去？”
　　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高虎咬牙切齿得答道：“我家大人被新汉帝国所灭，此乃不共戴天之仇，只可惜高虎人寡势微不能报仇，还请郑大人帮忙，高虎愿为前锋。”
　　对于高虎的回答，郑蛟麟十分满意：“高副将果然忠肝义胆，乃是我辈性情中人。只不过新汉帝国势大，单凭我们一家之力难以取胜。我打算接连北边的清军，与他们合力对付新汉军，其中少了一个联络之人，不知高副将是否愿往？”
　　“这……”高虎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郑蛟麟会给他如此危险的任务。清军势大，自然不会对郑军假以辞色，自己又等于是去投降，更加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万一言语间有所冲撞，自己被砍头都没地方说理去。
　　高虎有意推辞，但看到郑蛟麟阴冷的目光时，他顿时打了个激灵。自己现在是无根浮萍，若想得到郑蛟麟的信任就必须做下几件漂亮事才行。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冒些风险他将永无出头之日，高虎将牙一咬答道：“大人请放心，我必定能取信清廷，让他们与王爷联手共抗新汉军。”
　　听到高虎答应，郑蛟麟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以高将军大才，必然能轻松办妥此事。只要你能与清军谈和成功，我定会给你个好前程，至少也是总兵职位。”
　　“多谢大人。”听到郑蛟麟亲口保证，高虎咬着牙答应下来，为了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他决定搏一次命。
　　新汉军正在忙着稳定地方，慢慢消化川南的地盘，短时间内还不会发起进攻。高虎就趁着这段时间，以郑蛟麟特使的名义，前往清军大营谈判。
　　孙思克听说是郑蛟麟派来的使者不敢大意，立刻将其送往了鄂扎的大营。鄂扎也接到了新汉军插手四川的消息，正在大帐中发愁。
　　清军入川三月有余，进展却相当缓慢，主要原因就是四川地理形势复杂，处处易守难攻。尽管鄂札率领的西北清军骁勇异常，又有孙思克、张勇、王进宝、陈福四员大将辅佐，却依然折损了近万大军，进展只是区区四座小城罢了，这其中还包括李本纯主动放弃的广元等三城。
　　照这样打下去，等清军平复整个四川，至少要阵亡八万人花费二十年时间。当听说郑蛟麟派高虎前来谈判，鄂扎顿时来了兴致，当即召见了他。
　　“罪臣高虎，拜见抚远大将军。”双方刚一见礼，高虎竟然自称罪臣，摆足了卑微的架势。高虎这么做并非他不知道待价而沽的道理，而是真正的为自己着想。试问曾经在清军中任职，反叛后再回来投效，怎么可能受到优待。


第631章 投降清军
　　高虎就是怕表现得太硬气，结果让鄂扎发怒宰了他。毕竟他表现硬气，所得好处都是郑蛟麟的，若惹怒对方被砍头那可是自己啊。连郑蛟麟也没有考虑到，高虎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刻意放低姿态，根本没打算给他争取利益，可见惯于投降的人是最没骨气的。
　　高虎先把自己摆在罪臣的位置上，让鄂扎感到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起来说话吧，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高虎连忙答道：“大将军明鉴，郑总兵当年被逆贼吴之茂裹挟，不得不起兵叛清，实非自己的本意。如今吴之茂又投靠了新汉帝国，郑总兵不想一错再错，希望能弃暗投明回归大清，还请大将军应允。”
　　“哦？是吗？”鄂扎冷冷一笑：“你说得轻巧，郑蛟麟早已不受吴之茂控制，为何始终不肯反正？我大军入川还要处处阻击？”
　　“抚远大将军明鉴，守广宁的乃是吴之茂的亲信李本纯，实非我等能够左右。至于绵州一战，的确是郑总兵糊涂，他也只是念及吴之茂香火之情勉力为之，谁想却遭到了背叛。”高虎连忙给郑蛟麟解释，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忠心。关键是大家现在是一损俱损的局面，高虎自然要说好话。
　　鄂扎闻言笑了起来：“这么说郑总兵是走投无路，才肯投效的了？”
　　“绝对不是，郑总兵忠心大清天地可鉴，还请大将军应允，我部愿为前驱。”高虎吓得直哆嗦，如果鄂扎不肯受降，恐怕他回去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鄂扎本就打算接受郑蛟麟的投降，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过火。吓一吓这名副将，让他回去传个话就好。千万不能过度恐吓，导致对方不敢投降，这将便宜了新汉帝国。
　　看着瑟瑟发抖的高虎，鄂扎的语调平缓了下来：“好了，本将军也非小肚鸡肠之人，只要郑总兵真心弃暗投明，我还是欢迎的。”
　　“多谢，多谢大人。”高虎心中兴奋，跪在那里连连磕头。
　　“起来吧。”鄂扎一摆手让高虎站起来继续说道：“不过郑总兵要重归朝廷，也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才行。我看这样吧，郑总兵放开绵州防线，将成都府交给我们，其部下作为前驱进攻重庆，我军作为后援。我们先一举荡平吴之茂和入川的新汉军，再从侧翼对付吴三桂，截断其与襄阳的联系。”
　　“我这就回去禀报郑总兵，三日内必有结果。”高虎连忙答应着，只要能回归清军就是他最大的好消息，至于郑蛟麟的势力有多少损失，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接到鄂扎的这份要求，郑通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大人，这份要求是在太过苛刻，而且明显是将我军当做炮灰。若我军照此执行，不但失了成都的根基之地，还会被大量消耗，恐非良策啊。”
　　这时候郑蛟麟已经失了胆气，一心想要投降清军。听到郑通又要反悔当即摆手：“不用多想，我决议降清切不可出现疏漏。至于抚远大将军的要求也属正常，若是我也会如此做，只有让我们失去根基再消耗大量兵源，他才能放心嘛。”
　　听到郑蛟麟打算牺牲士兵，以换取清军的相信，郑通瞪大了眼睛：“大人不可，四万子弟兵是我们安身立命之本，若是被削弱我们恐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立刻下令绵州停止抵抗，全军收缩向南。我们放弃成都去遂宁，准备向东进攻合州。”郑蛟麟不再多想，既然选择了投靠清军，他就有牺牲子弟兵的心里准备了。
　　绵州战事双方暂时罢兵后撤，郑蛟麟迅速收缩防守，先将自己在成都府内的各类物资以补充前线为名全部运走，再集中兵力到了遂宁。郑蛟麟在大帐召集众将，宣布他们回归清军的消息。
　　众人虽然个个惊愕，却也没有提出异议。毕竟他们之前就曾经当过清将，再回去也没有什么抵触心理。至少现在他们不需要再腹背受敌了，只是掌控的地盘也小了许多。在让出成都府之后，郑蛟麟几乎放弃了西北方向的所有地盘，如今能掌控的也只剩下了一个潼川府。若不是他从成都运来了大量的粮草辎重，恐怕连麾下四万大军吃饭都成问题。
　　当然地盘小也有小的好处，不需要处处防守的结果是让郑蛟麟大军十分集中，能够在一个攻击方向上调动更多兵力。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郑蛟麟决定孤注一掷，亲率三万精兵沿涪江南下进攻合州。
　　郑蛟麟之所以不进攻更近的顺庆府城南充，是不想打草惊蛇。他的目标或者说清军的目标就是重庆府，若他在顺庆府耽误了时间，反而会贻误了战机。如今郑蛟麟的目的非常明确，不管吴之茂在各府的驻军，集中力量攻击重庆。只要能占据重庆，不但可以将吴之茂的地盘分切为南北两块，还能彻底堵死新汉军沿长江的补给线，完成鄂扎交付的任务。
　　郑蛟麟很清楚，这个有利条件也是鄂扎命令他攻克重庆府的主要目的，只需完成这个任务，让清军有机会消灭入川的新汉军，自己的官位也就稳了。至于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需要消耗多少兵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没想到郑蛟麟还是小看了鄂扎，在他决定起兵的时候，却突然有一支清军部队抵达了遂宁，来将正是奋威将军王进宝。
　　身为清廷著名的河西四汉将之一，王进宝深受鄂扎的器重。这次进攻重庆府十分重要，为了防止郑蛟麟出工不出力，鄂扎才特意调遣这员大将，率领两万精兵跟随出征作为监督。
　　听说王进宝率军跟随，郑蛟麟哪里有胆量拒绝，两军合兵一处，五万大军依靠涪江运输，带上充足的粮草兵器，浩浩荡荡向着合州进发。驻守合州的部队正是国防军第十七师的第五十旅。旅长陈昌虽然出身于乞丐，却是最早加入狮头寨，接受正规训练的一千两百名战士之一。


第632章 围攻合州
　　在刘磊起兵初期，陈昌就跟着当时的排长高树英打了不少仗。后来建立补充团时，抽调老兵担任军官，他也跟着高树英一起进入了第二十四补充团。直到后来建立国防军，他才继续跟随着高树英又加入了进来。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高树英已经是国防军第十七师的师长，而他也成了第五十旅的旅长了。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陈昌以作战谨慎著称。尽管被安排在相对靠近后方的重庆府，但他却一点也不掉以轻心。陈昌深知合州乃是重庆府的西大门，是阻挡郑蛟麟方向的第一道防线，如果他不保持警惕性，没人会给他预警时间。
　　因此尽管大家都认为合州是个安全的地方，他却始终没有放松对城防工事的修筑，同时还将旅直属侦察排放了出去，轮番对周围情况进行侦查。他们不但要搜索可能出现的敌军，还要绘制地形图，将附近的山川河流乃是每一条小路都画在地图上与军用地图相互印证。
　　为了达到个更好的效果，陈昌甚至在衙门内自己动手设计了沙盘，将附近地形真实的反映了出来。这是陈昌小心谨慎的惯常做法，却没想到也因此救了他一命。
　　当侦察兵向他通报情况，声称在三十里外发现大队敌军的时候，陈昌正在吃午饭。听说有紧急军情，他当即召集军官们议事，开始制定守城的计划，同时派出所有侦察兵复查，以确定对方的数量规模和去向。
　　陈昌很快得到了复查结果，敌军不少于四万，且其中有大量身穿青灰色军服，脑后悬着辫子的清军身影，而对方的目标就是合州城。得到了这个紧急军情，陈昌不敢怠慢，他一面下令调动军用物资准备守城，一面派出通讯兵向重庆告急。
　　通讯兵刚刚离开一个多时辰，嘉陵江对岸已经能遥看到大军的身影了。作为当年钓鱼城旧址上建立起来的小城，靠山而建的合州并不算大，若全旅都布置在此处，也施展不开。
　　因此陈昌将旅属炮兵连布置在了靠近江边的白鹤庵，另由448团驻守合州城内，而449团则坚守嘉陵江畔的王家岭，450团驻守鹞子岩，与合州形成掎角之势，阻挡对方过江。
　　当郑蛟麟率军抵达的时候，就面临着一个问题。合州位于嘉陵江的拐弯处，三面被嘉陵江环绕，这里的江水流速快不适于跨江作战，而水流最缓的位置就是王家岭和鹞子岩两处，而这两处都有守军驻扎。郑蛟麟深知跨江作战困难重重，就算能调动船只也必然损失惨重，但他没有办法。如今重新归降清军，就要先纳出投名状，而合州城就扮演着这个角色，所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他都必须硬着头皮打下来。
　　两厢比较之下，王家岭附近江面较宽，所以郑蛟麟将进攻重点放在了鹞子岩附近。郑蛟麟手下副将关勇率领三千兵马首先开始了渡河作战。百多条小船几乎同时离开江岸，在船工们的操控下迅速向对面驶去。
　　与此同时，郑蛟麟从成都府带来的十二门千斤佛郎机开始了炮击。这可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家底，也是四川军中仅有的十二门火炮，虽然射程并不算远，但足以打过四百多米宽的江面了。
　　轰轰的炮声响起，掩护着郑军扑向对岸，450团官兵们立刻躲入了掩体之中。对于防炮的做法，步兵操典中有着明确的要求，官兵们也都做过相关训练，即使对方的火炮属于意料之外，却也能按部就班避免混乱。
　　十二门佛朗机炮射速很快，短短两分钟内就抛射了近百枚弹丸，将鹞子岩上下砸得烟尘滚滚。然而新汉军官兵们都躲得很好，并没多少人伤亡。很快郑军的炮火就停止了，这倒不是因为没有炮弹或者炮管过热，而是因为关勇的部队已经快要抵达江岸了。
　　郑军火炮的精度不够高，步兵再往前走炮兵已经无法保证不误伤了，所以只能停止炮击。然而郑军炮兵才刚刚停手，对面突然腾起了阵阵烟柱，原来是白鹤庵炮兵阵地的旅属炮兵连开始发威了。
　　按照国防军的编制，都是围绕着旅级进行作战的，所以师级没有几支直属部队，反而是旅级的直属部队相当多。除了侦察排、骑兵通讯连和警卫连之外，旅部直属队还包括一个炮兵连和为其运载炮弹的辎重营。
　　虽然不似皇家各师那样装备豪华，但这个旅属炮兵连的火力一点也不弱，12门六磅快炮，依靠着大量子铳能以极快的速度泼洒炮弹，其密度足以让郑军损失惨重了。
　　刚才郑军炮兵发威，旅属炮兵连始终没有开火，并非是因为事先没准备。相反他们早已经做好了炮击准备，刚才只是校准目标罢了。当郑军炮兵停止炮击的时候，校准工作也已经结束了。
　　随着12门六磅快炮以每秒钟一发的速度将炮弹射向郑军炮兵阵地，堪称屠杀的炮火反击开始了。郑蛟麟呆呆的看着尘土飞扬的炮兵阵地，那些刚才还趾高气昂的炮兵们，如今已经变成了满地的尸体，而那些被他当做心头肉的千斤佛郎机，早已经被砸成了一堆废铁。
　　炮击并没有结束，摧毁了郑军炮兵阵地之后，他们又将炮口转向了江心，开始对着郑军渡河部队发起了炮击。密集的炮弹落在江面上，砸得江面犹如开水锅般沸腾。六磅快炮威力不小，凡是被炮弹砸中的小船，立刻就遭遇毁灭性打击，一时间江面上碎木翻滚到处都是哀嚎的落水士兵。
　　炮兵连有同样的问题，为了避免误伤，他们只敢对郑军后队小船进行拦阻射击，对于那些靠近江岸的船只却不敢再打了。
　　若是郑军士兵以为避开了炮兵连的速射快炮就能避开炮击，那就太天真了，因为450团的团属炮兵棑早已经摩拳擦掌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三门六磅步兵炮虽然没有快炮那样的轰击速度，却有着其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开花弹。


第633章 沿江拦截
　　也正是因为使用开花弹，团长沈自荣害怕炮弹落入江水中不会爆炸，这才始终隐忍没有开炮。直到关勇率领的数百人终于登上江岸，踏足坚硬地面，沈自荣才下令开炮。
　　炮兵棑的官兵们早就憋了一股气，现在接到命令，他们立刻将遭到对方炮击的怨气，都发泄在了登陆的郑军身上。炮兵们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发射炮弹，将一枚枚开花弹砸到了江岸上。
　　关勇等人刚刚登上陆地，还来不及重新整队，一发发炮弹已经落入了人群里。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让郑军官兵彻底懵了。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炮弹居然还可以爆炸，而且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危险的破片四处飞射，切断了一切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看着面前的战友被弹片轻易切成两段，不少士兵都快要疯了。幸好这样的炮击并未持续很久，沈自荣害怕弹药消耗过快，在炮击六轮后就下令停止了。紧接着位于滩头两侧的阵地上，燧发枪开始齐射。
　　鹞子岩的山势呈Ｖ字形，江岸边的登陆场虽然宽敞，却恰好处在两侧山脊之间。450团的四个步兵连就在两边山脊上修筑了工事，专门对付登陆的郑军。密集的弹雨呈交叉火力，从两侧射向滩头的郑军官兵，尽管燧发枪精确度不佳，但在强大的火力密度面前，郑军士兵还是纷纷被射中倒地。
　　刚经历过炮击如今又是弹雨，郑军官兵们顿时丧了胆气，纷纷逃回船上往回跑。他们再次经历了炮兵连的轰击，结果又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才侥幸逃回河对岸。
　　当关勇好不容易逃了回去，清点之下才知道，除了后队一千人发现情况不对没有下船之外，渡江的两千人能回来的只有七百多个，其中还有半数带伤，可谓损失惨重了。
　　始终用千里镜观察的郑蛟麟脸都绿了，尽管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自己的子弟兵被人家如打水鸟般屠杀，还是让他心疼不已。他对着旁边同样骑在马上的王进宝拱了拱手：“王将军，情况你也看到了，并非我军不用命，实在是新汉军火力太强了。”
　　王进宝点点头：“郑将军说得不错，但也非不可解。以我观察鹞子岩守军数量并不多，我想王家岭也不会太多吧。而对方的炮兵在白鹤庵，那里距鹞子岩很近，但离王家岭却很远。”
　　“王将军的意思是若我们集中兵力进攻王家岭，必能成功？”郑蛟麟反问道。
　　王进宝摇摇头：“必能成功不敢说，但至少机会大些。另外若我们在鹞子岩的攻势也不降低，让对方首尾不能相顾，机会应该更大。我看便让我率领本部人马前往王家岭好了，郑将军就在此地佯攻，吸引新汉军的火力如何？”
　　“敢不从命。”郑蛟麟连忙躬身，他这便是佯攻，自然能够出工不出力，这让他松了口气。不过身为河西名将，王进宝如何会给他这个机会，下一句话便让郑蛟麟傻了眼：“王家岭为主攻方向，只有两万人兵力当然不足，还请郑将军划拨一万兵马给我，一起进攻才好。”
　　“当然，没问题。”郑蛟麟咬着牙答应下来，他知道就算自己反对也没用，索性全都顺着对方，反而还能留下了个好印象。
　　郑通、高虎和关勇三人被指派率领一万大军跟随王进宝转移，他们将在王家岭发起进攻，与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大量船只。郑蛟麟则率领剩下的两万多人，继续在鹞子岩发起不间断进攻，吸引新汉军的注意力，只是攻击强度大大下降，最多算是虚应故事罢了。
　　郑军进攻突然软了下来，让沈自荣立刻提高了警惕，他当即派出传令兵，向旅部和449团发去警告，提醒他们对方可能转移进攻方向。
　　驻守王家岭的449团当然不会放松警惕，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战斗准备。全团在当面摆开六个步兵连，沿江岸布置了平直的防御阵地，打算御敌于外，不让对方有登陆的可能。
　　王进宝在观察情况之后，立刻下令发起渡江作战。反正出击的全是郑蛟麟的子弟兵，王进宝并不心疼。这一次他直接派出了六千人，分为三波从左中右三个点同时开始渡江。
　　船只上很快站满了郑军士兵，郑通、高虎和关勇催促着士兵，驱赶着他们不断向对岸发起进攻。449团炮兵棑首先开始发威了，尽管王家岭附近的江面宽达七百米，但依旧在炮兵的射程之内。
　　尽管只有三门步兵炮，他们却将一枚枚开花弹射向了嘉陵江对岸的郑军出发阵地，结果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对于新汉军强大的火炮，王进宝之前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他始终在西北作战，应付王辅臣的精锐骑兵。对杰书大军传来的战报没有直观感受。直到今天真的对上了新汉军，王进宝才发现对方的作战模式与自己所知的完全不同。
　　王进宝乃是心思机敏之人，在发现新汉军的强大之后，他便急于了解对方的作战方式，以便找出其中弱点。要想了解就必须仔细观察，这就不可避免的需要借助战斗暴露对方弱点，而这个炮灰任务自然落到了郑军头上。
　　事实上王进宝对这些进攻重庆的作战，并未抱着多大希望，他只是想要了解新汉军的作战能力，为日后的作战打下基础的。如今有郑军作为炮灰，这边是个绝佳的机会，因此他才会不计伤亡得下达了进攻命令。
　　郑军的船只不断靠近对岸，新汉军立刻开始以燧发枪还击。郑军士兵不断落入水中，但在没有火炮威胁的情况下，还是有更多船只靠上了江岸。不等重新集结，郑军立刻发起了冲锋。
　　这是在总结了之前大家经验教训之后，郑通三人定下的作战方式。对方皆是远程武器，若过江后整队集结，等于是给对方做靶子。倒不如根本不管队形，直接发起冲锋还能有更大的威胁。


第634章 两路进攻
　　郑军的做法非常正确，但新汉军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当郑家发起冲锋的时候，躲在堑壕内的新汉军战士们立刻以手榴弹进行还击。剧烈的爆炸在江岸上连片响起，炸得郑军士兵血肉横飞。
　　郑军都是百战老兵，虽然武器差劲战斗意志确是没问题的。他们深知若调头逃走，生还的机会反而更小，因此这些人冒着密集的弹雨和手榴弹爆炸，仍旧咬着牙冲了上去。
　　在两轮手榴弹过后，双方很快拉近到了三十米之内。发现对方距离过近，449团的团长乔霖大喝一声：“吹冲锋号，把他们赶下去。”
　　嘹亮的冲锋号顿时响彻整个王家岭阵地，新汉军官兵们立时将刺刀插上枪管卡口，呐喊着冲了出去。郑家官兵们尚在埋头冲锋，却愕然的发现对方火枪兵竟然开始反冲锋了，这大出他们的意料。
　　依照郑军官兵的传统意识，火枪手最怕近身，一旦双方进入肉搏状态，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卡座式刺刀的发明，让火枪兵不再是近战的弱鸡。当双方开始了正面肉搏，郑军官兵们才发现吃亏的反而是自己一方。
　　拥有着世界顶级炼钢技术的新汉帝国，其冶炼技术就体现在了刺刀的制作上。依靠锰钢锻打而成，采用表面渗碳及砷化合物淬炼技术制造出来的三棱刺刀，其硬度和柔韧性都远高于镔铁刀和劣质的生铁长矛，熟练掌握刺刀格斗术的新汉军战士们交手时立刻就占据了上风。
　　双方的肉搏战持续了仅仅十五分钟，登陆的近千郑军士兵就被赶下了江岸。他们有的爬上船，有得干脆直接游水，反正只要能离开江岸，离开那些如疯子般反击的新汉军士兵就好。
　　见到对方溃退，新汉军士兵们立刻自由结组，在江岸上开始了三段击的追射。密集的弹雨覆盖在江面上，打得那些在河面上奔逃的郑军士兵死伤连连。看着江面上到处漂流着尸体，王进宝不得不下达了撤退命令。
　　新汉军的炮击又开始了，这次他们依旧瞄准了对岸，将一枚枚开花弹送入了已经惊慌失措的郑军队伍中，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郑通迫不得已，只好下令战船向上游转移，士兵则远离江岸，避开了对方的火炮射程。高虎气得直骂娘，可惜对战局毫无作用，但王进宝却已经看出了些门道，他当即命令道：“继续展开进攻，每次出动不要多于两千人，不要停下。”
　　“王将军，此事恐怕不妥。我军死伤累累，实在不该继续进攻了。”郑通忍不住了，只好去向王进宝进言，他是真的心疼麾下子弟兵。
　　王进宝却没打算停止进攻，他用马鞭指着对岸说道：“郑将军恐怕没注意到，对方每次与我军对阵，多使用密集的火器打压。这样做固然使我军伤亡惨重，但也会极大的消耗对方弹药。火器是要用火药用铅弹的，只要我们降低进攻规模，以小规模士兵不停的发起进攻，就能迅速消耗对方弹药。待到对方弹药缺乏，便是我们发挥实力的时候了。所以进攻不能停止，必须不断的发起进攻。”
　　王进宝的命令不容置疑，郑通只好长叹一声，继续组织渡江进攻了。幸好按照王进宝的要求，郑家发起进攻的规模小了许多，每次以千人规模发起进攻，死伤也不过两三百罢了，还在郑通的容忍范围之内。
　　在郑军一波波的进攻中，449团的弹药在迅速消耗，陈昌旅长不得不命令减少弹药消耗，同时让旅直属辎重营担负起了为前线输送弹药的任务。即使如此仍旧不能让陈昌感到安心，合州的弹药储备有限，通常只有五十旅全部使用量的五个基数弹药，凭这点弹药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陈昌知道附近没有大规模援军，他要在合州坚守很久，弹药必须节约着用。为此他将白鹤庵的炮兵连调回了城内，又命令驻守江岸的两个团尽量节约弹药。除此之外，他开始在地图上搜索，看看哪里的弹药储备可以挪用。
　　“旅长，据我们最近的弹药储备就在重庆城内，不过那里驻守的是吴之茂的亲兵，我们总要打个招呼。”旅参谋长高靖松提醒道。
　　陈昌点点头：“也只好向重庆要弹药了，事关重大请参谋长亲自跑一趟吧，警卫连和侦察连你都带上，免得押送兵力不够。”
　　“也好，我也能顺便看看增援情况，或许师部能尽快派兵过来。”高靖松点头答应着。
　　“或许吧，不过我有个直觉，这次的仗不太好打啊。”陈昌叹了口气说道。
　　在合州开战的第三天，这份情报已经通过玄衣使搭建的情报系统，交到了吴跃的手上。看着这份紧急军情，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们的情报落后了，竟然没有发现郑蛟麟已经投靠了清廷。现在四川形势逆转，我们成了弱势的一方，还要承受郑军和清军的联合打压，情况不容乐观啊。”
　　国防军第十五师的师长古风确是不以为然：“我看情况未必如此糟糕，清军和郑军的武器太差，来多少我们就灭多少。”
　　“千万不要轻敌。”第十五师参谋长宁浩提醒道：“现在我们不是在自家地盘上，那里有着充足供应的军火，就算面对十倍的敌人，我们也能应付自如。这里是四川，道路难行我们又是刚刚进入，弹药储备比起浙江、江西要差得远。没有充足的弹药，我们就要用人命去填，这将大大增加我们的伤亡。”
　　“说得不错。”吴跃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如果十七师守不住重庆，我们入川的部队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我看提前发动计划，让赵师长切断广宁的清军运输线，看他们还有多嚣张。”古风提议道。
　　吴跃却是摇摇头：“此事不妥，若之前清军与郑军对峙的时候，这样做能达到效果，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西北清军火器很少，大多以刀矛为主要兵器。这样的作战方式落后，却也让后勤轻松了不少。如果我们现在卡住广元，顶多截住清军的粮草罢了，这个问题郑蛟麟的储备便能轻松解决，切断等于没有切断，反而牵制我们精锐的山地师，这是绝不可取的。”


第635章 改变路线
　　“以吴将军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古风问道。
　　吴跃冷冷一笑：“既然鄂札想要玩大的，我们索性玩得更大一些，一次解决掉整个四川的问题。我看先让十七师顶在合州，牵制住郑军和清军的进攻部队。若是十七师不够，那就把吴之茂的军队调上去。李本纯这个人不错，很有些带兵的本事，让他率领两万精兵增援好了。告诉高树英，让他全权负责重庆府的防守工作，至少要坚持到入秋。”
　　“坚持这么久？我们做什么？”古风问道。
　　吴跃却是微微一笑：“我们要做一场大买卖。”
　　合州的激战在持续进行，陈昌在坚守嘉陵江岸十天之后，被迫后撤到合州城内，依托着险要的山势继续坚守，而此时王进宝和郑蛟麟的联军伤亡已经超过了五千人。
　　这场合州的激战，将鄂札的目光完全吸引了过去，他深知重庆的重要性，决定孤注一掷投入重兵，务必在短期内攻克合州，然后再以此为基地，向重庆发起进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鄂札再次派孙思克率领两万多精锐紧急增援，加强了进攻合州的兵力，然而他却没有发现，新汉军的兵力部署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正在稳定川南各府的军队正在改变，新汉军各部重新被集结起来，向着不同的集结点前进，而绥靖地方的任务全都交给了吴之茂派来的后续部队。这些人在战场上抵挡清军或许不行，但维持地方毫无问题。
　　“所有人跑步前进，不许大声喧哗，不许掉队。”赵良栋紧皱着眉头，不停吆喝着让部队加快行军速度。合州已经被围八天了，依照吴跃要求的联合作战日期只剩下两天，山地特战师尚未抵达进攻出发地，这如何不让赵良栋焦急万分。
　　其实这件事并不怪赵良栋，谁让他驻守的阆中距离最远，当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而川北地形偏偏最是险峻，行动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所以直到现在他尚未抵达。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走到了赵良栋身边，低下头去紧了紧绑腿笑道：“师长，你在这里发什么愁？不是还有两天吗？”说话的人叫做冒林华，是山地特战师的政委。他也算是名门之后，其父亲如今在政府担任侍郎叫做冒青若，他的祖父更是了得，当年是与方以智齐名的复社四公子之一的冒襄冒辟疆。
　　冒林华家中世代文人，本该在政府中谋取个文职，结果他却投身华兴党中，并通过了政治学习的考试，以优异成绩毕业后担任了山地特战师的师政委，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御赐短剑便是明证了。
　　“不能不发愁啊，还有两天时间，我们距离三台还非常远。”赵良栋捋了捋胡子叹气道。
　　赵良栋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多年的军旅生涯锻炼出的坚强体魄，让他跟着年轻人们翻山越岭却毫无问题，哪怕是如今这样的急行军，一样不能让他感到太过疲累。
　　两人正说话间，师参谋长侯衷宁带着警卫走了过来：“师长，我建议立刻停止前进。”这位出身于铁血少年团的老将虽然还不到三十岁，却已经有五年军龄了，是新汉军最老资格的一批。刘磊为了加强山地特战师的指挥，才将这位心腹爱将派到了这里。若论对热兵器战争的理解，以及指挥灵活性方面，连赵良栋都对他赞不绝口。
　　听到最信任的师参谋长提出意见，赵良栋转过身来问道：“哦？为什么？”
　　侯衷宁让警卫拿出折叠好的军用地图，指着上面潼川府的位置道：“我们的前面是富村驿，此地距离盐亭还有四十多路，距离三台还有近百里。若在平地上，以急行军的速度抵达没有问题，但我们是在山区。上下山不但耗费时间，走得路程也会缩短，更何况途中还要过梓潼河及涪江，照这样跑下去就算我们能在规定时间内抵达三台，战士们也累垮了，下一步该如何作战？”
　　“可是军令难违，我们必须准时发起进攻。”赵良栋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无法可想罢了。
　　侯衷宁摇摇头：“吴将军应该没有考虑到通讯兵在路上耽搁了时间，我们根本完不成这样的行军任务。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要打胜仗还是要机动灵活的指挥。我认为三台只是出发地，并非我们最终的目标，按照吴将军的要求，我们必须在十天内攻克遂宁，倒不如我们就直接向南去遂宁。”
　　“直接去遂宁？这样可行吗？”赵良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是个冒险的决定。不占据三台就没有了后撤的基地，万一在遂宁失利他们将遭到两面夹击，也就是说这次出击会转化为不成功便成仁的拼死一击。
　　侯衷宁思虑片刻点头道：“我认为完全可行，我们从此地一直向南，有条山路可走。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我们将在五天后抵达洋溪镇。从这里沿涪江而下，一天内就能抵达遂宁。我们从北面的大山里钻出来，进攻能有突然性，郑蛟麟留下的守军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我看可行，咱们就赌这一把，若不成功还能截住洋溪镇，照样切断郑军的涪江粮道。”政委冒林华也表示支持。
　　赵良栋思虑片刻咬了咬牙：“好，我们直接南下，去洋溪镇。”山地特战师很快调转了方向，他们没有进入富村驿，而是直接向南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之中。
　　与此同时皇家警卫旗队师和马雄率领的一万五千精兵已经在彭山完成了集结，做好了一切进攻准备，而国防军第十五师被吴跃作为最后的保障力量，摆在了泸州，随时准备支援重庆。
　　就在合州遭到进攻的第十天清晨，吴跃下达了出兵的命令。带足粮食物资的三万大军从彭山出发，一直向北攻向了双流。作为成都的南大门，双流的战略位置相当重要，从这里开始便是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根本无险可守。鄂扎也怕新汉军从南面打过来，所以将河西名将陈福放在了此地，并给他一万精兵驻守。


第636章 双流大战
　　当发现新汉军抵达的时候，陈福没有率军驻守城池，他深知对方火炮厉害，而己方的骑兵不善守城，倒不如利用还算平坦的野外地形，与对方打一次对攻战。
　　清军没有选择守城，让吴跃颇有些意外，看着远处尘烟大起，他立刻下令摆开战斗队形。马雄的部队在后面，被吴跃要求停止前进就地待命，而在前面的皇家警卫旗队师的第一旅则迅速摆出了线列步兵阵。
　　面对着迅速成型的步兵阵，陈福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下达了突击命令。一万名骑兵滚滚而来，铁蹄铿锵有力的踩踏，引来大地的震颤，精锐的皇家警卫旗队师官兵们却丝毫没有慌乱。
　　按照步兵操典的规范，不需要指挥官下达命令，步兵们已经将刺刀插上了枪管，炮兵们则迅速将所有火炮推到了步兵阵的两翼。
　　“开火。”随着炮兵指挥官们的命令层层下达，数十门步兵炮纷纷开火，将密集的葡萄弹射向冲锋的骑兵队伍。原本整齐的锋矢阵顿时被砸出大量缺口，凶残的葡萄弹射在骑兵身上，完全无视他们厚重的棉甲，直接将身体扯得粉碎。伤残的战马在地面上翻滚，引来阵阵嘶鸣惨叫之声。
　　“开火。”步兵指挥官们纷纷发出命令，整齐的步兵阵列开始齐射。硝烟不断腾起，满清骑兵纷纷坠马。陈福吃惊的发现，对方竟然在三百米外就开始射击了。
　　线列排布的三排士兵以令陈福吃惊的速度不断射击，从三百米打到两百米，再到一百米。陈福看得目瞪口呆了，骑兵们在不断坠马，这不是在胡乱射击而是真的有效射程。火枪能达到三百米的有效射程，如此骇然听闻的情况，已经快让陈福疯掉了。
　　当骑兵进入对方七十米的距离时，一万骑兵已经折损近半，就在这个时候，炮兵的第二次齐射来了。距离如此之近，密集的葡萄弹射入骑兵群中，犹如刀片飞旋的碎肉机，顿时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四散飞溅的鲜血和碎肉劈头盖脸般淋下，将幸存的清军骑兵都染成了血人，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成排手榴弹扔了出来，在五十米左右形成了一道爆炸的尘幕，遮盖了骑兵们的前进路线。
　　陈福右手死死攥着马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经历了数次弹雨的洗礼之后，他终于进入了骑兵擅长的距离。“杀。”陈福嘶哑得喊叫着，带领剩下的四千多骑兵狠狠冲向了步兵阵线，然而历经火炮、火帽步枪和手榴弹的数次洗礼，骑兵的冲锋速度已经降低到了小跑的程度，他们赖以生存的冲击力早就消弭于无形。尽管骑兵们仍旧高举着马刀，冲向步兵看似单薄的阵线，但已经没有了取胜的希望。
　　前两排士兵密集的刺刀竖起，组成了令人生畏的刀林，刺激着骑兵们的每一根神经。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骑兵努力挥动马刀，希望砍开一条道路。然而他的马刀尚未落下，自己已经被数把刺刀命中了。
　　锋利的三棱刺刀无视棉甲的防御能力，直接将骑手刺了个对穿。尽管在战马的冲击和踩踏下，不断有战士受伤，但在整体战局中这样的伤亡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皇家警卫旗队师的老兵们展示出训练已久的刺刀格斗术，以及彼此间相当默契的配合。他们或三人一组或五人一组，集中优势对付同一名骑兵。或是对付战马或是对付骑手，通过分工合作，很快将一名名骑兵变成了死尸。
　　枪声再次响起，后排的步兵开始用火帽步枪射击后队的骑手。他们骑在马上，比周围的步兵要高出一大截，立刻就成了最好的靶子。军官们同样不会手软，左轮手枪的连发射击和线膛枪管的精准度在混战中得到了最佳体现，不断有骑兵被命中坠马，而陈福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拼命挥动着腰刀，企图杀出一条血路，然而新汉军的步兵们越聚越多，很快将骑兵陷在了当中。
　　在吴跃的指挥下，第二旅和第三旅的步兵也包围上来，从数量上形成了绝对的优势，而被围在当中的骑兵们却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速度和冲击力。不断有骑兵被击杀，他们不是被刺刀捅死就是被射手的子弹夺走生命，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陈福急得眼睛通红却又毫无办法。
　　这不是属于他的战争，不是与他同一时代的战争，作为河西名将的陈福，在他毫不了解的战斗中，也只能在绝望中挣扎。伴随着枪声与惨叫声，清军不断被击杀，人数在迅速减少。焦急的陈福左冲右突，总算瞥见了一丝空隙，他立刻率领身边亲卫冲了过去。
　　依靠着亲卫们不计伤亡的拼死冲杀，总算在新汉军的包围圈上打开了一道缝隙，陈福连忙率领骑兵冲了出去。骑兵速度逐渐加快，新汉军步兵追之不及，只好以自由射击追杀对方的骑兵。三百多米的有效射程，让追击成为了可能，溃逃中的满清骑兵不断掉落马下，死伤仍在增加。
　　当距离逐渐拉开，始终在旁边等候的炮兵总算找到了机会，密集的实心弹夹杂着开花弹，对清军进行了远程炮火覆盖。溃逃的骑兵再次被成片的爆炸所包围，又丢下了近四百具尸体后，这才逃回了双流县城。
　　战斗结束后马雄迅速率队赶了上来，在双流城下摆开了军阵，掩护着皇家警卫旗队师救治伤患，打扫战场。不得不说满清骑兵的实力不容小觑，尽管陈福率领的骑兵中有半数是绿营出身，但战力却一点也不差。
　　经过各部队的战场清点，最终发现击毙了满清骑兵六千七百一十八人，而皇家警卫旗队师也付出了七百一十二人阵亡，一千多人受伤的惨重代价。这可是在己方发挥出远超对方火力优势，而双方兵力对比相当的情况下，对阵的又是目前新汉帝国最精锐的一支部队，问题还是相当严重的。


第637章 虚晃一枪
　　清廷的满蒙骑兵至少还有二十至三十万人，而皇家警卫旗队师却只有这么一个，皇家陆军满打满算也只有六个师而已。若找这样看起来，脱离了山区和纵横的河川之后，新汉军与满清军队在北方大地上对阵毫无胜算。
　　看着这份阵亡名单，吴跃的眉头紧皱着，他在思索破解之道。这是吴跃指挥教导旅的老习惯了，每发现一个问题，就要努力的去解决，待方案成熟后再推广到全军。可以说如今新汉军的步兵操典有一半都是教导旅在吴跃的指挥下，于战争中实践出来的。
　　这个时候吴跃显然又陷入了那种情绪之中，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如何应对骑兵的时候，宁希庭在旁边低声提醒道：“师长，打扫战场的工作已经结束，清军士兵全部就地掩埋，后续辎重部队正在焚烧我军阵亡将士的尸体，准备装入骨灰坛带走，请问还有什么任务？”
　　“哦，没有任务，就在此地扎营休息，我们先吃了饭再考虑攻城的问题。”看看已经到了中午，吴跃立刻下令埋锅造饭。很快营寨就扎了起来马雄手下的官兵之前在战时没有出力，体力还非常充足，现在扎立营寨就成了主力军。
　　因为是简化版的营寨，又不需要在此地过夜，他们也没有建立起栏杆和望楼，只是依托着附近的几个小土丘，在各处要道上支起三层拒马。拒马是临时砍伐树木制作的，主要就是为了防范骑兵的冲击，虽然不算太结实，但给士兵们组织编队争取时间已经足够。
　　在保证了安全之后，全军吃起了午饭。大军休整的时候，侦察兵却不可能休息。他们带上了干粮，骑上马各自向不同的方向奔去，侦察兵的任务是清查周边情况，为下一步的战斗做好准备。
　　侦察兵才离开了不足一个时辰，便有人回报城内清军正在撤退。听到这个消息的马雄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的计谋，这肯定是陈福的诱兵之计，想要吸引他们攻打县城，利用城墙大量消耗己方士兵。
　　马雄建议由他打头阵，新汉军各部在两翼策应，这样来个将计就计说不定能将双流县城直接拿下来。
　　听到马雄述说着计划，吴跃却摇了摇头：“我看不像是假撤退，按照战场上的尸体计算，对方手上应该还剩下三千多人，其中肯定有不少人带伤。如果以这么少的人坚守双流县城，只能是等着城破身灭。对方主将是个果断的军人，懂得壮士断腕的必要。他是在见识了我军火力之后，打算以退为进，集结大军在成都坚守，利用坚城抵消我们的火器优势，将我们慢慢磨死。”
　　“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如包围成都，利用火力优势将他们的人数优势消灭掉。”马雄知道成都内还有四万清军和一万郑军，总兵力比己方要高许多，他希望就此一举消灭对方的主力，彻底解决四川问题。
　　“我看这件事情必须谨慎考虑，我们没有那么多弹药。”侯衷宁却表现得非常冷静。
　　吴跃点点头：“不错，我们没那么多弹药，将成都的清军一点点消耗掉。更何况我们的任务是南北合围消灭郑蛟麟的主力，给合州城解围，可不能在成都耽搁太长时间。”
　　“这么说我们就放过成都这些清军？”马雄感觉这个隐患太大了，若放任对方不管，说不定其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吴跃何尝不知道在身后摆下这个大雷，很容易炸到自己，但他现在也无能为力。第十七师五十旅已经坚守合州十几天了，若不尽快解救重庆都会有危险。现在抢的就是时间，谁能先吞掉对方的进攻部队，谁就占据了此次川中大战的主动权。
　　“我们……放。”吴跃一咬牙说道：“我们在四川的兵力不足八万，而清军与郑蛟麟联合之后已经接近十四万人，双方兵力差距太过悬殊了。幸好清军主帅鄂札糊涂，竟然做了分兵这么蠢的事情，这就给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如果我们两股都要打，结果不但无法消灭他们，还可能把自己陷进去，所以我来攻打成都本就是虚晃一枪，只是因为对方主动出城迎战，才造成了刚才实打实的一战。”
　　“不错，如果我们现在突然向东进发，鄂札必定疑神疑鬼，害怕我们杀个回马枪占据了成都。只要他犹豫，就给我们击破郑蛟麟的机会。”侯衷宁笑了起来。
　　“只要我们灭了郑蛟麟那一股，鄂札的兵力就不占优势了，倒时候我们反过来就能轻松拿回成都。”吴跃笑了起来，马雄也受到他的感染笑了起来。
　　全军很快进驻了清军离开后留下了的双流城，在这里认真的维修城墙，准备守城物资。同时开始清点府库，将库存的大米取出来炒熟带走，补充损耗的军粮。这次作战将时间不会太短，不仅辎重部队要携带大批粮食，连普通士兵也第一次使用了军粮袋。
　　军粮袋其实就是用棉布缝起来的细长口袋，里面装上炒米或者生米，直接斜跨在战士身上作为军粮使用。每个战士一般携带一个军粮袋，能带走八斤左右的粮食，足够他三至五天的食用。这样做战士的负担增加不多，也不阻碍行动，却能极大降低辎重部队的运输量，让部队的野外持续作战时间大大延长。
　　这次大战，让马雄的部下们看着新汉军的装备眼热，对皇家警卫旗队师的战力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带着他们也处处学习，希望让自己也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军事素质和武器装备暂时学不起来，他们就开始从细节处着手，不但学着新汉军战士们背起干粮袋，还学着打起了绑腿。而在后来的野外行军中，他们很快发现了绑腿的好处，它可以防止血液汇聚双脚，降低疲劳程度避免浮肿，尤其是在长途行军中，可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第638章 进攻遂宁城
　　虽然陈福撤离了双流县城，但郑军毕竟是地头蛇，在那里有着大量的暗探存在。新汉军在双流县城里大张旗鼓的准备守城，很快就被传到了成都。鄂札顿时判断对方可能借着威胁成都，要给合州解围，甚至连火头军们大规模的炒米，也被解读为了做长期围困成都府的准备。
　　为了避免新汉军的偷袭，鄂札当即下令封闭四门，禁止城内百姓随意进出。同时全城戒严，军队进入战备装备，随时准备迎击新汉军的攻城战。然而鄂札显然是表错了情，吴跃下令部队在城中休息，官兵们补充足了睡眠，直到二更时分才起床。
　　为了不惊动城内暗探，新汉军没有埋锅造饭，他们只是简单吃了些炒米，就打开四门秘密出城了。百姓们都在睡梦之中，根本不清楚吴跃和马雄的部队已经悄悄离开，双流县城再次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当第二天早上醒来，双流县城的百姓们才发现，军营里早已空空荡荡，那支打得满清骑兵狼狈奔逃的精锐部队，早已经失去了踪影。暗探立刻将这个情况上报到鄂札那里，却让成都府内的清军众将摸不着头脑。
　　就连河西名将张勇和陈福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他们一致认为新汉军很可能因为成都驻军多城墙高厚不易攻破，所以打算用诱兵之计，引着他们出城打野战，就如对付陈福的骑兵那样消灭他们。
　　清军是被陈福巨大的伤亡吓坏了，最终选择了龟缩城内，看情况而定。结果这样的保守政策，最终造成了四川局势的重大变化。其实在鄂札等人讨论情况的时候，吴跃和马雄的队伍已经过了简州，正向潼川府的乐至进发。
　　吴跃沿途没打算进攻城市耽误时间，他要加快行军速度尽快的抵达涪江与山地特战师汇合，切断郑蛟麟所部的后路，将他麾下的数万人马，与王进宝、孙思克率领的近五万清军统统包围起来。
　　就在吴跃率军加快速度向**进的时候，赵良栋也在率领山地特战师向南挺进。他们在崇山峻岭中穿梭了三天，终于从蓬溪冒出头来。驻守此地的两千郑军吓得封闭四门，惶惶不可终日得等着对方来攻城。然而他等了两天时间，却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这个时候，一路急行军的山地特战师已经接近了遂宁郊外，隔着涪江与守军相望了。发现一支穿着灰色军服的部队抵达，守城的五千郑军顿时警觉起来。这里是郑蛟麟前线大军的后勤补给基地，所有粮食军械物资都在此处，每日依靠着涪江对合州前线运输，若此处有失前线将会陷入混乱。
　　郑蛟麟也算重视，他不但派了五千精锐驻守此处，专门负责守城，还将麾下一员心思缜密的老将梁纪放在了此处主持大局。当发现陌生军队出现的时候，梁纪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封闭城门戒严，同时步兵登城守御做好一切准备。
　　郑军的动作够快，但却忽略了利用涪江阻敌的效果。其实这也不能怪梁纪过分小心。关键是他手下只有五千人，而城内有着最重要的大粮仓和军械库，由不得他不小心。也正是因为梁纪的小心，让赵良栋所部一万五千多官兵毫无阻拦得渡过了涪江。
　　大军越过涪江之后，立刻包围了遂宁城，在四门布置重兵准备攻城。梁纪也不示弱，立刻驱使城内百姓，将大量仓库内的守城物资拿出来，源源不断得送到城头，准备硬抗对方的进攻。
　　赵良栋没有急着攻城，可是派出了四个连的步兵，以线列步兵阵排着队伍，向城门方向前进。他们也都换装了火帽式步枪，三百多米外的有效射程让他们能在行进间不断对城头射击，消灭着敢于冒头的郑军士兵。
　　梁纪被对方火器超远的射程吓坏了，在损失数十人以后，连忙下令全军隐蔽起来，再也没人敢道城墙上去冒头了。
　　四个连没有过分靠近，他们在距离城墙百米外停了下来，不断以射击覆盖对方城头，以探查对方的虚实。这样的战法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赵良栋才最终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所有人都对赵良栋莫名其妙的战法不理解，但没人知道他这么做是在试探守军的炮兵情况。百米距离上的射击，以目前清军的火器水平，根本就打不到这么远的目标。要想消灭这个距离上的步兵，对于除新汉军之外的国内其他势力来说就只能动用火炮才行。
　　赵良栋命令四个步兵连在城墙下火力压制近一个时辰，就是希望激怒对方，让他们暴露出火炮所在位置，好让自己用炮兵定点清理。结果在如此折腾之后，赵良栋已经十分肯定，城内根本没有可用的大炮。
　　赵良栋立刻下令增派步兵在四个城门处布下防御阵地，同时命令全师步兵炮集中使用，开始对城墙进行炮击。作战前进行准备炮击，已经成为了新汉军固定的作战模式，如今面对着坚固的城墙更是如此了。
　　密集的炮弹落在城墙上，顿时炸起一个个火点。赵良栋没打算摧毁城墙，所以步兵炮全部装入了开花弹专打城墙上的步兵。如果是在实力相当的作战中，这样的打法不切实际，尤其是在一点五公里的六磅步兵炮最大有效射程上，准确度不可能有那么高。只是今天情况特殊，面对着根本没有远程火力的郑军，新汉军炮兵把六磅步兵炮推到了距离城墙三百米外进行炮击。
　　这太欺负人了，简直把郑军当做了任人宰割的鱼腩，气得梁纪暴跳如雷。不过作为以稳健著称的老将，梁纪却不会头脑发热得直接打开城门发起反击，若那样做会中了对方的激将法。
　　在发现坚守城墙伤亡太大之后，梁纪立刻将步兵撤到了城墙后面，只在坚固的城楼内安排下不多的了望哨。梁纪想得明白，人少就意味着被命中的可能性少，新汉军只能空耗炮弹。


第639章 迫击炮
　　等到新汉军打累了，派出步兵蹬城的时候，他再让步兵上城守卫即可。从城墙下面爬上去，可比从千米外发起进攻要快多了，只要他能及时发现对方动向，就不怕城墙会失守。
　　不得不说梁纪的想法很实用，若遇到平时的新汉军部队，因为步兵炮无法曲射的缺点也只能认倒霉。那么赵良栋唯一的选择，就是给步兵炮装入实心弹，直接轰塌城墙冲进去，与郑军展开城墙豁口的攻防战，乃是于打巷战。依靠血肉之躯的对抗，一点点磨掉对方的锐气。
　　这样做的伤亡肯定会很大，对山地特战师之后的作战非常不利，赵良栋是不会选这种笨办法的。幸好赵良栋对梁纪的战术也并非毫无办法，因为他手中还有秘密武器的存在。
　　在发现守军大部分撤下城墙之后，赵良栋立刻下令各连集中秘密武器，准备大规模发起偷袭。很快各连配备的重火力班被集中起来，沿着城墙布置到步兵炮的位置上。
　　这些士兵们很快支起一堆不算粗大的管子，这些管子只有六十厘米的直径，管子下方有个宽大的圆形托盘，中间有道铁箍，连接着硬度很高的两脚架。如果不是炮管指着天空，足有近七十度的仰角，老兵们简直要以为它是明军的虎蹲炮了。
　　这当然不是虎蹲炮，而是佛耳山兵工厂为山地步兵专门研制的轻量化火炮，它的正式名称由刘磊御笔亲题，被叫做迫击炮。迫击炮的结构十分简单，只有一根底部带有撞针的炮管，总长不超过610毫米，前端采用两脚架支撑，中间有丝杠可以将炮口在45至80度之间调节。另外的结构就是底部一个减缓后坐力的托盘，以及专门设计的曲射瞄准具。
　　这门火炮最大射程只有两里，却可以采用弯曲弹道射击高地之后的目标，当然这个高地也是包括城墙的。它最大的科技含量其实不是火炮本身，而在炮弹上。采用熟铁车削而成的炮弹，可以说是当今世界上最复杂的炮弹形状，它拥有一个纺锤形的头部，不算长的助推管和四片弹翼，能够让炮弹在空中稳定的飞行。
　　为了增加炮弹射击时的密封性，在纺锤形弹头的中间位置，还有一条橡胶做成的弹带，以避免火药气体泄露造成的射程降低。种种新技术构成的迫击炮，也成为了新汉军山地步兵的最新利器，而它用在攻城战似乎也能取得奇效。
　　三百米外建立起了新的炮兵阵地，各连士兵将迫击炮安装起来，开始计算与城墙的距离，以推算出要炮击的距离。依靠曲射瞄准具，步兵们很快完成了对敌军的定位，随着开火的命令层层下达，早已准备好的士兵双手一松，任由放在炮口处的炮弹滑落了下去。
　　炮弹巨大的动能让弹尾引信狠狠砸在了炮管底部的撞针上，点燃了作为起爆药的发射药管。燃烧的火药产生大量气力，将迫击炮弹从原路又推了出去。飞射而出的炮弹划过极为弯曲的弹道，狠狠砸在了城墙后面的郑军士兵中间。
　　两公斤硝化甘油装药威力十足，剧烈的爆炸立刻让郑军士兵伤亡惨重。他们根本不知道炮弹来自哪里，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得乱跑，又很快被新的炮弹炸倒在地上。
　　迫击炮的射速极快，只要有熟练的炮手，甚至能达到每分钟三十发的极高射速，这是任何旧式火炮都难以想象的。当密集的炮弹落在军队中间，郑军的士气已经完全崩溃了。
　　迫击炮的轰击开始后，赵良栋立刻下令步兵炮改变目标，直接轰击城门位置。遂宁厚实的木制大门没有包裹铁叶，如何能挡住步兵炮的集中攒射。密集的实心弹砸在木门上，顿时让它彻底解体了。
　　如果是在平时，立刻就会有步兵将塞门刀车推入城门洞内，但在这个时候所有步兵都被迫击炮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哪里还有人去管城门的问题。不等梁纪抽调人手去堵城门，新汉军已经发起了进攻。
　　端着火帽步枪的新汉军步兵发起了攻城战，很快就控制了城墙周围的区域。数百米外的步枪排射让郑军士兵无法靠近，即使迫击炮已经停止了射击，他们仍旧无法夺回城门。
　　新汉军不断的入城，以四个城门为基础，很快就占据了大段的城墙。从这里居高临下，可以对城中的大片区域进行集中射击。如果是在以前，燧发枪五十米的有效射程根本毫无用处，使用火炮又怕误伤了百姓，所以步兵只能以巷战清理对方。如今火帽步枪的有效射程提高到了三百米以上，便能够依托城墙，犹如猎人打兔子一般，将所有冒头的郑军士兵通通消灭掉。
　　遂宁城本就不大，在四面城墙被新汉军步兵占据之后，郑军士兵只能被迫退到了城中心防守。然而赵良栋可不会让他们又喘息的机会，在城墙上步兵的掩护下，一个连的步兵沿主街道发起了冲锋，并很快占据了城中的制高点城隍庙。
　　利用城隍庙比民居高出近十米的优势，步兵们在屋顶上用步枪继续攒射。距离远的地方也有办法，将两门迫击炮安排在庙顶上，简直是指哪打哪，这下子连城中心也成了被炮火覆盖的区域。
　　梁纪对此毫无办法，在坚守了两个时辰之后，郑军士气已经彻底崩溃，他只好下令全军投降。
　　郑军的投降，宣告遂宁城被新汉军占领。因为进攻突然且作战时间很短，梁纪根本来不及破坏城中的仓库，让郑蛟麟后勤的所有粮食武器全都落入了赵良栋的手里，可以说战略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半。
　　在占据遂宁之后，赵良栋亲自审问了梁纪，他得知两天前一批粮食刚刚运送到合州军前，至少半个月内不会再有运粮任务。
　　听到这个消息，赵良栋决定暂时封锁遂宁城，不让此地被占的消息传扬出去。同时命令部队准备守城的一切物资，准备以遂宁做为封锁郑蛟麟大军逃跑，堵截成都援军的据点。


第640章 守城重任
　　五天以后，吴跃率领的三万大军终于抵达了此处。两军汇合后拥有了四万五千人的兵力，足以对郑蛟麟形成威胁了。吴跃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询问起了其他各部的消息。
　　赵良栋这几天也没有闲着，他将侦察兵派到附近各处探查情况，甚至都探索到了合州附近。通讯排也与合州守军取得了联系，并获知了那里的最新进展。吴跃问起这件事，赵良栋立刻在军用地图上比划起来：“按照合州守军的消息，郑蛟麟在得到了王进宝和孙思克的帮助之后，已经越过嘉陵江，把五十旅包围在了合州城内。不过合州城坚固异常，不是那么轻易被攻取的，所以他们至少还能坚持一两个月时间。”
　　“这么说短时间内，我们不用为了给合州解围而着急了。看来要再等一等，待所有部队抵达之后，直接将郑蛟麟合围。”吴跃看着地图思索着，这一战关乎四川未来的走向，由不得他不谨慎从事。
　　“我们接到了其他各部的消息，李本纯已经率领一万五千精锐进入了云门镇，国防军第十七师高树英部的另外两个旅也已经抵达了九塘铺，另外第十五师驻扎铜梁，随时可以调动。”赵良栋介绍着自己获知的情报。
　　吴跃点了点头：“这么说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可以集中新汉军在四川境内的全部精锐，尽快消灭郑蛟麟的大军。”
　　“可是我们需要考虑到成都的鄂札，他不会一直躲在那里的。一旦我们进攻郑蛟麟，鄂札必然会醒悟过来。他手下还有四万多精锐，这些都是满清精兵战斗力不若，如果我们全力对付郑蛟麟的时候，鄂札从后面打上来，恐怕会出大问题。”
　　吴跃点点头：“我也是最担心这件事情，如果在歼灭战进行到紧要关头，鄂札在后方出现，战局很可能被反转。”
　　皇家警卫旗队师第一旅旅长宁希庭始终注视着军用地图，他反复看着遂宁与合州，并用手指比划着两地之间的距离，又比划了一下遂宁到成都的距离说道：“遂宁是成都到合州的必经之路，只要守住此地就不怕鄂札会干扰合州的战事了。”
　　“话是没错，但我们不可能在遂宁安置太多部队。一来是遂宁不够大，兵力太多也施展不开。合州郑蛟麟的人马不少，我们必须尽量集中优势兵力对付，也不能让遂宁牵扯太多兵力。”吴跃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宁希庭思虑片刻点头道：“我来守遂宁城。”
　　“你？能守住吗？”赵良栋脸色一变，顿时反问道。
　　“这要看守多久了。师长需要多少时间？”宁希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吴跃考虑了作战计划，给他说出一个具体时间：“我立刻派出通讯兵联络各处，约定于三日后发起总攻，相信至多十个昼夜就能消灭郑蛟麟。如果鄂札真的来进攻遂宁，我们可以将这里作为吸引鄂札的诱饵，在歼灭郑蛟麟之后，全军重新布下一个口袋阵反杀鄂札，这样的部署大概需要四天时间。如果你能守住遂宁城十七天，我们就能一举平定整个四川了。”
　　“十七天吗？好，我来守。”宁希庭斟酌了自己的兵力之后，最终咬着牙答应下来：“就算剩下一个人，我也会守住这里，至少十七天内不让鄂札的一兵一卒过境。”
　　“你需要多少人？”对于手下这位爱将，吴跃有着绝对的信心。这是个心思缜密精于计算的将领，只要他说可以就一定能守住。
　　“我的第一旅之前在双流战损不少，目前只有两千九百多人了，给我补充到三千五百人，再从师属炮兵团给我调一个轻炮营应该够了。”宁希庭肯定得回答道。
　　吴跃点了点头：“好，我从另外两个旅和辎重部队给你抽调人手，补充到三千五百人，师属炮兵团抽调一个轻炮营也不在话下。我们要隔河包围郑蛟麟，榴弹炮的用处更大。轻炮多了也没用，不如留在这里发挥的作用更大些。”作战计划很快被敲定了，骑兵通讯员分为数队，分别去通知李本纯、高树英和古风，准备四面合围郑蛟麟的部队。
　　一天以后，吴跃率领的皇家警卫旗队师两个旅以及山地特战师，在马雄一万五千精兵的陪同下开始东进，准备堵住郑蛟麟的撤退路线。与此同时、高树英部、古风部和李本纯麾下大军纷纷动作起来，从四面八方向合州包围上来，而一心进攻合州的郑蛟麟仍旧不知道，巨大的危机正在不断靠近。
　　王进宝和孙思克虽然掌握了四万五千余满清军队，却不肯投入到最消耗兵力的攻城战中，这些天以来被当做炮灰使用的全都是郑蛟麟的部下。如今他部下的三万多精锐老兵，已经损失近万，剩下的也都精疲力尽战斗意志大大下降了。
　　两天前郑通气得与郑蛟麟拍了桌子，这对堂兄弟为了此事激烈争辩，最后郑通拂袖而去，郑蛟麟也没有追究。他知道郑通是为了他好，如果没有这些精锐在手中，郑蛟麟也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哪怕今后投靠了清军，也不会受到重视的。
　　郑蛟麟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他比郑通看得更远些。当清军再次平定天下，马放南山的时候，不会再允许任何一支不受掌控的军队存在。如果到时候他手下精锐士兵过多，很可能成为康熙的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郑蛟麟不想因为康熙的警惕变成冤死鬼，所以他决定提前消耗掉手中的兵力，解除自己对清廷的威胁。哪怕日后只做个小地主，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辈子他也认了。
　　正是因为郑蛟麟有这样的觉悟，他才会始终配合王进宝和孙思克的想法，不计代价得消耗手下精兵，对合州城发起进攻。只可惜合州城乃是当年钓鱼城旧址扩建而来，这里可谓天下第一坚城。


第641章 反包围圈
　　当初蒙古大军横扫世界不可一世，却在钓鱼城下折戟沉沙，四十三年不能破城，连蒙古帝国的蒙哥大汗都阵亡在此地，可见其易守难攻的程度。
　　如今占据合州城的乃是新汉军的国防军第十七师第五十旅，不论人员数量和素质，还是武器精良程度，都远胜于当年守卫钓鱼城的民兵队伍，要想攻克此处，除非他们能把鄂札摆在成都府的二十门红衣大炮运过来，否则可能性很低。
　　陈昌这段时间的守城就体现出此点，尽管五十旅的弹药消耗不少，但人员损失却微乎其微，在消灭了郑蛟麟近万精兵之后，五十旅的伤亡只有区区七百多人罢了，这其中大部分还在防守嘉陵江时损失的。如今陈昌将所有炮兵集中在山顶古校场内，就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支援所有城墙位置。
　　不管郑蛟麟的攻城部队从哪个方向发起进攻，炮兵们都只需调整炮口方向，便能以炮火覆盖对方，做到了火力的最大化使用效率。
　　对于合州这座坚城配合上新汉军的精良武器，就连河西四悍将之二的王进宝和孙思克也毫无办法，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郑军当炮灰，尽量消耗新汉军的弹药，希望能让对方弹尽粮绝，再让清军做最后一击。
　　可惜战事进行了十多天，新汉军的弹药却始终没有出现匮乏的现象，哪怕如今他们已经开始减少了手榴弹和火炮的使用，依旧没有放弃对攻城部队的打击，这让两人都感到诧异。对方究竟在合州囤积了多少弹药，才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实际上陈昌很有先见之明，早在嘉陵江边开打的同时，他就派出了一支精干小分队，前往重庆府调集军事物资。从江西运送而来的物资都在重庆登陆，那里有着足够新汉军使用半年的武器弹药。
　　为了配合合州的防御，吴之茂也没有怠慢，他调动了近三万名民夫，以人拉肩扛和独轮车等手段，为合州城运送了不少的弹药粮食，这也是陈昌能坚守到现在，而不愁弹药匮乏的原因。
　　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扭转了，就算储备再多，合州城内的弹药毕竟不是无限的。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高强度守城作战之后，手榴弹和炮弹的储备量都已经到了一个及其危险的境地。
　　按照陈昌的计算，他最多还能坚守两天，之后手榴弹和炮弹都会告罄。没有这两样利器，单凭燧发枪根本挡不住成群冲锋的郑军士兵，到时候他就只能凭借战士们的血肉之躯，去阻挡对方的进攻了。
　　事实上作为战场指挥的郑通和关勇更加难受，眼看着一批批子弟兵冲上去，回来得连一半也没有，幸存的也个个带伤，这滋味绝不好受。战场上的尸体堆积越来越多，散发出浓浓的尸臭味，这一切都相当打击士气。
　　幸好他们的煎熬不会再持续很久了，就在合州战场的周围，各支大军已经源源不断得汇聚了过来。
　　最先到达的是高树英所部两个旅的援军，他们早就憋了一口气，等着教训那些攻打合州的敌军。若不是吴跃害怕打草惊蛇，让到嘴的肉跑了，他们早已经与五十旅汇合了。在接到吴跃的命令之后，高树英相当积极，他立刻率领部队从九塘铺以东越过嘉陵江，从背后直接增援到了合州城。
　　发觉新汉军突然增兵，王进宝和孙思克都感觉到了有些不对，他们立刻停止了攻城，并派出大量斥候查看周围的情况。结果已经不需要斥候回报了，因为嘉陵江西北方向，郑蛟麟大军到来的方向上，已经出现了李本纯的旗号。
　　一万五千大军抵达，很快将驻守在江岸上的三千辎重兵赶下了水，并缴获了一批粮草物资。听说后路被断，郑蛟麟气得暴跳如雷，立刻要求郑通派兵打过江去，重新占领滩头。
　　事实上郑蛟麟是被陈昌打怕了，现在他看到新汉军就头疼。如今有了这么好的借口，能暂时停止对合州城的进攻，转而去攻打李本纯的军队，郑蛟麟怎么能放过。
　　然而很快郑蛟麟就明白过来，情况远比他想象得更加危急，因为在李本纯的军中，出现了火炮的踪影。原来是吴跃怕李本纯部下火器太少，很难守住江岸，特意将皇家警卫旗队师的第二旅拨付了过去，作为远程火力部队使用。吴跃自己则带着第三旅，再加上赵良栋的山地特战师和马雄的部队很快占据了嘉陵江南岸，消灭了对方的留守部队。将郑蛟麟和王进宝等人的数万大军，彻底合围在嘉陵江和涪江交汇的三角洲地带。
　　这块地方东西宽不过二点五公里，南北长不过三公里，在狭小的地域内，竟然挤下了郑军和清军的七万大军。
　　战争中并非军队多密度大，就有足够的战斗力，若部队没有空间展开就只有等着挨打。
　　尤其是高树英所部在抵达合州城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而是在合州以北的狭窄地区老老实实修建起了工事。
　　就在王进宝等人四面查明情况的时间里，高树英已经修筑了勉强可用的工事群，陈昌也抽调城内青壮参与在其中，很快为他们打造了数量众多的拒马。这些呈三角状布置，斜向前的头目削成尖锥的拒马简直就是骑兵的克星，而这条狭窄的区域并不宽，除去合州城与江岸附近的山丘之外，平坦到可以通行骑兵的区域宽度仅三百米，这点宽度上很快就被摆放了三层拒马，完全挡住了清军骑兵突围的道路。
　　在得到了周围情况之后，王进宝和孙思克才明白，两人已经落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要想逃出生天唯有拼命了。这一次清军不再藏私，立刻集结起两万骑兵开始突围。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位于钓鱼城以北的那条狭道，这里是唯一能发挥骑兵作用的地方了。
　　孙思克亲率着精锐的绿营骑兵，对着狭道发起冲锋，然而很快就遭到了密集的炮击。


第642章 分兵突围
　　炮击来自于多个方向，有江北岸皇家警卫旗队师第二旅的旅属炮兵连，有江南岸的山地特战师师属重炮营，有高树英的十七师各旅、团的炮兵加入，甚至是城内五十旅的炮兵也在补充了弹药之后，开始了对清军后队的延伸射击。
　　吴跃和高树英等人都很清楚，清军突围的头三板斧必须压制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打掉他们的气焰，让包围圈真正稳固下来。相信几次突围失败以后，清军的士气会大幅降低，突围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
　　孙思克同样很清楚这个道理，因此他才会趁着对方立脚未稳，希望能从这里打开缺口。大队绿营骑兵冒着密集的炮火，向狭道发起冲锋，然而高树英却早有准备，他将旅属炮兵连的12门六磅快炮安置在两侧的山头上，居高临下用葡萄弹射击。
　　六磅快炮十秒一次的葡萄弹速射，几乎成了无法逾越的金属风暴墙，让撞在上面的绿营骑兵纷纷变成了残尸。绿营骑兵不断的冲锋着，以血肉之躯抵挡葡萄弹的杀伤，若不是孙思克平日里爱兵如子，手下誓死效命恐怕他们早就崩溃了。
　　冲锋的骑兵终于挨到了炮管过热的时候，为了避免炸膛，新汉军炮兵们陆续停止了炮击，然而迎接孙思克骑兵的却是密密麻麻的拒马。在前几排骑兵被拒马撞飞之后，孙思克只好下令全军停下脚步，让部分骑兵下马去将拒马清理掉，然而高树英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十七师的步兵们拍着整齐的线列步兵阵，在拒马后面开始了一场毫无危险的狩猎比赛。
　　密集的子弹打在那些绿营兵身上，企图拉开拒马的士兵纷纷倒地，骑在马上的人也没什么好下场，他们坐在马上的高度，简直就是天然的靶子。尽管不少人纷纷以弓箭回射，却依旧挡不住己方的大量伤亡。
　　孙思克发现情况不对，若这样待在此地，只有被屠杀的份。他果断下令全军放弃战马，直接冲向新汉军的步兵。
　　放弃了战马，绿营兵们得以绕过拒马发起进攻，然而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手榴弹。在密集爆炸扬起的尘烟之中，挺着上了刺刀的燧发枪，十七师官兵们发起了反冲锋。
　　锐利的刺刀成为战场上的主角，不断屠杀着翻越拒马的绿营兵，而重新开始轰鸣的火炮打击着后队的清军，不断削弱着孙思克手下的实力。到了此时孙思克才清楚，战争再非比拼勇气和武艺，而科技的差距足以抵消人数的差距了。
　　在一连攻击了两次之后，孙思克明白突围已经无望，只好率领幸存的一万三千余人退了回去。短短的两次冲锋，不过一个时辰之内，精锐的绿营骑兵已经伤亡超过七千了，这样可怕的数字令王进宝和郑蛟麟也倒吸了口凉气，若在这样下去，他们手下几万人恐怕很快就会损失殆尽了。
　　“两位大人，如今该怎么办？对方火力凶猛，根本冲不出去，我们的粮食至多还能支撑十天，总不能眼看着等死啊。”郑蛟麟询问道。
　　王进宝也皱着眉头，思考着应对之法，孙思克却冷哼一声：“我就不信，新汉军的火炮到了晚上还能这么厉害。”
　　“不错，我们打夜战。”王进宝一拍桌子说道：“夜间视线不清，定能大大影响新汉军的火器威力，我们再从三面同时突围，相信可以成功啊。”
　　“三面突围？”郑蛟麟不明白，王进宝究竟想怎么做。
　　王进宝对着郑蛟麟微微一笑：“入夜之后，我们便分兵。我和孙思克分别向北和南面渡江突围，还要劳烦郑大人率领本部人马，从东边突围，事后我们分散返回成都再做打算。”
　　郑蛟麟闻言脸色变得惨白，他知道两人是打算用他来吸引火力，给清军突围创造机会。只是他既然选择投靠了清军，就没了讨价还价的机会，哪怕被人当做炮灰，他也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如果突围不成功该如何？”郑蛟麟又问了一句。
　　王进宝眼睛微微一眯：“无论如何都要送出些人去报信，哪怕我们突围不出去，也能让鄂扎将军率军来救，咱们里应外合消灭这些新汉军。”
　　不过新汉军显然没有让清军舒舒服服准备突围的想法，在打退了清军突围之后，各部队开始将火炮直接架设到江岸上，对着集结的清军猛轰。清军和郑军所在的区域很小，又是三面临水的环境，虽然步兵炮的射程不算远，却能从三个方向全面进行覆盖。
　　清军和郑军士兵被炸得哭爹喊娘，只能寻找复杂地形躲避，但伤亡却不可避免。整整忍受了大半天的炮击，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士兵们松了口气准备埋锅造饭，吃饱了准备突围，结果火堆刚点燃，就招来了江对岸的炮击。
　　火堆在漆黑的夜色中实在太过显眼了，这几乎成了新汉军炮兵的瞄准点。哪里点起火堆，哪里就会遭遇炮击，到最后吓得他们再也不敢点火了。没有火就没法做饭，肚饿难耐的士兵们只好泡着浑浊的江水吃些生米充饥。
　　夜晚时分突围再次开始，首先发动进攻的当然是郑蛟麟率领的两万多子弟兵。他们要对合州城狭道发起进攻，吸引新汉军守军的注意力。
　　就算要当炮灰，郑蛟麟也不想让自己的子弟兵死伤太多，所以他没有大张旗鼓的发起冲锋，而是先让高虎率领两百多人在前面，打算趁夜偷营。高虎带这两百多精兵，几乎是爬着向狭道前进，他们小心翼翼得前行，尽量不弄出任何声响。
　　当他们快要抵达拒马前的时候，有个士兵突然踢断了一根细绳。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火光，犹如在黑夜中点燃了明灯，将高虎等人彻底暴露了出来。紧接着火炮便开始了覆盖射击，以开花弹打出一轮齐射。不算密集的炮弹在士兵中间炸开，吓得他们迅速溃退了下去。


第643章 虚应故事
　　“废物，全都是废物，谁惊动了他们。”郑蛟麟气得直跳脚，这样一来新汉军必定提高了警惕，再突围就困难了。
　　高虎满脸的茫然：“末将也不知道，似乎有新汉军的士兵扔了手榴弹，或许是凑巧吧。”
　　“恐怕不是，据我所知明军当年有一种地雷，专门埋设在地下，以发火箱点火引燃。”郑通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听说过有这么个东西。
　　“你是说地下有地雷？”郑蛟麟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突围就变成了送死，他就算填进去再多的人，也只能是白费力气。
　　众人正在商讨该如何继续进攻，远处突然传来了更多的爆炸声，郑蛟麟脸色一变顿时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从距离和方向能判断得出来，突围的清军显然在江岸上也踩到了地雷。
　　郑蛟麟立刻意识到突围绝难成功，但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出气筒，他必须继续突围。想到此处他看向郑通道：“立刻组织人手，从正面发起冲锋。”
　　“大人，这么做岂不是用人命填？”郑通一听就急了，如果真的这么做，恐怕死伤不会少了。
　　郑蛟麟盯着这位堂弟道：“冲吧，如果不用士兵的人命填，就只能用我们自己的命了。若我们不继续冲锋，王进宝和孙思克绝不会放过我们。”
　　郑通当即醒悟了过来，他咬着牙点点头：“好，我亲自带人上。”
　　“不要，地雷不长眼的。”郑蛟麟拉住郑通，尽管两人经常意见相左，但毕竟是自家人，还要照顾一二的。郑蛟麟看了看旁边众将说道：“关勇、高虎，你们两人各带一千兵马，从山丘上摸过去，我亲率大军从正面冲锋。三路合击希望能打过去。”
　　“遵命。”关勇和高虎也知道情况紧急，尽管这次进攻注定只是送死，他也必须去。大不了自己躲在后面，让士兵去前面送死就是了。很快郑蛟麟指挥部队再次发起了进攻，而这一次他们将正面拉得很开，部分士兵甚至从丘陵地带冲了上去。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为了掩护侧翼，丘陵地带埋设的地雷更多。当士兵们发起冲锋的时候，立刻响起了连片的爆炸声。郑军士兵不断被地雷炸上天去，眼看着旁边的战友毫无预兆得变成碎肉，对心里的冲击是非常大的。
　　高虎很快就掌控不住队伍了，那些士兵如何肯用血肉之躯对抗密布的地雷，他们很快败下阵来，根本不再理会军官的呼喝。在夜间混乱的情况下，军官们也怕逼得太紧被自己的士兵暗算，只好跟着退了下来。
　　当高虎带着残兵败将逃了回来，发现其他两支队伍也都损失惨重得败退下来。眼看着伤亡惨重的子弟兵，郑蛟麟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继续冲锋。”
　　“还要打？”众将都面有难色，这样的战斗简直就是屠杀，根本不可能取胜，只是徒增伤亡罢了。可是主将坚持要冲锋，众人也实在无法可想，郑通眼珠一转来了主意：“大家不用真的冲锋，围上去呐喊虚应故事即可。离得新汉军远一些，不要踩入埋地雷的位置，给清军做个样子也好啊。”
　　这个提议一出，立刻得到了众人的拥护。郑军士兵们按照郑通的做法，慢慢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拼命的喊，远远望去只觉此地喊杀声震天，却没有什么交战的动静。
　　郑通等人始终关注着另外两个方向，清军不断利用木筏和船只渡江，与守在江岸上的新汉军死磕，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依靠着更加先进的武器，又是占据着险要之地，清军根本没有胜利的希望。
　　最惨的就是孙思克率领的两万多人，他们进攻的方向恰好由皇家警卫旗队师的第三旅守卫。炮兵的开花弹依照白天计算好的射击诸元，不断在江对岸爆炸，消灭着等待下水的清军士兵。步兵们则拿着能够命中三百米外的火帽步枪，借着开花弹爆炸的闪光，对江面上的清军不断攒射。
　　清军士兵们站在木筏上，连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只能如靶子般被人打死却毫无办法。两万清军分成十队，一波波的发起进攻，结果除了制造尸体以外，没有任何进展。将近三千人的伤亡，竟然连对岸都没有登上，让孙思克不得不考虑士气问题，被迫放弃了进攻。
　　听到另外两方的交战之声渐渐稀少，郑蛟麟明白他们全都撤回去了。郑蛟麟也不耽搁，立刻下令撤军，返回到了出发地域。
　　看着王进宝和孙思克熏黑的脸，郑蛟麟假意叹气道：“新汉军的火力太强，实在无法突破出去，看来我军情况危急啊。”
　　“也不尽然。”王进宝说道：“我可是拼着巨大牺牲，把细作送了出去，只要他将消息送到成都，让鄂扎将军的大军前来，我们东西夹攻必然能突破新汉军的包围圈。到时候我们反杀回去，定将他们赶尽杀绝。”
　　听说已经将细作送了出去，众人也都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死守此地，等待鄂札的救援了。王进宝和孙思克两员大将也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这种想法已经注定了灭亡的结局。
　　新汉军开始不断以炮火压制，缩小敌军的活动范围，尽量增加其伤亡。但这次的口袋毕竟太大了，被包围的军队几乎与新汉军数量相当，几天之内根本不可能完全消灭。
　　通过四川残存的驿站系统，身为地头蛇的郑军传递消息速度非常快，三天之后进攻大军被围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鄂札那里。事实上这份消息何时抵达都不大用处了，因为早在一天前遂宁城被攻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成都，鄂札知道自己上当了。为了防范可能对成都的进攻，他收缩兵力闭门不出，结果却没注意到对方的目的根本就是合州城下的大军。
　　看着两份情报，张勇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阴郁：“大将军此事不可耽误，我们必须立刻前往救援，万一孙思克和王进宝的大军折在那里，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644章 前锋交火
　　“不错，若他们被灭，我军在四川境内的兵力将处于劣势。”陈福也十分支持。
　　“可是若我们去合州，成都该怎么办？”鄂札却担心成都的安危。
　　张勇断然答道：“入川的道路我们都有细作，早就大致了解到新汉军有多少人入川。以我的计算就是加上吴之茂手里的军队，也才堪堪能包围合州城下的大军罢了。我断定他们是尽了全力的，若我们现在前往解围，能够与王进宝、孙思克两人形成合力，里应外合击败新汉军，甚至能顺势夺取重庆。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等于卡死了入川的道路，想怎么收拾他们，就怎么收拾他们。”
　　“不错，若我们见死不救，新汉军的兵力将多于我们。到时候若新汉军包围成都四面攻打，我们就只有败亡一途。”陈福答道。
　　鄂札听得连连点头：“也好，就让郑蛟麟留下的一万守家部队继续待在成都，我们点起兵马杀过去，一举消灭新汉军。”
　　为了坚定鄂札的决心，张勇在一旁鼓励道：“不错，只要消灭了新汉军，四川就是我们囊中之物。何况就算成都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灭了新汉军的主力，成都随时都能夺回来。只要我们多征民夫多带粮食，根本不怕对方切断后路。”
　　“好，立刻召集众将升帐，我们即刻启程。”张勇的一番话，打消了鄂札的最后一丝犹豫，他当即下令清军全部整装出击。
　　四万清军都是骑兵，行军速度极快，哪怕带上了大量辎重，依旧在三天之后抵达了遂宁附近，此时距离合州战役开始仅仅七天时间，加上之前新汉军主力前往合州耗费的三日，距离宁希庭答应的坚守日期尚有七天时间。
　　赵星为首的十二名骑兵侦查员正在官道上驰骋，他们是被宁希庭派出来日常巡逻的。自从吴跃离开之后，宁希庭就将所有侦察兵都撒了出去，监视着各条官道的动静。
　　今天赵星又带着自己的小队侦察兵，沿着官道向前疾驰。不知为什么从早上开始，赵星就被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仿佛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因此今天巡逻的时候，他处处都表现得非常谨慎。
　　突然正在最前面疾驰的赵星拉住了马缰，疾驰的战马被突然拉住，顿时人立而起咴咴的嘶鸣起来。见到队长停下，众人也纷纷勒住了马缰。他们都是很好的骑手，说停就能停下，然而不等几个战士询问情况，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大地微微的颤动。
　　“队长，出什么事情了？”一个战士问道。
　　赵星立起手掌，示意对方襟声。他在马上站立起来，尽量向着远方张望，在浓密的树冠之间，已经能隐隐看到浓郁的尘头：“情况不对，似乎有大队骑兵靠近。”
　　“骑兵？”众人都是心中一紧，在四川境内有大队骑兵的就只有满清一家了。难道这些天防备的敌人已经出现，众人当即解下背上的陈康1型转轮马步枪，做好了战斗准备。
　　“装弹，准备手榴弹。第三组立刻撤退，若听到枪声赶快回报旅长。”赵星怕己方无法逃脱，让消息不能送到城内，命令第三组立刻沿着来路先走。他们只要听到枪声，必能判断出自己这些人出了危险，直接回报遇到大队满清骑兵就是了。
　　“队长，我们不走，要死大家死在一起。”第三组的三个战士很不满意，他们认为先走就成了逃兵。
　　赵星狠狠瞪了三人一眼：“执行命令，我们的任务是侦查敌情然后回报，决不能耽误了正事。你以为我们留下就必死吗？要想杀死我们，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咱手里的可不是烧火棍。”他挥了挥手中的转轮马步枪恶狠狠得答道。
　　“遵命，兄弟们一会儿见。”知道不能违拗命令，第三组的三名战士向众人敬了个礼，立刻催马向远方跑去，而留下的九个人则以赵星为中心，在道路上一字排开，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杀了他们。”在大队骑兵的前面，有一个清军佐领率本部五百骑兵先导，当他们发现路中间有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赵星等人当然也从对方清军的军服上，看出了迎面而来大群骑兵的身份。他当即下达了命令：“举枪，射击，尽量拦住他们。”
　　随着赵星的一声令下，战士们纷纷平端马步枪，瞄准迎面而来的敌人扣动了扳机。马步枪产生的硝烟不断升腾而已，密集而犀利的子弹射向迎面而来的五百清军骑兵。
　　三百五十米开外，清军骑兵纷纷中弹坠马，看得他们心惊不已。这些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火枪能打到这么远的地方。更令人吃惊的地方还在后面，只见对面的九名骑兵也不装弹，只是拉动枪管后方的击锤便再次扣动了扳机。
　　子弹再次射来，又有好几名骑兵掉落马下，被后续的战友踩成了肉酱，清军中顿时传来阵阵惊呼声。射击并未停止，赵星九个人以熟练的手法，很快将弹仓里的八颗子弹全都打空了，随后赵星一挥手，众人顿时拨转马头，沿着来路奔驰而去。
　　发现对方逃走，清军佐领顿时火冒三丈，被对方在极短时间内连开八枪，至少有三十多人都成了蹄下之鬼，他们如何肯罢休。骑马奔驰的万星很快发现，侦察兵们的骑术虽好，却比不上从小自马背上长大的满清骑兵，战马也要略逊一筹。
　　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赵星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他打了个手势，故意与三名战士稍微落后了些，直到能看清对方的容貌了，这才下令投掷手榴弹。
　　四枚手榴弹被拔去了导火索，随着握把处白烟嗤嗤得冒气，他们几乎同时将手榴弹扔在了地上。骑兵撤退的时候，不需要卖力扔出手榴弹，只要往自己后方一扔，双方极快的行军速度很快就会让其滚入敌方阵型中间。


第645章 坚守遂宁
　　双方原本距离近两百米，万星又没做什么大动作，只是将手榴弹悄悄扔掉，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当清军紧紧跟随着侦察兵，拼命追击的时候，剧烈的爆炸突然在骑兵群中响起，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几名骑手连人带马炸上了天。
　　清军中出现了短暂的混乱，赵星抓住机会下令调转马头，端起刚刚装好弹的马步枪又是一顿乱射。直到再次将八发的弹舱打空，他们才拨马向遂宁城撤退。
　　清军骑兵已经混乱不堪，伤亡人数迅速上升，然而清军佐领却不甘心，再次整队追了上来。因为对方变得小心翼翼，总是拉开足够的距离，赵星两次用手榴弹暗算都没有得手。
　　眼看着遂宁城遥遥在望，赵星带着骑术最好的几个人坠在后面，直接转身用马步枪瞄准了清军。边奔逃边射击，尽管精度相差太远，却着实将清军吓了一跳。不等他们再追上来，赵星趁着这个机会，加快马速带着侦察兵们从吊桥上疾驰而过，险之又险得避开了对方的追杀。
　　清军骑兵们气得直骂娘，然而他们的冲锋很快遭受了来自城头的打击。守城士兵用火帽步枪瞄准，轻松消灭了几十个清军士兵。发现对方火力太猛，先导的清军骑兵们立刻勒住马缰，迅速逃到了对方步枪射击距离之外。
　　遂宁城守军早就听到了枪声，再加上最先归来的第三组侦察兵通报情况，城墙上已经进入了戒严状态。接到消息的宁希庭第一时间出现在城头上，他举起双筒望远镜，看向了远处越来越高的烟尘。
　　“是清军主力。”宁希庭叹了口气，本来按照他的估计，对方还要两天才能抵达。没想到清军全部出动骑兵，以比意料中快得多的速度抵达遂宁，可见鄂扎的焦急程度。宁希庭很肯定一件事，如果他挡不住这股援军，清军将在半天之内出现于合州城外，完全破坏己方的围歼计划。
　　一定要守住遂宁，宁希庭深知这里不但是东西交通要道，还有大量船只可用于渡江。只要他坚守在这里，鄂札就不敢轻易逾越去进攻合州，否则他也可能掉入包围圈里。
　　宁希庭按照之前的部署，下达了守城的命令。各部队按照预案，迅速进入了自己的防守位置。
　　鄂札也没有想到，会在遂宁城下遇到阻击，他当即下令全军发起攻城战。四万骑兵采用清军惯常的手法，以骑兵冲击城墙。尽管新汉军的火帽步枪射击速度很快，但毕竟守军人数太少，根本来不及拦截数量众多，来自数个方向的骑兵。
　　满清骑兵们直接冲到城下，纷纷用硬弓向城头放箭，很快就有守军士兵被射中。军官们当即指挥士兵投掷手榴弹，爆炸的烟尘卷起，极大干扰了满清骑兵的视线，让他们只能以大概位置盲射，这大大降低了他们的命中率
　　很快火炮开始射击了，六磅步兵炮都被安置在了城头上，以葡萄弹对着清军骑兵喷洒，顿时造成了大量伤亡。双方你来我往打了近半个时辰，清军骑兵才被迫撤了下去。
　　宁希庭赶快统计伤亡数字，结果发现仅仅这一次进攻就阵亡了近两百名战士，照这样下去他的人手很快就会被拼光了。看着城头正在救护伤员的医护兵，又看了看插满城头的羽箭，宁希庭目光流转当即下令：“命令在城内大量搜集木柴，全都打成捆绑在城头上。”
　　官兵们很快开始搜集木柴，这个时代家家户户都烧柴草做饭，木柴自然是到处都有。新汉军到来之后，打开府库为穷人分发粮食衣物，早就得到了广大百姓的支持，现在听说军队需要木柴，甚至有人主动送了过来。
　　有了足够的木柴，宁希庭命令全都打成捆，排开捆绑在城头的女墙上。这样一来木柴捆就遮挡了视线，让清军仰射难以奏效，而新汉军士兵们则可以利用垛口，将枪管伸出去射击。
　　城头刚刚准备好，清军的进攻又开始了，大量骑兵依旧排着三角形的锋矢阵向城墙下冲来。这一次柴捆成功挡住了清军的羽箭，尽管不少劲箭射穿了柴捆，却因为木柴偏转了方向，让它们全都放空了。
　　反观新汉军士兵却能利用垛口的狭小空隙，用火帽步枪对着满清骑兵射击。甚至连步兵炮也被推到垛口处，堵着缺口向外发射葡萄弹，一时间城外血光频现尸横遍野，清军骑兵顿时倒下一片。
　　鄂札见不对头，立刻下令撤退，待全军撤回才发现，竟然损失了近千人。张勇当即上前道：“大将军，这么打不行，我军没有准备直接攻城恐怕难以奏效。反正后面的炮队还需要两天才能到达，我们不如先大量制作云梯。待炮队抵达之后，先以火炮轰击城墙，再架起云梯四面攻打，他们人手不足定然有所疏漏，攻入城中不是问题。”
　　“也好。”鄂札当即点头表示同意。清军立刻将遂宁包围起来，开始捆扎云梯做攻城的准备。宁希庭兵力不足没法出城反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准备攻城却毫无办法。不过他也没有闲着，当即下令在全城征集灯油和滚木礌石，同时召集城中青壮加以训练，做好最坏的打算。
　　就在遂宁城下对峙的时候，合州城的战况已经相当激烈。随着清军的抵抗意志越来越弱，吴跃开始着手将大部分兵力抽调到东边。那里与清军有陆上联系，是最不容易防守的区域，而因为有合州城的高度优势，炮火也能对清军驻守的区域做到完全覆盖。
　　吴跃甚至直接将师属重炮营调上了山顶的古校场，这个曾经钓鱼城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今再次发挥出了巨大作用。十二磅榴弹炮发射的开花弹，能够越过三公里的距离直接砸入清军大营，而四公斤硝化甘油的装药量，直炸得清军人仰马翻。
　　王进宝和孙思克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军队了，绿营的战斗意志毕竟不能与满洲八旗相提并论，在每日断断续续的炮击下，大量出现的伤亡已经让官兵们几乎精神崩溃了。


第646章 集中突击
　　绿营的战斗意志都如此薄弱，对于投降过来的郑军来说，就更加不会有士气可言了。这几天每到夜里，郑蛟麟都派出亲信组成巡逻队，在营寨附近巡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郑军士兵们的士气已经彻底崩溃，只要入夜后就会有人偷偷逃跑，前往新汉军的阵地投诚，短短几日内竟跑了近两千人，若再不用巡逻队看着，恐怕郑蛟麟就快成光杆司令了。
　　时间已经过了八天，眼看着鄂札的援军迟迟不到，不管是郑蛟麟还是王进宝和孙思克，都已经彻底失望了。
　　吴跃却始终没有闲着，经过几天的准备，他已经做好了全歼敌人的准备。第九天清晨，大军终于开始出动了。吴跃调集了皇家警卫旗队师第三旅，赵良栋的山地特战师，国防军第十五师和第十七师的全部兵力，从合州城出发，向西开始了平行推进。
　　听说新汉军终于出动，王进宝和孙思克来了精神，经过几天的折损，他们手上还有两万绿营骑兵，若与对方在野外正面硬碰，或许还有胜利的机会。当然如果两人从陈福那里了解过，他的一万骑兵是如何被皇家警卫旗队师几乎虐杀的，他们就不会报这么大希望了。
　　王进宝和孙思克也并非只想着取胜，他们的最低限度是打算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突破包围圈冲出去，哪怕只有五千骑兵冲出去与鄂札汇合，也算是他们的胜利了。
　　郑蛟麟残存的一万五千官兵作为正面，组成了庞大的方阵，以长矛作为主要武器对抗新汉军，或者说是当炮灰，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孙思克和王进宝各带着一万骑兵分布两翼，准备对新汉军发起突然袭击。
　　开战前的预备炮击如期而至，密集的开花弹落入郑蛟麟的步兵阵中，立刻炸出一片片空地。本已经士气低落的郑军士兵迅速崩溃，他们扔掉武器向西逃去，尽管无法渡过嘉陵江逃走，但对他们来说只要远离新汉军的炮火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王进宝和孙思克也没有想到，郑军官兵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不过对于两人来说郑军本就是炮灰的存在，能够吸引对方的火力覆盖，他们就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要看绿营骑兵的战斗力了。
　　“跟着我冲。”王进宝挥动手中大刀，双腿一夹马腹催促着它加快速度，向着新汉军步兵阵的左翼冲去。
　　“跟我来。”孙思克也毫不犹豫得加快了马速，带着自己的骑兵冲向右翼。两人都是名将，他们眼光毒辣，早已看出新汉军三道战线中间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空隙，正是可以利用的机会。
　　“炮火拦截。”吴跃的命令迅速被下达，所有火炮都开始了欢叫，不计代价得对清军骑兵发起覆盖式炮击。
　　密集的炮弹在清军骑兵中炸响，他们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依旧催促着战马，以最快速度冲向当面的新汉军。只有拉近距离，才能发挥骑兵的长处，才能以战刀和长矛对火枪兵展开杀戮。王进宝和孙思克都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他毫不犹豫得发起了全线冲锋，准备以血肉之躯硬憾新汉军的钢铁防线。
　　然而很快射击就开始了，随着清军骑兵跨越了三百五十米的距离，线列步兵开始了射击。皇家警卫旗队师的第三旅，以及山地特战师装备的全都是六棱枪管的火帽步枪，它们能在三百多米的有效射程上，精确命中敌人的战马。
　　一时间枪声大作，整排整排士兵不断向前推进，以接连不断的齐射削弱着绿营骑兵的数量。使用燧发枪的国防军官兵们变成了专职的掷弹兵，用手榴弹在阵地前建立起一道用爆炸构成的弹幕，让绿营骑兵损失惨重。
　　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拉近，但绿营骑兵却已经折损了超过一半。眼看着双方即将短兵相接，大量步兵炮再次被推了出来，三十多门步兵炮一起发射葡萄弹，场面是极其壮观的，结果绿营骑兵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不等幸存的绿营骑兵们越过战友的尸体继续加速冲锋，新汉军已经发起了全面反冲锋。战士们举着带刺刀的步枪，直接杀向了绿营骑兵。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不断进行了绞杀。
　　在抽调了新汉军入川的所有部队之后，吴跃手中兵力已经全面超越了对方，所以才能有底气以步兵迎战对方的死战。双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但随着枪声不断响起，绿营骑兵越来越不占优势了。
　　绿营骑兵在不断倒下，王进宝挥动大刀左突右冲，却始终无法杀透重围。突然不远处火光一闪，王进宝只感觉背心剧痛，随后便陷入了黑暗之中。孙思克比较幸运，他带着大队亲兵反复冲杀，希望能将更多的绿营骑兵救出去，然而不断赶来的新汉军士兵组成了密集的刺刀林，骑兵们竟然无所适从。
　　“孙思克，纳命来。”只听一声大吼，李本纯骑着战马，手托雁翎刀直冲过来，面对孙思克挥刀就砍。孙思克知道李本纯武艺精熟，急忙托起手中长枪格挡，两人以来我往顿时战在一处。
　　虽然分属不同阵营，两人却已经是老对手了，当初在广宁，他们就多次在阵前搏杀，彼此之间看不对眼。今天双方再次相遇，却是攻守易势了。李本纯这几天吃得好睡得足，养精蓄锐等待总攻。反观孙思克每日伴随着炮声，几乎睡不着觉，吃饭不敢生火，喝水只能冒着炮火去江里抢。即使带回来那些搀着鲜血的江水，也只能直接饮用，为此不少人都在拉肚子。
　　孙思克的肚子也不好，双腿一个劲的发软。之前跟随大队集体冲锋还能勉力为之，现在两人单对单了，孙思克立刻感觉到自己底气不足，李本纯却不会因此放过孙思克。
　　双方打了十个回合，李本纯就发现了对方的体弱，他当即爆喝一声，手中雁翎刀凶猛劈下。


第647章 竭力防守
　　孙思克眼见躲不开，只好双手高举长枪做了个夜叉托天的架势，然而雁翎刀上一股大力传来，震的孙思克手臂发麻，长枪顿时脱手飞了出去。待他想要拨马避开，李本纯的雁翎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投降吧。”
　　看了看目露凶光的李本纯，孙思克叹了口气：“我降了。”
　　随着孙思克的投降，绿营骑兵的抵抗逐渐平息，他们终于全部放弃了抵抗。吴跃立刻下令各部队收缴绿营兵的武器和战马，同时派出李本纯的五千精兵去将郑家缴械。
　　见到清军都已经投降，郑蛟麟等人没有反抗，配合着放下了武器，进攻合州的清军和郑家的联合部队，彻底宣告了覆灭。清军两位大将全没跑掉，王进宝重伤住进了野战医院，孙思克则成了阶下囚。然而事情还没结束，吴跃始终惦记着坚守遂宁的第一旅三千多官兵，以及鄂札的满清精锐大军。
　　在打扫战场之后，吴跃将李本纯和李雄的三万多兵马留在合州，让他们掩埋尸体看管战俘，新汉军各部队顾不上休息，立刻兵分两路越过嘉陵江向各自目标前进，就连守卫合州城数十个昼夜，已经疲敝不堪的五十旅也主动加入进来。
　　各部队迅速向遂宁的两翼运送，准备将鄂札合围再打一次歼灭战，彻底消灭清军在四川的势力，将这片富饶的土地完全掌握在新汉军手中。两支军队分别以皇家警卫旗队师和山地特战师为箭头，配以国防军第十五师和第十七师，从南北两侧越过涪江朝遂宁压了过来，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遂宁城的守军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了。
　　在清军炮队抵达之后，鄂札便发动了全面进攻。四万清军仗着人多，开始从四面八方同时攻打遂宁城。守军仅有三千多人，被迫全部蹬城迎战，就连城中青壮也有不少人前往帮忙。
　　四川流传的说法与外界不同，按照清廷的宣传，张献忠当年进入四川之后，几乎屠尽了四川百姓，以至于当清军进入时，那里已经是十室九空，清廷不得不抽调湖广百姓进入补充人口，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湖广填四川。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当年张献忠在四川建立起大西朝，很是做了些与民生息的好事，以至于四川百姓十分支持大西军。在清军入川作战以后，大西军节节败退，但淳朴坚韧的四川百姓依旧大力支持，不但通风报信还组成小股义军偷袭清军，搞得当年入川的清军损失不小。
　　率领清军入川的肃亲王豪格本就是个脾气火爆的无脑勇将，在击败大西军之后，他立刻展开血腥报复。清军共在四川屠戮十多年，杀得此地十室九空，以至于不得不行湖广填四川之举，才能让四川逐渐恢复元气。
　　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形象，降低百姓们的反抗情绪，清廷更是颠倒黑白，将屠杀百姓的责任推到张献忠身上，将其称为张屠户。由此可见，历史不过是任由胜利者打扮的小姑娘，谁取得了最后胜利，谁就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胡说八道，将历史更改得面目全非。
　　然而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尤其是四川的大屠杀才过去十几年，不少幸存者尚健在。他们可不会信什么清廷胡编的明史，他们只知道在自己的记忆中，谁挥动过杀人的屠刀。因此当听说刘磊乃是大西军的后代，新汉军就被爱屋及乌了。
　　新汉军进入四川之后，没有经过任何宣传，接到了广大百姓的支持。再加上新汉军每到一处就开仓放粮，让百姓们得以温饱，这在更大程度上获得了民间的好感，以至于这些原来的湖广人与幸存的四川人一样，完全倒向了新汉军。
　　这次遂宁受到围攻，四川百姓们又想到了当初清军攻入四川的可怕场景。那些残忍野蛮的清军可不会管你是否投降，只要曾经反抗过的城市，都会统统屠戮干净。因为这样的可怕记忆，让他们奋起帮助新汉军作战，即使为了自己也会舍生忘死的。
　　新汉军的守城部队中，就加入了许多怀有这种心思的青壮。尽管他们在城头只做些辅助工作，却也遭受了不小的伤亡。比起这些青壮，新汉军的伤亡只会更大，因为清军接连不断的猛烈进攻，驻守遂宁城的皇家警卫旗队师第一旅加上轻炮营近四千官兵，已经只剩下了一千七百多人，其中还有四百多是轻伤不下火线的，守城兵力开始不足，宁希庭将所有预备队都派了上去，依旧难以阻挡住清军接连不断的进攻。
　　更糟糕的问题随即出现了，在炮弹全部打光之后，手榴弹也用完了，面对着清军发起了的新一轮进攻，所有官兵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片惨白。看着清军越来越近，宁希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对着身边警卫们大喊着：“立刻通知各处城墙，把灯油全都撒在柴捆上，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宁希庭的命令很快下达了，被放在城头数天的柴捆都被淋上了灯油，随时等待着向清军发起火攻。
　　茫然不知的清军士兵扛着云梯，迅速冲向了城墙。尽管清军火炮威力不够，至今没有摧毁任何一段城墙，但他们毕竟压制了城头的火力，让步兵们能更加轻松的冲到城下去，利用云梯发起登城作战。
　　这一次冲锋似乎出奇的顺利，没有葡萄弹的轰击，也没有手榴弹的爆炸，甚至步枪射击都减少了，仿佛守城部队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然而这样的错觉不可能成真，清军士兵们还是扛着云梯，咬牙冲向了并不高耸的遂宁城墙。
　　就在一道道云梯加上城墙的时候，宁希庭迅速掏出自己的左轮手枪，朝天开了一枪。枪声就是信号，守城士兵们纷纷将柴捆推到了城下。清军士兵们不明所以，还不知道新汉军士兵为何将无用的柴捆扔下来。在他们看来，扔柴捆不如扔粗圆木，那样还能对云梯造成巨大冲击。然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柴捆将造成怎样的效果。


第648章 永不言败
　　当大量柴捆被扔下城墙，几支火把也被扔了下去。浸透油脂的柴捆碰到火把，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将正在攻城的清军士兵全都围在了其中。清军士兵们顿时警觉，不断有人冲过火墙企图逃生，但他们在冲过火墙的过程中，全身都沾上了油脂，只要碰到他人就会点燃新的目标。
　　城墙下一片混乱，烧焦的人肉味夹杂着木梯着火的烟熏味，充斥着整个战场。这几天死在城下的尸体层层叠叠也有不少了，这次焚烧却让它们成了助燃剂。随着地下的尸体也跟着燃烧，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几乎覆盖了整个遂宁城的外部。
　　看着眼前的大火，以及争相逃窜的清军士兵，守军战士们兴奋的欢呼起来。宁希庭没有加入这样的欢呼，他很清楚这已经是最后的手段了，等到火势消退，遂宁城将再无能大范围消灭清军的手段。
　　大火整整烧了半天一夜，这让守军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只可惜缺乏的弹药却不能依靠休息来恢复。
　　当第二天清晨，阳光再次洒满大地，清军重新开始集结准备发起进攻。看着远处正在集结的清军，守城官兵们无不脸色发青。连日来的战斗，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弹药，如今他们所能依靠的只剩下了步枪和刺刀。
　　进攻很快再次开始，而此时守军部队已经失去了所有依仗。火帽步枪射速虽然快，但数量的差距让它们根本无法挡住冲来的清军。很快清军架起无数云梯，拼命的向城头冲来。
　　“上刺刀，把他们捅下去。”军官们大喊着，指挥着战士们用刺刀捅那些刚刚冒头的清军士兵。双方在城头爆发了激战，随着不断增加的清军，战士们奋力的挥舞着刺刀，努力坚守着阵地。军官们纷纷抽出左轮手枪，对着清军士兵开火。借着左轮手枪的速射效果，清军的攻城再次被压了下去。
　　防守并未结束，第二波攻城很快又来了。鄂扎发觉新汉军的火力大幅减弱，知道已经到了最后时刻。现在他只要加快攻城节奏，将更多的士兵送上城头，就能突破防线了。
　　眼看遂宁城即将被攻破，清军的攻势越来越强，守军的压力也在逐渐增大。宁希庭坐在衙门里，接收了来自各处城墙的告急，并分派出所剩不多的援军。很快他手里的部队就见底了，连侦察排和通讯排的战士都被派上了战场。
　　就在宁希庭皱眉深思，该如何继续守下去的时候，警卫走了进来对着他敬礼道：“报告旅长，旅属炮兵连连长、辎重营营长和师属轻炮营的营长都来了。”
　　“什么？”宁希庭站起身来，让警卫将三人叫进来。
　　三人走入指挥室，对着宁希庭敬了军礼。师属轻炮营的营长冯浩说道：“报告旅长，听过前线人手不足。我们轻炮营申请转为步兵，上城头守卫。”
　　“旅长，炮弹打完了，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上城头守卫。”旅属炮兵连和辎重营的主官也都表示要上战场。
　　“胡闹。”宁希庭皱着眉头说道：“炮兵人才有多宝贵，你们不是不知道。如果让你们在这里有所损失，我回去怎么向师长交代？还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许乱动，都给我回去。”
　　“旅长，我们……”冯浩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有个警卫快步走了进来：“报告旅长，西边城墙被突破，一团长正带着敢死队堵漏。”
　　“什么？”宁希庭闻言猛地抓起桌上的左轮手枪，大步走了出去：“指挥部所有人员，不管是警卫、参谋，还是伙夫，全部带上武器跟我走，去西边城墙支援。”
　　指挥部里顿时乱了起来，很快有四十多人拿着武器冲了出来，在宁希庭的率领下向着院子外面走去。冯浩急得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宁希庭问道：“旅长，我们也去吧。”
　　“我说了，不行，都给我回去。”宁希庭瞪了他一眼，带着人大步离开了。
　　另外两名主官站在冯浩身边问道：“老冯，现在怎么办？”
　　冯浩看着宁希庭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么多？走，抄家伙，带上弟兄们登城。”
　　“对，咱们回去抄家伙。”两人连连点头，他们转身向着驻扎炮兵的军营走去。
　　宁希庭带着人很快登上了西边的城墙，这里是清军的进攻重点，也是守城最惨烈的地方。此刻清军的攻势刚刚被打退，残破的城墙上到处都是血迹，许多地方还冒着硝烟。一团长班承军服褶皱得快成了抹布，军帽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头上还绑着肮脏到几乎成了黑色的绷带。
　　见到宁希庭过来，他提着左轮手枪快步迎了上去：“旅长，我把那群狗崽子打退了。”
　　宁希庭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看着身边那些疲惫不堪的战士，脸色难看无比。这几天来高强度的攻防战，已经耗尽了他们的所有精力。此时战事稍歇，他们一个个靠在城墙上喘着气，仿佛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力气。
　　看着远处的清军又在开始新的集结，宁希庭站在城墙上大声对旁边的警卫说道：“来人，把我们的军旗插到城楼的最高处。”
　　一面巨大的金龙旗很快**上了城头的最高处，它迎着晨风猎猎作响，将那只张牙舞爪的金龙完全展现了出来。看着一面新军旗冉冉升起，官兵们纷纷站起身来，仰望着城头的方向。
　　宁希庭看着那面旗帜大声道：“弟兄们，还记得参军入伍的时候，你们曾发下过怎样的誓言？”
　　“记得。”
　　“记得。”战士们纷纷喊了起来，已经有人大声的背出了誓词：“我们宣誓，不计生死，勇往直前，为华夏民族之复兴浴血奋战，永不言败。”
　　“永不言败。”
　　“永不言败。”这句誓言在战士们口中流传，在城头上久久回荡着。
　　宁希庭大声喊道：“现在敌人就在面前，我们该怎么办？”


第649章 军官为先
　　“杀，杀，杀。”战士们喊杀声震天，顿时都来了精神。就连远处正在集结的清军也被震动了，他们无不惊愕得看向遂宁城，不知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宁希庭上前一步，直接站到了城墙的垛口上：“我们是光荣的皇家警卫旗队师，是不败的新汉军，我们为了国家民族，为了百姓的安宁生活而战，我们死得其所。而他们……”
　　宁希庭指向远处的清军大喊道：“那些绿营兵是败类，是可耻的叛徒，是一群跟随蛮族，欺压自己同胞的畜生，一群不知道为何而打仗，为谁而牺牲的糊涂虫。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怎么可能会败？”
　　“所有军官、华兴党员出列。”宁希庭扫视着人群，很快有人走出了队伍，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有三分之一的人都站了出来。宁希庭点了点头说道：“所有军官和党员要冲在前面，坚决守住阵地。我就站在这里，带着你们抗击清军，如果我阵亡了，就由一团长接替我的职务，一团长阵亡了就由二团长接替以此类推，哪怕剩下一个人也要守住遂宁城。”
　　“守住，守住。”此时战士们的战斗欲望已经被彻底激发了出来，整个城墙上到处都是战斗的怒吼声。
　　清军再次冲了上来，这一次鄂扎押上了近半主力，誓要一举荡平整个遂宁城。然而被宁希庭鼓动起来的战士们，却斗志高昂得投入到守城战之中。步枪声再次响起，不断射杀着冲锋的清军士兵。随着云梯架起，越来越多的清军士兵登上城头，新汉军战士们呐喊着冲了过去，用刺刀与敌人近身肉搏。
　　双方的肉搏战在城头的每个角落激烈进行，战士们早已经杀红了眼，刺刀断了就用石头砸，用牙齿咬，有的人甚至抱住清军士兵一跃而下，与敌人同归于尽。然而双方兵力毕竟太过悬殊，在失去了城墙的依仗之后，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城头守军步步后退，几乎要被赶下城墙的时候，呐喊声突然从城内响起，大群战士端着步枪冲上城头，用刺刀将清军赶了回去。他们正是冯浩等人率领，隶属于几支部队的炮兵和辎重兵们。
　　这些人本来不配备轻武器，是无法上战场杀敌的，然而被宁希庭拒绝之后，冯浩直接带着人闯入军火库，用备用枪械装备了炮兵们。因为分发枪械耽误了时间，到此时才赶到城墙，在最关键时刻发挥了巨大作用。
　　眼看着冲上来的炮兵们，班承也不禁苦笑，现在他们是真正的弹尽援绝了。尽管按照吴跃的要求，限定的防守时间已经过了，他们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应该出现的合围部队还没看到，遂宁城却要守不住了，尽管战士们舍生忘死的拼杀，但此时能站在城头上的已经不足千人，甚至还包括刚刚补充上来的辎重兵和炮兵。
　　以这么少的人数，再防守一次清军的攻城都很困难，又该如何坚守到大部队的抵达。没有给新汉军多少调整防守的时间，清军的下一次又展开了，这是今天的第六次进攻，尽管清军士兵们也精疲力尽，但他们毕竟占据着数量上的优势，而他们所要面对的新汉军战士们，却连子弹也不多了。
　　“射击，射击，把他们赶下去。”班承怒吼着打出左轮手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随后他扔掉手枪，抄起旁边一名牺牲战士的步枪大喊着：“上刺刀，把他们捅下去。”
　　“杀。”战士们用仅剩的力气嘶喊着，紧紧握住手中步枪，他们要用刺刀做最后的抗争。就连那些帮助守城的青壮也纷纷拿起了武器，与新汉军的战士们站到了一起，此刻他们已经成了并肩的战友。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晴空中传来阵阵闷响，仿佛是连绵不断的旱天雷，震动了双方的官兵。鄂扎骑在马上，惊讶得转过头去。他没有看见闪耀的电光，却只发现了由远及近的，如鸟群般迅速扑来的黑点。
　　轰轰的爆炸声响彻大地，成片的炮弹在清军大营中炸响，烟尘顿时笼罩住方圆两公里内的地面。在彻地连天的喊杀声中，无数端着步枪的士兵涌出密林，冲过低矮的土丘，向着遂宁城的方向杀来。
　　清军攻城部队眼看就到了城下，却发现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新汉军主力终于在最关键时刻抵达了。
　　鄂扎和张勇骑在马上，吃惊得看着漫山遍野扑来的士兵，他们穿着或黑色或灰色的军服，手中步枪上的三棱刺刀闪闪发亮，一个个目光炯炯杀气腾腾，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张勇看得脸色一片苍白：“完了，郑蛟麟完了，王进宝和孙思克也完了，大将军我们也完了。”
　　鄂扎用颤抖得手拿起马鞭，眼中凶光大盛：“不，我爱新觉罗的子孙绝不会完，大清铁骑是无敌的，跟着我杀。”说到这里他狠狠抽了两鞭子，催动着战马一跃而出，向着营寨大门冲去，在他身后跟随着数十名忠心的戈什哈。
　　在鄂札和戈什哈们的后面，作为后队集结的近万满清骑兵纷纷启动，跟对着鄂扎直奔向营寨大门。他们要向新汉军发起冲锋，要挽回四川的败局。然而新汉军怎么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火炮立刻调转了方向。12磅榴弹炮首先开始了轰鸣，紧接着上百门火炮纷纷开火，集中了四个师的各级远程炮火将清军大营门口完全覆盖，满清骑兵们顿时被炸得血肉横飞。
　　火炮的覆盖始终在进行，不停对着清军的集结地发起炮击，将他们的阵型彻底炸散。不等那些将领重新收拢人手，新汉军步兵已经冲了上来，用手中的火帽步枪射击着。
　　在数量众多的新汉军围攻下，清军士兵不断倒下，一些自持勇武的人依旧在冲锋，希望能冲入对方阵中砍杀新汉军的步兵。然而他们的人数太少了，面对数量更多的步枪他们只有饮恨当场。


第650章 至死不退
　　对清军的围剿变成了屠杀，很快城内守军也打开城门冲了出来，用刺刀加入围剿清军的战斗中。在新汉军不断的分割围剿之下，清军士兵的伤亡越来越大，不断有人举手投降，也不断有人顽抗而被击毙，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鄂扎率领的四万多大军全灭，投降者高达一万三千多人，只有数百人跳入涪江逃生，至于其中有多少能游过江去不得而知，但以当时的水流水温和涪江宽度来看，不会超过十分之一。
　　吴跃带着众多军官，兴奋得走入了清军大营。看着被战士们抬出来的鄂扎和陈福尸身，他笑着点点头：“宁希庭是好样的，他竟然真的以三千多人守住了遂宁城，我看应该向皇上申请，给他一个大大的奖章。”
　　“应该让宁希庭统帅自建皇家第六师，就怕到时候吴将军不肯割爱。”赵良栋在旁边揶揄道。
　　“我有什么忍痛的？自家兄弟有了更好的发展，我当然要支持了。”吴跃哈哈大笑道：“我就亲自上本，请求皇上组建皇家第六师，也让宁希庭搞个少将当当。”在场众人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一名警卫走了过来，对着吴跃敬礼道：“报告师长，皇家警卫旗队师第一旅全体官兵正在营外，等候接受检阅。”
　　“好啊。”吴跃对着旁边众人说道：“走，我们去看看这些归来的勇士。”
　　吴跃在众多军官的陪同下，很快来到了清军大营外面，此时各部队还在打扫战场，遂宁城也被国防军第十七师接管，而负责守城的部队则接到命令，到清军大营门前接受检阅，所以他们才很快来到了这里。
　　此时站立在清军大门前的人分为三个部分，正面的是第一旅的全体官兵，左边的属于师属重炮营，冯浩营长站在了最前面。右侧那些人队形十分凌乱，衣服也是五花八门，他们都是城内青壮，听说吴跃要检阅守城部队，班承就擅自做主将他们也都拉来了。
　　这些人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也没有军装，自然显得很杂乱。不过这些人各个精神饱满，饱经战火的脸上带着自信，显然在残酷的守城战中，他们已经成长为了坚强的战士。
　　走到这些人面前，吴跃的笑容顿时收敛，原本近五千人的皇家警卫旗队师第一旅，在四川征战数月后又补充到三千五百人。而经历过这次守城战，面前能站立的人竟然已经不超过六百了。
　　吴跃看着站在最前面的一团长：“班承。”
　　“到。”班承上前一步，对着吴跃和众多军官敬了个礼。
　　吴越大声问道：“你们的旅长在哪里？”
　　听到吴跃的询问，班承的眼圈微红，他再次敬礼道：“报告师长，宁希庭旅长已经牺牲了。”
　　“什么？”吴跃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班承喊道：“其他人在哪里？第一旅所有军官出列。”在他的命令下，稀稀落落的十几个人走了出来，对着他敬了个军礼。
　　班承眼含热泪大声回答道：“报告师长，皇家警卫旗队师第一旅全体军官报道。此次战役伤亡名单，旅长宁希庭牺牲，旅参谋长高益田牺牲，旅政委程武辉牺牲，第一团参谋长牛四海牺牲，第一团政委田晋牺牲，第二团团长郭宝昌牺牲……”随着班承大声说出一个个职务和名字，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吴跃等人赫然发现整个第一旅的军官牺牲率竟然达到了八成，甚至比士兵牺牲的比例还要大许多。
　　吴跃对着班承怒目而视：“为什么会这样？军官为什么牺牲了这么多？”
　　班承平静得回答道：“旅长战前训示：军官和华兴党员务必争先，我就站在垛口上带着你们抗击清军，如果我阵亡了，就由一团长接替指挥，如果一团长阵亡就由二团长接替以此类推，哪怕剩下一个人也要守住遂宁城。”
　　班承复述着宁希庭的命令，在场众人无不潸然泪下，他以一个铁血军人的做法完成了对军令的承诺，却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吴跃迈步上前，对着第一旅剩下的官兵们庄严的敬了一个军礼：“你们都是英雄，我代表各兄弟部队向你们表示感谢。正是你们舍生忘死的战斗，成为了消灭清军，夺取四川的关键，胜利属于你们，胜利也属于牺牲的烈士们。我会上书皇上，为烈士们立碑，也为你们立碑，你们是光荣的军人，是真正的勇士。”
　　面对着吴跃激动地述说，班承站在所有人面前，庄严得高举起右拳大喊道：“旅长站在城头上曾经询问我们，还记得参军入伍的时候，你们曾发下过怎样的誓言吗？”
　　“记得。”战士们同声大喊着：“面对光荣的军旗我们宣誓，不计生死，勇往直前，为华夏民族之复兴浴血奋战，永不言败。”这呐喊声震动天地，在万里无云的碧空中久久不绝。
　　合州和遂宁的两场围歼战，彻底消灭了清军在四川的军事力量，不等康熙有所反应，吴跃已经将部队打散，以团为单位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在以山地特战师和皇家警卫旗队师卡住了各处入川道路之后，就只剩下了清剿工作。
　　依靠着郑蛟麟投降后发出的手令，新汉军轻松占据了成都，将一万守军全部缴械，紧接着是绵州、茂州、雅州，一个个战略要地传檄而定，原本吴之茂都压不服的各地土司们在听说新汉军剿灭十万清军精锐之后，都表现得十分配合。
　　吴跃也不客气，直接在整个四川实行军管，并开始强力推行减租减息减税的工作。在接到四川平定的详细情况之后，刘磊当即下令以内史郭简为首，率领三百名政府官员，以及刚刚毕业加入政府的近千名学生官员赶赴四川，配合那里原有的官僚体系，搭建起新汉帝国政府的架构。同时下达谕令，在新建设的上海城中心区修建英灵广场，祭奠牺牲将士，遂宁保卫战所有参战官兵发给帝国荣誉勋章一枚，牺牲者勋章将发给家属。


第651章 大发雷霆
　　为了保证势力复杂的四川地方安定，太常右仆射杨贤带领三千名宪兵随同入川，另外还有司空少卿洪磊，他不但带去了一千名警察，还有近万刚刚退役的老兵。这些人将搭建起四川的宪兵和警察系统，尽快回复地方治安。
　　尽管还是一块飞地，但刘磊已经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稳定四川的工作中去。未来这里将成为刘磊向北向西进攻的基地，也将成为华夏西北部的经济和战略重心。
　　鄂扎、陈福兵败身死，张勇、王进宝、孙思克被俘，十万西北清军精锐一朝尽毁，令康熙十分震怒。他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斥责各地军队支援不力，以至于刚刚消灭西北王辅臣腾出手来的鄂扎部队烟消云散。
　　事实上这也不能怪康熙失态，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远超大多数人的想象，它很有可能成为整个华夏战场的转折点。如今京城剩下的十几万军队不敢动用，以防再被新汉军从海上突袭。杰书的三十万大军被锁死在淮河沿线，岳乐的二十万精锐围攻襄阳不下，以至于图海只能勉强集结起五万人坚守在沈阳附近城市，抵抗着来自南北两支新汉军部队的不断蚕食。
　　原本鄂扎消灭了王辅臣之后，成为了康熙手上唯一的机动力量。只要拿下了四川之地，就可以出重庆切断襄阳的后援，将吴三桂的优势变成劣势。只要消灭了吴三桂，刘磊便不足为虑了。
　　康熙万万没有想到，刘磊竟然如此大胆，仗着水师之利，越过吴三桂控制的湖北直接进入四川。最让康熙不能接受的是鄂札率领十万清军精锐，其中有四万更是满洲八旗的精兵，新汉军入川只有六万人，竟能将其全歼，甚至顺带歼灭了郑蛟麟和谭弘两股势力，代价还不足万人，这样巨大的差距简直令人崩溃。
　　当年努尔哈赤提出‘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豪言壮语，激励着一代代满洲人勇往直前。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是最强的，是无敌的存在，然而今天新汉军狠狠打了他们的脸，甚至一丝借口都没有留下，让众多满清大臣们情何以堪。
　　看着如丧考妣的满朝文武，康熙忽然有种将他们全部杀光的冲动。满清刚刚入关二十多年，这些满清权贵已经被享乐之风腐蚀，成了他们当初嗤之以鼻的样子。依靠着这群不懂治国，只知道拼命的家伙，康熙想不出该如何获胜。
　　“如今鄂札大军尽灭，各地防守兵力都显捉襟见肘，又该如何收复失地？”康熙长叹一声。
　　“皇上，臣有个建议。”有个人出班启奏，康熙抬头看去发现正是自己忠心耿耿的哥哥，被降职为郡王也没有丝毫怨言的福全。
　　“裕郡王有何主意？”康熙连忙追问，他对自己的哥哥还是很信任的。
　　福全当即答道：“臣以为贼兵势大，单凭现有的八旗和绿营恐怕不敷使用。不如发动起民间的力量，共同对抗伪汉。”
　　“发动民间的力量？该如何发动？”康熙没听明白福全的意思。
　　福全答道：“臣以为刘磊对地主太过苛责，以至于官逼民反，如今其境内的地主士绅几乎被屠戮一空，这便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我们只需大肆宣扬伪汉的残暴，激起各地士绅的怨气，再以保乡卫土为名号，放权让他们组建团练乡勇对抗伪汉，定可有奇效。”
　　“好啊，让士绅们出钱，建立起足够的军队。待平灭伪汉之后再解散，对那些士绅论功行赏，定能成事。”康熙立刻发现了其中的好处。不用政府花费一分钱，民间人士就会自发得联合起来，建立强大的军事武装。
　　这些人都是保卫家乡，作战自然用命，定能给新汉帝国造成巨大的麻烦。而这些又都是临时武装，只要消灭了叛乱，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将其解散，实在是好主意。只需到了太平盛世，用夺自新汉帝国的钱财赏赐他们，国家就能更加稳固了。
　　然而康熙还没发出上谕，就有人出班阻止：“皇上万万不可，此乃绝嗣之计。”
　　康熙看去，出班阻止的确是武英殿大学士熊赐履，他点头道：“熊爱卿有什么话要说？”
　　“启禀皇上，让民间自组武装，实乃乱国之举啊。”熊赐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民间多有豪杰，若让他们掌握了军队，恐怕再难收回。更何况叛贼不仅伪汉一家，伪周同是叛贼，对地方士绅却相当宽容。臣是怕这些人组织了武装，却反过来迎接周军，成了我们的敌人。更何况两年前浙江朱三太子竖起反旗的事情不远，臣也怕有居心叵测之人混在其中，成为大清的心腹之患啊。”
　　熊赐履的想法没有错，清廷定鼎中原毕竟只有几十年，还没有到彻底稳固的时候。若将组建军队的权力下放，的确有出现巨大的危机可能，想到此处康熙又沉默了。被熊赐履这么一反驳，福全也只好作罢，而其他大臣更没有提议了，都怕说错了话惹得皇上不快。看着这群怕担责任唯唯诺诺的大臣，康熙没来由得一阵厌烦。
　　三藩之乱就像是一块试金石，将满清大臣们的弱点统统暴露了出来，让康熙越来越依仗那些华臣了。看看如今职位还不算太高的周培公、李光地、高士奇和于成龙，康却是暗叹一声。想要以这些资历浅的华夏大臣取代那些脑中空空的满族大臣谈何容易，若他做得太过明显，八旗势力很可能会反噬，到时候这个国家就真的没救了。
　　康熙思虑片刻，忽然灵机一动：“今日政事便议到此处，众位爱卿都跪安吧。”
　　“遵旨。”众多大臣纷纷躬身跪倒，再次山呼万岁。
　　康熙站起身来，装作临时起意的样子说道：“哦对了，周培公、李公堤、高士奇和于成龙随朕来，去军机处一观。”
　　“遵旨。”四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赶快跟了上去。


第652章 军工进展
　　大臣们排着队退朝，米思翰忍不住凑近了索额图：“索大人，你说皇上留下那些华臣有什么意图？”
　　“能有什么意图？皇上年纪尚轻，玩心还重，喜欢军机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新鲜。”索额图笑道。
　　“也不尽然，军机处弄出来的火枪和掌心雷还是很不错的。若鄂札能晚一年入川，用上这两样利器，恐怕此战未必失利。”米思翰叹息道。
　　索额图猛然停步，用凝重的眼神望着他问道：“你以为没有那些玩意，我们就打不赢吗？别忘了太祖皇帝的天下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我们用的是弓箭可不是火器，相反那些窝囊的明军却用得都是火器。”
　　“是，相爷说得在理。”米思翰哪敢惹怒索额图，当即诺诺连声。同样的讨论在许多满族大臣中间出现，不过他们得出的结论都差不多，满清以骑射得天下，根本不需要那些无用的火器。
　　与这些愚昧的满清大臣不同，康熙有着一颗奋发图强的心，此时他已经带着四名官员来到了军机处。原本在工厂里搞研究的南怀仁等三人听说皇上驾到，连忙在道旁跪迎。
　　“诸位爱卿平身，不知军机处督造的军械如何？”康熙看着三人问道。
　　戴梓连忙答道：“启禀皇上，如今工坊扩大，匠人也越来越熟练，每日可打造燧发枪一百支，掌心雷七百个，相信只要三至五年定可装备数十万大军。”
　　南怀仁也回答道：“火炮督造进展神速，如今已经能铸造五千斤红衣大炮，月产可达五门。万斤大炮也可铸造，只是成功率不高，相信假以时日定能大量铸造。”
　　“如此有劳各位了，朕今日过来是希望与众位讨论一下，刘磊如何治国，才让新汉帝国强大如斯，最近更是占据了四川，灭掉了鄂札的十万大军。”康熙叹气道。
　　南怀仁等人听得面面相觑，他们以为康熙要兴师问罪，连忙口称有罪。康熙摆摆手：“此事于你们何干？朕此次过来只是希望和你们商讨一下，未来该如何发展国家，才能压倒新汉帝国。”
　　周培公已经被康熙委派，专门负责南方的情报，听到康熙问起他第一个站了出来：“启禀皇上，以微臣掌握的情报，刘磊似乎很重视修路。他还在民间提出了一个口号，叫做要想富先修路。”
　　“先修路？恐怕是糊弄百姓的吧。”于成龙却不以为然。
　　李光地答道：“恐怕不是糊弄百姓的，以微臣之见，修路利于通商，商业繁盛利于工业建设，工业大了便能多收税，这也是新汉帝国强盛之因果。”
　　“臣以为商本投机之道，不足以为国本，还是少用为妙。”高士奇却不认为商业能对国家有什么好处。
　　“不，朕以为不能用总是以老眼光看待如今之局势。新汉帝国并非以农立国，却能强盛若斯。朕以为此乃历朝历代所未有之变，若因循守旧不思进取，依旧抱着过去那套想法，定然会一败涂地。”
　　“只是如今发展商业也不容易。”周培公叹气道：“虽然大臣们嘴上不说，明里暗里却是抵制的。皇上为众臣争利，鼓励他们开办工厂，这些人却犹豫不决不肯出钱。如今除了皇商有几家不大不小的工坊，制作些棉布、皮货、榨油之类的营生，其他却无太大起色。”
　　“关键是工厂能造的东西太少了，新汉帝国的皇商有诸如肥皂、火柴、雪花膏之类的产品，他们制作的平板玻璃又大又明亮，实在不是我们所能制造。”徐日升在福建住过两年，对那里的情况知之甚想，当即开口提醒道。
　　康熙摸了摸下巴，看向了徐日升：“徐爱卿，你看能不能再弄些出来？最好把那些肥皂、火柴的配方都偷出来，我们也造大大的工厂。”
　　旁边的周培公摇摇头：“恐怕不行，自从上次徐大人来归，那边的监察严格了许多。同文馆的西洋人都被禁足，根本无法在城内闲逛，更不能进入那些机密之地。据说刘磊还借此向教廷提出抗议，声称若有人敢在新汉帝国借传教开展间谍活动，所有境内教士全部处以极刑。”
　　这句话听得南怀仁和徐日升脸色一白，他们来华夏的目的就是为了传教，而上次他们联络耶稣会势力，挑动西班牙和葡萄牙对刘磊宣战，显然已经惹怒了他。如今对方已经表明了态度，根本不许天主教在南方活动，情况就更加恶劣了。
　　见到两人的脸色，康熙当然知道他们的想法，当即清咳两声道：“两位爱卿不必心忧，朕已经决定在大清国内开放传教，凡是天主教士皆可自由传教，各地衙门不得干扰。”
　　“多谢皇上。”两人高兴得当即拜倒，他们期盼了许久的事情总算有了着落，让他们兴奋不已。
　　然而康熙可不是滥好人，在提出了自己的优惠政策之后，他当然要收回利息：“朕允许天主教随意传教，耶稣会也该给朕一些支持，免得刘磊扩大地盘，禁止你们的传教。”
　　“皇上请放心，我立刻向耶稣会申请，从欧洲多带些工匠过来，尤其是打造军器的工匠。”南怀仁连忙答应下来，康熙满意得点点头。
　　徐日升犹豫片刻答道：“启禀皇上，臣有个提议。”
　　“哦？快说。”康熙很好奇这位传教士会有什么提议。
　　徐日升答道：“皇上，还记得臣带回来那份图纸吗？”
　　“蒸汽机？朕记得，那个东西很新奇，不过据朕所知军机处并未研究出来如何制造。”康熙说道。
　　徐日升点点头：“臣等才疏学浅，不知道蒸汽机该如何制造，可是我听周大人所说，新汉帝国却已经开始使用了。”
　　“哦？竟有此事？”康熙惊讶得看向周培公。
　　周培公点点头：“臣已经得到消息，新汉帝国正在各处使用蒸汽机，据说他们用蒸汽机给矿井抽水，让开矿速度提升了十倍。用蒸汽机给城市供水，让刚刚建成的新福州家家都能用上自来水了。”


第653章 组建练军
　　“什么叫自来水？”康熙有些不明白。
　　周培公道：“这是刘磊起的名字，据说他们整个城市里都装上了铁管，将管子通到家家户户去。蒸汽机是用来从河里抽水的，水抽上来之后通过水管送到千万家户，百姓们只要在家里打开铁管，就能有水流出来，不需要用扁担去井边打水了。”
　　“哦？竟有如此神奇？”康熙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简直难以相信竟有这样的神奇的东西。
　　“这还不是最神奇的，依臣所见最神奇的还是火车。”周培公答道。
　　“火车又是何物？”康谢越听越有兴趣了。
　　周培公答道：“火车是最近几个月才出现的，它是蒸汽机拉动的车，在专门的轨道上行走。虽然行走受到限制，却能一次带上许多东西。”
　　“许多东西？能有多少？”康熙追问着。
　　周培公略一犹豫答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臣也不太相信，已经派人去复查了。不过依探子所报，一辆火车可以每次带上差不多四百万斤货物。”
　　“什么？”在场众人齐齐惊呼，这太过打破他们的常识，也难怪他们不敢相信。
　　周培公继续说道：“据说火车还能拉人，每次能带上近四千人日行千里而不用休息。”
　　康熙听得攥紧了拳头：“这个东西一定要得到，朕要用上火车。”
　　周培公摇头道：“皇上，此事恐怕难以成功。新汉帝国的火车都在远离边界的地方行驶，轻易无法夺取。何况火车那么大，足有数万斤重，就算夺取也搬不回来。”康熙也知道不太可能，他只好叹气表示惋惜。
　　徐日升答道：“皇上，臣正要说这件事情。所谓火车的动力便是来自于蒸汽机，此物所需科技过于高深，不是臣等所能完成。不过臣等无法制造出来，不代表他国不行。臣以为意大利科技先进工匠手艺高超，说不定能打造出这种蒸汽机。若将图纸交给教廷，或许能打造出来。以皇上与耶稣会的交情，待教廷打造出来，再低价卖给皇上也未尝不可。”
　　“好啊，准奏，此事就由徐爱卿主持。”康熙听出了其中的好处，立刻答应下来。
　　李光地问道：“皇上，蒸汽机缓不及事，还是先做好当下为重。臣以为可先派一得力众臣，择一省之地试试看，若从刘磊那里学来的方法真的有用，才好推广全国。到时候诸位大臣都看到了利益，也就不会再反对了。”
　　“不错，此话有理。”康熙感觉很有些道理，他看了看旁边众人道：“那么朕就委派于爱卿担任直隶总督，专门负责此事，李光地从旁辅助。”
　　“皇上，臣恐难胜任。”于成龙脸色一变，他虽然以清廉著称，却并非以治理见长，此事又太过难懂，他害怕耽误了大事。康熙明白他的意思，当即鼓励道：“此事只需顺其自然就好，不必过于苛求。朕就是要借你清廉之名，毕竟工商利益太大，恐难以脱得腐败二字，有你在我放心。至于具体如何运用，就由李光地去办。”
　　“遵旨。”两人连忙答应下来。
　　康熙继续说道：“朕还有一件事情让你们去办。”
　　“皇上请讲。”两人跪着听候吩咐。
　　康熙思虑片刻说道：“刚才在朝堂之上，你们也听到了。福全主张放权地方，组建乡勇对抗刘磊。熊赐履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所以朕始终拿不定主意。”
　　“皇上是想让我们两个练乡勇？”于成龙立刻明白了康熙的意思。
　　康熙点点头：“既然让民间训练不行，就由我们自己来练。你们两个先搭起十万人的架子，我会委派大将训练。至于军资出处，就利用直隶将来的工商业税收好了。”
　　“皇上请放心，微臣必定办妥此事。”于成龙答道。
　　李光地又拱拱手：“既然是官家所建，就该有个名号，还请皇上赐名。”
　　康熙想了想说道：“八旗和绿营仍旧是主要力量，新练之兵不过是为了防守，让八旗腾出手来进攻，我看叫防军吧。”
　　“皇上，叫防军岂不是与伪汉的国防军名字类似？”高士奇提醒道。
　　“不错。”康熙点点头：“那就叫练军吧，这样不会类似，也能显出其用途。他们就是国家动乱时，为了弥补八旗和绿营不足而新练的军队，待到平灭四海马放南山，就将他们解散了。”
　　“多谢皇上赐名。”众人皆跪倒答谢。
　　在鄂札大军灭与四川之后，康熙终于下狠心决定训练新军，同时开始了工商业发展的实验。
　　康熙在埋头发展，刘磊同样也在埋头发展，而新汉帝国新立，阻力也要小得多。在刘磊各种新式产品的推动下，整个国家正在一天天的变得更好。
　　在四川到手之后，新汉帝国大军建设重点偏向了那里，以至于军事行动都暂时被搁置了，边境地区出现了难得的安定局面，只有北方的李嗣兴仍在抓紧时间巩固地盘，打算先稳固现有地盘再继续向南进攻，争取攻克沈阳将清军驱逐到关内去。
　　李嗣兴的这份奏折很快就被送到了刘磊手中，他还没想好是否答应，却有卫士来报，说勤务曹左右丞联袂而来。
　　勤务曹专门负责军队后勤，平日里忙得很，就连上朝也经常不来，今天突然一起过来，让刘磊着实感到有些好奇。
　　两人被召入大殿之后，左丞陈堇元便开门见山了：“启禀皇上，臣等此次到来，是希望皇上能下旨让各军休整半年，不得再对外用兵。”
　　刘磊听得眉头一皱：“军事行动该如何做，自有廷尉府决断，什么时候要勤务曹来指挥了？”
　　见到刘磊有些不高兴，右丞郑籍连忙说道：“皇上息怒，此事并非是我勤务曹要决断军情干涉指挥，实在是情况不允许，臣等为了避免耽误大事，这才觐见皇上。”
　　“什么？情况不允许？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刘磊反问道。


第654章 硝石危机
　　陈堇元答道：“启禀皇上，最近几年新汉军东征西讨，战事愈加频繁起来，火药的消耗也是大涨。而军工厂的火药产量却不足，臣等只能四处挪用，努力为前线补充弹药。如今历年库存都已经耗光，臣等实在没了主意，特来请皇上下旨，让勤务曹能有半年时间囤积火药，也要能支应各地大战。”
　　“什么？火药不够？”刘磊知道这可是大问题，若真的出现弹药匮乏，恐怕新汉军的大好形势将瞬间逆转：“立刻召方中履来见。”
　　听说刘磊召见，负责火器制造的二千石曹左侍郎方中履很快就来到了大殿：“皇上召见微臣，不知有何事？”
　　刘磊问道：“朕向问问爱卿，我们一年能制造多少火药？”
　　方中履显然心中有数，当即答道：“以去年为例，整年生产火药三十六万一千七百一十二公斤，约合三百六十吨左右。”
　　“那么前年又是多少？”刘磊继续问道。
　　“启禀皇上，每年产量都大致相当，并无太多出处。”方中履答道。
　　刘磊摇摇头：“火药乃是火器的***，为何不多制造一些，难道朕没有给你足够银子制造火药吗？”
　　“皇上息怒。”方中履这才明白刘磊找他有什么事，他当即跪倒答道：“还请皇上明鉴，不是臣等不肯扩建火药厂，实则是原料不足啊。原本我国没有硝石矿藏，全都仰赖土法制硝。奈何土法制硝实在太慢，根本不敷使用。后来帝国扩大占据了些小硝石矿，但开采速度太慢，也无法满足要求。”
　　“朕当然知道硝石来源不足，所以朕不是打了日本，以那里提供硝石了吗？”说起来日本是个多火山国家，硝石矿还算丰富。刘磊当初攻打日本，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硝石的。
　　方中履答道：“皇上明鉴，日本的硝石矿大多很小，而且多靠近火山道路不便，每年产量也不算多。何况如今日本开始内战，硝石成了各方抢夺的资源，已经很难买到了。”
　　方中履这么一说，刘磊才想起来自己为了卖淘汰军火，已经挑起了日本内战。现在不仅是萨摩藩与幕府之间的矛盾，甄铭已经假借满清使者的名义，对各个希望对抗幕府的藩主提供了火器。同样的陈绳武也大量给幕府提供枪械，几乎把新汉军所有库存的剩余物资都卖完了。
　　如今军工厂有了充裕资金，已经开始了全面换装工作，而军队淘汰下来的那些燧发枪都被甄铭和陈绳武盯着，基本上上换下一件卖一件，甚至有供不应求的趋势。
　　刘磊万万没想到，自己利用日本内战赚取更换武器资金的行为，间接断掉了最大的硝石来源。如今军队出现了火药不足的情况，他们却找不到代替的货源。刘磊在记忆中查找着，想想哪里有硝石矿可以应急。
　　依照刘磊的记忆，世界最大的硝石矿当然在智利北部地区，尽管哪里据自己控制的南美殖民地很近，但毕竟还在西班牙人的控制中。其他比较大型的硝石矿有的在美国西部，那些他还无法开发的山脉和戈壁中间，有的在俄罗斯极北之地，或者是印度德干高原，反正都是些他现在力不能及的区域。
　　国内的硝石矿也不少，但大多数都在西域和云南，一样无法获取。刘磊想了一圈豁然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够平稳大量产出的硝石来源。
　　看着刘磊在那里苦思冥想，方中履感觉自己真是没用。明明自己才是主管军工的官员，却往往需要刘磊这个皇帝给他解决问题，这让方中履感到很是惭愧。他张张口刚想劝慰刘磊，打算回去扩大场地招募人手，加大土法制硝的规模，忽然发现刘磊站了起来。
　　此时他脸上已经没有愁容，而是满脸的战意：“朕可是化学天才，难道会被小小的硝石难倒吗？方中履，我画出图纸，你立刻让军工厂全力制造。如果造不出来，就找陆奎勋帮忙，他们能造出蒸汽机的气缸，这个也没问题的。”
　　“遵旨。”听说刘磊有了解决的方法，方中履心中大喜，连忙答应下来。
　　刘磊命人取来纸笔，就当场画起了图纸。很快好几张图纸就画好了，刘磊将其交给方中履道：“我只是画了个大概，上面有具体的要求，你可回去与陆奎勋讨论着造，一个月之内必须给我造出来。”
　　“臣遵旨。”方中履认为刘磊解决了自己份内的棘手问题，自己就更应该加倍努力，决不能拖后腿了。
　　方中履连忙带着图纸离开了，刘磊看向陈堇元和郑籍道：“两位执掌勤务曹，更兼近年来战事频发，每日调配物资着实辛苦了。”
　　“皇上谬赞，臣等不敢。”两人连忙躬身谦虚，他们都是清廷千总出身，能在新汉帝国达到这样的高位，已经让两人感恩戴德了，他们还能奢求什么？
　　刘磊却不会有功不尚，他笑着摆摆手：“两位的工作成效我都看在眼里，自然不能亏待。勤务曹虽然是尚书台下属，实则是联系军队的重要部门。两位爱卿每日指挥军队的物资调配，却无军职着实有些尴尬。”
　　两人闻言一愣，没想到刘磊竟然连这点小事都考虑到了。说实话他们每日一心扑在工作上，接触的人不是军工厂的就是军队的，自己没有军职地位的确有些尴尬。更何况他们原本就是军人，对于军职也有一份向往。何况在一群只认军衔不认官职的军人中间，你没挂上军衔别人都不会太尊重你的。
　　刘磊笑着说道：“朕以为让两位更好的工作，最好是挂上军职，这样也能体现出勤务曹的职能范围。朕准备下发谕旨，今后勤务曹各部官员皆要委任军职，左丞为少将，右丞为准将，其他属下部门以此类推，两位拟个章程上来，只要没有大问题我便照样下旨了。”
　　“多谢皇上。”听说自己竟然成了将军，陈堇元和郑籍大喜拜谢。


第655章 蠢蠢欲动
　　送走了两人，刘磊又开始琢磨硝石的问题，除了方中履制造的机器之外，其实还需要很多其他工具和原料。刘磊不想太过耽误时间，他继续书写起来，并很快分门别类的交给各个部门准备。
　　现在的刘磊做实验再也不用自己准备材料，在那么简陋的环境中做实验了。身为帝国皇帝，刘磊能调配各种资源，由国家部门为其做好先期准备，而他只需要做出实验数据，再交给工厂进行工艺化设计便行。这样一来实验出的结果能迅速转化为生产力，转化为源源不断的新财源，这才是新汉帝国能如此迅速崛起的原因，也是康熙永远都学不来的。
　　转眼又要入冬了，这一年华夏境内的战事并不多，除了四川大战以外，基本处于平静的状态。吴三桂忙着稳定内部，刘磊在大力发展经济，尤其是在全国各地大力开展铁路修筑项目，推广火车运输。甚至连各殖民地也没有闲着，纷纷开启了自己的铁路修筑计划，在这种大造火车的氛围下，钢铁迅猛增产都跟不上使用。
　　火车的大力推广，也反过来刺激了钢铁工业的发展，同时让科研工作者们更有改良蒸汽机的动力，让蒸汽机技术飞速的发展起来。反观康熙治下，在于成龙升任直隶总督以后，整个直隶开始了大搞工业建设，猛修道路的模式，只不过这个起步才刚刚开始，一切还有待发展。
　　康熙更加期待的是蒸汽机，眼看着新汉帝国在大量修建铁路，他敏感得抓住了其中的有利因素。只可惜蒸汽机是新汉帝国对外绝对封锁的技术，根本不可能流出来，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徐日升带回的蒸汽机图纸了。当然这份图纸也才刚刚上路，至少再有半年时间才能抵达意大利，至于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似乎在刘磊的催化下，工业革命的曙光已经首先在东方出现，历史即将逆转。不过在工业革命的曙光中，总会有些杂音的存在，而已经被刘磊内定为华夏国土的朝鲜正在暗流涌动，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事情的起因是去年秋季李嗣兴发动的那次进攻，利用骑兵的的大胆穿插，与步兵的不断推进和巩固，在入冬前新汉军已经占据了大片关外土地。骑兵师已经打到了宁古塔，占据了牡丹江以东的大片国土，皇家近卫第三师也没有闲着，他们以金州为基地向北扩张，一直打到了海城，逼近关外重要的产铁基地鞍山。
　　来自两面的巨大威胁，令驻守关外的图海压力倍增，他不得不将手中仅有的数万兵力坚守在盛京、辽阳和锦州等重要的大城，龟缩防守等待增援。原本按照图海的想法，待王辅臣彻底被清剿之后，鄂札大军便能挥师北上，与他合作攻破关外的敌人。
　　谁能想到满清贵胄们好大喜功，认为打回老家去要到春暖花开之后才行，而这支大军不如先进攻四川，夺取吴之茂掌控的四川险要之地，给吴三桂致命打击才是正事。
　　按照满清贵胄们的想法，吴之茂所部本就战力低下，最近又与吴三桂不和，得不到其支援，鄂札能很快吞并四川。待到明年春年花开之时，再进攻关外也不迟，这叫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谁能想到新汉军强势介入，并以强悍的战斗力，硬是在两个月内全歼了鄂札十万大军，又与吴之茂合作，完全掌控了整个四川。四川没有拿到手里，唯一的机动力量也被消灭，满清贵胄们自然郁闷不已。
　　事实上图海比那些京城内的贵胄更加郁闷，没有了鄂札那支机动力量的帮助，他就无法对关外新汉帝国的占领区展开反击。而康熙着手新训练的练军刚开始招募新兵，连军官的架子都没搭起来，能用也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
　　眼看着对方逐步站稳脚跟，图海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所以他开始用些暗招，尤其是挑拨朝鲜与新汉帝国的关系，想要借此翻盘。
　　清廷的探子很快就联系上了朝鲜国内失势的南人党，鼓动他们建立武装，收买朝中大臣或者收买军队，在朝鲜国内制造动乱。
　　如今朝鲜局势已经日趋明朗，陆战队第四旅的旅长顾敏行几乎成了朝鲜太上皇，掌控着朝鲜的军政大权。哪怕是看似执掌朝政的老论党宋时烈和金寿兴等人，以及与其对立的少论党尹拯和赵持谦等人也多是个空架子，事实上连朝鲜大王李焞也只是个傀儡，根本不管事。
　　在朝鲜真正掌权的除了顾敏行这个幕后指使者以外，站在前台的就是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张炫和张希载。这两个人原本官职不高，一个是译官一个只是刚刚中了武举，不过他们都有个相同的亲戚，那就是新汉帝国皇帝安嫔娘娘张玉贞。
　　作为张玉贞的大伯，张炫如今贵为右议政，文官中的地位仅在领议政宋时烈和左议政尹拯之下，可谓朝中第三号人物。张玉贞的哥哥张希载就更加夸张了，他中了武举之后才三年，就如火箭般蹿升上来，如今已经担任了五军营大将，并在顾敏行刻意推行的改制下，掌控了几乎整个朝鲜的军队。
　　老论党和少论党虽然有政见不合的问题，却都是亲华派，再加上张玉贞的亲戚当权，让整个朝鲜的官场都导向了新汉帝国。随着训民正音被废止，全面开始普及汉字并学习华夏文化，整个国家都在逐步转向华夏。
　　朝鲜高层当然都看得出来，不过宋时烈等人感念新汉军将他们救出牢狱，又对母国早已经失望。最大的问题是朝鲜历来以属国自处，心慕天朝上国，对加入其中并没多少抵触心理，宋时烈等人就是这种思想的代表人物，所以尽管看得出顾敏行的手段，他们反而有些推波助澜的意思。
　　如果按照这样平稳过渡的方式，将朝鲜逐步消化吞并为新汉帝国的领土，根本不会发生任何动荡。


第656章 朝鲜空虚
　　顾敏行的做法堪称大势所在，以阳谋吞并朝鲜，根本无法破解。即使李焞和亲满清的南人党有什么想法，但大势之下也没有反抗之力只能倒霉认栽，最后被淹没在新一代自认为是华夏人的朝鲜人中间。
　　然而问题恰恰出在李嗣兴加速扩张的时候，原本他手中的兵力就不足，当时能用的只有麾下骑兵旅和三个蒙古骑兵师，以及不足两万人的守备队，也就是之后改编的省防军。
　　依靠着骑兵的快速机动，李嗣兴很快拔除了大量满清据点，将势力拓展到牡丹江流域。依托着水量丰沛的牡丹江，新汉军在江流缓处建立起十二个钢筋混凝土的楞堡。
　　楞堡这种在欧洲极其昂贵的要塞，在新汉帝国因为大量钢筋混凝土的使用而变得廉价，建造速度也快了许多。但楞堡毕竟是死的，要防御清军的进攻就必须派兵驻守，而李嗣兴缺少的恰恰是步兵。
　　为了解决防御问题，李嗣兴便与顾敏行商讨，并最终派出了以张希载率领的五万朝鲜新军，进驻了牡丹江流域的十二个楞堡，并协助省防军在附近各城也建立起基本的防御架构。
　　有了足够的军队守卫，执掌滨海省的刺史穆子辉便开始调派官员，同时从各地加速移民，在占领区建设起行政机构和居民点，逐步稳固地方局势，将其建立成新汉帝国在北方的后勤基地。
　　本来这一切工作都在有序进行，但朝鲜却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因为半数军队被抽调到了北方作战，而剩下的军队也有不少布置在鸭绿江一线，以防止满清的进攻，这就造成了国内的空虚。
　　眼看着国内兵力空虚，南人党众人就将此视为了夺回权力的最后机会。这个时候满清使者秘密抵达，并表示愿意提供一批刀矛器械，还派来了一些满清勇士帮他们训练人手，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
　　整个1677年，朝鲜都处于暗流涌动之中。顾敏行早已经有所察觉，但玄衣使的势力才刚刚进入朝鲜，培养间谍网需要一定时间，所以他摸不到具体情况。为了保证朝鲜的安定，顾敏行与张炫通过几次气，并与七月在朝廷上提出了扩编朝鲜新军的建议。
　　如今新汉帝国的商人已经全面渗透到了朝鲜内部，并完全掌控了这里的经济命脉，北方的茂山铁矿都被刚刚更名为皇家财团的刘氏财团收购并动工开采了。依靠着繁荣的商业，朝鲜也越来越有钱，自然能养得起更多军队，所以扩编朝鲜新军根本不是个大问题。
　　很快顾敏行就拿到了新编十万朝鲜新军的权力，并迅速开始实行。依靠着陆战队的训练能力，三个月内朝鲜新军都搭起了架子，只不过他们训练未足，还无法担当重任罢了。
　　朝鲜新军的十万新兵尚在训练，这让作为南人党首领的许穆，以及亲满的金堉、李时白等人大为紧张。尽管他们只纠集起了两万人的叛军，同样是训练未足，却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若是让这十万朝鲜新军训练完成，朝鲜将被彻底掌控，他们想要翻盘的机会也就没有了，因此作为首脑的四个人决定秘密在江原道召开会议，商讨举兵的时间和部署。
　　明镜里是高成以南二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子，这里地处偏僻靠近金刚山，是个不错的隐蔽之所。金堉麾下的七千人就驻扎在金刚山，他当然第一个抵达，并负责起了保卫工作，等候李时白、许穆和许积的儿子许坚到来。
　　许穆和许积两人虽然在南人党内分属激进的清南党和稳健的浊南党，彼此之间并不对付，但许坚年轻气盛却与父亲理念不合，他更倾向于清南党的做法，所以也成了四个首领之一。
　　金堉作为东道主，当然是摆下了酒宴给三人接风洗尘。众人分宾主落座，许穆就笑了起来：“让金大人破费了。”
　　“许大人何出此言？大家都是同僚，不必如此客气，来快吃，快吃啊。”金堉笑眯眯得答道。
　　“金大人盛情难却，我看咱们还是先吃过饭再说正事吧。”李时白笑着说道，他第一个举起酒杯给金堉敬酒，桌上觥筹交错吃了起来。只不过四人饭菜吃的不少，酒却是浅尝辄止，免得喝醉酒没法谈正事。
　　酒足饭饱之后，自有从人献上香茶，众人再次向金堉道了谢，李时白先提起了朝鲜的局势：“此次大家过来，是为了朝鲜的未来，不被新汉帝国吞并。诸位皆是国之栋梁，也当负起责任来，趁着国内军力空虚的时机，救出大王一举翻盘。”
　　许穆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兵少，若要硬来恐不会成功，我看不如声东击西，将朝鲜军队调走，才好行事。”
　　“最主要的是新汉军还在汉城驻有几个团，这些人可不好惹。”许坚提醒道。
　　金堉确是笑着捋了捋胡须，我却是听到个好消息：“据说陆战队要进行秋季演习，准备抽调三个团前往济州岛训练，时间大概是一个月，这段时间内汉城只有一个团驻守。”
　　“另外还有四万朝鲜新军。”许坚补充道。
　　“不错，我认为应该派出一股人马袭击全州。那里驻扎着新汉军的一个团，若对那里施压，驻扎汉城的那个团就只能去增援。”许穆说道。
　　“就算那个团走了，汉城尚有四万大军，我们该如何应付？”许坚问道。
　　许穆微微一笑：“这有何难？上个月我派兵对元山驻守的朝鲜新军发起过袭击，发现这些新军训练不足，连武器也用不好，战斗力相当差。若我们发动突袭，先期占据了优势，这些家伙必然很快崩溃。”
　　“就算如此，我们也要集中大部分力量在汉城才行。”许坚提醒道。
　　金堉点点头：“我建议你们三家合力前往汉城，救出大王到金刚山来。这里地势较高有利于防守，只要我们守住此地，借大王之名在全国振臂一呼，立刻就能从者云集，到时候就不怕新汉军了。”
　　“不错，我们三家合起来足有两万多人，足以对抗四万新军了。”李时白笑了起来：“那些朝鲜新军的老兵都到北边去了，还真是天助我也。”


第657章 集中保护
　　“金大人准备做什么？”许穆发现金堉在规划任务的时候，似乎把他自己漏掉了。
　　金堉微微一笑：“我的任务最为艰险，若几位有意可以换换。我准备在你们进攻汉城之前，先带兵进攻全州，将新汉军的兵力全都吸引过去，给你们创造机会。”金堉的任务的确是最危险的，另外三人顿时闭了嘴，他们商讨了一番具体细节，已经开展时间以后便各自离开。
　　“顾大人，你怎么有时间在这里喝茶？”朝鲜捕盗大将宋哲勇急匆匆得赶到了新汉军的军营，却发现顾敏行正在自己的房间内悠闲的喝茶。
　　作为老论党首脑宋时烈的儿子，宋哲勇自幼就是个华夏迷，他也是最支持朝鲜并入华夏的人之一。事实上在如今的朝鲜境内，已经组建了一个以推进朝鲜并入华夏的新汉党。这个新汉党里多是心慕华夏的年轻人，虽然建立时间不长却已经发展到了近万党员，党魁正是张希载，而宋哲勇也是其中的骨干人物。
　　对于这个狂热的亲华夏派，顾敏行当然是放心使用的，因此他才以三十四岁的年纪，就坐上了捕盗大将的位置。别人都以为宋哲勇是沾了老爹的光，但只有圈内人才知道，如今朝鲜军方的首脑人物全都是新汉党成员了，而他之所以能居高位，关键是对华夏文化的热爱。
　　作为如今汉城的实权人物之一，宋哲勇的耳目颇为灵通，他隐隐察觉到似乎有人要进攻汉城，所以这才来找顾敏行汇报情况的。
　　看着脸显慌张神色的宋哲勇，顾敏行笑道：“宋兄弟何必这么慌张，为大将者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平稳的心态和冷静的头脑，这才是致胜的不二法门。”
　　“冷静的头脑当然没问题，不过平稳的心态我怕就没法保持了，我想你看到这份情报也没法平静。”宋哲勇将自己得到了的一份情报递了过去。
　　顾敏行看了一遍却是笑了起来：“怎么？这点小事情就吓到你了？”
　　“小事情？”宋哲勇瞪着眼说道：“我的侦察兵发现汉城周边乡下至少隐藏着数千叛军，准备围攻汉城的，这还是小事？”
　　“只是准备罢了，你看看这个。”顾敏行将自己身边的一份情报递了过去。
　　宋哲勇只看了两行便失声惊叫起来：“什么？有数千叛军进攻全州？我记得陆战队三个团已经前往济州岛集训，另外三个团之中，一个在新义州，一个在汉城，另一个就在全州。”
　　“没错，就是这样。”顾敏行笑了：“我已经下令驻守汉城的那个团前往全州救援了，另外济州岛的三个团也在向那里移动，务必消灭这支叛军。”
　　“顾大人，难道你忘记了吗？我刚刚报告过的，至少有数千叛军在汉城周围，随时可能进攻。”宋哲勇激动地说道。
　　顾敏行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根据我的判断，绝对不止几千人。对方进攻全州明显就是想调走我的部队，可是就算我的那个团抽调走了，汉城依旧有你率领的四万朝鲜新军。这么多部队驻守，单凭几千人是不可能有所作为的，所以我判断叛军数量至少在两万以上。”
　　“什么？两万以上？”宋哲勇翻了个白眼：“顾大人，我对华夏忠心耿耿，一心想让朝鲜并入华夏，您该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你以更长远的目光看待问题，不拘泥于自己的民族和地域，而是希望融入华夏争取更大的成就，这一点非常好。”顾敏行肯定了宋哲勇的作为。
　　宋哲勇道：“既然顾大人知道我的心意，为何还要害我？”
　　“我怎么害你了？”顾敏行反问道。
　　宋哲勇纵纵肩：“将陆战队调走，把整个汉城的安全扔给我手下那四万刚刚入伍的新兵，如何对抗至少两万叛军？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当然不是，我已经通过换防的名义，将你麾下新兵中的一万人，悄悄置换成了边境的老兵。”顾敏行笑了起来。
　　“太好了，有一万老兵我就放心了。”宋哲元闻言大喜。
　　顾敏行眉毛一挑：“我们的兵力紧张，尤其是老兵不多，不得不如此作为。在可能有叛军进攻的情况下，我们要尽量避免损失，尤其是我们自己人。”
　　“顾大人，您的意思是……”宋哲勇总算听出了些门道：“要集中保护我们自己人吗？”
　　“当然，所有心向我们的新汉党党员，还有同情我们的人，包括你的父亲都在保护之列。这些人和他们的家属都要尽快迁到军营来居住，由你派兵严格保护，为了节约时间，大家只带上金银细软即可，若房产宅院有所损失，我军会全额赔偿。”
　　“明白了。”宋哲勇点点头，却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么大王该怎么办？”
　　顾敏行闻言微微一笑，满含深意得回答了一句：“大王身居宫中，又有五百名禁卫守护，当然不会出问题的，没有必要让大王到军营来，这样影响不好。”
　　宋哲勇眼前一亮，当即点头道：“明白了，我立刻去准备。”说完宋哲勇敬了个礼，转头就离开了。
　　看着宋哲勇远去的背影，顾敏行笑着又喝了口茶，自言自语道：“是个可造之材，将来可要提议皇上好好重用起来。只是不知道，我这个朝鲜太上皇还能做几天了，不过这样也好，在朝鲜这几年住得我骨头都快生锈了，还是上战场更对我的脾胃。”
　　天色渐晚，在汉城外十里一个小村子的祠堂里，三个人正点着油灯商量着，他们正是准备围攻汉城的三大首脑人物。
　　“金堉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新汉军的那个团也调走了，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许坚拿着一份情报说道。
　　“非常好，我们的计划要成功了。”许穆脸上挂满笑容。
　　李时白却还有些担心：“要小心一些，顾敏行诡计多端，可不是好惹的主。何况新汉军战斗力很强，我怕金堉坚持不了几天的。”
　　“所以我们要尽快行动，我看今晚就动手吧。”许坚说道。


第658章 空城计?
　　许穆点点头：“也好，不过还要等最后一批探子回来，我们再考虑如何动手的问题。攻城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汉城内还有四万人。”
　　三人说话间，有人进来禀报：“三位达人，探子回来了。”
　　“是吗？让他们的头目进来。”许穆招招手下令道。
　　很快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对着三人拱手道：“三位大人安好，我带来了汉城内最新的消息。”
　　“快说吧。”许坚心急连忙催促着。
　　黑衣男子点点头说道：“根据今天的观察，我发现朝鲜新军有调动的迹象。他们将那些支持华夏的大臣，以及他们家属都送到军营去了，还在那里加派了人手，似乎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另外在我今天出城的时候，汉城似乎实行了宵禁，这很不平常。”
　　“哦？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李时白皱眉道。
　　许坚连忙追问：“大王在哪里？”
　　“大王依旧在宫中，并没有前往军营躲避。”黑衣人首领说道。
　　“你下去吧。”许穆挥挥手让探子首领离开，他才转头向两人说道：“看来他们的确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不过这些人明显心虚，知道己方战斗力弱，所以打算死守军营，将他们自己人保护起来，至于其他就顾不得了。”
　　“可是大王为何不进入军营？”李时白反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许穆摇摇头：“或许是忘记了，或许是他们自信王宫不会被攻破，或许这是个陷阱。”
　　当说到最后一种可能的时候，许穆立刻反应过来：“这不可能，他们不会用大王做诱饵。”
　　“我却有另一个判断。”李时白说道。
　　“你说说看。”许坚问道。
　　李时白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摇头晃脑得说道：“我看过一本华夏的兵书，叫做《三国演义》啊。那里面有个名将叫做诸葛亮，他用过一个叫做空城计的计策。”李时白所学华夏文化太少，还以为《三国演义》这本小说是正式的兵书，对其十分推崇。
　　“《三国演义》？空城计？那是什么东西？”许穆和许坚都没听过，尽管《三国演义》已经成书快三百年了，但这个时代信息交流十分不发达，更何况朝鲜并不在华夏境内，交流就更差了许多，所以没看过这本书的人还有很多。
　　对此李时白相当得意，他给两人解释道：“当时这个诸葛亮守一座城，另外一个叫司马懿的大将带兵来攻打他，可是诸葛亮城中没有多少兵。他就想了个办法，让人把城门全都打开，派些老头去打扫城门，他自己坐在城楼上弹琴。司马懿以为这是陷阱，就吓得退兵了。”
　　“你的意思是陷阱是假的？”许坚立刻听懂了。
　　李时白点点头：“我认为他们故意将大王放在王宫里当做诱饵，摆出一个看似是陷阱的地方，就是因为他们现在兵力不足。我听说那个顾敏行老奸巨猾，他做得出来这种事情，他是想吓走我们。”
　　“原来是这样，幸亏李大人看过那本兵书，否则我们就被骗了。”许穆顿时释然：“看来这正说明汉城内兵力空虚，那些新兵不敷使用。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今晚咱们就动手。”
　　“对，反正我们的目标只是大王。就让他们玩空城计吧，咱们偏偏不上当，等入夜后就全军进攻王宫，把大王抢出来逃到金刚山，我们就成功了。”许坚越说越是激动，已经是满脸笑容。
　　许穆却老谋深算得多：“不行，朝鲜新军毕竟还有四万人，就算他们要保护军营里的自己人，也至少能分出三万人来追击我们，这会非常麻烦，我看不如只派出一股兵马去王宫接大王，其余人进攻军营。到时候他们两边难顾，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接走大王。”
　　“好啊，可是让谁去王宫？”许坚反问道。
　　许穆看了看两人到：“我看这样吧，李大人心思灵活最先识破奸计，担此重任最合适，何况李大人的人手最少，只有三千多人，也正好做这件事情。我们两个合兵两万，应该足够对付那些新兵了。”
　　“这……”许坚本想立这个大功，却被许穆安排到了拦截军营的朝鲜新军那边。尽管他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但许穆已经摆出了高姿态，如果自己不同意会得罪面前的两人，这对他今后的发展非常不好，最后他只好点头同意了。
　　李时白得到这个好任务，心中也满是兴奋，对许穆更是感激不尽：“我这就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等你们发动我就开始进攻王宫。”说完他就去让军队做准备了。
　　等李时白走了，许坚实在忍不住了：“许大人，你为何将接走大王的事情交给李时白？这样的大功劳怎么能给他？”
　　许穆看了许坚一眼笑道：“世侄啊，你忧国忧民的冲劲是好的，但很多事情和你老爹一样死脑筋。”
　　“许大人难道另有深意？”许坚思虑良久，还是没有听懂许穆话中的含义。
　　许穆虽然与许积的政见略有不同，但毕竟都属于南人党，基本理念毫无二致。何况他很喜欢这个有冲劲的年轻人，打算刻意培养他，当即便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你以为去劫大王是好事吗？那是顶危险的活，一旦顾敏行知道大王被劫，肯定会放弃与我们对攻去追李时白，到时候途中拦截必然打得激烈。我们只需要等双方打累了，再一举将朝鲜新军消灭，既能有从龙之功，又能减少伤亡，何乐而不为？”
　　“许大人高见，哦不对，是许世叔。”许坚笑了起来，许穆则看着他点点头：“孺子可教。”
　　准备工作一直进行到三更天，随后叛军便兵分两路出发了。因为有城中内应，他们轻松进入了汉城，并立刻兵分两路发起了进攻。
　　顾敏行就在军营自己的房间内，坐在他平日的位置上，习惯性的品着茶，旁边是满脸焦急的宋哲勇。听到城中喊杀声震天，宋哲勇担心得看了顾敏行一眼问道：“顾大人，这计划真的可行吗？”


第659章 城中陷阱
　　顾敏行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样的人才，今后是要大用的，可不能太过毛躁，误了自己的前程。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何必这么紧张，接下来看戏就好。”
　　“可是大王那边，我还是不放心。”宋哲勇问道。
　　顾敏行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叛军的目标就是将大王接出去，作为他们招兵的旗帜，所以这些人不会伤害大王的。如果大王不愿意离开，他们根本毫无办法。”
　　“可是若他们强行带走大王怎么办？”宋哲勇反问道。
　　“那就更好办了。”顾敏行笑道：“到时候大王肯定不会合作，若他们敢逼迫大王，将来这件事情传出去，他们会在朝鲜变成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我们就省事了。”两人说话间，喊杀声已经在军营附近出现，而在周边街道上火光冲天，显然是被点燃了许多火点。
　　许穆和许坚为了吸引注意力，故意制造声势，沿途下令士兵四处放火壮大声势，却不直接进攻军营，而是在四周呐喊着壮大声势。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军营内没有任何动静，也没人出来救火，这令两人很是不解，但很快他们就知道情况不对了。
　　黑暗中突然喊杀声震天，两股朝鲜新军从左右两翼杀来，包围了居中的两万叛军。之前为了壮大声势，放火引燃了不少地方，结果这些火焰反而成了他们撤退的障碍，竟是无法逃出包围圈。
　　更要命的是这些着火的地方十分明亮，将他们完全映照了出来，而对方隐于黑暗中不断用火绳枪和弓箭发动远程攻击，让叛军士兵不断倒下。
　　“糟了，我们中计了。”许穆脸色一白，立刻知道情况不对，他当即下达了撤退命令。然而在拥挤不堪的街道上，撤退哪里有这么轻松。朝鲜新军熟悉地形，竟是打得有板有眼，将两万叛军包围在十几条街道上，不断以远程武器射杀。
　　许坚带着人冲了两次，却被对方直接堵了回来，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许大人不对啊，这些似乎是老兵。”
　　“什么？老兵？”许穆吓得亡魂皆冒：“我们完了，这次中计了，恐怕李时白也不会好过，我们彻底失败了。”
　　“难道要投降吗？”许坚问道。
　　“投降？不。”许穆摇摇头：“如果我们投降，就没人阻止新汉吞并朝鲜了。更何况我们已经被打上了反叛的戳子，就算投降了也不会有好下场，倒不如拼一次。说不定我们能冲出去，哪怕退过鸭绿江去找满清的人，也还有机会能翻盘。”
　　“许大人说得是，我们要拼死杀出去。”许坚和许穆达成了一致，立刻下令全军向四面八方突围，希望能逃出生天。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落入的这个局有多大。
　　早在发觉国内可能有叛乱的时候，顾敏行就借着轮训的机会，将位于鸭绿江边境上的朝鲜新军老兵换回了一万人，作为保卫汉城的中坚力量，这也是他敢于示敌以弱，将陆战队那个团调走的底气之一。
　　如今有一万朝鲜新军老兵的率领，总共四万大军对付两万没见过血的新手叛军，取胜很有把握。更何况朝鲜新军占了先手，四面包围攻打，战斗局势很快变成了一边倒。双方激烈的打起了对攻战，但训练不足武器又差的叛军明显处于劣势，他们的伤亡越来越大，越来越落于下风了。
　　与此同时，不知道盟友已经陷入危机的李时白，正带着三千多人悄悄潜伏到了王宫，并四面包围起来。新军抽调到军营之后，整个城市几乎没有了抵抗力量，这让李时白非常高兴，而为了夜长梦多他也决定不与禁军沟通，直接发起进攻。
　　李时白的叛军突然发起了进攻，直接冲向了景福宫。尽管守宫门的禁卫反应很快，关闭了宫门打算负隅顽抗，但李时白的叛军早有准备，他们用一根大木直接撞开了城门，将还想逃跑的几名禁卫全部杀死。
　　叛军冲入王宫，立刻在周围搜索起来，宫人太监不是被杀就是被驱赶到一起囚禁，李时白很快将王宫的抵抗力量完全肃清了。作为朝鲜的王宫，景福宫并不算大，李时白很快带兵找到了身穿睡衣的李焞和瑟瑟发抖的王妃金氏。
　　见到果然是原来的王世子，也就是如今的朝鲜大王李焞，李时白连忙跪了下去：“大王，我是李时白啊。”
　　“李时白？你是南人党的李时白？你想杀我吗？”李焞哆哆嗦嗦得问道。
　　李时白吓了一跳，连忙跪倒解释：“大王息怒，李时白并非存心冒犯大王。只是那顾敏行如今掌握朝局，企图将朝鲜并入新汉。我等忠心为国，这才甘冒奇险入汉城来解救大王。希望大王跟着我们离开汉城，择安全之地竖起大旗招兵买马，百姓必定一呼百应。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回复我朝鲜主权，将新汉军驱逐出去。”
　　“招兵？驱逐新汉？”李焞倒背起双手，在房间内转了几圈，他目光中的担忧渐渐转化为决绝：“不错，你说得对，我跟你走。”
　　当傀儡的滋味不好受，尽管李焞当年是对华夏很有好感的，但如今对方的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统治基础，这让李焞每天都生活在惊恐中。他生怕哪一天睡醒过来，朝鲜王国就没有了，这让他经常做噩梦。
　　现在有忠臣来告知，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只需离开新汉军的监视，在外面招兵买马，相信借助全国的力量还能做到驱逐新汉军，毕竟新汉帝国远在南方，距离朝鲜实在太远了。
　　想到自己又能获得朝政大权，成为朝鲜真正的统治者，李焞就兴奋不已，其中有什么危险他完全没考虑：“我跟你们走，不过要带些人走。我的王妃金氏，还有宗族中的人都要走，不能给新汉军留下另立新君的可能。”
　　李焞想得周到，万一他离开之后，新汉军就从宗室里找个人立为新君，他的影响力就会下降许多，甚至可能重复当年光海君被囚的往事，那就得不偿失了。李焞就是想带走所有宗室，让新汉军想找个新傀儡都没有办法。


第660章 ‘劫持’李焞
　　听说要带走所有宗室，李时白都快急疯了。朝鲜宗室都住在汉城，足足有近万人，将这么多人都带走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最后他据理力争，总算让李焞勉强答应只带走所有宗室男子。
　　这样的范围就小了许多，半个时辰后李时白终于可以离开了，不过这个时候他率领的军队已经从两千多人变成了近六千人的大队伍。李时白心惊胆战，带着李焞等人逃出城区一路向西，甚至不敢停下等待许穆和许坚，丝毫没有注意到城内枪声在不断减弱。
　　事实上李时白也不用等了，因为朝鲜新军正在做着最后的围剿工作。包围圈越来越小，许穆和许坚身边的人都被压缩到了三个街区内，这里几乎是人挨人的境地，一枚手榴弹扔过来，就能炸死七八个人。
　　经过了两年洗脑的朝鲜新军老兵们，技战术熟练思想过硬，对付这些叛军无比轻松。叛军在不断减少，他们有的被射杀，更多人则是士气崩溃跪地投降，让朝鲜新军收纳俘虏都收到手软了。
　　眼看着天快亮了，冲出城去已经不可能，许穆长叹一声拔剑自刎，许坚也在冲锋中死于乱军之中。两位首脑一死，叛军立刻全部投降接受朝鲜新军的关押。
　　汉城内的叛乱被彻底肃清，但检查损失却让宋哲勇脸色一白。这些叛军实在太狠了，竟然在城内四处放火，这些都是木制民居，结果被风连火势，又没人及时救火，短短一夜之间就烧掉了四分之一的汉城城区。
　　叛军投降后，宋哲勇立刻派出大量人手灭火，同时押着俘虏清理城中战场，将叛军尸体统统集中起来运到城外掩埋。后续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宋哲勇又找到了顾敏行：“顾大人，大事不好了，大王被叛军劫走了。”
　　“劫走就劫走吧，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顾敏行却不以为然。
　　“可是大王被劫走，万一叛军利用大王的名誉，在全国号召对抗新汉，也是个不小的麻烦。”宋哲勇提醒道。
　　“这是个麻烦，不过却不是**烦。”顾敏行笑着摇摇头：“如今朝鲜各地办起官学，大力宣扬孔孟之道和华夏之内无民族之分的课本，百姓们已经向新汉帝国靠拢了。何况我们有二十万朝鲜新军，这些都是我们的拥护者，一心为华夏而战的士兵，有他们在就不会乱。”
　　“可是……”宋哲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顾敏行打断了：“你立刻封锁皇宫，清点剩下的人数和财物做个统计，另外还有全城的损失情况和府库情况，我们要对百姓做出足够的赔偿。”
　　“知道了。”宋哲勇只能转身离开，却没有看到顾敏行那诡异的笑容。
　　李时白并不知道许穆和许坚的部队已经彻底完蛋，他还保护着朝鲜大王李焞和王妃金氏，以及宗室大量男丁往东跑。本来李时白准备了不少马匹，准备带上李焞和金氏骑马逃跑的，结果意外的带上了这么多宗室男丁，造成马匹严重不足。他只好让这些身份尊贵的宗室们都骑上马，战士们跟在旁边跑步前进了。
　　这样的前进速度，令李时白心中着急，可是他也没办法。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步行的速度无论如何也提不上来，他也只有祈祷许穆和许坚两人多坚持一段时间，拖住朝鲜新军的搜索脚步了。
　　一行三千多人沿着北汉江一路向东，朝着金刚山的方向前进。眼看着平原中逐渐出现了丘陵，李时白略微松了口气，奔驰了小半夜外加一整天，他们终于快要看到山脉的影子了。
　　只要进入了广川山脉，地形会变得很复杂，哪怕派出十万大军，也很难找到他这支小队伍了。李时白带着满心的轻松，招呼着士兵们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
　　已经精疲力尽的李焞将李时白叫了过来：“李大人，我们是否能歇息了？”
　　“大王还请稍微忍耐一下，我们很快就要进入山区了。到了那里就安全了，我们才能找地方休息。”李时白连忙给李焞解释着。
　　“还有多远？”李焞实在累坏了，但他也知道情况紧急，若被追兵找到他也要性命难保，所以还是默认了继续赶路。
　　李时白答道：“有探马来报，前面五六里路就能进山了。”
　　“太好了，赶快走吧，进山了快找个地方休息。”李焞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被马巅散了，急于找个地方休息片刻。
　　“大王有令，加快脚步，到了山里休息。”李焞的命令被一层层传了下去，已经精疲力竭的众人听到可以休息，勉强提起精神加快了脚步。眼看大山已经遥遥在望，他们都松了口气，然而这些人并没有发现，在山口两侧的缓坡上，一双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这是一群做好了伪装的战士，他们用树枝编成帽子，用枯草做成伪装斗篷，只要趴在山间草地上，就算走近到二三十米内也难以发觉。很显然这些士兵准备充足，早已经在此埋伏，专等着李焞等人的到来。
　　李时白作为一个文人，只知道在朝堂之上争权夺利，哪里晓得军事方面的常识，更不懂情报的重要性。四个人制定计划，却不瞒着手下人，结果他们的全盘计划都被玄衣使弄到了，并赶在大军出动之前送到了顾敏行手中。
　　狡猾多智的顾敏行拿到这份情报后不动声色，故意显得毫不知情，实则已经利用调防机会将汉城内的新兵换成了老兵。此外他将汉城的陆战队一个团调走，前往全州救援，实则是故意卖出破绽在城内埋伏，诱使叛军发动攻击，最后落入了包围圈中，造成许穆和许坚身死。
　　然而情况并非如此简单，顾敏行阴人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组合拳，不动则已，动就要把对方打倒再踩上一只脚，让对方永世没有翻身的能力。以顾敏行这样的风格，他又怎么会放任李时白将李焞救走，竖起大旗打内战？而这其中的关键就在被调往济州岛训练的那三个团。


第661章 包围圈
　　海军陆战队的三个团的确前往了济州岛，不过他们并非进行训练，只是在岛上亮了个像，让坐探们见到，就借口实弹训练拉开了禁区，不许任何人窥探。实际上在亮相之后，这三个团已经换上了便装，乘坐从冰火府调来的船队，秘密前往朝鲜半岛东侧的束草港登陆，借昭阳江的水运帮助，迅速将部队和重装备运送到了金谷里，这个从汉城进入广川山脉最近的山口。
　　当他们抵达这里的时候，前往汉城的叛军早已通过，他们便在附近控制了四座村庄作为据点，不许村民随意来往，同时在山谷两侧山上埋下了伏兵。通过了三天的精心准备，两侧山上阵地的伪装做的很出色，李时白等人急着赶路根本就看不出来。
　　眼看着一群斥候走了过去，伏在山坡上的三团长齐浩冷冷一笑：“这群白痴也叫侦察兵？简直就是废物。”
　　“团长，你还以为个个都像咱们侦察连那帮家伙机灵啊。”旁边的战士笑了起来。
　　“小点声，他们来了。”齐浩做了个襟声的手势，旁边的战士们顿时闭了嘴。眼看着人马混杂的队伍排成了长列，稀稀落落得向着山谷走来。齐浩眉头一皱，这么长的队伍不好打啊，恐怕以包围圈的长度能裹住他们一半就不错了，万一漏了重要人物那可就麻烦了。
　　齐浩是负责截尾巴的，若真漏了什么重要人物，他的责任可就大了。齐浩观察着周围地形，开始盘算着等前面的阻击部队打响，自己是否能抽出人手去追击。
　　然而不等齐浩计算出能抽调哪支队伍，就发现山下队伍的人忽然加快了脚步，队形也变得紧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齐浩完全弄不懂对方的意图，他们似乎没有发现埋伏，为何好像突然紧张了起来。他哪里知道，李焞已经下达了进山休息的命令，眼看着快要休息了，众人这才加快了脚步。
　　许多人走得都要脱力了，他们刚刚进入两山夹缝中间，就一下子坐到路旁大口喘息起来，尤其是那些步行的叛军士兵，早已累得两腿发软。前面坐下的人越来越多，使得后面的人被堵在了路上不得寸进，队伍顿时混乱了起来。
　　李时白纵马跑到前面，却发现不少人都坐下了，气得他破口大骂：“在路边休息和外面休息有什么区别？追兵上前全都砍了你们。给我全都起来往前走，转过这个山口才能休息，那里有个小村子你们还能吃上热饭。”说话的时候，李时白挥起马鞭就抽打起那些坐着的人。
　　被皮鞭抽到火辣辣的疼，休息的人群顿时都站了起来，有听说前面有村庄能吃到热饭，大家连忙收拾东西再次上路。
　　经过这一阵混乱，队伍缩短了许多，人都挤在了山路上拥堵不堪。李时白只好继续挥动马鞭，驱赶着人们往前走。队伍再次前进，速度却并不快，不少人还挤在一起，道路需要些时间才能顺畅。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了一排枪声，紧接着就是手榴弹的爆炸声。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响起，立刻让队伍乱了起来，队伍中大多是宗室子弟，平日里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打仗的时候却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
　　山道上变得更加混乱，受惊的战马咆哮着，将猝不及防的人群踩踏在脚下，嘶鸣声、惨叫声、怒骂声混合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新的枪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确是来自于两侧的山坡上，听到阻击部队开始射击，两侧埋伏的部队开始以交叉火力对下面的人**击。
　　齐浩没有射击，他的任务是截断后队而不是杀伤，在听到枪声的第一时间他就跳了起来。齐浩甩掉身上的伪装，挥动着左轮手枪喊道；“弟兄们，跟着我冲，一个也不让他们跑了。”说罢他第一个跃上山脊，拼命向山下跑去。
　　因为刚才的混乱，李时白的叛军和那群宗室子弟全都过了山口，此时封堵住那里就能全歼对方了。然而那些拖在后面的人也不傻，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调头就想从山口逃走。
　　眼看着有近百人冲向山口，而自己距离那里还有近百米的距离，齐浩急得满头大汗。他奔跑间掏出一个手榴弹，拉燃引信后甩手扔了出去。齐浩志在震慑对手而不是伤敌，也并没想到手榴弹能扔到山口去。然而齐浩臂力本就很强，再加上他在山坡上，对投掷手榴弹的距离有不小加成，结果这枚手榴弹竟然划过了八十多米的距离，在山口附近十几米处爆炸了。
　　这次爆炸没有伤到那些企图逃跑的人，但却将他们吓住了。这些人忽然发现，原来对方的手榴弹能扔这么远，若再继续逃跑很可能就会被炸死。就是这么一愣的工夫，两侧山上跑下来的陆战队战士们已经靠近到了山口五十米以内，不少人停下脚步，开始用手中的燧发枪对着山口处的叛军射击。
　　尽管陆战队尚未换装最新式的火帽式步枪，但燧发枪的有效射程也是超过五十米的，尽管精度不算高却着实吓住了不少人。等到那些人终于明白过来，打算冒着弹雨逃跑的时候，齐浩带着一群战士已经到达了山口，将他们的退路彻底封死了。
　　军官们用左轮手枪掩护，步兵们迅速排成了队列，将上了刺刀的燧发枪对准那些叛军。只是两轮齐射之后，士气低落的叛军就投降了。李时白手下那群人顶多只是刚训练了两三个月的农民，连火器都不会用，如何抵挡精良的海军陆战队。在三个团的合围之下，叛军士兵们纷纷投降，那些自持勇武企图反抗的，都被打成了筛子。
　　很快八百多叛军，三百多宗室子弟，连同大王李焞，王妃金氏及其家属，以及李时白都成了俘虏。看到对方手中精良的武器，李焞心中一动立刻站了起来：“诸位好汉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是朝鲜大王李焞，我是被绑来的，我要见你们的首领。只要你们将我送回王宫，我重重有赏。”


第662章 借刀杀人
　　见到李焞竟然为了活命信口开河，气得李时白咬牙切齿，不过现在身为阶下囚他也无法可想，只能狠狠瞪着李焞，心中已经是骂了他千遍。
　　李焞和他身边的那些人很快被带离了俘虏，一直被押送到了旅参谋长高扬身边。高扬是这次作战的总指挥，负责率领三个团执行这次秘密任务，虽然没与李焞见过面，但他却见过对方的画像。
　　当李焞被带到面前的时候，高扬假装不认识对方询问起来：“你说什么？你是朝鲜大王？”
　　“不错，我是朝鲜大王，这是我的王妃，还有他的家人，另外那些人里面还有不少是宗室子弟，全都是被叛军掳来的。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只要保护我回到皇宫去，就重重有赏，要钱有钱，要当官也能当官。你们从叛军手中解救了本王，将来必定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了活命，李焞什么愿都许了，说得天花乱坠生怕引动不了对方的贪欲，让自己丢了性命。
　　齐浩和另外两位团长也站在那里，满脸微笑的看着李焞在那里表演，却是一言不发。李焞说了半天，对方并不答话让他很尴尬，他只好结束了自己的许愿低声道：“不管怎么样，你们只要送我回景福宫去，要什么都行。”
　　“哦？真的吗？我还真想要点东西。”高扬满脸玩味得笑容。
　　“你要什么？”李焞似乎听出对方语气不对，却还是强装镇定询问着。
　　“很抱歉大王，我们需要的是你的人头。”高扬的话令在场众人齐齐发愣，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旁边的警卫们已经拥有而上，将大王李焞、王妃金氏，乃至金氏的父母都控制起来捂住了嘴。
　　高扬看着满脸惊恐神色的众人，做了个遗憾的手势：“非常抱歉，为了朝鲜的未来，只能牺牲一下小我了，你将成为被叛军残忍杀害的朝鲜国王而永载史册。来人啊，动手。”
　　随着高扬的一声令下，李焞等人拼命得挣扎起来，然而这样的挣扎毫无用处，一柄柄短刀直接刺入了他们的心脏。很快李焞等人就没了声息，看着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高扬看了看旁边的三个团长和亲信警卫们说道：“这是最高机密的任务，我希望你们能守口如瓶。此次任务过后，我们将登船离开朝鲜，与陆战队第一旅的三个团换防，到美洲去开辟殖民地。兄弟们，好日子就要来了，再也不用窝在朝鲜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我们要去征服新的土地，建立不世功业了。”
　　众人听到高扬转述的命令，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两年他们在朝鲜住腻了，终于能离开此地，让他们非常兴奋。
　　高扬两手一压，对着众人说道：“不过现在，我们还是要先完成任务才行，准备执行第二阶段的计划，所有俘虏都不能留下活口。”
　　“明白。”齐浩等三个团长点点头，他们很快分派了任务，由警卫送到各个连排长那里。随着高扬的一声令下，山谷内的枪声又响了起来。惨叫声、怒骂声不绝于耳，然而这些声音很快就消失了，随着枪声的停止，地上的尸体全都没有了声息。
　　随行的宪兵连入场，开始以刺刀检查那些死尸，避免出现没断气的状况。直到仔细检查了三遍，发现没有任何活口，他们才迅速撤离，并很快消失在了山路上。
　　三天以后，李焞和王妃金氏，以及所有宗室男丁全部遇害的消息被传到了汉城。发现的人是当地官府，他们检查后发现，遇害的人有一半是宗室，另一半则是叛军，其中还有原南人党大臣李时白的尸体。
　　很快叛军攻打汉城失败，屠杀大王李焞及所有宗室男丁泄愤的消息就被传开了。朝鲜国内人人愤慨，将反叛的南人党当做了卖国贼，到处口诛笔伐。金堉侥幸逃脱了陆战队的两面夹击，带着一千多残兵退往太白山区，还没进入大山躲避，就听到了这些传言。
　　听说许穆等人全部身死，又被扣上了起兵叛乱杀死大王李焞的罪名，气得金堉几乎吐血。眼见南人党在朝鲜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国贼，金堉感觉自己没了立足之地，当即决定率领残存叛军向北，希望借着太白山脉的掩护越过边境线，前往通化请求清军的保护。
　　然而金堉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他就被愤怒的部下杀死了。那些失去斗志的部下用金堉的脑袋，换来了顾敏行不予追究的承诺，重新放下武器当了老百姓。南人党的覆灭，宣告着朝鲜保守势力最后一次复国的希望成空。他们非但没能依靠李焞的声威，建立起反抗新汉帝国的新政权，反而葬送了整个朝鲜王室，给顾敏行省了不少力气，也等于间接加速了李氏朝鲜的覆灭。
　　原本按照顾敏行所指定的计划，李焞被杀之后，他将以荡寇大将军的名义，联合宋时烈等人，将一名宗室子弟扶上王位。彻底清除了南人党，国内再没有阻力之后，他们将开始谋划着在朝鲜进行全面华夏化的思想教育，争取在十年之内取得全国百姓的一致认同。再让那名宗室新王以跟随民意的名义，将国家并入新汉帝国。
　　这样的做法颇费手脚，而且需要耗时十年以上才能成功，也就是说这十年以内，顾敏行的陆战队第四旅都要被拴在朝鲜不得动弹。谁能想到李焞耍了心思，为了避免王位旁落，在出逃的时候竟然带走了全部宗室男子，结果在山里全部被屠戮干净。
　　李氏朝鲜宗室连个男童也没有留下，等于是彻底绝嗣了。这给了顾敏行绝好的理由，在宋时烈等人的默认下，朝廷宣布因为朝鲜王室绝嗣，已经无法再领导朝鲜王国，因此国家将并入新汉帝国，成为华夏民族的一员。
　　尽管国内仍旧有些保守文人在大声疾呼，不认同朝鲜并入新汉帝国，但大势所趋无法更改。


第663章 系列产品
　　没有效忠对象，反抗成不了气候。那些保守文人就算要搞斗争，也会很快被戴上南人党余孽的帽子，成为国内人人喊打的目标，根本掀不起多大风浪。尽管直到二三十年以后，仍有人撰文呼吁朝鲜独立，但已经无伤大雅。在全民推行华夏教育之后，整个朝鲜最终融入了华夏民族之中。
　　朝鲜问题解决很快，在清理了大部分反对势力以后，朝鲜被分隔成南北两省，正式建立起了行政体系。刘磊以汉代朝鲜半岛的格局命名，将这两个省分别命名为四郡省和三韩省，以纪念当时的汉四郡和三韩故地。
　　张炫和宋时烈分别担任两个省的刺史，西人党官员中的老论党和少论党与从国内抽调的官员混编，充实了刺史以下的各个部门，包括府县乡等各级行政机构，建立起完备的新汉帝国模式的官僚体系。
　　当然这些工作需要有序进行，至少半年时间才能构建完成，在这期间陆战队第四旅仍旧不能离开，以防止出现任何变故。不过顾敏行已经很满意了，在他的运作之下，第四旅终于有了出征的机会，尽管还需要半年时间他也知足了。
　　在搭建行政机构的同时，各地商人纷纷进入，皇家财团也开始规划朝鲜两省的铁路和工业建设，以作为北方对清作战的后勤基地。这些事情都是由皇后李海岳操心的，刘磊很不负责任得当了甩手掌柜，带着一群人前往了寿州新建立的大型军用化工厂。
　　寿州化工厂是刘磊于两年前开始筹建的，本来是打算在安徽境内以此为基础，建立起一个大型的化工基地。因此周二狗将主要精力都转移到了这里，依靠从老厂抽调来的技术骨干，寿州化工厂迅速建立起了硫酸、烧碱等基础化工车间，并建立起生产铅酸蓄电池、硫化橡胶车胎和氯喹抗疟疾药的生产线，以提供工厂运转的资金。
　　因为寿州化工厂建立晚，又得到了化学实验室和漳州日化的全力支持，起点就要高得多了，才刚刚建立两年这里已经建设成了国内门类最齐全，规模最大，产品种类最多的大型化工厂。
　　刘磊这次来到寿州化工厂，就是打算将新的化工产品放在这里，作为日后又一拳头产品。周二狗最高兴的就是刘磊到工厂来，因为每次来他都能得到相当好的新产品。刘磊坐着火车抵达合肥，又转乘马车才来到了寿州，他刚到化工厂的大门口，就发现周二狗正在等候。
　　刘磊下了车，笑着走了上去：“二狗，你怎么亲自来迎接了？”
　　“参见皇上。”周二狗连忙要行礼，却被刘磊拉住了：“一年多不见，你怎么又忘记了？上次我不是告诉你，要叫磊哥的吗？”
　　“可是上次还是王爷，这次已经是皇上，身份不同了嘛。”周二狗摊摊手答道。
　　“不管什么身份，我也是你的磊哥，这是给你的，也是给最初那批小乞丐们的特权，你们可是我的第一批学生。”刘磊不禁心生感慨，自他踏足这个时代转眼已经过去了七年时间。当初他作为最初班底，培养起来的那群小乞丐，以及随同上课的其他孩子们，都已经成了国家的栋梁之才。
　　像周二狗这般成了化工方面的第一掌舵人，周建业成了化学研究所的魁首，以吏员家属旁听的陆奎勋已经是新汉帝国机械方面的第一专家，就连那个不好学习的李卫，现在都跑到温州府治下当了个县令，可谓满门皆是人才啊。刘磊说起往昔，周二狗也不禁连声感叹。
　　看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周二狗，刘磊又感觉到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回来？我似乎之前没有通知你吧，难道有人泄露了我的行程。”
　　“怎么可能，内务曹工作还是相当细致的，绝不会出纰漏，磊哥会来是我猜的。”周二狗笑道：“自从上次陆奎勋送来一批设备并开始调试安装，我就知道磊哥肯定会来，所以我就派人在城里等着，果然就等到了。”
　　“你小子越来越机灵了。”刘磊笑着与众人一起走入了工厂：“走吧，带我去看看新机器。”
　　“磊哥，你这次过来，是不是又要搞个新产品？”周二狗小声询问着。
　　“这又是你想到的？”刘磊笑着反问道。
　　周二狗挠了挠头：“这还用想吗？磊哥每次来，化工厂都会出一个新产品嘛。”
　　刘磊笑了起来：“不错，我这次来你又有好处了，不过不是一个新产品，而是一个系列。”
　　“一个系列？”周二狗听得眼前一亮，那要出多少新产品啊。
　　刘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算是化学方面的专家，应该知道化学不同于其他行业，每造出一种产品，总会出现副产品的。这是化学反应的必然规律，而如何将这些副产品变成可以利用的新产品，这就是学问了。”
　　“副产品也可以做成新产品盈利吗？”周二狗感觉自己被打开了思路，一时间念头纷至沓来，却偏偏抓不住那个灵感。
　　刘磊继续给他启发：“当然可以，用好了副产品就是有一个盈利点，用不好就是污染环境的废料，我们可要多多注意啊。青山绿水不能轻易毁坏，尤其是化学工业必须格外注意，我们承受不起那样的代价。”
　　“磊哥放心，我们会小心在意的。”周二狗点点头。
　　“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要给你们打开思路，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做系列产品。”刘磊笑着说道，他与周二狗说着话，很快来到了那个安装有新机器的车间。
　　这里有着一个相当复杂的大机器，中间是一台最新的蒸汽机和联动装置，连接到一个巨大的箱体中。箱体内分出两根管子，连接着一个更大的卧式气缸。旁边还有另一台蒸汽机，他的联动装置则连接到这个卧式气缸上，与此同时巨大的气缸和那个箱体上都包裹着厚厚的类似棉被的外套，好像是用来保温的。
　　设备显得十分巨大，尤其是那个巨大的卧式气缸足有十几米长，五六米高，使用数个钢桶以法兰盘连接而成，在钢桶上面还有好几个接口通到外面，只不过每个接口上都有丝杠阀门控制。


第664章 合成氨法
　　刘磊走到气缸正面，那里有两个圆形的玻璃窗，窗内有黑色的指针还划着刻度。周二狗跟了过去：“磊哥，我看过这东西了，似乎是个压力计。”
　　“不错，是这最新研制的双金属温度计和压力计，足以承受高压和超低温的。”刘磊说道：“那么现在开始试验吧。”
　　“怎么试验？”周二狗问道。
　　刘磊指了指那个连接箱体的蒸汽机：“把它启动起来，带动箱体内的压缩机工作。”
　　很快有工人点燃了锅炉，开始给蒸汽机内积蓄蒸汽。这还需要一段时间，周二狗忍不住问了起来：“磊哥，这是什么愿意？又要制取什么东西？”
　　“如果我们没有蒸汽机，还真不一定能成功的，不过现在完全没有问题了。”刘磊笑道：“还记得我当年制作对氨基苯磺酰胺吗？”
　　“当然记得，为了救方以智大师嘛，可惜大师已经去世了。”周二狗感叹道。
　　刘磊点点头：“不错，大师去世了，不过当初若没有做成对氨基苯磺酰胺，大师会早死好几年的，这几年也算是捡回来的。你还记得当初我制备对氨基苯磺酰胺的时候，曾经制取过一种味道很不好的化学物质叫做氨水吗？”
　　“当然记得，氨水很臭啊，好像茅厕。”周二狗对这种味道还记忆犹新。
　　刘磊点点头：“这套设备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制取氨水的，不过是更加廉价的方法。你记得当初我是怎么制取氨水的？”
　　“记得，空气强压通过燃烧的煤层再用水吸收二氧化碳留下氮气，在高温高压下以磁铁矿粉做催化剂，与氢气反应生成氨气，再通入水中制取氨水。如今制药厂还在用这个方法制作氨水的。”周二狗立刻将当初的试验方法说了出来。
　　刘磊点点头：“很不错，只不过这样制取的速度太慢成本太高，这套设备就是用来降低制取方法，并且大规模制作氨水的。”
　　“制作氨水？”周二狗眼前一亮。
　　刘磊解释道：“这个箱子是压缩机，里面要放置的就是氨气，我从制药厂弄来了一批，立刻派人灌进去。当蒸汽机带动里面的气缸压缩氨气的时候会释放热量。氨气经压缩变成氨水，再进入下一个储液槽通过减压阀降低压力再还原成氨气，就会吸收大量的热。在储液槽上盘绕着许多氨水管，它们热量被吸走以后就能将温度降低。这些冷冻盐水通入那个大气缸里，能将那里的温度降低下来。”
　　“降温？”周二狗算是明白了压缩机的工作原理，却不明白降温做什么用。
　　刘磊指了指那个大罐子：“先将气缸内部降低到零下146.9摄氏度以下，再利用压缩机的一部分功能，将空气压缩入这个气缸里。用另一台蒸汽机带动气缸活塞，将内部的气体压缩，在低于零下146.9摄氏度以后，只要内部压力达到3.4兆帕以上，就能将氮气液化。”
　　“真是神奇。”周二狗不禁感叹道。
　　“当然液化的不止是氮气，因为氧气会在氮气之前被液化的。我们将液化的空气注入钢瓶，在精馏塔经过多次升温和冷凝，就能把氮气和氧气分离出来，分别装入钢瓶了。”刘磊继续给周二狗解释着。
　　“太好了，这么说我们能大批量获取氮气和氧气了，有了氮气我们就能大量制取氨水，给制药厂供货了，可是纯氧做什么用？”周二狗还想不到氧气的用法。
　　“氧气的用法有很多，比如送入医院给那些呼吸困难的病患使用，可以延长他们的生命，还有吹入炼铁炉可以加快炼铁过程同时提升质量，是个不错的用处。”刘磊说道：“不过我大量制取氨水，可不是为了制药，那样太多了。氨水的制取与以前我教你的没什么两样，不过接下来我们需要将氨气和空气混合反应，生成一氧化氮。”
　　“一氧化氮？直接生成吗？”周二狗赶快拿出纸笔记录着。
　　“当然不可能，需要在高温下通过铂铑合金网才行，不过这两种材料太过珍贵了，最近的产地也在云南，我们是弄不到的。我们可以用铅和镁做促进剂，用铁做催化剂进行替代，虽然效果差一点但成本要低许多。一氧化氮还要与氧气反应，生成二氧化氮再通入水中制取硝酸。”
　　“磊哥忙活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制取硝酸？”周二狗有些不明白。
　　“没错，我们的硝石矿紧缺，造成火药不够前线使用，所以我打算将火枪的发射药全面更换成无烟火药，也就是硝化棉。只要有了硝酸就可以批量制取硝化棉，我们的火药就不愁了。”
　　“磊哥，你想把这里变成军工厂啊。”周二狗惊讶得问道。
　　“至少要变一部分，当然硝酸可不止用来做无烟火药的，我不是说过了，系列产品啊。”刘磊便指挥工人们制取液化空气便说道：“其实氨的作用非常大，我们可以将氨气与水、二氧化碳反应制取碳酸氢铵，再加入食盐制成氯化铵和碳酸氢铵沉淀。碳酸氢铵就是纯碱啊，销量有多大你应该知道的。”
　　“知道知道，光是这个纯碱，恐怕就能让我们赚得盆满钵满了。”周二狗终于听到了一个赚钱的好买卖，纯碱不但日常中用于发面时中和酵母菌的酸性，还能用于鞣制皮革、选矿、金属热处理，可以说在当今市场上供不应求，制造多少都能卖出去，而且利润不菲。
　　“制作纯碱之外的那个氯化铵可以用作氮肥，可以帮助庄稼茁壮成长的，该如何使用我稍后告诉你。”刘磊边走边说着。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刘磊看着周二狗说道：“合成氨的尾气不能浪费，你要收集起来用低温去除氮气，再利用纯氧燃烧去除氢气，经活性炭吸附和干燥剂去水蒸气，剩下的那些气体要留好了，灌入钢瓶备用，我有用的。”
　　周二狗扳着指头算了半天：“磊哥，你是要惰性气体？”
　　“没错，我要的就是氦气，记得全部留下来，我有大用。”刘磊笑着答道，周二狗赶快往本子上记。


第665章 四川大疫
　　“不用记了。”刘磊摆摆手，立刻有卫士送来一个本子。刘磊将其递给了周二狗：“我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包括制取方法，工艺温度和压力，以及储存方法全都有，剩下的就是由你去摸索工艺流程了，这个事情我不管，但至少在半年内，你要给我批量制造硝酸。”
　　“磊哥放心，我一定能造出来。”周二狗眼睛放光，本来他以为寿州化工厂会挤占了漳州日化的市场份额，现在看来这里又是个新产品集中地啊，完全是在开辟新的产品，一时间他感觉到似乎宽大的厂房有些不够用了。
　　两人越说越是兴奋，忽然张志诚士急匆匆走了过来，将信件交到了刘磊手中：“启禀皇上，福州有紧急电报传来，请皇上尽快回宫。”
　　“尽快？出事了吗？”刘磊眉头紧皱了起来。
　　张志诚凑近了些低声道：“回禀皇上，似乎是四川发生了疫情。”
　　“什么？疫情？”刘磊顿时脸上色变，他当即摆手道：“立刻起驾回宫，二狗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你了，我可要尽快看到成果的。”
　　“磊哥请放心，我会尽快完成。”周二狗知道事情紧急，很快与刘磊告了别。
　　坐在四轮马车上，刘磊心急如焚，催着车夫加快速度。马车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火车站，随后刘磊便坐上专列返回福州。因为是紧急情况，一路上所有火车班列都要让道，刘磊的专列几乎是毫无阻滞得返回了福州。
　　刘磊返回福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陈永华和林文华两人叫来了解情况。两人也知道情况紧急，迅速来到了皇宫之中面见刘磊。
　　“陈司徒，具体情况如何？是什么疫情？”刘磊急忙问道。
　　陈永华连忙答道：“五天前，临时执掌四川的太常右仆射杨贤从水路送来了公文，说明一个月前四川多处有了疫情，而且在迅速扩散。他已经召集了全四川的郎中应对，但依旧难以控制，根据那些郎中的诊断，疫情应该是霍乱。”
　　“什么？霍乱？”刘磊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怎么会是霍乱。”
　　刘磊站起身来，到背着手在大殿中溜达，心中盘算着霍乱该如何治疗。他对这种传染病还有些了解，关键是他儿时见过三叔得这种病。得了霍乱的病人会有剧烈的腹泻和呕吐，引起脱水和肌肉痉挛，严重的还会出现肾衰竭。这种病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医学上不发达的当今，可是近乎绝症的存在。
　　霍乱对于华夏也不是什么新病症，当年医圣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中就有记述。只不过以东汉时期中药的治疗效果，这种病的治疗非常缓慢，很难大规模应用。虽然如今有了万能的磺胺药，但对于大规模的霍乱是否有效，还是个未知数。
　　大规模的瘟疫，由不得刘磊不着急，所谓一疫灭一国的事情，在世界历史上并不少见。更何况以刘磊的扩张计划，自然是人口越多越好，他绝不允许因为瘟疫，造成人口大量减少，那会拖慢整个华夏强大的脚步。
　　林文华看着刘磊满脸焦急，还以为他担忧瘟疫无法治疗，当即拱手道：“启禀皇上，臣在接到消息以后，已经派出三百多名医生前往四川调查情况，随船还带上了数十吨止消丸和归气散，以及大量有关的中药，希望能有救治的效果。”
　　刘磊点点头：“林大人想得周全，不过四川人口密度大，恐怕瘟疫难以治理，还需要尽早从隔离入手才行，不知道哪里的疫情最为严重。”
　　“根据川中所报，似乎是合州、遂宁和成都三地最为严重。”林文华答道。
　　“这三个地方似乎距离很远啊，怎么会最严重？”刘磊倒背着手喃喃自语道：“林大人，各地能抽调的医生还有多少？”
　　“臣已经统计过了，除去各医院日常工作的医生，我们还能抽调两千人，其中医生九百，药剂师一千一百多人。”林文华早已经现在了前面。
　　“非常好，立刻全部派往四川救援，另外各部队的野战医院都动员起来，抽调至少三千名医护兵入川，全部投入救援工作。药品敞开了供应，所有百姓治疗费用由国库承担，不得有误。”刘磊说道。
　　“遵旨。”陈永华拱手答应着。
　　“另外还要进行隔离，立刻命令军队进入疫区，将所有患病的人与健康的人隔离开。抽调医护兵，招募志愿者进行护理，要求所有人必须吃熟食喝开水，水和食物必须煮沸五分钟以上才能食用，要勤用肥皂洗手，用烈酒对病人所处的区域每日三遍消毒。”刘磊努力回忆着自己所知的传染病隔离知识，听得林文华目瞪口呆，他从来都不知道皇上这么精通医疗。
　　说到最后，刘磊忽然想到这个时代的医学还非常落后，关键是对隔离和公共卫生问题没有意识，这还需要真正明白的人掌舵才行，想到让后世华夏人无比尊敬的钟南山老先生，刘磊猛地停住了脚步，看着两人说道：“朕要亲自入川。”
　　“皇上不可。”陈永华和林文华都吓了一跳，连忙出言阻止。
　　“皇上怎可前往险地，万一被传染了霍乱，江山社稷恐怕将毁于一旦。”陈永华生怕刘磊出事，导致整个新汉帝国崩塌。
　　“不错，有这么多医生进入四川，相信疫情很快就会平息，何须皇上犯险？”林文华也在劝阻。
　　刘磊摆摆手：“霍乱又不是呼吸道传染病，没那么容易传染的。何况疫情虽然要治疗，但更重隔离防治。林大人，说起医学我不如你，但若要说到隔离消毒的制度，你就不如我了。为了减少四川百姓的伤亡，这次我必须去，谁也不许阻拦。”
　　“皇上三思。”陈永华依旧不肯同意。
　　刘磊道：“朕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哪怕出了危险也不会有问题的。就让皇后回宫坐镇，德贵妃辅助监国，若朕有事就由皇长子刘怀复继承大统吧。”
　　刘磊的态度坚决，陈永华和林文华也只好顺从了，两人当即告退去安排入川的医护人员，以及随同刘磊的人员。


第666章 硬式飞艇
　　晚饭时分，李海岳急匆匆赶了回来，就连负责永香食品厂的张玉贞也回来了。吃过晚饭，所有妃嫔都汇聚到了刘磊居住的地方，由李海岳率领跪了下去。
　　“夫君，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在私下场合，众多妃嫔都是叫刘磊夫君的，这也是他定下的规矩。
　　看着双眼通红明显哭过的李海岳，刘磊爱怜得上前扶起她，摸了摸略有些消瘦的小脸道：“这怎么行，我要去四川，你身为皇后就必须坐镇宫内，免得官员百姓们心中不稳。要乖一些，最多三两个月我就回来了。”
　　“夫君，让我去吧。”方七娘起身道。
　　刘磊摇摇头：“怀复是你的孩子，若我有意外他就是新汉帝国的皇帝，你这个亲娘怎么能离开？老老实实的帮着海岳，相信我会回来的。”
　　“夫君，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荣妃塞西莉亚和安嫔张玉贞已经是满脸泪痕，刘磊上前抱住两人柔声道：“乖乖的在家，你们谁也不许去。玉贞还要帮我看着食品厂，可不能偷懒。塞西莉亚你是欧洲人，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老实在家里等我，我很快会回来的。”
　　“如果大家都不能去，还是我去吧。”柔嘉上前轻声说道。
　　“你？”刘磊看着柔嘉，刚要找个借口让她留下，却听到李海岳说道：“夫君，就让柔嘉姐姐跟你去吧，有个人跟在你身边，我们也放心些。”
　　“不错，怀兴已经断奶了，自有乳娘抚养，还有倩儿照应不会有问题的。”柔嘉轻声说道。
　　看看众女期盼的目光，刘磊只好点了点头：“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你们的夫君是要带领华夏民族重新崛起的人，可不会被一个小小的霍乱打败。为了让你们安心，我决定今晚大被同眠。”
　　“啊，夫君。”听到刘磊话题一转，竟是说到了那样的羞耻事，众女顿时不依了起来。这一夜的确是大被同眠，不过柔嘉却默默退了出去，将时间留给了众多姐妹，毕竟她要跟随入川，有得是时间陪在刘磊身边。
　　离别在即，众女也都放开了身心，与刘磊整夜的胡天胡地，以至于他早上起床时居然感到了腰疼。暗叹一声最难消受美人恩，刘磊穿好装束吃了早饭，便带上柔嘉和皇家卫队一起坐马车前往火车站。当刘磊来到他的火车专列前时，林文华已经在等候了。
　　看到身穿便装的林文华，刘磊笑了起来：“林大人起床真早，这么快就到了。”
　　“人老了，睡不着觉。与其熬到天亮，不如早起先过来。”林文华笑道：“臣冒昧与皇上同车，实在是罪过。”
　　“林大人礼数太多了，同车该是缘分，怎能说是罪过？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吧，还要很久才能到的。”刘磊说道。
　　林文华微感诧异：“我们不是去港口坐船离开吗？集中起来的医护人员已经登船了。”
　　“我们不坐船。”刘磊转头对张志诚说道：“给港口发电报，让船队立刻起航吧，我们走另外一条路。”
　　林文华提醒道：“皇上，铁路尚未通到四川，若我们坐火车北上到宁州，再转水路会慢上许多。”
　　“朕当然知道，不过我没打算走这条路线。”刘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朕有个新玩意，还请林大人与我同乘，保证比水路要快上许多，上车吧。”他不由分说拉着林文华上了专列，火车很快运行起来，带着刘磊等人径直向西前进。
　　只用了半天时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华封机械厂。如今华封的机械厂已经不是最大的工厂了，他被刚刚建设完成的大冶和马鞍山机械厂超越，不过若论先进技术的开发，这里还是最好的，因为陆奎勋和王永顺的研究所都将这里作为基地。
　　“皇上，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林文华很诧异，不明白刘磊为什么要走回头路。
　　“做什么？当然是为了它。”刘磊遥指向远处山坳里，一个橄榄形状的巨大物体。
　　“那是什么？”首次见到如此巨大物体的林文华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呆若木鸡。
　　“那是飞艇，陆奎勋的最新杰作，它能带着我们飞到四川去。”看着那艘硕大的飞艇，刘磊满脸都是笑意。
　　“好漂亮。”柔嘉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走吧，我们去看看。”刘磊拉着柔嘉，快步向着飞艇走去，林文华和张志诚一行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走下山坡就进入了飞艇的停泊场地，飞艇与其他交通工具不同，停泊却并不需要落在地上，而是被一条粗绳系在了某个水泥小楼的楼顶铁架上。
　　“皇上。”陆奎勋和王永顺都在此地，他们正对飞艇起航做着准备。
　　刘磊看着那艘巨大的硬式飞艇，也颇为感叹：“没想到几个月没过来，你们已经完成了。”
　　“这都是按照皇上的意思设计制造的，皇上认为如何？”陆奎勋笑着问道。
　　刘磊点点头：“从外面看非常不错，我们去里面看看吧。”
　　陆奎勋和王永顺引着刘磊等人，很快通过那个铁架登上了飞艇。当进入巨大飞艇下部的钢制座舱，柔嘉已经看呆了。这里的地方很宽大，至少有三十平方米的面积。座舱被分为前后两间，前面那间有着如轮船般的舵轮和一些操纵杆，正前方和两侧都有厚厚的钢化玻璃窗。后面一间比前面哪一间略大些，这里有四台被固定在地面上自行车架，还有导线连到后面的墙上，而在墙上有两扇关闭的木门。
　　陆奎勋说道：“这里是动力室，四辆自行车是用来临时发电的，可以临时给后面的电池舱充电。电池舱里安装了五十组蓄电池，足以支持飞艇后部两个二十马力电机带动螺旋桨转动十个小时，每小时最快速度是二十五公里。”
　　“已经很不错了。”刘磊点头表示肯定。
　　王永顺指着前面说道：“前面的驾驶舱视野开阔，能够通过连杆和钢索调节吊篮前后的两个垂直舵面转向，也能操纵气囊上的四个水平舵面辅助升降。”


第667章 空降合州
　　“我们去上面看看吧。”陆奎勋指了指舱内的楼梯，刘磊点点头，跟着两人很快进入了上层。这里的光线比较昏暗，但空间却宽大了许多，陆奎勋指着此处说道：“我们已经进入了气囊外壳，整个外壳长129米，直径11.6米，底部有一根钢管制作的纵向主龙骨，另外还有二十四根纵向副龙骨支撑，以及24个环形钢管框架，外部用巴西运入的轻木板覆盖并蒙了帆布用于防水。气囊内部有四层甲板，可以供人员检查维护内部的气囊。外壳内有16个气囊，全部使用衬胶丝绸制作而成，外部涂刷了密封胶和防火漆，内部填充22500立方氢气，根据我们的计算可以产生13吨升力。刨除飞艇自重，尤其是蓄电池重量以后，还能载重8.7吨。”
　　“简直太神奇了。”林文华看着周围的环境连连感叹。
　　王永顺笑道：“林大人可以四处转转，这里是气囊底层的居住区，有卧室、客厅和厕所，在这里就像在家里一样。另外我们还有专门的观察室，可以通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不过为了防火起见，这里没有厨房，所以在飞艇上只能吃方便食品。”
　　“这个没问题。”刘磊笑着点点头：“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起航？”
　　“所有物资装载完毕，蓄电池也都达到了满电状态，随时可以起飞。”陆奎勋答道。
　　“那就尽快起飞吧，我们要赶去合州。”刘磊点点头。
　　“遵旨。”陆奎勋和王永顺告别了众人离开飞艇，很快基地内的驾驶员们走了上来，开始操作着飞艇升空，离开了作为基地的山坳。
　　刘磊带着柔嘉和林文华来到居住区的观察室内，透过倾斜向下的钢化玻璃看着外面的山峦一点点变小，他们终于升上了天空。
　　作为被刘磊命名为龙飞号的，世界上第一艘硬式飞艇，它很快带着旅客们提升到了2500米的高度。
　　犹如小溪般的九龙江蜿蜒流淌，佛耳山也成了一座小土堆，看得林文华目瞪口呆。
　　刘磊则搂着柔嘉，静静看着天上偶尔飘过的云朵：“怎么样？很好玩吧。”
　　“嗯，好新奇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飞到天上来。皇上你好厉害，竟然能让人飞起来。”柔嘉看着踩在脚下的云朵无比感慨。
　　刘磊满脸的笑容：“以后奇迹会越来越多的，就怕你看不过来。”
　　“皇上，你对这次的疫情一点都不担心吗？”柔嘉问道。
　　刘磊摇摇头：“说不担心是假的，只是现在担心也没用，先去合州看看情况吧，但愿能尽快消除疫情，免得百姓受苦。”
　　“皇上仁慈之心感召天地，相信四川百姓定然感恩戴德。”林文华在旁边感叹道。
　　“我不想让百姓们感恩戴德，只是四川百姓太苦了，我不想再让他们承受这样的痛苦。疫情大于天，若处理不好可以灭国啊，还请林大人多多费心。”刘磊感叹道。
　　“皇上请放心，臣必定找到治疗的最好方法。”林文华点头道。
　　刘磊询问道：“我的实验设备也带上了，相信到四川之后，我也能帮上忙的。”
　　飞艇的速度有些慢却不需要绕路，所以两天时间就抵达了四川境内。唯一令人头疼的就是充电问题，因为蓄电池只能使用十个小时，要维持飞行就必须长期有人利用四台自行车架充电，结果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皇家卫队的官兵们身上。
　　跟随刘磊的二十多名战士分出班次，每个班次蹬脚踏车两个小时换班，每一组人每天都要骑四个小时的自行车，结果累得他们腰酸背痛。
　　当巨大飞艇来到合州上空，立刻引来了一阵骚乱，不过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飞艇轻木外壳上硕大的五星红旗，这才知道是自己人来了。全城百姓都被这一奇景吸引了，他们翘首以盼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使用这么巨大的物体，还能漂浮在空中。
　　合州没人懂得如何系留飞艇，更是无法联络，无奈之下驾驶员只能操作着飞艇，停在全城最高的东城门处，放下两根粗绳，让两名皇家卫队的战士带着两个飞艇操作员滑了下去。
　　四个人落在东城门的门楼上，立刻被驻军包围了起来。皇家卫士亮明身份，消息立刻就传到了本地驻军的最高指挥官手中。驻守此地的部队属于山地特战师的一个旅，指挥官正是参谋长侯衷宁准将，听说刘磊到了他连忙带着人在东城门附近布置警戒线，亲自带人前往迎接。
　　在飞艇操作员的指挥下，人们很快在城墙上安装了两台大绞盘，以人力将飞艇拉下来。在飞艇上的几个操作员也配合着地面人员，有次序得给16个氢气囊逐个放气。
　　在放掉了大约四分之一的氢气量之后，飞艇终于缓缓降落在城墙上。众人离开将气囊周围的十二根系留绳拴在城墙的铁桩上，并搬来了木梯。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刘磊拉着柔嘉走下木梯，在场众人赶快行礼。
　　刘磊笑着对众人招了招手：“大家不必多礼，朕此来是专为疫情而来。感谢大家不顾作战的疲劳，这么快又投入到了抗疫工作中。朕这次来就是要与你们并肩战斗，为了四川百姓的生命，我们绝不后退。”
　　“愿追随皇上。”众多官兵们听得激动不已，皇上万金之躯竟然亲自来到疫区，与他们一起对抗疫情，这样的做法已经让他对刘磊敬若神明了。
　　“皇上，先到军营里休息吧。”侯衷宁上前敬礼道。
　　“原来是你，现在也是将军了。”刘磊看到熟人呵呵笑了起来。
　　侯衷宁有些紧张得搓搓手：“皇上抬爱，不然我可当不上准将。”
　　“那是对你能力的证明，新汉军里可不搞拉关系结党营私那一套的。”刘磊摆摆手道：“飞艇上有我带来的一批急用物资，你派人搬下来。另外让负责的几个大夫到军营来，我要了解一下情况。”
　　“遵旨。”侯衷宁点头答应着。


第668章 疫情之源
　　刘磊拉着柔嘉，在卫士们保护中向城墙下走去，那里有四轮马车等候，将会载着他们前往军营。侯衷宁错后两步，来到相熟的张志诚身边笑道：“在天上飞的感觉怎么样？”
　　“腿疼。”张志诚的回答很简单，刚升空时的那些激情，早就被蹬自行车发电的疲劳感替代了，现在他只感觉两只脚像踩了棉花，仿佛不是他的一样。
　　“腿疼？”侯衷宁愕然，这个答案与他所料相差太远了：“怎么会腿疼？”
　　张志诚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上去一次就知道了，飞艇真不是人坐的。”张志诚嘴里埋怨着，两只脚犹如踩着太空步，跟在刘磊身后亦步亦趋向马车走去，只留下茫然挠头的侯衷宁。
　　抵达军营之后，刘磊马不停蹄得召见了三位合州内最有名的大夫，以及侯衷宁等一众军队主官。
　　“草民参见皇上。”林城、郭茂、韩明瞻三位大夫跪了下去，对于他们来说见到皇上那是一生都值得夸耀的事情，他们激动地忘记了事前卫士嘱咐的不用跪拜。
　　对于三人的跪拜，刘磊没有过份苛责，毕竟是上千年的传统，尽管在政府内部已经逐渐改了过来，但在民间要扭转思维还需要很长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疫情，刘磊也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过多纠缠，他让三人起身问道：“疫情也有一个多月了，你们有何发现？”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还是年纪最大的郭茂拱手道：“回禀皇上，所谓大战之后必有大疫，此事并不罕见。”
　　“哦？可是我朕在东南与满清大战数年，没有什么大疫情发生啊。”刘磊微感诧异。
　　林城答道：“草民不知皇上在东南有何妙方，但在合州疫情十分正常。盖因当初合州城下大战月余，战场上尸积如山，又没有人收敛。待战后收拾的时候，许多尸首早已经腐烂，瘴气渗入地下污染了水源，才会有今日大疫。”
　　刘磊顿时明白了，战场上无人收尸，大量尸体的长时间堆积，再加上四川气候湿润微生物繁殖很快，让尸体迅速腐烂。大量繁殖的微生物渗入了地下水，被人喝了之后定然会有问题的。
　　刘磊记得霍乱是由一种专门的细菌引起的，虽然他不记得那种细菌的名字了，却记得霍乱的症状就是上吐下泻，与食物中毒的症状很像的。
　　刘磊询问道：“如今你们可有什么措施？”
　　韩明瞻答道：“草民等人正以汤药治疗，略有成效。”
　　“你们用得是什么汤药？用了什么药？”林文华出声问道。
　　见到这位老者站在刘磊身边，显然也是重臣，韩明瞻答道：“草民等以云苓一两、薄荷二钱、陈仓米二两、苏梗二钱、藿香二钱、防风二钱，三碗煮成一碗做成止泻汤，每日两剂给病者服下。”
　　刘磊不懂，只要看向了林文华。林文华微微点头：“这是惯常止泻的方子，也算是中规中矩。”
　　“只是止泻？”刘磊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看向三人说道：“我旁边这位乃是新汉帝国医学院的院长，正二品大员林文华大人，此次他入川将负责疫情。”
　　听说林文华是二品大员，似乎还是一位名医，三人连忙拜见。林文华摆摆手道：“你们三人的治疗方法虽然中规中矩，但只能治表不能除根，恐怕也只是缓解病情罢了。若要彻底根除，还需对症下药才行。”
　　“朕提些意见行不行？”刘磊起身看向林文华。
　　“皇上请说。”林文华当然不会反对，尽管他知道刘磊不懂多少医学知识，但当初给柔嘉治病的事情，他还记在心上，对这个往往出人意表提出新奇而有效医疗方法的皇帝还是很佩服的，而且是在专业之内的佩服。
　　刘磊点点头：“我看立刻将军营腾出来，专门安置所有病患，由军队守卫不得私自出入。病人要与家属隔离，由专人进行陪护治疗。可以在当地征召志愿者，还有军中的医疗兵以及各师级和旅级野战医院都全部动员起来。疫区的医护人员必须戴口罩，每日三次以高度酒精擦拭消毒，医护人员出入必须以肥皂洗手。”
　　这些闻所未闻的隔离政策，听得郭茂三人惊诧不已，然而刘磊还没说完。他继续说道：“病人上吐下泻，会造成体内电解质紊乱和体液流失，要每日给他们输液，输生理盐水缓解病情。下令全川所有人不得生食喝生水，食物必须煮熟，喝水必须是煮沸五分钟的水才行。”
　　“皇上，如此便能治病？”郭茂忍不住问道。
　　“不能，但可以缓解病情，尽量杜绝再出现新病患。至于如何治好，就要看你们这些医生的了，当然我带来了不少止消丸，或许能帮上忙吧。”刘磊叹了口气，止消丸里含有万能药磺胺成份，只不过磺胺被称作万能药，也就是什么病都能治，却什么病也不是特效，能有多大效果就要看临床表现了。
　　“遵旨。”众人躬身答道，这些措施刘磊之前与林文华说过，也解释过其中的原理，他还是很清楚的。事实上如今的医学院早已迈入了微观医学，凭借着玻璃厂提供的，越来越先进的显微镜，林文华对细菌和病毒也有了一定了解，刘磊的说法他是很赞同的。
　　命众人退下，立刻开始隔离区的建立，刘磊对旁边的侯衷宁问道：“军队中的情况怎么样？”
　　侯衷宁道：“军队的情况要轻许多，我们按照军中规矩平日里都是喝开水的，所以大约只有数百病号。”
　　“那就好。”刘磊点点头：“朕要亲自去看看病患，之后还要赶到遂宁去。”
　　“皇上不可亲自犯险。”侯衷宁听说刘磊要去看望病人，吓得连忙阻止。
　　刘磊摆摆手：“怎么预防传染病我比你在行，霍乱又不是新冠病毒，没那么可怕。”
　　“新冠病毒？那是什么？”侯衷宁顿时愕然。


第669章 培养霉菌
　　皇帝带着贵妃，亲自去病人家中探望，还嘱咐他们进入隔离区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康复回家。这样做法古今未有，百姓们自然是感恩戴德，对隔离的一丝恐慌也因此烟消云散了。
　　连刘磊也没有意识到，他这样的做法会造成多么大的轰动效果。皇帝亲自进入疫区看望百姓，这可不是任何人能以作秀来驳斥的，何况这是个皇帝大如天的时代，这样的做法想不让百姓归心都难。
　　在民曹等部门的有意宣传下，尤其是新汉日报连载的访谈和跟踪报道，让刘磊的声望在新汉帝国内部，乃至整个华夏都提升了几个级数，也让新汉帝国接手整个四川乃至整个西北的时候都异常顺利。甚至连那些根本不服管理的少数民族地区，也顺利的融入了政府之中。
　　刘磊并不知道自己单纯以爱惜百姓为出发点的做法，将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丰厚的政治利益，他现在正为治疗问题头疼。尽管建立了隔离区，并在全川下达了不许生食的命令，但这个年代通讯手段落后，新汉帝国又是刚刚进入四川，许多行政部门尚未完全建立起来，根本没有那么强的执政效率，所以疫情还在不断扩大。
　　为了尽快消灭疫情，驻川部队总指挥吴跃决定组建小分队深入偏僻地区，向大家传授预防霍乱的知识，并对患者进行治疗，有条件的还要接到就近县城的医疗点隔离。
　　小分队被划分为了三个部分，由负责保护安全的战斗队，负责治疗病患的医疗队和负责宣传的当地人组成。对于吴跃的这个创意，刘磊非常支持，他还与林文华商讨，从本就紧缺的人手中又抽调了部分医生加入进去，不但为当地百姓治疗霍乱，还要对其他病症进行治疗，以团结各地百姓的民心。
　　很快这些小分队开始深入四川各地的山区，进行诊疗工作，但疫情依旧在扩大，到了十月底的时候，据不完全统计全川的病号已经超过了八十万，如果再加上那些偏远地区的病患，恐怕两百万都是有的。
　　最关键的问题是霍乱没有特效药，即使有磺胺成份的止消丸也仅能缓解病情，根本无法得到根治。照这样下去，派出那些小分队的效果也将大打折扣，整个四川疫情的平复更是遥遥无期。
　　林文华每天晚上都召集医道高手们开会，商讨能治疗霍乱的药方。可是这次霍乱的范围很大，尽管《伤寒杂病论》上的药方有效，却无法大规模制取药剂，这让众人感到束手无策。
　　林文华左思右想也找不出一个好方法来，他只能来求助刘磊，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启示。然而当林文华来到刘磊在成都的住处以后，却被卫士告知刘磊在地窖里。
　　堂堂皇帝在地窖里窝着，这让林文华大惑不解，他只好跟着张志诚来到院子里的巨大地窖中。
　　这个地窖明显是新开挖的，它深入地下五米，又用混凝土进行了加固，看上去十分坚固可靠。当林文华走入地窖的时候，发现周围搭建了许多木架子，不少侍女和仆役正在刘磊的嘱咐下忙活着什么。
　　林文华上前道：“皇上，臣有事求见。”
　　“原来是林大人，有什么事就说吧。”刘磊将肮脏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那模样活像个正在干活的花匠，丝毫没有皇帝的威严。
　　林文华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摇摇头说道：“启禀皇上，臣是来请罪的。臣入川月余，却始终找不出可以大量治疗病患的药物，实在愧对皇上的信任。”
　　“林大人不必自责，你们的事情朕已经听说了，所以朕也在努力研制新药，希望能成功。”刘磊点头说道。
　　“皇上在研究新药？”林文华眼前一亮：“皇上的新药在哪里？可否让臣看看？”
　　“就在这里？”刘磊指了指那些木架上的土盆子说道，林文华好悬跌倒了，他还以为刘磊在这里研究种花，对方却说是在制药。林文华还是第一次听说，只要用土盆子在地下室制药的，这到不像是制药，反而是在种药草了。
　　林文华误会了，当即拱手道：“药草多需数年才能长成，然后还需要专门手法炮制，迁延日久缓不济事，如此做恐怕于疫情无补。”
　　刘磊知道林文华误会了，当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大人想错了，我不是在种药草，我是在培育土霉素。”
　　“土霉素？那是何物？”林文华惊讶得问道。
　　刘磊说道：“土霉素是一种细菌产生的抗生素，是治疗霍乱的特效药，它需要恒温恒湿的环境才能培育。我挖掘这个地下室，就是为了给土霉素生长创造条件的。”
　　“哦？这么说皇上已经找到了治疗霍乱的方法？”林文华听得眼前一亮。
　　刘磊摸着下巴摇头道：“算是成功了一半吧，土霉素虽然是治疗霍乱的特效药，但副作用太大不易直接使用。而且以我们现在的培育方法，土霉素中含有许多杂菌，需要化学方法提纯并制成新的化合物，才能减少副作用。”
　　“皇上为何还不动手，制作那个什么化合物？”林文华询问道。
　　刘磊摊摊手：“你以为我不想吗？这玩意我又没做过，当然要研究实验之后才能弄出来。”
　　“这个……还请皇上为黎民百姓着想，尽快做出治疗霍乱的药物来。”林文华答道。
　　刘磊点点头：“那就老规矩，我给你做化合物，你实验搭配中药，咱们接着做组合药，日后这个霍乱特效药就交给药厂了。”
　　“当然。”林文华大喜离开了，在得到刘磊的保证之后，他算是彻底放心了，不过刘磊却开始发愁了。
　　“三叔当初吃得是什么药来着？”刘磊挠着头在书房里喃喃自语：“好像是盐酸强力霉素，化学式是……对了……是二甲氨基－五羟基－二氧代－八氢－并四苯甲酰胺盐酸盐半乙醇半水合物，还真他娘的麻烦。”刘磊总算想起了盐酸强力霉素的化学式，不过这并不能让他完成化学实验。


第670章 推导公式
　　不同于结构简单的磺胺药，盐酸强力霉素虽然是早已经淘汰的四环素类药品，但制作却一点也不简单。关键是刘磊从未做过相关的实验，也不知道这种药品的制作流程，他仅能依靠化学式进行反推，利用自己丰富的化学知识研究出制作流程来，这是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
　　刘磊当即找来纸笔，开始推算反应式，找出所需要的原料和设备。这个工作整整进行了一天一夜，连柔嘉几次来劝他回去休息也没有理睬。心疼刘磊的柔嘉只好按时命人送来饭菜和糖水，默默的陪在他身边，给他准备所需的东西。
　　仿佛再次回到了实验室里的时光，刘磊集中精神，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研究工作中。凭借着他强悍的化学天赋，竟是以纸笔推演化学方程式，开始研制这种治疗霍乱的特效药。
　　相信古往今来，没有一种药物或者化工产品，是依靠这种方式研究出来的。然而作为后来人的刘磊，却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进行研究，他已经知道了题目又知道了答案，关键的工作只是推演中间的过程，这就无形中降低了难度，也让他进行理论推演有了个坚实的基础。
　　直到第二天清晨，阳光再次透过窗户射入屋内，刘磊惊喜的喊叫声传了出来：“太好了，成功了。”
　　睡梦中的柔嘉被惊醒了，她从太师椅中抬起头来，揉了揉发麻的胳膊问道：“皇上，什么成功了？”
　　“药啊，新药成功了。”刘磊兴奋得抱住了柔嘉，给了她响亮的一吻：“谢谢你始终陪着朕，给我鼓励照顾我的生活。柔嘉，有你在身边真好。”
　　被刘磊偷袭，柔嘉羞得满脸绯红，连忙推着刘磊的胳膊：“皇上，会被人看见的。”
　　“谁看见？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嘛。你犯规了啊，朕不是说过，没人的时候要叫夫君吗？”刘磊心情大好挑逗着柔嘉：“数罪并行啊，朕要罚你，来再亲一个。”
　　“啊，夫君。”柔嘉惊呼一声就要躲避，房门突然被推开了：“皇上，出了什么事？”
　　原来张志诚不敢休息，也在外面守了整晚。刚才他迷迷糊糊得听到刘磊喊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这才直接推门进来，结果看到了皇上和贵妃亲吻的画面，吓得他顿时脸色铁青。
　　刘磊却好像没事人一般，他放开柔嘉走到桌旁，将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了他：“张志诚，立刻去帮我采买这些东西。上面登记的器械需要从福州运来，另外让周二狗给我抽调二十名化学实验员过来，五日内必须到达，坐我的飞艇去。”
　　“遵旨。”张志诚巴不得赶快离开，连忙结果那张纸飞奔了出去。
　　刘磊笑着转过头，看向娇羞欲滴的柔嘉哈哈笑道：“现在朕要先休息了，端贵妃侍寝。”
　　“啊，皇上。”柔嘉惊呼一声，却再次被刘磊抱住了。
　　刘磊的命令迅速下达，很快得到了执行。在他的要求下，国内相关企业和部门很快动员起来，仅仅四天时间，所需的药材器械，以及二十名实验员都已经到位了，而领队的赫然是太仆后尚书仆射周建业和中尚书仆射乐显青两人，看得刘磊诧异无比：“你们两个不老老实实待在研究所，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周建业满脸笑容得说道：“磊哥，我这不是听二狗哥说，您要做新玩意了，过来帮忙的嘛。您想啊，当初做磺胺的时候我就在您身边，这不是用着顺手嘛。”
　　“就你小子借口多。”刘磊翻了个白眼，他哪里不明白周建业是见猎心喜，想要见识一下自己研究出来的新东西。
　　乐显青则呵呵笑着说道：“老夫是来帮师兄的，听说皇上要以中药缓和药性，我自然过来帮忙。另外我也带了不少相关的药物过来，只要皇上做出那种药，我保证数日内就能完成。”
　　“好吧，我们今天就开始。”刘磊答道。
　　“老夫可否参观一下？”乐显青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他还是好奇心太重了。
　　刘磊确是无所谓的：“没问题，要看就看吧，反正你也看不懂。”这句话噎得乐显青直翻白眼却又毫无办法，对于化学他真的是一窍不通。
　　众人很快来到了作为实验室的地下室中，刘磊穿起了专门的袍子，带上口罩、橡胶手套和平光护目镜对着众人点了点头：“我们开始吧。”
　　众人也都穿好装备，根据刘磊的指挥很快工作起来，他们在清水中加入纯碱搅拌，直到用ＰＨ试纸测出微碱性以后，再加入乙酰苯胺继续搅拌。
　　“降低温度到10至15度。”刘磊低声命令着，立刻有人拿来带夹层的罐子，罐子里放着清水，夹层里则放入硝石后再注入清水。硝石融入水的时候，会吸收大量热能，将罐子里的清水降温。实验的烧杯放入罐子里，很快就将温度降了下来。周建业看着温度下降到适宜程度，这才将烧杯拿出来放入石棉套内保温。
　　乙酰苯胺完全溶解之后，刘磊又让人加入适量的次氯酸钠并搅拌后过滤，做成了氯代退热冰。在同一时间，另一组人在甲醇里加入了培养出来的土霉素碱制成悬浮液，并按计量加入甲醇和氨水的混合物，以硝水降温到零下十度，这才放入了刚才制作出来的氯代退热冰。
　　让温度回升之后，液体被沉淀离析，过滤出了那些固体残渣。乐显青看了半天，还以为那些残渣会被倒掉，结果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些残渣才是刘磊所需的药物。
　　这些药物又被不断调节温度，加入了盐酸、氢氟酸、甲苯磺酸进行反应，几经过滤和洗涤之后，再进行氢化终于得到了一种新的固体材料。
　　看着众人忙活得一头是汗，乐显青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脱氧土霉素磺基水杨酸盐。”刘磊笑着答道。
　　“黄鸡（磺基）？水什么杨什么？还有盐？”乐显青对这个名称完全摸不着头脑：“皇上，这药就成了吗？”


第671章 强力霉素
　　“还没有，还需要用乙醇转化，再加入盐反应，才能制取二甲氨基－五羟基－二氧代－八氢－并四苯甲酰胺盐酸盐半乙醇半水合物。”刘磊给他解释道，周建业等人听得眼睛发亮，乐显青却感觉他是在说密码，简直没有任何意义。
　　经过众人一整天的忙活，终于制作出整整一罐盐酸强力霉素。看着那些成品药，乐显青两眼发光：“皇上，臣这就去研究将它融入中药的方法。”
　　“不着急。”刘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要你们加入中药，一来是减缓副作用，二来是不希望别人研究出我们的药物成分。现在疫情紧急，你们先用这种药直接救人吧，待制作成药的时候再加入中药即可。”
　　“遵旨。”乐显青答道：“此药该如何服用？”
　　刘磊想了想当初三叔吃药的剂量估算道：“每次0.1克，每日两次好了，若是病情加重，你们可以适量增加，但若有太严重的不良反应就必须立刻停药。”
　　“遵旨。”乐显青精神一振，连忙捧着药罐子离开了。刘磊对着周建业微微一笑：“后面的事情就要你们来做了，要尽快研究出工业化的工艺流程，加快制造速度，我们的病人可不少。”
　　“磊哥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周建业坚定得点了点头。周建业也是个天才级的化学高手，在刘磊的指引下，他虽然还不够二十岁，如今却已经是新汉帝国化学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了。由他领衔的研究团队奋战了十天，就找出了工业化的制作方法，并将这份工艺流程很快发往漳州制药厂。
　　周二狗亲自坐镇指挥，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生产线，人员原料敞开了供应，盐酸强力霉素开始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依靠飞艇和江轮的运输送往四川，投入到救人的工作中去。
　　乐显青和林文华也没闲着，他们很快研究出了中药配料方案。这些配料虽然对治疗霍乱的效果不明显，但能够缓和多种已经发现的不良反应，同时所用中药种类又尽量采用了容易大量采购的品种，可谓相得益彰。
　　黄帝纪元4376年，公元1678年的春节如约而至，但四川的抗疫工作没有停歇。医护工作者和负责隔离的军队一样，在紧张和忙碌中渡过了一个战斗中的春节。尽管寒风刺骨，他们的心确是暖的，因为他们都知道，新汉帝国皇帝刘磊没有返回福州过春节，而是依旧坚守在四川的抗疫最前线，与他们在一起并肩战斗。
　　抗疫的战斗并非只有第一线，制药厂的所有人员同样没有休息。春节期间他们迅速转产，开始全力生产盐酸强力霉素。
　　作为新汉帝国第一种消炎药，含有盐酸强力霉素的中成药除疫丸开始量产。这种能够治疗上呼吸道感染、扁挑体炎、淋巴结炎、慢性支气管炎、支原体肺炎，以及伤寒和羌虫病的华夏新药第一批次全部供应四川，用于抗击霍乱疫情，中医也再次多了一种治病神药。
　　不得不说在没有被抗生素肆虐过的时代，细菌和病毒都没有抗药性，面对这种后世已经不算先进的药物，几乎是所向披靡。在除疫丸投入使用后短短两个月时间，四川疫情就得到了极大缓解，病患纷纷出院回家。
　　当然皇上深入疫区与医护人员们共同努力，同时亲手制作抗疫神药的故事，很快在民间流传开来，百姓们纷纷将刘磊当做药神转世，在家中供起了他的长生牌位。刘磊亲身抗疫的故事，也成了四川故老相传的传奇，以至于到了后世数百年后，四川许多家庭里仍旧能见到这样的牌位。在这些百姓们心中，刘磊俨然从天子上升到了神的程度。
　　有效隔离和特效药双管齐下，四川的疫情终于在春节之后的第二个月完全结束，刘磊也伴着第一场春雨，回到了福州的家中。看着等在宫门口，满脸泪痕的众女，刘磊心中没来由得一疼。
　　这些日子以来，刘磊每天想得都是如何控制疫情，却浑然没有想起家中还有一群女子，正在日日为了他的安危担心。最难消受美人恩，刘磊感觉自己对她们实在亏欠太多了。
　　“今天朕不接见任何人，要与诸位爱妃好好休息一天。”刘磊的大声宣布，令众女娇羞得低下头去，旁边的张志诚却尴尬得直抹汗，这位皇上越来越随意了。
　　刘磊没有食言，回到宫内之后，他便命人传出话去，所有要找他的公事，都必须明天再来。而刘磊在后宫摆下酒宴，陪着众女谈天说地，以慰她们相思之苦。晚上自然是大被同眠，与众女‘聊天’至天亮，其中软玉温香柔情蜜意不足为外人道哉。
　　第二天早上，刘磊很早就被叫醒了，因为陈永华等众臣天没亮就已经在等候了。刘磊不禁轻抚额头，当皇帝的滋味真不好受，尤其是想当个励志的好皇帝就更难了，连与自己的女人打情骂俏都必须抽时间，还真是让人心烦。
　　无论如何，刘磊都不想当个昏君，他只好离开温柔乡，洗漱完毕后来到了大殿之中。
　　“启禀皇上，如今已经是早春二月，农耕工作即将展开，四川的土地问题急需解决。”民曹左丞孙兴霸第一个开了口。
　　刘磊眉头微微一皱，土地问题是根本性的大问题，若不尽快解决，很容易造成民心的流失：“土地问题不是早有章程吗？何必还要来问？”
　　孙兴霸答道：“四川与他地情况不同，原本江西、浙江等地的劣绅造反，结果全被诛杀，所有土地都被收归国有了。国家委托农垦公司负责统购统销，将土地租借给农民，可以调控该种植何种作物和品种。四川虽然连场大战，地主阶层却全都保留了下来，如今四川土地虽然不少，大多都在地主手中，多数百姓都是佃农或者雇农。虽然我们已经开始实行减租减息减税政策，但能落到百姓身上的实惠不多。”


第672章 四川发展
　　“不错，四川地少人多，百姓们困苦不堪，即使有政策他们同样难以温饱。”负责农业的二千石曹后侍郎叶亨也表示同意，他是进行过实地勘察的，拥有第一手资料。
　　听到这个问题，刘磊还真感觉有些棘手。如今四川因为疫情的缘故，完全心向自己，就连各地土司都不敢轻举妄动，更别提那些地主了。就算刘磊打算引诱他们反叛，他们也不敢的。这种情况下，刘磊很难收回四川土地，百姓们也很难得到实惠，这就有些麻烦了。
　　“佃农和雇农生活贫苦，是因为人多地少，这叫供需关系不平衡。”刘磊摸着下巴说道：“若要让供需关系平衡起来，就主要是减少种地的人。”
　　“启禀皇上，移民牵涉太大，恐非良策。何况四川道路艰险，将人口移出恐怕耗费太多。”内史郭简连忙阻止，这种事情劳民伤财效果不大，实在不是个好办法。
　　刘磊却摆摆手：“我说减少种地的人，不是减少人口，我们可以吸引大家去做别的营生嘛。”刘磊看向负责方中德问道：“方爱卿，你身为二千石曹右丞，如今专责管理交通运输建设，你认为在四川修路有没有问题？”
　　“在四川修路是个好主意，但要解决几个问题。”方中德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其一，四川山势艰险，若要修路势必需要开山凿石，此事劳民费力效果不大，若要修真正的公路或者铁路，恐怕不是几十年能修好的。”
　　“这件事情容易解决，我正在与陆军商讨，建立工兵部队，用炸药炸开石头没问题。这样能节约不少工期，我想至少缩短十倍。”刘磊笑着答道。
　　方中德点点头：“其二，还是因为四川道路难行，修公路所用的水泥和修铁路所用的钢轨难以运入，这该如何修建？”
　　“水泥的问题容易解决，四川的大山里多的是石灰石的，直接在当地建立水泥厂，给公路提供材料即可，顺便水泥厂还能吸收一部分劳动力。至于铁路问题我们可以借用水运，将大冶制造的钢轨通过长江运送到重庆，先从哪里开始修筑铁路。其他地区可以先打地基铺枕木，等到重庆的铁路修过去再铺设钢轨即可。”刘磊略一思索就想到了好办法。
　　“皇上睿智，既然这两个问题都能解决，修路不成问题，另外就是要修什么路，做什么用途了。”方中德答道。
　　刘磊想了想说道：“为了四川的经济发展，从重庆到成都的铁路和公路都要修筑，另外以成都和重庆为中心向外辐射的公路网必须修建，至于其他要看军方的意思了。”
　　刘磊将延伸看向楚风，楚风出班拱手道：“启禀皇上，我与宋廷尉、霍将军商量过了，大家都认为我军接下来的进攻方向不宜放在西北，还是以关外为主最好。”
　　“哦？以关外为主？”刘磊皱了皱眉：“我们不能将眼光只放在华夏内部，朕知道你们嫌弃西北干旱贫穷，但那里确是重要的交通节点，是我们将来进军中亚乃至西亚的桥头堡，必须拿下来还要建设好。此外西北各地矿产资源丰富，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这对工业时代非常重要。”
　　“皇上误会了，臣的意思是西北可以暂缓，但关外局势不得不尽快解决。若我们不能投入更多的兵力，恐怕李嗣兴将军会非常棘手。”
　　“哦？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关外出事了？”刘磊看着众人说道。
　　宋轲出班答道：“启禀皇上，去年因为鄂札大军覆灭，清廷整年都没有多余兵力对关外作战，所以李将军便率军向北进攻，将满清在牡丹江以北的所有据点统统拔除了，累计俘获满清百姓二十七万人，已经全部送往育空河流域开矿。”
　　“哦？占了这么大的地盘不错，只是我们有这么多移民吗？如果没有移民开发土地，地方大了只是累赘，会严重分散我们的兵力，造成内部空虚的。”刘磊提醒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陈永华走了出来：“启禀皇上，去年一年时间姚启圣的黑水公司向北方输送了八十四万南洋土著奴隶。此外从冰火府和朝鲜等地，迁移至黑龙江流域的移民共有十七万四千人，已经建立起了超过五千个定居点，开垦了近三千万亩土地，如今那里已经不是地广人稀了。”
　　“姚启圣会变戏法吗？他怎么一年时间运过去八十四万土著的？”刘磊被吓了一跳，这样惊人的运载量，与福船的大小严重不符啊。
　　陈永华叹气道：“姚启圣此人心狠手辣，实非圣人之徒。他将船内塞满土著，却不带太多补给，依靠沿途各岛补充食物，就这样一船船运过去的。因为载重人数太多，土著渴死热死不计其数，虽然运到关外有八十四万人，但臣以为途中死亡的至少也有三十万了。”
　　“原来如此。”刘磊恍然大悟，心中暗赞这个姚启圣脑子灵活，竟然采用了类似于欧洲殖民者贩卖黑奴的模式，而且更有可操作性，看来这一年他真没闲着。说到这里刘磊意识到了奴隶的问题，又看向了蔡德忠：“光禄勋是否有记录，我们如今已经有了多少奴隶？”
　　蔡德忠连忙拱手道：“启禀皇上，如今各地奴隶都有人系统管理，数目清楚可靠。如今关外有南洋土著八十四万，瞻州有南洋土著一百四十七万。另外葡萄牙运来的黑人奴隶都放在了美洲，如今在北美殖民地有黑奴四十七万，南美殖民地黑奴二十六万。”
　　“葡萄牙人还真能忙活，竟然运过来这么多黑奴，真有他们的。”刘磊笑了起来：“美洲殖民地的黑奴是否按照我要求的进行工作？”
　　“不错，皇上可以放心。美洲殖民地绝无不遵守圣旨的可能，如今那里的黑奴采取了八小时工作制，并付给足够的佣金和粮食，他们还能与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并被组织起来参加一定的军事训练，目前组建有一百四十个黑人独立营，总计五万六千多人。”


第673章 农业法
　　刘磊点点头：“规模还要扩大，我需要至少三十万黑人军队。”
　　“皇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小心为好。”黄宗羲提醒道。
　　刘磊摆摆手：“我自然知道，这些人我别有他用。我不将他们当做奴隶压榨，他们自然也不会反抗我，至于谁会倒霉，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刘磊笑着说道：“奴隶的事情不用多说，还是说说关外的问题吧。那里有了这么多移民，为何还说危险？”
　　楚风说道：“就在一个月前，我们位于最北端的据点雅克萨城遭遇近千白人军队的进攻。我驻军与之进行了激烈交火，双方各有损伤，但经过对缴获武器的检查，发现都是非常精良的燧发枪，而且他们还携带了比我们的六磅步兵炮略小的火炮，其中还有部分是骑兵。”
　　“骑兵？什么样的骑兵？”刘磊霍然站了起来。
　　楚风答道：“根据守军的描述，那些骑兵都带着方角的熊皮帽子，身上是一种黑色披风，他们使用一种轻便的马刀。哦对了，这些人有许多是大胡子。”
　　“哥萨克骑兵。”刘磊失声惊叫了出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沙俄殖民者已经出现在了黑龙江流域，这就是说他与俄罗斯帝国的战争会越来越近。
　　俄罗斯帝国的战斗力如何，刘磊心知肚明。尽管他并不怕这些俄国军队，但他们毕竟是欧洲列强。如果真得与俄罗斯人开战，将极大牵制新汉军的兵力，给清廷以可趁之机。
　　刘磊的第一个意识是将李嗣兴撤走，让清廷和俄罗斯帝国按照历史上的走向互掐，再来一次尼布楚条约。但很快刘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不说几十万移民无法在短时间内牵走，修建好的楞堡也无法移动，单是那份华夏历史上第一的不平等条约，就让刘磊决不能接受。
　　他终于意识到如今在关外的地盘，将面对怎样的危机局面了。康熙正在训练十万练军，作为进攻关外的主力，西边有大量犹豫不决的蒙古王公们，北面又来了俄国熊这个庞然大物，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刘磊在原地踱着步，思索着应对之策。新汉帝国扩张太快了，以至于各地兵力都出现了不足的情况，而面临的威胁却有很多。不说国内的吴三桂和清军，南洋还面临着众多中南半岛国家和虎视眈眈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美洲有西班牙，最近又与英国殖民地接壤了，现在北面又多了个俄罗斯，越来越多的潜在对手已经让数十万新汉军不敷使用了。
　　继续扩军吗？这是个应付当前情况的好办法，但财政虽然已经宽裕了起来，却又面临着对四川和北方的开发。这是战略问题，只有完成了对四川的开发，新汉帝国才能水到渠成的夺取西北各地，也只有北方开发完成，华夏才算在北方站稳了脚跟，拥有了与俄罗斯帝国争夺西伯利亚的实力，这是刘磊绝不会放弃的。
　　看着刘磊在那里犹豫不决，宋轲拱手道；“皇上，臣以为今年当将所有精力放在北方。如今淮河防线稳定，四川易守难攻应当埋首发展经济和建设。中南半岛我们也需要巩固地方，一来囤积物资，二来让荷兰人放松警惕，免得他们联手对付我们。这样我们就能调集力量，对北方用兵了。先占据足够的有利地形，在消灭一个方向的威胁。”
　　“消灭一个方向的威胁？”刘磊的眼睛微微一咪：“宋廷尉认为，当对付那个方向的威胁？”
　　宋轲答道：“北方寒冷，过了黑龙江之后犹甚，何况那些白人军队情况未明不易动兵。我军只可先收集情报，无需动用大军。向西蒙古草原地域广阔，利于骑兵作战而不利步兵，我军多为步兵，短时间内难以平复，万一陷在里面进退两难，也不能先打。”
　　“这么说宋廷尉是打算先攻盛京？”刘磊顿时醒悟过来。
　　宋轲确是笑了：“不仅仅是盛京，我们要打到山海关去。”
　　“山海关？”刘磊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宋轲居然有这样的魄力。
　　宋轲点点头：“不错，是山海关。只有占据长城沿线，才能以少量兵力将清军挡在关外。届时主动权在我，或攻或守皆可自便，清军哪怕十万新军练成，也难以突破过来。到时候我们便可以腾出大量兵力，转而向西或者向北，再消灭一路威胁。”
　　“好啊。”宋轲一席话，说得刘磊茅塞顿开，他当即下令道：“廷尉府立刻拟定计划。”
　　“遵旨。”宋轲拱手答应着。
　　“还有何事启奏？”刘磊再次看向众臣，却没人在说话了。日产工作都有专人负责，按部就班进行十分顺畅，根本不需要刘磊操心。也只有突发状况，以及新情况才需要刘磊掌舵，这已经是政府内部的惯例了，如今暂时解决了四川问题，又讨论了北方战事，他们也就没什么需要汇报的了。
　　刘磊点点头：“既然没有其他事情，那就退朝吧。司空大人留步，宗正大人留步，朕要与你们商讨一下，制定一部新农业法。”
　　黄帝纪元4376年，公元1678年，清康熙十七年三月，新汉帝国颁布《农业法》。法律中详细规定了对雇农和佃农的地租收取上限，算是以法律形式将当初的政令确认了下来。
　　与此同时，农业法规定在新汉帝国境内的土地所有权，只以新汉帝国颁发的土地所有权证为准，旧式地契不再有法律效力，而在明年一月之前新汉帝国民曹各地办事处将全面办理地契更换土地所有权证的工作，但同时要对土地重新丈量以确定实际面积。
　　农业法还规定了阶梯式田赋收取办法，耕地以户为单位，十亩以下免收农业税，十亩以上五百亩以下收取一成赋税，五百亩以上五千亩以上收取两成赋税，五千亩以上则收取三成赋税。赋税必须由土地所有者缴纳，租种者无需缴纳赋税。


第674章 增援北方
　　凡是经国家认定的耕地，要更改他用必须向政府申报，得到允许后才能更改。耕地撂荒时间不能超过三年，否则国家有权无偿收回土地为国有。
　　这份法律颁布，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少地无地的农民欢天喜地，他们终于摆脱了世世代代的田赋。在自己租种的土地上劳作，能拥有七成的收获，这足以让他们养活家人了。
　　对于那些地主，却只剩下发愁了，而且是土地越多的地主就越发愁。按照阶梯式田赋的收取标准，只要手中土地超过五千亩，就完全没有任何收益了，等于是白白将土地交给佃农耕种。
　　若是在以前，地主们还能依靠瞒报的土地赚取些收益，但在更换土地使用证时会重新丈量土地，将地主们这点可以利用的缝隙也堵死了。就算他们想要挪作他用或者以撂荒抗议都不行，那样都会造成土地被国家无偿收回，到时候他们便会两手空空。
　　万般无奈之下，地主们只好采取分家分地的策略。将土地所有权分给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做法虽然避开了阶梯式田赋，却让土地的束缚作用无形中解体，结果各地宗族的凝聚力大大降低，让他们对抗政府的能力越来越弱，更有利于未来政府将触角直接延伸到社会底层，牢牢把握整个国家。
　　这部法律的制定，撬动了四川地方势力的基本盘，让四川的接手变得更加顺利，也让那里的经济发展很快走入了快车道。一时间这份《农业法》成了新汉帝国，乃至整个华夏各地街头巷尾的热谈，却没人注意到新汉军正依靠海军的运输船队，将越来越多的军队输送到了北方，准备在新的一年开始大规模行动。
　　霍明走下福船，踏上了大连港的码头，呼吸着清爽的空气举目四望，他所能看到的是大片砖石结构的房屋，以及两侧高大的钢筋混凝土炮台。这是新汉帝国在北方修建的最大港口，只不过因为移民还太少，目前这个港口更多是作为军用运输船的母港使用，与更南面舰队驻扎的旅顺港相隔不远。
　　霍明在码头上站了不到两分钟，已经看到皇家近卫第三师的师长郭继峰带着不少军官走了过来。
　　“霍大人，您被调到北方来了？”郭继峰笑着问道。
　　霍明笑着与他握了握手：“没办法，我就是个劳碌命，如今淮河防线交给了黄英，我就被调到这里来了。我看你这几年也闲得发慌，总算要活动活动了，今年要打大仗了啊。”
　　“有霍大人在此，还怕没仗打么？”郭继峰笑道：“只怕我们的兵力不足，不够用啊。”
　　“嚯，你都说霍大人来了，还怕兵不够吗？”一个人从后面快步走了上来，郭继峰定睛一看却是皇家近卫第二师的参谋长韩玉廷。两人皆是出身浙江的铁血少年团，关系又非常密切，几年来南北分隔再次见面十分亲热，郭继峰当即给对方来了个熊抱：“好啊，你们整师都过来了？”
　　“参谋长都来了，当然全过来了。”师长牛强哈哈笑着走了过来，两人再次亲热的握手。
　　霍明一摆手：“仗有你们打的，这次跟我过来的不只有皇家近卫第二师，后续部队还有很多，按照皇上的想法，至少会有三个陆军师抽调过来，另外顾敏行的陆战队第四旅也能参战了，再加上李嗣兴的几万人和朝鲜新军，我们要取胜还是很有把握的。”
　　“不错，要来个雷霆一击，把康熙彻底打懵了。”队伍后面闪出一人，竟是刚才霍明提起的李嗣兴。
　　“李师长？你不是应该在海参崴吗？”霍明惊讶得看着他。
　　李嗣兴呵呵笑道：“我们是怕你们把作战任务都抢光了，让我空守北边，这不就过来盯着点嘛。”
　　“老李啊，你还这么多花花肠子。以你国舅爷的身份，谁敢不给你分派任务？何况你麾下可是皇家近卫军唯一的骑兵队伍，怎好意思在后面守老家？”郭继峰显然与他很熟，张口就打趣他。
　　李嗣兴嘿嘿一笑：“那就好，反正我是听从指挥，只要霍大人一开口，我的骑兵师绝无二话。”
　　“嚯，这么说骑兵师若不出击，却是我用兵不当了。”霍明的一句玩笑话，短引起了众人的哄笑。
　　谈笑过后，众人被郭继峰请到了他的指挥部去，很快便有警卫奉上了香茶。郭继峰笑道：“大连不比南方，这里可是喝是不到好茶啊，大家将就着喝吧。”
　　“没有好茶？”霍明笑道：“据我所知可可饮料都是直供北方的，你总不能藏私吧。”
　　“那玩意太甜了，在冰天雪地里喝一口的确能暖身子，平时喝我还不习惯。霍大人要喝就让他们煮几杯来，也让大家尝尝鲜。”郭继峰一挥手答道，很快警卫又弄到了几杯热气腾腾的可可饮料。
　　牛强试着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香气很浓也很甜，不过我就喜欢吃甜的，这玩意对我胃口。”
　　“牛师长若是爱喝就敞开供应，这玩意是皇上御批特供的，北方这边有得是。”七旅长郝伟笑着说道。
　　“大家爱喝茶的喝茶，爱喝可可的就喝可可，边喝边谈。”霍明挥挥手：“把军用地图拿上来。”
　　“不用，我这里有沙盘。”郭继峰指了指里屋，众人端着杯子跟随他走了进去。里屋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个几乎装满整个房间的巨大沙盘。
　　沙盘上的地形十分复杂，峰峦叠嶂流水潺潺，城市、城镇、甚至村庄和关卡都有显示。在每个城市上还插着各种旗帜，上面写着数字。
　　郭继峰笑着说道：“我是听说南方打仗已经开始做沙盘了，所以我也做了一个。耗时一年半啊，这些信息都是侦察兵一点点找出来的，其中还有不少是雪狼突击队的功劳。”
　　“好啊，有战略眼光，这么早就做了沙盘，这里恐怕包括了整个关外地形吧。”霍明看着沙盘说道。


第675章 屯垦兵团
　　郭继峰拿起一根木棍指着边界说道：“这边是雅克萨城，那边是山海关，整个关外到黑龙江流域全都有了。”
　　“不错，做的很详细，这对我们的战事很有利啊。不过侦查工作不能放松，今后你们的侦察兵要往北走，去看看更远的地方。”霍明笑着提醒他。
　　郭继峰眼前一亮：“难道皇上还有往北的想法？”
　　“暂时没有，不过很快要有了。大军作战情报先行，你们都要多多用心了。”霍明的话让所有人都心思活泛，看来今后的仗还有的打啊。
　　霍明站在沙盘前说道：“作为新的北方战区指挥部司令官，我先给大家透个底，最近一两年帝国的精力主要都会放在北方，满清只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我们必须要走稳这一步，才能做出更大的成绩来。这次来东北，除了抽调正规军以外，皇上特意委任我在东北组建屯垦兵团，以配合省防军作战。”
　　“什么叫屯垦兵团？”郭继峰不明白这个名词的意思。
　　霍明答道：“所谓的屯垦兵团暂时是我们滨海省特有的军队形势，它主要依托从南洋运送来的土著奴隶，依靠当地移民组建起来。每个屯垦兵团的军队数量由一个师到五个师不等，也可以分开驻扎。这些军人可以携带随军家属，每日除了训练和驻防之外，还要管理一定数量的奴隶劳作。奴隶耕种养活屯垦兵团的驻军，驻军则提供保护，这样的军队力量更大，更能提高我们对地方的掌控能力。”
　　“皇上睿智，如此做法等于寓军与民，却又不降低战斗力啊。”李嗣兴拍案叫好。
　　郭继峰点了点头：“这样的做法可以极大的扩充省防军，并给各地定居点提供保护，这样所有正规军都能腾出来机动作战了。”
　　“不错，皇上就是要如此。屯垦兵团的建设不是一时能解决的，在第一阶段的战事也不需要，可以让省防军和地方政府慢慢进行，我们最多辅助即可，先谈谈我们对清作战的计划吧。”霍明看向了郭继峰。
　　郭继峰点了点头，用木棍指了指奉天的方向：“如今清军在关外驻军只有三万，分布在从辽阳到山海关一线，兵力十分薄弱。图海坐镇盛京，驻军一万，算是清军在东北最多的驻军了。辽阳有驻军三千，基本上已经被放弃了。锦州驻军八千，宁远五千，山海关四千人。关外是清廷的祖宗之地，所以他们不许绿营进入，驻扎的都是满洲八旗精锐，战斗力不容小觑。此外康熙似乎感觉到了我们要有大动作，所以一直在抽调蒙古骑兵进入辽东作战，根据情报内蒙古四十九旗除去被灭的科尔沁和反叛的察哈尔以外，都将奉召进入辽东作战。”
　　“情报可靠？”霍明微微皱眉，蒙古骑兵很厉害，若进入的兵力过多，恐怕是个麻烦。
　　李嗣兴叹气道：“可靠，据说蒙古征调了不下十万骑兵前来，最多一个月就能抵达。”
　　“一个月？我们现在能用的只有两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和一个陆战队旅？”霍明微微皱眉，三个蒙古骑兵师肯定要防守北方，避免出现不可预料的意外，朝鲜新军的守卫地盘不小，也根本不能作为机动力量使用。现在能用的新汉军调动起来也只有五万多人，却要面对十三万敌军，最糟糕的是这些都是骑兵，是步兵的天然克星。
　　“幸好外蒙古诸部因为上次布尔尼起兵的事，与清廷有了隔阂，现在都处于观望状态。我想如果这一次打得好，他们会归顺我们也说不定。”李嗣兴说道。
　　霍明摇摇头：“绝无可能的，以我们现在的各项政策，那些蒙古王公就算死也不会答应。我们今后是一次次的硬仗，大家需要有心理准备。既然等国防军抽调兵力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就现以目前的兵力展开，我们要以快打慢，在蒙古骑兵抵达之前，尽量多占据优势才行。”
　　“霍大人，我申请率军进攻盛京。”郭继峰说道。
　　“慢着慢着，谁说先打盛京的？”霍明笑了起来：“诸位不要心急，盛京一定要打，但不是现在。辽东是个口袋阵，我们要先扎紧口袋嘴，才不至于让猎物逃之夭夭。”
　　“霍大人居中调度，我等必然无有不从。”李嗣兴拱手表了态。
　　霍明扫视全场高声道：“作战计划已经制定，很快将分发到大家手中。我现在宣布战役第一阶段正式开始，各部队立即就位准备战斗。”
　　“遵令。”众将拱手答应着。
　　金州、朝鲜和海参崴这三个位于北方的重要基地都紧张了起来，大量物资开始向前线调运，兵力集结的速度连远在盛京城内的图海都感觉到了不妙，他立刻派人通知辽阳和锦州加强戒备，以防止对方的突袭。同时他也向蒙古援军和康熙都发去了求援电报，要求尽快派兵增援关外，以对抗新汉帝国可能的进攻。
　　图海的目光注视着金州和朝鲜的时候，却没有人察觉到一支庞大的福船队正在三艘漳州级巡洋舰的保护下靠近了位于渤海之滨的老龙头。
　　老龙头是长城的起点，也是山海关防御体系的一部分，城高墙厚难以进攻。然而这种旧时代的防御武器，注定要在新时代接受它难以承受的战争洗礼，当清晨的朝霞布满天空，成排的十六磅加农长炮已经锁定了为了老龙头附近的宁海城。
　　作为山海关的辅城之一，宁海城并不算大，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座要塞罢了，但它的城墙高厚，防御体系也相当完备。只不过这些完备的防御体系，在火炮的密集轰击下作用不大。
　　密集的炮弹很快落在城头，激起了片片碎石，守在城头的清兵吓得纷纷躲避。这些可不是实心弹，而是十六磅开花弹。在木制弹托和最新无烟火药的帮助下，这些炮弹竟然能越过三千米的距离，直接射入宁海城中。
　　宁海城是一座要塞，并没有百姓居住，所以提督蓝理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直接命令炮火覆盖。


第676章 登陆山海关
　　没想到新汉海军首次试装开花弹，没有在大海战中建功，却用在了登陆掩护上。射程远的三艘漳州级巡洋舰轰击宁海城，另外四艘狮头山级炮舰则利用自身火炮的速射压制着老龙头的清军。开花弹爆炸的火团四处升腾，破片碎石横飞威力惊人，清军被打得抬不起头，更别提还击了。
　　趁着这个机会，皇家近卫第二师在宁海城以南的海岸边开始登陆，并很快建立起滩头阵地。驻守宁海城的佐领阿剌哈很想派兵出城，将他们赶下海去，然而他手中兵力不足，根本无法反击。他只好坚守宁海城，同时派出快马向山海关求援。
　　在清军入关之后，山海关本已经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因此顺治八年清廷裁撤了山海关总兵府将此地闲置。然而随着新汉帝国的威胁越来越大，金州的基地不断稳固，尤其是布尔尼的叛乱，给关外造成了巨大军事压力。
　　为了避免京师遭到来自北方的偷袭，康熙才在前年重新设立了山海关总管一职，由正白旗副都统阿里白担任。此时的山海关总管阿里白就算没有接到阿剌哈的求援，也知道情况有变了。
　　听着东边不断传来的炮声，阿里白立刻命令麾下参领满都率领一千骑兵前往支援。集结军队需要时间，等满都率兵出城的时候，宁海城已经被攻破了。最早登陆的第四旅旅长廖霆留下一个团清理残敌之后，立刻率领主力向南翼城进发，希望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占领那里。然而廖霆算错了骑兵的反应速度，当他抵达南翼城下的时候，满都的骑兵已经迎面冲来。
　　发现攻城的时间不够，廖霆立刻命令第十团组成战列线阻挡清军骑兵，十一团分布两侧掩护，同时旅属炮兵和两个团的炮兵排摆在前面，开始以炮火进行压制。
　　旅属炮兵连的12门六磅快炮几乎是瞬间开始喷吐火舌，密集的炮弹笔直射向骑兵，在密集的骑兵阵中冲出道道血槽，原本整齐的楔形阵顿时变得残破不堪。
　　满洲八旗毕竟是精锐，他们还没有如后辈那般彻底废掉。凶悍的战斗意志让这些骑兵有着更强的忍耐力，完全无视了新汉军密集的炮火。忍受着每十秒12发的密集炮火，满清骑兵迅速将距离拉近到了五百米以内，而此时新汉军步兵已经开始了射击。
　　这是经过佛耳山军工厂测试之后，重新修改和调试了弧形表尺，V形缺口式照门和大麦粒式准星的新步枪。在使用了圆柱形弹丸和新式无烟发射药的定装子弹之后，其有效射程从不足三百米提升到了六百米。
　　密集的弹雨成排射来，满都吃惊的发现己方骑兵在快速倒下。超过己方燧发枪十倍的射程，让所有满轻骑兵心中胆寒，但骑兵冲锋中只有拼死向前，溃逃与找死没有什么分别。尽管面对着密集的弹雨，满清骑兵也只能埋头冲锋。
　　满都身边的骑兵越来越少，很快一千骑兵就只剩下了不足四百人，看得南翼城上的守军目瞪口呆。南翼城守将赶快召集城内的五百守军，打算出城接应满都，然而他们尚未出城，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始终没有参战的两个团属炮兵排迅速将火炮推到最前列，对着冲来的满清骑兵进行了一次齐射。密集的葡萄弹犹如冰雹般袭来，在满清骑兵阵前刮起了金属风暴。棉甲丝毫没有发挥防御作用，弹丸打在骑兵身上，几乎是毫无滞涩的穿透过去，爆起大团大团的血花。
　　仅仅这一次火炮齐射，便将剩下的近四百满清骑兵一扫而空，连战马也打得骨断筋折，战场上顿时变得空旷起来。南翼城的守军都看傻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满清骑兵被如此虐杀，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在第十团士兵的刺刀清理下，满清伤兵被直接击毙，随后十一团展开了攻城战。山海关重新组建防御力量刚两年，又赶上战事频发，整个防御体系连一门大炮也没有，当新汉军开始攻城的时候，清军只能用手中的火绳枪和弓箭反击。然而这已经不是当初明清交战的时代，随着武器发展的日新月异，射程已经被大大提升了。
　　面对着清军射程不超过百米的弓箭和火绳枪，新汉军的火帽式步枪却能在四百米外以齐射对城头准确杀伤。在如此不对等的情况下，清军统帅也十分无奈，他只能下令放弃城墙，全军退入城中准备巷战。
　　新汉军对巷战却是早有准备，南翼城本就是个要塞，其面积并不算大，也没有百姓。占据城墙之后的新汉军毫不手软，直接将火炮搬到了城墙上，对着城内用开花弹猛轰。一时间南翼城内砖石伴随着单片四处飞溅，瓦片碎石砸得清兵抱头鼠窜，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廖霆却有意不将对方全歼，只是封锁四门和城墙，利用火炮对着城内轰击，并不派出步兵围剿。无法反击的战斗是最打击士气的，眼看着开花弹在城内爆开，一个个夺走战友的生命，清兵们的士气在迅速低落下去。
　　一些人很快组织起敢死队，挥舞着大刀盾牌向城门冲过来，很快就被城头新汉军手中的步枪赶了回去。在冲了三次以后，城内守军不敢再出去送死了，只能等待山海关的救兵到来。
　　阿里白很快知道了满都身死，一千援军全部阵亡的消息，又听说南翼城遭遇围攻已经岌岌可危，惊得他遍体生寒。阿里白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些敌人究竟来自哪里，又是如何到达山海关的。
　　在他的意识中北边有图海驻守的数座大城，南边更是京畿重兵驻扎之地，根本不该有敌人出现的。谁能想到就是在这个看似绝对安全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支强大到难以匹敌的军队，而且已经快要占据半个山海关了。
　　山海关的建设大部分都是面向关外的，对内作战本就有些勉强，现在对方明显拥有着巨大优势，阿里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抵挡了。为了安全起见，他立刻下令北翼城的驻军放弃当地要塞，从威远门撤入山海关，同时也命令南翼城守军突围。


第677章 雨中激战
　　阿里白是想集中所有兵力死守山海关主城，等到京城的援兵到来，他却没想到南翼城已经被彻底包围，根本没有逃走的希望了。廖霆用火炮断断续续得打了半个时辰，却始终没有发现山海关的援军，这时候第五旅和第六旅也已经登陆，牛强亲自率领大军来到了南翼城。
　　“师长，山海关的清兵不上当，根本没有再派出援军。”廖霆汇报着情况。
　　牛强皱着眉头看看还在城中四处乱窜的清兵道：“没时间了，我们必须敢在京城清军增援之前，拿下山海关。你立刻派兵入城清剿清兵，务必在太阳落山前完全占领此地，我带着五旅和六旅进攻山海关。”
　　“遵命。”廖霆立刻开始调动人手，以小分队入城打巷战，牛强则带着另外两个旅马不停蹄得冲向了山海关。当牛强率领的近万大军抵达山海关东边的望洋门时，北翼城的守军才刚刚通过西边的威远门进入城内。
　　听说对方大军抵达，阿里白顿时吓得满头冷汗。如今宁海城和南翼城的守军，再加上一千援军皆以生死不知，自己手中仅有两千三百人的兵力，要想抵挡装备精良的敌军也只能凭借山海关的坚城。
　　牛强根本没把山海关的城墙放在眼里，师属炮兵团重炮营的12磅榴弹炮很快在城外拉开了架势。密集的炮弹划过弯曲的弹道，直接砸进了城内。剧烈的爆炸声令守军们惊慌失措，他们从未见过能绕过城墙的炮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防守。
　　在榴弹炮的压制下，各级炮兵的六磅炮纷纷开始射击。牛强就是欺负清军没有火炮，他甚至将六磅炮推到五百米外，直对着城门轰击。尽管山海关有三道城门，如何挡得住火炮的近距离轰击，结果被一一炸碎了。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眼看着乌云越来越浓几乎要捶到了城墙上。伴随着第三道城门的爆裂，天空中电光闪过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紧接着瓢泼大雨直灌而下，竟是下起雨来。
　　看着阴沉的天空，牛强气得大骂：“我就知道看见朝霞不是好兆头，偏偏在关键时刻下雨，这不是要命嘛。”
　　“师长，我们应该立刻搭建木棚，否则大炮就不能用了。”参谋长韩玉廷提醒道。
　　牛强点点头：“搭建木棚遮雨，下令步兵开始进攻。城门已经打开了，攻城没有太大问题，若再有阻挡就用手榴弹吧。”
　　“遵命。”旁边的传令兵骑上马，迅速将命令传达到了各部队。炮兵停止了射击开始搭建木棚，步兵则在城外排列好阵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城门走去。
　　大雨瓢泼而下，阿里白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天佑我大清，竟然在此时下了雨。弟兄们，新汉军的火器没用了，咱们冲出去杀光他们。”
　　“好。”众多清兵大声答应着，原本低落的士气顿时猛涨，城内的两千多清兵没有留下任何预备队，直接冲出了城门。
　　城门已破，躲在城内只是等死，阿里白立刻率领所有守军杀了出来。在他看来只要下雨火器就连烧火棍也不如，面对着己方的大刀长矛，对方只有挨宰的份。阿里白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反败为胜大杀四方的英姿，康熙皇帝亲自奖励的巴图鲁勇号，甚至是直接被提升到总兵或者授予爵位。
　　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阿里白率领两千三百名满清骑兵从城门猛然冲出，直向新汉军的步兵阵冲去。牛强事先没有准备，让对方的突然出击吓了一跳，当看到对方倾巢而出，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想法，他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这群笨蛋，竟然以为下雨火枪就没用了，活该你们倒霉。”
　　阿里白以极快的速度，率领清军发起了冲锋，然而新汉军步兵也反应神速，他们立刻做好了准备。第五旅以团为单位组成了一个大长队，覆盖了整个正面战场。第一排士兵迅速装弹，瞄准了冲来的清军骑兵。在对方尚有五百米的距离时，军官们已经发出了射击命令。
　　密集的枪声响起，将不少骑兵打落马下，阿里白大吃一惊，这才知道新汉军的火枪早已经不怕雨水了。骑兵冲锋已经开始，除非阵前转向根本不可能撤退，然而在对方的齐射下转向，会死伤多少根本无法统计。
　　在死伤过半逃回城内，与拼死一搏的选择中，阿里白选择了后者。至少他能看得出来，新汉军的火炮还是受到了影响，已经无法使用了，面对着单纯的火枪齐射，他还有一丝取胜的希望。
　　然而双方的兵力却相差太多，第五旅近五千名步兵，面对着两千多名清军骑兵的射击，完全可以压制住。一排排步兵不断交替着射击，从五百米到一百米，清军已经损失了近七成，阿里白的手臂也被铅弹击中血流不止，但他依旧大声吆喝着，不断催动战马努力向前，希望能尽量缩短暴露在对方枪口下的时间。
　　又是一次齐射结束，当第二批步兵上前时，他们却没有端起步枪，而是在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枚手榴弹。
　　“掌心雷。”阿里白惊叫一声，他眼睁睁看着密集的手榴弹迎面而来，在战马下炸成的大团大团的火焰。伴随着连续三排手榴弹的投掷，清军骑兵已经被淹没在大片烟尘之中，他们到死也想不出来，为何对方的火枪不怕大雨。
　　思维的差距比科技劣势更可怕，阿里白的判断失误葬送了山海关的全部守军，以至于让牛强有了更多时间布置防御。全军进入山海关之后，牛强立刻下达了准备防御的命令，清军仓库里的守城物资被调了出来，安置到各处城墙，大门被沙袋填死，西罗城这个山海关最南边的外城被炸药完全摧毁，以减少防御线的长度。
　　南翼城守军很快被消灭，新汉军开始在各要塞内布置防御，准备可能来自于两个方向的进攻。就在这时，牛强接到了消息，有新的增援部队已经抵达山海关，正在从重新打开的望洋门入城。


第678章 深夜噩耗
　　“这不可能。”牛强疑惑道：“布置在山海关的部队只有我们第二师，哪里还有援军？何况船队才刚刚离开，想运人也至少要五天时间。”
　　“很奇怪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江宏大步走了进来，满脸笑意得看着牛强。
　　“江宏？”牛强看得吃了一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援军是……”
　　“不错，皇上亲自下旨，将皇家直属炮兵旅调配给你们了。我在那霸港补充淡水的时候，接到霍将军的命令，就直接来山海关了。”江宏说道。
　　“看来霍将军对咱们不放心啊，难道是怕康熙发飙，把京城的大军全都派过来？”参谋长韩玉廷笑了起来。
　　“应该是吧。”牛强嘿嘿一笑：“守城正好缺少炮兵，有你们过来就容易多了。我敢保证哪怕康熙卖了玉玺凑人手，也打不下山海关。”在场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八百里加急军情是深夜抵达京城了，梁久功不敢耽搁直接送到了寝宫内。
　　“皇上，皇上，有紧急军情？”梁久功命小太监点起蜡烛，他亲自来到床前低声叫着。
　　“什么？”康熙迷茫得睁开眼睛，发现梁久功已经轻轻打开了帷帐。
　　康熙批改奏折直到二更天才回来休息，刚刚睡着就被叫醒，让他十分恼怒。他语气颇为不悦得问道：“出了什么事？”
　　“启禀皇上，刚刚送到八百里加急紧急军情，山海关失守了。”梁久功不敢怠慢，连忙低声答道。
　　“什么？”康熙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他猛地坐了起来伸手拿过军报看了一遍，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立刻召诸位王公大臣入宫议事。”
　　康熙的一声令下，原本宁静的皇宫顿时喧嚣起来，每晚禁闭的紫禁城大门破天荒得打开了，一队队侍卫骑着马奔驰在四九城中，惊醒了无数睡梦中的百姓。大家谁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一种不好的预感却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众多大臣勋戚几乎都是侍卫们从被窝里掏出来的，此时他们上了殿依旧哈欠连天，一个个萎靡不振的样子，只有索额图、明珠等几个人脸显忧色。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从夜间紧急召见就能看出，绝对是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件，而且绝不是什么好事。
　　很快太监们在大殿内掌起一盏盏油灯，让这里的光线变得明亮起来。在众多太监宫女的陪伴下，康熙走入大殿，缓步登上了金阶。他没有坐到自己的龙椅上，而是倒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下面的众多大臣说道：“朕在一个时辰前，刚刚接到了个坏消息。昨天早上，伪汉军队袭击了山海关，目前那里的情况还不明了，但可以肯定对方登陆人数不少。”
　　康熙说出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众人顿时脸上色变，仅有的困意也顿时烟消云散了。明珠连忙跪倒：“微臣有罪，竟让伪汉军队打到了山海关。还请皇上允许，臣立刻亲率京营五万，前往山海关御敌。”
　　索额图冷哼一声：“你就能肯定，这绝不是个陷阱？万一你带走太多人，对方却是虚晃一枪直接在大沽口登陆，京城该怎么办？”
　　这句话顿时让明珠语塞，索额图说得一点都没错，现在情况不明，万一对方只是佯攻山海关，为得就是调动京营人马增援。待到京师兵力空虚，再如前两年那次一般，直接从大沽口闯入进来，明珠必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见到明珠不再说话，康熙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看向旁边的周培公问道：“周爱卿，练军情况如何？”
　　“回禀皇上，于大人和李大人昼夜操劳，择精锐壮丁加入军队，又请南怀仁和徐日升大人从西班牙聘请教官，相信只需两年必然成为精锐之师。”周培公答道。
　　“两年？朕是问你现在如何了？”康熙的语气有些重，显然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周培公犹豫了一下答道：“两位大人招兵十分严格，所以如今只招募了三万多人。此外西班牙人的亚洲殖民地都被伪汉占据了，需要从其国内抽调，还要其国王允许，恐怕要十月方可抵达。”
　　旁边的吏部尚书阿喇尼冷哼一声：“什么新召练军，一个会打仗的都没有，能练出什么强军来？我看不如将各家的戈什哈组织起来，只要稍加训练便是一支铁骑。”
　　阿喇尼是满洲人，自然不喜欢华夏人壮大实力，所以他对练军十分敌视。事实上那些满洲官员都很敌视练军，认为这是华夏人在夺军权，而他们自负勇力，认为满清骑兵天下无敌，根本不应该耗费巨资重练新军。
　　对于阿喇尼所说，将各家戈什哈汇聚起来，的确让康熙颇为心动。满清骑兵的强悍毕竟不同，而各家的戈什哈数量不少，汇聚起来估计能有**万人。这些人都是自幼练习，骑术精纯箭术超凡，如果稍加训练编成军队，应该能很快形成战斗力，这比练军耗费日久要划算得多。
　　看到康熙游移的目光，周培公就知道皇上在犹豫，他当即上前拱手道：“启禀皇上，如今欧洲各国无不以火器建军，皆实力非凡，伪汉军队亦是如此。如今军机处督造的燧发枪、掌心雷和大炮之犀利有目共睹，皇上也是知道的。练军既然要以全火器建军，便与之前的军队相差甚远，若仓促以旧式军官训练，恐怕是缘木求鱼。倒不如耐下性子，才能练出一支强军。”
　　如今在康熙的扶植下，华臣的地位提升许多，以周培公现在的地位，已经敢于站出来为自己人说话了。听到周培公的解释，满族大臣们皆怒目而视，领侍卫内大臣颇尔盆出班道：“皇上三思，太祖以马上得天下，仰仗的就是我满清骑兵。所谓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只要训练足够多的八旗精锐，定能所向披靡。”
　　兵部左侍郎黄锡衮出言问道：“敢问大人，一名八旗精锐需训练多久？”


第679章 训练优势
　　颇尔盆没有意识到这是黄锡衮给他下绊子，听到对方问起，不无得意得插着腰说道：“我八旗健儿三岁学骑羊，五岁学骑马，八岁便能开弓射箭，待到十八岁既能成为武艺精熟的战士，此乃无敌天下之兵。”
　　黄锡衮没有任何反驳，而是点头表示认同：“不错，八旗精锐雄霸天下，挡者披靡，然而以大人所说，至少需要训练十几年，才能勉强上战场的。而若要装备火器，只需严格训练半年，再配给武器即可成军。八旗健儿虽强，确是打一个少一个，火器步兵虽弱却有无数人，若真打起来哪怕十个换一个，八旗也支持不住啊。”
　　黄锡衮的一番话，算是打在了满人的软肋上，作为冷兵器时代的劲旅，培养骑兵所要耗费的时间、金钱和精力都很多，代价相当高昂。最可怕的是随着火器越来越强，一名训练了十几年的精锐骑兵，很可能在第一次战斗中就被接受了半年训练的步兵杀死，这样的战力交换哪边吃亏一目了然。
　　这番话让康熙再次坚定了训练纯火器部队的想法，他当即拍案道：“都不要争了，练军势在必行，也不许掺入其他将领。不过据我所知，最近有荷兰人的势力，为何不能找他们派人来，帮我们训练士兵？”
　　南怀仁和徐日升历来是不上朝的，但与他们相处日久的戴梓知道其中情况，听到康熙询问他连忙出班答道：“回禀皇上，欧洲洋人分为多国，他们的信仰又是不同，如南怀仁之比利时，徐日升之葡萄牙，以及西班牙皆尊天主教，荷兰确是尊新教的，他们彼此之间相互战争，关系并不好。例如耶稣会就是天主教一派，他们绝不会与荷兰人有所瓜葛。”
　　“难怪我听说欧洲都是小国，原来是彼此不和啊，难怪，难怪了。”康熙却是笑了起来，他感觉自相内斗的欧洲不足为虑，刚好可以为他所用。
　　周培公说道：“以臣所闻，伪明军中便有欧洲人教授陆军和水师，所以才会如此迅速的壮大起来。”
　　“哦？”康熙顿时来了精神：“能否请耶稣会招募过来？”想到徐日升当初投奔过来，康熙打算来个依样画葫芦。
　　周培公摇摇头：“听说那几个教官都已经被授予将军职衔，而且举家搬迁到了伪明，恐怕难以招揽。”康熙闻言很是失望，脸色顿时暗淡下来。
　　听到康熙和几个汉臣商讨起练军训练的事情，福全实在忍不住了：“皇上，练军缓不济事，还是以当前局势为重啊。臣以为当可抽调九边重兵，前往山海关增援。”
　　“九边哪里还有什么重兵？全都被鄂札葬送在了四川。”熊赐履冷笑道：“如今九边兵力匮乏，又有葛尔丹部在旁窥伺，若再抽调兵员，恐怕陕西不保。更何况九边驻军分散，若召集人马前往增援，恐怕山海关早已易手，还是从京师抽调人手最佳。”
　　“绝无可能，不如以八百里加急通报图海，命他率军增援山海关。”内阁学士范承勋提议道。
　　“不行，图海手中只有三万兵马，还要分驻几处。若抽调大军增援山海关，盛京丢了谁能负责？”兵部右侍郎颚多尔当即表示反对。
　　“若不抽调关外兵马，又不能动用京营兵马，难道对视山海关被占，截断我们与关外的联系？何况蒙古十万铁骑正星夜兼程增援图海，他的手里力量足够。”大理寺卿贝和诺说出了众人最担心的情况。满汉大臣各执一词，彼此争吵起来，朝堂上一时间好不热闹。
　　康熙听得额头青筋暴跳，猛地一拍御案上的龙胆大声斥责道：“如今军情紧急，你们却拿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臣等愚钝，请皇上恕罪。”见到皇上发怒，众臣顿时闭嘴躬身告罪。
　　康熙却是余怒未消：“蒙古十万铁骑前往关外，最多也只是稳定局势罢了。何况蒙古骑兵不善攻坚，让他们进攻山海关也无太大用处。调关外兵怕丢了盛京，调京师驻军又怕伪明在大沽口登陆，难道渤海已经成了人家的？施琅的水师在哪里？为何不能截住伪明船队，让他们不能靠近？”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但其中大部分人根本没关注过施琅的水师，对他们来说海上的战争是另外一回事，关键还要看陆地上，那里只是聊胜于无的彩头罢了。如今康熙询问起来，他们却无话可答。
　　幸好身为兵部尚书的明珠知道情况，连忙上前答道：“启禀皇上，自从上次被伪明水师与郑家水师联手击败之后，施琅便在烟台重整水师。只不过我船厂太小，造舰速度太慢，军机处铸造的火炮又多交给了陆军，所以水师始终未恢复元气。如今仅有三十艘大船，且尚未配齐火炮。”
　　“什么？三十艘大船不少了，立刻命令配齐火炮出海作战，朕不要他们取胜，只要他们控制渤海。”康熙急声道。
　　黄锡衮连忙规劝：“皇上明鉴，明珠大人所说的大船，实则我船厂所能造的最大战船，但比之伪明水师的大船却小了太多。即使装上火炮，也最多只能以十敌一罢了，三十艘大船并不算多。”
　　“什么？要以十敌一？”康熙发现自己欠缺的实在太多了，他不明白自己掌控这个国家十几年，为何处处不如刚刚建立帝国的刘磊，要知道就是从他抵达福建算起，也才区区七年而已。
　　“皇上，臣曾听施琅将军说过，欧洲军舰皆是大舰，而且火炮众多更适于海上作战，不如与耶稣会商讨，从欧洲找些船匠来，我们建造更大的战舰，必能击败伪明水师。”周培公问道。
　　“准奏。”康熙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当即答应下来。不过想到打造水师也无法解山海关之围，他思虑片刻说道：“京师不能不稳，山海关也不能不救，我看就从淮河抽调兵马好了。朕下旨让杰书抽调十万兵马回京驻守，另由恭亲王常宁率五万京营精锐，前往山海关救援。”


第680章 集群炮击
　　“遵旨。”众臣躬身施礼，尽管这样做会降低淮河的进攻强度，但现在关外情况不佳，他们也顾不得了。至少要先保住京城和关外，再考虑向南进攻的问题。
　　然而京营调动需耗费时日，尤其粮草军械的准备，更不是一两日能够完成的。就在常宁调配军队，准备前往山海关的时候，关外的大战已经开始了。
　　农历三月二十四日，北方各军发起了全面进攻。皇家近卫第三师从海城出兵，一举攻克了辽阳城，将守军尽数歼灭。随后皇家骑兵师出现在了盛京城下，逼得图海只能闭门坚守不敢外出，实际上丢掉了对整个关外的控制。
　　没有了图海的控制，顾敏行的陆战队第四旅凭借着返回的福船队帮助，于三月二十九日在在小凌河口的蚂蚁屯登岸，并迅速包围了锦州。一时间整个关外风云突变，满清势力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四月初一深夜，顾敏行火攻锦州城，造成四分之一的城市过火，百姓损失惨重，但也因此突破锦州城防，将清军尽数歼灭于城内，锦州城破。在保留一个团驻守此地之后，顾敏行再次利用水师福船队在曹庄驿登岸，在雪狼突击队的帮助下，夜袭宁远州成功，逼迫当地守军投降。自此关外已经只剩下了图海坚守的盛京仍在满清手中，此时常宁的大军才刚刚抵达山海关城下。
　　作为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有着难以想象的高厚城墙，但因为原本是用于对抗外敌的，所以大部分防御布置都朝向北面，而面对南边杀上来的敌军，其并不比普通坚城强多少。
　　常宁也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准备一鼓作气攻克山海关的。然而当他率军抵达山海关城下，兜头就遭遇了一次如冰雹般密集的炮击。
　　常宁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火炮射程如此之远，他从京城带来的二十门神威大将军炮距离有效射程还差两里路，就遭遇了对方的炮击，甚至还有三门火炮猝不及防被直接摧毁了。
　　对清军发起炮击的是皇家直属炮兵旅中两个重炮营的12磅加农长炮，这种堪称滑膛炮时代射程最远的超级火炮拥有着高达三点五公里的射程，在加上城墙高度的增益，完全可以直接摧毁四公里之外的敌人。
　　32门12磅加农长炮的下马威着实厉害，竟是让走在最前面的骁骑营损失近千人，气得常宁暴跳如雷，只好命令在十里外下寨结营，准备发起进攻。
　　遭受到炮击之后，常宁已经很清楚山海关早已失守。不过他并不气馁，常宁自认为兵强马壮，足以重新攻克山海关。他也知道山海关防北不防南的情况，所以对自己的进攻信心十足，大营扎下之后，他立刻命令打造云梯，准备明日攻城。
　　牛强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对方的忙碌，他微微一笑说道：“让他们慢慢玩吧，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看他们能有多厉害。”
　　“这些人毕竟是京营兵，都是满清的绝对精锐，不可小视啊。”江宏也放下望远镜说道：“我们的重炮营已经暴露，应该挪挪地方了。”
　　“哦？江旅长以为该怎么挪？”牛强问道。
　　江宏指了指两侧说道：“我看明日清军不会直接进攻迎恩门，而是会从两侧的威远门和望洋门发起进攻。以我们如今的火力，正面只需安置12磅榴弹炮就能挡住了，两个重炮营的加农长炮不如分别布置到北翼城和南翼城，这样可以用交叉火力消灭清军，也能兼顾全场。”江宏是从充分发挥火力的角度，希望能调配火炮部署。
　　牛强知道江宏才是火炮方面的专家，当即点了点头：“也好，我会在北翼城和南翼城分别驻扎一个最精锐的团，保证不会失守的。我看明天咱们就给他来个炮火覆盖，打他个鬼哭狼嚎。”
　　“好啊，看来我们皇家直属炮兵旅可要开开荤了。”江宏笑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清军很早就开始集结了。通过昨日的炮击，常宁已经判断出新汉军火炮犀利，比自己的神威大将军炮要强上许多，必须小心应付才行。很快他就用出了思虑半夜的谋划，骁骑营的两支骑兵队最先出动，他们绕过正面向着两侧的威远门和望洋门冲去。
　　骑兵刚刚出兵，正面步军营的枪牌手也出动了，他们扛着云梯，呐喊着冲向迎恩门，准备架起云梯攻城。常宁已经谋划过了，他所能掌握的最大优势便是人数众多，要想发挥这一优势，就必须尽可能扩大进攻面，让守军疲于奔命才有破城的可能。
　　然而很快火炮的轰击就来了，分布在北翼城和南翼城的重炮营纷纷开火，轰击着两侧冲来的清军骑兵，与此同时在迎恩门一线部署的三个直属炮兵旅轻炮营和师属炮兵团的重炮营纷纷开火，80门12磅榴弹炮齐鸣，揭开了新汉军第一次集群炮击的序幕。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陆战炮击，简直可以载入史册，但遭遇炮击的清军官兵们却没有什么见证历史的激情。面对着不断落下的开花弹，他们只感觉置身于炼狱之中，每时每刻都可能被炸死。这样的感受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幸好步军营皆是满洲精锐，还不至于因此而溃败，但伤亡确是不可避免的。
　　事实上连牛强和江宏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大规模的炮击，眼见爆炸的火团不断出现，两人也是看得直发愣。也就是从这一时刻开始，牛强和江宏成了大炮兵主义的崇拜者，影响了他们日后的战术思想。
　　常宁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同样陷入了呆滞状态。正面冲锋的近万步军营士兵，原本队形十分密集，结果遭开花弹的不断轰击下，很快变成了一张破布。战场上到处都是巨大的弹坑和不断升腾的硝烟，硝化甘油爆炸后的残留气味呛得士兵们不住咳嗽。然而他们根本不敢停下脚步，哪怕咳嗽得几乎喘不过气，仍旧在埋头往前冲。


第681章 反攻山海关
　　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很清楚，火炮射击是有一定范围的，太远和太近都无法使用，他们希望尽快冲过这些火炮的最小射界才能安全。清兵们估计的一点没错，12磅榴弹炮虽然能攻击到两点五公里外的目标，却不能攻击一点五公里以内的敌人，这是火炮俯仰角决定的。
　　很快清兵们冲过了榴弹炮群的轰击范围，顿时轻松了许多，然而不等他们放慢脚步喘匀气息，六磅炮又开始发威了。六磅步兵炮的开花弹，以及六磅快炮的高射速是陆军迅速淘汰排枪的原因之一，而今天清兵们算是真正看到了它们的威力。
　　密集的实心弹中不时夹杂着开花弹，比榴弹炮更加密集的炮击令清兵们无所适从。向前是不断覆盖射击的六磅炮群，向后则要回到那令人胆寒的榴弹炮射击范围内，面对这样艰难的抉择，清兵们最终选择继续前进，因为那样才能尽快躲入六磅炮的射击死角。
　　清兵们并不知道，在刘磊创建的炮兵体系构建下，新汉军已经完成了远中近火力的无缝对接。当清兵们冲过四百米的距离，终于不再遭受六磅炮的轰击时，密集的排枪又响了起来。
　　不间断的轮番射击，打得清军士兵哀嚎惨叫，在拥有六棱枪管的火帽式步枪面前，清军士兵们更加混乱了。幸好步军营是满清最精锐的步兵，他们不但有着最好的武器，身上的棉甲和盾牌也是最精良的。这些装备虽然对火炮毫无防御效果，但还能勉强抵御着密集的弹雨，不断靠近巍峨的城墙。
　　就在清军士兵们终于靠近了城墙，准备靠上云梯发起登城作战的时候，如冰雹般的手榴弹纷纷落下，在攻城的大队士兵中爆炸开来。盾牌根本挡不住手榴弹的爆炸冲击，棉甲面对着破片就如薄纸般脆弱，至于那些云梯早已被炸断了。
　　面对着手榴弹不断的爆炸，清兵再也坚持不住，纷纷扔掉沉重的云梯抱头鼠窜。他们再次遭受了六磅步兵炮和12磅榴弹炮的洗礼，当这些步兵返回出发阵地的时候，已经损失了近三千人。
　　比起正面的步军营，从两侧进攻的骁骑营也不好受。他们在进攻中遭受了来自于山海关和南北翼城的炮火交叉射击，在损失了近千人后不得不选择了后撤。
　　一次进攻就遭遇了重创，让常宁见识到了新汉军火炮的威力。他当即下令全军停止进攻后撤十里下寨，随后将自己的见闻写成奏折，直接送往康熙面前。
　　常宁当然不是打算退守，他是想要麻痹牛强和江宏，然后将进攻重心从山海关转往宁海城。作为山海关四城中最小的一个，宁海城与另外三城的距离有些远，它主要是为了加强老龙头的防御而建设的。只是这种加强是面对北方的，当进攻来自于南方，宁海城就从加强防御的要塞变成了一座孤城。
　　常宁的计划很简单，以宁海城为突破口，打通与关外的联系，然后再调集重兵沿着连绵不断的长城向西进攻，争取拿下南翼城作为基地，保障通道的安全。只要有了这条连接关内和关外的通道，常宁就可以与图海连成一气，内外夹攻消灭山海关的新汉军。
　　想好了自己的计划，常宁趁夜抽调了一万兵马，连同提前运走的二十门神威大将军炮，悄悄赶往东边，而其余的三万多大军依旧驻扎在那里，吸引新汉军的注意力，避免他们提前发觉情况。
　　常宁的计划很成功，牛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驻扎交通要道的大寨上，却不知道常宁已经率军赶往了宁海城。第二天清晨，常宁抵达了宁海城下，他没有下令休息而是直接发起了进攻。
　　二十门神威大将军炮终于找到了发挥的战场，它们在城下一字排开，对着城头拼命的轰击。驻守宁海城的是四旅十团，团长陈继涛也是身经百战。尽管昨天山海关前打得热闹，他也并没有放松警惕，当发现对方开始炮击的时候，他立刻下令全军撤入城中，只在城墙上保留少数观察员。
　　少得可怜的团属炮兵也被藏了起来，那几门六磅炮根本够不到对方的神威大将军炮，还不如尽量减少损失。
　　常宁算是依样画葫芦，也如昨日的新汉军一般，来了通炮火覆盖。直到二十门神威大将军炮通红发烫，无法再使用以后，他才下令停止炮击，同时命令三千清军分散开，从三面对宁海城发起了进攻。
　　对方没有以火炮还击，让常宁知道了对方没有山海关那种射程及远的火炮，所以他放心大胆得下达了进攻命令。
　　在发现清军开始冲锋以后，城头的观察员迅速吹响了军号，躲在藏兵洞里的战士们迅速冲上城头，进入了各自的战斗位置。虽然没有火炮，但身为皇家近卫师的一员，早就全面换装的火帽式步枪，其最高六百米的有效射程，足以令所有对手胆寒。
　　当清兵们扛着云梯，冲入有效射程的时候，立刻遭遇了密集的射击。在城头射击也不需要排列队形了，所有人都趴在垛口处不断的装弹射击，以最快速度消灭着敌人。
　　清军士兵们早有准备，前面的士兵顶着盾牌往前冲，后面的步兵则使用燧发枪不断还击。在双方距离接近到五十米之后，清军的燧发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但盾牌和棉甲也无法再起到阻碍的效果，双方都开始出现伤亡。
　　不断有守城战士倒下，陈继涛却没有下令火炮还击，他在等待对方继续靠近。很快清军顶着密集的弹雨已经快要冲到城下时了，陈继涛大声喊道：“就是现在，投弹。”
　　一批手榴弹被扔了下去，在清军中间爆开灿烂的火花。清军也有自己的掌心雷，只是根本扔不上城头。几轮手榴弹扔下去，清军只好被迫后撤。就在清军开始溃退的时候，新汉军的火炮响了。密集的葡萄弹从城头泼洒而下，在清军中打出一片片的死尸，更加快了他们的崩溃。


第682章 冰火宝马
　　常宁依仗着己方的优势兵力，不断对宁海城发起冲锋，死伤在持续增加，这座坚固的要塞却始终巍然不动，甚至不曾有清兵攻上城头。谋划偷袭的常宁显然算漏了一点，宁海城并非只是普通的要塞，因为它是长城防御体系的一部分。
　　从老龙头起始的长城绵延数千里，将如宁海城这样的要塞全都串联了起来，也就是说宁海城并非自己在作战，它是与左右翼城乃至山海关连为一体的，援军可以通过长城源源不断的抵达宁海城投入战斗。只要常宁无法在短时间内迅速攻取此地，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常宁是在进攻了半天之后才明白过来，当他看到长城上有人影攒动，似乎还推着火炮，他就知道宁海城打不下来了。常宁也算果断，他立刻下令撤出战斗，全军退回大寨修整。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在无法攻破对方关卡的时候，撤退就是保存力量的最好选择，但他这么一撤等于是彻底放弃了坚守盛京的图海。
　　此时的图海心焦不已，城外新汉军骑兵不断出现，时常以骑兵炮袭击城门，打得守军难以招架。图海也曾经试探得派出小股骑兵，企图扰乱对方的作战部署，摸清对方的漏洞所在，对面的新汉军骑兵也以小股骑兵对抗。
　　按照图海的理解，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击败满清骑兵，然而当新汉军骑兵出现的时候，满清骑兵们的荣誉感遭受了重大打击。不管是多少人的对垒，满清骑兵发起冲锋的时候，对面的新汉军骑兵都会排成或平行或内凹的横队，用步枪进行射击。
　　新汉军在三百米外就会开火，能够连续射出八发子弹的转轮马步枪火力密度大，装填八发子弹的速度却不比燧发枪慢。在连绵不绝的子弹覆盖下，满清骑兵们永远也到达不了八十米的弓箭射程内。
　　昔日满清骑兵利用弓箭的射程优势对付明军步兵方阵，如今他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射程更远的马步枪犹如打靶一般，轻松得剿灭一支支清军骑兵队，当第八支骑兵队覆灭之后，图海就不敢再派人了。
　　这根本不是战争，这是一边倒的屠杀，再派更多的人也只是送死罢了。图海头脑非常冷静，在得知对方火器犀利难以正面匹敌之后，他又开始琢磨着突围。虽然武器不行，但图海对满清骑兵的骑术也相当有信心，他认为若要满清骑兵逃走没人可以追得上，为此他决定先试探性的派出两千人分两个方向撤退到锦州和辽阳，汇合那里的驻军里应外合对付这些新汉军的骑兵。
　　入夜后，图海命令两支骑兵队从东西两侧城门分别突围。然而骑兵队刚刚出城，就踩上了骑兵师用来预警的地雷，在剧烈的爆炸中偷偷出城的满清骑兵顿时暴露，值夜的新汉军骑兵迅速围了上来。
　　满清骑兵的任务是前往各城汇聚援兵，所以他们并不恋战，骑兵们打马冲出地雷阵，迅速向着远方逃去。巡逻的新汉军骑兵却是紧追不舍，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这些以骑术自傲的满清骑兵却不知道，他们的对手骑术却并不差于他们。在李嗣兴编撰的骑兵训练大纲中，长途不间断行军已经成了常态。再这样近乎疯狂的训练下，新汉军骑兵的水平早已非吴下阿蒙了。
　　更让满清骑兵吃惊的是对方胯下战马，那是以阿拉伯马、英国纯血马、顿河马与蒙古马杂交而成的新品种战马，是刘文奇耗费五年时间的精心杰作，堪称世界顶尖级别的战马。
　　这种被刘磊亲自以培育地命名为冰火宝马的新品种战马拥有奔跑速度快，耐寒耐饥渴耐粗饲等优点虽然短途奔跑和启动速度上不及英国纯血马，但在长途跋涉的速度和耐力上却无出其右，载重量也相当可观。
　　这种已经在骑兵师中普及的冰火宝马根本不是满清骑兵那些精选的上等蒙古战马所能比拟，双方追逐战超过十里之后，战马的差距就开始显现出来。最终满清骑兵只有少数能侥幸逃回盛京城，不过他们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山海关被占，关外城池尽数丢失，盛京已经孤悬在外没有援军了。
　　当得知对方骑兵实力惊人，战马比己方更好之后，图海就对取胜不再抱有幻想了。再得到了关外诸城尽没，连山海关也已经易手的消息，图海立刻召集将领升帐议事。
　　看着手下众多将佐，图海沉声道：“根据骑兵得来的消息，关外已经落入伪汉军手中。”此话一出，那些参领佐领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大人，其中恐怕有诈。山海关城高关雄，怎会这么轻易被占，说不定是伪汉军故意传播的假消息，让我们惊慌失措的。”一名参领起身发表了不同意见，众人顿时又吵嚷起来。
　　图海将手一压，大厅里这才慢慢没有了声息：“消息来源可靠，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若我们疑神疑鬼，只能坐以待毙。如今盛京已经是孤城，我们器械不如对方，战马也不如对方，困守城中就是等死，倒不如分散突围还有一丝生路。”
　　“大人，盛京乃是祖宗之地，怎么能轻易放弃？我等愿意死守此城，誓与盛京共存亡。”一名参领激动地上前反对突围。
　　有他的带动，不少参领和佐领也纷纷表示愿意死守。图海站起身来，一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都给我闭嘴，一群只知道打的混蛋。祖宗之地丢了怕什么？若我们战死在这里，才是给伪汉军队帮了忙，不但关外再没人对抗他们，还毁了自己的祖宗之地。我们冲出去，就能牵制大量伪汉军队，让他们首尾难顾。只要我们留在关外，伪汉军队就无法全力对京师用兵，皇上就有时间再练新军，打回盛京来，到时候大清朝才能为万世基业。”
　　图海这一通喊，让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他也知道不能一味呵斥，语气稍微放缓了些：“今日午夜，我们分散突围，每个佐领都前往不同的区域。你们要建立山寨小心潜伏，吸纳周围的百姓壮大自身，与伪汉军队绕圈子。只要我们咬牙挺住，最多三年皇上定能再复祖宗之地。”


第683章 蒙古援军
　　在图海的鼓励下，众多满清将领纷纷点头表示为国尽忠。任务就这样订了下来，图海亲自规划区域，将任务分别交给各位参领和佐领，彼此之间不许偷看，以免有人被俘后泄露其他人的行踪。
　　拿到了图海分别布置的任务，所有满清骑兵饱餐战饭，带足了粮食等应用物资，直等到二更天时分，将盛京城的九个门同时打开，两万满清骑兵分散成四十个佐领，突然冲出城去，向着四面八方分散突围。
　　尽管不断有骑兵踩中地雷，但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幸存的骑兵继续奔逃，完满没有救助伤兵的意思。李嗣兴得到消息大吃一惊，立刻下令分散追击。骑兵师也快速拆分，以营为单位向着四面八方追击，李嗣兴则率领师直属炮兵大队和警卫连立刻进驻了盛京城。
　　事实上进驻这里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因为城中原本居住的十几万旗人也都跟随骑兵撤离了。毕竟满族是马背上的民族，只要超过八岁的孩子人人都会骑马，而盛京拥有大量战马，刚好让他们带上财物全体撤离了。
　　幸好盛京对满人的重要性很高，否则他们一定先焚城再撤离的。对于被满人带走的金银细软，李嗣兴并不稀罕，他要的是这座坚城，只要将关外一个个点连接起来，就不怕对方使坏。
　　结果也和李嗣兴预测得差不多，分散追击的新汉军仅仅消灭了不足四千满清骑兵，抓回了近两万满清百姓，其他人全都逃去无踪了。李嗣兴很佩服图海的果决，他也知道这些人的逃离将会成为关外最大的隐患，但问题已经造成他也只能一边上报一边追查图海等人的踪迹。
　　接到这份报告，霍明却没有太过担心，一个月内就拿下了整个关外，已经超出了之前的预计，至于那些漏网之鱼也在他意料之中，这种事情就要交给血狼突击队去做了。
　　占据了各处要塞，却还不到马放南山的时候，因为十万蒙古骑兵已经逼近了。刚刚打了数次战役，新汉军士兵疲惫弹药缺乏，霍明下令放弃村庄，将人口全部迁入城市，凭借坚城对抗蒙古军队。
　　新汉军的火器最善于守城，而蒙古骑兵的弱项恰好正是攻城。当内蒙各旗兵马抵达奉天府的时候，这才发现已经没有立脚之地了。蒙古骑兵第一时间就对盛京发起了进攻，然而换防过来的国防军第十一师毫不畏惧，以火炮、手榴弹和步枪对抗。
　　蒙古人没有火炮，只能依靠骑兵抵近射箭压制城头火力，掩护着步兵用云梯攻城。这种作战方式百年前或许有用，但在今时今日面对着新汉军却是有心无力。
　　蒙古骑兵根本奔驰不到城墙下，就会被火炮和步枪轮番洗礼，而冲到城下也不好受，手榴弹会让他们知道云梯爬城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蒙古大军围攻盛景城三日，死伤竟然超过了万人，而国防军第十一师只有区区数百伤亡罢了，这其中多数都是伤员，只要在野战医院躺上些日子就能归队了。
　　蒙古骑兵久攻不下，而之前新汉军执行了坚壁清野政策，除了将百姓迁入城中之外，还将所有的粮食都带走了，水井也被临时封死。蒙古人找不到给养，只能分出不少人去林中打猎，可是十万大军的粮食怎是那么好筹措的，他们很快就陷入了无粮无水的境地。
　　无奈之下，蒙古骑兵只好被迫撤军，前往南边的锦州城试试运气。霍明早已有了判断，直接派出李嗣兴为首的皇家近卫骑兵师尾随前进，查探蒙古骑兵的行迹。
　　事实上李嗣兴根本不需要靠的太近，就能发现蒙古人过境的踪迹，因为他们从盛京前往锦州，沿途烧杀了不止十个村落。
　　蒙古兵缺少给养，自然要在路上解决。途中他们发现了一些距离太远而没有搬迁入城的村寨，结果这些地方立刻被饥肠辘辘的蒙古兵劫掠一空。
　　蒙古兵们劫掠的关外村庄都是满清百姓，满人同样是血性十足如何会吃亏，当然是奋起反击。早就因为攻不下盛京憋了一肚子火的蒙古兵发现有人反抗，立刻对村庄进行了屠杀。这是蒙古人自古以来的战法，只要劫掠时遭遇抵抗，就会立刻全面屠杀，以震慑其他地方的人。
　　然而这一次蒙古人失算了，因为在霍明的引导下，关外关内都很快传开了蒙古骑兵屠杀满人村落的消息。为了增强消息的真实性，霍明还将一些李嗣兴救回后治好的满人百姓放走，任由他们进入关内或者到其他村落，将消息传播出去。
　　当蒙古骑兵抵达锦州城下的时候，关外满人对他们已经视为仇寇了，哪里还有满人百姓会帮助他们。结果是一样的，蒙古骑兵再次碰的头破血流，根本不可能攻克锦州城，而他们外出捕猎的小队却经常被李嗣兴全歼。
　　无奈之下，蒙古骑兵只好选择了撤退，没有后勤基地也没有粮食来源，他们被迫放弃了关外向蒙古草原撤退。蒙古人无功而返，霍明又成功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关外各城全部陷落，以及蒙古骑兵铩羽而归的消息，很快经那些满清百姓之口传入了关内，康熙不得不下令，让才走到济南府的十万南方援军停步，重新回到淮河方向上去。
　　关外已经全面失守，短时间内恢复根本不可能，何况那里多是不毛之地，为此消耗宝贵兵力是不可取的。康熙也是个有决断的人，他最终决定暂时放弃关外的祖宗之地，先致力于消灭新汉帝国的南方根基之地。
　　在解决了满清对关外的威胁之后，霍明没有立即发起对蒙古或者对俄国的进攻。他反而于穆子辉合作，将工作重心放在了发展经济上。霍明是个军人更是个统帅，他深深懂得后勤补给对一支火器军队的重要性，而一个稳定的后方就是打胜仗的保证，所以他绝不会一味埋头扩张土地，而忽视经济建设。
　　在刘磊的大力支持下，关外的经济建设迅速展开，首先是道路的建设。朝鲜从釜山经汉城、平壤直达新义州的铁路线本已经开工，如今再次增加了从新义州河对岸的丹东，一直修到盛京的铁路延长线。


第684章 俄军再现
　　除了这条东西向大动脉之外，另外一条南北向的重要铁路线也从旅顺港开建了。它将经鞍山、辽阳、盛京，再过铁岭、开元、长春厅、宁古塔、双城子直到海参崴。
　　在两条铁路大动脉之外，另有两条支线，分别是从宁古塔前往雅克萨城，以及从盛京向南经锦州直通到山海关的铁路线。
　　这次铁路修建的规模十分宏达，但只要能修建完成，新汉帝国就能将整个关外牢牢掌握在手中，对将来经济发展乃至移民都有着莫大的好处。为了加快修建速度，新汉帝国不但将八十多万奴隶全都投入了进去，还从朝鲜征集了大量劳工，以近两百万人的规模展开了铁路修筑工作，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有炸药逢山开路，铺设路基并不困难，但铁路不能只铺设路基，还需要枕木和钢轨。枕木容易解决，关外到处都是原始森林，只要派出伐木队就能弄到一大堆，暂时不用考虑环保问题。
　　第一年使用的钢轨将由福建经海运输送，不过为了加快铁路修建速度降低成本，刘磊已经派出探矿队和工业建筑队，依靠抚顺、鞍山等地的铁矿，以及盛京、阜新、锦州等地的煤矿，先在盛京和锦州建立起两个大钢铁厂，并修建配套的机械加工厂，只需一年时间，就能开始自行生产钢轨了。
　　除了经济建设之外，霍明也没有忘记加强防御能力。新组建起来的省防军各部队沿黑龙江沿岸修建起四个楞堡，作为防御俄罗斯人的前线阵地，同时在面向内蒙古的几个城市也加强了军队部署，作为预警之用。
　　就在霍明打算埋头发展一年，再选择扩张方向的时候，雅克萨城再次传来急报，近万俄军突然包围了城市四面攻打。目前坚守在城内的国防军两个团处境艰难，只能依靠火炮和手榴弹死命支撑。
　　霍明在得到消息以后，立刻命令李嗣兴的皇家近卫骑兵师前往增援。接到求援消息的霍明头脑很冷静，他要求李嗣兴不与对方正面作战，而是采取游斗的方式拖住对手，不让其全力进攻雅克萨城。
　　与此同时，霍明一面抽调皇家近卫第三师和陆战队第四旅北上增援，一面命令雪狼突击队的队长赶回来汇报情况。
　　正在北方侦察的雪狼突击队以黑龙江畔的几座新建堡垒为基地，深入北方绘制军用地图已经三个多月了，掌握了不少俄罗斯方面的资料。在得知霍明要求回报情况之后，指挥使史军明立刻带着两个人骑快马返回了海参崴。
　　史军明昼夜兼程，紧紧用了五天时间就返回了海参崴，此时皇家近卫第三师和陆战队第四旅已经启程前往雅克萨，准备进行一次围歼战。
　　霍明是在临时指挥部里见到史军明的，此处位于老爷岭上修建的炮台内，原本是用于堆放火药的地下掩体。因为炮台尚未整体完工，所以这里就是空的，霍明就将这里当做的临时指挥部。
　　初春的海参崴乍暖还寒，夜间温度依旧在零下五六度，不过地下掩体却有恒温的效果，住起来非常舒服。当史军明走入这里，发现墙上挂着大量军用地图，不少参谋正忙碌着，他们都有拿着油灯查看地图，有的在整理文件，另有几个人正围在有线电报机，似乎是在与哪个地方联络。
　　史军明知道，这条有线电报是当初李嗣兴开始攻略关外之后，为了方便通讯而建设的，经过一年的修建，其向西已经联通到了爱珲城，向南抵达了宁古塔，算是最快的通讯线路了，这也是霍明将指挥部摆在此处的原因之一。
　　从爱珲城沿黑龙江逆流而上，大约六百公里就能到达雅克萨。虽然还是很远但已经是最近的通讯距离了，史军明也是被霍明通过这条电报线召回的。史军明大步走到正在桌前查看地图的霍明面前，敬了标准的军礼：“报告指挥官，雪狼突击队指挥使史军明准将奉命来到，请指示。”
　　霍明抬起头来，看着史军明微微点头：“稍息，不用那么紧张，我让你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俄罗斯的状况。”
　　“是雅克萨城附近？”史军明问道。
　　霍明摇摇头：“雅克萨城只发现了万余俄军，要打胜并不困难。不过新汉军历来没有挨打不还手的习惯，我准备主动出击，给俄国人一点颜色看看，所以我需要俄罗斯的情报，越详细越好，区域越大越好。”
　　“是。”史军明立刻找来纸笔，给霍明画了起来：“我们侦查的地图尚未绘制完成，我先简单给大人说一下。在我们侦察的范围之内，俄罗斯已经建立起九个大型定居点，每个定居点的移民应该都在三千人以上。对方的骑兵非常厉害，好像叫做哥萨克，他们来去如风马术精良不在满清骑兵之下，更是拥有燧发枪和大炮，非常难以对付。”
　　“按照雅克萨城传来的消息，俄军有近万人？”霍明问道。
　　史军明点点头：“据我所知，雅克萨城当初便是沙俄人所建立，后被清军数次夺取。我们恰好踩在清军占据的时候，将雅克萨城占据了下来，所以沙俄人才会想到夺回。根据情报所知，上次俄军进攻雅克萨城未果之后，从国内抽调了大量骑兵，据说高达三万人。”
　　“三万精锐骑兵？”霍明紧皱起眉头。
　　“不错，俄罗斯国土距离此地遥远，中间相隔数千公里都是新占的土地，根本没有多少人居住，所以他们要调兵都需要从数千公里外抽调，非常的不方便。”史军明点头道。
　　“好啊，我们就打他个远来疲敝之师。”霍明点头道：“立刻把军用地图画出来交给我，最晚也要在雅克萨解围之后。我们要大干一场，让这些俄罗斯人清醒一下，新汉帝国可不是好惹的。”
　　就在霍明谋划大战的时候，李远已经率领皇家近卫骑兵师第一旅抵达了雅克萨城近郊，并很快与一支哥萨克骑兵发生了冲突。


第685章 强悍的哥萨克
　　这是一支战场外担任警戒任务的哥萨克骑兵，数量约在三千多人，与李远的部队大致相当，为首的便是骁勇善战的哥萨克首领拜顿。当他发现有一支骑兵靠近，队伍中全都是黄种人的时候，当即知道雅克萨城来了援军。
　　作为沙皇手中最强的战刀，哥萨克骑兵历来自傲。在他们看来只要是平原野战，哥萨克骑兵就是无敌的存在，根本没有对手。听说对方援军也是骑兵，拜顿立刻率领三千多哥萨克骑兵主动迎上去。
　　双方突前的警戒骑兵很快发现了敌人，大部队立刻在行进间开始变阵，从行军队形变成了冲锋阵型。哥萨克依旧是传统的楔形阵，不过三千多哥萨克骑兵编成了三个攻击箭头，平行向前推进。
　　李远的第一骑兵旅却摆出了偃月阵，这个内凹型的阵法突前的队伍处于两翼，较宽的正面更适合发挥火器的威力。双方很快进入到了目视距离，骄傲无比的哥萨克骑兵们立刻抽出马刀，在拜顿的率领下加快了马速。李远却命令保持匀速，同时第一排骑兵开始给转轮步枪装弹，新汉骑兵与哥萨克骑兵延续数年的大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开火。”随着李远一声令下，转轮马步枪纷纷子弹出膛，密集的射向对面的哥萨克骑兵，顿时就有上百人坠落马下。拜顿却没有任何惊慌神色，而是冷哼一声轻蔑得说道：“雕虫小技，射击耽误了启动战马的时间，这些对手还真是够差。”
　　然而不等拜顿将话说完，第二轮枪声再次响起，让他当即一愣。以前装枪的装弹方式，骑着马是很难再次装填，因此哥萨克骑兵们装备的燧发枪，在每次战斗中都只有进行一次射击的机会。这样麻烦的射击，又会影响到冲锋，所以哥萨克很少在骑兵对决中使用他们的燧发枪。
　　刚才听到对方射击，还以为他们也是一样的战术，一次射击后便换上马刀，展开双方的肉搏战，谁曾想对方再次开火了。一连五轮齐射，打得拜顿几乎要怀疑人生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迅速的射击，简直就是骑兵冲锋的克星。
　　幸好双方的距离已经迅速接近，继续射击已经不现实了，李远当即命令收起马步枪，全军以马刀向对方冲去。事实证明李远的指挥有误，虽然五轮射击消灭了对方近四百人，但距离太短提速时间不足。失去了骑兵最重要的冲击力，让他们首次接战时吃了点亏。
　　双方很快撞在一起，不断有人倒落马下。马刀拼杀声，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两支骑兵队伍顿时混战在了一处。战马交错钢刀并举，战争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双方都在拼命的砍杀着，仿佛是多年未见的仇人一般。往往一名骑兵用马刀砍死对手，立刻就会有另一个敌人将他砍死，双方几乎是一比一的损失人员。
　　眼看着身边的战士不断阵亡，急得李远额头青经暴跳，他右手高举着马刀，左手抽出左轮手枪，对着最近的哥萨克骑兵就是一枪。这一枪惊醒了军官们，他们纷纷抽出左轮手枪，开始在近距离射击那些哥萨克骑兵。
　　被六发装弹的左轮手枪不断射击，措手不及的哥萨克骑兵们显得有些慌乱，拜顿很快发现情况不妙。他立刻吹起口哨，指挥着哥萨克骑兵边打边撤，李远不肯放松死死咬住对方，双方在大草原上不断追逐砍杀，战场被越拉越长。
　　李远砍得兴起，带着身边警卫们总是向俄军人数最多的地方冲锋。一团长夏阳却头脑冷静，始终观察着附近的情况，当他发现地平线上尘头大起的时候，立刻变了脸色。
　　一连用左轮手枪打死数名哥萨克骑兵，夏阳终于靠近了李远，他大声喊道：“旅长，不要追了。有大批哥萨克骑兵正在靠近，我们必须撤退。”
　　“什么？”李远甩开一名对手，勒住马缰驻足观看，果然发现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尘迹。
　　“吹集结号。”李远也知道不能恋战，立刻下令吹集结号。听到号声吹响，新汉骑兵们自觉放弃了追击，向李远的方向靠拢过来。李远当即发出命令，全军撤回营地。
　　拜顿就是想边打边撤，将李远引向大队哥萨克骑兵的方向，将对方围而歼之。没想到对方提前识破了自己的计谋，竟然立刻抽身而走。拜顿那里肯让他们离开，立刻率领着哥萨克骑兵翻身杀回，企图缠住李远不让其离开。
　　对于这些哥萨克骑兵，李远却没有丝毫理睬，拖后的战士们立刻用手榴弹招呼过去。密集的爆炸让哥萨克骑兵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而硝烟和炸起的尘土遮挡了视线，也让他们根本看不清李远的撤退方向。
　　当托尔布津率领五千多哥萨克骑兵抵达的时候，李远的骑兵们早已救起负伤的战友，驮上战死者的尸体扬长而去了。
　　新汉骑兵与哥萨克的第一次交手，骑兵旅阵亡近四百人，负伤近千人，哥萨克骑兵阵亡近七百，负伤的也有千人上下。看似李远占据了上风，但实际上李远拥有武器上的优势，同时以四千多人对三千多敌军，这样的伤亡只能说是个平手。
　　李远回去将战果上报，李嗣兴很快就看出了问题。战斗中李远率领的四千多名骑兵虽然在初期以转轮马步枪取得了先机，但在随后的交手中却因为缺乏冲击力造成了一定损伤，可见哥萨克骑兵比新汉骑兵还要精锐。
　　哥萨克骑兵出乎意料的强悍，让李嗣兴异常警觉，他立刻将消息通报给了霍明，以及正在指挥步兵向雅克萨城前进的郭继峰。接到消息之后，郭继峰立刻命令全军停止前进，直接在距离雅克萨城五十多公里外的要塞内布置了防御，等待李嗣兴的汇合。
　　李嗣兴收拢了骑兵师各部队与郭继峰汇合，他们接到了霍明通过有线电报送来的新命令。战役要求从围歼改为驱逐，暂时将对方逐出黑龙江流域，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第686章 主动出击
　　汇合的军队重新上路，这一次他们却小心谨慎了许多。步兵居中，以骑兵掩护侧翼，这样一支近四万人的大军向着雅克萨城步步推进。
　　托尔布津很快得到了援军抵达的消息，他立刻放弃了对雅克萨城的围攻，率领近万哥萨克骑兵主动迎了上去，双方在雅克萨城意动十五公里外重新碰到了一起。
　　郭继峰表现得十分小心，他将自己的第三师平行排列在阵前，以火炮为先导，同时将陆战队第四旅摆在了后方作为总预备队。因为大军左翼是湍急的黑龙江，所以李嗣兴的骑兵师被安置在了右翼。
　　这样一个稳妥的阵型，令托尔布津也重视了起来，他没有直接正面进攻，而是兜了个圈子，冲向了掩护侧翼的骑兵师。
　　见到对方不打正面，郭继峰没有立刻变阵，他不清楚对方是否佯动。万一步兵开始变阵，对方再转头杀回来，己方会遭受严重损失。很快顾敏行的陆战队第四旅就顶了上去，被安排在了骑兵师的右翼，阻挡对方可能的迂回。与此同时，李嗣兴下令骑兵师集结，准备拦截对方。
　　眼看着哥萨克骑兵气势汹汹而来，郭继峰立刻下令开炮。最先开始发言的是师属炮兵团下设重炮营的16门12磅榴弹炮，这些能够曲射的火炮威力巨大，也能越过己方军阵对敌人发起打击，是提前拦截敌军的最好利器。
　　托尔布津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还装备有这样的火炮，而且发射的还是开花弹。不算密集的炮弹落在哥萨克骑兵的冲锋队伍中，接连炸起了道道火光，一些骑兵被爆炸的冲击波抛向了天空，但没有丝毫影响大队的冲锋速度。
　　“跟着我，冲。”李嗣兴一声令下，同样带着骑兵们冲了上去。皇家近卫骑兵师以旅为单位，组成了三个巨大的箭头，直接冲向了对面的哥萨克骑兵。枪声再次响起，不过因为采用了楔形阵，让火力密度降低了不少。
　　尽管射击的效果不够理想，但新汉军骑兵的冲锋速度未减。双方骑兵很快撞到了一起，不断有人落马，但剩下的骑兵仍旧在拼命的砍杀着。双方骑兵的胶着，令步兵和炮兵都只能沦为看客，他们为己方骑兵着急，却没法帮忙。这是属于骑兵的战斗，他们根本插不上手。
　　在李嗣兴的率领下，数量略占优势的新汉军骑兵逐渐掌握了战场主动权，尤其是在李嗣兴研究的新战术使用出来以后，哥萨克骑兵立刻遭遇了重大损失。原来在看过李远的报告之后，李嗣兴发现己方在马刀对拼的时候，根本占不到便宜，所以他就想了个取巧的办法。在进入混战状态以后，骑兵们自发结组对敌，以军官为核心辅以至少十名骑兵一起作战。
　　因为双方距离太近，用转轮马步枪容易伤到自己人，所以混战中禁止使用长枪，但左轮手枪却不在此列。原本威力不足射程近的左轮手枪，在这种情况下如虎添翼，作为核心的军官被保护起来，可以一心一意的用左轮手枪射击附近的哥萨克骑兵，而其他骑兵战士则以马刀对敌，阻止他们伤害军官。
　　这样的远近配合之下，哥萨克骑兵明显很不适应。双方交战仅仅二十分钟，哥萨克骑兵就不得不撤退了。在短暂的交战中，他们已经损失了超过四千人，而郭继峰也双方陷入混战之后，指挥着步兵们从两翼包抄了上来。托尔布津若再不走，很可能会被包围在中间，到了那时候他手下近万哥萨克骑兵就要全军覆没了。
　　哥萨克骑兵死伤近半撤退，骑兵师也损失了两千多人，但他们却不肯放弃，立刻挥军追击。郭继峰则留下了来，一边打扫战场救助伤员，一边与雅克萨守军取得联系。
　　哥萨克骑兵撤退速度极快，他们又十分熟悉周围地理，李嗣兴没有取得太大战果，就让对方逃之夭夭了。取胜的大军进驻雅克萨城治疗伤患补充物资，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五天后霍明乘船抵达了雅克萨城，他还带来了驻扎海参崴的三个蒙古骑兵师。军事会议直接在雅克萨城内俄国人建立的教堂内召开，此时这里已经成了大本营，准备作为下一步作战的基地使用。
　　霍明在宽大的原木桌上摊开地图，这是雪狼突击队数个月探查的成果，虽然还不算详细，但已经能大致看出北方的地理形势与俄国人的聚居点了。
　　“沙俄人是我们以前没有遇到过了新对手，从上次的作战情况来看，这些哥萨克骑兵战斗力很强，来去如风难以对付。若要对付这些人，我们就需要以骑兵对骑兵。”霍明站在桌前做着上一阶段作战的总结。
　　李嗣兴挥了挥拳头：“将军请放心，皇家近卫骑兵师绝不会输，我们必能将沙俄人赶回老家去。”
　　“我相信你们的战斗意志，但也要考虑到伤亡情况。”霍明提醒道：“打仗斗智而不斗力，我们必须找到付出最小代价取胜的可能，这样才能在日后占据主动。”
　　“霍将军，我有个提议。”顾敏行看着地图数到。
　　“顾旅长请说。”霍明用充满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顾敏行指了指位于雅克萨北方的那条河流说道：“这里叫做勒拿河，是阻挡骑兵的天然通道，而俄罗斯人沿河建立了三个大的定居点。日甘斯克、雅库茨克和奥廖克明斯克。三地恰好均匀的分布在勒拿河西岸，若我们攻取了这里，就会大副缩减对敌正面，让哥萨克骑兵的活动范围受限。”
　　“不错，根据我们的追击显示，哥萨克骑兵应该是撤向了位于北海（贝加尔湖）岸边的巴尔古津，我们恰好可以利用这个空档期，以快打慢占据三城，完全控制勒拿河。”李嗣兴也表示同意。
　　“我们的行动要快，这条河的封冻期长达八个月，现在还处于结冰期，至少要到六月初才能解封。”郭继峰提醒道。


第687章 四处侵占
　　“所以我们要趁着尚未解封越过这条河，攻克三个城镇。”顾敏行说道：“我认为这项任务可以交给我的第四旅执行。如今黑龙江以北尚未转暖，地面上到处都是积雪，这会极大影响骑兵的作战，哥萨克人也不例外。而我的第四旅在北方作战多年，早已学会了滑雪。我们可以用比骑兵更快的速度突袭三城，保证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拿下整条河的控制权。”
　　霍明看了看上边标注的驻军情况摇摇头：“不行，这三个地方虽然驻军不多，但要考虑到哥萨克骑兵发觉之后的反击。陆战队四旅只有六个团，分散在三个城镇每处不足三千人，更何况这些城镇都是木质城墙，根本挡不住骑兵的突击，你们会非常危险。”
　　“让我们也去吧。”郭继峰站了出来。
　　“不行，你们没多少人会滑雪。”顾敏行第一个表示反对。
　　郭继峰嘿嘿笑了起来：“不错，第三师会滑雪的人不多，但我们也在北方住了几年，早就适应了严寒的气候。何况我们不会滑雪，难道还不会用爬犁（雪橇）吗？”
　　“用爬犁？”霍明眼前一亮：“不错，雪橇的速度并不比骑兵慢多少。让陆战队四旅突袭三城，第三师随后增援是个不错的选择。立刻抽调大量战马过来，你们要多装备些雪橇，尽量多带弹药，要从最坏的情况打算，务必坚守三处据点直到解冻期。”
　　“遵命。”顾敏行和郭继峰大声答应着。
　　霍明看着李嗣兴说道：“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给他们控制勒拿河争取时间，最好是将哥萨克骑兵拖到六月初再行动。”
　　“我们怎么干？”李嗣兴眼前一亮询问道。
　　霍明指了指位于巴尔古津东南的一处城镇说道：“涅尔琴斯克是哥萨克人在黑龙江上游的唯一据点，只要我们将骑兵集中到此地，必然能吸引哥萨克骑兵过来。我们的骑兵在此地活动，就算他们接到勒拿河城镇被攻克的消息，也不敢轻易离开，因为北海附近的巴尔古津非常重要，他们绝不敢丢弃。”
　　“不错，这次我要把场子找回来。”李嗣兴捋胳膊挽袖子，一副立即开干的架势。
　　旁边三个蒙古骑兵师的师长谷友、傅法和聂守先也跃跃欲试，准备与哥萨克骑兵交手试试。霍明将山海关交给牛强的皇家近卫第二师和直属炮兵旅，关外其他地区的防务全部交给了国防军的三个步兵师，以及刚刚组建起来的省防军几个团，而其他精锐部队全部投入到了这次战斗之中。
　　四月十七日，顾敏行和郭继峰的部队陆续离开雅克萨向北进发，同日李嗣兴率领四个骑兵师离开，目标直奔已经被霍明更名为尼布楚的涅尔琴斯克。
　　此时在巴尔古津城内，托尔布津也在发愁。自向东扩张以来，哥萨克骑兵从未遭受过如此严重的损失。即使数十年前与库楚汗大战数十场，哥萨克全部的损失也仅有这次的五分之一罢了。
　　面对着不比哥萨克骑兵弱的新汉军骑兵，托尔布津也不想再硬碰硬了。毕竟西伯利亚距离俄罗斯国内太远，能调集三万哥萨克骑兵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也是没有步兵跟随的原因。若将这三万哥萨克骑兵拼完了，恐怕整个西伯利亚都会陷入无兵可用的境地。
　　在发觉己方无法取胜之后，托尔布津立刻向国内发出求援信，他不但详细叙述了如今的战况，更是将对方犀利的武器添油加醋叙述了一遍，让国内去研究。然而托尔布津没有等来国内的援军，却等到了尼布楚被新汉军攻打的消息。
　　作为最靠近外蒙古的据点，尼布楚刚刚建立了不到二十年。那里居住着不到四千名移民，驻军更是只有八百多人。以这么点驻军连火炮也没有，如何能抵达气势汹汹而来的四个骑兵师，结果在骑兵炮的轰击下，守军很快举手投降了。
　　这些守军都是步兵，他们大多来自于移民中的征调，再配以部分退役军官，战斗意志并不坚定，所以才会迅速投降。李嗣兴占据尼布楚之后，才发现此地虽然面积不小，建筑却都十分简陋，防御工事更是只有木头围墙，可谓薄弱之极。
　　更要命的是这里还有四千俄罗斯移民，这些人对新汉军非常敌视，关键时刻肯定会反水的。李嗣兴当机立断，直接驱逐了这些移民。当然他也没有做绝，移民们不但被允许带走个人财物，还每人发放了三天的食物，让他们去北面的巴尔古津居住。
　　在驱逐了那些移民之后，李嗣兴立刻对尼布楚进行了加强。修筑新城墙自然是来不及的，但要挡住骑兵却还有些办法。很快新汉军官兵们就开始在附近砍伐木材，大量制作拒马，同时围绕着木制围墙挖掘宽五米深五米的护城河，准备引黑龙江水作为保护。这件工作并不轻松，地面冻得结实无比，用钢镐挖掘并不现实。部队采用了炸药爆破的方式，将地面炸松再挖掘，才解决了这个难题。
　　构建工作开始以后李嗣兴就后悔了，早知道需要这么多体力劳动，他还不如将那些移民留下，最终这些体力劳动只好由战士们自己完成了。幸好四个骑兵师足有近六万人，短短五天之内就完成了这项工作。
　　在完成尼布楚的防御工作之后，李嗣兴将三个蒙古骑兵师都派了出去，他们的任务非常简单，处处骚扰俄国人的定居点，给勒拿河畔的作战争取时间。
　　托尔布津很快就接到了尼布楚被占的消息。被新汉帝国称为北海的贝加尔湖是北方最大的淡水湖，也是哥萨克在西伯利亚最重要的基地，如果丢失了这里，勒拿河以东的地区将彻底失去掌控。
　　托尔布津没有第一时间展开反击，他知道自己的兵力处于劣势，若集中兵力反击很可能丢失更多的土地，若分散进攻则有可能被各个击破。因此托尔布津做了几乎与李嗣兴相同的事情，开始加固巴尔古津的城防设施。


第688章 布置防御
　　因为巴尔古津本有近两万八千移民，再加上从尼布楚逃来的三千多移民，以及两万多哥萨克骑兵，他们有足够的劳动力修筑城防。俄罗斯人的做法不同，他们在贝加尔湖附近用火药开山采石，在巴尔古津城外堆砌成了石头城墙。
　　为了加强防御能力，托尔布津在城中召集青壮，用后备火器将他们武装起来，组成了近万人的临时军队，还将从欧洲带来的十几门小炮也交给他们使用。有了这支地方守卫队，哥萨克骑兵就能腾出手来机动作战了。
　　托尔布津等了近半个月，却始终等不来新汉军的继续进攻，而很快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了。日甘斯克、雅库茨克和奥廖克明斯克三城被新汉军袭击占领，所有当地平民和驻军被俘虏成为了奴隶。
　　顾敏行显然对奴役劳工很有经验，为了改变防御态势，他驱使着这些俄罗斯奴工将三城彻底拆除，将建筑材料运过勒拿河，在河的东岸重新修建起三座小城，并命名为北望城、中望城和南望城，将勒拿河变成了一条坚固的防线。
　　这些工程并非短期内能够完成，必须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才行。在将三地交给第三师守卫之后，顾敏行又大胆地继续出击，迅速袭击了更靠南的基廉斯克。此地是俄国人在勒拿河上游修建起来，最靠近贝加尔湖的据点，距离巴尔古津也只有六百公里，简直是打到了对方家门口。
　　面对来自两个方向的挑战，托尔布津终于慌了。他知道自己距离本土太远，而对方的军队又十分精锐，俄军根本打不赢这场战争。但就算无法取胜，托尔布津也不想举手投降，这是他身为哥萨克的骄傲。在权衡再三之后，他将巴尔古津交给守卫队，自己率领哥萨克骑兵攻向基廉斯克。
　　托尔布津是打算谈判了，不过为了取得更多筹码，他要消灭对方一部分主力部队，摆出足够强势的姿态。两万多哥萨克骑兵如旋风般席卷而来，直扑向陆战队第四旅驻守的基廉斯克。
　　对于俄国人可能的反击，顾敏行早有思想准备，而基廉斯克就是他选定的决战地域。这座不算太大的小城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它位于勒拿河与基廉加河的交汇处，地域狭窄且两面临河。虽然现在河上仍旧冻着冰，但骑兵要通过冰面就必须减速，这将极大限制他们的冲击速度。
　　顾敏行抵达后，立刻驱使着俘虏的俄国人建立起防御工事。他在没有河水阻隔的两侧修建起大量拒马，并夹杂着埋设了不少地雷，同时在河面冰层上大量开凿坑洞，并用割来的荒草覆盖冰面。
　　做完了这些工作之后，顾敏行就将所有俄国人驱逐向南，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托尔布津很快发现了这些俄国人，并从这些口中得知对方正在基廉斯克严密布防的情况。
　　在得知对方布置的防御以后，托尔布津不忧反喜，他认为这是新汉军兵力薄弱，准备严防死守了。
　　托尔布津当即命令两万多哥萨克骑兵分为三队，陆续投入战斗。第一队由哥萨克首领拜顿指挥，率领八千名哥萨克骑兵从正面发起进攻，五千人由古尔率领绕过基廉加河准备发起侧面偷袭，而他率领主力一万三千人向西，埋伏在勒拿河对岸的森林里，准备在关键时刻给予新汉军致命一击。
　　哥萨克骑兵匆匆分为三股，向着不同的方向前进，他们却并不知道这一切早就被身穿雪地服的陆战队侦察兵发现了。看着侦察兵送来的哥萨克分兵路线和大致兵力数量，顾敏行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又开始准备阴人了。
　　拜顿的八千骑兵很快出现在了基廉斯克以北的丘陵间，这边的道路上堆满了拒马，他命令数百人下马拖开那些拒马。拜顿却不知道，顾敏行布置的障碍怎会那么容易破坏，当数百哥萨克上前准备搬开拒马的时候，立刻就有人踩中了地雷。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踩中地雷的士兵与旁边的两个同伴顿时倒在了血泊里，将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这才知道路上并非单纯只有拒马。拜顿也不傻，立刻下令用马匹探路，引爆那些地雷。
　　哥萨克人爱马如命，自然不会用自己的战马去踩地雷，他们很快将托运补给物资的劣马调了上来，直接赶向那些拒马。马很自然的会避开拒马，在缝隙间不断前进，果然有几颗地雷被引爆了。
　　看到地雷数量不多，哥萨克骑兵们放心大胆得搬运起拒马来，然而他们刚拉开几个拒马，就再次被地雷炸死了好几个人。原来新汉军在埋设地雷的时候，并非全都埋在了地上，有些地雷被安置在了拒马下面，绊锁与拒马相连，只要有人搬动拒马就会爆炸，这也算是最早的诡雷了。
　　这下子哥萨克人算是彻底软了，即使拜顿再催促，也没人敢去搬动拒马了。看着被堵住的前路，拜顿眉头紧锁，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好主意。那些被送基廉斯克驱逐出来的俄国移民，在看到己方军队要去进攻之后，都自发的跟了过来，希望军队尽快消灭敌人，让他们返回家园。
　　现在士兵们拒绝去搬动拒马，拜顿就将这个工作交给了移民。这群可怜的俄国移民被马刀逼迫着，只能上前搬动拒马，随着地雷的爆炸，不少人丧命在了前进道路上。
　　那些直接被炸死的还算幸运，至少死得毫无痛苦，而那些被炸伤炸残的平民，则只能倒在路边哀嚎无人理睬。他们会在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中，痛苦的煎熬几个小时后才咽气，那种剧痛与恐惧感的叠加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拜顿不会去管那些平民，他要得只是胜利。在牺牲了近百平民之后，道路中间的拒马最终被清理干净了。
　　哥萨克骑兵们吹着口哨，加快速度冲了过去，然而他们才走了几十米远，为首的哥萨克骑兵踩上了地雷，结果是阵亡名单上又增加了一个人。


第689章 奇计叠出
　　哥萨克骑兵们吓坏了，他们没想到对方如此无耻，竟然布置了如此多的地雷。
　　拜顿自然是故技重施，驱赶着大群移民在前面探路，而骑兵们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得向着基廉斯克城前进。让他们很意外的是拒马阵之后的地雷只有一颗，移民们走了许久也没有再发现地雷，这让拜顿大为光火。
　　就算路上没有地雷，拜顿也不敢再让骑兵走在前面了，谁知道何时再有地雷出现，现在前进速度虽然慢了些，至少是绝对安全的。在跟着移民缓慢前行了半个小时之后，拜顿终于看到了基廉斯克城，不过在他与城市之间，还有着一大片拒马和整齐的步兵阵。
　　“让那些平民搬开拒马，哥萨克准备冲锋。”拜顿一声令下，立刻又数百名哥萨克骑兵驱赶着那些平民搬动拒马。
　　看着对方的做法，站在顾敏行旁边的三团长傅广平眼中冒火：“旅长，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射击，消灭敌人。”顾敏行脸色不变得回答着。
　　“旅长，那些人中间还有老人和孩子。”旁边的三团参谋长葛青提醒道。
　　“你懂什么？”顾敏行狠狠瞪了他一眼：“在战场上只有敌人与战友的区分，他们既然帮助哥萨克人发起进攻，那就已经是战士了。不管他们的年纪，都只能作为敌人处理，难道你想让他们搬开拒马，让战友们用血肉之躯对抗骑兵的马刀吗？立刻开火。”
　　“遵命。”傅广平没有废话，立刻下达了开火命令。葛青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也只好闭了嘴。鼓声变得急促起来，站在拒马后面的步兵迅速装弹，在军官们的命令下开始了齐射。
　　随着密集的射击声响起，数百米外正在搬运拒马的俄国平民和在后面威逼的哥萨克骑兵纷纷倒下。
　　“继续射击。”顾敏行冷酷的声音传来，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得执行了。密集的子弹不断射向对面，打得俄国人抱头鼠窜，即使哥萨克的马刀砍下他们也绝不再回头了。
　　阵前乱哄哄得一片，拜顿几乎压制不住混乱的人群了。在死伤近千人后，他也不得不暂时后退躲避。很快西面又传来了喊杀声，古尔率领的五千哥萨克骑兵到了。他们本打算小心越过基廉加河发起进攻，结果却发现河面上布满了荒草。
　　这个发现令古尔大喜过望，他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做这种事情，这简直是为骑兵的冲锋铺平道路。随后古尔下令加快速度，全军以全速冲刺越过基廉加河，敢在南边守军返回之前攻下这座小城。
　　基廉斯克的城墙只是一层厚厚的木板，高度不过三米多，即使哥萨克骑兵没有任何攻城器械，也同样能够打下来。
　　“乌拉。”冲锋的喊声响起，哥萨克骑兵们甩动着黑色大氅，高举亮闪闪的马刀直接冲向了基廉斯克城。然而当他们冲上冰面的时候，不少骑士纷纷摔倒，哀嚎惨叫声顿时充斥着整条基廉加河。
　　幸好哥萨克骑兵个个骑术精熟，迅速控制住战马，不让其继续前进。古尔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前面摔倒的骑兵们虽然很快站了起来，那些战马却无论如何挣扎都站不起来了。
　　看着那些战马前蹄诡异的扭转，古尔顿时恍然大悟：“放慢马速，他们在冰上挖了坑。”
　　顾敏行的确够毒辣，他故意命人在冰上挖掘浅坑。这些坑只有十厘米深，大小刚好放下一个马蹄。战马奔驰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正好才在坑里，只要能踩到一点边缘处，就会直接滑进去。马蹄被卡入坑里，战马却因为惯性继续前冲，脆弱的马腿立刻就会被折断。
　　这是极其阴损的绝户计，断了腿的战马根本没有了再养好的可能，等于是将这些优良战马彻底废掉了。古尔发现情况之后，命令众人缓步前行，这样即使踩入坑里也不会有问题，但骑兵缓步前行就失去了最重要的速度，驻守这一面城墙的两个团立刻将他们当成了靶子。
　　古尔的骑兵不断被射落马下，他们偏偏无法加快速度，只能咬着牙继续前行。而听到了枪声的拜顿立刻知道援军到了，他也行动了起来。既然无法搬开拒马，那就步行作战。哥萨克骑兵们纷纷端起燧发枪下马作战，这个时候拒马反而成了他们的掩体，让这些人能迂回着不断靠近城墙。
　　见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顾敏行露出了笑容：“非常好，现在我们撤回城墙，等着给他们一个大大惊喜。”
　　三团迅速撤回城墙，继续利用更远的射程，以火帽式步枪射击着哥萨克骑兵。哥萨克人忍不住举枪反击，但燧发枪过近的射程，让他们的反击毫无用处，最多只是个心理安慰罢了。
　　六棱形枪管的使用，以及火帽发火造成的后膛封闭，成就了这种世界闻名的经典武器。当后来哥萨克人将拼死缴获的永春1型火帽步枪带回欧洲，立刻就被奉为神器，以至于各国纷纷效仿。
　　欧洲获得这种经典步枪，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但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只有默默忍受，以不断伤亡的代价接近到己方可以反击的距离。拜顿却没有这么的想法，他并不认为自己能攻下这座堡垒，西边的古尔也不行。
　　这两支军队的任务就是吸引对方火力，让托尔布津的主力部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拜顿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着城头的新汉军士兵，托尔布津同样在河对岸看着，他很快发现城头人有士兵奔跑的情况，似乎是因为那两个方向的战局吃紧，正不断被抽调过去增援。
　　眼看着另外两边的枪声越来越密集，托尔布津心中大喜，他立刻命令麾下的一万两千骑兵做好进攻的准备。托尔布津犯了和古尔一样的错误，他没有查看那些荒草是否陷阱，免得惊动了对面的守军。听着另外两侧打得差不多了，他便下达了上马的命令。


第690章 冰河末日
　　随着托尔布津的一声令下，一万多骑兵纷纷催动战马，向着河面冲去。有荒草的河面令他们大为高兴，自以为攻克基廉斯克已经是必然的事实，然而情况却并非如此。
　　勒拿河上虽然也被顾敏行布置了冰陷坑，但他并没有做如基廉加河面那么多，大部分都只是布置在了靠近基廉斯克城一侧的岸边，但荒草却一样铺满了冰面。
　　当大队骑兵喊着乌拉，急速冲上了冰面的时候，顾敏行正躲在幕墙后面，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当他发现大队骑兵已经中计，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听我的口令，准备开炮。”
　　用帆布蒙住的火炮纷纷被掀开，炮手们迅速做好了发射的准备。当大队哥萨克骑兵越过勒拿河三分之二的位置，立刻就有骑手落入了陷阱中。开始只是一两个，很快就变成了一大片，跌到了骑手顿时铺满冰面，阻挡着后面的骑兵无法前进了，冲锋的大军全都停滞在了宽大的冰面上。托尔布津连忙勒住缰绳，查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其他骑兵也不得不停下，免得踩到了同伴。
　　就在这个时候，顾敏行大喝一声：“开炮，自由射击。”
　　早就绷紧了精神的炮手们听到命令，纷纷点燃了引线。轰轰的炮声传来，一枚枚事先计算好距离的实心弹落入了勒拿河。密集的弹雨落下，炸得哥萨克骑兵们有些混乱，但其中没有开花弹，造成的损失却不大。
　　不等托尔布津庆幸伤亡不大的问题，他忽然听到了脚下连片的咔嚓声。托尔布津脸色一变顿时惊呼出声：“不好，中计了。”
　　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五月初的勒拿河虽然依旧被冰封，但冰层厚度已经大不如深冬时节。原本这些冰层还勉强能经得住铁蹄的踩踏，然而当冲击力巨大的实心炮弹砸落冰面，立刻破开了无数空洞。本已经薄弱的冰层被打破了平衡，纷纷断裂开来。因为马蹄陷阱而在冰面上止住脚步的哥萨克骑兵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就纷纷落入了寒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勒拿河的激流在冰层下奔流不息，一直冲向浩瀚的北冰洋。落入水中的哥萨克骑兵连惨叫也来不及，很快就被激流带着冲向了下游。他们在冰层下不断前进，却再也没有了爬出来的可能。很快托尔布津率领的一万多骑兵就有超过八千人掉了下去，连他本人也在河水冲刷下失去了踪影。
　　哥萨克骑兵大乱，对岸尚未下河的骑兵立刻纵马逃走，而被阻隔在城边的骑兵只好举手投降了。拜顿和古尔很快知道了情况，听说托尔布津的大军失败，多半已经被河水冲走，吓得他们再也不敢恋战，纷纷退出了战斗。
　　陆战队是步兵，失去了坚固的工事依托，难以与兵力占据优势的哥萨克骑兵对抗，顾敏行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撤离。
　　拜顿和古尔很快集结到到一起，看着手下不足万人的哥萨克骑兵，两人都失去了再战的勇气。他们以失去指挥官为名全军迅速西撤，一直退向了叶尼塞河畔的叶尼塞斯克。
　　顾敏行的计谋再次发挥了大作用，提前逼退了强悍的哥萨克骑兵，然而新汉军却没有继续进攻的能力了。霍明也不贪多，在沿着勒拿河与贝加尔湖建立据点之后，大部分兵力被抽调出来，开始逐一拔除还在后方的俄军据点。
　　赤塔、扎希维尔斯克、下科雷马斯克、鄂霍茨克和阿纳德尔等城市纷纷易手，俄国人花费数十年时间，在勒拿河以东建立的所有据点都成了黄粱一梦。随后新的建设计划迅速展开，沿现有防御线的火车路线开始修建，此外霍明之前提到的屯垦兵团也着手组建，开始沿勒拿河与贝加尔湖布置，第一期就建立起了六个兵团，规模达到了百万人。
　　当刘磊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得拍案而起。北方的大片领土失去，那是华夏人民心中永远的痛，而与俄国熊的第一次交锋显示，自己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并非毫无效果，至少对上哥萨克骑兵没有落入下风。
　　尽管如此，刘磊并未骄傲自满，他开始琢磨着与俄国人谈判，将这些土地彻底拿到手中。很快俘虏的几个俄国军官被放了回去，他们也带回了新汉帝国谈判解决边境争端的提议。至于该如何谈，最终结果如何，那就是闵济辰的责任了，刘磊这个时候早已经将精力放在了国内建设上。
　　在建立起农垦公司一年之后，各地收获的大批粮食物资进入了公司仓库，刘磊开始着手在各地建立物资储备仓储区，负责将物资囤积起来。他没打算利用农业赚钱，而是希望建立起自己的物资储备机制，让国家能更加稳定。
　　当然建立这么多物资储备仓库，若全都让刘氏财团花钱也不现实，所以刘磊开始琢磨着在证券交易所之外，建立期货市场，为日后控制世界物资流向做准备。
　　要建立期货市场，就必须拥有足够多的的物资，还要有充足的现金流。如今物资已经初步有了一些，但现金流却不多。虽然新汉帝国花费数年时间，不断以水压机制作冲压钱币，但这些毕竟是金属货币，其本身就有价值。也就是说刘磊要发行货币，首先要有制作货币所需的贵金属，这就大大限制了货币发行量。
　　随着新汉帝国的经济不断向前发展，商人们投资工业的热情持续高涨，以至于资金流越来越不敷使用了。尽管大宗物品交易的时候，大家已经习惯于使用大汉银行发行的支票，但这些也都需要有货币支撑，否则很容易出现挤兑现象造成金融动荡。
　　如今的刘磊已经将于欧洲贸易获取的全部白银，乃至从南宋遗宝中获得的白银全都投入了银币制作，才勉强让市场上的货币与物资达到平衡，避免了恶性通货紧缩，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第691章 发行纸币
　　当工业规模越来越大，白银的流入量注定陷入不足窘境，通货紧缩将不可避免。作为一个经济体，适量的通货膨胀能够刺激消费，进而促进经济发展。通货紧缩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它会造成消费缩减，进而影响工业和商业活动，造成经济塌陷的恶性循环。
　　如果现在建立起期货市场，必然造成大量货币被吸引到那里，这等于是加速了情况的严峻性，要解决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办法，刘磊准备发行纸币了。
　　发行纸币并非临时起意，早在建立造纸厂和印刷厂之初，刘磊就已经开始了发行纸币的准备工作，特殊的纸张和特殊的油墨，就是避免纸币被伪造的手段。在数年不断的辛苦钻研下，纸张方面已经有了不错的成果。
　　如今刘磊手中已经有了用美洲长绒棉，混合槐树、枫树、木槿和杨树四种木浆混合编织，造出了一种十分耐磨且手感独特的新型防水纸。
　　刘磊已经命人做过实验，这些纸张短时间内被泡入水中或者经过上万次的摩擦仍旧不会变薄破碎，足以作为使用频繁的纸币。造纸厂有长足进步，印刷厂当然也不会落后，在机械研究所长期跟进研究之后，他们成功制造出了刘磊口中所说的凹版印刷机。不同于传统的凸版印刷机，凹版印刷机具有墨层厚实、层次丰富和立体感强等特性，但其结构复杂，操作繁琐，成本也要高许多，而刘磊之所以要求制造这种印刷机，就为了钞票防伪。
　　为了达到防伪效果，刘磊是无所不用其极，最明显的防伪效果就是在油墨上。尽管刘磊造不出后世使用的荧光油墨，却能使用特殊的色彩，那就是被刘磊控制生产并不许用于印染棉布的苯胺紫。
　　紫色作为最尊贵的颜色，在东西方都是一体的，其主要原因就是在没有合成染料的年代里，紫色的获取非常困难。在西方主要依靠骨螺提取，大约一万五千只骨螺才能提取一克推罗紫染料，在东方则使用胭脂虫，产量也是一般无二。
　　正是因为紫色的珍贵，才让这种颜色为上层阶级所专用。品极高的官员会以穿紫色官服为荣，甚至有满朝朱紫贵的说法。刘磊就是利用这样颜料在自然界中的珍贵，决定在第一代纸币中使用紫色、蓝色、绿色和红色，通过分层多次印刷，搭配出一种梦幻色彩的效果。
　　新政府的纸币很快进入了设计阶段，为此刘磊特意秘密从杨柳青找来多名资深年画艺人，绘制纸币的模板。这套纸币大致以人民币的结构设计为蓝本，只不过正面的头像位置被空了出来，背面则统一使用牡丹花图案。
　　开始有人提议在模板上印刷妈祖娘娘或者玉皇大帝，甚至有人提议印刷灶王爷，结果被刘磊直接否决了。他感觉若真的使用了这些人设计的纸币，纸币还不成了冥币。
　　最后还是刘磊拍板其正面印刷华夏最耀眼的产品，以显示国家的强大。这些图案很快被确定了下来，一角纸币是中药，一元纸币为茶叶，五元纸币是瓷器，十元纸币为丝绸。除了图案不同，以及数字上的区别之外，为了更容易辨认，四种纸币虽然都用四种色彩但主色调不同，其中一角纸币以蓝色为主，一元纸币以红色为主，五元纸币以绿色为主，十元纸币以紫色为主，这样即使不识字的人也能轻松辨别出纸币的价值。
　　在各部门分工合作下，纸币的设计印刷工作在稳步进行之中，很快位于新福州的帝国造币厂被建立了起来。这是一家从其他多个企业拆分合并而成的新企业，它也成了日后内务曹保护最严密的场所。
　　在这个工厂中，所有工人和技术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工作，同时受到日常监视保护，当然他们的薪水也非常高。此外工厂内细化为大量工序，彼此之间不发生任何联系，以保证任何一个环节泄密，都不会影响到整个纸币印刷技术的保密。
　　凹版印刷机、纸币专用纸和苯胺紫颜料成了高度机密，全部在造币厂内进行制造，同时不允许对外销售。在这样按部就班之下，纸币印刷很快开始了。因为凹版印刷机的复杂，现在只是解决了有无问题，实用性还不算好，每台机器都只能印刷一种墨水，因此每种纸币都需要印刷四次才能完成。
　　为了保证秘密，刘磊直接将每种纸币的印刷都分隔成四个车间，以减少泄密的可能。在这样的细化分工之下，纸币的成本也提升到了每一张纸币五分钱左右，但刘磊宁可提升成本，也要增加保密程度。也只有刘磊知道，一旦以假乱真的假币被制造出来，将会给国家金融造成怎样的巨大危害。
　　黄帝纪元4376年，公元1678年六月二十一日，刘磊正式面向全国宣布，政府开始发行第一套华元纸币。各地大汉银行同步使用这套纸币，同时在银行和政府大楼设置展示窗，由专人讲解纸币的特殊标记，以防止有人乱印假币扰乱金融市场。货币法同步出台，对印刷假币进行了严格规定，最高将可以判处极刑。
　　之前的国库券买卖，已经让民间适应了纸币的存在，所以当华元上市的时候，并未出现想象之中的抵制。而政府以大汉银行库存的两百多吨黄金为准备金，加上之前的金属货币为支撑，再辅以库存大宗商品作为保证，让纸币很快稳定了下来。
　　这种手感独特，印刷精美的华元纸币，很快成了百姓们的宠儿，商人们更是非常喜欢。比起每次购货都需要用马车携带银元的经历，他们更喜欢怀揣纸币的感觉。
　　纸币的发行降低了货物流通成本，同时增大了货币供应量，在让国家大赚了一笔的同时，也给日后经济的大规模发展创造了机会。与此同时，大汉银行开通了货币兑换窗口，允许按照政府规定的比价，将欧洲传来的金银币，清廷的康熙通宝和顺治通宝，甚至是库平银兑换为华元纸币。


第692章 日拱一卒
　　大汉银行甚至给出了略微优惠的兑换价格，同时宣布从黄帝纪元4377年一月一日起，新汉帝国境内不在允许流通其他货币，而他国商人在入境之前，必须在大汉银行驻各港口的代办处兑换为华元才能流通。
　　借助威逼利诱两方面的手段，大汉银行吸引百姓将不属于华元体系的货币在银行兑换掉，逐渐在境内统一货币。除此之外，刘磊也希望借助这个方法，将华元纸币扩散到全世界，尤其侵入到清廷的地盘上去。
　　当然大汉银行虽然以优惠价格收取外来金属货币，却也没有吃亏，因为康熙通宝的含铜量超过其价值，就算优惠兑换也稳赚不赔。至于来自欧洲的金银币和清廷的库平银，可以直接作为黄金储备和制造银币，并不会造成损失，反而能大量减少各国货币，迫使他们多使用华元纸币。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刘磊明白世界货币的重要性，他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逐渐将华元变成世界通行的流通货币。
　　有了纸币作为扩大流通量的保证，刘磊开始在建设中的新上海城内，积极准备期货市场的开启，同时谋划着在上海建设一家与泉州交易所同等规模的证券交易所。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刘磊更加精通金融知识了。而金融知识与工业发展是相辅相成的，不懂这些系统知识，只是依葫芦画瓢的康熙注定无法超越刘磊的成就。
　　刘磊利用自己的经济学知识，不断完善工业发展道路上的规章制度，消除一个个隐患，以壮大新汉帝国的实力。经济实力的增强，对外反应上就是贸易的主动性和军事力量的强大，当然经济还要有安定而广袤的国土与勤劳朴实的人民作为保障，这个时候刘臣就在为了增加国土而奔波。
　　在稳固了勒拿河到贝加尔湖的防线之后，霍明开始谋划对外蒙古各部展开攻势，希望将其尽快并入新汉帝国的版图，以获得更加稳定的养马地和畜牧业基地，同时对内蒙古形成压力，争取早日完全控制长城沿线，完成对满清的合围。
　　然而刘臣带着一支使团，花费两个月时间走访了外蒙古的车臣汗部、土谢图汗部、赛音诺颜部和札萨克图汗部以后，却得到了几乎相同的答案。他们不想掺和进新汉帝国和满清的战争，只希望保有自己的土地，平安的生活下去。
　　对于这些人的子孙未来会干什么，刘磊心知肚明。尽管他会尽量打压俄罗斯帝国，不让这只对土地充满贪欲的北极熊靠近蒙古，但这样做治标不治本，根本无法让华夏得到真正的和平稳定环境。
　　霍明在得到了刘臣的传讯之后，开始着手准备对蒙古的作战。作为北方战区司令官，来自于三个方向上的威胁已经有两个被暂时压制，剩下的就是蒙古问题了。
　　外蒙古和内蒙古虽然都是蒙古，但他们彼此之间却是仇视的。其中内蒙古四十九旗忠于满清，是必须要打压的对象，而外蒙古诸部则更像是局外人。霍明就打算各个击破，先对内蒙古各部开战，消灭这些绊脚石的同时，也让新汉军能更多掌控长城沿线，压制清廷反击的范围。
　　六月二十九日，从北方前线抽调回来的皇家近卫第三师突袭了承德府，将这里残存的一千多清军消灭，成功控制了这座塞外的重要城市，随后郭继峰派兵占据了多伦诺尔厅，将松花江流域的昭乌达盟从内蒙古中硬生生割裂了出来。
　　依靠着河流与大漠的阻隔，李嗣兴率领四个骑兵师很快就将当地的蒙古部族剿灭了。对待这些蒙古同胞，新汉军可不会如对待俄国人那么残忍，他们有更好的手段。
　　在军队的保护下，霍明与穆子辉联系，从各地抽调了一批官员，配合军队中的政工干部，组成了的上百支调查审判组，开始对昭乌达盟内部各个部落的头人进行调查。
　　这个时代的蒙古部族统治方式都非常原始，他们以头人和首领为主，所有部落牧民都是他们的奴隶。底层牧民为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牧马放羊，自己却朝不保夕食不果腹。
　　面对这种情况，军政联合派出的调查审判组就在各地征集证据，搞披露揭发。只要有充足证据就召开全民大会，揭发头人首领们剥削普通牧民的可恶嘴脸，激发广大牧民的同仇敌忾之心。
　　在以临时法庭进行判决之后，这些头人首领本人大多被枪毙，财产被抄没之后，由新汉帝国政府登记造册分发给贫苦牧民。皇家财团同样派人跟进，在各地组织建立畜牧公司，以农垦公司为蓝本，采取统购统销的方式，由公司统一发放优质种畜，培养各种或肉质鲜美，或毛长坚韧、或上膘迅速的特殊品种牛羊，并由公司以保底价统一收购。
　　除此之外，畜牧公司专门调拨资金，在当地改善牧草，种植紫花苜蓿等高营养牧草。投资生物研究所，培育更优良的羊种、牛种，并专项研究奶粉烘焙、饲料青贮、肉类加工等相关技术。
　　尽管刘磊很清楚，这些畜牧公司至少在十年之内都是赔钱的，但他愿意为了国家和长远规划投资，让国家的畜牧业得以发展。
　　有了政治和经济利益的双向对比，脱离了苦难生活的底层牧民们渐渐开始心向政府，甚至有人开始自觉自发得配合调查审判组，揭发那些作威作福的蒙古贵族老爷们。
　　霍明的做法犹如釜底抽薪，让蒙古各部的贵族们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下令封锁消息，避免自家牧民知道这个消息，也要批斗他们这些贵族老爷。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在新汉政府资助的流浪艺人们大力宣传下，新汉帝国的形象深入身心，而推翻奴役统治重新当家做主的宣传，也让底层牧民们心思活泛了起来。
　　整个蒙古的统治都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这迫使原本打算中立的外蒙古诸部也不得不与内蒙古各部取得联系，希望双方联手阻止新汉帝国新政策实行。


第693章 移民缺口
　　外蒙古诸部开始向库愣湖以东渗透，与内蒙古诸部一南一北，对新汉帝国施压。霍明则针锋相对，开始在各水源地利用水泥修筑楞堡并驻军，一点点挤压蒙古人的生存空间。
　　对付来去如风却没有攻坚能力的蒙古人，楞堡堪称无上利器，往往一座驻有五百多军队的楞堡，只要弹药补给充足，就能轻松阻挡住上万蒙古骑兵的进攻。
　　更可怕的是因为钢筋混凝土的制作成本低廉使用方便，让坚固的楞堡可以大批量的建造，而且速度非常快。往往一个星期时间，楞堡就能从无到有的建立起来，让蒙古骑兵毫无办法。
　　霍明采取了步步为营的战术，在各水源要地修建楞堡，驱逐蒙古部落在附近放牧，不断压缩包围优质牧场。若有蒙古部族投靠，新汉军自然是接受的。那些穷困牧民会得到军队赠予的牲畜、粮食和衣服等生活物资，也可以在楞堡附近居住生活，但前提条件是这些部族必须先对那些压迫者进行清算，解放普通牧民的奴隶身份。
　　这样做法当然不会得到部族头人们的支持，他们也不会投靠过来自取灭亡。但水源地被占领，牧马放羊成了奢望，而底层牧民又被那些刻意是宣传忽悠起来。在无法生存的情况下，就会有部落的牧民起来反抗，将头人绑赴新汉军的楞堡作为投名状，以换取居住在水源附近放牧的权力。
　　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造成蒙古各部的内部不稳，同时李嗣兴等各支骑兵部队以旅为单位深入蒙古各地，袭扰蒙古贵族王公的产业，让他们疲于奔命却又毫无办法。
　　在这样双管齐下，零敲碎打的战术中，内蒙古各部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新汉军的日拱一卒，逐渐蚕食属于蒙古人的牧场和水源，不断剥夺那些头人首领的财物，以获取普通牧民的支持。
　　为了强化运输能力，楞堡之间开始大量修建水泥公路，部分重要地段甚至开建短途铁路线，所有的楞堡借助这些交通线，逐渐整合成一个庞大的作战体系，依托骑兵部队的掩护增援，逐渐巩固了在蒙古高原上的地位。
　　依靠这样的手法，新汉军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就收拢了近十万牧民，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畜牧业系统。
　　十万牧民看似不多，但对于如今总人口近两百万人的蒙古族来说，却已经是很大的人口损失了，为此蒙古内部决定召开一次大会，商讨对抗新汉军入侵的方法。而能有足够号召力，能将内外蒙古所有大汗王爷召集到一起开会的，自然只能是哲布尊丹巴活佛罗桑丹贝坚赞了。
　　蒙古各部居住太过分散又经常改变居住地，传递消息很不方便，活佛要发起这次聚会，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
　　新汉军依旧在不断蚕食蒙古土地，以极大的耐心不断向西推进，而远在福州的刘磊也在为北方的问题发愁。
　　刘磊发愁的问题不是兵力不足，也不是与俄罗斯即将开始的谈判，他发愁的是人口问题。要掌控一片土地，让其发展起来成为国力增长的引擎需要方方面面的条件，强有力的政府，良好政策的扶植，基础建设的投入和资金的注入缺一不可，但最重要的还是人口。
　　人口是决定土地开发上限的最主要因素，土地上有足够的人口，才能发挥其功效，才能不断创造财富。也只有让本民族的人口，在这片土地上占据绝对优势，才算是真正将这里变成了自己的国土，融入到华夏民族的文明圈之中，而北方广大的土地上，恰恰缺少的就是人口。
　　虽然尚未与俄罗斯签订条约，但以新汉帝国只要得到手的土地绝不退出的惯例，北方将出现一块东西宽两千五百多公里，南北长近四千公里，总面积近九百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而在这块领土上的百姓，简直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
　　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还是因为政策和气候问题。关外区域是满清的祖宗之地，清廷历来反对华民进入关外开发，所以直到新汉帝国掌控这片区域之前，本地的居民也只有一百多万，这其中五成以上都是满族百姓。原属于俄罗斯的勒拿河以东地区刚刚入手三十年，又距离其欧洲本土太远，还未正式开发，其移民不足十万人。
　　在新汉帝国掌控这些区域之后，对这两部分百姓又进行了清理。俄国人被直接驱逐到了贝加尔湖以西地区，五十多万满族人则大多成为了移民，被陆续运往美洲大陆的育空河流域挖矿。
　　在将这些人清除之后，新汉帝国能够利用的百姓有三个来源，第一个来自于冰火府。那里是已经被华夏同化的十多万阿依努人，以及历年来从山东迁来的百姓三十多万，这些人要留一部分在冰火府养马和开办牧场，最多能迁来二十万人。
　　第二个来源是朝鲜，这个拥有五百万人口的地区可以说是刘磊最大的底气来源。不过对朝鲜人的思想改造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们的移民区域也被订在了勒拿河以东黑龙江以北地区。
　　第三个来源就是本地人口了，除了关外地区的五十多万华夏人之外，还有勒拿河以东地区原本的土著民族。那里原本有通古斯人、赫哲人、楚科奇人和爱斯基摩人，总人口近四百万，这些土著民族都属于黄种人或者黄白混血人种，他们的文化十分原始，也非常容易同化。
　　按照刘磊的要求，教育部门是打算派出大量教师，对这些民族进行同化的，但这需要时间，至少在三两年内难以看到效果。而且同化其他民族需要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本民族的百姓占据绝对优势地位，毕竟如朝鲜那样原本就已经被华夏文化浸润太深的情况不多。
　　除了这三个来源之外，刘磊也在南方领土内大肆宣扬开发北方土地的优惠条件，宣布三年免税计划，并由政府按照每户五百亩的规格发放土地，免费帮助盖房子，第一年由政府免费提供种子等优厚条件。


第694章 困难重重
　　为了避免南方人无法适应北方严寒气候，刘磊还特意下令制造集中供暖设备，其中包括大型锅炉，蒸汽机带动的加压泵，石棉保温的集中供暖地下管线，以及通入集中居住区的分水管和暖气片，统统由皇家财团免费提供。
　　刘磊充分利用起勒拿河流域两大煤矿资源产地，为整个北方的聚居区提供集中供暖方案，以克服那里的极寒天气。然而华夏人的家乡观念太强了，哪怕刘磊给出了如此优惠的条件，效果也和瞻州的移民情况差不多。
　　瞻州在借用黄金打广告，并给出大量优惠政策的情况下，四年来的移民人数才刚过百万。北方的移民则更加艰难，尽管刘磊的优惠条件更加诱人，但如今申请移民的人数也不超过十万人。凭借这点移民，根本改变不了当地的人口结构，这让刘磊感觉非常棘手。
　　为了想到增加移民的办法，刘磊不得不将尚书台的众多官员叫来开会，以确定更加有利的政策。
　　刘磊将当前的情况一说，官员们皆面面相觑。在他们的传统意识中，向来都是嫌人口太多，土地太少无法养活的。今天的问题却倒转了过来，让他们一时间难以适应。如郭简等跟随刘磊时间很长的官员们，立刻意识到了刘磊当初鼓励生育政策的眼光长远，竟是提前想到了人口不足的问题。
　　陈永华身为司徒，首先起身说道：“皇上所言北方需移民开发，的确是个迫切的问题，然从南方送人过去并非长久之策。自从皇上起兵以来，如今我们在南方已经有了福建、江西、广东、广西、浙江、东宁、四川数省，另有苏南、皖东和湖北一部在我掌控之中，根据民曹去年的统计，人口达到了五千三百多万。”
　　此话一出，不少官员都窃窃私语起来，他们没想到新汉帝国治下已经有了这么多人口。这还不算北方大片领土，以及瞻州，东南亚诸岛、美洲殖民地，以及马达加斯加等海外领土。可以说如今新汉帝国的领土面积已经超过了华夏历代的大多数王朝，达到了堪与元帝国比肩的地步，甚至在整个世界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这让他们心中更有了信心。
　　介绍了南方的具体情况，陈永华继续说道：“能有这么多人口，有赖于皇上一以贯之的鼓励生育政策，也是新汉帝国境内经济越来越好的证明，但是如今我们的土地越来越多，要移民的地方不少。中南半岛、瞻州和太平洋诸岛的移民都要从南方各省抽调，若再向北方移民，恐怕会动摇根本。”
　　陈永华的意思很明确，南方各省才是新汉帝国的根本之地，不能为了扩张国土就放弃根本。工业发展需要的劳动力更多，万一南方各省因为人口匮乏，造成经济发展停滞，甚至影响到军队建设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永华一番表述说得刘磊连连点头，这是他没有意识到的问题。从后世而来的刘磊，经常听到的就是人口过盛，那个时代华夏有着十四亿人口，国土面积却无法扩大，人口过于密集的问题始终困扰着国家，所以他下意识得就将这个问题排除在外了，现在想来南方现在的人口其实也不富裕。
　　陈永华接着说道：“除了人口问题之外，还有气候问题。南方各省百姓大多习惯了温暖湿热的南方气候，若要他们移民中南半岛或者瞻州北部没有问题，若要他们前往关外苦寒之地，恐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哪怕皇上预想周到，为每个城镇都安装集中供暖设备，也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水土不服疫病流行向来是移民的最大问题。”
　　“不错，臣也认为向关外移民，最好是苦寒之地的百姓。”民曹左丞孙兴霸也表示支持。
　　“苦寒之地？”刘磊微微皱眉，新汉帝国虽然很大，但除了北方那片领土之外，却没有多少在苦寒之地。除非他从北美洲迁移印第安人过来，否则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移民。
　　楚风明白刘磊的担忧，起身答道：“皇上，不一定要在帝国内部找，陕甘之地民多地贫，遇到灾年便流离失所，若能迁移民众去关外，相信可以缓解一二。”
　　刘磊满含深意得看了他一眼：“你又想对满清开战不成？”
　　“这个，也好。”楚风探头望天，一副这是你说的与我无关的架势。
　　刘磊摇摇头：“暂时要稳住清廷不能开战，北方战局未稳，与俄罗斯的谈判尚未展开，蒙古方面短时间内也无法停战。中南半岛各国蠢蠢欲动，荷兰东印度公司最近动作频繁，何况西班牙也不老实。据玄衣使所报，西班牙人似乎有对中美洲自治区动兵的意思。新汉帝国周围处处危机，若我们再开新战场，别说兵力不敷使用，经济也会受到拖累。如今的帝国需要韬光养晦，专心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壮大国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皇上，如今新汉帝国实力日强，无需再偏安一隅了。倒不如一举解决满清，掌控中原大地，既能归于正统，又能获得足够的人口。”陈永华当即提醒道，他说的也是在场众多官员的心声。
　　在华夏人的传统意识中，逐鹿中原一统华夏的传统控制区才是他们最关注的的。只有成为了华夏国内的唯一政权，才算是有了王朝的合法性而非偏安一隅的割据势力，才能称为王朝而非国家。至于瞻州、美洲那些地盘，都只是蛮夷之地罢了，即使占据的面积再大也没有多少份量。
　　“诸位都是这么想的？”刘磊从表情就可以看出大家的想法，其实政府内部早有一种说法，如果皇帝陛下能将全力集中于华夏，而非分散到瞻州和美洲去，说不定整个华夏早就一统，满清早已被消灭了。
　　黄宗羲在众臣中最是德高望重，见到陈永华和楚风提起这件事情，他也上前说道：“启禀皇上，老臣也以为当重视根本之地，中原人口稠密物产丰富，若夺得中原才可成万世基业。正如皇上平时所说，最关键的还是人口，若无足够的人口，就算是有再多的土地，也无法守住。”


第695章 汉俄谈判
　　这句话却让刘磊感到心动，他历来非常重视人口规模，而如今新汉帝国的面积虽然已经比满清大了三四倍，实际人口数量却还要略逊一筹。刘磊之所以不打算现在攻略中原，就是不希望因为内战造成百姓数量锐减，给整个国家未来的发展造成隐患。
　　可是根据玄衣使和绣衣使的情报来源，康熙已经开始在直隶搞试点经济建设，同时与耶稣会联系，打算与欧洲强国合作，建立如自己一样的工业体系。尽管刘磊从不相信这个时代有人能在建立工业上超越自己，但他还是不希望满清发展壮大，那会让自己统一全国的脚步更加艰难。
　　想到这里刘磊也有些意动，他看向宋轲问道：“宋廷尉，下一步我军战略如何？”
　　宋轲上前道：“满清以骑兵立国，这让他们在北方作战时很占优势，所以我们的既定战略是占尽四维独断中原。第一步利用南方水网交错，占据足够大的基地，我们已经做到了。凭借着淮河之利，清军根本无法突破防线，让南方各省可以平安发展经济。第二步是尽量占据边角之地，对满清形成包围圈，尽量利用骑兵难以发挥的地形，占据西北与北方之地。如今我们已经将关外大部分控制，同时据有四川之地。第三步就是控制蒙古，为我们自己的骑兵建立创造条件，待拥有足够的骑兵之后，再四面出击一举斩断清廷命脉，将其分割包围最终消灭，目前第二步和第三步都在进行之中。”
　　“第二步是出兵西北，对满清形成包围圈？”刘磊摸着下巴说道：“这么说我们接下来的战略是从四川出兵，切断清军与西北的联系，再将其全部消灭？”
　　“不错，只是现在有个困难。”宋轲补充了一句。
　　“什么困难？”刘磊皱了皱眉。
　　宋轲答道：“霍明在北方蚕食蒙古，虽然看似占尽上风，实则令内外蒙古有合流的迹象，恐怕会成为北方的最大隐患。一旦整个蒙古联合对付我们，再加上俄国和康熙在旁敲边鼓，很可能拖住我们整个战略的实施。”
　　“你认为当与蒙古人停战？”刘磊反问道。
　　宋轲点点头：“必须尽快与蒙古人达成和解，在与俄国人签订正式的条约，然后才能实行下一步行动。臣也认为当先在国内动手，尽量削弱康熙的力量，只有控制了中原的大量人口，我们才能有更多回旋余地。”
　　刘磊思虑片刻后点头道：“好吧，客曹全力去办这件事情，尽快平复北方战事。至于移民的问题，待战事结束再说，我们暂时以奴隶开垦土地建设交通，为移民做好准备。”
　　刘磊决定之后，刘臣立刻赶赴蒙古，解决与蒙古开战的问题。这个时候闵济辰与俄罗斯代表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在尼布楚展开了新汉帝国与俄国历史上的第一次谈判。
　　后世的俄罗斯野史中，将这次谈判成为黑暗世纪的开始，由此以后俄国每次与新汉帝国的谈判，都会让国土缩小，俄国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复兴起来。
　　作为华夏的谈判大使，闵济辰却带上了李嗣兴做谈判副使。双方很快坐在了原俄国驻军指挥部还算宽大的会议室内，这座房子若在任何一个繁华的城市，都是非常简陋的，但在尼布楚已经是最豪华的房间了。
　　俄罗斯代表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是个很老练的外交官，他欺负新汉帝国不懂欧洲的外交方式，一上来就忙着给战争定性：“身为俄罗斯帝国的大使，我要在和谈开始之前，代表沙皇陛下和摄政王殿下表达我国的强烈愤慨和谴责。贵国军队进入我国领土，袭击我国人民，占据了我们的城镇，这是不宣而战的可耻行为。”
　　然而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万万没有想到，他面对的闵济辰却熟知欧洲外交礼仪，他也微笑着站起身说道：“我对贵使的说法不能认同，去年十月贵国军队无故攻击我国在雅克萨城守军，在我军奋起抵抗之下才退去。本来我国对这种不宣而战的行为本着睦邻友好的想法，并未予以追究。然而贵国军队却无理取闹，于今年三月再次派遣了更多军队发动大规模进攻，造成我雅克萨城内数千军民的伤亡，现在贵使却要贼喊捉贼，实在令我感到愤慨。”
　　对方的外交辞令居然比自己还熟悉，让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呆愣当场，半天才醒悟过来：“不，阁下的说法不对，雅克萨城本是我俄罗斯人建立起来的，那是我们的城市，你们之前夺走了我们的城市，我们的进攻是收复失土而非不宣而战。”
　　“黑龙江流域是我国百姓的传统游牧区，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史，贵国的探险队是几十年前才来到这里的，难道你们在我国土地上建立了城市就成了你们的？”闵济辰板着脸说道：“如果我到阁下的庄园里，盖起一栋房子，那块地是不是就属于我了？”
　　“这……这……”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有些语塞，想了半天他才反驳道：“贵国从未宣布黑龙江流域是你们的领土。”
　　“似乎俄罗斯也从未宣布过亚洲地区是你们的领土吧。”闵济辰冷笑道。
　　“不，西伯利亚是我们的，我们击败了西伯利亚汗国，理应占据他们的国土。”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却不同意。
　　“说得好，你也说了，俄罗斯帝国击败了西伯利亚汗国，理应占据他们的国土，但据我所知西伯利亚汗国是金帐汗国的后裔，他们的国土全都在鄂毕河以西，你们怎么会跑到黑龙江来？”闵济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得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哑口无言。
　　实在辩不过闵济辰，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气得跳了起来：“俄罗斯帝国拥有无敌的军队，我们会拿回我们的正义。”
　　听到他用武力威胁，李嗣兴不干了，他拍案而起冷笑道：“有多少人，我接着便是。”


第696章 尊贵成员
　　看到李嗣兴杀气腾腾得看着自己，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没来由得打了个寒战，他仿佛看到了一位死神。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用惊疑得目光看了看旁边的闵济辰问道：“大使先生，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副使，新汉帝国皇家近卫骑兵师的师长李嗣兴少将，他也是我们的国舅爷。”闵济辰知道欧洲人都非常重视血统，故意将李嗣兴的尊贵身份说了出来，结果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却没有听懂：“国舅爷是什么意思？”
　　“就是皇后的哥哥。”闵济辰笑着补充道，此话一出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顿时肃然起敬，连忙对着他鞠了个躬：“对不起大人，我并无冒犯你的意思，只不过如今丢失了国土的是俄国，这应该没有问题吧。”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俄国先侵略我国在先，吃了亏也无可厚非。”李嗣兴冷着脸说道：“我作为军队代表，是很不赞成这次和谈的。利益是战场上打出来的，不是谈判桌上谈出来的。闵大人，我强烈建议取消和谈，让我的战士们用马刀和子弹去和俄国人谈，我相信他们会非常高兴的。”
　　这番话被俄国翻译解释给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可是索菲亚摄政王已经给他交了底，俄国还在与克里木汗国交战，没有那么多军队派往东方，更不可能维持那么长的补给线，所以此次谈判必须停战。
　　看着态度强硬目露凶光的李嗣兴，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忍不住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既然我们双方都愿意和谈，就是希望解决争端的，还是不要再让战士们白白流血才好。”
　　“当然，我也希望大家能平心静气的，切合实际得谈一谈。”闵济辰露出了微笑：“大家都是聪明人，还是把条件都摆在桌面上，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真诚的交流一番才对。”
　　“不错，不错。”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偷眼看了看旁边的李嗣兴说道：“我建议今天休会，我要与使团里的人商量一下，再做出决定。”
　　“当然可以，大公阁下请便。”闵济辰依旧是满脸的微笑，仿佛丝毫不在意对方。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点点头，带着使团很快离开了。
　　晚饭是由厨师做好，送到使团房间中的，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让其他人都到客厅去吃饭，他只留下了另外一个年轻人，在卧室内摆起了丰盛的菜肴。
　　“太好了，终于可以松快一些了。”那个年轻人将衣服的扣子解开几个，扯了扯里面的白布，那原本颇为平坦的胸部竟然瞬间大了两圈，让已经五十多岁的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也不禁脸红：“摄政王殿下，小心一些，这里毕竟是在敌国境内。万一被对方知道您来了，恐怕会出危险的。”
　　“不用了，外公。我想这个新汉帝国的皇帝不是那么卑鄙的人，这里应该是安全的。”那个年轻人摘掉假头套，将用网子困在头上的金色长发放下来，顿时变成了一位美女，原来这就是如今俄罗斯帝国的摄政王殿下索菲亚公主，而作为此次全权大使的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竟然是索菲亚公主的外公，也就是玛丽亚·米罗斯拉夫斯卡娅皇后的父亲，在俄罗斯可是位高权重的存在，只可惜皇后病逝多年，如今的皇太后是阿列克谢一世的第二任妻子维塔利亚。
　　“摄政王殿下，这样不太好吧。”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苦着脸，尽管他是长辈，但因为身份尊卑他依然要表现得十分客气，也无法约束索菲亚的行为。
　　“先让我轻松一下，反正是在卧室里。哇，这个菜太好吃了。”索菲亚夹了一块红烧鸡翅，才咬了一口就开始称赞起来。看着索菲亚公主毫不在乎的神情，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也只能叹了口气，作为索菲亚公主的外公，他对这位跳脱的公主殿下也十分无奈。
　　吃得酒足饭饱以后，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便说起了正事：“今天的谈判殿下也看到了，新汉帝国十分强硬，他们显然不会放弃已经占据的土地。如果我们放弃这部分土地，就需要给国内一个交代，否则很可能出大问题。”
　　索菲亚公主点点头：“我明白这个问题，尤其是在国内四大家族斗争的关键时刻，任何把柄都可能引起动乱。不过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有回旋余地，至少在我看来并非不可谈判。”
　　“殿下的意思是能够要回国土？”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瞪大了眼睛问道。
　　索菲亚公主摇摇头：“恐怕很难，但我们可以借此为筹码，拿到其他好处。”
　　“什么好处？”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没有听明白。
　　索菲亚公主答道：“例如我们可以承认他们现在的占领区，也承认靠近俄国的西北和蒙古是华夏领土，但要他们提供一些技术。例如那些厉害的步枪，还有那个蒸汽机。您是知道的外公，三个月前耶稣会从东方拿回了一份叫做蒸汽机的图纸，即使集结了全意大利所有的机械专家也仿造不出来。而据我们的情报所知，这种叫做蒸汽机的东西已经开始在新汉帝国境内普及了，他们甚至用蒸汽机制造了一种叫火车的东西，运送货物能抵得上一万辆马车，而且成本非常低。”
　　“那只是传言，根本不足为信。”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却是不以为然。
　　索菲亚公主摇了摇头：“我却认为是可信的，因为英国、法国、瑞典甚至是神圣罗马帝国都派出间谍，希望能从意大利教皇国拿到这份图纸，抢先研究出蒸汽机。如果他们没有得到情报，怎么可能如此积极？”
　　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摘掉头上的假发道：“摄政王殿下恕我直言，如今的俄国正处于最虚弱的时期。我们刚刚结束了与波兰的战争，又应付了拉辛的**，现在还与克里木汗国争战不休，国库空虚连出兵的军费都没有，否则我们也不需要在这里了。”


第697章 国事访问
　　“所以我才希望发展国内经济，让俄国强盛起来。”索菲亚公主点点头。
　　“可是我们有个强大的邻居，如今的新汉帝国尚未完全恢复华夏疆土，他们已经如此强大了。等到他们消灭了国内的其他势力，正式统一整个华夏地区，他们的人口将超过一亿，我们该如何应付？”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无奈得摊摊手。
　　出于理智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明白，新汉帝国尚未成长到无法撼动的地步，如今要对付它是最好的机会，但俄罗斯的境况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否则先被灭国的就是自己了。
　　“我想俄罗斯和新汉帝国是可以并存的，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索菲亚公主笑了起来。
　　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却摇着头叹气：“摄政王殿下太天真了，两个体量庞大的国家，尤其是两个共同边境线长达数千公里的超级大国，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
　　“或许吧，如果是那样我们就缩短边境线好了。”索菲亚笑得很动人：“新汉帝国的注意力在亚洲，甚至可以去占领美洲，我们的注意力在欧洲，大家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对于索菲亚公主的想法，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只能摇头，最为一个久在官场的老臣，他是不会如此想法天真的。任何国家强大以后，都不会允许身边有个强大的邻居，这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每个国家都不保证自己一直出于顺境，万一国内有什么动乱，被强大邻居捡了便宜甚至亡国才是悲哀。
　　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知道自己一时不可能说服索菲亚公主，他只好与其商讨了一下明天如何应付，便退出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谈判重新开始了，不过这一次闵济辰身边却换了个人，他正是北方战区的总指挥霍明中将。与李嗣兴一样，霍明一身戎装冷着脸坐在旁边，虽然始终不说话但冰冷的眼神却始终盯着对面，那股只有生死拼杀才能培养出来的杀气令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浑身不自在。
　　努力地定了定神，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别过脸去不看旁边的霍明，对闵济辰说道：“昨天我们的使团内进行了商讨，结果并不算乐观。作为一个强大帝国，俄罗斯失去的土地实在太多了，如果我签订了这份条约，恐怕回国就会被暗杀。”
　　“这么说，贵国选择了继续战争？这很好。”闵济辰没有回答，却是霍明先开口了。他和李嗣兴两人是闵济辰专门请来扮红脸的，目的就是以武力震慑俄国人，让他们放弃继续战争的念头，昨天李嗣兴很好的完成了任务，今天霍明表现得更加积极。
　　对于敢抢话的霍明，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愕然以对，他只好转头去问闵济辰：“大使先生，这位又是谁？”
　　“我是北方战区司令官霍明中将，对俄国的自卫反击战就是由我全权指挥的，你有什么意见吗？”霍明冷着脸回答道。
　　闵济辰装作无奈得纵纵肩：“请贵使阁下不要介意，霍明中将是新汉帝国军方第三人，级别比我要高许多，他今天要过来旁听，我是无权阻止的。”
　　“军方第三人？”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对方随行的军方大员级别越来越高，这似乎是个危险的信号。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无法斟酌措辞，生怕双方会撕破脸继续开战，若是那样他的苦心就全都白费了。
　　就在这时，坐在后排的索菲亚公主突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桌边说道：“俄国可以承认贵国现在占领的地区，两国以此划界没有问题，此外我们将承认贵国是华夏的唯一合法政府，并承认贵国在西域地区和蒙古的主权。”
　　这一番操作，让在场所有人都哑口无言，连闵济辰也没有明白过来，这个面貌清秀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敢在这么严肃的外交场合突然发难，这可以算作重大国际外交事件了。
　　见到索菲亚公主走出来，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吓得连忙站起身来：“谈判的事情由我来负责，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不，外公，这件事情由我接手，我要与贵国皇帝亲自见面谈一谈。”索菲亚公主却毫不退让，令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也无法可想。
　　闵济辰总算明白了过来，他用疑惑得目光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问道：“你是什么身份？有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吗？”
　　“如果你不想造成重大外交事件，并与俄国爆发死战，我劝你同意我的要求。”索菲亚伸手摘掉了羊毛制成的假发，将如瀑布般飘逸的金色秀发垂了下来，对着闵济辰笑道：“因为我就是如今俄罗斯帝国的掌权者，女摄政王索菲亚公主。”
　　“什么？索菲亚公主？”闵济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面容娇媚的女子就是俄罗斯帝国的实际掌控者。
　　索菲亚公主却傲然得扫视全场答道：“没错，我是索菲亚公主，我现在正式申请对贵国的国事访问，希望能尽快见到贵国的皇帝陛下。”
　　“此事我无法做主，需要向皇帝陛下请示，我想至多半个月就有消息，还请……”闵济辰说了一半，却被霍明打断了：“不用，我以新汉帝国车骑将军的身份，同意你的国事访问，军方会派出战舰，护送你前往福州城面见我国皇帝陛下的。”
　　霍明如此果断得答复，让闵济辰也无话可说，他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在谈判桌前失去了对场面的控制。
　　听到霍明答应了，索菲亚公主点了点头，转头看着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说道：“外公，我会率领一支小型使团前往新汉帝国的首都做国事访问，应该要一年时间不能在俄国。还请外公尽快回国稳定局面，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离开，造成国内的动荡局面。”
　　看到索菲亚公主如此坚决，而对方也已经答应下来，他再反对也是于事无补，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只能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尽快回国主持大局，还请摄政王殿下小心。”


第698章 深入草原
　　霍明朗声道：“你尽可以放心，华夏有句古话，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作为礼仪之邦，华夏历来是很懂得礼貌的，摄政王殿下在新汉帝国必然会受到热烈欢迎和妥善接待，也能安全的返回自己的国家不受任何阻挠。”霍明这一通外交辞令，说得闵济辰哑口无言，他都不知道这位军方大佬竟然还有这份功底，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谈判就没有意义了，我会立刻回国。签订条约问题就由我国摄政王殿下与贵国皇帝商讨好了，我建议双方在会晤之时能够处于休战状态，避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当然可以，在摄政王殿下回到俄国之前，除非贵国军队挑衅，否则我们不会再前进一步。”
　　“多谢。”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微微躬身。
　　等到索菲亚公主和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带着俄国使团离开，闵济辰才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看向霍明：“霍将军，这次外交谈判应该由我来主持的，你已经严重越权了。何况同意对方国家首脑进行国事访问，需要经过陛下和三公的同意，我们似乎没有这个权力。”
　　“没关系，在我来北方之前，皇上就说过了。北方战区距离福州太远，若什么事情都要等着来往消息，实在不切实际，所以皇上赋予了我临机决断的专权，可以在北方战区的所有事务中做决定。”霍明确是毫不在意。
　　“就算如此，这件事情也太大了，让这个什么女摄政王去见皇上，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万一皇上被蒙蔽，让国家受到损失问题就更严重了。”闵济辰不得不从最坏的方向打算。
　　霍明却显得很轻松，他对闵济辰挤了挤眼睛笑道：“放心吧，皇上鬼精灵得很，只有他骗人没有人骗他。更何况皇上对女人很有一手的，难道你看不出来？”
　　“呃。”闵济辰彻底无语了。
　　与俄国的谈判告一段落，闵济辰只能随同索菲亚公主回国，再继续下一阶段的谈判了。这段路程至少要花费两个月的时间，而与此同时，刘臣也在日夜兼程得从四川赶往内蒙古。
　　在刘磊特许的龙牙亲卫保护下，刘臣一行三百多人打扮成到蒙古境内做生意的商人，带着马队进入了浩瀚的蒙古大草原，直接赶往了活佛所在地敖尔告。
　　作为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的驻锡地，敖尔告自崇祯十二年开始出现，但它并非固定城市，而是在那一带不断流动的，所以刘臣等人也只能带着马帮商队在附近不断游走，寻找活佛的所在地。
　　这一队人在草原上找了近半个月，却始终没有找到敖尔告的所在地，这让刘臣不仅有些气馁。洪熙官也颇感棘手，他忍不住询问道：“刘大人，我看不如派出骑兵侦察吧。”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秘密进行，要尽量减少暴露的可能。”刘臣当即摇头反对。
　　洪熙官皱眉道：“可是蒙古人的那达慕大会马上就要开了，我们必须在这之前与活佛见面。”
　　刘臣点点头：“的确如此。”两人正说话间，发现有一队牧民正赶着勒勒车和大群的牛羊前进。
　　洪熙官立刻对旁边的蒙古族战士说道：“去问问看，他们去哪里？是不是去敖尔告？”战士很快骑上马，飞奔向那队蒙古人，他很快就带回了答案，他们是去参加那达慕大会的，敖尔告的活佛也会去那里，而这个大会再过两天就要召开了。
　　“太好了，我们跟着这些人，就能找到活佛。”刘臣高兴得一拍马鞍：“反正这样的盛会有商队前往也不会太扎眼，咱们就去凑凑热闹好了。”
　　有这个蒙古部族的人指引，刘臣等人很快来到了一片比邻河湾的草原上，此时这片宽阔的草原上已经是白色点点，那都是蒙古部族扎下的蒙古包，很显然已经有不少部族先到了。
　　看看周围的部族，洪熙官紧皱起了眉头：“这么多蒙古部族，我们该去哪里找活佛？”
　　“只要把约定的标记挂在帐篷上，会有人跟我们联络的，来先搭帐篷。”刘臣挥挥手，战士们很快也划定了一片驻地，迅速搭起一片巨大的帆布帐篷。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真的用马帮携带的物资做起了生意。为了尽量拖延时间，他们将价格略微调高了些，但对于蒙古各部来说，马帮带来的盐巴和茶砖非常急需，所以商队的生意还是很红火的，短短半天时间他们已经卖掉了所有库存的一半，换取了大量毛皮和牲畜，看得洪熙官直皱眉。
　　傍晚时分，草原上开起了篝火晚会，刘臣等人却没有参加，他们就在帐篷里等着接头等人。果然在月上中天的时候，一个魁梧的蒙古汉子大步走入了这片营区，值班的战士立刻拦住了他：“你是做什么的？为何来这里？”
　　那个人指了指帐篷上的标志，又指了指自己道：“我找你们的管事人，有重要的情况相告，希望你尽快通传。”战士已经被洪熙官打过招呼，在检查来人没有携带武器之后，他被带入了帐篷之中。
　　那个人进入帐篷，对着刘臣和洪熙官行了个礼说道：“我是活佛的贴身侍从，曾经与你们的人碰过面，是他指引我来找这个标志的。活佛希望今天晚上能见到你，不知大人是否愿意前往？”
　　“哦？活佛要见我？”刘臣大感意外，他还以为会有情报员来接头，没想到却是活佛的侍从，显然活佛早已知道了他们的到来。其实刘臣并不知道面前这位的确是活佛的贴身侍从，但也是玄衣使发展的下线情报员。
　　只不过秘密战线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身亡，所以他们都十分谨慎，轻易不再本系统以外的人面前透露真实身份，哪怕对面就是战友也不行。刘臣虽然是国家高官，却不属于情报系统，为了避免泄密情报员只好用掩护身份来见两人，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第699章 拜见活佛
　　刘臣并不知道这些，但他的任务就是去见活佛，既然对方派人来请，他也没有不去的理由，当即答应下来。洪熙官却有些担心：“这里是蒙古人的地盘，还是稳妥些好，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吧。”
　　“放心，我不会有危险，你还是守好这里免得出问题吧。”刘臣微笑凑了过去低声嘱咐；“保持警惕，万一有什么异动立刻撤退，千万不要去救我。”说完他便直起身来，对着那名侍从招招手：“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附近到处都是欢乐的人群，根本没人注意到在昏暗的阴影中，有两人正在蒙古包间快速的穿行着。很快刘臣就在大片蒙古包中间，发现了不少黄教僧侣的身影，他们其中有不少拿着武器，显然是守卫活佛的。
　　在侍从的引导下，刘臣来到了活佛所在的蒙古包，侍从一撩帘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刘臣点点头矮身走了进去。
　　这个蒙古包十分宽大，用具却非常简单。在蒙古包靠墙的位置，摆着一个供桌，郑重摆着一尊黄金打造的释迦摩尼佛，两旁有盘香、果品和蜡烛。而在蒙古包正中铺设的垫子上坐着一个老者，他面前是一个小炕桌，桌上摆着经文、手串和经轮等物品。
　　当刘臣走进来的时候。老者抬起头来双掌合十深深一礼：“想必这位新汉帝国的大人，是想要与蒙古各部谈判的。”
　　“不，在下刘臣，是授我国皇上委托，特意来看望罗桑丹贝坚赞活佛的。”刘臣笑着跪在了活佛对面，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串翡翠佛珠。这串佛珠晶莹剔透，是正宗的缅甸冰种翡翠，更可贵的是每一颗珠子都被精心雕刻成了佛头的形状，看上去栩栩如生令人惊叹。
　　接过刘臣的这串佛珠，罗桑丹贝坚赞活佛也不禁赞叹出声：“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不，这是皇上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刘臣笑着说道：“皇上让我给活佛带一句话，康熙已经背叛了活佛，转而去信奉欧洲人的天主教了。对康熙来说，宗教只是维持统治的手段，哪个教派对他更有用，他就信奉哪个教派。”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罗桑丹贝坚赞活佛却是不为所动。
　　“的确没有关系，不过蒙古族即将面临大难，甚至到了灭族的时刻，不知与罗桑丹贝坚赞活佛是否有关？”对方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刘臣不得不下点猛料。
　　罗桑丹贝坚赞活佛听得微微皱眉：“刘大人不必危言耸听，如今蒙古各部空前团结，怎么会是灭族的时刻？”
　　刘臣微微一笑：“看来罗桑丹贝坚赞活佛的消息真是不灵通，身边也缺少可以信赖的智者。满清自顺治朝开始，在蒙古大肆修建黄庙，要求每个家庭只能留下一个儿子传宗接代，其余都要进入黄庙做喇嘛对不对？”
　　“当然，朝廷大力支持黄教，这是我们的无上荣幸。”罗桑丹贝坚赞活佛笑着答道。
　　“是吗？”刘臣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反问道：“若是大部分蒙古男子都成了喇嘛，人口只会越来越萎缩。毕竟男子不结婚就没有后代，而留下来传宗接代的人再生出孩子，还要被送入庙里，长此以往人口岂不是越来越少了？”
　　“这……”罗桑丹贝坚赞活佛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始终以为满清大力支持黄庙，让蒙古族拥有更多的喇嘛，是对他们的无上尊崇，却没想过其中还有这样的道理。
　　刘臣笑着说道：“满清朝廷明里是在壮大黄庙，让教派变得更加兴盛。实则是釜底抽薪，让蒙古人彻底绝根，只要这样下去坚持一百年，恐怕蒙古就再也没有几个部族存在了。”
　　刘臣指出其中关键，罗桑丹贝坚赞活佛终于色变：“你的意思是满清这么做居心不良？”
　　“根本就是，这并非我危言耸听，事实如此。”刘臣点头道：“现在康熙更是准备接受天主教的洗礼，成为天主教徒，这就背叛了黄教。还有件事罗桑丹贝坚赞活佛可能不知道，天主教是个排他性的宗教，他们只信奉一个叫上帝的偶像，对于所有不信奉上帝的人，以及其他的教派，都被他们称作魔鬼。对于魔鬼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消灭，一个不留的消灭，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在美洲做过多次了，百年间共有超过一千万人死在他们手中。”
　　“什么？”有了前面个铁的事实，当刘臣偷换概念给他制造生存危机的假象时，罗桑丹贝坚赞活佛终于变了脸色。
　　“还不止如此。”刘臣继续下猛料：“康熙打算将天主教定为国教，让全国都信奉天主教，黄教将成为国家公敌，最终是被军队摧毁的局面。而不愿意改信天主教的蒙古部族，将会成为异教徒受到大军的征讨。关于这个问题，罗桑丹贝坚赞活佛可以派人去东南沿海询问任何一个欧洲商人，十字军东征是怎么回事。”
　　“就算如此，新汉帝国也在蚕食蒙古的土地，这是不争事实吧。”罗桑丹贝坚赞活佛反驳道。
　　“不错，但这是蒙古无理在先。”刘臣点头道：“在我军与满清交战的时候，内蒙古各部集结了十万大军前往助战，与我军大战多场，造成了数千人阵亡。既然内蒙古各部首先挑衅，我们给予打击也是应该的，这不算是我们蚕食蒙古，只是让一些头脑发热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么说你们只是为了惩罚这些人，也该够了吧，不知你们何时撤军？”罗桑丹贝坚赞活佛问道。
　　“为何要撤军？”刘臣摊摊手：“我们进入内蒙古之后，有许多牧民投靠我们，并在我们占据的土地上安居下来。他们也是蒙古族人，有占据草原的权力。现在不是我们的军队占据了草原，而是我们在为友好的牧民提供安全保护，让他们能够过上和平安稳的生活。”


第700章 威逼利诱
　　被刘臣一顿抢白，罗桑丹贝坚赞活佛再也保持不住那份风轻云淡的心情，顿时起身道：“你的解释不能让我心服，现在蒙古各部已经联合了起来，准备在这次那达慕大会上结成联盟，夺回我们失去的土地。如果你们不想承受蒙古人的愤怒，就应该立刻退出我们的土地。”
　　“如果我是活佛，就不会这么想了，至少要想一想究竟是那点土地重要，还是蒙古全族的生死存亡重要。”刘臣故作神秘得笑了起来。
　　罗桑丹贝坚赞活佛站了起来，看着刘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臣做出一副好整以暇得表情说道：“作为觐见活佛的礼物，我免费提供一个秘密消息。康熙已经与俄罗斯人达成了秘密协议，以欧洲帮助他建造新式武器为条件，将蒙古族世代生活的土地卖给了俄罗斯。如今俄罗斯因为与我国交战，还没机会插手蒙古事务。不过现在俄罗斯人正在与我国谈判，划定新的边境线，等到条约签订之后，俄罗斯人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到时候蒙古各部就要倒霉了。”
　　“这不可能。”罗桑丹贝坚赞活佛终于色变。
　　这条消息却是刘臣瞎编的，不过他利用罗桑丹贝坚赞活佛的思维惯性，先以真实消息得到了他的信任，再用康熙将天主教定为国教这个半真半假的消息，以及天主教消灭异教徒这个偷换概念的问题让罗桑丹贝坚赞活佛有了生存危机感。在这个时候甩出个似是而非的消息，同时又关乎蒙古全族的生死存亡，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看着脸色铁青的罗桑丹贝坚赞活佛，刘臣却是无所谓得纵纵肩：“也许吧，这消息也是我们从俄国人那里搞来的，或许他们在吹牛。不过据我所知，俄国人对土地的贪欲非常强，他们已经消灭了西伯利亚汗国等许多国家，将这些土地吞并了。而如今俄国骑兵的铁蹄已经踩在了蒙古附近，或许俄国人会幡然醒悟，改吃素了也说不定。”
　　“当然了，如果俄国人真的打了过来，康熙又为了加入耶稣会而对蒙古进行封锁，到时候蒙古再与我们为敌，就要同时面对三个强大的敌人，同时应付内部物资紧缺的问题，的确有些头疼啊。”刘臣指了指天说道：“或许蒙古族的长生天会显灵，让俄国人突然死绝也说不定。”
　　这样明显的调侃，令罗桑丹贝坚赞活佛气得不轻，但他也不是傻子，对于刘臣的分析十分认同。如果真得到了那个地步，蒙古族内部可能会遭遇巨变，灭族也并非不可能的。
　　他看着刘臣问道：“如果我们愿意息事宁人，与新汉帝国就目前的控制区停止战争，我们能得到什么回报？”
　　“新汉帝国的友谊。”刘臣笑着答道：“这对你们很有好处，如今我们已经与蒙古接壤了。新汉帝国不信奉任何偶像，甚至完全排斥天主教，但对本土的佛教和道教非常宽容。我们不会搞一言堂，让黄教出现生存危机。如果俄国人或者康熙经济封锁蒙古，新汉帝国还会平价向蒙古提供茶砖和盐巴，另外也可以提供武器。”
　　“武器？铁制的？”罗桑丹贝坚赞活佛惊讶得反问道，他还从未听说中原的政权会主动给蒙古提供武器的，这简直是授人以柄。
　　刘臣回答得却十分坚定：“没错，铁制武器，而且会按照你们的要求打造。不管是要弯刀还是长矛，火枪或者是铠甲都没问题，我保证价格不会比满清内部价格高，甚至还会低一些。”
　　“什么？”罗桑丹贝坚赞活佛彻底不淡定了，铁器对于草原是什么样的存在，每一个蒙古人都很清楚。就算是现在，铁器也是受到清廷控制的，对蒙古输出并不多。除了死心塌地跟随清廷的科尔沁各部，在被灭亡前能做到所有部队全部使用铁制武器之外，其他各大部落都有部分战士只能使用骨制武器。
　　在草原上铁器堪称天价，让任何一个大部落都难以承受。现在刘臣担保敞开供应铁器的同时还愿意平价出售，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两人很快就达成了初步意向，刘臣满意的返回了自己的营寨。
　　洪熙官等了半天，直到刘臣回来才松了口气：“情况如何？是否需要我出手，杀掉那个活佛？”
　　“不需要。”刘臣微微一笑：“纵横之学讲究利益交换，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再加上现实的威胁，任何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心，不用动刀子。”
　　洪熙官不禁莞尔：“但愿如此，接下来我们做什么？离开吗？”
　　“当然不行。”刘臣摇摇头：“我只是与活佛达成了初步意向，还需要说服那些部落首领，不过香饵已经放下，不怕他们不上钩。”
　　“我们现在怎么办？”洪熙官问道。
　　“等。”刘臣答道。
　　“等？”洪熙官瞪大了眼睛，作为一名特种兵指挥官，他是从不等待的。
　　刘臣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得笑容：“就是等，等着对方出招，我们才能接招。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没有反对的理由。”
　　第三天开始，那达慕大会开始了。今年的那达慕大会比往年格外热闹，几乎所有蒙古部落都派出了代表，尤其是那些大部落更全是王爷亲自前来。那达慕大会十分热闹，赛马、摔跤、射箭等各种比赛，看得特种兵也热血沸腾，华斌忍不住搓搓手请示：“指挥使，让我去试试吧。”
　　“这次我们是肩负秘密使命的，轻易不要生事。”洪熙官表现得很谨慎，若仅仅是安全问题，以龙牙亲卫的实力，他根本不将这些蒙古汉子放在眼中，但他不想坏了谈判大事。万一因为自己的冲动，造成刘臣的任务失败，他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华斌当然也知道好歹，只是看着那么多的竞技项目，一个个比他身手差许多的蒙古汉子在那里耀武扬威，旁边又是许多姑娘在叫好，让他有些手痒难耐。


第701章 摔跤的友谊
　　其实不止是华斌，龙牙亲卫个个都跃跃欲试，只是碍于洪熙官这个指挥使，没人敢找麻烦。
　　这时候刘臣走了出来，他笑着看了看那些两眼放光的小伙子笑道：“我知道你们看着难受，不过还是先忍耐一二为好。蒙古王公们已经全到活佛那里去开会了，我们要等回信的。”
　　“嗯，我会约束他们的。”洪熙官点了点头，两人说话间附近忽然有人吵了起来，紧接着有不少人围拢过来。
　　洪熙官微皱眉头看向了那群人，发现被围在中间的是华斌以及他们的蒙语通译：“好像出了什么事。”
　　“哦？我们过去看看。”刘臣迈步走了过来。
　　几名龙牙亲卫上前，只是轻轻一撞就挤开了道路，保护着刘臣和洪熙官走了进去。见到刘臣来了，那名蒙古通译连忙跑过来，将情况说了一遍。原来华斌在旁边看热闹，可是他两米的大个子太过显眼，结果被札萨克图汗部的一个叫策旺扎布的蒙古汉子看到，便过来邀请他参加摔跤比赛。
　　华斌记着洪熙官的嘱托，不肯下场比赛，结果惹恼了策旺扎布。原来蒙古人邀请别人摔跤，那是希望结交的意思，华斌拒绝等于驳了对方面子，策旺扎布如何不急，所以才争执了起来。
　　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刘臣才知道两人是因为生活习惯的误会。刘臣不想惹麻烦，当即上前笑着说道：“华斌，我们要入乡随俗，你就下场比试一番吧。”
　　“遵命。”华斌早就手痒了，听到刘臣答应顿时兴奋地表示要下场，对方也大为高兴。在众多蒙古人的起哄中，很快清理出一片区域，特战队员也纷纷过来给华斌加油。
　　在众人的吆喝声中，华斌大步走入场中，双脚打开身体微微下弯做好了准备。洪熙官在旁观喊道：“华斌，不许用狠招。”龙牙亲卫的训练中，有许多一击必杀的招式，洪熙官怕坏了大事，不希望华斌多伤人命这才嘱咐了一句。
　　华斌当然知道好歹，他对着洪熙官点了点头。就在他侧脸的瞬间，策旺扎布发现了空档，直接扑了过来，伸手抱住华斌的腰间用力上提。华斌一时没注意，身形不稳顿时双脚离地。
　　双脚离地基本上就是输了，旁边的众多蒙古汉子纷纷呐喊起来给自己人加油。然而作为龙牙亲卫中的一员，华斌怎会如此好相与。当策旺扎布腰间用力，几乎要将高大的华斌举过头顶时，他却闪电般弹出双手，反着按住了对方腰间。
　　华斌两手在对方腰间一扣，同时身体顺着对方的力道猛然后仰。因为华斌加了一道力，策旺扎布后仰背摔的技巧顿时失了掌控，让他自己也脚下一晃。借着对方下盘不稳的机会，华斌再次发力整个人从对方头顶越过，同时身体借势旋转，揪着对方一起摔在了地面上。
　　见到华斌以如此神奇的手法，解除了背摔的尴尬，在场众人都欢呼了起来。两人都是高手，落地后同时在地上一滚便跳了起来，再次拉开一米的距离对峙。
　　华斌没学过摔跤，却已经在旁边看了半天其他人的摔跤动作。对于格斗高手的他来说，只要看过几遍就自然能找到发力的窍门，所以他现在与对方摔跤也没有问题。
　　两人都清楚对方是高手，也不敢轻易出击，绕了两个圈子，都没有发起进攻。这时候场外已经有人鼓噪起来，大声喊着让他们赶快交手，不少人也在随声附和，但两人都希望让对方先动手以找出破绽，确是根本不动。
　　华斌不希望这样对峙下去，他当即微微直了直腰故意露出个破绽。策旺扎布以为华斌下盘松动，当即向前一仆，双手抓向华斌的双肩，然而他却不知道对方武艺高超。
　　当策旺扎布双手抓上肩头的瞬间，华斌突然双肩一抖脱开对方控制，同时屈膝矮身竟是从对方腋下钻了过去。策旺扎布没有想到，身高两米的华斌竟然如此灵活，就在他一愣的瞬间，华斌已经从后面拉住策旺扎布双肩，用出天生神力横向甩出。策旺扎布只感觉不由自主得飞了起来，待他醒悟过来已经摔在了地面上。
　　这次华斌明显没有使用摔跤的手法，他先用迷踪步的脱身方法，再以擒拿手借力打力将对方甩飞，却也没有违反了蒙古式摔跤的规矩。何况华斌明显是个华夏人，就算手法不纯粹也没人和他计较，反而是那些崇拜强者的蒙古人都欢呼了起来。
　　策旺扎布站起身来并未恼羞成怒，而是走过来拉住华斌叽里咕噜得说蒙语。通译连忙过来给他翻译，原来策旺扎布是佩服华斌的手段，希望能与他结为安答。旁边的众人也都欢呼了起来，都等着华斌的决定。
　　两人刚才交手虽然时间短暂，但华斌也看得出来这个蒙古汉子是个强悍战士，只是训练不得其法，力量没法完全发挥出来罢了，他也喜欢这个汉子希望与其结交。当通译将对方的意思说明，华斌都没向洪熙官请示，当即答应了下来。
　　看着华斌与策旺扎布兴奋地当场交还了礼物结为安答，洪熙官不禁苦笑：“这小子胆大包天，给他稍微松松绑，他就要上天啊。”
　　刘臣笑着摇摇头：“算了，就让他们玩玩吧。反正参加那达慕的华夏行商也不少，暴露的危险应该不大。何况我们也早就被放在明面上了，说不定过两天就要与那些王爷会面的。”
　　有了刘臣的解禁令，那群特种兵高兴了，他们很快加入了到了各种竞技项目之中。除了骑马他们占不到上风之外，射箭、摔跤都是各中好手，很快就赢得了许多蒙古汉子的崇敬，刘臣的营地算是彻底变成了明星。
　　那达慕大会要进行五天时间，就在第三天的晚上，活佛终于再次派人来请刘臣了。这一次有众多王爷在场，洪熙官不放心他的安危，遂决定与华斌两人跟随。其他人也都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应变。


第702章 宴会争吵
　　在经过层层盘查之后，空着手的三人被带入了一间大帐之中，这里摆放着十多张案几。正中的那一张当然是活佛的，两旁皆是衣着华贵的蒙古大人物，其中有老人也有中年人，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些精壮汉子，显然都是贴身亲随。
　　见到刘臣进来，活佛表现得颇为亲热，连忙让他坐到空着的位置上。刘臣也不推诿，对众人见礼后坐了下去，而洪熙官和华斌就站在他身后当起了保镖角色。
　　见到刘臣坐下，活佛当即举杯道：“大家汇聚那达慕，这是佛陀的旨意，让我们举杯共饮。”活佛说话了，众人当然都要给面子，纷纷仰头喝光了杯中酒。
　　华斌惊讶得看着活佛一饮而尽，心中不免奇怪怎么蒙古的和尚还能饮酒。他嘎巴两下嘴想要出声询问，却看到了旁边洪熙官严厉的目光，顿时明智得闭上了嘴。
　　一杯酒下去，活佛笑着说道：“我今天请刘大人过来，就是希望大家能够化解干戈，成为好朋友，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如果能和平相处自然是最好的，我们只是希望平安的生活，不希望打仗。”一位王爷笑着开口了。华斌循声看去，惊讶得发现在那位王爷身后站着的这是自己的安答策旺扎布，原来这位王爷正是札萨克图汗部的大汗沙喇。
　　策旺扎布也看到了华斌的目光，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华斌顿时会意，看来自己的义兄在札萨克图汗部也有相当的地位，竟然能影响大汗的决策。
　　显然会场上的声音并不和谐，听到沙喇先开口了，锡林郭勒盟阿巴恰纳尔左旗的阿木尔王爷却不干了：“哼，人家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有什么平安的生活？我蒙古热血男儿，就该奋起反抗，杀光一切入侵者才行。”
　　“你不过是康熙的一条狗，有权利在这里说话吗？”与沙喇大汗相熟的车臣汗部的大汗诺尔布脾气火爆，听阿木尔调侃好友当即出言反驳。只是他说得太过直白，气得阿木尔当即拍案而起：“诺尔布你说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锡林郭勒盟怕了你们车臣汗部？”
　　“怕不怕你心里自己知道，如今的锡林郭勒盟不比当年了。科尔沁被人家灭了，最近又连战连败，你们还剩下多少斤两，自己没点数吗？”诺尔布确是哈哈一笑，根本不理睬他。
　　“说话要留些情面，大家都是蒙古人，可别撕破脸。”乌兰察布盟茂明安部的僧格王爷看不惯诺尔布冷嘲热讽的嘴脸，顿时出言反击。双方这样一闹，席间诸多王爷大汗顿时骂不绝口，堂堂蒙古最高会议竟然成了泼妇骂街的场所，看得洪熙官和华斌目瞪口呆。
　　刘臣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依旧低垂着双目在那里自斟自饮，仿佛众人的谈话与他毫无关系。实际上刘臣却是集中精神听着众人的说话，很快分析出了许多情报。
　　显然内蒙古和外蒙古分属两派，其中支持与新汉帝国和好的都属于外蒙古各部。他们之前与新汉帝国并未交兵，没有受任何损失，同时却时时感受到来自俄国的压力，自然愿意交好新汉帝国，在获得强援的同时还能平价购买到大量武器和物资，用以对抗俄国。
　　不同意与新汉帝国和好的都是内蒙古各部，他们北面与俄罗斯还隔着外蒙古，没有感受到什么威胁。又在之前的大战中接连吃亏，其中大部分人更倾向满清，自然对新汉帝国非常仇视，所以绝不同意妥协，哪怕有巨大的经济利益也不行。刘臣一边倾听着双方的对骂一边分析情报，很快心中就有了大致的脉络。
　　双方的对骂越来越不成体统，从和战之争已经逐渐演变成了人身攻击，这让罗桑丹贝坚赞活佛大为光火，他啪啪得拍了两下桌子，双方顿时不再开口了。作为蒙古的精神领袖，罗桑丹贝坚赞活佛的威信还是很高的，他看着涨红着脸的两方说道：“大家都是蒙古的首脑人物，我们今天坐在这里是讨论蒙古的未来，不是专门吵架的。既然大家的意见不统一，我看就以摔跤决胜负好了，这也算是将决定权交给佛陀，看佛陀会保佑谁获胜吧。”
　　“好，我来。”策旺扎布一听是要摔跤顿时来了兴致，大步走了出来。
　　“你？我看算了吧，我听说你连华夏人也摔不赢。”阿木尔身边一个大汉笑了起来，他是锡林郭勒盟的第一勇士叫做乌尔达，其号称摔跤无敌。不过他也确实有惊人本领，这次那达慕大会上他一举夺魁竟是没有败绩，连策旺扎布也输给了他。
　　见到是曾经击败自己的乌尔达，策旺扎布脸上一红：“我的这位安答的确厉害，我承认不如他，就连你也肯定不行。”
　　“是吗？”阿木尔站了起来：“我看这样如何？未免大家伤了和气，活佛提议的赌斗就改个规矩如何？”
　　“哦？阿木尔王爷准备怎么个改法？”沙喇的眼睛微微一咪，知道这家伙决没什么好主意。
　　阿木尔看了看策旺扎布笑道：“这位勇士不是说他的安答很厉害吗？我看这样吧，咱们之间不用比了，让我们的勇士与你的安答比上一场如何？如果我们输了，锡林郭勒盟就同意和平共处。”他说话的时候看向锡林郭勒盟的另外几位王爷，他们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沙喇与诺尔布等外蒙古大汗们面面相觑，不明白阿木尔王爷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这时候僧格王爷等诸多内蒙古王爷纷纷站了出来，表示支持阿木尔的想法。他们分属各盟，这样的表态等于昭乌达盟、锡林郭勒盟、乌兰察布盟、哲里木盟等所有内蒙古王爷都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案。
　　这次反到是外蒙古一众大汗们难以决定了，他们毕竟不是新汉帝国的人，无法替对方做决定，何况他们也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万一新汉帝国的人输了，他们也要被卷入这场战争了。


第703章 帐前赌斗
　　刘臣深知蒙古人崇拜英雄，对不敢应战的弱者不屑一顾，如果现在己方退缩就等于谈判彻底失败。可是刘臣又没底，不知道华斌的实力如何，不禁看向了洪熙官。
　　洪熙官笑着对他点点头，随后迈步走了出来：“我看由我与诸位走几招如何？”
　　见到出来的不是华斌而是洪熙官，外蒙古的大汗们无不皱眉。在他们看来两米高的华斌魁梧壮实，哪怕摔跤技术不如乌尔达，也绝不会轻易输掉。洪熙官虽然也是雄壮汉子，但在蒙古人看来却过于苗条，似乎没有太多的力量，如果因为是他下场而输了比赛，他们输得岂不是很冤枉。
　　就连策旺扎布也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了华斌，我能得到答案。华斌对他笑着点点头说道：“义兄放心，这是我的长官，比我厉害得多。”这句话被蒙古通译翻成蒙语，顿时让在场的人都交头接耳起来。
　　蒙古人历来认为越高大雄壮的人就越有力气，还从不知道有反着来的，他们对华斌的话不禁有些怀疑。然而阿木尔却更高兴了，他认为华斌是出于对长官的尊敬，才说出的奉承话。当初华斌的实力他们也都清楚，心中也为乌尔达有些担心，现在换成了瘦小一些的洪熙官，他就放心了。
　　不等再有人提出异议，阿木尔首先站了起来：“我看就这么定了，我们以摔跤决定是战是和。既然是秉承佛陀的旨意，那就不用在乎是否高大了，有佛陀护身的人必定能够取胜，到时候我们遵守约定就好。”
　　见到阿木尔都这么说了，大家也没法再有异议，毕竟蒙古人最讨人临阵退缩，他们也无法反驳，不过沙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站了起来：“华夏人不懂我们摔跤的规矩，姿势难免有些不正确，大家也能原谅。不过对于蒙古摔跤的禁忌还是要遵守的，这也算是公平竞赛。”
　　沙喇将公平两字说得很重，就是想要给洪熙官留下一个不使用摔跤技法的后门。毕竟华夏人不可能擅长蒙古摔跤，若用一样的招式就太过欺负人了。对于这种说法，其他人也无法提出异议，只好任由沙喇大汗解释了蒙古摔跤的各种禁令，包括不许抱腿、打脸，不许从后背把人拉倒，不许触及眼睛和耳朵，不许拉头发等规则都一一道来，听得洪熙官连连点头。
　　虽然这些要求禁止了大部分足以致命致残的招数，但以洪熙官这样的大高手来说，却没有多大约束能力，反而是对方允许他不使用蒙古摔跤的技巧，确是帮了个大忙。在沙喇大汗说完之后，他便招呼众人坐下，看着两人摔跤了。
　　大帐前很快支起了数十个火把，将周围照得灯火通明，而听说乌尔达要与华夏人摔跤，不少蒙古人都跑来看热闹了。
　　他们不知道有赌约的存在，全都一边倒的支持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乌尔达也笑着向他们招手致意，一副必胜的姿态。比乌尔达瘦小两圈，矮了一个头的洪熙官却没有丝毫紧张，他将身体微侧，双脚不丁不八，摆了个华夏武术常见的起手式。
　　乌尔达对着众人挥手后，却见到洪熙官如老僧入定一般，还以为对方怕了，心中顿时起了轻蔑之心。待到作为临时裁判的策旺扎布宣布比赛开始，他顿时大喊一声直扑向了对方。
　　乌尔达这一扑很有讲究，看似中门大开却是小臂微收，在攻向对方肩膀的情况下，随时都能收肘自护。同时他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臂上，准备以全力拿住对方直接将其摔倒。
　　然而洪熙官却不退反进，他上前一步的同时双手握拳向外挥出，同时手臂外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拳背砸中对方脉门，将他的双臂挡开在外面。挡开乌尔达的手臂，洪熙官再前进一步，竟是将右腿探入了乌尔达右腿之内。
　　乌尔法见事不好连忙抽身后撤，不想洪熙官就是要他后退。借着对方后退之势，洪熙官右腿微曲，利用膝盖顶在了对方右腿侧的箕门穴上。
　　乌尔达顿时感觉右腿一麻，撤步的动作稍缓，洪熙官却双拳从右向左下方挥出，将对方砸了出去。也算乌尔达实力强悍，被对方借力打力砸出，却在身体连晃之后勉强没有摔倒在地，但明显已经是输了。
　　洪熙官所用的乃是南少林秘传沾衣十八跌，这种创自张之跌的传统武技在进入少林后，被历代武僧高手加入睡罗汉拳法的招式进行改良，已经成了相当高明的摔跤技巧，其中融合了不少华夏武术的概念，根本不是只靠蛮力的蒙古摔跤所能比拟。
　　结果在洪熙官一招之下，就打退了纯粹力量上要高出许多的乌尔达，令在场众人大跌眼镜。蒙古人历来崇拜强者，见到洪熙官摔跤技巧如此精妙，顿时欢呼了起来。
　　听到众人的欢呼声，乌尔达气得脸色发紫，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不过他也清楚，对方的技巧上显然比他高出许多，要想获胜必须扬长避短，以力量取胜。
　　乌尔达咆哮一声，再次扑了上去。不过这次他并未张开双臂，而是采取了直来直去的方式，以双拳并拢身前中宫直进，打算纯以力量破开对方的防御。眼看着对方双拳就要打到自己脸上，洪熙官却是单以左手向上挡格。
　　这样的做法似乎是力弱的洪熙官吃亏，然而当他左手拳背碰上对方手腕的时候，那只手却突然画了个半圆，将对方双拳带偏。与此同时洪熙官侧身跨步，将右脚落到了对方右脚的后面，以右手按在左臂发力，以肩膀、手臂的力量，从侧面撞击在乌尔达身上。
　　乌尔达只感觉全身力量都被带偏，顿时趔趄着摔了出去。幸好是侧摔，乌尔达一手撑地勉强没有摔倒输掉比赛。他同时腰间用力猛然弹起，用右肩撞了过去。
　　洪熙官却没有硬接这一招而是闪身避开，同时左手在对方肩头轻轻一推，让乌尔达不自主得趔趄跑出五步才稳住身形。


第704章 矢口否认
　　洪熙官一连串的借力打力，气得乌尔达七窍生烟，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顿时矮身冲出，双脚连环踢向对方小腹处。
　　洪熙官一愣，他发现对方连连犯规，居然还打算下杀手。旁边的蒙古人都看得清楚，顿时开始起哄，显然对乌尔达的做法很是不满。乌尔达也知道自己违反了规则，但为了面子着想，他才不管这些，只要能赢他不会在乎是否犯规的。
　　这一下却恼了洪熙官，他处处留手对方却不依不饶，若不好好教训一番，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厉害。看着对方踢向要害的一脚，洪熙官脚步忽然凌乱起来。他用出醉八仙的连环步法，左右乱晃让乌尔达找不准目标，而他连续两下晃得对方重心不稳之后却突然上前一步，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在乌尔法尚未稳定住重心的瞬间，洪熙官双手猛然弹出，按在了对方肩膀上。只听咔吧咔吧两声，乌尔达的双肩竟然被洪熙官以擒拿手法卸了下来。
　　一阵剧痛传来，听得乌尔达痛呼出声，两臂软软得垂下，显然是无法比赛了。见到这一幕阿木尔顿时站了起来：“这是犯规。”
　　“哪里犯规了？”策旺扎布反问道：“华夏人所用的虽然不是摔跤招式，但没有任何违反摔跤规矩的地方。到是乌尔达企图攻击脸面和小腹，却是犯规行为，我宣布这一场华夏人获胜。”
　　“哼。”阿木尔知道策旺扎布说得没错，他却不肯承认失败。他用凶厉得目光看着策旺扎布冷笑道：“好，好得很，你居然帮着外人。”
　　“我是裁判，就要主持公道，以规则评判。乌尔达犯规在先，如今又伤了双手无法再比试，显然是已经输了。我这样的评判无可厚非，难道你打算赖账不成？”策旺扎布确是理直气壮，丝毫不给阿木尔王爷面子。
　　阿木尔冷笑道：“既然你们合伙帮着外人，那我也无话可说，我们锡林郭勒盟不服判决，之前的提议就此作罢。日后我们是敌非友，还请诸位大汗不要见怪。”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帐篷，随后其他内蒙古各盟的王爷纷纷离开营帐，只有阿拉善厄鲁特旗的庆格尔泰王爷没有离开。
　　经这么一闹，大家才知道这场摔跤乃是赌斗，而内蒙古各盟似乎不肯承认。蒙古人是重承诺的，对方这样做法他们显然不认同，顿时开始起哄，那些内蒙古王爷却根本不理会，径直返回了自己的部族营区。
　　实施上也由不得他们不反悔，外蒙古各部没有切肤之痛，他们却是实打实感受到了。随着新汉军不断蚕食内蒙古领土，解放牧民给他们草场和牲畜，这些蒙古王爷赖以生存的奴隶制度已经被彻底动摇了。他们害怕自己答应以后，会被新汉帝国慢慢渗透，最终鼓动他们旗下的牧民造反，他们就会失去一切了。
　　与其被软刀子割肉，最终失去一切。这些王爷们决定还是拼死一搏，或许还有生路，所以他们才会食言而肥，绝不承认失败的结果。
　　见到内蒙古各盟的王爷纷纷离开，刘臣看向了沙喇等几位大汗：“如今内蒙古各盟似乎不愿意承认结果，诸位大汗怎么说？”
　　“蒙古人最重承诺，自然不会反悔的，还希望大家尽快盟誓，恢复之前的和平。”沙喇大汗直接表明了态度，另外两位大汗也纷纷点头，这样喀尔喀三部全都同意了。
　　刘臣又看向旁边阿拉善厄鲁特旗的庆格尔泰王爷：“庆格尔泰王爷怎么说？”
　　庆格尔泰苦笑道：“我还能说什么？愿赌服输罢了，只是希望新汉帝国能遵守承诺，不要再蚕食我们的土地，至于内蒙古其他各盟的决定与我无关，至少我阿拉善厄鲁特旗愿意与新汉帝国和平共处。”
　　刘臣笑着点点头：“感谢王爷的理解，感谢诸位大汗的承诺，也感谢活佛的帮助。此外我还有一个提议，当然这与盟约无关，各位大汗和王爷若有兴趣可以采纳，若无兴趣就此作罢。”
　　“刘大人请说。”活佛点头表示同意，大汗们也纷纷点头。
　　刘臣笑着说道：“我国皇帝诚挚邀请各部派出使者，前往新汉帝国的首都与皇上见面，他希望与各位好好谈一谈。希望各位大汗和王爷，能派出得力助手前往，算是我们之间增进了解的沟通吧。”
　　“只要能保证安全，我愿意派人前往。”沙喇大汗点点头。
　　“大哥，让我去吧。”策旺扎布大声说道，原来他是沙喇大汗的亲弟弟，难怪对其决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沙喇大汗看着跃跃欲试的弟弟点点头：“好，你去吧。”
　　“王爷放心，我保证义兄的安全。”华斌适时站了出来，沙喇大汗点点头没有在说话。很快其他两位大汗，以及庆格尔泰王爷都选出了代表，前往新汉帝国会见皇帝刘磊。
　　内蒙古各盟的王爷们连夜带着部族离开了，但这仅仅是个小插曲，并无伤大雅。第二日外蒙古各部大汗与庆格尔泰王爷与刘臣盟誓，算是以华夏和蒙古的传统方式签订了条约，随后刘臣便告辞而去。为了防止内蒙古各部暗中捣鬼，喀尔喀三部分别派出了五千骑兵，护送他们返回了赤塔。
　　盟誓之后，双方将互开边市以作为初步的条约履行，至于后续的工作都要经过一定时间的部署才行。而内蒙古各盟虽然没有加入，但霍明也没有招惹他们，而是巩固自己的地盘，做下一步的准备。
　　蒙古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一半，但俄罗斯的问题还不知会有什么结果，这个时候的刘磊没有在福州办公，而且前往了已经被确定为新首都的上海。
　　作为在盐碱地上建立起来的新城市，上海的可塑性极强，刘磊也第一次大刀阔斧得进行了城市规划。有了新福州的建设经验，设计师和工匠们都有了新的想法，他们在刘磊的规划下，制定了完善的建设方案。


第705章 英灵广场
　　黄浦江边的外滩被打造了起来，这是以刘磊脑海中记忆为主建造的，虽然以如今的建造水平，无法复制那些高楼大厦，甚至连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那种古老样貌也设计不出来，但外滩的建设还是相当不错的。
　　因为加入了许多华夏元素，让这里的建筑更加有特色，而作为新政府大楼的十二层高楼，成了新上海第一个地标性建筑。
　　八棱型的塔式飞檐结构与环形的回廊式五层辅楼，中间包裹着一座江南风格的水乡园林。也正是因为大楼的八棱型塔式设计和外墙的白色涂料，又被大家亲切的称为白塔园。
　　白塔园占地三百多亩，拥有完善的各种设施，足以满足如今政府机构的全部需要，所以在刘磊决定定都之后，尚书台就全都搬了进去，如今这里作为新汉帝国的最高权力机构了，就连刘磊也在最高的十二层设立了办公室，只是他平时很少过来罢了。
　　此时的刘磊并未在白塔园之中，他正在距离白塔园仅一条街之隔的英灵广场。这是在遂宁保卫战之后，刘磊有感于皇家警卫旗队师第一旅的惨重伤亡与英勇事迹决定，在国内建立一座这样的地标建筑，以告慰为国捐躯的英灵。
　　这座广场占地面积比白塔园还要大了两倍有余，其坐北朝南呈正方形。整个广场地面由汉白玉铺就，正中是用整块大理石雕琢而成，足有十五米高的英灵碑，周围还安装有三层的台阶和栏杆。
　　英灵碑通体由汉白玉打造，其造型完全按照后世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模式建造，底层浮雕刻着一个个新汉军作战的英雄事迹，正面由黄宗羲亲自执笔的八个烫金大字“华夏英灵万古流芳”。在英灵碑的背面则是刘磊编撰，顾炎武亲笔书写的“英姿随风而逝，军魂永垂不朽。新汉帝国刘磊敬献”二十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在英灵碑前方十米处有同样汉白玉制作的围栏和旗杆，旗杆上悬挂新汉帝国的五星红旗，刘磊也按照前世***的做法，在广场附近安置了国旗班卫所。那里将部署有一个排的国旗班成员，他们的任务就是每日让五星红旗与太阳一同冉冉升起，再与夕阳同时落下。
　　在整个广场的东北和西北两角，还有两个建筑群。这是华夏传统风格的庙宇模式，不同的是这两座庙宇前面带有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其中遍植树木，并设立不少等比例全身青石雕像。每一个雕像虽然造型不同，但都是军人装束，手里还拿着各种武器。
　　作为主体建筑的两座五层八角楼上分别悬挂着牌匾，一个上面写着云台殿，一个上面写着凌烟阁。其中云台殿作为华夏军人烈士的享殿，将供奉新汉帝国历次战争牺牲战士的牌位，如今位于最高处的就是在遂宁城保卫战中牺牲的皇家警卫旗队师第一旅旅长宁希庭和参谋长高益田。
　　凌烟阁则是为去世的功臣所准备，凡是能进入此地的，必然是为新汉帝国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其中包括官员，也包括各行各业的人，只要能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或有英勇事迹，死后得到政府批准，就能让牌位进入此地享受国家供奉，而现在凌烟阁上最高层的牌位当然就是已故重臣方以智。
　　今天是英灵广场的落成典礼，刘磊为了表示对英灵的尊重，亲自主持了这次典礼。面对着近十万参加典礼的百姓，刘磊发表了一通感人至深的演讲。他先是回顾了汉唐时代华夏民族的强大，明末百姓的流离失所，满清入侵中原的残暴，以及数年来新汉帝国不屈不挠反抗满清统治，最终建立起如今势力的光辉业绩。
　　刘磊以发乎真情的演讲，感动了在场的大多数人，在讲述了新汉帝国的发展历程之后，他当众感谢了那些为保卫国家和民族付出鲜血和生命的战士，以及为了华夏民族复兴而艰苦奋斗的普通人，引来了百姓们的热烈掌声。能被当今皇帝亲口感谢，这对每一个人都与有荣焉，也更加激发了他们继续努力工作的积极性。
　　结束了这次演讲，刘磊又亲自介绍了云台殿和凌烟阁内供奉的主要牌位，以及这些人的生平事迹和供奉此处的原因。对于云台殿还好些，毕竟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祭奠供奉无可厚非，但凌烟阁却让百姓们兴奋了起来。
　　原来除了方以智之外，凌烟阁中目前还供奉了超过十个牌位，其中之一就是刚刚去世的老船匠吴怀南。作为方中通的师父，吴怀南他始终坚持在船厂第一线参与军舰的建造工作，直到去世之前的那天还在主持下一型军舰的设计讨论，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吴怀南的事迹令百姓们感动，但他们更看重的则是其身份。一个匠籍出身，地位卑微的老船匠，因为主持设计了作为新汉主力的漳州级巡洋舰和狮头山级炮舰得以入凌烟阁，怎么能不引起的民间的轰动。
　　刘磊这样的做法等于是告诉所有人，只要你们努力工作，为新汉帝国做出重大贡献。不管你在哪个行业，不管你身份有多么低微，只要有足以令人认可的成绩就能在死后进入凌烟阁，享受国家的供奉。
　　这是怎样一份殊荣，尤其是在还信奉鬼神的年代，足以令所有人为之疯狂。刘磊还同时宣布今后华夏每年传统的冬至祭天活动将改在这里，由帝国皇帝亲自主持对英灵碑，以及凌烟阁和云台殿的祭奠活动，以告慰那些为了国家民族献身的英雄。
　　死后被供入凌烟阁，每年享受皇帝亲自主持的祭拜活动，这样的消息迅速疯传开来。第二天漳州日报甚至以‘为国尽忠，得享凌烟’为标题，以头版头条报道了吴怀南的事迹，并将刘磊的承诺原原本本得写在了上面。
　　这份报纸很快卖脱销了，新汉帝国乃至整个华夏都在议论着，刘磊这番姿态的用意。


第706章 沙俄现状
　　很显然有些见识的人都明白其积极意义，哪怕康熙斥责为虚伪和千金买马骨的行为，也不能抹杀其对国家建设的促进作用。以至于新汉帝国蓬勃向上的精神在迅速提升，连带着工作效率都大大提高了起来。
　　众多官员们还在夸赞着皇帝的神来之笔，刘磊却已经接到了一份令他目瞪口呆的消息。沙皇俄国摄政女王，帝国公主索菲亚正在前来上海的途中，预计数天之后就会到达。
　　索菲亚的行踪必须保密，所以霍明并未如以前那般利用快船或者信鸽传递消息。这份消息是护送索菲亚的船队在新洋港补充淡水时，由船队指挥利用军方有线电报拍发过来的。
　　对于这个索菲亚公主的事迹，刘磊所知只限于《鹿鼎记》中的情节，但他知道那是小说当不得真，所以在接到消息之后，他立刻向玄衣使索要了全部已经搜集好的相关情报。
　　玄衣使在国外的情报机构还很薄弱，所能拿到的情报有限，都仅限于表面情报罢了，但这已经足够让刘磊回忆起历史课上的内容了。
　　作为已故沙皇阿列克谢一世的长女，索菲娅公主今年已经21岁了，因为全世界都有的男尊女卑现象，索菲亚公主无法成为新任沙皇，但作为阿列克谢一世去世时唯一的成年子女，她也不得不辅助自己的两个弟弟，暂时管理国政。
　　索菲亚公主如今是俄罗斯的实际掌控者，而她的两个弟弟十二岁的伊凡五世和四岁的彼得一世，只不过是傀儡而已。这些简单的情报，却让刘磊发现了一个事实。俄罗斯历史上最伟大的沙皇彼得，竟然已经成为沙皇了。
　　虽然彼得大帝如今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但刘磊却很清楚他的未来，由不得他不重视起来。这个索菲亚公主，显然也不是易于之辈。电报上写得明白，这位公主的来意是打算用土地换取新汉帝国的技术，这是个极富战略眼光的人物，由不得刘磊不重视。
　　很快索菲亚公主就抵达了上海，尽管她这次访问十分低调，但还是带了足足一百多名侍女和近三百名侍卫，光是行李就有近六百箱。为了表示双方和解的诚意，刘磊很快就在新建成的皇宫中与她见了面。
　　虽然分布位置并不相同，但刘磊的新宫殿却完全沿袭了汉代宫城的传统。依照紫禁城样式建立起来的宫城内分为五重宫殿，其中后妃们居住的是长乐宫，太妃太后级别居住的是未央宫，当然如今这里还很空旷，便先由刘磊暂时居住了。此外议事的地方也有区分，被设计成圆桌会议的大殿叫做明光宫，这里主要作为大朝的场所，而皇帝平日里私下会见臣子的地方是桂宫，会见外国使节的地方便是长信宫了。
　　皇宫刚刚才落成，连圆桌会议也没有进行了过一次，而长信宫更是刘磊首次使用了。
　　这里被刘磊设计成了多个大厅，既有华夏风格的，又有欧洲风格的，以作为接待不同国家首脑之用，这一次刘磊就在欧洲厅内面见了索菲娅公主。
　　一见面刘磊就被她白人女子特有的美貌所震撼了，这女人简直是个妖精，虽然塞西莉亚也是个大美女，但毕竟尚未长大。而已经21岁的索菲亚公主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令人一见难忘。尤其是那种天生的优雅和淡然的气质，更会让所有男人兴起征服的欲望。
　　对于充满欧洲风格的会见室，以及平等分布的座椅也让索菲亚公主颇为惊讶，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熟悉欧洲礼仪。
　　事实上就算刘磊来自于后世，也不可能熟悉如今的欧洲皇室礼仪。在建立长信宫的时候，刘磊也是询问了布鲁诺的意见。布鲁诺则将葡萄牙王宫的各种布置和礼仪原样写了一份，通过维克多的船队给他送了过来，这份说明文件也成了长信宫欧洲厅建设和接待方式的标准。
　　“您好，我是新汉帝国皇帝刘磊。”刘磊面带微笑得做了自我介绍，虽然不会俄语，但他现在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当今最流行的世界语言法语了，恰好索菲亚公主也懂法语，所以他们的交流根本不需要通译。
　　索菲亚公主惊讶于刘磊的年轻，但她还是落落大方得行了个欧洲的礼节：“你好尊贵的皇帝陛下，我是沙皇俄国摄政女王索菲亚。”
　　刘磊点点头：“摄政女王殿下，您这次上海来有什么意向，不知道可否告知。”
　　索菲亚公主点点头：“我们欧洲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吧。我希望双方今后能结为盟友，共同应对欧洲其他国家的挑战。此外我国愿意以领土换取贵国的技术，作为振兴本国经济之用。”
　　“领土换技术？”刘磊用颇为玩味得目光反问道：“难道摄政女王殿下打算空手套白狼，用我军已经占领的国土，换取我国的技术？”
　　“我国还会承认蒙古和帕米尔高原以东，阿尔泰山以南的地区与新汉帝国的传统国土。”索菲亚公主抛出了自以为的杀手锏。
　　刘磊却笑着摇摇头：“摄政女王殿下想得太简单了，虽然你所说的那些土地目前还控制在康熙手中，但我有信心可以拿下。至于俄国的承认，我并不太在乎。毕竟保证国土安全的方式是靠军队，而非别国的承诺，所以贵国的承诺对我来说一钱不值。”
　　索菲亚公主脸色一变，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这么说我的提议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
　　“也不能这么说，区别只是贵国打算付出多少代价。”刘磊最敏感的就是将技术交给他国，所以干脆摆出了一个敲竹杠的架势。
　　索菲亚却表现得十分平静：“条件可以慢慢谈，不知道我是否有幸与陛下同行，在贵国参观一番。”
　　“当然可以，这几天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陪着摄政女王殿下四处参观。不过我有言在先，事关军事和科技机密的地方，是不能去的。”刘磊摆摆手。


第707章 隐藏危机
　　“没关系，我不打算去什么工厂，我只是希望能看看新汉帝国的城市和乡村，见识一下贵国的富庶。”索菲亚公主却好似早就知道对方的答案，对着刘磊微微一笑答应下来。
　　索菲亚公主淡然而自信的微笑，配上金发碧眼的娇媚容颜，令刘磊也不禁呆滞了片刻，他连忙转过头去清咳两声道：“当然可以，我会调来皇家的火车专列，陪同你去各地游览的。”
　　“火车吗？太好了。”索菲亚公主眼中闪烁出光芒，这可是她最想看的东西了。
　　嘱咐人就近给索菲亚公主安排住处，刘磊立刻召集了军方一众大员前来。楚风、宋轲、万洪和陈堇元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好尽快赶了过来。
　　见到四人刘磊便开门见山得说道：“你们可知今日索菲亚公主前来，打算与朕商谈何事？”
　　“何事？不是关于北方划界和战争赔偿问题吗？”楚风感到十分好奇，之前已经通报过了为何刘磊还要询问。
　　刘磊摇了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索菲亚公主居然提出了以领土换取技术的要求。”
　　“技术方面非我等所长，不如请太仆万大人过来。”陈堇元提议道。
　　刘磊摆摆手：“朕不是这个意思，索菲亚公主盯上了我们的技术，由此可见微知着。欧洲各国绝不可能只有俄罗斯盯上了我们的技术，但技术的领先并非可以长久，关键还是要扩大规模，规模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核心。现代的技术发展，归根结底还是工业化的拓展，工业化就需要海量的资源做支撑，所以我们要掌握尽可能多拥有资源的土地，才能在未来占据先机。”
　　作为后世人，刘磊相当清楚科技发展的规律，新汉帝国虽然看似科技先进一骑绝尘，实际上却是危机重重。
　　从未有人发明过，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需要科学家去慢慢摸索研究的项目属于科学问题。科学研究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精力和时间，在无数种可能中慢慢的试错。已经有人发明出来，甚至知道了大概情况与效果的，那就变成了一个工程学问题。工程学问题只要看着那个既定目标，找出方法去实践即可，双方所需要投入的金钱和时间相差甚远。
　　科技的发展速度并非沿着原本的历史一成不变，也不是刘磊能够轻易封锁的。刘磊之所以能让新汉帝国的科技发展如此之快，也是因为他作为穿越者知道哪些技术的原理和结果，哪怕不知道其中原理和详细构造，也已经将科学问题变成了工程学问题，所以才会让己方的科技突飞猛进。
　　然而科技的发展总有瓶颈期，尤其是整个体系必须平衡发展，任何一点落后都可能拖慢整体的发展速度。刘磊是个化学天才，却不是个全才，他不可能面面俱到不出任何纰漏。
　　例如现在内燃机和发电机的研究，便出现了很大的瓶颈，关键是机床加工精度不够，而加工精度不够又是因为材料不过关，这方面恰恰是刘磊最薄弱的环节。他没有研究过工业机床使用的车刀是何种材质，就无法给出任何建设性意见，等于是让这个工程学问题变回了科学问题，造成整体发展被拖慢。
　　这种情况不是个例，而是会反复出现的困境，它将一次次把新汉帝国的科技发展卡在瓶颈处。反观欧洲各国有一定的科研和手工业基础，他们便可以摸着新汉帝国过河，等于是将所有科学问题变成了工程学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华夏遭受西方世界的科技封锁，却能很快完成突破，甚至开始反超的主要原因，这就是后发优势。
　　要解决这种危机除了不断加大科研投入，保持自己的科技制高点以外，还要利用其它手段进行制衡。在这个工业科技并不发达的时代，所需各种工业原料比较单一，而且都是很普通的煤铁等资源，用资源卡对方的脖子不太现实，但利用华夏人口更多土地更广资源更丰富的规模优势，却能永远压制欧洲工业的崛起。
　　规模是降低成本的最简单选项，只要华夏利用人口和地域优势，又拥有足够廉价的资源，就能将成本压缩到极限，永远压制着欧洲工业，让他们没有出头之日。
　　这些道理在场四人当然不懂，但宋轲已经明白了刘磊的意思：“皇上的意思还是移民问题？”
　　“不错，如今最缺少移民的就是北方，若帝国与俄国签订了条约，至少需要数百万人的移民，才能支撑起那片土地，不使其再度丢失。”刘磊点点头。
　　陈堇元听得眼前一亮：“依皇上的意思，那片土地有矿产？”
　　“当然，而且极为丰富。”刘磊很肯定得答道，后世俄罗斯经济崩溃的时期，不就是依靠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挖矿，渡过了那段危机吗？这里虽然看似半数都是无用的永久冻土带，却是工业化时代真正的宝地啊，刘磊绝不会放弃的。
　　万洪看看另外三人问道：“皇上让我过来，难道是打算动用海军？”
　　“我不对作战进行具体指挥，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刘磊笑了起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放心大胆的去做，各部门皆可调动。该如何实现这个目的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要结果。”
　　“皇上请放心，我等必定完成任务。”楚风当即表了决心，另外三人也纷纷答应下来。
　　送走了四位军方众臣，刘磊只感到一身轻松，只要北方的人口问题解决了，新汉帝国的发展必然是一片坦途。
　　“夫君，俄罗斯的摄政女王来了？”晚上刘磊回到长乐宫吃完饭，就被后妃们围起来问东问西的，尤其是李海岳似乎对索菲亚公主充满着好奇。
　　“是啊，来商谈划界问题的。”刘磊点头回答着。
　　“听说她非常美丽，而且只有21岁？”李海岳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谈判内容上。
　　“呃，你到底想说什么？”刘磊等着李海岳问道。


第708章 皇家专列
　　旁边的柔嘉笑了起来：“皇后当然是听说你明日要与她出游，想要问问后宫是否要增加一位后妃了。”
　　“后妃？”刘磊愣了片刻才摇头道：“你们未免想得太多了，她是个做大事的人，沉着冷静不掺杂任何情感，心中想得只有国家。”
　　“我看未必。”方七娘在旁边偷笑道：“夫君不是常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吗？说不定人家这是欲擒故纵。”这句话惹得张玉贞和塞西莉亚众女嗤嗤得笑了起来，刘磊却只能苦笑以对。
　　“不管你是否偷腥，别用国家利益作交换就好，我可不想让公司白白受损失。”李海岳嘟了嘟嘴，她管理的皇家财团已经在北方建立起好几个矿场和伐木场，万一刘磊将土地交给俄罗斯，这些投资都将打水漂。
　　“你们放心吧，夫君公私分明，绝不会用国家土地去讨女人欢心的。”刘磊做着保证。
　　“看吧，夫君说漏了嘴，他早就对那个索菲亚公主有想法了。”塞西莉亚的话顿时引来众女的阵阵娇笑。
　　第二日早上天还没亮，刘磊就被侍女叫了起来。他很奇怪为何这么早就被叫醒，结果却被告知索菲亚公主早已经起床，正在长信宫等候。刘磊只好一边暗骂这个女人精力充沛，一边开始穿衣服了。
　　梳洗过后刘磊很快来到了长信宫，见到刘磊赶来了，索菲亚公主顿时喜出望外：“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吧，现在就走。”刘磊对着旁边的张志诚招招手：“通知火车厨房，我们要去那里吃早饭。”
　　“遵旨。”张志诚连忙命人去电报室发报通知，索菲亚确是眼前一亮：“火车上有厨房吗？实在太好了，我要见识一下。”
　　“那么我们出发吧。”刘磊做了个请的手势，很快带着索菲亚公主上了四轮马车，在皇家卫队的保护下，他们很快抵达了上海火车站。
　　如今的铁路运输体系刚刚开始建立，已建成的铁路线也只有寥寥几条，来往的火车自然没有后世那么多，而作为首都最大的火车站，上海火车站有皇家御用专列的自用停放库房。
　　当索菲亚公主第一次见到这列庞然大物，惊讶得根本说不出话来。作为皇帝的座驾，皇家御用专列的配置极为先进，十二节车厢皆装有锰钢装甲板以保护安全。为了推动这份增加的重量，专列特意在前后分别安装了两套火车头和煤水车。
　　除了前后配备有上层了望塔的守卫车厢之外，中间的十二节车厢中有六节都用来装载卫兵和六门步兵炮。另外还有专门的卧室、厨房、储藏间、会客厅、餐厅车厢，内饰都极为豪华舒适，尤其是在前后的卫兵车厢里都安排了有线电报房。
　　因为火车调度的需要，沿火车路线是有电报线的，它通到各个车站以便于联络和火车调度，避免出现撞车事故。专列上的电报房就利用了这条电报线，其在车顶上装有一米长的桅杆，利用滑索勾与电报线路相连，用于通知各地车站避让皇家专列。当然这套系统也可以随时用皇室专门的三级加密电报与军方联系，刘磊甚至可以在这里发布各种命令。
　　除此之外，为了刘磊的安全着想，所有车厢的造型都一模一样，窗户全都可以拉下装甲板封死，每节车厢还有许多可以随时打开的射击孔，以便卫兵攻击任何图谋不轨的歹徒，可以说当今世界上这是最厉害的防御措施了。
　　刘磊没有将皇家御用专列的具体情况告诉索菲亚公主，毕竟这涉及到他的出行安全，是绝对保密的。他只是带着索菲亚公主在车厢里转了几圈，便将她带到了餐厅里。
　　很快热气腾腾得早饭就被端了上来，索菲亚公主面前的是火腿、奶酪、煎蛋饼、燕麦粥和俄罗斯人最喜欢的大列巴面包，看得她啧啧称奇：“没想到能在这里吃到正宗的俄罗斯早餐。”
　　“我是个喜欢美食的人，而且是喜欢世界各地的美食。”刘磊笑着答道。
　　“你的那一份是什么？和我一样吗？”索菲亚公主不仅对刘磊面前扣着的盘子感到好奇。
　　“当然不是，我还是比较喜欢华夏的口味，所以我的这一份是海鲜炒面。”刘磊笑着打开盖子，露出了下面色彩鲜艳令人垂涎欲滴的炒面。
　　“炒面？这是华夏的传统食物？”索菲亚看着那份令人很有食欲的早餐，忍不住抿了抿嘴。
　　“算是吧，不过华夏是个美食国度，拥有着八大菜系和众多小菜系，各种美食浩如烟海，就算是本国的人，也不可能全部尝过，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可能，我们的传统食物太多了。”刘磊笑了起来。
　　显然索菲亚公主也是个美食爱好者，她看了看刘磊面前的炒面，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早餐问道：“我们可不可以换一下？我想尝尝你的炒面。”
　　“当然可以。”刘磊笑着与索菲亚公主换了座位，熟练得开始在面包上抹奶酪，并用刀叉切割起火腿来。
　　“你对西式的餐具很熟悉。”索菲亚公主微笑着说道，她实在用不惯筷子，只要让侍者给她拿来了叉子。
　　刘磊点点头：“当然，我能熟练使用各国餐具，不过我还是最喜欢用筷子。”
　　“为什么？”索菲亚公主感到好奇，吃着饭先聊起来。
　　刘磊挥了挥手中的刀叉：“华夏人是最爱好和平的，我们称刀叉这类可以伤人的铁器为凶器，是不能放上餐桌的。我们的筷子就好多了，它用竹子或木头做成，只有两根却能代替欧洲所有的餐具。”
　　“也能代替勺子吗？”索菲亚公主反问道。
　　“当然可以，只要你端起碗。”刘磊做了个端起碗喝汤并用筷子拨弄的姿势，惹得索菲娅公主笑了起来。
　　“凡事都有两面，当你换个角度看问题就会相当容易了。筷子无法像勺子舀汤，那就端起碗嘛。”刘磊意有所指得答道。
　　“陛下的话总是暗含深意。”索菲亚公主满眼含笑得看了他一眼。


第709章 话中有话
　　刘磊无所谓得纵了纵肩：“一句话听在不同人的耳中，就有不同的含义，不是吗？”
　　“那要看谁能分辨出真正的含义了。”索菲亚公主却是绣眉微挑，丝毫没有想让。
　　刘磊微笑着看向手中的餐刀：“你看东西方的餐具吧，用法形状各有不同，但用处却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填饱肚子。”
　　“只是陛下认为用筷子说明华夏人善良，我是有不同看法的。”索菲亚公主说道：“据我所知不仅是与我国，你们的国内也在进行着战争，而中央政府似乎还不是新汉帝国。”
　　“如果要说事情的来龙去脉，需要讲解好久，但你所谓的中央政府是谁？难道是满清吗？”刘磊依旧保持着微笑。
　　“难道不对吗？你们的首都在满清的控制中，你们当初的大明王朝已经毁灭了，很显然这是一个国家征服另外一个国家的象征，满清已经成为了华夏实际上的中央政府，而新汉帝国……”
　　“是叛军对吗？”刘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索菲娅公主也没有承认，但她沉默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刘磊好整以暇得说道：“公元1240年，蒙古帝国拔都西征时灭亡基辅罗斯公国，将俄罗斯大公尽数车裂，这是不是中央政府？”
　　“基辅罗斯公国的首都在基辅而非莫斯科，这与俄罗斯帝国无关。”索菲亚公主脸色变了变，旋即反驳道。
　　“是吗？那么公元1572年克里木汗国攻陷莫斯科，1612年波兰立陶宛联盟也攻陷了莫斯科，这应该算是中央政府了吧。”刘磊继续说道。
　　索菲亚公主顿时被说得变了脸色，她没想到刘磊对欧洲历史如此熟悉，竟然知道几十年前俄罗斯被克里木汗国和波兰攻破首都的糗事。尽管后来俄罗斯经过多年奋斗，最终两次夺回了莫斯科，但这段屈辱的历史却是无法抹杀的。
　　“我们最终夺回了莫斯科。”索菲亚公主只好强调俄罗斯帝国现在已经将首都夺了回来。
　　刘磊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新汉帝国也将夺回自己的首都，这是驱逐侵略者而非中央政府的更迭，这一点希望摄政女王殿下能够清楚。”
　　刘磊没有深究，而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至于你所谓的战争，这也无可厚非。华夏人爱好和平，却并非不会反抗侵略，我相信任何民族都有反抗精神的，否则它们早就该灭亡了。华夏民族讲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却也讲究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任何想要侵略华夏的民族，都要有自身被消灭的觉悟。这是华夏五千年历史中反复书写的事实，而满清就是下一个自掘坟墓者。”
　　“陛下说这话似乎太早了。”感觉到刘磊身上传出的那种强大自信，索菲娅公主不禁怦然心动。她的眼神有些慌乱，不得不用喝水来掩饰。
　　刘磊却没有发现对方的异状，依旧在侃侃而谈：“太早吗？但那一天终将到来的，而且不会太久远。新汉帝国秉承两千年前大汉帝国的传统，有一句话是千古传诵的，那就是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希望摄政女王殿下能够牢记。”
　　“好吧，我会好好考虑的。”索菲娅公主用餐巾抹了抹嘴道：“我已经吃好了，是否有地方可以休息？”
　　“当然，去给摄政女王殿下安排住处。”刘磊挥挥手，旁边的张志诚立刻走了过去，将索菲亚公主引走了。
　　索菲亚公主被带到了卧室车厢，这里只有一条窄窄的过道。过道一侧是能看到车外的玻璃窗，窗下还有能折叠的皮质座椅，另一侧则是整排的卧室，索菲亚数了数有十个卧室，显然这里面并不算大。
　　索菲亚到来，自然有侍女在这里服务，她很快被引入了第二个房间内。侍女给她介绍了这里的情况，以及不少设施该如何使用，这才退了出去。
　　“殿下，是否要更衣？”陪同而来的秘书女官瓦琳娜问道。
　　索菲亚摇摇头：“不需要，你退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等到了站叫我。”
　　“遵命。”瓦琳娜躬身离开了。
　　索菲亚并没有直接躺下休息，她好奇得观察着并不算大的卧室，这里大约只有六平米大，却有一张舒适的单人床。床边是带有抽屉和柜子的红木小桌，可以摆放随身物品。对面是是精美的陶器洗手盆，表面还有彩绘的图案，上面有个很大的梳妆镜，晶莹剔透远超俄罗斯皇宫中那些意大利舶来品。镜子两边甚至还贴心得设计有明暗格子，用来摆放梳妆用品。
　　最让索菲亚吃惊的是在镜子与洗手盆之间的墙壁上，有个带阀门的铁管头，她试着转动了一下阀门，铁管子里居然流出了清水，她伸手摸了一下竟然是温水。这样的设计，令她露出了微笑。索菲亚公主感觉这次是来对了，不仅是科技的差距，就连设计理念俄罗斯帝国都差远了。她要好好的观察，为俄罗斯的发展挖掘出更多更有用的知识。
　　在鸭绒被褥上休息了半个小时，瓦琳娜的敲门声传来：“殿下，已经到站了。”
　　“到站了？”苏菲亚公主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房门，发现自己的秘书女官瓦琳娜和那名华夏侍女都站在外面。
　　“现在到了哪里？”索菲亚问道。
　　“据说是新福州，也是以前新汉帝国的临时首都。”瓦琳娜答道。
　　索菲亚公主眼前一亮，当即说道：“太好了，我们去看看吧。”
　　在刘磊的陪同下，索菲亚公主很快下了火车，这里是新福州的备用火车站，平时没有太多车辆进出，便于对他们的保护，所以内务曹临时启用了这里，作为皇家专列的停靠地。重新坐上四轮马车，刘磊和索菲亚公主重新奔驰在城市的主路上，这回她彻底被震惊了。
　　上海依旧在建设之中，虽然政府大楼、英灵广场和宫城建设得都很雄伟，但缺少了足够的规模，还看不出一个新城市的崛起。但在新福州却不一样，作为新汉帝国建国前就开始建设的新城市，这是世界上的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城市，有着刘磊从后世带来的规划与维护理念。


第710章 两个教士
　　看着宽阔的水泥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两旁的道旁树和不断出现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楼房，到处都干净得一尘不染，索菲亚公主大吃了一惊。与这座城市比起来，莫斯科简直像是肮脏破旧的小村庄一般，索菲亚公主可以肯定，就算在整个欧洲也不可能有任何一座城市能与这里比拟，连她心目中的圣地法国巴黎也不行。
　　“这是新汉帝国的城市？”索菲亚公主指着一排排带着浓郁华夏风格的六层楼问道。
　　刘磊点点头：“当然这是新汉帝国建立起来的第一座新城市，上海是第二座，未来我们会建立越来越多的新城。”
　　“我能不能进去看看？”索菲亚公主问道。
　　对于索菲亚公主的要求，刘磊颇感诧异。在他看来这些建筑稀松平常只是他勉强能看过眼罢了，若不是现在还没有电力资源无法研制电梯，这些楼房也不会只有六层了。
　　现在索菲亚竟然提出要去那些公寓楼的内部看看，刘磊也不好阻止：“这个当然可以，不过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需要内务曹进行疏散才行。”
　　刘磊拉铃叫停了马车，与凑过来的张志诚耳语了几句，对方很快点头离开了。就在刘磊停住马车，让张志诚去安排参观的时候，却没发现两个欧洲人正在不远处驻足观看。
　　这两个人都是耶稣会教士，一个叫做佛朗索瓦，一个叫做诺阿吉姆，不过他们还有华夏名字，张诚和白晋。当新汉帝国的种种成就传到欧洲之后，各国再次兴起了探寻东方的热潮，只不过因为刘磊下达了禁止传教的命令，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张诚和白晋却是两个胆大包天的人，欧洲商人将东方描绘成天堂，耶稣会却将之描绘成地狱，如此强烈的反差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所以两人决定隐藏了教士身份，结伴来东方查看情况。
　　恰好耶稣会到东方有公干，两人就领了差事漂洋过海而来。在经历了十个月的海上颠簸之后，两人来到了福建，刚下船他们就被这里的繁华所震惊了。
　　即使是漳州港的繁荣程度，也不是欧洲任何一个城市能比的。这个时候的沿海地区因为刘磊的开放政策，以及给葡萄牙商人的专营权，所以欧洲商人非常多，他们两个也并不显眼。
　　因为没有商贸活动，两人也不局限于泉州、广州等各大商港，他们便在新汉帝国治下各大城市游览起来。这次他们是听说新福州的先进，才专门过来查看的，结果恰好看到了皇家的四轮马车队伍。
　　豪华的十几辆四轮马车，以及衣着整齐骑着高头大马的皇家卫队引起了两人的好奇。正在他们驻足观看的时候，马车却打开了，除了探出头来的年轻男子以外，他们也看到了索菲亚公主。
　　张诚不禁感到惊讶：“我看到了什么？一个陪伴在华夏男子身边的西方女子？而且还那么漂亮？”
　　白晋显然知道得更多，他拍拍同伴的肩膀说道：“不要乱说话，你看那辆四轮马车，上面都用了明黄色的锦缎。”
　　“那有什么问题？”张诚询问道。
　　白晋眉毛一仰：“我从马可波罗游记里面看到过，华夏的明黄色不是谁都能用的，只有他们的皇帝才能使用。”
　　“皇帝？你是说马车里坐得是皇帝？”张诚失声惊呼，却被白晋赶快捂住了嘴：“你小声点，在华夏惹恼皇帝会被杀死的。”
　　“可是我听说新汉帝国的皇帝非常和善。”张诚不再惊呼，却依旧不同意白晋的说法。
　　“这个只是听说，你总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去试探传言的真假吧。”白晋纵纵肩：“而且我在欧洲听说过，新汉帝国皇帝有一位来自于欧洲的妃子，她是葡萄牙阿尔布克尔克家族的女子叫做塞西莉亚。”
　　“什么？是皇后吗？”张诚问道。
　　白晋摇摇头：“不是，东方的皇帝不信天主教，他们能拥有许多妻子，塞西莉亚只是其中之一罢了，我想刚才那个美人应该就是吧。”
　　“不对，应该不是塞西莉亚，我总觉得那个女子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张诚却是挠着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记忆中那个女子的名字。
　　“好了，不管那个女子是谁也不重要了。我们过来只是看看情况，顺便去找南怀仁送交教皇陛下的亲笔信，可不能在这里多逗留。”白晋嘀咕着：“时间不等人，我们要尽快去北方找南怀仁，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经俄罗斯回到欧洲去。”
　　“对了，俄罗斯。”听到白晋的话，张诚猛然跳了起来：“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女子我的确见过，不过是在新沙皇的加冕典礼上，那是沙皇俄国的女摄政王索菲亚公主。”
　　“什么？俄罗斯女摄政？”白晋瞪大了眼睛：“你不会看错了吧。”
　　“绝对没错。”张诚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对美女是过目不忘的，那肯定是索菲亚公主。”
　　“不管是谁，都与我们无关。”白晋摇摇头：“我们还是走吧。”
　　“也对，我们走吧。”张诚点点头跟着白晋离开了。这只是一段不为人所知的小插曲，不过按照蝴蝶效应的说法，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的到来，却在多年后为华夏引来了一位大才子，德国数学家，机械计算机发明人莱布尼茨。
　　皇家的四轮马车在路边停了约半个小时，张志诚又回来了：“启禀皇上，内务曹已经联系了府尹衙门，城东新开设的工厂附近，还有未入住的公寓楼，可以去那里看看。”
　　“好吧，就去那里。”刘磊让车队继续前进，在皇家卫队骑兵的簇拥下，一排戴着皇家标志的四轮马车很快停在了某个新建的居民区中。
　　这个居民区是刚刚建好的，尚未有人入住，内务曹随行的人员早已经调动当地警察，对这里进行了清场。此刻这里除了刘磊和索菲亚公主一行人，再也没有什么闲杂人等的存在了。


第711章 市政规划
　　索菲亚公主走下马车，发现整个居民区里分布着十五栋六层楼房。楼前楼后遍植草地和树木，人工河与木制凉亭，还有供人乘凉的石桌石椅比比皆是，更有镶嵌鹅卵石的水泥路面在中间蜿蜒隐现。
　　“这里好漂亮，像花园一样。”索菲亚公主感叹着周围的环境，在莫斯科就算是贵族也很少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就是我提出的花园洋房概念，要改善居住环境嘛。”刘磊笑着在前面引路，带着索菲娅公主很快进入了楼道内，这里的房门都没有上锁，他们随意挑了一间走了进去。
　　公寓楼都是经过装修的，属于拎包入住那种类型，虽然内部的陈设都带着华夏风格，脱不出床榻、案几、八仙桌、长凳、箱柜之类的组合，但房屋结构合理，大部分房间都有明亮的玻璃窗，墙上还刷了白石灰，看上去十分洁净。
　　索菲娅公主走入厨房果然看到了那种水管：“这些也能出水吗？”
　　刘磊笑着上前扭开，清水顿时源源不绝得流了出来：“看，这不是吗？在公寓楼居住，再也不需要到水井去提水了，污水可以从下水道流走，不用再担心污染问题。这座城市有自己的水厂，将水过滤消毒以后，利用蒸汽机带动水泵，将清水源源不断得送到千家万户。那些流走的污水也会进入专门的污水处理厂，经过沉淀消毒以后才能排入河里。”
　　这些在后世看似很平常的装置，对索菲娅公主来说却异常震撼。这个时代的欧洲还是个不懂什么叫公共卫生的时代，城市中街道狭窄不堪，垃圾就堆在道路两侧，生活污水四处横流，甚至连巴黎街头还有露天小便池这种奇葩操作。如果不是如此，当年欧洲也不会因为黑死病，失去三分之一人口了。
　　比起欧洲的城市布局混乱，华夏要好得多，就算不是刘磊设计的新城市，如今华夏各大城市也有专门的垃圾清运工。道路旁边皆有青石砌成的污水沟，用于将家庭污水排走，比欧洲要领先得多了。
　　在看到这些颇具现代概念的设计之后，索菲亚公主的想法又有所改变了，她的双眼灵动得看着四周，暗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看完了公寓楼，刘磊又带着她前往城市中心广场，以及城市周边的各种工厂，索菲亚公主这才恍然大悟：“那些公寓楼都是为工厂准备的？”
　　“当然了。”刘磊给她介绍着：“工厂需要大量工人，这才能让他们汇聚到一起居住。若是农民住得如此集中，他们的耕地就要很远了。而工人的集中居住也有不少好处，首先人员多了，能够促进服务业的发展。毕竟人活着要吃饭，这就催生了菜市场，要穿衣，这就有服装店，要聚会，这就有着餐馆，要理发就有了理发店，种种设施名目繁多。工厂赚了钱，同时养活了一大批工人，工人的聚居又养活了一批为他们服务的人，大家都能安居乐业，国家的税收也丰富了许多，这不就发展起来了。”刘磊无意间将自己的发展理论说了出来，听得索菲亚公主双眼熠熠生辉，不住得在那里点头。
　　晚上众人再次回到了皇家御用专列上，那里有餐厅有卧室，根本不需要住在新福州城内。吃过了晚餐，索菲亚公主笑道：“陛下，我能否再和您谈谈条约的问题。”
　　“当然可以，不过你的随行官员似乎还在上海。”刘磊有些吃惊，不明白索菲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要谈判。
　　“没关系，我只是希望能与陛下单独谈谈。只要能达成意向，正式的谈判等回到上海再说。”索菲亚公主显得胸有成竹。
　　“没有问题，请跟我到会客车厢去，那里很安静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刘磊笑着邀请索菲亚公主，两人很快进入了会客车厢。这里的设施更加豪华，墙壁上镶嵌着金丝楠木，一张黄花梨的案几旁边，摆著书柜和酒柜。在车厢另一侧还有张宽大的罗汉床，另有摆着水果和点心的侧几，以及作为会客之用的几把太师椅。
　　刘磊笑着走到酒柜前道：“摄政女王殿下想不想喝点餐后酒放松一下，我这里的酒类很全，除了华夏的白酒之外，还有葡萄酒、杜松子酒、龙舌兰酒、香槟酒。哦对了，还有俄罗斯的伏特加，你要不要来一点？”
　　“不用了，我更想喝一杯葡萄酒。”索菲娅公主笑着坐到了罗汉床的一侧：“这个垫子好舒服。”
　　“哦，那是海绵垫子，是化工厂的最新产品。”刘磊说话间拿出挂在酒柜里的两个水晶杯，分别倒上了香槟酒和龙舌兰酒走了过去，将其放在了罗汉床中间的小桌上。
　　“海绵垫子？那是什么东西？”索菲亚公主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
　　“那是一种软质聚氨酯泡沫塑料，是……”刘磊也想不出该如何解释，只好摆摆手道：“是一种人工制造的柔软材料，比棉花要柔软得多。”
　　“人工可以制造出这么柔软的东西吗？真是太神奇了。”索菲娅公主按压着海绵垫子，感受着其惊人的柔软和弹性。
　　“请。”刘磊拿起自己的龙舌兰酒对着索菲娅公主晃了晃，他并不经常饮酒，但却很喜欢将各种酒换着喝。看到刘磊手中水晶杯内的金色酒液，索菲亚公主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华夏的皇帝都是喝白酒的，你们制造的那种很烈的酒。”
　　“你想的没错，不过我是个特例，我喜欢尝试一切新鲜事物，从中找出对我有利的一面加以利用。”刘磊的话意有所指，索菲亚公主却秀眉微挑，满含深意得看着他：“也包括女人吗？”
　　“当然不是。”刘磊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女人不是物品，更不是玩物。女人是需要去呵护去陪伴的，每当我娶一个女人回家，都等于给自己增加了一份责任，那是份甜蜜又沉甸甸的负担。”


第712章 公主多情
　　“这么说你还是个痴情男子。”索菲亚公主端起酒杯说道。
　　“不是，我是个渣男。”刘磊摇摇头：“我总是娶了一个又一个，现在后宫里已经有五个女子了，还有一个日后要加进去，而我又不能时时陪在她们身边，实在是罪过。”
　　“是吗？既然你心怀愧疚，为何还要一个一个的娶过来？”索菲亚公主继续问道，她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话题似乎有些跑偏了。
　　刘磊也没有注意到，他摇着头感叹：“其实她们每一个都有故事，有的是情不自禁，有的则是迫不得已。”
　　“会有人逼迫你吗？你是新汉帝国的皇帝啊。”索菲娅公主感到惊奇。
　　“算是吧，我在成为皇帝之前的许多年，也是寄人篱下颠沛流离，并非一生下来就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更何况就算皇帝又如何？欧洲的那些国王们，一个个权力滔天，还不是要被政治婚姻所摆布？”刘磊将手中龙舌兰酒一饮而尽答道。
　　“原来如此。”索菲亚对刘磊更加感兴趣了：“可不可以给我再倒杯酒？”她晃着空空的酒杯说道。
　　“当然没问题。”刘磊接过了她的酒杯，走向了旁边的酒柜，伸手要去拿来自波尔多的葡萄酒。
　　“我想尝尝华夏的白酒。”索菲亚公主又补充了一句。
　　刘磊闻言一愣，随即笑着将手改为伸向了一小坛白酒：“好吧，我就陪你喝一杯好了。让你尝尝华夏非常有名的西凤酒。”这一次刘磊换了两个瓷杯，给索菲亚公主倒了一杯，重新放到了小桌上。
　　索菲亚公主端起酒来喝了一口：“啊，好辣。”
　　“高度酒都很辣，不过西凤酒回味醇香，需要慢慢品味才行。”刘磊笑着喝了一小口酒，闭起眼睛轻轻回味起来。
　　“是吗？我要试试看。”索菲亚公主这次也轻轻喝了一小口，闭起眼睛细细的品味着。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是狠辣，但的确有种香气，很难说得清楚。”
　　“没错，这种酒越喝越喜欢。”刘磊笑着继续喝着，顺手将侧几上的果品拿了两盘过来：“喝酒要吃东西，否则会伤胃的，来尝尝福建产的蜜柚和荔枝，味道非常不错。”
　　“在你这里喝酒真有意思，我们不妨换着喝，多试几种好不好？”索菲亚公主笑了起来。
　　“当然好，我们都试一试。”刘磊索性将几种酒都摆在了炕桌上，任凭索菲亚公主自己挑选。
　　两人又喝了几口，刘磊感觉头有些发晕。他生怕自己喝醉了耽误正事，连忙问道：“你要和我谈谈条约的，怎么又改成品酒了？”
　　“当然要谈条约的事情，我只是认为新汉帝国与俄罗斯帝国有许多地方存在合作的可能，我们应该成为盟友而不是敌人。”索菲亚公主摸着额头，似乎也有些发晕。
　　“盟友吗？那当然是好事了，一个国家不可能独强，若没有盟友的支持，再强大的国家也有倒下的一天。”刘磊在那里感慨着。
　　“这么说我们就有和谈的基础了，我只是希望俄罗斯帝国能从新汉帝国引进一些新技术而已。包括蒸汽火车、最好你也能帮我找几位城市设计师，能设计那种花园公寓的。”索菲娅公主笑了起来。
　　“很可惜，那种花园公寓是我设计的，不可能让你带走。”刘磊也笑了起来。
　　“真的吗？”索菲娅公主颇为惊讶得看着刘磊：“我感觉你无所不能。”
　　“当然，摄政女王殿下是否还有其他的提议？”刘磊笑了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叫我摄政女王殿下？你不觉得很拗口吗？反正现在是私人时间，直接叫我索菲亚不好吗？”索菲亚公主靠近了刘磊，那种淡淡的幽香散发出来，让刘磊只感到有些头晕。
　　“好啊，你就叫我名字好了。”刘磊点了点头：“索菲亚，你应该知道，蒸汽火车是我国的核心技术，不可能轻易给他人的。”
　　“如果我们只是购买成品，并邀请贵国的建筑队，到我国去修建铁路怎么样？”索菲亚公主的这个提议却很诱人，这等于是送给刘磊资本输出的机会啊。
　　刘磊思虑片刻，很快想到了轨制问题。后世的世界上轨制非常多，造成各国之间的铁路运输极不方便，如果自己先占领市场，说不定能在轨制上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就算没有这样的好处，只要将自己的铁路标准延伸到其他国家，也能利用自身的工业力量控制对方经济，这可是十九世纪那些殖民者们控制殖民地的不二法门，他当然要利用一下。
　　当然便宜不能白送，否则对方肯定会怀疑其中有阴谋。刘磊当即笑着摇摇头：“修建铁路？购买火车？这同样会泄露我们的技术，如果贵国不能付出足够的代价，我是不会同意的。”
　　索菲亚托起被酒精烧得通红的香腮，一双如大海般蔚蓝的美丽双眸看着刘磊问道：“如果俄罗斯帝国的势力甘愿退到叶尼塞河，用几千公里的土地换取，你愿不愿意？”
　　“真的？你肯用那么多土地换？”酒精上涌的刘磊胆子大了许多，竟然伸出右手食指托起了索菲亚公主的下巴，看着那娇艳欲滴的小嘴，他差点就亲了上去。
　　索菲亚公主似乎也因为酒精的刺激，神志开始变得模糊：“是啊，如果可以，我愿意用土地换取技术。”
　　“我看这片土地还是不够啊。”刘磊的语气中调侃的成份似乎更多些，或许应该叫做挑逗更加贴切吧。
　　索菲亚公主眼神迷离得看着刘磊，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不够吗？若是再加上一个美女如何？”
　　“真的吗？”刘磊努力晃了晃头，却无法将那份酒意甩脱，他感觉眼前的索菲亚公主越来越模糊，仿佛变成了天上的仙女，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好漂亮。”
　　“真的吗？我真的漂亮吗？”索菲亚公主半眯着眼睛，身体却似乎支持不住顿时歪倒在了刘磊的身上。


第713章 游山玩水
　　“啊，头好痛。”刘磊被宿醉渴醒了，他只感觉嗓子冒烟急需喝水。然而当他在黑暗中四下摸索的时候，忽然摸到一副弹性十足又娇嫩无比的躯体，那些残存的酒意顿时全都消失无踪了。
　　“天啊，我做了什么？昨晚我干了什么？”刘磊捂着额头，让头疼的症状渐渐缓解下来，他才依稀想起昨晚似乎是在与索菲亚公主喝酒。本来他的酒量不错，但事实证明几种高度酒掺着喝是很容易醉人的，后来他就不清楚了。
　　“坏了，索菲亚。”刘磊立刻将刚才摸到的身体与索菲亚联系了起来，他连忙从罗汉床上爬起来摸索着将蜡烛点上，入目的果然是衣衫不整的索菲亚公主。此刻她仍旧昏睡不醒，但凌乱的罗汉床以及海绵垫子上的斑斑血迹预示着，他昨天晚上干了件傻事。
　　“我的老天，昨晚我居然把俄罗斯帝国的摄政女王给睡了，这是严重外交事件啊，不会引起两国全面开战吧。”刘磊只感觉天雷滚滚，仿佛穿越者的主角光环都失效了一般。
　　刘磊坐在罗汉床边，呆愣着发愁的时候，索菲娅公主突然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我在哪里？头好疼。”
　　“索菲亚，你冷静些听我说。”刘磊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想要解释。索菲亚公主见到他却是惊叫了一声，顿时扭过头去，刘磊这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连忙用旁边的毯子盖住了身体，这才伸手去摸索衣服。
　　“好了，你可要转过来了。”刘磊穿好衣服这才提醒索菲亚公主。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索菲亚公主终于想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她转过头来的时候，神情已经平静了许多：“陛下，我们之间的事情似乎是个意外。”
　　“意外？对，是意外。”刘磊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旋即脸色又垮了下来：“就算是个意外，我也会负责的，我会按照你的要求签订条约，同时向俄罗斯帝国求婚，将你娶过来。”
　　索菲亚公主却摇摇头：“不需要如此，身为摄政女王我是不能结婚的，更不可能嫁给你，与你的那些妻妾共事一夫，这是教会所不允许的。我也不会要挟你签订条约，我们只是为了和平而签订条约罢了，这与我们的私人关系无关。”
　　“啊？这……”刘磊有些发傻，他没想到这个始终非常精明的女子，竟然放过了这个敲诈勒索他的机会。
　　索菲亚公主看着刘磊的样子，竟然大大方方得掀掉被子站起身来，将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直接展现在刘磊面前：“怎么样？我美吗？”
　　“美，当然美。”刘磊无意识得回答着，眼睛却实在离不开索菲亚公主。
　　索菲娅公主笑了起来，她向前两步伸出玉臂揽住了刘磊的脖子，将散发着芬芳的小嘴贴在刘磊耳边轻声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一点也不后悔，我不希望自己在你心中是个不解风情的势利女人，我要成为你心中最完美的人，我要你爱我。”
　　索菲亚公主的话犹如最厉害的蓝色小药丸，顿时点燃了刘磊胸中的火焰，他忍不住揽住那纤细的腰肢，对着索菲亚公主亲吻了下去。两人一直缠绵到了天明，才依依不舍得起身，刘磊拉着索菲娅公主说道：“我的提议依然有效，我会同意你用勒拿河以东土地换取技术的想法，只要你愿意确定国境线，让我们两国成为盟友。”
　　“放心，我们昨天的谈判条件依然有效。”索菲亚公主亲了刘磊一下说道：“叶塞尼河将是我们新的疆界，代价只是希望新汉帝国支持俄罗斯的建设，让我们也成为富足的国家。或许从亚洲收回注意力，能让我们更有精力投入对欧洲的争夺，那对我们会更有利。”
　　“俄罗斯也算是欧洲大国，为何执着于新汉帝国的城市建设和火车？”刘磊感到很好奇，虽然他不清楚目前俄罗斯的状况，但从国土面积也能看得出来，俄罗斯绝对不弱。
　　索菲亚却苦笑一声：“俄罗斯的确很大，经济却并不好。国家依旧在靠着压迫农奴的大地主维持统治，百姓们贫穷愚昧，甚至连贵族中识字的人也很少。其实俄罗斯虽然是欧洲国家，却被英法荷西等国瞧不起的。”
　　刘磊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俄罗斯还不是后世那个不可一世的红色帝国。如今俄罗斯的国土虽然广袤，却只是个刚刚摆脱国家危机的落后国家，在欧洲贵族眼中就是群粗俗的乡巴佬。事实上这个时代的俄罗斯贵族们都以学习法国时尚，会说法语为荣，对本国的经济文化毫无自信，这也是索菲亚希望改变的。
　　听完了索菲亚的诉苦，刘磊才知道如今俄罗斯帝国的窘境，他当即点了点头：“好吧，我们这就回上海去，让使团开始谈判。”
　　“为什么现在就回去？难道你不想和我多相处一段时间吗？”索菲亚公主满脸的不高兴：“我已经说过了，无论是宗教还是地位，都不允许我嫁给你。或许这次以后，我们就再也无法见面了，你不想给我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吗？”
　　索菲亚公主说得可怜，让刘磊顿时心软了：“好吧，我就带着你游览一下新汉帝国的大好河山。当然谈判也不会耽搁，你写一份亲笔命令，让亲信侍女带着回到上海不就行了？让他们去谈判，我带着你游山玩水。”
　　“真的吗？太好了。”索菲娅公主满脸小女儿的幸福神态，哪里还有当初淡然优雅的女王模样。
　　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美丽动人的俄罗斯美女，刘磊在提出了谈判框架之后，竟然真的带着她四处游玩起来。武夷山的九曲溪、杭州的西湖、苏州的园林、广西桂林的漓江每一处都留下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对于这两位国家掌控者的亲密关系，随行众人都选择性的失明了，不过他们心中隐隐知道，这份条约肯定能顺利签署了。
　　两人在整个新汉帝国的各处景点游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多月，直到刘磊接收了从上海打来的电报，谈判已经基本结束，只等着他们两人回去盖章签字了。
　　看到这份电报，索菲亚公主的脸色很不好，她幽幽叹了口气：“要结束了吗？”


第714章 上海条约
　　“没关系，我们还能再玩一两个月回去也没关系。”刘磊在旁边安慰着。
　　索菲娅公主摇了摇头：“不用了，该来的总会来，哪怕多拖几天也是一样。我们虽然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却也都是身不由己，何况这些日子你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这已经足够了。”
　　听着索菲亚公主落寞的语气，刘磊颇为伤心：“没关系，虽然我们相隔很远，但我会始终想着你的。你也可以写信给我，以后我在莫斯科设立一个商铺，专门接你的信件好不好？”
　　“真的吗？”索菲亚公主眼前一亮，旋即又摇了摇头：“这不行，如果我们的关系被人知道，这会让整个俄罗斯帝国蒙羞的。”
　　刘磊笑了起来：“这个容易，只要我专门设计一套密码，你用密码写信就算落在别人手里也看不懂，更不知道是给谁的。”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索菲娅公主总算有了些心里安慰。
　　两人坐着皇家御用专列，几天后就回到了上海，此时条约文稿已经基本谈妥了，只等着刘磊和索菲亚女王过目就可以生效了。
　　按照这份《汉俄上海条约》的文本内容，双方将以叶塞尼河为界，俄罗斯承认新汉帝国对阿尔泰山以南，帕米尔高原以西土地的主权，承认新汉帝国是华夏地区的唯一合法政府。新汉帝国政府则同意无偿放回所有俄国俘虏和被扣押移民，同时派出筑路队，帮助俄罗斯帝国无偿修建不少于一千公里的铁路线，并免费赠送十列火车。派出不少于五十人的专家组，主持设计莫斯科城的翻新建设工作。
　　刘磊认为这份条约索菲亚太过吃亏了，他也有些过意不去。当初索菲娅公主就说过，如今的俄罗斯帝国很穷，经济相当不好，刘磊干脆又加了一个条款，向俄罗斯帝国开放肥皂和火柴的制作工艺，派出一支工匠队伍，帮助索菲亚公主建设皇家肥皂和火柴作坊，帮助她缓解财政问题。
　　对于刘磊的善解人意，索菲亚公主感动莫名，当即在条约上签了字。两人分别签署了条约，就等于其彻底生效了，索菲亚公主则马不停蹄得准备离开。
　　刘磊挽留不过，只好给她准备了远洋船队，并将答应的城市设计师、筑路工程师和作坊工匠都分派了过来。这些都是专门挑选出来，没有家事拖累的人，刘磊以皇家财团名义雇佣他们。讲明在俄罗斯服务五年之后回国，他们将得到超过最高工资五倍的驻外津贴，归国后优先安排升职。
　　临上船前，刘磊与索菲亚公主在未央宫内缠绵了许久，当他们终于要分手的时候，刘磊拿出了一个金铜合金的项链，带在了索菲亚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看着那个大如碗口，表面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项链坠子，索菲亚公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不明白刘磊为何要送给她如此古怪的项链，它似乎既不名贵也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刘磊笑着托起项链坠子说道：“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哦，它能让你和我联络的，可千万不要弄丢了。你看这里，有个暗藏的小机关。”刘磊给索菲亚指着项链边缘一块微不可查的缝隙。
　　刘磊按动了那个缝隙处，整个项链坠子顿时弹开，原来里面还另有乾坤。打开盖子之后，项链坠里是个类似于华夏罗盘般的设计，能够转动的圆盘分为四层，上面分别刻着五、六、七、八个法语字母，在每个法语字母的上下，还有残缺的半个俄文字母存在，索菲亚公主怎么看也没发现其中名堂。
　　刘磊笑着转动里面的转盘，当两个法语字母上下对齐的时候，残缺的半个俄文字母竟然变成了完整的。索菲亚公主惊呼出声：“这是密码？”
　　“没错，每两个法语字母的链接都代表了一个俄文字母，你只要将两个法文字母写在纸上，我就能将其还原成一个俄文字母，这样就没人能看懂我们的密码信了。还有在这个地方有个小机关，上面有四个数字编号。你可以按动数字编号，改动字母的对应，这样就能更改密码了，这样没人能利用概率推导出密信的内容。每次写密码信的时候，你在页脚写个小小的数字，告诉我是用哪一组编码写得密信，我就可以轻松阅读了。”
　　“你就是个天才。”索菲亚公主兴奋得搂住了刘磊的脖子。
　　“虽然很久不能见面，但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刘磊凑到索菲娅公主耳边柔声说道：“不管要分开多少年，但你要有信心，我定能让你回到我身边来的。”
　　“嗯，我会等着你，哪怕是一辈子。”索菲亚公主让秘书女官拿来一把小剪子，将金色的秀发剪下一缕，用丝线拴起来递到刘磊面前：“按照欧洲的方式，女人都会送给情人一缕头发的，希望你能够睹物思人，永远不要忘了我。”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刘磊接过那缕金色秀发，珍而重之得放入了口袋里。
　　两人依依惜别之后，索菲亚公主带着使团登上了那艘大号福船。如今已经进入了十一月，北方天寒地冻无法从陆路返回莫斯科了，索菲亚公主只能走海路。如果是按照平常的走法，他们将穿过印度洋，绕过好望角再从南到北通过整个大西洋，从波罗的海返回俄罗斯去，这一路至少要走上十个月的时间。
　　不过刘磊怕索菲亚公主坐船时间太久会生病，所以下令玄衣使通知欧洲的船队，派出几艘大船前往亚历山大港迎接。这样索菲亚公主的船队不需绕过好望角，他们将在埃及登岸，从陆路前往亚历山大港，在那里上船绕行返回俄罗斯，至五个月就能返回了。
　　尽管索菲亚公主还要很久才能返回国内，但凭借着已经签订生效的条约，新汉军可以在明年春暖花开之后，接防叶塞尼河以东的所有土地，到时候刘磊控制的北方领土将再次凭空增加四成。这么广袤的土地上若没有足够的移民，将很难长久的保持下去，刘磊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第715章 身份转变
　　“皇上，我们何时去见那些使者？”跟随着刘磊送走索菲亚公主，刘臣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哦？那些蒙古大汗的使者吗？我们下午就见面吧。”刘磊露出了一抹笑容：“最近这段时间，你带着他们四处逛了？”
　　“当然，重要城市都逛了一遍，也带他们去看了最新的奶粉工厂，应该没问题了。”刘臣点头答道。
　　“那就好，我的计划总算可以开始实施了，相信明年将是我们最重要的一年，希望大家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刘磊看着天海相接之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吃过午饭以后，跟随刘臣参观了大半个月的几位蒙古使者来到了长信宫中。见到御座上威严的刘磊，以及阶下排成两列拿着明晃晃火帽式步枪的皇家卫队，众人顿时感觉呼吸困难了起来。
　　这些使者之中，身份最高的就是札萨克图汗部沙喇大汗的亲弟弟策旺扎布了，他当即跪倒行礼道；“札萨克图汗部使者策旺扎布参见新汉帝国皇帝。”见到这位权势最高的人都跪下行礼，其他使者也都纷纷跪下行礼了。
　　刘磊对这些人的态度非常满意，他点点头说道：“诸位起来说话吧，你们都是外蒙古各部的精英，也是有眼光的智者，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对新汉帝国的看法如何？”
　　提起最近的观感，策旺扎布还感觉很兴奋：“皇上，新汉帝国的城市太好了，简直就是到了仙境，若能住在这里哪怕一年也好啊。”
　　“大家都能住得上。”刘磊笑了起来：“其实蒙古各部与华夏同祖同源，只不过因为生长环境不同，造成了不一样的语言和生活习惯。蒙古族住在草原上，自然以游牧为主，华夏人住在平原上，自然以农耕为主。我们有着同样的黑发黑瞳，同样的黄色皮肤都是血浓于水的同胞，应该身处同一个国家之中，不应该有华蒙之别。”
　　听到刘磊这番解释，几个使者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是人人色变，策旺扎布拱手道：“皇帝陛下，难道你打算吞并蒙古吗？”
　　“吞并？不，我不会用这个词，我更愿意说成回家。”刘磊笑了起来：“我们的样貌特征别无二致，这是不争的事实，何况加入到华夏的大家庭之中对你们有许多好处。”
　　“好处？难道要我们也去耕种？”车臣汗部的使者却不认同。
　　“当然不是，你们依然可以继续最擅长的放牧工作，不过生活却能得到保障。”刘磊看着众人说道：“你们可曾知道，布尔尼当初起兵的时候，为何春暖花开以后就能派出骑兵千里奔袭，最终消灭了科尔沁部？”
　　听到刘磊竟然将话题转到了布尔尼，几个使者都茫然摇头。刘磊答道：“那是因为我们，在冬季之前给察哈尔部运送了大量的粮食和谷糠，保证了战马冬季能吃到精饲料。谷糠对于农耕民族来说是无用的废物，但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却是保持牲畜熬过冬天而不掉膘的精饲料。换了一个位置使用便能废物利用，让你们的生活好过许多，这不是铁一般的事实吗？”
　　听到刘磊这个举例，众人全都沉思了起来。看看周围几个使者都在皱眉沉思，策旺扎布却是摇摇头：“皇上恐怕忘记了一件事，新汉帝国是反对奴隶制度的，你们要求减租减息，但若这样做蒙古的社会结构就会瘫痪，我们这些人该如何生活？”
　　“这个我自然有解决的办法。”刘磊笑了起来：“农奴制度不得人心，依靠压榨牧民获得的富贵不能长久也太少了，目光要方得长远一些，只有调动起牧民们工作的积极性，才能让各位大汗的生活更加富足，你们为何不将游牧部落变成公司？”
　　“变成公司？”众人听得不明所以，全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刘磊。
　　刘磊笑了起来：“不错，是公司。你们将现在的部落变成畜牧业公司，大汗就成了董事长，你们都是股东。牧民们全是员工，只需要负责蓄养牲畜即可。种畜、饲料、围栏建设，乃至后期的加工，都有专人负责。你们不是参观过奶粉工厂了吗？以后养殖奶牛可以将挤出来的鲜奶做成奶粉、牛羊可以做肉干、还可以出产皮毛，将这些东西卖到全国各地，赚取丰厚的利润。日后有了物资流通，你们购买盐巴和茶砖都会非常方便，还能买到许多其他需要的物品，什么都不会缺少。你们也可以从游牧转为定居养殖，诸位大汗手中的钱财会越来越多。”
　　刘磊给众人描绘着一副美好愿景，听得众人眼睛都直了：“等你们定居之后，可以建设干净整洁的房子，冬季有集中供暖，再也不用忍受外面的凛冽寒风。牲畜有储备的饲料，有结实保暖的牲畜棚，不用担心会冻死牛羊造成损失，甚至你们的食物也会更加多样更加美味。”
　　说到这里，策旺扎布拱手道：“不知道各部的军队会如何处理？我们的安全又该如何保证？”
　　“军队当然收归国有，对于有志参军的蒙古勇士，可以加入国防军的蒙古骑兵师里。不过蒙古靠近边境线并不算太平，蒙古牧民可以保留武器，当然仅限于冷兵器。”刘磊提出了自己条件：“至于各位大汗的安全大可放心，只要各部加入新汉帝国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而在帝国内部一切事务都要走法律程序，就算是我这个皇帝，也不可能无故抓人的。”
　　这句话几个使者却是明白的，大半个月的见闻也不是白看的，法院审案他们也看过，的确是相当公正严明。百姓们安居乐业，城市的优美环境和街市上的繁荣，他们也看在眼里。如果日后自己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他们自然很支持。
　　刘磊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这些使者没法做主，还需要回去请示，至于具体的条件还需要客曹的人去谈。策旺扎布等人得到了刘磊的亲口讲述，自然是要回去请示的，随后便陆续离开了上海。


第716章 增兵骆马湖
　　“今天陪我多喝两杯？”刘磊看着表情淡漠的宋轲说道。
　　宋轲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便装而来，却还提着两个大酒坛的刘磊问道：“怎么？索菲亚公主走了，把你的心也带走了？”
　　刘磊给自己倒了碗酒，一口干了下去。抹了抹嘴边流淌的酒液叹气道：“男女之间的感情很奇妙，你无法控制它发生，也无法控制它结束，不管是两情相悦，还是痛苦离别，你都要面对。”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愿你别因为索菲亚公主离去，改变的太多。”宋轲喝了口酒，继续仰望星空。
　　“你当然不懂。”刘磊探手入怀，拿出那一缕金色秀发摩挲着叹气道：“如果你爱上一个姑娘，才能明白我现在的感情。”
　　“刘贤弟，你娶了那么多个老婆，为何还对索菲亚公主如此痴情？我是真的看不懂。”宋轲看着刘磊直摇头。
　　“或许我不应该娶这么多女子吧，但我可以保证对她们每一个都是有真情的。”刘磊又喝了口酒道：“我为索菲亚的离去而伤心，并不代表我不爱其他老婆了，这是感情问题，不是原则问题。”
　　“好吧，你要伤心就伤心，要找我倾诉也没问题，我还可以陪你喝酒直到醉倒，这样够朋友了吧。”宋轲满脸的苦笑。
　　“谢谢宋兄，好朋友是做什么的？好朋友就是发达时与你同欢喜，落难时与你共命运，心情低落时可以倾诉苦楚，喜事登门时可以分享快乐。”刘磊说着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不愧是个在报纸上发表了那么多作品的诗人。”宋轲并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些刘磊的诗句，全都是抄袭而来的。
　　刘磊对宋轲举了举杯：“还有啊，好朋友是能够耐心陪伴不问理由的，不该问的事情从来不问。就像咱们每个月总要喝上五六次酒，你每次喝酒都会抬头看天，我却从来不问为什么。”
　　“你现在不就问了？”宋轲摇头道：“我只是习惯于夜观天象罢了，这也是鬼谷传承之一。两年来紫薇星大盛，乃是天下明主已出的征兆，该应在贤弟身上。”
　　“我从来不信星象。”刘磊摆了摆手：“如果我告诉你宇宙是真空的，所有星星都是悬浮在真空中的球……”
　　“我们所居住的地方也是个球，我们依靠万有引力站在这里，而不会掉下去。”宋轲接着说道。
　　“你知道天文学？”刘磊惊讶道。
　　“听你的学生说过，我也相信这是真的，但你不能否认星象，这些变化还是有迹可循的。”宋轲继续仰头看着星空。
　　“好吧，你爱看就看好了。我们各做各事，还能互相陪伴也不错。”刘磊抚摸着索菲亚留给他的秀发，一杯杯的喝着酒，两人坐在是桌前却是没了声响。
　　农历十一月的北方早已经是漫天大雪，各方势力都进入了休整期，但南方却在酝酿着一场新的大战。为了解决刘磊要求的移民问题，宋轲制定了庞大的作战计划，经过一个月的准备终于要开始发动了。
　　在漆黑的夜色中，一队沙船正在平静的黄河上航行。他们隶属于皇家近卫第一师第二旅，是前往支援骆马湖的。自从前年霍明为了牵制杰书对淮河防线的进攻，派出一支小部队前出骆马湖以后，这支部队就依靠着新汉军水上力量的强大，以及被海军卡住黄河口清军水师无法进入的优势，在骆马湖中停留下来。
　　这支仅有两个营的小队伍依托骆马湖的广大水域面积，以及散落在湖心的多个小岛，不断四处出击袭扰杰书的后方，打得清军晕头转向，不得不分出近五万大军封锁湖岸，造成前线进攻兵力不足。
　　这一次新任淮河防线总指挥黄英少将接到宋轲的命令，要求他主动出击，吸引杰书主力清军的注意力，为其他战略方向打掩护，他就将目标放在了骆马湖上。
　　作为黄河夺淮入海之后的一个重要节点，骆马湖距离淮河防线并不算远，更有黄河天险的优势，清军在这里也无可奈何，只能徒劳的在湖岸周围处处防守。只是这些的防守牵制兵力远高于对手，让杰书着实头疼不已。
　　幸好如今康熙已经将全部希望放在了练军身上，不但最先招募的十万练军已经在西班牙军官的带领下开始了训练，第二批的二十万练军也差不多招齐了。甚至连京营的满清八旗，也在诸位都统的要求下，开始改变训练方式了。按照西班牙教官的说法，最多到明年六月份，第一批练军就可以加入战场了，这也是清军一年多来都只守不攻的原因。
　　眼看着再有半年时间，将有大量火器部队加入战局，已经吃够了新汉军火器苦头的杰书非常高兴，更何况已经到了冬季，即使黄河沿岸也非常寒冷，这让他放松了警惕。
　　地处北方的黄河上游已经冻结，下游水量受到了很大影响，以至于行船都有些困难。如今清军并不太在乎这条河道的防守，这才让部队能借着夜色，利用吃水浅的沙船机动到了骆马湖。
　　皇家近卫第一师第一旅旅长魏国栋准将跳下船，踏上了湖心岛的土地，他看了看四周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个好地方啊，足以屯兵了。”
　　“魏将军，我是国防军第11师第32旅95团团长马玉山中校，特来迎接。”一名军官带着几个警卫走了过来，对着魏国栋恭恭敬敬得敬礼自我介绍着。
　　看着这个精壮汉子，魏国栋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好汉子，能在敌人心脏里打出一片天来，手段不得了啊。”
　　“将军夸奖了，是清军不禁打。我们占据了骆马湖中的大部分岛屿，凭借水上力量四处出击，清军根本防御不过来。”马玉山笑了起来。
　　魏国栋点点头：“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干票大的，打开一下局面，还要马团长的支持。”
　　“属下义不容辞。”马玉山笑道：“在这里打了两年，附近的山山水水都熟悉了，将军要打哪里我全力配合。”


第717章 佯攻宿迁
　　“那就好，我打算进攻宿迁，不知道你有什么情报？”魏国栋笑道。
　　“打宿迁？”马玉山微微皱眉：“据我所知宿迁是清军在黄河沿岸的重要节点，那里的驻军不少于万人。若真的开战，三天内还能汇聚三到五万援军，并不好打啊。”
　　“那就对了，我要得就是把援军吸引过来。”魏国栋却显得信心十足。
　　马玉山心中一惊，据他所知这次到来的援军不足五千人，他为何有信心攻下万人把守的城市，还要抵御比自己多十倍的援军？
　　魏国栋看出了马玉山的震惊，笑着给他透露了些风声：“不用担心，我们并非要攻克宿迁。这次开战咱们是偏师，只要吸引住清军三五万人就完成了任务，真正要打的另有兄弟部队负责。”
　　“原来如此。”马玉山这才释然了。
　　第一旅的部队没有多少人下船，重型装备更是全都留在了船上，魏国栋跟着马玉山很快来到了他的团指挥部。这是一片在小山下的茅草屋，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指挥部了，当魏国栋走进这里的时候，发现正有不少参谋正忙活着。
　　房间的门窗都挂着帘子，以防灯光泄露到外面，在屋内却点燃了六盏油灯，以供参谋们查看地图。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对着魏国栋敬礼道：“我是第11师32旅95团参谋长蒋通中校，欢迎将军的到来。”
　　魏国栋眉头一挑：“蒋参谋长，我的疑问想必你是能够解答的。”
　　“没有问题。”蒋通答道：“团参谋部已经将信息整合，重新绘制了周围的兵力分布图，相信能对将军有所帮助。”
　　魏国栋满意得点了点头：“太好了，我要尽快制定计划，明早开始进攻。”
　　蒋通闻言招招手，几名参谋立刻将地图拿过来铺在了桌上。魏国栋看着那份地图更加满意了，这份图上不但有各处驻扎的清军兵力分布，还将骆马湖各处水深都标识了出来，足以让他轻松找出进攻点：“好啊，这份地图很详细。”
　　“将军可以放心使用，这份地图上的数据都是最近半个月更新的，水文数据更是三天以内的测定结果，相信不会有太大变动。”蒋通与马玉山相视一笑。
　　魏国栋点点头：“你们的侦察工作非常细致，这个我们帮了大忙啊。”
　　“将军，95团对地利更加熟悉，可以作为向导参加作战。”马玉山团长提议道。
　　“这是当然的，有了你们这些地头蛇，管叫清军找不着北。”魏国栋爽朗得笑了起来。第一旅的参谋人员与95团的参谋们合作，很快制定出了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
　　四更天魏国栋便回到了船上，船队很快扬帆起航，向着南边驶去，95团侦察排随同作为向导。至于95团的主力部队也随后也登上沙船，向着北方驶去。
　　天亮的时候，魏国栋旅已经抵达了骆马湖的最南端，在一片芦苇荡中登上了湖岸。魏国栋旅以急行军赶往了宿迁，清军的反应也不慢，很快就发现有大队新汉军靠近，城头立刻响起锣声，守军迅速关闭四门登城守卫。
　　魏国栋本想奇袭宿迁，没想到对方反应速度如此之快，他只好选择攻城了。幸好魏国栋的主要目的并非攻克城池，他只是在北门架起火炮，对着城头不断轰击。
　　清军守将副都统阿克扎没办法，只好下令守军进入藏兵洞躲避。然而魏国栋根本没打算派步兵上去，只是不断以炮兵对城头轰击。炮击是各火炮部队轮流进行的，根本不怕炮管过热。
　　就这样有一炮没一炮的轰击着城墙，气得阿克扎暴跳如雷，他还从未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城内五千满洲八旗精锐骑兵加上五千绿营步兵就让就这样被人家压着打。
　　见到阿克扎气恼，绿营总兵胡庆上前提醒道：“副都统大人，这么打不是事啊。”
　　“不这么打怎么办？人家不攻城只用炮轰，上城也是白死人。”阿克扎气呼呼得说道。
　　胡庆冷冷一笑：“我刚才观察，发现新汉军都是步兵。如今新汉军只在北门攻打，如果我们绕行东门派出骑兵，突然袭击其侧翼定能建功。”
　　“胡总兵好计策，你且守城，我带骑兵突袭他们。”阿克扎眼前一亮，咬着牙说道：“我就不信，新汉军有三头六臂了，敢用步兵打骑兵，简直是在找死。”
　　五千八旗精锐皆顶盔掼甲手拿兵器在城门口集结，阿克扎也穿上了一身红色战甲，将宝雕弓挂在鞍桥，伸手接过戈什哈递来的大刀喊道：“弟兄们，咱们是精锐的满洲骑兵，何时怕过华夏人。都进跟着我，咱们从东边绕过去打他个措手不及，也让这些狂妄的新汉军知道，满洲骑兵不可敌。”
　　“不可敌，不可敌。”众多满洲骑兵纷纷呐喊着，跟随阿克扎很快出了城。阿克扎带着大队骑兵从城东绕到了城北，半个时辰后他们已经遥遥看到了新汉炮兵发射时产生的硝烟。
　　阿克扎将手中大刀一挥喊道：“弟兄们跟着我冲，杀光华夏人。”
　　“杀光华夏人。”满洲骑兵们跟着呐喊，加快马速向着新汉军的阵地冲去。他们的行动很快被发现了，毕竟一大群穿着红色棉甲的骑兵，想不被发现都难啊。
　　新汉军中立刻响起了军号声，不过这并非是在指挥部队撤退，而是调动部队迎战。作为老资格的将领，魏国栋当然不会出这么大纰漏，他早已布置了各种预案，三个团分三个方向保护着炮兵的安全，当阿扎克的骑兵开始加快马速的时候，负责守卫这个方向的一团长纪成韵早就做好了准备。
　　“装弹，举枪。”军官们气定神闲的指挥着，士兵们也毫不慌张得为步枪装弹。这是一支精锐老兵组成的部队，绝不会在战场上出现惊慌失措的情况。很快第一排士兵就开始射击了，火帽式步枪的超远射程再次惊呆了阿克扎，五百米就开始的齐射，让满清骑兵们根本没有使用弓箭的机会，他们只能尽量将身体藏在战马上，以躲避迎面射来的子弹。


第718章 敌进我退
　　子弹实在太过密集了，尽管有棉甲的阻挡，在五百米上难以发挥威力，但也足以令骑兵队伍出现混乱，战马也损失了不少。作为满洲骑兵的骄傲，阿克扎却丝毫不理会迎面而来的密集子弹，不断催促着战马向前疾驰。
　　步兵们不断用齐射杀伤着清军，削弱着对方的冲锋队伍，很快12门六磅快炮调了过来，对着满清骑兵就是一通乱轰，密集的葡萄弹四处飞射，战马纷纷跌倒。
　　12门六磅快炮分为四组轮番射击，两秒多一次的弹雨，几乎在步兵阵前两里打出了一道弹幕，任何要从过此处的骑兵都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阿克扎感觉自己进入了沸腾的火山口，葡萄弹和热浪随处可见，仿佛要将其彻底吞没。浓烈的硝烟与炝鼻的火药味不断侵蚀着粘膜，让他忍不住咳嗽着。眼看着新汉军的步兵阵越来越近，阿克扎却感觉自己的速度在变慢，仿佛是浸入了胶水中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突然一枚横飞的葡萄弹砸在了阿克扎的胸口处，那件缀满铜钉，曾救了他数次性命的棉甲如薄纸般被无情撕开，弹丸瞬间打穿了他的胸口。阿扎克双眼失神，无力得跌落马下很快被后续骑兵踩成了肉泥。
　　满洲骑兵不断的冲锋，双方距离在缩短，但骑兵的数量也在大幅降低，眼看损失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但骁勇的满洲骑兵仍旧在继续冲锋，企图冲入对方步兵阵中发挥战刀的威力。
　　然而新汉军步兵们早已学会了对付骑兵，连绵不断的排枪从五百米一直打到了五十米，紧接着在一顿手榴弹爆炸之后，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战马冲了上去。
　　满清骑兵被葡萄弹横扫和排枪齐射，已经只剩下了不足四百人，数量劣势又被手榴弹炸的陷入混乱，满清骑兵刚交手便处于下风。新汉军步兵们很快让满洲骑兵尝到了三棱刺刀的滋味，随着骑兵被不断捅落马下，参与冲锋的满洲骑兵们群龙无首越来越混乱。
　　这时候第三团在团长李岚的率领下冲了上来，与第一团合作将满洲骑兵围在当中。两个团的兵力前后夹击，满洲骑兵再也无法支撑，很快死伤殆尽。
　　看着五千满洲骑兵覆灭，前后竟然不到半个时辰，总兵胡庆吓得亡魂皆冒，他立刻派出探马前往各处城池搬取救兵，同时下令紧闭四门不许出战，死守宿迁。
　　魏国栋根本没打算占据宿迁，依旧用炮兵袭扰对方，同时做好了对抗援军的准备。攻城持续了三天，胡庆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渡过，却对城外的新汉军毫无办法。
　　第三天早上，靠在城门楼内睡觉的胡庆被亲兵推醒了：“总兵大人，总兵大人，我们的援军到了。”
　　“什么？援军到了？”胡庆一下子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得冲出城门楼，他向着东方遥望果然发现远处尘头大起，至少有上万兵马正在靠近。
　　“太好了，援军来了。立刻准备出城迎战，配合援军消灭那些新汉军。”胡庆来了精神，立刻点起三千精锐步兵打开北门，直接杀了出去。
　　这一批增援部队来自沭阳，是正红旗都统叶库里率领的两万精锐骑兵。他听说自己的部下阿扎克身死，急忙带兵前来救援，只是为了加快速度却将步兵丢在了后面。
　　当叶库里率领大军抵达的时候，立刻就有胡庆派出的亲信迎了上来。听说胡庆已经率军攻向了新汉军大营，他也率领骑兵调转马头，直奔新汉军大营冲去。骑兵速度更快，竟然比胡庆还要早抵达了新汉军大营前，然而最前面的几匹战马很快踏上了地雷，随着轰轰的爆炸声响起，骑兵与战马一起飞上了天。
　　叶库里气得咬牙切齿，却不肯善罢甘休，依然催着骑兵继续发起进攻。他要在新汉军准备好之前，率领骑兵冲入大营，杀他个天翻地覆。为此哪怕牺牲一些人，也是可以承受的。在十多次爆炸之后，满清骑兵终于冲入了大营内，结果却令他们目瞪口呆。
　　新汉军大营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了虚设的营寨和望楼上用稻草捆扎的假人。叶库里气得破口大骂，立刻命人将胡庆找来：“新汉军在哪里？”
　　“这……下官实在不知，他们昨日黄昏时分还在用火炮轰击城头，怎么一夜之间就没有了。”胡庆感到摸不着头脑。
　　旁边一名副都统拱手道：“大概是新汉军听到都统大人率军前来，吓得逃跑了吧。”这句话引得在场骑兵们哈哈大笑起来，都认为新汉军软弱可欺，恐怕早已溜之大吉。曾经目睹阿扎克骑兵覆灭的胡庆不这么想，但他没敢说出来，免得叶库里生气砍了他。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胡庆也只好随声附和着，同时邀请叶库里率军入城安歇。叶库里率军跑了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着实困倦非常，现在被胡庆提起只感觉全身酸疼。他点了点头：“也好，全军入城休息，尽快埋锅造饭吧。”
　　“遵命。”胡庆立刻派人去安排驻地，同时命人杀猪宰羊款待援军。
　　与此同时，休息了好几天的新汉军步兵们却在加快速度，向着东边疾奔。为了避免被清军发现，魏国栋将所有侦察兵都派了出去，查看四周的情况。果然新汉军侦察兵很快与清军斥候遭遇了。
　　陈澄率领着一个侦察班，在大军右翼五里外游荡，却发现远处尘头大起，他们立刻停下脚步做好了战斗准备。来人是一群三十人左右的骑兵队伍，正是满清斥候。这些斥候也都骑着马，不过他们确是属于清军步兵的。
　　这支一万人的绿营正是叶库里抛下的那支步兵队伍，他们在总兵赵海的率领下，正急匆匆赶往宿迁增援。赵海也是一名老将，在行军中也不忘记派出大量斥候，保护大队的安全。
　　当这些斥候遭遇新汉军侦察兵的时候，顿时兴奋起来。新汉军侦察兵只有十二个人，他们却有三十人，清军斥候们顿时决定冲上去消灭对方，抢先立下功劳。


第719章 突袭沐阳
　　在这些斥候眼中，新汉军的侦察兵们已经成了战功，他自己以为捡了便宜，立刻加快马速分两路冲了过来。
　　见到清军斥候靠近，陈澄确是冷冷一笑：“装弹，准备开火，记得要等我的命令。”战士们闻言，纷纷从鞍袋中抽出转轮马步枪，将八发弹舱全都装满了。
　　清军斥候们越来越近，不少人甚至纷纷抽出弓箭，准备进入射程后便开始第一轮攻击。从对方的穿着上，陈澄就能看出这是一群绿营骑兵，他们的骑术不如满洲骑兵，弓也没有那么硬。按照绣衣使得到的情报，绿营骑兵大多只是用一石弓，仅在五十米以内才有杀伤力，根本不足为虑。
　　为了稳妥起见，当对方冲入百米距离时，陈澄就下达了射击命令。十二名新汉军侦察兵突然端起转轮马步枪，对着清军斥候开始了射击。这是一场屠杀，尽管清军斥候们知道，新汉军是人人装备火铳的，但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侦察兵使用的火铳却能连开八枪，而且无论有效射程还是准确率都有了很大提高。
　　呯呯的枪声响起，清军斥候纷纷受伤落马，然而新汉军骑兵的枪声却依旧不断。清军斥候们只见到那些六角形的枪管不断喷吐着火舌，仿佛子弹永远也打不完。
　　三十名骑兵的冲锋，给自己敲响了丧钟，结果他们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直接被消灭在了冲锋途中。射击之后的侦察兵们下马检查，从满地的清军斥候中抓了两个俘虏，至于其他那些重伤无法救治的，直接用马刀抹了脖子。
　　被俘虏的清军斥候很快被送到了魏国栋手中，让他知晓了清军援兵的具体情况。原来魏国栋突然撤围而走，就是得到了沭阳守军前往宿迁增援，清军步骑兵脱节的消息，这才打算带兵在途中打个伏击，将这股增援的步兵一网打尽。
　　然而在审问了被俘清兵之后，魏国栋得到了新的消息。指挥步兵的这位总兵非常小心，很难进行偷袭。
　　魏国栋手下不足五千人，如果正面对抗清军一万步兵，就算取胜也要耗费不少时间。满清骑兵虽然已经抵达宿迁，距离此地却只有数十公里罢了。万一自己与绿营步兵僵持不下，而满清骑兵再从背后杀来，他就难以脱身了。
　　左右权衡之后，魏国栋决定放弃打援兵的想法，全军趁夜赶路。他们不打火把，全军摸着黑继续向东进发，赶往沭阳县城。
　　魏国栋在俘虏的口供中得知，为了增援宿迁这个重要据点，沭阳守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只剩下了三千绿营兵守城，兵力十分空虚。魏国栋决定找软柿子捏，这才率领全军直奔沭阳县城。
　　晚间宿营后，有校尉前来报告：“总兵大人，今日外出探查的斥候有一队没回来。”
　　“没回来？难道一个人也没回来？”赵海皱起了眉头。
　　“一个也没有，他们正好是一队的。”校尉回答道。
　　赵海摆了摆手：“没可能，就算遭遇伏击，凭借他们的骑术也不可能一个人都回不来啊。或许是他们迷了路，等明日天亮就能找回来的。”赵海没有在意失踪的斥候，他却不知道就在自己烤着火吃晚饭的时候，一支精锐的步兵正在北方八公里外，以急行军的速度向东直奔，目标指向了沭阳。
　　经过了一夜的奔驰，新汉军终于抵达了沭阳城下。这一次魏国栋没有丝毫犹豫，趁着黎明前的黑暗，迅疾发起了攻城作战。原本的三千多守军多是老弱，经历整夜的守卫，仅有的哨兵也都已经困倦得睡着了。等新汉军悄悄爬上城墙，攻占了东城关的城门楼，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训练有素的新汉军毫无阻拦得打开城门，开始掌握处处要点，而战斗力孱弱的守军在进行了微弱抵抗之后，选择了举手投降，沭阳县城被迅速占领下来。魏国栋立刻下令加固城防，准备在此地守城，同时下令全城只进不出，避免泄露消息。至于百姓的生计也容易，魏国栋直接打开官库向百姓们发放粮食，让他们不至于挨饿，为此百姓们非但不反感新汉军的禁令，反而是千恩万谢的。
　　在这样的严密封锁下，让清军传递消息变得奇慢无比，给了新汉军更多的准备时间。五天以后，叶库里才终于得到沭阳被占的消息，远在宿迁得他气得眼前发黑，却没有丝毫办法。
　　作为运河与黄河沿岸的重要节点，宿迁的地位十分重要，决不能轻易失去。否则有可能让漕运受到影响，甚至让前线清军失去补给，所以叶库里在得到消息之后，未敢立即率军返回沐阳。
　　坏消息接二连三得传来，叶库里还没有消化掉沭阳被占的消息，就接到了来自于北方的邸报，位于骆马湖以北的隅头集被占，运河被直接切断了。
　　运河被切断可是大事情，这昭示着北方的军械再也无法支援淮河流域，而淮河生产的粮食也无法运到北方。这样的情况无论是对淮河前线的清军，还是对京城驻守的满清旗人都是个严峻的问题。
　　接到消息的叶库里仍旧没有轻举妄动，他很清楚自己手中兵力不足，只能应对来自一个方向的挑战。如果他率军赶往隅头集，沭阳的新汉军完全可能趁机占领空虚的宿迁，那样的结果将更加危急。
　　考虑再三之后，叶库里决定率军进攻沭阳，同时向杰书发出求援信，请求其派兵消灭隅头集的新汉军。杰书接到情况之后大吃一惊，他当然也知道运河的重要性，但淮河防线上新汉军的战斗力越来越强，大有与清军分庭抗礼的架势，让他不敢轻易抽调兵力出来。
　　为了避免前线出现问题，杰书只能先从山东清军中抽调三万人南下，同时知会在河南主持对襄阳进攻的岳乐，希望他能抽调部队过来支援一下，以弥补杰书大军后方的空虚情况。
　　然而杰书并不知道，岳乐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兵力帮他。原来在魏国栋出兵的同一时刻，四川的吴跃也没有闲着，他们利用完全掌握在手中的金牛道突然出兵了。


第720章 登陆山东
　　以山地特战师为先导，新汉军与十一月初三冒雪攻克了青羊驿。新汉军抵达此处，就等于进入了汉中地区，四川的险峻地形再也不能成为他们的阻碍，而本就兵力薄弱的陕西清军将面临灭顶之灾。
　　陕西总督哈占很快接到了消息，但他却无能为力。去年鄂札的冒进，带走了陕西大部分兵力，如今整个陕西清军加起来还不足两万人，又要守卫多处要地，根本没法兼顾汉中地区。
　　原本清军将注意力集中在淮河与襄阳一线，认为有难以逾越的四川天堑，新汉军很难主动出击作战。没想到新汉军一直致力于对金牛道的扩建和修筑，依靠着十万民工和炸药爆破的帮助，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就将金牛道变成了水泥公路。
　　有四轮马车源源不断得将物资送到前线，新汉军的战斗力得以长久保持。与山地特战师几乎同时，皇家警卫旗队师趁着敌军不备，一举攻克了南郑，完全控制了汉中的核心城市。
　　四川道路难行，战马使用困难，山地作战师除了用毛驴和骡子用于驮带火炮之外，所有部队都装备了自行车。这种在雨林特战师中试点使用的运输工具，在中南半岛的作战中，发挥了不错的效果，这次勤务曹为了加强陕西方向的进攻，特意抽调了近十万辆过来。不但山地特战师用上了这种新装备，就连皇家警卫旗队师和国防军部队也都跟着沾光了。
　　事实证明，自行车的应用大大提高了部队的机动速度和装备物资携带量，超出了陕西总督哈占的估算。他还来不及抽调援军南下支援，吴跃指挥的两支精锐部队，在随后跟进的数个步兵师帮助下，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了整个汉中府，随后大军再次分兵，一个师攻向兴安府，另一师则攻向商州。
　　仅仅半个月时间，新汉军便突袭数百里，占领了陕西南部的大片土地，根本没给清军调动援军的时间。实施上因为鄂扎的失败，造成哈占手中兵力不足，只能退守西安，同时向岳乐求援。
　　岳乐大军都在襄阳前线作战，与吴三桂的守城部队死磕，没想到却是背后起火，他立刻给了副都统倭赫四万精锐，赶回陕西救援，同时要求山西清军派兵增援陕西。
　　随着新汉军在陕西南部大打出手，清军被迫节节败退，气得康熙大骂杰书和岳乐无能，同时命令他们尽快稳定后方。清军决定在前线全面转入防守，先击退发起进攻的四川与淮河新汉军稳定后方，与此同时没有遭遇攻击的各省抽调兵力，纷纷驰援陕西和江苏两省，准备趁机大量消耗新汉军的兵力，为日后决战创造条件。康熙却不知道，这两处进攻如此激烈，却都只是诱敌之计罢了。
　　这不能怪清军无人，关键是清廷中没人能猜到这次大战的目的是什么，也根本不会相信有为了这种目的而开战的军队。当岳乐和杰书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陕西和江苏的时候，一支庞大的舰队正悄然北上，做好了新的战斗准备。
　　腊月初八的天气滴水成冰，山东各地的河流早已结冰，而作为山东省最好的天然良港胶州湾内，却没有丝毫结冰的迹象。这里停泊着一支隶属于山东水师提督万正色的小舰队，累计有大小船只近三十艘，不过多数都是用于缉私的哨船。
　　已经进入腊月，海边海风刺骨，清兵们哪里还有站岗放哨的心情，他们或是躲在船上赌博，或者跑到城内去寻花问柳，根本没人考虑到备战的事情。当五艘体型巨大的漳州级巡洋舰出现在外海，甚至没有人发现示警。
　　站在船头的刘国轩放下望远镜笑道：“清军果然麻痹大意，竟然没有丝毫防备，这简直就是白白到手的功劳啊。”
　　“山东始终没有受过攻击，麻痹大意也是正常的，只可惜他们的好运到此为止了。”随船而来的陆战队第二旅旅长蒋峰看着空无一人的码头，也露出了笑容。
　　为了这次大战，几大舰队差不多调集了所有运输用的大号福船，由刘国轩亲自挂帅实施了这次海上突袭。以现在的效果看来，宋轲制定的行动计划完全成功了。
　　舰队没有开炮，十多艘大号福船已经悄悄靠上了码头，将陆战队官兵们放了下来。很快端着步枪的战士们分成多个小组，直接冲向水师大营内，开始清理驻军。清军士兵们猝不及防，他们大多还都在附近青楼酒肆赌坊里逍遥快活，却不知道大祸已然临头。
　　当全副武装的新汉军战士们闯入各处驻军大营，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清兵俘虏起来，他们才如梦方醒。新汉军的偷袭相当顺利，很快就全面控制了水师营。在解决了水师武装之后，新汉军继续前进，轻易占领了胶州县城，随后两个团的陆战队利用缴获的马车驮带弹药物资和大炮，两天内赶到了诸城，占据了这个战略要地。另外两个团则北上攻克了高密。
　　还不等山东清军做出什么反应，从琉球启程的北方舰队在蓝理的率领下突袭莱州府，随后迅速占据了昌邑和潍县，兵锋直指青州府。
　　因为骆马湖和淮河防线新汉军的大举反击，杰书已经将大部分兵力都抽调了过去，原本的山东清军也被抽调大半，如今新任山东总督蒋永修手中连三万绿营都凑不齐，如果能应对来自两个方向的威胁，他只好以八百里加急向京城求援。
　　山东距离京师不远，两天后康熙便接到了这份奏报，顿时气得他大发雷霆：“淮河新汉军大举反攻，汉中府被占，现在又被打到山东来了，难道大清已经到了如此危局？”
　　“皇上息怒。”周培公上前答道：“如今局面非战之罪，新汉军战法灵活，往往声东击西，攻我所不备，若只凭悍勇实难防守。况其水师精锐来往自如，我军需处处设防自然被动，如今还是忍耐一时，待练军即成，再造水师即可反败为胜。”


第721章 改革成果
　　“此乃空谈，如今山东被占如何解决？”熊赐履却直摇头。
　　周培公笑道：“此事也不难解决，如今伪汉占据的只是东三府，尚未对济南下手，我们当可派兵据守济南、武定两府，待康亲王稳定骆马湖局势，便可派大军前来将其一举剿灭。”
　　“不失为稳妥之举。”康熙点了点头：“只是兵从何出？若再从京师抽调人马，万一这又是伪汉声东击西之策，危及京师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的确很有可能，毕竟上次新汉军已经有过突入大沽口占据天津城的记录，一时间众臣窃窃私语却是束手无策。
　　周培公不慌不忙得上奏道：“皇上放心，臣已经问过李光地了。练军虽然尚需时日训练，但守城已可保无忧。不如将练军派往山东驻守，一来阻止伪汉军队北上，二来也是一次炼兵，让此新建之军多些经验。”
　　“甚好，那就照此办理吧。”康熙总算放心了些，看到周培公对答如流应对有法，康熙就愈发感觉那些满清贵胄的无能了，他已经开始琢磨着将杰书或者岳乐替换回来，换上周培公统掌大局了。
　　想到如今满清的窘境，康熙又想到了直隶的情况，他看向周培公又问道：“直隶实行新政半年多了，不知可有进展？”
　　周培公显然是有备而来，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折说道：“此乃臣命人查探直隶局势，所写之奏折，尚未来得及呈现皇上，请龙目御览。”
　　康熙点点头，梁久功连忙将奏折接过来送到了皇上手中。康熙看着奏折，周培公已经开始汇报了：“依微臣所查，直隶总督治下商业繁荣，半年商税已经及得上去岁全年，新建工坊多达三百多家。如今英吉利、法兰西、红毛商人皆与我们贸易，半年对洋人贸易就赚取了近一百万两白银。”
　　“一百万两？”在场不少人皆失声惊呼，梁久功连忙甩动静鞭冷声道：“肃静，朝堂之上不得喧哗。”官员们立刻发觉失口，连忙闭了嘴巴。
　　周培公要得就是这个效果，继续笑着说道：“以直隶总督于大人估算，明年商利能再翻一番，若我们继续扩大工坊规模，必然赚的更多。”
　　“啊哈（奴才）愿意为国尽忠，愿散尽家财以助国本，明年必定建至少三十家工坊。”吏部尚书阿喇尼连忙跪倒山呼万岁，之前满清贵胄们害怕赔钱，全都驻足观望，如今听说开工坊赚了大钱，贪财的阿喇尼第一个开始表忠心了。
　　能赚大钱又能投其所好，让皇上另眼相看，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谁不争先恐后。阿喇尼见机如此之快，算是给其他满清贵胄们提了个醒。他们赶快出班跪倒，纷纷表示愿意投资建设工坊或者商队。只不过这些人没有发觉，自己的转弯太过生硬，反而让康熙感到一阵反感。
　　这时候索额图走了出来拱手道：“皇上，直隶半年已经做出表率，建工坊兴商贾的确能令国家富庶，国家有了钱便能大造火枪火炮扫除叛逆，此乃皇上英明。微臣认为不如将此推广，让全国照直隶所为，必能让我大清更加富强，使蕞尔叛逆不敢再正视大清。”
　　索额图一番话出口，在场众臣无不暗挑大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索额图没有一句生硬转折，不但夸赞了康熙的英明，还顺着皇上的意思表示要在全国推行这种经验。如果各省都开始建工坊兴商贾，他们这些京城大官岂不是能更加发财，这可比建工坊以表忠心高明多了。
　　这番话也让康熙十分满意，他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就照此执行吧。派练军防备伪汉，命杰书平灭骆马湖贼匪之后立刻进兵山东。从明年开始，各省皆辅助建立工商，各位臣工都可出资，为富国强兵出大力者，必有重赏。”
　　“谢主隆恩。”众臣皆跪倒答应着。
　　康熙和周培公都没有想到，新汉军的战略根本就不是占地盘。事实上在农耕时代，各地官员发愁的都是人多地少，耕地无法养活那么多人口，造成百姓流离失所引起动乱，谁还会嫌人少的。
　　工业时代的思维与农耕时代大相径庭，刘磊就喜欢人多，而且是越多越好。在骆马湖和汉中府的大军事动作吸引住清军两大主力之后，在山东的突袭行动就纯粹是为抢人了。
　　山东历来是人口大省，地少人多是出了名的。而山东人身材高大吃苦耐劳，同样非常出名，他们身居北方，又对严寒有很强的适应能力，所以后世才会成为闯关东的主力，这些都成了北方移民的最有利条件。
　　更加有利的形势是今年适逢大旱，山东百姓本就民不聊生，为了开战清廷又加重了田赋盘剥，以至于山东各地百姓的生活早就难以维系了，这都给移民工作提供了便利。
　　新汉军两个陆战旅从南北两面切断了东三府与西三府的联系，随后两个师的国防军掩护大批武装工作队登陆山东，开始在各地招收移民前往北方。
　　这些武装工作队都是从冰火府组织人手的，其中不少人本就是山东移民。当年他们被‘骗’到冰火府开垦土地，获得了不少实惠，如今个个家中都有百亩以上的良田，不但衣食无忧孩子又能免费上学，自然是对新汉帝国感恩戴德。
　　这些人被组织起来带回山东，当然要回到家乡去显摆一番，同时劝说亲朋好友一起去北方开垦荒地。这样的好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东三府就传开了，有亲历者现身说法这比什么政策宣传都更有说服力。
　　北方各处被菲律宾奴隶开垦好的耕地有上千万亩，根本不怕去的人多，加之新汉帝国派来的宣传队也大力宣扬优惠政策，凡是移居北方的家庭每户能免费获得百亩良田，三年免除田赋，三年后以新汉帝国农业法征收赋税。大汉银行给予无息贷款，以获取棉衣、农具和种子，并免费发放带有供暖设备的房屋，派人教授他们防寒经验，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接受。


第722章 迁移人口
　　在多重宣传之下，东三府百姓开始整村整镇的迁居北方，尤其是那些在大家族中受到族长压迫的穷苦农民，以及没有土地的雇农和佃农们，更是不断失踪，搞得那些地主们手足无措。
　　国防军两个师也没闲着，在陆战队堵死青州府与西三府往来通道之后，他们迅速扑向了东三府各大县城，攻下一地便清空当地官库，将缴获物资随同移民一同运往北方安置。
　　旅顺是辽东唯一的不冻港，另外还有朝鲜的釜山可以利用，依靠这两个港口，大量人员物资源源不断得被送到北方，甚至连春节也没有停歇。当清廷终于搞明白新汉帝国的用心时，早就已经晚了，哪怕康熙下令施琅水师出兵，打击对方运送船队都没用。
　　新汉军怎么会落下这个漏洞，施琅的舰队早就被刘国轩的东宁舰队堵在日照港内无法外出。为了安全起见，刘国轩甚至偷偷在日照港的主航道上布设了几颗水雷。施琅几次打算偷偷出港都着了道，在几艘战舰被水雷击沉只有，他也就彻底死心了。
　　运输工作一直进行到黄帝纪元4377年四月才结束，经此一役山东损失了超过五百万人口。东三府几乎十室九空，地主豪绅们因为找不到佃农，只好让耕地荒废。因为人口的大量流失，也让山东地方宗族势力遭受重创，许多家族大量人口流失到了北方，以至于族中人丁稀少，再也形不成强大的地方势力。
　　至于那些移民到北方的百姓，都是被随机分配土地的，本族人很少能分在一起，都被以家庭拆分开来，再被地方政府民曹机构纳入管辖，没有了宗族生存的土壤。刘磊利用这样的招数，杜绝了宗族势力在北方的崛起，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东三府靠近满清核心地区，又受到来自京师和淮河杰书所部清军的双重压力，若要坚守相当困难。新汉帝国虽然兵力强悍，却也没必要保留这样一块飞地，因此在将百姓运走之后，便立刻撤军了。
　　事实上宋轲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山东三面环海，只要海军强大随时可以登陆作战。等清廷再从内陆移民百姓过来，说不定还能多抢几次人口。
　　不管新汉军为何撤退，反正光复东三府的功劳算是被练军抢到了。这更让华臣们挺直了腰杆，他们已经练军视为了华臣对抗满臣的基石。
　　能夺回东三府的土地也让康熙龙颜大悦，虽然大量人口的损失，还需要朝廷从河南等人口过多的省份转移过来，但这也算是个胜利。为此康熙在朝堂之上，对周培公、于成龙等人大加褒奖了一番，并亲自委任周培公担任了练军主帅，命令他们完成训练之后，即开赴前线作战。
　　索额图和明珠等满族大臣本想将练军指挥权夺过来，免得华臣们再借此为依靠咄咄逼人。却不想康熙御笔亲点，直接任命了周培公，这让满族大臣们颇为不满，忍不住对华臣充满了仇视。
　　无论如何，周培公拿到了十万练军的指挥权，这让他颇有种抱负得偿的感觉，也更加感激康熙的知遇之恩。
　　为了帮助康熙打开局面，周培公决定率领十万练军南下，先在淮河防线是破开一个口子，让杰书好好看看练军的战斗力，然而这个时候被钦点为副帅的李光地却有不同意见：“大帅切勿轻敌，新汉军战力非凡，此点从练军的火器运用就能看得出来。我军毕竟初成，不如新汉军久经沙场，若初战受挫恐怕会遭到朝中贵胄攻讦。倒不如先找软柿子捏，即可大振军威又能让练军增加作战经验，岂不是一举两得？”
　　周培公感觉有理，忙问道：“你认为当如何？”
　　李光地眼睛微微一眯笑道：“襄阳虽然城高墙厚，却挡不住我军大炮，周军蛰伏三年不肯进取，显然是内部尚未平定，不如我军趁机攻取襄阳。此战既能震慑周军，令吴三桂失去屏障，又能威胁新汉帝国江西与四川之联结，应该能让西北形势为之一缓，此之谓一举多得啊。”
　　“高啊，兄弟果然高见，咱们就打襄阳，必让吴三桂惶惶不可终日。”周培公说完，两人同声大笑起来。
　　练军在寻找自己的对手，新汉军也没有闲着，天气转暖之后，新汉军便开始拿着上海条约的文本，从俄国人手中接收地盘了。有索菲亚公主留下的接收大员，再加上摄政王印章的条约在手，俄军没有任何反抗，只能带上大量俄国移民退过了叶尼塞河，将大半个西伯利亚拱手让出。
　　滨海省暂时管理这片广大区域，军队迅速组建屯垦兵团，驻守各个要地。穆子辉的工作也相当积极，很快将省内原本的官员，以及从福建支援过来的数千名学生都分派下去，组织起当地的基本政府架构，随后开始挑选要地建立城市和村庄，修筑道路，从移民中招募警察和守备队，忙得不亦乐乎。
　　新汉军在陕西也没有闲着，趁着冬季他们从四川大量运输弹药物资到汉中府，待到天暖之后便开始四处出击了。皇家警卫旗队师与山地特战师两大主力出动，在国防军四个步兵师的配合下，对陕西清军展开猛攻。双方战况激烈，但人数和武器上的差距不小，造成清军节节败退，很快将秦岭以南的土地尽数丢失。山地特战师的一个旅甚至凭借自行车部队的高速机动，再加上迫击炮的轻便，奇袭攻克了大岭关，将河南清军挡在外线。
　　就在新汉军不断蚕食满清地盘的时候，一个惊天消息震惊朝野，就连远在湖南的吴三桂也大惊失色。
　　黄帝纪元4377年，公元1679年，清康熙十八年四月二十三日，外蒙古车臣汗部、土谢图汗部、扎萨克图汗部、赛音诺颜部、唐努乌梁海旗与内蒙古阿拉善额鲁特旗宣布加入新汉帝国。
　　新汉帝国政府宣布各部大汗和王爷们将保留武装力量五年以逐步转移权力，五年内权力架构不变，各部落将在皇家财**出的职业经理人帮助下，开始公司化转型。


第723章 沙皇之死
　　帝国政府保证充足投资额度，在五年内为外蒙古各部建立起现代化的畜牧业基地，以及足够的定居点，并开通主要地区的道路。
　　十数天后，昭乌达盟、乌兰察布盟、锡林郭勒盟和伊克昭盟诸旗王爷入京，向康熙皇帝寻求帮助。见到内蒙古各部依旧愿意跟随大清，康熙表现得十分激动，尽管在科尔沁部被灭之后，内蒙古各部实力大损，但依旧能凑出六万精锐骑兵。
　　康熙当即宣布从直隶和山西抽调五万精锐由裕郡王福全率领北上，将配合内蒙古各部讨伐外蒙古叛逆，一场北方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混乱的不止华夏国内，新汉帝国军队依照上海条约的文本，以及接收大臣的证明，迅速接手了勒拿河与叶尼塞河之间广大地域之后，这个消息也随着移民的回归，不可避免得泄露出来，并在俄罗斯国内引起轩然**。
　　因为蝴蝶效应的关系，俄国的历史早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迹。本该在位六年的费奥多尔三世在继位半年之后就死了。据说是因为当年葡萄牙出现了能够治疗败血症的药物华夏养身丸，俄罗斯帝国自然多方求购给沙皇治病。
　　然而沙皇的败血症时间太长了，属于一种遗传的慢性病，而普通水手们则是因为长期在海上生活，维生素缺乏造成的急性败血症。急性败血症容易治疗，只需补充了足够维生素就能迅速好转，而慢性的遗传病就缓慢多了，需要长期补养才行。
　　华夏养身丸本就是利用各种天然植物补充维生素C，缓慢改善体质从而治愈病症的，对于病体沉重的人，需要长期服用才能治好。然而欧洲人的现代医学知识还属于空白阶段，就算是俄国皇室的医生，也就知道放血之类，巫术性质多于医术性质的治疗方法，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维生素。
　　医生们不懂现代医学知识，当然不知道治愈这种疾病的基本原理。在发现华夏养身丸的效果甚微之后，这些庸医认为是计量不够，便开始超量给沙皇服用华夏养身丸，几乎是让他当饭吃了。
　　以俄罗斯帝国的财力，让沙皇将药当饭吃完全没问题，关键是维生素C摄入过量，也会造成许多问题。很快摄入维生素过量的费奥多尔三世就出现了皮肤色素细胞代谢紊乱现象，皮肤表面出现了白斑症状。
　　只可惜这位沙皇皮肤太白了，并不明显的白斑被直接忽略，而看到沙皇的败血症逐渐改善，庸医们还以为做对了，再次加大了药物剂量。
　　持续服药三个月后，费奥多尔三世开始出现了血尿的现象，还觉得腰部很疼，经常疼得满床打滚惨呼痛叫，医生们对此却束手无策。
　　沙俄御用庸医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欧洲被奉为神药的华夏养身丸摄入过量，才是这种症状的罪魁祸首。在费奥多尔三世生病期间还在给他大量服用，甚至还胡乱加入了止消丸和归气散，结果造成了其维生素和抗生素中毒不断加深。
　　费奥多尔三世的身体本就不好，经过这样的折腾再也没有挺过来，结果在继位半年后就去世了。费奥多尔三世的过早离世，让索菲亚公主更早登上了俄罗斯的政治舞台，也让俄罗斯最大的两个家族纳雷什金家族和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变得针锋相对起来。
　　这是阿列克谢一世两位皇后家族的较量，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支持玛利亚皇后的儿子伊凡，纳雷什金家族则支持纳塔丽娅皇后的儿子彼得，双方争执不下让沙皇的位置空缺达一年之久。
　　直到公元1677年，双方才最终达成了妥协，让两个孩子共同担任沙皇，被称为伊凡五世和彼得一世。而纳雷什金家族终是因为纳塔丽娅皇后而崛起的新兴家族，虽然皇后依然在世，却难以对抗老牌的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最后他们只能同意与伊凡五世同父同母的索菲亚公主成为摄政王，算是被压了一头。
　　自从开始双皇共治时代以后，争权夺利依旧没有停止，但作为摄政女王，索菲亚公主名正言顺，渐渐压制了纳塔丽娅皇后一系的纳雷什金家族。纳雷什金家族家族也不好惹，他们有彼得一世在手，又结联了列普宁家族。
　　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也有盟友，那就是曾创立莫斯科的尤里亲王后人多尔戈鲁基家族。双方经常因为政见不合爆发激烈冲突，甚至是大打出手，但有索菲娅公主压制，让纳塔丽娅皇后一系始终抬不起头来。
　　这次的事件却给了纳雷什金家族一个绝好的机会，他们开始大肆攻击索菲亚公主的卖国行径，声称要撕毁协议，丝毫不提新汉帝国给予的各种优惠和技术支援。
　　纳雷什金家族和列普宁家族一系的大臣纷纷在觐见厅内大放厥词，要求免除索菲亚公主的摄政女王职务，撕毁条约并继续与新汉帝国开战。因为涉及到卖国性质的判定，多尔格鲁吉家族也不愿意出面，造成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独立面对着双方的质问。
　　看着几个小丑般的对手，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不为所动：“纳雷什金公爵，我记得出兵三万进攻雅克萨城是你提议的吧。”
　　“那又如何？”纳雷什金公爵挺了挺肥硕的肚子质问道：“邪恶的鞑靼人占领了我们的城市，难道不该抢回来吗？”
　　“当然应该，问题是你把房子盖在了邻居家的菜园里。”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引用闵济辰怼他的话，原样送给了纳雷什金公爵：“当初我就不赞成向东方发展，俄罗斯的根本在欧洲，而不是荒僻的西伯利亚。我们与克里木汗国已经打了三年多，国家劳民伤财军队疲敝，你却还要轻启战端，这是对国家的犯罪。”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完全转移了在场的注意力，大臣们都交头接耳起来。
　　坐在两位沙皇身后的纳塔丽娅皇太后见到哥哥被驳倒，当即开口道：“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我想现在讨论的问题是索菲亚签订的条约是否合法，这与开战有什么关系？”


第724章 宫廷辩论
　　“凡事都有缘由，我们必须重头开始讲起。”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却是精神矍铄思路清晰，根本不理睬皇太后转移的话题：“我们正在与克里木汗国大战的时候，在东方数千里外轻启战端，结果三万宝贵的哥萨克骑兵损失了三分之二还多，又被占去了大片领土，不和谈难道会有结果吗？”
　　“那又如何？伟大的俄罗斯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跪下的懦夫。”纳雷什金公爵依旧不肯想让。
　　“愚昧，俄罗斯帝国就是因为你的愚昧，才损失了这么多的利益。”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冷笑道：“而你大力支持战争，在战败后却不敢去谈判，谁才是懦夫应该很清楚了。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失败，而你只会逃避。”
　　这番辛辣的讽刺，用纳雷什金公爵的话回怼了他，搞得气氛很尴尬，不少大臣忍不住笑出声来。
　　“肃静，肃静。”纳塔丽娅皇后敲打着自己的手杖：“就算我军战败，也只是退过了勒拿河，为什么要在条约中将叶塞尼河以东的土地也给了他们，这不是卖国是什么？”
　　“皇太后敢于这么说，是根本不知道国内的经济状况。”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毫不给面子的反驳道：“十几年前我们才艰难击败了波兰和立陶宛联盟，本该发展经济休养生息，但卑鄙的奥斯曼人却怂恿克里木汗国与我们开战。数十年连续不断的战争，百姓们已经穷得没有面包吃，没有衬衣穿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国家都要崩溃了。东方的土地都是寒冷的冻土，根本没有开发价值，我们守着那片土地也只是拖累，反而因为距离本土太远根本无力维持。”
　　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这番话，说出了如今俄罗斯帝国的窘境，令多数大臣都在暗暗点头。他继续挥动着拳头说道：“新汉帝国的产品在欧洲多么畅销，能赚取到多少利润，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现在新汉帝国将肥皂和火柴的配方送给我们，这会让俄罗斯变得富庶起来，有什么不好？至于那个火车就更加了不得，听说它可以日行千里，能够一次拉动上万马车的货物。如今被欧洲各国疯狂盗取的那份设计图，据说就与这个火车有很大关系，而新汉帝国却白白送给我们，还派人来帮忙修铁路，难道这不是让俄罗斯的利益最大化吗？”
　　米洛斯拉夫大公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说得纳塔丽娅皇后和纳雷什金公爵哑口无言，竟是连反驳的理由也想不出来了。御前会议竟然僵在当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就在觐见厅内无人说话的时候，坐在御座里仅有五岁的彼得一世沙皇奶声奶气得说道：“我认为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说得对，为了国家长远利益考虑，索菲亚姐姐没有任何过错，我们应该支持她。”
　　这番话说得众人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仅仅五岁的沙皇陛下居然就能发表自己的见解了。尽管他的思维似乎有些幼稚，但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那些感觉气氛尴尬的大臣们纷纷对着彼得一世躬身施礼：“沙皇陛下决策英明。”
　　虽然两位沙皇只是傀儡，但他们毕竟是俄罗斯帝国的最高权力象征，现在彼得一世沙皇发话了，又能摆脱现在对立的尴尬局面，大家自然愿意接受。看到事情已经平息，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不失时机得对着两位沙皇和皇太后微微躬身，随后优雅得转身离开了觐见厅。
　　看着远去的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纳雷什金公爵冷哼一声，眼神中露出一抹凶狠：“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个老家伙完蛋。”
　　“何必等某一天？我想他今天就会完蛋的。”列普宁侯爵站在旁边，双方微微眯了起来，刚才他始终不发一言，确是因为早就将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看成了死人。
　　“什么？难道你打算？”纳雷什金公爵闻言一惊，低声询问着同伴，却只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眼神。纳雷什金公爵立刻明白了一切，他装作不经意得转过身去，走到旁边一位亲信旁边低声耳语起来。
　　在觐见厅内打赢了辩论战，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却没有任何放松，他知道自己只是依靠着语言陷阱，暂时困住了纳雷什金公爵，但情况已经变得十分危险了。如果索菲亚公主再不回到莫斯科坐镇，恐怕皇太后将会同另外两大家族造反，想到这里他无心回家，而是对着车夫喊道：“走，去射击军的司令部。”
　　作为索菲亚公主最强的靠山，卫戍莫斯科的射击军拥有着一万两千名精锐的战士，如今他们就掌握在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的大儿子谢尔盖手中。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很快来到了兵营，得到消息的谢尔盖已经在这里等他了：“父亲，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不来，现在朝中情况非常危险，我怕会发生政变。”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担心的说道。
　　谢尔盖虽然也有这样的担心，却了解得不很清楚，听到父亲说起他皱了皱眉：“我看不至于吧，毕竟都是阿列克谢一世陛下的儿子，总不能自相残杀。”
　　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却摇摇头：“纳塔利亚皇太后野心很大，纳雷什金公爵的盘算也不小，最让我担心的还是列普宁侯爵，那是个老狐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咬我们一口。今天在朝会时他一言不发，但我总感觉他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谢尔盖你要小心些，如果真得出了大事要懂得忍耐，除非有绝对的把握不要反击，而一旦要反击就必须置对手于死地，否则他会再跳起来咬你一口的。”
　　“父亲请放心，我会提高警惕的，绝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谢尔盖点头答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起身说道。
　　“父亲，你这就要离开吗？休息一会儿吧，我让人去泡热茶。”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连热茶也没喝一口，就急匆匆的想要离开，谢尔盖打算挽留。


第725章 大公遇刺
　　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摇摇头：“我还要去找多尔戈鲁基公爵商量一下，他似乎还对条约有所疑虑，却不知道几年后这份条约给我们带来的好处。我要打消他的疑虑，让他坚定的站到我们一边，这样才能对抗皇太后和两大家族的反扑。”
　　“父亲小心些，现在局势不妙，你应该带上几个卫兵，不能总这样独自走来走去。”谢尔盖说道。
　　“我会小心的。”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摆摆手：“记得我说的话，不要让别人伤害索菲亚。”
　　“我知道的。”谢尔盖微笑着答道，他也十分喜爱这个外甥女，怎么会让她受到伤害。
　　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的马车离开军营，向着城外多尔戈鲁基家族的府邸驶去，然而很快马车就停住了。前面的集市似乎发生了混乱，不少人乱哄哄得在那里吵闹，马车根本就过不去。
　　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焦急的打开车门向外张望：“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堵住了路？”
　　“前面似乎有人在打架，我们要等一下才行。”马车夫答道。
　　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却有些着急：“难道不能绕路吗？”
　　“不能的，老爷。这是出城唯一的道路，如果我们要绕路就必须走城南，那样的话天黑也到不了多尔戈鲁基公爵的官邸。”车夫的回答更让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着急了，他叹了口气道：“真是倒霉，居然在这里耽搁时间。”感觉无比晦气的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坐回了车厢里，还不等他拉上遮挡车门小窗的布帘，就看到有个男子急匆匆从旁边走过。
　　这个男子穿着宽大的罩袍，仿佛很久没洗过，散发着浓郁的怪味，肮脏得看不出颜色。他满脸络腮胡子，带着个破了边的宽沿帽，左手提着只剩下一半酒液的伏特加瓶子，右手插在兜里，似乎是紧握着买酒的铜币，俨然一副酒鬼模样。
　　当这个酒鬼来到车门前的时候，他那双被酒精迷茫的浑浊眼睛突然犀利起来，插在兜里的右手猛然掏出，竟握着一支胡椒瓶手铳。
　　“啊。”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听到了枪声响起，紧接着他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杀死了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酒鬼却依旧没有离开，他熟练得将伏特加酒瓶摔碎在车厢里，顺手掏出一盒火柴，点燃后扔了进去。不等车夫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整个车厢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车夫嚎叫着扑向了酒鬼，企图抓住这个刺杀大公的凶手，然而对方却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狠狠刺入了车夫的胸口，随后迅速转身消失在狭窄的街巷里。
　　前面的街道确实在打架，嬉闹的人群注意力都在打架的人身上，根本没发现身后出现了意外。直到熊熊大火引燃了车厢的木头，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周围的人才惊觉出事了。
　　见到一辆豪华马车被点燃，他们赶快找水来灭火，然而当他们扑灭火灾的时候，只在车厢里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以及躺在旁边水沟里的马车夫。尽管马车和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的遗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但还是有人认识死去的马车夫，很快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被杀的消息就在莫斯科传开了。
　　一个小时后谢尔盖才得到消息，他大吃一惊立刻下令集合部队，结果还没等他下达命令，副官就跑了进来：“将军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谁敢包围射击军总部？”谢尔盖大怒道。
　　副官答道：“是纳雷什金家族的人，他们控制的斯特尔茨军团进入了莫斯科，另外还有一个雷特尔骑兵团。”
　　“什么？”谢尔盖顿时知道自己陷入了巨大的阴谋之中，父亲被杀，紧接着就有纳雷什金家族控制的大军入了城，这显然不是孤立事件。他也很清楚斯特尔茨军团拥有五万人，再加上雷特尔骑兵团的两千余人，就算有城墙抵挡他也赢不了。
　　这个时候谢尔盖忽然想起了父亲临走时的话：“如果真得出了大事要懂得忍耐，除非有绝对的把握不要反击。”
　　“将军，那些人口口声声要捉拿你，我们该怎么办？”副官急忙问道。
　　谢尔盖凝思片刻，解下了腰间佩刀扔在了桌上：“不能让兄弟们为了我而白白牺牲，我们投降。”
　　“什么？投降？”在副官目瞪口呆之中，谢尔盖大步离开指挥部，向着军营大门走去。很快军营大门被打开了，面对着密密麻麻的敌军士兵，谢尔盖大声说道：“我是射击军的指挥官谢尔盖少将，我愿意投降，希望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士兵。”
　　“谢尔盖少将，既然你主动投降，我们当然不会伤害那些士兵的，他们也是俄罗斯的勇士。”瓦连京中将笑着走了出来，他正是斯特尔茨军团的指挥官，也是纳雷什金家族的忠实拥护者之一。
　　“非常抱歉，我对你的英勇十分欣赏，但我们政见不合。”当士兵将捆绑起来的谢尔盖推过来，瓦连京中将微笑着说道。
　　“历史会证明一切的，正义总会得到伸张。”谢尔盖却是不卑不亢得答道。
　　“正义吗？很可惜，我只相信自己手里的火枪。”瓦连京中将招招手：“将谢尔盖少将送入监狱，射击军所有人缴械集中看押，若有反抗者就地枪决。”
　　短短几天之内，纳雷什金家族和列普宁家族就掌控了整个莫斯科，谢尔盖等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要员全都被关入了监狱，其家族府邸被军队封锁，射击军被缴械后关押在军营里，所有军官都受到控制。
　　就连多尔格鲁吉公爵也不得不闭门谢客，躲在官邸里不肯出来，一时间整个莫斯科陷入了白色恐怖之中。整个俄罗斯沙皇国也相差无几，所有拥护伊凡五世和索菲亚公主的势力人人自危，政局变得动荡不堪，地方上甚至开始出现**。
　　因为俄罗斯帝国如今还没有像样的出海口，此时的索菲亚公主才刚刚在瑞典王国的勒佛尔港秘密登岸。


第726章 执意回国
　　出于担心俄罗斯国内政局的缘故，刘磊为了能让索菲亚公主尽快返回国内，选择了接力的方式。
　　原本应该长达十个月的海上航行，硬是被他们压缩成了四个多月。然而这样堪称当今世界最快的旅行速度，还是将时间拖得过久了，索菲娅公主还没登岸就得到了外公身死，莫斯科被纳雷什金家族控制的消息。
　　听说国内政变，使团成员纷纷劝阻索菲亚公主进入俄罗斯，随行武官恰巴耶夫上校是谢尔盖少将的亲信，在得到消息后便给她分析了情况：“摄政王殿下，如今国内出现动乱，纳雷什金家族已经掌控了莫斯科，如果我们回去就是自投罗网。现在我们最明智的选择，是在国外建立流亡政府，号召国内军队和百姓反击**。”
　　“对啊，我们不如直接在瑞典申请政治避难，相信瑞典人会非常愿意的。”秘书女官瓦琳娜也表示支持。
　　作为护送索菲亚公主归国的船队负责人，大粮商陈光庸的二儿子，也是中都官曹左丞陈以堂的弟弟。陈以光明面上是作为官方远洋船队的指挥官，实际上也是玄衣使的高级情报员。
　　他早已被关照过要照顾索菲亚公主，甚至还带来了一批玄衣使的情报员，打算跟随索菲亚的队伍进入莫斯科，建立起一个情报站，负责搜集情报的同时，也能给索菲亚和刘磊传递信件。
　　现在听说俄罗斯国内发生大变，他也上前提议道：“摄政王殿下，作为外人我本不该插嘴的，但是我国皇帝陛下特意嘱托我要照顾好殿下，所以也不得不提出个建议。我皇对摄政王殿下很有好感，相信只要殿下愿意在新汉帝国建立流亡政府，皇上必定会大力支持，也会派兵为殿下复国的。”
　　“不错，新汉帝国军队战斗力十分强大，我们不如……”秘书女官瓦琳娜感觉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劝说索菲亚公主，结果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索菲亚公主示意众人襟声，她叹了口气说道：“无论情况如何，我都要回莫斯科去。俄罗斯帝国已经很衰弱了，我不希望国家再遭受巨变，内战是决不能打的。”她看了看身边的众人说道：“你们等一下。”
　　不等众人答应，索菲娅公主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见到索菲亚公主走入房间，大家还以为她回心转意，便都在甲板上静等着，希望能得到她同意参加流亡政府的消息。
　　回到房间的索菲娅公主坐在桌前，拿过一份信签纸和墨水笔，却呆呆得不知该写什么。她长叹了一口气，摘下挂着的项链轻轻打开壳子，露出了那个刘磊设计的法语密码盘。
　　看着设计精巧的密码盘，索菲亚公主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思念着刘磊，又担心国内的局势，忍不住哽咽起来。时间不等人，索菲亚公主努力控制着情绪，拨弄起手中的密码盘。
　　这几乎是一封诀别信，索菲亚除了在信中倾诉了数月来的思念之情，还嘱咐刘磊千万不要介入到俄罗斯帝国之中，同时提醒他提防纳雷什金家族撕毁条约偷袭新汉军。她在信中表示自己是皇室成员，不会被杀害，最多是终身软禁罢了，她也愿意承受这样的结局。
　　这封信写了近半个小时，整整写满了一整页信签纸，写到最后的索菲亚笔尖一颤却又停住了。她伸出芊芊玉手抚摸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再次叹了口气。
　　与刘磊的一月偷欢让她珠胎暗结，只是当时并不知道罢了。后来她在船上有了反应，也被大家认为是晕船而糊弄了过去。如今虽然已经怀孕五个月，肚子开始微微隆起了，但幸好这个时代的衣裙宽大，还不会被看出来。
　　想到自己与刘磊已经有了爱情结晶，索菲亚公主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但随即微笑就变成了苦笑：“对不起宝宝，是妈妈对不起你，我不能告诉你的父亲，否则他会不顾一切来救我们的。对不起，你生下来就要跟着妈妈受苦了，对不起。”
　　索菲亚公主喃喃自语着，她将牙一咬，最终决定不在信中告诉刘磊自己怀孕的消息。将信封好用摄政王的纹章戒指盖上火漆，索菲亚公主转身走了出去。她将信递给了自己的贴身女官瓦琳娜，给她拢了拢垂到耳边的秀发说道：“瓦琳娜，你还年轻，不要跟着我回去受苦。你把这封信交给新汉帝国的皇帝陛下，就留在那里不要回来了。”
　　“殿下。”瓦琳娜闻言面如死灰，她知道索菲亚公主已经做了她最不希望的决断。
　　“殿下。”旁边众人都要劝阻，索菲亚公主却摆了摆手：“身为帝国摄政女王，阿列克谢一世沙皇陛下的长女，我有必须返回莫斯科的责任。至于大家跟随我多年，我也不希望你们跟着我回去受苦。现在你们可以自己选择，跟着我回到莫斯科去，面临的很可能是终身监禁，或者跟着瓦琳娜返回新汉帝国，再也不要回来。”
　　“殿下，我们愿意跟随。”大多数人都单膝跪地，表示愿意跟着索菲娅公主返回莫斯科。
　　看到众人决绝得眼神，索菲亚公主莫名感到全身充斥着一股暖流，她点了点头：“谢谢你们的信任，我们回莫斯科去。”
　　“殿下。”陈以光上前道：“我的责任不允许我放弃殿下，还请您跟着我返回新汉帝国。”
　　索菲亚公主摇摇头：“你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接下来是我们俄罗斯帝国的内务，请你不要干涉。你的任务是将瓦琳娜平平安安得送回国去，还有那些技术人员和设备也一并送还，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索菲亚十分感谢你几个月来的照顾，也请你向贵国皇帝多多致意，再见。”说完她转身走下船去，其他随员们纷纷带着行李跟了上去，众人很快离开了码头。
　　看着带上宽大软帽离开的背影，陈以光看向了旁边的瓦琳娜：“瓦琳娜小姐，能不能将这封信交给我，我能更快送到陛下手中。”
　　满脸凄楚的瓦琳娜却摇摇头：“对不起，我受摄政女王殿下的委托，必须亲手将信送到新汉帝国皇帝陛下手中，还请你尽快带我回去，或许他能救殿下。”


第727章 幽禁修道院
　　“那好吧。”陈以光也没有坚持，他点点头说道：“我会申请调动国内的资源，尽快将你送回新汉帝国去，希望你不会厌恶过长的海上漂流。”
　　“没有关系，我只想尽快见到贵国陛下，告诉他殿下的境况。”瓦琳娜点了点头。
　　陈以光让她回到船舱去休息，随后对身边的船长说道：“加快补给速度，船队要在两个小时内起航，我们的时间不多。”
　　在经过一个月的颠簸之后，索菲亚公主终于回到了莫斯科。得知索菲亚公主返回，纳雷什金公爵如临大敌，立刻调动驻守首都的斯特尔茨军团实行全城戒严。
　　刚刚进入城内，索菲亚公主的车队就被瓦连京中将亲自率领的卫队截住了。恰巴耶夫上校立刻上前大喝道：“什么人，竟敢拦截摄政女王的车队。”
　　瓦连京中将确是毫不惊慌得对着马车微微躬身：“斯特尔茨军团军团长瓦连京·叶留缅科中将迎接摄政女王殿下，前往克里姆林宫面见两位陛下。”
　　听到瓦连京中将的话，索菲亚公主命人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瓦连京将军，你应该知道斯特尔茨军团作为地方戍守部队，私自进入莫斯科是有大罪的。”
　　瓦连京中将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笑着摇摇头：“殿下，我想您还搞不清形势。皇太后殿后与两位沙皇陛下认为您已经不再适合担任摄政女王一职，同时接到线报，射击军准备叛乱。我是奉召进入莫斯科，镇压射击军叛乱的，这是合理合法的。”
　　“合理合法吗？按照帝国法律摄政女王才有权利调动军队，而你在我没有召见的时候带兵进入莫斯科就是叛军。至于皇太后和两位沙皇，并没有权力罢免我，所以你们是非法的。”索菲亚公主义正言辞得答道。
　　“无论如何，现在殿下已经无法掌控局势了不是吗？”瓦连京中将纵了纵肩表示很遗憾。
　　“瓦连京中将，斯特尔茨军团是有着光荣传统的部队，是俄罗斯军队的骄傲，是伊凡雷帝建立的精锐，而现在你却让它蒙羞。”索菲亚公主毫不相让得看着他说道：“现在带我去见两位沙皇，我希望当面对质。”
　　“对不起殿下，两位沙皇陛下并不想见你。”瓦连京中将笑道：“我奉命护送殿下前往斯摩棱斯克的新圣女修道院，两位沙皇陛下认为那里才是您应该待的地方。”
　　索菲亚公主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左右局势，她没有再进行任何无谓反抗，顺从的在斯特尔茨军团护送下，前往一百公里外的新圣女修道院居住。
　　莫斯科的内乱并未发生，但整个国家却处于暗潮涌动之中，许多深知内情又同情索菲亚公主的人，尤其是与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各方势力，都在摩拳擦掌等待着新的动乱。
　　当国家内部隐患不断增大的时候，志大才疏的纳雷什金公爵却毫无所觉。他享受着登上国家权力顶峰的荣耀，同时希望以一场军事胜利，彰显自己的英明伟大。
　　纳雷什金公爵竟然毫无常识得准备两线开战，他一边下令南方的三个军团对克里木汗国大举进攻，打算将其一口吞并，同时再次抽调五十个哥萨克骑兵团，以及瓦连京中将的斯特尔茨军团，准备向东越过乌拉尔山，进攻新汉帝国的领土。
　　新汉帝国与俄罗斯帝国的分界线远在叶尼塞河，战争根本不是短时间内能准备好的。毕竟纳雷什金公爵的命令是夺回西伯利亚，单凭哥萨克骑兵根本不够用，这需要大量步兵负责占领要地防御，俄罗斯军方必须老老实实得做好后勤补给工作。按照瓦连京中将的估计，开战至少要到明年春天才有可能进行。
　　纳雷什金公爵才不管耗费有多大，只要能取得胜利就可以了，至少他今年还能将精力投向南方，与克里木汗国好好较量一番。
　　就在俄罗斯军队紧锣密鼓地准备，打算在第二年越过乌拉尔山和鄂毕河，进攻新汉帝国的时候，在华夏内部一场大战已经开始了。
　　四万内蒙古联军在阿木尔王爷和僧格王爷的率领下，首先对赤峰发起了进攻。赤峰本是昭乌达盟的行政中心，在去年的战斗中被善于攻坚的新汉军拿下，为此昭乌达盟损失了近万骑兵。
　　如今赤峰作为面向内蒙古的最前线，也是新汉军深入内蒙古草原的重要据点，此处由国防军第十二师张树阳部驻扎，保护着附近五万多归化的牧民。在得知蒙古大军进犯之后，张树阳立刻下达了紧急撤退令。
　　牧民们带着牲畜平时都散布在周围的牧场内，很难避开蒙古大军的烧杀抢掠，而赤峰城又太小，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口和牲畜，因此在对方赶到之前，张树阳就派出了骑兵侦查连，带着他们退往东边的朝阳府暂时躲避。
　　蒙古人作战时的烧杀抢掠，牧民们当然非常清楚，那些士兵可不管你是蒙古人还是华夏人。只要在敌方控制的土地上，他们见人就杀见牲畜就抢，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因此这些牧民都十分配合撤退。
　　牧民撤退以后的第三日，蒙古大军已经抵达了赤峰城下，当阿木尔和僧格看到新修建的赤峰城墙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蒙古人的筑城技巧本就不高，赤峰城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这座城市虽然占地面积不小，却只有叠打而成的土质城墙，高不过四米，宽不过两米。因为常年受到风沙的侵蚀，斑驳的城墙连这点高度也达不到了，在新汉军攻克之前最多还有三米半高罢了。
　　然而经过新汉军一年的整修，赤峰城墙居然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赤峰城地理位置重要，又处于前沿位置，新汉军将这里作为了重要的防御节点。为了加强此地防御，霍明特意抽调了大批水泥过来，用钢筋混凝土在土质城墙外面又增加了一层水泥壳。


第728章 进攻赤峰
　　现在的赤峰城虽然灰蒙蒙得看上去不起眼，却已经恢复到了四米的高度，同时还有着近三米的厚度，其上建造了不少堡垒和炮台，让守军有了多种选择。
　　手中没有攻城器具，阿木尔和僧格只能看着城墙干瞪眼，两人合计之后决定派出多股骑兵扫荡周围，清剿那些背叛他们的牧民，同时与清军联系，让他们赶来进攻赤峰城。
　　裕郡王福全来得很快，他奉旨从山西和直隶各抽调了部分清军，带上了足够的大炮和燧发枪，越过张家口直奔赤峰。因为临近蒙古草原，不但地势平坦还能搞到大量马匹代步和拉拽火炮，所以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慢，就在阿木尔和僧格率领的蒙古联军抵达赤峰之后的第二日，他也抵达了这里。
　　虽然贵为王爷，阿木尔和僧格却不敢托大，两人一起来清军大营面见福全。如今满清势力大衰，福全也没有过于倨傲，他亲热得拉着两人坐下说道：“诸位王爷深明大义，愿意继续追随我大清共抗贼逆。皇上已经亲自下旨，待功成之日以后，外蒙古将尽数交给诸位王爷管辖。”
　　福全一上来就先以利动之，听得两人兴奋不已，他们却没有意识到这是康熙开的空头支票，那些土地能否分给他们，还需要自己去夺取才行。不管是否空头支票，内蒙古各旗也都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为了不让那些牧民奴隶造自己的反，他们也只能孤注一掷。
　　僧格连忙上前道：“王爷，我们刚到了两日，不过赤峰城已经被加固过了，似乎不太好打了。我刚才看大军也没有携带云梯，我们又该如何攻城？”
　　“用云梯攻城？”福全冷笑道：“那是老黄历了，如今我大清实力更强，已经不用云梯了。”
　　“不用云梯？那该如何攻城？”阿木尔听得惊讶不已。
　　福全哈哈笑道：“皇上特意从京营抽调八十门神威大将军炮，作为此次攻城之用。相信只要大炮一响，赤峰城还不轻松拿下。”
　　“大炮？”两人顿时大喜，火炮的威力如何他们是见识过了，毕竟去年两人也曾经带兵进攻新汉军，结果被大炮打得抱头鼠窜，此时还记忆犹新。现在听说己方也有了大炮，他们的信心就更强了。
　　清军在赤峰城外扎住大营，张树阳看得紧皱起眉头，按照之前的计划攻城军队只有蒙古人，那样他还有取胜的把握，现在有清军步兵加入，防守的任务会重许多。
　　张树阳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担心自己是否能够在霍明规定的时间内守住赤峰城，这关系到整个战役的成败，千万马虎不得。趁着天色还亮，张树阳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清军大营，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进行防御。
　　“师长，今天晚上让我带队冲出去，先给他来个下马威。”34旅旅长龚涛在旁边提醒道。
　　“胡闹。”张树阳瞪了他一眼：“人家有好几万蒙古骑兵，你带着几千步兵出城偷袭，还能活着回来吗？”
　　“可是两边加起来最少有七八万啊。”龚涛摇头道：“我们的守城物资不够，恐怕挡不住那么多人。”
　　“挡不住也要当。”张树阳看着远处说道：“霍大人下了严令，赤峰城必须坚守至少十天。既然我们守在这里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守到援军抵达，反攻满蒙联军赢个大胜仗，然后请功受赏。二是你我去英灵广场报道，牌位放在云台殿之中，也不失军人本分。”
　　“师长放心，就算是死我也能守住。”龚涛咬着牙说道：“不过为了咱们能立功受奖，不如多做几手准备。”
　　“你有什么注意？”张树阳知道这个部下鬼点子多，希望他能帮助部队缓解守城压力。
　　“还不知道，总是有备无患的，还请师长把城内的铁匠都交给我，咱们打造些好东西备用。”龚涛嘿嘿笑了起来。
　　“准了，你小子坚守西面的主攻方向可别玩砸了，万一没到十天就丢了城防，小心你的狗命。”张树阳也笑了起来。
　　“放心吧，师长。这次该咱们第十二师露脸，今后咱们也弄个磐石师的名号。”当年黄英率刚刚成军的第五旅坚守灌口，最终获得了刘磊亲授的磐石旅称号，后来又将这个称号赋予了扩建之后的皇家近卫第五师。
　　这可是全军独一份的特殊称号，历来是兄弟部队艳羡的目标。就连上次皇家警卫旗队师第一旅坚守遂宁城，也没有拿到同样的荣誉称号，所以各部队都憋着一股劲，希望能搞出第二个荣誉称号来。
　　张树阳也很希望能有这样的称号，他点了点头：“这要靠大家努力了，荣誉称号可不是能轻松获得的，我们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第二天早上，福全率领两万清军在赤峰城外摆开了阵势，同时在阵前列开了八十门神威大将军炮。
　　“开炮攻城。”福全一声令下，负责火炮的大群清军炮手立刻推着火炮靠近城下，对着城墙和包铁城门直接发起了炮击。
　　轰轰的炮声响起，若不是城墙已经变成了钢筋混凝土材质，恐怕一轮齐射就要出现大片坍塌了。即便如此，城墙还是被强悍的实心弹砸出道道裂痕，显然长期轰击之下就算是混凝土也顶不住。
　　躲在城头碉堡内，张树阳脸是露出一抹微笑：“这群家伙真是胆大妄为，简直是在找死。”
　　龚涛问道：“师长，咱们开炮反击吧，打他丫的。”
　　“冷静些，先让这些家伙玩一会儿，等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再反击。”张树阳冷笑道：“让炮兵做好准备，要打就给他来点狠的，要让他们一次就死伤惨重。”
　　“明白了，师长放心，炮兵不会让你失望的。”龚涛点点头跑了出去，他要将全师的炮兵都抽调过来，给清军一个结结实实得教训。
　　见到城内守军没有动静，清军炮兵越打越兴奋，很快便有一枚炮弹轰破了城门，只可惜城门洞早已被严严实实的堵死了，即使破开城门也没用。


第729章 射程优势
　　见到大炮轰了半天，城墙还没有任何一处有坍塌和缺损，福全却是着急了：“让火炮再推近些，把城墙给我轰塌。”
　　“王爷，伪汉军火炮犀利，还是不要太过靠近为好。”旁边的副都统安克硕提醒道。
　　福全摇摇头：“他们的火炮射程我清楚，现在还没有开炮，说明守军根本就没有装备那种射程远的大炮。我们何必过分小心，只要轰塌了城墙，毁掉多少炮都值了。”
　　接到抵近炮击的命令，满清炮兵们暂时停止了射击。他们将手上缠满布条，推动着隐隐发红的火炮向城墙靠近。
　　眼看着清军炮兵在逐步靠近，张树阳眼前一亮：“就是现在，命令炮兵自由射击。”
　　“是，自由射击。”龚涛立刻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很快炮兵们就接到了命令，早已经按耐不住的他们立刻拉开遮蔽物，点燃了炮管上的引信。一门门步兵炮突然开始轰鸣，浓烈的硝烟顿时覆盖了整段的城墙。
　　“不好。”福全惊呼出声，然而再下令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密集的炮弹顿时覆盖了清军炮手们。
　　尽管新汉军步兵炮的弹丸重量轻威力有限，要摧毁神威大将军炮并不容易，但开花弹却对清军炮兵有着致命的伤害力。当成片清军炮兵在爆炸的硝烟中倒下，福全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他没想到对方如此毒辣，竟然等到清军火炮前推才开始炮击，让他连撤退也来不及。
　　眼睁睁看着大部分清军炮兵倒下，福全立刻下达了进攻命令。两翼各有五千火枪兵向着城墙冲去，准备以步兵冲锋吸引新汉军的火炮覆盖。新汉军炮兵却丝毫没有调转炮口的意思，而是一如既往得用火炮覆盖那片区域，仿佛对清军炮兵有深仇大恨一般。
　　当清军火枪手们进入五百米射程后，新汉军步兵开始了射击。火帽步枪比燧发枪先进了整整一代，射程上已经高下立判了。何况火帽步枪已经开始使用无烟火药，在连续射击下城头守军也不会被硝烟遮挡了视线。
　　反观清军手中燧发枪射程太近，根本无法展开对射，他们只能尽量散开队形，埋头向前猛跑，希望尽快进入己方的射程，至少也让自己又反抗之力。
　　守军毕竟人数太少，在损失了数百人之后，清军火枪兵总算进入了自己的射程，他们立刻开始了射击。燧发枪的射击速度比火绳枪高了三倍，但射程上没有太大改进，装填也同样麻烦。
　　面对着密集的覆盖射击，即使是老兵也难以冷静的站在那里为燧发枪装弹，这让他们的反击速度更慢了。幸好他们处于下风位，黑火药射击产生的浓重硝烟很快就会被吹到身后，不至于影响了他们的视线，否则效果还会更差的。
　　一方人数众多，一方占据着防守优势且武器更强，双方在城上城下展开了对射。不断有人受伤倒下，但很快又有新的士兵补上来，战况十分惨烈。
　　在清军炮兵最终逃出了射程之后，新汉军的火炮开始调转炮口，朝向了两侧的清军火枪兵。
　　当密集的炮弹射向清军步兵，在并不密集的队伍中爆开朵朵火花，本就被压着打的清军再也无法坚持，纷纷向着后方逃去。
　　“一群废物。”福全气得直骂娘，不过步兵的伤亡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火炮全都被抢了回来。
　　经过一番统计，副都统安克硕回到了福全面前：“王爷，火炮损失不大，损毁了七门炮，还有十一门出现裂纹无法使用，其余的神威大将军炮还能用。”
　　“太好了，有炮就不怕打不下赤峰。”福全大为高兴，不过安克硕脸色一变继续说道：“只是炮手损失很大，只剩下不足百人了。”
　　“损失了也不怕，从步兵里找人填补，只要能开炮就行。”福全才不在乎炮手的死活，反正城墙目标那么大，他不担心会打不中。安克硕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嘴了。
　　福全又说道：“命令枪盾手上前，准备攻城。”
　　“王爷，藤牌挡不住火枪的。”安克硕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福全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挡不住，不过我们的火枪打不远，双方对射损失太大。如果有枪盾手在前面吸引火力，能让火枪兵少损失一些。”
　　“王爷，枪盾手又攻不上城墙，对方恐怕并不理会啊。我看不如暂时停止进攻，绑扎一些云梯带上才有效果。”旁边的阿木尔提醒道。
　　福全感觉有理：“不错，立刻命人打造云梯，务必在明日清晨前完成。”清军人多力量大，又有蒙古人用马帮忙拖拽树木，他们很快将赤峰城南的一片树林砍了大半，开始造起了云梯。
　　云梯制作非常简单，只需两根长木上绑扎足够数量的横木即可，这样粗制滥造的东西很快被造出来一大堆。
　　这一夜新汉军没有发动袭击，张树阳却看着那堆云梯皱眉。如果对方真的凭借人数优势爬城，再加上火炮的威胁，赤峰城要守住并不容易。龚涛却并不发愁，过了二更天他带着近百人用绳子偷偷坠下城去，不知道在黑暗中做了些什么，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才用同样的方法返回城内。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对面的清军根本没发现战场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第二日清晨吃过早饭清军再次发起进攻，僧格王爷出了个主意，让蒙古骑兵先出击，吸引对方火炮的注意力，以降低清军的损失，对此福全大加赞赏。
　　僧格当然不傻，他是不会让自己人去当炮灰吸引火力的，不过四万蒙古联军可不都是乌兰察布盟和锡林郭勒盟的人，其中还有一万人属于昭乌达盟和卓索图盟。
　　这两支蒙古原来与科尔沁交好，历来喜欢对其他各盟颐指气使，可惜在布尔尼灭了科尔沁之后，他们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了。去年在新汉军大举进攻内蒙古的时候，这两支最靠东的蒙古部族受创也最重，卓索图盟几乎丢失了全部的草场，昭乌达盟也丢了近四分之三的土地，连最重要的赤峰都易手了，实力早已经大不如前。


第730章 四角钉
　　现在这两支蒙古部族都依附于锡林郭勒盟苟延残喘，这次才被征召来当炮灰的。僧格和阿木尔也不傻，他们知道康熙表面上对蒙古人礼遇有加，确是利用得多真心少。等新汉军被彻底打败之后，为了不让乌兰察布盟和锡林郭勒盟做大，清廷必然会重新扶植昭乌达盟和卓索图盟作为制衡，那等于给自己找麻烦。
　　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僧格和阿木尔才打算借着这次出兵作战的机会，尽量削弱两盟的实力，让他们再也没有恢复元气的机会，这才能抵消康熙可能的制衡，从而更加倚重他们。
　　福全统兵打仗是把好手，但没有足够的政治敏感性。当僧格提出蒙古骑兵先发起冲锋吸引对方火力，再让清军次第发起进攻，以尽可能消耗守军的时候，福全还为他们忠心爱国，为了攻克赤峰不惜牺牲蒙古勇士而感动，却没想到两人根本就是包藏祸心的。
　　指挥权在锡林郭勒盟和乌兰察布盟两位王爷的手上，随同而来的卓索图盟与昭乌达盟骑兵根本无力反抗。他们很快被推上了前线，作为第一批发起进攻的主力。
　　随着低沉的牛角号响起，一万名蒙古骑兵大声催喝着坐骑，手拿弓箭发起了全面进攻。因为对方无法出城，他们根本没有携带近战武器，只是打算靠近城墙用手中弓箭压制守军，给清军攻城部队创造机会。
　　新汉军炮兵很快开始了拦截射击，蒙古人的骑射功夫名闻天下，且数量又太多，若不加以拦截被其冲入弓箭射程内也相当麻烦，因此火炮很快以开花弹对蒙古骑兵开始了覆盖射击。
　　一万名蒙古骑兵在炮火中奔驰，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被炸上天，但他们依旧不停吆喝着，同时高举手中弓箭做好了进攻准备。守卫正面城墙的两个团很快开始了射击，以火帽步枪超远的射程对蒙古骑兵进行拦截。不过骑兵速度过快，从五百米跑到一百米内最多只需要一分多钟时间，这只够战士们打出八轮子弹。
　　与此同时清军也开始发起了进攻，枪盾手在前火枪手在后，大队步兵加快速度拼命向着城墙跑去。因为火炮都被蒙古骑兵吸引走了，让清军在开始时前进的十分顺利，直到他们推进到距离城墙一千米外，才再次遭遇了炮火的轰击。
　　清军步兵不断被命中，但火炮数量太少，面对着两万清军与上万蒙古骑兵，能发挥的作用并不大，哪怕使用开花弹也是一样。不过意外很快就出现了，军容严整行动迅速的蒙古骑兵们突然混乱起来，战马暴躁得打着转却不肯向前，许多战马还一瘸一拐的仿佛受到了重创。
　　凭借着蒙古骑兵们的优秀骑术，暴躁的战马很快被安抚下来，但因为冲锋骤然停止，让骑兵们成了火炮最好的靶子，蒙古骑兵的伤亡在迅速提升。稳定了队伍之后，蒙古骑兵再次发起冲锋，然而走了没多远，相同的情况再次出现，气得军官们大声咒骂着，却偏偏没有任何效果。蒙古骑兵就这样走走停停，完全失去了作战的迅捷，也让火炮取得战果提升了数倍。
　　清军并不知道蒙古骑兵的冲锋出了问题，双方阵线已经开始脱节，他们还在不断前进，很快进入了火帽式步枪的射程之内，城头守军迅速开始了射击。枪盾手不断有人倒下，又有人重现填补上缺额，他们扛着云梯，以小跑的速度不断接近城墙。
　　轰轰的炮声响起，这次确是清军火炮开始轰击了。尽管因为熟练炮手的大量损失，让他们装弹速度至少慢了一倍，炮击的准确性也相当堪忧，但毕竟是远程火炮，在六十多门火炮的轰击下，总还是有炮弹能射到城墙上的。
　　满蒙联军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不断冲击着新汉军的防线，而张树阳也竭力调配着兵力，希望能将对方挡在城外。借着蒙古骑兵被迟滞的空档，新汉军火炮调转过来，对着清军步兵就是一顿猛轰。
　　清军死伤节节攀升，看得福全脸都绿了。在新汉军步兵和炮兵的联合绞杀下，清军最终败退了下来，随后蒙古骑兵也撤退了。福全气得直接冲到了退回的蒙古队伍前，对着负责指挥的两个蒙古将军大喊道：“你们是怎么冲锋的？贻误战机论罪当斩。”
　　“王爷息怒，蒙古勇士们并非不用命，而是受了新汉军的暗算。”虽然与两盟的骑兵不和，但毕竟都是蒙古人，僧格还是主动站出来为自己人说话了。
　　尽管福全在气头上，他也不想太过得罪这些盟友，只好耐着性子问道：“好吧，你们说说看，出了什么问题？”
　　僧格没有说话，而是将一个铁制的东西送了过来。福全一看顿时失声：“铁蒺藜？”这的确是铁蒺藜，不过是简化版的四角钉，因为四个尖角都是等距等角度的，只要扔在地上就会有三个尖角支撑地面，另一个尖角朝上作为杀伤。这样的武器比铁蒺藜更小，但方便易用也不容易察觉。
　　这就是龚涛昨天搞出来的东西，他集结全城铁匠打造了一整天，又在晚上将其洒在了城外一片宽六百米，长百米的区域内，结果让蒙古骑兵着了道。
　　如果是满清骑兵冲锋，有马蹄铁的战马受到的伤害有限，但蒙古本就缺铁，怎么会给战马钉上马蹄铁，最后就成了四角钉的牺牲品。蒙古战马被大量刺伤了马蹄，又如何会继续冲锋，这也是持续混乱的缘故。结果龚涛耗费一天搞出来的四角钉，让蒙古骑兵至少多伤亡了两千人。
　　虽然找到了原因，福全却余怒未消，他看着僧格说道：“既然如此，骑兵进攻就改到南北两侧的城门吧，你们再抽调一万骑兵，半个时辰后发起进攻。”说完他兜转战马很快离开了，只剩下苦笑的僧格。之前用蒙古骑兵冲锋，是消耗两个不听话的盟友，再填进去一万人那就是自家精锐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消耗别人的提议，最终消耗到了自己的头上。


第731章 突入关内
　　满蒙联军的攻势不减，一波波冲向赤峰城，守军则依靠所有能使用的武器，顽强坚守城墙不断消耗着对手，攻防战很快进入了胶着状态。
　　双方的伤亡都在不断攀升，但新汉军毕竟有防守优势，满蒙联军的伤亡要高上许多。此外满蒙联军伤兵无法救回，只能躺在城下哀嚎，新汉军伤兵却能得到很好的救治。
　　医疗兵会第一时间给伤兵止血，再由城中青壮从城头将伤员背到野战医院或者包扎所做进一步救治，那些轻伤士兵甚至在简单处理伤口之后，还能重新加入到战斗中去，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损失数字很不对等。
　　艰苦卓绝的赤峰城保卫战日夜不停，全力攻城的福全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巨大的陷阱之中。
　　霍明正在靠近内蒙古草原的乌德城内，对着面前的数位蒙古勇士微笑：“诸位大汗愿意派兵助战是我的荣幸，霍明无以为报。”
　　“霍大人太客气了，外蒙古各部既然选择加入新汉帝国，就是帝国的一员。大家是一家人，若新汉军打了败仗，我们也同样会倒霉的。倒不如大家一起出兵，让僧格那些混蛋倒个大霉。”策旺扎布一席话，说得蒙古勇士们哈哈大笑起来。
　　霍明上前道：“对，说得不错。大家是休戚与共，一损俱损的。现在满蒙联军主力已经被赤峰吸引了过去，我们就来个中心开花，从后面给他开膛破肚。”
　　“大人请吩咐，我们义不容辞。”策旺扎布说道。
　　霍明点点头：“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最短时间内，将内蒙古搅个天翻地覆，让那些内蒙古骑兵无心进攻赤峰，将他们的根基连根刨了。你们各部骑兵来了多少人？有没有个大致的数目？”
　　策旺扎布说道：“我们札萨克图汗部来了两万骑兵，土谢图汗部一万，车臣汗部一万，唐努乌梁海旗五千人，阿拉善厄鲁特旗五千人，总共是五万骑兵。”
　　“好啊，足够用了。”霍明凝思片刻说道：“我看这样好了，土谢图汗部、车臣汗部、唐努乌梁海旗和阿拉善厄鲁特旗的三万骑兵分为三队，每一队配合一个国防军的蒙古骑兵师。你们的任务就搅乱整个内蒙古，将他们的部落尽数吞并掉。札萨克图汗部的骑兵跟着我，再加上皇家近卫骑兵师来玩个大的，让清廷头晕眼花缓不过劲来，让他们无暇顾及内蒙古的事情。”
　　“遵命。”众人纷纷行礼答应着。
　　汇聚乌得城的骑兵再次分散成四股，其中三股直接南下，奔向了乌兰察布盟和锡林郭勒盟的广大地域，而霍明则亲自带着皇家近卫骑兵师和札萨克图汗部的蒙古骑兵向东斜插过去，直接奔向了原察哈尔部的大本营。
　　一人三马不停的奔驰，皇家近卫骑兵师的华夏骑兵们骑术高超，让策旺扎布等人都感到诧异，他们没有丝毫耽搁时间，三日后就抵达了兴和厅。这里驻守的清军只有千人，当他们遭遇骑兵师炮火攻击的时候，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兴和厅被一股而下，随后霍明带着这支骑兵突入长城内，直接奔向了张家口。蒙古草原太过宽广，各个据点之间距离很遥远，消息难以及时交换。兴和厅被攻克的消息其他各地清军还不知道，霍明率领的大军已经昼夜兼程，抵达了张家口城外。
　　作为长城上的重要节点，也是京师最靠近关外的城市，张家口有重兵驻防。即使福全率领五万大军离开，这里依旧有近万守军，只不过火炮全都被抽调一空，他们根本没有可用威胁到新汉军的远程武器。
　　霍明就是要欺负他们缺少火炮，威力不大射程不远的骑兵炮也能抵近到城墙下射击，打得守军鬼哭狼嚎却偏偏毫无办法。面对着新汉军的火炮，他们只能躲在城墙后默默忍受，祈祷着自己不要被炮弹看上。
　　霍明没时间可以浪费，炮兵集中火力很快就在城墙上打开了缺口。同样的土质城墙迅速坍塌了近三十米，但落下的尘土却塞住了缺口，形成一个高达两米的缓坡。
　　策旺扎布立刻指挥骑兵发起了进攻，蒙古骑兵们挥舞着钢刀，从坡上一跃而过，直接冲向了缺口位置。
　　“堵住，堵住缺口。”负责守城的副都统干达不敢怠慢，立刻带着精锐的亲卫们冲了上来，企图堵住被炸塌的城墙。蒙古骑兵们虽然疲累，却依旧抖擞着精神，挥舞钢刀迎了上去。
　　一场冷兵器交战再次展开，不过骑兵与步兵之间的战斗中，骑兵总是占便宜的一方。毕竟没有城墙的阻挡，蒙古骑兵们展开高超的骑术，一波波发起冲击，杀得清军尸横遍地连连后退，很快就放弃了缺口附近的两条街。
　　新汉军骑兵一个旅下马成了临时的步兵，他们端着转轮马步枪冲了进去。在狭窄的街道上，能够连射的转轮马步枪是神器般的存在，往往两三个人的集中攒射就能挡住数十人发起的反击，再配合上新汉军的手榴弹，清军一边倒的被压着打。
　　新汉军与蒙古骑兵紧密配合，不断压缩着清军的防守区域。守军越打越是丧气，他们几乎没有任何防守之力，只能以血肉之躯延迟对方的进攻步伐，这样血腥的战斗怎么可能长久。
　　战斗一直到天黑时分，最后一个守军也倒在了转轮式马步枪的枪口之下，张家口宣告易手。已经疲累了数天的新汉军和蒙古骑兵们总算能睡个好觉了，霍明将城中府库打开，向全军敞开了供应肉食和和美酒，顿时让各部队士气大振。
　　这些给福全准备的军用物资，全都便宜了霍明，第二天他让策旺扎布留下一万蒙古骑兵配合着第三旅守城，由李嗣兴统帅这些人修补被炸塌的城墙坚守张家口这个重要的后路，而他自己率领剩下的部队直接奔向了南边不远的宣化府。
　　被新汉军打入了长城之内，宣化府守将几乎不敢相信。昨日他听到隆隆炮声之后，就向京师和赤峰城发出了告急文书，却没有派兵前往支援。


第732章 扫荡京畿
　　宣化府守将认为张家口有一万守军，根本不会轻易失守，而自己只有三千守军，若去增援很可能被消灭在野外，这等于是送羊入虎口。
　　没想到他的判断失误了，张家口真的被一日攻克，而他的宣化府也面临着被包围的命运。情况与张家口差不多，霍明指挥着部队，很顺利得攻克了宣化府，在将第二旅和炮兵统统留下之后，他只带着李远的第一旅，以及策旺扎布率领的一万蒙古骑兵越过桑干河，直接扑向了保定府。
　　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入京师，当年多次攻入长城内，对京畿之地大肆掠夺的满清怎么也不会想到，时隔四十年后会攻守易势，这次轮到他们糟心了。霍明秉承了当年皇太极的打法，根本不进攻坚城，只是劫掠地方村镇。
　　当然直隶各府县居住的大多数都是华夏人，而满人都在京城内居住，丝毫不会受到影响。身为一个华夏人，霍明当然不会如皇太极当年那般烧杀抢掠，劫掠人口和牲畜以打击各地生产能力。
　　霍明要做是以更理性的手段，打击满清的统治基础，同时争取民心为日后入主中原打下基础。因此霍明率军每到一地，就让新汉军与蒙古骑兵组成混合部队，四处进攻附近村镇。
　　每攻下一座村镇，他们不会烧杀抢掠，而是将当地大户找出来召开批斗大会。新汉军官兵都学过文化，完全可以担负这样的任务，更何况还有各部队的政委和政工干部们。
　　他们鼓励贫苦人诉苦，举报那些大户的罪行，然后将其男丁全部杀死，女子则被掠走。同时新汉军当众焚烧地主的房契地契，将浮财劫走之后，将土地粮食分给本村百姓们。
　　那些掠走的女子当然不能总带着，各部队会在下一个攻克的村镇将她们放下，许配给当地没有老婆的穷苦人。因为各队都是交替进攻城镇，每队人攻克的两个城镇之间都相距至少三百里，也不怕这些女子跑回自己的村子检举揭发。
　　事实上这个时代女子三从四德的思想十分严重，当她们被许配给那些穷苦人为妻之后，很少有人再兴起反抗的念头。依靠着这样的做法，霍明率领的骑兵如风卷残云般清剿着各地豪绅，不断打击着清廷的统治基础。
　　康熙又在太和殿上大发雷霆了，这一世的康熙身处更加恶劣的环境，又总是被刘磊以各种手段打压，这让他的脾气越发恶劣起来。比起上一世那个智珠在握宏图大志的皇帝简直判若两人，可见无论多么优秀的明君都会被环境所影响。当然这样的判断也只有刘磊心中腹诽了，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谁知道历史上康熙该有什么模样。
　　对于霍明骑兵的大举进攻，康熙自然是责令限期围剿。可惜如今的大清面临着与明军同样的窘境，精锐的满蒙骑兵大多在淮河与襄阳等前线，京营骁骑营虽然有骑兵，但数量实在太少，若去进攻霍明简直是在找死。至于其他的各队步兵人数不少，却跟不上骑兵来去如风的速度，而对方偏偏不攻任何城池，让他们根本无处下嘴。
　　最让康熙担心的还是福全，原本因为新汉军在长城一线大肆攻略，占据了承德府等不少大城，已经造成满清与内蒙古的联系几乎中断，这次张家口被攻克，福全的后路彻底被切断了，若不尽快撤回很可能遭到围歼。
　　尽管很不愿意放弃这次反攻的机会，康熙还是不得不发出命令，要求福全带队返回。当然他的圣旨上总不能说撤退，免得内蒙古各旗军心浮动，只是要求福全尽快克复张家口和宣化府，收复失地罢了。
　　在上谕发出的时候，赤峰战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十二师坚守六天六夜，人员损失超过两成，炮弹全部打光之后再也挡不住满蒙联军的轮番进攻，被迫放弃城墙退入城中展开巷战。
　　听说已经攻克了城墙，福全非常高兴，立刻下令全军进入城中，务必尽快消灭守城的新汉军。
　　副都统安克硕连忙上前提醒：“王爷，我军已经疲累不堪，再继续进行恐怕力有未逮啊。如今赤峰守军已被打残，根本挡不住我军继续进攻。不如我们避开赤峰进攻朝阳府，再攻克锦州，便能将新汉军南北势力截断，同时配合藏在山中的图海大人四处出击，彻底搅乱关外局势。”
　　听到安克硕的计划，福全一个劲的摇头：“我们必须攻下赤峰，才能在关外有个立脚之地。只要有了这个地方，我们就能结连关内形成防御屏障，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最为稳妥。若我们放弃赤峰直攻锦州，万一打不下那座城池，我军将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福全的话也不无道理，与其孤注一掷的进攻，不如步步为营更有利。想到六天以来的激战，让清军损失了超过五千人，蒙军更是有一万人阵亡或者失踪，安克硕就感到阵阵心悸。
　　锦州的城防比赤峰要强得多，万一在锦州城下全军覆没，他们就万斯难辞其咎了。最终安克硕认同了福全的想法，亲自指挥部队入城巷战了。两位清军将领头脑冷静，不失为统军大将，但他们都忽略了武器的差距。在新汉军强大的武器面前，即便他们打下赤峰作为后路，待大军来攻守城也只是等死罢了。
　　只不过这个时代能考虑武器差异的人很少，毕竟数千年来的影响战争胜败的都是谋略和士兵素质。冷兵器之间的威力差距本就很小，除非是步兵与骑兵的差别，否则很少被考虑。这是个思维黑洞，让许多这个时代的优秀将领，都因此吃了大亏。
　　当清军和蒙军占据城墙，在城中与国防军12师展开激烈巷战的时候，杨英正在远处一片树林里，用望远镜观察着城上的情况。他是隶属于国防军12师的一名上尉，担任着师属骑兵侦察连的连长职务。


第733章 袭扰清军大营
　　开战之前杨英奉命护送附近的蒙古牧民前往朝阳府躲避战火，直到三天前才回到这里。三天以来他始终关注着赤峰的战事，可惜自己势单力孤根本突不破满蒙联军的包围圈，因此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带着部下隐藏在此，等待着机会的出现。
　　看着城头上站满清军士兵，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又看了片刻他便从树上滑了下去，连里的是三个排长以及两个蒙古人装束的壮汉正在那里焦急等待着。
　　当杨英落在地面上，蒙古人中那个叫白音的汉子赶忙问道：“杨连长，情况如何？我们是不是出击？”他也是附近的牧民，被侦察连护送到安全地区之后，牧民们群情激奋，纷纷表示希望返回赤峰参与进攻满蒙联军的战斗。
　　这些人都是出身贫苦牧民，早就恨透了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王爷们，如今看到保护他们的新汉军遭遇满蒙联军的进攻，这些人又怎么不踊跃报名参战。如今的好日子才过了几个月，他们却已经不想再回到受压迫的日子了，为了保卫得来不易的好生活，他们宁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朝阳府守军不多，无法派兵增援赤峰，但那些蒙古牧民中的青壮却汇聚起近六千人。在推举出来的两个首领白音和达楞的带领下，要求杨英带他们回去救人。
　　杨英本就感觉兵力不足，现在见到六千蒙古青壮要加入大为高兴。这些可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汉子，本就是天生的骑兵。如果他们愿意加入进来，反击还是有可能的，所以杨英才答应带上了他们，同时约法三章要求他们遵守军纪，这些汉子也满口答应下来。
　　白音和达楞等人本是凭着一腔热血，希望保卫来之不易的好生活，不想来到这里却潜伏了几天，眼看着敌人就在不远处而不出击，这让两人都很郁闷。现在见到杨英回来，他们再次上前询问，希望尽快听到出击的命令。
　　杨英对着两人点点头：“准备出击，不过不是现在而是晚上。城墙已经被攻陷了，但从城内的枪声可以听出，守军还在巷战。今天晚上清军必然会将大部分兵力摆在城内，外围大营就空虚了，我们晚上就去劫营。”
　　“好，我们立刻开始准备。”白音激动地搓着手，显然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渴望。
　　杨英却拉住了他：“今天晚上是夜袭，必须保证纪律才能成功。告诉你的部下们，不管以前当没当过兵，今天既然跟随新汉军作战就要用一名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出击时所有人不得喧哗，要尽量减少发出声响，如有违反者我会依照军法惩治。”
　　“杨连长方向，大家都知道好歹，绝不会误事的。”旁边的达楞补充道。
　　杨英点点头：“你们要通知到每一个人，决不能出错，另外让所有人用白毛巾或者白布捆在左臂上。这是夜晚的标识，没这个标识的就是敌人，若是有人忘了可不要怪自己人下手狠辣。”
　　“明白。”白音知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连忙答应着与达楞去通知众人了。
　　杨英等人早早吃过饭，躲在树林里养精蓄锐，而赤峰城中的枪声却一刻也没有断绝。张树阳始终率领着十二师坚持巷战，他们利用武器优势逐屋逐院的坚守阵地，不轻易放弃任何一处院落，不断的以小股部队发起反冲锋，消耗满蒙联军的兵力。
　　然而清军也有火枪，武器的差距无法弥补数量上的巨大差异，当天色渐晚的时候，已经有三分之一城区落入了满蒙联军手中。入夜时分，满脸硝烟的张树阳来到了前沿阵地。
　　这里是新汉军官兵们堆砌的街垒，在高高的乱石堆中，张树阳见到了始终坚守在前线的龚涛，此时他已经没了六天前的意气风发，军装褶皱得犹如抹布，满脸胡子拉碴，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示着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尤其是头上裹缠的绷带，那是两天前被炮弹激起的碎石擦伤所致，也幸好只是碎石擦伤，若是炮弹砸伤他早就死了。
　　张树阳拍了拍龚涛的肩膀：“好几天没睡觉了吧，这样可不行，现在立刻回去给我睡觉。”
　　“师长，你还不是一样？仗没打完我是睡不着的，回去也没用。”龚涛咧着嘴笑了笑。
　　张树阳摇摇头：“再坚持一夜，明天早上让36旅将你们换下去，一定要休息好才能打胜仗。”
　　龚涛确是不置可否：“师长，我们这样死守可不行。”
　　“你有什么建议？”张树阳知道这个部下头脑清醒，是个天生打仗的材料，他既然这么说就定然有了想法。
　　龚涛指了指已经变得漆黑的街道：“今天就丢了十多个街区，很快我们连展开兵力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挤出城的。我看不如利用夜战把地盘夺回来，这里我们地势熟悉啊，如果等到二更天打一场夜战，保险能让清军找不着北。”
　　张树阳笑了起来：“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来找你就是打算夜战的。我从36旅抽调了一个团过来加强给你，今天晚上就好好闹他一场，可别让清军太轻松了，也让他们知道知道，打仗可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师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龚涛笑了起来。
　　事有凑巧，杨英同样决定二更时分发动进攻。掌灯时分，天空已经被乌云遮盖，星光无法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地面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杨英命令所有人将在树林里用临时编织的笼头兜起马嘴，不让它们发出叫声，随后众人牵着战马小心得向着清军大营前进。
　　为了防止被偷袭，不管是清军大营还是城头，都点燃了许多火把，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一般。但是火把的照明范围毕竟不大，即使绑的足够高，也最多只能照亮周围四五十米的距离，再远的地方只能用一片漆黑来形容了。


第734章 城内反击
　　连续数日的高强度作战，让满蒙联军的官兵们也十分疲劳，尤其是如今赤峰城四周城墙全部被占领，城外大营的防备就更加松懈了。杨英带着侦察兵在前压阵，他很快发现了火把摇曳的灯影中，有不少打盹的清军哨兵。他对着旁边两个班长小声说道：“带上你们的人，去摸掉清军岗哨，打开冲锋的道路。”
　　“放心吧。”两人点点头，他们将战马交给战友，各自带着一个班的战士，用出侦察兵们平日里摸爬滚打的潜伏技巧，很快就靠近了清军大营。这个时代的清军士兵哪里见识过侦察兵们潜伏抓俘虏的技巧，一会儿工夫安排在营寨正面的三十多个明暗哨就被解决了。
　　再没有发现新的哨兵之后，这些战士悄悄打开了寨门，并将门口安置的拒马全都搬到了旁边。
　　杨英对着白音和达楞嘱咐道：“按照咱们事先说好的，你们每人带一队人，冲入营寨后向两翼前进。记得见到火盆就推倒，把清军大营点着了，搞得越混乱越好。事后不要恋战，最多半个时辰就要分头撤退，甩掉尾巴以后还在树林里集合。”
　　“放心，我们没问题的。”白音嘿嘿一笑，与达楞两人去召集骑兵了。
　　“跟着我冲。”白音骑上战马，抽出腰间的钢刀，指挥着三千蒙古骑兵首先冲入了大营，紧接着是达楞的三千人，他们依照杨英的吩咐，分别找了个方向开始冲杀起来。
　　一个个火盆被推翻，一个个火把被扔进辎重堆，清军大营很快陷入了火海之中。被马蹄声和喊杀声惊醒的满蒙联军官兵纷纷跑出帐篷，却看到了无数迎面而来的蒙古骑兵。
　　满蒙官兵们都在睡觉，连武器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更是兵找不到官，官也找不到兵，何况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们根本不知道哪个是敌人，哪个又是战友。
　　福全被惊醒的时候，营内已经变成了火海，到处都是厮杀的人群，到处都是惨叫和叱骂声。他穿戴起盔甲拿了长枪翻身上马，却发觉身边只有亲随的近百人，其他军官和士兵一个也无。
　　“来人，随我一起杀贼。”福全大声说道。
　　旁边的亲兵佐领连忙劝阻：“王爷三思啊，这黑灯瞎火的根本分不出敌我，如何能够杀贼。不如我们保着王爷去城墙躲避，待天明后再做打算。”
　　福全也的确看不出哪里是敌人，哪里又是自己人，看着满营的火焰他只好摇摇头，跟着亲卫们打开营门冲向了城墙。失去了指挥的清军大营更是混乱，蒙古兵们不断左右冲杀，只要是胳膊没有白毛巾的举刀就砍，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杨英带着一百多人的侦察连没有跟着那群蒙古骑兵四处杀戮，而是在大营中探查起来。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目标，尚能使用的二十九门神威大将军炮。
　　自从第一日被摧毁了十几门之后，清军使用火炮变得小心了许多，但因为大量有经验炮手的死亡，新手们根本不懂节制，后来又炸膛了数十门火炮，如今能用的就只有这二十九门大炮了。
　　杨英当然知道守城战最大的敌人就是火炮，所以他们是专程来找这些炮的。不过清军大炮都用生铁铸造，虽然笨重无比炮管壁却非常厚，轻易无法破坏。当然这难不倒侦察兵们，杨英等人直接往炮筒里塞手榴弹，很快将炮管统统炸裂了。
　　解决了清军的火炮，杨英立刻带着众人冲向大营外，他们所到之处也不下马，直接用转轮马步枪冲开血路，很快就杀了出去。
　　侦察连离开不久，低沉的牛角号声就响了起来，这是白银和达楞互通消息，约定一起撤退的信号。很快在大营内杀了个七进七出的蒙古骑兵们也唿哨着冲出大营，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清军大营遭遇了重大损失，死伤至少超过万人，而火炮的全部丢失让他们失去了压制新汉军的最后火力优势，然而这还不是他们今晚所有的损失，因为在清军大营遭袭之后十分钟，龚涛就开始了他的反击。
　　34旅还能战斗的近两千名战士，加上36旅106团的增援部队，很快从防线的一个个街垒后面发起了反冲锋。满蒙联军从未打过这样的夜战，根本不知该如何防御，面对着漆黑的夜空与不断射来的子弹，他们吓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新汉军战士们很快夺回了四个街区，并继续以多个进攻箭头向前突击。龚涛没有给战士们做什么夜间的标识，因为这样的作战中根本没有必要。龚涛的命令非常简单，在集结号吹响之前，所有部队努力向前进攻不许回头，一旦有人回头就可能被自己人当做敌人杀死。
　　在这样的命令下，新汉军所有官兵都对准了满蒙联军防线不断发起冲锋，没有人犹豫没有人躲避，因为那样的死亡几率会更大。新汉军战士们不断的冲锋着，用火帽步枪和手榴弹打开一个个缺口，不断突破满蒙联军构筑的临时防线，夺回自己曾经的阵地。
　　夜战越打越是激烈，在城外杨英等人撤离之后，城内的战斗依然处于白热化状态。双方都已经打出了真火，但区别是满蒙联军作战没有章法，只是胡乱放枪以安慰自己的紧张情绪，而曾经进行过夜战训练的新汉军却彼此配合，默契的不断突破对方防线，占据新的街区。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电。瞬间的明亮将街区内的状况暴露无遗，但这个时间持续得太短，根本无法令人看清楚。很快更多的闪电开始出现，沉闷的隆隆雷声几乎压过了密集的枪弹声，一场雷阵雨即将到来。
　　片刻之后，暴雨如瓢泼般落下，将进攻中的新汉军和防守中的满蒙联军统统淋成了落汤鸡，然而他们的战斗力变化却出现了天渊之别。对于这次大雨，僧格和阿木尔原本十分高兴，以为对方火器失灵。


第735章 满蒙退兵
　　己方燧发枪虽然也无法使用了，但毕竟火器只占据了清军武器的一半，而入城的还大多数都是蒙古兵，这些人只有冷兵器，应该更加有利才对。然而当蒙古军队发起反冲锋，企图将街区再夺回来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对方的火枪齐射丝毫不受影响，手榴弹也照常爆炸，仿佛大雨只下在清军头顶上一般，气得阿木尔和僧格破口大骂。
　　大骂也没用，在没有了火器掩护之后，满蒙联军的守势更加孱弱，很快被新汉军突破了多道防线。
　　当启明星高挂中天，大雨也渐渐平息的时候，新汉军终于在集结号的命令下停止了进攻，开始巩固新得到的阵地了。经过一夜的激战，龚涛率领部队夺回了近十个街区，让满蒙联军的战功多数毁于一旦，气得福全脸色都变了。
　　天明之后，满蒙联军开始统计伤亡数字，结果令所有人感到牙疼。一夜的大战几乎摧毁了满蒙联军的所有优势，城外大营清军伤亡近万人，所有火炮被毁，而城内满蒙联军也伤亡超过一万，甚至伤者都来不及救回来。
　　副都统安克硕大声指责阿木尔和僧格，说他们两人疏忽大意将城内新汉军放出城去，让清军大营遭受了重大损失。阿木尔和僧格却发誓赌咒，声称绝对没有放人出去，他们抵抗了一夜对方根本没有靠近城墙。双方为此发生了争吵，福全却冷眼旁观不做调节。
　　最后双方不欢而散，阿木尔和僧格气呼呼得回到大营整军去了。福全摆手阻止了安克硕要上去继续理论的冲动：“不用再争辩了，我们虽然是亲密盟友，但皇上始终没有将他们真正看做自己人。毕竟蒙古人有他们自己的梦想，他们希望恢复大元王朝的辉煌，而我们恢复的却是大金王朝。可别忘了当初大金国是被谁灭的，说起来我们的仇恨比友谊更多。”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打仗笨的像鸭子，却还沉浸在成吉思汗无敌天下的迷梦里，自以为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安克硕余怒未消。
　　“王爷，有京城来的紧急军报。”这时候一名校尉跑了进来，将用火漆封好的信递到了他的手上。
　　“不管你有多么愤怒，也不能坏了皇上的大事，我们暂时还要利用这些蒙古人，等消灭了新汉帝国再说吧。”福全劝解着安克硕打开信件，他才看了几行就猛然站了起来，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安克硕发现不对，连忙凑近了询问：“王爷，出什么事情了。”
　　福全跌坐在椅子上叹气道：“张家口被占，新汉军骑兵已经突入关内，在京城腹地烧杀抢掠为祸甚广。我们必须尽快返回，这不是救援京城的问题，如果动手晚了，我们很可能被截断补给和归路，最后全部死在草原上。”
　　“可是我们还未与图海大人联系上，接应他们撤走。”安克硕急忙提醒着。
　　福全摇了摇头：“没有时间了，若我们现在不走，很可能再也走不了，必须尽快决断才行。”
　　“那些蒙古人怎么办？”安克硕问道。
　　福全的眼睛微微眯起：“我想他们的麻烦不会小，新汉军的数量不少的。”
　　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因为阿木尔和僧格刚刚返回大营，就接到了各部遭遇突袭，近半部族被洗劫，人口被劫掠殆尽的消息。两人接到这份报告脸都青了，尽管内蒙古草原比京城要近许多，但因为地广人稀消息传递不便，才让两份消息几乎同时到达，不过蒙古这份消息已经在路上滞留了太长时间，而那封信上写得日期已经是半月以前了。
　　“僧格王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攻打赤峰只是给满清做嫁衣，若我们现在返回说不定还能力挽狂澜，再晚恐怕连根基都没有了。”阿木尔叹气道。
　　僧格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只是该怎么向恭郡王说起？这应该算是临阵脱逃，会被斩首的。”两人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心中谋划着应该如何找借口离开，这时有个蒙军将领冲了进来：“两位王爷，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情？不用这么惊慌，慢慢说。”阿木尔站了起来走向那个人。
　　那个蒙军将领答道：“清兵在集结撤出赤峰，他们将物品全都打包背在了身上，似乎是要远行的样子。”
　　“清军要撤退？”两人相视一眼顿时醒悟了过来：“似乎新汉军并非只攻击了草原，清廷的损失也不小。”
　　“太好了，我们立刻撤回草原，这次连借口都省了。”阿木尔跳了起来。
　　僧格点点头：“我们立刻离开，每多争取一点时间，就能多解救一些族人财产。”
　　在各自的小心思之下，满蒙两方竟然没有打招呼，而是默契得各自选择了撤退。赤峰城内的满蒙联军很快走了个精光，张树阳却皱起了眉头，35旅刚刚替换了疲累不堪的34旅，可是却没等到意料中满蒙联军的继续进攻。
　　情况变得十分诡异，城头上看不到一个满蒙军士兵，连对面的街垒也是一样。正当张树阳打算派人出去查看，想要找出真想的时候，杨英带领的队伍已经占据了南门，并在城楼上重新插上了陆军的金龙旗。
　　“杨英。”当张树阳见到这个被他派去保护牧民的连长时，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昨晚城外火光冲天，是你们搞出来的吧。”
　　“是啊，不过光是我们一百多号人可闹不出那么大的动静，还要靠这些兄弟们。”他将白音和达楞推到了前面：“他们是牧民推举出来的首领，带着自发加入的六千蒙古青壮跟我一起回来的。昨晚若不是他们到处放火，绝不可能让清军遭受那么大损失。”
　　“好啊，都是好汉子，若打算参军我做引荐。”张树阳的话让白音和达楞大喜过望，他们早就羡慕新汉军笔挺的军服、美味的伙食以及令人垂涎的高薪了，听说能参军立刻点头答应着。


第736章 练军首战
　　张树阳又看向了杨英：“外面情况如何？清军和蒙军为何全都撤走了。”
　　“我也不知道。”杨英摇头道：“我在城外发现蒙军向西，清军向南都撤退了，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士兵，显然这不是陷阱。为了安全起见，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们，相信很快会有回报的。”
　　“不管怎么说，赤峰城保住了。”张树阳笑道：“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立刻恢复城防设施，准备应对敌军新的攻城。”
　　“遵命。”旁边的军官们立正敬礼道。
　　“遵命。”白音和达楞同样学着军官们的样子立正敬礼，只不过他们两人从未学过，依样画葫芦却错将左手举起，惹来众多军官善意的哄笑。
　　霍明没打算将福全的数万清军围歼，毕竟他麾下的兵力不足，尤其蒙古骑兵都还使用着冷兵器，要想拦阻福全的火器军队必然造成重大伤亡，何况还要随时小心从背后杀来的京营大军。
　　接到消息的霍明没有恋战，在将直隶搅了个天翻地覆之后，便明智得选择带着大笔浮财离开了。霍明的做法让福全轻松收复了张家口，不过也让他们失去了继续向关外进军的能力。这时候康熙已经不再对关外抱有幻想了，他决定改变既定策略，下令北方各军沿长城一线采取守势，防备新汉军南下作战。
　　清军的进攻重点将放在南方，尤其是练军即将攻打的襄阳。康熙要打败吴三桂，给日渐低迷的士气一针强心剂，然后再挟大胜之威攻略南方，将刘磊的根基连根拔起。只要将南方各省拿下，北方的新汉军就失了根基，败亡也就在眼前了。
　　然而康熙的策略没错，却等于是彻底放弃了刚刚宣誓效忠的内蒙古各盟，以及还在关外苦苦挣扎，被雪狼突击队围剿得四处逃窜的图海等人。
　　做别人的狗，就要有被抛弃的心里准备，此时内蒙古各盟的王爷们就在经历这样的心情。原本阿木尔和僧格以为自己率军返回，就能立刻平息对方的进攻，将自己的家园稳定下来，谁知道新汉军派出了三个蒙古骑兵师近五万大军的强悍兵力，另有三万外蒙古骑兵的助战，根本不是内蒙古各盟所能抵挡的。
　　何况在打得清军转入防守之后，霍明也带着皇家近卫骑兵师与札萨克图汗部两万骑兵杀了回来，两面夹击内蒙古各盟。
　　这是一场传统意义上的骑兵对决，是蒙古草原上常见的作战方式，然而这又是全新的骑兵战，因为以皇家近卫骑兵师为骨干的三个蒙古骑兵师都已经装备了转轮式马步枪和骑兵炮，这根本不是用马刀和弓箭作战的内蒙古骑兵所能抵挡。
　　甚至札萨克图汗部的骑兵们也用上了火枪，这是原本骑兵师淘汰下来的一批火枪，都是能连续击发两次的双管燧发枪，用起来相当顺手。
　　在犀利的火器之下，昔日蒙古人引以为骄傲的弓箭和弯刀沦为了配角，他们根本无力保护自己的部族，只要被对方发现，立刻就会面临大清剿。
　　当然在霍明的严令下，外蒙古骑兵们也不会如历史上的传统做法那般，杀光全族比车轮高的男丁，将整个部族并入自己的势力之内。有新汉军骑兵的监视，被抓捕的蒙古部族只是召开了批斗大会，由新汉军战士们引导牧民们诉苦报仇，将部族首领或者王爷们统统枪毙，财产牛羊都分给贫苦牧民。
　　在这样的做法之下，各部落的抵抗越来越弱，甚至出现了部落牧民杀死王爷主动投降的情况。内蒙古各旗王爷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小，能活动的区域也被逼到了大漠边缘。就算是这样他们还要时时提防着自己人，不要将他干掉了去投降，这样的日子简直令人崩溃。
　　在霍明的反复绞杀下，内蒙古被全面占领只是时间问题，然而南方的战事也没有闲着，周培公率领的十万练军已经抵达了襄阳城下，对襄阳展开了猛烈进攻。
　　昔日曾经力保南宋百年基业的襄阳城，面对着新时代的武器已经失去了光辉的外衣，它终将成为旧时代落幕的序曲，见证新式战争的崛起。当三百门神威大将军炮一字排开，将襄阳城笼罩在其中的时候，守城的王会已经面如土色了。
　　三百门大炮齐鸣，这样的声势就算是新汉军也没有出现过。密集的炮弹砸在城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站立城头的周军士兵甚至立脚不稳，顿时变成了滚地葫芦。
　　经过了西班牙军官的训练，练军炮兵们不但能熟练的操炮，甚至还能做简单的瞄准。在这些火炮的实心弹攻击下，厚实坚固的襄阳城墙开始出现坍塌的迹象，不少地方都裂开了道道沟壑。
　　按照西班牙指挥官制定的步兵操典，火炮在五轮射击后开始缓缓前推。不过这些火炮并非单独行动，他们被保护在厚实的步兵阵中间。步兵阵的主体是个空心的四方形，由六层士兵排列而成，外面的三层是长矛兵，里面的三层则是火枪兵，他们可以利用长矛兵做近距离的掩护，火枪兵则以三段式射击法攻击远程目标。
　　在阵型主体的四角还有四个小阵，它们是有纯粹的火枪兵组成，用以对付抵近射箭的骑兵射手。当遭遇危险的时候，四个小阵也能快速融入大阵之中，加强火枪兵的战斗力。
　　这就是经典的西班牙大方阵，也是西班牙步兵两百年赖以成名的核心阵法。只不过随着武器的变化，西班牙大方阵已经越来越不适应作战的潮流，它未来终将被新汉军所使用的线列阵所取代。
　　无论如何，西班牙大方阵还是如今欧洲的主流作战方式，而西班牙人也没有藏私，将这个阵法的精髓都教授给了练军官兵，至少在他们面对周军的时候，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周培公直接派出了四个西班牙方阵，每个方阵1250名士兵，由一位参领指挥平行向着城墙推进。


第737章 攻陷襄阳
　　城头的周军士兵惊慌失措，纷纷拿着弓箭等待攻击对方。然而西班牙方阵不可能傻乎乎得上去挨揍，在靠近了五百米之后，火炮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因为距离更近，炮弹的威力犹有过之，在密集的轰击下，北侧角楼首先坍塌，紧接着附近的城墙也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发现此处城墙已经损毁，练军将领们立刻指挥着火炮，集中向此处倾泻炮弹。密集的炮弹造成了更大伤害，高大结实的襄阳城墙终于从西北角崩溃了。城砖被打得稀碎，露出里面的夯土层。而这些夯土面对着炮弹更加不堪，很快全部坍塌了下来，变成可以通行的缓坡。
　　距离最近的那个方阵立刻加快脚步，向着缓坡的方向冲去。守城主将王会当然也看到了，他立刻命令预备队两千人堵了上去，封死这个缺口。无数士兵汇聚到缺口处展开拼杀，练军士兵沉着应对，以长矛兵阻止对方靠近，再用燧发枪进行攒射，顿时让周军吃了大亏。
　　练军的西班牙方阵不断向前推进，长矛和燧发枪的搭配令周军士兵无所适从，只能很快让出了缺口。周培公不失时机得抽调兵力，加强缺口处的突击，将这处漏洞不断撕开扩大。
　　王会全身浴血，带着敢死队一次次上前冲杀，然而冷兵器为主的周军根本不是对手，在连续被火枪兵们集中攒射之后，他只能放弃了坚守全城计划，转而命令士兵躲入民居，与练军展开肉搏战。
　　在自己擅长的战场上，周军总算找回了些自信，而没有新汉军那种卡座式刺刀的练军只能以装备的腰刀作战，明显落了下风。
　　见到情况不对劲，周培公迅速将练军撤了回来，转而将岳乐手下的清军派了上去。这些同样使用冷兵器的士兵更适应巷战，双方立刻展开了惨烈的搏杀。周军仗着熟悉地形，不断汇集兵力进行反杀，而清军有着兵力优势，个人战斗力又强于周军，虽然忍受着重大伤亡，仍旧能够步步推进，蚕食着对方的地盘。
　　练军则没有再介入巷战，他们控制住四周城墙，小心不让对方逃走。
　　王会率领着一万五千周军在襄阳城内展开惨烈搏杀，血战五昼夜不肯后退，最后只剩下两千多人。王会自知无法取胜，遂下令趁夜分头突围。是役周军一万五千精锐生还者近八百多人，王会等一干将领战死。吴三桂不但失去了最精锐的一万多起家老本，还丢失了最为重要的襄阳城，逼迫胡国柱只能在宜城和南漳建立起新的防线。
　　紧急军情很快送到了周国首都衡州，当吴三桂得知襄阳已经被攻克，惊得他几乎将邸报扔在了地上：“这不可能，不可能啊。襄阳坚城有王会的数万精兵守卫，怎么会如此容易就被攻下了？”
　　“清军战力强悍，攻破襄阳也并非不可能。何况王会坚守襄阳已经三年兵力损失惨重，恐怕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夏国相叹气道：“臣一直坚持在襄阳继续添派兵马加强防守，结果还是出了这种事。”
　　吴三桂苦笑道：“那又怎么办？虽然盛武帝禅让给我，却还是让朝中不稳，我们也是花了大力气才将此事平息，而与新汉帝国的边境上又不能不陈兵防备，哪里还有人填入襄阳城。”
　　“不管有多少难题，总要以襄阳为先的，那里可是我们坐山观虎斗的命脉所在，如今形势逆转许多布置确是用不上了。”夏国相叹气道。
　　“现在不是讨论得失的时候，前线情况已经十分危急，贤婿可有什么应对之法？”吴三桂越来越依赖夏国相了，此时情况危急他最先想到的还是夏国相。
　　夏国相在大殿内踱着步，思虑起如今的占据，良久之后才转过身来：“若不破釜沉舟，恐怕再难以翻盘了。”
　　“贤婿有计策了？”吴三桂听得眼前一亮。
　　夏国相拱手道：“启禀皇上，为今之计要早做打算，最好是放弃湖北退守长江以南，甚至将兵力全部收缩到湖南来。”
　　“什么？未战先退？这怎么行？”吴三桂猛然站了起来，他占据的地盘本就是华夏地区三个国家中最少的，如果放弃了湖北，他手边就只有湖南、贵州和云南了。这都是贫苦之地，除了湖南稍有起色之外，其他两省根本不足养军。
　　本来有两湖之地，他才能勉强供应起三十万大军的给养，如果把富庶的湖北全部让出，他恐怕就要开始裁军了。
　　夏国相给他解释道：“皇上明鉴，康熙最大的敌人仍旧是刘磊，他们之所以进攻襄阳，其志并不在我。如今新汉军占据了汉中，派兵在甘陕四处出击，直接威胁到了西安。这些军队的根基就在四川，而四川确是新汉帝国的一块飞地。新汉帝国能够连接江西与四川，依靠的就是长江之上的航运。对于新汉军的航运，我们碍于盟友关系不能动手，也没有那份实力，但清军却不一样。清军有水师助战，可以轻松截断新汉军对四川的补给，这就能将四川变成一块死地，成为拖死新汉军的累赘。”
　　夏国相冷笑着说道：“我想只要切断了长江航运，清军必然派兵入川围剿新汉军，解决自己侧翼的威胁。到时候新汉军为了解救四川，便会围魏救赵从淮河出击进攻中原，双方就必然毫无保留的大打出手。我们就能再次恢复坐山观虎斗之势，待到两方打得精疲力竭，我们在出兵收复南方各省，凭据淮河一线与清廷分庭抗礼，甚至还能拿到四川和西北等地。只要我们占据这些富庶之地，休养生息十年就能挥军北上，一举灭亡满清。”
　　这一份宏伟蓝图，令吴三桂也心中激动，不过在思虑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此事万万不可，失去了湖北我们就失去了争雄天下的根本。就算双方最后打得精疲力竭，我们也无力捡便宜了。”


第738章 投靠满清
　　“皇上，若不做出决断，我们恐将死无葬身之地啊。”夏国相有些急了，他对吴三桂的优柔寡断很是不满。毕竟吴三桂再非冲劲十足的年轻总兵，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也没有了当年的锐气，一切手段都在求稳，这才造成了周军的不思进取，酿成了如今局势。
　　看着吴三桂落寞的表情，夏国相没来由得一阵伤感，他觉得自己的未来已经没了希望，周国中将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成为史书中一笔带过的地方政权。眼见着雄图大业一点点化为乌有，夏国相甚至有点羡慕战死沙场的王会了。
　　夏国相很清楚，以吴三桂如今的状态，周国最好的去向就是尽快投靠一方，而且必须是能最终获胜的一方，这才能免去灭族之祸。看了看吴三桂，夏国相试探着问道：“皇上，臣还有一计。只不过此计只能保全家小，却与国家无益。”
　　“什么计策？”吴三桂闻言来了精神。
　　夏国相看着吴三桂答道：“投降。”
　　“什么？你要我投降？”吴三桂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然而夏国相却点了点头：“不错，是投降。如今华夏三国之中以我们最弱，既然清国与新汉帝国打得疲惫不堪，也并非我们能取胜的，就能提前站队。如今的关窍便是投靠其中一方称臣纳贡，等待两方打累了再突然出兵，帮助其解决敌手，这样才能够依靠军功保全家小平安。”
　　“绝对不行，若我们投靠其中任何一方，又该如何向手下将士交代？”吴三桂头摇得犹如拨浪鼓一般，他却不仔细想想，因为不听夏国相缓称帝的建议，仓促让盛武帝让位给他，结果造成内部动荡两年多才逐渐平息。
　　若不是这场内耗，也不至于让他丧失了夺取四川的机会，就算是现在内部的矛盾也只是暂时被压制，不知有多少人还心怀怨恨，又哪里需要交代，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皇帝梦。
　　夏国相当然知道自己这位岳父老泰山的想法，也不禁心中暗叹，若是当年的刘玄初还活着，也不至于让吴三桂落魄至此了。夏国相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他比刘玄初差得太远了，根本找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来。
　　见到吴三桂执意不肯投降其中一方势力，夏国相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华夏三足鼎立，清廷与新汉虽然强弱稍有差别，却也大致相当，若我们倒向哪一边就能成为左右胜局的势力，必然会受到礼遇。皇上若不想放弃国本，也可采取结盟的手段，只要与一方结盟，便可压倒另外一方。战时需耍些手腕，让他们两方消耗甚巨，我们至少可以谈判裂土封王。”
　　在发现吴三桂雄心壮志已经消磨之后，夏国相决定要给自己留退路了。只要提前向获胜一方表忠心，就算不能封妻荫子，至少能留得性命在。
　　“如此最好。”听说不用低三下四得投靠其中一方，吴三桂的脸色好了许多。吴三桂不知道夏国相已经开始为自己留退路，他还感觉这个提议不错，至少能保住王位，甚至占据的地盘还要比当初的云南大一些。
　　见到吴三桂同意，夏国相松了口气，他思虑片刻说道：“臣以为新汉帝国政通人和，其与欧洲诸国交往甚密，陆师强悍无比，更兼水上无敌，未来当可成不世霸业，我们与之正式结盟相约共同对付满清，相信可以成事。”
　　听到夏国相的建议，吴三桂却再次摇头：“不妥，如今满清最强的练军就在襄阳，若我们正式与新汉联合，必然受到清军重点攻击，到时候被消耗的就是我们而非新汉了。我看不如结连清军，将新汉的江南与四川彻底切断，如你所说放弃湖北给清军，我们集中兵力从侧翼进攻江西、广西，当可谋取膏腴之地，到时候甚至可能与康熙分庭抗礼。”说到此时，吴三桂仍旧做了南北分治的清秋大梦，妄想着吞并刘磊的家底，让他重新强大起来。
　　夏国相一听就急了：“皇上不可，满清非我族类，对华夏人本就只是利用而已。若我们投靠过去，康熙记恨我等曾反叛，事后必然会阴谋颠覆，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贤婿此言差矣。”吴三桂却不同意：“我们会同新汉进攻满清，所得利益有限，根本无法形成制衡。何况我与刘磊皆是华夏人，若他当了皇帝便是名正言顺，我们再裂土封疆便没了理由，只能称臣或是隐退。”
　　夏国相听着吴三桂的分析，也感觉有些道理，若皇帝变成了华夏人，的确让吴三桂今后的处境更加困难。只是以夏国相的考虑，就算日后吴三桂处境困难，最多当个富家翁罢了，若真的投靠满清则有满门抄斩的可能。只是如今吴三桂正在兴头上，还幻想着吞并刘磊的基业南北分治，哪里听得进夏国相的话，结果这个事关周国日后生死存亡的大计，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吴三桂很快派出了长孙吴世璠，长史王屏藩和总兵张起龙三人，秘密前往京城面见康熙，并带上了结盟的书信和条款。
　　刘磊并不知道吴三桂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吃惊，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够令人心烦了，哪里有精力去管吴三桂的事情。
　　北方战事已经进入了相对平静时期，除了内蒙古大草原上依旧进行着骑兵之间的混战，但其他区域已经转入了建设时期。
　　长城沿线驻扎了皇家近卫军第二师和国防军三个步兵师，配合省防军监视着清军最强大的京师部队，北方西伯利亚已经建立起了六个屯垦兵团，其总人数超过了八十万人，只不过其中六十多万都是从南方运来的土著奴隶，至于剩下的人便是军队及其家属了，每个屯垦兵团真正的战斗部队只有一个屯垦师和一个守备团，战斗力还算勉强可以，至少能坚守地方不至于出现防御漏洞。


第739章 殖民进度
　　四川的建设始终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有吴跃和赵良栋坐镇，刘磊也不会太过担心。只是现在吴跃率军进攻陕西，侧后的襄阳城却被清军攻陷了。宋轲提醒他一旦周军被击溃到长江以南，江西到四川的长江补给线可能被切断，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攻占陕西，打通北方的陆上交通。
　　南方自然是最为稳固的，不但经济繁荣人口众多，守卫也是相当森严，不管是北方的清军还是西边的周军都不可能占到便宜，只是随着南洋的华人自卫军逐渐成熟，开始配合着雨林特战师四处活动，不断挤压黎朝的生存空间，让附近的大城等国，乃至荷兰东印度公司都紧张了起来。
　　按照远洋贸易船队的说法，他们在经过马六甲海峡的时候，都明显感受到了那种紧张，而荷兰人对过往船只的搜查也越来越严格，如今皇家财团拥有的三个远洋船队，仗着有能够远渡重洋的大型海船，已经改走瞻州西部横穿印度洋至马达加斯加岛的航线了，为此印度洋垦殖公司还占据了尚未有人宣誓主权的查戈斯群岛，并建立起海军基地作为中转站。
　　随着两大垦殖公司不断对外扩张，新汉帝国与世界的接触也越来越多，外部压力不断增大，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压倒内部矛盾的趋势，因此宋轲才提议召开这次军事会议，分析新汉帝国在全球的形势，也正是因为会议的主题面向全球，这才要求两大公司派代表参加，也让这次会议从三月一直拖到了八月底才进行。
　　这一次军政大佬与两大垦殖公司的首脑汇聚一堂，可谓新汉帝国首次全方位的战略会议，在历史上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不过在这些亲身者看来，他更注重当下如何解决新汉帝国面对的问题。
　　刘磊让卫士将一副足有二十七八平米的巨大世界地图铺在地面上，对着众人说道：“大家看看吧，这是最新绘制的世界地图。今天我们无论军政两界，眼光都不能只放在国内，我们要放眼世界，从整个世界的角度去考虑得失，才能让国家长治久安。胡德帝，你先来介绍一下印度洋垦殖公司的情况。”
　　“遵命。”胡德帝迈步走到地图上，停在了瞻州的位置上：“如今印度洋垦殖公司主要经营的区域就是瞻州，目前瞻州沿海已经建立起十七个港口城市，内陆另有七个城市正在兴建，移民人数超过了五十万，另有一百七十三万奴隶。铁路建设超过了六百公里，水泥公路已经超过一千三百公里。东海岸和内陆的城市除了新金山城和天地城之外，大部分以农牧业为主，西海岸建立的六个城市都以矿业为主，其铁矿石、铜矿石品味都非常高，足以供应天地城的大型钢铁厂使用。”
　　“我是叫你介绍军政形势，不是经济形势。”刘磊示意他跑题了。
　　胡德帝一直以建设瞻州为荣，说起来自然就拐到了经济建设上，如今经刘磊提醒，他才笑着告罪转而说起了占领地的形势：“如今我们已经基本控制了整个瞻州大陆，西边的几内亚岛、菲律宾群岛和婆罗洲大部，并建立起了十多个的海军基地，如果海军要用港口，我可以保证物资弹药都很充足。另外我们在瞻州南边发现了两个大岛，我们称之为南岛和北岛，那里有同样黄皮肤的土著人，大约三四十万的样子，我们正借鉴冰火府例，派遣商人和教师慢慢同化他们。”
　　“很好，除了那些南洋猴子之外，黄种人能同化还是同化的好。”刘磊点点头，他知道胡德帝所说的两个大岛就是后世的新西兰，而那些土著人自然就是毛利人了。毛利人高大威猛骁勇善战，将他们同化到华夏民族之中，也是一件好事。此外占据了这个地方以后，瞻州附近就没有足够大的空白立足点了。就算欧美殖民者打算在瞻州搞事情，也没有足够大的基地，他便可以安安稳稳得将这片大陆开发成自己的大后方。
　　“不知道印度洋垦殖公司的兵力如何？”宋轲最关心的还是武备方面的问题。
　　胡德帝答道：“海军方面兵力没有扩张，毕竟我们只是守卫沿海地区，之前的舰队规模已经足够，但陆军方面扩张了不少。如今除了在瞻州的海军陆战队第四旅之外，我们从福建、广东招募移民扩建了瞻州守备队，以分散在各处城市作为守备力量。现有官兵六万人，另有两个独立骑兵团共三千人，作为巡弋内陆的机动力量。”
　　“做的不错，你们要坚守住后方，才能让军队毫无顾虑的在前方打仗。”刘磊满意得点点头：“刘坤，你那边情况如何？”
　　刘坤笑着起身走到地图的美洲位置：“太平洋垦殖公司目前主要经营美洲的地盘，我们已经完全占据了墨西哥以北的整个西海岸地区，在育空河流域建立起大量矿区，同时从金山港向南又转向东修建的铁路线已经到了一条大河的河口。”
　　“密西西比河。”刘磊补充道。
　　“密西西比河？”刘坤对这个拗口的名字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过来：“多谢皇上赐名。”尽管所有人都不知道刘磊为何起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字，但他们都认为刘磊行事历来高深莫测，其中必有深意，但这些大臣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刘磊起这个名字只是听着习惯罢了。
　　刘坤接着说道：“为了防备西班牙人的进攻，我们沿铁路线建立起六个楞堡，作为预警之用，此外我们在密西西比河口建立起了一座城市。”
　　“你们没在密西西比河以东那个半岛建立城市？”刘磊指了指后世佛罗里达的位置说道。
　　“那里的北方有英国人活动，所以我们并未继续向北深入，只是建立起两个楞堡避免英国人继续向南扩张，至于深入半岛的地区，我们只有一些定居点，毕竟那里有海盗基地。”


第740章 美洲势力
　　刘坤说得含糊其辞，刘磊却彻底听明白了。原来海军为了削弱潜藏的敌人，便采取了与欧洲国家类似的做法，将俘虏的南洋海盗统统组织起来，配给更加先进的战船和大炮，再将他们分成了两股。
　　这些海盗由海军派人控制，一股坚守在郑和岛，以此为据点袭扰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另一股就被安置在了佛罗里达半岛的尖端处，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与当地的加勒比海盗一起，劫掠西班牙的黄金舰队。
　　依靠着这些海盗的劫掠，让海军富得流油，这也难怪为何北美那条贯通南北的铁路线修建如此迅速了，其中大部分资金都是由海军提供的。
　　见到刘磊一副了然的神情，刘坤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这才继续往下讲：“在内陆地区我们已经占据了密西西比河两岸，并深入到了五大湖地区，不过那里已经成了法国人的殖民地，我们也不好抢夺，只能尽量将他们挡在北方，不让其继续南下罢了，目前双方还相安无事。在这片广大的区域里，我们的移民只有十二万人，另外还有已经归化的印第安人三百多万，以及八十多万葡萄牙人运来的黑奴。眼下这片区域依旧是地广人稀，我们会继续归化当地印第安人，但也需要更多移民。”
　　刘坤这句话是变相诉苦了，毕竟他们占据北美殖民地已经好几年了，移民却只有十二万，实在太少了些。
　　民曹左丞孙兴霸尴尬得清咳两声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华夏人故土难离的思想严重，去北方或者去瞻州和南洋等地，距离华夏不算太远，又有定期客轮能够往返，愿意移民的人还多些。可是美洲实在太远了，除了我们自己的运输船之外，每年只有两班轮渡可用，大家都害怕死后无法落叶归根，自然不愿意去了，我们也用各种手段大力宣传，但收效甚微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将重点放在归化印第安人上，移民慢慢再说吧。”刘磊点点头：“以后我会注意给美洲更多优惠政策的。”
　　“多谢皇上。”刘坤听得面带喜色，他大步走到了南美洲地区接着说道：“南方的建立要稍微缓慢一些，毕竟巴塔哥尼亚的气候太过恶劣，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在东海岸建立了四个港口，西海岸有三个，另有两个港口位于麦哲伦海峡内，水泥路已经基本联通了各个城市，铁路线修建也在进行中，目前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只是在将布宜诺斯艾利斯交还给西班牙之后，我们在铁路最北端缺少一个足够有吸引力的港口，这会影响日后的铁路运营。”
　　“没关系，我们总会拥有大港口的，西班牙人只不过是日暮西山的老牌帝国，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真正要重视的是英国，这才是未来最强大的敌人。”听到刘磊如此肯定的将敌人目标定在英国身上，众人都颇感惊讶。
　　对国际事务有所了解的大臣们都知道，如今的海上霸主是荷兰，而英国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国家，才刚开始建立起自己的殖民地，在欧洲也是个不显山露水的新兴大国。尽管他们曾经击败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并两次击败荷兰舰队，但欧洲人都以海盗称呼，以鄙视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发家手法。
　　就算是已经开始崛起的欧洲国家中，排在前面的也应该是法国才对，但刘磊却格外重视英国，这让众人都多留了个心眼，开始更多关注这个只有一千万人口的国家了。
　　刘坤点点头：“目前我们在南美洲有八万多移民，另有黑奴六十万，当地印第安土著不多，大部分都是从北方迁移过来的归化民，这还要多谢布鲁诺大人的帮助，但即便如此归化的印第安人也只有不到三十万而已。”
　　“已经很不错了，未来很长时间美洲殖民地的发展都要以归化印第安人为主，你们要多重视这方面的工作，争取把所有印第安人都解救出来，不要再让欧洲殖民者屠杀他们了。”刘磊叹了口气，美洲印第安人所经历的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然而欧洲人为了标榜自己的文明和民主，历来很少提这件事情，让无数冤魂被埋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不过如今有了刘磊，美洲的印第安人命运将会改变，不禁被西班牙人屠杀的南美印第安人会得到解救，就连北美印第安人遭受美国开发西部运动的屠杀，也会被新的历史所替代，未来刘磊是不会对那些凶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手软的。
　　听刘坤介绍完了南美洲，他指了指中美洲地区：“说说那里吧，现在情况如何？”
　　刘坤答道：“中美洲自治区并不归公司管辖，那里一直都是玄衣使的势力范围，我们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一定的帮助。不过据我所知，玄衣使并未完全掌控那里，除了派驻大量教师，建立孔子学院教授华夏文化之外，只有两支特种部队和一个教导团在那里，帮助当地印第安人训练军队。”
　　“是五个印第安步兵师，另外我们还在政府关键部门安插了许多华夏人和对我们更加友善的印第安人，目前我们能完全控制那里。”玄衣使首脑，廷尉府大行石玉田微笑着解释道。
　　刘磊点点头，又看向了刘坤：“你继续说，美洲殖民地目前有多少军队？”
　　刘坤答道：“我们的海军大部分都在西海岸，并未涉足大西洋，至于陆军的数量要多一些。北美洲守备队有十万人，南美洲守备队六万人，除了从国内送去的俘虏之外，都是招募的当地印第安人，另外黑奴军队也有六个师九万多人，可以随时使用。”
　　“那些黑奴还算听话？”刘磊有些担心，毕竟在他的意识中，黑奴都是需要镇压的对象。
　　“当然听话，按照那些黑奴的说法，他们现在的生活比在老家好得多，所以他们非常支持公司，也愿意出力卖命的。”刘坤感觉刘磊的问题很奇怪。


第741章 新的危机
　　刘磊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太过依靠老经验了。历史上白人将黑奴当做牲畜看待，不但让男女分营，还随意打骂处死，每天都要劳作十六个小时还不给饱饭吃，他们不反抗压迫才怪。而新汉帝国的做法相当人性化，他们不但以家庭为单位生活，孩子还能得到免费的华夏教育，而工人们不但有薪水和充足的饮食，每日工作也只有八小时而已，他们如何会不拥护这样好的主人。
　　刘坤继续介绍道：“除了大陆之外，我们在太平洋中也有基地，夏威夷群岛已经成了我们最大的蔗糖种植和加工基地，另外夏威夷与关岛也成了我们从海上前往美洲大陆的重要中转站。我还依照皇上的要求，派出探险队在太平洋上搜寻各种岛屿并树立主权碑，如今我们探明并树立主权碑的岛屿已经超过两万个，主要都在南太平洋上。不过其中大部分都不能住人，有居民的岛屿人数也不多，我们只是建立起一些后备补给站，创造不了多少经济价值。”
　　“那里可不是没有价值的地方。”刘磊笑了起来：“未来我准备在南美洲建立肥皂工厂，面向欧洲供货。做肥皂就需要大量油脂，所以你的新任务就是打造捕鲸队。”
　　“捕鲸队？”这是个新名词，刘坤没听明白。
　　刘磊指着南太平洋区域说道：“这里有大量的鲸鱼生活，我要你建立起远洋捕鲸队，依靠这些后备补给站，大量捕捉鲸鱼供给南美洲的肥皂厂。”
　　“鲸鱼的油脂很多吗？”这个时代华夏知道鲸鱼的人不多，刘坤当然也不知道。
　　刘磊笑着说道：“当然很多，鲸鱼能在冰冷的深海中生活，仰仗的就是厚实的脂肪层。一条长须鲸的体重往往能达到一百吨，其体内三成以上都是脂肪，另有五成是肉，你想想这能提供多少好东西？”
　　这句话让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刘坤皱着眉头说道：“皇上，这样的庞然大物我们能抓到？”
　　“北极的因纽特人和爱斯基摩人用兽皮小船都能抓捕鲸鱼，难道你不能吗？他们都居住在北美洲最北边的严寒地区，你去请些专家来，我再帮你打造专门的捕鲸船，难道还完不成任务？”
　　“皇上放心，我必定打造出最好的捕鲸队。”刘坤闻言大喜，连忙称是。
　　等到刘坤介绍完了太平洋垦殖公司的情况，刘磊又看向了旁边始终低着头的姚启圣：“姚启圣，你也说几句吧。”
　　“我？”姚启圣茫然抬头，他本以为自己过来只是个陪衬，没想到还有发言的机会，这令他感到受宠若惊。
　　“不错，说说黑水公司的发展和武装情况，这对我下一步的作战设想很有帮助。”刘磊点头答道。
　　姚启圣连忙拱手答应着：“黑水公司与两大垦殖公司无法相比，目前我们只在菲律宾群岛最南端的棉兰老岛上建立有三个捕奴点，在荷兰人的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上建立了五个秘密捕奴点，另外在印度半岛和马达加斯岛各有两个捕奴点。如今捕奴队已经扩充到了二十三支，每支捕奴队约一千人。”
　　对于姚启圣的介绍，大部分人都嗤之以鼻，认为这是有违圣人之道的卑劣行径，但没有人敢表现出来。毕竟黑水公司的建立是经过刘磊首肯的，谁敢触皇帝的霉头。
　　黄宗羲等几位众臣也曾经规劝过刘磊，希望他关闭黑水公司，取消这些奴隶贸易，但在这个事情上刘磊却固执己见，不肯听从老夫子们的圣人之言。什么事情都做的光明正大固然是好，但也要考虑到实际情况，否则就是抱残守缺的傻子。
　　刘磊很清楚欧洲人的历史，西班牙依靠杀戮印第安人，劫掠美洲金银发家成为世界霸主，荷兰人则通过海上抢劫和控制海上贸易成为霸主，至于英国人的崛起，不少人都将其归功于第一次工业革命，可是没人想过英国人的第一桶金从何处来。
　　开过公司的人都知道，要发展工商业就要有大量资金，你想开办工厂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英国人用于工业建设的起始资金，就是来自于奴隶贸易。正是繁盛的黑奴贸易，让英国人获得了滚滚财源，才让他们拥有了足以建设国家工业体系的资金，也奠定了他们后来的海上霸主地位。只是欧洲人发财以后相当顾及脸面，总是竭尽全力遮掩自己的卑劣历史罢了。
　　刘磊没有太多时间耽误在脸面问题上，现在他要的就是发展，赶在其他国家发展起来之前，让华夏抢先崛起，才能稳固住未来百年的霸业。而这个时代发展最高效的方式就是利用奴隶，所以他才会成立黑水公司。
　　或许在后世，黑水公司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但刘磊并不在乎。只要能让华夏迅速崛起，不再有后世那些不堪回首的遭遇，他宁愿成为历史的罪人。这便是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的真正含义，也只有不顾及个人名誉，一心为国家民族着想的人，才能下得了如此狠心。
　　等姚启圣介绍完了黑水公司的情况，刘磊看向了旁边低头深思的宋轲：“宋廷尉，现在你应该对帝国在全世界的布局有了大致想法吧，对于今后的战略你有什么想法？”
　　宋轲没有回答刘磊的问题，而是围绕着整个世界地图，仔细得查看起来。众人都没有说话，等着宋轲一点点查看地图上标注的国家和地域，直到一刻钟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皇上此次会议召开很及时啊，依照目前的局势，以及我从玄衣使了解到的情报，帝国恐怕要遭遇一次大的危机。”
　　“什么？危机？”刘磊本想让宋轲拿出一套争霸世界的战略方针出来，以作为今后军政经方面的发展标杆，结果却听到了他的另外一个判断。
　　刘磊忍不住站起身来，也走到了地图旁边问道：“你怎么能从地图上看出危机来？”


第742章 七路大军
　　“不仅仅是地图。”宋轲笑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年我们与西班牙开战，才获得了菲律宾群岛和美洲的大片殖民地？”
　　“当然记得。”刘磊点点头。
　　“西班牙不可能不记仇，只是这几年来他们有心无力罢了。不过我已经得到消息，似乎耶稣会再次牵头，这次还联系上了荷兰东印度公司，打算争夺南洋利益。”宋轲说道。
　　旁边的万洪摸着下巴点点头：“皇上的条约将荷兰东印度公司架空，他们最近两年混得很惨啊。荷兰东印度公司有许多荷兰头面人物的股份在里面，这些人恐怕不会对皇上有什么好感。”
　　“不错，我们与荷兰签订的条约，的确让荷兰的大多数商人受惠，但也得罪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东，尤其是那些来自于阿姆斯特丹的董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宋轲点头表示同意。
　　刘磊笑了起来：“你们认为我当年签订的条约是错误的？不但没有分化荷兰国内和东印度公司，反而他们坚定了进攻我们的决心？”
　　这句话没人敢接，毕竟面对皇帝直叱其非，就算刘磊非常开明也没人敢做，但众人的沉默已经表明他们的确是这样想的。刘磊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的确存了削弱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想法，但并非你们心中所想的那样。让其贸易量逐渐缩减，逼迫其更多的发动殖民战争就是另外一个原因。”
　　刘磊指着东印度群岛说道：“你们看看这里，原本荷兰只在巴达维亚等几个港口周边地区殖民，更多是作为华夏商品的转运站使用。如今为了开发贸易量，在华夏大部分地区贸易被关闭之后，他们不得不深入东印度群岛内部占领土地，建立起大量香料种植园。另外在印度地区，为了取得更多劳动力，荷兰人不得不与莫卧儿帝国大打出手，抢占足够的土地和劳动力以开发新产品。为了这两个地区的陆上利益，荷兰东印度公司几年来没有扩张舰队，反而是将陆军人数从一万人提升到了十二万，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楚风当即醒悟了过来：“我明白了，陛下当初的用意是逼着荷兰人由海向陆，将资金更多压在陆军建设上，逼着他们打陆战。”
　　刘磊笑了起来：“没错，这就是我的用意。荷兰人依靠着庞大的舰队称霸海洋，但他们的致命缺陷就是人口太少。如果是将重点放在陆地上，以荷兰人区区两百万的人口，根本就不够消耗。如今我们已经成功的让荷兰东印度公司将重点放在陆地上，这却是我们的强项，只要将他们拖入陆战就定能让荷兰人吃个大亏，就算让东印度公司解体也并非没有可能。”
　　宋轲点了点头：“的确是好主意，不过威胁并非只有这些。西班牙人正在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串联，从海上威胁我们，而陆上的威胁也一点不少。玄衣使已经接到了情报，吴三桂的人在京城出现了，另外俄罗斯使者也抵达了京城。”
　　“什么？这不可能。”刘磊皱起了眉头。
　　“并非不可能，新汉的壮大速度实在太快了，已经让吴三桂感到了巨大压力，如果他不做点什么，那才是怪事。”楚风在旁边答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俄罗斯，索菲亚不可能背叛我。”刘磊绝不相信索菲亚公主对自己的感情是假的，如果那都是对方在演习，这样的演技也太过天衣无缝了。
　　对于刘磊的肯定语气，众人都颇感惊讶，但宋轲却从不在判断中掺杂任何感情成份：“这是可能的，师兄已经给我写了封信，他说在边境线上，俄罗斯军队似乎正在调动，人数有增多的迹象。再加上俄罗斯使者出现在京师，我判断他们很可能要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情况已经到了这么危急的程度？”刘磊皱了皱眉。
　　“还不止于此，准噶尔和和硕特汗国的使者也在京师出现，我怕他们是要五方联合。”方大洪说道，绣衣使也得到了类似情报，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次的危机绝无仅有。
　　宋轲说道：“我判断五国很可能联合起来对我们动手，但他们之间的协调需要时间，我想开战时间不会早于明年下半年。此外他们还要顾及到北方的冬季对战争有所影响，战事应该会拖到后年春天展开。”
　　“这么说还有一年半时间准备？”刘磊咬着牙说道。
　　“这只是初步判断，至于对方是否会提前出手很难说。”宋轲倒背起双手看着华夏周边的地图说道：“不过最令我担心的还是五国联盟一旦出兵，西班牙人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可能闻风而动，这就很麻烦了。”
　　“七路大军？”刘磊不淡定了，他以前的许多计策都暗藏杀机，但最大的问题是过于凌乱和随意，造成他招惹了太多仇人。如今仇人若一起找上门来，恐怕就是他的灾难了，而以前聪明的计策也就变成了弄巧成拙。
　　“问题不仅仅在亚洲，若我是西班牙人会在美洲一起动手，再联合英法瓜分我们的势力范围，对于那里我们距离更远，也不容易照顾到，正规军更是只有冯子超的陆战队第一旅，要打赢我们并不算难。”宋轲的话让所有人都开始担心了，刚才听到刘坤介绍美洲的殖民地，他们都知道新汉帝国在那里将有巨大的利益，如果那里被夺取将对国家造成重大损失。
　　对于这样看似无解的情况，刘磊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他只好看向了宋轲：“宋廷尉能分析出来，自然有解决的方案。”
　　“具体该如何解决，还需要仔细斟酌才行，但以如今的兵力是绝难应付的，我认为应该立即着手扩军。”宋轲提醒道。
　　“又扩军？”刘磊忍不住看向了陆荣，担任少府的他掌管国家财政，历来是最反对的扩军人物。
　　没想到陆荣沉思片刻之后，却是点了点头：“如今国家经济兴旺发达，政府财政盈余不少，若扩军不超过五十万应该可以承受。”


第743章 取消银币
　　陆荣居然张口给出了五十万的上限，这说明他也对局势非常担心，同时很清楚经济建设需要军队保驾护航。如果国土被占领，经济建设也就成了空谈，所以他愿意从财政抽出这些钱建设军队。
　　“扩编这么多军队，财政可以支持吗？”刘磊依旧不放心。
　　陆荣点头道：“自从开始发行纸币以后，经济便开始了高速增长，如今连欧洲都开始认可我们的纸币了，就算是发行纸币也能提供这些军费。”
　　“千万不要，纸币发行必须依照市场行情，若滥发可能造成经济崩溃的。”想到后世那些因为滥发纸币而崩溃的国家，刘磊就心有余悸。
　　陆荣却迷惑得摸摸下巴：“何为滥发纸币？我国纸币不是全都以黄金为定价物发行的吗？”
　　这句话让刘磊猛然醒悟过来，如今的纸币不同于后世纯粹的信用货币，现在可是有硬通货作为坚实基础的，根本不怕出现币值下降的问题。
　　听到这些刘磊忽然有了个注意，他看向旁边的中都官曹右丞张阔行问道：“张右丞，现在境内是否已经拒绝收取康熙通宝了？”
　　“不错，境内贸易只认华元，不许再使用康熙通宝了，但银行仍允许兑换满清的铜钱，用于回炉取铜。同时国内已经禁止使用外国货币了，就算是欧洲人进入我国贸易，也必须将他们的金银币按照重量和成色兑换成纸币才能使用。”张阔行主管银行业务，对这些事情十分熟悉。
　　刘磊点点头：“这就好，从现在开始，下令铸币厂不再铸造银元。”
　　“什么？若没有金属货币支撑，恐怕会对纸币造成波动。”张阔行提醒道，他的这些理论都是从刘磊那里学来的，但这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提醒自己的老师。
　　刘磊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不发行银币不代表不发行金属货币，我们要推出重量更大的铜币，就采用黄铜好了。”
　　“皇上，铜币若与银币等值，做大一些也没什么，但青铜无法冲压而黄铜又易于磨损的问题无法解决啊。”张阔行答道。
　　“这个我当然明白，铜币只是个过度，最多十年我们会全部换成钢制金属货币。”刘磊点头道：“我这样的做法是将多余的铜用出去，将白银全部回收，我有大用处。”
　　“遵命。”张阔行只好答应下来，就算黄铜币再容易磨损，作为辅币使用十年还是没问题的，他自然没有意见。
　　得到了财政的支持，刘磊又看向了方中履：“方爱卿，你那边如何？”
　　作为负责军火制造的方中履当即上前道：“皇上请放心，军工厂始终在全力制造武器，如今已经有了大量库存，招募五十万新兵不在话下。”
　　“光有武器还不行，弹药制造必须跟得上，另外还要留出作战损耗的盈余。”刘磊提醒道。
　　“绝对没有问题，弹药厂已经增加到了五个，另外还兴建了两座大型氮肥厂负责制作无烟火药，至于枪械也有不少富余，臣所指的是军工厂库存，而非军队库存。”方中履答道。
　　刘磊点点头：“既然是这样，那就由军方拟定一份陆军扩编计划吧。不过要注意陆军扩编决不能超过三十万，剩下的钱我要投入海军。”
　　“遵命。”众人回答着。
　　刘磊摆摆手：“既然我们有大仗要打，诸位务必各安其职，战争打得永远是国力，只要我们经济繁荣就不怕战争。各位回去好好想想，该如何在战争中稳定经济，如何继续发展吧。”
　　“遵旨。”众臣纷纷拱手答应着。
　　大家陆续离开，宋轲却凑了上来：“皇上，有件事情微臣不得不说。”
　　“宋廷尉请说。”刘磊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非要私下说的。
　　宋轲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日本内战已经两年，各地藩主也都打累了，是该到了解决的时候。若不彻底解决日本问题，恐怕大战一起会成为不可控制的变数啊。”
　　“日本？”刘磊点点头：“我会尽快解决他们的，这一点宋廷尉请放心，我自有后手。”
　　“如此臣就告退了。”宋轲点点头很快离开了皇宫。
　　“日本吗？”刘磊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转头对着张志诚招招手：“你立刻去给冯飞发出消息，告诉他可以收网了，另外我会尽快把天英院送过去的。”
　　“遵旨。”张志诚拱手答应着。
　　八月二十七日，新汉帝国军方内部传达了新的扩军决定，由军官和士官学校抽调大量预备军官，开始了新一轮扩军计划。按照新的扩军计划，国防军将扩编十一个师，同时为了表彰国防军十二师在赤峰战役中的顽强表现，特将其提升为皇家近卫第六师并进行大规模换装，而所有现役士兵在取得本人同意之后，也会直接晋升为士官，转为职业军人。
　　与此同时刘磊为了鼓励官兵献身精神，还宣布授予皇家警卫旗队师第一旅遂宁旅的称号，以表彰前任旅长宁希庭等烈士在遂宁保卫战中做出的巨大贡献。
　　编制变化最大的是皇家直属炮兵旅，因为炮兵在战斗中的作用越来越大，司空府和廷尉府联合决定，将其升格为皇家重炮兵团，旅长江宏直接升任中将兵团司令，未来他们将下设六个炮兵旅，分驻各个要点地区。
　　重炮兵团的建立，不仅仅是让新汉军增加了五个独立的炮兵旅，还让师长们看到了新的希望。兵团单位的出现，说明新汉帝国又发布了新的作战单位，尽管重炮兵团只是下设六个旅，但这毕竟是特殊作战单位，若是步兵也发布兵团单位，必然会有更大的编制。
　　新建五个炮兵旅和十一个国防军师，让新汉帝国陆军增加了二十一万兵源，这距离刘磊给予的三十万上限还有不小的距离，当然楚风等人可不会放弃这么大的额度，在与外蒙古各大汗们商量之后，他们决定开放本族青壮让国防军招收骑兵。
　　毕竟公司已经开始建立，大汗们的安全得到了不错保障，再加上联合作战时，看到新汉军骑兵强大的战斗力，都让他们彻底放心了。


第744章 精兵百万
　　对于这些大汗的配合，刘磊也投桃报李，表示将在平定内蒙古之后，将那些至死抵抗的内蒙古王公势力全都划给他们，建立更多的畜牧公司，对此诸位大汗自然是举双手赞同的。
　　有了这些大汗的首肯，新汉军增加了大量优秀骑兵的兵源，只需对他们进行火器射击和纪律训练，就能成为合格骑兵了。为此司空府直接下达了新建四个国防军骑兵师的命令，将缺额全部占满了。
　　新汉军的大手笔扩军行动，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然而这些还没有结束。海军也同样开始了扩军工作，刘磊直接拍板，再次建造十艘浙江级战列舰分配到各个舰队，以加强海军战斗力，为此海军需要扩编超过四千名水兵及其相关的后勤人员，总数超过三万人。
　　而陆战队的扩编计划可谓简单粗暴，海军各陆战旅直接升格为陆战师，依旧采用六个旅的超大编制，但团级以下恢复为正常的三三编制，仅此一项便让陆战队凭空增加了十万兵员。
　　这些军队都需要在扩编后渡过适应期，才能发挥真正的战斗力，此外还有一些不在扩军编制之外的军队扩充计划，也在暗中进行。首先就是六个屯垦兵团确定下守备队同级编制，让他们终于有了军饷，也让北方作战中，多出了十万人以上的守备部队。
　　另外尚书台正式宣布将新汉帝国控制的北方领土重新划分，其中关外领土包括朝鲜地区分为黑龙江、吉林、辽宁、四郡和三韩五个省，掌控的叶尼塞河以东，至滨海省区域的广大西伯利亚地区分为江北、极北、北伯利亚、南伯利亚四个省。外蒙古包括唐努乌梁海地区分为蒙东和蒙西两省，内蒙古分隔成热河省与漠南省。
　　这样新汉帝国就增加了十三个省的土地，其下划分出来的九十一个府都开始着手建立省防军，这将让省防军兵力增加到一百七十二个省防团，近十四万人的庞大规模，这些都将成为作战中的防御力量使用。
　　经过这样的整编之后皇家近卫军、国防军和陆战队的总兵力之和首次达到了一百万，若加上省防军、屯垦兵团、南洋华人自卫军和两大垦殖公司的守备队兵源，已经近一百五十万人了。可以说新汉帝国的总兵力首次超越了清军，然而他们的敌人也更加强大了，绝不可掉以轻心。
　　除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力量之外，刘磊还御笔亲题，下令建设皇家空军，并秘密在皇家陆军和海军中筛选人员，进入猛虎寨进行训练，待人员技术合格后正式建军。武器方面则由陆奎勋负责，他正在对上次使用的飞艇进行改良，以便达到更好的实战效果。
　　除了大规模扩军以外，为给今后的战事再增加一个筹码，刘磊暗中运作多年的日本局势终于开始发生了巨大变化。
　　随着新汉帝国派出的陈绳武和甄铭两个军火商的鼎力支持，日本连续数年的内战范围越大，已经几乎波及到了日本全国。
　　除了天皇新军控制的直属辖区以外，日本已经分为了许多股势力。其中以萨摩藩岛津家为首的西部军阀，以土佐藩长宗我部家为首的西南军阀，以陆奥藩伊达家为首的北方军阀，以及正统的幕府逐渐吞并其他小势力，形成了四股最强大的国内势力。
　　在各大势力越来越强大的时候，他们作战规模却越来越小。这是因为两大军火供应商开始以各种理由，缩减对他们的火器供应。
　　幕府颁布的锁国令以及新汉海军的刻意封锁，让日本各方势力根本买不到西方火枪，除了使用越来越少的购置火枪，他们只能用回了以前的老式火器。只是随着日本的战争，手工业早已经被破坏殆尽，就算想造也根本造不出来。他们能用的火器也只有以前的库存，同样是用一点少一点。
　　为了增加兵员数量，不少势力甚至又用起了冷兵器。相比较与各大势力的不堪，天皇直属辖区却是越来越富庶，不但识仁天皇的生活越来越滋润，其国内财富也在不断增长，这吸引着各地颠沛流离的百姓大量涌入寻找生存的机会，如今这片区域财富和人口都非常集中，却只有五万天皇新军保护，很快就被大家看成了肥肉。
　　仗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谁还在乎天皇这个牌位，他们心中所想都是控制这片区域，依靠庞大的财力和人力彻底压垮各方势力，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只是四方势力各自牵制，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以免在消化这里的人力物力之前，受到三方的联合打击，所以他们谁都没有动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岛津家的忍者却查到了一条密信，识仁天皇将在秋分这一天祭拜父亲，也就是后水尾天皇位于月轮陵的陵墓。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在日本的节日中，秋分就等同于华夏的清明节，是祭拜先人的节日。而月轮陵埋葬的天皇有好几位，识仁天皇前往祭拜当然没问题。关键是他自以为天皇直属辖区安全无比，只打算带上两百人的皇家卫队前往。
　　当岛津纲贵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得险些跳起来。要知道京都距离各方势力经常对峙的战场若狭地区并不算远，而月轮附近又有琵琶湖可以作为撤退和掩护之用，如果他派出一支精锐力量俘获天皇，自然就能顺理成章的接手天皇辖区，成为日本最有权势的人。
　　这个巨大的诱惑令岛津纲贵根本不去思考失败的后果，他立刻派出自己最为亲信的部下立花鉴虎，率领两百名最精锐的武士，携带了武士刀和燧发枪等装备，秘密前往京都准备劫持天皇。
　　作为日本战国后期两大名将之一立花宗茂的侄孙，立花鉴虎也有着不俗的身手和智谋，他将所有手下乔装改扮成普通人，利用运草的大车将武器偷运进了京都郊外，并在琵琶湖附近找到了一个小村落住下。


第745章 拦截天皇
　　这里的居民很少，立花鉴虎干脆将整个村子买了下来，让武士们扮作平民在这里生活，同时派人秘密侦察月轮陵的情况。
　　很快立花鉴虎就收到了消息，幕府也派人来了。幕府派来的人更加重量级，他正是幕府将军德川家纲的弟弟德川纲吉，其带来的兵力绝不少于自己。对于幕府的插手立花鉴虎十分着急，眼看着明天就是秋分了，他却无法除掉这个意外的对手。
　　若让幕府的人也前往月轮陵，恐怕会让他的劫掠计划出现变数。仔细思虑之后，立花鉴虎决定在路上下手。
　　月轮陵距离京都并不算远，而立花鉴虎将劫持地点靠前布置，就更增加了危险性。可以说只要他动手，距离埋伏地点不足两里路的京都守军必然得到消息并很快赶来，他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不过立花鉴虎没打算逃跑，他就是想挟持天皇以后，借用他的身份直接控制京都，进而控制整个天皇直属辖区，让萨摩藩能够直接吞并这片区域，成为日本的最强势力。
　　就在这一天的夜晚时分，立花鉴虎便率领自己的部下，偷偷埋伏到了距离月轮陵一里路的官道两旁树林里，并给每个人都做好了细致的伪装，静待天皇车驾的到来。
　　情报非常准确，第二天清晨时分，天皇的车驾已经出了京都城。为了表示对诸位天皇陵寝的尊敬，识仁天皇天没亮就出发了，他准备尽快赶到月轮陵祭拜诸位天皇，当然也包括自己的父亲后水尾天皇。
　　车队浩浩荡荡得很快来到了立花鉴虎等人的埋伏区域，然而萨摩藩的精锐们却并未发动袭击，因为天皇的车队实在太长了，他们必须等待机会。
　　天皇只带来了两百名卫兵，却并不代表队伍只有两百人。天皇如今也是金银满仓，自然要讲究个排场，他不但带来了所有的五位皇子，还有大量侍从和侍女，甚至刚刚三岁的朝仁皇子连奶妈都随行而来。
　　这一大群人浩浩荡荡，队伍拉长到了近一里，根本不可能全部抓捕，而立花鉴虎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天皇识仁。很快立花鉴虎就发现了被最多卫士簇拥的天皇车驾，而令他吃惊的是后面还有五辆皇子的车驾，显然这次祭拜非常隆重。
　　看到这种情况，立花鉴虎立刻分出五十人，让他们先对皇子车驾发起进攻，以吸引卫士们的注意力。立花鉴虎认为既然五位皇子都在这里，只要有人袭击，天皇必然会派人前去抵挡，这样就分薄了天皇身边的守卫，让他有把握抓到天皇威胁众人。
　　呯呯的枪声突然响起，弹丸将毫无防备的卫兵放倒了十多个，天皇车队顿时乱了起来。五十名吸引火力的武士先用燧发枪对护佑在皇子车驾周围的卫士发起了袭击。他们的目标是天皇而非皇子，根本不用在乎皇子是否受伤，在用火枪齐射之后，众人立刻抽出武士刀冲了上去。
　　这一轮齐射将皇子车队旁的卫士们打得非死即伤，甚至大皇子和四皇子也被铅弹命中重伤濒死，但立花鉴虎的目的也达到了。当五十人挥舞着雪亮的武士刀，呐喊着冲向车驾的时候，天皇立刻下令身边的卫士前往支援。
　　很快天皇身边的卫士就少了大半，立花鉴虎发现机会到了，立刻下令放箭。因为燧发枪准确率太差，为了避免伤到天皇，立花鉴虎是命人使用弓箭攒射的。准确率更高的弓箭很快让卫士们再次死伤一片，紧接着立花鉴虎亲自带队冲向了天皇。
　　天皇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刺客居然还会声东击西，当大群刺客挥舞着武士刀冲来的时候，他立刻慌了手脚。
　　旁边不多的卫士和几名近侍纷纷抽出燧发手枪开火，然而人数太少却阻止不了对方的冲锋，很快就被杀光了。正当天皇打算逃命的时候，更多的人喊杀着冲了上来，挡住了立花鉴虎等人，原来是幕府方面的人到了。
　　在听到枪声之后，埋伏在月轮陵附近的德川纲吉就明白情况不对，当即带着数百人杀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德川纲吉身边的亲信近卫柳泽吉保，他当先挥舞着武士刀，直接杀向立花鉴虎，两人很快打了起来。其他刺客也纷纷加入混战，天皇竟然被遗忘在车上，傻傻的看着两拨刺客在那里火拼。
　　以如今日本的局势，谁控制了天皇也就掌握了取胜的钥匙，因此两方人马互不相让，砍杀得却是比战场上还要凶狠，看得天皇与残存不多的卫士们目瞪口呆。然而这些人却不知道，在百米外的大树上，隐藏着一群身穿绿色衣服的人。
　　为首的那个人身材消瘦目光炯炯有神，嘴角始终挂着一丝邪笑，他正是玄衣使的最强战力，死神部队的指挥使龙捻。
　　恐怕岛津纲贵和德川家纲万万也想不到，自己得到的消息竟是被冯飞故意泄露的。若不是玄衣使的情报机构故意防水，两支潜伏部队又怎会如此轻易进入京都地区，而他们派出的人今天也会成为此事的替死鬼。
　　看着三方已经火拼在一起，龙捻旁边死神战队的几个狙击手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大家点点头各自分散，开始瞄准自己的狙击目标。狙击手们的枪械相当有震撼力，因为这是新汉帝国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线膛步枪。
　　虽然仅有两条膛线，枪管长度也只有六十三厘米，但这已经是佛耳山兵工厂的最高杰作了，其成品率甚至不超过五分之一。
　　如此昂贵的精确步枪，自然不可能让普通部队使用，所以它目前只配备了死神战队，就连龙牙亲卫也是没有的。为了模拟燧发枪铅弹的伤痕，这些步枪没有使用铜背甲子弹而是采用了纯铅头子弹。虽然也是圆柱形尖头弹，却因为碰撞后可以开花，根本看不出形状，也更容易蒙混过关。
　　死神战队的狙击手都是精选出来的，武器也是经过很长时间磨合，射击准确率没有问题。


第746章 秘密狙杀
　　关键是狙击手隐藏在树上，距离战斗现场只有一百多米远，根本不需要太过精确的计算。
　　在这个距离上，又是在树上射击，对于后世的狙击手来说是绝对的错误。因为距离过近不容易逃脱，在树上又难以转移，自己会变成明显的靶子，很容易遭到对方狙击手的反杀。
　　不过在这个根本没有精确射击概念的时代，也没有任何狙击意识，他们根本不用担心会出问题。为了保险起见，六名狙击手两人一组，分别瞄准了各自的目标。
　　“天皇新军的人来了没有？”龙捻看了看怀表问向旁边的人，对方用手中小旗对着树上的了望哨挥动，很快得到了回应：“还没有到。”
　　“那就再等等。”龙捻紧皱着眉头，他需要天皇新军的人做在场证明，以防止幕府和萨摩藩抵死不认账，所以尽管眼看着双方战斗规模正在缩小，他却不得不继续等待。
　　两分钟后树上了望哨发来信号，树下的信号员当即说道：“指挥使，天皇新军来了，估计有数百人，已经从两侧包抄上来了。”
　　“好小子，这时候还玩包抄，真是不怕天皇丢了命啊。”龙捻暗骂一声抬头道：“命令狙击手，开始行动。”
　　清脆的枪声响了，无烟火药的使用让射击处烟尘并不显眼，子弹的初速却在膛线加持下，前所未有得高。
　　两枚如长了眼睛般的子弹，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在自旋中划过一条笔直的弹道，分别命中了立花鉴虎的额头和心脏。很快又是两枚子弹划破空气，在德川纲吉后心上爆开两朵血花。
　　两方势力的首脑归西，顿时让刺客们混乱起来，不少人抵御不了内心的恐惧，开始胡乱挥舞起武士刀，砍杀向身边的人。被砍杀的人为了活命，自然也要奋起反击，一时间天皇的马车周围简直变成了屠宰场，浓烈的血腥味令人无法呼吸。
　　天皇新军的人终于抵达现场，小宅生顺指挥着近千人向战场包围过来，凡是没有穿戴天皇护卫或者随从服侍的人，尽数被擒拿或诛杀，就连企图逃跑的德川纲吉近侍柳泽吉保也被生擒当场。
　　“天皇陛下，天皇陛下在哪里？”看着惨烈的现场，小宅生顺同样很震惊。他本以为那些护卫能保护天皇，轻松坚持到他包围上来将刺客全歼。没想到护卫们如此不禁打，若不是两方刺客混战险些被全歼了。
　　即便如此，剩下的护卫已经不足三十人，而且因为他们全都聚拢过来保护天皇，造成五位皇子和随从全部被杀，这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啊。当然其中三位皇子之前并未受伤，但在死神战队的‘帮助’下，他们也只好勉为其难的魂归地府了。
　　小宅生顺顾不得满地血水，直接跪倒在马车前大声道：“末将救援来迟，还请天皇陛下恕罪。”
　　听到外面喊杀声渐稀，又听到熟悉的声音，天皇识仁才松了口气，命人打开帘子走了出来：“小宅将军来了就好，看看损失情况如何？我还要前往月轮陵。”
　　小宅生顺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半天才答道：“天皇陛下，五位皇子已经全部……全部被杀。”
　　“什么？”听到这个噩耗，识仁天皇当场呆若木鸡，众人吓得纷纷跪倒。就在这个时候，清脆的枪声再次传来，当所有人惊讶得抬起头来，却发现天皇的脑袋已经有如西瓜般爆裂开来，无头尸身顿时倒落地面。
　　“陛下。”小宅生顺惊呼一声扑了上去，所有人都向前扑去但为时已晚，识仁天皇被射杀当场了。看到目的已经达成，龙捻嘿嘿一笑招手道：“命令，收队。”
　　原来刚才两名狙击手之所以没有开枪，是因为天皇躲在车帐内无法观察。而小宅生顺到来以后，虽然天皇出了马车，在场的人却太多了，很容易失手。
　　机会只有一次，为了达到目的两名狙击手只能继续等待。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两名狙击手打算放弃的时候，众人却因为天皇的惊呼而全都跪了下去，结果将天皇完全暴露了出来。
　　两名等待已久的狙击手抓住机会，直接将两枚子弹分别送入了他的双眼。一代天皇竟然被子弹直接穿过双眼，而铅弹在进入颅内之后因压力变化而爆开。两枚子弹的动能足够大，这才将天皇头颅彻底撕碎了。
　　天皇去世令京都彻底乱了起来，甚至连天皇新军内部也开始出现了不稳迹象，这让四大势力都看到了机会，就连西南军阀和北方军阀也开始蠢蠢欲动。
　　岛津纲贵和德川家纲虽然不知道为何劫持变成了刺杀，但他们也知道机会已经来了。如果能在天皇新军稳定下来以前，尽快占据这片繁华的区域，他们就能在接下来的内战中取得先机，因此四方不约而同的派出大军，攻向天皇直属辖区的各大城市。
　　就在四方势力认为可以占大便宜的时候，他们却在各自进攻的城市前碰得头破血流。不管是萨摩藩进攻的摄津城、西南军阀进攻的淡路岛、北方军阀进攻的近江城，还是幕府进攻的伊势城，统统遭遇了顽强抵抗，守军凭借着更加先进的燧发枪和火炮给予四路大军惨重的杀伤，甚至展开了反攻。
　　四方势力根本不知道，天皇新军并不是表面上所知的五万人，而是超过三十万人。原来当初由冯飞训练的第一批天皇新军就有十万人，其中五万被交付给天皇用于攻略纪伊半岛等地，建立了天皇直辖区，而另外的五万士兵被保留下来，作为训练第二批新军的骨干。
　　第二批新军的训练更加迅速，有老兵的带领很快便有二十万士兵被训练完成。不过这些人并未直接加入天皇新军，而是在识仁天皇的首肯下，采取重复番号、混乱调防、超编扩编的方式隐藏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落后的通讯手段，让以五万人隐藏二十五万大军成为了可能。这些大军的最高指挥官们仍旧是天皇派出的亲信，但实际权力却掌控在那些秘密进行了洗脑教育，由陆战队第五旅培养出来的中下层军官手中。


第747章 率军入京都
　　当天皇遇刺，直辖区陷入混乱的时候，早有准备的二十五万天皇新军立刻更换旗号，按照之前的预定计划分别进驻了边境地区，将整个辖区牢牢的保护起来。
　　巩固外部防御之后，冯飞亲率陆战队两个团，突然离开大阪城，利用从国内调运来的自行车，十个小时就抵达了京都城。由天皇亲自控制的五万天皇新军已陷入了混乱，根本没人负责坚守城墙，结果陆战队很快就控制了京都城，将所有天皇新军都控制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冯飞不再藏拙，他直接亮出原本的手段，将所有天皇亲信的高层将领禁闭起来，将那些陆战队秘密培养，心向华夏的中低层军官提拔起来，迅速掌控了在京都附近的五万天皇新军。至此天皇新军已经全部掌控在了冯飞手中，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几年来的不断洗脑教育，让天皇辖区内，乃至整个日本的大部分人都心向天皇。可以说天皇在日本人心中已经变成了神一般的存在，他们可以为天皇效死命，却不会为了华夏效命，这也是当初识仁天皇大胆放权的原因。
　　如今冯飞虽然掌控了天皇新军的三十万兵马，但这些人之中大多数都是忠心天皇的，如果新的天皇推举出来，冯飞必然要交权才行。不过冯飞对此早已经有了准备，他很快将天皇身边最重要的人物全都集中了起来。
　　天皇身边最重要的人物自然离不开宫家，这是12世纪镰仓幕府时代日本皇室创立的制度，就是上代天皇会将无法成为天皇的子嗣封为宫家，类似于华夏明朝时的亲王制度，不过天皇没有实权无法滥封，所以如今还没有绝嗣的宫家只有三家而已。
　　其中伏见宫家乃是北朝崇光天皇长子一系，已经创建四百余年，本代的伏见宫贞致亲王今年快五十岁了，他是后水尾天皇的堂弟，在朝中很有些影响力，现在还担任着兵部卿的职位。只不过在手下那些将领被软禁之后，他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般的存在。
　　第二位是有栖川宫家的幸仁亲王，他这一支出身于后阳成天皇的第七皇子，后来因为绝嗣又收后水尾天皇的皇子良仁继承二代亲王，而良仁不久后成为后西天皇，才让幸仁成为了第三代亲王。因为与识仁天皇的亲密关系，幸仁亲王也很受重用，担任着三位皇子的书道教授，算是天皇宫中很重要的文职。
　　八条宫家的的当主没有来，上一代八条宫长仁亲王已经于四年前去世，而当代的八条宫尚仁亲王才刚刚八岁，没有元服的亲王是不参加政事的。
　　对于这些宫家，冯飞根本不看在眼里，这些人虽然位高权重却没多大实权，最多只是摇旗呐喊罢了。真正让他关注的是天皇的绝对亲信，关白鹰司房辅和右兵卫督醍醐冬基。
　　尤其是身为正一品关白的鹰司房辅，乃是天皇手下最高一级的文官，如今掌握着朝政大权，可谓天皇之下最有权势的人。何况他的两个妹妹也非等闲之辈，其中鹰司房子正是识仁天皇的新上西门院中宫，可谓后宫最有权势的人。另一个妹妹鹰司信子更加了得，正是当代幕府将军德川纲吉的正室。
　　鹰司房辅被士兵强行带到皇宫中，正气得全身发抖，见到冯飞走来顿时暴跳如雷：“你身为新汉军的军官，按照江户条约应该驻守大阪府，怎么能跑到京都来，还将军队开入了皇宫中。”
　　冯飞确是笑了起来：“关白大人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天皇陛下曾经给我一份特别诏书，让我在危急时刻进入京都平乱。授予诏书的时候关白大人也在场，你总不会忘记了吧。”在日本多年的冯飞，早已经能熟练的使用日语，根本不需要翻译就能与大臣们交流了。
　　鹰司房辅闻言顿时呆愣当场，他当然知道诏书，那是在冯飞亲自将五万天皇新军指挥权交给识仁天皇的时候，天皇陛下感激他的帮助才授予的。那份诏书原本是个保险措施，让幕府军队可能进攻京都的时候，有新汉军海军陆战队这支援军来解围，谁想到冯飞这个时候却拿了出来。
　　诏书自然不能写明等幕府军队来攻才能救援，只是含糊的写成危急时刻，现在识仁天皇都被刺杀了，这样理解也无可厚非，他根本找不出问题来。不等鹰司房辅再次发难，冯飞却对着旁边的众多大臣说道：“我这次找大家过来，是为了给天皇陛下报仇的。”
　　“报仇？恐怕你来晚了，我已经将所有刺客处决。”鹰司房辅冷笑道。
　　“不错，是处决了刺客，至于是否为了报仇，还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那就不好说了。”冯飞的笑容很诡异，让鹰司房辅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仗着胆子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处决刺杀天皇的刺客错了不成？”
　　“当然有错，刺客与天皇无仇，为何会来刺杀，当然是有幕后主使的。关白大人不揪出幕后主使，就擅自处决刺客，显然是有私心的。”冯飞笑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鹰司房辅当时就红了眼睛。
　　伏见宫贞致亲王这时候却走了出来：“冯将军，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当然有。”冯飞笑了起来：“幸好我行动迅速，赶在关白大人斩杀刺客之前，救下了一个重要人物。”他挥了挥手，死神战队的几个特种兵将一个衣衫破碎满身泥污的男子拉了进来，他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显得有些精神恍惚。
　　冯飞拉起那个男子，用袖子在他脸上抹了几把，露出还算白净的面容：“诸位大人可有见过他的？”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人有何重大关窍。只有栖川宫幸仁亲王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皱起眉头：“我记得两年去江户城拜见幕府将军的时候，曾经在德川纲吉身边见过这个人。”


第748章 思维陷阱
　　“幸仁亲王殿下好记性，我也就省得再介绍了。”冯飞指了指瘫软在地的男子说道：“他正是德川将军的弟弟，德川纲吉的近卫柳泽吉保，我在抵达京都之后，还挖掘了那些被掩埋的刺客尸体，也在其中找到了德川纲吉，大家认为这么重要的人物死了，为何没有人想彻查到底？”
　　冯飞这句话堪称诛心，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少大臣都偷偷看向了鹰司房辅。
　　在这种情况下，冯飞当然要把事情挑明了，他走到鹰司房辅身边笑道：“关白大人，你的妹妹鹰司信子似乎正是德川家纲将军的正室啊，你敢说没有牵扯其中。”
　　“绝对没有。”鹰司房辅嘴上很硬却是懊悔不已，他当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此事与幕府有关。为了不让妹夫的行为牵扯到自己，他才掩盖了真相，结果却被冯飞挖了出来，成为自己参与刺杀的疑点。
　　鹰司房辅知道，自己就算有一百张嘴也分辨不清了。他不明白妹夫怎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胆敢杀死天皇陛下，结果还连累了自己。他哪里知道德川家纲也很郁闷，明明是劫掠要挟却变成了刺杀，这风险成本和收益直接调转了过来。
　　冯飞却不给鹰司房辅解释的机会，继续说道：“天皇陛下前往月轮陵祭奠的事情非常秘密，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为何刺客能准确的在半路拦截？这个内鬼肯定有着极高的身份，甚至是最能靠近天皇陛下的人。”
　　“陛下前往月轮陵的事情，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鹰司房辅气哼哼得说道。
　　“你当然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冯飞看着在场众人说道：“天皇陛下的新上西门院中宫鹰司房子殿下，似乎与关白大人有些关系啊。”
　　“那是我妹妹。”鹰司房辅脱口而出，他感觉自己立刻有了靠山，只要有妹子撑腰他还不至于被处置。冯飞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旁边众臣的眼神却越来越不善了，鹰司房辅旋即反应过来否认道：“我妹妹不可能伤害天皇陛下。”
　　“你妹妹当然不可能伤害天皇陛下，她只是给姐姐通了讯而已，这与关白大人无关。”冯飞这句话虽然看似是给鹰司房辅解释，效果却刚好相反，让众人对他更是怒目而视了。
　　有栖川宫幸仁亲王叹了口气上前道：“此事究竟与鹰司大人是否有关，还需要事后的调查。不过现在讨论为天皇陛下报仇的问题，大人恐怕不便参与了。”
　　有宫家的亲王如此说话，等于是将此事定性了，鹰司房辅呆立当场束手无策。冯飞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挥手间立刻有士兵直接将关白大人拉了下去。
　　冯飞此时才看向众臣：“我这次来，等于是奉天皇诏谕，进京稳定局面的。如今国内四家军阀包括幕府军都已经对天皇直辖区展开了攻击，这说明他们都有参与其中，我们必须为天皇陛下报仇。”
　　“可是陛下已经去世，京都城内没有主事之人，该如何是好？”伏见宫贞致亲王摊摊手很无奈的表示。
　　右兵卫督醍醐冬基也点了点头：“没错，天皇这次将五位皇子全部带在身边，结果悉数遇害，如今根本没有继任天皇的人选。”
　　众臣闻言纷纷点头，他们哪里知道识仁天皇之所以将五个皇子都带上，是冯飞通过内线怂恿的结果，目的就是让天皇失去继承人，才好进行下面的计划。看到众臣一筹莫展，冯飞上前道：“我却有个人选。”
　　“哦？冯将军的人选是谁？”众人都感到诧异，不明白为何一个新汉帝国的将军，会比他们更加了解皇家的继承人问题。
　　冯飞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后水尾天皇皇女品宫常子内亲王的女儿天英院。”听到冯飞的提议，旁边的左大臣近卫基熙好悬没有跪倒在地上，原来天英院的正是他和后水尾天皇皇女常子内亲王的女儿。
　　“绝对不行，天英院只是内亲王的女儿，并不能继承大统。何况据我所知，她已经嫁给了贵国皇帝，早已经失去了继位的可能。”醍醐冬基立刻明白了冯飞的想法，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冯飞没有回答，他只是对着外面招招手，很快几名新汉帝国宫女便陪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她正是已经十三岁的天英院。冯飞指着天英院说道：“天英院尚未嫁给我皇陛下，她还是处子之身，符合担任天皇的条件。”
　　“就算如此，天皇怎么可以由女子担任？”醍醐冬基仍旧在反驳，他是真的不希望日本被新汉帝国掌控。
　　“真的吗？”冯飞却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借口一般，好整以暇得反问道：“据我所知，明正天皇尚在世间。”
　　这句话将醍醐冬基的借口彻底顶了回去，因为尚在世的太上皇明正天皇正是女子担任天皇的。他是后水尾天皇的第二皇女，与五十年前成为日本历史上第七位女天皇，不过在二十岁就将天皇位置交给了弟弟后光明天皇人寺院静修，如今尚在人间。这是明摆在眼前的历史，根本不容辩驳。
　　醍醐冬基还打算做最后的努力，他依然坚持道：“就算女子可以担任天皇，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如今诸位宫家都在这里，难道找不出以为可以过继给天皇陛下的幼子吗？”
　　“据我所知，给天皇过继幼子需要经过陛下亲自同意，你打算去地府问一问？”冯飞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现在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他也不在兜圈子了。
　　众臣见到冯飞的眼神，无不打了个冷战，就连两位亲王也吓得打了个激灵。他们终于醒悟过来，如今新汉军已经掌控了京都城，一切都任由对方摆布了。
　　如果谁在这个时候敢提出其他的新天皇人选，恐怕用不了明天早上，提议的人和被提议的人都会横尸当街的。事到如今大家都放弃了抵抗，打算低头接受天英院成为新天皇的命运了，却只有醍醐冬基还在那里不依不饶。


第749章 女天皇登位
　　冯飞看向了醍醐冬基：“醍醐大人，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身为一个外臣却打算决定天皇废立？”这句话堵得醍醐冬基哑口无言，他很想找个盟友一起斥责冯飞，但看看旁边的两位亲王和诸多大臣，却全都低垂着头。醍醐冬基顿时明白了过来，失去了鹰司房辅的支持，他早已是独木难支，根本无力挽回局面了。
　　这时候天英院开口了：“我成为天皇之后，要立刻出兵镇压叛逆，将杀害识仁天皇的所有人统统除掉。”
　　这句话出口，大臣们算是找到了个台阶，全都跪倒在地请天皇登基了。醍醐冬基知道大势已去，狂笑着离开了大殿，却没有人再去理睬他了。这位识仁天皇的亲信近臣不愿看到日本被新汉掌控的结局，当晚便在家中切腹自杀了。
　　在两位亲王和众多大臣的拥护下，天英院两天后登上了天皇宝座，改年号为崇华，同时为识仁天皇选定谥号灵元，宣布全国举哀为灵元天皇治丧。
　　天英院天皇登基之后的第一个谕旨，便是为灵元天皇复仇。鹰司房辅和鹰司房子被以串谋幕府谋害天皇的名义车裂于市，随后她宣布剥夺幕府第四代德川家纲的征夷大将军之位，将其授予了入京勤王有功的冯飞。
　　天英院亲自为冯飞元服，赐名北条光正，算是暂时成为了日本人，从而掌控了整个日本的最高军权。有了这一层保证，天英院天皇将三十多万天皇新军的兵权都交给了冯飞，命令他除掉刺杀天皇的幕后真凶，平定国内战乱。
　　冯飞当即走马上任，宣布开始平叛之战。许多新汉军的中级军官纷纷改为日本名字，加入到天皇新军掌握了真正的指挥权，将原本作为招牌的首领们，那些朱舜水的弟子全都架空了。
　　这些人本就心慕华夏，否则也不可能成为朱舜水的弟子，他们都是学习儒学的，根本不懂带兵打仗，如此的作为也算是让他们松了口气。
　　在全面掌控军权之后，冯飞指挥三十万天皇亲军多路出击，开始横扫四大军阀的势力范围。四大军阀征战多年，治下早已经民生凋敝，又如何能阻挡训练有素士气高昂，同时有着武器优势的天皇新军。
　　岛津纲贵连忙派人前往屋久岛寻求帮助，结果却被告知此地早已经被陆战队占领，假扮清国商人的中书舍人甄铭不知所踪。德川家纲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陈绳武以新汉帝国不会资助日本叛军为名，根本不再给他提供火器。
　　缺少武器和资金的四大军阀节节败退，很快交出了大量地盘。冯飞仅仅花费了两个月时间，就打到了江户城下。德川家纲不得不出城投降，德川幕府自此宣告灭亡。
　　然而四大军阀中第一个灭亡的却不是德川幕府，而是伊达家执掌的北方军阀。在他们派重兵前往南方作战，抵挡天皇新军的时候，新汉帝国陆战队第四旅就在顾敏行的率领下越过冰火府与本州岛之间的轻津海峡，一举攻占了其老巢。
　　随着日本两大军阀的覆灭，仅剩下的萨摩藩和西南军阀只能各自守着九州岛和四国岛苟延残喘，希望依靠海峡的阻隔，挡住对方的进攻了。
　　然而他们的奢望注定无法实现，因为在天英院天皇的邀请下，新汉军北方舰队介入日本内战。蓝理提督亲自率领舰队和大批运输船，将五万天皇新军运到了九州岛。经过一个月的激烈战斗，萨摩藩最终被消灭，土佐藩为主的西南军阀见到大势已去也宣告投降。
　　依靠着新汉军和天皇新军的全力打击，日本竟是第一次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全国统一，将所有权力集中到天皇手中。这似乎提前两百年完成了明治维新的倒幕运动，不过后世那些明治维新志士若知道此事，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在掌控了全国政权之后，天英院天皇下达了新的清算诏书。所有仇视华夏和同情四大军阀的人，都被冠以刺杀天皇同谋或者反叛的罪名被斩杀，一时间日本国内掀起了血雨腥风，导致武士阶层人人自危。
　　不过这与平民没有多少关系，在清理了大部分武士阶层之后，天英院天皇下达了改革国家的谕令。日本将在全国开办新式学校，但这些学校只教授华夏文字，宣传华日友好和效忠天皇。天英院此举等于是废止了日文，但这些与底层百姓没有多少关系，他们本就不识字，学华夏文字也没太大问题，只是说话的口音难免要混乱许多年了。
　　学校除了学习华夏文字之外，将男女分别教学，女子大多学习农耕、养蚕、纺织等技巧，男子则进行军事化学习，准备未来成为华夏的雇佣兵来源地。除此之外，日本所有矿场资源全都转入了皇家财团旗下，对外贸易由新汉商人掌控，就连地方治理也被华夏插手，其中绝大多数官员都成了亲华派。
　　经过刘磊多年的暗中准备，冯飞在半年之内就掌控了整个日本，虽然它还处于休养生息阶段，但只要假以时日，这个国家必然成为新汉帝国的有力帮手。当宣布了这份几乎等于亡国的诏令之后，天英院根本不理那些大臣们的表情，直接回到了后宫里，此时正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在那里等候，他们正是新汉帝国长公主倩儿和她的未婚夫，长皇子卫队长洪文定。
　　倩儿与天英院同岁，却比她大了两个月，天英院回到后宫，立刻跑上去拉住了她的手：“倩儿姐姐，你觉得我这么做，夫君会开心吗？”
　　“当然，父皇对你是很爱护的，你现在这么帮父皇，他当然开心了。”倩儿笑了起来，自从三年前天英院被接到福州以后，举目无亲的她就与年龄相仿的倩儿成了好闺蜜，两人甚至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向来崇拜刘磊的倩儿自然也把天英院变成了狂热粉丝，一个九岁的孩子懂什么？在倩儿的灌输下，她早就忘记了自己日本人的身份，转而一心为了刘磊这个自己未来的夫君做事，也才有了此次的女天皇继位事件。


第750章 失态的皇帝
　　现在将回到日本的任务全部完成，天英院又变得有些失落了：“倩儿姐姐，我昨天去见过明正太上皇了。明正太上皇好惨的，她因为担任过天皇，就不允许结婚，如今她五十多岁的却还是一个人。你说我现在成了天皇，是不是也不许结婚了？夫君会不会不要我？”
　　“这个事情嘛，当然能解决。”倩儿看了看旁边的洪文定道：“文定，你来解释。”
　　洪文定苦笑着挠挠头说道：“按照日本皇室的规定的确如此，不过你可以放心，玄衣使已经在国内为你物色了一名影武者。你只要耐心的在京都住上一年，等冯叔叔彻底稳定了日本局势，你就可以回到上海去了，让影武者代替你在这里就好。”
　　“太好了。”天英院顿时乐开了花，不过心地善良的她旋即又皱起了绣眉：“可是这样做，那个影武者姐姐不就要终身不嫁了吗？”
　　“你真是笨，以后你可以和她经常互换身份嘛，有时间就回来住上一段时间，再换回去。这样你们只要明面上没有嫁人，谁知道其中实情？”倩儿敲了敲天英院的额头，敢对天皇这么做的人恐怕也不多。
　　被敲了额头的天英院非但不恼，反而高兴了起来：“太好了，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日本的事情全都解决了，刘磊的事情却没有解决，此刻他正紧皱起眉头，看着手中的信纸。这是索菲娅公主的亲笔信，已经通过密码翻译成了俄语。虽然已经是翻译后的内容，但刘磊还能从字里行间看出索菲亚公主对自己浓浓的眷恋之情。现在俄罗斯发生政变，索菲亚公主也身陷囹圄，这让他如何不担心。
　　将这封信反复看了两遍，刘磊抬起头看向了旁边的瓦琳娜：“索菲亚公主写了这封信以后，就赶往莫斯科了？”
　　“是的。”瓦琳娜点了点头，旁边的廷尉府大行，玄衣使首脑石玉田连忙上前道：“启禀皇上，根据刚刚得到的情报，索菲娅公主没有遇害，她只是被软禁在了斯摩棱斯克的修道院里。”
　　刘磊点了点头，索菲亚公主只要没有遇害就好，他自信能够将这个深情的女子救出来。似乎是看到刘磊有些心不在焉，瓦琳娜低声说道：“陛下，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与您单独说。”
　　“单独说？”刘磊闻言一愣。
　　“是的，这是个秘密，只有陛下一个人能知道。”瓦琳娜说道。
　　刘磊挥挥手让众人出去，张志诚却不肯：“皇上，按照规矩我们是不能远离的，何况瓦琳娜并非华夏人，也没有经过玄衣使的身份验证，更非新汉帝国的政府官员，所以不合规矩。”
　　张志诚是个认死理的人，否则内务曹也不会放心让他担任侍卫大臣的工作。刘磊知道拗不过他，只好摆摆手：“你们都远离些总行了吧。”
　　“遵旨。”张志诚只好带着卫士们保持了一定距离，而同来的楚风、宋轲和石玉田三人也退到了门口。
　　瓦琳娜凑近了刘磊耳边低声说道：“有件事情摄政女王殿下不肯让我说出来，不过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我只能违抗命令了。”
　　“什么事情如此秘密？”刘磊追问道。
　　瓦琳娜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殿下她怀孕了，算日子应该是陛下的，我想现在应该已经生产了。”
　　“什么？”刘磊闻言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将张志诚等人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瓦琳娜用什么秘法伤害了刘磊，赶快扑了上来直接制住了她。
　　刘磊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挥挥手道：“放开她，朕只是被消息震惊了而已，与她无关。”见到刘磊没事，张志诚才松了口气放开瓦琳娜。
　　刘磊转向门口的楚风三人说道：“命令所有骑兵向叶尼塞河沿岸要塞集中，朕要御驾亲征俄罗斯。”
　　“什么？”在场众人同时惊叫，他们意识到这是瓦琳娜的消息所带来的结果，至于是什么消息让刘磊失去冷静，竟然放弃了原本步步为营的作战计划，打算直接进攻俄罗斯，他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些人也能明白，肯定与索菲亚公主有关。
　　宋轲当即站了出来：“启禀皇上，我国周边敌军环伺，切不可操之过急。需按部就班依计而行方可取胜，若仓促出兵恐怕会落得满盘皆输。”
　　“不行，必须出兵，我要立刻将索菲亚救回来。”刘磊的眼睛都红了。
　　“皇上，不管索菲亚公主出了什么事情，既然她现在被软禁，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石玉田忙答道；“若无危险，早一天或者晚一天救出来也并无区别。”
　　“皇帝陛下，摄政女王殿下不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不希望你失去冷静。”瓦琳娜见到刘磊发飙，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上。
　　楚风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才会惹得刘磊如此大怒。见到瓦琳娜都已经跪下了，楚风也上前道：“皇上，如今我们可能面临多路大军的围攻，切不可操之过急。新汉帝国历经数年，以无数战士的鲜血铸就而成，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而毁掉啊。您是华夏未来的希望，老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楚风当即跪倒在地。
　　“请皇上收回成命。”宋轲和石玉田也跪了下去。
　　“请皇上三思。”张志诚也连忙跪倒在地。
　　看着跪倒的众人，刘磊长出了一口气，颓然坐倒在龙椅上挥挥手：“去吧，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见到刘磊真的收回了命令，依旧按照计划行事，他们这才退了出去。
　　李海岳刚好在这时候赶了过来，当然是有侍女传讯说皇上正在生气发飙，她才匆匆赶来的。见到皇后娘娘到了，众人连忙见礼之后，这才全都退了出去。
　　李海岳挥挥手，让张志诚也离开了大殿，她这才迈步来到了刘磊身边柔声道：“夫君，听说你发脾气了？”
　　“海岳，快坐下吧。”刘磊看到是李海岳来了让她坐到了旁边：“你不是说年底要去财团清账的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751章 失口泄密
　　李海岳笑着坐到旁边，拉着刘磊的胳膊说道：“是因为有好消息，所以才没有去。”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刘磊惊讶得看向李海岳。
　　李海岳凑到刘磊耳边轻声道：“夫君，我有喜了。”
　　“什么？有喜了？”刘磊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海岳。两人已经同房数年，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刘磊还以为她有什么毛病，结果现在竟然有了孩子，这简直让他欣喜若狂。
　　李海岳笑道：“已经三个月了，不只有我一个，塞西莉亚妹妹也有喜了，她差不多两个半月吧。”
　　“不会吧，一炮三响，难道我最近精度有所提高？”刘磊忍不住挠挠头。
　　“什么？一炮三响？”李海岳闻言瞪大了眼睛：“夫君说说看，这个第三响是谁？你在外面有了女人？”
　　“这个……是索菲娅公主。”刘磊叹气道：“算算时间她应该已经生下来了。唉，现在她被囚禁在俄罗斯的一家修道院里，我却没办法救她们母子出来，真是太失败了。”
　　“索菲娅公主？”李海岳惊讶得捂住了嘴巴：“夫君，那次你真的把索菲娅公主？你不是去谈判的？”
　　“这个……是个巧合。”刘磊歪着嘴角苦笑，却实在没法解释清楚。
　　“你刚才就是为了这个发飙？”李海岳问道。
　　刘磊点点头：“我不希望她们母子受到伤害，想尽快把她们救出来。”
　　“你就知道是儿子？”李海岳撇撇嘴。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反正是我的亲生骨肉。”刘磊颓然的瘫软在椅子上。
　　“算啦，既然索菲亚公主只是被软禁，你也不要太担心，总会救回来的。只要能把索菲亚公主救回来，你就让她进入后宫好了，这个孩子咱们皇家是承认的。”李海岳摆摆手，作为后宫之主的她肯点头，算是认可了索菲亚公主的地位。
　　刘磊闻言一喜：“你真的肯接受？”
　　“不接受又如何？夫君博爱嘛，我们弱女子岂不是只能承受？”李海岳笑着揶揄道。
　　刘磊立刻指天发誓：“海岳，你真是最好的贤内助，我向你发誓，在外面绝对没有其他女人了。”
　　“皇上，福建联合会的几位理事发来邀请函，希望您明晚能赏光前往上海大戏院，据说邀请了沈宛小姐专场演出，是特为皇上而设的。”这时候恰巧张志诚进来通报，当他看到刘磊对着他怒目而视，顿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看看旁边满面含笑的李海岳，张志诚吐了吐舌头，连忙告退一溜烟跑掉了。
　　李海岳笑着拉住刘磊说道：“夫君，这个沈宛小姐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专为皇上设一场演唱会？”
　　“这个……我对天发誓，与她就没有任何关系。”刘磊这句话一出口，立刻想起了当初在苏州见到了绝世容颜，以及那曲动人心魄的《发如雪》，他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应该没关系吧。”
　　“真的吗？”李海岳起身叹道：“算了，臣妾需要养胎，明晚就不陪皇上去了。”
　　“也好。”刘磊松了口气，他真怕演唱会上有什么突发状况让自己百口莫辩，李海岳却突然转过身来笑道：“不过七娘姐姐和柔嘉姐姐似乎有空，让她们陪着你去，量也不会出事的。”
　　“呃。”刘磊顿觉眼前一黑，这小妮子明显不信任自己。
　　不管李海岳如何揶揄，刘磊都必须参加第二天晚上的演出，这是他稳固与浙江工商界关系的好机会。演出在中午时分开始，而作为如今新汉帝国最炙手可热的明星，沈宛的出场让大量粉丝纷涌而至，票价甚至被抄高了两倍。
　　当代表新汉帝国的金黄色四轮马车来到上海大戏院门口的时候，百姓们已经被警察拉起的警戒线清理到五十米外了。
　　“皇上。”当刘磊走下马车，百姓之中立刻有许多人跪了下去。如果说在新汉帝国中最受百姓崇拜的，自然非刘磊这个皇帝莫属了，当见到他的时候，所有受惠的百姓都心甘情愿得拜了下去。刘磊面带着微笑，对周围百姓们挥手致意，这更引起了阵阵欢呼声。
　　“皇上，您始终是百姓们最拥护的人。”在一旁迎接的太仆万斯同笑着说道。
　　“你也来看沈宛的演出？”刘磊惊讶的问道。
　　“当然。不仅是我，帝国官员恐怕来了三分之一的。”宋轲笑着指了指旁边，果然有十几名官员都等着他的车驾。
　　刘磊笑着摇摇头：“看来这专场演出人气不错啊，沈宛的号召力真不错。”
　　“专场演出？”万斯同一愣随即摇头道：“那是主办的福建商人联合会搞出来的噱头，这是内史府搞的元宵节联欢会，算是增进百姓文化娱乐的试点工程，赞助商是福建商人联合会。其实会有许多节目的，沈宛只是唱一首歌罢了，不过她现在是新汉最出名的演艺人士，所以将她写在了宣传的第一个，才被人误会。”
　　“原来是这样。”刘磊点点头。
　　“让皇上失望了？”方七娘走下马车，恰好听到了两人的谈话，顿时笑了起来。
　　“什么失望？我也是来看节目的。”刘磊清清嗓子指点道：“说起来郭大人的想法不错嘛，元宵节联欢会，这个应该保持下去。或许我们可以提前一点，搞个春节联欢会。”
　　“还是皇上点子多。”宋轲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别拍马屁，人派出去了没有。”刘磊瞪了他一眼，为了保护索菲亚公主的安全，刘磊特批将龙牙亲卫派了出去。不过具体作战方略，需要廷尉府拿主意，所以刘磊将这支部队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宋轲。
　　宋轲点点头：“皇上放心，他们今天下午已经出发了。除了龙牙亲卫之外，玄衣使和内务曹都抽调了大批人手进入俄罗斯，这次我们要干一场大的。”
　　“我对你有绝对的信心。”刘磊拍了拍宋轲的肩膀：“放心大胆的去干，若是缺少物资直接找我要，保证全力供应。若是失手了，我也给你担着。”


第752章 上海大戏院
　　“多谢皇上知遇之恩，宋轲肝脑涂地必为所报。”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入了通道之中，这是直接上楼的贵宾通道，普通人根本进不来，他们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很快来到了三楼。
　　看似普通的大戏院充满了这个时代的黑科技，为了强化舞台回声，整个剧院的墙壁由光滑的琉璃瓦砌成。所有砖缝都经过了磨制，务必做到毫无缝隙。不少位置还增加了隐蔽的弧形金属板，这些都是为了增强声音的反射力度。上方的穹顶下环绕开设了大量弧形玻璃窗，让阳光无论在什么角度都能照亮整个大厅，穹顶内还内衬石棉层以吸收杂音。
　　上海大戏院不同于后世的形状，反而类似于欧洲大歌剧院的格局。圆形的大戏院内北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四周弧形阶梯状布置着三千个座位，二层和三层属于贵宾区，也是围绕边沿地带弧形建设的。
　　其中二楼都是开放式阳台，只是依靠丝绒的布帘阻隔，三楼都是正式的房间，数量也更少，全都是砖石结构。每个房间都呈圆形，能最大程度上收拢声音。中间那个最大的包厢装饰皆是明黄色布置，正是皇家专用包厢，平日里就算皇室无人观看表演，也必须是空着的。
　　刘磊很快来到了皇家包厢内，坐在视野开阔的中间位置，方七娘和柔嘉分坐在两边，另外就是随行的二十多名宫中侍女分列后侧，卫士们一律在包厢外守卫。
　　刘磊看看站在旁边的万斯同和宋轲等人：“都在这里看吧。”
　　万斯同摇摇头：“皇上和两位娘娘在此，哪里有我们的座位。”
　　“你我君臣，何时这么客气了？”刘磊摊摊手。
　　宋轲笑道：“臣等不是客气，我们都订好了包厢，就在旁边不远处。”听说他们都有包厢，刘磊才不再挽留。
　　官员们全都进入了包厢，买了票的百姓们才开始陆续入场，他们的位置都在最下层，虽然视野不好但声音还是能够听清的。
　　至少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开场，刘磊便与方七娘和柔嘉两人聊起天来，侍女们很快将干鲜果品摆在了座位前的案几上，又沏好了最上等的铁观音。
　　“皇上，福建商业联合会的几个董事求见。”张志诚走入包厢禀报道。
　　“哦，他们来了？”这次邀请他的就是这几个人，刘磊当然要见面的，他挥了挥手：“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浙江商人联合会的四位董事就走了进来，他们连忙跪倒：“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刘磊挥手让他们全都站了起来。
　　虞志丰上前道：“皇上肯赏光前来，草民实在受宠若惊。”
　　“不必这么客气，咱们也算是商业合作伙伴嘛。你们今天办的这个联欢会我很喜欢，让百姓们过年时能热闹一下很不错。”刘磊故意将语气变得很亲切，让众人的精神都放松了些。
　　“多谢皇上夸奖。”洪天耀笑道：“棉纺织业如今红火得紧，我等皆仰赖皇上隆恩得享富贵，实在感激不尽啊。”
　　“赚钱就是要有创意，要敢于创新，想前人所不敢想才能赚大钱。”刘磊指着洪天耀笑道：“你不是开了个娱乐公司吗？这就是非常不错。”
　　“蒙皇上隆恩，草民开了一家鸿耀娱乐公司，如今旗下有五位歌手，十二个戏班子，还有一大批唱苏州评弹、大鼓书、滑稽戏之类的艺人。”说起这个无心插柳却赚了大钱的公司，洪天耀便有些眉飞色舞，吓得虞志丰赶快拉了拉他的袖子。
　　洪天耀顿时醒悟过来，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敢在皇上面前自夸，这简直是找死。
　　刘磊却不以为意：“很不错，这也算是开创了一个新的产业，你也算是新汉帝国娱乐圈的开山鼻祖了。”刘磊这些新鲜词汇大家早就习惯了，大致也都听得懂。听到刘磊不住夸赞，洪天耀诺诺连声。他偷眼看了看旁边的方七娘和柔嘉，似乎是欲言又止。
　　方七娘看出这四个人过来，肯定是有另外的事情，她笑着拉了拉柔嘉的袖子：“我在旁边的包厢里看到小莲了，咱们过去看看？”小莲就是陈堇元的女儿，当初刘磊强行给聂云定下的婚事，两人早已经结婚数年，还有了两个孩子。当初小莲出嫁之前，也在刘磊府上住了好几年，所以方七娘和柔嘉都是她的旧识。
　　柔嘉当然也看出有问题，既然方七娘说要离开，她也就跟着离开了。刘磊还不明白出了什么问题，见到两人离开也没在意，而是继续与四人聊着生意场的事情。
　　这位当今新汉帝国的皇帝，聊起生意经来却让四个久经商场的老油条也自叹弗如，许多理论往往发人深省，他们也要思虑片刻才恍然大悟。四人无不感叹刘磊的才智之高，与他聊天就忘记了时间。
　　直到开场的音乐响起，主持人开始报幕，四人才醒悟过来。在皇上的包厢内停留太久了，他们赶快起身告辞。刘磊笑着点点头：“你们应该也有自己的包厢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草民告退。”四人躬身施礼后缓缓退出，洪天耀楞了一下，最后还是微微侧神道“皇上，草民还有一事启奏。”
　　“还有事？说吧。”刘磊好奇得转过头来。
　　洪天耀说道：“启禀皇上，沈宛小姐今日要在舞台上献唱，不过她这几年非常思念皇上，不知皇上是否肯见上一面。”
　　“沈宛？”刘磊惊讶得张了张嘴，他记得自己与沈宛只有一面之缘，对方为何会思念自己多年？不过想起来清丽绝世的容颜，刘磊也感觉心中痒痒的，见个面总是好的，他便点头答应下来。
　　见到刘磊答应，洪天耀大喜过望，连忙答道：“草民知道了，待她献唱之后，便安排过来侍奉皇上。”见到主要目的达到，四人这才连忙告退走了出去。
　　“沈宛吗？”刘磊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着，眼睛却已经看向了台上。


第753章 又见沈宛
　　利用屋顶巨大的弧形镜片，由专门的工作人员调整，很容易将太阳光反射到了舞台上，那里的光线顿时亮了起来。报幕的主持人在一番热情洋溢的开场白之后，立刻宣布节目开始。
　　首先出场的竟然是黄梅戏，这让刘磊颇感诧异。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地方戏曲都很闭塞，大多只在当地流行，其他地方的人很少知道。而黄梅戏来自于湖北，似乎还在吴三桂的周国统治之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听到了。
　　刘磊并不知道，因为洪天耀的无意之举，开启了新汉帝国的娱乐业元年。经过几年的发展，娱乐公司虽然不能说是雨后春笋，却也建立起了十几家。这些公司旗下的艺人经常在各大城市建设的戏院内演出，为了更多吸引观众自然要拿出些别人没有的绝活来，毕竟不是每个公司都有个沈宛。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许多青楼头牌被赎出来，加入更能赚大钱的演艺事业中，还让他们深挖各地戏曲种类，间接造成了华夏各地文艺风格的大串联，促进了华夏文化产业的提前发展。
　　如今的新汉帝国文艺界可谓是百花齐放，各种艺术形式比比皆是。许多因为流行区域狭小，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消弭无踪的演绎形式，都因为娱乐业的拓展而被挖掘了出来，甚至其中不少刘磊连听都没听说过。
　　他也不禁慨叹这个时代华夏人的创造力，论艺术形式的多样性，后世的春节晚会都只能吊车尾了。而那些他本来不甚喜欢的华夏传统艺术形式，如今竟然也听得如痴如醉起来。
　　一连十几个节目过去，令观众们有了些疲敝感觉，就连刘磊也开始将更多精力关注在自己的茶碗里，品尝起极品的铁观音。就在这时，观众席上传来了欢呼声，刘磊忍不住探出头去：“出什么问题了？”
　　刘磊根本不需要询问，因为他很快看到梳着堆云髻，一身淡黄色华丽长裙的沈宛款款走上舞台。很快又有四个侍女上前，在台上摆好了古筝和座位，甚至古筝旁边还点燃了檀香。
　　沈宛微笑着对众人轻轻颔首，随后坐到了古筝后面。台下的掌声顿时热烈起来，不过很快掌声就消失无踪了，因为所有人都不想错过任何一个音符。
　　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拨弄起来，灵巧得犹如在花间飞舞的精灵，悠扬缠绵的乐曲陡然而起，正是令所有百姓为之疯狂的《发如雪》。所有人都在侧耳静听，不少人甚至闭上了眼睛。
　　刘磊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重温那首令他震撼的《发如雪》。只不过这一次的歌声与当初却有了不少差别。刘磊记得那时候沈宛在唱歌的时候，融入了自己对凄惨身世的感伤，唱得悲悲切切令人唏嘘。而今天沈宛再次唱起这首歌，却不再是那种感人至深的悲情，反而散发着淡淡的思念与幽怨。
　　刘磊从来都没想到，一首歌在融入了不同感情之后，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别，但那种音乐的魔力却依旧让人深陷其中。沈宛的歌喉或低吟或清亮，或高昂或柔缓，一个个音符宛如环绕在耳边的情人低语，令人心生摇曳，又似久未见面的妻子缓声倾诉，发乎于心感人至深。一曲终了场中竟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歌曲的意境之中无法自拔。
　　直到终于有人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却发现舞台上佳人已去，再也没有了沈宛的倩影。叫好声终于爆发了出来，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感情抒发之后，不可抑止的宣泄，震的整个大厅都在瑟瑟发抖。
　　刘磊也同样长出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沈宛的歌声中为何有那么深的幽怨和思念，但他终于明白这位刚刚成为歌手两年的女子，为何能达到如今的成就了。
　　这是即便后世歌手也最向往的状态，是凭真情实感演绎出来的灵魂之声。它不是任何技巧学习所能获得，只有通过生活的磨砺与感悟才能达到的至高境界，是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妙感觉。
　　刘磊正在那里感叹着，忽然听到外面张志诚的声音传来：“皇上，沈宛小姐到了。”
　　“沈宛？”刘磊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方七娘和柔嘉并未回来，不知为何他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想到沈宛正在门外，刘磊当即挥挥手说道：“请进。”自从成为皇帝之后，刘磊还是第一次说了个请字。
　　房门打开，依旧是舞台上那身鹅黄色长裙的沈宛款款而入，对着刘磊深施一礼：“民女沈宛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客气，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今日一见我才发现，你对歌曲的演艺更上层楼啊。”刘磊笑着让她坐在旁边，沈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下了。
　　“我听说你如今已经和洪天耀的公司签约，成为一位歌手？”刘磊笑着问道。
　　沈宛始终低着头轻声答道：“多谢皇上关爱，民女的确在洪老板的公司里。不过民女并未签署合同，算是个自由之身，演唱的收入是与洪老板平分的。”
　　“待遇很不错啊。”刘磊笑着点点头。
　　“还要多谢皇上恩赐，若无皇上所写的歌，民女也不会有今日。”沈宛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灵动有神的大眼睛里，分明写着浓浓的思念和眷恋之情。
　　刘磊微微一愣，旋即微微别过头去道：“我听说洪天耀也找人给你写了不少新歌。”
　　“是啊，不过都不如皇上所写的《发如雪》更好。”看着刘磊闪烁的目光，沈宛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不知民女是否有幸，再请皇上赐下一曲？”
　　“这个嘛。”刘磊颇有些挠头，在自己无意之间的带动下，虽然新汉帝国在文艺方面有了更快速地发展，但毕竟处于这个戏曲刚刚开始兴盛的时代，百姓的思维没有那么超前。
　　这就好比摇滚乐若放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华夏，肯定会被弃之若敝履，披头士乐队若在十九世纪也不可能名动欧洲。


第754章 红颜旧
　　在歌曲方面大家买帐的多是后世所谓的中国风曲调，而这个歌曲类型中出名的却恰恰很少，这还要算上那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刘磊实在想不出自己所知的哪一首更加适合了。
　　“看来今日皇上并无灵感。”沈宛掩嘴笑道，那柔弱中带着媚态的动人风情，令刘磊一阵失神。此话一出口，沈宛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敢用挑衅的语气刺激皇上，这简直与找死没什么分别。只是她心中郁结难解，却是不由自主的希望通过这句话宣泄出去。
　　刘磊根本没有在意对方的语气，只是被美人轻视激起了好胜之心，他的眉头一挑挥手道：“谁说的，来人，拿文房四宝来。”旁边的侍女很快就将文房四宝摆在了案几上，刘磊拿起毛笔蘸上墨汁，略一思索便写了起来。
　　一首《红颜旧》词曲迅速出现在纸上，看得沈宛眼中神光连连，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刘磊当场写歌了，但还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等到刘磊将这首歌写好，沈宛连忙接了过来，她越看越脸红，最后忍不住轻声唱了出来：“不忍却又别离，托鸿雁南去，不知此心何寄。红颜旧，任凭斗转星移，唯不变此情悠悠。”
　　当唱到最后的时候，沈宛突然探起头来，含情脉脉得看着刘磊，那眼神中分明有着无限的爱意。
　　刘磊立刻意识到自己写错歌了，他刚才脑海中光顾着寻找中国风的旋律，无意识得就将词曲全都写了出来，却没想到有这样容易引起误会的歌词。更要命的是这首歌的名字就叫做《红颜旧》，简直是明目张胆的示爱啊，也难怪她脸红了。
　　“这个……”刘磊想要解释一下，结果话还没出口沈宛已经抬起头来，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刘磊笑道：“皇上，民女可不可以今晚把它唱出来？”
　　“今晚？”刘磊楞了一下。
　　“是啊，只要给民女一个时辰熟悉一下，就可以唱出来的。”沈宛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甜美，让刘磊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只好挥了挥手：“好吧。”
　　“多谢皇上，民女先行告退了。”沈宛再次施礼，随后就像风一下逃了出去，也不知道她是心急熟悉曲谱，还是因为歌词而害羞了。
　　“似乎给自己找上麻烦了。”刘磊挠着头在那里喃喃自语。
　　“有什么麻烦了？”方七娘听到那句话问了出来。
　　“啊，没什么。”刘磊连忙撇开脸，免得让对方发现什么破绽。
　　随后走入包厢的柔嘉却笑了起来：“皇上，刚才离开的那位似乎是沈宛啊，不知沈大家到皇上的包厢来做什么？又为何走得如此匆忙，似乎还脸红了。”
　　“这个……没什么，我只是给她写了首歌。”刘磊连忙低头喝茶，以掩饰内心中的慌乱。
　　“真的吗？皇上又写歌了？”柔嘉坐到了刘磊身边：“我听说沈宛的那首成名曲《发如雪》就是皇上写的？”
　　“额，是啊，上次去苏州谈棉纺织厂合作的事情，偶然遇上了。”刘磊干笑了几声，两女却似乎不信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解释，反而笑得有些诡异。
　　方七娘问道：“听说皇上写歌都是一气呵成的，只是我从未听说皇上给谁写过歌啊，似乎只有一次吧。”
　　“不，现在是两次了，而且都是为沈大家写的。”柔嘉也微笑起来。
　　“你们要相信我，我什么也没做。”刘磊苦笑着说道，他感觉自己很冤，本就没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怎么好像被老婆抓了现行一样的尴尬。
　　“夫君，我有说你做了什么吗？”方七娘满脸含笑也坐到了他身边。
　　“这个当然没有。”刘磊嘿嘿一笑，连忙转移话题：“今天这个联欢会的节目还真不错，来，咱们接着看，接着看啊。”见到刘磊如此窘态，两女只是掩嘴轻笑，却出奇的没有再追究，而是陪着刘磊接着看节目了。
　　新汉帝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元宵节联欢会果然非同凡响，来自各省的艺人全都拿出了绝活，除唱歌、戏曲和曲艺之外，杂技、戏法等都有人上台献艺。这些都是凭本事吃饭的民间艺人，个个有拿手的绝活，绝非后世那些凭颜值骗流量的小鲜肉可比。
　　看着那些令人目瞪口呆的表演，刘磊也要暗暗佩服，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华夏奇人异士如此之多。随着一个个节目的演出，时间在飞速的流逝，眼看联欢会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众人还是意犹未尽。
　　这时候报幕者再次走了上来：“感谢诸位观众们的捧场，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我们的联欢会就要结束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爆发出了哀叹声，很显然他们没有看够，然而这个时候报幕者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应沈宛小姐的要求，我们再增加一个压轴节目，这是沈宛小姐的新歌《红颜旧》，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红颜旧》？闻弦音而知雅意，听歌名便明词曲了。”柔嘉忍不住掩嘴偷笑，让刘磊更加尴尬了。方七娘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浑身都不自在。
　　观众中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沈宛款款而来，不过这一次她并未弹起古筝，而是有一整支乐队跟着登上舞台。这首《红颜旧》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古典歌曲，很难用一种乐器演奏出来。
　　幸好这个时代的弦师也都有真本事，短短时间内就能学会新曲并能做到配合默契，可见基本功有多么扎实了。轻柔的曲调响起，十几个人默契的配合，弹出了《红颜旧》的前奏。
　　“西风夜渡寒山雨，家国依稀残梦里。思君不见倍思君，别离难忍忍别离。狼烟烽火何时休，成王败寇尽东流，蜡炬已残泪难干，江山未老红颜旧……”沈宛朱唇轻启，带着一丝幽怨的空灵歌声划破空气，如流水般萦绕在所有人的耳边，那哀怨婉转的音调直透人心，将所有人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


第755章 柔嘉手段
　　“真好，曲好词也好，唱得人更好，你说是不是？”柔嘉伸出葱管般的玉指在刘磊的手背上轻点几下。
　　“是啊，是啊。”刘磊敷衍着。
　　方七娘却是摇摇头：“看来我们又要多一个姐妹了。”
　　“呃。”这话没法接口，刘磊只好假装听不见。
　　三人说话的时候，沈宛的歌声变得越来越悠扬，听得所有人如痴如醉，不少人甚至跟着轻哼起来，但很快被旁边的人拉一下而醒悟过来，顿时又闭住了嘴巴。
　　一首曲调哀怨空灵的《红颜旧》唱罢，众人才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心情也随着歌词中所写的红颜低沉下去。直到五分钟后才有人鼓起掌来，紧接着是震天般的叫好声。
　　柔嘉依偎在刘磊身边笑道：“夫君真是多才多艺，竟然片刻间就能写出如此动听的歌曲，臣妾甘拜下风。”
　　“这个嘛，一时的灵感，一时灵感而已。”刘磊只好接着敷衍。
　　方七娘笑道：“恐怕是见到沈宛小姐才会有灵感吧，若不然柔嘉妹妹琴艺绝佳，为何不见你为她写一首曲子？”
　　“这个……”刘磊彻底没法解释了。
　　“好了，不逗夫君了。”方七娘笑着拉住刘磊的手道：“夫君身为天子，依旧很在乎我们的想法，姐妹们都很感动。只是夫君也不必太过压抑自己的感情，臣妾等人不会介意的。”
　　“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意思？”刘磊感觉自己的思绪很乱啊。
　　“沈大家琴歌双绝，与我正是知音，以后我在宫中也不会腻烦了。”柔嘉轻笑了起来。
　　“我没那个意思。”刘磊只好举手投降，他是真的与沈宛清清白白啊，这也太冤枉了。
　　“好了，无论如何，姐妹们都支持夫君。”柔嘉起身笑道：“臣妾有事先告退了。”说完她施了个礼便走了出去。
　　在报幕者宣布结束之后，众人终于开始陆续离场了，刘磊也挽起方七娘的手打算离开。方七娘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舞台笑道：“夫君，回去能不能亲自给我们演唱一次啊，这首歌真好听。”
　　“我唱？不太好吧，这就是女声的歌啊。”刘磊摸着下巴苦笑，他在上学的时候的确玩过乐队，对钢琴和吉他十分熟悉，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歌唱得好啊。
　　“算啦，反正以后有沈大家天天给我们唱的，夫君只要负责多写好歌就是了。”方七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刘磊闻言险些绊倒。
　　柔嘉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直到回宫刘磊也没见到她。联欢会持续的时间很长，回宫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而柔嘉依旧没有出现，席间只有方七娘不停向众女介绍着联欢会的精彩，还重点介绍了沈宛的歌喉。
　　“这么说，皇上又有艳遇了？”吃过饭众女围在桌前，李海岳品着香茗在旁边直眨眼睛。
　　刘磊只好再次举手投降：“诸位娘子饶了夫君吧，这次真的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夫君自然不会骗人，只是会骗心罢了。”这时候柔嘉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笑意盈盈得来到刘磊身边。
　　刘磊看着柔嘉问道：“你这么久跑哪儿去了？”
　　“今日元宵佳节，臣妾自然是为皇上找些余兴节目了。”柔嘉笑道。
　　“余兴节目？是什么？”刘磊端上来了精神。
　　柔嘉故作思考状提议道：“臣妾抚琴好不好？”
　　“好啊，已经很久没有听你抚琴了，我来合奏如何？”刘磊想到自己最近太忙，也很久没有摸吉他了。
　　“不好，臣妾的曲子，吉他无法演奏，反而破坏了乐曲的美感，还是臣妾独奏吧。”柔嘉笑着挥挥手，立刻有宫中侍女将摆着古筝的案几抬了进来，又在旁边设下座位点好香炉。
　　柔嘉坐在案几前平复了心情，伸出一双玉手拨弄起琴弦，悠扬的曲调再次响起，竟然又是那曲《红颜旧》。尽管这首曲子并不适合用古筝独奏，但在柔嘉高超的技法之下，却也似模似样。刘磊微微吃惊，他记得柔嘉能跟着乐曲写出曲谱来，只是刚才在包厢内没见柔嘉动笔，她是怎么记下来的，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很快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当柔嘉将《红颜旧》的前奏弹出，幽怨如叹息的歌声突然出现，声音由远及近，只见一道素白长裙带着面纱的倩影缓缓走入房间，竟是随着乐曲舞动起来。
　　舞蹈柔美而舒缓，歌声悠扬而婉转，众女都被这女子的演艺所陶醉了，刘磊却是苦笑起来。尽管对方蒙着面纱，但从身影和歌喉就能知道，这分明就是刚刚在联欢会上演唱过的沈宛。
　　待《红颜旧》一曲终了，柔嘉手中琴弦再次拨弄起来，竟然变成了《发如雪》的音调。沈宛的歌喉毫无滞涩，竟是很快转了过来，一样的轻柔婉转但带给听众的那种情绪，却又迅速转化成了思念之情。
　　“是沈宛姑娘？”方七娘惊呼一声，她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听到方七娘叫破身份，诸位妃嫔全都明白了过来，原来柔嘉这么久未露面，竟是将沈宛请入宫来了。
　　舞姿灵动，歌声轻柔，众女皆看得如痴如醉，只有刘磊坐在那里不住扭动，仿佛椅子下面是炽热的火山口。
　　一曲终了，塞西莉亚不禁大声赞叹起来：“太美了，简直无法形容。”
　　李海岳大大方方得走了上去，拉住沈宛的胳膊笑道：“沈宛姐姐多才多艺，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皇后娘娘谬赞，民女不敢，还是贵妃娘娘琴弹得好。”沈宛笑着答道，见惯了大场面的她确是丝毫也不紧张。
　　“柔嘉姐姐的琴艺当然厉害，你的歌声和舞蹈也难得一见。”李海岳表现得很热情，丝毫没有将沈宛看做外人，直接将她拉到桌前坐下。塞西莉亚也赶快凑了过来，与沈宛凑在一起聊天，竟是把刘磊晾在旁边了。
　　“柔嘉，你这是何意？”刘磊看着柔嘉苦笑道。
　　“难道夫君不明白吗？夫君已经贵为皇帝，何必总是压抑自己，苦了自己也苦了沈宛妹妹。”柔嘉笑着坐到旁边，微微依偎在刘磊身边。


第756章 两情相悦
　　“端贵妃娘娘也是为了皇上好。”旁边的张玉贞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却看着沈宛若有所思。
　　刘磊摸了摸张玉贞的秀发，转身拉住柔嘉的柔荑叹气道：“你实在太为我着想了，总是将一切都安排好，我会被惯坏的。”
　　“那又如何？夫君不喜欢吗？”柔嘉依旧是满脸的微笑。
　　“那又何必？你会委屈自己的。”刘磊说话间也不经意得看向沈宛，对方也正好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对视迅速移开，沈宛却已经羞红了脸。
　　这一切都被柔嘉看在眼里：“夫君，我看沈宛妹妹对你有意啊。不过日后会发展到何种地步，那就要看夫君了，我只能为你创造条件罢了。”
　　不等刘磊明白柔嘉话中意思，她已经站起身来拉住了旁边的张玉贞：“诸位妹妹，我新得了件稀罕东西，诸位妹妹去看看如何？”
　　“稀罕东西？”方七娘惊讶得看看柔嘉，又看了看旁边的沈宛旋即明白过来：“真的吗？我要去看看，咱们现在去吧。”
　　“是吗？我也去看看。”李海岳也明白了其中意思，连忙站起身来。见到塞西莉亚还在那里对着沈宛问东问西，她伸手将其拉了起来：“塞西莉亚妹妹，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先让沈宛妹妹在这里坐着，等我们回来可好。”
　　“皇后娘娘有命，民女自当听从。”沈宛连忙起身见礼。
　　李海岳笑着点点头，随后她一手拉着颇不情愿的塞西莉亚，跟在柔嘉众女身后离开了大殿。
　　一时间大殿内只剩下了刘磊和沈宛，两人都感到有些尴尬，竟是彼此无话。最终还是刘磊打破了沉默：“沈宛姑娘，你的歌声实在太美了。”
　　“多谢皇上夸奖。”沈宛脸上微微一红，却低着头不敢去看刘磊。
　　刘磊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其拉了起来问道：“沈宛姑娘，我在联欢会上听你所唱的《发如雪》与当年所唱似乎大有不同，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难道皇上不明白？”沈宛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看向刘磊道：“唱歌是发于真情实感的，若心绪变化歌声自然改变，未知皇上以为然否？”
　　“这个……”沈宛话中意有所指，刘磊却无法答复。看着清丽容颜中带着一丝倔强，眉目间却掩不住忧愁的沈宛，刘磊有种吻下去的冲动。然而片刻之后，刘磊还是叹口气转过头去，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偷晴，这让他有种负罪感，就在这个时候，沈宛却主动上前一步，翘起莹洁玉足努力支撑着身体，在刘磊面颊上如蜻蜓点水般一吻而过。
　　刘磊吓了一跳，吃惊地看向沈宛，发现她已经羞得闭上了眼睛：“请皇上见谅，民女是情不自禁。民女知道，皇上定认为沈宛出身青楼，便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妓。但民女可以用性命向皇上保证，沈宛此前从未接触过其他男子，更未动过心。”
　　“你在说什么傻话？”刘磊一把将沈宛抱在了怀中：“我怎么会认为你人尽可夫？当初在苏州的时候，你的歌声就已经打动了我，那种对命运的慨叹和不屈，让我直到今天还念念不忘。”
　　“真的吗？”沈宛轻轻靠在刘磊怀中反问道。
　　“当然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最先注意你的确是容貌，但最让我震撼的是你能用音乐表达出自己的情绪，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你是个音乐天才，是真正的灵魂歌者。”刘磊笑着说道：“所以我便不可救药得爱上你了。”
　　“什么？皇上爱我？”沈宛身体巨震，几乎软到在地，幸好她被刘磊抱着才勉强站稳。
　　“不错，我爱上你了，完完全全被你歌声中的那股情绪征服了。”刘磊笑道：“所以今天福州商人联合会的几个人以你的名义邀请我出席联欢会，我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真的吗？”沈宛轻抬臻首望着刘磊道：“原来民女并非单相思，原来皇上也是一样。”
　　“以后没人的时候，不要叫我皇上，要叫我夫君懂不懂？”刘磊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这位才貌双绝的女子收入后宫之中。
　　“夫君？”沈宛闻言玉面上顿时布满红霞：“民女怎有这样的福分？”
　　“为什么没有？以后不要自称民女，要称臣妾懂吗？”刘磊笑了起来。
　　“可是民女出身贱籍，怎能入后宫。”沈宛却一个劲的摇头，她并非不想跟着刘磊，只是不喜欢因为自己的出身而坏了他的名声。
　　刘磊当然明白沈宛的想法，当即摇了摇头：“你不要多想，我从不在意什么出身，也从不在意他人的偏见。我只知道，我要你，永远都要你。”
　　这句话惊得沈宛目瞪口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并非做梦，而是真的被刘磊认可了。这个数年来都令她辗转反侧，魂牵梦绕的画面今天竟然成为了现实，让她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接受。
　　“皇上，民女……”沈宛还有说什么，却被刘磊直接吻了下去。两唇相接犹如点燃了炽热的火焰，让沈宛迅速迷失在了美妙的梦境之中，仿佛连那份执念也被彻底融化了。
　　良久唇分，刘磊看着娇艳含羞的沈宛，几乎无法自拔，他还想再吻下去，却被对方推开了：“皇上。”
　　“怎么？你不是真心爱我的？”刘磊反问道。
　　沈宛连忙摇了摇头，片刻后她才害羞得低声答道：“臣妾喘不过气来了。”
　　刘磊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等你回过气来再吻。”此刻刘磊放开怀抱，顿时感觉心情大好，沈宛却羞得连头也不敢抬了。
　　刘磊索性将沈宛整个抱了起来，一直走到罗汉床边坐在，就那样抱着她，伸手拿过了茶碗：“刚才又唱歌又跳舞的，肯定渴了吧，来，夫君喂你喝茶。”
　　“不要。”沈宛吓得连忙将茶碗接了过来，却又惹来刘磊的揶揄。此刻殿内无人，两人自然顾忌也少了些，感情在聊天中迅速升温起来。


第757章 伊人已去
　　“夫君，如今臣妾再没了忧愁，《发如雪》恐怕就唱不好了。”沈宛依偎在刘磊怀中撒娇道。
　　“唱不好？没关系，咱们再写新歌嘛。”刘磊提议道。
　　“怎么？夫君还能写出新歌？”沈宛好奇得看着刘磊，她当初爱上刘磊，却是有一大半因为震惊于他无与伦比的音乐创作才华。
　　“当然可以。”刘磊看着面前的佳人说道：“这样吧，我们写一首比较欢乐的歌试试看？”
　　“好啊。”沈宛沉迷于音乐，听说刘磊现场写歌，顿时来了精神。
　　刘磊命宫中侍女准备文房四宝，略一思索便刷刷点点写了出来。
　　“望江上清帘映白纱，借醉意不归家。几番风雨才算走遍天涯，倒也罢，愿仗剑纵马。了恩怨，不误看桃花。”刘磊一气呵成将那首当年很流行的《酒家》写了出来，沈宛在旁边越看眼睛越亮，忍不住看着乐谱哼唱起来。
　　“来，试试看。”刘磊将乐谱递给了沈宛，这是一首中国风的歌曲，需要用民乐器演奏。他虽然与柔嘉学过古筝的用法，但因为平日里事情太忙练习时间太少，还不足以演艺这样的歌曲。
　　沈宛却是与音乐相伴，基本功相当扎实，尤其是能用古筝演奏的歌曲，更是能迅速上手。在熟悉了几遍之后，沈宛便坐到了柔嘉遗留的古筝前弹奏起来。初始还有些滞涩，但在弹了一遍之后，沈宛就熟悉了起来。
　　随着手指在古筝上轻轻点动，轻快的乐曲流淌而出，沈宛随着乐曲很快唱了起来：“待风吹红了晚霞，吹白了长发，一壶温酒入喉随你浪迹天涯。看那雪月风花，薄暮飞沙，天地大还有这酒家。”
　　随着沈宛越唱越是投入，刘磊也在旁边摇头晃脑得打着拍子，仿佛沉浸到了歌声之中。殿外众女却在侧耳倾听，塞西莉亚低声欢呼道：“这首歌真好听，怎么从没听过。”
　　“嘘，别惊动了他们，这肯定又是夫君的新作，你没见刚才要了文房四宝吗？”方七娘提醒道。
　　柔嘉笑着摇摇头：“说到音乐方面的才华，我是远远不及沈宛妹妹的。这首歌真情流露，欢快中带着一丝洒脱，简直是最完美的诠释。”
　　“看来我们日后有福了。”李海岳微笑道：“我会经常回来听听歌的。”
　　“我看咱们还是走吧，免得打扰了他们。”方七娘提议道，众女点点头转身离开，就连痴迷在音乐中的塞西莉亚也不情愿得被柔嘉拉走了。
　　“这首歌太好了，很符合臣妾现在的心情。”一曲终了，沈宛激动地拿起那份词曲。
　　“很喜欢吗？那就送给你了。”刘磊笑着说道：“以后每天唱给我听，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沈宛却是脸色一黯，她略微失神才强颜欢笑看向刘磊：“或许可以吧，还请夫君多为臣妾写几首歌。”
　　“这是当然的，柔嘉也很喜欢音乐，你们会成为很好的姐妹。”刘磊拉着沈宛说道。
　　“一定会的。”沈宛的脸上挂着微笑，却令人有种难以捉摸的苦涩。刘磊没有注意到沈宛脸色的变化，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对沈宛的爱意之中了。
　　第二天早上，刘磊如常醒来，看着帷幔上娟秀得龙凤图案，他有种说不出得幸福感。伸手将旁边摸去，刘磊却摸了个空，他转头看去发现身边早已芳踪杳然。
　　“宛儿，你起得好早啊。”刘磊伸个懒腰坐起身来，掀掉丝绒的被褥，却看到洁白床单上猩红点点。他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拿自己的内衣，衣服还没穿好，已经有侍女走了进来：“皇上，是否梳洗？”
　　“哦，老规矩，还是我自己来吧。”刘磊穿着衣服说道。
　　“是。”宫内侍女们早已经清楚刘磊的癖好，当值的侍女也并不多说话，只是躬身出去准备温水毛巾了。
　　看到侍女要走，刘磊招招手道：“哦对了，宛儿在哪里？”
　　“皇上是说昨晚的新贵人？”侍女转身垂首问道。
　　刘磊点点头：“是啊，新贵人去哪里了？”
　　侍女一愣随即答道：“启禀皇上，新贵人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位娘娘宫中了？”刘磊还没有给沈宛确定居住的宫室，他还以为是对方太寂寞，去找柔嘉说话了。然而侍女却低声答道：“启禀皇上，新贵人已经出宫了，娘娘临走前来给皇上留下了一封亲笔信。”
　　“什么？”刘磊眉头一皱，心中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他连忙起身道：“亲笔信在哪里？拿来我看。”
　　“是，皇上。”侍女连忙将书案上的那封信递了过去，转身告退离开了。
　　刘磊没有管离开的侍女，他直接展开那封信看了起来。入眼是写满两张白纸的娟秀字体，显然沈宛在书法上也是下过苦功的，然而他才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来人。”
　　“夫君有何事？”柔嘉迈步走了进来，恰好听到刘磊叫人。这时有侍女急匆匆走了进来，却被柔嘉挥退了出去：“没你们的事，在外面候着。”
　　柔嘉说罢直接走到了刘磊身边，看着他手中那封信说道：“是宛儿写给你的？”
　　刘磊脸色黯然长叹一声：“是啊，她竟然走了，永远离开我了。”
　　“宛儿妹妹为何要走？”柔嘉平静得问道。
　　刘磊摇摇头：“她说放不下音乐，她说不希望被锁在深宫之中，希望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歌者。”
　　柔嘉闻言接过那封信，仔细得看了起来：“夫君也不必丧气，从字里行间之中臣妾可以看出，宛儿妹妹对你是用情至深的。她愿意与你共度春宵，就是希望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可惜美好的回忆总是短暂的，她终于还是离开了。”刘磊叹了口气。
　　“夫君何必如此？宛儿妹妹喜欢音乐，那就让她去唱嘛。她终有唱累的一天，总会回来的。”柔嘉将刘磊的头揽入怀中轻声劝慰着：“何况你也能经常去看看她，听听她的歌也不错啊，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吗？”


第758章 雪夜冲关
　　“柔嘉，你永远都是我最贴心的人，每次我伤心的时候，都有你在身边。”刘磊环抱住柔嘉的纤腰，嗅着那诱人得芬芳说道：“你说得对，终有一天她会回来的，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对了，我要写首诗。”刘磊猛然站了起来。
　　“写诗？皇上似乎以前写过许多诗啊，我还看见过的。”柔嘉笑了起来。
　　“不会写，全都是抄的，至少能给宛儿留个念想，说不定她哪时看得感动，就回来了。”刘磊眉头一挑，打开了桌上的砚台，将毛笔拿起来沾好笔，略一思索后便龙飞凤舞得写了起来。
　　柔嘉站在旁边，越看眼睛越亮，她忍不住读了起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首木兰词太好了，词情哀怨凄婉，屈曲缠绵，借女子之口写出幽怨之情，实乃旷古烁今的佳作。”柔嘉看得连连称赞。
　　“是吗？借女子之口？”刘磊挠了挠头，这首木兰词是他抄纳兰性德的。虽然原本就能够通篇背诵，却不理解其中含义，毕竟他是个理科生，为了追女孩子背些诗词很正常，让他学得很专业就强人所难了。
　　“皇上好文采。”柔嘉赞叹道。
　　“不是，我抄的。”刘磊眨眨眼答道。
　　“抄的？”柔嘉摇摇头：“臣妾也算便览诗词，木兰辞见过上百首了，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词句，皇上是从何处抄来的？”
　　“这个嘛，不记得了。”刘磊挠挠头，这个时代的纳兰性德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哪里知道对方写出这首词了没有。何况他之前似乎也抄过好几次了，甚至因为某些恶趣味，还在《漳州日报》上发表过许多篇，这也是柔嘉所说见过他写诗的缘故。
　　“算了，皇上喜欢说是抄的，那就是抄的吧，不过这一份恐怕不会发表了吧。”柔嘉询问道。
　　“当然不会，把它送给宛儿吧，算是我专为她所写的。”刘磊叹了口气摇摇头，他心中暗想若将来纳兰性德也写了这首词，会不会被别人说成是抄袭自己？
　　“给我吧，我去给宛儿送去。”柔嘉接过那张纸说道。
　　“你知道宛儿在哪里？”刘磊惊讶得看着柔嘉。
　　“当然知道。”柔嘉点点头：“夫君以为宛儿是如何出宫的？还不是我帮她离开的？”
　　“什么？柔嘉你知道？快告诉我她在哪里？”刘磊瞪着眼睛问道。
　　柔嘉摇摇头：“夫君稍安，既然宛儿妹妹想要唱几年歌，就多给她些时间嘛。”
　　“也对，那就不去找她了。”刘磊点点头，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传召，让蔡德忠尽快入宫。”
　　半个时辰后，光禄勋蔡德忠奉召来到了桂宫，此时刘磊正在殿中等候。令他感到吃惊的是不仅蔡德忠来了，司空楚风竟然也来了。
　　“皇上，陕西大捷。”楚风看了看旁边的蔡德忠，笑着上前拱手答道。
　　“陕西？什么大捷？”刘磊哑然道。
　　楚风详细解释道：“启禀皇上，山地特战师除夕之夜突袭潼关。趁着清军麻痹大意，以迫击炮炸开城门，一夜之间就将潼关夺了下来。”
　　“好啊，赵良栋果然是个将才，竟然想到借除夕之夜攻城。打下了潼关，就等于关上了陕西的大门，整个西北将尽入我手。”刘磊兴奋地站了起来，虽然他不是什么军事家，但也学过历史，潼关的重要地位他非常清楚。
　　楚风点点头：“不错，我们已经攻下了大岭关，如今潼关又入手，只需再卡住黄河上的风陵渡，便可两面夹击，直接吃掉哈占的陕西全省。”
　　“你入宫来，只是为了这个捷报？”刘磊感觉奇怪，这种事情似乎不需要司空大人亲自出马。
　　楚风道：“当然不是，除了这份捷报以外，还有霍明从海参崴送来的消息，据说阿玉奇汗派人来了，似乎是希望面见皇上。”
　　“阿玉奇汗？什么人啊。”刘磊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
　　楚风答道：“臣也不知道，不过以霍明送来的消息上注明，这个阿玉奇汗似乎是住在什么黑海附近的伏尔加河下游，叫什么土尔扈特部的头人。”
　　“东归英雄传。”刘磊猛然跳了起来，说起土尔扈特部他就想到了自己看过了一部电影，立刻明白了对方身份。
　　“东归英雄传？那是什么东西？”楚风闻言一愣。
　　“这不重要。”刘磊根本没法解释，难道要告诉楚风说那是一部电影的名字？估计楚风会继续问他，电影是什么的。刘磊继续问道：“这个阿玉奇汗派来的人在哪里？”
　　“正在路上，这两天就要到了。”楚风答道。
　　刘磊点了点头：“这个使者到了，立刻带他来见我。另外让霍明准备一批物资，给土尔扈特部送去，记得要秘密些，别让沙俄人发现了。”
　　“遵命。”楚风拱手离开了，刘磊看向了蔡德忠：“光禄勋有何事？”
　　蔡德忠闻言一愣：“不是皇上叫我过来的吗？”
　　“哦对了，我都糊涂了。”刘磊拍着额头说道：“内务曹有没有高手？女的。”
　　“女高手？”蔡德忠反问道：“皇上需要女护卫？”
　　“不错，最好是身手非常不错的女护卫。”刘磊点头道。
　　“有的，内务曹为了保证几位娘娘的安全训练了一批女子，如今皇后娘娘和安嫔娘娘身边就有。”蔡德忠答道。
　　刘磊点点头：“很好，找身手好的护卫，派四个人去保护沈宛。”
　　“沈宛？”蔡德忠闻言愕然，他不明白刘磊身为皇帝，为何要保护一个女歌手，而且还要动用内务曹的力量。
　　刘磊点点头：“对，就是昨天在联欢会上唱歌的那个沈宛。今后要对她贴身保护，但不要限制她的自由。”刘磊这么一说，蔡德忠顿时了然。他知道不该问的事情不问，当即拱手告退了。


第759章 宋轲心意
　　“你又失恋了？”宋轲坐在石桌前，看着缓缓走来的刘磊不禁摇头。
　　“是啊，每次都找你倾诉，连我都有些烦了。”刘磊表示很无奈：“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身边只有你一个朋友。”
　　“你说吧，我听着。”宋轲端起酒杯说道。
　　“你今天似乎特别有耐心。”刘磊叹气道，事实上今天他并不如上次索菲亚离开那般痛苦，毕竟沈宛距离并不远，他随时能去看她。何况刘磊也很清楚，沈宛心里是有他的，只是放不下音乐罢了。
　　“不仅有耐心，还有理解，我终于明白你的想法了。”宋轲继续仰望星空。
　　刘磊立刻抓住了某些灵感：“不会吧，宋兄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我给你去提亲如何？”
　　“算了吧，让皇帝提亲，那不是成了赐婚？我也成了强抢民女了。”宋轲打趣道。
　　“皇帝赐婚和强抢民女有什么关系？除非人家对你没意思。”刘磊问道。
　　“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但我是有意思的。”宋轲摇头晃脑得说道：“没关系，就算失败了，也算是一种人生经历嘛。”
　　“你还玩人生经历，看看周围的人，到你这个年纪谁不是有妻有妾，只有你孑然一身。”刘磊忍不住咕哝着：“快说，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是陈大人家的千金陈小蝶。”宋轲摇头道。
　　“陈大人？哪个陈大人？”刘磊思索片刻顿时醒悟道：“你说陈永华的女儿？”
　　“是啊，有什么问题。”宋轲问道。
　　刘磊挠挠头：“宋兄果然不同凡响，一来就是大阵仗啊。陈永华的女儿陈小蝶不是郑克臧未过门的妻子吗？按照惯常说法，她也算是寡妇了。”
　　“寡妇又如何？你不是说过这是感情问题，不是原则问题？”宋轲反问道。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要考虑到陈大人的感受嘛，毕竟是他的女儿，总不能让他忍受流言蜚语。”刘磊挠挠头道。
　　“我只是喜欢而已，能否娶她是另外一回事，不必太过在意。”宋轲继续喝酒道：“何况人家又未必看得上我。”
　　刘磊拍着胸脯道：“这件事情兄弟包下了，过几天我就去问陈大人，若能成，就给你们尽快办婚事。”
　　“不是吧，好像今天是我来陪你喝酒解闷的，怎么变成你给我保媒拉纤了？”宋轲哑然道。
　　刘磊翘起二郎腿，晃着脑袋笑道：“其实今天我没那么大失落感，既然明白了人家的心意，又知道两人终有一天能再相聚，又何必给自己找烦恼？到是你啊，都二十八岁了？找个媳妇也不为过嘛。”
　　“我说不过你。”宋轲摇摇头继续喝酒。
　　此时在明珠的书房内，一个年轻人正询问着：“父亲，孩儿的请求是否可行？”
　　看了看自己是儿子，明珠叹了口气：“性德啊，你文才上佳当安心学业，待明年春闱考取功名才是，怎能冒险去新汉帝国？”
　　“父亲，所谓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孩儿是想去新汉帝国开开眼界，并不会耽误了明年春闱。”纳兰性德哀求道：“皇上力主新政，希望大清如新汉帝国那般发展壮大，孩儿去看个究竟回来也能让皇上重用嘛。”
　　明珠本不愿答应儿子的请求，但转念一想他说的也对。皇上明显支持新政，这让那些华臣提升很快，若儿子能多学一些，回来必然也会受到重用。何况儿子此去只是游览，又不是做暗探，危险性应该不大。思虑良久之后，明珠只好点了点头：“快去快回，不得生出事端来。”
　　“遵命，父亲。”纳兰性德兴奋得施了一礼，飞一般跑了出去。
　　“这个孩子，才情是高，却太贪玩了。”明珠叹了口气，继续低头看朝廷的邸报。
　　黄帝纪元4378年，公元1680年的正月尚未过去，陕西的战事已经如火如荼，在除夕之夜潼关失守之后，赵良栋并未停歇，依靠着自行车的机动灵活，山地特战师迅速回军攻克了华阴县城。
　　潼关与华阴互为掎角之势，占据两地之后，陕西算是被彻底锁死了。吴跃当然也没闲着，皇家警卫旗队师与国防军第十七师配合，于正月初九包围了西安府，将哈占率领的一万五千满清精锐困在了此处。
　　在春节这个华夏民族最重要的节日里，西安城却是愁云惨淡，没有丝毫的节日气息。百姓们全都缩在家里，等着新汉军的攻城。哈占也紧皱着眉头，在总督衙门内不停的转圈子。
　　曾几何时，虽然有王辅臣的叛乱，但哈占手下也有八万精兵，张勇、孙思克、王进宝和陈福四将勇不可当，陕西可称固若金汤。随着朝廷派来了一位鄂札王爷，却是将他手中精锐尽数抽调，连四位大将也统统拉走了。
　　原本看着王辅臣兵败，哈占也算放了心，尽管军权被夺至少陕西保住了。谁能想到鄂札率大军入川作战，竟是一去不回头，手中精锐连同心腹爱将全都葬送在那里。如今新汉军又打上门来，让他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陕西省最重要的西安府被围，哈占偏又无力击退敌军。尽管他手中掌握了如今陕西省境内的半数军力，比起对方依旧无法取胜，这让他整夜睡不着觉。
　　“总督大人。”此时一个年轻将领走了进来，对着哈占拱手施礼。此人身高一米八左右，长得面如冠玉剑眉入鬓，正是已经在四川被俘的西宁总兵王进宝长子，西安府副将王用予，也是如今哈占总督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了。
　　“用予啊，如今军情如何？”哈占让王用予坐下问道。
　　王用予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总督大人，情况已经十分危急，若我们不尽快撤兵，恐怕就来不及了。”
　　“又出了什么事情？”哈占总督拿起茶碗问道。
　　王用予叹了口气：“汉中府被占，潼关也丢了，今日又传来紧急军情，北边李嗣兴已经率骑兵越过长城攻入榆林府，正在向绥德州进发。”


第760章 缓兵之计
　　听到这个坏消息，哈占的胳膊微微一颤，滚烫的茶水顿时淋在手背上。他放下茶碗，甩着被烫红的右手道：“用予啊，不是我不想撤，实在是不能撤啊。不说城外数万新汉军围了西安城，就算没人包围此地，我们又该往哪里撤？”
　　“如今潼关和风陵渡被占，大岭关也被占了，虽然还有黄河隘口，但河冰即将融化大军无法通行，若要全军撤去山西已经不现实。”王用予分析道：“北边内蒙古尽数落入新汉军之手，南面的四川也是一样，我们唯一的通路就是走长武，从泾州入甘肃。末将听说朝廷正打算与准噶尔联手，若我们与甘肃清军合兵一处，再有准噶尔的配合，相信能打回来的。”
　　哈占听得直摇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准噶尔大汗葛尔丹包藏祸心，垂涎中原之地久矣。若清军势大，他们自然与我军联合共抗新汉军。若我军虚弱，恐怕葛尔丹立刻就会吞并我们。”
　　王用予神色黯然道：“总督大人，如今西北局势糜烂，已经非我等所能左右。若我等率军突围而出，与甘肃清军合流，还能牵制更多的新汉军。否则我等西安覆灭，反而会让甘肃独木难支，让新汉军能抽调出更多人手进攻山西或者河南。”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哈占也挑不出毛病来，思虑再三，他最终点了点头：“好吧，看来我们只好放弃西安府了。今夜我们就离开，要尽快派出骑兵，传命各地守军退往甘肃，希望如此能让葛尔丹有所顾忌。”
　　“遵命。”哈占同意撤军，让王用予松了口气，他相信只要能够合兵一处，就可以给新汉军以最大的威胁。至于暂时失去陕西不是什么大事，有足够的兵力总能夺回来的。
　　城内官兵在大街小巷上奔跑着，他们要收拾应用之物，尤其是携带足够粮食，准备撤退到甘肃。自以为秘密的王用予并不知道，这一切都为城南慈恩寺大雁塔上的吴跃尽收眼底。
　　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着西安城皱眉道：“清军似乎想要撤退？这不可能啊。”
　　“或许有可能的。”参谋长田锋准将走了过来，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绣衣使传来消息，清军正在准备大批干粮，显然是要走很远的路啊。”
　　“清军要突围？可是他们想去哪里？”吴跃走到地图桌前，摸着下巴问道：“请高树英师长和旅级指挥官都过来开会，大家集思广益制定作战计划。”
　　很快国防军第十七师师长高树英就到了，紧接着五十旅旅长陈昌，参谋长高靖松，皇家警卫旗队师一旅长班承，二旅长戴宪宗等人全都到了。
　　师参谋长田锋首先站到了地图桌前，指着一个个地名给众人介绍情况：“经过我们的侦察和情报汇总，发现城内清军有突围的迹象，但去向不明。现在陕西的形势是南边我们已经完全占领了汉中府，东边潼关、风陵渡和大岭关也尽入我手。昨日传来消息，李嗣兴少将的骑兵已经突破长城，逐渐掌控陕北各地，清军能去的方向应该不多。”
　　高树英点点头：“或许哈占想要北上延安府，不过那里将受到三面包围，且有骑兵在侧，等于将自己置于死地。若攻潼关或是汉中府，清军攻坚能力不行，却是可以放心。”
　　“廷尉府已经传话来，让我们小心西边的葛尔丹。据说清廷正准备与他们合流，联手对付我们。”田锋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哈占想退到甘肃去，与甘肃清军、葛尔丹三方合流？”吴跃摸着下巴沉思道。
　　“有这个可能。”田锋点头道：“按照廷尉府的下一步计划，我们的进攻重点就是西北。内蒙古大部被我军掌握，不用多少时间就能消灭那些顽抗的蒙古王公了，骑兵能全部抽调出来。就算新建的四个骑兵师还需要训练，但原本的四个骑兵师却能投入进来。”
　　“不能只靠骑兵，西北地广人稀，葛尔丹麾下骑兵熟悉地形来去如风，这一仗可不好打。尤其是葛尔丹与清军联手，会更加棘手的。”一旅长班承叹息道。
　　吴跃点点头：“所以我们要消灭哈占的部队，尽量削弱清军兵力，日后进攻西北就好打了。只是我军兵力不足，全军三万多人要防御西安城可能的突围，恐怕有点难度。”
　　“这就要判断出对方的突围方向了。”田锋看着地图说道：“哈占绝对不傻，他既然要往西走，就不会从西门突围，我想他或许会走南门。只要出了南门三十里外，就能进入秦岭，那里地形复杂很难追踪。”
　　“很有可能。”高树英道：“这么说要将主力集中到南边？我想若摆下两个旅，足以拖住他们。”
　　“如果多拖几天就好了，我们可以挖掘工事将西安城层层包围圈起来，这样就不怕他们突围了。”二旅长戴宪宗在一旁扼腕叹息，如果能构建工事，哪怕哈占想跑也没用。
　　田锋指了指地图上西安的位置：“问题就在这里，哈占绝不会在西安城多待，今明两天就有可能突围。如果我们选择防守，很可能因为兵力不足，让他们突出去。如果我们选择攻城，巷战中并不能占到多少便宜，反而可能撕开口子让哈占更容易突围。”
　　“是啊，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五十旅的旅长陈昌笑了起来：“或许可以拖住他们。”
　　“哦？怎么拖住？”田锋看着他问道。
　　陈昌上前指了指西安城，又指了指大岭关：“如果我们散布消息，说岳乐所部清军正在进攻大岭关，哈占会怎么做？”
　　田锋闻言拍案大呼：“好计策啊，西安城乃是陕西首府，是满清在西北最重要的据点，只要能不丢掉，哈占是一定会死守的。如果援军有望，我想他会坚守城池的。”
　　“不错，就这么干。尽快散布假消息，命令部队在各处城门构筑土木工事，绝不让哈占突围，至少不能让骑兵突围。”吴跃下达了命令。


第761章 散布假消息
　　各部队很快行动起来，士兵们利用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围绕着西安城开始构筑土木工事，准备打一场围城战。
　　哈占立在城头，看着数百米外低头忙碌的新汉军士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在他的军事常识中，从来都不知道挖掘壕沟有什么用。按照兵书上所写，却是有挖掘暗沟陷阱的做法，可是那要秘密进行，让自己全都清楚看到了，坑道陷阱还能有什么用处。
　　哈占在城头上看了半天，始终不明所以，无奈得摇了摇头。一个穿着盔甲的身影晃动，正是副将王用予快步走了过来，他满脸严肃神情的低声道：“总督大人，我们接到一个消息，虽然还无法证实，但应该很有可能。”
　　“什么消息？”哈占眉头一挑问道。
　　王用予答道：“传说安亲王正率领十万大军进攻大岭关，另有周培公大人的京城十万练军携带上百门火炮随行，似乎是要增援我们了。”
　　“什么？”哈占闻言眼睛一亮：“太好了，实在太好了。若有安亲王的援军，西安无忧了。”
　　“总督大人，此消息只是谣传，恐怕难以坐实。何况新汉军善守，安亲王不知何时才能攻克大岭关。”王用予不无担心得提醒道。
　　哈占对此却深信不疑：“不妨事，我听说周培公大人的十万练军一日间便攻克了襄阳城，区区一座大岭关弹指可下。”
　　见到哈占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王用予提醒道：“总督大人，末将的意思是万一此消息是假，我等岂不是困守西安城，坐失良机了？”
　　哈占捋着胡须思索片刻说道：“西安城事关重大，但有转圜余地轻易不可弃守。若安亲王大军突入陕西，你我却落荒而逃，都会落得个菜市口开刀问斩的下场。之前我们要退到甘肃，是因为陕西无法坚守，现在可能有援军入陕，无论如何不能这么快退走。”
　　“若此乃新汉军缓兵之计，恐怕就很危险了。”王用予又提醒了一句。
　　哈占点点头：“的确危险，不过西安城墙高厚，不是轻易能攻下的。倒不如先坚守几日，若不见援军抵达再突围，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也只好如此。”王用予也不认为推迟几日突围有什么问题，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两人都不知道，耽误几日时间，会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危害。
　　为了避免惊动守军，吴跃并未下达攻城命令，而是指挥各部队扎扎实实得建设起城外的土木工事。半米多深的堑壕，以及堆积到两米厚的胸墙，是为了给新汉军步兵提供掩护的。
　　针对满清军皆是骑兵的特点，本该在距离堑壕五十米外挖掘宽度至少达到五米，深度超过两米的反骑兵堑壕，然而西安城太大了，要环城挖掘这样的堑壕，工作量实在太大了。
　　吴跃考虑之后，决定采取新的防御模式，首先是在城门外三百米开始布设地雷，以防止对方夜间突围。不过地雷这种武器不可能部署得太过密集，更不可能环城布置。毕竟地雷价格不低，而且一旦布设再拆除也非常困难。
　　除了地雷之外，吴跃使用了一种被军工厂作为试用品，刚刚装备皇家警卫旗队师的新武器。这种叫做铁丝网的防御性武器专门用于对付骑兵冲锋，它用六根钢丝盘绞在一起，上边每隔五厘米都缠着铁刺。使用时需要打下一米半高的木桩，在木桩上缠绕四至五道铁丝即可。
　　对于这样前所未见的装备，吴跃心中也没底，为了保险起见，他命令在阵地前布设了三层铁丝网，每层之间相隔五十米。对于这样的布置，哈占和王用予完全摸不着头脑。吴跃和众多新汉军军官们同样心中没底，不过因为以铁丝网代替了反骑兵堑壕，让本来计划八天的防线部署工作三天就做完了。
　　完成了对西安城的包围工作，吴跃总算是放下心来。现在不怕攻城会逼迫对方突围了，吴跃当即下令开始炮击西安城。
　　西安城内的火炮数量不多，为了避免被摧毁始终没有动用。吴跃也找不到火炮在哪里，为了避免伤亡他不没有让六磅步兵炮开火，而是下令由皇家警卫旗队师的重炮营，作为试探攻城的主力。
　　十六门12磅榴弹炮很快摆在了城南，对着西安城头开始了炮击。哈占和王用予第一次遭受了如此恐怖的战法。12磅开花榴弹砸在城头爆炸，巨大的冲击力令守城士兵死伤惨重，往往守军距离爆炸处足有十多米也会被冲击波吹飞出去，不是摔死就是摔伤，至于靠近爆炸点的士兵连全尸都难以保存。
　　哈占和王用予都被这样的炮击吓住了，可是对方的火炮摆在三公里以外，这根本不是守军火炮所能企及的距离，若贸然开炮只能徒增损失罢了。
　　被榴弹炮炸了整整一天，哈占总督愁得眉头紧锁。他很想命令守军撤下城头，避免被炮弹炸死，却又害怕对方突然发起登城战，根本不及防守，所以只能让士兵避入城门楼和角楼内。然而这些地方也不安全，一座角楼在榴弹炮的不断轰击下，很快崩解坍塌，造成了近三十人的伤亡。
　　“立刻用大炮还击。”哈占总督大声命令道。
　　“不可。”王用予连忙劝阻：“我们的大炮够不到新汉军的大炮，开炮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若我们不开火，士气便无法保证。新汉军的大炮轰上几天，我们就要不战自溃了。”哈占当然知道己方大炮打不了那么远，但他也知道士气非常重要，如果只挨打不还击，士兵们会越来越惊慌。一旦士气崩溃，再多的士兵也只是羊群罢了。
　　王用予也明白这个道理，思索片刻后说道：“援军迟迟不到，西安城是守不住了。末将以为当准备突围了。”
　　“准备突围？”哈占总督一愣，旋即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王将军打算怎么做？”
　　王用予答道：“末将以为当试探一下对方城外建起的那种古怪事物，若能突破自然是最好，就算不能也可了解一二，再对症下药为突围做些准备。这样既能试探对方虚实，又能避免士气低落。”


第762章 破解之法
　　“好计策，王将军可放手施为。”哈占总督听到这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遵命。”王用予拱拱手，立刻去派人准备了。
　　一刻钟之后，城东长乐门突然大开，一千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来，向着新汉军阵地飞驰而去。新汉军早已严阵以待，见到对方冲出，步兵立刻进入阵地，在胸墙后做好了战斗准备。
　　砰砰的枪声很快响了起来，在五百米外阻拦着满清骑兵的冲锋。这些精锐的满清骑兵却没有丝毫犹豫，加快马速继续向前冲锋。
　　轰轰的地雷爆炸声响起，一匹匹战马被炸得血肉横飞，但剩下的骑兵依旧毫不犹豫得继续冲锋，他们要尽快冲入对方的阵地内，用腰刀和长矛对付那些可恶的火枪兵。
　　然而当这些骑兵冲到铁丝网前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却如此难缠。当先一名骑兵直接冲上了铁丝网，预料之中的断裂没有出现，颇有弹性的铁丝网将骑兵直接弹了回来，而巨大的冲击力让战马胸前被铁刺扎的鲜血淋漓，显然是受了重伤。
　　后面的骑兵见到情况不对，立刻挥舞手中镔铁刀砍了上去。铁丝网除了微微颤抖之外，竟然没有任何断裂的迹象，镔铁刀反而被砍出了一个豁口。骑兵们大惊失色，不知道该如何越过铁丝网，有人加快了速度猛提马缰，想要控制战马越过铁丝网，结果却结结实实得砸在了上面，战马被刺得血肉模糊。
　　清军骑兵们被困在了铁丝网前，退也不是进更不可能，新汉军士兵们的步枪却一刻也不停歇，犹如打靶般不断消灭着清军骑兵。城头的王用予见到情况不对，立刻下令鸣金收兵。
　　听到锣声的清军骑兵如蒙大赦，立刻拨转马头向着城内逃去。新汉军步兵们却毫不手软，不停追射直到城门关闭。短短半柱香时间，一千名清军骑兵就损失了超过六百人，如此重大的伤亡吓得哈占双手直抖，若这样下去恐怕他们突围将无法实现。
　　吴跃也用望远镜看了此战的全过程，当他见到铁丝网将清军牢牢阻挡在外面，任由新汉军步兵射杀，他不禁连声感叹：“方大人他们果然厉害，竟然想到这么好的办法。若是我们行军都带着铁丝网，随时布置起来，哪里还怕骑兵的冲击。”
　　“我听说这件武器是皇上的想法，方大人帮忙做出来的。”田锋笑着说出自己所知的小道消息。
　　高树英不禁赞叹：“皇上实有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能啊。”
　　“你若是当着皇上这么说，肯定会挨批的，皇上最不喜欢别人赞美他，尤其还这么夸张。”吴跃笑了起来。
　　高树英却是直摇头：“我这是发自肺腑，可不是夸张的赞美。皇上从未上过战场，却能想出这么多实用的武器，看看我们的大炮，我们的步枪，还有这铁丝网和多功能工兵铲，哪一样不是拒敌利器？”
　　“不错，就算咱们这些有经验的老兵，也不敢保证铁丝网能有如此效果，皇上竟然想到了。”旁边的重炮营营长冯浩也在连连赞叹。
　　“行了，不用在这里赞叹了，全都给我牢牢守住阵地。”吴跃摆手道：“清军出城试探，恐怕是存了突围的想法，我们可不能轻忽大意。”
　　城外军官们连声赞叹，城内却是愁云惨淡，哈占坐在桌前直叹气：“这可如何是好，那是什么东西，为何刀砍不断？”
　　“总督大人，依照跑回来的人所说，那应该是精钢制成的丝线，镔铁刀都无法砍断。”王用予答道。
　　“这该如何是好？若不能破此物，我们该如何突围？”哈占叹气道。
　　王用予皱眉道：“末将本想保住大炮的，可是现在看来恐怕不行了。”
　　“哦？王将军可以破此物？”哈占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王用予说道：“末将观察那些钢丝，要害在于支撑它们的木桩，若能摧毁那些木桩，钢丝自然会倒在地上，也就无法阻挡骑兵了。”
　　“这么说只要派骑兵冲出，砍断木桩即可。”哈占笑道。
　　王用予摇了摇头：“恐不可行，那些木桩太过粗壮，轻易无法砍断，若让士兵冒险去砍木桩，不知会死多少人了。”
　　“若是不行，我军还是无法突围啊。”哈占叹气道。
　　“我们可以用大炮，轰碎那些木桩，只要打开一道缺口，定然可以突围。”王用予答道。
　　“不行，不行。”哈占一个劲摇头：“我军突围是在夜间，炮兵看不清如何开炮摧毁？若是白日轰击，新汉军岂不是有时间修复？晚上我们再突围依然如故。”
　　“总督大人，我们可以在傍晚时分炮击啊，等到摧毁了那些木桩，天也就黑了，新汉军绝无时间修补。”王用予答道。
　　“对啊，既然如此，我们今晚就炮击。”哈占答道。
　　“总督大人，若要新汉军无法确定我军突围方向，就至少要在三个方向上同时炮击破坏木桩。我军大炮转运不易，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才够，如今距离天黑已经不足一个时辰了，还是今晚准备好，待明晚再发动如何？”
　　“也好，此事便交给王将军了，我们明晚便突围出去。”哈占点了点头，王用予连忙拱手告退，去准备各种事务了。要突围所需准备可不少，火炮自然无法带走，摧毁铁丝网后必须全部毁去。
　　粮食必须带足，还有战马和一定的精饲料。所以骑兵必须安排好，没有战马的步兵也要征集城内的马车，让他们有更高的移动速度。此外军队要重新编组，在被冲散之后确定好重新集结的地点，这些都需要王用予去做。他忙得脚不沾地，整夜都没有合眼，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算安排妥当了。
　　全城的车马都被征集了起来，交给没有战马的六千步兵使用。至于城内府库的军械粮草，当然是尽量多携带一些，那些无法带走的，也只能封闭府库送给新汉军了。


第763章 反其道而行
　　这样做不是王用予手下留情，任凭物资送到敌人手中，而是他不敢将这些东西毁去。西安作为陕西省首府，白银粮食数量极多，要将这些东西毁去只能用火烧，那样的动静太大，很容易被新汉军察觉。在眼看着就要城破的时候，就算分给当地富户，恐怕也没人敢要，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
　　为了清军的安全起见，王用予最终决定封闭府库，不做任何分配和摧毁，以便让突围能达到更大的突然性。王用予小心翼翼得做着突围准备，却不知道这些动作早已被大雁塔上的了望哨看清。
　　消息被源源不断得送到指挥部里，吴跃很快分析出了清军的突围方向：“清军火炮被调往永宁门、安定门和安远门，这其中永宁门向南，安定门和安远门向西，这是清军故弄玄虚了。他们故意挑选了两个西边的城门，为得就是让我军以为他们要从西边突围。那里的确是清军最可能前往的方向，但他们却不可能直接从西门冲出去，我看永宁门才是他们的目的。”
　　“不错，清军突围只能向西，这个大家都很清楚。清军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希望引导我们关注西边的防线，忽视南边的真正突围方向。”田锋点头道：“对方调动大炮，自然是为了突破铁丝网的，这就说明他们今晚必定会突围。”
　　“我们把榴弹炮全都调到南门去，让他们好好尝尝厉害。”重炮营营长冯浩兴奋得做了个一锅端的手势。
　　吴跃却笑了起来：“不对，重炮营全都给我到西边去，记得要坚决打掉清军的所有火炮。”
　　“师长，这是什么意思？”冯浩不明白，判断准了清军的突围方向，为何要把重炮营调走。
　　田锋却笑了起来：“你啊，还要多学学才行。以前我们放假消息，是不想让哈占突围。如今我们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他若是突围必定损失惨重，我们就要引着他突围。”
　　“吸引清军突围？”冯浩挠挠头，还是不明白。
　　吴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的重炮在南边，清军一开炮就被你端掉了，他们还敢突围吗？我就是要让清军以为我们判断错了，把他们的主攻方向判断在了西边，这些人才能放心大胆的突围出来。等到他们离开城墙的保护，我们给他来个一锅烩。”
　　“可是若被破坏了铁丝网，我们该如何抵挡清军骑兵？”冯浩显然还是在担心。
　　吴跃摇摇头：“放心好了，你就安心在城西打清军的炮兵。你打得越狠，我们的反击就越轻松。”
　　“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尽管依旧不明白师长向做什么，但冯浩还是决定尽心完成任务。
　　太阳逐渐西斜，眼看最多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沉默了整日的清军突然开始了动作。城内五十门火炮齐鸣，开始了对铁丝网的炮击。城西两门汇聚了三十门火炮，不断对铁丝网展开炮击，但很快遭到了12磅榴弹炮的反击。冯浩全部使用了开花弹，很快将清军炮兵压了下去。十分钟之内，城内清军炮兵已经被炸死炸伤近两百人。
　　这样的损失哈占和王用予并不关心，那些人本就是为了吸引火力，死再多也没关系，他们更关心的是南边，是否能够顺利做好突围准备。
　　永宁门外的铁丝网前暴起大团烟尘，二十门火炮瞄准了这里，展开了密集的炮火覆盖。一枚枚实心弹砸向骑兵无法逾越的铁丝网，很快就取得了效果。在炮弹的轰击下，第一层铁丝网终于有几根木桩被炸断了，足足七十米长的铁丝网坠落在地上，打开了一条通途。
　　哈占总督看得兴奋异常，拍着大腿道：“好啊，炸开了，炸开了，只要能破坏了这些讨厌的东西，我们就能突围了。满清骑兵可不是那么容易屈服，今晚要给他们些厉害尝尝。”
　　“总督大人放心，末将必然让将士们全身而退。”王用予语气坚定得回答道。
　　清军的炮击不断向前延伸，很快展开了对第二道铁丝网的轰击。在不断的炮击之下，一些地雷也被引爆，惹来城头清军的阵阵欢呼声，他们知道清除这些障碍将让他们的突围更加轻松。
　　太阳逐渐落山，光线越来越模糊不清了，清军的炮火却没有停歇，他们已经在轰击第三道铁丝网了。当然这样的炮击仅限于城南，因为城西两处炮兵的三十多门神威大将军炮已经被冯浩的重炮营敲掉了。那边不但所有火炮损毁，就连炮兵也损失了超过四百人。
　　眼看着太阳已经落山，再也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清军的火炮却没有停歇，依旧按照之前观察到的方位，不断用火炮轰击着，他们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希望在第三道铁丝网上撕开更大的口子，然而很快新汉军炮兵的反击就来了。
　　在入夜之后，重炮营已经在城南摆开了阵势，开始对着清军阵地发起了炮击。这样的炮击并未让哈占和王用予担心，反到是让他们最后一丝疑虑尽去。之前重炮营摧毁了城西的炮兵，如果他们不到城南来反击，这说明己方突围的意图可能泄露，对方做好了诱敌深入的准备。
　　如今重炮营抽调过来反击，这才是指挥官最正常的反应，也让两人决定停止炮击，全军准备突围。
　　清军停止炮击后不久，新汉军重炮营也因为看不到目标而停止了炮击，战场上出现了难得的宁静，但这些都只是假象，是大战之前出现的先兆。一旦再次热闹起来，必然是激烈大战。
　　“快，快点。”驻守前沿的一团长孟阔不断催促着战士们，对阵地进行着整修，准备应对清军即将开始的突围。
　　“快，快点。”城内的王用予也在说着同样的话语激励士卒，一队队带上大量补给物资的清军骑兵正在城门前排列队伍，他们个个顶盔掼甲，手中握着闪亮的刀枪，做好了突围的准备。


第764章 炮火陷阱
　　“总督大人，第一批将有两千人发动进攻，在他们清理出通道之后，大人带着中军一万人离开，末将率两千精兵殿后。”王用予对着哈占拱手道。
　　“有劳王将军了。”哈占总督满意得点了点头。
　　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王用予对着跃跃欲试的骑兵们一挥手：“开城门，突围。”
　　永宁门沉重的三层包铁城门次第打开，为首的那名参领双脚一夹马腹，带着两千骑兵冲了出去，直奔向被炸开的铁丝网缺口。
　　“我们走。”哈占一声令下，带着大队骑兵从城门处鱼贯而出，直奔向未知的黑暗。哈占率领的清军骑兵主力还未完全出城，先头部队已经遭遇了拦截，埋头向前冲锋的骑兵忽然发现前面的道路被阻断了。
　　原来为了阻止清军突围，新汉军早已经秘密打造了许多拒马，只不过都隐藏在堑壕里，并不为清军所知。入夜后孟阔带人修补防御，就是将大量拒马搬了出来，塞满了第三道防线的缺口，让冲出城外的清军骑兵被堵在了那里。
　　不等前面的骑兵将消息传给哈占，密集的炮火就开始了。事先已经计算好了覆盖区域的各种六磅炮分片包干，以排为单位，对着自己负责的区域展开了猛烈的炮击。
　　六磅步兵炮的开花弹和六磅快炮的实心弹夹杂在一起，如雨点般密集覆盖了第三道铁丝网至城门间的大片区域。清军骑兵们骤然发现，己方陷入了一片死域，面对着无可抵御的炮弹，他们只能借着开花弹爆起的闪光，努力寻找城门的方向，也只有逃回城内才能避开这无法抗拒的死亡。
　　然而城门处同样是一片混乱，城外的人急着冲入城去躲避炮弹，城内的部队又在出城，双方撞在一起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很快冯浩的重炮营开始发言了，12磅榴弹炮重点照顾了城门位置，炸得此处血肉横飞，尸体很快堵塞了城门。
　　王用予跌跌撞撞得爬上城墙，目瞪口呆的看着城外一片血肉模糊的战场，如果不是他的殿后部队尚未出城，恐怕自己也会陷入这片无尽的地狱之中。
　　冲出城外的近万清军此刻已经伤亡大半，这其中六成都是自相践踏而死，却没人可以突出重围。
　　当残存的两千多清军终于逃回城内，天边已经露出了黎明的晨曦。光线逐渐清晰，所有人都看到了永宁门外的那片修罗地狱。整片黄土地已经被鲜血浸润成了红色，又在弹坑中汇聚成水洼，残肢碎肉与泥土混合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哪个是人哪个是马。
　　看到这一幕的官兵大多数都呕吐不止，甚至两三个月都不敢沾肉食，哪怕是老兵也有不少没有忍住，可见这片区域的可怕。看着城外的修罗场，王用予已经丧失了突围出去的信心。
　　西安城一万五千精兵只剩下不足七千，哈占总督早已不知所踪，但谁都知道他肯定混杂在了那片残肢和血土之中。士气自然不用提了，全军官兵都到了崩溃的边缘，王用予知道西安城守不住了，哪怕再给他多十倍的军队，没了士气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绵羊罢了。
　　无奈之下，王用予只好派出偏将打着白旗前往新汉军阵地接洽，随后他率领剩下的七千士兵出城投降。当然他们没有走南边的永宁门，即使是王用予这样胆大包天的将领，也不敢踩着尸骨和碎肉过去投降，所以他们打开了西面的安远门。
　　所有官兵都在城门处缴械，武器被堆在一起，空着手的清军士兵们排列在城门前，打起了白旗。很快有新汉军前来接收，王用予没有任何反抗，直接走入了俘虏营。清军士兵们同样没人反抗，昨晚的密集炮击让他们吓破了胆，根本兴不起反抗的念头了。
　　取得西安城之后，吴跃下令清理战场，以国防军一个旅驻守城内，并看押七千清军俘虏，其他各部队以团为单位，横扫周边府县，开始了对陕南的全面掌控。
　　至于那片大炮造成的血腥战场，实在没有人敢去收尸，最后不得不泼洒上油液，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据说这片土地直到十几年后，依然是寸草不生。
　　哈占阵亡，王用予被俘，西安城被新汉军拿下，等于宣告了陕西省的易手。在新汉军几个师的穿插占领下，各地迅速被平复，甘肃清军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惹上新汉军的进攻。
　　康熙当然不会放弃西北，在潼关被占领的第一时间，他就给岳乐下达了夺回的命令。只可惜清廷的通讯速度实在太慢了，哪怕动用了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康熙得到潼关被占的消息也已经是正月初十，进攻的命令传递到岳乐手中是正月十八，随后大军准备粮草物资，从襄阳起行前往北方又是整整一个月时间。
　　等到岳乐亲自率领的大军抵达潼关，西安早已经易手，陕西各地也陆续被新汉军掌控。宋轲以敏锐的战略眼光，终于赶在清军突破吴三桂的长江防线，截断江西与四川的水路联系之前，让四川通过陕西与蒙古取得了陆上联系，四川再也不是一块飞地了。
　　岳乐几乎抽调了所有的机动力量，总共十三万大军齐攻潼关，企图重新夺回进入陕西的最重要通道，然而守卫潼关的山地特战师却不是一支能轻易击败的军队。
　　当清军企图依靠兵力优势，以密集队形四面攻打潼关的时候，很快遭到了山地特战师的炮击。岳乐怎么也不会想到，对于这支新汉军唯一的山地部队，刘磊非常重视，专门为他们配备了发射速度极快的迫击炮。
　　这种携带轻便、火力强悍、射速极高的曲射炮不但野战威力极大，在守城的时候，也发挥出了巨大威力。尤其是针对岳乐这种为了加快救援速度，没有携带火炮的军队，简直是就是无解的。
　　清军的冲锋很快遇到了遍地开花的迫击炮弹，朵朵死亡焰火在士兵中间爆起，巨大的伤亡令岳乐额头青筋直跳。


第765章 五方联盟
　　这样的仗没法打，面对着潼关高厚的城墙，本就难以攻克，而在冲到城墙下之前，还需要遭受迫击炮和火帽式步枪的轮番屠杀，清军哪怕人数再多也受不了。
　　在连续两天的进攻之后，岳乐被迫放弃了对潼关的进攻，转而向康熙发去了八百里加急军报。
　　“十万练军都交给了岳乐，为何连个潼关也夺不下来？”康熙气得将军报拍在了桌子上，双眼怒气冲冲得瞪着明珠。
　　明珠连忙上前道：“启禀皇上，让吴三桂乖乖就范需大军压制，练军都被投入到了湖北，前往潼关的皆是安亲王率领的旧军。为了尽快解救哈占总督，安亲王并未携带火炮，所以才会受阻。”
　　听说不是练军无能，康熙的脸色好了些：“看来朕要再投入一笔银子，再练新军。”战况越来越糟糕，让康熙开始孤注一掷了，他就像当年的崇祯皇帝，打算不顾经济以全国之力训练新军。
　　“皇上三思。”户部尚书米思翰吓了一跳，连忙出班道：“十万练军练成，便耗费了国库近两百万两白银，如今二十万新兵尚在训练，已经耗费过百万两，若再练新军恐怕难以为继啊。”
　　“没钱吗？”康熙皱眉道：“直隶商贸兴盛，难道拿不出足够前的钱来？如今正是国家危难之际，需要更多的新军，才能平灭各方贼逆，怎可因为钱财而放松？”
　　“皇上明鉴，直隶商业虽然富庶，但时日尚短，赋税并不算多。而能赚来了这些钱，也被投入了另外几个省份开拓商路之中，户部本已经入不敷出，实在难以继续支撑新军。”米思翰的回答却让康熙非常不满，他反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没有。”米思翰很肯定得回答道。君臣在讨论军力的时候，很默契的将满清八旗同样训练出来的七万多新军放在一边不提。这倒不是两人忘记了，而是他们认为这支满人新军是用来拱卫京城的，轻易不能离开，免得又出现新汉军登陆大沽口的状况。
　　“启禀皇上，臣有些想法。”这时候刚刚升任户部侍郎的陈廷敬走了出来。
　　“哦？”康熙顿时来了兴趣。陈廷敬曾经做过康熙的老师，彼此之间关系很好，也知道对方很有才华。康熙在亲政之后，便开始着手提拔这位老师，陈廷敬可谓三年一个小台阶，十年一个大台阶，直到现在已经身为朝中二品大员，也算是举足轻重的角色了。
　　原本陈廷敬刚刚成为户部侍郎，并不想驳上级的面子。只是如今战事紧急，康熙急等着钱用，他这位老师不能不为学生想想办法，所以才贸然走了出来。
　　见到是自己的老师，康熙连忙问道：“陈侍郎有何见解？”
　　陈廷敬答道：“微臣曾经听过，伪汉练兵时也遇到过银钱不足的事情，当初刘磊便以借贷挺过了那段时间。”
　　“借贷？向谁借贷？”康熙哑然道。
　　陈廷敬显然研究过此事，当即答道：“向民间借债，刘磊印刷了一种很漂亮的纸币，就像如今的华元一样，被他叫做国家债券。这种国家债券上写有面额，便照此价格出售，规定数年后由国家赎回，并给予固定的利息。国库券不能买卖，丢失无法寻回，但能给那些地主豪绅财富最稳定的提升，所以在短时间内聚拢了大量财富。伪汉以这笔财富训练军队发展工商，才那么快提升起来。”
　　“不妥不妥，若有人伪造国家债券，我等该如何应付？”米思翰思想保守，当即表示反对。
　　陈廷敬道：“与私铸铜钱同罪，我等只需将国家债券制作得十分精美，仿冒者自然无法伪造。何况在严苛重法之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可是……”米思翰还要说什么，却被康熙阻止了：“我看此计甚好，我们就发行国家债券以充军资。陈侍郎全权负责此事，但务必要做的精美无法伪造，此外还要立威才行。”
　　“臣遵旨。”陈廷敬连忙答应着：“未知皇上打算发行多少国家债券？”
　　“若是训练新军，再有四百万两应该够了。”康熙琢磨着。
　　见到康熙只想着练兵，陈廷敬连忙提醒道：“皇上，以钱生钱，才能让利息不至于拖垮户部，还是要将大部分的银两投入工商发展才好。”
　　康熙点了点头：“也对，那就发行一千万两，四百万两再训练二十万新军，六百万两投入各地工商还有修路。”
　　“遵旨。”陈廷敬躬身答应着。
　　“皇上，训练新军缓步济事，还有安亲王那边需要皇上明断。”詹事府少詹事高士奇提醒道。
　　“对，潼关方向上是个问题，高爱卿以为如何？”康熙询问道，他是越来越依仗这些华臣了。
　　高士奇答道：“昨日已经得到可靠消息，哈占总督兵败身死，西安已经落入贼寇之手。臣以为陕西局势糜烂已不可控，不若暂时放弃。”
　　“放弃？放弃了陕西，刘磊的大片土地就连在一起，四面包围大清，如何应对？”兵部尚书明珠反问道。
　　高士奇却不慌不忙得答道：“尚书无需动怒，所谓兵事有缓有急，如今最要紧的便是达成联盟，邀各方共同讨伐伪汉。伪汉占据的地方越多，就对各方势力的威胁越大，否则吴三桂也不会投靠过来了。臣以为当示敌以弱，同时尽快促成各方联手，如此才能打伪汉一个措手不及，将其彻底摧垮。”
　　康熙听得连连点头：“也好，就尽快签订盟约吧。也不要过多苛求，哪怕让出些利益也没关系，反正只要灭了伪汉之后，谁能沾到便宜，还是要靠手中军兵说话。待伪汉败亡，朕手握五十万练军，不怕任何一方？这天下迟早回到朕的手中。”
　　“皇上睿智。”众人纷纷拱手，有了康熙的首肯，谈判进行的顺利许多，二月初九这一天，京师城内秘密商讨多日的五方盟约正式签订。满清、吴周、准噶尔、和硕特汗国、俄罗斯沙皇国五方决定共同出兵，一起进攻新汉帝国。各国不但约定了出兵范围和胜利后享受的战利品，俄罗斯沙皇国还同意与准噶尔共同向哈萨克汗国施压，避免因为其他战争，牵扯联军精力。


第766章 金兰犬
　　在拿到盟约之后，五方实力都开始埋头准备新的作战计划，而丝毫没有反间谍经验的他们并不知道，绣衣使很快就得到了这份文件，并迅速送到了刘磊的手中。
　　刚刚得到陕西省全面收复的喜讯，就接到这样一个巨大的军事压力，刘磊的心情很沉重。楚风连忙劝慰道：“皇上，如今我们已经将四川与北方领土连通，整条防线浑然一体，并不惧五方联盟。”
　　“我不担心别的国家，关键是俄罗斯沙皇国的实力很强，若他们插手进来，恐怕会牵制我们过多的兵力。一旦进入了僵持状态，就算最终能够取得胜利，我们也会付出巨大代价，这对帝国日后的发展会产生重大影响。”刘磊叹气道。
　　“皇上，俄罗斯路途遥远，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出兵的，何况上个月阿玉奇汗不是派人来联络过了？我们大可利用土尔扈特部拖住对方，待我们在中原取得决定性胜利，再全力对付俄罗斯。”宋轲上前说道。
　　刘磊点点头：“不错，这次我们要以快打慢，既然他们的盟约已经签署，要联合起来对付我们，那么我新汉帝国与吴三桂的盟约就可以作废了。”
　　“皇上明鉴万里，吴三桂虽不是五方联盟中最弱的，确是我们最容易攻打的，先以周吴开刀可以改观我军的攻守态势，但要注意北面清军最精锐的十万练军，以及南边荷兰人的动向。”宋轲拱手答道。
　　刘磊点了点头：“此次恐怕是立国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战。宋廷尉大可放手去做，朕会下旨所有部门支持你，务必取得胜利。”
　　“遵旨。”得到刘磊如此信任，宋轲直接跪下去谢恩，他将调动新汉军的所有部队，进行这场确定未来百年国运的超级大战了。
　　廷尉府很快忙碌起来，一道道命令随着有线电报向四面八方送出，整个新汉帝国都进入了战时状态。包括北方各府在内，新汉帝国所囊括的所有区域皆在紧张备战，夜间开始戒严，无论是皇家近卫军、国防军还是省防军，仰或是海军舰队和陆战队，全都积极动员起来，各种频繁调动几乎耀花了人眼，也预示着这一年注定不会平静。
　　在兵力调动中，最先开战的却不是新汉帝国与周吴的边境线，反而是平静了两年之久的中南半岛。经过了新一次扩军，并训练成形的华人自卫军首先出动，开始了对金边王朝残余势力的大清剿，北面的雨林特战师与参战的国防军两个师也没有闲着，开始全面进攻郑氏黎朝的疆土。
　　在装备了自行车的新汉军面前，郑氏军队的行军速度完全跟不上。失去了谅山屏障的郑氏，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升龙就被攻陷了。因为事先毫无预兆，郑氏根本没有做好防御准备，结果主力十万大军被灭，郑祚与黎朝熙宗黎维祫战死城内，只有率领两万精兵提防阮主的郑祚儿子郑根幸免于难。
　　郑氏主力被一战而灭，沈冰没有丝毫犹豫，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向南突击，不断攻城掠地。郑根无奈之下，决定分散兵力，利用雨林中视线不清的特点，采取零敲碎打的方式消灭新汉军，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原来刘磊深知越南战争中美军对雨林的无奈，多年前就针对这种情况作了相应准备。雨林树木密布枝繁叶茂，双方交战距离往往很近，不熟悉地形的一方容易遭到伏击，所以他常年投入巨资培养军犬。
　　勤务曹左侍郎刘文奇也不负众望，研究出来一系列的军犬和警犬。之前他所培育出来的几种警犬，已经投入到了警察系统办案工作中，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而这次确是军犬的首秀。实际上北方早已经开始小规模的使用军犬，不过主要都配备给侦察兵，或者在冬季用于拉雪橇，而大规模应用还是沈冰开始的。
　　雨林特战师在装备自行车的同时，就大量装备了一种新型军犬。这是利用意大利灵缇、德国杜宾、埃及法老王猎犬和英国曼彻斯特犬杂交而成，经过选育优化培养的一种中型热带军犬，以金兰湾命名的金兰犬。
　　金兰犬虽然搏斗能力不强，但胜在聪明好斗听力极佳，而且十分耐热，在雨林中行动毫无阻碍。每当郑军小部队打算偷袭新汉军的时候，这些军犬远在数百米外就会发出警训，结果每次偷袭都以失败告终，郑军反而因此损失了大量士兵。
　　待郑根发现情况不对，开始收拢部队才发现，派出的军队已经损失大半了。兵力不足又无法取胜的情况下，走投无路的郑根最终决定向西前进，投靠了澜沧国。
　　澜沧国又称南掌王国，建立于公元1353年，以澜沧江得名，乃是清廷的藩属国。自从南方被全面占领之后，澜沧国虽然没有派兵支援清军，却也对接壤的新汉帝国和周吴国素无往来。当权的素丽涯旺沙王已经掌权超过四十年，如今六十七岁高龄的他颇为顽固，对新汉军的崛起很是不屑。
　　当郑根前来投奔以后，素丽涯旺沙王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沈冰正愁没有机会染指澜沧国，在对方接纳了郑根以后，立刻以此为借口，向素丽涯旺沙王提出了三个条件。
　　第一，交出郑根及其部下给新汉军处置。第二，立即宣布与清廷断交，并保证国内不出现反对新汉帝国的势力。第三，向新汉军赔偿军费，割让波罗芬高原的土地及周边城市，并保证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素丽涯旺沙王执政四十多年也是颇有功绩，在他治下澜沧国的经济、文化、商贸方面都得到了不错的发展，更是建立起一支三万人的精锐部队。
　　对新的作战模式没有任何概念，素丽涯旺沙王还认为己方兵强马壮，对方却是远来劳顿之师，因此并不重视。他不但严辞拒绝了沈冰的使者，还重用郑根为将军，率先对新汉帝国宣战。


第767章 进军中南
　　很快素丽涯旺沙王就知道他的决定有多么愚蠢了，在他宣战之后的第三天，沈冰率先指挥雨林特战师越过边境地区进入甘蒙高原，在击溃对方五千守军之后，凭借着自行车的高速行军，直接攻向了澜沧国首都琅勃拉邦。
　　另一只两万人的华人自卫军则在平灭金边王朝以后，直接向北攻入波罗芬高原，一路攻城拔寨进展十分迅速。接到了前线的战报，素丽涯旺沙王才明白新汉军有多么强大。被吓破胆的素丽涯旺沙王立刻派出使者，希望能向新汉军求和，然而廷尉府的既定方针就是吞并整个中南半岛，怎会同意他的求和。
　　新汉军继续前进，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了使用冷兵器和陈旧战法的澜沧军，一举攻克南掌国首都琅勃拉邦。素丽涯旺沙王率领众臣投降，宣布同意被新汉帝国吞并，成为其中的一个省。
　　素丽涯旺沙王相当配合，让澜沧国的抵抗情绪很低，何况他们本就一直是中原王朝的从属国，更不会有多少反对。新汉帝国无惊无险得吞并了澜沧国，然而他们的战斗仍未结束。
　　郑根率领的三千残兵未被消灭，这是沈冰故意的手下留情，为得就是将他变成整个中南半岛的火药引线，点燃所有要进攻的国家。
　　在阮主阮福濒向华人自卫军投降，将广南国全部并入新汉帝国的同时，沈冰率领的雨林特战师已经攻入了大城王朝境内。
　　大城王朝是暹罗国历史上的一个王朝，也因为其首都地名被为阿瑜陀耶王朝。大城王朝基本延续了素可泰王朝的政治体制，为了争夺地方主导权，与缅甸东吁王朝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战争。
　　当今国王那莱王与法国交好，曾经派遣使者与法王路易十四交流，还任用希腊人华尔康掌管暹罗财政和外交大权，可谓暹罗历史上最开放的年代。只不过这个时代的西方并无多少能学习的东西，让那莱王的开放政策并无太大效果，反而遭到了国内保守派的抵制。尤其是象队统领帕碧罗阇更是非常反感华尔康，并极力劝阻那莱王对西方的好感。
　　大城王朝正处在这样一个内部矛盾尖锐的时期，却迎来了被故意放走的郑根。关于郑根的去留问题，在大城内部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以帕碧罗阇为首的军方将领认为新汉军强大，根本不是暹罗能够抵挡，他们力主驱逐郑根不给对方入侵大军借口。
　　华尔康却不同意，他认为新汉帝国对西方，尤其是对天主教很不友好，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既然郑根是对抗新汉军的势力之一，就该加以笼络共同对敌，决不能任由对方被消灭。
　　双方为此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将两方彼此的恶感都摆在了台面上，然而那莱王却没有注意到深层次的问题，而是倾向与听取华尔康的意见，最终决定留下郑根的残兵，共同抵御新汉军的入侵。
　　那莱王的决定，让军方将领们非常不满，但面对着新汉军的入侵，帕碧罗阇又不得不率军抵抗。很快以象军为主力的两万暹罗军便对上了沈冰的雨林特战师。
　　面对着比金边王朝还要多的战象，沈冰却丝毫也没有慌张。在中南半岛打了这么多年仗，新汉军将领们早已深谙对付战象的手段。双方刚刚摆开阵势，战象队就遭到了开花弹的猛烈袭击。
　　剧烈的爆炸很快让战象们受惊了，结果四处奔逃的战象反而摧毁了暹罗军的阵型，导致未战先败的局面。帕碧罗阇只好率军撤退，直到退了三十多里才算收拢了败兵。此役暹罗军损失极为惨重，战象十去六七，士兵也折损了超过三千人，他们却连交战都没来得及。
　　经此一战，帕碧罗阇算认识到了新汉军的强大战斗力，他终于明白暹罗的军队根本无法对敌，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和。作为佛教徒的帕碧罗阇历来与那莱王宠臣希腊人华尔康不和，双方从政见到宗教信仰都有激烈冲突。
　　两人在朝中早已水火不相容，若帕碧罗阇兵败返回阿瑜陀耶城，必然会遭到华尔康的猛烈攻击，说不定自己非但职位难保，还会因此遭遇杀身之祸。想到那莱王始终偏袒华尔康，甚至打算将王位传给已经皈依天主教的王子亚派耶脱，帕碧罗阇就感到自己的小命难保了。
　　看着主帅在犹豫，副将科萨蒂迪潘在旁边小声劝慰道：“大人，现在没有犹豫的时间了，若我们回去肯定会被关入监狱的。那莱王已经成了天主教的傀儡，我们若进入监狱，就没人能阻止那个该死的希腊人了，倒不如反了吧。”
　　“造反？”帕碧罗阇仍旧有些犹豫：“我们毕竟是将军，若反对大王恐怕会遭到国内人的非议。何况那莱王正与法国人交好，我怕咱们反了会被那些法国人进攻。”
　　科萨蒂迪潘笑了起来：“大人不必担心，那莱王可以投靠法国人，难道我们不能投靠新汉帝国吗？”
　　“什么？投靠新汉帝国？”帕碧罗阇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副将竟是想要投靠新汉帝国。
　　科萨蒂迪潘凑近了些低声道：“大人何必犹豫？新汉帝国虽然并不推崇，但也不禁止佛教的传播。而他们对天主教确是深恶痛绝的，据说新汉皇帝亲自下旨，命令击杀一切在境内传教的天主教徒。如果我们投靠了新汉帝国，华尔康自然不会得势。”
　　帕碧罗阇也感觉有道理，连连点头称是：“好吧，那就由你去新汉军商谈，只要他们能帮助我登上王位，咱们就做新汉帝国的属国也不错。”
　　“是，我这就去。”科萨蒂迪潘立刻带上两个人，打着白旗去找新汉军以使者身份求见。
　　半个时辰以后，科萨蒂迪潘来到了沈冰的临时指挥部内。看着面前这个颇有气势的年轻军官，科萨蒂迪潘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施礼：“我是暹罗国那莱王座下的步兵统领科萨蒂迪潘，见过新汉军的将军大人。”


第768章 逼迫投降
　　沈冰点点头：“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暹罗王决定投降了吗？”
　　“没有，我也不是为暹罗王而来，我只是代表我的主帅，象队统领帕碧罗阇将军。”科萨蒂迪潘直接回答道。
　　“为了象队统领？”沈冰笑道：“象队我已经见识过了，接下来该是步兵进攻了吧？”
　　“将军说笑了，暹罗的将军们历来反对与新汉帝国交恶，但无奈暹罗王国的朝政被希腊人华尔康把持，我们无法做主。”科萨蒂迪潘叹了口气。
　　“什么？暹罗王国的朝政被希腊人控制？”沈冰以为自己在听天方夜谭，根本不信一个东方王国会被来自万里以外的欧洲人控制，而且还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下属的一个小民族。
　　科萨蒂迪潘却相当肯定的回答：“没错，那莱王对欧洲很感兴趣，不但让希腊人华尔康把持朝政，还与法国人接洽，希望达成军事同盟。”
　　“什么？法国军事同盟？”沈冰感觉那莱王就是个傻子，居然与万里以外的国家同盟。若真的打起仗来，法国人能救援才是怪事了。
　　科萨蒂迪潘点点头：“没错，暹罗军方也是抗拒天主教的，我们希望保持佛教的地位，也希望能驱逐欧洲人的影响力，保证国家的纯洁和稳定。”
　　“很可惜，据我所知那莱王和亚派耶脱王子都已经投入了天主教，若要我军帮忙新的国王该由谁担任？”沈冰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暹罗国已经失去了效忠对象，双方还有什么合作的基础？
　　这句话让科萨蒂迪潘愣住了，他只是希望尽快解除新汉军的威胁，并借助对方的力量驱逐国内天主教势力，却没想过驱逐天主教势力以后，国家该如何延续。
　　“我想可以让帕碧罗阇将军成为国王。”科萨蒂迪潘犹豫了半天，最终说出了这一个答案。
　　沈冰确笑着摇摇头：“你太天真了，以为新汉军会为你们所用吗？新汉帝国的强大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区区暹罗小国的一个将军，就想让我帮他吞并故国？简直是异想天开。我可以给你们两条路走，第一是对抗到底，等着我军将暹罗军队全歼，自然就能驱逐天主教在此地的势力，第二是无条件投降，军队放下武器接受我军改编，暹罗国将不复存在成为新汉帝国的一部分，何去何从你自己去考虑吧，送客。”
　　说完了条件，沈冰连反驳的机会也不给科萨蒂迪潘，直接让士兵将他驱逐了出去。得到沈冰的摊牌方案之后，科萨蒂迪潘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只是他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只能返回大营向帕碧罗阇回报情况了。
　　听到科萨蒂迪潘复述出沈冰的条件，帕碧罗阇直拍桌子：“太欺负人了，简直是不把我们当人看，难道暹罗军队就是任人宰割吗？若新汉军执意灭掉暹罗国，我们将誓死抵抗绝不后退。”
　　科萨蒂迪潘却叹了口气：“将军，我们还是投降吧，反抗到底也没有用。新汉军太强大了，一路走来我看到了他们的火枪，实在太厉害了，居然能在一里外击中目标，我们根本阻挡不住。”
　　“什么，一里外？”帕碧罗阇闻言脸色都变了，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双方再次交战，失去了战象的暹罗军哪怕兵力占优，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靶子而已。就算暹罗全军出动，也伤不到对方一个人，最后只能以全军覆没收场，而他将得不到半点便宜。
　　“新汉军真有这么厉害的火枪？”帕碧罗阇兀自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科萨蒂迪潘点点头：“我亲眼所见，他们射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分明见到一里外的靶子倒地了。”
　　“不，我们不能被征服，我们可以分散开，利用熟悉的雨林地形，一点点消灭新汉军。”帕碧罗阇跳了起来，他绝不肯服输。
　　“没用的。”科萨蒂迪潘摇摇头：“我曾经询问过郑根的士兵，他们告诉过我这些人曾经用同样的方法，想要消灭新汉军的士兵。结果很悲惨，新汉军带着一种非常聪明的狗，哪怕埋伏的士兵在一里外，它们都能听到呼吸声并示警。任何埋伏都是徒劳，只能让士兵白白死去。”
　　听到科萨蒂迪潘的解释，帕碧罗阇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看来除了投降，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或许可以求助法国人或者荷兰人，不过那样做会让整个国家都信仰天主教，佛教就完蛋了。”科萨蒂迪潘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也完蛋了。”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投降可以保全自己，不投降最多是让人家费些手脚，什么也无法改变。帕碧罗阇闻言痛苦得闭上了眼睛：“我们……投降。”
　　第二天中午，帕碧罗阇指挥的暹罗军放下武器，选择了投降新汉军。失去了主力大军的保护，暹罗国已经犹如不设防的国家，任由新汉军驰骋了。后面跟进的国防军很快分散占领暹罗国境内的城镇，雨林特战师则利用自行车兼程前进，三天后就包围了阿瑜陀耶城。
　　作为暹罗王国的首都，阿瑜陀耶城并不算大，守军更是少得可怜。当那莱王得到帕碧罗阇投降，全军放下武器的消息，吓得险些晕了过去。希腊人华尔康也慌了手脚，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包围阿瑜陀耶城的新汉军，他心中唯一所想的是向荷兰东印度公司求援，希望对方能够派兵增援，于是华尔康作为暹罗王国的代表，前往东印度公司的总部巴达维亚求援。
　　作为暹罗国的首都，阿瑜陀耶城的城墙并不算低，沈冰原来携带火炮和弹药都严重不足，要攻克这样一座坚城必然损失大量人员。沈冰也不傻，既然是炮灰的工作，当然要让炮灰来做，他立刻找来了帕碧罗阇。
　　听说沈冰有请，帕碧罗阇心存疑惑，这几天他被监视在军营中无所适从，心中总怕自己被卸磨杀驴，或者被当做谈判筹码交换给那莱王。今日沈冰突然请他过去，帕碧罗阇还以为情况有了变化，自己可能会被牺牲，他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第769章 炮灰互殴
　　心中踹踹的帕碧罗阇到了指挥部大帐，发现沈冰笑脸相迎，他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沈将军，不知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沈冰让他坐下说道：“情况是这样的，我已经向皇上申请，原则上同意暹罗国继续保存，并作为新汉帝国的属国存在，而这个国王当然不能让那莱王做了。皇上对天主教很不喜欢，当然要寻找一位信奉佛教的国王。”
　　帕碧罗阇听得眼前一亮，对方的意思很明显，新汉帝国是绝对不支持那莱王继续担任国王的，而王子亚派耶脱同样已经受洗加入了天主教会，当然也不再考虑范围之内，算来算去能够势力登上王位，且是佛教徒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尽管心中欢喜不已，帕碧罗阇还是感到有些疑惑，沈冰之前谈判时坚决不肯辅助自己上位，现在又改了口，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问题。沈冰从帕碧罗阇疑惑的眼神中，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当即给他解释道：“作为一名新汉帝国的将军，我自然是希望为国家开疆拓土，建立不世功勋的。不过皇上仁慈，不忍暹罗国断了传承，所以才希望将帕碧罗阇将军扶上王位。我是很不愿意的，但皇命难违也只好遵从，不过事成之后希望将军能留给我一份功绩。”
　　“留一份功绩给沈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帕碧罗阇完全没听懂沈冰话中含义。
　　沈冰摇摇头只好说了出来：“我率领数万大军，在雨林中奋战数月之久，总不好空手而归吧。这开疆拓土的机会不多，我也不想放弃，所以希望帕碧罗阇将军立国之后，将暹罗国一部分领土并入新汉帝国。”
　　沈冰这个要求看似十分无理，却让帕碧罗阇大大松了口气，若是对方毫无所求得帮助自己登位，他反而会有所怀疑。如今沈冰将条件摆到了桌面上，让他割让大片领土，这就等于是新汉帝国选择支持他成为国王了，他如何不同意。
　　帕碧罗阇当即点头答应下来：“沈将军请放心，待到消灭了那莱王，夺回阿瑜陀耶城之后，暹罗国土自然由将军决定，我国也将永为新汉属国。”
　　“有帕碧罗阇将军这个保证，我就放心了。哦不对，应该是帕碧罗阇国王殿下。”沈冰脸上满是笑容：“不过为了彰显新国王殿下的权威，压服那些反对的声音，帕碧罗阇殿下应该组织大军展开对阿瑜陀耶城的进攻吧。”
　　帕碧罗阇终于明白过来，沈冰让他当国王不是享福的，而是要他组织炮灰攻城的。对此帕碧罗阇没有多少抵触，沈冰说得没错，要成为国王就必须建立权威，若一味躲在新汉帝国羽翼之下，他的国家也不会稳定，因此帕碧罗阇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沈冰将所有看押的暹罗军队都交还给他，让其组建攻城大军，展开对阿瑜陀耶城的进攻，新汉军则只以不多的炮兵进行掩护。
　　帕碧罗阇的进攻很快就开始了，为了尽快消灭那莱王，暹罗军的进攻比新汉军还要凶狠，杀得守军一阵手忙脚乱。尤其是在发现进攻的士兵根本就是昔日同袍，这让城内守军更加人心惶惶，那莱王几乎快被吓死了。
　　攻城战一连进行了十几天，双方的损失都不算小，但帕碧罗阇指挥的进攻丝毫没有松懈。最大的问题是双方的军队数量差距开始越来越大了，原本城内有守军一万左右，帕碧罗阇手中兵力除了他以前掌握的，还有新汉军在进攻沿途俘虏的那些暹罗军士兵，总共两万五千人左右。
　　这样的兵力对比，进攻一方很难获胜，但新汉军这些日子也没闲着，跟随攻入暹罗境内的国防军两个步兵师，以及华人自卫军的两个师四处扫荡，以新王帕碧罗阇的名义不断攻城略地招降俘虏，这些被招降的人马源源不断输送到了帕碧罗阇军中，成了新一批的炮灰来源。
　　华人自卫军更加狠辣，甚至连俘虏的澜沧国和金边王朝俘虏全都送了过来，以至于帕碧罗阇手中大军很快超过了五万人，而城内守军因为连日伤亡已经不足六千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攻城大军，那莱王已经快绝望了，他知道阿瑜陀耶城最多能再守卫五天时间，若到时候援军还不赶到，恐怕他就要出城投降了。对面的帕碧罗阇已经立起了王旗，那莱王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旦他投降恐怕连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就在那莱王备受煎熬，期待着援军抵达的时候，援军真的出现了。在海天相接的地平线上，一条粗线逐渐明显清晰，半小时后无数白帆已经在阳光下闪耀，舰队司令克里劳夫·范·戈恩斯准将站在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的新旗舰上，看着远处的海岸线满脸微笑。
　　戈恩斯准将之所以信心十足，是因为他指挥的舰队在最近几个月得到了急速的扩张。自从上次与新汉帝国舰队在海上对峙以后，荷兰国内就知道了远东局势的严重性。尤其是在得知新汉帝国已经开建千吨以上级别大舰之后，荷兰国内受到了不小刺激，遂开始了新型战舰的建造计划。
　　如今荷兰国内已经有二十二艘千吨以上级别的战舰下水，而之前的一批老式主力舰自然在淘汰之列。就如戈恩斯准将现在的这艘旗舰，原来是荷兰海军最有名的七省号战舰，曾经是荷兰战神鲁伊特上将的旗舰。
　　这艘拥有两层火炮甲板的战舰排水量超过八百吨，装备有80门各种口径火炮，曾经是荷兰海军的骄傲。但在经历了近四十年的战火，尤其是参加了三次英荷海战之后，它的舰体遭遇了多次破坏重修，结构强度受到一定影响。
　　原本在历史上，这艘传奇战舰还将参加十多年以后对法国的作战，受到严重损伤之后退役。只是被这个时空的历史影响，荷兰提前开启的大规模造舰计划，致使七省号不需要再承担那样的重责，再加上印度洋局势对荷兰东印度公司不利，在众多董事的斡旋下，七省号就与十多艘退居二线的八百吨级战舰一起，全都归入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麾下。


第770章 荷兰出手
　　为了加强东印度公司的战斗力，荷兰政府又为公司配备了三艘一千七百吨级的新式战舰。只不过戈恩斯准将更重视这艘功勋战舰的辉煌历史，哪怕它已经因为退役而改名为巴达维亚号，依旧将旗舰安排在了这艘战舰上。
　　见到戈恩斯准将露出微笑，希腊人华尔康走了过来：“将军阁下，我想此次联盟必然会让那莱王明白一个道理，法国人再好也远在欧洲，不如与邻居处好关系更加要紧。”
　　“没错。”戈恩斯准将点了点头：“所以关于马来半岛的问题，我想那莱王会答应的。”
　　“这是当然。”华尔康嘴角微微抽搐，脸上却竭力保持着平静。这群荷兰人实在太狠了，帮个忙就要求获得马来半岛的掌控权，简直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如此以来，暹罗将失去四分之一的国土面积，还将柔佛苏丹国给彻底卖了。
　　这个始终与荷兰人不对付的国家将很快被消灭，荷兰人掌控的马六甲海峡就能获得更大的战略纵深，真正的稳固下来。
　　荷兰人的确够贪婪，但那莱王也不得不割让土地，这总比国家被占领要好得多，至于柔佛苏丹国，这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两人说话间，荷兰舰队已经分成了两股，其中一股在巴达维亚号的率领下，缓缓进入了湄南河口，向着阿瑜陀耶城的方向驶去。
　　“师长，发现有不明舰队进入湄南河道，正在向我们驶来。”一名了望手向师长沈冰说着，他隶属于炮兵，是专门为火炮校射的。湄南河恰好在阿瑜陀耶城的侧后，因此那支进入河道的舰队被他发现了。
　　“什么？舰队？”沈冰眉头一皱，拿出了自己的望远镜。他走出指挥所，向着湄南河的方向看去，发现的确有一支舰队正在驶来。那是一支至少有二十艘大型战舰组成的舰队，每一艘战舰的排水量都不会小于三百吨，而从高大的桅杆和雪白的软帆可以看出，那是西方人的舰队。
　　“是敌人的援军，停止攻城，命令所有部队后撤。”沈冰面容严肃得发布了命令，通讯兵很快将消息传递到了各支部队，雨林特战师的部队首先开始了后撤。帕碧罗阇得到消息稍晚，何况还有正在攻城的部队尚未撤回，待他的军队开始后撤时，荷兰舰队已经靠到了近前。
　　戈恩斯准将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指着正在乱哄哄撤退的暹罗士兵说道：“让他们明白荷兰有多强大，全体开炮。”
　　“全体都有，开炮。”枪炮官们纷纷开始发出命令，早已经做好准备的炮手们缩在炮位侧面，用手中双角引火杆点燃了引火药。随着浓烟腾起，舰炮纷纷开始后座，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啸声，直接扑向了撤退中的士兵。
　　地面上砸起无数的尘土，士兵在无可抵挡的炮弹面前被击得粉碎，刚才还不可一世攻向城墙的士兵们，此刻已经变成了丧家之犬，拼命想要逃出舰炮的射程之外。
　　荷兰水兵们训练有素，装填炮弹比新汉军还要迅速，直到三轮炮击过后，帕碧罗阇指挥的军队才完全撤出河岸一公里半之外，彻底避开了荷兰人密集的炮火覆盖。
　　帕碧罗阇惊魂未定，连忙去找沈冰询问情况。看着满脸血污的帕碧罗阇，沈冰摇了摇头：“看来那莱王投靠欧洲人的速度出乎我的意料啊，那是荷兰人的舰队。”
　　“荷兰人？”帕碧罗阇脸色一变：“这不可能啊，那莱王很不喜欢荷兰人，所以才会借助法国打压荷兰的。”
　　“若是在平时，我想那莱王的确痛恨荷兰人，但在生死关头，只要能解围的全是盟友，哪怕与敌人交易也在所不惜。”沈冰冷笑道：“我想那莱王肯定付出了重大利益，才换取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参战。”
　　“那莱王会割让土地？”帕碧罗阇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看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沈冰点点头。
　　“那莱王不会把靠近缅甸的国土全都割让给荷兰人吧。”帕碧罗阇惊呼道。
　　“我希望如此。”沈冰答道：“如果离开了海军的掩护，荷兰陆军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不过加上海军我们就要小心了。”
　　“沈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帕碧罗阇一时慌了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冰冷笑道：“当然是等了，荷兰东印度公司不宣而战，这是非常严重的外交事件。我国政府会与对方交涉的，若不行恐怕要先打海战才行。”
　　“可是我们现在做什么？”帕碧罗阇申请颇为沮丧，他没有想到眼看唾手可得的王位，竟然就这样离自己远去了。
　　沈冰拍了拍帕碧罗阇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新汉帝国的舰队非常强大，定然能帮你达成心愿的，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荷兰东印度公司参战的消息，很快被送到了湛江府，再通过有线电报直接传递给上海的廷尉府。宋轲拿到这份电报，立刻入宫去见刘磊。
　　刘磊刚吃过午饭，就听说宋轲来见，直接让他来到了御书房：“有什么事情，很急吗？”
　　“皇上，荷兰东印度公司不宣而战，炮击了我们进攻阿瑜陀耶城的攻城部队，造成暹罗士兵近千伤亡。”宋轲答道。
　　刘磊点点头：“我不相信宋廷尉没计划过这种情况，荷兰人要来是必然的，我们不如将他们一起消灭。”
　　“我当然有计划，只不过荷兰人最近两个月动作频繁，海军的负担会大一些。”宋轲说道。
　　“哦？荷兰海军给东印度公司增兵了？”刘磊闻言颇为诧异。
　　宋轲点了点头：“根据玄衣使的情报显示，两个月来荷兰海军给东印度公司的一批战舰其中有八百吨级的战舰二十九艘，另有三艘更大的战舰，保守估计排水量超过一千五百吨。”
　　“这么大？荷兰人造过这么大的战舰吗？”刘磊不禁感到困惑，他不记得荷兰人在十七世纪打造了如此强大的战舰了。据他所知这么大的战舰至少要在十八世纪初才会问世的，谁能想到现在就出现在远东了。


第771章 神秘的预备队
　　“这三艘大舰是怎么过来的？按理说这种排水量的战舰适航性都不好，若要绕过好望角到远东作战，途中很容易沉没的。”刘磊对风帆战舰非常熟悉，当然也知道一二级战列舰的弱点，却想不出荷兰人是怎么将大战舰送到此处的。
　　宋轲答道：“虽然我不是很懂海军，但根据玄衣使的情报，这三艘大战舰并非从荷兰国内调来，而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建立了一家大型造船厂，并聘用了欧洲的设计师和船匠，在此地建造的大型战舰。”
　　“什么？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有这么好的造船厂？”刘磊不禁感到一阵头疼，所有的历史都乱了，他已经无法再依靠当初的历史知识预测未来。
　　刘磊费尽心血想要让荷兰东印度公司将资源转移到陆军上，结果却让荷兰人更加稳固的控制了殖民地，从而敢于从欧洲招募船匠，自行建造一千多吨的大舰了。相信有这样一家大型造船厂，不出几年时间远东海上格局将被改写，刘磊等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刘磊双目盯着宋轲说道：“命令海军出击，要将荷兰人的势力驱逐出马六甲海峡。”
　　“皇上，如此做法太过冒险了，我们的海军不一定能取胜。”宋轲答道。
　　“这就要看林升和刘国轩如何应对了，希望他们能成功吧。”刘磊叹气道。
　　“这么说我们要向荷兰宣战？”宋轲询问道。
　　“不，不要宣战。”刘磊摆手道：“我们与荷兰人有盟约，要继续遵守下去。我们要打的只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罢了，不要牵扯荷兰政府。给荷兰政府送一份抗议声明，但送往马达加斯加岛的货物不要断，要加强查戈斯群岛的防守，保护好印度洋航线。”
　　“遵旨。”宋轲点头道：“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要在海上提前摊牌了，恐怕会造成陆上作战的迟滞，尤其是对东吁王朝的进攻。”
　　刘磊问道：“若我们同时进攻东吁王朝，你还能给中南半岛抽调多少兵力？”
　　宋轲脸色一变，却是摇了摇头：“恕臣愚钝，我军兵力已经用至极限，实在抽不出一兵一卒了。”宋轲的无能为力，并未让刘磊感到不高兴，毕竟这次的挑战实在太大了，宋轲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能够保证取胜已经相当不错了，如何还能再多抽调兵力应付意外情况。
　　不过在宋轲满脸黯然的时候，刘磊却笑了起来：“宋廷尉不必灰心，幸好朕还有预备队。”
　　“什么？”宋轲闻言一愣，不明白刘磊手中怎会有预备队的。
　　刘磊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一本正经得问道：“若投入十万轻步兵，未知能否改变中南半岛的局势？”
　　“十万？”宋轲听得眼前一亮：“皇上明鉴，别说是十万，就算有三万援兵，中南半岛便可大获全胜，且不会妨碍我们的计划。有没有火炮没关系，按照东吁王朝的军队也强不到哪里去，只要有十万轻步兵，就足以将其荡平了，为之皇上从哪里得来十万援军？”
　　刘磊满脸微笑得看着宋轲道：“当然从我老婆那里。”这句话出口，宋轲更迷糊了。
　　出兵的命令很快通过万洪发到了海军手中，这次的命令是发给林升和刘国轩两人的，要求东宁舰队和南洋舰队联合作战，夺取马六甲海峡以东的完全制海权。
　　这是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必须分头作战才有可能完成，然而对方舰队强大，该如何分配战舰，避免被各个击破成了他们的首要任务。
　　刘国轩的舰队很快扬帆起航，离开东宁向马尼拉港驶去，他要先与林升汇合，再研究出兵的方案。海军出动的同时，刘磊以新汉帝国皇帝的名义，发布了一条命令，所有私人海运公司停用经马六甲海峡前往马达加斯加岛的航线。
　　无法利用南方瞻州航线前往马达加斯加岛的船队可以将货物运送到天地城，由皇家财团的远洋船队转运马达加斯加岛，额外的运输费用由政府承担。皇帝如此关心海商，保证他们的根本利益，让各大海运公司非常高兴。
　　皇上埋单的决定，让更多商人坚定了远洋海运的决心，间接促进了新汉帝国海上贸易的发展。不过这次由皇家财团埋单花费并不多，因为大量私人海运公司已经接到了征调船只的命令，他们不需要继续运送货物去马达加斯加岛了。大量船只被组织起来北上，驶向了日本的方向。
　　黄帝纪元4378年，公元1680年四月十一日，一支庞大的船队在河仙镇靠岸。大群身穿土黄色制服，身材矮小的士兵们陆续走下船舷，并在码头上迅速整队。在接待人员的带领下，这些军队分批进驻了已经空置数个月的军营内。这些军营原本属于华人自卫军，在他们训练完成并开赴中南半岛各处战场后，此地就空置了下来，现在正好利用上。
　　这些军队就是刘磊所说的援军，新编成的天皇新军第一雇佣兵军团。对于刘磊的出兵请求，始终将他视为崇拜偶像的天英院自然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有天皇的首肯，冯飞迅速抽调了最精锐的日本士兵，依靠新汉帝国从沿海征调的民船南来。
　　这是刘磊首次从日本征调雇佣军，跟随新汉军出国作战，从而拉开了日本雇佣军征战世界的历史。当然日本雇佣军踏上中南半岛的那一刻，新汉帝国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战况也正式展开了。
　　十万日本雇佣军开始分批向暹罗境内调动，新汉军各部队也纷纷向暹罗集结，准备对荷兰东印度公司展开大决战。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主力舰队已经进驻曼谷，两万名荷兰士兵投入城市防御，保护着多达四十艘主力舰，戈恩斯准将成为了全权指挥官。手握大军的他志得意满，认为必然能摧毁新汉军的一切力量，逼迫其签订城下之盟，将公司失去的东亚利益全都夺过来。


第772章 舰队启航
　　戈恩斯准将身为下一任总督的热门人选，当然也不是笨蛋，他所能依仗的不仅仅是手中的四十艘战舰和两万陆军，还有公司另一支近海舰队的三十多艘战舰，以及高达十万的荷兰陆军辅助。
　　戈恩斯准将相信，就算是本土也没有这么强大的陆军兵力，而十万荷兰陆军除了分布在东印度群岛各处要塞防守之外，八万陆军由总督马特索尔科亲自指挥，逐步开始向毛淡棉地区集结，准备进入暹罗境内对抗新汉军强大的陆军。
　　为了加强进攻能力，马特索尔科总督还从东吁境内征调了十二万临时组建的步兵作为补充，对此几乎成为荷兰傀儡的东吁王弥丽提，连反抗的意见都不敢提出。
　　四月十九日，荷兰陆军越过边境进入毛淡棉，直接攻向新汉军驻守的北榄城。驻守北榄城的是国防军第十五师第44旅，旅长杨兴头脑冷静，他知道凭手中四千多人根本挡不住二十万大军的进攻，遂决定全军主动后撤，放弃北揽城退到昭披耶河东岸据守，等待援兵抵达。
　　第十五师的师长古风却是个急脾气，听说荷兰人不但不宣而战，还主动打上门来，立刻下令全军前移防线，很快将手中所有部队推进到了昭披耶河一线，与44旅一起开始构筑沿河防线，对抗荷兰人的进攻。
　　马特索尔科风闻新汉军的陆军战斗力强悍，自然不敢轻忽，遂以东吁军渡河发起进攻，只以荷兰炮兵进行辅助。新汉军却发挥出来让马特索尔科都意外的战斗力，射程超长的火帽式步枪，即使隔着河都能命中东吁士兵。
　　马特索尔科对新汉军的步枪非常感兴趣，却也感觉十分棘手。对方步枪太多了，用火炮根本无法压制，何况对方的火炮也在进行反击，让荷兰人空有数量优势，却没法突破防线。马特索尔科立刻分兵一半，进攻南边的猜纳，然而在这里他们遭遇了华人自卫军第二纵队第五师的坚决抵抗。
　　华人自卫军第二纵队第五师是其中最强的一支队伍，由新汉军林超中校直接指挥，它也是华人自卫军五个师中唯一配备火炮的队伍。在这支部队的严防死守治下，荷兰人依旧无法越过昭披耶河。
　　进攻整整持续了三天，东吁军死伤超过万人，却依然无法过河，马特索尔科无奈之下向阿瑜陀耶城发去命令。要求戈恩斯准将派出舰队和步兵，协助主力大军渡河。
　　对于总督大人的要求，戈恩斯准将也十分为难。阿瑜陀耶城的确位于昭披耶河西岸，但在城北驻扎着新汉军雨林特战师和近六万暹罗叛军，凭借他手中的两万士兵很难突破过去。
　　无奈之下戈恩斯准将派出了五艘巡航舰沿河北上，支援马特索尔科总督的进攻，算是勉强应负过去，至于步兵则一个人都没派。然而就在他将五艘船派出后的十二个小时，副官皮尔斯曼少校冲入了指挥部：“准将阁下，请您看看这份情报，这是爪哇岛补给站发来的消息。”
　　皮尔斯曼少校将情报递给戈恩斯准将汇报道：“三天前一支庞大的新汉帝国舰队从外海经过了爪哇岛，他们绕过了马六甲海峡，预计两天内将抵达曼谷。”
　　“什么？”戈恩斯准将打开那份情报看了起来，他越看越是心惊：“八艘千吨级主力舰，还有八艘小一号的主力舰？这肯定是浙江级战列舰和漳州级巡洋舰。新汉军好大的手笔啊，他们这是要主力决战？”
　　“准将阁下，我们的战舰并不差于对方，我们有三艘一千七百吨的战列舰，还有二十九艘八百吨级的，足以碾压敌人。”皮尔斯曼少校说道。
　　戈恩斯准将严肃得点点头：“三年来我们不停搜罗新汉海军的情报，知道他们没有建造更大型的战舰。可是你不要忘记了，当年逃回来的西班牙人说过，他们有一种能够发射榴弹的小炮，在近距离上能给与甲板上很大的杀伤，这就让我们最擅长的跳帮战毫无用处了。”
　　“我们的大船多，舰炮威力大，可以保持在中距离与他们**战，那些小炮根本发挥不出作用。”皮尔斯曼少校提醒道。
　　“不错，这次我们要改变战术，决不能将距离拉得过近。”戈恩斯准将点头道：“立刻派出巡航舰警戒，战舰队升帆准备出港，我们去外海等他们。”
　　此时在浙江号的舰桥上，林升正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飞翔的海鸥，舰长邱辉已经来到了旁边：“提督大人，我们已经进入印度洋了。”
　　“我知道，那边有海鸥，应该是苏门答腊岛的最西端了。”林升放下望远镜笑道：“这次我们可要好好给荷兰人上一课，决不能丢人了。”
　　邱辉苦笑道：“我听说荷兰人有一千七百吨的大舰，恐怕不太好打啊。”
　　“不必担心，我们不是还有秘密武器嘛，有开花弹在什么样的大舰都能摧毁。”林升显得信心十足。
　　“可是开花弹太过危险，我们携带不多，而且只有浙江级战列舰才有配备，恐怕不够用。”邱辉摇头道：“这里已经集中了东宁舰队和南洋舰队的全部战列舰，若我们也失败了，新汉海军就无法阻挡荷兰人了，所以我们只能胜不许败。”
　　林升看着远处茫茫大海问道：“邱辉，你跟着我多久了？”
　　邱辉想了片刻答道：“自从十七岁入郑军水师就跟着提督大人，算起来快十五年了。”
　　林升点了点头：“已经这么久了，这些年来咱们大小海战打了近百场，也只有最近两年安稳了些。”
　　“是啊，安稳了两年，可是训练却没减弱，我敢说咱们现在的舰队是第一流的，比以前郑家舰队要强上百倍了。”邱辉挥着拳头说道。
　　“没错，新汉皇家海军定会越来越强，但这需要时间。”林升叹气道：“皇上曾经说过一句话，一年陆军，百年海军啊。一支强大的海军，需要百年的传承才能真正成熟起来，而我们的作用就是承上启下，为皇家海军争取这一百年的时间。”
　　“一百年啊，实在太长了。”邱辉叹气道。


第773章 曼谷海战
　　林升转过头来看着邱辉说道：“百年也不算很长嘛，海军是最复杂的军种，它不仅需要时间的磨合，还需要足够的荣誉，就让我们用一次次的胜利，铸就海军的军魂吧。荷兰东印度公司只是小试牛刀，未来我们要面对西班牙人、英国人、法国人、还有荷兰人在欧洲的本土舰队。我们要纵横四洋，成为世界的海军霸主，将欧洲各国赶下圣坛。荷兰东印度公司不过我们前进路上的一块垫脚石，我们就将他利用的更充分一些吧。”
　　“只要我邱辉不死，就跟在提督身边，一起见证皇家海军的辉煌。”邱辉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舰队继续向前行驶，邱辉则返回了自己的座舰，去完成所有战前准备，整个舰队都已经处于临战状态。
　　“左满舵，抢风行驶。”林升站在舰桥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海面，他知道舰队距离曼谷已经很近了，必须随时提高警惕准备战斗。
　　“满舵左。”舵手高声回答着，拼命转动起舵轮。此刻在桅杆顶部，三名了望员不停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突然有个了望哨大喊了起来：“四点钟方向，发现大舰队。”
　　“发现敌人，发现敌人。”航海长立刻敲起警钟，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继续转弯，迎面接近。”林升大声命令着。
　　“提督大人，我们正对着他们前进会进入逆风的。”邱辉提醒道。
　　“我知道。”林升点了点头，却没有改变命令。所有战舰都跟随在旗舰浙江号后面，迎着对方冲了上去。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也已经发现了迎面而来的新汉皇家舰队，看着逆风而来的新汉战舰，戈恩斯露出了一抹微笑：“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打海战，竟然不懂得抢占上风位，这简直是在自杀。”
　　他转过头去喊道：“命令舰队呈两列纵队，跟随旗舰行动，升战斗旗。”
　　戈恩斯准将的命令很快传达了下去，荷兰舰队升起满帆开始提速，他们借着上风位的优势，逐渐拉近与新汉皇家舰队之间的距离。
　　“舰长，对方使用了东方的硬帆，它们的帆面效率更高，甚至可以利用逆风航行。”皮尔斯曼少校提醒道。
　　“我知道，不过就算他们的帆再好，也不可能比顺风更快了。”戈恩斯准将冷笑道：“命令所有战舰打开炮门，随时准备射击。”
　　“升青龙旗，升提督旗，所有火炮装弹准备发射，不要打开炮门。”林升下达着命令。
　　双方的舰队正在迅速接近，眼看就要进入两千米以内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两支舰队会交叉而过的时候，林升突然再次下达命令：“全舰队跟随旗舰，右满舵。”
　　“满舵右。”舵手大声回答着，同时拼命转动起舵轮，浙江号在巴达维亚号战舰前方两千米左右突然紧急转弯。战舰划过一条弧线，几乎倾斜到了四十度角，歪歪扭扭得向东偏转。
　　见到林升舰队的动作，戈恩斯准将大惊失色：“他们要抢占Ｔ字头位，命令全舰队紧急左转舵。”
　　荷兰舰队同样开始了急速转舵，然而因为荷兰战舰的炮门全部打开着，转弯时下层炮窗不慎进水，有近半底层甲板火炮被淹。炮兵们忙着更换发射药，但短时间内他们已经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双方舰队由对头行驶很快变成了平行前进，然而两支舰队的距离并非保持不变，林升率领舰队勇敢得拉近距离迎了上去。眼看着双方舰队的距离越来越近，戈恩斯准将脸色大变，他想到了对方能发射榴弹的小炮，立刻大声命令道：“决不能让他们靠近，开火，全体开火。”
　　随着戈恩斯准将的命令，三十五艘荷兰战舰陆续展开炮击，然而双方的距离还是略微远了一些。海军炮为了配合战舰的宽度，倍径比陆军炮要小了些，这就造成海军舰炮的射程多数不超过一公里。
　　戈恩斯准将太过在意对方的小炮，却没注意到距离问题，结果当荷兰战舰陆续开炮之后，才发现双方距离太远了。
　　“装填，赶快装填，继续射击。”戈恩斯准将声嘶力竭得大喊着，双方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一公里以内，林升此时才发出命令：“打开炮门，射击。”
　　炮门被陆续打开，炮手们躲在火炮侧面，用引火杆点燃了火药。随着舰炮陆续后坐，一排炮弹射向了荷兰人的战舰。
　　炮弹带着巨大动能，直接砸碎了数艘荷兰战舰的船舷激起漫天木屑，曼谷大海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开火。”吃了亏的荷兰各舰纷纷开火，给新汉军战舰造成了一定伤害。一时间海上硝烟弥漫，一艘艘战舰同向行驶，如古代骑士决斗般捉对厮杀起来。
　　戈恩斯准将仗着自己船多，立刻命令帕特里克上校指挥着三艘一千七百吨级战舰绕过编队，从另一侧杀了上去。
　　“是荷兰人的大战舰。”殿后的江西号战列舰上，大副郭耀大声喊着。
　　站在船舷上的副提督洪羽哈哈大笑道：“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这手，命令右舷火炮装实心弹。”
　　很快一枚枚炮弹填入了右舷的火炮中，做好了一切发射准备。看着渐渐追来的荷兰战舰，洪羽的嘴角微微勾起：“下半帆。”
　　“下半帆。”大副郭耀大声传达着命令，甲板水手们纷纷冲向绞盘，依靠着铁链将桅杆上的硬帆落下了一半。这是华夏硬帆的独特好处，帆蓬落下一半，速度降低的同时却不降低稳定性和灵活性，而欧洲软帆若要减速，就必须落下整面的软帆，否则会造成风帆各处受力不均，容易出现船只晃动加剧的情况，影响射击精度。
　　随着江西号的逐渐减速，荷兰人的三艘大舰逐步赶了上来，为首那艘泗水号已经打开炮门，做好了开火的准备。
　　洪羽再次发出了命令：“右满舵。”
　　在舵手飞速的操作下，江西号开始脱离了编队，渐渐切向泗水号的舰艏位置。由于之前下了半帆，急速转向并未对江西号的稳定性造成太大影响，反而是荷兰人没想到洪羽会脱离编队，因而手忙脚乱得同时转向。


第774章 海上开花弹
　　泗水号吨位大桅杆也非常高大，又是满帆顺风行驶，在突然全速转向的时候，船身难免剧烈倾斜。整个船体几乎倾斜了四十五度，三层火炮甲板上密布的火炮斜指向天空，反而是把脆弱的船底露了出来。
　　“开火。”见到机不可失，洪羽立刻下达了开炮的命令。两层火炮甲板上，一门门火炮整齐得后座，炮弹带着巨大的风声直接扑向了八百米外的泗水号。虽然江西号上最大的火炮只是二十四磅加农长炮，但因为使用了质量更高的铸钢炮身和无烟发射药，让火炮威力不下于欧洲的三十六磅重炮，甚至在射程上还要超越许多。
　　这些威力强大的炮弹划破空气，笔直砸在了泗水号的侧舷漏出的部分船底上。随着木屑四散飞溅，大大小小的窟窿出现在泗水号左侧船舷的水线以下。一根根肋材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而破碎，龙骨也开始微微变形。
　　荷兰水兵们哀嚎着冲向破洞，企图将它们堵上，但破洞都在水线以下，泗水号回归正位以后，巨量的海水就涌了进来，根本就无法堵住。泗水号当然也有水密隔舱，但隔舱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度的，江西号的齐射打碎了对方一侧几乎全部水密隔舱，这超出了战舰的抗沉极限。
　　泗水号咕嘟嘟冒着水，开始不断倾斜下沉，眼看是没救了。这艘一千七百吨的三层火炮甲板战舰，也成了风帆战列舰历史上唯一被打破船底沉没的战舰。
　　泗水号的摧毁却并不能让洪羽放松精神，因为在他离开战列线的那一刻，就已经担负起了独自面对三艘巨舰的责任，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洪羽透过下沉的泗水号桅杆之间，看着对面依旧在转向的两艘荷兰巨舰，大声发出了命令：“换开花弹。”
　　得到了命令之后，二副亲自打开火药库旁边的小门，指挥水兵将里面一个个长条箱子搬了出来。每个长条箱子里都分为四个小格子，用稻草和棉花减震摆放着四枚开花弹。
　　这倒不是海军官兵们小题大做，而是开花弹太危险了。虽然没有雷管引爆的情况下，开花弹并不会爆炸，但硝化甘油炸药很容易着火，这对木制战舰是相当致命的。
　　正是因为开花弹对己方的威胁同样很大，海军官兵们才对这些弹药珍而重之，保护得格外严密。
　　开花弹安装引信后很快被填充进火炮，此时江西号已经被迫停止了转向。因为紧随泗水号之后的爪哇号已经冲了出来，截断了江西号继续转向的航线，然而洪羽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
　　双方相向而行，距离已经达到了六百米，洪羽立刻下达了炮击的命令。随着淡淡的硝烟腾起，一枚枚炮弹射向了荷兰战舰。
　　刚刚被救上爪哇号的帕特里克上校满身是水，当他看到对方已经开炮，大声喊了起来：“开炮还击，准备防冲击。”
　　在帕特里克上校看来，对方的火炮口径小，此次齐射不会对爪哇号造成太大损失。只要挨过这一次炮击，就轮到荷兰战舰反击了。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射来的炮弹并非只在荷兰舰体上开出个圆洞那么简单，而是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因为木管引信的燃烧时间不同，开花弹的爆炸时间有长有短，有的炮弹在空中或者在接触船体的一刻就发生了爆炸，而更多的炮弹则是在进入船舱后才发生爆炸。
　　硝化甘油炸药的猛烈爆炸横扫船舱，顿时将水手们放倒了一片，更可怕的是火星引燃了堆放在大炮旁边的火药。黑火药猛烈的燃烧起来，顿时点着了整个火炮甲板。
　　仅仅是一轮齐射过后，爪哇号的整个船体就变成了火炬，震惊了交战中的双方官兵。事实上连洪羽也没有想到，开花弹的效果如此之好，竟然一次作战就摧毁了对方的大战舰，这样的战果令人侧目。
　　“继续射击。”眼看着荷兰水兵正在拼命救火，洪羽下达了第二次射击的命令。
　　第二轮开花弹彻底摧毁了这艘战舰的自救能力，正在救火的水兵们被开花弹炸得血肉横飞。被这么一耽搁，稍有些被压制的火焰重新窜起，很快烧上了甲板和风帆。
　　跟在后面的马六甲号上官兵们也都下了一跳，他们不明白为何这艘新锐的一千七百吨巨舰会如此不禁打，竟然被千吨级战舰两轮齐射就彻底爆炸了，最后他们只能归结与新汉海军运气好，直接命中了火药库。
　　两艘己方战舰被摧毁，指挥官帕特里克上校也凶多吉少，这让马六甲号上的荷兰官兵们心中大怒。作为称霸海洋近百年的海上第一强国，哪怕不是正规军编制的舰队，他们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尤其是作为欧洲第一流存在的两艘巨舰都被三轮炮击摧毁，这样的耻辱令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他们要挽回名誉，彻底摧毁那个令他们受辱的敌人，尼克舰长立刻下达了命令：“全速前进，切到对方前面去，摧毁他。”
　　荷兰水兵们纷纷行动起来，调整着庞大的战舰不断加速，渐渐靠近了江西号战列舰。
　　洪羽站在比对方小了一圈的战舰甲板上，下达了新的命令：“全帆行驶，左舵两轮，装开花弹。”
　　舵手迅速主动舵轮，在旋转两圈以后就用手牢牢把住了舵轮。与此同时水手们喊着号子转动绞盘，重新将硬帆升满，而炮手们迅速的将开花弹再次装填好了。
　　“回舵。”洪羽将双方距离拉开到了八百米，下达了回舵命令。舵手重新将舵轮拉回，让两船回归到平行行驶的状态，紧接着双方指挥官几乎同时下达了开火命令。
　　轰轰的炮声传来，硝烟覆盖了彼此的船体。江西号开火稍晚，首先被炮弹命中，这一次是实打实的火炮对射，马六甲号上一侧六十二门火炮的射击，有三十多枚都命中了江西号。炽热的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直接击穿了侧舷船板砸进了船体内，新汉水兵顿时死伤一片。


第775章 海军登陆
　　枪炮长躲过了飞射的炮弹，勉强借助楼梯站稳身子，立刻看到了面前熊熊的大火，那是一个木箱内残存的两枚开花弹被引燃了。他猛地扑了过去大喊道：“把着火的炮弹扔掉。”
　　不等枪炮长冲到近前，一名炮手已经勇敢得托起木箱，将其顺着炮窗扔出了船外。他的双手被严重烫伤，散发出焦糊的味道，却保住了全船官兵的性命。
　　荷兰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江西号一侧的三十多门12磅以上口径火炮有三分之二命中了对方，剧烈的爆炸在整条战舰的侧舷响起。碎木飞溅火焰四起，马六甲号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继续炮击，不要让他救火。”这次洪羽有了经验，立刻下达了继续炮击的命令，战士们迅速装填炮弹，一轮轮对着战舰发动齐射，打得马六甲号四处爆炸。
　　这次所有荷兰军官都看清楚了，同样的巧合绝不可能连续出现两次，马六甲号的爆炸绝不可能是被击中火药库，而是新汉军的炮弹有什么问题。眼看着己方最强的三艘战舰短时间内被摧毁，戈恩斯准将立刻知道出大问题了。
　　己方的情报系统失误，竟然没有察觉到对方如此致命的新式炮弹，这将给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造成致命的伤害，为了保存力量戈恩斯准将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
　　旗舰新印度号挂起撤退的信号旗，满帆加速向西驶去，林升却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他站在船头立刻下达了命令：“全军满帆行驶，追击荷兰人。换装开花弹，摧毁他们的舰队。”
　　浙江号迅速挂起了决战信号旗，装备有开花弹的几艘浙江级战列舰纷纷更换弹药，很快一艘艘荷兰战舰上引起了连片爆炸，迅速失去了作战能力。一场海上大决战变成了屠杀和追击，荷兰人凭借着高超的航海技巧，在丢下了一艘艘燃着大火被彻底摧毁的战舰残骸之后，最终有十一艘战舰逃出升天。
　　林升舰队的损失也不小，战舰个个带伤，更是有一艘浙江级战列舰和三艘漳州级巡洋舰被击沉，可谓建军以来最大的损失。
　　尽管伤亡惨重，但林升凭借着合理的战术，以及洪羽出色的临场指挥，再加上强悍的开花弹，最终击败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主力舰队，掌控了安达曼群岛和尼科巴群岛以东的制海权，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主力舰队驱赶到了锡兰。
　　在驱逐了戈恩斯舰队以后，林升舰队调转方向，开始了新的进攻。三艘状况稍好的漳州级巡洋舰缓缓靠近海岸线，对曼谷城内展开了猛烈炮击。密集的炮弹砸在码头上，驻守士兵们顿时抱头鼠窜。
　　随后从各舰上集中起来的部分水兵带上火帽式步枪，用小船进入了曼谷城内。因为阿瑜陀耶城面临雨林特战师的巨大压力，让那莱王四处调兵，曼谷也同样非常空虚。这里的驻军仅有勉强维持治安的五百多人罢了，面对着着新汉皇家海军的舰炮覆盖，他们毫无抵抗之力，而随后登陆的水兵虽然只有两百人，却武器精良士气高涨，守军稍微抵抗一下发现不对劲，立刻就向着阿瑜陀耶城败退了。
　　水兵们迅速掌控了曼谷城，林升立刻下令战舰入港维修。己方水兵人数太少，林升担心阿瑜陀耶城的守军会反攻，在维修战舰的同时他还派出士兵，前往雨林特战师求援，要求他们赶来驻守曼谷城。
　　事实上阿瑜陀耶城根本派不出反攻部队，因为那莱王也自身难保了。两天前接到马特索尔科的求援信息之后，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派出了五艘巡航舰，并从附近征集大量船只，带走了五千荷兰步兵，随后戈恩斯准将就率领舰队驶向外海，准备迎击林升舰队了。
　　戈恩斯准将的舰队一走，沈冰就接到了消息，立刻率领大军又杀了回来。他们忌惮的只有舰炮，若荷兰战舰不在附近，城内多出来的一万五千荷兰士兵根本不算什么，反正帕碧罗阇手下有的是炮灰，死多少也不心疼。
　　事实证明荷兰步兵的战斗力还不错，尽管他们使用的只是燧发枪，比起新汉军的火帽式步枪差了许多，但有他们的加入，让防御坚强了许多，带动着那些被吓破胆的暹罗守军也逐渐坚强了起来。
　　帕碧罗阇麾下军队伤亡越来越大，急得他眼睛都红了，然而对方的防御却依旧顽强。
　　转机出现得很快，在围攻阿瑜陀耶城的第三天，荷兰人的火炮没有弹药了。毕竟是战舰携带的火炮，随船的弹药不可能太多，何况舰队还要作战，也不可能留下太多。结果大炮在轰鸣了两天之后，终于全部失去了作用。
　　帕碧罗阇的大军在继续进攻，没有了火炮的压制让战斗顺畅了许多，一连两次进攻都有人爬上了城墙，只是因为荷兰士兵的英勇才被赶了下来。沈冰很快看到了这个迹象，立刻明白荷兰人没有炮弹了。
　　雨林特战师也加入到了攻城的序列之中，各级步兵炮开始进攻前的准备炮击，炸得城头一片狼藉。
　　这次轮到新汉军玩火力覆盖了，在帕碧罗阇大军展开攻势以后，雨林特战师两个旅随同前进，跟在攻城部队后面，以步枪对城头进行掩护射击。有效射程超过五百米的火帽式步枪，很快证明了射程即正义的真理，城头守军还没等到帕碧罗阇军队攻上城头，就被密集的子弹压制了。
　　守军不断被射杀，逼得他们不敢再探头出来，攻城大军迅速冲上了城头。到了这个时候，新汉军的武器已经发挥不出作用，成败与否要看那些暹罗士兵的能力了。
　　因为无法阻止登城，造成帕碧罗阇军队大量士兵登上城墙，很快与那莱王军、荷兰守军战在一起。帕碧罗阇军士兵挡在前面拼命撕杀，给后续的登城部队创造了机会，越来越多帕碧罗阇军士兵登上城头，与守军展开了激战。


第776章 进攻巴达维亚
　　荷兰士兵们没有卡口式刺刀，他们只好放弃了手中燧发枪，拔出佩剑抵挡。双方全都变成冷兵器，荷兰士兵就明显不是对手了，城头的激战迅速向城下蔓延，帕碧罗阇军很快突破了守军防线，将那莱王军和荷兰军队逼到了城下。
　　城门被打开，越来越多的帕碧罗阇军队冲入城内，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巷战。沈冰绝不会为了那些暹罗炮灰的死伤而痛心，帕碧罗阇同样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只要能取得最后胜利，成为新的国王，他不惜一切代价。
　　在武器没有优势的情况下，巷战变成了单纯以人命堆积的血战，守军越打越是崩溃，尤其是荷兰士兵，连为什么要帮忙守城都不清楚。如果是在保卫自己的国家和家人，荷兰士兵们自然会勇往直前，但现在他们要保护的是别国首都，这里没有他们的家人，更不是自己的国土，甚至指挥官都语焉不详，这样的糊涂仗打起来，谁还能有坚定的意志。
　　在发现无法取胜之后，越来越多的荷兰士兵选择了投降。荷兰士兵开始陆续投降，极大影响着那莱王军的士气，很快更多守军加入了投降的行列。阿瑜陀耶城在坚守了六天之后，终于宣告失守，那莱王、亚派耶脱王子和希腊人华尔康相继被俘虏。
　　仗着有新汉军的扶持，帕碧罗阇当即宣布三人背叛国家，投靠荷兰人企图将所有人变成奴隶贩卖到国外，立刻执行死刑。反正帕碧罗阇获得了胜利，自然是怎么唬人就怎么说，这样更能给帕碧罗阇的反叛提供有利依据，有利于他掌控国家。
　　可惜帕碧罗阇并未安稳的在阿瑜陀耶城当上国王，因为战争尚未结束。
　　虽然都城被攻克，但北面荷兰与东吁的二十万大军攻势不减。在得到五艘巡航舰的帮助后，马特索尔科总督指挥部队加强了进攻力度，华人自卫军第二纵队第五师渐渐无法支撑，林超中校为了躲避对方巡航舰的不断炮击，在损失两千多人以后被迫后撤，将沿河地区让了出来，全军进入猜纳城固守。
　　发觉猜纳城附近已经突破，马特索尔科总督立刻抽调主力军越过了昭披耶河将猜纳城包围。一支由两万荷兰士兵和五万东吁士兵组成的军队突然北上，进攻国防军第十五师驻守的沿河防线，师长古风也怕己方被包围，只得率军向东撤退，荷兰人完全突破了昭披耶河这道天然防线。
　　沈冰很快得到了消息，如今阿瑜陀耶城虽然已经攻克，还需要时间稳定地方，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必须尽快北上拖住荷兰军队，给后续的援军抵达争取时间。
　　留下一个旅驻守阿瑜陀耶城之后，沈冰将清缴附近各城的任务交给了科萨蒂迪潘率领的一万五千士兵，而他自己则率领两个旅，与帕碧罗阇指挥的三万大军一同北上。
　　国防军一个团已经被抽调到了曼谷，帮助海军守卫海岸线。在得知内陆战事不利以后，林升立刻派遣副提督薛思进，率领三艘漳州级巡洋舰沿河而上，摧毁荷兰人的巡航舰，切断荷兰陆军主力的后退通道。
　　在暹罗境内陆战正酣的时候，海上的战斗依旧再继续，这一次的战场却是在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老巢巴达维亚。
　　林升率领的舰队中，集结了南洋和东宁两大舰队目前入役的所有八艘浙江级战列舰，以及八艘漳州级巡洋舰西进夺取曼谷，另外两大舰队剩余的十九艘漳州级巡洋舰自然由刘国轩统帅。
　　在海军大打出手的时刻，刘国轩当然也不会闲着，不过他的目标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部所在地，位于爪哇岛北侧的巴达维亚城。
　　作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部，巴达维亚城占地面积超过五平方公里，其被吉利翁河从中间隔开，以诸多桥梁和水道连接。东城主要住着华商，西城则是荷兰人及其奴隶的处所。
　　在这座城市北面的河口处，有着庞大的巴达维亚城堡和绵长的城墙，部署着近两百门火炮，以对付可能进攻的敌人并保护巽他港的安全。当曼谷附近海域展开大战前的那个清晨，刘国轩已经率领舰队趁着海上的薄雾，突然冲入巴达维亚湾内，堵住了巽他港的出口。
　　荷兰卫兵立刻发现了刘国轩舰队，一时间警铃声大作，留守的士兵们纷纷拿起武器，冲向了巴达维亚城堡和城墙，准备用火炮对付突然来犯的敌人，然而不等荷兰人进入阵地，南边就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原来蒋峰准将率领的陆战队第二师早已经登上福船队，跟着林升舰队绕道爪哇岛外海去了。当林升舰队被爪哇岛上荷兰补给点发现的时候，蒋峰率领的陆战队第二师已经登陆成功两天了。
　　这支雨林作战经验无比丰富的军队没有耽误时间，迅速穿过整个爪哇岛，抵达了另一侧的巴达维亚港外围地区，在与刘国轩约定的时间内，开始了攻城战。
　　巴达维亚的守军本就已经被马特索尔科总督抽调大半，剩下的五千多人难以防范重兵来袭，偏偏这次是海路两方面的夹击，兵力更加不敷使用了。
　　无奈之下留守荷兰军队只能抽调大部分人防御南边，而将巴达维亚湾内新汉皇家海军舰队交给了留守舰队去应付。
　　留守舰队的战舰不少，数量达到了三十七支，但为了加强主力舰队，所有大型战舰都被抽调，剩下的最大也只是三百多吨的巡航舰罢了。面对刘国轩率领的十九艘漳州级巡洋舰，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冲上去群殴，希望利用荷兰最擅长的接舷战解决问题。
　　然而以如今新汉皇家海军的武器装备，接舷战是很不现实的，不等对方靠近，呈横队排列的刘国轩舰队已经开始了炮击。新汉军更远的火炮射程，让仅有轻型火炮的荷兰水兵们恨得牙根痒痒，却偏又毫无办法。


第777章 围困猜纳
　　冲锋中的荷兰战舰不断重伤退出，但剩下的军舰依旧不管不顾得猛冲，他们知道除非冲到近前，否则这些战舰注定是死路一条。荷兰战舰的数量毕竟多了十艘，在损失近半之后，他们已经冲入了五百米以内。
　　到了这个距离上，荷兰人有两种选择，一是战舰转向，以侧舷火力与刘国轩舰队对轰，但荷兰战舰虽然进入了有效射程，火炮威力却相差甚远，这样打法只能是自取灭亡。
　　第二种方法就是继续前冲，靠近到对方战舰前打接舷战，才能彻底弥补荷兰战舰过小的缺陷。荷兰指挥官很清楚双方优劣，他显然选择了第二种方式。十几艘荷兰战舰依旧扯着满帆，不断靠近行动缓慢的漳州级巡洋舰。
　　当双方距离接近到了三百米的时候，荷兰水兵们眼中已经放射出光芒，在他们看来荷兰接舷战天下无敌，只要让己方士兵用绳子荡过水面，他们就已经取胜了。
　　刘国轩舰队的士兵们却很快破灭了荷兰人的期望，在距离进入三百米以内之后，甲板上的小型火炮突然开火了。虽然只是六磅炮，但开花弹的威力却是实打实的。炮弹在那些矮小的荷兰巡航舰上陆续爆炸，很快就将他们完全摧毁了。
　　当最后一艘荷兰巡航舰在燃烧的大火中发生殉爆，标志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驻留舰队彻底被消灭。刘国轩不管那些还在水中求救的荷兰水兵，命令舰队继续靠近，以侧舷火炮轰击巴达维亚城堡上的重炮。
　　战舰的速度很快，让移动困难的重炮无法瞄准，但顽强的荷兰守军依然用城堡内的火炮倾泻着弹药，希望击沉来犯之敌。尽管荷兰人在巴达维亚港部署了大量火炮，但现在开炮的人却太少了，他们连五十门炮也难以彻底动用起来，双方对射顿时陷入了被动之中。
　　在城墙的另外一侧，海军陆战队的步兵炮已经完全压制了荷兰守军，紧接着陆战队两个旅发起了对城墙的冲锋。这些士兵并非一味向前冲锋，而是在进入有效射程之后，便开始不断以射程优势用步枪消灭城头守军。
　　密集的子弹打得荷兰守军抬不起头来，可他们偏偏毫无办法。手中的燧发枪射程太近，南面城墙又没有大炮助阵，他们能做的只有尽量隐藏好自己，待对方拉近到自己的有效射程之内，再进行还击。
　　然而陆战队的士兵们似乎明白守军的期望，他们中的三成士兵在距离城墙一百米外停下了脚步，继续对着城墙密集射击。在步枪的火力掩护下，其余士兵迅速冲了上去。
　　几名士兵迅速冲入城门洞内，将捆扎好的三十多枚手榴弹捆在一起，拉响了引线。随着士兵们的撤退，巨大的爆炸冲击波直接掀飞了城门。不等烟尘落下，后续的陆战队士兵们已经冲入城去。
　　荷兰人第一次见到如此凶猛的进攻，人数又比对方少了许多，连第一次冲锋都被挡住，就被攻入了城内。
　　蒋峰一次性投入了两个旅，以强大兵力横扫巴达维亚城。双方沿着吉利翁河两岸展开了血腥的短兵相接。陆战队一个整师两万人的攻势，岂是几千荷兰军队所能抵挡的、凭借着丰富的巷战经验，以及更加强悍的武器，陆战队节节胜利，很快就占据了大半个城。
　　留守舰队已经被摧毁，巴达维亚城又被占据大半，荷兰守军发觉抵抗无望，不得不选择了投降。新汉军迅速接管了整个城市，将投降的三千多荷兰守军与十万荷兰移民全都囚禁在几处军营内以重兵看守，每天供给饮食。
　　蒋峰留下两个旅与师直属炮兵驻守巴达维亚城，配合刘国轩封锁附近海域，另外四个旅迅速展开行动，开始横扫整个爪哇岛，将荷兰人的势力连根拔起。
　　十天内爪哇岛就被全面攻占，与此同时位于婆罗洲的陆战队第四师两个旅也展开行动，逐渐蚕食了荷兰人的势力范围，将整个大岛拿在了手中。
　　马特索尔科总督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企图鲸吞中南半岛的时候，自己的老巢已经被占领了。此时他率领十几万大军，已经攻克了猜纳城，华人自卫军第二纵队第五师损失惨重被迫再次后撤。
　　然而马特索尔科刚刚占领这座小城，就遭到了大军的包围，原来在前方各部队拼死防守中，主力部队终于赶到了。国防军三个师，华人自卫军三个师，再加上十万日本雇佣军联手，很快将这座城市团团包围了起来。
　　马特索尔科这才发现，自己似乎钻入了一个圈套，将手中十几万大军困在了猜纳城内。连续半个多月的战斗，马特索尔科总督的军队始终处于进攻的不利地位。虽然死伤的大半都是东吁军，但超过四万人阵亡的可怕损失，还是令所有士兵都心生惧意。
　　如今十六万大军被困城中，想要突围出去又展不开兵力，只能等待对方的进攻。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乃是刚刚率军抵达的沈冰。虽然他与国防军几个师的师长平级都是少将，但按照新汉军的指挥序列排名，雨林特战师的优先权高于国防军，沈冰也就自然而然得当上了这次的总指挥。
　　手中兵力近二十万，沈冰就不着急了。现在大军包围的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几乎所有陆军力量，只要将他们消灭在此地，荷兰人就只能投降。为了防止马特索尔科率军突围，沈冰下令在猜纳城周围挖掘土木工事，并拉设起铁丝网，然而真正开始施工的时候，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暹罗国是热带雨林环境，地下水极其丰富，挖掘出的堑壕很快就会变成水沟。因为气候潮湿，铁丝网极易上锈，几天就会被锈蚀得脆弱不堪，根本无法使用。更大的问题是士兵驻扎，因为不适应雨林情况，日本雇佣军有大量士兵病倒，占用了不小的医疗资源，若不是有各种药品供应，恐怕会造成大量非战斗减员了。


第778章 凶悍的日本兵
　　幸好帕碧罗阇麾下的士兵，以及华人自卫军中许多都是本地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大大降低了士兵们水土不服的情况，但这样的战斗不能持久，沈冰必须速战速决。
　　为了击败荷兰军队，沈冰下令打造了许多拒马，将整个猜纳城包围了起来，然后是将华人自卫军和新汉军混编，驻守各处拒马阵地，防止荷兰人突围，攻城的主力则交给了炮兵和日本雇佣军。
　　在集中使用各部队火炮之后，沈冰以城南为突破口，好好的来了一次炮火洗礼，炸得荷兰人死伤惨重。紧接着就是日本雇佣兵的集群冲锋。
　　拉开了散兵线的日本兵们扛着梯子，迅速向着城墙冲去。荷兰人携带的轻型火炮立刻开始发威，不断轰击着冲锋中的日本兵，但很快报复就来了。虽然双方都是轻型火炮，但新汉军的六磅步兵炮显然比荷兰人通常使用的四磅炮威力大些。再加上更好的炮钢和更好的无烟发射药，新汉军炮兵在射程和威力上都占了大便宜。
　　数量更多的新汉军火炮竭力压制，很快摧毁了许多荷兰火炮，并将他们的炮火威胁彻底压了下去。趁着这个机会，日本兵们架起梯子，纷纷开始爬城。
　　日本兵身材矮小，荷兰人对此不屑一顾，当他们爬上城墙的时候，立刻就有人冲了上去堵截。然而双方一交战，荷兰人当时就傻眼了。
　　日本兵满脑子都被灌入了效忠天皇的思想，视牺牲献身为光荣，作战时悍不畏死。当一名日本兵爬上梯子的时候，根本不惧荷兰人挥来的长剑，而是用刺刀往前猛捅。荷兰人若敢还手，那就打个同归于尽，竟是以命换命得打对攻战。
　　日本士兵的疯狂举动，令荷兰人胆寒，他们没有想到这些身材矮小的士兵如此凶悍，简直是一群择人而噬的野兽，还是那种毫无头脑悍不畏死的种类。这样的打法，对于认定无法胜利就投降的欧洲士兵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执着。
　　荷兰士兵被彻底吓傻了，他们纷纷后退，躲避那些疯狂的日本士兵，但在战场上却有这样一个通则，越是怕死就越容易死。当荷兰人怕死后撤的时候，往往使他们最容易被杀死的时候。
　　守军的后退，给日本雇佣军留出了大片立足之地，士兵们纷纷爬上城头，扑向了后撤的荷兰守军。很快有东吁士兵被填了进来，但这些人的战斗意志更加薄弱，坚持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崩溃了。
　　日本兵们趁机夺占了南边的一段城墙，并攻入了城内。很快城门也被占领了，日本雇佣兵开始蜂拥而入，参加到了惨烈的巷战之中。沈冰都没想到，这些皇上搞来的雇佣军打仗如此不要命，战斗进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半天内就攻入了城内。
　　面对着即将被消灭的命运，荷兰士兵们也开始玩命了。然而悍不畏死的日本兵却毫不为所动，你要玩命那就以命换命，甚至是以命换伤，尽管日本兵的损失越来越大，却也拖着越来越多的荷兰人下水了。
　　马特索尔科总督不断接到触目惊心的伤亡报告，荷兰士兵的损失速度令他瞠目结舌，至于那些不中用的东吁士兵，简直连送菜都不配。日本兵也不接受俘虏，那些士气崩溃的东吁士兵被杀得七零八落，当天快黑的时候猜纳城的三分之一已经落入了日本军队的手中。
　　夜幕的降临，让马特索尔科总督松了口气，至少今晚他能休息一下了，然而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想错了。日本雇佣军在换下一批伤亡惨重的部队之后，新换防的部队很快开始了夜间的进攻。
　　在黑夜中，日本人的近身亡命打法更加有利了，而双方身材上的巨大差距，让日本兵连夜间识别信号都省了。双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各个方向都在发来求援的消息，马特索尔科总督却根本没有士兵可以增援，他只能愁眉不展得躲在指挥部里，看着各条战线上传来的噩耗长吁短叹。
　　这样的战争不是荷兰人熟悉的，他们更喜欢海战，喜欢在海上的近身肉搏和接舷战，而在陆地上荷兰步兵从来都不是善战的军队。尤其是面对这样的日本雇佣军，荷兰军队的战斗处处都不顺手，简直快要被逼疯了。
　　虽然进展顺利，沈冰却深知困兽犹斗的原理，在天亮之后他立刻向日本雇佣军下达了就地防守的命令。日军停止进攻，让荷兰人松了口气，也让他们有时间思考己方的颓势了。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猜纳城城墙失守，城区也被占了一半。剩下的七万多荷兰军队与残存的一万东吁军遭到包围，几乎到了人挤人的程度。马特索尔科总督完全相信，只要新汉军不惜当地百姓，以炮火进行覆盖射击，定能让荷兰军队损失大半。
　　就在总督陷入绝望的时候，却有人前来通报，新汉军派来了谈判使者，要求与他见面。马特索尔科总督闻言大喜，他正要拖延时间，希望海军能扭转战局，自然要见见使者了，最好是多拖十天半月，才好让海军翻盘。
　　这次派来的使者不是别人，正是雨林特战师第一旅的旅长魏明，当这位出身神火营的汉子走入荷兰人的大营，看到那些目光呆滞的荷兰士兵，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马特索尔科总督阁下，我代表中南半岛新汉军指挥官沈冰少将向您问好。”魏明说道：“荷兰东印度公司不宣而战，在不做任何警告的情况下，以海军炮击我国军队，总督阁下不会否认吧。”
　　“这一点恐怕我不敢苟同，贵方也没有证据。”马特索尔科总督摇头不肯承认。
　　魏明却说道：“谁说我们没有证据？贵国在昭披耶河上的五艘巡航舰已经被摧毁，被俘的水兵们已经承认了贵国首先开战。”
　　“他们的级别太低，证词不足为信。”马特索尔科总督冷哼道。
　　“哦？是吗？”魏明继续说道：“那么贵国马六甲号战列舰舰长尼克中校的级别够不够高，还是让舰队副指挥官帕特里克上校作证更有说服力？”


第779章 三件礼物
　　“你所说的这两个人不会作证的，除非你们能击败公司的主力舰队，将他们俘虏过来。”马特索尔科总督认为自己开得这个玩笑很不错，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
　　魏明脸上丝毫没有怒气，而是语气平缓得答道：“很困难吗？这两位先生如今已经是我国俘虏了。”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马特索尔科总督冷笑道。
　　魏明摇了摇头：“总督阁下最近消息闭塞，应该有许多新消息并不知道，我就给您解说一下。最近半个月形式变化非常大，首先是戈恩斯准将的舰队战败逃走，贵国打造的三艘一千七百吨级大舰，包括巴达维亚号、爪哇号和马六甲号皆已经战沉。”
　　“我不相信。”马特索尔科总督轻蔑的看着魏明反驳道。
　　魏明没有辩驳，而是继续说道：“在戈恩斯准将败退之后，我军占领了阿瑜陀耶城，那莱王已经被明正典刑。巴达维亚港业已落入我军手中，留守舰队全部被歼灭，总督阁下已经没有任何援军了。”
　　“这不可能。”马特索尔科总督说得十分坚决，但内心却已经开始动摇了。
　　魏明说道：“为了证明我的话，这次带来了一些礼物给总督大人，还请命人抬进来。”
　　“好，我要看看，你打算送我什么？”马特索尔科总督点点头，命人去传令，将那些礼物抬进来。
　　很快三个三个大小各异的盒子被抬了进来，魏明走到第一个最大的盒子前，伸手将其打开了。掀开盒盖，里面是个巨大的木雕，似乎是某个雕像的头部，他解释道：“这是马六甲号战列舰船首像的头部，按照欧洲的说法，应该是爱神丘比特。”
　　马特索尔科总督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船首像的头部，他当然是认识的，也确定这是马六甲号的船首像，一股不好的感觉顿时冲上心头，令他全身发软。
　　似乎还觉得这样的打击不够，魏明有走到了最小的盒子前，将盖子打了开来：“这里面也是个人头，不过不是木雕，这是那莱王的人头，请总督大人确认。”
　　“这……”马特索尔科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
　　“至于最后一个盒子。”魏明走到了最后一个长条盒子前，将盒盖打开，拿出了其中一柄珠光宝气的军官佩剑。马特索尔科总督大惊失色：“这是我的收藏品。”
　　“现在它是战利品了，来自于巴达维亚港，是今天早上才刚刚送到的。”魏明将那柄佩剑递了过去：“现在我们将这柄佩剑归还总督大人，还请笑纳。”
　　在接过那柄佩剑之后，马特索尔科总督已经彻底瘫软在了座位中，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明白了如今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处境。看着面前满脸微笑的魏明，马特索尔科总督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喊道：“你们不能这么做，荷兰东印度公司有许多董事是荷兰的大人物，若你们敢对公司不利，荷兰联省共和国将向你们宣战，我们的本土舰队将是你们无法承受的。”
　　“是吗？”魏明却是摇摇头：“除非你们不打算要本土了，否则那么大的舰队根本不敢离开。何况过大的战舰适航性不佳，根本无法承受好望角的大浪，或许你是打算让荷兰亡国。”
　　这些信息都是提前准备的，沈冰早就判断出对方会用荷兰这个海上霸主震慑自己，提前咨询了海军将领们，得到了不一样的判断。当魏明将理由娓娓道来，马特索尔科总督已经彻底呆滞了。
　　他的大脑混乱了足有十分钟，才终于清醒了过来：“现在，你们打算如何对付我们？如何肢解荷兰东印度公司？”
　　“不，我想总督大人误会了。新汉帝国的商业十分兴盛，更愿意与世界各国做生意，但前提条件必须是平等互利才行。我们并不拒绝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贸易往来，但你们始终想要占便宜，希望损害我国利益，这才造成数年来的贸易断绝。”魏明的话摆明了是不希望与荷兰撕破脸，也不会摧毁荷兰东印度公司，这让马特索尔科放心了些。
　　他思虑片刻反问道：“那么贵国的条件是什么？要我们举手投降吗？”
　　魏明答道：“这个我无法回答阁下，但我希望签订一个临时的停战条约，双方暂时罢战，等待两国使者进行谈判。”
　　“停战？”马特索尔科当然是愿意停战的，他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魏明却笑道：“我所说的停战，并非是在猜纳城内停战。我军会停止进攻，放贵军出城去，但作为回报，贵军必须撤退到加尔各答和阿萨姆的殖民地去，等待双方谈判。这期间贵公司军队不得离开殖民地，我们也会停止对贵公司所有殖民地进行打击，并承诺放回巴达维亚城的移民。”
　　马特索尔科总督思虑片刻之后，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签署这份临时停战协定，我要求将停战期定在十二个月，我需要向国内回报并等待国内派来的使者。”
　　“我同意。”魏明点了点头：“我将作为新汉军的全权使者，签署这份文件。”
　　双方的商议非常迅速，毕竟只是一份临时停战协定，要讨论的条文并不算多。在签订条约之后，新汉军撤离了猜纳城，任由荷兰军队向西撤退，他们必须退回自己的殖民地，不得离开一步，等待正式谈判的开始。
　　与此同时，南洋舰队的福船队再次忙碌起来，他们要将巴达维亚的十万移民连同其个人财产运送到加尔各答去，这次运输将持续数个月。这样做不但缓和了双方的关系，更能极大提高爪哇岛的稳定性，避免可能出现的动乱局面。
　　与荷兰人的战争告一段落，但中南半岛上并不平静，在礼送荷兰军队离开之后，华人自卫军配合日本雇佣军联合行动，在暹罗军的辅助下，开始清扫全国城镇，逐渐消灭仍旧忠于那莱王的势力。


第780章 英国代办
　　将清缴工作交给华人自卫军和日本雇佣军，沈冰集中了雨林特战师和国防军三个师突然越过边境，发动了对东吁王朝的进攻。
　　新汉军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停战协定虽然没有写明，但意图非常明白，要求荷兰军队返回殖民地不得外出，就是要对方让出东吁的控制权。对此马特索尔科总督心知肚明，他代表的是一个公司而非国家，并不涉及到政治利益，他所要的只是商业利益罢了。新汉军愿意在胜券在握的时候停下来，与己方进行和谈，避免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倒台，这比什么都重要，因此马特索尔科很自然同意了荷兰军队返回殖民地不得离开的条款，等于是将附庸国东吁送给了对方。
　　历来做小弟总要有被老大卖掉的觉悟，这一点东吁王弥丽提很快就深刻体会到了。被马特索尔科总督强征的十二万东吁士兵，在暹罗境内作战中，除战死六万多人，被俘四万人之外，剩余的一万多人也被荷兰人临走时作为礼物送给了新汉军。
　　荷兰人如此不地道的做法，证明了舔狗必死的铁律，如今面对六万新汉军的进攻，东吁却已经拿不出多少军队抵御了。新汉军兵分三路，一路经东枝攻向北方内陆，一路经毛淡棉向南进攻，中间一路由沈冰亲自率领，以雨林特战师和国防军第十七师为主力，配合五万日本雇佣军和三万暹罗军，一举包围了王朝首都东吁。
　　此时东吁城内只有守军两万，而且都是老弱残兵，根本挡不住如狼似虎的新汉军。沈冰只是对着城墙开了几炮，东吁王弥丽提立刻吓得开城投降了。沈冰接受了东吁王弥丽提的投降，并要求他下达旨意，命令各地守军向新汉军投降。
　　为了让东吁国内保持稳定，沈冰要求东吁王弥丽提前往上海，拜见新汉帝国皇帝表示臣服。帕碧罗阇同样被要求前往上海，向刘磊申请正式的册封。
　　东吁王弥丽提还是旧式思维，认为这是华夏王朝的正统做法，只要自己放低姿态，去向华夏的皇帝认个错。对方就会大度得允许自己继续掌管国家，不但给他个正式的册封，还会有赏赐。
　　东吁王弥丽提欢天喜地得搭上船，前往上海拜见皇帝，却不知道他前脚刚走，新汉军就已经开始稳固地方，在各个城市实行军管了。尚书台早就做好了的准备，官员一路跟随，只要占领一地就实行统治，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对的机会。
　　沈冰刚在东吁站稳了脚跟，就有人前来拜访了。来人并非是当地贵族，而是一个英国人汤普逊。他自称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官员，希望与沈冰交涉通商事宜。
　　开战前宋轲有过严令，尽量减少与其他势力的纠葛，避免树敌太多影响战局，所以沈冰尽管不懂这些通商的事务，却还是会见了汤普逊。
　　见到沈冰之后，汤普逊表现得很是谦恭，他先行了大礼才说道：“英国东印度公司驻仰光代办汤普逊，很高兴见到将军阁下。”对方虽然是英国人，却说得一口流利的华夏语，令沈冰感到很不可思议。
　　沈冰点点头说道：“汤普逊先生客气了，不知道您来这里有什么事情？”沈冰非常客气，让汤普逊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再次微微躬身说道：“我这次过来，是希望与将军沟通一下，避免出现误会。最近东吁与贵国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这一点我深表遗憾。不过英国东印度公司在仰光拥有贸易代办处，希望不会受到贵军的骚扰和破坏。”
　　“没有问题，新汉帝国对各国商人是非常友好的，绝不会出现任何不愉快的情况，若有什么问题，汤普逊先生可以随时找我解决。”沈冰点头答道。
　　对于沈冰的回答，汤普逊非常满意，双方又寒暄了几句，他就告辞离开了。一旅长魏明始终冷眼旁观，直到汤普逊离开了，他才凑过去问道：“师长，何必度这些欧洲人如此客气？”
　　沈冰笑着摇摇头：“我不是客气，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你没听说过吗？朝堂上曾经传来消息，皇上非常重视这个英国，我们应付起来必须小心些才好。”
　　“他们不过是个小小的公司，恐怕代表不了英国吧。”魏明表示很不理解。
　　沈冰却是意味深长得答道：“小心无大错，不必太过纠结，先做好我们自己的事。你将此事传给玄衣使，让他们查查这个英国东印度公司实力如何？还有将消息传给廷尉府。”
　　“好，我这就去。”魏明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大厅。
　　沈冰端起身边的茶碗喝了一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英国人，终于来了吗？”
　　中南半岛战事如火如荼的时候，西北的战事同样没有放松。在陕西总督哈占阵亡之后，陕西清军随之土崩瓦解，甘肃清军便紧张了起来。甘肃都统赫叶南抽调全省一半的兵力加强到盘龙关、虞关、大散关等两省交界的关隘，以防止新汉军趁势进攻甘肃。
　　吴跃似乎也没有进攻甘肃的想法，大军兵分两路进驻宝鸡和略阳之后，就没了动静，最多只是派出侦察骑兵前出，让守军紧张一下。新汉军这种似松实紧的做法，看似非常平静，实则更让清军精神紧张。
　　赫叶南丝毫不敢大意，命令守卫各关的清军加强防守，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同时向已经结盟的葛尔丹求援，希望他能够派出大军帮忙。
　　赫叶南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陕西四川的边境线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支军队正越过沙漠，向着宁夏府方向冲去。
　　作为当年的宁夏总兵，李嗣兴对这片地区堪称熟悉。在投靠新汉帝国的阿拉善额鲁特旗帮助下，他亲自率领三个骑兵师越过腾格里沙漠，突然出现在宁夏府的侧后方向。
　　继任李嗣兴的宁夏总兵费雅达措手不及，很快被突破了赤木口长城沿线，将其三千多骑兵堵在了宁夏城中。李嗣兴以快打快，毫不停歇得对宁夏府展开了围攻。


第781章 葛尔丹出兵
　　费雅达手下军队大多被赫叶南调到了前线关隘，如今手中三千多人面对着新汉军五万大军毫无招架之力，坚守半日后全部阵亡。攻克宁夏府之后，新汉军凭借速度优势一路向南进攻，越过黄河进入了兰州府地界，甘肃重镇兰州告急。
　　赫叶南措手不及，迅速抽调各地守城清军赶来护卫兰州，阻挡李嗣兴的骑兵南下，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李嗣兴的重兵也只是佯攻而已。
　　当甘肃清军纷纷向兰州抽调，企图堵住李嗣兴的时候，新汉军最为精锐的皇家近卫军已经派出了一支部队，穿过楚库尔戈壁，翻越马鬃山和北山，依靠马匹和大量自行车的帮助，出其不意得越过苏赖河，直逼安西州。
　　这支精锐部队正是换防而来的皇家近卫第二师，跟随而来的还有皇家重炮兵团第四炮兵旅。作为甘肃境内汉长城重要节点的安西州被重炮一举轰开，六百守军很快损失殆尽。
　　在占据安西州之后，牛强留下一个旅驻守此地，大军继续向西，迅速攻克了河西重镇敦煌，获得了进入西域最重要的后勤基地。
　　牛强率大军坐镇敦煌，趁着清军尚未得到消息的机会，派出一个旅半月内就控制了至关重要的玉门关和阳关两处要塞。新汉军占据了两关，就等于切断了西域到河西走廊的联系，将葛尔丹的十万大军拦截在外线，无法对新汉军进攻甘肃的作战产生影响了。
　　以一个师加一个重炮旅不足三万人的兵力，要切断葛尔丹十万大军东进通道，似乎有些太过儿戏了，尤其是位于交通要道的玉门关和阳关并不算大，很难驻守重兵。
　　对此牛强却很有信心，阳关略大一些，第四旅的两个团配合一个炮兵团驻守在此地，作为主要防御基地。玉门关实在太小，第十团进驻都略显拥挤，更不可能摆开那些12磅炮了。因此玉门关连同河仓城这个防御体系没有布置重炮，而是从师部抽调了轻炮兵，尤其是那些能发射开花弹的六磅步兵炮，安置到了此处，打算以火力代替兵力，给予葛尔丹迎头痛击。
　　在李嗣兴骑兵突入兰州府以后，吴跃率领的数万大军也似乎有了活力，两支部队配合两个重炮旅，开始对甘肃边境上的各处关隘狂轰乱炸。那些在冷兵器时代堪称无敌的关隘，在重炮面前却没有多少作为。
　　四月二十三日，大散关首先沦陷，三天后虞关宣告失守，两路新汉军迅速切入甘肃境内。北路由吴跃亲自率领，一路攻克天水、秦州，紧逼陇西。另一路由赵良栋率领，破阶州，占岷州，沿岷江攻向了兰州府南部。
　　甘肃清军已经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况，在兵力不足武器落后的情况下，他们节节败退，甚至无法稍阻新汉军的攻势。而在这些进攻部队后方，从各府抽调的省防军紧随其后进入甘肃东部地区，逐府逐县的清缴残敌，不断巩固后方地盘，为建立新政府打好基础，也为新汉军的进攻提供有力支持。
　　自从潼关被攻克以后，清廷与甘肃的联系几乎断绝，这里变成了清国的一块飞地，战况很难传递到康熙手中。事实上康熙得到消息也没用，河南的岳乐大军久攻潼关不下，对甘肃清军也是爱莫能助。
　　在康熙促成五方联盟的初始，各方势力已经被先下手为强的宋轲分别切割了，接下来他们将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完全不能形成合力。
　　并不知道清军已经被打得节节败退，葛尔丹在接到求援军报之后，亲率十万大军向着甘肃扑来。
　　感受着天空中的炽热骄阳，葛尔丹打开牛皮酒壶灌了口马奶酒问道：“我们到哪里了？”
　　旁边的万夫长阔巴上前道：“大汗，再走四十里就是阳关了，过了那个地方就是甘肃安西州的地界。”
　　“哼，清军孱弱竟是连华夏人也打不过，这次我们准噶尔勇士要给他们些厉害尝尝。”葛尔丹冷笑一声，举起手中马鞭遥指前方说道：“等会我们入了阳关，你就带人趁势将此地夺下。”
　　“大汗，现在就与盟友翻脸，恐怕不太好吧。”阔巴提醒道。
　　葛尔丹摇了摇头：“康熙与我们始终不是一路人，要防着他些。现在他们国内动乱，自然是求助于我们，若真的打败了那些华夏人，你真以为康熙会将河西走廊交给我们吗？阳关的位置至关重要，只要占据了此地，整个河西走廊将无险可守，我们的骑兵能策马直达兰州府。”
　　“大汗好计策啊，我看这次康熙小儿要出血了。”旁边一个万夫长打趣，顿时引起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葛尔丹等人一路说笑，早有作为前锋的准噶尔骑兵抵达了阳关之下，为首的一名十夫长立在关前大喊道：“准噶尔汗国的葛尔丹大汗应邀前来增援，赶快开门迎接。”
　　十夫长喊了几遍，城头却没人答应，正感觉不耐烦间，忽然发现城头立起了巨大的金龙旗，随后一名身穿黑色军服的男子站在城墙上哈哈大笑起来：“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大汗，我新汉帝国并未邀请他前来，让他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这句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哈哈大笑声。
　　那名十夫长顿时怒骂：“混蛋，什么新汉帝国，我们是应康熙皇帝邀请前来的援军，还不快开门。”
　　“一群糊涂虫，连自己要与谁作战都不知道，就敢眼巴巴跑来送死，简直是寿星老吃砒霜嫌命长，再敢向前就给给你脑袋上开个洞，让你凉快凉快。”一名大汉怒骂连连，抄起步枪就扣动了扳机。十夫长只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马前便爆起一团尘土，惊得战马嘶鸣连连。这显然是对方的警告，那名十夫长不敢怠慢，吓得掉头就跑。
　　站在城头的男子转过头来，对着举枪射击的男子笑道：“参谋长，你的枪法越来越准了啊。”
　　“旅长别笑我了，这还算准？我都打偏了。”开枪男子不以为然得将步枪扔给旁边的警卫。原来这两个人正是皇家近卫军第二师第四旅的旅长廖霆和参谋长薛勇。


第782章 阳关防守
　　廖霆笑着掏出烟盒，扔了一支香烟过去：“先抽一支提提神，等会儿可要有场苦战了。”廖霆手中的香烟，正是新汉帝国福州卷烟厂出产的胜利牌香烟，据说那上面竖起两根手指的造型，还是皇帝陛下亲自设计的。
　　“旅长，来一根提提神吧。”旁边的战士嘻嘻笑着说道。
　　廖霆笑骂一声：“你们这群小子，都快成烟鬼了，都拿走我身上也就这一盒了，再想抽，要回敦煌补给站才有了。”说罢将大半盒扔给了旁边的几个战士，顿时引来一阵哄抢。
　　随着烟草从美洲的引入，不少人都喜欢上了这种提神的好东西，有人专门设计了用宣纸制作的卷烟，便于随时吸烟。皇家财团的福州卷烟厂就是最早建立的一家，如今新汉帝国境内已经有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家卷烟厂，品牌超过五十个。
　　不过政府对卷烟严格控制，实施专卖制度并征收高额赋税，以控制烟民的扩大。当然作为一种福利，军队中是限量供应的，尤其是军官们需要熬夜制定计划，供应量要更高一些，所以战士们才向旅长要烟。
　　几个会抽烟的战士很快在哪里喷云吐雾起来，廖霆瞪了他们一眼：“眼睛瞪大了看着敌人，别光顾着抽烟。”
　　“旅长放心，保证误不了事。”几个战士笑着继续抽起烟来。
　　“这群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薛勇笑着摇摇头。
　　“随他们吧，这几年东征西讨，连家也回不去，现在更是跑到大漠来了，总要找个渠道发泄一下心中的烦闷嘛。”廖霆叹了口气，他也有好几年没回家了。打仗总没个头，他连儿子长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
　　“但愿灭了葛尔丹，能让咱们休息几个月。”薛勇摇头道。
　　“你想得美，打完了葛尔丹还有俄国人，对了，皇上怎么叫俄国人来着？”廖霆挠挠头却是想不起来。
　　“老毛子。”薛勇提醒道。
　　“对，是老毛子。”廖霆道：“皇上的志向很大啊，咱们这些当兵的苦是苦了点，想到能为国家开疆拓土，也就不那么苦了。”
　　“咱们每天穿着笔挺的军装，领着高薪水，若再不打仗，岂不是成了国家的累赘？”薛勇道：“我看啊，这仗至少还要打五六年。”
　　“五六年？”廖霆感叹道：“五六年我那儿子都快小学毕业了，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自己有个父亲。”
　　“那谁说得准？”薛勇此言出口，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葛尔丹已经接到了前锋的报告，听说阳关已经落入新汉军手中，他不惊反喜。阳关在清军手中，葛尔丹夺过来虽然没有什么心里障碍，但毕竟是对盟友出手，至少清军抗议是肯定的。现在阳关在新汉军手中，只要他能夺过来，那就是自己的了，不归还也有理由搪塞。听到这消息，葛尔丹立刻下令全军加快前进，直接攻向阳关。
　　十万准噶尔骑兵浩浩荡荡，很快抵达了阳关城下，驻守此地的五千多新汉军早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不等准噶尔骑兵展开阵型，重炮营的12磅加农长炮已经开始了轰击。
　　炮弹在骑兵队伍中炸响，尽管数量不算多，但12磅开花弹的威力却不小，被命中的地方每次都有超过三十人的伤亡，惊得葛尔丹立刻下令撤退。全军退出六里才算避开了12磅长炮的射击距离，葛尔丹已经明白过来，阳关并不好打。
　　葛尔丹将骑兵重新组织以后，正式开始了对阳关的进攻。比起内蒙古骑兵，准噶尔骑兵的武器还算比较先进，至少这些年他们靠近沙俄，淘换到不少对方退役的火绳枪。
　　开始攻城战以后，准噶尔骑兵就分为了两批，一批人扛着长杆挥舞马刀冲在前面，后面的士兵则端着火绳枪，在后面紧跟着掩护。只不过火绳枪的射程有限，他们只有在爬城的时候才能进行掩护。
　　按照准噶尔骑兵的想法，对方的火枪射程也不会太远，只要靠近后双方对射，掩护着前面的骑兵爬城，应该没有太大问题。然而新汉军的步枪射程远超准噶尔骑兵的预料，在密集的炮火洗礼之后，城头守军开始用火枪不断射击准噶尔骑兵。
　　眼看着距离城头还有数百米，己方骑兵却纷纷落马，准噶尔骑兵们也颇为惊讶，若不是他们人多势众恐怕早就开始撤退了。
　　城头数千守军自然不可能击杀每一个敌军，在忍受了超过两千人的死伤之后，准噶尔骑兵终于冲到了城下。后队的骑兵纷纷跳下马去，将战马作为掩体，点燃火绳用枪对着城头乱打。
　　前面那些骑兵却直接冲到城下，将扛着的木杆戳在地上，借着木杆上的瘤痕做阶梯直接往上爬。关外树木较少，没有那么多浪费用来做云梯，但他们自有攻城妙法。
　　西域雨水稀少，树木生长困难，因此树干上多瘤痕曲节，只要将这些瘤痕曲节当做阶梯，一根木棍也能当做梯子用。准噶尔骑兵们就是利用这样独特的木梯，展开了攻城战。
　　新汉军士兵用火帽式步枪与对方展开对射，却没人敢使用手榴弹。西域的关隘都是用夯土制成，并没有青砖包裹，结实程度上远逊内地城墙，若用大威力的手榴弹清扫城下攻城敌军，很有可能崩塌城墙，那样就得不偿失了。因此新汉军官兵们放弃了使用手榴弹，只用手中步枪对敌，压力自然沉重了不少。
　　很快就有准噶尔骑兵爬上城来，挥舞着弯刀冲向守军，防守的新汉军战士立刻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直捅过去。双方短兵相接的之后，准噶尔骑兵们意外的发现，他们并不占优势。
　　在马上无往而不利的弯刀，在面对更长的三棱刺刀步战时显得那么无力，登城的少数准噶尔骑兵很快被捅死扔到了城下。新汉军战士们仍旧在拼命的射击，火炮负责阻断着后队的冲锋，但准噶尔骑兵仍旧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不断将士兵填入战场，拼命进攻阳关，一时间城上城下满地都是士兵，到处的都在进行着惨烈的厮杀，战况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第783章 打击士气
　　激战整整进行了两个小时，最终准噶尔士兵不得不败退了回去，他们的损失已经超过了三千人，而驻守阳关的部队也有至少五百人失去了战斗力。
　　“老薛，这么打不行啊，不能发挥手榴弹的优势，我们很难挡住准噶尔骑兵。别忘了我们的防御任务很重，至少要坚持一个月以上，才有可能等到援军抵达。”廖霆吐掉口中的涂抹说道。
　　“一个月啊，是要找个办法，可是我们怎么反击？”薛勇想不出反击的方法。
　　廖霆指了指远处的大军说道：“我带两个营带足了手榴弹出关应战，吸引准噶尔骑兵来进攻。等我投完了手榴弹就撤回来，你指挥火炮掩护我们。”
　　“这太危险了。”薛勇惊诧道。
　　“危险也没办法，不打掉准噶尔骑兵的进攻气焰，我们根本守不住阳关。”廖霆站直身子说道：“执行命令吧，成败在此一举。”
　　“遵命，不过这次指挥出击的人是我。”薛勇敬了个礼说道。
　　“别和我争。”廖霆皱眉道。
　　薛勇摆了摆手：“是你别跟我争，难道忘记军校的教程了？身为主官，不可轻易犯险，避免动摇军心。”他说完伸手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递到廖霆手上：“这柄佩剑乃是军校毕业那天，皇上亲手所赐。如果我阵亡了，就将这把佩剑还给皇上吧。”
　　“好。”薛勇搬出条例规定，廖霆也只得点点头，接过了薛勇的佩剑。
　　薛勇转身走向城下，对着身边的参谋大声喊道：“命令33营和34营准备出击，收集所有军官的手枪，准备六百箱手榴弹。”
　　两个营的士兵很快集结起来，薛勇下达了换装的命令，所有人将火帽式步枪交给战友保管，只携带三个手榴弹袋和一把左轮手枪出发。
　　士兵们正准备间，准噶尔骑兵的冲锋又开始了，城头官兵们殊死抵抗，配合着强大的炮兵火力，终于将对方赶了下去。当准噶尔骑兵纷纷开始撤退，薛勇抽出手中左轮手枪大喊道：“所有人都有，开城门，冲锋。”
　　远处的葛尔丹没有想到，就在己方开始撤退的时候，阳关西门竟然突然打开，一群步兵迅速冲了出来。看着那些身上没有盔甲，更没有拿着大刀长矛与火枪的士兵，葛尔丹都有些傻眼了，他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为何赤手空拳就跑了出来，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很快葛尔丹就明白了过来，这些人绝不是出来送死，更非赤手空拳。战士们纷纷抬起左轮手枪，开始点射那些逃跑的准噶尔骑兵。因为攻城而失去战马的骑兵们本就跑得很慢，被射程足以达到百米的军用长管左轮手枪攒射，顿时有不少人倒地。
　　“再派五千骑兵，杀光那些步兵。”葛尔丹愤怒了，自己麾下的骑兵被人如狩猎般射杀，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很快后队中就分出来五千骑兵，逆着溃退的骑兵，主动冲了上去。
　　“已经来了，做好准备。”薛勇大声命令着：“手榴弹，预备。”
　　准噶尔骑兵在飞速的奔驰，高举的弯刀反射着阳光，战士们都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了。这是一场打击对方士气的作战，却也是相当危险的，稍有差池两个营可能全都要葬送在这里。
　　当准噶尔骑兵们进入火炮射程之内，刚停歇片刻的火炮又开始了射击。不断有骑兵被炸死，但更多的骑兵却突破了炮火覆盖区域，直奔向那支小小的新汉军步兵队伍。
　　“自由投掷。”见到对方已经临近，薛勇适时喊出了命令。
　　一排手榴弹密集得投向了准噶尔骑兵中间，剧烈的爆炸扬起地面的尘土，让整个冲锋队伍都混乱了。“不要停，继续投。”薛勇大喊着，他自己也拔开引信，投出了手榴弹。
　　新汉军战士们分为三排，不停交换投掷出威力巨大的手榴弹。在硝化甘油炸药的烟雾中，准噶尔骑兵早已乱作一团，根本无法继续冲锋了。每人三个手榴弹袋，共有十八枚手榴弹，这样不停投掷下，竟然在短短半分钟内就消耗殆尽了。
　　正投得尽兴的薛勇伸手一摸，却发现腰间手榴弹袋内已经空了，再摸另外两个也是同样情况，他立刻大声喊道：“所有人，撤退。”
　　新汉军两个营迅速后撤，向着关门出跑去，没有了手榴弹的压制，剩下的两千余准噶尔骑兵终于恢复过来，开始加快马速直冲过来，希望能追上对方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城头的廖霆发现情况，立刻下达了射击命令。数百守军用火帽式步枪，开始了对准噶尔骑兵的攒射。密集的子弹不断在骑兵队伍中爆起团团血花，却依旧挡不住对方的冲锋。那些准噶尔骑兵都红了眼睛，誓要杀死那些胆敢挑衅骑兵威严的弱小步兵。
　　眼看着双方的距离在逐渐拉近，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八十米，此时薛勇率领的部队距离城门已经只有三十米的距离，但准噶尔骑兵也接近到了七十米的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廖霆突然大喝一声：“开炮。”
　　随着命令的下达，城头摆开的十五门步兵炮同时点火了。密集的葡萄弹如雨点般射向了准噶尔骑兵队伍，摧枯拉朽般横扫整片区域，所到之处犹如切割机般撕碎一切障碍物，抛洒出漫天的碎骨脏器，染红了遍地黄沙。
　　遭遇如此强大的炮火攻势，残存的准噶尔骑兵顿时四散奔逃，薛勇借着这个机会已经率军冲入了阳关之内，大门被迅速关闭，关城上下顿时一片欢呼声。
　　出击的所有战士都跑得几乎脱力，无不坐倒路旁大口喘息着，刚才的战斗堪称凶险异常，若不是廖霆的神来之笔，恐怕所有人都可能交代在那里。
　　不过惊魂稍定之后，想起刚才以步兵对抗更多的骑兵，居然全身而退无一人伤亡，战士们无不兴奋得互相挤着眼睛，表达着内心的狂喜。
　　廖霆大步走下城头，来到了众人身边笑着喊道：“弟兄们，干得好。你们把准噶尔骑兵的脊梁彻底打断了，看他们还敢自称骑兵无敌？谁敢惹我们新汉军，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第784章 海战总结
　　“咱们再**一次。”突然有人喊了起来，顿时惹得众人哄笑。
　　廖霆笑道：“打击对方的士气，一次就足够了，接下来只要稳守阳关，静等援军抵达就行了。大家要提高警惕，绝不能让敌人攻进来，等到援军抵达，就是我们收割整个西域的时候了。”
　　“新汉军无敌，永不言败。”众人纷纷高喊起来。
　　廖霆挥挥手压制了众人的喊声：“现在你们休息两个小时，记得把手枪都还给军官，都滚回去拿自己的步枪。”众人顿时笑着散开了。
　　廖霆走到薛勇身边道：“打得好啊，这下子葛尔丹总要收敛些了。”
　　“若不是你最后的神来之笔，恐怕会有重大伤亡啊。”薛勇摇摇头：“咱们还是太冒失了，对危险的考虑不足，下次少干这种危险的事。”
　　“的确很危险，但对士气影响也非常大，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来干。”廖霆嘿嘿笑道，薛勇无奈得翻了个白眼：“快把佩剑还给我。”
　　“放心，丢不了。”廖霆将腰间佩剑解下递了过去：“可惜我入伍太早，没时间进军校，等我有时间也去进修一次，说不定也能拿到佩剑。”
　　薛勇刷得抽出佩剑晃了晃笑道：“看见没有，剑上刻着铁血铸就军魂，没拿出点狠劲来学习，别想拿到佩剑，这可不是每人毕业都有的。”
　　“刷。”又是一柄佩剑出鞘，拿在手中微笑的人确是旅政委高华：“忠诚即是荣耀，佩剑可不止你一个人有，在政治学校同样能获得佩剑。这句话是给我们的，也是给所有军人的，只有忠于国家才是真正的军人。”
　　“行了行了，有时间你就开始思想教育，好像我们都是落后分子一样，别忘了我们都是华兴党员。”薛勇收起佩剑，没好气的说道。
　　“我只是看不惯你的嚣张样子，佩剑可不是给你显摆的。”高华打趣着他，也将自己的佩剑收了起来，随后对着廖霆点头道：“我已经去看过了，伤员们的情绪很稳定，我们药物充足至少一个月内不会有问题。”
　　“我就怕一个月援军也无法到达。”廖霆叹气道，这次的防守任务看似简单，实则相当困难。他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兵力对比和战术问题，还要照顾到士兵们粮食饮水、药品，甚至是疲劳度和士气问题，这些工作都相当麻烦，如果不是各级军官都很专业，很难达到最好的效果。
　　“我现在更怕葛尔丹知难而退，转道去打玉门关，那里的堡垒太小，驻军只有一个营。万一遭遇葛尔丹大军进攻，恐怕守不住。”薛勇皱眉道。
　　“那就牢牢拖住敌人，给葛尔丹制造足够的伤亡，让他没理由离开。”廖霆眼中冷芒一闪，开始琢磨更加毒辣的作战计划了。
　　甘肃各地纷纷展开激战，南北几大战线却悄无声息，就连进攻吴三桂的练军也停了下来，各方势力的军方大员们都很清楚，这是大战之前的平静，一旦爆发出来，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各方势力都在积极的埋头储备物资，新汉军也不例外，各级官员不停忙碌着，不管是哪个部门工作重心都全面倾向于军队，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最清闲的反而是皇帝刘磊，当然还有海军的几名将领。
　　自从海战大胜之后，林升和刘国轩奉命回国述职，此时他们正与万洪一起，在刘磊接见近臣的桂宫之中。
　　万洪笑着总结道：“经过此次海战可以看出，开花弹的效果无与伦比，若能给所有舰炮装上开花弹，定然能摧毁欧洲那些海军强国的所有战舰。”
　　“也要看到开花弹稳定性不高，被击沉的浙江级战列舰广西号就是这个问题，中弹后开花弹被引燃，没能及时解决造成了连锁爆炸，结果全船近六百名官兵只逃出来一百三十多人。”林升提出了不同意见。
　　“关键是稳定性问题，若硝化甘油炸药稳定性能高些就好了。”万洪叹气道。
　　“难道没人关心防御问题吗？”刘国轩有不同的看法：“这次海战中，我们的开花弹让荷兰东印度公司吃了大亏，他们必然会将消息传回欧洲。木管引信、木制弹托和空膛弹体制作并不困难，就算他们没有硝化甘油炸药也可以使用黑火药，区别只是威力大小，一样能引燃战舰。如果欧洲各国也都开始使用开花弹，我们的战舰一样很脆弱。”
　　对于刘国轩独特的看法，刘磊十分欣赏。他知道对方的担心没错，各国总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新式武器第一次使用能取得不错的效果，随后反制措施就会出现，跟风的武器也会出现，这是无法避免的。
　　若要保持军事强国的地位，就必须注意三点，第一不能仅凭军事手段对付敌人，要从政治、经济、外交等各个方面对敌国施压，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第二是要不断推陈出新，制造更新的武器，让对手永远跟不上己方的脚步。第三就是要研究反制措施，哪怕是自己的新式武器，也要研究反制措施，以便在对方制造出类似武器之后，不至于让己方手忙脚乱。
　　刘国轩提出的问题，就关乎第三点，对此刘磊却已经有了准备。他点点头道：“刘提督的考虑很重要，我们是要尽快找出应对之法。欧洲人已经建立起初步的工业体系，他们的模仿能立非常强，我刚刚接到消息，英国刚刚凭借我们的残缺图纸，研制出了低压蒸汽机，并应用到了矿场用于抽水。如果他们知道了开花弹的存在，必然能很快研究出来装备战舰，我们就有**烦了。”
　　“皇上，此事难办啊。就算建造更大的战舰，拥有更好的火炮，也难以对抗开花弹的攻击。”万洪叹息道。
　　刘磊点点头：“这就是朕一直担心的事情，也是我没有继续开建新型战舰的原因。现在有两个解决方案，一缓一急，目前我们要双管齐下才能最终打败欧洲的几个海上强国，真正以海军称霸世界。”


第785章 覆甲战舰
　　“皇上请明示。”万洪拱手道。
　　刘磊伸出一个手指头：“这一缓嘛，是研究一种不怕开花弹的新式战舰。不过这种战舰与以往战舰都不相同，是颠覆以前战舰思路的新式战舰，还需要进行大量的基础研究和实验才能成形，至少五年内根本拿不出来。”
　　“此缓计恐怕真的是缓不济事了。”万洪咧嘴道。
　　“我们要有长远的目光，不能只顾眼前，这新式战舰当然是未来要用的。眼下的应对方案也有，而且简单易行。”刘磊伸出第二个手指头：“我们给战舰包裹钢甲。”
　　“什么？钢甲？”刘国轩瞪大了眼睛反对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风帆战舰的速度十分重要，若包裹了钢甲太过沉重，就会变成挨打的靶子。”
　　“刘提督稍安勿躁，朕要包裹的钢甲与你所想恐怕不是一种东西，待朕慢慢解释。”刘磊笑着制止了刘国轩说道：“科技在进步，不能总以老眼光看待新问题。开花弹虽然爆炸的威力巨大，但弱点是穿甲能力不如实心弹，只需要一层薄薄的钢板，就能挡住它的攻击。而开花弹在钢板外爆炸，丝毫不会影响到战舰，这是毋庸置疑的。”
　　“皇上所说不错，但钢甲在海水中容易锈蚀，且重量太大，恐怕也没错。”刘国轩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经过多年来的接触他已经明白，刘磊是个相当开明的君主，他从不因为臣下的顶撞而生气，相反还会在对方有理的时候承认自己错误，所以他才会据理力争。
　　刘磊点了点头：“刘提督说得没错，但有几点你忽略了。第一，我们的炼钢厂刚刚制成了镍铬合金钢，这是一种新型钢材，对锈蚀有相当大的抵抗力，而且强度要高于普通碳素钢。第二，我们已经掌握了热处理压辊制板技术，可以将镍铬合金钢压制成厚度不超过两厘米的薄钢板。”
　　“只有两厘米厚？”林升皱眉道：“这么薄有用吗？”
　　“当然有用。”刘磊点头道：“兵工厂已经做过实验，两厘米的镍铬合金钢板作为外甲，再配合我们的表面渗碳技术，足以抵抗三十六磅炮在七百米外的实心弹直射，对付开花弹还可以拉近到四百米。”
　　“如此说来，有了钢甲，我们在海战中就不怕他们了。”林升大喜道。
　　刘磊点点头：“当然不是绝对的无敌，因为我军战舰在设计之初并未考虑覆甲问题，若一味的全舰包裹装甲，恐怕会出现重心不稳的情况。根据造船设计部门的计算，我们只在船体中间设立主装甲带，舰艏和舰艉依旧使用木制的，但要细分水密隔舱，并在内外均涂抹防火漆。”
　　“朕对化学颇有心得，防火漆你们不用担心。”刘磊摆手道：“此外镍铬合金钢虽然抗腐蚀，但海水的腐蚀能力太强，也不可能长期泡在水中。我会尽快研制一种防锈漆，涂抹在钢甲外部，这样能延缓钢铁锈蚀的速度。”
　　“皇上，战舰的速度如何？”刘国轩最担心的还是速度问题。
　　刘磊点点头：“皇家海军的战舰长宽比本就优于欧洲战舰，增加了钢甲的额外重量之后，最多降低两节，顶多是与欧洲战舰的速度持平，还不至于慢得挪不动。另外因为有了钢甲的重量，能让战舰的重心更低，好处就是可以更换火炮了。除去底层火炮甲板的三十六磅舰炮以外，我们可以将所有六磅、十二磅和十六磅舰炮统统更换为二十四磅舰炮。”
　　“好啊，这样海战就好打了。”林升已经想到自己带着庞大舰队，与敌军展开远距离对射的场景。对方各种口径火炮都有，只能以最多半数火炮对战，自己确是全炮位覆盖射击，定能将荷兰人打得欲仙欲死。
　　万洪与刘国轩也是相视一笑：“如此一来，皇家海军必定战力大增。”
　　“那就这么定了，处于前线的浙江级和漳州级战舰分批返回各大船厂进行改装。当然我们还需要实验几个月，第一批就先各回来两艘好了。”
　　“遵旨。”三人大喜敬礼答道。
　　让三人回去准备战舰改装事宜，刘磊才喝了口茶，却见到方七娘托着隆起的肚子，在侍女们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刘磊连忙上前搀扶住了她：“怎能如此冒失？就算你武艺高强，也要多注意胎儿。”
　　“放心吧皇上，臣妾的胎儿才七个月，不比皇后和荣妃已经快要生了，总还不至于出问题。”方七娘的孩子比塞西莉亚晚了一个月，所以现在还能行动自如。
　　刘磊将侍女们挥退，拉着方七娘坐到了自己的龙椅上：“你啊，总是不保护自己，怀了孩子的时候，你身负武艺也没用，可不能任性。”
　　“知道了。”方七娘甜蜜得白了刘磊一眼笑道：“我会保重的。”
　　“那就好。”刘磊欣喜得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满脸即将做父亲的幸福感。尽管他如今已经有了好几个子女，但每当有新的孩子要降生时，他仍旧忍不住释放出浓浓的父爱。
　　看着刘磊欢喜的样子，方七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刘磊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连忙转过头来仔细端详道：“七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怎么不太好看？”
　　方七娘摇了摇头，她慢慢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旋即转过身来跪在了刘磊面前。见到方七娘跪下，刘磊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七娘这是为何？”
　　方七娘却不肯起来，只是低声说道：“臣妾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能够答应，否则臣妾便长跪不起。”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没人在的时候要叫夫君吗？为何又叫皇上了？快起来。”刘磊假装生气说道。
　　方七娘却摇了摇头：“事关重大，必须皇上同意才可，臣妾自知有罪，必须跪下请皇上原谅。”
　　“好了七娘，你是朕最宝贝的爱妃，无论犯了什么错误，朕都会原谅你的。”刘磊上前抱住了方七娘柔声道。


第786章 七娘心事
　　方七娘声音有些哽咽：“多谢皇上厚爱，只是此事太过荒唐，臣妾实在难以启齿。”
　　“什么？难道你想离婚？”刘磊被方七娘说得实在摸不着头脑。
　　这下子轮到方七娘惊讶了：“皇上，何为离婚？”
　　“就是解除婚约，离开我，去嫁给别人啊。”刘磊说道，此时他才想起来，婚姻法里根本没有离婚这一条。因为如今的时代是男尊女卑的，他已经尽量扭转这些思维，但依旧无法彻底根除，只能慢慢的影响改变。尤其是婚姻方面男人可以休妻，女子却不可能离婚。
　　方七娘当然也是这个想法，听到刘磊解释顿时变了脸色：“皇上想到哪里去了？怎么能有如此荒唐的事情，臣妾只是希望给未来的孩子改姓罢了。”
　　“改姓？改什么？”刘磊听得迷糊了。
　　方七娘答道：“臣妾的义父终身无子，如今已经过了四十岁，眼看是无法可想了。虽然二叔和三叔都想过继一个，义父却始终不肯。臣妾不想眼看着义父无后，遂打算将未来的孩子改姓方，让义父能有个养老的孙子。”
　　“养老的孙子？”刘磊笑了起来：“这点小事你说的太严重了，赶快起来吧。日后不管有多严重的事情，无人时也要叫我夫君懂不懂？夫妻是共患难的，这比皇上更有保障懂吗？这是我说的，也是朕说的。”
　　“是，臣妾知晓了，夫君难道是答应了？”方七娘脸色顿时变好了许多。
　　刘磊点点头：“我们又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其中一个姓方又如何？同样是我们的孩子，同样也能受到爱护嘛。”
　　“真的？太好了，臣妾谢谢皇上，不对，是夫君。”方七娘起身道个万福，却被刘磊一把抱住了：“说了别乱动，小心孩子。”
　　“是，臣妾是太高兴了。”方七娘喜道。
　　刘磊却摸着下巴说道：“不过有个问题啊，你确定这是个男孩？万一生了个女儿又当如何？”
　　“这……”方七娘脸色一白，她只顾着担心刘磊不会同意了，却没想到自己可能会生出女孩来。
　　刘磊提议道：“我出个主意如何？”
　　“哦？夫君有什么好办法？让我生得注定是男孩？”方七娘问道。
　　刘磊摇摇头：“我无法保证，但可以让复儿改名。”
　　“什么？让复儿改名？”方七娘愣住了：“怎么可以？他是长皇子啊。”
　　“正因为他是长皇子，所以我才想让他改名。”刘磊说道：“你也知道海岳快要生了，若她生了儿子那便是嫡长子，而皇长子比他大了五岁，就可能因为立储而出现隔阂。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之间，因为当皇帝而变成仇人，所以要尽量避免。如果复儿改姓方，就等于放弃了对皇位的争夺，这对海岳的儿子有好处。至于柔嘉所生的兴儿刚刚三岁，又是二皇子地位就低了许多，不会对海岳的儿子造成影响，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解决方法。”
　　“这样行吗？”方七娘皱眉道。
　　“当然行，复儿才刚刚五岁，改名姓对他影响不大，很快就会习惯的。”刘磊笑道。
　　“可是皇家颜面不容有损，若大皇子改名，恐怕会惹得他人耻笑。”方七娘答道。
　　刘磊的笑容一僵，他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以前为了稳定国家，在建国时册立了皇长子，若现在废掉让其改名改姓，皇家颜面上的确不好看。刘磊思虑片刻后苦笑道：“那就只有让复儿被死亡了。”
　　“什么？被死亡？”方七娘哑然道。
　　“就是宣布皇长子染疾而亡，给他改名后再变成你的义子好了。”刘磊答道。
　　方七娘皱眉道：“这似乎不太好，仿佛是要咒复儿死一样。”
　　“没关系，我从来不信这些。反正复儿还小，这件事情很容易掩盖过去了。”刘磊拍板道：“就这么定了，以后复儿改姓方，至于名字嘛，那就要请岳父大人取了。”
　　“已经有名字了。”方七娘笑道：“祖父在世的时候，就希望义父能有个男孩。还说他一旦有子，便要一生一世待之如宝似玉，所以义父说有了男孩就叫世玉。”
　　“世玉？方世玉，名字挺顺口的。”刘磊点头道：“什么？我儿子叫方世玉？”他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夫君，有什么问题？”方七娘见到刘磊惊讶的样子很是不解。
　　刘磊连忙摆手：“没什么？方世玉这个名字很好，就叫他了。”
　　方七娘道：“此外臣妾还有个请求。”
　　“你说。”刘磊点头道。
　　方七娘抚摸着肚子说道：“臣妾自幼学习武艺，所以身强体健，自然也愿意让儿子去学艺的。只是皇长子的身份诸多不便，让复儿学艺的事情无法成行。如今他既然更名为方世玉，也不便住在宫中，让他去南少林拜师学艺，做个俗家弟子可好？”
　　“不是吧，难道我真要培养出一个武功高手的儿子叫方世玉？”刘磊苦笑道，这恐怕是历史给他开得最大玩笑了。
　　“夫君不同意？”方七娘问道。
　　“不是，我同意。”刘磊苦笑道：“你放心去做好了，只是隔一段时间就让他回来看看，我也想孩子嘛。”
　　“多谢夫君，臣妾这就去与义父说。”方七娘连忙拜谢，很快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刘磊则傻呆呆得坐在龙椅上喘息，幻想着未来自己的儿子会成为怎样的武林高手。
　　“对了，没有皇长子，洪文定这小子的职务也要换换了。”刘磊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人物，看来许多事情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他思虑片刻喃喃自语道：“算啦，反正张志诚已经几次要求要上前线了，就让他去前线好了，洪文定接替侍卫大臣一职，明年他就要与倩儿完婚了，留在上海也好。”
　　刘磊正在暗自盘算着，应该如何安置洪文定的新职务，张志诚已经迈步走了进来：“皇上，已经快到未时了。”
　　“未时怎么了？我已经吃过午饭了。”刘磊摆摆手道。


第787章 毫不留情
　　张志诚点头道：“不是午饭，皇上说未时接见前来朝拜的东吁王弥丽提和新暹罗王帕碧罗阇的，两人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是吗？那就让他们多等会儿，传令让二品以上官员上朝，朕要在朝会上见他们，移驾明光宫吧。”刘磊起身迈步走向殿外。
　　“遵旨。”张志诚命卫士去通知其他大臣，自己则跟在了刘磊身后。
　　刘磊走过张志诚身边时微微一笑：“朕准备答应你的请求。”
　　“什么？”张志诚闻言一愣，他没明白刘磊话中含义。
　　刘磊笑着说道：“下个月你就交卸侍卫大臣的职务给洪文定，去军中历练历练吧。”
　　“多谢皇上。”张志诚闻言大喜，自己多年夙愿终于成真，喜得他脸上如同笑开了花。
　　“你先别急着高兴，朕虽然准你进入军队，却不可以徇私。你要凭自己的能力，一点点提升上去。虽然你之前是三品的侍卫大臣，但到了军队里，必须降级录用。”刘磊提醒道。
　　“皇上放心，只要能加入军队去打仗，我当小兵也愿意。”张志诚咧着嘴笑道。
　　刘磊点了点他道：“你这小子，想打仗想疯了。放心，不会让你当小兵的，朕决定让你先去担任空军副指挥使，暂时定为中校军衔。”
　　“什么？空军？那是什么东西？”张志诚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刘磊莞尔一笑道：“你不记得上次所坐的飞艇了吗？朕要组建一支军队，专门使用飞艇作战的。如今人员训练得也差不多了，正好现在成军。你去当副指挥使，可要多虚心求教，尽快学会如何操纵飞艇。”
　　刘磊边走边解释着，张志诚的脸色已经憋成了猪肝色，虽然距离去四川的已经许久，当听说飞艇的时候，他还感觉两腿阵阵酸麻。如今要加入空军做副指挥使了，他的心情能好才怪。
　　新汉帝国的众臣们很快到了明光宫内，他们在这里都有各自的座位，全都默默无声得回到自己的地方正襟危坐，等待着会议的召开。刘磊也坐在自己的龙椅上，对旁边脸色依旧不好的张志诚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遵旨。”张志诚转身高喊道：“宣东吁王弥丽提，暹罗王帕碧罗阇觐见。”
　　随着宣旨声不断向外传去，两位藩王在依仗兵的护送下很快进入了明光宫。自有人指引着他们来到圆桌会议的中心位置，见到刘磊高高在上，两人连忙跪倒称臣。
　　刘磊点点头道：“两位请起吧，赐座。”
　　对于这两个藩王，刘磊表现得很和善，只不过两人的座位依旧在圆桌会议场的中心位置，众臣围绕犹如看猴戏一般，无形中已经让他们压力倍增了。
　　刘磊问道：“何人是帕碧罗阇？”
　　帕碧罗阇连忙起身跪倒：“臣便是帕碧罗阇，特来向皇上请求册封。”
　　刘磊点点头道：“帕碧罗阇忠于新汉骁勇善战，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但之前的暹罗国国王对抗天兵也需要惩戒，否则未来各国岂不是都与我为敌？”
　　帕碧罗阇闻言连忙跪倒：“还请皇上息怒，这是那莱王糊涂。如今那莱王及王子已经伏诛，还请皇上看在微臣面上，切勿让暹罗灭国。”
　　“灭国？当然不会。”刘磊摇头道：“将军已经成为了暹罗王，朕就不会让暹罗灭国，不过要割让土地作为赔偿。”
　　听到不会灭国，帕碧罗阇松了口气，至于割让土地的事情沈冰有言在先，他也有心理准备，这总比将国家彻底灭亡要好得多。
　　“阿瑜陀耶城。”刘磊微笑道：“我要阿瑜陀耶城，这座城市以北的土地全部归入新汉帝国，以南由暹罗国继续掌管。”
　　帕碧罗阇听得脸色一变：“皇上开恩，如此一来暹罗国将丧失三分之二的国土。”
　　“怎么？你不想要？那就全部并入好了。”刘磊语气转冷，听得帕碧罗阇心中发抖。他终于知道如今的新汉帝国皇帝，绝不是历史上那些好大喜功的皇帝可比，他是真正讲利益的人，绝不死要面子活受罪。
　　帕碧罗阇只好软了下来：“不，臣愿意。”
　　刘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朕就命人给你铸造金印，亲自册封你为暹罗国王。另外朕会给你一批武器，帮助你消灭柔佛苏丹国。”
　　“消灭柔佛？”帕碧罗阇愣了愣，他不知道这个暹罗南部的小国何时惹到刘磊了。
　　刘磊笑道：“朕要你灭掉柔佛苏丹国，是为了马六甲海峡。只要你能灭掉柔佛苏丹国，朕就帮你夺取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有了那里暹罗国必定非常富庶。”
　　帕碧罗阇闻言大喜，连忙磕头拜谢，表示会尽快攻占柔佛苏丹国。帕碧罗阇商谈的事情已经完结，他后退几步，将位置让给了弥丽提，这位东吁王已经吓得直哆嗦了。
　　帕碧罗阇是反叛过来，帮助新汉军的暹罗将领，还遭遇了那样的羞辱，以他这个实打实的敌人，又该遭遇怎样的残害，弥丽提已经无法想象了。
　　刘磊看着弥丽提问道：“东吁未经宣战，擅自派兵进攻我军，可就怨不得我了。”
　　果然，刘磊开口便显得咄咄逼人：“朕不会让你亡国的，但东吁帮助荷兰人，无故对我国开战，这是无法容忍的，朕要与你签订一个条约。条约内容只有五项：开放所有边境城市和港口，但只与华夏商人通商，不卖东西给欧洲人。在全国各城镇开设孔子学院并要求所有适龄儿童上学，学习华夏文化。各地政府内设立监察官，监察各地贪污腐化现象，及时清除贪官。军队主要指挥官由华裔担任，并由新汉军派出教官进行训练。东吁承认作为新汉帝国的藩属国身份，每年对新汉帝国进贡，并在政治、军事、外交和经济方面服从朕的要求。”
　　“什么？”弥丽提闻言面如土色，这些条款他都答应下来，东吁已经等于是亡国了，他只等当个傀儡王，还有什么实权。待到几十年以后，所有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都自认为华夏人，东吁被吞并将是水到渠成，根本不会有任何阻碍。


第788章 历史惯性的情敌
　　可是弥丽提能反对吗？如今他是阶下囚，不立即亡国已经是邀天之幸，若再想与刘磊讨价还价，也要有筹码才行啊。
　　弥丽提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同意对方的所有要求，第二就是宁死不屈，任由对方杀了自己，以激起国民的反抗之心，最终结果恐怕只是个大屠杀罢了。
　　在斟酌再三之后，弥丽提最终选择了低头，刘磊当即决定，给他同样铸造东吁王金印，并赐予正式的册封诏书，承认其身份。
　　让弥丽提也随同退下，刘磊说道：“要控制这些土地，就必须加快道路建设，命令中南半岛的铁路线建设计划继续延长，要在中南半岛的纵深与沿海建设两条东西向的主干线，再以南北向的支线连接，南面的实兑、仰光、河仙镇，东边的金兰湾、岘港、芽庄都要与铁路线相连，甚至在柔佛苏丹国被灭之后，我们要把铁路修到马六甲去。”
　　黄宗羲起身拱手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如此压迫属国实非良策。我泱泱大国乃是礼仪之邦，自当以礼教感化外邦，使其心慕来朝，怎可以强制手段，占其领土，控制其国家，实非良策。”
　　刘磊摇了摇头：“司空大人的想法有所谬误，老祖宗传下来的礼教感化的确是社会发展的润滑剂，可以减弱民间的矛盾冲突，让国家更好的发展，但这是对内不对外的。对内我们要爱护百姓，想百姓之所欲，急百姓之所难，这都是对的，但对于其他国家，当以霹雳手段进行震慑。”
　　刘磊这些话并非只是说给黄宗羲的，而是说给在场的所有官员，尤其是那些负责对外事务的官员必须着重提醒：“外面的世界终不是太平盛世，那里充斥着丛林法则，所有国家不是吞并他国就是被他国吞并，为了生存每个国家都要努力壮大自身。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自然规律不可违逆。我们要做的就是以各种手段震慑他国，以保国家之安定，此之谓外王内圣。朕今日肺腑之言，是希望提醒诸位，内外秉持之道不同，不可混为一谈。如今我国危机四伏，需尽心竭壮大国家，为百姓谋求一个富足安定的生活，希望诸公齐心协力。”
　　“皇上仁德。”众人皆起身下拜。
　　刘磊点点头道：“宋廷尉，如今军情如何？”
　　“启禀皇上，如今中南半岛战事告一段落，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局面如何解决，还需看客曹的意见。”宋轲拱手道。
　　闵济辰上前道：“臣义不容辞，等当亲自前往，为我新汉谋取更大的利益。”
　　刘磊点点头：“也不需要太过重视，别说是个荷兰东印度公司，就算是荷兰国又如何？一个区区两三百万人口的小国，后劲未继潜力不足，久战必亡国。其他方向的战事如何？”
　　宋轲继续说道：“潼关一下，等于是在西北地区关门打狗。如今吴跃将军正率领步骑兵十余师正在甘肃鏖战，第二师拒守阳关、玉门关，对抗葛尔丹大军，相信数日内就有结果了。”
　　刘磊点头道：“西北战事艰难，盖因兵力太少了，朕以为当将日本雇佣军抽调过去，让其国内再补足十万，前往甘肃如何？”
　　宋轲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提醒道：“皇上明鉴，如今西北压力最大的地方乃是潼关，清军不断调集重兵进攻潼关，希望重新打开与西北的通路，如今只有国防军一个师守卫很艰难，臣已经临时抽调了国防军两个步兵师前往协助防守，但有些吃力。”
　　“你的意思是将日本雇佣军放到潼关去防守？”刘磊反问道。
　　“非也，清军与周军彼此配合，如今周军正在向边境大规模集结，若我们能及时突破周军，当可威胁襄阳，必然能让清军不得不退回。”宋轲答道。
　　刘磊点点头：“明白了，该如何调兵，廷尉府可自行决定，但要以士兵为重，切不可死伤太过。”
　　“臣谨遵圣旨。”宋轲躬身答道。
　　刘磊站起身来，对着众臣一挥手：“值此国家危难之际，各位定当戮力同心，保我华夏民族一脉兴盛。”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众臣轰然应诺。
　　等大臣们全都离开了，刘磊顿感有些疲累，他挥挥手道：“张志诚。”
　　“臣在。”张志诚连忙走了上来：“皇上要去御书房？还是去娘娘那里？”
　　“都不去，我们去看看空军的建设情况好不好？”刘磊笑道：“我把空军的训练地放在舟山群岛的定海岛了，去看看也不远。”
　　张志诚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皇上，这个空军有什么用？让臣等每天上天锻炼身体吗？”张志诚摆出一个蹬自行车的姿势问道。
　　刘磊哈哈笑了起来：“上次说装备不够完善，让你受苦了。如今电池的续航能力更长了，而且也没有那么远的运送任务。你该去看看，未来空军定当是超越陆海两军的超级军种。”
　　“有皇上说得这么好吗？”张志诚挠挠头依旧不相信。
　　“过几天你就去报道，保证会让你有个惊喜。”刘磊笑着摇摇头，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听说沈宛又来上海演出了？”
　　“是啊，沈娘娘……呃，沈小姐正在上海演出，似乎是那个公司主办的什么消夏晚会。”张志诚答道。
　　刘磊点点头：“我们去看看如何？”
　　“看看？”张志诚脸色一变，神情颇为犹豫：“皇上，臣有件事情启奏，还请您不要生气。”
　　“有什么事情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刘磊挥挥手道。
　　张志诚这才敢答道：“启禀皇上，臣刚刚接到绣衣使的禀报，似乎有个男子总是缠着沈小姐。”
　　“哦？可知道他的底细？”刘磊没有意料之中的震怒，而是直接反问道。
　　“还没有查到，不过他自称叫蓝性德。”张志诚答道。
　　“蓝性德？好奇怪的名字。”刘磊摇了摇头，旋即惊呼出来：“纳兰性德。”
　　“什么？皇上此人用得是化名吗？”张志诚颇为惊讶，皇上明明不知道此事，为何会猜出对方是化名，还知道其真实名字，实在非常古怪。


第789章 虞兮叹
　　刘磊当然知道是纳兰性德，因为据他所知那首被自己剽窃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便是当初纳兰性德写给沈宛的作品。
　　没想到历史的惯性如此之大，有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加入，已经将原本的历史改得面目全非，甚至让沈宛的生命轨迹发生了巨大转变，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
　　想到历史上两人凄婉的爱情故事，最终让沈宛抱憾而死，刘磊就感到浑身发冷。难道两人的相爱不可阻拦，而自己注定会变成被抛弃的那一个？想到沈宛可能变心，刘磊的思维彻底混乱了。
　　这个时候的沈宛正坐在后台补妆，看着镜子中自己俏丽无双的容貌，她脸上反而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想着那日宫中卫士送来刘磊亲笔所写的情诗，沈宛就忍不住心中激荡。她很想奔回他的身边，投入那温暖的怀抱中，诉说自己的相思之情。
　　可是沈宛爱音乐，不想被身份束缚而失去自己最喜欢的工作。她也很自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身份被其他嫔妃看不起，更不希望因此给刘磊带来名誉上的损失，所以她选择了离开，用忙碌的工作忘记这段感情。
　　然而思念就像细雨中的青草，不管你如何努力想要剪断它，荒草却依然疯狂的生长，变得越来越茂盛。这份思念让沈宛每当闲暇时都会不自觉的想起刘磊，想起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他为自己写的每一首歌。
　　沈宛思念着刘磊，忍不住将那首情诗低声吟了出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好诗，沈小姐弹得好琴，唱得好歌，没想到连作诗也有如此才华，真是不折不扣的才女啊。”一位翩翩佳公子轻摇折扇缓步走了进来。
　　旁边始终跟随沈宛的女护卫眉头一皱，低声问道：“沈小姐，要不要将他赶走？”尽管这些女护卫都是内务曹派来保护沈宛的，但刘磊三令五申不许她们干扰沈宛的生活，所以她们也不能轻易赶人走。
　　“不必了，他也没有恶意。”沈宛摇了摇头又转向了那个男子：“蓝公子为何锲而不舍？这样做似乎有失风度。”这位蓝公子的才华也相当不错，为了接近自己竟然一本正经的跑到演艺公司去应聘了个词作者，结果让他获得了自由来往后台的权力。
　　本来洪天耀是打算将其辞退的，免得惹怒了刘磊这位皇帝陛下，但沈宛并未因此责难他，皇上派来的女护卫也并没有什么反对，再加上这位蓝公子的才华的确是高，写出的歌词为几首新歌增色不少，他也就忍住了。
　　听到沈宛颇有些不满的言语，纳兰性德却不以为意，笑着摇头道：“沈小姐错怪我了，我只是希望来后台找些灵感，好完成新作。没想到在这里听到了沈小姐的诗，令在下自愧弗如啊。蓝某只是见猎心喜，希望讨教一二，不知是否沈小姐的新作？”
　　“这首诗并非是沈宛的作品，乃是他人为我所作。”尽管不是很喜欢这个缠人的蓝公子，沈宛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
　　纳兰性德闻言一愣，当即惊叹道：“此人真是一位大才子啊，竟然能写出如此千古佳句，蓝某实在佩服之至，未知是哪位才子的作品？”
　　“这是当今皇上所作，你该知道进退吧。”旁边的女护卫却是有些恼了，虽然皇上下令不许她干涉沈宛的私生活，但沈宛明显不太喜欢这个家伙，他却总是来招惹，女护卫希望借皇上的威势，让这个家伙好好清醒一下，免得再来烦人。
　　没想到女护卫此话一出口，纳兰性德脸色一变，顿时摔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口中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我早该想到，当今才子之中以新汉皇帝为最，实乃旷古烁今，人所不及。”
　　“怎么？你怕了？”女护卫不禁有些好笑，看来这家伙已经明白沈宛是皇上的女人，已经被吓傻了。
　　没想到纳兰性德确是苦笑着摇头道：“并非如此，只是……”他还没说完，突然有一名身穿皇宫卫士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见到端坐在化妆台前的沈宛，将一封信恭恭敬敬得送了过去：“沈小姐，这是皇上新写的歌，指明亲自送给小姐亲收。”
　　“哦？皇上又给我写了一首歌？”沈宛颇为诧异，自从那次她不告而别之后，刘磊除了给她写了一首情诗之外，并未再给她写歌。沈宛还以为刘磊死心了，或者是因为自己的做法而非常伤心，这才不再来看她，没想到今天他又写了一首歌。
　　沈宛并不知道，刘磊是知道纳兰性德居然如历史上般与沈宛相识了，而且似乎还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让他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怀疑，所以才写了首歌来，想要试探一下沉宛的心意。
　　沈宛并不知道刘磊会如此在意她，以至于失去了平时冷静的判断，竟会用出如此幼稚的手段。不过她更多关注的是这首歌，因为刘磊每次写歌，都会引起一阵轰动的，就如她现在最受欢迎的三首歌《发如雪》、《红颜旧》和《酒家》，全都是刘磊所做。
　　沈宛轻轻打开火漆，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摊开，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大字《虞兮叹》。见到这个名字，沈宛明显一愣，随后她便看向了歌词和乐谱，一看之下令她脸上顿时布满惊诧，忍不住跟着乐谱唱了出来：“楚河流沙几聚散，日月沧桑尽变换。乱世多少红颜换一声长叹，谁曾巨鹿踏破了秦关。千里兵戈血染，终究也不过是风轻云淡。”
　　听到沈宛用凄婉的声调清唱起这首歌，纳兰性德顿时呆立当场：“想不到啊，想不到。皇上的诗那样精通，竟然还能写出这么好的词曲，纳兰性德自愧弗如，自愧弗如啊。”


第790章 意外的小迷弟
　　“蓝公子说谁？”沈宛诧异得抬起头来，不知道他口中的纳兰性德是谁。然而不等纳兰性德回答，已经有三四个膀大腰圆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些男子虽然穿着便装，腰间却是鼓鼓囊囊的，看形状似乎是左轮手枪。其中一个的衣襟下还隐隐能看到红穗子和湛青的铜牌，在上海城配枪还带着牌子的，显然是官家的人。
　　果然，其中两人直接抓住了纳兰性德胳膊，为首那个确是笑了起来：“皇上英明神武，能知过去未来之事，竟然凭空便断定了你的身份。如今你既然失口自己说了出身，还不自行伏罪吗？”
　　“这位大人，这是何意？”沈宛不明白为何有人突然抓住纳兰性德，还以为他们是坏人，当即想要阻止。
　　为首那人上下打量着沈宛道：“你是何人，敢阻挡绣衣使办案。”
　　“不可无理，这位是沈宛小姐。”女护卫上前，立刻亮出了内务曹的牌子。
　　为首那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又看了女护卫牌子当即恭敬得施礼道：“属下不知是沈娘娘在此，有不当之处，还请恕罪。”
　　“我不是什么娘娘，只是一名歌手罢了，大人不必行礼。只是蓝公子有何罪行，劳烦绣衣使抓捕？若是因为小女子的缘故，还请大人通融一二。”沈宛还以为刘磊打击报复，不希望任何男子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顿时为之气结。只是不知为何，沈宛的内心中并非恼怒，而是涌起了一股甜意。
　　绣衣使的首脑当即拱手道：“回禀沈娘娘，此人原名纳兰性德，乃是清廷兵部尚书纳兰明珠的儿子，此次潜入帝国境内，必有所图谋，小人便是将其缉拿归案的。”
　　“什么？纳兰明珠的儿子？”沈宛顿时惊呆了，她没想到这个总是缠着自己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尊贵的身份。她顿时想到可能是自己的身份暴露，才让清廷派人来接近自己，借此对刘磊不利，这让她感到一阵心寒。
　　纳兰性德看到沈宛的面色，就知道她心中所想了。他顿时苦笑着摇摇头对沈宛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绝无对你或者对贵国皇帝不利的想法，我只是单纯的欣赏你的才艺和容貌而已。既然已经被你们抓捕，我希望能见见贵国皇上。”
　　“你想的美，见皇上？等你砍了头再说吧。”绣衣使首领冷笑道。
　　沈宛却上前一步问道：“你为何要见皇上？”
　　纳兰性德长叹一声道：“纳兰性德自负才华无双，却对贵国皇上的文才佩服不已。我总有种感觉，自己始终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他所写的每首诗，都能直达我的灵魂，仿佛就是我自己的内心独白。如此佳作，实在令我有种无力反抗的感觉，若真能见到贵国皇上一面，纳兰性德死也甘心。”
　　如果刘磊在这里，听到纳兰性德的一席话，恐怕会笑得岔气了。他肯定会指着纳兰性德笑着大喊，那些就是你写的是啊，只不过我来自于几百年后，抢先剽窃了而已，活该你倒霉。
　　不过在场众人没有穿越者，自然也无法说出这番话来。却是纳兰性德的话，令沈宛感到颇为震惊，她点了点头道：“我看这样吧，我给皇上写一封亲笔信，求他见你一见，至于是否能成功我便不管了。”
　　“沈小姐不必写信了。”一个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众人见到立刻行礼：“参见大人。”
　　来人正是刘磊最贴身的官员，三品侍卫大臣张志诚，他对着众人点点头，又对沈宛深施一礼道：“沈小姐不必麻烦，皇上已经得知绣衣使要擒拿纳兰性德，特派我来将他带入皇宫去，与皇上见面。”
　　“皇上要见他？”沈宛颇为吃惊的看着张志诚：“不会是因为我吧。”
　　对于沈宛的身份，张志诚是非常尊敬的，他连忙摆手道：“沈小姐误会了，此事与小姐绝无关系，是皇上希望见见这位满清第一才子。”
　　“如此就好。”沈宛点点头。
　　张志诚亮出自己的腰牌，对那名绣衣使首领说道：“将此人交给我吧，回去代我向方大人问好。”
　　“遵命，大人。”将纳兰性德交给皇宫卫士，绣衣使的人立刻告退了。
　　张志诚也赶快告退，带着众人离开了后台。纳兰性德在马车上颠簸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皇宫。
　　刘磊在未央宫接见了他，纳兰性德却没有什么倔强反抗的想法，见到刘磊后立刻躬身跪倒：“草民纳兰性德，参见皇上。”
　　对于纳兰性德的谦恭，反而是让刘磊不适应了：“纳兰公子请起，你我分数敌国，不须行如此大礼。”
　　纳兰性德却是摇摇头：“纳兰性德虽为满人，却从不喜欢参与政事，更不愿意参与到大清与新汉之间的斗争中。草民并非敬皇上的身份，而早已为皇上的诗作而痴迷，这是真心拜服的。”
　　纳兰性德一番话，刘磊好悬笑出声来，他这才意识到满清第一才子如今竟然成了自己的小迷弟。最搞笑的是纳兰性德对他的拜服，起因是他抄袭了对方未来的作品，这种事情简直太过雷人了。
　　刘磊赶忙咳嗽两声，借此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才开口道：“纳兰性德，朕的大军与满清交战数年，双方死伤惨重，你没有一点怨恨？”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何况我满人十多年前入侵中原才是起因，此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纳兰性德不喜这些政事，只是单纯地希望写出更好的佳作，能及得皇上之万一。”纳兰性德说得很坚决，从他纯净的眼神就可看出，他并未说谎。
　　刘磊万万没想到，这位历史上的大才子居然是个不问世事的文艺青年，令他不禁莞尔：“不管你信不信，朕从未想过尽灭满人。朕以为华夏之内皆为兄弟亲人，不管是华夏人、蒙人、满人，或是藏人、回人，皆在华夏民族之内，只要各族愿意相亲相爱共创辉煌，朕便一视同仁。”


第791章 军旅歌曲
　　“皇上心胸开阔，远胜古之圣贤，只可惜草民身份如此，确是不能长留新汉，甚憾。”纳兰性德还在那里感叹。
　　刘磊确是灵机一动反问道：“你竟然想留在新汉帝国？打算做什么？”
　　纳兰性德说道：“草民来到新汉帝国已经半年了，这些日子以来草民过得很惬意。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不必守那么多规矩，更令草民感到惊讶的，是那些在满清视为贱业的戏子，竟然能得到大家的尊敬和追捧。百姓们皆不视唱歌为贱业，如此国家实乃草民梦想之地，所以草民凭着自己的微末之学，做了一名词作者，在洪老板的公司里为新歌写词。如今草民也写词，也很喜欢唱歌，还在努力学习乐曲。草民是打算留在新汉唱歌的，只可惜掣肘之事太多，实难如愿。”
　　听到纳兰性德的愿望，刘磊是即惊诧又欣喜，他没想到这位大才子还有这样的一面。如果让纳兰性德在新汉帝国成为一名歌星，被明珠知道了会不会把他活活气死。
　　刘磊当然也知道纳兰性德在担心什么，他微笑着说道：“你留在这里唱歌没问题，至于害怕身份泄露也没关系。艺人都可以用艺名嘛，我看你也起个艺名就叫……蓝博。”
　　“蓝博？”纳兰性德眼前一亮：“皇上起得好名字啊，蓝是映射草民的名字，博者广大也，草民谢皇上赐名。”
　　“等朕哪天发明了电影，让你去演《第一滴血》。”听到纳兰性德对蓝博的解释，刘磊都快笑抽筋了。
　　“电影是何物？”纳兰性德没听懂。
　　刘磊摆摆手道：“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你愿意留在新汉当一名歌手，朕就赐你一首歌好了。不知你喜欢哪一类的歌？朕当场为你写一首。”刘磊这是存心不良，他打算让纳兰性德唱歌成名，好好丢一丢满清的脸面，最好让明珠羞愤自杀才有意思。
　　纳兰性德却不知道刘磊存了这样的心思，思虑片刻说道：“草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心慕军旅生涯。尤其是新汉军的军装威武，士兵皆训练有素，实在令草民羡慕，未知可否求一首此类歌曲？”
　　纳兰性德说得小心翼翼，却让刘磊有些发呆。听他这么一提醒，刘磊忽然有个了想法。歌曲可以带起民间的风气啊，如果自己让带有铁血之气的军旅歌曲成为主流，说不定可以让华夏的尚武之风更加浓烈，这有助于他带领整个民族征服世界啊。
　　想到这里刘磊拍案道：“好啊，就是这样的歌了，朕现在给你写一首，来人啊，拿文房四宝来。”
　　立刻有人拿来了文房四宝，刘磊端起毛笔略一思索，顿时刷刷点点得写了起来。短短一炷香时间，刘磊已经写出了一首秦子墨版的《定军山》，只不过他将ＲＡＰ部分给删除了，免得太过石破惊天。刘磊吹干了墨迹，将那首歌递给了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接过那首歌看了几眼，顿时叫好起来：“好啊。万里雄关，烽火狼烟漫。过千重山，如鹰隼长空俯瞰。力挽狂澜，恩怨都了断。国泰民安，祈祷非我辈手段。皇上才华横溢，草民不及万一。”纳兰性德音律所学尚浅，自然看不懂曲调，但这并不妨碍他将歌词读了出来。
　　看着这位小迷弟满脸的崇拜，刘磊颇有种自豪感。这可不是一般的小迷弟啊，清代第一才子，竟然对自己崇拜得无以复加，这份荣耀简直无可替代。更何况自己抢了人家的一生挚爱，总要有点表示嘛，想到这里刘磊笑着点点头道：“这算是朕送给你的礼物，未来我可能会多写几首军旅歌曲，交给你演唱。你的身份我会帮忙隐瞒，我还会给洪天耀写封信推荐一下，相信你会达成心愿。”
　　“多谢皇上厚赐，草民谢主隆恩。”纳兰性德激动地跪了下去。
　　让纳兰性德退下，张志诚在旁边问道：“皇上，就让这个满人留下？”
　　“有何不可？”刘磊笑道：“纳兰性德是个性情中人，不必太过担心。何况他以后成了著名歌星，那是公众人物，他就算想搞什么事情，也会很容易暴露。只要让绣衣使稍微关注一些就行，不必太过紧张。”
　　刘磊挥挥手：“明天行程不变，我们去看空军的进展，另外让洪文定加入皇家卫队吧，说不定过几天你就要去空军了。”
　　“遵旨。”张志诚苦着脸答道。
　　当刘磊带着众多卫士站在定海岛最高处，看着系泊在铁架上的两艘飞艇，洪文定不禁感叹出声：“好大啊。”
　　“是很大，最近似乎又有了新的改进啊。”刘磊笑眯眯得说道。
　　“可惜只有两艘。”张志诚心情好了些，他知道两艘飞艇不可能成军，看来他又能拖一段时间了。
　　“谁说是两艘？”刘磊指了指远处整整齐齐摆列的十多个巨大房子道：“那些都是飞艇库，应该全都住满飞艇了。”
　　“啊？”张志诚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刘磊不理会张志诚的情绪低落，因为他知道见识了空军的战斗力，他一定会改观的。
　　看着远处一群人迎了上来，刘磊挥挥手道：“走吧，我们去看看。”说完当先走了过去。
　　一群军人跑到刘磊身前，齐刷刷得敬了个军礼：“皇上。”
　　刘磊点了点头道：“大家在此荒凉之地，一待就是一整年，春节都不能回家，实在辛苦了。”
　　“皇上过誉了，忠于使命实乃军人天职。”为首的几名军官连忙答应着。张志诚看了看，发现这些都是校级军官，军衔最高的一个年轻人也只是上校罢了。
　　刘磊点头道：“如今你们的飞艇训练如何？是否可以成军参加实战了？”
　　为首那名年轻上校说道：“回禀皇上，我们日夜苦练，已经基本摸清了飞艇的性能，也编制出了一些战法。”
　　“是吗？”刘磊上下打量着那个年轻人道：“我看你似乎有些面熟。”


第792章 战斗飞艇
　　年轻人敬礼道：“回禀皇上，末将许强，当年在铜山守御千户所当个小兵，曾有幸见过皇上一面。后来末将被遣归乡里数年后重新入伍，在皇家警卫旗队师一旅一团三营参军，遂宁之战后升到了少校营长。空军招人的时候，末将参加了考试就被选上了。”
　　“原来如此。”刘磊点了点头，听他说起铜山守御千户所，想到自己当初威逼陈堇元暗中扩军的事情恍如隔世，令他感叹不已：“没想到当年的绿营小兵，如今也是上校了。”
　　“这是大家谦让，才让我训练得了第一，被任命为第一任空军指挥使了。”许强笑道。他如今才二十六岁，已经成为了上校军衔，可谓光宗耀祖了。
　　刘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干，新汉军中不论资历只看能力，你未来大有可为啊。”
　　“多谢皇上，末将必定尽心竭力。”许强连忙答道。
　　刘磊指了指不远处的飞艇道：“现在飞艇能升空吗？准备一下，咱们一起来次实战操演，给我们未来的副指挥使看看。”他笑着打趣张志诚道，许强看到刘磊和张志诚的表情，这才知道侍卫大臣要来给自己当副手了，他的脸色不禁一变。
　　刘磊没有注意到许强的脸色变化，只是发现他没有回答就又问了一遍。这次许强才反应过来，连忙答道：“空军正要进行实战演习，只是演习颇有些危险，皇上不易上艇。”
　　“有你们在我怕什么？我就是要看看飞艇的战斗力如何，才好确定空军的规模。”刘磊答道。见到皇上坚持，许强也不好再劝，只能尽量安排最好的驾驶员，免得出问题。
　　很快刘磊带着从人登上了飞艇，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同。飞艇的气囊似乎更大了，而下面的吊篮更是大了五倍不止。
　　见到刘磊满脸疑惑，许强连忙介绍道：“启禀皇上，这些战斗飞艇大大缩小了气囊下层的居住区，基本上只保留了十个床位而已。多出来的载重量全部投入了改造性能方面。这艘飞艇有两个吊篮，前面这个是驾驶吊篮，可以操控飞艇的水平和垂直方向舵，吊篮后部装了三台三十五马力电动机和大量蓄电池，作为主要动力来源。”
　　“这艘飞艇的续航时间有多长？”张志诚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大概二十五小时，航速为每小时三十七公里。”许强的话让张志诚松了口气，看来不用登自行车了，因为操作吊篮里内根本就没有这种设备。
　　许强继续介绍道：“新飞艇的气囊长达136米，直径13米，容积一万五千立方，拥有18个气囊，里面主要填充的都是化肥厂生产的氦气。不过氦气制作不易，为了节约氦气，飞艇气囊采用堆叠式设计。飞艇气囊下部四分之三的容积内并排安置了十六个氦气气囊，顶部有两个较大的氢气气囊，它们是用来在降落时放气的。”
　　“设计得不错，很有新意，还能节约使用成本。”刘磊满意得点点头。
　　许强指了指后面那个大吊篮道：“启禀皇上，这艘飞艇除了各种必须携带的物资以外，还有4.5吨的载荷，这些全都用来装载弹药了。”
　　众人说话的时候，飞艇已经开始升空了，刘磊从玻璃窗看了看后面问道：“能不能过去看看？”
　　“当然可以，前后两个舱室可以借气囊底层的通道相连。”许强点头道。
　　“那就过去看看吧，也好亲身感受一下战斗的效果。”刘磊笑着摆摆手，许强引着众人进入气囊底部，从休息区走过后，沿着两侧堆满重物的狭窄通道，直接走向了后面的战斗吊篮。
　　对于飞艇内的结构，张志诚早就驾轻就熟了，洪文定确是兴奋地来回查看，眼睛都感觉不够用了。
　　到了飞艇气囊的中后部，许强打开了脚下一个舱门，很快走了下去。刘磊等人也走入了舱门，结果发现来到了另一个宽大的舱室内。这里的空间非常大，却堆满了东西。
　　在吊舱顶部悬挂着一个密布着圆环形卡槽的挂架，刘磊数了数足有三十二个，每个挂架中都吊着一枚类似迫击炮弹般的炸弹，不过要比迫击炮弹大了不少。
　　许强介绍道：“这是炸弹挂架，用来携带专门为空军研制的125公斤炸弹。这边是操纵杆，每次可以投掷四枚炸弹。另外旁边还有个瞄准器，能够大致瞄准下方的目标，不至于扔得太歪了。”
　　刘磊点点头：“非常不错，这可是新汉帝国最高科技结晶啊。”
　　洪文定指了指头顶一个圆管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许强答道：“那是白铜管，从气囊底舱连接着前面的驾驶吊篮，以便双方沟通情况。另外我们刚才在路上看到的那些重物，都是携带的食物和水，等到炸弹投掷以后，飞艇的重心会出现巨大偏移，我们就会把那些食物和水运到这边来作为配重，以平衡飞艇的重心。”
　　“不错，想得都很好，不知道实际作战效果如何。”刘磊点点头。
　　“很快就到了。”许强拿出望远镜，从旁边的玻璃窗往外看去，很快发下来一个小岛：“皇上，那里是秀山岛，也是我们日常的靶场。”
　　“已经到了吗？那就试试看吧。”刘磊点头道。
　　“遵旨。”许强走到白铜管前喊道：“飞行保持平稳，对准靶标开始下降高度。”
　　随着命令的发出，众人透过玻璃窗明显看到飞艇后部巨大的双层水平尾翼开始动作，迫使飞艇头部逐渐向下。
　　许强解释道：“我们计算过了，以如今的弓箭和火枪百米外就没有威力了，何况这是在空中，仰射的距离只会更短，所以我们通常都将高度降低到一百米进行投弹，以增加准确程度。”
　　“这个高度太危险了，若是飞艇出现问题，连跳伞都不可能。”刘磊摆摆手道：“将轰炸高度提高到五百米以上，切不可轻视他人，万一清廷弄出更好的武器，你们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遵旨。”许强点头答应下来。


第793章 周国开战
　　这时候已经抵达了目标上空，投弹手立刻走到了瞄准镜前，大致测算了位置以后，对着副投弹手挥了挥手。副投弹手迅速搬动开关，底部舱门缓缓打开，紧接着一排四枚炸弹脱落了挂架，直接落向地面。
　　刘磊等人都准备了望远镜，此刻他们走到吊篮的墙壁前，从观察窗查看下面的情况。只见四枚炸弹在空中不停打着转，依靠尾翼的旋转不断下降，很快砸在了秀山上炸起团团火光。
　　为了让刘磊看得过瘾，飞艇绕着秀山不断盘旋。投弹手和副投弹手相互配合着，将一串串炸弹不停抛出舱门，在秀山岛上炸出了大股大股的烟尘。所有随行的军官都陷入了呆滞状态，如此肆无忌惮来自头顶的轰炸，还有谁能够抵挡。
　　就连张志诚也看得目光连闪，心中似乎在打着什么小心思。刘磊笑着拍了拍张志诚的肩膀道：“怎么样？空军的作战方式很独特吧。”
　　“是啊，太独特了。”张志诚点点头。
　　“还觉不觉得加入空军是吃亏的事？”刘磊打趣道。
　　张志诚脸上一红感叹道：“没想到空军有如此战法，岂不是世界无敌？”
　　“当然不可能世界无敌，只不过短时间内各国也找不到反制方法的。”刘磊点点头：“我们要继续发展才行，否则就会被人家追上了。”
　　飞艇完成投弹之后，调转方向开始返航。刘磊又询问道：“如今这样的飞艇已经有多少加入现役了？”
　　“已经有十六艘。”许强答道。
　　刘磊点点头：“非常好，我看你们的训练也差不多了，就尽快成军吧。空军编制暂时分为四个中队，中队下再分为两个小队，每个小队两艘飞艇。如今的飞艇还是初造阶段，有故障是难免的，所以每次作战至少要双艇编队出击，避免出现意外。”
　　许强点头答应着：“谨遵皇上旨意，不过这种新飞艇还没有名字，陆大人始终等着皇上赐名的。”
　　刘磊想了想说道：“毕竟已经进入军队编制了，要制定统一的命名规则。我看就叫空１型飞艇吧，以后飞艇要进行编号，以方便辨识。”
　　“是。”飞艇有了命名，还被确认成军了，许强显得十分兴奋：“皇上，既然已经成军，空军是否可以出战打击满清？”
　　“不行，飞艇还要完善，再隐蔽一段时间。你们继续加强训练，等待出击命令吧。”刘磊没有让空军出击，一来是目前的战事没有必要，二来他还希望再保密一段时间，将空军用在更关键的战场上。
　　刘磊返回上海的时候，并未将张志诚带回来，他已经兴奋得开始走马上任，融入到空军队伍中了。而原本的长皇子卫队长洪文定在长皇子改名进入南少林习武之后，他正式接任了侍卫大臣一职，成为刘磊的贴身保镖。
　　洪文定虽然年方十六却相当老成，而他的武功得自洪熙官亲传，比起张志诚的半路出家还要强上许多，刘磊是非常满意的。只是他刚刚走马上任，对刘磊的一些小习惯还要适应，幸好皇家卫队有近两千人，其中各级军官都是老人，辅助洪文定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刘磊说要将空军雪藏一段时间，避免军队技术的过早泄露，这句话才说了几天，就被他自己打破了。新汉军空军刚秘密成军，刘磊就接到了江西传来的消息，吴三桂终于出手了。
　　在没有了清军的压力之后，吴三桂主动撕毁停战条约，纠集所有的主力军超过三十万人，分四路对新汉帝国发起了进攻。
　　马宝的八万大军进攻江西九江府，吴国贵率军五万进攻广东韶州府，塔新策的三万人则进攻广西庆远府，而兵力最强的主力大军则由胡国柱辅佐吴世璠率领，十四万军队进攻江西袁州府。吴三桂打算以三路佯攻，辅助主攻的十四万大军直接切入江西纵深，在刘磊反应过来之前，打到福建境内去，这样才能动摇刘磊的根本。
　　吴三桂却不知道，刘磊早已清楚五方联盟的事情，宋轲更是将吴三桂的周国视为最容易开刀的鱼腩，做好了全面的战斗准备。
　　国防军二十三和二十四师已经驻守在九江府，依托倾湓山对马宝大军展开了阻击战。国防军十八师和二十一师驻守在广西境内，在得知塔新策率军进宫之后，立刻派出两个旅紧急赶往庆远府南丹州，与那里的一千人少数民族组成的省防军南丹州团一起，凭借龙江进行阻击，为主力部队围歼敌军争取时间。
　　国防军第二十七师就驻守在韶州府，此地还配备有皇家重炮兵团的第一旅，他们凭借乐昌并不算高的城墙，挡住了吴国贵的五万大军。
　　至于吴三桂选定的主攻方向，则是最为悲催的。也可以说吴三桂与宋轲英雄所见略同，他们都看到了江西南部这个结合部的脆弱，都想从这里发动进攻。尽管是周军抢先进攻，但他们面对的敌人也是最强的。
　　作为本来的进攻部队，皇家近卫军第六师就在此地，此外还有皇家重炮兵团第五炮兵旅，以及国防军二十七、二十八师，外加三个团的省防军，总兵力虽然不足六万，战斗力却不可同日而语。除了这些部队以外，宋轲还有一支奇兵，一旦发起进攻必然让吴三桂骨断筋折丧城失地。
　　吴三桂选择从袁州府下手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富庶的萍乡煤矿。作为大冶钢铁厂的炼焦煤来源地，萍乡煤矿经过政府投资，已经得到了极大发展，年产煤量达到了两百万吨以上，是块令人眼馋的肥肉。
　　除了煤矿的富庶之外，更让吴三桂在意的还有煤矿中用于抽水的蒸汽机。这可是新汉帝国制造的蒸汽机，属于全世界最高级别的技术，就连欧洲人也十分眼馋。
　　康熙与吴三桂签约的时候，就指明要蒸汽机运回北京进行研究，以便能仿造出来。康熙甚至给出了一台蒸汽机三十万两白银的悬赏，也让吴三桂颇为心动。


第794章 萍乡防御战
　　这么巨大的利益，自然令吴三桂十分重视，因此吴世璠和胡国柱率领的大军就将第一个目标定在了萍乡。
　　负责指挥的张树阳当然也知道对方的目标是什么，他一边下令部分工兵在各个煤矿出入口安装炸药，准备在紧急关头炸塌煤矿避免设备落入吴三桂之手，一边下令部队前推到萍乡城外做好防御准备。
　　张树阳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萍乡地形利于防守，作为武功山脉的一部分，萍乡西面有着大大小小的丘陵，包围着入城的两条大路。
　　北面那条道路的入城主路，左右两边分别伫立着云峰岭和烟包山，张树阳将国防军二十七师和二十八师摆在了此处，作为主要的防御方向。南边那条路有萍水河从中间穿过，分别流经上官岭、诗家山和双岩石三座小山。
　　张树阳在靠前的上官岭和诗家山各驻守了一个步兵旅，比较靠后的双岩石则安排了重炮兵团第五炮兵旅的所有轻炮营。在这两条路的中间，有一处脆弱的结合部马岭。
　　马岭地势比较突前，侧后又是一片坦途，这里若被攻陷，周军就可以绕过两边的大路进攻萍乡县城，因此张树阳亲自带着一个旅驻守此处，同时为了兼顾两路的炮火掩护，第五炮兵旅的所有重炮营被安排在了此地。至于省防军的三个不满编的团，被张树阳安排在城内负责守卫萍乡县城和附近安源山上的煤矿了。
　　当胡国柱率领十四万大军抵达萍乡县城附近时，新汉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战斗准备。
　　首先迎接周军的便是重炮营的12磅加农长炮了，这种新汉陆军射程最远的火炮在三公里外就发起了进攻，96门火炮发射的开花弹，顿时在密集的周军队伍中爆起团团火花，炸得士兵们一阵混乱。
　　胡国柱震惊于新汉军超长的火炮射程，立刻下令全军后撤下寨，这才避免了更大的伤亡。站在西边的狮形山上，胡国柱忙拿出了购自荷兰人的单筒望远镜，查看起面前的新汉军阵地来。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胡国柱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尽管他们不知道以前喜欢采用排队枪毙战术的新汉军为何改为挖掘堑壕了，但山上那些密集的步兵阵地，山顶处整齐划一的炮兵阵地，以及在那些步兵阵地前莫名其妙矗立的木杆和铁丝网，都让他不明所以。
　　胡国柱突然发现自己不会打仗了，对方的种种布置竟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然而此战却不得不打，哪怕是硬着头皮，他也必须从这里冲过去。
　　胡国柱很快就判断出来，新汉军的步炮兵火力控制了两条大路，如从这两处作为通道，对萍乡县城发起进攻，遭遇的损失将难以忍受，因此他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马岭身上，打算从这里打开突破口，直接进攻萍乡县城，让两翼的布置成为废物，逼着新汉军自己撤军。
　　打定了注意，胡国柱立刻下令派出两支三千人的队伍，从马岭两侧发起试探性进攻。很快身穿蓝色军服的周军就发起了进攻，两翼各三千名战士，以藤牌手掩护弓箭手冲前进行箭雨覆盖。
　　在新汉军的威名震慑天下以后，吴三桂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仿照新汉军做了一些改进。整齐划一的服装就是其中之一，而这些制作军服的蓝色棉布，全都是苏州棉纺织基地的产品。
　　除此之外，周军内部也加大了火器的使用，只是因为制造工艺落后，胡国柱十四万大军之中，仅有三万名火枪兵，使用的还是老式的火绳枪，大炮虽然有百门之多，却都是仿造明军的旧式火炮，比清军的神威大将军炮还要不如。
　　为了弥补这个缺点，周军中配置了四万名弓箭手，另外就是藤牌兵和枪牌兵了。之所以给所有步兵发放盾牌，也是为了阻挡火枪用的，不过这种玩意毕竟太过古老，实际用途并不算大。
　　每一路的两千名藤牌手掩护着一千弓箭手，急匆匆冲向马岭，而站在马岭最高处的张树阳却摇了摇头：“这群家伙太弱了，简直是浪费子弹。命令不须使用火炮还击，各部队准备步枪齐射。”
　　尽管依然是装填缓慢的前装枪，但雷汞起爆药、六棱形枪管和米尼弹的使用，让装填速度大大提高，最快达到了每分钟十发的速度。再加上火帽式步枪配合硝化甘油双基发射药超远的射程和巨大威力，才让新汉军的战法在悄无声息得发生了变化。
　　以前单纯在平原地区排队枪毙式的战斗模式，被挖掘堑壕设置胸墙的方法所取代。尽管为了便于装弹，堑壕只有半米多深，挖掘的也十分宽大，但至少这是一个不错的改变，也说明新汉军的军官们并不墨守成规，而始终在通过战争不停实验着新武器新战术，已达到更好的使用效果。
　　当在五百米外，火帽式步枪开始射击的，周军士兵们都傻眼了。几年没有对外作战，他们惊奇的发现不认识对方了，原来还能与之有攻有守的新汉军，如今已经开始用射程欺负人了。
　　很快枪声就密集了起来，周军士兵虽然有藤牌掩护，依旧在不断的倒下，而负责掩护的弓箭手却爱莫能助，因为距离他们的射程还有很远，根本就用不上。
　　胡国柱被吓了一跳，他很快明白过来，双方武器的差距已经很大了，如果不能出奇招，必然是失败的下场。想到一旦突入福建境内，甚至抓获刘磊逼迫其投降，周军也将全面换装这样厉害的新式装备，胡国柱就兴奋得直发抖。
　　计划能否成功的第一步，就要看他是否能在短时间内，突破马岭防线了。胡国柱咬了咬牙，再次派出了五千士兵，从正面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冲锋都是枪牌手，他们的武器轻便，前进速度快，能在较短时间内逼近堑壕。胡国柱的想法很简单，依靠多路出击的方式，充分发挥己方兵力充足的优势，逼着新汉军进入肉搏战，尽量压缩其武器方面的优势。


第795章 掌心雷VS手榴弹
　　胡国柱的思路很正确，在三路大军一起进攻的情况下，守军的数量劣势开始显现，同时兼顾三个方向令火力降低了许多，但出奇的是火炮依旧没有开始发射。
　　胡国柱感觉很惊讶，不明白为何新汉军空有火炮不用，反而只依靠步兵进行拦截，这似乎有些白痴的嫌疑，然而很快胡国柱就知道谁是白痴了。
　　当周军顶着密集的弹雨，好不容易靠近到距离新汉军阵地两百米外的时候，突然发现冲锋被铁丝网阻止了。藤牌手们用手中大刀直接砍那些铁丝，结果遭遇了与当初陕西清军同样的情况，根本就砍不断。
　　有弹性的铁丝能在晃动中消减力道，大刀根本用不上力，而士兵要想翻越又被上面的倒刺刮伤。若要在这里与新汉军展开对射，又偏偏没有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之内，这就非常尴尬了。
　　周军士兵站在铁丝网前无所适从，新汉军士兵们却毫不手软，继续用手中的火帽式步枪射击。眼看着一片片的士兵不停倒下，胡国柱心疼得立刻鸣金收兵了。
　　吴世璠同样看得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上战场，不想就遭遇如此强敌，这让他的信心有些动摇。看着旁边满面愁容的胡国柱，他低声问道：“胡将军，我们似乎还有一批掌心雷。”
　　“对啊，掌心雷。”胡国柱闻言眼前一亮，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与康熙给练军的装备一样，周军也装备了掌心雷，这些模仿自新汉军手榴弹的装备虽然似模似样，但威力方面却不可同日而语。
　　与清军遭遇的情况相同，对化学没有任何基础的周国在制造掌心雷时，即没有硝化甘油炸药增强威力，也没有雷汞制作拉发雷管，所以这些掌心雷和清军装备的差不多，笨重扔不远，点火又十分麻烦，比较类似于当年复国军使用的老版手榴弹。
　　正是因为掌心雷缺陷很多，所以周军很少使用，胡国柱一时间也忘记了。这种笨重的掌心雷除了防守时能起到奇效意外，对付铁丝网也是好东西。砍不开的铁丝对于爆炸的防御不会太高，只要一群人同时扔掌心雷，相信能炸开一条通路。
　　胡国柱立刻给进攻部队分发了掌心雷，并重新派出三路大军，继续对马岭发起进攻。见到对方投入的人数仍旧不多，张树阳没有使用火炮，毕竟防御战要打很久，炮弹能省则省，免得在对方大举进攻时没有炮弹可用，所以他毅然决定使用步枪对付这些敌人。
　　当周军冲到距离铁丝网只有三十多米的时候，大部分人突然集体趴下了。而那些站着的藤牌手则扔掉手中大刀，用火柴点燃了一个个掌心雷的引信。随着引线嗤嗤冒出火花，很就被投掷向了铁丝网的方向。
　　上百枚掌心雷投向铁丝网，顿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尽管是黑火药填装，爆炸威力要小了许多，但顶不住数量太多啊，原本坚固的铁丝网顿时被炸开了长达三十多米的大片空缺。
　　见到周军以这样的方式突破了铁丝网，原本不紧不慢射击的士兵们顿时紧张起来。幸亏阵地内的都是老兵，在周军重新发起的冲锋面前，依然能够沉稳得发射着子弹。
　　轰轰的爆炸声再次传来，左右两翼的周军也得手了，一万多士兵蜂拥向缺口处，对马岭阵地发起了进攻。胡国柱看得心中大喜，认为这次进攻必然得手了，然而当周军的进攻部队距离堑壕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一大片黑乎乎的铁疙瘩飞了出来，直接砸入了冲锋队伍中。
　　新汉军的手榴弹更轻威力更大且使用方便，只需要拉动导火索就能点燃雷管，发起反击的速度比胡国柱预料的要快上许多。轰轰的爆炸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是在周军的冲锋队伍中。
　　这个时候就彰显出了双方武器的差距，尽管新汉军的手榴弹个头小了一圈，爆炸威力却大了近一倍。更大的问题是周军的掌心雷照猫画虎，根本不明白其中的精髓。
　　新汉军的手榴弹是采取破片杀伤的方式，炸药爆炸的作用只是制造更多的破片并给予更高的速度，以便借用破片的威力杀伤人员。
　　因此这些手榴弹虽然外部看不出来，铁壳内部却被刻画了如巧克力块般的凹痕，为得就是在爆炸时让弹体产生更多的破片。除此之外弹壳内部还排列着密集的钢珠，以便造成更大的杀伤。
　　反观周军或者清军使用的掌心雷，都是单纯增加装药量，希望借用更大的爆炸威力杀伤对方。尽管因为他们使用铸铁弹壳，也能产生破片，但数量就要少得多了，威力自然相差云泥。
　　当新汉军近千枚手榴弹扔进周军冲锋队伍时，爆起的火光带着四散飞射的弹片和钢珠，顿时将正面的军队清空了大片。被炸死炸伤的周军士兵铺满战场，尤其是那些受伤的人，基本上都成了残废，一个个抱着断臂断腿满地打滚，或者捂着拖出的肠子哀嚎不已，场面十分凄惨。
　　遭遇这样的重击，周军士兵们显然有些畏惧，但后面的战鼓声依旧紧急，让他们不得不继续冲锋。第二排手榴弹很快就来了，三千守军采用如三段击般的投掷方式，用手榴弹不间断的轰击，效果非常不错。
　　第二排扔出的手榴弹再次将两千多周军士兵送入了鬼门关，不等他们清醒过来又是第三排，接连不断的爆炸好似永远也不断绝。
　　看着身边战友不断倒下，幸存的士兵再也无法坚持继续冲锋的步伐。他们不管身后一阵紧似一阵的鼓点声，纷纷扔掉手中武器抱头逃窜。
　　周军的全线崩溃，让新汉军战士们再次端起步枪，开始了追射。这样的伤亡是无谓的，在新汉军战士们的密集射击下，周军又死伤了近千人，这才逃出对方的射程之外。
　　不等周军溃兵喘口气，火炮射击又来了。张树阳恼恨他们炸毁了铁丝网，让自己的计划几乎出现漏洞，决定使用火炮轰击溃兵，给他们造成更大的伤亡。


第796章 霰弹的威力
　　看着不断有士兵倒下，胡国柱眼睛瞪得几乎爆出血丝来，他牙关紧咬始终不发一言，冷眼看着那些溃逃的士兵。眼看着溃兵距离己方阵地只有数百米，胡国柱当即大喝一声：“军士们听令，所有溃兵立即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听闻胡国柱的命令，位于前排的军官们纷纷上前，带着自己的士兵挥动刀枪砍了上去。一连砍死了数百溃兵，才稳定住了军心，让他们重新冷静下里。胡国柱心恨他们丧胆溃逃，又担心有人继续效仿，下令将残存溃兵全都关押起来等战后一并发落。
　　旁边的吴世璠看着被砍倒地的溃兵，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问道：“胡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胡国柱看着远处严整的新汉军阵地冷笑道：“他们自持武器犀利，我们却有人数优势。下令全军先行休息吃饭，待天黑以后再发起进攻，看他们的枪炮还能如何犀利。”
　　听说要等天黑后进攻，吴世璠点了点头：“也好，就等天黑以后吧，相信他们看不清楚，火器威力就将大减了。”
　　周军出奇得不再发动进攻，而是在远离炮火范围之外安营扎寨，竟是开始埋锅造饭了。张树阳看得眉头一皱，心中暗暗有些吃惊。旁边的十六旅旅长龚涛指了指周军大营：“师长，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还用问吗？吴三桂派来的孬种怕了咱们的武器，打算暂时休息，我看他们要准备夜袭了。”张树阳冷笑道。
　　“夜袭？”龚涛不禁好笑：“居然还有人敢和新汉军打夜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等他们夜里上来，我保险一个个全都干掉。”
　　“小心无大错，你也不要太大意了。”张树阳说道：“咱们不是有一批用于巷战的新枪吗？我看用来夜战确是不错，去分发到战壕里，通知各部队，多做准备不要出事。”
　　“遵命。”龚涛笑着跑去传令了，那批新枪在辎重部队手里，他必须去提出来分发到各部队去。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新枪的布置不会太多，但会分拨给国防军一部分。
　　不过在分拨新枪的时候，龚涛灵机一动，给省防军抽调了一百支过去以防万一。龚涛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灵机一动的的这个做法，让萍乡县城免于被攻克的危险。
　　在将新枪分发到各部队以后，天色已经渐晚了。为了保险起见，龚涛又领了一批地雷，趁着夜幕降临派士兵爬到铁丝网以外，在各处能够蹬踏上山的路径上，布置了数十枚这才罢休。
　　有了新枪守卫堑壕，又有地雷作为预警，尽管龚涛依旧带着战士们躲在堑壕里和衣而睡，但比起提心吊胆的警戒要安稳多了。
　　三更时分，睡的正香的新汉军战士们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这是周军的偷袭部队踩上了地雷。
　　地雷的爆炸提醒了所有战士，他们纷纷抄起武器冲入堑壕，准备好应对周军的偷袭。
　　爆炸声接连响起，这是不断有人踩响了地雷，连龚涛也感到惊讶，周军何时如此勇猛了，居然踩着地雷往山上进攻，这简直是一群亡命徒。
　　龚涛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亡命徒，但数量绝不会很多，大多数亡命徒都是被逼上绝路的。
　　胡国柱早就风闻新汉军有地雷这种武器，为了破解地雷的防守，他将白天那些溃兵都拉出而来。胡国柱宣布依照军法，要将他们全部斩首以儆效尤，这些人自然苦苦哀求。
　　随后胡国柱话锋一转，要求他们自愿加入敢死队，在夜袭部队前面开路。这些人免于一死，虽然还要为大队开路，毕竟有了生的希望，立刻答应下来。胡国柱如此操作，算是严肃了军纪，同时也得到了一批敢于探路踩地雷的亡命之徒。
　　在地雷的不断爆炸中，新汉军战士们隐隐看到了敌人的身影，火帽式步枪顿时开始射击，紧接着手榴弹就扔了出去。
　　不仅仅是在马岭，在云峰领和烟包山，在上官岭和诗家山都发现了夜袭部队。胡国柱依仗着自己兵力充足，发起了全线夜袭作战。因为视线不清射击准确率不高，尽管新汉军战士们不断射击，依旧让周军靠近到了阵地前，这时候手拿新枪的战士们挺身而出，开始了对敌军的清扫工作。
　　战士们所用的新枪并非刚刚研制出来，而是当初皇家警卫旗队师在进攻四川时，曾经用于巷战的中履1型霰弹枪。
　　自从皇家警卫旗队师使用霰弹枪，在巷战中取得了极好的实战效果以后，根据部队反馈的情况，方中履又对这种霰弹枪进行了二十多项改进，随后才定型开始装备部队。不过这种武器使用的场合并不多，而且有射程近精度低的缺陷，制造成本也颇高，所以仅在皇家近卫军各师中有所装备。
　　这些霰弹枪不占编制，平时由辎重部队随弹药运送，只在需要巷战时才拿出来，装备到部队使用，用完后即刻收回保养。这次是张树阳考虑到夜战距离比较近，很类似于巷战的环境，这才决定将霰弹枪发放下去使用。不过这种武器使用容易误伤，所以都让曾经训练过霰弹枪使用方法的士兵携带。
　　当周军士兵抹黑冲上阵地的时候，立刻遭遇了霰弹枪的轰击。霰弹枪无愧于战场铁扫帚的称号，虽然有效射程只有区区二十多米，但每开一枪密集的霰弹都能覆盖五米宽。根本不需要瞄准，霰弹所到之处，敌人全都被打成了筛子，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砰砰的枪声不断传来，霰弹枪成了周军士兵们的催命符。以这些八发装弹的霰弹枪为火力支点，配合着火帽式步枪、左轮手枪和手榴弹，硬是将周军士兵挡在了外面。
　　眼看着周军伤亡迅速增加，而己方的防守仍旧毫无压力，龚涛总算松了口气。然而不等他放松精神，身后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他的脸色一变惊呼道：“糟糕，是县城。”


第797章 偷袭县城
　　张树阳也是脸色大变，他立刻明白自己着了胡国柱的道。原来他抽调五万大军，分五路对新汉军驻守的五个山头发起夜战攻击，以吸引新汉军的注意力。却令两支各有两万人的军队则悄悄从官道偷越防线，对县城发起了进攻。
　　幸好省防军的三个团守城，也都忠于职守，在对方摸到城下时发觉了。哨兵立刻以手榴弹示警，这才引起了接连而起的爆炸声。
　　省防军的战士们没有住在军营里，他们在城楼、藏兵洞和城门洞内和衣而睡，随时保持着警戒状态。当听到哨兵手榴弹的爆炸声时，战士们立刻惊醒了。按照事先的分配，战士们迅速进入自己的战斗位置，在城墙上组成了防线。
　　尽管省防军还在使用燧发枪，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以排枪对城外的周军发起反击。周军很快也以火绳枪进行反击，双方顿时展开了对射。
　　火绳枪在黑夜中有着明显的标记，眼看着面前如星空般闪耀的火绳头，省防军的战士们就好像打靶一样。若不是双方数量差距太多，恐怕很快就能让周军火枪队覆灭了。
　　省防军芦溪团的团长白斯明站在城头，挥舞着手中的燧发手铳，不停的大声发出命令，指挥着战士们向周军火枪队形密集处进行攒射。
　　战斗进行了大约十分钟，城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城门洞内硝烟四起，负责看守城门的士兵们惨叫着倒飞了出来。
　　白斯明脸色一变顿时惊叫出声：“不好，城门有危险。”
　　城门的确出现了危机，原来周军火枪队与城头守军展开对射的时候，部分周军枪牌手摸黑将大捆的掌心雷送入了城门洞点燃。
　　尽管黑火药的掌心雷不可能炸塌城门楼，但包铁叶的木制大门却挡不住爆炸的威力，顿时四分五裂失去了作用。猛烈的冲击波将门后守卫的战士们吹出十几米远，倒地后便吐血不止，眼看是内脏受了严重的震伤。
　　见到大门敞开，周军枪牌手们呐喊着冲了过来。负责守卫西门的白斯明眼中冒火，他深知一旦城门失手，凭省防军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数量庞大的周军。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从高达五米的城门楼上一跃而下，径直落在了城门洞前。
　　手中燧发手铳开火，命中一个冲来的周军士兵，随后白斯明扔掉没了子弹的手铳，伸手从腰间抽出了手榴弹。在近距离内使用手榴弹非常危险，破片很可能杀伤自己，但面对着大队涌来的周军士兵他已经别无选择。
　　白斯明咬着牙用手夹住两枚手榴弹，同时拉开了导火索。右手用力向前一甩，将手榴弹扔进来周军士兵中间，随后他双手抱头向后趴倒。刚刚趴在地上，白斯明耳边就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一股罡风从背上刮过，他只感觉背心一疼就彻底麻木了。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受伤，白斯明却没时间查看，他单膝跪地用手支撑起来大喊道：“预备队，堵住城门。”
　　趁着手榴弹爆炸造成的间隙，守在城下的预备队冲了上来，这些人手中使用的正是龚涛送来的霰弹枪。
　　当周军的后续部队踩着同伴的尸体，呐喊着再次冲入城门洞的时候，立刻遭到了十多支霰弹枪的攒射。密集的霰弹在狭小的城门洞内肆虐，将弹道内的所有身躯都撕成了碎片。
　　不断射击的霰弹枪犹如一道钢铁长城，阻挡了企图通过城门洞进城的周军士兵。接着这个时间，有不少省防军的战士们搬来木头石块，总算在城门洞口出堆砌了一道一米半高的街垒。
　　有了这个阻挡，战士们就能用霰弹枪轻松对付打算进入城门洞的敌军了。很快萍乡县城的另外一个城门，也遭遇了同样的险情，但早有准备的战士们依旧使用霰弹枪，将周军士兵赶了回去。
　　萍乡县城周围的战斗异常激烈，但凭借着更好的武器，省防军三个团勉强抵挡住了四万周军的攻城战。双方战况十分激烈，周军拼命进攻城门，却怎么也破解不了霰弹枪的攒射。
　　乡萍县城只有两个城门，每一边都布置了十多支霰弹枪，而堵住城门洞只需要七八支就够了。这样一来霰弹枪有了冷却枪管和装弹的时间，让守军拥有了连绵不断的火力，任凭多少周军往上冲都只是送死罢了。
　　城头的作战同样很依仗霰弹枪，当战士们用霰弹枪对着爬城的周军倾泻子弹时，简直就是地狱般的画面。每次射击都会命中数人，而被正面打中的士兵变得犹如破布一般残碎，就算是老兵见了也要呕吐不止的。
　　周军的攻城战堪称惨烈，双方大战近一个小时，十倍于守军的他们依旧没人成功爬上城头，双方胶着于残酷的拉锯战中。很快周军就没心思攻城了，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多股新汉军的身影。
　　这些士兵是从驻守几处山头阵地上撤过来的士兵，他们从侧后对周军攻城部队展开了袭击。随着手榴弹的不断爆炸，几支部队越来越近，很快汇合在了一起。负责增援的龚涛找到各支部队的负责人一问，才知道增援的几路人马加起来才只有千来人。
　　依靠这点人在外围骚扰可以，若想击败数万攻城大军是不现实的。龚涛扫视四周将牙一咬说道：“所有人跟我走，驱逐西门的敌兵，我们进城去。”
　　带着近千援军，龚涛下令以手榴弹开路，不断炸死靠过来的周军士兵。在援军充足的手榴弹攻击下，攻城的周军是好放弃了城门处，任由他们靠近了城门。战士们在城门外围成了圈子，向着不断涌来的周军士兵投掷手榴弹，坚守住清理出来的城门处。
　　城头的守军也不傻，发现这支小部队守住城门，竟然面对攻城的周军开火，立刻就派人用绳子坠了下来。“大人，你们是援军吗？”那个少尉军官被带到了龚涛面前，敬了个礼答道。


第798章 火把坐标
　　龚涛点点头：“我是皇家近卫军第六师第十六旅旅长龚涛准将，你立刻返回城中，命令敞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我有重要的任务。”
　　“遵命，我立刻回报。”少尉敬了个礼，跑向了城墙垂下的绳子。
　　这时候周军已经反应了过来，城外有这一支新汉军的队伍，立刻又大军压迫过来，不断对龚涛指挥的防线发起进攻。
　　他们没有可以坚守的阵地，只能不断以火帽式步枪和手榴弹进行对抗。然而手榴弹数量毕竟有限，随着不断的消耗开始告竭。眼看着冲来的敌军越来越多，单靠火帽式步枪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龚涛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就在这个时候，城头突然响起了密集的炮声，守军将省防军各团的炮兵连集中了起来，利用六磅步兵炮的开花弹，覆盖了周军的攻城部队，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队伍炸得狼藉一片。
　　很快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跑出城门喊道：“哪位是龚涛准将。”
　　“我就是。”龚涛转过身去看向来人。
　　那个人对他敬个礼道：“报告将军，我是省防军芦溪团团长白斯明，城内已经接到消息，城门畅通无阻可以通行。”
　　“多谢，立刻撤进城里。”龚涛一挥手，战士们立刻开始有序撤退。发觉新汉军在撤退，周军士兵们顿时来了精神，立刻有更多的士兵冲了上来，然而很快就被开花弹的爆炸压了下去，龚涛等人趁机入了城。
　　当周军士兵尾随着对城门洞发起进攻时，再次遭遇了霰弹枪的攒射，结果自然是再死一大批。
　　进入城内之后，龚涛很快见到了省防军的三个团长，他对着三人敬了个礼道：“你们做得非常好，感谢你们坚守住了萍乡县城。”
　　三人连忙回礼，白斯明道：“报告将军，我们守城没有问题，但手榴弹消耗太大，若照这样用下去，到不了天明就会耗尽了。”
　　龚涛点了点头：“我就是为此而来的，立刻命令点起火把，在城头每隔五米插上一个，给炮兵照亮目标。”
　　听说炮兵要开始行动了，三个团长顿时精神大振，他们立刻派人去搜集火把。作为夜战的必备武器，火把很快被搜罗起来，刚才他们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明显目标用火枪攒射，将城头搞得漆黑一片，而现在却全都照亮了。
　　火把照亮了城头，令攻城的周军官兵们有些发愣，他们不明白守军为何突然要照亮整个城池。
　　站在马岭最高处的第五炮兵旅旅长侯庆在望远镜中看着被火把圈出来的城池，露出了一抹笑容：“这回看那些猴崽子还敢蹦跶，命令瞄准火把指示的目标，开炮。”
　　“瞄准火把圈的外围，开炮。”站在双岩石山头上的第五炮兵旅参谋长聂平远也发出了几乎同样的命令，第五炮兵旅轻重炮兵营同时发力，奏响了一曲周军的悲歌。
　　密集的炮声陡然响起，炮口闪光如乌云之下耀眼的雷霆，将马岭和双岩石的山顶照得通亮。片刻后无数开花弹落在了乡萍县城周围，那些正在进攻的周军队伍中。爆炸声此起彼伏，掩盖了所有的惨叫与哀嚎，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周军攻城部队大批倒在了血泊之中。
　　胡国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谋划出的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会被新汉军以这样的方式破解。火把给炮兵阵地指明了目标，让他所有攻克城池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根据斥候侦察，守城兵力明明很弱，为何能挡住四万大军的围攻这么久，他更想不通新汉军炮兵是如何瞄准的，竟然能将炮弹在黑夜中准确的扔到周军官兵头顶上。
　　不管怎样想不通，失败已经注定了，胡国柱立刻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很快攻城部队残存的两万多人陆续开始撤退，随后攻打五处山头阵地的周军也陆续退到了出发阵地。
　　天明时分，周军终于全部撤回狮形岭，胡国柱检查夜战兵力损失，却是惊得目眦尽裂。这一夜的战斗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己方损失却超过了三万人。
　　虽然这其中有不少是受伤的，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也不可能加入战斗了。再加上昨天昼间的兵力损失，胡国柱感觉手中的十四万人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啊。
　　胡国柱在自怨自艾对方火力凶猛，让己方损失过重的时候，却不知道早有准备的宋轲已经开始出手了。在广西南丹州地区，地形崎岖山岭纵横，狭窄的山间道路上正展开着一场激战。
　　这是周军塔新策所部的辎重部队，负责给前线提供粮草辎重的。进攻南丹州的塔新策大军后勤基地在贵州境内的下司镇，因为道路难行粮草无法跟随大军行动，所以需要辎重队伍一批批运送过来。
　　这一路虽然只有百里，却要从十万大山中穿过，不但道路难行也很容易遭到劫掠，而由地方壮族和苗族百姓组成的省防军南丹州团便担负这个任务。
　　团长韦大洪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族汉子，从国防军退伍后曾经进入新汉军官学校参加过短期培训，也算是有战斗经验的。
　　在返回南丹州以后，他被任命为省防军南丹州团的一名连长，两年前因为泥石流灾害中抢险有功，被升职并逐步提升到了团长的位置。这次是韦大洪走马上任后第一次参加战斗任务，所以非常兴奋。
　　国防军的两个旅扼守十里坡、白虎山一线，阻挡塔新策大军进攻南丹州，武器稍差但地形熟悉的省防军南丹州团就被派了出来，专门对付周军后勤部队。两天前韦大洪就留下了炮兵连，只带着南丹州团的两个步兵营钻入了十万大山中。
　　韦大洪熟悉地利，知道距离南丹州四十里外的木马山两侧道路狭窄山势平缓，是个伏击的好地方，他就趁夜将部队带了过去。
　　两个步兵营分别隐蔽在芒村两侧的木马山和大坡上，静待周军辎重兵的到来。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押运着粮食大车的周军辎重部队果然出现了。塔新策也算重视粮草，派出了千人的运粮护送队，他们都是携带刀矛弓箭的作战部队，监视着数千名驾驶运粮大车的车夫们，向南丹州前线行进。


第799章 劫掠粮道
　　数量众多的大车在狭窄山路上前进，队伍绵延近三里。这么长的队伍当然不是南丹州团能全部包围的，韦大洪也根本没想包围他们。山路狭窄难行，那些运粮大车除了官道根本无法行走，战士们只需掐头去尾，中间的大车就无法行动了。
　　当前队大车即将越过山区进入芒村的时候，山腰树林里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南丹州团的战士们以燧发枪展开了齐射，护卫在粮车两侧的周军士兵纷纷倒下。
　　紧接着十数枚手榴弹飞了过去，剧烈的爆炸顿时将走在前面的几辆大车掀上天空。
　　后路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很快也响了起来，显然是负责打击运粮队后卫的部队也出手了。
　　从未经历过战阵的车夫们吓得跳下大车抱头鼠窜，周军士兵们也因突如其来的打击而乱作一团。立刻有军官进行弹压，只不过他还没有聚拢士兵，手榴弹又飞了过来。紧接着新汉军士兵们成排冲了上来，用刺刀与周军士兵展开了肉搏战。
　　南丹州团内个个都是壮族和苗族的广西汉子，广西兵历来以作战勇敢不怕死著称，又被韦大洪狠狠操练了一年之久，刺刀用得纯熟无比。当双方进入短兵相接状态，周军立刻感受到了来自广西兵的巨大压力。
　　一柄柄如毒蛇出洞般的刺刀，不停招呼向要害位置，让周军士兵们难以抵挡。最可怕的是新汉军有严格的拼刺教程，战士们不但刀法熟练，还惯于相互配合，在局部战场上制造兵力优势，杀得那些平时只会套路演练的周军精锐连连后退。
　　半个小时之后，周军已经被杀散一空，所有粮车落入南丹州团战士们的手中。一营长黄猛倒提着手铳大步走到韦大洪身边兴奋得大喊着：“团长，这次咱们发达了，上千车粮食啊，搬回去足够家里人吃上好几年了。”
　　韦大洪狠狠瞪了他一眼：“战场缴获要交公懂不懂？什么搬回家去。”
　　黄猛嘿嘿笑道：“这又不是枪支弹药，交公的事情还不简单，少交一点嘛，咱们也能弄点大米尝尝，这可是好东西啊。”
　　“吃了几天饱饭就把你撑糊涂了，你想挨枪子啊。”二营长韦泉是韦大洪的堂弟，他与黄猛的关系最好，忍不住上来调侃道。听说要挨枪子，黄猛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了。
　　韦大洪瞪了他一眼道：“把大车全都赶走，一粒米也不留给吴三桂手下的王八羔子。”
　　“不错，一粒米也不能留给吴三桂，不过这么多米我们带不走。”团政委白敏走了过来。省防团没有参谋部门的编制，但配备了为官兵们解决思想问题的政工体系。
　　白敏走到近前，抚摸着车上的大米袋子叹气道：“还是全都烧了吧。”
　　“什么？烧了？这可是几十万斤大米啊。”黄猛这下子不干了，身为庄稼汉子最爱惜的就是粮食，这些大米可以不分给他，但也不想看着它们被浪费。
　　韦泉闻言也皱了皱眉：“白政委这么做不妥吧，大米全都烧掉，这太可惜了。”
　　白敏却不说话，而是笑着看向了韦大洪。他是负责官兵思想工作的政治委员，平时作战可以提出意见却没有决策权，一切还要看韦大洪这个团长的意思。
　　韦大洪看了看白敏，又看了看旁边满脸焦急的黄猛点头道：“我同意白政委的意见，粮食和大车全部烧掉。”
　　“团长，咱不要大米了，全都交公还不行，千万不能烧啊。”黄猛这下真急了。
　　韦大洪却坚定地摆摆手：“全烧了，我们的任务就是破坏周军补给线，切断他们的粮道，决不能因小失大。大米烧了我们可以再种，若仗打败了，男女老少都没好日子过，就算有再多大米也是喂饱那些吃人的豺狼。”
　　“团长说得不错，为了保证战斗的胜利，这些粮食必须烧掉。”白敏上前拍了拍黄猛的肩膀道：“黄营长，眼光要放长远些，我们今天烧了这些大米，是为了尽快消灭来犯的周军，让大家今后能安安稳稳得种大米，过好日子。我记得你家乡就在云南嘛，这次打败了塔新策，说不定还能反攻回云南去，将你的家乡也解放出来。”
　　“真能如此？”黄猛听得眼前一亮，虽然他全家迁移到了南丹州，但还有不少相熟的乡亲在云南受苦，听说可以打败吴三桂，让乡亲们也能过上好日子，他顿时来了劲头。
　　白敏点了点头：“肯定可以的，将来我们要让所有华夏人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当白敏说这句话的时候，却不知道有一支军队正在实现这个目标。
　　一支精锐的新汉军部队正在雨林中急匆匆前进着，除了拖拽火炮的马匹以外，所有步兵都使用自行车前进，速度自然比普通步兵要快上许多。
　　这些士兵是沈冰率领军队的一部分，它由雨林特战师和国防军第十五师组成，后方还有华人自卫军三个师。这支部队早在与荷兰签订停战条约之后，就被秘密调到了盘龙河下游的河阳集结，并调集了大量物资。他们本来是宋轲进攻吴三桂的其中一个方向，却因为周军的提前发动而被迫搁置下来。
　　宋轲并非不再动用他们，而是将他们当做了一柄尖刀。一柄在其他各部队捆住吴三桂手脚的时候，直刺向胸膛的尖刀。
　　在廷尉府通过有线电报，确认了四处战场全部交火之后，宋轲发出了反击的命令，沈冰就成为了这次反击的指挥官。
　　在接到有线电报传来的命令之后，沈冰立刻全力以赴发起了进攻，没有自行车的华人自卫军三个师从中南半岛抽调了不少战象，用来托运大量作战物资在后面缓行，而沈冰率领两个师却在山中以每小时八公里的速度，向着云南省腹地不断前进。
　　他们两天内就攻克了兵力单薄的文山，越过开化府进入了广西州的地界。


第800章 只守不攻
　　守卫云南老巢的新晋楚王吴世琮接到消息，有一支神秘的强大军队从澜沧国入境，正在云南境内攻城掠地，其前进目标似乎就是昆明，他立刻命人找来负责守备的云南总兵黄乃忠：“黄总兵，如今大军全都抽调到了前线，你是否有办法拖住这支敌兵？”
　　黄乃忠也已经接到了消息，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得从吴世琮手上接过了军情看了两眼说道：“楚王殿下，这支军队并未打出旗号，臣也不知他们是何来历，但从军报上他们进展神速武器犀利，若我军前往迎击恐怕十分不利。何况镇守云南的大军多半已经被调往广西和广东进攻新汉帝国，昆明仅有守军一万，也难以在野外抵挡大军。老臣以为应当稳守昆明，同时向皇上求援才是。”
　　“守昆明？一万人守得住吗？”吴世琮显得惊慌失措，他老爹吴应麒本是负责镇守昆明的楚王，年初刚刚病死了。这么沉重的负担突然交给年仅十九岁的吴世琮，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黄乃忠叹了口气摇摇头，心中暗道平西王的孩子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遭遇困难时连抵抗到底的勇气都没有。唯一令人能看上眼的吴应熊还被康熙在北京砍了头，看来吴三桂身后确实无人了。
　　无论吴世琮是否惊慌失措，黄乃忠都必须坚守下去，他只好安慰对方道：“楚王殿下请放心，守军虽然只有一万，昆明城重地却安置有六十门红衣大炮，足以对付那些敌军。”
　　“那就好，那就好。”吴世琮点着头，又不忘嘱咐一句：“立刻派出快马向皇上求援，让他们尽快回援。”
　　“遵命。”黄乃忠连忙拱手答应着。
　　昆明守军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在黄乃忠的带领下加强城防，准备阻挡对方的进攻。然而黄乃忠的做法却等于将主动权拱手让人，任由云南各地被对方攻取了。
　　沈冰也是个头脑冷静心思缜密的将领，在他率军轻松渡过南盘江之后，就大致明白了对方守军的用意。既然对方已经放弃了整个云南，打算与自己在昆明决战，他就偏不顺对方的意。
　　在命令华人自卫军押送辎重继续向昆明进攻之后，沈冰率领机动性更强的雨林特战师和国防军第十五师突然转道向北，直接攻向了曲靖。
　　四川的新汉军虽然大部分主力都调往西北，无法在这次战役中从侧后对吴三桂发起进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依托金沙江建立防线。
　　凭借着四川守军的这条金沙江防线，只要沈冰攻占了曲靖，就能彻底切断云南省的外援。除非和硕特汗国肯出兵支援，否则云南守军就是瓮中之鳖了。
　　当黄乃忠接到曲靖失守的消息时，华人自卫军的三个师已经抵达了昆明城下。他们的火炮都是轻型火炮，在作战中并不能对守城的红衣大炮形成优势，所以双方并未展开激烈大战。
　　华人自卫军第一纵队三个师的师长陈上川、陈安平和黄彦迪都是当年南明军逃脱的校尉。昔日在满清军队的威逼下，不得不率领残兵退往中南半岛躲避，颠沛流离的生活并未熄灭他们心中的火焰。
　　今日能够重新带兵杀回华夏，每一个人都非常兴奋。若不是指挥官拦着，他们就打算以血肉之躯强行攻城了。
　　负责华人自卫军作战的最高指挥官是由沈冰指派的国防军第十五师参谋长宁浩，这也是个科班出身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将。他深知沈冰的用意，因此并未同意三人的进攻要求。
　　三万华人自卫军包围了昆明城，开始搭建营寨建造拒马，挖掘壕沟。在昆明守军看来，这些没有旗号的士兵仿佛不是来攻城，而是来防守的一般。
　　很快三个大营寨就被扎在了昆明城周围，随着环绕营寨的壕沟和拒马的安置，总算是保证了攻城部队的安全。做完了这一切，三个师长又找到了宁浩。
　　黄彦迪脾气最急，他见面就嚷嚷了起来：“宁将军，现在营寨都立起来了，拒马安装到位，连壕沟都挖好了，接下来我们该攻城了吧。”
　　“守军有红衣大炮，射程比我们的步兵炮远了一里，你拿什么去攻城？用人命去填吗？”宁浩反问道。
　　陈上川答道：“所谓慈不掌兵，有时候取胜就必须用人命去填，这是为将者必须有的决断。”
　　“决断当然没有问题，但皇上也说过，将军要做的是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每个战士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让百姓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宁浩摇摇头：“何况一支精锐的军队，最宝贵的财富就是老兵，如果随意浪费他们的生命，就是破坏军队的持续作战能力。”
　　三人很想说皇上妇人之仁，不过他们还没傻到将这句话出口。双方沉默了半天，陈安平才开口道：“这样守着也不行啊，我们携带的粮食虽然不少，却也禁不住这样消耗。”
　　“当然不是守着，我只是在等一个消息而已，只要有了消息我们就出击。”宁浩笑了起来。
　　“消息？难道是大炮抵达的消息？”陈上川问道。
　　宁浩摇摇头：“特战师和十五师的大炮被安置在曲靖、罗平洲一线阻挡吴三桂援军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给我们？”
　　“难道是等待雨林特战师返回？”黄彦迪又问道。
　　宁浩摇摇头：“雨林特战师另有任务，他们是不会来昆明的。你们也不要盯着昆明一点，战争要考虑总体态势，任何一支军队的调动都是为整体服务的，只要能打胜仗，我们就该坚决执行命令。”
　　“躲在军营里不攻城也是为了打胜仗？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陈安平不仅摇了摇头。
　　四人争辩间，突然有人来禀报，侦察部队在两百里外发现了和硕特汗国的五万大军，正在向昆明而来。
　　“和硕特汗国居然也进入云南了？”陈上川惊讶得问道。
　　宁浩哈哈大笑起来：“果不出宋廷尉所料，他们真的来了。你们是不是很意外，很不理解为何和硕特汗国的军队会进入云南？”


第801章 援军入城
　　三人齐齐点头，宁浩说道：“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围绕着这支军队展开，所以必须先解开你们的疑惑。在大战开始前，康熙撮合建立起了五方联盟，由清廷、吴三桂、沙俄人、准噶尔汗国和和硕特汗国五方人马共同进攻新汉帝国。”
　　“我们的敌人如此之多？”陈上川惊呼道，他没想到新汉帝国的情况会这么危急。
　　宁浩点点头：“不错，敌人是很多，但不用担心。因为我们有英明神武的皇上，还有智珠在握的宋廷尉。在吴三桂动手之前，我们已经现在西北动手了，如今甘肃正在鏖战，双方战况十分激烈。吴三桂动手以后，宋廷尉以部分兵力应对，故意打得很胶着，引诱对方继续出兵。”
　　“可以这么打吗？这样做岂不是作茧自缚？”黄彦迪说了一句就发觉自己失言，连忙闭了嘴。
　　黄彦迪对廷尉大人不敬，宁浩却并未在意，他继续说道：“廷尉大人这是诱敌深入，故意诱使对方出招。如今吴三桂全力进攻江西、广东和广西，造成了后方极为空虚，才有了我们突然进入云南作战的机会。我们如此逼迫云南，也就是为了将和硕特汗国的军队引出来。”
　　“引出来？难道是因为青藏高原？”陈上川显然很熟悉地形，立刻想到了青藏高原的问题。
　　“不错。”宁浩点点头：“和硕特汗国在青藏高原上，那里海拔太高了，并不适合我军作战。在平原上生活惯了的士兵一旦进入高原，连气也喘不上来又何谈作战？如今五方联盟作战，和硕特汗国自然不能作壁上观，除了进攻四川与我军硬碰硬之外，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吴三桂守卫云南了。”
　　“和硕特汗国打得好算计啊，我看他们也有吞并云南的想法。”陈上川点头道。
　　“陈师长想得不错，达来汗朋楚克的确有这个想法，所以在吴世琮求援以后，他才会这么快带兵赶来。”宁浩展开地图，指着上面的一个个地名说道：“按照侦察得来的情报，和硕特汗国的军队已经进入楚雄州，再有两三天就能抵达昆明城下了。”
　　“什么？我们打得过吗？他们人多。”黄彦迪有些担心：“能不能请廷尉大人派些援军来？”
　　宁浩摇摇头：“如今吴三桂三十万大军正猛攻江西、广东和广西一线，清军杰书三十万大军配合周培公十万练军正在进攻淮河，与黄英将军的部下鏖战。岳乐的十三万清军进攻潼关，我军又在甘肃与数万清军及葛尔丹十万铁骑打得不可开交，还哪里有援军给我们？”
　　“说起来啊，我们这里还是最轻松的。”宁浩叹了口气道。
　　陈上川紧了紧手中的燧发手铳说道：“以我们的武器，挡得住五万大军吗？”
　　“放心吧，和硕特汗国的人数虽然多，但武器低劣，比我们要差得多。何况还有沈将军的雨林特战师从旁接应，我们不会出问题的。”宁浩安慰三人道。
　　“有雨林特战师就好了。”陈安平松了口气，结果却被宁浩又打击了一下：“雨林特战师任务十分重要，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会出现，作战的主体是我们华人自卫军第一纵队，还望诸位戮力同心，能打好这一仗。”
　　“高将军请放心，我等必定努力向前，为华夏人打出一片天地。”陈上川三人拱手道。他们依旧有华夏情结，而对于习惯明代思维的三人来说，和硕特汗国的大军是妥妥的外族入侵军队，必须要加以消灭的。
　　华人自卫军第一纵队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备战工作之中，大量弹药被分发下去，火炮阵地也建立了起来，一副大战来临前的模样。
　　华人自卫军突然开始备战，却把黄乃忠和吴世琮吓了一跳，他们还认为对方是打算攻城了，结果守军也忙碌了起来。然而这一天攻城的情况并未出现，华人自卫军只是在忙着建设阵地，丝毫没有进攻的打算，甚至还主动让开城西的防御阵地，将部队收缩部署。
　　三天之后，黄乃忠知道华人自卫军为何不发动进攻了，因为和硕特汗国的五万大军，在达来汗朋楚克的率领下，已经抵达了昆明城外。
　　听说是援军到了，吴世琮和黄乃忠立刻派人前往迎接。刚刚建立的华人自卫军三个营寨呈倒品字形排列，全都建设在昆明城以东，所以并不妨碍和硕特军队入城，事实上宁浩也懒得管他们，任由对方进入了昆明城中。
　　朋楚克早就对云南眼馋不已，如今带着大军进入云南更是一路抢劫，丝毫不管百姓的死活。哪怕是周国的官员，只要稍有推脱都是非打即骂，可谓嚣张之至。
　　对于和硕特大军的傲慢无礼，至少吴世琮不会在乎。这几天城外敌军压境，吴世琮整晚失眠，如今见到援军抵达，立刻下令开城迎接。黄乃忠不明就里，本打算先看看再说，却没想到吴世琮急于脱困，确是不做任何提防，就直接让守军打开了城门。
　　达来汗朋楚克骑在高头大马上，洋洋得意的进了城，五万和硕特军队入城之后，立刻抢占了位置最好的两个军营。
　　云南城内本有十万驻军，大军出征后只剩下一万守军。军营空余大半，完全住得下这么多军队，但和硕特军太过霸道，竟是将原本住在军营里的一万周军驱逐了出去。
　　下面的军官自然要向黄乃忠告状，但如今大敌当前，他也只好息事宁人了。结果黄乃忠想得太简单了，事情还没完，朋楚克入城后竟然占据了原来的平西王府，作为自己的住所。朋楚克的做法实属大逆不道，黄乃忠看不下去了，只好去找吴世琮商量：“楚王殿下，和硕特人太过霸道，竟然占据了平西王府，若这样下去恐怕昆明都会被占了去。”
　　吴世琮当然知道这样不妥，可是有求于人他也不敢管，只好反过来安慰黄乃忠：“黄总兵不必忧心，现在是大敌当前以团结为上，待灭了那只军队与皇上打通联系，再做理论也不迟。”
　　“可是那朋楚克大汗根本没有进军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应对？”黄乃忠摊摊手问道。


第802章 包藏祸心
　　吴世琮皱眉道：“看来我们要去问问才行。”他带着黄乃忠，两人来到了平西王府求见朋楚克。
　　朋楚克立刻就命人将他们带了进去，看着对方大马金刀得坐在原本吴三桂的位置上，仿佛他才是主人，黄乃忠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楚王都吴世琮没有发话，他自然也不敢多说，只能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虽然年纪轻轻，吴世琮却很有涵养，他上前对着朋楚克拱手道：“周国楚王吴世琮，拜见和硕特达来汗。”
　　朋楚克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客人，反而挥了挥手：“来了就好，快坐下吧。楚王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吴世琮笑道：“大汗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马马虎虎。”朋楚克挥手道：“就是地方太小了，连放马的地方也没有。”
　　黄乃忠气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不看他，吴世琮却是假装没听见：“如今战事紧急，大汗就勉为其难吧，不知何时消灭城外的敌军？”
　　“不急不急，我率军奔袭千里，也要休息一下再说嘛。”朋楚克凑近过去微笑道：“楚王殿下，这里有没有美女，给本大汗松松筋骨？”
　　吴世琮终于色变，他没想到这位达来汗如此无耻，来了不但占房占地，什么功劳都没有先要美女。
　　可是如今形势比人强，还要依靠人家驱逐外敌，吴世琮只好陪着笑脸道：“自然没有问题，我尽快给大汗送来。另外今晚我再送五百坛好酒，五千只羊到军营中，给兄弟们好好尝尝鲜，待休息一夜明日再战。”
　　朋楚克瞥了旁边赌气的黄乃忠一眼，满脸堆起笑容：“楚王殿下实在太客气了，消灭那些敌军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明日必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如此就多谢大汗了，在下告辞。”吴世琮生怕黄乃忠什么时候爆发，搞得两边不好看，连忙拉着他离开了。
　　走出平西王府，黄乃忠仍旧气愤难平：“楚王殿下，您又何必与他笑脸相迎，这样的人恐怕也打不了胜仗。”
　　“打得了还是打不了，总要去打嘛。就算打不赢，消耗一些对方的兵力也是好的，这样更有利于我们镇守昆明。”吴世琮好言安慰着，黄乃忠无奈也只好任由他去了。
　　第二天早上，吴世琮就到平西王府去催，结果却被告知朋楚克尚未起床。吴世琮无法，只好在外面等着，旋即桑结嘉措便迎了出来。身为五世达来座下的第巴，也是黄教在民间的代言人，桑结嘉措要比朋楚克圆滑得多，他一出来就赶快上前见礼：“楚王殿下亲自过来，不知有什么事情？”
　　经从人介绍，吴世琮才知道这位便是在和硕特汗国尊贵无比的第巴，连忙施礼道：“桑结嘉措大人安好，小王此来是希望能与大汗商议，何时出兵的事情。”
　　“这个……”桑结嘉措叹了口气摇头道：“恐怕不行啊，大汗昨晚与众位美人欢聚到半夜，不到日上三竿恐怕是无法起床的。”
　　“如今是兵临城下，大汗怎可如此？”这回吴世琮实在忍不住了：“就算寻欢也要等退敌之后再说嘛。”
　　桑结嘉措做出一副扼腕叹气的样子道：“楚王殿下说得是，不过大汗一向如此，我等也不敢劝阻。”
　　“桑结嘉措大人如此尊贵身份，都不敢劝阻？”吴世琮问道。
　　桑结嘉措摇摇头：“实在无法，大汗在和硕特汗国地位尊重，谁敢直叱其非？还请楚王殿下先回去休息，待大汗醒来我就派人去请您。”
　　“也只好如此了。”吴世琮无法，只要转身离开了。
　　等到吴世琮离开，桑结嘉措才转入后堂，来到了卧室前：“启禀大汗，楚王已经被打发走了。”
　　“哼，他是哪家的楚王？吴三桂那个老小子自以为兵强马壮，却不知道和硕特汗国的厉害。我卫拉特蒙古兵身高力壮，筋骨强健，岂是华夏人可比。不过这昆明城不错，女人更是水灵，想必吴三桂老儿也不会吝啬这么一个小城吧。”朋楚克丝毫不知道刚才桑结嘉措在吴世琮面前，将他说得一无是处，还在想着将昆明据为己有。
　　桑结嘉措笑眯眯得答道：“既然大汗喜欢，那就耍些手腕拿过来好了。我看周军也不算多，根本挡不住我军的。”
　　“大家是盟友，自然不能做的那么明显。出兵的事情就再拖几天，让他们着着急，最好逼着他们先动手，才好名正言顺的夺取昆明。”朋楚克冷笑道：“今日就派些人上街去捣乱，要让他们不得安宁。”
　　“遵命。”朋楚克要捣乱，桑结嘉措自然是求之不得，如果能在这里将达来汗搞臭，他就有机会上位了。
　　吴世琮始终没有等到面见朋楚克的机会，反而是黄乃忠来告状了：“楚王殿下，和硕特士兵在街上公然抢劫打人，衙门公差前往却被围了，若不是我恰好带兵经过，恐怕会出大事的。”
　　“哦？”吴世琮眉毛一挑，随即摇头道：“随他们吧，和硕特人都是粗汉，哪里见过这样的花花世界，粗鲁没规矩也是正常。只要他们肯去开战，我们就暂且忍让一时。”
　　“可是他们太不像话，今日街上已经发生十数起斗殴事件，全都与和硕特人有关，长此以往昆明城还怎么得了。”黄乃忠急道。
　　吴世琮愣了愣说道：“我再去一趟，问问何时出兵。”
　　无奈的吴世琮再次来到平西王府求见朋楚克，结果却被告知对方依然没起床，还是桑结嘉措走了出来：“楚王何必心急，我军远来劳顿，不休息好了恐怕难以对敌。”
　　“桑结嘉措大人，我不是为了出兵而来。是和硕特军士兵当街斗殴，百姓们叫苦连天，还希望大汗能加以管束。”吴世琮说道。
　　桑结嘉措脸上显露出为难的神色：“那些人都是大汗亲军，我是没权利管的。大汗还在睡觉，我也不敢叫醒他。不如这样吧，我就等在门外，等大汗醒了尽快告知。”


第803章 巨大阴谋
　　“这都已经午时了，大汗还没醒过来？”吴世琮满脸愁容，本以为援军到了，谁想请来个祖宗，还是连吃带拿，兼顾捣乱的那种。
　　两人正说着，外面却乱了起来，很快就有和硕特军官走了进来，对着桑结嘉措说道：“第巴大人，我们的士兵被周军抓走了，如今朋拉藏大人带人去理论了。”
　　“什么？”吴世琮和桑结嘉措同时色变，只不过一真一假而已。
　　桑结嘉措连忙解释道：“楚王殿下，朋拉藏大人是大汗独子，万一有什么事情恐怕不好交代啊。”
　　“什么？”吴世琮再惊，连忙说道：“我们赶快去看看吧，免得大家误会打起来。”
　　然而吴世琮动身已经晚了，他们还没抵达军营，朋拉藏已经率领千余大汗亲兵堵住了军营大门。
　　“老混蛋，快将我的人交出来，否则就要你好看。”朋拉藏双手叉腰，在军营大门外破口大骂，而站在营门之内的正是阴沉着脸的黄乃忠。
　　那些和硕特士兵不是他抓回来的，而是对方行凶时恰好碰到了军中巡逻队。也是那些人倒霉，在军方巡逻队将其包围后，还敢持刀反抗，结果全部五个人都被抓了起来。这本是巡逻队的惯常操作，却不想惹了大祸，被人家逼上门来。
　　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避免双方冲突的黄乃忠原先打算将人交还的。可是还没等将人送走，就被朋拉藏堵上门来痛骂，这让他没法再息事宁人了。
　　若是偷偷放回，没有人知道还好说。现在人家打上门来，如果黄乃忠当场放人，以后他在军中也就没有威信可言了。
　　面对这种情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扛，等着楚王殿下前来解围，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陷阱里。
　　朋拉藏站在门口骂了半天，营内众人却只是谨守营门，根本不与他们争执，这却让他恼了。对方的不争辩，在他认为就是看不起他，简直是巨大的侮辱。
　　恰好在这个时候，跟随而来的桑结嘉措弟弟甘丹才旺却来火上浇油：“王子殿下，他们这么做是不肯放人了，简直不给您一点面子。我看这些人是故意的，想要打压王子的威望，若我们这次服软退走，恐怕日后就没法服众了，以后还有谁听王子的话？”
　　这么一说，朋拉藏顿时火了：“不错，决不能让他们比下去。既然他们不出来，我们就进去，来人啊，给我往里冲。”
　　朋拉汗一声令下，那些亲兵们自然抄起刀矛就往军营里冲。见到对方装备齐全得冲击营门，黄乃忠吓了一跳，立刻命人堵住，双方顿时挤在了一起。
　　两方人组成人墙，彼此之间距离一米不到，长矛都能碰在一起。和硕特一方士兵辱骂连连，虽然对面的周国兵士听不懂，但从他们的表情上也看得出，这些人肯定没什么好话。
　　反观周军一方，因为有黄乃忠的严令，确是没人开口骂人，但他们也同样结成一排，不许对方继续前进。
　　双方紧张对峙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用力过猛，长矛平行刺出，捅入了对面周军士兵的小腹内。随着一声惨叫，那名士兵顿时倒地。
　　看着哀嚎的伤兵和带血的矛尖，周军士兵们眼睛都快红了，终于有人忍不住喝骂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双方顿时互相指着鼻子大骂起来，却没人去管那名伤兵。
　　双方越骂越是激动，彼此甚至推搡起来，黄乃忠想制止也不可能。终于有个和硕特士兵被推得狠了，连退两步坐在了地上，他顿时犯了牛劲，挥刀就砍了过去。
　　对面的周军士兵也非等闲之辈，急忙挥动镔铁刀横架相迎，双方顿时打在了一起。见到有人动手，所有人都挥动武器冲了上去，一场对骂瞬间演变成了全武行，刀兵相见顿时出现了死伤。
　　黄乃忠满头大汗，却根本劝阻不住。若是己方炸营，他早就带着亲卫上去砍杀了，可是现在己方是与外人对打，他若砍杀己方的人恐怕会遭士兵唾弃，若要砍杀对面的和硕特士兵，事情就彻底闹大了。
　　正在黄乃忠束手无策的时候，吴世琮和桑结嘉措急匆匆赶来了，两人大喊着命令双方停手。双方还没有杀红眼，如今看到彼此的高层都出面阻止，大多数人顿时停了手，少数没有停下手中刀矛的也慢了许多。
　　吴世琮和桑结嘉措还没跑到近前，就听到了一声惨叫，朋拉藏已经捂着鲜血直流的胸口倒了下去。刚才众人都看向了吴世琮和桑结嘉措，没人注意到何人出手对付朋拉藏，但和硕特一方自然将这笔账记在了周军身上。
　　立刻有几个亲卫将朋拉藏扶下去救治，其他人则又打在了一起，却没有人注意到甘丹才旺将一柄带血的匕首偷偷塞入怀中，并对桑结嘉措打了个眼色。
　　桑结嘉措顿时会意，连忙拉着吴世琮道：“楚王殿下，我家王子的伤势要紧，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好，好。”吴世琮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再顾不得去管那些士兵的斗殴，径直跑到了朋拉藏身边。
　　桑结嘉措假装关心得上前问道：“王子怎么样了？”
　　旁边的护卫摇摇头：“王子恐怕不行了，这一刀正中要害，分明就是想杀人。”
　　“什么？”吴世琮脸色惨白，顿时慌了手脚。
　　桑结嘉措拉了拉吴世琮道：“楚王殿下，现在事情紧急，我看还是一起去向大汗解释清楚，免得出大事啊。”
　　“对，我们立刻去见大汗。”说完也不管正在斗殴的人群了，拉着桑结嘉措就跑，他却没有注意到甘丹才旺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赶在两人之前的甘丹才旺迅速冲入平西王府，直接来到了朋楚克的房门前，急促得喊着：“大汗，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朋楚克皱着眉头走了出来：“难道那些敌人攻进城来了？”
　　“不是，是王子出事了。”甘丹才旺假意惊慌得说道。


第804章 黄雀在后
　　“什么？拉藏那孩子出事了？你快点说，出了什么事？谁敢动手。”听说独子出了事，朋楚克顿时急了，这可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
　　甘丹才旺装作慌乱得答道：“咱们的人被周军抓了，王子前去理论，没想到他们根本不讲理，直接就动手了。混战之中，王子被人用刀捅了胸口，眼看是不行了。”
　　“什么？”朋楚克闻言气得暴跳如雷，立刻下领道：“你带着我们亲军去，立刻将那个吴世琮和黄乃忠抓来见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甘丹才旺要得就是这句话，他立刻将王府内属于朋楚克的亲卫都集结起来，九成都拉走了。
　　甘丹才旺故意兜了个圈子，避开正赶往王府的吴世琮和桑结嘉措两人，兜兜转转向军营奔去。
　　不多时，吴世琮拉着桑结嘉措到了平西王府大门前，见到他们来了亲卫立刻向朋楚克通报。朋楚克正在气头上，听说吴世琮来了，立刻命人将他绑入大殿内。吴世琮不知道除了什么事情，就被一群膀大腰圆的和硕特士兵围了，跟随的几个亲卫想要上前理论，结果对方根本不答话，直接用刀子将亲卫杀了个精光。
　　见到对方直接动刀子，吴世琮脸色瞬间就白了，他虽然还算老成却终究是个青年，没见过什么大阵仗，更没有上过战场。见到自己的亲卫尸横当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候吴世琮已经被推到了朋楚克面前，看着面前的楚王殿下，他冷笑道：“好一个吴三桂，教出来的子弟果然蛮横不讲理，竟然将我的独子杀死。”
　　“大汗息怒，当时只是个误会，王子被杀是个巧合。”吴世琮连忙解释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那就一命换一命，用你的命给我儿子报仇。”朋楚克大喊道。他本来想要派人上街找事，弄死个把人为借口强占昆明城，却没想到被弄死的是自己的独子。此时朋楚克已经热血上涌，不顾后果了。
　　“慢着。”桑结嘉措微笑着走上前来，看着朋楚克笑道：“大汗，事关两国邦交，又是结盟的关系，若这么做恐怕会盟约破裂啊。”
　　“我不管，我要为儿子报仇。”朋楚克怒道。
　　桑结嘉措摇了摇头：“华夏人有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大汗想要借口强占人家城池，结果弄巧成拙害死了王子，如今却又要人家偿命，实在有违大汗的风度。”
　　“什么？你想谋夺我的昆明城？”吴世琮对着朋楚克怒目而视，他终于知道对方为何如此反常了，原来就打着抢占昆明的打算。
　　朋楚克闻言一愣，他不明白桑结嘉措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当场拆穿他。不等他询问，桑结嘉措昂起头来，对着朋楚克微笑道：“和硕特汗国要想壮大，就不能在你这样碌碌无为的大汗名下，否则只能是走向败亡，我看大汗不如退位让贤，将全力交给五世达来，才好让汗国发扬光大。”
　　“桑结，你想造反？”朋楚克终于明白过来，顿时气得站了起来大喊：“来人啊，快来人，给我抓住这个逆贼，我要把你凌迟处死。”
　　朋楚克喊了半天，殿外却没人应声，他又喊了几句，还是没人进来。桑结嘉措笑着摆手道：“大汗不用费劲了，你的亲卫都已经被解决了。”他说完双手啪啪拍了几下，立刻就有数十名和硕特士兵冲了进来，却都是桑结嘉措的亲信。
　　“你……”朋楚克顿时色变，而吴世琮已经吓得缩成一团，不敢说话了。
　　桑结嘉措笑着向前走了几步，对朋楚克笑道：“你身为大汗只顾着自己享乐，实在辜负了先王固始汗的期望。如今天下风云突变，正是我们大有作为的时候，在你的带领下和硕特汗国却止步不前，反而去依附康熙，简直是丢先王的脸。我看你就安心去吧，免得让人心烦，我会继承固始汗的遗志，将汗国发扬光大的。”
　　朋楚克看着桑结嘉措道：“你早就想要谋夺汗位，竟然隐藏得这么深，我真是看错了你。”
　　“你早该知道的，华夏人说过一山不容二虎，我怎么会长久屈居于你之下？”胜券在握的桑结嘉措满脸笑容：“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让我派人上街捣乱，我就借机把朋拉藏的亲信派了出去，又故意引周军巡逻队前往抓捕。而后我让弟弟甘丹才旺挑拨朋拉藏去周军的军营挑事，期间故意挑起事端让双方开战，再引着吴世琮去解劝。”
　　桑结嘉措看了看旁边吓呆的吴世琮笑道：“还要感谢楚王殿下啊，我们一起去解劝，趁着大家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身上的机会，甘丹才旺就出手干掉了朋拉藏。当时的情况十分凶险，简直是以命搏命，幸好我们成功了。我就让甘丹才旺抢先一步前来报信，将大汗激怒后拉走大部分亲卫，让这里防御空虚才好让我趁虚而入啊。至于大汗那些亲卫，现在恐怕已经于周军打得不可开交死伤惨重了吧。”
　　说到这里，桑结嘉措哈哈大笑起来：“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借周军之手除掉你，我就是和硕特汗国最有权势的人了。”
　　“你不可能当上大汗的，你是个喇嘛。”朋楚克气急败坏得喊道，他已经绝望了。
　　“谁说我要当大汗的？”桑结嘉措笑道：“你的儿子已经死了，如果你再死了，就没人有资格成为大汗。只要没有人当大汗，掌权者自然就是我了。将和硕特汗国政教合一也未尝不可，只要时间长了，大家就会习以为常，将大汗淡忘掉的。今后我便是整个和硕特汗国的无冕之王，我会带领汗国建立辉煌的王朝。凭什么我们只能在苦寒的高原之上生活，我们要富庶的土地，要更多的银子，更多的粮食，更多的美女，我要整个天下。”
　　“你完全疯了。”朋楚克冷然道：“你以为凭和硕特汗国的实力就能称霸天下？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掌控汗国？”


第805章 昆明内讧
　　桑结嘉措冷笑道：“不用激我放过你，其实这次赶来增援，从头到尾都是我计划好的。周国的楚王殿下激于义愤刺杀大汗，我等救援不及只能杀了楚王为大汗报仇，这种事情自然要吴三桂赔礼道歉的。但碍于两国联盟，这又是楚王殿下的个人行为，本人自然是以大局着想不予追究的，但云南要作为赔偿交给我和硕特汗国。”
　　“你这个混蛋。”朋楚克咬牙切齿得说道。
　　桑结嘉措微笑着答道：“我会将它视为一种赞美，多谢大汗了。”
　　“桑结嘉措大人，第巴大人，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吴世琮彻底傻眼了，他连忙上前抱住桑结嘉措的胳膊哀求，却被对方直接甩到了一旁：“没办法，为了两国的盟约稳固，也为了我能掌控汗国，就请您牺牲一下了。事后我会向周国皇帝进言，表示不予追究的，还会给你风光大葬。”
　　“不，不要。”吴世琮被士兵拉了下去，很快被匕首捅死在庭院里。朋楚克也遭遇了同样的劫难，他致死没有求饶，是冷眼看着桑结嘉措不住的冷笑。
　　解决了两人，桑结嘉措笑道：“非常好，现在是我们占据昆明城的时候了，这个富庶的地方以后就归和硕特汗国所有。”
　　宁浩正在看地图，陈上川三人突然冲了进来：“高将军，昆明城内似乎内讧了。”
　　“哦？怎么回事？”宁浩惊讶得抬起头来。
　　黄彦迪道：“我们听到城内枪声大作，还有几处火头，似乎是正在内讧，城墙上也看不到人影，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我是不是打一下？”高安平提议道。
　　“打一下？”宁浩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们的任务是拖住敌人，而不是将其消灭。既然他们要内讧，那就打好了，反正死了都不是我们的人。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避免发生意外，等待雨林特战师运动到位，我们才能发起进攻。”
　　“仗照这样打实在莫名其妙，还不如当年那般抄起大刀往上冲。”黄彦迪叹气道。
　　“打仗是靠脑子，不是靠勇猛。”宁浩摇头道：“当初明军硬憾清军的结果如何？还不是被屠戮殆尽？装备好就利用装备，不好就多用计谋。按照皇上的说法，这叫穷则战术穿插，达则火力覆盖。光凭人多勇敢是不够的，你们看着吧，不出五天必然会有结果的。”
　　“好吧，五天后再看结果，若对方在没动静，我们攻城就是了。”陈上川叹气道，他没先到归国的战斗与自己所想很不一样，简直是南辕北辙，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宁浩却没有回答，而是笑着低下头，继续看他面前的地图。
　　在经过了一场杀戮之后，桑结嘉措完全掌控了昆明城。周军被屠戮一空，连带着黄乃忠也战死当场，给他们陪葬的是近八千名朋楚克的亲卫队。这些士兵听说大汗被周国的楚王卑鄙杀害，一个个义愤填膺，根本没想到自己是被利用了，就这样填入了双方仇杀的大坑里，成了一缕冤魂。
　　朋楚克和朋拉藏都死了，作为和硕特大军中幸存最有权势的人，桑结嘉措理所当然的掌握了军权，尽管和硕特汗国的军队只剩下四万，但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当然掌控只是表面现象，若要彻底掌握这支大军，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趁着城外敌军毫无进取之心，桑结嘉措埋头处理内部事务，将所有忠于朋楚克的军官统统换掉，改为了自己的亲信担任指挥，逐步掌握四万大军。
　　手中掌握了军队，桑结嘉措的第二个问题就是树立威信了，而城外的敌军就是最好的靶子。到了第四天他终于率领大军打开东城门，在城外列下了阵势。看着使用火绳枪，甚至大刀长矛的和硕特士兵，三位师长都有些发愣。
　　他们在中南半岛见惯了荷兰人和新汉军的先进武器，却没想到国内还有如此落后的势力，竟然将几十年前明军用过的老古董火绳枪当宝贝了。
　　唯一让人不明所以的，就是这些士兵手中火绳枪前面伸出两个长长的尖刺。这些尖刺看上去都是骨质的，似乎是用作刺刀，跪地射击时还能当两脚架用，不过看那样子重量不轻也不算结实。
　　“整队，前进。”随着陈上川的命令层层下达，华人自卫军第一纵队第一师开始列队。经过两年的艰苦训练，又在中南半岛历经连场大战，这些昔日连立正也站不齐的毛头小伙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久历战阵的沉稳老兵。
　　在层层指挥官的命令下，三个旅的轻步兵很快分为左中右排列成三个线列步兵阵。所有士兵装好刺刀，将燧发枪上肩，以整齐划一的队形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轰轰的炮声响起，这是华人自卫军为数不多的步兵炮在队形缝隙间开始了轰击。尽管六磅实心弹的威力不大，数量也不算多，还是在和硕特士兵中间引起一点小小的混乱，幸好有军官的弹压，士兵们很快恢复了过来。
　　昆明城内虽然有不少大炮，和硕特士兵却没人会用。现在遭遇对方的炮击，也没法还击。为了尽量减少遭遇炮击，他们只能将缓慢前行改为了小跑。
　　和硕特士兵小跑前进，本就散乱的队形变得更加混乱起来，而华人自卫军依旧毫不紧张的依照鼓点，以每分钟七十六步的速度匀速前进。
　　在滑膛枪时代的战斗中，拼的就是纪律和战斗意志，而和硕特士兵如赶羊般的冲锋，已经注定他们难以取胜了。
　　华人自卫军第一纵队第二师很快也跟了上来，黄彦迪指挥着他们并未补充到第一师后面，而是从左翼摆开了阵型，开始向和硕特大军的侧翼移动。
　　“挡住他们。”桑结嘉措一声令下，让弟弟甘丹才旺从后队抽调了一万人，主动迎向了黄彦迪的部队。
　　就在甘丹才旺调集部队的时候，正面战场上的对决已经开始了。陈上川的第一师官兵们已经在五十米外停步，第一排战士平端手中的燧发枪，开始了第一次齐射。


第806章 失败的立威
　　呯呯的枪声响起，冲锋的和硕特士兵倒下一片，紧接着是第二排战士上前，再次开火射击。和硕特士兵不断倒下，却又不断的冲上来，他们的勇猛令人折服，但战斗方式却很让人无语。
　　面对着华人自卫军整齐划一的齐射，和硕特士兵们犹如毫无作战素养的蛮牛，各自做着不同的事情。有的人将火绳枪的两根尖刺放平，端着冲向正面的军队，有的则停下来装火药弹丸，再用火镰火石点燃火绳。
　　毫无纪律可言的战法造成冲锋队伍的混乱，不少人甚至无所适从，而华人自卫军抓住这个时机，不断以燧发枪齐射消耗着对方的兵力。在三排齐射过后，第一排战士投出了自己的手榴弹。
　　轰轰的爆炸声在和硕特士兵中间响起，顿时延缓了他们的冲锋速度。紧接着是第二排手榴弹投出，第三排手榴弹投出之后，炮兵们不失时机的前推火炮，对着尚未从爆炸中缓过劲来的和硕特士兵来了一次葡萄弹齐射，在战场前制造出一片血腥地狱。
　　在层层火力削弱之下，正面的三万和硕特士兵伤亡已经超过了四千人。趁着对方陷入混乱，宁涛下达了冲锋命令。在急促的冲锋号声中，华人自卫军的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燧发枪，呐喊着冲了上去。雪亮的刺刀奋力捅出，双方士兵顿时绞杀在一起。
　　与此同时左翼的战斗也展开了，第二师的手榴弹投入和硕特军中间，剧烈的爆炸不断响起。伴随着燧发枪整齐的射击声，甘丹才旺指挥的部队开始有些动摇了。
　　“冲锋。”听到冲锋号的陈安平一声大喊，第三师从两支部队中间杀了出去，直接攻向甘丹才旺和桑结嘉措部队的结合部，将两条战线彻底截断开来，一场惨烈的肉搏战全面展开。
　　宁涛没有让第二师投入到进攻桑结嘉措部队的战斗中，而是转向左翼，与黄彦迪配合，对甘丹才旺发起了猛攻。两个师的两万人从两个方向上夹击甘丹才旺麾下的一万和硕特士兵，双方从武器装备到战斗素质都不在一个等级上，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白刃战才开始不到二十分钟，和硕特士兵就被打得节节败退，不少人扔掉武器抱头鼠窜，甘丹才旺挡不住那些溃兵只好选择了撤退。甘丹才旺的撤退，却将桑结嘉措部队的侧翼暴露了出来。黄彦迪和陈安平没有选择追击，而是全军投入了对桑结嘉措部队的围攻中。
　　本来陈上川的部队兵力少于对方，在肉搏战中只能勉力支持，然而很快来自侧后的威胁就让桑结嘉措乱了阵脚。不少和硕特士兵纷纷回头去阻挡来自于身后的袭击，整个进攻队伍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和硕特士兵们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应负哪个方向的敌人，而得到援助的第一师却士气高涨，不断挤压着和硕特士兵的生存空间。自古以来，战斗中腹背受敌都是最致命的，在坚持了十分钟以后，桑结嘉措也只好后撤了。
　　和硕特大军扔下一万多具尸体，急匆匆逃入昆明城中，宁涛却下令停止追击，全军转入打扫战场的工作。比起和硕特部队的死伤，华人自卫军的伤亡要少得多，只有两千多人阵亡，不到五千人的伤兵。由于华人自卫军建立之初，就按照新汉军的标准配置了包扎所和野战医院，伤兵都能得到最好的救治，其中大部分在经过休养之后，都能重新走上战场。
　　一次硬碰硬的大战，和硕特汗国的军队却输了个彻彻底底，连一点推脱的理由都找不出来，气得桑结嘉措暴跳如雷。然而生气有什么用，事已至此他的威信算是彻底丢光了，连自信也没有了。
　　桑结嘉措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强军，尽管他不认识华人自卫军打出的那面日月星旗帜，也不知道这是新汉军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但他已经不再狂妄自大，认为和硕特汗国的军队天下无敌了。
　　和硕特汗国地处青藏高原，本就是地广人稀的地方，这五万大军是东拼西凑而来，若全都阵亡在这里和硕特汗国也可以宣告亡国了。面对这种情况，桑结嘉措已经有了退意。
　　甘丹才旺同样被吓破了胆，偷偷来到兄长的住处商讨日后的作战方略：“阿哥，华夏人的军队太厉害了，我们该怎么办？”
　　桑结嘉措看着手中的茶碗叹气道：“华夏人与以前不同了，他们变得有血性了，凶狠了。若这样下去，恐怕我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阿哥，虽然华夏人很厉害，但我们还有高原啊。雄鹰飞不过唐古拉山，华夏人在高原上连气也喘不过来，又如何与我们开战？只要能退回去，我们就能守住。”甘丹才旺小心的提议道。占据云南是和硕特汗国每个高层的愿望，现在他们愿望几乎已经达成，却要放弃这一切，谁的思想也转不过不来。
　　桑结嘉措也是这个想法，只是碍于面子不便说出来，如今弟弟主动提出，却让他有了下台阶的机会。他思虑片刻点头道：“也好，我们退回高原去。”
　　“现在就走吗？”甘丹才旺一刻也不想留下，生怕华人自卫军会攻城，
　　“不，我们必须等天黑再走，否则会被追击的。”桑结嘉措还算有点军事常识，最终决定天黑以后撤退。
　　入夜之后，和硕特军悄悄打开西门，军队带着抢来的财货踏上归途。和硕特军最多算是民军性质，或许凭着血气之勇作战时敢于拼杀，但纪律方面与正规军不可同日耳语。
　　本来应该是偷偷摸摸的撤退，却搞得动静不小，很快就惊动了华人自卫军的巡逻小队。
　　宁涛正在查看地图，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帐篷大门突然被撞开了，黄彦迪火急火燎得冲了进来：“将军，和硕特军撤离了。”
　　“什么？”宁涛眉头一拧：“他们这么快就撤退了？”
　　“是，巡逻队发现的，那些人已经出了昆明城西门，正在向西撤退。”黄彦迪答道。


第807章 兵围螳螂川
　　“他们出来早了，但愿沈师长已经完成了布置。”宁涛将牙一咬说道：“立刻命令全军整队追击，辎重部队和炮兵入城维持治安。”
　　“是。”黄彦迪这就要走，却被宁涛叫住了：“命令你们三个师分三路追击，切记不要把他们冲散了，如果都变成了散兵游勇分散到山里，那就不好抓了。”
　　“明白。”黄彦迪嘿嘿一笑去传令了，还在睡梦中的战士们很快被紧急集合号叫醒了。几年的严格训练这时候起到了效果，听到号声的众人迅速起床穿衣，拿起武器就跑向了营外的空场上，以连为单位站好队形。
　　长官没有训话，而是直接将一队队士兵带走，按照自己的编制组成追击集群，分三路向西挺进。
　　负责中路追击的陈上川很快就找上了和硕特军的殿后部队，双方在官道上展开激战。甘丹才旺迫不得已留下五百余人阻止，这才掩护着大军继续溃逃。这五百人也算勇士，在陈上川面前坚持了近二十分钟，才最终在战士们的冲锋下被消灭。陈上川派人送走俘虏，其他人继续沿着官道追击。
　　华人自卫军三路追击部队分别行动，不时咬上和硕特军，逼着对方断尾求生。华人自卫军追得急，桑结嘉措跑得也不慢，尽管不时被消灭一股，但他依然没有乱跑而是直奔富民县方向逃去。
　　和硕特大军一路逃，后面的华人自卫军一路追，双方从天黑直跑到天亮，依然没有任何一方松劲。华人自卫军还算好的，饿了就啃些干粮，渴了有身上的水壶可用。和硕特军就惨了，他们没有任何野战装备，平时扎营后就杀牛宰羊烤着吃，就地找水喝，身上根本没有随时能用的水粮。
　　华人自卫军不给他们时间埋锅造饭，那就只有忍受饥渴埋头狂逃，直到太阳再次西斜的时候，和硕特汗国的官兵们已经快要被累死渴死了。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出现了一条大河，那是金沙江的直流，发源于滇池的螳螂川。
　　见到这条河，桑结嘉措不惊反喜，依照他的计划就是要在富民县渡过螳螂川，然后分兵据河而守，掩护大队逃回青藏高原去。然而不等他下令尽快渡河，一阵密集的炮声已经响了起来。一枚枚开花弹在队伍中炸开，射击速度和密度都不是华人自卫军那点火力所能比拟的，和硕特军官兵们顿时蒙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右翼突然传来喊杀声，紧接着有大群身穿黑色制服的士兵冲出，闪亮的刺刀在夕阳的映照下，几乎耀花了和硕特军士兵的眼睛。惊魂未定的桑结嘉措发现有埋伏，根本不敢派兵迎战，他立刻命令加快速度，希望避过这些伏兵尽快过河。
　　不等和硕特军靠近河岸，就发现前方河对岸出现了一支同样的军队，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手持步枪堵在渡口，完全不给和硕特军过河的希望。左边山上的炮击依旧在不断传来，很快那边也出现一支军队，看得桑结嘉措脸色发白，他知道自己彻底被包围了。
　　桑结嘉措想要率军往回跑，华人自卫军的三个师已经跟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包围在了河湾处。桑结嘉措只好下令就地防守，等待对方的进攻。然而进攻并未出现，炮击竟然也停止了。新汉军士兵紧缩包围圈，竟然开始构筑工事，似乎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尾随追击的宁涛等人很快见到了伏兵的主帅，正是雨林特战师的师长沈冰。见到是指挥官到了，宁涛激动地上前敬礼道：“报告沈师长，我们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真没先到你们这么快就做好了陷阱。”
　　“是你们打得好啊，看这些和硕特士兵，都快成惊弓之鸟了。”沈冰一席话顿时让众人笑了起来。
　　陈上川与沈冰相熟，连忙上前道：“沈将军，幸好你已经在这里布下了陷阱，否则他们就要逃跑了。”
　　黄彦迪问道：“沈将军怎么知道桑结嘉措会走这条路？”
　　沈冰笑道：“他是不得不走，螳螂川从滇池发源，在富民绕个圈子后，改名叫普渡河，一直汇入金沙江去。这条河水流湍急河面也宽，只有富民县城附近水流较缓，而且还有桥，所以他们肯定走这里。”
　　“师长，天快黑了，对岸只有一个团驻守，我怕会有问题。”雨林特战师一旅长魏明走了过来向沈冰汇报情况。
　　“不会的，和硕特士兵很少有人会游泳，若不走桥就要用木筏，木筏制作不易目标又大很难不被发现，对岸一个团足够了。”沈冰笑了起来。
　　“沈将军怎么知道和硕特汗国的士兵不会游泳？”陈上川反问道。
　　“肯定不会游泳。”黄彦迪笑道：“我听人说过，和硕特汗国那边缺水，所以他们的人一生只洗三次澡。”
　　“什么？一生只有三次？”陈上川闻言只感觉自己全身都痒，不敢相信和硕特汗国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错，只有在出生、成亲和死了的时候才洗澡。”黄彦迪煞有介事得介绍着。
　　沈冰笑着纠正道：“别听他乱说，一生洗三次澡是乱说的，哪儿有这样的事情。据我所知，和硕特汗国的许多地方每年还有沐浴节，他们可是将洗澡当做很神圣的事情。其实高原的确缺水，洗澡少是难免的，最不济也会用水擦身子，不过游泳肯定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的。”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围住他们？”陈上川终于明白沈冰谋划的原因了，利用和硕特人不会游泳的缺陷，在螳螂川将他们包围，这就避免了因为对方人数太多难以全部歼灭的问题。
　　黄彦迪明白了过来，只是沈冰接下来的命令他又不懂了：“沈将军，我们已经包围了和硕特汗国的军队，为何不发起进攻？”
　　“你没听说困兽犹斗吗？如今和硕特汗国的军队尚有三万人，如果我们发起进攻，他们一定会决死抵抗的。”沈冰指着对面的敌军说道：“我们现在牢牢包围他们，让他们内心的恐惧逐渐变大，才会造成军心动摇。”


第808章 敌营内讧
　　“好主意。”宁涛答道：“我听一个级别很高的俘虏说，桑结嘉措以计谋发动政变，已经除掉了原来的达来汗。照这样下去，和硕特军队穷困潦倒的时候，就会想起以前的达来汗，这会让桑结嘉措更加难以控制局面。”
　　此时的桑结嘉措正在篝火前发愁，旁边是他的弟弟甘丹才旺：“阿哥，现在我们被包围，已经逃不掉了。”
　　“不许乱说，我们等一等，后半夜再努力一次看看，说不定可以冲出去。”桑结嘉措却不死心。
　　“可是冲出去有什么用？螳螂川上的桥被堵死了，我们怎么过河？难道要在云南省绕个大圈子吗？我们根本活不了那么久。”甘丹才旺却一个劲的摇头，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勇气。
　　桑结嘉措当然知道弟弟所说都是对的，但他又该怎么办？一路败逃让他的威望跌破底线。他已经听到军中有人窃窃私语缅怀达来汗朋楚克了，照这样下去那些无法回家的愤怒士兵定然会将他碎尸万段的。桑结嘉措不能承认失败，如果他也认为逃不出去，就等于掐灭了士兵们最后的希望，接下来他将承受所有士兵的怒火。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你闭上眼睛就看不见的，正在桑结嘉措低着头想办法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许多士兵在军官的率领下围拢上来。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桑结嘉措，他诧异的抬起头，发现军中四名万夫长都到了近前。
　　看着对方不善的面色，桑结嘉措皱了皱眉头，这些都是军中的顶梁柱，在自己万人队中的威望不比朋楚克低。这也是桑结嘉措在政变之时，依然没有动他们的原因，现在这个四个人同时出现，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为首的壮汉上前一步道：“桑洁大喇嘛，现在我们被包围在河边，你有什么话说？”
　　“乌伦多吉，你这是什么意思？连句第巴尊师也不会说了吗？”甘丹才旺闻言立刻火了，猛地站了起来，却被桑结嘉措摆手让其坐下了。
　　那个叫做乌伦多吉的万夫长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仍旧昂着头说道：“叫你声桑洁大喇嘛已经很给面子了，当第巴你配吗？”
　　“乌伦多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致疑五世达来的决定？”桑结嘉措冷言道。
　　“我当然不敢致疑五世达来的决定，只是我想达来也没说过让你杀死大汗吧。”乌伦多吉一番话，惊得在场众人皆窃窃私语起来。
　　甘丹才旺当然知道杀死大汗是什么罪名，他当即起身喊道：“你胡说，大汗是被吴三桂的孙子，楚王吴世琮害死的，你休想赖在第巴尊师的身上。”
　　“是吗？”乌伦多吉冷笑道：“我已经抓了你好几个亲信，严刑拷问之后他们全都招了，分明是你借刀杀人，不但杀死了大汗还杀了吴三桂的楚王。”
　　“你屈打成招也算吗？”甘丹才旺怒叱道。
　　“是吗？”乌伦多吉张开手臂，看了看旁边三个万夫长说道：“这是我们四个人亲眼所见，而且那几个人都被分别审问，根本来不及串供，所答确是一样的，桑洁大喇嘛你有何话说？”
　　桑结嘉措苦笑一声直起身来：“这次是我计算失误，结果出了这等事情。只怪我没有打好仗，让你们有了可以士兵怒气的机会。不过想必你们也该知道，我密宗大手印的厉害吧。”
　　桑结嘉措说话的时候，身边已经围拢过来上百个喇嘛，这些都是他带出来的人手，个个皆是武功卓绝。
　　若让他们在营里闹起来，乌伦多吉等人是万万拦不住的。桑结嘉措也是没有办法，事情已经败露，为今之计就是迅速将乌伦多吉等首脑人物诛杀，然后带着人趁夜潜逃，否则他将难以活命。
　　然而桑结嘉措的威胁却没有多少效果，乌伦多吉等四人后退了几步，黑暗中顿时涌来大群士兵，他们手中都是点燃了火绳的火绳枪。
　　乌伦多吉冷笑道：“我敢与你摊牌，还不会做些准备吗？就算你密宗武功再高，也难挡住火绳枪的齐射吧。我到要看看，你们密宗高手能高到什么地步，开火。”
　　随着乌伦多吉的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扣动了扳机，点燃的火绳头砸在药池上，迅速引燃了枪管内的火药。随着砰砰的枪声响起，密集的弹丸射向那群密宗喇嘛。
　　双方距离实在太近，根本不给桑结嘉措等人反应的机会，待他们开始躲避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中弹倒地了。火绳枪兵拼命的加快装弹速度，然而没受伤的喇嘛却不会给他们机会，这些人立刻呐喊着冲了上去，双方顿时陷入了混战中。
　　正在商量明日进攻计划的沈冰被枪声惊动了，他抬起头来看向了被包围的地方，那里正火光隐现，喊杀声震天。
　　宁涛等人也都直起身来，看着远处的火光：“沈师长，是不是和硕特军开始突围了？”
　　“应该不会，枪声和火光都在大营里，不像是突围，却像是内讧哗变。”沈冰摇摇头。
　　“如果是哗变那就太好了，咱们不用打，明天去收尸就行了。”魏明嘿嘿笑道。
　　“你想的美，你以为他们会同归于尽吗？”陈上川对着他挤挤眼睛，顿时也笑了起来。
　　沈冰点头道：“按兵不动，严守各自阵地，等明天我们再看情况。他们想要内讧那就去做吧，千万不要在对手犯错误的时候打断他。”
　　“遵命。”众人点头答应着。
　　这一夜新汉军官兵们也没睡好，因为对面和硕特汗国的大营内实在太热闹了。原本的同袍战友彼此毫不留情的屠杀，怒骂声、哀求声、惨叫声、绝死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搞得大家天亮后每人都顶着两个黑眼圈。
　　睡眠虽然不足，但战士们的精神还是非常饱满的，他们知道对面的敌军营内出了内讧。既然内讧能持续整整一夜，就说明敌军遭受了非常大的损失，接下来的进攻就简单多了。


第809章 主动投诚
　　不等沈冰下令发起试探性进攻，和硕特汗国的大营内突然走出了不少人。这些人有三十多个，全都是衣着破碎没有携带武器的军官。见到这些人迎面走来，新汉军战士们顿时紧张起来，陈上川抽出自己的燧发手铳道：“我去带人把他们抓起来搜身。”
　　“不必。”沈冰摆摆手道：“我去见见他们。”
　　“沈将军，您是总指挥。”黄彦迪劝阻道。
　　“严守阵地，不要松懈，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立刻开始总攻击。”沈冰却没有停步，而是大步走了过去。
　　“警卫排贴身保护。”一旅长魏明大声命令着，很快便有三十多名战士跟了上去。他们并不携带火帽式步枪，而是每人腰间插着一把左轮手枪，做好了随时应变的准备。
　　见到沈冰等人走来，那三十多人也主动迎了上来，双方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为首那个人已经单膝跪了下去：“和硕特汗国万夫长乌伦多吉，希望加入新汉帝国。”
　　“你是万夫长？”沈冰又往前走了几步问道。
　　乌伦多吉点头道：“是的，我是现在和硕特汗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希望能够加入新汉帝国。”
　　“为什么不是加入新汉军？”沈冰笑着问道。
　　乌伦多吉微一愣神问道：“这位大人是何等职位，敢发出这样的邀请？”
　　“我是新汉军雨林特战师的师长沈冰少将，也是中南半岛战区司令官，有临时收编地方军队的权力。吾皇宽厚仁德，对百姓一视同仁，无满华回藏蒙民族之分，所有民族只要是愿意加入华夏民族的大家庭，皆不分彼此亲如兄弟。如果有军队起义，愿意投诚加入新汉军，我们也来者不拒，只要符合标准经过严格的新兵训练，皆可以成军。”沈冰张开双臂大声喊道，他不仅是在说给乌伦多吉听，也是在说给所有和硕特汗国的士兵们听。沈冰之前做过研究，和硕特汗国民风淳朴，极为讲究义气，只要真心相待他们就会很快安定下来，甚至反而拥护新汉军。
　　听到沈冰的回答，随同而来的那些人都看向了乌伦多吉，等待着他的决定。乌伦多吉心中激动，连忙附身道：“我王达来汗与王子皆遭格鲁派喇嘛所害，和硕特汗国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愿意加入新汉帝国，更愿意加入新汉军，希望沈将军收留。”
　　“我代表中南半岛战区欢迎你们，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不分彼此的兄弟。”沈冰的话顿时引来对面众人的欢呼声，很快整个和硕特营地里全都欢呼了起来，他们终于不必再面对死亡了。
　　新汉军的医疗队很快进入了营地，开始对所有和硕特伤兵进行治疗。看着亲人兄弟们终于停止了哀嚎，和硕特士兵们算是真的放下心来。
　　沈冰将乌伦多吉请到了大帐之中，问起昨天的缘故，这才知道是四个万夫长发现了事情真相，最终决定杀死桑结嘉措为达来汗报仇。谁知那些喇嘛的武功实在太高，给他们造成了重大损失，三位万夫长阵亡，士兵损失超过三千人，如今浩浩荡荡应援而来的五万和硕特勇士，已经只剩下两万出头了。
　　听到桑结嘉措的一系列阴谋，不但害了达来汗，最终也害了自己，沈冰不甚唏嘘：“你们尽可以放心，和硕特汗国加入新汉帝国之后，所有人都能得到更好的待遇。吾皇对佛教、道教都十分宽容，只要百姓们安分守己，黄教喇嘛一心向善，我们也不会进行打压。相反我们会竭尽所能，为和硕特汗国的百姓们提供更好的生活。”
　　“不知能不能无限制的互开边市。”乌伦多吉最在意的就是这个问题。
　　青藏高原苦寒之地，能生产的只有牦牛肉奶和青稞，每年都需要依靠马帮的转运，交换大量茶砖和盐巴才能生活。历代朝廷为了限制他们的发展，对贸易总是加以限制，让百姓们生活十分贫苦。
　　听到乌伦多吉的解释，沈冰笑着说道：“马帮一次能带多少东西？只要加入了新汉帝国，迟早有一天会将火车修到拉萨的。”
　　“什么是火车？”乌伦多吉惊讶得问道。
　　“是很大很大的机器，一次能将成千上万个马帮运送的货物，直接送到拉萨去。”沈冰给他简略的描述着火车的厉害程度，令乌伦多吉不禁神往。
　　给他灌了一通迷魂汤，沈冰问起了和硕特汗国境内的情况。乌伦多吉答道：“和硕特汗国都是苦寒高原之地，人口数量非常少，能凑出五万大军已经是极限了。如今达来汗去世，国内最有权势的就是五世达来了。”
　　“如果他不肯加入新汉帝国，会发生什么事情？”沈冰问道。
　　乌伦多吉紧皱起眉头答道：“会非常麻烦，如果五世达来不肯加入，可能号召起国内许多人反抗的，就算是我们的军队中间，也有可能出现大量逃兵。”
　　“那就按兵不动，先派出使者与五世达来交涉。”沈冰咬着牙说道。
　　“如果五世达来不同意怎么办？我手下这两万多人会逃散大半的。”乌伦多吉提醒道。
　　沈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先将军队组织起来，我给你一批教官，将军队严格训练。按照新汉军的编制重新编组部队，训练好你们的战斗技能，很快会用得上。”
　　“遵命。”乌伦多吉只好先答应下来，至于思想问题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冰立刻将这里的情况写成呈文送交廷尉府，同时在云南境内保境安民，清理吴三桂的残余势力。
　　吴三桂起家的老巢云南，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新汉军所吞并消化，而在南丹州作战的塔新策也快要崩溃了。南丹州团发挥出了广西本乡人地形熟悉，善于登山和敢于死战的优势，不断劫持周军粮草并付之一炬，搞得塔新策军中经常断粮，军心士气一降再降。
　　更可怕的是对面防守的国防军第十八师两个旅作战顽强，又获得了师属所有炮兵火力的支援，打得塔新策所部周军死伤惨重，却无法越雷池一步。在攻击最猛烈的那几天，塔新策派出的攻坚队伍甚至已经影绰绰看到了南丹州县城的城墙，然而他们的一切努力都被大炮的怒吼所粉碎了。


第810章 全面反攻
　　开花弹如不要钱般砸下，让周军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土豪军队的作战方式，那简直就是毫无节制的浪费弹药。往往周军冲锋队伍只有上千人，却能享受到近百门火炮的数轮齐射，砸下的炮弹几乎与冲锋队伍的人数相同。
　　面对这样的防御，塔新策硬着头皮攻了八天，实在无法忍受巨大的伤亡了。更何况辎重部队的损失也令人难以想象，不说粮食被焚烧无数，单单是人员损失就超过了三千人。
　　最终塔新策决定不再请示吴三桂，直接下令全军撤回贵州境内休整，等待新的援军抵达再发起进攻。然而当塔新策准备撤退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法撤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第十八师的另外一个旅配合着第二十一师，已经切断了周边各个交通要道，占据了所有的制高点。
　　依托着广西省境内的复杂地形，国防军仅用了两个师的兵力，就将塔新策手中剩余的两万多人包围在了山沟里。塔新策顿时一股寒意上涌，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新汉军故意示弱，以两个旅进行防御，以南丹州团袭扰粮道，为得就是摆出个无力反击的架势，让他安安稳稳得发起进攻，而不顾及其他。对方的主力部队，却在悄悄修筑工事，就像一只结网的蜘蛛般，毫无声息的将他困在了网中央。
　　塔新策很清楚现在没人能够救他，除非他自己突围而出，否则就只能被困死在此地。更要命的是因为后勤补给线经常被袭击，军中粮食不足，若要死守待援，他最多坚持五天就会有断炊的危机。
　　无奈之下，塔新策调集手中最精锐的部队发动进攻，打通返回贵州的道路。塔新策手下最精锐的藤牌手，沿官道发起了冲锋，然而不等他们冲出百米，就遭到了密集火力的杀伤。
　　火帽式步枪的子弹从两侧山上射下来，打得士兵们毫无反抗之力，而道路上的拒马、地雷、四角钉，已经成了冲锋士兵的噩梦。他们无法忍受来自于两翼的索命杀伤，更无法加快速度直接冲过去，在这样反复的拉锯中，冲锋士兵的生命逐渐消耗殆尽。冲了三次之后，塔新策手中最精锐的两千藤牌手就死光了。
　　见到此路不通，塔新策又开始发起了对山头的进攻，他的进攻方向选择了坡度较缓，高度最低的和尚顶。塔新策万万也想不到，和尚顶才是最难攻击的一点。因为此处山势较缓，为了不让周军突围出去，新汉军在这里整整摆下了两个步兵营和四个团属炮兵棑。
　　当塔新策驱赶着士兵发起猛攻的时候，山顶炮兵棑的六磅步兵炮立刻以葡萄弹对着山下射击，结果造成了周军大量伤亡。
　　塔新策冲了几次，却始终无法得逞，人员损失还相当大。国防军两个师坚守周围阵地长达三天之久，不断打退塔新策的突围，借此消磨其士气和兵力。
　　双方直打到第四天，周军士气低落疲惫不堪，又缺少粮食果腹，战斗力已经极度削弱，总攻的时机终于成熟了。东方的天际刚刚露出鱼白肚，两个步兵师的所有火炮开始了齐射，大量开花弹如不要钱般落入周军队伍中，掀起一道道火光和浓烟。
　　正在沉睡中的营地顿时乱了起来，周军士兵找不到军官，军官找不到士兵，塔新策更是彻底失去了对整个军队的控制。
　　炮击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后才停歇，随着嘹亮的冲锋号音在四面八方的山谷间久久回荡，一队队端着步枪的士兵呐喊着冲向了周军士兵。
　　没有指挥的军队立刻变成了羊群，当三棱刺刀捅到胸前，士兵们纷纷举手投降。塔新策见到突围已经无望，在马上自刎而死，剩余的官兵大多选择了当俘虏。
　　广西方向的塔新策所部周军被全歼，宣告着吴三桂失败的开始，此时正在萍乡县城打得起劲的胡国柱还不知道，大难即将临头。
　　皇家近卫军第六师虽然是从原来的国防军第十二师改编而来，属于战力最弱的一支皇家陆军队伍，但武器装备却是毫无差别的。
　　在师长张树阳的带领下，依靠着各兄弟部队的帮助，已经死死顶在萍乡县城郊外近半个月了。随着双方每日不停的激烈交火，胡国柱麾下的部队正在被不断消耗。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作为预备队的国防军四个师，正迅速调往此处。
　　这四个师是由宋轲直接指挥的部队，他们没有投入萍乡县城的攻防战，而分路向吴世璠和胡国柱大军的两翼运动，准备截断其归路。
　　与此同时，一支神秘的从未上过战场的队伍，正悄无声息得被部署到萍乡县城以东六十公里外的宜春城，做好了随时增援的准备。
　　黄帝纪元4378年，公元1680年五月的最后一天，远在上海的宋轲下达了总攻击的命令。这条命令通过有线电报网络，飞快传送到了萍乡县城，当然也传到了宜春城和其他两个作为消息中转的县城，新汉军迅速投入了对吴三桂所部周军主力的围歼战中。
　　首先打响的就是张树阳，在得到消息之后，他立刻抽调了所有的火炮集中在前线。中午十二点刚过，萍乡守军的两百门火炮齐鸣，为吴三桂敲响了丧钟。12磅榴弹炮和6磅步兵炮射出的开花弹，很快覆盖了周军的进攻阵地，迅速掀起阵阵血雨腥风。
　　正在吃饭休息的士兵们骤然遭遇炮击，顿时乱了手脚。周军的军官们开始聚拢人手，安抚士兵们的情绪，然而炮击却一刻也不停歇，让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乌有。
　　吴世璠和胡国柱也吓了一跳，不明白始终坚守阵地的新汉军，为何突然转了性子，打算与他们死磕了。很快集中了所有兵力的新汉军出现在两侧的山头上，开始以齐射不断袭击数百米外的周军士兵。
　　周军士兵也开始有组织的发起冲锋，靠近利用火绳枪和弓箭展开对射，双方顿时形成了泾渭分明的阵地，相距数十米不断进行着射击。


第811章 空军首战
　　双方都有损伤，但新汉军一方的火力更加凶猛，所取得的战果也更多。不断有医护兵将新汉军伤兵从火线上拖下去包扎救治，反观周军士兵一旦负伤却根本没人去管。
　　见到新汉军这次没有躲在工事里，而是毫不退缩的展开对射，胡国柱不惊反喜。他立刻下令部队从两翼包抄，将新汉军官兵包围。
　　胡国柱还打算仗着己方兵力优势，打出一个漂亮的围歼战。然而不等突袭两翼的部队出发，已经有新汉军从后面杀了上来。
　　这是增援而来的国防军四个师，他们摆出了一个半包围的架势，将胡国柱的大军牢牢困在中间。新汉军从四面八方开始了进攻，他们以炮兵火力为先导，不断杀伤着周军的士兵，而胡国柱只能勉强支撑着，不断将士兵调上去展开对射，希望以牺牲削弱对方的包围圈，等到突围的机会。
　　然而突围的机会不可能出现了，就在双方对射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一暗，仿佛乌云遮蔽了炽热的骄阳。
　　吴世璠吃惊地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一支支庞大的，橄榄形状的巨大物体缓缓从空中划过，仿佛是山海经中的洪荒异兽御风而来。
　　这些天空中的巨型怪兽，令交战双方都产生了一丝慌乱，然而很快新汉军的慌乱就停止了，代之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原来他们看到了飞艇巨大的气囊上，绘制着一面面鲜艳的五星红旗。
　　这是许强上校率领的空军主力，由十六艘空１型飞艇组成的强大队伍。他们早上接到命令后从宜春城起飞，直到此时才赶到战场。
　　望着地面上如工蚁般渺小的士兵，张志诚露出了一抹微笑：“这玩意还真带劲，打起仗来让敌人毫无还手之力，简直是虐杀啊。”
　　“副指挥使，旗舰发出攻击信号了。”了望手大声提醒着。
　　“好啊，该咱们上了。”张志诚捋起袖子喊道：“跟随前面的飞艇行动，下降高度至500米。命令战斗吊篮做好投弹准备。”
　　许强在旗舰上用旗语通知所有飞艇之后，他指挥的1001号飞艇首先开始下降高度。
　　飞艇在空中围绕着胡国柱的军队绕圈子，每绕一圈高度都会降低近三十米。看着飞艇在空中大绕圈子，却没有任何攻击的举动，周军官兵们松了口气，他们认为这个大家伙并无敌意，至少现在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然而这些人都想错了，当1001号飞艇驾驶吊篮和战斗吊篮里的高度计全都指向500的时候，投弹手开始逐一搬动起操作杆。
　　随着战斗吊篮下部的投弹口打开，舱内挂载的炸弹以五秒钟四发的速度，开始迅速掉落。
　　带着尾翼的炸弹在空中打着螺旋，笔直坠向地面。眼看着有东西砸下来，周军士兵顿时抱头鼠窜，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逃跑并不能让他们多存活哪怕一秒钟。
　　当呼啸而下的炸弹砸在地面上，雷管内撞针砸燃了雷汞，剧烈的爆炸声顿时响彻天地。足量装药的125公斤炸弹犹如死神的镰刀，迅速收割起周军士兵的生命。
　　三十二枚炸弹很快被投掷一空，旗舰随后开始拉升高度，将攻击位置让了出来。张志诚的1002号飞艇早已经按耐不住，迅速开始降低高度。
　　一艘艘飞艇陆续降低高度，跟在前面一艘的身后，开始了不间断的轰炸。一枚枚炸弹犹如长了眼睛般，不断落在周军稠密的士兵群中，造成一次次骇人听闻的辉煌战绩。
　　吴世璠和胡国柱已经彻底陷入了呆滞状态，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器，为何会有如此之大的破坏力，更不知道是何方神人，才能制造出如此威力强大又令人毫无反抗之力的武器。
　　在庞大的飞艇面前，周军那些引以为傲的武器是如此的可怜又可笑。不少人绝望的将弓箭和火绳枪举向天空，希望能打下哪怕一架也好。然而面对在五百米高空的飞艇们，火绳枪和弓箭却无可奈何。
　　随着十六艘飞艇上装载的512枚，总重达64吨的航空炸弹被投下，周军已经陷入了火海之中。他们失去了所有的战斗意志和能力，唯有剩下尽快离开这片地域的执念，哪怕成为俘虏也在所不惜。
　　接下来的战斗变成了赶鸭子，新汉军官兵们不再进行齐射，而是用刺刀威逼着周军士兵投降，并将他们聚拢起来集体看押。
　　此战周军八万余人阵亡，六万多人被俘虏，其中也包括吴三桂的长孙吴世璠和他最得力的战将兼女婿胡国柱。而真正令吴三桂伤筋动骨的是他手中所有的精锐，整个周国最骨干的十四万大军，已经被彻底消灭了。
　　世界上第一次空军参战，以如此辉煌的战绩告一段落，而飞艇的庞大身躯，注定将成为新汉军所有参战部队，乃至萍乡县城内看到这一幕的百姓们很长时间的谈资。得到了实战检验的飞艇部队将回到基地补充之后重新起航，向着下一个作战区域飞去。
　　在消灭了胡国柱的大军之后，江西南部的危机不但全部解除，湖南省也向新汉军敞开了大门。张树阳集中了手边的所有兵力，以皇家近卫军第六师为先锋，配合国防军六个师的兵力，展开了对湖南省的攻势。
　　大军一日间攻克插岭关，袭破了防备空虚的醴陵。随后张树阳过株洲而不入，率领大军沿湘江南下，直接攻向了周国的首都衡阳。
　　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向吴三桂的御案，而他却没有任何解决办法。所有的精锐部队都被抽调到了前线，留下的全是老弱残兵。从醴陵至衡阳中途大大小小数十个城镇，竟然没有任何一地守军能挡住一整天时间。
　　眼看着对方的大军越来越近，吴三桂甚至连下令各军回援的时间也没有。此时已经是病急乱投医，吴三桂除了下令各地军队不断向衡阳汇聚之外，还同时向几支进攻的大军下令，命令其全部回援，而他哪里知道进攻的四支大军已经有大半彻底消亡了。


第812章 吴周乱象
　　周国境内到处都是慌乱的景象，官员们在逃跑，军队在不断被抽调，不明真相的平民百姓也纷纷躲入了芦苇荡，生怕过路的军队会抢劫他们的财物。然而情况恰恰相反，新汉军的纪律之好，是所有百姓都没有见识过的。
　　他们非但不会动百姓家中的一草一木，反而在驻扎期间抢着为各家各户挑水，吃饭也从来只吃军粮，根本不动百姓家的粮食。
　　当新汉军过境之后，百姓们回到家中才发现，大缸都被挑满了水，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坍塌的鸡窝、破损的猪圈都被修补一新，甚至有些漏雨的屋顶上，都被更换了新的茅草。
　　这是一支神奇的军队，让所有百姓都心生向往，而新汉军一路走过的地方，他们的名号就会变得更加响亮，以至于对新汉帝国的统治也没有了抵触情绪。进攻部队唱着嘹亮的军歌大步向前，尚书台派出的官员则毫无压力的在后面收拾残局。
　　伴随着从各地抽调的省防军掩护，行政部门很快在占领区建立起来，减租减息减税政策，扶助工商政策，筑路和改善住房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让湖南各地很快进入了角色。
　　进攻九江府的马宝大军在撤退，进攻广东韶州府的吴国贵也在撤退，整个周国都已经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吴三桂崩溃如此之快，让清军也措手不及。原本驻守襄阳一线的十万练军，为了配合五方盟军一起进攻，被抽调到了大别山区发起进攻，与皇家近卫军第五师激战了两个月。如今驻守襄阳的清军只有区区五千人，根本挡不住新汉军的攻势。
　　幸好新汉军正急于夺取吴三桂的地盘，根本没有理睬长江以北的地盘，这才让他们暂时没有危险。即便如此，眼看着江南各地被吞并，驻守襄阳的清军都统还是给周培公、岳乐和杰书分别发去了八百里加急探报。
　　清军的消息传递依旧在利用古老的驿站系统，其效率十分低下，而最先得到消息的，还是最靠近襄阳的安亲王岳乐。此时的岳乐正率领十多万大军猛攻潼关，双方在这座坚城下进行了长达两个月的拉锯战，国防军三个师依靠更加精良的武器，以及后方源源不断的弹药供给，持续以炮火轰击对方的进攻队伍，打得岳乐毫无办法。
　　对于安亲王岳乐来说潼关成了一块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的鸡肋，反攻此地只是代表了一种态度，代表清廷没有放弃陕西和甘肃的清军，借以安抚人心的方式。而为了安抚人心，将十多万大军拴在这里动惮不得，代价委实有些太高了。借着襄阳城告急的机会，岳乐最终放弃了对潼关的攻打，转而向南增援襄阳方向的清军。
　　这个时候新汉军根本没有想法，更没有能力染指江北的土地，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利用这段时间，尽快吞并和消化吴三桂的土地，将西南的大片土地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消除背后的隐患。
　　衡阳城已经是风声鹤唳，每天晚上都有士兵偷跑，以至于负责守城的夏国相不得不加强了巡逻队伍，以监视各部队的士兵。然而就在昨天晚上，一整支三十多人的巡逻队竟然集体逃跑了，这预示着周军已经陷入了彻底混乱，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夏国相忧心忡忡得带着亲兵们往皇宫走去，昔日喧闹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商家皆关门闭户，宽阔的石板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偶尔能从民居的门缝后面看到人，也只能发现一张张满是惶恐的面庞。所有人都在计算着，新汉军还有多长时间能攻克衡阳，而大多数人已经做好了当顺民的准备。
　　夏国相深深叹了口气，从吴三桂不听他的劝告，执意让盛武帝退位禅让开始，他就预见到了今天的一切。只是夏国相没想到，吴三桂的败亡会来得如此之快，这只能说他的篡位不得人心，看似强大的周国内部，早已遍布裂痕不堪一击了。
　　原本吴三桂还有个侥幸逃脱失败命运的机会，那就是投入新汉帝国的怀抱，成为其中一员。只可惜吴三桂当年投降满清当上平西王的历史，令他迷茫了双眼，固执的认为只要重新投靠满清，就能再当上安逸富庶的王爷，继续享他的清福。
　　然而世事难料，现在的事态证明，吴三桂拒绝夏国相提议，不肯投靠新汉帝国是绝对错误的。如今清军被阻隔在淮河以北，始终不得寸进，而新汉军却快要打到家门口了。盟约是五方联盟共同对付新汉帝国，最终却落得独力承担，这是连夏国相也没有想到的。
　　阴郁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抬头看着漫天细雨，夏国相不尽感叹道：“新汉军啊，非我所能想象。如能投身如此强军，也不枉此生了。”
　　“大人，小心淋雨。”旁边的侍从见到下雨了，赶快从旁边的店铺要了把油纸伞撑开，送到了夏国相面前。
　　夏国相却一把将侍从推开了：“不要管我，让我淋淋雨也好。清醒一下，想想这些年我都在做些什么。”
　　冒着越来越大的雨，夏国相终于来到了皇宫。经过重重通禀之后，夏国相才来到了大殿上：“皇上，夏国相来见。”
　　“哦，贤婿啊，是你来了？”吴三桂抬眼看了看夏国相，那两眼无神的憔悴面容，看得人暗暗心惊。夏国相也没有想到，才两三天没有见到吴三桂，对方竟然已经瘦得脱了形。
　　吴三桂勉力支撑起身子说道：“各路人马都在哪里？何时才能进京勤王？”
　　夏国相垂首道：“马宝大军相距太远，恐要半月才能返回。吴国贵的兵马刚离开广东，就被新汉军几股势力缠住了，短时间内难以返回。”
　　“塔新策在哪里？吴世璠和胡国柱在哪里？”吴三桂焦急的询问道，尤其是吴世璠和胡国柱率领的十四万大军，是他最大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两方人马尚无从得知，但探马所报，广西和萍乡两处大战已经结束，我军恐是退了。”夏国相得到的消息也很模糊。


第813章 癫狂的吴三桂
　　夏国相不认为十几万大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新汉军消灭，也只能判断胡国柱进攻不力退兵了。至于塔新策那边，广西丘陵太多，别说是三万人，就算十万人撒到群山里也找不到，所以他也只能判断对方撤离了。
　　听说两方撤退，吴三桂仿佛找到了最后的希望，脸上的肌肉略微松了些：“退了就好，退了就好。但愿他们赶得及回来救驾，只要坚持到清军打过淮河，新汉帝国必然崩溃。”
　　吴三桂仍旧做着凭借清军反攻的美梦，就在这时城北突然响起了隆隆炮声。吴三桂猝然受惊，顿时吓得站了起来：“怎么回事？谁敢随便**？抓起来定斩不饶。”
　　这句话还未说完，炮声连片的响了起来，犹如炒豆子般热闹。夏国相脸色一变说道：“皇上，似乎是城外**。”
　　“什么？新汉军已经到了？”吴三桂从龙椅上跳了起来惊呼道：“快，快登城守卫，绝不能让他们攻进来。”
　　“遵旨。”夏国相也顾不得要说的话，连忙告退了。
　　城外开炮的部队，的确是张树阳率领的大军。此时新汉军十万部队已经将衡阳城团团围住了。
　　炮火准备是新汉军开战前的惯例，然而三百多门火炮的同时怒吼，却不是普通人见识过的。面对着不断袭来的炮弹，城头周军士兵顿时作鸟兽散。
　　新汉军炮兵没有使用开花弹，这种对付步兵更加有利的炮弹穿甲能力很弱，在对付城墙的时候不如实心弹冲击力强。
　　在新汉军炮兵实心弹的不断轰击下，只能算是中等水平的衡阳城墙纷纷崩碎，不少地方很快露出了的夯土层。当夏国相抵达城门口的时候，他也被这样的猛烈炮火所震撼了。以如今周军剩下的万把人守城部队，根本挡不住如此强军的进攻，夏国相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炮击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在城墙出现多处坍塌之后，新汉军开始了第一次冲锋。
　　“堵住他们，给我堵住。”守城副将高启隆大声喊着，挥舞起手中宝刀，不断吆喝着将藤牌手驱赶向城墙的缺口，与新汉军冒雨展开了肉搏战。新汉军战斗力极强，又可以在远距离以步枪进行射杀，待他们冲到缺口处时，早已经将守军杀伤了不少。双方踩着城墙坍塌下来的浮土，很快进入了白刃战。
　　新汉军纪律严明训练有素，高启隆派来堵漏的也都是周国皇家禁卫军中的亡命之徒，一个个战力强悍丝毫不会吃亏。双方围绕着几处缺口，搏杀得越来越惨烈。不断有士兵倒下，又有更多士兵绞杀在一起，双方都竭尽全力想要掌握主动权，但拉锯战依旧在进行着。
　　进攻开展了近半个小时，仍旧没有一处缺口被占领，张树阳的眼角抽了抽说道：“命令停止攻击。”
　　十七旅旅长高祥急道：“师长，再攻一攻吧，我亲自带人上去，保证把靠近城门的那个缺口拿下来。”
　　“停止攻击，吴三桂已经是头困兽，不需要为了这场仗多伤人命。”张树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令全军撤回了。
　　打退了新汉军的进攻，夏国相见到周军还能抵挡，勉励了高启隆几句，转身又向皇宫而去了。夏国相急匆匆入了皇宫，吴三桂直接站了起来：“情况如何？”
　　“皇上放心，我军打退了新汉军一次进攻，双方正在休整，大约要……”夏国相说到这里，隆隆的炮声再次响起：“在炮击结束之前，新汉军不会进攻。”
　　“还好。”吴三桂点点头，旋即醒转过来：“他们还要进攻？朕的援军可有消息？”
　　夏国相摇摇头：“如今尚无消息，他们的距离太远，除非我们能坚守半个月以上，否则不会有援军。”吴三桂闻言颓然倒在了龙椅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叹气。
　　看到吴三桂如此模样，夏国相劝告道：“皇上，臣依旧是之前的那个想法，既然社稷已经无法保全，不如先保全家人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刘磊毕竟是华夏人，与我们素无瓜葛，投靠新汉帝国比投靠满清更加稳妥。如今新汉军兵临城下，我们已经无多少办法可想。”
　　“不，朕绝不投靠刘磊，绝对不行。”吴三桂如触电般蹦了起来：“耿精忠、尚可喜都是朕杀的，孙延龄也等于死在朕的手上。何况吴之茂之流全都加入了新汉帝国，他们每个人都恨朕入骨，若朕加入进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以如今来看，凡是投靠刘磊的势力，全都得了善待。郑家的陈永华等人，耿家的王世瑜，尚家的金光，乃至于吴之茂，以及来自清军的赵良栋，有的甚至早就身居高位了。若皇上息了争雄之心，相信可以安享晚年。”夏国相继续劝阻，他不希望看着吴三桂兵败身死。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周国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可能，若如此不如诚心低头，还能落得个蜀汉后主刘禅一样的善终下场。
　　“朕绝不会投靠刘磊的，若万不得已，朕宁可战死。”吴三桂喘息着说道：“来人啊，给朕取披挂来。朕当年单骑救父，一柄大刀杀得上万八旗兵无法近身，区区新汉军如何是我的对手。”
　　吴三桂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他双眼血红死死盯着夏国相，让对方根本不敢再劝。宫中的太监宫女们急忙取来吴三桂的铠甲大刀，手忙脚乱得穿戴着。
　　太监宫女们从未穿过这些铠甲，幸好人够多，七手八脚得总算把全套大叶连环甲给吴三桂穿好了。带起虎头战盔，吴三桂拿过自己用了多年的长柄大刀立在殿前，脸上又恢复了自信的笑容。
　　毕竟是近七十岁的老者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吴三桂提起大刀刚向前迈步，结果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幸好太监宫女们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
　　“滚来，全都滚开，朕没事。”被扶住的吴三桂却是恼了，立刻呵斥起旁边的太监宫女，吓得他们全都躲得远远的。


第814章 枭雄末日
　　“皇上。”夏国相连忙上前想要劝阻。
　　吴三桂却摆了摆手：“此次大战朕亲自出马，必定能杀得新汉军片甲不留。贤婿就在宫中坐镇，若朕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便拥立世璠继承大统。至于他是战是降，便与我无关了。”
　　夏国相还想说什么，吴三桂却已经迈着蹒跚的脚步走出了大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夏国相快跑几步，很快跟上了吴三桂：“皇上，臣随您一同登城。”
　　“好，好啊。”吴三桂满意得点点头，拉着夏国相就往外走。在禁卫们的簇拥下，吴三桂与夏国相终于来到了北门处，此时新汉军的炮击已经结束了。
　　远处的新汉军步兵正在整队，准备以线列阵型向城墙发起进攻。周军本来也有守城大炮，但射程不够远，更兼笨重难以移动，早就在之前的炮击中被摧毁了，所以如今新汉军哪怕排成阵型，不紧不慢得向前推进，他们也无可奈何。
　　见到新汉军即将攻城，吴三桂大怒：“竟然感轻视于朕，高启隆我们还有多少骑兵？”
　　“回禀皇上，尚有千余骑。”高启隆答道。
　　“足够了，立刻下令整军，随朕一同出击，杀光那些贼子。”吴三桂咬着牙喊道。
　　高启隆吓了一跳，连忙跪倒答道：“还请皇上三思，我军兵少，以防守为上，待援军抵达再行反击。”
　　“住口。”吴三桂怒斥道：“朕当年凭二十家丁冲击上万满清骑兵，尚如入无人之境，现在有上千精骑，对面不过是些步兵，又如何不能取胜？立刻整顿兵马，若再迟疑定斩不饶。”
　　“遵命。”高启隆无奈，只好命令所有骑兵整备军械，准备跟随皇上出击。
　　吴三桂坐在青花马上大喝道：“开城门。”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城门被缓缓打开，吴三桂双脚一夹战马肋下，青花马一声嘶鸣向前冲去，在他身后是整队的骑兵从城门处鱼贯而出。
　　上千骑兵出城，顿时引起了新汉军的主意，张树阳当即命令全军停止进攻，做好防御准备。
　　看着停下脚步的新汉军士兵，吴三桂轻蔑的一笑，挥动大刀喊道：“弟兄们，随我冲过去擒拿敌酋，杀啊。”
　　“杀。”吴三桂当先纵马跃出，紧接着上千骑兵呐喊着催动战马紧紧跟随，笔直撞向对面的步兵阵。
　　“炮兵注意，次第射击。12磅炮预备，放。”随着炮兵团长一声令下，隶属于第六师重炮营的12磅榴弹炮同时开火，瞬间覆盖了周军骑兵的后队。
　　剧烈的爆炸带起一蓬蓬尘土，将冲锋中的骑兵掀到了半空中。上千骑兵顿时被削去了近百人，看得高启隆目眦尽裂，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夏国相道：“夏大人，你为何不劝阻？”
　　“为何要劝阻？”夏国相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机械得摇了摇头：“你以为皇上老糊涂了？不，皇上比谁都清醒，大周已经难以为继，这就是皇上的选择。”
　　看着不断被炮火炸飞的骑兵，夏国相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得说道：“皇上之勇烈犹盛往昔，只可叹世道变了。”
　　这个世道的确变了，如今已经不是吴三桂年轻时那般，凭借着血气之勇和一身武艺，就能在万马从中单骑救父的时代。这是个火力至上的时代，也是英雄落幕的时代，那些无法跟上时代脚步的人，注定会被历史所淘汰。
　　周军骑兵在皇上吴三桂的率领下，不断的加速。然而随着炮火的全面覆盖，他们的人数在飞速减少。当双方距离拉近到五百米的时候，步兵加入了战斗，火帽式步枪的射程，足以在骑兵冲到近前的这段时间内，射出六轮子弹。
　　吴三桂眼看着身边骑兵一个个倒下，被后面的骑兵踩死却毫不办法，他只能咬着牙，不断催动胯下青花马，希望能尽快冲入对方的步兵阵中，杀出一条血路。
　　当吴三桂付出惨重代价，连自己也身被三处枪伤的时候，才终于看清了那些新汉军步兵面容，然而一片黑黝黝的手榴弹扔了过来。剧烈的爆炸在骑兵队伍中响起，浓烟顿时遮挡了视线，吴三桂奋力挥动大刀，希望赶开浓烟继续前进，不等他再次看清前方的情况，就感到坐下青花马腿一软，紧接着全身被热浪包围了。
　　在火炮、步枪和手榴弹的三重打击下，一千名最精锐的周国重甲骑兵全部阵亡，竟然无一人冲到步兵阵前来。看着战场上遍地的尸体，高启隆叹了口气道：“夏大人，皇上是否有遗言？”
　　“有，皇上命我辅助皇太孙吴世璠登基为帝。”夏国相点头道。
　　“既然如此，周国就还有希望，我们坚守下去，直到皇太孙的援军抵达。”高启隆点头道。
　　“不，已经没有希望了。”夏国相探手入怀，拿出一卷军报说道：“昨日我就得到消息，皇太孙与胡将军的十四万大军尽灭，他们已经兵败被俘了。塔将军也是一样，兵败自刎而死，我们没有任何援军可用了。”
　　“什么？为何昨日廷议，夏大人没说？”高启隆脸色大变。
　　夏国相摇摇头：“若连这点希望也没有了，衡阳城早上就已经破了。如今皇上已经身死，皇太孙被俘，我们也再无坚守的理由，投降吧。”
　　“是，末将立刻派人请降。”高启隆低下头去，对着夏国相深深一礼。
　　黄帝纪元4378年，公元1680年七月十一日，大周开国皇帝吴三桂战死衡阳城下。同日辅政大臣，皇婿夏国相宣布向新汉帝国投降，刚刚建国五年的大周国如在历史上昙花一现，随即便消亡了。
　　在得知吴三桂阵亡，吴世璠已经被新汉军俘虏之后，马宝等人相继投降，三藩势力至此宣告烟消云散，而华夏历史的舞台上，只剩下了两个重量级势力，康熙的满清与刘磊的新汉。
　　刘磊还不知道，南方已经被新汉军统一，他正在长乐宫内，抱着塞西莉亚刚刚生下的女儿，给其他嫔妃们展示：“你们看，混血儿就是漂亮，看这高挺的鼻梁，这大大的眼睛，真是漂亮。”


第815章 双喜临门
　　“好了好了，塞西莉亚的女儿最漂亮，比我的儿子漂亮。”刚刚做完月子的李海岳在旁边嘟着嘴，一脸的不甘心。
　　刘磊哪儿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立刻满脸堆笑凑了过去：“当然不是，咱们的儿子也漂亮，谁让她母亲是个绝色大美人，这能差得了？”刘磊这番话立刻让李海岳转嗔为喜。
　　旁边的柔嘉接过孩子笑道：“还是我来吧，你这大老爷们不会抱孩子的。”
　　张玉贞提醒道：“皇上，这孩子没起名字。”
　　“哦对了，这名字还要起的。”刘磊感叹道：“还是男孩好起名，直接按照字来排，叫刘怀华就行了，女儿还真不好想啊。”
　　“我看不如叫双儿好了，好事成双嘛，下个月七娘姐姐也要生了。”李海岳笑着说道。
　　“谁说的，难道你想让七娘生个女儿？”刘磊叉腰道：“不要成双，七娘是要生儿子的，我看叫玲儿吧。”
　　“这个名字有何含义？”柔嘉询问道。
　　“因为我高兴叫这个名字。”刘磊笑了起来：“就叫这个名字了，刘玲儿，叫起来很顺口啊。”
　　“不要乱说，刘伶是神仙的名字。”柔嘉轻声提醒道。
　　“不妨事，此玲非彼伶嘛，同音不同意的。”刘磊摇头道：“就这么定了，还有七娘下个月的孩子名字也定了，就叫刘怀……”
　　“千万别说。”李海岳阻止道：“皇上是金口玉言，可不能随便说话的，万一七娘姐姐真生了女儿，难道要叫男孩的名字？”
　　“也对，那就等等再说吧。”刘磊道：“我先去看看塞西莉亚。”
　　刘磊历来对每个嫔妃都非常关爱，这比当世绝大多数男子都要优秀得多，例如生了孩子之后，他总会到孩子的母亲床前柔声安慰的。刘磊如往常般安慰了塞西莉亚一番，嘱咐她好好休息，又命人送来补品这才离开。
　　刘磊正要再去奶娘那里看看孩子，就接到了宋轲来访的消息。历来都是刘磊去找宋轲喝酒的，虽然他给了对方自由通行皇宫的权力，对方却很少使用，没想到今天却来了。
　　“皇上，今天我是带着酒，特来为皇上庆贺的。”宋轲笑着提了提手上的一个酒坛子。
　　“我生个女儿也要庆贺吗？这样说你岂不是少庆贺了好几次？”刘磊摇头道：“何况我们不是已经达成了默契，没人的时候你叫我刘贤弟的嘛？怎么又变成皇上了？”
　　“女儿？”宋轲闻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那就恭贺刘贤弟得一爱女了，这算是双喜同庆了。”
　　“双喜？还有什么？”刘磊却不明白了。
　　“否则我为何要叫皇上？这是正事要庆贺一下了。”宋轲将酒坛子推到刘磊面前的桌子上笑道：“刚刚接到了湖南的消息，吴三桂授首，周国已经在夏国相的率领下投降了。”
　　“哦？吴三桂死了？”刘磊脸色一变：“他是怎么死的？”
　　“说起来这个大汉奸死得太轻易了，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宋轲眼中精光一闪，当初吴三桂引清兵入关，让李自成兵败退出北京，他的父亲宋献策也受到不少迫害，最终不得不选择了隐居避世，双方也算是有深仇大恨的。
　　宋轲坐在那里，将吴三桂死亡前后的事情娓娓道来，刘磊听得直点头：“说起来吴三桂也算是硬气，竟然选择了战死。”
　　“所以我说他死得太轻松了，这等汉奸应该遭万人唾骂才对。”宋轲颇觉不甘，这时候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宋兄怎么了？”刘磊问道。
　　“没关系，最近偶感风寒。”宋轲摆摆手道：“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庆贺一下吴三桂授首的，另外还要商量一下今后的安排。”
　　“可是你这个庆祝也就罢了，酒带得也太少了点吧。”刘磊拿起那个酒坛子晃晃，里面顶多有一斤酒。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点酒刚够塞牙缝。
　　宋轲笑着摇摇头：“这是给你一个人带得酒，我在按时吃药，林院长说吃药期间绝不可以饮酒。我来庆祝，刘贤弟这里总有好茶招待吧。”
　　“那是自然了。”刘磊挥挥手喊道：“洪文定。”
　　“在，皇上有何吩咐？”在外面值守的洪文定走了进来，对着两人拱手问道。
　　“让御膳房准备几个清口的小菜来，再沏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记得要明前茶。”刘磊摆摆手道。
　　“遵旨。”洪文定转身走了出去。
　　宋轲疑惑道：“碧螺春是什么茶？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哦，就是吓煞人香，我觉得这个名字太俗，才刚给它改的。这个明前的碧螺春啊，每年只能出那么几斤，我平日里都舍不得喝的，你要好好尝尝啊。”刘磊提醒道。经过几年的历练，他也能分辨各种茶叶了。这些好茶他只招待最好的朋友，平时拿出来喝都有些肉疼的。
　　“那就多谢了。”宋轲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刘磊绝不会亏待他的。
　　很快就有宫中侍女送来了一壶碧螺春，宋轲自己倒了一杯闻了闻，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不得不说，你这里的好茶的确是外面喝不到的，侍女沏茶的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
　　“那是自然。”刘磊端起酒杯道：“来，咱庆祝大汉奸吴三桂授首，干一杯。”
　　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宋轲问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何你登基为帝之后，一不肯在宫中设立太监职位，二不肯将侍女改称做宫女？”
　　刘磊端起杯端详着里面浓稠的淡黄色酒液说道：“人生而平等，或许他们的出身不同职位不同，但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太监入宫需要净身，实在太过惨无人道，所以我宫中不用太监，重活累活都让侍卫们做。”
　　“刘贤弟此言不差，的确是为民着想，堪称一代贤君。”宋轲点点头表示支持：“只是历代君王任用太监，都是为了避免深宫之中出了丑事，难道你不怕吗？”


第816章 千年变局
　　“为何要怕。”刘磊微微一笑：“若我的嫔妃出轨，这说明我们的感情有了危机，不如任她离去，免得彼此伤害。这也是对皇帝的一个警示，不要娶太多的嫔妃，若自己照顾不过来，就要戴绿帽子了。”
　　刘磊的新名词太多，宋轲思索了半天，才算弄明白他的话中含义：“你却是大度，只可惜你对嫔妃再好，也顾及不到那些侍女。”
　　“为何要顾及？如果那些侍女于侍卫看对了眼，我不但会成全她们，还会送出一份嫁妆。”刘磊笑道：“宫女一生终老于深宫之中，内心苦楚有谁知晓？我不叫宫女而仍旧叫侍女，就是希望告诉世人我的想法，我不想将这些女子锁于深宫之中，她们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侍女在宫中任职只有五年，之后可以出嫁或者出宫生活，我都会给予一笔生活费的，这叫做人道主义。”
　　“你的想法还真是多，我想古今多少君王，从未有你这样爱护关心百姓的了。”宋轲摇头道：“若当年闯王能听取我父亲的建议，多多爱护百姓，也不至于兵败九里山。”
　　“都是一样的，若当年张献忠肯爱护百姓，也不至于兵败身死，连累父王也郁郁而终。”刘磊说道：“唐太宗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历代君王都知晓，却没几个能做到。他们只羡慕贞观之治的繁华让唐太宗留名青史，却从没想过其中真谛就在这句话上。”
　　“不错，只有真正为了百姓着想，才能成为明君。”宋轲点头道。
　　这时候小菜也被摆了上来，刘磊拿起筷子指了指：“快吃，这可都是御厨的手艺。”
　　尝了两口菜刘磊抬起头来：“咱们平日里多是闲聊，今天怎么讨论到国政上去了？还是说说你吧，我已经向陈大人暗示过多次了，可是他总在跟我装傻。不过我听说陈小蝶曾经去过几次廷尉府，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这……”宋轲笑了起来：“不怕刘贤弟笑话，我与小蝶早已山盟海誓过了，只是碍于陈大人不肯松口，我暗示了几次却也不敢再提了。”
　　“陈永华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古板了些，什么事情都要依礼制。”刘磊撇了撇嘴：“我已经提议几次，制定法律允许女子提出离婚了，他就是不肯，还想让我收回女子不许缠足的禁令，为这个我们两个没少吵架。”
　　“女子提出离婚？”宋轲笑了起来：“这还是挑战天下礼教的法律，也只有你这样高的威望才敢做。”
　　“女子提出离婚怎么了？我还要求法律规定寡妇可以再嫁的，陈永华就是不同意。”刘磊说到气头上拍案而起：“反正我已经在民法中确定了，禁止女子缠足，禁止丈夫打骂妻子。教育法中也有规定，凡是新汉帝国的适龄儿童，必须完成六年义务教育，哪怕女孩也不能逃避，否则就课以重税。我还在婚姻法里规定了，必须男子达到十七岁，女子达到十五岁方可成婚，否则父母将受到监禁或者罚款的惩处。”
　　“其实刘贤弟这些法律我都看过了，虽然都很有道理，却嫌太激进了些。有些条款就连我接受不了，何况是普通百姓？你不知道各地法院门前天天有人喊冤吗？若不是你的威望足够高，恐怕都会有百姓来皇宫门口为此喊冤了。此事应当循序渐进，依势而行，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必受反噬。”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时不我待啊。”刘磊站起身来踱了两步说道：“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就在眼前，若我们不能抓住这一点，必将被世界所淘汰。到了那个时候，若想重回强国之列，必须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经历百年困苦方才可能。”想到前世华夏百年衰弱史，他就心痛不已。
　　看到刘磊真情流露，宋轲都感到有些迷惑了。他的确是天纵英才，眼光却具有历史的局限性。何况他擅长的是军事，政务方面并不精通，对于刘磊所说的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更不明白。
　　宋轲咳嗽几声，放下茶杯问道：“刘贤弟所说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为何？可否对我说说。”
　　“好啊，此事我憋在心里许久，一来没有几个可靠的人可以诉说，二来就算说了也没几个人听得懂，今天就把内心所想与宋兄讲一讲。”刘磊抬头望向星空，脑海中已经浮现起前世的记忆：“自华夏立国以来，经春秋战国时代的思想大爆发，以及秦皇汉武的武功鼎盛，算是将华夏政权的基本架构确立了下来。我们以农耕为主，以盐铁专卖为国家提供足够的财政，支持着国家不断扩张，终于有了今日的版图，我称之为农业社会。”
　　“农业社会？这个名词很新鲜。”宋轲笑道。
　　“这的确是一个新的概念，因为农业社会的名词是相对的，相对于工业社会而说的。”刘磊解释道：“如今工业社会已经初见端倪，依靠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我们身边的新生事物越来越多，大到蒸汽火车、车床、飞艇，小到肥皂、火柴、廉价的机织棉布，甚至战士手中的步枪和手榴弹，全都是工业制成品。”
　　“不错，这些都是刘贤弟建立起来的，也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宋轲颇有感触的点点头。
　　刘磊回头说道：“如今的工业看似很强大，却只是刚刚开始罢了。你想能想象吗？未来我们制造几万吨的蒸汽船，以比帆船要快上几倍的速度行驶。我们可以制造一种内燃机，把它装在马车上，让马车不用马也能飞快行驶，速度还要快上几倍。我们可以将内燃机装上叫飞机的机器，让它在空中自由翱翔，再也不像飞艇那样慢吞吞的前进。飞机甚至可以带上几百人，将他们一日内从上海送到美洲的金山港。”
　　“这可能吗？”宋轲惊得张大了嘴巴，他完全想象不出会有这样的机器，完成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817章 鬼谷传承
　　“完全没有问题，这是真实的未来，最多两三百年，我们就能造出这所有的机器。”刘磊相当肯定得答道：“但要完成这一切，都需要科学的发展，而科学的发展来自于知识。科学研究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无数人毕生的努力，将知识一点点堆积起来，才能形成这些最终的奇迹。”
　　“科学？这就是你大量建立学校的原因？”宋轲似乎明白了。
　　“没错，科学研究需要才华，这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真正能进行科学研究，推动国家工业建设前进的人万中无一。而为了让国家更快的发展，这些人的数量又是越多越好的，这就是个很大的矛盾了。”刘磊对宋轲循循善诱道：“为了解决这个矛盾，尽可能多的产生科研人员，我们就要增加识字人口的基数，也就是尽量扩大识字人口的数量。只有让全国百姓都成为有文化有学识的人，才能产生更多的科研人才，推动国家快速前进。当然国家工业的发展，不止需要科研人才，还需要技术工人和许许多多各类人才，但这些人才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必须有学识。有学识才能眼界开阔，才能更容易的接受新鲜事物，掌握新的更复杂的技能，才能更好的发展这个国家。”
　　宋轲听得眼前越来越亮：“你从起兵以来就大力普及教育，甚至严格要求女子也参加教育就是这个原因了。”
　　“还不全对。”刘磊笑道：“一个国家尊重女人的重要性，远非普通人所能了解。你试想一下，新生命的呱呱坠地，最早接触他的是谁？幼年期每日陪伴他的是谁？当然是母亲了。若母亲能识字有学识，就能从幼年开始培养孩子，让他树立起正确的学习习惯和价值观，这对全国百姓脱离文盲是非常大的助力。只有解开了女子的束缚，让他们能够与男子一样读书识字，一样做工，拥有一样的权利，才能保证人口素质的提升，让国家真正的发展起来，这也是工业社会发达的第一要素。”
　　“你说的东西虽然许多我都闻所未闻，但细想起来却是很有道理的。为何你不与陈大人说说这些，让他能转变一些？”宋轲反问道。
　　“我是要说的，只可惜陈永华太顽固了，我每说出一个理由，他就有一堆歪理等着我，让我不胜其烦。”刘磊恼怒得挥挥手：“不过这次我非要让他的思想转变过来，陈小蝶必须嫁给你，哪怕是我亲自赐婚。”
　　“刘贤弟切不可如此。”宋轲摇了摇头：“若你真的这样做了，我怕陈大人定然撂挑子不干了。君臣失和乃是国家大忌，更何况陈大人治理国家的能力非常出众，失去这样的人才也是新汉帝国的损失。”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磊眉毛一挑：“不过也不能任由他顽固下去，否则到了一定时候，他必将成为国家发展的绊脚石。我可不愿意出现这种情况，必须在那之前，扭转他的思想，而你和陈小蝶的事情，就恰好是个突破口。”
　　“不管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因为你是历代鬼谷子传人中，都不曾碰到过的最佳帝王。”宋轲喝着茶笑道，一不小心又咳嗽了起来。
　　刘磊摇摇头：“说起来你这个鬼谷传人啊，怎么没见你教个徒弟出来？”
　　“鬼谷之道实在难学，非天纵之才无法继承，我也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才，所以没有传承。”宋轲摇头道。
　　“不会吧，要求这么严格？如果你终生都找不到，岂不是断了传承？”刘磊问道。
　　宋轲笑着说道：“鬼谷一门三徒，分学统兵、策战、纵横，可不是为了好玩的。一来以鬼谷先师的天纵之才，再难有人学全他的能耐，二来就是为了避免传承断绝。若其中一人未找到传承便去世，另外两人就可以帮忙传承下去，鬼谷之学皆有书卷记载，有人引导就能学习。”
　　“这么说一旦出了这种事情，新学成的鬼谷子岂不是要弱了许多，毕竟没有真正的老师教授嘛，这比自学肯定要好得多了。”刘磊说到这里，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导师，那是个在华夏相当有名的化学大能，也是他非常佩服的人。
　　宋轲却摇摇头：“鬼谷之学，难就难在一切由心。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每一代的鬼谷子是否能成为高手，全看自己的才华与技巧应变。例如数千年前作战都用青铜兵器，以车马步战为主，需排兵布阵而行。如今我们使用火枪大炮，若一味死读书该怎么应对？”
　　“说的也是，照你这么说来，非要天纵之才不能成为鬼谷子了，我肯定是没戏的。”刘磊摇了摇头。
　　宋轲哈哈大笑起来：“你就别想了，鬼谷子收徒须五岁以下，只有童子开蒙既有天份，方可学通鬼谷之学。你都二十多岁了，早已过了这个年纪。不过说实话，若你五岁以前见到家父，或许这一代的鬼谷子真的是你也说不定。”
　　“世事无常啊，总不能尽如人意的。”刘磊笑道：“幸亏我没有成为鬼谷子的传承者，否则你我很可能成为师兄弟，霍明和闵济辰就要有一个被踢出去了。”
　　“不错，若你入了鬼谷门下，也就不可能成为皇帝了。”宋轲摇头晃脑得说道。
　　这时候洪文定走了进来，对着刘磊拱手道：“启禀皇上，研究所送来了一个东西，说是皇上要的，臣不知道是何物。”
　　“哦？拿进来看看，我和宋兄一起研究，说不定能看出是什么。”刘磊又喝了杯酒说道。
　　“遵旨。”洪文定答道，很快又两个卫士抬进来一个大家伙。这是个高木箱，箱子顶上安装了一个中间带金属柱的大圆盘。在圆盘边上还有个铁臂，前面硕大的圆头上安装了一枚细针。除此之外，圆盘旁边还有个大喇叭，细口与铁臂相连，一直固定到木箱子上。
　　刘磊绕着这个玩意走了两圈，忽然伸手打开了下面的木箱子，发现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蓄电池，难怪这么重了。


第818章 留声机
　　宋轲看得好奇问道：“刘贤弟，这是何物？”
　　刘磊却露出了微笑：“这是留声机。”
　　“何为留声机？”宋轲没听懂。
　　刘磊答道：“留声机的名字很简单，就是留住声音嘛。你爱不爱听沈宛唱歌？”
　　“爱听，不过我更喜欢蓝博的歌，那才是军人该听的。若皇上大力支持，多搞出这些振奋人心的军旅歌曲，甚至让士兵们传唱，甚至可以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宋轲笑着点点头。
　　“没错，闲时唱军歌，这是我军优良作风嘛，一定要保持。我会尽快多写军旅歌曲的，最好给各军种都写出自己的军歌来。”刘磊一拍大腿，顿时有了灵感。
　　“刘贤弟，你问我爱听谁的歌做什么？难道沈宛和蓝博有何区别？”宋轲问道。
　　“谁都一样，只要你喜欢的歌手，就要买票去现场听她唱歌是不是？”刘磊又问道。
　　“当然，不如此怎么听他唱歌？”宋轲反问道。
　　“就用这个，只要你有了留声机，就能随时随地听他唱歌。”刘磊答道。
　　“随时随地？”宋轲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不错。”刘磊点点头。
　　“不用本人在场？”宋轲继续追问。
　　“然也。”刘磊又点点头：“只要事先灌制唱片，就可以不断听他唱歌了，只要蓄电池有电就行。”
　　刘磊说完转头问道：“应该还有东西送来吧，唱片有没有？”
　　“回禀皇上，是有两个大木盘，我等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洪文定赶快拿来了个纸袋子，送到了刘磊面前。
　　“大木盘？不是黑胶唱片吗？”刘磊闻言一愣，接过来他才明白自己会错意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塑料，哪里来的黑胶唱片，研究所也算了得，竟然用焦木做出了同样的效果。其实刘磊并不知道，最早的唱片本身就是木质的，至于他所谓很怀旧的黑胶唱片，对于最早的留声机来说，已经是非常先进的技术了。
　　刘磊小心的将其中一张焦木唱片放到圆盘上，将指针搭在最外圈以后，按动了木箱上的开关。
　　有了电力的驱动，木盘开始缓缓转动起来，唱针剐蹭着木盘上的滑道，很快发出了轻柔的吱吱声。片刻以后，蓝博嘹亮的嗓音传了出来，正是刘磊所写的那首《定军山》。
　　“真的可以？”宋轲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发出声音的喇叭，完全不明白为何一张木盘就能发出与蓝博差不多的歌声。尽管这样的歌声对于刘磊来说，保真度实在太差了些，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黑科技般的存在了。
　　“当然可以。”刘磊看了看木盘上的标签说道：“只可惜这种技术刚刚开发出来，还有许多缺陷要继续研究，例如这个焦木唱片的容量太小了，只能放下一首歌而已。这么大的两个盘子，竟然只有一首《定军山》和一首《发如雪》，实在太少了。”
　　“这已经是旷古奇闻了，刘贤弟竟然还嫌不够？”宋轲感叹道。
　　“不知足是人类发展的原动力，只有更好更先进的研究，才是我们的目标。”刘磊笑着答道。
　　“这就是所谓工业社会所必需的科技发展？”宋轲问道。
　　刘磊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科技的力量。今后几百年内，科技对国家乃至百姓的生活改变，将达到颠覆性的程度，便是我所说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真谛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宋轲感慨道：“我要回去好好想想，此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会对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造成何等影响，又该如何加以运用，告辞了。”
　　“别啊，你不是说要讨论下一步的作战方略？”刘磊问道。
　　宋轲摇了摇头：“不用了，今日与刘贤弟一番谈论，让我感受颇多。这军事方略自然要重新修订才行，带我修改好了，再给你看吧，告辞了。”说完宋轲快步离开了。
　　看着宋轲离开，刘磊摇了摇头，他走到留声机面前，将唱针拿开换上了沈宛的《发如雪》。随着凄婉的歌声传来，刘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闭起眼睛静静倾听起来。
　　第三天早上，新汉帝国境内各大娱乐公司都得到了一份函件，这是皇家财团刚刚成立的上海电子厂发来的。其中内容是通知各公司，希望能购买旗下各种版权，在即将发售的留声机上，发售歌曲、戏曲等作品。
　　函件内所说的留声机，让所有老板都留了神，当他们听说留声机可以完美复制歌曲和戏曲时，大家全都慌了手脚。最终商讨之后，众人公推与刘磊最为熟悉的洪天耀前来求情。
　　刘磊正在御花园里听那首《发如雪》，洪文定忽然来报说洪天耀求见，这让他颇为意外。建设上海电子厂的工作是由李海岳决定的，刘磊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更不知道因为灌制唱片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整个娱乐圈的动荡。
　　不过刘磊对商人都非常客气，尤其这些与自己认识的，更是经常见面的，他随后命洪文定将人带到御花园来。
　　洪天耀跟着洪文定往里走，老远就听到了沈宛那轻柔的歌声，他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得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等到了刘磊面前，他果然看到了那个被他视为噩梦的留声机。不过现在洪天耀不敢流露出任何厌恶的表情，赶快低头对着刘磊施礼道：“草民洪天耀，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刘磊让他起身说话，这时候《发如雪》已经唱完，走到尽头的唱针在空白的碟片中间划动着，发出吱吱的噪音。刘磊挥挥手，示意旁边的侍女关掉留声机，这才转头问道：“洪老板今天这么有空，居然来我这里，想必是有事情吧。”
　　听到刘磊询问，洪天耀直接跪了下去：“启禀皇上，草民冒死谏言，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切勿与民争利。”
　　“呃？洪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完全听不懂？”这回轮到刘磊发愣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对方话中含义。


第819章 一场误会
　　洪天耀满头的冷汗，却又不得不说，毕竟这关乎他的身家财产，若娱乐公司破产他的财产可要损失不少。想到这里，洪天耀将牙一咬说道：“最近各大娱乐公司都收到了皇家财团的函件，要我们的歌手前往录制唱盘。”
　　“有这种事？”刘磊看了看旁边的留声机道：“这也是好事嘛，能增加歌手的知名度，以后会更加受欢迎的。”
　　“皇上，草民听说这留声机十分厉害，竟然只凭一张木盘，就能与歌者同样的唱歌，不知是否确实？”洪天耀问道。
　　刘磊点点头：“你刚才不是听到了？虽然比沈宛亲自歌唱还略差了些，但也能有九成相似了。”
　　“皇上，若此机器卖遍全国，我们的歌手又全都录制了唱盘，岂不是大家都能随时听这些歌？我们的娱乐公司岂不是无钱可赚了？”洪天耀脸憋得通红，生怕听到刘磊将他拉出去砍头的命令，没想到刘磊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老脑筋要改一改了，照你现在的做法，一辈子也别想赚大钱。”
　　洪天耀听得脸上色变，当即低声答道：“启禀皇上，草民眼界太窄，不及皇上之万一。只是草民小本买卖，如今的娱乐公司虽只有数十名艺人，但相配合的人员众多，都需要发工资啊。何况这租赁场地也需要花大价钱，门票赚取利润本就微薄，实在难以承受如此噩耗。”
　　听着洪天耀一顿诉苦，刘磊询问道：“洪天耀我问你，娱乐公司凭什么赚钱？”
　　“啊？”洪天耀闻言一愣，还以为刘磊在考他，当即答道：“当然是艺人在各地演出，收取门票了。”
　　“那么你所找的场地能坐多少人？门票又是多少？”刘磊问道。
　　“各地场地不同，我们大多在州府演出，剧院最多也能坐三千多人，少的该有一千多人吧。至于门票要看艺人是谁，若沈小姐或蓝博出场，每人华元五角，若是艺人不太出名最低的也有华元一角。”洪天耀答道。
　　“你这门票还真够贵的。”刘磊笑着摇头道。
　　洪天耀讪笑道：“如今新汉帝国富足不比往昔，百姓们手中都有了闲钱，据说在皇家财团的工厂里做工，每个月都有十五华元的收入，这些钱大家还是出得起的。”
　　刘磊点点头：“的确如此，大家是出得起，但也不会太多。上海如今已经有了三百万人口，而且还在增加。沈宛来此一次，却只能给三千多人演出，绝大多数人是只闻其名，不知其声的。”
　　“这也没有办法，毕竟上海大戏院只能坐下三千多人，这还是全国最大的。”洪天耀也感觉很吃亏，却毫无办法。
　　刘磊站起身来走到留声机前拍了拍它道：“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东西，能让沈宛的歌声传遍全国，你为何不尝试一下。更何况让你的艺人灌制唱盘，也并非全无收入啊。”
　　“什么？还有收入？”洪天耀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刘磊的意思。
　　刘磊笑着说道：“皇后发出的函件中应该是没说清楚，让你们误会了。第一，灌制唱盘是自愿的，若不想去也没关系。第二，灌制唱盘是收费的，这叫做专利权费，是受到专利权法保护的。每灌制一张唱盘，都要给予相应的报酬。此外每出售一张唱盘，还会按照比例给你的公司分出版费，这叫做权益保护懂吗？”
　　“什么？分钱？”洪天耀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运作模式，听起来就好像集资买股票办工厂，然后坐等分红一样。
　　“不错，是分钱。每一张唱盘虽然分的钱不多，但如果唱盘卖得足够多，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刘磊拍了拍留声机说道：“我问过了，这种机器分为两种，一种是用电池的我称之为电唱机，声音比较好听，但价格很贵，一台大约要五十华元，还要经常到专门站点给电池充电。一种是不用电池手摇的叫做留声机，虽然声音会失真较多，而且唱得快慢全凭手摇的速度，但价格非常便宜，只需要十华元，你认为会有多少人购买？”
　　“十华元？我想新汉帝国境内不出两年，每家每户都会买一台的。”洪天耀惊得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新汉帝国如今的人口已经超过一亿了，若按照每家五口人计算，那就要卖出两千万台留声机。
　　若每家都买一张唱盘，就是两千万张。就算一张唱盘只分给他一分钱，那也是二十万元了。这还只是一首歌，若沈宛和蓝博的歌全都录制下来，自己岂不是成了千万富翁。
　　刘磊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摇头道：“没你想得那么多，但至少也能卖出一百万台吧。若每张唱盘卖一元，你至少能拿到三角钱的利润。一首歌就算卖出十万张唱盘，也有三万元了。”
　　“太多了，太多了。”洪天耀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当然算的过来这笔账。毕竟在各地演出的费用很多，每场下来能净赚五百华元都是多的，就算每天五场的演出，也只能赚到两千多元罢了。他的娱乐公司看上去赚钱，都是因为台柱子多，能够组成二十支队伍在各地轮流演出，那些小公司也只够温饱罢了。
　　如今刘磊说出一首歌只要灌了唱盘，立刻就能卖出几万元的净利润，他如何不心动。
　　刘磊继续说道：“好处还有许多的，你想想看，若沈宛的歌卖出了那么多，大家都觉得好听，她的知名度自然提高了不少，会有更多人争抢着来看她的演出。”
　　“还会有人看吗？毕竟大家都买了唱盘。”洪天耀问道。
　　“当然会有。”刘磊挥手道：“唱盘毕竟会失真，这与真人演唱是有所不同的。何况演唱会的气氛与听唱盘不同，那是无法替代的，尤其是真正的粉丝，肯定会买票看演唱会的。”
　　“粉丝？是绿豆面做得那种？”洪天耀以为刘磊饿了，刘磊笑着摆摆手：“不是绿豆粉丝，是痴迷沈宛歌曲的人，你可以叫他们做追星族。”
　　“哦，明白了。”洪天耀点点头。


第820章 供不应求
　　刘磊说道：“你也该知道，若供不应求必然要涨价的，大家都想听沈宛的演唱会，票却只有那么多，价钱自然水涨船高了。以后沈宛出场的演唱会，票价会达到十华元，甚至五十华元。”
　　“这么贵会有人买吗？”洪天耀惊讶得问道。
　　刘磊摇摇头：“永远不要低估追星族的痴迷，更不要低估百姓的购买力。”
　　“皇上一席话，令草民茅塞顿开，草民明日就将所有艺人带去，尽快灌制唱盘。”洪天耀连忙答道。
　　刘磊点点头，他挥手让卫士去拿了一摞纸来，将其放到了洪天耀面前：“这是朕最近几天写的歌，全都是男声的军旅歌曲，其中有些是要作为军歌使用的，上面都有标注。你让蓝博全都灌成唱盘吧，要大力宣传才行。”
　　“多谢皇上。”洪天耀愣了愣问道：“皇上，按照专利法，这作词作曲不也是要收专利费的吗？”
　　刘磊笑着摆手道：“这叫政府行为懂吗？我的歌就免费给你了，不要任何专利费。”
　　“多谢皇上抬爱，草民一定尽力帮忙。”洪天耀高兴得直磕头，随后这才跟着卫士离开了。
　　刘磊看着洪天耀离去的背影摇摇头：“搞个娱乐圈还这么麻烦，什么都要**心。”
　　“谁让你操心了？”李海岳笑着走了过来，因为孩子尚小，她并未离开皇宫。就算是财团内部的工作，她也是每三日才处理一次，剩下的全都交给了那些从财经班毕业的职业经理人们。
　　刘磊转头看着李海岳摇摇头：“还有谁，当然是你这个小妖精了。写个函件也不说清楚，差点让全国的娱乐公司关门。”
　　“还有这种事？”李海岳惊讶得问道，刘磊将洪天耀所说的事情一一讲述出来，听得李海岳笑弯了腰：“这些人真有意思，竟然以为要无偿灌制唱盘。”
　　“有时候误会将惹出**烦，所以你要时刻谨记，千万不要产生误会，尤其是对国家的误会。”刘磊告诫道：“还有财团的一切事务，都按照商业行为进行，而不能使用行政命令，这样才能长久的发展下去。”
　　“臣妾知错了。”李海岳捂着嘴在那里偷笑，哪儿有半分改过忏悔的意思。
　　洪天耀回去以后，没有详细说明灌制唱盘的好处，只是简略的告诉那些商人，灌制唱盘是给专利费的，其他并未多说。洪天耀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是打算尽快让自己麾下的艺人全都去灌制唱盘，作为第一批唱盘发售定然能抢得先机，至于其他人去不去与他无关，少个竞争者就能少个分钱的。
　　不过洪天耀的小心思没取得多少效果，能当大商人，尤其是站在全国的风口浪尖上，敢冒险搞新兴娱乐产业的，哪个不是目光如炬。洪天耀虽然说得简略，但他将所有艺人都派去灌制唱盘的做法，已经代表了这件事情的利益有多大，很快就有人跟风去了。跟风的人越来越多，不出半个月所有娱乐公司都去做了唱盘，就在这个时候，电唱机和留声机同步开始发售。
　　各大商店没有做大肆的广告宣传，只是在最显眼的柜台处，摆放了一架电唱机，播放沈宛的当红歌曲《酒家》，很快就吸引了大量百姓来观看。电唱机虽然昂贵，但手摇的留声机却很便宜，而且还不需要额外的耗费，很快就掀起了民间抢购风潮，以至于上海电气厂第一批准备的十万台留声机居然在五天内卖断了货。
　　电唱机也并非无人问津，毕竟有着更高的声音还原度，那些富商们就将目标放在了电唱机上。另外还有大酒楼之类比较富裕的商家，为了招揽顾客也购买了电唱机，当做最显眼的招牌使用。
　　随着电唱机和留声机的大卖，沈宛和蓝博的歌曲也被疯狂抢购，以至于唱片公司加班加点进行赶制，仍旧供不上购买的风潮。在这次的抢购风潮中，上海电器厂、上海唱片公司与各大娱乐公司全都赚的盆满钵满，而上海的大街小巷也迅速传出了欢快的歌声。
　　留声机与电唱机的销售正在向新汉帝国的每一座城市铺开，伴随着第一种家用电器的诞生，唱片开始蓬勃发展起来，让国内的歌曲和戏曲更加受到百姓追捧。
　　就在国内因为电器出现而欣欣向荣的时候，远在西北的阳关几乎到了最后的时刻。甘肃清军的顽强抵抗，让吴跃和李嗣兴颇感棘手，以至于数个月来都无法完全打通前往阳关的道路。皇家近卫军第二师苦等援军不来，甚至连牛强驻扎在敦煌的两个旅，也不得不投入了对河西走廊内各部清军的清剿工作。
　　人员的损失并不大，毕竟有着足够先进的武器，拒守雄关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时间一长，弹药的匮乏，粮食饮水的过量消耗就显现了出来，以至于阳关内的粮食饮水早已开始实行配给制。
　　战士们即使饿着肚子，也能保持高昂的士气，可是缺少弹药的防守，就只能更多的依靠刺刀了，以至于三天以来伤亡在直线攀升。比起阳关的情况，玉门关更加危急，因为玉门关太小，只驻扎了一个营的兵马。虽然他们遭遇的是准噶尔大军的偏师，依旧坚守的非常艰苦。
　　若不是河仓城与玉门关形成掎角之势，彼此牵制呼应，早就被对方攻克了。守在河仓城内的部队几次趁夜支援，都被准噶尔骑兵打了回来，损失了数百人。眼看着城内粮食弹药即将告罄，团长陈继涛心中着急。
　　营长洛琦吐掉口中的黄沙，凑到陈继涛身边道：“团长，已经三个多月了，援军怎么还没到。”
　　“你急什么？难道没援军我们就是打不过那些猴崽子了？你没看到准噶尔人也不好受？恐怕他们的情况比我们更惨。”陈继涛不耐烦地答道。他嘴上说着不急，其实心里早就好似长了草，时刻盼望着援军能够到达。


第821章 空中援军
　　“抽烟吗？最后一支了。”洛琦点上香烟在陈继涛面前晃了晃，看到对方摇头这才自己又抽了一口道：“牛师长已经尽力了，这些日子他们也支援过来不少物资，否则这烟早就没了。”说着话的洛琦被烟呛得咳嗽起来。
　　“你还是少抽两口吧，等会儿准噶尔人又要进攻了。”陈继涛摇头道。
　　“团长，你说这些准噶尔人这么疯狂进攻，图的是个什么？”洛琦问道。
　　“谁知道。”陈继涛微微一笑：“我看康麻子肯定给葛尔丹许了不少好处，否则他们不会这么拼命的。”
　　“康麻子。”洛琦笑了起来：“是谁给康熙起的绰号，听起来真是那么回事啊，康熙得过天花，可不是一脸麻子。”
　　“听说是皇上最先叫的，不过后来有碍身份，皇上也就不叫了，只是在老兵中间这个绰号早就传来了，大家也都叫习惯了。”陈继涛最终还是将洛琦的烟抢了过来，吸了几口说道：“看准噶尔人的动静，今天是不会再进攻了。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清点一下物资，看看粮食还剩下多少。”
　　“团长你就放心去吧，这里有我。”洛琦举着烟蒂笑道。
　　陈继涛瞪了他一眼打趣道：“我放心去吧，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咱是华兴党员，不信迷信的那一套，你说……”洛琦说到这里，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天空，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你在看什么？”陈继涛循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瞬间也愣住了。
　　在碧蓝如洗的天际间，六个黑点正在不断靠近。黑点越来越大，似乎是在迅速的接近玉门关，很快所有人都被吸引力注意力。
　　洛琦摘下军帽，挠了挠头发问道：“团长，天上那是个什么东西？”
　　陈继涛狠狠咽了口唾沫：“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传说中的飞艇。”
　　“飞艇？那是做什么用的？”洛琦依旧不明白。
　　“我怎么知道？不过听说皇上曾经坐着飞艇去过四川。”陈继涛纵纵肩：“他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大概是给咱们送粮食吧。”
　　“那可好了，咱们的罐头都快吃光了。”洛琦笑道，然而六艘飞艇并没有停在玉门关，而是转向了准噶尔军队的大营。
　　此刻张志诚正站在1002号飞艇的飞行吊篮内，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大人，玉门关地标已经确认，正在转向准噶尔大营，预计十分钟后抵达上空。”导航员报告着情况。
　　张志诚放下望远镜点了点头：“通知各艇开始下降高度，准备在一百米高度投弹。”
　　“大人，一百米似乎太低了些，违反航空作战条例，万一被攻击会很麻烦。”艇长在旁边提醒道。
　　张志诚哈哈一笑：“怎么？你怕准噶尔骑兵的弓箭能射一百米高？如果真能射到那么高，就不是弓箭而是弩炮了。”众人闻言也都笑了起来。
　　旗舰1002号飞艇上很快拉起了信号旗，跟在后面的飞艇接到命令，开始跟随旗舰下降高度。
　　正在玉门关城头看着这一切的洛琦惊呼道：“团长，他们降低高度了，难道要停在准噶尔人的营地里？这也太冒险了吧。”
　　“老实看着，说不定有奇兵。”陈继涛瞪了洛琦一眼，其实他也不知道飞艇该如何作战。
　　洛琦顿时闭了嘴，瞪大眼睛看着正在不断靠近准噶尔营地的飞艇。这时候准噶尔营地内的官兵们也发现了这些飞艇，只不过他们将飞艇当成了长生天显现的神迹，纷纷跪倒膜拜。
　　看着下面黑压压得人群，张志诚露出了一抹笑容：“命令各舰跟随，准备投弹。”随着他的一声令下，1002号艇首先开始转弯，进入了投弹轨迹。战斗吊篮的底舱门缓缓打开，随着投弹手搬动操纵杆，四枚125公斤炸弹脱离了挂架，笔直砸向了下方的人群。
　　轰轰的爆炸声响起，准噶尔人顿时懵住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长生天的使者会攻击他们。然而伤害确确实实的存在，眼看着身边的同伴被气浪撕成碎片，士兵们陷入了崩溃中。
　　信仰的崩溃比士气崩溃更加可怕，尤其是他们认为保佑自己的‘长生天’突然开始出手惩罚，这让他们有种信仰上的混乱。少数清醒的准噶尔将领已经意识到，这是新汉军的新式武器，但绝大多数的准噶尔人都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事，让长生天震怒而降下天火进行惩罚。
　　在飞艇的不断轰炸下，准噶尔人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少数军官根本无法制止。准噶尔人炸营了，这是对军队最危险的情况，士兵们纷纷骑马冲出营寨，向着四面八方逃窜，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陈继涛和洛琦等人站在城头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的震撼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飞艇竟然有这样的攻击方式，这种无可抵挡战斗方式，令人耳目一新。
　　“团长，我要加入飞艇部队，你说他们要不要我？”洛琦激动地问道。
　　“你就别想了，这些飞艇肯定是属于那个什么空军的。”陈继涛撇嘴道：“难道你不记得去年扩军的时候，全军招收加入空军的人手进行秘密训练吗？你当时不是说空军就是空架子，去了等于没法上战场？”
　　“这个，我当时就那么一说。”洛琦吐吐舌头懊悔道。
　　陈继涛指了指还在空中肆虐的飞艇道：“你看看这些大家伙，每一个都造价不菲。如果空军就是用这些家伙打仗，能用多少人？我看很长时间他们都不会招人了。”
　　“不至于吧。”洛琦哀叹道。
　　“先别管那些了，立刻整队准备出发。”陈继涛招手道。
　　“团长，我们去哪儿。”洛琦指了指脚下：“我们不是要守玉门关吗？”
　　“还守什么关？哪里还有敌人了？立刻整队，等飞艇打完了，咱们去收拾残局，端了那些准噶尔人的老窝。”陈继涛跺了跺脚，指着远处的准噶尔营地大声喊道。


第822章 进展缓慢
　　“明白了。”听说是打准噶尔人的军营，洛琦立刻来了精神，赶快去集合部队了。
　　飞艇的炸弹很快被用了个干净，而准噶尔大营也陷入了火海之中。张志诚满意得收回望远镜说道：“命令，全体返航。”
　　不仅是玉门关，阳关城外的准噶尔营地也遭到了另一支飞艇队的袭击。许强率领的十艘飞艇，同样将所有炸弹都倾泻在葛尔丹的头顶上，炸得大营内屋倒房塌，受惊的战马到处乱跑，踩死踩伤了不少人。
　　葛尔丹带着手下亲卫，竭力阻止大营内的混乱，然而无济于事。不断落下的炸弹，犹如敲击在每个人心头的死亡钟声，逼着他们不断逃窜，希望自己能避开这无法抗拒的死亡。
　　直到炸弹全部扔光，许强的飞艇队开始返航时，葛尔丹才勉强能镇压住营内的混乱，然而很快更大的混乱又开始了。坚守在阳关内的廖霆所部新汉军，突然开关主动出击了。他们趁着轰炸的混乱，将所有火炮都拉到了关外，对着准噶尔营地狂轰乱炸。
　　紧接着步兵以线列阵型推进过来，不断以射程五百多米的火帽式步枪进行射击。面对着新汉军的主动出击，尚未重新整队的准噶尔骑兵毫无抵抗之力。葛尔丹发现情况不对，只好打开营门带着骑兵们扬长而去。
　　三万多准噶尔骑兵随同逃窜，这是步兵无能为力的，但他们还是取得了不小的战果。除了被炸死击毙的，以及数个月战死的，新汉军还是抓到了近六千名俘虏。
　　空军在西北的第一战，就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让随后增援而来的李嗣兴无事可做。事实上这次的巨大战果，更多是利用了准噶尔士兵们未见过飞艇，将其当做神之惩罚的恐惧心里，造成了如此辉煌的战果。若时间一长，对方明白了飞艇是新汉军的武器，未来的战果就会小许多了。
　　当然新汉军是不会允许准噶尔缓过神来的，为了击败准噶尔汗国，李嗣兴集中了手中几乎所有的骑兵，包括皇家第一骑兵师，以及四个蒙古骑兵师的兵力，对准噶尔汗国发起了全面进攻。
　　经历三个多月的大战，甘肃清军被全部剿灭。廷尉府决定展开对准噶尔汗国的作战，由吴跃牵头建立西北战区，组织这次大战役，李嗣兴的骑兵部队也以北方战区外援的身份加入了进来。
　　吴跃当即走马上任，他直接在西北投入了包括皇家近卫军警卫旗队师、第二步兵师在内的五个步兵师，跟在李嗣兴后面占据城市巩固地盘。除了这些军队之外，新汉军首次从四川、陕西、甘肃等地征集了五十万民夫，在地域广阔的准噶尔汗国境内建立兵站。
　　铁路不通让物资调运困难，兵站建设用不上钢筋水泥，但民夫们还是以极高的标准用夯土建设起了足以低于骑兵进攻的城墙。
　　随着新汉帝国政府的入驻，开始在陕西、甘肃等新入手的省份开展新政，极大降低了当地百姓负担和反抗情绪，创造大量就业机会。百年来不断遭受明清两朝压迫的百姓们，第一次有了翻身的感觉。
　　在卸下了沉重负担后，百姓们激发出极大的工作热情，就比如这次征调民夫，甚至出现了踊跃报名的现象。百姓们是淳朴的，他们很清楚是谁给了他们新生活，应该如何去保卫来之不易的好日子。
　　政府当然也不会亏待这些人，军方给予征调民夫以不错的薪水，让他们的工作积极性进一步提高。正是因为这种种的优惠政策，让深入准噶尔汗国境内的新汉军中出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一幕。
　　民夫们奋不顾身的努力工作，建设起一座座坚固的兵站，甚至到了休息的时候，还主动要求加班。有的士兵好奇，问他们为何工作如此拼命，他们的回答只有一个，为了家园也为了后代，他们要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在民夫们的工作热情带动下，那些负责保护的士兵们也加入到了工作中。除了必要的警戒士兵之外，所有人都投入到了忘我的工作中，在神速的建设中，一条由兵站连接起来的补给线，沿着古丝绸之路正在不断向西延伸。
　　到了九月底的时候，这条补给线已经连接到了吐鲁番附近，距离准噶尔汗国核心区的伊犁河谷尚有三百多公里的距离。西域太过广大了，尽管新汉军组织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兵力，依旧无法完全掌控这片地广人稀的区域。
　　面对着依旧广袤的西域大地，吴跃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召各部队主官到吐鲁番开会商讨对策。
　　各师师长齐聚吐鲁番，召开了西北战区建立以来的第一次主官全体会议，而李嗣兴等几个骑兵师的师长，也一同参加了进来。
　　军人开会历来直接，吴跃听取了目前各部队的作战进度之后，将当前的困境摆了出来：“如今我们的军队太过分散了，步兵都被安置在补给线上，这会让进攻的力量越来越小。西域实在太大了，我们的五个步兵师撒下去，连个影子也不会看到。之前以兵站前进的笨办法虽然有效，但继续如此打到伊犁河谷就太麻烦了，我们也没那么多人进驻兵站防守，更耗不起时间，大家以为有什么解决方案？”
　　吴跃说出了困难，众位师长都交头接耳起来，商讨着该如何进军。
　　“我们可以抽调各地省防军进驻兵站，稳扎稳打也没问题。”皇家警卫旗队师遂宁旅的旅长班承提议道。
　　“这样做没有意义，西域的地盘太大了，我们只占据一条线很容易被切断。”师参谋长田锋准将摇摇头。
　　“如今我们的兵站已经抵达了吐鲁番，这是西域的一个重要据点。若我们向北占领哈密，向南攻取喀喇沙尔作为支点向四周扩张势力，至少能控制三分之一的西域。”牛强起身说道：“我看不如停止进攻，先消化三分之一的西域，等我们建立起强有力的地方政权，修建了公路铁路，再继续向西进攻不迟。”


第823章 控制水源
　　“如果那样就迟了。”李嗣兴起身走到地图前道：“准噶尔汗国的面积非常之大，其西部边境已经深入哈萨克汗国境内，南边与和硕特汗国接壤。这次在阳关和玉门关的保卫战，已经极大折损了葛尔丹的主力部队，这也是我们两个月来进军始终平安无事的原因。如果我们停下脚步，先巩固已经到手的地盘，葛尔丹就有了喘息之机。”
　　李嗣兴在西域的位置用手臂画了个大圈说道：“从我两个月来征战的经验看，西域是个资源贫瘠，地广人稀的区域。就算我们的政府建立起来，也难以将政权彻底巩固，这主要是因为百姓太少了。”
　　“不错，如果没有足够的百姓支持，军队的后勤补给会非常麻烦，我们也难以建立起交通网络和战略支点，可谓得不偿失。”国防军十七师师长高树英少将也点头表示支持。
　　“如果让葛尔丹借机吞并了哈萨克汗国，其兵力会得到进一步加强。”吴跃点头道。
　　“难道要继续前进吗？”牛强反问道。
　　“当然不行，但画地自守也不是个好注意。”吴跃答道。
　　“我认为可以集中所有骑兵，与葛尔丹打一次对攻战。以骑兵对骑兵，直接打到伊犁河谷去，抓住葛尔丹逼迫他投降。”李嗣兴认为只有骑兵能够胜任这种战斗。
　　“绝对不行，这是赌博。”吴跃断然反对道：“北方的战斗对骑兵依赖性很高，如果你全部投入到进攻伊犁河谷的战斗中，若因此失利很可能全军覆没，这会对整个战局造成颠覆性的影响。”
　　“以我们的武器，根本不会输。”李嗣兴依旧坚持。
　　牛强却摇摇头：“没有一定不会输的仗，更没有天下无敌的兵器，否则也不需要我们这些指挥官了。”
　　“没错，这样冒险的计划绝对不可取。”吴跃也表示同意。
　　在旁边看着地图的蒙古第二骑兵师师长谷友少将皱着眉头，思索半天忽然问道：“诸位，我有个计划，或许可用。”
　　“哦？说说看。”这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谷友指着西域地图说道：“大家看西域的地形，这里是塔里木盆地，北边是塔里木河，这里是沙雅尔和库车，再向南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巴伦裕勒都斯河注入喀喇沙尔附近的博斯腾池。吐鲁番北面的准噶尔盆地又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沿着玛纳斯河有绥来城，就连葛尔丹的老巢伊犁河谷，也是在伊犁河边上。”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牛强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感觉谷友是在那里画地图。
　　谷友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说西域地方虽然大，需要守的地方其实不多。大家看这些沙漠和戈壁滩，就算没有人防守，人也绝对活不下去的。而西域所有的战略节点，全都在河流边上，也就是说防御这片土地，所要看的不是地势险要，或者道路通达，而是是否靠近水源。”
　　“不错，西域是干旱之地，水源比什么都重要。”吴跃顿时听出了谷友的意思：“如果我们沿着水源建立据点，就能控制整个西域了。”
　　“可是要建立那么多堡垒，工程量非常大。”高树英认为建设堡垒不可取。
　　“我们建立一个堡垒，就能控制一大片水源，所需要的堡垒并不多，我们可以步步为营。”牛强说道：“何况我们也可以改变战略，用水泥建造堡垒，这样结实得多，也快得多。”
　　“到哪里去找水泥？”高树英反问道。
　　牛强指了指南边：“波罗图山和觉罗塔克山就在吐鲁番以南，相信那里会有石灰石的。我们只要从国内申请，送来一批工匠和设备，就能建立起一家水泥厂，足以供应我们在西域的全部堡垒建设了。”
　　“好提议。”吴跃道：“不过葛尔丹是不会看着我们霸占水源的，所以我们要两面出击。李嗣兴调集所有骑兵，对葛尔丹进行袭扰，务必阻止他东来。我们要尽快建立水泥厂，建造起控制水源的堡垒群。”
　　“遵命。”众人纷纷答应着。西北战区的新的建设方案迅速展开，原本正在运往陕北的水泥厂设备被军方征调，中途转运吐鲁番。政府也相当配合，立刻开始规划从四川经陕西、甘肃到西域，以及从外蒙古直通西域的公路和铁路线。
　　在开展建设的同时，李嗣兴指挥的五个骑兵师也转变了目标，开始针对水源附近的准噶尔部落下手了。
　　经过众人的讨论，认为准噶尔部落最大的硬伤就是人口太少，从这里下手能直击要害。李嗣兴的骑兵师开始沿着水源寻找那些游牧部落，将其半强制的带到堡垒区。依靠在蒙古已经开始推广的畜牧业公司形式，提高饲养牛羊的效率。
　　新汉军双管齐下，本就元气大伤的葛尔丹却是越来越不好过了。为了弥补军队的损失，他不得不暂时停止与新汉军的对抗，将目标放在了哈萨克汗国身上，通过蒙古传统的掠夺方式，攫取更多的士兵和牲畜资源，以对抗越来越强大的新汉军。
　　双方在西域广袤的土地上，展开了一场斗智斗力的大规模对抗战，却没有注意到在另一个方向上，危险已经悄悄逼近了新汉军。
　　库什金中将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军，他曾经参加过对波兰的作战，还与克里木汗国打了数年，可谓作战经验丰富。掌权的纳雷什金公爵选择他而不是铁杆亲信瓦连京中将，也是希望凭借这位老将军的经验，增加获胜的可能。
　　库什金中将的确非常优秀，他走马上任之后，立刻对军中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包括采取了军需独立制度，从根本上杜绝吃空饷的问题。此外他按照新汉军的做法，原本的步兵连队改为师级三三制，大胆提拔任用年轻军官。并取得了纳雷什金公爵的同意，从欧洲购入了大批燧发枪，还仿造新汉帝国的卡口式刺刀，只不过按照俄罗斯的传统，将刺刀做成了匕首形。


第824章 雪地出兵
　　通过库什金中将历时半年的改革，他手中拥有了一支二十二个师，近三十万人的庞大军队。唯一令库什金中将不满的地方，就是俄国无法生产轻便的步兵炮，而在欧洲野战炮兵技术最强的瑞典确是俄罗斯的死敌，因此俄军中的火炮都比较笨重，而且数量不多。
　　在武器装备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库什金中将想出了一招暗度陈仓的计策。他故意将新汉帝国最关注的哥萨奇骑兵摆在乌法，仿佛是依旧在做着战斗准备，实则三十万陆军已经悄无声息的越过乌拉尔山，向着叶塞尼河前进了。
　　新汉帝国的目光大部分都在国内，随着大军不断高歌猛进，蚕食着一块块地盘。国家越来越壮大了，但相应的军队也在掌控土地的战斗中，变得越来越分散，这都给日后的作战埋下了隐患。
　　到十月底整个西伯利亚大雪飘荡的时候，库什金的部队已经抵达了叶尼塞斯克城。依靠着俄罗斯集全国之力准备下的庞大物资，库什金有着十足的把握，发起对新汉帝国的大战。
　　十月底的西伯利亚气温骤降，叶尼塞河很快结冰封冻，随着第一场大雪的到来，北方进入了封冻期。在这个绝对不应该出兵的日子，库什金却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所有物资给养都装上了事先打造的雪橇，大军做好了冒雪发起进攻的准备。
　　在冬季的西伯利亚开战，与找死没有多大分别，但库什金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连续三天三夜的大雪，将北方彻底覆盖，即使习惯了这种气候的蒙古牧民也搬入了刚刚建设起来的城镇。今年他们有温暖的房屋，结实保温的牲畜棚，以及政府提供的大量精饲料，再也不用担心冬季的损失了。
　　眼看着大雪已经堆积了近两米厚，纳尔维克中校有些担心，他用带着刺刀的燧发枪捅了捅，以测试积雪的真实厚度，随后就带着人走向了指挥部。
　　“指挥官阁下，我再次请求你放弃此次作战，西伯利亚的冬季没人能够抵挡，如果我们现在出兵，所有士兵都会被冻死的。”纳尔维克中校提醒道。
　　库什金中将抬起头，对着他微笑道：“不用太过心急，很快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外面的雪足有两米厚，我们怎么出兵？”纳尔维克中校反问道。
　　“我说过了不要心急，年轻人要有耐性，这样才能走得更远。”库什金中将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看他的地图。
　　大雪停了五天之后，库什金中将突然下令全军开拔。当士兵们离开军营，踏上厚厚的积雪时，却发现根本不会下陷了。第一次来到西伯利亚的纳尔维克中校也是满心惊讶，忍不住询问库什金中将原因。
　　库什金中将笑道：“西伯利亚的温度非常低，刚刚进入十一月，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三十度。不过这也有个好处，厚厚的积雪白天会被阳光将表面一层融化，但又很快被超低的气温冻住。这样来回几次，积雪上就会形成一层厚厚的冰壳，足以支撑我们的行军。”
　　“太好了，有着这层冰壳，有了雪橇，我们哪里都能去。”纳尔维克中校问道：“那么现在指挥官阁下，我们要去哪里？”
　　库什金中将微笑着指了指东方：“我们去贝加尔湖建立起支点，等明年春天再发起进攻。”
　　“为什么是明年春天？”纳尔维克中校问道。
　　库什金中将说道：“叶塞尼河水流湍急，要突破过去必须在冬季，否则面对新汉军的优势炮火，我们必然难以成功。我们趁着河水封冻的时候打过去，却不能持久，毕竟天气太冷了，不过有个地方是特例，那就是贝加尔湖。”
　　“贝加尔湖很暖和吗？”纳尔维克中校问道。
　　库什金中将点了点头：“没错，按照牧民的说法，那里是越冬的草场，据说最冷的冬季也不会低于零下二十度的。不过我认为那里的气温比较高，得益于贝加尔湖的水，至于原理我是不懂的，但我只要在贝加尔湖畔攻克一座城市作为据点，明年他们就休想将我们驱赶出去。”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要加快行军速度了。”纳尔维克中校笑了起来。
　　俄军在雪原上迅速前进，很快越过了叶尼塞河，而新汉军却茫然不知。为了保证进攻的突然性，库什金中将放弃了已经更名为林下城的布拉茨克，直接攻向了被称为前进城的伊尔库茨克。
　　作为原来沙俄在贝加尔湖畔最大的军事据点，伊尔库茨克城占地面达四平方公里。如今这里是第四屯垦兵团的主要越冬基地，驻有屯垦第四步兵师和第四守备团，部队官兵的家属和近八万名奴隶。
　　自从气温下降到零下五度之后，这座城市就停止了工作，全面转入越冬模式。家家户户都有集中供暖设备，分布在城中的二十多个大锅炉不断吞噬煤炭，在八台蒸汽机的带动下，将热水通过地下管线送入千家万户，让每一栋房子都能保持十度以上的室温。
　　这样的温度对于后世习惯了集中供热的华夏人来说，可能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认为温度太低了。但对于那些常年在冬季里冻得瑟瑟发抖，不得不靠阳光和厚实皮袍子取暖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姜大壮来自于山东，他原本是逃荒进入冰火府最早一批的人，后来在那里参加了军队，还娶了个日本妻子。如今这个原来的穷孩子，也成了一名营长，统管着六百多号人手。晚上轮到他的营值守，妻子贴心的给他准备了宵夜戴在身上。姜大壮笑着亲了亲温柔的妻子，转身出门走入了风雪之中。
　　今晚的天气特别冷，大风夹杂着冰粒打得脸上生疼。姜大壮将皮军帽的护耳拉下来，低着头向前走去。幸好全军已经配发了新汉军装备研究所新研制的极地作战服，这些轻便厚实的皮棉衣能有效抵挡零下四十度的寒风，很受战士们的欢迎。


第825章 俄军偷袭
　　带着满身的寒气，姜大壮一步踏入了哨所内，这里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个战士。排长罗新上前敬了个礼：“营长，您来了。”
　　姜大壮点了点头：“全都已经换防了吗？”
　　“是的，换防已经结束，北边城墙全部被咱们营接管了。”罗新点头道：“今天天气很冷啊，营长要不要来两口烧酒？”
　　“不用了，我在值班时没有喝酒的习惯。”姜大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瞪大了眼睛看好了，千万别让什么居心叵测的人溜进来。”
　　“营长放心好了，这么大的雪除非是疯子，谁会出门？”罗新却不以为然。
　　姜大壮生性谨慎，他摇摇头道：“千万不要大意，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要小心，今天晚上加双岗。”
　　“知道了。”罗新敬了个礼，立刻去安排人手了。加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全排三十八个人要坚守四个哨位。而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每个哨兵最多在外面站半个小时就必须换岗，否则就有被冻死的危险。多加一倍的岗哨，就需要重新安排站岗顺序，这可是很繁琐的工作。
　　不过新汉军中的纪律非常严格，执行命令历来都是一丝不苟的，既然营长下达了命令罗新就会确保执行，而他并不知道这个命令救了全排人的命。
　　嘱咐了罗新之后，姜大壮喝了杯热茶便去其他哨所查看情况了。很快马三强和老罗头被派了出去，替换其中一个哨位的哨兵。另外三组人也出发了，这样一来单岗就变成了双岗，今晚所有人都要多在外面站一倍的时间了。
　　换了港的两人猫在木制的哨位里，通过观察窗查看外面的情况。寒风透过观察窗吹进来，让哨位上的温度很低，但有这么一个木头房子总好过在外面吹风。老罗头紧了紧身上的军服道：“别那么认真，你也不怕冷，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年轻的马三强却是认真负责的，他摇摇头道：“你忘了上次开会挨批了？执行任务不能吊郎当的，别让你侄子难做。”
　　老罗头的侄子正是排长罗新，两人虽然是出了五服的族侄族叔，关系却很不错。罗新也经常教育帮助这位族叔，只可惜在排里年纪最大的他总是倚老卖老，还经常贪些小便宜，为此没少被宪兵请去喝茶。如果他不是在纪律稍微宽松些的屯垦兵团，又有罗新的照顾，恐怕早就被开除了。
　　今天风太大，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见到马三强依旧在那里张望，他却摇摇头躲到寒风吹不到的角落里，摊手从怀里拿出烧酒瓶子，仰头喝了一口。看看旁边马三强，老罗头最后还是讲酒壶递了过去：“你不来一口？这么冷的天若不喝点酒暖暖身子，可是够受的了。”
　　“我值班时不喝酒的。”马三强摇摇头，继续站在那里盯着外面
　　老罗头笑了起来：“你什么都学营长也没用，营长可是跟建奴真刀真枪打过仗的，用战功换回来的职位，你趴在这里看大门，看一辈子也没用。”
　　“那可不一定。”马三强虽然心中知道没错，嘴上却不承认。
　　“行啦行啦，挨半个小时就能回去睡个觉了，下次岗要好几个小时，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老罗头将燧发枪抱在怀里，两手插在袖子里取暖，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马三强看着城外漆黑的环境，忽然发现在积雪的映衬下，似乎有黑影闪过。
　　“有情况。”马三强端起燧发枪开始装弹，眼睛还死死盯着外面。
　　“有什么情况？”老罗头闻言也跳了起来，盯着外面不断的查看。
　　“我看到有个黑影跑过去了。”马三强装好弹药，将枪管伸了出去，随时准备开火。
　　老罗头闻言摆摆手：“没事，肯定是熊瞎子，这么大的风雪活人不会跑出来的。”
　　“不对，那个黑影没有熊瞎子那么大。”马三强摇摇头。
　　“那可能是狼，反正不可能是人。”老罗头依旧不信。
　　“那好像是……”马三强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忽然被月亮反射的闪光晃了眼睛，他顿时意识到了问题：“那是刺刀，快打警钟，有敌袭。”说完他已经扣动了扳机。
　　风雪实在太大了，清脆的枪声没有传出多远，而老罗头拼命敲起来的警钟也是同样问题。看着城下的黑影越来越多，马三强急得满头大汗。
　　“手榴弹，用手榴弹。”老罗头大声喊着。马三强顿时醒悟过来，他从腰间抽出一个手榴弹，拔掉引信甩手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爆炸，溅起无数飞雪，隐现的火光和沉闷的声响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很快城头好几个哨位都开始射击了。
　　“谁，谁在打枪。”姜大壮刚刚将十几个哨所巡视了一遍，还没来得及往回走就听到了枪声，他快步向着枪声的来源奔跑过去。枪声越来越响，何况其他城墙上都响起了枪声。在哨所内烤火的战士们纷纷冲了出来，用燧发枪对着城外的黑影射击。
　　“营长，真出事了。”罗新瞪大眼睛看着外面惊呼道。
　　“废话，我看得见。”姜大壮喊道：“守好你的位置，等待大部队增援。”这句话还没说完，城南忽然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就有人喊了起来：“城破了，城破了。”
　　“怎么回事？”老罗头转过头去，看着城南的方向，城墙福建突然燃起了大火，隐约中有许多战士正向那里跑去。
　　“注意城外，不要管其他地方。”姜大壮喊道：“守好你们的位置，城南的事情自有人去解决。”姜大壮说得硬气，心里却不免担心，因为他的家就在城南的居民区内。
　　不少战士和他的情况一样，都很担心家里的，但大家都知道，只有守好自己的岗位，才能避免被破城。不管城南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不能脱离岗位。战士们拼命的对着外面射击，很快有人甩出了手榴弹。


第826章 坚守街垒
　　借着爆炸的闪光，姜大壮隐约看到了外面密密麻麻的敌人，数量绝对不少。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前进城的麻烦大了。城南的战斗越来越激烈，隐约还能听到乌拉乌拉的叫声，显然那些是俄国兵。
　　眼看着城南的火头越来越多，战士们脸上的惊慌之色也越来越盛，幸好平时姜大壮治军很严，并没有人当了逃兵。然而情况变得越来越紧急了，半个小时后，城东方向也传来了爆炸声，紧接着便是更多的喊叫声。
　　这个时候城外的俄军突然开炮了，尽管对方携带的火炮口径都不大，但对城墙上的守军却有着巨大威胁。屯垦兵团也有火炮，不过平时都放在仓库里，现在伸手不见五指，去拉火炮也来不及，更找不到炮兵使用它们。
　　没有火炮的支援，守军就只能躲在城墙角落里挨炸，根本无法还手，这让姜大壮心急如焚。
　　城内到处都是喊杀声，情况变得越来越紧急，姜大壮意识到前进城已经守不住了。现在他们坚守城墙只能等着被人家的炮打，倒不如返回城内参加巷战，或许还能更多的杀伤敌人。
　　姜大壮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但他知道多杀一个敌人就多降低一份危险。这个时候一枚炮弹刚好砸在旁边的城墙上，蹦起的碎石顿时将马三强的额头划了道口子，老罗头见状直接扑了上去。
　　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但遇到作战却毫不含糊。见到马三强伸手去抹血迹，立刻让他制止了：“别乱摸，会感染的。”他说话间掏出自己的急救包，抽出块消毒棉让马三强按住伤口，随后将止血粉撒在纱布内，帮他堵住了伤口，又用绷带给他在头上捆了几圈。
　　看着老罗头熟练的动作，马三强笑道：“行啊老罗头，你这捆扎伤口的速度比医护兵还快。”
　　“废话，这是保命的技能，当然是越熟练越好。”老罗头对着马三强吹胡子瞪眼道：“这几天别让伤口碰到水，小心感染了。等会儿有水的时候，吃两个止消丸，记得不许用酒。”
　　“放心吧，没事的。”马三强重新将划破的军帽带上，打算继续挺起身子射击，却被姜大壮按住了：“这么打不行，立刻通知各部队撤退。”
　　“什么？撤退？营长不行啊，这里是我们的家。”马三强急了，他的父母就在城中居住，如何能放敌人进来。
　　“我知道，这里也是我的家，是我们所有人的家。不过要消灭敌人，就必须付出点代价，我们退到城里，他们就只能让步兵上来开战了。没有大炮，咱们就打残他们。”姜大壮冷哼道。
　　“对，打残他们。”马三强点了点头。姜大壮分派了一些人分头通知，将命令传达到了每个排，很快城北城墙上的守军就开始撤退了，然而毫不知情的俄国炮兵依旧在不断轰击，肆意浪费着他们并不富裕的炮弹。
　　姜大壮领着罗新的这个排，沿着大街向城门跑去，他们要在靠近城门的地方建立起街垒，阻挡俄军的进攻。
　　俄军已经入城，百姓们纷纷收拾东西四处逃难，不少奴隶也扭断了营地房门的锁头逃了出来，街上到处都是人，挤得姜大壮等人不得寸进。
　　“让开，快让开，我们要去守城门。”罗新大喊着，正在逃难的百姓们顿时让开一条路，姜大壮等人这才得以冲到了正对城门的那条小街。
　　罗新看看周围道：“营长，这里防守的地势不错，就是没有东西做街垒啊。”
　　“没时间了。”听着城外的炮声渐渐稀疏，显然俄军要开始攻城了，他当即命令道：“检查两侧的房屋内是否有居民，如果有就将他们请出来，推倒房子作为街垒，事后兵团总部会给予补偿的。”
　　战士们大声答应着，立刻进入了民居搜索，很显然靠近城门的百姓早就逃光了，战士们纷纷拿出随身的工兵铲，迅速挖掘起了墙角。
　　为了加强保温作用，北方的墙壁都比较厚实，战士们挖了半天，依旧没有多少效果。听着外面的枪声不断响起，乌拉乌拉的喊叫声越来越近，姜大壮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看看还在努力的战士们，姜大壮喊道：“不要挖了，用手榴弹把这里炸塌。”
　　姜大壮的命令立刻得到了执行，很快就有战士将手榴弹塞入了刚才挖出的沟槽内。随着轰轰的爆炸声响起，两侧民居的山墙顿时倒塌堆在路上。
　　街垒的大致模样已经出来了，战士们迅速扑了上去，飞快的捡起炸掉的碎砖碎娃瓦往上堆，加高加宽着街垒。
　　就在这时爆炸声陡然响起，坚固的城门轰然倒塌下来，掀起的烟尘迷茫了视线。呯呯的枪声不断响起，俄国兵呐喊着冲入了城内。
　　“开火。”姜大壮一声令下，战士们纷纷开火射击，将冲在最前面的俄国兵射倒了好几个。趁着城门洞内的混乱，姜大壮一甩手将手榴弹扔了过去。轰的爆炸声传来，俄国兵惨叫着又倒下了一片。
　　因为有城墙的阻挡，俄国人那些只能直射的火炮根本打不到街垒，这让姜大壮等人的防守轻松了许多。随着营里其他各连排的不断汇聚，防守的力量在不断壮大，而俄军只能通过狭窄的城门洞发起进攻，根本不能发挥兵力优势，结果死伤了不少人却毫无存进。
　　负责城北进攻的柯尔金准将气得暴跳如雷，他立刻下令将大炮推上去发动进攻。然而火炮移动太过笨重，刚抵达城门洞处，推炮的士兵就被打死了，吓得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
　　见到情况不对劲，柯尔金准将立刻下令收集士兵们的手榴弹，在城墙下搞爆破。
　　前进城的城墙被水泥加固过，已经厚达五米多，实心弹根本无法造成太大伤害，俄军只有使用爆破手段，堆积尽可能多的手榴弹了。
　　轰轰的巨响传来，震得大地都在晃动，姜大壮立脚不稳顿时滚落在碎砖上。当他爬起身来，透过渐渐落下的灰尘看向城门附近，发现在城门左边已经被炸开了超过二十米的巨大豁口。


第827章 被迫后撤
　　姜大壮气得直骂：“这群混蛋老毛子，还真是够狠，竟然炸塌了城墙。”
　　“营长，那边的口子太大了，我们根本堵不住，还是撤退吧。”罗新提醒道。
　　姜大壮摇了摇头：“你想把乡亲们都丢给敌人吗？继续往上冲，把他们堵回去。”姜大壮怒喝一声，率先冲出了街垒，向着缺口处扑去，紧接着大批战士也端着燧发枪冲了上去。
　　尘埃逐渐落下，俄军士兵们嚎叫着冲向了缺口处，然而屯垦兵团的战士们却抢先占据了土堆的高处，对着俄军士兵就是一顿排枪射击。
　　燧发枪口的火焰，不断带走俄军的生命，但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根本挡不住俄国人的冲锋。眼看着俄国兵冲到近前，来不及给燧发枪装弹了，战士们一声呐喊，挺着刺刀就冲了上去。
　　双方士兵绞杀在一起，刀枪并举锋刃见红，惨烈的肉搏战瞬间展开。平时慢吞吞的老罗头冲入战场，却好似换了个人般，一把三棱军刺如灵蛇出洞，不断捅入俄军士兵的胸口，杀得血流成河。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新汉军三棱刺刀的好处。成三棱形排布的刀锋，形成近似于柱状的尖刺，其坚固程度更高，更高的强度得以做出更深的放血槽。
　　当三棱刺刀捅入对方身体的时候，三条放血槽会让对方瞬间大量失血，同时快速平衡体内外的压差，让刺刀不至于被身体吸住。这样的刺刀不易折断，能在命中对手之后更快的将刺刀拔出来，进行下一次的战斗。
　　反观俄军的匕首型刺刀，因为设计时没有经验，连放血槽也没有设计。当刺刀捅入对方身体的时候，刺刀会因为体内外巨大的压力差被吸住，要想拔出刺刀必须左右晃动，让身体与刺刀间出现缝隙才行。这样复杂的行动，会降低自身的作战速度，在拼刺中给对方更多的机会。
　　俄军的刺刀的材质也不是很好，因为没有大规模冶炼设备，以及先进的炼钢技术，俄国的钢产量并不高，所以他们采用了折中方案。
　　用熟铁外包生铁的方法，以提高刺刀的韧性和刚度，但熟铁的硬度太低，生铁又没有韧性，这让刺刀在捅入对方身体时，非常容易折断。基本上俄军士兵刺杀两名新汉军士兵，刺刀就会折断，而对方的刺刀却历久弥新。
　　双方拼杀了半个多小时，第一批冲上来的俄军已经死伤殆尽，没死的也失去了刺刀，只能向后退却。屯垦兵团的战士们却越杀越勇，不断消灭着俄军士兵。随着这里的战况越来越激烈，一些找不到部队的散兵游勇也凑了过来，主动加入到姜大壮这个营的战斗中，让防御越来越坚强了。
　　柯尔金准将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南城和东城都已经突破了，如果他进攻的北城迟迟无法打开局面，肯定会受到斥责了。看着己方冲锋的队伍已经有了溃退的迹象，他将牙一咬命令道：“炮兵对准缺口处，开炮。”
　　“将军，那里还有我们的士兵。”炮兵连长提醒道。
　　“不要管，立刻开炮，开炮，打开通路。”柯尔金准将怒吼道，炮兵连长没办法，只要下达了准备开炮的命令。
　　缺口处老罗头越打越是兴奋，他似乎将自己积攒了好几年的精力都拿了出来，杀得俄军连连后退。马三强也在旁边与他默契得配合着，阻挡从四面八方戳来的刺刀。两人一攻一守，已经消灭了超过二十个俄军士兵。
　　马三强看得嘿嘿一笑：“老罗头，真有你的啊，没想到你刺刀玩得这么溜。”
　　“那是当然，想当初我在绿营当兵的时候，枪牌手中没一个是我对手。”老罗头大声笑着，手中却丝毫不慢，三棱枪刺飞快的拨开俄军的刺刀，反手就捅入了对方胸膛。就在这个时候，老罗头忽然听到了一阵犀利的啸声，他脸色一变挥动手中步枪将旁边几把刺刀拨开，翻身扑向了马三强。
　　“快卧倒。”老罗头大喊的同时，已经将马三强扑在了地上，一枚炮弹擦着两人的头皮飞了过去，打在土堆上暴起漫天灰尘。
　　轰轰的炮声中，炮弹不断砸向缺口处，将双方的士兵一起击碎。刚才还激烈的拼杀瞬间被阻断，双方士兵来不及躲避，顿时大片死伤。
　　姜大壮气得直骂娘，但已经无济于事，尽管这次炮击俄军损失了近千人，比他的损失要多许多，但屯垦兵团的人本就少得多，被这样的猛烈炮火覆盖，顿时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柯尔金准将不失时机得又换上了一支新部队，径直冲向了缺口处。看着身边气喘吁吁的战士们，听着身后城内越来越近的乌拉声，姜大壮知道前进城守不住了。他环顾四周喊道：“弟兄们，城墙守不住了，带上受伤的兄弟，我们往城内撤。”
　　混战了大半夜，战士们早已精疲力竭，只靠着保家卫国的精神在支撑。听到了撤退命令，他们都长出了一口气，连忙寻找起受伤的同伴。
　　姜大壮带着三十多人殿后，用燧发枪与俄军展开对射，掩护着其他人撤退，他们仗着街道熟悉，很快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马三强刚跑过半条街，肩膀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回头一看发现正是老罗头。此时老罗头脸色惨白，额角满是汗珠，嘴唇不停抖动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马三强看得一惊，连忙抱住他询问道：“老罗头，你没事吧。”
　　“没事，被弹片咬了一口，还死不了。”老罗头的声音都在发颤，显然是受了重伤。
　　“伤在哪里？”马三强刚问出口，就看到了对方肋下的大片血迹，他急忙在腰上摸了起来：“我的急救包哪儿去了，怎么没了。”
　　“年轻人就是毛躁，这么要紧的东西也丢。”老罗头勉强挤出个笑容来，企图活跃一下气氛。
　　马三强确是急坏了：“老罗头，你的急救包在哪里？”


第828章 主动断后
　　“你这小子脑子坏掉了吧，我的急救包不是给你用了？”老罗头依旧在笑。这下子马三强束手无策了，他刚想询问旁边的战士，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呜哩哇啦的毛子话，显然是俄军士兵追上来了。
　　“没时间处理伤口，赶快走吧，等安全了再说。”老罗头大口喘息着说道。
　　马三强将牙一咬道：“来，我背着你走。”
　　“不行，这样谁也走不了，给我几颗手榴弹，我帮你们挡一挡。”老罗头喘着气道。
　　“出什么事了？”罗新赶了过来，看到老罗头的脸色苍白忙问道：“叔，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受了点小伤。”老罗头摆摆手，故意说得很轻松，这时候突然传来的射击声，几颗铅弹打在土墙上，顿时暴起团团尘烟。
　　罗新知道没时间查看，他对马三强大喊道：“把他背走，我来掩护。”
　　“不行，把我放下。”老罗头喊着，马三强却不予理会，肌肉强健的胳膊一翻，用肩膀将老罗头扛了起来，飞快向前跑去。
　　罗新摘下两枚手榴弹，全都拔掉了引信， 八_零_电_子_书_w_ w_w_._t_x_t_8_0_8_0_. c_o_m 向着俄军士兵扔去。轰轰的爆炸声中，追击的十几个俄军士兵陷入了烟尘之中，罗新连忙一个矮身，飞快的追着众人而去。
　　左转右逃的跑了半天，总算是甩掉了后面的追兵，然而他们的处境并不安全，四周的喊声嘈杂，显然到处都是敌人。
　　逃出来的战士们都大口喘息着，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营长姜大壮，这个时候他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姜大壮看看周围的战士们说道：“前进城守不住了，我们必须冲出去报信，否则还有别的城会被袭击的。”
　　“营长，我们冲的出去吗？”有个战士询问道。
　　姜大壮知道这个时候他就是所有人的士气，如果他失去了信心，所有人都会丧失战意的。他看向那名战士，斩钉截铁得说道：“能，一定能的。我听枪声都在南边和东边，西门似乎没什么动静，我们就从那里冲出去，从冰湖上走过去，就能到达尼布楚。”
　　“营长你指挥吧，我们跟着你干。”官兵们纷纷表态。
　　姜大壮点点头：“好，现在由我指挥，大家重新编组，每十个人为一个战斗小组，如果被打散了就地加入其它战斗小组。大家听我分配任务，一起冲过去。”
　　很快一百多人又被组织了起来，他们仗着熟门熟路，很快来到西门外，然而这里已经被占领了。城头上有少数俄国人在巡逻，城门口还有三十多人，显然他们是负责看门的，而其他士兵都冲入了城内。
　　姜大壮看看周围的地形道：“伤员们在左翼负责火力掩护，其他人按照小组听我的命令从右边发动进攻。不要去管城头的敌人，夺取城门就是胜利。”
　　“是。”战士们纷纷点头。
　　伤员们的枪先响了起来，守门士兵门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不少俄国士兵纷纷寻找掩体，与伤员们展开了对射。
　　“冲。”随着姜大壮的一声令下，他第一个冲了出去。紧接着战士们纷纷端着燧发枪一跃而起，跟在营长身后发起了冲锋，等俄国人醒悟过来的时候，姜大壮等人已经到了近前，他们也不开枪射击，直接用刺刀捅了过去。
　　白刃战相当迅速，三十多个俄国兵被迅速解决了。战士们立刻将伤员们都带了过来，然而这么一耽搁城内的俄国兵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有不少人向着城门冲来，城上的俄国兵虽然不多，也开始往下扔手榴弹，一时间城门洞前烟尘滚滚。
　　“带上受伤的兄弟，我们走。”姜大壮挥手道。
　　“营长，你们走吧。”腿部受伤的二连长高岩勉强站起身来说道。
　　“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谁也不能留下。”姜大壮喊道。
　　高岩摇了摇头：“不用了营长，如果让大家背着伤员走，谁也走不了的。我们在城门洞里还能坚持一阵子，拖住老毛子一时半刻不是问题。”
　　“对，营长你们走吧，我们不走了。”二十多个伤员纷纷表示不走了，他们知道自己行动不便，在逃亡中会成为累赘，所以他们决定留下来与俄国人拼到底。
　　“不行，谁也不许留下，这是命令。”姜大壮眼中噙满泪花，他知道这些人一旦留下，就必死无疑了。现在他们要求留下，只是不想拖累战友罢了。
　　高岩连长扶着城墙，勉强站立起来对着姜大壮敬了个军礼：“营长，身为指挥官你应该冷静的判断情况。有我们这些人拖累，你们也不可能走得掉。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情报传回去，不能让老毛子再偷袭得手了。如果你们有心，来年给我们坟上烧点纸吧。”
　　“是啊营长，报信要紧。”伤员们都喊了起来。现场一阵沉默，这是明知不死的战斗，眼看着朝夕相伴的战友去送死，谁的心里也不会好受。但时间不等人，片刻后姜大壮还是点了点头：“好，兄弟们一路走好，我会很快跟上来的。”他咬着牙声音颤抖，努力不让泪水淌下来。
　　“营长保重。”高岩同样声音哽咽，只喊了声保重确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罗头。”马三强抱着身体虚弱的老罗头，确是不肯放开。
　　“走吧小三子，记得到时候给我报仇。”老罗头伸出颤巍巍的手，拍了拍马三强的肩膀：“老子捅死二十多个毛子兵，也够本了，日后若是看到了你婶子，告诉她老罗头不是孬种，没给咱新汉军丢人。”
　　“老罗头，我不走，我跟着你一起打毛子兵。”马三强哽咽道。
　　“你还年轻，走吧。日后再打回来，给咱们报仇。”老罗头探手入怀，将酒壶拿了出来塞入马三强的手中：“带着路上喝，暖暖身子。”
　　“老罗头。”马三强的眼睛已经被泪水遮盖了。
　　“走吧，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罗新一把拉起马三强，转头对着老罗头说道：“叔，只要我能活下来，一定给婶子养老送终。”
　　“好，好。”老罗头点了点头，微微合上了眼睛。
　　子弹不断飞来，显然俄军追兵已经靠近了，姜大壮知道不能耽误时间，他起身大声命令道：“所有能走的人起立。”


第829章 不做俘虏
　　正在与战友道别的战士们纷纷站了起来，姜大壮面对着伤员们喊道：“向英雄们敬礼。”说完他第一个举起了手。
　　“敬礼。”战士们纷纷敬礼道别。
　　“走。”姜大壮一把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身向城外冲去，战士们也纷纷转身行城外跑去。
　　高岩连长颓然倒在地上，将伤腿搬过来让自己靠着城门洞里的墙壁能坐得舒服些，伸手摘下燧发手铳开始装弹药。伤员们也都默默的填装弹药，准备着最后的战斗。
　　俄军士兵们嚎叫着冲了上来，几枚手榴弹迅速飞出，落入俄军士兵中间炸响，紧接着就是不算密集的枪声。
　　俄军顿时被打懵了，他们还以为对方早就撤走了没想到却有人阻击。冲在最前面的俄军士兵慌乱的躲到两侧，避开了对方的射击，双方在城门洞前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老罗头斜躺在地上，用颤巍巍的手给燧发枪装弹，艰难的用通条压实，这才翻过身去对着俄国兵瞄准扣动了扳机。结果咔哒一声，却没有打响。他侧过头去一看顿时骂了出来：“这时候火石坏了，真是倒霉。”
　　老罗头想要更换铁夹上的燧石却来不及了，眼看着几个俄军即将冲入城门洞里，他甩手就扔出去一枚手榴弹，顿时阻止了对方的进攻。
　　在众多伤员的合力下，俄国兵被暂时打退了，而他们的人数也降低到了八个人。高岩连长靠着墙，从怀中抽出了半盒胜利牌香烟，拿了一支点了起来。
　　见到高岩抽烟，老罗头凑了过去：“高连长，借支烟抽抽吧。”
　　“拿去，大家都尝尝，这可是好烟，胜利牌的。”高岩笑着将烟和火柴都递了过去。
　　幸存的几个战士不管会不会抽烟，都凑过去点上了一支，城门洞里顿时响起了阵阵的咳嗽声。
　　“好烟啊，平时抽不着。”老罗头嘿嘿笑道：“还是连长军饷高。”
　　“你要不把军饷都换了马尿，抽这烟也没问题。”旁边一个战士打趣道，顿时引来众人的哄笑。
　　“连长，你说营长他们走远了吗？”有个伤员问道。
　　“应该走远了，咱们再顶一阵，坚持的时间越久，营长他们就越安全。”高岩看看周围的人道：“大家检查一下，还有多少手榴弹可用。”
　　幸存的几个人顿时搜集起来，结果发现只剩下六枚手榴弹了。高岩皱了皱眉：“这点手榴弹可不够用，没有手榴弹，咱们守不了多久的。”
　　老罗头捏了捏手中的火柴，看着城门口处横七竖八的俄国士兵尸体道：“俄国人身上好像也有手榴弹，应该是老式的，用火柴也能点着。”
　　“也对，咱们去搜集一些来。”高岩刚要带着人爬向城门口，俄国人的进攻又开始了，八位伤员赶快准备好了阻击。高岩将抽剩的半支烟掐灭，塞入上衣口袋，也捡起了一支燧发枪。
　　众人将阵亡战士的燧发枪都搜罗起来，全都装好弹药，一把把交替着用，形成了连续不断的火力，打得俄军士兵们惨叫连连。
　　轰轰的爆炸声再次响起，高岩甩出两枚手榴弹，将靠近的俄军炸了回去。老罗头见到机会来了，忍住身上传来的阵阵虚弱感，连滚带爬的向着城门洞冲去，另外两个伤员也都跟了上去，他们知道要守住城门洞，手榴弹是必须的，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缴获俄国人的武器了。
　　老罗头飞快的搜集起俄国兵的手榴弹，然而对方的配置与新汉军不用，因为俄国手榴弹粗笨沉重得多，不是所有战士都能投的远的，所以只有那些高大健壮的士兵，才拥有四枚手榴弹，被叫做精英掷弹兵。
　　老罗头和几个战友一顿搜罗，只找到了三十多枚手榴弹，趁着对方退却的机会，又连滚带爬得跑了回来。
　　“怎么样？”高岩急声问道。
　　“只有这么多，而且毛子的手榴弹太笨重，我们身上有伤，根本扔不远。我怕没炸到毛子，会先炸到我们自己的。”老罗头叹气道。
　　高岩咬了咬牙：“那就先留着，等要紧的时候再用。”
　　“也好。”老罗头点点头，又去装弹了。众人正在忙活着装弹，突然一阵密集的枪声从背后传来，挺着身子的老罗头顿时被命中栽倒在地，原来俄国人发现城门洞攻不过去，竟然用绳子将士兵从城头坠下，从后面发起了进攻。
　　刚才众人没注意，当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与此同时正面的俄国兵也再次发起了进攻，来自于两个方向的进攻，让幸存的几个伤兵根本阻挡不住。
　　高岩将牙一咬，对着身后那些俄国兵甩手扔出了两枚手榴弹，炸得他们稍微退后了些，又将最后两枚手榴弹扔向了前方，将城内的俄国兵也炸退了。
　　这次柯尔金准将似乎下达了死命令，必须消灭坚守城门洞的敌军。前面的俄国兵被炸死炸伤之后，居然很快就有新的士兵冲了上来。
　　几个伤兵拼命射击着，却根本挡不住俄军的进攻。眼看着身边的几个人纷纷中弹倒地，高岩的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连长。”这时候高岩突然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袖子，转头看去发现正是气若游丝的老罗头。看到俄军已经挡不住了，他索性扔掉燧发枪躺了下来：“老罗头，要挺住啊。”
　　老罗头颤巍巍得将染血的火柴递了过去：“连长，别让老毛子抓住我，万不得已就……”说到这里老罗头的手突然一沉，人也没了声息。
　　“对，不能当俘虏。”高岩将牙一咬，伸手拿过了火柴，又收集起老罗头等人抢回来的三十多个俄国手榴弹。
　　没有人阻挡，俄国兵壮了胆子，大喊着冲向城门洞，他们誓要将防守此地的新汉军士兵抓住疯狂虐杀，以消他们的心头之恨。
　　看着两面冲来的俄国兵越来越近，躺在地上的高岩笑了起来。他将刚才掐灭的半支烟点燃吸了几口，脸色挂满了微笑，另一只手则将火柴盒倒空，把火柴全都堆在了俄制手榴弹的引线处。


第830章 铁血誓言
　　“赶快投降。”冲在最前面的俄国人发现了不断明灭的烟头，知道还有人活着，立刻大喊了起来。不过他喊得是俄语，高岩根本听不懂。
　　无需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当大群俄国兵冲入城门洞内将他团团围住，高岩满脸笑容的将烟头按在了火柴堆上：“老毛子，让你们知道知道，咱爷们不是好欺负的。”
　　随着哧啦哧啦的声音响起，烟头引燃了火柴头，随即引燃了所有俄制手榴弹的引线。
　　“不，这个疯子。”看清那些手榴弹的俄国兵们大喊起来，想要赶快逃出去，然而这时候再想逃跑已经晚了，剧烈的爆炸声顿时响彻整个前进城，高大结实的城门洞瞬间倒塌下来，掩盖了那里的一切。
　　正在雪地中艰难跋涉的姜大壮等人听到爆炸声猝然停步，他们转过头去看着远处隐现的火光，全都默默地举起了手，向着前进城的方向敬了个庄严的军礼。
　　撤退的队伍中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所有人都好像被抽调了骨头一般，无精打采得往前走。看着士气低落的战士们，姜大壮知道这样不行，他快走一步来到罗新身前道：“罗新，你不是号称唱歌比得上蓝博吗？来一首怎么样？”
　　“这个时候唱歌？”罗新惊讶得看着姜大壮，不知道营长在耍什么花样。
　　姜大壮点点头：“对，就是现在。上个月政委不是教咱们军歌了吗？据说还是皇上特意为陆军写得，蓝博主唱的那个陆军进行曲啊，就唱这首。”
　　罗新顿时明白过来，姜大壮是想借着军歌提振士气，他连忙清清嗓子唱了起来：“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队伍中响起了雄壮的歌声，战士们纷纷抬起头，看向正在唱歌的罗新排长，紧接着营长姜大壮也随同着唱了起来：“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鞑子兵消灭干净，新汉军的旗帜高高飘扬。”
　　随着激昂的歌声，战士们也都小声哼唱起来。跟随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唱着这首歌，直到热血沸腾声音嘶哑。
　　见到士气终于提振起来，姜大壮大声喊道：“所有人停止前进，集合。”
　　在姜大壮的命令下，战士们纷纷停住脚步，随着连排长们的口令声迅速集合到了营长面前，组成了整齐的队列。
　　看着面前的八十多个战士，姜大壮大声喊道：“弟兄们，我们的家没了，战友们也牺牲了，但是我们这次打败了吗？”
　　“我们打败了，现在我们什么都没了。”有个战士叹气道。
　　姜大壮摇摇头：“不，我们没有败，因为我们还活着，我们撤出了前进城。凶狠的毛子兵，没有将我们消灭，这就是最大的胜利。只要我们活着，就能救回亲人，只要我们活着就能夺回前进城，只要我们活着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铿锵有力的声音，激起了战士们心中的血性，他们都攥着拳头，心情激动得看着营长，等着他的下文。
　　姜大壮说道：“虽然我们暂时失利了，但并不代表我们会永远沉沦。撤退是暂时的，将来我们带着更多的战友，更多的大炮横扫毛子兵，让他们连回到自己的国家都成为奢望。”
　　“对，打败他们。”
　　“杀光毛子兵。”战士们纷纷喊着。
　　姜大壮挥手道：“把军旗打起来。”
　　旁边的马三强将手中军旗展开，把那面被战火熏烤得千疮百孔的金龙旗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姜大壮伸手扯起旗子的一角喊道：“让我们对着军旗宣誓，我们永远忠于祖国，忠于华夏民族，为了民族的复兴浴血奋战，永不言败。”
　　“我们宣誓，我们宣誓。”战士们的声音逐渐激昂起来。
　　“弟兄们，血债要用血来偿，就算我们撤走，也决不能让毛子兵有好日子过。毛子兵都已经入城了，他们在城外的营地肯定非常空虚，我们就**一下子，给这些家伙点厉害看看。”
　　“营长，这样做太冒险了。”罗新提醒道。
　　“不，现在毛子兵占了前进城，正是他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我们进攻的安全性很高。”姜大壮摆手道：“何况我们撤退的匆忙，什么东西也没带。依靠现在的装备，我们很难走到尼布楚去，要抢毛子兵的军粮和棉衣，最好有交通工具，我们才能安全撤退。”
　　几个指挥官也明白，以他们现在身上的东西，就算能抵达尼布楚，也至少会死掉一半的人，最终他们都同意了姜大壮的计划。
　　罗新自告奋勇，带着三个战士先行出发，他们要摸清毛子兵在城外大营的驻地，为下一步的进攻做好侦查工作。
　　对于这种事情，曾当过侦察兵的罗新轻车熟路，他带着三个人很快隐没入了黑暗之中。
　　库什金中将倒背着双手，在众多卫兵的簇拥下，迈步走入了前进城内。这里已经乱做了一团，哀嚎声、尖叫声、怒骂声和枪声交织在一起，让库什金中将眉头紧皱。
　　他转身喊道：“纳尔维克。”
　　“是，将军。”作为随行副官的纳尔维克中校连忙跑了过来敬礼道：“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立刻传令下去，不许骚扰这里的平民，违者按照军纪就地枪毙。”库什金中将说道。
　　纳尔维克中校闻言一愣：“将军，这似乎不妥吧。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虽然军纪里面有写明不许骚扰平民，那些都是给欧洲各国看的，大家谁也没有遵守过啊。何况这些鞑靼人……”
　　“什么鞑靼人？他们是真正的文明人，新汉军作战勇敢纪律严明，他们与普通的鞑靼人完全不同，是应该受到我们尊重的对手。立刻传达命令，违抗者无论职位就地枪决，让我的卫队去。”库什金中将怒叱道，纳尔维克中校这才知道将军真的生气了，赶快跑去传达命令。


第831章 抢夺物资
　　这时候负责进攻北城的柯尔金准将已经踩着满地瓦砾走了过来：“指挥官阁下，我们已经顺利掌控了全城，取得了全面胜利。”
　　“不，准将先生。不是全面胜利，只是赢了第一场罢了。”库什金中将声音严肃得说道：“这就好像是赌钱，我们趁对方不注意赢了第一把，但要想一直赢下去可要小心了，因为对手不会给我们太多机会。”
　　“沙皇陛下的军队是无敌的。”柯尔金准将挺了挺胸膛，骄傲得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收起那套理论。新汉军并非我们之前对付过的任何一个游牧民族，他们的战斗力空前强大。我们今天击败的只是一支小部队罢了，甚至不属于正规军序列，他们叫做屯垦兵团。知道什么叫做屯垦兵团吗？就是种地兼顾戍边的民兵组织，而且根据情报，他们守城的只有一万多人，而我们的进攻部队是三十万，结果我们又损失多少人？”
　　“这不可能。”柯尔金准将震惊了，在他看来那些顽强抵抗到最后一刻的士兵，足以与国内最强的军团媲美，又怎么会是新汉帝国不入流的民兵队伍。
　　库尔金中将却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叹气道：“事实如此。”
　　这时候一名少校走了过来敬礼道：“报告指挥官阁下，报告准将，塌陷的北门已经清理出来了。”
　　“清理出来了？结果怎么样？”柯尔金准将似乎很重视那里的情况，当即开口问道。
　　少校答道：“经过我们的清理，共有二十八具敌军尸体，当然有些肢体被炸碎了，很难拼合在一起，所以这只是个大概数字，不过差距也不超过五个人。根据我们的初步判断，他们应该是在最后时刻点燃了火药桶，所以才将北门炸塌了。”
　　“什么？同归于尽？”柯尔金准将脸色变了变又问道：“我们伤亡了多少人。”
　　“从北门附近的统计来看，我军阵亡一百一十七人，伤七十三人，另有十九人失踪，应该被炸碎了埋在瓦砾中很难找到了。”少校的回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如果全都按照这样的伤亡比，三十万俄军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库什金中将点了点头：“听清了吧，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新汉帝国的士兵，他们面对死亡无所畏惧。我们要尽量安抚民心，先在这里站住脚，明年春天才是真正的战斗。”
　　“是，指挥官阁下。”柯尔金准将敬了个礼，回答得分外严肃。就在这个时候东城门外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紧接着就是剧烈的爆炸声。
　　柯尔金准将脸色一变，他指挥那个师的辎重大营就在东城外，决不能有失的。
　　“立刻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又发生战争，是库什金中将也没有预料到的。柯尔金准将点点头，招呼着护卫们快步向城东跑去。
　　此时罗新已经用手榴弹炸开了俄军的军营大门，带着身边的战士们冲了进去，依托着几堆放在雪橇上的粮食包与留守的俄军展开对射。
　　姜大壮带着后续的战士们也冲了进来，看到双方在对射，他直接扑了过去：“没时间可以浪费，老毛子的援兵很快就会从城里出来。你们几个去左边，你们几个去右边，用手榴弹清理敌人，四处放火扰乱敌军，闹得越大越好。”
　　两个战斗小组迅速离开了，很快大营两翼出现了连续的爆炸声，火焰迅速点燃了一个又一个帐篷，驻守的俄军忙着救火，营地内一片混乱。
　　趁着对方救火的机会，姜大壮等人呐喊着冲了上去，用手榴弹炸死了顽抗的几十个俄军士兵，冲入了营地内。
　　“你们两个小组去找粮食，最好是轻便容易携带的肉干，还有御寒的皮毛。”姜大壮指挥着，命令两个战斗小组去找东西了，他回头看向罗新道：“你们去找雪橇还有马，最好再找些弹药来。”
　　“明白。”几个军官带着人分头行动，姜大壮则带着十几个人守住营门，随时接应他们回来。三十多分钟以后，前往吸引俄军火力的两个战斗小组回来了，随后罗新等人也都回来了。
　　他们的战果是辉煌的，在烧毁了俄军百多个帐篷和大量粮食军械以后，他们带回来五十一个雪橇和拉雪橇的八十多匹马。另外粮食肉干。御寒的皮衣和暖身的伏特加酒足够他们抵达尼布楚而有富裕。弹药也找来了不少，光是手榴弹就有两百多个，还有十多桶火药和大量铅弹，装满了八个雪橇。
　　姜大壮点点头道：“毛子的援军快到了，我们立刻撤退。”打了胜仗的官兵们爬上雪橇，驱赶着挽马冲出营门，向着黑夜中驶去。
　　姜大壮最后一个离开，看着晨光中逐渐清晰的前进城，他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们还会回来的。”
　　柯尔金准将铁青着脸，听完了损失报告。两万多斤粮食被烧毁，另外损失的还有大量军械和弹药，帐篷被焚毁了近两百顶，阵亡士兵有一百多人。
　　最令柯尔金准将不能容忍的，是经过核实后发现，新汉军的偷袭部队最多只有几十人而已。看着这份报告，库什金中将摇摇头：“我已经说过了，必须给予这些敌人足够的尊重和重视，这是我们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取得优势的关键。城内损失并不大，虽然新汉军战败前，炸毁了弹药库和火炮，但粮食仓库保留了下来。大概是他们怕我们会抢夺居民的粮食吧，不过这样也好，有这么多粮食，还有温暖的房子，我们要渡过这个冬天并不困难。”
　　“可是房子不够用，我们要住必须赶走一部分人，让他们自生自灭。”柯尔金准将说道：“我看就把那些华夏人赶走吧。”
　　“不，不要赶走他们。如果新汉军知道我们做了这种事情，会同仇敌忾的，那时候我们的战斗会更加艰难。”库什金中将说道：“我想那些东南亚奴隶能否活下去，华夏人是不会在乎的，赶走一部分奴隶，让他们在城外自生自灭吧。”


第832章 水力发电站
　　“这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柯尔金准将提醒道。
　　“那支小部队袭击我们以后，全身而退。消息已经泄露，再多人离开也没关系了，反正那些奴隶没有口粮，也没有足够的衣物保暖，能不能在旷野中活下来很难说。”
　　“好吧，这件事情我立刻安排人去办，今晚以前腾出足够的房子。”柯尔金准将答道。
　　很快三十万俄军就住进了原本新汉帝国奴隶们居住的房子，那些来自于菲律宾的奴隶被驱赶到了城外，等待他们的将是饥寒交迫，冻饿而死的命运。
　　袭击了俄军营地，又缴获了大量物资，让战士们的士气回升了不少。他们坐在雪橇上喝着伏特加酒，唱着一首首军歌，催动挽马向着尼布楚的方向奔去。只有马三强手里摸索着老罗头给他的酒壶，面对着前进城的方向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由四川和陕西，通往北方的电报线路才刚刚开工，远未达到互通消息的地步。在冰封之地前进城的战斗，短时间内还无法传递到上海城，这里依旧是歌舞升平。
　　转眼又要过春节了，随着新汉帝国的逐渐强大，百姓们也越加富足。从街市上就能看得出来，临近春节的街市越来越热闹，售卖货物的花样也越来越多。
　　在解决了温饱问题，手里有了闲钱之后，百姓们也愿意在这个传统的节日里，购买一些有喜庆气氛的商品。
　　红灯笼成了店家过年的标配，另外一种标配就是电唱机了。如今不光是上海城，在新汉帝国境内日久，最先富裕起来的一批城市中，有些实力的店家都购买了电唱机。
　　甚至有的顾客就看这个东西，来评价商家的实力，如果哪家茶馆图省钱买个手摇的留声机，客人们都感觉在这里喝茶丢脸，更别提根本没这种设备的小茶馆了。
　　在电唱机和留声机大卖之后，物理研究所得到了极大鼓舞，陆奎勋也将更多资源投入了电学的研究方向，并很快取得了成果。
　　早在电动机装备飞艇的时候，发电机已经被研制了出来，最先是直流发电机，随后又出现了交流发电机和三相交流电动机。
　　这些产品的出现，打开了电力时代的曙光，然而直流电在输送过程中损失过大，交流电又无法控制获得恒定的电压，这让研究员们绞尽了脑汁。直到刘磊给了他们一些模糊的提示，在众人合力研究之下，终于制造出了交流变压器。
　　变压器、发电机和电动机这三大件的全部研制成功，让刘磊大为高兴，他立刻在皇家财团旗下的上海电器厂增加了专门的生产车间，并开始招募工程师先在九龙江上建设水力发电站。
　　建设水力发电站并不困难，工程最耗时的就是修建水坝了，不过对此刘磊早有准备。在入手福建之初，刘磊就开始着手研究建设水坝的问题。当时修建水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农田灌溉，以及抗洪防涝的，不过有刘磊这个眼光长远的人在，当然不会出现返工的现象。
　　在每次修筑水坝的时候，刘磊都事先留出了水力发电机组的位置。尽管这样做让设计水坝的工作复杂了许多，建造成本也会提升不少，但他还是坚持要这么做。如今有了发电机，只要装入水坝就能够使用了。
　　以新汉帝国如今控制的土地，皇家财团早已经修筑了大大小小五百多个水坝，而将第一台发电机安装在九龙江水坝上，目的是为了给华封的机械厂供电。
　　电力设备的出现，只是研究出了一种新的动力来源，如何将这种动力运用到实际生产生活中，这还需要大量的研究和实验工作，华封机械厂就是专门做这个工作的。
　　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将电力连上电动机，再带动车床工作。机械厂很快就改装出了第一台电力机床，结果使用效果非常好。电力设备占地面积小，不似蒸汽机般难以维护，只要开关电闸就能操作，可谓简单易用。
　　电力是一种恒定的能源，尤其利用在车床上，让车刀的匀速旋转和动力输出都有了极大提升，以至于枪械厂试制的时候，竟然轻松做出了一根拥有四条膛线，长度达到八百毫米的枪管。
　　钢制线膛枪管的出现，对枪械发展来说是个绝对的好消息。不过要给军队更换枪械，是非常消耗资金的事情。反正军中的火帽式步枪还算不错，暂时也能保证优势。刘磊不想花那份冤枉钱，更不愿意提前将武器设计思路展现在世人面前，所以他下令线膛枪作为保密项目，在研究所内试验优化，轻易不许对外透露。
　　除了电动机床以外，刘磊还下令设计电动传送带，准备给旗下各个工厂都用上电动传送带，以设计各种流水线，提高工作效率。
　　除了工业电器设备，电灯、电热炉等民用产品的研制也提上了日程。相信假以时日，电器将成为新汉帝国工业的又一个经济增长点。
　　除了电力设备以外，一个研究员还按照刘磊模糊的记忆，设计出了世界上第一根电子管。这种由两根断开的铜丝与密封抽真空玻璃管组成的电子元器件属于二级电子管，暂时只能进行类似于爱迪生效应的实验，没有任何实际用途。不过刘磊已经给新建立的电子实验室发布了新任务，让他们开始着手研究电子产品。
　　全世界的人都盯着新汉帝国在蒸汽机方面的辉煌成就，希望能仿制出同样的产品来，引发以火车为主导的交通革命，却没人发现刘磊手下的实验室已经悄无声息的向电力革命进发了。
　　时间已经进入腊月，刘磊冒着不算大的冻雨，查看了九龙江水电站的机组安装情况，回到临时住处后已经冻得手脚通红了。洪文定赶快让人拿来炭火盆，给刘磊等人烤火。
　　“方大人，这个水电站感觉如何？”刘磊烤着手询问旁边的方中履。


第833章 装机容量
　　方中履也凑在炭火盆上，来回烤着已经冻僵的双手道：“微臣不懂电学，也看不出什么，只是感觉这些大机器很令人震撼，想来不会太差的。”
　　陆奎勋笑道：“我们在这座水电站预留的孔位上安装了两台240千瓦的发电机组，按照三成五的消耗量来算，每年可以发电17520度。”
　　“这些电能做什么？”方中履不懂就问，这也是新汉帝国学术界的风气，没人会端架子，哪怕官阶再高，也会以不耻下问为荣，这都是刘磊以身作则带动起来的。
　　陆奎勋忙解释道：“以如今华封机械厂的车床，带动它每小时需要5度电，也就是说这个水力发电站只要水力充足，可以让差不多一台车床每天连续开机十个小时，用上一年的时间。”
　　“这么多？”方中履兴奋得直搓手，他已经尝到了电动机床的甜头。每次加工开机时间其实很短，一台机床每天断断续续的工作中，最多也就是开机两个小时罢了，这样就能保证五台机床持续工作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两人聊得热切，刘磊却在旁边暗暗摇头，刚刚出现的发电机转子太重了，以至于功耗大、发电量低，这样的一个小水电站的年发电量，竟然比不上后世大型火力发电站一天的发电量。如果每个水电站都只是这点可怜的发电量，他感觉自己的电器发展计划就要崩溃了。
　　“难道要建造污染大的火力发电站？”刘磊不禁感叹道，用煤炭发电的火力发电站是刘磊非常抵触的，这与他后世知道的环保理念有关。
　　刘磊知道美国有铁锈地带，欧洲各强国也都有这样的区域，因为没有环保意识，那里的工业污染已经深入土地和水源，无法进行清除了。以至于当这些国家的基础工业逐渐没落转入更高等级的时候，昔日的工业区就变成了废地。这些地方土壤内重金属含量超高，根本无法耕种。江河湖海里到处是化学污染物，不但无法养殖水产品，连野生鱼类也没人敢吃，居民日常也不得不喝超市买来的矿泉水。刘磊爱惜家乡的青山绿水，不希望将它污染了，因为他知道那是贻害子孙的事情。
　　可是刘磊也很清楚，在核能、太阳能和风能技术还没有出现之前，能用于发电的资源并不多，而火电即使到了后世也是发电的主力。为了青山绿水，难道就要迟滞发展速度，给其他国家超过自己的机会吗？这是刘磊绝不允许的，那样造成的后果，比污染环境更加严重。
　　“造火电站。”这句话吸引了正在谈论的两人，他们都不知道刘磊在想什么。
　　方中履问道：“皇上，什么是火电站？”
　　“火电站就是用煤烧水产生蒸汽，带动蒸汽机发电的电站，虽然成本高污染大，但煤炭随处可见，比起水力资源要富裕很多。”刘磊答道。
　　“可是如今这个水电站已经足够用了，就算各地发展工业，以目前各条河流上修筑的水坝也足够用了，何必再造火电站？”方中履很不理解。
　　刘磊摇头道：“不够，还非常不够。电器化的发展才刚刚开始，未来电器设备将走入千家万户，成为百姓日常使用的商品，那样的耗电量不是你能想象的。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先着手开始建设足够的发电厂，才能应负日后的局面。”
　　“皇上所说的，就是刚下达的那几种产品的研究任务吧，那些电器研究出来，的确会让耗电量大增。”陆奎勋点头道。
　　负责工业的方中履显然也知道那几个项目，听到陆奎勋提起，他也直点头：“这的能造出那些东西吗？似乎这个电未来非常有用啊。”
　　“当然能造出来，不过还不着急。对于所有电力研究，我们要严格保密，避免被欧洲人盯上。目前的发电和用电也仅限于财团内部的工厂使用，并下令封口不许外泄消息，对普通工人只说采用了新型蒸汽机就好。”刘磊要求的保密措施非常严格，让两人都感到有些过份。
　　“皇上何必如此？就算让他们知道也没什么，反正欧洲人也造不出来。”陆奎勋反问道。
　　“难道你忘记了我当初对科学问题和工程学问题的论述？”刘磊摇头道：“只要有了研究方向，难度就会降低许多，研究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何况华夏有句古话，只可千日做贼不可千日防贼，被欧洲人惦记上，终归不是一件好事。反正我们的研究还需要很久，保密时间越长越好。”
　　“遵旨。”两人拱手答道。
　　刘磊摆手道：“目前来看水电站还是足够的，不过要在发电机的转子重量上想办法。要提高发电机组的装机容量降低损耗，同时要开始着手对火力发电的研究，这其中包括筛选、喷淋塔清洗和静电除尘，要开始预研蒸汽轮机，提高发电效率。”陆奎勋不敢怠慢，迅速将刘磊的要求全都记了下来。
　　“皇上，未来这个电很重要吗？”陆奎勋忍不住问道。
　　“电力是工业的未来，必须牢记这一点，除了电器还有电子管，都要加紧研究。当然我说的那个内燃机也不能落后，这些都是工业的未来发展方向。”刘磊提醒着：“我曾经写过一本《科学发展纲要》分为上中下三册的，上册已经交给了方中德，那里面的科技如今已经差不多都实现了，等回去后我把中册交给你，按照其中的内容研究，相信会有大收获的。”
　　“皇上，那么下册……”方中履问道，对于一个科研人员没有必要知道未来科技发展方向更有诱惑力了，所以他想借来看看。
　　刘磊却笑着摇摇头：“太过超前的科技，你看了也是徒增烦恼罢了，根本没有好处。科学来不得半点虚假，要按部就班的研究，才能成就辉煌。”
　　“遵旨。”两人忙拱手答道。
　　“好了，今天是腊八，咱们喝了腊八粥暖暖身子，就赶回上海吧。”刘磊看着面前的火盆嘟囔道：“以后在南方也要建集中供热，这冻雨实在太冷了。”


第834章 旋转门计划
　　新汉帝国的皇家御用专列发出汽笛嘶鸣声，缓缓滑入了上海火车站的专用车库内。待火车停稳，位于中部的车厢大门才被卫士打开，几名卫士鱼贯而出站列在两旁，紧接着刘磊大步走了出来。他抬头来，忽然发现宋轲与廷尉府的几名参谋军官正站在不远处，脸色十分严肃。
　　刘磊快步走了过去，看了看众人又转向了宋轲：“出什么事情了？”
　　宋轲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将一份军报递了过去：“十月二十九日，俄军突然袭击了前进城并占据了那里，目前北海沿岸各地都在部署防御，但北方战区兵力空虚，骑兵有四个师被抽掉到了西域，并被一个月前的大雪困在了那里，春季之前无法回援。”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军报竟然一个多月后才送来。玄衣使在做什么？霍明为何让北方战区如此空虚？”刘磊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知道俄军冒雪突击绝不简单，这很可能改变如今形势一片大好的战局。
　　“北方突降大雪，道路实在难行，电报线路又刚刚铺设到赤峰。这份军报是尼布楚驻军的通讯兵利用滑雪板，在多地接力之后送到陕西的。”宋轲说到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喘不过气来。
　　刘磊忙上前扶住他道：“宋廷尉，你的咳嗽还没好吗？”
　　“没关系，林院长说只是肺热，还有劳累过度罢了，并不碍事。”宋轲摆摆手终于止住了咳嗽：“情报问题也不能怪玄衣使，他们在俄罗斯的情报体系才刚刚建立，无法面面俱到。之前情报员紧盯着哥萨克骑兵，结果俄国人很狡猾，他们没有动用哥萨克的力量，而是利用国内征调的步兵发起了偷袭。”
　　听到宋轲的解释，刘磊点了点头：“北方大雪封山，看来要等上几个月了，只是这样一来俄军就站稳了脚跟，再想将他们驱逐就困难了。”
　　宋轲摆手道：“的确困难，不过我们可以因势利导。之前西北战区在甘肃受阻，霍明为了尽快解决那里的战事，才派出了大部分骑兵参战。如今我们的主要兵力深入西域难以及时回援，但我们可以借此制定一个新的作战计划，将葛尔丹和俄国人一起解决。”
　　“哦？具体计划是什么？”刘磊追问道。
　　宋轲摇摇头：“皇上，此地并非说话之所，还是去廷尉府吧。”
　　“好，我们去廷尉府。”刘磊点点头，带着护卫们与宋轲一起返回了廷尉府。
　　因为大半年的患病，宋轲身体有些虚弱，所以他没有给刘磊解说，而是坐到了地图桌旁，对着甄铭说道：“你为皇上讲解一下新的作战计划吧。”
　　甄铭点点头：“启禀皇上，我们新的作战计划被称为旋转门计划。”
　　“旋转门？”刘磊眉头一挑。
　　甄铭答道：“不错是旋转门，就像新建成的上海百货大楼前的旋转门一样，只要推动门扇，整个大门就会开始旋转，将顾客主动推进大楼。”
　　“我知道旋转门，只是不知道你的计划与旋转门有什么关系？”刘磊点头道。
　　甄铭拿起一根木棍，走到挂着的北方军事地图面前说道：“以我们目前的情况，葛尔丹的准噶尔军队遭遇重创，在我优势兵力的驱赶下步步后退，相信明年全部解决没有问题。在北方战区，第四屯垦兵团被毁，目前我们在那里的驻守力量还有皇家近卫军第一、第三师，国防军的三个师，海军陆战队第四师，以及五个屯垦兵团和省防军的兵力，总数达到了二十五万。这样的兵力部署似乎不会弱于俄军，但我们要守卫广大的北方地区，还要面临南方清廷的压力，能真正用于对抗俄军的兵力并不多。”
　　“这个情况我知道。”刘磊点点头。
　　甄铭又说道：“所以我们打算采取诱敌深入的方式，吸引俄军继续进攻，我们次第放弃一些地区，吸引对方深入我国境内，将侧翼暴露出来。这就好像是被推动的旋转门，将俄军推入我们的国内。在西域方向则要加强进攻，尽快消灭葛尔丹的军队，然后趁着俄军过于深入的机会，让腾出手来的西北战区侧击俄军，将其彻底围歼。”
　　“一退一进，彻底围歼，好个旋转门。”刘磊满意得点点头：“按照这样的打法，定然让俄军有去无回，只是北方的损失会很大吧。”
　　“根据我们的估计，俄军大多是步兵，不太可能深入草原，承受蒙古骑兵的打击，所以他们大概率会持续向东进攻，争取与满清连通一气。”甄铭道：“所以我们会逐渐转移这里的移民，采取焦土政策抗击对方的进攻，尽量拉长俄军补给线。损失是一定有的，不过都是财产损失，人员损失不会很大，而政府也答应会对此进行经济补偿和政策扶持，应该不会有问题。”
　　刘磊点了点头：“这样最好，就照此执行吧。如果这次战役成功，我们就能反攻俄罗斯沙皇国，给他们些颜色看看。”刘磊盯着地图上莫斯科的位置，脑海中出现了索菲亚公主窈窕的身影，让他没来由得心中一疼。
　　想到只有打败俄罗斯军队，才能救回索菲亚公主和自己的孩子，刘磊站起身来说道：“计划由廷尉府继续完善，所需要的物资装备我都会尽量满足，要调用的部队我全部放权，希望宋廷尉不要让我失望。”
　　“皇上请放心，宋轲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宋轲坚定地点了点头。
　　看着一脸病容的宋轲，刘磊隐隐感觉这句话似乎有些别扭。两人关系本就极好，刘磊没有在意，只是点点头离开了。他还要去协调各政府部门，从现在开始为明年的大战做好准备以策万全。这将是新汉帝国进入欧洲的首战，只有打好了才能确立新汉帝国在世界上的大国地位，才能为他的复兴计划铺平道路。
　　踏入公元1681年的春节异常沉闷，仿佛所有人都在默默准备着未来北方的大战，相比之下清军在各条防线上的猛攻，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第835章 酒精汽化炉
　　转眼已是二月初，华夏大地的气温在逐渐回升，西伯利亚依旧处于冰天雪地之中。在迷茫的风雪中，有一支百多人的小队伍正依靠滑雪板飞速前行。
　　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雪地掩护服，连帽子和鞋都是白色的。毛线织成的脸罩上带着大大的墨镜，这是为了避免长期处于雪原中造成雪盲症，由漳州玻璃厂专门研制的。
　　他们背上都有个很大的行军包，腰上还用绳子挂着轻便的雪橇，用来携带更多的物资，而他们的步枪都被白色的枪套包裹，根本看不清楚。
　　为首的军官做了个漂亮的侧向急停，在一处山头上停了下来，他拉下墨镜从怀中拿出望远镜观察前方的情况。
　　“这里距离前进城还有多远？”军官问道。
　　旁边的那个人从背包里拿出地图看了看，又看看周边环境道：“我们沿着北海已经滑行了一百多公里，目前距离前进城不超过二十公里了。”
　　“怎么还没发现俄军的迹象。”军官摇摇头道。
　　“毛子听说咱们雪狼突击队要过来，都吓得缩回去了吧。”旁边战士的话，引来众人的一阵哄笑，原来这支队伍就是新汉帝国六大特种部队中，专门研究雪原作战的雪狼突击队，而那个为首的军官正是指挥官史军明。
　　旁边那个看地图的男子却不是突击队的人，他是作为向导，跟随雪狼突击队到前进城侦查情况的姜大壮。
　　听到战士调侃，姜大壮摇头道：“大家务必小心，虽然毛子的武器比我们差远了，但他们的指挥官非常狡猾，绝不能掉以轻心。”
　　史军明点点头：“放心好了，雪狼突击队从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敌人。我想俄军应该是估计这个时候没人会在冰天雪地里行军，所以没有设立固定哨位，但巡逻队是不会少的。”
　　他看看四周，指了指不远处的松树林道：“那里有背风坡，又处于树林里便于隐蔽，我们就在那里设立大本营。先查清对方的巡逻规律，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也好，不过那片松树林经常有狼群出没，我们要小心一些。”姜大壮对附近的情况很熟悉，顺口提醒道。
　　“放心吧，如果真的有狼，我们就要加餐了。”旁边的战士笑了起来，姜大壮却只当它是个笑话。因为在这样的旷野上生火做饭，那绝对是找死行为，炊烟会让敌人在十公里外就发现的。
　　战士们很快来到了松树林处，却并没有急着进去。十几名战士迅速解下雪橇和滑雪板，从物资包裹中拿出雪鞋穿上。他们将背包和枪都放在了树林外，只携带匕首和钢背弩走了进去。
　　“我们在这里等着。”史军明对姜大壮点头道。
　　“他们用弩和匕首能打得过狼群？”姜大壮还不相信。
　　史军明自信得点点头：“没问题的。”
　　半个小时以后，树林里发出了三声短促的唿哨，史军明点头道：“已经安全了，大家进去修建营地吧。”
　　战士们纷纷拿起装备，也带上那些战友的雪橇和滑雪板，很快进入了森林之中。这里有不少杂乱的脚步，还有不少血迹，战士们正在进行清理，姜大壮赫然在雪地上看到了六头狼的尸体，显然这都是特种兵们的杰作。
　　两名战士将狼尸拖到树下，在树枝上绑起后腿，趁着尸体尚未冷却开始剥皮，那熟练的技巧活像个钻山林二三十年的老猎户。
　　其他战士也没有闲着，他们开始清理地面积雪，在树木间建立起雪墙，为营地规划出大致的范围。
　　一顶顶带着钢制支架的白色帐篷被搭了起来。这些帐篷底部都有隔潮的帆布，可以隔绝地面的潮气，钢架和地钉的合理搭配则能避免被大风吹走，很快营地就被搭建起了起来。
　　“新鲜狼肉来了，可以省不少口粮啊。”一个战士抱着大块的狼肉跑过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这狼肉怎么吃？”姜大壮问道。
　　“当然是煮着吃，这时候喝上一碗热汤，那简直是享受啊。”战士感慨道。
　　在雪地里喝上热汤，这对冻了大半天的人非常有诱惑力，不过姜大壮还是给出了警告：“这里都是平原，我们最好不要冒烟，否则很容易被毛子兵发现。”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史军明笑着说道：“演示一下我们如何做饭。”
　　“是。”战士敬了个礼，与另外几个人忙活了起来。他们很快拿出来一个奇怪的铁罐子，这个罐子并不高，整体呈圆柱形，顶部有个开口，开口处有内卷的铁边，以及造型古怪的半开式环形盖子，在铁边上还打了一圈整齐的小孔。
　　战士将那个铁罐子放在地上，又拿出一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往铁罐子里注入了透明液体。姜大壮顿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这是烈酒。”
　　“是很烈的酒，不过不是给人喝的。这是高纯度酒精，用来加热食物的，下面这个是酒精汽化炉。”史军明笑着介绍道，这时候战士们已经填注好了酒精，用火柴点燃了。
　　酒精汽化炉顶部顿时出现了微弱的蓝色火焰，战士们迅速砍来几根树枝，搭起一个三脚架，将行军锅挂在了上面。
　　姜大壮好奇的走了过去，发现那些炉口处的火焰在逐渐降低，而新的火苗却是从那圈铁边的圆孔里喷射出来，舔食着锅底。
　　姜大壮看的不明所以，史军明给他解释道：“这是酒精汽化炉，与普通的酒精炉不同，它在点燃后会加热内部的酒精，把它们完全汽化。汽化的酒精从这些小孔里冒出来被点燃，可以更加充分的燃烧。这种汽化炉做饭的效率要比普通酒精炉高五倍左右。汽化后燃烧更完全，不会冒烟，还能节省五成的燃料。”
　　尽管史军明介绍中的那些名词姜大壮听不懂，但他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个高效的酒精炉，最重要的是用酒精炉做饭不会产生任何显眼的烟雾。


第836章 抓捕巡逻队
　　这时候战士们已经将不少雪放入了锅里，为了加快融化还稍微倒了些水。不到五分钟，行军锅里就咕咕嘟嘟得冒起了热气，被分割好的狼肉放了进去，再撒入食盐和军方特供固体汤料就煮成了香气扑鼻的狼肉汤。
　　姜大壮也拿到了自己的狼肉汤，他端起自己的行军饭盒喝了几口，一股暖流瞬间在身体中化开，冲散了彻骨的寒气。
　　“真舒服。”姜大壮不禁感叹道：“还是特种兵的装备好，这玩意我连见也没见过。”
　　“羡慕吧，不如来我们雪狼突击队吧，我看你滑雪很厉害啊。”那名战士挤挤眼小道。
　　“滚一边去，姜营长已经是少校级别了，你才什么级别？小队长也才是少校。”史军明笑骂道。
　　姜大壮却是不以为意：“来雪狼突击队也不错，有这么好的装备，我降级过来也行。不过野外煮汤还是过于冒险，最好不要这么做。”
　　“放心吧，我们只有新鲜食材的时候，才会用酒精汽化炉，以节约野战口粮。这是我们的备用设备，平时我们都吃自热口粮的，哪天给你试试自热大米饭和红烧肉。”旁边的战士笑道。
　　这时候负责警戒的中队长蒋宽走了过来：“指挥官，发现毛子的巡逻队了。”
　　“哦？灭火，做好战斗准备。”史军明一声令下，立刻有战士上前用盖子封住了酒精汽化炉。没有氧气进入，汽化炉的火焰瞬间熄灭了，另有战士将雪飞快的塞入锅里，随着水温冷却仅有的香气也消失了。
　　这时候史军明已经带着人走出营地，来到了松树林的边缘处，打开望远镜察看起来。一支二十多人的俄军巡逻队正缓缓走过，他们的衣服虽然款式统一却五颜六色，也穿着与雪狼突击队一样的雪鞋。
　　这种加大触地面积的鞋子能阻止下陷，让士兵们在雪地上走得更加轻松。俄军士兵有许多来自于欧洲，并不熟悉在大雪原上的滑雪技巧，又缺乏可用的骑乘马，只能采取了这样凑合的方式。
　　由二十多名士兵组成的巡逻队，在瓦西里中尉的率领下，艰难的在雪原上跋涉着。他们喘着粗气，沿既定的巡逻路线缓慢前行。瓦西里中尉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松树林道：“我们快要到了，松树林就在那里，只要到了树林边上，我们就能回去了。”
　　“天气太冷了，真希望有瓶伏特加。”老兵安东叹气道。
　　瓦西里中尉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喝酒，喝了酒便闹事。如果你早点改了这个毛病，至少也和我一样是个中尉了。”
　　“谁管他。”安东嘻嘻笑道：“比起亮闪闪的肩章，我更喜欢伏特加。”
　　这群俄军说着话，不断靠近松树林，看得姜大壮顿时紧张了起来。史军明伸手拍了拍姜大壮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随后对着身边两个小队长做了个手势，他们会意得点点头各自离开了。
　　史军明拉了拉姜大壮，两人迅速退了回去，很快松树林边缘处就没有人了。俄军巡逻队走到了树林边缘，安东笑道：“队长，咱们该回去了吧。”
　　瓦西里中尉狠狠瞪了他一眼：“做什么事情都吊儿郎当，活该你一辈子当大头兵。上面要求我们检查松树林，绝对不能偷懒。跟着我进去转一圈，然后再返回城里。”
　　安东无奈的纵纵肩，跟着其他战友一起，缓步向着树林走去。他们刚刚进入松树林，安东就缩了缩脖子，气得瓦西里中尉喊道：“你可别耍花样偷懒，给我到前面去搜索，瞪大了眼睛不许停下。”
　　“队长，我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安东说道。
　　旁边的鲍里斯上士嘿嘿笑了起来：“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就偷懒靠着大树睡觉去了，结果什么也没发生吧。”
　　“这次不一样。”安东忙着解释，却被瓦西里中尉踢了一脚：“不许找借口，你这个懒鬼，快点搜索。”
　　“我真的……”
　　“闭嘴。”
　　安东还要说，却被瓦西里中尉的怒喝打断了，他只好纵纵肩继续前行。这一队士兵走出不远，两侧雪突然动了，紧接着数十个人战士突然跳了起来，将俄军巡逻兵当场制住。
　　这些都是穿了雪地掩护服的雪狼突击队特种兵，擒拿格斗实力不俗，虽然俄军士兵人高马大，却还是在短时间内被全部生擒，竟然没有一个能发出警训。
　　二十多个俄国兵被绳子捆住，向松树林深处走去。安东看着旁边的瓦西里中尉叹气道：“队长，我早就说过了今天不对劲，因为树林里没有鸟叫声。”
　　“笨蛋，现在才说。”瓦西里中尉狠狠瞪着他。
　　安东看了看天空道：“是你让我闭嘴的。”
　　“什么？你还敢顶嘴，这个混蛋。”瓦西里中尉恼羞成怒，还要痛骂安东，结果肩膀上立刻挨了一枪托。一名战士收回步枪用熟练的俄语厉声道：“闭嘴，不许大声喧哗，否则就毙了你。”被战士一吓，瓦西里中尉顿时闭嘴，安东则不屑的撇了撇队长，心中相当鄙夷。
　　很快俘虏们就被带到了史军明面前，看着面前站立的二十多个俘虏，他开口说起了熟练的俄语：“你们中间谁是指挥官？”
　　瓦西里中尉张张嘴却没敢承认，他害怕自己承认后会遭到什么不公正待遇。然而安东已经抢先对着瓦西里中尉努努嘴：“这是我们的队长瓦西里中尉，你有事就找他吧。”瓦西里中尉气得回头怒视安东，对方却别过脸去，假装没看到。
　　“非常好，瓦西里中尉要与我单独谈谈，其他人就地休息吧。”史军明迈步向营地边缘走去，姜大壮快步跟了过去，另有两名战士押着瓦西里中尉也一样过去了。
　　找了个地方坐下，史军明仰头笑道：“现在，中尉先生，我需要你的回答。”
　　“野蛮的鞑靼人，我什么也不会和你说的。”瓦连京中尉表现得十分硬气。


第837章 分别审讯
　　史军明摇了摇头：“一群经常屠杀百姓的侵略者，也好意思说别人野蛮？我想你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刑讯逼供可是我们的拿手好戏，你认为自己能挺过去？”
　　“来吧，我还从未怕过，脱掉上衣抽鞭子吗？还是打算把我吊起来风干？”瓦西里中尉冷哼道：“我们俄国人都能挺得住。”
　　“有意思，那我们就较量一下。”史军明纵了纵肩：“我们当然没有携带刑讯设备，不过对于特种兵来说，这并无妨碍。”
　　史军明招招手，立刻有两个战士走了上来，他们其中一人解下自己的步枪，将枪带在瓦西里中尉的脚踝上缠了两圈，随后开始搅动手中的步枪。
　　随着步枪的搅动，枪带开始一圈圈绞紧，勒得瓦西里中尉腿骨生疼。他竭力克制着锥心的疼痛，咬着牙一声不吭。
　　史军明笑道：“很有骨气嘛，可惜没用对地方。如果你不说，腿骨就会被搅断，而其他人还是会说的。或者我们可以现在就放了你，并当着士兵们的面对你表示感谢，你说那些军官会怎么想？你为什么被放了回去？”
　　听到这里，瓦西里中尉顿时脸色惨白，他很清楚那些贵族老爷的做派。如果有士兵举报，说他被俘后与对方军官商谈了一段时间，然后大家就莫名其妙的被放了。那些贵族老爷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自己将情报和盘托出，才获得了对方的赦免，等待自己的将是军事法庭和无尽的牢狱之灾。
　　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清楚其中利弊的瓦西里中尉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你们问吧，我说。”
　　“非常好，我们的合作至少有了个好的开端。”史军明示意战士停止用刑问道：“前进城现在有多少士兵？”
　　“前进城？”瓦西里中尉一愣，随即醒悟了过来：“你说的是伊尔库茨克，那里现在有三十万驻军，全都是从中亚和欧洲抽调出来的精锐。”
　　“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史军明笑道：“你们的指挥官是谁？”
　　“库什金中将。”瓦西里中尉答道。
　　“非常好，这个回答速度我很满意。”史军明摊摊手：“你的巡逻队是什么任务，具体要求如何？要几点回城？”
　　瓦西里中尉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从东门出发，径直向东走，直到这片松树林进行搜索，然后再折返回去。因为雪原上道路难走，并不固定时间，只要天黑之前返回就行了。”
　　史军明点点头：“那么现在告诉我，城内的百姓如何了？”
　　“他们非常好。”瓦西里中尉愣了愣说道：“至少那些华夏人非常好。”
　　听到瓦西里中尉说得含糊不清，姜大壮顿时急了，他很担心自己的妻子：“什么叫至少？到底怎么回事。”
　　瓦西里中尉照实答道：“库什金中将要求各部队不许杀戮平民，不过我们的三十万军队没有驻地，也没有那么多粮食，所以就把大部分南洋奴隶都驱赶了出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听说是将奴隶们轰了出去，众人都松了口气。史军明问道：“那么你说说看，这次偷袭前进城的计划是谁制定的？”
　　“制定计划？这可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不过库什金中将是总指挥官，计划应该是他制定的。”瓦西里中尉答道。
　　“很好，你的直率为你赢得了生命。”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史军明清楚了前进城的基本情况：“我会再去询问其他俘虏，如果你们的答案不一样，所有人都会被枪毙。”
　　“你放心，我说的全是事实。”瓦西里中尉很淡定得答道：“谢谢你们不杀我，我知道的已经全都说了。”
　　史军明起身快步走向来营地中心，姜大壮紧紧跟了上去：“史将军，你认为他说得是不是真的？”
　　“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要核实一下。”史军明挥挥手，战士们立刻甄选了几个俘虏，分别进行审讯了。得到了的情报相差不已，应该全都是真实的。
　　姜大壮问道：“现在怎么办？如果巡逻队不能按时返回，守军会立刻警觉的。”
　　“放心好了，巡逻队一定会回城的，不过需要姜营长帮个忙。”史军明笑了起来。
　　“没有问题。”姜大壮点头道。
　　史军明指了指前方：“那么好，我们现在进城去。”
　　“去做什么？”姜大壮问道。
　　“我们需要抓个级别更高的俘虏，才能完成任务。”史军明笑道：“根据瓦西里中尉的供述，他们的顶头上司是库什金中将的副官。俄军作战计划应该出自中将之手，有了他我们会获得大量有价值的情报。”
　　“原来是这样。”姜大壮点点头，他表示愿意参加。
　　从雪狼突击队里找了二十多个身材最高大的战士，连同姜大壮凑出了俄军巡逻队的人数，他们很快将俄军巡逻队的军服脱下来换上了。俄国人毕竟普遍高大，许多人虽然身高差不多，但在健壮程度上依旧不足，他们干脆在里面穿棉衣，将衣服撑了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花花绿绿的各种颜色，这是军服吗？简直是叫花子。”有个战士边穿衣服边埋怨着。
　　“知足吧，你看看我这双靴子，居然是红色的，都快成新媳妇了。”另一名战士指了指自己的红色靴子，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姜大壮看着身上的衣服说道：“我们穿这些衣服也不行啊，这脸还是黄色的，根本装不像。”
　　“谁说是黄色的？”史军明笑了起来，他掏出一个盒子道：“这是防冻霜，抹在脸上就能变成白人了，在沾上些胡子，根本没人能认出来。当然有那位瓦西里中尉帮忙，我们入城就更简单了。”
　　姜大壮试着抹了些，结果发现自己的脸果然变得白皙起来：“这是好东西啊，如果给媳妇买一瓶就好了。”
　　“别想了，这东西用多了伤害皮肤，你媳妇会很快变老的，到时候满脸的皱纹，看你喜不喜欢。”有个战士提醒着，引来众人哄笑。
　　“还有这个问题，真是太可惜了。”姜大壮直摇头。


第838章 乔装入城
　　史军明走到近前，将一把左轮手枪塞了过去：“燧发手铳不好用，你用这个吧，还有特种兵的专用手榴弹，你也多带些吧，关键时刻会有用的。”
　　“是。”姜大壮欣喜得接过左轮手枪，忍不住用袖子猛擦，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好枪啊。当初只见到师长带过一支，他早就眼馋了，没想到今天自己也能弄到。
　　众人换好了俄军衣服，又抹上防冻霜装扮成白人，这才将瓦西里中尉拉了过来。看到史军明等人的装束，瓦西里中尉脸色一变：“你们要做什么？”
　　“只是要你帮我们进城罢了。”史军明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最好还是合作。不要试图耍花样，在你暴露我们之前，我会提前解决你的。”
　　“是，我帮你们入城，决不敢乱来。”瓦西里中尉吓得赶快表态，生怕说晚了被人捅上一刀。既然已经投降，他的心理防线也就崩溃了，对史军明的要求相当配合。
　　很快这支俄军巡逻队再次出现了，他们都将帽子压得低低的，裹着棉衣在雪原上缓慢前行。前进城高大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城门口处俄军士兵的刺刀闪着寒光。
　　史军明用左轮手枪的枪口碰了碰瓦西里中尉的腰：“说话小心点，如果暴露了你也跑不了。”
　　“是，我会配合的。”瓦西里中尉连忙点头。
　　众人很快抵达了城门口，一名负责守门的士兵当即上前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巡逻队回城了。”瓦西里中尉喊了一声，那个士兵伸头看了看队伍，没有发现什么破绽，顿时点头放行了。
　　瓦西里中尉松了口气，向着成门内走去，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喊道：“站住。”
　　众人闻言只好站住，瓦西里中尉抬头一看来人，顿时脸色狂变。他连忙敬礼道：“中校先生您好，上尉瓦西里奉命向您报道。”
　　原来这个人正是库什金中将的副官纳尔维克中校，被任命为主管巡逻队事务。本来瓦西里中尉返回后就要向他通报情况的，结果却在城门口碰上了。
　　纳尔维克中校看着后面稀稀落落的巡逻队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回来晚了？”
　　“我……”瓦西里中尉没防备对方问这句，顿时有些卡壳，姜大壮吓得直流汗。史军明却装作不经意间上前半步，悄悄用衣襟下的枪口点了点瓦西里中尉的后腰。
　　受到这样的刺激，瓦西里中尉浑身打了个激灵，求生欲让头脑变得一片清明：“报告中校先生，今天的雪太厚了，行走很困难，所以回来晚了。”
　　“雪太厚？”纳尔维克中校皱了皱眉：“昨晚好像没下雪。”
　　“也可能是今天阳光比较足，把雪上的硬壳晒化了，所以很容易下陷。”瓦西里中尉连忙补充了一句，纳尔维克中校感觉有理，他点点头道：“今天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不，没有情况，路上除了狼没有任何脚印。”瓦西里中尉的回答让纳尔维克中校很满意，他点点头道：“都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巡逻。”
　　“是。”瓦西里中尉敬了个礼，随带着‘巡逻队’继续向军营走去。
　　重新回到前进城中，姜大壮不禁心头火起。原本的城市干净整洁，陷在却被俄国兵搞得乌烟瘴气。这个时代的欧洲人没有公共厕所的概念，更加蛮荒的俄国人更没有这样的习惯。街边喝醉的俄国兵不在少数，呕吐物随处可见，内急了就在街边大小便，搞得城内臭气熏天，如果不是在严冬中，恐怕味道还要浓郁。
　　转过一个街角，史军明将瓦西里中尉拉入了阴暗的街角处，很快同来的所有战士也都钻入了小巷。有姜大壮领路，众人七转八拐很快进入了一条隐蔽的小巷子。
　　到了这里，众人停了下来，史军明走到瓦西里中尉面前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是纳尔维克中校，库什金中将的副官，专门负责巡逻队。”瓦西里中尉答道，听到那个人正是纳尔维克中校，史军明心中大喜：“他经常在哪里活动？”
　　“在城东的军营里。”瓦西里中尉战战兢兢得说道。
　　“俘虏在哪里？”史军明突然又问了一句。
　　“俘虏？什么俘虏。”瓦西里中尉没听懂。
　　史军明道：“就是你们攻城时，抓捕到的新汉军俘虏。”
　　“在城北的仓库里，那里以前是装粮食的，现在粮食吃光了就住了俘虏。”瓦西里中尉答道。
　　史军明看向了姜大壮，对方点了点头：“那地方我认识，距离此地并不远。”
　　“俘虏有多少人？”史军明又问。
　　“这个我不知道，但数量不多，最多只有二三百人吧。”瓦西里中尉老老实实得回答道。
　　史军明看着瓦西里中尉摇头道：“你的表现非常好，现在任务已经结束了。”
　　瓦西里中尉闻言，脸色顿时变了：“不，不要杀我，我已经非常合作了。”
　　“放心，我们是不会杀你的。”史军明摇摇头：“只不过接下来的任务，我们不能带着你，只好让你睡一会儿了。”说完他一个手刀切在对方后颈，让他直接昏了过去。
　　“把他放在那里隐蔽好，我们先去侦查一下。”史军明指了指墙角，那里有一堆破烂。战士们将瓦西里中尉拖了过去，用破烂盖好，至于他会不会因此而冻死，那就不在众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处理了瓦西里中尉，姜大壮带着史军明等人装作下岗后四处闲逛的士兵，在城内绕了一圈。他们先去俘虏居住的粮仓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岗哨并不多，只有四个人站岗。粮仓高大结实，俘虏们空着手跑出来很难，但要攻进去却非常简单。
　　确认了附近的驻军位置以后，众人又向着军营走去，他们很快来到了城内最大的一个军营。姜大壮隐在街角处，指了指对面有俄国兵站岗的大门道：“这就是你要找的军营。”
　　史军明看着宽大的营门点点头，按照审讯得到的情报，这个军营里驻扎了四万俄军士兵，同时指挥部也在此地。
　　“可惜没有带上步枪，否则说不定可以干一票大的。”突击队最擅长射击的小队长聂超叹气道：“这些毛子的燧发枪明显是法国货，一点也不好用。”
　　“不要节外生枝，我们尽快寻找纳尔维克中校的行踪，完成任务就赶快离开。”史军明提醒道。


第839章 无法出城
　　“放心吧指挥官，这种工作很容易。”几名战士装作是巡逻的士兵，迈步向大街上走去。
　　史军明拍了拍姜大壮的肩膀道：“你的家在什么地方？”
　　姜大壮愣了愣道：“在城南。”
　　“城南？我们正好准备从城南撤退，顺便回家看看吧，或许可以吧你的妻子带走。”史军明低声道。
　　姜大壮咬着牙摇摇头：“不行，咱们还有任务在身。不能为了我个人的事情，冒着暴露的风险。”看着姜大壮坚定的目光，史军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时候，中队长蒋宽转了过来：“指挥官，那个纳尔维克中校刚刚经过，似乎是去了附近的一处小酒馆了。”
　　“太好了，按照原定计划，开始行动吧。”史军明点点头，三个小队离开分开行动了。两个小队作为吸引敌人火力的部队，分别向着城北和城西走去，其中城北那一路也担负着解救俘虏的任务。
　　史军明和姜大壮，以及蒋宽率领的八人小队扔掉燧发枪，装作是下岗休假的士兵，慢慢向酒馆走去。
　　喝酒是俄国人的***，所以库什金中将特许城内建立了二十多家酒馆，专门为俄国兵提供酒类。这些都是前进城入冬前存储的酒，专门用来御寒的，现在都成了俄国兵的杯中之物。
　　众人都是化妆而成，靠的太近了很可能暴露，因此他们没有进入酒馆，而是在附近分散隐蔽等待时机。史军明拉着姜大壮找了个视界很好的背风角落坐了下来，装作喝多了酒在这里歇脚的模样。
　　史军明一坐下来就将头靠着墙壁，嘴里还不清不楚得咕哝着，好像真的是个喝醉了的大头兵，看得姜大壮不禁好笑，心中暗道这位指挥官真是能装蒜。酒馆附近俄军士兵不少，总有人来回走动，姜大壮只好也坐在旁边，压低帽檐侧过脸去装作照顾史军明的样子。
　　这样的醉酒士兵太多了，根本没有多少人来关照。十几分钟后，城**然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那是一个军营的方向。街上的士兵顿时乱了起来，不少人向就近的军营跑去，有些拿着枪的士兵则直接跑向城东。
　　过了没多久，城北仓库区火起，猛烈的火焰窜起数米高，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不管街上多么混乱，姜大壮和史军明都紧紧盯着酒馆的大门，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酒馆大门猛然被推开，脚步踉跄的纳尔维克中校跌跌撞撞得走了出来，当他看到城北方向冲天的火焰时，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他挥手喊着卫兵，歪歪斜斜的向西走去，史军明和姜大壮迅速站了起来，两人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向街对面撞去，与此同时蒋宽率领的几个人也都动了起来。十个人迅速靠近了纳尔维克中校，而此时他和手下几个护卫还毫无所觉。
　　史军明突然上前一步，一手按住了纳尔维克的手腕，一手卡住了他的喉咙。见到长官被擒，几个护兵就想上前解救，结果却被蒋宽等人迅速制服了。这么混乱的时候，没人顾及这些事情，即便有看到的也会以为是喝醉了酒打架，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根本没几个人在意。史军明对着蒋宽等人努努嘴，众人立刻押着纳尔维克中校等人闪入了小巷。
　　“干掉护卫，我们走。”史军明一声令下，几名护卫就被抹了脖子。看到护卫们被杀，纳尔维克中校酒也醒了，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快走，我们从南边出城。”史军明一声令下，众人押解着纳尔维克中校想南门跑去。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下场，纳尔维克中校很不老实，他不停的挣扎着，不得不上来四个特种兵将他按住。
　　当他们终于来到南门附近的时候，却发现大门已经关上了，足有一个连的士兵正在那里驻守，显然是很难出城了。
　　“这些俄国兵反应真快。”见到无法出城，蒋宽不禁暗骂一声。
　　“这绝不是中校被捕暴露了，应该是发现城中动乱，库什金怕有人趁乱夺城，所以才加派岗哨的。”史军明说道。
　　“指挥官，现在怎么办？”蒋宽问道。
　　史军明看向了姜大壮：“你家不是就在附近？”
　　“是啊。”姜大壮指了指不远处：“距离这里只有两条街巷。”
　　“那就只好叨扰了。”史军明答道，姜大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招招手带着众人向自己家走去。
　　那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门前被收拾的很干净，此时大门紧闭看不到一个人影。姜大壮想要上前敲门，却被史军明阻止了：“你确定现在还是你妻子住在这里吗？”
　　“这……”姜大壮愣住了，他始终想着陷在城中的妻子，却没有意识到这么长时间，又经过攻城战的兵荒马乱，妻子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见到姜大壮发呆，史军明推了他一把道：“小心些，等在这里。聂超，你去开门。”
　　“明白。”聂超点点头，只见他向后退了两步，对着院墙猛然前冲，脚尖在墙壁上点了两下，双手在瓦檐上一撑，整个人犹如大鸟般飞了进去。
　　很快院门就被打开了，众人押着纳尔维克中校鱼贯而入。院门被迅速关闭，几个战士抽出匕首，靠向了房屋大门。史军明给姜大壮递了个眼色，对方顿时会意，迈步上前敲了敲门。
　　“是谁？”漆黑的房间内传来了一个女人惊慌的呼声。
　　听到这个声音，姜大壮全身一个激灵，惊喜得低声说道：“惠子，是我。”
　　“是，大壮？”女人的声音由惊慌变成了惊喜，房门打开一个窈窕的娇小身影扑了出来，直接冲入了姜大壮的怀中：“大壮，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好夫君。”惠子哭得梨花带雨，身体忍不住剧烈震动着，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姜大壮害怕被邻居听见，连忙好言安慰她。惠子慢慢止住哭声，这才发现旁边还有许多人，她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第840章 没有姓氏
　　姜大壮抱住惠子说道：“不用怕，这些都是咱们新汉军的人。”
　　惠子顿时一喜：“怎么？咱们的队伍打回来了？”
　　“还没有。”姜大壮害怕外面隔墙有耳，忙劝说道：“我们进去再说。”他拉着惠子走入房间内，史军明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只留下一个人在外面放哨警戒。
　　进入昏暗的房间，惠子忙点起油灯，姜大壮这才松了口气。他指了指史军明对惠子道：“这位是史将军，我们进来打探情报的。这位是内子，她叫惠子。”
　　“将军好。”惠子盈盈下拜。
　　“是嫂子。”史军明笑道：“听说您是日本人？”
　　惠子点点头：“是的。”
　　史军明知道，因为刘磊发布的一项内部命令，不少日本年轻女子都被以劳工的名义，秘密运出了日本。这些日本女子并没有作为劳工，大多都被新汉帝国内部消化了，尤其是姜大壮这种当初前往苦寒之地的光棍汉，许多人都娶了日本女人。
　　“你姓什么？”史军明问道。
　　“我当然是姓姜。”惠子笑了起来，她的华夏语已经非常标准，几乎听不出问题。
　　“我是说你与姜营长结婚之前。”史军明听刘磊说过，日本女人有出嫁随夫姓的习惯，出于好奇才询问了一句。
　　姜大壮笑道：“指挥官，日本人只有贵族才有姓氏，她以前只有个名字惠子，所以嫁给我后就直接随了我的姓。”
　　“是吗？皇上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史军明记得刘磊只说过女子出嫁随夫姓的事情，并未说过平民根本没有姓氏。事实上刘磊也所知甚少，他并不知道后来日本平民的所谓姓氏大多是明治维新时期才有的。因为制定匆忙，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听起来很奇怪的姓氏。
　　史军明并未纠结与姓氏问题，他询问道：“嫂子是否打算一同出城？”
　　“我也可以走吗？”惠子惊讶得问道。
　　史军明点点头：“带上一两个人离开，应该没有问题。”
　　“太好了。”惠子拉着姜大壮，激动地点点头：“我当然愿意离开，只要跟着夫君去哪里都行。”
　　“那就赶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先商量如何出城。”史军明说道。
　　姜大壮皱眉道：“已经快要天黑了，俄军的检查会更加严格，也不知道其他两组是否已经出城了。”
　　“我想那些士兵是因为城内大乱，临时加上的岗哨。我们在城中堵截纳尔维克中校耽误了时间，所以才没能出城，他们都在城边发动，应该早就撤退了。”史军明答道。
　　“现在城门的守卫那么严密，到了明天早上恐怕就会全城搜查，我们该怎么出去？”聂超问道，这句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史军明也没有想到，库什金中将会如此果断，短时间内就在城门处增加了大量守军。如果对方人数不超过五十人，史军明很有把握突破过去，而从刚才大略观察可以看出，城门处至少有两百名士兵，这根本不是他们十个人能突破了，更何况还带着俘虏。
　　姜大壮摸着下巴思索着，忽然听到后街响起铃铛声，有人颤巍巍得喊道：“倒……夜……香……咯。”
　　姜大壮眼前一亮道：“有主意了。”
　　“你要怎么做？”史军明问道。
　　“沿街收粪的过来了，咱们借他们出城。”姜大壮笑道。
　　“你打算怎么做？”史军明追问道。
　　姜大壮笑了起来：“前进城也像中原的城市一样，有沿街收粪后倒出城外的工作。不过因为北方天寒，这些收粪的工作不会在清晨进行而是在傍晚时分。我们只要借这个工作，就能出城了。”
　　“咱们抓的纳尔维克中校怎么办？”史军明看了看墙角被两个人战士看住的俘虏说道。
　　“简单啊。咱们把他打晕了塞在粪桶里，定能轻松过关。”姜大壮嘿嘿笑道：“这玩意太脏，俄国兵肯定不会仔细检查的。”
　　“好啊。”史军明一拍大腿：“咱们就这么干。”
　　姜大壮道：“汇集收粪的地方距离此处不远，我们过去看看吧。惠子就装作收粪工就行，做这种事情的女子不少，她去不会太过突兀。”
　　“也好，咱们这就过去看看。”史军明点点头，留下两个人看守纳尔维克中校，其他人全都跟随前往。
　　连同惠子一行九个人很快出了后门，在熟门熟路的姜大壮带领下，他们沿着街道很快来到了那条特殊的小巷子。这里是整个前进城最偏僻的地方，气味相当厚重，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姜大壮示意大家停下，他背着燧发枪，装做俄国大兵的样子，大摇大摆得走了进去。姜大壮毫无阻拦的走入巷子内，这里有数十人正在工作着。他们将收集来的粪便汇聚到马车上的大木桶里，准备送出城外。
　　很少有俄国兵会来这个肮脏的地方，所以姜大壮的到来很是惹眼。不过这些普通华夏人可不敢惹俄国兵，他们只是用好奇的目光偷偷看他，并没有人上来询问。姜大壮无惊无险得走到了巷子最深处，找到了他想见到了那个人。
　　身穿灰色棉袍，头上戴着破帽子，颌下一缕银色长须的老汉也在忙活着。姜大壮上前低声道：“陈伯。”
　　“啊？”老者显然很吃惊，不明白为何一个俄国兵会如此亲切的叫他。
　　姜大壮将帽子一挑，露出了本来的面容，老者顿时眼前一亮：“大壮，怎么是你？”
　　“陈伯，你还好吗？”姜大壮看看左右无人，拉住老者坐在了旁边。
　　老者叹气道：“还能如何？就算俄国兵来了，也要吃喝拉撒不是？只是这些工作以前都是奴隶做的，如今奴隶都被他们扔出城去冻死了，就只能我们自己来做了。你是怎么回来的？咱们的队伍打回来了？”
　　“还没有，不过皇上正在调兵，等天气暖和了就打回来。我这就是乔装进城来打探情报的，为咱们反攻做准备。”姜大壮笑道。


第841章 冒险出城
　　“好啊好，反攻好，打回来好。你们可要快点打回来，老少爷们都盼着这一天啊。”陈伯说到这里，拉起袖子一个劲的擦眼泪。
　　“陈伯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打回来的。不过我们进来侦察的部队被困在城里了，想要借你们的粪车出去。”姜大壮说道。
　　“这个没话说，我们一定尽力帮忙。”陈伯拍着胸脯表决心。
　　“那就好。”姜大壮点点头：“我们抓了个俘虏，也要带出城去。我想用粪桶把他装出去，还要劳烦陈伯去我家一趟，把人装进粪桶里。”
　　“这个没问题，我找个棒小伙过去。”陈伯听说反攻已经是满脸笑容，走路也轻快了不少，很快他就将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带了过来。这个人姜大壮也认识，正是与陈伯住一条街的鲁谦。
　　见到是姜大壮，鲁谦也激动地上前，晃着他的肩膀道：“大壮哥，我听陈伯说，你们回来侦察，要反攻了？”
　　“对，要反攻了。你要帮我把俘虏运出去，有他提供的消息，能让咱们的部队少受些损失。”姜大壮说道。
　　鲁谦点头道：“没问题，我们去城门的路上，会经过你家后门的。只要带上一个空桶，到时候装进去就行了。我经常来回运这些粪桶，离开的时候那些俄国兵也不会仔细检查，只有回来的时候检查严格。”
　　“那就好，拜托你了。”姜大壮点头道。
　　“为了咱们的胜利，这点事情不在话下。”鲁谦嘿嘿笑了起来。
　　大家收集粪便的工作也差不多了，陈伯和鲁谦找来了一批挑粪工的衣服，给姜大壮等人换上，随后他们推着车，缓缓向姜大壮家的后门走去。这样气味极重的车队，是没人会来关注的，就连喝醉的俄国兵也不会靠近。
　　车队缓缓抵达了姜大壮家，鲁谦示意大家先停下来，随后姜大壮几人合力搬下了一个粪桶，直接抬入了后门内。
　　“指挥官，这玩意装人？”留守的两个战士被熏得直捏鼻子。
　　“没错，把那小子装进去，就能蒙混过关了。”史军明笑道。
　　纳尔维克中校从几人谈话时的比划中，已经弄清楚了自己的命运，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史军明走到纳尔维克中校身边笑道：“中校先生，现在要委屈你一下。放心你不会死的，我保证将你送出去。”
　　史军明说得是俄语，纳尔维克中校立刻就听懂了，他吓得直摇头：“不，不要这样，我愿意配合，我配合你们。”
　　“现在配合，晚了。”蒋宽伸手右手，对着纳尔维克中校后颈狠狠切了下去。
　　纳尔维克中校只感觉脖颈后一疼，紧接着就昏了过去。
　　“这样能行吗？”看着软到的纳尔维克中校，姜大壮有些担心。
　　“放心，蒋宽是雪狼突击队武艺最好的一个，让他昏迷一两个小时都没问题。”聂磊答道。
　　史军明摆摆手：“小心无大错，把他捆起来塞住嘴，免得出了问题。”
　　“也好。”众人一起动手，将纳尔维克中校捆得像个粽子，又在他嘴里塞了块毛巾，这才合力将其装入粪桶里。
　　“这个粪桶太轻了，很容易出问题。”陈伯看着虚浮的木桶说道。
　　“没关系，咱们把粪水匀过去些。”鲁谦嘿嘿一笑，用粪勺子开始从其他各个粪桶里掏出黄水，灌入了装中校的木桶。直到那些粪水到了中校的小腹位置这才罢休。盖好盖子的粪桶被重新抬上车，又用绳子牢牢捆扎固定，众人推着车继续前进。
　　“站住。”当车队抵达城门口的时候，立刻被守城俄军步兵叫停了：“今天有**分子出现，要严格检查，禁止任何**分子出城。”
　　鲁谦笑着上前道：“大人，这里绝对没有**分子，全都是粪车，藏不住人的。”
　　今天守城部队是新调来的，加强到南门的是个连长，他摆摆手道：“那可不一定，我要严格检查后才能放行。”
　　鲁谦知道这个时候越推脱，对方就会越怀疑，所以他大方的挥挥手：“请大人随便检查。”
　　俄军连长点点头，背着手在十几辆马车前来回溜达起来。两个士兵捏着鼻子，挨个打开盖子往里看，那副模样简直是在受难。眼看着就要接近藏着中校的木桶，战士们都将手伸入怀中，悄悄握住了枪柄。
　　鲁谦挪动着脚步，不被察觉得走到了两个俄国兵前面那个木桶。当俄国兵盖好粪桶打算检查下一个的时候，鲁谦的胳膊在木桶上一碰，同时腰间爆发力喷破而出，挤得沉重的木桶晃了晃，黄色的粪水顿时从盖子缝隙间泼了出去，差点淋了两个俄军士兵一身，吓得他们大叫起来。
　　“有什么问题？”俄军连长猛然回头，看向两个士兵。
　　士兵指了指地上道：“报告连长，什么问题也没有，全都是粪桶。”见到鲁谦转移了俄军的注意力，战士们动了口气，就在这时装中校的粪桶传来咕咚一声响。
　　“什么东西？”俄军连长大喊道。
　　“大人，应该是老鼠，您知道的这些玩意什么都吃，简直臭死了。”鲁谦打着掩护，俄军连长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对着旁边战士叽里咕噜得说了一通。那名战士显然面有难色，但俄军连长却怒斥了他几句，最后战士妥协了。他将刺刀插在枪口处，对着发出声响的木桶狠狠刺了下去。
　　噗的一声闷响，当刺刀离开木桶的时候，顿时有一股淡黄色的涓流喷泄而出，险些淋了俄国兵满头满脸。
　　看着一股黄色液体沿着破口处不但流下，很快在城门处堆积起一小滩，那气味简直令人作呕。这下子俄军连长再也不严查了，他尽量距离那东西远了些，捂着口鼻不断摆手让他们赶快离开。
　　鲁谦对着俄军连长点头哈腰的道辛苦，这才挥手大喊了一声：“走，出城了。”
　　城门被俄国兵拉开，车队缓缓离开了前进城，向着平日里倾倒粪便的地方走去。离城两里路之后，车队再次停了下来，工人们七手八脚得帮助特种兵，将粪桶里的纳尔维克中校抬了出来，只不过他全身臭气熏天，没人愿意靠近他，只好将他扔在了雪地上。


第842章 狗拉雪橇
　　“刚才的动静是这家伙搞出来的。”姜大壮指了指他身上已经有些松的绳索道。
　　“这个野猴子没事乱动，要不然往桶里放了不少粪水，差点就露馅了。”聂超怒骂道。
　　“不是他乱动，是车子动让他重心不稳，头靠到另外一边去了。幸好粪桶不够宽，否则他头扎进粪水里，可要喝个饱了。”史军明说道。众人都笑了起来，让毛子兵受这样的罪，让他们非常开心。
　　“这家伙就交给你们了，不过这味道你们怎么带他走？”鲁谦笑道。
　　“我们会有办法的。”史军明上前与鲁谦握手道：“感谢你们为国家做出的贡献，我们尽快上报的，等我们打回来，给你发个大大的奖状，给大家都发奖状。”
　　工人们顿时欢呼起来，鲁谦挠挠头道：“这没什么，我们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
　　姜大壮担心道：“鲁谦，你们回去人少了，俄国人不会怀疑吗？”
　　“放心吧，俄国兵只检查是否夹带私藏，并不会数人的。俄国兵大多不识字，计算人数就太为难他们了，只要不是相差太多，他们根本看不出来。”鲁谦笑了起来。
　　“那就好。”姜大壮点点头。
　　史军明道：“大家再坚持一段时间，要相信国家和军队，我们很快就能打回来的。”
　　“大人，我们都盼着这一天，希望新汉军早点打回来。”工人们纷纷回答着。他们又聊了几句，双方挥手作别。挑粪工们在鲁谦的带领下，继续赶路去倾倒那些粪便，而史军明等人则要与大队集合返回尼布楚。
　　“指挥官，这家伙怎么办？他太臭了。”蒋宽捏着鼻子问道。
　　“用绳子拴住，放长些拉着他走，距离远些找片树林烧水给他洗澡。”史军明的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纳尔维克中校被绳子拴好，拉出十米远被牵着向松树林而去。
　　雪狼突击队的任务完成非常好，不但解救出来两百四十多个被俘的士兵，还抓住了个非常有价值的俄军中校。
　　纳尔维克中校没有进行什么严刑逼供，就如竹筒倒豆子般将情况都说了，让霍明掌握了俄军的具体动向。结合宋轲下达的命令，霍明制定了两线防守，互为应援的策略。随着气温逐渐从零下五十多度提升到了零下三十多度，北方战区的部队趁着大雪未化冰河未开的时候，开始迅速调运物资和人员了。
　　北方战区的新汉军装备有研究所专门设计的雪地防护服，采用三层拉链设计，袖口裤口都是收紧的。
　　防护服用油蜡布制作棉衣外层不沾水，即使在雪地里打滚也不会浸湿，内部细分格子填充的棉花更加保暖，而且不会出现有薄有厚的现象，而在棉衣的内衬上还挂有毛皮，保证士兵即使长时间在野外也不会出现失温的情况。
　　翻毛长筒大头皮鞋既不浸水又很保温，皮面衬棉的手套，能拉下挡住耳朵和脖颈的厚棉帽，纯羊毛织成的面罩和围巾，以及雪地专用的墨镜，每一样都能保证士兵冬季作战的安全。
　　有这样的雪地防护服，再加上专用的鸭绒睡袋、衬棉防风帐篷和各种自热食品，让新汉军即使在零下三四十度也能行动自如，根本不需要等到春暖花开。反观俄军就没有这样的好装备了，所以不到冰雪融化的时候，他们只能躲在前进城里等待。
　　连俄军也没有在零下三十多度气温中行动自如的装备，准噶尔骑兵就更不可能了。他们的羊皮袄虽然能御寒，却因为没有特殊的抗风设计，无法长期待在野外。何况准噶尔作为游牧民族国家，冬季牲畜只能啃干草，战马十分消瘦，能不死就不错了，要载着骑兵长途行军激烈对抗，连想也不用想。
　　今年的天气也有些古怪，西域的气温居然比西伯利亚还要低些，百年难遇的寒流中，大雪几乎覆盖了整个西域，许多地方积雪厚达五米。而酷寒的天气将雪上冻成了硬壳，光滑得几乎能溜冰。在这样的冰壳上，战马行动相当困难，就算是有精饲料可用，战马体力充沛的新汉军骑兵，也很难发起进攻。
　　新汉军骑兵无法进攻，不代表步兵也无法进攻。虽然进入西域的步兵都是从四川过来的，之前不在北方服役也从未学过滑雪，但他们有一样俄军和准噶尔军都没有的利器，由刘文奇培育的雪橇犬。
　　这种由阿拉斯加犬、哈士奇犬和高加索犬杂交而成的新型雪橇犬体型巨大力气足，自身抗风保暖能力又强，只要十只就能拖动一个两百斤的雪橇再加上一个人。
　　雪橇犬最大的优势是它们用脚爪前进，这些锐利的爪子能牢牢勾住冰面，不至于发生打滑。在这样的天气里，马拉雪橇经常因为打滑而摔倒，也只有狗拉雪橇才能在雪原上行动自如。
　　在经过推演之后，吴跃最终决定，让皇家近卫军第二师第四旅使用这些狗拉雪橇，对葛尔丹的部族发起偷袭作战。第五旅将掩护十万民夫缓行，继续向西修建兵站。
　　为了弥补火炮无法携带，造成的第四旅远程投射火力不足问题，吴跃还特意从陕西的山地特战师抽调了二十门六十毫米口径迫击炮过来，随同雪橇行动。
　　在经过充足准备之后，廖霆率领第四旅全体官兵，在二月十九日早上秘密出发了。
　　第四旅官兵携带了三个基数的弹药，以及足够使用两个月的军用口粮和雪橇狗吃的肉干从吐鲁番出发，一路向西而行。天寒地冻之中，所有的河流都结了冰，大部分天堑都变成了通途，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渡河问题，一路沿着天山向西疾驰。
　　为了避免泄露消息，廖霆决定绕开了所有城镇，避开任何可能有人居住的区域，不断冒着风雪前进。十天以后，第四旅已经出现在了伊犁河谷附近。
　　伊犁河谷位于天山山脉西部，其三面环山，被科古琴山、婆罗科努山和哈克他乌山包围，形成了三山夹两谷的地形。
　　此地有伊犁河作为水源，又被高大山脉挡住了南下的冷空气，造成河谷地区的冬季温度明显比西域其他地区高上许多。即使是今年出奇的寒冷，在西域其他地方都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时候，这里的温度也保持在零下十度左右。


第843章 处境艰难
　　即使身处这样一块宝地，葛尔丹依旧满面愁容。去年不断的激烈战斗，让各部族被迫在西域不断迁徙，随着大量草场的失去和频繁转场，牲畜们上膘的速度被大大拖延，以至于让部族的牛羊现在处境艰难，恐怕没法渡过这个冬天。
　　恰逢百年难遇的寒冬，更让这种情况变得雪上加霜，如今才刚刚二月，已经有近三万头牲畜因为缺少草料冻饿而死。虽然这些牲畜为部族百姓提供了充足的食物，让他们不至于在冬季没饭吃，但这等于是竭泽而渔。
　　对于游牧民族来说，牲畜的数量就意味着实力，没有足够的牲畜，就很难养活大量人口。随着大量牲畜的倒毙，明年春天将会非常艰难，饿死人是肯定的了。
　　更可怕的是这种情况还在延续，如今只是二月底，距离每年冰雪融化的时候还有至少一个多月，在这样下去恐怕牲畜都要死光了。
　　葛尔丹对此忧心忡忡，却又毫无办法，他只能让士兵们步行搜寻，尽量寻找可以使用的草场，希望能让剩下的牲畜存活下去。
　　葛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专门负责这件事情，他带着数百人手，分散寻找了近二十天，不但毫无所获还损失了十几个人，最终他只好放弃了搜寻回来复命。
　　策妄阿拉布坦回来的时候，葛尔丹正在喝茶。这是游牧民族经常喝的茶，用红茶砖煮成，加入盐巴和羊奶，是葛尔丹最喜欢的。
　　今天的茶刚刚煮好，他才喝了两口，策妄阿拉布坦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大汗，我回来了。”
　　葛尔丹点了点头：“情况怎么样？”
　　策妄阿拉布坦脸色一沉摇摇头：“今年的雪太大了，根本找不到草场。我们在向阳迎风的坡地试着挖了挖，雪最少还有两尺深，根本没法放马。大汗，我看宰掉一部分战马吧。”
　　“不行，宁可宰掉牛羊，也不许宰战马。”葛尔丹放下茶碗说道。
　　“大汗，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草料储备的不够，只能杀掉一部分牲畜。”策妄阿拉布坦提醒道。
　　“那就杀牛羊。”葛尔丹仍旧不答应。
　　“可是牛羊已经杀了很多，再这样杀下去，明年我们也会饿死的。”策妄阿拉布坦提醒道：“如果杀掉部分战马，就能给牛羊多留下些草料，明年我们才能缓过劲来。”
　　“你想过没有？如果杀了战马，春天新汉军反击，我们该如何抵抗？”葛尔丹叹气道。
　　策妄阿拉布坦眼神有些闪烁，片刻后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道：“大汗，我们不如与新汉军合作，相信能够保住我们的族人。”
　　“什么？”葛尔丹顿时瞪起眼睛，右手狠狠拍在了桌子上：“新汉军反对奴隶制度，他们要解救那些牧人，要让我们部落头人们没饭吃。我们投降新汉军，就是在自杀，就是毁掉我们的一切。”
　　“可是据我所知，外蒙古的喀尔喀蒙古各部都归降了新汉帝国。如今他们将部落变成了公司，所有人都有了生活保障，据说那些大汗更加富有了。他们不但有数不尽的财富，还能吃上中原的各种美味，茶叶、盐巴敞开了供应，甚至还能吃到糖果，冬天有温暖的房子，牲畜都有精饲料，根本不用担心饿死……”
　　“够了。”葛尔丹气得将茶碗摔在了地上：“那是新汉帝国的虚假宣传，他们怎会那么好心，让蒙古人过得比华夏人更好？”
　　策妄阿拉布坦有又劝道：“大汗，我们……”
　　“不要再说了。”葛尔丹打断了策妄阿拉布坦的话：“不许动摇军心，五路大军同时发动，新汉帝国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待明年春天，清军和俄罗斯军队会夹攻新汉军，那就是我们大举反攻的时候。只要有足够的战马，就能组织起一支大军，才能为准噶尔汗国获取最大的利益。”
　　“大汗。”策妄阿拉布坦有些急了。
　　葛尔丹却摆了摆手：“再屠杀两万只牲畜，立刻去办。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见到大汗执意不肯，策妄阿拉布坦也没有办法，他只好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策妄阿拉布坦刚刚离开，葛尔丹的大妃阿努可敦就走了进来：“大汗，为什么事情生气？我很远就听到您在喊了。”
　　“原来是阿奴，快坐下吧。”葛尔丹叹气道：“我是因为策妄阿拉布坦而生气，他已经中了新汉军的毒，竟然想要怂恿我投降，还胡说什么外蒙古各汗国投降以后，得到了比以往更好的生活，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我已经听不止一个人说过了，他们都是来自于各地的马帮，彼此并不认识。”阿努可敦摇头道：“这些人说得很详细，内容也雷同，显然并非乱说的。或许我们应该派人去查一查，是不是真的有这种事。”
　　“绝无可能。”葛尔丹冷声道，阿努可敦也不好再劝，只能叹口气离开了。
　　策妄阿拉布坦被葛尔丹怒叱，心中满是绝望，他站在雪原之中，看着白茫茫的一片连声叹气。他知道准噶尔汗国已经完了，哪怕明年春天新汉军不来进攻，那些老人也根本活不下去，他们会成为最先被饿死的人，紧接着是那些孩子。
　　想到自己的族人将被活活饿死，那些被饿死的老人甚至可能在春荒时被用来裹腹，策妄阿拉布坦就感觉遍体生寒，他已经快要绝望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百骑长跌跌撞撞得跑了过来：“台吉，大事不好了，我们东边的营地遭到了袭击。”
　　“东边的营地？这不可能。”策妄阿拉布坦惊呼道：“是什么人袭击的？”
　　“是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对了，他们有大炮，很多很多大炮。”百骑长满脸的惊恐神色，显然是被吓坏了。
　　“很多大炮？是新汉军。”策妄阿拉布坦惊呼出声，他知道这个消息必须尽快告知葛尔丹，立刻快步跑向了大营。
　　葛尔丹刚刚将茶重新热了热，还没有开始喝，就见到策妄阿拉布坦猛地闯了进来。他对这个侄子感到有些不耐烦了：“你冒冒失失得做什么？怎么又闯了进来。”


第844章 劫掠人口
　　“大汗，不好了，我们在东边的营地被新汉军袭击了。”策妄阿拉布坦上气不接下气得回答道。
　　“绝不可能。”葛尔丹猛然站了起来：“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难道他们是从天上飞过来的？”
　　“是不是飞过来的我不知道，但真有一支军队袭击了东边的营地，而且他们有许多大炮，这只能是新汉军。”策妄阿拉布坦答道。
　　葛尔丹背着手在大帐内踱了几步道：“立刻备马，我要亲自去看看。”
　　“大汗，战马在冰面上难以通行，何况马都瘦得难以行动，怎么还能骑乘？”策妄阿拉布坦提醒道。
　　“嗨，真不是时候。”葛尔丹懊恼得捶在自己脑门上道：“集结五千精兵，我要亲自率领去东边看看。”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两个字：“步行。”
　　葛尔丹的中心部落人口有六万多，但五千精兵也是抽调了大部分防守力量，葛尔丹带着这些人，踩着光滑的冰面，向着东边的营地走去。从中心营地前往东边的营地，需要跨越十公里的路程。如果是在平时骑着战马片刻即至，如今却需要士兵们在深达腰部的积雪中艰难前行。这让葛尔丹耗费了大量时间，直到傍晚时分才抵达。
　　当葛尔丹抵达东部营地的时候，入眼的景象却是惨不忍睹。营寨已经被彻底焚毁，牲畜全都不知所踪，遍地死尸倒伏将周围的白雪统统染成了红色。
　　葛尔丹立刻命令清理营地，结果发现了四千三百多具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是青壮年男性。葛尔丹知道东边这个营地不大，也驻有两万多人，而四千多具年轻男性尸体，几乎等于那个营地的全部青壮了。
　　“我要报仇。”葛尔丹气得牙根痒痒，然而他却毫无办法。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他又该如何报仇。策妄阿拉布坦却冷静得多，他在营地周边查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了疑点。
　　“大汗，看这里。”策妄阿拉布坦指了指地面上纷繁复杂的爪子印和笔直的冰辙说道。
　　“这是什么？狼群吗？”葛尔丹皱眉问道。
　　策妄阿拉布坦摇摇头：“如果我看的不错，这应该是狗拉雪橇。”
　　“用狗拉雪橇？”葛尔丹惊讶道：“这可能吗？”
　　“普通的狗当然不可能，但如果是特殊培养的大狗，应该没有问题。据我所知，极北之地就有民族用狗拉雪橇来活动。”策妄阿拉布坦答道。
　　“会有这种事。”葛尔丹瞪着眼睛说道：“我看这支部队并不多，否则也不会逃走了。”
　　“逃走？以营地内的尸体和伤痕看，这些人的战斗力很强，他们根本不需要逃走啊。”策妄阿拉布坦说到这里脸色大变：“糟了，大汗我们中计了，那些人一定是去进攻中心营地了。”
　　“什么？”葛尔丹脸色大变：“立刻回去。”
　　“大汗，夜里非常冷，也难以分辨方向。我们这样徒步回去，很容易迷路的。”策妄阿拉布坦提醒道。
　　“这该怎么办？”葛尔丹很担心营地的情况。
　　“不管怎么样，我们至少需要半天时间才能返回营地，我看还是先在这里住下，等明天早上再回去吧。”策妄阿拉布坦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哪怕是自己的营地有危险，葛尔丹也只好耐住性子在这里休息一晚。
　　第二日天亮，葛尔丹立刻催促着众人上路。草草吃了些肉干和马奶酒，众人便背负着武器和干粮登程了。从半夜开始刮起了大风，刺骨的风暴让士兵们不得不拉紧了皮袍衣襟，缩着脖子压低帽檐，伏下身子缓步前行。
　　策妄阿拉布坦和十几个高大的亲卫保护在葛尔丹周围，为了避免被大风吹倒，他们每十几个人用绳子绑在一起，互相牵引扶持着，在丘陵间艰难跋涉。因为大风的影响，他们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才终于回到了中央营地。
　　当站在不远的土丘上，看着安定祥和的营地一丝不乱，牛粪燃起的炊烟正徐徐上升，葛尔丹这才松了口气。
　　策妄阿拉布坦始终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预测的危机并没有出现，这让他心情好了不少。拉着兄长葛尔丹，两人在积雪中艰难跋涉着，直到十几分钟后才返回了营地大门处。
　　见到葛尔丹等人返回，负责守卫的士兵们都欢呼了起来。精兵全部被调走，也让他们的精神高度紧张，直到此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葛尔丹在众人的簇拥下返回大帐，迎面而来的大妃阿努可敦却面沉似水。葛尔丹感觉不对，眉头微微皱起：“出什么事了？”
　　大妃阿努可敦答道：“我们北边的塔尔营地被袭击了，应该是同一拨人所为。我已经派人去了解过了，刚刚得到消息，那里的青壮都被杀了，老幼妇女以及牲畜全都不知所踪。”
　　“什么？”葛尔丹脸色一变，拳头捏的咯咯吱响：“这些是什么人？到底要做什么？”
　　大妃阿努可敦答道：“我想这些人的目的很简单，他们知道我准噶尔汗国的战士虽然厉害，但人口数量太少，根本经不起消耗。他们就是要趁着大雪尚未过去，我们最虚弱的时候，尽可能消灭我们的人口，让我们的力量受到削弱。待到春暖花开的世界，就是他们大举进攻的时候了。”
　　“能这么做的只有新汉帝国。”葛尔丹咬着牙道：“这些不敢堂堂正正开战的懦夫，竟然以这些的方法削弱我们，我要立刻统兵去杀光这些人，让他们知道准噶尔汗国不可轻忽。”
　　“大汗三思啊。”刚刚进门的策妄阿拉布坦连忙劝阻道：“塔尔营地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现在绝不是冲动的时候。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何况他们有狗拉雪橇，我们的战马却用不上，这样作战太吃亏了。我看不如派人查探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查探？你要怎么查探？”葛尔丹问道。


第845章 关系融洽
　　策妄阿拉布坦解释道：“我们已经检查过了，东边遇袭的营地只有那些青壮的尸体，老幼妇孺的尸体并没有找到，这说明新汉军并不想将我们灭族。”
　　“你的意思是他们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来？”葛尔丹问道。
　　策妄阿拉布坦点点头：“这很像草原上的规矩，杀光青壮劫掠老幼妇孺并入自己的族中，以壮大族群力量。这说明新汉帝国是希望长久统治这片土地，不希望这里变成没有人口的不毛之地。”
　　“说下去。”葛尔丹听出了其中有点意思。
　　策妄阿拉布坦接着说道：“他们要保证人口，又不想这些人反抗大军造成意外，所以他们按照草原上的常规做法，杀光青壮劫掠老幼妇孺，让他们能尽快被新汉帝国同化。这么做就有个问题，这些人不能长途跋涉，自然需要在附近有个休养生息的地方。只要我们能找到这个地方，就能抓住新汉军的弱点，将他们包围起来四面攻打。这样一来，我们不但能消灭这支烦人的小队伍，还能夺回被劫走的人口。”
　　“好主意。”葛尔丹一拍大腿道：“就这么干，立刻派出族中勇士，四处查探对方的落脚处。”
　　阿努可敦补充道：“让勇士们先去塔尔营地看看，沿着他们离开的足迹寻找。外面天寒地冻，能够作为营地的地方也并不多，让他们多找这种地方。”
　　“明白了。”策妄阿拉布坦点点头，立刻离开去分派人手了。
　　见到策妄阿拉布坦，葛尔丹满意得点点头：“我看策妄阿拉布坦很不错，头脑灵活办法多，是个可造之才。”
　　阿努可敦点点头道：“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不过他野心也不小，你能用他也要防着点。”
　　“怎么会？策妄阿拉布坦是我大哥的儿子，怎么会反我？你想得太多了。”葛尔丹哈哈大笑起来。
　　“但愿是我多心了。”阿努可敦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劝说。
　　策妄阿拉布坦分派人手，四处探查新汉军落脚地的时候，廖霆也的确在为此而发愁。凛冽的寒风让他们的撤退速度慢了许多，不少随行的老人和孩子几乎跟不上队伍。
　　面对着些老弱，战士们并非以征服者的姿态不予理睬，而是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在军队的政治思想教育中，他们始终被灌输华夏一体的思想，强调各族人民亲如一家，即便是双方爆发战争，也与百姓们无关。只要不是拿起武器进行反抗的百姓，都要待如亲人一般。
　　当准噶尔部族的老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时候，旅政委高华第一个将备用的棉衣和军毯都拿了出来，分给他们御寒。在高华的带动下，全军战士都将自己备用的棉衣和军毯，甚至是睡袋都拿了出来，给那些老幼们御寒。
　　体力不支的老人和孩子们很快被安排坐上了雪橇，战士们不得不全体步行前进。很快雪橇也不够坐了，身强力壮的战士们甚至背起了那些耗尽体力的孩子，为了让这些人不至于因为严寒而生病，战士们将自己的自热军粮都拿出来给百姓吃，自己啃冷冰冰的压缩饼干充饥。
　　在新汉军主动帮助下，准格尔部落的百姓们与军队之间很快消除了隔阂，气氛难得变的融洽起来，不少人甚至主动相互攀谈起来。浩浩荡荡数万人的队伍从押解方与被押解方，竟然变成了相互扶住并肩前行的同路人。
　　对于这种变化，连廖霆也感到不可思议。他也知道蒙古人杀掠青壮，劫掠妇孺壮大自身部落的传统。知道蒙古人信奉这样的传统，所以被劫掠的妇孺很少反抗，而是会尽快融入到新的部族之中。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新汉军刚刚杀光了他们部族中的青年，血迹未干双方就变得融洽如一家人，仿佛他们对亲人毫无感情一样。结果在询问之后，廖霆得到了一个让他即震惊又庆幸的消息，那些被杀的青壮根本不是他们的族人。
　　原来在葛尔丹大败而归之后，兵力受到极大削弱，不少部族都因为新汉帝国的宣传和优渥的生活条件而选择了叛逃过去，这让葛尔丹有了很深的危机感。
　　入冬之前，葛尔丹掌控的三十多万人口全都撤退到了伊犁河谷附近驻扎，打算在这里越冬。为了避免有部族在冬季消息难以沟通的时节叛逃，葛尔丹下令各部落青壮换防。也就是说各部落照顾牲畜的工作全都交给了妇女和孩子，所有十四岁以上的男子都编入军队，去保护其他部族的安全。
　　这样一来任何部族的青壮都不会舍弃老弱自己投降，部族头领又不可能说动保护自己部族的那支军队放行，让自己的部族离开驻地。这就形成了类似于联保连坐的方式，保证了各部族不会叛逃。
　　然而这样的做法，也造成了新的问题，因为不是保护自己的部族，驻军和部族之间难免会发生些不愉快。尤其是冬季本就无所事事，青年男女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的爱人，干柴烈火很容易爆发出火花，惹得各部族与外族青壮的关系非常紧张。
　　当新汉军进攻部族，杀光那些外族青壮的时候，本族中的绝大多数人非但不会憎恨，反而还有些感谢新汉军的做法。虽然他们是被劫掠离开的，但政委高华利用军队的政工部门，事先对百姓进行了大规模宣传，许诺他们不再受到头人的压迫，在新环境中还能享受优渥的生活，与更加丰富的生活必需品。
　　有着对新生活的渴望，又看到了新汉军爱民如子的做法，才让这些牧民对新汉军产生了好感，也让廖霆的迁徙工作变得非常容易。
　　廖霆也正搀扶着一位老汉，在雪地上缓步前行，同时尽量以高大的身躯，为他阻挡着凛冽的寒风。忽然见到迷茫一片的大雪之中，十几个狗拉雪橇快速的接近过来。
　　狗拉雪橇在队伍旁边疾驰，雪橇上的人四处张望着，仿佛在找寻着目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要找的人，十几个雪橇迅速向廖霆的方向冲来。


第846章 集思广益
　　警卫们很快掏出左轮手枪，做好了战斗准备，然而这些雪橇并未靠近就停下了，有个男子飞快的跑向了廖霆。他跑动间将身上白茫茫的一片积雪震落，露出了里面皇家近卫军的军官棉服。
　　那个人对警卫们做了个手势，这才跑到廖霆身边敬礼道：“报告旅长，我已经把队伍后面都处理过了，十公里长的行进痕迹全部抹掉，再加上这么大的风，谁也找不到咱们的队伍。”
　　“干得不错，洛营长，你们可以归队了。”廖霆笑着说道：“不过现在雪橇数量紧张，你们也要跟着我们步行了，把雪橇都让给老人们乘坐。”
　　“是，保证完成任务。”营长洛琦笑着上前，扶住廖霆旁边的老者道：“让这位大爷就坐我的雪橇吧，反正我也找不到团长，等到了驻地再报告也行。”
　　“你这小子，还是那么冒失。”廖霆笑道：“不要打散部队编制，尽量帮助百姓们往前走，距离我们预定的驻地已经不远了，相信十一团已经在那里建立了营地。”
　　廖霆所说的预选驻地，就在伊犁河谷北面五十公里外，察罕塞喇木池附近，塔勒奇山西麓之间的一片荒原中间。这里与准噶尔各部族聚集的伊犁河谷地带隔着拉勒奇山，很难被对方发现，而临近察罕塞喇木池这个蒙古人称呼中的海子，不但附近水草丰美，还能就近补充水源可谓一举两得。
　　根据侦察部队的情报，廖霆选定的营地就在察罕塞喇木池东边，与塔勒奇山形成的一块三角形的谷地。这块地域东西宽18公里，南北长6公里，依山傍湖风景秀丽，气温也比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区要高上十度左右，是附近仅次于伊犁河谷的好位置。
　　最大的优势是这个大湖属于高原湖泊，湖水微带咸味，但越往东咸味就越淡，在选定这片驻扎区域的察罕塞喇木池东岸已经完全变成了淡水，很有利于大量居民的长期驻扎。
　　当廖霆率领的两个团不断艰难跋涉，越来越接近这片区域的时候，另一路负责劫掠葛尔丹东边营地的第十一团也带着两万多老幼抵达了此地。他以夜袭的方式，消灭了驻扎在此的准噶尔汗国一个部落，再次俘虏了三万多百姓。
　　当占领了这片区域之后，第十一团的团长方敬涛上校有些犯难了。此地虽然能够支持数万百姓和二十多万头牲畜的居住，却无法阻挡可能出现的进攻。周围大片区域一马平川，又没有修筑城墙，一旦葛尔丹找到这个地方，凭借数万骑兵发动进攻，新汉军根本无法防守。
　　凭借第四旅的七千多官兵，根本无法保护周全。一旦让那些投靠过来的老幼出现伤亡，他们的情绪很可能出现反复，这会对西域日后的治理留下极大的麻烦。
　　将几万百姓安顿在原来的准噶尔营地内，方敬涛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找来参谋长乔进和政委赵四喜商量。
　　三个人一合计，政委赵四喜出了个好主意。他是龙岩州乞丐出身，也算是跟随刘磊的老人了，虽然技战术方面不算擅长，但对刘磊始终忠心耿耿，又对华兴党的理念十分认同，早已经是其中一员了。正因为接受了华兴党的各种理念，对刘磊依靠群众发动群众的做法非常拥护，所以他的好主意就是发动群众想办法，让官兵们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上报，从中寻找解决问题的灵感。
　　对于赵四喜的想法，方敬涛和乔进非常认同，很快一场全团官兵的大讨论就开始了。两千名官兵以连为单位，在连长和指导员的主持下，集思广益想办法解决营地防守问题。
　　33营二连也在驻地内围着篝火开起了讨论会，连长姜擒把上级下达的命令大致说了一遍，在战士们中间鼓动道：“找出好的防御办法，就能在未来的战斗中减少伤亡，就能挽救无数战友甚至你们自己的生命，所以大家务必开动脑筋，多想想办法才行。”
　　“连长，我有个办法。”一个战士起身道：“我看咱们不如在冰湖上扎营，冰面溜光水滑的，准噶尔骑兵要想冲锋非摔死不可。”
　　“你就不怕准噶尔骑兵没来，自己先摔死？”有人出声道，顿时引来阵阵哄笑。
　　指导员窦云笑道：“这个办法不行，过一两个月天气就要开始转暖了，谁知道湖冰什么时候化？到时候出了危险可不行。”
　　又有战士说道：“守营不如守险，我看咱们在山上建立阵地，葛尔丹要来打，咱们就凭险坚守。”
　　“我看不行，山上那么冷，谁能长期坚守阵地？”有人提醒道。
　　“不对，我们应该发挥新汉军的战斗精神，绝不能向困难低头。”立刻有人反对。
　　“我们是不该向困难低头，但也要讲方式方法，能让战士们少付出些代价，岂不是更好。毕竟大家都有爹娘，谁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众人不断讨论着，却始终找不出个好方法来。这时候指导员窦云忽然发现始终不发言的五排长高显正在那里摸索着口袋，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窦云笑道：“高排长，你在找什么？”
　　高显脸上一红：“报告指导员，我忘记带烟了。”
　　如今香烟几乎成了部队中一些人的必需品，后勤部队需要专门分派一部分运力输送香烟。对此刘磊也并未阻止，毕竟香烟对于平复紧张的心情，缓解战斗中的疲乏很有效果，尤其能为指挥官们提神醒脑，所以香烟在军官中的供应量还是不少的，这也让不少军官都养成了烟瘾。
　　高显就是这种情况，如今他烟瘾犯了，却发现没有带烟过来。窦云知道这个部下虽然平时不修边幅，鬼点子却是最多的。当即从兜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支过去：“来抽我的。”
　　“谢谢指导员。”高显顿时喜笑颜开，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燃烧的小树枝，点燃了烟卷。


第847章 修筑冰城
　　喷云吐雾两口，高显的情绪平缓了许多。窦云说道：“高排长，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高显又抽了两口烟，盯着篝火良久之后才说道：“指导员，我家世代都是石匠，虽然我做活的年头不长，却也是从小学习的。如果用石头修城墙，肯定很结实，不但能挡住葛尔丹的骑兵，还能给百姓和牲畜们挡风。”
　　“高排长这主意没用啊，到处天寒地冻的，别说是石头，连土都挖不起来。”有人提醒道，顿时引来一阵笑声。
　　高显嘿嘿笑道：“石头的确不好挖，可是我们能造啊。”
　　“造石头？”姜擒听得来了兴致：“老高，你说说怎么造石头？”
　　高显指了指旁边的积雪说道：“地上的积雪都有快两米厚了，这么深的积雪只要泼上水，就能结冰了吧。”
　　“你是说冻冰铸城？”姜擒眼前一亮。
　　高显点点头：“对，雪上泼水可以变成冰块，我们还可以在湖面上采冰。我们用修石头的手艺，把冰块修齐整，再营地周围摞起来，就能变成一道冰城。”
　　“冰块与冰块之间如何连接？如果不能连接得结实，被骑兵一冲就倒了，这样也不行啊。”窦云提醒道。
　　高显嘿嘿笑道：“指导员放心，这么冷的天，只要在冰块之间泼些水就能很快冻成一体的，比水泥都结实。”
　　“可是再有两个月气温就要上升了，到时候冰城化了怎么办？”有人提出异议。
　　姜擒摇摇头：“能坚守到春暖花开的时节，大军也就到了，那时候就不是防守而是进攻了，还要冰城做什么？”这句话顿时引来了阵阵笑声。
　　这个办法很快被传递到了旅部，方敬涛旅长拍案叫绝，立刻命令依照这个方法开始建设城墙，同时委任高显做冰砖修整队的队长，专门负责对冰砖的修理。很快军中做过石匠、木匠等工作的战士都被集中了起来，专门做这个工作。剩下的人分成几队，一队人在有北方生活经验的战士们带领，负责在湖面上采冰，一队人负责利用积雪制冰，另外还有懂建筑的人负责指挥，利用冰砖修筑城墙。
　　为了容纳更多的人，方敬涛将营地面积的边缘扩大了一倍进行规划。虽然这道城墙很长，但冰砖制作简单筑城也不困难，官兵们还是能迅速完成的。在官兵们开始工作以后，牧民中的青壮妇女们也来帮忙，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能如此做城墙的，也感到很新鲜。更何况有了这道城墙能抵挡风雪，让她们的居住环境也得到不小的改善。
　　当廖霆率领两个团，以及五万多准噶尔百姓抵达驻地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了已经堆砌到半人高的绵长城墙。
　　这座城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平原谷地，中间足以驻扎下十五万人口和百万牲畜。城墙厚达五米，三面还有城门，足以抵达任何敌人的来犯。廖霆也非常高兴，他一直担心的营地保护问题得到了解决，这给他日后的工作提供了很大便利。
　　方敬涛以下直到高显等人都得到了旅部嘉奖，廖霆还表示要向西北战区司令部给他们报功。同时下令全军投入到城墙的建设工作，争取早日完成这座防御工事。
　　只要有着这座冰城的保护，就能节省大量的防守兵力，让廖霆能腾出足够人手，继续发动对葛尔丹部族的进攻。
　　七千多新汉军官兵与十万牧民都投入到了建设工作中，让冰城墙的建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增长着。短短十天时间，这座厚达五米的冰城墙就拔高到了六米的高度，并制作了敌楼、角楼、女墙之类的设施，与内地城池一般无二。
　　为了做好防滑工作，在马道和阶梯上冻了一层稻草捆，走起路来非常稳当。女墙上每隔五米在冰里还冻住了一个陶瓷罐子，用来插火把为城头照明，同时避免高温融化了墙冰。
　　短短时间内，这里就奇迹般的出现了一座冰城，廖霆终于放心了，他决定再次出击，率领了两个团继续袭扰葛尔丹治下的各部落，同时让参谋长薛勇和政委高华驻守冰城，与第十团及炮兵部队一起，负责这里的防守工作。
　　薛勇和高华当然不止要防守冰城，还要进行建设。在廖霆率军离开之后，他们又开始发动人手，利用木材和茅草，在城内搭建更多的窝棚和牲畜棚，帮助牧民们安家落户。
　　十万牧民的口粮也是个问题，游牧民族本就生活艰难，越冬口粮准备不足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这次长途迁徙，让他们损失了原本就缺少的许多粮食，更让越冬变得艰难起来。
　　凭借第四旅携带的口粮补充，是个不现实的做法，他们虽然携带了充足的自热军粮，但那是为七千人准备的，他们可以吃上两个月，十万牧民最多五天就能吃完。
　　缺少粮食的情况下，薛勇和高华只好向牧民们承诺，以军队打欠条的方式，佘买牧民的牲畜为大家充饥。薛勇承诺只要大部队到来，欠一头牲畜的还两头，或者按照市场价格折算成华元、茶叶和盐巴等物资归还。
　　这样高的利润，又是为了解决自家的口粮问题，牧民们自然十分顺从的宰杀牲畜充饥了，同时也对新汉帝国的作风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薛勇和高华艰难的经营冰城的时候，廖霆已经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位于西边的一个准噶尔部族，再杀死五千多防守军队之后，劫掠了三万余百姓和二十多万头牲畜北行，继续给冰城补充人口。
　　接到消息的葛尔丹暴跳如雷，原本半个月的平静，让他以为这支小部队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在己方开始松懈的时候，他们又狠狠咬了一口。
　　满心愤恨的葛尔丹将怒火都发泄在了策妄阿拉布坦身上：“你是怎么搞的？半个多月都查不出新汉军的下落，我们又一个部落被袭击了，短短半个多月时间，已经有半数人口被劫掠，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无人可用了。立刻命令各部落向中心部落聚拢，我们联合对抗新汉军。”


第848章 改变策略
　　“大汗不可。”阿努可敦连忙阻止道：“此事虽然严重，却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认为这件事情反而佐证了我们之前的想法，新汉军在附近的确有个据点，只是我们还找不到罢了。”
　　“就算知道又怎么样？”葛尔丹气愤道：“我们抓不到这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部族被劫掠。”
　　阿努可敦摇头道：“大汗请放心，这些百姓虽然被劫掠，但他们都还活着，只是被新汉军抓住而已。只要我们找到那个隐蔽的营地，就能将人口全都接回来。”
　　“可是斥候在附近找了半个月，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根本没有发现。”策妄阿拉布坦叹息道，他已经失去信心了。
　　阿努可敦摇摇头：“那是方法不对，我看咱们先按兵不动，在各个部落周围部署暗哨。待有部落被劫掠之后，暗哨不要参与进去，只要暗暗跟踪对方，就能找到那个驻地，到时候我们必然可以消灭他们。另外我们还要结连西边的各个部族，调集足够多的兵力，与新汉军做最后一搏。”
　　“不错，就这么办，立刻派出人手。”葛尔丹闻言大喜，当即下令尽快执行。
　　策妄阿拉布坦连忙点点头，带着惊异和欣赏的目光却始终在阿努可敦身上留恋，而对方两人却始终没有察觉到。
　　廖霆再次凯旋而归，将营地居民扩充到了十三万多人，但这已经是极限了，冰城再也住不下更多牧民了。薛勇和高华将这件事情说了，廖霆皱着眉头说道：“这样的劫掠只好告一段落了，我们不如安稳守卫冰城，等待大部队的抵达。”
　　“不行，吴将军交给咱们的任务是劫掠准噶尔各部，持续疲敝葛尔丹，让他们在春暖花开之前得不到休养生息，给大军作战创造有利条件。如今才刚刚进入三月，我们怎么能蛰伏起来？这未免太便宜葛尔丹了。”参谋长薛勇表示反对。
　　“我也认为不能这么办，就算不能给葛尔丹以重大打击，也要消耗他们的物资。游牧民族的物资缺少，这方面才是他们的最弱项。”政委高华也表示反对。
　　廖霆听得连连点头：“的确如此，我看以后还是改削弱为袭扰吧，不再劫掠对方的百姓了，不过效果也差了些。”
　　薛勇提议道：“我有个好提议，说不定更能削弱葛尔丹，还能让他的威信大跌。”
　　“哦？有这样的好主意？”廖霆和高华都来了精神，催促着他赶快说。
　　薛勇拿出地图指着伊犁河谷的位置道：“伊犁河谷区域广大，葛尔丹治下各部落距离都比较远，但大多不超过十公里。刚才政委也说了，游牧民族的软肋就是物资缺少，尤其是在冬季就更是如此了，我们就从这里下手。”
　　“你打算怎么下手？”廖霆问道。
　　薛勇指了指地图上葛尔丹的中心部落位置：“这里是葛尔丹的老巢，被十几个部落环绕着，随时可以救援各地。不过因为大雪太厚，战马冬季营养不良难以使用，再加上我们有狗拉雪橇，才让他们救援不及。如果我们的作战目的从劫掠人口改为劫掠物资，那么牧民们将很难渡过这个冬季。各部落既然奉葛尔丹为主，他就有救援这些牧民的义务，我们夺走这些牧民的越冬物资和牲畜，就等于将他们推向了葛尔丹。这些人必然会去中心部落求助，葛尔丹如果救助他们，自己的物资将变得匮乏，很难挺过这个冬天，如果他不救助，各部落就将离心离德，最终离他而去。”
　　“好毒的绝户计。”廖霆赞叹道：“也只有老薛你能想出来。”
　　薛勇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廖霆哈哈大笑道：“看来这次出击我们要改变一下战术，从营地内选择一些健壮的女子同行，让她们帮忙驱赶牲畜。作战时我们不在四面围攻，而是从一面攻打，改歼灭为驱逐，效果一定更好。”
　　“没错，我们就这样，将饥饿的牧民驱赶向葛尔丹，看他怎么办？”廖霆哈哈大笑起来。
　　两天后，第四旅再次出击，这回除了两个步兵团以外，还有四千名准噶尔青壮女子随行，她们的任务就是驱赶缴获的牲畜回来，而廖霆答应这次出任务将给予她们每人五头羊的奖励。
　　一场大风雪过后，廖霆再次袭击了伊犁河谷西北地区的一处部落。这是个小部落，只有两万多人口和四千驻军，新汉军的突袭并未给她们造成太大损失，但因为事出突然，准噶尔军不及反击就被击溃了，连带着牧民们也一哄而散，向着中心部落逃去，将十万余只牲畜留在了当地。
　　四千青壮女子以娴熟的技艺，很快驱赶着这些牲畜北返，而廖霆在清理了后方的行进痕迹之后也返回冰城了，却丝毫不知道后方已经被几个准噶尔斥候盯上。
　　三天之后，葛尔丹知道了这个消息，同时也收到了两万多难民。听说新汉军只是劫掠物资而非人口，反而让他更加头疼了。中心部落的越冬物资本就不足，如今又添了两万张嘴，让他忧心忡忡。想不到好办法，葛尔丹只能问计与自己的大妃阿努可敦。
　　阿努可敦闻言笑了起来：“大汗何必担心？只要找到了新汉军的驻地，就能夺回人口和牲畜。到时候那些牲畜成了战利品，大汗还不是随便处置吗？口粮自然是够的，待过冬之后，我们挥军西进，先打哈萨克汗国一个措手不及，消灭他们的残余势力，就能获取足够多的牲畜了。”
　　“不错。”葛尔丹点点头，他转向策妄阿拉布坦问道：“斥候有消息了吗？”
　　“他们跟丢了。”策妄阿拉布坦答道。
　　“什么？跟丢了？一群废物。”听说遭遇如此困境之后，斥候居然还跟丢了，这令他暴怒不已。
　　“大汗请放心，虽然斥候跟丢了，但已经能确定对方的驻地大致在北方，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还需要进一步查探。”策妄阿拉布坦连忙为自己开脱。


第849章 驻地暴露了
　　“废物，立刻去查，若查不到我就要砍人了。”最近一连串的挫折，已经让待人和气的葛尔丹越发脾气暴躁了，策妄阿拉布坦吓得连忙答应着。
　　阿努可敦道：“大汗息怒，此次并非一无所获。天寒地冻，让斥候步行寻找也是困难。既然已经确定对方在北方，就在北边各处山口加设暗哨，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答案的。”
　　“不错，立刻加设暗哨，下次定要查出对方的落脚处。”葛尔丹点头道。策妄阿拉布坦点头答应着，同时向间接为自己开脱的阿努可敦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只是后者没有发觉。
　　廖霆这次又大胜而归，不但毫发无伤还带来了十多万头牲畜，这下子牧民们的口粮丰富了起来，相信熬到冬季结束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了。
　　兴头正盛的廖霆决定连续出击，再打一个准噶尔部落，让葛尔丹好好头疼一番。薛勇却不同意：“我们最近锋芒太露，肯定引起了葛尔丹的主意。这是个枭雄人物，绝不会束手待毙的，我想他应该已经想到了应变的方法。我们不如稳守冰城静待半个月，让葛尔丹的警惕性松懈一些再出击，这样更安全些。”
　　“吴将军的要求是不断骚扰葛尔丹，让他睡不安枕，尽量削弱准噶尔汗国的力量，为大军决战做准备，我们怎能让葛尔丹过的太安逸了。我看还是继续出击，再搞十万头牲畜来。”廖霆却在兴头上执意不肯。
　　薛勇无法，只要规劝他要小心从事，尽量避免被葛尔丹的人找到冰城。廖霆满口答应下来，在休整两天之后，再次主动出击，利用狗拉雪橇向东进发了。
　　廖霆为了避免被葛尔丹埋伏，这次选择了东边发起进攻，他们从东边越过了塔勒奇山，幸运的避开了准噶尔斥候在西边各山口的暗哨，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在达尔达部落附近，并迅速发起了进攻。
　　突然遭遇新汉军优势兵力的袭击，又在武器上落后太多，守军凭借薄弱的营地栅栏根本挡不住进攻，结果他们再次被赶了出去。廖霆缴获了近八万头牲畜，高高兴兴得向冰城而去，却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泄露了。
　　这一次廖霆没有那么幸运，他们被山口暗哨发现了踪迹，并一路尾随到了冰城。在进行了一番侦查之后，斥候将准确的情报送了回去，而新汉军却毫无所觉。
　　消息很快传到了葛尔丹手上，他看了这份情报狂笑起来：“华夏人果然诡计多端，竟然跑到察罕塞喇木池去了，难怪我们找不到。立刻抽调所有精兵，让西边那些部族也一起出兵，我们直接消灭这些新汉军，让他们知道准噶尔汗国可不是好惹的。”
　　“大汗，我看出兵要三思而行，不能太莽撞啊。”阿努可敦连忙劝阻，葛尔丹在兴头上，确是理也不理。他将中心营地交给大妃阿努可敦打理，自己带着策妄阿拉布坦和两万精兵，在汇合了西边各部纠集起来是四万步兵以后，准噶尔汗国又有了六万大军。
　　尽管因为气候和草料问题，战马羸弱无法使用，让准噶尔汗国最精锐的骑兵变成了步兵，却依然不能熄灭葛尔丹的争胜之心，他下令全军开拔，自己亲自上阵前往冰城作战。
　　为了保证胜利，葛尔丹将从俄军那里淘来的十几门老式火炮也带上了，另外还专门打造了一批云梯，作为攻城之用。
　　警报的钟声响遍整个冰城，葛尔丹大军尚未离开山区，就已经被前出的新汉军哨所发现了，很快第四旅就紧张了起来。
　　自从上次廖霆再次劫掠八万头牲畜返回之后，冰城对牲畜的容纳已经达到极限，这才让他暂时放弃了继续劫掠的计划，准备休整半个月再说。然而没想到大军尚未再次开始劫掠，葛尔丹就打上门来了。
　　第四旅迅速进入战位，在冰城各处城墙做好了防御准备，当准噶尔大军来到城下时，城头已经布满了守军。
　　看到这座雄伟的冰城，葛尔丹也惊得目瞪口呆。在斥候的报告中，说新汉军建立起来了一座大城，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夸张。在葛尔丹想来，以本地的物资和气候，短时间内想建设一座大城根本不可能，斥候口中所谓大城，顶多是围在营地周围的一圈胸墙罢了。若不是阿努可敦的坚持，他才不准备那些笨重的云梯，没想到这次真的用上了。
　　高大巍峨的城墙上，廖霆看着葛尔丹的旗帜皱眉，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冰城，还将自己全军堵在了城内。
　　如果他能带一个团在外围游弋，伺机偷袭其后队，或者干脆去袭击他的中心部落，必然能取得更大的战果。然而哨位发现准噶尔大军的时候，对方已经近在咫尺，这个时候离开很容易被包围在荒原上，廖霆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全力指挥防守。
　　火气正旺的葛尔丹抵达城下，立刻下令四面攻打，同时将十几门俄国老式火炮推了出来，在四里外对着冰城发起了炮击。
　　当葛尔丹的火炮一响，廖霆不禁打了个激灵，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大炮，同时也担心冰城是否抗住这样的攻击。
　　然而在冰城建设之初，官兵们就想到了防炮的可能，为了尽量降低冰的脆性，不少人出了好主意。他们除了在化雪制冰的时候加入木屑增加韧性和强度之外，还在冰砖之间冻结的时候，顺向加入了枯草。这些枯草被冻在冰墙里，会起到如钢筋般的作用，让整个冰墙的强度大大增加。
　　葛尔丹麾下的火炮又是旧式的，四里的距离已经是它们的最大有效射程了，能砸到城墙上的炮弹威力削弱很大，根本无法破坏冰墙。
　　一连轰击了五十多发炮弹，冰城却毫发无损，葛尔丹就不淡定了。准噶尔汗国无法制造火药和实心炮弹，这些可都是从俄国人手里高价买来的。


第850章 围攻冰城
　　尽管双方已经是盟友，俄国人宰盟军时也毫不手软，价格至少翻了十倍。这么金贵的武器，葛尔丹怎么忍心平白的消耗。
　　他询问了负责的俄国教官，对方给予的答复是距离太远了，如果能靠近到两里以内，就能摧毁对方的冰墙了。
　　摧毁冰墙，率领大军直接杀进去，这个想法的确诱人，但葛尔丹也不是傻子，新汉军大炮的威名由来已久，他也甚为忌惮。
　　虽然以葛尔丹的判断，新汉军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远途奔袭，应该没有携带火炮，但他不敢冒这个险。最后葛尔丹与俄国教官商量一番，下定了决心，他派出三门火炮作为试探，不断推进轰击冰墙，希望新汉军的炮火反击，查清对方的火炮数量和最大有效射程，为攻城战做好准备。
　　三门作为诱饵的火炮全都换上了新训练的准噶尔炮兵，他们不断将火炮向前推进。每次推进一百米，就进行三轮射击后再继续前进，一百米后再停下射击，以这样的方法吸引新汉军的注意力。
　　廖霆很快就发现了这三门火炮，他的嘴角顿时露出一抹笑意：“想当诱饵查探情况，我看你们是瞎了眼。”论起火器作战的经验，准噶尔汗国拍马也赶不上新汉帝国，就算俄国人也相去甚远，他又怎么会上当。
　　这次远途奔袭，第四旅的确没有携带六磅炮和十二磅炮，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没有火炮力量。在炮兵的行囊中，有打包携带的二十门六零口径迫击炮和多达两千发炮弹。
　　这些武器可都是新汉帝国宝贵的新式武器，射速极高携带轻便，唯一的缺点就是射程短了点，即使采用了双基无烟发射药，这种迫击炮的射程也只有一点五公里，也就是三里路。
　　依靠这样的射程，即使是俄国老式火炮也不如，只有诱使对方靠近，才能取得决定性的战果。廖霆当即命令炮兵不许行动，坐看对方炮击城墙而无动于衷。炮兵们气得摩拳擦掌，却又毫无办法。
　　炮击依然在继续，见到没有任何炮火还击，准噶尔炮兵们越打越是兴奋，他们干脆推进到了八百米的距离进行炮击。劲力十足的炮弹砸在城墙上，不断制造着裂缝，急得炮兵们连连请战，却全都被廖霆驳回了。
　　准噶尔炮兵虽然是初学乍练，又是没有瞄准具的老式火炮，但距离如此之近还是让他们将这段城墙打得摇摇欲坠。
　　在准噶尔士兵打出十轮炮弹之后，东南角城墙轰隆一声，垮塌了近五十米的一截。幸好冰城墙与普通城墙不同，破碎后并不会发生整体坍塌，城墙只是因为破碎向下坍塌了两米多，大冰块依旧卡在城墙上，阻碍着敌军的进攻。
　　见到有了机会，准噶尔步兵立刻呐喊着开始进攻，三千多人排着松散的阵型，直接冲向了这片坍塌的城墙，而那些准噶尔炮兵也兴奋的推着火炮，跟在步兵后面发起了进攻。
　　当进入五百米之后，新汉军步兵们立刻开始了反击。密集的枪弹打在士兵身上，顿时溅起一圈圈血花。不断有人被命中倒下，悍勇无比的准噶尔士兵仍旧挥舞着弓箭和弯刀，扛着云梯冲向城墙。
　　依靠着人数众多，在伤亡数百人之后，准噶尔步兵终于靠近了城墙，他们立刻将云梯搭在城墙上，口中含着弯刀开始爬城。
　　新汉军战士们不断用步枪射击着，同时利用准备的叉杆推倒云梯，阻止准噶尔士兵登城。葛尔丹立刻又投入了三千人，加强了对东南角的进攻，这片破碎后矮了两米多的城墙果然成了守军的薄弱环节，很快便有准噶尔士兵冲了上去，挥舞着弯刀与新汉军步兵战在一处。
　　双方的交战十分激烈，但很快旅警卫排就冲了上来，他们个个都是枪法神准的高手，三十多个人左右开弓挥舞着两支左轮手枪，顿时将准噶尔士兵的攻势压了下去。
　　警卫排的手枪成了守城利器，在城墙上四处堵漏，消弭一处处险情。准噶尔步兵攻了一个小时没有丝毫进展，反而伤亡了一千多人，就连伺候那三门火炮的炮兵也一个都没回来。
　　原来这些人打得头脑发热，忘记了对方的步枪射程也很远，直接将大炮推到了五百米以内，结果遭到了新汉军步兵的攒射。这些步兵对准噶尔炮兵肆无忌惮的炮击早就恨急了，将火力全都集中到了那里，打得二十几个准噶尔炮兵全身冒血，当场毙命身亡。若不是溃退的步兵眼疾手快，将火炮又抢了回来，说不定就要平白损失三门珍贵的火炮了。
　　二十多个炮兵一个也没回来，葛尔丹却不忧反喜。他已经断定对方没有火炮了，决定将己方炮兵再靠近些。葛尔丹立刻要求俄国教官指挥着全部火炮，靠近到两里的距离进行炮击，他希望利用更多的火炮，将新汉军的冰城墙一举摧毁，至少要彻底摧毁一段，让步兵的冲锋毫无险阻，才能让他尽可能减少士兵的伤亡。
　　十多门火炮在几位俄国教官和两百多准噶尔炮兵的推动下，缓缓向着冰城的城墙而去，廖霆已经死死盯住了他们，做好了复仇的准备。
　　大炮很快被推到了两里的位置，在这里俄国教官们命令布置炮兵阵地，准备对城墙进行齐射。然而不等他们装填好炮弹，城墙后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轰隆声，随着硝烟轻轻飘起，密集的炮弹带着啸声砸响准噶尔汗国的炮兵阵地。
　　“不好，是炮击。”负责训练的俄国教官失声惊叫，他已经被对方密集的炮火反击吓坏了。不等他下达撤退命令，迫击炮弹已经在准噶尔军的炮兵阵地上炸响。
　　这些迫击炮弹不同于准噶尔军使用的实心炮弹，其中的硝化甘油炸药虽然只有二两，但威力强大，其产生的破片可以威胁到周边十五米内的任何无装甲目标。


第851章 修补城墙
　　就算是穿着清军棉甲，也根本无法抵挡飞射的炮弹破片，何况准噶尔士兵除了棉袍没有任何防御措施。在密集的炮弹轰击下，准噶尔炮兵们很快被撕成了碎肉。
　　发现情况不对，葛尔丹立刻下令停止攻城。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他只好选择罢兵休战，等待明天再说。那些火炮葛尔丹组织人手抢了两次，在损失近五百人后最终选择了放弃。反正所有会开炮的准噶尔士兵已经和俄国教官一起，成了火炮旁边的碎肉，就算把火炮拉回来也没人会用，葛尔丹干脆不要了。
　　入夜之后，薛勇亲自率领一个营的步兵，打开城门悄悄出城，将幸存的火炮全都拉了回来。迫击炮弹装药不足，并未过多损坏这些火炮，所以他们还是能用的，为了避免葛尔丹再抢回去，他们才把这些火炮尽数弄进了城里。
　　看着这些火炮，廖霆无奈得摇摇头：“咱们既没有足够的火药，也没有实心炮弹，这些废铁对咱们没用。”
　　“也不一定。”薛勇笑道：“火药可以让步兵们匀一些过来，实心炮弹没有也不要紧，多搞些碎石子放进去当霰弹用，一扫一大片啊。”
　　“还是你鬼点子多。”高华在旁边笑着说道，他又指了指坍塌的那段城墙：“如果你把这里也修好，我才真的佩服你。”
　　“算了吧，这地方我可没办法。”薛勇道：“这玩意怎么修补，我也不明白，还是找找专业人士吧。”
　　“对啊，把那个出主意的排长找来，说不定能有办法。”廖霆立刻让警卫去33营把当初出主意的五排长高显找了来。
　　廖霆将情况说了一遍，高显拍着胸脯表示保证完成任务，不过要等后半夜才能开始工作。廖霆表示部队和物资随他调动，只要能将城墙修复起来，就给他记首功。
　　高显得了旅长的首肯，立刻开始抽调人手和物资，他先让大家将木板排列起来，用长木条固定，在破碎的城墙两边搭建起一道半米高的木墙。随后高显让大家在城墙上堆砌土台，并搜集了大量木柴和几口大锅，又派人去运输了大量积雪到城头，单等着合适的时间。
　　后半夜气温急剧下降到零下三十多度，高显便开始指挥大家修补城墙了。有土台的隔绝，不怕点火会融化城墙，战士们在高显的指挥下架起一口大锅，开始化雪为水。木柴的火焰舔舐着锅底，将锅内的冰雪迅速加温，融化成了雪水。
　　待到所有冰雪融化，水温逐渐上升之后，高显就指挥着战士们带上厚厚的手套，端着大铁锅到破碎的城墙边上，将温水倾倒进了木板建起的木墙以内。
　　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让温水还没流到地上就化成了冰，直接冻在破碎的城墙上。雪水被不断灌下，填补着破碎城墙间的缝隙，将它们再次凝结成牢固的一块。就算木板间有缝隙也没关系，只要那些缺口不算大，水根本流不出去便成了冰。
　　随着破碎城墙的下半部分被逐渐冻结，上部的城墙开始不断增高，很快就与木板墙平齐了。高显指挥战士们将木板墙向上移动半米，重新开始注入雪水。
　　就这样冻结半米再提高半米，随着战士们的操作越来越熟练，城墙长高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待到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城墙已经达到了原来的高度，除了缺少女墙之外，与两侧的城墙几乎完全一样了。
　　高显这时候分派人手，一部分人用温水继续浇筑出女墙，并在城墙上铺设稻草，一部分人将大锅架在了城下，继续用泼水结冰的方式，修补城基处的缺损。
　　待到黎明时分，这段昨天被轰碎的城墙除了表面不够光滑之外，已经于昨天一般无二了。廖霆对城墙的修复十分满意，当即表示会向上申请，为高显记一等功，所有帮忙的战士记集体三等功一次，以资奖励。
　　能有这样的奖励，一夜的劳累也值了，战士们顿时欢呼起来。高显却没有多么高兴，他在思考一个新问题。
　　“旅长，我有个提议。”高显当即说道。
　　“哦？有什么提议，你就说吧。”廖霆对这个排长越看越喜欢，大有提拔一番的想法。
　　高显指了指城头道：“我建议那些修起来的土台就那样留着，作为守城的工具。”
　　“土台？该如何守城？”廖霆问道。
　　高显指了指那些大锅：“如果我们在敌军进攻的时候，继续用大锅融雪化水，等到对方攻到城下的时候，将锅里的开水直接倒下去，烫死那些混蛋。”
　　“不错，是个好主意。冬季烫伤是最要命的，保暖不好，很容易死人。”廖霆满意得点点头：“立刻在城头多建土台，咱们今天就试试看。”
　　忙碌一夜的战士们被换班下来休息，睡眠充足的战士们吃过早饭后开始工作，很快在城头修建了大量的土台，并将城内大量铁锅都搜集了起来，作为守城之用。
　　直到日上三竿，准噶尔大军才重新发起了进攻，这不是因为他们懒惰，而是因为气温太低，只有到了太阳高挂的时候，没有保温营地的他们才能活动开冻僵的身体，发起攻城作战。
　　吃了昨天那样的暗亏，葛尔丹发誓要报仇，这次他分出四万大军，从四面发起了攻城战，要利用新汉军人手少的缺陷，尽快攻入城中。当策妄阿拉布坦亲自指挥发起进攻的时候，就先是吃了一惊，本来被他作为进攻重点的破碎城墙处，竟然奇迹般出现了新的城墙。
　　那道新城墙结实完整，没有丝毫破碎的痕迹，仿佛昨天的炮击就是梦境一般。这让策妄阿拉布坦很失望，但他也并非只依靠进攻缺口，没有了可趁之机，那就凭借兵力优势硬攻。
　　因为昨日迫击炮的射击，给策妄阿拉布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将攻城队伍尽量拉大了士兵之间的距离，避免造成太多伤亡。以这样的松散阵型，准噶尔士兵发起了新的进攻。


第852章 泼水战法
　　迫击炮虽然好用，但携带炮弹数量太少，廖霆轻易不敢使用，他打算将炮弹留在最关键的时刻。因此准噶尔士兵的进攻并未遭遇炮击，他们只是在进入了五百米距离后，遭遇了步枪的齐射。
　　密集的弹雨不断泼洒在进攻队伍中，将准噶尔士兵不断击倒，剩下的士兵继续吆喝着挥舞起弯刀，悍勇地冲向城墙。新汉军士兵估计到冰墙的脆弱，没敢用手榴弹对付准噶尔步兵，这让他们的伤亡大大降低了，很快他们再次攻到了城下。
　　云梯被竖了起来，准噶尔士兵们擎着弯刀，拼命向城头攀爬。就在这个时候，指挥官们纷纷发出了倾倒的命令。带着厚棉手套的战士们端起在火堆上煮沸的大锅，直接向着云梯下倒去。
　　滚烫的开水泼在身上，顿时烫的准噶尔士兵鬼哭狼嚎，而在这样天寒地冻的环境中，烫伤极易引发冻疮和化脓，以他们简陋的治疗条件这等于是死亡。
　　开水不断被倾倒下去，准噶尔士兵们一波波倒下，又有新的士兵往上冲。很快大锅就来不及烧开水了，准噶尔士兵攀爬的太快，他们只能将刚刚融化的雪水倒下去。然而这些不算太热的水，依旧起到了极大的效果。
　　城下的准噶尔步兵被冷水淋得透心凉，在零下十多度的气温中很快结冰，让他们的体温迅速丧失。城下地面被水泼过，变得越来越滑，别说士兵难以立足，连云梯也直打滑，进攻根本无法继续进行，策妄阿拉布坦只得下令撤退。
　　看着狼狈逃窜的准噶尔士兵，新汉军官兵们顿时欢呼起来，他们没有浪费多少子弹，就击退了对方的进攻，这样的胜利比什么都更加鼓舞士气。
　　葛尔丹看得大怒，他上前几步厉声大吼：“亲兵在哪里？把那些逃跑的软蛋逼回去，让他们继续攻城。”
　　“大汗不可。”策妄阿拉布坦连忙劝阻：“这些士兵被冰水浇头，已经冻得不行了。天气这么冷，若勉强他们继续进攻，等于是将他们往死路上逼，这会引起兵变的。”
　　策妄阿拉布坦的劝阻，让葛尔丹的头脑清醒了些，他点了点头：“那就让他们赶快烤火再进攻，再换一个万人队上去。”
　　“遵命。”策妄阿拉布坦连忙命令调换部队，继续发起进攻。冰城上下战况激烈，但新汉军巧妙的运用了自然条件，用冰水泼得准噶尔士兵毫无办法，战况很快陷入了胶着状态。
　　大军攻了一天，仍旧没有任何进展，葛尔丹也毫无办法。攻城本就不是草原民族的强项，而守城则是新汉军冠绝天下的优势，这根本没法比。
　　尽管葛尔丹知道城内的守军最多只有数千，而他手中的数万大军眼睁睁就是攻不进去。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在附近修筑正式的营寨，四面包围冰城，每日发起进攻。
　　准噶尔大军四面攻打，廖霆也不着急，冰城靠近大湖，挖井只需向下打个三五米就会出水，根本不怕渴死。至于食物就更好办了，数十万头牲畜，就算城内十万百姓也一起吃，同样足够一年之用。唯一令廖霆感到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弹药不足，但有泼水战法，弹药消耗并不算多，还算能勉力支撑。
　　在准噶尔大军一门心思围攻冰城的时候，位于后方的第五旅掩护着大量民夫，却在将兵站向前不断延伸着。
　　他们使用了与冰城修建差不多的方法，但要简易得多。民夫们用木头做成三米左右高度的栅栏，埋设在地面上。
　　用大锅化雪为冰水浇在栅栏上，在木栅栏上冻结一层厚冰以加强防御，在木栅栏后面建造士兵能够站立的踏板就行了。
　　这样的兵站围墙虽然不高，却光滑无比难以攀爬，只要围攻的敌军没有大炮，根本就攻不下来。最要紧的是这种兵站守卫兵力不需要太多，又制造简易迅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从吐鲁番一直向西，越过呼图壁和库尔喀喇乌苏，一直抵达了晶河。
　　第五旅一路攻城拔寨，为后续部队提供了安全的后勤线路保障，依靠着民夫们清理出来的道路，让车辆得以将物资源源不断输送到兵站中储备起来，做好了对准噶尔汗国的进攻准备。
　　后勤线得到了有力保障，吴跃率领大军沿着兵站线路，一直开进到了晶河。这里距离冰城还有一百公里，但这一路上大雪有数米厚，且要进入了山区，道路行走艰难，很不容易过去。
　　就在这时，冰城的消息送达了，在得知葛尔丹调集全部兵力，围攻冰城的时候，吴跃意识到这是个聚而歼之的好机会，他立刻命令参谋部商讨作战计划，准备在春暖花开之前，一举消灭准噶尔主力部队，为西域的占领做好充分准备。
　　西北战区的部队开始了新的动员，尽管西域依旧处于冰天雪地之中，但毕竟已经临近春季，气温在不断的上升，白天已经到了零下十度左右，即使不适应北方严寒的四川战士，凭借厚实的冬季服装也完全可以在室外长时间逗留了。
　　依靠着民夫的帮助，兵站在不断向西延伸，逐渐靠近察罕塞喇木池畔的冰城。
　　冰城守卫战持续了近一个月，随着准噶尔军的不断被消耗，攻城力度在缩减，但廖霆的脸上却一刻也没有放晴过。
　　弹药的消耗已经大大超出预期，尽管战士们在努力的节省，但还是已经见底了。如今尚能战斗的四千七百多名战士中，每人的子弹数量已经不足三十发，迫击炮经过几次使用之后，也彻底没有了炮弹，只能沦为摆设了。
　　在守城战中，新汉军战士们再也不顾及冰城墙的根基，只能被迫开始使用手榴弹歼敌，为此让冰城外墙上遭受了不少破片的伤害。
　　这些还不是最让廖霆的担心的，眼看着气温在逐渐升高，白天最高气温已经接近零度了。尽管昼夜温差很大，但在中午最热的时候，冰墙还是已经隐隐有了融化的迹象。


第853章 援军炮击
　　廖霆以一旅之师，阻挡六万准噶尔大军于城下一月之久，还能歼敌一万多人，凭借的就是这道强大的冰城墙。
　　如果在城墙融化之前，大军依旧无法增援到位，他们之前的努力将化为乌有，甚至还有把自己也陷进去的可能，为此廖霆已经派出了四批通讯兵，却依旧得不到回音。
　　葛尔丹似乎也发现胜利在望了，他已经开始加强进攻，不计伤亡的四面攻打。尽管伤亡数字直线上升，令各部落头人颇有怨言，但葛尔丹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眼看着新汉军士兵们的射击越来越稀疏，甚至连手榴弹也不敢多用了，准噶尔士兵的进攻就越发有精神。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中午，准噶尔士兵已经六次攻上城头，最后都被警卫排的手枪和刺刀赶了下去。在这样的守城战中，使用手枪的旅属警卫排几乎成了救火队，哪里被攻得紧，他们就去哪里。
　　在城头作战中，手枪的速射优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让准噶尔士兵们一筹莫展。然而随着战况的愈加激烈，手枪子弹也在迅速消耗着，廖霆的眉头越拧越深，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挤出水来。
　　打了大半天的准噶尔士兵们精疲力竭，在策妄阿拉布坦的提议下，葛尔丹只好宣布休息半个时辰再发起进攻。
　　得到了难得的休息机会，准噶尔士兵们一个个歪倒在草地上喘着粗气。一个早晨进攻了八次，如波浪般的攻势压得新汉军喘不过气来，也让他们累得不行。尤其是来回的奔波，又要爬城作战，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这些高的体力消耗就算是悍勇的准噶尔士兵也坚持不下来。
　　然而葛尔丹很清楚，留给他攻城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在天气转暖对方大部队抵达之前，还没有攻克冰城，他将陷入进退维谷的陷阱。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葛尔丹才如疯了般指挥攻城。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葛尔丹不管那些士兵如何疲惫，又开始挥动着马鞭赶人了。
　　这几天以来，葛尔丹暴怒的性格令许多人反感，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眼下的形势。在他们看来，葛尔丹不把他们当人看，只是一味驱赶着士兵们送死，简直没有一点人情味，相反策妄阿拉布坦屡次劝阻，却赢得不少人的好感。当然这也仅仅是好感罢了，毕竟策妄阿拉布坦还是葛尔丹的臣下和侄子，没人会借此鼓动叛乱的。
　　看到准噶尔士兵再次发起冲锋，廖霆的脸色有些发白，照这样攻下去，他们很难挺过这一天了。不管能不能挺过去，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轻言放弃，廖霆咬着牙继续动员战士们，对准噶尔士兵发起反击。
　　步枪在不停的射击，但子弹已经越打越少了。很快停止射击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的子弹盒已经打空，再也没有办法射击了。
　　迎着越来越稀疏的射击，准噶尔士兵们轻松抵达了城墙，迎接他们的是零零星星的手榴弹。这样的爆炸挡不住攻城部队，云梯很快架设起来，攻城战又开始了。
　　随着气温的升高，泼水战法已经越来越失去了效力，战士们只能用刺刀迎接那些登上城头的敌人，双方的肉搏战很快展开了。
　　越来越多的城墙上开始了肉搏战，准噶尔士兵登城的数量越来越多，竭力压制着新汉军的防线，双方已经彻底进入了冷兵器作战模式，互不相让的展开激战。
　　站在后方的葛尔丹见状大喜，转头问道：“咱们还有多少后备？”
　　策妄阿拉布坦连忙答道：“大汗，至多还有一万人。”
　　“全都拉上去，一定要攻下这座城，我要解救十几万子民。”葛尔丹哈哈大笑起来。
　　策妄阿拉布坦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葛尔丹在兴头上，他也没办法阻拦，只好点点头去指挥预备队发起进攻了。
　　就在策妄阿拉布坦指挥后备的一万士兵，增援攻城部队的时候，正在与众多头人在营寨内对着城头指指点点的葛尔丹突然听到了一阵密集的啸声。
　　葛尔丹惊讶得转过头去，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一群黑点由远及近，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不等他出声示警，密集的炮弹已经落在了大营中不断爆炸开来。耀眼的火光接连爆起，伴随着隆隆的炮声，摧毁了一切可以摧毁的物质。
　　枪声变得密集起来，一队队身穿黑色军装的士兵端着火帽式步枪，从一个个山坡间探出头来，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准噶尔大营包抄过来。
　　葛尔丹推开一个挡在自己身前的亲卫尸体，皴黑的脸上一片茫然。他环顾四周，发现刚才还在喝酒观赏大战的部落头人们已经十不存一，剩下的几个也在抱着残肢哀嚎，显然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时候一名亲卫冲了过来，拉住葛尔丹大喊着：“大汗，大汗。”
　　亲卫在拼命大喊，葛尔丹被爆炸声震聋的耳朵却一丝声音也听不到。良久他才稍微清醒过来，看到了亲卫焦急大喊的脸庞。他努力晃晃脑袋，双手揉搓着耳朵，总算能听到些声音了。
　　“出什么事情？”葛尔丹询问道。
　　“大汗，是新汉军的援军，他们的大军到了，我们赶快撤吧。”亲卫喊道。
　　“不行，我们必须反击，命令策妄阿拉布坦率军反击，一定要快。”葛尔丹推开亲卫，晃晃悠悠得站了起来，看着战场上的硝烟，以及不断爆起的火焰，他下定了死战的决心。
　　“大汗，不行啊，我们必须赶快撤退。咱们没有战马，根本打不过新汉军的。”亲卫解释道。
　　“没有战马？对，我们还没有战马，立刻撤退，我们撤退到中心营地去，赶快撤。”葛尔丹总算清醒了过来，他立刻下令收拢附近的部队，跟着他边打边向南方撤退。
　　正在指挥进攻的策妄阿拉布坦也发现情况不好，他来不及询问葛尔丹，就已经下达了撤退命令。所有攻城部队分成两路，向南边的塔勒奇山脉逃去。


第854章 进展顺利
　　率领援军抵达的吴跃立刻命令分兵追击，尽量消灭准噶尔士兵，他自己则来到了冰城。
　　见到是自家军队到了，廖霆立刻下令打开城门，将吴跃等人接了进来。一见面廖霆与众多校官们对吴跃敬了个礼：“报告将军，第四旅圆满完成任务，共消灭准噶尔士兵两万余人，截获准噶尔牧民十三万余人，缴获牲畜八十万头，不过现在已经吃了一半。”
　　“好，好啊。”吴跃笑着上前，与旅团级军官们一一握手：“你们不愧是精锐的皇家近卫军，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疲敝了葛尔丹的大军，为我们下一步的作战打好了基础。最重要的是你们为西北战区节约了至少半年时间，这将是我们取得最终胜利的保证。立刻写一份具体的战果报告上来，我会向皇上亲自汇报，为了你们请功的。”
　　“多谢吴将军，现在我们还有什么任务？”廖霆再次敬了个礼问道。
　　吴跃笑道：“你们现在的任务是休息，尽量好好休息。”
　　“吴将军，我们只要补充了弹药，还可以继续作战。”薛勇在旁边说道，他是最不喜欢休息的。
　　吴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仗有你们打得，就怕你们不想打了。”
　　“怎么可能，就算打到莫斯科去，我们也照样奉陪。”廖霆嘿嘿笑道。
　　“这话可是你们说的，到时候别给我讲条件。”吴跃指了指廖霆说道。
　　廖霆闻言心中一喜：“吴将军，难道我们真的要打到莫斯科去？”
　　“能打到哪里，要看咱们打得好不好，打得快不快，能多久拿下准噶尔汗国。至于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我是不能透露的，但有一定很清楚，这次我们要打大仗，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等这次大仗，将周边情况都稳定下来，就该是我们驱逐鞑虏，解放全华夏的时候了。”吴跃笑着答道。
　　“吴将军放心，也让皇上放心，我们绝不会手软的。”薛勇挥了挥拳头答道。
　　追击战很快就结束了，皇家警卫旗队师与近卫军第二师的包围，最终只圈住了两万多名准噶尔士兵。在经过激战之后，他们全都放下了武器投降。而准噶尔率领的近三万士兵最终翻越塔勒奇山逃往了中心营地。
　　这也不能怪新汉军作战失误，主要是因为附近地形复杂，他们又是初来乍到不熟悉道路，被准噶尔逃走也在情理之中。
　　何况为了尽可能扩大战果，这次赶来增援的全是步兵，李嗣兴的全部骑兵都被打散向着南北两个方向进发，以尽快全面掌控西域。此战过后，吴跃没有给葛尔丹任何喘息之机。他在留下部分人手打扫战场之后，很快率领大军翻越塔勒奇山，直接攻向葛尔丹的中心营地。
　　当新汉军主力抵达葛尔丹的中心营地时，这里已经是满地狼藉，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了。他们显然离开的非常匆忙，除了人和牲畜之外，其他东西几乎全部放弃了。
　　薛勇立刻派人四处查探，根据脚印可知葛尔丹已经率领部族向西溃逃了。
　　吴跃得知消息皱了皱眉问道：“准噶尔汗国在西边还有部族吗？”
　　“有的，那些部族生活在帕米尔高原上，不过只能算是葛尔丹的盟友，并不完全听他指挥。而且这次进攻的部队中，也有不少是那些部落的士兵，损失应该不小。”廖霆答道。
　　“那就继续追击，不能让葛尔丹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吴跃说道。
　　廖霆在旁边连忙劝阻：“吴将军，我们不可操之过急。葛尔丹去了哪里，还需要侦察兵查清楚再说。何况我们要做的事情也有很多，在中心营地附近的整个伊犁河谷内，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部落，这些都是葛尔丹的部属。我想他这么急着逃走，应该来不及通知那些人，我们不如全部围剿，逼迫他们投降，也算是为西域多留些宝贵的人口，同时又能削弱葛尔丹的实力。”
　　“不错，立刻开始清剿整个伊犁河谷。你们第四旅最熟悉地形，就打散分到各部队去，争取五天之内拿下所有部落。”吴跃挥手道。
　　“吴将军放心，我们事先已经探查清楚了所有的部落，只要将侦察连的人分散下去，就足够带着各部队清剿了，保证不会漏掉一个。”廖霆敬礼道。
　　以中心营地为基地，新汉军展开了大清剿活动。昔日拱卫葛尔丹的中心营地，分布在周围的那些小营地们遭遇了灭顶之灾，很快被新汉军全部解除了武装，经此一战他们掌控的牧民又多了近十万人。
　　随后跟进的国防军第十七师很快掌控了伊犁河谷，在吴跃的要求下，他们开始在牧民中间发动诉苦陈情工作，深挖那些头人和族中贵族的劣迹，将他们压迫普通牧民，掠夺财富的事例全部公诸与众。
　　在军队的保护下，由宪兵部队在牧民中间开展批斗大会，建立临时法庭审判那些头人和贵族。在新汉军的教育下，当地牧民迅速觉醒，很快明白了自己辛勤劳作却依然穷困潦倒的本质。
　　他们恨透了那些剥削压迫他们的头人和贵族，自然在法庭上踊跃揭发其罪行。结果按照新汉帝国的各项法律，这些人很快被镇压，其财产都被分发给了穷苦牧民。
　　除此之外，根据已经进入西域的政府部门公告，还将给这些牧民免费分发优良种畜，并建立新的畜牧公司，建立各种肉类、奶类和皮毛加工厂，为牧民提供新的生活来源。
　　众多惠民政策之下，西域开始迅速稳定下来，各地牧民纷纷起来反抗头人，或者为新汉军带路。各骑兵部队发挥机动优势，利用准噶尔各部落刚刚度过冬天，马匹羸弱无法骑乘的空档期，开始横扫整个西域，迅速掌控地方，西北战区的形势变得逐渐明朗起来。
　　比起西北战区的形势趋稳，北方战区就要艰苦许多了。天气刚刚转暖之后，赵良栋的山地特战师和重炮兵团第二旅携带充足的补给进驻尼布楚，与在当地坚守的国防军第十一师和尼布楚守备团汇合。


第855章 坚守尼布楚
　　尼布楚的守军已经上升到近四万人，但面对着开始行动的三十万俄军，依旧是杯水车薪。为此霍明下令由赵良栋临时组建尼布楚兵团，统一指挥这里的守军，给他们的命令非常简单，坚守尼布楚两个月，为各战区调动部队合围俄军争取时间。
　　赵良栋深知这是个极为艰巨的任务，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有可能守住这里。为此他开始在城外挖掘堑壕修筑工事，同时命令后方辎重部队大量运输枪支弹药和粮食进入尼布楚，很快将这里变成了一座大兵营。
　　当库什金中将率领大军抵达尼布楚外围的时候，这个城市已经变成了坚固的堡垒。面对着城外层层叠叠的防线，库什金中将脸色很不好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的防御体系。
　　第一次见到就说明不了解，不了解就会吃亏，这是历来用兵谨慎的库什金中将所不能允许的。不过他也知道这里的守军不会太多，他有足够的把握占据此地。
　　只要占据了尼布楚，库什金中将就有了进攻东北的一块跳板，之后他可以利用此城为基地，向滨海地区、东北或者外蒙古的任何一地发起进攻，让新汉军疲于奔波无法集中。他则会利用兵力优势各个击破，为沙皇国占据大片领土，同时打通与满清康熙的陆上联系，共同出兵消灭新汉帝国。
　　库什金中将的计划非常好，但摆在他面前的是整个计划的前提，占据尼布楚城。这一战已经成了两国国运的比拼，将决定未来五十年新汉帝国与俄罗斯沙皇国的兴衰。
　　很快俄军的进攻就开始了，排着整齐的队形，俄罗斯士兵们喊着乌拉的口号，向堑壕发起冲锋。密集的炮弹第一时间覆盖过来，射击的并非那些摆在城头的12磅火炮，而是被隐藏在堑壕里的迫击炮。
　　作为新汉军中唯一大规模装备迫击炮的部队，山地特战师有着绝对的底气。他们灵活运用迫击炮的高射速与弯曲弹道，不断打击着俄罗斯的进攻队伍。
　　一枚枚炮弹在俄罗斯士兵身边炸响，密集的弹雨几乎覆盖了每一寸土地。拥有100克硝化甘油炸药装填的迫击炮弹，利用内部大量钢珠和弹壳形成的破片，笼罩十五米方圆的范围，将那些只穿着棉布军装的俄罗斯士兵彻底撕碎。
　　库什金中将见状大怒，立刻下令己方炮兵发起反击。然而迫击炮都在堑壕**击，直射火力很难威胁到他们。何况迫击炮有快拆卸快安装的特点，只要俄军炮弹打过来，炮兵们能在十秒钟内将迫击炮拆成可以单兵携带的三个大件搬走，转移到新阵地后，又能在一分钟内重新布置起来。
　　这种灵活机动的新式火炮，让俄军着实头疼，完全想不出该如何压制。很快城头的12磅火炮开始发言了，这些隶属于皇家重炮兵团第二炮兵旅的榴弹炮和加农长炮射程极远，即使距离俄军阵地相隔很远，依旧能直接进行炮击。
　　骤然遭遇这样远射程的炮击，让库什金中将也吓了一跳，连忙命令炮兵后撤。
　　幸好俄军火炮布置非常分散，双方数量差距又很大，所以才没有遭受太大损失，即便如此也让俄军损失了近三十门四磅步兵炮。
　　“多点进攻，要分批次不停进攻，不要让新汉军有休息的时间。”库什金中将下达了命令，俄军各师立刻掀起了轮番进攻，不停冲击着新汉军的各条防线。
　　依靠着火帽式步枪、手榴弹和迫击炮，新汉军打得很有章法，根本不让俄军靠近，而是用火力不停削弱着对方。
　　赵良栋站在城头，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况，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对方的进攻非常疯狂，几乎是在各条战线上不遗余力的发起进攻，完全不顾及伤亡。
　　赵良栋很清楚，这样的进攻无法持久，但对方兵力数量太多，要想扛过这一波疯狂进攻也不容易。他只能尽量将迫击炮调到前线去，利用高射速不断削弱对方的兵力，坚持到俄军这股疯劲发泄完了，将守城战拖入持久战。
　　尼布楚的战火正酣，上海城却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他们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三位董事和超过五十人的谈判代表团。
　　因为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代表团，并无能代表国家，所以新汉帝国也只以一般的礼节进行接待，甚至没有派出高官前往迎接。客曹只派出了一名五品员外郎就他们引到了馆驿休息，等待第二天的谈判。
　　第二天清晨，谈判在未央宫的欧洲厅内展开了，刘臣作为新汉帝国的谈判代表，参加了这次谈判，而荷兰东印度公司方面的代表则是阿尔曼德、卡尔和爱迪尔三人。他们分别来自阿姆斯特丹和泽兰省商馆，隶属于公司十七人执行董事会成员，是真正能做主的大佬。
　　阿尔德曼很有教养，双方各自做了介绍之后，他直接表示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新汉军的战斗只是个误会，希望能够冰释前嫌。刘臣显然也没打算咄咄逼人，他微笑着点点头：“或许是误会吧，不过在战场上贵公司不宣而战，以战舰首先对我军开火也是不争的事实。”
　　“对此我深表遗憾。”阿尔德曼点头道：“死伤在所难免，但我们不希望战事继续下去，以免出现更大的损失。”
　　“当然，我国也是爱好和平的。我们在中南半岛的作战，就是希望能解放各地人民，让他们免受**的压迫。”刘臣笑着答道。
　　见到两人拐弯抹角，半天也说不到正题，爱迪尔有些不耐烦了：“战争的规矩大家都明白，既然贵国主动提出谈判，总该做出些让步吧。”
　　刘臣看了他一眼摇头道：“爱迪尔先生，我希望你先搞清楚一件事。我们提出谈判，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不希望双方因为误会而继续出现伤亡所做出的姿态，并非是说我国怕了你们，做出让步从何谈起？”


第856章 新的谈判
　　爱迪尔冷笑道：“不怕吗？东印度公司十万大军，难道你们能一口吞下？”
　　“我希望爱迪尔先生搞清楚一件事，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确很强大，拥有十多万陆军，但新汉军更加强大，我们的兵力超过一百五十万，不知道荷兰国全国总动员，有没有这么多的青年人？”刘臣这句话，噎得爱迪尔直翻白眼，他偏偏无法反驳，只能恶狠狠得说道：“我们的战舰更大也更厉害，这一点希望贵国能认清现实，若让我们的大舰队发起进攻，恐怕就不好看了。”
　　“是吗？”刘臣眉头一挑：“不知道在曼谷外海被击败的那支舰队，是否贵公司的？”这句话实在阴毒，气得爱迪尔几乎发飙。
　　卡尔更有城府，他示意爱迪尔不要说话，转头问道：“我想贵国应该知道荷兰海军的实力，我们的战舰超过两千艘，哪怕贵国战舰再厉害，也无法抵挡吧。”
　　“我希望卡尔先生搞清楚一件事，荷兰联省共和国与荷兰东印度公司是两回事。我们每年与荷兰联省共和国拥有大量的贸易往来，我想贵国国内许多商人也不会希望双方交恶的。”刘臣冷笑道。
　　“不，你想错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可以代表荷兰联省共和国。”卡尔反驳道。
　　“我想贵国的执政威廉殿下不会同意吧。”刘臣反问道。
　　“荷兰联省共和国属于全体国民，就算是执政也不能干涉。”爱迪尔说道。
　　“是吗？既然是属于全体国民，那就不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了。我想贵国内部与我们有贸易往来的商人，应该不希望你们的公司代表国家宣战。”刘臣这句话说到了点上，因为刘磊在条约中设下的陷阱，让荷兰国内许多小商人都在马达加斯加岛的贸易中获得巨大利润。
　　他们不但压低了葡萄牙商人的获利，还让国内许多人都开始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离心离德。例如在交战的消息传到国内后，十七人执行董事会就曾经递交报告，希望荷兰联省共和国正式向新汉帝国宣战，以举国之力发起进攻。
　　然而这个提议遭到了众多议员的反对，他们都是在荷兰东印度公司中没有利益，反而在与新汉帝国的贸易中受益匪浅的小商人代表。
　　与此同时不少有远见的荷兰议员也表示反对，毕竟荷兰的根基在欧洲，远渡重洋去进攻一个庞大帝国并非明智之举，尤其是在第三次英荷战争刚刚失利的当下，更不应该调动欧洲的海军去亚洲了。
　　事实上荷兰海军也很担心新汉帝国那种一碰就炸的炮弹，不希望以自身战舰的巨大损失，去消灭规模小得多的新汉帝国海军，那是得不偿失的。
　　此时荷兰海军最希望的就是获得那种一碰就炸的炮弹，以扩充自己的海军战力。如今荷兰执政威廉二世已经投入巨资，让阿姆斯特丹的荷兰科学院开展了爆炸炮弹的研究，同时也研究反制措施，但这都需要时间，在研究出现重大突破之前，宣战并不明智。
　　正是因为各方反对，十七人执行董事会才不得不派出代表，与新汉帝国展开谈判。如果现在双方真的谈崩了，重新开始宣战，荷兰东印度公司很大可能将单独面对强大的新汉帝国。
　　以东印度公司残破的舰队和并不占优势的陆军，若双方全面开战，就算被挤出亚洲也不是不可能的。
　　阿尔德曼很清楚这一点，见到双方的谈判火药味渐浓，他赶快出来打圆场：“大家都是为了赚钱，贸易需要的朋友而非敌人，最好还是协商出一个解决方案，避免再有误会发生。”
　　“我国在中南半岛的利益必须得到保障，这一点毋庸置疑。”刘臣答道。
　　“荷兰东印度公司决不答应失去东吁王朝。”卡尔答道。
　　“这一点不需要贵公司决定，东吁王弥丽提决定向新汉帝国称臣，并在八个月前获得了我国皇帝的首肯并赐给了金印。如今东吁王朝已经成为新汉帝国的属国，希望贵公司不要破坏和平，以免我军不得不出手。”既然对方咄咄逼人，刘臣也没打算和颜悦色，毕竟谈判桌上还需要用实力说话。
　　卡尔气得想要反驳，却被阿尔德曼拦住了：“对于东吁王朝的控制，东印度公司不会太过计较，但暹罗王国刚刚吞并了柔佛苏丹国，大军威胁到了马六甲海峡的和平，这一点贵国也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刘臣点点头道：“暹罗国王励精图治，矢志收复故土，这一点无可厚非。我想贵国人民应该非常清楚这种感受，毕竟数十年前你们也是从西班牙人手里收复故土的。”
　　刘臣这句话的暗示很明显，暹罗王国收复故土，就等于荷兰人摆脱西班牙人的统治。如果荷兰东印度公司不肯承认，那么他们的独立同样不合法。
　　爱迪尔怒道：“马六甲港是我们从葡萄牙人手中夺来的，并非属于暹罗王国。”
　　“强盗与强盗的争夺我不感兴趣，但不管被争夺几次，那片土地还是属于暹罗王国，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并非你们争夺几次就能抹杀的。”刘臣的话中有个陷阱，他利用几个人不熟悉东亚历史的机会，故意将纠缠的点放在荷兰与葡萄牙争夺马六甲的事情上，他们却没有意识到，马六甲历史上根本就不属于暹罗王国。
　　“这么说贵国还希望获得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阿尔德曼也生气了，他没想到新汉帝国还谋求马六甲海峡。
　　刘臣好整以暇得捋了捋胡须笑道：“新汉帝国有个原则，占据的土地绝不会吐出来。如今荷兰东印度公司在马六甲海峡以东没有了殖民地，再保留这个海峡有何用处？”
　　这句话说得三人一愣，刘臣说得没错，在巴达维亚被占据之后，新汉军花费了一年时间，将爪哇岛和苏拉威西岛都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第857章 利益诱饵
　　如今荷兰东印度公司失去了马六甲海峡以东的全部殖民地，只剩下一个苏门答腊岛孤悬于此，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何况新汉帝国已经垄断了整个东亚和东南亚的贸易，让荷兰东印度公司完全插不上手，他们就算把船派到这边来，也没有任何落脚点可以利用，更不要提贸易赚钱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说白了还是为了利益，他们都是商人，领土对公司来说毫无用处，而东印度群岛的香料已经越来越鸡肋，让公司利润大幅降低，就算与新汉帝国再争执下去，也没有任何利益可言，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股东们已经有两年没有分红了，在这样下去不需要新汉帝国攻打，他们自己就要解散了。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获得最大利润，而非与新汉帝国这个亚洲新霸主赌气。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刘臣知道是时候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他起身道：“我国不希望自己的咽喉要道控制在他人手中，这是肯定的。不过我们也知道有钱大家赚的道理，并不想吃独食，所以打算与贵公司做个利益交换。”
　　“贵国打算怎么做？”阿尔曼德问道。
　　刘臣笑着回答：“我们打算让出马达加斯加岛一半的贸易量给荷兰东印度公司，作为占据东吁王朝以东地区的补偿。除此之外，我国希望与贵公司合作，共同开发印度次大陆。”
　　“开发印度次大陆？”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明白刘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爱迪尔问道：“贵国对印度次大陆也有兴趣？那里似乎有个强大的政权，叫做莫卧儿帝国。”
　　“不错，莫卧儿帝国占据了印度次大陆的大部分地区，但他们的控制非常松散，各地小城邦依然是独立王国，很少受到中央政府的节制。在那里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什么莫卧儿帝国，而是英国东印度公司。”
　　“你说英国东印度公司？”卡尔摇头道：“那是个刚建立了几年的小公司，与我们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真的吗？”刘臣显然是有备而来：“据我所知，英国东印度公司虽然只建立了几年，却已经在印度次大陆上设立了六个贸易据点，另外他们在仰光还有贸易商站，其对印度次大陆有着浓厚的兴趣。”
　　“这应该是欧洲的内部事务，并非贵国该管的。”阿尔德曼显然心有顾忌，不希望与新汉帝国合作对付英国人。
　　刘臣笑道：“真的吗？可惜你们这两个公司的地盘都在亚洲，怎么能说是欧洲内部事务？何况据我所知，荷兰与英国已经进行了三次战争，贵国著名的鲁伊特海军上将就死在了之前的战争中。”
　　说到鲁伊特这位荷兰人心目中保护神的死，三人无不黯然神伤，他们当然知道荷兰在对英国人的战争中已经处于下风，如今渐渐跟不上英国人的发展速度了。
　　虽然在亚洲的两个东印度公司对比中，荷兰人一直有着绝对的优势，但英国人依靠其国内的工业品，已经越来越展现出发展潜力，让他们想起来也不寒而战。如果在这样下去，说不定十几年后对方就要反超了。
　　现在的荷兰人早已经明白，单纯的贸易优势并不足以支持国家实力的壮大，尤其是在国家间的战争中，容易被切断的商路会造成国家实力的不稳定。只有在自己国内建立起工业，才能确保战争中国家持久的战斗能力。
　　只可惜荷兰先天不足，人口不足三百万，土地也只有那么一丁点大，根本没有发展工业的基础。眼看着英国的发展越来越好，他们也非常着急。
　　英国东印度公司就在利用这种优势，不断蚕食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地盘。尤其是在第三次英荷战争之后，这种趋势就越发明显了。
　　刘臣就在这种情况下，提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想法，征服印度次大陆。所有人都很清楚，印度次大陆有着超过一亿的人口，尚算丰富的资源，以及四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庞大土地。如何荷兰能拥有这片区域，哪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都可以展开工业发展，与英国人一争高下了。
　　只是新汉帝国太过强势，让他们的顾忌很大，生怕会做了他人的嫁衣，这才让三人犹豫不决。爱迪尔问道：“刘臣先生，我想知道新汉帝国与英国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对付英国人？”
　　“我们有着共同的问题要解决，虽然现在英国人与新汉帝国尚未正式发生战争，但小摩擦已经不少了。尤其是在北美大陆上，英国人新建立的佐治亚殖民地已经与我国的领土接壤。最近双方发生了不少摩擦，甚至爆发了几次小战斗，造成了一些伤亡。”刘臣将刚刚得到的消息摆了出来。
　　三人听得直发呆，他们没想到新汉帝国在北美的殖民地已经那么大了，居然从西海岸扩展到了东海岸，与英国人在北美东海岸的殖民地有了接触。
　　刘臣继续说道：“我们都很清楚，英国人是海盗的后代，他们贪得无厌毫无信义，是欧洲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如果我们能联起手来，压制这个国家，才能让全世界获得永久的和平。”
　　这句话是话外有话的，刘臣表面上是希望联手荷兰压制英国，以获得永久的和平。隐含的意思则是希望与荷兰人平分世界，在压制英国以后，让两国各自在欧洲和亚洲称霸。虽然没有直接划分势力范围，但已经是很明显的结盟姿态了。
　　刘臣很清楚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荷兰联省共和国的影响力，知道让他们去传达这件事情，比自己找上门去更加有效，所以才用非常隐晦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很显然这三位董事都是人精，立刻捕捉到了刘臣的意思。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阿尔德曼说道：“刘臣先生，对于贵国提出的条件，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再决定，希望能够休会，等明天再做打算。”


第858章 疯狂的俄国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我已经为贵公司使团准备了丰盛的酒宴，希望你们能喜欢。”刘臣也表现得客气了起来。
　　将荷兰东印度公司使团安排好以后，刘臣直接前往皇宫面见刘磊。
　　见到刘臣这么早就来复命，刘磊颇感惊讶：“这么快就谈完了？”
　　“当然不是，臣只是陈说利害，让他们自己去商量，明日才正式定论。”刘臣笑着答道。
　　刘磊摸了摸额头：“幸好西班牙没有掺和进来，否则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没那么听话。”
　　“据臣所知，西班牙似乎出事了。”刘臣答道。
　　“出了什么事？”刘磊还没收到这方面的情报，当然要问一问。
　　“听说西班牙的实际掌控者何塞大公爵突然病逝，其国内已经大乱，各方势力争夺统治权无暇兼顾其他。”刘臣答道。
　　刘磊点了点头：“这就难怪了，我就说嘛，西班牙人怎会如此老实，原来是内乱了。”
　　“臣以为不如趁西班牙人内乱，在美洲动手，至少夺取他们两大总督区其中之一。”刘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行，如今战事危急，切不可多生事端。”刘磊摇了摇头：“朕现在不能轻易招惹任何敌人，免得给宋廷尉增加负担。西班牙人需要时间整顿内务，朕何尝不需要时间，先消灭眼前的敌人。只要击败了五国联军，新汉帝国就没有什么危机了，到时候在世界舞台上挥洒自如，主动权就掌握在咱们手里了。”
　　“皇上说得是，只是如今西北和北方战事紧急，清廷又开始加大了对淮河防线的攻势，恐怕黄英将军支撑也颇为艰难。”刘臣叹气道。
　　“这种事情朕是不管的，自有宋轲去考虑。朕要做的就是壮大国家经济，为军队提供更好的支持，这才是真正的取胜之道。”刘磊说道：“美洲方向要盯紧了英法，切不可让他们占了便宜，至于西班牙那个破落户，倒不如握手言和，或者利用葡萄牙去牵制。”
　　两人正说着话，洪文定来报，楚风和宋轲在外求见。刘磊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提到宋廷尉，他自己就来了，快请进来吧。”
　　很快两人就走了进来，看到刘臣在这里，楚风笑了起来：“刘大人与荷兰人谈完了？”
　　“司空大人见笑了，荷兰人还要商量，只好休会了。”刘臣道：“不过我想他们商量应该不会有大的出入。”
　　楚风点头道：“解决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问题就好，这样我们就能减少一个方向的威胁了，至少可以抽调部分兵力到北方去。”
　　“怎么？北方出问题了？”刘磊皱眉道。
　　宋轲拱手道：“皇上无须担心，俄军已经入了圈套，旋转门计划正式展开了。”
　　刘磊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希望这次能一举击败俄军，直捣莫斯科。”
　　“直捣莫斯科能否成功还需要时间验证，但有些意外情况也需要考虑。”宋轲剧烈咳嗽了几声，这才回答道：“俄军又增兵了，这次沙皇显然下了决心，给库什金又增加了十万步兵和十万哥萨克骑兵，他们已经是倾其所有了。”
　　“俄国人疯了，他们不是在与克里木汗国交战吗？还能腾出这么多人来？”刘磊被吓了一跳，俄军前线兵力达到了五十万，这种孤注一掷式的做法长期看来很不利，但短期内新汉军的局面就很严峻了。
　　这么多军队摆在尼布楚，赵良栋的压力会非常大。若这样打下去，恐怕尼布楚兵团坚守不住两个月。刘磊看向了宋轲，希望从他那里找到答案。
　　宋轲无法抑制的又咳嗽了几声才答道：“根据来自欧洲的消息，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地区的领土似乎出现了内乱，让他们无暇兼顾克里木汗国。克里木汗国已经在一个月前被俄军消灭了，所以他们才能腾出这么多兵力来。不过臣并不认为这是坏事，只要赵良栋能守住尼布楚，未来我们的战果只会更大。”
　　“问题就是赵良栋能否守住。”刘磊皱眉道，他很信任这位名将，但他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四万兵力阻挡五十万大军两个月，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宋轲摇了摇头：“臣相信赵将军能完成任务，此外师兄也已经开始抽调兵力，为尼布楚兵团做备份的保险了，当然臣以为这是不必要的。此外臣也会督促吴跃，让其尽快完成战略机动，给赵良栋尽量争取时间的。只是土尔扈特方面，还需要客曹的大力支持，希望能给吴跃一点帮助吧。”
　　“此事客曹义不容辞。”刘臣答道：“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出使土尔扈特，让阿玉奇汗倾全力相助的。”
　　“这倒不用，土尔扈特不帮我们还能这么办？我们是土尔扈特唯一的指望，我最担心的还是赵良栋。这样吧，我授权宋廷尉调集所有部门的权力，倾尽所有帮助赵良栋。”
　　“这恐怕不妥。”楚风吓了一跳，刘磊这么做等于将整个国家都交给了宋轲，若他要叛乱恐怕谁也挡不住。
　　刘磊却很相信宋轲这个知心朋友，他笑着挥挥手道：“没有什么不妥，朕完全信任宋廷尉，相信他不会让朕失望的。”
　　“皇上隆恩，宋轲万死难报，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宋轲激动地直接跪倒在阶下，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让他有了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对于宋轲连续说出两个死字，让刘磊感觉很不高兴，但他并非迷信的人，也不想因为几句话闹得不愉快。看着宋轲的病容，刘磊只是挥手道：“朕对宋廷尉是绝对放心的，不过有些事情并非一个人所能达成，宋廷尉要关心战事，也要关心自己的身体，切不可劳累过度啊。”
　　“皇上厚爱，臣感激不尽，待此战过后，臣定当好好修养。”宋轲连忙答道。
　　刘磊点了点头：“此战事关国运，希望诸位戮力同心，助朕走完这驱逐鞑虏的最后一程。”


第859章 岳父身份
　　“乱了全乱了。”离开未央宫的刘磊不停喃喃自语着，他当年对历史虽然不能说深有研究，却也有兴趣的，曾经看过不少历史纪录片，不能算是成为体系，但也知道许多零碎的片段，克里木汗国就是其中之一。
　　记得当初刘磊是在查阅俄土五百年争霸史的时候，偶尔得知这个克里木汗国的。它由蒙古建立的四大汗国之一钦察汗国分裂出来的众多小汗国之一，1430年由哈吉格来建立，四十多年后成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附庸。
　　按照之前的历史，这个国家应该成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对沙皇俄国的战斗前线，一直与俄国交战长达三百年，直到1783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与奥地利帝国爆发战争无暇他顾，才被俄罗斯帝国吞并的。没想到刘磊回到这里，竟然让克里木汗国的灭亡时间提前的一百年。
　　想到之前的各种历史改变，刘磊算是彻底认同蝴蝶效应了。他在华夏大地上的行为，虽然看似没有干扰到万里之外的黑海沿岸，但实际影响却已经出现了。相信这种影响就如一粒石子投入池塘产生的波纹那般，扩散得越来越大。
　　历史的改变，让刘磊越来越难以把握未来，他的穿越而来的历史优势也将不复存在，这让他充满着危机感。刘磊不禁边走边不听念叨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柔嘉来到了身边：“皇上，您在念叨什么？”
　　刘磊看看身后，发现有不少卫士和侍女跟随，难怪柔嘉把称呼都改了。他挥挥手让众人距离远些，才走到柔嘉跟前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让我感到心中烦闷，你担心了吗？”
　　柔嘉看看远离的卫士和侍女笑道：“夫君是在烦心战事吗？我听说西北和北方都打得很激烈。”
　　显然柔嘉是误会了，不过刘磊真正的担心却不能说出来，他只好点点头敷衍道：“算是吧，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谈判还在进行，新汉帝国如今四处树敌啊。”
　　“四处树敌有什么不好？说明我们足够强大嘛。”柔嘉温柔得笑了起来：“当年父皇曾经说过一句话，高处不胜寒，位临巅峰定要受千夫所指，只有大智慧之人方可淡然处之。”
　　“哦？”刘磊目光一凝问道：“是顺治皇帝？”
　　柔嘉点点头：“是啊，只可惜父皇虽然能说出这番话，他自己却做不到这一点，最后还不是因为儿女情长，早早便逝去了。”
　　“是吗？按照时间来算，顺治皇帝去世的时候，你才九岁。”刘磊摸着下巴说道。
　　柔嘉点点头：“不错，我虽然是顺治先皇的养女，却深得皇上喜爱，幼年随侍在侧，见面机会恐怕比如今的康熙皇帝玄烨还多。”
　　“养女？你不是顺治皇帝的亲生女儿？那么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刘磊惊讶道。
　　听到刘磊询问，柔嘉脸色大变，当即跪倒在地砖上：“请皇上恕罪，臣妾隐瞒实情，实在罪该万死。”
　　见到柔嘉忽然跪下，又改口称皇帝，让刘磊彻底糊涂了。他伸手将柔嘉拉了起来轻声道：“我们夫妻感情深厚，你又何必这样？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只要说出来都可以化解的，什么事情让你隐瞒实情了？”
　　“就是臣妾的出身。”柔嘉低声道：“臣妾的生身父亲是……是……是满清安亲王。”
　　“什么？安亲王岳乐？难道是那个在淮河边与咱们鏖战数年，又在攻打潼关的安亲王？”刘磊反问道。
　　柔嘉轻轻点了点头，刘磊只感觉天雷滚滚，没想到率领数十万大军与黄英对峙与淮河防线死斗数年的大清安亲王岳乐，竟然是自己货真价实的老丈人，这还真是够搞笑的了。
　　刘磊伸手将柔嘉扶了起来道：“你的父亲是谁，与你是谁毫无关系。安亲王岳乐又如何？说不定几年以后，清廷都会并入新汉帝国的。”
　　“皇上，可是臣妾的生父罪孽深重。”柔嘉不无担心得说道。
　　刘磊摇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没有什么关系，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如今各为其主即使战争再惨烈，我也不会给他定罪的。他是你的生父，也就是我的岳父，就算他犯了滔天大罪，我也会从轻处置的。何况新汉帝国历来没有连坐的法律，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他作恶多端，也与你，与他的家族无关。我相信不久之后，你会和自己的家人团聚。”
　　“真的吗？”柔嘉的心情总算好了些：“但愿一切成真吧。”
　　刘磊张开手掌晃了晃：“最多五年，我定然将华夏一统，让满清成为一个历史名词，你等着看好了。”
　　“不过如今皇上的压力不小，总要排解才好，别自己闷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柔嘉说道。
　　“没关系，我有自己的排解方法。每当有压力的时候，我都会去做化学实验。”刘磊笑道。
　　“或许臣妾能给皇上找另一种排解的方式。”柔嘉答道。
　　“哦？什么方式？”刘磊惊讶道。
　　柔嘉看了看刘磊，又看了看宫城大门的方向道：“臣妾听说今日上海大戏院有公演，是为前线官兵祈福的，沈宛和蓝博都会去的。”
　　“哦？那不是很好。”刘磊笑道：“利用艺人的文化影响力，多宣传军队文化，培养民族尚武精神。”
　　“难道皇上不想去会会佳人？”柔嘉的话中意有所指，显然是希望刘磊去看看沈宛。
　　提起沈宛，刘磊眼前总会晃动那柔美的倩影，只是以他的骄傲却不想低声下气的去看望沈宛。毕竟当初是沈宛主动离开的，让他实在不敢去主动接近，只能经常为她写一两首歌，作为相思之物。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刘磊最后还是决定不去看公演，他没有再与柔嘉说话，而是摆摆手向着实验室走去。
　　柔嘉看着远去的刘磊微微摇头：“夫君啊，你赌什么气？沈宛妹妹又不是对你无情，何必两不相见？”


第860章 古怪实验
　　刘磊来到自己在宫中建立的化学实验室，这里有着全世界最顶尖的实验设备，平时也有不少化学系的科研人员在此工作。他们平时自行研究，在刘磊亲自研究的时候负责从旁协助和记录实验数据。
　　尽管如今登基为帝的刘磊事情很多，只有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才来做化学实验，但已经让这个实验室成为新汉帝国成果最辉煌的实验室了，这里也被华夏科学家戏称为皇家神级实验室。
　　今天见到刘磊又来了，实验员们连忙开始了准备工作，等候皇上的各种要求。然而刘磊坐在那里愣了半天，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柔嘉的一番话，又让他想起了那个离他而去的女子。或许失去才是最好的，至少刘磊对沈宛是念念不忘的，这种思念让他心情更加烦乱，甚至完全提不起任何实验的兴趣。
　　“皇上，今日是否做实验？”负责皇家实验室的第五新上前问道。这为负责人的名字有些奇怪，首次听说的人都误以为他姓第，其实他是复姓第五，而第五新是九龙江书院第三批化学专业中的佼佼者，又非常具有组织才能，最终被钦点成了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而他本身也具有高深的化学造诣，属于刘磊的亲传弟子之一。
　　刘磊抬头看了看第五新，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当然做实验，今天我们做些不一样的东西。”
　　“皇上，需要准备何物？”第五新问道。
　　刘磊摸着下巴说道：“药品咱们都有了，还需要一些设备。你立刻命人去订做，朕要一个大木盒子，要一面没有木板的，空置面的对面放一个圆筒，上面安装凸透镜，还要安装一个内面涂成黑色的盖子，空置的这一面要用厚实的黑布做成帘子，要做大一些。另外还要订做黑色的窗帘，要完全不透光的那种。”
　　刘磊叙说了好几种东西，听得第五新莫名其妙，这些显然与化学实验没什么关系的东西，究竟如何加入到试验中，这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
　　不过皇帝的要求就是最大的，第五新怎么敢不听从，他立刻命人记录好赶去订做，并要求在一个小时内必须完成。
　　刘磊没有去管那些东西什么时候能制作出来，而是开始制备化学试剂。众多研究人员很快忙活起来，在刘磊的指挥下，他们很快制作出了碘化钾、硫代硫酸钠、硫酸钾基对氨基苯酚、对苯二酚、亚硫酸钠几种化学物质。
　　第五新一边记录一边问道：“皇上，这些东西该如何应用？”
　　刘磊指挥道：“将硫代硫酸钠、硫酸甲基对氨基苯酚和对苯二酚按照一比三比二的比例混合在一起，这个叫做显影剂。亚硫酸钠按照三比一加入碳酸钠，这个叫做定影剂。”
　　第五新飞快记录着问道：“这两种东西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还要试试看，到时候还是看订做的木盒子什么时候能来。”刘磊摸着下巴说道。
　　“皇上，东西已经送到了。”正说这话，已经有卫士将东西搬了进来，一个足有一米高的木盒子，下面带有木架，一批黑色的厚布窗帘，还有刘磊所要的二十块整齐的玻璃板。
　　卫士们和研究员一起动手，很快将实验室的六个窗户都换上了黑色的厚布窗帘，随后便退了出去。
　　刘磊说道：“现在真正的实验才开始，把窗帘全都拉上。”
　　“是。”众人很快拉上了窗帘，第五新连忙命人去拿油灯。
　　刘磊摇摇头：“我的实验就是怕光，你拿油灯来和拉开窗帘有什么区别？你们配合一下，跟着我抹黑做实验。现在我们要把硝化棉泡在乙醚和酒精混合溶液里，做成一种胶装物质。”
　　众人按照刘磊的指挥，迅速行动起来，尽管是摸黑工作，但几个实验员配合着，很快就完成了。
　　“记录好配比，这是要反复试验，找到最佳配比的。在胶状物里加入碘化钾，然后涂抹在玻璃板上，在硝酸银溶液里浸泡后安装到木盒子里的卡槽上去，记得涂抹位置要向着镜头方向。”刘磊继续指挥，众人一阵忙碌，总算将玻璃板安装到位，并放下了黑色的遮盖布。
　　“好了，现在拉开窗帘。”刘磊一挥手，窗帘被拉开了，实验室里终于恢复了光亮。
　　“接下来的实验就需要检测时间了，给我怀表。”刘磊拿过怀表看了看，又看了看镜头方位，周围似乎没有强烈的太阳光，这对他的实验有好处。
　　他满意得点了点头，指了指镜头前方对第五新道：“你搬个凳子，坐到那里去。”
　　“皇上在此，学生怎敢落座。”第五新被吓了一跳连称不敢。
　　“你这小子，全都被那帮文人带坏了，也讲究其这些虚礼来了，快坐下这是实验懂不懂？”刘磊故作发怒得说道，吓得第五新赶快搬了个凳子坐到镜头前。
　　刘磊大致比划了一下，估计镜头能将第五新完全套进镜头里了，这才让旁人都离得远一些，自己亲自拿下了镜头盖子。
　　第一次试验刘磊不知道需要多少曝光时间，不过他记得某些电影作品中，古老的照相机都需要曝光好几分钟才能成像的，所以他也让镜头曝光了五分钟，这才盖上镜头盖子。
　　等到他盖好了镜头，才让第五新可以离开了。短短五分钟时间，第五新紧张的脖子都僵硬了，他轻轻揉动着脖颈问道：“皇上，接下来做什么？”
　　“当然是显影和定影了，把窗帘拉上，显影剂和定影剂都加水做成溶液，放在水槽里备用。”刘磊又指挥着人拉上窗帘，他们将玻璃板小心的从木盒子拿出来，先浸泡到显影液里一分钟后，又浸泡到了定影液里。直到刘磊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命人将玻璃板拿出来，又让打开窗帘。
　　实验室再次恢复了光亮，刘磊拿过那块玻璃板，却只看到了上面的一片银灰色，丝毫没有影像的记录。


第861章 照相术
　　众人在旁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刘磊在鼓捣什么，直到他突然爆出了粗口：“他娘的，曝光过量了，这底片废了。”这才知道刘磊实验失败了。
　　刘磊思索了实验的细节，他认为自己制造的化合物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而这种火棉胶照相术的关键在于玻璃板上的材料必须始终保持湿润，否则就无法与显影液和定影液发生化学反应，他也全都注意到了，而真正可能出现错漏的地方就是曝光时间了。
　　刘磊仔细回忆了一下碘化钾的化学性质，顿时一拍额头大呼道：“我简直是被电影误导了，碘化银的转化速度非常快，怎么可能要曝光五分钟，连五秒钟也不用的。失败，真是太失败了。”
　　“皇上，什么是电影？”第五新在旁边问道。
　　“以后你会知道的。”刘磊摆摆手：“照刚才的办法，咱们再做一遍。”
　　“啊？还要坐五分钟啊。”第五新苦着脸问道。
　　“不需要，这次我们试一试用三秒钟。”刘磊点头道，很快实验再次开始了，有过一次经历的实验员们动作熟练了许多，而这一次第五新只在镜头前坐了三秒钟，就被刘磊关闭了镜头盖。
　　“非常好，现在我们重新用显影液和定影液做一遍，看看效果。”刘磊点头道。
　　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当众人将玻璃板从定影液中拿出来，打开窗帘之后，他们惊讶的发现在玻璃板上出现一个黑白分明的影响，从大致样貌上来看正是第五新。
　　第五新已经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皇上，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做照相术，可以很快制作出照片来。”刘磊笑道。
　　“这个玻璃板上的画就是照片？”第五新问道。
　　“不是，这是底片，我们还需要放大成像才行。把那个定制的架子拿过来。”刘磊让众人将架子拿来。
　　这个架子上下宽中间窄，上面是个托盘格，中间有凸透镜，下面是一块平台。刘磊让人将玻璃板平放固定在上面的托盘格里，让人再次拉上黑窗帘，这才将一张涂抹了硝化棉胶和碘化钾的厚纸片放在了下面。
　　随后有人拿来了一个木盒子，这个盒子内壁衬着玻璃镜，两侧有凹槽固定了两根短蜡烛。在盒子下部有个可以开合的圆孔，安装了平板玻璃。刘磊将盒子安置在底片上方，打开了下面的圆孔，三秒钟后就关闭了起来。
　　随后又是显影和定影工作，不过这次是针对那张厚纸的。当全部工作结束之后，刘磊又让人打开黑色窗帘，这才从定影液里将湿漉漉的纸片拿了出来，此时原本洁白的纸片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颇为立体的第五新模样，与他本人一般无二。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神奇的化学实验，竟是轻易将人的影像印在了纸片上。第五新赶快用笔记了起来：“皇上，这是什么原理？”
　　“当然是银离子的氧化原理，再利用药剂还原氧化。”刘磊将整个原理说了一遍道：“这个技术可以命名为湿式摄影法，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药剂必须当场制作，拍摄、显影和定影工作要一起完成，不能让药液晾干。我还有一种干式摄影法，不过比较困难，我把工艺流程写下来，你们自己去研究吧，原理是差不多的。”
　　刘磊将自己所知的方法都说了一遍，第五新等人全都记录下来，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做完了这些实验，刘磊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摆摆手道：“今天的实验就到这里吧，记得多加研究优化。还有派人去给沈宛小姐照一张相，这几天就把相片给我送过去，要做得大一些。”
　　“遵旨。”众人连忙答应着。
　　第二天傍晚时分刘臣求见，刘磊始终记挂着谈判的事情，立刻召见了他。一见面刘磊就问道：“怎么样？条约签订了？”
　　刘臣摇了摇头：“没有，荷兰人走了。”
　　“什么？荷兰人走了？”刘磊皱眉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荷兰人说需要回去开会商量，才能决定是否接受我们的建议，但在这之前，他们希望停战条约依然有效。”刘臣答道。
　　刘磊摸着下巴在那里发呆：“荷兰人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为什么突然不谈判了？”
　　刘臣道：“据说西班牙国内局势突然平稳，他们似乎正在向美洲增兵，此外英国人也在美洲有异动。荷兰人恐怕是不希望提前出局，还打算占些便宜吧。”
　　“哼，欧洲果然都是一群只盯着眼前利益的海盗。既然他们想占便宜，朕就让他们输得更惨，把消息传给刘坤，让他小心些。另外卖给帕碧罗阇一批老式火炮，告诉他一声，朕的耐心有限，若一个月内不能攻克马六甲，那就换个暹罗国王。”刘磊的眼中放射出光芒，随着周边形势的日益严峻，他已经不想再遮遮掩掩了。
　　华夏民族重返世界之巅，这已经是无可阻挡的事实，而他先要做的就是展现实力，让所有宵小之辈都明白，惹怒新汉帝国是要付出代价的。
　　刘磊正在考虑今后的国家战略，却发现刘臣在下面扭扭捏捏的，似乎有什么事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他探身问道：“刘臣，你有什么事情吗？”
　　刘臣拱手道：“启禀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能够答应。”
　　“什么事情快说吧。”刘磊说道。
　　刘臣答道：“家中老母年事已高，臣又经常在外奔走无法随侍，常常很是想念。臣请皇上开恩，为老母做一个照片，让臣能随身携带，睹物思人。”
　　“额，照片？”刘磊没想到刘臣这么孝顺，竟然希望得到一张母亲的照片随身携带。他旋即又发现了问题：“刘臣，你在什么地方看过照片？”
　　“第五新大人今天早上带着人去上海大戏院，为沈宛小姐制作照片，其栩栩如生堪称传神，已经在全上海都传遍了。”刘臣答道。


第862章 贪婪的皇太后
　　刘磊直拍额头：“忘了告诉第五新要低调了，竟然搞出这么个大新闻来，简直让我头疼。这技术还不成熟，有许多的局限性，要照相必须专业人士操作才行。我看这样吧，就让第五新去给你照一张全家福，让你出门时能随身携带，免去恋家之苦。”
　　“多谢皇上恩典。”听到刘磊说给他照全家福，刘臣感激得连忙跪倒谢恩。刘磊却不知道，他这一开口，让所有与他关系不错的官员都跑来要求照相了，结果第五新不得不从实验室单独调拨出一批人来，为众多官员做照相服务。
　　照相工作的繁忙，也刺激了皇家实验室的众多科研人员，他们以更高的热情投入到研究工作中，在半年内就拿出了干式照相法的成熟技术，并开始在全国推广，也因此派生出了一个新的职业。
　　新汉帝国的照相技术开始萌芽的时候，欧洲还在使用传统的油画技术，依靠画师的技艺，尽量真实的表现人物体征。此时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二世就坐在椅子上，让宫廷画师绘制肖像画。
　　旁边的皇太后玛利亚安娜颇有些不耐烦，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画师，又看了看身边的宠臣安德烈勋爵道：“今天的天气真热。”
　　“是啊皇太后殿下，您是否需要喝点果子露解渴？”安德烈勋爵问道。
　　“当然，快点去吧，我的甜心。”玛利亚安娜皇太后微微一笑，对安德烈勋爵抛了个媚眼。
　　自从何塞大公爵去世以后，经过了激烈的内斗，皇太后玛利亚安娜皇太子最终在海军的支持下重返马德里掌权。这一次没有了掣肘，让她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一个满是贪欲的女人，面对着每况愈下的西班牙王国财政，当然是不能容忍的。随着加勒比海盗的盛行，西班牙宝船运输变得越来越困难，这让玛利亚安娜将目光投向了邻国，因为新汉帝国贸易特许权而变得越来越富庶的葡萄牙。
　　真正掌握葡萄牙王国实权的佩德罗公爵也算是个人物，在获得大量财富的同时，他对国情有着清醒的认识。他知道葡萄牙的富庶是建立在与新汉帝国的友谊之上的，因此他对于新汉帝国皇帝私交甚厚的布鲁诺和维克多两人颇为倚重并大加提拔。
　　此时布鲁诺已经升任为巴西总督，掌握了这片葡萄牙最大殖民地的实权，而维克多则成了葡萄牙的远洋贸易大臣，掌管所有葡萄牙商船队的运营，几乎都是能左右国政的大人物了。
　　正因为两人的势力水涨船高，让阿尔布克尔克家族的归属也没有了悬念。布鲁诺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族长，将他的叔叔贬到了东帝汶去当小官了。而他贵为巴西总督，自然不需要再觊觎果阿总督的位置，所以这个位置被交给了他的堂弟，与之关系十分亲密的卡斯特罗。
　　这三个关系亲密的兄弟已经被称为阿尔布克尔克家族的铁三角，成了让诸多贵族仰望的人物，也左右着葡萄牙王国的经济大权。
　　然而不管是这三兄弟，还是佩德罗公爵都太过关注于商业利益了，他们拼命的扩大商船队和护航的战舰队，希望能取得更多的贸易利益，却忽视了身边这个庞大的西班牙王国。
　　西班牙的确是衰落了，但其仍旧拥有数十万训练有素的陆军，以及和葡萄牙王国最为紧密的陆上联系。
　　玄衣使获得的情报没有错，西班牙陆军正在向美洲增兵，但他们的目的并非是如刘臣所想的那样，要对新汉帝国的美洲殖民地动手。
　　玛利亚安娜皇太后也不是傻子，经过了上次的大战，她已经对新汉帝国强大的战斗力产生了恐惧心理，不敢轻易对其发动战争，但对身边这个几十年前还处于共主时代的葡萄牙王国却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对于玛利亚安娜皇太后来说，这个国家就是块予取予求的肥肉，想要夺取他们的财富简直轻而易举，因此她才有了动手的念头。如今军队都已经调集到位，只差她的一声令下了。
　　安德烈勋爵刚把果子露拿过来，就见到一身戎装的军务大臣，也是当初的海军司令卡雷布上将快步走了过来。
　　到了皇太后身边，卡雷布上将看了看坐立不安的卡洛斯二世，低声说道：“皇太后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如果您允许，战争将在三天内展开。”
　　玛利亚安娜喝了一口果子露，漂亮的蓝色眼睛中暴起一道寒芒：“非常好，尽快执行吧。不过为了不落人口实，要在开战前将宣战书送到佩德罗公爵手上，我们可不做不宣而战的卑鄙国家。”
　　“这个当然没问题，美洲将会随后发动，我立刻派出战舰去送信。”卡雷布上将点头道。
　　玛利亚安娜点点头，她对安德烈勋爵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那么现在，扶我进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要好好睡个午觉，你可要陪着我。”
　　“我的荣幸。”安德烈勋爵连忙做了个自以为潇洒的邀请动作，扶着皇太后的玉手向宫殿走去。
　　看着洋洋得意的安德烈勋爵，卡雷布上将背过脸去低声骂了一句：“靠下半身上位的男人全都软蛋。”
　　三天之后，正在吃午饭的佩德罗公爵接到了禀报，西班牙派出了一位特使要求与他见面。
　　佩德罗公爵感到颇为惊讶，两国虽然算不上老死不相往来，关系却也不是特别的好，为何对方派出特使过来，难道有什么阴谋。
　　虽然心中打鼓，佩德罗公爵却不得不见见这位特使。毕竟国家之间无小事，任何狂妄自大的行为都可能引起严重后果。
　　他在觐见厅里，很快见到了这位西班牙特使，只见对方趾高气昂得端着国书，一直来到佩德罗公爵身前。他也不行礼，始终保持着高昂着头的姿势说道：“作为西班牙王国特使，我正式向贵国提交战书。因为贵国的巡逻队在边境上入侵了我国领土，让西班牙王国被迫进行反击，从现在开始两国断绝一切外交关系，进入战时状态。”


第863章 攻打里斯本
　　在佩德罗公爵和众多大臣目瞪口呆中，西班牙特使扔下那份国书转身就走，丝毫没有任何商讨的意思。等到众人醒悟过来，那位特使已经离开了。
　　财政大臣科埃略首先反应过来：“这是讹诈，毫无疑问是讹诈，西班牙人是群强盗，他们是看上了咱们的财富。”
　　“不错，显然西班牙人眼红了，他们想要我们的财富，这是绝不允许的。”军务大臣布兰科上将点头道：“摄政大人，我想西班牙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动手了，我恳请尽快调动军队，保卫各处战略要地。我们要与西班牙人决一死战，不能让他们得逞。”
　　“不错，立刻开始战斗准备，命令各商船队不得离开，海军集结准备对巴塞罗那发起进攻。”佩德罗公爵一拍椅子扶手喊道：“现在是葡萄牙王国的危急时刻，我希望每个人都要行动起来，尽量保卫我们的国家不受侵害。”
　　“摄政大人，我想西班牙人的目标绝不仅仅是国内，巴西必然也是他们的目标，只怕布鲁诺总督挡不住他们的进攻。”布兰科上将提醒道。
　　“不错。”佩德罗公爵将牙一咬说道：“立刻派快船通知巴西方面，让布鲁诺总督向新汉帝国求援，我们是盟友总要帮助嘛，至于事后的补偿，我们就让出一半巴西殖民地好了。”
　　“什么？这太多了。”科埃略连忙劝阻。
　　佩德罗公爵摇了摇头：“半个殖民地并不多，如果没有新汉帝国的救援，恐怕整个巴西都会失去的。何况我们的利益主要来源是与新汉帝国的贸易，与对方的交情越深，贸易就越顺畅，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利益。”
　　就在佩德罗公爵部署防御的时候，西班牙二十万陆军已经在两位陆军中将的率领下，浩浩荡荡越过了国境线，从南北两边对葡萄牙领土展开了夹击。
　　西班牙军队看似大违军事常识，没有沿着特茹河直攻里斯本，而是一南一北舍近求远的发起进攻，实则是他们最大的目的地根本不是里斯本。
　　西班牙的军队的目标只有两个，葡萄牙王国最繁盛的港口城市，北边的波尔图和南边的拉古什。玛利亚安娜皇太后生怕里斯本被攻陷后，两座港口城市内丰厚的财富被人转运走，所以宁可给葡萄牙人反应时间，也不愿意放弃这些财富。
　　葡萄牙人猝不及防之下，波尔图和拉古什很快就陷落了。尽管这几年来随着财富的累积，葡萄牙人建设了不错的海军力量，但毕竟时间太短，在西班牙海军的攻击下，只是坚持了三天时间就溃败了。
　　溃败的海军战舰大部分逃往里斯本躲避，小部分则前往了亚速尔群岛，他们将在这里做补给后，逃往巴西总督区寻求帮助。
　　当劫掠了无数财富的西班牙军队打到里斯本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动员起了超过十万名士兵，并拥有着大量的武器弹药。
　　里斯本作为葡萄牙王国的首都，又是个海港城市，原本就是按照要塞模式兴建的，在这几年有钱以后，佩德罗更是进行了扩建和加强。
　　如今里斯本城已经在原本的基础上，增加了一道高厚的外城墙和深达五米的护城河，拥有安置在碉堡内的近两百门火炮。
　　对海的一面更加受到重视，层层叠叠的海岸炮台都用巨大的人造花岗岩浇筑，火炮从64磅到12磅一应俱全，数量更是达到了三百五十门以上。
　　拥有这样密集火力的海港城市，几乎就是不可征服的海岸堡垒，而西班牙军队注定为他们的贪婪而付出惨重代价。
　　西班牙与葡萄牙激战正酣，刘磊却还不知道他利用葡萄牙王国进入欧洲的计划将遭遇重大挫折，此时他一如既往的躲在皇家实验室里，专心搞化学实验。
　　“干式摄影法基本可以定型了，你去给周二狗写一份函件，要求他建立一家生产赛璐璐的工厂，我们要用来做底片。”刘磊直起身子对第五新说道。
　　第五新闻言一愣：“皇上，一块底片能有多大？需要专门设立一家工厂制造吗？”
　　刘磊笑了起来：“不要只盯着底片，赛璐璐的应用前景非常广泛，何况就算是底片的需求，未来的应用也相当多的，以后恐怕还要开新工厂。”
　　“遵旨。”第五新对刘磊有着绝对的信心，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他当然要坚决执行。
　　“好了，也快到午饭时间了吧，大家都去吃饭吧，朕也要填饱肚子了。”刘磊哈哈一笑脱去了白大褂。
　　正在这个时候，守在门前的洪文定走了过来：“皇上，司徒陈大人有要事求见。”
　　“哦？那就在桂宫设宴吧，朕与司徒大人边吃边聊。”刘磊一挥手迈步走出了实验室。
　　午膳很快在桂宫的偏殿摆下了，刘磊坐在桌前等待着，很快陈永华便走了进来：“臣参见皇上。”
　　“陈大人总是这么客气，这是私下召见，你我君臣没有那么多礼数。快坐下一起吃午饭，咱们边吃边谈。”刘磊笑着招手道。陈永华不禁一阵苦笑，他是非常讲究上下尊卑的人，对皇上不屑于礼法的事情也是常有微词，与皇上同桌吃饭他是万万不敢的。
　　可是皇上已经开了口，他若不坐下就成了抗旨不遵，这个罪过就更大了。思虑再三，陈永华只好拱手称谢，欠着身子坐到了下手的位置。刘磊知道陈永华办事能干工作认真，是绝无仅有的司徒人选，就是为人古板许多礼数的事情看得太重，所以他经常会借今天这样的机会，让他突破礼教的束缚，为得就是改变其思想，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太大起色。
　　见到陈永华坐下了，刘磊招招手道：“来人，给司徒大人倒酒。”旁边的侍女连忙上前，给陈永华的杯中倒了酒。陈永华连忙拱手谢恩，颤巍巍得端起酒杯，只是他坐得太过别扭，险些把酒撒了。


第864章 经济阴谋
　　刘磊大笑中端起自己的酒杯说道：“陈司徒坐正了身子才好，免得吃饭不方便。”
　　“这怎么可以，在皇上身边臣不敢直面。”陈永华脸上一红却是执意不肯。
　　刘磊摇头道：“华夏向来以礼立国，这是不能动摇的，但我们也该有所变通。礼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是由内而外的感情流露，若过多遵从虚礼，恐怕与儒家思想也不合适吧。”
　　“回禀皇上，《礼记·儒行》之中所述儒者须容貌敬慎，敬慎便是行为慎重，不得放肆，臣如此做法正合儒家之理。”陈永华却是毫不让步，一说就是一大套。
　　对于这些什么儒家经典，刘磊是拍马也赶不上这些旧式文人的，他只好摆手道：“好吧好吧，你怎么坐都行，说说出了什么事情吧，如果不是你无法决断的事情，也不用来见朕了。”
　　陈永华这才想起来，他是有要事的。他放下酒杯拱手道：“启禀皇上，最近各地商人纷纷上表，声称地方官员办事死板有碍商路，要求给商业联合会一些权力，能够制衡当地官府。”
　　“哦？”刘磊眼前一亮，没想到在工商业发达之后，那些商人终于开始谋求政治上的权力了。对于这件事情刘磊非但不会生气，反而还感到欣喜。他知道在接下来的三百年中，以商人为代表的资本阶层才是世界主流，按照政治课上所学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相辅相成，在经济发展到一定高度之后，帝制注定会阻碍社会发展的。
　　刘磊对政治体制研究不多，虽然他对华夏后世的体系还算熟悉，但也清楚体制并无好坏，关键是看能否适应当前的历史阶段和经济状态，所以他一直不敢随便改动，避免出现国家动荡的情况。事实上他从未想过让自己的家族千秋万代的掌控天下，那样只会让无能子孙殃及整个民族，最终连自己的家族也会遭受重大灾难。刘磊不想看到后世家族遭遇大变，更不愿意整个国家和民族因此而衰败。
　　如今民间资本出现了权力诉求，给了刘磊改变政体的希望。他准备对这种权利诉求加以扶持，从旁观察找出对国家最适合的政治体系。
　　刘磊思考着该怎么做，顿时有些失神，陈永华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拱手道：“皇上请放心，臣会尽快知会光禄卿，命他派人查探，将闹事的人统统抓起来。”
　　“什么叫闹事？人家又没有犯法？”刘磊摇头道：“不要总是拿以前那套标准应对到如今的国家运作中，皇上金口一开法律就荡然无存的情况决不能再有，否则上梁不正下梁歪，官员们就会轻视法律为所欲为了。”
　　“皇上教训得是，此事臣定当从法律入手，给那些人一个教训。”陈永华忙答道。
　　刘磊苦笑着摇摇头：“我又没说要惩罚他们，官员更不能钻法律的空子，这个示范作用太恶劣了，并不符合你刚才所说的容貌敬慎。”
　　“臣知错了。”陈永华真的有些慌了，他不明白刘磊究竟要做什么。
　　喝下一杯御酒，刘磊问道：“这次上表的商人都有谁？有没有浙江商业联合会与福建商业联合会的人？”
　　“回禀皇上没有，这次闹事的大多是新建立商人联合会的几个省，例如云南、贵州、四川、山西。哦对了，听说陕西商业联合会那边多是晋商。”陈永华答道。
　　“晋商？”刘磊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记得晋商与清廷的关系最好，自从努尔哈赤时代就偷偷给满清运送物资，给他们入侵中原帮了不少忙，所以才受到朝廷优待。晋商大多是开钱庄的，依靠着朝廷的支持没少赚钱，这可是最早的金融资本啊。
　　刘磊本以为是商人自发寻求政治权利的开端，现在看来似乎另有内情。刘磊几乎可以肯定，陕西的商人联合会定然是被晋商的金融资本控制了，估计他们打算要利用新汉帝国大力扶住商业的机会，给自己找麻烦，甚至想要借此翻盘。福建与浙江商界都靠着皇家财团赚钱，自然是全力支持自己的，那几个新入手的穷省应该是不满于东南沿海的富庶，受了晋商挑唆打算借此给自己争取商业利益的。
　　想到其中阴谋，刘磊微微一笑：“有那么容易？我们的财力更足，又抓着政权和军队，被你们搞乱了才是怪事。”
　　“皇上说什么？”刘磊的声音太小，陈永华根本没有听清。
　　“没什么。”刘磊不打算将晋商的阴谋戳穿，相反他还打算借此提高一下商人的政治地位，说不定能走出华夏自己的资本主义道路来。
　　“皇上，我们如何对付这些商人？”陈永华问道。
　　刘磊眼珠一转笑道：“我看这样好了，在各省建立资政院，每个资政院设立九十九名议员，在全省推选资政院议员。”
　　“这资政院有何用？”陈永华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机构。
　　“资政院可以讨论地方政策对政府谏言，也能上达天听向尚书台提出自己的建议。”刘磊给陈永华耐心解释着。
　　“什么？”陈永华听完了这些解释失声惊叫起来：“皇上不可，此乃蔑视皇权啊，政府权威何存。”
　　“司徒大人不必着急，所谓堵不如疏，这些商人有政治诉求是正常的，若一味打压反而会激起他们的不满，让有心人利用才会造成国家动荡。资政院只有建议权而无决策权，真正的权力仍旧掌握在我们手中。”
　　陈永华仔细想了一遍，感觉刘磊所说没错。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根本不怕商人有异心。何况刘磊说得不错，堵不如疏，有商人对国家建设挑毛病，能给地方官员多一层监视，让他们安分守己切莫贪腐。
　　刘磊的判断没有错，这次商人的鼓噪的确是康熙通过晋商搞起来的。原本康熙打算借晋商之手挑拨商人与新汉政府之间的矛盾，借以挑拨社会动荡，让新汉军无暇他顾，清军便有了更大的胜算。


第865章 换汤不换药
　　康熙万万没有想到，刘磊根本不选择镇压，而是直接开设资政院，允许商人们议政。这种亘古未有的开放政策反而让刘磊赢得了民心，资政院议员的身份对那些商人尤其具有吸引力，以至于连清廷内部的许多民间商人都考虑要搬到新汉帝国境内去了。
　　康熙的阴谋暂时被压制，反而让自己国内的商界出现了不小的动荡。那些在清廷宽松政策下逐渐成长起来的商人们消息灵通，在听说新汉帝国开始设立资政院以后，心中也活泛起来，很快一份万民书被送到了康熙的手边。
　　看着这份与自己阴谋如出一辙的万民书，康熙额头青筋都快暴起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釜底抽薪之计没有伤害到刘磊，反而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趋势。
　　得知此事的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觑，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情简直大逆不道，被视为最卑贱的商人居然想要分皇帝的权力，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索额图当即上前拱手道：“皇上，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当迅速平息才是上策。对于那些大逆不道的商人就该杀几个以儆效尤。”
　　“不妥。”明珠适时站了出来：“此事当以安抚为上，若杀光了那些商人，谁来交税？”
　　“皇上，《史记·秦始皇本纪》有载：皇帝之功，勤劳本事。上农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抟心揖志。所谓农为本商为末，自古凡雄才大略之君莫不重农抑商，才能雄霸天下。盖因商人讲究投机之道，若人皆向利则国家动荡不安。”说话的人是户部尚书米思翰，他也是最反对开发商业的人，向来就很反感高士奇、李光地之流大力支持商业振兴，这次有了好机会自然打算压倒对方。
　　高士奇闻言脸色一白拱手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商利为重，替国家养军无数，恰逢乱世国家财力不济，怎可一味重农抑商。”如果刘磊在这里，恐怕会笑出声来，没想到他心目中那些只知道抱着经史典籍抱残守缺的华夏士大夫们竟然成了重商政策的拥护者。维护传统华夏政策，以农为本的人反而是那些满族大臣，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康熙也感到十分头疼，他很反感那些商人企图争取政治权利，这对他来说就是挖墙脚。可是康熙又不想放弃商人缴纳的丰厚赋税，毕竟他还需要靠这些钱整编练军，借以大举进攻新汉帝国。
　　康熙思考对策的时候，朝中已经乱作一团，他们基本上是以满华区分，满臣认为清国是满人的江山，自然要加以保护，所以都支持重农抑商，要求杀鸡儆猴让那些商人老实些。华臣们则认为时代不同了，必须做出改变，应该给商人一些不痛不痒的权力，让他们更加积极的为朝廷效力。
　　康熙是个开明君主，自然不会做重农抑商的傻事，但他也比那些华臣看得远。康熙深知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若给了那些商人权力，只会助长他们的贪欲，让他们将来更加过分。
　　思来想去，康熙最终有了决断：“朕决定也在各省建立资政院。”
　　“什么？”满臣们纷纷惊呼，索额图连忙跪倒：“皇上三思啊，若如此空江山社稷不保。”
　　康熙笑了起来：“诸位爱卿不必忧心，此事并非不可为。朕不是要你们在各省开办工厂，建立商贸吗？诸位爱卿进展如何？”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康熙要干什么，谁也不敢搭话。反而是米思翰先站了出来，他身为户部尚书对这些事情非常清楚，而他又是最反对这些事情的，与他们毫无瓜葛。现在康熙问起此事，米思翰还以为康熙因为商人争权的事情发怒，打算不再允许开设工厂了，当即上前将如今各位官员在各省开办的工厂商号数量全都报了出来。
　　米思翰只顾低着头回想那些数据，原样报告给康熙，却没有发现大臣中有许多不善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等到所有资料都说完了，米思翰抬起头来，才发现差不多满朝文武都在瞪着他了。
　　米思翰心中打个突，立刻知道自己犯众怒了。他本来只是一心打压新政，不希望商人做大，却没有意识到清国的商人与新汉帝国不同，其中半数都是由官员家人组成的所谓官僚资本。
　　这些有着背景的商人仗着家中势力，经常欺行霸市赚取非法利润，但也因为康熙的权威照常纳税，他们可是清国如今最重要的财源，当然也是官员们最大的财源。如今米思翰将这些事情都报出来，似乎有打压的意思，这不等于断人财路吗？米思翰甚至已经预见到，这些人会联手对付自己了。
　　米思翰吓得不轻，康熙却听得津津有味，他连连点头道：“好，好啊，没想到诸位臣工如此努力，竟然发展了偌大的产业。”
　　“臣等有罪。”众臣还以为康熙在说反话，当即跪倒口称有罪，米思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也连忙跪了下去。
　　康熙看到众人跪倒微微一愣，旋即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当即笑着说道：“诸位爱卿请起，朕并无怪罪之意。相反朕心甚慰，诸位努力发展工商业，定能让大清再立辉煌。”
　　众臣这才知道，康熙没打算将他们的产业没收，顿时松了口气。米思翰也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会遭到报复了。康熙接着说道：“对于商人的要求，朕有个解决办法，如今听了大家的产业，朕心中更有把握了。朕决意建立资政院，由商人作为议员准许评论国政。”
　　“皇上，此事不可啊。”索额图还想再劝，却被康熙摆手阻止了：“爱卿听朕说完，资政院只是安抚商人的幌子而已，朕不能左右资政院的权力却能左右资政院的人嘛。若将诸位臣工经商的家人都作为商人，放入资政院中作为议员，与朝政有何伤害？”


第866章 驼城战术
　　众臣这才听明白康熙的想法，都忍不住大为赞叹。这样一来资政院都是官员的自己人，当然不会向朝廷抢夺权力，而满足了商人们的要求，他们也不会再闹事了，可谓是一举两得。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大清境内很快也开始了资政院的建立，整个华夏境内居然开始了资本主义制度的萌芽。然而耍小聪明的康熙并不知道，他这种掩人耳目的做法并不高明。
　　事实上清国境内商人们之所以有政治诉求，就是因为受到官僚资本的不公正打压。
　　官僚资本因为有上层的支持，的确能在初期发展迅速，甚至堪比黑科技堆叠出来的新汉帝国皇家财团。然而那种肆意破坏商业规则，借用不法手段大肆牟利的做法，从长远来却会破坏整个商业社会的根基。
　　如今康熙的权宜之计，非但没有让普通商人的诉求得到伸张，反而让那些官僚资本的势力更大了。他们将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方式，对竞争对手进行打压。
　　这样做表面上稳定了商人阶层，实则从根本上动摇了新政。不法手段赚钱实在太容易了，官僚资本当然不会有发展技术，增强自身竞争力的想法。那些正规商人不堪打压，开始渐渐远离清国，不少人甚至搬到了新汉帝国境内继续发展。
　　这些商人的资本数量远逊于官僚资本，他们离开短时间内并不会影响清国的财政收入，但隐患已经埋下，待到合适的时候必将千百倍的爆发出来。
　　并不知道朝堂上展开着另一场较量，宋轲正一心一意的应付五国联军中剩下的四股势力，而这些势力之中，有两股很快就要灭亡了。
　　在消灭了桑结嘉措的大军之后，和硕特汗国已经是没有足够保护自身的军事力量了。然而五世达来却不肯认输，面对前来劝降的新汉官员不假辞色。
　　作为西南战区司令的沈冰也不再犹豫，决定对和硕特汗国动武，大军借道云南，很快进入了昌都地区。
　　与此同时，四川守军也接到了廷尉府下达配合作战的命令，国防军两个师从雅安出发，很快在青海各地建立起十多个堡垒，并逐步扩大着占领区。
　　这个时候的和硕特汗国已经没有可以作战的正规军了，除了那些部族残存势力，还在进行着微弱抵抗之外，新汉军如同演习般轻松的吞并着其领土。
　　新汉军在作战中要面对的真正敌人，并非是和硕特汗国的军队，反而是士兵们对高原环境的不适应。
　　在雨林特战师进驻昌都地区之后，这里近四千米的海拔已经让许多战士无法忍受了，这让沈冰大为头疼。
　　不过历来心思缜密的沈冰还有后手，在请示了刘磊和廷尉府之后，国防军新增加了一支部队，新汉军高原特战师。
　　高原特战师顾名思义，是专门进行高原作战的部队，除了部分身强体壮能适应高原环境的老兵以外，这个师的主要兵力都来自于投降的和硕特汗国士兵，而师长则是当初反抗桑结嘉措的万夫长乌伦多吉。
　　乌伦多吉与桑结嘉措翻脸，就等于是与五世达来翻脸了，此时最希望达来倒台的恐怕就是他了，让这个人入藏作战必然非常积极。
　　对于这支部队是否会反水，沈冰根本不会担心。这几个月也不是白过了，经历了政工部门对和硕特降兵的思想教育，尤其是诉苦溯源思想工作之后，他们已经不再迷信那些原本的头人了。
　　这些士兵的思想已经被改造，明白了自己世代受剥削的真想，成了真心拥护新汉帝国的新士兵。最危险的信仰方面也是一样的，因为属于格鲁派的桑结嘉措暗杀达来汗，让士兵们义愤填膺。在有心人的唆使下，这些士兵已经全都改信了噶举派。
　　就连乌伦多吉等军官，也得到了刘磊诏书的首肯，未来他们虽然会失去奴隶，却将得到权势和更多的财富。
　　有新汉帝国皇帝的诏书做保证，乌伦多吉等人也死心塌地得投靠了过来，成为入藏作战的急先锋。很快高原特战师就换装了新汉军的制式装备，在从昌都地区补充了大量毛驴和牦牛作为运输物资的主力之后，开拔进入藏区作战，目标直攻拉萨。
　　和硕特汗国的灭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而北方的准噶尔汗国也好不了多少。天气转暖之后，大半个西域已经落入了新汉军手中，尤其是伊犁河谷地区的入手，让吴跃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被逼到帕米尔高原的葛尔丹的翻盘可能性变得越来越低，为此他决定集中所有兵力，与新汉军展开决战。
　　准噶尔骑兵三万人，在葛尔丹的率领下进入图斯池北岸，正面迎战李嗣兴率领的新汉军皇家骑兵师。
　　“报告，发现准噶尔大军在前方十里扎营。”侦查骑兵很快发现了葛尔丹的部队，并迅速传递到了李嗣兴手上。
　　对于葛尔丹的孤注一掷，李嗣兴是有心理准备的，他当即命令道：“全军立刻展开，做好战斗准备。”
　　李嗣兴的判断非常准确，在发现了新汉军侦察骑兵之后，葛尔丹立刻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尽管准噶尔骑兵骑乘的大通马不如新汉军的冰火宝马神骏，但速度也并不慢。一个小时后，葛尔丹率领的三万骑兵已经遥遥看到了整齐排列的新汉军骑兵阵型。
　　葛尔丹对新汉军相当熟悉，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勒住马缰对旁边的策妄阿拉布坦说道：“立刻设立驼城。”
　　正等着与准噶尔骑兵打一场对攻战的李嗣兴站在阵前，目瞪口呆的看着准噶尔骑兵们忙活了起来。只见他们将携带的许多骆驼绑住腿脚，摆成了一个宽大的圆形围栏，再用箱子放在骆驼背上，覆盖浸湿的毯子。
　　两个这样的巨大驼城很快被建设起来，两万准噶尔骑兵分别将战马放在驼城中间，使用购自沙俄的老式火绳枪和火炮，依托驼城做好了防御准备。


第867章 新式铠甲
　　看着葛尔丹的另类驼城战术，李嗣兴不仅感叹出声：“葛尔丹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吧，放着高机动的骑兵不用，摆这么个破玩意，难道是已经放弃了？”
　　李远说道：“二哥，我带人冲一冲吧，让他们知道知道新汉骑兵的实力。”
　　“笨蛋，人家有大炮有火枪还往上冲，你是认为兄弟们的性命不值钱吗？”李嗣兴瞪眼道：“对付这么个破玩意，还用骑兵冲锋吗？命令骑兵部队做好进攻准备，炮兵瞄准左边那个玩意给我轰。”
　　骑兵携带的六磅步兵炮很快被安置在了阵前，集中火力对着左边那个驼城开始了炮击。
　　尽管口径上并不比准噶尔的火炮大多少，但拥有硝化甘油双基装药、木制弹托、木管引信等多项先进科技加持的新汉军步兵炮射程却超过对方近一半。随着密集的开花弹落入驼城之中，顿时爆起了团团火花。
　　骆驼们被绑住了腿，虽然惊恐万分却只能稳稳的跪在地上不得动惮，可是那些战马却没有束缚。在遭遇了密集的炮击之后，准噶尔骑兵的战马顿时惊了。
　　葛尔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新创立的这种战法看似防御力强大，却最怕遇到远程火炮。尤其是骑兵们将心爱的战马也放入了看似坚不可摧的驼城之后，灾难也就已经注定了。
　　密集的开花弹落在驼城之中，不但炸死了许多士兵，还让战马受惊四处乱跑。驼城的面积不大，疯狂的战马在这片小区域内乱跑，踩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在大草原上，骑术高明的准噶尔骑兵能轻易安抚住自己暴躁的战马。然而在这么狭小的区域内，又是大量战马的集体受惊，根本就无法被安抚。
　　惊恐的情绪是会传染的，这不仅在人类中间，战马们也是一样。大量受惊的战马挤在一起，根本没有被安抚的可能，反而是那些试图安抚战马的骑兵们，很快成为了马蹄下的血泥。
　　葛尔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已经懊悔得无以复加，短短半个小时内，连对方一兵一卒都没有损伤，驻守驼城的近万骑兵已经损失了三千多人，这让他如何不愤怒。事实证明，葛尔丹想出来的驼城战术对付哈萨克骑兵很有厉害，面对新汉军的火炮却如同自掘陷阱。
　　“解散驼城，骑兵冲锋。”葛尔丹立刻率领剩下的骑兵，挥舞着弯刀冲向了新汉骑兵。现在葛尔丹只有一个想法，利用己方的人数优势和马术优势，消灭对面的敌人。只要双方能够混战在一起，就能抵消对方的火炮优势，发挥己方马刀和骑术的长处，还有击败对方的可能。
　　然而打肉搏战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皇家骑兵师的炮兵大队立刻掉转方向，对准噶尔骑兵开始了覆盖射击，而李嗣兴率领的大队骑兵则拉开宽大的正面，排成内凹的偃月阵，向着准噶尔骑兵迎面冲去。
　　转轮式步枪不停的射击着，将大量准噶尔骑兵击落马下。面对身边骑兵的伤亡，葛尔丹没有丝毫惊慌神色，他依旧在催动着战马向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用骑兵的冲击力战胜对手。
　　这样的战法若放在与哥萨克骑兵作战之前，或许能让新汉军骑兵吃点小亏，但历来重视战后总结，重视军队与军工研究所之间交流经验的新汉军从不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当双方接近到两百米的时候，新汉军骑兵们纷纷将转轮马步枪放入枪袋，给自己带上了一个狰狞的钢制面具。
　　已经逐渐拉近距离的葛尔丹这才豁然发现，面前的敌人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样子。
　　自从与哥萨克骑兵交战之后，军工部门就明白了甲胄的重要性。虽然如今军队中火器盛行，无论威力还是射程都逐渐超越了强弓硬弩，让甲胄的作用大大降低，但在经常发生肉搏战的骑兵中间，甲胄依然有不错的效果。因此从去年的年初开始，军工部门就开始了甲胄的研究。
　　在方中德的带领下，研究员们以唐明光铠为基础，将两袖的甲片从上臂延伸到袖口位置并探出一块钢片保护手背，另有内衬丝绒防滑垫的锁子甲手套。原本胸前的两块甲片合二为一，并延伸到保护整个胸腹，后背有同样的一块大甲板。
　　头盔与晚唐时期明光铠相同，有垂下的护颈，外翻的护耳呈火焰状，还保留了狰狞的面具。因为面具在射击时遮挡准星，所以只在肉搏战前戴上。
　　此外所有软甲部分，包括铠甲主体的袖子、膝裙、吊腿和护颈全都由堆甲改为了山纹甲以减轻重量。以这样的防护能力，全套铠甲至少也该有四十斤以上的重量，但以新工艺制成的镍铬合金钢表面渗碳铠甲，采用水压机的冲压工艺，让甲片更薄更轻，防御力却大大增加了。
　　以如今新汉军使用的火帽式步枪，一百米外尚无法击穿铠甲的任何一点，要想击破保护胸背的两块大甲片更是要靠近到五十米以内，而其整体重量却下降到了二十五斤。
　　这样的铠甲装备，面对准噶尔骑兵的劣质弯刀，几乎是有着碾压性优势。当双方骑兵终于撞在一起，战刀砍向敌人的时候，准噶尔骑兵们忽然发现，无论自己的弯刀砍在哪里，都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
　　相反对方的环首马刀砍下来，自己却根本无法阻挡。虽然都是铁制兵器，但材质和工艺的天差地远，造成了颠覆性的结果。哪怕准噶尔骑兵们横刀相架，也会被对方的马刀轻松劈断，根本没有任何抵御之力。双方接战仅仅十分钟，准噶尔骑兵就有了溃败的迹象。
　　噶尔丹怒吼着，他不想承认失败，更无法承受失败的后果，现在他只想凭借着自己的勇武扭转战局，或者被战局所淹没。
　　葛尔丹一路奋力拼杀，尽管无法真的伤害到对方骑兵，却凭着一股蛮力，还是击退了三个人。就在他将弯刀挥向第四个人的时候，对方的膂力却震得他臂膀发麻。


第868章 惊闻噩耗
　　李嗣兴阴冷的目光透过面具，死死盯着面前的葛尔丹，他手中的环首马刀挽个刀花，斜着砍向对方的左肩。
　　葛尔丹却是临危不乱，他身体微微倾斜避开李嗣兴的砍杀，右手中弯刀横扫而来，砍向李嗣兴的肋下。如牙酸般的咯吱声响起，李嗣兴仗着钢甲手套的防御，用左手攥住葛尔丹的刀头，使其无法动弹，右手的马刀已经变砍为扫，狠狠切下了对方的左臂。
　　葛尔丹惨叫一声，扔掉弯刀的右手拉住马缰，企图凭借战马的灵活避开李嗣兴的继续砍杀，然而他却没想到李嗣兴的马刀更快，第二刀已经砍上了葛尔丹的右腿。
　　只穿着皮衣的葛尔丹挡不住这一刀的威力，腿上顿时血流如注，身体一软翻身掉下马去。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到身后风声不善，一道寒光闪过人头就地翻滚。
　　李远一个镫里藏身，探手将葛尔丹血淋淋的人头抓在手里高喊道：“葛尔丹已死，还不投降。”
　　“葛尔丹已死。”
　　“葛尔丹已死。”呼叫声在新汉军战士们口中传递着，惊得本已只剩下招架之功的准噶尔骑兵们士气全无。眼看着被李远高举在手中的人头，不知是谁先扔掉了弯刀，紧接着其他准噶尔骑兵也都放弃了抵抗。
　　李远回过头来，对着李嗣兴嘿嘿一笑：“二哥不好意思，我抢了你的功劳。”
　　“你小子，哪儿来的那么多不好意思，难道二哥还会跟你争吗？赶快打扫战场，追击准噶尔后队的骑兵。”李嗣兴向前一指，只见没有跟着葛尔丹冲锋过来，作为后队压阵的三千骑兵已经开始拨转马头，向着来路奔逃而去，连辎重粮草也不管了。
　　新汉军骑兵一路追杀，不断有准噶尔骑兵掉队，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虏，三千人在迅速的缩减，直到他们彻底甩开追击，已经只剩下不足一千了。
　　策妄阿拉布坦喘着粗气，即使低着头也掩饰不住他目光中的惊恐。新汉军的强大已经深刻印在了他的脑海中，让他失去了争胜之心。
　　幸好是在后队压阵，否则也只有败亡的下场，策妄阿拉布坦心中暗自庆幸着，却不甘心就此投降。投降之后会有什么待遇策妄阿拉布坦当然知道，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力主投降。然而时移世易，当位置不同思考的方向也不同了。投降或许当个富家翁，但在葛尔丹死后，他已经成为了准噶尔汗国最有威望的人。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如果他能够继承汗位，统治整个准噶尔汗国，哪怕让出帕米尔高原以东的大片土地又何妨？宁为鸡口不做牛后，巨大的权力诱惑面前，策妄阿拉布坦决定放手一搏了。
　　旁边的亲信看着策妄阿拉布坦直发愣，连忙上前问道：“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跟着我回营地去。”策妄阿拉布坦忽然想到了风情万种的大妃阿努可敦，心头变得一片火热。
　　在准噶尔汗国内迅速建立起无人可以匹敌的威望，最佳的捷径莫过于娶阵亡大汗的大妃了，这代表着旧有统治势力的认可。策妄阿拉布坦本就对阿努可敦的美丽和智慧而心折，现在他更有理由将这个女子夺到手中了。
　　此时的准噶尔营地内，大妃阿努可敦正在大营附近的矮丘上翘首以盼。力主归顺的她无法违逆丈夫，只能眼看着葛尔丹率大军出征。可是在丈夫离开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没有平静过。
　　巨大的实力差距，让阿努可敦几乎能肯定，葛尔丹没有获胜的希望。就算葛尔丹能在最初占到些便宜，随着新汉军援兵的持续到达，最终也只能饮恨。毕竟新汉帝国有着庞大的领土和海量的人力资源，准噶尔汗国却已经是全力以赴了。
　　阿努可敦心中满是忧愁，低头想着心事，忽然听到侍女惊喜的喊声：“是我们的勇士，他们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阿努可敦抬起头来，惊喜的发现在天际线上涌动的骑兵越来越近，从那面旗帜上可以看出，的确是己方的骑兵回来了。
　　然而阿努可敦的兴奋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她的绣眉也越皱越紧：“回来的人好少啊。”
　　回来的人的确太少了，出征时三万多骑兵鲜衣怒马，摆出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态。回来的骑兵破衣烂衫满脸皴黑，各个带着满脸的惊恐神色，人数连一千也没有。
　　骑兵们很快到了大营前，面对着迎接而出的男女老少，为首的策妄阿拉布坦跳下马来，快步走向了阿努可敦。
　　“大妃。”策妄阿拉布坦单膝跪倒在阿努可敦面前垂首不语。
　　阿努可敦伸手将策妄阿拉布坦扶了起来，焦急得问道：“回来的人只有这些吗？大汗在哪里？”
　　策妄阿拉布坦依旧垂首答道：“我们败了，大汗阵亡，三万骑兵只有我们逃了回来。”
　　“什么？”阵阵惊呼声传来，这个噩耗让整个营地都陷入了惊恐之中。牧民们无不窃窃私语，压抑不住的哭泣声此起彼伏。纷杂的吵闹声，让阿努可敦更加心烦意乱了，她大喊一声：“全都闭嘴。”
　　大妃的威势犹在，更何况阿努可敦还是族中令人敬仰的一位女将军，她的威严足以震慑当场。阿努可敦对众人道：“全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谁也不许随便走动，策妄阿拉布坦跟我来，给我说说详细的情况。”
　　阿努可敦坐在大帐里，听着策妄阿拉布坦将整个战况添油加醋得说了一遍，心中更加阴沉了。将事态说得如此严重，却不是策妄阿拉布坦故意为之，而是新汉军的强大已经深深刻入了他的脑海，让他不自觉的将恐惧放大了。
　　看到阿努可敦沉思不语，策妄阿拉布坦上前试探道：“大妃，为今之计就是尽快离开。我们是游牧部族，只要有广袤的大草原，就不怕被新汉军发现。”
　　阿努可敦叹气道：“我们四处游牧，就意味着没有自己的根。科布多丢了，吐鲁番丢了，现在连伊犁也丢了，哪里才是我们准噶尔人的家？就算我们向西游荡又如何？没有了青壮的保护，我们根本无法生存，布哈拉人，奥斯曼人，沙俄人，基瓦人，甚至是恨我们入骨的哈萨克人，全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离开此地向西走，等于了走入了狼群的羔羊，又能生存多久？”


第869章 野心暴露
　　看着茫然若失的阿努可敦，策妄阿拉布坦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了，他上前柔声道：“大妃不要灰心，族中还有两千精锐，再加上我带回来的一千人。三千骑兵虽然不够强大，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如今最急迫的就是选出新的大汗，带领大家走出失败，在西边的荒原上重新崛起。”
　　阿努可敦抬起头来，看着满脸豪气的策妄阿拉布坦，心中莫名的有些厌恶。不过对方说得也没错，葛尔丹死了，部族却不能因为他的死而分崩离析，只有选出新的大汗才能将惊慌失措的牧民们重新团结起来共渡难关。
　　她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就选新的大汗，明日召集各部落所有头人商讨。”
　　“大妃，如今我们的部族势力削弱太多，若召集全部头人开会，恐怕大汗的位置旁落，我们也没有好处。如果继任者心怀歹意，我的部族恐怕会被分割吞并的。”策妄阿拉布坦答道。
　　阿努可敦皱了皱眉：“强者上弱者下本是草原上的规矩，难道你还打算改变？”
　　“当然不是改变，我只是想继承。”策妄阿拉布坦微笑道：“如果大妃愿意下嫁给我，就等于承认了我继承葛尔丹大汗的位置，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今后你我携手，统帅着各部落向西迁移，很快就能恢复力量的。新汉军虽然厉害，却不能久居大漠，只要我们耐心等待一二十年，等新一代战士成长起来，就能打回去。”
　　让婶子嫁给侄子，这在中原堪称大逆不道的事情，在草原上却很常见。游牧民族的特点让牧民的生存没有保障，尤其是一个失去壮劳力的家庭，随时都有灭亡的可能。也正因为生存的迫切性，让游牧民族没有那么多封建礼教的束缚，弟娶兄嫂，甚至娶父亲的小老婆都很正常，只要双方没有血缘关系都是可以的。
　　“你想娶我当大汗？”阿努可敦终于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反常了，原来他的野心极大，竟是向趁人之危登上汗位，成为准噶尔汗国的第一人。
　　看着英姿飒爽的阿努可敦，策妄阿拉布坦有些失神，他满脸笑容得走了过去：“大妃，这是我们最稳妥的解决方法。只要部族的权力平稳转移，就不会有人敢动手。到时候你我都能继续享受权力和财富，成为草原新的王者。”
　　“如果我不答应呢？”阿努可敦的眼神慢慢变得犀利起来。
　　策妄阿拉布坦确是无奈得纵纵肩：“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跟我回来的一千勇士早就下定了决心，要辅助我登上大汗的宝座。如果大妃不同意，那就只好同族相残，胜利者决定归属了。不过我族已经伤亡惨重，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我想大妃也不想看着部族灭亡吧。”
　　策妄阿拉布坦明摆着在威胁阿努可敦，他知道对方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威胁到整个部族的存亡，最后的结果大概率还是委曲求全。
　　感受着策妄阿拉布坦肆无忌惮的目光，阿努可敦将牙一咬说道：“好，我答应嫁给你。按照我们蒙古族的规矩，你明日来送定亲礼，然后杀鸡占卜良辰吉日吧。”
　　阿努可敦打算用缓兵之计，先拖住策妄阿拉布坦，然而对方转瞬就识破了：“这么做实在不妥，现在形势危急，怎么能按照平时的规矩来办。”
　　“你想怎么样？”阿努可敦问道。
　　策妄阿拉布坦嘿嘿一笑：“当然是明天就成亲，然后宣布我登上汗位，即刻启程迁移。”
　　很显然对方不想拖延，若阿努可敦不同意，那就只有刀兵相见，而策妄阿拉布坦是族中知名勇士，哪怕她现在动手也很难杀死对方。只要杀不死策妄阿拉布坦，她必然会遭到猛烈报复，甚至灭族也无不可能。思来想去，为了部族的利益，阿努可敦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现在让大家做好准备，明日我就嫁给你，后天清晨开始西迁。”
　　“多谢大妃体谅。”策妄阿拉布坦满脸挂着笑容，转身离开了大帐，只剩下有些出神的阿努可敦。
　　待到策妄阿拉布坦离开，阿努可敦的贴身侍女们才走了进来。阿努可敦长叹一口气低吟道：“没想到大汗尸骨未寒，他就敢怎么做了，这样下去准噶尔还有什么前途？”
　　“大妃，您在唤我吗？”她最亲信的侍女阿兰走了过来，刚才没听清大妃的低语，她还以为是在唤人。
　　阿努可敦抬起头来，看着身边最信任的侍女，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是啊。阿兰，你在我身边跟随多久了？”
　　“大概六年了吧。”阿兰小声答道。
　　阿努可敦点了点头：“已经这么久了吗？你跟了我很久，骑术武艺也学了不少，今天是要用到的时候了。”
　　阿兰闻言连忙跪下：“大妃请说，阿兰必定办到。”
　　阿努可敦点了点头：“你给我送一封信，交给……”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只有阿兰在那里连连点头。
　　想到自己的计划即将实现，策妄阿拉布坦心花怒放，他一面让自己的亲信小心戒备，一面在族中大肆宣扬阿努可敦即将下嫁的消息，并开始煞有介事的准备婚礼。
　　听说大妃要与如今的族中第一勇士结婚，并推举其成为新的大汗，的确在牧民中间起到了一定的安定作用。人们脸上的惊慌神色淡了许多，转而在策妄阿拉布坦亲信们的推动下，开始准备这次盛大的婚礼。
　　说是盛大有些太过，毕竟准噶尔部族损失太大，已经没有多少底蕴了，他们只能在如今艰难的环境中，尽量将婚礼搞得隆重盛大一些。这不仅仅是为了大妃下嫁的尊荣，也是给大家吃颗定心丸，庆祝他们再次有了主心骨。
　　准噶尔人的婚礼都在傍晚时分开始，经过了整天的准备，一切都已经就绪。阿努可敦也在侍女们的帮助下，精心的盛装打扮一番，带上了各种金银首饰。当阿努可敦重新出现在策妄阿拉布坦面前，他的眼睛几乎挪不开了。


第870章 果断击杀
　　脱去昔日的战将装束，换上普通蒙古女孩的嫁衣，将阿努可敦柔美的一面表现了出来。此刻她眉若春黛，娇艳欲滴，一副任人采撷的娇羞模样，令在场所有人男子皆食指大动。
　　“点起篝火，大家敞开了吃喝，我们要欢庆这个伟大的日子。”策妄阿拉布坦欣喜若狂得喊了起来，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迎合。篝火前无论男女皆欢快得跳起了舞，酒碗碰撞声，笑闹声不绝于耳，仿佛兵败已经是上个世纪的遥远过去，此刻再没有人为此而悲伤。
　　阿努可敦同样加入了跳舞的队伍中，她挥动着双臂，如火中的精灵般载歌载舞，让所有的年轻姑娘都黯然失色，此刻她已经成为了广场上唯一的明星。
　　看着心慕已久的大妃成为自己的新娘，策妄阿拉布坦只剩下了满心的欢喜，他呆呆的盯着那窈窕的身影，连手中端着的马奶酒都忘记喝了。
　　很快就有亲信过来敬酒，策妄阿拉布坦心情大好，对着那些部下杯到碗干毫不不让，气氛顿时变得热烈了起来。
　　欢庆一直持续到半夜，喝得酩酊大醉的策妄阿拉布坦才被人架着进入了蒙古包里，阿努可敦看了看帐外的守卫，转头也走了进去。
　　这里的光线非常昏暗，除了火塘里闪动的微弱光芒，没有任何光源的存在。阿努可敦卸下沉重的头饰，侧身坐到瘫软的策妄阿拉布坦身边，看着醉倒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
　　这是丈夫的侄子，葛尔丹曾经视为的接班人，也是族中的第一勇士。如今却为了大汗之位，企图迎娶她这个婶子。
　　想着自己所受到的胁迫，以及准噶尔汗国如今的窘境，阿努可敦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是野心太大，本可做个了不起的人物。只可惜你把我逼到了绝境，让我不得不除掉你。”说话间阿努可敦伸出玉手，从靴筒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
　　看着策妄阿拉布坦沉睡的脸，阿努可敦摇摇头：“对不起，你不要怪我，若不这样做准噶尔部族只能灭亡。”她咬咬牙，手中匕首狠狠刺了下去。
　　匕首的锋锐距离策妄阿拉布坦还有十几公分，阿努可敦的手突然被抓住了。策妄阿拉布坦猛然睁开眼睛，哪里还有一丝醉态。
　　他看着阿努可敦露出了笑容：“亲爱的阿奴，你以为我会这么没有防备吗？从你轻易答应出嫁开始，我就知道其中有阴谋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过了今晚，哪怕你要离开也没关系了，我将成为准噶尔汗国的新大汗，成为至高无上的王者。”
　　“你根本不明白，我们无法对抗新汉军。那位皇帝的野心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他们胸怀是整个世界，无论你逃到哪里也根本逃不掉。”阿努可敦道。
　　策妄阿拉布坦却毫不在乎：“那又如何？我是僧格的儿子，准噶尔汗国天生的掌控者，只要我成为大汗，终有一天会让新汉帝国后悔的。”策妄阿拉布坦一手拉住阿努可敦纤细的腰肢狂笑起来，然而笑声并未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了。
　　策妄阿拉布坦的笑容依旧凝固在脸上，那里却没有了一丝血色，只见一把黄金镶嵌的匕首正插在他的胸口处直没入柄。
　　阿努可敦冷冷的看着策妄阿拉布坦道：“阿爹曾经说过，当你认为最有把握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你以为我会只带一柄匕首吗？有野心的人总是狂妄，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但现在你什么都不是了。”
　　阿努可敦挣脱开策妄阿拉布坦冰冷的怀抱，整整身上的衣服，平静地走出了大帐之外。此时结束了欢庆的众人还在收拾，天亮后就要离开了，他们必须做好所有的准备。
　　当发现阿努可敦走出来的时候，许多人明显在发呆。按照他们的想法，阿努可敦这个时候应该在于策妄阿拉布坦滚床单了，谁想到她却衣衫整齐的走了出来。
　　见到阿努可敦走出蒙古包，几位守在外面的贴身侍女赶快走了上来左右护卫着，其中一人将羊皮斗篷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阿努可敦拉了拉羊皮斗篷，向前几步对着面前的众人喊道：“策妄阿拉布坦企图谋反，已经被我击杀，现在我是准噶尔部落的大汗，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向新汉军投降。”
　　“什么？”众人皆茫然不知所措，知道策妄阿拉布坦计划，打算联手夺权的葛尔丹亲信奈冲鄂木布顿时挺身而出：“你已经嫁给了策妄阿拉布坦，就不再是我们的阿努可敦，更不能成为大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
　　阿努可敦看着奈冲鄂木布冷哼道：“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致疑我？连尊卑上下都不分了吗？”
　　“你不再是阿努可敦，哪里还有什么尊卑，大家跟着我杀了这个可恶的女人，给策妄阿拉布坦报仇。”奈冲鄂木布吆喝着就要抽刀，一些跟随的人也都想要上前搏杀。然而阿努可敦训练出来的侍女们也都是厉害角色，纷纷抽出弯刀挡在前面。
　　阿努可敦作为大妃，又是受人爱戴的将军，在族中的威望要比当葛尔丹的跟屁虫奈冲鄂木布高得多。如果是策妄阿拉布坦振臂一呼或许还有号召力，但对于奈冲鄂木布来说，他能号召的只有百十个亲信，而族中大部分人还是拥护阿努可敦的。
　　只可惜准噶尔部族如今实力大损，有战斗能力的男子少得可怜，更何况这里的冲突一时半会儿也传不出去，许多人根本不在现场也不可能知道，因此站到阿努可敦那边的人虽多，却大部分都是没多少战斗力的老人和妇女。
　　见到有机可趁，奈冲鄂木布顿时精神起来，挥舞着弯刀就要上来开打。就在这个时候，整齐的马蹄声打破了压抑到极致的气氛，随着大地的不断震颤，人喊马嘶声由远及近。
　　常在草原上的人，大多对马群有丰富的经验，他们都能判断得出来，这是至少上万匹战马齐奔才能产生的效果，奈冲鄂木布顿时脸色惨白。


第871章 嫁给你
　　事实上大部分准噶尔牧民都显得惊慌失措，不知道来的是何方神圣。阿努可敦却镇定地走上前去，对着众人喊道：“大家不要惊慌，是新汉军到了。我们应当遵从草原上的规矩，适者生存，只有屈从于胜利者才能活下去。”
　　“你是背叛准噶尔部族的罪人。”奈冲鄂木布嘶吼道。
　　“不，你才是。”阿努可敦冷静得说道：“未来会证明，我今天的做法是最正确的，而你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企图夺权的小人罢了。”
　　“我杀了你。”奈冲鄂木布知道夺权无望，气得想要做最后一搏。
　　就在这个时候，枪声突然响了起来，挥舞弯刀的奈冲鄂木布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一大群战马在众人面前急停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跳下马背，在众多手持左轮手枪的战士簇拥下走了上来：“谁是阿努可敦。”
　　“我就是。”阿努可敦上前道：“想必这位就是李嗣兴将军吧，那封信相信您已经收到了。”
　　“不错，我已经收到了。新汉帝国感谢阿努可敦的深明大义，相信加入帝国的准噶尔部族必将生活的更好。我国皇帝说过，所有黄皮肤的民族都是华夏民族的后裔，都该团结在一起，共同享受富裕和安逸的生活。不再有互相之间的仇杀，不再有勾心斗角。”李嗣兴对着在场众人大喊着：“新汉帝国不会对任何族群区别对待，我们一视同仁。不管你是蒙古人、藏人还是满人，只要愿意加入我们的国家，都只有一个身份，华夏民族的人民。”
　　“多谢皇帝陛下的深明大义，我代表准噶尔部族愿意加入新汉帝国。追随葛尔丹的首恶策妄阿拉布坦，及其随从奈冲鄂木布已经毙命，希望李将军不要牵连其他人。”
　　“只要不做危害帝国的事情，我们不会追究以前的罪责。”李嗣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那些刚才还跟在奈冲鄂木布身边，打算向阿努可敦算账的人。
　　李嗣兴点点头：“我们的官员随后就到，所有的牧民都会拥有合理的待遇，他们将变得更加富足。不知道阿努可敦能否告诉这里发生的事情，我需要向上级汇报。”
　　“当然可以，将军请跟我来。”阿努可敦将李嗣兴带到了自己原来居住的蒙古包，免得看到策妄阿拉布坦的尸首。
　　两人落座后，很快有人送来马奶茶，李嗣兴小口喝着茶，听阿努可敦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嗣兴点头道：“阿努可敦放心，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准噶尔部族在伊犁河谷还有十几万人，他们就将被归还给你，未来国家不但会给准噶尔部族划出居住的牧场，还会给你们建设道路和工厂，以及温暖的房子和牲畜棚，让你们能更好的生活。”
　　李嗣兴将如今外蒙古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得阿努可敦连连点头：“这些事我也听到过一些，今天李将军讲出来，让我更加明白了。只是准噶尔部族规模很大，并不是那么容易管理的。即便是我在失去了葛尔丹的支持之后，也不可能长期管理这个部族，毕竟我只是个女子。”
　　李嗣兴疑惑得看着面前娇俏动人的阿努可敦：“你有解决的办法？”
　　“当然有。”阿努可敦抬起头，看着李嗣兴道：“我很仰慕李将军的勇武，希望能够嫁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嫁给我？”李嗣兴吓了一跳：“你不是很反感嫁给策妄阿拉布坦，还把他杀掉了？为什么要嫁给我？”
　　李嗣兴的过激表现，似乎让阿努可敦很失望，她摇了摇头满脸苦涩得说道：“我就知道是不可能的，杀死自己的新婚丈夫，哪怕是被迫的，我的命运未来也已经注定了，根本不能改变。只可惜我还有个女儿钟齐海，她也要跟着我受罪了。”
　　原来草原上对妻子杀夫是非常反感的，这样的女子会被叫做黑寡妇，而阿努可敦不但会背上这样的骂名，让她今后都抬不起头来，她的女儿也会受到连累。
　　更大的问题是蒙古部族依旧是男权社会，女子不能依附男子就无法独立存活。如果没人敢娶她，甚至连女儿也无法出嫁，她们的命运将非常悲惨。
　　李嗣兴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在思考阿努可敦主动要嫁给他是什么意思，却听到她那句话，顿时好奇的问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黑寡妇，要洗清罪名的唯一办法，就是有个男人愿意娶我。”阿努可敦叹气道，她将草原上的法则说了一遍，李嗣兴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样，阿努可敦为了部族兴衰，肯付出这么大的牺牲，真是女中豪杰。我李嗣兴也十分仰慕，既然阿努可敦愿意嫁给我，我当然是愿意的。”李嗣兴一拍大腿当即答应了。
　　“什么？你愿意？”阿努可敦眼中再次有了希望：“不知道我嫁给将军以后，会排在第几个？按照中原的说法，应该是侧福晋吧。”
　　“那是满清的说法，新汉帝国只有妻和妾的说法。”李嗣兴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得挠挠头：“不怕你笑话，我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却还没有正式娶亲。如果你愿意，可以作为我的妻子，我会对你一心一意的。”
　　“真的？”阿努可敦没想到，竟然碰到李嗣兴这样的人，心中顿时满是欢喜，连忙盈盈下拜：“多谢将军抬爱，阿奴定然尽心服侍将军。”
　　“那么，阿努可敦……”李嗣兴说了一半，被阿努可敦拦住了：“将军，臣妾本叫阿奴，可敦并非名字，而是大汗大妃的称谓。”
　　“原来如此。”李嗣兴挠挠头笑道：“好啊，以后我就叫你阿奴了，日后由你统帅准噶尔部族，必然能让它再度兴盛起来。”
　　李嗣兴一句话，就给准噶尔部族的未来确定了方向。当然委任阿奴担任准噶尔部族的统治者只是他临时的想法，具体要怎么做还必须向上申请才行。


第872章 委以重任
　　赋予阿奴的权力，不单是吴跃要点头，还要刘磊同意才行。不过以李嗣兴敏锐的政治嗅觉，他很清楚的意识到，尽快稳定西域乃至中亚的形势，对刘磊来说非常迫切。有阿奴这么好的资源可以利用，相信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李嗣兴估计的没错，吴跃首先认可了他的想法，并决定作为主婚人为两人举行盛大婚礼。吴跃的做法并非是因为李嗣兴皇后二哥的身份，而是希望借此安定整个西域的各民族。
　　既然在准噶尔汗国内威望很高的阿努可敦要嫁给一位新汉军的将军，新汉帝国与准噶尔汗国自然就是一家人了，这对稳定人心非常有好处。
　　然而让吴跃都没有想到的情况，刘磊在得知这件事情以后，决定乘坐空军的飞艇前往伊犁，亲自参加这次类似于和亲的盛大婚礼。
　　既然皇帝要参加，自然不能轻率。吴跃立刻调动皇家近卫军第二师，将整个伊犁河谷地区控制了起来。李远则临时率领皇家骑兵师在外围游弋，保证整个地区的稳定。其他各师也开始在西域各地加紧清剿葛尔丹残余亲信，尽快稳定西域的局势。
　　在刘磊即将到来的消息下，新汉军各部队都加紧了清缴工作，无形中压缩了西域平乱的时间。当刘磊乘坐的庞大飞艇，经过数个补给站的补充之后，从吐鲁番直飞到伊犁河谷上空时，顿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准噶尔人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物体能在空中飞行，许多人甚至将其视为了神迹，在飞艇抵达时直接跪倒膜拜。
　　当刘磊从飞艇上走下来的时候，他在准噶尔人的心中也被神化了。连刘磊也不知道，乘坐飞艇的轰动效应会如此之大，以至于当这个消息传遍整个西域的时候，让清剿工作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许多葛尔丹的死忠分子本不肯就范，但听说刘磊从天而降之后，他们已经将这位新汉帝国的皇帝当成了神，竟然自愿放弃了抵抗，让西域在一个月内迅速平定下来。
　　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轰动效应，刘磊此时才刚刚走下飞艇，舒缓着略有些麻木的手脚，带着洪文定和张志诚走向迎面而来的吴跃、李嗣兴和阿奴等人。
　　“拜见皇上。”军官们庄严的立正敬礼，阿奴则对刘磊到了个万福。
　　刘磊对着众人点点头，伸手虚抬让阿奴起身道：“这位应该是二嫂了吧，果然是女中豪杰。”
　　“二嫂？”阿奴闻言一愣，不明白新汉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为何会叫自己二嫂。
　　刘磊笑着看了看李嗣兴道：“怎么？二嫂不知道吗？李将军算是国舅爷，他的妹妹正是朕的皇后。”
　　“原来如此。”阿奴看着李嗣兴的眼中闪过一抹神光：“我听说皇上都是充满威严的，为何您如此顾念亲情？也没有什么架子？”
　　这句话问得果然大胆，让吴跃等人都直冒冷汗，他们就算与刘磊在熟悉，也不敢这样提问题的。
　　听到阿奴的询问，刘磊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是谁告诉二嫂，皇帝必须威严到不近人情的？只有不自信的人才会依靠威严和不近人情还维持自己的形象，朕从来都很自信，不需要那些无用的东西。”
　　听到刘磊的回答，吴跃和李嗣兴都松了口气，显然皇上并未因此发怒。然而很快两人的心又提了起来，只见阿奴再次对着刘磊下拜道：“李将军答应过阿奴，准噶尔部族并入新汉帝国之后，会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而且皇上会给我们修路，修房子和牧场，提供许多的好东西。”
　　刘磊看了李嗣兴一眼，对方脸色顿时煞白。那是他为了安抚对方，参照外蒙古的待遇所说。不过当初外蒙古可是主动投靠，才获得了那样的好处，就连内蒙古那些被击败的王公都受到了审判，他怎么知道刘磊如何对付与新汉帝国大战一年多的准噶尔贵族们。
　　李嗣兴的担心没有持续多久，刘磊毫不犹豫得点点头：“二哥说得没错，你们会获得非常好的待遇，比你现在能想象的还要好得多。准噶尔部族做为华夏民族的一员，将与其他加入我们的部族一起，共同建立更加辉煌的文明。朕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二嫂能够考虑。”
　　“什么事情？”阿奴问道。
　　刘磊看着周围的人笑道：“朕打算建立皇家第二骑兵师，由准噶尔骑兵为骨干搭建起来，再从各蒙古骑兵师抽调精锐填补，这个师长朕希望由二嫂来担任。”
　　“什么？让女人当将军？”这种事情别说是阿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女人当将军在少数民族中或许有，但在中原大地上却从未发生过。即使花木兰、樊梨花和梁红玉这样历史上的女中豪杰，也是男扮女装或者依附于丈夫，并无有正式军衔独立领军的先例。
　　如今刘磊竟然打算让阿奴担任一位少将师长，而且还是最精锐的皇家近卫军，这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刘磊看着众人说道：“大家很惊讶吗？朕一直在说男女是平等的，大家是平等的人，不会因为性别而出现上下尊卑，男人做的事情女人一样可以做到。虽然男女因为身体差异，有各自擅长的方面，但这绝不是歧视的借口。新汉帝国只有量才录用，没有男女之别，出身歧视。”
　　“多谢皇上。”阿奴听得心中激动，不自觉得跪了下去。
　　“皇上恩典。”这一次连李嗣兴都跪了下去，紧接着所有人都跪下了。
　　“全都起来，军人是不许下跪的。二嫂以后也是一名军人了，要用军人的纪律来要求自己，今后见到朕只需行军礼，不用下跪。”刘磊指了指众人道：“你们也都给我记住了，军礼是你们唯一要行的礼节。”
　　“遵旨。”众人连忙改成了军礼。
　　“为了让二嫂在军中比较方便，朕特批在皇家第二骑兵师组建一个女子警卫连，专门负责保护二嫂的安危。”


第873章 长途奔袭
　　“多谢皇上。”阿奴还想下跪，想到刚才刘磊的话，只好改成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刘磊点头道：“好了，这件事情待过几天再操办，先说你们的婚礼。朕决定亲自为你们主婚，成就这一段佳话，也让准噶尔部族能真正融入新汉帝国。”
　　“多谢皇上。”李嗣兴和阿奴都心中大喜，让皇帝主婚啊，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誉，是普通人根本求不来的好事。
　　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就在伊犁河谷的草原上进行了。刘磊没有食言，亲自担任了主婚，而这份平易近人的姿态，也让西域各部族都彻底安分下来。
　　第二天早上，当满脸喜色的李嗣兴来到吴跃的临时指挥部时，发现刘磊已经在这里了。
　　“二哥昨晚过得如何？”刘磊笑道：“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可是人生大事啊。”
　　李嗣兴被说得憋了红脸道：“还请皇上口下留情，李嗣兴三十有二，成个亲也不容易啊。”
　　吴跃笑道：“皇上还是不要笑他了，李将军这也算是为大局着想。”
　　“不错，二哥这次做得非常对，我们稳定了准噶尔部族，就彻底掌控了西域，接下来我们就能以这里为基础向北进攻。”刘磊也收起了笑容点头道：“根据情报所知，尼布楚的防守已经非常困难，赵良栋正在想尽办法拖延时间，霍明也在加快速度调动兵力。但是霍明的兵力何时能投入战场，要看我们何时能切断俄军的后路，否则赵良栋的牺牲就白费了。”
　　“皇上，还请示下我们这次要打到哪里？”吴跃和李嗣兴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刘磊。
　　刘磊一只拳头狠狠砸在了地图上：“这里。”
　　“莫斯科。”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没错，就是莫斯科。没有打到莫斯科，与俄国人在克里姆林宫谈判的气魄，战争就不可能胜利，为此我们可能要付出巨大代价，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打垮俄罗斯沙皇国，为我们的北部边境打出百年和平，这才是我们这一代人要做的事情。”刘磊斩钉截铁得说道。
　　“皇上请下令，我集中所有骑兵，一月之内定然拿下莫斯科。”李嗣兴心中满是豪气，眼睛已经死死盯在了地图的那个城市上。
　　“稍安勿躁。”刘磊摆手道：“我提出的只是战略，具体作战由宋廷尉指挥。”
　　旁边跟随的廷尉府参赞刘绳武说道：“按照廷尉府的计划，你们这次的进攻目标是乌拉尔山口。先利用骑兵优势，切断俄军的后勤补给线，再与霍明配合将他们远征军吃掉，就能让俄国人失去所有机动兵力。”
　　“切断俄军后勤补给并不困难，乌拉尔山虽然不算高，但大的山口只有两个，切断那里俄军补给就运不过来了。至于乌拉尔河就更容易了，摆上一个骑兵师，来多少死多少。”李嗣兴咬牙道。
　　“不错，切断并不难，难得是守住的同时，还要配合霍将军包夹俄军主力。”陈绳武点头道：“幸好俄军抽调了十万哥萨克骑兵前往尼布楚，机动兵力已经大大减少了，但要小心对方精锐的斯特尔茨军团，它有五万人，指挥官瓦连京·叶留缅科中将也并非庸才。”
　　“我们会小心的。”吴跃点头道：“我看由骑兵先出发，最多半个月就能截断对方后勤，步兵在后面徐徐推进，清理俄军的各处据点，稳扎稳打为阻击库什金的大军做好准备。”
　　李嗣兴问道：“我们都出动了，西域谁来守？”
　　刘磊笑道：“不是有二嫂吗？皇家第二骑兵师建立还需要时间，磨合与训练都不能轻忽，让第八蒙古骑兵师留下来与准噶尔骑兵合并组建新的皇家第二骑兵师吧。另外要让牛强出点血了，第四旅打得这么好，应该有所奖励，我看就让廖霆把第四旅拉出来，就地建立皇家近卫军第七师，边训练边保卫地方吧。”
　　吴跃闻言笑了起来：“把他最强的一个旅拉出去独立，恐怕牛强会有情绪的。”
　　“有情绪？”刘磊瞥了他一眼道：“我还打算给第二师发个荣誉称号的。”
　　“什么荣誉称号？”吴跃听得眼前一亮。军队的荣誉称号非同小可，那可是各支部队都眼巴巴望着的好东西。以前只有黄英的第五师和警卫旗队师遂宁旅才有这个待遇，可见获得称号之难了，没想到第三个荣誉称号却被牛强搞去了。
　　“鉴于皇家近卫军第二师在阳关保卫战中的出色表现，以及在之后挺进西域的战斗中做出的卓越贡献，我打算为他们授予刀锋师的称号，以表彰他们勇敢坚决的战斗作风，并在全军推广宣传。”
　　“多谢皇上。”吴跃和李嗣兴连忙敬礼答应着，有了这个称号估计牛强会高兴得合不拢嘴，抽调一个旅也就没有怨气了。事实上吴跃和李嗣兴对这个称号也非常眼馋，毕竟是御赐的荣誉称号啊。
　　刘磊的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蒙古骑兵第八师算是捡了个便宜，轻易升格成了皇家近卫军，原来的师长策旺扎布也水涨船高成了皇家近卫军第二骑兵师的参谋长，而新的国防军蒙古第八骑兵师则将在内蒙古地区重新建立。
　　作为新汉军最强的机动力量，骑兵先行出发，直接攻向中乌拉尔山与南乌拉尔山相交处的山谷，打算从这里沿依谢特河进入欧洲。这是乌拉尔山脉最宽阔的山谷，也是俄军后勤补给的主要运输线，切断了这里就等于让库什金的远征军成为无根之萍，彻底断绝与其国内的联系。
　　另一支部队仅有两个蒙古骑兵师，他们由第一蒙古骑兵师的师长谷友少将率领，目标则是里海沿岸的古里耶夫。居住在伏尔加河下游的土尔扈特部已经投靠新汉帝国，其首领阿玉奇汗将率军东进，接应新汉军越过乌拉尔河向俄罗斯沙皇国的欧洲腹地进军。
　　作为防守的主力，吴跃将率领皇家近卫军第二师，以及皇家警卫旗队师和国防军三个师随后跟进，负责在乌拉尔山脉布防，阻挡库什金大军返回。


第874章 乔装马贩
　　李嗣兴知道时间紧迫，每多耽误一天赵良栋的压力就会更大一些，因此他抛弃了辎重部队，仿照蒙古人的作战方式，每个骑兵携带三匹马和必要的野战口粮，星夜疾驰向目标冲去。
　　皇家第一骑兵师历来就有这种训练模式，而那些蒙古骑兵师的战士们对此更是家常便饭，如此急行军毫无压力。全军很快越过了夷播海，也就是俄国人口中的巴尔喀什湖，十天内奔驰八百公里，突然穿越了乌拉尔山口。
　　俄军在此处的驻军只有不足一千人，根本挡不住来去如风的十万骑兵，结果被李嗣兴直接袭击了营地。俄国人也算硬气，直打到损失近半才最终投降。占据这片山谷之后，李嗣兴立刻下令建立哨位封锁附近区域，全军就在依谢特河畔休息进食。
　　“大人，战士们已经非常疲劳了，我建议休息一天再走。”李嗣兴正吃着饭，听到有人凑过来说话，他抬起头发现是自己的老部下，如今蒙古第二骑兵师的师长傅法。
　　他将一盒自热米饭递了过去道：“来，咱们边吃边聊，是你认为应该休息，还是有人希望现在就地休息？”
　　傅法接过米饭，扒拉着里面的饭菜吃了两口说道：“是我认为应该休息的。十几天来我们几乎都在马背上，战士们没睡过一个好觉，大家的体力都快到极限了。就算人能够坚持，战马也快坚持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战马很快就会出现伤损。”
　　李嗣兴点了点头：“困难的确很大，但要从实际情况来看。我们卡住这片山谷，根本无法造成轰动效应。俄国政府不会感觉到威胁，更不可能给库什金中将下令让他回师。”
　　“我们已经卡住了他们的运输通道，可以等着俄军弹尽粮绝。”傅法答道。
　　李嗣兴摇摇头：“俄军已经占领了前进城，至少粮食对他们来说并不缺乏。如果等着俄军物资耗尽，不知道赵良栋能不能守住尼布楚，我们要做的必须是引起俄国政府的恐慌，逼着他们将库什金的大军催回来。何况库什金有五十万人，就算是防御任务交给吴将军的步兵，依托这些山谷也难以防守，至少我们要给步兵提供一处后勤基地，这个地方就是七十公里外的乌法。”
　　“打乌法？”傅法眼前一亮：“那不是捅了俄国人的软肋。”
　　李嗣兴点点头：“没错，我们要攻克乌法就必须快。刚才的激战虽然时间不长，但枪声非常密集，这会引起有心人注意的。我们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根本没有携带火炮，如果俄军有了准备，攻陷乌法几乎不可能。现在就是要比快，在俄军得到消息之前打下这座城市。让政工人员给战士们讲，告诉他们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大家咬咬牙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到时候我们才能休息。”
　　傅法点头道：“我看不用政工人员做思想工作，只要说打乌法，战士们肯定嗷嗷叫。这两年总是让俄国人打我们，也该给他们点厉害尝尝，咱们也看看欧洲究竟长个什么样子。”
　　进攻乌法的消息在军中传开，果然引起了战士们的共鸣，他们不顾疲劳纷纷要求尽快出发。为了保存马力，也为了稍事休息，李嗣兴还是决定休息一个时辰再出发。不过在这之前，李远组建了一支五百人的突击队，从部队中抽调情况最好的战马先行出发了，他们将作为进攻乌法的先锋部队。
　　七十公里的路程对于步兵来说需要两天的急行军，但对于骑兵来说只需要一天就能抵达。当李远率军抵达乌法附近时，已经过了正午时分。看着逐渐西斜的骄阳，李远对远处的乌法城皱了皱眉。
　　这座曾经金帐汗国最大的城市，如今的规模已经今非昔比了。在一百年前，俄国人在此建立了要塞，后来因为欧洲与西伯利亚之间的贸易需求，让这里越来越繁荣，围绕着要塞建立起大片居民区。
　　随着新汉帝国占据了西伯利亚的大片领土，这里能获得的毛皮、原木等商品越来越少，城市自然也就衰落了下去。如今除了驻扎此地的三千俄军，常住居民已经不足五千人了。
　　要想占据乌法，就必须攻克那座石头堆砌的城堡，但那里不许平民进入，要抢夺并不容易。李远在不久之前用马刀袭击了一个俄国人的定居点，缴获来一批平民衣服，以便用于混入乌法。可是现在看来，即使混入乌法，不能攻克要塞也没用。俄军可以利用要塞据守，凭借城头的大炮不断袭扰己方。
　　该如何混入要塞去，李远也没有什么办法。他看了看身边的战士们，最终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了。大部分士兵都被留了下来，长枪和盔甲也都被留下了，李远带着五十人，腰里暗藏左轮手枪和手榴弹，拉上所有多余的马匹向乌法走去。
　　他们装作贩马的鞑靼人，慢慢朝着要塞向外延伸的低矮城墙走去。按照俄国人的想法，战争距此还远，守城的俄军甚至连检查过往行人的岗哨也没布置，只在城门口安排了一个由两个士兵保护的收税官。
　　“交税。”收税官抬起眼，看着后面一长溜的马匹，懒洋洋得说道。
　　李远对旁边的蒙古族战士格日勒递个眼色，对方点了点头，上前拿出一兜银币放在了桌子上。
　　收税官打开袋子，看了看那些从村子收缴来的银币摇头道：“不够。”
　　格日勒眉头一皱，用有些生涩的俄语问道：“为什么不够？我们五十个人，交二十五个银币没问题吧。”
　　“还有马，一匹马一个银币。”收税官不耐烦得指了指后面那些马。
　　“以前没有这个规矩吧。”格日勒早就打听清楚了收税情况，闻言顿时有些急了。
　　“刚开始征收的，怎么？你不想交？不想交税就滚出去，别进城来。”收税官有恃无恐，显然是看到这么多好马眼馋，打算敲诈一番自己赚点好处。


第875章 突入城堡
　　格日勒气得想要动手打人，却被李远拦住了：“不要惹事，要多少给多少。”
　　“可是咱们没那么多银币。”格日勒说道。
　　李远微微皱眉，随后探手入怀拿出了一块精致的怀表：“问问他这个行不行？”
　　“这个？”格日勒一脸为难，随后还是只好将怀表递给了那个税务官。这可是当年刘磊送给李远的，是梅花牌怀表第一批礼品表，不但表面镀金，盖子还有镂空的精美纹饰。那是李远的宝贝，向来不轻易示人，今天为了完成任务，他狠心将自己的宝贝拿了出来。
　　从看到那块怀表开始，税务官的眼睛就挪不开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东西。当格日勒问他够不够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劲点头，连话也忘了说。
　　忍痛将怀表交给他，这才让队伍入了乌法城。李远假意寻找摆摊的地方，在城内大略绕了一圈，最终在靠近城堡大门最近的街市角落停了下来。五十个战士装作准备做生意的样子，开始在泥地上打桩子栓马，有的卸下马上的行李，有的则坐在旁边开始喝水吃干粮。
　　众人不管在做什么，眼睛却总是不经意间飘向城堡大门，等待着发起进攻的时刻。李远带来的战马膘肥体壮个个神骏，价格又要的极高，来往问价钱的不少，出钱买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街市上本就不多的商人也在逐渐减少，李远心里越来越急。按照俄国人的规定，鞑靼人是不许在乌法城内过夜的，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有离开，就可能被抓起来，财产也会充公。
　　看看时间不多了，李远正琢磨着是等待外面的人先打响，还是自己带着人硬冲，夺取城堡大门，城北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城堡上警钟大作，不少俄国士兵慌慌张张的端着燧发枪冲了出来，直接奔向北面的城墙，城堡上安置的火炮也稀稀落落的开始了射击。
　　这是李远与留守部队商量好的，他们等到李嗣兴的大部队抵达，就向李嗣兴汇报侦查情况，要求大队攻城吸引守城俄军的兵力。李远率领五十人的突击队，目的就是趁乱夺取城堡。当听到枪声的时候，战士们都已经站了起来，他们看似懒散的站在那里，实则已经靠近了战马，眼睛紧紧盯着李远，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战斗经验颇为丰富的李远却没有着急，他始终看着城堡大门，数着冲出来的俄国士兵。
　　突然遭遇进攻，俄国人根本没心情去管这些商贩，让李远等人能安稳的继续留在这里。然而随着战事的加剧，越来越多的俄国兵被抽调到了城墙上，负责驻守乌法的指挥官伊万中校显然开始对城中市场上的鞑靼人不放心了。
　　一个连的俄军被分派到城内的市场中，打算用刺刀将商人们逼到城南去，避免有奸细里应外合。见到十几个身穿灰色军服的俄国士兵走进，李远大喝一声：“动手。”
　　早就憋了一股子劲的战士们顿时跃起，纷纷将左轮手枪对准了靠近的俄国兵。这些士兵只是来驱赶商人的，燧发枪里根本没装弹药，谁知道却碰上了这群饿狼。
　　十几名士兵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就全都毙命当场了。骑上战马的二十几个战士加速疾驰，直接冲向了城堡大门。
　　正在守门的几个俄国兵见状不妙，吓得赶快关门，然而这已经晚了。双方距离本就不算远，战士们又纷纷以左轮手枪进行压制，打得俄国兵根本抬不起头。
　　就是这么一耽搁，让战士们有了可乘之机。为首的几个战士迅速冲到城门前，用左轮手枪很快消灭了守城的俄军士兵。
　　城堡大门很快被占据，李远抄起一把俄军丢下的燧发枪，将上面的刺刀当成了长矛，径直向城堡内冲去。同来的五十个人中除十个人守住大门以外，其他人也都骑上战马，跟着李远冲了进去。
　　因为城外进攻的压力颇大，让伊万中校不得不派出了更多的士兵。再加上分散在城内驱赶鞑靼人的一个连，城堡内驻守的兵力至多不会超过三百人。
　　李远双脚夹住战马肋下，催促着它在狭窄的甬道内疾驰，迎面而来的俄军吓得纷纷躲避。后面跟随的战士则是左右开弓，左轮手枪和手榴弹接连用出，打得俄军满地找牙。
　　“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正在给莫斯科写求援信的伊万中校听到动静探出头来，正好迎上了锋利的刺刀。李远眼疾手快，将当做长矛用的燧发枪向前一推，锋利的刺刀直接没入了伊万中校的胸口。
　　马速很快，要想把燧发枪的刺刀拔出来已经不可能了，李远索性放手抛弃了它，从怀中掏出两支左轮手枪。两把手枪能连续射击十二次，李远的战斗力完全爆发了出来，他平日里苦练的枪法有了用武之地，所到之处俄军躺了一地。
　　在这么狭小的巷道中，俄国兵的燧发枪连转个身都难，更别提那令人蛋疼的射速了。反观新汉军手中的左轮手枪，却是小巧灵活射速快，射程也不遑多让，被李远带着几十个人一冲，竟然很快消灭了城堡内尚存的数百俄军。
　　终于掌控了城堡，李远却不但大意。城外的友军毕竟还没有进城，哪怕他坚守着城堡也处在包围之中的。李远将大部分人手都派到了城堡大门处守卫，自己只带了十个人冲上炮台。
　　乌法城堡初建时，这地方本是用来布置弓箭手的。随着武器的更新换代，弓箭手已经成了过去式，只留下宽大的平台成了布置火炮的最佳位置。李远当过骑炮中队的中队长，火炮还是玩得转的，何况他带来的战士中还有两个当过炮兵。十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将三门八磅炮转了过来，对准了正在守城的俄军。
　　“开炮。”李远一声令下，三门大炮几乎同时开火，实心弹相继砸在了距离城墙三四十米的地方。虽然并未伤到俄军士兵，却将他们吓了一跳。


第876章 坚持惩戒
　　“把丝杠调高两档。”李远大喊道。
　　“旅长，这玩意没丝杠。”一名炮兵挠头道。李远这才想起来使用的是俄军火炮，比起新汉军的步兵炮可要差远了，根本没有调节射角的能力，气得他直骂娘。
　　无法调节射角，要增加射程就只能多装药了，李远让战士在炮管里多填装了半包火药，再一次进行了三炮齐射。
　　这一次炮弹落点要近了许多，有一枚炮弹甚至砸在了城墙上，只是依旧没有命中俄军，但效果却已经很好了。
　　刚才是猝不及防，大部分俄军还不知道炮弹是从哪里打来了，这次炮弹都砸在内侧城墙上了，就算傻子也知道城堡被占了。
　　敌军已经攻入城内，这对守军的士气伤害是非常大的，关键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敌军已经入城，情绪就更加慌乱了。俄国军官们还没来得及约束士兵，已经有人扔掉火枪逃走了。
　　逃跑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士气本就不高的俄军中间，有人当了逃兵立刻就有人效仿。俄国军官们挥舞着战刀镇压，企图将逃兵去赶回来继续守城，但一切已经太晚了。
　　过宽的城墙防御面让军官们疲于奔命，本就守军不足的防线在出现逃兵后，更是变得越来越不稳定。逃兵造成了雪崩效应，不断有士兵扔掉武器向城下逃窜，大段城墙空了出来无人防守。
　　军官们气得大骂，但没有伊万中校这个最高指挥官的弹压，根本挡不住士兵的溃逃。发现俄军自己出现了混乱，新汉军立刻加紧了进攻，利用转轮式马步枪靠近城墙攒射，仅剩不多的守军顿时被放倒了一片。
　　很快就有战士登上了城头，当俄国兵如往常般端着刺刀往上冲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左轮手枪和转轮马步枪。
　　利用左轮手枪和转轮马步枪的高射速，新汉军战士们很快占据了大片城墙。当防御的优势消失，俄军的人数也武器劣势便愈加凸显了，很快守城俄军就被消灭大半，剩下的也纷纷逃散了。
　　骑兵们迅速掌控城门封锁消息，在城内清查俄军溃兵。李远也在俘虏中间检查，忽然他发现了目标，那个抱着头蹲在墙角里的税务官。他上去就是狠狠一脚，踢得对方惨叫不已：“大人，我不是军人，我没有杀人。”
　　“你当然没有杀人。”李远怒道：“快把怀表拿过来。”
　　“怀表？”那个人惊讶得抬起头，才发现面前这个身穿军装的人如此熟悉，竟然是当初入城时被他搜刮了那块御赐怀表的人。税务官悔的肠子都青了，连忙将那块让他喜爱不已的怀表掏了出来。
　　略一犹豫，税务官咬咬牙又掏出几个西班牙金币递了过去，满脸的谄媚之色。
　　“混蛋，想让我犯错误啊。”李远又踹了他一脚，抢过怀表后将金币扔给了后面跟随的士兵：“交给宪兵队处置，先把这些人给我搜个底朝天，所有财物全部充公，这都是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
　　听到旅长发话，立刻有数十名士兵上前，开始在俄军俘虏身上搜刮起来。这时候宪兵连的连长肖启刚恰好经过，看到战士们在搜刮俘虏顿时急了：“李旅长，你们这是做什么？按照俘虏纪律，不许私拿战利品，更不需搜刮俘虏财物。”
　　“俘虏财物？”李远晃了晃手中的怀表：“这是他从我身上刮去的，我要回来合情合理吧，至于其他也都是搜刮来的，全都应该充公。”
　　“可是按照纪律，这是不对的。”肖启刚急道。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打算让步。
　　“出了什么问题？”李嗣兴刚好骑马经过，发现了争吵的两人。
　　“报告师长，李旅长他们正在搜刮俘虏财物。”高启刚敬礼道。不管李远的身份是准将旅长还是皇后的兄弟，他都不会留情面的。
　　“哦？李远这是怎么回事？”李嗣兴皱了皱眉，他不认为自己的兄弟会如此不冷静。
　　李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把怀表交给了李嗣兴。李嗣兴接过来看看道：“这的确是皇上御赐的，只此一块绝无作假，也的确是给李远的。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把御赐的东西拿出来给人，若不是皇上从不计较这种事情，你就该被杀头了。”
　　“事急从权，我也是为了确保胜利嘛。”李远笑道。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李嗣兴瞪眼到：“高连长说得对，做什么事情都要按照纪律来，所有人立刻停手。这块怀表暂时充公，经过认定程序之后再还给你。你破坏军纪，按照军法执行。”
　　“啊？”李远这回傻眼了。
　　“按照军纪处理，应当重打二十军棍。不过事出有因，此物却是李旅长所有，且搜刮俘虏也是为了将其不法收入充公，可以减轻为十天禁闭。”高启刚不会容忍错误也不会偏袒，他按照条例照实宣布了惩罚条目。
　　“立刻执行。”李嗣兴摆摆手，没有丝毫犹豫。
　　“遵命。”李远连忙敬了个礼，将自己的武器接下来递给宪兵，任由对方押着去关禁闭了。
　　“好了，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解散。”李嗣兴挥了挥手。
　　高启刚不禁钦佩这两位皇后的兄弟，从不摆资格，一切都以法纪为准。李嗣兴可以按照法律惩罚李远，李远也是欣然接受毫无怨言，这样的人在军中，军纪怎么会不严明。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怀表很快就回到了李远手中，而在清查完俘虏之后，俄国百姓都只给了三天口粮驱赶出城了。这些俄国百姓在荒野上活不了几天，要想在口粮吃完之前找到救援，只能就近赶往萨马拉或者是喀山。
　　李嗣兴要得就是让这些俄国百姓尽快将消息传回国内，让莫斯科的俄国政府感到威胁，才好调回库什金的远征军。骑兵部队也临时充当了步兵，开始在乌法构筑防御，准备接应后续步兵的到来。


第877章 调兵困境
　　与此同时，南边的两个蒙古骑兵师也不遑多让，他们虽然没有轻装前进，但毕竟路途更短。在乌法城破之后的两天，谷友用火炮轰破了城墙，迅速占领古里耶夫。
　　当谷友率军越过乌拉尔河的时候，迎面遇到了阿玉奇汗率领的骑兵。原来他们作为先导开路，后面是迁徙而来的整个部族。
　　见到是新汉军的旗号，阿玉奇汗心中大喜，立刻派人去联络。双方很快扎下营寨，阿玉奇汗亲自去新汉军大营面见谷友少将。谷友也相当客气，双方寒暄之后，他就将阿玉奇汗带入了临时的参谋部里。
　　“大汗请看，如今我们已经占据了古里耶夫，未来这里将是国家的前哨阵地。皇上希望土尔扈特部能驻守此地，为新汉帝国守护国门。”谷友在地图上指着里海沿岸说道。
　　“守护国门？”阿玉奇汗脸显难色，他当然知道俄罗斯沙皇国有多么厉害，而己方人口太少武器陈旧，根本抵挡不住俄国大军。万一此战结束之后，新汉军撤回亚洲，在这里他独木难支，稍有不慎便有灭族之祸。
　　看到阿玉奇汗的脸色，谷友就知道他想错了，连忙解释道：“大汗不必为难，守国门并没有您所想的那么困难。虽然是土尔扈特部守卫国门，但并不需要你们以武力抗衡，国家是会在本地驻军的。土尔扈特部更多是辅助性质的帮助，例如提供粮食和劳役，建立民兵组织守护地方避免敌方渗透，当然这些都是有酬劳的。”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阿玉奇汗放了心，根据他从外蒙古了解到的情况，新汉帝国对蒙古人非常友好，土尔扈特部终于不用再面对俄国人的欺压了。想到这里，阿玉奇汗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此地是诺盖人的势力范围，若他们进犯我族，又该如何做？”
　　“大汗请放心，未来我们会对这片土地进行清剿，所有不按照帝国规定，与其他族群和平的共处的民族，都将被消灭或者驱逐。”谷友显得信心十足：“不过待战争结束，贵部也要进行公司化改革，还请大汗见谅。”
　　阿玉奇汗摇摇头：“这没什么，我早就了解过公司化改革的事情，对此我是拥护的。”他本就是个爱民如子的人，在了解到公司化会给全族带来更好的生活，自己的财富也会极大增长的时候，他自然不会反对。更主要的是他的家人能得到平安的保证，再也不用为了生存而奔波厮杀，这是他所乐见的。
　　谷友点点头：“大汗深明大义，我也就放心了，接下来的作战还需要贵部做向导。”
　　“绝无问题，我族中勇士任由大人调遣。”既然新汉帝国摆出了姿态，阿玉奇汗自然也要礼尚往来，立刻拍着胸脯表示赞同。见到阿玉奇汗如此痛快的答应，谷友心中大石也落了地。
　　有当地人做向导，行军打仗就方便了许多，更何况土尔扈特部的勇士也各个骑术了得，根本不会耽搁他们的前进速度。有土尔扈特部的帮助，谷友的进兵速度大大提升，短短半个月内就突破了伏尔加河，兵围察里津。
　　告急的消息不断传来，震惊了莫斯科的贵族们，所有人都等着摄政的娜塔莉亚皇太后做出决定。
　　娜塔莉亚皇太后本就没有什么雄才大略，被新汉军打上门来她也无法可施，她只好将纳雷什金公爵、普列宁侯爵和多尔戈鲁吉公爵叫来商议。
　　纳雷什金公爵将战报拿给了另外两个同伴说道：“如今俄罗斯沙皇国危在旦夕，大家务必同心协力，才能避免国家的灭亡。”
　　“可是我们国内能调动的兵力有限，如今斯特尔茨军团只够驻守莫斯科，根本无处调兵迎敌。”列普宁公爵叹气道。
　　“我们还能从西边抽调十三个雷特尔骑兵团，另外再征调三十万农奴入伍，应该可以凑出一支大军。”纳雷什金公爵提议道。
　　“十三个雷特尔骑兵团才二万多人，如果对抗至少十万新汉军？农奴就更不可靠了，他们没有经过军事训练，战斗力很有问题。何况为了武装库什金的大军，我们的后备武器全都用上了，征集农奴大军拿什么去武装他们？总不能让这些人拿着镰刀草叉上战场吧。”多尔戈鲁吉公爵冷笑道。
　　“难道你有好办法？”纳雷什金公爵治理国家本就步履维艰，最怕别人说他能力不足，听到对方的冷嘲热讽他尤其受不了。
　　“不错，如果真有办法，多尔戈鲁吉公爵快请说。”别人可以慢慢斗嘴，娜塔莉亚皇太后却已经等不及了，毕竟沙皇彼得一世是她的儿子，一旦国家遭遇不测，损失最惨重的就是他们母子俩。
　　多尔戈鲁吉公爵看了看在场三人说道：“刚才纳雷什金公爵说得不错，要同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我建议将谢尔盖和索菲亚公主放出来，让他们继续指挥射击军。恢复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和摄政王的位置，释放伊凡五世沙皇，大家联合在一起才行。”
　　原来在软禁了索菲亚公主以后，纳雷什金公爵嫌伊凡五世碍事，把他也秘密关了起来。多尔戈鲁吉公爵平时独木难支，始终保持着低调，如今听说新汉军都打到了欧洲，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如果谢尔盖接任了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的位置，与索菲亚摄政王彼此配合，再加上射击军的武力，他们就有了与皇太后一系对抗的资格。就算对方不答应也没事，至少他努力过了。索菲亚公主显然与新汉帝国皇帝十分交好，只要他在这个时候摆出姿态为索菲亚和谢尔盖求情，未来必然能获得巨大的政治资本。
　　“不，这绝对不行，他们死有余辜。”纳雷什金公爵暴怒道。
　　“你认为沙皇陛下和摄政王犯了什么罪？叛国吗？又是叛的谁的国？难道你以为俄罗斯成了纳雷什金家的了？”多尔戈鲁吉公爵冷笑道，这显然是在戳他的痛处，气得纳雷什金公爵暴跳如雷。


第878章 再无转圜
　　纳雷什金公爵刚要下令，让卫兵抓捕多尔戈鲁吉公爵，却被普列宁侯爵拦住了：“放出谢尔盖和索菲亚，明显会让我们的内部更不稳定，这会造成巨大的政治动荡，反而不利于国家。我认为应该下令让库什金中将的大军撤回，至少是撤回一部分，再与国内的军队夹攻，一举消灭新汉军的先头部队。”
　　“或许可行吧，不知要多少时间？新汉帝国会不会给我们调兵的时间？”多尔戈鲁吉公爵反问道。
　　普列宁侯爵却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莫斯科距离尼布楚远达七千公里，就算是快马传讯也要一个月时间，更何况从莫斯科通往西伯利亚的主要通道被截断了。
　　“我认为让瓦连京中将出兵，指挥斯特尔茨军团进攻乌法，配备给他十个雷特尔骑兵团，先把这个重要据点夺回来。”纳雷什金公爵说道。
　　“把部队全都调走了莫斯科怎么办？让射击军管理吗？”多尔戈鲁吉公爵的问题噎得另外两人直瞪眼。射击军的部队都是谢尔盖的嫡系，根本不与他们一条心。何况一年以来射击军的官兵都被软禁，遭受了严重的不公平待遇，他们早就恨当权者入骨。将射击军的一万多人放出来，恐怕立刻就会爆发军事政变。
　　“现在该怎么办？”见到大家都没了声息，娜塔莉亚皇太后急了。
　　多尔戈鲁吉公爵说道：“为今之计就是将伊凡五世沙皇放出来重新归位，这才能镇住射击军。让谢尔盖率领射击军去平叛，才是一举两得的办法。”
　　“这绝对不行。”听到多尔戈鲁吉公爵的建议，纳雷什金公爵直接跳了起来。这样做或许能缓解俄国的危机，但确是将纳雷什金家族放在火上烤了。就算击退了新汉帝国的军队，他的威望也就彻底完了。战后索菲娅公主定然重新回到莫斯科，不管他如何挣扎，也不得不还政给索菲亚公主了。
　　“如果纳雷什金公爵认为不行，请拿出个办法来。”多尔戈鲁吉公爵纵纵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你是索菲亚一伙的，应该抓起来。”纳雷什金公爵看着满脸无奈表情的多尔戈鲁吉公爵，顿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纳雷什金公爵请自重，不可以随便诬陷别人。”多尔戈鲁吉公爵还没说话，娜拉莉亚皇太后先拦住了他。多尔戈鲁吉公爵家族显赫，在俄罗斯有着极高的威望，若真的把这个家族完全推到对立面去，恐怕国家立刻就要分裂。
　　纳雷什金公爵也知道其中利害，刚才只是被怒气冲昏了头，现在经皇太后提醒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有放不下面子道歉，他只好转过头去不看对方：“反正放出谢尔盖的射击军绝对不行。”
　　“我们又该如何迎敌？”多尔戈鲁吉公爵也毫不相让。
　　就在普列宁侯爵打算上前劝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他们就看到内侍大臣阿纳托利子爵快步走了进来。他来到皇位前，对着彼得一世和娜塔莉亚皇太后单膝跪倒，将一卷文书递了上去：“彼得一世沙皇陛下，皇太后殿下，我刚刚接到了一个噩耗，伊凡五世沙皇陛下去世了。”
　　“什么？”刚才还云淡风轻挥洒自如的多尔戈鲁吉公爵双手猛然一颤，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纳雷什金公爵却与娜塔莉亚皇太后相视一笑，说不出的得意和兴奋，他却没有意识到，这个结果对于俄国意味着什么。
　　看着两人的卑鄙嘴脸，多尔戈鲁吉公爵知道他的努力彻底失败了，而俄罗斯沙皇国将面对的可能是灭国的危险，只是这两个目光短浅的家伙丝毫没有意识到罢了。想到强大的俄罗斯将毁于这对志大才疏的兄妹手中，多尔戈鲁吉公爵已经放弃了：“完了，俄国最后的希望也完了。沙皇陛下，皇太后殿下，我忽然感到有些头晕要回去休息，对不起，告辞了。”
　　“既然多尔戈鲁吉公爵身体不适，那就回去休息好了。”娜塔莉亚皇太后点点头微笑着答道。在她看来多尔戈鲁吉公爵最后的努力也失败了，今后俄国将只有她和纳雷什金家族才能掌控，至于新汉军的威胁她已经暂时忘记了。
　　志得意满的皇太后和纳雷什金公爵并不知道，多尔戈鲁吉公爵心中所想并非政治斗争，而是整个国家的命运。直到两人数月后终于明白这一点已经太晚了。
　　等到碍事的多尔戈鲁吉公爵离开，娜塔莉亚皇太后才转向阿纳托利子爵道：“下令厚葬伊凡五世，要办得隆重些。”
　　“遵命。”阿纳托利子爵身为内侍大臣，这种事情是他的份内事，接到命令后连忙鞠躬离开了。
　　娜塔莉亚皇太后又看向了纳雷什金公爵：“那么接下来，新汉帝国的事情该怎么办？”
　　“这个很简单，欧洲距离他们的国土非常遥远，新汉帝国虽然能占领乌法，人数绝不会太多。”纳雷什金公爵摆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说道：“我们把能抽调了的雷特尔骑兵团都集中起来，还有剩下的哥萨克骑兵应该还能凑出十万大军，这些士兵足以消灭进入我国境内的新汉帝国军队了。”
　　“不过……”纳雷什金公爵看了看旁边的好朋友说道：“列普宁侯爵在军中供职多年，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应该能承担此任。”听到对方委任自己这么重要的职位，能统帅十万大军作战，列普宁侯爵心中大喜，立刻答应了下来。
　　娜塔莉亚皇太后点了点头：“也好，尽快照此实行吧，希望列普宁侯爵不要让我失望。”
　　虽然掌握十万大军是好事，但列普宁侯爵也知道自己的手段，对付风闻相当强大的新汉军仍旧没有底气，他还是补充了一句：“我认为新汉军占据地利，骑兵很难攻克乌法，不如让库什金中将率军回援，先消灭了新汉帝国的这支军队再说。”
　　“有道理。”纳雷什金公爵点了点头。


第879章 兵力不足
　　娜塔莉亚皇太后答道：“也好，立刻下达命令，让快马送到尼布楚去。让库什金中将率领大军回援，务必尽快返回。”
　　娜塔莉亚皇太后决定让库什金中将回援的时候，淮河防线总指挥黄英、西南战区司令官沈冰和东宁舰队副提督万星都接到了廷尉府的召见命令，他们将工作交给副手之后，很快乘坐各种交通工具抵达了上海城。
　　在兵曹挂了名之后，三人一起来到了廷尉府。走入廷尉府的内宅，黄英微微皱了皱眉：“好大的药味。”
　　“听说廷尉大人最近一年多身体都不好，经常会咳嗽。”万星说道。
　　沈冰点点头：“廷尉大人日理万机，劳累过度，生病也不奇怪。”
　　“你们来了？”身体略显消瘦的宋轲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三人满脸微笑。
　　“廷尉大人。”三人连忙敬了个军礼。
　　宋轲招招手：“来吧，到我的房间里来。”
　　“我们不去作战室吗？”沈冰惊讶得问道，宋轲召他们回来是谈正事的，却要让进私宅，这似乎不合规矩。
　　“没关系，我有秘密任务给你们，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进来吧。”宋轲没有再招呼，转身走入了房间内。
　　三人走入房间，发现有三个妙龄女子正在此处，其中两个显然是侍女，另一位身材窈窕衣着华美，却不是普通人。
　　万星经常来往于上海，认识此女正是当今司徒大人陈永华的独女陈小蝶，连忙上前见礼道：“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陈小姐。”经万星一说，黄英和沈冰都知道了此女的身份，也都点头打了招呼。
　　“原来是万提督，几位大人，小女子有礼了。”陈小蝶对着众人道了个万福：“我还有事，就不多耽搁了。诸位稍坐，我这就告辞。”
　　待到陈小蝶离开，与宋轲最为熟络的黄英笑了起来：“恭喜廷尉大人得此佳偶，不知何时办喜事？”
　　宋轲激烈得咳嗽了几声摆手道：“不用挖苦我了，司徒大人坚决不肯，我们两人的事情算是遥遥无期了。”
　　宋轲与陈小蝶的事情，在军中高层内流传很广，沈冰也是知道的。他皱了皱眉问道：“皇上不是力主男女平等，提倡寡妇可以再嫁吗？何况陈小蝶只是与那郑克臧定了亲，根本没有成婚。”
　　“没办法。”宋轲长叹道：“世事如此，非一两个人能扭转的，哪怕是皇上也一样。”
　　万星眉头一挑：“不如让皇上下旨赐婚，司徒大人也不好反对的。”
　　“千万不要。”黄英摆手道：“那会让司徒大人心怀芥蒂，与皇上有间隙的。”
　　“没错，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宋轲点点头，神情显得有些黯然。
　　黄英摇头道：“凡事皆有解决之道，廷尉大人不必忧心。如今陈小蝶到廷尉府来，司徒大人不是已经假装看不见了吗？再过上一两年，让皇上帮你吹吹风，相信司徒大人会答应的。”
　　“但愿如此。”宋轲点了点头：“好了，我们来说正事吧。”他带着三人来到内室，黄英等人发现这里的墙上也挂了一幅巨大的地图。
　　这是巨幅的世界地图，显然是刘献廷绘制的详细版本，几乎挂满了一面墙。在地图上勾勾画画着许多箭头，旁边茶几上还摆着一个烛台，上面是短短的蜡烛头，已经快被用尽了，显然主人在这副地图前不知渡过了多少个夜晚。
　　“这是万国堪舆全图，是国内最详细的版本，如今我们的战局主要在亚洲。”宋轲用一根木棍指了指正在激战的西北和北方两处：“如今西域的战事基本平定了，李嗣兴和吴跃正率军挺近乌拉尔山，切断俄军的后路。赵良栋指挥尼布楚兵团在奋力阻击，抵挡库什金大军的进攻。而霍明已经调集了北方战区几乎所有兵力，打算对俄军进行围攻。”
　　“廷尉大人，这些局面我们都知道。”万星点头说道。
　　宋轲又指向了南边：“如今黄将军指挥部队坚守淮河大别山防线，与杰书的三十万大军对峙，周培公的练军也保持着向南的压力。另外离开潼关的岳乐所部十三万人基本掌控了湖北大部，尤其是他们以襄阳为根基，企图越过长江进攻武昌和岳州。”
　　“淮河大别山防线压力不小，但我有信心守住。”黄英点头道。
　　“防守长江不算困难，岳乐休想过江进攻。”沈冰是负责这一路的。
　　宋轲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们防守没问题，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防守而是进攻。”
　　“进攻？”黄英脸色一变：“廷尉大人三思，进攻恐怕不可行。”
　　“西南战区进攻或许可行，但后劲不足，我们最多只能攻下湖北，占据襄阳就比较勉强了，再往北打绝无可能。若勉强进攻，很可能落入清军的陷阱。”沈冰显然研究过进攻的问题，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宋轲没有给他们分析如何进攻湖北，反而将木棍指向了北方：“你们应该很清楚，北方此战决定新汉帝国未来国运。若我们取胜，俄国将彻底倒下，我们的势力将越过乌拉尔山延伸到欧洲去。若败了很可能丢掉北方，甚至是西北各省，我军全线收缩到南方来，宏图大业再也休提。”
　　说到这里，他又指了指尼布楚的位置：“我们要在这里消灭库什金的五十万大军，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为此西北战区和北方战区必须联合作战，以最大的兵力发起进攻。旋转门计划大家应该听过，如今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但这个计划有个致命缺陷，之前我没有通报全军，甚至没有向皇上提起。”
　　“廷尉大人，旋转门计划胆大而切合实际，能够有效包围俄军主力加以歼灭，能有什么破绽？”黄英问道。
　　宋轲用木棍指了指山海关的位置：“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在霍将军抽调全部主力的时候，长城防线的兵力已经十分薄弱了吗？若清军从南方抽调兵力，突然向长城一线发起进攻，霍将军的后路将全部暴露，我们根本没有力量阻止。”


第880章 歼敌毒计
　　“这不可能。”众人惊呼了起来。
　　“这不是不可能，根据绣衣使的情报，周培公率领的十万练军正在与我军脱离接触，准备秘密北上增援。”宋轲说道：“康熙在直隶正训练四十万新的练军，其中二十万的训练已经进入尾声包括近十万满人八旗兵。只要让周培公的十万练军老兵加入，他们就有足够的力量进攻长城沿线，到时候那些驻扎的省防军根本挡不住。”
　　“难道旋转门计划就此终止？”沈冰皱眉道。
　　“绝对不行，所以我们必须将清军拖在南方，并加以消灭，避免霍将军的侧翼遭受威胁。”宋轲答道。
　　“这绝不可能。”在淮河防线守了几年，黄英对清军的战斗力和兵力数量有着最清醒的认识，他明白凭如今南方的军队防守有余进取不足，更不要提全歼对方了。
　　“有可能的，只要你们根据我所说的做。”宋轲指了指长江沿线：“西南战区兵力最为充足，沈冰你要主动出击，在防守长江防线的同时，从东湖出兵，越过宜昌府进攻当阳，吸引岳乐分兵救援。黄英抽调两个师从大别山出发进攻德安府占据桐柏山，伺机向襄阳城发起佯攻。万星率领一支舰队沿黄河逆流而上，炮击开封府。”
　　“多头进攻？这是要封死湖北，消灭岳乐的大军？”黄英看着几处箭头顿时醒悟过来。
　　“还不止。”宋轲笑了起来：“现在周培公的十万练军已经悄悄向北，驻扎到了济宁州。康熙的意图非常明显，一旦库什金的大军占据尼布楚，逼着霍将军决战，他就会下令周培公率军北上，一举突破山海关，重新占据东北地区，拿回他们的龙兴之地。同时清军也会突击北方战区的大后方，切断霍将军的补给线，将北方的新汉军彻底毁掉。”
　　宋轲又将木棍指向了河南：“所以万星要进攻开封府，逼着周培公率军来救援，然后我们在黄河边上，彻底消灭他。”
　　“消灭？”万星愣住了：“我要带多少人？要消灭十万练军，恐怕战舰难以承载那么多士兵。”
　　“不，我们不用士兵，我们用黄河消灭练军。”宋轲的眼神中放射出一道神光。
　　黄英脸色巨变：“难道廷尉大人要……”
　　宋轲点了点头：“没错，我们要炸开黄河大坝，用河水淹没练军。”
　　“不行，皇上不会同意的。”沈冰摇头道。
　　“所以我没打算告诉皇上。”宋轲咳嗽了几声说道：“我们的兵力已经用到极致，根本无力阻止练军北上，这是唯一的机会。我料定康熙不会坐看我们消灭岳乐，重新关闭襄阳这个进攻南方的跳板，他必然会下令练军救援。万星炮击开封并不会引起周培公的重视，反而会被他认为是佯攻，所以他必然直接去救襄阳。”
　　宋轲将木棍从济宁州划向襄阳：“岳乐的大军只是诱饵，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十万练军。周培公要去救襄阳就必须越过黄河，开封附近有我军战船，他不会冒险，定要绕行走单县。我们只要事先埋伏一支特种部队，在这里炸开一个口子，黄河必然淹没单县和沛县这片广大平原，十万练军就会被彻底毁掉。”
　　“那会死很多百姓。”黄英提醒道。
　　“我知道，但范围不会太大。”宋轲指了指北边：“这里是微山湖，可以泄掉多余的黄河水，被淹的只有单县、丰县、沛县等几个县而已。”
　　“若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万星皱眉道。
　　“此事我一力承担，若皇上怪罪我便任凭处置。”宋轲叹气道。
　　“这怎么行？”黄英眉头一凝：“末将愿意一同承担。”
　　“末将也愿意。”万星和沈冰也拱手答道。
　　“不必了，计划是我出的，当然由我承担。”宋轲摆了摆手：“为了取胜，这点伤亡是可以承受的。吾辈军人当以国家民族为重，何惜身后之名，哪怕受万人唾骂又如何？我愿意背负这个罪名。”
　　“廷尉大人……”三人还要劝阻，却被宋轲摆手制止了：“具体的作战方略，我已经封存后命专人送往你们的指挥部了。照计划执行吧，此战必须保密，若有泄露军**处。”
　　“遵命。”三人只好站直身子，向宋轲敬了个庄严的军礼。
　　南方各部开始积极调动了起来，沈冰调集了三个师的兵力，率先越过长江，一句攻克了宜昌府，大军向着当阳奔袭而去。几乎是在同时，黄英抽调了两个师的兵力，以皇家近卫军第五师为刀锋，一举攻克了德安府，随后向着随州发起了进攻。万星率领六艘狮头山级炮舰和二十艘改装的沙船，也秘密进驻了骆马湖，伺机逆流而上进攻开封府，一时间南方战局突然发生了重大变化，让各地清军都紧张了起来。
　　在各部队按照宋轲的要求，开始布置陷阱的时候，尼布楚的战事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一个多月的坚守，让新汉军的炮弹消耗殆尽。在俄军不断的炮击和步兵冲击下，一个个外围阵地被占领，新汉军被迫节节后退，但他们依旧牢牢钉在尼布楚，用自己的生命和勇气坚守着阵地，不让库什金的大军越过雷池一步。
　　库什金中将也十分焦急，原以为三五天就能攻克的尼布楚，竟然整整牵制了他一个多月。新汉军的战斗意志令人折服，每一道防线每一个阵地都需要反复争夺，直到守军全部阵亡才会被攻克，这样的亡命打法令人心寒。
　　尼布楚城外的每个据点，仿佛都成为了可怕的怪兽，不断吞噬着俄军士兵的生命。眼看着己方伤亡超过了四万人，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库什金中将颇有些不好的预感。
　　库什金中将深知新汉军兵力不可能只有几万人，其大军随时可能包围上来。为了保护自己的后路，除了在前进城（伊尔库茨克）留下五万驻军之外，库什金中将还分出了十万大军，对北边的林下城，也就是当初的布拉茨克城发起了进攻。他希望先占领林下城，与前进城互为犄角，以抵挡可能的新汉军主力，作为俄军的退路。


第881章 拼死坚守
　　情况并未得到好转，林下城的驻军同样相当强悍。虽然那里的驻军只有一个师多一点，总兵力不过一万七千人，依旧让十万俄军短时间内无法取胜。就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一份来自莫斯科的命令送到了库什金手中。
　　当库什金中将打开命令，其中的内容令他双手直发颤。古里耶夫被攻克，乌法被攻克，察里津危在旦夕，这一个个熟悉的城市名称正昭示着国内最严重的军情态势。新汉军在采取以攻对攻的战法，切断远征大军的后路。
　　看着那道出自纳雷什金公爵之手，要求他立刻回军的命令，库什金中将满脸的苦笑。这位志大才疏的公爵大人，比起以前掌权的索菲亚公主和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何止差了一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却偏偏要把大军抽调回去。
　　对于这次远征，库什金中将非常清楚，这是孤注一掷的行动。俄罗斯沙皇国几乎是抽调了全国的机动兵力，冒着国家财政崩溃的风险储备两年的物资，甚至连从克里木汗国劫掠来的财富也全部投入进去，才促成了五十万人的远征大军。
　　这次远征只许胜不许败，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对华夏的劫掠上。哪怕是库什金中将能带着大军全身而退，安然返回欧洲，俄罗斯沙皇国也将因为财政崩溃而国家破产。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库什金中将根本不敢下达撤退的命令。
　　将来自莫斯科的命令看了三遍，库什金中将最终决定隐瞒命令继续进攻。他把那份命令塞入了口袋，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亚历山德拉少将：“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拿下尼布楚。”
　　亚历山德拉少将信心十足得说道：“我的三个师齐装满员，只要上阵肯定能取胜。”
　　库什金中将点点头：“你是我们最后的预备队，希望能取胜，我会亲自为你向沙皇陛下请功的。”
　　“愿为沙皇陛下效死。”亚历山德拉少将点点头，迈步向着大门外走去。
　　俄军很快投入了最后的预备队，向尼布楚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两百门大炮齐鸣，道道尘柱在尼布楚的每一条街道上肆虐，炮弹所到之处房倒屋塌，昔日的繁华成为了泡影。
　　冒着俄军密集的火力，新汉军战士们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将一处处废墟变成新的街垒，艰难抵御着俄军的进攻。俄军三个师的生力军投入，的确给新汉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很快又有两个街区易手，看得赵良栋眉头紧皱。
　　“师长，这样打下去，我们很难再守三天时间了。”政委冒林华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如水。
　　“你是师政委，应该作为大家的表率，如果连你也失去了信心，战士们该怎么办？”赵良栋摇头道。
　　“我不是没有信心。”冒林华挺了挺腰：“我是担心完不成任务，阻碍了民族复兴大业，也愧对陛下。”
　　参谋长侯衷宁摇头道：“师长，你看冒政委何时怕过？现在是最危急的时刻，我们必须咬牙挺过去才行。”
　　“那就做好战士们的思想工作，告诉他们我们坚守尼布楚的重大意义，让大家咬牙守下去。”赵良栋朗声道，作为多年的老战友，他何尝不知道冒林华的为人。只是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丝毫犹豫，他必须让所有人都充满战斗热情。
　　这时候指挥部门口的帘子一掀，有个人影跑了进来。在场三人转头一看，发现竟是国防军第11师32旅95团的参谋长蒋通中校。
　　侯衷宁眉头一抬：“蒋通，你怎么来了？是杨师长让你来的？不会是11师顶不住了吧。”
　　“怎么可能，侯参谋长放心，我们只要还有一个人在，也绝不会丢掉阵地。”蒋通拍着胸脯说道：“我只是过来借点东西。”
　　“你跑到山地师的师部来借东西？恐怕是有借无还吧。”冒林华不禁感到好笑。
　　蒋通挠挠头道：“还不都是一样打老毛子？我们95团的阵地距此不远，刚才那一阵打，俄国兵冲得很猛。我们的手榴弹消耗完了，所以想就近来借几箱。”
　　“你小子想吃大户啊，吃到老子头上来了。”赵良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各部队都很困难，人员损失也很大，手榴弹要省着点用。”
　　“明白，赵师长放心，95团哪怕剩下一个人，也保证守住阵地。”蒋通连忙敬礼道。
　　“张涛。”赵良栋点点头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值班的警卫班长走了进来敬礼道：“师长，有什么任务？”
　　赵良栋指了指蒋通道：“去辎重团一趟，给95团送二十箱手榴弹过去。”
　　“是。”张涛敬了个礼，连忙去联系辎重团了。
　　赵良栋转头道：“回去代我问候杨师长，告诉他一定要坚持到底，等入夜后请他过来开个会，商讨一下明天的作战计划。”
　　“遵命。”蒋通借到了手榴弹，喜滋滋得敬了个礼，一溜烟得跑了。
　　侯衷宁伏在地图前看了片刻道：“俄军的进攻加强许多，显然是库什金又调了预备队上来，11师压力过大，是不是应该派出增援？”
　　“怎么增援？”赵良栋皱眉道：“所有部队都在一线，我们手里连一个排的预备队也不剩了。冒政委，我们还有多少人？”
　　冒林华拿过一份文件道：“根据昨天晚上的统计，山地特战师兵力尚存八千七百多人，第二炮兵旅没有炮弹后转为了步兵，目前尚有四千九百多人，尼布楚守备团还有八百三十二人，第11师伤亡最大，目前还有五千一百多人，蒋通所在的95团作为最突前的阵地，昨天晚上已经只有四百人了。”
　　“这点兵力守住尼布楚，实在太难了。”赵良栋皱着眉头，思考着解决之道。
　　侯衷宁在地图上画了一通，扔掉红蓝铅笔道：“最严重的的问题不是兵力不足，是我们的控制区太小了。若这样打下去，我们会被逼入绝境的，这是比人员和武器更大的问题，我们只有出奇兵，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第882章 反攻林下城
　　“那就在入夜后开个扩大会议，鼓励一下士气布置新任务。”赵良栋说道，侯衷宁和冒林华都点了点头。
　　在尼布楚守军几乎难以为继的时候，林下城（布拉茨克）的战局已经出现了重大变化。作为这一路的总指挥，库德里亚什少将绞尽脑汁，也无法攻破国防军第十九师和屯垦第三兵团驻守的城市。
　　最要命的问题还是火力，因为尼布楚是进攻重点，库什金中将调集了几乎所有火炮在那里作战，林下城方向只有区区二十门火炮而已，还不如守城方的火力强。
　　经过一个月的激战，库德里亚什少将手中的八个师近十万大军伤亡超过一万五千人。随着攻势的逐渐减弱，城市的防守越来越坚强，更让他有种无从下嘴的感觉了。
　　整日的攻城战没有取得任何效果，俄军甚至连城外的阵地也没有全部攻克，高强度的进攻让士兵们精疲力竭，库德里亚什少将只好下令撤兵休息，等第二天再重新进攻。
　　然而新汉军没有给俄国人休息时间，攻城的部队还在陆续撤退，北面的大片树林中突然冒起了滚滚浓烟，随着犀利的啸声传来，密集的炮弹落入了俄军大营内，将驻守此地休整的俄军部队炸得人仰马翻。
　　库德里亚什少将也被密集的炮弹炸懵，一时间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当他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有大批军队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直逼向己方的阵线。
　　“整队，立刻整队应战，各师组成防线。”库德里亚什少将大声喊着，各部队立刻开始整队。冒着密集的炮火，军官们调动军队非常困难，尤其是不少人打了一天仗，早已经累得几乎虚脱，又如何能组成整齐的队伍迎战。
　　眼看着数十万大军从几个方向压了上来，在进入五百米后就开始用步枪进行齐射，库德里亚什少将额头上冷汗直冒。霍明骑在战马上，看着包围中的俄军露出一抹微笑：“非常好，先切断对方后路，然后聚尔歼之。”
　　“司令官，我军已经完成了包围，正在清剿残敌。”皇家近卫军第一师第一旅旅长魏国栋骑在马上，对着霍明敬礼道。
　　“非常好，全部消灭，不要让他们跑了。”霍明点头道。
　　数十万新汉军将数万俄军团团围住，不断在行进中排枪射击。伴随着着密集落下的子弹和炮弹，俄军阵地被不断压缩。库德里亚什少将很快意识到取胜已经不可能了，现在他要做的是尽快突围出去，给库什金中将报信，免得他也遭到袭击。
　　“命令上刺刀，我们向**围。”库德里亚什少将发出了命令，始终没有正好队的军官们终于放弃了。当冲锋的鼓声响起，他们抽出指挥刀，驱赶着士兵们发起了冲锋。
　　“乌拉，子弹是软蛋，刺刀是好汉。”俄军士兵们大声喊着，挺起装上刺刀的燧发枪，迎着新汉军发起了进攻。
　　“手榴弹。”各队指挥官都发出了几乎相同的命令，新汉军战士们成排投出的手榴弹在俄军队伍中炸响，顿时造成了重大伤亡。当双方距离拉近到二十米时，俄军伤亡已经超过了一半。
　　“杀。”英勇无畏的新汉军战士们同样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迎着俄军发起了反冲锋，双方很快进入了肉搏战。当刺刀碰在一起，新汉军战士们立刻显现出了强悍的拼刺技术。这些在新兵营训练三个月，又在军中服役数年的老兵个个都是精英，远非那些从农奴中抓丁而来的俄国兵可比。
　　尽管俄国兵人高马大，拼刺却没有章法，他们只是凭着勇猛和力量往前冲。反观新汉军则是两人一伍，以熟练的拼刺手法相互配合，三棱刺刀在他们手中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杀得俄军接连后退。
　　然而最让俄国兵郁闷的并非新汉军士兵，而是那些倭军雇佣兵们。这些身高普遍不超过一米五的豆丁兵们拼刺时根本不怕死，往往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甚至不惜以命换伤。
　　更可怕的是倭兵的对手太高大了，身高普遍超过一米七五的俄国兵在拼刺时需要将刺刀向下捅，这对一米五长的燧发枪来说是个很困难的姿势。反观倭兵身材矮小，三棱刺刀向前平刺恰好能命中俄国兵小腹，让他们防御十分困难。
　　投入战斗的二十万倭兵在白刃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打得俄军节节败退，并彻底搅乱了俄军各支部队之间的联系。很快林下城内的驻守部队也打开城门发起了冲锋，在数十万大军的联合绞杀下，俄军控制的区域越来越小，库德里亚什少将最终不得不宣布举手投降。
　　三万七千俄军俘虏放下了武器，宣布向新汉军无条件投降，乖乖走入了林下城的俘虏营。这一仗库德里亚什少将输得相当窝囊，在攻城持续了一整天，士兵体力被大量消耗的时候遭遇包围，连展开兵力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数十万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终俄军不是丧失了勇气，而是被各方新汉军部队压迫得挤在一处，根本无法交手了。
　　不管是否憋屈，反正这支十万人的俄军偏师败了，他们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因为霍明的指挥得当，进攻发起突然，包围圈又密不透风，十万俄军连个报信的也没有跑出去。
　　打扫了战场之后，冯飞骑着马来到了霍明身前：“霍司令，林下城已经解围，咱们是不是打回尼布楚，掏库什金的后路。”
　　“冯飞，你能不能把那个扫把头挡一挡？我看着总想叫你那个日本名字，北条什么来着。”旁边的皇家近卫军第一师师长聂云打趣道。
　　冯飞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扫把头：“我这不是为了国家做贡献嘛，若不是为了掌控日本，谁愿意搞这种头发。”
　　“幸好朝鲜不是扫把头，不然我也变成这个模样了，你说是不是，北条光正大人？”陆战队第四师的师长顾敏行在那里一个劲挤眼睛，气得冯飞直瞪他。


第883章 绝地反击
　　“废话少说，仗还是要继续打的，霍司令认为咱们该打哪里？”第三师师长郭继峰转过头来，看着旁边满脸含笑的霍明。
　　“库什金手里还有三十多万大军，其中哥萨克骑兵数量不少，若直接掏他的后路，可不像这一股俄军好打。趁着消息没有泄露，咱们不如乔装偷袭前进城，把父老乡亲都解救出来，库什金的粮草辎重就全都丢了，看他还能去哪里？”霍明指出了俄军最弱的一环，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顾敏行嘿嘿笑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保证天亮以前拿下前进城。”
　　“你行不行？”冯飞撇嘴道。
　　“放心，只要后续部队来得及时，拿下前进城不成问题。”顾敏行看着那些俄军俘虏，脸上的微笑更胜了。众人都很清楚，这位皇上御口亲提的鬼才将军并非浪得虚名，经常用匪夷所思的方式取得胜利，如果他做了保证就一定能做到。
　　霍明点头道：“休息一个小时吃饭，然后陆战队先出发，我们打扫战场后随即跟进，要尽快占领前进城，把库什金困死在西伯利亚。”
　　陆战队第四师下午就开拔了，紧接着是皇家近卫军第一师和第三师，国防军的两个师，屯垦兵团三个师，二十万倭国雇佣军和两个蒙古骑兵师，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着前进城的方向涌去。
　　夜幕降临时，驻守尼布楚城的各部队主官纷纷来到了赵良栋的师指挥部。俄军没有经过夜战训练，所以他们在夜间是不发动进攻的，新汉军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布置新的作战任务。
　　“弟兄们，我不知道援军会何时抵达，但在这之前尼布楚必须守下去。可是现在的情况非常严峻，四面包围的俄军数十万大军已经完全夺走了外围防线，同时在压缩我们的作战空间。尼布楚城已经有近半区域被俄军掌握，如果照这样下去，明天黄昏前就是我们的末日。”赵良栋看着众人说道。
　　“那就打回去。”众人纷纷慷慨激昂得说道。
　　“赵将军，如果兄弟部队援救不及时，我们会不会覆灭？”这时候有个军官突兀得提出了问题，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驻守尼布楚城的四万多大军已经只剩下了不足两万人，如果救援不及时，全军覆没也并非不可能。
　　赵良栋没有正面回答，他用坚定的眼神扫视全场，给大家讲述了一个故事：“东汉永平十八年，戊己校尉耿恭率领数百人驻守车师后国的金蒲城，牢牢卡住了天山通往北匈奴的咽喉要地。恰逢匈奴十万大军来攻，我大汉儿郎不肯投降奋勇杀敌，始终坚守城池不失。此时恰逢东汉国内政权交替，朝野动荡根本无人管理西域事务，乃至于援军始终不至。汉军坚守日久粮食匮乏，他们煮铠弩筋革而食，以鲜血和生命拼死守卫城池，也绝不投降匈奴。直到建元初年，求援的范羌将消息送到长安城，汉章帝决定派兵救援，才将耿恭等人救了回来。待守军经历数年守城和长途跋涉，最终回到玉门关的时候，只剩下了十三个人。当进入关城的时候，他们衣衫褴褛，疲惫不堪，但依旧目光炯炯，手中紧紧攥着武器。”
　　赵良栋的声音从低沉转向高昂，听得在座所有军官也都攥紧了拳头。他再次扫视全场朗声说道：“这便是十三将士归玉门的故事，是东汉时期真实存在的历史。我华夏民族不断壮大有了今天的规模，绝非是一帆风顺的，正是有了这些为了国家民族不惜一战的勇士，才能让华夏民族的薪火代代相传。如今历史的机遇就摆在我们面前，守住尼布楚，华夏民族将迎来再一次的崛起，我们也将成为新的传奇。”
　　“将军请下令，我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让俄国兵踏入尼布楚一步。”国防军11师32旅95团的团长马玉山猛然站了起来。
　　“不错，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战死尼布楚又如何，为了华夏民族的复兴，我们付得起这个代价。”冒林华政委大声说道。
　　“将军请下令。”
　　“将军请下令。”众多军官们纷纷起身请战。
　　“好。”赵良栋欣慰的点了点头：“有这股一往无前的勇气，新汉军将战无必胜，区区俄军跳梁小丑能奈我何？能否守住尼布楚城就在今晚，诸位定当尽心竭力，为我华夏赴汤蹈火，赵良栋在此谢过了。”
　　他对着众人敬了个庄严的军礼：“今晚所有部队全线出击，务必要将俄军赶出尼布楚城。”
　　“遵命。”众军官大声答应着，齐齐向赵良栋抬手敬礼。
　　子时刚过，城中各处突然响起了枪声，初时还是稀稀落落的，但随着枪声波及的区域越来越大，枪声也变得密集起来。新汉军全体官兵左臂绑着白毛巾，动用了一切可以使用的武器，向城内的俄军阵地发起猛攻。
　　一个多月的作战中，新汉军从未发起过夜间反攻，这让俄军放松了警惕。更何况白天都是高强度的作战，谁也没有精力整夜瞪着眼睛放哨，结果松懈的俄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新汉军官兵不计代价的冲击下，俄军从各个街区开始溃败，不断丢失阵地。人员损失同样不小，新汉军所到之处不管对方是否投降尽皆杀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如今守军的情况，根本无法收监俘虏，若将对方放回却又增加了防守的压力，也只能残忍一次了。
　　许多俄军士兵还在睡梦之中，就被刺刀捅死，有醒过来的摸黑也找不到武器，最后不是向城外溃逃，就是被随后冲来的新汉军杀死。赵良栋亲自上阵，率领警卫排以手榴弹和霰弹枪开路，如摧枯拉朽一般不断向前推进。待到天亮时分俄军已经被全部驱逐到了城区之外，气得俄军各师主官暴跳如雷，却又毫无办法。
　　整夜的反击作战让新汉军扩大了防守区域，赵良栋立刻重新划分防御区域，加速修筑街垒，做好防御准备。


第884章 死神援兵
　　趁着黎明时分的混乱，一支小部队穿过了防线，进入了新汉军的控制区域。这些人穿着厚底布鞋，带着断指皮手套，全员不戴军帽只以黄棕绿三色的迷彩头套蒙面。身上的迷彩服同样很显眼，这套衣服并非军服，而是一种收紧袖口裤脚带有许多口袋的紧身衣，仅有的标记就是胳膊上的钟馗臂章。
　　他们看似是一支军队，装备却颇为简单，只有黑色的背包和裹在黑色枪套中的长枪。当守军上前询问的时候，为首的男子很快亮明了身份，随后这些人被直接送到了赵良栋的指挥部。
　　“请问你们隶属于那支部队？”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指挥官，赵良栋感觉到阵阵杀气袭来，若不是他久经战阵，立刻就会升起恐惧之心。
　　那个为首的男子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掏出证件递了过去。赵良栋接过证件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潮红起来：“玄衣使特别行动处，死神战队指挥使，龙捻少将？”
　　“不错，我就是龙捻，这是我的副手陈浩。”他指了指旁边的男子说道：“死神战队全体官兵，奉命支援尼布楚兵团作战。”
　　“你们有多少人？”赵良栋交还证件问道。
　　“算上我共103人。”龙捻答道。
　　“这么少？”冒林华感到有些失望，本以为援军的抵达能大大充实防御，没想到只有一百人，还不到新汉军一个连的编制。
　　“不算少了。”陈浩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们不会加入到阵地防御的队伍中，但能够支持你们的防御。”
　　“我不明白，你们究竟要如何作战？”赵良栋问道，他在上军校的时候，隐隐听说过新汉帝国的六大特种部队，其中以龙牙亲卫最强大，而以死神战队最神秘，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神战队。
　　龙捻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们的作战方式不同于普通士兵，也不能被你们的指挥所约束。你只要知道我们会参加战斗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考虑。”
　　这些话说得相当强硬，不过他也有说这种话的底气。毕竟龙捻与赵良栋同是少将，又因为是特种部队的关系并不受普通部队管辖。
　　赵良栋也不以为意，只是点头表示同意：“好吧，我们还是按照惯常方式作战，并不会计算你们的战力，该如何发挥由龙将军自己决定。”
　　“多谢。”龙捻点点头，随后向赵良栋敬了个军礼，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这群都是什么人？简直目中无人。”冒林华皱了皱眉，对龙捻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千万不要这么快下定论。”始终在图纸上做着标记的侯衷宁站直了身子，对老战友冒林华笑道：“我知道这只死神战队，他们的战斗力绝对超过你的想象。霍将军将他们派过来，等于给我们加强了一个皇家近卫师。”
　　“有没有这么夸张？”冒林华纵了纵肩。
　　“绝对有，比你想象的还要夸张。”侯衷宁笑了起来，他是皇上的心腹爱将，所知当然比其他人多一些。
　　库什金中将阴沉着脸，看着刚刚送上来的战报，心中充满着怒气。他没想到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候，竟然被新汉军偷袭得手。尼布楚城内街区全部易手，让俄军半个月的努力化为乌有，损失更是高达两万人。
　　想到那份要求立刻回兵的命令，库什金中将感觉身上的压力倍增。本来他打算在这一两日内拿下尼布楚，与康熙的清军打通联系，再横扫西伯利亚逼着新汉军的进攻部队回防，莫斯科的危机自然会解除，现在看来时间至少要向后延续半个月了。
　　“命令各师，继续加强攻势，今天天黑以前，至少要夺回失去的阵地。”库什金中将命令道：“各级军官必须冲锋在前，若天黑前夺不回阵地，所有参战部队实行十一抽杀律。”
　　听到这句话，所有在场的高级军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库什金中将居然如此决绝。十一抽杀律的严酷无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若真的完不成任务，所有参战部队都要抽签决定枪毙十分之一的官兵，这种生死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当下达了十一抽杀律的命令之后，所有俄军官兵都被激起了凶性。他们必须往前冲，否则就有被枪毙的危险。十万俄军从四面八方投入了对尼布楚城的进攻之中，而剩下的十多万部队则将城市团团围住，昭示着库什金中将的命令绝不是说说而已。
　　“乌拉，子弹是软蛋，刺刀是好汉。”俄军士兵们呐喊着，发起了集群冲锋。他们根本没有队形，更不进行射击，因为前装枪的射击和装弹精度低又浪费时间，在枪林弹雨中射击根本就是找死。
　　在军官们的带领下，这些俄军士兵只有一个想法，冲到新汉军的阵地上，与他们展开肉搏战。俄军如此蛮不讲理的莽撞战法，却是正中新汉军的软肋。在失去了火炮支援，手榴弹越来越少的新汉军面前，这样的战法能最大限度的突出兵力优势。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的新汉军一旦被俄军拖入肉搏战，必将承受惨重的伤亡。
　　发现俄军开始全面冲锋之后，新汉军战士们依托着街垒，开始自由射击。依靠着射程更远的火帽式步枪，他们尽量阻止着俄军的进攻。然而在各级军官带头冲锋下，俄军的士气提升到了顶点，他们根本不顾身边飞射的子弹，闷着头直向前冲去。
　　一名带着船形帽，军服上挂着流苏，挥舞着闪亮指挥刀的中校大声喊叫着，催促着士兵们往前冲。他声音嘶哑，目光狰狞，仿佛是被激起了凶性的棕熊，率领士兵大步冲向新汉军驻守的街垒。
　　就在他距离街垒尚有七百多米的时候，一枚子弹突然在他的额头处爆开，随着血花四散溅射，脑部头盖骨被直接锨飞出去。那个刚才还凶性毕露的中校军官手一扬，如倒空的布袋般软倒在战场上，附近的士兵顿时忙乱得上前抢救，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第885章 战场狙击
　　在街垒后方屋顶上的陈浩松了口气，他拉动枪栓将弹壳推了出来，伸手又将一枚子弹塞入了枪膛中。这已经是他击毙的第十一个军官了，军官的不断死亡也让正面进攻的俄军攻势大为减缓。
　　这就是死神战队的打法，不参加正面对抗，寻找有利地形直接狙杀那些冲锋队伍中的俄国军官。混乱对方的指挥，减缓进攻节奏，借此为守军减轻压力。很快又是一声枪响，陈浩收获了他的第十二个战果，一名俄军上尉。
　　能够在数百米乃至千米外击毙敌人，得益于死神战队的新枪，由佛耳山军工厂制造了死神1型狙击步枪。这是专门以死神战队命名的新式狙击步枪，也是新汉军中第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后装线膛狙击步枪。它采用六条螺旋膛线的枪管，长度达到900毫米，直拉式枪机和符合人体工学的黑胡桃木枪托与护木，3.5倍瞄准镜能让狙击手在最远1500米命中敌人。
　　尽管以如今的瞄准方法，超过一千米的目标很难被命中，但死神战队还是培养出了世界上第一批狙击手，一批千米距离之内令所有敌人胆寒的特等射手。
　　刘磊就算再没有军事经验，也看过不少狙击手电影，所以死神战队的作战方式就被确定为远程狙击高价值目标。当初狙杀灵元天皇他们是这么做的，这次狙杀俄军指挥官也是如此，这也是霍明将他们派过来，以拖延尼布楚城被攻陷时间的原因之一。
　　这种区别于当今作战模式的新战法，是库什金中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本打算借助十一抽杀律和军官带头的方式，激励广大俄国士兵的战斗意志，让他们不计伤亡的夺回昨晚失去的阵地，缩短占领尼布楚的时间，以夺回战争主动权，却没想到撞上了如此不讲道理的打法。
　　在死神战队的有力支援下，新汉军各部都守住了自己的阵地，甚至比前几天的战斗还要轻松些，而俄军的成绩就相当惨不忍睹了。
　　十万大军全线进攻了一整天，竟然只夺回了三条街道，伤亡却超过了一成。甚至因为军官死伤太多，以至于士兵无人率领，下午的攻势几乎成了磨洋工，库什金中将即使在望远镜里也能看出，进攻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放下望远镜的库什金中将叹了口气：“命令全军撤回休整，取消十一抽杀律。”这道命令下达，让所有官兵都松了口气，若真的要实行那种残酷的做法，许多人已经打定主意当逃兵了。
　　库什金中将也很不理解，在高压政策下，为何战事还是如此拖沓，仿佛所有俄军官兵都不想要命了一般。然而当他拿到今天的伤亡报告，一切疑惑全都解开了。
　　阵亡一万三千人的数字并不让库什金惊讶，毕竟这样不计代价的冲锋，死伤惨重是正常的。然而军官的死亡就很不正常了，他只是稍加计算就能得出，八个师的俄军中，军官阵亡率竟然高达八成。
　　单是师长就阵亡了三个，以下级别的军官更是死伤殆尽，有的团甚至最高级别军官都变成了排长，这也难怪士兵们进攻不主动了。没有军官的组织，士兵又如何能发动强大攻势。
　　死神战队一天内取得的战果是如此辉煌，以至于大多数狙击手的战绩都增加了十个以上。后世历史学家对这一战中死神战队的辉煌战绩很不理解，甚至有斥之为注水以后的假战果，皆是因为战果数字太大了。
　　事实上这个惊人到令人无法相信的战果，有库什金中将不合时宜的军官带头冲锋和十一抽杀律的辅助，也有当时军队作战理念和环境的原因。
　　十七世纪的战争中，火绳枪和燧发枪的应用将战争带入了热兵器时代，但因为命中精度、射速和射程都很低，让军队不得不采取线列队形前进到近距离，以互相排队枪毙的方式增加火力密度。
　　在这样的战法中，士兵们拼得是信仰，靠得是运气，往往谁敢靠得更近再开火，就是取胜的关键。所谓将是兵的胆，这个道理古今中外皆是通用的。为了稳定士气，也为了组织队形，军官们往往采取有别于士兵的鲜亮制服。
　　不同的制服颜色，不同的样式，在欧洲各国的军队中，军官服装甚至会有翻花的袖子，缀满代表荣誉的流苏甚至是绶带，就算不用望远镜，隔着老远都能在敌军队伍中区分出军官和士兵来。
　　这样明显的目标，在狙击手的眼中就是找死，死神战队的士兵们能轻松区别出哪个是军官，甚至对于有经验的人来说，连对方的级别职衔都能从服饰判断出来，这样的狙击怎么能不战果辉煌。
　　在这场左右两国国运的关键战斗中，悲催的俄国军官团成了死神战队的试金石，也成就了他们的赫赫威名。
　　不管库什金中将多么不愿意，他也只能结束今天的进攻了。重新整编部队，选拔出新的军官，这些工作非常繁琐，却要在最多一夜之内全部完成，这足以让库什金中将等一干高级军官忙的焦头烂额。
　　然而夜晚时分并不太平，新汉军的大部分官兵虽然都休息了，但赵良栋还是精选出了五支敢死队，彻夜向俄军发起了进攻。士气高昂的战士们利用黑夜的视线不清，很快将白天被占的三条街道夺了回去，并开始向城郊的堑壕阵地发起进攻。
　　为了这些敢死队的作战，赵良栋将所有残存的霰弹枪和左轮手枪都拿了出来。
　　事实证明，这些武器在黑夜的堑壕战中，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面对着装备精良的新汉军敢死队，俄国守军的燧发枪如同烧火棍般无用，大片阵地很快即告丢失。若不是库什金中将反应快，连夜将大量部队调了上去，恐怕敢死队就要收复之前丢失的所有阵地了。
　　即便如此，俄军的损失也不可谓不小，超过三千人的阵亡并不让库什金中将多么心疼，关键是两处重要的火炮阵地被偷袭，近六十门火炮和配套的弹药被摧毁。更让人痛心的是这些被摧毁的火炮都来自于莫斯科，是辎重部队拆散以后人拉肩扛，一点点送到前线来的重炮。


第886章 燃烧弹
　　六十门重炮的损毁，让俄军的火炮射程凭空缩短了一半，对日后的战斗影响甚大。
　　一夜的战斗，让之前的战果丧失殆尽，幸好赵良栋担心城外阵地会遭到俄军炮火打击，又主动撤回了城内，否则俄军的脸就丢大了。
　　看着满地疮痍的阵地上，随处可见的俄军尸体，库什金中将的脸色无比难看，他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不管情况如何，尼布楚城都必须攻克，这是库什金中将一以贯之的坚持，他立刻下达了继续进攻的命令。
　　俄军士兵重新进入阵地，开始向着城市边缘前进。看着逐渐接近城市的俄军士兵们，库什金中将感到了一丝欣慰，他手中还有三十万大军，这是他取得胜利的底气所在。
　　旁边的柯尔金准将抬起头，看着湛蓝天空中飘荡的几朵白云露出了一抹笑容：“今天是个好天气，相信战斗会顺利的。”
　　库什金中将也在默默的祈祷着，希望这次这两天以来的失利是新汉军的垂死挣扎，当他们耗光了所有力气，俄军会突然占领整个城市。“或许吧，你说得对，会顺利的。”库什金中将看向旁边的柯尔金准将，却发现对方呆愣楞得看着天空。
　　“你在看什么？”库什金中将看向他所注视的方向，发现在那片洁白的云彩后面，有一群小黑点在忽隐忽现：“你感觉那些黑点像什么？”
　　“不知道，不过排列很整齐，应该是大雁吧。这个时节正是大雁北归的时候。”柯尔金准将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不对，那不是大雁，那是……飞艇。”库什金中将猛然瞪大了眼睛，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器，但从去年败回的哥萨克骑兵口中，这种恶魔般无法抗拒的武器，曾经被无数次描绘过。
　　“命令所有部队散开，全部散开。”库什金中将立刻下达了命令，他知道飞艇的炸弹厉害，但自己却没有任何能够与之对抗的武器。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分散兵力，让对方找不到集中的军队轰炸，尽量减少己方的损失。
　　听说是新汉军的飞艇到了，俄军士兵们再也顾不得向城内进攻，纷纷躲入的堑壕内，同时祈祷着可怕的炸弹不会落到自己头顶上。
　　许强站在1001号飞艇的驾驶吊篮内，用望远镜看着远处惊慌乱跑的俄军士兵，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让你们尝尝最新式的炸弹，这可是皇上亲自干预制造的，威力肯定差不了。”
　　“报告指挥使大人，发现目标。”了望手的声音突然传来，给他指出了目标的方向。
　　许强拿起望远镜看了看点头道：“就是那里，命令第三、第四中队跟随副指挥使行动，轰炸俄军阵地，我们去主要目标。”
　　“遵命。”艇长大声答应着，他低头看了看几个仪器喊道：“左舵八十度。”
　　“八十度左舵。”舵手大声答应着，转动起手中的舵轮，随着垂直尾翼的转动，飞艇开始缓缓转向。
　　战斗吊篮内的信号兵拉起一连串的彩旗，从后方的窗口抛了出去。这是各艇通讯用的信号旗，张志诚在1002艇上很快看清了彩旗，笑着对旁边的舵手喊道：“右舵七十五度，我们去炸老毛子。”
　　“七十五度右舵。”舵手大声回答着，同样开始转动手中的舵轮。十六艘飞艇一分为二，向着不同的目标冲去。
　　“那些新汉军的飞艇要做什么？”库什金中将皱起了眉头，双眼一刻不停的开始转向的飞艇。
　　“谁知道，或许他们打算等一等，看咱们是否会继续攻城。”柯尔金准将纵了纵肩：“也许是找到了更有价值的目标。”
　　“更有价值的目标？什么目标比士兵还有价值？”库什金中将若有所思得看着飞艇，突然脸色大变：“不好，是战马。”
　　许强的主要目标的确是战马，为了尽快攻克尼布楚城，哥萨克骑兵也都加入了战斗。不过尼布楚城周围都被挖掘了纵横交错的堑壕，战马根本无法机动，哥萨克骑兵们不得不建立起几个大的马厩，临时存在多达十万匹战马。
　　这些战马在攻城战中毫无作用，但对野外机动作战却是巨大威胁，所以霍明给空军的任务很明确，消灭俄军的战马，给接下来的战斗创造有利条件。许强带了由刘磊牵头刚刚研制成功的新式炸弹，就是奔向了那些圈在围栏里的，几乎所有俄军战马。
　　库什金中将的反应略微慢了些，不等他派人去疏散战马，空军的飞艇就已经开始投弹了。许强命令所有飞艇单独作战，每艘飞艇攻击一座马厩，分片包打务必做到全部摧毁。
　　当第一枚炸弹落在战马群中，惊呆所有俄军士兵的情况出现了。不算太大的爆炸声传来，并未给周围的战马造成多大伤害，然而四散飞射的白色雾气却透露出一丝诡异。紧接着战马群就乱了起来，原来那些白色的东西沾染在马身上，立刻燃起了淡绿色的火苗。
　　那种天生对火焰的恐惧，让战马们乱作一团，而身体上灼热的疼痛感，更是令那些战马陷入了疯狂状态。被点燃的战马四处乱跑乱挤，希望能减缓身体上的痛苦，然而它们却将火焰沾染给了更多同伴。
　　随着战马的互相波及，以及不断落下的炸弹，马厩里的火焰越来越大，到最后战马群终于冲破了栅栏的束缚，向着四面八方逃去。大部分战马逃散向了原野，有些则转头冲向了城区。一些俄军士兵措手不及，被战马撞到的同时，也被沾染了火焰。
　　这些火焰的可怕，让俄军士兵们感受到了地狱般的痛苦，不管是水浇还是土埋，都无法让这些火焰熄灭。那些如魔鬼般的火焰会一直燃烧，直到烧穿皮肉，烧穿骨头，让俄军士兵们在惨叫声中活活被烧死。
　　这就是刘磊利用自己丰富的化学知识，在军工厂科研人员配合下制造出来的白磷燃烧弹。这种新式炸弹中装填的大部分都是浸泡在煤油中的白磷物质，只有中心部分安装了硝化甘油药柱，装药量非常少。


第887章 沿途追击
　　这点炸药根本无法伤人，它的作用只是将包裹在周围的煤油和白磷抛撒出去。当这些东西抛洒到空中，煤油会在爆炸形成的炽热空气中迅速挥发或燃烧，将白磷暴露在空气中。这种四十度就会自燃的物质附着力极强，而沾染在身上根本无法清除，才会出现直接烧死人的现象。
　　俄军士兵们应该庆幸，刘磊还没有完成对铝粉的提炼，如果他在白磷燃烧弹中添加铝热剂，俄军被烧死的人数至少会翻一番。
　　正当幸存的俄军士兵们庆幸自己没有沾染可怕的火焰时，天空中突然暗淡下来，张志诚率领的两个中队也开始在俄军中投下了炸弹。可怕的火焰四面开花，爆炸的威力并不大，但抛射出的恐怖火焰，却沾染了范围内的每一个人。
　　俄军士兵们惊慌失措，他不知道该如何抵御这些火焰，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躲避。它们是如此的凶残，连躲在堑壕内也无法逃避可怕的惩罚，被点燃的俄军士兵只能哀嚎着乱跑，直到被活活烧死。
　　有些士兵听到好友痛苦的惨叫声，还打算过去帮忙，结果却被沾染上的火焰，同样被烧死。很快那些沾染火焰的士兵成了让士兵们唯恐躲之不及的瘟疫，一些带着火焰拼命挣扎的士兵甚至被战友击毙，俄军中的混乱在不断扩大。
　　尼布楚周围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看的城内的守军目瞪口呆。飞艇携带的燃烧弹毕竟有限，在肆虐了近半个小时后，它们终于耗尽了弹药，向着东方缓缓驶去。
　　惊魂未定的库什金中将立刻下令统计损失，结果令他目瞪口呆，俄军被烧死、被踩死，以及被同伴击毙的人数超过一万，被火焰点燃而焚毁的弹药和粮食占到总数的三分之一。最要命的问题是所有战马都逃走或者被烧死了，哥萨克骑兵瞬间都转职成了步兵，完全丧失了野外作战的机动能力。
　　库什金中将知道他最后的努力已经失败了，失去所有骑兵以后，即便他能够攻克尼布楚城，也会被蜂拥而至的新汉军骑兵封锁，最终困死在此地。没有骑兵的机动性，在广袤的西伯利亚大平原上只能被不断蚕食。
　　现在库什金中将唯一能做的就是调头回去，依靠数量众多的士兵，交替掩护走完这段回家的路。至少要将军队退回前进城休养几天，再决定下一步的作战目标。
　　当然以目前的情况，想撤退也不是能随时撤退的，经历过数十吨白磷燃烧弹的洗礼，尸体和物资都需要清理。同时还要救治伤员，安排殿后的部队，以防止尼布楚守军追击等等。这些事情足够让俄军忙活很长时间，直到第二天中午俄军才开始了成编制的后撤。
　　见到俄军开始撤退，赵良栋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尼布楚守住了。取得了这决定性一战的胜利，接下来就是如果扩大战果了，赵良栋将手上的部队从头到尾思考了一遍，却发现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还有追击的能力。
　　两个月的防御战，已经让所有人精疲力竭，他们再也没有力量发动反击了。就在赵良栋琢磨该如何给俄军找点麻烦的时候，龙捻少将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他对着赵良栋敬了个军礼道：“赵将军，我来辞行。”
　　“辞行？为什么？”赵良栋不明白，为何死神战队才来到尼布楚两天，就要急着离开了。
　　“为了俄国人。”龙捻露出了一抹微笑：“我们要沿途追击，决不能让他们好受。”
　　“需要什么帮助吗？”赵良栋询问道。
　　龙捻摇了摇头：“我们的作战方式与普通部队不同，彼此根本无法配合。多谢赵将军的好意，我们胜利后再见。”
　　“胜利后？我们的防御战已经胜利了。”赵良栋说道。
　　“不错，但还不是最后的胜利。”龙捻笑道：“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如何将俄军全部留下，让他们一个也回不到欧洲去。”这句话透着丝丝寒意，令赵良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龙捻却只是笑着再次敬礼，转身离开了。
　　俄军的大规模撤军开始了，他们的噩梦也随之开始。在路上担任阻击任务的绝非只有死神战队，雪狼特战队和沙狐特遣队也加入了进来，有这些神出鬼没的特种兵在，俄军怎么能安安稳稳的行军。
　　他们不是以狙击枪在数百米外射击军官，就在道路上埋设地雷，在水源里投毒，杀死行军途中上厕所的落单士兵，种种杀招不一而足，搞得俄军草木皆兵处处防备，大大拖慢了行军速度。
　　然而最让库什金中将头疼的并非这些特种兵，而是霍明派出的三个蒙古骑兵师。这些来去如风的蒙古骑兵装备有射程超过四百米，能连续射击八颗子弹的转轮式步枪。
　　当俄军正在行军途中，蒙古骑兵会以团为单位，突然出现在行军队伍附近，用转轮式步枪进行密集射击，待偷袭过后又立刻远遁。俄军的燧发枪有效射程只有五十多米，火炮又无法迅速展开炮击，他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尼布楚与前进城之间一千公里的道路，竟然成了俄军的伤心之路，后来有幸存俄军军官甚至在回忆录中说，这条路是用俄军用尸体丈量过的。在骑兵和特种部队连续不断的袭扰下，俄军每天只能走十公里，伤亡人数却要超过五百人。
　　只挨打无法还手的战斗，是最能摧垮士气的。眼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毫无反抗之力的死在路上，俄军士兵们的士气可想而知。
　　更艰难的情况还在发生，数十万人的行军，物资消耗是个天文数字，军中存储的粮食根本不够用，而新汉军却采取了焦土策略，俄军在地方上别说是粮食，连水井都很难找到。
　　幸好如今是夏季，荒野上动物数量不少，无奈的库什金中将只好命令部队四处打猎，补充军中的食物供应。


第888章 最后的努力
　　这样的做法的确很有效，军粮的匮乏得到了缓解，但派出小部队打猎，也让特种兵们趁机干掉了不少，结果俄军伤亡再次猛增。
　　俄军在不断被袭扰中行军，伤亡不断扩大，然而霍明似乎对此还不满意，仍旧在增加攻击的手段。
　　后续部队增援到达尼布楚之后，也带来了大量的物资，这其中就包括空军所使用的电瓶液和炸弹。
　　新汉军的空军开始以尼布楚为基地，对俄军展开持续的轰炸。尽管道路越来越远，飞艇的速度也不快，让轰炸只能保持在每天一次的频率。随着白磷燃烧弹被一次扔光，他们也只能使用普通的航空炸弹，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对于俄军士兵来说，遭遇空军的轰炸是非常可怕的，虽然每次炸死的人都不多，但对士气的打击确是立竿见影。到了后来，俄军也躲出了经验，只要发现飞艇靠近，全军立刻分散开，潜伏到荒草里去，这就让飞艇轰炸的效果大大降低了。
　　许强很快发现了这种情况，他干脆不急着投弹，每次抵达俄军上空后，就带着飞艇队伍在那里转悠，直到电池快不够的时候才扔掉炸弹返回基地。这样的做法虽然无法消灭多少俄军，却大大延迟了他们的前进速度。
　　俄军撤退的行军速度再次减半，这让蒙古骑兵师和特种兵们找到了更多的机会。他们甚至趁着飞艇抵达的时候发动袭击，让分散的俄军更加没有还手之力。面对几乎无法抗拒的敌人，库什金中将始终在隐忍着，他要为了最后的手段麻痹敌人，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哥萨克人常年养马，战马毕竟是有灵性的，虽然大部分战马都烧死或者逃入了冰冷的针叶林中，但还有少量战马陆陆续续得回到了军队里。因为有数十万俄军的掩护，让这些零星归来的战马并不显眼，以至于让库什金中将凑出了三千多匹。
　　这一天的入夜之后，库什金中将突然派出了三千多名骑兵。他们都是哥萨克骑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配备了最好的武器，带足粮食之后趁着夜色离开大队，向着前进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这些骑兵的任务非常简单，利用大部队吸引新汉军的注意力，尽快抵达前进城与己方守军汇合。征调那里的后备战马组成大队骑兵返回，保护陆军一路退回前进城。
　　哥萨克骑兵们一路狂奔，根本不敢停留，到天明时已经脱离大队近六十公里了。这么远的距离，让他们摆脱了新汉军袭扰部队的侦查范围，终于能够平平安安的去前进城搬救兵了。
　　哥萨克骑兵们昼伏夜出，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进城奔去，在他们的努力下，竟然仅用七天时间就跑完了全程。当前进城巍峨的城墙遥遥可见，率领哥萨克骑兵的达维多夫上校松了口气。
　　后勤基地已经抵达，接下来的任务就不是他能左右了，他要尽快上报给城内的指挥官，让他去准备如何救援库什金的主力大军。三千哥萨克快马加鞭，一路疾驰着靠近了前进城，然而这里城门紧闭，城头看不到人影，更看不到任何一面旗帜。
　　周围实在太安静的，安静的仿佛是一座死城。达维多夫上校立刻命人上前叫城，然而一连喊了三四次，城头却没有任何回应。那名哥萨克骑兵大为光火，立刻将燧发枪装了子弹，对着城头瞄准射击。
　　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寂静，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然而很快城头上就传来了震撼的呐喊声。一面巨大的红底金龙旗出现在城门楼的顶端，城头立刻出现了大批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只见他们一个个端起火帽式步枪，对着哥萨克骑兵就是一顿攒射。
　　因为是回到自家城池，哥萨克骑兵们距离城门都很近，三千多人有大半皆在百米之内，其余的也没超过三百米。当有效射程超过五百米的火帽式步枪开始射击，毫无防备的哥萨克骑兵很快出现了重大伤亡。
　　哥萨克骑兵纷纷落马，那些幸存者急匆匆拨转马头，向着来路狂奔而去。达维多夫上校也跟着骑兵们夺路奔逃，然而他们的逃跑并未持续很久，因为在道路两侧突然出现了无数骑兵。他们正是霍明留下来作为机动部队使用的第四蒙古骑兵师。
　　残存的两千哥萨克骑兵面对七倍的敌军骑兵，已经丧失的取胜的希望。尽管如此，哥萨克的荣誉不允许他们投降，达维多夫上校挥舞着马刀，率领骑兵们迎面冲了上去。
　　第四蒙古骑兵师的师长聂守先微微一笑，带好了自己的面具：“所有人抽刀，戴面具，冲锋。”
　　简单的命令很快下达到了各部队，此时的聂守先少将已经纵身一跃，带领着警卫排越众而出。其他各部队的官兵们纷纷催动战马，紧紧跟了上去。战马在疾驰中不断提速，第四蒙古骑兵师很快形成了三个箭头，向着哥萨克骑兵冲去。
　　双方的阵型撞在了一起，两翼的蒙古骑兵箭头纷纷转向，将两千哥萨克骑兵团团包围了起来。
　　这是一场传统的骑兵格斗，但交战双方却并不平等。当新汉军没有使用转轮步枪的时候，达维多夫上校还有一丝窃喜，然而双方近身交战，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对面的新汉军骑兵各个身着全身甲，镍铬合金钢制作的胸甲和山纹甲根本不是普通马刀所能破开的。就算要砍对方的头也没用，头盔很好的降低了马刀的冲击力，面具则将最后一点弱点也屏蔽了起来。
　　悍勇无比的哥萨克骑兵们高举马刀，却找不到能够劈下的地方。在他们看来，新汉骑兵简直就是铁罐子，让他们有种没地方下手的无奈感觉。双方兵器上的差异，让战果没有丝毫悬念，尽管哥萨克骑兵个个勇猛，直到全部战死也不投降，但这一切于事无补，以他们的武器，连给骑兵师造成伤兵都不可能。


第889章 无解阳谋
　　看着不断倒下的哥萨克骑兵，站在城头的顾敏行收回望远镜感叹道：“库什金应该已经无计可施了，以他现在的行军速度，抵达前进城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无法逃回欧洲去。”
　　霍明哈哈一笑：“还是多亏了你的偷袭，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拿下前进城。若他们早来两天，恐怕库什金的计划真能成功。”
　　“你知道库什金的计划？”顾敏行惊讶得看向霍明问道。
　　“这并不难猜。”霍明点了点头：“空军的一次轰炸，虽然在周边地区引发了不小的山林大火，却也将哥萨克骑兵的机动能力彻底废掉了。没有哥萨克骑兵的保护，俄军步兵时时遭遇死亡威胁，库什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他派人回来，最大的目标还是托管在前进城内的三万匹战马，希望能够恢复哥萨克的机动能力罢了。”
　　“有道理。”顾敏行点了点头：“只可惜库什金中将一步慢步步慢，前进城已经丢了都不知道，还敢对尼布楚发起进攻。”
　　霍明道：“不管怎么说，此战可期必胜，还要感谢赵良栋的拼死守卫啊。”
　　“空军的功劳也很大，尤其是那个白磷燃烧弹，只可惜被皇上禁用了。”顾敏行啧啧赞叹道。
　　“不禁用不行，那些带着火的马引燃了不少树林，过火面积超过三百平方公里了，现在还有好几个地方正在燃烧。若不是战事紧急，我都要派兵灭火了。”霍明叹气道。他又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白磷燃烧弹在亚洲禁止用，那是皇上预定的自留地，去欧洲用应该没问题了吧。
　　“将军，我看以如今的兵力，消灭库什金没有多少问题，是不是通知吴将军那边一声？”霍明正思考着如何劝说皇上，让他把白磷燃烧弹用到欧洲去，就听到了顾敏行的建议。
　　“不错，绑着西北战区的手脚，会贻误战机的。立刻派快马传讯，通知他们乌拉尔山防线的那道保险不需要了，让他们全力对付欧洲俄军吧。”霍明点了点头。
　　北方的战况日趋明朗，在中原地区的战斗却依旧在激烈的进行着。周培公的行动颇为迟缓，为了加快他的行军速度，黄英干脆将佯攻变成了实攻。以皇家近卫军第五师为主力，配以国防军发起总攻，将守城的三万清军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求援的文书如雪片般飞向周培公大营，甚至飞向了北京城。看着襄阳朝不保夕的求援信，康熙急得双眼通红。最近他的心情很不好，皇太后病势沉重，每日糊涂一阵清醒一阵，让苏麻喇姑不敢擅离左右。
　　国内局势也没少让他操心，自从除夕之夜潼关被占以后，五路联盟就始终在走下坡路，陕西、甘肃相继易手，吴三桂被灭，和硕特汗国被打得奄奄一息，准噶尔汗国生死不明，如今康熙唯一的指望就是俄罗斯沙皇国的军队了。
　　两个月前就听说俄军五十万大军进攻尼布楚，打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取胜的消息。康熙原打算偷偷抽调练军去北方助战，先解决北边的新汉军，没想到周培公统兵才刚刚离开，南方的新汉军就发起了攻势，这次居然想要攻克襄阳，将湖北的十几万清军一网打尽。
　　康熙当然知道轻重缓急，新汉帝国的根基毕竟是在南方，若被新汉军攻克了襄阳，互不统属的淮河大别山防线就与围绕秦岭的四川、陕西天险连成了一体。凭借新汉军守城的能耐，只需驻守二十万大军，清军纵有百万雄师也无法突破，未来新汉帝国将立于不败之地。
　　想当年积弱如南宋，凭借着这条防线也守了百年之久。何况新汉帝国兵强马壮，国内经济更是远超清国，万一对方彻底放弃北方，以二十万大军驻守防线，再从东部沿海或者西部潼关等地四面出击，就算再给他一百万大军也不够用。
　　这是一招毒计，也是一招阳谋，康熙眼睁睁看着消灭北方新汉军的大好时机，却也只好放弃了。深思熟虑之后，康熙直接给周培公下旨，命令他率领十万练军尽快救援襄阳，同时命令以裕亲王福全为首，火器营统领高其位，御史郭世隆辅助，率领刚刚训练完成的二十万练军随后支援。
　　此时选择回援的周培公却是日行十里就扎营，根本没有救援的样子，仿佛他来渡假的一般。大军已经回援十多日了，却刚刚抵达定陶，急得李光地多次劝谏，周培公却偏偏不同。
　　这一日大军走到距离曹县县城尚有四十里的地方，周培公又下令扎营了。看着还挂在中天的太阳，李光地皱了皱眉，快步向着大营走去。
　　两人关系极好，入大营根本不需要通禀，李光地迈步进入营帐，发现周培公一身便装正躺在行军上摇扇子，一副自得其乐的农家老翁形象。李光地看得直皱眉，连忙上前道：“培公兄，你这是为何？每日只走十里，何时能到襄阳城？何况开封也被伪汉水师攻打，我们也该去救一救的。”
　　“晋卿不必着急，先坐下来休息片刻，我命人奉茶过来。”周培公笑着让他坐下，命亲兵去沏茶。等到人都走了，他这才说道：“晋卿心中想法我都知道，只是此事急不得。”
　　“为何？”李光地反问道。
　　周培公指了指天上：“皇上并未下圣旨命我等回援，这便是有违君命。若我们走得太快了，皇上怪罪下来连补救的机会也没有。我军现在救援缓行，若襄阳失守我们也在救援途中，只是尚未到达罢了，朝廷怪罪下来自然怨不得我等。若皇上执意北攻，你我率军掉头回去也来得及，并不会贻误军机。”
　　让李光地坐在旁边，周培公又说道：“至于开封府那边不用去管，这明显是刘磊牵制我军的招数，我军直接去给襄阳解围，开封之围自解。”
　　“只是如此一来，恐怕赶不及救援襄阳啊。”被周培公如此解说，李光地也没了脾气。
　　“朝中满华之争愈烈，你我行事不得不先保全自身啊，否则就算皇上也救不了。”周培公叹了口气，又闭目养神起来。


第890章 黄河决口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校尉急匆匆跑了进来：“启禀两位大人，皇上圣旨到。”
　　“圣旨？”这下子周培公再也无法保持风轻云淡了，他连忙换了官服，带着李光地及众多将领出营门跪接圣旨。
　　听着钦差大臣的朗声宣读圣旨，周培公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他赌得没错，康熙绝不可能接受与刘磊南北分治，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襄阳就是个绕不过去的点。
　　依托襄阳这个据点，清军进可攻退可守，能够牵制新汉军数十万大军，若丢了襄阳，新汉军的战斗力将完全爆发出来，清军再想挡住就很难了。
　　周培公深知这一点，如今有了救援的圣旨，还有二十万练军的援军做后盾，他顿时感觉有了把握。送走宣旨的钦差以后，周培公一反常态得下令天明后整军前行，队伍加快了行军速度调转方向直奔单县。
　　看着滚滚向前的大军，李光地坐在马上问道：“我们可以在曹县渡河，怎么又要去单县？”
　　周培公道：“我率军前往曹县，本是作了两手准备。若皇上要我们救援开封，便可沿着曹县一直向西即可。如今要去襄阳，自然是距离开封的伪汉水师越远越好。我们本来距离曹县还有段距离，掉头去单县也相差不大，为何不去个安全点的地方，更何况单县的渡口要大些，我们过河的速度也快。”
　　“言之有理。”李光地点点头，眼看着前面单县就到了，周培公立刻命令探马前往联络渡船。
　　半个时辰之后，探马便回来了：“启禀大人，单县渡船几天前全都被新汉军焚毁了。”
　　“什么？”李光地惊呼出声。
　　“不仅是单县，周围几个县的渡船都被焚毁了。”探马答道。
　　周培公冷笑一声：“欲盖弥彰，新汉军定然是兵力不足，只好借此阻挡我们渡过黄河。他却没想到我们可以制作木筏，根本就挡不住。”
　　“黄河不是那么容易渡过的。”李光地提醒道。
　　“无妨。”周培公摆摆手：“单县此处黄河水流颇缓，木筏完全可以渡过去，只是多费些时间罢了。立刻命人在附近伐木，我们制作一批木筏。”
　　清军没有进入县城，而是在城郊的树林停了下来，他们要伐木运到河边去，再制作成木筏。这样的工作非常繁重，即使周培公派出近万士卒，也需要至少一天时间才能完成。
　　无法离开就只好扎营，周培公就将大营扎在了距离黄河渡口五里外的官道旁，等着制作木筏的工作完成。
　　周培公并不知道，一双眼睛始终观察着练军的动向。虎鲸蛙人组指挥使任兵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着旁边的中队长岳宁点点头：“时机成熟了，下令起爆。”
　　“瞧好吧大人。”岳宁咧着嘴笑道，这项工作令他非常满意。
　　连接到炸药的导火索很快被点燃了，引线不断的燃烧着，迅速向埋设在大坝内的两百公斤硝化甘油炸药靠近。
　　虎鲸蛙人组的战士们距离远远的，全都躲到了大坝的反斜面，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轰隆隆的巨响震颤大地，正在喝茶的周培公只感觉脚下猛然晃动，桌上的茶碗吧嗒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出什么事了？”周培公猛然站了起来，旁边的李光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跑到了大帐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更加沉闷的隆隆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大地的不断震颤，周培公脸色大变：“糟了，有埋伏，是大队骑兵。”
　　这根本不是什么大队骑兵，而是奔涌向前的黄河水。当周培公忙着集结军队迎敌的时候，他们已经丧失了最后逃出生天的机会。排列整齐的练军士兵高举燧发枪，准备迎着敌军骑兵发动齐射，远处那条渐渐清晰的黑线却变成了土黄色的墙壁。
　　墙壁滚滚向前，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高大，瞪着眼睛的周培公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那是高达五米的浑浊水墙。他的脸色巨变大喊道：“不好，是洪水。”
　　练军再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滚滚而来的黄河水奔涌向前，带着万马奔腾般的气势，摧枯拉朽荡平了世间的一切。洪水所到之处，练军士兵毫无抵抗之力，人员、营寨甚至是沉重的火炮统统被冲走了。有的人侥幸抓住一根木头，有的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滚滚的黄河水吞没了。
　　大水一路向前，虽然流势逐渐放缓，水量却越来越多。很快单县周围的村落就全被冲毁了。曹县、鱼台、丰县和沛县也遭受了水灾，尚未收割的小麦被洪水毁去，百姓们只能爬到树上屋顶才幸免于难。到处哀鸿遍野，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大水一直灌入涞河的河道，才略微逐渐收敛了一些，但也只是稍微收敛而已。滚滚而来的黄河水仍旧在不断向前，仿佛不甘心就此收敛，直到进入了柳林河才最终被阻止。多余的水量通过两条支流汇入昭阳湖，总算将这次黄河决口控制在了一片较小的区域内，但受灾面积依旧超过了八个县，十多万灾民嗷嗷待哺。
　　在破堤水淹练军之后，淮河守军突然有了新的动向，早已经秘密抽调到宿州的陆战队第二师在师长蒋峰的率领下，突然向北攻克了徐州府，随后又向西占据了砀山和归德府。
　　一支工兵部队在黄河堤坝上着手抢险，很快就堵住的被爆破的决口处，阻止了黄河的继续泛滥。随后早已做好准备的新汉帝国民曹官员们在大军的掩护下迅速渡过黄河，开始在受灾各县发粮赈灾。
　　蒋峰的陆战队第二师将所有部队分散开，一面帮助百姓恢复生产，一面清剿残余的练军部队，将他们彻底消灭。
　　十万练军就此灰飞烟灭，周培公死于洪水之中，侥幸逃脱的李光地带着三千多残军退回济宁州，向朝廷发出了求援奏折。
　　宋轲的战略从来都是组合拳，一旦发动就是接二连三的打击。三天后襄阳城被攻克，新汉军彻底封死了清军进军南方的道路，随后黄英调动八万大军挥师南下，接应沈冰的部队。


第891章 美洲救援
　　两军合兵一处，很快将岳乐残存的九万多人包围在狭小的荆门城内。汇合后数量高达二十万的新汉军部队四面攻打，以火炮不断消耗着清军士卒，岳乐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如果说尼布楚之战彻底扭转了新汉帝国对俄作战的劣势，南方的这一系列战斗就是加快了清帝国的灭亡速度，而决定性的战斗并非只有这两处。在广袤的美洲大陆上，战争同样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次战争虽然并没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却被后世的史学家认为是新汉帝国介入欧洲事务的开始。
　　早在李嗣兴剿灭准噶尔汗国的时候，美洲的西班牙人就对葡萄牙的巴西殖民地动手了。接到命令的卡斯特罗公爵没有犹豫，立刻命令门多萨中将率领三万陆军乘坐着西班牙舰队的武装商船，沿哥伦比亚地区海岸线南下，越过亚马逊河口之后，迅速攻克葡萄牙重镇圣路易斯。
　　葡萄牙守军尚未接到开战消息，猝不及防之下，只坚守了半天时间就匆匆撤退了。两千多守军丢弃了近万百姓，一直退到了特雷西纳。警迅在巴西殖民地内飞速传播，很快就送到了里约热内卢。
　　作为巴西殖民地的总督所在地，当布鲁诺接到西班牙人偷袭的消息，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向新汉帝国太平洋垦殖公司发去了求援信。
　　因为玄衣使之前的判断，刘坤认为西班牙人要对自己动手，所以早早做好了战争准备，大军集结在边境地区随时待命，而他本人也布兰卡港内。对于巴西殖民地总督布鲁诺的关照，刘磊是有过特别训示的，刘坤有便宜行事的权利。
　　当布鲁诺的求援信送到布兰卡港，刘坤立即宣布全军向西班牙发起进攻。两位西班牙总督都不会想到，新汉帝国一个垦殖公司会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而这种战斗力一旦开始爆发，必将是排山倒海般难以抵御的强大攻势。
　　先得到消息的南美洲军队首先发动了进攻，祖泽清率领着三万南美守备队的士兵，利用12磅榴弹炮的强悍威力，三天内就攻克了西班牙人在南美洲大西洋沿岸最重要的据点布宜诺斯艾利斯。
　　当惊恐的西班牙守军排着队放下武器，高举双手走出城市的时候，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对方竟然能通过陆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运来重型火炮。
　　得益于巴塔哥尼亚地区大西洋铁路的修建，守备队的人员物资和各种补给物资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源源不断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尤其是在工程人员铺下最后一段铁轨之后，将铁路线一直延伸到了城内，短时间内就将这个扼守阿拉多河口的重要港口城市变成了强大的要塞。
　　随后守备队毫无悬念得占领了蒙得维的亚，并开始在沿海地区清剿西班牙人的实力。
　　如今的南美洲守备队可不是以前的规模了，随着大量移民的加入，以及国内送来源源不断的俘虏，南美洲守备队已经扩建为五个守备师，总兵力超过八万人。
　　在两座海港城市布置了足够的防守兵力之后，祖泽清率领三个守备师利用大量装备的自行车迅速北上，很快进入了巴西殖民地境内。
　　布鲁诺已经接到了佩德罗摄政王的正式公函，同意他向新汉帝国借兵，同时允许交付半个殖民地作为代价。有了这份正式的命令布鲁诺更加大胆了，他命令各个葡萄牙定居点和堡垒全部对新汉军放行，同时沿途供给军需物资。
　　事实上这条命令的用处不大，为了加快行军速度，祖泽清没有走葡萄牙人开辟的林间小路，而是采取了最近的路线，沿着海边的草原地带直接向北，冲向了里约热内卢。
　　已经登陆的三万西班牙大军配合海军，四面包围着里约热内卢发起进攻。尽管布鲁诺指挥部队拼死抵抗，仍旧只能节节后退，这也是无可奈何，葡萄牙人本就不善于打仗，何况殖民地军队重量更是堪忧。近一个半月的防守，让葡萄牙人丢失了大半的城区，若不是有援军这个希望，恐怕他们已经崩溃了。
　　当西班牙占据总督府，准备发起全面进攻彻底消灭抵抗的葡萄牙人时，城外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剧烈的爆炸声。依靠自行车的速度，轻装上阵的守备师在祖泽清的率领下仅用了二十五天时间，就越过了两千五百公里的路程，出乎意料得出现在西班牙人的背后，在他们即将取胜的时刻，狠狠捅了一刀。
　　听到城外的枪声，已经快要颓废的布鲁诺大喜，他知道援军已经抵达，里约热内卢终于守住了。
　　布鲁诺判断的不错，当依旧使用燧发枪的西班牙士兵醒过神来，组成线列步兵阵阻击冲来的敌军时，南美洲守备队用火帽式步枪在数百米外给他们结结实实得上了一课。
　　西班牙人的火炮都在战舰上，祖泽清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同样没有携带火炮，但当双方交锋的时候，步枪射程的巨大差距令西班牙人措手不及。南美洲守备队几乎在以打靶般的心情，不断射杀着西班牙士兵，那些士兵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按照西班牙最新的步兵操典要求，燧发枪的准确性低射程近，所以士兵必须排成横队齐步向前，待进入七十米的有效射程以后采取三段式射击法交替射击。步兵操典中根本没有记录，当遭遇射程远得多的敌人时，应该如何应对。
　　面对着新汉帝国南美洲守备队的远射程，西班牙人陷入了两难之中。若继续排队向前，待进入射程内停步射击，就只能被当做靶子，进入己方射程的时候，恐怕已经没几个人能站着了。若发起冲锋，西班牙士兵却没有装备刺刀，他们完全没有近战武器可用，不多的长矛兵防御骑兵尚可，若近距离与步兵肉搏，足有三米的长矛会变成自己的噩梦。
　　不管战斗是否有利，给予西班牙人思考的时间都不多，在发现情况危急之后，西班牙指挥官们只能下达了冲锋的命令。冲锋或许会死，但至少不会让士气崩溃，在双方接近到肉搏距离之时，也能缩短双方武器之间的差距。


第892章 四面出击
　　西班牙人的全面冲锋，并未让南美洲守备队的士兵们惊慌失措，他们依旧沉稳的射击着，以最快的速度将子弹送入西班牙人体内。
　　当作为反击力量的一万五千西班牙人冲到守备队阵线前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八千多人了，而接下来的战斗同样是一边倒的。雪亮的刺刀捅到胸前，只有少数西班牙军官能挥动佩剑搏斗，其他士兵或挥动起笨重的长矛，或用没有杀伤力的燧发枪胡乱捶打，根本没有多少效果。
　　肉搏战只进行了十分钟，西班牙人再次倒下三千多人以后，其余士兵纷纷举手投降。祖泽清消灭了这一支西班牙军队，立刻率军进入了里约热内卢，迅速清剿城内的残敌。
　　战斗只进行到傍晚时分，城内的西班牙人就被基本肃清了，三万西班牙大军除千多人登船逃走之外，其余全部被歼灭或者成了俘虏。当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布鲁诺险些将报告扔在地上。
　　里约热内卢的葡萄牙守军也有万人，经历一个半月的战斗只消灭了两千多西班牙人，自身损失却超过一半，如此看来他们与南美洲守备队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何况布鲁诺很清楚这支军队的底细，他们只是隶属于皇家财团一个垦殖公司的军队，并非新汉军的正规军，若都是以正规军比拼，双方的差距该有多大，布鲁诺已经不敢想象了。
　　祖泽清很快见到了这位巴西总督，他立刻下马走过去敬礼道：“总督阁下，我是隶属于新汉帝国太平洋垦殖公司，南美洲守备队司令官兼第一守备师师长祖泽清。我部奉皇上谕旨和刘坤总经理的命令，从巴特哥尼亚地区赶来，救援来迟还请不要见怪。”
　　布鲁诺清楚华夏人说话喜欢谦虚，自然不会当真认为他是来认错的。布鲁诺对着祖泽清点点头道：“我代表葡萄牙政府，多谢祖大人的援助。待清剿所有西班牙敌军之后，我将履行诺言将巴西殖民地的一半交给贵方。”
　　祖泽清摇头道：“我想总督大人误会了，这次出兵我们并不会索要任何报酬。”
　　“这是为什么？”布鲁诺感到好奇，在欧洲可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获得援军的，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祖泽清笑道：“皇上早有谕旨，若布鲁诺大人有难，我军必须全力帮助，并不要任何报酬。此次虽然是应总督大人之邀，但我们也只是遵照皇命行事，并不会索要报酬的。此外我受公司总经理刘坤大人委托，告知总督大人一件事。我军参战帮助归国抵抗西班牙人的入侵，就已经展开了全面的攻势。除了我军会在巴西境内继续肃清西班牙人势力之外，其他各地都将发动大规模进攻，还请总督大人给与必要的支持。”
　　“什么？在整个大陆上发起全面进攻？”布鲁诺有些傻眼了，本以为是在正常不过的救援，却演变成了一个大陆的全面战争，这让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然而西班牙人也没有想到，新汉帝国居然敢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就在里约热内卢成功守住之后的第三天，中美洲自治区突然宣布脱离西班牙控制，加入到新汉帝国太平洋垦殖公司中，成为其中的中美洲分公司。随后中美洲自治区训练已久的十个印第安师开始出动了。
　　这些士兵兵分两路，一路三个师沿着海岸线直接进攻哥伦比亚地区最重要的据点波哥大，另一路五个师突破了西班牙人的三道防线，迅速包围了秘鲁总督区首府雷耶斯城。
　　西班牙驻秘鲁总督卡斯特罗公爵措手不及，被直接包围在了城内，只能凭借两万守军和从移民中汇集起来的四万青壮守城。然而双方步枪射程差距实在太大，让西班牙人的损失极为惨重，如果不是远道而来的印第安部队没有携带重型火炮，卡斯特罗总督连三天也挡不住。
　　就在大军围攻雷耶斯城的时候，北方的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已经出手了。驻守北美洲的海军陆战队第一师是太平洋垦殖公司唯一的正规军编制，也是他们最强的力量。在扩编后的金山守备队分散驻守殖民地各处要塞之后，冯子超率领的这支军队就成了制胜关键。
　　当然冯子超还没有自认为凭借陆战队第一师的四万多官兵就能控制新西班牙总督区的广大土地，所以他还带上了一支特殊的军队，黑人自卫军。
　　有刘磊的授意，早在黑人抵达美洲大陆，刘坤就开始筹建这支黑人自卫军。黑人自卫军是从黑奴中选拔出来的，这些被西班牙人劫掠到北美大陆的奴隶有着深刻的仇恨，他们视所有白种人为魔鬼。然而在抵达美洲大陆被卖给太平洋垦殖公司之后，他们得到了十分人道的帮助。
　　身处新汉帝国治下，这些黑人享受到了在家乡也没有过的待遇。他们有充足的食物，能够与家人生活在一起，虽然没有自己的土地，却如新汉帝国本土一般采用八小时工作制度。因为刘坤如此人性化的治理，让黑人对太平洋垦殖公司十分拥护，也愿意踊跃参军。
　　随着西班牙人运来的黑奴超过百万，黑人自卫军也有了八万人。这些黑人士兵高大健壮，又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对他们手中的燧发枪十分熟悉。有这样一支军队的加入，有力支援了冯子超作战。
　　陆战队第一师进入墨西哥地区之后，一路攻城拔寨，攻向最重要的墨西哥城，黑人自卫军就在后面善后，不断消灭驻守各处小据点的西班牙守军，蚕食西班牙人的势力范围。
　　当冯子超率军包围墨西哥城的时候，新西班牙总督区已经有半数进入了黑人自卫军的掌控之中。黑人自卫军的辉煌战果和进军速度，除了得益于他们装备了自行车之外，也得益于他们的两位统帅，被俘后加入新汉帝国的两大名将张勇和王进宝。
　　康熙手下的河西四汉将之二，如今成了为华夏民族开疆拓土的先锋。以他们带兵打仗的能力，驾驭那群黑人轻易而居。凭借着充足的兵力和更好的武器，西班牙人根本无法抵挡。


第893章 君臣闹翻
　　十七世纪末的美洲大陆上，西班牙移民只有一百五十万人。这其中军队不超过二十万，有一部分还驻扎在加勒比海各处岛屿据点上，能投入战斗的并不多。反观太平洋垦殖公司的海军虽然弱小，陆军却要强大得多，在广袤的美洲大陆上打得西班牙人节节败退。
　　黄帝纪元4379年八月初四，墨西哥城被攻陷，新西班牙总督区总督安东尼奥公爵被俘虏。五天以后，死伤殆尽的雷耶斯城陷落，秘鲁总督卡斯特罗公爵举枪自尽，宣告着西班牙王国在美洲大陆上成建制的抵抗全部瓦解，强大的西班牙舰队失去了基地，只能躲到了古巴的哈瓦那港内等待支援。
　　美洲大陆的战斗在四个月内基本结束，太平洋垦殖公司下辖的各部队只剩下清剿残敌的工作。这一战打出了新汉帝国的威名，面对如此摧枯拉朽般的战绩，北边的法国人和英国人都安稳了许多。现在不是他们想要占便宜的问题了，在占据了美洲超过七成土地以后，太平洋垦殖公司不找他们的麻烦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清剿残敌的同时，刘坤也没有忘了建设。战斗还没结束，道路的建设已经提上了日程，尤其是从北到南贯穿整个美洲大陆的纵向铁路，更是在南北中三处同时开工了。在可以预期的未来，新汉帝国对美洲的控制将越来越稳固，而在国内的战事却依然在激烈进行着。
　　库什金中将的数十万大军依旧在艰难前行，人数也在不断的缩水。中原战局同样进展顺利，岳乐被堵在荆门城内处境艰难，军队数量日以缩减，眼看就支持不住了。
　　得知周培公身死的康熙帝大怒，立刻命令福全率领的二十万练军继续南进，重新占据襄阳城接回岳乐，杰书也率领二十多万大军猛攻淮河沿线，牵制黄英的部队，中原大地上战况越来越激烈了。
　　就在各地大战如火如荼展开的时候，刘磊坐着飞艇从西安返回了上海。抵达上海以后，刘磊连皇宫也不回，便怒气冲冲得直奔廷尉府。听说刘磊来了，宋轲好像早就料到他会生气一般，不动声色的将其让到了书房内。
　　刘磊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的看着宋轲说道：“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宋轲不以为然得拿过茶碗喝了一口道：“我记得皇上离开前，全权委任我指挥作战，命令各部门必须全力配合，而我有便宜从事的权力。我依照现有兵力，以最优化的方案指挥作战，如今战局已经全面扭转，这又何须解释？”
　　刘磊一掌拍在桌子上，气得猛然站了起来：“宋轲，不要给我绕弯子，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不错，我当然知道。”宋轲捂住嘴猛然咳嗽了几声才答道：“此事我会一力承担，断不会污了你的名声。”
　　“不管我是不是皇帝，都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让属下背黑锅。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前往谢罪，但我要你给出一个解释。”刘磊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目光却依旧犀利的注视着宋轲。
　　宋轲摇了摇头：“所谓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我的谋划事关百万大军性命之忧，更是关乎整个国家的安危，这样的重任由不得我仁慈。水淹练军的确殃及八县百姓，但这是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你应该知道，以当时的战事，我已经无兵可派，若不以黄河之水拒敌，我们的损失会有多大？又需要伤亡多少士兵和百姓？比起这些来，八县百姓受灾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了，何况我军迅速进入此地，在清剿练军的同时，便开始赈灾救援，百姓们的损失并不大。”
　　听到宋轲有理有据的娓娓道来，刘磊心中的怒气逐渐平息了下来。他知道宋轲所说都是实情，也知道他在无兵可派时的无奈，但他心里依旧过不去那道坎。看着面前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的宋轲，刘磊站起身道：“不管局势如何紧张，你决黄河之水淹没八县，也不是君子所为。廷尉府暂时停止工作，让霍明返回上海接任卫尉之职，统管各路军队。如今国土又扩大了许多，之前的编制已经不适应今后的作战需求了。待此次大战过后，要重新进行整编，宋廷尉久病不愈，先休息几个月吧。”说完这番话，刘磊转身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刘磊离开之后，内室中突然转出一位老者和一个年轻人，正是如今新汉帝国医学界第一人林文华与廷尉府一等参谋甄铭。
　　看着面容消瘦的宋轲，林文华叹了口气：“你为何不与皇上明说？”
　　“说了如何？不说又如何？”宋轲站起身来，背着手踱步到窗口，看着外面阴郁的天空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但在这之前我要亲手缔造这个古所未有的庞大帝国。他是个好皇帝，他爱民如子，同时又嫉恶如仇，有手段有思想，有古之名君所具备的一切优点。可是他在某些时候也优柔寡断，不能狠心舍弃，更不会使用毒辣的手腕。”
　　宋轲转过身来，看着旁边的林文华说道：“皇上如此心性，对臣下是最好的，那些骂名就由我来背又如何？林老，我还有多少时间？”
　　林文华捋着胡须苦笑道：“此乃不治之症，恕老朽无能为力，但若由老夫亲自护理，当可有一年的寿命。”
　　“一年吗？足够了。”宋轲转头道：“甄铭。”
　　“属下在。”甄铭上前敬礼道。
　　宋轲点了点头：“若是我倒下了，今后廷尉府的事情就要交付给你了。”
　　“我怎么行？”甄铭急道：“属下才疏学浅，根本难堪大任。”
　　“你也不用自谦，你的能力如何我是很清楚的。奇变诡道你不如我，查漏补缺我不如你。”宋轲看着自己的得力属下笑了起来：“何况以如今国家形势与皇上的文治武功，根本不需要你发挥太多作用。所谓善弈者通盘无妙手，你性格沉稳，谋划战局滴水不漏，只需依正道而行国家自然昌盛无忧。”


第894章 皇家一号
　　在刘磊前往廷尉府的时候，长乐宫中也是一片忙碌。去前线两个月的时间，让李海岳众女望眼欲穿，听说皇上终于回来了，众女决定今晚给他洗尘，办一场盛大的宴会。然而直等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却依旧没见到刘磊的身影。
　　万般无奈的李海岳只得命人去廷尉府打听，得到的消息却是刘磊早就离开了。刘磊早就离了廷尉府，却始终没有回宫，这可吓坏了一众皇后皇妃，李海岳立刻命人传召光禄勋蔡德忠。
　　听说是皇后娘娘召见，蔡德忠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虽然他负责所有皇亲国戚、众多大臣以及各要害部门的保卫工作，却从不与皇宫中的女眷打交道，毕竟他名下还有一个单列出来的内务府，并不归他所管辖。
　　这个由方七娘亲自管理的内务府是上次刘磊打算保护沈宛之后，临时起意建立的，其中专门训练女护卫，用于对后宫各位娘娘的保护。毕竟从皇后李海岳以下多位娘娘都有职务，需要常年在外奔走，自行掌握一支女子护卫队是很必要的。
　　今天皇后娘娘居然要召见他，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蔡德忠都不可能违逆皇后娘娘的懿旨，他只好穿上正式的官服，前往未央宫内刘磊平时私下面见大臣的偏殿觐见。
　　迈步走入偏殿，蔡德忠吓得打了个激灵，他发现在场的不仅是皇后娘娘一人，方七娘、柔嘉、张玉贞等有头衔的后宫妃嫔全都在场，被那么多双美目盯着，让蔡德忠浑身不自在。
　　他连忙垂下头，向前两步拱手施礼道：“光禄勋蔡德忠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娘娘。”
　　“蔡大人不必多礼。”李海岳询问道：“皇上出行虽然由皇家卫队贴身保护，但外勤保护的责任该是蔡大人手下各部的工作吧。”
　　“的确如此，臣辖下六部十九曲三万余名护卫，皆有不同的保护任务，其中也有专门为皇上出行打点一切的部门。”蔡德忠连忙拱手答道。
　　李海岳点了点头：“那么皇上去了那里，你当然最为清楚了。”
　　“当然清楚。”蔡德忠越听越糊涂了，他感觉几位娘娘似乎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他思索再三也不记得皇上曾经做过什么寻花问柳之类的事情，为何会引起几位娘娘的关注？
　　谜题很快就解开了，旁边的塞西莉亚忍不住李海岳在那里绕圈子，当即起身道：“蔡大人，我问问你皇上现在哪里？”
　　“皇上？”蔡德忠一惊，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干什么却还是据实回答道：“皇上已经乘坐飞艇离开了。”
　　“什么？乘坐飞艇离开？”众女闻言皆站了起来，方七娘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皇上离开廷尉府之后，便直接去了城郊的飞艇基地，随后便离开了。”蔡德忠说道：“新建造的皇家一号飞艇随时待命，自然是皇上有需要就起飞了。”
　　“那么皇上去了哪里？”柔嘉问道。
　　蔡德忠连忙回答：“去了单县。”
　　“去单县做什么？”李海岳秀眉微皱，竟然站了起来。
　　“这个臣下所知并不太清楚，似乎皇上去廷尉府中与廷尉大人吵了一架，然后就愤然离开了。之后皇上什么也没说，只是让皇家车队前往飞艇基地，就这样坐着皇家一号离开了。”蔡德忠顿了顿，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皇上仁德爱民，想来是知道单县水灾，赶去赈灾了。”
　　众女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李海岳挥手道：“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事情了，蔡大人可以回府了。”
　　“多谢娘娘。”蔡德忠连忙告辞离开，出了皇宫他还在琢磨，几位娘娘找他来究竟想要问些什么，是不是自己无意中泄露了什么皇上的秘密。这可要好好想清楚，万一真的泄露了什么秘密，皇上震怒他就要倒霉了。
　　等到蔡德忠离开，柔嘉站了起来叹气道；“诸位妹妹，看来皇上是知道了廷尉大人掘开黄河大坝水淹清军的事情，这才与廷尉大人吵了一架，又赶着去视察灾情了。”
　　“我们有这样一位爱民如子的夫君，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张玉贞叹气道。
　　“当然是好的，男儿志在四方，皇上能如此体恤下民，当得起一代明君。”方七娘笑着说道。
　　“听说前方将士又取得了大胜，不知能不能打到京城去。”始终没有说话的日本天皇天英院站了起来，她早已经与刘磊完婚圆房，秘密入住了皇宫之中。只是经常与影武者交替在京都掌权，才很少露面，这次刚巧她回来休息几天，却没有见到刘磊。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始终没有见到夫君，天英院不禁黯然神伤，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柔嘉在听到她说打到京城去的时候，脸色变得很难看。
　　方七娘当然看出了柔嘉表情的不自然，连忙亲身笑道：“算啦，夫君忙着国家大事，我们也不能拖后腿，今晚的宴会照常举行，不过由为夫君接风洗尘，改为我们姐妹叙旧交流可好？”
　　“太好了，咱们一起喝酒聊天。”塞西莉亚跳了起来，举双手赞同，现场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此时的刘磊倒背着双手，正站在飞艇的观景台前，透过钢化玻璃看着下面不断略过的云彩出神。
　　这艘刚刚建造的皇家一号飞艇采用了新汉帝国的诸多最新科技，许多都是尚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的。其巨大的气囊有200米长，整体类似一个拍扁的雪茄型，其截面是个实轴长70米，虚轴长50米的椭圆形，气囊容积达到176万立方米，被分隔为十九个氦气气囊和四个用于放气的氢气囊，每个气囊都采用七层夹胶丝绸，坚固无比同时相当昂贵。
　　包裹气囊的内艇壳、外艇壳，八条纵向龙骨和十二个环形框架都采用了新式铝合金材料。铝的提炼可是拥有电力之后，刘磊制作出来的有一种新材料。


第895章 亲自请罪
　　刘磊用铝矾土煅烧获得氧化铝，再与液化的冰晶石一起进行电解反应制取纯铝。有了这种金属，让刘磊得以制作出这种铝锰铜合金，其强度接近与普通中碳钢，重量却只有其三分之一，是非常好的航空材料。
　　除了铝合金之外，刘磊还制作另一种黑科技产品太阳能电池板。同样是依靠电力制取的单晶硅，在加入少量杂质后就能成为一种光电转换率达到6％的太阳能电池板。这种电池板的光电转化效率虽然只有后世电池板的三分之一，但比查尔斯·弗里茨在1883年制作的世界上第一块电池板的效率要高了好几倍。
　　飞艇气囊顶部铺设了七百平方米的这种太阳能电池板，只要能见到阳光就能给飞艇内的20吨蓄电池充电，足以供得上六台改良后效率大大提升的300千瓦电动机带动螺旋桨前进，让这艘庞然大物的速度达到了每小时40公里。
　　除了这些材料上的黑科技，飞艇设计也得到了大大的优化。为了加强控制效率，飞艇将尾部的水平尾翼和垂直尾翼旋转45度，变成了Ｘ形尾翼，同时在气囊前端增加了一套水平舵，用于飞艇驾驶中的俯仰操作，让这艘庞大的飞艇能够在2000米以内的高度上缓慢升降。
　　比起空1型战斗飞艇的简陋内置，为皇帝出游设计的飞艇要豪华许多。气囊底舱内三百平米的生活区相当宽大，不但有卧室、书房、会议室、餐厅和厨房，还有专门的观景台，也就是刘磊如今所站的地方。
　　片刻后，年轻的侍卫大臣洪文定快步走了过来，直到刘磊身边轻声说道：“皇上，晚膳已经备好了，是否用膳？”
　　刘磊这才醒悟过来，他看了看旁边的洪文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真是世事难料，这次回去本来是打算操办你和倩儿的婚礼，没想到因为黄河决口的事情，我们又这么快离开了。”
　　洪文定听得脸上一红，连忙答道：“皇上正事要紧，文定不着急的。”
　　“怎么不着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是人生乐事嘛。放心吧，我已经嘱咐尽快准备婚礼的一应事务，待我们回去后就办这场婚礼。”刘磊叹气道：“这可是朕第一次嫁女儿，可要办得空前盛大才行。你以后也不要再叫皇上了，要改口叫父皇懂不懂？”
　　“懂得，父……父皇。”尽管感觉有些别扭，洪文定最终还是叫了出来，不过这一声叫出来，让他颇感激动，就好像已经与心爱的倩儿完婚了一般。
　　刘磊满意得点了点头：“好啊，我们先去吃饭吧，明天应该就能到达单县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皇家一号终于抵达了单县上空。这里没有飞艇专门的降落场地，几名驾驶员干脆将通讯用的圆筒扔在了城门附近。
　　守城的战士立刻拿到了圆筒送到指挥官手中，负责驻守的那名营长当即命令列队迎接。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听说皇上亲临单县，全城百姓都跑了出来希望一睹龙颜。士兵们也没有阻拦，很快东城门处城上城下都占满了人，大家翘首以盼看着正在缓缓降落的飞艇。
　　几名驾驶员通力合作，逐渐释放气囊里的氢气，同时操作舵面倾斜向下，控制着飞艇一点点下降。很快地面的战士就抓住了垂下的绳索，上百人一起用力帮助飞艇一点点落在了城外的小山上。
　　这座小山足有五百多米高，恰好能用来停靠飞艇。战士们将山顶上的八颗大树砍倒，利用树桩栓起八根钢缆，算是稳定住了这个硕大的飞艇。
　　刘磊走下飞艇，驻守的周强营长连忙上前立正敬礼：“报告皇上，省防军霍邱守备团第二营营长周强向您致敬。”
　　“好啊，没想到省防军也过来了，有你们稳定后方，部队打仗就少了许多顾虑。”刘磊笑着点点头：“走吧，带着朕去城内看看。”
　　“遵旨。”周强连忙指挥同来的一个连排成两列，保护在刘磊和皇家卫队之外，向着单县的方向行去。
　　单县刚刚占领，一切都还在初创阶段，而因为之前的大水，让当地物资匮乏，连马车也找不出来，所以刘磊只能一路步行前往了。
　　刘磊对此也不在意，幸好道路不远，他们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便到了东城门外。看着城上城下的人山人海，周强有些着急，暗暗埋怨驻守的两个连长没眼色，竟然不提前驱赶人群，若是其中有刺客他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还请皇上稍等，我这就去把百姓赶走，让出道路来。”周强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向刘磊告罪。
　　刘磊摆了摆手：“没关系，乡亲父老如此迎接，我怎能伤了他们的心，我们直接过去吧。”洪文定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只好双手紧握腰间战刀，尽量靠近刘磊背后做好了戒备。
　　百姓们都是第一次见到皇帝，看着满身华丽龙袍的刘磊走近，不少人吓得两腿打颤，不少听说过见皇帝要跪的就要跪下去磕头。就在这个时候，刘磊突然对着满城百姓跪了下去。
　　看到皇上不嫌地面的尘土，竟是直接跪在百姓们面前，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皆手足无措。他们不知道皇帝之尊为何跪在百姓们面前，这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固有印象。
　　不等众人从呆愣中反应过来，刘磊已经向前拱手，对着十米外的百姓们朗声道：“新汉军为破清军，不得已决黄河之水淹之，致使百姓们受苦。此事虽情非得已，却不可饶恕。朕在这里向父老乡亲们请罪，此事皆朕一人之过，望诸位切勿怪罪他人。”
　　“皇上。”醒悟过来的官兵们纷纷跪倒。
　　“皇上。”百姓们也乱哄哄得跪了下去，不少人甚至痛哭流涕。他们何时见过如此通情达理的皇帝，竟然为将士们的过失向百姓请罪，还将所有罪恶揽到自己身上，这让官兵和百姓们皆感动不已。


第896章 公主大婚
　　刘磊对着众多百姓拱手道：“朕在此向诸位宣布，此次受灾的八个县五年内免一切钱粮赋税，今年所有青苗牲畜等一切财产损失由国家补偿。稍后民曹官员将到诸位家中统计，还请大家多多配合。”
　　“皇上圣明。”听到国家赔偿一切损失，不少百姓们已经感激得磕起头来。
　　皇上为百姓受灾当街一跪的做法，很快在各地传开了，百姓们皆震惊于皇帝的胸怀坦荡，也为国家的补偿而欢欣鼓舞。许多受灾的百姓虽然嘴上不说，但对新汉军决口黄河的事情还是有怨言的。如今皇帝亲自谢罪，又答应给予完全的补偿，那点不满也很快烟消云散了。
　　当街跪百姓的做法并未让刘磊的声名受损，相反他的仁义之名更加闻名天下了。新汉军将士们也备受鼓舞，有这样肯为自己背黑锅的皇帝，自然都有报效之心。
　　经此一事，新汉军士气大振，对清军的攻势更加犀利了，岳乐率军支撑艰难，眼看就要弹尽粮绝了。增援的福全也不好过，陆战队第二师推进到了巨野，在南清河一线布防，死死挡住了练军的进攻。
　　看上去实力不错的练军，其武器战法都还是新汉军五年前的程度。面对如今战斗力大大提升的新汉军，又是极为精锐的海军陆战队，二十万练军竟然被死死挡在河对岸寸步无法前进。
　　为了突破防线救回岳乐的大军，福全和随后赶来的李光地什么办法都想了。用火炮掩护渡河，对方的火炮射程更远威力更大，而且还使用强大的开花弹，炸得清军炮兵毫无抵抗之力，结果渡河没什么效果，己方炮兵反而被消灭了许多。
　　夜袭偷渡也一样失败，不说岸边埋设了多少地雷，就算冲到近前拼刺刀，陆战队使用的左轮手枪和霰弹枪也让清军无法抵御，若是强行冲锋只能徒增伤亡罢了。
　　二十万练军被阻止在南青河边整整一个月，除了阵亡超过两万之外没有任何收获，急得福全等人束手无策，只好向杰书请求援军。然而黄英也没有让杰书好过，一个旅的步兵在海军掩护下，再次进入骆马湖地区，很快搅乱了清军后方。
　　对于新汉军多次使用的这个战术，杰书却是毫无办法。大军围困骆马湖，挡住对方的偷袭部队，这要将至少十万大军牢牢困在此地无法动弹，效果依然不大。
　　新汉军牢牢抓着水路的掌控权，可以迅速将部队运走，依靠淮河流域纵横交错的复杂水系，从任何杰书意想不到的地方登陆，攻破某个重要的后勤基地，或是劫持运粮队，清军根本保护不过来。
　　如今的杰书虽然手握三十万大军，却只能在淮河沿岸摆下十万大军作战，其余二十万人都要分布在后方各个重要节点，或者保护重要的通道，以保障前线的物资粮草供给，哪里还能腾出手来帮助福全。
　　就在双方拉锯战的局面中，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中旬。福全最终得到了一个惊天消息，大清帝国安亲王岳乐在弹尽粮绝之后，不得不率领五万残兵举手投降，走入了新汉军的俘虏营，荆门宣告失守。
　　听到这个消息，福全只感觉被一道闪电击中，头脑晕乎乎得一片空白。他很清楚岳乐的失败对整个国家有多么大的损害。
　　失去了在湖北的最后一块地盘，宣告着新汉帝国彻底完善了从淮河到襄阳再到秦岭的防线，这将让新汉军腾出大量原本必须的守备力量投入到进攻之中。而失去了安亲王岳乐的十几万大军，清军就必须由攻转守，并在各地处处设防，这会让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更加困难。
　　福全、李光地乃至于杰书都很清楚，荆门的失守将是华夏内战的重大转折点，未来的局势发展将沿着不利于清廷的方向急转直下。
　　得到消息的福全立刻放弃了进攻，转而向彰德府进发。在新汉军稳固了南方之后，河南已经不可守，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占据彰德府这个三省交汇之处，守护好山西和直隶。
　　杰书与福全的想法是一样的，在发现不可力战之后，他指挥部队收缩到山东境内，凭借沂州、峄县附近的丘陵地带，做好了防御准备。
　　山东不似苏北与河南等地，有着纵横交错的河流分布。在这里新汉军舰队的威力很难发挥，这让杰书的防御轻松了许多。
　　就在全国局势逆转的时候，上海城内正在张灯结彩，为新汉帝国的首位长公主举行大婚仪式。刘磊没有忘记数年前许下的诺言，在洪文定17岁，倩儿公主15岁的这一年，终于风风光光得让他们完婚了。
　　这场婚礼办得十分隆重，虽然花钱无数，李海岳却毫不心疼，尽可能为他们留下美好的记忆。柔嘉自然是对刘磊和李海岳感激万分，尤其是对刘磊能为了这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长公主，付出如此之多而感动。
　　如果说这场婚礼唯一有些缺憾的地方，就是洪文定的父亲洪熙官正在俄国执行任务，未能参加这场盛大的婚礼。
　　此时的洪熙官正在俄罗斯贫穷落后的斯摩棱斯克城过着隐居生活，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了新汉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位驸马爷。
　　这个俄罗斯沙皇国在欧洲的重要交通节点上，经历过太多的入侵和光复，二十多年前才刚刚从波兰立陶宛大公国手中夺了回来。常年的战乱，统治者如走马灯般轮换，让这里的局势长期处在动荡之中，但也让东正教在此处的地位相当高。
　　人类就是如此，当生活动荡不安生死未卜的时候，就喜欢在精神上寻找一种绝对的安定。为了不被艰难的局势逼疯，为了得到心灵的慰籍，当地人对东正教就格外的虔诚，也让此地的教堂数量一度成为全俄罗斯之冠。
　　昔日的俄罗斯沙皇国摄政女王索菲亚公主，就住在这里的一处修道院中。只不过她所居住的修道院处于郊区的一处山上，整座修道院依山而建，房间也大多是凿壁而成。因为距离城中心较远，道路又难以行走，所以前来的信徒并不算多，可以算是个苦修之地。


第897章 俄军绝境
　　索菲亚公主在这里已经渡过了两年多的时光，她每日被关在不足十五平米的石洞内无所事事，只有修女姆姆每日来送应用之物和饭菜的时候，才能聊上一两句话。
　　如果是个普通人，这样的生活用不了多久便会被逼疯的，但索菲亚公主幸好还有个精神寄托，那是她正在咿呀学语的儿子。
　　这个与刘磊的爱情结晶，如今成为了索菲亚公主生活的全部。她悉心照料着孩子，有时也抚摸着那个密码项链发呆，心中期盼着能够有一天再见到自己的爱人。
　　这天中午索菲亚公主刚刚将儿子哄着睡下，就发现粗铁栅栏锁死的窗外垂下一根绳子，紧接着有个身影迅速滑了下来。
　　来人正是洪熙官，他伸头看看窗内，恰好发现了也注视过来的索菲亚公主：“启禀娘娘。”
　　“我说过了，要叫我公主，我不是什么娘娘，我只是俄罗斯的公主。”索菲亚公主答道。
　　“好吧，索菲亚公主。”洪熙官无奈得改了口。
　　“洪大人，请问你有什么大事要通知我吗？”索菲亚公主问道。
　　洪熙官忙答道：“我刚刚接到了消息，数个月前新汉军骑兵已经攻克了乌法，如今正在与普列宁侯爵的部队作战，双方战况非常激烈，不过似乎俄军快支持不住了。”
　　“什么？这不可能。”索菲亚公主皱了皱眉：“你前两个月不是还说过，俄军五十万大军进攻尼布楚城吗？”
　　“这个我也不懂。”洪熙官摇头道：“不过既然新汉军能打到欧洲来，这就说明远征尼布楚的俄军已经被消灭了。我想那位皇太后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或许皇上会来接你们的。”
　　“是吗？”听到死对头即将倒台，与自己国家要毁灭的消息同时传来，索菲亚公主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她木然得点点头：“洪大人就是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
　　“不，我是希望接娘娘……哦不，是索菲亚公主和皇子殿下离开的。”洪熙官道：“我担心皇太后在最后时刻会落井下石对你们不利，我身边的人手不够，挡不住大军的进攻，但将两位带出去藏好还是没问题的。”
　　“接我们走？”索菲亚公主紧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用了。”
　　“这怎么行？万一皇太后那个老巫婆……”洪熙官说了一半的话被索菲亚公主打断了：“没有什么是不行的，我是俄罗斯沙皇国的公主，在即将亡国的时刻，自然要与我的国家和人民在一起。”
　　“那么皇子殿下该如何？”洪熙官最关心的还是那位有着金发黑眼的小皇子，那可是皇帝陛下的骨血，是不能轻易抛弃的。
　　索菲亚公主看了看熟睡的儿子道：“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俄罗斯皇室成员，自然要与国家在一起。”
　　“可是他也是皇上的儿子。”洪熙官有些着急了。
　　索菲亚公主摇摇头：“不用再说了，我的儿子由我来决定。感谢洪大人多年以来的照顾，请代我感谢你们的皇帝陛下，告诉他我会永远爱他，哪怕要带着这份记忆下地狱。”说到这里，索菲亚公主精致的面庞上已经满是泪痕。
　　她沉吟片刻之后，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道：“我已经决定了，就算皇太后派人来杀我，我也绝不会当逃兵的。回去告诉皇上，如果他还挂念着我想着孩子，就请他在俄罗斯灭国之后，将我们母子合葬吧。”
　　听到索菲亚公主说得如此决绝，洪熙官也无法再劝，只能叹了口气离开了。等到洪熙官消失在窗口处，索菲亚公主才缓缓坐到床上，抚摸着熟睡中的儿子叹气道：“不要怪妈妈狠心，生在这样的家族就要有为国而死的准备，这便是每个国家皇室成员的宿命。”
　　洪熙官很快离开了修道院，爬到了悬崖上龙牙亲卫开辟出来的山洞住所。进去之后他直接坐到了石桌前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华斌凑了过来：“队长大人，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她根本就不肯离开，我再多说也没用。”洪熙官叹气道：“如今情况越来越紧急了，如果索菲亚公主真有什么不测，我有何面目去见皇上。”
　　“我看不如打昏了她，把人运出来。”华斌提议道。
　　“如果只是皇子殿下，我早就这么干了。那毕竟是娘娘，你对娘娘动手动脚的，不怕日后皇上震怒？”洪熙官瞪了他一眼，吓得华斌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我们总要做点什么，否则娘娘和皇子真的出了意外，咱们如何向皇上交代。”龙牙亲卫第一狙击手孙连问道。
　　“不错，我要立刻联络玄衣使，与攻克乌法的部队联系上。娘娘一定要救，绝对不能拖沓了。”洪熙官猛然起身，大步向着洞外走去。
　　此时在西伯利亚的大地上，战斗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在援兵久等不至，粮食又快要耗尽的情况下，无计可施的库什金中将最终决定分散突围。残余的近二十多万大军以师为单位分成数十股，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逃去。
　　库什金中将很清楚，这些人之中的大部分都会死去，但只要有一两万人回到欧洲，就算是个胜利了。然而库什金中将没有想到，这样增加逃脱几率的做法，恰恰是霍明最希望看到的。
　　在吴跃面向亚洲的防线解除之后，十万步兵直逼到伏尔加河一线，连续攻克了察里津等多个重镇，普列宁侯爵被迫转攻为守。与此同时，除留下李嗣兴的皇家第一骑兵师之外，随队而来的四个蒙古骑兵师全部东返，加入到了霍明围剿行动中去。
　　霍明很清楚俄军的弱点，在广袤的西西伯利亚大平原上，没有骑兵掩护且械不如人的俄军根本没有幸存的可能，为此他不惜大量征调骑兵作战。除了原本手中的两个蒙古骑兵师，以及从乌拉尔方向支援来的四个骑兵师之外，刚刚在车臣汗部重组的第八蒙古骑兵师也参加了战斗。


第898章 掌控青藏
　　蒙古各部还从牧民中拼凑出超过十万的临时骑兵，加入到围剿行动中来，甚至连刚刚归化的土尔扈特部也派出了七千骑兵参战，对俄作战的骑兵总数已经超过了三十五万，而且都是马术精通的蒙古骑兵。
　　有这么强大的骑兵队伍掌握在手中，霍明根本不着急，直到库什金中将终于下达了分散突围的命令，他才将所有骑兵全都撒了出去，分路进行追击。失去了大部队的相互支援，以师为单位的俄军更加脆弱了。
　　为了加快逃命，他们放弃了一切可以放弃的东西，包括军毯、帐篷、行军锅，乃至于大炮和炮弹，全都被仍在了泥泞的荒原上。这些人只有一个念头，尽量减轻负重，加快向欧洲撤退的速度，他们可以跑不过新汉军的骑兵，但必须要跑得过自己的同伴。
　　新汉军在收拾同伴的时候，会大大延缓时间，让自己有更多机会逃回本土了。俄军军官们都存了这样的想法，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丢失了唯一能威胁到新汉军的远程火炮。
　　在数量不低于俄军的骑兵面前，这些步兵的下场可想而知。每天不厌其烦的骑兵袭扰，空中的交替轰炸和侦察，每股俄军只要人数降低到一定程度，就立刻会被大队骑兵绞杀殆尽。
　　这样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十月底，直到西伯利亚平原上飘起了雪花，蒙古骑兵们才收兵回到各个城市里越冬。而除了被俘的十万俄军之外，残存的不足四万俄军在库什金中将的率领下，已经被逼调转方向，逃往了北方针叶林带更为密集的区域。
　　那里能让他们暂时避开可怕的骑兵冲击，但他们也要忍受更低的温度。没有粮食补给，没有保温的庇护所，甚至连打猎的弹药和身上的棉衣都严重缺乏，他们注定难以熬过这个艰难的冬季。
　　欧洲的战事也告一段落，虽然条件艰苦了一些，但依靠蒙古百姓们源源不断送达的各类物资再加上有城市居住，让吴跃能守着伏尔加河一线，过上一个安安稳稳的冬天。
　　国内的气温要略高一些，但战事也不得不停止下来，毕竟华夏北方的冬季也很寒冷，两军只能沿着现有的防线对峙。
　　虽然只剩下了三省之地，但停战的消息还是让神经紧张的康熙长出一口气。他除了命令强化训练二十万练军新兵，加紧研制新式武器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只不过这些都是要花钱的，眼看着银子不断往外流，税收却在持续减少，清廷中大多数有识之士都很清楚，他们气数已尽了。
　　对于刘磊来说，这是具有战略意义的一年。五方联盟宣告破产，在五世达来举手投降，并承认了转世子虚乌有之后，格鲁派的形象一落千丈。
　　新汉军也没有让藏传佛教的另外三大派系上位主政，青藏高原开始形成了一种世俗政权体系，在新汉帝国培养的官吏管理下，三大教派保持了微妙平衡，更多只是成为精神信仰而不沾世俗的东西，这让僧侣的权力大大收缩了。
　　普及小学义务教育的工作始终在各地进行，青藏高原上也不例外，今后掌握了足够的科学文化知识，新一代将不会再迷信古老的教派，让它们真的只存在于精神寄托之中。
　　不仅仅是青藏高原在普及小学教育，新加入到新汉帝国之中的其他地区也都在普及教育。那些移民较少原住民也较少的西域、甘肃等地还好说，关键是苏北与河南等人口稠密的中原地区入手，不但让新汉帝国的人口数量猛然突破了一亿八千万人，还让师资力量紧张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为此太仆万斯同没少发愁，今年他白头发的增加速度超过了之前的十年。
　　不管国家遇到多少困难，刘磊都很清楚这是暂时的，只要能咬着牙越过这道坎，新汉帝国乃至整个华夏民族必将迎来真正的辉煌时刻。
　　这一年的春节是刘磊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过得最安逸最平静的一个春节。随着新汉帝国的日益强大，已经不需要再没日没夜的征战了，更不需要他禅精竭虑的思考如何发展经济。
　　国家的道路已经规划好，所有部门按部就班的前行，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推动。如今刘磊的作用只是仔细观察着国家的经济发展，在发展方向出现略微偏斜的时刻，将其拉回到正轨即可。
　　这一年的皇宫也是最热闹的，除了李海岳等在外工作的诸女都回来过年以外，还有一个难以想象的客人。
　　荆门投降的清军最终放下武器之后，全部被送到了位于漳州的俘虏营，他们将在那里渡过春节，然后分配到美洲大陆上去，进入日益强大的美洲守备队里继续服役。
　　在清军俘虏们坐着火车被送往漳州的时候，他们的首脑人物，大清帝国的安亲王岳乐同样在坐着火车南下，只不过他的目标是上海城罢了。
　　两个月来的生活如梦似幻，岳乐本以为投降之后，他会被在街市上斩首示众，然而他不但没有被斩首，新汉军上下对他反而十分客气。除了不许随便外出之外，连镣铐也没有带，更非住在监狱里。在民居中住了近一个月，岳乐就被一群来自内务曹的人护送，乘坐着火车前往上海城了。
　　这是岳乐第一次坐上火车，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强大的机器，竟然能带着那么多人往前跑。当他站在车厢环顾四周的时候，恰好火车开动，没有准备的岳乐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幸好后面的护卫扶住了他，才没有出个大丑。
　　正因如此岳乐一路再也没敢动地方，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他始终坐在椅子上，连进站的时候也没起来活动一下。以至于抵达上海城的时候，岳乐双腿麻木得几乎难以站立，最后还是几个内务曹的军官搀着他下了车。
　　来到上海之后，岳乐才第一次知道世间竟有这么大这么干净的城市，任何一条道路都宽敞得的超过紫禁城前的长安街，到处是六层高的楼房，整齐的道旁树。


第899章 一场家宴
　　居民区也都采取封闭式管理，根本看不到路边的臭水沟，也没有发现水井的存在，甚至让岳乐一度认为水井在那些居民区里。
　　直到住进了皇宫旁边的一处宅院，岳乐才知道还有自来水这一说，而其他的新鲜事物更是令他坐立难安，常常出洋相。就这样煎熬了三天时间，才获得了被皇帝召见的机会。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岳乐却出奇的平静，他将辫子打散后重新清洗干净，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蟒袍，全身妆容整洁一丝不乱，这才跟着宣旨的皇家卫士前往皇宫。
　　此时的岳乐已经做好的被砍头的准备，他脑海中不停编织着忠臣烈士应当所为。比如宁死不屈，在大殿上立而不跪痛斥皇帝大逆不道，被恼羞成怒的他活活打死。再比如抓到个什么东西直接扔向皇帝，或是以头撞柱，以表达自己刚烈求死之心。
　　一路上岳乐不停思索着，该如何表现出一位满族亲王应有的豪气与决绝，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长乐宫。这里是新汉帝国皇妃们的住所，很少有人能走入此地，然而当他迈步跨过那道宫门，来到殿前的院落中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刘磊，而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岳乐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盯着对方上下打量一番，却还不敢相认。而对面的那个女子却快步走了上来，对着岳乐直接跪了下去：“哲哲（满语父亲），我是乌林珠啊。”
　　“你是乌林珠？和硕柔嘉公主？”岳乐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敢想象自己那个过继给顺治帝当了养女的二女儿，十二岁就嫁给耿聚忠，又在二十二岁三藩之乱那一年香消玉殒的孩子，竟然活生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吗？皇上亲自颁布上谕，还为你举行了盛大葬礼。”岳乐惊讶地问道。
　　“那不过是皇家掩人耳目的把戏，难道安亲王不懂吗？”刘磊满脸微笑得走了过来，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柔嘉的小名叫乌林珠，这在满语中应该是富家之女的意思，果然相当的贴切。
　　“你……你是刘磊？”岳乐等着刘磊问道，见到对方点头，他惊讶得表情更胜。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儿，岳乐问道：“乌林珠，你和刘磊是什么关系？为何在他的宫中？”
　　柔嘉看了看旁边的刘磊温柔一笑：“哲哲，我已经嫁给了刘磊，现在是他的端贵妃柔嘉。”
　　“什么？”岳乐被这么爆炸性的消息冲击，险些立脚不稳摔在地上。他只感觉天昏地转，仿佛昔日的坚持和骄傲都被狠狠摔在了地上。他统帅数十万大军，在中原地区苦战十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欲除之而后快之人，竟是自己的女婿，这样的反转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然而刘磊似乎还嫌他的震惊不够，继续说道：“如今柔嘉已经是朕的贵妃，还给朕生了一个儿子。哦对了，倩儿也在这里，她是朕的长公主，不过已经嫁人了，过一会儿就来了。”
　　“什么？倩儿？”岳乐再次险些摔倒，幸好被旁边的柔嘉扶住了：“哲哲，你没事吧。”
　　“不，没事，我没事。”岳乐摆了摆手，这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郭罗玛法（满语外公）安好，倩儿拜见。”
　　“你是倩儿？”岳乐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那个窈窕少女，完全无法与自己印象中那个小女孩重合起来，毕竟他上次见到倩儿还在十年以前，那时候倩儿才刚刚五岁罢了。
　　“是啊，郭罗玛法。”倩儿红着脸指了指旁边的洪文定：“这是我的夫君，也是新汉帝国的第一位驸马。”
　　“参见……郭……”洪文定实在不清楚刚才倩儿说得是什么，一时间竟然愣住了。柔嘉笑着说道：“那是满语，你就直接叫外公就好。”
　　“是，参见外公。”洪文定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看着面前那个英武不凡，身穿华丽官服的男子，岳乐满意得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赞叹。
　　“好了，为岳父大人摆下的接风宴已经齐备，我们进去再聊吧。”刘磊笑着说道。看着面前和蔼的刘磊，岳乐知道这全都是拜女儿所赐，心中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加放心了。
　　身为新汉帝国的皇帝，刘磊都做出了如此姿态，岳乐又如何能再端着架子。他也只好默然点头，在倩儿的拉拽下走入了那座宏伟的宫殿之中。这次为岳乐接风洗尘，其他妃嫔并未参加，大殿内只有摆设了五个席位而已。
　　很快饭菜流水般送了上来，刘磊坐在中间，柔嘉与岳乐坐到了左侧，倩儿则坐在右侧，只有洪文定站在那里，一时手足无措。
　　刘磊抬头问道：“文定，你怎么不坐？”
　　洪文定拱手道：“身为宫中侍卫大臣，饮宴时必须保护皇上安危，是不能入席的。”
　　“你今天是值日官吗？”刘磊指了指身后站立的几个护卫说道。
　　“不是。”洪文定摇了摇头。
　　“没错，你不是值日官，现在就不是侍卫大臣。你是朕的驸马爷，为何不能坐下吃饭？快坐下。”刘磊笑着指了指倩儿旁边的座位，洪文定这才敢坐了过去。
　　岳乐惊讶的看着这对翁婿，他当然知道倩儿并非刘磊的亲生女儿，没想到她的待遇会如此之好，夫婿竟然还是刘磊最亲近的侍卫大臣，这份荣耀简直令他不敢想象。
　　柔嘉显然看出了父亲的心思，笑着给他布菜低声说道：“哲哲放心，皇上待我们母女很好的，从未有任何芥蒂。”
　　“这就好，这就好。”岳乐轻声点着头，此时他哪里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安亲王，分明是个关心女儿的慈爱父亲。
　　侍女为众人倒上了御酒，刘磊笑着端起酒杯道：“今日只有咱们一家人饮宴，先庆贺岳父大人平安归来，日后我们阖家团圆，平平安安。”
　　“多谢皇上。”柔嘉和洪文定举起酒杯。
　　“多谢父皇。”倩儿也笑着端起杯来，只不过刘磊怕她婚后怀孕，命侍女给她倒得是果汁。


第900章 孝庄去世
　　众人都举起了酒杯，只有岳乐没有动手。刘磊看了他一眼笑道：“岳父大人为何不端酒杯？”
　　岳乐勉强拿起酒杯问道：“皇上打算囚禁我一生，不许我返回京城？”
　　“返回京城？”刘磊笑着又把酒杯放下了：“恐怕岳父大人已经回不去了。”
　　“这是为何？”岳乐的眉头皱了起来。
　　刘磊笑道：“朕已经布告天下，宣称岳父大人宁死不屈，自刎于军前了。”
　　“什么？”岳乐猛然站了起来：“你怎么敢？”
　　柔嘉忙起身拉住父亲道：“哲哲息怒，皇上这也是为了你好。”
　　“咒我死是为了我好？”岳乐怒道。
　　“事实上的确不算是为了你好，而是为了保护你的家人，也是柔嘉的家人。”刘磊笑着说道：“只有岳父大人宁死不屈，康熙才会善待你的家人。否则若是将岳父大人投靠新汉帝国的消息传出去，康熙不把你全家斩于菜市口才是怪事。”
　　“这不可能，皇上仁爱治国，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岳乐反驳道。
　　“仁爱治国那是太平盛世的手段，如果康熙在如今的危局之下，还遵循什么仁爱治国，那他才是彻头彻尾的笨蛋。一位亲王的投降与否，对军队的士气影响有多大？如果你战死沙场可以激励清军奋勇作战，若你投降康熙不杀你全家又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国家危难之际，巨大的压力会让人的性格扭曲，即使是康熙这个好皇帝，我也不保证他不会变成一个嗜杀的魔王，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这么做。”刘磊说到这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满脸笑意的看着岳乐。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岳乐清楚刘磊说得没错。他已经有数年没有见过康熙了，根本不知道康熙变成了什么样子。何况刘磊也分析过了，面对满朝文武，康熙有不得不杀人的理由。
　　柔嘉担心的看着父亲和丈夫，满脸的忧色，忍不住伸手去拉父亲的衣角：“哲哲，哲哲。”
　　岳乐转头看了看柔嘉，又看了看对面的倩儿，他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日后世上在没有什么大清国的安亲王了。”说罢他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垂首坐在了刚才的位置上。见到岳乐终于死心，柔嘉和倩儿都松了口气，这才坐下继续吃饭。
　　彻底认命的岳乐终于放开胸怀，陪着女儿和外孙女喝酒吃菜了。尽管他的表情仍有些不自然，但刘磊知道这个老者是真的放下了。这一顿饭吃得颇为热切，仿佛是普通人家的团圆饭一般。
　　酒足饭饱之后，倩儿和洪文定就告退了，柔嘉想多陪陪父亲，却听到岳乐转头说道：“乌林珠，我想与皇上单独谈谈。”
　　“那好吧，哲哲。”柔嘉知道父亲这么说，一定有大事要说，她只好告辞退了出去。
　　待到柔嘉离开，刘磊笑着坐了回去：“岳父大人还有什么事情？”
　　岳乐问道：“不知道皇上对我日后有什么安排？”
　　“安排？这要看岳父大人自己的意思了。”刘磊笑着说道。
　　“看我自己？若我打算继续领兵打仗也行？”岳乐问道。
　　“当然可以，清军许多大将都在我帐下。例如张勇、王进宝、孙思克，还有当初当过琼州知府的姚启圣，为了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这些人的家眷乃至家族都被我秘密接了过来。只不过他们都在国外领兵作战，在国内名声不显罢了。”刘磊眉毛一挑回答道。
　　“原来如此。”岳乐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打算继续领兵，也要去国外了？”
　　“不错，世界之大远非一个华夏可比。我们华夏民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怎可困守亚洲一隅之地。我们需要更加广大的生存空间，更多的资源和更多的财富，让百姓们能活得更好。”刘磊朗声答道，那种雄霸天下的气势可不是未经磨砺的年轻人所能拥有，而他却偏偏只有二十七岁。
　　岳乐看得愣了愣又问道：“若大清国灭，你会对满族如何做？”
　　“这件事情不该问我，而是应该问康熙。”刘磊摇头道：“若他统帅满族继续顽抗，与新汉帝国不死不休，朕也只能将他们全部剿灭。若他们愿意放弃中原皇权，我可以接纳他们成为新汉帝国的一员，或者帮助他们离开华夏，重新建立新的国家。我一直再说，华夏民族并非一个单一的民族，我们是诸多民族的集合体，任何崇尚华夏文化，愿意与我们共同努力创造辉煌的人，都将是华夏民族的一员，满族也不例外。”
　　听到刘磊的一番表态，岳乐不仅长叹一声：“你的格局果然比康熙皇上更大，心胸也更加宽广。我本以为康熙皇上已经是世间难找，没想到却还是差了你一筹，只能慨叹上天既生瑜何生亮了。”
　　“既生瑜何生亮。”康熙也在大殿上默默念叨着这句话。旁边满脸哀伤一身缟素的苏麻喇姑在两位宫女的搀扶下，正在暗暗垂泪：“不错，老祖宗去世前，一直在念叨着这句话。”
　　“唉，老祖宗说得没错，我始终差了刘磊一筹，我便是那个周瑜，而刘磊才是诸葛亮。”康熙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殿外的天空喟然长叹。
　　苏麻喇姑又道：“老祖宗还让我给皇上传一句话，先皇临终前曾言，我大清侥幸，趁乱窃据中原，每日战战兢兢不能自己。大清之根基实非中原，若我们能据中原而称皇则可，若不能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免失先人供奉，免断后代香火。”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朕绝不放弃。”康熙一掌排在龙案上喊道：“先皇懦弱早死，朕绝不懦弱，这是朕的天下，绝不会假手于人。立刻下旨田赋每亩加银一钱，所有商贸十抽二税，朕要再练新军，与刘磊一决雌雄。”
　　看着已经歇斯底里的康熙，苏麻喇姑摇了摇头：“皇上如何做，老身是万万不敢过问的，只盼着皇上能爱护天下苍生，记得老祖宗经常说得那句永不加赋。老身还要去祭堂为老祖宗守灵，这就告退了。”


第901章 缓攻良策
　　黄帝纪元4379年的这个冬天，被康熙认为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清廷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纱，开始向地方征收巨额税赋，搞得民间怨声载道。火器工厂整日整夜的开工，制造着一批批枪支和火炮，新的军队正在被训练，康熙决定破釜沉舟，以数量庞大的新式军队，抵抗新汉军来年可能的大战。
　　宋轲看着绣衣使送来的这份情报，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康熙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判断，接下来我们的胜利将不费吹灰之力。”
　　“有这么简单吗？”甄铭反问道。
　　“当然有。”宋轲眉头一挑：“看着吧，不出五年，清国定然覆灭在自己手中。”
　　“五年？似乎有些长啊。”甄铭叹气道。
　　“作为统帅全军的指挥官，要有战略定力。”宋轲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以后，就开始尽心培养这个部下，希望他能在自己去世后，成为新汉帝国的支柱。
　　看到甄铭仍旧有些迷惑，宋轲提醒道：“大凡一个中原政权被消灭，总会出现许多的遗老遗少。他们或是覆灭王朝的既得利益者，或是被王朝彻底驯服的精神奴隶，总会不遗余力的希望恢复旧朝。”
　　“我认为这些人是螳臂当车，根本不足为虑。”甄铭却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轲摇了摇头：“皇上经常教诲我们，细节决定成败。若轻视你的敌人，必然会遭到失败。新汉帝国是如何崛起的？还不是多亏了那些明朝的遗老遗少，正是借用了他们反对清廷的迫切心理，才将形势一点点扭转，最终将康熙逼到了如此地步。”
　　甄铭身处高位是清楚这些事情的，理所当然得点了点头。宋轲又说道：“这些人对前朝充满幻想的人很难清除，至少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改造思想，在老一辈人去世之后，才会逐渐平息。”
　　“如果前朝是好的，为何会灭亡？难道这些人会忘记之前的种种困难？”甄铭反问道。
　　宋轲讲道：“按照林院长在医学院新开设的那个心理学的讲法，人的大脑都有自我保护机制，他们会记得快乐的事情，而忘记那些苦难。遗老遗少们就是如此，他们会只念着前朝的好处而忘记坏处，并将这种思维无限放大，很难进行根除。而要减少这些遗老遗少的数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前朝自毁长城。只有前朝拼命压榨民间，将这种深刻的苦难记忆留给每一个人，才能让他们彻底对前朝放弃希望。”
　　“原来如此。”甄铭彻底明白宋轲的良苦用心了。
　　宋轲点头道：“这就是我认为需要暂缓对清作战的缘故，当然我们也不能只是等待，万一被康熙训练了足够多的军队，也会给我们造成巨大压力，所以必须尽快上表，我们的军队也要做些改变。”
　　刚刚过了年的刘磊就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经过激战占据了马六甲港的暹罗国守军遭到荷兰军舰炮击。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做法，昭示了他们的态度。他们不想让出马六甲海峡，不想让出亚洲的利益。在欧洲局势变化的时候，他们又打算投机了。
　　接到这份消息的刘磊立刻招来一众官员商讨对策，听说荷兰人的动向，众人皆面面相觑。刘磊扫视众人道：“如果我们现在出兵，是否可以一举摧毁荷兰东印度公司？”
　　“皇上，我们已经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签订了停战协议，对方也并未攻击我国，恐怕难以反击。”闵济辰在欧洲游历两年多，对那边的风土人情十分熟悉，当即表示反对：“欧洲人对停战协议看得很重，若违背就被视为背信弃义，这对我国在欧洲的声望影响很大。”
　　楚风皱眉道：“我看不如加强暹罗军的力量，让他们去与荷兰人死磕。”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军队都是退伍老兵，本身素质并不差。若我们只是支援暹罗军武器，恐怕是送羊入虎口。”甄铭上前答道。
　　刘磊看着甄铭皱了皱眉：“怎么宋廷尉没有来？”
　　“宋廷尉最近咳嗽得有些厉害，怕见风，所以无法过来。”甄铭连忙答道。
　　刘磊点了点头，上次他与宋轲闹得不欢而散，即使在长公主大婚的时候，都没能说上话解释几句。事实上刘磊早就有些后悔了，很希望与这个好朋友重归于好，只是始终没有机会。
　　刘磊曾冷静的计算过，当时宋轲的选择很少，在没有部队的情况也只能兵行险着用这样的毒计。本打算今天廷议之后将他留下，两人把误会解开也就是了，没想到他却没有来。
　　心中略有些失望的刘磊道：“你回去替朕多多致意宋廷尉，就说朕有时间会去看他的，让他安心养病，不要太过操劳。”刘磊以这种关心的方式，变向的对好友服软了。
　　甄铭却没听出来，连忙拱手答应着，只有旁边的楚风微微一笑。楚风很了解刘磊，刚才那句话他听得出来，两人的误会总算解开了。
　　刘磊看到了楚风的笑容，他只是微微颌首示意他也帮帮忙，随后便问道：“既然提供武器不够，帝国又该如何做？”
　　“皇上，臣以为可以利用英国人。”陈绳武上前答道。
　　“英国人？”刘磊摸着下巴思索起来，说实话他真的不想与英国人拉近距离。这些海盗的后代在历史上的斑斑劣迹太过触目惊心了，他们不但对付敌人用尽各种下作手段，盟友也常常被利用得体无完肤，是个典型的搅屎棍国家。
　　刘磊向来认为，对付这样的搅屎棍国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讲策略不讲情谊，以绝对的实力迅速彻底地压垮他，让他永远消失在历史之中。否则就算你的国力远超过它，也会被算计得很麻烦。
　　见到刘磊有些犹豫，陈绳武答道；“英国人建立起来的东印度公司虽然不大，但在印度地区已经有了六个港口，海军战舰比较小但数量多，对付荷兰人可能略有不足但也足以自保。”


第902章 民间组织
　　“臣以为联络英国人也无不可。”闵济辰答道；“英国人与荷兰人在欧洲的矛盾极大，双方几乎是水火不相容的。我想英国人在亚洲也是被荷兰人打压的，他们很有合作的意向。”
　　“暹罗根本没有海军，就算拉拢了英国人，在海上也绝无胜算。”万洪认为海战上那些仆从国根本靠不住。
　　“或许我们可以给暹罗几艘战舰。”楚风提议道。
　　“就算他们有战舰都无法驾驶，最终还是我们派人去，这岂不是又成了我军参战？”陈绳武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这句话让众人都沉默了。情况的确如此，新汉军战力非凡，不惧怕任何敌人，但若不让己方参战，只利用外交政治等手段，大家就无能为力了。
　　刘磊的眉头忽然一展说道：“对了，我们可以参战。”
　　“可以参战？该怎么做？”众人都不明白刘磊的意思。
　　刘磊微微一笑：“华夏志愿军。”
　　“皇上，何为华夏志愿军？”楚风追问道。
　　“志愿者乃是民间组织，我国政府并不知情。暹罗国虽是新汉属国，我们却也不好干预人家的国政嘛，但若民间有什么交流，与我国政府无关。”刘磊笑眯眯得答道：“我国部分退役军人，激于义愤加入到暹罗国中作战，共同联手对抗侵略，此之谓志愿军。志愿军不是政府行为，我们自然也不对此负责。”
　　“皇上果然高见。”楚风赞叹道：“只是应该派谁去？”
　　刘磊思索片刻说道：“北方战事已成定局，明年的战事应该不会太频繁，我看把顾敏行的陆战队第四旅抽回来，派到南边去当志愿军应该不错吧。”
　　“皇上，陆战队第四旅多是朝鲜士兵，他们习惯于北方的寒冷，恐怕不太适应雨林作战。若将这些部队投入淮河一线尚可，若投入南方雨林之中，恐怕难以适应，臣以为倒不如派蒋峰的陆战队第二旅去。”甄铭上前劝谏道。
　　刘磊点了点头：“情况的确如此，不过要抽调蒋峰的陆战队第二旅，我们在中南半岛的掌控力度就要差很多了。朕就让陆战队第四旅前往淮河防线辅助黄英，从淮河抽调两个师守卫中南半岛，再以陆战队第二旅作为志愿军好了。不过蒋峰沉稳有余机变不足，就让顾敏行和蒋峰调换一下职位吧。”
　　“临阵换将，恐怕需要一个熟悉的时间。”陈绳武提醒道。
　　“我们的反击也不着急，还要视客曹与英国的谈判而定。”刘磊皱眉道：“除此之外，朕以为地盘扩张太速，仗也是越打越大了，如今的军制已经不敷使用。”
　　听到刘磊要改编军队，所有人都惊醒了起来。楚风拱手道：“皇上，难道我们又要扩军？”
　　刘磊摇摇头：“我只是感慨于最近一年的作战之中，师一级很难单独作战了，所以我们编制了许多战区，但这些都是临时措施，不可能长久存在，也不可能每次作战都临时编组。如今周吴国灭，准噶尔汗国和和硕特汗国皆已经不复存在，满清也开始衰弱，现有兵力已经够用了，只是需要集中使用。”
　　“集中使用？”众人都想到了上一次改编时，建立起来的重炮兵团，心中顿时有了个大概。
　　果然刘磊很快解释道：“朕以为陆军当建立更高的兵团一级编制，这些编制可以灵活些，大小可随实际情况而定，但基本编制要以皇家近卫军为主，辅以国防军编制。这样可以加强常设编制的战斗力，又能弥补募兵制和征兵制部队的休整和调换新兵时可能出现的战斗力下降问题。”
　　“不错。”众人听得直点头。
　　刘磊说道：“此事就有劳司空大人了。”
　　“臣义不容辞。”楚风连忙拱手答应着。
　　“还有论功行赏的问题。”刘磊说道：“尼布楚一战打出了我军的威风，也打出了如今的大好形势，但负责守卫的各部队伤亡很大，也劳苦功高，理应受到奖赏。朕以为可以建立山地兵团，暂定三个师，由赵良栋担任兵团司令，骨干自然是从山地特战师中抽调，建立第一、第二和第三山地师。尼布楚守备团重新建立，原班人马转入山地兵团，按照功绩给予相应的职务提升。国防军第十一师坚守尼布楚，始终不退一步，朕就让他们改编成皇家近卫军第八师。重炮兵团第二炮兵旅改称精锐第二炮兵旅，所有官兵军饷增加一成，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和伤残津贴全部按照新的标准发放。”
　　“皇上恩德。”众人皆拱手答道。
　　刘磊接着说道：“雨林特战师的功劳也不小，沈冰组建西南战区功劳很大，云南、青藏等地的取得，和硕特汗国的覆灭他的功劳最大，何况雨林特战师在之前的中南半岛作战中，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就如山地兵团一样，组建雨林兵团吧，华人自卫军宣布解散，所有官兵全部并入雨林兵团服役。日后在热带作战的任务会不断增加，雨林兵团就组建五个师好了。”
　　“遵旨。”楚风答道。
　　数天以后，新汉军的新编组出炉了，因为北方依旧处于天寒地冻道路难行的阶段，因此陆军的编制改变先从南方开始，待春天以后次第在北方进行。
　　由于采取了就近原则，只是发布战略大单位，除了每个师将增加一个工兵团的编制外，师级以下编制不变。因此不会影响军队战斗力，更不需要频繁调防，对如今的战事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按照新的作战单位，新汉帝国陆军组建了九个陆军兵团，分别有皇家近卫军的警卫旗队师和第一至第八师为骨干，辅以国防军的二十八个步兵师组成，皆由原皇家近卫军各师师长担任兵团司令，晋升为中将军衔。
　　赵良栋和沈冰同样晋升为中将军衔，区别只是山地兵团的三个师要重新招募士兵，雨林兵团在填充了华人自卫军的五万人之后，需要招收的兵力并不算多。


第903章 华夏志愿军
　　有了兵团单位，部队的作战灵活性高了许多，各位晋升的中将兵团司令也有了更大的力量去应对各种战争环境。
　　司空府很快又在部队内部公告了驻防位置，除骑兵编制和驻地不变之外，吴跃的皇家警卫兵团和聂云的皇家第一兵团分布在欧洲和乌拉尔地区，是进攻俄罗斯的主力。
　　牛强的皇家第二兵团驻守西域，并配合皇家第二骑兵师负责向中亚地区推进，进攻那里的几个汗国。这些依旧使用中世纪武器的游牧国家战斗力不强，很快就会被消灭。
　　郭继峰的皇家第三兵团驻守东西伯利亚、东北和朝鲜等地，负责长城沿线的安全，并对清国北方边境施加压力。华兴云的的皇家第四兵团和黄英的皇家第五兵团分别驻守河南与山东边境，压迫清国的南部边境线。
　　张树阳的皇家第六兵团驻守中南半岛和西南各地，负责新汉帝国南部的安全。廖霆的第七兵团则驻扎陕西、甘肃等地，堵住山西清军可能的作战方向。第八兵团驻守南方，负责首都及经济发达区的安全。
　　重新编组以后的六个屯垦兵团被分开，其中第一和第二屯垦兵团在东北，第三和第四屯垦兵团在西伯利亚，第五和第六屯垦兵团在西域，算是弥补了新汉帝国人口少的几个边疆地区的安定，未来他们将会慢慢吸收移民，逐渐扩大规模，直到让华夏移民在当地站住脚。
　　高原特战师只在青藏高原上，在科技不够发达的时代，也只有这支部队才能长期驻扎在那里。赵良栋的山地兵团驻扎秦岭进行训练，沈冰的雨林兵团则在中南半岛的暹罗国和东吁王朝境内，对荷兰东印度公司施加压力。
　　除了这些陆军部队之外，陆战队各旅将离开大陆驻守，作为海外殖民地的骨干防御力量。其中陆战队第一旅继续驻扎北美洲，第二旅驻扎菲律宾和东印度群岛，第三旅驻扎瞻州，第四旅驻扎南美洲，第五旅驻扎日本。
　　当然这是目前的意向，因为陆战队第二旅将临时撤除编制，由顾敏行担纲组建华夏志愿军。十万日本雇佣军将组建日本志愿军，同在顾敏行的指挥下，对荷兰开战。
　　这些调配当然都是内部进行的，顾敏行等人宣布退役，重新组建民间性质的志愿军，但这只是掩人耳目罢了。从他们依旧精良的装备就能看出，这根本就只是换了个名号罢了，他们甚至还穿着新汉军特有的黑色军服。
　　这个做法本来遭到了楚风的反对，认为既然组建了志愿军，哪怕大家心知肚明面子上也要过得去，所以不该让他们继续穿军装作战。然而刘磊直接告诉楚风，新汉军将在全军更换军服并佩戴钢盔，其中皇家近卫军和国防军部队改为迷彩服，省防军将身穿草绿色军服，海军统一改为蓝色下裤白色上衣，无沿圆帽内穿海魂衫，空军则是天蓝色军装，宪兵依旧是黑色军服，但佩戴红色臂章以作区别。这样一来，志愿军穿黑色军服根本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连日本志愿军也将穿上黑色军服，以便于战场辨识。
　　除了军方的调整之外，政务方面也做了相应调整，国家的工业发展越来越好，底子也越来越厚，让陈永华有着足够的底气，发布各种建设任务。
　　春节刚过，尚书台就发布了新的工业建设方案，在五年内要在四川、福建、东北建立起三个重工业基地，在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建立两个轻工业基地。这不仅仅是皇家财团的投资，帝国也将为其他工厂主提供优惠的政策，促进国内工业化发展。皇家财团甚至宣布新机械厂制造的蒸汽机开始对外出售，只要严格遵守对海外禁售的命令，各大工厂可以将生产转入蒸汽动力时代，全面拉开第一次工业**的序幕。
　　为了给国家初步的工业化基础提供便利，基础设施的建设同样被列为重点，尤其是八横八纵的铁路线被提上了日程。原本从海参崴到外蒙古的铁路线，被延长到了乌法，另外还规划了从西域通往中亚，以及从广州沿中南半岛直通到东吁王朝仰光港的铁路线，将整个国家都连接了起来。
　　这些大规模的工业和道路建设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按照尚书台发布的消息，工业区和主要铁路线将在五年内完成，为此国家将每年投入不少于五百万华元的建设资金。
　　这样大规模的建设资金，的确令政府各个部门都牟足了干劲，就连绣衣使也帮了一把忙。他们倒不是忙分配资源或者监督贪污之类的事情，而是在新占领的苏北、河南、云南各省发动百姓状告地主，将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阶层全都变成有罪的。
　　刘磊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在这些地主被判有罪之后，他没有要求没收土地，而是下令由皇家财团以平价购买，并提供给他们建设工厂的管理人员和技术，让他们能够从地主转变为资本家。
　　利用这样的方式，刘磊得以迅速的将农业国改变为工业国。在掌控了土地之后，刘磊宣布建立大量农垦公司，将土地免费租给百姓们耕种，并大力推广优质粮种以提高产量，利用公司采取统购统销的方式，帮助农民赚更多的钱，并建立国家粮食储备库。
　　刘磊这样的做法现在看不出什么，确是为了后世打基础。他很清楚国家掌握土地的好处。只要土地不在私人手中，未来国家的基础建设就要简单得多，不会出现资本主义国家征地难的问题。
　　正是有超越时代的眼光，才让刘磊在执掌国家的时候，能够稳住方向，超前避开许多险滩。所谓细节决定成败，这是其他各国领导人都不可能学到的，康熙就是这样的例子。
　　以如今新汉帝国的强大，清国已经不放在他们的眼里，刘磊将更多的目光转向国外，准备在全世界掀起一场新的风暴了。就在他派人前往联络英国人，准备给荷兰东印度公司一点厉害看看的时候，多年不见的好友布鲁诺却来了。


第904章 布鲁诺求援
　　原来自从太平洋垦殖公司的军队击败西班牙，开始掌控美洲大陆之后，布鲁诺就将巴西殖民地暂时交给了从国内逃出来的维克多，自己搭乘新汉帝国往返于天平洋的轮渡，到上海城来面见刘磊了。
　　对于这位老朋友，刘磊当然不会怠慢，直接将他请入了未央宫。如今双方身份差别如此之大，让布鲁诺都有些紧张，但在刘磊按照欧洲的礼节拥抱了他之后，他立刻就明白对方依旧将他当做朋友了。
　　两人坐下喝茶，布鲁诺便说明了来意：“皇帝陛下，我这次来是代表葡萄牙王国来求援的。当然我没有得到国内的授权，不过已经没可能得到授权的，我也只能向您求援。”
　　“哦？出了什么事情？”刘磊眉头一皱，最近忙于国内事务，他很少关注欧洲，今天见到布鲁诺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对方的来意。
　　布鲁诺叹了口气，眼圈变得有些发红：“葡萄牙王国已经没有了。”
　　“怎么会？”刘磊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布鲁诺一张口就是如此劲爆的消息。
　　布鲁诺摇了摇头：“的确已经没有了，卑鄙的西班牙人在进攻巴西的同时，已经在伊比利亚半岛展开了进攻。他们利用军队的优势攻入里斯本，佩德罗摄政王身死，大臣们也几乎被杀光了，所有皇室成员都没有了。如今葡萄牙本土全部沦陷，只剩下殖民地了。”说到这里，动情的布鲁诺已经哭了出来。
　　“不要担心，不要悲伤，本土沦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们华夏民族的土地也被全部占领了，如今还不是大部分都拿了回来？”刘磊好言劝慰着。
　　“可是葡萄牙与华夏民族不同，我们的国家太小了，人口也太少了。凭借着我们自己，是很难复国的。”布鲁诺摇头道。
　　刘磊总算大致明白了好友的意思，他试探着询问道：“布鲁诺，你是想让我帮助你复国？”
　　“是的，我希望新汉帝国能派兵到欧洲，帮助我消灭该死的西班牙人。”布鲁诺点头道。
　　刘磊不禁有些为难：“布鲁诺，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鞭长莫及啊。新汉帝国距离欧洲太远了，从本土出发，我们需要穿过广袤的西亚和南欧，越过地中海才能抵达西班牙。从美洲大陆进发，我们也要越过大西洋，而西班牙人的舰队恰恰是非常强大的，我无法保证运输士兵的安全。”
　　“这个我当然知道，葡萄牙虽然沦陷了，但还有一支三万人的陆军，以及规模不小的舰队逃了出来，如今他们就在里约热内卢。舰队指挥是我的好朋友，他已经同意了我的想法。”布鲁诺连忙将自己的意思和盘托出：“当然新汉帝国的帮忙不是无条件的，在复国之后我们会将所有海外殖民地交给贵国。”
　　“什么？所有殖民地？”刘磊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葡萄牙虽然不大，殖民地却不少。除了巴西以外，他们在非洲还有两块不小的殖民地，位置也非常重要，另外还有印度地区的果阿，太平洋上新汉帝国唯一没有掌控的帝汶岛，甚至还有大西洋上战略要地亚速尔群岛和马德拉群岛，全都是令欧洲各国垂涎三尺的好地方。
　　刘磊冷静一想，也就明白了布鲁诺的意思。以葡萄牙的国力，如果不是最早开端了大航海时代，也不可能拿到这么多肥肉。如今本土沦丧，葡萄牙的实力更是一泻千里，就算他们不交出这些殖民地，未来也会被其他国家占领。倒不如将它们拿出来，换取新汉帝国的出兵复国，这是最为实惠的。
　　“布鲁诺，你应该知道我虽然是皇帝，却从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而耽误国事的。”刘磊意味深长得看了好朋友一眼：“你我虽然是好朋友，但在国家之间的问题方面，我必须先考虑本国的利益，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当然明白，所以才愿意放弃一切殖民地，也要求你帮忙复国。”布鲁诺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如果要帮你复国，我需要约法三章。”
　　“当然可以，别说三个条件，六个我也愿意。”布鲁诺连忙点头道。
　　听到布鲁诺同意，刘磊这才说道：“第一个就是殖民地的问题，你用殖民地作交换应该已经算是所有上层的决定了吧。”
　　布鲁诺闻言道：“西班牙的皇太后简直太狠了，她为了不让我们有复国的机会，将葡萄牙王国的皇室和高层统统杀光了，如今能算得上高层的人除了我和维克多之外，只剩下那几个小殖民地的总督了。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交付殖民地没有问题。”
　　“那就好，咱们公事公办，就先以帝汶岛作为定金交付给我们吧。”刘磊说道：“另外葡萄牙王国的殖民地必须在我们进攻时提供后勤支援。”
　　“没有问题，我们很快就能办好。”布鲁诺点头道。
　　“第二个当然就是军队问题了，西班牙的军队实力不小，尤其是海军的力量很强。虽然在欧洲已经沦为二流势力，但比我们新汉帝国的海军要强一些。即使新汉海军全体出动也很难取胜。”刘磊提醒道。
　　“皇帝陛下太谦虚了，新汉帝国新式火炮的威力，已经在欧洲传开了，各国都在争相研究，只不过现在进展不大，但在步枪方面已经有了成果。”布鲁诺笑着说道。
　　“什么？步枪方面有什么成果？”刘磊闻言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如果对方的技术赶上了自己，那么大规模换装就势在必行了，这笔经费可不容易拿出来。
　　布鲁诺说道：“有进展的主要是英国和法国，法国已经开始使用六棱形枪管的新步枪了，英国研究出了那种点火药，他们已经开始应用在自己的火枪上了，据说像个香水瓶，反正我没见过。”
　　“香水瓶？”刘磊听得松了口气，看来对方的研究还不够深入，虽然研制出雷汞还不清楚该怎么用，这让自己有时间完善新武器。


第905章 拉拢英国
　　“哦对了，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英国人和法国人都研究出了蒸汽机。”布鲁诺忽然响起了个有趣的消息。
　　“什么？”刘磊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布鲁诺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英国人先研究出来的。据说他们派出间谍，从教皇那里偷了一份图纸，按照图纸才研究出来的。法国的蒸汽机和英国的不太一样，他们也是今年才刚刚成功的。是参考了俄国人送去的实机样品，听说法国正在研究火车，打算也建设铁路，而英国人的蒸汽机好像不太行，只能用作煤矿抽水。”
　　刘磊一拍额头，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英国人看得当然是徐日升偷走的那份低压蒸汽机图纸，研制出低压蒸汽机抽水没问题，但动力不足做火车就不可能了。
　　法国人得到的蒸汽机，显然是去年库什金中将攻克前进城的时候，拆走的那些用于集中供热加压泵的蒸汽机。那些都是高压蒸汽机，但**比较小，设计也更老，法国人要用于火车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改进。
　　这样的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还是让刘磊松了口气。幸亏得到高压蒸汽机的是法国人，作为大陆国家他们更重视陆军，自然先想到的是造火车。如果高压蒸汽机被英国人获得了，那肯定是先造蒸汽军舰了。
　　想到蒸汽动力的铁甲舰可能提前两百年问世，刘磊就有种紧迫感。之前他也曾经想过提前打造蒸汽装甲舰，但一来是蒸汽机动力还有待提高，二来是螺旋桨的密封问题始终解决不了，他又不希望使用效率低的明轮船，所以才一直没有开工，不过现在看来不能等了。
　　蒸汽船要尽快开始建设，哪怕用明轮船，也要先积累建造铁甲舰和大舰的经验，或许先从民船开始更容易些。
　　刘磊打定了今后的海军发展方向，又说道：“不管西班牙海军在欧洲的地位如何，其战舰数量和兵员素质还略强于新汉帝国是不争的事实。何况我也不能将所有海军都调到大西洋上去与西班牙人作战，这就要求双方联合。联合就需要统一的指挥，我希望葡萄牙舰队也遵从新汉海军的指挥。”
　　“好，我们愿意交出指挥权，只要能复国。”布鲁诺点点头道。
　　见到布鲁诺同意，刘磊继续提条件：“第三个问题就是时间了，西班牙距离我们太远了，我只能承诺十年内完成葡萄牙的复国。”
　　“十年？似乎太长了。”布鲁诺皱眉道。
　　“没有办法，新汉帝国距离西班牙太远了，何况我也需要时间发展海军。”刘磊安慰他道：“复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我们华夏有句俗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才二三十岁，等得起十年。我向你保证，十年之内不但帮你复国，还会彻底消灭西班牙，帮葡萄牙解除后顾之忧。”
　　布鲁诺想了想咬牙道：“好吧，我同意。如今我已经被葡萄牙各地总督选为临时执政，我就与贵国签订一份合作协议，尽快开展合作。”
　　“非常好，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定让西班牙人彻底覆灭。”刘磊笑了起来。
　　送走了布鲁诺，刘磊立刻给马尾造船厂下达了新的订单，要求他们为皇家财团的远洋船队设计一种全铁壳的明轮船。这样的超前设计十分冒险，但有皇上买单，造船厂就有了十足的底气，很快作为马尾造船厂最出名舰船设计师的黄子轩领衔，组建了专门的设计组。
　　刘磊谋划着开始设计蒸汽船，但利用这种新式武器对付西方海上大国显然缓不济事，真正能立刻见效的方法就是合纵连横，拉一派打一派才行，所以闵济辰亲自前往仰光，面见了英国东印度公司住仰光代表汤普逊，并由他引荐前往印度地区的金奈，面见英国东印度公司在亚洲的总**查诺克爵士。
　　听说是新汉帝国的客曹左丞亲自前来，把查克诺爵士吓了一跳。久在东方的他很清楚，新汉帝国的客曹左丞那是相当于大英帝国外交大臣的存在，而这个新汉帝国更是比英国大了几十倍的超级大帝国，对方的到访让他受宠若惊。
　　连忙将闵济辰请入自家的客厅内，他立刻命人奉上了红茶：“还请您不要见怪，我们英国人也喜欢华夏的茶叶，只不过我们更喜欢红茶而不是绿茶。”
　　闵济辰喝了一口茶笑道：“查克诺爵士的品味非常不错，这是华夏的金骏眉，是顶级的红茶了。”
　　“我也是觉得这种茶非常好，所以很喜欢喝。”听到对方夸奖他的茶好，查克诺爵士脸上笑得如同一朵花：“不知道您这次到金奈来，有什么事情吗？”
　　闵济辰看了看查克诺爵士说道：“我国皇帝陛下对贵国很有好感，希望与贵公司多多合作。”
　　“怎么合作？”查克诺爵士瞪大了眼睛，不敢想象如此丰厚的利润会自己找上门来。
　　闵济辰却不着急说合作项目，而是反问道：“在合作之前，我很想知道英国东印度公司有多少力量，最重要的是战舰和商船数量。”
　　“这个嘛，自然是不能与荷兰人比的。”查克诺爵士颇为尴尬得说道：“我国进入亚洲的时间比较短，如今只在印度地区建立了几个据点，经营当地的土特产品，所需的商船自然不多。如今我们的商船大概有三百多条吧，海军差一些，大概有一百三十多条船。”
　　“一百三十多条战船？”闵济辰笑了起来：“这应该包括纵火船吧。”
　　查克诺爵士被说得脸上一红，显然因为闵济辰戳穿了他的谎言。事实上这个时代的英国东印度公司还是初创阶段，并非后世那个庞然大物，再有荷兰东印度公司抢生意，这时候他们还是很穷的。公司舰队中正式的战船有三十艘就不错了，其中还有大半是武装商船，与荷兰人比根本不值一提。


第906章 汉英密约
　　闵济辰没有让对方尴尬得太久，他直接问道：“我想如果贵公司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战，英国会从国内抽调战舰过来吧。”
　　“这是当然的，我们的公司是大英帝国的支柱之一，是非常受到重视的。如果有什么大战，海军肯定会增援。”查克诺爵士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那就好，我国很希望与贵公司一起对付荷兰东印度公司。闵济辰不慌不忙得回答。
　　“什么？”查克诺爵士失声惊呼，尽管他也很想消灭荷兰东印度公司，但也只敢在梦里想想罢了。两个公司的实力差距不小，让他根本兴不起对抗的念头。
　　闵济辰笑道：“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去年被我们一战摧毁大半，连巴达维亚的造船厂也被占领了。这么弱的舰队你们也对付不了？”
　　听到闵济辰略带调侃的意思，查克诺爵士拍拍胸脯道：“当然可以，这件事我能做到，但需要丰厚的报酬。”
　　“报酬不是问题。”闵济辰笑了起来：“欧洲的情况我想查克诺爵士也听说了，葡萄牙被西班牙人卑鄙的占领了，这让我们的货物出口欧洲很不顺畅，我希望让英国东印度公司接手这个总**，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什么？**新汉帝国的货物？”查克诺爵士听得满眼都是小星星，那可是巨额的财富啊，若真的能够实现，英国东印度公司将成为整个欧洲的骄傲。只是获得利益也要付出代价，他必须帮助新汉帝国消灭荷兰才行。
　　想着这份条约有多少可信度，又能是否真的消灭荷兰人，查克诺爵士需要评估一下风险。
　　看着犹豫的查克诺爵士，闵济辰又下了点猛料：“我国希望将交货地点定在金奈或者是孟买，这样我国商人可以赚取短途利润，你们也能让商船的运输效率更高。”
　　“当然可以。”查克诺爵士已经被好消息冲昏了头脑，开始幻想公司的大发展了。
　　“不过海运并不安全，如果能打通陆上联系就更好了。”闵济辰话锋一转说道：“莫卧儿这个老大帝国太落后了，也是到了摧毁他的时候。”
　　“您这是什么意思？”查克诺爵士听出了引申的含义，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意思很简单，新汉帝国与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合作是长期性的。我们不仅能对付荷兰东印度公司，还能对付莫卧儿帝国。”闵济辰笑道：“我们可以签订密约，写明双方的义务和利益，作为日后的凭证。”
　　“好啊，不知道贵国打算怎么分土地？”听说还能拿到土地，查克诺爵士更高兴了。
　　“我国皇帝陛下打算以北纬19度线划界，以南由贵公司占领，以北则由我国占领。”闵济辰答道。
　　查克诺爵士愣了愣才说道：“北纬19度线？那不是穿过孟买？”
　　“不错，我们就以孟买为界，以南是你们的，以北是我们的，孟买城还是你们的。恰好荷兰人的舰队都住在南边，陆军都在北边，这更能发挥我们的长处。”闵济辰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们的占领区也包括锡兰岛。”
　　查克诺爵士思考了半天，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赚了，他当然要答应下来。不过查克诺爵士还有些不确定：“英国东印度公司将代替葡萄牙王国，享有与新汉帝国的贸易独占权？”
　　“当然，我们可以在条约中讲明这一点，除了我国商人向孟买和金奈输出物资以外，贵公司的船队也可以去我国沿海城市购买物资，而且你们的公司将享有从**沿海购买物资的独占权，其他欧洲商船是不允许进入的。”闵济辰笑着又补充了一句：“除非葡萄牙王国能彻底复国，你们才需要与他们共享这一权利。这也算是我们尊崇契约精神，你说对不对？”
　　“对，对。”查克诺爵士心中大喜，至于后面那句话他根本不担心。谁都知道葡萄牙王国已经被西班牙彻底占领，所有皇室成员都被杀了，还复什么国？这种条款只是个姿态，加了等于没加，今后还不是由英国东印度公司独占与华夏的贸易。
　　尽管华夏向马达加斯加岛输送物资卖给荷兰商人的事情他也知道，但那条途径的货物毕竟受限于新汉帝国不算强大的商船队运力。事实上就算之前由葡萄牙王国独占贸易权的时候，荷兰商人从马达加斯加岛得到的货物，也只占到欧洲获得新汉帝国货物的五分之一罢了，英国有着更强大的商船队，必然能将荷兰商人的贸易渠道彻底堵死。
　　这份新汉帝国与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密约很快就签订完成了，查克诺爵士答应向国内申请战舰，全力对付荷兰人的舰队。闵济辰也答应全力对付荷兰人的陆军，不使其从加尔各答南下，让英国占领孟买以南地区更轻松些。
　　英国人显然比荷兰人识时务，条约迅速签订以后，刘磊就更有了把握。在海军全力保护马六甲以东地区的情况下，华夏志愿军浩浩荡荡得开入了东吁王朝境内，荷兰人却还茫然不知。
　　黄帝纪元4380年二月十九日，顾敏行率领的华夏志愿军进入了东吁王朝首都阿瓦，直接控制了东吁国王弥丽提。对于宗主国的大军，哪怕是不属于官方性质的志愿军，东吁王朝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东吁王朝很快被顾敏行全面控制了。
　　在朝鲜做过此种行当的顾敏行驾轻就熟，他深知掌控了国家的军队，就等于掌控了整个国家，因此在进入阿瓦之后，他立刻借东吁王弥丽提的名义，下达了全国军队整编的命令。
　　只有十万人的东吁军队被改组成为八个步兵师，全部由新汉军退役军官担任高层，彻底的掌控了军队。这样的控制只是初步的，若要彻底掌控需要时间的磨合，但顾敏行却没有这样的时间，所以他采取了一种极端而更加迅速的办法。


第907章 一举灭国
　　三月初四清晨，华夏志愿军在东吁军八个师的配合下，以帮助平乱抵御侵略为名，突然进入了阿洪王国。
　　阿洪王国的位置处于后世印度的阿萨姆邦，是个面积只有不足八万平方公里的小国家，这个从十三世纪由傣族人建立的小国家经常遭到莫卧儿帝国的侵略，并逐步被印度教文化所侵蚀。最近十年来，这个国家变得更加动乱不堪了。
　　自从公元1672年府第三十代国王苏牙法被人毒死之后，登位的几个国王都遭遇了不测。长期没有国王在位，导致国内势力分裂互相攻伐，国家势力大衰。去年十月辛格国王登位之后，局势才刚刚稍有起色，但国家治安问题积重难返混乱依旧，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平乱的，而他恰恰没有这个时间。
　　这才登位半年时间不到，华夏志愿军突然进入该国，让辛格国王措手不及。他很清楚这支军队绝不是来平乱的，若不能尽快将其送走，国家都有被灭亡的危险。然而辛格国王清楚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面对华夏志愿军与东吁军的三十万大军，他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无奈之下，辛格国王只好一面让波普坎将军指挥一万军队在首都帕尔科拉加强防御，一面派宰相巴帕特拉前往顾敏行的军营商谈。
　　听说是辛格国王派来的特使，顾敏行就知道他的来意了。当巴帕特拉被带入大帐的时候，首先面对的就是道路两侧衣甲鲜明，装备齐全的士兵。看着那整齐划一的火帽式步枪，以及雪亮的三棱刺刀，巴帕特拉的冷汗不由自主得流了下来。
　　被两名士兵带到了大帐中的巴帕特拉还没站稳，顾敏行劈头盖脸得来了一句：“我们需要阿萨姆这块地方，希望你们尽快让出来，否则我不负责贵国所有人的安全。”
　　“什么？”巴帕特拉被对方如此不加掩饰的蛮横要求震惊了，他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们不是来平乱的吗？”
　　“平乱？”顾敏行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是蒙骗老百姓的宣传，怎么你也相信？巴帕特拉大人，我很怀疑你的政治敏感性，在动乱的阿洪王国政坛上，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巴帕特拉被一顿嘲讽，心中满是怒气，可是人家实力强大他也不敢发作，只能低着头问道：“华夏不是向来自称天朝上国，对周边各国礼待有佳吗？怎么新汉帝国变得如此蛮不讲理，动不动就要侵占别国？”
　　“这些话对我没用。”顾敏行呲着牙笑道：“我们是华夏志愿军，与新汉帝国没有关系。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们要进攻荷兰人，阿洪王国挡路了，所以你们必须被占领。”
　　“如果我国愿意为大军提供一切物资，不知道能否请您高抬贵手？”实力相差悬殊，巴帕特拉只能软语相求，希望对方不要灭国。
　　顾敏行笑了起来：“刚才我只是怀疑你的政治敏感性，现在我已经开始怀疑你的智力了。你认为我会在进攻荷兰人的时候，将背后留给一个无法掌控的政权吗？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是全部投降，将国家完全交给我来掌控，我可以给你们保留些颜面。第二就是死扛到底，被我彻底消灭。其他的我不想废话，送客。”
　　巴帕拉特根本没有辩解的机会，直接被赶了出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去复命，将顾敏行的条件源源本本得说了出来。当听到顾敏行给出了两条路之后，满是雄心壮志的辛格国王直接跳了起来：“不，我决不投降。我宁可让国家毁灭，也要给他们一个结结实实的教训。”
　　“国王陛下，恕我直言，华夏志愿军虽然不是政府的军队，其精良程度却丝毫不差，根本不是我们可以对抗的，不如还是投降吧。”巴帕特拉劝说道。
　　“不，这绝不可能。”辛格国王年轻气盛，自认为凭借着正统的身份，号召全国百姓起来反抗，定然能赶走侵略者。他却并不知道，顾敏行要得就是他这种做法。
　　辛格国王很快动员全国百姓，反抗华夏志愿军的统治，赶走侵略者。这个只有五十多万人口的国家，竟然向一支三十万人的正规军发起全民战争，显然是活腻了。
　　顾敏行也没给辛格国王多少准备的时间，直接率领华夏志愿军打到了首都帕尔科拉城将其团团包围，而阿洪王国的其他地区，全都交给了东吁军和日本志愿军。
　　华夏人需要维持文明之师的形象，东吁军队却不需要，至于那些日本志愿兵，从骨子里都带着一股子残忍。
　　顾敏行很快下达了命令，东吁军和日本志愿兵的任务就是破坏，所有劫掠来的财物都可以自己留下。有了这道命令，等于是放开了恶犬的笼头，两股军队到处杀人放火，不断劫掠着一个又一个村庄。他们所到之处人被杀光，财物被抢光，房子被烧光，没想到日本兵提前数百年实现了三光政策。
　　疯狂的掠夺让日本兵和东吁兵都对新汉帝国心存感激，也更快的团结在了华夏指挥官周围，军队提前有了凝聚力。这就是顾敏行迅速提升凝聚力的方法，虽然后遗症很多，却是快速而有效的。
　　在这样的血腥掠夺下，阿洪王国的百姓纷纷逃亡莫卧儿帝国与荷兰人控制的加尔各答地区，引起了不小的动乱。顾敏行也没有给其他势力太多反应时间，伴随着火炮攻坚与火帽式步枪的齐射，仅有万人驻守的帕尔科拉城一天内就被攻破了。
　　被俘虏的辛格国王，以及那些王室成员和大臣将军的家属们全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顾敏行把这些人都交给了日本志愿军管理，最终一个人也没有活下来。
　　这不能说顾敏行心狠手辣，要想尽快平定局势必须这么做。他对印度地区的各种教派深有理解，知道这些人根本养不熟，更不会与华夏民族一心，他唯一能掌控的只是这些土地罢了。


第908章 降维打击
　　在东吁军和日本志愿军令人发指的屠杀之下，阿萨姆地区很快变得空旷起来，对此顾敏行的做法直截了当，将其并入了东吁王朝境内，成了这个国家的一部分。
　　当难民如潮水般涌来，荷兰人才知道情况有变。新任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戈恩斯感觉到了危机，立刻派出私人特使皮尔斯曼中校，前往新汉帝国首都上海交涉相关问题。
　　比起荷兰人的谨慎，莫卧儿帝国显得高调了许多。这个两百多年前由帖木儿帝国后裔建立的蒙古帝国在南亚次大陆称王称霸已久，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在这些统治者的心目中，他们就是世界的最强权，根本不存在能平等对话的国家，相反他们可以用俯视的目光，去施舍附近那些弱小的国家，以满足皇室的虚荣心。
　　葡萄牙人、荷兰人和英国人都是采取的同样的方法，在莫卧儿帝国面前装穷装可怜，再利用对方的施舍态度，摄取大量的本地利益，实则是在挖这个帝国的墙角。
　　对于莫卧儿帝国来说，阿萨姆地区就是他们盯了数十年的肥肉，如今却被他人抢走了，这还怎么能忍。十多年前杀死三位兄弟囚禁父亲而登位的现任国王是奥朗则布，他在历史上就以残忍多疑而著称，当听说阿萨姆地区被其他势力占领，他立刻下达命令，让担任孟加拉总督的沙斯塔立刻进兵，夺取这片土地。
　　沙斯塔也不知道对方底细，却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立刻征调了三万名步兵，十门大炮和二十头战象，对阿萨姆地区发起了进攻。
　　莫卧儿军运气不错，进入阿萨姆初期的三仗都赢得漂亮，这让沙斯塔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他认为敌人也不过如此，并不需要多费神就能击败。然而他并不知道，顾敏行为了清理当地居民，将华夏志愿军都收缩到了帕尔科拉城，任由日本志愿军和东吁军去折腾。
　　靠近莫卧儿帝国边境的恰好全都是东吁军，这些部队的装备很差，又因为抢劫而分散了兵力，如何能抵挡数万大军。事实上沙斯塔击败的几支部队最大规模也只是营级罢了，被战象一冲，不失败才怪。
　　然而几次战斗下来，沙斯塔的军队很快被顾敏行注意到了，他立刻率领陆战队的两个旅迎了上去，双方在杜拉地区碰了面。作为典型的河流冲积平原，杜拉地区十分平坦，最适合大规模军队的战斗。
　　当发现华夏志愿军的大军抵达时，沙斯塔没有任何警惕。他已经将对手的实力确定在了比己方低很多的程度，即使对方人多他也不害怕，更何况以他的判断对方人数只相当于自己的一半而已。
　　莫卧儿军很快摆出了整齐的阵型，不得不说虽然蒙古军队的实力在不断衰弱，但整体的精神面貌还是有的。三万名步兵很快就排出了整齐的队伍，以一个个方阵列在阵前，长矛手在外围，火绳枪兵在里面做好准备，而中间那个大方阵中更是保护着十门样式相当古老的大炮和二十头战象。
　　看着莫卧儿军的队形，顾敏行只是轻蔑得一撇嘴，直接将作战指挥的任务交给了三旅长傅广平。对于这样的军队，顾敏行连指挥的心情都欠奉，更别提用什么计谋了，只要发挥正常，两个旅的华夏志愿军是能够轻松击败这支莫卧儿军队的。
　　沙斯塔没有现代战争的概念，更不知道什么火力配置，他认为人多战斗力就强。很快莫卧儿军开始向前推进，不断靠近华夏志愿军的队形，同时火炮也开始准备，打算进入射程之后，给对方以远程打击。
　　只可惜莫卧儿军的炮兵不知道，新汉军的老式六磅步兵炮射程都比他们远了近一倍。双方距离还有一公里，新汉军的六磅快炮已经开始发射了。经过了军工厂一系列改进，六磅快炮终于能使用开花弹了，因此新汉军已经开始全面淘汰老式的六磅步兵炮，全部更换成六磅快炮，在转为志愿军之前，顾敏行的海军陆战队第四师也完成了换装。
　　虽然没有携带更好的火炮，但六磅快炮已经能够完虐莫卧儿军了。当铺天盖地而来的开花弹落入中间那个最大的方阵中，将火炮和战象都笼罩在爆炸的火云里，莫卧儿军立刻遭遇了巨大的伤亡。
　　伤亡主要是战象引起的，虽然莫卧儿军的战象都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对枪声和炮声早就没有了感觉，但这种庞大生物有个特点，只要受伤就会进入疯狂模式，伤得越重它的情绪就越疯狂，尤其是在爆炸中身体插满弹片的大象，虽然一时还死不了，却已经不是驭手所能掌控的了。
　　疯狂的战象四处狂奔，将附近的莫卧儿士兵全都踩成了肉泥。不等沙斯塔下令击杀这些战象，它们已经疯狂的向四面八方跑去。大方阵在整个军阵的中心位置，战象无论从那个方向走，都会冲入自家的阵营中。
　　疯狂的战象很快在莫卧儿军中疯狂的冲撞践踏起来，所到之处挡者披靡，引起了整个莫卧儿军的混乱。
　　华夏志愿军不失时机的集中炮火，对那些尚未混乱的方阵进行密集炮击。不断落下的开花弹炸出无数破片，让莫卧儿人的损失越来越大。当沙斯塔好不容易命人杀死了那些疯狂的战象，整个莫卧儿军的阵线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之中。
　　这时候缓步向前的华夏志愿军步兵，终于进入到了五百米的有效射程。战士们开始以徐进排枪战术，不断射杀毫无反抗之力的莫卧儿士兵。
　　这是毫不留情的降维打击，无关乎战略战术而是纯粹的科技碾压，当莫卧儿军队遭遇射杀的时候，敌人还远在他们的射程之外。沙斯塔这才明白，敌人的强大根本不是他能抵挡的。
　　沙斯塔发现军队完全失去了掌控，只好率领部分亲卫士兵骑着马逃走了。沙斯塔这么一跑，其他各级军官也纷纷开始逃跑，剩下的莫卧儿士兵失去了指挥，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第909章 攻入孟加拉
　　面对敌人，华夏志愿军不会留手，他们不断挤压着对方的活动空间，从四面八方包围上去，以排枪不断消灭着莫卧儿士兵。大战只进行了两个小时就宣告结束，三万莫卧儿军队除了沙斯塔等逃走了不足千人以外，全部被杀或者被俘。
　　这场看似规模不大的胜利，却让莫卧儿帝国损失惨重。顾敏行随后命令日本雇佣军进入孟加拉地区，驱逐莫卧儿帝国的百姓和官员。沙斯塔无力抵抗，只好带着残兵和许多难民逃向了丹巴德，将整个孟加拉地区拱手让给了对方。
　　三月二十二日，华夏志愿军进入了孟加拉地区，并很快掌控了全境。顾敏行还派出了三万日本志愿军，轻易灭掉了靠海的小国家阿拉干，将孟加拉地区以东的整个中南半岛都收入了自己的囊中。当然这些地区都理所当然的并入了东吁王朝，让东吁这个原本日渐衰落的小国家几个月内国土面积就增长了五分之一。
　　荷兰人的问题更加严重了，作为南亚次大陆上的重要据点，加尔各答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意义不言而喻，如今这片地区却处于三面包围之中，被五万日本志愿军和两万东吁军团团包围，防守压力非常大。
　　顾敏行没打算这么快与荷兰人动手，在留下两个旅作为骨干力量以后，他率领华夏志愿军四个旅，配合大量日本志愿军和东吁军攻入了莫卧儿帝国腹地，沿着恒河平原向西进军，打得莫卧儿军队纷纷败退。
　　在这个时候，荷兰人的特使皮尔斯曼中校抵达了上海城，直接求见客曹右丞刘臣。听说荷兰人又来了，刘臣却不着急了，他以工作繁忙为由，硬是拖了六天不见面，急得皮尔斯曼中校双眼冒火。
　　不断接到华夏志愿军的胜利消息，皮尔斯曼中校实在忍不住了，他只好想了个下策，带着几个从人到皇宫前来求见刘磊。
　　或许荷兰联省共和国那样的民主国家，面见国家执政很简单，只要有些身份的人递交申请就能很容易见到。但在一个集权国家，尤其是华夏大地上延续了两千多年集权制的国家，想见皇帝比登天还难。
　　哪怕你是个高官，没有传召也休想进入宫中，除非是宋轲那般有着特别授权的人。皮尔斯曼果然被拦在了宫外，根本就进不去，他气得大吵大嚷，结果被皇家卫队直接抓了起来。
　　在被关进黑牢两天之后，刘臣才‘姗姗来迟’，将皮尔斯曼众人救了出来。此时的皮尔斯曼满脸蜡黄，嘴唇发白，全身一个劲的发抖。而他的几个部下也都是萎靡不堪，显然吃了不少苦。
　　看到皮尔斯曼，刘臣便故作惊讶得说道：“我只是几天没时间过来，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居然敢去皇宫惊扰圣驾，幸好皇上仁德，否则你现在已经被砍头了。”
　　皮尔斯曼自知理亏，连忙询问道：“刘大人，我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只是如今前方战事紧急，我不得不这么做啊。我们的公司与贵国是签了停战协议的，贵国不能出尔反尔吧。现在贵国大军兵临城下，可不能出了误会打起来。”
　　刘臣‘吃惊’道：“这怎么可能？我从来都不知道出兵的事情啊。兹事体大，我看这样吧，我给你通传一声，咱们同去见皇上问问。”
　　听说能见到皇帝，皮尔斯曼心中大喜，一个劲的点头答应着。又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皮尔斯曼总算是恢复了一些，这是有人来通传，说皇上有时间会见他们了。
　　皮尔斯曼跟在刘臣后面，走过令他惊叹的宏伟建筑群，很快来到了长信宫内的欧洲厅。
　　见到这里明显欧式装修风格，甚至比他所见过的西班牙王宫还要华丽，皮尔斯曼不仅暗暗咂舌。心中暗道新汉帝国果然是大国，装饰竟然如此华丽，可见其国力之强了。
　　皮尔斯曼心中打着小算盘，已经来到了刘磊面前。刘臣施礼后对着皮尔斯曼道：“特使阁下，快见过皇上。”
　　“荷兰东印度公司特使皮尔斯曼中校，见过新汉帝国皇帝陛下。”皮尔斯曼恭恭敬敬得行了个礼。
　　刘磊点点头道：“不用多礼，你作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特使，是来与我签约的吗？”
　　“签约？”皮尔斯曼茫然不知，他反问道：“签什么约？”
　　刘磊佯怒道：“去年你们的公司派来三个人，与我们谈判，双方已经达成了草案，却说要回去商量，难道是在耍朕不成？真以为有停战条约，朕就不敢对你们开战？”
　　“皇帝陛下息怒。”皮尔斯曼中校连忙再次躬身道：“签订条约是公司董事会的事情，我只是总督大人的特使，并不能代表董事会。相信董事会在认真讨论，可能是因为道路遥远，几位使者还没有回来吧。”
　　“是吗？这也太久了吧。”刘磊的语气显示他很不满意：“你们荷兰人做事拖拖拉拉，简直不知所云，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当商人的。朕的耐心有限，停战协议只延长到今年六月，若再不签订条约，朕断不会轻饶。”
　　“皇帝陛下息怒，我们也在等董事会的决定，只是本人职位低微，根本不知道上级的想法。”皮尔斯曼中校摆手道：“我这次过来，就是不希望与贵国发生不愉快，才特意来沟通一下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磊故意反问道。
　　皮尔斯曼中校连忙说道：“贵国军队几个月前突然从东吁王国出兵，全面侵占了阿洪王国，最近又占据了莫卧儿帝国的孟加拉地区，已经从三面包围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临时总部加尔各答。我是过来向皇上表达善意的，希望双方不要出现无法预料的事情。”
　　刘磊故作惊讶得看着刘臣道：“我们出兵吗？为何我不知道？”
　　“臣也不知道，所以才过来问问的。”刘臣忙答道。见到这对君臣竟然都不知道新汉军出兵的事情，连皮尔斯曼都糊涂了。


第910章 推卸责任
　　刘磊摆手道：“特使先生不要着急，我询问一下司空大人，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有刘磊的召见，楚风很快就来了。见到刘磊在做，他当即行了军礼，站在了旁边。
　　刘磊问道：“司空大人，最近我军调动如何？”
　　“回禀皇上，如今天气尚未转暖，所有部队都在休整。”楚风回答道。
　　“哦？为何这位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特使先生说，我们进攻了阿洪王国和莫卧儿帝国的孟加拉地区，已经逼近了加尔各答？”刘磊指了指旁边的皮尔斯曼问道。
　　楚风看着他微微一笑：“此事与我国无关，我听说是有退役军官受邀在东吁王国建立了一支志愿军，打算为东吁王国东征西讨的。东吁王国虽然是我们的属国，但毕竟不是我们的国土，何况这属于民间招募，我也无权进行管理。”
　　“原来如此。”刘磊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皮尔斯曼：“特使先生你听到了？那些都是志愿军，与我国的行为无关。”
　　“皇帝陛下，什么是志愿军？”皮尔斯曼还第一次听说这么个名词。
　　刘磊答道：“就与你们欧洲的雇佣军差不多，他们是受雇与东吁王国的士兵，虽然是新汉军的退役官兵，但已经属于民间组织。这些人在境外编组军队，并未触犯我国法律，我也没有权利去阻止。如果你要找的话，应该去找东吁王朝的国王弥丽提，相信他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什么？去东吁王朝？”皮尔斯曼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大老远跑来上海，竟然得了个这样的结局，简直令他失望透顶。可是人家都已经说明了，这是民间行为，是受到东吁王朝雇佣的，他在这里解释也没用啊。无奈的皮尔斯曼中校只好告辞，回去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了。
　　等到皮尔斯曼中校离开，楚风皱眉道：“皇上，这么做行吗？”
　　“为什么不行？”刘磊摊摊手问道。
　　“我不是担心顾敏行，毕竟荷兰人的战斗力虽然强，却挡不住顾敏行的诡计多端，以及我们那么多精兵强将。我只是担心荷兰人会恼羞成怒与我们开战，将国家的舰队派到亚洲来。毕竟现在葡萄牙王国没了，商路无法在战争中得到保障。我们一旦与荷兰人开战，海运的损失不小。”楚风提醒道。
　　“放心吧，就算他们明知道这件事与朕有关，也不敢说什么的。雇佣兵是欧洲的传统，最著名的就是瑞士雇佣兵，他们帮助不同的主人东征西讨，也没见哪个国家向瑞士报仇的，这叫民间行为，与政府无关的，至少比发放私掠证要好解释得多。”
　　想到自己组建的华夏加勒比海盗，刘磊的嘴角就满是笑意。如今美洲的白银产地全部被夺，西班牙人的日子不好过，诸多加勒比海盗的日子也一样难受。
　　刘臣拱手道：“无论如何，也要防止荷兰东印度公司狗急跳墙，我看还是早日拿下加尔各答的好。”
　　“这件事情急不得，必须让顾敏行自己拿主意。朕认为只要顾敏行不动手，荷兰人也不敢轻易动手的，等到英国人耐不住寂寞，开始进攻锡兰岛的时候，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已经会被调过去的，那时候才是打加尔各答的好机会。”说到这里刘磊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让你将俘虏的荷兰水兵都放回去，给英国人找点麻烦，你做了没有？”
　　“已经放掉了，那个战舰队指挥官帕特里克上校以下四百多人都放走了。”楚风又问道：“皇上，我们计划的不错，却没法指挥英国人。万一他们沉得住气，咱们该怎么做？”
　　“放心吧，英国人沉不住气的。”刘磊微微一笑：“只要顾敏行将莫卧儿帝国打得够惨，英国人定然没有耐心，他们可是一群只盯着利益的海盗。”
　　就在皮尔斯曼中校在上海城逗留的这几天，顾敏行对莫卧儿帝国的全面进攻已经越来越猛烈了。在保证了后路的安全之后，顾敏行率领的华夏志愿军四个旅，在十万日本志愿军和八万东吁军的辅助下，不断横扫恒河流域，半个月间已经占领了莫卧儿帝国十七座重要城市。
　　面对着志愿军无可抵御的强大攻势，莫卧儿军队显得慌乱不堪，他们即无法集结大军发起反击，又无法守住关键城市，结果在半个月内就被志愿军前进了近一千公里，兵锋直指莫卧儿帝国首都德里城。
　　查克诺爵士在加尔各答附近布置了许多间谍，能够迅速得到那里的情报。看着每天得到的不同情报，显然华夏志愿军在不断攻城掠地，让他心中痒痒的。
　　虽然已经与对方签约划界而治，但自己不动手还是很容易出意外的。万一人家先占据了南亚次大陆北部地区，将莫卧儿帝国的主力驱逐到南方来，自己必然多费手脚。
　　何况就算莫卧儿残兵不堪一击，他也怕对方以此为借口越界。对方失言占领自己的地盘应该还不至于，但若是捞一把，自己的损失也不小。
　　想到可能的损失，查克诺爵士就心急如焚。他很像立刻调动公司的力量，从孟买等各个据点发起进攻，但他知道有荷兰人在侧很不安全。毕竟荷兰人对莫卧儿帝国也始终虎视眈眈，万一发现自己和华夏人都开战了，他们必然担心两方将整个次大陆吃干抹净，连点汤也不留，到时候荷兰东印度公司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
　　若英国直接登陆作战，心急的荷兰人很可能袭击己方。毕竟华夏人依托陆路进军，荷兰人办法不多，而自己是海路进军，这是荷兰人的强项。
　　如果等到荷兰人先动手，己方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所以在进攻南亚次大陆之前，英国东印度公司必须摧毁荷兰人的舰队。其实英国人迟迟不肯出击，也并非查克诺爵士的责任，关键是海上力量不足。早在协议签订之后，查克诺爵士就已经给国内写信，希望能抽调些战舰过来了。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这让他心急如焚。


第911章 战舰分类
　　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查克诺爵士又拿起那份战报看了几眼道：“不行，我不能再坐等了，必须立刻开始进攻，就先从金奈出兵两万好了。”
　　“爵士，爵士。”正在这时，汤普逊跑了进来：“爵士，我们的增援舰队到了。”
　　“太好了，已经到了？”查克诺爵士眼中发亮，飞一般地迈步冲了出去。很快他就见到了增援舰队的指挥官，英国皇家海军上校佩皮斯。
　　查克诺爵士与佩皮斯上校是老熟人，两人还是海军学校的同学，只不过查克诺爵士在海军服役一段时间之后，选择退役加入英国东印度公司，为国家开疆拓土。而佩皮斯上校因为是英国海军司令爱德华蒙塔古的亲戚，进入了海军部工作，如今也算是海军中的后起之秀了。
　　两位老同学见面，自然是热烈的拥抱。查克诺爵士拍着佩皮斯上校的肩膀笑道：“没想到你会来，听说你参加了几年前对荷兰的海战，感觉如何？”
　　“那次海战非常惨烈，我们的损失可不小啊，不过荷兰人的损失更大。”佩皮斯上校笑着说道。
　　查克诺爵士点点头：“你可是英国海军的栋梁之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确是羡慕你啊，在东方自由自在的，如今又成了东印度公司的总**，比殖民地总督还要舒服。”佩皮斯上校答道。
　　“你这是在挖苦我啊，这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查克诺爵士苦笑道：“在东方这片神秘的大陆上，我的势力是最小的。要看新汉帝国的脸色，看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脸色，这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啊。这次能不能翻身，我可就全靠你了。”
　　“放心吧，我这次带来了二十艘战舰，虽然不是第一流的，但全都是三等战列舰，足够对付荷兰人了。”佩皮斯上校说道。
　　“三等战列舰？是新分类法吗？”查克诺爵士也是海军出身，立刻听出了不同。
　　佩皮斯上校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按照新汉帝国对战舰的分类，也搞了自己的分类法，比他们的更加详细也更加科学。新汉帝国以火炮甲板数量和战舰吨位，分为战列舰、巡洋舰和炮舰三种，我们则按照火炮甲板数量和火炮数分为六等。按照新分类法，一等战列舰有三层火炮甲板和一百门以上的火炮，二等战列舰也是三层火炮甲板，有九十到九十八门火炮，三等战列舰两层火炮甲板，有六十四到八十门火炮，四等战列舰有两层火炮甲板，五十到六十门大炮。五等和六等是巡航舰，都只有一层火炮甲板，区别只是五等巡航舰的火炮是三十二到四十四门，六等要更少一些，另外还有几种更小的不入流的战舰。”
　　“这么详细的分类是谁搞出来的？”查克诺爵士问道。
　　佩皮斯上校指了指自己笑道：“当然是我了，不然还有谁？如今这套分类编制标准已经获得了海军司令的首肯，算是正式生效了。”
　　查克诺爵士惊讶得张大嘴巴问道：“我才几年没有回国？难道我们有一百门火炮以上的一等战列舰了吗？”
　　“是的，不过只有一艘，排水量足有两千五百多吨，是真正的巨型大舰。你没有见过那艘军舰啊，只要站在它旁边，就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佩皮斯上校感叹着。
　　“真的吗？我真想看看那艘巨舰。”查克诺爵士感叹道。
　　“要回国再看了，如今咱们的一等战列舰还只有一艘，二等的有十艘左右。不是海军部不想把他们派过来，实在是这些战舰的适航性差，恐怕通不过好望角的狂风大浪。不过三等战列舰已经足够用了，那可都是一千五百吨以上的大家伙，足以把荷兰人打趴下，就算打新汉帝国海军也没有问题。”佩皮斯上校显得信心十足。
　　查克诺爵士脸色变了变道：“还是不要做这种事情的好，我们现在是盟友关系。何况新汉海军有开花弹，你打得过吗？”
　　佩皮斯上校哈哈大笑道：“你以为这两年我们在干什么？自从上次荷兰人吃了大亏以后，全欧洲都在研究这些开花弹。如今我们英国海军也有了开花弹，当然我们是叫做爆破弹的。虽然威力小了些，但也足够用了。另外我们的战舰都包裹了铜皮，相信足以挡住他们的开花弹了。”
　　“那就太好了。”查克诺爵士笑道：“据我所知新汉帝国的海军没有新造大舰的计划，他们依旧在使用一千一百多吨的浙江级战列舰。”
　　“一支不思进取的海军，总要被时代淘汰的。大海是属于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不是吗？”佩皮斯上校的话，让查克诺爵士脸上挂满了微笑。
　　第二天早上，英国东印度公司就积极行动了起来，大部分陆军开始向集结地进发，其中两万人在孟买登陆，发起了对莫卧儿帝国的进攻，而五千名最精锐的士兵则登上商船，跟随佩皮斯上校的舰队向锡兰岛进发。
　　锡兰岛守军没有想到，英国人连招呼都不打就开战。荷兰守军仓促应战，港内的几艘小战舰很快就被击沉了，守军只好龟缩在科伦坡港内，依靠着海岸要塞坚守，同时向加尔各答求援。
　　听说英国东印度公司不宣而战，袭击了锡兰岛最重要的科伦坡港，气得戈恩斯总督暴跳如雷，他立刻命令归来的帕特里克上校出战，率领荷兰东印度公司所有的战舰前往救援。
　　然而戈恩斯总督并不知道，科伦坡港之所以没有被迅速攻克，求援的消息之所以被送出来，都是佩皮斯上校吸引火力的手段。他就是要让荷兰人着急，派出舰队来救援，他才好与对方展开海上决战。
　　帕特里克上校借着季风的吹拂，几天内就越过了孟加拉海，靠近了锡兰岛。
　　虽然救援任务紧急，帕特里克上校却并没有急忙赶路，他知道英国人敢打锡兰岛，必然是有所依仗的，所以他选择以战斗队形赶路。这样做虽然速度慢些，但应变更加容易。


第912章 纵火船战术
　　帕特里克上校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指挥官，他的做法完全有必要，当荷兰舰队距离锡兰岛还有一百多海里的时候，迎面出现了十艘巨大的战舰。这些都是佩皮斯上校率领的三等战列舰，是专门等着对付荷兰人的主力舰队。
　　看到这些巨大战舰的身影时，帕特里克上校的脸色着实有些难看。不得不说英国人的造舰水平更高一筹，他们制造的战舰适航性更好，所以才能将一千五百吨的大战舰开到亚洲来。
　　荷兰人的战舰没有那么坚固，能从欧洲转移过来的最多是八百吨级战舰。以前大型战舰还能通过巴达维亚的造船厂补充，如今那里已经落入新汉帝国手中，他们的大型战舰就没有了来路。
　　荷兰战舰经过近年的补充后，虽然又恢复到了四十一艘的水平，但其中民创改装的纵火船就多达二十艘，剩下的战舰中最大的也只有八艘八百多吨的老式战舰，要对付英国人很困难。
　　即便如此，帕特里克上校并没有下令撤退，而是主动迎了上去。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若不救援锡兰岛，加尔各答将遭到封锁，那里便是一块死地，日后就只能看着英国人肆虐海上，一点点侵吞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殖民地。
　　看到荷兰舰队的动作，佩皮斯上校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满帆，以战列线队形，迎上去。”
　　英国舰队扯起满帆，主动迎着荷兰人的舰队冲了过去。荷兰人都是老兵，战斗经验丰富驾驶战舰也非常熟练，他们很快分成了两部分。
　　其中主力的八艘大舰由帕特里克上校亲自指挥，向着英国人的右舷冲去。大群小船在尼克中校的指挥下，开始向英国人的左舷前进，打算从两个方向包围对方。
　　佩皮斯根本不屑于这些小船，直接下令打开炮门准备作战。然而当双方距离还有不足一海里的时候，帕特里克上校突然下令舰队转向。
　　八艘战舰在水面上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从英国人的战舰首部大胆横切了过去。佩皮斯上校被吓了一跳，他更多的是理论知识，并没有经历多少实战的检验，更是第一次担任指挥官。
　　如今对方的突然动作，让他顿时慌了手脚。忙乱中他下令舰队随同转弯，打算与荷兰人展开对射。然而荷兰人的战舰只有八百多吨，转弯要灵活得多，英国人才刚刚开始转弯，荷兰人已经横切到了战舰的前方。
　　这个位置通常被用来挂前桅帆的，没有安置火炮的位置，所以是欧式战舰的死角。现在荷兰人用战舰侧舷对准了这个死角，英国战舰有再多火炮也没用。
　　“打开炮门，轰死那些英国佬。”帕特里克上校大声命令着，他用当初新汉海军对付他的手法，果然一战成功了。现在的帕特里克上校很兴奋，他感觉自己在见证历史。
　　帕特里克上校的确在见证历史，但不是他想得那一种。当荷兰战舰密密麻麻的炮弹落在英国战舰上，那些本该打出无数窟窿的炮弹，却大多数都被弹落在水中，根本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帕特里克上校眼睛都看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怕炮弹的战舰。很快帕特里克上校就发现了端倪，对方的舰体上包裹了一层铜皮，难怪他们的火炮如此布局，也难怪英国战舰转弯不够灵活了。
　　“该死，这仗怎么打？”帕特里克上校气得骂娘，但他也毫无办法。眼看着自己占了上风，用炮弹不断轰击对的战舰，可是铜皮装甲很坚硬，即使有炮弹突破过去也很难给船体造成重大损害，到是前桅柱被炮弹砸碎，连带着船艏帆落在了大海里。
　　见到海面上飘落的船艏帆，帕特里克上校眼前一亮，顿时大喊道：“所有火炮抬高炮口，换链弹攻击。”
　　命令很快下达到了炮手们中间，他们立刻给火炮更换了链弹，继续对英国战舰展开攒射。
　　帕特里克上校的办法很管用，无数的链弹飞向甲板，将欧洲战舰繁琐的风帆绳索绞在了一起。随着绳子被扯断，一面面帆迅速垂落，让英国舰队的速度大大降低了。
　　佩皮斯上校气得大骂，偏偏又毫无办法。英国战舰陆续被迫停船，荷兰人则不断用炮火进行袭扰，打得英国水兵们不堪忍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水兵惊呼了起来：“纵火船。”
　　这的确是纵火船，从英国人与帕特里克上校开战的时候开始，尼克中校就带着小战舰游走在外围，等待着最终的机会出现。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等待了近半个小时之后，机会终于出现了。当英国舰队一艘艘被打断了帆索，不得不开始停船的时候，尼克中校当即下达了攻击任务。
　　二十艘隐藏在舰队里的纵火船陆续出动，它们利用侧风不断增加着船速，向荷兰人的战舰冲去。当双方距离还有千米左右的时候，纵火船们几乎是同时点起了火。
　　英国水兵们大惊失色，他们在甲板上乱作一团，拼命的想要驾驶战舰转弯，避开致命的纵火船。然而在帆索大半被摧毁，主桅杆上软帆垂落的情况下，哪里有足够的风力驱动战舰移动。
　　英国水兵们眼睁睁看着大队纵火船迎面冲来，却毫无抵抗之力。二十艘纵火船找准了目标，分别撞上了七艘战列舰。带着油脂的大火猛然烧上船身，并迅速的蔓延开来。
　　英国战舰包裹着铜皮，但战舰却不是铜制的，那些木制的部分依旧很容易着火。何况铜的熔点只有一千度左右，而被油脂加持的火焰却超过一千两百度。铜皮装甲很快被烧溶，大火在船体中迅速蔓延，很快将战列舰烧成了火炬。
　　看到对方七艘大舰被点燃，帕特里克上校心中大喜，立刻下令战舰绕过对到对方舰艉处，以侧舷齐射攻击欧式战舰最为脆弱的艉楼。英国战舰虽然包裹铜皮也仅限于侧舷水线以上的部分，艉楼这种有许多窗户的位置，根本不可能包裹铜皮。


第913章 一场惨胜
　　尽管在三等战列舰上，艉楼也布置了五门火炮，但这点火炮如何与荷兰战舰侧舷的四十多门火炮对射。更何况英国战舰几乎停摆，简直就是固定靶，很容易就能命中。
　　很快又有一艘英国战舰被摧毁，眼看着己方战舰越来越少，佩皮斯上校的眼睛都红了。见到有便宜可占，那些小吨位的荷兰战舰也都冲了上来，发挥自己不算太强的火炮，集中攻击英国战舰的艉楼。
　　就在佩皮斯上校几乎陷入绝望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密集的炮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另外十艘三等战列舰与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三十多艘小型战舰已经包围上来，将荷兰舰队裹在了包围圈中。
　　之前佩皮斯上校之所以只带着十艘战舰出战，就是想拖住荷兰舰队，让其他战舰完成包围圈的。本来佩皮斯上校信心十足，认为即使没有其他战舰的帮助，自己也能消灭这些荷兰人，而包围舰队的作用只是避免有漏网之鱼罢了。
　　谁能想到荷兰人的海战技术如此厉害，竟然差点让装备精良的佩皮斯上校折戟沉沙。幸好包围舰队及时赶到，堵住了荷兰人的所有撤退路线，帕特里克上校的心情立刻从巅峰跌倒了谷底，他知道自己中计了。尽管以荷兰舰队的战斗力，能再摧毁几艘英国战舰，但于战局无补。失去了舰队的荷兰东进度公司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情况的确如此，又付出了十一艘小型军舰的代价之后，英国舰队彻底摧毁了帕特里克上校的舰队，将荷兰东印度公司几乎所有战舰都摧毁了，只是若论双方损失数量，这场胜利的确有些丢人。在彻底掌握了制海权以后，英军开始了对科伦坡港的大规模进攻，三天后这座要塞就被攻占了。
　　紧接着英国军队开始在锡兰岛上迅速推进，清剿着荷兰人的残余势力，并迅速掌控了这座位置关键性的大岛。占据了锡兰岛这个重要的据点，荷兰人就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兵得以源源不断的登陆南亚次大陆，开始横扫这里的土著实力。
　　不过在听说荷兰舰队被全部消灭之后，查克诺爵士有些被胜利冲昏了头，竟然下令手中仅有的五万大军从两个方向分别发起进攻。这是除了驻守锡兰岛的五千英军之外，英国东印度公司能拿得出手的所有陆军了，其中两万人从孟买出发，一路向东进攻浦那和肖拉普尔，另一支三万人的军队直接从靠近锡兰岛的杜蒂戈林登陆，开始横扫泰米尔地区。
　　问题就出在进攻泰米尔地区的这一路，开始的时候他们进展非常顺利，毕竟泰米尔人生**好和平，很难应对武器先进的敌人，因此他们一路溃退，十几天内就丢失了大量地盘。然而当英国人控制了泰米尔地区，继续向北进攻的时候，却踢到了铁板上。
　　这是莫卧儿帝国最大的反对派马拉特帝国，由著名的希瓦吉所建立的国家。这个国家以强悍的山地轻骑兵而闻名，尤其在德干高原这样的复杂地形中，更能发挥他们的战斗力。
　　如今执掌这个国家的是希瓦吉的大儿子萨巴吉，他也是个相当骁勇善战的人，在英国人入侵之后马拉特帝国开始了反击。他们并不正面对敌，而是采取偷袭、奔袭和夜袭的方式，不断消耗英军的实力。
　　因为英军从海上远道而来，不可能配备骑兵，而步兵在这样的地形中，根本追不上马拉特轻骑兵，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在马拉特轻骑兵的不断袭扰下，英军损失惨重，获得的成果却不多。
　　这些都是后话，如今英军才刚刚开始登陆，一切都处于未知阶段，但查克诺爵士的兴致却很高。他亲自到金奈港口，迎接回来的英国舰队。尽管他们损失不小，但毕竟是彻底消灭了宿敌，这将给公司的发展带来重大转折。
　　当看到好友佩皮斯上校走下船舷的时候，查克诺爵士上前一把抱住拉好朋友。看着佩皮斯上校阴沉的脸，查克诺爵士笑道：“怎么了我的朋友，难道你对打了胜仗还不满意？”
　　“这次虽然胜了，但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佩皮斯上校叹气道。
　　“哦不，损失是可以接受的，我们东印度公司会全额赔偿舰队损失。”查克诺爵士拍着胸脯道：“这场胜利的意义，可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我敢肯定未来几年之内，荷兰东印度公司必然倒闭，荷兰人的势力将被挤出整个印度洋。”
　　“但愿如此。”佩皮斯上校有些意兴阑珊。
　　“高兴点，我的朋友。”查克诺爵士凑近了低声问道：“你不是还打算挑战新汉帝国的海军？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不，我不想去。”佩皮斯上校摇头道：“我终于明白了，在海军部的办公室里，哪怕对海战研究得再精通，进入战场的时候你也会手足无措。只有真正的战斗，才能让我迅速的成长，我现在还很弱，我要暂时找些弱一些的对手，等真正成长起来再面对新汉海军。”
　　“哦？你打算回去了？”查克诺爵士惊讶得问道。
　　佩皮斯上校点了点头：“我本来以为凭借自己包了铜皮的大型战舰，就足以碾压新汉海军了，但在与荷兰人的交战中我才知道，即使最好的战舰也有缺点，如何扬长避短全靠指挥官的才能。何况我们也没有做好准备，开花弹才刚刚研制成功，制作难度又大，目前数量非常少。这些炮弹只配备给了一、二级战列舰，我这次出来根本就没带，这是不可能打赢新汉海军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留你了，希望你能成为英国海军新的优秀指挥官。”查克诺爵士点头道。
　　“一定会的。”佩皮斯上校终于露出了笑容。
　　就在英国舰队彻底消灭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的时候，在北方的大地上，也开始了战争准备。经过了严寒的冬天，积雪开始逐渐融化，新汉军各部队的侦察骑兵是最先忙碌起来的，他们开始在广袤的西伯利亚大平原上四处巡视，查找那些去年被击溃而流散的俄国士兵。


第914章 抓了个大人物
　　张云带着自己的骑兵班在荒原上奔驰，他隶属于皇家第三兵团第十六师，也是被派出查探俄军溃兵下落的部队之一。骑兵们从一条小河边奔驰而过，张云猛然勒住了马缰。
　　“班长，有什么发现？”旁边的战士赵二楞紧跟着勒住马缰问道。
　　“你们看那里。”张云用手中马鞭指向河对岸的树林旁，在黄绿相间的颜色中露出了一抹淡蓝色。那是俄军军服的颜色，虽然俄军的军服颜色有很多种，淡蓝色还是占据主流的，而且这是在自然界的地面上很难看到的颜色，必须严格查证。
　　“跟着我过河。”张云带着战士们疾驰向河对岸，同时做好了交战的准备。俄军没有火炮，他们的燧发枪也只有五十多米的有效射程，只要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骑兵根本不用害怕那些俄国步兵。
　　一小队骑兵淌着冰寒的河水跑了过去，对面那些淡蓝色却依旧没有动静。张云一招手，十几名骑兵分散开来，慢慢的向那里包围了过去。周围安静得犹如坟场，连鸟叫虫鸣之声都听不到，这让所有战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观察周围没有埋伏之后，张云招收带着战士们围了过去。最先入眼的是一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他们个个骨瘦如柴面色黝黑，胡子长得几乎盖住半边脸。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燧发枪被随意得丢弃在周围，旁边甚至有累累白骨。
　　张云跳下马去，仔细查看起周围的情况，他发现那些明显是人类的骨头而且非常干净，上面还有刀刃刮削的痕迹，这让他不禁一阵反胃。
　　很显然这些没有补给的俄军就躲在树林里越冬，然而冬季甚少能看见动物，抓鱼和挖野菜的难度也很高。没有粮食的俄军士兵只好吃死去的同伴度日，到最后连切割同伴尸体的力气也没有了，这才全都死在了此地。
　　这已经不是张云等人看到的第一批俄军死尸了，大家也都看得明白，赵二愣不禁叹息起来：“死的人太多了，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怎么？你心软了？”张云看着他问道：“你认为我们去年的仗不该打？该让他们侵略过来？”
　　“班长，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二愣挠挠头道：“我们是觉得他们太不自量力，就该老老实实的挨打，居然还敢来挑衅，结果死了这么多人。”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班长，这边有个活的，好像是个大官。”有个战士喊了起来，他刚才看到有人在尸体堆里动了一下，立刻冲了过去。
　　张云翻身下巴，赶快跑了过去，其他人也都跟着下马围了上去。来到刚才发现的那个人身边，张云将手指放在对方鼻下，似乎还有气息，他点头道：“还活着，赶快救他。”
　　“在这里？怎么救？”赵二愣问道。
　　张云道：“他没病，就是又冷又饿，有一口热汤就能就回来，谁带了自热的汤？”
　　“我这里有番茄鸡蛋汤。”一个战士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份自热汤罐头，赶快加水煮了起来。随着石灰沾水后发出的热量，自热罐头微微晃动着，直到十几分钟后才逐渐平静了下来。自热罐头很热，战士用棉手套垫着，将热汤小心翼翼得倒入行军饭盒里，递到了张云手中。
　　张云把那个俄国人扶起来，将饭盒递到他嘴边，微微送了些汤水进去。那个人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咙处动了动，显然将汤喝了下去。
　　“有效果。”赵二愣嘿嘿笑道。
　　张云继续给那个人灌汤，渐渐的他恢复了意识，吞咽的速度逐渐快了起来。等到一碗番茄鸡蛋汤全灌了下去，他的气息明显粗重了许多。俄国人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几个战士很快又闭上了，显然他的体力还没有恢复，需要再休息一会儿。
　　见到把人救回来了，众人都松了口气。赵二愣问道：“班长，这人是个什么级别？”
　　“我怎么知道，俄国人的标识我又看不懂。”张云翻了个白眼道：“不过看他军服的料子是纯毛呢的，肯定不会太差，我看最少是个团长吧。”
　　“团长？那可是大官啊，咱们这次发了，说不定能记个三等功。”赵二愣笑了起来，众人也都笑了。
　　张云道：“你们这群小子，天天就想着立功，先把他活着带回去再说吧。马二，把兜子系上，你和二楞把他带回去，我们继续巡逻。”
　　“放心班长，我们一定把他安全带回去。”叫马二的战士嘿嘿一笑，立刻从行军背包中拿出一张结实的大棉布，开始往自己的战马鞍桥上系。这是骑兵带伤员的方法，在两匹马中间系上一块大棉布，把人放在中间。只要两名骑士配合好速度，就能轻松把人带走了。
　　此时的张云和所有战士并不知道，他们抓捕的这个俘虏，竟然就是俄军远征军的总指挥库什金中将。
　　库什金中将被俘虏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上海城，刘磊知道这个消息，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立刻命令玄衣使，调查这个库什金中将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任务很快被下达，像这种与华夏有关的外国重要人物，可是玄衣使情报搜集的重点。刘磊只要他的个人信息，玄衣使是提前有准备的，第二天这些信息就被送到了刘磊手中。
　　在查看了所有消息之后，刘磊眉头一挑：“立刻让皇家一号准备升空，我要去一趟尼布楚。”
　　“皇上，如今天气转暖，对清的决战可以开始了，是否进兵？”楚风提议道。
　　“哦？对清决战？”刘磊眉头一皱道：“什么时候开始？”
　　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在场几个军方众臣都看向了甄铭。入冬以来宋轲的病情有些严重，已经很久没有上朝，最近都是甄铭代替他管理廷尉府的事务。
　　甄铭连忙上前答道：“启禀皇上，按照宋廷尉的计划，暂时不对清军发起总攻。”


第915章 重归于好
　　“皇上，臣以为不能久拖，应该在清廷训练出足够练军之前，将他们彻底消灭。”楚风显然不同意廷尉府的方案。
　　“哦？”刘磊皱了皱眉头，从内心想法出发，他对华夏统一的希望很迫切，也认为今年能彻底覆灭满清朝廷。可是听甄铭所说，这个大战役似乎还要等一段时间。刘磊很想问一问，究竟有什么打算，但这属于军事机密，不能在廷议上询问。
　　想到自从上次与宋轲闹得很不愉快之后，两人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了，刘磊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甄铭退朝之后留下，随朕去一趟廷尉府。”
　　“遵旨。”甄铭连忙拱手道。
　　刘磊转头看向楚风道：“司空大人，战争需要有所舍弃，若拖延的利益大于速战，就应该拖延。”
　　楚风点了点头道：“臣知道自己谋略远逊宋廷尉，臣只是不希望给清廷壮大的机会，让我们的战士能少受损失罢了。”
　　刘磊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待我问问宋廷尉再说。”
　　旁边的洪文定看了楚风一眼问道：“皇上，皇家一号是否还要准备？”
　　“待朕从廷尉府回来再说吧。”刘磊有些不确定得摆了摆手。
　　朝会过后，刘磊直接去了廷尉府。这里是廷尉的办公场所也是住所，宋轲平时就居住在后宅。甄铭在前面引路，他们很快来到了宋轲的房间。此时宋轲正披着衣服在房间里看书，从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和粗重的呼吸来看，显然宋轲病的不轻。
　　刘磊没有让人通报，直接开门走了进去。宋轲还以为是下人来送汤药的，结果抬头才发现来得是皇上。宋轲艰难得用胳膊支撑起来，就要下床去行礼，却被刘磊拦住了：“宋兄何必如此？你我本没有这么多规矩的。”
　　宋轲略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皇上还认我这个兄弟？”
　　“当然认，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刘磊也坐到旁边叹口气道：“上次是我太冲动了，完全不了解情况就乱发脾气。回去细细一想我也明白，当时你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今天正好来给宋兄赔罪。”
　　“赔什么罪？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宋轲放下书笑道：“你不是也替我背了黑锅，还在那么多百姓面前下跪，咱们算是扯平了。”
　　“不错，扯平了。”两人都是会心一笑，刘磊转头道：“怎么陈小蝶不在这里？”
　　宋轲苦笑着摇摇头：“我不让她来的，你看我这副病体，怎么好多连累人家。”
　　“病总会好的嘛，何况我始终对陈大人旁敲侧击，他已经开始松动了。”刘磊笑道：“我三天前给他送去了一份补充民法大纲，里面列出的新条款着重就是妇女解放问题。除了以前禁止缠足和禁止童婚问题，还有禁止溺女婴，女子必须按照义务教育上学，男女同工同酬，男女自由结婚自由离婚，女人可以再婚等问题。陈大人虽然开始有异议，在我的劝解下也都同意了，等到法律颁布出来，陈大人就没理由阻止你们了。”
　　宋轲摇头笑道：“感谢皇上如此煞费苦心的帮忙，宋轲实在感激不尽。”
　　“你说这种话就太见外了，何况我也不是单纯为了帮你。我不是曾经对你说过，男女权力平等的重要性吗？”刘磊摇头道：“这是国家未来的发展大计，不能轻视的。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等我们发展到更高层次问题就会暴露，如果现在不解决，那时候再着手就会拖慢发展速度的。”
　　“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点。”宋轲点头道：“皇上总是比别人看得高看得远，让我都感觉望尘莫及。他人都以为我指挥若定，带着新汉军不断壮大，实际上真正的功臣却是皇上。”
　　“宋兄不必过谦，治理国家我或许有点小聪明，说到军事指挥方面我是不行的，我这次过来就像求教一下，为何不尽快消灭满清。”刘磊问道。
　　“因为打得太急，后遗症会非常多。”宋轲将自己与甄铭所说的那些话又讲了一遍，听得刘磊连连点头：“情况的确如此，要减少那些今后跳出来给满清翻案的人，就要让他们的腐朽**彻底不得人心。可是康熙并非一般人，总是这么拖着，我怕他真的缓过气来，给我们一个回马枪，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事皇上放心，我已经做了安排，定让康熙毫无反抗之力。”宋轲心情略起波澜，又猛烈得咳嗽了一阵，这才回答道。
　　“你的病愈发严重了，是否请林院长看过了？”刘磊询问道。
　　“不妨事，已经看过了。”宋轲笑道：“林院长说这是老病，需要慢慢调养，急切不得。”
　　“你可要好好养病，轻易不要再操劳到了，如今大局已定，其他事情可以让手下去做，也多锻炼一下新人嘛。”刘磊关切得劝慰道，宋轲点了点头：“好，我会多把工作交给甄铭和陈绳武他们做的。”
　　刘磊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我也就放心了。刚刚接到了消息，库什金中将被抓获了，我打算利用他将俄罗斯俘虏整合起来。”刘磊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听得宋轲眼睛发亮连连点头：“不错，俄罗斯人口众多，文化习俗与我们完全不同，根本无法同化。若采取以夷制夷的办法，借助你与索菲亚公主的关系，或许可以在咱们的西边建立一个卫星国作为屏障。”
　　“我相信有这个国家在手，我们可以借此插手欧洲事务了。”刘磊也笑了起来。
　　“外面的世界该如何应付，军事是次要的，外交手段更加有效一些，你该多多仰仗三师弟。”宋轲说道：“我能做的就是帮你把国内的问题彻底解决，再保持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作为国家的最后解决手段。”
　　“如此就多多仰仗宋兄了，当下北方各部队也开始兵团制改编，待完成后我就让霍兄回来出任卫尉一职，这样你也能轻松些。”刘磊答道。
　　“这样最好。”宋轲点了点头道：“我最近清闲，打算收个徒弟，看看是否能培养鬼谷一道的传承者。”
　　“这个我是支持的，你要找谁都行，我会与陈大人说得，必然全力支持你。”若真能多一个宋轲这样的优秀人才，刘磊做梦都会笑醒的。哪怕是需要培养多年才能成功，也算是人才储备嘛。
　　“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宋兄好好养伤，我有时间再来看你。”刘磊看看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宋轲也不起身相送，只是点头示意罢了。


第916章 三路入晋
　　离开廷尉府，刘磊心中有了把握。洪文定忙跟上来问道：“皇上，是否准备皇家一号。”
　　“立刻准备，我们明早就出发。”刘磊点头道：“我们先去北方各地转转，了解详细情况再去尼布楚。”有了宋轲盯紧国内的事情，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得去欧洲干一票大的。
　　当刘磊的皇家一号逐渐上升到两千米的高空，向着尼布楚的方向缓缓前进时，新汉军已经开始了新的攻势。北方的第一场春雨刚刚下过，郭继峰的第三兵团与华兴云的第四兵团就出动了。
　　两个兵团都派出了最强的皇家近卫军部队，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攻入了山西境内。郝伟少将率领的皇家近卫军第三师从长城沿线出发，一路向大同府进攻。肖霖少将率领的皇家近卫军第四师则从彰德府出发直接进攻潞安州。似乎还觉得进攻力度不够大，宋轲将赵良栋的山地兵团也抽调了过来，投入到对山西的进攻之中。
　　一时间新汉军调集了最为精良的五个师齐聚山西，大有将一省之地彻底吞掉的架势。山西巡抚穆尔赛本就心中忐忑，听说新汉军大举进攻山西，吓得立刻向京城发去了告急文书，同时命令各处关隘严防死守等待援军。
　　五天后，康熙接到了山西来的求援文书，他立刻召集所有文武大臣商讨。听说新汉军派出十万大军，几路进攻山西，众人皆面面相觑。随着清军的不断败退，不少人都失去了击败新汉军的信心。如今他们心中所想的不再是如何击败新汉军，而是如何能保住如今的地盘，苟安于一时了。
　　看着众多大人竟然没人敢说话，康熙看向了李光地。虽然他和周培公一起丢掉了十万最能打的练军，但他毕竟还是自己最信赖的臣子。而且康熙很清楚，李光地的才华很高，头脑也非常灵活，往往能想出他人意料不到的好主意。
　　然而还没等康熙询问李光地，明珠却首先出列了：“启禀皇上，新一批的二十万练军已经训练得差不多了，将他们派往山西应该没有问题。”
　　“若把这些人都派到山西去了，伪汉从山海关打过来，该如何抵挡？”索额图习惯性的与明珠斗嘴，这都是十几年的老习惯了。
　　明珠闻言一愣，心道自己的居然忘了这一点。京师虽然还有近十万守军，却都是旧式军队，火器装备并不充足。如今大家都看到了新式军队的战斗力，早就没人再对以前的弓马棉甲抱有希望了，所以当初自认为固若金汤的京师强军，现在都被大家下意识得看成了二线部队。虽然满人也训练了六万多新式军队，但毕竟人数太少，总是不保险的。
　　虽然被索额图堵了回去，明珠却还是不死心得反问道：“依索大人高见，该如何应付？”
　　索额图笑道：“山西道路艰险，素有表里河山之称。如此难行的道路，伪汉军队必然补给困难，携带大炮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只需严守各处关隘，山西自然无忧，何必为此而担心？”
　　这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索额图说得未尝没有道理。如今的攻城战，已经不是那个派出大量刀牌手，架云梯拼命爬城的年代，现在大家都习惯于用炮火轰塌城墙，再一窝蜂得冲进去巷战。若新汉军无法携带大炮，山西那么多关隘，还有五万余守军，根本不怕任何人攻城。
　　大家都认为没问题，康熙却不这么想。他很了解新汉军的这位统帅，此人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一旦动手必然是雷霆万钧。既然他敢派出十万大军进攻山西，就必然有取胜的把握。将希望寄托在对方的失策上，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看到众人也说不出更好的办法，康熙只好转头问道：“李光地，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听到自己被点名，李光地只好转出来跪倒山呼万岁：“启禀皇上，臣以为当用围魏救赵之计。”
　　“哦？这个围魏救赵之计如何使用？”康熙听得眼前一亮。
　　李光地答道：“我军屡屡败于伪汉，原因是多样的，但其中一点便是我军善于马战而不习水战，在水师上也欠缺良多。而之前作战的环境皆是在河流密布之处，伪汉军队往往架舟船登陆于我侧后，或是借江河之利阻挡我军前进。”
　　这番话说得不少将军连连点头，他也也知道是这么回事，除了长城一线被偷袭得手之外，清军与新汉军每次作战都在河流密布的地方，吃亏是必然的事情。就算是北方的失利，众臣也认为海上登陆偷袭是关键。正是因为新汉军从海上来，迅速占领了山海关，才让清军屡屡在雄关前折戟沉沙。
　　李光地顿了顿又说道：“如今我军虽然大步后退，形势却起了变化。康亲王三十万大军在鲁南布防，裕亲王率二十万练军在彰德府、邯郸、大名府一线布防，新汉军数月不得寸进便是明证。臣以为此时可以利用北方河流稀少的优势，派出一支精锐骑兵突袭新汉军后方，打他个措手不及。待新汉军后方告急，山西之围自解。”
　　康熙听得连连点头：“李光地此言不错，若能搅得伪汉后方大乱，也只有回兵一途。不知你认为该打何处？”
　　“这个……”李光地思索片刻答道：“臣以为当从彰德出发，突破伪汉防线之后一路向南，直打到黄河边上再转而向东，奔回山东境内。”
　　“若伪汉不退兵该如何？”明珠反问道。
　　“若他们不退兵，就再从山东出兵，把苏北也给他搅乱了。”李光地冷笑道：“据我所知新汉军的骑兵多在北方与俄军作战，他们根本无法调集骑兵对付我们，只要突破步兵的防线，我军定然如入无人之境。”
　　“好，我们就来这个围魏救赵。”康熙高兴得定了下来。
　　“皇上，臣愿意带兵前往。”这时候有人走了出来主动请战，康熙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胞兄弟恭亲王常宁，这让他大为高兴。
　　康熙立刻下旨道：“好，就以恭亲王为大将，从杰书手中抽调十万满蒙八旗骑兵，以颇尔盆、贝和诺、马喇三人辅佐，兵发河南。”
　　“遵旨。”四人纷纷出列躬身施礼。


第917章 突袭烟台
　　清军开始准备作战的一切事物，有常宁这位康熙皇帝的弟弟执掌，一切物资调配都十分顺畅。不到半月时间，常宁所需的十万满蒙八旗骑兵就到位了，随后刀矛器械粮草等补充物资也全部抵达，可以说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而康熙和满朝文武都忘记了，他们的对手是当代鬼谷子宋轲，而宋轲出招从来都不止有一招，在满朝文武都等着常宁围魏救赵的时候，另一边却出了大事。
　　四月初三清晨时分，海上的薄雾尚未散尽，只有早起的水手正在烟台港内打理着帆棚。这些都是要出海的商船，虽然有新汉海军的阻隔，清国商船的运行范围越来越小了，但从烟台到天津的航线还是异常繁忙。
　　这些主要都是运粮船，如今清国粮食海运已经基本替代了漕运，成为了京城供应粮食的主力。这让商人们拥有充足的动力去经营，当然满臣们绝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所以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官商。码头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个粮食铺的二掌柜和账房先生正张罗着伙计们，准备往船上搬运粮食，以便赶着上午的潮汛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滚滚的雷声传了过来。一个搬运粮食的苦力抬头看看天，擦了把脖子上的汗水自言自语道：“真是怪事，这大晴天的，怎么打起雷来了。”
　　很快这些人不需要奇怪了，因为有一枚滑过山顶的炮弹，直接砸中了港内盛放杂物的小仓库。猛烈的冲击波将仓库的屋顶掀上天去，火焰直接从门窗里喷射出来，惊得众人四处乱跑。
　　“糟了，打来了，是新汉军又打来了。”有个老汉急匆匆得往家里跑。旁边有人说道：“怕什么？上次新汉军打过来，又给咱们发粮食又发钱的，我还等不及他们赶快来。”
　　有好事者撇嘴道：“他和你一样吗？他有功名在身，万一被当做扰乱分子抓起来枪毙，那才叫冤枉。”旁边众人顿时哄笑出声。
　　进攻部队的确属于新汉军，而且是由蓝理亲自率领的北方舰队主力，拥有三艘庞大的浙江级战列舰。虽然清廷这几年重视发展水师，还在烟台建设了造船厂，但因为工艺落后，根本造不出太大吨位的战舰。
　　何况朝廷越来越缺钱，打造战舰的款子也在逐渐缩减，如今施琅千拼万凑之下，舰队虽然有近百艘战舰了，但大多数是不管用的小快船，真正能勉强称作大舰的只有十几艘船，它们的规模也只有四百料左右，比新汉军的狮头山级炮舰大一点有限。
　　以这么差劲的舰队，施琅又怎么敢主动上门挑衅。结果他躲在烟台港数年，如今却被人家打上门来了。老郭山和东旺山的炮台首先与新汉军的战舰交上了火，这些年为了自身安全，施琅没少在炮台上投资。
　　如今在这两座山上，修建了两个炮台群，拥有大大小小近百门火炮，堪称大清国最强的海防要塞。然而当双方开始大炮对射，清军炮兵才知道什么叫做威力强大。
　　浙江级战列舰上的二十四磅炮威力不凡，射程还要略超过清军最强的神威大将军炮。以海军炮的射程超过陆军炮，可见双方的火炮威力相差之多。然而二十四磅炮并非浙江级战列舰的最强火力，当下层火炮甲板的三十六磅炮开始射击，立刻让清军士兵明白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三十六磅炮的硕大炮弹划过近一千五百米的距离，直接砸在不算高大的炮台上，竟然能将整个夯土修筑的炮台直接轰塌。三艘浙江级战列舰五轮齐射下来，老郭山炮台群已经有了崩塌解体的趋势，吓得清军炮兵纷纷逃窜。
　　三艘漳州级巡洋舰迅速上前补位，接替了轰击老郭山炮台群的任务，三艘浙江级战列舰迅速转向，很快靠近了东旺山炮台群，结果又是一顿不对等的炮战。北方舰队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就摧毁了所有的炮台，而此时施琅舰队才刚刚扬帆，陆续驶出海港。
　　幸好烟台港处于半开放的形状，主航道非常宽阔，才让施琅没有被堵在海港中。然而就算他们出来了也于事无补，三艘狮头山级炮舰迅速上前，用十二磅炮开始了轰击。
　　都是海军战舰，双方的火炮差距更大，施琅感觉己方的火炮射程还差了一大截，对方面的炮弹已经砸了过来。更可怕的是狮头山级炮舰用得都是开花弹，一旦有炮弹在船上爆炸，基本上就是直接沉没。
　　施琅被吓了一跳，他自负精通水战，却没想过海军的技术迭代会如此之快。才短短数年没有交手，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三艘狮头山级的炮火只是开胃菜，当三艘浙江级战列舰和三艘漳州级巡洋舰分别从两边冲上来，用密集的炮火覆盖了施琅的舰队，他知道自己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海战的结果无惊无险，短短二十分钟之内，一百多艘战舰已经只剩下了不足二十艘，其中四百料的大船还剩下三艘而已。看着脚下的四百料大船，施琅不由得想笑。他不是因为受到失败的刺激而精神失常，只是感觉自己太过自不量力了，竟然把四百料的船也叫作大船。比起人家的浙江级战列舰，他的旗舰只能算是个舢板罢了。
　　眼看着速度飞快的浙江级战列舰又转了个弯，似乎要截断自己的后路，施琅脸色顿时大变：“立刻调头撤回，撤回港口去。”他知道已经无力再战，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船停到港口上，至少让手下的水兵们能活下去。
　　然而施琅没机会停船了，在他距离码头还有两里多路的时候，烟台城内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原来有新汉军早已经秘密从周边海滩登陆，趁着施琅舰队出海作战的时候，突袭了城内守军。城内防守的是隶属于舰队的三千水兵，属于半陆战队半水兵的性质。没有施琅坐镇，城内群龙无首指挥混乱，又因为虎鲸蛙人组的提前突袭，直接占据了一座城门。结果守军还来不及组织抵抗，就大半溃散了。


第918章 佯攻汤阴
　　眼看着烟台城内打得越来越热闹，施琅叹了口气道：“我们没地方跑了，命令举白旗，我们投降吧。”
　　施琅舰队举白旗投降，城内的士兵也放下了武器，大清水师算是彻底被消灭了。新汉军很快接手了烟台城的防务，并沿着官道四处出兵，逐渐掌控周围的县城。
　　这次进入山东的部队，是隶属于第六兵团的皇家近卫军第六师和国防军三十七师，他们在摧毁施琅舰队之后，沿着当初突袭山东的路线，很快控制了登州府，并迅速向莱州府发起进攻。
　　杰书被吓了一跳，他刚把所有的机动骑兵调给常宁，转眼侧后就出现了新汉军的威胁，吓得他慌了手脚，迅速派出五万大军，企图阻止新汉军的进攻。
　　然而凭借着这么多年的海军建设，新汉军海军的运输能力十分强大，海量的福船足以担负后勤补给任务，让登陆山东的两个师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张树阳中将亲自带着皇家近卫军第六师，主动向清军发起进攻，并在安丘截住了八旗都统吉勒塔布率领的五万清军步兵，双方在靠近汶河的平原地区展开了队形。
　　尽管知道对方武器先进，但看到新汉军兵力不足自己的一半，吉勒塔布还抱着些侥幸心理，立刻下令发起了进攻。
　　杰书有多年与新汉军作战的经验，他经过研究之后依靠土法对军队做了不少改进，这次吉勒塔布带来的部队，就是这种又针对性的兵力配备。
　　被专门用于对付火枪兵的三万藤牌手迅速上前，直接迎上了新汉军的线列步兵阵。这是新汉军已经很少使用的阵法，主要是因为这种阵法已经不符合火帽式步枪的远射程和精确射击，但在对付冷兵器部队的时候，这样的队形依旧有它的过人之处。
　　按照吉勒塔布的估算，火枪兵的燧发枪有效射程只有五十多米，这点距离藤牌手们依靠训练已久的地趟功可以迅速拉近距离。以藤牌护身用大刀专砍人腿，就能直接破掉线列步兵阵了。
　　然而新汉军的火帽式步枪有效射程却超过五百米，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藤牌手别说用地趟功，就算挖地道也躲不过去啊。结果自然成了一边倒的屠杀，三万藤牌手前仆后继得往前冲，却始终无法越过两百米的距离，尸体层层叠叠的堆积着，却无法取得任何战果。
　　吉勒塔布虽然看到藤牌手损失惨重，他却不忧反喜，认为已经吸引了对方的全部火力，立刻命令两万长矛兵从两翼发起全力突击。然而当长矛兵开始冲锋的时候，立刻遭遇了炮兵的拦截。
　　如今新汉军的火力又得到了不错的提升，除了团级以上全部使用六磅快炮，在师一级设置十二磅榴弹炮团之外，得到普及的迫击炮已经部署到了连级。这么多各种射程的火炮连接在一起，组成了没有缝隙的渐进式火力网，让敌人从数里外开始，就遭受到连续不断的炮击。这样的炮火袭击下，进攻部队即使冲到了近前也已经所剩无几，根本没有太大威胁。
　　吉勒塔布傻呆呆得坐在马上，眼看着两万长矛手还没有接近对方的阵地，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当他们抵达距离新汉军三百米之内的时候，立刻遭遇到了更加凶残的敌人。
　　刚才还在发射开花弹的六磅快炮突然更换的弹药，数十门火炮放平了炮口，开始以每十秒一发的速度，喷洒出一片葡萄弹。被密集的弹丸射中，冲在前面的士兵立刻被打成齑粉，侥幸没死的也成了缺胳膊少腿的残废，清军攻势迅速被遏制。
　　仅仅是一次冲锋，新汉军但凭着火炮射击就消灭了近八千长矛兵，而藤牌手的损失也不小，三万人已经快阵亡一万人了，却还是冲不进对方两百米以内。吉勒塔布已经绝望了，他知道就算再给他多一倍的士兵，也不可能取胜。无奈之下，他只好抛弃了战场上的的尸体的伤兵，选择了撤退。
　　吉勒塔布的大军被击退，只好依托青州府防守，而张树阳根本没打算继续向前进攻。新汉军两个师迅速沿着潍河布置防线，将东三府中的两府从山东版图中彻底割裂出来。
　　这次新汉军的战斗，并非只是吸引清军火力那么简单，关键是依靠占据的两府之地，在北边彻底关闭了渤海湾的出口，将天津变成了死港，还借助胶州湾的地理优势，把清军在山东仅剩的日照港堵死，让清军完全丧失了海上运输的能力。
　　宋轲这招被动的闭关锁国政策，就是他摧垮康熙经济的杀手锏。只要让其经济失去广大市场，工商业就会变得越来越脆弱，到最后他们就不再是赚钱的利器，而变成了拖累。
　　只要工商业衰败，康熙手中的钱就少了，为了维持庞大的军队，他将不得不加重田赋，走入明末崇祯皇帝自取灭亡的怪圈里。这一招阳谋还有一个环节需要注意，那就是彻底锁死康熙大军，让他们根本冲不出这座牢笼，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在彰德府方向。
　　常宁还不知道山东局势已经起了变化，此刻他已经开始行动了。首先有动作的并非常宁，而是福全率领的练军。五万练军突然向南进军，对新汉军驻守的汤阴发起了进攻。
　　本来福全信心十足，认为汤阴只是新汉军的前出阵地，按照事先的侦查仅有一个团驻守，应该很容易拿下。然而他的探马看漏了一点，汤阴除了驻守国防军一个团之外，还有临时加强的皇家重炮兵团第一旅的两个榴弹炮营。
　　对于杰书的部队来说，早就多次见识过皇家重炮兵团的威力了，但对于这些刚刚开始进入战场的练军来说，他们的见识还停留在己方神威大将军炮的水平上，根本不明白新汉军究竟有多么强大。
　　当五万练军将配属的七十门神威大将军炮推到两公里之内，打算对城墙进行打击的时候，迎头就遭到了32门十二磅榴弹炮的轰击。


第919章 火烧青纱帐
　　十二磅榴弹炮的射程虽然比十二磅加农长炮低了些，但炮弹的爆炸威力却还要略强。当这么多榴弹炮开始密集轰击的时候，清军炮兵才知道什么叫做炮击。沉重的开花弹落在炮群中，立刻爆发出绝大的威力，从未有学习过如何防炮的练军士兵在遇到这样的袭击时，只会抱着头乱跑，丝毫不明白只有趴下活着的几率才更大。
　　更可怕的是没有防炮经验的练军士兵们在将大炮推前的时候，把发射药和炮弹也全都带上了，结果榴弹爆炸后飞射出的灼热破片立刻点燃了整筐的火药。爆炸声与燃烧的火焰一起，迅速吞没了所有的练军火炮。
　　看着面前焦黑的一片，练军军官们都快傻了。从他们装备了大量神威大将军炮之后，自以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更是将炮击当做了唯一的攻城利器。如今仗还没开始打，自家火炮就全都玩完了，这城还怎么攻。
　　无奈之下，练军只好用起了老办法，就地打造云梯爬城，利用火枪手在城下进行掩护。忙活了半天一夜，练军总好打造好了云梯，又对汤阴发起了冲锋。然而火炮的威力依然不减，不断落下的榴弹迅速收割着生命，很快配属步兵的六磅快炮和迫击炮也加入了炮击的行列。
　　密集的炮火几乎让练军士兵们寸步难行，然而他们还是咬着牙往前冲锋。当冲锋的练军士兵进入五百米后，火帽式步枪也加入了进来，多层火力的不断洗礼，让练军士兵们的人数在迅速缩减。
　　练军不愧是精锐，在这样密集的炮火下，他们硬是冲到了城下。部分士兵迅速立起云梯往上爬，其他人则用燧发枪进行掩护，打得新汉军士兵们只好躲在垛口后面。然而就算不能探头出来，也一样可以杀伤敌人，手榴弹成片往下扔，炸得练军官兵死伤惨重。
　　开始的时候，练军官兵们还以为对方手榴弹应该不多，只需要忍过这一段，就能顺利登城了，然而新汉军的手榴弹却好似永远也仍不完，炸得练军根本无法登城。
　　练军当然也有手榴弹，只不过他们那种所谓的掌心雷太过笨重，点火还需要火柴，而且这么重的掌心雷根本扔不上城头，谁若是敢用，也只是炸自己人而已。
　　双方的战斗在持续僵持着，练军的伤亡在持续攀升，就连后队也不断遭到炮火攻击，看得福全心疼不已。见到伤亡实在太大，他当即下令全军后撤，对汤阴围而不攻。
　　福全认为自己只是牵制任务，能吸引新汉军注意力就行了，根本不必这么拼命。他决定不再对汤阴发起攻击，只要包围城市，等待骑兵的胜利消息即可。
　　此时的常宁正带着十万骑兵越过安阳，向着鹤壁镇的方向冲去。按照常宁的想法，新汉军在漳州府和卫辉府各个要点驻扎兵力，阻断了所有的交通要道，而鹤壁镇因为地形原因，应该是最容易突破的一点。只要从这次冲过去，黄河以北的河南三府将成为自己的跑马场，任他来去驰骋也不会有人追得上。
　　然而满清十万精锐骑兵尚未抵达鹤壁镇，就遭遇了冷枪袭击。这是一群穿着迷彩服，隐秘在青纱帐内的步枪射手。他们借着高达两米的芦苇丛，对官道上的满清骑兵发起偷袭，收获了不错的战果。
　　待到满清骑兵反应过来，这些步兵已经向着青纱帐内钻了进去。常宁得知遭遇袭击心中大怒，在听说对方逃跑的方向正是鹤壁镇之后，他立刻下令全军拉开战斗队形向前追击。
　　这些步兵熟悉地形，始终在青纱帐里来回穿梭，更何况他们都骑着自行车，速度并不算慢。反观清军骑兵却因为到处是芦苇，战马无法放开疾驰，速度比自行车快不了多少。
　　步兵们跑一阵打一阵，引着清军不断前行。常宁认为反正方向都是对着鹤壁镇的，也不会耽误大队行军，干脆带着清军一个劲往前冲。当鹤壁镇遥遥在望的时候，清军忽然发现前面的青纱帐内着火了。
　　火点并非一处，而是许多地方同时着火，很快就连成了一大片。高达数米的火焰吞吐着黑烟，迅速扩大着火场。
　　如今是四月中旬，嫩绿的新芦苇才刚到膝盖高，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枯黄的旧芦苇。这些过了冬的旧芦苇早已经干透了，是相当好的引火材料。恰逢今天刮得是南风，在微风吹拂下，火焰在芦苇间迅速扩张地盘，向着大队清军围拢过来。
　　常宁吓得亡魂皆冒，立刻下令全军撤退。事实上根本不用他下令，已经有许多人开始后撤了。清军骑兵们急匆匆得往外跑，而新汉军的火炮很快就响了起来，密集的开花弹在清军队伍中炸响，甚至有的弹片直接引燃了周围的芦苇，让清军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中，火势变得越来越大，清军士兵狼奔豕突般四处乱跑，不少人自相践踏，又被活活烧死。待到常宁率领大军退出青纱帐外，立刻命人点验人数，结果发现少了两千多人，气得他暴跳如雷。
　　眼看大火烧得劈啪作响，常宁也没法立刻冲过去报仇，只好下令暂时休息，等到火势过了再说。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火势总算是过去了，看着满地的焦黑和仍旧微微发烫的地面，常宁咬着牙道：“继续前进，今天我一定要打进鹤壁镇。”
　　骑兵们这次更加小心了，他们依旧摆出战斗队形，缓缓向前推进着。当他们再次隐隐见到鹤壁镇的时候，迎面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隶属于皇家第四兵团的国防军第三十师早已经在这里列成横队，做好了拦截的一切准备。
　　看着面前的新汉军战士，常宁气得暴跳如雷。这不仅仅是因为刚吃了火烧的暗亏，还因为对手实在太过目中无人了，竟然只排出了单列横队，显然没把己方的骑兵冲击当回事。


第920章 新式铁丝网
　　常宁气得立刻下令，让贝和诺亲自率领两万骑兵，向迎面的新汉军横队发起冲锋。
　　贝和诺也是一员勇将，接到命令立刻率领大军组成四个锋矢阵形，向着新汉军的横队发起全面冲锋。
　　面对着比自己数量更多的骑兵，新汉军战士们却没有丝毫慌张，他们依旧不断射击着，用火帽式步枪带走一个个骑兵的生命。当清军骑兵冲到距离对方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忽然发现稀稀疏疏的芦苇丛中，出现了大量带着尖刺的铁丝网。这便是新汉军留下的杀手锏，也是步兵对付骑兵最好的手段，成片成片的铁丝网向两翼延伸，遮挡了整个战场正面，让清军骑兵们毫无办法。
　　那些自负骑术无双的满蒙骑兵还打算直接跳过去，结果被刺得满身是血，几个小心越过的也被迅速杀光了。
　　贝和诺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铁丝网，却听说过应该如何破解，他立刻下令骑兵用掌心雷轰炸。轰轰的掌心雷在铁丝网周围爆炸，然而收效甚微，那些铁丝网竟然仍旧挺立着，根本没有丝毫空隙。
　　贝和诺彻底傻眼了，他记得曾经听过前线传来的经验，只需用掌心雷或者大炮轰击，就能破掉铁丝网的，为何今日毫无效果。贝和诺那里知道，他听说的那是第一代铁丝网，利用木柱拉起的铁丝网同样不怕这些黑火药的掌心雷，只是在立柱被摧毁之后，铁丝网自然会松弛下来，也就失去了阻挡的效果。
　　如今新汉军使用的却是改良后的新式铁丝网，因为这种铁丝网通常是卷成一个个圆筒状放置，又被叫做滚筒式铁丝网。这种铁丝网的布置更加简单，只需要将成卷的铁丝网拉伸摆在地面上，打下几个矮桩子保持它不会移动就好，根本不用在立柱间拉起好几道铁丝。
　　这样的铁丝网因为是依靠自身的滚卷挺立，即使立柱被摧毁也不会松弛，自然是怎么炸也不会倒下的。如果清军有类似新汉军那种硝化甘油装药的开花弹，在密集轰击之下或许还能破开这些阻碍。
　　可惜满清骑兵为了加快进攻速度，连普通火炮也没有携带，又如何破解这些滚筒式铁丝网。在这片铁丝网前纠缠了半天，清军骑兵不断被命中落马，他们却因为射程不够，无论是硬弓还是燧发枪都够不到对方，无奈之下贝和诺只好下令撤退。
　　当听说新汉军部署了根本无法破坏的铁丝网时，常宁也拧紧了眉头。这样的战场上，即使他的骑兵优势也很难击败新汉军的步兵，他唯一能够仰仗的就只有速度而已。思虑片刻常宁道：“走，我们撤出去。”
　　“什么？王爷我们还没有败，这么撤走岂不是让伪汉耻笑。”马喇不想在敌人面前逃跑，连忙上前劝谏。
　　常宁冷笑道：“谁说我们要逃跑了？咱们是骑兵，最大的优势便是速度快，让伪汉军队根本追不上。如今有铁丝网挡路，我们根本冲不过去，不如换个地方再冲，我就不信他们能把这些铁丝网拉遍整个河南。”
　　“对啊，王爷睿智。”马喇听得喜笑颜开。众人带着大队骑兵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西方疾驰而去，驻守的新汉军却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常宁根本无法想象，当一个国家初步进入工业化之后，将会爆发出多么巨大的生产力。清军骑兵绕过鹤壁镇不断向西疾驰，直跑到太阳落山终于被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
　　这里是洹河的上游地区，虽然河边不算太宽，但水流很急，骑马涉水肯定是过不去的，而常宁惊讶的发现，铁丝网竟然一直延伸到河边，在这里还有一支齐装满员的新汉军队伍，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王爷，我们回头吧，往东走看看。”贝和诺看得脸色一变，生怕常宁下令继续冲击铁丝网。常宁看得脸色发白，无奈得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肯定在整个平原上都布置了铁丝网，我们的骑兵根本冲不过去。”
　　“如今该怎么办？”颇尔盆在旁边询问道，常宁仰天长叹一声：“真是天亡我大清啊，没想到伪汉竟有如此凶残的招数。此战非我们所能取胜，只好回去复命了。”
　　清军的围魏救赵计划，从一开始就遭遇了惨败，见到事不可为清军只好打道回府。康熙和常宁都不知道，新汉军的情报工作相当得力，朝堂上确定的战略，很快就会被新汉军得知并有针对的做出防御。
　　这等于是两方打牌，一方本就抓了臭牌又全亮出来打，这还怎么玩。在新汉军建立的防线之下，清军根本没有突破的机会，无奈之下廷议只好再次下令派出十万练军驰援山西。然而这样一来一回就耽误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待福全重新调整练军兵力，抽出十万大军准备开赴山西作战的时候，那里的战局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就在满清骑兵纠缠于鹤壁镇的时候，皇家近卫军第三师已经利用迫击炮攻克了大同府，并在广灵和灵丘布置了防御。皇家近卫军第四师的进展也不错，在占据了潞安府之后，又占据了泽州府，控制了从东南进入山西的通道。
　　赵良栋率领的山地兵团显然更加适应这样的作战环境，他们从宁武府横穿而过，很快占据了代州，将山西清军拦腰截断，并在五台山和恒山一带的险要地形布置了防御。等到练军准备进入山西作战的时候，新汉军已经沿着太行山区形成了完整的防御链条，将攻守形势彻底反了过来。
　　练军沿着滹沱河猛攻，企图突破榆枣口一线的内长城进入山西境内，然而凭借着地理优势和精良的武器，新汉军根本不需要付出多大代价，就能大量消灭练军士兵，打得福全十分郁闷。
　　不管伤亡有多大，福全都必须硬着头皮发起进攻，毕竟在山西境内还有数万清军，若不救援他们将对士气造成重大打击。这样敷衍了事的救援，起不到任何作用，更无法救援被围清军。在山地兵团多头穿插细碎分割的战术下，山西清军被打得步步后退，很快被包围在宁武、太原和霍州三地。


第921章 劝服库什金
　　新汉军以优势火力不断对城内守军进行杀伤，而除了太原城之外，其他两城根本没有火炮可以使用。武器的代差让清军毫无反抗之力，很快就被攻克了城池，逃跑无望的官兵大部举手投降。
　　对太原城的进攻虽然比较麻烦，却难不住赵良栋这位名将。他只是利用一次佯攻，就让对方暴露了火炮阵地，随后以更加密集的炮火直接覆盖，解决了这个唯一的威胁。五月初一日中午，太原城最终被攻克，山西巡抚穆尔赛自刎而死，守城的两万多清军举手投降，山西省被全部占领。
　　至此清国所能控制的土地，已经只剩下了不足两省之地，而如今的清军空有六十万大军，却根本无法突破新汉军的层层防线，战势逐渐变成了僵局。
　　就在这个时候，刘磊见到了已经逐渐恢复了健康的库什金中将。当听说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亲手缔造了新汉帝国的皇帝刘磊时，他当即深深鞠了一个躬。
　　刘磊笑着挥挥手，用流利的法语说道：“不用客气，库什金将军请坐吧。”他虽然不会俄语，但作为如今欧洲的流行语言，像库什金这样的高级军官还是懂法语的。他点点头坐在了旁边问道：“不知道陛下见我有什么事情？”
　　看着面前的老将军，刘磊笑着问道：“朕这次过来只是希望得到您的一个答案，老将军是为了国家效力，还是为了皇太后和彼得一世效力？”
　　库什金中将闻言愕然：“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是有区别的。”刘磊笑道：“按照当初已故沙皇阿列克谢一世陛下的遗愿，俄罗斯沙皇国由索菲亚公主做摄政王，以伊凡五世和彼得一世联合执政，这个没问题吧。”
　　库什金已经隐隐知道刘磊要说什么，但对方的问题没有错，他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刘磊继续说道：“现在的俄罗斯沙皇国却是娜塔莉亚皇太后为尊，将彼得一世当做了傀儡。更可恶的是她囚禁了摄政王索菲亚公主，还暗杀了伊凡五世和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这不是叛乱是什么？”
　　“你说什么？伊凡五世陛下已经死了？”库什金在东方这么久，并不知道国内的具体情况。如果说囚禁索菲娅公主属于皇室内部事务，而杀死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属于君杀臣的话，那么杀死沙皇陛下的责任可就无法推卸了。
　　库什金作为一员老将，始终忠心耿耿的保护着国家，从不参与到宫廷斗争中去。他这样的中立身份，以及优秀的指挥才能，才是纳雷什金公爵选择他担任远征军司令的原因。
　　库什金的确不会参与宫廷斗争，但那是在沙皇没有受到危害的情况下，他可以用忠于国家的借口来搪塞。如今连沙皇都死了，他又怎么能视而不见。库什金紧皱着眉头，内心天人交战，直到一刻钟后他才下定了决心抬起头问道：“皇帝陛下，你希望让我成为你的部下？”
　　刘磊笑着摇了摇头：“不，老将军会错意了。你对俄罗斯的忠诚令朕十分钦佩，也无意改变你忠于俄罗斯的信仰。朕只是希望你能认清忠于国家与忠于反叛者的区别，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是我根本别无选择。”库什金中将揉着头发说道，他感觉自己的信仰都要崩溃了。
　　“不，你有选择，还有索菲娅公主殿下，她正在斯摩棱斯克等待救援。”刘磊笑着说道。
　　“就算是这样也没用，索菲亚公主只是个女子，她根本无法成为被效忠的沙皇。”库什金回答道。
　　“不，我没有打算扶住索菲亚公主担任女沙皇的意思，或许我们可以继续让彼得一世担任沙皇，只是要换个主事人罢了。”刘磊眉毛一挑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库什金感觉不管是皇太后主政还是索菲娅公主，都是皇家的内部事务。
　　刘磊却摇了摇头：“很有区别，这是正统与叛逆者的关系。杀死伊凡五世沙皇陛下的娜塔莉亚皇太后，与她身后的纳雷什金家族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俄罗斯沙皇国的中央政府便名不正言不顺。”
　　库什金中将听得眼前一亮：“这么说新汉帝国不会吞并俄罗斯，只是希望将掌权者从皇太后和纳雷什金家族，改为索菲娅公主和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如果刘磊无意让俄罗斯亡国，库什金中将的心理压力就小许多了，至少他不是俄奸而是清君侧的爱国者。
　　刘磊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我无意吞并俄罗斯。新汉军此次作战的目的只有两个，惩戒不遵守条约发动无耻偷袭的俄罗斯沙皇国，另一个就是帮助俄罗斯沙皇国重整朝纲，恢复索菲亚公主的地位，当然这也归于我们的私人关系。”
　　听到对方的理由，库什金中将没来由得一阵脸红，第二条理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第一个理由相当的有啊，因为那个率领俄军无耻偷袭的人本就是他。
　　“我对之前所做的错事，向您致以深切的道歉。”既然决定加入他的阵营，库什金中将当然要放低姿态。
　　刘磊摆摆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身在军中执行命令无可厚非，这个责任是娜塔莉亚皇太后和纳雷什金公爵的。”
　　听到刘磊为他开脱，库什金中将顿感满身轻松，他当即起身敬礼道：“皇帝陛下，我忱挚的感谢您为俄罗斯的付出，并愿意加入进来，为俄罗斯的复兴作出一份贡献。”
　　“这样就太好了，我会尽快安排你的职务。”刘磊笑了起来：“如今我手上的俄军俘虏超过十万，不过这些人现在就是我们的讨逆军，只要老将军愿意出面，他们会很快集结您的周围，为了俄罗斯的新秩序而贡献力量。”
　　事情很快就谈妥了，库什金中将在军中以不问政事和指挥艺术高超而著称，在官兵们中间的威望还是很高的。有他出面宣布娜塔莉亚皇太后和纳雷什金家族为非法篡权的叛逆者，并组建讨逆军，拥护的人非常多。


第922章 痛下杀手
　　“皇上，此事似乎有些不妥。”库什金离开以后，吴跃很快走了进来，他听到了刘磊让库什金出面组织俄国讨逆军的想法，认为这样会出危险给自己找麻烦。
　　刘磊笑道：“你是说不容易掌控俄国人？你打算如何掌控？”
　　“汉俄士兵混编。”吴跃显然早有想法：“以新汉军为骨干和军官，配以大量俄军士兵组织讨逆军，掌握是没有问题的。”
　　刘磊摇了摇头：“如果是组织起来打奥斯曼人的确没问题，因为那是俄国的仇人。如果组织俄国人去打俄国人，军心士气该如何保证？何况新汉军官兵普遍不懂俄语，俄军也不懂华语，上下无法沟通的军队还有什么战斗力？”
　　“就算不能打仗，摆在那里作为招牌也好啊。”吴跃还是很不放心：“万一俄国人叛变，情况会非常棘手的。”
　　“那样做太浪费了，你认为我没有后手吗？放心吧，俄国讨逆军会始终掌握在我们手中，成为我们进攻莫斯科的一柄利剑。”刘磊给了吴跃一个自信的微笑：“去通知石玉田，他那个后备计划也该动用了，我要从他那里至少抽调一半人手。”
　　很快经过甄别的十万俄军俘虏就被重新配发了武器，并编组为新的战斗单位。在给吴跃交了底之后，刘磊将此事全权交给了他，很快一批身份神秘的年轻人就进入了军队，并被迅速提升到了中高级军官的位置上。
　　依靠这些新军官，十万俄军俘虏组建了八个步兵师，作为第一批俄国讨逆军。同时吴跃严格控制这些部队的弹药储备，从根本上杜绝了他们叛乱的可能，至于库什金中将他只是一面招人的旗帜，平时指挥作战没有问题，却对军官没有任免权力，如果他想搞什么小动作，那些中高级军官就能控制他。
　　实施上新汉军在欧洲战场投入的兵力数量不少，完全是在压着普列宁侯爵的十万大军猛攻。讨逆军的战斗力并不算高，主要任务就是管理后方城市，因为他们的俄国面孔受到抵触不大，能够让新占领地区迅速稳定下来。
　　当然讨逆军的用处不止于此，其存在的最大好处就是将库什金中将放在了讨逆的位置上，而让娜塔莉亚皇太后等人变成叛逆，这会让俄罗斯人的反抗意识降低许多。
　　这一招用出来效果极好，俄罗斯民间的反抗情绪大为下降，甚至在新汉军的强大宣传攻势下，还有些地方的俄军开始主动投诚，加入到了讨逆军的行列之中。到了六月中旬的时候，兵分三路的新汉军和讨逆军已经占据了俄罗斯欧洲国土的大部分，其中南路军控制了俄罗斯刚刚入手的克里木半岛，中路军击败普列宁侯爵的军队后，推进到了莫斯科城下，北路军进展最快，已经打到了诺夫哥罗德地区，几乎抄了莫斯科的后路。
　　在战局接连不利的情况下，莫斯科权贵们已经乱作一团，纳雷什金公爵更是整日里愁眉苦脸，思考着应对之策。
　　“公爵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娜塔莉亚皇太后已经快要到了爆发的边缘，自己的兄长不可抑制的权利欲，造成了如今的严重后果，让她的位置非常不稳。现在的娜塔莉亚皇太后反而有些怀念，那种在后宫中整日打发时间的悠闲时光了。然而这一切都太晚了，娜塔莉亚皇太后很清楚，一旦莫斯科被攻破，她最好的结局就是被流放。
　　纳雷什金公爵当然也知道局势的严重性，他在觐见厅里不停的走动着，思考着一个又一个方案。突然纳雷什金公爵停住了脚步，看向坐在王座旁忧心忡忡的娜塔莉亚皇太后：“我有办法了。”
　　“真的吗？快说说看，是什么办法？”娜塔莉亚皇太后急不可耐得询问道。
　　纳雷什金公爵残忍得一笑：“讨逆军的声势越来越大，他们打的口号就是还政于摄政王索菲亚公主，若这个口号不再成立，自然形势就会倒转。”
　　娜塔莉亚皇太后听得脸色大变：“不，我绝不会把索菲亚请回来，更不可能把权利交还给她，那会让我被流放的。”
　　“当然不是将权力交还给索菲亚公主。”想到公主那娇美的容颜，纳雷什金公爵略感可惜的答道：“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如果索菲亚公主不存在了，他们的口号也就无从谈起了。只要国内人心重新向着我们，至少能多坚持一年时间，我会尽快游说欧洲各国，希望能组成新的十字军东征，共同对付新汉军。”
　　“什么？你要杀了索菲亚？”娜塔莉亚皇太后闻言顿时陷入了呆滞状态，她的确很迷恋权力，却也有着女子柔弱的一面。至少她还有良心，不肯杀死任何先皇的儿女，哪怕那些儿女并不是她所生的。之前伊凡五世的病死，已经令她非常内疚了，现在要下令处死索菲亚公主，这样的命令她无法下达。
　　纳雷什金公爵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心思，他摇摇头道：“不需要你下命令，我们会秘密处决索菲亚公主，然后嫁祸给那些讨逆军。”
　　“什么？”娜塔莉亚皇太后震惊了：“这绝对不行。”
　　“这为什么不行？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们的位置，至少能保住你儿子的一条命。”纳雷什金公爵冷笑道：“你以为伊凡五世死去之后，重新当权的索菲亚公主会让你和你的儿子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吗？”
　　“什么？这不可能。”娜塔莉亚皇太后愣住了。纳雷什金公爵打定主意，转身就去安排人手了，只留下陷入呆滞状态的娜塔莉亚皇太后和满脸似懂非懂表情的彼得一世。
　　直到纳雷什金公爵离开之后半晌，娜塔莉亚皇太后才惊呼出来：“不，不要。”
　　娜塔莉亚皇太后歇斯底里的惊叫，吓坏了还不到十岁的彼得一世，他惊得全身打个个激灵，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斯摩棱斯克的新圣母修道院内，昔日的平静被打破了。一群身穿迷彩服，荷枪实弹的士兵突然冲了进来，封锁了唯一的出入口。紧接着那些修女被驱赶到山壁挖掘的房间内，并被锁上了大门。


第923章 精准狙击
　　为首的男子满脸严肃地大步穿过走廊，来到了最靠近内侧的一个房间前。他掏出两根钢丝，在锁孔内轻轻拨弄几下，沉重的铁锁咔嚓一声落在了地上。
　　纷乱的声音惊动了正陪着儿子嬉闹的索菲亚公主，她茫然得抬起头来，发现门前站着的正是洪熙官。
　　“洪大人，你怎么来了？”索菲亚公主吃惊于对方竟然从正门进入，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洪熙官果然朗声答道：“娘娘，皇太后派出的特使已经在路上了，他们是来刺杀你的。根据我获得的情报，皇太后派出了最亲信的两百名士兵，为首的正是她的宠臣阿纳托利子爵。”
　　“什么？我不相信。”索菲亚公主猝然惊呼，她没想到皇太后竟然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目张胆的杀死皇室成员。
　　洪熙官冷笑道：“在政治面前，一切亲情都是无用的。娘娘身为俄罗斯的摄政女王，应该很清楚这一点。现在由皇上亲自率领的新汉军，以及库什金中将率领的讨逆军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就要攻陷莫斯科了，皇太后的疯狂可以理解。”
　　“你要怎么做？”索菲亚公主问道。
　　洪熙官立刻单膝跪倒：“我奉皇上之命，在此保护娘娘殿下，现在情况危急，还请娘娘随我离开。”
　　“不，我不能离开，身为俄罗斯的摄政女王，我不会离开我的人民。”索菲亚公主摇头道：“你也不要再叫我娘娘，我已经说过了，我和贵国皇帝陛下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俄罗斯沙皇国的摄政女王。”
　　“可是这位皇子殿下，总是皇帝陛下的骨血吧。”洪熙官反问道。
　　索菲亚公主闻言一愣，随后竟然直接抱住了孩子喊道：“不，他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孩子，你们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带走，绝对不行。”她的声音很大，惹得孩子哭了起来。
　　洪熙官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无法带走索菲亚公主，那就把皇上的血脉带走，也算是将功补过了。见到索菲亚公主前所未有得歇斯底里，洪熙官反而无法开口了。
　　沉吟片刻，洪熙官叹气道：“既然如此，洪熙官就在此坚守，希望能守得到援军抵达。”说完他头也不回得离开了，只留下满脸惊愕的索菲亚公主在喃喃低语：“他为我的安全，给了部下这样严苛的命令吗？”
　　洪熙官口才不好，既然劝不走索菲亚公主，他更愿意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很快十三名战士就被召集了起来，他们放走了所有被关押的修女，开始在整个新圣母修道院里布置机关和火力点，准备与俄罗斯人决一死战。
　　作为新汉帝国最顶尖的武力，龙牙亲卫虽然只有十三个人，战斗力却极为强悍。这座修道院依山而建，内部走廊九曲十八弯，正好符合特种作战的要求。更重要的是洪熙官已经从玄衣使的情报站得到资料，从诺夫哥罗德南下的援军最多一天后就会到达斯摩棱斯克，他只要能在这里坚守一天时间，就能脱离险境了。
　　洪熙官等人在扎扎实实的做着防御准备，而阿纳托利子爵已经见到了那群被赶出来的修女。听说新圣母修道院已经被一群不明身份的士兵占领，阿纳托利子爵心急如焚，立刻命令随行的两百人准备战斗，同时派人通知了驻军，要求驻军出兵过来增援。
　　手中有纳雷什金公爵亲自签发的命令，斯摩棱斯克驻军司令怎敢延误，很快就抽调了两千人前来支援。而阿纳托利子爵却已经等不及了，援军抵达之前新圣母修道院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在山体构建的大门两侧，正有四个人趴在那里，他们是龙牙亲卫中的狙击兵，手里拿着的正是半年前才运送过来的死神1型狙击步枪。为首的孙连微微调整着狙击镜上的拨钮低声说道：“把标尺定在八百米，这样保险一点。”
　　另外三名狙击兵点点头，纷纷开始调整自己的狙击镜。这种已经正式定型的狙击枪不同于之前的试验品，它比击杀灵元天皇的那种试验枪械弹道更加稳定，射程也更远，是真正的狙击利器。
　　阿纳托利子爵心急如焚的亲自带着两百骑兵先赶了过来，因为他不擅长骑马，这次坐的是一辆马车。也幸亏他坐得是马车，否则以他华丽的服饰，定然成为狙击手的第一目标。
　　当两百名骑兵进入到新圣女修道院八百米距离时，大门两侧的石墙上冒起了四股淡淡的硝烟，随着霹雳般的枪声传来，四名骑兵胸**开了大团血花，立刻栽倒在地上。能在八百米外命中奔驰的骑兵，已经相当惊人了，而四颗子弹全都能打中胸口，可见这些狙击手的射术之精，简直到了叹为观止的地步。
　　四人再次装上子弹，又瞄准了冲锋中的队伍。这一次他们没有射击骑兵，而是瞄准了马腿。呯呯的枪声再次响起，四匹战马几乎同时摔倒在地，后面的骑兵措手不及，顿时被前面卧倒的战马绊倒，整个队伍都乱作一团，十多个人被冲锋的战马踩死了。
　　“哦，我的天，我们一定是在与魔鬼开战。”坐在马车里的阿纳托利子爵惊呼出声：“我的上帝啊，快拯救你忠实的子民吧，帮助我们消灭魔鬼。”这群所谓虔诚的教徒只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才呼唤上帝，而作恶时从不让信仰烦扰他们，可见其虚伪程度了。
　　只可惜今天的事情不是上帝能够决定的，眼看着大门附近枪声再次响起，立刻又有四人倒地，那些被命中的骑兵都是被命中要害，完全没有被抢救的价值。一通乱哄哄的整队之后，骑兵们总算恢复了秩序，然而枪声再次响了起来。
　　如此精准的枪法，让骑兵们不敢向前，拼命的往回跑去。阿纳托利子爵也毫无办法，只能命令所有人退后一公里，监视着新圣母修道院的情况，避免被对方逃走。
　　两个小时以后，驻军的援兵才姗姗来迟，按照阿纳托利子爵的要求，驻军司令不但派来了两千援兵，还有一门八磅步兵炮。


第924章 专杀军官
　　“快，把修道院的大门炸掉，快炸。”阿纳托利子爵快吓坏了，他已经认定修道院大门被恶魔附体，不将那里摧毁是绝不肯再发起冲锋的。
　　炮兵们连忙开始调试大炮，瞄准修道院的岩石大门轰了起来。随着实心炮弹撞击石头的声音传来，一股淡淡的烟柱在距离大门四十米外腾起。这个时代的炮击精度太低，只能耐心等着炮兵们一点点的校准。
　　看到对方用出了大炮，孙连微笑道：“看来老毛子急了，咱们快撤，到里面去跟他们玩玩。”
　　“狙击枪还没打过瘾啊，又要换霰弹枪了，今天咱们可要开斋了。”另一个狙击手笑道。
　　“没错，在这里待了两年，骨头都快生锈了，今天正好运动运动。”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特种兵，说笑着钻入了修道院的山洞之中。
　　轰轰的炮声不断传来，但只有一门火炮慢慢校准，很难直接命中大门。何况大门的柱子和围墙是用玄武岩修葺的，一两枚炮弹命中根本没有影响。
　　用大炮轰了半个小时，大门才中了三发炮弹，半边门被砸碎了，其他地方的损失微乎其微。阿纳托利子爵有些急了，他还等着回去复命，可不能再这里太多耽搁时间。
　　看到这么半天对面没动静，阿纳托利子爵干脆命令停止炮击，让增援的步兵派出两个连向前推进，试探对面的战斗力。援军没有经历刚才的战斗，对于枪法精准的狙击手毫不知情，因此两个连的步兵以惯常的作战方式，排着整齐的线形阵列平行推进，以平稳的步伐逐渐接近修道院的大门。
　　阿纳托利子爵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士兵渐渐靠近大门，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击，这让他略微松了口气。看来附在大门上的魔鬼已经大炮轰死或者逃走了，至少他不会再遭遇袭击了。
　　然而阿纳托利子爵还没轻松片刻功夫，四声枪响再次传来，俄军站在第一排指挥的排长、两名中士和一名上士瞬间倒地。原来是四名狙击手发现炮击过后，俄军竟然傻到排着队往上冲，便又回来了。
　　见到军官倒下，俄军士兵们被吓了一跳，但鼓声依旧没有停止，没人敢往回跑，他们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同时心中祈祷不会被这些子弹咬上。
　　枪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一名连长，一名排长和两名下士。士兵们这回看明白了，原来人家的枪法神准，专找当官的打，这下子大多数人都放心了。士兵们放心了，那些军官和士官们却吓得脸色苍白，他们站在队伍里那是直挺挺的靶子啊，若继续走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子弹找上自己。
　　在这个时候，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以衣服光鲜为荣军官和士官们，第一次懊悔自己的军服为何与士兵们不一样。不等他们多想，第三次齐射又响了，四枚子弹再次击毙了一名排长，两名上士和一名下士，这下子所有军官和士官都挺不住了。他们再也不去管尊严和荣誉这些劳什子，跌跌撞撞得向着来路奔去。
　　阿纳托利子爵吃惊的看着逃回的军官和士官们，这些本该在军队中作为中坚力量，稳定军心士气的存在，竟然比士兵跑得还要快，简直是是丢俄军的脸。阿纳托利子爵气得暴跳如雷，立刻下令将这些人抓捕了起来严加审问，结果得到了的消息是对方专杀军官和士官。
　　“你们这些混蛋，你们是俄国军队的精英，竟然会害怕死亡，简直令人羞耻。”阿纳托利子爵大喊着，旁边的官兵们却斜着眼睛，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盯着他。大家无不暗中腹诽，你嘴上说得漂亮，为什么听说人家专门狙杀军官，就又后撤了一公里。
　　然而骂人也无济于事，军官和士官们打死也不敢指挥部队进攻了，看着所有军官们游移的目光，阿纳托利子爵很怕他若继续逼着这些人冲锋，这些军官会先干掉自己。最后阿纳托利子爵做出了妥协，所有士官拆掉标识，军官改换士兵服装再进攻。
　　这样做是很有效果的，四名狙击手找不出军官所在，顿时沉寂了下来。虽然还是有阵亡的可能，但比那种被死神盯着的感觉要好多了。为了避免再遭到重大伤亡，这次阿纳托利子爵派出了整整两个营的士兵，他们拉开战线向着新圣母修道院发起了进攻。
　　狙击手的枪声再次响起了，这次击杀的虽然有士兵，但大多数还是军官。只不过军官们服饰已经于士兵一样，其他军官也没有察觉到问题，军队大体上还是保持着队形，匀速向着大门前进。
　　没有了身份标识，为何狙击手们还能找出军官，原因就在他们的妆容上。在彼得一世改革之前，俄国人九成以上的成年男人都留胡子，整支俄军部队站在那里，没留胡子的人才是异类。大家都留着胡子，但形状却不一样。
　　俄军的待遇很低，普通士兵平时能填饱肚子已经很不错了，谁有时间去打理胡子。因此大部分俄军普通士兵的胡子都乱蓬蓬的，很少有人去梳洗整理。军官们却不一样了，他们是上流社会的宠儿，出入于各种宴会，自然要很注意自己的妆容。放眼望去，那些梳着整齐小胡子，甚至还抹了油的人必定都是军官。
　　俄国人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狙击手有3.5倍瞄准镜这种神器，甚至在八百米以内能清清楚楚看到他们脸上胡子的状态，结果军官被接连射杀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在交战之前，军官的作用有限，士兵们只是依照着鼓点不断前进。冒着四支狙击步枪的威胁，八百多名俄军士兵整齐排列着向修道院越走越近。眼看对方就要道大门前了，孙连放下狙击步枪对着同伴挥手道：“好了，我们现在走吧，接下来就是近战了。”
　　“这下子我们可要打个痛快。”另一名战士嘿嘿笑道，他们的确是狙击手，但作为龙牙亲卫的一员，谁的枪法又不够一名狙击手的要求？又有哪一名狙击手不擅长近战。


第925章 特种攻防战
　　龙牙亲卫中堪称藏龙卧虎，所有人都是战争中的多面手，狙击、爆破、徒手格斗、枪械、攀爬、甚至是飞刀和弓箭各种战斗技巧都炉火纯青，有十三名龙牙亲卫在此，比皇家近卫军一个营的战斗力还要强些。
　　俄军士兵们总算来到了修道院的大门前，见到胜利在望，处于中间位置的那个俄军连队爆发出高亢的乌拉声，挺着燧发枪快步冲了上去。当第一个战士跨过大门的时候，明显踢断了一根细绳，他微微一愣，随即就听到了惊天的爆炸声。
　　这不是地雷，而是龙牙亲卫利用手榴弹做出的诡雷。在修道院的墙体两侧各埋设四枚手榴弹，再将导火环拴在细绳上拉紧挂在靠近地面的位置上。
　　士兵踢断细绳就等于拉燃了八枚手榴弹，巨大的爆炸威力将挤着进门的十几个俄国兵全都掀上了天。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也彻底垮塌了，飞射出的石块又将附近几个俄军士兵砸得头破血流。
　　阿纳托利子爵感觉自己快要开始爆发了，根据修道院的修女述说，进去的人绝对不超过二十个，然而现在他手下的损失都快超过一百个了，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不管伤亡多少，阿纳托利子爵总算是占据了修道院大门，接下来就要在山壁上开凿的回廊中发起突袭，争取尽快将索菲亚公主击毙，才好回去交差。在全军控制了周围地形之后，两个连的步兵迅速进入了通道内。
　　修道院的陈设虽然简陋，规模却不小，各种道路和房间都是依山而建，自然需要随着山势开凿，通道难免到处都是曲折。在这样曲折的道路上，俄军端着燧发枪连转身都不可能。无奈之下进入的俄军士兵只能放弃了燧发枪，改为带着刺刀前行了。
　　可惜俄军并不知道，他们的对手可不会公平的用冷兵器作战。三名俄军拐入一条窄道拼命往前跑，没走几步前面突然多了一个大个子。此人正是龙牙亲卫中身材最高的华斌，看着迎面而来的三个俄国兵，他微笑着挥了挥手：“兄弟们，再见了。”说罢他背在后面的左手猛然一甩，将隐藏的霰弹枪抽了出来。
　　“哦不，他有枪。”几个俄军士兵惊呼出声，然而已经太晚了。霰弹枪喷出一股火焰，无数细小的子弹打出一片弹幕，将俄国兵们打得满身都是血窟窿。看着倒地的三人，华斌嘿嘿一笑转身又隐入了黑暗之中。
　　“嗨，在这边。”孙连大喊一声，叫住了走过头的几个俄国兵，然而那几个人才刚转过身来，孙连手中两支左轮手枪连续射击，将他们全部击杀，每颗子弹都准确命中了额头。
　　龙牙亲卫都是特种兵，又提前熟悉了修道院布局，如今打起攻防战来轻车熟路。利用更加先进的武器，将俄国兵打得晕头转向，他们一会儿被隐在暗中的龙牙亲卫干掉几个，一会儿又踩上了诡雷。短短半个小时内，攻进修道院的俄军就伤亡近半，剩下的一百多人吓得乱哄哄逃了出去。
　　“废物，都是废物。”阿纳托里子爵气得暴跳如雷，却没人愿意搭理他。他只会在这里打嘴炮，却根本不敢到前线去作战，放在后世这就是典型的键盘侠。
　　对着几名军官骂了半天却无济于事，阿纳托里子爵只好下令更多的部队进入修道院发起进攻。龙牙亲卫们依旧利用地形，不断削弱着俄军的兵力，然而随着俄军士兵越进越多，能够用于机动的空间在变少。
　　龙牙亲卫的战士们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战法和战术动作，不断截杀着源源不断的俄军士兵，但是这却并不能阻止对方的进攻。龙牙亲卫们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虽然暂时还没有人受伤，但在这样下去出现伤亡是肯定的。
　　洪熙官的额头上已经隐隐显出汗珠，他知道情况变得十分严峻了。若援兵再不抵达，别说刘磊千叮咛万嘱咐的索菲亚公主救不出来，他的十二个弟兄也要全都葬送在这里。
　　就在洪熙官盘算着是不是利用手榴弹炸断一截通道，暂时将俄军堵死在外面的时候，修道院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俄军士兵们突然变得十分慌乱，他们再也不顾上向修道院内进攻，一个个调头向着外面跑去。
　　看到这种情况，洪熙官大大的松了口气，他知道援军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抵达了。
　　外面的枪声的确来自于援军，由李远率领的皇家第一骑兵师第一旅抛弃了所有负重，利用每人三匹战马的优势，昼夜不停的兼程疾驰，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抵达了修道院。
　　这座修道院建设在城外的山上，李远连攻城都省了，直接向驻守在修道院外面的俄军发起了进攻。
　　见到是新汉军的旗帜，阿纳托利子爵一句废话都没说，立刻让车夫拨转马头驾车逃走了，那迅捷的动作让旁边熟悉他的卫兵都是一愣。主帅都跑了，同来的骑兵们也纷纷调头就跑。
　　结果逃跑引发了连锁反应，那些被斯摩棱斯克城防司令调来的步兵也跟着跑了。新圣母修道院附近一片乱哄哄的景象，到处都是分散追击的骑兵，在新汉军骑兵战刀的挥舞下，俄军步兵一个个被砍了脑袋。
　　将各部队分散开去追击残敌，李远则带着警卫们直接来到了修道院，下马便闯了进去。听到来人稀里哗啦的甲胄摩擦声，华斌顿知这是己方骑兵，他一个闪身就走了出去：“李旅长。”他是认识李远的，两人相见立刻亲热得打着招呼。
　　“原来是华上校，洪将军在不在？”李远笑着问道。
　　“当然在，正休息着呢，这一仗打得累死人了。”此刻华斌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是体力透支的缘故。
　　“带我过去看看。”李远拉着华斌，很快来到了洪熙官面前。
　　洪熙官虽然只是领导十二个人的龙牙亲卫指挥使，军衔却是中将，这比掌管两万人的皇家近卫军师长的级别还要高，李远立刻上前敬礼道：“洪将军，皇家第一骑兵师第一旅奉命报到，听侯您的调遣。”


第926章 乌法相会
　　看见走到面前的李远，洪熙官笑着点了点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否则我们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李远笑道：“洪将军放心，我们已经驱散了俄军。”
　　“要谨慎防守，斯摩棱斯克城内还有两万多守军。”洪熙官提醒道。
　　“无需担心，我率领的只是先头部队，皇家第一骑兵师的其他部队会陆续赶到，另外还有国防军的一个步兵师和俄国讨逆军的两个师跟随。最多两日内，待到所有部队会齐，我们就发起攻城战。斯摩棱斯克被攻陷，我们对莫斯科的包围圈也完成了。”
　　“最近几天战况如何？”洪熙官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李远道：“进展非常顺利，俄军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那个普列宁侯爵三日前投降，他的十万大军也完蛋了。如今俄国皇太后凭借四万多人的斯特尔茨军团就想据守莫斯科，简直是痴人说梦，他们现在已经被三十万大军团团围困。”
　　“三十万？我们有那么多人吗？不是兵分三路进军了？”洪熙官闻言吃了一惊。
　　“当然有。”李远答道：“除了我们新汉军之外，还有十万俄国讨逆军，另外日本雇佣兵的第三军团十万人也在，我们有充足的兵力。”
　　“那就好。”洪熙官点点头，总算放下心来。
　　“你们打算攻克莫斯科吗？”这时候一个柔和的女声传来，从走廊最里面的石洞内，款款走出的正是索菲亚公主。
　　“皇家第一骑兵师第一旅旅长李远，拜见娘娘殿下。”李远当然清楚对方是谁，见到索菲亚走来赶快敬礼。对于这些新汉帝国的军官全都叫自己娘娘，索菲亚公主已经懒得争辩了，她皱了皱眉问道：“我只想问，你们打算攻陷莫斯科吗？”
　　“是的，我们正在发起进攻。”李远答道。
　　索菲亚公主叹了口气道；“我想见见你们的最高指挥官。”
　　“最高指挥官？”李远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说道：“皇上就在乌法。”
　　五天之后，皇家一号庞大的身形缓缓降落在乌法城外宽大的停泊楼上，这是专门修建的飞艇停靠点。索菲亚公主拉着两岁的儿子，缓缓走下的旋梯。
　　“殿下。”瓦琳娜早已经在此等候，见到索菲亚公主到来立刻躬身施礼。
　　看到自己的秘书女官，索菲亚公主微微一笑：“瓦琳娜，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殿下您受苦了。”瓦琳娜连忙上前拉住了索菲亚公主的双手。
　　“没有什么，只是在一间屋子里住得久了，总会胡思乱想的。”索菲亚公主摇了摇头问道：“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瓦琳娜点了点头：“皇上待我非常好，让我临时担任教师，教授一些学生俄语。公主殿下，皇上非常关心你，他始终关注着北方的战事，这次更是亲自过来，就是希望能将您尽快解救出来。”
　　“是吗？”索菲亚公主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亚洲的局势如何？”索菲亚很关心这些，她虽然经常听洪熙官提起一些情况，却都是关于俄国的，其他地方的情报她完全不知晓。
　　瓦琳娜扶着索菲亚公主往外走，同时将自己在新汉帝国所知的情况都说了出来。索菲亚公主听得眼睛发亮：“新汉帝国已经如此了不起了吗？竟然又扩大了近一倍，这简直是个奇迹。我想就算当年无人可挡的蒙古帝国，也没有这么大的疆域吧。”
　　“是的，以如今新汉帝国的疆域，已经比蒙古帝国还要大上一半了。”瓦琳娜点了点头，索菲亚公主听到这句话，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激动：“皇上在哪里？我想立刻见到他。”
　　“皇上去城外迎接阵亡将士遗体了，很快就回来。”瓦琳娜答道。
　　索菲亚公主闻言一顿：“他去迎接阵亡将士遗体？有很重要的将军阵亡了吗？”
　　“不是的。”瓦琳娜摇头道：“这是新汉帝国的一个传统，每次阵亡将士被运回国，都有高层官员迎接以示尊重的。这次皇上不在国内，所以他就在乌法迎接了，这是新汉帝国对为国捐躯者的尊重方式。”
　　“难怪新汉军能打胜仗，原来他们对军人如此尊重。”索菲亚公主闻言哑然，心中却暗暗记了下来。
　　午饭过后，索菲亚公主便带着儿子在庭院里玩耍起来，已经两岁的孩子是第一次走出那座牢房，看什么都很新鲜。他脚步蹒跚得在草地上乱跑着，咯咯笑着，一众侍女生他出了危险，只好在旁边保护。孩子很是好动，不断做出危险动作，惹得侍女们惊呼连连，很快便累得满头大汗了。
　　看着满脸欢笑的儿子，索菲亚公主很是欣慰，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自己和儿子终于自由了。他是自己和新汉帝国皇帝的儿子，未来至少会有荣华富贵吧。或许该让他开始学习，如何做一名优雅的皇室成员了，索菲亚公主正规划着儿子的未来，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索菲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索菲亚公主娇躯狂震，她呆呆得转过头去，发现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正在她背后，双目凝视着她满脸微笑。看到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睛，压抑了自己近三年的索菲亚公主再也无法保持惯常的平静，直接扑入刘磊怀中失声痛哭。
　　紧紧抱着不断抽泣的索菲亚公主，刘磊低下头去，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柔声道：“这几年苦了你了。”
　　索菲亚公主却不回答，只是伏在他怀里不停的哭泣，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将几年来的所有苦闷统统发泄出来。
　　直到抽泣声慢慢低沉，两人才分开了些。看着刘磊衣衫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索菲亚公主不好意思得说道：“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没关系，如果你还想抱的话，我去换一件干净衣服，让你继续哭。”刘磊笑着答道。
　　这句话逗得索菲亚公主噗嗤一下，悲伤的气氛顿时被冲淡了不少。刘磊笑着做到旁边，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来，坐到这里来。”
　　索菲亚公主闻言脸上一红，扭捏片刻后才最后坐了过去。刘磊伸手环住索菲亚公主纤细的腰肢问道：“你这几年都被软禁修道院里吗?”


第927章 普京一世
　　“是的，娜塔莉亚皇太后和纳雷什金公爵害怕我现身，会激起更多人的反抗，所以始终囚禁着我，如今还想杀死我。”索菲亚公主说到最后的时候，脸色逐渐黯淡下来。
　　刘磊听得眼睛微微一眯冷声道：“这群混蛋，竟然想要伤害你，我会让他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千万不要。”索菲亚公主连忙摇头：“我这么急着过来，就是想要阻止你的。这是俄罗斯沙皇国的内部事务，希望新汉帝国不要干预。”
　　“或许以前是内部事务，但从俄军无故进攻我国开始，这就是两国之间的正式战争了，何况这里面还牵涉到你。”刘磊朗声道：“你放心，我不会灭掉俄罗斯国，我会将那些反抗势力清除掉，再帮你组建起新的政府。”
　　“你说真的？”索菲亚公主听得对方没有灭掉俄罗斯的意思，心中大石顿时落了地。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刘磊看着远处嬉闹的孩子问道：“那是我的儿子吧。”
　　索菲亚公主望向远处的儿子点头道：“是的，那是你的，也是我的，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没错，他是我们爱情的见证。”看着满头金发，笑得很开心的孩子，刘磊也露出了笑容：“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索菲亚公主摇了摇头：“它就出生在修道院里，这是第一次离开那个房间。平时我只叫他宝贝，还没有起名字，这应该是父亲的责任吧。”
　　“我起名字？”刘磊眉头皱了起来，起名字可是他最发愁的一件事情了，哪怕已经给那么多孩子起过名也是一样。看着小男孩的金色头发与褐色眼睛，刘磊的脑海中灵光一现：“对了，就叫普京。”
　　“普京？”索菲亚公主愕然，她本以为刘磊会给儿子起个华夏名字，没想到却是如此俄罗斯化的姓名。
　　刘磊已经想好了，他笑着大声道：“对，我们的儿子今后就叫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他将成为新的沙皇普京一世。”这个名字有些恶搞的意味，不过刘磊也对这个名字给予了足够的期许，希望儿子能像后世那位著名的俄罗斯总统一样，成为有手段有头脑的优秀领导人。
　　“什么？你要让他做沙皇？”索菲亚公主的脸色变了变问道。
　　刘磊点了点头：“你的亲弟弟伊凡五世被皇太后折磨死了，双方已经结下了仇，若再让彼得一世担任沙皇会给你留下巨大隐患的。只有让我们的儿子担任沙皇，才能真正消灭叛逆者的残余势力，让他们没有翻身的机会。”作为穿越者，刘磊很清楚未来索菲亚公主与彼得一世权力斗争的结果，不想让她成为政治牺牲品，更不愿意因为俄罗斯的动荡，影响新汉帝国的边境安宁。
　　“如果这样做，等于是让新汉帝国成了俄罗斯帝国的宗主国。”索菲亚公主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吗？”刘磊反问道：“以如今俄罗斯的国力，就算我肯放手，奥斯曼帝国、波兰立陶宛大公国，还有虎视眈眈的瑞典王国会放过你吗？到时候俄罗斯一样要亡国的。”
　　听到这三个名字，索菲亚公主只感到阵阵窒息。刘磊说得没错，这三个强国都是俄罗斯的死敌，在他们国力强盛的时候，三国或许会安分守己，一旦自己的国家衰弱，他们会像饿狼一样猛扑过来，狠狠撕下一块肉的。
　　左思右想之后，索菲亚公主顺从得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你的想法，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现在？我要抚慰你的相思之苦。”刘磊嘿嘿一笑，低头吻了下去。
　　两天以后，完成对莫斯科合围的新汉军向城内发去了最后通牒，要求他们二十四小时内举手投降，否则将不会再接受任何俘虏。面对气势逼人的新汉大军，城内四万多守军人心惶惶，那些大臣们更是一个个避而不见，连皇太后的召见也不理睬了，转眼之间权势滔天的娜塔莉亚皇太后和纳雷什金公爵变成了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灾祸。
　　娜塔莉亚皇太后得到消息之后，火速召见自己的哥哥纳雷什金公爵：“哥哥，你是否知道最后通牒的事情？”这个时候她也不管什么礼仪了，连称呼也变了。
　　纳雷什金公爵铁青着脸点点头：“是的，我已经知道了。”
　　“我们该怎么办？”娜塔莉亚皇太后问道。
　　纳雷什金公爵皱着眉沉吟半晌说道：“这份最后通牒上有索菲亚的名字，所以我们决不能投降，哪怕让莫斯科毁灭，也不能让索菲亚得到它。”
　　“为什么？最后通牒上写了，一旦超过二十四小时，他们将不再接受俘虏，我们都会死的。”娜塔莉亚皇太后已经吓坏了，她还从未没有受到了如此的死亡威胁。
　　“那又如何？”纳雷什金公爵瞪眼道：“如果我们投降，落在索菲亚手里你认为会比死好多少？”娜塔莉亚皇太后闻言愕然，竟是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满头大汗的瓦连京中将冲了进来：“皇太后殿下，公爵阁下，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情了？”纳雷什金公爵看着应该主持城防的瓦连京中将跑到这里来，立刻心知不妙。
　　果然瓦连京中将答道：“刚才新汉军放回来几个俘虏，传了个消息过来，说列普宁侯爵已经率军投降了。”
　　“什么？”纳雷什金公爵顿时愕然，这样一个重磅炸弹此时出现，把本已经岌岌可危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了，然而情况还没有完。
　　瓦连京中将接着说道：“那些人还透露了最后通牒的消息。”
　　“立刻把这些人抓起来，不许他们与外人接触。”纳雷什金公爵喊道。
　　“来不及了。”瓦连京中将摇头道：“这件事情已经在军中传开了，现在大家人心惶惶，军官们快控制不住了。”
　　“我们立刻去看看。”纳雷什金公爵知道事情麻烦了，他赶快与瓦连京中将一起向外面跑去，却没有注意到娜塔莉亚皇太后越来越惨白的脸。


第928章 绝望之下
　　外援彻底断绝，己方若不投降将被全部消灭的消息传到军中，让本来就已经开始弥漫的失败情绪变得更加失控，这个时候别说是纳雷什金公爵，就算伊凡雷帝在世也没用了。
　　纳雷什金公爵亲自前往军营，向士兵们耐心解释，要求他们为国家尽忠。结果士兵们鼓噪起来，要杀死纳雷什金公爵开城投降。若不是卫兵们拼死保护，纳雷什金公爵险些被乱兵活捉。
　　这个时候瓦连京中将也无法掌控斯特尔茨军团了，所有反对投降的军官都被愤怒的士兵们处决，莫斯科的防御体系形同虚设。城内彻底乱了，很快一个消息如狂风般吹过全城，南门守军投降了，新汉军已经进城。这样的消息造成了更加巨大的恐慌，军营中完全乱作一团，不少人偷偷脱下军装当了逃兵。
　　被乱兵吓得慌了神，纳雷什金公爵只好带着亲信逃回克里姆林宫，下令关闭大门死守。他跌跌撞撞得跑向觐见厅，却发现平时站满走廊的警卫和侍女都不见了踪影。
　　双手推开觐见厅的大门，纳雷什金公爵惊讶的发现满脸苍白的娜塔莉亚皇太后正坐在台阶上，怀中抱着似乎在沉睡的彼得一世。他大步走了过去问道：“皇太后殿下，你怎么坐在这里？”
　　娜塔莉亚皇太后用无神的双眼看向纳雷什金公爵，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力的惨笑：“哥哥，我们争了很多年，究竟在争什么？”
　　“你说什么？”纳雷什金公爵不明白娜塔莉亚皇太后究竟想说什么，上前急声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娜塔莉亚皇太后摇了摇头，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秀发道：“我不会让儿子受苦的，我不会让暴徒折磨我的儿子，就算死我们母子也要死在一起。”她说话间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彼得一世冰冷的额头。
　　纳雷什金公爵这才感觉到不对，他低下头去看了看，发现彼得一世眼圈发黑嘴角泛青，这根本不是睡着了的状态。他猝然一惊：“你做了什么？你……”
　　娜塔莉亚皇太后惨然一笑：“天堂不会再有痛苦了，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她的声音逐渐微弱，身体也软了下来。
　　“你居然给沙皇喂毒药，你这个婊子。”纳雷什金公爵大骂出声，他本想将彼得一世带走，到其他国家组建个流亡政府，再重新培植势力打回来。现在这一切计划都被娜塔莉亚皇太后绝望之下的极端做法破坏了，没有了彼得一世这张王牌，纳雷什金公爵什么都不是。
　　看着娜塔莉亚皇太后仿佛带着一抹笑意的呆滞眼神，纳雷什金公爵忽然有种预感。或许自己的妹妹已经预感到儿子可能的悲惨命运，才会不惜双双服毒自尽的。想到自己毕生的奋斗，如今都已经化为了乌有，纳雷什金公爵只感到一阵绝望。
　　他轻轻坐在了娜塔莉亚皇太后母子的尸体旁边，缓缓掏出了自己的燧发手铳。
　　“公爵殿下，新汉军距离这里只有两个街区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瓦连京中将大喊着，快步向觐见厅跑去。当他来到门前，伸手要去推门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瓦连京中将大吃一惊，猛然推开了雕花镀金大门，入眼的是娜塔莉亚皇太后母子早已经冰冷的尸体，以及斜躺在旁边的纳雷什金公爵。他仰面看着天花板，无神眼睛里带着一丝绝望，脑后大滩的污血正缓缓流出。
　　“这个白痴，我对你忠心耿耿，就落得现在的下场？你连招呼也不打就自杀，我该怎么办。”瓦连京中将气得狠狠踢了纳雷什金公爵的尸体几脚骂道：“我多年的奋斗全都白费了，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总算出了口恶气，瓦连京中将整了整身上的军服叹气道：“真舍不得放弃这一切，可惜我也只能离开了。希望瑞典王国会接受一个，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他国将军，至少能让我过得舒服些吧。”
　　瓦连京中将转过身去，向着觐见厅的大门走去。还没有走到大门前，门就被撞开了。几名衣着花花绿绿的士兵冲了进来，平端上了刺刀的步枪大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迎面而来的正是新汉军士兵，驻守克里姆林宫的俄军早就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心思防御。当看到被城防军放入城中的新汉军冲来时，他们毫不犹豫地举手投降了，根本没有经历任何激战，也难怪瓦连京中将没听到动静。
　　虽然瓦连京中将听不懂华语，但对战场的领悟力让他第一时间就高高举起了双手，做出很合作的投降姿态。
　　瓦连京中将被带了下去，整个克里姆林宫迅速被占领。这个时候洪熙官率领的龙牙亲卫也在一队骑兵的帮助下，迅速控制了布特尔卡庄园。这里还不是后世叶卡捷琳娜大帝修建的布特尔卡监狱，如今它只是个用木头围墙圈起来的小监狱，但却是莫斯科关押重要政治犯人的地方。
　　如今城内一片混乱，监狱看守早就已经逃跑了，监狱大门敞开着，根本没有人管理。洪熙官等人大步走入了监狱内，这里到处都是铁门和铁锁，钥匙却不知道被看守扔到哪里去了，但这难不倒龙牙亲卫。
　　打开大门的铁锁，龙牙亲卫们并未打开各个牢门，而是请进来一位俄罗斯女子。这个金发女子一身俄罗斯宫女服，却在用华语和旁边的特战队员交谈，她是专门过来找人的。忍受着监狱内刺鼻的味道，金发女子一路沿着石板路往里走，每经过一个牢门，都要驻足观看一番，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直到她来到通道尽头的最后一间牢房，才看到了她的目标：“谢尔盖大人，是你吗？”
　　牢房内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抬起头来，转动着浑浊的眼睛看向牢门方向，透过连头也钻不出的小铁窗，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男子勉强张开嘴，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是……瓦琳娜。”


第929章 执拗的谢尔盖
　　“对，殿下，我是瓦琳娜。”瓦琳娜高兴得笑了起来，连忙给洪熙官做了个手势。洪熙官会意，他用两根钢丝在锁眼里捅了几下，厚重的牢门被打开了。瓦琳娜直接冲了进去，来到谢尔盖身前道：“谢尔盖殿下，我是摄政王殿下的贴身女官瓦琳娜，我是奉命来接你出去的。”
　　“什么？接我？”谢尔盖吃惊的看了看瓦琳娜，又看了看旁边的刘磊问道：“索菲亚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怎么进入莫斯科的？”
　　瓦琳娜指了指旁边的洪熙官道：“这位是新汉军的洪熙官将军，他们已经进入了莫斯科，完全控制了这里。”
　　“什么？”谢尔盖的脸色大变，他看着旁边的洪熙官，眼神中满是敌意。
　　瓦琳娜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说道：“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的，请殿下赶快跟随我离开这里，梳洗之后见到摄政王殿下就清楚了。”
　　“好吧。”谢尔盖知道他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倒不如出去了解更多情况，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谢尔盖被救出牢房梳洗打扮，此时刘磊已经在皇家卫队的保护下，进入了仍旧处于动乱中的莫斯科。这是索菲亚公主的请求，让他不得不带上所有卫队过来一趟。
　　原来刚刚索菲亚公主已经得知了来自于克里姆林宫的消息，皇太后和沙皇已经服毒自尽，纳雷什金公爵饮弹而亡，她这才急匆匆得要过来看看。在上千名卫士的保护下，刘磊和索菲亚公主很快来到了克里姆林宫，这里已经被李远完全清场了，齐装满员的皇家第一骑兵师包围了整个皇宫，封锁得连苍蝇也飞不出去。
　　刘磊向李远点了点头，拉着索菲亚走入克里姆林宫内，卫士们在前面开路，他们很快来到了觐见厅。此时觐见厅里没有人，只有三具已经被摆放整齐蒙好白布的尸体。
　　索菲亚公主向前几步，跪倒在三具尸体前，用颤抖得手掀起了那块最小的白布。彼得一世柔弱的身体就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安详得犹如睡着了，然而那铁灰色的皮肤与乌青的嘴角说明，他早已经中毒身亡了。
　　虽然不是同父同母，但毕竟是相处多年的弟弟，索菲亚公主忍不住掩嘴抽泣起来。刘磊连忙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的双肩柔声道：“不要哭，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他们叛乱之初，就该想到如今的结局了。”
　　“可是彼得还不到十岁，他是无辜的。”索菲亚公主将头靠在了刘磊怀中，哭得很伤心。
　　刘磊叹了口气：“身为皇家的人，没有谁是无辜的。身居高位，就要有这个思想准备，不是吗？”
　　索菲亚公主轻轻抬起头问道：“如果我们的儿子成为沙皇，他也要承担这一切吗？”
　　“当然。”刘磊摸了摸索菲亚公主的秀发道；“不过我会尽量的帮助他，让他不会承受这样的遭遇。我会给他找一位华夏老师和一位俄罗斯老师，让他能够学习两国的文化。”
　　“这绝对不行。”一个沉稳的男声传了过来，刘磊和索菲亚公主抬起头来，发现来人身穿俄军将军服色，面容英俊梳着漂亮的胡子，眼神中透出一股刚毅的气息。
　　“谢尔盖，他们把你救出来了？”索菲亚公主心头一喜，她与这位表兄的关系不错，所以城破就让将瓦琳娜派了出去救他，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谢尔盖点了点头：“是的，我活着离开了监狱，却看到了自己的国家即将灭亡。”
　　“身居高位，必须谨慎冷静的判断形势，因为你的判断关系许多人的生死，绝不能马虎，更不能主观臆断。”刘磊看着谢尔盖冷冷说道，他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也没有必要迁就对方。
　　谢尔盖冷哼道：“我不会感谢你们的救援，相反我对你们非常仇视。”
　　“真的吗？”刘磊却是不怒反笑：“你打算成为俄罗斯的敌人？”
　　“不，我会用生命保卫俄罗斯。”谢尔盖斩钉截铁得说道。见到自己的两位亲人针锋相对，索菲亚公主连忙起身道：“大家坐下来聊一聊，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我已经了解得足够透彻了，如果你要杀我，那就请动手吧。否则我会组建反抗军，直到将新汉军逐出俄罗斯的领土。”谢尔盖寸步不让得看着刘磊。
　　“我想你太高估自己了。”刘磊同样没给对方任何好脸色。
　　“那就试试看。”谢尔盖冷笑道。
　　“好了，谁也不要说了。”索菲亚公主挺身站了起来。她在刘磊面前表现得那么多愁善感，是对爱人的一种信任，但在其他人面前，她仍就是那个将自己的本心隐藏在厚厚的面具下，杀伐果断的摄政女王殿下。
　　索菲亚公主看了看刘磊说道：“我会向他解释的，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刘磊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李远一招手：“跟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是，皇上。”李远连忙跟在后面走了出去，将觐见厅留给了索菲亚公主和谢尔盖。
　　刘磊带着李远来到走廊上低声问道：“沙皇宝库找到了没有？”
　　“皇上放心，已经找到了，正有人在统计，我们会尽快秘密运出城的。”李远答道。
　　原来刘磊给李远下达占领克里姆林宫的命令，就是心理惦记着沙皇的宝物，他记得后世对沙皇宝物的炒作很出名，说得好像全世界财富都在沙皇手里一样，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宝库里究竟有多少好宝贝。
　　不过李远带来的大致数目很令人失望，与刘磊的想象天差地远，至多有不足百吨黄金罢了。不过刘磊转念一想也很正常，如今的俄罗斯还不是日后那个彼得大帝改造过的超级帝国，自然尚未积累足够的财富。
　　索菲亚公主与谢尔盖的谈话没有多少时间，当两人离开觐见厅的时候，刘磊明显发觉谢尔盖的眼圈有些红。当看到门外的刘磊时，谢尔盖点点头道：“摄政王殿下已经向我交代了情况，既然你们无意占领俄罗斯，我也不会反对与贵国的关系。我会全力支持普京陛下登位，也会支持索菲亚继续担任摄政女王，但是我希望贵国的军队尽快退出俄罗斯。”


第930章 掌控俄国
　　“退出？”刘磊微微一笑：“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谢尔盖说道。
　　刘磊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不知道你有多少军队能保卫俄罗斯？让我的妻子和儿子免遭伤害。”听到刘磊公然说自己是他的妻子，索菲亚公主的脸色微微泛红。
　　谢尔盖却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要问问之前的俄罗斯沙皇国做了多少好事了，尤其是伊凡雷帝。”刘磊眉头一挑说道：“我想在新汉军撤兵之后，瑞典王国、波兰立陶宛大公国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不会介意让自己的国土增加一些。”
　　刘磊此话一出，谢尔盖顿时色变，他之前光想着要恢复国家主权，却忘记了俄罗斯本就强敌环伺。如今强大的俄罗斯军队被消灭大半，剩下的多半也是他无法掌控的，要面对三大强国可能的进攻，他毫无取胜把握。
　　刘磊继续说道：“我想你能掌控的，应该只有射击军吧。可惜据我所知，射击军的不少中级军官已经被秘密处决了，你就算重新掌控射击军也很困难，何况他们只有一万两千人，面对任何一个国家的进攻都根本不够用。”
　　“你想要怎么办？”谢尔盖阴沉着脸说道。
　　“我要怎么办不该和你说，而是该和我的妻子说，毕竟你只是射击军统领，按照俄罗斯沙皇国的法律是不能干预政务的。”刘磊这句话等于将了谢尔盖一军，让他顿时脸上变色。
　　谢尔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本就只是一名少将军官，根本没有参与政事的资格。他刚才问的那些问题，已经是完全越权的，这是刘磊这个新汉帝国皇帝与俄罗斯女摄政王之间该交流的，根本与他无关。
　　“对不起，摄政王殿下。”谢尔盖只好向索菲亚公主道歉：“我先走了。”索菲亚公主张了张嘴想要留下谢尔盖，却被刘磊拉了拉袖子，她最后还是闭了嘴。
　　等到谢尔盖离开，索菲亚公主问道：“谢尔盖是我的表哥，他是坚决支持我的。如果没有他，我根本无法掌控俄罗斯。”
　　“不，你可以的。”刘磊笑着说道：“库什金中将会全力辅助你，何况如今沙皇家族人口凋敝，你和普京是最后的希望，他们别无选择。”
　　看了看已经失去了谢尔盖踪影的大门口，刘磊摇头道：“这个谢尔盖太冲动了，他若身居高位，很可能会坏事的。若给俄罗斯招来太多的敌人，我怕你和儿子会受到伤害，所以我认为他只适合担任首都卫戍司令这样的职务。”
　　索菲亚公主点了点头：“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莫斯科被全面占领之后，各地俄军纷纷向新汉军投降，吴跃率领的部队很快掌控了俄罗斯的所有领土。刘磊和索菲亚公主代表各自国家，签订了新的华俄条约。
　　虽然是自己儿子的国家，刘磊却没有太多留手，他将国境线画在了伏尔加河，另外还要加上阿斯塔拉罕以南的高加索地区和克里木半岛，相当于再次割走了半个俄罗斯。对此索菲亚公主本来是反对的，不过刘磊向她解释，只有俄罗斯比新汉帝国弱的多，双方今后才能和谐共处，否则很可能出现手足相残的情况，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俄罗斯。
　　最终索菲亚公主也认可了刘磊的说法，当然作为补偿，刘磊会为俄罗斯的经济做全面的规划。首先是新汉皇家财团在俄罗斯将享有与本国企业同样的待遇，并为整个俄罗斯规划铁路线，刘磊已经打算用铁路线将两国拴在一起了。当然新汉商人投资俄罗斯的优惠也很大，这会让俄罗斯彻底扭转农奴经济，向工业化方向过渡。
　　之前刘磊本打算派些人来辅佐自己的儿子担当沙皇，将索菲亚公主带回上海去。然而索菲亚公主却不同意，她是东正教徒，是不允许一夫多妻制度的。最终索菲亚公主只愿意做刘磊的情人，主动留在俄国专心辅助儿子，刘磊也只要答应她每年抽时间过来陪她。
　　既然索菲亚公主也要留下，刘磊就要将俄罗斯打造成铁桶江山。在刘磊的授权下，吴跃开始着手整编俄罗斯的军队，将他们按照新汉军的编制重新编组，并任命新的军官。
　　索菲亚公主重新成为了摄政女王，而新的沙皇则成了她‘来路不明’的儿子普京一世。朝中所有大臣就经过了彻底洗牌，自然也没人会反对这位新的沙皇陛下登基。
　　按照刘磊的谋划，库什金中将被解除了职务，他由军界转入政界，被索菲亚公主任命为军政大臣。看上去索菲亚公主论功行赏，让之前负责讨逆军的库什金高升成为朝中重臣，但事实上他却成了没有实权的空架子。另外一位论功行赏的，是始终支持索菲亚公主的多尔格鲁吉公爵，他成了新的政务大臣，可谓国家的三号人物。
　　谢尔盖官复原职，他虽然继任了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的职位，却出奇的依旧担任射击军总监，也就是类似于莫斯科城防司令的角色。
　　除了这两个被当做标志的前俄罗斯军官之外，朝中大臣都变成了清一色的年轻人。他们没有多少资历，之前更没有担任过官员，但至少他们都是金色头发的俄罗斯人，或者更确切得说是俄罗斯族人。
　　原来这些年轻人都是当初在刘磊占据西伯利亚地区时，留下来的俄罗斯移民，其中最早一批甚至在新汉帝国境内生活了四年之久。当初新汉帝国一视同仁，允许各族年轻人进入学校学习，这些人也一样进入了学校。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很快被玄衣使相中，变成了谍报人员。
　　在学习知识的同时，这些世界观尚在构成阶段的孩子经历了玄衣使的洗脑，成为了忠诚的间谍一员。后来刘磊有了掌控俄罗斯的计划，就对这些人进行了突击训练，让他们学习管理国家的技巧，并在各地政府部门实习了半年。


第931章 蒸汽轮船
　　治理国家只需要学习这点时间吗？当然这是不够的，但刘磊很清楚如今的国家管理与后世不同，在没有开发全球化之前，信息传播也很不通畅，各个国家不约而同的选择愚民政策，这样的国家管理并不困难。
　　以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俄罗斯贵族都能管理国家，何况这些学过管理理念，又有相当文化知识的年轻人，刘磊相信有他们存在，至少能让俄罗斯的政局趋于稳定，并坚持对新汉帝国全面开放的政策。
　　至于国家的经济问题，根本不需要这些人考虑，只要对新汉帝国实行无条件的开放，刘磊会动用皇家财团的经济力量，帮助俄罗斯迅速提升国力的。毕竟这是他儿子的国家，执政的又是他‘不记名’的妻子索菲亚摄政女王。
　　军队的掌控问题也差不多，大部分军官都是年轻人，也就是之前刘磊抽调给吴跃的那群神秘的年轻人。他们与进入政界的俄罗斯年轻人一样，全都是从石玉田手中挖来的。
　　因为他们参加俄国讨逆军，积累了一些战功，被提升到高位也无可厚非。作为双保险，俄军还建立起了参谋制度，而俄军各个师的参谋长都是聘请的华夏退役军官，这样既保证了忠诚度又不会太过降低军官素质。
　　这些军队中的异常现象，没有多少人关注，因为陆军总司令的人选，实在太吸引注意力了。连库什金和谢尔盖都没有想到，走马上任的俄罗斯沙皇国新任陆军大臣的竟然是当初库什金中将的贴身副官，在前进城被雪狼突击队俘虏的纳尔维克中校，当然如今他已经是纳尔维克上将了。
　　这位已经彻底投靠了新汉帝国的软骨头，当初投降的时候就吐露了所有的军事机密，这才让宋轲和霍明对症下药，那么快就找到了库什金中将的后勤弱点，并迅速将其击败。
　　新汉帝国手里握着这个弱点，纳尔维克上将若不与新汉帝国合作，恐怕立刻就会身败名裂。当然刘磊也不会真心相信这位纳尔维克中校，因为比他低半级的陆军总司令正是索菲亚公主的绝对心腹恰巴耶夫上校，他也被提升为了上将。
　　恰巴耶夫上将之所以比纳尔维克上将低了半个格，是因为陆军司令才是真正掌控军队的人，而纳尔维克的陆军大臣更多是一种象征，一个被人攻击的靶子。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俄罗斯军队已经改编成了二十二个步兵师和十二个哥萨克骑兵师。整整五十万俄罗斯部队将抛弃以前那种半民兵性质的临时编制，成为这个国家历史上的第一支职业化军队，他们还将全部采用新汉帝国的制式武器，战斗力成倍提升。刘磊在莫斯科停留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要将俄罗斯打造成新汉帝国稳固的卫星国，成为他进入欧洲势力的一个支点。
　　在刘磊盘桓莫斯科的这段时间里，新汉帝国也发生了一件改变后世海上格局的大事情。八月初七早上，一艘巨轮在定海岛上的船坞内秘密下水。这座当年为郑家修建的造船厂经历了两次扩建，又迁走了附近各岛居民，以做到完全的保密。现在这里已经成为新汉帝国最大的海军科研基地，是所有新式船只的试验场，拥有新汉帝国科技水平最高的海军研究所。
　　定海岛最宽大的码头上，方中通与设计师黄子轩一起，参加了这艘大船的下水仪式。他们之所以会重视这艘大船，原因有很多。
　　首先这艘大船是新汉帝国历史上建造的第一艘钢壳船，它从龙骨、肋材到船体全部使用了钢铁制造，有这些坚固材料的支撑，也让大船的排水量一举突破了五千吨，达到了五千二百四十吨。
　　这是个里程碑式的进步，毕竟在如今的欧洲最大的战舰也只有两千吨出头罢了。当然这艘船不是战舰，它的长宽比要短一些，还装备了五根高耸的桅杆用于风力推进，但其主要动力确是前二后二的四个推进明轮。
　　不错，这是一支蒸汽动力的明轮船，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艘能不依靠风力推进的自有动力船只，可谓划时代的进步。
　　看着这艘庞然大物，方中通和黄子轩内心充满着激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们未能实现刘磊当初提议的螺旋桨推进方式。
　　两人都是造船领域的顶尖专家，当然很清楚刘磊关于使用螺旋桨推进的方式更加先进，但他们试验了许久，实在无法解决螺旋桨的水密封问题，才退而求其次，使用了这种类似于明军脚踏轮船的设计方式。
　　为了让明轮的效率更高，黄子轩将轮轴安置在了水线位置，这样浸入水中的明轮部分更大，但也会带来轴承位置进水的问题。黄子轩的做法就是建造浸水舱，让轴承和大型齿轮浸在海水里，蒸汽机的动力通过高于水位的齿轮上端连接。由于齿轮上端和浸水舱上端都远离水线，所以不会出现进水问题。
　　本来黄子轩是想将这个浸水舱技术应用在螺旋桨上的，然而试验后却发现者这项技术不适合螺旋桨。浸水舱的重量太大，如果全都布置在舰艉，会造成船只前轻后重不稳定。只有使用明轮，才能让浸水舱两侧平均配置，不会出现重心问题。
　　不过这也是权宜之计，因为黄子轩和方中通都很明白，轴承和齿轮长期被海水浸泡腐蚀太大，而且这样的做法在高海况的时候，仍有可能进水。尽管缺陷不少，不过这是世界上第一艘蒸汽船，谁也没有经验，大家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
　　当然这套系统还是有他可取之处的，每一侧安装的两个明轮共用一套动力设备，由十二座方形锅炉和两台双气缸卧式蒸汽机驱动，总功率达到了八千**，能推动这艘轮船以10节的速度向前行驶，若再使用所有风帆，顺风能达到12节的高速。
　　在这个时代，12节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高速了，因为如今的风帆战列舰最高速度也没法超过9节。更令人吃惊的是这艘船在保持速度的情况下，还能装载超过三千吨货物，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神器。


第932章 略有瑕疵
　　“开始试验吧。”方中通和黄子轩登上甲板，对着船长微微点头。随着命令的发出，始终以小火运转的锅炉开始加煤，炽热的火焰加热着小水管锅炉内的软化水，形成越来越多的蒸汽。
　　蒸汽的不断积蓄驱动着气缸活塞，让蒸汽机的动力持续增强，直到两台蒸汽机的连杆开始有力的连续动作，带着往复轮快速转动时，机务兵才搬动开关，将蒸汽机通过齿轮与明轮连接在了一起。在缓冲装置的帮助下，明轮开始慢速转动，轮盘上的拨片划动起海水，推着大船缓缓向前。
　　方中通看了看怀表，露出欣喜之色：“从启动到开船只用了半个小时，这比我们预期的要好很多。”
　　“不错，就算是浙江级战列舰挂满风帆出发，也需要至少四十分钟的。”黄子轩笑了起来：“这还是我们的硬帆船，听说欧洲的一千吨以上级别软帆船索具特别烦杂，没有一个半小时休想出港。”
　　“这要归功于我们的蒸汽机啊，这可是好东西。”方中通不禁感叹着，自从蒸汽机被开发出来之后，已经在矿井、火车、水力供应等方面发挥出了巨大作用，如今它终于要被运用在海洋运输上了，这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为了测试蒸汽机的性能，船长没有打开风帆，而是单纯以两台蒸汽机作为动力，驱动着明轮不断向前。大船驶出港口后，绕过密布的岛屿，向着太平洋方向驶去。直到离开了礁石区，它逐渐开始加快推进速度。
　　明轮推动着浪花翻涌，大船变得越来越快，很快舰艏水线位置也出现了浪花。大船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平稳的状况，尤其是舰艏在加速中略有下压的倾向，看得黄子轩直皱眉。
　　“出了什么问题？”方中通问道。
　　黄子轩摇了摇头：“我犯了个错误，之前皇上在命令建造钢壳蒸汽船的时候，要求我将舰艏制造成外飘的形状。不过那要等待最新的两千吨级水压机到货才能制造，我为了赶进度，就擅自改为了平直舰艏。现在看来皇上说得没错，当船速超过10节，加速时就会出现舰艏下沉的情况。这还是风平浪静的时候，若是高海况下，情况会更加严重。”
　　“老黄啊老黄。”方中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人都尊敬咱们，说咱们是新汉帝国科技界各自领域中的专家，难道你自己也信了。这些年来外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皇上提出的科学建议，那一次落空过？”
　　“没错，这又是一次惨痛的教训啊。”黄子轩感叹道：“我立刻回去更改舰艏，更换成外飘式的，再给舰艉配重增加一些，相信就没问题了。”
　　“这就好，总体来说蒸汽船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比帆船要快多了，而且不需要看风向。”方中通笑了起来，看着这艘钢壳船他真的是爱不释手。
　　“还有个问题。”黄子轩说道：“这艘船的吃水比浙江级战列舰增加了快一倍，部分港口无法使用了。”
　　“我早就说过吗，皇上的睿智是你我不能相比的。其实很早以前，皇上就下令测量过各处港口的水深，不但制定了相关的清淤时间表，还划定了深水泊位。之前我以为这根本没有必要，现在想来皇上十年前就开始谋划钢壳蒸汽船了。”方中通又是无限的感慨。
　　“那就太好了，至少我们可以先用它跑自己的港口，相信不会有问题的。”黄子轩说道。
　　方中通点了点头；“皇上特别要求我们尽量不要让这种船在欧洲人面前暴露，我看暂时只跑太平洋航线，这样暴露的几率小一些，也让两岸的交流会增加许多。”
　　“不错，先把美洲和亚洲的交流加强，这样对我们巩固新土地有很大好处。”黄子轩也笑了起来。
　　“好啊，今天的收获不错，现在风向朝南，咱们再试试挂起风帆的联合推进速度如何。”方中通笑着说道，新的测试又开始了。
　　方中通和黄子轩试航新船的同一天早上，宋轲正急匆匆得赶往皇宫。他有刘磊的特许腰牌，只需在卫士的陪同下就能随便出入皇宫，因此不需要召见的敕令，他便直接走入了宫中。
　　因为没有事先通报，宋轲当然不会去议事的明光宫或者是桂宫，他跟着卫士直接向刘磊平日里居住的未央宫走去。经过三道庭院，宋轲来到了一片砖石铺就的广场上，这里平时是卫士们训练的地方，也是刘磊进行户外活动的地方，而今天它却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玩着什么，旁边是几名侍女的陪伴。
　　宋轲走过时好奇的看了一眼，却发现小男孩拿着一个罐子，在地面上不停比划着。他好奇得停住脚步驻足观看，片刻后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在用蜂蜜画出格子，引诱蚂蚁来吃。更加新奇的是这个小男孩画出的格子虽然有些歪斜，却能看出是一种军阵的模样。
　　“咦，你在画什么？”宋轲忍不住蹲下身来，询问那个小男孩。男孩没有抬头，他还在用蜂蜜认真的画着，同时用并不清楚的口齿给他讲述：“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不过看起来很好玩。”
　　“哦？”宋轲更是惊讶了，这个孩子明显不识字，所以只能看得懂书上的图画。他单凭看到过的图画，竟然就能将较为复杂的四门斗底阵绘制出来，实在太聪明了，这让宋轲起了收徒之心。不过宋轲也很明白，这个小男孩能在皇宫中玩耍，定然是皇子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亮的女声响了起来：“兴儿，你在玩什么？”
　　宋轲抬起头来，发现柔嘉已经在众多侍女的陪同下款款走来，他连忙起身后撤一步拱手道：“参见贵妃娘娘。”
　　“原来是宋大人，你怎么有空过来？”见到是宋轲，柔嘉展颜一笑，她知道对方与刘磊关系非常好，来往于皇宫是很平常的事情。


第933章 鬼谷禁令
　　宋轲答道：“臣听说昨晚皇上已经回来了，有些事情要过来请教。”
　　柔嘉闻言诧异道：“谁告诉宋大人，说皇上回来了？”
　　宋轲却愣住了：“臣听说昨晚皇家一号降落在城外，难道皇上没有回来？”
　　柔嘉笑着摇摇头：“宋大人误会了，皇上真的没有回来。皇家一号这次回来，是接闵济辰大人过去的，听说还有不少其他官员也去了。”
　　“哦？让三师弟过去？”宋轲皱眉道：“贵妃娘娘可知皇上要做什么？”
　　柔嘉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俄罗斯的事情已经平稳了，皇上打算亲自出访欧洲。”
　　“什么？出访欧洲？”宋轲略一思索，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意：“皇上**远瞩，竟能想得如此长远，新汉帝国有福啊。”
　　“哦？宋大人知道皇上去做什么？”柔嘉略感诧异得问道。
　　宋轲点点头：“的确如此，皇上在为进军欧洲做铺垫了，相信此次之后新汉帝国要换个舞台了。”
　　“我是不问这些的，有宋大人等这么多精英辅佐，相信皇上定然心愿得偿。”柔嘉笑了起来。
　　宋轲看了看柔嘉，又看了看那个小男孩问道：“贵妃娘娘，这位可是二皇子？”
　　“是啊，这是兴儿，它快五岁了，也该开始识文断字了。”柔嘉笑道：“我正打算等皇上回来，请他找一位饱学之士作为太傅的。”
　　宋轲沉吟片刻道；“臣有些大不敬之言，想要一吐为快。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贵妃娘娘切莫生气。”
　　柔嘉笑了起来：“宋大人与他人不同，你是皇上亲口承认的好朋友，我怎会生你的气？宋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多谢娘娘。”宋轲又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玩耍的二皇子刘怀兴道：“臣观二皇子对军阵颇有天赋，希望收二皇子为徒，不知娘娘是否愿意。”
　　“哦？宋大人能看得上二皇子，那是他的荣幸才对啊。”柔嘉笑道：“为何要说得罪我？”
　　宋轲看了看左右道：“臣能否与娘娘单独谈谈。”
　　“当然可以。”柔嘉摆摆手，让侍女和卫士们退到了百米外才问道：“宋大人请说吧。”
　　宋轲点头道：“皇上应该与娘娘提起过，臣乃是鬼谷传人。”
　　“不错，皇上的确说过，还说霍将军和闵大人与宋大人师出同门。”柔嘉点头答道。
　　宋轲借着说道：“恐怕皇上没有向娘娘提起，鬼谷一代传三友，彼此学习不同方略，除非传人去世否则不得再传。另外还有两条禁令，其一，鬼谷门人乱世出山为国尽力，盛世归隐潜心修行。其二鬼谷传人只可辅佐明君，不可自立为王。”
　　“你说什么？”柔嘉脸色一变，她终于知道宋轲的意思的。如果刘怀兴入了宋轲门下，那就等于断绝了未来成为皇帝的可能性，甚至还可能过隐居的生活，这让柔嘉难以接受。
　　看到柔嘉不断变换的脸色，宋轲再次拱手道：“臣遣走众人，就是希望向娘娘说些心里话，或许也是大不敬的话。”
　　“宋大人请说。”柔嘉看着宋轲问道。
　　宋轲答道：“自古以来长幼有序，所谓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皇帝的任选总是要遵循一定规律的。许多皇帝不遵从这条古训，难免让国家动荡，臣子分裂，盖因无一定之规。以皇上的个性，未来必然会削弱皇权，强化政府职能。皇帝的位置就不那么重要的，是否贤君也不会影响国家大政。没有立贤的压力，遵从古训就变得尤为重要了，而二皇子虽然年长，三皇子却是嫡子，要立储君必然是三皇子了。”
　　说到这里，柔嘉脸色变得更见难看了，刘磊的确透露过削弱皇权的想法，没想到宋轲竟然也知道。他说得也不错，三皇子才是嫡子，等到刘磊退位新皇帝登基的时候，二皇子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宋轲接着说道：“臣以为方娘娘同意让皇长子更名方世玉，进入南少林习武，该有表明不再参与皇子争位的避嫌之举。”
　　“不要再说了。”柔嘉心情激荡，脸色也变得铁青。
　　“臣言语间有不当之处，还请娘娘恕罪。”宋轲连忙闭了嘴，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有些太多了。
　　柔嘉的脸色慢慢平复，对着他摇了摇头：“宋大人不必如此，我并非是生你的气，只是有些害怕而已。虽然皇后与我情同姐妹，彼此之间断无争宠的意思，但后辈如何却不知道。万一他们为了皇帝之位而互相厮杀，实在太过令人痛心了，我就做主一次，待皇上回来我就向他请求，让二皇子拜宋大人为师。”
　　宋轲的命不久矣，他怎么愿意再等刘磊归来。听到柔嘉已经基本同意，宋轲接着说道：“皇上已经亲口御批，命我自行选择弟子，无需向皇上回复。若娘娘同意，臣便收二皇子为徒，并不需要皇上许可。”
　　柔嘉点了点头：“那好吧，咱们则黄道吉日便行拜师礼。”
　　“多谢娘娘。”看着已经起身的二皇子，宋轲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这么好的苗子，他是绝不会放过的，刚才虽然有些冒险，毕竟说服了柔嘉，让他心愿得偿。
　　让儿子加入鬼谷一门，柔嘉的心情显然不算好，她拉着二皇子就要离开。忽然她想到一件事情，转头问道：“宋大人，鬼谷要求门人乱世出山为国尽力，盛世归隐潜心修行，你不会很快带着兴儿离开吧。”
　　“娘娘请放心，以臣所见十年之内都无法真正结束乱世，自然不会归隐。何况归隐不等于去荒无人烟的地方，大隐于市才是鬼谷方略。”宋轲笑着答道。柔嘉松了口气，这才拉着二皇子离开了。
　　宋轲看着远去的两人，笑着摇摇头道：“鬼谷一门后继有人了，但愿他有学习战策的天赋。”
　　刘磊并不知道，他的一个儿子就快被宋轲‘拐’走了，此时他正在莫斯科城内的克里姆林宫，谋划着此次欧洲之行。
　　“你打算在欧洲做什么？寻找盟友吗？”索菲亚公主依偎在刘磊怀中问道。


第934章 初访欧洲
　　刘磊抚摸着佳人的秀发笑道：“我为什么要寻找盟友？又要对付谁？”
　　“你们不是在和西班牙人打仗吗？”索菲亚公主反问道。
　　刘磊呵呵一笑：“凭西班牙人的实力，需要我找盟友对付吗？告诉你吧，如今西班牙在美洲所有的殖民地都被我占领了，包括盛产白银的墨西哥和秘鲁，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就算我不打西班牙，最多三五年西班牙的财政自己就会崩溃了。”
　　“你拿下了西班牙所有的美洲殖民地？”索菲亚公主吃了一惊，身为俄罗斯的最高统治者，她很清楚美洲有多大，西班牙又在那里占据着怎样的位置。若西班牙真的丧失了所有美洲殖民地，它将沦落为二流国家。
　　刘磊笑着点了点头：“当然，还有个消息，我国的志愿军与英国东印度公司联手，已经将荷兰东印度公司逼入了绝境，未来两年之内，这个公司恐怕就要解散了。”
　　“什么？”这个重磅炸弹比刚才的消息还要震撼，惊得索菲亚公主完全陷入了呆滞状态。
　　刘磊笑着说道：“其实我这次去欧洲，还要你的帮忙。”
　　“我？”索菲亚公主闻言欣喜：“我们要一起走遍欧洲吗？”
　　“当然，坐着我的飞艇去。”刘磊笑了起来，他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计划。
　　北方的九月已经有了丝丝凉意，刘磊却在这个时候与索菲亚公主一起踏上了前往欧洲的访问之旅。随行的除了闵济辰为首的外交团体，洪文定为首的皇家卫队之外，还有洪熙官的龙牙亲卫随行，可谓阵容十分强大。
　　凭借着皇家一号的强大运载能力，一行三百多人从两千米的高空中缓缓驶入了波兰立陶宛大公国的领空。当然这个时代并没有领空概念，刘磊这么做也不算侵略行为，唯一的问题只是造成了地面上的恐慌。尤其是两个侧面分别绘制了五星红旗和巨大金龙标志的气囊，更是让不少人都以为是神话中的恶龙降世。
　　因为刘磊的访问，让飞艇的身影震撼了所有欧洲人，也让后来的欧洲各国对飞艇研究的热潮迅速升温。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飞艇升空的技术理论，在研制的过程中闹了不少笑话，甚至有人还打算借助巫术飞行，给大木箱子绑扫帚的。
　　依靠着强大的电池储能以及气囊顶部的太阳能电池板，皇家一号轻松的越过了上千公里的路程，很快进入奥地利公国境内，向着维也纳驶去。
　　作为神圣罗马帝国七大帝选侯之一，奥地利公国实力最为强盛，它已经霸占帝位达四百年之久，也让维也纳成了这个国家实际意义上的首都。
　　如今正是利奥波德一世当政期间，他也算是个了不起的皇帝，在位期间东拒奥斯曼帝国，打败了其对中欧的最后一次进攻。西挡路易十四的侵略，还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与盟友英国、荷兰一起，瓜分了庞大的西班牙帝国，可谓神圣罗马帝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雄主。
　　当然这些事迹还没有发生，全世界也只有刘磊一个人知道。如今的奥地利公国面对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强大压力，双方处于激烈的交战状态。刘磊前往维也纳，就是希望与利奥波德一世达成意向，共同对付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
　　在皇家一号进入奥地利公国之前，新汉帝国客曹的人员早已经进入了维也纳，将国事访问的申请提交给了利奥波德一世。来自东方强大帝国的君王，这样的到访申请必须重视。尤其是最近十年新汉帝国的产品在欧洲热卖，这个国家早已经被欧洲人熟知。
　　利奥波德一世比普通人知道的更多些，他不但知道新汉帝国是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大国，还在美洲击败了西班牙，在亚洲打败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又在北方击败了俄罗斯，这样的强国皇帝亲自来访，他当然要认真对待。
　　在听到属下来报，说皇家一号已经靠近维也纳之后，利奥波德一世亲自前往迎接。虽然之前已经得到了新汉帝国的通知，但是当巨大的皇家一号出现在天空中时，还是引来了阵阵的惊呼声，在第一时间他们就直观感受到了新汉帝国的强大。
　　皇家一号盘旋着下降高度，最终在先期到来的地面人员帮助下，将皇家一号飞艇降落在了维也纳的城墙上。刘磊面带着微笑走下旋梯，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子，索菲亚公主和荣妃塞西莉亚。
　　利奥波德一世带着众人连忙走上前去，与刘磊亲热的握手：“欢迎新汉帝国皇帝陛下光临维也纳，我不胜荣幸。”
　　“利奥波德一世陛下太客气了，我这次冒昧打扰了。”刘磊也表现得非常客气：“我这次是带着友谊而来，希望能与您达成利益一致的协议。”
　　这句话听得利奥波德一世眼前一亮，旋即又充满着迷惑，他不明白刘磊话中究竟有什么含义。这种深入的问题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能说的，刘磊已经转身开始介绍索菲亚公主和塞西莉亚了。
　　当听说面前的女子是俄罗斯沙皇国的女摄政王时，利奥波德一世的眼睛明显眯了眯。而刘磊在介绍塞西莉亚的时候，除了说她是自己的妻子之外，还着重介绍了她的身份，来自于葡萄牙的阿尔布克尔克家族。
　　利奥波德一世当然清楚西班牙占据了整个葡萄牙，而新汉帝国也联合葡萄牙的各殖民地总督，给了西班牙王国更加惨重的教训。双方至今还处于战争状态。刘磊带着这位葡萄牙的贵族前来，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对于刘磊的这些隐义，利奥波德一世并未说穿，他只是笑着将刘磊等人引入霍夫堡皇宫，安排了休息的地方。晚饭时分，利奥波德一世为刘磊举办了盛大的晚宴，尽管维也纳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但红酒还是很可口的。
　　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双人舞，在欧洲宫廷中跳的都是集体舞，饭后年轻人开始跳舞，老人和贵妇们则开始扎堆聊天了。索菲亚公主显然很适合这种环境，她拉着塞西莉亚，在特雷泽皇后的引荐下，很快认识了许多奥地利大公国上层的贵妇们。


第935章 共同敌人
　　女人们在一起聊天，男人们也扎堆喝酒。这种宴会厅是专门为了这样的宴会所设计的，在大厅附近有着许多的小客厅，重要人物可以在里面商讨事务，当然也有某些人在里面偷情。
　　吃过晚饭以后，刘磊就被利奥波德一世引入了其中最豪华的小客厅里。侍从给两人倒上了红酒，刘磊轻抿了一口尝尝，满意得点头道：“真是好酒，这应该是波尔多红酒。”
　　“是的，波尔多的红酒在整个欧洲都非常有名，希望您能够喜欢。”利奥波德一世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
　　“多谢您的款待，我非常喜欢。”刘磊笑着用酒杯至意，随后又轻抿了一口。
　　看着刘磊轻松写意的神情，根本没有提及正事的意思，利奥波德一世微微皱眉问道：“不知道您这次过来奥地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刘磊放下酒，不慌不忙得拿出一份精致的地图递了过去：“这是我国绘制的最新世界地图，算是我送给您的礼物。”
　　利奥波德一世感到很奇怪，对方为何会送自己一份地图，然而当他将地图打开的时候，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这份世界地图画得非常详细，因为采用了投影法，尺寸也相当标准。最让利奥波德一世感到吃惊的是新汉帝国的疆域面积，竟然占据了整个世界近一半的土地，吓得他几乎将地图仍在了地上。土地如此广大的国家，该有多么强的战争潜力，他甚至连想也不敢想。
　　看到利奥波德一世在那里发呆，刘磊笑着说道：“我这次过来，就是希望与贵国达成协议，共同对付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这个国家见利忘义，征收高额关税阻断了东西方贸易路线，甚至还经常以海军袭击沿途商船，简直是卑鄙无耻的代名词。”
　　利奥波德一世愣了愣问道：“可是据我所知，新汉帝国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并不接壤，您这次过来是打算与我们联合在海上对付它吗？”
　　“请您仔细看一下地图，我们如今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是接壤的。”刘磊伸手指了指黑海边上的那片土地道：“在黑海与里海之间的高加索地区，我们已经有土耳其人有了共同边境线。”
　　“那里以前不是克里木汗国？”作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主要敌人，利奥波德一世对敌国的事务非常熟悉。
　　刘磊点点头道：“您说得没错，不过去年克里木汗国已经被俄罗斯灭掉，后来因为双方的争端，这些土地又被割让给了新汉帝国。”
　　“这么说新汉帝国的国土已经延伸到了欧洲？”利奥波德一世的目光微凝，显然是感觉到威胁。
　　刘磊此来可不是向让对方感受到威胁的，他笑着说道：“如果我是您就不这么想，我认为有新汉帝国的加入，欧洲对付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将轻松许多。”
　　“的确如此，只是我还不知道您的来意究竟是什么。”利奥波德一世问道。
　　刘磊挺直了身子，正义凛然得说道：“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作为我们共同的敌人太强大了，也太有扩张性了，应该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应对，您说不是吗？”
　　“当然。”利奥波德一世点头道。
　　“我认为您德高望重，有足够的号召力。如果我们发表联合声明，邀请欧洲各国到维也纳来商讨组建联军，共同对付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事情，相信各国是愿意过来的。”刘磊说道。
　　“你是说重新组建十字军东征。”利奥波德一世顿感眼前一亮，如果真的可以办到，奥地利的军事压力将会减少许多。
　　刘磊点头道：“可以这么说，除此之外我们还能联合大多数国家，建立新的国际秩序。随着海运的日益繁茂，各国之间的交流已经越来越多了，我认为各国之间继续埋首于国内，彼此之间不进行交流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万一因为缺乏有效的沟通手段，造成误会而引发战争，这就太不值得了，我们应该建立起国际规则，作为大家发生摩擦时的共同行为准则。”
　　这番话说得利奥波德一世连连点头，他也认为各国之间缺乏沟通，很容易造成战争。尤其是如今各国多有拉帮结派的意思，若集团之间爆发战争，很可能毁掉整个欧洲。
　　看到利奥波德一世点头，刘磊笑道：“有您作为发起人，相信这个国际联盟会很容易组建起来的。只要我们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定然能够让欧洲和亚洲团结起来，共同对抗奥斯曼土耳其帝国。”
　　“你说的不错，我们明天就发布联合倡议，邀请各国派代表来参加国际会议，共同商讨建立国际联盟的事情。”利奥波德一世立刻答应下来，他已经看到了其中的利益，尤其是作为发起人所能获得的利益。
　　返回住所之后，刘磊把闵济辰叫了过来，将他与利奥波德一世交流的结果与他说了，算是给这位客曹左丞交个底，毕竟他才是新汉帝国外交部门的第一人。
　　听到刘磊的谋划，闵济辰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建立国际联盟的做法的确很新颖，对各国的利益也有保障。我想有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个目标在，把各国联合起来的可能性很大，只是皇上为何要把第一站选在奥地利？还要让利奥波德一世成为主要发起人？”
　　闵济辰很不明白刘磊的做法，他看得出来国际联盟一旦建立，将会对世界格局造成重大影响，也会开启一种全新的世界管理模式。作为这样有影响的国际组织发起人，必然会青史留名，在组织中的影响力也会非常大，刘磊却轻易放弃了这个机会。
　　刘磊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还不够了解，欧洲人对肤色非常敏感。我们是黄种人，参与到白种人的事务中，会让他们有天然的戒备心理。有一个坚定的盟友在前面挡着，我们的意图会更加容易实现。”
　　“可是为什么是利奥波德一世？据我所知，这个人雄才大略，不是个容易利用的人。”闵济辰皱眉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打算利用他。如今的新汉帝国无论国土面积、经济实力、科技水平、军队数量都大大碾压世界各国，对我们能构成威胁的海军方面只有英国与荷兰，在陆军方面就只有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刘磊大略讲述了一下目前的实力构成和威胁程度。


第936章 自己动手
　　说到这里，刘磊话锋一转提到了奥地利的皇帝：“利奥波德一世的确雄才大略，但面对着国家生死的时候，他也会选择妥协。与聪明人合作不用担心他做傻事，只要保证双方的利益一致即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且对奥地利的威胁更大，他会与我们真心合作的。”刘磊对双方合作充满着信心。
　　“我只是有些担心，将欧洲国家都捏合在一起，是否会给我们造成比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更大的威胁。”闵济辰的想法不无道理，欧洲历来一盘散沙，若真的联合起来的确有与新汉帝国一较高下的实力。
　　“那就要看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最后的结果又会如何了。”刘磊却并不担心：“一盘散沙很容易制造出多个联盟，因为国家少他们的联盟会非常稳固。如果联盟足够大，国家之间的利益分歧反而会变多，更不容易团结在一起。这样我们能趁机将欧洲的水搅浑，拉拢与我们有好感的国家，悄无声息的将势力延伸到欧洲内部。”
　　利奥波德一世第二天就召开了廷议，对于刘磊的提议众臣全都表示同意。毕竟这是对奥地利非常有利的大好事，能够统合各国资源，共同面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侵略。
　　在廷议结果出来之后，利奥波德一世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名义，与新汉帝国皇帝刘磊、俄罗斯沙皇国摄政王索菲亚联合署名，向众多国家发去了组建世界国家联盟的邀请。信使在驿道上骑马疾驰，一封封邀请函分送向各个国家。
　　这个时代的通讯手段落后，要召集如此大规模的世界性会议，至少要几个月的等待才行，刘磊也只好安心在维也纳住了下来。随着冬季的到来，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了，欧洲各国都没有暖气，让刘磊很不适应。然而最让他不适应的是这个时代欧洲皇室的生活习惯，简直可以用肮脏来形容。
　　抵达维也纳之后刘磊才知道，利奥波德一世偌大的皇宫中是没有厕所的。大家解决生理问题的方式只有两种，在花园里或者在屋顶天台上解决，搞得整栋皇宫气味难闻，不得不在各处放置大量香料掩盖。
　　不仅仅是霍夫堡皇宫的问题，维也纳城的街道上也是一样。这座著名的欧洲城市，只有区区十多万人口的维也纳，居然住出了百万人的恶劣环境。
　　街道上污水横流，到处堆叠着垃圾，苍蝇蚊子肆虐，猫狗在垃圾中找着食物，论卫生条件堪比后世的印度达拉维贫民窟。经过询问刘磊才知道，偌大的城市居然没有下水道系统，也没有垃圾清运系统，这些东西在华夏可是从唐朝开始就已经出现了，可见双方城市建设的差距又多么大。
　　欧洲贵族们的个人卫生也是堪忧，在他们的意识中洗澡过多是容易生病的，因此大多数人包括国王在内，一年也难得洗次澡。更何况他们吃的食物多半是牛羊之类气味重的食物，造成他们的体味都很重，不得不在衣服上播撒大量香料以掩盖气味，这也是亚洲香料贸易常年火爆的主要原因。
　　刘磊由此得出一个结论，除了制作食物的需要之外，掩盖气味也是欧洲消耗大量香料的原因之一，他也因此找到了一条发财之路。天然香料昂贵且产量很少，如果能够人工合成香料，必然能在欧洲大赚一笔，而这种工作对刘磊来说并不困难。
　　他暗暗记下了这条发财之路，却很难解决眼下的问题。洗澡还容易些，只要搞来个大木盆烧水洗澡就行了，反正刘磊随身带了香皂和漳州日化最新出产的洗发水，感觉相当不错，但如厕的问题就很难了。
　　开始的时候刘磊用尿盆勉强代替，但这东西用完也要倾倒的，倒在哪里是个问题，谁去倒也是个问题。在忍耐了半个月之后，刘磊终于决定自力更生了。他命人在维也纳城内定制了一批木板，并带着几个卫士开始在维也纳皇宫花园的角落里挖掘大坑。
　　刘磊的做法引起了利奥波德一世的好奇心，他很快就带着人赶了过来：“您这是要做什么？”
　　“利奥波德一世陛下，我感觉贵皇宫内卫生条件堪忧，打算解决一下如厕的问题。”刘磊笑道：“就是修个厕所。”
　　“修厕所？为什么？”利奥波德一世不明白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这是解决生理问题的地方。”刘磊给他解释着厕所的用途。
　　“这个需要专门的地方吗？”利奥波德一世看了看四周：“这里的地方如此之大，难道还不够用？”
　　“我们随地大小便，若把整个花园弄满了怎么办？”刘磊一直都很好奇这个问题。
　　利奥波德一世却理直气壮得答道：“我在维亚纳周围有四处宫殿，我们可以轮换着住嘛。等我们搬了家，自然有人来清理的。”他说得理直气壮，毕竟整个欧洲的王室都是这么做的。
　　刘磊听得很无语，没想到欧洲贵族是如此解决卫生问题的，这还真是个奇葩的操作。他只好耐心解释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我们有固定的如厕场所，再进行一些适当的改造就行了。”
　　“哦？我要看看这个厕所是怎么建造的。”利奥波德一世显然很感兴趣。
　　刘磊也不解释，直接指挥卫士们开始工作。厕所分为四间，是男女和大小便都分开的，各有两个坑位。这些坑位的搭设很有讲究，刘磊采用了后世军队在野外建设厕所的方式。
　　这是刘磊当初从书上看来的，也是第一次实施，最终效果非常不错。他们先在地面上挖掘八个长宽各半米的坑，这其中四个是小便坑，四个是大便坑。
　　小便坑深达半米，坑内空间四分之三都用石头填埋，上方覆盖一层细土，用树皮卷成一个锥形筒插在泥土上，作为尿液下渗的通道。为了看起来更加卫生，还在上面专门用木板做了一个踏板并用石头进行固定。
　　大便坑更加简单，直接挖掘一个三米深的坑洞，上面用石头砌成边缘再覆盖木板，只留下一个长条形窄坑。刘磊没打算做水冲厕所，他是想用一段时间就填埋再重新挖掘。


第937章 外交手腕
　　刘磊讲解了该如何使用之后，听得利奥波德一世连连赞叹新汉帝国的先进，那些卫士则使劲憋着笑。如果告诉他新汉帝国的城市已经开始利用自来水的水冲厕所，恐怕会让这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惊为伊甸园的。
　　经过一番整修，刘磊总算住得舒心了些，而该来的各国代表也陆续抵达了。先抵达的国家代表并非距离最近的立陶宛大公国或者是法国，而是东吁国王弥丽提，暹罗大将军科萨蒂迪潘，日本征夷大将军北条光正（冯飞），以及葡萄牙临时执政布鲁诺。
　　事实上刘磊在起身前往欧洲的时候，就通知了他们到维也纳开会，所以这些人虽然距离比较远，却能够更早抵达。而其他国家代表来晚的原因还有一个，他们在收到邀请函之后，需要经过详细的讨论，制定出预案才能派出代表的，这至少需要几天乃是十几天的时间。反正利奥波德一世确定的谈判时间很晚，他们多得是时间讨论。
　　随着时间的临近，各国代表也陆续抵达了。首先是法国外交部长雨果·里奥纳，随后是波兰立陶宛王国特使瑟奇亚克伯爵，瑞典王国陆军元帅格伦德尔，丹麦王国的弗里德里奇亲王，英国海军大臣詹姆斯公爵，西班牙侍卫大臣安德烈勋爵，瑞士联邦外交大臣威廉·科尔，然而最夸张的还是荷兰，居然是执政威廉三世亲自到会。
　　各国首脑汇聚维也纳，利奥波德一世自然要小心招待，对众人的要求尽量予取予求十分周到，让各国代表都非常满意。威廉三世与闵济辰相熟，抵达维也纳之后第一个就去了新汉帝国驻地。
　　威廉三世直接找来，当然不仅仅是叙旧，他也受国内各方势力所托，希望商谈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情况。让他没有想到，一见面才发现不仅是闵济辰来了，连刘磊也亲自到场。
　　闵济辰给威廉三世和刘磊做了介绍，看着这位未来的英国国王征服者威廉，刘磊的态度很是和蔼；“威廉三世阁下，我在国内早闻大名，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今天总算见到了。”
　　“您实在太客气了，皇帝陛下白手起家，十几年间创立偌大帝国，才是真正的天才。”威廉三世感叹道：“有时间我很想去新汉帝国看看，那是个如何美丽和神奇的国度。”
　　“以后有机会的。”两人聊了半天，刘磊始终不说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事情，最终还是威廉三世忍不住了：“皇帝陛下，我想本国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与贵国似乎有些误会。”
　　“的确有些误会，贵国东印度公司的代表曾经前往我国谈判，误会相信已经解开了。”刘磊装作不明白对方的暗示，表示一切都无大碍。
　　威廉三世问道：“我听说新汉帝国最近与英国人联合，正在夹击我国的东印度公司？”
　　“这是彻头彻尾的谣言。”刘磊说得正义凛然：“我国历来秉承和平发展原则，除非遭遇侵略否则绝不用兵。我国之前已经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签订了停战协议，虽然他们故意拖延正式的签约时间，我们也没有反悔，始终保持着克制。”
　　这番套话说得威廉三世一愣一愣的，连闵济辰也有些傻眼，他没想到刘磊的外交辞令如此熟练。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刘磊这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后世外交部答记者问的方式，那才叫高明。
　　威廉三世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清清嗓子说道：“那么正在进攻莫卧儿帝国的华夏志愿军您应该听说过吧。”
　　“这个我当然听说过，他们是东吁王弥丽提从华夏招募退伍老兵组成的一支雇佣军，其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刘磊笑着答道。
　　“皇帝陛下难道想说根本无法管理这些人？”威廉三世反问道。
　　“这有什么不正常吗？东吁王朝虽然我们的属国，但新汉帝国与邻为善，绝不横加干涉属国的政治决策，更不能阻止其保家卫国的决心。新汉帝国是尊重人权的，更尊重他国的国家权力，绝不会做任何逾越的事情。”刘磊这番太极推手气得威廉三世直翻白眼，可是人家说得义正言辞，又没有什么把柄，让他根本无法声讨新汉帝国。
　　看着满脸正气凛然的刘磊，闵济辰对皇帝陛下的政治家风范有了新的理解，他算是彻底服气了，这脸皮厚度不当个外交家真是可惜了。
　　“这么说我国应该与东吁王国处于战争状态？”威廉三世真的有些着急了。
　　“这话怎么说？不管是东吁军还是华夏志愿军似乎都没有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交战。”刘磊摊摊手做无辜状：“据我所知歼灭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的应该是英国人。”
　　威廉三世张了张嘴，想要说英国人很显然是与东吁王朝狼狈为奸，否则怎么可能默契的以北纬十九度线为边境，各自打击莫卧儿帝国，如今都快把这个国家打残废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本来与莫卧儿帝国关系良好，这才让他们占据了加尔各答地区。如今莫卧儿帝国眼看就要灭亡了，南边的航道又被占据锡兰岛的英国人占领，荷兰东印度公司最后的殖民地加尔各答已经成了一块死地。
　　威廉三世当然很想找英国人理论，可是人家舰队强大，刚刚赢得了第三次英荷战争，他若敢去质问就等同于宣战了，这是目前的荷兰无法承受的。
　　见到刘磊又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威廉三世彻底没辙了。思虑片刻他询问道：“如果荷兰东印度公司与贵国签订正式的条约，贵国是否愿意答应？”
　　“当然愿意，不过鉴于荷兰东印度公司之前与暹罗王国在马六甲进行的交战，本着和平共处的原则，我认为应该从中斡旋，三方一同签订和平协议。”
　　“这个……”威廉三世闻言一愣，他本想尽快与新汉帝国尽快签订和平条约，再从国内抽调舰队消灭英国东印度公司，成为新的印度洋霸主。再转而向东，夺回马六甲并对暹罗王国进行打击的，现在却要被刘磊随口一句话，就阻断了这个计划实施的可能性。


第938章 收购殖民地
　　眼珠一转，威廉三世假装发怒得站了起来：“暹罗王国对荷兰东印度公司不宣而战，非法占领了马六甲，我们是绝不会签订和平条约的。”
　　威廉三世的发怒没有吓到刘磊，反而让他的脸色也严峻起来：“荷兰执政阁下，我想你应该弄清一个事实。战争的挑起者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他们在暹罗内战的时候，无故炮击暹罗军队，这才是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
　　“据我所知，荷兰东印度公司受到暹罗国王的邀请平叛，并由希腊人华尔康亲自邀请。”威廉三世提醒道。
　　“真是好笑，一个希腊人邀请荷兰人去帮助暹罗人平叛？”刘磊用颇为玩味得语气说道：“据我所知希腊目前受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统治，如果他要求荷兰人帮助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平叛，贵国军队会不是跟随土耳其人进攻奥地利？”
　　“这……”威廉三世顿时卡壳了，他虽然知道此事却也只是小道消息，因为当事人那莱王和华尔康等人就已经被杀，他就算想要指正都没有证人。如果让参与此事的荷兰人指正当然没问题，但让自己人指正，相信的人恐怕不多。
　　刘磊将威廉三世驳得哑口无言，却话锋一转说道：“我有个提议，相信对荷兰的最有益处的。”
　　“皇帝陛下有什么想法请说。”威廉三世无言以对，只好缓和了态度。
　　刘磊笑道：“如今英国人占据了锡兰岛，加尔各答成了死地，就算荷兰东印度公司依旧硬挺，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荷兰精英都是商人，应该以商业利益为主，不该为了一块死地斗气而平白消耗国力，所以我建议贵国解散荷兰东印度公司。”
　　刘磊的说法当然有道理，但威廉三世却不敢这么做。他只是荷兰执政，说白了就是荷兰商人的总盟主，如果他不替自己国内的商人谋利益，很快就会被人推翻的。
　　荷兰东印度公司之所以能如此横行无忌，是因为有荷兰众多高层参股，其著名的十七人董事会全是荷兰议会的议员，影响力非常之大。如果他敢下令取消荷兰东印度公司，立刻就有遭到议员们的联名抵制。
　　见到威廉三世很是犹豫，刘磊出言道：“当然贵国商人的利益应该得到保护，也必须得到保护，所以我国愿意出资一千万华元，买下加尔各答城以及附近的殖民地，作为我国的一个海外领地。”
　　“一千万华元。”威廉三世的眼前一亮，这笔钱在后世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非常多了，毕竟康熙朝最鼎盛的时候，每年也只能收取相当于两千万华元的赋税，这已经让清国成为世界上除新汉帝国之外最富庶的国家了。至于荷兰东印度公司就算最鼎盛时期，也没有这么多的身家。
　　威廉三世听得眼前一亮，如今国内全都知道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窘境，那些董事们也束手无策。刘磊肯出大价钱，帮助他们脱身，即使解散了荷兰东印度公司，那些议员们也只有拥护，甚至还能更加巩固自己在国内的位置。
　　刘磊给出这么优惠的条件，让威廉三世对他的好感大升：“如果真得能够成功，我愿意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与贵国签约，将加尔各答卖给你们。”
　　“如果价钱合适，我们能很快达成意向的，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一两天内就可以签约。”刘磊很肯定的回答，威廉三世千恩万谢得离开了，闵济辰却直皱眉：“皇上，加尔各答那片地区根本不值一千万华元。”
　　“我知道。”刘磊笑着答道。
　　“皇上为何还要花大价钱购买？”闵济辰问道。
　　刘磊笑了起来：“在建立国联的时候，我们需要坚定的盟友，尤其是欧洲强国的盟友，只有这样咱们这些外来户才不至于吃亏。何况我花钱救了那些董事，他们会对我感恩戴德，之前的怨恨就全都转到英国人身上去了，给他们两国加点仇怨有利于我们今后进入欧洲。还有一点好处，我们支付的是华元，让我们的纸币大量进入欧洲，这有利于我们今后对欧洲的金融控制，关于这一点暂时看不出来，日后你会明白的。”
　　闵济辰的确不懂什么叫金融控制，但凭借前面两点已经让他明白了。皇上在下一盘大棋，大到正在算计全世界的大棋。
　　欢庆晚宴的时候，几个大国首脑收到了新汉帝国皇帝刘磊的邀请，希望能与他们进行私下会晤。利奥波德一世作为地主，自然开辟了一间绝对保密的会议室。英国海军大臣詹姆斯公爵，法国外交部长雨果·里奥纳，以及荷兰执政威廉三世陆续到达，再加上利奥波德一世这便是欧洲最强大四国的代表了。
　　刘磊开门见山得说道：“利奥波德一世陛下发给各国的函件中已经说明，希望我们一起建立国家联盟，以处理各国之间的事务避免发生误会，一致对外的。不过作为一个组织，必须有领头人。华夏的古语说蛇无头不行，这句话很有道理，必须由强国来领导，才能让这个联盟真正起到效果。”
　　“刘磊陛下的意思是我们五个国家来主持这个联盟？”英国海军大臣詹姆斯公爵先开口了，两国联合对付荷兰人非常愉快，所以英国对新汉帝国很有好感。
　　刘磊点头道：“不错，今天请四位来，是希望与欧洲最强大的四个国家一起，先商讨好国家联盟的架构。”
　　四人听得面面相觑，还是威廉三世听出了一点意思，结合荷兰的议会制度，他询问道：“是不是要设立议长或者执政，就类似于我国的议会制度那样？”
　　刘磊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世界上国家很多，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也要给它们一些权力。我认为咱们五个国家可以组成一个理事会，各国自然就是常任理事国。”
　　“这个常任理事国有什么好处？”威廉三世听得眼前一亮，知道这里面的利益一定非常大。


第939章 制定国际法
　　刘磊说道：“常任理事国平时作为国家联盟管理机构，要对各种国家间的事情做出评判，这叫裁判权。可以独立提出意见在所有国家中表决通过，这就是独立提议权，可以对不利于本国的提议行事反对并将其搁置，这叫一票否决权。”刘磊基本按照对后世联合国的理解，制定出了新的国家联盟架构，这三大权力足以让各国心动了，而其他国家除了集体表决权之外，若要行驶提议权就必须五个以上国家联合提议才行。
　　汉英荷法奥五国拥有这样的利益，等于成了管辖全世界的国家，这个吸引力还是非常大的。随后刘磊又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华夏有句古话，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我拟定的国际法框架，其中包括战争法、陆地法、海洋法、专利法等几大类。当然这些只是我国提出的建议，大家可以商议讨论和修改，各位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先进行讨论，再公布出去。”
　　对刘磊有如此详尽的准备，四人都暗暗吃惊，他们忙各自拿了份文件看起来。四人翻动着厚厚的文件，越看越是心惊，他们发现这些法律条文相当细致，许多都是大家想也没想过的，略一思考却又感觉非常合理。四人详细的看了一遍，竟然没挑出多少毛病来。
　　其实这份文件根本不是刘磊最近准备的，早在当初刚刚与西班牙交手的时候，刘磊就有感于没有国际联盟的麻烦，以及教皇对欧洲的影响力过大，希望借此分权。当时他动用国内大量法律人才，再加上自己的记忆，编撰这份详尽的法律提案，又经过了多年修改才会如此细致。
　　英国海军大臣詹姆斯公爵作为军人，最关心的就是领土划分方面的问题，他问道：“陆地法和海洋法不错，规定了陆地边界不可侵犯，还有三海里的领海权，以及重要水道通行权，不过这些该如何保证？”
　　刘磊笑道：“陆地边界应当由两国协商解决，并设立主权碑，海岛也是一样，发现者可以拥有岛屿并设立主权碑，拆毁他国主权碑等同于宣战。海上就更加容易了，三海里恰好是六十四磅海岸炮的最大射程，这个容易划定吧。”
　　詹姆斯公爵点了点头：“这样的划分的确容易，如果能通过，一旦发生战争双方是非曲直相当明晰。”
　　利奥波德一世说道：“战争法很不错，这里面不但规定了宣战方式，还有禁止虐待和屠杀俘虏的条款，非常符合欧洲传统的骑士风度。”
　　“这个专利法是怎么回事？”威廉三世问道：“注册专利后享有四十年的专利权，任何人不得侵权，经过授权后使用专利，还要缴纳专利费。”
　　“这是为了保护科技开发者的权益，激励他们进行科研创造的。”刘磊详细解释着专利法的重要性说道：“科技能让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有激发大家更好的研究科技，才能让生活越来越好，当然各国的经济也会越来越好。未来科技产生的利益，将远远大于田地的产出，而且成本更低。”
　　听了刘磊的解释，众人纷纷点头，只有詹姆斯公爵有些异议：“既然保护专利可以激发大家研究科技的激情，就该把专利权写成无限期才对。”
　　“有些科技是其他科技发展的基础，若专利权永远有效，反而会降低大家研发此类科技的积极性。而且专利人若一次研究成果，就能让世代吃到红利，也就没有了继续奋斗的动力，反而会限制科技的发展。”刘磊解释道。
　　“就算是这样，时间也太短了些。”很显然英国在欧洲的科技水平是最高的，所以他们对专利法更有兴趣。
　　“如果先进的武器制造技术被申请了专利，其他国家是否连制造武器也不能了？”利奥波德一世问道。
　　“军工应当是例外的，专利法主要是支持民用技术方面，至于武器并不受限制。”刘磊指出了专利法上面的一段内容，看得对方连连点头。
　　众人商量一番，对刘磊提出的这些条款都很支持，只是在詹姆斯公爵的坚持下，专利权保护期从四十年提升到了七十年，同时规定了现在各国都拥有的多种技术作为开放专利，不许任何人注册，以及关系到国计民生的科技经过审定后，要进行强制授权。
　　随后另外四个人都提出了一些对本国更有利的条款进行讨论，大家进行讨论并举手表决，其中大部分也得到了通过。
　　会议涉及内容过于详细，最后五国不得不将书记官调入了会场，分别用华语、英语、法语、日耳曼语、荷兰语编写这份国际法大纲。
　　有了法律当然也要有执行机构，最终他们设置了常设代表团、国际专利局、国际法庭等机构，算是将整个国家联盟的架子搭了起来。
　　宴会早已经结束，这场临时会议却一直没有停，五方代表商讨了整整一夜时间，才最终确定了国家联盟的大概框架，至于其中详细事务还需经过谈判讨论才能补全。
　　早上返回住所，刘磊还来不及补个觉，布鲁诺就来了，他只好强打精神去见这位好朋友。
　　布鲁诺路程太远，所以昨天才刚刚抵达维也纳，两人还没来得及通气。尽管在刘磊写信让他过来的时候，就透露过这次与葡萄牙复国有关，但他还是希望能确认一下。
　　“吃饭了吗？”刘磊热情的让好朋友坐到旁边问道。
　　布鲁诺点点头：“已经吃过了，陛下若还没吃可以随意，不用管我。”
　　“也好，我也不用与你客气。”刘磊摆摆手对旁边的侍女说道：“去给我沏杯浓茶来，还有我的早餐。”
　　布鲁诺听得颇为诧异：“这么早就喝浓茶？难道皇上整晚没睡？”
　　刘磊点了点头：“是啊，和几个大国的代表商讨了整夜，这才刚刚回来。”
　　布鲁诺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让皇上为了葡萄牙的事情整夜奔波，实在让我愧疚。”


第940章 日内瓦大会
　　“愧疚大可不必，我这次也不是专门为了葡萄牙而来，我是希望组建世界范围的国家联盟，维护各国的基本利益。”刘磊将自己的想法和整晚的讨论内容说了一遍；“如果这个联盟真得能够组织起来，而大国也能发挥自己的作用，世界将会相对和平些，至少葡萄牙被西班牙占领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如果真能这样就太好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西班牙的入侵了。”布鲁诺感慨道。
　　“你就不能有点上进心。”刘磊喝了一口送来的浓茶反问道。
　　“上进心？”布鲁诺看着刘磊有些迷惑。
　　刘磊解释道：“你也是一个国家的首脑了，怎么可以小富即安？葡萄牙王国想要维护国家的稳定和安全，靠别人是不行的。华夏有句古语打铁还需自身硬，若葡萄牙王国太软弱，被消灭是迟早的事情，谁也救不了。”
　　“可是葡萄牙国小民弱，实在无法对抗大国。”布鲁诺苦笑道。
　　“什么叫国小民弱？”刘磊反问道：“当初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是国小民弱，你看现在人家有多大？我华夏民族上古时代地盘之小还不如葡萄牙，也是国小民弱，经历数千年的发展还不是成了如今的规模？”
　　布鲁诺苦笑道：“皇上真会说风凉话，两国情况不同。葡萄牙人生性跳脱喜爱自由，并无华夏人的吃苦耐劳，更没有那样的奉献精神和大局观。说实话，华夏人的优良品格是全世界任何民族都无法比拟的，也只有华夏人才能建立新汉帝国这样的庞大国家。”布鲁诺在华夏日久，对他们了解的非常深入，是真正的华夏通，他也是对华夏人的优良传统最有感触的一个欧洲高层。
　　“不说这些了。”刘磊摆摆手：“复国的事情你放心，就算西班牙不肯同意，我也会让他倒霉的。想吞并葡萄牙，他们就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刘磊脸上自信的微笑，给了布鲁诺很大的信心，他忍不住感慨道：“我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就是成了你的朋友，否则葡萄牙将万劫不复。”
　　“我现在可以向你保证，五年之内葡萄牙必定复国。”刘磊举了举手中杯子，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搭建国际联盟架构的商讨没有结束，五国只能继续讨论。这个小圈子的闭门会议整整开了五天时间，随后各国就与本国政府进行交流和准备。期间甚至有代表提出，维也纳距离与奥斯曼帝国正在作战的前线太近，最终大家一致同意将谈判地点改为瑞士的日内瓦，所以国际会议一直拖到了来年的2月才召开。
　　黄帝纪元4381年，公元1683年2月11日中午，国际会议终于在日内瓦圣彼得大教堂召开了。虽然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举办国际会议，但它已经是整个日内瓦唯一足够容纳所有代表的场所了。
　　会上五国代表联合宣布了建立世界国家联盟的框架，以及国际法的相关条款，由各国代表进行讨论。这次到会的国家非常多，不仅仅是王国和帝国，许多公国、侯国甚至是伯国都参加了，数量超过了一百个，这其中大部分都隶属于神圣罗马帝国。
　　利奥波德一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世界国际联盟常任理事国的位置如此重要，自然要固定在奥地利的头上。若他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名义接受这个位置，将来万一皇帝位置被其他帝选侯国拿到，奥地利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利奥波德一世以维也纳大公的身份参加了会议，并允许神圣罗马帝国境内各个国家都参加进来。他的做法的确保护了奥地利的利益，却间接拆散了整个神圣罗马帝国，对国家后续发展的危害性不可谓不大。只不过受到危害的是神圣罗马帝国，对奥地利却是利大于弊的。
　　会议由利奥波德一世这个发起者主持，并由五大国作为主要参加人，一项项事先商量好的决意开始在会场进行表决，然而刚开始就遭到了反对。
　　在确定世界国家联盟的架构时，瑞典王国陆军元帅格伦德尔首先站了起来：“作为欧洲重要大国，瑞典王国应该有加入到常任理事会的资格吧。”
　　格伦德尔元帅话音刚落，俄罗斯摄政王索菲亚就站了起来：“从三十年战争的经历来看，瑞典是个只顾自己利益，不肯负担国际公益的国家。这样的国家如何代表全世界各国管理国际联盟？又如何服众？”
　　“我们瑞典王国的实力至少能排在欧洲前三。”很显然格伦德尔元帅打算以力压人。
　　这时候法国外交部长雨果·里奥纳却冷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四十年前吧，没有了古斯塔夫的瑞典，也算欧洲强国吗？”
　　“你……”格伦德尔元帅气得暴跳如雷，两国如此针对瑞典，很显然是因为三十年战争时期的旧怨。只是作为如今的欧洲第一强国法国，对瑞典冷嘲热讽他都无法反驳，气得这位陆军元帅眼睛都红了。
　　英国代表詹姆斯公爵见到双方大有动武的架势，连忙起身劝阻道：“诸位稍安勿躁，格伦德尔元帅也不要着急，我们建立世界国家联盟的原意，主要是还是对付侵略成性的奥斯曼帝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不是拥有强大的海军，能够进行登陆作战，就是与奥斯曼帝国接壤，能够提供强大的陆上威胁。瑞典的位置过于偏北，实在无法贡献出太多力量。”
　　“没错，你总不能让士兵游水过去吧。”雨果·里奥纳打趣道，显然他是在讽刺瑞典是个陆军强国，海军却不行，结果惹得会场上一阵哄笑。
　　格伦德尔元帅气得脸色阵红阵白，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事实上瑞典王国的做法虽然无不道理，却得罪了五大国，毕竟五个常任理事国的架构已经被大会通过了，瑞典王国反对的只是其中没有自己而已。瑞典要加入常任理事国，自然要有一个大国被踢出去，谁也不想当这个倒霉蛋，当然不会支持瑞典人的提议。


第941章 国联建立
　　会场上多数国家都要依附于五大国的，自然不会跟着瑞典胡闹，就连本想反对的丹麦王国代表弗里德里奇亲王看到势头不对也缩了回去，瑞典王国孤立无援。
　　最终常任理事国名单通过了大会表决，所有代表几乎是全票同意了五大常任理事国的名单。当名单正式宣布，格伦德尔元帅猛地站了起来：“作为欧洲大国，瑞典王国不能接受这样的羞辱。为了表示抗议，我国将不会参加世界国际联盟。”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格伦德尔元帅拿起自己的军帽，迅速转身走出坐席，在众目睽睽之下傲然离开会场，第二天就回国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没有了瑞典的加入，并不会影响世界国际联盟的影响力。在五国代表的主持下，简称为国联的世界国家联盟很快组建了起来。同时国联还通过了各种常设机构，并由奥地利大公国担任第一届轮值主席国，任期一年。
　　经过新汉帝国提议，各国一致同意将国联机构总部安置在了创建地，已经宣布为永久中立国的瑞士联邦第二大城市日内瓦。五大常任理事国集体同意联合出资修建万国宫，作为今后国联的常设机构所在地。
　　大会的第一天，基本上都在各种讨论中进行。尤其是对五国讨论后确定的国际法，逐条进行了全体表决。这部法律制定得很公平，甚至比大多数国家的现行法律都要公平，很快得到了所有国家的一致拥护，并被全票通过了。
　　作为确定国联架构的国联宪章，与国联制定的国际法一起通过，由全场各国代表签字确认，算是形成了法律效力，而签字的国家也算正式加入了国联之中。国联第一个倡议，就是号召各国互相建立使馆，以加强国家之间的交流。
　　国联建立之后，常任理事国开始轮流发言，利奥波德一世代表奥地利首先发言，并提出了第一项议题，讨伐破坏世界和平，经常无故侵略周边国家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
　　这个提议是国联发起的主因，新汉帝国当然首先表示了支持，信仰相近的英法等国自然也表示支持，很快这项提议就确定了下来，并且形成了议案。
　　正在攻打奥地利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没想到，一百多个国家的迷之操作，竟然给他带来了那么大的威胁。只可惜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根本没有受到邀请，根本无法加入国联，抗议都找不到地方。
　　利奥波德一世结束了自己的议题之后，作为事先商定好的顺序，新汉帝国的全权代表闵济辰走上了发言讲台：“诸位代表，我作为新汉帝国驻国联常任代表，祝贺世界国家联盟的成功建立，它将以公平公正的原则处理国际事务，让我们这个混乱的世界逐渐有秩序，让更多国家能够得到和平与安宁。当然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集结全世界的力量，对抗任何侵略他国的邪恶势力。”
　　这番讲话赢得了那些小国的热烈掌声，毕竟新汉帝国是在为他们说话，更多需要保护的是小国利益，他们当然很欢迎。
　　等到掌声落下，闵济辰才接着说道：“现在就有这样一个国家，正无耻的侵略他国，甚至连借口都那么卑劣和无知，实在是文明国家之耻。”
　　闵济辰说到这里，所有国家都以为他在烘托气氛，借以声援利奥波德一世关于向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发动战争的提案。然而闵济辰话锋一转说道：“我今天的提议就是为一个被侵略的弱小国家伸张正义，它就是葡萄牙王国。”
　　这个议题一出，西班牙特使安德烈勋爵立刻跳了起来：“我反对，这是对西班牙内政的干涉。”
　　作为国联大会第一任议长的利奥波德一世用手中的木槌敲了敲说道：“西班牙代表请安静，按照国联宪章规定，在常任理事国代表演讲的时候，不能受到打扰。”
　　安德烈勋爵却依旧在那里嚷嚷：“西班牙王国是夺回自己的领土，这不是侵略。”
　　“什么是自己的领土？所有国家都知道葡萄牙王国是独立的，何时变成了西班牙的领土？你们有证据吗？”闵济辰冷笑道：“相反，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葡萄牙王国对领土拥有主权。”
　　安德烈勋爵本就是皇太后的男宠，这次让他当代表，也是因为西班牙国内的不重视。皇太后让自己的男宠来散心的，根本不知道国联建立是多么严重的问题。
　　这位安德烈勋爵在国内跋扈惯了，竟然在会场上喊了起来：“西班牙王国的尊严不容侵犯，我说那是我们的领土就是我们的，不需要证据。”
　　对于安德烈勋爵如此流氓的发言，许多国家代表都露出了鄙夷神色。西班牙王国在欧洲的风评本就不好，如今又说出如此无赖的话来，自然没人会为他们捧场。
　　威廉三世尤其厌恶西班牙，毕竟荷兰就曾经受到西班牙的欺压和剥削，后来经历了艰苦战斗才最终独立的，所以两国始终都是死仇。
　　听到安德烈勋爵如此飞扬跋扈，威廉三世冷笑道：“按照西班牙特使的说法，如果荷兰认为西班牙是我国的一部分，也可以直接入侵了？”
　　安德烈勋爵就是个草包，还幻想着西班牙王国是当初的欧洲霸主，听到威廉三世的冷嘲热讽，顿时跳了起来：“你可以试试看，西班牙王国会消灭所有荷兰军队。”
　　“真的吗？或许我们可以帮忙。”法国外交部长雨果·里奥纳出奇得对荷兰表示了支持，立刻让安德烈勋爵闭了嘴。
　　他是个草包但绝对不傻，作为西班牙的邻国，如今在太阳王路易十四统治下的法国堪称欧洲霸主。法国陆军是欧洲闻名的最强军，如果爆发陆战西班牙根本讨不到好处。
　　大多数国家都很奇怪，为何法国人与荷兰人的关系如此之好。事实上法国与荷兰在对抗英国和西班牙方面有着许多共同利益，何况如今五国主持国联，算是命运共同体，他们必须压制那些敢于冒头的普通国家，才能稳固国联的地位。


第942章 英国邀请
　　见到安德烈勋爵不说话了，闵济辰笑了起来：“葡萄牙代表布鲁诺总督已经签署了国联宪章和国际法，就等于被国联承认为成员国了。国联有义务保护成员国的安全，必须对西班牙王国作出警告。”
　　“什么？”安德烈勋爵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会场上一百多国家的代表签字，挂起的国旗能耀花了眼，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葡萄牙王国的旗帜。何况安德烈勋爵又不认识布鲁诺，哪里知道签约的还有葡萄牙代表，顿时明白自己落入了陷阱。
　　闵济辰冷笑道：“新汉帝国提出的第一个议题就是，敦促西班牙王国在三个月内退出葡萄牙王国领土，并保证赔偿损失，否则国联成员国有权维护国联尊严，对其进行任何形式的制裁和反击。”
　　这个议题让安德烈勋爵彻底不淡定了，它一旦通过，西班牙王国遭受到压力将会非常大。安德烈勋爵立刻大嚷了起来：“这绝对不行。”
　　利奥波德一世再次敲起木槌警告道：“西班牙特使请你注意身份，若再有违反国联宪章，在会议中不遵从议程的情况出现，将被视为对国联所有国家的挑衅。”
　　安德烈勋爵灵机一动说道：“那么我国也提出议案，将葡萄牙王国并入我国。”
　　“议案需要表决通过才能成效，此外按照国联宪章规定，普通成员国提出议案需要五国联合提出，一个国家不行。”利奥波德一世直接将他顶了回去。安德烈勋爵无法，只好先坐下，心中盘算着联合哪几个国家帮助西班牙王国提交议案。
　　然而不等安德烈勋爵盘算晚完，闵济辰已经将布鲁诺请上了台。两人早已经有过沟通，布鲁诺这次来就是卖惨的。也多亏布鲁诺堪比演员的水平，在讲台上声泪俱下的讲述了葡萄牙王国遭受侵略的种种悲惨情况，尤其指出西班牙人灭绝人性，屠杀了所有葡萄牙皇室的暴行，听得各国代表都惴惴不安。
　　西班牙毕竟是个大国，若他们也用这样的方法对付其他国家，恐怕很多国家高层都会被屠戮一空的。这次的表决同样很顺利，除了西班牙王国之外，其他国家一致通过了决意，敦促西班牙王国尽快撤军。
　　安德烈勋爵气得够呛，却又毫无办法，因为按照宪章规定，成员国不能在决意形成一年内，提出相反的议案，所以他就算找到五个国家提案也没用。
　　另外三个常任理事国的提议都不是什么大事，也很快别大会通过了。此外那些小国休会时进行了商讨，也联合提出了几个议案，最终经过全体讨论，有的也被通过了。大会整整开了三天，最终顺利闭幕，大多数弱国得到了安全保证，五大国也都取得了自己重视的利益，可谓相当成功。
　　因为按照国联宪章规定，国联总部就设置在日内瓦，暂时在附近租民居办公，五国资金到位后立刻开始建设万国宫。除了常任理事会三个月一次会议之外，国联全体大会将两年举行一次，下一次代表们将去新的万国宫开会。
　　国联第一次大会结束之后，各国代表陆续回国。英国海军大臣詹姆斯公爵却亲自找到了新汉帝国使团的落脚处，希望面见刘磊。
　　刘磊与这位大臣没几次接触，却知道这位受封约克公爵的皇室成员在英国影响力不错，后来还成为了英王詹姆斯二世，自然是比较客气的。听说詹姆斯公爵亲自求见，刘磊立刻来到了客厅。
　　刘磊这么快就出来相见，让詹姆斯公爵感到自己很受重视，他当即躬身施礼：“您好新汉帝国皇帝陛下，我听说了贵国与我国东印度公司合作的事情，感谢您对英国亚洲贸易的照顾，这让我们收获了巨大利益。”
　　“公爵阁下太客气了，英国拥有全欧洲最强大的海军，与贵国展开海上贸易是互惠互利的，我们也有很大好处嘛。”刘磊邀请詹姆斯公爵坐下，并命人泡了红茶过来。
　　詹姆斯公爵喝了一口红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皇帝陛下的红茶实在太好了，比商人们运到这里来的茶叶好很多。”
　　听到这句话，刘磊不禁暗中偷笑。欧洲虽然大量进口华夏的茶叶，但那些无良茶商欺负欧洲人不懂茶，总是卖些积压的或者质量很差的劣等茶给他们，结果造成了欧洲人很流行的喝茶文化中，根本没喝到过什么好茶。这也难怪他们搞改进，最终搞出奶茶了，实在是劣质茶的味道很一般。
　　刘磊当然不能戳穿这件事情，免得对国内茶叶贸易造成影响，他笑着说道：“海船运送茶叶到欧洲，需要在海上奔波十个月之久。海上高温高盐高湿的环境恶劣，恰好茶叶又是容易吸收其他味道的货物，等待茶叶运到欧洲，味道自然不会好了。我的茶叶是跟着飞艇一起过来的，没有经历恶劣的条件，更是始终密封在舱室里，自然要好喝得多。”
　　“原来如此。”詹姆斯公爵感叹着茶水的美味，丝毫不知道他被忽悠了。
　　“公爵阁下这次过来是辞行的？”刘磊试探着询问詹姆斯公爵的意图。
　　詹姆斯公爵道：“我这次来是正式感谢贵国对英国的帮助，让我们能够成为常任理事国之一。另外我国国王对与新汉帝国的关系非常重视，既然皇帝陛下都到了此地，不如去英国伦敦访问如何？我想我国国王会热情款待您的。”
　　“去伦敦？”刘磊眼前一亮，自从来到欧洲了解当地实际情况以后，他还真有与英国拉近关系的想法。
　　“对，去伦敦。”詹姆斯公爵点头确认着。
　　刘磊心念电转，考虑了利弊得失之后点了点头：“好吧，我接受您的邀请，明天我们就启程去伦敦。”
　　对于英国人的邀请，刘磊也感到很诧异。他对英国历来比较重视，就因为其工业**发起国的身份，以及英国人经常在后世国际事务中扮演不光彩角色的缘故。刘磊记得在他重生之前，还从电视上看到英国要派航空母舰到华夏耀武扬威的新闻。


第943章 佳人离去
　　没想到为了对付荷兰东印度公司而迫不得已的合作，竟然让英国人将新汉帝国视为对抗荷兰的盟友，所以才如此客气。
　　自从来到欧洲之后，刘磊更正了自己之前的许多误解，也知道了如今英国在欧洲的存在感并不是太强，真正的欧洲霸主是法国。英国刚刚取得了第三次英荷战争的胜利，暂时占据欧洲的海上优势，这威胁到了法国的欧洲霸主地位。
　　从这次会议期间各国的表现可以看出，荷兰与法国走得很近，应该是为了对付英国的。在这个时候拉拢英国，可以形成欧洲均势，让他们的斗争更加激烈，所以对于英国人的邀请，刘磊并没有拒绝。
　　事实上他改变了当初的想法，不再与英国保持距离。为了让新汉帝国的势力更深入欧洲，刘磊更愿意与这个欧洲搅屎棍搞好关系，甚至希望引导他们尽快转到大陆均势政策上去，牵制越来越强大的法国。
　　见到刘磊同意了前往伦敦的邀请，詹姆斯公爵大为高兴，连连鞠躬道谢：“我会尽快安排最好的马车，护送您前往加莱港，我们将在那里登船直达伦敦，相信最多半个月，我们就能抵达了。”
　　刘磊笑着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前往英国访问，恐怕会让法国人不高兴的。如果我们从法国的港口登船前往，说不定会有麻烦。而且坐马车那么远，再换成船时间太长了，我们一起坐飞艇去如何？”
　　“坐飞艇？”詹姆斯公爵眼前一亮，竟然显得颇为激动。事实上国联各国早就注意飞艇了，并将其视为新汉帝国强大的象征。只是飞艇的管理非常严格，哪怕利奥波德一世都没机会上去参观，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詹姆斯公爵也对飞艇十分好奇，没想到却受到刘磊同行的邀请，这让他对这位皇帝好感大生。约定好明天早上离开，刘磊就把闵济辰叫来了：“英国的那位海军大臣邀请朕去伦敦做客，朕已经答应了，明天就启程。”
　　“什么？去英国？”闵济辰微微一愣，他记得以前刘磊对英国很敌视，经常讨论对付英国的方法，为什么这次到了欧洲，竟然与英国关系又好了起来。
　　闵济辰皱着眉头思虑片刻提醒道：“皇上，以防其中有诈啊。万一英国人对皇上不利，恐怕会出大事的。”
　　“放心吧，现在英国人恨不得供着朕，借新汉帝国来震慑法国与荷兰的联手，又怎么会加害？除非他们认为敌人还不够多。”刘磊笑了起来。
　　闵济辰却摇摇头：“以臣在欧洲数年的经历来看，英国人绝非池中之物，他们甚至比法国人更加危险。臣以为对英国人不得不防，同时要考虑皇上这么做对其他国家的影响。法国与荷兰对我们如何看？这会影响到日后我们的外交。”
　　闵济辰不愧是纵横家，立刻想到了外交上的问题。刘磊笑道：“这件事情要交给你去斡旋了，朕只管去英国就好。荷兰人应该还不至于翻脸，毕竟他们还有仰仗我们的地方。对于法国人嘛，他们自以为是欧洲老大，对咱们不冷不热的，让他们着急一下也好。适当帮助弱的一方，能让局势更加平衡，更容易被我们掌控。更何况在搅乱欧洲，让各国保持均势方面，新汉与英国的利益是一致的。”
　　闵济辰听得连连点头：“皇上所说不错，看来日后臣在国联内要好好运作一下了。”
　　“不错。”刘磊点了点头：“你先在日内瓦当三年常驻代表，三年后我让刘臣来换你。日后常驻代表就每三年一届更换好了，我们还要在各国建立大使馆，人员都要从客曹出，也都是三年一届。”
　　闵济辰皱眉道：“皇上三思，欧洲与华夏相距甚远，来往一趟都不容易，若三年一届耗费在途中的时间太多，不如改为五年一届。”
　　刘磊想想也对，以现在落后的交通能力，三年的确短了点，他点点头道：“也好，就五年吧，只是苦了你。”
　　“皇上放心，臣定当完成任务。”闵济辰笑了起来：“臣在去日内瓦之前，会与利奥波德一世签订对付土耳其的条约，让军队能减轻压力。”
　　送走了闵济辰之后，刘磊才来到了卧室，索菲亚公主正与塞西莉亚亲密得坐在一起，用法语描述着这几天国联大会的盛况，以及闵济辰质问西班牙的雄姿。见到刘磊进来，两女笑着上前拉住他道：“夫君，你怎么才回来。”
　　刘磊笑道：“正事完成的差不多了，各国代表都回去了，咱们继续欧洲之旅，下一站是伦敦。”
　　“去伦敦？”索菲亚公主颇感诧异。
　　“对，去伦敦。”刘磊张开怀抱，将两女揽入怀中笑道：“那个英国的海军大臣詹姆斯公爵啊，亲自过来邀请我去伦敦。我想这是个好机会，能够借助英国对付法国，平衡欧洲大陆的力量，避免他们联合起来。”
　　“夫君永远是最棒的，你能平衡欧洲的势力，未来自然是方便新汉帝国进入。”索菲亚公主笑了起来。
　　刘磊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索菲亚公主挺翘的鼻尖笑道：“就你鬼精灵，这种话可不能去外面说啊，尤其是不能在英国说。”
　　“放心吧，我怎么会。”索菲亚公主将额头靠在刘磊怀中道：“真舍不得与你分开。”
　　“我们在英国至少还要相聚几个月，若你到时候反悔，愿意和我回上海去也没问题。”刘磊笑道。
　　“对啊，几位姐姐人都很好的，索菲亚姐姐要去大家肯定欢迎。”塞西莉亚也在旁边怂恿。
　　索菲亚公主摇了摇头：“我不能抛下自己的臣民独自享乐，更何况我们的儿子如今初登沙皇宝座，需要我在旁边指导。待到我们的儿子长大成人，能够亲自管理朝政的时候，我再去与你团聚也不迟。”
　　“那要好多年啊。”刘磊苦笑道。
　　“怕什么？我们的时间还很多，等到你将铁路线从上海修到了莫斯科，我也能坐着火车去见你啊。”索菲亚公主答道。
　　“没错，我回去就下旨，要求加快进度，争取两年内将铁路修到莫斯科去，不会让你多受相思之苦的。”刘磊忍不住吻了吻索菲亚公主的额头柔声道。
　　“夫君，我会想你的。”索菲亚公主的神情也颇为黯然，显然她内心并不平静。
　　“夫君，我也会想你的。”塞西莉亚将小脑袋在刘磊的怀里乱拱。
　　刘磊闻言愕然：“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也要走？”


第944章 抵达伦敦
　　塞西莉亚点点头道：“我今天见到哥哥了，听说他们在巴西的处境非常艰难。我想以克拉克家族女儿的身份，去巴西殖民地一趟，为我的祖国尽些义务。夫君请放心，我这次只去几个月，很快就返回上海。”
　　刘磊用力抱了抱塞西莉亚道：“去吧，不过要以新汉帝国皇妃的名义前往，要告诉在那里的葡萄牙人，新汉帝国绝不抛弃盟友，葡萄牙王国的祖地不会丢，我们很快会打回去的。”
　　“多谢夫君，葡萄牙国民们太需要这样的支持鼓舞士气了。”塞西莉亚闻言顿时大喜，连连点头答应着。
　　“明天我抽调皇家卫队和龙牙亲卫，亲自护送你们两个离开。”刘磊看着身边的两位妻子颇为不舍。
　　“你对我们总是那么好。”索菲亚公主和塞西莉亚满脸得感激和哀怨之色。
　　刘磊确是笑着说出一句话，顿时打破了伤感的离别气氛：“你们两个啊，居然一个都不留下来陪我，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罚你们两个。”说罢他双手用力，拉着两女倒在了床上，卧室内很快响起了两女的惊呼声。
　　第二天早上因为起床晚，刘磊直到九点钟才登上飞艇。昨晚操劳过度，刘磊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搞得现在还腰骨生疼，不得不坐下休息。比起精神萎靡的刘磊，詹姆斯公爵显得很兴奋。
　　原本看到飞艇的庞大外表，詹姆斯公爵已经感觉很震撼了。没想到登上飞艇后才发现，原来飞艇内部的豪华程度更是惊人，简直让他难以想象。
　　詹姆斯公爵简直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什么都新鲜，发现什么都要摸一摸。反正这里是居住舱，根本看不出任何飞艇的原理和技术，刘磊也任由他四处参观。
　　“陛下，我很想知道，这么巨大的东西是如何飞起来的。”詹姆斯公爵趴在观察室内，看着走廊两侧透明玻璃外的云彩惊呼道。
　　“这个我不是很懂，需要回国问专家才知道。”刘磊才不会告诉他原理，免得英国人又复制出飞艇来。
　　提起飞艇就不得不说被英国人复制成功的低压蒸汽机了，如今它可是英国各地矿场的宠儿。事实上在英法两国同意专利法的时候，他们就琢磨着尽快给剽窃来的两种蒸汽机申请专利，然而刘磊却早有准备，在专利局设立的时候，就直接申请了数百项专利，其中还有法国人剽窃的高压蒸汽机。
　　这些都是刘磊在国内就准备好了的，根本不需要再重新收集材料，自然是最快的一个。不过刘磊耍了个手腕，并未申请低压蒸汽机的专利。
　　本来这份专利情况已经准备好了，但被刘磊临时抽了出来。他认为这种蒸汽机的用处不大，根本无法推动工业**的全面爆发，同时也要给英国人一个面子，让他们能全心全意帮助自己搅乱欧洲大陆。
　　对于新汉帝国的做法，詹姆斯公爵感到非常高兴，他认为新汉帝国最近的一系列举动都有意交好英国，对刘磊自然也表现得很亲密。不过亲密是私人关系，刘磊深知英国是欧洲最重视科技的国家，必要的防范绝不可少。
　　飞艇经过了三天的航行，跨越了英吉利海峡最终抵达了英国伯克郡的雷丁镇。当飞艇在一片混乱之中，停在了附近那座城堡的外墙上，詹姆斯公爵才惊讶的发现地方不对：“这里不是伦敦啊。”
　　“当然不是，我让驾驶员降落在了伯克郡的雷丁镇。”刘磊笑着说道：“为了表示对英国皇室的尊重，我认为应该乘坐马车进入伦敦。”
　　对于刘磊的做法，詹姆斯公爵大感高兴，连忙躬身道谢，并命令随员立刻征调当地马车，运载着刘磊等人前往伦敦。
　　雷丁镇距离伦敦非常近，短短两个小时他们就抵达了，当马车来到白金汉宫的时候，英王查理二世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尊贵的新汉帝国皇帝陛下，我代表英国全体贵族向您表示谢意，感谢您能来伦敦做客。”查理二世已经得到了詹姆斯公爵发开的函件，清楚了国联的事情，对刘磊表示出的好感当然要显示姿态，以促进两国的关系。
　　刘磊笑着点头道：“英王陛下您太客气了，英国是个伟大的国家，盎格鲁人和凯尔特人都是伟大的民族，我一直向往能够来到英国伦敦看一看。”刘磊知道查理二世是苏格兰人，所以将英格兰的主体民族盎格鲁人和苏格兰主体民族凯尔特人全都夸了进去，果然让查理二世大为高兴。
　　事实上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国家元首的访问，各国对这种礼仪都很陌生，接待方式也是五花八门的。就好像利奥波德一世就用宴会方式接待了刘磊，而查理二世却将刘磊直接引入宫中，与他进行了单独的会晤。
　　这位雄心勃勃的英王查理二世，是被克伦威尔砍了脑袋的查理一世的儿子，他在国外流亡多年才回到英国复辟，又与国会进行了长期斗争，直到去年才真正掌握了国家实权，所以他很希望能找到一个强援，帮助他稳定国内局势。
　　对于英国的这段历史，刘磊是非常清楚的，毕竟著名人物和事件太多了，以前历史考试要背的嘛。刘磊知道克伦威尔建立的模范军，也知道他作为英国独裁者死于1658年后，查理二世才复辟的。
　　在1685年，五十多岁的查理二世就会去世，随后是那位跟随他一同回来的海军大臣，也就是查理二世的弟弟，约克公爵詹姆斯成为英王詹姆斯二世，并在1688年的光荣**中被推翻。
　　现在已经是1683年的3月了，刘磊很清楚这对兄弟没多少好日子可过了，就算他答应了对方多少好处，他们也没时间折腾了。
　　想到这里，刘磊突然打了个激灵，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英国的动荡就在眼前了，如果他能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能将这个未来的日不落帝国斩落马下，当然前提是与他们搞好关系，这样才能获得足够的利益。


第945章 宫廷宴会
　　“您认为伦敦的景色如何？”刘磊正在重新考虑着他的计划，忽然听到查理二世的询问，他赶快点头道：“很不错，泰晤士河非常美。”
　　“感谢您的赞美，我在这里还要向您表示歉意，因为之前国会那些卑劣的商人怂恿，盗窃了贵国蒸汽机的图纸。”查理二世将英国拥有低压蒸汽机的责任全都扔给了国会，算是给刘磊有个交代。
　　现在法国人都得到了高压蒸汽机，刘磊也不愿意因为这点事情得罪英国，他直接摇摇头：“英王陛下不用客气，据我所知那份图纸是徐日升所偷，后来转手交给了教皇。贵国从教皇那里得来，不需要向我道歉的。为了两国友谊，我们也并未注册低压蒸汽机的专利，算是与贵国交个朋友。”
　　“您太客气了。”查理二世更加坚定了想法，一定要拉住刘磊这个外援，借此来对付日益强大的太阳王路易十四，以及虎视眈眈的威廉二世。
　　“如今国联已经建立，我们五大常任理事国就应该维护国联的威信，打压一切对国联不利的国家。”刘磊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出来，听得查理二世略有有些惊讶，他以为刘磊是希望英国加入到对付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联军中去。
　　想到本国并不算太强的陆军，查理二世实在不打算用自己的战士去填坑，当即婉拒道：“英国陆军数量很少，战斗力也差强人意，连保卫本土都有些不足，实在无法远征土耳其。若是出动海军，我国或许还能够尽些力。”
　　听到查理这么说，刘磊知道他会错意了，连忙给他解释：“英王陛下听错了，我并没有要求贵国出兵进攻土耳其的想法。对付土耳其主要是陆战，由我国与奥地利军队配合，相信就能达到想要的结果，并不需要英国出兵。”听到刘磊这番话，查理二世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需要自己出动陆军。
　　刘磊却是话锋一转说道：“根据国联决意，西班牙必须在三个月内退出葡萄牙王国并给予赔偿，我认为他们不会听从的。如果我们不进行惩戒，必然极大损害国联的威信，这是万万不行的。”刘磊此次来欧洲的目的之一就在于此，在欧洲找到盟友联合进攻西班牙，避开新汉海军数量不足的弱点，现在他就打算借助英国比较强大的舰队打击西班牙。
　　“这件事情需要商讨一番，不过我个人是同意的。”英国与西班牙是世仇，查理二世当然不反对削弱西班牙，唯一的问题是必须与大臣们讨论，此战英国海军能获得什么利益。
　　刘磊当然知道查理二世的意思，当即笑了起来：“在美洲大陆上，我们两国都面临着法国人的竞争，相信两国有很大的合作空间。”
　　刘磊说得隐晦，意思却很明确，新汉帝国可以与英国展开合作，对法国进行打压。听到刘磊的表态，查理二世兴趣大增，这可是英国的核心利益，如果真有新汉帝国帮忙，对付法国就要轻松多了。
　　两人越谈越是投契，很快达成了几个意向。尽管具体是否能签订条约，还要由随行的官员进行商讨，但基调已经定下了。
　　双方相谈甚欢，直到宫廷侍卫官过来提醒，晚宴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才发觉天快黑了。
　　欧洲的宴会都差不多，众多贵族围绕着国王做在长桌前，一起吃了顿丰盛但乏味的晚餐，随后便是舞会和酒会了。查理二世与刘磊达成了不少意向，忙着与大臣们交流。
　　刘磊也与随行的官员商讨了一下与英国谈判的事情，虽然闵济辰留在了日内瓦担任常驻代表，但跟随的客曹官员不少，他们同样能担负起谈判的重任。
　　出访欧洲之前，客曹就确定了不少预案，并不需要现场讨论，刘磊只是告之他们谈判方向和底线就行，所以他们连小客厅也没去。布置好了工作，几位新汉官员就退场了，他们要回去准备一下材料，以应付之后的谈判。
　　够分量的大臣都跟着查理二世去小客厅开会了，剩下那些级别不够的官员，也根本不敢靠近刘磊。在官员们离开之后，刘磊身边只剩下了洪文定和洪熙官两人，让他在宴会上显得有些孤单。这还是索菲亚和塞西莉亚担心他的安危，执意要让皇家卫队和洪熙官保护他来英国，否则他现在必然更加孤单。
　　“你们两个去喝酒吧，不需要围着我。这里是英国白金汉宫，是非常安全的地方。”刘磊看着这对父子笑了起来，他们平日里分别保护自己的和索菲亚公主，虽然在一起执行任务几个月了，却很少有时间见面。直到索菲亚返回了俄罗斯之后，他们才一起保护自己。
　　对于洪熙官刘磊是有愧疚了，为了让他保护索非亚公主，连洪文定大婚都没有赶得回去。如今没有什么要事，他很希望让这对父子好好交流一下。
　　“皇上，身为侍卫大臣，我是不能擅离左右的。”洪文定回答得很坚定，让洪熙官大为高兴，他感觉儿子长大了，已经对责任看得很重。
　　龙牙亲卫都被派出去保护索菲亚公主和塞西莉亚了，只有洪熙官留下来保护刘磊，他也不愿意离开太远。
　　刘磊笑着指了指周围：“这里都是有身份的人，没人会伤害我的。何况你们也不用走远，可以找个角落边喝酒边聊嘛。你们站在我身边不说话，更让我尴尬。”两人知道刘磊是给他们机会拉近父子感情，都很是感激。反正相距也不远，洪熙官自认为凭他的武功，任何突发事件都足以应付，当即点了点头拉着洪文定去了附近的角落，打算询问一下他这几年的近况。
　　洪熙官和洪文定离开，刘磊要了杯香槟酒，也找个柔软的沙发坐下，静静看着周围的一切。大概经常独自做实验的缘故，刘磊并不喜欢与人交流，他更愿意观察，通过眼睛和大脑判断周围的一切，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很享受独处的时光。
　　正在这时，忽然有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新汉帝国的皇帝陛下，似乎没有人陪您聊天。”


第946章 不经意发现的伪史
　　刘磊惊讶得抬起头来，发现面前是个娇俏可爱的女子。她的年纪似乎并不大，但身材已经凹凸有致了，再配上欧洲宫廷特色的低胸晚礼服，艳丽夺目如奔放的火红玫瑰。刘磊的腰还隐隐作痛，他可没有猎艳的想法，何况能参加这个宴会的人非富即贵，凡事都要三思才行。这么一个可人的女子主动搭讪，刘磊只是很有礼貌得微微端起酒杯笑道：“你好，请问您是哪一位？”
　　“您好陛下，我是约克公爵的女儿安妮。”女孩笑着答道。听到这个名字，刘磊如遭雷击，他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碰到个小女孩都是历史上的名人。
　　据他所知安妮口中所说的约克公爵，就是邀请他到英国访问的詹姆斯公爵，也就是后世的詹姆斯二世。而这位叫做安妮的小女孩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后世在她的姐夫威廉二世去世以后，她成为了斯图亚特王朝的女王。只可惜直到这位女王四十九岁去世，也没有一名子嗣能够健康长大，最终让斯图亚特王朝就此终结了。想到这位后世在英国很有名的女王陛下，刘磊不禁感到有些好奇。
　　事实上安妮对刘磊的好奇心更大些，她用一种充满探索意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刘磊道：“我经常听说您的种种事迹，还以为您是个满身肌肉，穿着闪亮的铠甲，脚踩云朵手拿闪电的巨人，没想到也是个普通人嘛。”
　　“你说的形象好似住在奥林匹斯山的天神宙斯啊。”刘磊被这个小女孩逗笑了。
　　“你也知道宙斯？”安妮听得眼前一亮。
　　“当然，我还知道金字塔，狮身人面像，英国的巨石阵，雅典的卫城。”刘磊笑着说道。
　　“你说的这些都是传说而已。”安妮捂着嘴笑道。
　　“怎么可能？难道没人见过这些地方？”刘磊说的都是后世的名胜古迹，为何这位安妮却认为是传说。刘磊感到有些不对劲，就算巨石阵没有被发现，就在雅典城外的卫城那么明显，尼罗河畔的胡夫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那么靠近人类聚居区的大家伙总不会看不见吧，毕竟那是后世驴友网红的打卡圣地啊。
　　“当然没有人见过，这些都是传说中的地方，早就不复存在了。”安妮摇头道。
　　想到那么靠近人类活动区的庞大古迹都没人见过，却在后世纷纷被发现，刘磊忽然对欧洲历史有了一个新判断。后世所学的世界历史大多来源于十八至十九世纪欧洲的考古热潮，其中许多考古遗迹都毫无关联，也都是无法进行碳14测定的石头，这其中的猫腻显然不小。
　　想通了一点，刘磊顿时将当年学习欧洲历史时的众多疑点都都贯通了起来。难怪古埃及的罗赛塔石碑历经六千年没有丝毫风化的迹象，而华夏各种一千多年的石刻都风化非常厉害。难怪六千年的金字塔壁画颜色如新，而华夏兵马俑的彩绘见到空气很快就会分解。难怪欧洲科学家能从垃圾站里找到六千年前的莎草纸书籍，而以这种莎草纸的材质暴露在空气中，本该几十年就腐烂的。
　　这些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事情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些东西根本都是近代产品，所以才能完整保存下来。那些证明欧洲中心论的各种文物，根本就是十八和十九世纪考古热时期伪造的，现在仅仅是十七世纪，大规模文物伪造还没有开始，当然没人知道这些名胜古迹。
　　以刘磊如今的政治嗅觉，很快意识到了欧洲人这种做法的原因。近代以来工业文明的开端，让欧洲各国逐渐强盛，经济的强大与文明传承的缺乏形成强烈对比，民间对民族自豪感的缺失，让欧洲中心论有了被创造出来的巨大需求。
　　这种需求促使着那些骗子为了博眼球，为了获得名誉和财富，不断伪造欧洲历史。否则为何欧洲人考古发现的多是墓葬，而且大部分都是互无传承的孤证。人类聚居区遗址没有几个，却到处都是墓葬。仿佛欧洲人的先辈生下来根本不用生存，他们的终身奋斗目标就是为了将自己掩埋地下，等着后代挖掘，这本就是很反常的现象。
　　刘磊一直感到奇怪，圣经明明是神话故事，为何会被欧洲考古学家奉为圭臬，而且还经常能发现证明其中故事的遗迹，原来他们根本就是按照故事专门造假的。
　　心中想着欧洲后世的种种考古造假，刘磊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盯好了西方人，绝不给他们造假的机会。刘磊想着心事发呆，安妮忍不住询问道：“陛下，陛下，你有在听吗？”
　　“哦对不起，我刚才忽然响起了一些事情，安妮小姐您在说什么？”刘磊笑着问道。
　　安妮眨着大眼睛问道：“皇帝陛下，我听说葡萄牙神父徐日升对您的音乐造诣十分赞叹，请问这是真的吗？”
　　“应该是被夸大了，我对音乐的理解一般。”刘磊摇了摇头，虽然徐日升偷了他的低压蒸汽机图纸并投靠了康熙，刘磊却并不恨他。所谓人各有志，徐日升背叛他，也背叛了葡萄牙王国还不是为了信仰吗？他将自己当做神的仆人，自然要一心为耶稣会而活，这也就不难理解他的反常举动了。
　　事实上刘磊反而很可怜徐日升，认为他是被宗教洗脑利用的可怜人。安妮没有想这么多，她反而对刘磊音乐究竟有多么高深的造诣很好奇，忍不住在那里问东问西。
　　“我想皇帝陛下对音乐的理解也不会有多高的，毕竟华夏的音乐比起欧洲来要差很多。”这时候一个中年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态度显得颇为傲慢。
　　“罗素勋爵请注意言辞和身份，这位新汉帝国皇帝陛下是我国贵客。”安妮微皱秀眉显得来人很是厌恶。
　　看着面前的男子，刘磊却是眼前一亮，他脱口问道：“你是辉格党的罗素勋爵？”
　　听到刘磊的询问，罗素勋爵脸色大变，安妮则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到两人各异的表情，刘磊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记得历史书上关于光荣**的背景记载中，有个重要人物就是罗素勋爵。如今距离历史上的光荣**只有五年，刘磊认为应该能对上号，却不知道为何两人反应这么大。


第947章 拨弦钢琴
　　看到刘磊诧异的神色，安妮知道他完全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连忙低声问道：“皇帝陛下从哪里听来的辉格党这个称号？”
　　“难道不对吗？”刘磊想来对记忆力很自信，感觉并没有记错。
　　“没有记错，只是用法不当。”安妮笑道：“他们的正确叫法应该是苏格兰长老会党，辉格党是托利党讥讽他们的绰号，辉格的原意是强盗，或者冲动易怒的人。”
　　“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刘磊没想到历史会开这么大的玩笑，竟然连党派名字都搞错了。
　　刘磊本想为此事道歉，然而对方一番话却让他火冒三丈：“对于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东方小国君主，不知道大英帝国的事情也很正常，恐怕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做音乐。”
　　“是吗？我倒要看看谁不懂音乐。”刘磊冷笑道：“不如我们比一比如何？”
　　“你想怎么比？”罗素勋爵皱起了眉头。
　　刘磊指了指正在宴会厅角落里演奏的乐队道：“我们各自挑选一件乐器现场演奏，让嘉宾们评判谁更厉害一些。”
　　罗素勋爵听到这句话脸色大变，说实话他刚才讽刺刘磊更多是因为讨厌约克公爵詹姆斯，连带着被他邀请来英国做客的刘磊也恨上了。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罗素勋爵的儿子正在追求安妮，希望借此登上高位。他不希望儿子的计划因此落空，才会借机贬损与安妮亲近的人，结果却被对方反将一军。
　　“懂不懂音乐，不在于是否会一种乐器，那是一种欣赏的能力。”罗素勋爵不甘失败，还在那里嘴硬。
　　“不会又怎么懂？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据我所知任何一位著名的作曲家都对乐器演奏都非常在行。这就好比是一个厨师，如果他连锅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却自称厨艺非凡简直笑死人。”
　　这句话引来了众人的哄笑，气得罗素勋爵青筋暴跳，他冷哼一声道：“既然是这样，我看就请陛下用钢琴弹奏一曲如何？如果您真的能弹出来，罗素甘拜下风。”他虽然没去过东方，却听一些归来的教士说过，东西方的乐器完全不同。
　　既然刘磊来自于东方，罗素勋爵就想当然的认为他就算擅长演奏，也都是东方的乐器。给刘磊指定一件西方乐器，肯定能让他出丑，何况钢琴的弹奏在所有乐器中是最困难的，没有几年的刻苦训练根本无法弹奏出乐曲来，这算是给自己找个台阶。
　　安妮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顿时失声惊呼：“这不公平。”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除非陛下擅长音乐是假的。”罗素勋爵故作大方得说道：“如果陛下的成就有限，那就在现场另选一件乐器好了。”他认为在场的全都是西方乐器，刘磊恐怕一件也不会。罗素勋爵表现自己的大度，还顺带着又贬损了刘磊，心中感觉十分畅快。
　　没想到刘磊对着他展演一笑：“没有关系，我就弹钢琴好了，这么简单的乐器根本难不倒我。”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冒出了一片嗤笑声，显然许多懂钢琴的人认为刘磊在吹牛。
　　罗素勋爵同样认为刘磊在吹牛，他没有反驳而是做了个请的姿势。刘磊点点头迈步走向了那架看上去有些古怪的钢琴。乐师赶快起身避开，让刘磊坐下。当他坐在钢琴面前的时候也有些发傻，因为眼前的钢琴与他意识中的钢琴并不一样，它居然有两层琴键。
　　刘磊并不清楚钢琴的历史，不知道他所学习的现代钢琴是1700年才开始出现，后来历经多位大师完善后演变而成的，其历史并不算长。而他面前的这架琴确切的说应该叫做大键琴或者是拨弦钢琴，它是利用与琴键相连结的机械结构来牵动拉力杆，每一个拉力杆再连结用羽茎制成的拨子，由拨子拨动琴弦而发声。
　　不管如何变化，至少基本原理还是想通的。刘磊长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伸手抚上了琴键。两只手一上一下，随意的按动起琴键。
　　听到大键琴发出杂乱的声音，罗素勋爵顿时嗤之以鼻，他认为刘磊根本不会弹琴，只是在那里装样子罢了。不过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罗素勋爵没有出言讥讽，他要让对方多出丑一会儿。
　　罗素勋爵却不知道，刘磊看似随意的按键，实则是在感觉大键琴与现代钢琴的不同，寻找音准。很快刘磊就明白了它的原理，这架大键琴的下层琴键大致能跨五个八度弹奏，与现代钢琴按键位置基本相当。
　　不同点在于上层按键，那里有四个音栓，用于调节按键的音调，借以将这架大键琴的音域提升到七个八度，这种调节在现代钢琴上通常是通过脚下踏板来进行的。
　　虽然弹奏有些繁琐，但刘磊还是很快适应过来，并认清了键位。看着刘磊漫不经心的在哪里乱弹，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罗素勋爵有些不耐烦了，他刚要出言讽刺，却忽然发现刘磊双手的节奏变了。
　　随着那双手如蝴蝶般灵动的变化，一首激昂高亢的《克罗地亚狂想曲》瞬间环绕在整个大厅之中。这首与当今音乐风格迥异的乐曲出自克罗地亚作曲家赫吉克之手，是他看到了战乱后克罗地亚的悲惨有感而发所作。曲调以高亢的旋律，描述了饱受战火洗礼后克罗地亚灰烬中的残垣断壁，夕阳倒映在血泪和尘埃之中的悲惨的画面。
　　在场懂音乐的人不少，当他们听出音乐中那种对战争的控诉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不明白身为新汉帝国皇帝的刘磊，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触，这似乎并不符合他的身份，更不符合当下新汉帝国的强大，却似是弱国一种无力对抗强权的哀鸣。
　　一曲终了，现场安静的落针可闻，直到安妮第一个醒悟过来拼命的鼓掌，其他人才恍然大悟，也都跟着鼓起掌来。安妮笑着第一个冲了上去，站在大键琴旁喊道：“皇帝陛下，您实在太厉害了，竟然能弹出这么高难度有这么动听的曲子，不知道它叫什么？”


第948章 葡萄牙狂想曲
　　“名字吗？”刘磊刚要脱口而出，转念一想就改了几个字：“是葡萄牙狂想曲，我刚刚即兴谱曲的新作品。”
　　“您实在太厉害了。”安妮的眼睛中只剩下了崇拜的小星星，看得刘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的钢琴该调音了。”刘磊转头对着发呆的乐师说道，随后迈步走向了罗素勋爵，对于侮辱祖国的人他从不会手下留情：“罗素勋爵，东方的音乐如何？是不是颠覆了你的认知？你短浅的目光实在令我吃惊，我想在你看来最好吃的就是煎蛋，世界的尽头在泰晤士河吧。”
　　“噗嗤”刘磊的讽刺太过刻薄了，竟然贬损对方没走出过伦敦，人群中顿时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罗素勋爵也脸色大变，他感觉自己今天实在太丢人了，而且是当着全英国的权贵面前，被人奚落成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他后退两步，怒视着刘磊大声喊道：“我要和你决斗。”
　　“你还不配。”洪文定转了过来，刚才刘磊与罗素勋爵发生冲突的时候，洪熙官父子就凑到了近前，只是见到皇上一直占着上风才没有上前。直到罗素勋爵要求决斗的时候，洪熙官才走了出来，挡在了刘磊身前。
　　作为皇家卫队的一员，都是要主修一门外语的，以避免出国作战的时候，出现无法交流的情况。恰好洪文定所学的就是英语，在这里有了用武之地。
　　看到身材壮硕的洪文定，罗素勋爵的脸色变了变喊道：“难道你不敢面对挑战，只能躲在别人背后吗？”
　　刘磊推开洪熙官上前道：“好啊，对付你这种人应该非常轻松。按照欧洲决斗的规矩，既然你提出了决斗，就应该由我选定武器和地点了吧，我看就现在用手枪决斗如何？”
　　“什么？”罗素勋爵脸色一白，他向来喜欢击剑，对射击没有多少研究。他始终认为手枪精准度太差，根本无法与击剑的精准相比，所以他连手枪怎么用都不知道。
　　“这不行，我们比击剑。”罗素勋爵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反对。不过他此言一出，顿时在人群中响起了嘘声，显然是在抗议他的无耻。
　　刘磊笑了起来：“据我所知为了公平起见，决斗双方要用同样的武器，东西方武器差异很大，我们该用哪一种？又如何保证公平？”这句话堵得罗素勋爵无法回答，他顿时愣住了当场。
　　洪文定上前冷笑道：“我和你决斗好了，我空手让你用剑。”说话间他从旁边壁炉旁拿过一根足有大拇指粗的通条，双手微微用力，笔直的铁制通条立刻被打了个对折，看得在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还得第一次见识到华夏武术的威力，对洪文定的神力惊为天人。
　　“选我也行。”似乎觉得众人的心脏还没经受足够的刺激，洪熙官笑着走到儿子身边，将那根打了对折的通条拿过来，双手微微用力。只见原本对折的铁制通条居然缓缓恢复了笔直，仿佛从未被洪文定拗弯过一般。即使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这一手比洪文定的更难，现场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
　　罗素勋爵的脸瞬间苍白，他难以置信得看着洪熙官父子，大概心中已经将他们与地狱天使等同了。
　　“出了什么事？”刚才在小客厅里，与诸多大臣讨论的查理二世走了出来。他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乐队还停止了演奏，这才出来看看情况，结果发现刘磊等人正在与罗素勋爵对峙。
　　安妮最为乖巧，她仗着自己是查理二世侄女的身份凑过去，将罗素勋爵的傲慢添油加醋得说了一遍。罗素勋爵听得险些吐血，谁说小女孩单纯来着，那是因为你没有惹到她的偶像。
　　查理二世越听脸色越冷，到了最后他已经再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罗素勋爵了。等到安妮将事情说完，查理二世上前道：“罗素勋爵，你竟然这样对待英国的贵客，简直无法原谅。我想这里不欢迎你，请立刻离开白金汉宫。”
　　看到查理二世阴沉的目光，罗素勋爵心中大怒，却根本无法反驳。他只好用阴毒的目光看了刘磊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查理二世这才走到刘磊面前，微笑着说道：“对于罗素勋爵的无礼，我感到万分抱歉。”
　　“英王陛下太客气了。”刘磊微笑着颔首，算是将此事揭过了。舞会很快再次开始，这回查理二世没有再去议事，而是站在了刘磊身边：“皇帝陛下，我听安妮说您刚才演奏了一曲《葡萄牙狂想曲》？而且还是即兴创作的？”
　　“的确如此。”刘磊笑着答道：“我有感于葡萄牙王国遭遇无耻的侵略，被野蛮的西班牙人占领和劫掠，这才有感而发。”
　　刘磊这句话显然是在催促他做决定了，查理二世脸色略微一变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笑着岔开话题道：“皇帝陛下这次来伦敦，也不要急着离开。请您多看看英国的风土人情可好？”
　　“这是当然的，我对英国的风景很感兴趣。”对方不提刘磊也不会再提，有些事情必须慢慢来，催促得太急反而会出现反效果。
　　查理二世看了看旁边仍旧是一脸崇拜的安妮笑道：“我看这样吧，这几天就让安妮陪着陛下四处逛逛好了。”
　　“真的吗？太谢谢陛下了。”安妮听得眼前一亮，满脸都是欣喜神色。
　　“那就多谢英王陛下了。”刘磊点头答应着，心里盘算着该了解英国哪些地方。
　　第二天一早，安妮就来找刘磊了：“新汉帝国皇帝陛下，我们该出门了。”
　　刘磊微微一笑：“你这么称呼不觉得麻烦吗？”
　　“的确有点麻烦，不过父亲说这是外交礼节，决不能乱说的。”安妮歪着头说道。
　　“是吗？”刘磊摸了摸下巴，眼珠一转说道：“咱们来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安妮询问道。
　　“在正式场合，比如英王陛下在场，或者你父亲约克公爵在场的时候，你用正式的称呼，平时你就叫我刘公子好了。”刘磊思索了半天，才勉强将这个词的意思翻译成英文。
　　“刘公子？那是什么意思？”安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
　　“刘是我的姓氏，公子是对年轻男子的尊称，这是华夏惯常称呼朋友的方式。”刘磊解释道。
　　“朋友？”安妮听得脸色微红：“多谢陛下，竟然将安妮视作朋友。”


第949章 皇家学会
　　“这个嘛。”刘磊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希望不会变成什么误会才好。
　　改了称呼的安妮叫起来也顺畅多了，她立刻邀请刘磊一通出门游览。作为约克公爵詹姆斯的小女儿，安妮的马车非常华丽。车前并排站立的四匹马通体雪白，肌肉充满着爆发力，眼见便是难得的好马。橡木外壁刷了闪亮的漆层，雕刻着精美的浮雕和皇室纹章，铸铁车架造型显然出自大师之手，看上去充满着艺术美感，显然这是皇室专用的马车。
　　车厢内部采用丝绸包裹棉花制成的软垫，靠上去柔软舒适。座位上的垫子也是同样材质，两侧车窗上还有淡粉色的蕾丝花边绸帘，可见欧洲上层对华夏丝绸的喜爱程度了。
　　安妮与刘磊并排而作，对面是两名随时伺候的侍女，另一辆马车则是洪文定和洪熙官的，至于几名随行的皇家卫士只好爬上了行李架。
　　两辆马车在狭窄的伦敦街道上飞快奔驰，很快出了伦敦城。刘磊没有注意外面的风景，只是与安妮聊着音乐。小姑娘对音乐非常痴迷，在那里问东问西好不欢乐。直到车子停下，他才发现来到了一片哥特式的建筑群旁边。
　　安妮先走下车去，紧接着是刘磊。站在略有坡度的草地上，看着树林中的几栋房子，刘磊有些茫然：“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格雷山姆学院。”安妮笑了起来。
　　“格雷山姆学院？”刘磊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安妮笑道：“我请您过来，是为了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长长学问。”
　　“你说什么眼高于顶的家伙？”刘磊更迷糊了。
　　“就是那些科学家啊。”安妮指了指最大的房子道：“这里是英国皇家学会的所在地。”
　　“英国皇家学会。”刘磊一拍额头想了起来，难怪自己听到格雷山姆学院有些耳熟，原来是著名的英国皇家学会所在地，这可是世界上第一个国家级的科学院啊。刘磊忽然想到自己对科学研究太疏忽了，他在国内建立了无数个研究所，竟然忘记了将其整合成一个能让所有大能彼此交流的科学院。科学天才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有同行在一起经常探究学问，才更开阔眼界增强突破科学难题的手段，也更容易碰撞出智慧的火花
　　事实上早年间刘磊也曾经提议过建立新汉帝国科学院的，只是后来太忙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的失误。刘磊暗暗下了决心，这次回去一定要把科学院建设起来。
　　心中想着心事，刘磊已经跟在安妮后面来到了大门口，此时正有一大群穿着绅士服带着假发的人站在门口，满脸微笑得看着他们。见到刘磊等人走近，为首的高大老者走了过来笑道：“很高兴见到您，新汉帝国皇帝陛下，我是英国皇家协会的会长克里斯托弗·雷恩，您叫我雷恩就好。”
　　“很高兴认识您，我听说您是位天文学家，还是一位著名的建筑师。”对于这些科学大牛他是如数家珍的，根本不用打听就知道他们擅长的东西，甚至是其主要成就，哪怕他们现在还没有完成。
　　刘磊脱口说出他所擅长到了领域让雷恩很是惊讶，他没想到以为东方大国的皇帝居然会知道他。以欧洲人的礼节，这样说就等于是肯定了对方的成就，这让雷恩感到脸上有光，连忙躬身笑道：“皇帝陛下太客气了。”
　　刘磊笑着摆手道：“雷恩会长不用客气，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刘磊。”
　　“这怎么行？”雷恩听得受宠若惊。
　　刘磊笑着指了指旁边写着的皇家学会铭牌说道：“科学面前人人平等，只分成就不论先后，更不能以身份定论。”
　　“哦，您的话真是至理名言，我要把它写下来，放在皇家学会最显眼的位置。”雷恩笑着说道：“您的睿智令我惊叹，我来给您介绍一下皇家学会的诸位学者。”他赶快给刘磊引荐，原来雷恩身后全都是英国科技界的大牛，罗伯特·波义耳、约翰·沃利斯等人，个个都是后世宗师级的人物。
　　刘磊笑着与他们一一见礼，却发现他最想见的人，艾萨克·牛顿并不在场。直到最后雷恩惊讶得发现人没来齐，他看看左右问道：“胡克和哈雷去哪里？”
　　沃利斯笑道：“他们两个正在里面争论一个问题，大概是忘记了时间。”
　　“是吗？科学问题？”刘磊笑了起来，没来的这两位也是相当厉害的人物啊，不说被称为伦敦达芬奇的胡克，那个哈雷的名字更是如雷贯耳啊，他的名字可是命名了一枚彗星的。
　　“当然是科学问题。”沃利斯点头道。
　　“我们去看看如何？”刘磊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雷恩也很希望向刘磊展示一下英国的学术氛围，自然是点头同意的。
　　雷恩在前面，引着刘磊和众多科学家上了楼，一直来到二楼的一个大教室内。这里看上去与后世许多学校的阶梯教室差不多，在弧形排列的层层座椅最低端是一块巨大的黑板。
　　此时正有两个人站在黑板前，为了什么问题而争吵着。雷恩快走两步来到近前，清清喉咙道：“两位，出于绅士的礼节，我们应该先迎接贵客才对吧。”
　　“贵客？”被打断的胡克与哈雷转过头来，才发现几乎整个皇家学会的人都来了。
　　雷恩介绍道：“这位就是新汉帝国皇帝陛下，当然按照他的要求，我们可以叫他的名字刘磊。”
　　“两位的大名如雷贯耳。”刘磊笑着看向两人道：“罗伯特·胡克先生的胡克定律非常精妙，艾德蒙·哈雷先生绘制的南天星表填补了天文学的一项空白，也是极高的成就了。”
　　被刘磊说出了自己最得以的成就，哈雷笑着表示感谢，而胡克却是冷冷一笑：“东方人也懂科学吗？”
　　这句话说得趾高气昂，令在场众人纷纷色变，刘磊听得也不仅感慨。这位胡克大师情商低的传闻不虚，难怪他与牛顿长期不和，后来被牛顿搞得几乎在历史上除名了。
　　雷恩上前狠狠瞪了胡克一眼道：“胡克，你最好客气些，免得惹出两国的外交风波。”


第950章 三大定律
　　“两国关系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科学。”胡克却仍旧不肯服输。
　　他的一番话却把刘磊惹火了，自从文艺复兴以来，欧洲的科学技术逐渐发展，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随着财富的积累，精神方面的需求开始日益增长，欧洲中心论的说法适时提了出来，随后她们就开始了对东方的各种贬低。
　　伪造历史和各种文物也就是从文艺复兴时代开始的，只不过刚开始以伪造文献居多，少量的伪造文物就像潘家园一样是为了赚钱，后来才被某些有心人利用，变成了维护欧洲中心论的证据。
　　随着越来越高级别的人物加入进来，伪造文物的动静越来越大。而出于对欧洲中心论的维护，满足其精神世界的需求，这个跨越数百年的巨大骗局被逐渐完善，这也是后世西方伪史的由来。
　　被正统历史观教育出来的刘磊，本来是相信那些欧洲历史的，只是昨天被安妮提醒后，他想了大半夜的时间，根据后世种种疑点终于让他想通了。现在身处的时代，从所谓的文艺复兴开始已经二百年了，这些科学家同样接受了伪造的历史，所以在如今的欧洲虽然对华夏出产的各种商品趋之若鹜，却对其科学发展颇为轻视。
　　若是旁人还要说，毕竟刘磊的身份尊贵，谁也不会乱说，但遇到了胡克这个愣头青，自然就出事了。
　　看着旁边众人的表情，以及胡克高傲得模样，刘磊不禁哑然失笑：“东方懂不懂科学不是用嘴来说的，我们可以比一比嘛。”
　　“哦？你想要的比什么？”胡克闻言来了精神，他是最喜欢科学辩论的。
　　刘磊扫视在场众人，心中却是暗暗好笑。虽然在场的都是科学大牛，可惜他们现在研究的层次太低，知识水平大部分都还处于初中生的级别，少部分先进学科能勉强达到高中生的地步，自己一个博士在读生会怕他们才怪。
　　看着胡克挑衅的眼神，刘磊笑道：“什么都可以，我在任何方面都足以与各位争锋。”这句话说得有些大，让在场众人闻之色变。这里可是集合了全英国的精英人物，他们都在各自的领域内享有盛名。那么多个学科的顶尖人物在场，刘磊居然说能压制他们所有人，这让科学家们都感到心里不舒服。
　　胡克更是满脸不屑，他看看旁边的哈雷眼珠一转说道：“那就说说我们刚才的争论吧，我和哈雷在讨论行星轨道计算问题，他认为是圆形的，而我则认为是椭圆形的，那么你认为如何？”
　　听到胡克的问题，刘磊突然笑了起来。天文学可能是他唯一弱于这些大师的地方了，不过很可惜对方的这问题更多涉及到数学计算，他是完全清楚的。刘磊看了看两人道：“我支持胡克先生，行星轨道是椭圆形的。”
　　刘磊这么一说，在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人都认为刘磊是感觉到胡克的咄咄逼人，故意支持他示好的，其实根本就是不懂装懂。这些人的想法也没错，刘磊身为皇帝陛下在众人心目中这是个与科学无缘的位置，以为整日操劳国政的皇帝，又怎么有时间沉下心来研究科学。
　　看到众人一个劲的议论，哈雷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不甘心得问道：“陛下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这需要进行推导。”刘磊笑着说道：“我认为行星轨道应该符合平方反比率。”刘磊直接拿起旁边的粉笔，在黑板上列出了平方反比率公式。这个公式写出来顿时引起了轰动，众人这才知道刘磊是真的懂，并不是信口胡说的。
　　看着面前这群科学大牛，刘磊也有意镇住他们，也让这些科学家知道东方的科学比他们要强许多。想到能打压一群历史上的著名科学家，刘磊心中豪气顿生，他将粉笔伸向黑板，飞快的写了起来。
　　“其实你们所讨论的问题，在新汉帝国是早有定论的。关于行星的运行轨道问题，要联系到我研究出来的力学三大定律，我称之为万有引力定律。”刘磊边写边说：“第一定律叫做惯性定律……”刘磊在黑板上写着，详细描述着，看得众多科学家眼中熠熠生辉。渐渐的所有人都不再围拢，而是如初中生般各自做到了教室的座位上。
　　回到座位上不是因为这群科学家不想听，而是他们需要找个地方记录，因为刘磊所说的三大定律实在太过震撼了。这个本该由艾萨克牛顿在几年后提出的著名理论，又被成为牛顿三大定律，而他本人也借由这项成就名满天下，成了后世的科学巨匠并担任的皇家学会的会长。这是一副奇异的画面，曾经的化学系博士生刘磊，居然给一群自然科学各门类中，祖师爷级别的翘楚人物，上……呃……初中物理课。
　　不管万有引力定律在后世如何普通，如今却是真正的科技前沿。如此惊天动地的理论被刘磊提出来，如何不让众多科学家们震惊。刘磊不是有心提升英国人的科技水平，毕竟万有引力三定律再好也只是物理学的基础，并不能在实用科学方面迅速的出成果。
　　何况刘磊知道用不了几年牛顿就会发表那本著名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将三大定律阐述出来。这也不算对英国做出多大贡献了，反而还可以压制一个英国未来的巨星，这样的利益更大些。
　　将万有引力三定律说了一遍，刘磊笑着说道：“正是因为引力的相互作用，才让行星轨道成为了椭圆形。”他对行星轨道只是做了大概的描述，因为再讲下去就要涉及微积分了，他不想教导英国人太多。
　　即便他对行星轨道的论证很含糊，已经足以震惊在场的两百名科学牛人了，安妮注视他的眼神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
　　雷恩高兴得跑上讲台，握着刘磊的手说道：“真的难以置信，您对物理学的理解如此深刻，实在让我们这些专心做学问的人汗颜。现在我才知道，皇家学会是目光短浅了，竟然不知道东方有如此先进的科学理论。”
　　“没错，我为刚才的态度道歉，您才是真正的大师。”胡克也上来鞠躬道，他虽然态度傲慢情商低，却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只要对方能在学术上折服他，认错时绝不顾及自己的脸面。


第951章 码头商队
　　胡克这么说，反而让刘磊不那么讨厌他了。不过刘磊发现自己似乎又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自己在这里讲述一番，表面上为新汉帝国赢得了面子，却引起了英国科学界的注意。万一他们因此偷偷到新汉帝国去学习，很容易造成科技的泄露。想到其中利弊，刘磊不禁感叹果然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的。
　　事已至此，刘磊也只好谦虚几句，并表示欢迎诸位大师前往华夏学习。反正已经这样了，刘磊干脆放下话来，说不定还能拐走几位大师级的人物。美国当年是怎么搞科技创新的？还不是拐走全世界的高科技人才嘛。
　　众多科学家又围着刘磊畅谈许久，雷恩提议将三大定律以刘磊的名字发表，并正式命名为刘磊三大定律。对于雷恩的好意，刘磊也欣然接受了，这是个给华夏人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也借机打压一下他们的欧洲中心论。
　　在众多科学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刘磊最终坐着马车离开了此地，雷恩等人一直送到门口挥手道别。坐上马车的刘磊松了口气，应对这些科学家还真是要小心在意才行。
　　安妮看着对面的刘磊笑道：“真没有想到，刘公子竟然这么厉害，连雷恩老师都被镇住了。”
　　“还好，还好。”刚才将一众著名科学家当成初中生授课，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感觉很不错，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就是没见到艾萨克牛顿。想到此处，刘磊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知道艾萨克牛顿这个人吗？”
　　“牛顿？没听说过。”安妮茫然得摇摇头。
　　“好吧，那就算了。”刘磊本打算登门拜访的，结果却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实在太扫兴了：“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安妮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伦敦周围著名的地方很多，除了皇家学会之外，我们可以去伦敦塔，或者是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刘磊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他听说这里是英王加冕的地方，同时许多社会精英去世之后，也选择陈列在这里。刘磊简直不懂英国人的脑回路，为何要把死人都陈列在英王加冕的地方，难道想把阴气当空调用？
　　“是啊，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那是七百年前建造的，是伦敦最著名的教堂了，当然作为圣公会教堂，它还有个正式的名字叫做圣伯多禄联合教堂。”安妮给刘磊解释道。
　　“是吗？那就去看看吧。”刘磊很想去参观一下，看看牛顿等名人没有去世之前，那里陈列的都是什么人的棺木。
　　“好。”安妮对着侍女点了点头，坐在对面的侍女转过头去，打开了一个小窗户告诉车夫要去的目标。马车很快转了个弯，继续向前跑去。刚才始终拉着帘子，刘磊都没来得及欣赏一下伦敦的街景，如今在路上刚好看看。
　　然而伦敦街市的情况并不比维也纳好多少，欧洲人还没有管理城市的经验，在大量人口涌入城市的时代，他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下水系统和垃圾处理系统，城市规模越大只能变成更大的垃圾堆。
　　看到刘磊饶有兴趣得看着街景，安妮问道：“欧洲的建筑风格是不是与新汉帝国不同？”
　　“肯定是不同的，这是这里的街道实在太窄了，石头路面也太颠簸了。”刘磊摇了摇头。
　　“是吗？新汉帝国的城市怎么样？”安妮处处都感到好奇。
　　刘磊笑道；“在我们的首都上海城里，道路比这里十条街的路面还要宽，我们采用水泥路面，所以非常平坦。我们的城市有上下水系统有专门人员负责处理垃圾，所以要比伦敦干净许多。”
　　“那样的城市真的有吗？”安妮听得大为惊奇。
　　“当然是有的。”刘磊给安妮介绍着，无意间发现马车正驶过码头，而在那里停泊的商船都挂着硬帆，显然是来自于新汉帝国的远洋商船。
　　自从葡萄牙王国被占领之后，华夏面对欧洲的商贸之地成为了英国，所以伦敦港变得日益繁忙起来，这里也开始出现了大量华夏商人的影子。在国外见到本国的商人，刘磊很想过去询问一下，最近新汉帝国的海上贸易情况如何。
　　“停车。”刘磊摆摆手，很快马夫就勒住了马缰。
　　刘磊打开城门走了出去，很快洪熙官父子和卫士们立刻凑了上来，将他保护在了中间。
　　“不用这么紧张，那边有咱们的商人，去看看情况如何。”刘磊笑着向码头走去，洪熙官的等人和安妮及侍女紧紧跟了上去。
　　码头的情况十分繁忙，许多白人苦力在忙上忙下的背着麻袋或者箱子，旁边站立的商人却都是华夏人。刘磊看了看周围聚拢的几十艘大船，信步向着那群商人走去，他很快看到了一个熟人。
　　对方在聚精会神的查着账本，根本没有注意到刘磊正在靠近。直到刘磊距离他们不足二十米了，才有人注意过来。走近的刘磊一身龙袍，看到他的人就是一愣。敢在国内这么穿的，除了皇帝之外，定然是灭门九族的死罪，然而在欧洲却有另外一种可能，这是个不懂华夏礼仪的疯子或者说别有用心的人。
　　那人顿时喝骂出声：“什么人竟敢私穿龙袍，不怕死罪吗？”对于这个人来说，他已经自动排除了皇上在伦敦的可能性，所以才敢出言警告。
　　这声喝骂却惊动了低头查账的那个人，他抬起头来终于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刘磊，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喝骂的人还想要继续质问，却被他一把拉到身后阻止，随后查账的人则上前两步躬身施礼道：“陈以光拜见皇上。”
　　听到船队指挥官这么说，所有人都吓得躬身下去，尤其是刚才喝骂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了。刘磊笑着上前道：“陈大人，你不是已经升任员外郎了吗？怎么又来跑船了。”刘磊很清楚记得这位漳州陈家的二儿子已经晋升为官员了，不知他为何又来跑船。


第952章 又见穿越
　　陈以光再次拱手答道：“让皇上见笑了，臣虽然担任员外郎却也是管理海贸的官员。如今咱们的远洋船队从停靠里斯本变成了伦敦，我心里不放心，再带着他们跑两次。”
　　毕竟是华夏官方远洋商船队最早一批的指挥官之一，陈以光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不过从他满含深意的笑容中刘磊知道，他这次来绝非如此简单，毕竟这小子除了明面上的职务以外，还是玄衣使的高官。
　　刘磊点点头表示了解，转头看向并排停靠的大海船道：“你们刚刚靠港？”
　　“是啊，今天上午才抵达的，这次我们运来的不少东西，包括瓷器、茶叶、丝绸、还有染色的棉布、肥皂和火柴。”陈以光给刘磊介绍着，刘磊也认真倾听，不住点着头。
　　华夏货物在欧洲的抢手程度毋庸置疑，不管是老三样的瓷器、茶叶和丝绸，还是刘磊到来之后出现的各种新产品，运输到欧洲都是能赚大钱的，英国也乐得与华夏合作，让国家财政越来越充裕。
　　可惜如今没人知道倾销这个词，长期从新汉帝国输入各种商品，势必打压欧洲各种产业的发展。如今英国的棉纺织业已经大大萎缩，这便是明证。当然那些上流社会的贵族们是不会在乎底层纺织工的血泪，他们只知道从华夏进口的棉布颜色鲜艳，质地细腻，价格却比英国纺织厂出产的成本还要低。
　　英国以更低的价格，引进更加有竞争力的彩色棉布卖到欧洲各地，比自己生产出来再出售获利还多，又何必那么麻烦建立工厂，这大概就是买办思维的通病。
　　历史上支撑英国完成第一次工业**的棉纺织业，在双方签订协议后彻底萎缩，让英国失去了积蓄足够发展建设工业财富的机会，大笔的金钱又流入了搞买办生意的贵族口袋。而支撑英国的工业基础已经不多，除了毛纺织、开矿和冶铁之外，就是造船和军工了。
　　如今的英国整体财富比历史上要多一些，但钱都在贵族手中，他们只知道享乐，却不肯花钱建设新的工厂，毕竟他们只需当买办商人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刘磊要得就是这种效果，他仔细倾听着陈以光的介绍，脸上挂着莫名的微笑，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个娇俏的身影正越来越近。
　　“刘磊。”清脆的声音响起，刘磊和陈以光愕然转头，发现一个美丽的华夏女子正站在那里，注视着面前的刘磊。
　　陈以光眉头一皱喝道；“你太大胆了，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一个略有些胖的老商人从队伍中跑了出来，吓得当即跪倒磕头：“启禀皇上，小女在海外长大，不知咱们新汉帝国的规矩，还请皇上恕罪。”
　　老商人一个劲的哀求，伸手拉女子的衣袖，希望她赶快跪下哀求好保住一条小命。然而那女子却甩脱了父亲的拉扯，又靠近了些上下打量着刘磊道：“你的名字没变，可是样子变了好多。不过从你的事迹就知道绝不会错的，你肯定是刘磊。”
　　看到刘磊有些发傻，女子笑了起来：“怎么？认不出了？财经系辩论会上出了风头，难道不是为了人家？”
　　“你是杜晓悦？”对方一句话出口，别人听不出什么，刘磊却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全身一阵酥麻。
　　“是啊，你才知道？”女子拢了拢秀发笑道：“怎么样老同学？我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差不多，你以前已经非常漂亮了。”久历花丛的刘磊再非当年的初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相当清楚。果然此言出口，杜晓悦顿时喜笑颜开。
　　两人说得热络，却把旁边的人吓坏了。那个老商人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草民杜淳，早年到英吉利经商并在此娶妻生女，取名为杜悦莹。不知为何半月前女儿突然发疯，非要说自己叫什么杜晓悦，还帮我管起了帐。我看她管账井井有条才由着她的，没想到她今日又犯了病，惊了圣驾。”
　　听着杜淳娓娓道来，刘磊才知道杜晓悦刚刚穿越过来半个月时间。他笑着将老商人拉了起来道：“杜老先生不必惊慌，我与令爱本是旧识，不需要如此多礼的。”
　　尽管大家都不明白，为何一个从未离开英国的华夏女子，会与从未来过英国的皇上是旧识，但既然皇上金口说是，其他人怎敢反驳。大家想当然的认为是皇上看上的此女，打算收入后宫了，商人中的不少人已经开始羡慕杜淳有个好女儿了。
　　刘磊的确不想让杜晓悦离开，两人聊了片刻他便邀请道：“你今天去我住的地方吧，我好多话要与你说。”
　　“好啊，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半个月憋死我了，我也有好多话要对你说。”杜晓悦笑着说道。看到这一幕，更坚定了众人的信心，他们全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杜淳。这位刚才还诚惶诚恐的老商人已经腆起肚子，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刘磊久居上位，对各种场合都应付自如，他对众多商人们一一问候。不管是随船队而来的远洋商人，还是久居欧洲的华夏商人，全都问候到了，感动得众人老泪纵横，不少人几乎失态。这可是皇上亲**问啊，对于这些生长在君权专制下的商人来说，这与耶稣会教士被上帝看重没什么区别。
　　刘磊邀请杜晓悦上了车，安妮看了看刚上车的女孩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哪里也不去了，我们今天先回去，我有重要事情。”刘磊笑着说道。
　　杜晓悦看了看漂亮的安妮，又看了看刘磊用华语问道：“这是你的女朋友？”
　　“当然不是。”刘磊也只好用华语回答：“这是约克公爵的女儿，是受英王查理二世的委托，作为我的导游四处游览的。哦对了，她就是后世的安妮女王。”
　　“什么？安妮女王？”杜晓悦惊呼出声：“这也太扯了吧，居然随便一个小姑娘都是名人。”


第953章 吃醋的晓悦
　　“那是当然了，你来得太晚了，如果像我一样来了十多年，你见到的名人就更多了。耿精忠知道不？尚可喜，吴三桂？我全都见过，不过现在全都挂了。幸好康熙还活着，我手下还有黄宗羲、顾炎武、吕留良，不过他们已经退休了，陈永华倒是在。”刘磊说出了成串的名人，听得杜晓悦满脸羡慕之色。。
　　“我在英国早已经听闻你大名了，只是对你的事迹不太清楚。若不是历史全都因为你而改变了，你又很擅长化学，我都不敢认的。”杜晓悦感叹道。
　　“真没想到，你也会穿越了。”刘磊挠头道：“可是你怎么穿越的？”
　　“我也不知道。”杜晓悦也感到茫然：“我记得那天吃过午饭，忽然很想去你的实验室看看。结果刚到大门口就听到了很大的响声，紧接着我就被火焰包围了。等我在醒过来的时候，就来到伦敦了，说起来从前世开始我还没来过欧洲的，没想到伦敦也这么脏乱差。”
　　刘磊闻言笑了起来：“将就点吧，在十七世纪的地球上，华夏才是最先进最文明的国家，没有之一。”
　　“真想回去看看。”杜晓悦颇有感触。
　　“你说的情况似乎与我过来的差不多，应该也是同一场爆炸了。”刘磊摸着下巴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当时张喆在实验室里，把烟头掉进了一瓶高能火箭燃料里面，结果引发了大爆炸，然后我就到了这里。如果你在门外被波及穿越到了这里，那么张喆也很有可能过来了，等我回国要好好找找。”
　　“是吗？张喆会过来吗？”杜晓悦很想说不可能，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两个都已经穿越了过来。
　　“也许找得到，也许找不到，至少可以肯定他只可能穿越到后面的时代，否则历史就轮不到我来改写了。”刘磊一挥手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找到你让我很开心。这个年代对女子可不够友善，你要想过得好一些，最好跟着我回国，我会照顾你的。”
　　杜晓悦闻言一紧领口，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道：“你想干什么？我答应和你约会只是感谢你帮忙，可没有同意和你处朋友，更不会被你变成王妃。”
　　刘磊闻言苦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穿越到这个时代，难道就不能做些大事情吗？以你经济系硕士研究生的实力，帮我搞一搞金融总没问题吧。”
　　“那是自然，这个时代的金融简直太简单了，他们连破窗效应和二八定律都不懂，还好意思搞股市，我分分钟就把他们打趴下。”说起金融和经济，杜晓悦确是自信心满满的，为了加强说服力，她还努力挥了挥粉嫩的小拳头。
　　“作为十七世纪的女性，要温柔懂吗？这个时代可不兴野蛮女友。”刘磊尴尬得看着马车顶，气得杜晓悦直瞪他。
　　“你们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见到两人聊得热烈，安妮实在忍不住了，只是两人始终用华语聊天，她是不懂的。
　　“没什么，他在夸你漂亮。”杜晓悦微微一笑，用标准的英语答道。刘磊被噎得直翻白眼，安妮的脸上却布满了红晕。
　　返回白金汉宫吃了午饭，刘磊就在众多皇家卫士钦佩的目光中，被杜晓悦拉进了房间：“快和我说说，你比我早来了十多年，都做了些什么？”
　　“这十多年我没有闲着，可谓历经生死才打下这么大的家业。”提起穿越后的历程，刘磊也不禁唏嘘，将这十多年的情况娓娓道来，听得杜晓悦目光连闪。
　　将这些年的经历一口气说完，刘磊才发现天都快黑了，他竟然讲了一个下午。杜晓悦认真倾听着，直听到刘磊说起今天早上在英国皇家学会大逞威风，这才微笑着询问道：“你这些年过得不错嘛，居然娶了好几个媳妇，还与俄罗斯的女摄政王不清不楚的，居然让儿子当了沙皇。”
　　说了那么多英雄事迹，杜晓悦却只关心自己娶了几个媳妇，刘磊不禁挠挠头，暗叹女人的脑回路果然无法沟通：“这个嘛，大势所迫。你也知道的，时势造英雄。哦不对，是入乡随俗娶媳妇，我也是随波逐流。”刘磊打着哈哈，却看到杜晓悦的眼神中透露着冰冷。
　　“啊这个天不早了，我们也该吃晚饭了。”刘磊赶快岔开话题。
　　杜晓悦轻哼道：“管你娶了几个媳妇，反正我是不会和其他女人分享我的爱情，要娶我除非是单身。”刘磊尴尬得摸了摸鼻子，实在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吃完饭的时候，安妮又来了。她看了看低头吃饭的杜晓悦对刘磊说道：“刘公子，父亲让我转告您，为了迎接您的到来，英王陛下准备在纽马克举行马会，邀请您去看赛马。”
　　“赛马？这倒要看看。”刘磊没看过赛马，不过经常在港产片里看到赌马的情节，也很希望能看看真正的赛马究竟是什么样子。
　　“太好了。”安妮笑道：“英王陛下和父亲可能要晚一点去，明天早上我先过来接您，咱们一起去看赛马。”
　　“好啊，明天我等着你。”刘磊送走了欢天喜地的小姑娘，却发现杜晓悦始终冷着脸。
　　刘磊笑着凑过去问道：“晓悦，明天一起去看赛马好不好？”
　　“不好。”杜晓悦对他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当电灯泡，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那个小妮子对你着迷了。”
　　“这个嘛，我们没什么的。”刘磊挠挠头，很不理解杜晓悦为何会如此生气：“赛马也就是看个新鲜，现场有气氛嘛。”
　　“我才不去，等到你回国的时候再找我吧，这两天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杜晓悦却不理他，转身离开了客厅，向准备好的卧室走去。
　　“我惹到她了吗？”刘磊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第二天早上，安妮很早就来到了刘磊的居所，此时他才刚刚起床，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洗漱一番的刘磊穿好衣服，拿了些糕点当做早餐，便坐上了安妮的华丽马车。


第954章 皇家马会
　　见到只有刘磊一个人上车，安妮好奇地问道：“那位姐姐不一起去吗？”
　　“她身体不舒服，打算休息一下，就不和咱们一起去了。”刘磊信口胡诌着：“咱们快走吧，别耽误了看赛马。”
　　“好，我们走吧。”安妮摆摆手，让马夫尽快启程了。洪熙官父子和一众皇家卫士们早有准备，他们分出几个人站在行李架上，剩下的全都骑马跟随，一行人很快离开了伦敦城。
　　刘磊刚刚离开，就有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来到了大门前，对着站岗的皇家卫士问道：“请问这里可是新汉帝国皇帝陛下居住的地方？”
　　“是的，你有什么事？”皇家卫士说话非常和蔼，刘磊带来的皇家卫士中有不少都学过一种以上的语言，应负这种事情非常轻松。
　　中年人道；“我是一名科学家，希望能见见贵国皇帝陛下，不知道行不行？”
　　“很不巧，皇帝陛下刚刚出去了。”皇家卫士答道。
　　“出去了？”中年人拉了拉衣角显得有些吃惊，但他依旧不死心得询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不知道，陛下的行程我是不能过问的，更不可能外传。”卫士对他说道，新汉帝国的皇家卫士们历来脾气很好，只要是没有威胁的平民他们都能保持和颜悦色，这也是在刘磊带动下形成的习惯，让中年人大为惊奇。
　　在他看来但凡是位高权重的人，皆是趾高气昂的，属下也个个飞扬跋扈，丝毫不把平民百姓放在眼里。自己没有亮明身份，对方就如此和蔼的接待，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中年人不禁感到佩服，东方皇帝的智慧果然不一般，连守门的下属都有这么高的素质。
　　“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吧。”中年人还不死心，索性站在旁边等着。卫士看到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干脆给他搬了个凳子，让他坐着等。
　　并不知道有人找上门来，刘磊坐着马车，一路上与安妮有说有笑的聊起音乐，彼此之间都感兴趣的话题很多。时间过得很快，两人聊得意犹未尽，已经到了纽马克。
　　这里是伦敦附近的一座小镇，因为养马而闻名，最令人向往的恐怕就是小镇附近宽大的马场了，按照传统这里每年都会举行盛大的马会。开始的时候马会只是养马的农户们为了农闲时的娱乐，互相交流养马心得而举行的比赛，随着贵族们的加入，这项交流比赛就变为味道，成了贵族赌博的场所。
　　在这个时代，马会已经有了专业的场地，专业的骑师和专门建设的马厩，一切都向着高规格发展。如今的皇家马会已经不是谁都能参加的，那些能坐在看台上赌博的人，全都是各地的显赫权贵，可以说能坐在这里也是身份的象征之一。
　　赛马算是老少咸宜的活动，所以不少贵族都带着自己的夫人前来，一时间观众台上莺莺燕燕，带着蕾丝花边的丝绸遮阳伞比比皆是，简直成了异样的风景线。
　　安妮同样打了一把遮阳伞，她轻挽着刘磊的手臂，缓步来到马会看台上最宽敞的位置。这里的环境比其他看台好得多，不但顶上有帆布制作的雨棚，还有宽大的座位和桌子，显然这是给皇室和政要准备的，身份稍差的贵族根本混不进来。
　　当刘磊带着安妮来到这里的时候，查理二世和詹姆斯公爵已经在了。詹姆斯公爵看到了两人挽着的手，顿时感到眼前一亮。作为海军大臣他所能了解到的资料更多，当然也知道新汉帝国海军令人恐怖的开花弹，也知道新汉帝国有多么强大。
　　如果女儿能够嫁给这样一个强大帝国的皇帝，不但对英国是绝无仅有的好事，对自己的前途也非常有利。有了这么强大的女婿做后盾，他在政府内的权势不但会更大，对于王位的第一继承人身份也将更加稳固。
　　想到将二女儿嫁给新汉帝国皇帝的好处，詹姆斯公爵已经选择性的忘记了教会关于一夫一妻制的规定。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第一次比赛还没有开始，快请坐吧。”查理二世笑着邀请两人坐下，刘磊与查理二世和詹姆斯公爵夫妇见礼，这才坐到了查理二世旁边的位置上。
　　这是为刘磊特设的位置，毕竟他是国家元首，英国也必须十分尊重，而安妮也因为是女伴的缘故竟然坐到了比父母还要好的位置上。虽然不是第一次看马会了，安妮却是第一次做到这个位置上来，这让她很是兴奋：“刘公子你看，赛马和骑士已经上场了。”
　　“他们为什么牵着马？”刘磊没见过马会，忍不住询问起来。
　　旁边的查理二世解释道：“他们在熟悉赛道，要牵着马绕场一圈，才会开始准备比赛的。当然这也是给大家观察赛马的机会，若是看中某一匹中意的马，就可以投注赌赛。”
　　“哦，赌马。”刘磊挠挠头，他对这个完全不明白，连哪一匹马更好些都不知道。
　　“刘公子，你打算下注吗？”安妮显得很兴奋微笑道：“如果你下注，我就跟着你下注了。”
　　“额，我不懂看马的。”刘磊看着那些在场地上转悠的赛马，根本不知道哪一匹更好。
　　“没关系，只是玩玩罢了。”安妮笑着说道。
　　刘磊看了半天，最后只挑了一匹他看着顺眼的：“就那个吧，六号那个枣红色的，我赌一千个皇家玫瑰。”他挑选完了转过头来，看到查理二世和詹姆斯公爵就用惊愕得眼神看着他。
　　刘磊好奇的问道：“怎么？我选得有什么问题吗？”
　　查理二世指了指那匹六号马道：“那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匹马，他的赔率已经到了一赔十，这样的马您也敢下注？”
　　“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一赔二了。”詹姆斯公爵苦笑道，刘磊所说的皇家玫瑰是英国最大币值的金币，一千皇家玫瑰已经相当于两千英镑了，这在当前已经算是笔巨款了，如果按照当前行情购买大米，足以买到五百吨。


第955章 意外中奖
　　这么巨大的一笔赌资，也难怪把一赔十的赔率直接砸到了一赔二，在两人看来这简直是有钱没地方花了。
　　对此刘磊却并不在意，一千皇家玫瑰可以兑换六千华元，这在新汉帝国也是巨款，对他来说确不算什么。没想到旁边的安妮竟然也开口了：“我也跟着刘公子一起赌，不过我没那么多钱，只有三十磅。”
　　“三十磅。”詹姆斯公爵翻了翻白眼，他知道那应该是女儿的全部私房钱了，如果都陪进去女儿恐怕连马车都要卖掉了。女儿明知道那匹马不好，却还是执意跟着刘磊去买，让他不得不感叹爱情果然是盲目的，简直毫无理智。
　　对于安妮的做法刘磊也很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以这种方式表示对自己的支持，这让他大感意外。看着安妮坚定的眼神，刘磊还是笑了笑说道：“也好，我帮你增加一些筹码，补足到一百磅好了。”
　　对于刘磊的示好，安妮兴奋得小脸通红，她连忙招招手，让记录员过来写下他们的投注金额。反正在座的人非富即贵，根本不需要现场拿钱，只要签字就好，没有谁会赖账的。
　　刘磊同样签了字，对着安妮微微一笑：“谢谢你的支持。”
　　“没什么，我相信你的眼光。”安妮对投入全部身家的豪赌混不在意，仿佛坚信刘磊会赢一样，这让查理二世也有些诧异。他的心里同样升起了与詹姆斯公爵差不多的想法，如果将安妮嫁给刘磊，就等于和新汉帝国联姻了，这会不会更加稳固自己的地位。
　　在场众人各自思考着不同的问题，浑然没有注意到投注站迎来了一波高峰。最不被看好的那匹马被直接砸到了一赔二，其他赛马的赔率自然相应的升高了，尤其是赛前被大多数人看好的2号赛马，赔率已经从一赔零点三增长到了一赔三。这么巨大的利润自然引起了抢购，不少贵族几乎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打算在这场比赛中大捞一笔。
　　这些贵族的财力虽然远远无法与刘磊相比，但人数实在太多了，当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2号赛马的赔率已经重新被压低到了一赔零点八，刘磊所买的6号赛马的赔率也跟着水涨船高，重新提升到了一赔四点五。
　　随着发令员扣动扳机，手铳枪口处冒起浓烟，八匹赛马前的隔板同时被打开，骑士们催动着坐下的赛马，笔直冲入了赛道。
　　“开始了，已经开始了。”安妮兴奋得叫了起来，此时的她已经顾不得形象了。事实上看台更加热闹，那些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贵族女子也一个个尖叫起来，丝毫没有淑女形象可言，不少人挥舞着手帕大声为支持的骑士加油。
　　这样的情况也很容易理解，毕竟她们都下了注的，自然要支持自己选中的赛马，那可都是一枚枚金币啊。全场沉浸在喧闹声中，无论男女都大喊着自己所支持的赛马，为他们鼓劲加油，只有刘磊平静得坐在那里，欣赏着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的马会。
　　八匹赛马进入赛道之后，2号马果然冒出头来，以极快的速度领先了其他赛马至少半个马身，这让看台上顿时欢呼了起来，今天可是有至少八成人都买了这匹赛马的马票。
　　大家卖力的鼓着劲，有些女子甚至抛着飞吻，看得刘磊一阵好笑。在赌博面前，这些人实在太过疯狂了，果然赌博是天性啊。
　　看着眼前的一切，刘磊反而在深思，自从新汉帝国建立之后，他极大的压缩了几个灰色产业的空间。除了贩毒还没有出现之外，高利贷被减租减息政策彻底消灭，青楼虽然没有关闭，也只许使用外籍女子且不需胁迫，否则老板将被吊销执照依法办理，而赌博业同样日渐萎缩，高额的保障金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如今看着那些人的疯狂，刘磊反而在想这样做是否应该。赌博是人类的天性，也是百姓们精神压力的一个发泄口，自己一味压制是否应该。刘磊的想法已经有了些转变，他开始考虑是否应该在国内建立设立彩票系统，再设立几座赌城缓解压力，免得那些地下赌场更不容易管理。
　　刘磊正思考着对国策的改善，看台上已经从欢呼变成了阵阵惊叫声。刘磊感觉胳膊一疼，却发现是安妮的双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在那里兴奋得大喊大叫。他愕然抬起头来，发现已经快要抵达终点的赛马群中出现了情况，那匹始终吊在最后面的6号赛马突然开始加速了。
　　在奔跑了近两千米之后，几匹赛马都显得有些后劲不足，唯独始终不显山不露水的6号赛马依旧保持着初始的速度，不断超越一匹匹对手。当距离终点线只有五六米的时候，骑手猛夹马腹，6号赛马奇迹般得将速度再次提升了少许，突然越过了越来越慢的2号赛马，以一个马头的优势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全场观众一片骂声，显然他们对让自己输了钱的2号赛马异常痛恨。查理二世和詹姆斯公爵则大张着嘴，用不可思议得目光看向了刘磊。安妮已经犹如小麻雀般欢叫起来，竟是不顾众人在场直接扑入了刘磊的怀中。
　　佳人入怀令刘磊猝不及防，他连忙伸出双手揽住纤腰，才不至于仰面摔倒。安妮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脱开刘磊的怀抱，红着脸说道：“多谢刘公子帮忙，这次我可是成了小富婆了。”
　　“这不是我的功劳，你应该谢谢6号赛马的骑手。说实话我不懂赛马，刚才只是胡乱找了一匹顺眼的。”刘磊笑着说道。
　　詹姆斯公爵拍了拍额头叹气道：“6号是一匹蒙古马，它的启动速度虽然不如英国的纯血马，但耐力要好得多，在长距离奔跑中是占据优势的。”
　　“或许我们可以为骑兵购买一些蒙古马。”查理二世看向了刘磊。
　　刘磊笑道：“当然没问题，我们的蒙古马敞开供应，英国要多少我们就卖多少，保证都是最上等的战马。”


第956章 一线一路
　　“只可惜马匹运输太困难了，要在海上漂泊大半年时间，还要经常靠岸让马匹休息。而且马匹太大了，一艘五百吨的商船也只能运送几十匹罢了。”詹姆斯公爵叹气道。
　　“我打算重开丝绸之路，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只要英王在国联上支持我提出这个建议就行。”刘磊不慌不忙得说道。
　　“丝绸之路？”这个名词对欧洲人来说并不陌生，那代表了从陆上源源不断输送来的各种东方商品。只是对于欧洲人来说，他们对丝绸之路的理解还是马帮驮带商品，不但运送速度慢数量少，还要穿过土耳其人的领土。
　　如今海上航路已经开通，比起之前的丝绸之路虽然远了许多，但运载量大又能绕开土耳其人的国土，显然更具可操作性。
　　听到查理二世的疑问，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刘磊却是摆摆手道：“新汉帝国将开启一线一路计划，以加强与欧洲的商贸往来，达到双赢的效果。”
　　查理二世与詹姆斯公爵面面相觑：“什么叫一线一路。”
　　这个想法也是刘磊临时想到的，他深知物流渠道的通畅，能够极大刺激本国制造业的发展。而拥有两条运输路线，则最大限度的保障了物流安全性，避免因为与某个国家交恶被阻断商路的现象出现。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刘磊才借用后世的概念，打算与英国开展合作。
　　听到查理二世问起，刘磊给他解释道：“一线一路就是一条海上贸易航线和一条陆上丝绸之路。如今海上运输需要绕行好望角，路程太远时间太长了，又必须经过土耳其人控制的阿拉伯海，风险太高。我打算改变航线，经过太平洋和大西洋，将货物直接运送到英国来，避免经过土耳其人控制的海域，这样安全性会高得多。”
　　“可是这样的距离比绕行好望角远了近一半，而且麦哲伦海峡并不好走，很容易出现翻覆事故。”詹姆斯公爵作为海军大臣，对世界各地的水文情况了如指掌，迅速就判断出了路线的缺点。
　　刘磊却笑了起来：“如果我打算在巴拿马地区挖掘一条运河，直接沟通太平洋和大西洋，公爵大人以为如何？”
　　“什么？挖掘运河直接连通两洋？”詹姆斯公爵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工程可行吗？”
　　“当然可行，我国已经开始对路线进行测绘了，估计两年内可以挖通。”刘磊当然不是在乱说，在将西班牙人驱逐出美洲之后，刘坤就开始着手挖掘运河的工作了，这个时候测绘应该已经完成，甚至开始了挖掘工作。
　　当然挖掘运河的初衷不是什么一线一路计划，而是为了让新汉海军的舰队能轻松掌控两洋，顺便将西班牙人在西印度群岛的势力连根拔掉。
　　听说这条运河已经挖掘，詹姆斯公爵估算了一下惊呼道：“太神奇了，这样的运输距离会比非洲航线减少数千海里，而且不必再走风大浪急的好望角，更不必经过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掌控的阿拉伯海。”
　　刘磊点了点头道：“当然，我们在太平洋上有一系列岛屿作为补给站，在大西洋上也有亚速尔群岛不是吗？这样我们的商船可以源源不断的抵达英国，再从这里分发向全欧洲。”
　　当刘磊描绘出美好前景时，查理二世和詹姆斯公爵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他们很清楚刘磊的计划将意味着什么，英国将成为欧洲商品的转运中心，大把的金币将滚滚而来，英国王室也将成为欧洲最富裕的统治者。
　　查理二世感叹道：“如果真的能行，那就太好了。这条海上通道已经非常好了，那个陆上丝绸之路似乎有些多余。”
　　“不，并不多余。”刘磊摇头道：“大西洋在某些月份风高浪急，直接横穿对海船有不小的要求，很容易出现事故，所以我打算重建陆上丝绸之路，利用铁路贯通欧洲。”
　　“铁路？”查理二世和詹姆斯公爵面面相觑，自从成功复制了低压蒸汽机之后，英国皇家学会就在努力将蒸汽机搬上铁轨，制造如华夏那样的蒸汽动力火车，然而始终没有成功。
　　经过科学家们的计算，低压蒸汽机的热效率太低，如果要做成火车头动力只能勉强带动自身重量，连拉拽煤水车都费劲，更别提还要带上没有动力的车厢了。直到法国人利用俄国为了抵偿部分贷款而送来的高压蒸汽机，终于仿制出了自己的蒸汽机，英国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火车的动力是这样的。
　　英国科学家也在埋头研究高压蒸汽机，不过这两种蒸汽机的原理完全相反，让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进展。法国人在实用技术方面的科研实力要弱一些，他们得到了原始版本的高压蒸汽机，短时间内也很难改良，同样无法放在火车上使用。
　　刘磊点点头：“对，是铁路。目前我国正在修建通往莫斯科的铁路线，未来这条铁路线将继续向西延长，经过神圣罗马帝国进入法国，甚至能抵达教皇国。铁路线沿途国家，将会因为这条路线而逐渐繁盛起来，围绕丝绸之路形成一条可观的经济带。以这样一条陆上丝绸之路和一条海上运输航线连接亚洲和欧洲，这便叫做一线一路。”
　　“原来如此。”两人顿时恍然，有了陆上通道的输入，英国赚到的利润会少一些，不过依旧丰厚得令人难以想象。商品毕竟是人家的，商路也是人家自己开发，他们没有反对的理由。
　　刘磊笑道：“新汉帝国将与波兰和神圣罗马帝国沟通，争取尽快开始一线一路的建设，这将是新汉帝国未来十年内最重要的工程。”这句话的含义非常深，表达了新汉帝国不打算以武力对付各国，而是专注于经济发展的想法，让查理二世更加放心了。
　　“新汉帝国未来的发展必定不可限量，希望两国的合作能越来越深入。”查理二世与詹姆斯公爵相视一笑。
　　刘磊却是话锋一转：“当然欧洲的稳定需要建立在和平之上，恢复葡萄牙王国的领土完整也是当务之急。”一线一路给了英国很大好处，刘磊旧事重提的意思很明显，希望英国加入到对付西班牙的行列中来。


第957章 路途遇袭
　　既然刘磊有心将英国变成亚洲货物在欧洲的海贸集散中心，查理二世自然是求之不得。面对这样的大金主，争取更多的好感是必须的，查理二世沉吟片刻后答道：“英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并不打算介入任何大陆的战争中。”
　　听到查理二世的意思，刘磊的面色一冷。他感觉对方很不上道，自己让出了巨大利益，英国却不打算给自己相应的补偿。
　　查理二世当然知道刘磊的意思，他轻咳两声道：“当然作为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不为国联决议作出贡献也是不对的，所以我们打算将爱尔兰岛上的布莱克沃特河以南地区租给新汉帝国十年，作为你们的军事基地。”
　　这个时代的爱尔兰岛全都处于英国的控制之下，不过因为那里的土壤和气候都不好，爱尔兰人又特别能生孩子，所以经常出现大的饥荒。英国政府对这片土地也很头疼，却又舍不得放手，现在租借一块出去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布莱克沃特河？”刘磊对爱尔兰岛的地形不熟悉，并不知道这条河在哪里。
　　旁边的安妮解释道：“布莱克沃特河在爱尔兰岛南部，那片土地大约占了爱尔兰岛的十分之一。”
　　“有港口吗？”刘磊询问道。
　　安妮点了点头：“科克港的地形很不错，是个不小的港口，那里的海峡出口朝南，可以避开来自北方和西方的寒风。”
　　对于安妮如此熟悉地理，刘磊感到非常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如果安妮不是受到了这么好的教育，多年后又怎么能执掌好一个大帝国，成为斯图亚特王朝的最后一任女王。只可惜她的命运多舛，生育了17个儿女却个个短命，没有一个能活过她的。
　　想到安妮的悲惨命运，刘磊不禁长叹一声。查理二世还以为刘磊不满意，忙询问道：“难道科克港不够用吗？那里至少能停靠二十艘主力舰。”
　　“不是，非常感谢英王陛下的信任，新汉军无论如何都会保护欧洲的安宁。”刘磊笑着点头道。
　　见到刘磊同意，查理二世露出了笑容。自己只是租借一片犹如累赘般的土地，就免去了常任理事国的麻烦，又讨好了大金主可谓划算之极了。
　　“哦，第二场已经开始了。”众人说话的时候，第二场赛马终于开始，詹姆斯公爵不禁慨叹竟然忘记了下注。
　　查理二世笑道：“没关系，今天还有五场比赛的。皇帝陛下赢了那么多，也可以放手一搏了。”
　　“不用了。”刘磊摇摇头：“我向来懂得适可而止，决不能因为利益过大而不顾一切。”
　　“这种想法不错，九千磅算是落在了自己手中。”詹姆斯公爵笑道。
　　刘磊点了点头：“我打算把这些钱都投入到科克港的建设中，待十年租借期结束之后，希望能还给英王一片繁华的土地。”
　　查理二世听得眼前一亮：“那就要多多感谢您了。”
　　刘磊平平稳稳得看完了比赛，并没有再次下注，直到马会结束贵族们意犹未尽的起身离开，查理二世才邀请他们一起回去。
　　午饭已经在马会上吃过了，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他们准备今晚赶回伦敦去过夜。依旧是各自乘坐着马车，大队人马很快上路了。眼见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昏暗，玩闹了一天的安妮有些困倦。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头也在晃动的车厢里来回歪斜。刘磊害怕她在车厢上碰了头，干脆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睡觉。
　　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港湾，安妮很快就沉沉睡去了，刘磊却看着外面的风景想着心事。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不到欧洲走一走，他还不知道自己以前的计划有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现在看到了这般形势，他也必须要改变手段了。对于英国这个还为发展起来的欧洲搅屎棍，必须加强合作，让他尽快担当起自己的角色。对于如今的欧洲霸主法国，却要尽量打压，逐步剥离其盟友。葡萄牙必须复国，它将是新汉帝国摆在法国身边最好的一枚棋子。
　　外面平坦的石子路两旁，都是树冠高大尚未开发的森林，这样的景色初看是觉得赏心悦目，时间久了便单调得令人昏昏欲睡了。有些困倦的刘磊揉揉干涩的眼睛，不再思考国家外交问题。他拉紧了窗帘，也靠在车厢上忍受着道路的颠簸，渐渐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清脆的枪声，初时只是稀稀落落，但很快就密集了起来。刘磊骤然惊醒，发现车厢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伸手去摸立刻摸到了弹性十足的柔嫩腰肢。安妮惊呼一声，从刘磊怀中坐了起来，显然她也听到了枪声，显得十分慌张。刘磊立刻拉住了她：“安妮，不要乱动，我是刘磊。”
　　“刘公子，我们在哪里？”安妮睡得时间太长了，再加上紧张的情绪，竟然记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刘磊柔声安慰道：“不要担心，我们应该还在路上。车子似乎停了，我们等待消息就好，千万别去外面乱跑，流弹是很危险的。”
　　安妮对刘磊非常信任，她点了点头伏在刘磊怀中不敢动了。片刻之后，车门被突然打开了，借着外面的火光，刘磊看到了洪文定焦急的面容：“皇上，我们遭遇了盗匪拦截，英军正在阻击。”
　　“盗匪拦截？他们人多吗？”刘磊皱眉问道。
　　洪文定点了点头：“非常多，大概有上千人。我们的护卫很少，跟随过来的皇家卫队只有二十多人，英王的卫队也只有三百多人，现在正组织防御，等待援军抵达。”
　　“我们在哪里？”刘磊又问道。
　　“我刚才听英国人说这附近是莱依庄园，好像是罗素勋爵的产业。”洪文定忙说道：“皇上，在车里目标太大，我们还是下去躲避吧。”
　　“也好，我们赶快下车。”刘磊点点头，拉着安妮一起下了马车。洪文定忙着他们跑入了树林，躲在一颗大树的后面。
　　“对方的武器不错啊。”听着密集的枪声，刘磊不禁咋舌，这战斗还真够激烈的。
　　“全都是燧发枪，射速比较慢。”洪文定答道：“盗匪的人很多，若不是咱们的卫士都使用左轮手枪，防线早就被突破了。”
　　“哦。”刘磊点了点头，他借着战场上的火光观察情况，发现那些偷袭者都在对面的树林里，枪口的闪光此起彼伏，打得甚是热闹。
　　“这么打不行。”刘磊眉头一皱问道：“洪熙官在哪里？”


第958章 英王身陨
　　“我爹在前面指挥着卫士防守。”洪文定借着火光指了指皇家卫士与英军共同组成的防线。
　　刘磊看了看周围的形势说道：“你带上几个人把所有手榴弹收集起来，从左面摸过去，用手榴弹炸他们。”
　　“用手榴弹？”洪文定摸了摸额头道：“可是我离开了，谁来保护皇上？”
　　“放心吧，我不用别人保护。”刘磊顺手将腰间的左轮手枪拔了出来。经历了一次刺杀之后，他就很注意对自己的保护，不但练了一手不错的枪法，还长期枪不离身，并不怕遭遇拦截。
　　洪文定知道刘磊枪法不错，想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当即点点头弓着身子向前面跑去。
　　“刘公子，我们该怎么办？”安妮询问道。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出危险的。”刘磊微微一笑，看了看附近的地形。他发现旁边有一根合抱粗的红杉树，露出地面的根须足有半米高，其中两条庞大根茎分开了一定角度，恰好成了能挡住三面的凹坑。
　　刘磊见状大喜，拉着安妮直接跑了过去。
　　这地方很不错，三面都有遮挡，既能防止流弹又能防风。刘磊感觉待在这里，至少能安全躲到交战结束了。
　　“安妮，怕不怕？”刘磊拉着安妮的小手问道，此时她已经躲到刘磊怀里去了。
　　听到刘磊的询问，安妮昂起头来道：“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刘磊闻言不禁莞尔，听对方的语气怎么好像情人撒娇一样，这可有些麻烦了。身边的女人太多，刘磊实在不愿意多增加一个了，更何况还有个杜晓悦让他时刻挂怀，还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段感情问题，现在又多了个安妮。
　　刘磊总是要离开欧洲的，新汉帝国也不可能永远与英国处于蜜月期，如果真的将安妮纳入后宫，未来一旦两国开战安妮如何自处。若放弃安妮回国，会不会伤害到这个刚刚十八岁的女孩子，刘磊感到两难了。
　　“刘公子，你在想什么？”安妮抬起头来问道。
　　“哦没什么，在这里冷吗？”刘磊没法回答只好转移话题。
　　安妮却一脸幸福得摇摇头：“在你的怀里一点都不冷，真希望能多待一会儿。”
　　“那就多待一会儿吧，我看这仗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完。”刘磊暗叹这回真的麻烦大了，却又不希望惹得安妮伤心，只好顺着她说了。
　　安妮正享受着温暖的怀抱，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爆炸并非一次，而是接二连三的响起，树林内的叛军顿时乱了起来，很显然是这是洪文定用手榴弹发起了偷袭。
　　洪熙官发现儿子得手，立刻与英军指挥官一起发动了进攻。三百多名英军皇家卫队的士兵呐喊着，端起燧发枪就往前冲，十多名新汉皇家卫队的卫士紧紧跟上，他们个个双手开枪，左轮手枪将一枚枚子弹射入了树林中，有力的支撑着英军的冲锋。
　　那些叛军本就是东拼西凑来的，若让他们躲在暗处用燧发枪射击还行，一旦开始短兵相接，这群家伙立刻便散了伙。
　　两路夹击辅以猛烈的火力，打得叛军毫无招架之功，没等到援军抵达，他们就被击溃了。英军展开了刺刀冲锋，新汉皇家卫队的人却撤了回来。
　　洪文定带着人跑向树林，向刘磊刚才躲避的地方冲去，结果到了地方却没有发现人影。洪文定立刻额头见汗，生怕刘磊出了什么意外。洪熙官气得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你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你的责任是保护皇上，怎么可以离开。”
　　“是皇上要我去的。”洪文定感觉很委屈。
　　“皇上要求的也不行，哪怕被砍头也不能离开，保护皇上安危才是第一位的。你看现在怎么办，皇上丢了。”洪熙官气得直拍儿子后脑勺，洪文定也不敢还嘴，只能静静听着。
　　看到儿子耷拉着脑袋，洪熙官更生气了：“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找。”
　　“可是这么黑的天，去哪里找？”洪文定哀叹道。
　　“你没有嘴吗？去树林里喊啊，皇上肯定能听到的。”洪熙官指了指黑夜中的树林。
　　“不用找了，我没事。”在发现自家卫士进入树林之后，刘磊便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很快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洪熙官见状立刻跪倒：“请皇上恕罪，犬子保护不力让皇上受惊了。”
　　“没有这回事。”刘磊伸手就将洪熙官扶了起来：“我的驸马爷还是很能干的，那顿手榴弹炸得好啊，一下子就把叛军打垮了，应该记上一功。”
　　“可是他擅离职守。”洪熙官请罪道。
　　“什么叫擅离职守，我命令他去作战的，这叫奉命行事。”刘磊摇头道：“不用那么紧张，好像我弱不禁风一样。看看损失如何，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先去看看英王陛下在哪里。”
　　洪熙官去统计伤亡数字了，洪文定则保护着刘磊和安妮，向前面的车队走去，那里停着的是英王查理二世和詹姆斯公爵的马车，他们才是被袭击的重点。快要走进车队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声，安妮脸色一白知道出事了，她连忙放开刘磊的手臂，快步跑向了马车。
　　刘磊也发觉情况不对，加快脚步赶了过去。当他们来到马车前的时候，发现詹姆斯公爵正站在那里，脸色一片惨然。
　　“公爵殿下，出了什么事情？你受伤了吗？”刘磊询问道。
　　詹姆斯公爵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陛下在乱战时中弹，已经回到了上帝的怀抱中。”
　　“什么，查理二世死了。”刘磊顿时惊呆了，他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在他的记忆中查理二世似乎不该死得这么早。
　　自己多日来的经营，已经与查理二世建立了友好的关系，现在看来全都白费了。等待新的英王登基上位，是否还会支持那几项提议就很难说了。万一新英王仇视新汉帝国，取消商贸和租借科克港的事宜，新汉帝国打击西班牙会困难得多。


第959章 抓捕政敌
　　想到这里，刘磊忽然意识到下一任英王就在自己身边，那就是约克公爵詹姆斯，他将成为詹姆斯二世。不过他记得查理二世在去世之前，曾经对辉格党人进行大肆清剿，才保住了詹姆斯二世的位置。否则以辉格党人对詹姆斯二世的仇视，他很难上位。
　　必须让詹姆斯公爵上位，让两国的关系继续下去，甚至能帮助自己在欧洲大陆站稳脚跟。看了看周围低着头的众人，刘磊凑到詹姆斯公爵身边低声说道：“公爵殿下，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
　　“你说什么？”詹姆斯公爵惊讶得抬起头来，看着旁边的刘磊：“您的意思是……”
　　刘磊指了指查理二世的尸体说道：“陛下去世很可能造成国内的动荡，而罗素勋爵为首的辉格党似乎与您并不太和睦吧。”
　　不等詹姆斯公爵回答，刘磊又指了指远处的树林：“这么多叛党能在伦敦周边，藏得如此隐秘，若无内应我是不信的。据我所知，附近便是罗素勋爵家的一座庄园，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啊，要多多查验。”
　　詹姆斯公爵闻言大喜，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刘磊在给他支招啊。只要将叛乱的帽子扣在辉格党头上，把那些首脑人物统统抓起来，还有谁能阻碍他手中皇权的稳固。
　　詹姆斯公爵顿时投来了感激的眼神，下意识得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安妮，心中有了些决断：“这件事情我会办好的，您放心好了，就算陛下已经去世，也绝不会影响两国的友谊。”
　　刘磊要得就是詹姆斯公爵这句话，不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作为外人是需要避嫌的：“事关英国内政，我是不便插手的，不过若需要人手，我的手下随时听候调遣。”
　　“多谢您的帮助，我会铭记于心的。”詹姆斯公爵对着刘磊深深鞠了一躬，能在危急时刻出谋划策，又避嫌不肯参与其中的做法，已经让他将刘磊当做了真正的朋友。
　　两人说话间援军已经到了，由一位陆军上校率领的整整三千名士兵，很快赶到了现场。见到躺在地上的查理二世，上校吓得脸色惨白，连忙翻身下马跑了过去，对着詹姆斯公爵立正敬礼道：“公爵殿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詹姆斯公爵冷着脸道：“陛下已经遇害，是辉格党人做的，他们的余党应该还躲避在附近的莱依庄园里。也许罗素勋爵也在那里，立刻派出一千名士兵将他们抓回来，决不能放走凶手。”
　　“遵命。”上校立正敬了个军礼，立刻去分派人手了。
　　詹姆斯公爵与刘磊等人在大军的保护下继续上路，安安稳稳得回到了伦敦城内。回到白金汉宫，詹姆斯公爵立刻召来了各部大臣，另外还有托利党的重要人物，共同研究对策。
　　“辉格党人本来就对皇权很敌视，如今居然发展到叛国，杀死国王的程度，这简直无法容忍。我认为应该立刻开始搜捕辉格党人，将他们统统杀光。”托利党的**伦纳德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既然政敌有难，当然要落井下石。
　　旁边的首席大臣海德连忙上前道：“此事不可冲动，辉格党人是否真的参与叛乱，还需要详查。何况就算真的参加了，也不能统统杀光，这会造成国内恐慌的。”
　　詹姆斯公爵点了点头：“不错，不能杀得太狠，但要让那些人都受到惩罚。”他深知必须压制辉格党人，才能让皇权稳定，所以就算从轻处理也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见到詹姆斯公爵肯听劝说，海德很是满意，他上前躬身说道：“不管什么时候抓捕叛党，都要先稳定政权才行。我建议约克公爵立刻登基，并面向全国发丧。”
　　“对，这是最要紧的。”另外几名大臣也纷纷表示同意。由詹姆斯公爵登位就这么确定了下来，毕竟他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甚至没有竞争对手。英国官方立刻派专人去请大主教加冕，同时下令以逮捕刺杀查理二世嫌疑人的罪名，全国通缉抓捕辉格党人的各位重要人物。
　　英国人闹得鸡飞狗跳，刘磊却没心思去理睬他们，因为他回家的时候发现，有个中年英国人住进了自己家中。
　　中年英国人就是前次来找刘磊的那个人，他在与杜晓悦聊了几句之后，就被对方做主留下来了。虽然刘磊没有赋予杜晓悦任何身份，不过在皇家卫队的眼中，这就是今后的娘娘了，自然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刘磊不知道杜晓悦什么意思，竟然留陌生男子在府中过夜。只是现在太晚了，大家都已睡下，他也不好询问，只能等到天亮再说了。
　　困倦的刘磊和安妮各自返回房间睡觉，丝毫没有被城内抓人的嘈杂所烦扰，直到太阳高过窗棂，刘磊才起了床。
　　“你是昨天夜里回来的？”刘磊出门就碰到了杜晓悦，见到他回来对方显得很是高兴。
　　刘磊点了点头：“是啊，路上被乱党截击，所以回来晚了些。”
　　“怎么？你们在路上被劫了？有没有受伤。”杜晓悦闻言颇为紧张，上下打量着刘磊想要寻找伤势。看到杜晓悦这么为自己着急，刘磊心中很是安慰，至少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刘磊摆摆手道：“放心吧，我没有受伤，只是查理二世死了。”
　　“查理二世死了？”杜晓悦满脸得不解：“按照历史他应该现在死吗？”
　　“不是，按照历史进程，查理二世应该还能活两年的。”刘磊摇头道：“历史早就改变了，你也不必纠结，我早就习惯了。只不过最近伦敦城会很乱，你要少出门。”
　　“放心吧，那么肮脏的街道，我才懒得出去。”杜晓悦翻了个白眼道。
　　“你收留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把陌生人带进来还住下了，难道你看上他了？”刘磊想到昨天卫士交代的事情询问道。
　　杜晓悦撇了撇嘴道：“别乱说话，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第960章 亲自登门的大师
　　“是谁啊，难不成还是你的老情人？”刘磊打趣道。
　　“你再说我就揍你。”杜晓悦挥了挥粉拳道：“那个人是艾萨克·牛顿。”
　　“什么？牛顿？”刘磊闻言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啊，我在皇家科学协会都没看到他，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已经帮你问过了。”杜晓悦手指轻点着下巴：“牛顿因为与胡克不和，所以一直在牛津的乡下埋首进行自己的研究。这次他是听说了你在皇家科学协会讲述的万有引力三定律，过来向你讨教的。”
　　杜晓悦笑道：“你还真够不要脸的，竟然剽窃人家的发现。”
　　“剽窃？你有证据吗？”刘磊嘿嘿一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深意的，你可不能戳穿了。”
　　“放心吧，我又不傻。”杜晓悦摆摆手道：“我去找安妮聊天了，你去见见牛顿吧，说不定还能把他拉过来。”
　　“借你吉言。”刘磊笑着看杜晓悦消失在安妮房间的门口，转身向着牛顿的房间走去。
　　不需要介绍，牛顿已经第一时间认出了刘磊，他当即躬身施礼道：“能见到像您这么睿智的科学家，让我感到非常高兴。您的万有引力三定律解开了我多年的疑虑，让我感觉豁然开朗。”
　　“你不是在牛津吗？怎知道我说的万有引力三定律？”刘磊反问道。
　　牛顿答道：“我在皇家科学协会有些朋友，他们将您讲述的内容记录下来，并邮寄给了我。”
　　刘磊恍然大悟，牛顿曾经在皇家科学协会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与胡克不合才回到牛津隐居的，自然有好朋友通风报信。
　　刘磊闻言反问道：“既然你已经看过了万有引力三定律，为何还来找我？”
　　“我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请大师给予指教。”像牛顿这样的人，只对比自己学识高的人表示尊敬。他对刘磊恭恭敬敬的，就是表示对刘磊学识的认可，至于其身份他是不在乎的。
　　刘磊历来不在乎别人是否尊重自己的身份，不过能从牛顿口中说出请教的话来，还是让他感觉有些飘飘然了。牛顿是谁啊，那可是经典力学的开山鼻祖，被称为英国的骄傲啊。现在他却是以学生的身份来请教自己，这份荣誉刘磊连想也不敢想。
　　感觉着牛顿那旺盛的求知欲，刘磊颇为感动，自然也愿意给他讲解。两人在桌子上铺了纸，竟然便讲解便写起了公式。
　　杜晓悦来了几次，都看到两人在探讨问题，不过看着牛顿如小学生般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看着刘磊给他推导公式，她险些笑岔了气。
　　刘磊在牛顿面前说得兴奋，索性连微积分、三角函数之类也拿了出来，听得对方目瞪口呆。刘磊直说了快一个小时才算过足了好为人师的瘾，牛顿已经将他当做神人了。
　　看到刘磊终于因为口干舌燥停止了讲解，在那里咕嘟嘟得灌着茶水，牛顿突然说道：“陛下我有个请求，能不能让我拜您为师，学习数学和物理。”
　　“咳咳。”牛顿这句话呛得刘磊险些背过气去，刚喝入口中的茶水进了气管，让他不住的咳嗽。
　　“你刚才说什么？”刘磊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惊讶得看着牛顿问道。
　　牛顿答道：“我是希望做您的学生，跟着您学习。”
　　被世界知名的超级科学家当做老师，刘磊都感到有些脸红。只是满足自己教授大科学家的虚荣心是一回事，若教会了对方，结果让欧洲的科学水平得到极大提升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绝不会犯傻的。
　　眼珠一转刘磊问道：“你知道华夏民族对待老师与欧洲不同吗？”
　　牛顿茫然的摇摇头，表示不明白。刘磊摇头晃脑得说道：“华夏讲究天地君亲师，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师不仅是教授知识，还要为师父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样师父才会收徒。”
　　“呃，我还不懂。”牛顿依然摇头。
　　“不懂没关系，我将给你听。”刘磊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说道：“说直白些吧，如果你拜我为师，就要在新汉帝国一心一意的工作，不能再回到英国来了。”
　　“那有什么问题？只要我将全家都带过去，在哪里还不是一样。”牛顿摊摊手道：“我想学的是知识，至于在哪里学，在哪里居住都没关系。能与您住得近一些，便于随时请教岂不是更好。”
　　牛顿的一番言论，听得刘磊心中发傻，心中感叹怎么科学无国界在这个时代很流行吗？为何他一点也不留恋自己的祖国。
　　刘磊并不知道，欧洲与华夏不同，形成民族概念的时间要到十八世纪初期才开始。在如今这个时代的欧洲类似于华夏的春秋战国时代，虽然分为多国，各国人却很少有忠于国家的概念，所以他们可以到别的国家任职而没有丝毫负罪心理。十七世纪的整个欧洲中，也只有法国还有一点民族主义的萌芽罢了。
　　牛顿惊世骇俗的言论，让刘磊最终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位后世的科技牛人拐到新汉帝国去。科学无国界嘛，幸好现在欧洲的科学家真的没有国界，他正好借机捞取一批人才为己所用。
　　事后连杜晓悦也感到十分吃惊，四十岁的牛顿竟然轻易的拜二十多岁的刘磊为师，甚至愿意远赴华夏定居，只为了多学习他所喜爱的数学和物理知识，可见这位大科学家对知识的执着了。
　　对于此事，杜晓悦当然也替刘磊高兴。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刘磊是打算尽快带着牛顿离开的，只可惜这几天英国局势急转直下，让刘磊舍不得放弃这个拉近两国关系的好机会。
　　最终刘磊决定两面都不能放弃，他下令皇家一号起航，特地将牛顿及其家人送到上海去，并写了亲笔信交给万斯同，让他好生安排牛顿的工作和生活。
　　为了让牛顿在旅途中不至于太过寂寞，刘磊给他写了伯努利定律让他自己去推导。对于刘磊给出的定律，牛顿大感兴趣连连道谢。洪熙官也跟随皇家一号返回了，他将牛顿送回之后，还将返回伦敦接走刘磊。


第961章 政治联姻
　　送走了牛顿让刘磊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这可是他此次到欧洲来最大的收获了。幸好牛顿与胡克吵架，因此退出了英国皇家协会，否则他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将牛顿弄回新汉帝国去。而没有发表那本著名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之前，牛顿没有多少名气，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被带走而无人去管。
　　事实上如今的伦敦兵荒马乱，也没人会注意一位科学家的去留了。在查理二世去世的第二天，詹姆斯公爵就以临时摄政的身份掌控了政权，随后托利党也掌控了国会，并与詹姆斯公爵一起，下达了抓捕叛党的命令。
　　为了排除异己稳定政权，是否有罪已经不重要了，托利党作为皇室的坚定支持者也参与了进来。在詹姆斯公爵的命令下，辉格党的各位首脑人物纷纷落网并定罪。
　　罗素勋爵和西德尼被当众绞死，辉格党另外几名首脑人物蒙默思、拉雷和韦尔德曼被流放到了美洲，英国境内的辉格党势力一时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趁着这个机会，詹姆斯公爵在伦敦大主教的主持下，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完成了加冕典礼，成为新的英国国王詹姆斯二世。
　　詹姆斯二世刚刚登位，还需要一段时间稳定国内局势，不过他对刘磊还是非常上心的，在登位之后的第五天他就约见了刘磊。
　　因为时局太乱而躲在公馆里休息的刘磊没有耽搁，很快就来到了白金汉宫的觐见厅。他先是进言献策，随后又留在伦敦旁观的行为，已经获得了詹姆斯二世的好感，接下来就是牟取利益的时候了。
　　这次见面是私下的，只有刘磊、詹姆斯二世和安妮公主，连记录会议的书记官也没有。将刘磊让到座位上，詹姆斯二世笑着说道：“感谢您及时的提醒，让我能够平息叛乱，平稳的登上了王位。”
　　“英王陛下行事果断，让我感到非常钦佩。”刘磊也说着恭维话，等着对方的下文。
　　“今天请您过来，是希望能商讨两国今后的关系。”詹姆斯二世看了看刘磊说道：“对于租借爱尔兰南部的问题，我是非常赞同的，这个协议不会改变。”
　　“多谢陛下了。”刘磊笑着点点头，有了詹姆斯二世的保证，他所需要的最大利益就拿到手了。
　　詹姆斯二世略一犹豫说道：“此外我也愿意与贵国组成军事同盟，共同对西班牙开战。”
　　“与西班牙开战？”刘磊闻言一愣，之前查理二世尽量避免战争，这才以租借地作为筹码，算是堵住自己的嘴。现在詹姆斯二世却主动提出要联合开战，这似乎有点奇怪。
　　詹姆斯二世笑了起来：“我们联手击败西班牙之后，我希望能获得休达港。”
　　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刘磊终于明白詹姆斯二世想要干什么了。休达港作为从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的必经之路，乃是掌控地中海的钥匙，如果被英国占据了此处，整个环地中海地区都要仰英国鼻息了。
　　刘磊可不想让英国发展太过，以至于打乱自己进入欧洲的脚步。他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休达港本属于葡萄牙王国，是当初两国共主之后，西班牙人强行夺取的，必须归还给葡萄牙。”
　　“的确如此。”詹姆斯二世似乎并不意外，他点点头道：“既然是葡萄牙王国的传统领地，我就不再争了。不过作为英国的传统领地，我想佛兰德地区的归属英国该能得到新汉帝国的支持吧。”
　　刘磊这才恍然大悟，詹姆斯二世要休达港只是幌子，关键还是希望自己支持他拿回佛兰德地区。这个地区的确也算是英国的传统领地，当年英法百年战争就是因此地而起。后来这片土地辗转落入了西班牙手中，再过上一两百年，它还会独立成比利时王国。如今西班牙已经衰弱，有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英国当然希望拿回自己的土地。
　　对于这片土地归属英国，刘磊却并不反对。他知道英国的光荣孤立政策是因为他们在大陆上没有一块土地，这才让他们能够抽身事外。如果英国在欧洲大陆上有土地，而且还是被称为西欧十字路口的佛兰德地区，想不掺和进大陆争霸也不行了。
　　这块土地实在太重要了，任何在大陆上争霸的国家也不会放过。否则后世在此地建立的比利时也不会在宣布成为永久中立国之后，两次世界大战中仍无法独善其身了。从这一点上来看，詹姆斯二世只有小聪明罢了，如果是一位有大智慧的君主绝不会如此轻率的。
　　詹姆斯二世只顾眼前利益，刘磊又何必因为此事而与他翻脸，他当即点头道：“作为英国传统领土，我非常支持佛兰德回归，战后不管西班牙是否同意，佛兰德都将成为英国的土地。”
　　新汉帝国是常任理事国之一，既然刘磊做出了保证，这件事几乎是板上钉钉了。詹姆斯二世兴奋得站了起来说道：“实在太好了，相信新汉帝国与英吉利联合王国必将成为永久的盟友。”
　　“当然，我认为一定会的。”刘磊笑着答道。
　　詹姆斯二世看了看旁边的安妮说道：“为了巩固两国的友谊，我还有个提议。”
　　“提议？”刘磊不明白对方得到了占领佛兰德地区的承诺，还有什么其他提议。
　　詹姆斯二世笑道：“我希望陛下能迎娶我的女儿安妮，作为两国世代友好的证明。”
　　“什么？”刘磊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詹姆斯二世会提出这种要求。因为华夏皇帝三妻四妾的事情，那是天下皆知的，而作为新教国家，英国恰恰是遵守教规必须推行一夫一妻制的，否则那些贵族也不会情妇满天飞了。
　　詹姆斯二世看着娇羞低头的女儿，心中笃定她的愿意了，又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希望两国能够联姻，由陛下迎娶我的小女儿安妮。”
　　刘磊只好解释道：“安妮公主的美貌和智慧的确令我很欣赏，不过有些实际情况还需要您知道。身为新汉帝国皇帝，我已经有许多位妻子了，不可能遵循新教的一夫一妻制。”


第962章 计算机之父
　　詹姆斯二世闻言微微皱眉：“据我所知葡萄牙阿尔布克拉克家族的女儿塞西莉亚似乎已经嫁给你了。”
　　“是的，不过塞西莉亚为了嫁给我，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宗教信仰。”刘磊答道。这句话让詹姆斯二世和安妮都吓了一跳，对于他们来说放弃宗教信仰就等于背叛了国家，这样的代价难以承受。
　　不过就算英国大臣们也不清楚，他们面前的皇帝陛下就是个包裹着新教外衣的天主教徒。事实上查理二世也是心慕天主教的，在历史上他去世前就依返了天主教，从而引起了英国新教势力的警惕，也算是给詹姆斯二世被驱逐埋下了伏笔。
　　按照原本历史的走向，莱依庄园刺杀案并没有成功，去纽马克看赛马的查理二世和詹姆斯公爵因为那里突发大火而提前返回，结果让刺杀者措手不及而暴露了。
　　可惜这次为了欢迎新汉帝国皇帝刘磊的到来，将赛马会提前了近半个月，以至于众人没有提前返回，才让查理二世遭了毒手。这样改变的历史剧情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就连刘磊也不熟悉这段历史，但它已经无形中改变了英国的命运，让国内新教势力至少现在没有对詹姆斯二世有所警惕。
　　考虑了一番之后，詹姆斯二世认为要想与新汉帝国结成同盟，影响欧洲大陆的局势，将安妮嫁给他势在必行。既然双方理念有所冲突，那就用些掩人耳目的手段好了。打定了主意的詹姆斯二世转头问道：“皇帝陛下，你的婚礼是否在教堂内进行过？”
　　“当然没有。”刘磊摇头道，他不明白詹姆斯二世为什么要这样的问题。
　　詹姆斯二世笑了起来：“太好了，既然您没有在教堂内结过婚，那些婚姻上帝是不予承认的。这次您在教堂内迎娶安妮，她就算是你在上帝面前唯一的妻子了。”
　　听到詹姆斯二世的这套神逻辑，刘磊都要挑大拇指夸奖一番了。难怪英国人后世两百年都混得风生水起，原因就在于他们善于变通，只要能获得利益，连信仰都可以出卖。
　　既然詹姆斯二世都这么说了，刘磊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何况安妮就在身边，他也不希望让这个女孩子伤心，最终刘磊答应了这门婚事。
　　见到刘磊答应下来，詹姆斯二世大为高兴。刘磊离开之后，他当即下令筹备婚礼，安妮公主罕见得没有缠着刘磊，竟然害羞得躲入了自己的房间。
　　刘磊茫然地回到住所，脑海中还思索着利弊。他非常讨厌政治婚姻，认为这对男女双方都很不公平，不过安妮公主显然对自己有情，自己也并不讨厌这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除了感情之外，刘磊还要考虑政治影响。两国联姻对外界的影响非同小可，尤其是对法国的刺激会非常大，将来在外交方面是否会遭遇更多来自法国的压力，这也是需要刘磊考虑的。
　　他思索着政治联姻的得失，迈步走入了门内，这时候洪熙官迎了上来：“皇上，有个客人来访。”
　　“客人？”刘磊哑然道：“我在伦敦有什么熟人？哪儿来的客人。”
　　洪熙官苦笑道：“是个气质很像牛顿的人，不过他说得话没人能听懂。”
　　“科学家吗？”刘磊皱了皱眉：“带我去见他。”
　　刘磊很快就见到了来访者，对方同样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衣着华丽显然出身上流社会，开口所说的确是德语，难怪洪熙官听不懂。
　　刘磊对德语所知也很少，会话肯定是不够用的，他只好用欧洲大陆通用的法语询问。幸好来人还是懂法语的，他也改成了法语回答：“冒昧来访实在不好意思，还请陛下不要见怪。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名叫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来自于莱比锡。”
　　“是吗？莱布尼茨，莱布尼茨？”刘磊念叨两遍，忽然眼前亮了起来：“你是莱布尼茨？”
　　“是啊，难道陛下认识我？”听出刘磊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欣喜，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刘磊当然要兴奋，因为莱布尼茨的名气实在太大了，他可是计算机之父啊。尽管他发明的只是机械式计算机，不过在十七世纪这就是神器。
　　莱布尼茨也没有深究，只是躬身道：“我从刚刚出版的科学杂志上，看到了您编写的万有引力三定律，这让我受益匪浅。这次过来，我是希望向您讨教一二，希望您不吝赐教。”
　　刘磊笑了起来：“我最擅长的是化学，但在物理和数学方面也算略有见解，物理该是最差的。据我所知莱布尼茨先生最擅长的应该是数学，而不是物理吧。”
　　莱布尼茨闻言一愣，他从刘磊的话中听的出来，对方似乎对数学也有很高的造诣：“陛下，难道您在数学方面也有开创性的研究吗？”
　　“开创性不敢说，算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有所发展吧。”刘磊摆摆手让洪文定拿来了纸笔，就伏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莱布尼茨目瞪口呆的看着刘磊奋笔疾书，随着纸上的数据和公式越来越多，他的脸色完全变了。直到刘磊一口气写满了整张纸，莱布尼茨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
　　刘磊拿起那张纸，将上面的墨迹吹干递了过去：“这是我推导出来的微积分，莱布尼茨先生看看如何？”
　　“这……这……”莱布尼茨惊讶得长大了嘴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刘磊说道：“我经过了五年的计算和推导，快要接近完成的微分学，没想到在您看来如此不值一提。这种将微分和积分结合在一起的全新计算方式，简直能颠覆整个数学界。”
　　“没有这么夸张吧。”刘磊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这位科学界超级牛人的震惊表情，让他颇为受用，刚才心中的不快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不，这份数学成就足以让您成为千古留名的大师。”莱布尼茨摇头道：“我有两个朋友，他们的华夏名字叫做张诚和白晋。两人去过华夏一次，尤其在新福州住了好几个月，从他们的描述中我知道华夏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没想到那里还有您这样杰出的人才。”


第963章 教堂婚礼
　　从莱布尼茨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他对华夏很有好感，这让刘磊灵机一动，借机招揽人才：“我不日就要回国了，不知道莱布尼茨先生是否愿意与我一起返回新汉帝国，继续更高层次的数学研究？”
　　“这个……恐怕不行，我是一名律师，有很多工作，另外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莱布尼茨犹豫了，他可不是牛顿那样的科学疯子，要顾及的事情还有许多。刘磊没有说话，又拿过一张纸写了起来。
　　很快莱布尼茨又被刘磊所写的内容吸引了，只是他看了半天也不明白，刘磊究竟在写些什么。
　　这次书写的速度很快，刘磊只用了五分钟就停笔了。随后他将那张纸递了过去：“莱布尼茨先生请看，这是我设计的二进制算法。”
　　“二进制？”以莱布尼茨的数学功底，很快就明白了计算的原理。他惊讶得抬起头来说道：“陛下的算法的确非常新奇，不过这种只用0和1计算的数学有何用处？”
　　“对于我们来说当然是没用的。”刘磊又在纸上画了个开关的样子说道：“不过对于机器来说，它只有两种状态，开和关。如果我们只用0和1进行计算，用以代替机械的开和关，就能把数学变成一种机器也能看懂的语言。”
　　“机器也能看懂的语言？”莱布尼茨有点明白刘磊的意思了。
　　刘磊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有足够大的机器，安装成千上万个开关，就能同时进行许多的公式计算，它将大大解放我们的双手，加快数学问题推演的速度，以此设计的机器我称之为计算机。”
　　“什么？”莱布尼茨彻底震惊了，他没想到刘磊竟然有这么大的志向。
　　刘磊站起身在房间里转悠着说道：“开始或许会困难些，但只要我们有恒心，这种机器的运算速度一定会非常迅速。按照我的估计，一台机器今后能代替一万人进行计算，而且绝不会出现偏差。”如果说出后世超级计算机的运算速度肯定没人相信的，所以刘磊尽量压低了数字，但还是让莱布尼茨震惊了。
　　再次来到桌前，刘磊看着莱布尼茨说道：“我希望这份殊荣能属于你和我，莱布尼茨先生是否愿意跟着我回到新汉帝国去，专门研制计算机。”
　　“计算机。”莱布尼茨下意识得咽了口唾沫，眼神中满是犹疑之色，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家人。
　　刘磊知道他心中所想，笑着继续说道：“身为新汉帝国皇帝，我是有许多特权的。我会高薪聘请你作为技术专家，你的家人也将得到最好的照顾，享受优渥的生活与和平的环境。”
　　这句话等于解除了莱布尼茨的后顾之忧，他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我愿意前往，去看看繁华的新汉帝国也不错，尤其是那个被张诚和白晋吹到天上去的新福州城。不过我需要回去一趟，辞去律师的职务，再将家人都接过来。”
　　刘磊点了点头：“我会在伦敦住一个月左右，相信莱布尼茨来得及办完所有事情。”随后他起身对着外面喊道：“文定。”
　　“皇上有何事吩咐。”洪文定推门进来对着刘磊拱手道。
　　刘磊指了指莱布尼茨道：“给莱布尼茨先生拿一百个皇家玫瑰作为路费，再帮他找一艘最快的船。”
　　“遵旨。”洪文定点点头走了出去。对于刘磊送给了路费，莱布尼茨很是感动，他当即表示一个月内肯定处理完所有善后事宜，跟着他返回新汉帝国就任。
　　又拉拢到一位科学家，刘磊的心中大好，他感觉这次来欧洲实在太值，竟然凭借着剽窃万有引力三定律就搞到了两位大才，简直是无本万利的好买卖。
　　刘磊开始琢磨着是否将万有引力三定律在欧洲写本书出来，这等于免费作了宣传广告，说不定日后还有更多的科学界牛人慕名前往新汉帝国，他可就真正发达了。
　　婚礼前的这些日子，自有其他人去忙活，刘磊除了偶尔与詹姆斯二世和安妮见见面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埋首案头奋笔疾书。经过了五天的忙活之后，刘磊终于把《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写了出来。
　　这本书当然与牛顿后世的原版不一样，毕竟他虽然学过其内容，却从未看过那本原版书，但其中的知识确差不多。有了这本书，刘磊就不怕别人盗版三大定律的发明权了，不过毕竟是英文版刘磊也没有把握，他又让安妮帮助自己修改了句式错误，这才联系了一家伦敦的书商。
　　新汉帝国皇帝和公主一起过来，那名书商怎敢不尽心竭力的办事，三天之后这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便成书出版，并面向整个欧洲发售了。只不过在这本书作者的位置上再也不是艾萨克·牛顿，而变成了刘磊的名字。
　　这本书一经刊印，很快被送到了大陆的各个国家，尤其是在法国皇家科学院内，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那些研究物理的科学家们将这本书奉为经典，而刘磊的名字也第一次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这本书会引起谁的注意，这不是刘磊要关心的事情。他只是希望发挥三大定律的余热，打压欧洲中心论的骗局，借这本书提升新汉帝国的国家形象罢了。
　　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之后，也终于到了婚礼的日子。一如刘磊从电视直播上看到过的英国王室婚礼直播，他与安妮公主的婚礼同样十分盛大。在宽敞高大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之中，刘磊入乡随俗穿起了合身的燕尾服，而在他身边的则是穿着同样衣服，站得笔杆条直的洪文定。
　　这是最让刘磊无语的地方，当伴郎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婿，尽管倩儿不是他亲生，但两人的身份还是让他感到非常别扭。不过也没办法，为了保证刘磊的安全，洪文定好说歹说才拿下了这个职位。
　　婚礼很快开始了，美丽动人的安妮公主身穿洁白的婚纱，由詹姆斯二世亲自牵着手，满脸羞怯得走了过来。在她身后的十二位花童两人一组，拉拽着长达八米的披风下摆。
　　两人一直来到刘磊面前，詹姆斯二世笑着对刘磊微微点头：“我的女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第964章 盛大婚礼
　　“请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刘磊也微微欠身还礼。随后身穿绣金丝白色长袍，带着白色高筒帽的英国大主教缓缓走到台前，向他们宣读了结婚誓言。刘磊虽然第一次在教堂里结婚，但烂大街的结婚誓言还是没问题的。在按部就班的回答之后，大主教沾着圣水洒向两人为他们祈福，这时候全场观众都站起身来热烈的鼓掌。
　　在众多观礼者的祝福声中，刘磊挽着娇羞的安妮，一步步走出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他们登上用绸缎和彩带装饰起来的四轮马车，在四匹高大健壮的纯血马拉拽下，开始了游街仪式。
　　这一套繁杂的婚礼活动，直到午后才最终结束，刘磊挽着新娘来到了白金汉宫，这里将举行盛大的宴会。由刘磊和安妮领舞，当初也在大学参加过联谊会的刘磊，在跳舞上还是狠下了一些工夫的。
　　尽管如今欧洲宫廷的舞蹈都是集体舞，而没有后世的双人舞，但对于刘磊来说，这种更加简单的舞蹈完全没有压力。由四对男女组成的集体舞很快开始了，刘磊刚跳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熟练，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拉着安妮开始翩翩起舞。
　　一首曲子跳完，现场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詹姆斯二世笑着走了过来道：“没想到皇帝陛下的舞蹈也这么好，不知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您能否弹奏一曲？我们都很期待的。”
　　原来上次弹奏的《葡萄牙狂想曲》让许多上流人士念念不忘，自然希望他再演奏一次。看着不少人投过来的目光，刘磊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不过今天是婚礼的日子，我们应该弹一首更符合当下气氛的曲子。”
　　刘磊笑着来到乐队中的大键琴旁边，乐师已经知趣得让开了位置。刘磊坐在那里，轻轻按动了几下琴键试音，随后双手便在琴键上迅速拨弄起来。
　　这次演奏的乐曲没有上次那么高的难度，双手弹奏的速度慢了许多，但节奏性却更强了。听着时而轻柔，时而欢快的曲调，许多人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欢快的曲子。安妮则满脸崇拜得看着自己的丈夫弹出如此优美的曲调，她已经被幸福感包围了。
　　直到一曲终了，现场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詹姆斯二世笑着上前问道：“这首曲子充满了欢快和喜庆的气氛，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梦中的婚礼，算是送给安妮的结婚礼物吧。”刘磊的回答让安妮眼前一亮，她不顾众多宾客直接扑入了刘磊的怀中。
　　詹姆斯二世同样满脸的笑容，尽管将女儿嫁给刘磊是政治婚姻，但他毕竟也是个父亲。女儿如此受到宠爱，也让他非常放心。宴会的气氛十分热烈，一直到天色将晚的时候才结束，刘磊和安妮公主被护送回了住所。
　　回到住处的刘磊发现杜晓悦的房门关着，连灯也熄灭了。还不到晚上七点钟就关灯睡觉，让刘磊颇感诧异。见到一名英国侍女走过，刘磊将她招手唤了过来：“杜小姐睡得这么早？”
　　“陛下，杜小姐整日都没有离开房间，晚饭也没有吃。”英国侍女答道。
　　“没有吃饭？”刘磊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去告诉我带来的厨师，做几个小菜过来，要干烧岩鲤、白果炖鸡、夫妻肺片、芙蓉鸡片、锅巴肉片、酸辣鸭血……”
　　“皇上，这都些什么东西？”英国侍女都快听懵，这些东西她一样也记不下来。
　　“算了，我自己去吧。”刘磊摆摆手让侍女离开，他转身去了厨房。
　　半个多小时之后，刘磊端着四个小菜和一碗面条来到了杜晓悦的门前。轻轻扣了几下门，刘磊便听到了对方轻柔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刘磊轻轻的推门而入，随着房门打开，终于有光线透了进去。他抬眼看去，杜晓悦披散着长发，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她穿着合体的丝绸睡衣，赤着脚踩在厚绒地毯上，脸上却不施脂粉，眼角还挂着一抹泪痕。看到她凄婉柔美的样子，刘磊感觉自己的心脏遭受了重击，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子，在自己大婚的日子里，内心会遭受怎样的煎熬。刘磊甚至有种抽自己嘴巴的冲动，他感觉自己太对不起杜晓悦了，亏他前些日子还那样的义正言辞，却丝毫没有考虑对方的感受。
　　或许是在这个时代住的久了，刘磊已经对一夫多妻制度没有了抵触，却没有为对方设身处地得想一想。杜晓悦来到这个时代才几个月时间，还无法适应这个时代的一切，让她接受自己有好感的男子突然另娶她人，这样的心情可以理解。
　　刘磊轻手轻脚得走入房间，将方盘放在桌子上，拿起火柴点燃了旁边的蜡烛道：“天已经黑了，快吃饭吧。”
　　杜晓悦本以为是侍女送来的晚餐，听到声音她才醒悟来人竟然是刘磊。她惊讶得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刘磊，旋即脸上挂满了严霜：“你还来做什么？”
　　“我来给你送些吃的，都是你爱吃的菜，我……”刘磊想要道歉，才说了一半就被杜晓悦打断了：“把饭菜拿走，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怜悯？”刘磊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本该推掉婚事的。”
　　“不需要说对不起，我们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前世没有，今世也没有。”杜晓悦猛然站了起来喊道，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眼角的泪水又滑落下来。
　　看着对方发红的双眼，刘磊忍不住上前两步，伸手将对方揽入了怀中。杜晓悦先是一愣，随后拼命的挣扎起来，刘磊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仿佛抱着最珍贵的东西般，根本不理对方的挣扎。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杜晓悦惊叫着。
　　“我不会放开的，我对不起你，但我也不想失去你。”刘磊叹气道：“我是个渣男，实在配不上你，可是我一直都喜欢你，也不希望看着你痛苦。”


第965章 签订条约
　　“别抱着我，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又不是为了你哭。我想哭，我高兴哭，根本不是为了你。”杜晓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挣脱开了刘磊的拥抱，伸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杜晓悦直接抽在了刘磊的脸上，顿时显出通红的印记。杜晓悦吓了一跳，不自觉得后退半步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为什么要躲开，你打得好。”刘磊惨然道：“你应该打我，我不想请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消消气，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生活，不要这样下去。或许我们今生无缘，但来生我愿意始终等着你，哪怕终生不娶。”
　　“我不想听这种话，你出去，给我出去。”杜晓悦依旧嘶喊着，刘磊叹了口气，只好转头走了出去关好了门。
　　直到刘磊离开，杜晓悦才抹着眼泪坐到桌前。她轻托香腮坐在桌边，愣愣得看着蜡烛上摇曳的火苗，良久才轻叹道；“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份了？他已经穿越了十多年，又不知道我会穿越过来，怎么可能始终等着我不结婚？安妮公主只不过是政治联姻，他身为皇帝身不由己，何况哪个皇帝不是三妻四妾，现在毕竟是十七世纪啊。”
　　当冷静下来之后，杜晓悦又开始为刘磊着想了。想到他新婚之夜跑来给自己送晚饭，被自己打了一巴掌不躲避，自己又哪里来得火气，有什么理由生气。
　　“或许我们今生真的无缘吧，至少能做个好朋友。”杜晓悦的心态逐渐扭转了过来，她拿起筷子看了看四个菜和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绵阳米粉，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竟然真的知道我爱吃什么菜，似乎他到这个时代已经十多年了啊。”
　　刘磊心情沉重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里已被布置得十分华丽，脱去了婚纱的安妮公主正坐在床边，满面羞红得看着刚刚推门而入的刘磊。
　　现在的刘磊哪里还有欣赏佳人的心情，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安妮，他只好强打精神做到了床边。
　　“按照新汉帝国的传统，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夫君？”安妮公主显然提前做了功课，尤其是在华夏传统方面。
　　“都可以，不过你跟着我回到新汉帝国以后，最好开始学华语，这能让你没有交流障碍，免得太过寂寞。”刘磊转头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
　　安妮看到刘磊的脸吃了一惊，她伸出纤纤玉手摸着他的脸颊问道：“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又红又肿？”
　　“没关系。”刘磊拉住安妮的手笑道：“一点小伤而已，是我罪有应得。好了，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睡吧。”
　　“我们睡一起？”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的安妮看了看柔软的大床，脸上又红了起来。
　　“他会怎么对我？会很粗暴吗？”安妮幻想着一会儿刘磊会如何对待她没想到两人躺倒床上之后，刘磊只是伸手抱住了安妮柔声道：“对不起，我太累了，今晚我们就抱着睡好不好。”
　　“好。”感受着刘磊温暖的怀抱，未经人事的安妮却没有什么抱怨，她枕着刘磊的肩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听着安妮平稳的呼吸声，刘磊却怎么也睡不着，回想着当年追求杜晓悦的往事，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就这样放弃了吗？”刘磊喃喃自语着，旋即又只能苦笑：“不放弃又如何？杜晓悦会同意与那么多女子一起嫁给自己吗？她毕竟是新时代的女性，早就习惯了一夫一妻制度，怎么愿意如此作践自己。算了吧，今生注定有缘无份，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了。”刘磊在床上唉声叹气了许久，直到困意上涌才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刘磊前往白金汉宫面见詹姆斯二世。双方对科克港及周边土地的租借条约早已经制定成文，就等着刘磊与安妮公主结婚之后便签订了。这一次的签订仪式很隆重，本该由大臣签署的条约，最终却是刘磊和詹姆斯二世亲自签署的。
　　除了这份明面上的条约之外，两国还私下签署了一份密约。这是两国组成军事同盟的密约，不过为了不过分刺激欧洲各国，这份密约十年内不会公开。密约中规定两国的同盟期限为十五年，到期后视两国情况再选择是否续约。条约期间两国军舰可以互访，陆军也可能相互邀请驻扎。
　　此外一旦其中某国发动战争，另一国也要出兵，至少是进行声援。两国将在国际外交事务中进行紧密合作，在国联框架下统一声音。刘磊甚至争取到了让新汉海军到英国学习的机会，规定每年派遣不少于一千名海军人员到这里学习英国的海战经验，而新汉帝国也将派出教官团，为英国训练不少于五万名精锐陆军士兵，并搭建起全新的军队架构。
　　这份密约可谓皆大欢喜，刘磊算是暂时放弃了对英国的打压，转而结盟对抗欧洲大陆各国。双方正式约定好了进攻西班牙的时间，并开始秘密的抽调军队。
　　在一切谈判结束之后，刘磊终于要回国了。洪熙官随行的皇家一号已经重新回到伦敦，一同前来的还有十多名官员，他们将作为新汉帝国的班底，在伦敦建立新汉帝国第一座大使馆。
　　在詹姆斯二世等众多官员贵族的送别声中，刘磊等人乘坐的皇家一号缓缓升空，他们将重新跨越整个欧洲大陆，返回新汉帝国境内去。跟随刘磊离开的除了安妮公主和杜晓悦之外，还有数学家莱布尼茨，以及刚刚同意去新汉帝国发展的罗默一家人。
　　作为丹麦天文学家，罗默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曾经改善天文观测仪器，确定了一千多颗恒星的位置，并刚刚统一了丹麦王国的度量衡。他最令人惊讶的成就便是计算光速了，这位丹麦天文学家竟然在1675年就将光速计算到了每秒299793公里的程度，可谓相当惊人了。
　　刘磊折服他的方法也很简单，直接抛出了光速每秒299792.458公里的精确数据，让罗默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第966章 失声痛哭
　　从飞艇升空开始，莱布尼茨和罗默这两家人就没离开观察窗，连安妮也毫无形象得趴在栏杆旁。看着下方飘过的云朵、如小土包般的山脉和棋盘般的城市街道，众人无不发出啧啧惊叹。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他们才不得不离开了那里，然而吃饭时又让他们惊叹了一次。因为飞艇上用火不安全，所以这里没有专门的厨房，而电力有限也不能使用任何用电加热的方式，所以飞艇上吃得都是自热食品。
　　这些只要倒入清水就能加热的饭菜，自然让所有欧洲客人都感到新奇。他们看到这神奇的一切，更加期待新汉帝国的生活了。
　　飞艇一路上无惊无险，安然飞越了整个欧洲，进入俄罗斯的领土。为了看望索菲亚皇太后和自己的儿子，刘磊还打算在莫斯科停留几天。刚下飞艇他就接到了一个噩耗，新汉帝国廷尉宋轲已经在三个月前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磊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眼睛充血双手不住颤抖，把杜晓悦和安妮都吓了一跳。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飞艇升空，全速赶往上海城。当皇家一号降落在上海近郊的停机坪时，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来迎接了。
　　他们通过莫斯科拍来的有线电报，得知了飞艇大致到来的时间，已经在骄阳下等待了近一个小时。看到刘磊快步走下飞艇，陈永华带着文武百官走了上去，对着他躬身施礼道：“恭迎皇上还朝。”
　　刘磊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对着众人点点头道：“朝中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现在谁能带我去宋轲的陵墓看看。”
　　“这……”百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甄铭走了出来，对着刘磊敬礼道：“报告皇上，臣可以同去。”
　　“好。”刘磊点了点头，与甄铭坐上马车迅速离开了。随后下了飞艇的众人发现刘磊急匆匆的走了，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当问到刘磊是去陵墓的，洪文定忙命令抽调马车，他也要赶过去。
　　洪文定守卫责任重大，他又是侍卫大臣，自然不会有人阻拦。当洪文定要上车的之后，却被杜晓悦拦住了：“我也想去看看。”
　　洪文定知道这个女子虽然没有名份，刘磊却对她非常关注。见到她坚持要去，也点头答应了。这辆马车飞快的冲出停机坪，向着刚才马车离开的方向奔去。
　　百官前来接机，结果只接到了一位新皇妃安妮。陈永华等人无法，只好先回去等着。刘磊坐在马车里，一路上始终冷着脸，直到城边的集市附近，他才命令马车停下：“甄铭，去买两坛好酒来，还有祭奠的香烛黄纸。”
　　“遵命。”甄铭连忙下车，让车夫买来的所需要东西。马车再次启动，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城外的一座烈士陵园门前。
　　刘磊曾经下达过严令，任何车马不得驶入烈士陵园，所有人要进入都必须步行，连他也不得例外。刘磊等人只好弃了马车，带上东西徒步走了进去。负责管理陵园的都是伤残军人，见到皇上亲自到来，连忙跑过去敬军礼。刘磊只是对着他们摆摆手道：“我要看宋廷尉的陵墓。”
　　“皇上请跟我来。”负责的那名独臂军人在前面引路，将刘磊带到了宋轲的墓前。
　　这是单独的陵墓，距离烈士们的集体墓地有百多米远的距离，周围种植了苍松翠柏，摆设了石人石马，脚下铺设着大理石的小路尽头是九个台阶，直通到一座圆形隆起的大理石坟茔前。
　　刘磊沉着脸走过小路，沿着阶梯攀登上去，一直走到了坟茔前。高大的汉白玉石碑上刻着娟秀笔体的四个大字‘宋轲之墓’，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爱妻陈小蝶敬立，很显然这是出自陈永华之女陈小蝶的手笔。
　　看着面前已经封顶的陵墓，刘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他突然坐倒在地上，毫不顾忌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皇上哭得行号卧泣，宛如杜鹃泣血鸿雁哀鸣，听得众人无不心下黯然。
　　杜晓悦也跟在洪文定身后，来到了墓前。看着刘磊坐在墓碑前，哭得声泪俱下，杜晓悦也忍不住有些哽咽了。虽然她不知道去世的人是谁，但她可以肯定这个人对刘磊肯定非常重要，以至于他去世给刘磊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默默矗立在旁边的甄铭看到刘磊哭的伤心，忙走上两步低身去扶：“皇上切莫悲伤，我这里有宋廷尉留给皇上的亲笔信，还请皇上查阅。”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到了刘磊的面前。
　　刘磊通红着眼睛爬起身来，伸手拿过那封亲笔信展开，在墓前看了起来。看着宋轲在信中所写的内容，刘磊越看越是悲痛，直到完全看完，他才长叹了一声：“宋兄为国尽忠，一生未娶，竟是连后人也没有，实在令人唏嘘。朕当下旨，皇族世代祭祀宋兄，免断后代香烟。”
　　“多谢皇上抬爱。”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刘磊转头看去，发现竟是陈小蝶。他点了点头道：“原来是陈小姐，你已经于宋兄成亲了？”刘磊忽然想到刚才石碑的落款，似乎两人已经成婚。
　　陈小蝶闻言怆然泪下：“宋大哥自知时日无多，便不肯与我成婚，甚至还想赶我走。可是我知道，他是不忍心拖累我的，所以我已经奏请父亲同意，当终身为宋大哥守墓，免得他自己在地下孤寂。”说到这里，陈小蝶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尽管从未与陈小蝶认识，听到她与宋轲如此感动天地的爱情，杜晓悦还是走了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轻声安慰着。
　　刘磊点了点头：“难得你如此衷情，朕也无法拒绝，日后朕必以兄嫂待你。若有什么困难立刻来找朕，或者找皇后也行，朕准许你自由出入宫中。”
　　“多谢皇上。”陈小蝶对着刘磊盈盈下拜。
　　刘磊却摇头感慨道：“宋兄用兵机谋善断，往往先人一步考虑周全，打得敌方毫无还手之力。如今痛失宋兄，是毁我新汉帝国之长城。”


第967章 用兵稳重
　　甄铭上前道：“启禀皇上，宋廷尉一年前就知道自己罹患痨病，知命不久矣便加快了战局。如今中原大局已定，清廷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还请皇上安心。”
　　“就算清庭已定，欧洲列强诸国仍在。”刘磊摇头道。
　　甄铭接着说道：“宋廷尉每每用兵，常感叹皇上乃是战略大家，为当世第一人，定能率领国家不断进取。”
　　“你不必恭维朕，朕有自知之明，朕不通军事，更又没有宋兄那样的智慧才能。”刘磊摆手道。
　　甄铭连忙拱手道：“皇上明鉴，此言乃是廷尉亲口说出。他说善弈者通盘无妙手，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战争胜负往往决定在开战之前。皇上励精图治建设国家，建立华兴党以激发军队之魂，枪炮推陈出新以强军队之器，则扫荡四维无有不从。”
　　“宋兄临终前，可说过何人可继承廷尉之职？”刘磊问道。
　　甄铭答道：“宋廷尉任命我为副手，待他去世后暂代廷尉之职，具体任命自然等待皇上定夺。不过如今二皇子将继承鬼谷之位，正由卫尉大人带着学习，相信十年后当可独当一面。”
　　“你说什么？二皇子？”刘磊眉头微微一皱。
　　甄铭点头道：“皇上去欧洲的这段时间，宋廷尉收了二皇子为徒，悉心传授知识。去世后霍卫尉接替此事，代替宋廷尉教导二皇子。”
　　刘磊先是一愣，旋即醒悟过来：“宋兄深谋远虑，早已经为我想好了一切。让兴儿成为新一代鬼谷也好，免得日后兄弟阋墙。”
　　刘磊说话间将带来的香烛点上，恭恭敬敬得摆到石碑前的汉白玉供案上，先是对着宋轲的墓碑拜了三拜，随后又打开酒坛泥封，将其倾倒在宋轲墓前。
　　直到流出了大半坛子酒，刘磊才将酒坛端了起来，看着宋轲墓凝视片刻说道：“昔日你我兄弟饮酒聊天畅谈天下之势，可谓一生知己。今日你先我而去，竟无人再可喝酒聊天，畅谈心中不快。我便再敬你一次，算是你我兄弟分别之礼。”说完他端起酒坛，咕咚咚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扔掉酒坛，刘磊转过头来看着甄铭道；“朕正式封你为廷尉，总览新汉军参谋之务，制定对西班牙的作战计划。”
　　“臣遵旨。”甄铭连忙拱手道。
　　“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第一批军队将从美洲抽调，我已经给刘坤发去了命令，让他前期启程前往爱尔兰驻扎。你要尽快补充后续部队，免得对西班牙进攻乏力。”刘磊再次回头看着宋轲的坟墓说道：“当初你我兄弟面对强大满清，打出了一片华夏的天地。今后我会不断努力，为整个华夏开辟出一片大大的盛世，绝不辜负你呕心沥血奋斗之功。”
　　说罢刘磊对着宋轲的坟墓又拜了四拜，转身离开了。看着刘磊离开的背影，杜晓悦忽然觉得自己太自私了，竟然为了儿女情长闹别扭。看今天刘磊真情流露她才明白，这十几年他过得绝不轻松。他为了复兴华夏，历经千难万险，才有今天的成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指责他。从这一刻起，杜晓悦已经完全原谅刘磊了。
　　第二日早朝，文武百官来得特别齐全。皇上前往欧洲访问近半年时间，各部门或多或少都有要事与刘磊商议，自然来得很齐全。每个进门的官员都吃惊的发现，在刘磊龙椅的阶下，竟然有一个身穿二品官员服侍，却梳着姑娘头的年轻女子。
　　这个时代毕竟是男子当道，女子很难出现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何况还是一个待嫁女子，这让大家不禁都留了个心眼。
　　上朝之后，各部门围绕着会议场的圆桌，开始各自述说难以决断的情况。刘磊一边听一边决断，很快就把大部分积压的公务都拍板定案了。该禀报的情况全都完成了，刘磊便看向了楚风：“宋廷尉去世之后，军方对今后的作战有何看法？”
　　楚风上前答道：“半年以来，莫卧儿帝国已经式微，连首都德里都落入我手，其政权只能在北部山区存在。臣以为当尽快掌控各地，开展剿匪工作稳定地方，并着手准备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作战。另外北方战事结束，我们得以腾出手来，重兵围困清廷，相信不日便可拿下。”
　　刘磊又看向了甄铭：“廷尉府的具体策略如何？”
　　甄铭答道：“依照宋廷尉之前的谋划，清廷暂且不急于收服，我们甚至连边市也不禁止，只是在暗**传减租减息减税政策，慢慢瓦解其民众基础。在南亚次大陆上，当重点清剿莫卧儿帝国残部，臣以为当与尼泊尔人合作，尽快剪除他们。至于印度洋方面臣以为当先行进军非洲，搅乱土耳其人的后院，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方可对土耳其人用兵。”
　　刘磊听得连连点头，他终于知道宋轲为何会选择甄铭而不是陈绳武为继承人了。当初刘磊势力初成，一心一意打天下，自然需要如宋轲这样奇计百出锐意进取的高手，不断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如今新汉帝国势力已成，再不需要以奇计冒险获取利益，那样的成本和收获已经不成正比。
　　如今的新汉帝国只需要以堂堂之阵正正之兵，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便可顺理成章的消灭敌人，这便是大国的定力。甄铭正是这样一个用兵稳重的人，让他担任廷尉定能让军方少出差错。
　　刘磊点了点头道：“廷尉府的计划不错，但朕要修改一点。对尼泊尔人不需要联合，以新汉帝国如今的实力，也不需要与那样的小国联合。命令他们臣服，成为新汉帝国的一员加入进来，否则便全部剿灭。”
　　“一次打两个敌人恐怕很难。”甄铭答道。
　　“那也要看是什么体量的敌人，莫卧儿帝国的残兵就算加上尼泊尔人也同样无法取胜，把山地兵团抽调过去，赵良栋会很好的解决此事。”
　　“遵旨。”甄铭拱手答应着。


第968章 资本的野望
　　刘磊看看众臣说道：“朕决定将宋廷尉的灵位，安放入云台，享受国家祭祀。此外朕决定同意宋廷尉的推荐，日后廷尉一职由甄铭担任。”昨日所说只是意向，现在刘磊是当着众臣的面，正式确定了甄铭的廷尉职务。
　　“臣遵旨。”甄铭再次答应着。
　　刘磊挥了挥手：“尽快制定日后的全面战略计划呈上来，朕要亲自查验。”
　　将甄铭挥退之后，刘磊继续说道：“朕在欧洲发现英法两国已经建立起了国家资助的科学机构，以强化科学研究，我国在此处是落后了。多年前朕曾经计划过要建立起科学院，只是后来因为事忙疏忽了，但现在此事不能再拖了。朕决定暂时在上海建立离宫，作为新汉帝国最高的科研机构，下设工科院和社科院，执掌全国的基础学科与重点研究项目。朕要将离宫院士作为国家对科研人员的最高荣誉，每年给予特殊津贴和特殊研究款项申请权限。至于院士的资格，将由几大研究所建立专家组进行审核，朕只提出三个人，牛顿、莱布尼茨和罗默，他们将作为外籍院士进入工科院。”
　　“皇上，若要审核必须通过固定的程序，否则怕是人心不服，臣以为此三人也该通过考核才行。”吏部左丞吕留良上前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是朕疏忽了，那就让他们三个也进行审核吧。此三人朕都分别考核过了，相信是没有问题的。”见到刘磊答应，吕留良这才退了回去。
　　坐在下面的杜晓悦看得颇为惊讶，她没想到居然有大臣直接质疑皇帝的想法，刘磊成了皇帝也能当堂认错，改变自己的想法，这该是多么民主平等的君臣交流啊，有这样的君臣关系国家怎么会不兴旺。
　　确定了建立离宫的事情，刘磊又提起了经济：“朕实地考察之后，已经了解到欧洲的具体情况，遂决定开展一项全面加强物资流通，降低物流成本的基础建设计划，朕称之为一线一路计划。”
　　对于刘磊提出的这个计划，众臣都很陌生，所以没人出言回答。刘磊便将自己与查理二世所说的一线一路计划，在众臣面前重新说了一遍。听完这个计划，二千石曹左丞张扬首先跪倒山呼万岁，他是主管国内工商农牧业和交通运输的主官，自然知道这样的建设将给国内的工商业带来怎样的便利。
　　“皇上睿智，如此以来便可避开我们海上的弱项，将火车的好处发挥到极致，从水陆两边将货物运入欧洲，相信我们的工厂会越来越大，越开越多的。”郭简也明白过来，笑着捋着胡子点头笑道。
　　陈永华却是微微皱眉上前道：“启禀皇上，臣以为若一线一路计划成功，受益的便是那些商人，实非国家之福。”
　　“哦？这是为何？”刘磊感到很诧异，如今国家借着工商业的发展日益强大，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为何陈永华依旧像个老古板一样，对工商业这么轻视。
　　陈永华拱手道：“臣并非不知工商业之利，只是以如今那些商人的做法来看，似乎有颠覆国家之嫌。”
　　“什么？颠覆国家？究竟出了什么事？”刘磊脸色一变，他记得离开之前，晋商们借机鼓噪，让政府建立了谘议局。自己本来是顺水推舟，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种适合国情的政体模式，现在听陈永华所说情况似乎有了变化。
　　陈永华拱手道：“回禀皇上，那些谘议局组建之后，给政府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开始的时候他们要求政府放开物价，又要降低税赋，而且要求越来越过份。后来发现朝廷法律规定详细，许多要求无法实现之后，最近又吵着效仿英国建立国会，由商人代表制定法律。”
　　刘磊听得冷笑不已，马克思说得没错，商人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群体，如果自己将国家交给这些人手上，必将重蹈后世欧美国家的覆辙。资本的力量必须加以限制，否则等到的力量实在太大，连国家也难以治理的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崩溃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刘磊看向距离不远的杜晓悦，却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眼神中不时流露出一种欣赏的神色。被佳人的眼神所鼓舞，刘磊有了信心，他看向陈永华问道：“究竟是哪几个省的商人在闹腾？”
　　“原本只有北方几个省在闹，后来其他各省商人看到了利益，也都跟着闹了起来。如今除了福建、浙江、江西、东宁和广东这五个省之外，各省谘议局全都在提交这样的方案。”陈永华答道。
　　“看来他们所图不小啊。”刘磊紧皱起眉头看了看众人，突然笑了起来：“好啊，既然他们打算插手国家治理，那就试试看好了。朕决定组建国家谘议会，让各省商人选举自己的议员，我看就把人数订在299人好了。”
　　“什么？皇上三思。”好几位官员都吓得跪了下来。
　　刘磊摆摆手道：“我们要尝试新的政体，已改善国家的发展环境嘛。不过这个国家谘议会是个新生事物，自然不能概而论之，否则定会造成社会动荡。朕就准许他们先管理金融方面的工作，将证监会和金融立法权给他们，并让他们派出代表监管证券市场好了。”
　　刘磊说得如此坚定，让众人都不明所以，不过皇上已经下旨，他们也不好进行反驳了。
　　随后刘磊又看向了中都官曹左丞陈以堂：“陈爱卿，朕临走前布置的事情，你完成了没有？”
　　“回禀皇上，新的大楼已经在上海城浦东区盖好，附近配套设施也齐全了，我们甚至将大汉银行的总部也迁了过来。”
　　“非常好。”刘磊点点头道：“那就开始布置吧，将漳州府的证券交易所和期货市场统统迁移到上海来，在这里组建新的经济金融中心。”
　　“臣遵旨。”陈以堂忙拱手答道。


第969章 新任行长
　　刘磊看看众人说道：“如今国内除了大汉银行之外，已经建立起十七家私人银行了。要尽快与这些银行协调，让他们将总部都搬到浦东区来，朕要在此打造全世界最大的金融中心。”
　　“遵旨。”郭简拱手答道。
　　刘磊点点头指着旁边的杜晓悦道：“杜晓悦是从英国归来的海外华侨，她对金融运作十分熟悉。从今天开始有她担任大汉银行的行长，掌管国家货币和一切金融产品的运作。”
　　“什么？”众人都顺着刘磊所指的方向，看向了站在阶下位置的杜晓悦。他们全都惊讶的发现，刘磊任命的新行长竟然是个女的，而且是如此年轻的女子。不过刘磊任命历来不讲资历，官员中不少都是这样登上高位的，所以也没人会借此反对，这件事情就这么订了下来。
　　“好了，今日廷议便到此结束吧。杜晓悦随朕来，朕有事要嘱咐你。”刘磊一挥手廷议便结束了，只是他单独留下杜晓悦的行为，却让大臣们侧目。他们纷纷议论，这位新来的杜晓悦是否又是新的娘娘。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如今的多位娘娘都在外面做事，例如安嫔张玉贞负责永香食品厂，德贵妃方七娘掌管内务府，皇后李海岳更是执掌着偌大的皇家财团，全都是无可限量的女强人啊。
　　杜晓悦同样心中忐忑，今日她看到了刘磊廷议的威势，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已经再非当年追求自己的那个天才化学研究生了。如今他是新汉帝国的皇帝，掌管着全世界最庞大的帝国，数亿臣民的生死，而自己却还在对他使小性闹别扭。
　　若刘磊不是对自己有情，以她扇耳光的举动，恐怕早就被砍头了。想到这里，杜晓悦反而更加笃定刘磊要把她拉入后宫的想法，更加心慌了。
　　没想到刘磊把她留下，并未谈什么风月之事，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晓悦，你知道我委任你做大汉银行的行长是什么意思吗？”
　　“啊？”杜晓悦吃了一惊，刘磊所问的与她心中所想竟然完全是两回事。
　　见到杜晓悦吃惊，刘磊还以为她没有适应这个角色，当即解释道：“大汉银行作为皇家财团的下属银行，不仅担负着整个财团的资金流通，还担负着印发华元的任务，也可以说这就是国家中央银行。虽然如今新汉帝国境内还有十七家私有银行，不过他们的规模都不大，全加起来体量也仅有大汉银行的三分之一罢了，所以对金融的掌控还是很稳定的。”
　　见到刘磊说起她的专业，杜晓悦沉下心来倾听着，仔细分析其中的利弊。刘磊继续说道：“这次商人闹事，除了清廷的阴谋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商人们钱财越来越多之后，想要追求政治权利的必然趋势。这是自然发展规律，也是世界的潮流，否则后世也不会有那么多资本主义国家了。”
　　“不错，借此发展下去，恐怕你的皇权都可能不保，甚至发生资本主义**。”杜晓悦点头道，她学过历史当然也知道后世的情况。
　　刘磊笑道：“你我都是穿越者，见识过二十一世纪各国的情况，自然也知道资本主义制度在后世有多么严重的局限性了。按照那样的死循环下去，我们的国家至多三百年就会崩溃的。”
　　“所以你想延续华夏的民主**制度？”杜晓悦反问道。
　　刘磊点了点头；“通过此事，我已经非常确定，只有这种制度才能代表人民的利益，才能在接下来的数百年中不断发展，推进整个国家的健康进步。而不是将国家变成资本的游乐场，让资本压榨吸食底层民众的血汗，造成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而最终崩塌，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完成这次资本的回收。”
　　“资本的回收？”杜晓悦满脸的疑惑，刘磊将他心中的谋划说了一遍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具体该如何运作我是不会管的。不过我要很清楚的告诉你，国家治理不是学校里写论文，该果断的时候决不能手软。如果你对那些资本手软，放过了这次机会，那么你就是国家民族的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吗？”杜晓悦的眼神慢慢凝实，目光也坚定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手软的，我会帮助你完成这次金融大战，将资本力量的进攻打压下去。”
　　“那么我们合作愉快。”刘磊笑着伸出手去，杜晓悦犹豫了一下，最后也伸出纤纤玉手与刘磊握在了一起：“我们合作愉快。”
　　刘磊道：“我相信你有这样的实力，我会让报纸和政府喉舌全力配合你，定要给那些不安分的人一点颜色看看，也好借此打击一下国外想占便宜的势力，让他们几十年都缓不过来。”说到这里，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啊对了，你没打算找一找张喆吗？或许他也穿越过来了，毕竟我们是因为同一次事故而穿越的。”杜晓悦提醒道。
　　“这件事有些难办，我们不知道张喆穿越到了哪个时代，毕竟这是不可预测的嘛。”刘磊有些挠头：“若张喆穿越的太晚了，我们再怎么找都不可能的，这会消耗大量的资源，有些得不偿失啊。”
　　杜晓悦沉思道：“你们关系那么好，就没有什么暗号吗？只要把这个发布出去，他自然就会来找你的。”
　　“暗号？没有。”刘磊茫然得摇摇头，旋即眼前一亮：“对了，拉法叶。”
　　“什么拉法叶？”杜晓悦没听懂这是什么东西。
　　刘磊笑了起来：“我和张喆喜欢造战舰的模型，在出事之前张喆买了一艘法国拉法叶号战列舰的模型，结果我们还没开始做就穿越了。”
　　“难道法国人不知道自己的战舰吗？”杜晓悦问道。
　　刘磊嘿嘿一笑：“当然知道，不过是在一百五十年之后，拉法叶号是1849年下水的，现在刚刚1683年而已，所以只有我和张喆才知道拉法叶是什么东西。只要他拿着一艘帆船模型来，定然就是张喆了。”


第970章 塞西莉亚的请求
　　“原来是这样，我看可以。”杜晓悦点了点头，两人就此定下了寻找张喆的计划。
　　刘磊与杜晓悦详谈甚欢，直到一个小时后才彼此告别。刘磊返回了后宫之中，却发现众女正在翘首以盼。
　　见到刘磊回来，李海岳好奇得问道：“那位新的妹妹在哪里？”
　　“什么新的妹妹？”刘磊听得有些发懵。
　　李海岳笑道：“我已经听丽妃安妮说过了，我们还有个妹妹叫做杜晓悦，你没把人家带回来？”
　　刘磊闻言苦笑：“你们想多了，晓悦是英国归来的华裔金融人才，她可不是你们的妹妹，我已经任命她担任大汉银行的行长了。”
　　“什么？女子当行长？”众女都是一愣，她们虽然不少人也都身居高位，却都是在皇家财团或者宫内。还从未听说过有女子能担任如此高位，那可是相当于掌控国家金融的中央银行行长了。
　　“女子当行长怎么了？我打算借此为榜样，宣扬女子在职场上与男子并无差别，借以打破许多人的陈旧思想。”刘磊笑了起来。
　　李海岳伸手拦住刘磊的胳膊笑道：“夫君是真心为女子着想的好皇帝。”
　　“那是当然。”刘磊笑着摸了摸李海岳娇嫩的面庞道：“有你们的示范作用，我相信有生之年会将女子地位提升到与男子相等的，没有性别的差异，我们的国家才能更加健康的发展。”
　　张玉贞在旁边叹气道：“也不知道塞西莉亚妹妹何时会回来，她去的日子可是不短了。”
　　提起塞西莉亚，刘磊也很想她，计算了一下行程他安慰道：“不用担心，塞西莉亚去巴西住上几天，就会坐船回来的。她要穿越整个太平洋，速度自然会慢一些，我想最多一个月就该回到上海城了。”
　　这次刘磊却是失算了，因为塞西莉亚乘坐的快速号明轮蒸汽船刚刚在关岛加了煤水，已经再次起航向着上海城驶来。这艘已经开始试运行的首艘蒸汽钢壳船在一个多月的运行中，也发现了不少问题，都被随船的技术人员记录了下来，准备回航后送入船坞进行改进升级。
　　如今它的技术已经日臻成熟，成为了太平洋航线上最耀眼的明星。根据其经验而研发的后续舰被命名为快速轮，也开始投入规模化建造了。黄子轩希望通过对这种钢壳蒸汽商船的建造积累经验，准备建造新型的钢壳蒸汽战舰。
　　塞西莉亚身为刘磊的荣妃，自然是受到了特别照顾，所以刘坤特批用这艘船送她回来，当然她只算是搭船，因为船上还运送了从美洲带回的黄金和白银。
　　四天之后，塞西莉亚回到了上海城，很快回到了皇宫之中。见到塞西莉亚这么快回来，刘磊感觉很奇怪，他自认对各种帆船性能十分了解，绝不会判断失误如此离谱的，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放下正在进行的试验回到了后宫。
　　见到刘磊回来，塞西莉亚立刻迎了上去。刘磊好奇得问道：“你怎么回来的如此之快？”
　　塞西莉亚道：“我是坐着蒸汽船回来的，所以速度很快。”刘磊这才恍然大悟。他刚回来的时候方中通的确汇报过，蒸汽动力商船已经开始试运营，并打算开始设计钢壳战舰的，当时事情太多他没有在意。
　　不过按照新汉帝国新的战略，将来的战场将从陆地转移到海洋，国家资源将向海军倾斜，甚至舰队编制也将会重新开始编组。以如今新汉海军的实力，无论是战舰数量还是吨位，都不足以成为全球性海军，需要继续新式战舰的补充。刘磊已经开始思考是不是再点一次金手指，给那些处于迷茫中的战舰设计师们一点提醒了。
　　刘磊的思绪转到了海军建设方面，却没有发现原本天真淳朴的塞西莉亚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笑意。她突然直接跪在了刘磊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刘磊赶快伸手搀扶塞西莉亚道：“你这么做什么？为何要突然下跪。”
　　被刘磊询问，塞西莉亚直感觉悲从心中来，轻掩口鼻痛哭不已：“皇上，臣妾有一事请求，还请您答应。”
　　“有什么事情就说，何必这样？”刘磊将塞西莉亚拉了起来，伸手给她擦去了眼泪；“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扛起来的，你可是我最爱的小娇妻啊。”
　　“夫君。”塞西莉亚哭着扑入了刘磊的怀中：“这次我去巴西，看到了葡萄牙人的悲惨生活。他们现在什么都缺，简直快要活不下去了，还请夫君尽快出兵，帮助他们恢复国土。”
　　听到是这件事情，刘磊就放心了下来。他伸手轻抚着塞西莉亚的秀发笑道：“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新汉军已经开始准备了，他们会尽快恢复葡萄牙王国本土的。相信我，最多一两年葡萄牙王国就能收复所有国土。”
　　“真的？”塞西莉亚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得看着刘磊。
　　刘磊肯定得点点头：“真的，我绝对不会骗你。”听到刘磊的保证，塞西莉亚终于放心了。
　　第二日刘磊就向新汉帝国海军各舰队司令发出诏谕，要求他们立刻入京述职。按照惯例都是年底述职的，此时才刚刚八月初，竟然就要入京述职，很显然刘磊有大事要宣布了。
　　林升、刘国轩、蓝理等人纷纷将工作交给副手，赶赴上海城面见皇上。然而当他们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负责两大垦殖公司海上安全的印度洋舰队提督蓝瑶和太平洋舰队提督薛思进也都来了。
　　新汉帝国所有海军舰队提督汇聚一堂，让大家都感到有些意外，他们也隐隐感觉海军定有大事发生。几位提督一起来找卫将军万洪，希望从他口中探听到些口风。结果众人见到万洪才知道，对方也是完全没有消息，很显然这次海军高层的会议是由皇上一个人决定的。
　　第二天早上，刘磊便召见了众人，不过奇怪的是他没有在桂宫召见，而是就在皇宫大门口等着众人。


第971章 率队参观
　　让皇上在皇宫门口等着，几位海军大员自然是诚惶诚恐连连告罪，刘磊却是一笑置之：“你们不用告罪了，朕在这里可不是恭迎你们几个家伙的，只是不希望你们多跑腿，走了冤枉路。”
　　刘磊说得亲热，让几人紧绷的精神都放松了下来，林升与刘磊最是要好，忙上前道：“皇上在这里等候，恐怕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吧。”
　　“说得没错。”刘磊打了个响指道：“今天我闲暇无事，咱们就来个舟山群岛一日游，走吧，大家上车。”说完他也不解释，独自登上了马车。几位提督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不禁都看向了万洪：“万将军，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上车呗。不管皇上是去玩，还是有正事，咱们奉陪到底。”万洪摊了摊手，众提督点点头也只能全都上了随行的马车。在皇家卫队的骑手保护下，数辆豪华马车沿着公路向南疾驰，半个多小时后就来到了吴淞码头。
　　这里已经有一艘大船等候了，刘磊带着众人上了甲板，直接下令开船。刘磊始终不说目的，众人也不敢询问，只好私下讨论。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他们讨论半天也不知道刘磊有什么想法，只好看看再说了。
　　大船在海上绕了一圈，沿着航道很快抵达了定海岛，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刘磊是去看船厂的。
　　发现是去船厂，几位提督颇为激动，他们判断肯定是刘磊私下研制了什么新式战舰，这是要来观礼下水仪式的，说不定很快各舰队的旗舰都要更换了。然而刘磊的一句话，却浇灭了所有人的希望：“我带你们去看看最新的货船。”
　　“皇上，我们是海军，看货船有什么用？每支舰队都有不少大号福船，我们运输量足够了。”林升上前询问道。
　　刘磊却是神秘一笑：“货船之间差别也是很大的，可能会让你们吃惊哦，到地方你们就明白了。”刘磊不肯说，其他人也不敢问，只好跟着他亦步亦趋进了船厂内。
　　黄子轩已经接了出来，见到刘磊当即拱手道：“皇上，最新一次的改装刚刚结束，可以继续第三阶段试航了。”
　　“非常好，今天我们陪你一起去试航。”刘磊点了点头，带着一群海军将领跟在黄子轩身后，迈步向着码头的方向走去。一群肩膀上带着将星的海军高级军官，跟着身穿龙袍的刘磊，想不受人都难。凡事看到这些人的，不管在做什么工作，无不立刻转身过来行礼。
　　刘磊笑着向众人挥手，对黄子轩道：“以后你们这里要多个规定，工作中要聚精会神，见到皇上不需要行礼。”
　　黄子轩苦笑道：“工厂是有这个规定的，没办法皇上在民间的形象太好了，大家是心存感激情不自禁嘛。”
　　“你小子也学会拍马屁了。”刘磊与黄子轩有说有笑的，很快来到了船厂靠近大海一侧的码头。
　　船厂的码头绝不比任何一个中型港口差，绵延五公里的泊位，全都是被刚刚下水舾装或者试航归来的船只塞满了。
　　当提督们走进码头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快速号那庞大的身躯。它已经完成了前两个阶段的五次试航，并在船坞里将新发现的问题进行了改造，正准备再次出发。
　　当刘磊带着众人走近，他们才看清那花花绿绿的船体并非是为了好看，而是防锈漆。这种漆面大家并不陌生，因为如今浙江级战列舰上都刷着这种漆。只是众人都很奇怪，这种防锈漆是刷在钢制装甲上的，商船要装甲做什么？那不是严重拖慢了速度，还会影响运营成本，显然得不偿失。
　　“你们看那是什么？”蓝瑶眼尖，立刻发现在船头船尾各有一个圆形凸起有问题，似乎那个巨大的罩子下面隐藏着什么。
　　刘磊对着他们招招手：“别看了，先上船，很快你们就明白了。”众人闻言，只好跟着黄子轩和刘磊很快上了船。
　　这艘排水量高达五千二百四十吨的大船甲板自然高了许多，站在这里颇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几位提督仿佛首次登船的新水手，四处乱窜查看情况，很快刘国轩就发出了惊呼：“这艘船不是装了钢甲，它本身就是钢的。”
　　“什么？全钢的船？”海军将领们四处敲打舱壁和甲板，很快确定了刘国轩的判断，这的确是一艘全钢壳的船。
　　万洪兴奋得直眨眼睛：“皇上，如果我们的海军船也都改成钢壳船，岂不是能天下无敌了？”
　　“可是钢壳船太重了，恐怕难以动弹啊。”林升闻言颇为担心。
　　刘磊摆摆手：“先别急着下判断，我们开船出去试航一圈，再说如何改进战舰。”他对黄子轩点了点头，对方走到甲板上一个白铜制成的圆筒前喊道：“开船，出港。”
　　听到黄子轩发出命令，几位提督习惯性得看向桅杆，可是没发现任何水手起帆。然而很快脚下传来了微微的震动，庞大的船体竟然开始缓缓移动，并在舵手的操作下，向着港口外驶去。
　　“没有升帆？”众人惊呼了起来，蓝瑶似乎想到了什么，飞快跑到船舷处往下看。果然发现船舷那两处神秘的凸起下泛起涛涛白浪，有了这个发现他又跑到另外一边，发现了另外一侧也有同样的两个凸起。
　　蓝瑶看着黄子轩问道：“黄大师，这些凸起是什么？”
　　“是明轮。”黄子轩笑了起来：“我们现在坐得不仅仅是一艘钢壳船，还是一艘蒸汽动力的明轮船。”
　　“蒸汽动力？就像火车一样吗？”薛思进立刻意识到了它的动力来源。
　　刘磊点了点头：“没错，这艘船的动力就是蒸汽机。我们不用升起风帆，就能以很快的速度前进，甚至比以前顺风满帆的情况下还要快。”
　　刘磊说得没错，众人很快就感觉到了速度在不断提升。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咸咸海风，刘国轩凑到黄子轩身边低声道：“黄大师，为我们介绍一下吧，这艘船的蒸汽机全力发动，究竟有多快？”
　　“这艘船排水量五千二百四十吨，使用了前二后二的两对推进明轮，内置八千**的两台双气缸卧式蒸汽机和十二座方型小水管锅炉，在无风的情况下能推动这艘船以10节的速度行驶。如果在顺风的情况下挂起满帆，还能达到12节。”
　　“10节？12节？”刘国轩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如果用上这种战舰，还抢什么上风位，直接**娘的。谁敢来就狠狠的揍，想跑都没门。”
　　“不错，这家伙若装上大炮，定然是天下无敌的。”林升也激动地直握拳头。
　　刘磊笑着说道：“现在黄大师能给我们讲解一下，新设计的蒸汽战舰吗？”


第972章 设计之争
　　“当然没问题，我把东西全都带来了，请大家到饭厅去吧。”黄子轩在前面引路，将刘磊等人带入了宽大的饭厅里。这里地方很大，足以让百人同时在此吃饭，全部用钢铁制作的桌椅也很难被破坏，看得提督们一阵眼热。
　　此时黄子轩的助手们已经将一张设计总图挂在了墙壁上，为他们讲解新式战舰的设想：“这是我们要建造的新式战舰，我打算依旧采用四个明轮驱动，前二后二的布置，战舰排水量暂定了五千吨左右，不过船体更长，这样能让明轮避开火炮布置区。我将采用三层火炮甲板，安装36磅火炮72门，24磅火炮54门，甲板上还要安装近战用的6磅小炮12门。”
　　万洪算了算道：“我的老天爷，这一艘战船就有138门炮啊，岂不是一艘船能干翻人家一国的军舰？”听到万洪这么说，提督们纷纷点头。
　　刘磊却皱起了眉头：“你的战舰设计过于保守了，朕不是给了你们线膛火炮的数据吗？这么密集的火炮，如何能消减线膛炮的后坐力。”
　　“启禀皇上，我们已经计算过了。以如今的机械水平，根本无法消减庞大的后坐力，一次齐射就可能造成龙骨损伤。就算钢铁船壳也不行，所以我只能放弃了那种火炮。”
　　“线膛火炮射程远精度高，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火炮，每艘船上只需要四门主炮即可，其他的用小口径火炮辅助，以现在铸炮厂的技术，我们至少可以将火炮口径放大到240毫米。”刘磊走上前去，用铅笔在图纸上简单勾勒了几下说道：“将主炮交错布置于舰体中间，对前后两个方向的射击中都能采用四门炮的齐射。这样我们可以给战舰最宽的位置加强船体，让其能够承受齐射的后坐力。”
　　“皇上，这么做主炮太少了吧，在火力密度上差了很多啊。”黄子轩皱眉道。
　　“朕已经说过了，未来是大炮巨舰的时代。只有火炮威力足够大射程足够远才能取胜，你的炮的确够多，却根本无法靠近射程之内也是白搭。”船旁列炮的布置方式已经根深蒂固，让设计师们很难改变想法。
　　见到黄子轩依旧是一副紧皱眉头的样子，刘磊知道观念的改变非常困难，必须要通过实践才行。他对着旁边的助手说道：“把绘图纸和绘图板拿过来，还有绘图铅笔、量角器、三角板和丁字尺。”
　　听到皇上所要的东西，他们就知道这是要绘制图纸了，助手们连忙将东西准备好。刘磊挽起袖子，飞快的在图纸上画了起来。黄子轩的助手们年轻人居多，他们没见过刘磊绘制图纸。
　　眼看刘磊熟练地使用着各种绘图工具，在图纸上做起了标准的工程制图时，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刘磊这一招可是当初做模型练出来的，模型厂出品的风帆战列舰模型只有那么几种，他和张喆经常自己开模制作手工模型。为了制作全手工的模型，他们必须根据照片和数据自己绘制图样，为此刘磊在大学时选修了工程制图，与张喆一起上了不少制图课，这方面也算是半个专业人才了。
　　刘磊绘图的速度非常快，很快一艘船腰炮房铁甲舰的图纸就被绘制了出来。如果有后世的军迷定然能直接指出，这赫然是华夏历史上著名的定远级铁甲舰，但因为新汉帝国的线膛炮才刚刚开始生产，无法生产定远级那种305毫米口径的主炮，所以他将其缩减为240毫米口径。
　　不过主炮减轻富裕出来的排水量，刘磊就加到了船艏和船艉主炮上，将它们从150毫米提升到200毫米。这样两种火炮的弹道与射程相近，对密集炮击有一定的好处。
　　此外如今还没有发明鱼雷，刘磊也取消了鱼雷发射管，分别在两翼的侧舷安置了四门6磅滑膛炮，作为近战时保护自身之用。刘磊没有画详细的图纸，毕竟一艘铁甲舰各种细化图纸至少有数百张之多，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画完的，他只是绘制了一张总图，并标注好各种大致的数据要求，交给黄子轩的助手们去完善。
　　这副图纸上的战舰格局黄子轩并不赞成，却深深吸引了林升的目光，他也感觉这样的战舰才是今后的发展趋势。海军提督们也分为两派，有的认为炮多才是王道，有的则支持刘磊的船腰炮房铁甲舰，认为这样的战舰更加先进。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却是互不相让。
　　刘磊希望借这次机会，给海军将领和设计师们好好上一课，让他们不要墨守成规，在战舰设计和战术制定方面能够推陈出新。在众人争论最激烈的时候，刘磊摆了摆手平息他们道；“蒸汽铁甲舰这是从未有过的新式军舰，我看你们如何争论也不会有结果的，咱们就用事实说话。”
　　“皇上，如何用事实说话？”蓝理问道。
　　刘磊指了指挂着的船旁列炮铁甲舰，又指了指自己绘制的船腰炮房铁甲舰道：“我们每样打造两艘作为试验舰，看看哪一种更好些才决定如何？”
　　“皇上造出实舰论证优劣，实在太奢侈了吧。”黄子轩感觉这是乱花钱。
　　刘磊呵呵一笑：“那有什么关系？以新汉帝国如今的科技实力，比欧洲诸国领先一大截。不管我们造出何种铁甲舰，都能够完败欧洲当今主流战列舰，你们害怕造出来的战舰作废吗？”
　　众人闻言大笑，刘磊说得没错，以欧洲如今的实力，再给他们五年时间也拿不出能够安装在舰船上使用的蒸汽机，大家又何必争论。试验舰就这么定了下来，黄子轩准备先完善这种新式设计的图纸，然后在定海岛的造船厂内同时铺设两根龙骨。
　　先开造两种铁甲舰各一艘，待第一艘下水开始试航之后，第二艘再开始建造，以便吸收第一艘建造的经验并加以改进。
　　战舰的图纸完善设计工作立刻展开，黄子轩估计三个月内就能开始铺设龙骨了，而刘磊则将提督们都带到了船厂的会客厅内。


第973章 舰队调动
　　刘磊看着众人道：“你们认为这样的战舰如何？”
　　“等这批战舰入役，我军必定所向披靡。”万洪笑着说道，众人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刘磊摇摇头道：“情况没有那么乐观，欧洲总会找到解决之法的。何况帝国打造的铁甲舰不会太多，从数量上远逊欧洲的风帆战列舰。”
　　刘磊倒背着手在屋子力转悠着说道：“新舰至少一年内无法下水，这段时间内，你们要利用自己手中的力量，支撑帝国庞大的水域。”
　　“臣等定当尽心竭力，护佑海疆平安。”众提督纷纷向刘磊敬军礼答道。
　　刘磊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的决心，更相信你们的实力，但随着我国控制海域的扩大，你们如今的编制已经不适合日后的作战，所以朕要给你们重新编组，分赴新的作战区域。”
　　“皇上请讲，臣等无有不从。”众人答道。
　　刘磊点了点头道；“在今后一段时间之内，我们海上作战的目标主要有两个。第一个是印度洋，莫卧儿帝国大势已去，南亚次大陆的战斗告一段落。再往东打就是萨菲波斯了，若与他们开战必将给土耳其人以可趁之机，何况我们暂时还需要这个国家隔绝我们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个国家动不动视情况而定。接下来我们在南亚的战斗目标要向南看，先打击东非的亚里巴王朝。”
　　“亚里巴王朝在哪里？”蓝瑶低声问道。
　　林升却对印度洋势力范围了如指掌，他低声答道：“在阿拉伯半岛，这个国家势力二流，但曾经击败过葡萄牙，将阿曼地区夺了过去，所以也被叫做阿曼帝国。听说最近他们在发展海军，打算侵占东非的葡萄牙土地。”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个阿拉伯半岛南部国家。
　　众人都知道廷尉府最近制定的计划，要从海上进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以阿拉伯半岛为跳板是必须的，他们要先清理掉亚里巴王朝这个绊脚石。
　　刘磊点头道：“情况就如林提督所说的那样，这里的战斗虽然不是最激烈的，但必定需要强大的海军辅助。别忘了我们身边还有英国人，在攻打亚里巴王朝的时候，要时刻提防着英国从背后捅刀子。”
　　“皇上，我们不是盟友吗？”万洪问道。
　　“国家之间的交往，历来只讲利益，不问道义。就算是真正的盟友，也不能完全信任，更何况英国只是与我们联姻，签订了秘密盟约罢了，并无公开盟约约束。”刘磊扫视众人，最终落在了刘国轩的身上：“刘国轩。”
　　“末将在。”刘国轩立刻站了起来。
　　刘磊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你的东宁舰队调防东印度群岛，瞻州西部港口也都归你们管理，舰队原班人马更名为印度洋舰队。”
　　“遵命。”刘国轩敬礼答应道。
　　刘磊又看向了蓝瑶：“你的印度洋舰队实力不足，但可以作为前哨使用。朕就调你们去马达加斯加岛驻守，更名为马达加斯加舰队。”
　　“遵命。”蓝瑶答应着。
　　刘磊点了点头道：“北方舰队更名为太平洋舰队，负责保卫太平洋沿岸各处。”
　　“遵命。”蓝理当即答应着。
　　刘磊看着另外两名提督道：“我们另外一个重点作战区域，就是西班牙。如今西班牙在美洲大陆上的据点丢了，但他们还据有西印度群岛大部分岛屿，以及其在非洲的殖民地。要想进攻其本土，是决不能姑息的。朕将所有海盗舰队抽调到墨西哥湾去，与西班牙人在西印度群岛纠缠，林升的南洋舰队更名为大西洋舰队，你们进驻大西洋沿岸各处港口，准备对西班牙开战。”
　　“遵命。”林升知道他的任务是最艰巨的，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刘磊当然知道林升心中没底，当即说道；“待新的铁甲舰打造完成，我会优先提供给你两艘。”
　　林升闻言大喜拜谢，刘磊道：“大西洋海况恶劣，绝非太平洋可比，你的所有战舰暂时入港加装舭龙骨，然后再前往大西洋作战。薛思进的舰队更名为北海舰队，你们进驻爱尔兰岛的科克港，准备协助英国舰队作战。”
　　“爱尔兰岛？那不是英国人的国土？”薛思进吓了一跳。
　　刘磊点了点头；“没错，英国人已经将科克港和周边土地租借给了我们，作为进攻西班牙之用。你们便是前哨，要时刻盯紧西班牙，化整为零进行骚扰，先摸清西班牙海军的虚实，为后续战斗做准备。此外你们还要掩护陆战队一个师，以及国防军两个师陆续前往爱尔兰岛驻扎，为登陆欧洲做准备。”
　　“臣遵命。”薛思进拱手道。
　　刘磊点了点头：“如今我们与英国签订了协议，每年都可以派出大批海军官兵前往学习。英国是欧洲老牌海上强国，他们的战术战法都有可取之处，而且非常适合大西洋海况。你们要尽快抽调一批精英前往学习才行。”
　　“遵旨。”众人拱手答应着。
　　刘磊挥手道；“国内战争告一段落，陆军的作战强度会相应降低，华夏的未来便掌握在海军的手中。今后数百年内，华夏民族能有多大的生存空间，就全靠你们了。”
　　“愿为祖国效力，驰骋大洋，荡平四海。”众人几乎同时敬了个庄严的军礼。
　　海军的调动和更名并不能提升海军实力，但能够将他们运用到更加需要的位置上去。
　　这个转移计划看似简单实则非常庞大，而且是寓军于民的。在世界各地新汉帝国掌控的天然良港，都将开始大肆扩建或者重建工作，表面上是因为海军调动，建设新的海军港口。实际上刘磊已经准备将国内所有军民船只都慢慢更换成蒸汽动力的，彻底改变海上局面。
　　刘磊只做了大致的分配，其他工作自有船厂和提督们去自己解决，而他则很快返回了上海城。带有皇家标识的马车从港口接了刘磊，带着他向皇宫方向疾驰而去。刘磊舒舒服服地坐在软垫上，背靠着车厢手拿一份黄子轩给他的蒸汽动力商船设计总图仔细查看着。


第974章 一个乞丐
　　外面突然传来了呵斥声，拉车的马陡然停住脚步，刘磊因为惯性而前冲，险些将头磕在对面的车厢壁上。
　　“出了什么事？”刘磊拉开帘子问道。
　　骑着马的一名护卫连忙上前道：“回禀皇上，有个乞丐当街拦路，洪大人已经去处理了。”
　　“乞丐拦路？”刘磊感觉到莫名其妙，按理说新汉帝国境内一派欣欣向荣，已经很少有乞丐出现了，为何在上海街头出现了乞丐，还拦住他的车队。
　　很快洪文定就回来了：“皇上，那个乞丐不肯离开，他说要与皇上说话。”
　　“什么？跟我说话？告诉他，要是喊冤去找御史中丞，如果没饭吃就去民曹领取救济金或者找份工作，找我也没用。”刘磊感觉很不可思议，如今几大部门各司其职，对百姓生活都非常关心，怎么还会出现当街拦御车的事情。
　　洪文定挠挠头道：“那个乞丐不是喊冤，也不是没饭吃，他只是要见皇上。”
　　“真是奇怪，他除了说要见我，还说别的没有？”刘磊更加迷糊了，他不记得自己与乞丐还有什么联系。早年那些与他认识的乞丐，现在都在政府或者军中供职，最不济的也在工厂里当个车间主任，事实上如今整个帝国都鲜有乞丐了。
　　洪文定愣了愣答道：“哦对了，他说拉法叶级战列舰图纸。”
　　“管他什么图纸。”刘磊挠挠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拉法叶级战列舰图纸？张喆。”
　　“什么？张喆是谁？”洪文定愣神的工夫，刘磊已经打开车门跑了下去，径直跑向了车队前方，那里正站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
　　刘磊根本不顾对方满身的泥垢，直接扑上去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张喆，你小子想死我了。”
　　乞丐被刘磊猛然抱住，身体僵了僵才道：“刘磊，真的是你，你是刘磊。”
　　“没错，不然谁会用拉法叶级战列舰找人。”刘磊笑了起来：“晓悦说得没错，你也穿越过来了。”
　　“晓悦？杜晓悦？”张喆惊讶道：“她怎么会穿越的？”
　　刘磊叹气道：“我也是前几个月在英国碰到她的，据说她当初是去找我的，结果在实验室门口碰上了爆炸，就到了这里。”
　　张喆闻言叹气道：“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因为我的疏忽，让你和杜晓悦都被炸死了。”
　　“别那么灰心丧气的，这样不好吗？就像我们开玩笑时说的那样，我们真的来到了这个时代，让我们能做一番大事业，难道不好吗？”刘磊早就释怀了，又怎么会怪罪张喆。
　　听到刘磊的解释，张喆点了点头：“没错，能来到这个大时代真好。只可惜我才穿越过来半个月，没赶上你艰苦奋斗的时候。如今你功成名就了，我却没帮上忙，真是可惜了。”
　　“谁说帮不上忙，现在才是你最能帮上忙的时候。”刘磊拉着张喆坐在路边低声道：“如今我们的科技虽然领先欧洲，但优势并不大，只有化学方面的优势比较多。如今有了你这位机械学博士，还怕他们吗？”
　　“额，我是机电工程系博士研究生，可不是机械系博士。”张喆给他纠正道。
　　“都一样的，怎么样，给我搞一台内燃机怎么样？马车我都坐腻了，很像找辆汽车拉风一下啊。”刘磊嘿嘿笑着说道。
　　“都说了我学的是机电工程，玩电气行业没有问题，搞纯机械的内燃机，我不在行哦。”张喆愣了愣说道：“在大方向上把关没问题，还有能解决一些小问题，真正要做产品，那就只有电气方面能行了。”
　　“这就足够了，刚好我要建设离宫，你就来当总负责人好不好？有你来把关，我就不用担心科技树会点歪了。”刘磊提议道。
　　“离宫是什么东西？”张喆没听懂刘磊的意思。
　　刘磊给他解释道；“离宫就是后世的华夏科学院，里面分为工科院和社科院，是作为新汉帝国最高研究机构的。有你这个了解后世科技的人，评定院士的工作最适合你了。”
　　“听起来不错啊，我也能当个科技牛人了啊。”张喆听得眼前一亮。
　　“当科技牛人？你手下就有科技牛人。”刘磊嘿嘿笑道：“我把牛顿拉过来了。”
　　“哪个牛顿？”张喆才说了一半就醒悟了过来：“你说谁？艾萨克·牛顿？搞万有引力三定律的哪个？”
　　刘磊笑着点了点头，张喆激动地拉住他的胳膊狂呼道：“老大你真牛啊，这种事也干得出来，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还不止，搞二进制的莱布尼茨也有，还有天文学的罗默，以后全都是你的手下。我还可以给你申请一笔专项资金，你自己去玩，能从欧洲挖来什么人才我是不管的。”刘磊和满身泥污的张喆坐在那里嘿嘿傻笑，活像正在分赃的小偷。
　　这一幕将洪文定和众多护卫雷得外焦里嫩，简直颠覆了三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万万不敢相信，新汉帝国皇帝如此尊贵，竟然会与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坐在路边，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让人无法直视。两人坐在那里聊了近半个小时，直到张喆的肚子咕噜噜叫了，刘磊才意识到他肯定是饿了。
　　刘磊站起身来，拉着张喆道：“走，做我的马车去皇宫，我们好好大吃一顿，庆祝咱们劫后重逢。”
　　“应该叫上咱们的美女校花吧。”张喆问道。
　　“那是当然，咱们要聊他一个通宵。”刘磊将张喆拉上马车，洪文定才下令车队再次起行。
　　在侍女们的照顾下，张喆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总算是恢复了以前的帅气。他拍打着丝绸衣服感叹道：“你真是太腐败了，这是资本主义享乐生活嘛。”
　　“别给我降级哦，我这些君主制帝王的享乐。”刘磊笑道：“饿了吧，赶快吃饭吧。”
　　“传膳。”随着宫中女官的命令，一排侍女鱼贯而入，将二十多个菜摆到了八仙桌上，另外还放下了两坛陈年老酒。


第975章 金融杠杆
　　“哇，你这也太浪费了吧。”张喆看着桌上的饭菜，连连感叹道。
　　“今天我高兴嘛，多给你们上几个菜尝尝，平时我也就是四菜一汤的。”刘磊笑了起来。
　　这时候有人禀报，杜晓悦已经来了。旋即一身宫装的杜晓悦就走了进来：“张喆，真的是你吗？”
　　“当然了。”张喆上下打量着杜晓悦华丽的衣服，又看了看刘磊道：“你们两个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们该发生什么事？”刘磊挠头道。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张喆努力将满口的菜咽下去，又喝了口酒才嘿嘿笑道：“能在这个世界上，见到老朋友真好，至少证明自己不是孤独的。”
　　张喆这句话令刘磊和杜晓悦都颇为感慨，刘磊挥手让所有侍女都退了出去，让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才说道：“今天咱们三人来个小聚，庆祝在这个时代劫后重生。上天既然恩赐咱们再活一次，还回到了十七世纪，咱们就该联起手来，为了华夏的将来，打出一片天。”
　　“你不是已经打出一片天了吗？”张喆问道。
　　刘磊摇摇头：“还远远不够，我个人的力量和知识毕竟有限，不过如今有了你们，我的信心足了不少。”
　　杜晓悦笑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日尚短，你给我们讲讲如今的国际形势如何？也让我们有个思想准备。”
　　“对啊，就把你十几年的奋斗史都说出来，让我听听你是怎么变成皇帝的。”张喆兴奋地说道。
　　刘磊点了点头，又说起来他这些年的奋斗史。三位好朋友边说边聊，气氛也越来越热烈了。有了张喆的插科打诨，杜晓悦也不会感觉到别扭了，三人晚上喝得一醉方休，只好由侍女们临时安排了住处。
　　刘磊第二天起床，只感觉到头晕目眩。这是喝多了酒的后遗症，昨天久别重逢实在太高兴了，而他的酒量偏偏不高，结果就喝成了这个样子。
　　向侍女要了一碗醒酒汤灌下，刘磊才感觉好了些，他洗漱之后便来到昨晚的厅堂吃早饭。杜晓悦和张喆都已经起床了，不过张喆显然起得更早些，他吃过了早饭正在旁边看图纸。
　　刘磊与他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了杜晓悦身边端起一碗白粥。杜晓悦见到刘磊端起来就喝，连忙提醒道：“小心些，粥很烫。”
　　“谢谢。”刘磊笑着吹了吹，直到白粥凉了些才轻轻喝了一口。
　　张喆按着图纸走了过来，做了个看不下去的遮眼手势道：“我说你们两个别再这里秀恩爱行不行？照顾一下别人的感受，这儿还有单身狗的。”
　　“就你会胡说。”杜晓悦瞪了张喆一眼别过头去，双颊却罕见得涂上了一抹绯红。
　　刘磊尴尬得咳嗽两声，连忙转移话题：“你在看什么图纸？”
　　“你昨天带回来的那份商船图纸啊。”张喆指着船侧的明轮说道：“这都是什么玩意，你就不能告诉他们螺旋桨比明轮的效率高很多吗？”
　　“谁不知道螺旋桨的效率高，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刘磊翻了个白眼道：“如果不是轴承水封问题解决不了，何必凑合着用明轮。”
　　“轴承密封？这也算个事吗？”张喆挠头道：“你先给我个委任状，我去造船厂看看，尽快把这玩意改过来，明轮看着太别扭了。”
　　“那可是好事，如果用螺旋桨，战舰的性能会提升许多的。”刘磊笑了起来。
　　“再好的军舰也要有钱造才行。”杜晓悦看向刘磊说道：“你的那个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现在就开始吧，不过收网的时间要长一些。你知道的，现在信息传递速度太慢，要多捞大鱼，就必须有耐心。”刘磊笑着说道。
　　“这个你放心，那些人想和我玩金融？那才是班门弄斧。”杜晓悦皱了皱可爱的鼻子。
　　啪啪的掌声响了起来，刘磊和杜晓悦转头看去，发现鼓掌的确是张喆。刘磊问道：“你鼓掌做什么？”
　　“我是看你们夫唱妇随很有感觉，鼓励你们一下嘛。”张喆笑得很贱，看得刘磊直翻白眼。不过经他提醒，刘磊才发现与杜晓悦说话时凑得有些近了。
　　两人连忙分开，全都低头喝粥作为掩饰，不过他们都在想什么，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从第二天开始，刘磊便埋头进入了化学实验室，开始了他一系列新的研究项目。大汉银行则突然开展了一项金融杠杆业务，这项业务非常简单，只要在大汉银行存钱，就能以此作为抵押，贷款十倍的资金投入金融市场，期限为一年，年息为获利的十分之一。
　　当然这样的贷款业务有两个条件，首先金融杠杆业务需要存款超过一万元方可使用，其次是一旦其购买的股票不足以支付银行本金，银行有权不按照签约期限，强行平仓收回资金。
　　大汉银行这项金融政策发出，立刻引来了商人们的抢购，他们纷纷将资金存入大汉银行，利用贷款在股市上牟利。因为大量资金注入股市和期货市场，让刚刚开张的上海交易所行情大涨，上百支股票纷纷涨停。
　　眼看着利润打着滚往上翻，那些原本因为两个苛刻条件而迟迟不敢入局的商人们，也纷纷向大汉银行投入资金，开始狂热的炒作股票了。一些狂热的股民甚至喊出新汉股票只涨不跌的口号，借此带动了许多人将钱投入股市。
　　期货市场同样因为大量资金的涌入，变得日渐火爆起来。在有心人的引导下，众人很快看到了香料市场的商机。欧洲对香料的需求历来非常巨大，而新汉帝国内部因为生活水平的改善，肉食的增多，对香料的需求也逐渐大了起来。
　　需求量增长太快，而东印度群岛的香料种植园却不可能迅速扩充，以至于香料供不应求，竟然在亚洲的价格也开始节节攀升起来。借着这股东风，大量资金涌入了期货市场看多香料，让不少商人赚得盆满钵满。


第976章 股市狂欢
　　期货市场和股市相互影响交替蹿升，将上海证券交易所的指数从开业时的1018点，在两个月内拉升到了3174点，让所有加入股市的人都大赚了一笔，当然这其中收获最大的其实还是大汉银行。
　　依靠金融杠杆规定中，以获利十分之一为利息的条款，大汉银行足以收获大量利息。此外以皇家财团的数千万流动资金，全都在杜晓悦的操作下投入到股市和期货市场中，牟取了比其他散户商人多数倍的利润，也更加推波助澜得拔高了指数，惹得更多商人疯狂加入了进来。
　　就在这个时候，刘磊突然宣布同意商人组建国家咨议会的请求，将金融市场的监管及法律制定，包括证监会都交给他们掌管。这些只有眼前利益的商人们见钱眼开，哪里还顾得什么市场规律和严格准入限制。
　　在国家咨议会的议员们投票之下，股市准入门槛被大大降低，许多香料种植园的股票也被准许进入股市。同时他们还取消了对各私有银行的限制，让他们也能照猫画虎开展金融杠杆业务。
　　这些银行家更加贪婪，在发现金融杠杆的好处之后，各大银行纷纷取消了大汉银行设定的两条规定，以便让更多的人加入到炒股的行列中来。很快更多的资金充入金融市场，造成了新一波的繁荣景象，整个国家都陷入了金融盈利的狂欢之中。
　　此时在京城的宫廷之中，康熙紧皱着眉头，看着跪在阶下的李光地和御前侍卫曹寅道：“你们所说果然不错？那个股市真的能赚到大钱？”
　　“回禀皇上，情况的确如此，如今新汉帝国境内几乎人人都在炒股，那个什么指数每天都在上涨，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李光地答道。
　　“会不会是刘磊的阴谋？”康熙叹气道。
　　曹寅答道：“臣亲自前往打探过了，新汉帝国几乎全民参与其中，他们的银行甚至允许放贷以金融杠杆炒股。”
　　“何为金融杠杆？”康熙听不明白了。
　　曹寅忙解释道：“这是现有刘磊麾下大汉银行推出的，据说只要在其中存一笔钱，就能贷款十倍去买股票或者是期货，到时候只要将获利的十分之一作为利息交换便可。”
　　“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康熙瞪大了眼睛问道。
　　李光地拱手道：“此时曹侍卫已经询问过许多当地商人地主，相信情况是确实的。据说很多地主甚至不惜将土地卖掉，拿着钱去投资金融杠杆炒股，着实赚了不少钱。”
　　曹寅点头道：“我与几位相熟的商人打听过了，情况确实如此，这个股市的确厉害，竟能凭空生出钱来。”曹寅说得越是虚幻，康熙就越觉得不放心，他总觉得这是个陷阱。
　　看到康熙犹豫，李光地提醒道：“皇上，如今我们要养数十万练军和八旗，国库入不敷出啊。若我们能将国库倾其所有加入进去，定能解决所有财政问题。”
　　看了看两位汉臣的目光，康熙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他叹气道：“此事暂缓一时，先看看再说。若入秋后还是如此形势，朕就将秋收赋税和国库全都投进去。”
　　“皇上，机不可失啊，现在不投入恐怕后悔莫及啊。”曹寅有些急了，眼看着有钱不赚，这简直是天予不取啊。
　　他们还要再说，康熙却挥挥手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曹寅继续盯紧伪汉的股市，你们跪安吧。”见到康熙如此坚决，两人只好磕了头走下殿去。康熙靠在龙椅上长叹一声：“若是老祖宗仍在，早晚询问也不至于让朕如此头疼了。”
　　在新汉帝国内部开始轰轰烈烈的全民炒股时，没有人注意到新汉帝国海军的调动已经基本完成了。抵达大西洋的林升舰队抽调了大量运输福船，开始向爱尔兰运送士兵和作战物资。
　　首先抵达的是冯子超的海军陆战队第一师，这个在美洲因为作战经常狂突猛进，打得对方措手不及，被称为疯子将军的名将，如今成了第一个踏入欧洲的新汉帝国将军。
　　配合陆战队第一师的部队本该是国防军的两个师，但因为路途实在太远，最终廷尉府改变了计划，从美洲大陆抽调了三个印第安师作为补充。不过在新的整编计划中，带有民族区分色彩的印第安师已经更名为守备师了，也算是美洲特有的作战单位。
　　部队和物资在源源不断的送往科克港，闵济辰也不失时机的向国联常任理事会递交了督促西班牙退兵的申请，并在英国与荷兰的支持下，很快被通过了。这份堪称最后通牒的文件送到西班牙，气得玛利亚安娜皇太后当场暴走，立刻下令西班牙王国退出国联。
　　幸好她还没有失去理智，向五大常任理事国集体宣战。不过就在西班牙王国向国联递交退出通知书的同时，闵济辰便代表新汉帝国以维护成员国利益为由，向西班牙王国宣战了。紧接着英国也出人意料得向西班牙宣战，欧洲的天空再次战云密布。
　　新汉帝国的势力范围距离西班牙至少也隔着大西洋，虽然已经宣战却没有那么快发动进攻，最早对外开战的反而是新汉帝国的印度洋舰队。原来位于阿拉伯半岛的亚里巴王朝与土耳其人差不多，赚钱的主要方式就是收取路费。
　　当初土耳其人能依靠躺在丝绸之路上吸血，变成了令人畏惧的超级大帝国，而亚里巴王朝却没有这么好的地势。为了赚取更多利润，他们只好当起了海盗。开始的时候，只是亚里巴王朝内部权贵们，利用自己的私人武装，借助阿拉伯海的交通要道位置，打劫来往的商船。
　　他们挑选的商船很有眼光，大多是打劫葡萄牙、西班牙这种欧洲破落户的商船，这些船主被打劫也敢怒不敢言，两国又没有将海军舰队开到阿拉伯海作战的实力，自然只能默默忍耐。


第977章 一只‘肥羊’
　　后来葡萄牙和西班牙人都失去了亚洲殖民地，这条商路也就渐渐不再使用了。恰好新汉帝国的崛起，大量海商的涌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因此新汉商人就变成了肥羊。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刘磊组建数个大型远洋船队，实力稍差的海商们也改变了策略。他们不是跟随皇家的商船队走瞻州西部港口，经查戈斯群岛横穿印度洋抵达马达加斯加的航线，就是只搞短途运输，将货物从国内港口运到瞻州，阿拉伯海的航线被彻底放弃了。
　　失去财源的亚里巴王朝统治者只好将目光转向了日薄西山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和刚刚进入亚洲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只是这两个公司的势力虽然已经不强，其商船队却有战舰护航，为此亚里巴王朝苏丹塞伊夫一世只好将国家的舰队也变成了海盗。
　　因为国家海军的加入，阿拉伯海上的海盗活动越来越猖獗，以至于严重影响了英荷两国的海上贸易。在自身舰队大量受损之后，选择卖掉加尔各答殖民地的荷兰人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荷兰人走了，剩下的英国人顶不住压力，也从国内抽调更多四级和五级战舰，加强了对航线的保护，让亚里巴王朝的海盗越来越难做。就在这个时候，一支运输丝绸的华夏商船队却意外的经缅甸仰光港驶入了阿拉伯海。
　　仰光的探子将这个消息传回基地，立刻惹得众人欢呼起来。近半年没有开张，让海军的薪水都发不下来，如今有了这么大一只肥羊，他们怎么也不能放过。
　　很快亚里巴王朝海军司令阿齐兹就下达了出航任务，因为情报显示有六艘八百吨以上的大商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干脆带上了海军的所有主力战舰，共有加莱特战舰二十一艘，双桅阿拉伯船近四十艘，以保证对方无一漏网。
　　阿齐兹很清楚，这些船上的丝绸等同于黄金啊，只要全都拦截下来，就足以抵充海军两年的全部费用了。干成了这一票，所有人都能舒舒服服得过上一段平静的富足时光。
　　“大人，发现商船队了，在我们东北方向，距离十海里。”在经过了焦急等待之后，了望哨终于发出了信号。
　　刚才还在靠椅子上打瞌睡的阿齐兹闻言，如弹簧般跳了起来，看得旁边众人一阵惊讶。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位大人足有三百斤的肥胖身躯是怎么跳起来的。
　　阿齐兹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眼神，在经历许久的等待之后，他的紧张情绪急需得到发泄：“命令舰队两翼包抄，千万不要让他们跑掉了。”信号兵不断打着旗语，指挥舰队向两面包抄而来。
　　这些加莱特战船和阿拉伯战舰拉满了三角帆，所有桨手一起用力，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对方迎了上去。对方似乎很害怕，六艘船排成一条线，慢慢降低了船速，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阿齐兹看得双眼放光，心情犹如三伏天吃冰棒般畅快。他感觉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竟然如此轻松就得手了六艘大船的丝绸，简直不要太轻松。以他多年在海上的经验来看，这些大船吃水很深，应该是满载着货物。这么多丝绸若能得手，足以让他成为富翁了。阿齐兹甚至有了退休的念头，希望从这次的缴获中拿到足够的金币，这样他就能养老了。
　　亚里巴王朝海军的众多战舰渐渐聚拢过来，围绕着六艘商船形成包围圈，这六艘船也组成了一个小圈子，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看着那巨大商船上四根高大的桅杆，阿齐兹皱了皱眉，他下意识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可是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是用华夏硬帆的船，全都是商船。更何况他们已经靠近到了五百米以内，都没有发现炮窗的存在，甲板上也没有一门火炮，这简直是毫无抵抗之力的绵羊。
　　“开一炮吓吓他们，让他们赶快投降，老子赶时间。”阿齐兹喊道。炮手们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这些人也是做惯了海盗的，当即用一门最小的2磅手炮填了火药，连弹丸也没有装，对着商船队就是乒的一炮。
　　“他们开炮了。”对面船上的大副惊呼一声，却被站在旁边的印度洋舰队副提督郭骅按住了：“别慌，他们没装炮弹。既然这群家伙先开火了，我们也不用客气。命令开始作战，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揍趴下。”
　　在亚里巴水兵们惊愕的目光中，甲板上大片的帆布被撤去，露出成片亮闪闪的火炮。与此同时，看似严丝合缝的侧舷上突然露出了一个个炮窗，黑洞洞的炮口暴露了出来。
　　阿齐兹脸色狂变，他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对方是如何将战舰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的。他当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鲁班锁这种东西，可以将窗口弥合得毫无缝隙。他也不知道为了配合这次演出，海军邀请了上千名工笔画家，在侧舷钢甲的防锈漆外面，绘制出来木头的条纹，这才能轻松蒙蔽了他们的眼睛，造成了如今的情况。
　　这个时候想辩解也不可能了，随着六艘浙江级战列舰火力全开，不抗揍的亚里巴战舰纷纷中弹沉没。
　　“跑，我们快跑。”阿齐兹惊呼道，他认为这么大的战舰速度一定很慢，何况它已经下了半帆。虽然为了包围这支船队，亚里巴舰队也下了帆，但三角帆升帆快，何况他们还有桨手可用，速度当然会比这些庞大的战列舰要快得多。
　　然而阿齐兹没有注意到，在侧后的海面上，五艘漳州级巡洋舰和十艘狮头山级炮舰正合围过来。他们张着满帆顺风前进，已经堵死了阿齐兹所有的退路。
　　阿齐兹更没有注意到，浙江级战列舰依靠着硬帆的便利，以及先进的升帆系统，可以用比三角帆升帆更快的速度，将战舰恢复到全速。当亚里巴海军准备撤退的时候，浙江级战列舰已经分散冲了上去。


第978章 道义高度
　　庞大的舰体上带有坚硬的钢制装甲，面对排水量仅有百多吨的阿拉伯战船根本不需要用炮轰，直接撞上去就能依靠钢甲和吨位将其碾碎，让对方毫无反抗之力。
　　这是彻底的屠杀，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的屠杀。当六艘浙江级战列舰开始改用开花弹的时候，亚里巴海军已经失去了生还的最后机会。以六艘战列舰的中心开花，加之两翼的战舰合围，迅速摧毁了对方大部分战舰。最终幸存的一艘加特莱战舰和三艘阿拉伯战舰发现无法逃脱，干脆举白旗投降了。
　　水兵们迅速掌控了对方军舰，将所有亚里巴水兵看押了起来。随着一些水兵和军官的指认，刚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阿齐兹大人被带到了郭骅面前。看着这位水兵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上来的大胖子，那狼狈的样子令郭骅不禁感到好笑。阿齐兹全身的衣服都浸透了，不断有水滴落在甲板上。头巾早就不见了踪影，浸湿的头发和大胡子犹如破布片般贴在皮肤上，宛如是丐帮的资深弟子。
　　“你就是亚里巴王朝的海军司令阿齐兹？”郭骅问道。
　　阿齐兹脸色一变，立刻跪倒磕头道：“我有罪，我不知道是大人的座驾，才敢冒犯的。还请大人不要见怪，饶了我，请饶了我。”
　　“行了，行了。”郭骅道：“我们在国联中签署了人道主义公约，是不会虐待俘虏的，你起来吧。”
　　听说自己不会死了，阿齐兹立刻爬起来笑道：“大人英明神武，不知我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力？”
　　“你就站在那里，已经是在为我们效力了。”郭骅看着他笑了起来，随后转头问道：“俘虏打捞完了没有。”
　　“已经全都打捞上来了。”旁边的军官答应着。
　　郭骅一挥手道：“好，我们调转方向，去马斯喀特。”
　　“马斯喀特？”阿齐兹也懂一点华语，当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这位胖乎乎的海军司令终于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陷阱之中，或者说整个亚里巴王朝统治下的阿曼帝国都落入了陷阱。
　　重新编好队的印度洋舰队调转方向，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战列舰组成朝着阿曼湾的方向驶去，另一路则转向西前进，去迎接后续的运输舰队，船上装载着陆战队四师的一个旅。
　　亚里巴王朝苏丹塞伊夫一世还不知道，出去发财的海军给自己惹下了怎样的祸事。没有任何警告，印度洋舰队直接靠近了马斯喀特，对其海岸炮台进行轰击。
　　阿曼人的火炮技术本就差了些，而新汉帝国却有着全世界最好的火炮。以战舰上的重型火炮进攻轰击，阿曼人的炮台硬是够不到对手，只能眼睁睁得挨炸。炮击进行了一个半小时，最终阿曼人的所有海岸炮台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这个时候受到保护的运输舰队也已经抵达了马斯喀特外海。
　　五艘狮头山级炮舰为先导，勇敢的冲入了马斯喀特港内，就近对着所有阿曼军队进行炮击，将码头上的守军全都驱散了。紧接着数十艘大号福船抢入湾内，迅速靠上了码头。
　　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走下船舷，开始分兵占领各处要地。他们在舰炮的掩护下不断推进，挤压着阿曼军队的活动空间。
　　当听到炮声的时候塞伊夫一世都傻掉了，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究竟有哪个国家会对他宣战。阿曼帝国当然不是没有仇人，毕竟其大半沿海据点都是从葡萄牙人手里抢来的。只是葡萄牙王国早已经被占领了本土，他不认为对方还有力量报仇，可是除了葡萄牙王国，他又想不出哪个敌人会这么强大。
　　很快答案就揭晓了，一份从前线传来的国书送到了塞伊夫一世的面前，他打开一看差点把鼻子气歪了。原来这份国书来自于新汉帝国印度洋舰队，上面写着舰队日常巡逻中，遭遇亚里巴王朝海军的无理挑衅攻击，造成了严重伤亡和财产损失，这是卑劣的不宣而战行为。新汉帝国皇家海军为了帝国的国威，为了维护公理和正义，必须讨还血债。
　　在说了一套开战原委，将新汉帝国摆在道德制高点上之后，印度洋舰队给塞伊夫一世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其在二十四小时内投降，亲自前往上海城向新汉帝国皇帝刘磊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看到这份措辞严厉的国书，塞伊夫一世如果能服软就怪了，他当即写了正式的宣战书，要求前线交还给对方。
　　郭骅要得就是这份宣战书，有了这个东西，新汉帝国进攻阿曼帝国就算名正言顺了。就算与亚里巴王朝关系颇好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想要插手，也没有了道义的高度。若他们勉强加入进来，新汉帝国不介意两个国家一起打。
　　事实证明现在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非常谨慎，在大军入侵奥地利之后，国联已经发出严正照会。此时犯了众怒的老大帝国，实在不愿意多生事端。刘磊在国联上力挺奥地利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发出照会，为得就是制造这样一个机会，而新汉海军真的抓住了。
　　通过诱骗亚里巴王朝海军袭击舰队，新汉帝国展开了一场正义的‘复仇’战争。曾经击败葡萄牙人的阿曼军队自以为天下无敌，只是无法应对海军炮火罢了。因此塞伊夫一世下令全军撤出城去，在马斯喀特西南方的苏迈勒集结兵力，避开海军炮火的轰击，准备与新汉军登陆的陆军部队决一死战。
　　率队登陆的陆战队第四师十九旅长傅广平没有轻举妄动，毕竟首批上岸的只有一个旅不足八千人，无法应付数量越来越多的阿曼军队，他选择暂时坚守马斯喀特，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
　　塞伊夫一世自认为新汉军劳师远征，根本不足为虑，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大军集结，再与对方一决雌雄就好了。可惜他并不知道，在占据了印度河流域之后，新汉帝国的触角距离阿曼其实很近。
　　尤其是为了将来掌控阿拉伯海，新汉帝国耗费了近一年时间，在沿海地区建设了瓜达尔港，作为进攻土耳其的前哨基地，如今正好用得上。


第979章 主力决战
　　国防军两个师早已经在瓜达尔港等候了，同时新汉帝国调集了大量物资，全都安置在瓜达尔港，将这里变成了进攻亚里巴王朝的后勤基地。如此短途的海路运输，让运输船队的往返距离缩减了很多，短短一个月内，隶属于第六兵团的国防军第三十二师和第三十七师就在马斯喀特登陆了。
　　有了四万大军的支持，赶来亲自坐镇的陆战队第四师师长蒋峰心中有底了。他只留下了国防军第三十七师的一个旅与后勤部队共同驻守马斯喀特城，主力部队向苏迈勒发起了进攻。
　　听说新汉军三万多人发起进攻，塞伊夫一世心中大喜。他认为脱离了海军舰炮的掩护，新汉军的战斗力会下降大半，更何况经过一个月的准备，他已经集结了十五万阿曼军。
　　这是亚里巴王朝的全部精锐力量，如果这支军队失败，整个国家就可以宣告投降了。当然塞伊夫一世没想过失败，他认为自己兵强马壮，数量又是对方的近五倍，取胜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当即下令在苏迈勒以北的平原上摆开阵势，要与新汉军做殊死决斗。
　　蒋峰很快得到了消息，他率领部队在距离苏迈勒五十公里外停住了脚步，并开始命令部队构筑工事。阿曼地区都是沙质土壤，挖掘起来非常轻松，土木工事的建造速度非常快，一个小时之后就已经初具规模了。
　　新汉军在整个前线都挖掘了带胸墙的半人深堑壕，并在稍后的位置设立起炮位。挖掘这样的堑壕并非是因为思想落后，毕竟刘磊再不通军事，也知道一战时堑壕是怎么挖的。其主要原因是武器不同，因为还在使用前装枪，步枪装填弹药时比较麻烦，必须将枪完全竖起来才能装填，这就要求十分宽大的战壕。
　　而这个时代的炮火威力不强，又很少有国家装备开花弹，堑壕没有防炮的需求，建造三米厚的胸墙已经完全可以抵挡水平方向上的进攻了，所以才会出现如此的堑壕。
　　就在新汉军埋头构筑工事的时候，塞伊夫一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按照探子的报告，新汉军大队早就应该抵达了，然而时间过了很久，依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
　　阿曼军为了随时开战，始终排列着整齐的横队，在沙漠地区骄阳的照射下，早就渴得嗓子都要冒烟了，却始终没有敌人过来。指挥作战的小伊玛目将军骑着马来到塞伊夫一世身边道：“苏丹陛下，我认为敌人可能是故意慢行，为得是让我们疲劳，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的士兵有可能因为缺水和暑热而晕倒。”
　　“你说怎么办？”塞伊夫一世也拿不定主意。
　　小伊玛目将军答道：“我认为先让大部队休息喝水，派出精锐士兵去查看情况，等确定了新汉军队的确切位置，我们再决定如何进攻好了。”
　　“不错，立刻照此办理。”塞伊夫一世点头同意了，被晒了许久的士兵们终于能够休息了，他们被勒令不得解散队形，所有人原地坐下休息，即便如此士兵们也很高兴，他们至少缓解了疲劳。
　　早上被晒得昏沉沉的，现在能够休息喝水已经很不错了。然而士兵们没有休息多久，派出侦查的精锐士兵就带回来了意外答案，对方竟然开始修筑工事了。
　　听说新汉军开始修筑工事，塞伊夫一世不忧反喜，他认为是对方害怕了，才不敢主动迎上来决战。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率领大军直扑过去，如洪水般搅碎一切挡在前面的敌人。
　　在没有进行详细侦察的情况下，塞伊夫一世率领十五万大军向新汉军阵地冲来，而此时蒋峰的阵地已经基本构筑完成了。三万五千大军构建了弧形防御阵地，覆盖了近十公里的范围。
　　见到对面是新汉军构筑的工事，阿曼军当即发起主动进攻。塞伊夫一世不是草包，这位从葡萄牙手中夺取数个重要据点的苏丹很有指挥能力，他首先命令三万步兵从右翼向新汉军发起了进攻，新汉军立刻用火炮招呼了过去。
　　上百门六磅快炮以十秒一发的速度，对着阿曼军队泼洒出数不清的开花弹。剧烈的爆炸不断响起，推进的阿曼方阵很快就被炸得千疮百孔。
　　见到新汉军的炮火被吸引，塞伊夫一世当即命令一支两万人的步兵从左翼发起了进攻，随后又命令三万骑兵从中间发起突击，准备让新汉军首尾难顾，一举突破对方防线。
　　塞伊夫一世一次性投入了八万大军，新汉军的确有些忙不过来。在炮兵覆盖对方步兵的情况下，新汉军步兵们也在用火帽式步枪进行拦阻射击。
　　当新汉军士兵们开始用步枪射击的时候，塞伊夫一世被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射程如此之远的步枪，简直要赶上他们的火炮了。
　　在新汉军密集的射击下，阿曼士兵不断战死倒地，看得塞伊夫一世直瞪眼睛。他知道在进攻中往往敢于投入兵力的一方，才最有可能突破防线。机会转瞬即逝，只有不断投入兵力，才能完成战术目标。很快塞伊夫一世再次在正面战场上投入了四万步兵，尾随在骑兵后面发起冲锋。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在骑兵冲入对方阵线之后，以步兵撕开口子，不断扩大正面的切入点，从跟本上将对方的阵型截为两段。
　　塞伊夫一世的想法不错，只可惜他太过看轻了新汉军的科技实力。当阿曼骑兵距离新汉军步兵防线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突然撞上了新汉军布设的滚筒式铁丝网。
　　刚才还气势如虹的骑兵冲锋戛然而止，甚至连一点波澜也没有掀起。束手无策的阿曼骑兵被迫停在铁丝网前，没有任何翻越的办法。这些停在铁丝网前的骑兵成了活靶子，不断被新汉军步兵射杀。
　　在右翼对阿曼军的打击交给步兵之后，新汉军炮兵迅速转移了方向，开始拦截正面战场上处于后队的阿曼步兵了。


第980章 大胜阿曼
　　密集的炮火弹幕覆盖了步兵队伍，炸得他们根本无法前进，硬是造成了阿曼骑兵与步兵的脱节。最糟糕的是密集的炮火扬起大量灰尘，让塞伊夫一世没能及时发现骑兵的窘境。
　　直到两翼的步兵进攻中遭遇了铁丝网，塞伊夫一世才知道那些看上去乱糟糟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用。然而这个时候再命令撤退已经晚了，在炮火和步枪的密集射击下，阿曼军很快倒下了近两万名士兵。
　　看到如此严重的伤亡，塞伊夫一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他知道此战肯定会非常艰难，如果他不赶快做点什么，恐怕会遭遇更大的损失了。
　　在观察了情况之后，赛义德很快发现对方并未完全用铁丝网阻断正面，如果能绕行到侧后发起进攻，相信可以取得局部优势。
　　打定了注意的塞伊夫一世决定将所有兵力压上，赌一次胜利的机会。他偷偷抽调幸存的全部两万四千骑兵向北绕行，准备避开铁丝网区域对新汉军侧翼发起进攻。
　　为了吸引新汉军注意力，不让他们发觉自己的行动，塞伊夫一世指挥所有步兵全部投入了正面冲锋，加强进攻兵力。面对着坚固的铁丝网，阿曼军也并非毫无办法，他们将军毯全都拿了出来，准备将其铺在铁丝网上爬过去。
　　阿曼军的进攻很快再次开始了，面对着十万步兵的全面进攻，新汉军应付得颇为艰难，战士们以最快的速度装弹射击，不断削弱着阿曼军的数量。
　　火炮同样没有停歇，密集的开花弹纷纷落下，最大限度得杀伤敌人。很快阿曼步兵就冲到了铁丝网前，他们将自己的军毯拼命往铁丝网上铺。
　　前面的士兵被射杀了，后面的阿曼士兵却继续往前冲，不断在铁丝网上堆积军毯。很快这种做法有了效果，在牺牲近三万士兵以后，阿曼步兵终于利用军毯在铁丝网上打开了缺口，士兵们迅速越过铁丝网，直冲向在堑壕内列队的新汉军。
　　爆炸声在防线前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烟柱包裹下的黑红色火焰不断腾起，吞噬者阿曼士兵的生命。塞伊夫一世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军队的士兵能手持大炮（手榴弹），单兵拥有强大的杀伤力。
　　在新汉军手榴弹不断爆炸的笼罩下，阿曼军队死伤累累，却始终无法冲到阵地前。终于在遭受重大伤亡之后，有部分阿曼士兵侥幸冲了过去，然而不等他们发起进攻，就见到堑壕里突然伸出一根根黑洞洞的粗管子。
　　砰砰的枪声响起，冲前的阿曼士兵如破布般向后倒去，全身都在冒血。在陆战旅提升为陆战师以后，陆战队不但增加了班一级编制，还将原本只作为攻城战武器使用的霰弹枪配备到了班里。
　　这种武器依旧不占编制，却由正副班长各装备一支，现在用起来果然是近战神器了。
　　在经历了霰弹枪连续不断的射击洗礼之后，新汉军战士呐喊着冲了上去，将三棱刺刀对准敌人胸口。放弃了线列战术，拼命冲上来的火枪兵们赫然发现，他们射击时支撑火绳枪，近战时用于格斗的两尖叉是如此之短，完全够不到对方的身体。
　　面对着雪亮的刺刀，阿曼军没有支撑太久，便迅速败下阵去了。就在塞伊夫一世看着溃退的步兵破口大骂时，远处传来了连片的呐喊声，绕行进攻的骑兵终于抵达了。
　　尽管他们的速度稍慢，没能与步兵的进攻衔接好，但塞伊夫一世认为新汉军没时间调动部队组织防御，必然会被骑兵突破防线了。塞伊夫一世不管会损失多少人，他需要赢就可以了。可是不等新汉军调转枪口攻击骑兵，阿曼骑兵群中已经响起了连片的爆炸声。
　　剧烈的爆炸腾起道道烟柱，将骑兵连人带马炸向了空中，破碎的身体零件扔得到处都是，鲜血顿时染红了黄沙。
　　蒋峰的阵线正面只有十公里，他当然不会任由自己的侧翼暴露，所以在两侧的平原上，他都布设了密集的地雷阵。
　　阿曼骑兵不明就里，傻乎乎得冲入了地雷阵之中，结果被炸得死伤惨重。趁着阿曼骑兵受阻于地雷阵，炮兵已经开始调转炮口，对着他们轰鸣了。
　　下面有地雷炸，上面有炮弹轰，阿曼骑兵的结局比步兵更加悲惨。当他们好不容易来到新汉军不远处，迎面就遇上了新汉军预备队的步枪阵列，结果又是一边倒的屠杀。
　　眼看着胜利已经不可能，残余骑兵却不想再踩一遍地雷阵撤退了，他们最终全体举手投降。骑兵的投降断绝了塞伊夫一世最后的希望，他立刻下令全军撤退。然而新汉军怎么会让他们舒舒服服得撤退，两个旅从正面展开追击，驱赶着阿曼军队顿时将撤退变成了溃逃。
　　塞伊夫一世兵败如山倒，根本无法控制大军后撤，结果他们就像散了群的绵羊，毫无自保之力。新汉军不停歇的往前追，阿曼军没时间重新整队也只能落荒而逃，但他们的两条腿如何跑得过新汉军的自行车轮子，很快这些士兵就被追上成了俘虏。
　　此战塞伊夫一世十五万大军覆灭，除了阵亡近六万人之外，一万四千多骑兵和近四万步兵举手投降，至于溃逃途中慌不择路，跑进沙漠里渴死饿死的人数，已经无法统计了。
　　仅仅是一次战斗，亚里巴王朝不但丢了首都，也丢了所有的正规军。新汉军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顺风顺水得接手阿曼帝国各大城市。
　　因为是信奉伊斯兰教，塞伊夫一世也鼓动各地百姓奋起反抗，只可惜这些人连枪也没有，拿着弯刀根本无法与新汉军对抗。
　　对于这些穆斯林的反抗，新汉军也早有对策，在南亚次大陆上肆虐了近一年的日本志愿军被调到了阿曼地区维持治安。
　　新汉军在前面一路攻城拔寨，将阿拉伯半岛南部和霍尔木兹海峡对面的阿巴斯港及周边地区尽数控制在了手中。


第981章 不宣而战
　　这些都是阿曼帝国的领土，新汉军占领无可厚非，只是萨菲波斯的沙阿苏莱曼一世却因此而大为紧张。原本他们的北边和东边已经与新汉帝国接壤了，以至于全国大部分兵力都摆在了防线上。
　　如今对方竟然跨海而来，占据了原本属于萨菲波斯，后来被阿曼帝国夺走的阿巴斯港周边地区，这样的局面已经威胁到了国家的核心地区，为此苏莱曼一世忙召集众臣议事。
　　说是召集众臣议事，但实际上真正做主的确是几个宦官。原来苏莱曼一世对政事没有兴趣，宁愿留在后宫享乐也不愿意管理朝政，因此政务逐渐落于首相及由后宫宦官组成的理事会手上。
　　宦官本就是因为生理残疾造成心理变态的群体，他们没有子嗣，只能将欲望放在对钱财和权势的追求上。在宦官们不择手段的政治运作下，历经数年发展，首相已经成了摆设。
　　宦官的势力日益增大，朝中大臣若不给宦官送礼便会遭殃。不是被迫害致死，就是降级排挤出中枢，这也造成波斯官场贪腐成风，地方上更是被搞得乌烟瘴气。
　　官场贪墨，将军们为了保住位置，自然也要送礼。为了压榨出更多钱财孝敬宦官，他们只能喝兵血吃空饷，大幅压缩武器装备的采购价格从中渔利，造成了军备松弛的局面。
　　可以说如今的萨菲波斯只是个空架子，丝毫没有一个大帝国的威势和实力。苏莱曼一世久在后宫，哪里知道国家已经风雨飘摇，他却宁愿信任那些宦官。
　　宦官们也是一样，收受贿赂阴谋害人他们拿手，说到带兵打仗治理国家则一窍不通。听说阿巴斯港被新汉军接手，他们也不问双方的实力差距如何，立刻命令大军夺回。
　　这群草包也不想想，能打败萨菲波斯军队，夺取阿巴斯港的阿曼帝国都被灭了，他们又如何惹得起这些凶神。然而这些都不是宦官们所要考虑的，他们只是知道若挑起战争，国家就要拿出大笔军费，他们又可以上下其手了。
　　他们既不知道本国的实力，更不知道新汉帝国的威名，就敢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如果他们能稍微打听一下新汉帝国过往战绩，恐怕就不会如此轻率了。只可惜历史没有如果，当他们决定发起战争的时候，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黄帝纪元4381年，公元1683年九月十一，萨菲波斯的二十万军队不宣而战，突然向阿巴斯港发起了进攻。
　　作为对阿曼帝国作战的总指挥，蒋峰始终最关注的还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方向。陆战队四师因为海上运力问题，暂时只有三个旅在阿拉伯半岛登陆，他们与国防军的两个师配合，对已经占领的阿曼帝国区域实行军管，而在阿巴斯港仅有第四旅的七十团驻守在那里，兵力相当单薄。
　　虽然兵力很少，但以新汉军的素质，警惕性还是非常高的。萨菲军队的不宣而战也未能瞒过守军，在对方的第一轮进攻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反而是因为萨菲波斯军不了解新汉帝国的武器装备性能，一上来就被六磅快炮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遭遇进攻之后，七十团长牛子玉冷静判断，认为凭自己一个团的兵力，坚守阿巴斯港周围的大片土地根本不可行。他立刻集中各部队所有侦查骑兵，临时组成一支骑兵队，袭扰萨菲波斯大军的前进。同时命令驻守各地的部队迅速后撤，全部集中到阿巴斯港坚守。
　　这道命令拯救了第七十团的战士们，也给后续增援部队争取了时间。侦查骑兵们依靠着冰火马的速度和转轮式步枪的远射程，不断袭扰行军中的萨菲波斯军队，令对方根本无法反击。
　　萨菲波斯军队最大的短板就是骑兵，如今面对着侦查骑兵的骚扰，他们仅能派出去的骑兵很快就被消灭殆尽了，以至于萨菲的将军们不得不采取交替行军的方式，彼此掩护着前进。
　　这样一来，萨菲军队的前进速度大大迟缓，让驻守各地的新汉军步兵得以从容收拾装备粮草，将拿不走的东西统统烧掉之后，撤回了阿巴斯港。
　　与此同时，两份军情急报被分别用快船发出，一份发往马斯喀特，向蒋峰求援，另一份则向东送往瓜达尔港，报给上海城的卫尉府。
　　自从占据西域之后，皇家第二骑兵师配合两个蒙古骑兵师开始扫荡中亚，将战斗力低下的几大汗国统统消灭。从外蒙古而来的电报线路也开始向西延伸，一直修到了里海边上。
　　在华夏志愿军进入南亚次大陆之后，电报线的修建路线就开始南下，跟随着志愿军的进攻，一直修到了瓜达尔港。此外在另一个方向上，随着河南省大部分地区被解放，北方的电报网得以从这里连上了南方的电报网，让新汉帝国的传讯速度已经超出了欧洲各国的想象。
　　依靠着这条能连接帝国各主要方向的电报网，尽管需要多个中继站接力，却能让消息在一日夜间，从瓜达尔港传递到万里之外的上海城。
　　萨菲波斯未经宣战，就向新汉帝国发起进攻的消息传到上海城，很快在报纸上被刊登了出来，引起全国百姓的愤怒。他们第一次将目光看向了国外，将自己看成了新汉帝国的一员，在对外战争中与国家同呼吸共命运。萨菲波斯的一次偷袭，竟然成就了民间华夏民族爱国主义情节的萌芽。
　　萨菲波斯不宣而战的消息同样令刘磊震怒，他立刻召开廷议，商讨对萨菲波斯的作战。
　　楚风第一个发表了意见：“臣以为作战计划不能更改，趁着奥斯曼帝国进攻奥地利的机会，以快速突击作战袭击其核心地区是既定政策，绝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打乱。”
　　甄铭也点头道；“臣也认为不能乱了顺序，若我们先消灭了萨菲波斯，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会让奥斯曼帝国对我们多多提防，那就失去了战役的突然性。”


第982章 大国之心
　　见到两人都反对，刘磊皱紧了眉头：“如今是萨菲波斯在进攻我们的阿巴斯港，难道我们就坚守不出吗？”
　　“臣以为当派出使者，与萨菲波斯沟通，让其立刻退兵。若其不听，再从东北两侧国境线敲打一下，让其顾此失彼，定然会退兵的。”甄铭回答道。
　　刘磊却不甚满意，他转头看向一直在低头思考的霍明问道：“霍卫尉，你的意见如何？”
　　“臣以为当先打萨菲波斯。”霍明拱手道。
　　“哦？说说你的想法。”刘磊听得眼前一亮追问道。
　　霍明点点头，他上前两步朗声道：“楚司空和甄廷尉的意思我明白，他们认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毕竟是个大国，战斗力也不容小觑，要减少自身伤亡，就必须以战术突然性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萨菲波斯便是最好的障眼法。让土耳其人认为我们要按部就班，慢慢打过去，自然不会先对他们动手。利用对方的思维定势发动进攻，至少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将两河流域拿下来。”
　　霍明的解释无可厚非，楚风和甄铭也连连点头，这份计划其实是宋轲去世前，给刘磊的亲笔信中所写，由甄铭率领参谋们进行完善的，可谓狠辣至极，也是新汉军在西亚作战的既定方针。
　　看到两人在点头，霍明又说道：“可是计划是死的，人确是活的，宋廷尉去世之前，西亚局势平稳，我们慢慢布局的确可行。如今萨菲波斯主动出手，如果我们一味退让就可能让他国以为我们软弱。欧洲各国也可能在国联内使绊子，让我们的外交陷入困境，奥斯曼帝国可能错误判断形式，对我们发起进攻，让我们两面受敌。退让坚守不肯迎敌，对国家形象损失太大了。”
　　关于外交方面，楚风和甄铭没有考虑到，被霍明提起就是一愣，转念想想也是不错。国家之间的关系就是弱肉强食，你表现得软弱一点，就会有国家登鼻子上脸，损害你的利益。
　　霍明继续说道：“以新汉帝国如今的地位，无论国土、人口、经济，还是军力都堪称世界第一。虽然欧洲人并不承认我们是霸主，但对我们的实力还是很忌惮的。新汉帝国今时今日的境况，已经不再需要利用战术去争取局部的优势了，我们大可以用堂堂之阵正正之兵，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手。不管是萨菲波斯还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我们都可以将其碾压，让他们知道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不错，这就叫做大国之心。”刘磊拍案道：“当年班超三十六骑威震西域，令匈奴丧胆，鄯善不敢妄动。王玄策出使天竺遇阻，征调当地土兵，一战而灭天竺国。这便是大国气度，兵不惧生死，士不计成败。为国之声威，虽知必死而吾往矣，这才是大国之心。若一味取巧，终究落了下乘。”
　　“皇上所言不错，以我军如今的实力，就算与奥斯曼帝国正面相抗，他又有什么还手之力么？”霍明豪言道。
　　“不错，我们就针锋相对，把波斯打得不敢反抗。”甄铭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在霍明的辩解下，廷议很快就有了结果，新的作战命令迅速通过电报网发向了四面八方。
　　驻守里海沿岸的皇家第二骑兵师师长阿奴看着命令笑了起来：“大半年的安逸也休息够了，又该我们开疆拓土了。”
　　正在印度河流域剿匪的顾敏行拿着命令也笑了起来：“咱们志愿军转回现役之后，还没打过像样的仗啊，这回可要好好显显威风了，不然陆战队第二师都快被人家忘记了。”
　　新汉军在以萨菲王朝不敢相信的速度积极备战，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而蒋峰则立刻调动了国防军一个师，迅速越过霍尔木兹海峡，增援到了阿巴斯港。
　　萨菲朝廷发给边防各部队，要求他们严守边境线提高警惕的命令还没有抵达，对面的新汉军已经展开了攻势。
　　顾敏行率领陆战队第二师的三个旅，配合十万东吁军突然发起进攻，三天内就攻克了扎黑丹，向进攻阿巴斯港的撒非军队后路冲去。
　　皇家第二骑兵师与两个蒙古骑兵师配合，从北方突入了萨菲波斯境内，一举冲垮了其边境布置的防线，五天内依靠六磅快炮的威力，拿下了马什哈德，切断了边境驻守的萨菲军队后路。
　　萨菲军队通讯速度太慢，新汉军却不会给他们反应时间。三个骑兵师在焚毁了带不走的萨菲军物资之后，主动放弃了马什哈德，以最快速度扑向了萨菲王朝的首都伊斯法罕。
　　顾敏行的作战思路与阿奴差不多，同样是以快打慢。他们在突破了边境线之后，直接向着阿巴斯港包抄了过来。
　　指挥二十万大军的萨菲将军埃米尔围攻了阿巴斯港七天时间，他越打越是心惊。对方明明只有数千人，却依靠射程更远的火炮和火枪，以及威力强大的手榴弹守着城市丝毫不退，硬是让二十万萨菲军寸步难行。
　　就在埃米尔打算向伊斯法罕写信，请求派出海军作战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后路断了。
　　利用自行车的速度，顾敏行率领十几万大军迅速切断了埃米尔的后路，将其囤积在雷兹万的后勤补给抓在了手中。
　　失去了后勤补给，埃米尔顿时慌了，他立刻下令全军后撤，重新夺回雷兹万。然而他第一次遭遇顾敏行，还不知道这位将军是以什么见长的。
　　当埃米尔指挥部队回师的时候，流言已经在军队中传来了。
　　“大军失去后勤补给，军粮难以为继。”
　　“萨菲军队已经失败，埃米尔在逃跑。”
　　“新汉军大举进攻，边境军队已经被消灭。”
　　诸如此类半真半假的消息传出，让萨菲军心大乱，甚至连首都伊斯法罕已经被占领，苏莱曼一世投降的消息都有，可见他们的惊慌失措了，而埃米尔的率军后撤，成了证明谣言的最有力证据。


第983章 互相自治
　　不等埃米尔进攻雷兹万，萨菲大军已经出现了逃兵。逃兵情况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后来整队整队的士兵趁夜溜走。往往一座军营住上万余人，等到早上就空了少半。
　　在阿巴斯港折损近两万人之后，埃米尔麾下的大军在路上又逃跑了近四万人，可谓损失惨重了。然而悲剧还没有结束，顾敏行竟然放弃了坚守城市，率军主动扑了过来。
　　随着密集的炮弹落下，新汉军以步兵冲锋发起进攻，就连作为辅助部队的东吁军也加入了进来，很快与萨菲军展开了肉搏战。士气已经接近崩溃的萨菲军不堪一击，被新汉军迅速击溃，埃米尔死于乱军之中。
　　萨菲军主力宣告土崩瓦解，预示着这个王朝的末日已经不远了。四天后阿奴的骑兵包围了伊斯法罕，并给顾敏行送去了联络信，要求他配合行动。
　　各方都有固定的行军路线，彼此沟通并不困难。在消灭了埃米尔的二十万大军之后，顾敏行率军前往伊斯法罕，配合阿奴将这里团团包围了起来。
　　听说首都被围，苏莱曼一世吓得亡魂皆冒，却又无法可想，只能天天借酒浇愁。那些当权的宦官也没有想到，新汉军的战斗力会如此之强。当听说首都被围之后，宦官们立刻慌了手脚。
　　他们可没有什么贤臣死社稷的觉悟，发现情况不对之后，这些人立刻乔装改扮，带上金银细软逃跑了。作为国家中枢的宦官集团跑了大半，让国内出现了权力真空。没有人能做主，即使那些大臣有心抵抗，也没有人统领。
　　在这样的混乱之中，伊斯法罕被新汉军攻克了，苏莱曼一世成为了阶下囚。
　　阿奴与顾敏行一商量，决定利用苏莱曼一世的身份下达命令，让整个国家的各地驻军投降。顾敏行只是稍用手段，就吓得苏莱曼一世顺从了。
　　新汉军骑兵凭借着苏莱曼一世的命令，迅速向着萨菲波斯的西部边境挺进。整个萨菲王朝境内几乎是传檄而定，短短一个月内新汉军已经向北越过了乌鲁米耶湖，将包括阿塞拜疆和大不里士在内的高加索山脉以南的大片土地占据。
　　向南的一路越过扎格罗斯山脉，占领了西亚重镇巴格达，几乎推进到了两河流域。
　　当刘磊接到这份战报的时候，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地理范围上的认识有些错误。新汉军并未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交手，因为在这个时代，巴格达和大不里士等城本就是萨菲波斯的领土。
　　看到刘磊在那里发呆，甄铭说道：“启禀皇上，与这份战报一起来的，还有顾敏行将军发来的奏章。”
　　“哦？顾敏行现在发奏章？里面说什么？”刘磊问道。
　　“顾敏行说新打下来的土地不易管理，因为那里教派林立，而且多是攻击性极强的伊斯兰教，恐怕难以驯服。而实行军管短时间内有效，但会极大牵制新汉军的兵力，而且拖得越久，地方就越不稳定，很可能让这些地方成为帝国的隐患。”甄铭将顾敏行奏章中的问题大致说了一下，听得满朝文武连连点头。
　　张彪拱手道：“皇上，臣以为可用迁界移民政策。”
　　“什么叫做迁界移民政策？”刘磊问道。
　　张彪道：“穆斯林对教派十分忠诚，只要教派要求他们发动进攻，他们便会无惧死亡，这对我们很不利。不如将这些人迁到一处集中看管，再以本国百姓移民过去，方可稳固地方。幸好无论阿曼还是波斯都靠近海边，我们大可利用海运的优势，这样移民的成本会降低许多。”
　　张彪这番话赢得了不少人的赞成，霍明却不同意：“张大人此举恐怕会提前引爆问题的，试问逼迫那些穆斯林离开家园，他们不会反抗吗？若将其聚集一处，又让他们如何谋生？他们没有饭吃，不会反抗吗？顾敏行所言之地，不仅是阿曼和波斯，还有我们占据的南亚次大陆北部，这里教派林立，有伊斯兰教、印度教、锡克教、袄教，彼此之间斗争十分激烈，而三地的人口加在一起恐怕有三四千万人，我们又该如何迁移？”
　　霍明的这番介绍，着实将大家吓了一跳，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其人口如此之多。众人皆面面相觑，完全想不出办法来。
　　这个时候刘磊却开口了：“霍卫尉，以你所知，若在现今的边境线上建立防御，凭借现有兵力是否可以抵御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进攻？”
　　霍明低吟片刻说道：“若在阿曼布置一个兵团，在波斯布置一个兵团，相信防守不成问题。”
　　刘磊点了点头：“好，那就将第六兵团部署到阿曼，让山地兵团驻守波斯边境。雨林兵团抽调两个师，与陆战队四师一起驻守北纬十九度线防备英国人。”
　　“皇上，内部稳定才是必须的，如此一来必然造成内部空虚，万一新征服各地出现**该怎么办？”霍明下了一跳，忙拱手要阻止刘磊。
　　刘磊却摇了摇头笑道：“那就让他们自治，自己保护自己的安全。”
　　“自治？”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刘磊究竟是什么意思。
　　刘磊说道：“这些地方要一分为二的看，其中南亚次大陆的北方地区分为三个区域，第一块是孟加拉地区直到加尔各答，这一片的文化与我们相通，也多信奉比较温和的佛教，只需要以华夏文化进行融合，相信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彻底被我们消化吸收。另外的区域分为两块，从加尔各答向西的整个恒河流域，直到德里以东都是印度教的控制区，而德里向西，直到印度河流域的居民大多信奉伊斯兰教。”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他们没想到皇上对这片区域如此了解。刘磊继续说道：“我们就征调当地人组建治安军，负责当地的治安。不过要换一下位置，从伊斯兰教区征调的军队驻守印度教区，从印度教区征召的军队驻守伊斯兰教区。只要让他们彼此有矛盾，自然就会出现军队屠杀平民的情况，我们静观其变，等到他们元气大伤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再一并解决。”


第984章 组织联军
　　“如果他们不打怎么办？”甄铭问道。
　　刘磊笑道：“问得好，我们的现在粮食够多，可以在南亚次大陆发展家庭养殖业。鼓励伊斯兰教区大量养牛，印度教区大量养猪。”
　　“我明白了。”霍明惊呼道：“印度教不许吃牛而伊斯兰教允许，伊斯兰教不许吃猪而印度教允许。他们养得都是本教允许吃的牲畜，自然要杀来吃，而当地驻军却忌讳如此，肯定会引发冲突，此计果然毒辣。”
　　霍明感慨了几句，忽然意识到这条计策是刘磊出的，自己说计策毒辣岂不是说皇上不择手段，他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补救道：“此计甚妙，当可解决人口问题。”
　　刘磊笑着摆手道：“不用给朕带高帽子，朕也知道此计的确十分毒辣，不过为了国家长治久安不得不如此。我新汉帝国疆域庞大，若想让中央政府有向心力，就必须让华夏民族，或者是认同我华夏文化的民族在所有区域都占据绝对的主体地位。而南亚次大陆和西亚地区，却都是被教派所控制的区域，他们的思想受到宗教禁锢，很难融入到华夏民族中来，所以他们的人口数量必须削减。我们也不用赶尽杀绝，只要让他们的人口数量减少到一个合理的指数，将其全部驱逐到非洲去就行了。”
　　“皇上，波斯与阿曼地区是否也如此做法？”霍明问道。
　　刘磊点了点头：“不错，也是这一招。”
　　“皇上，据臣所知，阿拉伯半岛与波斯地区都是信奉伊斯兰教的，我们该如何挑拨矛盾？”甄铭问道。
　　刘磊笑了起来：“你们大概不知道，伊斯兰教也是分教派的，阿拉伯半岛都信奉逊尼派，而波斯境内则信奉什叶派，他们彼此之间水火不容，甚至比对付其他宗教犹甚。我们只需依样画葫芦，他们自己就会发动屠杀的。”
　　“若如此只需几年时间，这些地方的人口数量就将崩溃了。”众臣都点头表示认同，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新汉军开在新的边境线上布置防御，并在新占领区以本地治理为口号，开始建立治安军。
　　新汉军在边境线集结重兵，却吓坏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他们的大部分军力都在欧洲与神圣罗马帝国死磕，根本腾不出手来面对亚洲的强敌。
　　大臣们讨论之后，一致认为与新汉帝国为敌并无好处，很可能让国家陷入两线作战的尴尬局面。奥斯曼帝国苏丹默罕默德四世遂决定派遣使者，前往上海城谈判，希望双方能保持和平，不过在这之前奥斯曼集中了亚洲几乎所有机动兵力，又从欧洲战场抽调了三万多人，集中到了边境线上，提防新汉军的突然袭击。
　　然而默罕默德四世没有想到，亚洲的大战没有出现，欧洲却出事了。原来在国联成立之后，汉英奥三大常任理事国就共同推动了欧洲联军反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计划。
　　开始的时候各国响应寥寥，毕竟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强大人尽皆知，若惹怒了这个国家很可能让自己变成靶子。若出兵进攻，兵力和装备的损失也没有着落，简直是吃力不讨好的典型了。
　　后来闵济辰却抛出了一个方案，新汉帝国独立出资五百万华元作为联军的出兵费用，暂时存放于国联总部。欧洲联军击退奥斯曼帝国之后，按照参战各国贡献大小比率，由新汉帝国公平分配这笔钱。
　　新汉帝国主动出资，又身在局外，分钱最有公信力了。因此属于神圣罗马帝国的不少小公国纷纷出兵，波兰立陶宛大公国也派出了大军，联合奥地利军作战。新汉帝国的果断出手，出巨资聚拢了欧洲联军，借此在国联的声望迅速提升。这与教皇国劝法国出兵失败形成了鲜明对比，此消彼长之下，教皇国的影响力变得越来越弱了。
　　欧洲联军齐聚维也纳对抗奥斯曼军，恰逢这个时候，默罕默德四世为了保证亚洲安全，又从前线抽调了三万大军，让奥斯曼军主将穆斯塔法手下更是捉襟见肘。
　　欧洲联军趁着这个机会，以优势兵力发动了反击战，结果奥斯曼军队一溃千里，短时间内就被逐出了奥地利境内。
　　维亚纳之围解除，奥地利收复了失地，这让利奥波德一世对新汉帝国非常感激。为了给奥地利解围，新汉帝国出巨资组建欧洲联军，又在亚洲陈兵边境调走奥斯曼军，这样既出钱又出力的做法可谓仁至义尽。利奥波德一世承刘磊这份情，终生都与新汉帝国友好，并在国联上屡屡支持新汉帝国，也就成了必然。
　　东欧战事逐渐平息，欧洲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又进入了相安无事的平静期，而西欧的大战才刚刚开始而已。
　　在新汉海军抽调困难的情况下，新汉帝国答应给英国一百万华元作为出兵费用，邀请英国海军发动了进攻。在西班牙人意料之外的海战，最终在特拉法尔加展开了。
　　作为欧洲老牌海上强国，西班牙王国已经彻底没落了，其主力舰队还以八百吨级的两层甲板战舰为主，船型也是比较古老的西式盖伦型。而英国作为新锐的海军强国，刚刚击败了荷兰海军，水兵们无论经验还是士气都十分高昂。
　　而英国的造船业更加庞大，让英国海军拥有二十多艘一等战列舰，全都是改进后的战列舰型，少数也是比西式盖伦提升了一个档次的英式盖伦船。这些拥有三层火炮甲板的大船排水量多数都超过了一千五百吨，火炮也都是最新式的。而且通过荷兰在亚洲作战血的教训，英国人在战舰上还加装了铜甲防御。
　　在这样的武器严重不对等之下，特拉法尔加海战的结果没有丝毫悬念。英国海军完胜西班牙海军，海军上将尼古拉斯·格雷戈里奥以下近两万名官兵阵亡，包括三十三艘八百吨级大舰在内的六十一艘战舰尽数沉没，西班牙本土海军几乎损失殆尽。


第985章 奇兵奔袭
　　十天以后，在新汉海军北海舰队的掩护下，冯子超的陆战队第一师在里斯本登陆成功，重新夺回了葡萄牙王国的首都。
　　按照汉英两国的秘密协定，海上作战由英国人承担，陆战则全都交给了新汉军，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冯子超登陆之后，依托里斯本迅速展开兵力，对西班牙军队发起了进攻。
　　西班牙人的军队人数很多，单单是在本土就有超过三十万兵力，只不过这些部队要分散驻守各处，不可能全都集中起来对付新汉军，能调集的一线部队不会超过十万。
　　以西班牙人陈旧的武器，对付新汉军的先进武器完全是以卵击石。在将防守任务交给陆续登陆的三个守备师和三万葡萄牙复国军之后，冯子超算是彻底放开了。
　　陆战队第一师作为精锐部队，彻底贯彻了冯子超这个疯子将军的绰号。他们带上了足够的补给，利用自行车的速度避开西班牙军主力，突然强渡瓜达尔基维尔河，一举攻克了西班牙重镇塞维利亚。
　　茫然不知情况已经起了变化的卡布雷上将骑着高头大马，混在穿着红色军服的西班牙军队中间，正沿着特雷河向西进发。作为西班牙的军务大臣，卡布雷上将的任务只有一个，重新夺回里斯本，将登陆的新汉军和葡萄牙复国军赶下海去。
　　虽然海军在特拉法尔加遭遇的重挫，以至于西班牙完全丧失了制海权，但卡布雷上将相信，西班牙陆军在本土是无敌的。
　　他正催促着军队加快前进速度，忽然发现一匹快马跑了过来，马上的骑士正是自己的副官戈麦斯中校。卡布雷上将挺起腰板，看向越来越近的副官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将军，出大事了。”戈麦斯中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将信递了过去，一边介绍道：“将军，七天以前，新汉军的部队攻克了塞维利亚。”
　　“什么？”卡布雷上将听得脸色一白，立刻喊道：“快拿地图来。”
　　戈麦斯中校赶快打开背包，将一份西班牙地图拿了出来递到对方手中。卡布雷上将拿着地图，手指不断在上面比划着，片刻之后他惊呼了出来：“糟了，新汉军要打巴伦西亚。”
　　巴伦西亚是西班牙王国两个最重要的港口之一，而随着西班牙的日渐衰落，更靠近法国的巴塞罗马港危险性大大增加，让他们更加注重巴伦西亚港的地位。
　　如今的巴伦西亚港是西班牙对外最重要的窗口，汇聚了国家超过三分之一的财富，是不折不扣的全国第一商港。
　　如果巴伦西亚被攻克，西班牙王国不但会损失大量财富，商人阶层会遭遇重创，国家对外贸易额也将缩减三分之二，这是国家无法承受的。
　　想到新汉军已经先行一步，卡布雷上将丝毫不敢怠慢，他立刻下令全军调头，向着巴伦西亚港的方向前进。
　　西班牙军队临时转向，打算保住巴伦西亚港的同时，逼迫新汉军决战。然而卡布雷上将却不知道，他的判断是完全错误的。
　　冯子超之所以被称作疯子将军，就是因为他经常会做出许多出人意表的事情，甚至完全颠覆军事常识。正是因为有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作战方式，才往往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卡布雷上将不了解冯子超，所以按照常规将目标定在了巴伦西亚，认为那里是新汉军的必然目标。实际上冯子超却带队突然北上，再次越过瓜达尔基维尔河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马德里。
　　没有西班牙人会认为，刚刚登陆的新汉军不先巩固阵地，却会直接进攻西班牙防守最严密的首都马德里。正是因为这种思维死角，让冯子超这一路走得顺风顺水，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当陆战队第一师四万多人抵达马德里城下的时候，立刻引起了城内巨大的恐慌。因为卡布雷上将的抽调，马德里城内只有两万守军，当四万多新汉军突然包围了城市，切断了所有通道之后，他们连求援信也送不出去了。
　　玛利亚安娜王太后立刻召集众臣开会，一群贵族们都是酒囊饭袋，根本拿不出任何解围的办法，听得王太后很失望。
　　到了这个时候，内心的恐惧会无限放大，以至于令人失去理智，做出许多违反常理的事情。如今的玛利亚安娜王太后就是如此，内心的恐惧令她对众多大臣和贵族充满着不信任感，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当然要把军权交给最亲近的人，这个人也就是她的男宠安德烈勋爵了。
　　安德烈勋爵虽然草包，对权力却看得很重，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成为侍卫大臣，去伺候玛利亚安娜王太后这个老女人了。
　　如今随着王太后的一份旨意，他这个从未加入过军队的人，竟然成了类似于首都卫戍司令的存在，安德烈勋爵如何不欣喜若狂。虽然手中有了军权很高兴，但安德烈勋爵对军事一窍不通，也没有任何战术计划，他所能做的就是平均分配兵力，命令各处官兵死守了。
　　为了让守城官兵更加卖力，安德烈勋爵无师自通得搞了个连坐法。这项法律的内容非常简单，将城墙划分为上百了小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百多人守卫，并在各处守将那里登记造册。
　　一旦本段城墙失守，守卫这个区域的官兵就要全被枪毙以示惩戒。安德烈勋爵的本意是借助这道严苛的法令，保证西班牙军队的战斗意志，却没想过这条法令会成为西班牙王国的催命符。
　　新汉军在试探之后，发现马德里城头的火炮射程并不远，大概只有一公里左右。这源于西班牙人对战争的理解，他们认为火炮的威力重要性远大于射程，因此西班牙人铸炮的时候，都是尽量增加口径，以便装入更大的弹丸。
　　可是随着口径的增加，膛压也会相应增加。为了保证膛压不会损坏炮管，在无法研制出更好的炮钢之下，就只能增加炮管壁的厚度，造成火炮越来越沉。


第986章 草包勋爵
　　这是个死循环，越来越沉重的火炮严重影响机动力，几乎成为只能守城的废物。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西班牙人的做法就是缩短炮管。
　　炮管缩短会降低倍径，以至于炮弹射程缩减，但降低倍径后也会让膛压降低，让炮管壁能做的薄一些。西班牙人惊讶的发现只要缩短炮管，就能在不增加火炮整体重量的情况下，增加炮弹质量，进而增加威力。
　　因为西班牙人的这种奇葩思想，造成了他们在铸炮方面完全点歪了科技树，以至于城头矗立的虽然是六十磅重炮，射程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西班牙人六十磅重炮的射程与迫击炮相当，比起新汉军的六磅快炮都要差一些，这还如何威胁攻方。在西班牙人的火炮射程之外，新汉军就以六磅快炮对着城头，给西班牙守军的火炮挨个点名。
　　仗才打了一天时间，城内的火炮就损失殆尽了，让安德烈勋爵看得有些发傻。然而守军的噩梦还在后面，第二天开始，新汉军的炮击就变得密集了起来。除了六磅快炮之外，迫击炮也加入了进来。密集的炮火对着城头轰击，炸得守军根本抬不起头来。
　　安德烈勋爵盼着对方赶快进攻，自己依靠高厚的城墙能发挥守城的优势，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打算直接攻城，而是将火炮全都利用了起来，对西班牙守军展开不间断的炮击。
　　很快在反复确认西班牙人没有火炮之后，新汉军步兵也拉近了距离，利用射程足够远的火帽式步枪，面对着新汉军射程够远的各种武器，西班牙士兵们是有力无处使啊。
　　“安德烈勋爵，我们必须退守城内，依靠复杂的街道与新汉军打巷战，否则士兵只会白白牺牲。”负责守城的阿尔达纳中将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在射程不足的情况下，放弃城墙守卫，拉近战斗距离是最好的办法。然而在安德烈勋爵这个外行人看来，放弃了守卫城墙，就等于是投降了。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向旁边的阿尔纳达中将：“你有把握放弃城墙之后，在城内消灭所有新汉军，保住马德里吗？”
　　听到安德烈勋爵的话，阿尔纳达中将脸色一白，他知道对方是想让他做出保证。如果他不做出保证，显然对方不会同意放弃城墙，如果他做了保证，马德里被占的罪名就会落在他头上。若马德里真的陷落，即使他在战斗中得以逃生，西班牙政府也会将他绞死的。
　　思索着利弊得失，阿尔纳达中将最终没敢做出保证，他只是含糊的回答：“这是最佳的作战机会，否则我们在城头上只能挨打。虽然我不能保证守住马德里，但至少能多杀伤新汉军，让他们无力进攻其他城市。”
　　“那有什么用？我们放弃了最坚固的城墙，却只是让对方多损失一些人。难道你想让皇室逃到城堡里去吗？那不是给新汉军一个明显的炮击目标？”虽然不懂军事，但安德里勋爵至少知道这个时代城堡已经不可靠，若被火炮轰击很快就会崩塌，而马德里城一旦被攻进来，城堡却又是皇室最后的选择了。
　　阿尔纳达中将没有考虑到保护王室，听到对方这么说，他也明显得一愣：“可是这样站在城头挨打，我们只是等着失败。”
　　“当然不能等着失败。”安德烈勋爵信心十足得说道：“立刻派出一万士兵组成大方阵，消灭那些新汉军入侵者。”
　　听到这个命令，阿尔纳达中将脸色都白了，城内守军本就不足，再出城决战等于是自杀。而安德烈勋爵显然对西班牙军队当年横扫欧洲的西班牙大方阵念念不忘，认为这是攻无不克的战法，却不知道时代已经改编，这种落后的战法早已经不合时宜了。阿尔纳达将军很清楚，如果真得派兵以西班牙大方阵应敌，恐怕出击部队一个人都回不来。
　　他连忙上前道：“安德里勋爵，这样可不行。现在新汉军兵力众多，武器先进，我们这样做会遭受重大损失。”
　　“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在击退新汉军的同时，保证皇室的安全吗？”安德烈勋爵反问道。阿尔达纳中将闻言又是一愣，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到对方这幅样子，安德里勋爵就知道他没有办法：“既然你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就尽快执行吧。我要你在一个小时内出兵，反击新汉军的攻城部队，把他们驱逐出去。”
　　“安德烈勋爵。”阿尔纳达中将还想辩解，对方却摆了摆手，登上自己的马车向皇宫去了。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旁边的副官问道。
　　阿尔纳达中将看着远去的马车叹了口气：“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服从命令，否则就要被绞死了。”副官也知道他说得没错，只能沉默以对了。
　　半个多小时以后，西班牙人突然打开了城门。在新汉军官兵们惊愕的眼神中，勇气十足的西班牙军队敲打着鼓点，一队队走出了大门，背靠城墙很快结成了六个西班牙大方阵。
　　冯子超用望远镜看了半天，忍不住惊叹道：“这群西班牙人的脑袋被驴踢了不成，居然还结成这么古老的阵型，简直是在找死啊。”
　　“或许是找死，不过那是西班牙人的骄傲，是他们一百多年前横扫欧洲大陆的保证，著名的西班牙大方阵。”维克多笑了起来，这位葡萄牙王国的前高官，在这次战斗中担任了联络官的角色。他带着不少葡萄牙人组成了向导队，为新汉军带路并帮助进行翻译，避免他们与当地人语言交流不通。
　　“没关系，不管它以前多么著名，现在都过时了。”冯子超冷笑道：“命令消灭这些西班牙士兵，准备夺城。”
　　新汉军的炮群很快发挥了作用，射速极高的六磅快炮与迫击炮配合，将几个西班牙大方阵在十分钟内变成了火海。
　　阿尔纳达中将愣愣得看着城外，虽然知道此战必败，他却没有想到会败得如此之快。城内大半守军出城作战，竟然连敌人都没有看到，就被击败了，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第987章 全面崩溃
　　被炮火击溃的西班牙士兵们再也不敢死守方阵，蜂拥着冲向城门，希望能尽快逃回城内。
　　城门口只有那么大，幸存的数千西班牙士兵拥挤在那里，根本进不去，而新汉军的攻城部队却已经冲了上来，边射击边往前进。
　　眼看着新汉军越来越近，被堵死在城门处的部分西班牙士兵终于忍不住动武了。他们将刺刀装上了燧发枪，开始疯狂的屠杀前面挡路的同伴，希望经尽快回到城内。有第一个人动手很快就有第二个，为了能尽快回城，也为了不被别人杀死，西班牙人的内讧越来越激烈。
　　趁着西班牙人的内讧，新汉军战士们已经攻到了城下。一部分人用手里的步枪射击压制城头守军，一部分人则拿出手榴弹，扔向了还挤在城门口的西班牙士兵中间。
　　爆炸声此起彼伏，将城门淹没在一片烟尘之中，西班牙士兵们的死伤更加惨重了。
　　新汉军战士以手榴弹开路，不断在西班牙士兵密集的人群中炸出一片片空白区。溃逃的西班牙士兵损失殆尽，新汉军踏着厚厚的尸体堆冲入了城中。
　　经过刚开的战斗，西班牙守军胆气尽失。眼看城墙已经守不住，又害怕安德烈勋爵的枪毙军令，不少城上的守军扔掉武器脱去军装躲进民居，局面很快失去了掌控。
　　因为安德烈勋爵无脑的命令，让西班牙守军失去了最后的翻盘机会，也失去了守卫马德里的勇气。阿尔纳达中将看着新汉军已经入城，无奈得长叹一声用佩刀抹了脖子。
　　这个时候的安德烈勋爵正在宫里，向王太后洋洋得意的汇报自己指挥防守的成果：“我已经下令大军出击，只要我们在平原上结成西班牙大方阵，就没人是我们的对手。”
　　玛利亚安娜王太后也不通军事，不过她与许多西班牙人一样面对本国的西班牙大方阵充满着盲目的狂热。然而不等王太后长出一口气，就听到城内响起了枪声和混乱的喊叫声，很快一名宫廷内侍就急匆匆跑了进来：“王太后殿下，大事不好了，新汉军打进城来了。”
　　“什么？”安德烈勋爵瞪眼怒道：“那个白痴的阿尔纳达，居然将我完美的计划变成了这样，简直是该杀。”丝毫不明白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安德烈勋爵暴跳如雷，站在那里一个劲的大声斥责阿尔纳达中将的无能。
　　玛利亚安娜王太后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即询问道：“我们该如何逃出去？”
　　“对，逃出去。”安德烈勋爵道：“只要我们与卡布雷上将汇合，就能打回来。”
　　玛利亚安娜王太后点了点头，正要嘱咐人尽快收拾金银细软，带上自己的小情人和儿子卡洛斯二世逃命，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嘈杂的声音玛利亚安娜王太后紧皱着眉头道：“是什么人？敢在宫中喧哗，还不快去把他们抓来。”
　　这句话刚说完，觐见厅的大门就被狠狠踹开了，十几个人冲了进来厉声大喝：“全都不许动。”
　　“是谁？居然敢在宫中咆哮。”安德烈勋爵火冒三丈，正要转过头去训斥对方，结果发现十多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站在面前的人身穿迷彩服，正是新汉军士兵。
　　“这不可能，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安德烈勋爵哪里之道，城破之后所有士兵都人心惶惶，机灵的立刻脱下军服扔了枪械，混在百姓中逃难去了，笨一点举手投降，也不会再选择必死的反抗。大规模逃兵无处不在，以至于守护王宫的卫队甚至是那些侍从和侍女也早就逃光了。
　　冯子超攻打马德里的目标，就是擒获卡洛斯二世与玛利亚安娜王太后，自然在城坡的第一时间就派了精锐部队直冲王宫，所以才会这么快到达了这里。愚蠢的安德烈勋爵还在向王太后炫耀他的‘指挥艺术’，却不知道大难已经临头。
　　看到那么多支枪对准了自己，安德烈勋爵只好乖乖举手投降，玛利亚安娜王太后吓得瘫软在地。唯有脑子有问题的卡洛斯二世还在那里大吵大闹，命令卫兵将这些暴徒赶走，直到被新汉军战士砸了两枪托，他才算是闭了嘴。
　　全面掌控了马德里，冯子超拿着战报笑问道：“维克多大人，卡洛斯二世与玛利亚安娜王太后都已经被抓，您认为当如何处置？”
　　维克多摸着下巴说道：“我要逼着他们签订和平条约，归还葡萄牙王国的国土和财富，并保证永远不再侵犯我国。”
　　冯子超听闻维克多的条件摇了摇头：“以你们这样的做法，葡萄牙王国的平安保持不了多少年，最多十年他们就会卷土重来的。”
　　维克多闻言愕然：“这怎么可能，签订了条约他们就该遵守。”
　　“遵守条约？你把他们想象得太仁慈了。”冯子超摇头道：“仇恨是会让人丧失理智的，尤其是这次复国并非你们自己的力量，更会让西班牙人怀恨在心。西班牙人自然是要报仇的，而我国军队也不可能长期驻守此地。日后你们的国家恢复正常，必然会迅速富裕起来，这是第二个让西班牙人开战的理由。仇恨加上眼红财富，西班牙人为何不入侵？”
　　维克多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到最后问道：“这该怎么办？”
　　“吞并西班牙，将其变成葡萄牙王国的一部分，让布鲁诺成为国王，统治整个伊比利亚半岛。”冯子超微笑着说道。
　　“这不可能。”维克多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西班牙有五百万人口，我们只有一百多万，如果两国合并岂不是我们被统一了？”
　　冯子超看了他一眼道：“这就要看你们如何宣传了，据我所知伊比利亚半岛上的确是西班牙的主体民族卡斯蒂利亚人最多，但你们葡萄牙的加利西亚人也不少，甚至西班牙境内也有不少加利西亚人对不对？”
　　维克多点头道：“对，卡斯蒂利亚人大约有四百万人，我们加利西亚人有一百五十万左右，另外还有少数加泰罗尼亚人，巴斯克人。”


第988章 法国插手
　　“这就对了。”冯子超微笑道：“这么复杂的民族成份，若要把他们整合在一起是不容易的，但可以慢慢来嘛。首先你们要把所有加利西亚人团结起来，再团结其他少数民族，共同压榨卡斯蒂利亚人，以各种手段缩减他们的人口。例如提高他们的结婚年龄，限制他们生孩子的数量，并让他们的孩子接受葡萄牙语教学，将这个民族慢慢消灭掉。”
　　虽然葡萄牙是铁杆盟友，冯子超却不会将新汉帝国民族大融合那套理论教给维克多。万一出现个强人整合欧洲所有地区，用这样的方法将其它民族融为一体，将出现一个威胁新汉帝国的庞大存在。
　　听到冯子超的建议，维克多直点头：“可是这样做需要强大的军力保护。”
　　“这个没有问题，我们已经得到皇上授意，会在葡萄牙驻军一段时间，保护你们的安全。”冯子超点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利用卡洛斯二世让西班牙彻底降服，然后将布鲁诺执政找来。我国驻国联代表闵济辰大人会亲自到这里来，我们在马德里签署一份新的协议。”
　　“这样最好，我们尽快达成协议平息此事，免得法国人插手进来，那会非常麻烦的。”维克多不无担忧得说道。
　　王太后和国王卡洛斯二世很快发出了命令，要求境内所有守军向新汉军投降并交出武器。对于一个王国来说，王室全部被人控制，军队就失去了效忠对象，仗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西班牙军队最终放下了武器，就连掌握重兵的军务大臣卡布雷上将也没有坚持，直接向就近的新汉帝国守备师投降了。新汉军突然靠近了自己的南部边境线，让路易十四紧张了起来。他立刻召开了宫廷会议，与众臣商讨目前的局势。
　　孔代亲王路易二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西班牙的首都被占领，新汉帝国的触角已经伸到了我们的身边，如果不尽快占据主动，威胁会非常大的。”
　　“应该如何占据主动？”路易十四问道。
　　孔代亲王说道：“巴塞罗那，那里是西班牙最大的港口城市，也非常靠近土伦港。如果占据了那里，我们就拥有了刺入伊比利亚半岛的一柄尖刀，牵制着新汉帝国不敢轻举妄动。”
　　“孔代亲王说得不错，若能控制巴塞罗那，我看能利用海上优势威胁整个伊比利亚半岛。”蒂雷纳子爵表示赞同。
　　见到手下两位最德高望重的将军意见一致，路易十四点了点头：“我们打下巴塞罗那会不会惹怒了他们，万一他们没收了我们在新汉帝国的财产怎么办？”这句话令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虽然路易十四被称为太阳王，法国也被称为是欧洲霸主，但国家却有个致命的缺陷。
　　这个时代的法国在路易十四的带领下东征西讨，着实打了不少胜仗，但打仗就要花钱，而且是要花海量的钱，甚至不会有多少回报。路易十四能这样放开手脚在欧洲大陆上搞事，因为他的父亲路易十三和当初的宰相黎塞留运用政治手腕，为法国留下来一个良好的大环境，也积攒了足够多的钱财。
　　不过因为眼界的关系，黎塞留虽然为法国积累了不错的国力，却主要依靠商业，而没有如英国那样大力发展工业。商业对和平环境的要求很高，如法国这样东征西讨的做法，定然会影响本国的商业发展，因此在最近二十年来，法国的国力每况愈下。
　　没有钱就没法打仗，也没法继续支撑国家的运转，恰在这个时候，新汉帝国股市疯涨的消息传了过来，而香料种植园的火爆行情也让他们纷纷侧目。为了解决国家财政问题，路易十四将自己所有的钱都投入到新汉帝国的金融市场上，大量购买香料种植园的股票，并在期货市场上做多香料，也赚了不少钱。
　　现在若与新汉帝国翻脸，路易十四很怕对方一怒之下没收了自己所有的股票，以至于国家经济运转受损。
　　旁边的财政审计长勒佩尔蒂埃笑着说道：“陛下不用太过忧虑，那些钱都是非常安全的。我命人投资的时候并未使用法国的国家名义，而且还动用了数百个银行账户，对方根本查不到我们的资金来源。”财政审计长是类似于他国财政大臣的职务，属于法国经济方面的最高长官，他亲自操刀路易十四当然放心。
　　“这样就好。”路易十四满意的点点头，事实上最近几个月以来，欧洲各国但凡有些实力的国家，都做了差不多的事情。集中本国资金以私人名义在新汉帝国的金融市场上投资，依靠高卖低买赚取差价，或是在期货市场上万更刺激的买空卖空，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只是因为赌徒的本性，尝到甜头的各国没有收手的意思，全都继续加大投资，准备从新汉帝国摄取更多的钱财。金融市场的繁荣，造成如今上海两大交易所整天门庭若市，开盘时间若在那里，定能被吵闹得令人头皮发麻。
　　得知资金无恙，路易十四也就放心了。他立刻命令土伦守军派出一支部队，翻越比利牛斯山脉占据巴塞罗那。
　　然而路易十四并不知道，新汉军早就做好了准备。在西班牙军队陆续投降的时候，冯子超就将精锐部队摆在了比利牛斯山脉，作为防止法国人介入的屏障。冯子超判断的一点没错，法国人果然来了，当发现新汉军在边境线上布置了防御之后，自认为天下第一的法国陆军竟然主动发起了进攻。
　　依靠着大量火炮的掩护，法国陆军排着整齐的线形队列，向新汉军的阵地冲了过来。面对依然在使用老式战术的法国人，负责守卫这段国境线的陆战队第一师三旅长齐浩却是不懈得撇了撇嘴，立刻命令六磅快炮还击。
　　新汉军的六磅快炮射程上力压法军的八磅步兵炮一筹，火力密度上更是远胜。双方刚刚开战，法军的炮兵阵地就被六磅快炮打了个遍，那恐怖的射速让法国炮兵几乎崩溃了。


第989章 肢解西班牙
　　一次炮战下来，法国人的火炮就少了近半，吓得他们在不敢玩火炮对射了。随后新汉军手中步枪的远射程，又让法国人傻了眼。距离对方尚有数百米，己方的士兵已经开始成排的倒下。法军这哪里是参加战争，分明是排队等着被枪毙。
　　双方稍一接触，法军就不得不败退了，而新汉军也没有追击的打算，这次边境接触也只能不了了之。法军吃了亏，这让路易十四非常恼火，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己方武器不够先进，没法与人家对抗，他只好下令皇家科学院研究新式武器，同时派出大量间谍，希望搞到一些实物作为参考。
　　然而让路易十四恼火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在法国将注意力放在伊比利亚半岛的时候。英国人突然登陆占领了佛兰德地区，并在此地重兵驻守，让亚眠地区的法国守军好一阵紧张。南北两边都出现了强敌，令路易十四很不高兴，他立刻命令加紧打探情况，看看新汉帝国和英国有什么协议，是否会威胁到法国的安全。
　　这个时候，英国派出的使者已经前往马德里，参与到四方会谈之中了。虽然说是四方会谈，已经成为阶下囚的西班牙代表安德烈勋爵却只能在侯见室内等待，而实际的谈判由新汉帝国代表闵继晨，葡萄牙摄政布鲁诺和英国代表丘吉尔勋爵进行。
　　丘吉尔勋爵是少壮派，他的姐姐伊莎贝拉更是詹姆斯二世的情妇。不过丘吉尔并非是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蠢人，相反他在军中服役多年，是位赫赫有名的指挥官。他军人出身脾气很直，会议开始便第一个重申了英国的要求：“英国希望按照两国密约的规定，永久获得佛兰德地区的控制权。”
　　他说完这句话，便直直看着闵继晨，等待他代表新汉帝国的确认。闵继晨丝毫没有食言而肥的想法，当即点头道：“这份密约我们当然要履行，西班牙会承认佛兰德地区成为英国领土的。”
　　见到闵继晨轻易答应了自己的提议，丘吉尔勋爵脸上僵硬的肌肉缓和了许多：“非常感谢新汉帝国履行承诺。”
　　闵继晨点点头道：“不用客气，两国本是盟友，贵国公主还嫁给了我国皇帝，彼此关系亲密是正常的。当然英国拿到了利益，我们也需要英国的承诺。”
　　“是什么样的承诺？”丘吉尔勋爵闻言一愣，感觉其中似乎有什么阴谋。
　　闵继晨笑道：“希望英国能与我国相向而行，联合发表声明承认西班牙王国并入葡萄牙王国，未来整个伊比利亚半岛，撒丁岛以及休达港及周边地区都将成为葡萄牙王国的固有领土，同时希望英国承认布鲁诺登基成为葡萄牙新的国王。”
　　“你说什么？”丘吉尔勋爵差点蹦了起来，英国与新汉帝国签订的盟约中，可没有覆灭西班牙王国的条款。现在闵继晨如此提出，等于是又造就了一个欧洲领土上的超级大国。其国土面积不下于法国，却又拥有更长的海岸线，有新汉帝国的支持，这很可能成为英国的威胁。
　　听完了闵继晨的意思，丘吉尔勋爵起身道：“这件事情我必须向国内问询，无法擅自做主。”
　　“当然可以。”闵继晨点头道：“当然作为回报，亚平宁半岛上的米兰地区和那不勒斯王国将全都归于英国。这些毕竟都是西班牙的土地，作为战争红利，你们占据也无可厚非。”
　　闵继晨看似漫不经心间抛出的条件，让丘吉尔勋爵直吸冷气。对方的手笔果然够大，竟然又抛出如此诱人的肥肉。对于这个条件，丘吉尔勋爵明显犹豫了。他深知这两地的战略地位，足以让英国大幅扩大其在地中海的影响力，纵深宽广的那不勒斯王国拥有塔兰托这个深水良港，战略位置又很重要，简直是为英国舰队量身打造的。实际上不论其他，单单是米兰的经济地位和人口，也足够吸引英国了。
　　思虑片刻，丘吉尔勋爵又转过头来问道：“我可不可以问问，贵国能获得何等利益？您总不会说是为了贵国皇帝陛下与现在的葡萄牙执政布鲁诺阁下的友谊，免费帮忙的吧。”
　　“当然不是。”闵继晨眉头一扬答道：“我国会拿到西班牙在西印度群岛的殖民地，此外还有葡萄牙的殖民地。”
　　“殖民地？”丘吉尔勋爵撇了撇嘴，心中满是不屑。以如今的形势来看，自然是欧洲这些人口密集经济发达地区，才是争夺的重点。在那里能收获大量的金钱和利益，比起美洲的穷乡僻壤要强多了。
　　这样的想法对于当今社会是主流，否则布鲁诺放弃了所有海外殖民地，却得到吞并西班牙王国的承诺，也不会认为自己赚大了。只不过这些工业不发达的国家并没有意识到，商业利益是暂时的，只有工业利益才是长久的。要想维持工业不断成长壮大，就必须要海量的资源，而比起资源富饶的美洲和非洲殖民地，欧洲简直可以算是贫瘠之地了。
　　对于闵继晨的要求，丘吉尔勋爵和布鲁诺都认为自己占了便宜的。递交詹姆斯二世的文件很快发出，其中还写了不少丘吉尔勋爵的见解，认为此次英国可以获取最大的利益。
　　詹姆斯二世的想法也差不多，能获得米兰地区和那不勒斯王国，可以大大加强英国的力量，让他的王位更加稳固，所以很快就答应了这个要求。五天之后，新的谈判继续展开，因为三方都获得了巨大好处，根本没有什么分歧可言，这份分割利益的条约很快就确定了下来，并由三人分别签字。
　　到了这个时候，久等多日的安德烈勋爵才被带了进来。布鲁诺和丘吉尔勋爵都显得心情放松，彼此之间喝着热茶聊着天，丝毫没有关注进门的安德烈勋爵，只有闵继晨对他点了点头道：“新的四国条约已经拟定，就等你来签字了。”


第990章 分级制度
　　这几日的等待，简直是对内心的最大煎熬，安德烈勋爵感觉自己都快精神衰弱了。他心中反复思考着，西班牙王国将付出怎样巨大的代价，在付出这些代价之后，还有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当安德烈勋爵来到会议室，看到那份不算太厚的条约以后，他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曾经无数次猜测过，预判对方各种无理甚至难以接受的苛刻条件，却从未想过对方想要的不是利益，而是让西班牙王国彻底消亡。
　　当他看完这份条约，他已经是遍体生寒了。西班牙王国将被肢解，由三个国家分别占领，其主体部分将成为葡萄牙王国的一部分国土。这样的肢解方案，不得不说是个莫大的讽刺。
　　托着这份轻飘飘的协议，安德烈勋爵感觉有千钧重量，他眼睛血红，喉咙发干，两腿打颤脑海中一片空白。闵继晨面含微笑看着他一言不发，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安德烈勋爵愣了良久，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三位阁下，这份条约我是不可能签订的，一旦承认了就等于西班牙王国将不复存在。这种做法太过激烈了，不是绅士应该做的。”
　　“是吗？”布鲁诺颇不耐烦得掏了掏耳朵：“安德烈勋爵的变化还真是大啊，几个月前在国联成立的时候，你似乎不是这么说的。哦对了，闵大人是否记得，他当初怎么说来着？”
　　闵继晨微笑道：“当初安德烈勋爵提议，将葡萄牙王国并入西班牙的。当初你有这样的提议，反过来应该也能接受吧。”
　　两人的调侃，让安德烈勋爵脸色憋得紫青，却没法进行反驳。毕竟当初他趾高气昂的要吞并人家，可没有什么绅士风度，现在反过来要求别人完全没有资格。
　　他看了看好整以暇的三人说道：“我没有权利签署这份文件。”
　　“是吗？那就让卡洛斯二世来签，如果他不签的话，这里恐怕会突发大火，将所有西班牙王室成员烧死。当然很不幸的，安德烈勋爵也在其中。虽然这件事情很令人遗憾，但这是天灾，也没办法。”丘吉尔勋爵显得很不耐烦，立刻出言威胁。
　　安德烈勋爵脸色一变，却不敢再反驳，他本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宁死不屈的风骨与他搭不上边。布鲁诺在旁边摇头道：“勋爵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烧死西班牙王室。我认为应该让他们去美洲颐养天年，奈何大西洋上常有风暴，沉船也是常有的事情。”
　　两人一唱一和，将安德烈勋爵完全吓坏了。他本就不是什么硬气的人，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哪里还敢执拗，当即签署了条约。作为西班牙的全权代表，安德烈勋爵签约就等于正式生效了，就算王太后和卡洛斯二世不肯，也挡不住三国的占领了。
　　四国马德里条约很快被签署，英国和新汉帝国从法理上获得了原本属于西班牙的殖民地，而葡萄牙王国也能顺理成章的成为新的欧洲大国了。在这份公开条约之外，闵继晨又与布鲁诺签订了一份密约。
　　新汉帝国承认之前与葡萄牙王国签订的贸易条约，不过这次并非再独占，而是由英国与葡萄牙两国分享贸易权，此外荷兰依旧享有从马达加斯加岛购买华夏商品的权力。
　　未来五年内新汉帝国将派来二十万日本志愿军，作为葡萄牙王国安全的保障。此外陆战队第一师和两个守备师将驻守在科克港附近的爱尔兰岛上，随时支援葡萄牙。新汉军还将组织军官团，为葡萄牙训练三十万新式陆军并重建一支舰队，保证为其装备新汉帝国同款的装备，当然钱是由葡萄牙王国出的。
　　布鲁诺也不含糊，在吞并西班牙王国之后，他立刻宣布了葡萄牙公民等级制度。拥有葡萄牙王国国籍的公民将分为三等，第一等是葡萄牙王国的主体民族加利西亚人，其中也包括西班牙境内的那些同族人。第二等是加泰罗尼亚人和巴斯克人等少数民族，最低的第三等人则是卡斯蒂利亚人。
　　三等阶级中征收赋税的比例不同，升迁的比例也不同，当然是越高等的人升迁就越快，赋税也越低。除此之外，等级并非一成不变的，葡萄牙王国将在全国普及小学并教授葡萄牙语，凡是经过官方认定，葡萄牙语达到相应级别的，就可以提升自己的等级，甚至可以从第三等提升到第一等。
　　依靠这样的政策，葡萄牙王国能在不知不觉间瓦解着西班牙王国的影响力，将那些仇视葡萄牙的卡斯蒂利亚人全都吸纳进来。让他们有了升级通道，就能让大多数人为了提升等级而拼命学习葡萄牙语，并逐渐增加对葡萄牙王国的认同感，而不会依靠暴力颠覆政权。相信假以时日，葡萄牙王国政权将越来越稳固。
　　当然要想稳固政权，光是依靠这样的政策绝对不行，只有百姓富足社会安定，才能让国家真正的稳固下来，所以布鲁诺与闵继晨签署了一系列的援建计划。新汉帝国免费帮助葡萄牙王国修建三条铁路，作为获取葡萄牙殖民地的价格。葡萄牙王国也以每年贸易利润的半数作为抵偿，邀请新汉帝国为葡萄牙境内修建水泥公路，并建立初级的工业体系。
　　按照双方商定的协议，新汉帝国将会授权葡萄牙王国五项专利使用权，其中包括浮法玻璃工艺、肥皂工艺、安全火柴工艺、照相机底片制造工艺和人造香料制作工艺。
　　这些需求量很大，占用远洋舰队舱位又不太合适的工业体系，都被刘磊放在了葡萄牙王国，未来他可以收专利费盈利，一点也不会比自己生产差。依靠着新汉帝国的帮助，相信葡萄牙王国的国力必将蒸蒸日上，并迅速成为欧洲的又一列强。
　　消息传到新汉帝国的时候，刘磊却没有在宫里，此刻他正在离宫内张喆的办公室内聊天。现场只有两人，没有其他人打扰，所以他们聊天的内容也比较随意，不过若让这个时代的科研人员听到，一定会怀疑人生的。


第991章 困难重重
　　“你是怎么回事？都来了好几个月，怎么还没搞定三膨胀蒸汽机？”刘磊喝着茶不耐烦得问道。
　　张喆听他说着风凉话直瞪眼：“你以为三膨胀蒸汽机是什么？气球吗？一吹就能变出来？我告诉你了，我是学电气的，纯机械的东西虽然知道原理，想造出来也要慢慢实验的。”
　　“电气我也没看到你搞出多少好东西来。”刘磊指了指屋顶的电灯泡说道：“除了这个电灯，你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
　　“当然有了，我给电机减重还不够好吗？现在发电机组的转子重量降低了七成，线圈匝数增加了三倍，你还想怎样？”
　　“哦对了，你不是和黄子轩比赛，把船腰炮房铁甲舰的建造工作拿下来了吗？似乎建造进度不如人家啊。”刘磊依旧摸着下巴笑道。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张喆咬牙道：“你设计的那是什么破车床，简直不忍直视，就会直来直去的钻孔，想切削个螺旋桨都不行，害得我还要重新设计。何况你画的那个破图纸，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根本就是重新设计。你以为设计螺旋桨水密舱不用花费时间？还有那个炮塔你是怎么想的？以你设计的机械转向装置，根本就带不动炮塔好不好？还有……”
　　“和你打个商量行不行？”刘磊对着张喆眨了眨眼睛。
　　“你先说说看。”张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他先说。
　　刘磊笑道：“当初机械方面的技术力量薄弱，我也是很无奈才拿出了船腰炮房铁甲舰的图纸。现在有你这位大神坐镇，是不是可以生产真正的战列舰了，至少也要前无畏舰吧。”
　　“你饶了我吧。”张喆苦笑道：“你以为前无畏舰那么容易制造吗？首先是三膨胀蒸汽机的动力问题现在就搞不定，还有大口径火炮的材质问题，机械传动系统的可靠性，光学观瞄系统，弹药供给系统，大型舰艇的通讯系统，大型传动齿轮箱哪一个不需要重新研究。装甲布置格局，水密舱分配，动力舱布局哪一样都要重新考虑，以咱们现在的工业水平根本就造不出来。”
　　“还是太慢了啊。”刘磊不禁感叹出声，他以为有了张喆这位机电专家，就该迅速提升工业制造能力，让新汉帝国的工业加工能力迅速提升到至少一战前的水平。没想到工业技术发展并非能够一蹴而就的，任何一个行业的短板，都可能让整个体系的发展滞后。刘磊知道这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完成的，而是需要大群科研人员的共同努力。
　　实际上现在的新汉帝国发展比后世的华夏还要艰难，因为科技能力的超前，让新汉帝国在发展工业的时候，必须将所有门类都配备齐全，否则根本无法在国际上找到替代品。所有行业都没有可以追赶的榜样，全都依靠自行摸索。
　　哪怕有刘磊和张喆这两个金手指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总会有两人不了解的行业，拉低整个工业的发展水平。要让国家工业水平高速发展，就需要集中大量科研人员，投入大量资金不惜代价的持续发展，这样的做法连皇家财团也有些吃不消。
　　“打个商量如何？”刘磊对着张喆挤挤眼睛。
　　“你说说看。”张喆满脸警惕得看着刘磊。
　　“无刷电机做得出来吗？”刘磊看着他笑道。
　　张喆摇了摇头：“你就别想了，无刷电机需要铷磁铁，那是要提炼稀土的，你有这本事吗？”
　　“稀土提炼？我还真的不会。”刘磊挠头道：“我就知道使用低温萃取法这个名词，怎么做却不知道。”
　　“我以前去参观过，倒是知道大致的工艺流程。不过我不是化学专家，根本看不明白。”张喆答道。
　　“告诉我啊，我可以试试。”刘磊笑道，张喆眼前一亮，将自己所知的低温萃取法告诉了刘磊。
　　刘磊听得直皱眉头：“这个工艺太简略了，只能看出原理，具体怎么实行还经过大量实验才行，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出来。你还有什么赚钱东西没有？给我造几个。”
　　“赚钱的东西？”张喆一愣。
　　刘磊扳着手指头给他计算：“你看看现在，发电机已经改进了，蒸汽机也有了不小的进步，建立火电站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应该考虑将电力普及化了。只有将电气化普及，才能从第一次工业**的水平过渡到第二次工业**的程度，才能更快的发展国家。”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看你是缺钱了吧。”张喆笑道。
　　“你说的没错。”刘磊摊摊手：“本来我的皇家财团财力丰厚，每年都有大量收益，不过离宫建立之后，科研经费涨了快一倍，偏偏我的大量资金都被抽到了金融市场，所以需要更快的赚钱啊。”
　　“你先造发电厂，再推广灯泡不好吗？”张喆指了指头顶。
　　“我费了半天劲，建造一大堆水电站和火电站，你就给我一个灯泡？”刘磊瞪眼道：“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成本啊。”
　　“别忙，别着急嘛，我先想想。”张喆思索片刻道：“有了，我们可以做电风扇，还有电暖气，这玩意冬夏常备，绝对是非常有用的。尤其是电暖气耗电量不小，你收电费比较容易。”
　　“还有没有别的？”刘磊继续压榨好朋友。
　　张喆摸着下巴道：“还有电喇叭，这样你开大会讲话就轻松多了。另外还有……不行，不行，你没有建设轨道，这个投资太大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磊皱眉道。
　　“我是说地铁啊。”张喆道：“以现在的电动机性能，打造电力地铁并不困难，只是怎么在城市下面挖掘隧道太困难了。”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刘磊笑道：“新福州和上海城在建设之初，我就建设了地铁所需要的通道，只需将设备安装上就能使用。”
　　“那就太好了，我帮你打造铁路的电力机车。”张喆笑了起来。
　　“可是地铁开那么快，万一撞车怎么办？”刘磊挠头道。
　　“没关系，我们做电话。”张喆答道。


第992章 良心商人
　　“电话你也会造？那么手机……”刘磊才说了一半，就被张喆摆手阻止了：“停，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电话机能造出来就不错了，自动交换机肯定做不出来，不过我们可以人工接线，勉强也能凑合着用了。”
　　“也好，也好。”刘磊知道不能要求过高，只能嘿嘿笑着点头。
　　“我从九龙江书院挖掘了两个好苗子，他们对电气和电子方面的天份很高，往往能提出独到的见解。让他们两个人负责研究电话完全没问题，其实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张喆说道。
　　“什么好消息？说说看。”刘磊瞪着眼睛问道。
　　张喆道：“是广播系统和收音机啊，相信最多一年就能成功了。”
　　“好啊，这可是好东西。”刘磊点头道：“我们的设备越来越现代化了，不过电器多了，输电问题就很要紧了，高压输电系统必须尽快跟上啊。”
　　“放心好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你准备建设电力公司吧。”张喆低声道：“说了这么多，还是发展的问题啊。刘磊，仗也打得差不多了，我想新汉帝国该安心发展几年了，多攀攀科技树，对今后的发展有好处。”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刘磊叹气道：“至少让我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再说吧。清廷是已经要覆灭的，另外金融市场还要看晓悦的能耐。”
　　“如果能在金融市场大赚一笔，今后十年的科研经费都有着落了。”张喆笑道。
　　“放心吧，肯定有着落。”刘磊笑道；“我已经接到消息，欧洲各国包括清廷都插手进来，他们投入股市的金额已经超过了五亿华元，可谓是倾其所有放手一搏。只要我们狠狠阴他们一次，不少国家都会崩溃的。”
　　“可是国内许多商家和百姓也会崩溃的。”张喆提醒道。
　　“那些商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必须好好整治一下，断绝资本家掌控政权的通道，才能让国家长治久安。至于百姓们也好办，我已经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定然能让大家安居乐业的活下去。”刘磊笑着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很快楚风走了进来：“皇上，欧洲传来消息，四国在马德里签署了新的条约，一切按照您的计划在进行。”
　　“是吗？拿来我看。”刘磊结果传来的条约副本，仔细看了一遍点头道：“非常好，这一来我们距离全面掌控美洲就不远了。与葡萄牙王国的经济合作立刻展开，授权的产品也把设备运送过去。”
　　“皇上，把那些赚钱的东西送到欧洲去生产，会不会抢了咱们自己人的饭碗？”楚风不无担心得说道。
　　“会有些影响，不过我们很快会建立新的工厂，这些人的工作没有问题。”刘磊点头道：“这些产品都不是什么高科技高利润的产品，放在欧洲生产一样赚钱，我们还腾出了足够海上运力，输送更赚钱的产品不好吗？”
　　“原来如此。”楚风点了点头。
　　刘磊说道：“既然西班牙的事情已经解决，那就开启狮群计划吧。”
　　“狮群计划？”楚风脸色一僵，他知道那是刘磊准备多年的计划，一旦开启将制造无数的血雨腥风。不过既然条件已经成熟，发动这个计划给敌人拖后腿也就成了必然，楚风点了点头：“好，我把消息传给廷尉府。”
　　刘磊点了点头：“招式必须是连环的，给敌人一拳是不够的，要打就是组合拳，让他在倒下之前无法还击，这是我从宋廷尉那里学来的。你与大汉银行的杜行长说一声，备货已经完成，她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楚风没听懂。
　　刘磊摆手道：“你就原话告诉她，杜晓悦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遵命。”楚风点头离开了。
　　张喆叹气道：“你干得这些事情，会不会有伤天和？”
　　“为了华夏民族，什么事情我都敢做。”刘磊的笑容中满含着深意。
　　杜晓悦接到了刘磊的传讯，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非常好，真正的金融盛宴要上桌了。”他看向旁边的大汉银行总经理陈锋道：“立刻发出通告，从即日起我行将不再发放抵押和金融贷款，各地分行收紧银根，集中资金准备做大事。”
　　“明白。”陈锋点了点头，立刻去传达命令了。
　　黄帝纪元4381年，公元1683年10月10日，这是个人类金融史上值得纪念的日子。新汉帝国最强悍的大汉银行突然宣布，为了降低资产风险，三个月内大汉银行暂停一切抵押贷款业务，并要对过往的业务进行严格审核，避免出现违规操作现象。
　　这份公告发出以后，各地商人纷纷猜测，不知道是否出了什么大事，才让大汉银行如此紧张的。
　　福州商业联合会的总部内，陈光庸捋着胡子说道：“张兄，我们炒股炒得好好地，为何全都退出来了？”
　　张百万摇头道：“陈兄不会忘记，我们今时今日的地位是谁给予的吧。如今股市很不冷静，许多人盲目投资，已经把那些香料种植园股票炒得太高了，这个现象不正常。虽然我们没有力量改变，至少该把自己的钱撤出来，免得给国家金融造成不良影响。”
　　“可是少赚了钱，其他商人会有意见的。”南宫华叹气道。
　　“做人不能忘本，谁有意见可以退出商会，我们决不能做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否则怎么对得起皇上。”张百万表现得十分坚决，其他几位理事也没有了异议。
　　在浙江商业联合会的总部内，同样进行着一场争论。不少商人都在怂恿商业联合会几位理事多拿出些钱来，继续向股市内投资，就连几位理事也跃跃欲试。
　　头脑最为冷静的虞志丰却不同意：“诸位是否还记得，当初皇上初次见面的时候说过什么？”
　　洪天耀说道：“当初皇上所言，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道。赚钱是第一位的，却也不能不顾这个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有坚持自己的道才能做得长远。”


第993章 晓悦出手
　　“不错，我们做生意也该坚持这个道。”虞志丰说道：“如今的金融市场很不正常，如果有更多的钱投入进去，会加剧国家金融动荡，损害国家利益的。我认为咱们应该收手，不能再推波助澜。”
　　童自海也在点头：“虞兄说得不错，皇上待我们恩重如山，这份知遇之恩我们可不能忘记。既然股市和期货市场都太过火热了，咱们就帮国家给他降降温，明日撤出所有资金好了。”
　　“我也同意，撤出资金，帮皇上稳定市场。”朱天佑也发了言。
　　浙江商业联合会的理事们罕见统一了思想，打定主意力挺刘磊了。新汉帝国两个最大的商业联合会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从股市和期货市场撤出全部资金，然而更多的商人和百姓却依旧狂热得投入资金，希望能赚得更多，欧洲各国和清廷的资金也在持续投入，希望能赚到足以让国家富足的资金。
　　历史上首次波及全世界的金融盛宴，正在新汉帝国境内上演，而作为总指挥的杜晓悦却已经开始收紧网口，准备抓鱼了。
　　10月17日是个工作日，在渡过了昨日的假期以后，大家都开始了上班，期货交易员们也回到工作岗位。如今有了电报系统，期货市场能及时获得消息，做出最准确的反应，所以每日的波动都颇为剧烈。
　　按照往常的操作，二楼的大户**人们纷纷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今天开市。以如今新汉帝国的金融市场规模，本金不足十万的都不能被叫做大户了，而能在二楼有一席之地，有专门操作员在旁边等候的，基本上都是各国的投资**人。
　　尽管他们都是平民打扮，但谁都知道，周围这些人绝不简单。作为清廷派驻在期货市场的代表，曹寅泡上一壶好茶，等着看今天又能赚到多少。
　　自从数个月前，康熙倾全国之力，投资五百万两白银进入期货市场以后，曹寅一路买多，赚到了大批的钱财。再加上康熙陆续投入，如今在股市内的本金超过了三千万两白银。
　　曹寅琢磨着再这么搞上一个星期，自己就能弄到五千万两白银了，这钱还真是好赚。曹寅幻想着自己待着几千万两白银返回京城，必然哄得龙颜大悦，他自己也能从康熙的玩伴和贴身侍卫的角色，直接变成高官了。说不定自己能当上户部的员外郎，甚至变成侍郎也说不定。
　　正在幻想着未来的美好前程，曹寅忽然听到了惊呼声：“快看，有人抛出卖空的单子了，居然这么大。”
　　曹寅抬头看去，发现记录行情的黑板上，赫然出现了卖空香料的单子，价值居然有五十万两白银。
　　各国代表也包括曹寅在内，全都是做多香料的，怎么能容忍有人做空。曹寅心中暗骂着不知谁这么有钱，搞这么大的恶作剧，简直欺人太甚，顺手就接了单子。
　　然而很快，一个七十万的卖空单子又出现了，气得那位法国代表也收了单。然而继续出现的是一百万的卖空单。场面顿时热烈起来，各国代表纷纷盯紧了黑板，不断收买着卖空的单子，同时不断抛出买空单，避免香料行情被打压。
　　在一件独立的休息室内，杜晓悦却坐在那里，满脸微笑得看着黑板上数字的变动。一年多来的隐忍，就是为了让各国**人放松警惕，将资金都押在金融市场动惮不得，杜晓悦才好利用皇家财团的力量以小博大。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杜晓悦决定就在今天分出胜负，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助手苗青青道：“我们现在还有多少资金？”
　　苗青青抬起粉脸笑道：“小姐请放心，皇上给咱们的权限绝对够用，目前我们还有七千万华元可以动用。”
　　“非常好，继续抛卖空单，这次放三个一百万的单子。”杜晓悦看向旁边二楼那些群魔乱舞的**人们，嘴角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这些家伙真好玩，只懂一知半解就敢来玩期货，简直是不知死活啊。”
　　这一批香料明天就要交割了，杜晓悦打算好好和他们玩一场。卖空的单子不断出现，而各国**人也包括许多大商人的代表为了保持香料价格，全都毫不犹豫的买入，丝毫没有注意到情况在变化。
　　他们已经在期货市场和股市上玩了几个月，大量资金被占用，却不知道杜晓悦虽然前期也投入了资金，却为了这次行动全部抽离了。如今杜晓悦掌握巨额资金，不断在期货市场上买空，引着对方继续投入资金，准备着最后一击。
　　“老爷，今天期货市场的情况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大动作啊。”张百万刚刚代表福建商业联合会的大部分商家交割了所有的股票，就见到盯着期货市场的掌柜气喘吁吁得跑了来。
　　他闻言一愣摆手道：“跟我走，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老爷，情况似乎不对。您让我盯着的期货市场出问题了。”另一个人也出现在了洪天耀身前。
　　听到这个消息他同样有些发呆，稍后才摆手道：“带上所有票据凭证，我们去期货市场看看。”
　　张百万和洪天耀先后来到了期货市场，此时这里已经热闹的犹如菜市场了。买单卖单满天飞，看着价格犹如波浪般来回跳动，所有人都处于亢奋状态。
　　两人也是熟人，见面后忙拱手问候。洪天耀笑道：“张兄也是听说期货市场出了问题，这才过来看看吧。”
　　张百万呵呵一笑：“洪老板自然也是了，不过我只是来看看热闹的，其实我们福建商业联合会的股票和期货都已经清仓了。”
　　“这么巧，我们也是。”洪天耀呵呵笑着，与张百万一起来到二楼，找了张桌子坐下，立刻有人奉上了香茶。
　　眼看着卖空的单子不断变多，又很快被人吃下，看得两人眉头紧皱。洪天耀拱手道：“张兄，你可看出了什么？”
　　张百万呵呵笑道：“恐怕是皇上出手了，这市场也该整治一下，否则太乱了早晚出事。”


第994章 狂跌不止
　　“不错，看来是皇上出手了，不知张兄打算如何？”洪天耀问道。
　　张百万却是个老狐狸，打着哈哈不肯说。洪天耀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他当即反问道：“皇上待我们恩重如山，如今局势岂可坐视不理，既然张兄不肯行动，我可要助皇上一臂之力了。哪怕我这点本钱赔个干净，也要尽一份心力。”他招招手，立刻有记录员走了过来。
　　洪天耀思索片刻说道：“给我放五个一百万的卖空单。”洪天耀的做法让张百万眼前一亮，他拱手道：“洪老板豪气，为了皇上抵押全部身家啊，老朽自然不能落后，给我也放七个一百万卖空单。”
　　听到这么大的单子，记录员吓得手直发抖。很快大片的卖空单抛了出来，曹寅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幸好各大国的代表也非浪得虚名，很快将这些单子全都收了，避免市场出现太**动。
　　看到那些单子，杜晓悦的眼前一亮：“看来有帮手了，去查查是谁在帮忙，日后要好好感谢人家。”
　　“是，大人。”苗青青点了点头。
　　中午的休息时间很快到了，早上的厮杀没有分出胜负，曹寅等人都松了口气。显然买空的人不少，他们都在投入资金支撑，看来今天香料价格不会有太**动了。只要挺过了今日，明天一交割，众人就能赚到大钱了。
　　想到手上的资金又能增加许多，曹寅心情大好。他从旁边的饭馆里买了几个菜，甚至还有一小壶酒，便在自己的位置上自斟自饮起来。
　　其他**人也差不多，经过早晨的一番争斗，他们认为控制了局势，相信下午也不会出大问题了，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放松。
　　这些人幻想着明日赚取的高额利润，却没有人知道就在漳州日报各地的印刷间里，一份号外报纸从凌晨就被印刷出来，通过马车系统不断发送到各地报摊和报童手中。
　　下午刚一开盘，紧盯着情况的**人们果然发现有是三个百万卖空大单出现了，迅速有人收了单。然而紧接着五个百万大单出现，不等被收购完成，又是十个大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不管如何，最后的半天时间，价格必须保住。众人纷纷开始收单，将挂出的卖空单全部一扫而空。然而对方似乎不依不饶，新的卖空单再次出现，而且这次是二十个一百万订单。
　　这二十个订单刚被收走，又是二十个出现了，这时候各**人忽然发现，自己的钱似乎已经见底了，继续收单有些力不从心。
　　二十个订单在黑板上挂了足有半个小时，才勉强被人收掉了，然而这一次却出现了两个五百万的大订单，看得曹寅一阵目眩。
　　正在他左顾右盼，希望哪位仁兄赶快收单的时候，一个消息忽然在期货市场内传开了。漳州日报号外介绍爆炸性新闻，皇家财团研制成功了人造香料，并开始投放市场。
　　第一批投放有五百吨，第二批将达到两千吨。香料包括丁香、肉蔻、紫罗兰、香蕉、玫瑰、茉莉等十几个香型，价格则只有天然香料的十分之一。
　　这个石破惊天般的消息，犹如核弹爆炸般砸在了期货市场上，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很快又是四个五百万的卖空大单扔下来，竟然没有人去接。
　　稍等了片刻，突然有一个十万的卖空单出现了，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短短十分钟之内，黑板上已经写满了卖空单，竟然再也没有人看好天然香料了。曹寅目瞪口呆得看着价格如水银泻地般狂降，短短一个小时内就跌落了七成，吓得他心脏几乎骤停。
　　“糟了，期货，期货赔钱了，股市怎么样。”曹寅惊慌失措的跑出期货市场，向着不远处的股票交易所冲去。
　　当他踏入大厅的时候，入眼是满黑板绿色的价目。上海证券交易所如今的一千三百一十七只股票，竟然全线下跌了，就连皇家财团的各家公司也没有幸免。
　　最惨的是那些香料种植园，真是跳水般的下降速度，那些抛单的卖家往往单据还没填完，价格已经越过了他的卖出价。
　　所有人都在忙不迭的抛单，希望能在股票跌到底之前，尽量将股票抛光。然而商人组建的国家咨议会这段时间太过疯狂，他们不但批准了超过一千支新股票，让上海交易所的股票规模直接提升了三倍，还放弃以前刘磊制定的涨跌停和T+1设置，结果让抛盘根本停不下来。
　　曹寅在人群中挤了半天，总算看到了负责股市操作的贝和诺。他上前道：“贝先生，你的股票卖了没有？”
　　贝和诺看着曹寅，满脸哭丧相得哀嚎道：“卖？怎么卖。我都挤不到交易台前，还卖什么？我买的那些香料种植园股票，现在都跌的只有几分钱了，卖了也赔惨了，你怎么样？”
　　曹寅叹气道：“比你更惨，期货已经再也抬不起头了，都怪那个号外，可恶的人造香料。”
　　短短一天的时间，杜晓悦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将上海证交所的股票指数从六千点直接砸到了一千二百点，可谓横扫了所有股民。
　　更惨的是期货市场，因为各国**人手中买空的单子太多，等到明日交割的时候他们不但血本无归，还要弥补差价，所有带来的钱恐怕一分也带不走了。
　　不管是曹寅和贝和诺这样的清廷代表，还是欧洲诸国包括法国、奥地利、荷兰、波兰、瑞典王国的代表，甚至是英国和教皇国的代表，全都输得要当掉裤子了。不少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小国因此资金链断裂，未来必将非常悲惨。
　　整个欧洲唯一幸免于难，也就只有刚刚夺回本土的葡萄牙王国了。这倒不是布鲁诺有先见之明，关键是他忙着稳定国内秩序，根本没时间去关注东方的情况。
　　在遍地哀鸿之中，杜晓悦却如女王般看着交易大厅内的乱象微笑，这一次她成了当之无愧的金融女皇，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存在。这种书写历史，掌控世界的感觉，的确很令人沉醉。


第995章 彻底解决
　　大汉银行因为有保底的两条政策，将那些跌到平均价位的客户自动平仓，收回所有本金并未造成损失。此外在皇家财团资金的全力注入下，杜晓悦以两亿华元的本金赚到十一点四亿的利润，可谓大杀四方成为这次股灾的唯三赢家。另外两个以报效皇上为目的，不惜代价投入资金的商业联合会虽然只是喝点汤，却也赚的盆满钵满了。
　　当然杜晓悦没有将这些钱提现，而是再次投入了股市中，不但在最低价位收取了皇家财团在外的大部分股权，还买入了许多优质资产，其中包括许多皇家财团扶植起来的工厂，以及有价值的茶山、瓷器厂之类的企业，避免了他们的倒闭，同时也让皇家财团未来的经济收入又增加了许多。
　　这次股灾是刘磊与杜晓悦相互配合的结果，既然她已经在金融市场上大杀四方了，接下来当然就是刘磊的表现时间了。作为新汉帝国皇帝，刘磊第一次来到了国家谘议会的庞大会议室内，面容冷峻得看着那些蔫头耷脑的商人议员们宣布道：“国家谘议会一年多来的工作，让朕很不满意。你们为了一己之私，放松金融监管，肆意破坏国家经济法律法规，造成了今日的结果。你们给国家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给工商业带来了资金链的断裂，也给百姓的生活带来了苦难。”
　　这番话说得众人无不心惊，他们知道接下来肯定会是个爆炸性消息。果然刘磊顿了顿继续说道：“有鉴于你们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将国家谘议会变成了一颗毒瘤，严重影响了国家的正常发展。朕决定取缔国家谘议会和各地谘议局，改变选举制度不再设置财产限额，由百姓每人一票推举自己的代表。同时严厉打击贿选行为，最高可处以死刑。”
　　刘磊的意思等于是斩断了商人谋取政治利益的途径，众人无不感到遍体生寒。作为议长的晋商代表乔子山突然跳了起来：“皇上不能这么做，您金口玉言允许我们开设国家谘议会的，怎可收回谕旨。”
　　“谁说朕要收回谕旨，国家谘议会照常举办，只是选举制度改变罢了。新汉帝国是人民的国家不是商人的国家，这一点希望大家明白。只要合法经营，新汉帝国会保护大家的所有权益，当然不包括你，乔子山议长。”
　　乔子山闻言一愣：“为什么？”
　　刘磊冷笑起来：“你问朕这句话，不觉得多此一举吗？国家掌握了可靠的证据，你私通清廷，从康熙那里转移大笔资产进入金融市场，有意扰乱金融秩序，造成了今日的情况，难道还需要朕细说吗？”
　　刘磊巧妙的将金融动荡赖在康熙身上，这番话是半真半假，但只要他能拿出乔子山与康熙的贸易往来账目，自然就会让大家相信全部了。乔子山呆愣当场哀嚎道：“不，这不是我的错。”
　　“是不是你的错，已经不重要了。”刘磊摇摇头道：“你勾连外敌，扰乱本国经济，已经构成了叛国罪，御史中丞会亲自审理此案给你定罪的。不过你大可放心，新汉帝国法律没有株连九族一说，任何罪责都由你一人承担，只是所有非法所得必须抄没。自此你家族三代以内限制离境，不许进入政府工作，不许参加科研单位，不许参军，更不许加入华兴党。”
　　“这不公平。”乔子山惊呼道，在新汉帝国境内有了这些限制，他的家人必将遭到歧视，生活会非常艰难。
　　刘磊冷笑道：“这是叛国者的下场，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公不公平？凡是叛国者当有悲惨下场，以警示后人，以告慰受害者。”乔子山闻言顿时软倒，全身不由自主得阵阵发抖。
　　刘磊再次抬起头，看着周围的商人说道：“从今日开始，二千石曹将对所有商人进行资产清查，凡是里通外国的一律收监审判，凡是资不抵债的将按照商业法强制进入破产程序。”说完之后刘磊也不等其他人的回答，径直走出了会场。
　　当天各地政府发出了公告，清算所有商业团体的资产进行评估，对资不抵债者进入破产程序。杜晓悦已经抄底买入了那些优质资产，这些产业是不会破产的，但那些商人店铺之类就麻烦了。因为他们将大量资产投入金融市场而血本无归，造成资不抵债的情况比比皆是，这些地方将被银行收回重新进行拍卖，然后按照比例归还欠款。
　　很快又有数十个晋商被查出与外国勾结，借用欧洲各国资金扰乱金融市场。他们被以叛国罪执行死刑，家产抄没家属也受到了严厉惩罚。在国家的大力宣传下，金融风暴的责任都被推到了这些人身上，让他们的家人在之后的许多年里都受人唾弃，成了警示后人的生动题材。
　　除了对商户进行清算破产，查找叛国者之外，帝国政府还发布了新的政令。对于那些欠债低于一万的百姓，政府将出面进行担保，以十年无息贷款的方式帮助偿还。
　　不过那些享受无息贷款的人必须听从政府号召，移民美洲、北方各省、中亚或者是南亚地区，政府将给予这些地区的移民包括五年免税、免土地租金、免费分房、免费发放种子等大量优惠政策，帮助他们在当地安顿下来。借助这次金融风暴的大潮，刘磊轻易解决了当初让他犯难的移民问题，将华夏的人口优势发散了出去，扩展到自己掌控的所有国土上。
　　新汉帝国历史上的第一次股灾造成大规模破产潮，让全国商人百姓们都真切感受到了商品经济的破坏力。而政府及时出手止损，并帮助百姓恢复生活的做法，让刘磊的声望再次拔高了数筹。国家谘议会和那些叛国商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成了此次股灾的罪恶源泉，也让国内刚刚开始萌芽的资本主义制度遭到了广大民众的唾弃。
　　刘磊顺势推出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以及华兴党******协商制度，宣布改组政府，以适应今后的国家发展。一场从政治到经济的，轰轰烈烈的变革开始在新汉帝国境内兴起，由此帝国逐渐迈入了政清人和的黄金时代。


第996章 相约会见
　　比起新汉帝国轰轰烈烈的发展变革，其他国家却是愁云惨淡。欧洲诸国财政拮据的情况愈发严重，尤其是在那些抗灾能力差的小国中间，不少国家都到了难以为继的程度，只好向欧洲各银行团举债渡日。
　　各大国家底雄厚还能支撑，全欧大战暂时不会出现，但小国之间的寻衅却日趋激烈。在神圣罗马帝国境内，首先开始了全面的混乱。各小公国的冲突摩擦越来越频繁，程度也越来越激烈。各国高层都在用对外战争的方式，摄取利益补充自身亏损，同时将国内矛盾外移，希望能确保自身统治的稳定性。
　　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让原本就离心离德的神圣罗马帝国变得更加松散。这些小国虽然都是国联成员，但毕竟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内部事务，国联也不好插手。这样的局面让利奥波德一世头疼不已，他竭力维持着国内的稳定，希望化解小国之间矛盾，但收效甚微。一心扑在维稳上的利奥波德一世却没有注意到，普鲁士王国的国王腓特烈一世趁着混乱，开始悄悄扩张自己的势力。
　　比起欧洲的混乱，亚洲要平静得多，唯一的混乱之地就是康熙所能管辖的直隶和半个山东。户部大量库银通过晋商转移到新汉帝国的金融市场，结果陪得血本无归。曹寅吓得再也不敢回到京城，就在江苏隐姓埋名当起了平头百姓，而清廷也面临资金链断裂的窘境。
　　没有钱就无法给大臣发放俸禄，没有钱就无法养活至今还超过五十万的军队。大臣们还好说，一个个家底殷实不需要靠俸禄活着，但军队却不一样。清军中依旧是当兵吃粮的思想，家中本就贫困，几个月军饷不发放，伙食也越来越差，让军中不满情绪越来越高涨。
　　为了稳定军心，康熙不得不加大征税力度，希望通过民间的税收来弥补国家损失。然而随着掌控土地的减少，清廷治下的百姓们赋税本就沉重，早已变得民不聊生，如今再加税许多人根本活不下去了。
　　很快在清廷治下，一股逃荒的民潮渐渐兴起，不少人拖家带口向着新汉帝国境内迁移。对于这些人刘磊有明确的指示，将他们全都送到各移民地区好好安顿，也算是为帝国的移民工作尽了一份力。
　　清廷下辖各地百姓越来越少，沉重的赋税只能压在没有离开的百姓身上，这又造成了更多人的逃离。短短三个月时间，直隶人口就下降了七成，可以称得上是十室九空了。
　　黄帝纪元4382年，康熙二十三年的春节对于清廷控制区来说，却是惨淡犹如人间地狱。市井内百业凋零，难得看见人影，旷野中冷静饿殍遍野的状况随处可见，就连偌大的紫禁城中也没有丝毫过节的气息。第三任皇后佟佳氏与几位妃嫔环绕在康熙周围，谁也不敢说一句话，本该是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却吃得很是冷静。
　　康熙坐在那里两眼发直，不断的喝着酒，其他人则低着头默默吃菜。看到气氛太过压抑，佟佳氏忙给康熙夹了一块鹿肉道：“皇上吃些菜吧，只喝酒会伤身子的。”
　　“伤身子？”康熙黯然摇头道：“朕的江山都快完了，伤不伤身还有何用？”
　　“皇上且放宽心，咱们有数十万大军拱卫京畿，谅那伪汉也不敢如何。待到来年春暖花开，大军定可平灭叛贼，复我大清河山。”惠妃那拉氏在旁边劝慰着，只是这些话却丝毫无法让康熙开怀，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太监梁九功急匆匆跑了进来，对着康熙跪倒说道：“启禀皇上，伪汉皇帝派人送来一封书信，指明请皇上亲自拆阅。”
　　“什么？刘磊写得信？”康熙眼睛微微一眯，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胆如此，反贼送来的信还不即刻销毁，怎敢送入宫来污了圣听。”荣妃马佳氏呵斥着，她很怕康熙因此暴怒，殃及在场的众多后妃。
　　梁九功吓了一跳，将头伏得更低了。康熙却摆了摆手：“无妨，将信呈上来，朕要看看他写了什么。”听到康熙所说，马佳氏立刻住了嘴，梁九功如蒙大赦，连忙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康熙打开信封，展开看了片刻，不禁啧啧赞叹道：“刘磊果然有胆色，竟然约朕见面。”
　　“什么？”众人闻言皆惊，他们没有想到这封信竟然是邀约亲自见面的，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以如今新汉帝国的威势，满清垂手可灭，对方没有发兵攻打，反而要求见面其中深意外人难以测度。
　　“皇上，此乃刘磊的诡计，切不可前往。”皇后当即跪倒，其他妃嫔也都跪了下去。
　　没想到康熙始终古井无波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刘磊，好个刘磊，你我相斗多年，果然还是惺惺相惜。也只有你知道，朕想要做什么。”
　　“皇上，此事当廷议之后再做定论。”梁九功听出康熙有意前往忙劝阻道。
　　康熙摆摆手道：“不需要，派几名大内侍卫跟着，朕要微服前往武安与刘磊会面。此事只通知常宁和明珠就好，让他们在城内加紧警戒，不可出了乱子。”
　　“奴才遵旨。”梁九功无奈，只好去通传了。
　　正月初三清晨，康熙在侍卫们的保护下，悄悄离开了京城，走驿站很快来到了邯郸城。此时新汉军一个团已经在武安城以西扎下营寨，并在距离营寨三里外安置了一个厚实的军用帐篷。
　　康熙如约而至，同样驻守邯郸的清军在距离那个帐篷三里外也安置了营寨，只有十五名大内高手跟随前往，而刘磊身边的除了洪文定之外，则是洪熙官的龙牙亲卫随行。
　　刘磊在大帐之外，笑着迎接康熙，对方也是满脸的笑意，丝毫没有双方敌对的样子。寒暄过后，刘磊伸出右手，侧身邀请道：“帐内已经布置好酒菜，还请入帐饮宴如何？”
　　康熙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点头道：“多谢款待，请。”他命大内侍卫都在外面守卫，独自走入了帐篷之中。
　　这是新汉军的越冬帐篷，全都采用加厚帆布和棉质内衬，拥有可封闭的双层钢化玻璃窗，在帐篷四角还摆放了火盆，因此帐内温暖如春而且光线明亮。
　　康熙环视四周，这里没有什么陈设，当然也藏不住人，只有帐篷正中间安放了一张八仙桌子，上面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酒菜。


第997章 谈妥条件
　　刘磊伸手邀请道：“玄烨兄请坐，我们边吃边谈可好。”
　　“玄烨兄？”康熙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对方在叫自己的名字。有多久没被叫过名字了？康熙也不记得，他只知道自己都快淡忘这个名字了，今天被人叫起让他十分陌生。
　　想到两人都是皇帝，的确不好再称孤道寡的，康熙才笑了笑坐到位置上道：“刘贤弟邀请我过来，恐怕不是为了喝酒吃菜吧。”康熙比刘磊大了一岁，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刘磊笑道：“正事当然要说，这酒也不能不喝啊。玄烨兄尝尝看，这是正宗的贵州茅台酒，味道非常不错。”
　　康熙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顿感绵软醇厚齿颊留香，忍不住赞叹道：“果然是好酒。”
　　“玄烨兄果然好气度，丝毫不怀疑我在酒中下毒。”刘磊笑着也喝了口酒说道。
　　康熙摇了摇头：“以新汉帝国今时今日的成就和势力，何须用下毒这一招？我敢来自然就笃定了，刘贤弟也是光明磊落之人，你有什么条件尽可说出来。”
　　刘磊欣然一笑，又给康熙倒满了酒杯道：“玄烨兄不愧是一代雄主，难得啊，难得。”
　　康熙苦笑着摇头：“我算什么雄主？刘贤弟英雄盖世，能以小小的漳州府同知做成如今的基业，我是相去甚远的。怪只怪你我同生在一个时代，这便是我的悲哀了。”
　　“或许玄烨兄可以屈尊，继续施展抱负也未尝不可。”刘磊笑眯眯得答道。
　　康熙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刘贤弟胸怀宽广我所不及，如果是我，对那些失败者必然小心应付，免得他们死灰复燃。刘贤弟却将那些降将都用了起来，而那些人居然也能为你卖命，实在令我不解。”
　　“我的手段只有一样，那就是民族大义。”刘磊看着康熙感慨道：“以华夏文明之精粹，凡认同华夏文明，愿与我共襄盛举之辈，即为我的同路人。无论民族肤色，无论高低贵贱，无论敌友皆可任用。是友者稳固地方繁荣国家，是敌者驱逐外侮，御敌于国门之外。各安其位，各得其所，他们断不会拒绝，这便是华夏文化的奥秘。”
　　康熙叹道：“不错，我读得书越多，越能感受到华夏文化的伟大了。只可惜先祖入关之时，只将自己当做外族看待，简直是自绝于天下了，就算我想要挽回，也根本不可能。”
　　刘磊也点头表示同意：“所以说并非我比你强，你只是输给了大势罢了。”
　　“算了，我也看清楚了，满清江山覆灭已成定局，何必再垂死挣扎？若你打算吞并直隶山东，我愿意拱手相送，甚至可以让你砍了我的头，只希望留满清百姓一命，让他们也能融入华夏民族之中。”
　　“玄烨兄太悲观了吧。”刘磊喝了一口酒说道：“为何你认为大清当灭？”
　　“你这是什么意思？”康熙闻言吃了一惊：“难道你……不，绝不可能，京畿之地你不可能放弃的。”
　　“我当然不可能放弃京畿之地，不过你们也可以继续存在下去嘛。”刘磊笑了起来；“我帮你找一块地方，重新建立国家如何？新汉帝国将免费帮助你们建设两座城市，用于安置男女老幼，也可以给你们足够的粮食和种子，让你们能站住脚。战马武器也是一样不缺，保证不会比欧洲人差。至于你能打下多大的江山，那就要你的雄才大略了。”
　　“你打算将我们送到哪里？”康熙已经站起身来，双眼直勾勾看着刘磊。他这次过来做好了束手就擒的准备，却没想到刘磊给了他一条活路。
　　刘磊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份小比例的世界地图，直接摊在了地面上，指着马达加斯加岛对面的那片殖民地道：“我与葡萄牙王国的国王布鲁诺谈妥，以帮助他复国为代价，拿到了这些葡萄牙殖民地。这片地方叫做莫桑比克地区，有五十多万平方公里，足以让你和百万满族百姓安居。我可以保证让你和你的人前往那里，甚至连愿意跟随的华民都可以过去，但不许你们使用任何强制方法，包括威胁迫害，使用卖身契之类，这些我们一律不承认。”
　　康熙沉吟片刻问道：“如果满族百姓愿意留下，你是否能做到一视同仁？”
　　“这是自然，我已经说过了，只要认同华夏文化，皆是华夏民族的一员，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刘磊回答得相当痛快。
　　康熙看着刘磊道：“我要你做出保证。”
　　“做出保证？什么样的保证？”刘磊问道。
　　康熙突然笑了起来：“还记得当年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刚被你提拔起来的漳州知府。”刘磊也笑了起来。
　　康熙点了点头：“当初我可是为你赐婚的，固伦纯禧公主应该没忘记吧。”
　　“固伦纯禧公主？”刘磊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不过康熙提到这件事情，他还依稀记得他是被赐婚过：“我记得当时固伦纯禧公主只有一两岁吧。”
　　“不错，不过今年她已经十四岁了，尚未婚配。”康熙点头答道：“我想这段婚姻也该办了吧，只要你娶了固伦纯禧公主，我便放心将百姓留给你了。”
　　刘磊思虑片刻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康熙点了点头：“如此我就安心了，既然如此具体细节可派人细谈，我相信你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多谢玄烨兄，能和平解决此事，避免一场浩劫，玄烨兄居功至伟。”刘磊笑道。
　　康熙的脸上又挂起了自信的面容：“我们之间的比试还没完，待我到了非洲大陆，定然能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域。”
　　“以玄烨兄的才华，一定可以。”刘磊笑着点头道。
　　康熙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了，十日之内我必定给你答复。”
　　“有劳玄烨兄了。”两人手拉着手，满面笑容得走出了大帐，看得外面一众护卫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刘磊与康熙有说有笑，临走时还挥手致意，仿佛并非敌对国首脑，而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令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第998章 决意迁国
　　回到北京城之后，康熙立刻召集众多大臣廷议。众多满汉大臣山呼万岁之后，康熙当即说道：“今日朕召集诸位臣工，是宣布一项重大决议。大清立国以来，虽有短暂中兴，却不堪华夏势大，如今已经是难以为继了。”
　　康熙这句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更不明白皇上究竟想说什么。康熙接着说道：“先皇当年有言，我大清侥幸，趁乱窃据中原，每日战战兢兢不能自己。大清之根基并非中原，若我等能据中原而称皇则可，若不能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免失先人供奉，免断后代香火。”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索额图忙上前道：“皇上切莫灰心，如今四十万练军已然练成，再辅以八旗铁骑天下胜负尚未可知。何况关外龙兴之地已失，我等断无再退之理。”
　　“你的意思是若有可退之处，我们便可退走？”康熙反问道。
　　“这……”索额图愣住了，他是在无法回答。若说可以退走，与他的本意相悖，若说不能却是成为违背老祖宗圣命了。
　　见到索额图说不话，康熙说道：“为了大清能延续下去，朕决定迁国。”
　　“迁国？”众人皆惊，福全上前道：“皇上，何为迁国？”
　　康熙答道：“朕已经与刘磊达成协议，由新汉帝国将我们举国迁往莫桑比克，在那里重建新的国家。”
　　“莫桑比克为何处？”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无不面面相觑。
　　康熙笑道：“你们不知道的，莫桑比克在非洲大陆上，是一块很肥沃的土地。而非洲大陆上强大势力少，足以让我们开疆拓土。”
　　“皇上切不可听信伪汉的一面之词，万一他们下毒手，我们毫无抵抗之力。”明珠忙上前提醒道。
　　康熙笑着摇摇头；“以京畿之地如今的困顿，就算新汉军不打过来，至多半年大清就会冰消瓦解，他们又何必用这样的诡计对付大清？何况朕与刘磊促膝长谈，深知他为人如何，此人绝不会食言的。”
　　“皇上三思。”众臣还要劝阻，康熙却站了起来：“好了，此事已经定下，众人不必再言。此次离开华夏，无论各族皆可跟随也可留下，谁也不许阻拦，哪怕对方是卖身为奴，若不打算跟随也要放弃，否则将受到严惩。”
　　“皇上，我等皆愿同行。”李光地连忙表着忠心。
　　康熙点头道：“愿走的朕欢迎，不愿走的朕也不强留。朕已经将固伦纯禧公主许配给刘磊，未来我们便是兄弟之邦。常宁你留下来，统领留下的满人，带着他们好好生活吧。”
　　“皇上。”常宁吓了一跳，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康熙阻止了：“固伦纯禧公主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留下来最为适宜。如今我国迁往非洲，能否长久立国尚未可知，不如留下你这一支血脉，免得我满人断子绝孙。”
　　常宁知道康熙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遂不再争辩，点头同意留下来了。康熙看着众人道：“此次迁国事关重大，诸位皆要思虑妥当方可。愿意留下的人朕觉不强求，愿意走的朕也没有嘉奖，此事全凭你们自己的意思，绝无任何掣肘。不过我们还有七天时间，便必须选择去留了。至于诸位有田产地契无法脱手的，新汉帝国皇家财团已经承诺全部按照市价买入，不会让大家吃亏的。”
　　康熙与刘磊早已经商量妥当，将所有疑虑都解除了，众人也就放下了心中大石，开始琢磨自己的出路了。很快练军被解散，所有官兵任意去留，不做硬性规定，只保留了经过新式训练的满洲八旗练军编制约八万多人。第三天早上，新汉帝国的一支宪兵队进入了北京城，他们是监督满清迁国，避免出现强拉强迫现象的。随同宪兵进入的还有一支政府工作队，负责清点封存府库，交易各位王公大臣的土地田产，做善后的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刘磊见到了始终躲着他的徐日升。这位昔日在他麾下供职的音乐发烧友，如今却成了康熙的弃子。没有人再关注他，甚至连耶稣会也不再理睬这个毫无用处，还得罪了新汉帝国皇帝的家伙。这让徐日升颇为狼狈，甚至连搬家都需要自己动手。
　　令徐日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确是新汉军派出了一批宪兵帮他搬运私人物品，但同时他也被直接带着去见刘磊了。开始的时候，徐日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当见到刘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刘磊的脸上根本没有怒意，反而挂着淡淡的微笑：“徐先生别来无恙。”
　　“陛下。”徐日升显得十分恭敬：“我很抱歉当初的所作所为，但这是耶稣会的决定，我也没有办法。”
　　“所以我从未怪罪徐先生。”刘磊示意卫士拿来凳子让徐日升坐下说道：“我忠于自己的民族，你忠于自己的信仰，这没有错，大家都是身不由已。现在满清已经决定搬迁，康熙也不再看好耶稣会，你打算怎么办？”
　　徐日升闻言叹气道：“我始终都知道，康熙从未真正信仰过基督，他只是将我们当做打造火枪火炮的棋子而已。可笑那些耶稣会的主教们还以为能从康熙身上打开突破口，让基督教在华夏广为传播，实在太天真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华夏人对神的理念很实际，那是一种双向的利益交换。基督教过于缥缈无踪，并不适合这片土壤。”刘磊眉头一挑说道：“现在你还打算留下继续传教吗？”
　　徐日升摇头道：“南怀仁已经启程回国了，我也打算回国去。毕竟年纪大了，我不想到死都无法回到欧洲。”
　　“既然徐先生想要回国，我也不勉强。我会派人送你回国的，坐火车回去快些，也免得让徐先生太过劳累。”刘磊笑道。
　　徐日升惊讶得抬起头看着刘磊问道：“陛下，我很希望知道如果您称霸世界，会怎么对欧洲。”
　　“你对我却是有信心，连我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刘磊看着面前的徐日升摸着下巴想了半晌道：“算是个承诺吧，我不会完全占领欧洲，消灭那里的文明。毕竟华夏文明与欧洲文明格格不入，实在难以融合到一起，而保留文明的多样性，也能让文明更好的发展。”


第999章 我们是爱国者
　　“徐日升代替全体欧洲人，多谢陛下的仁慈。”徐日升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带着轻松的心情返回意大利，至于今后情况如何，已经不是他所能关心的了。自此之后，徐日升专心礼拜上帝，在意大利南部一个偏僻的小镇教堂里渡过了余生。
　　不提徐日升被刘磊用火车专列送回国，满清各旗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整个直隶和半个山东都陷入了一片紧张之中，大家虽然很忙碌，心中却已经平静了。不需要再打仗了，所有人都不再担心兵灾，尤其是那些普通百姓，全都期盼着新汉军入驻了。
　　十天以后，决定迁移的满清众人开始向天津汇聚，新汉军已经在那里修建了庞大营盘，作为满清众人的临时驻地，粮食则由新汉军免费提供。
　　在权衡之后，最终有六十万多满人愿意跟随离开，二十多万人选择留在华夏。华夏人离开的则少得多，大概只有十七八万人而已，其中还多是李光地之流的汉族大臣。令人惊讶的是文华殿大学士张英竟然选择了留下，其子张廷玉更是选择投靠新汉帝国，并被见猎心喜的刘磊很快委以重任。
　　在一片乱哄哄的吵闹中，七十万人住到了天津城以东的大沽口附近。这里面临海边，能看到新汉帝国建筑队正在修建的庞大港口，它将用来停靠运送移民的大船。
　　因为是原有码头上增建，所用时间并不长，在石头砌成的码头上埋入钢筋，编成钢笼后灌注水泥就可以了。此外还有一批新汉帝国生产的挖泥船，清理巷道加深港内水深。
　　对于新汉帝国这样的做法，仅有的几个懂水师的官员表示看不懂，在他们看来这里的水深虽然不足，但停靠几百吨的大海船是没问题的，为何还要深挖。然而很快他们就明白为什么了，十艘身材巨大的快速轮很快停靠到了新建的码头上。
　　这些纯钢打造的巨型商船每一艘排水量都超过五千吨，在这个时代可谓庞然大物了，看得满清百姓们一阵发傻。就连康熙和众臣也被这些大船震惊了，不少大臣心中暗自庆幸，康熙的决断果然英明，否则就凭这些大船，满清便永远也不可能取胜了。
　　在刘磊的要求下，新汉帝国太平洋内运行的商船正在迅速更新为蒸汽动力的快速轮，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超过三十艘快速轮下水。后续建造的新快速轮已经开始应用张喆的设计，由明轮改为螺旋桨推进了，而船只排水量也开始向万吨级发展。
　　如今为了运送满清百姓，刘磊将所有轮船都抽调了过来，他们将先把满清百姓们都运到瞻州西部，然后再从那里送往莫桑比克。与此同时，姚启圣的黑水公司也在工作，他们出动大量捕奴队，从东印度群岛上抓捕大量土著人到莫桑比克修建城市、道路，打水井，开垦农田，为满清众人前往定居做好准备。
　　后来人口实在不够，姚启圣甚至派人前往南亚次大陆抓捕，很快在那里凑足了近百万奴隶，这些都是刘磊送给康熙的礼物，让他们能尽快在非洲安定下来。
　　八天之后，这支庞大的船队已经沿着海岸线向南行驶，即将越过舟山群岛了。此时刘磊就站在定海岛的山顶上，眺望着那支庞大的船队。他不是特意来这里观看的，只是要到船厂视察进度，这才碰巧遇到了船队经过。
　　看着满载满清百姓和权贵的船队正由北向南行驶，刘磊不禁感叹一声：“一个本该荣耀二百多年的王朝，就在我的手里这样结束了。”
　　“是啊，荣耀了二百多年，却给华夏民族带来一百多年无法抹去的耻辱，这样的荣耀有什么用？”张喆在旁边说道：“以康熙的年纪，还有三四十年好奋斗，说不定他能在非洲打出一片天来。”
　　刘磊却笑了起来：“你说清国在非洲重建，今后会是个什么画风？乾隆七下刚果河？咸丰的避暑山庄岂不是要盖在乞力马扎罗山上？或许鬼子六奕欣真的要变成黑鬼子了。”张喆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两人想到那些著名的历史事件都将在非洲上演，不禁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这是存心逗我笑啊。”张喆拍了刘磊的肩膀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不管未来怎么样，这件事情你做的都很对，若不将满清政权驱逐，他们早晚会像慈禧太后那样卖国的。什么宁与友邦不予家奴，什么量天朝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简直是把无耻当光荣，令人恶心至极。”
　　“不错，华夏民族的命运，决不能让这些人来主宰。哪怕康熙是千古一帝，也无法阻挡后辈子孙的无能。康熙不行，我也不行，所以新汉帝国的政体必须改变。”刘磊叹气道。
　　“你怎么扯到新汉帝国上来了？如今有你这么英明神武的皇帝，国家会发展得更快些。”张喆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后代都是明君对不对？如果我的昏庸后代成了亡国的源头，怎么对得起咱们穿越一次？”刘磊叹气道：“我要把这种可能掐灭在源头，所以我要继续完善华兴党的党章，为****，全民议政做好理论准备。”
　　张喆摇头道：“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个如此为国着想的人。”
　　“为什么不呢？我们是过来人，我们知道华夏的百年屈辱史，能够感同身受，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奋斗，因为我们是爱国者。”刘磊看着茫茫海上隐约可见的船队，意味深长得说出了这番话。
　　“我认识了你这么久，今天才真的对你肃然起敬。”张喆道：“但愿在我有生之年，能够帮助你将华夏建设的更加富足。”
　　“可不能空口说白话。”刘磊拍了拍张喆的肩膀。
　　“我们共同努力，不负这一场穿越。”张喆与刘磊一起笑了起来。
　　刘磊一把揽住张喆的肩膀低声道：“我看这样如何，帮我把内燃机搞出来？”
　　“你又来这套。”张喆翻了个白眼道：“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加工精度不够，材料不过关，就连电火花塞都做不出来，还玩什么内燃机。要不然你先给我搞一种特种合金，最好是高耐热高耐磨的那种。”


第1000章 方案比拼
　　刘磊苦笑道：“我是学化学的，不是学冶炼的，如今炼钢厂里那些产品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还想怎么样？”
　　张喆摸着下巴道：“还能怎么样？接着搞你的低温萃取吧，如果真得能把稀土元素都提炼出来，我们或许能越过内燃机，直接玩到电动机嘛。”
　　“你就慢慢想吧，反正我是不看好的。”刘磊摇头道：“不要再谈这些了，还是去看看船吧，你的战舰进度如何？”
　　“你还说，要不是修改你的设计，我能用这么长时间吗？”两人就好像当年在大学校园里一般，勾肩搭背往船厂走去，丝毫不在意身后卫士们怪异的眼神。
　　刘磊被张喆直接带到了船坞里，这边正在建造的正是张喆主持的船腰炮房铁甲舰。看着面前庞大的舰体，刘磊惊讶道：“快说说看，你做了哪些改进？”
　　张喆笑道：“我基本上按照当年定远级铁甲舰来打造这艘战舰的，不过也避免了许多当初的技术错误。例如放弃内部木制舰体，直接采用钢肋钢壳铆接技术，采用镍铬合金钢船体和表面渗碳技术。我将动力舱安置在底舱靠后的位置，采用了两台我刚改进出来的倒缸复合式三缸蒸汽机，十二台小水管锅炉，可以提供九千七百**的动力。不过为了安装这些蒸汽机，我将舰体稍微加大了一些，达到了九千一百二十吨的标准排水量，所以速度只有14节。”
　　“已经非常可观了，这是个了不起的超越。”刘磊赞叹道。
　　“我按照你的要求，主炮改为四门240毫米主炮，前后两门炮是200毫米的，不过我在两翼的侧舷又加装了8门120毫米炮，在海战中应该有大用处的。”张喆指着那些未来将安装火炮的底座说道：“不过这艘战舰重心过高，我就撤掉了桅杆和风帆，只保留半截前桅杆用于了望，并设置了指挥舰桥。另外蒸汽驱动转向的覆甲炮塔太重了，下面的传动齿轮容易损坏，我只能把主炮做成了定远级那样的露天炮台。”
　　“没关系，用上了线膛炮，只有咱们打人，没有别人打咱们，何况还有这么高的航速，定然完虐敌人。”刘磊点头道：“果然有了你，我就安心多了，这段时间咱们的造船技术可是突飞猛进啊。”
　　“不能这么说，你前期对工业的铺垫非常重要，否则我也搞不出来好东西，这叫做厚积薄发。”张喆笑着说道：“不过好饭不怕晚啊，这么好的战舰你可要多等等了，大约还有一年才能下水。”
　　“没有关系，只要你能造出来，就会有大用处的。”刘磊笑道。
　　两人说着话，黄子轩已经找了过来：“皇上光临，卑职有失远迎。”
　　“不用这么客气，黄大师的战舰如何了？”刘磊问道，现在两人的竞争可是相当激烈的，这在造船业内部都不是秘密。
　　黄子轩看了看张喆道：“皇上可以移步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张喆知道黄子轩的想法，害怕他去偷师，当然要拒绝了。事实上他怎么会向黄子轩偷师，随便从记忆里找几个设计，那都是经典之中的经典，谁让他穿越了三百年。
　　刘磊也不点破，对于船厂内的良性竞争，他是持鼓励态度的。尽管刘磊很清楚，最后输的一定是黄子轩，但他还是要鼓励这些有着发明创造积极性的设计师们：“黄大师的作品相当不错，这一点从图纸上就能看出来，只是进度如何了？”
　　黄子轩答道：“托皇上洪福，战舰已经封顶，待立起桅杆整修甲板之后，就可以开始后期舾装了。”
　　“这么快。”听说黄子轩的作品快完成了，刘磊就是一愣，似乎张喆的船连半成品也没造出来啊。
　　“已经不算快了，有快速轮的经验，新战舰造起来得心应手。”黄子轩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临近的厂房内，刘磊抬头看去，发现这艘新战舰果然与快速轮有许多相似之处，虽然船体比例被拉长了，但基本动力系统却没有变，依旧是前后四个明轮驱动，很显然他不屑于去学习张喆设计的螺旋桨和齿轮箱系统。
　　战舰两侧开设着无数的炮窗，看上去颇有些震撼之感。在船只的上层，五根高大的桅杆耸立舰艏和舰艉还分别有一座炮台，看大小显然是用来安装重炮的。刘磊颇有兴趣得问道：“黄大师，给我讲讲这艘船如何吧。”
　　黄子轩点头道：“这艘船排水量五千一百二十七吨，采用两台三缸直立式蒸汽机，12座小水管方形锅炉，驱动四个明轮推进，再加上五桅硬帆驱动，联合起来能达到14节的速度，舰艏和舰艉各有一门60磅长程加农炮，舰体设置三层火炮甲板，最下面一层甲板使用48磅加农炮，中层火炮甲板使用36磅火炮，上层使用24磅炮，再加上甲板用于近身作战的18门12磅炮，舰艏和舰艉各安装两门48磅长管加农炮，总共拥有火炮150门，可谓名副其实的超级战舰。”
　　黄子轩的思路显然还没有脱离百多年来欧洲的设计思路，不过刘磊并不急着纠正他。任何错误都需要血的教训才能化作经验，目前如黄子轩这般钟情于大炮数量的设计师比比皆是，刘磊就是希望通过这次的比试，让他们改变观点，将整个华夏的军舰设计师们的思想彻底改造过来。
　　这是新旧设计思路之争，而最好的检验方法就是在战场上，只可惜如今能开战的方向不多，至少在刘磊看来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海军根本不够看。
　　看着两人设计的蒸汽铁甲舰之后，刘磊算是彻底放心了，不管哪条路线都已经远超如今各国的海军水平，足以让新汉海军一举成为世界最强了。不过刘磊很清楚，光依靠着武器的先进是不够的，战略性眼光的提前布局更加重要，尤其是如今新汉帝国已经基本上吞并了亚洲和美洲，可以开始着手攻略非洲了。
　　作为欧洲殖民者的后花园，非洲是绝对的禁脔，如果刘磊贸然将新汉军投入到非洲去，肯定会遭到各国的强烈反弹。事实上刘磊也没有占据非洲大陆的计划，那里太过广袤了，而且多数土地的气候并不算好，不适合人类的大规模居住。至于非洲丰富的资源，刘磊是很清楚的，只要占据要点就行了。


第1001章 一首七都
　　回到皇宫之后，刘磊立刻写了一封亲笔信，命人坐船送到旧金山去，交给在那里的太平洋垦殖公司总经理刘坤。刘磊不想再建立一个新的垦殖公司，对非洲的开发他打算让太平洋垦殖公司担负起来，何况他对付非洲的后手也始终保存在刘坤那里，让他负责最合适。
　　外部空间的扩展还需要外部解决，其中涉及各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这是急不来的。目前刘磊更重视的还是新汉帝国内部事务，在全面占据了华夏传统土地范围之后，他就开始谋划着首都的选址。刘磊不是个独裁的人，发觉自己找不出最合适的首都位置，就决定集思广益，让官员和百姓们一起来判断，搞个首都海选，看看哪个城市位置最佳。
　　已经更名新汉日报的漳州日报成为了这次问卷的发起刊物，由政府出钱买下一块版面，作为征集首都选址的问卷区。接受问卷的人不但要写上自己心仪的首都位置，还要写上选址的理由。
　　刘磊也没有想到，在下令征集首都候选之后，民间人士相当积极踊跃的参加进来，其热度一点也不下于即将开始的人民代表大会选举。经过多年新文化的熏陶，大家都有了初级的经济意识，所有人都清楚，如果首都能落在家乡附近，发展就会非常快，让他们更快过上好日子。因此但凡能说出些理由的城市都榜上有名，给出的位置和理由也是五花八门。
　　作为新汉日报的主编，沈启也是个人才，他竟然想出了一个增加报纸销量的好主意。在报纸最显眼的版面，也就是问卷版的旁边，新开辟出评论板块，让大家有了对这些方案评论的地方。在沈启的一番操作下，百姓们对讨论方案积极了起来，大家各抒己见好不热闹。
　　刘磊吃惊的看着最近几天的报纸，没想到沈启竟然把报纸办成了论坛，百姓们的讨论恰似后世网上的跟帖，其火热程度令人咋舌，以至于最近两期的报纸已经开始大幅增加评论区的版面了。
　　在建设首都的意见中，有比较正统的观点认为京城作为明清两代的首都，可谓实至名归。而且那里有燕山山脉环绕，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最适合当首都。结果第二期报纸就有人反对，认为论起山河之固当属太原，所谓表里河山，可不是吹得。第三期就有人反驳说山西道路艰险，粮食外运困难，无法负担首都的庞大人口数量。有人更是支持洛阳，认为那里同样有山河之险，又居于天下之中，作为首都最合适。
　　第四期报纸再次有人反驳这种观点，认为居于天下之中的洛阳那是老黄历了，以如今新汉帝国庞大的国土计算，上海城才算是天下之中，足以平衡管理亚洲、美洲和瞻州，首都根本不需要搬家。
　　除了这几个意见之外，候选城市中呼声最高的还有西安、南京、甚至有伊犁，最夸张的有人认为应该加强对美洲大陆的控制，把首都定在金山港，居然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意见实在太多，刘磊只好召开廷议，由朝臣们去讨论了。这次讨论事关重大，甚至连已经回家养老的黄宗羲、吕留良和顾炎武三人也赶了过来，可见对选定首都的重视。
　　作为文官体系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黄宗羲首先开口了：“但凡国家昌盛，与首都的选择有很大关系。唐汉皆定都长安，创造绚烂盛世，享国数百年。北宋依运河之利定都开封，才有东京汴梁的繁华。大明以天子守国门，靖边北方两百多年，将京畿之地变成了财富汇聚之所。而东吴、东晋及南朝诸国定都南京这个无险可守的地方，却都只有数十年国运。”
　　“黄老说得不错，定都关乎社稷安危，需从多个方面考虑，绝不能轻视。”陈永华点头道：“从经济方面考虑，上海当然是最佳选择，不过此地濒临大海无凭无险，万一有外敌从海上入侵难以抵御。”
　　“有新汉军在，怕什么外敌入侵？”楚风出言道。
　　刘磊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天道循环国有盛衰，先考虑周全也未尝不可。上海城比邻外海，没有多少险阻，的确不易防守。”
　　郭简也有不同的意见：“若定都西安，那里土地沙化严重，恐怕养活不了太多人口。”
　　“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对荒漠化治理了，要尽快绿化西北各地，植树造林避免气候恶劣。当然也要尽量将百姓迁走，避免破坏环境。”刘磊的这个想法十分新颖，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有环保意识，自然也不放在心上，不过它确是刘磊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工作重点之一。
　　“如今京杭大运河依旧可以通航，只需多加疏浚，相信足以支撑，不如也定都开封如何？”顾炎武提议道：“河南地处天下之中，最好掌握国家。”
　　“如今有了电报和火车，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吧。”立刻有人提醒道。
　　万斯同也笑了起来：“顾先生说得是以前，如今新汉帝国的国土庞大，早已超越了历代王朝，河南已经再非天下之中。若真的要选个天下之中做首都，我看夏威夷群岛最合适。”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顾炎武眉头一挑问道：“那么万大人的意思该定都哪里？”
　　万斯同道：“当年大明以天子守国门是很有道理的，边境防御始终是我们的重点。目前看来陆上可能的威胁来自于西亚和欧洲，不如将国都定在伊犁。”
　　“伊犁河谷虽然富饶，只可惜太小了些。而且那里土质太薄，若过度开发很快就会荒漠化，不适合大规模人口居住。”刘磊摇了摇头道。
　　吕留良看看其他众人说道：“我以为巩固美洲大陆是当务之急，应当选择金山港，在美洲强化统治，稳固那里的国土，便能让英法不敢窥伺。”
　　“若国都定在美洲，对华夏的影响力就小了。万一这边出事怎么办？毕竟双方传递消息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若真的亚洲出事，根本接不到政府的命令。”霍明当即表示反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最后他们只好请刘磊定夺。刘磊听着众人分析定都之地的利弊，心中也是难以抉择，思虑片刻他忽然灵机一动道：“我看这样如何？咱们就把首都定在京城，不过要建立七个陪都。”
　　“何为陪都？”黄宗羲闻言一愣。
　　刘磊答道：“陪都便是行使部分首都的权力，对附近地区辐射政治影响力，加强对各地的掌控。”


第1002章 军政分离
　　黄宗羲连忙摆手反对：“皇上三思啊，建立陪都岂不是等于多了小朝廷，万一有人心怀叵测，借此分裂国家，恐怕得不偿失啊。”听到黄宗羲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同意。
　　刘磊摇头道：“你们多虑了，建立陪都虽然能行使一部分国家权力，但财政收入皆由国家设立财政局统一进行收取，陪都并没有财权。此外我们将建立新的行政机构与军权分离，设立几大军区拱卫各地。没有军权财权，难道还怕陪都反叛吗？”
　　经过刘磊的分析，众人才明白过来，陪都只有执政能力，负责监察各地方政府的行政情况，所有资金皆由中央政府拨给，军队更是直属于中央，再加上电报系统让各地消息迅速传递，的确没有什么反叛的可能。
　　陈永华问道：“皇上认为七大陪都应该选择哪里？”
　　“这要看我们日后的发展了。”刘磊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上海城肯定是陪都之一，这里作为新汉帝国的经济中心，是要着重发展的。另外要在加尔各答建立陪都，以控制南亚和西亚的领土。在伊犁建立陪都以控制中亚，在南山港（悉尼）建立陪都，以控制瞻州大陆。在里约热内卢建立陪都以控制南美洲，另外我们要在北美洲的五大连湖以南，靠近密西西比河畔建立一座城市，就叫做芝加哥好了。在乌拉尔山口也建立一座城市，就叫索菲亚堡，用来控制北方，这样就是七个陪都了。”
　　刘磊给出了七大陪都的位置，众人细思感觉很有道理，有了这七大陪都的功能辐射，就可以辅助首都的作用，更好的掌控庞大疆域。
　　见到众臣纷纷表示支持，刘磊又说道：“以如今新汉帝国的实力，两大垦殖公司已经不再重要了。朕决定撤销两大垦殖公司，将其军队全部重新改组，在瞻州和美洲大陆建立直属于中央的行政体系。”
　　听到这些话，众臣皆感到不可思议。那些土地可都是刘磊的私人财产，现在全部拿出来交给国家，这对他的牺牲太大了。不过刘磊主动交出土地，以加强中央集权，众臣自然也不会拒绝。心中佩服刘磊一心为公，官员们全都拱手拜谢，表达了自己的崇敬之心。
　　建立首都的话题很快就随着刘磊的一锤定音而宣告结束了，而一首七都的行政架构也算是支持了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京城正式成为新汉帝国的首都，刘磊宣布将在京城建立新的英灵广场，将上海的凌烟阁和云台迁往京城。
　　上海、加尔各答、南山港、伊犁、索菲亚堡、里约热内卢、芝加哥成为了七大陪都，并将很快建立类似于尚书台的行政机构，被称作侍郎苑，所有行政官员比京城的尚书台降低半级。
　　中北美洲将划分为十四个省，七十一个府，南美洲则要建立十一个省，五十四个府，此外中央机关会直接在各省下设民曹执行厅管理地方百姓户籍，下设少府掌令使府负责税收，管理地方政府财政大权。
　　宗正府另外设立治书御史衙门和令史府，管理省级和府级的法律裁判权，设立司空少卿府，负责管理各地武装警察部队，这样就避免了地方权力过大的问题，让中央政府的权力机构能够延伸到基层，维持国家的大一统。
　　七大侍郎苑的最高长官为御前监察使，人选也同时被确定了。南山港是胡德帝，芝加哥是刘坤，里约热内卢是万子平，他们本是两大公司的高层，担任这个职务十分称职，对下辖区域也更熟悉。
　　另外索菲亚堡的监察使是原太常右仆射杨贤，他曾在郑家担任工官，对建设工业很熟悉，又在太常右仆射任上执掌宪兵多年，稳定地方也是一把好手。其原本位置由以清廉刚直著称的张伯行担任，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加尔各答监察使是陈绳武，这位曾在郑家参赞军武，又担任过廷尉府侍郎的中年官员对军事更加熟悉，与军方合作对付西亚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可谓相得益彰，而他原本的廷尉府侍郎职位，交给了颇有军事才能的原中书舍人**龙。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伊犁监察使，竟然是太仆左尚书仆射陈淏之，他是个擅长植物学的科学家，又是生物研究所的负责人，担任这个职务令大家都很惊讶。刘磊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西域和中亚的土地贫瘠生存环境差，许多地方已经变成了戈壁和沙漠，陈淏之最大的任务就是植树造林，依靠他对植物学的深入了解，改善那里的环境，他原本的职务由其弟子田从典担当。
　　上海已经成为新汉帝国的金融中心，自然要找个懂金融和经济的人负责，这个人便是中都官曹右丞张阔行了。他是刘磊创办的经济学班弟子，又在银行历练多年，对这一行业十分熟悉，操作上海政务也是得心应手，其原本职务就交给了刘磊经济学方面最年轻的弟子黄龙士。
　　除了行政部门调动以外，军队配置也发生了新的变化。太平洋垦殖公司和印度洋垦殖公司的军队全部收归国有，其中北美洲和中美洲的十二个美洲守备师将赋予国防军编制，延续为第三十九师至第五十师。原金山守备队将改组为皇家近卫军第九师，巴塔哥尼亚守备队改组为皇家近卫军第十师，分别组建北美军区和南美军区。
　　其中朱天贵作为北美军区司令，下辖皇家近卫军第九师，国防军第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师，负责奇瓦瓦沙漠以北地区，重点监视北方的英法殖民地。
　　中美洲军区司令由陈文焕担任，下辖国防军第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师，负责奇瓦瓦沙漠以南到奥里诺科河以北地区的安全。
　　南美洲军区司令是祖泽清，下辖皇家近卫军第十师、国防军第四十八、四十九和五十师，守卫整个南美洲大陆。
　　瞻州同样分为九个省，四十一个府，设立瞻州军区，由杨绍关担任司令，许耀担任副司令，驻守皇家第八兵团，另外瞻州守备队扩编为五个师，组建新汉军沙漠兵团，护卫瞻州府西部的安全。


第1003章 抵达京城
　　亚洲大陆的兵力也要重新调整，北方军区包括整个西伯利亚、滨海省和外蒙古，由吴跃担任司令，华兴云为副司令，驻扎皇家警卫兵团、第四兵团和四个屯垦兵团，以及蒙古第六、第七、第八骑兵师。
　　中亚军区由聂云担任司令，牛强担任副司令，驻扎皇家第一和第二兵团，皇家第二骑兵师，蒙古第四、第五骑兵师，以及两个屯垦兵团。
　　南亚军区负责波斯、南亚次大陆地区，由黄英担任司令，郭继峰担任副司令，驻守皇家第三和第五兵团，以及皇家第一骑兵师，蒙古第二、第三、第四、第五骑兵师。
　　整个庞大的华夏地区包括中南半岛为中央军区，司令为张树阳，副司令廖霆，驻扎皇家第六兵团，第七兵团，山地兵团、雨林兵团和高原特战师。
　　海军舰队和陆战队，以及空军全部直属于中央，不在各大军区的指挥之下。其中海军陆战队属于机动部队，随时可以调动作战，它们平时的驻扎地点也进行了调整。冯子超的第一师部分兵力临时驻扎科克港，长期驻地则是西印度群岛。顾敏行的第二师驻扎东印度群岛和查戈斯群岛，王世瑜的第三师驻扎太平洋各岛。蒋峰的第四师驻扎马达加斯加岛，冯飞的第五师依旧控制日本。
　　在宣布了最新的命令之后，军政双方都开始紧张行动，这可是全国大搬家，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结束的。这种事情有司空府和卫尉副执行，自然不需要刘磊关心，他很快带着众多嫔妃，先期前往京师视察。
　　作为今后的家，众多妃嫔们对紫禁城是充满着好奇的。这个有着神秘色彩普通人难以进入的地方，如今却即将成为新汉帝国的皇宫，成为她们日后居住的地方。
　　刘磊等人乘坐着皇家一号，数天后就来到了京城，此时这里已经被新汉军控制，驻扎的正是隶属中央军区山地兵团的第一山地师。听说刘磊要过来，兵团司令赵良栋亲自部署了京城的防御，并抽调当地民工在南苑修建了飞艇起落场。
　　刘磊走下飞艇，见到了前来迎接的赵良栋，他笑着走上前去，不等对方敬礼就握住了他的手笑道：“赵将军，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是有好几年了。不过如今已经换了河山，这里又是我们华夏民族的地方。”
　　赵良栋知道刘磊话中含义所指，就是他当初被俘时与刘磊争辩的那次，顿时感觉脸上发烧：“赵某万分感激皇上的当头棒喝，让我明白了华夏之魂究竟为何？明白了什么是大义，这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刘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今你也是兵团司令了，可要帮我好好守着华夏的基业，让百姓过上平安富足的生活。”
　　“这是自然。”赵良栋笑道：“皇上，马车已经备好，我们是否去紫禁城看看？”
　　“也好。”刘磊这次过来，最重要的就是想去紫禁城。很快一行马车在卫士们的保护下进入了京师，来到宽大的***前。刘磊走下马车，站在金水桥前，看着气势恢宏的紫禁城暗暗赞叹。
　　这才是皇家园林的气象，大气磅礴，庄严肃穆，令人从内心不由自主得升起崇敬之情。只是当刘磊抬头看到城门楼上用华满两种文字所写的***字样时，他的眉头不禁一皱：“既然紫禁城又回到了华夏民族手中，自然要改回他原本的名字。邀请当代书法大师题字，把这个***的名字给我改回承天门，只书写华夏文。”
　　“遵命。”赵良栋立刻记下了刘磊的要求。众人从大门而入，一直往宫城内走去，刘磊一路指点着要求将太和殿等名字全都改回明朝的皇极殿等牌匾。直到他们抵达了文渊阁处，这才发现此处的卫兵颇多。
　　刘磊忍不住问道：“这里的卫兵人数未免太多了吧。”
　　赵良栋答道：“末将虽是一介武夫，却知道尊重文化。此处乃是紫禁城藏书之所，安置着大量珍贵书籍，为了防止失火这才加派人手看管。”
　　“哦？有大量书籍？”刘磊闻言一愣，随即迈步走了进去。这里的书架层层叠叠，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线装书，每个书架之间还有一口小水缸，看来是用于防火的。
　　刘磊在书架间穿行，居然看到很多后世从未提及的珍贵孤本，显然都毁于文字狱或战火了。走近最里面那排书架，上面赫然摆放着满满当当用明黄色布面封皮的书，这引起了他的兴趣。
　　明黄色可是皇帝专用的颜色，用来做书的封皮，可见其珍贵程度了。刘磊伸手拿了一本下来，看到封皮上的四个大字顿时惊呼出声：“永乐大典。”
　　这的确是永乐大典，而在文渊阁内有着整套的永乐大典。这是自明朝传下来的百科全书，其中凝结了华夏数千年在各个方面的无限智慧，堪称全世界最宏伟最神奇的百科巨著，所谓的大英百科全书给它提鞋都不配。
　　可惜这部浓缩了华夏五千年文明精粹的旷古奇书，在后世被乾隆那个自以为是的草包毁去大半，又因为清末衰败而遭到劫掠，以至于成为华夏民族永远的痛。如今刘磊回到了十七世纪，竟然能抢在乾隆之前拿到这套鸿篇巨著，如何不让他感到激动。
　　刘磊转头对着跟来的皇后李海岳道：“让财团的印刷厂单独开辟车间，将这套永乐大典刊印出版。朕要在每个省都建立图书馆，每个图书馆里都有一套永乐大典作为镇馆之宝。”
　　“皇上放心，臣妾会加紧办理的。”李海岳微微一笑，她知道刘磊的心思，自然会尽快将此事办好。得到李海岳肯定的答复，刘磊明显松了口气。不让宝贵知识失落的方法就是将它传播出去，以如今先进的排版印刷技术，足以将永乐大典复刻无数份，让华夏文明传播到全世界。
　　哪怕今后这套手写版的永乐大典因为时间的流失而泯灭，这些知识也将作为智慧的瑰宝，永远存在人类的知识库中。
　　嘱咐将所有书籍尽快刊印，务必不让这些珍贵的华夏知识流失，刘磊这才离开了文渊阁。紫禁城颇大，刘磊也不可能一日内逛完，不过他还是去了一次当初在宫内跟着耿聚忠吃早饭的天街，还有午门大朝的位置。
　　看着熟悉的场景，刘磊回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过往，不禁心生感慨。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当年那些午门大朝的满清重臣们如何能知道，敬陪末座的他十年后将成为整个华夏的主人。


第1004章 建设规划
　　刘磊发着感慨，将紫禁城逛了小半，这才在赵良栋的提议下，去干清宫吃午饭。赵良栋自然不敢与皇上和众位后妃一起吃饭，他陪着走到门口便告辞了。
　　等到赵良栋离开，众女立刻不再死摆着一副端庄的样子，重新恢复了平日在后宫中的活泼。塞西莉亚早就忍不住了，她长出了一口气道：“装样子实在太累了，我的腰疼死了。”
　　“这里太大了，感觉不如上海的宫殿温馨啊。”方七娘叹气道。
　　“很大吗？我却感觉还好，回到这里让我想起了儿时的经历。”在皇宫中长大的柔嘉却有种亲切感。
　　“我也有姑姑这样的感觉。”这位当年的固伦纯禧公主，已经封为禧妃的玉录玳本就住在皇宫里多年，如今回到这里等于回家了。
　　安妮眨巴着眼睛问道：“夫君，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刘磊想了想道：“不，我不想住在紫禁城。”
　　李海岳嘟了嘟小嘴道：“夫君，我们为什么不住在紫禁城？你不是皇帝吗？”
　　刘磊道：“这里实在太大了，住在这里地方过于空旷，即浪费地方又不安全。如果要把这里填满，我们需要雇佣许多的侍女和卫士，这太浪费国家的资源了。”
　　“可是我们今后久居京城，又该住在哪里？”李海岳认为家里人口不少，应该找个比较大的地方居住。
　　刘磊思索片刻说道：“有了，在紫禁城附近有三个皇家园林，分别是北海、中海和南海。我们把北海整修改造，作为咱们的皇宫好了。中海和南海合为***，改造一下作为中央政府驻地。”
　　“难道偌大的紫禁城就空着吗？”张玉贞感觉这样太浪费了。
　　“当然不会空着。”刘磊显然早就有了想法：“紫禁城也要经过整修，还要更名为故宫。我要将它建造成全世界最庞大最令人神往的博物馆和图书馆，作为整个新汉帝国的精神象征。”
　　刘磊对驻地的分配，得到了迁来的中央政府支持。陈永华等人吃惊的发现，刘磊帮他们选定的政府驻地居然如此之好，环境优美程度令人咋舌。这可是皇家园林啊，在清廷执政的时候，就算是一品大员也难得进入，现在却成了他们生活和工作的场所。
　　***距离北海是那么近，廷议或者召见也都很方便，这有助于君臣的交流。对于故宫建立起博物馆和图书馆，众人也是表示支持的，他们都认为这样能弘扬民族文化，也能让百姓们对皇权更加亲近。
　　在中央政府迁到京城的第二天，刘磊便在北海内，被更名为金銮殿的原大慈真如殿召开了廷议。搬家和调整是必须的，却不能耽误了国家的经济发展。目前新汉帝国的疆域已经趋于稳定，刘磊又抛出了新的建设计划。
　　铁路和公路自然要在所有的领土上延伸，与之匹配的则是无处不在的有线电报网。刚刚建立的电报局甚至已经开始规划越过白令海峡，以及连接南洋诸岛的洲际电报网。如果电报网真的可以建设完成，即使是美洲和瞻州发生的事情，也能很快传到京城来了。
　　除此之外，刘磊再次依靠记忆直接在地图上画出了数十个矿区，并针对这些矿藏的属性制定了新的工业发展计划，在美洲、瞻州和新入手的中亚和南亚等地，将建立起八个功能和产品各异的新工业区。
　　除了工业之外，粮食和经济作物产区也做了相应的规划。自从刘磊起兵以来，坚持鼓励生育政策已经长达十多年了。尤其是最早政策鼓励时期出生的孩子已经长大，再加上中原各人口大省的入手，新汉帝国人口数量正式突破了三亿五千万。这还不包括南亚次大陆、波斯和阿拉伯半岛上那些对华夏没有认同感的民族。
　　以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刘磊完全有信心建立新的产业基地，并生产多种多样的工农业产品，因此他在他廷议上提出了建立工业全产业链，确立全面科技领先地位，实现国家全面现代化的号召。为此刘磊要求新汉帝国各地方政府埋头苦干十年，创造属于华夏民族的经济奇迹。
　　对于刘磊优先发展经济的口号，官员们自然是支持的。很快新汉帝国第四个五年计划纲要被提出，取代了提前完成的第三个五年计划。这份计划在工业、农业、商业、科技、基建、医疗等方面都做了详细规定，总体上要在五年内让现有的经济翻一番。
　　对于刘磊的经济规划，众人都信心十足。在刘磊多年的熏陶下，科技兴国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官员们都认为只要加强技术研究，扩大工业规模，建设更好的基础设施，经济就一定能够得到发展。
　　待到廷议结束之后，刘磊特意将少府陆荣、中都官曹左丞陈以堂和廷尉府大行，玄衣使的首脑石玉田留了下来。
　　大殿内只剩下了四个人，刘磊先看向了石玉田。这位自从穿越后就跟着自己，始终躲在暗处为国家操劳，却没有任何怨言的部下，刘磊是非常放心的。他也知道石玉田的办事能力很强，如今已经将情报系统的触手伸向了全世界。石玉田与绣衣使首脑方大洪相得益彰，成了自己掌控全局的最好耳目。
　　当然绣衣使主要对内，避免出现叛国者，被敌国挑动的叛乱分子，甚至负责严查贪官污吏和不法行为。玄衣使则大多对外，如今他们招收的大量俄罗斯和阿拉伯间谍都已经安插到了欧洲，能够随时给他带来大量的情报，而刘磊现在想知道的就是欧洲的具体情报。
　　听到刘磊问起，石玉田思虑片刻答道：“启禀皇上，上次股灾造成的损失，给欧洲各国带来了深远的影响。现在他们各显其能，用种种手段弥补国家的损失啊。”
　　“哦？他们都是怎么做的？”刘磊对欧洲人的做法很是好奇。
　　石玉田道：“办法有很多，例如瑞典王国和波兰王国，还有教皇国等附近的几个公国都向欧洲银行家们借款，以贷款刺激经济渡过灾难。英国人、法国人选择了剥削殖民地，通过增加对殖民地的赋税，弥补国家财政损失。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自从去年失败以后，就不敢再打仗了，他们对内课以重税，通过压榨百姓获取利益。至于神圣罗马帝国内部的各公国，就是依靠对外战争，转移国内注意力。”


第1005章 银行改革
　　“他们的手段还真是五花八门，什么主意都能想到啊。”刘磊感慨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不是贪心不足，赚了钱就离开，他们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皇上明鉴，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们就像是赌徒，赢了还想再赢，输了就想捞回本钱，可谓越输越赌，越赌越输啊。从他们将资金投入金融市场的那一天，输光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石玉田拱手答道。
　　刘磊瞥了他一眼：“你的理解确是透彻。”
　　石玉田闻言脸红道：“启禀皇上，在股市建立之初，臣也曾经去玩过几次，结果是血本无归，这才总结出了如此道理。”
　　“不错，久赌无胜家就是这个道理，金融市场就是赌博，庄家永远都是有钱人。”刘磊点头道：“所以朕要加强金融监管，不能再让经济因为金融动荡而受损了。如今各大私人银行都负债累累，若任由他们破产，让百姓们的存款血本无归，恐怕会惹得百姓们不再信任银行了。”
　　这方面自然是陈以堂的强项了，他上前拱手道：“皇上明鉴，臣以为当利用大汉银行的信誉，贷款给各大私人银行，让他们能够恢复过来。”
　　刘磊摇了摇头：“目前比较大的私人银行有十七家，我们这样扶植下去，会让他们产生依赖心理。这些商人的想法我很清楚，他们是无利不起早的。为了获得利益会专门研究法律空子，设计新的金融产品，进而引发金融动荡。金融动荡就会伤害到工业发展，也伤害到普通百姓，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陈以堂以为刘磊打算让这些银行倒闭，忙劝阻道：“皇上三思，若这些银行倒闭，恐怕会造成更大恐慌，日后就没有人敢将钱存到银行了。长此以往，工业建设的资金会越来越少。”
　　刘磊点了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决定由国家出面，收购这十七家银行进行改组。”
　　“如何改组法？”陈以堂闻言大喜，他知道刘磊肯定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刘磊答道：“我打算将大汉银行从皇家财团分离出来，变成国家银行。大汉银行将更名为新汉国家储备银行，不再接受百姓们的存款业务。”
　　“这样的银行还有何用？”陈以堂闻言一愣。
　　刘磊答道：“新汉国家储备银行将专门管理国家金融机构，包括存储国家的储备黄金，负责发行华元纸币，调控国家金融政策，制定贷款和存款基本利率。十七家收购的银行将进行合并重组，重新组建成四家国有银行，分别是农业银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和华夏银行，他们才是负责存取款、贷款和金融市场的运作主力。”
　　陈以堂听得连连点头，前面三个银行的名字清晰，他一看就知道这是做什么的银行，只是最后一个他有些不明白：“皇上，华夏银行是做什么的？”
　　刘磊答道：“华夏银行将作为新汉帝国的对外银行，负责货币兑换工作。例如欧洲商人来我们这里买货，就要将欧洲的金银币兑换成我们的华元纸币，这就是华夏银行的工作了。此外我们也要在欧洲设立华夏银行的分部，负责为在欧洲的商人们服务。”
　　“皇上，若是建立了新汉国家储备银行，臣不是被架空了？”陆荣询问道，他身为九卿之一的少府，却无法掌控银行。
　　刘磊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税务部门不是都归你管吗？这些银行也都是你的下属部门。日后我们不再设立国库，所有税收和资金调配都通过四大国有银行，这样能节省许多人力，也能给银行提供更多投资所需的资金，将我们政府财政花销的效益放大。”
　　“皇上睿智。”听到自己依旧掌管税收和资金分拨，权力反而更大，陆荣也就放心了。他忽然想到刚才刘磊所说，华夏银行负责兑换外币忙问道：“启禀皇上，臣听说法国准备发行自己的纸币，是否也要在华夏银行兑换？”
　　“什么？法国要发行纸币了？”刘磊摸着下巴想了片刻，他知道纸币在欧洲是个新生事物，不似华夏经历过宋代交子和明代宝钞的两次纸币滥发，在那里还没人明白滥发纸币的危害，更不懂什么金本位制度。如果任由法国纸币进入自己的境内，到时候肯定会受到波及，他当即答道：“如果法国真的发行了纸币，我们要宣布不接受任何其他国家的纸币。要与新汉帝国做生意，只能使用两种货币，硬通货和华元。”
　　陈以堂闻言一愣问道：“这么做会不会让其他国家钻了空子，华夏的贸易必然受到影响。”
　　刘磊摇头道：“无妨，现在是卖方市场，我们的货物供不应求，何必去管他们的想法。何况随着新汉帝国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内部消费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谁不跟我们好好做生意，咱们就利用经济打压他们，给他们的商品提高关税，让他们死翘翘。”
　　刘磊的回答让三人都乐了，不过陆荣和石玉田只是听着有趣，陈以堂作为业内人士，却听出了其中含义，顿时眼前一亮。只是他还担心银行问题，又问道：“今后是否不再允许私人建立银行？”
　　刘磊摇头道：“不妥，私人建立银行是对国有银行的有力补充，只是要将危险压缩到最小程度。我看这样好了，制定一条法律，凡是私人银行建立，就必须向新汉国家储备银行缴纳足够的保证金。一旦这家银行倒闭，我们就可以用这些保证金分给储户，让他们少受些损失。”
　　“此计可行。”陈以堂感觉皇上就是个天才，任何方案都是信手拈来，困难都被他迅速解决了。
　　刘磊又说道：“我有感于欧洲的马会，认为全面禁止赌博是不可行的，应该加以疏导。石玉田，你可有什么建议？”
　　“皇上圣明，以微臣所知自从国内禁止赌博以后，各地暗赌不少，警察局疲于奔命，却是效果不大。”国内主要是绣衣使负责，石玉田并不十分清楚，但他也多少知道些消息。
　　刘磊点了点头：“黄赌两物是人的天性，一味压制的确不该，当初我没有彻底关停青楼，而是要求全部使用外国女子，同时定期进行体检就是这个意思。”


第1006章 非洲之春
　　“皇上有意放开赌博的限制？”陆荣听得直皱眉，他掌管国家财政最知道赌博对地方经济的破坏。
　　刘磊点了点头：“让暗赌猖獗，不如控制在我们手里，变废为宝助力国家经济建设。”
　　“这也行？”四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总是突发奇想的皇帝究竟要怎么做。
　　刘磊笑道：“我打算在西域、北美西部、西亚、瞻州西部和巴塔哥尼亚的荒僻之地各建设一座赌城，限额给有资质的公司发放资格证。这样一来可以给荒僻之地增加发展机会，提高当地经济收入。”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华夏土地上亿平方公里，却只有五座赌城恐怕不够用啊，那些无法千里迢迢去赌城的人，依旧会私下聚赌。”石玉田提醒道。
　　“不错，所以作为补充我们要设立彩票系统，借助彩票疏导大家的赌性，同时给财政部门减轻压力。”刘磊将后世福利彩票的体系拿了出来，获得资金则直接用于民政系统，尤其是帮助残障人士和孤寡老人的。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陆荣捋着胡子答道：“只要对私赌严格管制，再有赌城和彩票，相信对经济稳定会有很大的好处。”
　　解决了金融方面的问题，刘磊又看向了石玉田：“最近欧洲战况如何？是否有扩大的趋势？有没有什么势力盯着葡萄牙的殖民地。”
　　石玉田摇头道：“盯着葡萄牙的国家应该没有，毕竟我们现在力挺，没人敢捋虎须。何况我们已经开始陆续接手葡萄牙在大西洋和非洲的殖民地，防御力并不差。只是英法等国已经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非洲，打算在那里开疆拓土了。”
　　陆荣闻言大喜：“满清会不会被灭？”
　　“应该不会。”石玉田摇头道：“虽然满清军队只剩下了八万多人，但皇上给了满清与欧洲列强同样的武器，他们又接受过西班牙军官的训练，对现代作战非常熟悉，相信至少能支撑起一个庞大的国家来。”
　　刘磊点了点头；“不过让欧洲人搜刮非洲以缓解国内的经济压力，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皇上认为我军当在非洲拓展地盘？”石玉田问道。
　　刘磊摇摇头：“当然不行，非洲比较敏感，历来被欧洲人视为自己的后花园。接收葡萄牙的殖民地还可说是两国的交易，若我们加入对非洲的蚕食，恐怕整个国联都会奋起对抗我们的，所以我决定启动非洲之春计划。”
　　“什么？非洲之春计划？”石玉田闻言脸色一变，陈以堂和陆荣却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计划，不知道其中内容。刘磊再次提出计划，让两人联想到了狮群计划，那次可是在金融市场上将各国杀得大败，新汉帝国几乎赚足了相当于三年的财政收入，现在这个计划，不知又能拿到什么好处。
　　看石玉田的脸色他们也清楚，这绝对是个庞大的计划，而且会对世界格局造成不小影响。陆荣已经有了职业病，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钱。他试探着问道：“皇上，这个非洲之春计划需要多少钱。”
　　刘磊摇摇头：“这个计划早有玄衣使划拨的特别经费，不用另外拨款，甚至以长远来看还能赚钱。”
　　“能赚钱的军事行动？”陆荣和陈以堂面面相觑，不明白刘磊的意思。
　　刘磊闻言笑道：“你们看着吧，非洲之春计划，将影响华夏未来的发展。”两人并非属于军事系统，军事计划不宜知道太多，所以刘磊的话也颇为含糊。
　　自从上次刘磊传话给刘坤，他就已经开始了积极准备。后来地方军政分离，两大垦殖公司被取消，这个任务就交到了北美军区司令朱天贵和大西洋舰队提督林升的手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运作，他们已经将当初西班牙人送来的所有黑人奴隶都悄悄送回了非洲的安哥拉地区加以训练。这里是葡萄牙交给新汉帝国的一块非洲殖民地，也是在非洲最大的一块地盘。刘磊暂时没有开发此地的打算，它将成了非洲之春计划的最初根据地。
　　当年刘磊购买大量黑人，并非是为了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而是有着更加深远的谋划。这些人除了在美洲开发土地之外，也进行了大量军事训练。不过刘磊将黑人军队的编制设计很奇葩，这支军队最高为师一级，官员都是新汉军官担任，再往下只有独立营编制。
　　每个独立营五百人左右，拥有四个步兵连和一个炮兵排，装备燧发枪和老式的六磅步兵炮，足以形成独立的作战单位。为了便于管理，这些独立营的军官不但全由黑人担任，还刻意的以地域作为划分，基本上每个独立营都代表着非洲的一个地区。
　　非洲之春的计划也非常简单，新汉帝国就是要以安哥拉这块葡萄牙在非洲最大的殖民地为主要基地，辅以阿克拉、艾美拉、黄金海岸、几内亚比绍、马林迭、蒙巴萨、摩洛哥、基西瓦尼、丹吉尔、桑给巴尔、济金绍尔等小块殖民地为分基地，建立起庞大的供应网络。
　　这个供应网络的目的，自然就是支援进入非洲的那些黑人独立营。他们将作为独立的作战单位，在非洲建立起自己的政权，变成一个个依附于新汉帝国的小国家。刘磊没有对这些黑人士兵报太大的希望，他只是要用这一招搅乱欧洲在非洲的殖民步伐，同时给这片大陆施加新汉帝国的影响力。
　　按照刘磊的谋划，在新汉帝国占据了美洲和瞻州大陆之后，欧洲的殖民者只能在非洲大陆上耗尽他们的国力。待到欧洲各国无力扩张的时候，这些非洲小国便能形成一股合力，成为新汉帝国的属国。
　　有这些属国的好处很多，首先是将新汉帝国的影响力辐射到非洲，其次是能够在几乎不花费行政成本的情况下，将非洲变成新汉帝国的原料来源地和商品输出地。在军事上也能对欧洲形成包围，阻断欧洲各国崛起的可能性。
　　最后的一个理由则是因为康熙，有这位睿智大帝的清国毕竟不凡，刘磊也不希望他们太过强大，成为新汉帝国的隐患。有这么多非洲国家将水搅浑，就能极大限制住满清这个外来国家的发展。未来清国要发展，就必须扩张领土，势必与那些黑人国家产生冲突。到时候新汉帝国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对清国进行压制，可谓一举两得。


第1007章 建设白皮书
　　非洲之春计划是秘密进行的，至少在计划开展的前几年，新汉帝国决不能承认与其有任何关系，以避免成为众矢之地。
　　为了降低欧洲各国的警惕性，给新汉帝国创造发展经济，夯实国家基础的时间，至少表面上看要偃武修文，将主要精力放到国家建设工作中。
　　刘磊发表新年文稿，提出第四个五年发展计划之后，尚书台又发表了新汉帝国经济建设指导白皮书。阐述了国家在统一之后，将致力于改善民生建设工程的详细内容。
　　经济和科技发展都是重点，但提升国民素质与生活水平，同样是重中之重，为此尚书台在白皮书**布在全国范围内，发起爱国卫生运动。
　　爱国卫生运动主要是为了消灭各种流行病，降低百姓患病的几率，同时改善生存环境，提高生活质量，其主要内容包括两管五改。
　　两管是管水和管粪，管水是改善饮水卫生。管粪则是管理居民和牲畜粪便，避免污染地下水与河流。
　　五改则是具体措施，包括改良水井、改良厕所、改良畜厩、改良炉灶、改良环境。改良水井是在城市中建设水厂和供水过滤系统，为居民提供消毒后的干净自来水。在农村以机井代替传统水井，改善当地饮水卫生。
　　改良厕所则是在城市和农村大量修建公共厕所，并由专人进行管理，不让农民随意在田间堆粪做底肥，以减少病菌的传染。改良畜厩与改良厕所差不多，区别只是为了管理牲畜粪便。
　　改良炉灶与前两项有关，因为农村多烧柴做饭，对环境影响很大，所以国家将培训技术员深入农村，利用改良厕所和畜厩而来的粪便建立沼气池，逐渐改变农村燃料的结构，同时还能出产发酵后的绿肥给农田做底肥，算是一举两得。
　　改良环境则比较笼统，算是对城市和农村卫生环境的整体提升，这不仅改良环境卫生，还有改良生存环境。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国家将借此在全国铺开医疗系统，包括在县城以上级别城市建立医院，为百姓们治疗各种病症，同时训练大批初级医护人员深入农村，在乡村地区建立卫生所，解决农民看病难的问题。同时医学院推出多种疫苗，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消灭流行病的工作。
　　这个爱国卫生运动可以说是政府号召全国百姓，提升国家整体卫生环境状况的一次大整改。政府的目标是五年内基本完成以上措施，利用疫苗在十年内消灭血吸虫病、天花、真性霍乱、鼠疫、回归热、斑疹伤寒、疟疾、黑热病、脊髓灰质炎、麻疹、乙型脑炎、脑膜炎、白喉、百日咳等多种传染病，争取让百姓的寿命整体提升十五岁以上，让初生婴儿夭折率降低到千分之五以下。
　　这个工程是受到百姓们欢迎的，也是极为浩大的，然而对于白皮书来说，爱国卫生运动只是开胃菜罢了，因为在这本计划书中，还有许多庞大到令其他国家都感到瞠目结舌的建设项目。
　　为了向全世界表明新汉帝国没有侵略性，刘磊着实发布了一批大工程。首先就是遍布全国的铁路和公路网建设工程，按照刘磊的目标至少需要二十万公里的铁路线和超过五百万公里的县级以上公路，才能勉强达到他的要求。
　　当然这个建设项目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三十年的漫长建设计划，对于财政来说压力并不大，但另外几个项目就真的令人感觉不可思议了。
　　西北和中亚的植树造林工程，黄河治理工程，上千个水坝灌溉系统与水电站的建设工程，大运河疏浚工程，国内三十个大型海港修扩建工程。每一个都是吞金巨兽，又堪称惠及后世的超级工程，而刘磊却一起提了出来。
　　当白皮书在国联会议上公布，并由闵济辰送给欧洲各主要强国一份简略内容的备忘录时，所有国家都被新汉帝国的气魄震慑住了。这些基础建设工程，哪一个都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庞大规模，是欧洲各国根本不敢想象的。
　　一些有识之士看得出来，如果这些工程全部完成，新汉帝国的国力至少提升三四倍。不过更多欧洲人则认为，新汉帝国要完成这些工程需要三百年，至少一百年内新汉帝国无力对外扩张。
　　这可是政府发布的白皮书，尤其是新汉帝国这样的超级大国，若中途放弃了这些计划就等于承认无法完成，对国家形象损害不小。虽然刘磊没有在这份白皮书中写任何关于保证和平，避免战争的内容，却已经让所有人下意识的认为，新汉帝国打算修心养性了。
　　这份经济建设白皮书的出现，让欧洲各国对新汉帝国的警惕性小了许多，尤其是在新汉帝国内部开始按照白皮书，轰轰烈烈的大搞建设时，大家就更加放心了。
　　欧洲国家的视线从亚洲转回了内部，继续为了财政缺口而奋斗，但在新汉帝国内部也因为这份白皮书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讨论。
　　不少人见惯了多年来战争获取的大量红利，认为西亚、非洲、欧洲都有大片土地等待被征服，新汉帝国还不到马放南山的时候。
　　有的人则认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威胁太大，至少要将其消灭，才能将精力转向内部建设。更有的人认为应该将英国驱逐出南亚，由新汉帝国独立执掌印度洋，保证本国海岸线的绝对安全。
　　种种言论众说纷纭，但多数都是偏向于继续扩张的。这种讨论不但在民间热议，也很快传播到了朝堂之上，官员们大体分为两派。
　　一派被称为开拓派，他们支持继续战争，打算吞并南亚，侵吞美洲英法势力。至少要将肥沃的非洲大陆收割一部分，甚至还想染指欧洲领土。
　　另一派被叫做建设派，他们支持白皮书，认为新汉帝国扩张太速，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目前应该以内部建设为中心，偃旗息鼓稳定国内，不再以对外扩张为中心。
　　两方本是在***内部辩论，后来波及到了地方官员，以至于各方官员都开始了讨论。眼看着辩论的覆盖面越来越大，陈永华感觉有些棘手，只好申请廷议御审。
　　以如今新汉帝国的政治建设，各级政府已经担负了绝大多数的工作，根本不需要廷议这么低效率的治理形势。只有在政府内部无法决断的事情，才会由三公中的任何一位申请廷议，由刘磊来决断。
　　这次的情况就是如此，陈永华的申请让刘磊只好暂时离开实验室，在北海的金銮殿内召开了新年的第一次廷议。


第1008章 廷议辩论
　　这次廷议关乎国家今后的发展，因此京城的所有官员全都来了，看着会场上济济一堂，刘磊都感到惊讶。他记得京城内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廷议，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看上去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他却没有想到，为了这次重要的廷议，三公联合发出函件，召回了各省不少地方大员参加会议，所以人数才会这么多。
　　众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由陈永华最先起身道：“启禀皇上，今日廷议乃是关乎国家发展，臣等无法达成统一想法，还希望皇上圣断。”
　　“圣断也未必英明。”刘磊却没有直接下定论：“朕始终认为群策群力比一人之言更有说服力，听说你们现在分为两派互不相让？今天的廷议还是开个辩论会，让你们各自说一说自己的理由，大家就在这里讨论可好？”
　　刘磊这种各抒己见的政务讨论方式，已经被大多数官员习惯了。反正是执政方向之争，不涉及到政治冲突，在刘磊面前讨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也乐于陈述自己的想法，让刘磊去判断。陈永华先点头道：“既然皇上想要听听臣等意见，那就由臣第一个开头吧。”
　　司徒陈永华离开座位，走到了会议场中间的讲台上道：“如今朝中官员分为希望继续利用战争，为国家开疆拓土的开拓派，以及希望转型国家建设的建设派，臣便是支持建设派的。臣以为自先明万历以来，朝纲不振天下纷乱，百姓们流离失所，义军遍地。朝廷不修政治，反而极力弹压，最终搞得民贫国弱，让满清趁机入关，结果是长达十余年的杀戮和征战。从北方打到南方，死伤累累饿殍遍野，直到郑家退守东宁，天下方才平静。然而才十年不足，又是三藩之乱，紧接着是我新汉帝国崛起，直到去年终于完成了统一。”
　　陈永华大致回顾了一下几十年的历史：“自万历三大征伊始，华夏战乱已经延续了九十二年，这与汉末三国之乱的九十七年也不遑多让。多年战乱让华夏内部隐患众多，是该修生养息建设国家了，否则恐怕会重蹈晋朝之覆辙。”
　　“臣有不同看法。”司空楚风来到讲台上，对着刘磊敬了个军礼，又向陈永华一礼道：“臣以为自新汉立国以来，历年无不开疆拓土而得利，如今除了华夏本土之外，我们拥有瞻州的优质铁矿石和煤炭，美洲的金银和硝石，北方的皮毛和战马，中亚的羊毛和小麦，这些都是开疆拓土带来的战利品。依靠着不断扩张，新汉帝国拥有了庞大的国土让百姓们耕种，确保粮食无忧，拥有了海量的资源，让工厂不至于停工。我们甚至还借此大力发展了陆运和海运，并形成了巨大优势，让欧洲诸国不敢正视。”
　　楚风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列举了这些优势总结道：“依靠着对外战争，新汉帝国有了庞大的国土优势，有了巨大的资源产地和市场。我们应该继续扩张，获得更多的利益。何况如今的新汉帝国与晋朝不同，三国乃是华夏内耗，让北方草原民族做大，我们却是对外战争，将所有外部威胁消灭，这更有利于国家的安全。”
　　楚风的一番话，让在场不少官员都连连点头，显然他们也都属于开拓派的。内史郭简听楚风说完反问道：“楚大人有失偏颇，你只计算了战争的利益，却没有计算成本。历年来的战争花费了国家大量钱财，甚至拖慢了不少基础建设的进程。华夏男儿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以民曹的统计，新汉军阵亡将士已经超过四十万人，伤残者更是达到了近百万。”
　　这句话让在场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任何国家的扩张都要伴随着血与火，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只是大家很少仔细计算过究竟有多少伤亡，现在听到陈永华的统计数字，饶是那些见惯了生死的将军们，也个个脸上变色。
　　卫将军万洪皱着眉头说道：“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他们为了国家民族的未来而死，死得其所。华夏民族是一个能为了将来而牺牲当下的民族，这便是我们的民族之魂。只要能让新汉帝国更加强大，战士们从未后悔过，就算要我去牺牲也绝无二话。”
　　“打仗的确要死人，只是这样的成本太高了。”少府陆荣叹了口气道：“万大人，你可曾想过，这些阵亡和伤残的都是正值壮年的劳动力，他们是建设国家的主力军啊。损失了太多的年轻人，会给国家造成怎样的影响？这样的伤害同样深重。何况以现行的军队制度，阵亡将士都有高额的抚恤金，伤残军人也有伤残津贴。此外我们要建设大量荣军农场，养活那些烈士和伤残军人们的家属和后代，这一大批支出同样是个天文数字。”
　　陆荣一席话，听得众人再次心惊。战争的成本的确太高了，死伤也太过惨重了，若因为战争而影响了国家建设，的确是个大问题。楚风被驳得哑口无言，其他主战的开拓派也低着头冥思辩论的理由，大殿上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之中。
　　见到辩论有些冷场，刘磊站了起来：“所谓理不辨不明，刚才听了诸位的一席话，的确让朕受益匪浅。”
　　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刘磊笑着说道：“建设派认为埋首于国内建设，不再对外扩张，可是你们是否想过？其他国家都在眼睁睁看着，他们会让我们安心建设，逐渐将他们全面压制，然后老老实实当小弟吗？”
　　陈永华等人脸色一变，顿时知道了只关注经济建设的缺陷。让其他国家腾出手来，自然要给新汉帝国捣乱，以免自己沦为炮灰。新汉帝国面对外部压力和各种阴谋诡计，会变成被动防守。
　　所谓久守必失，再强大的国家经历那么多阴谋诡计，也可能出现问题。更何况如今新汉帝国初建，许多地方的主体民族甚至都不是纯粹的华夏人，连华语都不会说，根本称不上稳固。


第1009章 一个典故
　　见到开拓派的人面得色，刘磊继续说道：“至于开疆拓土的好处，你们也漏了一点。占据的土地如果没有人，那便是不稳定因素，而非国家的助力。如今新汉帝国人口已经接近四亿，但真正的华夏人还不足两亿八千万，就算加上已经归化的周边民族，以及视华夏为祖先的美洲土著也只有三亿五千万，剩下的几千万人之中，还有不少是信奉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极端派，以及信奉印度教等保守宗教的本土派，让我们很难插得上手，这便是华夏人口不足的明显标志。这样的国家能叫稳定吗？若继续扩张下去，万一内部这些对中央向心力弱的地区发生叛乱，引起了整个国家动乱的连锁反应，军队是否有足够的力量介入维稳？”
　　这番话说得开拓派众人也是色变，他们这才知道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若真如刘磊所说的那样，军队等于是腹背受敌，很可能因此造成更大影响，让整个国家都土崩瓦解。
　　说到此处刘磊笑了起来：“说实话，朕是比较倾向于建设派的。”
　　听到这句话，陈永华等人的脸色缓和了不好，然而刘磊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开拓派的建议也有道理，为何我们不能两厢结合？设计出完美的政策？”
　　“还请皇上明示。”众臣皆拱手而立，等着刘磊的结论。
　　刘磊没有直接说出结论，而是给大家说了一个典故：“战国时期，七雄争霸逐鹿天下，韩国距离秦国最近，又是七雄之中最弱的一个。因为害怕被吞并，韩王便想出了一个计策，他派遣一位水利专家郑国入秦，向秦王献计称渭河以北有大量沼泽荒地，盐碱化严重无法耕种。若开发水渠连接泾河与洛水，就能变废为宝，将沼泽变成良田。”
　　这个典故不少人都知道，只是没有刘磊如此清楚，毕竟他们没有网络可以查询，更没有后世许多科学家和历史学家的论证。刘磊接着介绍道：“盖因泾河携带泥沙量很大，乃是黄河主要的泥沙来源地。若将这些泥沙转移，利用水渠将泥沙沉积在渭水以北的沼泽地上，就能将盐碱地变成肥沃的耕地。要做到此点，需以围堰石坝截断泾水入新的水道，将途中的清河、浊水河与石川河也引入渠中，并在水渠沿途挖掘七个大坑，利用大坑沉淀泥沙提高水质。这样不但解决了进入渭水的泥沙问题，利用沉积泥沙改造盐碱地，还能将整个关中的水系连接起来，构成完整的灌溉体系，让强秦再增加280万亩良田。只是工程十分浩大，需要秦国举全国之力，以数十万人建设十年方可成功。”
　　说到这里，众人已经有点明白了。这样举全国之力的建设工程，很类似于如今新汉帝国提出的经济建设指导白皮书。如果完成这些建设，就需要国家削减对外战争的费用，一心一意治理国家。虽然能让国力空前强大，但也会让其他国家拥有一段和平时期，甚至可能错过许多机会。其中区别只是秦国接受的是韩国阳谋，新汉帝国却是自己设计了建设方案。
　　陈永华点头道：“如今的经济建设指导白皮书，就等同于当年的郑国渠。昔日秦王嬴政同意建立郑国渠，国家十年无法动兵征韩，却让国家更加强盛，最终一统六国，这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工。”
　　刘磊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但也并非完全都对。秦始皇元年开建郑国渠，二年吕不韦得河间十城，三年太子丹入质秦国，六年攻魏得朝歌，拒五国攻秦于函谷关外。十年秦王邀齐王于濮阳饮宴，郑国渠完成之后，遂开始征韩之役。”
　　听到刘磊将郑国渠建设的十年间大事如数家珍得说出来，众臣无不感慨皇上的博闻强记，只是他们听了半天，也没有明白刘磊的意思。还是廷尉甄铭悟出了一点含义，上前拱手道：“皇上的意思是说虽然因为国家建设，占用了大量资金，但我们还是可以在关键位置小打快打，以最小的代价赚取足够的利益，借此撬动未来的大势？”
　　甄铭这么一说，众人皆恍然大悟。刘磊满意得点了点头：“说得不错，凭借新汉军的强大战斗力，以短平快的方式，积小胜为大胜，蓄优势为胜势，并不比大张旗鼓吞并地区的利益小。何况我们现在的手段不仅有开战一途。我在各国建立大使馆，组建世界国家联盟，就是为我们在外交上的动作找一个立足点。依靠外交战，神经战，秘密战同样可以达到扰乱他国的效果。只要我们让各国忙于处理内部和周边事务，他们自然没有精力干扰我国。待新汉帝国完成基本建设，世界大势便已经尘埃落定了。”
　　“皇上睿智。”众人听完了刘磊的所有解释，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无不为皇上的心思缜密而心生敬意。
　　刘磊看着众人说道：“经济建设不只是尚书台和侍郎苑的工作，它需要全体官员从各个方面的支持，当然也包括军队的保驾护航。
　　刘磊的话令众臣连连点头，他最终作了总结：“今日的廷议，我希望大家不要对外透露，避免引来其他国家的不满。从今天开始，军队的任务就是严守边疆，不使外敌有可乘之机，尚书台和侍郎苑的任务就是埋首经济建设，完成白皮书中的计划，警察和宪兵的任务则是维持地方稳定，给经济建设创造更好的地区环境。”
　　“臣等遵旨。”众人皆拱手答应着。
　　刘磊挥手道：“廷议就到此为止吧，卫尉霍明，廷尉甄铭，大行石玉田，二千石曹左侍郎方中履，客曹右丞刘臣留下，其余人等回去吧。”
　　“臣等告退。”众臣施礼离开，只留下了被刘磊点名的五个人。
　　刘磊先看向了刘臣：“日后客曹的任务非常重啊，你们可要多多操心了。”
　　“皇上请放心，我等定然做好外部工作，让欧洲诸国无力正视新汉。”刘臣拱手答道。
　　刘磊点了点头：“你派亲信给闵济辰通个信，让他在国联内部制造舆论搞乱欧洲局势。例如拉拢欧洲各国重组十字军，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开战。制造法国与周边国家的矛盾，消耗法国的国力之类的手段皆可。英国和法国可是死对头，这个关系要多加利用才行。”
　　“臣明白。”刘臣接受了刘磊的任务，转身离开了。


第1010章 目标南非
　　刘磊又对方中履说道：“工业建设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对于里海周边石油的开采是否已经提上了日程？”
　　方中履一愣答道：“石油开采并非急需，我只将它安排在了第二的位置，毕竟我们现在能利用的只有煤油和沥青，其他物质要在当地储存很占地方的。”
　　刘磊笑了起来：“这样可不行啊，你要多多上心此事，石油的价值可不止是煤油和沥青。朕最近开发了三种化学纤维，分别叫做腈纶、涤纶和锦纶，它们各有各的特色，但都比棉布耐磨，只要根据朕制定的工艺流程多加改进，就能建设起专门用于化纤布料的工厂。这些都是利用石油制作的产品，价格会比棉布低廉许多，又结实耐用，定然能让欧洲所有纺织业破产，也能成为我们新的经济增长点。这个技术就交给国有企业开发了，你可要多建设几家石油化工厂才行。”
　　听到刘磊说起化学纤维的好处，方中履眼中一亮，顿时知道这是个绝大的财源，未来能开发出更多有用的技术和发展方向。方中履大喜，立刻接过刘磊递来的材料，拜谢后离开了。
　　刘磊又看向了剩下的三人：“今后石玉田的任务最重，欧洲有什么动向，朕可都要靠你了。”
　　“皇上请放心，臣必定将情报工作渗透到欧洲的方方面面，有任何风吹草动就能为我们所知。”石玉田的保证让刘磊连连点头：“关于非洲之春计划，未来主要也是玄衣使来执掌，我有三个要求，第一，要限制满清的成长，但不能做得太过明显。第二，我们从葡萄牙手里拿到的殖民地虽然借给那些黑人当基地，但其所有权还是我们的，可不能成了人家的国土。第三，我要南非那片地方，找合适的时机从荷兰人手里夺过来。”
　　“南非？”石玉田问道：“皇上要南非的哪些地方？”
　　刘磊想了想答道：“从莫桑比克最南端开始，直到好望角朕都要。”
　　石玉田皱眉道：“这个有些难办啊，依靠那些黑人恐怕不容易。臣估计康熙需要五到十年时间开发莫桑比克，然后才会对外扩张。这段时间要想截断他们向南的通道还算容易，不过荷兰人据守好望角的几座要塞，可就不是黑人军队能完成的了。”
　　“这样吗？”刘磊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如今这片土地大部分还没有开发，都是那些原始部落的区域，最好先抢到手里再说。”
　　刘磊眉头一凝看向霍明：“霍卫尉，日本雇佣军现有多少人？都在哪里驻守？”
　　霍明答道：“目前加入新汉帝国作战的日本雇佣军尚有七十万人，除了二十万人驻扎葡萄牙王国，帮助其稳固国内政权之外，五十万人分布在伏尔加河一线和中亚波斯境内，负责协助我军守卫边境线。”
　　刘磊点了点头道：“那就从俄罗斯边境线上抽调二十万日本雇佣军，让冯飞再从日本国内抽调三十万人，补足五十万大军交给玄衣使。记得开战要打明日本旗号，切不可让新汉帝国受到欧洲人关注引起恐慌。”
　　“多谢皇上。”听说有五十万大军可用，石玉田顿时大喜，这下子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刘磊说道：“你让这支军队从安哥拉向南进攻，占据朕所要的这片区域，但要注意别靠荷兰人的据点太近，免得他们有什么过激反应。朕会让姚启圣多抓捕些奴隶开发这片地区，让它变得适宜居住，再移民过去。”
　　“明白了，皇上请放心，臣必定做好此事。”石玉田信心十足地答应了下来。
　　甄铭却皱眉道：“皇上，调动五十万大军，军费又是不少啊。”
　　“这个无妨，日本雇佣军调动，都是日本国内自己出资的，并不花费我们的军费，而日本人大部分的军费来源都是雇佣军自己在当地抢来的。”霍明直接指挥部队，自然比参谋系统的甄铭知道更多细节。
　　甄铭点头道：“若不动用我们的军费，当然是最好了。不过我们征调如此之多的日本兵，其国内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吧。”
　　“没有关系，朕就是想让日本分崩离析。”刘磊笑了起来：“朕当初的做法，是软刀子割肉，打算肢解日本。当初幕府与各大名征战，已经让日本人口降低到了一千多万。这些年来朕利用姚启圣的黑水公司，从日本买走了数十万年轻姑娘，这些女人不是送到新开发地区给那些光棍汉当媳妇，就是卖入青楼做娼妓，为的就是缩减日本的人口，让他们的下一代越来越少。”
　　说到这里，刘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对日本的仇恨，可不是这个时代的华夏人所能理解的。他冷哼一声道：“失去了那么多年轻女子，很容易造成日本年轻男子的不满。万一这些人精力过剩没地方发泄，惹出**就不好了。将他们全都变成雇佣军，送到国外去作战，反而能增加日本的内部稳定。”
　　“可是这些日本雇佣军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很容易出现祸乱地方的事情。”甄铭提醒道。
　　“没有错。”刘磊眉头一扬：“所以我根本不让日本雇佣军在华夏国内作战，都是将他们放到敌人国内去。这次让他们去南非，就是要利用他们的残忍，好好清理一下地方势力，让移民进入更加容易些。”
　　“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臣定然办好此事。”霍明拱手答道。
　　刘磊挥挥手道：“你们就照此办理吧。”三人立刻告退，离开了大殿。
　　刘磊刚想返回后宫，就听到了一阵喊声：“刘磊，刘磊，你在不在？”
　　敢直呼皇上名字的，除了张喆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了。自从将首都放在京城之后，离宫也被搬到了这里，作为新汉帝国的最高科研机构，支撑京津冀－东北－朝鲜经济圈的建设和发展，构建新汉帝国迄今为止最大的综合工业基地。
　　这段时间张喆忙得手脚不停，着实吃了不少苦，好容易才将离宫安置在京城，尚未正式展开新的研究项目。这时候张喆跑到宫里来，刘磊估计他是来打牙祭的。


第1011章 内燃机
　　洪文定将张喆引入金銮殿，刘磊便挥退了所有人。两人说话间经常冒出些后世的词汇来，容易惹人怀疑，所以他们大多是私下会面，很少让其他人旁听。
　　看着满头大汗的张喆，刘磊打趣道：“这是怎么了？离宫的饭菜有点素，跑我这里来捞些油水？”
　　“你以为我只会吃饭吗？”张喆瞪了刘磊一眼道：“我是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
　　“不会是有什么研究突破了吧。”刘磊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张喆闻言一愣。
　　刘磊也愣住了，他本是打趣对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不可能啊，离宫不是刚刚才搬过来，实验仪器都没有调试完，哪里来的试验成果？”
　　“我们只有个离宫吗？”张喆摊摊手道：“不得不说古代的工匠也是很牛的，绝不可以小觑啊，这次我是真的服了。王永春和王永顺兄弟在兵工厂里，居然把内燃机鼓捣出来了。”
　　“什么？内燃机？”刘磊激动地一把拉住了张喆的胳膊：“什么内燃机？”
　　“是柴油机。”张喆答道：“他们用钨钢制造气缸和活塞，竟然造出了四冲程柴油发动机。”
　　“四冲程发动机？”刘磊听得眼前一亮，随即醒悟过来：“你说什么？用钨钢？这玩意造出汽车我用得起吗？我记得早期汽车的气缸是碳素钢的把，缸盖好像是铸铁的。”
　　“这个要循序渐进嘛，先造出来再改进，相信很快就能用碳素钢和铸铁制造的。”张喆嘿嘿笑道。显然实用化并不在他的计算之中，先造出来再说。
　　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张喆，刘磊试探着问道：“那就先说说看，这玩意**多少？”
　　“15**。”张喆说得理直气壮，眼睛都不眨一下，气得刘磊直瞪眼：“15**有什么用？柴油机本来就非常笨重，还只有这点**，连自己也推不动吧。”
　　“这个可以改进，至少我们已经造出了内燃机。对我来说火花塞不是问题，只要制造柴油机，我就能造出汽油机。”张喆洋洋得意的答道：“不用太担心，用不了五年时间，内燃机就可以实用化了。”
　　“但愿能成功，我可是下令在里海沿岸建立石油化工基地，制造化纤产品了。到时候汽油和柴油用处不大，这些都等着你的内燃机消化了，可别给我****掉链子。”刘磊嘱咐道。
　　“我办事你放心。”张喆笑着摆手道：“不过为了庆祝内燃机制造成功，晚上是不是烧几个好菜，把你的御酒拿出来给我尝尝？”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你还是来打牙祭的。”刘磊对着张喆翻了个白眼，两人同声大笑起来。
　　根据廷议结果，新汉帝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基础建设工作，不仅仅是公路网和铁路网的建设，全国各主要城市都开始了新城区的建设。疏浚黄河与水坝修筑工作全面展开，而在白皮书上没有体现出来的项目，则是水坝都预留了水电机组的位置，它们除了用于农业灌溉之外，将成为新汉帝国主要电力来源。
　　配合这些水坝的建设，第一代10KV高压输电线路的建设同样在进行，它们将各个水电站产生的电力，源源不断得输送到各个城市和工业区，促进新汉帝国的工业发展。
　　电力带动的各种生产流水线将很快成为皇家财团和国有企业的制造业基石，那些因为刘磊的技术封锁，而无法获得电力设备的私人工厂，也会逐步购买皇家财团淘汰的蒸汽机设备，从手工转向蒸汽机驱动，让新汉帝国正式进入工业**的快车道。
　　反观欧洲各国，因为财政吃紧，原本的科学研究经费都在逐渐缩减，又哪里有精力研究更加超前的技术。除了英法两国在蒸汽机方面加大投入，同时开始对飞艇进行研究还算与民用技术沾边之外，其他国家的技术研究基本都关注在军事领域。
　　内战越来越频繁，神圣罗马帝国内部的公国数量在短短三年间竟然减少了五分之二，造成各国担心自身安全，拼命研发新式武器。那些没有研发能力的，也努力挤出最后一点财政预算，从大国那里购买新式武器，避免亡国的厄运。
　　在这样的技术需求推动下，欧洲短短三年之内就基本上普及了类似于新汉军的六棱枪管的火帽式步枪，甚至法国还仿造出了六磅快炮，只是这些武器无论多么先进，却始终无法破解新汉帝国的双基发射药和开花弹内填装的黄色炸药。
　　三年时间也让英法两国各自开发出了蒸汽动力火车，从此火车开始在英法大地上奔跑了。当然欧洲的铁路线并非只有英法两国才有。随着一线一路计划的深入，巴拿马运河历经两年半开凿之后被贯通，让海上丝绸航线彻底完善了。
　　陆上的铁路运输线却比较麻烦，在铁路修到莫斯科之后，运输的路线分为两条，一条沿着斯摩棱斯克向西，一直修到了波兰立陶宛王国的边境处，却被对方禁止入境。
　　对俄罗斯充满敌意的波兰立陶宛王国认为这样一条便捷的运输线路，会成为对方侵略的通途。万一铁路修好之后，俄国对其发动突袭，波兰立陶宛王国有亡国的可能。最终这条线路只能北上，与新汉帝国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新修的铁路网连接在一起。
　　虽然这条铁路借助半岛大西洋一侧的各处海港，也算勉强联通了欧洲，但未能达到建立陆上交通线的目的。无奈之下工程人员改变路线，又从莫斯科修了一条南下的路线。这条路线的情况依然如故，在克里木半岛以北沿着海岸线修到巴尔干半岛之后，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挡住了。
　　本来新汉帝国打算借道而过，穿越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塞尔维亚地区将物资输往奥地利大公国，再过境教皇国和法国直通到葡萄牙。然而前往谈判铁路越境的特使却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土耳其人狮子大开口，不但要求新汉帝国支付高昂的过路费，还要求分享铁路技术和火炮技术，气得前往联络的特使当场拒绝回国。
　　陆上铁路线暂时无法联通了，让刘磊很是郁闷。更郁闷的是本来他希望让闵济辰在国联内部组成联军，展开新的十字军东征。然而各国财政紧张，欧洲又危机四伏，国联也忙得焦头烂额。所有国家都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谁还管什么圣战。结果是十字军根本组织不起来，教皇的威严也因此日益削减。
　　这是一个真正的烂摊子，新汉帝国不可能独立面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做费力不讨好让欧洲人捡便宜的事情。虽然签订了共同作战的协议，但欧洲人毕竟要顾及自身利益，在土耳其人入侵之前，也不会去招惹这个庞大帝国，免得徒增麻烦。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个庞大的存在，横亘在东西方之间，竟然成了令人难以消灭的拦路虎。在得知土耳其人漫天要价之后，刘磊决定给对方一点颜色，他给姚启圣送了一封信过去，同时要求南亚军区给予配合。


第1012章 全面发展
　　刘磊的计划非常简单，将难以融入华夏族群的那些民族，主要是信奉伊斯兰教的波斯人和阿曼人，以及部分南亚穆斯林统统送到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去。
　　经过三年的换防驻扎引发宗教冲突和屠杀，阿曼、波斯和南亚的人口已经从五千多万削减到了三千多万人，这其中还有一千三百多万是印度教徒，威胁性并不大。如今这个政策已经让地方政权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刘磊决定改换策略。
　　首先是由黑水公司出面，大量收购或抓捕印度教徒作为奴隶，输送到非洲各殖民地去做苦工。在南洋诸岛那些土著被抓光之后，南亚次大陆已经成了新的奴隶来源地。
　　除此之外，就是利用驻军和守备队的民族宗教仇恨，不断驱逐这些地区居住的各类教徒。尤其是伊斯兰教极端派别的穆斯林，以及那些攻击性比较强的袄教、基督教、锡克教徒。
　　让守备队做恶人，华夏驻军当好人，巧借地区不稳的局势，由民曹出面发给粮食，让他们向阿拉伯半岛内部或者西亚的约旦、巴勒斯坦地区迁移。
　　事关这些地方有三座伊斯兰世界的圣城，再加之原本的家园过于动荡，有人提供粮食物资，他们是很愿意迁移过去的。大量各种教徒，尤其是伊斯兰教徒不断向西迁移，充实到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境内，在给其带来了海量人口之外，也带来了巨大的负担。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是集农业、牧业和商业为一体的庞大帝国，但这其中偏偏没有需要庞大人口数量的工业。何况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所占据的土地大多贫瘠，很少有肥沃的农业区，根本养活不了那么多的人口。
　　移民引起的局势动荡，令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政府十分不满，他们多次派时节到新汉帝国抗议，却没有任何收效。新汉帝国本就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交恶，又因为修路问题双方闹僵，连代办级的外交关系都没有，如何能够有效沟通。
　　新汉帝国根本不给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面子，一如既往的驱逐穆斯林，尽管随着国内极端派别人口的减少，驱逐的规模在逐渐降低，却让刚刚登位的奥斯曼苏丹苏莱曼二世怀恨在心。只是摄于新汉帝国的强大，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这一年又是春节，时间已经来到了黄帝纪元4385年，公元1687年。历经三年的建设，新汉帝国的面貌焕然一新，那个被欧洲人认为需要建设三百年的白皮书，大部分项目进程已经超过十分之一，全国修建起来的新城市超过两百个，尽管规模还有进一步扩大的潜力，但它们已经能够正式行使职能，拥有一切现代化都市的特色了。
　　上海城和福州城的第一条地铁都在年前开通，成为了世界上最早的电力地铁，同时电话线路也在国内延伸，让通讯的速度又提升了许多。
　　新年之际，流连于百货公司的人更多了，他们置办的年货不再限于新衣服和肉食，其中还出现了一些超前于时代的产品。
　　电风扇、电暖气、电烤箱等家用电器不断进入寻常百姓家。尽管各大新建城区都有了路灯系统，手电筒还是成为了家用常见商品。除了这些电器设备之外，机械腕表、缝纫机和自行车成为家庭生活品质的象征。甚至在婚嫁的时候，腕表、缝纫机、自行车和收音机成为了必备彩礼，被统称叫做“三转一响”。
　　没错，收音机终于被研制了出来，并投入到了民间销售。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台收音机，要让它运行起来，需要非常庞大的系统支持，尤其是复杂的广播系统和无数的信号塔，即需要足够的技术支持，也需要大量的基建工作作为保障。
　　在新汉国家广播电台成立的同时，广播系统已经在华夏地区全面开通，并逐渐向瞻州、美洲和中亚等地拓展。随着一座座高大的广播塔建立起来，收音机有了用武之地。这种比留声机音效更好使用更方便的产品出现，昭示着新汉帝国电子研究所已经能够成熟运用电子管了。
　　电子管的使用不仅仅是在收音机中，随着张喆制作出技术成熟的电波放大器，无线电系统开始在军队中使用。尽管其传输距离还只有区区一百公里，但已经让军队的灵活性得到了大大提升。
　　最令刘磊惊讶的是莱布尼茨和牛顿两人，竟然携手电子研究所，转入了电子方面的研究。就在昨天他得到了消息，电子研究所在两人的帮助下，已经成功研制出了全世界第一台电子管计算机。
　　在刘磊和张喆的金手指感召下，他们直接跨过了机械计算机的阶段，进军电子管计算机了。尽管这台计算机的运算速度和庞大体积都一如当年的埃尼阿克，但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创举，毕竟它比后世那个埃尼阿克要早出生了两百六十年。
　　尽管这台占据了两个大房间的电子管计算机非常耗电，其运算速度连后世一部手持式刷卡机都不如，却已经成为了离宫内的宠儿。
　　不管是数学系，物理系，还是工程院那些研究实用科学的实验室，都抢着使用它进行计算，这可比他们平时用算盘要快得多，错误也少得多。
　　刘磊没有去参观这台庞大的计算机，毕竟见多识广的他对这个东西没多少兴趣，不过工程院的另外一件产品却让他不得不去参观了一次。
　　刘磊驱车离开北海之后，没有向离宫的方向行驶，而是坐着马车向密云方向驶去。尽管离宫在城内，社科院和工程院的主要机构也都在那里，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工程院的许多项目都是在郊外分别进行的。刘磊要去的地方，属于研究军工的场所，自然更是人烟稀少且警戒严密了。
　　一连过了三道监视的关卡，刘磊忍不住撩起帘子，查看外面的情况。不断向前延伸的柏油马路只有四米半宽，两旁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昭示着此地正处于燕山山脉之中。这里是最秘密的军事基地，也是新汉帝国最先进武器的诞生之地，从建设开始就充满着神秘色彩，连刘磊进入也需要历经数次盘查才行。
　　终于接近了位于山沟里的靶场，此时这里已经站满了人。王永春满脸笑容得站在不远处，看着战士们在那里鼓捣着一架大机器。


第1013章 用法不同
　　这是利用六磅炮的炮座研制的武器，炮架顶端的丝杠处固定了一个圆轴，围绕着这个金属轴承排列着十一根闪亮的枪管。这是王永春设计的第一款枪械，他从播种机上得到了灵感，制造了这款手摇式的转轮机关枪。
　　连王永春都不知道，这支枪将改变历史，也难怪刘磊会如此重视了。听说皇上驱车赶来，就是要视察这支枪，让所有研制人员都受宠若惊。他们都不明白，皇上连电子管计算机那样的神奇机器都不屑一顾，为何会对枪械如此感兴趣。
　　为了迎接皇帝的到来，王永春的研究组准备为刘磊进行一场射击表演，地点就选择在了这片山谷的靶场中，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他的降临。
　　“来了，皇上的车队来了。”有个年轻护卫从树上溜了下来，快步跑向王永春，他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让在场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研究员们站在道路两旁，等待着皇帝陛下的驾临。
　　一行车队由远及近，很快停在了靶场附近。洪文定等人首先下车，随后明黄色的马车门被打开，满面春风的刘磊大步走了出来。
　　王永春连忙上前见礼：“皇上亲来，臣等受宠若惊。”
　　“不用那些虚礼，王大人你立了大功啊。数年前开发出内燃机，如今又造出来如此神枪。”刘磊给予这么高的评价，让王永春一愣，随即摇头道：“皇上过誉了。”
　　“不，朕没有任何夸张的意思。”刘磊摆手道：“还是让朕先看看枪吧。”
　　“皇上请跟我来。”王永春将刘磊领到了观看射击靶场最近的位置落座，随即对旁边的研究员点了点头。红旗很快被竖了起来，两名等待多时的射手迅速上前，副射手将一根长长的弹匣从上方塞入卡槽，随后主射手开始摇动曲柄。
　　突突的沉闷声音响起，转动的枪管喷吐出道道火舌，密集的子弹将木制靶子周围打得烟尘迭起，很快就看不清目标了。直到一百发的弹匣用光，两人才最终停止了射击，刘磊饶有兴趣得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去看看效果如何？”
　　听到刘磊要看靶子，王永春脸色一红，却没有阻止。众人一起来到靶子前，发现漆成白色的木质靶子上已经密密麻麻多了十几个弹孔。王永春拱手道：“还请皇上恕罪，臣已经禅精竭虑想了很多办法，却依然无法提高此枪的精度。每次射击能命中十分之一就很不错了。”
　　“这也叫缺陷？”刘磊闻言哑然失笑，这时代的枪械设计师们对射击精度的追求已经到了钻牛角尖的地步，以至于为了精度和射程可以牺牲许多方面的性能。
　　这种理念追求大概源于步枪的发展历程，最早的火绳枪和燧发枪射程近精度差，不得不以排枪战术的子弹密度弥补精度。后来新汉军装备了六棱枪管和圆柱形铅弹，让射程和精度都大大提升，以至于枪械设计师们都尝到了甜头，便在这条道路上越来越极端了，现在王永春竟然连机枪都要考虑精度，这就有些过分了。
　　刘磊摆摆手道：“武器的发展永远立足于实际要求，闭门造车是不可取的。这种机枪与步枪的使用方法不同，作战要求也不相同，一味强调精度是不对的。”
　　“机枪？”王永春一愣，旋即大喜拱手道谢：“多谢皇上赐名。”
　　刘磊笑着摆手道：“不用谢朕赐名，朕还是和你说说这种武器该怎么用吧。”
　　别说是王永春，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刘磊的话让众人感到怪异，作为这款武器的设计者，王永春等人才应该是对这种武器最熟悉的人。现在只看了一次射击表演的刘磊却要给他们讲解用法，这不禁让众人心中升起了怪异的感觉。
　　刘磊抚摸着转轮机枪说道：“采用11根枪管交替射击，四条右旋膛线以稳定弹道，这样的武器有利于提高射程、精度和持续射击能力。在战场上它不应该作为精确射击武器，而是作为压制武器。”
　　“皇上，何为压制武器？”王永春问道。
　　刘磊指了指靶子的方向：“敌人从对面发起集群冲锋，大量士兵正迎面而来。为了避免伤亡，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敌人靠近，打断对方的冲锋节奏，现在该怎么办？”
　　“火炮拦截，排枪射击，手榴弹投掷，还有利用滚筒式铁丝网。”旁边的洪文定答道。
　　刘磊点点头：“不错，以前的战术的确如此。如果手榴弹挡不住，正副班长会用霰弹枪进行最后一波打击，然后便是拼刺刀了。可是有了它，我们就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战术。”
　　指了指身前的机枪，刘磊说道：“一旦敌军开始进攻，机枪就会变成一个个火力点。我们要做的不是精确射击，是瞄准敌人的大致方向和高度摆动枪身进行扫射。这样连续射击而出的子弹，就会在正前方形成一道子弹墙，任何敌人撞上这道墙都会被打成筛子。”
　　“好厉害。”有人惊呼出声。
　　王永春也是眼前一亮：“这么说机枪岂不是无敌了？”
　　“当然不可能。”刘磊摇头道：“机枪的射程有限，就算你改成线膛枪，有效射程也不会超过一千五百米吧。”
　　“皇上明鉴，我们测试过，这支枪的有效射程是一千二百多米。”王永春点点头。
　　刘磊答道：“这就对了，机枪对步兵的确是无敌的存在，甚至骑兵也只能饮恨当场，可是你别忘了还有炮兵。火炮的射程远高于机枪，它们可以摆在你打不到的地方，将机枪一个个轰碎再发起进攻。”
　　“这么说机枪无用？”王永春问道。
　　“当然不是。”刘磊道：“没有包打天下的超级武器，只有各种武器配合起来取长补短，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人家有炮难道我们没有吗？”
　　这句话引来一阵笑声，刘磊说道：“只要对方开炮，我们的炮兵就进行反制，机枪不就可以继续射击了？朕之所以说机枪是神枪，就是因为它能以少数步兵正面应对大量步兵或者骑兵，成为传统冲锋方式的噩梦，甚至可以达到全歼对手而己方无损的情况，这才是它的真正用法。”


第1014章 两国入侵
　　“明白了，皇上。”王永春点点头：“照此说，这支机枪可以装备给部队使用？”
　　“当然可以。”刘磊点头道：“朕要把它装备到连级，只要每个连装备五挺机枪，就可以作为独立的作战单位使用了。”刘磊再用他半桶水的军事知识，思考着未来的军队建设问题。
　　王永春激动得搓了搓手：“这支枪要被命名为永春1型机枪了？”
　　“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发布新的命名规则，这个命名方式是要改一改的。”刘磊说道：“以前直接用名字命名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妥当，很容易被搞混。朕以为该用名字加年份的命名方式，例如今年是黄帝纪元4385年，这支枪就定名为永春八五式转轮机枪。”
　　“是。”王永春拱手道。
　　刘磊点点头：“听说你们最近把后装线膛步枪作了改进？”
　　“皇上不许装备部队，臣等只好继续改良。”王永春嘿嘿笑道：“不过方大人带着不少匠人一起忙活，还真搞出了不错的步枪。如今他们给步枪加了个弹仓，可以用桥夹每次压入五发子弹，射击速度大大提高啊。”
　　刘磊点了点头道：“欧洲各国已经开始装备与我们的火帽式步枪类似的武器，威胁性大大增加了。若要继续以少量兵力保持对敌人的压迫，武器的更新换代迫在眉睫。朕决定给全军换装线膛枪，当然也包括机枪。”
　　“皇上，这恐怕要不少钱啊。”王永春提醒道。
　　“没关系。”刘磊的嘴角微微翘起：“非洲的黑人兄弟们打得不错，三年就建立起来数十个国家。他们的燧发枪也差不多该退休了，那就给他们换火帽式步枪吧，相信他们可以发挥这些武器的余热。至于买枪的钱嘛，就用矿场股份来顶，相信这些黑人兄弟与国内商人都会非常高兴的。”
　　刘磊的想法，让大家又想起了当年利用日本内战，为新汉军更换燧发枪和火绳枪的旧事，在场众人无不会心微笑。
　　“皇上，有紧急情况，希望您尽快回宫。”一名护卫骑着马疾驰而来，很快将信交到了洪文定手上。洪文定看了之后脸色大变，立刻向刘磊请示回去。
　　刘磊知道如果不出大事，是不会专门派人来请的，他点点头嘱咐王永春在枪械经过鉴定质量合格以后，立刻开始大批量生产，这才坐上马车离开了。
　　刘磊没有回宫，而是直接去了***，那里同样有进行朝会的大殿。此时军政两方的人员全都已经到了，直到刘磊走入大殿，楚风才上前道：“启禀皇上，俄罗斯遭到入侵。”
　　“俄罗斯？”刘磊眉头一皱：“那群波兰人又开始蹦跶了？”
　　楚风摇了摇头：“这次不止有波兰人，瑞典人也掺和进来了。”
　　“什么？瑞典？”刘磊眉头一扬。自从近四年前国联组建时，瑞典王国代表退出组建大会，刘磊就感觉对方会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瑞典人如此隐忍，硬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才突然发动进攻。甚至在进攻之前，还秘密联络了波兰人，很显然这是有预谋的。
　　被新汉军手把手训练出来的俄国军队，面对任何一国都不会惧怕，可是如今两国来攻就比较困难了。自从古斯塔夫二世重组瑞典陆军之后，瑞典就成为了欧洲陆上强国，其军队战斗力不容小觑。
　　尽管古斯塔夫二世战死之后，瑞典陆军的声势稍弱，仍不失为欧洲强军。如果是瑞典发起进攻，俄罗斯应对还算有些余力，问题是波兰立陶宛王国同样不弱。这个以骑兵立国的联合王国，拥有着大量精锐骑兵，机动性和攻击力也是很强的。被这两大强国夹击，即使俄罗斯兵力不弱，恐怕也很难抵挡了。
　　两国认为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能够以快打慢，在新汉军反应过来之前，一举占领莫斯科造成既定事实。只要掌握了沙皇在手，就可以号令天下，将增援的新汉军指为侵略者，将这块土地彻底分割吞并。
　　两国首脑想得很美好，只不过瑞典人和波兰人都犯了个严重的错误，他们没有意识到铁路线对战争模式的改变。虽然新汉军主力远在乌拉尔山，却可以依靠连通俄罗斯的铁路线，以比两国快很多的速度调配过来，而通过发达的有线电报网，驻军甚至有时间先请示国内再做出决定。
　　听到两国夹攻俄罗斯的消息，刘磊当廷震怒：“没想到这些欧洲人如此卑鄙，竟然不宣而战企图瓜分俄罗斯，简直是欺人太甚。新汉帝国太久没有发威了，让许多人看不到我们的强大。新汉军不在欧洲大陆上搞一次大动作，他们还以为咱们软弱可欺。”
　　听到刘磊明显是准备开战的语气，将领们无不精神大振。刘磊冷笑道：“那就让他们试一试新汉帝国的新式武器，命令兵工厂加班加点制造，调拨一批新的转轮机枪给前线部队、让吴跃和华兴云两线出击，分别抵挡两国的进攻部队，务必做到全歼。”
　　“全歼？”众多将领皆面面相觑，霍明拱手道：“皇上，此事恐怕很难，波兰大军足有十五万人，瑞典军更是达到二十万，两个兵团各自只有不足十万兵力，如何能够全歼？”
　　“放心吧，只要新枪送到他们手中，取胜和全歼都不成问题。”刘磊语气中充满着自信：“把北方军区的三个骑兵师都加强给北欧方向，这一次我要吞并瑞典。谁让他不参加国联，活该倒霉。”
　　刘磊的一声令下，兵工厂加班加点的开始生产永春八五式转轮机枪和配套的弹药，连夜送往前线。横穿西伯利亚和外蒙古的北一线和北二线铁路系统客货运列车全部停运，给军列让出路线。当两大兵团依靠着铁路运输系统，迅速运动到前线的时候，已经各自配备了近一百五十挺机枪。
　　此时的华兴云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情报，旁边是皇家近卫军第四师的师长肖霖。看到司令半晌不语，肖霖问道：“司令，此战皇上要求全歼，还特意嘱咐我们多多利用那种新枪，这有些难办啊。”
　　“皇上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华兴云道：“既然那些新枪配发了使用说明书，我们就试试看好了。”
　　“万一实战效果不像那说明书所写的，没有那么神乎其神的战斗力，战士们会死伤惨重的。”肖霖提醒道。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在阵地前拉上铁丝网，我就不信波兰骑兵会飞。”华兴云冷笑道，虽然他嘴上强硬，但这个命令明显暴露了他对转轮机枪的不信任。


第1015章 正面对抗
　　骑兵的移动速度极快，波兰人已经深入俄罗斯境内近百公里，华兴云的第四兵团只好在斯摩棱斯克摆开阵势，做好抵挡对方进攻的准备。
　　从前线败退回来的四个俄军步兵师和一个哥萨克骑兵师也被要求加入防御，不过华兴云并不看好这些部队。他们的建制残破、人员伤亡很大，士气也非常低落，根本难堪大用。华兴云只是让这些人负责守城，自己则带着第四兵团在城外挖掘堑壕拉设铁丝网摆开了防御阵地。
　　事实上华兴云并不知道，铁丝网在俄罗斯士兵们心中有多么神圣的地位。当年这些俄军半数都参加过对新汉军的作战，面对无法翻越的铁丝网，他们便是那些只能站着挨枪子的倒霉蛋。如果能轮到他们躲在铁丝网后面，用步枪给别人挨个点名，那士气回升速度定然是相当快的。
　　不管他们的士气如何，华兴云还是小心行事，将他们安置在城内防守。对此俄军官兵非常感激，他们并不认为华兴云担心己方战斗力，不让他们加入到防御中。相反这些俄军官兵认为新汉军是真正的盟友，没有把他们当做炮灰使用，还体恤他们刚刚从前线撤下来，给他们休整的时间。华兴云也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让俄军内部对新汉帝国的认同感有了不小的提升。
　　随着阵地逐渐成型，波兰骑兵终于抵达了斯摩棱斯克城外。作为波兰立陶宛王国最强的战斗力量，翼骑兵始终处于中流砥柱的位置。当约翰三世国王，在两千名翼骑兵的簇拥下来到距离新汉军五公里之外，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阵地时，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对方的步兵战术是他所不熟悉的，波兰骑兵经常迎着敌军步兵密集的排枪射击冲上去，摧垮对方的阵型展开屠杀，并最终消灭所有敌人。而现在对方却躲在堑壕里打枪，这样的作战令他有些迷惑。
　　作为优秀的军事将领，约翰三世相当谨慎，他先命令两万骠骑兵分别从两翼出击，组成冲击阵型进攻新汉军阵线侧面，以查看对方防线的漏洞。
　　华兴云站在城墙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波兰军队的动向，满意得点了点头：“不出我所料，波兰军队为了加快前进速度，已经甩开了步兵。在这里的部队应该只有五到八万骑兵，全歼或许不现实，击败还是没问题的。”
　　“命令炮火拦截。”华兴云一声令下，数名参谋飞快转动起电话机的摇柄，命令通过预埋的电话线，迅速传递到了位于城墙附近的六个热气球，那里是炮兵的指挥中心。
　　因为体积笨重，野战部队早就抛弃了这种难以携带的装备，不过作为守城时的炮兵观察哨，热气球因为使用方便，高度无出其右而得到保留，这次华兴云就依靠火车运来了十二个。
　　这些热气球在城墙上系留，成为了新汉军的炮兵观察哨。通过便捷的电话线路，热气球得来的观测数据，得以第一时间发送到各炮兵阵地上去。
　　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各炮兵阵地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开始自由炮击式的火力覆盖。新汉军作战历来不吝惜炮弹，在迫击炮、六磅快炮和12磅榴弹炮的炮火覆盖下，波兰骑兵队伍中炸起了团团火光。
　　开花弹强大的破坏力表露无遗，四散飞射的弹片带着巨大动能，撕裂了骠骑兵们的身体，让这些毫无防护力的骑兵瞬间化作满天的碎肉。不等两万波兰骠骑兵冲到铁丝网前，已经折损近两成。
　　看着如此猛烈的炮击，约翰三世惊得眼睛险些掉在地上，他知道面对这样的凶猛炮火，骑兵冲锋纯熟找死，他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随着撤退军号的响起，波兰骑兵迅速后撤，但损兵折将已经接近五千人了。
　　约翰三世早就听说新汉军战斗力强悍，炮火密集程度无出其右，不过听说是一回事，若没有亲身体验过没人能想到炮火会厉害到如此程度。
　　稍微思索了片刻，约翰三世就得出了结论。对方炮火的确密集，但火炮数量毕竟有限，如果发动冲锋的部队多一些，队形松散一些，火炮的威力就要下降许多了。只要己方骑兵冲入对方步兵阵地，这些火炮就没用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波兰骑兵屠杀新汉步兵。
　　约翰三世打定了主意，立刻给麾下的骑兵重新编组，很快组成了八支进攻队伍。他下令八支骑兵队在围绕斯摩棱斯克城的整个阵线上发起全线进攻，以分散新汉军炮兵火力，同时让原本密集的楔形阵尽量松散，削弱炮弹的威力。
　　在军官们的吆喝声中，八万波兰骠骑兵开始逐渐加速，向着新汉军的阵地冲去。他们高举着马刀，用马刺驱赶着坐骑，不断加快速度。这些人很清楚，火炮的射击范围有限，只要能冲过火力覆盖区，他们就安全了。
　　波兰骑兵发起全面冲锋，新汉炮兵立刻开始了拦阻射击。密集的炮弹落在骑兵中间，很快掀起道道血光，只不过因为波兰人队形变得松散，又需要兼顾多个方向，炮火的威力下降不少，根本拦不住波兰骠骑兵的进攻。
　　“排枪射击。”随着军官们的命令，堑壕里的步兵开始用手中的火帽式步枪对着波兰骑兵射击了。密集的弹雨很快拦截住了波兰骑兵前进的脚步，没有铠甲的骠骑兵面对这样的射击，根本没有抵抗能力。士兵开始成片倒下，冲锋再次被阻挡了。
　　约翰三世看得直发呆，他没想到对方步枪的射程如此之远，毕竟以他的消息来源，英法装备的火帽式步枪射出子弹，两百米外就没有力量了。新汉军采取双基发射药的火帽式步枪，如何是英法那种黑火药步枪能比的，约翰三世的判断失误也让波兰骑兵的损失再次剧增。
　　看着麾下精锐的骠骑兵不断倒下，约翰三世怒火中烧，他对着身后的翼骑兵喊道：“该我们上场了，突破对方战线，杀光那些黄皮猴子。”
　　“杀光黄皮猴子。”两千翼骑兵大声呼喊着，他们在约翰三世的亲自带领下开始启动。平行的冲锋阵型摆开，翼骑兵的速度在不断加快，一支支挂着十字旗的修长骑枪平端，这支轻甲骑兵已经做好了冲击阵线的准备。


第1016章 机枪显威
　　看着望远镜中越来越清晰的波兰翼骑兵，华兴云皱起了眉头：“对方装备了铠甲，铁丝网或许挡不住，立刻加强火力。”
　　“我们可以试试那些机枪。”肖霖提醒道。
　　华兴云点点头：“也好，命令机枪推前，拦截对方骑兵。”很快部署在后方的转轮机枪被战士们推到了堑壕里，射手们手法生疏的摆弄着，将压好子弹的弹匣安装到位。
　　“快，快点准备好。”当年猛虎寨的二当家姜二壮，在军中服役多年之后，也成了一名团长，此刻他就坚守在堑壕里，与战士们一起对抗越来越近的波兰骑兵。
　　看到身边的四十挺机枪做好准备，姜二壮指着迎面而来的波兰翼骑兵喊道：“瞄准射击，把他们全都干掉。”
　　突突突的沉闷枪声响起，四十挺永春八五式转轮机枪以每分钟近两百发的射速，向着迎面而来的波兰翼骑兵倾泻弹药。
　　迎面袭来的子弹骤然密集，约翰三世瞪大眼睛，看着距离八百米外不断喷吐的四十道火舌，心中警兆大起。然而密集的子弹速度太快了，不等约翰三世做出反应，他就感觉到身体遭到了连续的重击，疼痛感遍及全身，紧接着他就失去意识坠落马下了。
　　两千名欧洲最精锐的翼骑兵，正面冲击步兵防线，却被四十挺转轮式机枪迎头痛击，短短二十分钟内这支精英骑兵就遭到了覆灭的下场。当最后一名骑兵倒在冲锋路上，距离机枪阵地尚有三百多米。
　　与此同时，整条阵线上发生了同样的事情，面对着八万波兰骠骑兵的集团冲锋，一百五十挺永春八五式转轮机枪加入战团，立刻发挥出了中流砥柱般的作用。
　　密集的弹雨中，骑兵如被疾风吹过的荒草般纷纷倒伏，竟是没有任何抵抗之力。这样的景象别说是波兰人，就连新汉军自己也都目瞪口呆了。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一支枪竟能发挥如此巨大的威能，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消灭了整支大军，这样的武器足以被称为神器。
　　转轮式机枪的首秀，在双方都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发生。失去了约翰三世指挥的波兰骑兵不断冲锋，最终全军覆没在阵地前，只有少数人逃离，但这已经无关大局了。
　　第四兵团趁胜追击，很快将波兰步兵堵在了明斯克。数万波兰步兵依照常规战术，以线列步兵阵向前推进，打算以手中新装备的火帽式步枪与新汉军展开对射。然而新汉军却在八百米外，就开始用转轮机枪进行扫射了。
　　波兰步兵的结果比骑兵更加凄惨，有效射程高达一千两百米的转轮机枪在八百米距离上的扫射，对于波兰步兵来说连躲避都是奢望。以他们的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子弹，又如何在密集的扫射下后退四百米以上，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最终波兰步兵被全歼，波兰立陶宛王国入侵俄罗斯的军队全部覆灭。趁着波兰主力军败亡约翰三世身死的机会，第四兵团依靠着铁路线的后勤补给和军队中大量配备的自行车，迅速攻入波兰立陶宛王国境内，向各个重要城市发起了进攻。
　　面对强大的新汉军兵团，以及随后跟进的俄罗斯军队，波兰人完全慌了手脚，国土大片沦丧，哪怕有些灵光一闪的坚强防御也无济于事。
　　眼看着波兰立陶宛王国即将成为历史，华兴云却接到了一份来自他国军队的通报，他接过来看了看顿时冷笑出声：“这个普鲁士王国还真够大胆，竟然敢在虎嘴里夺食，还说什么帮助俄罗斯的联合出兵。”
　　“他们真是打得好算盘，俄罗斯危难的时候不出兵，现在波兰亡国就在眼前，却跑来打秋风占便宜了。”肖霖眉头紧皱，显然对普鲁士王国的做法非常不满。
　　“咱们是军人，不需要顾及那么多。”华兴云挥手道：“直接给他们回复，我军并未接到友军进入的消息。战场之内，一切不属于我方的军队都将遭到攻击，希望普鲁士王国不要自误。”
　　华兴云的意思很明白，普鲁士王国并非盟军，既然他们要插手进来，就要有被新汉军歼灭的思想准备。以新汉帝国的强大，华兴云有这样说话的底气，以一个军区司令的身份，直接回怼普鲁士国王。
　　消息发出之后，第四兵团加快了进军速度，很快越过维斯瓦河，一举攻占波兰立陶宛王国首都华沙，并迅速吞并了整个王国的土地。被华兴云毫不客气的拒绝，普鲁士王国真的没敢出兵，直到整个国家被新汉帝国吞并，他们才派出了一支代表团，对新汉帝国展开了国事访问。
　　在普鲁士王国派出使团的时候，吴跃也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同样是依靠火炮和机枪的配合，瑞典王国二十万精锐大军在诺夫哥罗德惨遭全歼。皇家警卫兵团很快突入瑞典王国境内，与俄军配合推进占领了大片土地。
　　时间刚刚进入四月，新汉军三个骑兵师依靠俄国海军的帮助越过博蒂尼亚湾，突然攻克了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瑞典王国宣布投降，整个国家并入新汉帝国。新汉军一连串足以耀花人眼的重大胜利接踵而至，再次吸引了欧洲各国的视线。他们这才知道蛰伏已久的新汉军绝不是病猫，而是磨利爪牙稍适打盹的老虎。
　　在欧洲足以称雄的瑞典陆军和波兰骑兵同时被击败，甚至在短短三个月内接连亡国，这样的巨大反差让所有国家都感到震惊了。各国纷纷向国联提出议案，希望尽快召开新一次全体大会，商讨如今纷乱的欧洲局势。国联发出邀请函的消息被送到京城，刘磊当即召开了廷议。
　　刘磊示意众人畅所欲言，讨论今后对欧洲的态度。楚风第一个站了出来：“臣以为应该驳回法国主导的，提前召开国联大会的提议，经过于瑞典和波兰的战争，我军已经摸清了欧洲各国的虚实。欧洲军队并不算强大，如果我们举全国之力，定然能够一举消灭欧洲各国。”
　　“若真如此做，我国将遭受多大的损失？”陈永华皱着眉头反问道。


第1017章 允许谈判
　　霍明这位军方的第二人此时站了出来，他却出人意料得支持了陈永华：“陈大人说得不错，诸位都很清楚，虽然欧洲各国单拿出一个与新汉帝国对打，必然是摧枯拉朽般的一边倒局势，但如果我们是摆出灭亡欧洲文明的架势，各国必然会同仇敌忾，甚至连葡萄牙都有可能反水。”
　　“不错这是文明之间的战争，如果遭遇拼死抵抗的欧洲联军，新汉帝国或许能够取胜，但也必然元气大伤。遭受严重削弱的军力和财力，还要承受欧洲民众源源不断的抗争，甚至国家都有可能因此而耗尽国力。”郭简很担心大规模战争会让新汉帝国的经济遭受重大影响，给日后的国家发展带来隐患。
　　三位大员提出反对意见，甄铭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我们多用些手段，分化打击各国，相信会降低不少损失。此战可定乾坤啊，日后新汉帝国将再无敌手。”
　　“也不尽然。”霍明朗声答道：“作为一个大国，最主要的问题永远来自国内。不要想一战定乾坤，若一步走错，整个国家都有可能解体。”
　　“可是只要消除了外部威胁，我们可以慢慢调理内部问题嘛。”万洪显然也是主战的。
　　朝臣分为两派，彼此互不相让，但大家都是就事论事没有任何人身攻击的意思。这就是刘磊多年来刻意营造的廷议氛围，理不辨不明，朝廷不分官职只凭理念，以辩论商讨出最合理的国策，这才是国家健康发展的最有力保障。
　　只是如今的新汉帝国强大无匹，已经难逢对手，这无形中滋长了许多官员的骄横之气，再不复当年决策时的谨小慎微，才让主战派逐渐占据了上风。
　　听到大家讨论许久，刘磊站了起来：“诸位爱卿，双方说得都颇有道理，皆是老成谋国之言。不过朕发现朝堂之上出现了一种很不好的风气，需要诸位多加注意。”
　　他扫视全场朗声说道：“古语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需时刻战战兢兢思前想后，方能做出最英明的决断。如果依仗国强势大肆意妄为，距离亡国也就不远了，所谓国之大好战必亡，古之强秦悍隋便是如此。”
　　听到刘磊这番话，众人顿时惊觉了问题所在，主战派的众人无不脸显愧色。刘磊挥挥手说道：“新汉帝国虽然强大，内部尚未处理好的事务却很多。这就像一个大公司，虽然看似实力强大势力盘根错节，一旦投资错误造成资金链断裂，同样会倒闭破产。治国也是如此，新汉国势强盛财源丰茂，赚钱多花钱也多。若将大笔财富毫无节制的投入军费，造成经济发展的资金不足，就会形成恶性循环，让国力急转直下，这样的教训实在太多了。”
　　“皇上明鉴。”众人皆拱手答道。
　　刘磊指了指甄铭：“你身为廷尉，需从大处着眼，为国家制定眼光长远的战略计划。所谓胜者先胜而后求战，败者先战而后求胜，不要计较于用战术弥补战略的不足，一次大战的胜利早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甄铭听得当即拱手答道：“多谢皇上指点，臣受教了。”
　　刘磊又看向了霍明：“霍卫尉说得不错，作为一个大国，最主要的问题永远来自国内。如今新汉帝国虽然土地广袤百业兴盛，却也只是近两三年的事情，我们还需要时间稳定国内局势，让国力完全成长起来。或许华夏文明与欧洲文明之间注定一战，但时间在我们一方，将大战开始的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这是身为大国所必需的战略定力，希望诸公能够理解。”
　　“皇上睿智，臣受教了。”陈永华听得眼中放光，心中暗暗佩服刘磊的才思敏捷，目光长远。
　　众臣也都心悦诚服得拱手答道：“臣等受教。”
　　刘磊看着楚风安慰道：“楚司空也不要气馁，先胜而后求战并非不战，而是不打无把握之仗。在开战之前，我希望新汉军能抓紧时间壮大自身，磨利你们的爪牙，当大战来临的时候，整个欧洲将为之颤抖。”
　　诸多军方将领闻言豪气顿生，皆大礼拜服。国策走向就在廷议中被定了下来，新汉帝国随即发出国书，支持国联提前召开大会，商讨欧洲安全局势。
　　连续三年的战争，早已经耗光了欧洲各国的财力，英法两国还好些，他们咬着牙投资更新装备，同时依靠出售新式步枪贴补军费勉强能够维持。至于那些小国，甚至是奥地利这样的大国，也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如今新汉军的惊天一战，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坐下来谈判的借口，而在新汉帝国接受谈判的时候，几乎所有国家都松了口气。为了表示诚意，在理事会宣布开会的同时，各国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停战，等待国联内部谈判的结果。
　　首先开始磋商的自然是五大常任理事国，今年担任轮值主席国的恰好是英国，克拉伦登伯爵亨利·海德作为轮值主席先开口道：“作为国联的一员，波兰立陶宛王国未经授权，擅自侵略另外一个成员国俄罗斯沙皇国，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以为应该严肃查处。”
　　“约翰三世都已经战死了，难道要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审判？”法国代表年轻的塔拉尔公爵打趣道：“我认为就算波兰立陶宛王国有错在先，也不应该亡国吧，这种事情只需要交付大量赔款就好。”
　　“国联不是法国的一言堂，公爵阁下无权独自做出审判。”闵济辰冷笑道，他才不会给法国人好脸色。
　　塔拉尔公爵脸色一变：“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亚洲国家来管理，我认为新汉帝国应该尽快撤出波兰立陶宛王国和瑞典王国，将政权交还给他们的王室。”
　　闵济辰轻蔑得看了他一眼“法国何时变成了瑞典人的仆从国？”
　　“你说什么？”被闵济辰一句讽刺，塔拉尔公爵猛然站了起来：“你这是对法兰西帝国的侮辱。”


第1018章 唇枪舌剑
　　“侮辱你又怎样？人先自辱而人恒辱之，我将这句华夏古语送给你，望塔拉尔公爵阁下好自为之。”闵济辰的脸是挂着微笑：“据我所知瑞典王国并非国联成员，法国也没有与瑞典签订任何盟约，为何阁下如此热心帮助一个侵略者复国？其中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这其中当然有隐情，法国与瑞典暗中勾结，不少国家都是知道的，只是大家表面上没有公开而已。毕竟当初建立国联的时候，瑞典代表愤然离席，拒不加入进来。法国身为国联常任理事国，如果还与这样的国家交好，很容易遭到成员国的猜忌。
　　现在瑞典王国被新汉军闪电灭掉，法国连救援的机会也没有。失去了瑞典王国，等于将法国的一条臂膀砍断，这是欧洲其他大国所乐见的，唯一受到伤害的也就只有法国人了。刚才塔拉尔公爵在要求复国的事情，将波兰摆在前面，就是打算混肴视听，没想到却被闵济辰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企图。
　　他的脸红了半天才支吾道：“我们法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希望各国能够和平共处，即使瑞典王国和波兰立陶宛王国犯了错误，也不应该遭受灭国的下场吧。”
　　“法国爱好和平？”荷兰代表阿尔曼德嗤笑出声，他看看另外几位代表说道：“法国居然说自己爱好和平，不知诸位信不信？”
　　阿尔曼德的表现并非一时之气，而是源于两国十年前的仇恨。当初路易十四刚刚亲政就发动了遗产战争，企图吞并整个西属尼德兰，结果被荷兰人插手以大三角联盟宣战相要挟，逼迫法国停止了战争。
　　路易十四因此怀恨在心，随后其外交大臣雨格·里奥纳收买瑞典国会，引诱对方同意放弃三角同盟保持中立，随后又趁着英荷战争的机会，鼓动英国一起进攻荷兰。
　　这就是十年前的法荷战争，此战荷兰侥幸没有亡国，但也损失惨重被迫签订了《奈梅亨条约》，这就是荷兰与法国和瑞典交恶的主要原因。可以说如今的欧洲大陆上，路易十四就是战争的代名词，法国代表说他们爱好和平，也难怪被嘲笑了。
　　虽然如今法国与荷兰走得较近，但在瑞典问题上却十分敏感，荷兰绝不会为此忍气吞声。听到阿尔曼德的嘲笑，塔拉尔公爵却没法反驳，他只好假装没有听到追问道：“不知道闵先生是否同意？”
　　闵济辰点上一支国内生产的胜利牌香烟，翘起二郎腿揶揄道：“法国似乎管得太宽了些，身为国联常任理事国，却为了域外国家损害成员国的利益。我很想知道法国的打算，你们是否想要退出国联与瑞典结成同盟？”
　　这番话直接发出威胁，毫不给法国面子。说得塔拉尔公爵的脸色阵红阵白，他犹豫半晌说道：“那就这样好了，我们将此议送交全体大会讨论。”
　　“你忘记了？我国有一票否决权。”闵济辰却是有恃无恐。
　　“如果贵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损害其他成员国的利益，恐怕这样的一票否决权也不妥吧。”塔拉尔公爵问道。
　　“瑞典何时成了国联的成员国？我怎么不知道？”闵济辰问道。
　　“波兰立陶宛王国是成员国吧，贵国认为如何？”塔拉尔公爵自以为抓住了新汉帝国的痛脚，满脸得意得询问道。
　　闵济辰却是毫不在乎得摆摆手：“波兰立陶宛王国无故侵略国联成员国俄罗斯沙皇国，已经犯下了严重罪行。不过其国王约翰三世已经身死，只需要赔偿俄罗斯的战争损失也就算了。目前该国正在成立新政府，并与当事国谈判解决争端问题，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什么？你们决定保留波兰立陶宛王国？”塔拉尔公爵闻言有些意外，据他所知凡是得罪了新汉帝国的弱国，几乎都被吞并了。
　　“当然要保留，这可是国联的成员国。只不过双方已经展开私下谈判解决边境争端，不需要国联操心了。”闵济辰微笑道。
　　人家自己解决问题，连申诉人都没有，法国想管也没用啊。何况新汉帝国已经表态，保留波兰立陶宛大公国，他连介入的借口也没有了。思索片刻塔拉尔公爵又说道：“我认为此事应该提交国联，监督波兰立陶宛王国新国王的产生，是否公平公正。”
　　“国联宪章的第一条，就是不干涉他国内政。你这样的做法严重违背国联运行规则，很可能让成员国产生反感。”闵济辰连争辩都不需要，直接用国联宪章条款将他堵了回去。
　　这件事情直接被闵济辰堵死，就连希望从中渔利的荷兰和英国也没有了借口，现场顿时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奥地利公国代表欧根亲王打破了沉默：“我们这次提前召开全体会议，可不仅仅是为了瑞典王国和波兰立陶宛王国。既然此事已经得到圆满解决，我们还是谈谈最近几年欧洲的战事吧。虽然在国联的维持下，并未出现吞并国家之类的状况，但小的战事却是不断，许多国家遭受了重大损失，长期下去恐怕会造成更大灾难。”
　　闵济辰也表示同意：“各国财政已经出现了问题，若再打下去苦的只能是寻常百姓。国联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应该尽量恢复各国百姓的和平生存环境。新汉帝国愿意提供援助资金，帮助各国恢复经济，同时依靠本国一线一路计划连通各国，给大家带来富庶的生活。”
　　这番话完全站在道德高地上，说得正义感十足，四国代表却脸色难看。四人无不暗自腹诽，若不是在新汉帝国股市上输的太多，他们何至于财政崩溃，不得不以外战转移国内视线。
　　不过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若真的提出质问，闵济辰确是占着理的。当初新汉帝国股市期货被恶意炒作，政府反击完全是正当行为。各国加入进去虽说本意只是为了捞一笔，却未尝没有给新汉找麻烦的想法。这样的作法被说成企图颠覆政权也不为过，更不会被当做正当行为，输了钱就只能自认倒霉。
　　虽然这样的理由说不出来，塔拉尔公爵却不能无动于衷。何况他已经察觉到，新汉帝国在其中似乎有值得法国警惕的危险企图，当即反击道：“贵国在欧洲倾销产品，不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吧。”


第1019章 挖个大坑
　　闵济辰的脸色却是毫无变化，他只是略带调侃得反问道：“这么说法国已经不需要我国的商品？贵国大可以制定法律，严禁华夏商品输入，相信我国皇帝陛下不会介意的。”这句反讽却是让塔拉尔公爵脸上一红，不说新汉帝国丝绸、茶叶和瓷器的老三件，依旧是欧洲贵族上层最受欢迎的商品。就是其层出不穷的新产品，也让法国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离不开的。
　　那些彩色混纺布，不但颜色艳丽而且结实耐用，做成衣服版型服帖远超普通棉布，价格却只是英国棉布的一半。香皂、洗发水和沐浴露，已经成了上流贵族们不可或缺的必备品，欧洲女子们更连随身挎包里都带着新汉帝国出产的口红、香水、雪花膏和粉底。
　　火柴在民间的应用已经不能用海量来形容了，欧洲制作食物不可或缺的香料，也完全被新汉帝国更廉价的人造香料所代替。至于那些食品的保鲜问题也不用发愁，新汉帝国还出产多种食品级防腐剂，足以让最不易保存的白面包放上两年依然新鲜可口。
　　就连新汉帝国外销的自行车，也被各国富裕阶层所追捧，成为了欧洲新的时尚。可以说数年以来，新汉帝国的产品越来越深入到欧洲的方方面面，衣食住行一样也离不开，法国当然也不例外。现在闵济辰借此将了塔拉尔公爵一军，对方却是无言以对。
　　塔拉尔公爵气愤道：“贵国总是针对我国，似乎有诸多不满。如此打压同为常任理事国的法国，新汉帝国似乎有失公允。”
　　“是吗？今天的会议似乎一直是阁下在针对我国吧。从瑞典王国的存续，到反对一线一路计划，我怎么没看出来贵方是受害者？”闵济辰反问道。
　　塔拉尔公爵冷笑道：“贵国说话冠冕堂皇，做事却总是偷鸡摸狗，实在不是大国所为。”
　　“我要对贵国提出严正抗议，这是对新汉帝国最肆无忌惮的诽谤。”闵济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如果你不能说出理由，我国会向国联最高监察院提起申诉。”
　　“我当然有根据。”塔拉尔公爵道：“贵国发行的华元，在欧洲几乎畅通无阻，你们仅仅用一张纸片，就获取了大量财富。为何法国最近发行的法郎，贵国却不肯承认，更不愿意接受。”
　　“这是当然的。”闵济辰冷笑道：“我国发行纸币的财政制度叫做金块本位制，也就是说发行的纸币币值，是对应等价值金砖的。只要你能拿出足够数量的纸币，就能从我国国库换取等价值的金砖，所以华元是保值的。贵国法郎毫无信用，只是凭政府一张嘴规定其价值，没有任何贵金属支撑，我国当然不予承认。”
　　这句话噎的塔拉尔公爵直翻白眼：“如果我国也实行与贵国同样的金块本位制，贵国是否愿意接受法郎？”
　　“这是自然的。”闵济辰点头道：“只要贵国愿意以黄金做担保发行法郎，我国肯定会承认，并且会按照与黄金对照的价值，规定相互之间的币值。”
　　塔拉尔公爵顿时喜形于色：“那就一言为定了，我国会尽快制定相应的金本位制度，不过我国没有那么多黄金，不知用白银贵国是否愿意接受？”
　　闵济辰点头道：“当然可以，黄金和白银都是币值稳定的等价物，用他们锚定货币完全没有问题，我国会遵循相关价值制定兑换价格的。”
　　其实法国人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与新汉帝国沟通，让对方允许法郎和华元的相互兑换，借机为法国牟利。现在对方已经答应下来，塔拉尔公爵自然喜上眉梢。
　　另外三位代表听得新奇，便询问起纸币发行问题。闵济辰借机大谈纸币发行的好处，以及金本位制度的各种有利条件，令三人都十分心动。对于这套理论，都是闵济辰强记下来的，他也不知道为何国内会给他这个任务，让他在国联推广纸币。只是既然皇帝陛下打算这么做，闵济辰也只好遵从。
　　一番讲解之下，在场另外四人无不拿出本子，将闵济辰讲解的内容都记载了下来。直到四人再三问讯，解答了心中所有疑团之后，他们这才做罢，此时连塔拉尔公爵都变得和颜悦色了许多。
　　法国虽然发行法郎，但因为没有任何经验，也是在摸索着前进，实际上对于纸币的前景并不看好。若不是有华元在先，加之路易十四实在缺钱，也不至于印纸币以摆脱财政危机了。
　　现在新汉帝国同意与法郎建立兑换机制，同时给出了纸币运行的详细机制，让几个人都受益匪浅。不仅仅是塔拉尔公爵欣喜非常，另外三国代表也感觉受益匪浅，仔细询问了不少细节。
　　四人都不是什么专业金融人才，所问的内容相当浅显，而由杜晓悦亲自撰写的文案中也都有涉及，这让闵济辰能轻松应付。这次本来剑拔弩张的理事会，到最后竟然变成了闵济辰授课，四人虚心听讲的学习会。
　　浑然不知这次授课乃是杜晓悦挖下的大坑，自认为受了闵济辰的恩惠，塔拉尔公爵也不再提让瑞典复国的事情了。在常任理事国达成了一致意见之后，全体会议上就没人再提这些问题了。
　　倒是闵济辰提议由国联牵头，组织域外国家建立维和部队，以隔绝冲突各方，避免战争的继续进行。
　　闵济辰的提议得到了诸多小国的拥护，然而却被塔拉尔公爵动用了一票否决权。对闵济辰感激是一方面，关乎国家安危又是另外一方面了。作为一名军事统帅，塔拉尔公爵很清楚在欧洲战事频繁的情况下，域外国家自然只有以新汉帝国为首的亚洲国家了。
　　同意域外国家组建维和部队，阻止欧洲各国的战争，不但会羁绊法国对外扩张的脚步，还会让新汉帝国的军事触角更深的涉入欧洲，这将给法国的欧洲霸主地位造成巨大威胁，所以塔拉尔公爵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的。
　　塔拉尔公爵的一票否决，让不少小国对法国的观感更差了。而对新汉帝国这个负责任大国的形象日益深刻，以至于后来有更多国家成为了新汉帝国的拥趸。


第1020章 壮大普鲁士
　　这次国联全体会议等于是白白浪费了时间，没有达成任何关于和平的协议。不过闵济辰作为新汉帝国的代表，也在全体会议上代表本国表态。声称各国之间的利益冲突新汉帝国无权管辖，但若有成员国遭到灭国，新汉帝国将义不容辞的帮助其复国，并与国际上所有维护正义的国家一起坚决打击侵略者。
　　这样的表态不需要表决，这只是新汉帝国向全世界画出了自己的红线。新汉帝国可以容忍各国爆发战争，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常任理事国，绝不允许国联中任何一个国家消亡，这事关国联的权威。
　　这样的表态等于是给各小国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新汉帝国依旧强大，他们就不怕亡国了。闵济辰的说法，只是新汉帝国不希望欧洲成为统一的整体，威胁到新汉帝国的存在。给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但限制了未来法国扩张的脚步，还无形中提升了新汉帝国的国际声誉，可谓一箭双雕。
　　当全体大会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个国家的代表急匆匆走入会场，并申请发言。五大常任理事国商议之后，同意了他的要求。
　　这位叫做布洛维奇的男子走上讲台，对着众人说道：“大家好，我是波兰立陶宛王国新任驻国联代表。我国在前国王的错误领导下，错误的入侵了国联成员国俄罗斯，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对此我国政府深表歉意，我国已经与俄罗斯达成协议，以五十吨黄金的代价换取了双方和平罢战和领土完整。此外我国将迁都卢布林，并与普鲁士王国签订了新条约，以维斯瓦河以东的国土换取东普鲁士的土地，特此向国联报备。”
　　这番讲话让在场各国大为震惊，他们不明白波兰人为何这么做，竟然以肥沃的维斯瓦河以西地区，换取了东普鲁士地区。尽管东普鲁士的确也是一块不错的土地，但毕竟不如换出去的土地更好，何况换出去的土地还包括如今的王国首都华沙，这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人家两国之间签订的条约，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其他国家根本不能插手。而波兰立陶宛王国交换土地的理由也很充足，波兰需要缩减防御面，同时需要出海口。这件事情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是写入了大会记录，并修改了两国边境线的标注而已。
　　在接到闵济辰的报告之后，刘磊非常开心，就连每月与张喆、杜晓悦三人聚会的时候，依旧笑得合不拢嘴。
　　早在刚找到张喆的时候开始，刘磊便提议每月五日作为三人聚会的日子，也算是纪念他们前世的生活，对此张喆和杜晓悦都是积极响应的。不过今天三人见面之后，张喆发现刘磊和杜晓悦的兴致都很高。平日里很少说话的两人，竟然是有说有笑的。
　　张喆看着两人啧啧称奇：“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两个今天很亲密啊，不会发展了什么奸情吧。”
　　“你才和刘磊有奸情。”杜晓悦翻了个白眼反驳道。
　　“呃。”张喆对杜晓悦言语间的泼辣很吃惊，他只好将目光转向了刘磊：“到底有什么喜事，说给我听听？”
　　“当然可以。”刘磊将最近在欧洲的收获说了一遍，杜晓悦听得眉飞色舞，张喆确是一头雾水：“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我怎么听起来全都是废话。”
　　“所以说业术有专攻嘛，机电方面你是专家，说到金融方面晓悦才是真正的专家，我嘛，至少能听懂。”刘磊摸着下巴的胡茬说道。
　　张喆闻言抱着肩膀瞪起眼睛：“若是这样我可要听听看了，你们让闵济辰给那群欧洲人讲纸币发行有什么作用？”
　　“当然有作用。”杜晓悦一只手拖着香腮，歪着头看向两人道：“以我对金融的操控能力，那群欧洲人根本不够看。只要他们敢发行纸币，我就能引诱他们将纸币转为浮动汇率，到时候定能大赚一笔。”
　　刘磊说道：“我们支持各小国自决，不许大国吞并表面上是维护小国利益，实际上能避免欧洲的统一。只要有人敢灭人家的国，我们就有借口出兵，将企图统一欧洲的国家消灭在萌芽状态。只要欧洲还是一盘散沙，就有利于我们合纵连横，欧洲各国无法形成合力，就对我们没有威胁。”
　　“那么你让波兰和普鲁士交换土地，为得又是什么？”张喆看了看刘磊，又看了看杜晓悦。
　　杜晓悦茫然摇头：“这种事情我是不懂的，还要问他。”
　　刘磊笑道：“这个问题很容易明白，神圣罗马帝国虽然是个松散的同盟，但毕竟属于同一个国家。若让奥地利太过强大，要统一整个帝国，我们是无法进行干涉的。如今我这样做，等于是帮助普鲁士王国缩短防线，并拥有了更加富庶的华沙地区，其国力必然迅速增强。有普鲁士王国的牵制，奥地利大公国要想统一整个神圣罗马帝国恐怕就没什么希望了。”
　　张喆摇头道：“我记得历史上就有普奥战争，奥地利战败之后改成了奥匈帝国啊。既然历史如此，普鲁士王国的崛起就是必然，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历史大势绝非一成不变的，我们的到来已经将它改变了很多。我帮助奥地利大公国对抗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让其减轻了太多的边境压力。如果不让普鲁士王国更快崛起，很容易给奥地利人制造机会。”刘磊讲述了一番自己的看法，听得张喆连连摇头：“果然是早穿越了十年啊，我感觉自己的眼光越来越跟不上你了。”
　　“这也是被逼的。”刘磊叹气道：“当初来到这个时代，我只是个小小的漳州府同知，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危机四伏，随时都有生命威胁。这样的环境逼着我自强，逼着我尽快适应环境，否则早就被他们弄死了，又何尝有机会在这里吃喝？”
　　“说起来我们比你幸运得多，有你十年的开拓，我们等于是捡现成的了。”听到刘磊述说着十年来的坎坷经历，张喆颇感庆幸。


第1021章 吐露心声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至少现在还有你们，让我还有一份对过去的回忆，这样不是很好吗？”刘磊喝着酒说道：“只是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啊，三天前吕留良老先生去世了，当年与我一起打天下的老先生们一个个逝去，让我很伤心。”
　　“人总有一死，你也不要太伤心。”杜晓悦安慰道：“按照历史的走向吕留良早在四年前就该去世了，而且还祸及子孙，后世被清廷剖棺戮尸诛九族，著作全被焚烧了。而且按照历史，吕留良也是复国不成，郁郁而终的。”
　　张喆也在一旁劝慰：“不错，如今吕先生跟着你驱逐鞑虏，恢复华夏。又打下了如此之大的国土，让华夏文化传播四方，也算是瞑目了。你还可以将吕先生牌位请入凌烟阁，以供后人瞻仰，这不是要比原来的历史强上百倍？”
　　“你们说得也不错，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我只是感叹生命实在过于脆弱，如果我们不能抓住眼前的一切，待到生命的尽头，实在有太多遗憾难以抒怀。”刘磊下意识得发着感慨，却听得旁边的杜晓悦一愣，久久垂首默不作声。
　　却是张喆笑了起来：“你在这里十多年，越来越不会说人话了，竟然发起人生感慨来，搞得像个老头子。”
　　“你不知道巨大压力会让人加速成熟吗？”刘磊白了他一眼：“我看该给你加些更重的担子，让你也尽快成熟些。”
　　“你饶了我吧。”张喆哀叹道：“一个离宫已经让我头皮发麻了，每天的工作堆积如山。你还想给我加担子，就不怕把我压垮了。”
　　“你只负责科研工作，也叫累吗？试试我这个位置？每天掌握国家大事，生怕一步走错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这压力有多大？科学实验那都是我减压的工具好不好？”刘磊对张喆的诉苦相当不屑。
　　听着刘磊的述说，杜晓悦看着他的目光愈加温柔，心中更是生出了一股怜惜之心。她感觉刘磊这些年过得真不容易，他为了国家劳心劳力，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成就了如今的霸业，却也因此失去了很多。面对这样一个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反感对方，原因只是他顺从这个时代的通例，多娶了几个女人？
　　爱情就是如此盲目，当她一心爱着对方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给对方开脱，在心中劝解自己，慢慢容忍对方的一切错误。连杜晓悦自己也不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对刘磊的感情越来越深了。
　　“我下个月结婚，你们两位可要喝喜酒啊。”杜晓悦从自我的思绪中解脱出来，恰好听到了张喆的话。
　　“结婚？哪家的姑娘那么不走运？”刘磊在两人面前，依旧是那个学校里的大男孩，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
　　“滚。”张喆翻了个白眼，同样丝毫不顾及他的身份。
　　“开玩笑的。”刘磊抚掌道：“你总算是结婚了，不错啊。今天我就敬你一杯，算是祝你新婚快乐了。至于你结婚那天，我就不去了，否则又会搞得鸡飞狗跳，大家谁也过不好。”如今刘磊的身份如此，他到任何地方都会引起一场混乱，所以除了微服私访，他已经很少出门了。
　　张喆也知道情况如此，与他干了一杯酒打趣道：“结婚你可以不去，不过这份子钱不能少。”
　　“这个你放心，等你结婚那天，我定然给你送一份大大的结婚礼物，保证让你满意。”刘磊保证道。
　　张喆看了看刘磊，又看了看凝眉沉思的杜晓悦道：“你们两个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捉迷藏很好玩吗？都多大的人了，有话就说出来，免得憋在心里成了遗憾。”
　　“你可别乱说啊，我……”刘磊连忙解释，却被张喆阻止了：“有什么话找正主解释，别跟我说。下午我还要去看看新房的布置，就不陪你们两个人，咱们下个月再见吧。”说完他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张喆的离开顿时冷场，刘磊和杜晓悦各自想着心事垂首不语，场面气氛十分尴尬。刘磊知道这样不行，他抬起头来故作轻松得说道：“你别听张喆乱说，他就是喜欢乱说，我……”
　　“不是。”杜晓悦打断了刘磊的话，她抬起臻首时却已是泪流满面。
　　“晓悦。”刘磊吃惊的看着她，起身走到她旁边柔声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刘磊的询问，杜晓悦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伏在刘磊怀中嘤嘤痛哭不已。面对这种突发状况，饶是刘磊这种情场老手也感束手无策，他只好轻抚粉背柔声安慰着她。
　　将内心压抑的情绪彻底发泄出去，杜晓悦微微推开刘磊的怀抱，抹去满脸的泪痕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我不想等到老去之后，还心心念念这份遗憾无法释怀。”
　　“决定了？遗憾？”刘磊惊讶得看着杜晓悦，只见她粉唇微动贝齿轻启，一字一句得说道：“我……要……嫁……给……你。”
　　“你说什么？”杜晓悦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刘磊呆立当场。上一世的记忆从未褪色，刘磊心中始终爱着这位精灵般的女子。只是他感觉自己身边已经众女环绕，却是再也配不上她了。
　　他不后悔自己娶了这么多个女子，因为她们每一个都与自己有着深厚的感情，任何一个都是他不忍放弃的。刘磊只是默默的感叹世事无常，感叹自己为何要穿越到这个时代。如果他沿着前世的轨迹，或许会在毕业后进入一家化学研究所，与杜晓悦一起白头偕老吧。
　　刘磊知道杜晓悦生长在新社会，对一夫一妻制的思想深入骨髓难以改变。他不想让杜晓悦为难，更不想让对方委曲求全，所以刘磊只能默默回避，将自己的爱意沉在心底。现在杜晓悦就在他的面前，竟然主动说出了要嫁给自己的话，这如何不让刘磊震惊。
　　他在杜晓悦面前默默伏下身去，捧起那双凝脂般无暇的纤纤玉手叹气道：“这样太委屈你了。”
　　“没有关系，那么多女子喜欢你，只能说明你的优秀。虽然不能独占你，让我很不服气，但我更不愿意就这样虚度一生，直到生命的尽头才感叹后悔。”杜晓悦深情的凝望着刘磊说道：“这是命运弄人，让我晚了你十年穿越，这不能怪你，我愿意接受这样的你，至少不会让我后悔。”


第1022章 广播系统
　　“谢谢，谢谢你。”刘磊激动得抱住杜晓悦，却只会说谢谢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终于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杜晓悦大大地松了口气，只感觉一身轻松。她也回抱着刘磊轻声道：“我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刘磊反问道。
　　杜晓悦微微一笑：“我们也偷偷准备婚礼，与张喆同一天举行，我很想看看他吃惊的样子。”
　　“这个大礼不错，我们就和他在同一地方结婚，要给张喆一个印象深刻的婚礼。”刘磊笑了起来。
　　“我还有个条件。”杜晓悦说道。
　　“还有条件？”刘磊惊讶得问道：“难道你想搞什么新花样？”
　　“新花样谈不上，只是要压一压张喆的锐气，省得他总用咱们两个的事情调侃。”杜晓悦脸上的微笑更浓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位红颜知己叫沈宛是不是？”
　　“这……”刘磊眼神游移，生怕因为沈宛的事情再出变故：“你又想做什么？”他很担心杜晓悦发飙，但看对方的眼神中却没有任何醋意。
　　杜晓悦依旧是微笑着说道：“如果我和沈宛同一天嫁给你，会不会让张喆大吃一惊。”
　　刘磊上下打量着杜晓悦，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你没发烧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居然要和沈宛一起过门？你是不是又穿越回去了？现在已经不是你了。”
　　“胡说。”杜晓悦伸手打掉刘磊的手道：“我是要找个帮手而已，你的后宫那么多妃嫔，全都已经划分好了势力，若我单打独斗岂不是很吃亏？”
　　看着杜晓悦一副认真的样子，刘磊不禁暗自感叹：“果然女人多了即有宫斗，男人多了便是江湖。”
　　看着刘磊在那里发呆，杜晓悦伸出玉指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如何说动沈宛，那是你的事情了，距离张喆的婚礼还有十天左右，看你怎么说动她。反正我就是这句话，如果沈宛不嫁，我也不嫁了。”
　　“别啊。”刘磊满脸苦笑，这种事情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三月初一，承天门前新英灵广场右侧的国家大剧院正式开启使用。为了庆祝这个日子，由尚书台牵头组织全国明星进行了一次大规模巡演。不管是哪个公司的演员，只要能受到政府部门的邀请参加这次巡演都与有荣焉，很快京城就汇聚了全国的演艺界精英，沈宛和已经恢复本名纳兰性德的蓝博自然也到了。
　　国家大剧院不同于任何已经建好的演出场所，其规模是令人吃惊的。在它之前最大的上海大戏院只能一次接待三千多名观众罢了，音乐厅若建设得再大些，距离远的观众便根本听不到演员的歌声了。
　　然而这些局限性，在国家大剧院面前被彻底打破了。依靠朱漆圆柱支撑的上百个隼牟斗拱式屋顶架构联结在一起，让这个最大的演出厅足以坐下两万多人，这还不算二楼的观戏台以及三楼的包厢。
　　如此巨大的规模，令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大家都在担心如此宽广的大厅中，有多少人能听到台上的歌唱。然而很快大家就发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整排架着古怪凸起的金属杆，突兀的矗立在舞台中央，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很快主持人就来到了舞台中间，站在那个金属杆前，用热情洋溢得语气说起了开场白：“经过十几年的建设，新汉帝国的国力越来越强，人民的生活也越来越富足，这来源于我们的辛勤劳动，更缘自我们拥有神一般英明的皇帝陛下。今天大家汇聚一堂，是庆祝我们第四个五年计划的提前完成，也是庆祝国家大剧院的开幕，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拥有一个足够大的，让所有热情观众都能参加进来的舞台，让我们的优秀演员，尽情展现他们过人的才艺。”
　　当主持人开始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哪怕是最在坐后排的观众，都感觉到对方的声音是如此清楚的传入自己耳中，就如同坐在第一排般的效果。许多观众感觉到声音不是来自于舞台，而是从周身四面八方传过来，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来源在何处。
　　有聪明的人很快发现了端倪，在房子四周的角落里，以及每根朱漆柱子顶端，都有红色的方形箱子挂在那里，而声音的来源似乎也是这些箱子发出的。
　　这就是张喆研发的电力广播系统，第一次实际应用的结果。为了能让大剧院这套系统达到最好的效果，张喆使用了最好的材料，光是音箱使用的重晶石就超过了五吨。
　　在不计成本的投入下，整个国家大剧院拥有了还原度最高的环绕立体声音响，让刘磊一直所期望的大型演唱会终于有了成行的可能。
　　在几个垫场的节目之后，沈宛轻移莲步走上舞台，顿时引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赞叹，可见其受欢迎的程度。她很有礼貌的对着众人一礼，随后站到了那个金属杆前，清亮圆润的歌喉唱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酒家》。
　　果然在整套立体声系统的加持下，沈宛优美的歌声被清晰送到了每个人的耳边，令在场所有观众沸腾了起来。一曲终了，巡演活动的气氛也被推到了**。
　　在观众们的掌声中沈宛鞠躬离开舞台，主持人适时地出现接替了沈宛的位置：“沈宛小姐的歌喉令我们难忘，而能与她比肩的，只有我们的军中歌神兰博，也就是我们如今的纳兰性德了。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纳兰性德给我们带来他的成名作《踏山河》。”
　　群众们的热情再次被点燃，而结束了演出的沈宛则缓步走下台阶，沿着往后台去的通道，走向了单人休息区。
　　国家大剧院的规模宏大，演员的休息区也相当多，虽然大多数演员依旧挤在数个大厅内集体休息，但那些重量级演员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单人休息间，以沈宛如今新汉帝国女星第一人的身份，当然是拥有最大的休息间了。


第1023章 给你幸福
　　当沈宛靠近自己的休息间时，忽然发现两边站了不少军人。他们神情肃穆军容整齐，全身散发着萧杀之气。即使沈宛这样的绝色美女兼大明星经过也依旧目不斜视，仿佛天生就是泥胎木塑一般。
　　内衬黑色紧身格斗衣，外穿大红金丝滚边飞鱼服，揭示着这些士兵的身份，他们全部隶属于皇家卫队。这些人的存在说明，某位重要的皇家成员就在大剧院之中。
　　跟随沈宛的女护卫小娟与旁边一名军官耳语了几句，这才快步跑到了沈宛身边道：“沈小姐，皇上正在休息室内等你。”
　　“什么？皇上在休息室？”沈宛脸色微变。
　　对于那个让她无法忘怀的男人，沈宛的思念早已渗入骨髓，可是几年来她始终不敢与对方再见面。沈宛知道自己对他爱得有多深，生怕见面会让自己心智不坚，最终放弃了歌唱的梦想。
　　几年来刘磊都照顾着她的这种情绪，除了时不时为她写首歌，互通一两封情书，也没有苛求双方的见面。刘磊的这份尊重，让沈宛甘之如饴，两人始终处于若即若离的暧昧状态，那份缥缈的精神爱恋也颇让人心动。
　　然而今天刘磊却一反常态，不打招呼就来了，似乎是要强行与沈宛见面。想到刘磊这有些霸道的做法，沈宛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委屈。她很想转身离开，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是皇上在等候，她又如何能避开，恐怕在新汉帝国境内也没人敢这么做。
　　心中暗叹一声，沈宛只好硬着头皮走向休息室。当她靠近大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休息室内传来了六弦琴的声音，一个男子的歌声将她立刻吸引住了：“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开，在人海茫茫……”
　　那沧桑中带着一丝眷恋的歌喉，瞬间让沈宛着了魔，她倾听着歌声中那种无奈而又惋惜的意境，眼泪止不住簌簌而下。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玉手，沈宛轻轻推开房门，看到了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此刻刘磊正悠然坐在墙边的长椅上翘起二郎腿，将六弦琴摆在身前拨弄着。不羁的秀发低垂，双目微微闭合，他仿佛陶醉于那虚无缥缈的歌声之中。直到一曲终了，刘磊才睁开眼睛，看向了面前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子。此刻沈宛一双翦水秋瞳中满含泪光，深情款款得看着他，嘴角还带着一丝倔强和委屈。
　　刘磊放下六弦琴，缓步走到沈宛面前，拉起那双毫无瑕疵的洁白柔荑深情问道：“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能用歌声代替。你就是我失去的花儿，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回到我的身边，让我能始终守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我……”沈宛心乱如麻，她很想答应对方，与他永远在一起。可是她又放不下自己心爱的歌唱事业，她不想成为深宫中的女子，成为只被一个人欣赏的金丝雀，所以她犹豫了。
　　刘磊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低声说道：“我保证你入宫之后，可以继续出来唱歌好不好？”
　　“什么？”沈宛惊讶得抬起头来，看着刘磊道：“这怎么可以？唱歌又不似皇后娘娘那样管理公司，这是要抛头露面的。”
　　“抛头露面又怎么了？人无分贵贱，职业更是如此。唱歌不是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吗？这与高低贵贱何干？为何娘娘就不能唱歌？我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任何职业都只是个人爱好或者谋生手段，不能成为受到轻视的借口。”刘磊看着她说道。
　　沈宛的神情从迷惑到清明，再到满脸的欣喜，最终变成了感动。在沈宛听来，刘磊那番话都只是不让她感到愧疚的说辞。他是爱她的，所以才会这么说，宁可委屈自己也要留住她。面对这份忱挚的爱情，她怎么会拒绝，又怎么能拒绝。
　　当刘磊做出了确实保证，沈宛的脸上已经露出迷人的笑容：“我真的可以继续唱歌吗？”
　　“当然，我骗过你吗？”刘磊伸出双臂将沈宛拥入怀中，凑在她耳边柔声道：“我不会放弃你，也绝不会束缚你，我要做的只是给你幸福。”
　　听着刘磊细语绵绵的情话，沈宛激动得全身颤抖，她反手抱住刘磊，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的深情。她只是那样抱着，不说话也不做任何动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受到对方刻骨铭心的爱。
　　茫然不知自己被刘磊和杜晓悦下了套，张喆还在兴冲冲得准备着婚礼。他的妻子是离宫内的一名年轻女研究员，也算是自由恋爱的成果。提起这位女研究员身份也不可小觑，她是黄宗羲的嫡亲孙女黄晓英。
　　当年只有十岁的黄晓英跟随黄宗羲来到漳州府，便在九龙江书院内上学，兴趣使然选择了机械学。因为成绩优秀，她十五岁进入机械研究所，被称为机械所的第一朵金花。
　　因为醉心于科学研究，黄晓英始终没有谈婚论嫁，直到现在二十岁成了当代的大龄女青年，让家中长辈很是发愁。
　　新汉帝国的《婚姻法》相当明确，是不许包办婚姻的。身为黄宗羲的家人自然不能做哪些违法的事情，对于黄晓英的婚事就只能眼巴巴看着。看着别人家女子十五六岁已经成婚，长辈们最多也只能是在春节见面的时候，多唠叨几句而已。
　　令黄家人没想到的是机缘如此巧合，让黄晓英这个老大难问题很快得到解决。当张喆授命组建离宫之后，各研究所最尖端的机械和电子类人员都汇聚进来。不少有潜力的研究员也都跟随各学科带头人，进入了离宫的课题研究组。
　　黄晓英因为手脚麻利，机械基础理论过硬，被分配到了张喆负责的最高级别电气研究组担任助力研究员。结果两人一见钟情，张喆欣赏黄晓英的工作利落和思维敏捷，也对她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体贴细致而感动。


第1024章 集体婚礼
　　黄晓英则震惊于张喆对机电知识的渊博，简直成了他的小迷妹。两人一拍即合感情迅速升温，说起来也已经交往了近三年了。最近张喆负责的三相交流发电机项目刚刚完成，两人才有了足够长的假期，让他们赶着把婚事办了。
　　作为离宫中权利最高的祭酒也是正一品高官，张喆办婚礼自然是门庭若市，不少官员尤其是离宫的研究员们纷纷道贺，将原本宽大的府邸挤得水泄不通。
　　似乎是嫌这样的混乱还不够，接新娘的队伍还没有出发，外面就有人通传了进来：“老爷，皇上来了。”
　　“什么？皇上来了？”张喆脸上的肌肉一僵，他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能发生。他曾经记得刘磊说过，为了避免场面尴尬，他是不打算到场的，结果现在却亲自来了。
　　不管两人关系多么亲密，毕竟地位差距摆在那里，当着官员们的面子总要做足姿态。按照礼节，张喆必须出府迎接才行，无奈之下他只能穿着大红喜服走了出去。
　　今日刘磊没有做马车，而是坐了八抬的龙辇过来，看得张喆莫名其妙。轿帘一挑，身披红色缎带胸前丝绸红花的刘磊走了出来，看得张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上，你这是闹得哪出？怎么来参加婚礼，自己也穿喜服的？”他故意在皇上两字用了重音，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同时背过旁人对着刘磊狠狠瞪了一眼。
　　“哈哈，没想到吧。”刘磊假装没看见张喆传递来的信息，对着他挤挤眼睛笑道：“我今天可不是来参加婚礼的，我是要和你一起举办婚礼。”
　　“你没发烧吧，你举办婚礼？哪里来的新娘？怎么没听你说起？”张喆双手扶额，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这时候连敬语也忘了说。
　　刘磊嘿嘿一笑，上前拍了拍张喆的肩膀低声道：“晓悦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今天咱们兄弟一起成亲，也算圆了当年的誓言嘛。”
　　“晓悦要嫁给你？恭喜，恭喜啊。”张喆闻言大喜，两人当年关系莫逆，曾发誓说要同年同月同日结婚，举办一个集体婚礼。没想到那次事故后天各一方，等张喆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刘磊的老婆都够组成两桌麻将搭子了。
　　张喆本以为这个誓言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没想到今天刘磊给了他一个惊喜，结婚的对象还是与两人一同穿越，且与刘磊互有情愫的杜晓悦，这样的大团圆结局当然让他高兴。
　　张喆连忙命人在府中另外开辟新房给刘磊使用，同时向官员们重新发喜帖。这样的事情自有下人和皇家卫士去处理，人多力量大即使临时决定也能很快办好，甚至连接新娘的娇子都在半个时辰内备好了。
　　婚礼现场十分热闹，自有刘磊挑选的两位京城卫戍部队少将帮忙接亲，刘磊与张喆一起算是办了集体婚礼。只不过当新娘被接进来的时候，张喆不由得脸上一黑，心中暗道刘磊当了皇帝果然脾气依旧，临时起意办个婚礼都能拉来两个新娘，这明显是坑他啊。
　　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刘磊竟然与张喆一起出来招呼宾客。皇上亲自招呼宾客，这是什么样的效果，满院子里的宾客，险些全都跪下来吃饭了。最倒霉的是那些官员，尤其是与离宫关联不多的高官们，本来他们没打算参加张喆的婚礼，结果收到喜帖才知道居然还有皇上。
　　官员们只好以最快速度准备礼物，急匆匆得赶来参加，结果自然闹了不少笑话，有好几个人甚至连靴子都穿反了。
　　这些官员们无不叫苦，心中暗道皇上实在不靠谱，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居然搞出这么大的乌龙，与官员一起举行婚礼，还是一次迎娶两位皇妃。刘磊这样的做法日后定然会惹来不少卫道士的谴责，不过对于声望如日中天的刘磊来说，这点杂音根本不算什么。
　　恐怕此事宣扬出去，反而会在百姓们心中留下一个皇帝平易近人的形象，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而刘磊这样的做法，也会带起全国的风潮，群起效仿搞集体婚礼。
　　刘磊这么做的深意，就是希望百姓们能够打破常规，不再遵循哪些没有意义的陋习，让国家变得更加有活力，也让他的新政策更容易推行下去。毕竟皇帝做事都如此跳脱，如果哪些老夫子再以古训为由，拒不执行现行法律，恐怕就会被人说成藐视圣上了。
　　除了国内还有国外的因素，刘磊这样的做法在欧洲同样会被视为离经叛道。最近欧洲各国越来越关注新汉帝国，而刘磊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也让不少国家甚为忌惮。
　　刘磊以这样的做法，可以让欧洲掌权者们认为他行为跳脱，根本没有多大本事，那些英明神武的高大形象多是吹出来的，也会因此对新汉帝国放松警惕。
　　当然这些理由都在其次，刘磊最主要的理由还是杜晓悦和沈宛两女。她们全都是心高气傲的女中豪杰，自己苦恋多年的女神，如今两位女神好不容易答应嫁给他，未免夜长梦多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华灯初上，当宾客逐渐散去，刘磊已经站在床前，看着两位美艳不可方物的新娘，眼中放射出贪婪的目光了。
　　杜晓悦看看身边的沈宛，直感觉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竟然要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她不禁愤愤然道：“张喆这个坏小子，新房都不多弄出一间来，现在咱们三个人怎么睡？”
　　“这个不怪张喆，是我只要一间的。”刘磊搓着手嘿嘿笑道：“至于怎么睡嘛，那还不好说，你们两个一起陪我呗。”
　　“那怎么行？”杜晓悦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行？”刘磊凑到了近前不怀好意得看着两女：“两位爱妃，这个天色不早了，咱们一起安歇吧。”说完他直接扑了过去，房间内顿时响起了两女的尖叫声。
　　另一间新房内的张喆感叹得啧啧有声：“刘磊这小子果然厉害，居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怪他能当皇帝。”
　　“夫君，你怎么了？”看到张喆在那里喃喃自语，黄晓英忍不住问道。
　　“没事，没事。”张喆屁颠屁颠得跑到她身边笑道：“娘子啊，春宵一刻值千金，皇上都已经开始了，咱们也不能闲着啊。”说罢他也扑向的新娘。


第1025章 欧洲变局
　　第二天早上，三位新娘子都在新房中吃早饭，原因自然是个男人都明白。
　　大堂上只有两位新郎喝着豆浆，刘磊在那里吃得正爽，却见到张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着面前的豆浆发呆，忍不住凑过去问道：“你怎么回事？”
　　张喆看了看刘磊道：“当初咱们也算是发小了，彼此都很了解。我始终认为自己绝不比你差的，怎么会有这么大差距？”
　　“什么事差距大？”刘磊没听明白。
　　“昨天晚上啊，你搞得那么惊天动地，整整折腾了半宿。我怎么就是个快枪手？”张喆叹气道。
　　刘磊哈哈大笑起来：“你就为这个担心？安啦，安啦。”
　　“怎么？你能治好？”张喆闻言大喜。
　　“治什么治，时间长了就好。”刘磊白了他一眼道：“谁让你这一世还是处男？”
　　这句话激得张喆猛然跳了起来：“什么叫这一世，老子上一世也是处男好不好？”
　　刘磊惊讶得看着张喆跳起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眨巴着眼睛反问道：“处男很光荣吗？”
　　“呃……”张喆闻言愕然，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了下来，端起豆浆碗装作没事人一样道：“吃饭，吃饭，饿死我了。”
　　刘磊憋着笑边吃早饭边说道：“你也算是成家立业了，该收收心搞点好东西了。”
　　“你想搞什么？”张喆一副警惕的目光说道。
　　“帮我改进一下化工厂的压缩机系统。”刘磊道：“那玩意是我以前搞出来的，全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创意，根本不成体系，用起来也经常出问题。”
　　“你搞那玩意做什么？如今土地这么多，根本用不着生产化肥增产吧。”张喆问道。
　　“我是为了化肥吗？”刘磊瞪眼道：“那是合成氨，用来做炸药的好不好？我最近把三段硝化法搞出来了，如果没有足够的氨水来源，我拿什么生产三硝基甲苯。”
　　“你能说点我听得懂的不？什么三硝基甲苯，说那些化学名词我哪儿知道，说点我明白的。”张喆说道。
　　刘磊嘿嘿一笑：“那就说它的俗名吧，它叫ＴＮＴ。”
　　“ＴＮＴ？”张喆闻言跳了起来：“你玩烈性炸药？”
　　“干嘛？不行啊。”刘磊看了他一眼道：“要不是怕技术泄露，我就开始玩黑索金炸药了。不过现在ＴＮＴ已经足够用了，技术跨度大一些，让那些欧洲人摸不着头脑最好。”
　　“好吧，好吧，你喜欢就好。”张喆只感觉刘磊多此一举，硝化甘油炸药已经足够用了，没想到他又搞出了ＴＮＴ，不过两者的安全性和威力的确有差距，相信新汉帝国武器的威力会更大了。
　　“皇上，欧洲来了新消息。”两人说着话，洪文定走了进来，将一份情报递到了刘磊手上。
　　“哦？欧洲的情报。”对于这份情报刘磊很重视，他知道普通的情报石玉田过目以后，是不会送到他这里的。既然将情报送了过来，必然是事关重大。
　　他将情报看了一遍摇头道：“英国正在内战？蒙默斯发动叛乱？”
　　“蒙默斯？这家伙是谁？”张喆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蒙默斯是查理二世的私生子，他本来希望在查理二世死后能够继承英国王位，结果却被詹姆斯二世抢了先。他因此怀恨在心，这才煽动民间仇恨，发动了叛乱。”两人闻声看去，看到一身宫装的杜晓悦正款款走来，只是行走的动作略有些不自然。
　　“你怎么知道？”张喆哑然道。
　　“谁让你是理科生？在历史方面是弱项吧。”杜晓悦嫣然一笑：“我可是文科生。”
　　“是吧。”张喆尴尬得摸了摸鼻子：“那么这位蒙默斯最后结局怎样？”
　　“当然是死了。”杜晓悦纵了纵肩：“英国上层害怕蒙默斯鼓动底层**，成为新的克伦威尔，让国家再次陷于内战，所以全都转而支持詹姆斯二世了。最终蒙默斯兵败被俘，又被詹姆斯二世处决了。”
　　“那不就稳了？还急什么？”张喆问道。
　　“关键问题不在这里。”杜晓悦叹气道：“按照历史走向，詹姆斯二世政权借此稳固地位之后开始得意忘形，竟然显露出自己倾向天主教的一面，企图改变英国的国教，最终遭到了所有人的唾弃。连托利党人也放弃了他，转而与辉格党人联手，请来了威廉二世担任国王。”
　　“威廉二世？荷兰执政？”张喆还是知道这个人的，毕竟威廉在这个时代也算是著名人物。
　　杜晓悦点了点头：“当然是他，不过作为英国国王，他的封号变成了威廉三世。”
　　“这怎么可能？荷兰与英国搭不上界吧。”张喆问道。
　　“这个我知道。”刘磊晃了晃手里的筷子：“威廉三世娶了查理二世的女儿玛丽公主，那是第二顺位继承人，所以他才能当上英国国王。不过这并非没有代价，威廉三世与国会达成协议，限制英王的权力。”
　　“还认可威廉三世死后，他的子女不会继承英王王位，而是由詹姆斯二世的女儿安妮公主继位。”杜晓悦笑着补充道：“这就是英国的光荣**了，历史上是在明年爆发的。只可惜安妮公主已经嫁给了刘磊，被带到新汉帝国来了，也不知道历史将如何走下去。”
　　感受着杜晓悦颇为玩味的眼神，刘磊尴尬得摇摇头：“这是政治婚姻，可不是我想改变历史的。这种事情谁知道啊，英国人会找到解决之道的也说不定。”他打着哈哈，连忙岔开话题。
　　“或许是吧，不管光荣**如何改变？不是要明年才爆发吗？我们只要做好准备，还怕它做什么？英国看起来挺强，对于咱们来说却不够看。”张喆说道。
　　刘磊点点头：“只是我们在欧洲的势力也不强，我会尽快给科克港加强驻军的，相信不会出问题。不过为了海上安全起见，还是把完成实验的四艘铁甲舰拨给大西洋舰队吧。”
　　刘磊所说的四艘铁甲舰，就是三年前张喆与黄子轩打赌建造的那四艘。当初下水之后，张喆建造的吉月级船腰炮房铁甲舰与黄子轩建造的勇气级船旁列炮铁甲舰曾经做过对抗演习，结果非常明显。


第1026章 事态不明
　　除了速度和火炮射程之外，装甲同样是吉月级的优势。勇气级船旁列炮铁甲舰虽然火炮更多，但因为在舰体上安装三层火炮甲板并开设大量炮窗，装甲不得不全面布置，从舰艏一直延伸到舰艉，连明轮的外壳都包裹了装甲，以至于战舰的排水量三分之二都被装甲所占据了。
　　反观张喆设计的吉月级铁甲舰，因为炮塔、弹药库和动力舱都在船腰上下布置，可以集中配备装甲进行保护，所以他采取了铁甲堡式装甲分布。没有重要设施的舰艏和舰艉，则采用细分水密隔舱的方式增加抗沉性。在装甲不占用过多排水量的情况下，装甲厚度反而高于勇气级，得到了军方的一致认可。
　　如今四艘战舰虽然已经编入了海军，却都作为试验舰，不断的在海上航行摸索使用经验，并未正式加入战斗序列。
　　随着三膨胀式蒸汽机的研制成功，以及液压转向装置的成熟，张喆和黄子轩联手转向了更新型战舰的研发工作。有了四艘试验舰的详细数据，新战舰已经在一年前开始设计工作，并分别制造模型开始技术论证和试验，预计还要再有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就能完善设计开工建造，如今作战能用的只有那四艘试验舰了。
　　听到刘磊所言，张喆反问道：“你不是说要给欧洲人点错觉吗？让他们尽量走弯路，给咱们的研发工作争取更多时间？”
　　“没错啊。”刘磊点点头。
　　张喆说道：“那就只把两艘勇气级派过去，反正对付那些欧洲人的小木船，勇气级就足够了，何必亮家底？咱们就是要误导欧洲人，让他们以为明轮和船旁列炮布局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让他们多走几段弯路不好吗？”
　　“你说的也对。”刘磊嘿嘿笑道：“那就让两艘勇气级铁甲舰立刻启程，前往西印度群岛待命，让欧洲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舰。”
　　刘磊自觉很有把握，然而情况却并未如他预计般的走向，两个月后刘磊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蒙默斯的起义军不断壮大，已经有了三万多人，并开始四面包围攻打伦敦，而海军却毫不关心国王安危选择了袖手旁观。如今伦敦的战况十分激烈，双方相持不下，已经毁掉了伦敦近半城区。
　　看着新的战报，刘磊不禁头疼得直拍额头。历史居然又改变了，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万一让蒙默斯成了英王，刘磊完全可以肯定他会第一时间撕毁两国密约，要回科克港周边土地。
　　这片地方的归属非常明晰，如果英国人硬要收回，刘磊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真出了这种事，舰队只能退到休达港去，成为看守直布罗陀海峡的地方舰队，失去封锁北海和法国西海岸的能力。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新汉海军对欧洲海岸线的掌控力度将大幅下降，这种情况是非常恶劣的，甚至可能造成帝国在欧洲态势的整体变化，影响一直以来的谋划。
　　知道情况严重，刘磊没有与众臣打招呼，就亲自前往了***。皇上亲自到***，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他没有去尚书台所在的怀仁堂，而是径直去了瀛台。
　　自从政府迁到京城之后，卫尉府和廷尉府都安置在这里办公，处于南海湖心岛上的瀛台已经隐然成为新汉帝国类似于国防部的存在了。听说刘磊来了，霍明、甄铭、万洪和石玉田等人一起迎了出来：“皇上怎么亲自来了？”
　　刘磊看看众人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他的心情不好，语气中难免带了些情绪。
　　石玉田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皇上恐怕是为了英国的事情而来吧。”
　　“不错，我很想听听你们的意思。”刘磊摆摆手示意大家进去再谈。众人很快进入了涵元殿内，这里有瀛台最大的作战室，四面墙壁上挂满了世界各地的地图。
　　“皇上，在这里。”霍明将刘磊引到一张巨幅地图前。这张地图是三十万比一的军用地图，上面详细标识了英伦三岛及周边地区的各类情况，其内容之详尽恐怕整个英国也找不出一张同样的。
　　刘磊看到在这幅英伦三岛地图的两边，还分别有南亚次大陆和北美洲东部的地图，显然是为方便全面了解英国情报的。他点点头道：“现在英国的形势如何？”
　　“蒙默斯显然受到了法国人的指使，路易十四给与的支持力度非常大。”霍明用木棍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蒙默斯身边有三千名法国退伍士兵组成的雇佣军，他们登陆之后占领了英国重要的海港城市朴茨茅斯和南安普顿，并以削减税务改善通商的口号动员底层百姓，不断扩大自己的队伍。蒙默斯的军队已经扩大到三万多人，在攻克金斯敦以后，全面包围了伦敦城。如今忠于国王的两万多士兵正死守城区，詹姆斯二世在向其他城市求援。”
　　“情况这么严重？”刘磊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没想到詹姆斯二世的情况如此严峻，那么历史上他又是如何化险为夷的？看着如今的形势图，刘磊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消息是何时的？”
　　石玉田道：“我们在伦敦城安置了一台无线电报机，经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欧洲本土的秘密电台，层层接力送到加里宁城，那里有我们的有线电报线路，可以直接传到京师，花费时间不会超过两天，这份情报是早上刚刚收到的，应该就是四十八小时之内的事情。”
　　对于如今新汉帝国的消息传递速度，刘磊感到十分满意，他点头道：“既然英国情况如此危急，朕认为应该向欧洲增兵，以防止突**况。立刻传令让林升把两艘勇气级铁甲舰派去英国，另外再抽调两个陆战师去欧洲，命令大西洋沿岸所有部队进入二级战备。”
　　“这样做是不是太夸张了？会引起欧洲各国警惕的。”甄铭提醒道。
　　“朕就是要借此向法国施压，立刻联络布鲁诺，要求葡萄牙王国的军队也进入待命状态，随时准备出兵干涉英国内战。”刘磊沉思片刻说道：“朕要亲自前往欧洲督战，准备皇家一号。”
　　“皇上，此事不妥啊。我国在欧洲兵力薄弱，恐怕难以保护皇上安全。”甄铭被吓了一跳。霍明等人也连连劝阻。


第1027章 局势骤变
　　众多军方大佬集体反对，刘磊最终也只能答应：“好吧，那就先缓一缓。让冯子超，哦不，让顾敏行去那里，担任驻欧部队总指挥。”
　　“遵旨。”几人拱手答道。
　　命令下达之后，沉寂了三年的新汉军体系再次紧张了起来，而这一次海军的动员力度首次超越了陆军，将成为此次干涉行动的主力。为了以防万一，刘磊下令将空军飞艇队抽调到了赫尔辛基，一旦英国事态严峻他们将穿越西欧大陆，以葡萄牙作为基地向任何敌人发起进攻。
　　英国境内情况已经十分严峻，詹姆斯二世目光凝视着伦敦城防地图，脸色无比阴沉。孔代亲王在旁边提议道：“陛下，我们这样被动挨打是不行的，外围部队缺乏指挥，根本不能发起有效增援。陛下应该立刻突围，前往爱丁堡重新集结兵力，再与蒙默斯分庭抗礼。”
　　詹姆斯二世怒道：“不，我绝不离开伦敦。如果我离开了，就失去了大义名份。那些该死的辉格党余孽会勾结蒙默斯废掉我，到时候我就没有任何号召力了。”
　　孔代亲王皱着眉头，他知道陛下从政治方面考虑说得没有错。但从军事角度来看，他们留在这里就是在等死，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沉吟片刻，孔代亲王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向科克港发出邀请，让新汉军帮助我们解围。”
　　“不，这绝对不行。”詹姆斯二世立刻大声反驳：“就算灭国，也绝不能让新汉军介入。”
　　“陛下，新汉帝国的皇帝是您的女婿，应该没有问题吧。”孔代亲王问道。
　　“不，绝不。”詹姆斯二世摇头道：“新汉帝国太强大了，如果将他们引入进来会有更**烦。尤其是我的女婿才最大的问题，如果他借机对我暗中下手，安妮的丈夫是有权成为国王的，这等于是让英吉利亡国。”
　　詹姆斯二世也没有想到，局势转变如此之快。当年作为英国崛起的保险而与刘磊联姻，现在却成了一道枷锁。
　　听到詹姆斯二世的分析，孔代亲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知道自己在政治方面的嗅觉实在比这个老狐狸差得远。不过他也很清楚，政治上这样做或许是正确的，但从军事上看这就是自取灭亡。
　　与詹姆斯二世商讨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结果，孔代亲王只好告退离开。走出白金汉宫，孔代亲王长出了一口气：“这样是绝对不行的，没有增援就只能战死。或许陛下是对的，但我不能一起等死，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他沉吟片刻对旁边的侍从说道：“爱德华，你立刻出城去找蒙默斯，告诉他如果能满足条件，我就投降。”
　　“是，亲王殿下。”爱德华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黄帝纪元4385年五月初二，两艘勇气级铁甲舰在哈瓦那完成了最后的补给，与大西洋舰队其他主力舰一起，开始横渡大西洋向着亚速尔群岛驶去。蒋峰的陆战队第四师刚刚在科克港登陆，顾敏行的第二师在新汉远洋船队的运送下也抵达了毛里求斯，并继续沿着海岸线向北行驶，准备在爱尔兰登陆。
　　“师长，第四师已经开始下船了。”师参谋长高扬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进来。
　　“太好了，再加上第四师，我们就有近九万人了，有任何情况都能应付。”冯子超欣喜得点点头，手中有兵便有了底气：“这个詹姆斯二世，居然始终不发求援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早晚会求援的，难道等死不成？”高扬笑道：“我们先去迎接蒋师长，给兄弟部队安排好营房再说吧。”
　　“也对，反正兵力充足，咱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冯子超笑着点点头，两人刚要离开指挥部，忽然见到一个参谋急匆匆冲了进来：“报告师长，参谋长，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冯子超皱眉问道。
　　参谋将一份情报递到了他面前：“玄衣使刚刚传来情报，一天前孔代亲王投降了蒙默斯，里应外合攻陷了伦敦，詹姆斯二世身死。”
　　“什么？”冯子超目光一凝：“这次有麻烦了，但愿顾师长尽快赶到，否则我们要被迫离开科克港了。”
　　“也不一定。”高扬冷笑道：“咱们有条约在手，哪怕新登位的英王也不能否认，不然我们完全有理由开战。”
　　“但愿如此。”冯子超叹气道。
　　两天之后，顾敏行的船队终于抵达了科克港，而玄衣使的第二份情报也传了过来，蒙默斯已经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登位，成了英王查理三世。荷兰人第一时间派出了使者，前往伦敦商讨新的条约。
　　“荷兰人动作真快，看来这位玛丽公主也不干净，说不定这对兄妹事先有什么交集。”顾敏行看到这份情报阴沉着脸说道。
　　冯子超点点头：“事情的确很是蹊跷，蒙默斯的大军突然出现在英国，这需要很强的海上运力。之前我以为是法国，但现在看来或许荷兰的嫌疑更大。”
　　蒋峰摇头道：“法国也脱不了干系，恐怕是法国与荷兰联手炮制的阴谋。”
　　“可是为什么？两国要针对英国，只是因为与英国的夙怨吗？”冯子超道：“这似乎说不通。”
　　“这当然说不通。”顾敏行微眯起双眼道：“因为理由很简单，英国与我国关系密切，已经威胁到了欧洲大陆的安全。为了避免腹背受敌，荷兰才与法国联手，共同对付英国的。”
　　“按照皇上的谋划，我们要支持詹姆斯二世镇压叛军，现在却用不上了。”冯子超咬牙切齿道：“我看这样如何？咱们率军越过海峡直捣伦敦，抓住查理三世宣布他为叛乱者就地处决，然后再另选英王。”
　　“欧洲中心论在这片土地上很有市场，他们自认为白种人是上帝选民，并不怎么看得起黄种人和黑人。”顾敏行摇头道：“詹姆斯二世已经死了，我们就失去了出兵的借口。如果硬要出兵，查理三世定然会借此鼓动民众，以一致对外的口号将所有人团结起来。那样我们不但达不到作战效果，反而会帮助蒙默斯团结民心，找到与我们开战的借口，荷兰与法国都会掺和进来。如果所有白种人都被欧洲中心论者鼓动起来，帝国将面临与整个欧洲开战的危险，甚至连葡萄牙都有危险。”


第1028章 玄衣使的后手
　　顾敏行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全都认识到了如今情况的危险性。顾敏行接着说道：“我们在欧洲的势力还太弱，皇上也没有准备好与整个欧洲死磕。”
　　北海舰队提督薛思进也表示同意：“如今大西洋舰队尚未抵达，北海舰队只有一艘浙江级战列舰当家，根本无法与任何一家欧洲列强抗衡。哪怕加上葡萄牙的舰队也不行，这才是我们最大的软肋。”
　　顾敏行看向薛思进问道：“如果英法荷三国来攻，让你驻守科克港，配合海岸炮台你能挡住多久？”
　　薛思进思索片刻道：“如果不考虑陆上进攻的敌人，我至少能守半年以上。”
　　“那就成了。”顾敏行击掌道。
　　“老顾，你打什么哑谜？”冯子超急道。
　　顾敏行看看周围众人说道：“对于英国人，皇上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所以早有后手在玄衣使手中。如今玄衣使已经将那个后手送来了，大家一起见见他吧。”
　　“玄衣使的后手是一个人？”众人无不愕然，很快在传令兵的带领下，一个身材健壮满脸胡须的欧洲男子走了进来。见到众多军官之后，他恭恭敬敬得鞠了个躬用流利的英语说道：“诸位大人，我叫布朗·奥内尔，我在巴塞罗那出生，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爱尔兰人。”
　　待通译将对方的话源源本本翻译给众人之后，军官们皆面面相觑，蒋峰问道：“这个在西班牙出生的爱尔兰人对我们有什么用？”
　　顾敏行笑了起来：“他的名声不显，但他的曾祖父却非常厉害。在八十多年前他的曾祖父修·奥内尔起兵反抗英国人的统治，并与西班牙合作进行抗争，曾多次打败英国军队。后来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派大量军队进入爱尔兰，烧毁粮食没收牲畜，以达到饿死起义军的目的。起义军寡不敌众，被包围在了奥斯特。守城三年发觉没有取胜希望之后，奥内尔被迫与英王签订条约，放下武器后与许多爱尔兰贵族一起被放逐。”
　　“这还是位反抗**的英雄人物。”蒋峰感叹道。
　　“不错。”顾敏行点了点头：“自从修·奥内尔离开之后，爱尔兰再也没有形成足够规模的起义，后来他们更是受到英国内战的影响，被护国主克伦威尔大肆屠杀，这让爱尔兰人更加怀念当年的奥内尔了。如今我们以他的名义组建爱尔兰复国军，打起反抗英国**的名义，必然会获得爱尔兰人的同情和支持。”
　　“好主意。”蒋峰听得眼前一亮：“我们先占领整个爱尔兰岛作为立足点，这就避免了海军的劣势，把战争定格为陆战，这方面英军给咱们提鞋也不配的。”
　　“没错，扬长避短以陆战掌控整个爱尔兰岛，等待海军抵达之后，再与英国人决一死战。同时在国联上反告一状，站在道义制高点上，彻底打压英法。”顾敏行冷笑道。
　　五月十二日，一群身穿翠绿色军服的士兵突然袭击了位于布莱克沃特河北岸的马洛，并占领了此地。随后布朗·奥内尔宣布英国人为侵略者，他要秉承曾祖父的遗志，重组爱尔兰复国军，恢复爱尔兰王国的领土。
　　尽管这支爱尔兰复国军的人数只有六百多人，但其成立的意义远大于人数。很快奥内尔的曾孙重归爱尔兰，再度掀起反抗浪潮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英伦三岛，让不少人的心情开始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虽然被英国占领百年，但不列颠本岛的英格兰人、苏格兰人和威尔士人却不把爱尔兰人当做自己的同胞。爱尔兰人干最脏最累的活，拿最低的薪水，经常受到嘲笑和侮辱，仿佛就是英国内部的贱民一般。
　　这样的不公平待遇，让爱尔兰人对英国政府有着天然的仇视心理。这就仿佛是个火药桶，距离爆发缺少的仅仅是一点火星。奥内尔的**就是这点火星，直接点燃了爱尔兰人心中反抗的怒火。
　　爱尔兰岛上快速发酵的**，却没有引起伦敦高层的重视。对于许多英国贵族来说，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在查理三世的新政府之中谋求一个位置，以奠定未来个人乃至家族在政府中的地位，哪里有时间管爱尔兰岛的死活。
　　查理三世同样也有这样的想法，他要稳固政权，尤其是对不列颠岛的掌控，清除詹姆斯二世的残余势力。至于那只有几百人的爱尔兰复国军，他完全嗤之以鼻，认为只需当地驻军就能轻松消灭。然而情况很快发生了变化，谁也没有想到爱尔兰复国军开始一路高歌猛进，不断攻城略地，人数也越汇聚越多。
　　爱尔兰复国军的一系列胜利，点燃了爱尔兰人心中压抑已久的反抗之火，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投身爱尔兰复国军，为失去已久的祖国尽一份力。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布朗竟然有着深厚背景，不管来多少新士兵，他都能轻松将其武装起来，不管是军官还是武器都不会缺少。只是那些军官凑在一起经常会说俄语，而队伍中也有不少黄皮肤的亚洲面孔。
　　爱尔兰复国军的规模越来越大，仅仅二十天内就扩展到了两万人，他们在布朗的率领下很快攻克了爱尔兰岛南部重镇利默里克，并北上直驱戈尔韦。叛军摧枯拉朽般的攻势，打得英国守军节节败退。爱尔兰岛的危局震惊了查理三世，只是他现在手中的军队不足，连镇压苏格兰反抗势力都有困难，又怎么能抽调兵力去爱尔兰岛镇压起义。
　　查理三世思虑再三，最终召见了法国秘密派遣过来，帮助他争位的志愿军首领埃克托尔中将：“将军阁下，目前爱尔兰的局势越来越危险，而我手中的力量却不足以进行镇压，不知道作为盟友，法国是否能够帮助我们？”
　　埃克托尔中将却好像早已经料到了对方的想法，故作遗憾得纵了纵肩道：“尊敬的英王陛下，爱尔兰复国军身后，明显有新汉帝国的影子，除非大军进入才能扭转战局。可是您也知道的，我国财政最近出了些小问题，很难展开大规模行动。除非贵国出军费，否则我们恐怕难以出兵。”


第1029章 苛刻要求
　　听到埃克托尔中将拒绝出兵，查理三世的脸色无比难看：“中将阁下应该知道，我已经依约将佛兰德地区交给了法国，贵国怎么能放手不管？”
　　“陛下要清楚一点，佛兰德地区是作为帮你复辟的代价，其中可没有包括稳定爱尔兰岛。如果陛下想要让法军继续作战，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埃克托尔中将却是毫不理会，一个劲的索要利益。
　　查理三世气得直咬牙，却又毫无办法。如今形势如此，若没有法国的帮助，非但爱尔兰岛定然不为英国所有，就连他的地位也将岌岌可危。看着埃克托尔中将脸上的笑容，查理三世狠了狠心说道：“出兵费用我是没有的，但可以用北美的殖民地交换如何？”
　　“北美殖民地？”埃克托尔中将眉毛一挑说道：“那里距离新汉帝国太近了，实在不够安全，对此我们没兴趣。”
　　“那么南亚次大陆如何？”查理三世问道。
　　“据我所知那块殖民地属于英国东印度公司所有，并非是陛下的财产。”埃克托尔中将继续答道。
　　查理三世冷哼一声：“整个英国都是我的，那个什么东印度公司我想解散就解散，哪里需要他们教我做事？说说看，你到底要什么？”
　　埃克托尔中将看着查理三世笑道：“如果贵国的黄金储备可以分一半，我们或许可以出兵。”
　　这句话说得查理三世脸色发黑，这简直就是在抢劫。自从闵济辰给各国代表讲述了金本位制度发行纸币以后，英国、法国、荷兰、奥地利、普鲁士，以及教皇国都陆续发行了自己的纸币。
　　詹姆斯二世本可以利用英镑纸币的超发能力，解决国家财政危机，进而对国家进行经济建设的。结果他的建设方案还没有开始推行就被弄死了，如今英镑开始发行，刚刚成为英国的通用货币，好处全都成了查理三世的。
　　不过按照华元接受兑换的金本位制度，各国货币是要能敞开兑换金银的，所以发行纸币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等价值的金银作为准备金，以避免纸币的贬值。作为劫掠西班牙宝船收获最丰的国家，又有着强大的羊毛织呢产业支撑，英国的国库里足足有八百吨黄金和两千吨白银。
　　正是依靠这么多的储备，让英镑的币值十分坚挺，已经有在欧洲大陆成为通用货币的趋势了。如果半数黄金被法国人拿走，英镑很可能被有心人将准备金兑换一空，到时候英镑将变成废纸。
　　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英镑就只有贬值，但这样一来英镑将失去欧洲人的信赖，将欧洲通用货币的位置让给法国法郎，这是查理三世不能容忍的。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查理三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如今欧洲最强势的货币是华元，若不是欧洲白人对黄种人的天生排斥，早就成为欧洲通用货币了。英镑即使保持坚挺，也不知何时才能超越华元成为真正的欧洲通用货币，他也只有暂时隐忍先解决眼下的危机再说了。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查理三世咬着牙点点头：“好，我同意了。四百吨黄金的代价，邀请法军帮我平定整个爱尔兰岛，将它完整的夺回来。”
　　这句话却是让埃克托尔中将眉毛一扬，查理三世的意思很明白，黄金我可以给你，但要将新汉帝国的势力一并驱逐出爱尔兰岛。
　　法国毕竟是欧洲霸主，尽管新汉帝国足够庞大，战绩也足够辉煌，但在法国国内依旧充斥着一种说法。那就是新汉帝国占了个好位置，身边全都是鱼腩般的亚洲国家，即使有欧洲势力介入，也多是西班牙、荷兰这种陆军实力不强的存在，论步兵的强大法国才是世界第一。
　　这种想法在法国境内很有市场，尤其是在军队中更是充斥着一种看不起新汉军的思潮，埃克托尔中将也在其中。如今法国可谓兵强马壮，陆军近在家门口打仗，根本不怕新汉军的强大，而在海军方面同样不遑多让。
　　已经研制出开花弹的法国海军，不但建造了大批两千多吨排水量的一等战列舰，还给战舰包裹了铜皮。至少法国海军自认为，即使面对新汉帝国的舰队也不会落于下风，甚至还有取胜的把握。
　　新汉海军的大部分力量都在太平洋和印度洋，这里是大西洋，是法国人的家门口，他们自信绝不会让新汉海军占到便宜的。
　　想到一旦取胜，将能获得四百吨黄金，大大充斥法国国库，让法郎更加坚挺，埃克托尔中将咬着牙点头道：“好，我代表法国同意了，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
　　“你说吧。”做出了决定的查理三世松了口气，反而觉得更容易做决定了。卖国这种事情第一次很难，一旦有了首次，第二次、第三次就顺理成章了。
　　埃克托尔中将说道：“第一，我需要汇报太阳王陛下，从国内抽调兵力，至少十天以后才能对爱尔兰岛发动进攻。第二，作为出兵的保证，我军踏上爱尔兰岛的时候，贵国必须先将承诺黄金的一半运到法国去。”
　　“没问题。”查理三世咬咬牙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所有条件都已经谈妥，埃克托尔中将立刻给国内写信，要求组织远征军。他在英国指挥的法国志愿军只有三千人，必须等到大军抵达再出动。
　　按照常理来说，埃克托尔中将先做好准备再出兵的做法无可厚非，但他万万也不会想到，耽搁的十天时间将彻底扭转整个历史。
　　刘磊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他没想到历史改变得如此厉害，詹姆斯二世没有被光荣**推翻统治，反而死在了蒙默斯手里。如今英国的历史完全改变了，他以英国为媒介，用大陆均势政策维持整个欧洲平衡的策略已经不可行，接下来新汉帝国的整个对欧战略构想都要做出调整。
　　在瀛台的作战室里转了半天，刘磊看着众多军方大佬问道：“如果我们攻占整个英国，作为新汉帝国在欧洲大陆之外的前进基地，你们认为如何？”


第1030章 坚城难克
　　“万万不可。”霍明摇头道：“如果这样一来，我们就成了侵略者。欧洲人之所以对黄种人很忌惮，皆是因为几百年前蒙古大军的入侵，几乎覆灭了整个欧洲。我们占据瑞典王国的土地，已经让欧洲人颇为忌惮了，但那毕竟是北方的苦寒之地，原属于同样让欧洲人痛恨的维京海盗，对他们的影响不算大。如果我们占据了英国，那可是直接威胁西欧的腹心之地，必然让整个欧洲都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甚至会与奥斯曼帝国妥协，让我们成为世界公敌。”
　　“这么严重吗？”刘磊摸着下巴问道：“如果只是爱尔兰岛如何？”
　　甄铭答道：“顾师长现在的做法很不错，以爱尔兰复国军的名义攻略全岛，让我们拥有一块基地的同时，不会过份刺激欧洲各国。”
　　刘磊点头道：“不过现在情况有些不同，法国人与荷兰人都掺和了进来，似乎有结成联盟的架势，我们不得不防啊。”
　　霍明道：“法国人一直对我们很不满，在国联也是多方针对，这个很正常。至于荷兰人嘛，他们还是对我们与英国合作，迫使荷兰东印度公司解散的事情耿耿于怀。何况最近几年南非的日本仆从军攻城掠地，极大威胁着荷兰人仅存的几个殖民据点，偏偏因为对方打着日本旗号，让荷兰无法对新汉帝国发作。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有危机感也是正常。”
　　甄铭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新汉帝国的陆军天下无敌，英国人的海军也在欧洲可以称霸，如果我们两家联合起来，对各国威胁极大。尤其是荷兰自诩海军大国，法国又将西欧视为自己的后花园，他们联合起来就不奇怪了。”
　　“现在他们联手颠覆了英国，让我们的境况很不利，接下来最大的问题恐怕还在奥地利身上。”刘磊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如果他们不想活了，那就来一场世界大战，算是给这些欧洲列强送终了。”
　　“要打大仗了？”霍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不错，要打大仗了。”刘磊道：“立刻通知陆荣调拨资金，未来新式战舰的建造名额提升到十艘，同时开始设计小型蒸汽动力巡洋舰。陆军开始新式武器的换装，必须在两年内全部结束，此外空军也要继续扩建，决不能放松。”
　　“皇上，这要好多钱啊。”楚风咋舌道，他的确心心念念着扩军，却也没想到刘磊有这样的大手笔。
　　刘磊看着他们道：“这次的战争一旦引起连锁反应，将是你们从未见过的超级大战。它会波及多大范围，延续多长时间都很难说，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哪怕是几大超级工程暂缓实行，也要更换装备。命令各预备役部队加紧训练，同时开始制定全国经济进入战时体制的预案，我可不想战争来临的时候，政府和军队都措手不及。”
　　刘磊紧皱起眉头，他知道情况将越来越严峻，若第一次世界大战提前开始，他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在所有国家都没有预料到危险的时候，整个新汉帝国已经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准备工作。各大军工厂全力开工，不分昼夜的生产各种武器弹药作为储备，输送到各处隐蔽基地的地下军火库中。
　　几大船厂几乎同时开始了新式巡洋舰的设计工作，为海军扩大做好准备，而各个军事研究所也一改往日循序渐进的作风，开始与军方密切合作，集中研制那些可以在短时间内投入作战的新式武器，整个国家已经处于外松内紧的状态。
　　在法国人组建远征军的十天里，布朗·奥内尔率领的爱尔兰复国军在新汉军的暗中帮助下，一路攻城掠地占据了大量重要战略节点。进展神速的原因有很多，新汉军的帮助当然是绝对离不开的，英国人驻军太少也是原因之一。
　　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整个爱尔兰岛上，只有伦敦德里城拥有完整的城防体系，其他城市最多建有一个城堡罢了。面对着如此简陋的城防结构，由新汉军志愿兵组成的炮兵部队用六磅快炮和迫击炮，短时间内就能攻破。
　　当查理三世眼巴巴盼望的十万援军终于抵达英国，爱尔兰复国军已经开始围攻英军在爱尔兰岛上的最后堡垒伦敦德里城了。
　　这座后世的北爱尔兰德里郡郡治所在，后世被称为少女城，因为它的城墙在建成后的一千六百多年中从未被攻破过。
　　面对这座坚城，爱尔兰复国军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各地收缩而来的一万英格兰守军顽强抵抗，让围城的五万爱尔兰士兵打了四天毫无寸进，伤亡却已经上升到了三千多人。
　　奥内尔看得眼中冒火，却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当年为了修筑这座城，英国人着实废了不少功夫，以人造花岗岩的浇筑手法，制作出厚达十米的城墙，根本不是六磅快炮能够击破的。
　　英国人毕竟是老牌强国，陆军野外作战或许比新汉、法国这样的陆军霸主差些，但在守城时却相当顽强，至少他们的火炮绝不会缺少。
　　伦敦德里城头安装的六门六十磅巨炮，以及三十七门从四十八磅到十六磅的各型火炮，在守城战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这些火炮的射程都超过了六磅快炮，有的甚至能与新汉军装备的十二磅榴弹炮相当，用于守城相当犀利。面对这样的敌人，爱尔兰复国军损失了不少火炮，现在他们只能以血肉之躯爬城进攻，伤亡当然在所难免。
　　经过几天的战斗，爱尔兰人精疲力尽，攻势难以为继。奥内尔看着旁边的伊万少将问道：“将军，你认为我们能攻克这座城市吗？”
　　作为俄军的少壮派，被新汉帝国借调过来，帮助指挥爱尔兰复国军的少将师长伊万，也对英军的火力感到颇为头疼。以爱尔兰军队的素质，他也很难做出太过复杂的指挥，在种种条件限制下，他实在没办法攻下这座城。
　　“我们必须攻下它，否则将在爱尔兰岛上给英国留下一个致命的落脚点，这对我们非常不利。”伊万咬牙说道。
　　他很清楚伦敦德里的重要性，只要占据了此地，爱尔兰复国的任务就基本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只是打扫战场。如果无法攻克这座坚城，英国就有了一块进攻的跳板，爱尔兰将后患无穷，即使双方罢战也无法安安稳稳的发展经济。


第1031章 爱尔兰骗局
　　始终站在旁边的参谋长，来自于新汉军的陆军上校秦国豪突然开口了：“此战恐怕不易打，我国也因为国联内部的反对，无法直接参合进来。”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风风火火得冲了进来：“几位大人，出事了。法国人宣布接受英国邀请出兵平叛，先头部队已经在都柏林登陆了。”
　　“什么？”在场众人皆失声惊呼，他们知道问题麻烦了。法国人的登陆让爱尔兰复国军处于腹背受敌的局势，若不能尽快摆脱被动，复国军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把地图拿来。”秦国豪喊了一声，立刻有人将爱尔兰岛的地图摊开在桌子上。
　　秦国豪看着地图，手指在上面比划着距离，片刻后他起身道：“法国人暂时不敢惹新汉军，他们必然北上，打算与英军一起将我们消灭在伦敦德里城下。不过这恰好是我们的一个机会，若打得好就能拿下伦敦德里，还能吃掉法军一部分。”
　　“这仗该怎么打？”尽管伊万和秦国豪都是负责指挥复国军的最高军事长官，甚至司令官也由伊万担任，但他很清楚实际掌控者是秦国豪。他做参谋长这个位置不过是因为肤色不同，掩人耳目罢了。
　　现在听到秦国豪提出计划，伊万也仔细倾听着。直到秦国豪将计划全部讲完，伊万的眉头才舒展开了：“华夏人打仗的确厉害，简直令人难以想象，我们就这么干。”
　　爱尔兰复国军内部很快达成了共识，攻城被下令暂停，半天后复国军兵分两路开始撤退。守城的英军将领见到爱尔兰复国军撤退感觉有些蹊跷，不久之后他就明白了缘由。英军战舰送来消息，法军在都柏林登陆了。
　　在这位英军指挥官看来，复国军显然是听说了法军登陆的事情，为了避免腹背受敌才偷偷溜走的。只是他们的士气显然出了问题，在撤退前夕军中两方势力闹掰了，以至于撤退都是分头撤退的。
　　既然敌军害怕而撤退，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这样的敌人不打白不打，因此英军守城部队当即出动了六千多人发起追击战。
　　这已经是城内英军能拿出的全部机动部队了，剩下的士兵不是重伤就是残废，根本无法再上战场。英国人欺负复国军逃跑没有士气，干脆连守城部队也没留多少，一股脑得追向了人数较少的那股。
　　人数较少的一路复国军由秦国豪率领，此刻已经转了个弯，埋伏到索厄尔山附近。这里属于丘陵地带，道路蜿蜒植被茂密，是个不得多的的伏击地域。
　　秦国豪找了座地势不错的山谷布置兵力，并派出一小股复国军始终在英军前面晃悠着，将他们一点点引入包围圈中。
　　“开火。”随着秦国豪的命令，埋伏在山头的复国军官兵们枪炮齐鸣，迅速覆盖了山谷中的英军队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密集的弹雨覆盖下来，暴露在平地上的英军顿时成片倒下，英军指挥官急忙命令展开队形。然而在狭窄的山谷中作战，组成线列步兵阵也摆放不开，英军只好临时编成小组，向着山头发起反冲锋。
　　身处不利地形的英军，以血肉之躯对抗数倍于己的密集火力，又是在战斗中仓促组成进攻队形，如何能够成功。在密集的炮声、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六千英军被四面夹击，最终只有一小撮官兵跑了出去。
　　终于看不到复国军的追兵了，为首的英军中尉这才有时间统计一下人数，结果发现跑出来的人只有四十七个而已。
　　不管跑出来多少人，停在荒野上都是不安全。更何况还不知道追兵什么时候跟上来，停留就是找死。他们只好调转方向，朝着伦敦德里的方向逃去。
　　当这些溃兵逃到伦敦德里的时候，却发现城头已经插上了一面绿白橙三色旗。原来这次撤退根本就是诱兵之计，当英军主力追出去之后，几乎失去了防御力的伦敦德里城就被偷袭占领了。
　　见到无处可去，英军上尉只好率队投降，放下武器后乖乖进入了俘虏营。
　　消灭了英军主力，复国军终于摆脱了腹背受敌的窘境，秦国豪开始在城内布置防御，同时等待着伊万的消息。
　　四万多复国军中，跟随伊万的足有三万人，他的任务比较艰巨，就是利用法军急于给伦敦德里解围的心里，在路上择地建立伏击圈，打法军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五天以后，伊万仅带着不足万人回到了伦敦德里城，也带回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对方统帅埃克托尔中将十分谨慎，竟然提前识破了复国军的埋伏圈，打了伊万一个反突击，结果让爱尔兰复国军吃了败仗。
　　法军得势不饶人，一路追击向前，驱赶着伊万的部队逃回伦敦德里，结果形势遭到了逆转。爱尔兰复国军兵力折损大半而法军已经兵临城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
　　对于伊万的失败，秦国豪没有多少意外，这些俄国军官选拔的最初条件，就是对新汉帝国的忠诚而已，根本谈不上多高的军事才华。法军毕竟是欧洲第一陆军，叱咤风云多年，让欧洲各国都吃过亏。这样的军队若没有一批优秀的指挥官是没人信的，何况法军有数量优势，复国军受到损伤也无可厚非。
　　为今之计不是去追究责任，秦国豪要做的是坚守伦敦德里城，同时向科克港求援，希望新汉军尽快出兵，消灭法军登陆部队。
　　法军登陆爱尔兰岛的消息，很快送到了顾敏行的手上，看着这份情报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法国人如此直截了当的掺和进来，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如果新汉军要正面对抗，很可能引发全欧洲的大战。
　　如今顾敏行能做的就是将部队稍微往前摆一些，陈兵在布莱克沃特河南岸，做出一副打算渡河袭击法军后方的姿态，之后就是坐等闵济辰在国联沟通的成果。
　　顾敏行的姿态果然令埃克托尔中将颇为忌惮，他只好撤回一半兵力在都柏林防守，避免遭遇新汉军的背后偷袭。然而兵力分散之后，也造成进攻伦敦德里的人员不足，双方的攻防战暂时陷入了僵持阶段。


第1032章 撕破脸
　　闵济辰以新汉帝国的名义递交申请，召开了国联常任理事会的新一轮紧急磋商会议。开始会议后，闵济辰直接抛出了一份干涉提案，要求各国出兵占领伦敦，将反叛的查理三世抓捕起来审判，并处以极刑。
　　看着这份提案，法国代表塔拉尔公爵却不着急了：“我认为这是英国内政，国联没有干涉的权力。”
　　“是吗？”闵济辰冷笑道：“国联没有权力，难道法国有权力？据我所知法军曾进入英国境内，帮助查理三世进攻伦敦。”
　　塔拉尔公爵纵了纵肩：“没有办法，我们是应查理三世的邀请出兵助战的，这应该算是两国合作吧。”
　　“和一个叛国者合作夺取政权，这也算是两国合作？”闵济辰冷然道：“如果一位法国流浪汉与新汉军合作，路易十四是否愿意举手投降交出巴黎？”
　　“你大可以试试看，法军可不是泥捏的。”塔拉尔公爵冷笑道。
　　“华夏有句古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耍嘴皮子可不是强军的做派。”闵济辰也毫不相让。
　　见到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宣战的架势，奥地利公国代表欧根亲王连忙打圆场道：“大家不必着急，心平气和地商讨解决争端，这才是国联存在的意义。对于英国发生的叛乱，我国也深表同情。查理三世的地位显然并不合法，此事应该提交全体大会讨论。”
　　“查理三世是查理二世的儿子，他完全有资格继承英王的位置，相反詹姆斯二世有篡位之嫌。”这一次荷兰代表阿尔曼德却转了风向，开始支持法国人了。很显然其国内政策的改变，影响到了他的决断。
　　“私生子并不能得到承认，更不能继承财产，这是欧洲惯例。我要抗议法国对我国内政的插手，詹姆斯二世陛下被卑鄙的杀害，这是违反国际法的，蒙默斯必须受到最严厉的制裁。”克拉伦登伯爵亨利·海德气愤得怒叱着，他是英国代表又是轮值主席，旗帜鲜明得质问起法国来。
　　法国代表塔拉尔公爵却撇了撇嘴：“你有说话的资格吗？你是詹姆斯二世任命的，查理三世可没有承认你的身份。”
　　“我不需要叛徒来承认，英国必然为死去的国王陛下复仇，所有叛徒和帮凶都将下地狱。”克拉伦登伯爵亨利·海德两眼通红得喊着，然而塔拉尔公爵却不为所动，坚持认为他没有资格在这里提出意见，结果常任理事国的投票结果确是二对二，彼此互不相让。
　　见到法国人与荷兰人串通一气，显然是铁了心勾结查理三世独霸英国，谈判已经不可能了。闵济辰当即起身道：“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我代表新汉帝国在这里声名，新汉帝国皇帝作为詹姆斯二世陛下的女婿，必然发起复仇之战。任何干预支持叛逆者的个人或者国家，都将成为新汉帝国的打击对象，遭受我国毫不留情的打击。”
　　“我是否可以将其作为贵国的宣战书？”塔拉尔公爵也毫不相让。
　　“随你的便，如果你要开战，那便开战吧。不过我要奉劝阁下，开战很容易，如何结束战争却不是法国能决定的。与新汉帝国开战，就要做好国灭族亡的心理准备。”说罢闵济辰拂袖而去，很快离开了会场。
　　看了看沆瀣一气的法国人与荷兰人，欧根亲王对着众人微微施礼后转身就走。紧接着塔拉尔公爵和阿尔曼德也一起走了出去，只留下原地发呆的克拉伦登伯爵亨利·海德在那里长吁短叹。他很清楚此刻英国已经成了各国的角力场，不管最后谁胜谁败，英国都将是最大的输家。
　　离开会议室的欧根亲王快走几步，很快追上了闵济辰：“闵先生，请慢走两步。”
　　闵济辰回头道：“欧根亲王阁下，不知你有什么事情？”
　　欧根亲王道：“法国人与荷兰人显然达成了某种默契，准备对整个欧洲下手了。英国只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接下来是谁就很难说了。利奥波德一世作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坚定的站在新汉帝国一方，我希望您能将这个意思转达到贵国陛下那里。”
　　闵济辰点了点头：“新汉帝国绝不会亏待真正的朋友，对于敌人也绝不留手。如果您认为能与新汉帝国展开长期合作，我建议咱们离开日内瓦，前往里斯本一趟，与布鲁诺陛下商讨建立军事同盟的可行性，或许这是个最佳的自保方式。”
　　“你说的有道理，我立刻回国询问利奥波德一世陛下，稍后就前往里斯本。”欧根亲王也是一员名将，立刻明白了其中好处，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闵济辰也点点头：“我就在里斯本恭候大驾了。”
　　等到欧根亲王离开，闵济辰略一沉思，转头又走了过去。与塔拉尔公爵和阿尔曼德错身而过，双方都选择视而不见。闵济辰也不以为意，直接走回了会议室中，此刻亨利·海德正神色黯然得收拾东西。
　　闵济辰上前道：“伯爵阁下，我代表新汉帝国给您一个建议。”
　　亨利·海德愕然得抬起头来，看着去而复返的闵济辰问道：“不知道闵大使有什么话要说？”
　　闵济辰微微一笑：“新汉帝国需要伯爵的友谊，作为詹姆斯二世的女婿，陛下很希望能与您详谈。”
　　这句话说得十分隐晦，却让亨利·海德脸色大变，他当然听得出来对方话中含义。是该为了正统之位而寻求新汉帝国的支持，还是为了整个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利益而屈服于蒙默斯，亨利·海德动摇了。
　　看着亨利·海德陷入沉思，闵济辰微微一笑：“不管伯爵阁下如何选择，新汉帝国都会表达应有的尊重，我这就告退了。”闵济辰不再多说转身就走，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没必要过多的进行招揽，那样反而落了下乘。之后蒙默斯对他的迫害，会让这位克拉伦登伯爵看清形式，最终转向新汉帝国。


第1033章 互不相让
　　欧洲的消息很快传回新汉帝国，刘磊听了汇报面带严霜，阴沉得让所有人都感到莫名的压抑。
　　楚风第一个站了出来：“皇上，我看此事已经再无转圜余地，一切都只能靠大炮说话了。”
　　“不错，此战已经不可避免，我们要做的就是立刻开始调集兵力，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霍明也表示同意。
　　作为军方三巨头之一的甄铭却想得更多：“不过在开战的同时，也不能忘记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存在，他们始终是个威胁。”甄铭的心思最为缜密，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漏洞。
　　刘磊点头道：“那就进入一级战备吧，所有部队开始调动，准备对英法荷开战。授权顾敏行在爱尔兰岛的军事行动权，命令闵济辰尽快与奥地利和葡萄牙达成协议，组建联盟国家并掌握指挥权，现在只能抛开国联了。”
　　就在闵济辰前往里斯本，与布鲁诺沟通组建军事联盟的时候，爱尔兰岛上已经开始交火了。
　　在接到确切命令之后，顾敏行率领陆战队第二师和第四师越过了布莱克沃特河，迅速向着都柏林的方向前进。依靠着自行车和大量马拉炮车的保障，新汉军陆战队的进展非常快。顾敏行一路上绕过所有居民点，不攻取任何城市，以最快速度在七天之内就赶到了都柏林城下。
　　当整排的12磅榴弹炮发出怒吼声，法军才知道新汉军拥有着怎样的火力优势。密集的炮弹直接砸在都柏林城中，让驻守此地的五万法军毫无躲避之地，很快新汉军步兵就进入了没有城墙保护的城区，与法国人打起了巷战。
　　以如今欧洲的作战风格，野外战都是排队枪毙的呆板战术，交战双方都装得极为绅士，甚至规定不可射击军官，简直是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典范。攻城战方面都是围绕着城墙或者城堡展开，失败一方直接撤退，从未有过巷战的经历。
　　新汉军是趁着法军没有后路可退突然攻入城中，缠住了防守的法军，让其连上船逃跑也来不及。仓促间与新汉军打起巷战，若这个时候撤退必将遭受重大伤亡，法军库尔玛少将无奈只好命令就地抵抗，同时向埃克托尔中将求援。
　　很快新汉军官兵就给法军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巷战绝对不是乱打的。依照军官团的要求，法军炸毁道路两侧的民房作为街垒，层层堵截新汉军的进攻。
　　然而新汉军依靠灵活机动的迫击炮，打得街垒上守军死伤惨重，却连敌军的影子都看不见。等到新汉军终于冲过来，还不等法军士兵直起身子为火帽式步枪装弹，就遭遇了连发霰弹枪的攻击，结果可想而知。
　　法国守军的伤亡迅速飙升，却没有取得多少战果，看得库玛尔少将咋舌不已。原本库玛尔少将认为凭借着街道的复杂地形，新汉军要想把法军赶出城去很困难，结果交战后他才发现，吃亏的反而是防守的法军。
　　自以为天下第一的法军从来都没有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专门训练巷战的军队，甚至为巷战开发专门的武器。在霰弹枪的横扫之下，法军根本没有抵抗能力，短短一天时间就被迫退到了港口附近。
　　直到法国驻守的舰队开炮掩护，法军总算止住了颓势，然而库玛尔少将很清楚，己方的失败已经注定了。他还算果断，当即向上级请示要求撤出都柏林，并给远在伦敦德里的埃克托尔中将写了详细的战报。
　　埃克托尔中将正在为进攻乏力而发愁，现在又见到库玛尔少将的报告，他知道法国陆军有些坐井观天了。对方的强大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些，法国以为研制出了火帽式步枪就能与新汉军分庭抗礼显然太过天真了。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法国陆军的伤亡将会非常惨重，甚至不是英国给予的几百吨黄金所能弥补。
　　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后，埃克托尔中将当即命令撤退，全军撤过海峡，到大不列颠岛驻扎，同时也命令库玛尔少将后撤。
　　双方只是一次接触后，法军便立刻撤退，避免了全面战争的爆发。而接到情况报告的路易十四也惊得瞪大了眼睛，他这才知道自己准备不足。为了避免在这种情况下决战，他当即命令与新汉帝国和谈，争取时间努力发展军队，积蓄力量与新汉帝国做最后的摊牌。
　　对于塔拉尔公爵递来的橄榄枝，闵济辰当然不能无视。新汉帝国同样准备不足，若这样打下去很容易引起欧洲各国的同仇敌忾，所以他必须与法国人和谈，以争取最大的利益。
　　双方在抛开国联的情况下，展开了新一轮的谈判。因为彼此没有宣战，也就不存在结束战争的可能，他们只是坐下来实现对英国利益的瓜分。
　　“立刻宣布查理三世退位，将其交给国联审判，这是我国的底线。”闵济辰的意思很明确。
　　塔拉尔公爵却不会放弃到手的肥肉，他冷笑道：“我国在大不列颠岛仍有十万驻军，另外还有十多万英军，你认为自己能吃得下吗？”
　　“为何吃不下？再多十万人，新汉军也能轻松消灭，难道你没听说过当年俄军五十万远征军被灭的事实？”闵济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塔拉尔公爵脸色一僵，随后答道：“就算你们的陆军再厉害，总不用游过去吧。”
　　“如果是这么说，那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闵济辰直接站起身来：“看来要让海军分出胜负，贵国才有谈判的觉悟。”话说到这里谈判也就无疾而终了，接到会谈纪要的路易十四暴跳如雷，当即命令海军进攻科克港。
　　法国人当然不会独自对抗新汉帝国，虽然以他们所知新汉军驻守科克港的海军并不强大。为了保证取胜，法国除派出一支分舰队之外，还从英国抽调了一支包括两艘一等战列舰、八艘二等战列舰和二十五艘三等战列舰的庞大舰队。
　　这支联合舰队的总数高达一百八十余艘战舰，由法国海军上将雷诺堡侯爵卢塞乐率领，浩浩荡荡得向着科克港驶去。


第1034章 海上遭遇
　　舰队在伦敦港集结时，被玄衣使情报员侦测到了消息，并用无线电发给远在科克港的薛思进。
　　面对这样强大的舰队，薛思进也是脸色发白，数量比实在过于悬殊。如今他手中只有一艘浙江级战列舰和五艘漳州级巡洋舰。尽管这些战舰的火炮系统刚刚经过了升级，却依旧无法对抗一百八十余艘战舰的强大舰队。
　　就在薛思进考虑是否将港口中几艘商船沉在主航道，以阻止敌军入港的时候，一名舰队参谋急匆匆跑了过来：“提督大人，有新的电报。”
　　“好，英法舰队到哪里了？”薛思进点头道。科克港没有电报线路，自然不会收到有线电报，参谋说有了新电报就只能是无线电报了。他还认为又是哪个情报站发现了敌军动向，所以传来消息。
　　参谋道：“这不是情报站的消息，是来自于大西洋舰队的。”
　　“什么？大西洋舰队？”薛思进吃了一惊，尽管无线电已经开始在军队内部普及，但因为帆船没有电力系统，所以根本不安装无线电系统。现在这份电文居然是从舰队发来的，除了说明大西洋舰队的船上安装了无线电报，还说明舰队距离科克港已经不足一百公里，这是新汉帝国无线电报最大的通讯距离。
　　薛思进接过电报看了看，顿时面露喜色：“太好了，终于要主力决战了。让我来当诱饵吗？好啊，我到要看看法国人能强到什么程度。”
　　科克港内很快忙碌起来，原本驻扎在这里的北海舰队开始升帆起航，所有海岸炮兵也进入了战位，随时准备迎战来犯之敌。
　　薛思进的舰队规模小，出港也相当快速，四十多分钟后，六艘战舰组成的北海舰队离开海港，顺着风向朝北方驶去。为了能与主力舰队随时联络，薛思进还突发奇想带上了电台。
　　本来帆船上没有电力来源，是不携带无线电台的，不过这次战斗北海舰队作为诱饵，必须帮助大西洋舰队发现敌军，双方联络通讯就很重要了。薛思进为了及时联系，便将本来配备在岸上的无线电台连同庞大的蓄电池组统统塞入了西域号的船长室内，害得舰长高岩准将连软床也拆了，睡觉只能与水手们去挤下层甲板的吊床。
　　此时的英吉利海峡内刮着不多见的西南方，让北海舰队能以八节的速度迅速航行，主动迎向了英法舰队。
　　薛思进敢以六艘战舰迎战英法一百多艘大舰，是因为他的船上装载了一种新式炮弹，内装凝固汽油的燃烧弹。
　　这可是刘磊研制的最新成果，自从石化工厂开工以后，大量煤油和沥青被分别用到照明和公路铺设中，石蜡也用于制造蜡烛出口到欧洲，石化气体只能排空，而危险的汽油和柴油更是要开辟地下洞库存放，等待内燃机的成熟和大批量使用。
　　为了减少这些燃油和燃气的危险和污染，刘磊利用石油为原料，搞起了石油化工生产。收集炼油废气制造聚酰胺类纤维，这也就是刘磊制造化学纤维锦纶的来源。此外还有乙烯醇缩醛纤维，聚对苯二甲酸乙二酯等多种人造纤维，再配合棉花、羊毛等天然纤维混纺，一举摧垮了欧洲的整个纺织业。
　　因为人造纤维产业不断扩大，让收集来的石油废气，以及煤焦油等原料供不应求。刘磊就采用化学方法，打断汽油和柴油的分子碳键，将其转化成可以制作人造纤维的小分子加以利用。
　　刘磊这样做是为了削减汽油库存，以避免出现爆炸的危险。后来刘磊听到军方有人抱怨，说白磷燃烧弹过于危险，连空军使用都小心翼翼的，想要用火炮发射简直不可能，他就萌生了制造新式燃烧弹的想法。
　　刘磊利用石油化工厂制造的聚苯乙烯作为基底，掺入大量汽油形成胶状物。将新式圆柱尖头炮弹做成内外两层，外层灌入这种胶质物，内层则填装ＴＮＴ药柱。
　　平时只要将炮弹头部的雷酸汞引信拆卸下来分别保存，就能避免燃烧弹被引爆，使用时只要用火炮打出去，弹头撞击目标就会引爆药柱，然后将胶质物抛洒到周围。这些胶质物在药柱爆炸的高温中会燃烧，再加上刘磊掺杂其中的铝粉作为铝热剂，能够在敌军战舰上产生炽热的火焰，这对木质风帆战列舰简直就是必杀的神器了。
　　有了这种新式燃烧弹，海军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薛思进也不怕对方战舰众多了。至于找到对方的舰队也非常简单，薛思进根本不怕双方错开而失诸交臂。
　　以这个时代的航行科技，是不会轻易离开航线的，否则很容易出现迷航，尤其是在英吉利海峡这个狭窄的区域，有暗礁的地方不少，就更不能随便偏离航线了。在确定英法舰队已经南下的消息之后，薛思进只要沿着航道北上就一定能堵住对方，只是这个时代的帆船速度很慢，双方相遇也需要很长时间。
　　北海舰队在海上行驶了近六个小时，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薛思进当即下令舰队抛锚。他生怕夜晚会错过对方，所以打算就地休息一夜，等到明天早上再继续前进寻找对方的舰队。
　　就在舰队准备停航抛锚的时候，了望哨敲起了警钟。一名参谋猛然闯入了舰长室内：“提督大人，发现英法舰队。”
　　“什么？”正准备让发报员给大西洋舰队报平安的薛思进蹦了起来，他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现敌人。眼看天就要黑了，模糊的视线会造成许多不可预测的情况，很可能成为一场战争的胜负手。
　　薛思进沉思片刻道：“命令全体准备作战，我们主动迎上去。”既然不能逃避就只有迎难而上，他要尽量争取时间，在太阳落山之前获得足够多的战果
　　六艘战舰正在下降的硬帆又升满了，在西域号战列舰的率领下，五艘漳州级巡洋舰排成一列，主动迎了上去。
　　对面冲来的的确是英法舰队，不过确切的说是英法舰队的前锋舰队。这次英法联军出动的舰队太大，不进行分别编组很难灵活指挥，所以雷诺堡侯爵分了若干舰队。


第1035章 追击斗法
　　作为前锋舰队的蓝色分队，由英国海军上将赫伯特率领。原本历史上，他将在数年后与雷诺堡侯爵在海上对决，成为一对生死冤家。然而命运使然，现在却成了对方的下属。他麾下21艘三等以上的战列舰，其中他的旗舰是拥有100门火炮的皇家主权号一等战列舰。
　　当薛思进舰队发现赫伯特舰队的时候，对方了望手早已从更加高大的桅杆顶上发现了他们，并扬起满帆向着东方机动。
　　赫伯特的海战经验丰富，他知道自己处于逆风，为了抢占上风位他打算先带着舰队向东行驶，在折返对敌进攻。
　　薛思进立刻就明白了赫伯特的想法，他微微一笑命令道：“全体调头，我们撤退。”
　　“什么？提督大人，咱们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如此快的撤退。”旁边的舰长高岩急道。
　　薛思进嘿嘿一笑：“这群白蛮子想切上风位，哪里有那么容易。只要我们调头往回跑，他们一定会追上来的。”
　　按照薛思进的命令，北海舰队开始调头，并迅速沿着航线朝西驶去。赫伯特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对方根本连招呼也不打，如此干脆的掉头逃窜。
　　不过这也难怪，以他的目光看来对方的战舰数量还不到自己的三分之一，最大一艘战舰的大小也只是与自己的三等战列舰相当，可谓从质量到数量的全面劣势，根本没有向英国舰队挑战的资格。
　　对于新汉军在欧洲的情报，赫伯特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对方显然是守卫科克港的主力舰队，只要消灭了他们，就能将科克港围死。失去了海上机动力量的新汉军，即使陆军再强大也无用武之地。
　　为了消灭薛思进的战舰，赫伯特当即命令舰队停止转向，依旧沿着航道笔直冲向了新汉军的北海舰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方逃跑得如此干脆，让英军战舰没有任何迂回机动的时间，他们只能逆着风往前追了。
　　幸好现在的风是西南风而不是正西风，否则以西方的软帆系统，还真不能完全逆风行驶。反观东方的硬帆体系，哪怕正面逆风都能行驶，只是速度比较慢而已。
　　除了风帆系统之外，东西方的船型也不相同。西方人打造帆船模仿了水中游鱼，所以船只做的前重后轻阻力很大。这种情况延续了数百年时间，才慢慢变更了过来，不过直到现在欧洲船型还将重心放在船体正中，以适应大西洋高海况增加稳定性。
　　反观东方船型从一开始就模仿了空中的飞鸟，船只设计前轻后重，兴波阻力降低了许多，再加上设计师们一以贯之的高长宽比思路，让浙江级和漳州级的船型阻力比欧洲船小了近一半。
　　以现在的逆风情况下，张满数十片软帆的高大欧洲战舰航速勉强才能达到三节，而张起满帆的北海舰队却能以接近五节的速度前进，双方差距一目了然。
　　薛思进可不想让对方跟丢了，在发现双方逆风速度相差很大之后，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命令放下减摇鳍。”
　　“放下减摇鳍？”高岩看了看晴朗的天空道：“现在可是北海难得的好天气，放减摇鳍做什么？”
　　高岩怀疑得不无道理，减摇鳍是在船舷舭部斜向安装的一系列五米长厚板。它的用处是增加帆船横摇时的阻尼系数，减少横摇幅度。是为了让高长宽比的新汉海军战舰，能在风高浪急的大西洋上加强安全性的装置。
　　不过安装了减摇鳍后会降低船只操作性，增加水下阻力，对海战中的机动性影响很大。因此刘磊与张喆联手，为战舰设计了一套可以利用齿轮和绞盘系统控制伸缩，并有密封舱结构的活动减摇鳍。
　　这套减摇鳍系统平时收入船舱内，安置于舷侧一系列的水密隔舱内，当大西洋出现风大浪急的情况时再放下，加强船体稳定性，可谓一举两得。而现在风平浪静，天气难得的十分晴朗，放下减摇鳍似乎是犯傻的行为。
　　薛思进是不会犯傻的，他微微一笑指了指后面的英国战舰：“我们不降低一些速度，客人怎么跟得上来？可别让他们跑丢了。”
　　薛思进一席话，顿时让高岩醒悟过来。只要放下减摇鳍，战舰的速度就会降低，免得后面的英法舰队追不上来。
　　当然要降低速度也可以降帆，不过那样做太过明显，只要对方指挥官不是白痴，就知道其中有诈，自然会小心在意的。因此薛思进没有命令降帆，而是选择了放下减摇鳍，让舰队的速度降低到与对方差不多。
　　先锋舰队追了一程，见到双方的速度差不多，赫伯特松了口气，至少他不会跟丢了。只是现在双方距离还有一海里半左右，天却快要黑了，万一天黑之后跟丢了对方，也相当麻烦。
　　思虑片刻，赫伯特对着旁边的水手长说道：“发旗语，命令桑威治号上前炮击。”
　　赫伯特所说的桑威治号是舰队中的替补旗舰，也是一艘拥有90门火炮的英国二等战列舰。它的设计与其他战舰略有不同，取消了船艏帆之后，其舰艏安装了一门四十八磅加农重炮，专门用于应付现在这种局面。
　　在接到命令之后，桑威治号上立刻忙乱了起来。水兵们开始为舰艏炮装填弹药，准备发起炮击。随着枪炮官的一声令下，桑威治号的舰艏冒起一股浓烟，处于舰队最尾部的南阳号巡洋舰上水兵们只感觉尖啸声由远及近，带着猛烈的罡风直扑过来。
　　轰的一声巨响，足有两米高的水柱在左侧百米外激起，让正在舰艉守望的几个了望手吓得缩了缩脖子：“真邪门，他们的炮居然打这么远。”
　　薛思进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他的脸色顿时铁青：“谁说欧洲战舰前面没炮的？这玩意威力和射程都很不错啊，若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被击中的。”
　　高岩道：“提督大人，我们转向西南行驶，去韦桑岛方向。这样我们完全逆着风，虽然速度会慢一些，但欧洲船就根本不能用了，他们只能走之字形，舰艏的大炮就彻底废了。”
　　“不错，我们转向，去韦桑岛。”薛思进眼前一亮，立刻下令转向。北海舰队微微调了个方向，朝着法国布列尼塔地区海岸线附近的韦桑岛驶去。


第1036章 主动迎击
　　“这群混蛋，竟然敢这么做。”赫伯特气得暴跳如雷，却偏偏毫无办法。软帆是无法正对着风向行驶的，他们只能走之字形，虽然速度上比对方还快了少许，但因为路程增加了一倍，实际上双方的距离根本没法缩短。反而因为战舰不停的来回调头，让舰艏炮无法再用。
　　双方的追击战仍旧继续着，然而新汉军只是逆着风迎面行驶，英国水兵们却要不停的调整风帆，以之字形前进，这需要注意力非常集中，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又追击了近一个小时，眼看太阳即将落山，薛思进突然下令舰队再次调头，笔直向北驶去，同时命令各舰收起减摇鳍。
　　发现对方调转方向，赫伯特顿时大喜，他当即下令舰队转向，主动追上去决战。这个方向上基本属于顺风，英国战舰也能进行灵活机动，凭借着更大的船体和更多的火炮，赫伯特认为己方很快就能占据上风了。
　　薛思进突然不跑了，新汉军舰队以比对方快至少快两节的速度来了个阵前转向，迅速切到了对方的战舰前方，形成Ｔ字头位。
　　六艘战舰炮门打开，用舰炮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普利茅斯号战舰。这艘战舰冲得太急，当发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了。轰轰的炮声响了起来，无数炮弹落向一海里外的朴茨茅斯号，让众多英国水兵看得目眦尽裂。他们没想到这么小的战舰发射炮弹，竟然能打得这么远。
　　英国舰炮也能打这么远，但多数都是用作舰艏炮的四十八磅重型加农炮，而位于舷侧的火炮因为口径和倍径问题，能打出八百米就算不错了。
　　对方进行侧舷齐射，显然并非使用了舰艏炮，然而炮弹却能打得这么远，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他们并不知道，新汉海军的战舰已经全面换装了短管线膛炮。
　　北海舰队的战舰很小，却完全能够使用这种只有十八倍径的短管线膛炮。采用双层钢制套筒设计的炮管能承受更大膛压，让后装线膛炮成为了可能。
　　缩短炮管的线膛炮虽然比起长管炮射程大幅缩水，比起滑膛炮还是要好许多的。而且炮管缩短也大幅降低了后坐力，让现有的硬连接后座方式足以应付。从后膛装弹的楔式炮尾速度一点也不比前装炮慢，还因为采用全金属定装弹药，并省去了拉拽火炮复退的时间，让装弹时间降低了一半。
　　线膛炮的最大好处还不是射程远和装弹快，而是提升炮弹威力。因为膛线让炮弹产生旋转，使用圆柱形的尖头开花弹可以沿着中心轴自旋，从而达到在空气中稳定飞行的目的，让穿甲爆破弹得以应用。
　　这些炮弹装有张喆和王永顺联手研制的延时引信，可以让尖头炮弹击穿对方铜皮装甲之后，在船舱内延时爆炸，威力非同小可。有了种种内部的改进，新汉帝国战舰看似外表一成不变，实则战斗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排炮弹冲向朴茨茅斯号，有两枚直接命中。其中一枚越过甲板，从桅杆附近一头扎进船长室爆炸，将那里的几名军官，包括海图室炸了个稀巴烂。若不是船长正在舰艏指挥战斗，恐怕也会遭殃。
　　第二枚炮弹弹道比较低，他从舰艏的铜皮装甲处钻了进去，一直撞破了两层壁板才在下层火炮甲板爆炸。附近的几名水兵瞬间被撕碎，整整一层火炮甲板犹如被飓风刮过般满地狼藉，喷射的火焰和浓烟从炮窗处吐出，吓得后面几艘战舰的水兵们直打哆嗦。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己方的铜皮装甲如此脆弱，竟然挡不住对方的炮弹。
　　“继续开火。”薛思进大声命令着，第二次齐射的命中率高了很多，六枚炮弹接连打在普利茅斯号上。这次英国人算是倒了大霉，其中一枚炽热的炮弹竟然穿透了厚厚的壁板，一头栽入火药库里。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这艘三级战列舰被炸得断成了两截。
　　赫伯特瞪眼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战舰，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自从战舰包裹铜皮之后，各国战舰都很难做到互相击毁，哪怕他们不断改进开花弹却依然如故。可是今天新汉军的舰炮竟然轻易撕破了铜皮，直接摧毁战舰，这样的效果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这样的炮击效果就连薛思进也没有想到，己方最大的浙江级也只有一千一百多吨，而那艘朴茨茅斯级却是一千七百吨的大舰，竟然就在两轮炮击中炸成了碎片，虽然这其中有些运气的成份，战果也足够骇人了。
　　不过现在双方实力差距仍旧很大，薛思进可不敢发呆，他当即命令舰队加速从英国舰队面前横切过去。与此同时，各舰炮火不断覆盖着英舰，相继取得了好几个战果。只是对方战舰的吨位很大，虽然击伤了五艘，其中还有一艘迪特福德号四级战列舰受伤严重，却没有再击沉。
　　“两翼包抄，决不能让他们离开。”面对己方的惨重损失，赫伯特已经愤怒到极点，他感觉自己就快要爆发了。英国海军官兵训练有素，二十艘战舰丝毫不乱，迅速兵分两路包抄过来，打算将北海舰队包围在中间加以消灭。
　　薛思进从军近三十年，这样的阵仗相当熟悉。看着包围上来的英国战舰他冷冷一笑：“这种破船就像包围我？让你们知道知道，在海战中航速决定胜败。全体调头向东北方向，我们冲出去。”
　　六艘战舰虽然数量少，却相当灵活。尤其是东方战船转向不但使用舵面，还有硬帆辅助，灵活性方面远胜西方战舰。两翼的英国战舰刚刚展开队形，北海舰队已经完成了转弯机动，所有硬帆全部撑开，趁着顺风向两支舰队尾部冲去。
　　“调头，截住他们。”赫伯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占据了优势却说走就走，立刻下令调头合围。然而庞大的英国战舰转弯缓慢，无法做到新汉战舰那样灵活，短时间内他们根本不可能调头堵住缺口。


第1037章 打靶式战斗
　　看着笨拙的英国战舰，薛思进冷冷一笑：“临走之前，给你们一点大礼好了。命令所有火炮继续装填穿甲开花弹，准备射击。”
　　“是，准备射击。”高岩答应着，立刻命令炮手填装炮弹，同时给在桅杆上挂起了旗语。各舰迅速开始准备，一枚枚炮弹被推入炮膛，战舰两侧的炮门被全部打开了。
　　“开火。”看到双方距离合适，薛思进再次下达了炮击命令。轰轰的炮声响起，六艘战舰两侧都喷突出炽热的火舌，仿佛是正在喷发的洪荒火山。密集的炮弹飞跃两千米的距离，交替砸在两翼的五艘英国战列舰上，顿时在战舰内部引起了剧烈的爆炸。
　　迪特福德号又被命中两枚炮弹，剧烈的爆炸中这艘四级战列舰再也支持不住了，很快开始侧倾徐徐下沉。这艘战舰成了此次海战被击沉的最后一艘战舰，另外四艘战舰虽然个个带伤，但还能漂浮在海面上。等到赫伯特上将指挥舰队掉过头来，对方已经扬长而去了。
　　这次海战赫伯特输得很冤枉，身为一个海军名将，他本不该如此窝囊的。然而对东方战舰性能的不熟悉，让他吃了太多的亏。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那些小战舰会如此精良，不但转弯十分灵活航速也更快，甚至能够正面逆风行驶，每一样都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造成了他指挥作战的接连失误。
　　如今眼看着对方扬长而去，他确是追之不及。这时候副官跑来道：“大人，是否下令追击？”
　　“不要追击，太阳已经落山了。海面上视线不清，追击也没用。”赫伯特皱着眉头说道：“命令组成防御阵型，我们就在此处下锚休息，等明天早上再寻找战机。”
　　赫伯特的舰队摆出了个防御阵型，将强悍的二级和三级战列舰在外面围成一圈，一级战列舰和其他小型战舰都包围在中间，避免遭遇敌军偷袭。这等于是用大型战舰制造了一个城郭，而战舰表面的铜装甲能让战舰群得到足够的保护，这才能安安稳稳地睡觉。
　　赫伯特并不知道，薛思进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午夜过后，北海舰队悄悄摸了回来。为了不惊动对方，他们远在三海里外就落了帆，薛思进从水兵中选拔了一批游泳好手，让他们驾驶几艘战舰上拼凑出来的二十艘小船，悄悄前往英国舰队的锚地。
　　这些小船都被做成了临时的纵火船，其上不但装了不少砍碎的木桶和木板，废旧的帆布绳索等物，还撒入了整整三十桶硝化甘油炸药，以及厨房里能找到的所有菜油。
　　在开放的空间中被点燃，硝化甘油炸药并不会爆炸，只会剧烈的燃烧，这样的东西当做纵火船的引火物是最好的。很快六十名水兵穿上软木水靠，划着桨驾着小船向英军锚地驶去。
　　英军茫然不知危险已经靠近，毕竟在欧洲人的传统战争思维中，夜晚是与战争无缘的。他们甚至连岗哨都很少，只在船舷后保留了少数水兵，以防止有人攀援而上偷袭战舰。
　　英军不知情的情况下，二十艘小船已经凭借着英舰上昏暗的防撞灯做指引，从东侧靠近过来。作为西域号战列舰上的大副，马永彪中校是这支纵火船队的指挥官，肩负着第一个引燃小船的任务。估计已经快要靠近对方战舰了，他亲自跳下水去，扶着船头缓缓前进，避免船体相碰发出声响，惊醒了船上的英国水兵。
　　很快马永彪前伸的双脚就碰到了英国战舰舷侧的铜皮，他立刻腰间用力阻止了小船继续前进。他扒着船帮来到船艉，对着两个战友低声说道：“差不多了，点火，准备撤退。”
　　两人低声答应着，帮助马永彪将小船横过来，轻轻靠上英国战舰的船舷，点燃了船上的油脂。因为船上有硝化甘油炸药，他们也不敢久留，点燃后迅速跃入水中，跟着马永彪朝来时的方向划去。轻木水靠能帮助他们飘在水面上，以这些人的游泳工夫，游回船上并非难事。
　　火苗很快从马永彪驾驶的小船上窜起，成了黑夜中海上最明显的目标。纵火船点燃就是信号，其他小船很快也都点燃了。完成任务的水兵们纷纷滑入水中，向着舰队方向游去。
　　因为开始引火的是植物油，所以火势并不算大。然而当那些油脂在木头和帆布表面燃烧，很快沾染到铺洒在船底的硝化甘油炸药时，猛烈的火焰突然窜起，将整条小船变成了耀眼的火炬。
　　随着一艘艘小船燃起大火，英国水兵才惊觉出事了。他们吃惊的扒在船帮上，看着下面燃烧的熊熊大火，一个个脸色变得无比惊恐。然而不久之后，惊恐就变成了欣慰，因为那些大火虽然炽烈，完全融化铜皮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二级和三级战列舰的船舷很高，只要不打开炮窗，火焰也无法点燃到火炮甲板的木头。英军水兵们迅速行动起来，用长杆将纵火船慢慢推开一些，只要火焰无法持续灼烧铜皮使其融化，他们也不会去理睬。就在英军水兵们大声嘲笑新汉军傻帽，竟然使用过时战术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空气中的尖啸声。
　　这是炮弹摩擦空气产生的声音，很快一发发炮弹就砸在了战舰上，顿时爆起大团大团耀眼的火光，紧接着战舰便剧烈的燃烧了起来，变成了新的更大的超级火炬。
　　英军士兵们并不知道，薛思进的纵火船战术根本不是为了烧毁敌舰，而是为了照亮舰队炮兵的射界。
　　如今的新汉海军装备两种炮弹，一种是头部使用锰钢穿甲头，内部带延时引信的穿甲开花弹，也就是白天海战建功的那种炮弹，它能够将炸药送入对方战舰内部爆炸，威力十分强大。
　　如果不是因为如今的战舰过小，侧舷火炮都采用了75毫米短管炮，对方的战舰绝对不可能只有两艘沉没。现在薛思进用于夜战的炮弹，则是第二种标配的凝固汽油弹。
　　这种刘磊研制出来专门用于火攻的炮弹，对于现在的战舰来说根本就是无解的。何况现在英国舰队都已经下了帆在水面上驻泊，连一丝反抗之力也没有。这根本就是一次夜间海上打靶训练，而且还是非常容易命中的固定靶。


第1038章 联军主力
　　薛思进的北海舰队在英吉利海峡驻扎已久，对附近海况十分熟悉，即使在夜间也不怕出危险。反观英国舰队完全失去了机动力，根本就无法追击敌人。即使他们打开炮窗应敌，炮弹也难以达到新汉海军线膛炮的远射程。
　　燃烧弹爆开的凝固汽油火焰温度更高，燃烧也更加持久。何况这些固体燃料会粘结在物体表面持续燃烧，哪怕是铜皮装甲时间稍长也会烧化了。
　　英国舰队几乎陷入绝境，被点燃的几艘战舰犹如超级火炬，将整支舰队照得通亮，让新汉海军的官兵们即使在千米之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反观英军官兵们，只有在北海舰队开炮的瞬间才能发现对面的火光。
　　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等的海战，北海舰队在暗而英军舰队在明。围着英军舰队高速移动的北海舰队不断开火，点燃着一艘艘的英军战舰，英军水兵只能依靠对方炮口发出的火光进行反击。
　　英军的反击并没有什么卵用，薛思进的北海舰队始终以英军舰队为中心，高速做着环绕运动。英军炮击的时候，北海舰队早就行驶了过去，那些炮弹只能落在舰队后面，充其量是激起一朵浪花罢了。何况双方火炮的射程差距较大，在这样的距离上新汉军的炮弹威力十足，英军炮弹却是强弩之末，即使击中了也没有太大效果。
　　在薛思进的偷袭下，英军外围的十一艘战舰全部被点燃，整个战场仿佛盛放的节日焰火好不壮观。只可惜如此情况却没有人欣赏，薛思进知道自己只能偷袭得手，绝不可能持续攻击。若等到天亮对方主力舰队赶来，他连跑掉都很难。
　　在取得了足够战果之后，薛思进命令借着火光，将海里游泳回来的自家水兵统统救起，随后便开着船向西方驶去。
　　一道神秘的电波从北海舰队上发出，向着四面八方传送了出去。几分钟后，通讯参谋急匆匆冲入了勇气号战列舰的指挥室，将一份电文递了过去：“提督大人，薛提督来电了。”
　　“哦？快拿来。”彻夜盯着海图苦思冥想的林升眼前一亮，伸手接过了那份电报，看完后大喜过望：“太好了，老薛干得不错，居然打赢了。他用自己的六艘船，竟然摧毁了至少十艘大舰，这简直不可思议。”
　　“是吗？让我看看。”旁边的舰队参谋长施琅接过了电报。这位与刘国轩亦敌亦友的海战精英，在历经郑家覆灭和满清迁国之后，再次以华夏人的身份投身于新汉海军，并被刘磊迅速提拔了上来。
　　如今大西洋舰队作为新汉海军最重要的一支力量，竟然让加入未久的施琅当舰队参谋长，可见刘磊对其重视程度了。
　　施琅接过电报，将上边所写的战场经纬度标注在海图上说道：“我们距离战场还有三十海里，若继续以四节慢速行驶，天亮的时候就该到达战场了。若我所料不差，对方的主力舰队相距不远，明日将有一场大战。”
　　副提督洪羽嘿嘿笑道：“让他们来吧，有勇气号和勇者号，他们来多少死多少。”
　　“不错，这次可要给他们一个结结实实的教训，也让英法海军看看，新汉海军和新汉陆军一样，都是天下无敌的。”林升满脸都是笑意。
　　“我不担心是否取胜，我担心的是战果有多大。”施琅将手中的红蓝铅笔扔在海图上眉头依旧深锁：“我建议调整航向，朝着科克港的方向行驶。要尽量吸引对方主力舰队远离自己的港口，我们才有更长的追击距离，取得更大的战果。”
　　林升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没错，蒸汽铁甲舰的首秀，可不能敷衍了事。我们要给英法一个足够惨痛的教训，他们才会愿意回到谈判桌上，被我们任意宰割。”
　　大西洋舰队略微调转了方向，朝着科克港驶去。薛思进没有离开太远，他的任务是诱敌深入，决不能让英法舰队跟丢了才行。
　　第二天清晨，总算灭了火的赫伯特海军上将才腾出手来清点损失。结果令他痛心，新汉军只进行了几次齐射，就让舰队中的二级和三级战列舰几乎损失殆尽，成了漂浮在海面上的焦炭，而他还偏偏无法可想。
　　中午时分，雷诺堡侯爵卢塞乐上将的主力舰队才姗姗来迟。双方舰队相遇，卢塞乐上将惊愕得发现，昨日趾高气昂的英国盟友舰队，二十一艘大型战舰，现在只剩下了旗舰皇家主权号一艘一级战列舰，三级战列舰还有两艘，四级舰五艘，二级战舰一艘也没剩了。
　　看到对方如此凄惨，卢塞乐上将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从感情出发，他很高兴英国人的战舰受到重大损失，但理智让他更清楚，这说明新汉海军无比强大，在之后的战斗中他也同样不好过。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赫伯特的前锋舰队损失惨重也失去了再战的力量。卢塞乐上将命令前锋舰队就地休整，而他自己则率领其余的百多艘战舰向着科克港继续前行，寻找对方的舰队主力伺机决战。
　　很快卢塞乐上将的想法就变成了现实，薛思进舰队迎面而来，似乎是要主动发起挑战。对于这支小舰队的出现，昨天法国海军或许会笑其不自量力，但在经过了英国舰队的重创之后，所有战舰都显得非常警惕。
　　几支法国分舰队和另一支英国分舰队摆开战斗队形，分四路向着对方包抄了过去，与此同时有舰艏炮的战舰开始了轰鸣。他们志不在伤敌，而是要影响新汉海军的机动，慢慢将其驱赶到一起加以消灭。
　　“调转船头，注意别让他们跟丢了。”薛思进微微一笑，丝毫不理对方战术动作，命令舰队调头向着西方驶去。眼看着北海舰队的军舰转向如此灵活，卢塞乐上将脸上微微色变，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这次海战将有巨大的危机。
　　他晃了晃头，努力将这种想法排出思想，英法的胜面全在海上，若临阵脱逃路易十四也不会饶了他。何况战斗当前，主帅动摇是非常致命的，哪怕卢塞乐上将再有不好的预感也决不能表露出来。


第1039章 飞艇侦查
　　看看周围庞大的舰队，卢塞乐的信心依旧饱满。以如今英法联合舰队的实力，已经占到了两国大型战舰的一半数量，其战斗力比当年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要高出十倍。如果这样的战斗力还不能消灭新汉海军的区区一支地方小舰队，他也就不用再当海军上将了。
　　想到这里，站在旗舰皇太子号甲板中央的卢塞乐上将大手一挥喊道：“加快速度全力追击，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全速追击。”各舰旗语兵看到旗舰挂出的信号旗，纷纷传达着命令。
　　“司令官阁下，对方的舰炮射程比我们远了一半还多，炮弹也更加犀利，能够直接击穿铜皮装甲，这样的战斗还请谨慎。”因为参加了昨天的海战，对新汉海军战斗力有所了解，赫伯特上将派海军少将吉尔斯·斯盖尔给卢塞乐当参谋，登上了法国最强大的皇太子号一等战列舰。
　　看看身边的这个英国少将，卢塞乐冷笑道：“放心吧，对方的武器再强终究数量有限，我们只有一拥而上才能让对方无法兼顾。只要被我们靠近，要比较的就是谁的火炮更多。”
　　卢塞乐虽然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对英国人的说法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能直接穿透铜皮装甲爆炸的炮弹，能让侧舷的短管炮达到四十八磅重型加农炮同等射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自认为了解英国人，这些总是死要面子的所谓绅士肯定是输得太惨，才不得不找借口减轻自己罪责的。
　　“战舰灵活又怎样，只有数量优势才是致命的。”卢塞乐咬咬牙，指挥着英法联合舰队全速直扑了过去。
　　薛思进看着后方全速追来的英法舰队问道：“我们距离科克港还有多远？”
　　高岩看了看海图答道：“大概三十海里，如果我们以现在的速度行驶，三个小时半后就能看到港口了。”
　　“林升怎么还没到。”薛思进皱眉道，虽然现在的他能够继续诱敌深入，却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万一到了科克港己方舰队还没抵达，他只能放弃海港沿着爱尔兰岛的海岸线与对方兜圈子了。不过这样一来，海岸炮台就必须单独面对强大的英法舰队，这是薛思进最不愿意看到的。
　　此时的林升同样很着急，他已经沿着海岸线向东挺近了三个小时，却依旧没有发现薛思进的身影，也没有发现英法舰队的影子。因为蓄电池的电力有限，无论是北海舰队还是大西洋舰队的无线电都不可能长期开机，所以他们约定了通讯时间。
　　如今距离下次通信时间还有五个小时，但林升已经不能再等了，他猛然站起身来命令道：“命令岳飞号派出侦察飞艇，我要知道方圆一百海里内所有的情况。”
　　“是。”一名参谋敬礼后，立刻去命令打出旗语信号了。
　　“飞艇是我们的杀手锏，轻易不能使用的，这么做会让英法获得研制新式海战武器的灵感。”施琅提醒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薛思进只有六艘船，他对面的英法舰队有一百多艘。如果我们去的晚了，诱饵舰队恐怕就要被吃掉了。”林升皱眉道：“现在的谈判是****，英法获得任何一个小胜利，都可能在谈判桌上施压。如果我们不干净漂亮的打赢这一场，反而可能引起世界大战。”
　　林升对局势洞若观火，他很清楚该如何取舍。命令很快传递了出去，位于舰队中间，被数艘战舰保护着的一艘古怪大船开始忙碌起来。
　　这是一艘明轮船，样子与勇气级铁甲舰相似，事实上它就是快速轮中的一艘，只不过是后期改造的加大版本，排水量高达一万吨。螺旋桨技术毕竟还处于保密状态，不可能应用在民船上，所以这艘大船采用了八个明轮推动，速度也能达到11节。
　　最令人感到古怪的是这艘全钢制造的战舰上没有任何炮窗的存在，也没有甲板火炮。它的甲板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建筑物，更看不到舰炮，而在甲板中间却有一个长方形的凹坑，深达三米。
　　在这个凹坑的底部，大群人正在不停忙碌着，将一台长不过二十五米，宽不过六米的大气囊展开，从八个进气口接入管子，快速充入氢气。随着气体的充入，气囊开始渐渐涨大，并从凹坑里伸展了出来，如果不是被铁链锁住，恐怕就要飞到空中去了。
　　这正是海军的新式武器八四式侦察飞艇，专门配备给岳飞号飞艇母舰使用的。这架飞艇属于软式飞艇，气囊外面没有坚硬的铝合金壳体，这样一来气囊可以折叠存放不占太大空间，所以这艘母舰内能够存放八架飞艇。
　　它们平时就折叠在下面的库房内，使用时拉到升空的天窗处，利用随船携带的钢瓶注入氢气将气囊支撑起来。
　　之所以用氢气而不用更加安全的氦气，是因为氢气的浮力更大，尤其是在这种小型飞艇上，能携带更多的物资上天。此外氢气廉价易于储存，也是其优势所在。当然为了安全起见，这艘母舰上有着严格的操作制度，动力室与飞艇舱相距很远，且有完善的通风系统，甲板和飞艇舱结构均为木制，避免因为碰撞产生火花。
　　第一艘八四式侦察飞艇终于飘在了半空中，后勤人员忙着将驾驶吊舱挂接在气囊下面，任由其拽着逐渐升上甲板。因为飞艇较小，吊舱也非常小，它类似于后世的飞机座舱，只不过是那种一战老式飞机的座舱。座舱该有的机翼和尾翼都安装在飞艇气囊下方，用钢缆连接到座舱内进行操作。
　　前后串列的两个位置上，后面那个位置是驾驶员，他能利用钢缆驱动水平和垂直舵面，调整飞艇的姿态和前进方向。前面那个人除了拥有一架枪管指向前下方的加特林机枪之外，两侧还挂载了八枚两公斤炸弹。不过这些炸弹若要使用，必须由前座飞行员拔去引信保险销用手投掷，精度简直惨不忍睹。
　　第一艘飞艇在五分钟之后就升空了，紧接着第二艘飞艇开始充气。一艘艘飞艇不断升空，沿着各自的方向开始执行侦察任务。这些时速能达到三十五公里的小型飞艇采用两台六十五匹**电动机，续航时间只有三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必须回去充电了，所以要抓紧每一分钟。


第1040章 发现目标
　　邵雄驾驶三号飞艇向西北方向行驶，空中猛烈的罡风吹着他的脸，气温已经降低到十度以下。北大西洋即使在夏季也很冷，何况他们在水汽浓重的海上，冷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般疼痛。
　　扶了扶风镜，邵雄尽量将身体缩在挡风玻璃后面，小心观察着两侧的海面，然而海面上只是微有波涛，连一艘船影也看不见。前座的马麟拿着望远镜，在非战斗状态下他就是了望手。此刻他也小心的观察着周围情况，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目标。
　　马麟正观察间，忽然感觉自己的座位微微颤动了两下，这是邵雄在与他打招呼。因为空中风力猛烈，气流声完全掩盖人声，所以在这里交流是不可能的。这些初代海军飞行员们研发出了一套手语交流方式，此时邵雄踹他的椅子显然是有事情通知他。
　　果然马麟回过头来，就看到邵雄对着他一阵比划。马麟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电力消耗已经超过四成，如果不尽快回航他们很可能在空中失去动力，那对飞艇是很危险的。
　　飞艇前座是武器舱，除了安置武器和望远镜位置外一无所有。后座是驾驶舱，这里不但有利用钢缆操作飞艇升降的驾驶杆，还有不少仪表。其中就有高度表、航程表和电压表。以电压表的显示，就能让驾驶员清楚的知道剩余电量，避免出现意外。
　　电池是有损耗的，而且随着电压的不断降低，越到后来电量就消耗越快，四成电量损耗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若再不走他们很可能找不到回母舰的路。然而马麟却很不甘心，他的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召唤，让他继续向前探索，仿佛目标就在前方。
　　马麟对后面摆摆手，比划了一个五的手势，意思是再给他五分钟，之后就返航。邵雄无奈，只好小心操纵着飞艇，瞪大眼睛看着周围，希望帮好朋友尽快找到目标。
　　远处火光一闪，马麟在望远镜里明锐的捕捉到了这个情况，他立刻左手伸出两个手指在空中画个圈子，这是让邵雄注意的手势，随后他向着火光爆起的地方一指。邵雄会意，微微调转飞艇方向，朝着那边驶去。
　　飞艇前进了不到一分钟，他们就看到海面上的大团烟雾，很显然那里进行着一场海战。只见六艘挂着龙旗的战舰一字排开，不断向着西方驶去，而两翼无数挂着英法旗帜的战舰成弧形包围上来，不断对着他们开炮。
　　这些炮弹显然打不到新汉海军的战舰，不过他们也并非是要摧毁对方。这些战舰的做法只是利用硝烟和水柱扰乱对方视线，让新汉海军无法瞄准，发挥出舰炮远射程的威力罢了。
　　这样的做法的确给薛思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他志不在伤敌，是否能摧毁敌舰也不在意，这样反而让北海舰队更专注于诱敌。
　　“提督大人，你看那里，是飞艇。”舰长高岩忽然看到了高空中缓缓行驶的飞艇，顿时眼前一亮。
　　看着那个飞艇的体型，薛思进眼前一亮：“那是海军的飞艇。”他虽然没有见过八四式侦察飞艇，却听说过其详细数据。毕竟它与空军的飞艇差别很大，就算第一次见到也能判断出来。
　　“海军的飞艇，这么说大西洋舰队距此不远？”高岩眼前一亮。
　　薛思进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只要跟着飞艇走，就能找到大西洋舰队了。”
　　此时的邵雄已经调转飞艇开始返航了，本来他们还想靠近些，将炸弹扔在英法舰队的头上。可惜电量实在不足，他们也只好立即返航。
　　看着不断远去的飞艇，薛思进命令舰队略微调整航向，追着飞艇的方向而去。飞艇的速度比帆船快了近一半，它很快消失在了舰队的视线中，不过既然方向已经确定，薛思进也轻松了下来。他命令各舰做好战斗准备，等到大西洋舰队出现就配合主力调头迎战。
　　追击依旧在进行，英法海军茫然不知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即使有人抬头看见那艘飞艇，也会误以为是大鸟，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勇气号的作战室内，气氛有些压抑，时间过去了近三个小时，侦察飞艇们开始陆续返航，却依旧没有薛思进舰队和英法联合舰队的消息。林升坐在旁边抽着烟，抬头看向始终站在地图桌前的施琅：“参谋长，有消息了吗？”
　　施琅摇摇头：“目前回来的所有飞艇都没有发现。”
　　林升紧皱起眉头：“还有几艘飞艇没回来？”
　　施琅看了看送来的报告：“只有三号艇了，按照电量估计他们也该回来了，否则就会耗尽电量失去动力的。”
　　“再等等吧，我们不能盲目行动，万一错过会贻误战机的。”林升最终选择等待，这个时候就需要主官的沉稳，而他在这一点上向来做得很不错。
　　此时邵雄正凭借着高超的技巧，借助空中不同高度的气流滑行以节约电量，总算在电力耗尽前返回了母舰。两人先是用旗语交代了侦察结果，随后开始慢慢向着母舰降落下去。
　　指挥室的门被猛然打开，一名参谋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三号艇回来了，带来了北海舰队的消息。”
　　“念。”沉静如水的林升只吐出了一个字。
　　参谋低头看着信号兵写的字条念道：“一小时前，北海舰队距此二十三海里，向我全速赶来。英法舰队正在追击，目测数量不少于一百艘战舰。”
　　施琅在海图上标注了几笔，随后他扔下红蓝铅笔道：“这么说最多半个小时，我们就能看到他们了。”
　　“没错，命令摆开战斗队形全速前进，随时准备开战。命令六艘狮头山级炮舰留下，掩护岳飞号转道返回科克港。”林升的目光一凝，他知道决定未来大西洋制海权的战斗已经无可避免。
　　若此战失败，新汉海军将被逐出大西洋，躲在印度洋和太平洋苟延残喘。若能胜利，他至少能控制南大西洋的制海权，保护爱尔兰和葡萄牙王国的近海，对英法海军形成巨大压力。这是一场不能败的战斗，新汉海军必须全力以赴。


第1041章 海上决斗
　　没有战斗力的岳飞号逐渐收回所有飞艇，在六艘不适宜远洋作战的狮头山级炮舰保护下，向着科克港的方向撤退。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与他们无关，只能等待战斗的结果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主力舰队，邵雄一拳捶在舱壁上道：“都是海军，人家去参加大战，咱们却只能等消息，这还真是窝囊。早知道我就不报考飞艇驾驶，改去当炮手了。”
　　“你生个什么气？”马麟笑着走了过来：“咱们驾驶的本就是侦察飞艇，难道你还能用转轮机枪或者那些小炸弹重创敌舰不成？那些可都是好几千吨的庞然大物，咱们这点武器只配给人家挠痒痒。”
　　“没错，咱们这点武器对付陆军还行，对付战舰还是免了吧。”二号艇的驾驶员牛晨笑道：“还是做好自己的侦察工作吧，说不定以后咱们也有打军舰的能力。”
　　“但愿如此。”邵雄叹气道。
　　大西洋舰队主力正在全速前进，迎着英法舰队的方向驶去。这支新汉海军最强大的舰队，战舰数量其实并不多，林升麾下原本只有十二艘浙江级战列舰和十六艘漳州级巡洋舰而已。
　　从数量上看，这支舰队根本无法击败英法舰队，不过林升最大的底气所在，是他脚下这艘勇气号蒸汽动力铁甲舰，以及它的二号舰勇者号。这是划时代的战舰，尽管通过演习证明实力不如吉月级铁甲舰，但也远非传统的风帆战列舰可比。
　　两方的舰队都在急速行驶，若在高空中俯瞰就会发现，一支中等规模的舰队正由西向东，迎面冲向追打着一支小舰队的庞大联合舰队。
　　舰艉泛起朵朵水花，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发现敌方舰队。”双方的了望哨几乎同时发现了情况，面对着庞大的英法舰队，林升微微一笑：“命令战舰和巡洋舰分别出击，抢占上风位，铁甲舰正面冲锋。注意不要使用燃烧弹，我要抓几艘卖给葡萄牙人，贴补一下海军军费。”
　　林升的命令充满着必胜信心，让身边的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大西洋舰队开始分兵，浙江级战列舰队和漳州级巡洋舰队分别呈一列纵队，由两位副提督洪羽和邱辉率领，向着上风位冲去。而林升指挥的舰队看似只有单薄的两艘，却逆着风向直冲向英法舰队。
　　见到己方援军已到，薛思进哈哈大笑起来：“命令向左转向，准备吃大餐了。”北海舰队旗舰西域号开始转向，同时降下了桅杆上的指挥旗，改为分舰队领队旗，将指挥权交给林升。
　　“大人，发现敌军主力舰队，共计战舰三十艘，正在靠近中。”参谋的话令卢塞乐上将大吃一惊，但旋即又放松了下来：“只有三十艘战舰也想伏击我们？新汉海军真是异想天开，这次就吃掉他们这一股，让新汉帝国知道海上可不是黄种人的天下。”
　　在卢塞乐的命令下，英法联军各支舰队纷纷开始转向，朝着各自的目标冲去。两支分舰队一左一右迎面冲向了洪羽率领的战列舰队和邱辉率领巡洋舰队。
　　洪羽嘿嘿一笑，率队抢风行驶，主动迎了上去与对方相向而行。双方距离尚有一千两百米，十二艘浙江级战列舰几乎同时开始了齐射。密集的炮弹划破空气，在法国水兵们吃惊的目光中，笔直砸穿了战舰侧舷装甲，在其内部发生了爆炸。
　　猛烈的爆炸火光不断窜起，三艘法国战列舰瞬间遭受重创，吓得指挥官奈蒙侯爵一个激灵。他终于明白英国人的话绝非虚言，新汉军的火炮的确射程很远，也的确有能击穿铜皮装甲爆炸的炮弹。
　　“命令舰队向右偏转十五度。”奈蒙侯爵一声令下，分舰队旗舰二等战列舰君主号开始偏转，拉近与洪羽舰队的距离。面对英国舰队的主动拉近距离，洪羽却宛若未觉，依旧命令不断开炮，以密集的火力覆盖英军战舰。
　　双方战舰越近，火炮的命中率也就越高，面对着洪羽舰队不断的炮击，奈蒙侯爵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同时心中祈祷自己的座舰不要碰上那些能穿透装甲的炮弹。
　　法国人的上帝似乎在打盹，并未听到奈蒙侯爵的祈祷，五分钟后一枚炮弹就从君主号的左舷穿入并在第二层火炮甲板处爆炸了。炮弹破片横扫当场，击毙了十几名法国炮手让三门火炮丧失了作战能力。
　　君主号还是幸运的，爆炸并未造成致命伤害，还能以全速继续向前行驶，率领着舰队越来越靠近。奈蒙侯爵心中细数着距离，直到双方终于进入了八百米之内，他才大喝一声：“开火。”
　　君主号首先开始了炮击，紧接着后续战舰也纷纷开火，密集的炮弹覆盖向新汉军的战舰。
　　“避弹。”上层甲板的炮兵们纷纷躲在船舷的侧甲板后面，做好了避炮的准备。一阵咚咚的声响传来，炮弹并未砸穿浙江级战舰侧舷的钢制装甲，使用木管延时引信的炮弹被反弹后全都落入海中，只有一枚炮弹在撞击的同时爆炸，也仅仅是给战舰侧舷装甲增添了一抹灰黑。
　　“他们也有装甲。”奈蒙侯爵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那些漆着上黑下红颜色的战舰。他不明白为何有了装甲的战舰还要刷漆，毕竟黄铜已经可以抗海水腐蚀，何必再粉刷一遍。如果奈蒙侯爵知道对面采用的都是锰钢装甲，不知道会不会感觉自己的炮击行为很傻帽。
　　“继续炮击。”无知者无畏，奈蒙侯爵决定继续拉近距离，企图以近距离炮击轰破对方的装甲。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图尔维尔中将也遭遇了同样的问题，他自认为己方都是三等战列舰，吨位比对面的漳州级巡洋舰大了两倍，遂大咧咧得冲了过去，结果遭到了邱辉舰队的猛烈炮击，双方的伤亡几乎呈一边倒的局面。
　　薛思进的掉头反冲锋也牵制了一支小舰队，双方打得有声有色。虽然新汉海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因为战舰吨位小火炮口径也小，炮弹虽然足以洞穿铜甲，爆炸威力却难以直接给对方战舰致命性的伤害，双方战局陷入了僵持状态。


第1042章 无可抵御
　　看到三个分舰队被缠住，短时间内无法取胜，卢塞乐上将却是不忧反喜。他早就看到了勇气号上飘扬的提督旗，自然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鱼。如今新汉海军各舰队都被牵制住了，正是他擒贼擒王的好机会。
　　眼看对方提督麾下只有两艘战舰，而自己还掌握着近五十艘三等以上战列舰，这样的数量对比，足以让量变产生质变了。即使对方是五千吨以上的巨舰，也阻止不了卢塞乐上将击沉对手旗舰的欲望，他立刻命令舰队兵分两路，夹击这两艘新汉海军的最强战舰，防止他们逃走。
　　在卢塞乐上将的亲自率领下，舰队从两翼直扑过来，令他没想到的是林升中将的旗舰勇气号非但没有撤退，反而是加快速度主动迎了上来。尽管对方的战舰中部冒着诡异的黑烟，速度也快得异乎寻常，却依旧没有让卢塞乐上将引起足够的重视，他满脑子只有一战定乾坤的想法。
　　看着越来越近的法国舰队，林升冷笑一声命令道：“降帆。”在他的命令声中，两艘战舰的硬帆全都被收了起来，光秃秃的桅杆令法国水兵们目瞪口呆。就连卢塞乐上将也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投降了，这是解除武装等待自己的接收。
　　然而很快卢塞乐上将就发现不对劲了，两艘敌舰收起了所有船帆，速度却没有多少变化，它们仿佛被海神波塞冬的大手推着，直扑向己方舰队。法国水兵们顿时有些慌乱，他们纷纷打开炮门，一些炮兵甚至紧张得提前发射了炮弹。
　　从望远镜中看到那些法国水兵的慌乱，林升暗暗摇头。尽管法国海军日渐强大，甚至有超越英国海军的架势，但他们的兵源素质还是差了些。这不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必须要时间的打磨，历经残酷海战方能成熟起来。
　　“各炮瞄准，开始射击。”林升一声令下，勇气号带着滚滚浓烟直冲入法军舰队，两侧的舰炮纷纷喷吐出火舌，密集的炮弹直接砸向最近的法国战舰。轰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火舌舔舐着船体，浓烟裹挟着碎木四处散射，对面的法国战舰上顿时一片慌乱。
　　这时候显出了林升指挥技巧的高妙，双方相向而行，法国人占据了上风位，两艘勇气级铁甲舰就算张起帆的作用也有限。而将帆张开会极大的提升铁甲舰重心，在齐射中影响战舰的稳定性。此外林升也是想先声夺人，对方大出意外的同时必然动作缓慢，也就给了他首先开炮的机会。
　　仅仅是两艘战舰的一轮齐射，法国舰队就有三艘战舰受伤，而在两艘勇气级铁甲舰近三百门火炮的不断洗礼下，法国人的伤亡还在持续扩大。雷诺堡侯爵卢塞乐上将看得眼睛都快掉在地上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强大的战舰。它伟岸的身躯几乎遮挡阳光，收起所有帆蓬仍能以十节速度不断前进，更主要的是那数量繁多威力巨大的火炮，简直就是己方战舰的噩梦。
　　看着对方的战舰以突破自己思维极限的方式，在战舰群中猛冲，数百枚火炮不时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卢塞乐上将有种做噩梦的感觉。不管是不是噩梦，仗都必须打下去，他趴在船舷上大声喊着：“靠近过去，靠近了打。”
　　旗舰很快打出旗语，舰队开始缩小包围圈，向着两艘蒸汽动力铁甲舰包围上去。当密集的炮弹砸向两艘看似势单力薄的铁甲舰，法国军官们吃惊的发现对方竟然刀枪不入。哪怕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五百米，炮弹砸在舷侧装甲上连个凹痕都不曾留下。
　　他们哪里知道面前的战舰可不同于之前木制船体包裹装甲的模式，它不但从龙骨到舱壁全都是钢铁制造，还特别铺设了钢制装甲。以法军前装滑膛炮射击的球形炮弹是根本不能破防的，连炮窗这个破绽都无法利用。
　　铁甲舰改用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短管线膛炮之后，已经不用火炮整体后座再从炮口装弹，所以炮窗非常小，几乎只够炮口伸出去。地面的硬连接加弹簧缓冲装置固定着火炮，让其只能在很小范围内滑动，根本没有空隙让对方的炮弹打进来。
　　法军拼命的开火，炮弹如冰雹般在铁甲舰表面乱砸。舰内只能听到如雨打芭蕉般的密集声响，却没有任何损失。法国人的炮弹统统被反弹入海中，将周围水面砸得如同沸腾的大锅。
　　反观两艘铁甲舰的炮火却是越打越准，在五百米的近距离上，线膛炮的命中率已经高达八成。即使炮弹的爆炸威力偏小，但在这样的距离上多次命中也足以造成致命伤害了。很快就有四艘法国战舰被打得千疮百孔开始下沉，受伤的则更多。法军士气一泻千里，有些惊慌失措的士兵甚至连炮弹都忘了装就直接放空炮。
　　战斗僵持了半个小时，卢塞乐上将已经明白取胜无望。对方完全刀枪不入，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而己方战舰却被不断击沉。再这样打下去，英法联军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尽管很不愿意，卢塞乐上将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幸存的战舰们纷纷调转船头准备撤退，就连与新汉海军另外几支舰队纠缠的战舰也开始拉开距离准备撤退。
　　见到英法战舰开始转向，林升却是冷笑一声：“想跑？你们跑得掉吗？”
　　他当即转头下令道：“开足**，直接撞上去。”
　　两艘战列舰解除了队形，分别向着法国舰队冲去，正在转向中的彩虹号三等战列舰才转到一半，忽然发现勇气号以十节的速度笔直撞来。这个时候笨重的船体想要躲开已经不可能了，因为转向时风向的变化，战舰速度也降到谷底，除非重新调整好帆的方向，否则根本没有避开的可能。
　　勇气号怎么会给它调整的时间，在法国水兵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勇气号一头撞上了彩虹号的侧舷。水下尖锐的撞角直接切开铜皮，砸碎了彩虹号的龙骨。在众多水兵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勇气号竟然挤压的彩虹号直接断为两截，迅速沉入了海中。
　　几乎是在同时，杰出号三等战列舰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被勇者号撞成了碎片。站在花冠号上的指挥官朗格荣侯爵惨叫一声：“他们是撒旦，是地狱的使者，赶快撤退，不要停留，快撤。”


第1043章 海战全胜
　　英法联军的士气被这一撞直接拉到谷底，完全失去了斗志。现在他们只想掉头逃跑，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离开这群拥有‘魔法’亵渎上帝的撒旦，避免自己被地狱的使者吞噬。
　　趁着英法联军的慌乱，洪羽、邱辉和薛思进纷纷率领自己的舰队包围上来痛打落水狗。在忍受重大伤亡之后，英法联军开始向着法国海岸线撤退。然而当开始撤退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得昏了头，居然忘记掉头撤退是逆风了。舰队只能朝着东北方向撤退，借着斜向的风力以四节的速度驶向法国西海岸。
　　事实证明，历次战役的最大战果都出现在追击阶段。在逆风之中，硬帆比软帆的效率要高很多，新汉海军的各艘战舰轻松追击，不断摧毁落在后面的战舰。
　　最可怕的还是两艘铁甲舰，他们完全不会被风向和风力拖累，高速运转的蒸汽机始终保持着十节左右的航速，驱动着铁甲舰不断向前。这时候舰艏位置的三门主炮开始发挥作用了，它们都是加长身管达到29倍径的130毫米舰炮，射程高达四千五百米，更重的炮弹足以在远距离摧毁敌舰。
　　勇气号铁甲舰利用舰艏炮的超远射程，直接将炮弹送入了骄傲号二级战列舰最孱弱的艉搂。穿甲爆破弹引发的大爆炸摧毁了舰艉，让这艘近两千吨排水量的庞大战舰迅速破碎解体。
　　在追击战中，欧式战舰孱弱的尾搂成了致命死穴，而新汉海军的战舰却恰恰全都安装了舰艏炮。这条撤退的航线成为了英法联军的伤心之路，不断有战舰被摧毁或者投降，最终舰队凭借夜色终于逃脱追杀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四十一艘战舰，其中八艘更是伤痕累累，坚决号三等战列舰甚至龙骨开裂无法修复，战后只好报废拆解。
　　连同之前薛思进与英国前锋舰队的作战，新汉海军以伤两艘战舰，阵亡二十七人，无一沉没的轻微代价，共击沉英法联军战舰四十七艘，俘虏十七艘，重伤八艘，阵亡人数高达两万七千多人，可谓大败亏输毫无反抗之力。
　　在接到如此惨烈的战果之后，法国人不得不再次回到了谈判桌上，而此时的顾敏行却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趁着大西洋舰队取得制海权，他联络林升共同发起了登陆作战，一举攻克爱尔兰岛与大不列颠岛之间的马恩岛。
　　作为英伦三岛中最小的一个，马恩岛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只要在此建立灯塔，就能掌控周围方圆数百海里的情况。只需要设置一台无线电报，爱尔兰岛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若英国人打算偷袭爱尔兰，除非他们绕行外海，否则就一定会被灯塔发现。若爱尔兰进攻英国，马恩岛则会成为最好的前进基地。
　　塔拉尔公爵约见闵济辰，希望继续和平谈判，却被对方直接拒绝了。闵济辰只传了一句话给他，要谈判可以，法国必须亲自召集，由新汉帝国、法国、英国和爱尔兰复国军代表进行四方谈判，否则拒绝参加。
　　对于新汉军的强势，塔拉尔公爵很想置之不理，但是他清楚双方如今的差距。尽管新汉海军的新式战舰数量太少，不足以消灭英法荷的强大本土舰队，但也足以保护己方的海岸线了。
　　如果欧洲海军优势无法得到发挥，单凭陆军对付新汉军根本不现实，此时法国人才意识到自己在军事科技上的落后有多么严重。无论是海军还是陆军，面对新汉帝国的时候几乎都是完败的下场。
　　尽管路易十四气得暴怒，甚至在大臣们面前摔碎了心爱的青花瓷瓶，但也无济于事。法国不得不向新汉帝国低头，以谋求暂时的和平，借以争取时间发展新式武器以待来日。
　　最终路易十四点头同意了大臣们的意见，宣布与英国一起向新汉帝国和爱尔兰复国军发出邀请，四国将在日内瓦开展和平谈判。对于这样的谈判，闵济辰欣然同意，与爱尔兰复国军代表肖恩一起参加了会议。
　　四方会谈法国是召集者，自然也要由塔拉尔公爵提出议案。他看了看在场的众人首先说道：“对于各国之间的误会，我深表遗憾，这场战争本身就是错误的，应该尽快结束。我国提出停战的建议，希望各国能够采纳。”
　　肖恩看着塔拉尔公爵道：“爱尔兰复国必须得到承认，这是我们谈判的底线。”
　　对方一句话，听得塔拉尔公爵额头青筋暴跳，心中暗骂这个肖恩狗仗人势。如果不是有新汉帝国在后面撑腰，他们那个孱弱的爱尔兰复国军早就被消灭了。这种根本没资格与法国坐在同一个谈判现场的代表，竟然还敢提出条件威胁，简直让他无法容忍。
　　不管塔拉尔公爵能不能容忍，他都必须照顾到闵济辰的情绪，否则这次战争就没法结束。他清了清喉咙说道：“爱尔兰的复国请求当然应该得到尊重，英国占据爱尔兰岛本身也是当年克伦威尔的罪行，与现在的斯图亚特王朝无关。我认为可以通过赎买的方式，承认爱尔兰的独立。”
　　“那就把爱尔兰岛和苏格兰地区折价五十万英镑如何？”闵济辰突然开口了。这句话简直是在挑战英法代表的底限，英国代表詹姆斯公爵立刻表示反对：“让英国割让苏格兰绝无可能，我们只出售爱尔兰岛。”
　　闵济辰冷笑道：“把别人手中的东西再卖给人家，英国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可是爱尔兰岛本属于英国。”詹姆斯公爵据理力争。
　　闵济辰却摇了摇头：“爱尔兰岛可不属于英国，当年你们是抢来的，可曾用钱买过？别说是爱尔兰岛，在苏格兰，在威尔士，以及北美的殖民地，你们哪一次向原住民付过钱了？”
　　“这个……”詹姆斯公爵被噎得直翻白眼，却根本无法辩驳。在欧洲人的思维中，杀人放火抢劫偷盗都不是羞耻，相反只要你成功了那就是足以炫耀的荣誉，说明你足够强大。而那些被劫掠的人，则被欧洲人视为弱者和懦夫，他们才是被鄙夷的对象。英国也是一样的，他们历来以劫掠殖民为荣，现在要反驳也不可能。


第1044章 暗流涌动
　　“为了英国的颜面，爱尔兰新的政府或许可以象征性的购买爱尔兰岛，算是双方合作的开端吧。”对于这种事情，塔拉尔公爵也没法反驳，否则就是打自己的脸了，他只好采取这种打圆场的方式。
　　肖恩看了看闵济辰，见到对方微微颌首他这才答道：“好吧，我们同意赎买。爱尔兰政府将以一英镑的价格，购买爱尔兰岛和马恩岛。”
　　“怎么还有马恩岛？”詹姆斯公爵惊呼道。
　　“两天前爱尔兰复国军已经攻克了那里，现在马恩岛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闵济辰微微一笑，看得詹姆斯公爵打了个哆嗦。
　　反正只是颜面问题，多一个小小的马恩岛也没什么大不了。詹姆斯公爵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避免新汉帝国再有其他的想法，让英国的损失更大。关于爱尔兰建国的问题就这样定了下来，随后就是英国的存续了。
　　闵济辰直接抛出了新汉帝国的条件，查理三世必须退位让贤并被公开处死。同时英国要退出常任理事国，将这个位置让给俄罗斯沙皇国，否则新汉帝国不承认英国政权的合法性。
　　对于这个要求双方据理力争，互不相让，却是讨论了很久都没有结果。谈判毕竟是由法国和新汉帝国主导的，在两国激烈争辩互相妥协之后，最终达成了一个协议。
　　新汉帝国同意不再坚持将查理三世处死，但其必须退位，也必须交出常任理事国的位置，这个位置不会交给俄罗斯，而是交给政策比较中立的丹麦王国。作为回报，法国将保证不在英国土地上驻军，同时英国保证履行科克港租借条约，并同意将南亚次大陆属于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殖民地全部交给新汉帝国。
　　看着这份停战条约，闵济辰不禁叹了口气。就在海战爆发前夕，他还与欧根亲王亲赴马德里，与维克多商讨结成军事同盟的事情。结果维克多担心结成同盟会过份刺激法国，并未同意。若军事同盟已经结成，这次会谈能取得的利益将更大。
　　四国日内瓦条约最终签订，新汉帝国以胜利者的姿态签署了条约，而英法则忍气吐声，在欧洲大陆的强势形象瞬间跌落。不过英法荷三国也摆了新汉帝国一道，在将查理三世驱逐出境以后，荷兰执政威廉二世凭借着妻子作为查理二世女儿的身份，率军登陆英国，成功登位当上英国国王被称为威廉三世，算是完美解决了此事。
　　荷兰与英国拥有了共同的统治者，再加上法国的联合，他们开始密谋组建军事联盟，对抗强大的新汉帝国。对于三国合理利用条约漏洞，将英国彻底掌控的事情，新汉帝国没有丝毫反应，相反他们更热衷于帮助爱尔兰尽快建国。
　　新汉帝国的扶持下，爱尔兰第一时间建立了政府。不过因为没有王室，新汉帝国别出心裁的为其制定了两党选举的共和制。
　　爱尔兰共和国宣告成立，布朗·奥内尔组建爱国党成为爱尔兰第一任总理，另一支政治势力共和党则成为在野党，未来每四年举行一次大选，将由这两个党派中选出新一任的总理。
　　这样的政治体制是刘磊钦定的，他不想将新汉帝国先进的**执政人民**的体制展示给西方，又不愿意延续欧洲的王国继承方式，所以就采用了欧洲后世采用的资本主义选举制度。
　　刘磊依稀记得欧洲各大王国的最终覆灭，都源于法国百年之后的大**。那次**建立起法兰西共和国，让欧洲各国君主们十分惊恐，生怕自己的权利被资本家们夺取，这才有了反法同盟的出现以及拿破仑的崛起。
　　这番看似全欧洲反法，实则是君主制反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战争绵延一百多年，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欧洲各主要王国纷纷改变政体成为资本主义国家，才算是告一段落。
　　刘磊建立爱尔兰共和国就有提前引爆这颗欧洲地雷的想法，赶在欧洲资本主义势力尚未成熟之前，让君主贵族们警惕起来，可以打压资本主义势力的发展，同时也限制各国的国力提升。
　　事实上刘磊的做法很有效果，新汉帝国毕竟太远了，而爱尔兰就摆在欧洲的旁边，这样的示范效应令各国君主都感到恐慌。若不是强大的新汉军在侧，恐怕已经在法国牵头下，组建反爱尔兰联盟了。
　　无法对付爱尔兰，那就巩固自身统治。各国君主不约而同的开始限制本国内商业活动和资本家阶层的政治权利，有意无意地打压其增长速度。这样的做法固然稳定了皇权，却让国家的经济发展遭受挫折，间接延缓了工业技术的发展速度。
　　刘磊铁了心要将爱尔兰共和国打造成欧洲标杆，在与新汉帝国签署了驻军协议之后，爱尔兰共和国承认受其保护，并允许其资本对国内输出。
　　新汉帝国的资本阶层开始不断投入资本，在爱尔兰岛上大建铁路和公路，并开设一些劳动力密集型工厂，以保障当地就业率。与此同时，新汉帝国正式终止了与英国的合同，将对欧洲的海上输出地换在爱尔兰，并停止了新一批海军交流生活动，等于是从政治、经济和军事上与英国彻底割裂。
　　不仅仅是英国，就连暗中插手的荷兰也遭遇了新汉帝国的抵制，马达加斯加岛的商业贸易活动降到冰点，让荷兰商人再也买不到物美价廉的新汉商品，其经济形势一落千丈。
　　在经济遭受打压之后，英法荷逐渐走到了一起，开始报团取暖，同时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与新汉帝国的决战。新汉帝国高层当然也看到了这种趋势，他们也开始默默准备下一次的大战。
　　所有欧洲主要大国都埋首于军事建设，希望在下一场战争中取得先机，但他们都不知道，新的危机正在逼近，而其并不在他们熟悉的战争层面上。
　　就在这一年的十一月份，一名叫做陈光的新汉帝国海商，指挥着由十三艘远洋商船组成的船队，停靠在法国南特港内。在双方关系陷入低谷的时候，华夏商人的出现在南特绝对是一副奇景。
　　当这些船开始卸货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了震惊，因为船上装载的并非是丝绸、茶叶等传统商品，而是封在一个个麻袋中的纸币。没错，十三艘商船里装载的全都是纸币，总价值超过了三亿的英镑纸币。


第1045章 外汇市场
　　这绝对是一笔超级巨款，毕竟英国印刷的全部英镑纸币也只有七亿罢了，而这里的纸币就超过了四成。这些都是当初英国与新汉帝国贸易交往密切的时候，通过贸易输送到新汉帝国的。
　　当初英国很为此而沾沾自喜，认为凭借印刷出来的纸就轻易买到了新汉帝国的产品，简直是大赚特赚。他们却不知道这样的做法会造成怎样的危机，而现在真正的危机已经初露端倪。
　　这个趾高气昂的豪阔大商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大有来头。陈光只是个化名，实际上他原名陈以光，正是当今中都官曹左丞陈以堂的弟弟。
　　陈以光的身份很多，他明面上是新汉帝国皇家财团第二远洋商船队的负责人，暗中也担任着中都官曹员外郎，玄衣使中校监察官，负责欧洲情报事务的官员。
　　除了这些名头之外，陈以光也算是天子门生，属于刘磊主办经济班的第一批学员，算是能熟练掌握金融手段的高手了。当初杜晓悦利用香料期货从各国身上割肉的时候，他也以普通商人身份掺了一脚，帮助皇家财团赚了差不多七千万华元的财富。
　　正是因为陈以光有如此辉煌的履历，才让杜晓悦将这次的任务交给了他。这批英镑就是杜晓悦新计划的一部分，由陈光带到南特港来兑换。
　　欧洲几大强国开始发行纸币以后，金属货币并未退出市场。谨小慎微的各国财政部门，都选择了更加稳妥的双币并行方式，所以各国印发的纸币大多只相当于市面上金属货币价值的一半。为了互相兑换方便，欧洲各国在法国南特组建了世界上第一家外汇交易市场。
　　这家外汇市场与后世的概念不同，因为都采取金本位制度，市场上并没有什么币值的波动，更不存在炒作。这里提供的服务只有各种货币之间的兑换，甚至还能将货币兑换成黄金。
　　现在的货币都很保值，太大面额的纸币也没有多少用处，英镑发行的最大币值是一英镑，所以三亿才需要十几艘大船来运送。这么多纸币塞在袋子里，很快在码头上摞成了一个大堆，看得颇有震撼力。
　　陈光早就与马车出租行谈好价钱，在众多保镖的簇拥下，装满英镑的马车沿着道路向南特市中心的外汇交易市场驶去。
　　这件轰动性的事情很快传开，不少人都在路边驻足观看，希望看看那些钞票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大堆。只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马车直接驶入了外汇市场的后院。在金库人员好奇的目光中，三亿英镑被清点后放入地下库房，并出具了证明。
　　陈光拿着三亿英镑的汇票证明，很快走入了外汇市场之中。这里的规模要比股市小很多，坐在一排办公桌前的并非是股票交易员，而是来自于各国国家银行的办事员，专门负责为客人做兑换服务。
　　扫视了周围的几张桌子，陈光微微一笑，大步走向了挂着英国旗帜的那张桌子。
　　“你好，我要用英镑兑换黄金。”陈光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那个带着金边眼镜的老年人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衣着普通的陈光说起了惯常的套词：“英镑是世界上信誉最好的纸币，它的币值是华元的两倍，是法郎的一点五倍，是非常有价值的。”
　　“我知道，不过我更喜欢黄金。”陈光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问道：“您如此力挺英镑，不会是因为英国没有黄金，根本无法兑换吧。”
　　“这是不可能的。”老年人笑道：“你太低估大英帝国的实力了，就算我们的黄金不够，也能用外汇兑换成其他国家的货币，再兑换成黄金，保证不会让你的财富减少。”
　　“是吗？我对此持怀疑态度。”陈光依旧是那副颇为不屑的神态。
　　老年人被这句话激怒了，他挺了挺佝偻的腰，抬起下巴昂首道：“你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已经说过了，大英帝国的信誉非比寻常。如果你自以为那小小的资金无法兑换，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保证能在半小时内拿出你所需要的黄金。”
　　“哦？是吗？那就请您兑换吧。”陈光笑着将那张凭证递了过去。
　　当老年人带着倨傲的神情，接过那份凭证的时候，他那副表情顿时如同凝固的火山岩般停留在脸上，再也没有了丝毫变化。
　　愣了足有五分钟，那老年人才猛地跳了起来：“你要兑换三亿英镑的黄金？”
　　“没错，是三亿英镑的黄金，按照英国的币值，1英镑等于7.93克黄金，您应该支付给我2379吨黄金。”陈光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答案，让那个老年人两腿一软，险些趴在地上。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谄媚无比，对着陈光低头哈腰得说道：“对不起这位先生，您要兑换的面额太大了，我需要与同事商量一下才行。”
　　“这个当然没问题。”陈光毫不客气得坐在那里，显然是等着他的答复。老年人吓得转头就钻入了旁边的办公室内，引得坐在旁边几张桌上的各国同僚颇感诧异。
　　“史密斯，我们该怎么办？三亿英镑啊，我们根本付不起。”那个老年人喊道。
　　“爱德华，你冷静些，我们在法国的金库里存了价值一亿七千万英镑的法郎，可以先把这些钱兑换给他，并告诉他储备金不够，让他过两天再来。我们可以借这段时间向国内筹措资金嘛。”
　　“如果他不同意怎么办？”那个叫爱德华的老年人说道：“自认资金不够，这是非常严重的信誉问题，这会给英镑造成负面影响，如果市面上的人不在理会英镑怎么样？威廉陛下会杀了我们。”
　　“你说该怎么办？”史密斯冷静一想，感觉爱德华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他们办砸了这件事情，前途定然无比昏暗。
　　这时候头脑灵活的爱德华出了个主意：“我们以英国的国库为抵押，向法国国家银行借贷价值一亿三千万英镑的法郎或者黄金，将其交付给那个人，等到国内送来黄金再归还如何？”


第1046章 抵押贷款
　　“两千三百多吨黄金啊，你以为法国人有很多黄金吗？”史密斯反问道。
　　“当然没有。”爱德华嘿嘿笑道：“我们可以支付法郎嘛，至于他用法郎兑换黄金，就与我们无关咯。”
　　“你说的没错，我立刻去联系法国人，向他们出具凭证借贷。”史密斯闻言也是满脸的坏笑，两人没有想到他们的拆借手法已经在杜晓悦的意料之中，间接成就了欧洲金融的巨大隐忧。
　　很快爱德华就回来了：“先生您好，我们立刻就会给您兑换，不过您也该知道，英国距离这里相隔很远，我们也不可能将这么多黄金运到法国来。”
　　“所以你们无法兑换？”陈光反问道。
　　“当然不是，我已经说过了，大英帝国是讲究信誉的，既然您来兑换英镑，自然是全额全数的兑换给您。”爱德华答道：“只不过因为我刚才所说的那些问题，我们只能给您法郎，还需要您用法郎向旁边那位先生再兑换一次。”
　　“哦，这样没有问题。”陈光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十分钟以后，史密斯拿来了一张法国国家银行的本票，上面赫然写着四亿五千万法郎。
　　对于这张本票，陈光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非常感谢，与你们的合作很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见面。”
　　“您太客气，请走好。”爱德华和史密斯点头哈腰得送走陈光，总算松了口气。
　　陈光根本没有离开，而是大步走向了法国人的办公桌：“你好先生，我要将一张本票兑换成黄金。”
　　“哦，当然没有问题。”坐在桌子后面的法国国家银行代表夏朗德始终冷眼旁观，他早就熟悉了这样的套路。因为黄金搬运不易，每次其他国家的货币兑换都会兑成法郎，然后再由他兑换黄金。之后他再从其他国家手中兑换黄金运回来，这样的流程已经进行过不知多少次了。
　　尽管今天的情况让夏朗德有些奇怪，不知道平时高傲无比的爱德华为何对此人谄媚无比，但他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心思，便顺手接过了那张银行本票。当看清本票上的数额时，夏朗德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没想到英国人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让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夏朗德连忙计算了一番，当看到最后需要兑换的黄金数时，他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整个法国如今存储的黄金也只有一千四百多吨，这其中还有刚从英国刮来的那部分，这点黄金兑换四亿五千万法郎根本不可能。
　　他狠狠瞪了旁边的爱德华一眼，对方却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不管心情如何，夏朗德都不能拒绝兑换，否则法郎就毁了。他清清喉咙说道：“您的这张本票我们一定会兑换的，不过因为币值较大，我们需要七天时间才能兑换。”
　　“没有问题。”陈光丝毫没有为难对方的意思，直接点头道：“我可以等待七天后再兑换，希望到时候我能拿到自己的黄金。不过我要求与贵方签订合同，贵方要承诺七天以后兑换给我价值两千三百七十九吨黄金的贵金属，其中至少有两千吨是足值的黄金。”
　　“没有问题，法国国家银行信誉卓著，绝不会食言的。”夏朗德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签订合同之后，他恭敬得给陈光鞠了一躬，目送他离开了兑换大厅，随后就转身去找人商量了。
　　不提法国人如此运作，陈光只是安安稳稳的坐着马车到了南特城最豪华的旅馆住下，等待七天之后法国人履行兑换。
　　与此同时，另一个叫做林阔的人已经迈步走入了伦敦的英格兰国家银行。此时欧洲的金融体系不似新汉帝国那般完善，英格兰国家银行除了发行货币之外，尚未脱离存取款和贷款等业务。
　　当这名华夏商人走进来的时候，立刻受到了业务员接待：“请问您要办什么业务。”
　　林阔笑着说道：“我要抵押贷款。”
　　“不知道您用多少产业贷款，又要贷款多少。”业务员感觉这是个大单，足以让他赚上一笔，赶快将林阔引到了旁边谈业务的雅座处。
　　林阔打开书包，取出里面的厚厚一沓文件放在了桌上：“我在苏格兰有两座城堡，威尔士有七个煤矿，在英格兰有二十二座庄园，伦敦的三十一栋公寓楼，另外是一家海上运输公司和一家干果贸易公司。这些都是法律凭证，你可以看一看。”
　　听到对方拿出如此多产业，激动得业务员手直哆嗦，如果对方贷款一百万英镑以上，他就要发大财了。
　　然而林阔却笑着说道：“我打算抵押贷款五千万英镑。”
　　“什么？五千万？”业务员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阔点了点头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伦敦最著名的艾佛斯霍尔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证明，证明我的这些产业总价值在六千三百万英镑以上，我贷款五千万英镑完全够用了。”
　　“对不起这样的贷款规模可不是我能做主的，请您稍等一会儿，我去请经理过来。”业务员吓得连连道歉，赶快去找经理了。
　　二十分钟后一名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入银行，在业务员的引导下来到了刘磊身边。过来接待的并非银行大堂经理，而是国家银行的副总裁威廉爵士。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将秃顶周围仅有的头发拢到两侧躬身道：“对不起先生，我是从外面赶回来的，所以时间晚了一些。不过您的贷款金额太高，我们需要时间调集资金。”
　　林阔点头道：“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现金，你可以先给我银行本票。”
　　“如果是这样，就容易多了。”威廉副总裁看了看桌子上的文件道：“在签署合同之前，您不介意我看看那些文件吧。”
　　“当然没有问题，公司执照、地契、房契，还有会计师事务所出具的财产证明都在这里，您请随便看。”
　　“谢谢。”威廉副总裁带上花镜，开始仔细查看起那些文件。他是会计师出身，对这些文件非常熟悉，很快就确定了这些文件都是真实的。


第1047章 黄金兑换
　　威廉副总裁当即点点头道：“您的文件非常齐全，符合我们的贷款要求。不过按照银行规定，您所要贷款的五千万英镑必须走银行手续，贷款日期不得低于五年，利息不得低于三厘，另外每月提取现金不能超过一百万英镑。”
　　“这些都没有问题，反正我也不打算取现金。”林阔一语双关地说道：“不过我的资金需要急用，所以请您办得快一些。还有在计算利息之后，我希望能在一年以后才开始还钱，并在条款中保留一次性提前还债的权力。”
　　“如果是这样，利息就要提升到三厘五了。”威廉副总裁皱着眉说道。
　　林阔点点头：“这个没有问题，我会照样兑付的。您也可以将相关条款写入签约文本中，即使我提前归还也将照原数支付利息。”
　　听到对方如此让利，威廉副总裁只感觉眼前一亮，若对方同意这样的条款，国家银行就要发大财了。他当即坐下来，与林阔商定了具体的条款，并立刻开始拟定合同。
　　有这位副总裁从中斡旋，英格兰国家银行的办事效率无比迅速，两人当天就签订了协议。那些用于抵押的文件都要存入银行保险库中，而林阔的支票则要两天以后才会兑现。
　　接过那张延期支付的银行本票，林阔笑着与威廉副总裁握手道：“非常感谢您的服务，让我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如果有可能我会再次光临的。”
　　“感谢您对英格兰国家银行的支持，我们会保证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因为您的贷款金额足够高，我们将给您提供贵宾通道，今后他会是您的专属业务员，一切业务不需要排队可以直接办理。”威廉副总裁指了指那个最早接待的业务员说道。
　　“那就多谢了。”林阔对两人点头示意，这才离开了银行。
　　看着林阔的身影消失，威廉副总裁转过头来对着那个业务员说道：“这可是我们的大客户，你务必要照顾好。如果他下次再来办业务，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给他办理，我给你在合同范围内的足够权限，决不能让这位贵客久等。”
　　“副总裁您放心，我一定以最快速度为他服务。”业务员信誓旦旦得回答道。
　　第三天中午时分，一身条纹棕色西装笔挺拄着文明棍的林阔又来了，那个业务员眼尖立刻就发现了他。看着穿着十分西化的林阔，业务员眼前一亮，他三步并作两步得跑了上去：“先生，你的银行本票今天已经生效了，是否要开设银行户头将资金转入。”
　　“又是你。”林阔满脸微笑得看着他道：“不需要开设户头了，我今天要进行一些兑换业务。”
　　“没有问题，我是您的专职业务员，并得到了副总裁的授权，合同范围内允许的所有业务都可以办理。”业务员引着林阔来到旁边的贵宾办事区道：“您需要什么服务？”
　　林阔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我只是打算将所有贷款都兑换成黄金和白银带走，当然最好全是黄金。”
　　“什么？”业务员闻言一愣，手指抖得将鹅毛笔掉落在了桌子上：“你要兑换五千万英镑的黄金和白银？”
　　“当然，贵国不是金本位制吗？可以随时兑换黄金和白银的，我也没有违背之前的约定，并未提取现金不是吗？”林阔微笑着说道。
　　“这个……”业务员转念一想，人家是正规业务，何况他已经得到了副总裁的授权，应该可以办理。当然这么大的数额必须上报才行，他是做不了主的。业务员连忙致歉一声，去找大堂经理商议。
　　大堂经理韦德眉头轻皱，感觉这件事情非常棘手，他忙低声旁边的人：“副总裁是否在伦敦？”
　　“没有，今天早上总裁、副总裁和财务总监全都去了朴茨茅斯，他们要迎接法国财政大臣。”旁边负责通报行程的秘书说道。
　　“法国财政大臣来了？”韦德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可是现在有人兑换黄金啊。”
　　没有人做主，却又不能这样晾着对方，大堂经理韦德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了林阔身边道：“您好尊贵的先生，银行高层今天不在，是否能请您明天再来兑换？”
　　听到韦德的话，林阔原本满是笑容的脸上顿时挂上了寒霜：“怎么？你们英国国家银行没有黄金吗？我的一切行为都符合合同规定，也没有超出银行的规定，为何不能兑换黄金？什么叫做明天来取？我今天雇好了马车和商船，就等着运走黄金，你现在告诉我没有？我的损失谁来承担？”
　　林阔的声音很大，顿时吸引了正在办着业务的男男女女，吓得韦德额头上冷汗直冒。能在这里办业务的人，大多颇有身家，如果银行兑不出黄金的消息被他们传扬出去，恐怕英镑刚刚建立起来的信誉就毁了。
　　韦德连忙拦在林阔身前道：“先生请息怒，请息怒，英格兰国家银行会如数兑换您的黄金的，只是请等到明天。”
　　“不，我一刻也不要等，如果你们无法足额兑换，那么就该按照英国商业法的规定，宣布破产清算。”林阔的声音越来越大，惹得不少人都凑了过来，听说银行不给兑换黄金，许多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韦德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他知道如果不肯兑换，英格兰国家银行的信誉完了，英镑的信誉也完了。这种事情传扬出，别说他的职位不保，恐怕在英国也活不下去了。
　　思虑片刻，韦德最终咬着牙说道：“好吧先生，我现在给您兑换黄金，立刻。”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他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这样当然是最好的。”林阔满意得点了点头。
　　韦德赶快转身对着围拢过来的众人高声说道：“大家请放心，英格兰国家银行随时可以足额兑换黄金等贵金属，还请大家不要围观，我们要去兑换了。”
　　给英格兰国家银行做了次免费的广告，韦德便带着林阔前往金库取出黄金。这一次提取黄金堪称规模宏大，五千万英镑提取了近四百吨金砖和金币，需要差不多五百辆四轮马车才运走。
　　庞大的车队在伦敦街头穿梭，很快将黄金运送到泰晤士河旁的码头，这里有二十多艘小型商船正在等候，他们将带着黄金前往外海，输送给停泊在那里的几艘远洋大船。


第1048章 贵金属不足
　　看着一箱箱的黄金装船，林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作为经济班的一员，他虽然名声不显，却也是杜晓悦手下的得力干将。他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掏干英格兰国家银行的黄金储备，至于他抵押的那些财产却是一点也不心疼。
　　反正都是从住在爱尔兰的英国官员那里搜刮来的，若不尽快抵押很可能被英国政府察觉后没收。现在这些烫手山芋扔了出去，换到了四百吨黄金可谓大赚特赚。
　　就在林阔指挥着商船升起满帆，向着科克港驶去的时候，英格兰国家银行的总裁博尔顿，副总裁威廉和财务总监霍华德正站在朴茨茅斯的一处码头上，满脸微笑看着法国财政大臣勒佩尔蒂埃。
　　因为是私人访问，他没有通报英国政府，自然也没有相应的官员来迎接，不过这些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没有了繁文缛节的拖累，能让他更快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位著名法国财政大臣科尔贝尔的继任者才能并不是很高，但他对法王路易十四非常忠诚。此人不同于科尔贝尔的激进手法，他的财政政策较为平和，虽然让国家的负担颇为沉重，但也极大缓和了民间的抗争情绪。
　　这一次到英国来，勒佩尔蒂埃没有什么与英国和平相处的意思，他是来要债的。与英格兰国家银行的三位高管坐上马车之后，他开门见山得说道：“我对英格兰国家银行的做法非常愤慨，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竟然将法国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做法太卑鄙了。”
　　“是，是，我会惩罚南特的办事员，给法国一个交代。”博尔顿总裁满脸堆笑连连应声，随着国内局势的连续动荡，英国已经成了法国与荷兰的小跟班。国王都变成了荷兰人，他们面对法国财政大臣的时候自然低了一等，连反驳的话也不敢说了。
　　勒佩尔蒂埃叹气道：“我也知道事出有因，但为了维护法兰西国家银行的荣誉，我们必须全额兑换金银，所以贵国要尽快将金银兑给我们。”
　　“这个没有问题。”博尔顿总裁苦着脸答道：“英格兰国家银行还有六百吨黄金和两千吨白银可用，再加上外汇储备应该够了。”
　　听到对方的答复，勒佩尔蒂埃点了点头，他的怒火总算是平息了些。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众人回到了伦敦的英格兰国家银行总部，博尔顿直接将勒佩尔蒂埃引到了金库所在的后院：“我们的金银都存在这里，只要您的人统计好之后立刻能装船。”
　　“总裁大人。”韦德见到几位高层都来了，连忙跑来报告情况。博尔顿却瞪了他一眼，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尽管总裁明显对自己不满，但那么大的事情他还是要汇报的，韦德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说道：“总裁大人，我有话和您说。”
　　“等一会儿再说，没见过有贵客吗？”博尔顿再次瞪了这个下属一眼，心中暗骂自己怎么会挑了如此没眼色的人当大堂经理，简直是侮辱了整个国家银行。韦德无法，只好跟在旁边，打算有机会再汇报。
　　博尔顿将勒佩尔蒂埃引到金库前，对着金库主管说道：“配合法国方面的人员，尽快清点所有金银和外汇准备运走。”
　　“是。”金库主管忙点点头，引着随同而来的法国同行走入了金库内。博尔顿等人则沏好了茶，在外面款待勒佩尔蒂埃。半个小时后，一名法国财政官员走了过来，将一份清单递了过去：“大人，英格兰国家银行有黄金两百吨，白银两千吨，共计价值五千零四十四万英镑，并不足以抵偿欠款。”
　　“什么？这不可能，我们的黄金应该有六百吨的。”博尔顿猛地跳了起来大喊道。
　　旁边的韦德低声道：“总裁，我刚才正要报告，今天中午一位叫林阔的华夏商人利用从银行贷款的五千万英镑，提走了四百吨黄金。”
　　“什么？”博尔顿猛然回头，瞪大眼睛看着韦德问道：“是谁同意贷款的？五千万英镑？”
　　“这个贷款是我昨天批准的。”副总裁威廉尴尬得上前道：“他抵押的财产超越六千万英镑，抵押贷款五千万英镑合情合理。而且贷款合同中规定，他每月不得提取超过一百万英镑，只是没想到他不要英镑，却是提取了黄金。”
　　“我不管，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你和韦德都要做出书面报告，并接受处罚。”博尔顿的眼睛都快红了。
　　旁边的勒佩尔蒂埃眉头紧皱了起来：“这么说英格兰国家银行无法偿还贷款？”
　　博尔顿忙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道：“还请您息怒，因为刚刚有人提取了黄金，所以不足以兑换足够的贵金属，不过我们还有外汇，至少可以抵偿一部分，剩下的我们愿意付出更高的贷款利息。”现在可不是担心自家银行运作的时候，若不能过这一关，法国的震怒就能让他人头落地。
　　勒佩尔蒂埃反问道：“可是根据那个商人的申请，我们必须在七日内提供四亿五千万法郎的贵金属，现在已经过了两日，你让我到哪里去筹集？”
　　副总裁威廉提醒道：“贵国可以利用外汇，从其他国家兑换贵金属啊，例如哥本哈根、维也纳、柏林，还有罗马，他们都是有黄金的。”
　　“不错，都可以兑换。”博尔顿忙点头答道。
　　韦德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挤兑会不会是新汉帝国的阴谋？为何来兑换的都是华夏人？”众人闻言皆愕然以对，他们还从未想过其中有这样的问题，现在细细想来两处兑换的时间的确太巧合了。
　　威廉提议道：“我认为可以利用我们手中的华元去华夏银行兑换，那是新汉帝国对外的银行，在欧洲各地都有分行，兑换贵金属的欧洲银行总部就在巴黎。”
　　“没错，我们用华元兑换。”勒佩尔蒂埃算是认可了他们的说法。见到这位法国财政大臣认可，几位英格兰国家银行的高层这才松了口气。


第1049章 足额兑换
　　在重新签订了五千万英镑贷款条约之后，法国人带走了英国所有贵金属储备，以及价值三千万英镑的外汇，这才急匆匆乘船返回。
　　法兰西国家银行的各地办事人员也都行动了起来，利用银行手中的外汇，开始向各国国家银行兑换黄金和白银，准备应对几天之后陈光的兑换。其中前往巴黎华夏银行欧洲总部兑换的，正是法国财政部的官员贝瑞卡伯库。
　　带着价值五亿华元的几张银行本票，卡伯库迈步走入了大厅之中，然而迎面的告示牌让他看得有些发愣。这是昨天早上刚刚贴出的告示，上面宣布新汉国家银行宣布放弃稳定汇率，改为浮动汇率制度，华元汇率下跌百分之三百。
　　华元的币值本就比较低，现在又下跌百分之三百，一华元的含金量已经降到了1.32克。本来卡伯库手中从各大银行搜刮来的五亿华元本票足以兑换近两千吨黄金，现在直接变成了六百六十吨，这样的损失让他脸色变得铁青。
　　华夏银行欧洲总部的大堂经理郭淮认识卡伯库，他第一时间就迎了上来：“卡伯库爵士，您怎么来了？”
　　卡伯库努力平复一下心情，指着公告说道：“贵国的做法实在有些过份，为何放弃了固定汇率，还贬值如此之多？”
　　郭淮忙笑着解释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帝国有规定对外贸易必须使用华元或贵金属结算，以我国对欧洲的贸易规模，对华元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国家银行无奈只能大量发行华元，造成本国贵金属储备严重不足，不得不放弃了固定汇率制度，改为浮动汇率，这也算是为了繁荣经济嘛。”
　　“可是贵国的做法，让我要兑换的贵金属少了很多，这太不公平了。”卡伯库怒道。
　　“这是都是按照金融规则来的，并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听上面的。”郭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卡伯库也没有办法，他只好叹了口气道：“那就尽快帮我兑换吧，我要六百六十吨黄金。”
　　“卡伯库爵士，您应该知道，因为安全问题本行历来不存储黄金的，我只能兑换给您六千六百吨白银。”郭淮看了看那堆本票，确认都是真的并价值五亿华元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得回答道。
　　对方只有白银让卡伯库皱了皱眉，但人家已经配合兑换了，而且从未承诺过只兑换黄金，他也没有理由不接受。至于黄金不够的问题，只好求助于其他几位到各国银行兑换的人了。
　　卡伯库并不知晓，在法国人抵达之前，华夏商人已经在各国的国家银行将所有手中的外汇兑成了黄金运走。幸好各国银行储备黄金都不少，在东拼西凑之下，七日的限额内总算兑换够了两千吨黄金。
　　当陈光再次来到外汇市场的时候，这里的情况已经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如今的外汇价格居然开始有变动了。原来就在一天前，损失大量贵金属的各国不约而同的跟风华元，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度，转而支持浮动汇率。
　　在宣布之后，各国货币价值应声跳水，都折价至少五成，引发了欧洲金融市场不小的混乱。
　　在这里陈光见到了法国财政大臣勒佩尔蒂埃，他是专门过来等着这笔交易的。当陈光再次来到夏朗德面前，将那张本票递过去，勒佩尔蒂埃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旁边：“这位先生，您的巨款可以得到兑换，不过我有言在先，按照现在的法郎汇率，它只能兑换一千一百吨黄金了。”
　　“对不起先生，我好像没听清楚，你说我的四亿五千万法郎本票只能兑换一千一百吨黄金？”陈光却毫不着急，他面带着微笑看向对方问道：“请问你是谁？有什么权利决定这次兑换？”
　　“我是法国的财政审计长，也就是相当于各国的财务大臣，我自然有权决定。”勒佩尔蒂埃高昂着头说道。
　　“我想这位大人恐怕搞错了一件事情，我的兑换是与法兰西国家银行之间的业务，与您这位大臣无关。”陈光微笑道：“按照国际法中有关金融的条款，贵国政府无权不履行金融兑换义务，否则就要宣布破产清算。”
　　“这是当然的。”勒佩尔蒂埃点头道：“不过按照国联的国际法中规定，并没有不允许法郎贬值吧。”
　　“法郎贬值我是不管的，不过我在七天之前申请兑换，法郎当时并未贬值，而且我当时是签订了合同的。”陈光将那份合同拿了出来说道：“按照贵国合同法的保护，我今天要提走总价值两千三百七十九吨黄金的贵金属，其中足值黄金不得低于两千吨，同时不接受任何外汇纸币，我想这也是没问题的吧。”
　　“你还签了合同？”勒佩尔蒂埃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看来这是个阴谋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只可惜人家合同在手，如果法国不给与足额兑换，就只能让法国国家银行彻底破产，或者不认账，让整个国家的信用破产。
　　权衡利弊之后，勒佩尔蒂埃不够果断的性格最终占了上风，点头同意了这次兑换。两千吨黄金和三千七百九十吨白银被交给了陈光，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些贵金属被送上货轮，在军舰的保护下直接送往了科克港却毫无办法。
　　新汉帝国以这样的方式，摆了法国和英国一道，让路易十四非常气愤。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新汉帝国这样的做法有多么大的隐患。在悄无声息之间，各国的贵金属储备已经全都被换成的白银，而黄金大概只存在与民间流通的金币了。
　　对于这些黄金，杜晓悦当然也没有放过，她秘密派遣大量商人，利用从欧洲兑换来的白银以及新汉帝国的库存白银，开始在欧洲市场上横扫金币。虽然各国的货币都改成了浮动汇率，但因为有金银币的支撑，黄金和白银之间的兑换依旧是稳定的。杜晓悦就凭借着这个漏洞，很快将欧洲的黄金搜罗殆尽，并用军舰保护运回了上海的金库储存。


第1050章 精明的尚贞
　　通过这样的兑换手法，杜晓悦将从美洲新开采出来的，以及华夏国内存储的大量白银都兑换了出去，换来了近四千吨黄金，充实了国家银行的储备。在此以后，新汉国家银行立刻宣布华元价值与大宗商品挂钩，不再承诺兑换贵金属。
　　华元依旧以黄金为锚定物，同时不再将白银列入储备贵金属之列。对应这个政策，新汉帝国发布政令，作为国家金融战略物资，黄金将不允许向外兑换，走私者将被以叛国罪处决。当然黄金在国内的民间买卖不受限制，同时白银买卖也不再受任何限制。
　　至此世界上绝大部分黄金被牢牢掌控在新汉帝国手中，再加上新汉帝国政府掌握着全世界几乎所有金矿的开采，让欧洲获取黄金的来源彻底断绝。欧洲生产力有限，不具备新汉帝国这样利用大宗商品锚定货物的能力，无奈之下欧洲各国只好以白银作为准备金。在这个时代，白银至少也是稳定的贵金属，暂时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在杜晓悦一系列眼花缭乱的金融操作之下，别说欧洲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就连新汉帝国内部的许多官员也慌了手脚。负责经济的二千石槽两位大员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到北海皇宫请求偈见。
　　听说两人来了，刘磊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两人的来意，遂很快将他们引了进来：“两位此来是不是因为金融问题？”
　　二千石曹左丞张扬答道：“皇上明鉴，惠妃娘娘执掌经济以来，实在有些过份了。”
　　“不错，华元贬值会给经济造成影响的。”二千石曹右丞方中德也表示反对。
　　刘磊经历过后世的通货膨胀，又专门学过经济学，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笑着问道：“你们说说看，华元贬值给经济造成了那些动荡？”
　　“这……”两人确是面面相觑，他们对金融所知有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磊笑着说道：“我来告诉你们吧，华元贬值有利有弊，在国际贸易的大形势中，我们出口的产品在自身利益不受损的情况下，会降低价格，这能让我们的产品更多卖出去。但是相应的，进口产品会提价。可是我们对欧洲有什么索求吗？我们生产所需的矿产和资源都是自给自足的，能买的东西很少，这一点可以忽略不计。此外我们的国内资产会贬值，但这只存在于国际贸易之中，我们本就不许外国商家在我国建厂或者投资，所以也没有任何影响。”
　　听到刘磊一番解释，两人算是放下心来，张扬问道：“如此说来，货币的浮动与我国没有任何影响。”
　　“当然不是，浮动汇率之下的货币价值波动会随时出现，影响也是不一样的。我会给你们配备一些专门的金融人才，在汇率大幅波动的时候给你们示警。”刘磊摆手道。
　　“多谢皇上。”两人大喜拜谢，金融问题得到解决，他们也就彻底放心了。
　　待到两人离开，惠妃杜晓悦从殿后转了出来，嘟着嘴走到刘磊面前道：“你看看那些大臣，不懂金融知识瞎着急，你也不管管。”
　　刘磊笑着一把揽住杜晓悦，让她坐在自己的怀中柔声道：“这也不能怪他们的，你想想看，全世界的人都是刚刚接触到浮动汇率制度，他们哪里知道金融会对国家经济造成怎样的影响，造成恐慌是必然的。”
　　“如果华元继续贬值，你认为可行吗？”杜晓悦问道。
　　刘磊摊摊手：“这方面你是专家哦，怎么要问我？”
　　“我对经济很熟悉，可是对国家大势很陌生啊，若真的给你惹了麻烦，可就难辞其咎了。”杜晓悦靠在刘磊怀中轻声道。
　　刘磊在她线条柔美的玉背上轻抚了几下低声道：“当年那个杀伐果断，在金融市场上打得满清和欧洲各国满地找牙的女强人哪里去了？今天怎么变得如此犹豫？你前些日子不是还在欧洲好一通搅和，把欧洲两百年积攒下的黄金都搞了回来？”
　　“那不一样啊，股市上杀伐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利用金融手段获取黄金是为了华元的币值稳定。前者是自作孽不可活，后者我们可以控制杀伤对象，操作汇率却是敌我通杀的，这会影响到国家形象哦。”杜晓悦提醒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的卫士通报道：“启禀皇上，琉球国王尚贞求见。”
　　“哦？琉球国王居然来了，这还真是令人意外。”刘磊闻言颇为吃惊。
　　杜晓悦却好似早有预料一般：“你看吧，恶劣结果已经出现了，华元贬值的伤害效果可是连带着属国的，你自己解决吧。”她离开刘磊的怀抱，直接走到了阶下侍立，作为新汉国家银行的行长，她也是有觐见听政权力的。
　　很快尚贞被招了进来，见到高高在上的刘磊，琉球国王直接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刘磊没有纠正他的礼法，事实上面对那些属国刘磊也是遵循古代礼法的，这样可以让他们心存敬畏。
　　刘磊挥手让他起身，这才询问道：“尚贞，你不在首里城居住，跑到此地来做什么？”
　　尚贞闻言苦着脸答道：“尚贞请求皇上救命，华元贬值以后，琉球产品滞销，海贸凋敝民不聊生，百姓们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
　　“哦？华元贬值有这么大的问题？”刘磊的眉头一皱看向杜晓悦，对方隐晦得点了点头。
　　“皇上明鉴，如今本国百姓都快无有下锅之米了，还请皇上怜悯。”尚贞说道。
　　刘磊皱了皱眉：“你说要我的国库救济琉球王国？只是国库出入项皆十分明了，我也很少过问。若要救济琉球，便需签订合同按期归还才行。”
　　尚贞本来却有求援之意，而是听说求援了要还他便犹豫了。琉球王国本就国小力弱，若是向新汉帝国借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尚贞想到新汉帝国民间那些商人面向国外的高利贷，几乎是借款后便成了利滚利，一辈子也还不完，他的心中就忐忑不安。
　　思虑片刻，尚贞一咬牙说道：“启禀皇上，臣自知才能不配其位，多年来署理琉球王国实在无法支撑。臣本有让贤之意，奈何遍观国内却无一人成才，所以臣恳请皇上广开天恩，准许琉球王国自去国号，加入新汉帝国成为一方领土。”


第1051章 小国并入
　　“什么？”刘磊上下打量着尚贞，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般。他失去了琉球王国，也就成了一介平民，简直是放弃了一切权力。不过想来也对，小小的琉球王国经营起来一样劳心费力，受益却非常低。若是在以前那种男耕女织的状态下还好，在工业资本经济来临的时代，这种小国抗经济冲击能力低下，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有政权不稳的情况。
　　在这样的状况下，国王当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放弃这一切，托庇于新汉帝国，当个安安稳稳的富家翁。看到满脸希冀的尚贞，刘磊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朕就准许你将琉球王国并入新汉帝国成为一个府。你和家族成员除了可以携带金银细软离开之外，朕再赐予你一百万华元养老金，允许到新汉帝国任何一地居住养老。”
　　“多谢皇上，臣永感大德。”尚贞立刻跪倒称谢，满脸欢颜得转身离开了。
　　杜晓悦撅了撅嘴道：“看到了吗？华元币值波动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的属国都会因为华元贬值，造成国内经济的动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凡事有利有弊嘛，你没看到吗？琉球王国恳请并入新汉帝国了。”刘磊摊摊手笑道。
　　“你的属国都有这样的觉悟吗？我想索菲亚不会这么想的。”杜晓悦眨了眨眼睛，看得刘磊一阵窒息，心中暗暗叫苦这女人吃飞醋的思维，还真是没完没了。
　　黄帝纪元4385年十月初三，新汉帝国正式昭告世界，琉球王国心慕王化，自愿加入成为新汉帝国治下一府之地。琉球王尚贞一族携带家财自愿前往上海居住，由帝国皇帝刘磊钦赐一座大庄园和一百万华元，自此过上了富家翁生活。
　　琉球王国官员责贤录用，百姓一视同仁皆为新汉帝国普通国民。尚书台也发布公告，宣布将投资一千万华元，建设那霸港作为太平洋的重要商贸中转站，并在琉球群岛建立气象站和渔港，以及海鲜罐头加工厂解决当地居民就业问题。
　　这份公告在国联上宣布立刻引起了轰动，英法等欧洲国家认为新汉帝国不顾国际法，吞并国联成员国有失公允。然而原琉球王尚贞携不少官员亲自前往日内瓦现身说法，讲述了小国自处的艰难，以及加入新汉帝国之后的种种好处，彻底打破了英法等国的谎言，让国联内部再无意义。
　　令各国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在发生，在世界金融市场越来越不稳定，各国都处境困难的局面之下，不少小国在琉球王国上看到了希望。就在这一年的春节，东吁国王弥丽提和暹罗新国王帕碧罗阇不约而同的来到京城，表达了愿意加入新汉帝国的想法。
　　对于两人的想法刘磊欣然同意，并让他们自己选择居住之地，同样赠与庄园和金钱，官员也是量才录用，两国境内照样投入巨资进行建设。两人厌倦了管理国家的艰难，也最终带着家人隐居了。其中弥丽提带着家人去了瞻州天地城，帕碧罗阇则选择了南美洲的里约热内卢。
　　这两个国家不同于承平已久的琉球国，它们刚刚结束战乱数年，皇室仇人遍地。为了保护两个家族，不使他们被仇人迫害，绣衣使刻意隐藏了他们的行踪，至此两大家族再难寻觅踪迹。直到百年之后，弥丽提家族才因为有人在政府进入高层，再次回到了大家的视野中。不过此时已经物是人非，哪怕不用隐藏也没有仇人了。
　　一年之内，新汉帝国归化三个国家，亚洲只剩下了日本孤悬在外，令欧洲各国无不侧目。事实上天英院也多次要求将日本归入新汉帝国成为扶桑省，却都被刘磊婉言拒绝了。
　　刘磊深知日本的民族性，他们的人口仍有千万人左右，虽然曾经依附于华夏文明，却因为海岛的独特封闭性而将其转化为了一种独特模式，再难融入华夏文明之中了。
　　如果新汉帝国将这么庞大的一个民族纳入版图，必然会造成很多麻烦，所以刘磊打算继续依靠贩卖日本年轻女子，招募年轻男子加入雇佣军的手段，更多消耗日本的人口资源，直到将其彻底泯灭掉。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转眼又是数年一晃而过，路易十四已经五十八岁了，眼看着新汉帝国不断壮大，法国的经济越来越难以望其项背，他的内心充满着对自己的怀疑。当初各国称颂他的功绩而赋予的太阳王称号，现在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
　　这一天路易十四心情烦闷，便找来了新任财政审计长约翰·劳商量发展经济的问题。这位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官员却是个奇才，他出身于银行世家，虽然是个二世祖却自幼便有聪明的经济头脑。
　　两年前在法国对经济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献上了利用南方发展葡萄酒，利用土伦港发展地中海航运业，利用阿尔萨斯和洛林两省的煤铁资源发展冶炼基地的三大经济发展策略，并以法郎极限贬值的策略，将其价值降低到了英镑的十五分之一，结果造就了法国出口的空前繁荣。
　　正是因为约翰·劳的这一手，彻底扭转了法国经济困顿萎缩的窘况，而被路易十四提升到了财政审计长的位置上。他在位仅仅两年，已经依靠建设铁路和公路，拉动国内钢铁和水泥工业的发展，让国家经济提升了三成之多。
　　今天路易十四召见他，就是希望能得到更加快速的发展方法：“劳先生，这几年来法国的经济成就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这都是您的功劳。”
　　“陛下过奖了，我做得还很不够。”约翰·劳躬身施礼道。
　　路易十四确是话锋一转：“劳先生，法国的发展的确非常快速，但比起新汉帝国却还差得远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他们的实力几乎翻了一倍，据说铁甲舰已经造出了近十艘，而我国刚刚只有两艘实验成功罢了，照这样下去我们永远也追不上。”


第1052章 放手一搏
　　约翰·劳点头道：“我也常常在关注新汉帝国，尤其关注那位皇帝陛下的发家史。我发现他的发展方式匪夷所思，仿佛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有了成熟的计划。当初新汉皇帝刘磊刚刚崭露头角成为一方势力，就确定了以科技带动经济，以人才扩展规模，以基建促进发展，以轻工业温养重工业，以重工业推动军事工业，再以工业反哺农业的发展路线，可谓**远瞩不可思议，我这些年在法国推行的发展也有许多也是在模仿他的。”
　　说到这里，约翰·劳叹了口气道：“这位皇帝陛下的发展方式，让我越看越心惊。甚至感觉他的发展道路就是最正确的，是无可挑剔的，只能模仿却无法超越。”
　　说到这里路易十四和其他大臣确是深有同感，一个个不住的点头。路易十四叹气道：“只是模仿注定无法超越，难道我们只能跟在新汉帝国的后面，被他们永远压制吗？”
　　“陛下有雄心壮志是好的，只可惜一步慢步步慢，我们始终跟不上新汉帝国的发展脚步。情况还有恶化的可能，毕竟市场的大小是一定的，新汉帝国占据了大半个地球，人口是法国的几十倍，这让我们的工业根本发展不起来。”约翰·劳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已经明白了发展工业与市场规模的关系，可惜现在发觉已经太晚了。新汉帝国的科技实力远远领先欧洲，各种工业商品质优价廉，让法国产品几乎没有海外市场。
　　没有市场就无法扩大规模，更没有动力去开发新产品，这是个死循环。若不是路易十四动用行政手段，对外征收高额关税，恐怕法国仅有的这点工业基础也早就崩溃了。
　　约翰·劳的意思，路易十四如何不明白。当年意气风发的太阳王已经有些绝望了：“难道没有办法超越新汉吗？如果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法国也会被吞并的。”
　　“如果陛下决心放手一搏，我倒是有个豪赌的方法。只不过这个方法非常危险，若失败了很可能让法国万劫不复。”约翰·劳鞠躬说道。
　　“哦？有办法？”路易十四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这位财政审计长，语气中颇为坚定：“反正早晚会被新汉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压死，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约翰·劳点头道：“既然陛下有这样的决心，我们大可以试试利用激进的方式，在十年内将国力提升上去，与新汉帝国做最后一搏。”
　　“具体应该怎么做？”路易十四问道。
　　约翰·劳解释起自己的解决之道：“新汉帝国以工业为核心全面发展，其门类齐全毫无破绽，他们占据了全世界最优质的矿产和足够庞大的市场，可以利用内循环稳定国家经济形势，根本不需要欧洲市场的支持也能持续性的发展。欧洲的矿产却很匮乏，我们就算想发展全产业链也不可能。要想急速发展起来，就必须另辟蹊径，以军工为主拉动整个经济的发展。”
　　“什么叫做以军工为主拉动整个经济？”路易十四还是不明白。
　　约翰·劳解释道：“要想击败新汉帝国，就要拥有强大的军队，就需要制造大量的武器并支持武器研发，这都需要国家财政的支持。而武器的制造和研发会带动钢铁冶炼工业的发展，进而带动下游采矿业的兴盛。此外军队还要军装、皮靴、毛毯等工业品，只要我们内部采购，就能扶植起国家的棉纺织行业和皮革业，依靠这样的发展拉动国内经济急速发展。”
　　“有这么好的办法，你为什么不早用？”路易十四听得两眼放光。
　　约翰·劳苦笑道：“因为这种方法是竭泽而渔，不可能长久发展的。偏重军工业，其他行业就会逐渐萎缩，进而影响国家经济的全面发展。而军工业不产生利润，只能由国家财政补贴，钱从哪里来？就只能大量超发法郎，造成法郎贬值引起国内物价飞涨。要制止这种情况，就必须在国内实行经济管制，规定商品的价格上限，这又会引起商人的不满。十年之内我们将发展到最强，到时候击败新汉帝国占领对方的工业区，借助对方的财富反哺自身，再恢复法国的经济平衡。如果到时候不尽快发动战争，将国内视线外移，经济动荡将不可避免。法国很可能出现全国性**，甚至让整个国家不复存在。”
　　约翰·劳的话让在场众臣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激烈的发展手段，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简直是就是在自掘坟墓。立刻有几个大臣上前反对，结果却被路易十四制止了。
　　听完这套发展理论，路易十四已经认定这是唯一反击的方式。他自家知自家事，路易十四毕竟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年可等了。以他的英明神武，还能勉强支撑着法国，若等到他百年之后，让自己那个草包儿子上台，国家恐怕就要走向分裂了。
　　趁着自己还有时间，倒不如在临死之前豪赌一次，说不定可以让法国迎来转机。想到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路易十四的信心更加坚定了：“这么说我们要尽全国之力，拼命扩军十年对新汉帝国出手？”
　　约翰·劳点头道：“所以我说这是豪赌，不过这样的赌博若只有法国一家，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我们必须拉上盟友，一起启动军工经济发展，才有可能取胜。”
　　“这个没有问题，我已经联络好了盟国。本打算一起发动鱼死网破的进攻，现在有了这么好的计划，那就先发展十年再说吧。”路易十四笑了起来。
　　新汉帝国开始更多注重内部事务，并不太过注意欧洲的发展，尤其是经济方面的发展。玄衣使也没有重视各国的经济情报，法国和几个欧洲主要国家开始着手国家军事化的进程，国力畸形的急速提升，竟然没有引起应有的重视。
　　在欧洲准备拼命的同时，新汉帝国却进入了发展的平稳期。为了国家更好的发展，帝国政府不再以经济指标为唯一的中心，而是开始查漏补缺，弥补各种发展中的不足。同时逐渐提升经济发展质量，开发新技术和新的工艺，提高生产效率降低能源消耗，兼顾对环境的保护。


第1053章 十年之后
　　虽然这样做减缓了国家发展速度，却夯实了国家的基础，为将来可持续性的发展做足了准备工作。当然发展逐渐缓慢只是相对于自己来说，按照经济数字统计，新汉帝国的发展速度仍旧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十年的时间让新汉帝国的底蕴不断深厚，科技水平大大提高。在机器方面，内燃机已经逐渐成熟，内燃机火车头开始替代蒸汽机车用于客运，早期版本的汽车进入了富裕之家，成为了四轮马车的替代品。
　　在电气化方面，随着水力、火力发电厂的不断增多，新式电器已经进入了千家万户。除了当年的留声机、电唱机、电灯和收音机之外，使用磁带的录音机和录放机，电风扇、电冰箱、黑白电视机陆续开始在民间普及，尽管这些都是电子管产品，却已经让百姓们的生活变化得天翻地覆了。
　　照相技术成熟之后，电影成了新的娱乐方式，也让不少娱乐公司有了新的发展方向，让新汉帝国内部娱乐业极度繁荣起来。
　　在军工方面，刘磊也没有放弃，虽然海军因为建造和维护成本太高，大型战舰只有二十艘镇远级和两艘吉月级，但小型的鹰甲级巡洋舰已经开始建造，同时鱼雷和潜艇都进入了开发阶段。
　　飞机的研发也在进行之中，只是因为内燃机的重量降不下来，功率又太低，一时间还难以成功。不过以氦气为核心的飞艇已经在军中建造了不少，并成功打入民用市场，建立起越洋航线，让新汉帝国各地的距离被拉近了不少。
　　在这样的极度繁荣之中，刘磊已经放松了警惕性，他不再将欧洲各国视为威胁，而是开始专心经营非洲，帮助那些黑兄弟建立起一个个国家。
　　如今除了新汉帝国的几块殖民地以外，非洲最大的国家自然是清帝国，康熙在开发了莫桑比克地区之后，已经将国土扩张到了一百三十万平方公里。不过他的开疆拓土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如今非洲的一百一十多个黑人国家充斥着这片土地，已经再也没有了插针之地。若康熙要继续扩张，就不得不攻打这些依附于新汉帝国的小国了。
　　新汉帝国在国联之外，组建了环印度洋及环大西洋经济联合体，简称两洋经联，将非洲这些小国囊括近了自己的经济圈之中，让他们成为了新汉帝国的资源产地和销售市场，可谓互利互荣。
　　不仅是在经济方面，依靠着新汉帝国远超非洲各国的强大实力，各国的政治、经济、外交、军事等方面多多少少都受到新汉帝国的影响，甚至统一采用华元为官方货币，成了名副其实的卫星国。
　　两洋经联与一线一路计划同样，成为了新汉帝国掌控世界经济的左右手，这才是刘磊高枕无忧的原因所在。只不过这种情况正在发生改变。
　　十年前，法国、英国、荷兰、丹麦，甚至是教皇国都开始了国家军事化的畸形发展，最后甚至在法国的牵线搭桥之下，教皇国放弃了成见，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秘密接纳了进来。
　　这么多欧洲主要国家加入其中，令欧洲军事化的速度在迅速加快，英法荷大造蒸汽动力铁甲舰，做着与新汉帝国对抗的准备。
　　葡萄牙与奥地利感觉到了危机，他们始终依靠新汉帝国的一线一路计划受惠，成了这个计划的海上和陆上支点。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加强军备，只是在正常国家拨款发展下，速度比起那些军事化国家要慢得多，这让他们有了巨大的危机感。
　　很快葡萄牙王国就派出了首席大臣维克多，代表奥地利大公国、葡萄牙王国和爱尔兰共和国前往京城，准备与刘磊商讨解决之道了。
　　刘磊并不知道十年的安逸之后，巨大的危险已经到来。面对国内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他已经不再如当年那般打拼了。现在的他连皇家化学实验室都交给了第五新，让他带着那些研究院去开发新的产品。
　　平日里刘磊花费更多的时间陪伴各位爱妃，这让他的子嗣数量直接暴增了两倍，如今他已经有了八个皇子和十一位公主，可谓儿孙满堂了。当然他也经常与张喆一起，在离宫开发各种超越时代的前沿科技，为国家未来发展打下科技基础。
　　哪怕刘磊不关注国家建设，对新汉帝国也没有任何影响，毕竟政治基础已经打下。有华兴党众多精英坐镇***，整个国家的发展照常进行。这就是刘磊的谋划，将皇帝的个人作用降到最低。依靠统一理念统一思想的先进党派，依靠集体智慧治理国家，这比君主制度更加高效，也比资本主义制度更加稳定。
　　当维克多来到京师的时候，已经是黄帝纪元4404年，公元1706年二月初九了。刚刚过了正月的新汉帝国犹如苏醒的睡狮，又开始了迅猛发展的脚步。多年未来过新汉帝国，很多新生事物并不为欧洲人所知，如维克多首次坐在汽车上就感到很新鲜。
　　很快他乘坐的汽车驶入了北海皇宫，首先来迎接他的是已经三十多岁，带着满身成熟妩媚气质的荣妃塞西莉亚。汽车刚刚挺稳，塞西莉亚就迎了上去：“表哥，你怎么来了？”
　　“塞西莉亚，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见到是自己的表妹，维克多非常高兴。他知道这样的接待规格，证明刘磊是将他当做家人而非他国官员的，这让他很是感动。
　　“塞西莉亚，皇上在哪里？”维克多问道。
　　“皇上？这个时候他总是在离宫的，你先休息一下，午饭的时候他就回来。”塞西莉亚将维克多安顿好，又打发人去离宫通知刘磊。
　　此时刘磊正在密云的试验场地，亲眼见证第一架飞机的升空。尽管这是一架笨拙的双翼飞机，只能算是勉勉强强离开了地面，但这已经让所有人高兴得欢呼起来了。
　　这还是人类第一次将重于空气的飞行器送上天空，其意义绝对非常大。当试飞员操作着飞机回到地面上，从座舱里爬出来的时候，立刻被欢呼的人群簇拥在中间。


第1054章 飞机升空
　　“刘磊，咱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啊，人类可是早了两百年发明飞机。”张喆嘿嘿笑着说道。
　　“没错，飞机啊，这才是我们迈向巅峰的开始。世界的巅峰从来不是尔虞我诈互相攻伐，它是研究新科技，追求更快更高更好的漫漫征途。不管之前做了多少铺垫，我们的征途永远是茫茫太空。”刘磊颇为感慨得说道。
　　“只可惜有些人总是看不到这一点，就算我们不断进取，也要注意安全。”张喆摸着下巴说道：“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启动宇航计划，会不会太早了。”
　　“的确有点早，不过我们有别人没有的优势。”刘磊笑了起来。
　　“什么优势？”张喆讶然道：“你可别指望我啊，宇航方面我是一窍不通的，除了概念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们已经有合格的宇航级燃料了。”刘磊笑了起来。
　　“你说氢气和氧气？”张喆反问了一句。
　　刘磊摇摇头：“氢气和氧气虽然是宇航发展的未来，可是氢氧发动机实在太难搞了，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完全不现实，我们可以先搞初级的火箭发动机，至于燃料嘛，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越的吗？”
　　“怎么穿越的？”张喆挠着头道：“我只记得自己将烟头掉进了一个玻璃瓶子，然后就发生了爆炸，难道……”
　　“没错，那个瓶子里的东西是我研制的新型火箭燃料，不但制作简单成本低，还节能环保，对推进器的要求也很低。”刘磊仰头叹气道。
　　“有这么神奇？”张喆闻言愕然。
　　刘磊气得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干的好事，我已经凭借这个工艺流程，变成亿万富翁了，说不定还能拿到诺贝尔奖。”
　　“这个，嘿嘿。”张喆指了指上面：“一切皆有定数嘛，如果我们不穿越，哪里有如今的地位，这不比什么诺贝尔奖更加实际？”
　　“对啊，你说得没错。”刘磊点头道：“说起诺贝尔奖，我打算搞一个龙腾奖，下设物理、化学、生物、和平……”
　　“你打算重现诺贝尔奖啊。”张喆拉了拉刘磊，阻止了他的幻想。
　　“你说得没错。”刘磊嘿嘿笑道：“我不但要举办世界范围内的科学最高奖项，还有最高水平的科技论文杂志。把新汉帝国的科技圈搞得丰富多彩，让所有人都心生向往，吸引全世界的人才过来。就这么定了，我立刻去办。”
　　“可是那个火箭怎么办？”张喆问道。
　　刘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离宫都是你管的，这个火箭研究小组当然由你组建了。”
　　“又是我？”张喆瞪大眼睛道：“我已经负责多少个方向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媳妇都快顾不上了。”
　　“能者多劳嘛，这宇航方面大家都没有概念，要搞只有你我两个人合适，你让我亲自动手吗？”刘磊反问道。
　　“这倒是。”张喆嘿嘿笑道：“还是我来吧。”
　　两人正说着话，洪文定急匆匆跑了过来：“皇上，宫中传来消息，维克多大人已经到了。”
　　“哦？到了？”刘磊眉头一扬：“那就去见见好了。”
　　“维克多没事跑这里来做什么？”张喆皱眉道：“难不成又要打仗了？”
　　刘磊无奈得纵纵肩：“欧洲总有些人不老实的，要打就打吧，这次我要把所有人都打服了，永绝后患。”
　　“当年你就不该和法国人讲和，一劳永逸的解决欧洲不是更好。”张喆嘟囔道。
　　刘磊呵呵一笑：“我有更大的计划，有些事情宜缓不宜急，做事太急躁，很容易留下后遗症的。”
　　刘磊很快乘着汽车回宫，见到了远道而来的维克多。一见面维克多连忙俯身施礼：“陛下安好，维克多觐见。”
　　刘磊摆手示意他坐下笑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不必拘礼，何况你还是塞西莉亚的表哥。”
　　维克多笑着起身道：“陛下一别多年，还是那样的年轻。”
　　“我只把这当成恭维话，可惜不是事实，我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刘磊笑着摇摇头，邀请维克多坐在旁边问道：“这次过来有什么大事吗？”
　　维克多皱眉道：“的确有大事，最近欧洲局势很不好，各国都在疯狂的发展军备。我国虽然也想发展，只是技术水平比较弱，很难制造先进装备，不知道能否从新汉帝国进口一批。”
　　“进口吗？”刘磊思虑片刻道：“朕的确可以卖给你一批先进武器，甚至可以把两艘勇气级铁甲舰卖给你们。”
　　“真的？”当年一力摧毁英法联合舰队，已经被欧洲吹得神乎其神的勇气级铁甲舰如果能加入葡萄牙海军，葡萄牙的海岸线必然更加安全。维克多兴奋得直点头：“当然没有问题，多少钱我们都买。”如今葡萄牙可是新汉帝国对欧洲贸易的主要海商，钱是不会缺少的。
　　刘磊摇头道：“只是朕想问问你，难道购买了一批新武器，就能保证葡萄牙的安全吗？”
　　维克多满脸的迷惑：“当然能保证，葡萄牙还有二十万日本雇佣军啊。”
　　“这就够了吗？”刘磊反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维克多听得糊涂了。
　　刘磊笑着说道：“若自身不够强大，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足够强大的盟友，我想新汉帝国与葡萄牙王国可以结成军事同盟，共同应对危机。”
　　“军事同盟？”维克多尴尬得笑了几声摇摇头：“组成军事同盟会让英法等国感到威胁，更加紧针对我国。而新汉帝国距离太远，轻易间难以援助，恐怕用处不大。”
　　刘磊却是笑了起来：“十年前布鲁诺就用这个理由，拒绝了我组建军事同盟的提议。十年来欧洲各国貌合神离，国联已经越来越不管用了。为今之计就是抛开国联，建立一个新的联盟。这次是军事联盟，由利益一致的国家联合起来共同抵御军事进攻。这个联盟当然不会只有两个国家，俄罗斯和爱尔兰肯定会加入其中，我也会致电利奥波德一世，看看维也纳愿不愿意加入进来。”
　　葡萄牙的确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军事压力，今时不同往日，布鲁诺也不可能反对了。这次让维克多过来，他就有这方面的意思。此时刘磊主动提出结盟，算是给维克多留足了面子，他当然点头了：“我看这件事情要尽快才行。”
　　刘磊点了点头：“这次盛会我们应该找个合适的地方举行，就在我国西北的陪都伊犁如何？”
　　“也好，我立刻回去告诉国王陛下，让他来决定。”维克多说道。


第1055章 军事同盟
　　“你是怎么过来的？”刘磊笑问道。
　　“过来？当然是穿越大西洋走巴拿马运河，再穿过太平洋到这里的。”维克多感到奇怪，不知道刘磊为什么有此一问。
　　刘磊摇头道：“这样走太慢了。”
　　“慢？”维克多惊讶道，在他看来如今缩短了上万海里的海上路线，再加之新汉帝国高速度的蒸汽动力商船，仅仅两个半月就从里斯本抵达了京城，比起当初坐着帆船绕好望角，单程就要十个月的旅程快太多了。
　　刘磊笑道：“我国的北二线国际铁路已经改用了内燃机车，每小时可以行进五十公里。你坐火车从京城出发，经过外蒙古高原和乌克兰地区，绕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抵达赫尔辛基仅需要一个星期。再改乘商船返回里斯本二十天就足够了。”
　　“这么快？”维克多惊讶道：“如此说来陆上运输比海上快多了。”
　　“快是快了，但大宗商品运输海运成本更低。”刘磊道：“不过还有更快的方法，赫尔辛基驻扎有飞艇部队，我派飞艇送你回去，相信十天就够了。”
　　“那就多谢陛下了，我快去快回。”维克多也不停留，当天就离开了京城。
　　在与众女讲述了组建军事联盟的计划以后，塞西莉亚是拍手称快的，毕竟她的祖国得到了保障，李海岳却皱着眉头：“夫君，这样做岂不是会引发大战？”
　　“大战的确会有，不过这种事情越早越好，打完了此战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刘磊却是不怕打仗的。
　　杜晓悦嘟着嘴道：“都怪老公，如果当年我的手段全部用出来，说不定早就打垮欧洲了。”众女都是叫刘磊夫君的，只有杜晓悦叫老公，这是她的独特称呼，也算是对前一世的些微纪念了。
　　“你的计划有那么容易成功？”刘磊笑着摇头道：“你前期的准备计划中，所有人都是华夏人面孔，已经让各国心生警惕了，若再继续下去只会令他们迅速反制。现在多好，隐患已经埋下了十年，各国警惕性降低了许多，正好你于中行事。”
　　“老公，你是说允许我现在动手？”杜晓悦听得展颜一笑，直接抱住了刘磊的胳膊笑道。
　　“不，我们还需要一个时机，一个打到敌人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的时机，我相信很快就到了。”刘磊满脸的笑容，似乎他已经成竹在胸了。
　　黄帝纪元4404年，公元1706年****，多国首脑齐聚新汉帝国七陪都之一的伊犁城，举行了一次闭门会谈。在经过多轮商议之后，新汉帝国司空楚风、俄罗斯沙皇国军务大臣库什金、葡萄牙国务大臣维克多、奥地利大公国首相欧根亲王和爱尔兰共和国外交部长奎因一起签署了泛欧亚大陆军事同盟，简称同盟国集团。
　　盟约中规定各国情报资源共享，允许在通报后互相驻军国内，允许相互使用军事基地等设施。一旦某国遭到侵略，其他国家自动宣战等条款，算是将五个国家绑在了同一辆战车上。
　　泛大陆军事同盟的建立，引起了英法等国的恐慌，几个月后巴黎召开多国会议。在路易十四的亲自主持下，中西欧大陆军事协约建立，法国、英国、荷兰、丹麦、普鲁士与教皇国签订条约，组建了类似的军事同盟，也被称为协约国集团。整个世界被同盟国和协约国两大阵营所瓜分，一场波及全人类的世界战争已经在酝酿之中。
　　两大军事集团开始了积极的战争动员，除了新汉帝国依旧按照自己的步伐，缓慢更新军队装备之外，法国第一个宣布将义务兵服役期从三年提升至五年，同时开始建立空军部队，分别归为飞艇队和气球队。英国宣布增加六个常备师，同时大规模建造蒸汽动力铁甲舰，荷兰也同时跟进了海军建设计划，将海军经费提升到国家财政的六成以上。
　　临近几个大国都开始军备竞赛，葡萄牙也不敢放松，当即宣布花费二十万华元购买两艘勇气级铁甲舰，分别更名为达·伽马号和克拉克号，同时向福州造船厂下了五艘同级战舰的订单。陆军也在大肆扩充，三个新常备师的编制出现在比利牛斯省，葡萄牙还宣布全面更换陆军装备，从新汉帝国引进陈康1型转轮式马步枪和中履1型霰弹枪装备陆军，同时购买大批六磅快炮和十二磅加农炮及相适应的原装炮弹。
　　比起西欧各国的针锋相对，属于中欧的神圣罗马帝国内两大强国却没有丝毫动静。或许是认为大战爆发的起点注定在海上，短时间内很难波及内陆，所以他们还在观望。至于教皇国只是个凑数的，其经济在欧洲各大国中垫底，连受到关注的机会都没有。只是所有国家都没有注意到，最近十几年默默无闻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却在隐隐发力，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各国全力发展军备，比拼的就是国家底蕴和财政状况。然而最先开始畸形发展的法国历经十年，国内经济状况已经不堪重负，再增加了陆军和空军建设的大笔资金，国库已经难以为继了。
　　很快各地出现了小规模**，甚至出现了军工厂的工人罢工事件，法国好似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让所有高层都隐隐感到担心。路易十四只好又将约翰·劳叫了过来询问，将罢工报告扔给这位以鬼才著称的财政审计长，路易十四摊摊手道：“情况就是如此，你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吗？”
　　“财政问题越来越突出，要在最后时刻继续加大投入并不容易。”约翰·劳叹气道：“当初我们采取的策略，就是以政府投资拉动经济发展，尤其是发展军工行业。这样做的原因就是如此发展并不能长久，短时间繁荣之后如果不对外开战，经济就会下滑，民众的怒火向政府发泄。民众吃不饱饭，就会将愤怒发泄在政府身上，而地主和商人们却借机屯粮卖高价，加剧国家的动荡，所以我希望国家进入战时管制状态。”
　　“这可行吗？一旦进入战时管制，所有商业活动都要停止，等于是杀死自己的经济啊。”路易十四显然也并非不懂经济。


第1056章 罗马内战
　　约翰·劳毫不掩饰得点点头：“不错，弊端很大。可是若不进入战时经济，将造成国内局势动荡加剧。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全面封闭金融市场，将国家迅速转入战时经济，所有物资统筹统调。同时向盟国建议进入战时经济，各国之间取消关税，暂停货币价值波动以方便交易，也避免市场的波动。”
　　“这么做不是等于放弃了法郎，将经济变成一潭死水？”路易十四问道。
　　约翰·劳的目光微凝：“没错，战时的经济军事化管制后遗症十分严重，也不可能持久。不过在各国经济转入战时状态以后，我们就要准备对外发动进攻了。只有劫掠他国的财富，才能重新恢复经济，只有战争的胜利，才能挽救国家。”
　　这样的提议颇为震撼，但众人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路易十四最终也下定了决心，将整个国家推向全面军事化的进程。
　　“皇上，根据我们的情报，协约国集团已经全部转入了战时体制，所有物资都实行配给制度，军队正在不断扩充，兵工厂也全力制造武器。目前法国陆军已经超过八十万人，英国超过六十万，荷兰也有二十五万人，普鲁士更是几乎全民皆兵，达到了五十五万人。同时英国已经拥有铁甲舰十六艘，有十艘正在建造，法国拥有二十一艘，八艘在建，荷兰拥有四艘，六艘在建，如果其全部建成，北大西洋的控制权很可能会易手。综上所述，臣以为战争恐怕不会太远了。”石玉田站在刘磊身边汇报着。
　　刘磊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欧洲各国这样的做法，透露出一股熟悉的味道。历史上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每当国家经济出现问题的时候，就利用对外战争转移民众注意力。
　　依靠对外战争和劫掠，来缓解国内的困局，从这一方面来说，欧洲的经济发展方式就是海盗的行为规则。以战养战，依靠劫掠的财富壮大自身，以便于劫掠更多的财富。只是这样的做法弊端也很大，若战争失败，就可能将整个国家民族推入深渊。尽管各国政府都知道这是一杯毒酒，很容易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中，但他们别无选择。
　　刘磊叹了口气，他知道此战已经无法避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准备，以减少自身的损失。他摆摆手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欧洲人的疯狂，既然他们拼命发展，我们也不能落后。通知楚风、霍明和甄铭，全国开始征调预备役，新式战舰转入现役”
　　“遵旨。”石玉田答应着，转身就像去找陈永华传旨，结果却被刘磊叫住了：“等一等，告诉陈永华，不要将经济转入战时体制，我还要看看再说。”在这样的时刻，刘磊还心存一丝侥幸，希望不要因为战争而耽误了经济发展。毕竟战时体制对国民经济的破坏是毁灭性的，一旦转入那种体会，就等于启动了自我毁灭装置的倒计时。
　　新汉帝国的军事力量也开始了积极的准备，各地预备役系统开始运转，最近十年内退役的士兵纷纷返回军队，进行恢复性训练并配发枪械。见到新汉帝国发来的国书，同盟国内部尚未行动的俄罗斯、爱尔兰和维也纳纷纷开始战争准备，训练新兵，制造武器，加强边境防守，一切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
　　为了弥补新汉军兵力不足的问题，军方在请示了刘磊之后，开始大规模征调日本青壮年加入军方编制。因为新汉军队有着不错的福利，能够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大量日本青年踊跃参军。日本仆从军的兵力很快超过了两百万人，他们被安排到各个海外新兵营进行集训，做好开战的准备。
　　时间在飞速的流失，按照西历已经迈入了十八世纪，新世纪第一个十年刚刚过半，世界大战却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黄帝纪元4405年，公元1707年五月初三，谁也没想到，世界大战开端源自于神圣罗马帝国的内战。
　　事情的起因是萨克森选侯国的弗雷德里克·奥古斯塔一世对维也纳发难，声称利奥波德一世已经年迈，多年来没有为神圣罗马帝国做出多少贡献，应该退位让贤，重新选举罗马皇帝。
　　这次发难显然是有预谋的，随后汉诺威，以及教皇控制的三个教区帝选侯美因茨、科布伦茨和科隆也表示奥地利大公国已经占据罗马皇帝位置数百年，应该交出来重新选举，普鲁士很快也表示了同意。
　　一时间神圣罗马帝国境内居然有了分裂的征召，七大选帝侯国家六个都支持重新选举皇帝，这让利奥波德一世感到措手不及。他当即宣布按照规矩，必须等他死后才选举新一任的皇帝，现在选举于理不合并直接驳回了。
　　普鲁士公国等得就是这个结果，腓列特一世以利奥波德一世无理霸占皇帝位置为借口，宣布对其合法性不予承认。同时联合莱茵公国、法兰克尼亚公国等多个公国突然出兵，进攻与奥地利交好的波希米亚王国。
　　神圣罗马帝国内部局势本就纷繁复杂，各种公国王国数不胜数，而因为之前奥地利大公国加入了新汉帝国主导的同盟国集团，令不少信奉欧洲中心论的公国王国首脑认为其投靠了黄种人，这让利奥波德一世的威信大降。
　　普鲁士王国借机收买人心，获得了大多数公国的拥护，如今奥地利的坚定盟友只有两个，波西米亚王国和巴伐利亚公国，它们如何能抵挡普鲁士联军的攻击。
　　利奥波德一世得知情况大惊，立刻抽调五个精锐步兵师进入波西米亚王国助战。然而大军刚刚开始抽调，普鲁士联军的另一路也攻入了巴伐利亚公国境内，维也纳两边受敌难以招架。
　　这次神圣罗马帝国的内战显然有协约国的影子在后面，就在维亚纳竭力抵挡联军的时候，波兰立陶宛王国突然宣布解体，重新划分为波兰王国和立陶宛大公国，并宣布局外中立。


第1057章 俄罗斯动手
　　两国境内本就有为数不少的游击队，长期与俄罗斯军队作战，双方水火不容。俄罗斯却没有想到，协约国集团利用普鲁士王国与波兰立陶宛地区接壤的便利，在其国内秘密训练起超过二十万波兰和立陶宛军队。
　　当世界的注意力被吸引到神圣罗马帝国的时候，二十万波兰和立陶宛军队突然越过维斯瓦河，进入了俄罗斯控制区。在大量游击队的响应下，这支军队以复国为口号，很快得到了民间的支持。
　　对方寻找的时机相当微妙，为了支援奥地利作战，俄军正在收缩势力集结部队，准备进入奥地利境内作战，没想到这时后方出事了。波兰和立陶宛军队犹如一柄尖刀，从肋部切入了俄军后方。在大量游击队和当地百姓的帮助下，很快攻克了俄军两个大的补给基地，并迅速占领了卢布林，将俄罗斯扶植起来的波兰皇帝以叛国罪斩首。
　　掌控波兰朝政的不少俄国官员猝不及防，纷纷被抓捕，少数幸存的只能和卢布林卫戍部队一起后撤。正在集结的俄军主力后路被断，无法继续作战任务，也只好迅速后退，一直撤回了俄罗斯境内。
　　协约国集团内部显然有高人，他们并未给俄罗斯任何借口，所有俘虏的俄罗斯官员都被礼送出境，联合王国政府同时宣布解体，重新划分为立陶宛大公国和波兰王国两个国家。
　　俄罗斯失去了作为傀儡的波兰皇帝，又被赶出其境内。此时两国宣布中立，并希望与俄罗斯和谈。对方是复国的本土势力，并非外来干预，若再发起进攻，无法占据道义高度，在国联也难以解释了。没办法，俄罗斯只能耐心坐下来，与这两个国家展开谈判。
　　有协约国的扶持，两国政府迅速稳固下来。二十万大军在侧，俄罗斯不可能孤注一掷的开战。而双方谈判又注定旷日持久，也不会有多少结果。
　　最倒霉的还不是俄罗斯，而是正在两面受敌的奥地利。在波兰通道被切断以后，俄罗斯沙皇国增援奥地利的道路彻底堵死，让利奥波德一世无法得到任何支援。一时间欧洲风云变幻，颇有颠覆大陆格局的态势。
　　神圣罗马帝国内部开战的消息，很快传递到了京城，刘磊当即召所有文武大臣开会商讨。
　　“皇上，情况已经非常明了，此次开战的主导应该是普鲁士王国。腓特烈一世雄心勃勃，拒绝了我们多次招揽，反而加入了协约国集团。现在又攻击奥地利，可见其野心不小。”楚风提醒道。
　　甄铭点了点头：“我看他们是发现了同盟国中最弱的一环就是奥地利大公国，准备借机消灭利奥波德一世，将神圣罗马帝国彻底掌握在手中，再与我们开战。”
　　刘磊气得冷哼道：“俄罗斯究竟是怎么搞的？让他们控制波兰立陶宛王国，简直是个错误，居然连中央政权都掌控不住。当初为了照顾波兰人的抵抗情绪，连同盟国都没让他们加入。现在他们居然自己拆分，搞了个局外中立，这简直是要切断奥地利的所有援军。”
　　俄罗斯怎么做也只有刘磊才敢批评，毕竟那里的掌权者可是刘磊的女人，连沙皇都是他儿子。刘磊看了看霍明问道：“霍卫尉可有良策支援奥地利？”
　　霍明摇头道：“对方心思缜密，堵死了我们大部分的增援通道，唯一能与奥地利接触的通道也位于黑海边。海军在黑海的战力偏弱，又有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侧，如果我们从这条狭窄通道增援奥地利，有被切断退路的危险。”
　　“这么说利奥波德一世没救了？”刘磊微皱着眉头。
　　“当然不是。”霍明起身答道：“如果只是面对神圣罗马帝国内部的敌人，我想奥地利还能支撑几个月，只怕是多年蛰伏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有什么想法，从背后捅一刀，维也纳必然在短时间内崩溃。”
　　刘磊听得连连点头：“你的意思是发起进攻消灭土耳其人，打通与奥地利的陆上通道？”
　　霍明摇了摇头：“这些年来，我们不断将穆斯林驱逐到奥斯曼帝国的北非区域，引起了奥斯曼帝国的诸多不满，但双方毕竟没有撕破脸。当下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并未加入协约国，更是没有挑起战争，我们如突然开战于理不合，很容易被协约国抓住把柄。若协约国以此为借口，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拉入协约国集团，奥地利的情况会更加危险。”
　　“你的意思是奥地利肯定会败亡？”刘磊反问道。
　　霍明点了点头：“以如今的趋势看，此事已经无可避免了。波兰立陶宛王国的解体太过巧合了，让我们根本没时间反应。我认为这其中定然有协约国的影子，否则打击不会如此精准。既然对方已经出手了，我们也不能手软。”
　　“协约国是打算先下手为强，把最弱的奥地利消灭，以解决后顾之忧。”甄铭也点头表示同意。
　　刘磊冷笑道：“既然协约国先动手了，咱们就玩些大的。请报上不是说俄罗斯原本在波兰境内的驻军，遭到了新波兰王国政府的驱逐吗？那就立刻通知俄罗斯军方，让他们向波兰借道进攻普鲁士，若对方不肯就发动攻势。”
　　“皇上，这么做恐怕会引起世界大战啊。”楚风吓了一跳。
　　刘磊猛然站起身来：“既然大战早晚要来，晚来不如早来，在敌人没有准备完成之前，给他们一记闷棍，让他们步步失算不是更好。”他站在殿前，一顾睨视天下的气势自然散发，看得众人信心大增。
　　就在普鲁士联军踏上波西米亚王国一路攻城略地的时候，俄国的谈判代表突然要求波兰王国对之前驱逐其合法驻军的问题进行解释，同时以帮助盟友为理由，要求波兰王国借道。
　　对于俄军的请求，波兰直接予以拒绝，并申明自己的中立立场。然而俄军很快拿出了一份情报，声称波兰借道给普鲁士从侧翼进攻波西米亚王国，已经自行破坏了中立，下令给其十个小时最后决定，否则俄军不保证波兰领土完整。
　　这份情报的确是真实的，它是来自于玄衣使，有照片为证不容抵赖。如此隐秘的消息泄露，令波兰政府目瞪口呆，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波兰是不想借道的，可是来自于法国的压力，让刚刚重组的波兰政府无法反抗，无奈之下波兰当即宣布加入协约国集团并拒绝俄军过境。
　　俄罗斯军队早有准备，在接到这份照会之后当即对波兰宣战。俄军六个步兵师进入波兰领土，开始了第二次入侵。


第1058章 全面开战
　　波兰被迫抵抗，可惜他们刚刚摆脱了俄罗斯的桎梏，军队取巧趁虚而入，才获得了胜利。如今要与精锐俄军正面硬抗，却还力有不逮。
　　更何况俄罗斯掌控波兰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白饭的，波兰国内还有许多俄国培养起来的势力。在俄军强大攻势下，新组建的波兰军队步步后退，很快丧失了三分之二的国土。
　　协约国集团也没想到，俄罗斯如此干脆的开战，更没想到波兰人这么不禁打。面对这样的危局，法国人急匆匆要求召开国联会议，商讨欧洲局势。
　　作为会议发起国和今年的轮值主席国，法国代表塔拉尔公爵自然是侃侃而谈，大声斥责俄军的侵略行径，同时要求其尽快撤离波兰领土，否则将被视为对协约国的挑衅。
　　待到塔拉尔公爵说完，新汉帝国驻国联代表刘臣大步走上台去。看着下面一个个欧洲国家的代表，他冷笑一声指点下面那群协约国集团代表说道：“这次的争端非常明显，普鲁士王国伙同部分公国，不遵守神圣罗马帝国的法律发动叛乱。作为奥地利的盟国，俄罗斯的做法无可厚非，法国代表却断章取义，不说前因后果只说中间，这是别有用心的煽动，同盟国集团不会接受。”
　　“我抗议。”塔拉尔公爵站了起来：“波兰是协约国的成员国，俄罗斯的入侵就是对协约国的挑衅。”
　　“加入协约国不需要所有成员国开会讨论？不需要签约吗？波兰只是空口白牙说加入就是协约国成员了？难道以后什么阿猫阿狗嘴上说说都能加入协约国？你们协约国集团岂不是成了杂货铺？何况波兰现政府是叛乱上台，并未得到国联承认，难道法国是支持叛乱者的？若法国境内也有叛乱者，路易十四会不会主动让位？”刘臣的揶揄令不少人都笑出声来，听得几个协约国代表脸色大变。
　　塔拉尔公爵气得跳脚竟然把实情说了出来：“早在波兰和立陶宛分隔成两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加入了协约国，这根本不是空口无凭。”
　　“哦？是吗？”刘臣笑道：“可是之前波兰和立陶宛都宣称是永久中立国，这其中又是谁的阴谋？”塔拉尔公爵脸色骤变，这句话他没法回答，不管怎么答复都是他们自己人失信天下，不管是波兰还是法国都要背负国际骗子的罪名。
　　这时候英国代表丘吉尔公爵站了起来：“不管如何，波兰已经是协约国的签约国之一，俄罗斯的入侵就是在向协约国宣战。”
　　“对于协约国暗中发展盟国，却诱使他国发动进攻以占领道德高地的做法，我感到深为不耻。这样充斥着欺诈伪善卑鄙的肮脏国家集团，本就该不容于世界。新汉帝国再次宣布，不承认波兰王国和立陶宛王国的国家地位，不承认神圣罗马帝国境内，除利奥波德一世之外的任何所谓新皇帝。任何干预及攻打奥地利的军队都将被视为叛军和敌人，新汉军有权支援盟友给予最有利的打击。”刘臣的语气陡然转冷，锐利的目光直刺英法代表。
　　塔拉尔公爵气得站了起来：“你这是宣战。”
　　“那又如何？你若觉得不妥，也可以宣战。”刘臣看着众多协约国代表冷笑不止，旋即拂袖而去。紧接着所有同盟国代表纷纷离席，连新加入的那些非洲小国代表也走了。
　　整个国联大厅中除了协约国代表，以及被普鲁士收服的那些小公国代表，就只剩下了满清帝国代表裕亲王福全。
　　看着一群呆立当场的欧洲代表，福全站起身来叹气道：“新汉帝国不同凡响，我从来没有想到一国之代表竟然可以面对一群国家喊出宣战的誓言，做华夏人其实挺好。”说到这里福全哈哈大笑，背着手离开了大厅。
　　“塔拉尔公爵，我们该怎么办？”丘吉尔公爵问道，协约国毕竟是以法国为首，要如何处理国际关系都必须以法国马首是瞻。
　　“还能怎么办。”塔拉尔公爵皱眉道；“世界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人家已经摆明了要宣战了，难道我们能不接受吗？立刻通知国内吧。”
　　中午时分，刘臣等同盟国集团国家，正式向协约国集团递交宣战书，同时宣布召回各国大使，禁止任何贸易往来，双方进入战争状态。协约国集团也只能同时宣战，并宣布召回大使，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尽管是刘臣首先递交宣战书，但同盟国集团毕竟准备时间日短，新汉军大量精锐部队尚在后方需要调集，预备役也在训练之中，所以在开战之初只能处于防守状态。
　　对于大战之初的防守，刘磊没有任何抵触。他之所以在准备未足的情况下发动战争，就是希望不让英法准备充分，打乱对方的战争节奏，这是削弱其战斗力最有效的方式。只要能将战争拖入持久战，英法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新汉帝国扳回劣势，并扭转最终的战争走向。
　　宣战之后的新汉帝国也并非毫无动作，除了主力部队开始向边境集结之外，本来在俄罗斯境内帮助其稳定统治的二十万日本仆从军突入波兰境内，沿着黑海沿岸的狭窄走廊进入奥地利大公国，成为新汉帝国支援盟国的第一批军队。
　　二十万日本仆从军的到来，并没有让利奥波德一世多么高兴，看着那些身材矮小的士兵他是提不劲来的。不过新汉帝国一番好意，利奥波德一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恰逢普鲁士联合的多路大军进攻，他干脆将日本仆从军放到了次要方向上，去巴伐利亚公国境内防守慕尼黑。
　　然而利奥波德一世却看走了眼，这些早已经被武士道精神和效忠天皇信条充分洗脑的士兵，在拥有了不逊于对手的武器以及新汉帝国优渥的后勤保障之后，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绝对令人刮目相看。
　　当莱茵公国、瓦本公国和法兰克尼亚公国三方大军十四万人突破了巴伐利亚军队的防线，攻向其首都慕尼黑的时候，日本仆从军立刻发起了反击。欧洲军队都很轻视这些小矮子，然而当双方接战他们才发现，原来对方的炮火远比自己的要密集，炮弹威力也大了不少。


第1059章 全面动员
　　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双方刚一交手，日本仆从军便在炮火的掩护下，以弹幕徐进战术发起了白刃冲锋。这种被日本人称为猪突战术的进攻方式，在欧洲首次登场就爆发出了绝强的战斗力。
　　日本兵的拼刺格斗师承新汉军，其战斗力绝对不俗，而矮小的身躯反而成就了他们的机动灵活。当面对着这些矮小的敌人时，欧洲士兵不得用刺刀向下突刺，这是非常别扭的，很影响士兵的灵活性。
　　更可怕的是这些日本兵根本不怕死，甚至敢于在拼刺中以命换伤。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欧洲士兵哪里见过，白刃战才进行了十几分钟，对面几个公国的军队就崩溃了。
　　这些在欧洲也属于二流的军队，当面对忠君思想浓厚的东亚士兵，顿时变成了软脚虾。巴伐利亚士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群矮小的盟军，竟然如赶羊般将强大的公国联军杀得血流成河，尸体铺满了整个战场，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日本仆从军仅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击溃了公国联军的抵抗，一路追杀消灭近十万大军，光是俘虏就抓了六万多。日本仆从军一战成名，他们甚至反杀入法兰克尼亚公国，一举攻克其首都纽伦堡，几乎将那里屠杀成一片鬼蜮。
　　当日本仆从军的战绩送到利奥波德一世手中，他愣了足有三分钟才醒悟过来。本以为新汉帝国派来二十万炮灰，算是堵自己的嘴，免得被人说不肯给盟友派援军。现在他才知道，新汉帝国根本没有敷衍了事的意思，这是实打实的精锐援军啊。
　　得到这样的结果，利奥波德一世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仆从军就是新汉帝国送来拖延时间的。他立刻将这些人抽调到了了正面战场，在波西米亚王国境内建立起了层层防线。
　　就连普鲁士王国的国王，号称战术天才的腓特烈一世也颇感意外，坚守在阵地上的那些小矮子竟然如此厉害。他们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似乎训练过阵地战的专门打法。武器精良，至少与欧洲各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战斗意志更是坚如钢铁。夺取日军据守的阵地是如此之难，除非所有守军阵亡，否则根本无法拿下。
　　即便如此，往往刚夺取阵地的普鲁士军队，还会遭遇日军的反扑。眼看着那些根本不怕死的士兵，端着刺刀往上冲，一些普鲁士新兵都被吓疯了。
　　公国联军在日本仆从军面前遭受了惨重的代价，哪怕是最精锐的普鲁士正规军，在优势兵力下也几乎是一比一的比拼损失，他们打到布拉格城外就再也攻不动了。惨重的伤亡已经引起了诸多公国的不满，那不勒斯公国甚至宣称再这样打下去就要撤军了。
　　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战斗陷入停滞状态，攻入立陶宛和波兰两国境内的俄军却如摧枯拉朽一般。新汉帝国一手训练出来俄军，使用着由新汉帝国补充的新式武器，再配以骁勇善战的哥萨克骑兵，如何是武备不全的两国能够抵挡。更何况俄国还有许多数年来培养的奸细可以利用，发动进攻无可匹敌。
　　按照协约国内部的计划，普鲁士王国联军将是联盟在陆地上的一道坚强防线，他们在吞并整个神圣罗马帝国之后，隔断新汉与俄罗斯的陆上通道，给英法联军争取到消灭葡萄牙的时间。
　　等到彻底掌控了欧洲大陆西部，协约国集团才会调头向东，与新汉帝国正面硬憾。
　　然而这个计划一开始就如此的不顺利，新汉帝国只是抛出了二十万仆从军，就打得普鲁士束手无策，这让法国不得不暂缓了向葡萄牙边境调兵的计划。
　　“现在该怎么办？普鲁士王国居然如此不禁打，连新汉帝国的仆从军都难以消灭。若这样胶着下去，等到新汉军主力抵达欧洲，我们必然完蛋。”路易十四在朝会上大发雷霆，指责腓列特一世的无能。
　　孔代第四亲王和杜伦尼元帅去世之后，已经成为法国第一名将的维拉尔元帅走了出来，对着路易十四微微躬身道：“陛下，新汉帝国无论军队战斗力还是军事科技都超出了欧洲，若不能掌控整个欧洲，集结起所有力量应对，我们必将被新汉帝国所击败。如今大战已经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以为应该改变行动计划，立刻出兵神圣罗马帝国，尽快消灭利奥波德一世，稳固东方战线。”
　　“这怎么行？”沃邦元帅站了出来：“法国首先需要解决后顾之忧，不消灭葡萄牙和爱尔兰，我们注定无法全力对付东方。”
　　“可是就算消灭了葡萄牙和爱尔兰，新汉帝国依旧有非洲的殖民地，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将大舰队开到北海来。”塔拉尔公爵反对道，法国军方高层首先争论了起来。
　　现在的法国陷入了两难之境，是先帮助普鲁士王国击败利奥波德一世，彻底稳固东方，还是冒着两线作战的危险，先对付葡萄牙王国，这需要路易十四自己抉择。
　　众臣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皱眉沉思的路易十四，在斟酌利弊之后，路易十四起身道：“诸位，在对付新汉帝国之前，我们决不能留下后患，对葡萄牙王国的作战势在必行，我认为应该由维拉尔元帅亲自率军出征。”
　　“陛下，若神圣罗马帝国的战事拖延下去，任由俄罗斯偷袭普鲁士侧后，东方战线很可能崩溃。”维拉尔元帅闻言顿时急了，他深知普鲁士的重要性，若失去了神圣罗马帝国这条缓冲带，法国很可能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新汉帝国军队淹没。
　　路易十四闻言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邀请荷兰与丹麦陆军出兵，增援普鲁士吧。当然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法国也将出兵五个师助战。多国联军难以统帅，不如由维拉尔元帅负责指挥，我会向腓特烈一世发出照会，相信以元帅的名声，由您担任东方战线总指挥的问题也不大。”
　　见到路易十四如此信任，维拉尔元帅连忙躬身施礼：“我必定会尽快消灭奥地利。”


第1060章 纷纷出手
　　路易十四看了看旁边的外交部长雨果·里奥纳：“部长阁下，我希望你能前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访问，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待下一步的局势发展。”
　　沃邦元帅问道：“可是对葡萄牙和爱尔兰我们怎么办？总不能放任他们加强军队，这会对法国本土造成威胁的。”
　　路易十四点了点头：“我授命你担任南线指挥官，调配三十个师进攻葡萄牙王国，至于爱尔兰那是英国人的事情，我们不用担心。”
　　“陛下。”维拉尔元帅本以为路易十四放弃了对葡萄牙王国的进攻，现在听说他要两线开战，脸色顿时大变：“陛下，两线作战历来是军队的大忌讳，还请陛下多加考虑。”
　　维拉尔元帅一心为国，却在做人方面有所欠缺。他这么一说，旁边的沃邦元帅顿时脸上色变：“维拉尔元帅，您是质疑我的能力吗？”
　　“当然不是，我是就事论事，任何国家应付两线作战，都将承受巨大的后勤压力，这是得不偿失的。”维拉尔元帅还要解释，却被路易十四挥手制止了：“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在新汉帝国军队完成调整之前，彻底吞并整个欧洲。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冒险也要做了。”
　　在法国的斡旋下，协约各国纷纷被调动了起来，法军五个师，配合荷兰二十个师向边境集结，准备进入波西米亚王国。丹麦王国因为要防备北方的新汉帝国边防军，只抽调出三个师加入联军，至于剩下的空额则由教皇国的护教军十个师填补。
　　三十八个师近五十万大军由维拉尔元帅率领，开始了对波西米亚王国的进攻，兵锋再次指向了慕尼黑。与此同时法军三十个师进入比利牛斯山区，开始对葡萄牙王国的边境阵地发起试探性进攻，伺机突破山区进入伊比利亚半岛。
　　英国也没有闲着，海军开始整军备战，与法国海军商讨之后，两国决定建立联合舰队司令部，以英法荷三国海军为核心，建立一支强大的联合舰队，共同对抗新汉海军，以掌控大西洋上的制海权。
　　无论是同盟国集团还是协约国集团都很清楚，这次大战的胜败就在海上。若协约国集团获胜，将控制大西洋制海权，将新汉帝国在新大陆的力量隔绝在外不能插手欧洲，同时压制非洲势力难以北上。
　　这样一来，爱尔兰和葡萄牙将成为孤岛，很快被英法荷所吞并，新汉帝国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从东边的大陆上步步为营。陆上进攻是缓慢的，若等法国整合了全欧洲的力量向东，与新汉帝国主力决战，双方胜负就很难说了。
　　若同盟国获胜掌握了大西洋上的制海权，好处也是相当多的。首先是爱尔兰和葡萄牙将从两个孤岛变成进攻西欧的桥头堡，牵制英法荷大量兵力，同时将美洲和非洲的力量整合起来，从西线和北线发起进攻，造成协约国集团两线甚至三线作战的窘境。一旦到了那种局面，协约国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正因为双方都知道这次海战的重要性，所以都不敢轻易开启战端。协约国英法荷三大海上主力，再加上丹麦王国不算强大的舰队纷纷开始向阿姆斯特丹集结。他们尽可能集结更多的舰队，同时尽量延后战争时间，以便英法两国在建的铁甲舰也能入役。
　　新汉帝国方面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新式战舰还需要时间建造和海试，舰队也需要从遥远的亚洲抽调到欧洲来，这可不是一段轻松的路程。幸好之前新汉帝国就已经在摩洛哥、亚速尔群岛、冰岛建立了三个现代化的海军基地，并储备起足够的物资，甚至在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港建立了修船工厂，足以应负新式舰队的日常维护和修理。
　　在基础设施得到保障之后，新汉帝国由卫尉府牵头，开始抽调各舰队主力汇聚于卡萨布兰卡港，为海上决战做好充足准备。
　　海上的战斗更加复杂，所涉及到的舰船、人员与后勤都是相当恐怖的，短时间内双方也只能积蓄力量，准备这次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超大规模海战。
　　海上处于大战之前最为诡异的宁静，双方甚至连巡逻舰队都互相避让，免得提前引发大战。而在陆地上，战斗仍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新汉帝国驻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三个步兵师突然发起进攻，目标则是丹麦在这片半岛上的领土。
　　在这个时代，后世属于挪威南部的领土还是丹麦所有，只是这里常年冰天雪地，更兼山脉纵横，能利用的土地并不多，长期不受丹麦王国的重视。何况协约国开战之后，就全力向东欧集结兵力，挪威地区的军力就更少了，面对新汉军的三个步兵师，竟是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新汉军三个步兵师分为三路，直接攻向丹麦王国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领地的三大城市特隆赫姆、奥斯陆和卑尔根。利用雪橇和滑雪板的高速行军能力，新汉军仅用半个月就占领了三处战略要地，并开始大量吞并丹麦人本就为数不多的居民点。
　　丹麦人的势力被迅速驱逐出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气的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五世暴跳如雷，一个劲要求联军北上。只是协约国的主导毕竟是法国，路易十四当然不会为了北方那些无用的土地，耽误主要的作战方向，对克里斯蒂安五世只是写信安慰，却不肯放弃原来的作战方向。
　　路易十四深知对阵新汉帝国是多么艰难，稍有不慎便会有亡国的危机。若不是新汉帝国的本土远在万里之外，让欧洲各国有本土优势，他甚至不敢发起挑战。为了达到击败新汉帝国，将对方深入欧洲的势力彻底清除的目的，路易十四经过了缜密的计划，绝不会为了次要目标而放弃对主要目标的攻击。甚至连新汉军率先发起在美洲的大战，他也不敢派兵支援。
　　如今在美洲大陆上，法国人和英国人的殖民地还相当庞大，但驻军却十分孱弱。美洲殖民地没有欧洲这样的军工体系，无法自产武器，只能依靠历年积累的武器对抗新汉军的进攻。


第1061章 解决波兰
　　美洲大陆上的英法军队不似欧洲精锐，他们都属于殖民军，多是年高体衰的退役老兵或者当地青壮组成，武器远不如欧洲大陆精良，训练也差了许多。事实上路易十四是很愿意新汉军进攻美洲殖民地的，这样可以吸引新汉帝国的注意力，让他有更多时间在欧洲布局。
　　新汉军在北美洲大陆上摧枯拉朽般的进攻，打得英法军队节节后退。当地殖民军已经竭尽所能，依旧无法稍阻新汉军的攻势，而他们向欧洲大陆的求援，也得不到任何响应。
　　新汉帝国似乎也非常配合路易十四的思路，只是将兵力压在北美洲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最多利用海军清剿丹麦王国在格陵兰岛上的微弱势力，似乎只顾着巩固外围捞取地盘，浑然忘记了此次大战的核心在欧洲。
　　当然同盟国集团也并非完全不对欧洲佣兵，俄罗斯军队在二十万日本仆从军的配合下，就对波兰发起了全面进攻，兵锋所指波兰人和立陶宛人皆四散溃逃。
　　本来英法等国希望通过武器和人员的支援，在波兰和立陶宛境内打游击战，拖住俄军主力，让他们无法从侧翼威胁普鲁士。然而英法各国太小看那位掌权的皇太后了。
　　索菲亚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只是在占领波兰和立陶宛全境之后，将俄军主力摆在维斯瓦河一线构筑防御工事，摆出一副突入普鲁士境内的样子，而将后方维持治安的工作交给了日本仆从军。
　　在英法各国看来，索菲亚皇太后的做法就是将烂摊子扔给日本人，反正这些仆从军伤亡再多也不会引起俄国国内的不满。然而他们没想到索菲亚的意图并非如此，而是要利用日本人的凶残。
　　这些将凶残本性渗入骨子里的日本人，就算有约束的情况下，也不会太过遵守军纪。毕竟现在的日本太穷了，只要能在当地劫掠一番，就足以让家中过上优渥的日子。
　　结果英法等国挑起的游击战，变成了日本人最好的借口，他们开始整村整镇的屠杀波兰和立陶宛平民，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对此多国发起抗议，要求索菲亚皇太后约束这些人，结果被索菲亚以日本仆从军隶属于新汉帝国，与俄罗斯只是盟友关系而无管辖权为由，直接驳回了。
　　至于新汉帝国的反应更绝，日本仆从军在欧洲作战，新汉帝国没有监管的能力。本国重申严肃军纪，不得滋扰当地百姓，要求日本仆从军对自身的违纪行为进行审议并严惩。
　　这种说辞根本就是废话，日本仆从军从上到下都加入了屠杀和劫掠，让他们自己审问自己等于没有约束。既然新汉帝国给出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等于默认了他们的行为。日本仆从军高层心领神会，对于当地的屠杀更加卖力了。
　　波兰这个后世被称为欧洲擦脚垫的可怜国家，最终被日本人按在地上狠命的摩擦起来。任何反抗都会成为他们最好的借口，以至于在经历多次屠杀报复之后，波兰和立陶宛的普通民众甚至开始厌恶游击队，认为是他们给自己带来的不幸。
　　失去了民间的基础，以游击队孱弱的武装根本打不过正规军。尤其是在日本仆从军进行分化拉拢之后，不少波兰人和立陶宛人为了活命，选择加入维持地方秩序的伪军，成为他们清缴游击队的向导和帮凶。
　　事实证明，西方那种个人至上极度自私的思想，造成了他们在困难环境中难以坚持下去。波兰和立陶宛历史上就不是大一统的国家，他们民族成份复杂，政权经常分分合合，没有内在的凝聚力。这样的国家缺少民族大义做支撑，没有抵御外侮的坚定信念，当面对血腥屠戮时，屈服只是迟早的事情。
　　在日本仆从军的层层打击下，波兰和立陶宛人之中抵抗分子被彻底肃清，英法派去的军事特派人员也不得不退出当地，这片广大土地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刘磊原本是希望壮大普鲁士以牵制匈牙利，才将两国土地置换的。如今虽然主要目的没有达到，但在次要目的上达成了完美效果。维斯瓦河以东的土地就这样被俄罗斯直接吞并，让这个大帝国与神圣罗马帝国终于接壤了。
　　俄罗斯带来的军事压力实在太大了，毕竟维斯瓦河距离柏林也不算太远，腓列特一世迫于形势，不得不将一半的精锐部队抽调回国，沿着维斯瓦河与俄军对峙。
　　普鲁士组建的联军力量遭到大幅削弱，以至于利奥波德一世在日本仆从军的帮助下，终于能喘口气了，双方战线逐渐趋于稳定。
　　僵持局面是协约国集团最不愿意看到的，路易十四立刻给联军司令部发去命令，要求他们尽快打破僵局，消灭奥地利政权，建立起稳固的东方防线。
　　当这份命令发到位于日内瓦的联军司令部时，几位驻扎在这里的大员已经焦头烂额了。这个联军司令部是三个月前刚刚组建起来，用于统筹各国大军统一指挥的。各国都派出了高级别将领担任联络员，路易十四为了掌握联军指挥权，更是将维拉尔元帅摆在这里担任最高指挥官。为了消除国联的影响，法国甚至直接吞并了瑞士联邦，将国联总部日内瓦当做了联军司令部。
　　坐在万国宫原本轮值主席的椅子上，维拉尔元帅紧皱眉头看完了这份命令，随后将其递给了旁边的英国代表丘吉尔公爵。这份命令在各国将领手中传阅，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虽然这只是法王路易十四的命令，但大家都很清楚，这几乎等于整个协约国的意志了。如果他们不能有所进展，定会遭受惩罚。
　　指挥部中陷入了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思索着打破僵局的办法。这时候维拉尔元帅首先开口了：“诸位，我们的局势并不乐观。大家都应该清楚，我国沃邦元帅正在率军进攻葡萄牙，可是葡萄牙在比利牛斯山脉修建了坚固的阵地，短时间内难以突破。如今我们又在神圣罗马帝国境内又陷入了僵局，若不尽快解决很可能出现严重的后果。”


第1062章 奥斯曼参战
　　顿了顿维拉尔元帅接着说道：“同盟国方面的优势非常明显，他们拥有新汉帝国这个超级大国撑腰，足以用国力压垮我们。可是他们的劣势也很明显，新汉帝国的本土远在亚洲，很难在短时间内抽调大军来欧洲作战，现在我们就是要争取时间，将对方在欧洲的立足点摧毁，这样才能将双方拉到同一个水平线上决战。”
　　“关于这一点达成的难度很大，如今俄军已经抵达维斯瓦河畔，打通与奥地利的通道。葡萄牙坚守伊比利亚半岛，短时间内难以消灭，而奥地利又得到了二十万精锐日本仆从军的帮助，拼消耗我们打不起的。”丘吉尔公爵叹气道：“何况新汉军也没有闲着，他们已经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北美洲对我们发起了进攻，我们在那里的驻军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维拉尔元帅看着面前的地图，皱起眉头思虑半晌叹气道：“现在我们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打破僵局。”
　　“什么办法？”众人都看了过来。
　　维拉尔元帅指了指奥地利东边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道：“将奥斯曼拉下水，让它尽快加入协约国集团。”
　　“什么？众人惊呼出声。”丘吉尔公爵劝阻道：“这绝不可行，当初为什么没有将奥斯曼帝国拉入协约国？还不是为了借此隔绝新汉帝国的进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中立，就是我们挡住新汉帝国的一道屏障。如果这道屏障失去了，情况将更加危险。”
　　“我知道很危险，但要掌握主动，就必须在新汉帝国准备好并将兵源物资运到欧洲来之前，掌握绝对的地利。”维拉尔元帅扫视众人道：“趁着新汉帝国还在准备，我们先解决奥地利，打通与奥斯曼帝国的联系，相互应援才能挡住新汉军的进攻。让奥斯曼帝国主动宣战，总比等新汉帝国准备好了，被动应战要有利得多。”
　　丘吉尔公爵摸着下巴道：“可是他们会同意开战吗？”
　　维拉尔元帅笑道：“没有问题，我国外交部长里奥纳先生已经抵达伊斯坦布尔，只要由陛下签署命令，他会第一时间递交国书。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与法国是有秘密盟约的，何况陛下也许诺了足以让他们心动的巨大利益，由不得他不心动。”听到维拉尔元帅如此肯定，众人都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在伊斯坦布尔华丽的宫殿中，穆斯塔法二世拿着由联军司令部签署，法王亲自加盖印章的国书，两手都在发抖。他看向站在旁边的普鲁律·法佐·穆斯塔法·帕夏道：“大维齐尔（官职，相当于宰相）认为我们是否应该宣战？”
　　法佐背着手在大殿上转了两圈说道：“苏丹陛下，此次是我们千载难逢的良机，借此机会与欧洲联合，击败新汉帝国，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否则本国必将被新汉帝国逐步蚕食，用不了二十年就有灭国的危险。”
　　“大维齐尔有些危言耸听了吧。”穆斯塔法二世皱眉道。
　　法佐摇了摇头：“苏丹陛下应该知道，反对新汉帝国的大国之中，只有我们与其直接接壤。多年来新汉帝国不断驱赶中东各地的居民，向我国内迁移，同时不断蚕食我们的土地，甚至在逼近几大圣城。”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是信奉伊斯兰教的，听到新汉军逼近几大圣城，众多大臣都在点头表示担忧。穆斯塔法二世叹气道：“可是新汉帝国太强大了，若我们参战，国家就会变成战场。”
　　“这有什么关系？按照密约规定，一旦我们取胜，欧洲各国只要美洲和亚洲北部，繁华的新汉帝国亚洲核心地带将成为我们的猎物。何况新汉帝国将那么多人口驱赶到我们国内，粮食已经出现了不足的状况，多死一些反而有助于国内稳定。”
　　虽然穆斯塔法贵为苏丹，实际上国家政权却掌握在大维齐尔手中。法佐这位本该在数年前死于斯兰卡门之战的大维齐尔，却因为新汉帝国的介入，让这场战争没有爆发，结果也让他侥幸躲过了必死的结局。不过从今天的廷议看来，该死之人是会自己找死的，哪怕他能避过一次，也会主动参与到第二次之中。
　　尽管看似一番争论，最终决定权依旧在法佐手中，很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就进入了国家动员状态，大量军械物资开始汇聚，各地抽调年轻人入伍接受训练，最好了开战的一切准备。
　　因为当初同样接受了法国的建议，在国内秘密实行极度偏激的经济政策，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转入战时状态同样非常迅速。何况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本就是以武立国，又习惯于冷兵器时代那种驱赶大量炮灰作战的模式，所以入伍的青年没经过多少训练，就被投入到了战争中。
　　一个月之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已经在巴尔干半岛集结了三十万大军，向奥地利大公国发起全面进攻。与此同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宣布加入协约国集团，并开始在面向新汉帝国的边境线上，仿照新汉帝国的模式构筑工事堡垒，希望延缓新汉军的进攻。然而新汉军却好似没注意到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只是在边境线调集物资，不断集结兵力，不肯越过边境线一步，这让法佐都感到不可思议。他却并不知道，在北海金銮殿上，一场争论也在进行着。
　　因为是讨论军事行动，这次在场的都是军事将领，其中包括司空楚风，卫尉霍明，廷尉甄铭，大行石玉田，侍郎**龙和卫将军万洪。
　　此时石玉田正在介绍欧洲的局势：“奥斯曼帝国的加入，在奥地利大公国的侧后又开辟了新的战线。再加上以法国人为首的联军主力，也加强了北面和西面的攻势，奥地利已经快要熬不住了。”
　　“日本仆从军也挡不住吗？”万洪问道。
　　石玉田摇了摇头：“我国只派去了二十万日本仆从军，怎么可能兼顾如此之多的方向。何况他们的损失也不小，如今应该只有十四万人了。”


第1063章 竭泽征兵
　　甄铭皱眉道：“为今之计，只有下令对奥斯曼帝国发起全面进攻，同时让俄军越过维斯瓦河进攻普鲁士本土，才能将对方的注意力拉回来。”
　　“没用的。”霍明摇头道：“协约国一方现在早就判断到了这种情况，普鲁士半数精锐都已经回防，若俄军发起进攻，维斯瓦河就从防御屏障变成了障碍，普军反而能凭借地理优势节节抵抗。我不认为俄军的战斗力强到足以逼着普鲁士全面回军的程度，甚至稍有不慎俄军也有吃败仗的可能。”
　　“至于奥斯曼帝国方面也是一样。”霍明接着说道：“奥斯曼军根本没有用全力，他们在欧洲的兵力只有三十万，国内大部分兵力依旧摆在亚洲，明显是为了拖延我们的进攻，给欧洲战局争取时间的。”
　　“这么说，奥地利大公国没救了。”楚风皱眉道，虽然大家不想承认，但没人能相处解救的办法，现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这时候刘磊站了起来，对着众人笑道：“你们这些人啊，打仗的时候一个个贼精贼精的，说到政治却是个个死脑筋。奥地利大公国虽然是我们的盟友，却可有可无。它本来就是用于牵制普鲁士王国，避免其统一神圣罗马帝国的，如今这个作用已经失去，丢了这个盟国又何妨？”
　　霍明皱眉道：“不过两大集团交战，我们先失去一个盟国，对军心士气总是一种打击。”
　　“霍明，我对你的军事指挥能力甚为钦佩，但在战略眼光上，你的确不如宋轲。”刘磊叹气道：“可惜天妒英才，宋轲却是离我而去了。”
　　霍明闻言脸上一红：“臣惭愧，实在看不明白如今局势。”
　　刘磊答道：“我们不能为了战争而战争，战争中一时的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为战后布局。我相信此战之后，欧洲将不会存在威胁到新汉帝国的国家，就算是我们的盟友也不行。我早就说过，欧洲不能有强国存在，我们所需要的是众多无法被统一的弱国，让他们再也没有反击新汉帝国的能力，要做到这一点不仅仅是对敌人要狠，对盟国同样要有所取舍。”
　　这种违背儒家礼仪道德的思维，让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虽然多年形成的固有观念，让他们无法认同这样的做法，但仔细想来却是对华夏民族最有利的手段。
　　刘磊走下龙椅说道：“其实我很清楚，军队里有一股思潮，认为我当年的选择错误，应该在各国经济困顿的时候，将整个欧洲吞并，免得如今英法荷各国做大。我只能说你们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战术层面，却没有考虑长久的战略问题。”
　　几位军方大员都看着刘磊，等待他说出下文。刘磊走到几人中间低声道：“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无论胜负都必然影响到一个国家的未来。假设一下，如果我们只图一时痛快，将这个欧洲吞并，将造成怎样的局面？”
　　掌控玄衣使的石玉田常年接触各方面情报，对欧洲的情况最是通晓，他当即答道：“欧洲人对华夏文明颇为抵触，他们认为欧洲才是世界的中心，并为此而感到骄傲。如果整个欧洲置于新汉帝国治下，恐怕会叛乱不断，局势不会稳定。”
　　“没错，就是这个结果。”刘磊点头说道：“如果当年我们吞并欧洲，将面对永无休止的动乱，国家可能在内耗中逐渐虚弱走向分裂。白种人有自己的文明体系，许多理念与华夏截然相反，要他们融入我们的文明之中，比对付伊斯兰教派还要困难，所以欧洲可以削弱却不能吞并。何况当年虽然各国元气大伤，政府在民间威信未失，各国皇室都有很强的号召力，也有足够的国家底蕴征召大量兵源与我们对抗。如果双方真的来一场大战，新汉军固然会胜利，也将承受重大伤亡。大量劳动力的丧失，这对国家未来发展有着极大的危害，甚至可能让我们的复兴道路中途而止。”
　　这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刘磊又说道：“孙子兵法上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战争仅是提升国家实力的手段之一，必须服从于主体目标才行。如今我们忍耐了十多年，国内经济得到极大发展，已经有了对其他国家的碾压之势。反观欧洲各国利用饮鸩止渴的方法，已经耗尽了自己的潜力。现在他们是在死路上狂奔，不管胜败都给国家留下深重的后遗症，这就是我最想要的。何况敌人并非只有摆在明面上的那些，己方暗藏的隐患也要提前除去，而利用战争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刘磊对着众人伸出两个手指：“我要达到的目的一共有两个，第一就是削弱整个欧洲，让欧洲无强国。第二就是消灭日本，让这个民族彻底消失。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将战争的时间拖长，将所有未来可能威胁到新汉帝国的存在拖死拖垮，这才是我们战争的最终目的。胜利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能借此机会，铲除一切威胁。”
　　刘磊看向**龙道：“陈侍郎，我打算委派你前往日本，与冯飞配合继续整掉日本青年加入仆从军，前往欧洲作战。”
　　**龙闻言一惊，忙拱手道：“启禀陛下，日本人口只有一千多万，如今抽调两百万青壮加入仆从军，已经到了极限，实在没有更多的青年可以参军了。”
　　刘磊微微一笑道：“没有关系，之前我们征调的是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的日本青年，这次我们放松条件，征调十五岁到五十岁的男子从军。”
　　“还请陛下三思，若我们真的如此竭泽而渔，不说日本会因为极度缺乏劳动力，造成饿殍遍野生产力极大被破坏的情况，就算其国内也要发生**了。”楚风连忙上前阻止。
　　刘磊摇了摇头道：“你想错了，日本人不但不会反感，还会踊跃报名参军的。”他微微一笑道：“在招兵之前，我希望军邮系统集中力量，先将日本仆从军在波兰境内劫掠的物资运回日本，同时我会命令调集大批粮食去日本，每个参军的士兵，家中都会分到五百斤大米。”
　　众人听得眼前一亮，楚风感叹道：“若这能如此，恐怕日本人定会抢着从军了。”


第1064章 重兵投入
　　刘磊笑着点了点头：“将这些人全都抽调出来送上战场，日本民族的未来就完蛋了。我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来，至于该如何运作，就要霍卫尉去执行了。”
　　“皇上请放心，在下义不容辞。”霍明答道。
　　刘磊点了点头：“将日本仆从军全部投入欧洲，先让他们去和欧洲列强打吧，等到双方死伤惨重的时候，我们再介入其中，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陛下，若只是一味投入仆从军，恐怕各盟国会有意见的。”甄铭提醒道。
　　刘磊摸着下巴笑道：“那就用奥斯曼帝国开刀，先打消它的气焰好了。”
　　刘磊将自己的意图告知了军方高层，霍明等人皆心领神会。日本仆从军开始了新一轮的征调和配置，之前训练好的七十万日本仆从军再次投入了欧洲战场。他们依旧从俄罗斯过境，投入到了奥地利大公国的战场上，与协约国联军展开惨烈的厮杀。
　　与此同时在南非的五十万日本仆从军在攻克了荷兰几个沿海据点之后，也将这片土地的控制权交给了新汉军接手，他们开始被远洋船队源源不断的运往葡萄牙王国，支持在那里的战争。
　　对于加入欧洲战场，日本仆从军非但不会抗拒，反而还跃跃欲试。国内不遗余力的宣传，又从波兰将大批搜刮来的战利品运回国，已经让日本国内百姓们看得眼红不已。在日本人看来，欧洲战场就是发财之地，只要能捞取足够的好处，战后便能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了。
　　这是一场豪赌，却是日本人过好日子的唯一机会，因此他们的积极性非常高。日本仆从军的大量加入，对协约国形成了巨大压力，以至于英法等国不得不加大了征兵力度，同样放宽了入伍年龄，让国内大量年轻人源源不断地开赴战场，填入那个根本填不满的炮灰无底洞之中。
　　当然按照甄铭的说法，象征性发动进攻，避免盟友们的不满也是必要的。在做了充足准备之后，新汉军的进攻也展开了，不过他们的目标只有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罢了。
　　聂云的中亚军区各部迅速南下，配合西进的南亚军区黄英所部，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形成了夹击之势，大有将其一口吞下的架势，不过先开战却不是陆军，而是刘国轩率领的新汉军印度洋舰队。
　　刘国轩没有做任何掩饰，直接率领舰队主力冲向了奥斯曼帝国在红海上最重要的海军基地吉达港，大有全歼奥斯曼帝国红海舰队的架势。这支舰队可是奥斯曼帝国在印度洋的全部海军力量，如果真的被全歼，帝国印度洋一侧的海岸线将失去所有保护，只能眼睁睁被新汉军四处攻击了。
　　奥斯曼海军司令阿里帕夏不敢怠慢，立刻率领舰队出港，直接迎向了刘国轩的舰队。虽然奥斯曼海军自从海雷丁去世之后，已经沉沦百年，但阿里帕夏自认为还是有取胜把握的。
　　毕竟新汉海军的主力都在向大西洋集结，印度洋的舰队实力削弱了许多。根据线报可知，刘国轩的舰队只有十二艘战舰而已，己方的战舰却多达一百一十七艘。尽管阿里帕夏听说，新汉海军的战舰吨位很大，至少也比他的旗舰大上两三倍，但他不认为对方能够以一敌十。
　　与阿里帕夏的心情差不多，刘国轩也充满着必胜的信念，而这种信念的来源就是脚下的吉月号和吉星号铁甲舰。
　　这两艘吉月级的铁甲舰是当初张喆与黄子轩比试所打造的试验型铁甲舰，之所以名字不遵守新汉海军的命名规则，还是张喆非要纪念他从制作模型到制作真正铁甲舰的转变自行起名得来。他将自己名字的喆拆开，变成了吉月和吉星，这才有了让后世军事史学家百思不得其解的古怪命名。不管名字多么古怪，这两艘铁甲舰一段时间内都成了新汉海军的绝对主力。
　　直到新一代铁甲舰打造完成，被皇帝刘磊赋予镇远级名号之后，这两艘战舰才从明星舰变成了过气网红。这次大西洋集结主力舰队与英法荷决战，镇远级铁甲舰全数被调集过去，吉月级的这两艘却留了下来。
　　当然若说吉月级铁甲舰弱小，也是比之镇远级说的，至少这是蒸汽动力铁甲舰，别说浙江级战列舰比不上，就连卖给葡萄牙的两艘勇气级也万万不是对手。它们之所以被留下来，还是为了稳固后方，在印度洋起到定海神针作用的，现在就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很快被作为侦察舰摆在前方的隼丙号巡洋舰就发回了消息，奥斯曼海军主力出现。
　　隼丙号是新汉海军鹰甲级巡洋舰的八号舰，也是除了吉月级两艘铁甲舰之外，新汉海军留在印度洋上的另外两艘蒸汽动力战舰之一。
　　这一级巡洋舰主要突出的就是速度优势，因此其排水量虽然只有吉月级的一半，达四千二百多吨，却配备了两台立式四汽缸往复式蒸汽机。配合十二座方形小水管燃煤锅炉，使其拥有一万五千匹**的澎湃动力，让这种战舰能在短时间内达到23节的高速。
　　这是当今最快速的战舰没有之一，作为侦察舰使用根本不用担心被敌舰追上。更可贵的是蒸汽动力战舰可以配备发电机，这给无线电报上舰提供了可能。正是利用无线电通讯功能，才让刘国轩能更早发现敌军舰队的动向。
　　几名参谋迅速根据电报内容，在海图上标出了战舰数量和位置。郭骅看着情报摇头道：“万星侦察的的确详细，竟然将对方的数量和战舰类型全都摸清了。”
　　“有了这么详细的情报，打赢是没有问题的。”刘国轩笑道。
　　“也不能轻敌啊，敌舰超过一百艘，虽然都是百年前的老式加特莱战舰，但火炮却是更新过的，何况我们要以一当十。”郭骅提醒道。
　　刘国轩点了点头：“所以帆船队就要由你统帅了，可不能被土耳其人包围了。”
　　“刘提督请放心，你们才是作战主力，我敲敲边鼓若被包围，这副提督也就不用干了。”郭骅笑了起来。
　　两人商量好作战计划，郭骅便急匆匆乘小艇返回旗舰甘肃号了。虽然有隼丙号的无线电通讯，提前预知敌情，但对方毕竟数量众多，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第1065章 激战红海
　　两个多小时后，阿里帕夏才接到了了望手的通报，发现新汉海军舰队，此时刘国轩等人早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万星指挥着隼丙号重新回到阵中，与隼丁号结成了一个战斗分队，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刘国轩放下望远镜笑了起来：“这是一次不对等的战斗，就让土耳其人好好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现代海战吧。命令郭骅舰队外围警戒，我们开始冲锋了。”
　　随着刘国轩的命令发出，郭骅率领着三艘浙江级战列舰和五艘漳州级巡洋舰开始偏离航线，逐渐向上风位抢去。
　　阿里帕夏虽然心惊于对方两艘铁甲舰和两艘巡洋舰的庞大，但对数量更多的郭骅舰队也甚为忌惮。见到对方主动开始抢上风位，他立刻率队转向，朝着郭骅舰队冲去。
　　按照阿里帕夏的思考，强占上风位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压制住郭骅舰队，就能利用数量优势，尽快占据上风。先消灭郭骅舰队，就能取得更大的数量优势，再围攻这四艘看起来十分庞大的战舰不迟。
　　只是阿里帕夏并不明白，刘国轩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消灭郭骅舰队的。当奥斯曼海军的舰队开始转向时，刘国轩就下达了全力突击的命令，两艘铁甲舰和两艘巡洋舰加快速度，直接冲了过去。
　　眼看着对方战舰丝毫不受风力影响，竟然逆着风以十几节的速度向己方冲来，阿里帕夏颇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听说过新汉海军在欧洲使用铁甲舰，但铁甲舰是个什么东西，又有哪些特点，他是毫不知情的。
　　刘国轩不会给对方犹豫的机会，两艘吉月级铁甲舰将距离拉近到三公里以内，船腰炮房内的主炮已经开火了。
　　两艘战舰各有四门240毫米口径主炮，没有船体宽度的限制，主炮全都是二十九倍径的后装火炮，炮膛内刻有四条右旋膛线，采用重达二十七公斤的圆柱形尖头穿甲爆破弹，威力远超世界各国现役舰炮。这种首次在海战中露面的超级火炮，第一次碰上的就是奥斯曼海军了。
　　也是阿里帕夏倒霉，竟然成为了海军历史的见证人，最悲剧是他处于反派一方。吉月级铁甲舰的主炮齐射火力不算密集，相距又有三公里之远，打不中也属正常。只是阿里帕夏还在遵循古老的冲击战术，将舰队布置的过于密集，加之线膛炮的准确性提高许多，八枚炮弹中竟有一枚直接命中了目标。
　　被首轮齐射命中的那个倒霉蛋，是一艘两百多吨排水量的加特莱帆桨战舰。这枚穿甲爆破弹本该在破开对方侧板之后，延时一秒钟发生爆炸的，这时候刚好在船舱内爆炸，将横扫对方火炮甲板。
　　然而这枚炮弹的穿甲能力，是为了欧洲那些侧板极厚又包裹铜皮的两千吨战舰所准备，根本没有考虑过奥斯曼海军这些孱弱战舰。结果炮弹穿甲能力太强，竟然在突破壁板之后转而向下，又砸穿了两层甲板，直到进入底舱才发生爆炸。
　　剧烈的爆炸靠近龙骨中间，竟是将这艘奥斯曼海军的主力战舰腹部炸出了足有三米多宽的大洞，很快就沉入了海底。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那艘缓缓下沉的战舰，巨大的战果让新汉海军官兵们都有些发呆，他们没想到己方火炮的威力如此之大，竟然达到了一弹灭一船的效果。
　　刘国轩看得非常兴奋，他早就判断出对方战舰落后，将会取得巨大战果的。虽然炮弹效果如此之大，也让他有些意外，但毕竟有心理准备，很快便醒悟过来。见到对方大有退缩之意，他大声命令道：“加快速度，我们冲进去打，可不能让奥斯曼人逃了。”
　　命令很快传达到底舱，醒悟过来的轮机兵们迅速往锅炉里添加煤块，采取强制通风的方法，提供出更加澎湃的动力。尽管使用的并非新式镇远级战舰上那种三膨胀式锅炉，但在强圧通风的情况下，两台倒缸复合式三缸蒸汽机仍然能将吉月级近万吨排水量的庞大身躯推动到十五节的航速。
　　在普遍使用风帆动力的时代，十五节已经是飞一般的高速了。眼看着舰艏扬起的道道水花，土耳其水兵们完全处于呆滞状态，但很快他们就没时间发呆了。
　　拉近距离之后，两艘吉月级铁甲舰的舰艏200毫米舰炮也进入了射程，火力变得更加密集起来。然而这还不是全部，万星指挥着两艘鹰甲级巡洋舰依仗着更快的速度，也从另外一个方向斜插过来，对奥斯曼海军发起了炮击。
　　不同于吉月级铁甲舰采取舰艏应敌的设计思想，鹰甲级巡洋舰的设计时间晚了近六年，与吉月级铁甲舰中间更是隔着镇远级铁甲舰，设计思路要成熟得多，所以其采取的便是侧舷对敌的战术。
　　尽管这个战术在风帆战列舰时代就已经开始使用，但其中内涵却是截然不同的。其主炮安装在舰艏和舰艉的两个炮塔内，是四门并列安装的130毫米35倍径后膛速射炮。这种火炮虽然口径小于吉月级许多，但因为有着更高的倍径，射程也是不遑多让。
　　在侧舷接敌的时候，炮塔可以利用蒸汽动力液压转向系统，将炮口转向一侧，用侧舷火力对敌完成齐射，端的厉害非常。然而这还不是鹰甲级巡洋舰的全部火力，其两侧还装有八门100毫米35倍径单装速射炮作为二级主炮使用，尽管因为舰体的阻隔，这些速射炮不可能全部向一侧射击，但对舷侧展开齐射的时候，也有半数可以使用。若单论火炮密度来说，鹰甲级巡洋舰甚至还要强于吉月级铁甲舰。
　　不管两种战舰的火力孰强孰弱，面对奥斯曼海军时都是一边倒的屠杀。当四艘蒸汽动力的铁甲战舰冲入奥斯曼海军舰队中，一场海上屠杀已经不可避免了。
　　这的确是一场屠杀，在双方战舰出现数代的代差之下，双方的火炮对射根本不能称之为海战。加特莱帆桨战舰因为有桨手的存在，比起普通风帆战舰要灵活许多，更适合在狭窄的红海中使用。但面对着蒸汽动力的新汉海军铁甲舰，这点灵活性毫无用处。
　　相反加特莱帆桨战舰因为布置桨手，不得不减少大量火炮配置，缩小火炮口径的折中方式，却成了最大的弱点。


第1066章 登陆非洲
　　在双方拉近距离之后，加特莱战舰上的小口径滑膛炮竟然无法击穿对方装甲，只能眼睁睁看着己方战舰被一枚枚炮弹陆续轰成碎渣。
　　一些勇敢的奥斯曼舰长企图直接撞上去，采取接舷战的方式夺取对方战舰，却遭遇了铁甲舰上密集的中小口径速射炮打击。在这样密集的火力覆盖下，接舷战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短短半小时之后，奥斯曼海军就已经崩溃了。
　　这样的崩溃不能说奥斯曼海军不英勇，面对着几乎无法战胜的铁甲舰，他们也曾经如飞蛾扑火般亡命冲锋过。只可惜科技的鸿沟太过深广，不是勇气能够填平的。在半数战舰开始下沉，阿里帕夏战死之后，奥斯曼海军所能选择的也只有撤退了。
　　撤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或者说刘国轩根本没有让他撤退的打算。始终在外围游弋警戒的郭骅舰队，就是为了防止对方逃跑的，当奥斯曼海军开始仓皇后撤的时候，郭骅已经指挥着麾下那些风帆战舰迎了上去。
　　炮门全部打开，这支代表着风帆战列舰最高水准的舰队，以特有的凝固汽油燃烧弹展开了新的屠杀。作为木制战舰，最怕的就是火了，尤其那是哪种一旦沾染就无法清除的胶质汽油，真可谓命中一发直接败家，战舰都会烧到变成木炭为止，哪怕用海水冲刷也丝毫不能减弱火势。
　　奥斯曼水兵们努力挽救了一阵，发现事不可为，只能纷纷弃船逃生了。当奥斯曼水兵们跳水逃生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摆脱船上的大火，却忘记了红海中最出名的特产鱼类。
　　红海常年高温，又拥有丰富的珊瑚礁资源。珊瑚礁的众多让红海沿岸很少有天然良港，同时也造就了一个丰富多彩的生物圈，这其中最著名的顶级猎食者就是鲨鱼了。
　　红海鲨鱼数量众多，凶猛异常，就算是在后世，也经常有冲浪者被鲨鱼袭击的状况出现，何况是这个远洋捕捞不够发达，鲨鱼资源丰富的时代。
　　之前的海战中，死伤本就不少，海水早就被鲜血染红了。鲨鱼的鼻子却是最灵的，数十公里外的血腥气都能闻到，半个小时中早已有大量鲨鱼汇聚过来。奥斯曼水兵纷纷跳海，与给鲨鱼投放饵料没有多大区别。很快海水中就如沸腾般翻滚起来，大片大片的血水涌出，鲨鱼群开始了一场残酷的盛宴。
　　这样恐怖的景象，就算百战老兵也不忍直视。奥斯曼水兵们这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多么的危在旦夕，他们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希望。鲨鱼群出现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奥斯曼海军战舰纷纷打出白旗，以免自己成为鲨鱼的午餐。
　　这场本该惨烈无比的大海战，却是以这种如演习般的轻松氛围结束了。当刘国轩拿到战报的时候，忍不住连连感慨出声。当年他精研战法，自以为改良后的梅花阵天下无双，却从来不知道科技对海战的影响竟是如此之大。在更加先进的战舰面前，任何复杂的战法都成了多余，刘国轩也由此转变了思想，后来成了唯技术派的海军大佬之一。
　　无论从哪个方面去看，红海一战新汉海军都赢的漂亮。刘国轩的印度洋舰队以十二艘战舰应敌，摧毁奥斯曼海军高达六十七艘战舰，其余五十二艘尽数被俘。奥斯曼海军不但全军覆没，司令官阿里帕夏战死成了鲨鱼的饭后甜点，还阵亡超过八千名士兵，被俘达六千多人，自此红海成为了新汉军的内湖，再也没有了奥斯曼人的威胁。
　　海军遭到全歼，让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朝野震动，但他们没时间去头疼海上的问题，因为北面聂云的六个师和西边黄英的八个师已经压了上来，在边境线上展开全线进攻。
　　新汉军投入的兵力并不多，至少比起奥斯曼军布置在边境线上的六十万大军少了太多，但双方的战斗力却是高下立判。以购自英法的火帽式步枪为主体，配以少量老式火炮的奥斯曼军仍旧以当初的排枪战术，与新汉军展开对攻。
　　然而他们面前的新汉军却要先进得多，拥有中履九零式线膛后装弹仓步枪的士兵在射程上远了对手近八倍，在加之作为步兵班作战核心的八五式转轮机枪，连排级火力的六零迫击炮，以及团级以上不同口径数量庞大的火炮体系，都不是奥斯曼军所能比拟的。
　　以火力开路的新汉军，在战斗中几乎是完虐奥斯曼军的存在，如果不是刘磊不想过快介入欧洲占据，在边境线上慢慢消耗奥斯曼军队的实力，恐怕他们早就一溃千里了。
　　奥斯曼人在咬着牙拼命坚持，以人命争取更多的时间，但让他们糟心的事情远不止于此。在取得了红海的制海权之后，新汉军突然在西奈半岛实施了登陆作战。
　　这次登陆的部队并非海军陆战队，而是从瞻州抽调来的沙漠兵团两个师，他们由民间征调的远洋船队运输，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从瞻州来到了西奈半岛，在奥斯曼帝国这个最脆弱的蜂腰部位狠狠捅了一刀，直接切断了奥斯曼帝国亚洲部分与非洲部分的联系。
　　作为先头部队两个师的师长，张勇和孙思克指挥得力，很快就在西奈半岛上构筑起了坚固防线，掩护着增援的三个师陆续登陆。随后从中央军区抽调来的山地兵团也开始了登陆，这片不算大的土地上很快汇聚了十个师的兵力，山地兵团司令赵良栋成为本次作战的总指挥，沙漠兵团司令许耀为副总指挥官。
　　两人虽然来自于不同势力，都不是新汉军的原班嫡系，但在新汉军体系**事多年，早就没有当年军中沾染的不良习气。两人通力合作，很快开始了对奥斯曼帝国的蚕食。
　　山地兵团三个师摆在西奈半岛，堵住了奥斯曼军队的反扑通道，另外两个师沿着尼罗河向南进攻，很快攻克了开罗城。许耀率领沙漠兵团迅速挺进撒哈拉沙漠，依靠常年训练的沙漠作战技巧，不断蚕食奥斯曼帝国在北非的领土，将其纳入新汉帝国的版图之中。


第1067章 孤注一掷
　　穆斯塔法二世和法佐叫苦不辍，他们本是被法国人许诺的巨大利益蒙蔽了双眼，竟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敌人如此强大。如今交战仅仅一个多月时间，奥斯曼军已经一败涂地，再这样打下去，恐怕只有亡国一条路可走了。
　　法佐立刻向协约国联军求援，希望得到法军的援助。至少在他看来法军才是世界第一陆军，若有法军的帮助，对付新汉军应该不难。然而法佐并不知道，法国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次压上全部身家的豪赌，已经让路易十四竭尽全力了。
　　路易十四拿着这份求援国书，也是一个劲的皱眉。协约国各国都在征调国内的每一个年龄尚可的男子，在经过简单训练后就投入到战场上。协约国联军的规模很快超过了三百万人，并有着向千万大军发展的趋势。
　　“我认为两线作战是不可取的，我们应该集中兵力先对付奥地利大公国。消灭东线的敌人，再集中兵力进攻西线，消灭葡萄牙，这才是最快解决欧洲问题的方法。”塔拉尔公爵看着路易十四说道。
　　路易十四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皱眉道：“这样做可行？如今有联军和奥斯曼帝国的夹攻，的确可以迅速解决奥地利大公国，但利奥波德一世并非西线唯一的敌人，俄罗斯沙皇国更加强大。据说那位皇太后与新汉帝国皇帝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若逼着新汉帝国加快调兵速度，恐怕压力会更大，不如先对付葡萄牙人。”
　　塔拉尔公爵拱手道：“陛下，其实让新汉帝国尽快入局并非坏事，打乱对方的战争准备节奏，能更好的削弱敌人。如果新汉帝国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抽调兵力进入欧洲，会对其战争能力造成很大影响。”
　　塔拉尔公爵的思路与维拉尔元帅不同，他是希望尽快将新汉帝国拉下水的，以免对方以逸待劳。只是法国毕竟底气不足，若要逼着新汉帝国尽快入局，路易十四也毫无把握，这时候他看向了旁边始终不说话的法国海军司令，上将军衔的雷诺堡侯爵卢塞乐。
　　路易十四问道：“卢塞乐上将，你认为该怎么打？”陆战问题竟然问到了海军将领身上，可见路易十四是多么的心虚。
　　卢塞乐一直在看那份国书，当路易十四问道的时候，他好不假思索得答道：“好啊，英国人的设计没问题。”
　　“你说什么？”路易十四完全没听懂他话中含义。
　　被路易十四问起，卢塞乐上将抬起头来，看着全都处于呆滞状态的满朝大臣笑道：“抱歉，我刚才说的是军舰。”
　　“军舰出了什么问题？”路易十四对海上同样很重视。
　　卢塞乐忙解释道：“陛下可还记得，英国人设计了一款英弗莱息白级蒸汽动力铁甲舰？”
　　“当然记得。”路易十四点头道。
　　卢塞乐接着说道：“上次海战华夏人出动了两艘蒸汽铁甲舰，结果打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从那以后我们便开始研究设计自己的蒸汽动力战舰。一位英国设计师没有延续华夏人的设计，而是采用了一种船腰炮房的新设计思路，被定名为英弗莱息白级铁甲舰。”
　　“我知道啊，如今英国、荷兰，还有咱们法国不都在大量制造这种铁甲舰吗？”路易十四还是不明白。
　　卢塞乐点点头，举起国书说道：“奥斯曼人在国书中，详细介绍了他们新汉海军击败的经过，其中提到新汉帝国有一种新式铁甲舰，正是与英弗莱息白级同样的船腰炮房式铁甲舰，也就是说我们的设计绝对合理，已经追平了新汉帝国的海军技术。”
　　卢塞乐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露出了笑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新汉帝国却成了世界海军技术的引领者。如果是在二十年前，若有人为了追平新汉帝国的海军技术而高兴，绝大多数人都会嗤之以鼻，但现在这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路易十四兴奋得说道：“我记得国书上说，新汉帝国的新式铁甲舰只有两艘，这就说明它们的数量不多。”
　　卢塞乐点头道：“没错，尽管新汉海军的主力肯定在大西洋上，但也不会超过二十艘。我们已经入役和在建的新式铁甲舰超过了四十艘，相信在数量上会处于优势的。只要我们赢得了海战就能封死地中海和大西洋，甚至直攻新汉帝国的腹地，战局将彻底扭转。”
　　“太好了。”路易十四问道：“海战何时可以进行？”
　　卢塞乐低头计算了一下答道：“最多两个月，所有新战舰都将准备好，到时候联合舰队将拥有五十一艘新式铁甲舰，那就是我们与新汉海军决战的时刻。”
　　路易十四拍案而起道：“好啊，我们就依靠陆军的猛烈攻势，争取这两个月的时间。塔拉尔公爵，就按照你的方案，我们全力向东进攻，牵制住新汉陆军的兵力，这样可以在海战取胜之后，获得更大的利益。”
　　塔拉尔公爵笑着躬身道：“遵命。”
　　旁边的菲尔斯伯爵反对道：“陛下，如此做等于孤注一掷，若海战不胜，局势将难以扭转。”
　　路易十四的目光微凝，看着窗外的天空叹气道：“如果海战不胜，协约国将一败涂地，保留再多也是无用，胜负在此一举了。”
　　路易十四坚定了信心，下达了最强硬的进攻命令，维拉尔元帅也不得不倾尽全力。在维拉尔元帅的调度下，大军全力压向了俄罗斯和奥地利大公国，希望在海战之前，将新汉陆军拖入东欧战场，同时也要在奥斯曼帝国败亡之前，消除东欧的所有隐患。面对协约国倾其所有的强大攻势，尽管索菲亚和利奥波德一世竭力抵挡，军队依旧在节节败退。在这个****，两国也没有其他好办法，只能咬着牙苦撑，希望支持到新汉军入局的时刻。
　　维拉尔元帅同样不好过，他知道这样的亡命一击不能持久，若是将战争时间拉得太长，国家都有崩溃的危险。他要速战速决，所以不留余力的不断发起进攻。尽管俄军和奥军都在节节后退，却始终没有崩溃的迹象。在这样的关键的时刻，维拉尔元帅都感觉军队不够用，怎么会去理睬奥斯曼帝国的求救。


第1068章 黄金债券
　　在亚洲和欧洲的战场上，出现了相当诡异的状况。俄军、奥军、葡军，以及日本仆从军的新兵们，源源不断的填入这个战场，协约国一方也是同样的，双方都在透支国家潜力不顾一切的争取优势，希望尽快结束这场大战。然而在双方拼命的扩军下，战场上却依旧是僵持状态。
　　双方在狭窄的区域内不断进行着拉锯战，而这种僵持状态的代价就是双方每天都要付出至少十万人阵亡的代价。这是一个黑洞，不断消耗着参战各方的国力，这也是个绞肉机，不断吞噬着各国士兵的生命，仿佛永远也无法填满一般。
　　为了减少伤亡，同盟国一方在新汉军派出的军事观察员指导下，利用新汉帝国提供的军用物资，很快建立起了堑壕和铁丝网阵地，极大迟滞了协约国军队的进攻速度。
　　协约国军队几次进攻未果，甚至被同盟国军队的反冲锋打得措手不及，最终也无奈走上了阵地战的道路。双方提前于后世两百多年，首先开启了类似于一战的阵地战模式。
　　在亚洲方面，战斗同样是一部高效的绞肉机，区别是欧洲的绞肉机在吞噬双方的生命，亚洲这台绞肉机只是在吞噬奥斯曼士兵的生命。新汉军并不主动进攻，只是不断以火力优势日复一日的炮击奥斯曼人的阵地。
　　依靠着国内强大的生产能力和密布的铁路线，弹药得以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战场上，让新汉军能以持续的火力优势，不断收割奥斯曼士兵的生命。
　　这样惨烈的战斗中，奥斯曼帝国的穆斯林士兵尚有信仰支撑，暂时没有崩溃，却是欧洲各国中战斗烈度最低的葡萄牙首先承受不住了。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各民族热情奔放，本就是不是善战的民族，尽管有爱尔兰军队和日本仆从军的帮助，又有比利牛斯山脉的地利，他们还是打得很艰难。短短两个月内，沃邦元帅的法军损失近八万人，葡军也损失了差不多的数量。
　　如今的葡萄牙王国只有伊比利亚半岛的领土，人口不超过一千五百万人，八万人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布鲁诺立刻派出表哥维克多为大使，出使新汉帝国向刘磊求情，希望能得到援助尽快打破僵局。
　　带着布鲁诺的嘱托，葡萄牙国务大臣维克多依靠新汉帝国的海上和空中航线，很快来到了新汉帝国的首都求见。对于这位老朋友，同时也是荣妃塞西莉亚的表哥，刘磊当然不会拒绝，他甚至直接在北海以私人身份接见了维克多。
　　对于刘磊的亲近，维克多十分感动，只是这次他不是来走亲戚的，一见面还是开门见山的谈到了国事。维克多将国内的情况说了一遍叹气道：“葡萄牙王国本就是个小国，人口数量与英法没得比。我们的战争准备不足，又成为了法国人的主要进攻方向，这样下去就算我们能守住比利牛斯山脉的防线，国内经济也会崩溃的。”
　　刘磊叹气道：“你也该知道，新汉军同样在作战。我们在美洲与英法殖民地军队战斗，也在亚洲与奥斯曼帝国激战。这两个方面的战斗，牵制了我国许多精力，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派出了两百多万日本仆从军，填充到欧洲的各处战场中，这已经是我们最大限度的帮助了。除非奥斯曼帝国被打败，否则我国的军队无法介入到欧洲的战局之中。”
　　维克多听得眼睛都红了，若新汉军不能加入欧洲战场，凭借葡萄牙等几个同盟国的欧洲国家，根本无法抵挡英法荷的全力进攻。不等维克多开口，刘磊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们有难处，帮助盟友也是义不容辞的。”
　　听到刘磊这句话，维克多眼前一亮问道：“贵国打算如何帮助盟友？”
　　刘磊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说道：“从粮食上，以及其他各种物资上，我们都能帮上忙。虽然海上决战尚未开始，但我们至少掌控着南大西洋的制海权，用远洋船队将物资安全送入葡萄牙王国不是问题。”
　　“太好了，只要有足够的物资，就能稳定国内局势。”维克多眼前一亮。
　　刘磊却话锋一转：“不过新汉帝国的商业都处于私人性质，不可能无偿进行援助，所以需要葡萄牙王国支付相应的报酬。”
　　维克多脸色一变，旋即试探着问道：“我们用葡萄牙纸币埃斯库多付账行不行？”
　　刘磊摇头道：“自从采取浮动汇率以来，各国纸币贬值速度太快，新汉帝国已经不承认这些纸币了。若葡萄牙用纸币付账，恐怕新汉国内的商人不会将物资卖给你们的。”
　　维克多苦着脸道：“可是葡萄牙现在财力枯竭，根本无法支付足够的贵金属作为货款。”
　　刘磊摸着下巴说道：“我看这样如何？葡萄牙发行黄金债券，以黄金价值作为锚定物，这样的债券即使在战争中也足够保值，我国商人肯定会踊跃购买的。依靠发行债券换取华元，再以华元向我国商人购买物资，相信是没有问题的。”
　　“太好了。”维克多听到这个解决方案顿时眼前一亮道：“不知道贵国商人能承接多少黄金债券？”
　　刘磊眼珠一转说道：“两国的关系非同小可，你和布鲁诺都是我的至交，塞西莉亚又是我的妃子，自然要大方一些才行。我看这样吧，葡萄牙发行黄金债券只要不超过十亿华元我都接下了，贷款利息只需一厘，二十年内付清即可。”
　　这样的利息和超长支付时间，以及这么庞大的数字，简直是不可能的优惠政策了。维克多是从心里感激刘磊的帮助，只要能发行这些债券，再加上新汉帝国庞大的远洋运输能力，相信葡萄牙王国将不会缺乏任何物资，他终于对战争的前景有了些把握。
　　刘磊接着说道：“不过我帮你发行黄金债券是有条件的，你们至少要让我能看到自己的财产安全得到保障。我要求你们利用这批债券进口物资只能从我国进口商品，同时要在国内再征调不少于百万大军用于前线。”


第1069章 经济援助
　　“这……”维克多有些犹豫了：“我国只有一千五百万人口，之前已经征调了近百万大军，如果再加一百万，我国的青年男子就全都要上战场了。没有劳动力，土地谁来耕种？工厂谁来运转？”
　　刘磊笑道：“不是还有年轻女子吗？何况有新汉帝国敞开供应的物资，你害怕国内缺少粮食物资吗？我看这样吧，我以私人名义，再赠送给葡萄牙王国一万吨粮食，算是一点心意吧。”
　　维克多思虑半晌咬牙道：“好吧，多谢陛下的关爱，葡萄牙王国上下铭感于心。”
　　刘磊亲切的与他握手道：“我相信新汉帝国与葡萄牙王国将是永远的朋友，我们必将携手创建欧洲新秩序，让英法荷的野心家彻底灭亡。”
　　“但愿如此。”维克多自觉这次来得不亏，当即表示了真诚的感谢。
　　维克多被安排在了京城专门接待外国使者的高档酒店下榻，随后刘磊便发出谕诏，将负责经济方面的官员全都找了过来，就连惠妃杜晓悦也参加了会议。
　　刘磊在会上将自己与维克多的谈话说了一遍，听得陆荣连连摇头：“陛下太过宽仁了，这等于是用我们的钱支撑葡萄牙王国的战争啊。”
　　刘磊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但我们也不得不如此。若葡萄牙王国垮掉了，英法将失去一个牵制，得以全力对付奥地利和俄国，这对掌控欧洲局势非常不利。”
　　闵济辰道：“事实上俄国和奥地利也都与客曹接触过，他们同样表示自己国内经济困顿，需要新汉帝国的输血。我认为这是得不偿失的，所以统统回绝了。”
　　刘磊摇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在不派兵进入欧洲的情况下，对盟友进行经济援助是必须的。只要我们的盟友能坚持下去，就能更多消耗敌国的实力，给最终胜利提供更多保障。”
　　“皇上，这样做国家财政恐怕难以支撑。”陆荣提醒道。
　　刘磊摸着下巴说道：“我看这样如何？依旧是如对待葡萄牙王国的方式，我们让俄国和爱尔兰也发行黄金债券，借此给他们提供物资援助。这样做虽然暂时让他们占了便宜，但实质上推动了我国工业的发展，同时也对掌控各国经济更有好处。”
　　“奥地利大公国也这样做吗？”陆荣问道。
　　刘磊摇了摇头：“这个需要考虑一下。奥地利大公国的情况危急，即使调入了七十万日本仆从军，仍旧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我估计奥地利大公国至多坚持半年就会崩溃了，这样的投资注定血本无归，我是不愿意做的。我看就以国内商人不肯投资为借口，拒绝接受奥地利大公国的债券吧，当然我们也要安抚利奥波德一世的心，让他能更加卖力的对付法国人。我看这样吧，让皇家财团以我的个人名义购买奥地利大公国的债券，不过我们只接受土地债券。”
　　“陛下，或许我们可以再加一把火。”杜晓悦出声说道，她负责整个国家的经济调度，也算是一位重臣，在朝会上有资格提出意见。
　　刘磊转头问道：“爱妃有什么想法？”
　　杜晓悦却是微微一笑：“我制定了一个偷天换日计划，现在形势已经成熟，该可以执行了。”
　　楚风拱手道：“惠妃娘娘可否说得明白些？”
　　杜晓悦点头道：“这个计划说出来也并不复杂，就是抽取敌国资源帮助盟友的方式。具体操作就是利用各国的黑市，从英法荷等国抽取他们的战备物资，不一定是武器弹药，粮食和各种日用品、工业品都可以在其中。我事先已经通过制币厂伪造了大量英镑和法郎，一旦投入他们的市场，不但能将各国物资投运出来降低其战争潜力，还能混乱对方的金融市场，让他们的纸币大幅贬值。”
　　听了杜晓悦的介绍，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真是一条毒计，相信一旦实行欧洲金融势必迅速陷入混乱，到时候恐怕不用己方动手，协约国集团的经济已经崩溃了。
　　刘磊摸着下巴皱起眉头，将局势思考了一遍说道：“现在实行这个方案，时机还不成熟。再给我半年时间，相信我能让欧洲人留下永远难以磨灭的可怕记忆。”
　　杜晓悦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刘磊接着说道：“为了让俄罗斯和葡萄牙更多征调年轻人参军，消耗欧洲的劳动力，我们再抽调一批奴隶，去帮助他们恢复生产。”
　　“奴隶？”楚风闻言一愣：“陛下，如今东南亚土著早就抓光了，南亚次大陆和西亚的异教徒也都被驱逐到了奥斯曼境内，连非洲也全部成了我们的盟国，哪里还有奴隶可抓？”
　　刘磊笑着说道：“怎么不能抓？你也说了，那些人都被驱逐到了奥斯曼帝国境内，如今我们在干什么？”
　　“攻打奥斯曼帝国？”楚风立刻醒悟过来：“我明白了，立刻通知陆军发起进攻，让黑水公司跟在后面，大量抓捕奴隶。我看北非那边人口也不少，都可以作为奴隶。”
　　刘磊点头微笑起来：“不错，就这么办。”
　　自从两年前姚启圣以为年纪太大退休之后，黑水公司的掌舵人已经换成了他的长子姚仪。姚仪跟随父亲办事多年，与掌控公司捕奴队的何佑也是关系莫逆，对这种工作轻车熟路。
　　在接到司空府的秘密指令之后，黑水公司再次全力运转起来，三百多支捕奴队分赴北非和西亚，开始了新一轮的捕奴行动。以姚仪比他老爹还要狠辣的作风，捕奴可不是一味的蛮干。
　　姚仪采用高利贷、赌博、仇杀、死囚改判等各种方式，依靠着官府和军队的大力支持，将数量庞大的奴隶不断输送到俄罗斯、葡萄牙和爱尔兰，帮助他们恢复生产。
　　这些奴隶不需给工钱，吃得很少干得很多，每天可以工作十六个小时，有反抗可不需遵从法律，直接处死都不会有人管，非常受各国资本家和贵族的欢迎。就连缺乏劳动力的百姓，也很欢迎这些奴隶，至少能让他们撂荒的耕地再次被利用起来。有国家暴力机关的支持，以及黑水公司帮忙建立起来的捕捉逃奴制度，安全性有很大保障，这让三国原本开始走下坡路的国力在迅速恢复，也让三国政府在征调新兵的时候有了更大的底气。


第1070章 海军出航
　　新一轮扩军再次开始了，尽管爱尔兰为了防备英国人从海上进攻，不得不在沿海地区保留了五十万以上的精锐部队，但还是将近七十万步兵送到了葡萄牙。配合着葡萄牙的两百万大军，同盟国集团竟然在比利牛斯山脉打起了反击战，逼得法国沃邦元帅连败了两场，不得不向国内求援。
　　对于同盟国集团如打了鸡血般的反扑，路易十四也非常头疼，他不得不在已经趋于枯竭的国内人力资源中，再次开展新的征兵工作，尽量给前线输送更多的炮灰。
　　协约各国都开始了竭泽而渔式的大征兵，希望能在自己垮掉之前，抢先压垮敌人取得最后的胜利，再依靠战利品反哺国内经济。然而各国元首也都很清楚，陆上打得再激烈，最后的胜负手却在海上。
　　在英法荷三国的全力支持下，其海军强国的深厚底蕴被发挥出来，新式铁甲舰不断下水海试并编入军队，让协约国联合海军的实力日益壮大。
　　两个月之后，卢塞乐上将接到了最后一艘黑太子号铁甲舰入役英国皇家海军的消息。这是卢塞乐上将期待已久的消息，他立刻命令协约国联合舰队在斯卡帕湾海军锚地集结，准备对里斯本发起进攻。
　　卢塞乐上将非常清楚，里斯本是葡萄牙王国的首都，也是其精华所在。若摧毁了里斯本，将极大打击葡萄牙人的抵抗意志，间接的帮助沃邦元帅。如果法国能借此彻底击败葡萄牙王国，联军在西线的压力将彻底消失，这对陆战结果将有转折性的意义。
　　新汉帝国当然也很清楚这个结果，所以只要联合舰队袭击里斯本，新汉海军就不得不救援。这便是攻敌所必救，也是卢塞乐上将要逼着新汉海军发起海上决战的方式。
　　对于海上决战，林升上将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当得知协约国联合舰队已经集结斯卡帕湾锚地，准备进攻里斯本的时候，新汉海军大西洋舰队也纷纷从各个港口起航，向着葡萄牙海岸线集结而来。一场世界上从未有过的铁甲舰大海战，即将拉开序幕。
　　黄帝纪元4405年，西历1707年5月12日，法国海军上将卢塞乐率领的协约国联合舰队起航，向西冲向了葡萄牙王国的首都里斯本。
　　这是一支在欧洲历史上也从未出现过的超级舰队，是来自于英国、法国、荷兰、丹麦甚至是教皇国的庞大联合舰队，一百年前西班牙人建立的无敌舰队与它比起来也只是个小弟弟而已。
　　不说成为舰队绝对核心主力的五十一艘船腰炮房式铁甲舰，就算那些风帆战舰同样令人惊诧。其中包括二十一艘一等战列舰，四十四艘二等战列舰和一百七十一艘三等战列舰。
　　如果不是数量太多难以指挥作战，协约国甚至还能凑出五百艘以上的战舰，尽管那些都是四级以下的战舰，却也有一定的战斗力。可以说这支舰队集中了整个协约国集团的全部海军精华，兵源人数超过了七万人，海军上将就有三个，准将以上军衔的更是多达两百人。
　　如果这支舰队被击败，协约国海军基本上就可以投降了。不过卢塞乐上将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这样一支庞大舰队是无可匹敌的，是无法战胜的存在，只要自己不犯大错误，新汉海军将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卢塞乐上将并不知道，当这支创纪录的庞大舰队离开斯卡帕湾的时候，一道无线电波已经将消息悄悄送到林升手上。
　　站在旗舰镇远号上的林升眉头紧锁，看着手中情报在沉思着。施琅喝了一口清茶说道：“何必如此忧虑？我们的战舰是无敌的，哪怕对方有再多战舰也不可能取胜。”
　　“我不是担心是否取胜，而是担心能消灭对方多少。”林升放下电报笑道：“对方的战舰数量接近三百艘，我们却连七十艘也不够，有没有这么好的胃口很难说。”
　　施琅脸色一沉答道：“如果想要全歼欧洲人的舰队，就必须有足够长的追击距离。里斯本距离英法都太近了，绝不是个决战的好地方。”
　　林升看了施琅一眼说道：“你是打算放弃里斯本？”
　　施琅点了点头道：“不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狠一些如何能取得胜利？我看这件事还需要让闵大人与葡萄牙国王沟通一下。”
　　林升点点头道：“也好，我们就诱敌深入，让他们有来无回。虽然会受到一些损失，但取得的战果只要足够大，这些都是值得的。”
　　施琅看着林升道：“没错，反正受损失的又不是我们。”两人相视一眼均哈哈大笑起来。
　　始终在欧洲驻留的闵济辰得到舰队要求，又与国内沟通之后，便急匆匆赶到了葡萄牙王宫面见布鲁诺。
　　虽然已经贵为葡萄牙国王，但布鲁诺始终感念刘磊的恩情，这也是葡萄牙始终能作为新汉帝国铁杆盟友的原因。他对新汉官员的求见是很少拒绝的，何况又在这样的战争时期，所以闵济辰很快就来到了觐见厅。
　　会面的人数不多，除了布鲁诺和闵济辰之外，只有国务大臣维克多和商务大臣卡斯特罗在这里。最近新汉帝国的债券贷款抵达，再加上不断运来的奴隶，让葡萄牙的经济状况有了很大好转，粮食也变得充足起来，维克多的工作轻松了不少。
　　当见到闵济辰的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闵大人这次过来，不会是又给我们送一批奴隶吧。”
　　闵济辰纵了纵肩：“维克多大人真会说笑话，送奴隶需要我亲自面见陛下吗？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希望陛下能够应允。”
　　布鲁诺挥手道：“新汉帝国与葡萄牙王国是亲密的盟友，我自然是全力支持你的，有什么事情就说，我会全力支持的。”
　　闵济辰笑道：“两国陛下的友谊让我甚为感动，这次的事情也的确不小。我国希望贵国能在三日内将里斯本所有居民和财物撤走，将这里列为战区。”
　　“什么？”布鲁诺和维克多同时失声惊呼，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闵济辰提出的居然是让葡萄牙放弃首都的要求，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布鲁诺刚才将话说得太满，实在无法反驳，卡斯特罗却表现得很坚决：“这绝不可能，放弃了里斯本，葡萄牙的损失太大了。”


第1071章 迁都之议
　　闵济辰看了看沉默的布鲁诺，尽管对方没说话，但从表情上也看得出，他一样不愿意离开里斯本。
　　闵济辰解释道：“协约国联合舰队的三百艘战舰已经起航，正向里斯本而来，这是我们难以抵挡的。如果在里斯本爆发海上决战，我们取胜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若能放弃里斯本，诱敌深入将对方吸引到南方，我们就有十足的把握了。”
　　说出了放弃里斯本的原因，闵济辰接着说道：“陛下应该明白，海战的胜负虽然不会决定最后的战争结果，却能决定葡萄牙的生死。如果被协约国集团控制了北大西洋海域，葡萄牙和爱尔兰都将孤立无援，你们将遭到来自海上永无休止的攻击，到时候别说是里斯本保不住，巴塞罗那，瓦伦西亚等重要港口也是同样的结果。”
　　倾听着闵济辰的述说，布鲁诺和维克多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但他们依旧不愿意撤离。布鲁诺道：“如今西线作战的压力非常大，法国人在不断增兵。在这个时候军心士气非常重要，如果首都突然丢了，这将对整个国家造成巨大影响，防线出现动荡也说不定。”
　　闵济辰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帮陛下想好了。陛下可以迁都马德里，以此为借口放弃里斯本，并不会影响民心士气。”
　　“迁都？”布鲁诺和维克多都是眼前一亮，这个提议道却是能两全其美。即放弃了危险的里斯本，又能避免民心士气受损，如果真的这么做哪怕里斯本被轰成渣，葡萄牙的国家形象也不会受到太大损失。
　　似乎是在帮助两人下决心，闵济辰又说道：“我国皇帝陛下悲天悯人，不忍葡萄牙王国受到这样的损失，所以提出了一个方案。由皇家财团购买的，贵国一亿元黄金债券将免收利息，算是对里斯本被毁的一点补偿。”
　　“免除利息？”布鲁诺和维克多同时眼前一亮，尽管黄金债券的利息很低微，而且只免除皇家财团购买的那一半，但毕竟基数太大，免除的利息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这会给葡萄牙王国省下一大笔钱的，这些钱完全能够弥补里斯本被毁的损失。
　　考虑再三之后，布鲁诺最终答应了闵济辰的要求。他当即下达了命令，葡萄牙王国迁都马德里，从即日起开始执行，所有行政机构、官员家属都将迁往新首都。至于当地居民，则在战备要求下，分散迁往内地城镇居住，只要配合迁移国家将发给补助。
　　在布鲁诺的积极动员下，再加之故意散播出去关于协约国海军即将抵达了的消息，让葡萄牙人迅速开始了撤离工作。大家的行李非常多，尤其是那些贵族拖家带口辎重细软更是丰富。
　　幸好布鲁诺仿照刘磊的规划，这些年加强了道路修建，让里斯本通往各地都有着宽敞平坦的水泥路，这给大家的疏散提供了许多便利条件。仅仅花费了两天半时间，拥有四十万人口的里斯本就搬空了，虽然还有零星的百姓不肯迁出，但已经无关大局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被要求迁走，至少有五万葡萄牙军和十万日本仆从军的精锐被留了下来，负责对里斯本的防守。
　　这里毕竟是葡萄牙数百年的首都，为了保护这个沿海大都市，葡萄牙人对防御的考虑事无巨细。两百多年来在沿海修筑了大量炮台，安装火炮超过五百门，称得上是固若金汤，放弃了实在可惜。
　　五万葡萄牙军就是负责这些火炮的，他们将利用岸炮给协约国联合舰队一个结结实实的教训。十万日本仆从军则被部署在城市周边，虽然协约国舰队并未携带步兵，但也要防备对方以水兵从此处登陆，开辟伊比利亚半岛上的第二战场，那会给葡萄牙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十万精锐的日本仆从军在侧，就能做到万无一失了。如果头脑发热的卢塞乐真的想用那些可怜的水兵登陆作战，日本人会让他们明白，陆战绝不是水兵能玩的。
　　军队部署完成之后不到一天，协约国联合舰队的风帆已经出现在海平面上，同时还伴随着大片大片的黑烟，那是五十一艘铁甲舰出行的独特标志。
　　作为葡萄牙守军的总指挥，站在贝伦塔上的佩索斯中将狠狠咽了口唾沫。这支舰队实在太过庞大，已经超过了之前的想象，这不免令他有些担心。放下望远镜，佩索斯中将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卫里斯本。命令所有岸炮做好准备，进入有效射程立即开火。”
　　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葡萄牙炮兵们纷纷开始装填炮弹，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远在疾风号铁甲舰上的卢塞乐上将放下望远镜，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阴郁。以他的判断，当联合舰队靠近里斯本的时候，新汉海军的舰队就该出现了，双方的决战将在靠近海岸线的地方展开。
　　然而情况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当里斯本已经在眼前的时候，新汉海军的战舰依然缥缈无踪，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卢塞乐上将看着远处巍峨耸立的里斯本问道：“新汉海军没有得到消息吗？”
　　“应该不会，按照我们的情报，卡萨布兰卡和休达港已经空空如也，科克港也没发现对方的踪迹，新汉海军主力只能在海上。或许是我们前进的速度太快了，对方没跟上。”旁边的参谋长艾弗森中将摇头道。
　　卢塞乐上将咬了咬牙道：“不，或许是我们的战斗还不够狠。我想新汉海军已经打定主意，用里斯本吸引我们的火力了。他们想先用岸炮给与我们重创，然后再从后面包抄作战了。”
　　“这该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等待吗？”艾弗森中将问道。
　　“等待毫无结果，只会浪费我们宝贵的燃料和给养。”卢塞乐上将道：“我们的舰队太庞大了，长期停留在海上会出问题，必须速战速决。不过要将新汉海军逼出来，还需要花费些气力。”
　　他转头看着侧翼的战舰说道：“发出命令，让第八，第九和第十战队出击，轰掉整个里斯本。就算新汉海军不肯来，葡萄牙人也会逼着他们来的。”
　　“遵命。”卢塞乐的命令很快被传递出去，三个风帆战列舰编队脱离大舰群，向着里斯本的方向驶去。


第1072章 登陆洛卡角
　　里斯本港附近海域只有那么大，将大量军舰派过去炮击并不适合，反而会影响机动性让对方准头大增。经验丰富的卢塞乐上将便只派出了三支由二等战列舰率领的战舰队，作为第一波试探性进攻。
　　拉波特侯爵率领第八战队的十艘战舰首先拉近距离，侧舷炮门全部打开，战舰群借着顺风，尽量加快速度靠近过去。
　　当联军战舰距离炮台尚有一公里时，站在贝伦塔上的佩索斯中将下达了开火命令。炮台上口径最大的十六门四十八磅长管滑膛加农炮开始了怒吼，一枚枚沉重的炮弹向着战舰飞去。
　　因为不需要考虑舰体宽度，陆军炮的炮管普遍要比海军炮长一些，倍径比越是在大口径火炮上差距越是明显。这就造成陆军炮普遍比海军的射程要远一些。此时作为拉波特侯爵的旗舰，法国二级战列舰雷霆号下层火炮甲板上的四十八磅炮尚未进入射程，炮台上的四十八磅炮已经可以威胁到战舰了。
　　尽管准头差了些，两轮炮击也没有取得战果，但对士气的打击却不小。拉波特侯爵连忙下令加快速度，靠向港口炮台。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拉近，眼看就要进入射程了，一枚重磅炮弹却鬼使神差般命中了忠诚号三级战列舰。
　　四十八磅的重型炮弹击穿侧舷铜板装甲，横扫二层火炮甲板，又从另一边又砸穿了出去。一个巨大的孔洞出现在忠诚号左舷上，宽度足以横跨三个炮位，其中惨状不忍直视。然而更可怕的还是右舷那个被炮弹穿出的大洞，因为炮弹在动能消耗后不断下坠，所以穿出的大洞比穿入的洞要低了两米多，洞口几乎贴近了水面，若此时海上有大风浪，海水就要灌进去了。
　　拉波特侯爵脸色一变，当即大声命令道：“命令各舰自由射击，开始炮击要塞。”
　　旗舰雷霆号上挂出信号旗，早已不耐烦的各舰纷纷开始了炮击。在这样的距离上，舰炮很难对坚固的石头要塞造成伤害，但在心理上至少能让水兵们放松一些。
　　舰队缓缓靠近，不断展开炮击，滚滚硝烟很快覆盖了周边海面。第八战队越靠近海岸线，葡萄牙人的炮击就越是猛烈。佩索斯中将毫无藏拙的想法，他得到的命令是尽量减少里斯本的损失。至于炮兵和要塞的损失与否，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所以能够进入有效射程的岸炮都在开火。
　　岸炮的炮弹是如此密集，第八战队的伤亡越来越大。岸炮部队同样不容乐观，以雷霆号为首的第八战队每次齐射，都能动用超过六百门火炮，炮弹威力虽然稍逊岸炮，但数量却占了很大优势。
　　幸好在三轮齐射之后，海湾内的天空已经充斥黑烟，让双方的射界都不太清晰，所以战舰群虽然打得热闹，实际上双方损失并不大。炮战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第八战队已经有三艘战舰受创，其中最早受伤的忠诚号开始进水，拉波特侯爵不得不撤出战斗。
　　依照之前的约定，当第八战队开始撤退的时候，英国海军中将佛朗西斯爵士率领的第九战队迅速冲了上去，接替了原本的战位。借助着战场上浓重的硝烟，第九战队没有遭受太多威胁就靠近了海岸线，双方炮战再次展开。
　　卢塞乐上将看得眉头紧皱，葡萄牙人建设的海岸要塞群太庞大了，若这样打下去，十天半月也啃不动。不能打疼对方，新汉海军如何会露面，他当即命令第二十三和第二十四战队绕过贝伦塔附近的要塞群，靠近了洛卡角西侧的海岸线。
　　那里是一片平坦的沙滩，也是后世里斯本十分著名的海滨浴场，不过现在那里只是有着几个小渔村的普通海岸线罢了。
　　两个战队装备的全是三级战列舰，它们吃水更浅，能更加靠近海岸线。当然三级战列舰毕竟也有一千吨以上的排水量，不可能直接开到沙滩上去，在距离海岸线两百米外它们停了下来。各舰纷纷放下小船，让舰上用于接舷战的海军陆战队执行登陆任务。
　　数百只小船被放入海水中，载着近千名陆战队士兵，向着海滩靠近。而在他们的身后，二十艘战舰打开全部炮门，随时准备攻击葡萄牙士兵的拦截炮火。然而法国人判断失误了，直到第一艘小船抵达岸边，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敌军的踪影，葡萄牙人似乎忘记了洛卡角，这个面向大西洋的要害位置。
　　当上千名法国海军陆战队士兵在法国中校贝瑟尔的率领下，兴冲冲登上海滩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周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靠岸停靠的小渔船，以及海滩上无处不在的破渔网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每日赶海的小孩子也不见一个，所有这些状况都透出一股诡异的味道。
　　军令当前，陆战队却没有仔细探究的时间，这位法国海军中校当即将近千陆战队分为三组，向着三个不同方向搜索前进，以扩大登陆场，为后续陆战队的登陆创造良好条件。
　　当发现登陆轻松得手之后，卢塞乐上将松了口气，立刻命令另外五个战队脱离大队，向洛卡角驶去，准备再运送至少两千名陆战队士兵登陆。
　　如果有三千人登上陆地，再配以从舰上拆下的小口径火炮，就有足够的把握配合海军攻破里斯本了。
　　葡萄牙人在海岸线上布置的强大炮群固然犀利，但它们有个致命的弱点，便是移动并不灵活。这些大炮多数是被固定在炮台内的，只能对着海上发起炮击，却万难转回陆地发射。
　　只要法军从陆地上发起进攻，就能轻松攻入里斯本，抄了海岸炮台的后路，解决对方相当轻松。
　　很快两千名陆战队再次成功登陆，而这次登陆的部队中，除了法国人之外，还有八百名英国士兵和三百名荷兰士兵，由荷兰海军上校布兰肯负责指挥。
　　两支部队很快汇合，在接收了战舰上拆卸下来的二十门大小火炮，以及一百名水手炮兵之后，全军向着里斯本的方向进发了。


第1073章 后撤防守
　　布兰肯上校叉着腰，看着士兵们排成长队向山峰前进，满脑子都是立功受奖的画面。他很清楚攻克里斯本的意义，更明白此次战役对整个战争进程的影响。
　　当然这一点许多军官都懂，争夺这个指挥位置的也大有人在。幸好他与威廉二世有那么点亲戚关系，才最终脱颖而出，成了这次登陆战的指挥官。看着身边颇有些气馁的贝瑟尔中校，他不禁有些得意，毕竟本来的指挥官应该是他的。
　　只可惜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安抚自己的盟友，法国人不可能在所有位置上咄咄逼人。至少联军司令部给出了一个任命指挥官的看似合理的原则，那就是无论国家，职位高者担任总指挥。
　　威廉二世身为英荷两国的最高统治者，其实力并不比法国弱多少，所以卢塞乐也不能太过争强好胜，才将这个登陆的功绩留给了荷兰人。
　　“上校阁下，我不得不提醒你。虽然葡萄牙人打仗通常很笨拙，但他们背后有新汉帝国的影子。”看着满脸笑容的布兰肯，贝瑟尔中校打算给他泼泼冷水：“不得不承认，新汉军的将领非常出色，他们的战场指挥能力甚至要高于法军。洛卡角的重要性不言自明，我不相信新汉军会不知道。”
　　此时的布兰肯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提升为将军，成为荷兰军方大佬的未来，哪里有心情去管贝瑟尔的话。他骄傲的昂起头笑道：“你说的不错，我又怎么会放松警惕。不过我也要提醒中校先生，华夏人有句古话叫做兵贵神速，犹豫不决也是进攻的大忌。何况伊比利亚半岛上根本没有新汉军的存在，又怎么会有他们精明的指挥官？至于笨拙的葡萄牙人？等他们醒悟过来，我们已经攻入里斯本了。”
　　布兰肯的话也不无道理，这片海滩距离贝伦塔要塞只有十二公里，翻过两个小山丘就能抵达，只需再绕行几公里，他们就能对里斯本城发起进攻了。然而当这支军队爬上山头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隆隆的炮声，紧接着密集的炮弹落了下来，在士兵队伍中发生了爆炸。
　　炮击来的很突然，让三国联军措手不及。当布兰肯上校弹压混乱，命令炮兵开始还击的时候，矮丘两侧的树林中已经冒出了大片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日本士兵。
　　负责指挥此处防御的那个矮个子，正是日本仆从军第七军的军长濑户一贵少将，此刻他正饶有兴趣的拿着望远镜，观看己方炮兵的杰作。
　　作为防守里斯本以西区域的部队，日本第七军的防线长达六十公里，即使这个军拥有五万名士兵，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不过濑户一贵很聪明，并未将兵力均摊在整条防线上。
　　他判断联军进攻主方向就是里斯本，距离此地越远被进攻的可能性就越小，所以他将一个主力师摆在了此地，专等联军上当。为了避开对方的舰炮，濑户少将没有守在海岸线上，而是将部队稍微退后，凭借兵力优势在距离海岸线五公里外拉起了一道防御网。
　　当联军的陆战队离开舰炮的掩护范围，爬上那座土丘的时候，隐藏在对面，早已经事先测量过射击距离的日军火炮全都开始了轰鸣。
　　骤然遭遇炮击的联军士兵顿时被打懵了，他们还没判断出炮弹从何处来，已经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不同于刚刚开始试用爆破弹的协约国，只敢将其用在铁甲舰和陆军火炮上。
　　日本仆从军的火炮都来自于新汉军的淘汰武器，这些使用多年的装备早已经被改进得十分完美。即使日军所装备的大部分火炮都是新汉军退役的六磅步兵炮，其射程和爆炸威力还是超过了欧洲陆军的十二磅步兵炮。更何况联军这些登陆的士兵所用，都是风帆战舰上拆来的短管加农炮，不但射程近也没有开花弹，想反击都无从下手。
　　日军炮兵着重照顾了联军的炮兵部队，结果这些士兵还没将火炮支起来，就被全部消灭了。
　　摧毁对手之后的日本炮兵立刻转向，将炮口对准了联军后队开始轰击，而此时联军前队的士兵已经与日本仆从军拉近到了三百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疯狂冲锋的日本兵开始射击了，虽然与欧洲士兵装备了同样的六棱枪管火帽式步枪，但采用双基装药的永春1型火帽步枪有效射程近六百米。而无论是英荷军队所用的褐贝斯火帽步枪，还是法国人的查尔维尔步枪，虽然同样使用了六棱枪管，却仅有两百多米的有效射程。
　　在双方巨大的射程差距下，挺直身子发起冲锋的联军士兵，成了最好的靶子。眼看着士兵们一排排倒下，布兰肯上校毫无办法，他只能咬着牙下令全体冲锋，希望尽快拉近距离展开对射。
　　然而日军可没有用射程优势虐死联军的想法，自入伍一来始终贯彻的武士道精神，让他们更喜欢肉搏战。不同于俄军经常挂在嘴边上‘子弹是软蛋，刺刀是好汉’的口号，肉搏战对于日本兵来说更近乎于一种信仰。
　　很快濑户少将率领的日本兵发起了冲锋，他们使用着与新汉军同样的三棱刺刀，发起了一波猪突进攻。
　　刚刚准备停下来装弹，与日军展开线列对射的联军士兵们惊愕的发现，对方居然首先发起了冲锋。此时双方距离已经不远，若继续装弹很可能失去射击的机会，甚至连安装刺刀的时间也不够了。
　　布兰肯当即下令停止装弹，所有士兵安装刺刀准备肉搏。卡座式刺刀嵌入枪口附近的榫口内，联军士兵们也做好了拼刺刀的准备。在布兰肯的命令下，士兵们大喊着冲了上去。两股洪流很快撞在一起，刺刀的碰撞声代替了枪声和炮声，成为战场上的主旋律。
　　当人高马大的欧洲士兵们冲到近前，打算给这个身高普遍不超过一米五的小矮子们一点教训时，却发现对方绝不好惹。人高马大在徒手搏斗时或许占尽上风，当双方都端着利器时，就只能凭本事取胜了。


第1074章 系列巡洋舰
　　日本士兵的刺刀格斗术师从新汉军，技战术水平熟练无比。反观欧洲各国始终没接触过刺刀战，毕竟仿造新汉步兵刺刀的卡座式刺刀才问世三年多，各国将领刚刚接受了取消长矛兵的全火器部队，哪里有人会去考虑拼刺刀的技巧问题。
　　当联军士兵与日本兵碰撞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做好拼刺刀的准备。一方是训练已久，一方是仓促应战，尽管欧洲各类步枪的长度还要略长与日本兵所用的永春1型火帽步枪，但双方技巧上的距离却相差太远了。
　　日本兵凭借着娴熟的拼刺技术，合理的队形搭配，以及人数上的优势，很快占据了主动。两翼的日本兵迅速包抄过来，切断了联军士兵的后路。面对日本兵如亡命徒般的拼刺，联军士兵很快胆寒了，布兰肯上校也没有多么坚定的抵抗意志。在突围无望，海上战舰又不可能支援的情况下，他最终选择了举白旗投降。
　　幸存的两千余联军士兵很快放下武器，成为了日本仆从军的俘虏，乖乖被押解着前往里斯本的监狱。
　　听说登陆部队被全歼，卢塞乐上将气的暴跳如雷，但他也没有办法。舰队本来只是专注于海上的主力决战，并未考虑过登陆，自然没有携带运兵船。依靠各舰本用于接舷战的陆战队，很难与正规的陆军抗衡，何况他们的人数又不占优势。
　　卢塞乐上将考虑再三，最终决定放弃登陆的计划，转而加强对海岸要塞的攻击。舰队被要求缩紧编队靠近海岸，实行更加猛烈的炮击。
　　大型战舰靠近海岸线是非常危险的，随时都有搁浅的危险，而密集编队虽然能让战场容纳更多的战舰，也增加了被命中的概率。在没有发现新汉海军的舰队之前，卢塞乐已经打算拼命了。
　　葡萄牙守军最坚固，也最突出的贝伦塔要塞受到了重点照顾，迎来越来越密集的炮火。尽管葡萄牙炮兵们多有斩获，很快取得了击沉两艘三级战列舰的成绩，但遭到的伤害也在迅速增加。
　　由于联军战舰奋不顾身的抵近炮击，炮弹对要塞的威胁大增，很快开始有炮塔被轰破，岸炮陆续被摧毁，葡萄牙人的抵抗力在不断减弱。与此同时，为了摧毁葡萄牙人的抵抗意志，卢塞乐上将派出了全部一等战列舰，以更大口径的舰炮在稍远处对里斯本城内展开炮击。
　　密集的轰隆声在城内陆续响起，尽管联军战舰上的实心炮弹不会爆炸，但有着巨大动能且十分沉重的铁球炮弹还是给城内建筑物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损失在不断扩大，葡萄牙炮兵的伤亡也在激增，眼看着海岸要塞将被全部摧毁了。就在这个时候，南方海面上出现了一缕浓烟，紧接着一艘四千多吨的铁甲战舰逐渐露出海平面，它以极高的航速，笔直冲向联军舰队。
　　卢塞乐上将命令进攻里斯本，就是想要引出新汉海军的主力舰队，所以在外围警戒的各舰都在不断巡查，以便更快发现对方舰队的出现，这艘铁甲舰的出现很快吸引了联军巡查舰队的注意。
　　消息被层层上报到卢塞乐上将那里，当发现新汉海军铁甲舰的消息传来时，卢塞乐上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但他很快又紧张了起来。铁甲舰是这个时代海上的终极兵器，是强大火力与坚强防御的完美结合，能掌握它的国家如今只有汉法英荷四国，而且都将其当做宝贝，现在发现的新汉海军铁甲舰却只有一艘，实在不合常理。
　　卢塞乐上将不明白，新汉军的指挥官为何如此大意，竟然将一艘铁甲舰单独派出来。他几乎可以认定，新汉海军的主力就在附近，只需咬住这艘铁甲舰，双方的决战将不可避免。
　　想到双方的主力决战，己方将占据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又拥有杀手锏般的五十一艘船腰炮房式铁甲舰，卢塞乐上将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他当即下令三个战队留下来继续对里斯本展开炮击，其他各战队重新编组，迎着那艘新汉海军的铁甲舰冲去。
　　卢塞乐上将并不清楚，这艘战舰并非他所想象的新汉海军铁甲舰，而是鹰甲级巡洋舰的一号舰鹰甲号。这级巡洋舰以鹰隼鹞雕鹫五种猛禽作为编号，分别制造了的五艘，编号为甲乙丙丁戊。
　　这是新汉海军研究所对皇帝陛下所提出蒸汽动力巡洋舰概念的第一次尝试，为了找出最优方案，在初定初级船型之后，设计师们联手在装甲分布、火力配置、动力输出方面做出略微调整，形成了五个不同的变种，以取得最真实的第一手数据。
　　可以说鹰甲级巡洋舰是一种巡洋舰的五个变种，也可被视为五个型号的巡洋舰。其中鹰系列巡洋舰主要实验颇具特色的穹甲设计，利用穹甲的浮力增加战舰抗沉性，同时采取最新一代的光学瞄准器，以加强炮击的准确性。
　　因为鹰系列巡洋舰的装甲偏薄，所以在动力并不出众的情况下，拥有着不弱于隼系列的速度，最高达到了24节。
　　后者是专门强化动力系统，并采取类同于吉月级铁甲舰上，铁甲堡式装甲分布的巡洋舰，在速度达到23节的同时，兼顾了防御性，但也因此让火力贫弱了许多。隼系列其中两艘配备在了印度洋，配合刘国轩歼灭了奥斯曼海军，另有两艘在太平洋巡逻，只有隼戊号跟随大西洋舰队参加了此次主力决战。
　　鹞系列巡洋舰则是无防护巡洋舰，没有任何装甲只依靠细化水密隔舱提升抗沉性，同时采取中口径火炮密集布置，以牺牲射程的方式加强火力输出速度。
　　雕系列则是鹰甲级巡洋舰放大版，拥有最高六千吨的排水量，采取重点防护装甲，前后背负式四炮塔设计。统一主炮口径，统一火控指挥的火力巡洋舰。
　　鹫级在各艘巡洋舰中最为奇葩，它拥有坚固的铁甲堡式装甲布局，以及强大的动力输出，在保证21节航速的情况下，却只拥有100毫米口径的四门主炮，但与其他四个系列的巡洋舰不同，鹫系列在舰艏装备了撞角，并在腰部中层甲板左右各安装了一个四联装发射器，专门用于新汉海军最新利器300毫米口径鱼雷的发射。这是一种新的海战武器，为了试验其大规模海战能力，这次鹫系列五艘全部到场，做好了万全的实验准备。


第1975章 铁甲舰迎战
　　在五个系列的巡洋舰中，以鹰系列的航速最高，也最适于做侦察舰使用。不过这次林升过于小心了，因为在庞大的联军舰队中，即使航速最快的英国英弗莱息白级铁甲舰也只有14节的最高航速，法国人过份重视装甲防御的改进型光荣级铁甲舰的航速甚至只有12节。
　　当然对于法国海军将领们来说，这样的航速并非劣势，毕竟比起那些即使顺风行驶也最多达到8节的一级风帆战列舰，光荣级逆风也能跑出12节已经是极为神奇的速度了。
　　无论是英国的英弗莱息白级，法国的光荣级，还是荷兰的海尔德兰级铁甲舰，所说的最高航速都是单纯使用蒸汽机的。为了保险起见，各国战舰还保留了风帆系统，若在顺风中打开所有风帆，这些战舰至少还能提升一到两节的速度，也不算慢了。
　　此时在鹰甲号舰桥内，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联合舰队的指挥官是挂着中校军衔的巡洋舰第一分舰队指挥官高泉。这位昔日的飞彪寨大当家当初选择加入海军，而非如其他华人海盗般组成私掠船队，在各大洋上肆虐。如今他依靠着战功的积累，也挂上了中校军衔，成为大西洋舰队的中层指挥官，可谓时势造英雄了。
　　他放下望远镜，对着旁边的舵手笑道：“把稳舵，不要偏航。要想诱敌，必须咬疼了它才行，咱们先留下点彩头再走。”
　　鹰甲号巡洋舰劈波斩浪，以十六节的巡航速度很快靠近了联合舰队，此时那些笨拙的风帆战列舰还在借着不算理想的风势调整队形。眼看对方已经冲了过来，己方阵型尚未调整完成，惊讶于对方高速的卢塞乐上将立刻命令第三战队出击，十艘光荣级铁甲舰冲出舰队，主动迎了上去。
　　“船腰炮房式铁甲舰，内倾角舰体设计，四座明轮驱动，目测主炮口径在300毫米左右，速度应该在10节左右。”高泉依靠极为专业的眼光，瞬间报出了对方战舰的大致参数。旁边的参谋长齐寒查找了一下来自于玄衣使的情报道：“应该是法国的光荣级铁甲舰。”
　　“乖乖，数量不少啊，对方至少有三十艘同类型的铁甲舰。”高泉呵呵笑道：“这次咱们可要大开杀戒了。”
　　“别忘了诱敌任务，凭我们一艘船打不了胜仗。”齐寒提醒道：“敌方已经进入了我们的主炮射程，建议开火。”
　　“不急，不急，决战还没开始，可不能把我们的性能全都暴露出来。”高泉笑道：“再靠近些，他们都是滑膛炮，射程并不远，我们不需要担心。”
　　高泉说得没错，虽然英法荷的铁甲舰都被打造了出来，但细节方面还有待商榷。首先是动力方面，英法研制的蒸汽机故障率偏高，为了避免战时突然失去动力，他们才不敢放弃风帆动力。
　　同时没有如新汉海军那种精心设计的螺旋桨，只能使用技术含量较低的明轮，动力损失当然也要大些。此外还有装甲设计很古老，还是平均分配的全包式装甲，火炮也因为没有线膛炮技术，仍旧使用普通的滑膛炮。
　　尽管采用了木管引信和弹托设计，加大了口径和倍径，让这些战舰使用的大口径滑膛炮有着超过三公里的有效射程，但精确度却无法保证，他们唯一寄予希望的也只是传统思维中，依靠炮弹密度弥补精度不足的方法了。
　　此时联合舰队处于上风位，十艘光荣级铁甲舰排着一列纵队，很快升起了满帆，同时将蒸汽机动力加到最大，向着鹰甲号直冲过来。高泉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大副说道：“命令前主炮，开始射击。”
　　隆隆的炮声终于响起，两枚200毫米口径的炮弹划过八公里的距离，直接砸向了迎面而来的联合舰队，并在分舰队旗舰马赛号的左舷六十多米外，相继炸起了冲天的水花。
　　指挥舰队的维莱特侯爵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对方主炮射程如此之远，又是如此的精准。竟然能在八公里外，打中距离自己六十米外的海面，若让对方再调整两次，岂不是就要命中了。他当即命令舰队分散，十艘铁甲舰分为两个箭头，从左右两翼包抄过去，以扰乱对方的瞄准。
　　维莱特侯爵并不知道，鹰甲号的主炮之所以有如此精度，是因为主炮塔后方安装了一具五米光学测距仪，依靠着这套瞄准系统，可以让舰炮精度大为提升，即使在八公里外的双炮齐射，也有不错的准头。
　　炮手很快调整了方向，将火炮瞄准了右侧领队舰杰出号。轰轰的炮声再次响起，其中一枚炮弹划过船舷，在距离战舰很近的海面上爆炸，激起的水花将甲板上的水兵都淋湿了。
　　这是近失弹，预示着瞄准已经完成，炮手欠缺的只是些运气。只要继续炮击，几轮之内必然取得战果。然而随着双方的拉近距离，维莱特侯爵已经迫不及待得下达了炮击命令，为首的马赛号和杰出号立刻开炮了。
　　作为以英国的英弗莱息白级铁甲舰为蓝本，经过再次设计的法国光荣级铁甲舰，在船腰位置拥有两座交错布置的炮塔，分别安装有两门300毫米口径长管滑膛炮。
　　这种以舰艏迎敌思想设计的战舰，在这样的遭遇战中最是如鱼得水，能够发挥全部的主炮火力。八门大炮的齐射威力十足，尽管准头差了许多，威力却一点不差。很快鹰甲号周围就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高泉知道不能再靠近了，以对方300毫米的大口径舰炮，自己若是挨上一枚可不好受，他立刻下令战舰调头沿着来路疾奔。
　　诱敌任务已经完成，相信法国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艘巡洋舰的，只要引着他们进入埋伏圈，取胜应该是很有希望的。见到鹰甲号开始撤退，法军士气大振，追击的更加起劲了。很快卢塞乐上将指挥的舰队也跟了上来，先是五十一艘排成四路纵队的铁甲舰，之后是近两百艘风帆战列舰。


第1076章 海上遭遇
　　高泉调转船头，将速度慢慢提升到十五节，同时以舰艉的单主炮还击。好不容易发现了新汉军的铁甲舰，卢塞乐上将哪里会跟丢，他不断催促着舰队加快速度包抄上去，希望截住这艘战舰。
　　卢塞乐上将下令全速追击，丝毫没有顾忌到对方的埋伏。或许在他看来以英法荷三国联军的强大舰队，根本不怕什么埋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伏兵都会成为笑柄。
　　双方的追击战在继续，五十多艘铁甲舰烟囱里不断冒出浓烟，遮蔽了晴朗的天空，也让联合舰队的水兵们很难发现，天空中有一架天蓝色的古怪飞行物，正快速的穿过舰队上空。
　　驾驶员依旧是当年的邵雄，不过如今他已经是韩世忠号上的飞行队长了，而座驾也从八四式飞艇变成了九零式水上飞机。
　　不错，新汉海军已经装备了飞机，尽管只是水上飞机，其动力系统贫弱得不足以搭载威胁战舰的炸弹，但它已经是真正的飞机了。这种单发双翼水上飞机安装了一台100**的九缸旋转活塞发动机，速度比飞艇要快了四五倍，留空时间也长达三个小时。
　　只不过因为载重量太低，只能设计成单座，所以邵雄不但要驾驶飞机，还要不时用望远镜观察敌舰，同时利用身边那台小型无线电报机，将敌方舰队的坐标发送给后方的舰队。
　　此时在旗舰镇远号铁甲舰的舰桥内，林升倒背双手看着湛蓝色的天空，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要紧的事情。一名参谋突然冲了进来：“报告，韩世忠号发来电报，侦察机已经发现敌舰队，他们正在追击鹰甲号，距离我们至多还有四十海里。”
　　“太好了，这条大鱼算是钓上来了。”旁边的施琅大笑道：“一战定乾坤啊，就让他们尝尝新汉海军的真正力量吧。”
　　林升转过头来道：“能不能取胜，还要看我们的计划是否能成功，不隔开对方的铁甲舰和风帆战列舰，我们的损失会很大。”
　　“放心吧，高泉是个谨慎的家伙，他定能完成任务的。”施琅对此很有信心。
　　林升摇了摇头：“还是小心为上，命令韩世忠号核实信息，重点关注对方各舰队的间距，给各分舰队发报，我们要开打了。”
　　“遵命。”参谋迅速离开了，施琅则走到了林升身边，拍拍老兄弟的肩膀道：“十几年前，你我可曾想到，有一天能加入到这样决定整个世界命运的大海战中？”
　　“不曾。”林升微笑道：“我甚至不敢想象，世间会有如此强大的战舰。”
　　他看了看舷窗外硕大的炮塔蔚然慨叹：“有这样强大的战舰，什么样的敌人不能取胜？你我两人注定要成为历史上的名人，可不能因为疏忽而犯了错误。”林升拿出一支烟点着，拿着火柴的手有些颤抖，显然是无法抑制激动的心情。
　　施琅点头道：“不错为华夏民族的未来而战，这才是我辈军人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我依旧执着于私人的仇恨，跟着清军对抗新汉帝国，后果恐怕不会太好。”
　　“我们身处这个大时代是幸运的，希望今日的海战我们是名垂青史，而非遗臭万年。”林升的脸上终于有了丝丝笑容。
　　“我们一定会名垂青史的，一定。”施琅的语气坚定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新汉海军最强的大西洋舰队很快运转起来，十六艘镇远级铁甲舰加快速度，主动迎向了联合舰队的方向。在两列铁甲舰的四周，三个巡洋舰组成的分舰队也在不断加速，每个舰队只有五艘战舰，其舰面武器皆略微不同，显然是鹰甲级不同系列的战舰分别组队。
　　为了统一火炮口径和航速，雕系列和鹫系列巡洋舰分别组成了分舰队，另一个分舰队同样是五艘巡洋舰，装备却略有不同。其中四艘是鹰系列，一艘是唯一参战的隼系列巡洋舰隼戊号。因为两款巡洋舰的火炮口径和航速相近，被编制在了一起，而缺少的那一艘领航旗舰当然就是担任诱敌任务的鹰甲号了。
　　这样一支小舰队，单凭数量看还不及英法荷联合舰队的八分之一，但已经是新汉帝国皇家海军的精华所在了，其战斗力更非数量所能衡量的。
　　两小时以后，林升已经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天边升腾而起的黑烟，联合舰队终于到了。高泉首先发现了己方的主力舰队，他立刻调整航向，来个阵前转弯加入到了己方的分舰队之中。
　　新汉海军五个分舰队三十一艘战舰主动迎了上去，抢先发起了进攻。同样在使用望远镜的卢塞乐上将看着对面新汉帝国的镇远级铁甲舰，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他从未敢想过战舰居然可以达到万吨以上的规模，而对方明显已经超过了一万吨。比起镇远级威武雄壮的模样，英法荷三国的铁甲舰如同土鸡瓦犬般丑陋，双方尚未开战，他已经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尽管从直观上就能感受到对方强悍的战斗力，卢塞乐上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毕竟己方的战舰数量远比对方为多。五十一艘铁甲舰分为五个分舰队，排出一个个三角阵，以类似骑兵突击的阵型直冲了过去。
　　联军铁甲舰以舰艏迎敌思想设计，所有主炮都能指向前方发挥最大火力，所以卢塞乐上将的阵型非常恰当。只不过林升不会给他舰艏迎敌的机会，拥有一万五千吨排水量的镇远级铁甲舰却是以侧舷接战思想设计出来的，前后炮塔共四门320毫米口径线膛炮，拥有超过二十公里的有效射程。
　　当进行侧舷齐射时，使用蒸汽动力旋转炮塔的前后主炮塔都可以转向同一侧射击。同时耳台上安装了10门200毫米副炮分布在船舷两侧，也能有半数发挥作用，一次齐射的威力非同小可。
　　当卢塞乐上将率领的五十一艘铁甲舰分为五个三角阵直扑过来，林升立刻通过无线电下达了作战命令，十六艘镇远级铁甲舰分为两个战队，左右分开包围了过去。


第1077章 铁甲舰决战
　　当一万五千吨的庞大舰体劈开海面，掀起道道浪花加速前进，联军水兵们才惊讶的发现对方铁甲舰上非但没有明轮，居然还能达到18节的速度。
　　不等三国将军们发出感叹，镇远号已经开始了第一次齐射。四门320毫米主炮喷射出道道火焰，将穿甲爆破弹射向了十五公里外的联合舰队。
　　足够庞大的舰体，让镇远级铁甲舰得以采用第一代电子管火控计算机，从桅杆顶部的十米光学测距仪和两座主炮塔的八米光学测距仪获取距离和双方航速航向数据，通过电话系统传递到甲板下方的中心作战室内，由枪炮官将数据输入火控计算机，再辅以舰上气象观测站送来的风力风速，舰体横摇角度，洋流速度等数据，计算出更加准确的射击诸元。
　　射击诸元通过电话系统再传回炮塔，帮助他们以统一的数据展开齐射，不但让炮弹落点更加集中，也让准确率得到极大提升。当第一战队中的致远号、来远号、靖远号等各艘铁甲舰跟随旗舰镇远号纷纷开始炮击，立刻让联合舰队感受到了什么是现代海战。
　　密集的炮弹不断落下，距离战舰越来越近，看着冲天而起的水柱，英法荷官兵们的内心早已是一片冰寒。在两轮齐射之后，射击诸元终于校准完成了，当镇远号的第三轮齐射再次发出，终于有了第一个命中目标。
　　处于联合舰队第三战队左翼的公爵号铁甲舰，成了第一个殉葬者。一枚320毫米口径的重型穿甲弹直接砸在了舰体中部的侧舷装甲上。当看着炮弹射向本舰的时候，这位弗莱科尔舰长并不如何担心，毕竟作为协约国集团新一代铁甲舰，英弗莱息白级侧舷装甲厚达240毫米，足以抵挡自身主炮的近距离射击，在他看来这样的装甲是无法被击穿的。
　　然而弗莱克尔舰长太天真了，他不知道新汉海军的穿甲弹已经发展到第三代，用上了风帽被帽式穿甲弹。
　　风帽被帽式穿甲弹拥有三层结构，最外层的炮弹头被叫做风帽，用来改善炮弹飞行中的空气动力外形。它只是一层薄薄的钢壳，在撞击舰体时会瞬间破损，露出下方平头中间凸起的被帽穿甲头。
　　外形平钝的被帽采用硬质合金打造，其特殊的形状可以修正射入角，减少跳弹几率，同时利用合金的硬度击碎对方装甲。当被帽击破装甲之后，才是真正的弹体。拥有同样硬质合金尖端的弹体将沿着被帽破开的装甲进入舰体内，同时引动撞针，激发延时引信。当炮弹穿入对方舰体之后，才利用炮弹内的ＴＮＴ装药爆炸，杀伤对方舰内人员和设施。
　　依靠这样的复杂模式，炮弹的穿甲能力提升至少一倍以上，跳弹几率下降九成，可谓新汉帝国军事科技的最高体现。当这样一枚320毫米口径的重型炮弹击中公爵号的时候，看似厚重的装甲如薄纸般被撕裂，沉重的炮弹撞入船体，又击破了两层甲板才引发爆炸。
　　因为是在密闭空间中，ＴＮＴ炸药的威力倍增，造成了极为惨重的损失。公爵号后侧两个明轮的传动轴被瞬间摧毁，让这艘战舰一下子驶去了近半动力。公爵号速度大降，很快退出了编队，水兵们不得不停船修补大洞，放弃了继续作战。
　　这发炮弹的命中，似乎是让新汉海军得到了幸运加持，很快炮弹接二连三的开始命中目标，很快就有六艘铁甲舰遭遇了重创，急得卢塞乐上将额头冒汗。他对着旁边的奈蒙侯爵道：“发出旗语，命令风帆战列舰上前，堵住对方的前进路线，就算被撞沉，也要让他们停下来。只有靠近围攻，我们才有机会。”
　　奈蒙侯爵闻言脸色灰暗：“司令官，铁甲舰队跑得太快了，风帆战列舰队没有跟上，我估计它们距此很远，至少还要两个小时才能抵达。”
　　“什么？”卢塞乐上将失声惊呼，就在此时，舰队侧后传来了隆隆的炮声，让舰队变得更加混乱起来。原来是洪羽率领的大西洋舰队第二战队绕到了侧后，向联合舰队发起了夹攻。
　　因为行程较远，第二战队发起进攻的时间稍迟，但加入战斗的时机却恰到好处。此时洪羽中将就站在他的旗舰定远号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越来越混乱的联合舰队。
　　随着定远号开始齐射，跟随在后面的平远号、济远号、经远号等七艘铁甲舰也陆续开始了炮击。大西洋舰队的两个铁甲舰战队形成围绕联合舰队的一个大磨盘，开始一圈圈的围绕其旋转，不断以炮火削弱其战斗力。
　　可怜联合舰队的五十一艘铁甲舰空有数量优势，却因为速度不足，始终无法以舰艏面对敌舰。水兵们忙乱的转动着炮塔，却跟不上急速行驶的新汉海军战舰。一艘艘联合舰队铁甲舰开始沉没，所取得的战果却是寥寥无几。偶尔有一两枚炮弹落在对方战舰上，也早已是强弩之末了，根本无法击穿其最厚达340毫米的渗碳合金钢装甲。
　　这简直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若风帆战列舰队还在，卢塞乐上将还有机会利用数量优势，削弱新汉海军的机动性优势，甚至依靠近距离围攻对镇远级铁甲舰造成伤害。然而在缺少风帆战列舰配合的情况下，单凭铁甲舰跟本无法展开围堵，他们只能闷着头挨打无法还手了。
　　看着接连沉没的几艘铁甲舰，卢塞乐上将知道不能这样下去，若不能限制对方的机动能力，他将死无葬身之地。卢塞乐上将转头问道：“最近的陆地在那里？我们要利用水文复杂的海岸线，甩开对方的攻击。”
　　奈蒙侯爵在图上计算了一番摇摇头：“我们被对方诱使走得太远了，最近的海岸线也在两百海里之外。这里已经处于大西洋之中，根本没有可利用的复杂水文环境。”
　　卢塞乐上将默默的点点头道：“看来我们只能突围了，只有与风帆战列舰编队汇合，我们才有取胜的机会。命令放弃救援友舰，所有还能动的战舰呈行进队形向北突围，我们去找风帆战列舰编队。”


第1078章 鱼雷的威力
　　“司令官阁下，我们已经有五艘铁甲舰沉没，三艘重伤无法航行，如果不管他们，损失太大了。”奈蒙侯爵连忙劝阻。
　　卢塞乐上将却摇了摇头：“我们必须放弃，若不放弃他们，所有人都会被留在这里的，命令全力突围。”
　　命令下达很坚决，各战队只好立刻执行，很快一艘艘尚算完好的铁甲舰开始转向，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北方驶去。
　　炮声更加密集了，见到联合舰队要逃，始终在外围游弋的三个巡洋舰队加入了战圈。高泉率领着五艘鹰系列和一艘隼系列巡洋舰直接切到对方战舰前方，抢占Ｔ字头位展开了齐射。
　　同样使用风帽被帽穿甲弹的主炮威力十足，即使因为主炮口径小，无法击穿联合舰队铁甲舰的厚实装甲，但因为射速高，炮弹横扫对方铁甲舰的上层建筑，造成了重大伤亡。巡洋舰更加密集的中口径速射炮加入，让卢塞乐上将的心情沉到了谷底，他感觉自己脱险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了。
　　然而卢塞乐上将并不知道，真正的威胁才刚刚开始。当联合舰队摆出两列纵队，即使冒着新汉海军的炮火，也要加速离开的时候，鹫系列巡洋舰编队已经迂回到了其右翼。
　　作为鹫系列巡洋舰战队的指挥官，高秀当年加入新汉海军是有些不情愿的。奈何哥哥高泉遵从父亲遗愿，坚决要重归军队之中，他也只好勉强同意。然而加入新汉海军之后他才发现，军中的好处超乎想象。
　　这是个凭本事上位的集体，哪怕你职位低微，只要显露出足够的能力，都会被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高氏兄弟就是凭借着自幼父亲的传授，以及指挥海盗团的那点底子，加上刻苦的学习才逐渐脱颖而出的。
　　如今兄弟俩都成了巡洋舰战队的指挥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不同于哥哥的稳重，高秀属于那种猛打猛拼的类型，所以他才会被林升安排到了鹫系列巡洋舰的指挥官位置上，这里正是他发挥这种指挥特点的最佳岗位。
　　当发现高秀舰队逐渐靠近的时候，这一侧的联合舰队铁甲舰纷纷调转炮口，对其展开齐射。高秀却不闪不避，命令全速前进。舰队冒着对方猛烈火力，以十五度角斜线行驶，靠近对方舰队，却没有开炮还击。
　　没有齐射的后坐力影响，高秀舰队得以发挥出了最高的速度，不断靠近对方铁甲舰编队。发现高秀舰队不还手，那些联军水兵终于找到了些自信，他们不断发射着炮弹，希望摧毁哪怕一艘新汉海军的铁甲舰，算是为己方挽回一些颜面。然而鹫系列厚重的装甲，却有效挡住了联军火炮的攻击。
　　毕竟是圆形炮弹的滑膛炮，哪怕是爆破弹的穿甲能力也十分堪忧，除了甲板上受些损失外，五艘巡洋舰没有任何一艘遭遇致命伤害。
　　在这种近乎亡命的冲锋下，双方距离已经拉近到两公里之内。高秀甚至能清晰看到对方铁甲舰上奔跑的水兵了，他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发出了开火命令。
　　没有炮塔转动瞄准，在联军水兵们的注视下，五艘巡洋舰的侧舷突然飞射出一道道黑影，笔直冲向联军舰队。
　　黑影潜伏于水下半米，飞速前进中带起道道水花，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好似巡弋而过的鱼群。不等联军士兵们明白过来，剧烈的爆炸声陡然响起，凯旋号铁甲舰剧烈震动起来，船体开始迅速倾斜下沉。其他各舰也陆续爆炸，联军水兵们这才知道，那些黑影居然是致命的威胁。
　　这些黑影正是新汉帝国海军的秘密武器，鱼1型蒸汽瓦斯鱼雷。这种300口径鱼雷采取蒸汽瓦斯动力，射程2.7公里，航速19节，依靠机械陀螺仪控制尾舵达到直线航行的目的。
　　圆形鱼雷头内虽然只有3.5公斤ＴＮＴ炸药，威力却一点也不小。因为水中密度大，水下爆炸威力是空气中的四倍，何况以前从未有过水下攻击的武器，各国战舰在设计时自然也将这个方面忽略了。
　　联合舰队中的所有铁甲舰，水下都是没有装甲的，法国光荣级甚至还是木质结构船底。薄薄的舰体如何能挡住鱼雷的攻击，在一阵阵爆炸声中，铁甲舰水线下顿时被开出了一个个致命的大洞。
　　看着一艘艘被鱼雷命中的敌舰，高秀心中大喜，他对着旁边的大副道：“立刻搜集鱼雷攻击数据，研究所要的。命令舰队转向，我们再来一次鱼雷齐射。”
　　高秀舰队的鱼雷攻击，打了联合舰队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连想也没有想过，居然还有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那些被鱼雷命中的战舰，几乎无一例外的只能弃舰。从实际损失来看，高秀舰队取得的战果，甚至比林升的铁甲舰队还要强。
　　在林升麾下五个战队的轮番进攻下，卢塞乐舰队顾此失彼已经失去了突围的希望，看着一艘艘己方战舰被击沉击伤，他长叹一声低下头去。卢塞乐很清楚，他的铁甲舰队完了，协约国海军也完了。如今他唯一的希望是风帆战列舰编队能够见机够早，尽快避回己方港口。
　　这些战舰虽然不能与新汉海军的铁甲舰对抗，但执行海上袭扰任务海上是没问题的。依靠欧洲海军传统看家本领的私掠船战术，说不能还能挽回海上颓势。然而卢塞乐上将并不知道，风帆战列舰编队的日子并不比他好过。
　　当卢塞乐上将忙着追击，率领五十一艘铁甲舰全速前进的时候，风帆战列舰们被渐渐拉开了距离，只能在后面慢慢的航行。
　　毕竟双方动力不同，即使是完全顺风，那些庞大的风帆战列舰也只能以七八节的速度航行，如何能赶得上动辄十几节航速的铁甲舰。不过几位指挥风帆战列舰编队的指挥官们对此却并不担心。毕竟在他们看来，五十一艘铁甲舰是无敌的存在，就算新汉海军全部抵达，也难以对抗。
　　这些欧洲三国的海军将领们忽略了一点，科技是在不断进步的，而新汉帝国向来是军事科技的领先者。当联合舰队的五十一艘铁甲舰与林升率领的舰队进入交战时，另一批新汉海军的舰队已经悄悄包围上来。
　　他们依靠着四艘水上飞机母舰上轮番升空的二十四架水上飞机，执行精确的空中侦察。让邱辉率领的另外一只舰队能及时切入两支舰队的夹缝中，将后队的联合舰队风帆战列舰全都截了下来。


第1079章 空军参战
　　当发现远处滚滚浓烟时，临时被卢塞乐上将任命为风帆战列舰编队总指挥官的拉波特侯爵并不紧张。他还以为是己方铁甲舰队已经截住对方，正在进行海战，他们赶上去刚好可以锦上添花。
　　然而很快拉波特侯爵便没有这么乐观了，因为他发现那些黑烟移动很快，而且是迎面冲向自己的。当黑烟下的舰身渐渐露出海平面，他才惊讶的发现这些并非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铁甲舰，若只是看舰型，却与刚才己方追击的那艘新汉海军铁甲舰很类似。
　　拉波特侯爵脸色一变，当即命令敲响警钟。舰队中顿时乱了起来，两百多艘风帆战列舰以战队为单位，纷纷拉开距离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是一支仅有五艘战舰组成的作战编队，但全部都是身披铁甲的蒸汽动力战舰，对比风帆战列舰有着代差的优势。
　　它们正是邱辉率领的五艘鹞系列巡洋舰，这种无防护设计的巡洋舰在历次军演中，被证明防御能力太差，很难适应铁甲舰之间的战斗，所以林升并未让其参加主力决战。
　　然而防御力薄弱的铁甲舰，也要比木头打造的风帆战列舰强得多，将它们投入到对付风帆战列舰的战斗中，依旧可以担当中流砥柱般的作用。何况围剿协约国这支庞大舰队的，可不止有五艘巡洋舰。
　　片片帆影出现在协约国舰队两侧，那是新汉帝国的风帆战列舰编队，正向着战场夹击过来。两侧的新汉海军各有两个战队，分别由十艘浙江级战列舰和十艘漳州级巡洋舰组成。
　　尽管浙江级的体型比此次协约国联合舰队最小的三级战列舰也小了一圈，漳州级更是只及得上对方一半，但没有任何协约国海军将领会轻视这些战舰，因为他们很清楚，新汉海军的战舰没有一艘是好惹的。
　　在拉波特侯爵的命令下，英法荷三国的将军们分别率领麾下战队，向着三个方向的新汉海军舰队迎了上去。
　　首先开火的并非邱辉率领的巡洋舰队，反而是蓝瑶率领的浙江级战列舰队。此次新汉海军精锐尽出，他的舰队也被抽调了过来，临时加入到大西洋舰队中参战。虽然没有率领铁甲舰进行主力对轰的机会，但他对这个海上伏击战仍旧充满了激情。
　　因为风向有利，再加上他本就靠得比较近，在邱辉舰队尚未进入射程的时候，他已经拉近到了两公里以内。后续的九艘浙江级战列舰在旗舰四川号的率领下，开始阵前转向。
　　依靠着硬帆更加灵活的机动能力，蓝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强占了Ｔ字头位，一个个炮窗打开，短管线膛炮纷纷瞄准了目标。
　　轰轰的炮声迅速响起，数百枚炮弹密集的洒向迎面而来的协约国战舰群，立刻爆起了大片的火团。协约国战舰上，水兵们的惊呼声响成一片，他们惊愕的发现对方战舰使用的全部都是那种传说中恐怖的燃烧弹。
　　不错，为了给协约国舰队造成最大的损伤，此次围歼联合舰队风帆战舰编队的火炮全都换上了凝固汽油弹。这种威力强大，燃烧时间长的燃烧弹正是木制战舰的最大克星，几乎是中者皆无幸理。
　　很快跟随在后面的漳州级巡洋舰编队也开始了炮击，二十艘战舰用舷侧密集的炮火，迅速覆盖了迎面而来的近六十艘战舰，只用了短短十分钟就让其中四分之一燃起了大火。
　　这时候邱辉舰队已经进入了有效射程，同样是凝固汽油弹，每艘鹞系列巡洋舰上多达12门的150毫米速射炮发挥了更大威力。密集的炮弹落在迎面而来的协约国战舰上，顿时制造出一个个海上火炬。
　　这是一场战争奇观，或者说是规模庞大的海上篝火晚会。只见一艘艘中弹的协约国战舰迅速被大火吞没，燃烧得越来越旺。初时还有水兵泼水救火，然而凝固汽油根本不是水能泼灭的，掺杂着铝热剂的高温火焰反而会在冷水中爆炸，将星星之火散射到周围的一切可燃物上。
　　当不少水兵被四溅的火星命中，很快也变成人形蜡烛之后，就没人再敢去救火了。到了后来，每艘协约国战舰只要被击中，舰上官兵都会很干脆的弃船而逃，丝毫没有反抗的想法。眼看着己方的损失在迅速扩大，拉波特侯爵自知难以取胜，连忙下达了撤退命令。
　　正面是邱辉的巡洋舰队，最有两边则是蓝瑶和薛思进的风帆舰队，他们能撤退的方向只有一个，沿原路向北撤退，希望能汇合还在里斯本作战的己方舰队，尽快撤到法国或者是英国去。
　　然而当一艘艘协约国战舰调转船头，拉波特侯爵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严重的问题，风向变了。
　　追击的时候海上正挂着猛烈的北风，协约国战舰可以扯起满帆，以最快的速度向南行驶。然而此时仍旧刮着北风，协约国战舰却要向北撤退。逆风性能奇差的软帆在此时变成了软脚虾，一个个急着撤退的协约国舰长发现，即使全速前进战舰也慢如蜗牛，根本无法逃离战场。
　　不少人当即下令放下小艇，依靠小艇上人力划桨，牵扯着战舰向北撤退。然而依靠人力划桨，又能有多快的速度，而五艘丝毫不被风力阻碍的鹞系列巡洋舰却是如鱼得水，依旧以二十节的航速围绕协约国舰队打转，用比对方射速快了五六倍的150毫米速射炮，将一枚枚凝固汽油弹砸在对方的战舰上。
　　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如蜂群过境般的嗡鸣声。即使深处危境，协约国海军官兵们还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寻找着声音来源。只见水天相接的地方，一群黑点由远及近，正以极高的速度接近。黑点很快变成了‘蚊子’，随后又变成了一群双翅膀的‘大鸟’。
　　“那是什么东西？”不少协约国水兵都惊呼起来，不等他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炸弹已经临头了。
　　来自于岳飞号、韩世忠号等四艘水上飞机母舰上的四十八架水上飞机，在各自航空队长的带领下，以雁行编队进入了战场，为首那架漆着19001号的水上飞机正是邵雄的座驾。看着海面上乱作一团的协约国战舰，他的眼睛放出道道光彩。抓起通讯器的手微微发抖，邵雄恶狠狠的说道：“今天是咱们海军航空兵的大日子，都给我警醒些，跟随老子降低高度，准备投弹。”
　　很快十几个应答声传了过来，邵雄抢先压低机头，让自己的飞机降到几乎贴近水面的高度上，直飞向拉波特侯爵的旗舰花冠号。“稳住，不要慌。”邵雄给自己打着气，努力把稳操作杆，将眼睛凑向简易瞄准器。


第1080章 海战完胜
　　虽然载重量很低，但新汉帝国配备给海军的水上飞机还是能带上一些小型炸弹的。尤其是这次他们装备的都是二十五公斤凝固汽油弹。这种燃烧弹装药不足，要击沉铁甲舰绝无可能，但对付木质风帆战列舰已经足够了。
　　“发射。”邵雄一声虎吼，狠狠拉动了旁边的发射杆。四枚二十五公斤小炸弹陆续脱离挂架，直直砸向了花冠号的甲板。邵雄只感觉飞机一轻，机头略微上扬，机翼擦着高耸的桅杆而过，狂风险些将桅杆了望哨上的水兵吹到海里去。而在邵雄的机翼掠过舰体时，四团火柱不分先后的腾空而起，花冠号的甲板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四十八架水上飞机的飞行员各自搜寻目标，纷纷压低操作杆，驾驶着飞机低空掠过战舰，开始投掷燃烧弹。海军航空兵的首秀，让毫无防空能力的欧洲水兵们毫无办法，他们眼睁睁看着邪恶的燃烧弹落下，却只能选择弃舰而逃。变成火炬的战舰越来越多，协约国官兵们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在无法取胜也无法逃脱的情况下，拉波特侯爵无奈的挂起了白旗。很快协约国各舰纷纷关闭炮门，收帆挂起白旗投降，海面上又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
　　见到海战结束，投光了燃烧弹的水上飞机们纷纷回航。邱辉立刻下令控制各舰，蓝瑶和薛思进麾下的各艘战舰纷纷靠帮，将随行的陆战队送到对方的舰上。所有幸存的协约国官兵都被捆绑起来关在底舱，被俘虏的近八十艘风帆战舰用绳子串好，挂在五艘鹞系列巡洋舰后面向着科克港驶去。
　　蓝瑶舰队则被留了下来，他们要搜救落水的协约国水兵，将他们也变成己方的俘虏。
　　在这场海战告一段落的时候，另一边的铁甲舰决战也进入了尾声。远处有镇远级战列舰的炮轰，近处有致命鱼雷的不断袭击，协约国铁甲舰队伤痕累累，再难继续作战。
　　卢塞乐上将遭遇了和拉波特侯爵差不多的困境，协约国战舰都是脱胎于英国的英弗莱息白级铁甲舰，航速普遍无法超过14节，而新汉海军的镇远级铁甲舰可以达到18节，十五艘鹰甲级巡洋舰更是轻轻松松就能超过20节。
　　在这样巨大的速度差距下，逃跑都变成了一种奢望。当发现取胜已经无望，逃跑也不可能之后，卢塞乐上将同样选择了投降，残存的二十三艘铁甲舰被俘虏，成了新汉海军的战利品。
　　大西洋海战以新汉海军的完胜而结束，当这个消息如风般传遍欧洲大陆，所有国家元首都为之震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欧洲最强的三个海军国家，倾全国之力打造的联合舰队，拥有超过三百艘大舰的无敌舰队，竟然被新汉海军的大西洋舰队彻底歼灭，除了围攻里斯本的二十多艘战舰见机快退回了朴茨茅斯港，剩下的所有战舰不是被击沉就是被俘虏。
　　此役英法荷三国主力舰队全灭，被俘战舰高达一百零一艘，其中还包括二十三艘铁甲舰。以卢塞乐上将为首的七十七名协约国将军和近三万海军士兵成了俘虏，另有二十一名将军和近两万水兵阵亡，欧洲海军精华可谓一扫而空。
　　当塔拉尔公爵拿着这份战报去见路易十四，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陛下，我们已经输掉了战争。”
　　不管战争是否已经无法逆转，路易十四却不会甘心的。这是一场压上欧洲所有国家国运的战争，如果承认失败，就等于宣告欧洲人的崛起彻底没了希望，未来数百年内都不会再有兴起的可能。
　　每一个协约国的元首都很清楚，他们是不能失败的，所以在海战失败之后，协约国元首没有一个宣布投降，而是齐集巴黎开了个会。路易十四主持会议，与各国元首进行了三个小时的闭门会谈，他们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
　　仗必须要打下去，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让新汉帝国遭受无法承担的损失，逼着对方握手言和。若能争取到有条件的投降，至少能保住欧洲的一口元气，让各国还有崛起的一线希望。在彻底失败与有限度失败之间，各国最终选择了后者。
　　对奥地利大公国和对伊比利亚半岛的进攻更加疯狂了，各国陆军都不留后手的加大进攻力度，以人命去争取最后的胜利希望。英法荷丹各国都开始了最后的征兵计划，凡是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皆在征兵之列，甚至年轻女子也加入军中，拿起武器与男子一样并肩作战，欧洲大陆的战斗规模越来越大。
　　此时在新汉帝国皇宫内，刘磊正拿着前方的战报微笑。海上的决战胜利，让同盟国集团取得了北大西洋的绝对制海权，丹麦和法国的残余舰队被分别封死在波罗的海与地中海里，对战争不再有任何影响，此战他赢定了。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众妃联袂而来，这是刘磊定下的规矩每天所有妃嫔和子女都要一起吃饭，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缓和后宫的紧张气氛。今日李海岳不在，众妃便在方七娘的带领下走入了大殿。
　　走在第二个的是杜晓悦，她走入殿中就看到了眉飞色舞的刘磊。杜晓悦嫣然一笑问道：“老公，有什么喜事吗？”
　　“当然有，我们的海上决战胜了，这次世界大战想不赢都难。”刘磊笑着上前，拉着杜晓悦坐在身边说道：“你的偷天换日计划可以开始了，不过暂时先运行前半部分，后面的还要再过半年，我要让欧洲人永无翻身之日。”
　　“真的吗？太好了。”杜晓悦听得眼前一亮，她的手段准备已久，如今终于可以动用了。
　　“玄衣使已经发展了一批白人间谍，并安插到了欧洲的商人阶层，只要启动他们，你的计划就天衣无缝了。”刘磊将杜晓悦抱入怀中轻声道。
　　“多谢老公，我晚上会报答你的。”杜晓悦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搞得刘磊瞬间感觉小腹一片火热：“你这妮子，越来越迷死人不偿命了。赶快去安排吧，你的行动成果越大，华夏的复兴就越加稳固。”
　　“明白了，我一定全力以赴。”杜晓悦笑着跑出大殿，连饭也忘了吃。


第1081章 登陆英伦
　　众女都感到好奇，围绕着杜晓悦问东问西，只有安妮坐在角落里，皱着眉头叹气。刘磊坐到旁边，将她娇媚的身躯揽入怀中柔声道：“是不是想家了？我能让你返回祖国的，最多半年时间。”
　　“我不是想家。”安妮叹气道：“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祖国毁灭。”
　　“放心吧，英国不会毁灭的，我保证会把它变成一个美丽富饶的地方。”刘磊笑道：“华夏文明是最有包容性的文明，虽然将整个欧洲囊括进去不太现实，但少量地方还是可以的。”
　　“但愿如此。”安妮心中略有安慰，情不自禁得靠入了刘磊的怀中。抱着娇俏可人的安妮，刘磊已经开始计算反攻英国的时间了。
　　全面占领英伦三岛，这是刘磊早就计划好的，在掌控整个欧洲的规划中，将英伦三岛握在手中是必须的。此时所谓的英伦三岛事实上只有最大的不列颠岛还在英国人手中，爱尔兰岛和马恩岛早已经成为了新汉帝国的势力范围，或者说叫卫星国。
　　这是本次世界大战中，新汉陆军进入欧洲的第一战，也是霍明保险起见而亲自指挥的一战。在全面清剿了协约国在北美大陆的所有殖民地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踏上欧洲的领土。
　　为了确保进攻英国的胜利，霍明专门从美洲三个军区抽调了皇家近卫军第九师和第十师，以及国防军的六个师，以作为此次作战的主力。另外还有刚刚训练完成，从亚洲抽调过来的日本仆从军六个军共三十万人，再配合爱尔兰国防军的五十多万大军，足以对付留守的英军了。
　　在掌握绝对的制海权之下，马恩岛成为了进攻不列颠岛的跳板，大量物资开始向这里集结。英国很快发现了海峡对面的动向，威廉二世紧张起来，迅速让全国进入了警戒状态，同时向路易十四求援，希望他能够给予支援。
　　路易十四当然想要支援不列颠岛，若能在那里拖住新汉军的攻势，能给进攻奥地利的联军争取更多时间。然而整个北大西洋的制海权都掌握在新汉军手中，就连英吉利海峡也成为了危险海域，要支援不列颠岛谈何容易。
　　路易十四试着将大陆的英军部队，以及部分军用物资在夜间通过帆船运输，结果遭遇了惨重损失，新汉军派出大量小型军舰，甚至在海峡航道上布置水雷进行封锁。在经过几次偷运，发现损失超过九成之后，路易十四只好终止了自杀式的增援，威廉二世也就此死心，只能在岛内动员百姓，开始各种防御准备工作。
　　黄帝纪元4405年，西历1707年7月21日，也是协约国联合舰队覆灭之后的两个月，一场对不列颠岛的登陆战终于爆发了。
　　清晨时分，英国人警惕已久的战斗在他们意料之中的位置爆发了。两艘巍峨的巨大战舰穿过清晨的薄雾，抵达了利物浦港外十公里的海面上。这两艘战舰正是镇远级铁甲舰中的致远号和经远号，此刻它们已经高高扬起了炮口，对准了利物浦港的坚固要塞。
　　轰鸣声陡然响起，一枚炮弹穿透堡垒厚达半米的外墙，在其内部爆炸了。剧烈的爆炸横扫当场，一举摧毁了两门六十磅重型火炮和一个排的营房。守军被惊醒了，英军士兵们纷纷进入炮位，准备开始反击。
　　按照英军大本营的判断，新汉军必然会依托马恩岛的便利，在不列颠岛靠近爱尔兰海一侧的港口实施登陆，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巴罗角的邓弗里斯和利物浦港，果然他们猜对了。
　　然而英军指挥官们没有猜到，新汉军居然派出了最强大的两艘镇远级铁甲舰，依靠320毫米重炮的巨大威力，为海军的登陆展开先期炮火准备工作。
　　八门重炮不断轰鸣着，看似坚固的海岸要塞迅速崩塌，仅仅半个小时便被彻底摧毁了。紧接着三艘鹰甲级巡洋舰抵近海岸，展开更加密集的炮击，覆盖了已经在码头上集结的数千名英军。数艘漳州级巡洋舰也紧跟上去，以密集的火力覆盖炮火所能顾及的区域。
　　新汉军根本没有保存城市的打算，他们要做的就是以最小伤亡完成登陆作战。很快数十艘民船缓缓靠上码头，开始卸下一队队士兵。
　　爱尔兰国防军与日本仆从军分别出动了近万兵力，执行了这次登陆作战。在发现同盟国军队已经登陆之后，外围英军立刻展开反击，双方在利物浦城内展开了残酷的巷战。
　　双方战线胶着，再用炮轰很容易误伤，新汉海军战舰逐渐撤出战斗，将位置让给了后续而来的运兵船。
　　爱尔兰国防军和日本仆从军的士兵被不断运来，因为路程很短，运输是速度很快。同盟军登陆人数迅速增长到了五万多，紧接着大量军用物资和炮兵也开始登陆，同盟国军彻底站稳了脚跟，并开始驱逐英军扩大登陆区域，一天之后利物浦宣告陷落。
　　听说新汉军主导的同盟国军队已经在利物浦站稳脚跟，威廉二世立刻下令调集重兵，展开对利物浦城的围剿，希望夺回城市，将登陆的同盟国军队赶下海去，然而三天以后，新的登陆战却让英军顾此失彼，再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依旧是同样的炮火准备，这次新汉海军出动了三艘镇远级铁甲舰。定远号、靖远号、平远号的强大火力，摧毁了躲在朴茨茅斯港内的英国海军残部，并摧毁了所有靠近海岸线的要塞和英国步兵集结地。
　　随后三万日军和十万爱尔兰复国军登陆朴茨茅斯，建立起坚固的防线。英军判断的攻击方向在爱尔兰海，却不知道霍明在利物浦吸引了英军火力之后，却集中兵力在朴茨茅斯搞了次大动作。
　　同盟国士兵源源不断的登陆朴茨茅斯，依靠这里足够大的港口，以及靠近伦敦的优势，他们很快威胁到了英国的政府部门。威廉二世措手不及，一面调集周边英军建立防线，一边宣布将政府部门从伦敦迁往考文垂。
　　给威廉二世的反应时间并不多，在他安排政府部门，以及那些伦敦贵族搬家的时候，朴茨茅斯方向的同盟国军队一路高歌猛进，消灭沿途阻击的英军部队，攻克了黑斯尔米尔，距离伦敦只有几十公里了。


第1082章 英国投降
　　政府要员们仓狂出逃，贵族们为了将家眷和金银细软全都带上，抢占了伦敦差不多所有马车，以至于当同盟国军队抵达伦敦城郊的时候，城内尚有大量物资没有运走。这其中包括三十多万吨粮食，七万吨军火以及近二十万支新式步枪，另有各种口径的火炮超过四百门，而留下的守城英军却仅有六千多人而已。
　　在矢志复仇的爱尔兰复国军，与疯狂进攻的日本仆从军夹击下，伦敦城两天内宣告失守，英格兰南部地区逐渐失去掌控，成为了同盟国军队的地盘。与此同时，从利物浦出发的军队也没有闲着，尽管他们是偏师，战斗力依旧不容小觑，这支军队在北美军区司令朱天贵率领下，不计伤亡的向东猛攻，很快击破了近十万英军构筑的防线，一路打到了唐克斯特，几乎斩断了英格兰与苏格兰之间的联系。
　　见到有机可乘，霍明立刻加大了对利物浦方向的支援力度，新汉军国防军两个师登陆，另有日本仆从军的两个军，以及爱尔兰复国军的三十万大军辅助。依靠着马恩岛提供的充足作战物资，这支军队很快打到了金斯顿，并开始全面蚕食苏格兰的土地。
　　仅仅一个月时间，英国便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而海峡对面的路易十四只能干着急而已。
　　依靠着更加强大的军力，同盟国军队节节胜利，而英军丢城失地，兵力也损失惨重。威廉二世几乎将全部男人都投入到了战斗中，依旧无法挡住对方的进攻。不列颠岛被全面占领，英军在阵亡近两百万人之后，威廉二世坐船逃亡荷兰，英国政府宣布投降。
　　英国投降之后，英国元老院的高等贵族们遭到了日本仆从军的疯狂屠杀，几乎损失殆尽，这也成了后世历史学家们颇为诟病的血腥场景。路易十四对此也进行了抨击，霍明依然用日本仆从军挡驾，轻描淡写的处置了两个团长便算完事了。
　　这样的处理方式，等于是在纵容，日本仆从军在不列颠岛上开始了烧杀抢掠，极大摧毁了英国的发展潜力。
　　在不列颠岛站稳脚跟，霍明宣布了一项政策，所有英国人若自愿前往欧洲，新汉军将提供船只，并可以让其携带资财离开。新汉军甚至给出了优惠政策，所有不动产都将由军方收购，以法国法郎、荷兰盾或者丹麦克朗作为结算货币高价购买。
　　日本仆从军的疯狂，让不少英国人都担心自己遇害，如今新汉军给出了如此优渥的条件，整个贵族、商人、以及有产阶层都开始了向欧洲大陆的迁徙。
　　新汉帝国在与法国商讨之后，开启了一条运输通道。新汉海军在保证不发起进攻的情况下，在多佛尔海峡建立起了民船运输体系。
　　想要去欧洲大陆的英国人将汇聚到多佛尔，依靠英国临时政府的民船前往法国敦刻尔克，再进入法国境内。
　　尽管路易十四很怕新汉军借机进攻，不过鉴于到来的全是英国的富裕阶层，能够极大缓解法国的财政赤字，他也只好冒险了。幸好新汉军没有丝毫借机进攻的意思，反而是让海军远离多佛尔海峡并拆除了大部分水雷，任由数百万英国人前往法国居住。
　　路易十四和那些英国人并不清楚，他们已经落入了杜晓悦的算计之中。那些出售不动产获得资金的富人们，手里拿着新汉帝国印刷出来的法郎假币来到欧洲大陆，成为了欧洲经济不稳定的重要因素。
　　借着这次大迁徙活动，霍明将整个英国的精英阶层清理一空，未来不列颠岛上都是大字也不识一个的穷人，用文化进行同化会非常简单。与此同时，价值三十亿法郎的假纸币流入欧洲大陆市场，将给各国造成巨大的伤害，而这一切各国元首们还茫然不知。
　　这是人类第一次世界级大战，也是第一次将现代金融手段运用到战争中，各国统治阶层都没有意识到，未来将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金融危害不会立刻显现，但巨大的危机已经潜伏，而各国还在不断征调新士兵投入到战争中。奥地利大公国首先支持不住了。在协约国强大军队的两面夹击下，奥地利能支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如今利奥波德一世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国内民生凋敝经济陷入绝境，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几乎死光，七十万日本仆从军也完成了使命，化为满地的尸体了。奥地利大公国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被迫在8月5日宣布投降。
　　奥地利被消灭，让协约国高层松了口气，这是个微不足道的胜利，却极大的提振了士气，让他们在面对同盟国军队时，终于有了一丝底气。击败了这个心腹大患，协约国集团对葡萄牙和俄国发起了更加强大的攻势，希望尽快取得决定性胜利，至少能集中整个欧洲的力量对抗新汉帝国。
　　奥斯曼帝国也得以松了口气，抽调欧洲的兵力返回亚洲，抵抗正在节节推进的新汉军。穆斯塔法二世和法佐非常着急，随着北非领土被全面占领，西亚土地上的奥斯曼军队也在节节败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亚洲的领土只剩下了安纳托利亚半岛的一隅之地，若丧失了此地，帝国首都伊斯坦布尔将直接暴露在对方的攻势之下。
　　随着欧洲大军的陆续增援，法佐希望能挡住新汉军的攻势，尽量减缓对方攻陷安纳托利亚半岛的时间。他们并不知道，隔着一个半岛的帝国首都并非是安全的，为了打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战斗意志，总指挥官赵良栋已经在着手准备一次非比寻常的战斗。
　　8月7日早上，位于新汉帝国克里木府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内，士兵们正紧张的忙碌着。一个个巨大的雪茄型物体铺满了大片土地，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第1083章 古城大火
　　空军副司令张志诚满脸笑容的看着那些大家伙，心中满是临战的激动之情。空军参加的战斗实在太少了，少到许多指挥官都忘记了这支部队的存在。自从两大军事集团开战一来，新汉帝国空军还没有执行过一次作战任务，倒是法国和英国的飞艇队在对俄罗斯和对奥地利的作战中，还执行过几次轰炸。
　　只可惜两国的飞艇太落后，载重量和续航能力堪忧，动用成本又是极高，几次轰炸都未取得太好的效果，后来他们也就不用了。
　　比起英法落后的软式飞艇，新汉帝国装备的硬式飞艇已经发展到了第三代。九一式飞艇长达两百米，直径25米，气囊容积近六十万立方米。飞艇上拥有四个吊舱，其中一个最大的是指挥舱和炸弹舱，另外三个则是动力舱，控制着八台发动机驱动飞艇前进。
　　八台发动机中有六台50**的汽油发动机，以及两台120**的电动机驱动八个螺旋桨前进。其中电动机的动力来源除了电池组以外，还有铺设在飞艇气囊上层的太阳能电池板，可以提供近乎无尽的动力。若八台发动机同时工作，飞艇的速度可要达到每小时129公里，只用两台电动机也能达到50公里，可以算是这个时代的极速了。
　　这种飞艇不但可以承载16名艇员，还能携带40吨的有效载荷，其中炸弹舱能携带最多35吨航空炸弹，可谓威力惊人。此外四个舱中还安装了六挺转轮机枪，作为防御和对地攻击手段。
　　在张志诚的命令下，五十六艘飞艇陆续升空，依照指南针和航空地图的指引，向着西南方驶去。横跨整个黑海，这段路程不算近，但对于能直接翻越地理障碍的飞艇来说，却是很轻松的。
　　开着一百多公里的极速，飞艇群只花费了三个小时就看到了远方的陆地。导航员连忙根据航空地图和下方的地标，查找自身的位置，很快他就转向了站在旁边的张志诚：“指挥官，我们已经抵达巴尔干半岛，目前应该在萨勒耶尔城以西四十公里左右，距离伊斯坦布尔大约一百三十公里。”
　　张志诚点头道：“非常好，校准航向，我们去伊斯坦布尔。”
　　导航员依照航空地图，很快找准了位置，指挥舵手调转方向，向着既定目标驶去。在没有卫星定位的年代，只能用肉眼寻找地标定位，而在海上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指南针和空军这些年自行绘制的航空地图。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帝国空军的导航精度已经非常可观了。
　　一个小时后在茫茫荒原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座繁华的大城市。尽管没有什么高层建筑，导航员却可以肯定目标到了。用望远镜看着城中一个个伊斯兰风格的小圆顶，张志诚露出一丝微笑：“这次是帝国空军威震世界的机会，大家绝不能手软，我命令以中队为单位，按计划开始轰炸。”
　　张志诚的命令被无线电报送到了每艘飞艇上，飞艇群以四艘为一个战斗单位分散开，向着不同的目标驶去。
　　巨大的阴影遮蔽了炽热的阳光，集市上那些土耳其人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越过城市上空的巨大飞艇满脸惊讶。不少人甚至已经跪倒在地，开始膜拜神灵了，然而清醒的人都知道，这些大家伙恐怕并非什么好东西。
　　张志诚指挥的01号飞艇首先开始降低高度，在五百米的空中，炸弹舱的翻口被打开，两枚200公斤航弹跌落下来，直砸向繁华的街道。
　　当炸弹落在地面的时候，顿时爆起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无数火花散落开来，覆盖了近五十米方圆。这些航弹都是凝固汽油弹，也是空军真正的杀手锏，用作大规模覆盖轰炸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在五十六艘飞艇的全覆盖轰炸下，伊斯坦布尔很快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这个曾经的欧洲第一城市，东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1453年被土耳其人攻陷更名为伊斯坦布尔之后，首次遭遇军事打击。
　　拥有百万人口，繁华无比的奥斯曼帝国首都，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化为了一片火海。木材、布料、甚至是人畜的躯体，所有能燃烧东西都在燃烧。空气仿佛都要沸腾了，炽热的浓烟笼罩在城市上空，将许多侥幸没有被烧死的人呛到窒息。
　　新汉空军的五十六艘飞艇在这座城市上空盘旋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将一千多吨凝固汽油弹全部抛入城中，张志诚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伊斯坦布尔大火一直烧了六天六夜才逐渐熄灭，这座堪称西方圣地的巨大城市自此从地图上被直接抹去了。
　　根据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后来的统计，伊斯坦布尔大火死伤超过三十万人，直接经济损失至少两亿奥斯曼里拉，换算成华元也有近一亿五千万，可谓无法承受之重。幸好法佐去前线劳军，躲过了这次死劫，但穆斯塔法二世就没这么好运了。因为皇宫是重点轰炸目标，最先被点燃了大火，苏丹穆斯塔法二世与众多家眷无处可逃，与不少侍卫一起，被活活烧死在宫殿之中。
　　帝国苏丹身死，连血缘比较近的王子也没跑出来一个，顿时让全国陷入了动荡。这个庞大的帝国实权虽然掌握在法佐手中，但毕竟苏丹才是全国民众的效忠对象，哪怕他只是个牌位，至少在心理上足以稳定人心。
　　在苏丹全家身死之后，法佐一时间难以找到足以让各方势力都认同，且血缘比较近的苏丹人选，全国各地一时间陷入了茫然无措的混乱之中。借着这个机会，新汉军发起了猛烈进攻，大量汽车和摩托车首次被投入了战争中。
　　依靠着汽车的前进速度，新汉军发起全面进攻，在奥斯曼军反应过来之前，抢先占领了多个战略要地，吞并了奥斯曼帝国大片土地。法佐亲自率领最精锐的苏丹近卫军，坚守克孜勒河畔的战略要地塞巴斯蒂亚，才算勉强稳住了防线。
　　千年名城付之一炬，震惊了整个协约国集团，他们这才知道新汉帝国空军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强，路易十四因此重视起之前看似毫无用处的飞艇队。


第1084章 真正的空军
　　此时英国飞艇队因为本土被占据，也落在了法军手中，路易十四手边能用的飞艇多达七十七艘。这些飞艇虽然都是软式飞艇，载重量与新汉帝国的硬式飞艇相去甚远，但也有一定的攻击能力。
　　受到新汉帝国轰炸伊斯坦布尔事件的启发，路易十四想到了利用飞艇突破葡萄牙人的比利牛斯山脉防线。他当即下令，将所有飞艇偷偷运送到法葡边境待命。
　　半个月后，趁着沃邦元帅的大军进攻阿尼峰要塞，这支庞大的英法联合飞艇队装满炸弹升空，越过比利牛斯山脉，沿河向哈卡飞去。
　　小城哈卡就在比利牛斯山脉脚下，拥有十分便利的陆上与河流运输线，是葡萄牙防线西路的重要后勤中心，光是那里存积的粮食武器就足够防线西段的葡萄牙军队用上一年。
　　如果这里的物资被毁，半数葡萄牙军队都有弹尽粮绝的危险，到时候沃邦元帅的大军将轻松突破比利牛斯山脉防线，面对一马平川的伊比利亚平原，葡萄牙将再无阻挡法军入侵的可能。
　　法国最高统帅部的想法没有问题，但他们忽略了新汉军的存在。表面上新汉军除了将日本仆从军送到欧洲战场以外，并未派出一兵一卒，但实际上新汉帝国皇家空军早已经秘密抵达了战场。
　　除了被部署在西亚集中使用的飞艇队之外，帝国空军秘不示人的战斗机部队早就隐蔽在各处防线附近，专门防备协约国飞艇队的进攻。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空军，堪称人类战争史上破天荒的军种。这支军队的数量不多，只有三个空军师的编制，还要分散布置在同盟国绵长防线的各个要点，能摆在哈卡城附近的更少，只有空三师七团第21飞行大队而已。
　　这个飞行大队拥有三个中队，另有大队部的两架战斗机，共计十四架。他们所装备的歼1型战斗机是全世界第一种重于空气的空中武器，其材质为竹木帆布结构，以钢丝为加强筋，机身长5.7米，翼展7.6米，高度2.5米。梯形机翼采用一翼半布局，下翼弦长较短，以增加滚转速度，缩小转弯半径。
　　动力方面这款战斗机采用一台六缸直列式水冷汽油发动机，最大输出功率80**，最大飞行速度每小时167公里，最大飞行距离300公里。
　　武器方面则是一挺连陆军也尚未装备的9毫米口径九四式水冷机枪，这种机枪不同于之前陆军装备的八五式转轮机枪，它采用导气式自动原理，理论射速每分钟600发，备弹1500发，采用帆布弹链供弹。这种机枪的结构简单重量轻，枪管上更是有水冷套筒，保证了连续射击的精度，威力相当强。
　　为了让安装在机头整流罩上的机枪能够安全使用，子弹不会打断旋转中的螺旋桨叶，机械研究所历经数年试验，专门研制了射击同步协调断续器。这个装置是在螺旋桨轴上安装一个凸轮，用连杆与机枪扳机相连接。螺旋桨转动时带动凸轴转动，在按动扳机的情况下，凸轴每经过连杆都会扯动扳机，让机枪发射子弹以避开螺旋桨叶。有了这个装置，每分钟600发的机枪子弹得以穿过每分钟1200转的双叶螺旋桨，准确击中目标。
　　这架飞机的空重有320公斤，最大起飞重量480公斤，为了更多的携带油料和弹药，空军飞行员普遍都选择了身材矮小体重轻的福建、广东一带子弟。第21大队的大队长范广庭就是福建子弟，他今年才刚刚二十五岁，却是自幼在九龙江书院学习，可谓新汉帝国最早一批的现代知识分子。
　　范广庭头脑聪慧，动手能力强，又有不错的文化基础，是第一批受训的一百三十二名飞行员之一。在历次演习中获得不错成绩，因此被提升到了大队长的位置上。
　　第21飞行大队的飞行员、机械师、后勤和保卫部队共有200多人，另有400多人的侦察部队，他们携带着无线电台，在大队掌控区域的各处制高点设立警戒哨，查看可能出现的协约国飞艇。
　　当英法联合飞艇队越过比利牛斯山脉的时候，就已经被了望哨观察到了。消息很快便通过无线电送到了范广庭手中，当他看到这份情报，立刻召集三名中队长召开战前会议。
　　听说有仗打，闲了快两年的三个中队长不多时就到了。一见面64中队长张志联就凑了上来：“大队长，咱们现在就出击吗？”
　　“慌什么？敌人才刚进入葡萄牙境内，我们航程不够，太早出击根本不顶用。”范广庭看着三个中队长说道：“沿途的警戒哨正在接力观察协约国飞艇的动向，根据我的谈判，他们应该是要轰炸哈卡城的。”
　　“哈卡城？这可是我们的防御重点啊。”65中队长廖长博听得眼前一亮。
　　“大队长，他们来了多少？”66中队长郝亦龙更在乎对方的数量。
　　“根据警戒哨的观察，对方飞艇应该超过五十艘。”范广庭抖了抖手中的电报说道。
　　“这么多。”三名中队长都兴奋了起来，张志联搓手道：“大队长，咱们全体出动吗？”
　　“不，你的64中队留下来做预备队。”范广庭看向了张志联。
　　张志联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大队长，这不公平啊。论技术，我们64中队那次演练不是优秀？”
　　“正因为你们是优秀，所以才要作为预备队。”范广庭笑着说道：“这是空军第一次实战，谁知道会出现什么特殊情况。64中队作为预备队，可以查漏补缺，避免出现意外情况。”
　　“是，保证完成任务。”张志联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忙起身敬礼道：“64中队随时准备应负突发状况。”
　　范广庭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老张，这次实战机会，我可就却之不恭了。”郝亦龙笑着对他挤挤眼睛。
　　“不错不错，按照皇上的说法，打下五架敌机才算是王牌飞行员，我看这次不够分，就不给你留了。”廖长博也笑了起来。虽然都是中级军官，但空军的年龄结构整体年轻，三个中队长都不超过23岁，自然还带着年轻人的玩闹心态。
　　张志联气得直瞪眼：“你们别得意，说不定还要我给你擦屁股的，都给我小心点。”


第1085章 弹药不足
　　见到三个中队长临战兴奋，闹得有些不像话，范广庭摆手道：“全都给我回去做准备，最多两个小时敌人就要到了。”
　　“是。”廖长博和郝亦龙顿时收敛了笑容向外走去。
　　张志联在后面挥手道：“喂，你两个别太绝了，吃大餐也要给我留点汤啊。”
　　“嘿嘿，看情况吧。”郝亦龙的笑容很奸诈。
　　范广庭拍了拍张志联的肩膀道：“别气馁，仗有你打的。”
　　“大队长放心，我们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的，绝不让一艘协约国的飞艇冲过来。”张志联保证道。
　　随着各处制高点的侦察部队报告，英法飞艇队的运行轨迹始终在监视之中。当接到对方距离哈卡城还有四十公里的报告时，范广庭终于扔掉了绘图铅笔，带上自己的飞行帽道：“时间差不多了，命令升空，我们要开工了。”
　　范广庭跑向停机坪，很快爬上了自己的飞机。机械师转动螺旋桨启动了发动机，范广庭小心握着操作杆，驾驶飞机滑向跑道。僚机很快跟了上来，一对双机划过跑道，很快冲上了天空。
　　紧接着65中队的四架飞机接连飞上天空，最后是66中队的四架飞机。第21大队的10架战斗机组成雁行编队，向着英法飞艇队直冲而去。
　　英法飞艇队距离哈卡城已经不足三十公里了，作为空中指挥官的阿尔贝男爵放下望远镜，指着前方笑道：“我们已经到了，发出旗语，让大家分散开尽情的轰炸，把这个城市从地图上抹去。”
　　“指挥官，你看左边那些是什么东西？”旁边的舵手亚历山大指着左前方说道，在湛蓝色的天空中，有十个黑点正迎面而来。
　　阿尔贝男爵拿起望远镜看了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古怪东西，他甚至不能判断出那是人造物还是动物。只是对方似乎没有气囊，速度也快得多，让他心中颇有些担心。
　　“不要理它，我们扔掉所有炸弹，然后尽快离开就好。”阿尔贝男爵发出命令，很快飞艇上就挂出了指挥旗。各艘飞艇迟钝的转动身躯，纷纷向哈卡城的方向飞去。
　　“发现目标，单机自由进攻。”没有无线电的范广庭同样打出了信号旗，十架战斗机纷纷散开，以单机向着各自的目标冲去。
　　范广庭一马当先，先将飞机高度拉升起来，以盘旋方式冲向了一艘飞艇。那艘飞艇巨大的气囊很快被套在机枪瞄准具内，范广庭狠狠按下了射击开关。突突的声音响起，一道断断续续的火链从枪口射出，越过飞速旋转的螺旋桨，直射向那个庞大气囊。
　　白磷子弹接触到多层棉布密封而成的气囊顿时穿透了过去，火星点燃了其中易燃的氢气。氢气的成分本就十分活跃，即使与氧气混合浓度过高也会爆炸，何况遇到了明火。
　　那艘飞艇的气囊顿时发生了大爆炸，犹如节日里的烟花般在空中爆开，带着吊篮内高声惨叫的士兵和木桶盛装的燃烧弹急速落向地面。坠落在地上的飞艇发生了二次爆炸，那是经过震动的木桶燃烧弹破裂，被引燃爆发的结果。
　　范广庭距离稍近，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吹动着飞机，让他几乎把不稳操作杆，机翼也在疾风的吹拂下不断震动，吓得他连忙拉杆提升高度。
　　其他飞行员在获得首个战果的同时，也都遭遇了差不多的情况。幸好他们都是空军精英，有着过硬的驾驶技术，所有人都是有惊无险，并未出现同归于尽的状况。
　　飞艇上的英法官兵已经吓呆了，对方的攻击已经表明了身份，但他们一时间还无法想通，那些没有气囊的家伙是如何上天的。因为英法飞艇的气囊都充入氢气，害怕爆炸的飞艇兵连步枪也没有一把，根本无力反击。事实上就算携带了步枪，也没用，单发的步枪在射击中，怎么可能命中灵活机动速度飞快的敌机？尽管不少士兵都拿出随身刀剑，但用冷兵器根本够不到对方，除了壮胆毫无用处。
　　范广庭首次实战险些遭遇危险，范广庭不敢再靠近过去，他将射击距离控制在了五百米以外，每次扫射后立刻拉杆躲避，免得再出现意外。其他飞行员也是有样学样，都拉开了距离，不过这样的射击准确率有所下降，攻击频率也在降低。虽然毫无抵抗的飞艇依旧在不断坠落，但他们距离哈卡城却是越来越近了。
　　“报告中队长，哈卡城了望哨发来消息，敌人正在不断靠近，他们的数量太多，大队长很难在对方抵达之前全部消灭他们。”一名通讯参谋跑到飞机前对着张志联报告道。
　　第64中队处于一级战备状态，所有飞行员都是在飞机中等候的。当张志联听到飞行参谋的消息，他眼前一亮当即说道：“我们立刻增援，务必在协约国飞艇队抵达哈卡城之前，消灭他们。”
　　他伸出右臂，在空中画了三个圆圈，其他飞行员顿时会意。这是空军规定的手语，是全体出击的意思，随后机械师帮助张志联给发动机打着火，他当即一推杆，操作着飞机滑上了跑道。
　　范广庭驾驶着自己的战斗机不断俯冲，击中一艘艘飞艇，天空中宛如变成了火海，似乎连空气也灼热了起来。当范广庭第八次拉起高度，向着一艘协约国飞艇瞄准射击时，机枪扳机突然传来了空响，在这个时候子弹打光了。
　　没有了子弹，也就失去了攻击能力，范广庭无奈的拉起机头，环视整个战场。他发现己方的飞机没有一架坠毁，但也很少再有做俯冲攻击动作的了，显然大家的子弹都差不多打光了。之所以没有人撤退，是因为他这个大队长并未下达撤出战斗的命令。
　　范广庭数了数，发现还有三十四艘飞艇依旧漂浮在空中，距离哈卡城已经不足二十公里了。范广庭急得额头冒汗，他万万没有想到精确计算了油料和双方战斗力之余，竟然在弹药量上出了纰漏。


第1086章 一边倒的屠杀
　　此地距离飞机场有三十多公里，全队返回装载弹药，一个来回定然赶不及。对方艇上的炸弹威力或许不大，但是若投到哈卡城的弹药库里，葡萄牙军队的损失同样难以想象，甚至影响防线的坚守。真出现这么大的危机，他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范广庭低头看着地面，他想要找一片平坦的地方迫降。尽管这样做非常危险，但他可以借用地面了望哨的无线电报，让张志联立刻出击，这样做还赶得及消灭剩下的三十几艘飞艇。
　　就在范广庭打算冒险迫降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了清脆的机枪射击声。他抬头看去，发现一架急速飞来的战斗机正俯冲而下，将子弹打向慢吞吞前进的飞艇。
　　那艘飞艇在空中爆裂，变成一朵巨大的烟花，急速向地面坠落。看清了那架战斗机上的编号，范广庭的眼前一亮大喜道：“张志联这小子，没给他哥丢脸，真是个机灵鬼。”
　　虽然只是族弟，但张志联确实与皇家空军副司令张志诚没出五服。不过他并未因此得到一点照顾，反而被更加严格的要求，否则以他的大局观和技战术水平，当大队长也是绰绰有余的。
　　张志联以他良好的大局观，没有等待命令就率领本中队出击，及时出现在战场上，总算让范广庭松了口气。他立刻一拉操纵杆，驾驶着飞机向张志联靠了过去。两人靠近到相距只有几米远，这也是早期飞机速度比较慢才能做出的危险动作。
　　见到大队长靠过来，张志联嘿嘿一笑，做了个剩下战斗我包了的手势。范广庭对他挑了挑大拇指，指间微微下压，表示剩下的交给你我先撤退，随后一掰操纵杆偏离开去。
　　范广庭挂起返航信号旗，带着没了弹药的两个中队向机场飞去。
　　好不容易捞到作战任务，64中队的四个人都憋着一股劲。在中队长张志联的带领下，一架架飞机开始了俯冲，将连串的白磷子弹打向协约国的飞艇。在发现又有四架战斗机加入战斗之后，协约国士兵们慌了神，原本他们以为能挨到哈卡城上空，将炸弹投到目标上的，现在看来情况却并非如此。
　　对方那种厉害的飞行器居然还有援军，这大出英法士兵们的意料。尽管之前的十架飞机已经离开了，可是谁又能知道还有没有新的飞机加入进来。想到会有更多的飞机过来围殴，他们再也没有了继续攻击的想法，残余的三十来艘飞艇纷纷调转方向往回逃，希望能挨到国内再找地方迫降。
　　那些机灵的驾驶员则开始抛弃负重提升高度，希望能凭借高度优势甩掉这些飞机，很快一桶桶简陋的燃烧弹与配重被扔了出去，荒芜的地面上炸起团团烈焰。
　　英法驾驶员们判断很对，虽然他们的软式飞艇外壳不够坚固，但至少能爬升到五千米的高度上。当然在这个高度非常危险，因为高空气压低，内部的氢气压力不变的情况下会造成压力失衡，这部分压力自然会作用在气囊本身上。以棉布制作的气囊并不结实，一旦压力过大就可能造成气囊撕裂，最终演变成艇毁人亡的局面。
　　不过这样冒险也是值得的，毕竟歼1型战斗力动力不足，爬升高度不能超过2300米，只要飞艇上升高度足够，飞机就打不到他们了。只是英法驾驶员们忽略了一点，飞艇的爬升速度太慢，与飞机相比差距太远，而这段上升的时间足够战斗机将他们击落了。
　　尤其是在半数飞艇开始调转返航的时候，留在战场上一心一意提升高度的飞艇们就凸显了出来。张志联当然可以先追击那些逃跑的，不过现在大队主力返航，哈卡城上空的防御力量只有他的这个中队，万万疏忽不得。
　　为了保险起见，张志联决定先解决那些尚未撤退的飞艇。64中队四架战斗机拉开距离，纷纷扑向了自己的目标。一艘艘正在拼命提升高度的飞艇化作火球，很快坠落在地面上，吓得那些英法士兵面如土色，又有好几艘飞艇开始掉头，准备边升空边返航了。
　　哈卡城上空的战斗很快结束了，在消灭了所有留空飞艇之后，张志联计算油料还有富余，遂率领中队的四架飞机开足**，追击返航的协约国飞艇队。
　　协约国飞艇采用人力驱动螺旋桨，速度慢的犹如蜗牛，张志联很快追上了他们。空战再次展开，不过依旧是一边倒的屠杀，只是十分钟以后张志联不得不撤退了，因为他的子弹也打光了。
　　见到新汉空军撤退，幸存的十七艘飞艇上士兵们全都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没松多久，重新补充了弹药和油料的范广庭率领机队再次升空，在中途与张志联的部队交错而过。
　　很快范广庭又追了上来，再次展开了一边倒的屠杀。最终只有三艘飞艇侥幸爬升到了三千米以上的高空，在范广庭的望洋兴叹中，逃回了法国境内。不过这三艘飞艇也不好过，其中一艘飞艇因为高空气压骤降引起的气囊破裂而坠毁，另外两艘飞艇上也有七个人在高空低温中严重冻伤。
　　这次空战新汉皇家空军的战斗机首次展现在世人面前，尽管它对地面战的帮助有限，但已经震惊了世人。路易十四不敢在上飞艇队升空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加大兵力投入，从地面上想办法。
　　此次作战报告也很快送到了离宫，交给军事研究所进行分析。对于前方空军提出飞机升限不足，以至于飞艇逃脱的情况下，军方开始研究更大**的汽油发动机。而对于空军继续对地攻击的飞机要求，四发动机的大型轰炸机研究也提上了日程。
　　在哈卡城大空战结束之后，战斗仿佛再次回到了地面上，双方从新投入了以炮灰数量为先的作战模式，欧洲的厮杀越来越惨烈。


第1087章 奥斯曼危机
　　与欧洲的大战不同，亚洲的大战很快便分出了胜负。在丢失了大量土地之后，法佐勉强重新掌握了政权。他寄希望于荒芜干旱的西亚荒漠带，能极大限制新汉军的后勤补给，减缓对方的进攻速度，给他争取重新整备军队的时间。
　　然而法佐没有想到，如今的新汉军已经不是天然地形能够阻碍的了。在新汉军分成几个攻击方向，分头进攻奥斯曼帝国在亚洲的最后领土之时，从国内征集的大量民用飞艇被调集到这里，分批投入到为军队空运物资的行动中来。
　　与此同时，新汉军中新进配备的大量卡车和摩托车发挥了效力，它们携带大量粮食弹药，乃至是淡水和油料，让新汉军轻松通过了干旱区，直接逼向奥斯曼帝国最精华的安纳托利亚半岛。
　　新汉军多个方向同时进攻，10月13日突破了法佐匆匆组建起来的克孜勒河防线。先头部队迅速翻越了克尔奥卢山，切断奥斯曼军的后撤路线，安纳托利亚半岛已经有五分之三落入新汉帝国手中。
　　面对这种情况，协约国集团已经坐不住了。联军在覆灭了奥地利大公国之后，主力部队就进入了波兰境内作战，企图摧毁俄军主力。然而在一百五十万日本仆从军的协助下，俄军作战异常坚挺，给联军造成的重大伤亡。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东欧大平原开始降雪，激战的双方不得不放弃了进攻，逐步转入防守。在这条战线上，若想决出胜负只能等待来年了。
　　北方大战暂缓，温暖的黑海沿岸却尚有两个月的温暖期，如果新汉军年内就消灭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对协约国将是个重大损失。没有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屏障，联军将不得不抽调大部分兵力到南方与新汉帝国对峙，让战局陷入僵持乃至是溃退，这是还希望有条件议和的路易十四所无法接受的。
　　为了牵制新汉军的进攻，给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一个缓口气的机会，由路易十四牵头，丹麦与荷兰合作趁夜秘密让剩余的主力舰越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法国土伦港。
　　随后法国也集结了自己的舰队，三国联合舰队绕过亚平宁半岛，抵达威尼斯港，在这里他们又汇合了教皇国实力孱弱的小舰队，装满补给之后，秘密前往塞浦路斯。
　　这支协约国最后的海上力量由法国海军中将德雷林格率领，包括协约国剩下的最后两艘一等风帆战列舰可畏号和壮丽号，另有三等风帆战列舰十二艘，四等巡航舰七十一艘，以及超过五百艘大型武装商船。
　　他们的任务非常简单，利用协约国在地中海的局部海上优势打开突破口，将协约国陆军送上西亚领土开辟第二战场，牵制新汉军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进攻，打乱对方的作战部署。
　　这样做的好处有三个，一是能拖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灭亡速度，为欧洲联军消灭俄罗斯争取时间。二是能打乱新汉军的作战部署，至少让对方必须重新调整进攻方向。三是能提振国内日益低迷的士气，若趁着新汉军不备，能取得一两次胜利，增加未来的谈判筹码。
　　为了达到目的，路易十四赌上了协约国所有的海军精锐，同时秘密将大量粮食武器等军用物资，以及十五万精锐法军运送到塞浦路斯，准备发起这次代号右勾拳的登陆计划。
　　作战行动于10月21日正式展开，庞大舰队缓缓驶出塞浦路斯港。由两艘一等战列舰率领的十二艘三等战列舰做进攻主力，七十一艘巡航舰负责掩护着数百艘装满士兵的武装商船在后，做好了登陆的一切准备。
　　舰队在中午时分出港，当太阳已经西斜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了距离海法港五十公里外的海面上。德雷林格中将立刻下令停船，参谋长葛兰西少将问道：“将军，目标就在眼前了，我们为何要停船？”
　　德雷林格中将笑道：“当然是为了进攻的突然性，我们在这里过夜，借着明早海上的薄雾对海法港发起进攻，新汉军将措手不及。”
　　“将军果然厉害，新汉军在睡梦中，我们已经登陆了。”在场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警钟突然响起，德雷林格中将脸色一变问道：“出了什么事？”
　　片刻之后，桅杆上传来消息：“发现一批小型船只正在靠近，速度非常快。”
　　德雷林格中将没有理解对方这个速度非常快是什么意思，他当即走出船长室，在前甲板上拿出了望远镜。
　　远处白浪滚滚，数十艘小船正在以至少二十节的速度冲来。这些小船看上去不算大，只有不足五十吨的排水量，而且各个取消了桅杆形状低矮，这也是了望哨发现太晚的原因，此时他们距离舰队只有不足十公里了。
　　看到这些小型战舰，德雷林格中将不忧反喜：“情报是准确的，新汉皇家海军在地中海果然没有大型军舰，竟然用这些小船来凑数。”虽然嘴上这么说，必要的拦截还是要做的。
　　“命令排出作战队形，打开炮门自由射击，不要让他们靠近。”德雷林格中将果断下达了命令，协约国舰队开始逐渐调转方向，准备以侧舷火力覆盖海面，将那些小船统统打沉。
　　这些风帆战列舰上所用的还是老式短管炮，有效射程不足一公里，要想准确命中对方，交战距离必须在八百米以内。只不过对面那些小船，并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此时在为首那艘小船的封闭舰桥内，新汉海军的新生代将领庄强中校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协约国舰队。他嘿嘿笑道：“就这点杂碎也敢来偷袭，简直是不知死活。让他们知道一下，地中海可不是协约国的主场，新汉皇家海军将掌控全世界所有海洋。”
　　庄强所在的017号艇上挂起了信号旗，随后同来的三十六艘战舰开始分散，以四艘为一组冲向了协约国舰队。
　　这三十六艘战舰属于新汉帝国秘密研制的巡海级鱼雷快艇，其舰体低矮几乎贴近水面。艇上装备有两个300毫米鱼雷发射管备弹4枚，另有1门50毫米线膛速射炮的武备。


第1088章 鱼雷快艇
　　这种战舰上是皇帝刘磊提出建议，离宫祭酒张喆主持设计，由国内两家海军研究所和三家大型造船厂共同研究而成，属于新汉帝国最新型的近海防御舰艇。出于节约成本提升速度的考虑，这款战舰被造得很小，排水量只有35吨，为了避免重新研制动力系统浪费资金，鱼雷快艇上的420**的卧式蒸汽机甚至直接采用了现役蒸汽火车的动力系统。
　　尽管这套动力系统略有些落后，依靠着穿浪型封闭船体，依旧能让巡海级鱼雷快艇拥有21节的持续高航速。
　　这些鱼雷快艇适航性差，只能在近海移动，却相当适合风平浪静的黑海和地中海。三年前为了让新汉海军在这片只有一个入口的海域拥有主导权，新汉皇家海军在塞瓦斯托波尔秘密成立了黑海舰队，并由杨浩担任了舰队提督，新生代军官庄强为副提督。
　　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丢城失地之下，地中海东岸逐渐落入了新汉帝国手中，而这片海岸线缺乏海军的掩护，让新汉军侧翼暴露出了一个大空档。为此赵良栋向国内申请，驻守塞瓦斯托波尔的黑海舰队一分为二，一支分舰队由庄强率领转到海法港驻扎，以防备协约国的海上进攻。
　　赵良栋的判断非常正确，协约国舰队果然来了。偷偷摸摸而来的德雷林格中将自以为十分隐秘，实则他们早在集结威尼斯的时候，就被玄衣使的情报员发现，并层层通报了情况。
　　协约国舰队这一路，其实都在新汉帝国的监视之下，只是他们自己却茫然不知而已。而在计算好对方的行程时间以后，庄强适时率领分舰队出现在了此地。
　　当三十六艘巡海级鱼雷快艇分成九个编队，直扑向协约国舰队，德雷林格中将和他的水兵们还不知道，自己将经历怎样的战斗。
　　北大西洋海战中，高秀的鹫系列巡洋舰采用鱼雷突击战法，主要针对协约国的铁甲舰队，最终逼迫卢塞乐上将举手投降。不过那一战铁甲舰队全灭，连一个人也没逃出去，这些风帆战舰队的官兵们，自然从未见过鱼雷这种武器。
　　各鱼雷快艇的指挥官都很清楚，协约国这些已经处于淘汰边缘的风帆战列舰射程有多少，所以他们并未给对方开炮的机会。在一公里左右的距离上，各艘鱼雷快艇纷纷释放了两枚鱼雷，随后他们来了个漂亮的极速漂移，转头便撤退了。
　　看着那些灵活的鱼雷快艇在海面上急速转弯，众多协约国水兵都惊呆了。他们从来都不敢想象，一艘船可以如此迅捷又如此灵活，简直如同灵动的水鸟贴在海面上滑翔。
　　很快协约国水兵们就没心情去感叹了，当一枚枚鱼雷冲向战舰，死亡的丧钟已经敲响。这个时代的鱼雷命中率并不高，尤其是在一公里之外发射，对于最大射程也不足三公里的鱼雷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不过在鱼雷快艇抵达之前，德雷林格中将已经下了收帆休息的命令，所有战舰密集的围拢在一起准备过夜了。当发现鱼雷快艇来袭的时候，武装商船都已经下了帆，只有战舰群为了应变，还张挂着一两面软帆。可惜凭这点帆带来的机动能力，实在难以应付随之而来的危机。
　　正是因为清楚己方机动性几乎为零，德雷林格中将才命令战舰利用仅有的软帆驱动，尽量调转船身，以火力覆盖海面，弥补升帆时间不足的缺憾。
　　这个看似理智的随机应变，不能说德雷林格中将做错了，只是他没估计到会出现如此可怕的海战武器。当鱼雷群靠近了协约国战舰，那几艘大舰刚刚调转过来打开炮门，准备给对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才是得到真正难忘的教训的那一个。
　　第一枚鱼雷猛然扎入三等战列舰湖泊号的侧舷，在贴近龙骨的地方发生了剧烈爆炸。巨大的冲击波震断龙骨，将这艘排水量超过一千五百吨的战舰抛向空中，瞬间化作无数残骸。
　　在协约国水兵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陆续有五艘风帆战列舰遭遇重创，无一例外开始迅速下沉。而更多的鱼雷则穿过战舰缝隙，炸沉了二十多艘武装商船，协约国陆军伤亡很快超过了千人。
　　“撤退，全部撤回塞浦路斯港。”指挥陆军的波兹南少将大声喊叫着，要求武装商船尽快回航。
　　看着正在匆忙转向的武装商船们，刚刚返回船长室的德雷林格中将冷笑一声：“一群旱鸭子没见过世面，刚开战就想跑。”
　　德雷林格中将还想再奚落对方两句，忽然感觉脚下剧烈震动起来。他立脚不稳，额头直接撞在了地图桌尖角上，顿时血流如注蒙了半边脸。
　　旁边众人吓得一拥而上，忙将德雷林格中将扶了起来。
　　德雷林格抹去额头的鲜血问道：“出什么事了？”
　　参谋长葛兰西少将勉强稳住身形道：“我们可能被命中了，我去看看情况。”他跌跌撞撞得打开舰长室大门，想要到甲板上去，迎面与人撞了个满怀。他定睛一看发现是水手长麦根陶斯上尉，葛兰西少将顿时大怒：“慌什么？”
　　脸色惨白的麦根陶斯上尉道：“将军不好了，我们的船破了。”
　　“什么？船破了慌什么，派人堵上漏洞”葛兰西少将眉头一皱，迈步跑向了船边。此时拥有近四千吨排水量的一等风帆战列舰可畏号混乱无比，甲板也开始微微倾斜，让所有人都立脚不稳。
　　当跌跌撞撞的葛兰西少将爬到船边，才愕然发现在水线位置以下有个直径超过两米的大洞，那根本不是能堵塞的漏洞。
　　水线下没有铜皮装甲的协约国风帆战列舰，对于鱼雷攻击简直毫无抵抗能力。在鱼雷头两公斤TNT炸药的爆破下，可畏号上的大洞几乎能并排放下两条小艇。
　　这个洞大部分都淹没在水下，正有无量海水疯狂涌进来。海水灌入船体，让整艘战舰不断下沉，当下层火炮甲板被淹没，漏水情况变得越发严重起来。一扇扇来不及关闭的炮窗成了新的漏水口，让战舰进水速度越来越快，眼看是无法救援了。


第1089章 地中海舰队
　　葛兰西少将勉强冲回船长室道：“将军，我们必须立刻撤退，可畏号完了。”
　　“什么？”德雷林格中将怒道：“我们决不能撤退，没了可畏号，我们还如何作战？”
　　“将军，没有了可畏号，我们还有壮丽号啊。对方都是用于袭扰的小型战舰，只要我们保留部分战舰炮击对方海港，就能掩护陆军登岸，到时候我们同样能取得胜利。”
　　德雷林格中将点头道：“不错，只要我们掩护陆军登岸，就是最大的胜利，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命令全体弃舰，我们去壮丽号。”
　　大群参谋人员和传令兵跟着德雷林格中将冲出船长室，还不等他们找到壮丽号的位置，一声惊天巨响爆发开来。在可畏号百米外，一艘巨大的战舰爆起冲天的蘑菇云，瞬间化作了漫天的碎片，很显然它倒霉的被引爆了火药库，全舰不会再有一个活人了。
　　德雷林格中将却不去管那艘爆炸的军舰，他用破烂的军服袖子挡着脸，避开刺眼的闪光向海面上望去，到处都是己方快要沉没的战舰，以及在水中哀嚎的水兵们，但他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壮丽号的影子。
　　德雷林格中将转头看向葛兰西少将道：“葛兰西，壮丽号在哪里？”
　　始终处于呆滞状态的葛兰西少将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头看了看德雷林格中将，手指朝向了尚未散去的蘑菇云和浓烟：“那就是壮丽号。”
　　依靠着蒸汽瓦斯鱼雷的强大攻击力，新汉海军打出了一边倒的战斗。德雷林格中将麾下数十艘大型战舰遭到了致命打击，很快沉没殆尽。当战场上只剩下那些武装商船和巡航舰时，庄强率领的三十六艘鱼雷艇已经打光了所有鱼雷，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失去了战斗力。
　　依旧是四艘编队，鱼雷快艇们依靠远超对手的航速，迅速向着运载陆军的武装商船扑了过来。幸存的数十艘四级巡航舰纷纷上前拦截，尽管他们在主力决战中根本不值一提，至少在吨位上还远超鱼雷快艇，凭借着舰上的那些火炮，至少也有一战之力。
　　只可惜协约国水兵们又想错了，新汉海军的鱼雷的确打完了，但船头装备的那门50毫米线膛速射炮同样不是吃素的。这些装备了燃烧弹的线膛速射炮射程远胜那些巡航舰上的小口径滑膛加农炮。双方骤然接战，还不等鱼雷快艇进入那些巡航舰的射程之内，带着火焰的炮弹已经落在了协约国水兵的头顶上。
　　木头打造的战舰是绝佳引火材料，当一枚枚50毫米口径凝固汽油燃烧弹砸在船体上的时候，立刻让一艘艘巡航舰变成了海面上的篝火堆。仅仅一个照面，幸存的巡航舰就全都燃起了大火，弃舰只是时间问题。
　　鱼雷快艇们却依旧不肯罢休，它们依靠着更高的航速，很快向那些武装商船包围了过去。
　　最高速度也不超过6节的武装商船们，如何能避开速度高达20节的鱼雷快艇，而它们的火炮比巡航舰还要不堪。当发觉鱼雷快艇已经冲来，根本没有逃走的希望，陆军少将波兹南立刻下令投降。
　　最大的那艘武装商船上升起了白旗，并落下所有软帆，将甲板上的火炮推入了大海。其他商船有样学样，也纷纷举起了白旗。庄强立刻派人上船接洽，要求他们前往海法港投降。
　　在救起所有落水人员之后，三十六艘鱼雷快艇押送着数百艘武装商船，向海法港的方向驶去。海法港陆军利用小船搭起浮桥，让武装商船轮番上前停靠，卸下所有的陆军士兵。很快海法港就变成了一座大型战俘营，三万多协约国士兵被关了起来。
　　听说海法港大捷，赵良栋立刻率领一个机械团，驾驶着卡车和摩托车赶来。他亲自接见了被俘虏的德雷林格中将、葛兰西少将和波兹南少将，了解这次协约国开战的具体情况。
　　这三个人的行为体现了欧洲人的传统风格，失败投降之后相当配合，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了。听说塞浦路斯港尚有数万大军坚守，而对方却已经没有可用的运输船只了，赵良栋立刻发觉这是个好机会。
　　他迅速联系张志诚，对塞浦路斯进行一次轰炸，同时赵良栋抽调后方的两个预备役师，利用缴获的武装商船准备登陆作战。
　　10月28日中午时分，张志诚率领的飞艇队抵达塞浦路斯上空，对协约国军队驻扎的军营进行了大轰炸。威力强大的燃烧弹在塞浦路斯港肆虐，焚烧了一切可燃的东西。
　　尽管士兵们全力投入救火工作，还是被烧光了所有粮食和火药，协约国远征军陷入绝境。大火烧了两天一夜，直到10月30日早上才逐渐熄灭。当塞浦路斯城中的烈焰终于消失，协约国士兵和民众认为总算可以喘口气的时候，港口外已经出现了片片帆影。
　　在鱼雷快艇的掩护下，数百艘武装商船运载着近三万名新汉军官兵抵达了。当看到船上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和红底金龙军旗时，已经弹尽粮绝的协约国军队明智的选择了投降，塞浦路斯宣告易手。
　　通过审讯俘虏得知，协约国此次海上偷袭的兵力，是利用夜间偷过了直布罗陀海峡，海军高层大怒。当即命令大西洋舰队抽调舰队驻扎休达港，掌控此地制海权，随后要在海峡中布设水雷，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大西洋舰队很快做出回应，由洪羽中将率领一支分舰队进入了地中海。这支分舰队由八艘铁甲舰和二十六艘各类风帆战列舰组成，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对协约国舰队的缴获，如今它们已经成了新汉皇家海军手中的利器。
　　洪羽中将也不手软，率领这支舰队向协约国的各国海港展开突袭。此时协约国当家的最强战舰只剩下了四等巡航舰，这类战舰根本无法抵挡铁甲舰，就连坚固的海岸要塞，也挡不住这些铁甲舰上至少四十八磅重炮的轰击。
　　一个个海港被摧毁，协约国驻守在地中海各个港口的海军，在这个冬天被彻底清理干净，新汉海军取得了绝对的制海权。
　　为了表彰洪羽中将的卓越表现，皇帝刘磊亲自下旨组建地中海舰队，由洪羽出任提督。新汉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舰队宣告诞生，洪羽掌握的战舰规模不但扩大了五成，连海法港缴获的武装商船也加入了他的舰队行列。


第1090章 无偿援助
　　随后洪羽与赵良栋商议，从北非各师抽调兵力，趁着冬季对西西里岛和撒丁岛发起了进攻，很快占领了这两个进攻大陆的立脚点，等于是在协约国的南方又开辟了新的防线。
　　当听说西西里岛和撒丁岛宣告失守，路易十四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他知道结局已经注定，继续挣扎下去也于事无补，他当即命令塔拉尔公爵前往莫斯科，传达希望和谈的意向。
　　塔拉尔公爵的抵达，也让俄罗斯高层欣喜不已。世界大战刚刚进行了一年多，俄罗斯士兵的阵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七十万，尽管随同作战的日本仆从军死伤更多，但他们还是希望尽快结束战争。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得到新汉帝国允许之后，俄罗斯国务大臣谢尔盖亲自陪同塔拉尔公爵，坐上北二线的新汉火车，前往新汉帝国首都京城谈判。
　　时速达到八十公里的内燃机火车，让塔拉尔公爵无比震惊，而随处可见的居民区和工业基地，同样令他明白了法国与新汉帝国的差距。这是自下而上的全方位差距，是令人观之绝望的巨大鸿沟，让塔拉尔公爵丧失了所有的信心。
　　两人带队来到京城，客曹左丞闵济辰亲自接见了他们。以如今新汉帝国的实力，早已经不需要什么外交技巧，什么拖延战术了，实力决定一切。任何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法国都休想在谈判桌上拿到，这便是身为世界第一大国的底气所在。
　　当闵济辰走入会议室，与塔拉尔公爵、谢尔盖两人见面的时候，他直截了当的定下了会谈的基调：“这次见面不会达成任何协议，因为此次大战是两个国家集团的战斗，不得到所有参战国的同意，和谈是没有结果的。不过我们也可以先期达成意向，只要双方条件谈得拢，我方愿意接受和平。”
　　听到闵济辰这么说，两人都松了口气。闵济辰转向谢尔盖问道：“法国是否已经与俄罗斯交换过意见？”
　　谢尔盖摇头道：“皇太后殿下和陛下都认为，此次大战同盟国一方以新汉帝国为尊，我们愿意先听取新汉帝国意见。”
　　“感谢俄罗斯沙皇国的信任，新汉帝国绝不会在谈判中损害盟友的利益。”闵济辰微微一笑，向塔拉尔公爵递过去一份文件：“这是我国的和谈意向书，还请公爵殿下看一看，当然其中条款大部分都可以讨论。”
　　“多谢。”塔拉尔公爵硬着头皮接过了那份意向书，才看了几眼脸色就变了：“贵国要求将法国至少拆分成三个国家？”
　　“不错。”闵济辰点头道：“从百年来的历史看，法国始终是欧洲战争的策源地，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究其原因，是法国的国土面积比起周边国家太大了，所以经常喜欢以力服人，这才造成了无尽的战争。如果法国的国土变小了，这对周边国家就是和平的保证。”
　　“不，法国绝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我们的国土一寸也不可分割。”塔拉尔公爵怒斥道。
　　闵济辰微微一笑：“在分隔国土，与国家灭亡之间，路易十四陛下会做出明智选择的。不过我要告诉阁下，留给法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塔拉尔公爵起身答道：“我也希望表达法国的意志，如果要我们分裂国家，必定战至一兵一卒，对不起我失陪了。”说完塔拉尔公爵起身便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也插不上的谢尔盖，还在那里发愣。
　　他转头看了看仍旧满脸笑容的闵济辰道：“闵大人，我谨代表俄罗斯沙皇国表示关切，并说明我方的立场。”
　　“谢尔盖大人请说。”闵济辰点头道。
　　谢尔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这次同盟国和协约国之间的大战太过惨烈，是任何爱好和平的国家所不希望的。这次大战完全由协约国挑起，他们应该负最大的责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我们也要考虑自己的损耗，俄罗斯沙皇国人口只有两千多万，如今投入到军队的男人已经超过了三百万，这等于是在自杀。”
　　“协约国同样投入了全国的男子，他们不是自杀吗？难道谢尔盖大人被法国人的勇气吓破了胆，准备投降了？”闵济辰的话却是丝毫不给对方留面子。
　　谢尔盖脸上一红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坚信同盟国将取得最后的胜利，不过我希望贵国也能明白盟国的困难，不要将和谈的价码订的太高了。”
　　闵济辰肃容道：“我希望谢尔盖大人明白一点，这样的大战是全世界人民的灾难，可一而不可再。为了永久的和平，在大战结束时，我们必须确保未来协约国没有复仇的能力，否则未来俄罗斯将受到更大的伤害。”
　　谢尔盖被驳得哑口无言，却是难以再劝了。闵济辰的口气却是缓和了下来：“按照欧洲通用的格列历，今天是1708年1月6日，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我们将迎来永久的辉煌。当然我能体谅贵国的难处，我国皇帝陛下已经下了谕旨，拟对各盟国进行无偿的物资援助，由新汉帝国负担费用。”
　　“真的？”谢尔盖听得眼前发亮，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自然要弄个明白。
　　闵济辰点头道：“当然，作为东线的主战场，俄罗斯将获得援助物资中至少四成的份额。具体数额还需要司空府的确认，并交由陛下御笔确定，但时间不会晚于3月。”
　　“感谢贵国的支援，我要立刻回去，将这个好消息转达给普京沙皇陛下和皇太后殿下。”谢尔盖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大殿。
　　一份对盟国的支援清单很快送到了刘磊手中，看着这份由司空府拟定，又加盖了少府大印的援助物资清单，他不禁笑了起来：“以新汉帝国如今的国力，堪称世界第一大国了。你们拟定的援助清单也忒小气了些，只有这么一点点岂不惹人笑话？”


第1091章 援助陷阱
　　司空楚风和少府陆荣对视了一眼拱手道：“还请皇上明鉴，此次世界大战，我国的战备物资消耗也很快。各部队在美洲、非洲、亚洲和欧洲战场进行了数次大战，其中尤以海战消耗最大。此外我们去年已经购买了各盟国的大量黄金债券，算是仁至义尽了，再无偿进行援助，岂不是吃亏太甚了？”
　　听到陆荣说完，刘磊看着楚风问道：“司空也这么想？”
　　楚风看了看陆荣答道：“臣不懂经济，但也知道盟友并非本国，总是有着不同的利益。皇上常说在国际社会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若盟友利益冲突，也会变成仇人的。将大量军用物资无偿援助给盟友，便是盟友强了一分，新汉弱了一分，若将来各国翻脸，我们岂不是吃亏？”
　　刘磊点头道：“你能想到这一点，战略眼光算是有一些，也对国际局势有了深刻了解，但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你的确不懂经济。”
　　这句话听得楚风和陆荣满脸惊诧，却不知道刘磊想要说什么。刘磊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次援助名为援助，实则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是偷天换日计划的第二步，若能成功我们节省的成本将远超这些援助的物资。”
　　“为了达成战略目的，我们这次援助的物资必须足够多才行。”刘磊拿着那份清单说道：“你们提供的火帽式步枪和六磅、十二磅步兵炮都是我们淘汰的剩余物资，给多了也不用心疼，将这上面的数目都提升五倍。只有武装更多的盟军，才能让协约国吃尽苦头，更多消耗他们的国力。”
　　“皇上，武器可以增加，这粮食和日常用品……”陆荣才说了半句，却被刘磊阻止了：“这些物资的数目不用变了，但要增加一批外汇。要向我们的盟友说明，我国现有物资储备也十分紧张，拿不出太多送给盟友，但可以无偿送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自筹。”
　　“送钱？这恐怕不妥吧。”陆荣的脸色更苦了。
　　刘磊摇了摇头：“陆少府啊，你办事中规中矩一丝不苟，当国家的财政官没话说，但应负国际事务就有些死脑筋了。我不是说要给他们外汇了吗？这其中绝对不会有华元的，何况那些外汇也并非真的外汇，而是惠妃娘娘执掌的制币厂中，几年来印刷出的假钞。这其中有法国法郎、丹麦克朗、普鲁士马克、罗马里拉，甚至还有葡萄牙里尔、爱尔兰磅和俄罗斯卢布。将这些假币投放到市场上，将引起巨大的通货膨胀，让各国的经济都倒大霉。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陛下，这样一来我国经济不也要跟着倒霉？”楚风问道。
　　陆荣摇摇头：“这一点司空大人无需担心，我国早在十几年前已经开始实行本币制度，国内交易只能使用贵金属和华元，不许使用其他国家货币，而且我国贵金属禁止外流，也不会卖到欧洲去。”
　　刘磊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一道金融防火墙，欧洲的经济乱局传不到我国来。”
　　楚风仍旧有些犹豫：“可是这样做也不行啊，各国都在开战，俄罗斯如何向法国购买物资？给他们法国法郎岂不是没用？”
　　“这个你放心。”刘磊笑道：“就算是开战，各国总要顾及经济。表面上大家封锁边境，实际上地下黑市非常猖獗，价格的确高了些，但绝对不是无法交流。只要他们手中有大笔法国法郎，就能从法国人那里买到足够的物资。”
　　“皇上睿智。”楚风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大喜拜谢。
　　这份规模庞大的物资援助清单很快被确定，经刘磊御笔通过之后，开始了转运工作。大量武器弹药通过之前刘磊打造的一线一路，分别向葡萄牙、爱尔兰，以及俄罗斯境内运送，同时超过十亿各国纸币也被打包装箱，不断运送到各国财政部门的手中，乐得各国财政大臣合不拢嘴，他们却不知道这些货币是给整个欧洲埋了多大的一个雷。
　　在这些武器弹药的增援下，欧洲战事迎来了新的**。各盟国都开始穷兵黩武政策最后的疯狂，将更多炮灰送上战场。与此同时，依靠着地下黑市贸易，各国的物价开始飞涨，只不过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很难感受到，即使听到风声也认为是大战中巨量消耗物资的正常结果，根本没有想到是有人故意操纵的。
　　时间很快进入了新一年的3月，新汉军在亚洲的战事节节胜利，已经将土耳其人彻底清理出了亚洲土地，奥斯曼帝国已经烧成废墟的首都伊斯坦布尔也成了前线，这让协约国高层惶惶不可终日。
　　为了争取最后的谈判筹码，协约国加大了对葡萄牙和俄罗斯的进攻力度，双方每天战死人手都不少于十万人，可谓惨烈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战争上，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名叫雅各布的犹太商人，正迈步走入佛罗伦萨银行的大厅。
　　作为欧洲著名金融财团美第奇家族的根基产业，佛罗伦萨银行在如今的欧洲都是首屈一指的。
　　在意大利地区松散的国家联盟，或者称作教皇国中，如果说教皇从精神上统治着居住在这里的人民，那么佛罗伦萨银行就从经济上掌控着这片土地，可见其经济地位有多高了。
　　这家银行不但规模很大，员工素质也是非常高的。当一身精仿毛呢手拿文明棍的雅各布走入银行大厅，立刻有办事员迎了上来：“请问先生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雅各布扫视了几个忙碌的柜台说道：“我有一笔大生意，需要直接见你们的银行高层。”
　　“高层？当然可以。”业务员依旧笑容可掬得说道：“不过您需要先报一下交易的规模，我才好确定去通知哪一级的主管。”
　　“你就说交易规模超过一千万里拉就行了。”雅各布随意的摆摆手，惊得业务员目瞪口呆。虽然教皇国的罗马里拉不值钱，但也算是如今欧洲的主要货币之一，按照现在的币值它至少能换到三百万法郎，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笔巨款了。
　　知道来了大财主，业务员连忙招呼着雅各布在贵宾区坐下，自己去找在银行主持工作的副总经理了。


第1092章 金融操控
　　作为佛罗伦萨的副总经理，阿尔贝托也是美第奇家族的一员，只不过他属于旁系，尽管非常努力却只能担任总行的副总经理，平日里主持这家银行的业务，很难再有上升空间了。当他从业务员口中得知，来了一位犹太商人，打算谈一笔一千万里拉的大买卖时，他的心顿时火热了起来。
　　如果能谈成这样一笔大交易，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必然有所提升。尤其是在这个全欧洲都在打仗，没多少人贷款办工厂的时候，金融业遭遇了重创，就算是美第奇家族也相当困难。
　　如果能拿到这笔交易，等于缓解了家族的困境，说不定自己能依靠这个功劳进入家族决策层，成为董事会的一员，哪怕甘陪骥尾也足以荣耀了。想到这里，阿尔贝托不敢耽搁，立刻跟着业务员来到大厅，去见正在沙发上打量周围装饰的雅各布。
　　阿尔贝托上前躬身道：“您好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雅各布笑道：“贵银行的摆设品味极高，果然是欧洲最古老的金融家族，眼光非同凡响。”
　　“让您见笑了。”阿尔贝托笑着答道：“听说您有一笔一千万里拉的大生意？不知道是贷款还是存款？”
　　雅各布看了看周围说道：“我们能不能好个略微清净的地方详谈？”
　　“当然可以。”阿尔贝托邀请道：“那就到我的办公室吧，那里比较清静。”
　　两人很快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由秘书送上了香茶。因为新汉帝国占据了整个南美洲，而那里的咖啡资源被刘磊全部用在了国内，所以欧洲并未开发出香浓美味的咖啡，他们的饮料也没有改变，依旧是从华夏进口的茶叶。
　　雅各布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叫雅各布，是一名米兰地区的商人，主要经营范围是粮食。”
　　“哦，在这个战乱的时候，粮食生意利润不少啊。雅各布先生打算扩大经营？所以想要贷款一千万里拉？”阿尔贝托猜测道。
　　雅各布摇了摇头：“我就是有鉴于粮食生意赚钱太慢，所以打算改做海运生意，这次我们运来了一批白银，可是在整个意大利地区却没有其他银行能吞得下。”
　　阿尔贝托笑道：“雅各布先生说得太客气了，价值一千万里拉的白银虽然不少，但据我所知单就意大利地区至少有六家银行可以吃得下。”
　　雅各布也笑了起来：“我说一千万里拉的生意是不想吓坏了业务员而已，难道您也以为我运来的白银只价值一千万里拉？”
　　“呃。”阿尔贝托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么究竟有多少？”
　　雅各布伸出三个手指说道：“是三千万法郎。”
　　“三千万法郎？那不是一亿里拉，八十多吨白银。”阿尔贝托惊呼道。
　　雅各布点了点头：“确切得说是接近四千万法郎，整整一百吨白银，所以没多少银行能吃得下。”
　　听到这个数目，阿尔贝托忍不住喉头滚动口干舌燥，他感觉自己发达的日子终于来了，竟然有这样的好事降临，如果他能全部吃下这些白银，未来必然一片光明。
　　阿尔贝托问道：“这么说您打算将白银全部出售？”
　　“不，我打算将白银抵押，贷款投入股市。”雅各布笑了起来。
　　不是买入而是贷款，这让阿尔贝托更加放心了。这样的做法不但能有利润更大的贷款业务，还不止于占用佛罗伦萨银行宝贵的流动资金。可以说银行能赚双份的钱，而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情啊。
　　他当即点头道：“当然没问题，按照佛罗伦萨银行的制度，您可以利用这些白银贷款一亿三千万法郎进入股市，不过需要签订合同，允许我们在跌破成本的时候强行平仓。”自从上次香料股灾之后，欧洲银行也把大汉银行的政策学了个十足十，自认为能够高枕无忧了。
　　雅各布却笑着摇摇头：“不，先生。一百吨白银只是第一步，我可以分批运来五百吨白银。”
　　“五百吨？”阿尔贝托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
　　不仅仅是在佛罗伦萨银行，在欧洲各大银行之中，几乎都出现了这样的神秘来客，他们以大量白银作为筹码，从各大银行贷款投入了股票和期货市场。
　　很快作为欧洲最大的巴黎期货市场就出现了不对劲的波动，有人开始买空白银，导致白银价格迅猛上涨。欧洲贵族们本就有大量钱财，打仗是国家的事情，国家的钱财急速缩水，贵族们的财产却没多少减损，反而有部分掌权的人从中渔利，让自己的资产有所增加。
　　当然能从中渔利发战争财的必然只是部分实权贵族，而其他人却因为战争造成海外贸易断绝，只能看着手中财富坐吃山空。这群富庶的小贵族和商人们手中有钱，如何会眼看着财产缩水下去，可是制海权被新汉帝国掌控，国内股市又因为管控如一潭死水，想投资也没地方。
　　如今期货市场突然出现波动，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赚钱的希望。许多贵族立刻投入了大量金钱持续跟进，让白银的价格迅速拉升，同时各国股票也都被推动着不断上升，各国对金融的管控措施开始失效。
　　白银的价值上升，连带着各国以白银抵押的贵金属本位制度的货币价值也跟着水涨船高。在汇市上各国货币价值全面上扬，欧洲的金融投资家们迅速盯上了法国法郎和普鲁士马克等欧洲强势货币，纷纷追加投资，一时间欧洲期货、股票、外汇市场全面火爆，仿佛进入了一片繁荣时代。
　　这个时候的欧洲人还对金融操控一知半解，他们所知的金融战实例仅仅是香料股灾以及更早期在荷兰出现的郁金香股灾罢了，对于后世的金融运作手腕实际上没有太多经验。
　　在那些欧洲金融投资家看来，郁金香本就是个骗局，天然香料则被人造香料冲击，这些都是容易出现波动的产业。而白银却是实打实的硬通货，各国货币的主要支撑。它的数量是不可能突然暴增的，所以更多的人放心大胆投入到了这场投资盛宴中。


第1093章 笑不出来的万圣节
　　渐渐的整个欧洲民间的资金都在向金融市场汇聚，所有人都仿佛陷入了癫狂状态，认为钱生钱的时代已经来临。大家根本不需要工作，就能在家中躺着赚钱了，各种所谓的经济学家，炒股专家甚嚣尘上，成为了欧洲最受欢迎的人，所有资金都在向金融市场集中。
　　各国政府当然不是无动于衷，相反他们还在偷偷的放松金融监管推波助澜，帮助期货市场拉升银价。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近一年来通货膨胀日趋严重，让各国政府都非常头疼。
　　以新汉帝国的造币水平，配合华夏古董专家们的做旧手段，要蒙骗这些欧洲人不要太轻松。因此各国虽然有所怀疑，却都查不到假币的蛛丝马迹，他们只能将物价飞涨归咎于战争带来的物资短缺。
　　物价飞涨势必惹得百姓们怨声载道，国家又不可能强行压制价格，那样做会令整个国家经济彻底变成一潭死水，最终出现更加可怕的局面。在这个时候白银价格上扬，简直是想瞌睡有人送枕头了。
　　如今欧洲各国虽然都自称金银双本位制下的浮动汇率，实际上因为绝大部分黄金被新汉帝国换走，都是完全的银本位。白银这个锚定货币的重金属价值提升，连带着各国货币的价值也在提升。
　　货币的价值提升，商品价格自然回落，让各国的通货膨胀都有了不小的缓解。正是因为国内经济趋于稳定，才让各国政府睁一眼闭一眼，放松了对白银的管控，相反他们还希望白银涨价更快些，以彻底解决战争带来的财政困难。
　　就在各国政府都在放松金融监管，帮忙抬升银价的时候，没有人发现通过玄衣使秘密安插的人手，已经将近两万吨白银流入了欧洲市场。而那些以银行抵押贷款的人，却趁着战争和货币增值的双重影响，开始从金融市场抽出货币，购买各国价格大幅下跌的不动产。
　　除了购买不动产，玄衣使也在利用各国的黑市，购买各种物资运走，源源不断地削减着各国的战略物资。这些物资不需要远渡重洋运回国内，新汉军全都直接转手，卖给了同盟国的各个盟友，利用高抛低吸的金融手段，着实赚了不少。
　　由杜晓悦亲自操刀控制的这场金融盛宴，新汉帝国非但没有赔钱，反而将无偿援助各国物资的差价补了回来，甚至又大赚了一笔。
　　事实上新汉帝国获得的利益还不止如此，在拥有墨西哥和秘鲁之后，新汉帝国采用蒸汽动力挖掘机等新技术，让银矿的开发速度提升了许多。如今新汉帝国手上的白银早已达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足以让整个白银市场崩溃，让白银如后世般成为一种工业原料而非贵金属。
　　如果将这么多白银直接投放市场，必然会造成白银的迅速贬值，虽然欧洲各国也会遭受损失，但新汉帝国的白银贱卖损失同样不小。而杜晓悦就依靠这样的方式，将数万吨白银神不知鬼不觉的投放欧洲，将损失全都留给了欧洲人。
　　就在公元1708年的万圣节前夕，全欧洲金融市场的盛宴稍微平息了些，期货、股票和外汇市场的波动重新趋于平稳。不过没有多少人在意，他们认为这是金融市场回调的正常反应。只要经历一段时间的震荡调整，整个金融市场将会再次进入繁荣时代。
　　没有人知道这次金融市场的趋稳，实际上是新汉帝国麾下的那些商人已经全面完成了撤资。大股资金离场，本该引起金融市场的剧烈动荡，只是因为大量欧洲本地贵族和商人拼命挤入金融市场，填补了资金离场的空缺，才只是出现趋稳的情况。
　　欧洲的公历1708年10月30日傍晚，正是新汉帝国京城的10月31日清晨，负责对外贸易的二千石曹突然正式宣布，新汉帝国贸易将进入一年调整期，在此期间所有贸易只接受黄金和华元，白银将不在作为贵金属参与贸易。同时新汉国家银行也宣布，华元将不再以白银作为货币发行的储备金，而是全部改为了黄金。
　　白银不再被新汉帝国承认，这样爆炸性的消息传递出的含义耐人寻味，很快引爆了新汉帝国的整个金融市场。而通过新汉帝国的有线电报系统，消息在一个小时内就传到了俄罗斯，不过这里距离欧洲的金融中心巴黎还有很远的距离。
　　如果认为这样的消息需要几天才能传递到巴黎，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在金融市场发展起来之后，没有电报系统的欧洲人为了迅速传递金融消息，发明了一套成本高昂但有效的灯光传讯系统。
　　灯光传讯系统类似于海军的灯光联络方式，欧洲人在主要道路附近建立起大量的灯塔，并派人驻守，彼此相隔约十公里。他们使用汽灯作为光源，用镀银玻璃做成聚光罩，能在晴朗的天气中让光线传递到十公里之外。依靠这套系统，消息就能以比驿站快上许多的速度，传递到法国巴黎了。
　　新汉帝国发布的消息在有线电报的加持下，用了一个小时就传到了俄罗斯的腹地。再利用灯光传讯系统，经历一天一夜时间从普鲁士的柏林传到了巴黎和南特，被那些大银行家们所知。听到这个消息，整个欧洲的银行高层们都乱套了。他们忽然发现在金融兴盛的掩盖下，欧洲的白银似乎太多了些，反而是大量物资被神秘的商人买走，造成了各种商品的匮乏。
　　银行家们的嗅觉总是最灵敏的，当10月31日早上，期货市场开市的时候，热情的投资客们吃惊的发现，买卖市场的记录中，已经全都挂满了卖空的单子，竟然没人再愿意买入白银了。很快新汉帝国宣布不再接受白银购买商品，以及华元不在以白银作为准备的消息传来。
　　大多数底层投资者还没有意识到真实情况，白银的价格已经一路狂泻，在半个小时内下跌了三十倍，几乎在瞬间变银为铁了。
　　“万圣节，这是万圣节的捣蛋玩笑吗？”各国交易大厅中都有不少人在怒吼，他们已经被眼前急速下跌的白银价格吓疯了。
　　巨大的恐慌充斥着整个金融市场，所有人都在疯狂的抛盘，却没有人愿意买入。他们疯狂地卖出一切，希望能够挽回损失，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在白银的带动下，期货市场的所有商品都在疯狂下泄，完全无法阻止的雪崩式的下跌，整个期货市场已经彻底乱了。


第1094章 最后的挣扎
　　股市的情况要好一些，在借鉴了新汉帝国涨跌停规则之后，股票不会有太大下跌，不过如今巴黎证交所内上市的数千家企业也全部跌停板，没有任何一支股票还能卖出。
　　比起股市的全面跌停，汇市更加惨不忍睹，除了华元之外的各种货币同样在大幅贬值，幅度甚至超过了百分之一千。所有人都在抛弃手中的货币，转而买入坚挺的华元，交易大厅一度因为人数太多而交易中断。当那些排队近一个小时人总算到了柜台前，却发现自己填写的兑换价格早已经过时。
　　整个欧洲的金融市场都陷入了巨大混乱，被作为货币锚定物的白银大幅贬值，等于摧毁了整个欧洲的经济基础，数百年的积累被瞬间归零，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人们大声喊叫着倒霉的黑色星期六，疯狂地卖出一切金融产品。
　　公元1708年10月31日，这个令人沮丧的星期六，也被以黑色星期六的名号而永载史册了。
　　欧洲各大国都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同盟国依靠新汉帝国的援助还好些，协约国集团的各大国却落得个一地鸡毛。国家经济崩溃物资紧缺，纸币已经成了真正的废纸，国家财政实际上已经崩溃了。
　　路易十四紧急召见财政审计长约翰·劳，询问危机的解决之道。面对着路易十四和满屋子的大臣，约翰·劳苦笑道：“陛下，我在这次金融市场繁荣之初就警告过，白银的价格波动很不正常，希望您尽快平息此事。至少在法国境内将法郎和白银的价格固定，避免过度的炒作。”
　　听到这句话满屋子的人都脸上一红，路易十四也不例外。当初大家都看到了金融市场繁盛的巨大利益，看到了解决财政问题的最好机会。随着白银价格的大幅提升，造币厂甚至开足**印刷法郎，一举扭转了所有战争带来的财政赤字。
　　现在情况却彻底反转，国家财政的确没有赤字了，可是财政也彻底没有了。那些存在国家银行里的白银成了废铁，法郎还不如原本的纸张价值更高，整个国家的经济已经彻底完了。
　　“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路易十四红着眼睛问道。
　　塔拉尔公爵叹气道：“陛下，我想这次我们又被新汉帝国耍了，他们玩弄金融的手法太过匪夷所思，我们全都上当了。如今各国都已经穷途末路，我们只有选择无条件投降。”
　　“不，我决不投降。”路易十四红着眼睛喊道：“如果让法国分裂成三国，不如与他们同归于尽。我命令各条战线发起全面进攻，我要胜利，不停的胜利，在我们倒下之前，摧毁可以摧毁的一切。”
　　以法国在协约国集团中的地位，路易十四的意志就是整个国家集团的意志。当金融风暴横扫欧洲，让各国都损失惨重的时候，协约国集团却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在各条战线上发起了总攻。
　　不管伤亡有多么巨大，不管弹药是否充足，哪怕连粮食不够吃，协约国军队还是一如既往的发起冲锋。在这个除新汉帝国以外，各国还没有机枪的年代，面对悍不畏死的冲锋队伍，只能用人命去填。
　　在金融风暴之下，各条战线上的伤亡反而呈几何倍数开始激增，各国都陷入了癫狂状态。
　　看不到头的战争，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活着的恐惧，受伤了缺医少药，即使身体健康也吃不饱肚子，这样的生活什么人能忍受。在协约各国政府强逼前线疯狂进攻的同时，各国军中士兵的精神也被压制到了极限。
　　有那么一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压力达到让人忘记了生死，一切束缚都变得不再重要了。波兰立陶宛方向的联军主力首先出了问题，最先是丹麦军队爆发了哗变，数万名士兵杀死了长官，选择起义反对国王的统治。
　　联军司令部得到消息大吃一惊，他们生怕其他军队有样学样，造成整个联军的混乱，遂派遣最精锐的普鲁士猎骑兵前往镇压。结果令联军司令部没有想到，前往镇压的军队也随之兵变，宣布不再接受普鲁士政府的领导，并就近在华沙城建立起自治政府。他们以反战争，反压迫，反饥饿为口号，得到了大量底层民众的拥护。自治政府的势力很快扩展到两个省，吓得联军不得不停止了对俄罗斯的进攻，掉头开始进行内部镇压。
　　情况比各国高层想象的要严重许多，随着越来越多的军队开始叛乱，不少军队带着武器回国组建自治政府，整个协约国集团内部都陷入了混乱之中。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同盟国一方却利用不上，因为不管是葡萄牙、爱尔兰，还是俄罗斯都在这次金融风暴中损失惨重，国内同样陷入了动荡。
　　除了新汉帝国和日本国之外，全世界所有国家几乎都陷入了混乱之中。政府镇压民众，军队反抗政府，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打成了一锅粥。世界大战再也打不下去了，混乱却非但没有停止，规模反而越来越大了。
　　两年战争打得精疲力尽，各国已经很难完成国家和社会的自我调节，重新归于稳定。协约国集团只能苦挨，而隶属于同盟国集团的几个国家纷纷派遣代表前往新汉帝国，希望能得到刘磊的帮助。
　　这一次出访的规格不低，葡萄牙是国务大臣维克多，爱尔兰则是总统布朗·奥内尔亲自出马。然而这两国的出访规格，却都比不上俄罗斯沙皇国，因为皇太后索菲亚亲自前往京城了。
　　11月8日这一天，按照新汉帝国使用的农历算来正是立冬，依照北方传统家家都在包饺子的时候，索菲亚皇太后第一个到达了京城。当索菲亚走下火车专列的时候，竟然发现迎接她的是方七娘和柔嘉两位新汉帝国后宫的重量级贵妃。
　　“两位贵妃安好。”索菲亚用熟练的华语答道。
　　方七娘和柔嘉却是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她：“咱们姐妹何须如此客气？皇上正等着你，我们一起入宫吧。”
　　“入宫？”索菲亚脸上一红，略有些为难得答道：“可是我随行人员很多。”
　　“没关系，自会有人安排他们入驻馆驿的。”方七娘拉着索菲亚就走，三女有说有笑的上了汽车。那些索菲亚的亲随也知道双方关系，都明智的选择了视而不见。


第1095章 废除卢布
　　坐在豪华的宽大汽车中，索菲亚惊诧的看着道路两侧高大的建筑，感受着快速行驶的推背感，不禁有些失神。柔嘉笑道：“这是皇家财团出产的红旗1型豪华轿车，只配备给政军两届高层使用，就连皇家也只有三辆，多半用于陛下、皇后的外出，我们还是沾了妹妹的光，才能坐车出来的。”
　　“是吗？”看着汽车豪华的内饰，索菲亚蔚然一叹，十年未见新汉帝国的科技水平已经远超俄罗斯了。依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日后新汉帝国会不会吞并俄罗斯，她有些不敢想了。
　　汽车的速度很快，从火车站抵达北海皇宫，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北海皇宫特意中门大开，由皇家卫士引领着，让汽车直接驶入了大理石铺就的广场。当司机打开门，请索菲亚下车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不远处等候的刘磊。
　　“相……陛下。”索菲亚快步走到刘磊面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施了个正规的下拜礼。
　　刘磊一把拉住索菲亚笑道：“为何不叫相公？难道你想不承认我们的关系？”
　　“我……”索菲亚只感觉喉咙里被一团火热塞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刘磊拉着索菲亚的手，不顾卫士们惊讶的目光向大殿内走去：“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我也是。”感受着刘磊温暖的大手，索菲亚松了口气，最终放弃了与他商议国事的计划。两人久别重逢，那样做太煞风景了些。
　　方七娘和柔嘉悄悄离开，将时间留给了多年未见的两人。刘磊拉着索菲亚坐到椅子上轻声道：“和我说说，开战这两年有什么难处。”
　　听到刘磊的询问，索菲亚眼圈顿时红了起来。她是个女子，却要肩负整个国家的重担，辅助尚在年幼的儿子，其中的艰辛又有谁能知道。看着索菲亚泪眼婆娑的述说开战两年来的艰难，刘磊忍不住将佳人揽入怀中：“索菲亚，苦了你了。”
　　“不，有相公的支持，我才能坚持到今天，否则我们母子早就死了。”索菲亚抱着刘磊轻声道：“只是这些年我觉得好累，好想有个肩膀靠一下。”
　　刘磊将索菲亚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道：“今天这个肩膀是你的。”索菲亚紧了紧抱住刘磊的双臂，享受着那久违的温柔。两人娓娓说着情话，低声细语微不可查。
　　直到方七娘走进来，告诉他们该吃饭了，索菲亚才红着脸离开刘磊的怀抱。这一天的晚餐众女环绕，还有十多个孩子在侧，一家人其乐融融。众女也都与索菲亚拉着家常，丝毫没有尴尬和生疏，让索菲亚很快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饭后喝了茶，索菲亚问道：“相公，我可不可以与你谈谈国事？”
　　“国事？当然可以，我们去御书房谈吧。”刘磊拉着索菲亚，来到了御书房里。他并未与索菲亚分左右落座，而是拉着索菲亚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好了，现在你要谈什么？”
　　索菲亚红着脸道：“相公，这么坐怎谈正事？”
　　“有什么不行？咱们是一家人嘛，正事也是家事。”刘磊笑了起来。
　　看着满脸温柔的刘磊，索菲亚叹气道：“相公，你是不是想要吞并俄罗斯？”
　　“吞并俄罗斯？为什么？”刘磊惊讶地问道。
　　索菲亚苦笑道：“其实就算你不想吞并俄罗斯，国家财政也难以为继了。金融动荡让卢布飞速贬值，国家经济完全乱套了。现在大量年轻人都在前线，国内工厂停产，良田被荒废，若不是有从新汉帝国购买的粮食，恐怕已经有许多人要造反了。”
　　“情况的确很严重。”刘磊点了点头。
　　索菲亚叹气道：“更糟糕的是俄国有价值两亿的黄金债券到期，国家根本拿不出钱来归还，甚至连利息也还不起。”
　　“你想让我免除债券？”刘磊反问道。
　　索菲亚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能这么做，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提示，该如何渡过这次危机。”
　　“渡过这次危机嘛，你只能完全靠我。”刘磊答道。
　　“靠你？还请相公教我。”索菲亚问道。
　　刘磊用手指敲着桌子略一思索说道：“第一步就是彻底废除卢布。”
　　“什么？废除卢布？”索菲亚惊呼道：“没有了货币，俄罗斯立刻就会崩溃。”
　　“就算有货币也没用，卢布飞速暴跌，很快就变成白纸了。”刘磊看着索菲亚说道：“要想稳定经济，必须先稳定货币，但俄罗斯已经没有这样的力量。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放弃卢布，俄罗斯全面改用华元纸币。”
　　“具体该怎么做？”索菲亚听出了刘磊语气中的真诚，忙追问道。
　　刘磊给出了具体的操作方式：“华夏银行在俄罗斯的各分行将贴出公告，允许五天内将卢布兑换成华元，价格按照十天前的币值计算，借此将所有卢布回收。五天以后，卢布将彻底被废弃，改用华元作为国家货币，有新汉帝国稳健的货币政策，俄罗斯经济才会恢复的可能。”
　　“这样做能让我尽快还清黄金债券吗？”索菲亚问道。
　　“不能。”刘磊回答的很干脆：“但能给经济复苏提供先决条件，至于即将到期的黄金债券也没有关系。你可以用土地使用权向华夏商人抵押，以免税等政策抵消债务，借此还能大力引入华夏工业，让俄罗斯发展的更加迅速。”
　　索菲亚脸色变了变问道：“普京那孩子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忍心夺走他的国家？”
　　“不，我不会夺走儿子的国家，我会尽量保护他。”刘磊看着索菲亚低声道：“你想想看，俄罗斯比新汉帝国弱小太多了。若我们活着的时候，的确可以保证两国和平共处，若我们这一代人逝去，他们兄弟反目成仇怎么办？难道要让我的几个儿子彼此打起来吗？让新汉帝国控制俄罗斯的经济，同时促进双方文化交流，这是我想出唯一一个能让后代和平共处的办法。”


第1096章 货币统一
　　索菲亚听得若有所思，良久她才点了点头：“也许你是对的，就让新汉帝国和俄罗斯的关系更加紧密吧，相信两国永远交好下去。”
　　“此外俄罗斯皇室还要有个规定，普京的子孙六岁以后要到华夏留学，直到长大成人。只有让他们学习华夏文化，自认为是华夏后裔，才能保证兄弟同心，保障两国永远和平共处。”刘磊又提出了对子孙后代的要求，索菲亚也点头答应下来。
　　刘磊笑着拢了拢索菲亚的秀发道：“各国代表都快到了，三天后将召开同盟国会议，我希望你能在会议上支持我，让各国都使用华元，这能最大程度上降低兄弟阋墙的可能性。”
　　“好，我会支持你的。”索菲亚主动将额头放在了刘磊的肩侧，两人又温存了起来。这三天刘磊和索菲亚如胶似漆，毕竟是几年未见面的老夫老妻，所谓久别胜新婚，两人关系好的蜜里调油难舍难分。
　　三天后，葡萄牙和爱尔兰的代表都到了，代表幸存的同盟国五个成员国，召开了战后第一次闭门会议，连天英院也代表日本参加了会议。会议的召开地被放在了天津城内的问津书院。为了表示诚意，刘磊亲自参加了这次会议，并由他做开幕致辞。
　　开头自然是一番恭维话，刘磊表扬了各国为同盟国事业做出的贡献，也对各国阵亡将士表示了哀悼，随后才转入了正题：“诸位与我的私交也都非常好，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新汉帝国的工业化生产已经全面进入了机械化时代，银矿的开采速度得到极大提升。除了欧洲现存的至少三万吨白银以外，我手中每年还可以产出两千到五千吨白银。”
　　刘磊报出都是数字让维克多和奥内尔脸色一白，两人交换了眼色，都看到了对方脸上挂着的无奈。
　　刘磊看了看众人说道：“我要说的是随着白银开采速度越来越快，其贬值的趋势已经无可避免。白银将作为比较贵重的工业金属使用，而无法再定性为一种作为货币锚定物的贵金属了。如果各国货币继续使用白银做准备金，或者使用银币，恕我无法让华元与其挂钩。”
　　奥内尔问道：“不知我们能否从新汉帝国购买一批黄金，以作为货币锚定物？”
　　“对不起，新汉帝国的国情不同，皇帝的权利也不是无限大的。当初的国策由我与政府机构商定，并非我单独可以更改，更何况这样的更改将损害新汉帝国的金融利益。”刘磊微笑着说道：“我只想说明一个问题，以目前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各国发行纸币，否则将因为币值的剧烈波动，造成经济的不断波动，最终让国家经济破产。”
　　维克多问道：“陛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渡过危机？”
　　“只有一种办法。”刘磊笑着说道：“你们放弃本国货币，全部改用华元。”
　　“改用华元？”奥内尔和维克多对视一眼，都感觉到其中有些问题。货币乃是国家的核心利益，若完全采取外国货币，很容易造成经济命脉被他国掌握。虽然两人都不是经济学家，但国家经历了几次金融动荡，这一点他们还是明白的。
　　看到两人犹豫，刘磊笑着说道：“以现在的情况，各国保持自己的货币已经不现实了，除非你们打算让国家经济彻底崩溃，债务违约，甚至是引起民间的**。”
　　刘磊的一番话，指出了各国坚持金融自主的最终结局，听得维克多和奥内尔直打冷战。听了半天的索菲亚突然笑着说道：“我同意交出金融自主权，暂停使用卢布，全国改用华元。并邀请新汉商人进入俄国投资，以土地使用权和免税抵偿黄金债券。”
　　索菲亚一口气将两人商定的条件都说了出来，听的奥内尔和维克多目瞪口呆。三国之中以俄罗斯沙皇国最为强大，原本两人还打算以索菲亚为首，与新汉帝国谈条件。
　　毕竟世界大战已经进入尾声，接下来各国都要划分自己的战后利益，这一点上连盟国也没得讲。谁知道两国寄予最大希望的俄国居然先投降了，接下来他们还如何反抗。
　　“我也愿意。”天英院的同意并不出两人意外，毕竟她本身就是新汉帝国的皇妃，支持华元理所当然。
　　俄国和日本都同意了，如果葡萄牙和爱尔兰拒不同意交出金融自主权，很可能被边缘化。以新汉帝国今时今日的地位，封锁任何国家都是很轻松的事情，如果两国被边缘化，后果将极为可怕。甚至两国退回到中世纪黑暗时代，重新经历那种无休止的战乱也并非不可能。
　　维克多心中微微一叹暗想：“难道真的要像布鲁诺所说的，走出那一步才能挽回国家吗？难道我们当初依靠新汉帝国是错了？”
　　“不对，如果当年不投靠新汉帝国，葡萄牙早就没有了。”维克多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如今的葡萄牙有历史上最庞大的本土面积，这完全得益于刘磊的帮助，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为了货币自主权而犹豫。
　　维克多想到这里，更坚定了与新汉帝国永久结盟的决心。他起头说道：“葡萄牙决定接受陛下的帮助，今后我国将全部使用华元作为法定货币。”
　　维克多的回答让奥内尔震惊了，现在葡萄牙也屈服了，爱尔兰独自坚持没有了意义。哪怕他再有怎么的不甘心，也不能让整个爱尔兰隔离于世界，那等于是自取灭亡。奥内尔叹了口气道：“爱尔兰也同意了。”
　　刘磊满意得点了点头：“非常好，货币统一之后，同盟国将成为更加团结的集体，各国将共同繁荣。”
　　看着奥内尔垂首沉默的样子，刘磊笑道：“我可以保证，五年内让各国经济至少达到战前水平，完全摆脱经济危机。”
　　“多谢陛下。”奥内尔和维克多都点了点头。
　　刘磊接着说道：“那么现在该是我们讨论一下战后利益分配了，此次大战我们已经赢定了，接下来给想一想那些土地划拨给谁。”


第1097章 利益分配
　　“利奥波德一世在维也纳城破时死了，他的家族也不知所终。”维克多提醒道，他认为此次谈判可以将奥地利大公国排除在外了。
　　刘磊却摇了摇头：“不，他的家族没有消失，只是被我派人保护了起来。将来他们要回到那片土地上，重新建设奥地利帝国。”
　　刘磊说奥地利帝国而不是奥地利大公国，显然是打算拆分神圣罗马帝国了。众人皆心领神会，维克多说道：“我国阵亡将士很多，至少应该得到法国南部作为赔偿。”
　　“我国希望得到佛兰德地区。”奥内尔说道。
　　看着对法国领土跃跃欲试的两人，刘磊笑了起来：“维克多，你要占据法国南部没问题。可是你能挡住未来矢志复仇的法国吗？你要清楚，那里没有比利牛斯山脉的阻挡。”
　　“这个……”维克多紧张得汗水直流，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刘磊又看向奥内尔问道：“你确定自己夹在荷兰与法国中间，也能挡住他们的复仇？你有没有想过，一块反抗情绪浓厚的飞地，统治成本有多高？”奥内尔也默然无语了。
　　索菲亚笑道：“俄罗斯没有这样的问题，我也不贪心，俄罗斯只需要维斯瓦河以东的土地。”她的意思很明白，要正式吞并波兰和立陶宛的土地。这些土地上居住的本就是斯拉夫人种，与俄罗斯人一脉相承，要同化并不困难。
　　刘磊点了点头道：“我有个分配方案，希望大家能够考虑。”三人都看向了他，刘磊开口道：“我打算将整个欧洲拆分成大量封建领主式的小国家，由你们三国控制各自的势力范围。以此为基础组建新的联合国，确定我们今后的执政基础。”
　　“陛下可否具体说明？”维克多问道。
　　刘磊笑了起来：“我事先声明，新汉帝国的势力绝不会介入欧洲主体大陆。我们除了拥有目前已经占据的土地之外，只要撒丁岛、西西里岛和科西嘉岛，岛上的法国和意大利居民将被驱逐到大陆上。”
　　“不知道我总结的对不对，新汉帝国将占据整个西亚和北非，吞并丹麦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格陵兰岛的土地，另外还有冰岛。此外新汉帝国还将拥有地中海上的所有重要岛屿。”奥内尔问道：“那么英国问题该如何解决？”新汉帝国占据的这些地方都不算繁华，也没有进入欧洲大陆的主体部分，这让奥内尔和维克多都松了口气。
　　他们虽然是新汉帝国的盟友，毕竟还是白种人，对黄种人的入侵又天然的抵触情绪，这种情绪来自于十三世纪蒙古的入侵，那次几乎断绝了整个欧洲的文明。
　　刘磊点了点头道：“非常正确，我国不会长期占领英国，那里毕竟曾是我岳父的国家，被宵小之辈窃取，总要归还的。英国还会长期存在，而且不参与到此次的利益分配，此外奥地利帝国也同样不参与其中。换句话说整个欧洲大陆未来将是你们三个国家为主导的。”
　　奥内尔和维克多听得眼前一亮，等着刘磊的下文。刘磊继续说道：“我认为应该将整个欧洲重新拆分，变成大量以城市为单位的小国家，以便于你们的控制。至于势力范围，应该以宗教的形势存在。爱尔兰是新教国家，你们可以占据部分荷兰七省的土地作为在大陆上的根据地，将新教教廷迁往都柏林。爱尔兰所控制的区域应该是新教国家区域，除了荷兰七省，还包括丹麦、法国北部和神圣罗马帝国北部地区。”
　　“多谢陛下。”奥内尔听得眼睛一亮，顿时兴奋了起来。
　　刘磊又看向维克多说道：“葡萄牙王国是天主教的代表，你们可以将法国南部、教皇直属区占据为自己的领土，未来你们的实力范围将包括亚平宁半岛和神圣罗马帝国南部地区。”
　　“是。”维克多欣喜的点了点头。
　　“俄罗斯执掌东正教的教廷，的实力范围要小一些，只有东欧地区，不过你们占据了维斯瓦河以东地区，获得的土地最多，应该也不算差了。”
　　“俄罗斯很满意这样的分配。”索菲亚笑着答道。
　　奥内尔问道：“似乎还有一片土地没有分配。”
　　“巴尔干半岛。”维克多惊呼道。
　　刘磊笑了起来：“那里将是伊斯兰教徒的家园，我会将西亚和北非的阿拉伯人都驱逐到巴尔干半岛去，让他们在那里自生自灭。”
　　维克多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这怎么行？身边有那么多阿拉伯人，万一他们团结起来，会给欧洲造成大动荡的。”
　　“你以为伊斯兰教是铁板一块？”刘磊摇了摇头：“伊斯兰教大致分为原教旨派，逊尼派和什叶派，彼此之间水火不容，我们只要将他们拆分成无数小国，一样无法合力威胁到我们，就算要头疼也是奥地利帝国的事情。何况有我国在小亚细亚的驻军做保证，你们还怕什么？”刘磊这么说，维克多也放心了。
　　刘磊又说道：“我们将重建联合国，不过这次的五个常任理事国将是新汉帝国，葡萄牙王国，俄罗斯帝国，爱尔兰共和国和英格兰帝国。”
　　能成为常任理事国，奥内尔和维克多已经非常满足了，这对其国家地位也是很大的提升。有这么多实惠的战争利益，就算之前有什么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
　　奥内尔笑道：“爱尔兰支持新汉帝国的决意，我们将在联合国内全力支持贵国。”
　　刘磊点头道：“不过这些都是战后的利益分配，大战毕竟尚未结束，各国边境线上的大军也并未撤回。”
　　“您的意思是投入全部兵力，尽快消灭协约国？”奥内尔问道。
　　“不，我们按兵不动，开始恢复国内经济，先让他们去打内战吧。”刘磊看着大惑不解的三人解释道：“现在法国、荷兰、普鲁士、奥斯曼帝国的国内，到处都在**，他们的军队正忙着平乱。这个时候发起进攻，等于是给了对方一个平乱的理由。只要国家大义压下来，他们反而有了整合国内力量再战的机会。如果我们不去管他，先发展自身经济，稳定国家内部，等到他们打累了，人心也打散了，我们在插手进去不是手到擒来吗？”


第1098章 布鲁诺的请求
　　“陛下睿智。”奥内尔和维克多连连称道。这次会议结束了之前同盟国集团各自为战的局面，算是彻底确立了新汉帝国的主体地位。三国都同意将军队交给新汉帝国统一指挥，直到此次世界大战彻底结束为止。刘磊也表示会后将派出官员，与各国经济部门商讨，制定具体的经济援助措施，帮助各国恢复经济，并保证供应足够的粮食，以避免国内的动乱。
　　这次闭门会议开得很成功，基本达成了未来世界格局的意向，并按照各方确定的利益分割方式，签署了天津协定。
　　会议结束之后，奥内尔很快返回了爱尔兰，维克多却没有走，他反而主动登门拜访刘磊，而且是以私人身份。
　　刘磊颇感诧异，之前会议上维克多的配合，就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正是因为维克多和索菲亚都全力配合他的计划，才让奥内尔在许多地方做出了让步，而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天英院和索菲亚都是自己的女人，连俄国沙皇都是自己的儿子，自然会全力支持，维克多的支持就有些诡异了。
　　不明白维克多究竟在想什么，刘磊干脆将他请到了御书房面谈。能被皇帝邀请到御书房，那都是最亲近的人，维克多经常来往于两国，更是多次代表葡萄牙出访新汉帝国，更是知道这个规矩，自然有些受宠若惊。
　　看着满脸笑容的维克多，刘磊颇感好奇：“维克多，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有什么话要说不必绕弯子，直说就好。”
　　维克多点头道：“我也就直说了，其实这次来除了开会，我还有一个秘密的使命。我要说的话，其实是布鲁诺让我转达的。陛下应该知道，布鲁诺虽然有两个女儿，却没有儿子。”
　　“这件事情我知道。”刘磊点了点头：“布鲁诺打算联姻？”
　　“不。”维克多摇头道：“布鲁诺的亲妹妹塞西莉亚是陛下的荣妃，双方血缘关系太近了。我听说塞西莉亚生了一个儿子，叫做刘怀中对不对？”
　　“不错。”刘磊点了点头，原本他以复兴华夏四个字作为儿子的名字，却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超过四个，后来又加了定鼎中原四个字，其中刘怀定今年已经18岁，年前刚刚成亲，是柔嘉所生的第二个儿子。刘怀鼎是沈宛所生的儿子，刘怀原的母亲则是安妮，而刘怀中正是塞西莉亚唯一的儿子，今年刚刚13岁，正在京城的清华大学附属中学在校读书。
　　维克多点头道：“这就对了，刘怀中拥有葡萄牙王室血统，布鲁诺国王认为未来可以让他继承王位。”
　　“什么？”刘磊吓了一跳，他从未想过让自己的儿子去担任葡萄牙的国王。
　　维克多点头道：“葡萄牙王国没有让女子担任国王的传统，更不会将王位传给外人，否则当年也不会与西班牙出现共主时代了。刘怀中的血管里流淌着葡萄牙王室的血脉，成为国王理所当然。布鲁诺国王打算半年内宣布确立储君，不过他希望陛下能为刘怀中皇子起个葡萄牙名字，姓最好改为阿尔布克尔克。”
　　“好吧。”刘磊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前世自己非常喜欢的一位葡萄牙足球运动员的名字，当即脱口而出：“就叫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德·阿尔布克尔克好了。”
　　维克多愣了半天问道：“陛下起的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或者是纪念什么人？”
　　“什么含义也没有，我高兴这么叫而已。”刘磊笑了起来，他如何会说自己的理由，那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维克多只能无奈的纵了纵肩：“好吧，就是这个名字了，陛下对葡萄牙的起名方式还真是熟悉，这个名字取得不错。”
　　刘磊笑着点点头：“我接受布鲁诺的好意，新汉帝国与葡萄牙王国将永为兄弟之邦。”
　　“多谢陛下的好意，我会转达的。”见到刘磊终于明白了布鲁诺的苦心，维克多松了口气忙起身道谢。
　　让刘怀中担任葡萄牙储君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刘磊被这件事情启发了灵感，第二天便接见了两个重要人物，曾经的英国驻国联首席代表克拉伦登伯爵亨利·海德，以及战后主动投诚新汉帝国的英国皇家海军上校佩皮斯。
　　两人都已经投靠了新汉帝国，始终在京师守候无所事事，今天得到刘磊的召见感到意外的同时又颇为欣喜，他们认为自己被启用的日子终于来了。当两人见到刘磊的时候，发现他身边还坐着两个人，新汉帝国丽妃，也就是英国国王詹姆斯二世的二女儿安妮公主殿下。在她旁边的则是新汉帝国八皇子，今年刚刚10岁的刘怀原。
　　看到这两个人，克拉伦登伯爵和佩皮斯上校已经大致明白对方意思了，只是他们不好猜测，静等着刘磊发话。
　　刘磊清清嗓子说道：“虽然英国是协约国集团的一员，但我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你们的祖国。毕竟这是丽妃的祖国，我不希望让她伤心，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人能担负起重新组建国家的工作。”
　　“我们？”两人面面相觑，感觉刘磊的信任有些太突然了。
　　刘磊继续说道：“不错，就是你们。克拉伦登伯爵担任国务大臣负责内政方面的事物，佩皮斯上校提升为中将，总领英国陆军。”
　　“陛下，我是一名海军军官，还是管理舰队更合适。”佩皮斯提醒道。
　　“这正是我要说的。”刘磊点头道：“未来英国将只配备陆军，不会再有海军编制。此外英国将取消英镑，改为使用华元，并在经济和商贸方面对新汉帝国全面开放。”
　　两人心头一沉，这才知道刘磊放心让他们担任要职的原因。英国根本已经被新汉帝国控制了，哪怕独立成国也只是个傀儡。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灭国的危险。
　　刘磊接着说道：“有鉴于威廉二世，哦对了他在英国被称为威廉三世。他与弑君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将英国卷入了大战，已经不适合在做国王。玛丽公主与她的丈夫威廉三世同流合污，一样不能再做英国的国王，所以我决定由安妮公主的儿子刘怀原担任新的英国国王。”


第1099章 此消彼长
　　“陛下这样做恐怕会遭遇反弹，全体英国人都不会答应的。”克拉伦登伯爵亨利·海德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刘怀原有英国王室血统，缺少的只是个英国名字而已。”刘磊笑了起来：“所以我会给他取个英国名字，我看就叫迈克尔·詹姆斯·欧文好了，对外称欧文一世。”
　　“陛下。”佩皮斯还要说什么，却被刘磊阻止了：“就这么定了，英国要尽快筹备重新建国的问题。未来英国的领土只限于不列颠岛，但英国将获得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席位，拥有足够的社会地位。”
　　“多谢陛下。”两人知道英国就算重新建国，也要依附于新汉帝国，他们根本没得选。
　　在刘磊的操纵下，同盟国集团暂时与协约国集团停战，开始恢复自身经济，坐视协约国各主要成员国内乱。英格兰帝国宣布重新建立，欧文一世登基称帝，同时向同盟国集团投降。刘磊故意正式对外宣布，英国将保留主权和领土完整。这等于是给协约国方面打了个广告，让各国人民都明白，协约国投降的条件并不苛刻。
　　当然刘磊的做法仅限于蒙骗底层百姓，协约国的高层们是与新汉帝国有接触的，他们当然知道刘磊那个拆分全欧洲的计划，这样的条件自然没人答应。法国、丹麦等国家高层也用新汉帝国的条件做解释，告知百姓们为何不能投降，不过其中疑点太多，百姓们并不相信。
　　大部分协约国百姓认为，这样苛刻的谈判条件是出自于政府的炮制，为得是拉着国民继续对抗同盟国，将战争继续下去。毕竟英国的样板放在那里，即使各国政府说真话也没人信。
　　在这样的误会之下，各国民间的反抗情绪越来越激烈，协约国境内几乎全部陷入了混乱之中。同盟国集团反而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建设，逐渐恢复国家受创的经济。
　　尽管这样的恢复经济，让同盟国各成员国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了新汉帝国的手中，但毕竟国家逐渐恢复了力量，百姓们也不再饿肚子，不会有**出现。
　　这是肉眼可见的此消彼长，在双方罢兵的情况下，同盟国集团各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国力，反之协约国集团却是在以更快的速度削弱。
　　新汉帝国的玄衣使依靠各地的间谍推波助澜，让协约国境内的动乱越来越激烈。路易十四等协约国高层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知道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是另外一回事。
　　要打断这种趋势，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继续战争。可是自己国内的乱子一大堆，军队哗变的数量都不少，如果他们继续关注国外事物，与同盟国集团死磕，自己的国家立刻就有覆灭的危险。如今不是他们算计着如何对付同盟国，而是要祈祷同盟国不打他们了。
　　路易十四就好像一个知道自己进入癌症晚期的病人，明明知道自己病重却治不好，只能眼睁睁的躺在床上等死，这样的绝望情绪几乎让他崩溃。协约国各国的情况也都差不多，他们全都在等死而已。若不是刘磊提出的条件过于苛刻，哪怕新汉帝国承诺只是保证其主体领土的完整，他们也早就投降了。
　　新汉帝国毕竟太强大了，即使是人人可以明白的阳谋，也同样无法破解。协约国集团只能这样不死不活的挨着，等待最终审判的到来。只是刘磊不想那么快判各国死刑，同盟国集团除了在边境线上陈重兵防御之外，就对协约国集团不闻不问了。
　　同盟国内部的唯一变化，恐怕就是日本国消失了。因为刘磊的故意为之，日本所有青壮年为之一空，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日本男人损失殆尽，从战场返回的千不存一，整个国家的经济已经完全无法运转。
　　刘磊借此宣布日本国并入新汉帝国，未婚年轻女子都将迁移到大陆上，嫁给华夏人做小妾，孩子都将接受华夏教育，无人照顾的老人则进入敬老院由国家供养。
　　日本岛上只被迁移了少量其他民族的人居住，彻底进行华夏文明的洗礼，拆除所有日本特色的建筑和遗迹，彻底消亡日本文化。这便是刘磊长久以来运作的复仇手段了，他终于达成了心愿，将整个日本民族彻底吞并消化掉，让这个狼性民族再也不存于世了。
　　时间转眼过去了大半年，已经是1709年的4月了。随着春暖花开的季节到来，同盟国集团的各个成员国得到了复苏，各国经济都开始了快速发展，国内局势稳定，经济发展良好，基础设施建设正在有序铺开，百姓们也逐渐进入了工业化时代。
　　反观协约国一方，却是越来越衰弱了，永无止境的**让各国头疼不已，新汉帝国偏不接受有条件的投降，让各国只能咬着牙死撑。只是经历了大战的洗礼，各国政府早已经精疲力竭，再继续应付国内层出不穷的叛乱，却是越来越力有不逮了。
　　在民间此起彼伏的**中，各国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元气，政府纷纷开始崩溃。首先是皇室子弟全都被烧死的奥斯曼帝国，法佐抑郁成疾因病去世，失去掌控的整个国家很快便消亡殆尽，成了大群零散的军阀势力。
　　之后依靠普鲁士的几个公国无法支撑，政府最终被百姓推翻，国家进入了无政府状态。很快丹麦王国也坚持不住了，政府部门被暴民攻破，连国王一家也全部被杀。
　　尚未完全崛起的普鲁士王国是下一个牺牲品，政府遭到解散，王室有鉴于丹麦王国的悲惨遭遇，在暴民攻陷柏林之前偷偷逃走不知所踪。最后倒下的则是法国，路易十四在绝望中渡过了大半年时间，最终积郁成疾无法治疗，匆匆传位给路易十五之后溘然长逝。
　　可惜路易十五也不是什么明君，何况又遇上这么个烂摊子，在位仅仅两个月就遭遇了巴黎市民**。这位连王位也没坐热的路易十五连同他的年轻皇后被斩首于广场，法国宣告灭亡。


第1100章 大战结束
　　在法国崩溃以后，整个协约国控制区都成了一片混乱，唯一能勉强保持完整的教皇国也朝不保夕，眼看着不行了。新任教皇克莱门特十一世最终决定向同盟国集团无条件投降，第一次世界大战宣告正式结束。
　　黄帝纪元4406年，公元1710年7月6日，同盟国集团各国代表与教皇国代表以及各国原统治区上的各股势力代表齐聚里斯本，召开和谈大会。
　　在经过天津的闭门会议之后，同盟国集团内部已经签订了协议，几大战胜国代表对新汉帝国马首是瞻，这次大会当然是由新汉帝国客曹左丞闵济辰主导一切的。
　　按照四方协议规定，各自划分势力范围非常顺利，奥地利帝国也借此重新建立起来。新汉帝国宣布承认新建立的各处政权，并登记造册写入新的联合国宪章中。
　　新的五大常任理事国确立，而整个欧洲的协约国势力范围被重新划分为了上百个小国，自此这片土地进入了类似于华夏的春秋战国时代。联合国建立之后，非洲那些小兄弟都加入了进来，也包括并未参加大战的清帝国，联合国的国家总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个。
　　在新汉帝国的主持下，新的世界秩序被确立了起来，一切都向着和平的方向发展。当会议内容在华夏日报上被完整披露之后举国欢腾，经过十多年的努力，华夏民族不但完成了驱逐鞑虏的历史使命，还登上了世界的巅峰，这让每一个华夏人都感到兴奋。
　　在普天同庆的氛围之中，刘磊罕见的保持了清醒。他没有忙着庆祝，反而召集重要官员开会，并宣布他的新想法，在全国更换世界地图，主要是更换部分地名。
　　对于刘磊的想法，官员们很不理解，陆荣更是认为此举劳民伤财毫无用处。刘磊却振振有词道：“宣传和潜意识是非常重要的，华夏要想永远处于文明的最高峰，就必须妖魔化其他文明。虽然这样做有失大度，却是避免欧洲文明崛起的最好办法。”刘磊心中暗念，当初华夏崛起的时候，西方妖魔化的方式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比起他们来，自己所做所为已经十分仁慈了。
　　新任司徒张廷玉问道：“陛下打算如何更改地名？”
　　“以前世界地图上分什么亚洲、非洲，那都是白种人起的名字，完全无法体现华夏文化传承，新的地名则要完全体现华夏文化的同时，还要彻底妖魔化欧洲。”刘磊显然早就有了全盘的打算，他当即将自己的谋划和盘托出：“未来的世界将以华夏为中心，长城以南的亚洲未来将更名为至尊神州，以北则称为北俱芦洲。南方早已经被我们命名的南瞻部洲名称不变，美洲称为东胜神洲，欧洲和非洲合称西牛贺洲。北冰洋将改名为禺疆海，太平洋为句芒海，印度洋为祝融海，大西洋为蓐收海。”
　　刘磊一连串的新地名，听得众臣目瞪口呆，但细细琢磨下来，却是按照山海经和华夏神话描绘所创制的，堪称完全贴合华夏文化传统。然而刘磊的奇思妙想还不止于此，他接着说道：西牛贺洲的情况比较复杂，还要进行细分。西牛贺洲将被称为幽冥鬼府，分为南北两部分，地中海更名为黄泉，以黄泉为界，北贺州称为白无常地府，南贺州为黑无常地府。
　　将来与欧洲通商口岸将放在苏伊士、马达加斯加岛、塞舌尔群岛、亚速尔群岛、英伦三岛等几个港口，那里将被称为鬼门关。
　　楚风听得打了个激灵：“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把欧洲变成鬼蜮吗？”
　　“没错，把他们的名字变得难听些，可怕些不是很好吗？”刘磊笑了起来：“日后官方就这么叫，还要让其他国家的地图也都改变名称，全都按照我们的定名方式来。”这一顿抹黑，算是让刘磊出了后世的憋气，总算顺了他的心意。
　　随着新名称的制定，欧洲未来将成为华夏人心中的幽冥之地，估计再也不会有人愿意移民过去了。当然未来在战争中失去了一代年轻人的欧洲，也将越来越贫弱，再不会出现历史上的辉煌。
　　新汉帝国已经稳固了至高的权威，至少能维持数百年的繁荣，但刘磊依旧不放心。欧洲人不是傻子，现在虽然看上去他们彼此征战，动荡不堪。说不定哪天就会统一起来，形成新的强大军事集团。到时候若新汉帝国马放南山承平已久，很可能会吃大亏的。历史上低文明种群覆灭高文明种群也并不罕见，他必须让欧洲彻底无法翻身。
　　不等刘磊开始布置对付欧洲，满清帝国先派出了福全，亲自到京城来拜见他了。对于康熙这个皇帝，刘磊还是很有好感的，他主动派出使者，自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刘磊没有拖延，立刻召见了这位大清国的裕亲王，同时命在京城内任职的常宁亲自出迎。
　　“大哥。”多年没见到福全，常宁显得异常激动，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
　　见到是弟弟，福全也很是高兴，若非刘磊等着，恐怕他们已经找地方要好好聊一聊几年来各自的生活了。
　　福全紧紧抱了两下弟弟问道：“新汉帝国皇上在哪里？”
　　常宁忙引着大哥往宫内走：“皇上对这次会面很重视，特意请你到五龙亭一叙。”
　　福全闻言一呆：“如今外国使节到访，新汉帝国皇上不是都在金銮殿见面吗？”
　　常宁笑道：“那是自然，不过皇上说满族也是华夏文明的成员，虽然另立新国却是自家兄弟，算不得外国，待遇自然不同。大哥快走吧，皇上还在五龙亭准备了酒宴，要请大哥喝一杯。”
　　“哦？”福全脸色颇觉红润，跟在常宁身后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五龙亭是个统称，乃是修建在北海之上的五个亭子，分别是浮翠亭、勇瑞亭、龙泽亭、澄翔亭和滋香亭。五亭屋顶为重檐攒尖顶，下方上圆，前后错落布置。玉亭之间由桥与白玉石栏杆相连，形如巨龙蜿蜒盘绕，故称龙亭。中间最大的亭子就是龙泽亭，此时数十名皇家卫士站立亭外栏杆左右，刘磊当中正坐满含微笑看着一本《旧唐书》。


第1101章 满清归心
　　福全不敢走入亭中，就在外面玉石栏桥上跪倒下来：“大清帝国特使福全，拜见新汉帝国皇帝陛下。”
　　刘磊放下手中书看向福全，摆摆手道：“快请起来吧，朕身边没那么多规矩，如今正当午时，裕亲王过来坐吧，一同用餐，常宁你也坐。”
　　福全还待犹豫，却被谢恩后的弟弟拉着，总算勉强坐在了旁边。刘磊笑着端起酒杯道：“这是三十年陈的贵州茅台，你可要多尝尝。”
　　福全连忙谢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感受着浓烈的酒液滑入胃里，他感叹道：“莫桑比克那里气温还算适宜，只是许多国内的东西难以见到。哪怕是从国内购入各种所需，这酒水却是难了。”
　　“你们在那边也居住十多年了，现今情况如何？”刘磊这么一问，却让福全发起了感慨。他将这些年来清军在莫桑比克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讲到艰难处常宁都忍不住为之落泪，刘磊也是连连感叹。
　　说到最后，福全叹气道：“我皇禅精竭虑，才让上百万满清百姓扎下根来，重新拥有牧场和耕地，能够养活自己。这些年我看得出来，我皇操心过重，才三十多岁就满头花白了，实在令人心痛。”
　　常宁与康熙乃是血肉之躯，闻言也不禁长叹：“没有坚强的祖国做后盾，开发一块新地实在不容易。”
　　“所以我皇有鉴于此，让我前来京城，就是希望能商讨归于新汉帝国。”福全话锋一转，却让刘磊和常宁都愣住了。
　　“大哥，你说什么？你们要归并于新汉？”常宁惊呼道。
　　福全点了点头：“兄弟啊，你不知道。那边毕竟是黑人的国土，人数比我们多许多。有我皇的英明神武，还能勉力支撑，若继任是个昏君，恐怕有灭族之祸，这也是当初我皇为何让你留下的原因。”
　　常宁闻言愕然，他没想到迁居海外的族人竟然如此艰难。刘磊点头道：“你们若有困难，朕可以帮忙的。虽然两国曾是敌对，但毕竟都是华夏文明的分支，本该互相辅助的。”
　　“有皇上这句话，外臣铭感于内。”福全闻言连忙跪倒说道：“臣虽身在万里之外，却也知道新汉帝国境内满人生活的很好，比我们身在莫桑比克好得多。身在海外才知道，当年我们的意气之争是多么的不该，也明白了皇上一以贯之的想法。在黑人和白人眼中，无论回华满蒙，我们都是华夏人。当年的战争不过是兄弟阋墙，实在不智。这些年我皇也深深自责，认为先祖当年不该入关时杀戮太重，更不该祸害中原百姓，令亲者痛仇者快，所以我皇决意取消国号，回归新汉帝国。”
　　福全的来意让刘磊很有些意外，也让他很是惊喜。刘磊连忙扶起福全笑道：“好啊，康熙兄有如此大胸怀，实在令朕折服。朕看就这样好了，除了军事和外交权之外，莫桑比克仍旧由康熙兄统帅，就建立一个满族自治区好了。”
　　“自治区？”福全详细询问，刘磊则将后世自治区的概念说了一遍，听得他连连点头。今后有新汉帝国做靠山，又能给予源源不断的支持，莫桑比克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必然会有大发展的。
　　说到这里，刘磊心中一动，决意将自己尚未实施的计划稍加改动。他低声对福全道：“我心中有个关乎国家未来命运的大计划，却不能公诸于众，若康熙兄可以帮忙，相信能让满族自治区在短时间内富裕起来。虽然长久对地方有害，但只要稍加注意，能将危害降低不少。”
　　“不知皇上要做什么？福全定然万死不辞。”福全如此称呼，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刘磊的臣下。
　　刘磊点点头道：“你可知道舞草？”
　　“舞草？是何物？”福全哑然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常宁事先得到了刘磊的授意，本就是此事的负责人。他当即解释了舞草为何物，又说道：“在中医内用舞草果壳入药，有敛肺、涩肠、止咳、止痛和催眠等功效，治久咳、久泻、久痢、脱肛、心腹筋骨诸痛。”
　　福全恍然道：“原来是入药的，此药很贵重吗？为何要大面积种植？”
　　刘磊低声道：“此事还需要秘密才行，你可知舞草壳能入药，但果中汁液还有其他用途。”
　　“有何用处？”福全追问道。
　　刘磊给他解释道：“此物汁液最是歹毒，若将其干制成为阿芙蓉，供人吸食可麻痹神经，初致快感、无法集中精神、产生梦幻现象。此物能暂时令人放松，却偏偏还会依赖成瘾，久吸则成瘾再也离它不得。若是中途不给人会不安、流泪、流汗、流鼻水、易怒、发抖、寒颤、打冷颤、厌食、便秘、腹泻、身体卷曲、抽筋。过量使用还会急性中毒，甚至是昏迷、呼吸抑制，严重的引起呼吸抑止致人死亡。”
　　福全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既然歹毒如此，为何还要种植此物？”
　　刘磊眉头一挑说道：“欧洲人非我族类，决不能让其有复兴的希望。何况如今那边百姓多困苦，自然要找一种精神上的慰藉。与其让他们依靠宗教麻痹精神，给基督教几大派别培养势力的机会，不如用这阿芙蓉麻痹他们，只要他们成瘾不但能将整个欧洲毁掉，削弱基督教的影响力，还能赚取大量钱财，可谓一举两得。”
　　福全思虑片刻后问道：“皇上打算利用莫桑比克种植此物？”
　　“不是，若让你们直接种植，恐怕会毒害满族百姓，我是不愿意的。”刘磊摇头道：“我是希望满族自治区组织一支民兵队伍，去安哥拉种植。”
　　“去安哥拉？”福全思虑片刻说道：“安哥拉似乎与莫桑比克相距不远。”
　　“不错，安哥拉与莫桑比克在同一纬度，就在非洲的另外一侧，比邻大西洋，距离欧洲更近。那里的气候条件很适宜种植舞草，但此物若曝光，对新汉帝国的形象不利，所以绝不可以让政府出面。此物十分危险，决不能在国内泛滥，所以必须严格管理才行。那些非洲国家虽然都是朕一手扶植起来的，我却不能完全相信他们，反而是你们更让我相信。”


第1102章 卫星升空
　　福全点头道：“皇上如此信任，臣自当尽心竭力，相信我……”他想说我皇，却忽然想到天无二日，既然满清决定取消国号，加入新汉帝国之中，康熙的年号自然不能用了，更不称我皇。他思虑片刻才道：“相信三弟会同意的。”康熙排行老三，福全身为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叫他三弟也无可厚非，只是让刘磊心中感觉好笑。不想自己招揽人才，却将康熙也发展成手下了。
　　此事就这样订了下来，数天后京城召开大朝会，福全亲自向刘磊纳贡称臣，宣布取消满清国号，成为满族自治区，自此满族重新回到华夏民族的大家庭。至于私下的事情，却是见不得光的。福全和玄烨（康熙）一起，秘密组建了一支私军，他们与黑水公司合作，在安哥拉地区很快建立起大大小小的种植基地，大规模种植舞草。
　　这种尚未被欧洲人所知的毒品，很快通过新汉帝国的贸易线路输入欧洲，并以天堂膏的名字开始在柏林、鹿特丹、巴黎、罗马和萨拉热窝五个城市试点出售。
　　当受雇于玄衣使的欧洲商人们，在市场上出售这种黑乎乎的膏状物时，并不为欧洲人所喜。或者说在明确知道用途之前，欧洲人不会购买任何东西，哪怕对方的价格非常便宜。
　　这样的局面也是由欧洲如今低下的生产力所决定，广大底层民众连裹腹都很困难，又何谈购买其他商品。然而很快局面就被打开了，一批专门吸食天堂膏的工具在爱尔兰的工厂里生产完成，很快投入市场，与天堂膏一起出售。
　　在玄衣使的授意下，贩卖商人开辟专门的场所，发起免费试抽的宣传活动。终于有些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拿起了吸食天堂膏的烟枪。在专门人员的帮助下，他们成了欧洲第一批吸食的毒虫。
　　对于这些从未接触过麻醉剂类药物，甚至没接触过抗生素和化学制剂的人来说，天堂膏的效果相当好。而这些舞草汁液的提纯有限，成瘾性不似后世的白粉那么高，吸食几次并不会造成明显的成瘾症状，因此很快让欧洲人放下了戒心。
　　吸食天堂膏毕竟需要烟灯、烟枪等数钟工具，造价也是不低，那些商人干脆开起了烟馆，以租用的方式，免费开放给那些瘾君子使用，顿时引来了众多百姓的热捧。
　　在饥寒交迫，毫无希望的生活中，天堂膏成了他们唯一逃避现实的工具。价格便宜量又足的天堂膏，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人陷入美好的梦幻之中，可谓比宗教更好的精神麻醉剂。很快不仅是底层百姓，就连贵族们也深陷其中了。
　　爱尔兰的工厂生产便宜的普通工具之外，也生产各种华丽的吸食工具，这些东西都成了贵族们的新宠。天堂膏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很快在整个欧洲风靡起来。除了新汉帝国打过招呼，封闭十分严密的俄罗斯、葡萄牙、英国和爱尔兰之外，其他欧洲国家很快就深陷其中了。
　　大量百姓吸食天堂膏成瘾，以至于到了每日不得不吸食的程度。为此疾病缠身者有之，倾家荡产者有之，卖儿卖女者也不鲜见。短短五年间，整个欧洲就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到了此时，欧洲各国才明白过来，看似美好的天堂膏根本就是致人死命的地狱。照此发展下去，整个欧洲都将万劫不复。各国政府很快达成了意向，纷纷宣布本国内禁止吸食天堂膏。
　　不过这些吸食天堂膏的烟馆全都有新汉帝国背景，他们谁也不敢得罪。无奈之下，这些国家职能将天堂膏商人们礼送出境，其所有财产，包括烟馆和器具，甚至是全部天堂膏都有政府原价购买销毁。当然这其中有多少被贵族们贪墨，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贵族之中依旧有不少依赖天堂膏，根本无法戒除成瘾性。
　　有新汉帝国做靠山，那些昧着良心的白人商家根本不怕各国政府。他们被礼送出境之后，很快又回来了。当然他们也不能明着违反法律，再次贩卖天堂膏。否则就算各国政府再怕新汉帝国的实力，也不能睁一眼闭一眼了，不过他们也没有放弃贩卖毒品，因为新产品有出现了。
　　经过皇家化学实验室秘密优化提纯工艺之后，纯度更高的白粉代替了黑色的天堂膏，被冠以天堂散的名义，重新进入欧洲市场，成了新一代风靡各地的麻醉剂。这一次欧洲各国却再也无法制止了，因为白粉的吸食方法过于简单，只需要一根铜管就能自己吸食，再也不需要去烟馆了。
　　这种麻醉剂便于隐藏，每次吸食数量也不多，政府根本无从抓起。那些商人也不用自己冒险，只需发展一批下线瘾君子，他们很快就会自觉的发展处销售网络，将白粉卖遍整个欧洲。
　　一个贩卖网络被政府消灭，很快新的网络又迅速形成，倒霉的全都是本国人，让各国政府疲于奔命效果却不甚好。自此开始，欧洲陷入了无休止的白粉风波，白种人变得越来越衰弱。
　　与新汉帝国结盟的这四个国家也并非白种人的天堂，它们过于依赖新汉帝国的经济，对人员流动不加管束，造成大量华夏人渗透定居。白种人的生育能力本就是各人种里最弱的，在大量华夏人进入之后，各国人口比例发生了巨大变化，白种人数量急剧缩减，最终成为了绝对的少数，自此再无翻身之日。
　　直到百年后，除俄罗斯、葡萄牙、英国和爱尔兰之外，欧洲各国彻底糜烂。最终整个欧洲并入华夏时，再也找不到多少纯粹的白种人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刘磊的政策历来有润物细无声的特点，并非短期内能够实现，而在黄帝纪元4413年，西元1715年的这一年，最轰动全国的大事只有两件。
　　第一件就是历时二十年研究，新汉帝国依靠离宫祭酒张喆带队研发的液体火箭发动机，配合帝国皇帝亲自研制的新型高能火箭燃料，终于将全世界第一枚人造卫星追梦号，发射到了太空中。


第1103章 最后的演讲
　　重达四公斤的追梦号人造卫星并无实际用途，但其中却内置了一台电子播放机，能够依靠电子合成音，不间断播放琼妃娘娘演唱的《酒家》。采用皇家化学实验室研制的第三代太阳能电池板，这枚卫星拥有两年的设计寿命，在这段时间内，只要打开收音机，调整到相应的波段，就能听到这首虽然有些失真却始终风靡全国的《酒家》。
　　追梦号的成功发射，开启了新汉帝国的宇航元年，其重大意义让后世历史学家们称道不已。不过这样轰动性的事件，却依然无法在本年度十大新闻中排上榜首位置，因为还有一件更让所有国民震惊的事情，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被全国百姓视为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的新汉帝国开国皇帝刘磊，宣布正式退位，将皇帝宝座传于太子刘怀华。
　　此消息一出举国震惊，各地官员纷纷上表，百姓们也自发组织起来上万民书，希望刘磊能收回上谕，继续坐稳皇帝宝座。仍有着旧时代记忆的百姓们，那血与火的动荡年代仍历历在目，因此他们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好日子。
　　整个华夏民族在刘磊的带领下，终于过上了和平稳定的生活，并在短短三四十年间成为了世界超级大国，放眼望去再无一个敌手。国内则政通人和，民间生活水平如坐火箭般直线上升，以至于他成为了有史以来最让国民心悦诚服真心拥戴的皇帝。
　　这样一位好皇帝，百姓们如何愿意放弃。许多人希望他留任，让新汉帝国能继续高速发展，让大家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也有人担心太子继位之后，会改变刘磊的政策，让国家出现动荡不安的局面。更有些阴谋论者，认为是有人胁迫，想要掌控帝国，让大家重回黑暗时代，不少人为此不远万里到京城集结情愿，闹得人心浮动。
　　对于民间的各种意见，政府根本无法平息，此时在位的司空霍明，司徒万斯同和司马张廷玉三人联袂前往北海皇宫，请求刘磊收回成命。
　　为了解除官员们的疑虑，让全国百姓安心，刘磊宣布将在退位之前，于新汉帝国政府要地***怀仁堂进行最后一次演讲。此次演讲将邀请媒体参加，特别是由京城电视台录制成纪录片，并在刚刚开通半年的电视频道上，面向从全国百姓转播。
　　当一身皇帝盛装的刘磊出现在怀仁堂大殿门口，这里已经是座无虚席了。凡是级别足以进入此地的官员，都已经或坐或站，挤满了每一个角落。除了给四台电影摄录机留出的机位，其他的地方几乎到了人挨人的境地。见到刘磊进门，大殿中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十几个工作人员则迅速打开摄录机，记录下了这珍贵的画面。
　　已经五十八岁的刘磊见惯了大场面，早已不会怯场了。他面带微笑走入会场，频频向官员们举手示意，直到他走上临时搭建的演讲台，站在整个怀仁堂的中间位置，掌声才逐渐落下。
　　扫射了全场的官员，刘磊在话筒前朗声道：“屈指一算，新汉帝国已经成立四十年了。四十年来历经寒暑，诸位尽心竭力，将我们的国家建设到如此繁荣昌盛的地步，朕在这里感谢诸位的付出，也感谢那些为了国家的兴盛而努力奋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臣们。”
　　“皇上盛赞，臣等愧不敢当。”众官员纷纷拱手还礼回答道。
　　刘磊站直身子说道：“今日的新汉帝国已经立于世界之巅，无论经济、科技、军事、政治，皆是世界第一等的存在，再无任何国家可以称之为敌手。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雨绸缪放得永世昌荣。没有一种政治制度是完美的，就如没有一块美玉毫无瑕疵。华夏民族是个谦虚谨慎，善于自省自查的优秀民族，只要我们不断完善自身，心系百姓，政治清明，华夏民族永远繁荣昌盛下去。”
　　“臣等敢不从命。”众臣再次回答道。
　　“朕在这里，为诸臣工提出三点建议，希望诸君共勉。”刘磊伸出一个手指说道：“作为国家首重团结，政府需关心百姓，将人民福祉放在心间，以共同富裕为执政方针，才能让百姓和睦国家安定。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家的发展必须以百姓为根基，才能真正的安定，对于那些为了一己私利，搜刮民财的人，必须严加惩处绝不姑息。对于那些损害国家利益，投敌叛国，认贼作父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这一点必须写入基本法，永世不得更改。”
　　刘磊顿了顿又开始说第二点：“其次，工业是国家的基础，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如今的世界已经进入工业化，只有工业化才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国家的工业化，不要放弃国家的全产业链，这是一个强国可以保持强大的最基本条件。为了达到这一点，就必须重视发展科技，不仅仅是实用科学，理论研究也相当重要，只有全方位的科技提升才能让工业变得越来越强大。同时要尽量严格金融管控，只有约束金融赚快钱的能力，才能让更多资金投入工业，这叫做可持续性发展。”这一点得到了各研究所负责人的认同，也让二千石曹的官员们连连点头。
　　“最后是坚持以粮食为本，以环境为先。不管一个国家多么强大，粮食才是百姓生存最根本的保障。吃饱肚子才论其他，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生存条件，绝不可以轻忽。为了达到这一点，必须要重视良种改进，重视以工业促农业，保证国家粮食稳定。同时我们也要兼顾环境，不管是农业还是工业，都必须尽量减少对环境的破坏，这是养育我们的土地，若破坏了便无法生存。即使重新恢复也需要花费大量金钱和人力，花费许多的时间才行，这样做得不偿失，不如从一开始就重视此点。”这番话却是让刘淏之麾下的伊犁官员们很赞同，他们这些年来在大西北治理沙漠，对恶劣环境相当有感触的。


第1104章 载人航天(大结局)
　　刘磊接着说道：“以上三点，足以让国家稳定，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但究其根本却是民族问题。华夏民族的概念，是我在十多年前首先提出的，它与西方刚刚提出的那种，以血缘为纽带的民族不同，我们的民族以文明为纽带。自炎黄以来，华夏民族从来不是一个用血缘联系起来的集合体。我们用同样的文字，说同样的语言，感受着同样的文化熏陶，这才是华夏民族的根本。肤不辨黑白黄棕，地无分南北西东，凡是认同我华夏文明，愿与我们共同繁荣华夏文明，传承优秀文化的，皆是华夏民族之一员。还希望诸君摒弃地域观念，人种之分，以平常心对待每一个国民，方可让华夏民族的硕果薪火相传，永葆青春。”
　　“治国之道千变万化，非一人之力可以穷尽。朕在位以来，每日无不战战兢兢，唯恐思虑不周让国家动荡。”刘磊话锋一转说道：“一人之智慧终究有限，需群策群力方可长治久安，所以朕宣布从今日起，新汉帝国变更国体，由君主制，改为虚君立宪，****，全民共治的制度。未来国家将由华兴党负责管理，皇帝不再享有实权。我们将建立大量专业智库，辅助国家政策制定，同时以人民代表大会负责立法，以民选法官负责执法。”
　　这句话可谓石破惊天，直接打碎了华夏数千年的君主制度，除了事先知情的几位大佬，可谓满室哗然。不少人纷纷起身劝解，希望刘磊能收回成命，甚至有人嚎啕大哭起来。
　　作为延续了几千年的君主制度，早已经在世人心中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思维定势。上至官员下至百姓最期盼的就是身在明君治下，他们渴求明君，却从未想过有一天皇上不再执掌大权究竟该怎么办。
　　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刘磊是有心理准备的。不说自己治理国家取得了一些成绩，就像当年满清腐朽透顶的样子，皇帝被赶下台时，仍有许多遗老遗少当街哀嚎，甚至后来还出现过复辟。
　　刘磊能理解这些人的感情，但他也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消除昏君对国家的危害，不让华夏民族重复王朝兴替的怪圈。刘磊当场给众人解说朝代更替的危害，家天下的弊端，其所举的实例皆是历史所载，入情入理无法反驳，最终大家算是平复了心情，勉强答应着虚君立宪****的新国家体制。
　　依靠着电影院线的兴起，刘磊的演讲很快在全国传开。他所做出的三点建议，尤其是最后一点对华夏民族感念的确立，更是得到了几乎整个新汉帝国境内百姓的拥护，从这一刻开始，即便是那些历来歧视黄种人的欧洲白人，也开始对华夏民族产生了亲近感。
　　情况依旧在向有利的方向转变，帝国政府在取得了整个国家的绝对权威之后，并未有什么嚣张跋扈的表现，官员们反而是更加谨小慎微，全心全意的为了国家繁荣而努力。数年内，百姓们也逐渐适应了没有皇帝执政的新气象，对帝国政府越来越认同了。
　　至于功成身退的刘磊，则过上了颇为悠闲的生活，除了在宫内陪伴佳人和儿女之外，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离宫，与张喆合作共同执掌起了航天局的工作。
　　在这两位后世高材生的带领下，新汉帝国宇航方面的科技人才积累越来越雄厚，实用化的卫星不断升空，火箭制造技术也越来越高。
　　十五年以后的黄帝纪元4438年六月初九凌晨四点钟，在靠近酒泉府的新汉第一航天中心内，一座高大的铁架已经伫立在空旷的水泥地面上。命名为神州五号的载人航天器刚刚装入长风2F型火箭中，做好了最后的发射准备。
　　已经整整七十三岁，满头银发的刘磊和张喆穿着整洁的工作服，站在远处的控制室内，通过远程摄像机传来的画面，看着耸立在发射台上的巨大火箭。
　　这是新汉帝国最新一代二级捆绑式液体火箭，火箭全长58.34米，一、二子级直径3.35米，助推器直径2.25m，整流罩直径3.8m，起飞质量479.8吨，可以把8.4吨的有效载荷送入近地点200千米或远地点350千米，倾角42°的地球近地轨道。这也是新汉帝国第一款有效载荷足以将宇宙飞船运送到太空中的火箭，其意义之重大不言而喻。
　　看着正在紧张准备的工作人员们，张喆笑着说道：“这种火箭这有这么大的推力，还是多亏了你研制的火箭燃料啊。”
　　刘磊不无感慨的看着画面说道：“人生真是奇妙，当初我研制新式火箭燃料，本想借此成为大富翁，让咱们两人能悠闲的做模型。没想到咱们因为燃料爆炸来到这个时代，我反而要辛辛苦苦的打造这个富强的国家，赚到钱投入到了火箭研发中，似乎与我的初衷完全倒了过来。”
　　“还不都是一样，区别只是我们本想做那么小的模型，现在却变成了做真家伙。”张喆比划着模型的大小说道。
　　“是啊，这火箭就是我们的模型，让自己亲手制造的火箭见证历史，比把它放在桌子上当摆设更有成就感不是吗？”刘磊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
　　“不过你确定真的让志宏做第一个宇航员吗？他毕竟是方世玉最喜爱的小儿子。”张喆不无担心得问道。
　　“那又如何？难道志宏不是我的亲孙子？难道他是我的孙子，就比别人高贵，就不该冒险吗？”刘磊摇头道：“载人航天将是宇宙大航海时代的开端，这是光荣的使命，也是艰难的选择，没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没有毫不动摇的决心，很难不重复郑和下南洋后的闭关锁国。让志宏做第一个宇航员，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决心。华夏民族的未来在宇宙之中，这一次我们将是先行者，也终将是最后的赢家。志宏虽然不姓刘，但他毕竟是皇家的孩子，他有这个责任，承担起历史赋予他的使命。”
　　“或许你是对的。”张喆叹了口气，又看向着大屏幕上一脸淡然的方志宏，此刻他已经做好了升空的准备。
　　两人说话间，指挥官已经开始汇总各部门的情况。技术人员的汇报声通过耳机清晰的传了过来，在确认了所有环节正常之后，指挥官宣布了撤离现场的命令，十分钟后发射进入了倒计时。
　　随着发射员“三、二、一”的倒数计时结束，指挥官亲自按下了发射按钮。挺立在发射架上的火箭尾部陡然冒出浓重的火焰，推动着庞大火箭逐渐升空，越飞越远。
　　看着橘红色的尾焰渐渐消失，指挥官立刻联通了天文观察站。新汉帝国遍及多个大陆的数十个天文观察站，全都用天文望远镜接力观察着火箭的情况，并通过有线电话系统不断汇总信息。
　　随着一个个天文观察站宣布正常的消息传来，第二级火箭最终将卫星送入了指定的地球同步轨道。
　　一个半小时后，送话器中传来了方志宏清晰的声音：“报告指挥室，我已经成功进入太空，设备全部正常，身体无异常。哦不，我看到，我真的看到了，爷爷说得没错，地球是蓝色的。”
　　当方志宏的声音传来，整个指挥室内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他们知道新汉帝国第一次载人航天工程取得了圆满成功。
　　现场的指挥官在查阅所有发射数据之后，兴奋的大声宣布道：“我现在宣布，新汉帝国第一艘有人驾驶飞船神舟五号已经进入预定轨道，发射任务圆满成功。”
　　当听到最终确实消息的时候，整个发射大厅中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奋斗了数十年的技术员们纷纷起身拥抱，甚至是喜极而泣。
　　张喆笑着拍了拍刘磊的肩膀，指着天空说道：“现在他已经在那里了，这是我们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要征服月球，征服火星，征服全宇宙。或许这条道路很漫长，或许我们有生之年无法见到殖民月球的那一天到来，但我们努力过了，也成功过了。你不是总说那句话吗？成功不必在我，但成功必定有我，相信总有一天，华夏民族会达成心愿的。”
　　“不错，我们的努力已经奠定了基础，注定载入华夏民族的史册。我们来过，我们做过，这就足够了。”刘磊看着天空激动地说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宇航时代的小树苗已经被我们亲手栽下，注定有长成参天大树的一天。华夏民族的未来是星辰大海，也只能是星辰大海。”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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