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全球降临：克苏鲁的地窟游戏》 第1章 群星正位之刻 【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占用你们一点时间。】 【我希望能跟你们讲一下我们的天父和救主，??……】 苏克眼前漆黑一片，被封闭在狭小空间里。 他还记得自己在现场观看LAL全球总决赛，选手和观众一个个倒下，自己也眼前一黑，来到这个鬼地方。 【群星正位之刻已至，世界已被吾等眷属掌控，欢迎来到古神们的地窟，请谨慎阅读以下要点：】 【1、新世界由无数个地窟组成，初始每天可朝任意方向挖掘十次，相信我，这个次数并非越多越好。】 【2、你们手上的印纹具备多种功能，探索前请务必确认。】 【3、邻近的地窟内可能有生存资源，也可能隐藏着你们不愿了解的生物，只有足够勇敢和具有智慧的人有资格存活下来。】 【4、踏入新地窟后无法返回上一个地窟，没有回头路。】 【5、保持理智，精神上的死亡比肉身更加恐怖，也许你们会渐渐发现，最危险的并不是地窟本身……】 【6、魔药能使你们变得强大，但凡事都有代价……】 【7、过于弱小者已被排除，他们的时间将维持至新世界人类彻底灭亡。】 【那么，开始你们的新人生吧，毁灭与智慧同在。】 ? 啪嗒一声，苏克面前的什么松动了。 用力一推，不算沉重的盖板被推开，露出泥土的天顶。 他居然躺在一副棺材里。 起身观察，四周都是黑沉沉的泥土，墙壁上一根火把充当了所有光源。 棺材的边上靠着一把铲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时，他的眼前跳跃出文字。 【普通的铁铲：你可以用它挖出通道。】 文字出现的同时，他的左手手腕也亮了起来，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复杂的纹路，在显示信息时就会发光。 【你的棺材（可分解）：最初苏醒之地，分解之后，或许你会开始怀念它。】 手上的纹路，恐怕就是所谓的“印纹”。 产生想要了解的想法，符文般的面板在眼前展开。 【交流】、【交易】、【炼金】、【虚空】…… 中间还有个十分显眼的数字10，应该代表剩余挖掘次数。 首先，他打开了交流。 里面分为【世界】、【区域】、【私人】三块，可以理解成聊天频道。 点开世界，不出意料里面已经炸锅了。 “这地窟怎么回事，世界末日了吗？” “全球穿越了吧，我的天。” “所有人都会死，除了我……” “不要啊！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我只是个无辜的妹纸啊！” “我用两个字形容这个地窟：土块……” “楼上生前是个体面人，吐口痰再走吧。” “打工人打工魂，新世界我们打工挖土人。” 一条条看过，虽然整活信息占多，但大概了解了现状。 所有人都穿越了。 到新世界。 苏克注意到，发言者均是真人头像，且显示姓名，每人每天只能在世界频道发言一次。 频道正上方还显示着一个长数字： 5462487646。 恐怕是参与到这个游戏中的总人数。 “看来所有人都被困在地窟里，初始条件相同，没有水没有食物，只有挖掘才有可能活下去。” 区域频道成员有1000人，没有发言限制。 此时已经有爱显摆的说已经挖了三个洞窟了，追问细节却又遮遮掩掩。 苏克懒得再看，打开交易，眼前画面跳转至交易大厅。 顾名思义，在这里可以跨越空间进行交易，除了以物换物，还可以使用一种名叫“魔晶”的特殊货币。 魔晶初始就有1颗，可用于拍卖。 【炼金】界面，里面提供合成和炼金，可以用来制造物品，或是调配药剂。 暂时没有任何配方。 略微犹豫，苏克最后将意识投向【虚空】。 一阵头晕目眩，睁开眼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一片奇异空间。 这里长宽高大概五米，四周笼罩着深邃诡异的迷雾，冰冷无比。 他赶紧退了出去。 符文面板上却跳出来一行字。 【你终于开始接触神秘，记得时刻保持理智。】 还多了一个固定显示。 【SAN值：100】 SAN值！ 对跑团有过体验的苏克对此并不陌生，它指的是理智值，相当于精神上的血条。 SAN值越低，看到的世界越诡异疯狂，人的精神也越发失常。 当这个值归零，精神死亡，人会彻底发疯，无可挽救。 SAN值会因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存在，得知了不该知道的真相而降低。 有时候，真相是被动灌输的。 “呼……”苏克呼出一口气，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的性格相对来说比较独立，即便得知眼下一切不是梦境，也未显得过于惊慌。 他的人生信条是，只要没到火烧眉毛，那就冷静思考问题，寻找方案。 刚才的虚空恐怕是种随身空间，类似家园系统，可以放置物品。 他尝试用意念把棺材收进去。 进入虚空确认，果然在。 棺材的出现让雾气翻腾，苏克蹲下用手扇开雾气，下面是如星空般深邃的地板，反射出一张干净盐系的脸。 他可以随时进入这片空间，如果囤积了足够物资，在里面养老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有点冷，容易风湿，嗯……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检查完所有功能，他退出虚空，注视起面前的墙壁。 既然留在原地只能等死，聊天频道里的信息真假难辨，那就只有自己挖挖看了。 这时，面前的墙壁上缓缓浮现出了血字。 【前方什么都没有。】 苏克立即偏头看了一眼左手手腕，印纹并没有发光。 不是自带的？ 他又看向其他方向的墙壁。 【左边有一群老鼠，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抓来当做食物。】 【右边有好用的物资，还有生存所需的大量水源，但受到轻微污染，可能让你拉肚子。】 【上面有一本神秘学书籍，可惜你上不去。】 【别去下面，你会摔断腿，很可能因此丧命。】 【后面只有一个土坑，你要是跳下去，你的人生就结束了。】 血字影影绰绰，看起来十分惊悚。 也就是苏克心理素质还可以，换一个胆小的，怕不是当场天籁爆发。 “我能看到提示？” 看来自己因为某种原因，被金手指选中了。 打开频道确认，没有人提到提示的事情。 从提示的信息来看，只有右边适合现在的自己。 左边的老鼠肉？熟的或许还有待考虑，生的还是算了吧。 他操起铲子，用瘦弱的双手握着，往右边走去。 为了确认提示的正确性，有尝试的价值。 一铲子下去。 土墙顿时退了一截，同时有道具收入印纹当中。 【土+1】 还没等他走近，面前的土墙接二连三退开。 【土+1】 【土+1】 【土+1】 …… “看来不用自己挖。” 土墙退到最后，露出一道白雾笼罩的门。 “雾门？背后不会是BOSS吧。” 第2章 提示配上胆啤酒喝不完 保险起见，苏克用火把确定方位，把另外三个水平方向挖了个遍。 每一道墙壁的背后，都是雾门。 “拿游戏设定套用这个世界，看来是我多虑了。” 收获的土很快把他的虚空撑爆，只能堆在洞窟一边。 这也让他取到了原本够不到的火把。 【火把：平平无奇的火把，可以照明，可以点火，剩余23小时。】 他注意到，铁铲是带有“普通的”前缀的，这里的物品应该还分为不同品级，未标注的应该都是通用品。 回到右边，苏克手持火把，心里底气足了几分。 穿过雾门，一步踏出，一道深邃的声音响起，身后的路被封闭了。 听到这个声音，苏克差点以为真要打BOSS。 第二个洞窟比第一个大，却显得更为狭窄。 这里摆放着六个酿酒桶，嵌在墙内，中间空出一条走道。 他庆幸自己带了火把，这里没有任何光源！ 【酿酒桶（空）：用来装酒，可分解为4木材。】 “分解。” 他感觉虚空里多了点东西，上去确认，木材在角落堆得很整齐。 5x5x5的空间并不大，如果找不到拓展容积的方法，即使找到了物资，也无法全部带上。 想做仓鼠，也得看仓库够不够大。 苏克将所有土腾出来堆在身后，将五个空酒桶全部分解。 目前来看，土随处可得，没有囤积价值。 做完这些，他看向唯一剩下的酒桶。 【装着啤酒的酒桶：这里面大概有半桶啤酒，似乎被什么东西喝过，略微有些变质。】 苏克将盖子打开，略微蘸了一口，有明显的酒味，还算新鲜。 只不过，拿近火把往里看，酒液颜色有些发绿。 桶上标有225升的标志，也就是说，这里面足够有100升的啤酒。 水是生命之源，在这种条件下，水比食物更加重要。 可惜，它有些被污染了。 苏克将酒连桶一起收入虚空，打算继续挖掘，实在坚持不下去再喝桶里的酒。 他想保持清醒，万一喝醉后操起铲子猛往前挖，估计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桶被挪开后，背后还有什么东西。 【木质宝箱：洞窟中最基础的宝箱，其中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这应该就是血字提到的物资，没想到藏在酒桶后面。” 这地窟内还有解谜成分。 站在侧边，小心翼翼将宝箱打开。 【500l可乐+2】 【300g黑列巴+2】 苏克一愣。 从未设想过的搭配。 可乐没有商标，黑列巴面包连包装都没有。 有了这些，他暂时不必担心干净的水和食物，只是怕可乐越喝越渴。 木宝箱也可以分解，得到4木材。 检查完洞窟，没有新的发现，他好奇点开交流频道，想看看其他人的进度。 世界频道上。 “土不用自己挖！只要动一下铲子，自动就给你挖到头了！” “我挖通了四周，怎么后面全是雾门？开局就特么四个BOSS围着我？” “我开启了SAN值，现在我已经感觉在疯狂掉SAN了。” “愚蠢的凡人们，颤抖在克鲁苏的威名之下吧！” “楼上沙雕，那叫克苏鲁。” “你完了，念出它的尊名，它马上就来找你。” 还在整活呢。 看向区域频道。 “雾门后面完全隔绝声音啊，我把我的板材板扔过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轩在不在？看到了M我。” “有没有大佬找到食物啊？能不能分一点给可怜无助弱小的我。” “呜……我想回家T.T” 看来大家都还在踌躇不前，或许是在等其他人分享经验。 苏克并不介意分享，但他不知道其他人所处位置，贸然给建议反而可能害了对方。 索性潜水。 退出聊天频道，他喝了口可乐，决定继续查看挖掘提示。 进入第二个洞窟后，血字提示并没有在酒桶上出现，也没有提示他桶后面藏了宝箱，看来是只能提示周围洞窟的大致情况。 是否藏有危机或宝藏，需要他自己发现。 分别对向各个墙壁。 【前方的洞窟内有一只幼年深潜者，你不是对手。】 【左边笼罩着病菌的毒雾，里面有一把燧发枪。】 【右边有一个铜质宝箱，桌上有瓶解毒剂，但千万别碰墨水瓶。】 【上面的房间布满了尖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下面什么都没有，你只会收获失望。】 【后面：别白费力气，这是你来的路。】 “深潜者……” 真的出现了恐怖的生物。 冷静思考间，他已决定好方向。 右边！ 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别说击败怪物，没有治疗手段，无论疾病还是受伤都要尽力避免。 开挖。 通道接二连三在眼前铺开，将土尽数抛出后，苏克抓了一把，往雾门里抛了出去。 随后，踏进雾门。 放眼望去，这里跟第一个洞窟很像，四周都是土，中间有一张木桌，摆放着各种物品，显得有些凌乱。 他注意到，自己抛过来的土并没有在地上。 说明雾门除了隔绝声音，还会隔绝单纯的道具，不能隔着门用正义的毒箭杀死怪物。 “可惜。” 血字提示的铜宝箱就搁在桌子旁边。 先开箱。 仍旧谨慎站在侧边，打开箱子，没有危险弹出来。 【打火石+1】 【火把制作图+1】 【500l矿泉水+2】 “又给水？” 水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极度稀缺，但苏克现在已经有两瓶可乐，虚空上还有一百升啤酒，并不算迫在眉睫。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能武装自己的东西，否则遇到各个方向都有怪物，就只能原地等死了。 确认火把制作图。 制作图自动登记到了【炼金】菜单中，合成要求也很简单。 【火把：木材241】 “合成。” 一根火把落在他手中。 如果他想，也可以批量合成，没有任何负担。 随手将新合成的火把丢进虚空，苏克分解铜宝箱获得4铜块，谨慎靠近那张桌子。 【普通的万能特效药：可以解除一般疾病和中毒效果。】 “可惜，毒雾的房间已经错过了。” 目前还不知道，地窟之间的相连是否是物理层面的，就算是的话，他也要经过往左、往左、往前、往左才能回到那个房间。 先确认临近房间情况。 拿起特效药收进虚空，他看都没看那个墨水瓶，来到墙壁面前。 【前面的房间有一些医药植物，可惜你不懂如何制药。】 【左边逗留着一支武装丘丘人小队，别找死。】 【右边有一个铜宝箱，不过里面隐藏着小小的危机。】 【上面有一头狒狒，起码够你吃半个月，不过它也饿了半个月，谁吃谁还不好说。】 【下面……下面居然有一瓶调配好的起始魔药！虽然会付出一些代价，但是值得。】 苏克眼神一凝。 “魔药？” 还记得最开始的低语说过，魔药能让人获得强大的能力，但要付出代价。 此时还不能确定，这和血字提到的代价是不是同一个，也许房间里还有别的威胁。 “向左已经不可能了。” 丘丘人……好像是下级仆从的一种，提示都说了别找死，只能选择放弃。 原地思考十分钟，苏克做出了决定。 他要向下。 第3章 司机魔药地窟飙车 铁铲朝下挥舞，眼前出现一条四周宽约一米的通道。 高度不是很高，只有一米左右，提示没说跳下去会出事，应该不会有事。 保险起见，苏克四肢撑着两边，慢慢往下，沉入雾门后，双脚顿时什么也触不到，让他一时有些心虚。 算了，不管了！ 他体格并不健壮，双手最多再撑十几秒，索性放手，自由下落。 不到一秒工夫，他落到地上，勉强蹲住脚跟，还不等确认情况，一道虚幻的低语在耳畔响起。 “Ra，Dosha……Mob，Dada……” 不可名状的声音直刺入脑海，听起来毫无意义，却又仿佛包含着某种讯息。 苏克头晕目眩，尝试捂住耳朵，而这完全无效，声音似乎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SAN值：99】 掉SAN了！ 他很清楚，这低语正在侵蚀他的神智，连忙站起来扫视房间。 捂住耳朵的行为虽然无效，却可以让心理好受些。 【SAN值：98】 看到了！ 面前的祭台上，摆着一个装有深蓝色溶液的玻璃瓶，它外表大体呈现四方，却是由多个多边形组成的。 脑中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执念，不停往意识里钻。 苏克连跑带跌靠近祭台，印纹的提示在眼前浮现。 【序列9，司机：一瓶魔药，喝下后才知道有什么效果。】 “司机？” 苏克脑壳一愣，下意识判断自己出现了轻度精神错乱。 地窟里面怎么可能开车。 怕万一扔进虚空会摔碎，他抓起魔药揣进怀里，冲到墙壁面前。 【SAN值：97】 他没余裕再去选择，只要前方没有危险就进！ 【前方只有一些矿石，你暂时用不上。】 进！ 单手掏出铲子，土壤刚消失就冲了进去。 穿过雾门，那些低语顿时消失无踪。 “呼……呼。” 撑着墙喘着粗气，苏克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确认怀里的魔药没事，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事了。 “还是司机魔药？” 不管揉了多少次眼睛，印纹显示的信息还是没变。 他开始确认自己是否异常。 “我叫苏克，20岁，喜欢独处，思考时喜欢咬大拇指指甲，喜欢闻鞭炮的味道，大学里每个系都有女生给我写过情书……” 确认完毕，是自己没错。 打开聊天频道，里面果然没人讨论魔药的事情。 思绪电转之间，他做出了一项决定。 交易大厅。 【卖家：苏克】 【售卖：序列9，司机魔药】 【需求：任意序列9魔药】 【备注：私聊】 【库存：1】 “怎么回事，魔药是什么东西？” “我淦，我还在原地思考人生，有人连魔药都搞到了？” “司机是怎么回事……地窟里还能飙车不成？” “或许是那种司机……” “这个叫苏克的小哥哥，长得好帅啊??～” “自己不喝拿来卖？难不成不止一份！？” “苏克大佬牛批！” 刚挂上去，聊天频道就已经炸了。 同时炸掉的还有苏克的私人频道，问他魔药事情的人多不胜数，看都看不过来。 设置关键字为“魔药”，仍旧滚动不息。 设置“我有”，也没起什么筛选作用。 最后，苏克将“我有”和“魔药”同时设为关键字。 世界顿时安静了。 苏克摇摇头。 “看来真没人搞到魔药，或者已经服用了。” 从聊天频道上，他也再次确认了这瓶魔药，还特么真就叫“司机”。 “总觉得喝下后怪怪的。” 他已做好打算，最多等一天，如果没有人通过关键字私聊他，那就喝下这瓶魔药。 不用担心有人直接用更为奇葩的魔药换掉，苏克设置的是双边交易模式，必须要对方将货物放上来，并且两边都点确认才能交易成功，所以才备注了私聊。 休息一段时间，吃下半块黑列巴，苏克开始收集第五个地窟内的矿石。 与墙壁不同，矿石要他自己挖出表面，一阵忙活后又累得坐下休息，喝了半瓶矿泉水。 收获总共3铁3铜1银。 他擦着额头的汗想了想，既然已经引起关注，索性再丢些东西到拍卖行。 【卖家：苏克】 【售卖：500l啤酒】 【需求：任意实战用武器】 【备注1：这酒喝了可能拉肚子】 【备注2：过奖饮酒有害健康】 【备注3：未成年人禁止购买】 【库存：1】 “？？？” 不出意外，聊天频道又炸了。 “他还有啤酒喝？什么待遇啊！” “我盯了一天了，交易大厅就没人卖过一滴水，他居然直接卖啤酒……” “这就是差别吗？我还在看着雾门发呆，人家已经喝着啤酒打怪兽了。” “老司机带带我！” 这些记录蹦出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抢着交易了。 他这次没设置双边确认，控制印纹取出物品，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出现在手上。 【普通的银光匕首：崭新开刃，值得信赖，用尖的那头捅向敌人。】 握住挥动两下，比想象中要锋利，能听到刃风。 通常情况下，一杯变质的啤酒显然换不到这样一把刀，但在生存面前，武器更适合开拓者。 看不到提示，恐怖的东西难以避免，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前行，需要莫大的勇气。 打开交易记录，买家是一个女生，头像非常漂亮，眼神很沉着。 她还附了一条留言。 沈流月：“如果对匕首不满意，我这里还有一根撬棍。” 苏克：“……” 好吧，这姑娘也是开拓者。 看名字和长相应该是自己人。 想了想，他回复对方。 苏克：“如果你是未成年，我用等量矿泉水换那杯啤酒。” 虽然生存环境恶劣，基本的道德不应该舍弃。 不如说，越是这种情况，越考验人的道德素质。 不一会儿，对方回复，似乎也在休息。 沈流月：“不用，我满18岁了。” 苏克点点头，不再回复。 又挖了两个地窟，根据提示避开危险，总共收获：20木材、2块生牛排、1升牛奶、1普通治疗药剂。 此时，木材已经快将虚空撑爆了。 搜了一下交易大厅，挂卖最多的是土，第二就是木材，连10l水都换不到。 倒是火把，没有人售卖。 苏克想了想，做了四根火把，加上之前那一根，全都扔进交易大厅。 【卖家：苏克】 【售卖：点燃的火把】 【有效期：24小时】 【需求1：10g黄油】 【需求2：10g黑胡椒】 【需求3：10g盐】 【库存：5】 他暂时没什么缺的，要是能换到调料，可以煎牛排吃。 换不到也没关系，木材太多只能扔掉，他特意点燃了才扔交易行。 火源可不好搞，说不定有人会因为火种买他的火把。 没去管聊天频道，他走到墙壁前确认血字。 【前方的房间残留着深渊的腐蚀，你的特效药和恢复药无法让你对抗这种影响。】 “嗯……” 苏克发现，血字提示会根据自身现有状况进行评估。 如果持续变强，说不定哪天所有提示都是【你已经无敌了，走哪都一样。】 不过，在理智侵蚀的世界，这恐怕很难。 这时，他的私人频道突然响了。 “有人打算交易魔药？” 苏克连忙打开确认，一条私信在眼前展开。 冲击太郎：“求求你了，能不能再做一些火把？我有一根针筒，可以抽我的血跟你换，以后我有了魔药的话，我发誓免费赠送给你。” 怎么回事？ 居然是火把的事情。 打开交易大厅，才放上去没多久的火把居然售罄。 打开交流界面，整个世界频道正在疯狂刷屏。 如程序代码般滚动的记录，内容全都只有两个字—— “救命！” 第4章 信仰之名火种之源 随意点开几条私信，苏克很快搞清了原因。 不少人被困在黑暗当中。 “大佬救命啊！我现在在一条矿道当中，原本是有火把的，可是居然突然下起暴雨，现在雨停了，我的印纹却什么也确认不了！” “我如果死了，一定是你害死的！” “苏克先生，百忙之中打扰了，我发现这里的黑暗与我们所知的不同，如果没有光源，印纹会失去识别物品的能力，导致无法分解，无法回收道具，能否烦请您提供更多火把，感谢您的慷慨。” 黑暗当中印纹会失效？ 不，他们既然还能发私信，还能交易，说明只有外部功能失效，主要是对地窟环境探查的功能上。 无法确认信息，也就无法进行分解、回收。 还好现在知道了，要是哪天也落入这种境地，还没有光源，怕是也只能喊救命。 不过，矿道里为什么会下雨？ 这不科学。 世界频道上喊救命的应该大多不是受害者，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他注意。 沈流月这时也发了私信过来，他回复过的私信会标注提示。 沈流月：“看一下世界频道，好像有很多人寻求你的帮助。” 没顾着回她私信，苏克把木材全部取出堆在洞窟一角，打开炼金功能，制造火把扔进交易大厅。 【卖家：苏克】 【售卖：点燃的火把】 【有效期：24小时】 【需求：2木材】 【库存：20】 【交易设定：每人只能进行一次交易】 “卧槽，他看到了，你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2木材？这也太良心了吧！” “以后谁敢说苏克一句坏话，老子把你喷成筛子！” “我是画家，我有笔记本，说苏克坏话的人名字和长相我会记录下来，以后就是全民公敌！” “卧槽苏克！苏克卧槽！你简直就是新世界的普罗米修斯！是你把火种带给了人类！” 这也太夸张了吧。 苏克原本想说点什么，这气氛顿时让他把话憋了回去。 他不是不想赚，只是还没想好要什么，挂1根火把10木材上去估计他的虚空直接原地自爆了。 先解部分燃眉之急，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在行动。 把刚才交易成功的20人拉进黑名单，他再次挂上火把。 这次还是20根，需求2木材，同样限定交易一次。 拉黑名单是为了防止一些人恶意囤积，转手高价卖出。 顿时，他的木材储备量翻了一倍，地窟变成了伐木场。 “换点什么好呢？” 又把20人拉进黑名单后，他陷入了世纪性难题。 眼下不少人等着光源救命，他也觉得着急，没时间慢慢思考。 “有什么东西不占地方，又迫切需要？” 扫了一眼交易大厅，眼角不自觉瞟到魔晶的选项。 点开一看。 【魔晶：新世界交易的硬通货，具有很高价值。】 苏克思绪电转，立刻做好打算。 他有预感，这个魔晶以后会非常重要。 既然设计出这样一种货币，怎么可能不赋予它价值！ 【卖家：苏克】 【售卖：点燃的火把】 【有效期：24小时】 【需求：1魔晶】 【库存：40】 【交易设定：每人只能进行一次交易】 手快有，手慢无，每人初始都有一颗魔晶，那些还在犹豫要不要换的，自然抢不到。 这样也可以将火把卖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都生死关头了，还在乎你魔晶没了有什么后果？ 收获40魔晶，苏克再次放上10火把，这次的需求是4木材。 很快售罄，地窟都快被装满了。 还好物品是先去虚空，否则一不小心多打一个零，自己可能会被木材活活碾死。 再次放魔晶需求。 木材需求。 木材需求。 魔晶需求。 魔晶需求。 魔晶需求。 “卧槽，太刺激辣！大佬你要不要这么玩，随机的啊！” “这不比波人传燃？” “快点快点，单身49年老将申请出战！” “今日，手感上佳。” 几个小时过去，木材时少时多，魔晶数量却一直在涨，最终定格在11898。 再挂魔晶需求已经没人购买，苏克索性将木材收起，不再交易。 随后，一键清空了黑名单。 点开频道一看，此时差不多深夜，信息也渐渐变少，基本都是夜猫子在聊天吹水。 他注意到，自己的头像正闪着荧光。 【获得信仰之名：火之普罗米修斯】 “信仰之名？” 解锁功能后，可以查看对应信息。 【信仰之名：这是一种特殊称号，由人们的呼声，既定的印象构成，必须要有清晰可指定的对象，完成传奇般的事迹，成为受信仰的存在。根据呼声大小和设立面，体现出的效果千变万化。】 【火之普罗米修斯：你将火焰传遍世界，火焰亦归于你之手心，作为火种之源，你可将火焰周围的指定目标跨越空间召唤和归还，同时你在虚空中免疫火焰，可使火焰化作你的形，惩戒你的敌人。】 【继续将信仰扩散，能力会进一步提升。】 【渐渐被遗忘，能力会随之下降。】 “跨空间召唤？” 这个信仰之名，只可能是贩卖火把得来的，因为救了不少人的命，所以得到了相应的信仰？ 怎么感觉像个邪神。 他在地窟里试了试，无事发生，看起来就像个妄想放出龟派气功的中二少年。 转到虚空，他念头刚动，四周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只能在虚空里使用的能力。” 另外他注意到，角落的木材明明被火覆盖，却没有烧起来。 拖动一块木材到中间，这次他下达焚烧的念头，木材顿时发出噼啪响，不一会儿化为焦炭。 “可以用意念控制火焰的性质……” 确认了这点，他决定尝试跨空间召唤的能力。 打开私信，在列表里翻了翻，最终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沈流月。 “她之前展现过一定的道德素养和诚信，又主动探索过洞窟，心理素质强大，目前来看是最适合的人选。” 保险起见，苏克将虚空上的物品全部移到地窟，又用无害的火焰包裹墙壁和自身，让对方无法辨认。 “希望她的周围有火焰。” 做好准备，开始召唤。 他不知道这样的能力有什么要求，为了让仪式看起来真实一些，装模作样念诵道：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此人，听到我的声音，现身于我面前。” “此人之名为——沈流月！” 虚空当中，凭空燃起的火焰聚成一团。 光芒过后，地板上多了一位女子。 她真人远比头像更为好看，睫毛很长，此时正侧躺着缩成一团，眼角微微皱起。 是沈流月本人。 这个世界说不定存在和她同名同姓之人，能成功召唤，是因为我知道她的具体特征？ “妈……妈……” 在睡觉？ 苏克看过去，沈流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手也紧紧攥在一起。 也对，现在应该是深夜。 这时，沈流月的眼皮跳了跳。 苏克念头一动，立马将对方送了回去。 他暂时没有和其他人共同行动的想法。 …… 某个洞窟内。 沈流月从棺材里坐起，迷茫看向四周，最终定格在墙壁的火把上。 “刚才……好像有什么耀眼的光在我面前。” 第5章 双边确认魔药交换 吃掉剩下半块黑列巴，苏克也选择休息。 关于信仰之名的用法，能想到的有两点。 一，把信得过的人拉到虚空，发展组织，交换情报。 二，把仇家远程拉过来，进行制裁。 这两点，苏克暂时不打算执行。 一是他没有信得过的人，而且对方只能到虚空，无法到他地窟里一起探索。就算能一起，战利品分配、如何维持关系也是问题，既然自己就能看到提示，何必多添变数。 二是他目前没有仇人。 先每天做点火把上到交易大厅维持着就行。 反正没有成本。 第二天，挖掘次数恢复到10。 【左边的房间有两个铜宝箱，还有一只吸血蝙蝠，只要你不引起大的动静，它大概不会尝试攻击你。】 确认提示，和入睡前看到的一致。 其他几个方向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两害取其轻，一只蝙蝠确实算不上什么。 开挖。 举着火把穿过雾门，苏克放低脚步。 眼前是一个地下室，地面有水渍，墙面布满污垢。 宝箱就放在空地两侧。 拿着火把小心探查，没发现那只蝙蝠，大概率在天花板哪个旮旯里睡觉。 开箱。 小心站在两侧，苏克动作轻快的打开箱子。 【精良的平底锅+1】 【精良的炼金图纸+1（未鉴定）】 过程中不可避免发出些许声响，苏克屈腿蹲下，同时将火把高举。 没有生物袭击他。 观察一阵无事发生，将宝箱分解，去开另一个。 【虚空扩展图纸——一阶段+1】 没工夫仔细查看，他分解另一个铜箱子，猫着腰确认四周提示。 【往前挖掘，你会来到一个充满蘑菇的房间，它们中有些无毒，有些吃下去会引起奇异的反应，房间里或许还藏着什么好东西。】 【左边，左边不是个好选择，里面正在举办一个献祭仪式！你或许可以打断主持人获得祭台上的物品，但会因此丢掉性命。】 【右边的房间里有一本邮集，你要是有这方面的收集癖，没人阻拦你。】 【往上挖，你会得到一杯发臭的水。】 【下面住着一位泥人，钟爱雄性，它不介意把你砌到墙里面去。】 “都不是很诱人。” 苏克想了想，决定往前，就算不认识这些蘑菇，也可以先采了，等以后认识了再处理。 挖！ 铲子挥动，尖锐的叫声和扇翅声同时响起。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铲土的时候是有声音的，而且很大！ 钻进通道，苏克连忙在身后布置了一单位土，将通道口填满起来。 “呼……还好没飞进来。” 物资匮乏下，他可不想浪费解毒剂。 而且他还挺怕疼的。 穿过雾门，进入蘑菇的房间，这已经是他抵达的第九个洞窟了。 此时他正在一个宽敞的树洞里面，地上长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蘑菇，模样十分鲜丽。 “先确认之前的奖励。” 把平底锅取出挥了挥，很顺手，感觉比匕首威力更大，攻击范围也广一些。 这可是精良的平底锅。 “嗯……希望不会被迫对付一些恶心的怪物。” 等到有更好的武器，苏克打算用它来煎牛排，之前调料已经齐全，火源也有，就差锅了。 眼下还是保命重要，只要活下去，牛排总能吃上。 精良的炼金图纸，处于未鉴定状态，苏克在交易大厅搜了下鉴定卷轴一类的物品，无人售卖。 顺便搜索魔药，还是只有他挂出。 【虚空扩展图纸——一阶段：扩充你虚空体积的炼金图纸，可让你放置更多物品。】 这可是好东西。 “使用。” 以意念灌入，图纸很快如青烟般消失，出现在炼金页面当中。 【虚空扩展图纸——一阶段：土510、铜块1910、铁块33、铃铛草03，魔晶118981】 魔晶？ 扩建虚空居然要魔晶！ 果然，这个魔晶有大用。 现在材料还差土和铃铛草，铃铛草搜了一下，不少人挂卖，10l水就能换到。 至于土…… 苏克扔得太多，现在反而不够了。 他连忙动起铲子，挖起树洞四周。 【木材+1】 【木材+1】 【木材+1】 …… 苏克无语，只好用25l水换了5单位土，30l水换3棵铃铛草。 估计拿到水的卖家觉得他是个脑瘫。 材料齐全，扩建！ 下达指令，印纹绽放耀眼的光芒，苏克来到虚空确认，灰雾翻涌，面积扩展成10x10x10，足足大了八倍。 “暂时不用担心空间不够了。” 嗯，如果后面获取家具，可以把这里装饰一下，说不定也能过得很有情调。 做完这些，他先没管那些蘑菇，打开聊天频道看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信息。 世界频道上。 “大佬们现在什么进度？” “大不大佬不知道，我现在刚进第二个洞窟，再不挖就要渴死了。” “这个问题你得去问苏克。” “我在第三个洞窟，感觉也没什么嘛。” “你要知道，死人是没办法说话的，幸存者偏差了解一下。” 区域频道上。 “我是昨天把棺材板丢进雾门的那个，怎么没有人提醒我晚上这么冷啊！” “别说了，我昨天一醒过来就把棺材分解了，靠苏克大佬的火把才侥幸活着。” “别说了，我已经不停流鼻涕了，感觉我会死在重感冒上。” 看来经过一天，不少人被迫开始进入下一个地窟。 至于棺材的事情，苏克早有预料可以当睡袋用，不过他现在也不太需要就是。 在虚空上入睡，不用担心地窟环境是否恶劣，还可以用火焰调节温度。 这时，他的私信闪来提示。 “该不会是沈流月吧。” 苏克点开私信，却发现是陌生消息。 阿历克斯：“我有一瓶刚获得的序列9魔药，可以和你交换吗？” 阿历克斯，应该是穿越前西边国度的名字，印纹自带翻译功能。 苏克凝了凝神，回复过去。 苏克：“魔药名字是什么？” 不久后，对方回来消息。 阿历克斯：“它的名字是，‘读者’。” 读者魔药？ 又一个奇怪的名字。 如果说司机算作是一种职业，读者最多算部分群体，如果是获得超凡能力的药剂，苏克认为“断罪者”、“守秘人”之类的名字更加合理。 阿历克斯：“实际上，我来到这里之前是一名重卡司机，我非常喜欢我的职业，希望在这里也能完成这个愿望。” 在地窟里开重卡…… 如果真的可行，说不定还真是种方式。 一路碾过去。 他有见过那种网页弹窗的游戏广告，升级自己的载具打僵尸什么的。 阿历克斯：“我手上物资不多，如果你对读者魔药不满意，我可以再加一些东西。” 苏克：“不用。” 看得出来，对方非常想要司机魔药。 对于苏克来说，如果让他选，他会选“读者”。 作为孤儿长大，常常只能与书籍相伴，书里面的世界让他沉浸，能忘却所有烦恼。 如果说阿历克斯本身就是一名司机，那苏克，就是一名合格的读者。 苏克：“上交易大厅。” 在交易窗口，双方将自身的货物登记上去。 苏克仔细观察，对方没耍什么花招，先他一步点了确认。 “确认。” 一阵摇晃从虚空中轻微传来，苏克关闭交易大厅，来到虚空。 【序列9，读者：一瓶魔药，喝下后才知道有什么效果。】 货真价实。 略微迟疑，已做好心理准备。 他拿起那瓶绛红色的魔药，仰头喝下。 第6章 1000-7= 虚幻的呢喃在耳畔响起，又仿佛来自十分遥远的地方。 这让苏克想起曾经听到过的，大海里鲸鱼的叫声，有种深刻的恐惧感。 空灵而不安。 脑海中一片浆糊，头痛欲裂，甚至感觉血液在脑壳里鼓着泡泡。 【SAN值：96】 又掉SAN了！ 虽然有所准备，但下降的速度出乎意料。 【SAN值：94】 【SAN值：91】 【SAN值：86】 “再这样下去，我马上就会疯掉！” 他尝试维持理智，想别的事情转移注意。 “1000-7=993。” “986，979，972……” 事出突然，他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937，930……” 强迫算数让精神更加痛苦，却慢慢能感觉到，理智在渐渐清晰。 “902，895，呕！” 苏克扶着棺材栽倒，开始对着地面一阵干呕。 SAN值却开始回升了。 【SAN值：92】 【SAN值：95】 最终定格在了95，这代表他服下魔药，造成2点固定SAN值下降。 缓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他靠在棺材边上，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冰凉流过四肢百骸，像是冬天输液的那种感觉。 “！” 顿时，他的双眼失去瞳孔，身体抽搐了一下。 魔药的能力说明，强行灌入脑中。 又缓了一阵，苏克恢复聚焦，起身站定。 “有什么，不一样了。” 序列9，读者。 在阅读上获得天才般的能力，可以过目不忘，在任何时刻，都可以在脑海中搜索到已读过文章的具体内容。 就算是不认识的文字也能查阅。 相当于脑海中装了一个阅读APP。 同时开始获得灵性，能不由自主察觉书中隐藏的线索，翻到会引起危险的内容时，灵性还会进行预警。 学习、观察等能力也有一定增长。 战斗方面，读者的表现与书有关。 可以汲取书中故事及人物的力量，无论是天方夜谭的童话故事，远古神话记载的英雄宝具，科幻太空的奇异原力，都可以作为对象，具现出来。 这个能力被称之为“读取”。 与之相对的是“释放”，将“读取”的力量展现出来，效果和自身灵性强度相关。 如果苏克愿意，还真能放出龟派气功。 只不过，他目前的灵性只能读取一种能力，并且每隔一周才能重新读取。 “读取”还有一个限制。 对应的书本来源，作为佐证的事迹越多，越有据可依，获得能力的完成度也越高。 比如。 读取著名神话故事，要比读取二次元动漫完成度更高。 “嗯……” 苏克突然冒出一个作死的想法。 如果读取《拉莱耶文本》会怎么样？ 既然眷族都已经把所有人转移到新世界地窟里了，这完成度…… 不过他也只能想一想，那本书的存在都是一个传说。 打开交易大厅，搜索书籍。 令人意外，搜索结果数不胜数，还基本都是白菜价。 可能有人闯进了书房或者图书馆之类的地窟，把里面的书籍拖到交易大厅售卖。 《凯尔特神话》、《维京传奇》、《格林童话》、《亚瑟王传说》、《山海经》、《死海文书》…… 苏克一时买了不少，就算用不上，平时拿来阅读消遣也不错。 他没忘记外面还有一堆蘑菇，试着搜索了一下。 在项目中，挑选了《蘑菇百科大全》和《新世界蘑菇指南》两本。 十几本书放在虚空一角，苏克担心它们受潮，把棺材用来装书。 这些书总共才花费不到一升啤酒，血赚。 啤酒虽然受污染，但每次交易的量都很小，大概率不会导致拉肚子。 嗯，要是有人拉肚子，就用等量的水作为补偿吧。 他还有1瓶多可乐，1瓶多矿泉水，1升牛奶，怎么都够换的。 将所有书粗略翻阅一遍，心里已决定好读取对象。 《亚瑟王传说》中的王者之剑。 Excalibur！ 也称断钢剑、湖女剑。 他很好奇，虽然虚拟动画的完成度没有神话高，但是是否能作为佐证之一，影响到实际效果。 “读取。” 将书本展开，书页飞动之中，一道光芒缓缓映在苏克手心。 那是一柄造型优雅的剑，反射明晃的金属光泽，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剑锷由黄金所铸，华贵的剑柄中心，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印纹读不出剑的信息，但就称手程度来说，超过平底锅和匕首，应该在精良级别之上。 这就是读取对应实物的好处，不仅可以用来解放，其本身就是一把武器。 要是读取龟派气功，大概率只能得到一句“卡美哈梅哈”。 就是这把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沉重。 魔药也增强了他的身体能力，但“读者”显然不是蛮力优势的职业，增长幅度不高。 苏克将剑高举。 “释放。” 咚的一声，剑身骤然涌现华光，冲击震裂而出，虚空上的雾气骤然空出一截。 有效！ 他被震得双臂发麻，解放剑的力量，能释放读取而来的威力。 剑不会因此消失，但灵性空缺了部分。 “差不多还可以使用三次，不知道灵性恢复速度如何。” 回到地窟，苏克将剑随手散去。 读取成功后只要他想，随时随地都能再掏出来。 “来看看这些蘑菇。” 对照两本蘑菇书的内容，苏克成功弄清了这些蘑菇的作用。 肉蟹菇：纯洁无害的蘑菇，吃起来像螃蟹，冠大饱满，肉质鲜美，一共四颗。 麻疯菇：吃了会对皮肤和神经产生危害，导致逐渐丧失知觉，一共十颗。 幻音菇：吃了会导致幻听，一共八颗。 鬼哭菇：剧毒，一共三颗。 衍育菇：味道一般，繁殖速度快，环境要求低，一共十六颗。 印纹不是万能的，不是所有物品都会显示信息。 一般来说，通常容易辨认的才会显示，或者有品质等级的物品。 这是个大发现，一旦寻常的物品印纹却没有显示信息，那恐怕就有大问题了。 苏克连同下面的土一起，将所有蘑菇移到虚空，种在另一个角落。 从卖相来看，衍育菇完全没有肉蟹菇那么诱人，但容易培养的特点，或许可以用来自产粮食。 有毒的蘑菇不能自己吃，但可以给仇人或者怪物吃。 地窟里，没什么不值得利用的。 回到四周已经挖空的树洞，苏克还记得，之前血字提示说树洞里藏了什么东西。 树洞很高，要爬上去得购置大量的土，这样下面的房间也不好去了。 先确认血字提示才是正途。 为了不落后于人，探索地窟的进度最好不要停止。 【前方是个积满灰尘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不希望被打扰。】 【左边有一个充满污秽意味的稻草人。】 【右边有一群邪恶生物，它们看守着一个铁宝箱。】 【上面……上面空空如也。】 【下方潜伏着一只变异老鼠，你最好练练你的剑术，否则它的尸检报告恐怕会是钝器致死。】 “钝器致死，你觉得你很幽默？” 先确认地面有没有藏东西。 他没有用铲子，而是用匕首将土戳开，再用手挖出来。 他担心一铲子下去直接掉到下个地窟去了。 这样挖了大概十来分钟，匕首忽然戳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 第7章 头顶一棵聪明草 在附近戳了戳，那东西圆溜溜的，像是一块石头，脑袋大小。 等到苏克完全扒开土，呼吸顿时慢了半拍。 那不是脑袋大小的石头。 就是一颗脑袋！ 白森森的人类颅骨！ 树洞下面藏着一具尸体？苏克叉腰皱起眉头。 “今天是人类来到新世界的第二天，那么谁能告诉我，这具尸体是属于谁的。” 只剩白骨，显然死去很长时间。 用匕首扒开周围部分，明显可以辨认出，这就是人类的骨架而不是别的什么生物。 印纹还没有显示信息。 苏克：“……” 他短时间有种把土埋回去的冲动，但既然已经知道了，不在视线范围岂不是更让人心慌。 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这就是提示说的‘好东西’？” 他有点欲哭无泪，又有点不信邪，想要验证血字是否会开这种恶作剧玩笑。 这决定他以后是否该相信提示。 在周围挖了一阵，匕首又戳到什么东西，布滋一下，像是爆浆了。 提起一看，刀刃前端沾着什么汁液，粘住了泥土。 拨开浮土，绿色的肉芽露了出来。 好像是什么植物。 它就埋在头骨上方不远，有翠绿的根茎，像芦荟般饱满肥硕的果叶，被埋住也没有枯萎。 当机立断。 苏克打开交易大厅，开始搜索植物相关的书籍。 “作为一名‘读者’，遇到未知的事物就应该寻求书本。” 在一本名叫《神奇植物百科》的书里，他找到了相关记载，图片和眼前实物几乎一模一样。 这种植物，名叫“聪明草”。 它不依靠光合作用，而是通过灵性生长，结出来的“聪明果”可以稳定理智，恢复灵性。 “看来这才是好东西，提示并没有骗我，不过……” 头顶一棵聪明草？ 关于尸体的事情，他不想探究太多，也没作死挖出来做细致检查。 这时，他的私人频道又来提示了。 阿历克斯：“我成功了，哈哈哈哈！本来想第一时间向你道谢，可是我喝下魔药后一直昏迷到现在，SAN值下降太多了，差点以为自己挺不过来。” 他昏迷了，现在才醒？ 两人服用魔药应该在同一时间，可离自己喝下魔药，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 苏克：“你的SAN值下降了多少？” 阿历克斯：“10点，怎么了？难道你更多？” 看来人和人的体质果然不能一概而论。 不—— 苏克突然意识到，或许是信仰之名的加持，让他对魔药的耐受性增强了。 他是在虚空服下的魔药，属于“火之普罗米修斯”影响范围当中！ 阿历克斯：“你对读者魔药还满意吗？有哪些能力？我希望能和你分享，这司机魔药真是有趣，我现在坐在任何物体上都能保持美妙的平衡，虽然没有载具，却可以让身体随时保持起步和刹车，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就像人在跑步时突然拥有了制动系统，脚底瞬间减少或增加摩擦力那种感觉。” 司机魔药，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读取亚瑟王的剑之后，就算阿历克斯说他可以变身汽车人苏克都不觉得惊讶。 不过目前来看，他只能变成一个车轮胎。 阿历克斯：“还有，我获得了机械方面的天赋，可以在废弃物中找到可以作为车辆材料的物品，在战斗的时候，除了力量和耐力的明显提升，我甚至能制造出一辆短暂存在的虚幻卡车撞向敌人，可惜我这里地窟太小，还没办法尝试……” 虚幻卡车…… 这个能力听起来挺酷炫的，司机偏重于力量和耐力吗……以后遇到他们，最好不要近身对抗。 对方说得极其详细，简直把自身的职业特性全部告诉了他。 苏克什么都不回应的话，显得有些小气。 苏克：“读者的特征是，‘读取’和‘释放’。”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能猜测到什么程度，纯靠脑补。 魔药能力的事情最好对他人保密，阿历克斯应该也是对他感激，一时兴奋，等头脑冷静下来，应该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这时，私信又响了。 “怎么这么多人找我。” 打开一看，是沈流月。 沈流月：“能否请教一下，魔药究竟有什么作用？” 没顾着回她消息，苏克先打开了聊天频道。 世界频道。 “我淦！苏克的魔药挂卖消失了，有谁知道他是交易成功还是撤回了？” “说不定是死了。” “大佬又卖火把又卖酒，这么熟练，开车技术还用问吗？” “说死的那个你等着，我这就叫画家过来给你记上。”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舔狗，恶心（吐）说什么大佬牛批，到最后还不是靠着卖火把暴赚一笔。” “呵呵，做好事非得两袖清风？你以为是白莲花啊，真当人家资源无限？” “别吵了，你们有没有人知道，魔药到底是什么啊？” “我挖了三个洞窟，魔药影子都没见着。” “把苏克喊出来呗，昨天刷屏不是很有用吗？” 区域频道。 “我感觉只有魔药才能救得了我的样子。” “别说了，我刚打跑一头丧尸犬，累得半死还受伤了，得亏练过两年跆拳道。” “打跑？怪物还能在相邻地窟间移动吗？” “好像是的吧，幸好我找到治疗软膏，现在水也有了，打算暂时休养。” “羡慕T.T我还凭着无穷的意志力，在第一个洞窟苟着。” “苏克不知道在哪个区域频道，要是他能说说就好了。” “你私信他不就行了？” “太天真了，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在全世界出名，私聊你的人何止成千上万？恐怕他设了关键字屏蔽。” “也是，找到水的人肯定不算少，但有余量拿出来挂交易行的，真就唯独苏克大佬一人。” “唯一真神实锤了。” 果然。 每次沈流月找上来，频道上都在讨论关于他的事情。 同时他注意到，区域频道原本有1000人，现在只剩下957。 这才第二天。 世界频道他不记得最开始的数字，但现在是5462444094，肯定有所减少。 现在还有人在第一个洞窟硬撑，这个数字从第三天开始，肯定会有一个大幅度的降低，然后到一定程度趋向稳定。 到那时剩下的人，才是真正参与这场游戏的玩家。 他凝神思考片刻，再一次打开了世界频道。 苏克：“魔药能让人获得超凡能力，但会对理智造成影响。” “卧槽！是本尊！” “前排合影。” “前排。” “前排。” …… …… …… 世界炸了。 第8章 催化灵草练习剑术 消息刷屏的速度顿时快了十倍，看都看不过来。 苏克只筛选其中有信息的内容。 “超凡能力！难道大佬不做人了吗JOJO？” “对理智造成影响，难不成会掉SAN？” “我有个朋友也获得了魔药，到现在还没回我消息。” “魔晶又是什么啊？大佬囤积了不少吧，有什么作用？” “苏克哪里搞的魔药和水？能不能取取经分享一下。” “别傻了，不知道世界频道一天只能发言一次吗。” 大概看下来，魔药的事情点燃了人们的求生欲望。 但苏克想知道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提。 序列9，显然只是个开始。 如何晋升，后续的魔药如何获取，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在这条路走下去，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领先于众人不一定是好事，作为先驱者，比总结前人经验危险得多。 关掉交流界面，将聪明草收进虚空，苏克找了本讲述如何控制灵性的书，开始阅读。 作为读者，阅读的速度不会变快多少，但晦涩难懂的知识能变得容易理解，所以看下来很顺。 一个小时后，根据书中提示，他尝试将灵性灌注在聪明草上面。 肥硕的草叶轻轻颤了颤，如同被激活一般，舒展开来，浮在离地几厘米的半空。 成功了。 只要很少的灵性就能让它维持生长，没有影响到“释放”的剩余次数。 “期待你结出果实的那天。” 苏克不再管它，继续打开交易大厅，搜索剑术相关的书籍。 虽然自认分得清剑刃和剑面的区别，但提示说得对，没经过训练就想自如挥剑，有些过于自信了。 《查纳尔流长剑术》、《骑士就业指南》、《论中古剑术的实战运用》、《斐奥雷剑术》。 选了其中四本开始阅读，读完之后就开始练习。 反正在虚空之上，不需要提防那个骷髅。 理解了才知道，原来剑和剑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根据《查纳尔流长剑术》介绍，靠近剑柄的半段剑刃被称作强剑身，另外半段被称为弱剑身。 根据杠杆原理，强剑身力大，弱剑身迅速。 与敌人武器交接时，应尽量以强剑身触碰弱剑身，甚至还有一些转腕技巧，接战时让敌人的弱剑身滑向自己的强剑身。 而剑的重心，在靠近剑柄的地方，而不是在剑的中点。 书中还嘲讽那些仅靠蛮力强压对手的用剑者，称他们为“山猪武士”。 几个小时过后，苏克渐入佳境，至少能在挥剑后稳住重心，及时做出下一步动作。 期间喝完了开过的可乐和水，得到两个500l空瓶。 回到地窟，骷髅还半截躺在地里。 重新确认提示，其他几边没有变化。 唯独下方。 【下方潜伏着一只变异老鼠，活用你的剑术和超凡能力，能轻松战胜它。】 “看来赢面变大了。” 现在已经快到中午，才挖了一个洞窟，宝箱能开出物品，不知道击败怪物会获得什么。 这让苏克跃跃欲试。 迟早是要面对的。 往下挖！ 挥动铲子，地上土壤急剧下沉，但没有造成整个地窟下陷。 挖掘也要选对位置，通道不在那具骷髅底下。 略微犹豫后，苏克纵身跳下，穿过雾门，落在一片积水里。 他抵达的第十个洞窟。 这里是条地下水路，四个角落布置有微弱的火把，两侧有台阶，中间凹陷的道路浸在水里，前后两边都被铁栅栏封锁。 那只变异老鼠，就在离他五米的位置。 它有一人高度，肥硕的身躯拖在脑袋后面，几乎占满水渠。 圆溜溜的眼珠凸起，苏克的出现让它四肢绷紧。 上！ 现出湖女剑，苏克提剑冲去。 变异老鼠迈着短腿朝他扑来，似乎是想直接将他撞死。 “释放！” 剑身骤然发亮，强烈的冲击让冲刺中的变异老鼠身形一滞，几乎要倒翻过去。 他稳住重心，迈腿前踏，将手中剑刃推入老鼠下颚。 随即，苏克放开剑往左侧撤开，一跃翻上台阶，稍作停顿又朝老鼠脑袋上跳去。 空中的苏克，手中再次现出湖女剑优雅华贵的剑刃。 这是他结合自身读者特性想到的技巧。 回剑！ 无论剑在什么地方，他都可以瞬间召唤到手中。 借助跳跃降落的力道，锋利的剑刃深入变异老鼠的脑髓。 它身体一僵，垂倒下去，彻底失去动静。 “什么都没给？” 这是最坏的可能性。 稍微好一点的，是需要自己动手解剖。 那他还得去看解剖学相应的书籍。 等等。 苏克突然发现，变异老鼠的尸体正在渐渐变淡。 不是颜色，是存在开始变得透明！ “尸体要消散了？” 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现在找书学习肯定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伴随微弱的光芒，尸体消散在了空气里。 【普通的变异催化药+1】 【精良的鉴定卷轴+1】 【魔晶+1】 有了！ 原来是这样。 怪物死后，尸体会在一段时间消散，留下对应的战利品。 逐一确认。 【普通的变异催化药：可催化拥有生长特性的物品，加快其产出。】 相当于催化剂。 现在苏克虚空内拥有成长特性的，有衍育菇和聪明草两种。 如果要催化的话，他要做出选择。 是食物，还是灵性。 当前来看，探索初期食物更好。 但苏克选择灵性。 他不想以后每天都吃蘑菇！那太折磨人了。 对打算持续探索地窟的人来说，食物并不缺。 灵性却是探索地窟的本钱之一。 来到虚空，将催化药淋在聪明草上，从外表看起来很多，实际上玻璃瓶里只有几滴的量。 暂时看不出什么变化。 回到地窟，精良的鉴定卷轴可是好东西，可以鉴定相应级别的物品。 他手上刚好有一份未鉴定的炼金配方。 鉴定！ 光芒浮过，卷轴消失，配方上开始浮现文字。 【精良的魔晶转化装置：投入魔晶，可以将其中力量转化成药剂，服用后增强灵性强度，建议每日最多服用一次。】 苏克眼前一亮。 魔晶，转化灵性？ 还有这种功能。 现在他知道魔晶如何获取，又有什么作用了。 魔晶适用于各种跟神秘相关的内容，原本苏克以为它是一种货币，准确的来说，它是一种应用于神秘学的货币。 而魔晶，可以通过击杀洞窟里的怪物获得。 “我现在有一万多魔晶……” 估计那些用魔晶换火把的，其中部分在得知后会狠狠咒骂他，不知道普罗米修斯的能力受不受影响。 不过对于每个个体来说，只损失了初始那颗魔晶，击败一只怪物就能弥补。 一个人损失一万多，和每个人损失一个，虽然数量结果一样，性质却完全不同。 就像那句“每个人给我一块钱，我就是亿万富翁”，结果看起来夸张，给一块钱的举动却无足轻重。 嗯……当然，带节奏的绝对不会少。 苏克才懒得去管，在地窟里，资源和实力才是王道。 学习配方！ 【精良的魔晶转化装置：木材425、铁块50、银块13、玻璃05，橡胶03、灵知石01、魔晶1189810】 缺的东西还不少。 搜了一下，其他东西都好说，银块要500l水才能换到。 灵知石更是只有3个人在出售，标价都是2000l干净的水。 反而不缺魔晶的苏克查了一下，有人尝试用1魔晶换5000l干净的水。 在地窟初期，尚未接触神秘，水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第9章 冰镇啤酒大暴击 既然知道魔晶的作用，苏克自然不会拿魔晶去换水。 “干净的水……” 他手头上能利用的干净的水，加上牛奶最多凑够2L，这样他就只能喝变质的啤酒了。 “不知道成为读者后能不能抵抗污染的影响。” 不，他忽然想到，自己不是有解毒剂吗，如果把解毒剂投到啤酒桶里面，会发生什么？能否中和掉其中的污染？ 就算没有作用，以后避开带毒的地窟就行，对能看到提示的他不算多大影响。 来到虚空，苏克握着解毒剂，打开啤酒桶的盖子尽数倒了进去。 等了一阵，他再次确认啤酒桶的信息。 【装着啤酒的酒桶：这里面大概有半桶啤酒，较为新鲜，冰镇爽口。】 污染被中和了！ “还能这么玩？” 看来物品的运用并非要遵照描述，结合无穷的可能性，换一种方式也许会有奇效。 那还说什么呢，被虚空环境冰镇过的啤酒，恐怕不少人都在舔嘴巴了。 交易大厅。 【卖家：苏克】 【售卖：250l冰镇啤酒】 【需求：银块】 【备注1：过奖饮酒有害健康】 【备注2：未成年人禁止购买】 【库存：2】 【卖家：苏克】 【售卖：1000l冰镇啤酒】 【需求：灵知石】 …… 包括玻璃、橡胶在内，他全部用冰镇啤酒去换。 铁块外面有铁栅栏，或许可以分解，先不急着换。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买而是选择自己挂售。 自然是他觉得那些人卖得太贵了。 “靠！他到底有多少啤酒啊，还冰镇了？” “我他妈头一回听说，交易信息也可以刷屏。” “关键交易条件还这么诱人，人人抢着去，气不气？” “你们没发现关键吗，苏克之前卖的是变质啤酒，现在变成冰镇的了，他掌握了净化的方法？” “难道他的魔药能力，跟净化有关？” “卧槽，我这里有一滩臭水，能请求远程协助吗？收获我们五五开。” “还五五开？真正探索地窟的人，见到的不能喝的水还少吗？他要是有净化能力早就喝到饱了。”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苏克大佬的酒量恐怕不太行。” “嘿，说不定真是这样，你看他备注过量饮酒有害健康，肯定一杯倒的量！” “灵知石又是什么玩意，大佬怎么总需求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想喝啤酒啊！谁有灵知石，我拿别的东西和你换。” “作为一个酒鬼，我为什么要手贱点开这个频道。” “妈的我也是，不看了，匿了。” “+1，人麻了。” 世界频道又炸了，仿佛只要苏克一出手，人们就开始了整活大业，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在潜水。 过了一阵，交易全部成功，总共花费不到2L啤酒。 回到地下水路，苏克来到铁栅栏前。 印纹没有显示任何信息。 这让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通常的物品，印纹没有显示信息，很可能存在问题。 这是之前就得出的结论。 而且……血字也没有显示。 说明那边很可能是死路。 前左右上下，原本五个方向，现在被封住两个？ 那选择性就降低了。 该不会某一天，四个方向都被封住，唯一剩下的那条却是必死提示吧。 那也太绝望了。 打开交易大厅，再次把铁块的需求挂上去。 还是冰镇啤酒去换。 “我淦！本以为没了，结果隔了一会又来？” “这是暴击啊，暴击！” “刚才匿了的那些酒鬼老哥呢？铁块总不至于拿不出来吧。” “晚了，已经错过一个亿。” “这个大佬，坏坏滴狠！” “多人血压为何频频升高，壮汉白日为何心脏骤停，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请关注今晚讲坛，《苏克挂卖冰镇啤酒》……” “在哪里在哪里？晚上我要去看！” “……你不是本国人吧。” 关掉聊天频道，苏克集齐材料，开始炼金。 合成！ 光芒过后，一台带着玻璃罩的奇怪装置呈现在面前。 它看起来并不像是现代工业产品，而像旧工业时代实验室里的产物，各种管子胡乱插着，带着点神秘、破旧的气息。 功能没问题就行。 合成之后自带说明，根据使用方法，他在里面投入魔晶。 精良的装置，一次需要投入3颗魔晶，得到的药剂也是精良级的。 打开阀口，按下开关，装置开始运作起来。 大概要一个小时才能得出成品，苏克用空塑料瓶接着，回到了地窟当中。 栅栏不能分解，水渠里的水也是臭的，还沾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腿。 【一片臭水，净化后才能饮用，当前后果未知。】 水倒是能显示信息，这让他不自觉离两边栅栏又远了些。 “赶紧开溜。” 他确认起三边提示。 【前方的地窟内，有一个银宝箱，还有一头被揍过的丧尸犬，它感受不到疼痛，但是不强。】 【后面的房间被腐烂充斥，其中正在酝酿不详的事物。】 【下面是一片沼泽，还有一些沼泽怪物，中间有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可惜你落下去的时候就玩完了。】 丧尸犬…… 他记得之前区域频道有人遇到过丧尸犬，难道是同一只？ 从被揍过的描述上看，说不定还真是。 怪物可以在地窟间移动…… 虽然是那时候就知道的信息，但现在仔细想想，苏克心里突然一阵发毛。 那岂不是说，之前遇到过却没有进入的地窟，那些怪物有可能穿过地窟主动来找他！？ 提示曾经写过： 武装丘丘人小队。 正在举办献祭仪式的主持人。 喜欢将雄性砌到墙里的泥人。 积灰房间内不愿被打扰的存在。 一群邪恶生物。 还有就是……现在背后的……正在酝酿不详事物的腐烂房间。 “嘶——！” 苏克倒吸一口凉气。 让他惊恐的并不是怪物主动找上门这个情报。 而是有些灾难或许可以阻止，当初却选择了别的方向，错过了！ 试想一下，主持人完成了献祭，积灰房间内的存在开始希望被打扰，背后腐烂房间里酝酿的事物彻底成型。 “……” 地窟世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除了人类，恐怖的生物也在向前衍化。 时间不只站在人类这边。 “难道我要往后？” 始终沉着应对地窟的苏克，第一次产生了忐忑的危机感。 第10章 银宝箱超限物釜中小人 苏克转过身，看向通往腐烂房间的墙壁。 一刻钟后。 “不，我不会去。” 他悟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序列9，站在怪物的角度上，如果知道他能看见提示，会不会希望他尽早找上门，将日后的威胁扼杀在萌芽里？ 时间不站在人类这边，同样也不只站在怪物那边。 既然怪物会向前演变转化，那就比它们演变得更快，转化得更快。 提升的幅度超过它们不就好了。 要献祭尽管献祭。 要酝酿尽管酝酿。 只要我挖得够快，酝酿的速度就赶不上我。 回头，开挖！ 选择前方，土壤退开，踏进雾门。 如果条件允许，他希望每天都能挖满十个地窟。 第十一个洞窟。 丧尸犬正躺在角落，本能般舔着伤口，看见苏克进来，顿时龇牙咧嘴，全身紧绷。 苏克比它更快，抽出长剑俯冲而来。 双方在地窟中心交汇。 咔嚓一下，跃起半空的丧尸犬被斩成两段。 “的确很弱。” 或者说，真不愧是断钢剑。 苏克不敢大意，将两段尸身钉死在原地。 等到丧尸犬开始析出战利品，这才消去长剑，转而打量起洞窟。 这里平平无奇，四周只有土，在左前方的角落里，摆着一个银宝箱。 “木宝箱给物资，铜宝箱给精良制作图和武器，银宝箱会给什么？” 这时，丧尸犬的战利品也提示了。 【普通的抗感染血清+2】 【魔晶+1】 “只给普通级，看来丧尸犬的阶级要比变异老鼠低。” 【普通的抗感染血清：需要注射使用，可治疗普通级别的感染，若成功在体内融合抗体，其血液亦可作为血清使用，五年内有效。】 可惜了，只有普通级，如果品阶再高一点，注射后成功融合，就不用担心大部分伤口感染。 不知道那位被丧尸犬伤到的老哥怎么样了。 正准备打开交流频道，苏克不经意瞥见，丧尸犬的尸体处还残留着一件事物。 好像是一把古朴的钥匙。 走过去用印纹确认。 【厄运别馆的钥匙：用来打开厄运别馆密室的大门。热心的收藏家曾经拥有诸多藏品，不得不将大门封闭的理由，如今已无从得知。】 “钥匙？” 既然印纹给了信息，苏克将其拾起，没有感觉到灵性的流动。 学习如何控制灵性后，他能大概判断出一个物品有没有灵性。 “厄运别馆是什么地方？” 或许地窟不一定都是狭小而逼仄的，也有大型的场所。 那么，如何去这个厄运别馆？难道要靠运气？ 幸运的找到了通向厄运别馆的道路，不知道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先收着。” 现在纠结这个也没意义，他能看到提示，至少别馆在相邻地窟的时候不会错过。 打开交流频道，找到早些时候区域上的记录，私聊那个打跑丧尸犬的人。 他的名字叫刘悟天。 苏克：“你是不是被丧尸犬咬伤了，现在感觉还好吗？” 刘悟天：“苏克大佬你怎么知道我感觉不太好红红火火的想睡觉” 他想说的应该是恍恍惚惚。 也没使用标点符号。 苏克眼神一凝，当即打开交易大厅，买下一支注射器。 苏克：“千万别睡，我给你瓶药剂，你拿去注射到体内。” 感染扩散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还快，连续请求交易三次对方才点开，把血清和注射器硬塞过去。 苏克：“注射完告诉我一声。” 等了大概十五分钟，对方终于传回消息。 刘悟天：“居然是苏克大佬！！！你救了我的命！” 刘悟天：“我靠！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谢谢！太谢谢了！！！” 不等苏克说什么，刘悟天发起交易请求，放上了一堆物资。 500l橙汁，1237l纯净水，200g小麦面包4个，50g生里脊肉10块，普通的护手带1个，银块6个，铁块4个，铜块12个，木材22个，土10个，魔晶1颗。 显然这是刘悟天的全部家当。 苏克：“你悠着点，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一贫如洗。” 最终，他只收了橙汁和银块。 银块挺值钱，6块加起来价值明显超过普通血清。 他有自己的原则，救人的目的是交易，而不是掠夺。 刘悟天：“大佬你人太好了，话说你怎么知道丧尸犬的事，难道你也遇到了？” 苏克：“嗯。” 刘悟天：“靠，原来你也在这个区域里啊，大佬竟在我身边！” 苏克：“不客气，别告诉其他人我在这个区域就行。” 刘悟天：“大佬放心！我的命都是你的，绝对不会说的！” 关闭私聊窗口，苏克朝银宝箱走去。 他不介意用善意去揣测他人，因为他不怕忘恩负义。 如果刘悟天选择以怨报德，迎接他的将是火之普罗米修斯的制裁。 站在侧边，开箱！ 噗噗噗！ 刚抬起一条缝，三道利箭从宝箱中喷射而出，狠狠钉在墙上。 “还好一直侧边开箱，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宝箱果然会潜藏危险。 将银宝箱彻底打开，却没有任何提示传过来。 苏克：“？？？” 小心瞥了一眼，宝箱里分明有个圆柱体的容器躺在里面。 印纹给出了信息。 【超限物6-107】 超限物？ 银宝箱怎么开出这么奇怪的东西。 仔细观摩，容器表面没有任何孔洞，开口那一侧面对宝箱内壁，利箭似乎不是这东西发出的。 既然危险已经排除，那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思考再三，他决定带到虚空上试试。 虽然物品没有直接进虚空，让他有些担忧，但宝箱内就这一个东西，不查验太可惜了。 在虚空上，至少他能启用信仰之名的力量，远比在地窟中有把握。 保持印纹显示信息的状态，念头随之动起，物品消失，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宝箱。 苏克立即来到虚空之上，那圆柱形物体倒在雾气里，没有任何动静。 “火焰。” 在虚空中，火焰任由他调配，将超限物包裹起来，浮空缓缓送到面前。 在信仰之名的位格下，印纹的显示出现了些许改变。 【超限物6-107：釜中小人。】 “釜中小人？” 利用火焰翻转，将开口的那一面对向自己，果然在容器当中，有一个金属制的小人躺在里面。 尝试调动更多的力量，没有文字显示，相应的内容却透过火焰传入脑海。 超限物，属于拥有非凡能力的神奇物品，能展现出诡异而强大的能力，但若使用不当，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 而釜中小人的效果是，当你用灵性激活它，可以使攻击造成局部金属化，能透过障碍，直接影响生物的部分，使皮肤和血液硬化成铁，效果持续5分钟。 而它的副作用…… 你必须每天向它讲一个故事，否则小人会尝试逃离容器，将你变成金属。 第11章 序列信息遭遇挑衅 “有副作用的神奇物品。” 超限物6-107，6应该指品级，107是序号。 品级数字是否和魔药序列一样越低越强大，还需要进一步考证。 不过就表现来说，釜中小人存在较大的使用限制。 首先它不适合携带，可以分出灵性使其悬浮一旁，但有可能被对方夺去，也有小人掉出容器的风险。 苏克拿到手中试了试，金属小人像磁铁一样悬浮在釜里，即使倒转过来也不会因重力掉出。 看来只有不讲故事到了第二天，它才会选择离开。 但不排除魔药能力的影响，总之还是有风险。 与这点相比，每天一个故事的副作用倒无足轻重。 买本《一千零一夜》，一天一个小故事讲到它吐。 嗯，只要连续七天不使用它的能力，它就不再需要听故事，陷入沉睡状态。 当前就在沉睡状态。 这些信息必须要有信仰之名的加持才能显示，也是他当前能做到的极限。 “真正的神明肯定不止这点力量……” 事实上，信仰之名的对应信息中，压根没有提到和神相关的字眼。 用火焰将釜中小人的开口盖住，苏克重新回到地窟。 能看到提示，如果遇到难以应对的敌人，再带上釜中小人。 分解银宝箱获得4银，洞窟里此时已空空如也。 “继续挖！” 今天又练剑术，又投资刘悟天，还搞到个超限物研究半天，地窟进度才第四个。 连着挖了三个地窟，开启1个铁宝箱，2个铜宝箱。 铁宝箱开出精良的防水猎人皮靴+1，灵知石+1。 看来铁宝箱不一定都会开出制作图，灵知石也能开出来。 “难怪卖那么贵。” 铜宝箱一共开出500l酸梅汤+2，500g长条面包+2，200g黄油蛋糕+1，500g粘合剂+1，普通的弹弓+1。 换上皮靴，把被脏水浸泡发臭的球鞋扔到一边，感觉舒服了不少。 可惜这裤腿没办法，只好先挽起卷在膝盖上。 这时，他的私聊频道又响了。 打开一看，又是刘悟天。 刘悟天：“大佬！我刚刚在地窟里面找到了一张纸条，是我从一个发狂的怪物手里抢下来的，它一直守着那张纸条，上面内容我看过了，觉得或许对你有些用处。” 纸条？发狂的怪物？ 苏克：“你胆子可真大。” 交易请求发了过来。 【一张残破的纸条，像是从什么书页上撕下来的。】 拿到纸条后，苏克将其取到手上。 只一眼就凝固了。 “序列9，装修工。” 紧接其后的是。 “序列8，平面设计师。” 魔药序列？ 苏克吃了一惊，可惜这纸条只有一小部分，狗啃一般，很多文字半途而止。 他接着看下去。 “序列9，厨师。序列8，焊工。” “序列9，股民。” “序列9，主播。” “序列9，司机。序列8，摄影师。序列7，机械师。” “序列9，读者。序列8，记者。序列7……” 文字戛然而止。 没了。 到最关键的时候，居然没了。 “读者的后续进阶是记者，记者能有什么超凡能力？” 一眼看下来，涉及的全是现代特有的职业。 厨师焊工那个，下一步是不是该开挖掘机了？ 这张纸页泛黄，像是从什么地方摘抄下来的，虽然印纹自带翻译，不一定是用抄写的，但绝对不是什么拉莱耶古代文字。 这张纸片，留存有少量灵性。 守着纸片的那个发狂怪物，难道就是抄下这一切的人？ 那剩下的部分是毁掉了，亦或是，被人夺走了？ 无论如何，眼下这个情报非常重要，拿去找阿历克斯交易都有很高价值。 苏克：“谢谢，你提供的情报很有用，小心那个怪物越过地窟来找你。” 刘悟天：“能起到作用真是太好了！大佬放心，我已经转移了两个洞窟，晚上也准备在虚空上睡。” 关掉私聊，苏克手持火把，将纸页彻底烧毁。 他不想因为纸片上残存的灵性，被那只怪物找上门来。 “我投资刘悟天原本只希望获得资源，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虽说有些趁火打劫，但毕竟救了对方性命，报答的物资超过血清也很正常。 没想到还顺便收了个传递情报的小弟。 实际上，苏克告诉对方不要暴露他在区域的事情，只是试探一下对方而已。 探索了十几个地窟还没遇到人，说明地窟的数量远比想象中庞大。 就算对方说出去，也没人找得到苏克，找到了拖到虚空，在火之普罗米修斯的加持下，大概率是来送人头。 “嗯……既然得知了读者的后续是记者，那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晋升，如何获取记者魔药了。” 搜索交易大厅，别说记者，任何魔药都没有在挂售。 看来还得自己挖。 走到墙壁面前，正准备确认血字提示，背后突然传来什么声音。 虚幻的雾光快速凝实，两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地窟里有人，眼光不由得一愣。 “苏克？”其中一人认出了他。 “呵呵，没想到是苏克大佬，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潘余，他是王宁，正在一起组队行动，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苏克远远看着两人，他们身上都有基本的武装，显然也探索过几个地窟了。 如果遇上了人，邀请组队并不奇怪，共同行动能降低风险，只不过战利品分配是个问题。 信任，又是另一个问题。 苏克不信任他们。 但愿意以善意揣度，他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不了，”苏克答道，“我暂时没有组队的兴趣。” “不愧是大佬，不过你这……”潘余也上下打量他一眼，挽起裤腿穿长靴的造型显然有些奇怪，尤其上身还穿着一件卫衣。 他们两人，都找到了相应的皮革护甲，王宁身上那套在关节处还有铁片保护。 “呵呵……”王宇伸手拨开潘余，“大佬不想就算了，不过我想问问，你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上面。” 苏克始终保持着距离。 “你们呢，你们背后的房间有什么。”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然后自顾自走到左侧洞窟，不由分说开始挖了起来。 他们无视了苏克的提问。 打开通往下个地窟的通道后，两人随手把土扔到地窟里面，落在苏克面前，溅到了他的靴子上。 两人消失在雾门当中。 苏克抖掉靴子上的泥土，先来到两人过来的地窟门口。 【这边的地窟内，天顶上有恶鬼蜘蛛正在孵化，还有一枚符咒被蛛网包裹。】 随后，他又走到两人进入的雾门前。 【前方的洞窟是一个庭院，有两个银宝箱，还有一只狼人在看守。此外，还有两个人类拿着武器守在门口。】 他没急着进去。 而是点开了聊天频道。 区域频道上。 王宁：“你们猜我刚才遇见谁了，你们口中的苏克大佬！” 潘余：“还叫他大佬呢？我看就是个炒卖起来的纸老虎，连副像样的护具都没有。” 王宁：“我跟你们说，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穿着一个长雨靴，裤腿挽到膝盖上，差点没把我笑死，他是去插秧的吗？” 潘余：“哈哈哈哈！刚才你怎么不当着他面说，表情绝对很精彩。” 王宁：“他那个鸟样，我连打劫他的想法都没有，听你们吹得多牛批，肯定都是装出来的。” “？？？” “你们不知道苏克大佬有很多魔晶吗？” 潘余：“魔晶？是这样吗，可惜我们已经走过了，要是再让我碰到他，绝对让他乖乖交出来，在频道上跪着喊爸爸。” “信你们才有鬼。” 王宁：“来来来，要是不信的话，下次遇到我把他的脑袋放到拍卖行上，看你们这群舔狗出价多少。” 两人一人一句，聊得好不热闹。 “呵呵……” 幽深的地窟内，突然传出一阵阴冷的笑声。 第12章 消息一出世界震动 潘余和王宁保持开启交流频道，同时一左一右守在地窟入口。 只要苏克看到消息跑过来找他们算账，在他现身的那一刻就将被斩首。 “你说他会过来吗？” 准备之余，两人不忘互相交流。 “以前我们随便骂几句，那些蠢货就屁颠屁颠追上来，那苏克再怎么沉稳，这样公开的挑衅他忍得下来？” “只怕我们做完这一票，以后这招就没那么好使了。” “这次是条大鱼，值得，只要把杀死苏克的证据公布出来，以后也没人敢打我们主意。”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嘿嘿……真不愧是王帅，居然能想出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 “那可不，毕竟老子以前就是做这个的，地窟世界……呵呵，简直是为老子量身定做的。” “佩服佩服。” 这时，不远处墙壁上的火把突然摇曳了两下。 两人视线开始恍惚，身体似乎被火焰拖起，意识跟随漂浮起来。 一阵头晕目眩过后，耀眼的火光让他们下意识眯紧了眼。 咔嚓。 潘余感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脚踝。 低头一看，王宁的那张脸充满惊恐的瞪着自己。 “！” 他顿时惊醒了，举目四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火焰筑成的房间，不光墙壁，就连天花板和地面都由火焰构成。 透过王宁无头的身躯，一个人影缓缓站定，手中宝石的长剑还染着鲜血。 苏克！ 潘余瞪大了眼珠，一时间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 苏克不是在我们身后的房间，为什么我和王宁突然会来到这里？ 而且，他居然一句话不说，直接把王宁脑袋砍了！ “你，你怎么把王宁给杀了！我们做错了什么？” 他明知理亏，但绝不能让对方知道他和王宁的计划，否则必死无疑！ 面前的人影歪了歪头。 “不是你们说，要把我的头挂在拍卖行吗？” 苏克说得很慢，听起来有种病态的镇静感。 “你……疯子！我们只是开玩笑，说说而已！” “哦？” 苏克随手将身侧悬浮的釜中小人送进火焰。 王宁死前连反应机会都没有，根本用不上超限物。 他高估了这两个人的实力。 不过，谨慎总是没错。 “所以你们守在地窟入口，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潘余顿时冷汗直流。 他知道…… 他居然知道！ 为什么……还有这里……他是怎么把我们拉过来的……他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 他其实根本不是人类？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潘余一把跪了下去。 “对不起！是我们鬼迷心窍，才想出这种法子杀人夺宝，都，都是这个王宁策划的！我最开始只是跟他，尝了甜头后没能忍住诱惑，所以才变成共犯！他该死，万万不该打您的算盘！” “这样啊，”黑发在火焰下形成阴影，让人看不清苏克现在的表情，“你们曾经做过哪些事情，我很感兴趣。” 一听到对方有兴趣，潘余连忙支起身子，讲了起来。 “最开始是一个中年人，他力气很大，物资却不多，然后是一个女孩子，嘿嘿……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吧，真的可惜，王宁说死人才能闭嘴，只用了一个晚上。最后是个大妈，她运气可真好，物资多得不行，还全是有用的。” 苏克沉默了片刻。 “跟我说说见到我之前那个地窟，还有你们现在那个。” “之前那个？好像是个洞穴吧，上面结着许多蜘蛛网，我们搜了地面一圈只找到一些矿石。现在这个像是一个庭院，墙上长了草，里面很黑，我们还没来得及探索就……” “嗯，很好。”苏克手腕翻转长剑，朝他走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 看到他提剑过来，潘余明显慌了。 苏克慢慢抬起目光看他。 “我不介意用善意去揣度他人。” “但我信奉一句话。” “以牙还牙——” “加倍奉还。” “既然你们打算将我的人头拿去拍卖，我也只好，用你们两个的人头加倍奉还了。” 潘余开始逃跑，流动的火焰如同活物，很快将去路封死。 苏克在背后提剑赶到。 “死吧，人渣！” …… 交易大厅。 【卖家：苏克】 【拍卖：王宁的脑袋】 【起拍：0魔晶】 【拍卖日期：七天】 …… 【卖家：苏克】 【拍卖：潘余的脑袋】 【起拍：0魔晶】 【拍卖日期：七天】 消息一出，世界震动！ 世界频道。 “我淦！这么重口味？大佬连这种东西都拿出来拍卖？” “什么鬼，说好的养服大佬，现在开始屠杀同类？” “我刚吃的下午茶都要吐出来了，这种东西也能上拍卖行？” “不至于吧，就算动手也不至于挂上来吧，多大仇啊。” “什么情况，这两人是谁，有没有懂哥出来说明一下？” “谢邀，我和苏克在同一区域，这两人前不久说自己遇到苏克，然后唱双簧一阵羞辱，还打算把苏克的脑袋挂到拍卖行，结果……你们现在看到了。” “+1，我也在那个频道，这两人话说得太过分了，我都看不下去。” “楼上那些说的是事实，但有一点很奇怪，这两人应该在苏克下一个地窟，按理说苏克追上去两人肯定会提防，结果被反杀了？” “还特么是双杀？大伯kill！” “嘶……真不愧是苏克，恐怖如斯！” “愿阿门保佑这两个灵魂。” 区域频道。 “卧槽！苏克大佬！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事实证明，这俩人就是小丑。” “不管怎么说，杀人也不对吧？” “苏克你既然在频道里面，出来解释下啊。” 刘悟天：“苏克救过我的命，我相信他的人品。” “刘悟天？不是那个学过跆拳道的老哥吗？具体怎么回事？” 苏克眼下在频道里的事情已经暴露，但刘悟天还是主动私聊了对方，询问能不能说。 五分钟后。 刘悟天：“兄弟们，我的事已经不重要了，我刚从苏克那里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终于来了，快，细说。” 刘悟天：“我的手气得现在都在抖，那两个人其实是通过挑衅引诱，然后在地窟入口拦截的土匪！他们已经杀掉了三人，如果有认识董大元、苏瑾芳、何平枝的，请联系我！他们的遗物在苏克那里。” “卧槽！居然有这样的内幕！这才第二天啊！” “这帮混账该死，要不是苏克出手，不知还有多少人会死在他们手上。” “我有疑问，认识这三名被害者的直接联系苏克就好了，联系你干嘛？你还要收中介费吗？” “你傻啊，苏克的私聊记录那是人能看完的？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吧。” “从之前表现来看，刘悟天老哥是个实在人，我相信他说的话。” “我不信，除非他告诉我苏克怎么救了他。” “对，我也想知道。” “+1” 刘悟天：“行，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说打跑一只丧尸犬吗……” …… “我去，通过这件事情让我知道了一点，苏克一直在窥屏啊！” “是啊，恐怕现在就在看我们讨论呢。” “作为讨论的中心，却迟迟不肯现身，背后怕不是有肮脏的……” “肮脏你个头！不说两个脑袋的事，救刘悟天老哥也能看出来苏克的人品！而且你们细想，杀了人为什么要上拍卖行公布，为了出气毁掉公众眼中的形象值得吗？苏克恐怕是想借此警告那些恶人，不要以为是地窟世界就可以为非作歹！” “你说得很有道理，让被害者家属领取遗物，其中肯定还包含物资，要是编出来的，白送物资他图啥啊？” “这三个名字，我都没听说过啊，要不我们去世界扩散一波？要是有亲属证明是真的，那这件事就实锤了。” “扩散，扩散！让世界清楚苏克做了什么！” 第13章 灵性药剂庭院战狼人 另一边，苏克并没有在窥屏。 他坐在火焰虚空上，手里握着一张工作证，一张学生证，一张居委会证明。 就是通过这些，得知的三名受害者姓名。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两人没有处理掉受害者的物品，还有门禁卡、美术课本、菜篮子等物。 他将这些遗物，连同两人身上得来的所有物资全部交给刘悟天。 苏克：“你把物资匀一下，自己留一部分，其余确认家属身份后分发给他们吧，对了，那个女孩的家属多分一些。” 刘悟天接过那些东西，知道大概缘由，心里也有些沉重。 他翻开那张学生证，里面的姑娘眼里有光，笑起来很亲切。 刘悟天：“我就不必了，这些物资我用着也不安心，你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关闭聊天频道，苏克开始重新审视之前的结论。 王宁和潘余两人在两天内，算上彼此已经遭遇了5人，说明自己遇到他们或许是个巧合。 或者说，自己挖得太快，正朝远离所有人的方向前去？ 无论如何，现在频道炸锅，敢对他下手的，恐怕都要掂量一下实力。 将事情交给刘悟天，他在虚空中站起，重新练习挥剑。 三个小时后，他用火焰架起平底锅，垫上黄油开始煎牛排。 牛排提前用盐和黑胡椒粒腌制过。 等牛排慢煎的过程中，他来到衍育菇前，确认生长情况。 数了数，现在有18棵，按一天能产4棵来算，每天增殖14。 “的确生长得很快。” 粗略计算，就这么放着不管，一个月下去能有一万多棵，估计到时候虚空里到处都是蘑菇。 还是要及时吃，苏克不想住在蘑菇王国里。 随后，他来到聪明草前。 催化药显然起了作用，已经结出一颗果实，一天就能产两颗。 摘下果实，最后来到魔晶转化装置前。 透明塑料瓶里接了一些液体，大概50l，是3颗魔晶浓缩而来的。 苏克拿起瓶子，一饮而尽。 一股美妙的、难以形容的触感在体内扩散，他感觉大脑清醒了不少，血液的流动多了不少阻力，灵性仿佛充斥了他的血管，成为身体循环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让他血管暴起，却没什么疼痛，只是有种冰凉的鼓胀感。 吃下一颗聪明果，过了五分钟，身体恢复正常。 魔药的能力得到成倍提升，灵性的充盈让大脑运转变快，理解能力和反应能力随之提升。 身体力量和耐性倒是没有变化。 “如果是‘司机’，灵性应该也能增强体魄。” 再次投入3颗魔晶，苏克感觉自己还能喝下一瓶灵性药剂。 这可能是火之普罗米修斯加持的影响，让他的位格足以对抗灵性过载，只要在虚空上抵挡刚服用时的肿胀感，回到地窟也不会有事。 不过，他依稀感觉，这种药剂喝多了会上瘾。 之前学习控制灵性的时候，那本书提到过，拥有魔药和超凡力量的生物，会本能般渴求灵性。 这称之为“灵瘾症”。 一天两支，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界限，自律的人才不会上瘾。 回到平底锅旁，牛排已经煎好。 他采用小火单面煎，是为了让牛排全熟。 在地窟世界，他不敢吃七成熟甚至五成熟的牛排。 饱餐一顿，将两块牛排吃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些，他购买狼人相关的书籍，坐在火焰铸就的长椅上，不快不慢翻阅起来。 它们大多是传说或者逸闻，没找到具体介绍这种生物属性的书籍。 一小时后，魔晶精炼的药剂再次完成。 苏克仰头，一饮而尽。 这次花了十多分钟才稳定下来，他收好书籍，将火焰中的釜中小人悬于手中。 “看来以后每天，我都要跟你讲故事了。” 拖住容器底端，苏克回到地窟。 这里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王宁和潘余两人的尸体除了脑袋，都在虚空上用火焰焚烧殆尽。 杀掉人类，会自动吸收对方印纹内的所有物品。 事实上，两人的物资当中，没什么他看得上眼的。 已经过了对基本物资极度渴求的阶段，交给受害者的家属作为补偿，也算是一种慰藉。 他现在要做的，是突破自身实力，挑战更为险恶的地窟。 来到墙壁前。 【前方的洞窟是一个庭院，有两个银宝箱，还有一只狼人在看守，小心它的爪子，活用你的观察力和反应力迎击，此外，你手上的超限物对它来说是致命威胁。】 提示出现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没有描述，是代表狼人和他实力相当，胜负难料。 现在，他已经在某些方面超越了狼人，可以成为借之取胜的优势。 何况还有超限物辅佐。 进！ 之所以不选择鬼蜘蛛的地窟，是因为不想往后走。 目前还不能确定，走过的地窟会不会刷新。 踏过雾门，眼前场景变换。 过于巨大的圆月停在庭院上方，一动不动，仿佛一块背景板。 迎面是一条镂空的走道，上面蔓延着青色的苔藓，一不留神就容易坠落。 而两侧下方，是无尽的黑暗，看不到底。 顺着走道往前，沿路两侧耸立的石柱挂着火把，给沉寂的庭院带来些许火光。 沉默而诡异，深邃而神秘。 道路的尽头，是一座残破的遗迹，建筑多有缺失，爬满苔藓。 绕过断墙，一个漆黑的事物正仰望月亮。 闻到苏克的味道，那东西转过头来。 全身漆黑而杂乱的毛皮上方，是一颗狰狞无比的狼头。 它牙齿错乱，伸出长嘴，畸形的脑袋有种难以形容的恐怖感。 苏克眼神微微凝固，从灵性的味道上看，这只狼人带有智慧生物的情感。 它在仇恨，它在渴求，它渴求无尽的血液。 和杀戮。 “……这才是真正的怪物吗。” 苏克不自觉咬紧了后槽牙，感觉之前所经历的，最多算是新手福利。 头一次遇到怪物，带着这样不加掩饰的恶意。 冷静，我能战胜它。 将釜中小人启动，以部分灵性悬在身后，同时在脑海中读取断钢剑。 狼人也在这时扑了过来。 与丧尸犬的扑击不同，狼人的扑杀带着疯狂的色彩，迅捷而果断。 嗙——的一声，断钢剑被狼人挥开，按在身下，同时另一只爪子割裂风声，迎面而来。 苏克睁大双眼，出色的反应能力让他当机立断，弃剑翻滚。 利爪残忍撕裂空气，苏克顾不得去看，顾不得思考死亡头一回离自己如此之近，起身后再次紧握断钢剑。 “释放！” 剑尖荡开环形的光弧，一道璀璨的华光暴冲而出，狼人伸起的一条手臂被掀飞，苏克也被反冲力震到断墙上，全身剧痛。 狼人略有停顿，俯身三足着地，再次冲了上来。 断口处连着的血肉还在风中颤动，失去手臂让它变得更加残忍嗜杀！ 狼人迅速接近，苏克抛出手中的剑，被对方一爪子拍飞，步伐丝毫没有变慢。 危急之中，苏克又一次读取断钢剑，背部用力抵在墙上。 狼人已经跳起，在月光下张开血腥恐怖的长嘴，手臂拉扯成一个扭曲的弧度。 当那张狰狞的脸距离自己只有大约一米多，苏克用尽全力将剑对准了狼人脑袋。 “释放！” 身后的墙壁微微震荡，落下灰尘，狼人被远远轰飞出去，洒出一路鲜血。 这次苏克虽然没有被震飞，但全身依旧发麻，站立不稳。 另一边，倒在地上的狼人尝试慢慢爬起。 “释放”的冲击发出之时，对准的确实是狼人的脑袋，但苏克的双手不足以稳住这股力量，在爆发时出现偏移。 狼人失去了部分躯体，连脖子都只剩下一半，仍旧尝试爬起，鲜血染了一地。 但是，它最终没能成功。 因为他的伤口部分，开始凝结成金属。 釜中小人的效果！ 不止受伤的部分，还有之前击飞剑刃的手臂，也开始固化成金属，无法动弹。 整场战斗下来不过十秒左右，釜中小人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苏克支着剑晃悠悠离开墙壁，一步步朝狼人走去。 见苏克靠近，狼人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但身体已经和地面上的血液熔到了一起，根本使不上力。 “你也会恐惧吗。” 苏克毫不犹豫挥动了剑。 第14章 战利品丰收虚空再次扩展 将狼人了结，看到它身躯逐渐变淡，苏克喝下治疗药剂，开始搜索庭院。 在两堵断墙的背后，他找到了银宝箱。 先开箱。 【精良的净水仪式配方+1】 【稀有的大型酿酒装置+1】 另一个箱子。 【虚空扩展图纸——二阶段+1】 【序列9，暴走族配方+1】 不愧是银宝箱！ 单看这些物品描述，简直是一次大丰收！ 【精良的净水仪式配方：布置仪式，可将污染的水进化，获得的纯水如同蒸馏，可直接饮用。】 【稀有的大型酿酒装置：将原料放入装置，会自动进行酿酒，装置品级不影响产出速率，只影响产出质量。】 【虚空扩展图纸——二阶段：木材3710、铁块010、银块103、灵知石13，魔晶118843】 总的来说，木宝箱给基础物资，铜宝箱给通用品和制作图，也附带基础物资。 铁宝箱能开出精良物品和制作图。 银宝箱能开出精良仪式，稀有级物品，超限物，甚至魔药配方！ 【序列9，暴走族配方：速走鼠人的血液10l，山之心50g，刮风花叶7瓣，磨光粉尘10g，麻疯蘑汁液3滴，金叶花汁液14滴，蒸馏水100l。】 “麻疯菇汁液……不是喝了会对神经造成损害吗？” 魔药的配方，比他想象中更为复杂，他当前有的也就麻疯菇了。 “不过这个暴走族……” 不知道是哪种暴走族。 在小岛国家，他们是骑着摩托的飞车党，国内这种被称作鬼火少年。 但国内暴走族也指那些徒步旅行的人群，并不是贬义，而是尊称。 “刘悟天给的纸条上没有关于暴走族的信息，魔药序列显然不止那几条。” 如果要知道暴走族的含义，就只有找个人喝喝看了。 交易大厅。 【卖家：苏克】 【售卖：序列9，暴走族配方】 【需求1：300魔晶】 【需求2：超限物】 【备注：私聊】 【库存：1】 世界频道。 “苏克？你那事节奏还没完，还出来挂东西？” “又一份魔药？我没看错吧，这干的是人事？” “超限物又是啥？我越来越跟不上大佬的思路了。” “可能我们抵达的并不是同一个地窟。” “纳尼！？暴走族！那是我的青春！请务必卖给我！” “这位中二大叔，你买得起吗？” “老心，扎铁了啊。” 区域频道。 “300魔晶，这……拿我的命都填不满啊。” “有没有懂超限物的，解释一下？居然和魔药配方同等价值？” “让苏克出来解释啊！” “算了吧，之前我们错怪他，大佬心凉了。” “那个刘悟天老哥在不在，你知道吗？” “人呢？平时挺积极的啊。” “恐怕在探索地窟吧，要么是他私信也炸了。” “也对……我们扩散之后，估计私聊他的骗子也不少，老哥辛苦了。” 关掉聊天频道，苏克仔细想了想，突然把挂卖的配方撤掉了。 眼下根本没人付得起这个价格，有能力的恐怕也已经找到魔药服下了。 魔药这东西，第一份至关重要，第二份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而随着大部队进度继续往前，序列9的魔药肯定会贬值。 他要么选择白菜价卖掉，要么烂在手里。 仔细考虑后，他决定再进行一轮投资。 投资的对象依旧是刘悟天。 如果他成功完成遗物的处理，没有中饱私囊，那就证明他有基础的可信度。 作为单独探索，不愿和世界过多打交道的苏克，他需要有一个话事人，替他解决那些琐事。 而这家伙胆子有点大，苏克也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一份序列9魔药，能成为他继续为自己做事的资本。 至于他以什么回报，是他应该烦恼的事，苏克只评估价值。 不过这些，都以对方能完美完成遗物处理为前提。 重新挂售冰镇啤酒，把扩展虚空的物资凑齐。 进行扩建！ 虚空从10x10x10变成了15x15x15，又大了三倍多，变得足够储存物资。 而且，苏克发现，现在他可以用灵性控制，将虚空分割成一个个的小房间。 没有门，但是有灰雾构成的墙壁。 他粗步划分出卧室、培育室、炼金室、储藏室、大厅几个部分，以后还有机会扩建的话，再看情况细分。 以后再拉人到虚空，就在大厅里，不用再把物资全部腾去地窟。 “嗯……家具的事情也应该考虑了。” 做完这些，他拿起那张仪式配方，自动融合到了灵性当中。 目前暂时没有污水，等遇到了再尝试。 随后，他返回地窟，分解银宝箱，狼人的战利品也终于析出了。 似乎越高级的怪物，析出的速度越慢。 这让他更好奇会给什么。 【渴求之血+300l】 【稀有的狂暴符咒+2】 【稀有的魔狼纹长裤+1】 【嗜血狼人的皮+1】 【魔晶+3】 苏克确认起对应信息。 【渴求之血：喝下它，你会开始无止境的渴求血液。】 乍一看没什么用，但也许是什么魔药的配方也说不定。 【稀有的狂暴符咒：能让人暂时摒弃理性，免疫稀有及以下的精神控制能力，同时身体能力大幅上升，失去一切思考能力，仅靠本能行动，效果持续5分钟。】 “强大的效果，但有风险。” 苏克评价。 使用得当，说不定失去理智也是救命的方法。 【稀有的魔狼纹长裤：这是一条通体漆黑，隐隐有暗银色纹路的长裤，防臭能力佳，有较高防御力，还能提升一定腿部力量。】 刚好把之前湿臭的裤子换下来。 穿上后，苏克感觉跑得比之前更快，弹跳能力也提升了。 要是现在有一个篮球场，他可以用各种花式灌篮。 【嗜血狼人的皮：嗜血狼人背后的皮无比坚硬，能够抵抗大多数实体攻击。这是一块稀有级素材，世界上存在着诸多工艺，只要付得起魔晶，可将其打造成任何你希望的东西。】 装备素材。 “不知道‘读者’有没有这种工艺能力？” 搜了一下，发现没有神秘工艺方面的书。 “嗯……如果有，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读取’获得这种工艺。” 不过读取的次数有限，替换也存在限制，单单为了打造装备有些浪费。 如果可以，苏克更希望读取实战相关的能力。 回顾之前跟狼人一战，自己实战的弱点暴露无遗。 他压根就没按照提示的指示做！ 苏克承认，当他第一次看到狼人疯狂的模样，内心被恐惧压得难以呼吸，做出了许多错误的判断。 一，没有预料到，身体无法承受灵性过载的威力，“释放”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二，过于依赖“释放”，明明可以依靠更出色的反射能力，用釜中小人的效果轻易拖死狼人，却选择正面对抗。 三，“读取”只需要少量灵性，他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投剑手，却选择了近战。 归根结底，还是恐惧影响了判断。 他也是人，心理素质偏向镇定不代表不会畏惧。 但经过了这一战，再面对这些疯狂的怪物，他不会再觉得有什么。 毕竟，他有能力杀死它们。 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一关。 五十多亿人都要经历这一关。 只有从疯狂怪物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能真正开始这场游戏。 第15章 净水仪式遭遇猪头人 又连着挖了两个地窟，当天次数耗尽。 苏克来到虚空，拿着刚买到的《一千零一夜》、《童话故事集》和《格林童话》，开始给釜中小人讲故事。 一个小故事只需要5分钟，讲完后他也困了，把火把上到交易大厅就早早入睡。 第二天，挖掘次数恢复。 灵性也恢复了，现在一天可以使用5次“释放”。 再喝下一支灵性药剂，苏克开始在虚空练习剑术。 会被自己的“释放”震开，说明他现在的剑术还完全不过关！ 等到三个小时过去，他从虚空出来，连着挖了七个地窟。 奇怪的是，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也是，要真是个个都危险无比，死亡人数肯定不止这些。” 现在世界频道总人数是5462371006。 一天过去，减少了七万多。 这个速度显然没抵达峰值，总有人靠着亲戚朋友的关系勉强维持，或者探索到了一些物资后举步不前。 到了十天，十五天的时候，下降的速度应该会引起恐慌。 区域则只剩下921，减少的人数里包括王宁和潘余。 “奇怪，之前一直避开危险，现在怪物是都躲着我了？” 七个地窟，最大的收获是一桶食用油，还有一麻袋粗盐。 当然，水和食物也不少，只不过苏克本身就不缺。 有了这两种调料，基本的烹饪就不愁了，至于鸡精、酱油这些，暂时想都不敢想。 到今天为止，苏克总共探索了近30个地窟，确定新世界的整体风格以工业时代背景为主题，伴随着各种遗迹、地窟、地下室等等。 而魔药序列，却都是现代职业。 如果说暴走族在那时至少还有蒸汽摩托，那主播又是怎么回事，当时摄像机都没发明出来，更别说互联网了。 直到第九个洞窟，苏克终于在马槽中发现了一滩废水。 可以尝试净水仪式。 材料他提前就准备过，此时在地面铺上一张红桌布，将四个玻璃台座呈水滴状摆好。 玻璃台座，是他购买玻璃瓶后，在虚空上用火焰刀切割得来的，又灌注了自身灵性。 放上特制的蜡烛点燃，最上方为红，其余为白。 将30g金灵花粉末、20l蒸腾精油、3滴郁根草汁液、50g木炭粉末混合，用石棉裹上从12点钟方向开始，一边灌注灵性，一边顺时针在烛火上依次停留5秒，随后在蜡烛中心放上一捆藨蒲草。 混合汁液冒出的烟雾填充地窟，有一种独特的灵性味道。 等到烟雾开始发出微光，再手持石棉包裹的混合物，逆时针依次在烛火停留5秒，同样灌注灵性。 现在就是关键了。 玻璃台座的灵性能否稳固住点燃的蜡烛，是仪式成功的关键。 光芒越来越亮，已经快要看不见烛火，但苏克注意到，作为底座的玻璃台座纹丝不动。 “看来，切割的时候沾染到了火之普罗米修斯的气息。”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光芒遮蔽了视野，苏克听到鼓泡泡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从马槽漂浮出来。 等到光芒渐消，马槽周围地面满是污秽。 起身一看。 【一马槽干净的水，可直接饮用，无任何副作用。】 成功了！ “嗯……这仪式不需要向其他存在祈祷，只需要耗费自己的灵性。” 需要净化的水越多，耗费的灵性越多。 马槽里大概有一百多升水，付出的灵性约等于使用近三次“释放”。 也就是说，苏克目前的极限是一天净化两百升左右。 “只有在没遭遇怪物的时候才能这么做。” 否则用光灵性，会让战斗异常艰难。 这些材料还挺贵的，但是能换到大量干净的水，显然值得。 “可惜，不能像火把那样无成本自销。” 否则苏克可以尝试用水能不能再获得一个信仰之名。 水之大禹？水之男神？ 也只能想想了。 灵性是买不到的。 将纯净水收进酿酒桶，来到墙壁面前。 今天还剩一次挖掘次数。 其他四边都没有危险，只有左边的提示不一样。 【前方的地窟里，有一只猪头人守着一个失落魂灵，拯救他会让你获得好处。】 猪头人？ 那还说什么呢。 进！ 现在苏克专找有怪物的房间，否则上次战斗总结出的经验，会随着时间慢慢遗忘。 踏进雾门，光线在眼中铺开。 这里类似一个遗迹的底部，又像是某种坟墓，四周都有长明的火把，满是黄沙的土地中间，摆着一个雕刻花纹的石制棺材。 一只全身灰白的猪头人手持链枷，守在棺材旁。 就在苏克手持断钢剑，和猪头人看对眼的时候，地窟的另一面又有动静传来。 雾光浮起，三名人类出现在地窟另一边，猪头人被夹在中间。 那三人看见猪头人显然吓了一跳，随后又注意到对面的身影，居然是世界和区域上都赫赫有名的苏克！ “这这……” 一男两女，那男的看到苏克，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他听说了拍卖人头的事情，又有这么一只可怕的怪物，感觉自己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猪头人眼珠一转，顿时评估出了风险。 它举着链枷，朝三人组发起冲锋！ 在它看来，苏克的眼神和这三人完全不同，是经过了战士历练的那种眼神。 两位女性顿时惊声尖叫，捂着头缩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 那男的懵了，一时不知道是该跑还是抵抗。 猪头人的冲锋气势汹汹，天顶周围尘土四溅，一张獠牙乱突的脸上，狭长的嘴角咧开，似乎在笑。 惊悚的笑！ 这画面深深扼住了他的心脏，让握着短刀的手不停颤抖。 等到腥臭的味道逼近，那模样愈发骇人，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勇气抵抗。 被撞到，肯定会死！ 但如果抛下两位女性…… 不，我做不到！ 对了，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不怕了。 “啊呀呀呀——！” 他心下一横，闭着双眼就往前冲。 嗙啷—— 沉重的跌倒声落在眼前，吓得他一下睁眼。 猪头人翻倒在地，发出沉重的呼噜声。 “退到边上去。” 一道声音冷冷传来，是在猪头人背后的苏克！ “好，是的！” 男的顿时吓傻了，赶紧退了回去，把两位女性连拖带拉带到墙边。 刚才是怎么回事？ 苏克居然跟上了猪头人冲锋的速度，还从背后…… 他目光渐渐下移。 准确砍到了猪头人的后脚跟腱？ 另一边，猪头人在倒下后，反手挥舞链枷，却挥了个空。 苏克早就撤离到攻击范围之外。 猪头人缓缓爬起，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双方僵持了几秒，猪头人再次发起冲锋。 朝着苏克。 另一边的男人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幕。 他不愿放弃这个画面。 同时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苏克可以做到如此冷静？ 第16章 杀猪赠言另一些魔药序列 双方再一次相遇。 猪头人挥舞链枷砸落，被苏克看准时机躲开，同时将剑掷出。 断钢剑刺中猪头人，尖端没入硬皮，扎了进去。 猪头人保持笑容，伸手将剑拔出，却摸了个空。 另一边，苏克手中再次出现断钢剑，主动进攻。 他狂奔起来，如同原野上的莽狼，脚步快到难以辨认，在接近时用力将剑投出。 带着惯性的剑贯穿了猪头人的手臂，链枷砸落，苏克向后一蹬避开，跳了起来。 蹬力与惯性抵消，让他朝猪头人的头顶落下。 完了！ 远处的男人一阵心惊，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猪头人挥舞过后，及时判断出苏克动作，正准备用链枷甩手上扬。 他仿佛看到苏克在空中无法闪避，被链枷打到血肉模糊的场景。 就在这时。 砰—— 耀眼的强光从剑上绽放，传出一声巨响。 猪头人被冲击掩埋，上半躯体顿时炸成血花。 就连苏克，也被这冲击震得往上抬了抬，足够避开链枷的攻击范围。 “卧槽，这是什么！” 男人原本觉得苏克手上那把剑能随时召回已经够离奇了。 居然还能放出能量攻击！？ 失去胸部以上的猪头人沉沉倒地，再也没有动静。 苏克随手一扔，那把剑消失于无形。 这，这也太帅了吧！ 男人眼里露出憧憬，却欲言又止。 苏克解决了猪头人，将目光放在三人身上。 那眼神，让男人由衷觉得敬畏，不敢与之对视。 他还没动，另外两名女生迎了上去。 “哇！你竟然解决了那只怪物，太强了吧！” “你就是苏克小哥哥吗？好帅啊！又帅又强啊！” 男人连忙拉住了她们。 倒也不是吃醋，对方的眼神，此刻正在审视他们。 这个人，比怪物更加危险！ “你……你拉我干嘛！不要拦着我啊！” 一人拼命对他使着眼色，其中之意不需言表。 只要能抱上这个大腿，什么都不用愁了。 另一人挣脱了男人，甚至开始往苏克那边张开怀抱。 “就站在那里。” 苏克冷冷将其喝退。 “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去下一个地窟吧。” 呆立在原地的女生双眼发愣，咬着嘴唇，似乎要哭出来。 男人在这时走来，将她护在身后。 “不好意思，我们也没想到会在地窟里遇到你，我是王炎，”男人转向身后，“这是向婷，那边那位是吴雪。” 王炎有意识将向婷往远离苏克的方向带离，同时继续说道： “苏克你不用担心，我们没打算靠掠夺活下去，更没那个能力打你的主意，只是既然有缘遇到了，能不能请教一些问题。” 他微微欠身，姿态放得很低。 “你问吧，不保证回答。” “感谢，我……我想知道，如何才能在地窟变强，看你和怪物战斗的时候，丝毫都没有惊慌。” 苏克沉默了两秒。 “首先，你要学会睁开眼睛。” 王炎顿时尴尬不已，显然对方看到他闭眼朝猪头人冲去的愚蠢行为，有些自惭形秽。 “其次，将保护他人的愿望化作勇气。” “最后，如果不能挑选同行者，最好尝试让她们独立。” 三句说完，苏克没有再开口。 王炎站在原地，心绪一时难以平复。 对方看穿了许多平时觉得还好，却至关重要的东西！ “原来如此，这三句话让我受益匪浅！” 王炎打开印纹，开始往地上放出物资。 旁边两位女性看不下去了。 “王炎你！你怎么还给对方东西，自己什么状况不清楚吗？” “别，别这样吧，虽然他救了我们，但这也太多了。” “不用了。” 苏克的声音冷冷传来。 “你说过，相逢即是有缘，几句话而已。” “好……好吧。” 王炎其实也是头铁，一时冲动想表达感激。 不过这也说明，苏克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为了物资随便杀人。 拍卖行上两颗人头的事情，已经无需证明了。 “其实我的物资确实不多……”王炎挠了挠头，“但是这个你还是收下吧，我都记下了，觉得对你应该也有用。” 他将一张纸条放在地面，苏克眼神微微出现触动。 “谢谢。” “不……不客气。” 王炎憨憨笑着，将两位女性贴着墙壁拉到另一边。 “那，我们就去下个地窟了，祝你武运昌隆。” “嗯。” 苏克简短回应，看着三人消失在雾门中。 其中一位女性，临走前还不忘向他展示身段。 苏克：“……” 地窟重新变得安静，他走到那张纸条前，用手捡了起来。 ………… 另一边，王炎三人来到新地窟，这里看上去没什么危险。 向婷在一旁抱怨起来： “你怎么这样就走了，遇到苏克多难得的事啊，怎么不多套近乎一下。” 王炎摇摇头看她。 “你搔首弄姿有用吗？人家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信，在这孤单寂寞冷的地窟，谁不希望有人陪啊。” 王炎战术后仰看着她。 我怀疑你在针对我。 好吧。 我承认。 我就是LSP行了吧。 “人家给的东西已经很珍贵了，不要死缠烂打，会引起反感的。” “你是说那三句话？” 王炎默默看着她。 你以为呢？ “从今天开始，你们也要学会搜集，还要学会战斗，不然再遇到那样的怪物，我们就是团灭的下场。” “你……你居然要我去跟怪物战斗！王炎，你还是个人吗？” 受到反驳，王炎眼神一下变得认真。 “你是想要当一辈子的弱者，还是就算只靠自己，也能在地窟世界活下去？” “我……我……” 王炎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要不是看到苏克战斗的过程，我永远也想象不到人可以那样强大，他才是地窟真正的玩家。我们组队行动，实力比不上人家，说明自身的问题很严重。” 他分别看向两位女性。 “接受现实吧，这里就是残酷的地窟世界，现在醒悟，总比死前后悔要好。”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苏克战斗的画面，她们怎么可能没看到。 但我们也可以，变得那样强大吗？ ………… “序列9，学生。序列8，研究员。” “序列9，流浪者。” “序列9，文员。序列8，销售员。序列7，物业。” “序列9，外卖员。序列8，快递员。” “序列9，打手。” 纸条同样记录了魔药序列，看起来是之前看过的下半部分。 但从底端的残缺来看，显然还没有到头。 暴走族就不在其中。 魔药究竟有多少条途径？又是以什么来划分的？ 了解越多，疑惑反而越多了。 第17章 魔皮大衣微笑链枷 收起纸条，苏克现在倒希望那个发狂的怪物找上来。 说不定能借此弄清一些问题。 来到棺材面前，猪头人的战利品还没完全析出。 检查这个棺材，提示说里面有一个失落的魂灵。 【被封印起来的棺材，需要灵性才能解除。】 先吃下一颗聪明果，避免出现意外。 将灵性注入棺材表面。 吱——呀——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棺材盖缓缓自行推动。 里面有一个绿色的，半透明的人形，他抱着膝盖，长着一张垂垂老矣的脸。 他抬头看了苏克一眼，印纹没有显示信息。 “是你……把我从沉睡中……唤醒吗……” “是，你是谁？是人类吗？” 苏克单刀直入。 他没忘记之前挖出的骷髅，想搞清楚地窟里除了穿越过来的人类，还有没有原住民。 “人类……？那是什么？” 对方的回答，超出了他的理解。 “我已遗忘了……许多……唯独一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苏克眯了眯眼。 “是什么？” “锻造的……技艺啊……如果能再完成一件作品……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锻造技艺。 难道这个失落魂灵，拥有将素材改造成装备的能力？ 他将嗜血狼人的皮取了出来。 “你可以把这个做成装备吗？” 魂灵看了一眼。 “可以……不过这等素材……未免过于低劣了……” 那可真是对不起了，这是我唯一的素材，而且稀有级也是目前所持最高品质。 “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邀请你同行，等到有更好的素材再委托给你。” 魂灵摇了摇头。 “我无法离开这里……而且封印解除后……我时间已经不多……” 苏克尝试将其收到虚空，失败了。 也就是说，只有眼前这一次机会。 “那就改造这块皮吧。” 搜了下拍卖行，最多只有精良级别的素材，还不如狼人皮。 “好吧……你想将它改造成什么……一根法杖……或者一面盾牌？” 还可以自己选？ 看来这魂灵的技艺，确实不凡。 看了看自己身上，苏克说道： “可以麻烦你帮我改造成一件大衣吗？” “当然……只不过……你有什么需求……抵抗侵蚀的能力……借助风的能力……亦或是别的，只要你能想到……我就能实现……效果会被材料限制。” “不过……与物品本身的相性契合……制造出来的东西会更加强力……” 物品本身的相性？ 苏克重新看了一眼嗜血狼人皮的描述。 【嗜血狼人的皮：嗜血狼人背后的皮无比坚硬，能够抵抗大多数实体攻击。这是一块稀有级素材，世界上存在着诸多工艺，只要付得起魔晶，可将其打造成任何你希望的东西。】 他顿时抬起头。 “我希望能特化这件大衣的防御能力。” 魂灵看了一眼苏克手中的狼皮。 “很适合它的效果……单独的特化……还是对应相性……这件物品能发出不俗的效果……” 随后，他朝苏克伸出了手。 苏克明白，这是要魔晶来了。 “魔晶？要多少。” “那就要看你……准备给予它多少力量了……” 苏克忽然明白了，魔晶并不是报酬，而是融入到装备里的。 否则一个即将消逝的魂灵，要魔晶有什么用。 苏克咬了咬牙。 “300颗。” 眼下虽然有一万多魔晶，但每天光灵性药剂就要消耗6颗，一块稀有素材，不至于全部梭哈进去。 300在他心中已抵得上一份序列9魔药的价格。 交付魔晶，魂灵接过狼皮，手中开始涌现光芒。 “希望你能明白……万事万物都有弱点……你要做的就是……避开它的弱点，发挥它的长处……” “等等，”苏克忽然愣住，“弱点可以指定吗？” 万一弱点是每天要供奉自己的血，或者一天要讲365个故事，那岂不是玩脱了。 “可以……但要合理……” 苏克连忙开始头脑风暴，生怕晚了。 “这件狼皮大衣不能扣上，所以身前敞开的地方，不能受到庇护。” “很合理……很契合……很好……” 棺材当中的光芒渐渐变亮，直到淹没了整个地窟。 随后，光芒消散，魂灵消失不见，只剩一件黑色大衣静静搁在棺材里。 【魔皮大衣：稀有级大衣类别防具，拥有接近传说级的抵抗实体攻击能力，但这件大衣没有扣子，无法用任何方法扣起。】 接近传说级，想必这就是物理特化，又投入300魔晶的结果。 普通，精良，稀有，史诗，传说吗？ 相当于物理防御的能力跨越了两个品级，苏克用断钢剑试了试，只能在大衣上割出白色痕迹。 这300魔晶，值了！ 换上大衣，衣摆接近膝盖，与魔纹长裤款式类似，令苏克十分满意。 他肩膀较宽，穿上大衣更显气质。 就是里面那件运动卫衣，有点出戏。 有机会就换掉。 这时候，猪头人的战利品终于析出了。 【超限物9-098】 “嘶……” 猪头人的链枷，居然是一件超限物。 【贪婪之血+300l】 【鬣猪的獠牙+1】 【魔晶+3】 贪婪之血……之前狼人给的是渴求之血。 说明它们很可能是同一级别。 经过狼人的洗礼，苏克现在不借助超限物，也能较为轻易战胜这个级别的怪物。 【贪婪之血：喝下它，你的贪婪将永无止境。】 恐怕也是魔药相关。 【鬣猪的獠牙：这獠牙既是它地位的象征，也是一种强有力的武器，稀有级素材。】 “又是素材，现在有断钢剑和超限物链枷，总不至于要在脑袋上安两颗獠牙扎人吧。” 先留着，万一又遇到工匠却没素材，哭都来不及。 有了更好的再卖掉。 将超限物收入虚空，在火之普罗米修斯的力量下，开始显示额外信息。 【超限物9-098：微笑链枷。】 这件链枷本身属于稀有级别的武器，但注入灵性的话，在攻击时可以让锁链的部分伸长，造成远程打击。 副作用，拿起这件链枷后，会控制不住的咧开嘴角，露出笑容。 “嗯……简单粗暴的能力，副作用无关紧要。” 微笑链枷前面的数字是9，釜中小人是6，看来跟魔药序列一样，数字越低，能力越强。 拿起链枷试了试，灵性刚和它接触，苏克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我笑什么？ 这种感觉非常诡异，明明没什么好笑的，却停不下来。 苏克大概清楚这件物品的副作用是什么了—— 嘲讽你的敌人。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第18章 云联盟虚空对线 挥舞链枷试了试，灌注的灵性越多，锁链伸得越长。 锁链的伸长不会影响挥出的力度，伸长和缩短的速度很快，一般人很难反应过来。 记录了一下，目标在眼前和目标在五米外，被攻击到的时间几乎一样。 这就有点恶心了，拿近战武器当远程打。 真正的缺点，应该是每一次挥击都会耗费灵性。 “有了这个武器，或许我该考虑替换掉断钢剑的‘读取’。” 断钢剑平时的威力跟链枷差不多，但没有链枷这么无耻，可以考虑替换成能互相配合的能力。 “嗯……先不着急。” 离替换还有四天，下次遇到怪物，可以试试链枷和釜中小人的金属化能不能同时使用。 如果可以，那就换掉断钢剑。 虽然单练了几天剑术，但脚步和平衡是共通的，链枷更轻，使起来还算顺手。 来到炼金室，喝下一支灵性药剂，等症状消失后，苏克回到地窟，一时间竟无事可做。 今天10次早早就挖掘完了，现在才刚到下午。 打开交流频道。 世界频道上。 “你们最远挖到第几个洞窟了？” “我第六个了。” “我第九个。” “都这么莽的吗？” “我认识一个求生专家，曾经当过特种兵，他现在在第十六个洞窟。” “牛批，第十六个，我想都不敢想。” “苏克呢？有没有人知道他挖到哪里了？” “应该不会比特种兵还强吧，估计第十三或者十四个？” “虽然他很有名，资源也多，但不代表他挖得够远，从头像来看，他似乎不是很有体力的类型。” 苏克没说话，他现在的进度是第二十七个洞窟。 这还是第一天被售卖火把耽搁，没挖完剩下三个。 否则他的进度应该是满的。 区域频道上。 “唉……手机快没电了，好无聊啊，有没有人来一把云联盟。” “地窟里一没信号二不能充电，手机除了看时间有屁用。” “云联盟什么鬼？” “就是十个玩家，各自选择英雄和分路，通过文字描述对线。” “我，瞎子打野，国服瞎王申请出战！” “我也来！妲己中单！” “大姐，那不是同一个游戏。” “有没有人带瑶妹玩？” “一边去，姐姐我来，我用猫咪。” “你们两个混子滚！” “虚空对线，你们可真是无聊妈妈喊无聊吃饭，无聊到家了。” “这波GANK怎么算？飞龙骑脸怎么输？” “没用的，提莫在草里，你死了。” “什么玩意？滚你丫的，3级提莫秒我6级满血大树？” “提莫被古神附体了，是末日人机里的大魔王提莫。” “？？？” 摇摇头关掉交流频道，看来就算来到地窟，大部分人在下午还是会闲得发慌。 算了，回虚空练习链枷，再把蟹肉菇煮了吃掉。 三个小时后，苏克一顿饭饱回来。 蟹肉菇的滋味真是美妙，吃起来跟蟹肉没什么区别，肉厚饱满。 可惜调料只有盐。 他打算去看看提示，好提前为明天做准备。 这时，私信响了。 真是要么没事，一有事一起找上门。 打开私聊，是刘悟天。 今天一大早对方发来过一条消息，说骗子太多，正在仔细排查。 刘悟天：“终于啊！我总算理解你的感受了，被消息轰炸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苏克：“事情办完了？” 刘悟天：“是，对照三人的遗物，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家属，我把物资全部分给他们了，只不过……” 苏克：“只不过什么。” 刘悟天：“那名女生的家属，想知道她具体的遭遇。” 苏克眼神沉了下来。 犹豫片刻后，他将事情告诉了刘悟天。 刘悟天：“那帮混账人渣！” 苏克：“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可能会带来更大的悲剧。” 刘悟天：“我……你让我好好想想。” 关掉私聊，苏克不急着确认，如果家属出来表态，状况得发酵一阵子才看得出结果。 他来到墙壁前。 【前方才刚刚被搜刮一空，还没有新的生物到来。】 【左边的房间里藏着一个铁宝箱，还有三个人类。】 【右边有一个诡异的玻璃罩，打开它会放出强大的恶灵，你的魔药能力和超限物不足以让你消灭它。】 【上面，上面有一些工业原材料，还有一个铁宝箱，是不错的选择。】 【下方是一个水下图书馆，收容了不少隐秘相关的书籍，里面有一只成体深潜者，幸好岁数不高，你能杀死它，可惜你无法长时间潜水。】 “又出现了深潜者。” 上次深潜者幼体提示不是对手，现在成体的深潜者已算不上什么威胁。 水下图书馆，还是隐秘相关，作为“读者”怎么能不感兴趣。 搜索交易大厅一圈，并没有看到类似功能的物品。 那就自己需求。 先等等，现在挂上去，估计聊天频道又要炸。 先看现在的记录。 世界频道。 “我是苏瑾芳的父亲，请王宁和潘余的家属出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何平枝的丈夫，中年丧妻之痛我不愿多说，只是想感谢一下苏克，这个世界需要你这样的好人支持，希望我老婆的事情不要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我本来不想出来说话，但看到好人被诋毁，我还是决定站出来，我收到了大元的遗物，还有许多物资，就这样吧。” 苏瑾芳的父亲叫苏言君，与学生证上的照片很有几分相似。 伴随区域频道转上来的许多信息，潘余的父母又出来道歉，这件事情彻底被实锤了。 苏克打开私聊，向刘悟天发起了交易请求。 刘悟天：“？？？” 看着苏克摆上的序列9魔药，还直接点了确认，刘悟天懵逼了。 刘悟天：“大佬你这是？点错人了吧？” 他连忙关掉了交易界面，生怕自己不小心点了。 这两天给他私聊的信息当中，的确有人提到过苏克挂卖序列9配方的事，还问他什么“超限物”，问得他一头雾水。 苏克再次发起了交易请求。 从刚才的行为上看，刘悟天确实是个实在人。 苏克：“我没点错，希望你以后还能帮到我，这是必要的投资，避免你死在地窟里。” 刘悟天：“这……可是魔药这东西，太贵重了啊！” 苏克：“你不想要吗？如果对暴走族不满意，你可以拿去交易大厅找人交换。” 刘悟天：“不……我其实是个徒步旅行者，在我们那行，也经常称呼对方暴走族。” 刘悟天心下一横，决定不再磨唧，把自己仅有的3颗魔晶放上去。 刘悟天：“我不愿意白拿人家东西，这魔药我听人说，大概值300魔晶吧，就当你分期卖给我的，利息就是我以后帮你处理各种事务吧！” 苏克：“合理的交易。” 交易完成。 交给刘悟天的魔药并非配方，而是成品，苏克想试下自己调制魔药，为以后晋升做准备。 将服用魔药的注意事项告知刘悟天，他不打扰对方，关掉私聊，重回交易大厅。 【卖家：苏克】 【售卖：10L饮用水】 【需求：可用于战斗的潜水物品】 【备注：私聊】 【库存：1】 —— 【卖家：苏克】 【售卖：50魔晶】 【需求：可用于战斗的潜水物品】 【备注：私聊】 【库存：1】 消息一出，世界频道的氛围再次被推上顶点。 第19章 鱼人暗鳞暴走族魔药能力 世界频道。 “靠！我们刚开始心疼大佬，大佬反手就给我们一记五星肾击。” “说真的，他压根不需要证明什么，雄厚物资和实力就是资本，只有人想打劫他，想让人家打劫你？你以为自己是谁，人家不一定瞧得上。” “扎心了，宝宝委屈，宝宝想喝水。” “我更好奇苏克现在什么进度了。” “还特么有需要潜水的地窟？那么问题来了，是淡水吗？” “万人血书，跪求成立苏克人类救助协会（110000）” “（99910000）” “人家的物资是挖掘的资本，交换可以，白给你？想多了。” 王炎：“苏克就是那种，很不一般的，你只要见过就能留下深刻印象的类型。” “我去，又有人遇到大佬了，我怎么没有抱大腿的运气，快，细说啊！” “一人只能发言一次，王炎你在区域频道说，让区域频道的兄弟们转发一下！” 区域频道上。 一堆人开始问王炎怎么回事，私聊也一顿轰炸。 王炎愣在地窟里，眼前信息刷屏滚动，私聊提示像雨点一样冒出来。 “这……我只不过提了一嘴，这也太夸张了吧。” 吴雪在一旁尝试练习木弓。 “蹭热度就是这样的，现在你懂了吧。” 另一旁，正在制作陷阱的向婷重新把土埋上，冷嘲热讽说道：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要出卖你崇拜的大佬吗？” “我哪有那个胆啊！”王炎赶紧把私聊提示关掉，“我要是随便暴露大佬信息，下次遇见他还不砍了我。” 突然他又顿了一下。 “咦，不对啊，你们怎么没有动作？” 两个女生不约而同“呵呵”了一声。 “你是想要当一辈子的弱者，还是就算只靠自己，也能在地窟世界活下去？” 向婷装模作样学着王炎的语气。 “看不出来啊王炎，想不到你骨子里还是个热血骚年。” “虽然你比苏克逊爆了，但还是有一些优点的，至少长相只差了亿点点。” 王炎抽了抽嘴角。 “我就当是你们在夸我了。” 他心里清楚，苏克点醒自己的那些话，对向婷和吴雪也产生了影响。 “呵呵，别的我不知道，脸皮你肯定比苏克厚。” 王炎：“……” 这怎么跟我想象中的后宫生活不太一样…… 不过，苏克大佬自这次洗白之后，人气简直到了恐怖的地步。 另一边，苏克收到了私聊提示。 他设置的关键字是“我有”和“潜水”。 米哈瓦洛夫：“苏克同志，我有一件用于潜水的超限物，因为你是苏克我才卖给你，希望你能善加使用。” 超限物？ 而且这个名字，似乎是老熊国那边的人。 苏克：“它的编号是多少？” 米哈瓦洛夫：“9-177。” 苏克：“100魔晶怎么样。” 米哈瓦洛夫：“我都可以，邻友同志，不在意那么多。” 苏克停了两秒。 苏克：“先付50魔晶定金，我确认后再把尾款给你。” 米哈瓦洛夫：“同意。” 双边确认后，一块深蓝色的鳞片出现在手里。 带到虚空查验。 【超限物9-177：鱼人暗鳞】 从鱼人身上剥离下来的暗色鳞片，由于泡在水里过久，又受到灵性腐蚀，具有特殊的作用。 将其贴在皮肤上，能拥有水下视力、水下呼吸的能力，并且能同鱼人一样，自如在水底活动。 副作用，与暗鳞接触时间不得超过半个小时，至少要隔两个小时才能再次使用，否则身体会开始长出鱼鳞，慢慢变成鱼人。 “功能型的超限物。” 这块鳞片，完美符合苏克目前需求。 他去水下不止是去观光的，还要和深潜者战斗。 原本打算如果换到一般潜水用品，他就在酿酒通里先适应一下。 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 将50颗魔晶尾款交付给瓦洛夫，这块鳞片在苏克心里的预期价值差不多就在100魔晶。 养精蓄锐，等明天挖掘次数恢复。 交易大厅里没有深潜者相关的书籍，苏克继续练习剑术，时不时切换成链枷。 在睡前，刘悟天传来了私信。 刘悟天：“魔药真是危险的东西，但和获得的能力相比，一切都值了，感谢你，苏克大佬！” 苏克：“你SAN值下降了多少？” 刘悟天：“开始降得挺多，和你说得完全一致，稳定后又开始回升，最终下降10点。” 果然，看来自己只下降2点，是由于信仰之名的加持。 没等苏克问，刘悟天主动告知了暴走族魔药的效果。 刘悟天：“我现在感觉体力充沛得可怕，长跑一整天都没问题，动作变得敏捷沉稳，爬墙上树轻而易举。而且，我的灵性貌似能让我判断地形，知道哪里可以踩，能提前避开陷阱和松土，我觉得我都可以去参加跑酷比赛了。” 刘悟天：“还有啊，我的脚力让我的踢击变得有些离谱，刚才试了下，全力可以在土墙上踢出裂纹。” 暴走族，以脚力见长，看来又是一个力量型序列。 刘悟天：“对了，还有一个关键的地方，如果我持续灌注灵性，可以发起‘暴走’形态，嗯，魔药告诉我就是这个名字……在这个形态下我几乎无视地形，所有体重在我十倍以内的障碍都不能阻挡我。” 暴走…… 和司机的虚幻卡车有点像？ 不，司机那个是一次性的，“虚幻卡车”和读者断钢剑的“释放”反而有些像，暴走族这个是持续发动，不断消耗灵性，但自己也有被攻击到的风险。 另外，司机偏重机械方面的知识，和车辆相关素材的收集。 暴走族则是脚力和规避危险的能力。 “魔药能力还真是千奇百怪。” 相比之下，读者不具有身体素质方面的优势，却拥有更多可能性。 不展示喜好的读者更难对付，一旦被人知道了读取内容，容易陷入劣势。 三份魔药能力的信息让苏克做出判断，作为读者，千万不能在一本书上吊死。 经常更换读取内容，才能让人摸不清底细。 得出这个结论，苏克感觉脑海里清晰不少，灵性也焕然一新。 去虚空给釜中小人讲完故事，早早休息，来到第二天。 挖掘次数恢复。 喝下一支灵性药剂，苏克回到地窟，再次检视提示。 【下方是一个水下图书馆，收容了不少隐秘相关的书籍，里面有一只成体深潜者，幸好岁数不高，带上9-177，你能轻易杀死它。】 提示变化了！ 将釜中小人堵在胸口，鱼人暗鳞塞进衣袖，苏克手握微笑链枷，朝下方的雾门一跃而入。 第20章 无耻战术深潜者三头恶犬 咕噜噜噜噜…… 苏克直接在水中出现。 放眼望去，整个地窟都被海蓝的水液填充，两侧耸立着一排排的古典书架。 有鱼人暗鳞的作用，他发现自己可以轻易找到水流的动向，行动方式与地面不同，却能很好适应。 在中心空白区域，一个穿着教士袍的人影蹲在那里，露出的后脑勺颜色灰绿，光溜溜的，只在中间有一道高脊，证明了它非人类的身份。 深潜者。 听到鼓泡声，深潜者站起回头，露出一张丑陋无比，眼球凸出的脸。 从灵性上看，它明显属于智慧生物，说不定比人类更为学识渊博。 如果记得没错，苏克过去了解的资料里，深潜者是长生不死的。 它们的首领，更是旧日支配者和外神这样的存在。 苏克保持诡异笑容，双眼如冰凝视着它。 而深潜者发出嘶哑尖锐的喉音，表达那张鱼人脸难以表达的感情。 黑暗，残忍，冷漠。 多种负面情绪借由声音传达，苏克用灵性将釜中小人倒扣在水里，同时举起了链枷。 啪—— 突然伸长的链枷砸到深潜者头顶，砸得它后翻过去，但水中与地面不同，它在水中转了个圈，重新直起身体。 又一阵喉音传来，深潜者终于动了。 它的速度快得有些措手不及，但苏克已经不是那个随便会被恐惧吞噬的他了。 又一道砸击，准确打在深潜者的冲刺路径上，生生将其击沉一米多。 不等它调整姿势，一下又一下的锤击，准确冷静的落在它身上。 远程打近战，就是这么无礼。 “Za——！” 深潜者发出一声怪叫，似乎陷入了狂暴，全身鱼鳍如蜥蜴般张开。 颤抖片刻后，它猛然用力，如同利箭一般冲了过来。 苏克微微凝神，积蓄手中力道，准备给它来上一发致命一击。 这时，深潜者的速度突然变慢了。 它像一张飞到最高点的纸飞机，身子一斜直直栽了下去。 落到地窟底部的时候，它发出了那具身体不应该有的沉重声，像是一块岩石沉到了湖底。 釜中小人的效果！ 真的可以和微笑链枷一同使用。 只要是有血有肉的怪物，这套组合可以说是无耻。 没急着去给深潜者最后一击，苏克收回釜中小人和微笑链枷，来到书架前，开始确认信息。 水里充斥着淡淡的灵性，恐怕就是那只深潜者的存在，才让这些书被水浸泡，却没有损坏。 【载满书的书架，灵性正保护着书，转移的话最好选择干燥的区域。】 收入虚空！ 苏克依次来到书架前，整整八个书架，全部回收。 期间沉在底部不能动弹的深潜者一直发出古怪的噪音。 似乎是在诅咒他。 苏克并不在意，这只深潜者岁数不高，要是有这种能力，根本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火之普罗米修斯的力量，能不能跨空间召唤深潜者？ 他不敢贸然尝试，死掉一个族员可能不算什么，但如果有类似神明的气息介入，不知道会不会被它们的老大察觉。 旧日找上门，想想理智都要崩溃。 而且，周围也没有火光。 放弃了作死的想法，苏克来到深潜者头顶，一剑结果了它的性命。 等待战利品析出的过程，他开始查看其他墙壁。 他不想耽搁太久变成鱼人。 其余四边都没危险，有少量物资，只有下方提示有怪物。 【下方潜伏着一支被锁链捆住的三头犬，你的无耻战术简直为它量身定做。】 摇了摇头，来到深潜者尸体旁。 析出战利品的速度比狼人和猪头人快，说明等级上，这只深潜者低于它们。 但如果是存活了千年的深潜者，苏克肯定会放弃这里的书。 【崇拜之血+300l】 【精良的潜水符咒配方+1】 【拉莱耶字本，其一。】 【魔晶+2】 看到信息，苏克眼眸出现震荡，差点呛到水。 随后才意识到，印纹既然显示了，说明和《拉莱耶文本》不太一样。 拿起一看，原来是本用灵性包裹起来的字典，供人学习如何阅读拉莱耶文字的。 但是只有一部分，而且以人类的生理结构，无法发出上面的读音。 【崇拜之血：喝下它，你会抑制不住开始对未知事物的崇拜。】 继渴求、贪婪之后，又出现了崇拜之血。 【精良的潜水符咒配方：银块161，七夜草02，深蒙水藻02，魔晶114831】 符咒持续时间为30分钟，除了用炼金功能合成外，符号需要自己刻在银片上。 “我有鱼人暗鳞，暂时不需要这个符咒，用魔晶有些不值得。” 不过保险起见，苏克还是决定做两片带在身上。 一是尝试自己制作符咒。 二是当鱼人暗鳞撑不住的时候，至少不会淹死或者变成鱼人。 先去下一个地窟！ 苏克掏出铲子，开始向下挖。 进入雾门，湿漉漉的他径直落地，留下一滩水渍。 随后，迅速后跳离开原地。 一道啃噬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落地点。 “好险。” 前方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不断向前啃咬，束缚它的锁链随时可能被挣脱。 这里没有火源，苏克本想去虚空借火，结果却发现—— 无法进入虚空？ “看来，到了这个级别的怪物，在危险解除以前，隔绝传送到虚空的途径。” 以后要注意。 说不定还会出现禁止从印纹取出物品的状况。 还好当前不受影响，他取出打火石取出火把，随即点燃。 火光照耀下，三头恶犬正狰狞往前，试图摆脱锁链束缚。 它并不算太大，河马大小，恐怕没到成体。 苏克自然不会等它挣脱，取出釜中小人和微笑链枷，两边嘴角不自然翘了起来。 对方的三个脑袋同时有一瞬间的凝滞。 似乎在好奇眼前人类笑什么。 它很快就知道了。 无耻战术被运用到了极致，它哪个头刚张开嘴啃咬，另外两个头其中之一就要被打。 这让它的三个脑袋无法达成一致，争先恐后乱咬一通。 殊不知，它们共用的只有一个身体。 三头恶犬僵化成金属倒了下去，苏克补了一发“释放”，身形开始变淡。 等待战利品析出过程，苏克顺利返回虚空，开始确认书架的情况。 比起战利品，他更关心这些书怎么样。 当然，他没忘记取下鱼人暗鳞，交由无害的火焰保管。 《魔药的规律与影响》、《厄运别馆的收藏家》、《晋升与理智》、《序列特性：演绎法》、《深海仆从：深潜者》…… 粗略看下来，这些书都是交易大厅里没有的，只不过并不是以拉莱耶文字记录，而是被印纹翻译成了。 而且…… 苏克渐渐远离书架，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些书，是最近才装订的。 第21章 演绎法网络喷子也是魔药 他的灵性提醒他，目前不应该去深究这里面的原因。 读者的灵性预警！ 苏克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预警会在这种情况起作用，原本以为在翻到可能隐藏神秘的书页时才会提示。 没想到，光是知道了书本是最近印刷的，就提醒他不该深究。 “呼……” 深吸一口气，他重新调整了心态。 现在追究这些也没用，此时自己能做的，就是不断变强，不断挖掘，只有走在众人前面，才能站稳脚跟。 等到灵性和序列提升，自然会抵达可以知道这些的时候。 拿起《深海仆从：深潜者》翻了翻，里面详细介绍了深潜者的习性和生态。 它们拥有近乎永恒的寿命，即便大部分时间呆在毫无意义的深海，也不影响它们是高智能种族。 通常属于下级仆从…… 可以和人类生育后代…… 当然，涉及它们首领的话题全部被略过了。 书里字体并不小，又带有各种配类插图，苏克没多久就看完了。 随后，他拿起魔药相关的书，开始阅读起来： 每条序列都存在着一种特性，无论序列9还是序列1，都有内在因素可以将它们串起…… 所有的序列，序列9到序列7为一个阶段，序列6到序列4为一个阶段，序列3到序列1为一个阶段…… 序列之间并不存在严格的平衡，但灵性程度往往将它们限制在一定范围…… 总共有二十二条序列…… 有三条途径，必须经常检视自身的灵性状况，确认精神是否受到影响。 它们的起始分别是： 序列9，学生。 序列9，流浪者。 序列9，读者。 “嘶……” 苏克倒吸一口凉气。 具体的原因，书里没提。 “这种明明知道却不说的作者都是耍流氓。” 抱怨归抱怨，苏克并不后悔成为读者，至少很喜欢带来的能力，也沉浸在阅读的乐趣当中。 看了半天，在一大堆内容当中，终于翻到了他极度渴望知道的内容。 “晋升的关键，在于演绎。” 苏克不禁眉头一扬。 福尔摩斯的演绎法？ “从细微处入手，推演魔药的全貌，彻底领会之后，会明确感觉到灵性的蜕变，迎来晋升的关口。” “推演的关键，在于魔药名称本身。” 苏克仔细想了想，福尔摩斯的演绎法，仅靠尸体身上沾着的猫毛，就能确定被害人的身份、遇害时间、地点等信息，书上说晋升的关键在于演绎，是指根据“读者”的特性，推演出作为一名“读者”的全貌？ 接着看下去，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每个人对职业的理解都不同，他人的经验或许并不能让你走得更远。” 嗯……这是指，晋升的过程并不是找到公众眼里正确的那条路，而是找到自己作为这个职业的实际意义？ 大概可以理解为，不断实践，总结经验，推演道理。 反复回想自己成为读者后的各个片段，好像确实有那么几个瞬间，灵性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第一次，是寻找植物相关的书籍时，自己曾经说过“作为一名‘读者’，遇到未知的事物就应该寻求书本。” 第二次，是在知道“司机”和“暴走族”魔药的效果后，同时得出来的两句。 “不展示喜好的读者更难对付。” “作为读者，千万不能在一本书上吊死。” 这三句话，都可以算作自己总结出的经验，第一次那句肯定是推演的结果，但第二次有两句，分不清是哪一句起了效果，还是二者都有。 “这应该就是演绎了。” 只要多总结经验，有感而发，晋升的关口应该很快就能迎来。 只不过，序列8的魔药哪里搞，是个大问题。 而且，翻遍了介绍魔药的书，都没有完整介绍魔药对应序列的。 “嗯，这不一定是坏事，现在大部分人估计连第一份魔药都没拿到，而我得知三个序列9的具体能力，还有许多序列9、序列8，甚至序列7的名称。” 一旦这些信息轻而易举就能获得，那手上这些情报就失去了价值。 “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干出在世界频道自爆魔药能力这种蠢事吧。” 阿历克斯是一时兴奋愿意分享，刘悟天是为他做事信任他，但他们都在世界上闭口不谈，显然清楚风险。 这时，突然传来私聊提示。 点开一看，是感觉好久没联系的沈流月。 沈流月：“如果你再获得魔药或者魔药配方，希望可以卖给我。” 她攒够300魔晶了？ 按理说杀怪物，就算每个地窟都是狼人、猪头人级别的，连杀30层也才90魔晶。 应该是为了买到魔药，特意用物资换了魔晶。 等等。 苏克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妙。 这姑娘每次找上门，世界都有大事发生。 点开一看，苏克的脸上也不免挂上黑线。 居然给他说中了。 双重意味上。 世界频道。 “哈哈！我现在是序列9，评论家了！以后给我小心点，我在世界说话可没有限制。” “卧槽？网络喷子也是魔药职业？” “那可不，我喷你还不了嘴，只能受着，气不气？” “大神，评论家还有什么能力啊？” “哼哼，说出来吓你们一跳，我可以用灵性保存和筛选历史记录，你们所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我的资料库！” “同时，我的手速，我的思维速度明显提升，这可是灵性方面的提升，在同一时间，我的大脑运转速度是你们一倍！” “战斗方面，我可以用灵性在怪物身上打下标签，根据标签性质产生正面或负面影响，最多两条。” “哇，好厉害啊！魔药到底哪里弄啊？” “评论家的序列8是不是叫键盘侠。” “序列1，人键合一。” “梨。” “门。” “羊。” “草。” “⑧。” “接龙大失败！” “接的什么玩意，重来。” 苏克摇头关掉聊天频道， 他同时说中了两点。 一，沈流月找他，世界果然有大事发生。 二，居然真的有人蠢到自爆自己的魔药能力。 就这水平，大脑运转速度还提升了一倍。 以前是有多迟钝啊。 不过评论家的能力，让他有些意料之外。 目前来看，无论“读者”、“司机”、“暴走族”，能力都作用在地窟世界本身。 但“评论家”，居然作用于聊天频道。 苏克忍不住赞了一句： “不愧是网络喷子，连魔药能力都这么清新脱俗。” 第22章 煽动者配方评论家能力 苏克询问沈流月魔晶来源，对方承认是用物资换来的。 借此可以说明，还有很多人处在物资紧缺阶段，愿意用仅有的魔晶换取基础生存资源。 苏克也没闲着，谁赚不是赚，他的价格相对来说更为公道。 水，食物，火把，在交易大厅上挂卖，全部以1单位的魔晶来换取。 五十多亿人，相当于现存五十多亿魔晶。 这就是市场。 做完这些，三头恶犬的战利品也析出了。 【序列8，煽动者配方+1】 【魔晶+5】 序列8配方！ 三头恶犬只给了这两样东西，但5魔晶的析出比狼人和猪头人还高一个档次。 一份序列8配方，抵得上好几种其他奖励！ 只不过。 “煽动者？” 是苏克不了解的魔药序列。 【序列8，煽动者配方：蛊言行者的活体舌头1根，缄默魔怪的完整心脏1颗，迷惑之血300l，风聆花汁液19滴，碎语草粉末10g，毒堇汁30l，月桂粉50g，蒸馏水100l。】 “迷惑之血300l，说不定是和狼人同级别的怪物析出的。” 现在他烦恼的是。 不知道对应的序列9，就无法找准卖家。 当然，现在才第四天，他认识的魔药能力者还寥寥无几。 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挂上交易大厅。 【卖家：苏克】 【售卖：序列8，煽动者配方】 【需求：特定序列8配方】 【备注：私聊】 【库存：1】 苏克有点无奈，这样的做法无疑会增加自己序列暴露的可能性。 “就没有更隐秘一点的交易方式吗？” 除了对方能正确提供“记者”的配方，还要考察对方的可信度，以免将他是“读者”的事情公布于众。 令人意外的，刚把配方挂上去，私聊就传来了提示。 他还没来得及设置关键字。 林鸦：“苏克大佬！真的是煽动者的魔药配方？我可以用其他东西换吗？” 林鸦，这名字有点眼熟。 苏克一愣。 这不就是刚才在世界频道自爆自己能力的家伙吗？ “评论家”的序列8魔药，是“煽动者”？ 现在再看，的确有可能。 都有言语和调动情绪方面的特点。 而他越过关键字直接找上自己，是因为动用了“评论家”的能力？ 苏克：“是，但我只需要另一份序列8配方。” 林鸦：“你需要什么序列8？我搞到了再和你换。” 苏克没有回他。 这人的脑子，不是很有说服力。 林鸦：“诶，你别不说话呀，哪怕透露点方向也行啊。” 林鸦：“别这么绝情嘛，我绝对不会透露大佬你的魔药序列的。” 林鸦：“喂，大佬你还在吗？大佬大佬大佬！” 好吵。 苏克眉头一皱，将对方拖入了黑名单。 林鸦：“哇！大佬你这么无情，直接把我拉黑了？别呀，我不吵你了，把我放出来吧T.T” 拉黑了还能说话？ 而且他居然知道？ 这个林鸦的鸦，应该是乌鸦的鸦吧。 苏克没将对方移出来，看来加入黑名单后，他一段时间内能说的话有所限制。 或许一天只能向拉黑自己的人发送一次消息。 嗯，这个频率正好。 “‘评论家’可真是奇怪的魔药序列，虽然能力上似乎没有直接攻击手段，却拥有和其他魔药职业配合起来1+12的能力。” 比如，给队友打上“无畏”，“力量提升”，“免疫流血”的标签。 给怪物打上“弱化”，“无法移动”，“胆怯”的标签。 根据序列9灵性的限制，效果越强的标签，应该持续时间越短，需要的灵性也更多。 根据自身和周围因素的影响，选择合适的标签才能事半功倍。 简单来说，需要脑子。 “感觉这个林鸦走不远啊。” 不过，这个途径抵达高序列后，标签应该能产生足以左右战局的效果。 这还是头一次，从序列9的能力上，就能判断出这条途径的未来发展。 至于“读者”…… 老实说，苏克暂时看不出来高序列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无非“读取”的次数变多，“释放”的能力变强，但都没有限定在一个方向上。 毕竟，“读取”的内容千变万化。 而从“记者”这个名字中，也看不出和“读者”有什么共性。 “都是文字书刊方面的职业？” 暂时只有这个猜想。 如果“读者”的序列7是“作家”、“出版人”、“编辑”之类的，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摇摇头，林鸦的一番话打断了苏克阅读的兴致。 他将那些书保管起来，等到空闲的时候再去阅读。 “阅读是一种生活态度。” 不自觉说出这句话，感觉灵性又有所变化。 这证明了之前的猜想，晋升的关键，在于用思想和行动演绎。 走到墙边，确认提示。 开挖！ 苏克一连挖了8个洞窟，收获不少物资。 挂到拍卖行上的成本基本都填回来了，售卖获得22颗魔晶。 怪物方面，遇到最强的是一只跟深潜者同级的死亡蠕虫，给了2瓶稀有级解毒剂、1件稀有级毒蝎衬衫、300l贪婪之血、2魔晶。 又是贪婪之血，看来这种血液材料并非猪头人特有。 这蠕虫刚见面就吐了苏克一口酸液，但魔皮大衣只是冒烟，没有任何损伤。 说明腐蚀也算在实体攻击类别，非实体攻击恐怕与精神上的打击有关。 苏克还没遇到过会精神攻击的怪物。 换上胸前褶皱印出毒蝎符号的白衬衫，一身上下，总算看起来像是同一个时代的了。 “说不定以后为了更强大的效果，又要变成独特审美……” 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发生。 他还是挺在意形象的。 挖掘次数用尽，苏克返回虚空，突发奇想，将菠萝和蘑菇放到一起煮。 等到成品出来的时候，他借着一整瓶橙汁才勉强下咽。 “以后还是不要胡乱尝试了。” 这个组合莫名让他想到了板蓝根泡面，怎么吃怎么奇怪。 这个晚上难得的安静，给釜中小人讲完故事，苏克再次早早入睡，静待第二天挖掘次数恢复。 …… 地窟世界的第五天，苏克是被私聊提示吵醒的。 有起床气的他皱着脸点开私聊。 “什么情况，又是林鸦？” 看了一眼，苏克一下子醒了过来。 不只是林鸦。 刘悟天、沈流月、阿历克斯、米哈瓦洛夫全部给他发来了私信。 王炎也在里面，只不过没有提示。 林鸦：“我去，老司机带带我啊！不要抛弃萌新啊！” 刘悟天：“大佬！你快看世界！你的进度被暴露了！” 沈流月：“能不能请教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历克斯：“果然不愧是最先找到魔药的苏克先生，希望我们的交换和友谊一样可贵。” 米哈瓦洛夫：“苏克同志，我果然没看错人。” 这…… 苏克一时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他的灵性和周围的火焰提醒他，这是真实的。 连忙点开世界频道。 符文面板的上端，多了一个小窗口。 上面写着：梦想主播小梦灵。 苏克：“？？？” 用意念与那个窗口进行连接，顿时跳转到了另一个界面。 一张灵动可人的脸弹了出来，长相十分仙气，却又有一种肉嘟嘟的可爱感。 画面是动态的。 【苏克加入了直播间。】 “直播？” 苏克看到，除了画面，另一侧相当于独立开的聊天频道，所有进入这个“直播间”的观众，都可以发表评论。 评论还会以弹幕的方式滚动，下方更是有“点赞”、“分享”、“打赏”等栏目。 甚至还有“粉丝称号”和“粉丝等级”一说，当前观看人数已经超过了1300万，仍在疯狂飙升。 这时，身为主播的少女开始重新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早间主播赵梦灵，今天有没有努力打起精神呢，以后我将陪伴大家，一同度过地窟世界的每一天～” “今天是开播的第一天，我将为大家分享一些趣闻轶事，接下来还会给大家直播开箱，奖品会随机分发给各位，希望多多支持噢～” 从画面可以看到，主播正处在地窟当中，穿着带有兜帽的绒毛兔兔服，旁边还有一个没开的铁宝箱。 “首先是之前说过的一些趣闻。” 赵梦灵模样灵动俏皮，有种天然的无害感，只是开口说说话，就不知觉吸引人看下去。 “嗯，首先不得不提的就是这个‘地窟进度大认证’啦，各位一定非常好奇，谁才是新世界的先驱者，他的进度目前又抵达了哪里呢？” “答案就是——将将将将～的苏克大神啦！他的地窟进度目前是三十七哦～真是恐怖的进度呢，小梦灵现在才第十八个，连一半都不到呢。” “随后，‘谁拥有最多水资源’的大竞猜，最后的结果是来自兰西国的乔治先生，他的储水量达到了恐怖的9.2t，究竟是遇到了怎样的地窟呀。” 苏克不禁眯起了眼。 这是魔药能力。 序列9，主播！ 第23章 地窟世界第一个“主播” 继“评论家”之后，又一个奇怪的魔药序列出来了。 “主播”，居然可以在世界频道上开直播间，直播挖掘地窟。 苏克咬住了大拇指指甲。 首先，这是魔药能力无疑，她可以直接确认自己的进度，还有其他人的储水量。 冷静分析，这应该是“话题”的能力。 她大概率无法得知每个人的相关情报，只能通过“大数据”得到位于“话题”顶端的信息。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又是另一个问题。 苏克猜测，“主播”开播的行为同样是在演绎。 而她的演绎结果，可以由具体的数据来支持。 那就是直播的人气！ 人气越高，她灵性的成长越快速！ “寻找话题、制造气氛、创造看点，嗯……的确是在演绎‘主播’这个职业。” 当然，这个赵梦灵或许联想不到那么多，而是获得了魔药，就决定尝试魔药的能力而已。 以她现在的人气…… 现在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1700万。 苏克苦笑了笑。 “说不定她会比我更早抵达晋升关口。” 无论是售卖火把还是开直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往往能让人印象深刻，就算她因此获得信仰之名都不足为奇。 他不介意对方暴露他的挖掘进度，但希望对方不会挖出更多的内容。 比如，血字提示。 比如，火之普罗米修斯。 不过这大概是杞人忧天，要是连这都能看出来，其他途径的魔药能力者不用继续混了，新世界留主播途径就可以。 苏克也阻止不了她。 就算没了一个赵梦灵，也不能阻止其他主播不会出现。 总不可能把每一个开直播间的主播全部弄死吧。 这样一想，主播的能力范围肯定不会过于逆天。 直播间里，赵梦灵正在说着各种地窟世界里的趣闻轶事，果然都只提到了位于顶端的那一个。 遗憾的是，苏克连着三次上榜。 “最先找到魔药的幸运儿。” “唯一获得序列8配方的强者。” “魔晶收集狂，魔晶总数突破一万。” 当然，她透露的信息当中，也有对苏克有用的。 比如，没有人晋升到序列8，没有人拥有序列8的成品魔药。 而且从她给出的话题来看，没有提到精神和知识层面。 比如“谁知道最多魔药名字”、“谁知道最多超限物的信息”这种，统统都没有涉及。 苏克彻底放下心来。 血字提示和信仰之名，都是精神层面的。 这时，直播间里的弹幕。 “我往上翻了好久，终于证明自己没有看错，苏克大佬进入了直播间！” “淦！苏克大佬又在窥屏。” “老手艺了，正常操作，坐下。” “苏克提名这么多，不出来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兄弟们，把‘苏克牛批’打在公屏上。” “苏克牛批！苏克牛批！苏克牛批！” 密密麻麻的弹幕滚动，全是这四个字，甚至挡住了赵梦灵的脸。 赵梦灵一时有些尴尬，弱弱说了一句： “这是我的直播间呀……” 她表露出来的是真心实意，这种率真的性格顿时俘获了一片人心，粉丝数狂涨。 “啊哈哈～”直播里的赵梦灵挠了挠脸，“希望小梦灵有朝一日真的能请到苏克大佬和我一起直播，嗯，这就是我的‘小目标’！” 说完，她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 她天然就有一种，能鼓舞人心，充满元气的魔力。 这样的人作为第一个主播，倒也不坏。 至少比传播负能量要好。 说不定从今天起，不少人为了第二天能看到她的直播，在地窟里拼尽全力活下来。 此时，一条消息横着霸占屏幕。 【苏克打赏了100魔晶，并附言：“加油。”】 消息一出，弹幕爆炸。 “不愧是大佬，出手就是100魔晶，这谁能比啊！” “我去，我们都是一滴水一滴水的打赏，大佬一出手直接把我们淹死了！” “妈的好不容易挤到粉丝榜前十，直接天降第一把我挤出去了！” …… 直播里的赵梦灵也慌了，连忙背对“摄像头”，打开了什么面板。 另一边，苏克的私聊果然有新消息。 赵梦灵：“大大大神！是我说错话了吗，你你有什么指示，我……我不是那种主播哦！” 发送消息依靠意念传达，会紧张到出现叠字也很正常。 苏克：“我是真心为你加油，不过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知道‘主播’的魔药能力。” 100魔晶换来序列9的能力信息，显然很值得。 换不到也没关系，苏克认为她今后很可能霸占新世界的直播行业，这同样属于投资。 直播中的赵梦灵往后看了一眼。 赵梦灵：“好，好的！下播后我会私聊大神。” 这么快就答应了？ 苏克皱起眉头，从她的表现上看，显然清楚魔药能力不该让更多人知道。 100魔晶或许值这个情报，但目前属于苏克单边提案，她如果不想说，大可以退还回来。 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时，他看到赵梦灵又在给自己传输消息，画面上看不到具体内容。 不一会儿，消息传来。 赵梦灵：“我相信大神的人品！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是大神的粉丝了，虽……虽然大神从来没有回复过我。” 苏克顿了顿，将私聊页面向上翻。 有大批的未读消息，全是赵梦灵单边发过来的。 苏克：“你去直播吧，别辜负了你的观众。” 赵梦灵：“好的＞.＜！” 赵梦灵回到了直播，弹幕疯狂问她刚才在干嘛。 “我……我刚在和苏克大神聊天。” “聊天？我的天都塌了。” “苏克大佬！不许抢我家梦灵！” “什么你家，明明是我家的！” “我对苏克路转黑了……” “苍天哪，我恨啊！长得帅资源多实力强就算了，这样的人居然还来和我抢老婆！这河里吗！” “你们接着睡，梦里啥都有。” 赵梦灵脸上有些尴尬，连忙出来解释： “你，你们不要吵啦，其实也没说什么，不要在意，我们接着直播吧～” 说完，她十分元气地跳了跳，成功引回氛围。 另一边，苏克一路翻到了消息顶部。 那里是第一天，他刚将5根火把放上交易大厅的时候。 赵梦灵：“大，大神，能不能请你……再做些火把，我好害怕，好害怕。” 随后。 赵梦灵：“谢谢你！大神！谢谢你的火把！这些光我会一辈子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了，再也不会哭了，我也要成为能把光带给别人的人，所以请原谅我，跟你说着这些矫情的话，因为我真的……不知该找谁倾诉了。” 接着第二天，苏克在世界发言的时候。 赵梦灵：“大神已经是魔药能力者了吧，如果感觉精神压抑的话，可以来和我说话喔～我从前的朋友们都说我很能给人打气的！” 卖啤酒的时候。 赵梦灵：“过量饮酒有害身体，大神可千万不要喝太多哦！我找到了一些水，如果不介意可以跟你换，这样我们各喝一半，就都不会醉啦。” 挂卖人头，舆论发酵的时候。 赵梦灵：“我相信你！你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气死我了！” 事件真相的时候。 赵梦灵：“果然！我就说吧！他们都误会你了，真相大白了，真好！” 随后每天，她都有向自己问好，说自己在地窟里的各种经历。 最后一条，是在昨天晚上入睡前。 赵梦灵：“大神，我找到了一瓶魔药，如果喝下它，是不是就能离你的世界，更近一些了。” 苏克看完，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或许就已经开始影响着他人。 第24章 梦想主播在线连接 吃掉一块黄油蛋糕，喝了杯牛奶，苏克开始在虚空上练习剑术。 他保持每天两支灵性药剂的进度，发现灵性也能帮助他在剑术上获得进展。 服下魔药后便能清晰感应到灵性存在，但灵性具体是什么，很难界定。 对苏克来说，灵性是能力的来源，同时也是探知事物的方法。 有灵性加持，学习任何知识和技术，都会有所助益。 2个小时后，他等来赵梦灵下播，私聊给他消息。 赵梦灵：“大神！你在吗？我要开始说‘主播’魔药的能力咯～” 苏克：“在的。” 另一边的赵梦灵愣住了。 之前在直播没有感受出来，现在才意识到，苏克居然在回复她的消息。 见她一段时间没反应，苏克再次发去消息。 苏克：“我回复过的消息会出现提醒，以后也会第一时间看到。” 赵梦灵一下子睁大双眼，这时她才记起来，历史记录并不会消除。 大神他……看了我之前给他发的。 完了完了，怎么办啊？好羞耻啊！ 她在地窟里涨红了脸，连忙拉下兔子头套盖住。 要解释吗？不，解释就是掩饰，大神恐怕反而更加确定我是个二傻子！ 而且……那些发过去的确实都是当时心里想说的…… 对了！ 赵梦灵在原地一弹。 跟他说魔药的事！说这个就不会尴尬了！ 赵梦灵：“咳咳……‘主播’魔药呢，最大的特征就是可以开设直播间，同时可以用灵性得知足够有趣的‘话题’，对了，那个‘摄像头’也是通过灵性生成的，可以跟随我的意念移动。” 赵梦灵：“人气足够的时候，还可以使用‘远程连接’，强行指定一名对象进行连线直播，不止我，所有观众都能看到对方所处的画面。但是呢，如果受到对方灵性的强烈干扰，连接可能会失败。” “话题”的部分倒是猜到了。 至于“远程连接”…… 在虚空上有火之普罗米修斯的加持，不用担心被看到。 “不过……要是在地窟上厕所的时候被直播……” 防不胜防啊。 赵梦灵继续发来消息。 赵梦灵：“‘主播’对‘话题’的敏感度很高，只要是具有直播效果的‘话题’，都能敏锐发掘到，然后就是打赏的物资，算是一笔额外收入，事实上今天播完，我都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苏克：“粉丝和粉丝称号有什么作用？” 他想知道，毕竟自己现在还挂在榜一上。 赵梦灵：“嗯……这个嘛……嘿嘿，作为‘主播’的支持者，我可以跨越空间召唤粉丝来到身边，但只是分身而已，本人并不会被召唤，不过本人的灵性应该是能感觉到什么吧。” 苏克：“这就是‘主播’的战斗能力？” 赵梦灵：“对呀，人气会提升我的灵性，我唯一的能力就是‘声援’，只能对别人施放，人气越高，‘声援’的效果越强。” 这不就是喊666吗…… 所以，“主播”的战斗方式，是喊粉丝出来帮忙干架？ 果然，某个领域强，另外的领域就弱，“主播”本身的战斗能力，恐怕跟没服用魔药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赵梦灵：“对啦，粉丝称号呢，越高等级排名越前，召唤过来的分身拥有本体实力的程度越高，所以……” 所以相当于我在给你打白工是吧。 苏克想了想，发了消息过去。 苏克：“你现在要不要试一下召唤。” 赵梦灵：“诶？可以吗！” 苏克主要是考虑到，自己的能力会被分身继承多少。 装备，超限物，甚至读者的“读取”和“施放”这些会不会继承。 反正她迟早应该也会召唤自己分身，不如先弄清楚状况。 苏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看到，这样能更好给出评价。” 赵梦灵：“这个……可以的！我试了一下，可以设置私人直播，一对一连线。” 私人直播……一对一…… 赵梦灵撤回了消息。 你懂得还挺多。 赵梦灵：“我……我可以只让你看，呸！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大神你应该明白的。” 苏克：“你来吧。” 你来……你来……吧…… 赵梦灵打开直播，头低到了胸口。 没脸见人。 随即，她红彤彤的脸蛋立马抬起。 “不，不行，要这样的话，你那边我也要看！” 画面里的赵梦灵发起“远程连接”，却失败了。 “咦？？？” 此时的苏克，正处于火之普罗米修斯加持的虚空里。 果然不能连接信仰之名加持下的他。 “大，大神，你耍赖！” 直播里的赵梦灵对着摄像头喊到，显然猜到苏克是用了什么方法，隔绝了连线效果。 苏克发去消息。 苏克：“暂时没有看我这边的必要，以后有需要再说吧。” 赵梦灵从私聊窗口中抬起，对着空荡荡的地窟“哦”了一声。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对方可以看到自己，却只能用文字进行交流。 可不就是指挥吗。 “呜……欺负人。” 赵梦灵鼓了鼓脸包，随即运起灵性。 “大神，我要开始了哦。” 苏克没有回话，而是耐心盯着屏幕。 灵性从少女身上溢出，但并非绝对的灵性，还有更多无法界定的非物质体传导出来，缓缓汇聚成一个人影。 苏克猜测，那大概就是“人气”。 等到人影成型，它并非完全的人体，而是类似虚影，有着和苏克一样的外表轮廓，连身上着装都一应复刻了下来。 苏克：“你可以操纵它做些什么？” 赵梦灵读完消息，开始逐步进行尝试。 首先是走、跑、跳、下蹲这些基础动作，适应过后则是挥拳、格挡、闪避等一些战斗动作。 苏克注意到，其他还好，跑和跳的时候明显超越常规，说明身上的装备能力得到了继承。 挥拳则是一窍不通，他本身就没练过拳击，虚影自然不会更强。 赵梦灵对着镜头解说： “它没有意识，没有情绪，但受伤依旧会影响行动，致命伤会让它消失，并且七天内都无法再次召唤。” “嗯，我目前只能召唤两个粉丝，现在，我打算试试更深层次的能力，我能感觉到它是有灵性的。” 关键的部分来了。 画面中，镜头定格了几秒，随即虚影手中涌出微光，一把优雅华贵的长剑出现，剑柄处镶嵌着红宝石。 “读者”的“读取”能力！ 只不过那把剑仍旧是虚幻的。 “它还剩一种能力。” 在赵梦灵的指示下，虚影举起了剑。 一道虚幻的光芒笼罩了剑身，地窟另一边的苏克微微眯起了眼。 第25章 “主播”的弱点引路魔怪 “主播”召唤出来的粉丝可以使用魔药能力。 肉眼估计，灵性威力大概在自己70%左右。 要知道，苏克每天服下2支精良灵性药剂，灵性程度本就超出一般魔药能力者，又是地窟世界第一个找到魔药的人类，进度领先。 就这虚影的实力，还有那一身装备，已经超越绝大多数人。 而“主播”却可以召唤两名粉丝，战斗的时候让虚影上就好了，自己几乎没有风险。 直播画面中，看着墙壁被轰开洞口的赵梦灵惊讶得说不出话。 “这这这……” 苏克：“这是我的魔药能力。” 她肯定也能推测出，但具体是哪个途径，苏克是不会说的。 赵梦灵眼里带光的盯着摄像头。 “大神，以后我还可以召唤你吗？” 苏克：“可以。” 她想召唤也拦不住，被召唤的时候会有微弱的灵性反应，但就是灵光一闪的程度，对自己没有影响。 作为告知“主播”能力信息的交换，让自己的分身帮忙战斗，合情合理。 何况这原本就是人家的能力。 赵梦灵甜甜一笑，苏克再次发去信息。 苏克：“不过，你要做好我的能力随时变化的准备。” “咦？大神的魔药能力还会变化吗？” 苏克：“嗯，这恐怕是你最大的弱点。” “主播”的能力看起来很美好，但存在两个致命缺陷。 第一，粉丝的魔药如果是“读者”这种随时变更能力的途径，有可能上一场战斗还在主动进攻，下一场就突然变成了防守。 战斗当中，判断失误足以带来致命失误。 同时，召唤粉丝无法复刻超限物，每个人的战术风格不同，有些超限物是风格构筑的核心。 比如苏克，为了搭配釜中小人和微笑链枷，决定换掉偏向攻击的断钢剑读取。 转换成防御能力，对自己是很好的选择，毕竟不缺少攻击手段，但对于召唤自己的“主播”来说，或许只变成了个挨打的木偶。 与其他粉丝的配合同样有这个问题。 比如一个粉丝的魔药本质是丧尸，另一个粉丝的能力是圣光。 净化我的队友。 至于第二个弱点嘛，至少赵梦灵现在不用担心。 “主播”以人气为核心，如果吸引不到人气，“主播”几乎可以说是最弱的序列9，真就只剩下喊666了。 尤其对于社恐而言，“主播”与其说是魔药，更像是毒药。 苏克把这些想法大概告诉了赵梦灵。 “不愧是大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么深，”她捏着下巴做出思索模样，“这么说的话……我应该多去了解我的‘粉丝’，和他们建立良好互动的关系？” 苏克下意识向后缩了缩。 你想干嘛？ “对于‘主播’来说，‘粉丝’是至关重要的。” 画面中的赵梦灵突然眼睛一亮，迷茫看着自己手掌。 “咦？我怎么感觉灵性出现了变化。” 苏克眯了眯眼。 这应该就是她的演绎了。 “大神大神，”赵梦灵一蹦一跳来到摄像头前，“我以后还可以和你这样私人连线吗？” 苏克原本想说不必了，但转而一想，这可以观察到她的地窟，确认魔药在她身上发生的变化，有信息和情报收集的价值。 反正自己这边不会被看到。 苏克：“如果我在空闲的话。” “好的！”赵梦灵看起来非常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也要来看我的直播呀～” 说完这一句，赵梦灵逃也似的关闭了直播。 “呼……” 关掉黑掉的直播窗口，苏克轻轻在虚空上叹了口气。 这姑娘最开始也充满畏惧和不安，但靠着自己走了出来，还向其他人传递元气和正能量。 “是个厉害的家伙。” 从虚空返回地窟，又是新的一天。 开挖！ 睡前就看过各个方向的提示，保险起见，苏克又看了一遍。 前面没有变化。 左右上也没有变化。 他低头注视了一眼。 【下面的地窟有一个铁宝箱和一些矿石，同时刚刚闯进一只引路魔怪，击败它能获得对你非常有用的东西。】 引路魔怪？ 苏克确认昨晚没有这个描述，确实是刚刚进来的。 “对我非常有用的东西……” 该不会是“记者”魔药吧？ 不管怎么样，先进了再说！ 铁铲挥舞，土壤下沉。 一跃跳进雾门。 沉沉的深邃声音过后，苏克稳稳蹲住，视线迅速锁定空间一侧的矮小怪物。 这地窟类似一个矿坑，那东西正挥舞锄头，对着一面墙壁使劲挖掘，铛铛铛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就是引路魔怪？ 总觉得，和苏克心里想得不太一样，但提示没说自己能轻易击败，可能存在变数。 它挖得很快，动作很熟练，连苏克出现都没有停手。 将釜中小人悬浮身侧，苏克缓缓举起链枷。 这时，那怪物突然惊愕回头，满脸畏惧的抱着铁锄。 皱巴巴的脸上，豆大的眼珠泛着闪光，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随后，它又解下随身拖着的大口袋，指了指里面，似乎在表达用里面的东西换苏克饶它一命。 苏克没有说话，保持惊悚的微笑走了过去，那怪物又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朝他招手。 给你看看我收集到的宝贝。 大概能读出这种情绪。 苏克走到身前，引路魔怪的身高大概只有他一半，那个袋子倒是占了它34高度。 低头一看，魔怪同时将袋口解开。 里面满满的，都是人头。 就在同时，一道锐利的短光从视线边缘暴起，直朝他腹部薄弱点刺来。 嗙——的一声，引路魔怪被链枷反手一挥，远远击飞出去。 苏克怎么可能没提防它。 提示都说了击败而非交易。 这袋子里的人头，恐怕都是因为所谓的“宝物”放松了警惕，丢了性命。 苏克并未追击，因为那家伙的锄头落在脚下了。 没锄头，它大概跑不了。 飞出去的引路魔怪被高高抛起，落地的时候突然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不见。 不是阻绝视线的那种烟雾，而是真的消失了！ 灵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过头去，那只魔怪，此刻正站在悬浮半空的釜中小人旁边。 苏克瞳孔骤然一缩，他只想到对方会诱骗自己，没料到还有这种瞬间移动的能力。 这越过了他下意识认为安全的身后。 飞奔之中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到引路魔怪将手伸进釜中，特意将洞口对着这边，握住了里面的金属小人。 抱剑的金属小人手臂动了动。 第26章 引路羊皮卷“记者”魔药线索 苏克停下脚步，鲜血在矿坑中喷洒而出。 血不是他的。 抱剑的金属小人眼珠突然转了一下，挥动手里那把小剑，将握着它的魔怪手腕连根斩断。 引路魔怪捂着断腕惨叫，在地上不停打滚。 几秒过后，它的动作渐渐迟缓下来，身体中心慢慢凝结成了金属。 苏克没急着上前，也没管魔怪死没死，眼神死死锁定釜中小人。 这个超限物，是活着的？ 这令他有些毛骨悚然。 可以看到，釜中小人在挥剑过后，姿势回归了原本模样，装载它的釜也仍旧在灵性维持下，稳稳悬停半空。 他一步步走过去，身体保持紧绷，一旦那个小人有动静，需要他立刻做出判断。 最恐怖的情况，莫过于他即将凑近的时候，小人突然掉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金属。 幸好，这一切终究没有发生，釜中小人还和原先一样。 原本以为在火焰虚空得知的“不讲故事就会爬出来”是种比喻，没想到…… 要是不讲故事，说不定它真的手脚并用爬出容器。 编号6-107，6开头的超限物比想象中还要危险。 顺利将其收回，苏克先在信仰之名的加持下给它讲完故事，这才返回地窟，确认引路魔怪的情况。 除了断腕，变得逐渐透明的它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微笑链枷之前砸到的部位，是它的胸口。 此时金属化效果已过，但停止了5分钟的心跳，无法再重新复苏。 【迷惑之血+300l】 【引路的羊皮卷+1】 【魔晶+7】 给了迷惑之血，这样“煽动者”魔药的配方有一项就齐了。 魔晶则是给了7颗，比给序列8配方的三头恶犬还要多。 最后，苏克拿起了那张羊皮卷。 【引路的羊皮卷：引路魔怪绘制的地窟地图，拥有十足的可信度。屡次遭受贪婪的人类后，引路魔怪是在为他人引路，还是在为自己追寻宝藏，如今已不得而知。】 地图？ 将羊皮卷摊开，里面绘制着一条详细的路线图。 令苏克有些惊讶的是，这条路线有些过长了。 那一个个的方块应该是指相邻的地窟，一条红线贯穿它们，七拐八拐，有时还向上或向下，看起来颇为复杂。 有红线指引的地窟是白色的，那个圆坑形图案应该就是指现在这个矿坑，它是半灰色的，而之前和其他不会遇上的地窟，统统都是深灰色，像是有浓厚的雾气覆盖。 苏克沿路数过去，一共横跨四十三个地窟。 也就是说，需要五天才能抵达那里。 而最终的目的地…… 上面用奇异的文字写着名称。 是拉莱耶文字。 读过一部分字本的苏克大概辨认出其中两个词的意思。 厄运，和指代建筑的馆。 厄运别馆！ 仔细一看，果然，最后的地窟用简笔字描出正正方方的建筑图案。 这张路线图，最后指引的目的地是厄运别馆！ “我手里刚好有一把打开那里封印大门的钥匙……” 灵性出现些许震动，似乎产生前往那里的念头过后，开始有些不安。 有前往的价值吗？ 苏克仔细看着沿路地窟，那里有什么都没有的空白，也有红色的骷髅头，金色的金币堆，以及各种意味不明的图案，如果顺着这条路走，很显然没有选择。 羊皮纸是带有灵性的，苏克不觉得半途偏离路线图后，还能准确拐得回来。 “嗯……很为难啊，说起来提示为什么告诉我对我非常有用？” 就这条路线来看，并没有觉得对自己多么有用。 手里有一把钥匙，就要前去厄运别馆打开那里的门。 这跟捡到一根木板就想去造船有什么区别。 来回又看了一遍，再次抵达象征厄运别馆的符号尽头。 “嗯？” 拉莱耶文字旁边，还有一行隔开的小字。 在脑中翻开那本《拉莱耶字本，其一》，逐字进行对照。 “记……” 苏克缓缓睁大双眼。 “记者！” 再次检视，他确认没看错。 厄运别馆里，很可能有记者魔药的线索！ 那确实有前往那里的必要了。 等到其他人发现记者魔药，还不知道是多少天后的事情，与对方交换也可能暴露自身途径。 坚定心神，灵性的潮涌被平复下来。 把铁宝箱和矿坑里的矿石搜刮一空，最大的收获是精良的治疗药剂的配方。 【精良的治疗药剂：敷血草3棵，金叶花汁液19滴，灵性之水300l。】 敷血草之前找到过不少，本身就有止血的作用。 金叶花汁液调配暴走族魔药也用到过，还剩一些存货。 灵性之水，交易大厅搜了下，其实就是些微带点灵性的水，苏克自己就能生产。 做了两管治疗药剂带在身侧，苏克来到对应方向的墙壁前。 【前方的地窟里，有各种治疗草药，能让你制作更多治疗药剂。】 羊皮卷上，这个地窟用绿色的草叶标注。 “看来确实是正确的地图。” 踏进地窟，这里是一片狭小的森林，四周被无尽的黑幕封印，只能在有限区域活动。 根据植物方面的书籍，苏克解读出了各种草药的名称和功效，收获不菲。 “继续挖！” 一连9个地窟，将当天的挖掘次数用尽，如果后面依旧顺利的话，四天后能准确抵达厄运别馆。 目前碰上的怪物对苏克来说没什么威胁，这也和他之前的猜测相似。 地窟初期，不会安排太过危险的房间，否则新世界五十亿人很难存活下去。 大概就是魔药能力者即使不能战胜，也能尝试逃走的程度。 但对于没获得魔药的人来说，就没那么幸运了。 世界频道，现在显示总人数为5462068574。 上次确认还是在第三天，两天过去，减少了三十多万。 比之前的幅度加快了。 区域则只剩下879人。 他相信有部分人会去关注这个数字，只不过大多数人，还尚未意识到下降的频率。 这不是什么单纯的数据，其背后代表的逻辑是，在全人类来到地窟世界后，仅仅五天就有数十万人失去生命。 而这个数字还在以夸张的速度加剧。 苏克回到虚空，保持充沛的精力挥舞起长剑和链枷。 他不要做世界频道上失去的那些数字，在抵达厄运别馆前，要尽可能提升自身实力。 第27章 主播被你们说跑了 第五天的夜晚过后，时间又过去了风平浪静的两天。 今天，是地窟世界的第八天。 苏克每天都会观看赵梦灵的直播，不过令他烦恼的是，每当他进入直播间，就有一条醒目的标识全屏公告。 “淦！榜一苏克大佬又来和我们抢老婆了。” “这也太准时了吧，刚开播就进来了，大佬也起这么早的吗？” “哈欠——困死了，正因为人家早起在努力，你却在睡懒觉，所以人家才这么优秀啊。” 画面里的赵梦灵没受弹幕影响，像平时一样分享着自己遇到的趣事。 从最初的话题过后，她直播的方向变成了挖掘地窟实况，也会分享一些地窟世界里的一些基本知识。 比如，没有显示提示的普通物品，最好不要深究。 比如，部分怪物拥有和人类差不多的智慧。 当然了，这些内容都是苏克告知的。 赵梦灵每天依旧会向他传输私信，只不过区别是，现在苏克会回复了。 此时她踏进了今天挖掘的第一个地窟，镜头跟随雾门一同切换。 里面是一只落单的丘丘人，连武器装备都遗失了，空着双手就扑了上来。 赵梦灵召唤出苏克的虚影，同时自身发起声援，灵性的光芒落在虚影身上，竟显得有些近似实体。 丘丘人被虚影一剑砍翻，突然挺着残躯越过虚影，直接朝赵梦灵扑了过来，被斩开豁口的躯体看起来十分骇人。 赵梦灵脸色微滞，笨拙的进行翻滚，堪堪避过扑击。 随后虚影才不急不慢，趁着丘丘人跌倒结果了它的性命。 她表现得算比较冷静，但有一点令观众们十分不解。 “主播很厉害，但是为什么不用虚影挡在前面？那东西只是召唤物吧，被砍到也没事啊，干嘛让自己陷入险境。”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感觉主播把虚影当成队友一样的存在，不会轻易让虚影吸引火力啊。” “我怎么觉得，那虚影才是真正的进攻手呢，前两天也是，都是注意力被吸引到主播身上，然后虚影趁机进攻。” 赵梦灵看到弹幕，在画面中柔和的笑了笑。 “没关系啦，要是虚影没了，我都不敢继续往前挖了，到时候还怎么直播呀～” 此时，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九位数。 这如果放到穿越前，恐怕已经突破了世界纪录。 毕竟，在未知的下一个地窟面前，所有人都有很多东西要学。 其他人的经历，对于自己来说是很宝贵的经验。 何况还能直接用动态实时画面看到呢。 在赵梦灵之后，世界频道里也涌出了几个“主播”，他们各有特色，用尽浑身解数吸引人气，甚至还有女主播故意卖弄性感的。 不过，他们的人气都被赵梦灵远远甩开一大截，差不多就只是零头而已。 同时，交易大厅里也出现了部分魔药。 “主播”首屈一指，成为售卖数量最多的，足足有七份，恐怕都是对直播没兴趣，或者对抛头露面感到反感的人。 其次是“外卖员”和“流浪者”，都有四份魔药在售。 “外卖员”恐怕是比司机还要离谱，地窟开车就算了，地窟送外卖，总让人下意识觉得是在怪物送外卖。 至于“流浪者”，都地窟世界了，还混成这个样子，显然不太讨喜。 事实上，也没有人出来说过“流浪者”有怎样的魔药能力。 有趣的是，继林鸦之后，有三个新晋升的“评论家”在世界频道疯狂喷他，说他瞎透露魔药能力，蠢到没边。 双拳难敌六手的林鸦很快败下阵来，选择潜水。 苏克不禁想到，“评论家”的演绎该不会就是网络对线吧。 把对方喷成筛子，灵性发生变化？ 眼下赵梦灵开始搜刮地窟内的物资，并且进行逐步讲解，自己是怎么想的，又打算如何做。 她当前的进度是一天四到五个地窟，维持虚影需要灵性，刚晋升的她不足以支撑完十个地窟。 作为最先获得魔药的一批人，苏克还询问过阿历克斯，那个和他交换司机魔药的西方男人。 他目前已经改装出一台蒸汽摩托，就是那种以自行车为骨架，中间塞着一缸笨重蒸汽发动机的造型，据他描述十分好用，凭借高超的车技在地窟中来回拐弯，可以不断把怪物撞到天上，掉都掉不下来。 不知道有没有夸张的成分，但他一天的进度在七到八个地窟，显然已经位于世界前列水平。 阿历克斯也看赵梦灵的直播，显然知道苏克一天十个地窟的进度，不过他没有暴露读者魔药的事，这点还是让苏克十分感激的，承诺以后搜集到车辆部件优先和对方交易。 至于刘悟天，他的进度阿历克斯差不多，纯粹是胆子比较肥，不过暴走族的能力让他就算打不过，怪物也拦不住他逃跑，目前来看还算比较放心。 这时，直播画面里赵梦灵准备开启铁宝箱，镜头给了身后的虚影一个特写。 “咦？这个虚影的脸虽然看不太清，可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总感觉在哪里多次见过。” 画面里的赵梦灵丝毫没注意到，还在说着宝箱里可能蕴藏的危险。 “……我只想弱弱说一句，这不是苏克大佬吗？” “我艹！真的，是苏克大佬！” “主播居然能召唤出苏克大佬的分身？我说她打怪难度怎么跟我实际经历差距这么大呢，原来是有大佬罩着！” “谢邀，我从隔壁萌舒舒那里过来的，我是那边榜一，‘主播’好像确实可以召唤粉丝帮忙战斗。” “靠，居然是这样！这不平衡啊！‘主播’也太强了吧，其他职业哪能这样抱大腿啊。” “那你也要看大佬愿不愿意打赏你啊，还不是凭主播自己的本事争取来的。” “也是，我们小梦灵值得！” “对，值得！” 赵梦灵感觉弹幕有些不对劲，这才察觉过来，脸上有些羞怯。 她轻轻摆动双肩说道：“你……你们发现了啊。” “我去，这个反应，我又初恋了！” “爷青回。” “不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主播不让虚影上去顶怪了，这里面大有问题啊！” “难不成主播对苏克大佬……”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别乱说！小梦灵是我老婆！” “虽然不想承认，但只有苏克大佬这个级别的，才配得上我们家小梦灵吧……” 弹幕节奏迅速被带歪，一时间，支持的和反对的吵成一片，画面里的赵梦灵脸上越来越红。 “不，不是的……没有，你们不要瞎说！” 脸上烧成火云，赵梦灵一把扑上来关掉了直播。 “擦，主播被你们说跑了！” 第28章 不想开图书馆的装修工不是好钢琴家 二十分钟后，赵梦灵重新上播。 “主播……我们就开开玩笑，你别介意啊。” “是啊，都是闲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调整好心态的赵梦灵看着眼前弹幕，想了好久的解释一下卡在喉咙。 她转而露出轻甜的微笑：“我知道啦～刚才播到一半就下播也很对不住你们，让我们继续开始吧。” 另一边，在虚空扎着马步的苏克松了口气，生怕她语出惊人。 “那么我们进入到今天的观众来信环节吧，这些都是随机选取，没有经过任何筛选哦～不过奇奇怪怪的信件我就跳过啦。” “那么第一封，是一位名叫‘别天雨’的姑娘，她想问‘地窟当中人类真的有未来吗？’，嗯，十分沉重的话题呢，我认为不管环境怎么变，我们仍然是我们，世界仍然由我们构成，那就还有希望。况且，我们的家人，那些陷入沉睡的二十多亿人，还等着我们去解救呢，要打起精神来呀～” “第二封，嗯……这次也是一位小姐姐呢，她的名字是李微娜，她想说的话是……” “哎？”直播中的赵梦灵愣了一下，有些慌张地看向摄像头。 “她想说啥？主播怎么这个反应？” “快说啊，别吊着一半不说啊！” “别告诉我你最后不念了，我肯定取关。” 看着弹幕滚过，赵梦灵咽了咽喉咙，视线却保持着朝向摄像头，似乎在看什么人。 “她想说的话是‘苏克，希望你尽快联系我。’……” 弹幕一时热烈讨论起来。 “这啥啊，在向主播的留言里面提到苏克？” “这个李微娜我在世界频道见过，好像是个美人儿，有种知性的美感，和小梦灵这款完全不一样啊。” “我也见过，好像在发起什么提议吧？” “什么鬼，你们居然不认识她？不了解音乐领域，至少也应该看过新闻吧。” “李微娜，世界青年钢琴演奏家，国际钢琴演奏者，在世界各地都举办过大型音乐会啊。” “我知道，我专门去听过她的音乐会，她的演奏简直有一种魔力，让人难以自拔。” “人家是真正世界级的艺术家，和主播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靠！苏克大佬怎么能和这么多小姐姐有关系啊。” “你们看到主播的反应没有，分明就是吃醋了啊……” “停，别再说了，我的心隐隐作痛。” “别扯上这个了，一会主播又羞得下播了。” 苏克保持练习基本功的姿势，唤出私聊界面。 搜索发件人关键字。 李微娜。 果然，有过往未读的消息。 李微娜：“苏克你好，我是李微娜，我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正打算发起一项提议，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支持。” 她的语气很平和，属于冷静陈述的姿态，和她的真人头像十分符合。 很有气质，注重修养，艺术家的风范。 李微娜：“在这个世界，书籍的存在至关重要，现下人们收集到的书籍基本留作自用，或是放在交易大厅售卖，严重不利于知识和信息的传播。我希望能成立一个公共图书馆，让所有人都能借阅到想看的书籍，请放心，这是非盈利性的组织。” 李微娜：“前期的准备我们已经完成，现在只缺一个拥有公众威信力的人物为我们担保，我们一致认为你是最适合的人选，盼复，谢谢。” 这三条消息，都是三天前发送的。 嗯……有人注意到了书籍的重要性，决定将书籍汇合起来成立图书馆。 只不过，她如果认识“读者”魔药能力者就应该知道，有些书籍仅仅只是翻阅，就会引起精神上的问题。 而且，她不是钢琴家吗？怎么管起书籍方面的事情了。 苏克：“你希望我为你们担保，你们又有什么筹码愿意让我为此担保？” 对苏克来说，他乐于看到这样的图书馆成立，现在能拿到书的方式纯粹靠交易大厅购买或者自行挖掘，一是费时费力，二是遇到的图书有限，像他这样私人囤积书籍资料的恐怕不在少数。 现在还不明显，等到更多的人察觉到书籍的重要性，获取难度只会越来越高。 这对于“读者”来说是致命的，他也是趁着这段时间，才获取了大量知识，遇到不熟悉的事物能轻易辨别。 可以说，苏克领先他人的进度，有一部分就来自于各类书籍的帮助。 “对于‘读者’来说，失去书等于失去一切。” 灵性又有些微变化，苏克感觉到一种接近饱和的充盈感。 或许再增加一些灵性，他就能抵达晋升的关口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怎样相信李微娜和她一起的那些人，确确实实是想做这件事。 虽说是非盈利组织，但总要能够维持成本才能运转，租借必然也会有对应的押金，要是这些人拿着押金跑路怎么办？ 到时候还不是来找他这个担保人。 对方虽说是从前有名的钢琴家，苏克也有一定了解，但来到来到地窟世界后，人们不再愿意相信过去的成就，环境的变化也会导致人的想法出现差异。 让苏克就这么相信对方，就因为对方以前是名人？ 他做不到。 过了一小会，对方发来消息。 李微娜：“我的魔药名称是‘装修工’，可以将我们八个人的虚空用契约抵押在你那里，同时放置书籍的也在里面，希望这样能起到一些担保效果。” 装修工？ 苏克有印象，对应的序列8是“平面设计师”。 她怎么选了这样一个魔药。 不想开图书馆的装修工不是好钢琴家？ 不过就效果而言，如果实际如她所说，的确是很适合用来担保的事物。 没有虚空，就无法躲避危险，纳入的战利品除了超限物，也都会纳入他的手中。 相当于直接执掌了他们的仓库。 苏克：“先将你的虚空抵押给我，同时我还有另一个条件。” 他其实不担心对方反悔，火之普罗米修斯无论对方逃到哪里，都会被他抓回来。 但在这样的事情上，多加一道保险总是好的。 李微娜：“请说，你的意思我会准确传达到其他成员。” 苏克：“告诉我‘装修工’的所有魔药能力，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装修工’的序列8魔药名称，如果你还不知道的话。” 李微娜：“成交。” 她回复得很快，似乎早就商议好以这样的方式获取信任。 思考很周全，很理性的一个人。 这时，对方发来了交易请求。 收到物品，确确实实是对方的“虚空契约”。 上面拥有灵性的痕迹，带到自身虚空，在火之普罗米修斯的加持下，上面的字迹没有发生变化。 这份契约，还签上了李微娜的名字，同时没有任何需要苏克遵守的条款，一旦李微娜发生意外死亡，其虚空里的所有财产都将由苏克继承。 疑心重的苏克经过这样确认，也逐步放下心来，在收取人的空白处以灵性印上名字。 印上名字的一刹那，一个如同魔方的浅蓝色球体浮现起来，受他意念控制，悬浮半空。 李微娜的虚空。 第29章 新世界第一个公开组织 进入李微娜的虚空查看，里面物资不算多，可以任由他取出和放入。 “看来没问题了。” 退出对方虚空，苏克以火源之力将其固定在大厅一侧，这样即使对方想玩花招，也翻不起水花。 李微娜：“我能感受到虚空有人进入，考虑到你或许不愿被目击，我没有到虚空上和你接触，还请见谅。” 考虑得挺周全。 李微娜：“‘装修工’的通常能力是，直接获得精良级各类家具的制作图纸，并且在家具建造、虚空扩展上得到40%的材料减免，向上取整。看到对应建筑设施时，可以复刻其原型，生成灵性强度对应的制作图纸。” 李微娜：“同时，手变得更加沉稳，在施行动作时变得更加熟练精准，力量和耐力也有所增长。” 李微娜：“灵性能力上，还有就是你刚才看到的，可以将虚空缔结为对应契约，立下对应的条例，用作抵押，无论是自己向其他人抵押，还是他人向自己抵押。这个抵押可以转交，我想实际的用法应该是将他人虚空暂存于我这里，根据契约订下的报酬为其进行装修。或是将我的虚空呈现给其他人，当作样板间以供参考。” 样板间…… 的确是很有装修工的风格。 看着自己空荡荡连门都没有的虚空环境，或许等条件成熟，可以麻烦李微娜帮自己装修一下。 不过，这个能力，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跨空间召唤”啊。 “主播”同样有类似的功能，无论是“远程连线”还是“召唤粉丝”，都能在自身地窟和他人产生联系。 部分信仰之名的效果吗……苏克推测，“主播”和信仰之名的相同点在于“人气”，都是在多数人们心里留下某种印象，但有深刻之分。 “装修工”为什么会这样，就搞不懂了。 可能真的就是职业特性吧。 不拿出样板房，别人怎么看得出你的装修技术。 李微娜：“战斗方面，‘装修工’必须懂得利用环境，能够远程改变建筑结构，或是直接用灵性操控木板、石块等从天而降，我暂时尝试出‘土地下陷’、‘桩群天降’、‘坚固牢笼’、‘水泥束缚’等招数，如果需要我可以在虚空演示。” 不用了…… 这些名字虽然听起来有些中二，但还真是一目了然的招数。 所以，“装修工”的战斗方式是操控环境吗？念头一动数十个木桩插下来，逼格简直拉满了。 嗯，不过，木桩显然是需要提前准备的，之前在对方虚空里，见过一摞削得尖利无比的木桩。 某种程度上，是在用物资战斗啊。 又一个极具特色的魔药途径。 苏克：“我了解了，‘装修工’的序列8叫作‘平面设计师’。” 李微娜：“十分感谢，这对我很重要，我稍后将其他七人的虚空一并抵押给你。那么苏克先生，我能正式邀请你加入即将成立的‘新世界图书馆’，成为我们的荣誉大使吗？” …… 一个小时后。 苏克立于虚空，将八个魔方体分离摆放好，静静等待世界频道的反应。 每个虚空他都确认过了。 世界频道。 李微娜：“请大家听我说，今天，是人类来到新世界的第八天，也是我们选择摒弃过往，重新在新世界开始的第八天。在这里，书籍与信息的作用不言而喻，古有伏生舍命护书，今天，我与我的同伴们，也希望为护书献上一份绵薄之力。我宣布今日起，地窟世界级公立组织‘新世界图书馆’正式成立！” “什么鬼？” “什么啊，图书馆？有什么用啊，书又不能吃，又不能当水喝，当柴火烧都烧不了多久。” “无知！无知也！” “伏生是谁？有没有懂的解释一下。” “是我国古代保护《尚书》的伟人！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将书籍和历史一代一代传承下来，我们的文化才比你们瑰丽多彩！” “虽说是世界级钢琴家，但你都说摒弃过去了，过去的荣耀在这里有什么用啊，地窟又不会因为你是名人给你放水。” “是啊，我自己收藏的藏书自己都舍不得看，拿去给你们万一遗失了怎么办？” “我是‘新世界图书馆’的成立者之一，我们知道大家有许多疑惑，对我们也并不放心，因此我们特别邀请了苏克先生，作为我们‘新书馆’的阅读荣誉大使！” “苏克大佬？？？” “靠，假的吧，苏克哪有空闲管你们，还大使呢，你就是把人家供成皇上都没用。” “哦我知道了，今天早上在小梦灵那里来信说找苏克，就是为了这件事吧，不错啊，说不定真联系上苏克了，还通过直播间吸引了一亿多人的关注呢。” “我很看好你哟，可是，这种事情，只有苏克大佬本尊出来证明才有效吧，据我所知他八天来只在世界频道发言过一次。” 就在这时，苏克将早已编辑好的话语按下了发送。 苏克：“很荣幸成为‘新世界图书馆’，简称‘新书馆’的阅读荣誉大使，我在探索地窟的路上也离不开书籍帮助，所以我呼吁大家，将手头上持有的书售卖给新书馆的八名成员，他们将建立线上图书馆，所有人只需要支付一定的抵押，微薄的费用，就可以阅读到全种类的书籍。” “卧槽！来真的？” “我快把眼睛揉烂了，大佬第一次打这么多字。” “前排。” “前排前排！” “上面的手速好快，别挤啊！” “而且大佬说探索地窟需要书籍帮助，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印象中的大佬从来不说客套的假话。” “奇怪啊，苏克大佬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聊天频道迅速开始炸翻，这时，已经下播的赵梦灵突然再次开启了直播间。 标题名为： 有关新书馆的相应规则。 一下子，在线的所有人纷纷涌入直播间，观看一下暴冲到三亿大关，连画面都卡顿了几秒。 赵梦灵看到暴涨的人气，微微吸了口气，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苏克找上她的时候，她完全没有顾虑就答应了，没想到这居然让她的直播间人气直接翻了两倍。 这让她压力颇大。 “大家好，这里是每天都会与大家见面的梦想主播小梦灵～” 开口后，她恢复了原本的元气，显得镇定而精神饱满。 “我很荣幸能以这样的方式为大家介绍新书馆，以下是详细规则。” “一、图书馆采用线上方式，通过魔药职业‘股民’搭建的线上论坛，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书籍分类和相应索引，找到对应的书籍。” “二、租借书籍需要抵押10魔晶的费用，租借时间为七天，交还书籍时需要支付100l的水作为成本维护费，并退还魔晶。” “三、租借后若对书不满意，在30分钟内归还的，将不收取费用。” “四、新书馆也采取会员制，一次缴纳100魔晶，可成为新书馆初级会员，享受所有书籍借阅折扣，通过归还次数和逾期次数考评，累积信用，可逐步升级成中级和高级会员。” “五、苏，苏克先生慷慨为新书馆捐赠了足足八个书架的书籍，里面包括魔药知识、晋升要点、怪物图鉴等等，需要足够信誉的高级会员才可借阅。” “六、借阅及抵押费用可能根据大数据分析进行调整，一切以新书馆公开发布为准。” “七、以下是违规逾期租借的相关条例……” 看着赵梦灵将相应规则一条一条介绍完毕，苏克的眼神微微凝定。 就这样，新世界的第一个公开组织。 成立了。 第30章 读取替换相位移动 如今，当然有一些人选择组队行动，或许私下成立了一些小型组织。 但新书馆与它们截然不同，这是面向全世界公开的，所有人都能参与其中的公立组织。 有了这个开头，想必其他组织的出现也是迟早的事吧。 借着魔药能力的存在，新世界或许也可以逐渐变得便利起来。 他的出面，人气主播赵梦灵的参与，让新书馆获得了足够的信任，无论是犹豫不前的胆怯者，还是经验丰富的冒险家，总有对应的书籍适合不同的人群。 而苏克捐赠的那些魔药知识，无疑成为撬动人们求知欲的关键钥匙。 地窟世界当下，有什么比魔药和怪物信息更重要的？高级会员的门槛，也会使人对信用产生重视吧。 世界讨论得如火如荼，参与成立新书馆的八名成员不断向他发来感谢，而苏克只是静静坐立于虚空之上，身处一片火海，灵性毫无涟漪。 这暴风雨前般的宁静，让他思绪翻飞，得出最后一个结论—— “‘读者’受哺于书籍，推动于散播知识，将智慧之光传遍世界。” 这一刻，他的灵性靠岸了，抵达一片沉稳的港湾。 不需要确认，他已知晓。 “读者”魔药演绎完毕！ 同时，他还得出一个此前从未察觉的观点。 演绎的重点，同样在于他人回馈的结果！ 这与信仰之名颇为类似，但推动知识的传播并未使自身获得信仰之名，而是完成了魔药的演绎。 说不定，魔药晋升到后面阶段，某种程度上会和信仰之名很接近。 睁开眼，苏克从火焰长椅上站起，读取出断钢剑。 随着灵性成长，断钢剑的完成度一直在变化，而如今，仿佛终于触及到那把王者之剑的面貌一隅，剑身有种说不出的历史厚重感。 缓缓将剑高举过头。 “释放！” 璀璨的华光填充剑身，与以往的剑刃银光不同，此时的断钢剑，爆发出了王者般的金色。 轰隆—— 还算粗壮的光波轰鸣而出，荡开灰雾，留下一道能量轨迹。 “终于有点‘宝具’的效果了。” 而虚空是无法破坏的，这点早就经过验证，或者说，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破坏虚空。 确认完断钢剑的威力，苏克现在要换掉它。 距离上次读取，已经过了七天！ 而读取的对应目标，他早就思考好了，也提前给赵梦灵打过招呼。 那本书，来自蠢驴国，是一本世界著名的，改编的游戏举世闻名。 《猎魔人》。 苏克要“读取”的，并非杰日天的剑技，更不是这名打牌狂魔的牌技。 咳咳……当然了，也肯定不会是女术士打桩机方面的能力。 而是《猎魔人》另一位主角，希里身上的血脉。 上古之血—— 所对应的某项能力。 一般来说，“读取”的内容越具体，越细化，得到的精度和效果也越接近成品。 而苏克要“读取”的，是上古之血所拥有的“相位移动”能力。 “读取！” 选定对象，一阵轻声的呢喃萦绕耳畔。 “我真挚的告诉你。” “剑与斧的时代即将来临。” “狼之暴风雪的时代即将来临。” “白霜与白光的时代即将来临。” “疯狂与耻辱的时代即将来临。” …… 光芒过后，断钢剑的连接和自身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苍白的能量，填充在身体当中。 以苏克目前的灵性程度，自然达不到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能力，因此他选择了专攻移动功能的“相位移动”。 这不像断钢剑那样拥有实质性的武器可以使用，取而代之的是灵性对空间和时间的敏感。 如果附近有这方面的异常，苏克能准确感应出来。 而且，读取“相位移动”，或许是附带一些上古之血的影响，让他的反射神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释放！” 一道光影闪过，世界在瞬间变得无比虚幻，仿佛跨入了另一个次元。 仅仅一秒的时间，恢复原样，而他可以在此期间任意移动，或是改变路径。 在信仰之名加持下，灵性提醒他，在使用相位移动短暂虚化的过程中，任何实体和灵性攻击都无法触碰到他。 除非是拥有跨次元影响的能力，才能击中在此状态的他。 苏克对这个新能力十分满意。 跨越空间，短暂虚化，快速移动，三者三位一体，既可用于躲避，也可用于进攻。 不怕包围，出奇制胜，虚晃一招，多种可能性让他的战斗风格产生大量的可能性。 要说缺点的话。 一，虚化时间较短。 二，虚化过程中他也无法对敌方造成伤害。 三，灵性的消耗不算轻松，一天只能使用十次。 比起优点来说，这些缺点完全不算什么，足以容忍。 确认完自身的灵性状况，苏克再次提醒了一遍赵梦灵，避免她因为判断失误导致丧命。 不一会儿，对方传来消息。 赵梦灵：“大神！你这个能力太厉害了，我感觉之前遇到的那些怪物根本没法近我的身……” 苏克点点头，赵梦灵在昨天有找到一件超限物，苏克鉴定过后，是一柄会加剧流血的锯齿刀，副作用是会让意识变得充满杀戮。 虚影根本就不受精神方面的影响，也就相当于没有副作用。 有这样的武器，不至于导致虚影因为失去断钢剑而空手，对赵梦灵来说也是一波加强。 又在虚空上熟悉了几次能力，苏克没有急着挖掘地窟。 他吃下几颗聪明果恢复灵性，随后开始做着各项身体运动。 往返跑、跳蹲、急停、闪避、跳高…… 新读取带来的身体变化，必须要适应才行。 从引路的羊皮卷上看，今天会碰到抵达厄运别馆前的最大威胁。 那个地窟的标记，是一个硕大的深红色骷髅头。 就在隔壁的隔壁地窟。 完全适应身体的改变，时间已至中午，苏克精心准备了一顿午餐，吃下两只体形较小的烤海龙虾。 虽然用一些植物汁液尝试模拟出酱油的味道，但还是跟穿越前在海边吃的相差甚远。 算了，毕竟营养价值高。 饱餐一顿后，苏克先来到隔壁的地窟。 这里没有任何东西，空空如也。 地面荒芜，呈现腐败的黑色，散落着凋零的草木尸体。 另一边的侵蚀影响到了这边地窟？ 不需要看羊皮卷，他走到荒芜蔓延的墙壁门口。 【前方的教堂内，有一只圣洁的羔羊，过于虔诚的内心是否也是一种黑暗？】 苏克皱了皱眉头。 血字给的信息模糊不清，但根据这短短一句疑问，还是能得知一些信息。 里面是一只羊类生物，有可能圣洁与黑暗两种因素共同影响，也有可能某一种因素逆转到了极致。 提示没说他打不过，也没说轻松取胜，大抵就是有风险，但也有获胜的可能性。 知道这些，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蒙头进去要好。 确认完随身物品，苏克还有最后一项准备。 他打开私聊界面，向赵梦灵传递了可以开始的讯息。 灵性出现些微震荡，头上不远处，一个泛着微光的球体凝聚成型。 “主播”的摄像头。 “远程连接”！ 赵梦灵的声音从光球传来：“看，看得很清楚呢！” “那就拜托了。”苏克淡淡说道。 随即，一阵灵性的光芒笼罩了他，身体的各项能力都得到了较大提升。 通过画面互连，“主播”可以通过这条灵性通道，发动“声援”的效果。 “请务必小心！” 听到对方的呼声，苏克只是点了点头，挥动铁铲，让前进的通道在眼前展现。 随后，他在赵梦灵的注视下，走进了那道雾门。 第31章 圣洁的羔羊 赵梦灵紧紧盯着画面中的一举一动。 虽然对苏克来说，这只是为了让她能及时补上“声援”，但对于赵梦灵来说，这无疑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他会遭遇怎样的地窟，他会如何与怪物战斗。 还有，究竟是怎样的考验，才会让他选择借助自己的力量。 请一定要小心啊。 画面一转，苏克从雾门中踏出。 这里是一个充满古典信仰意味的教堂，没有任何供于祈祷的长椅，两侧成排的玻璃花窗布满灰尘，窗帘破损不已。 但教堂的地面却一尘不染，最前方，甚至还有个摆满金色祭器的祭台。 而在祭台不远处的一片环形区域，一个身影静静跪坐地面，深深垂下头祈祷着。 有人类？ 赵梦灵迅速被其吸引视线，从体形上看应该是位纤细女子，穿着白色的带有兜帽的神职人员服装，表面多有血污。 她暴露出来的手臂缠着绷带，双手虔诚捧着什么东西，散发出一股哀伤而凝重的氛围。 苏克停住了步伐。 赵梦灵注意到苏克的视线偏转，往他目光投射的方向看去。 她深深吸了口气。 在教堂的一个角落，堆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她不敢细看，只能初步判断出有十几具，并且都是人类，死状极为惨烈。 而且，表面的血液还在粘稠滴落，说明没过多久。 这让她也将双手捏在胸前，不禁为苏克担心起来。 这时，一道深邃如同叹息的轻灵声回荡在教堂大厅之中。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弃呢……” 伴随声音的，还有一道灵性的波动，教堂中的蜡烛火光摇晃起来，不仅苏克，连画面另一边的赵梦灵都感觉到一阵直刺脑髓的疼痛。 【SAN值：92】 【SAN值：88】 两人SAN值分别下降了3点和1点。 摄像头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摇晃了两下沉了下来，只能看见女子在烛火下的影子。 喀，喀喀。 捂住耳朵，瞪大双眼的赵梦灵发现，伴随着什么东西撑开的声音，女子的阴影一顿一顿的膨胀起来。 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身体里出来？ 不，那就是她自己？ 噗呲一声，血液喷溅出来，洒在了画面中的地板上，覆盖了女人的影子。 赵梦灵赶紧稳定灵性，让摄像头恢复控制。 幸好，苏克好生生站在那里。 而另一边。 女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体形庞大的白毛怪物，它的四肢缠满绷带，身躯却洁白无暇。 四周的地面、雕像、窗户上，溅着大量的血液。 赵梦灵不自觉屏住呼吸，捂住口鼻。 就在这时，那个怪物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惊悚的面孔，似乎在笑。 羊？ 这长着类似羊头的怪物，同时包含圣洁和邪恶的意味，满嘴的尖齿令她内心一颤。 “我都没有直面她，就已经被吓到无法动弹。” 大神？ 她看向画面中的苏克，后者抬头看着俯下身还有三米多高的怪物，露出一个戏谑的微笑说道： “你管这个叫羔羊？” 他居然在笑。 大神果然是大神，面对这样可怕的怪物，居然还能保持笑容。 实际上，苏克一点也不想笑，可是拿着微笑链枷，他控制不了。 这头三米多高的“羔羊”震着地板朝他扑来，双手高举合成了拳。 轰—— 苏克向后高高跳起，地板溅起夸张的烟尘。 虽说看起来是像白羊一样的生物，但她双臂长得过分，手掌宽大、爪子尖利，双腿则是像狼人那样的兽腿，无法伸直站立。 而且她每攻击一次，都会伴随一阵嘶嚎，不断击垮人的心理防线。 赵梦灵听着画面里传出的骇人声音，忍不住捂住心口，生怕自己的心脏一不小心跳出来。 但她又不敢挪开目光，生怕错过“声援”的时机。 这让她就像在看一部恐怖电影，还不能挪开目光。 画面里，苏克连闪带躲，每次都远远拉开距离，那白羊女，嗯，就叫她白羊女，她砸地嫌起的冲击波范围不小，只要处在范围就会被波及。 几番攻击后，苏克被逼到了角落。 他压根没摸清对方的出招习惯，感觉对方只是出于杀戮的目的，随意驱使着自身蛮力。 白羊女双手外扩，交叉朝角落中的苏克挥动爪子。 “释放！” 一道白光闪过，苏克径直穿过了白羊女，来到身后，在现形的一刻反手上挥链枷。 白羊女身形一颤，左右看了一眼，慢吞吞转过身体。 明明有血液溅出来，但苏克的全力一击，看起来没有造成多少伤害。 或者说，变成这幅模样的白羊女，对这种程度的伤害感受不到疼痛。 苏克眼神一凝，不等对方完全转身，从印纹中取出一个瓶子，扔了过去。 这是他之前发现的火焰瓶配方，能够装载火焰发动攻击，介于自身特性，他自然装的是虚空中火之普罗米修斯的火焰。 只不过…… 从虚空中带回现实的火焰，并没有虚空上那种威力。 被火焰泼中的白羊女发出一声凄惨的怪叫，随后火焰便慢慢熄灭了。 苏克心下一沉，再次取出火焰瓶投掷，趁着白羊女惨叫时用链枷发起攻击。 只要能拖到釜中小人发动效果，胜算会大很多。 两轮攻击下来，白羊女似乎感受到什么，身附火焰、双爪乱挥的过程中，突然又是一击双拳砸地。 轰隆一阵，地板碎裂，苏克被远远震飞出去。 另一边的赵梦灵看着这幕惊呼出声。 而画面里，苏克没敢躺着不动，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魔皮大衣抵挡了大部分冲击，但冲击和斩击不同，不是仅靠挡住就能完全卸除力道的，仍感到全身一阵剧痛。 他掏出精良级治疗药剂，喝了下去。 而另一边，白羊女受到链枷攻击的地方开始金属化，圣洁的白毛被金属凝固在一起，有种诡异的观感。 她一条腿几乎不能动弹，但庞大的体形还是能让她勉强移动。 令苏克意外的，白羊女并没有趁他服用药剂的时候扑上来。 而是以一种虔诚的姿势立在原地，低头双手交叉，似在祈祷。 他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在两人的目光之中，白羊女周围涌现出圣光一般的光泽，将她包裹在内。 之前苏克制造的伤口，连同金属化效果一起，消失不见。 釜中小人的效果被消除了！ 怒吼一声，白羊女全身被圣洁之光笼罩，远远朝苏克跳了过来。 而此时的苏克…… 赵梦灵愣了愣。 他还在笑。 第32章 舍身进攻吓飞梦灵 白羊女重重砸落，甚至让人觉得地板会随时塌陷。 苏克划过白影，在另一侧现身，用链枷远程进行打击。 现在的问题是，继续打持久战，灵性不一定撑得下去，对方的祈祷能消除金属化效果，对自己颇为不利。 那就只有…… 神色一凝，苏克迅速做出决断，主动朝白羊女冲了过去。 另一边的赵梦灵看到苏克脸上带笑，以为他找到了什么弱点。 但事实上…… 轰——白羊女的巨手捶落地面，苏克只避开了直接的攻击，在余波中强行稳住身形，挥舞链枷。 一次又一次，苏克从未退开白羊女周身范围。 手臂被石屑刺中，伤口深可见骨。 额头流下血痕，让左眼难以睁开。 即使这样，苏克仍旧保持进攻的步调，丝毫没有停下，只在无法闪避时使用相位移动穿到另一侧。 赵梦灵不忍再看。 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战斗。 但她又想起自己的职责，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让苏克陷入险境。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打起精神来赵梦灵！这是你唯一能做的！” 这时，笼罩在苏克身上的淡薄红光消散了，赵梦灵神色一凝，立即高声吟唱： “声援！” 红光重新笼罩，苏克的动作几乎没有凝滞。 而他的脸上，仍旧保持着笑意。 他在笑什么？ 不光是赵梦灵，似乎连咧开嘴也似乎在笑的白羊女也产生了疑惑。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 苏克的心里。 正在计时。 “0秒。” 读数终止那一刻，白羊女的身形猛然一滞，身上接连被金属化影响，变得僵硬晦涩。 她勉强跳开，打算用祈祷愈合伤口。 苏克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释放！” 一直贴身战斗，等的就是这一刻，用相位移动填补了这段距离。 舍身战斗，远远比之前的攻击频率高得多，金属化的面积也大得多，白羊女双手颤抖，一时难以抬起。 苏克的攻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双手不断挥舞链枷，将白羊女打得血肉模糊，鲜血四溅。 她的骨头断裂开来，突然匍匐在了地上，双手折在胸前。 她居然想以这样的姿势进行祈祷！ 苏克眼神一凝，使尽全身力气砸向对方脑袋。 嗙裆一声，链枷被弹开了。 白羊女的头骨，比想象中要硬得多！ 微弱的金光升起，祈祷的光环渐渐浮现。 另一边的赵梦灵理解了苏克之前的做法，可是此时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 再过几秒，白羊女将重新站起，恢复行动。 苏克却耗不起了！ 这时，白光一闪，画面中的苏克，消失了。 赵梦灵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苏克在哪里，白羊女身上已经笼罩着圣洁的光环，开始治愈。 难道说，见情况不对，紧急传送到虚空了？ 不，应该不会，苏克曾经提醒过她，一定阶段后的怪物会禁止人类返回虚空。 白羊女显然超过了那个阶段。 那他到底在哪？ 环顾一圈，赵梦灵突然发现，白羊女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苏克已经消失了，她却匍匐在那里，一直处在光环的笼罩下，身上的金属化也没有消失。 就在她仔细盯着的时候…… 噗呲一声，白羊女的后颈处，一个铁球伸了出来。 赵梦灵直接被吓飞了。 她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看着一条手臂从那里伸了出来。 随后是半边身子，和一张满是血腥、却仍在笑的脸。 她终于知道苏克刚才去了哪里。 他并没有消失，而是移动到了白羊女的身体里！ 难怪她没有愈合伤口，苏克在她体内不断制造着致命伤，比起外表的伤口，自然优先治愈体内脏器的损害。 可自从那个铁球伸出来，她身上的光环就消失了。 结局显而易见。 苏克全身猩红，仰着头大口喘粗气，嘴角却还在保持笑容，看起来分外惊悚。 等到稍微平复，身下的白羊女身躯开始变淡，他一把扔掉手里的链枷，表情管理终于恢复正常。 他支起双臂将自己“拔”了出来，落在一旁地上，浑身剧痛不已。 用相位移动跨入白羊女身体是他临时想到的，不这么做，现在死的肯定是自己。 这样做风险很大，现形的时候，必须保证自己的身体不与物体接触，否则那些东西会留在身体当中。 至于气体，由于质量过轻，可以推开。 喝下两管精良级治疗药剂，苏克朝摄像头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了。 赵梦灵却没有关闭连接，她想看着苏克恢复过来，不然实在不放心。 “大神，让我就这样看着你吧，我……我实在不放心。” 她也清楚这是自我安慰，毕竟在地窟世界，分处不同地窟当中，“声援”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苏克没有阻止，在治疗药剂的影响下，伤口开始缓慢恢复，精神的疲劳却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自嘲地笑了笑。 “即使做了这么多准备，还是陷入苦战，这个世界果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 “不要这样说，大神你已经很厉害了，比我知道的任何一个人还要厉害！如果不是你，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下。”赵梦灵的声音通过摄像头传来，“请，请你打开直播面板！” 苏克满身是血的靠在立柱旁，单手打开直播面板，赵梦灵的脸弹了出来。 她双手握着拳，像是在给他打气一样鼓着脸：“不要放弃，我相信世界越来越好，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在支撑着，如果感觉到低落的时候，就来看我的直播吧！” 苏克疲惫看着屏幕上的少女。 “这是在打广告吗？” “这……这……才不是咧！”赵梦灵顿了顿，随即脸色一转，变得柔和下来，“没想到你也会说这样的话……” 苏克摇了摇头，这时，教堂的一面，传来了新的声音。 三个人先后出现在教堂当中，看到满身是血的苏克，还有一旁巨大的怪物尸体，均是一愣。 随即，他们的表情出现了变化。 “哎哟哎哟，这是谁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苏克，也会落到这种境地啊。” 话里的意思，溢于言表。 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成堆的尸体。 一个光球迅速漂浮过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其中一人露出猥亵的表情。 “这声音，不是梦想主播小梦灵吗？你居然在和苏克连线啊，呵呵……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弄到手，到时候给全世界直播我把你给……” “不用跟她废话，她影响不了这里。” 另一人走上前，一把挥开了光球。 苏克眯了眯眼，普通人是做不到这点的。 灵性力量。 也就是说，这些人恐怕是魔药职业者。 第33章 天降外卖以一敌三 摄像头摔到一边，赵梦灵并没有放弃。 以苏克现在的状态，恐怕很难应对这三个人。 必须要想办法…… 灵机一动，她突然想到什么，当即站起，修改了直播的权限。 世界频道上，赵梦灵的直播间突然亮了。 “什么情况，不是早间主播吗？怎么一天两次突然上播？” “难道是新书馆还有别的事情要宣布？” “不对，你们看直播间名字！” 这时才有不少人注意到，赵梦灵直播间的名字变成了： “救命！梦灵急需各位的帮助！” 这一下引起了轩然大波，无论真正的魔药能力者还是看热闹的，都一窝蜂涌进了直播间。 令所有人意外的，直播里除了赵梦灵这边，还有另一个窗口画面。 那个窗口当中，一个满身像是淋血的人坐在怪物尸体旁，另外三人逐步向他逼近。 “如你们所见，那个血人是苏克大神，那三个是打算杀人越货的坏人！大家如果有认出他们的，请通过私聊让他们停止，我们都在看着！” 教堂当中，光球再次浮了过来。 赵梦灵的声音从中传出：“我已经打开了直播权限，现在两亿多观众都在看着你们的一言一行，劝你们好自为之！” “哟嚯，搞这么大排场啊。” 三人一时停住，均看向了摄像头。 “那这样不是更好吗？趁这个机会，就让我们好好介绍一下吧。” “呵呵……我们三人成立了一个组织，名字叫做‘黑翼’，只欢迎有种的家伙加入。” “既然搞这么大排场，那我们可不能浪费，直播杀死苏克，就当做是我们给世界的见面礼了。” “不，不要！”赵梦灵惊呼出来。 她没想到，自己企图以舆论镇压他们的想法，反而成为了他们炫耀的资本。 这些人，真的就丝毫不在乎和世界为敌吗？ “你不用这么做，”苏克望着地板惨然笑了笑，“这里是新世界，过往的规则，早就连同他们的人性一起丢掉了。” 这三人根本看不到弹幕，也没有去看的想法。 舆论也有触碰不到的地方。 “哟，还在逞强呢？我怎么看你站都站不起来了呢？” 其中一人向苏克走来，手里涌现出灵性的光泽。 啪嗒一声，天花板上突然掉下来什么东西。 不止是三人，连苏克也抬头看了一眼。 弹幕也迷糊了。 “？？？” “主播什么情况，地窟里怎么掉东西下来了？” “怎么仔细一看，像是一个包裹。” 赵梦灵自然也是懵的，下意识以为教堂里又出现什么变故。 这时。 啪嗒哒哒哒…… 一堆包裹接二连三掉落下来，砸在三人和苏克之间。 “呵呵，什么情况，想用纸袋子砸死我们？” 男人俯身确认，摄像头也拉低了视角。 袋子上面的字写着： “用里面的物资换苏克一命。” “别动苏克，否则这个箱子用来装你们的人头。” “给我小心点！” …… 每个袋子有大有小，有的还用的塑料袋，上面贴着标签，写的内容也各不相同。 三人不禁皱了皱眉，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还是直播间里有人点破。 “这是‘送外卖’啊！” “什么鬼，魔药途径里的序列9‘外卖员’？” “别说，还真就是送外卖，也忒应景了吧。” “我知道现在气氛很严肃，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很想笑……” 大多数人看懂了。 这是“外卖员”的魔药能力！ 只要有具体地址，可以将物品送到对应的地窟当中？ 三人开始拆着那些包装袋，里面有的是物资，有的什么都没有，有的是袋子套袋子，袋子又套袋子…… 摸了半天，总共也就摸出400多毫升可饮用的水，500多克食物。 “就这，你们还想换苏克的命？是不是太瞧不起他了？”一人对着摄像头说道。 “我现在就把他开膛破肚，让你们看看他有多少物资。” 说话的人朝苏克方向伸手，火焰顿时喷出，将血淋淋的身躯包裹起来。 “不要——！”赵梦灵在镜头中用力大喊。 但更多的目光，还是在苏克这边。 一代大佬，就要终结于此？ 火焰包裹当中，只看得见全身黑色的人影轮廓。 冷冷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 “‘黑翼’？你们的翅膀，就由我来折断吧。” 白光突现，穿黑色大衣，全身淋血的苏克一闪而过，握起了地上的脸颊。 随后，他转过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三人和镜头前的观众都吓了一跳。 他笑什么？ 这种情况，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谢谢你们，我欠你们一条命。” 这句话，苏克是对着摄像头说的。 “什么情况，大佬居然对我们道谢了？” “卧槽，一向高冷的大佬，我特么苏克一生粉（声嘶力竭）！” “看他的样子，难道他其实运筹帷幄？” “别自恋了，人家谢的是外卖小哥和小姐姐，恐怕拖了些时间，让他想到了什么法子。” “那道白光是什么鬼，火焰完全没摸到他啊？” “别吵别吵，快看！大佬要出手了！” 苏克站定，手握链枷看着三人。 被他浑身的血和惊悚的笑容些微镇住，三人重新调整好站位。 对方只有一个，还身受重伤，而他们三个都是魔药能力者，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可能退缩。 外表可怕只是障眼法而已，越是弱小的生物，才会用保护色伪装自己！ 其中一人继续从手心喷出火焰，白光同时闪过，苏克的声音在耳后传来。 “如果猜得没错，你是‘厨师’吧。” “？” 那人刚反应过来，重重的铁球砸在他后脑，身体在地板上拖出一道血痕，再也没有动静。 “死，死了？” “卧槽，一招？” “苏克大佬怎么到他背后的，我一点都没看清！” “对方真的是魔药能力者吧？？？” 看不到弹幕的两人也惊呆了，苏克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个受伤的人。 “罚站！” 另一人高喊出来，苏克却在同时再次闪身到他身后，链枷挥落。 有前车之鉴，这人转身格挡，但仍受伤不浅，被重重击飞出去。 他痛苦不已，在地上奋力高呼：“他被禁锢了，快趁这个机会！” 苏克的双脚被一圈光环捆住，无法移动，相位移动也无法施展。 “评论家”的标签，竟然可以跨次元生效。 剩下的一人是他们老大，这时手握一柄造型诡异的长枪，冲了上来。 苏克却在五米之外挥动了链枷。 锁链骤然伸长，对方以长枪格挡。 “10。” 又一击。 “9。” 一边挥击，苏克一边报数，仿佛只要数到0，对方就会死去。 手握长枪的老大尝试躲避，但那锁链时长时短，收回时威力也不小，让他一时难以近身。 …… “1。” 报到这个数字，长枪老大顿时慌了，迅速后撤，和苏克拉开了距离。 不管怎么说，先确保安全距离，以免深入陷阱。 “0！” 长枪老大提高警觉，看了看苏克又看了看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耍我？” 苏克并未看他，而是朝一侧偏过目光。 躺在地上的“评论家”，身体迅速凝结成金属。 脚上的束缚随之解开。 “卧槽，原来这个报数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那个长枪家伙的死亡倒计时，而是那个‘评论家’的啊！” “我的心一直揪着，淦，谁能想到是这样的发展啊。” “你看那个拿长枪的，整个人都不好了，要是趁最后一秒赶到，说不定还能救下他的同伴。” “苏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一道白影闪过，长枪老大下意识朝身后刺出长枪。 那里什么都没有。 苏克的声音从右侧冷冷传来。 “你在看哪里呢。” 链枷挥落。 第34章 未知的信仰之名“学生”魔药 一滩血肉模糊之中，男人手里握着的长枪渐渐消失了。 魔药能力生成的武器。 难不成也是“读者”？ 直播画面中，苏克静静看着三人尸体。 他看不到的地方，弹幕已经炸锅了。 “一挑三？还基本都是秒杀，这也太夸张了吧。” “难不成他已经序列8了？” “苏克到底是哪个途径？那个瞬间移动一样的能力好想要，太帅了吧。” “最可怕的难道不是他一直是笑着杀的吗，还有那一身血……嘶，苏克在我心里已经往另一种画风发展了。” “这就是新世界的神啊，微笑死神。” “我听说有‘运营专员’开始在交易大厅发布通缉令了，这要是苏克去处理，谁还敢犯事啊？” 此时画面中，三人的尸体接连在蠕动聚合，似乎在析出什么东西。 苏克稍作考虑，看向了摄像头。 “感谢各位的帮助，这三人所带的物资我会交给梦灵主播，让她抽奖发给大家吧。” 他又看了看地上的纸袋子。 “各位‘外卖员’，也感谢你们的出手，我会根据袋子上的信息联系你们，请接受我的报答。” 他的语气十分冷静，似乎在阐述一种既定的事实，而将微笑链枷收入虚空后，表情也恢复正常。 只不过那一身血，还是看起来很惊悚。 弹幕里一片呆愣之时，苏克向赵梦灵私聊，让她解除直播连接。 “哎？怎么就没了？我还想看后面的！” “卧槽，刚刚才有点感动，大佬突然就这么无情。” “主播啊，下次你也播下苏克挖掘地窟吧，怎么还有教堂，完全跟我们不是一个画风啊。” “我看地上那个怪物的尸体，怕是远远比那三个人更加难对付。” “你们没注意到角落里那些尸体吗？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赵梦灵连忙出来解释。 “那……那今天的特别节目就到这里，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会提前告知大家的～” 说完，她也赶紧逃也似的关掉了直播。 苏克在教堂里，缓缓看着三样东西汇合成型。 带到虚空检查，发现这三样东西是魔药的遗留物，可以当作魔药的主材料来使用。 比如暴走族配方，速走鼠人的血液和山之心是主材料，其余应该只是为了稳定灵性的辅助材料。 如果让世界知道了这点，魔药能力者之间的厮杀恐怕会更加频繁。 不过。 他之所以向所有人表达感谢，主要目的是为了掩盖另一个事实。 在三人出现，赵梦灵开启直播权限的时候，他的确寄希望于拖延时间，好让治疗药剂发挥效果。 自己并不是什么游戏角色，喝下血药就能瞬间痊愈伤势。 治疗药剂能加快伤口愈合，甚至让一些无法自然治愈的创伤恢复，但这需要时间。 越高级的治疗药剂，需要的时间越短，恢复效果越好。 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喝一口满血复活这种操作。 但是在“厨师”的火焰当中，他做到了。 不是因为药剂，也不是因为火之普罗米修斯。 而是在赵梦灵开启直播后，除了“外卖员”，还有人以诡秘的方式，瞬间治愈了他的伤势！ 他要掩盖的就是这个，火焰当中身体突然涌现带有生命气息的绿光，对方恐怕也是因为有火焰掩盖，才决定使用出来。 苏克推断，这大概率是信仰之名的效果。 虽然早有准备世界上不只有自己拥有信仰之名，但实际作为被使用的对象，还是有些难以表达的复杂感。 出于对方的帮助和隐秘的方式，苏克决定帮对方隐藏使用信仰之名的痕迹。 只不过，翻了半天私聊消息，逐一查看，也没有人提到相关内容。 看来那人是打算彻底隐藏起来，救他只是顺手而为，不求回报。 治愈能力方面的信仰之名，嗯……说不定就是这种医者仁心的态度，才让他她获得了这份能力。 将这件事暂时只记在心里，有不少他熟悉的人向他传来私聊。 刘悟天：“大佬，我这里有瓶精良的治疗药剂，你拿去喝了吧。” 林鸦：“哈哈哈，那个口嗨我的‘评论家’被你干死了，大佬果然是我的贵人啊。” 王炎：“虽然有点自不量力，我觉得大佬你还是找人组队会好一些吧……” 沈流月：“我找到了序列9魔药，可以用100魔晶换取晋升相关的情报吗？” 苏克先是回复刘悟天不必了，随后给沈流月发去消息。 苏克：“可以，如果是我不了解的途径，可以用具体能力情报交换。” 沈流月：“我找到的魔药是‘学生’，可以选择三个专业和两个特长，我选择了心理学、灵魂学和神秘学专业，特长则是械斗和柔术，可以使用灵性加强这些方面的能力。” 心理学，灵魂学，神秘学…… 看到这三项的苏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是在作大死啊。 如果记得没错，和“读者”一样，“学生”也是需要时常检视自身灵性的职业。 沈流月：“另外，‘学生’可以开启‘学习状态’，处于这种状态下会毫无保留吸收所见的一切知识和行为，并加以运作，进行模仿，但也不是纯粹的模仿，可以根据自身进行调整。” 大概可以联想到，这既是“学生”的通常能力，同时也是战斗能力。 确实很符合“学生”的定位，吸收知识，加以致用。 苏克：“我了解了，‘学生’对应的序列8叫做‘研究员’，如果可以，我建议你换掉现在所学的三个专业。” 沈流月：“为什么？” 苏克大概猜到，对方是因为明明进度还不错，却一直苦于找不到魔药才选择这三项，可是这三项……无论哪一个看起来都不太妙，再结合“学习状态”毫无保留的吸收方式，恐怕对灵性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将魔药相关的知识告诉对方，沈流月也意识到这三项的危险性，向他求教。 苏克：“侦查聆听图书馆，既然可以换掉，这三项应该足够应对你当前需求。” 接受建议后，沈流月主动发起了交易请求，还是附上了100魔晶。 沈流月：“这是额外建议的报酬。” 苏克没有拒绝，从之前的经历来看，对方属于那种恩怨分明的类型，和他的交易上保持着很微妙的平衡关系。 不过她每次私聊的时候…… 看了一眼世界频道，果然还是又炸了。 现在世界上正在讨论苏克杀人对不对的话题，分成了两派，争辩激烈。 苏克没兴趣看他们讨论，无论结果为何都不会影响他的做法。 瞧了一眼三人物资，确实没什么看得上眼的，发给赵梦灵拿去抽奖后，又给每个帮助他的“外卖员”送去10魔晶作为谢礼。 做完这些，苏克返回地窟，看向一侧。 白羊女的战利品，终于析出了。 第35章 时针之剑黑翼的阴谋 白羊女原本在的位置，只留下了一把剑。 剑柄金色而华贵，充满旧时代工艺的美感，剑身如同一根指针，比一般的长剑剑刃长出不少。 整把剑一尘不染，却有一种古朴优雅的气质，仿佛被人仔细保养，却又历经了千年时光。 没有直接进入虚空就说明，这是一件超限物。 【超限物6-010】 果然。 而且是6开头的序号，和釜中小人同级。 编号倒是特别靠前，已经到了010的地步。 谨慎接近，苏克没有直接拿起，而是将其转移到虚空，来到虚空上查验。 【超限物6-010：时针之剑。】 调动火焰的力量，这把剑的相关信息灌入脑海。 灵性出现些许晃荡。 挥动这把剑的时刻，除自身之外的时间将被短暂放慢。 副作用：握着它的时候，你必须每分钟看一眼剑柄中心的表盘，否则自身的时间将被放慢。 在火焰包裹下，苏克看了一眼剑柄中心，那里的确有一个表盘，就像一块怀表被镶嵌在了剑柄上。 效果和副作用都简单粗暴的超限物。 现在回想起来，白羊女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恐怕就是这块怀表。 稳固灵性后，苏克将剑拿起，一阵时光的涟漪扩散开来，将虚空整个洗刷了一遍，灰雾轻轻荡漾。 挥动几下，这把剑远比断钢剑重，挥舞的力道也更强，推测应该在史诗或者传说级别。 而每次挥舞的时候，周围的时间都如同子弹时间那样放慢。 时间很短，不到一秒的样子。 对于现在的苏克来说，这个时间足够了。 在击杀“黑翼”三人组的时候，苏克也没想到相位移动在对付人类时，能起到如此卓越的效果。 如果他“读取”的还是断钢剑的话，大概率无法那样轻易杀死三人。 而时针之剑的入手，让他在令人措手不及的能力上，又加深了几个层次。 “以后可以和微笑链枷切换使用。” 他没忘记这把剑的副作用，连忙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交给火焰保管。 白羊女还给了足足20颗魔晶，和之前遇到的怪物简直天差地别。 做完这些，他来到酿酒桶前，先接了一部分水，脱下衣物用皂角粉浸泡，随后钻进酿酒通，洗了来地窟世界后的第一个澡。 在水资源尚未稳定的情况下，洗澡是件奢侈的事情，但苏克有净化污水的仪式，就算再次弄脏也可以重新净化。 当然，这仪式是要灵性的，如果不是因为一身是血，苏克也舍不得洗这样奢侈的澡。 用火焰烘干身体和衣物，苏克吃下两颗聪明果，布置仪式，将桶里的水重新净化。 回到地窟。 继续挖！ 眼下最大的障碍已除，如果顺利，明天就可以抵达厄运别馆，寻找“记者”魔药的相关线索。 …… 虚空之上，盛开着翠绿的虚幻草原。 一个矮小的身影注视着眼前面板，世界频道上的消息连连滚动。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人们各执一词，仍在争辩苏克杀人对错与否的话题。 这时，这身影终于关掉面板，从草藤秋千上站起，小手捂在身前。 “他应该……是个好人吧？” 身后虚幻尽褪，汇合到身影身上，形成一件翠绿的开叉长裙。 …… 一处幽暗的地窟当中，七个人影围成一圈，坐在篝火周围。 “呵，苏克，我知道这家伙总有一天会挡着我们的路。” “他只有一个人，事实已经证明，单独行动是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我不这么认为，他即使负伤，也有能在短时间击杀三名魔药能力者的实力。” “那只是因为他那个瞬间移动的能力罢了，你们能看出是哪个途径的吗？” 无人开口。 “不排除是超限物的可能，还有那个金属化的效果，可以伸长的链枷……” 七道身影，他们背后的影子照在地窟墙壁上，如同鬼影一般。 “我最感兴趣的是，他明明之前伤到行动不便，为何短时间之后丝毫不受影响？” “你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你忘了，我可是‘质检员’，这种程度的判断连灵性都不需要。” “所以呢，你们争辩了半天，还是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 这时，位于十二点钟方向，身躯最为宽大的身影站了起来。 “想对付苏克，不能直接强取，先从他身边的人开始着手吧。” “你是指……那个主播？” “还有那个新书馆的馆长。” “据我所知，那个刘悟天似乎也和他关系非同一般。” “呵呵……我可是‘股民’，这些数据怎么可能记不住，还有一个王炎，应该和他打过照面，不知道我们将这些跟他接触过的人全部杀掉，他会有什么想法？” “恐怕就像砍掉手脚一样难受吧。” 其余六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是时候让那种高傲的家伙明白了，地窟世界究竟有多残忍了。” “以‘黑翼’之名。” 在为首之人的带领下，他们纷纷以手抵胸。 “以‘黑翼’之名！” …… 十二点过后，挖掘次数恢复，苏克挖了两个地窟，站在一间庭院的雾门前。 【前方是厄运别馆，宝藏与危险共存，但有时候，幸运也是一种不幸。】 终于到了。 确认完提示，苏克返回地窟，在火焰的轻微晃动下，迅速进入睡眠。 第二天，一如往常，他先是吃过早饭，喝下一支灵性药剂，随后握着买来的，和时针之剑差不多长度的混种大剑，一边打开直播，一边练习基本挥击。 7点整，赵梦灵准时上播。 “哈喽，大家好～这里是梦想主播小梦灵，新的一天开始啦，让我们一起探索这个新世界吧～” 她一如既往的神气饱满，但从昨晚传给苏克的消息中看，赵梦灵对未知的地窟产生了一种难以平息的恐惧。 害怕踏入地窟的时候，遇到白羊女那样的怪物。 要知道，当时整场战斗她都看在眼里，不畏惧是不可能的。 她发送的私聊里说得很直白，连苏克这样的实力都陷入苦战，她遇上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在说这些之前，她还不忘关心问候了一番，责怪他以那样的方式战斗。 苏克这次，没有回复她。 他之所以会舍身攻击，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只想到这种方法，坚持10秒等釜中小人效果发动。 介于超限物的特殊性，其他人难以复制，单纯上去互拼自然很蠢。 至于关心的话……苏克说不出口，他不是一个擅长给人打气的人，无论赵梦灵有没有走出来，反正只要看着她直播，就没有什么问题。 赵梦灵挖了两个地窟就停了下来，看得出来她十分紧张，导致不少地方判断失误，灵**费过多。 弹幕里也察觉到不对，纷纷问她怎么了。 赵梦灵自然不会把心里的负面想法传达给大众，她缓了缓后，提前开始了今天的观众来信环节。 “嗯……这封来信是一位叫作‘王冥先’的观众发来的，他想说的话是‘想听小梦灵喊一句救命，嘿嘿。’。” 赵梦灵脸上露出笑意，深深吸了一口气。 “救～命～呀——！” 她喊得十分大声。 这声救命，将她心里积压的情绪全都释放了出来。 恐惧，不安，惊慌顿时一扫而空，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纯粹。 但在直播画面中。 当她喊出这声救命后，身后的地面上，缓缓升起来一个人。 第36章 小梦灵大危机 “主播，后面！后面！” “快看后面！” 直播间里密密麻麻滚过弹幕，全是让赵梦灵注意后面的。 “哎？” 她猛然一醒，向反方向撤离的同时，招手让虚影拦在身前。 视线当中，一个男人莫名出现在地窟里，带着白色骷髅面具，单手叉腰。 “呵呵，不是说不舍得让虚影受伤吗，看来基本的判断还是有啊。” 男人没有其他动作，透过面具的眼神十分玩味。 “还是说，其实你也很怕死呢。” 赵梦灵没有回答他，在地窟世界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不可能没有防备。 她熟练给虚影附上了“声援”，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警惕对方。 男人笑了笑，将没有叉腰的那只手抬起来，高举过头。 “协同救援。” 男人两侧地面出现光芒的法阵，又有两人从地面“升”了起来。 魔药能力，而且是能够侵入他人地窟的能力！ 弹幕里有了解的已经说出了对应的魔药名称。 序列9，“救生员”！ 赵梦灵一边警惕，一边也在留意弹幕里的信息。 一个“主播”，必须要懂得利用观众提供的情报，只要拥有人气足够，“主播”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万事通。 又出现的两人同样戴着骷髅面具，其中一人仔细打量着赵梦灵。 “嗯……灵性很充裕，我给你打80分，给你的虚影打85分。” 另一人则捏了捏拳头。 “嗬，让我来把你打到血肉变形吧。” “为什么？”赵梦灵依然穿着那身绒毛兔兔服，像一只即将被狩猎的猎物。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啊。” 赵梦灵不知不觉向后挪开几步。 对方有三个人，恐怕都是魔药能力者，她相信苏克虚影的实力，可一旦被分边包抄过来，没有抵抗能力的自己将成为突破口。 怎么办，她的视线在虚影和周围环境中徘徊，寻找合理的战术。 “你还在指望你的‘粉丝’，难道你没有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给赵梦灵和虚影打分的男人摇了摇头，随后用眼珠瞪向虚影。 “我的结论是，不合格啊！” 一道灵性的波澜，虚影在赵梦灵身前迅速化作青烟消失。 赵梦灵眼眸一缩，不等对方三人有动作，再次召唤出了虚影。 “我都说了，不合格啊！” 虚影再次消失。 不同于死亡，对方只是驱散了召唤的灵性效果。 虚影一次又一次召唤，一次又一次被驱散，赵梦灵开始慌了。 如果没有虚影，她的战斗能力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再次召唤出苏克的虚影，现在赵梦灵只是凭借本能在行动，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这时，对方的动作停住了。 “豁，灵性的容量在我之上啊。” 赵梦灵眼睛一亮，对方恐怕耗干灵性，无法再进行驱散了。 这时，中间的男人将一瓶药剂拍到了那人胸膛上，那人服下，再次驱散了虚影。 赵梦灵身形顿时一晃。 怎么这样。 对方居然有恢复灵性的药剂。 慌乱的情绪影响着灵性稳定，她的灵性也快见底了。 又一次的召唤，又一次的驱散，赵梦灵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呵呵……看来召唤需求的灵性，要比我的驱散更高嘛。” 赵梦灵双眼无神，几乎放弃了抵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选择以这种方式和对方比拼灵性呢。 不记得了。 “原来我只有这样而已吗。” 她想起了那个被困在黑暗孤立无援的自己，本以为自那天过后，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将能量带给他人。 到头来才发现，失去了魔药的力量，什么也不是。 赵梦灵站了起来。 原本她对苏克杀人的行为不置可否，但这一刻，她理解了苏克的做法。 这里就是有很多人，为了各种各样无法理解的缘由，选择了夺走他人性命。 “哟，都这样了还想战斗吗。” 赵梦灵咬紧嘴唇，从虚空取出杀戮锯齿，双手握住。 “我对恶魔没有怜悯之心！” 她踏起步伐，主动朝三人冲了上去。 捏着拳头的男人站到最前面，面具都难以完全遮盖的脸露出了笑意。 他深吸一口气，将右拳收至腹侧，灵性的膨胀让墙壁上的火光都轻轻摇晃起来。 “上钩了。” 呼—— 一拳过去，挥出了白色的气流。 但那里什么也没有打中。 赵梦灵，消失了。 直播间的画面静静播放着这一幕，在拳头即将打中的瞬间，主播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什么鬼，主播不见了？” “那一拳能把人打消失？” “不对吧，你看那个男人的眼神，好像也有些迷糊。” “所以，主播是隐身了逃过一劫？” 另一边。 赵梦灵缓缓睁开眼，眼前被熊熊的火光填充。 这里如同一个大厅，地板、天花板、四周的墙壁全部被火焰填充，一个火焰构成的人影静静立于正前方，俯视着跌倒在地的自己。 “你……您是？” 面对神秘的存在，让她不自觉使用了敬语。 苏克保持俯视的姿态，正在考虑如何接话。 就算是赵梦灵，他也不打算告知信仰之名的事情。 “一个……你不应该了解的存在。” 火焰同时模糊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虚幻而缥缈。 赵梦灵脸色一滞，没有选择起身。 帮助新书馆成立后，她也拿到了高级会员的身份，看过不少魔药和神秘学方面的书籍。 有一些存在，在人类的理解之外，却始终监视着世界的一举一动。 实际上，人类刚来到地窟时那些脑海里的声音，恐怕也是监视者之一。 古神眷属，或者……更高位的存在。 理解了这点，赵梦灵微微低下头。 “是您救了我？” 苏克控制火焰，将落在地板上那件超限物——杀戮锯齿用无害的火焰包裹起来。 “显而易见。” “那……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赵梦灵顿了顿说道。 苏克表情差点出现变化，幸好有火焰遮掩。 “不要大意，危机并没有解除。” 并没有解除，是指我回去后那些人还会守在地窟里吗？ 赵梦灵想了想，回应道：“那我……应该怎样做？” “用你自己的力量战胜他们。”苏克虚幻的声音透过火焰传来。 整个过程他都通过直播看在眼里，那三人魔药途径除了“救生员”，还有一个是“质检员”，可以通过一定的评判标准消除“不合格”的存在。 剩下一个，暂时无法得知，但可以肯定是偏向力量肉身相关的途径。 如果是自己的虚影，有足够的实力战胜他们，现在的问题是“质检员”可以驱散。 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 既然他们想比拼灵性，那就奉陪到底好了。 他用火焰托起六颗聪明果，隔空递到了赵梦灵面前。 “你是否愿意接受，我之馈赠？” 赵梦灵抬头看了一眼，火焰当中包裹着一些果实状的物体。 她犹豫片刻，即便可能要付出代价，内心也已做好决定。 “我愿意。” 第37章 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赵梦灵服下一颗聪明果，在苏克的指示下返回地窟。 凭空出现的她再次召唤虚影，看得对方三人都愣了下。 之前以为是使用了隐身相关的超限物，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没想到她现在不单主动出现，还恢复了灵性？ “不合格！” “质检员”再次驱散虚影，自身也开始摇晃起来，灵性药剂是用来扩宽灵性上限的，对恢复灵性并没有太多帮助。 中间的“救生员”又将一支药剂拍在他身上，同时起身朝前冲了过去。 原本是打算用这种方法令“主播”丧失战斗欲望，现在情况却出现了变化。 “原本打算留着你做别的事情，现在看来只能先把你杀死了啊。” 捏拳头的男人也冲了上去。 “嗬，虽然有点可惜，但我们会趁热享用的。” 两人靠近时，赵梦灵再次召唤出苏克的虚影，握住了火焰涌动中的那把锯齿刀。 唰—— 白光闪过，挥拳的男人挡在了“救生员”面前，挡住了迅速接近的一刀。 但他的手臂，也被那把刀砍出狭长的口子。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驱散掉！” 身后的“质检员”这才稳住身子，驱散了召唤出的虚影。 “驱散！” “召唤粉丝！” 赵梦灵往嘴里塞下一颗果子，在虚影消失的瞬间再次召唤，那把锯齿刀甚至还没有落到地上。 男人不敢停留，竭尽全力使用了驱散。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已经……啊啊啊啊——！” 身后突然传来惨叫声，两人回头，发现自己的同伴正捂着脑袋，痛苦跪倒在地，头上长出十多条肆意挥舞的触须。 “这……” 看到同伴变成这幅模样，两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赵梦灵控制虚影，在这时从身后朝“救生员”补了一刀，深深插入他的肋下。 “你……”对方惊愕低头，难以置信看着染血的刀尖穿体而过。 “蠢货，快把我们送……”一旁手臂受伤的男人大喊，后面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哗啦一声，虚影毫无保留挥刀上扬，从肋下往斜上方，斩开一个无可救药的豁口。 话卡在喉咙里的男人双眼瞪得滚圆，为什么赵梦灵消失回来之后，仿佛感觉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场精心策划的针对她的狩猎原本万无一失，赵梦灵最初也的确落入陷阱，被灵性互拼和药剂骗到，陷入绝望。 可自从她再次出现后，不光获得了灵性上的优势，还瞄准了“救生员”，清楚只要先杀掉他，其他人就算想要离开也做不到。 而且…… 她下手没有丝毫犹豫，就算有人变成了怪物也没能影响她的判断，连求饶和认输的机会都不给。 这种从绝望到“你们一个也别想跑”的转变，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 稍早时候，火焰虚空之上。 将聪明果交予赵梦灵后，被火焰包裹的苏克冷冷开口：“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吧。” 站起来的赵梦灵和火焰人影对视一眼，用力点头。 “瞄准那个‘救生员’，无论对方如何求饶，都不要留给他们伤害你的机会。” 赵梦灵愣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对方指的是要付出代价，原来是指夺走他人性命的觉悟。 思考片刻，赵梦灵再次点头。 “我做好准备了，如果放任他们离开，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受难吧。” 苏克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这样也行吧，理由不是重点，只要能达成最终目的就行，他也会在火焰当中监视战局走向。 …… 赵梦灵控制虚影斩杀“救生员”，连呼吸都没有出现紊乱，灵气的双眼紧紧盯着挥拳男人的一举一动。 白光闪现，苏克的虚影和男人战斗起来，依靠相位移动的能力渐渐将对方压制，身上不断爆出血花。 期间男人无论如何求饶，赵梦灵都没有一丝心软。 这一幕，让直播间的弹幕都变得鸦雀无声。 一条孤零零的弹幕从画面中间漂浮而过。 “这TM哪是元气可爱小主播，这TM是无情女武神。” 被压制的男人，逐步逼近不断伸长触须、外表如同融化的“质检员”，后者突然扑上前，将他一把抱住。 “你！你给我放开！” 对方显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男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栽在变成怪物的同伴手上。 血腥的长刀透体而入，同时贯穿了两人，赵梦灵不带任何拖延，伸手做出举刀上挥的动作。 这边虚影与她动作同步，冷酷无情斩开两人躯体。 大量血浆喷薄而出，虚影再次上前，将变成怪物、仍在蠕动的“质检员”砍到死得不能再死。 地窟里半边地上都是血渍，而另一边的赵梦灵却眼神沉静，身上一尘不染，形成鲜明对比。 弹幕终于逐渐反应过来。 “我靠，这波换我上也是白给的命啊。” “梦灵现在的眼神……完了，我已经陷入爱河了，谁都不要拦我！” “永远不要欺负一个你认为善良的人，善良的人不善良起来比谁都狠。” “我感觉主播这一刻蜕变了，她原本就实力不浅，现在给我的感觉像是有了觉悟。” “呵呵，人家苏克大佬杀恶人你们吵半天，美女主播杀恶人一个怪罪的都没有，老LSP加老双标了。” “这不怪我们啊，人家苏克压根没落到主播之前那种绝境当中，大佬哪里需要我们来同情……好吧，我就是LSP。” “话说，刚才主播消失到底去哪了？” “还有那个‘质检员’变成怪物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魔药引起的？” 弹幕里吵得火热，苏克静坐于火焰长椅上，观察着种种信息。 “质检员”的异常，应该是由于过度使用灵性导致的。 看来，魔药也并不是只有好的部分啊。 【魔药能使你们变得强大，但凡事都有代价……】 苏克想到了最开始这句话。 或许这就是代价之一，越往更高序列，恐怕魔药带来的精神问题会更加严重，甚至可能一不注意就会丧失理智。 留意了一下赵梦灵的解释，她果然把自己刚才去哪的话题掩饰过去了，看起来精神疲惫的下了播。 她自己的问题，就让她自己先去消化一阵子吧。 相应的准备都已经完成，苏克返回地窟，再次注视起那面墙壁。 【前方是厄运别馆，宝藏与危险共存，但有时候，幸运也是一种不幸。】 “接下来，就是我的战斗了。” 他笑着说了一句，眼神重新坚定下来。 进！ 第38章 稀有的炼金工艺食材大丰收 光影显现，在看清眼前之前，苏克先闻到了樟木的香味。 这里似乎是一间会客室，充满了古典的韵味，华贵的红毯奢侈铺满地板，桌上的茶杯随意摆放在对侧，仿佛有什么人才在这里进行过会谈一样。 苏克走近看了一眼，茶杯里没有任何东西，无论是红茶还是水渍，都没有。 “本以为会出现在别馆外侧，没想到直接进来了吗。” 将房间搜索一圈，没发现特别的地方。 忍住将地毯收回铺在自己虚空的冲动，苏克走到门口，转动了门把手。 门外是一片走廊，同样铺着红色地毯，但比会客厅里的要浅，相比之下较为单薄。 走廊上有不少门，两侧的尽头往同一个方向延伸。 据此推测，这座别馆的构造应该是四方回廊型，顺着一个方向，应该最后还能回到这里。 走进对面的房间，透过里侧的窗户往外，能看到一片葱郁的草地，中间还有一个喷泉。 果然，这座别馆如同一个正方形的环，包围着内侧庭院。 回头探索房间，其余均无太大异常，只在长木桌上摆放着一张纸条。 【一张记载了某种工艺的纸条。】 印纹有显示信息。 工艺？ 苏克将其拿起，没有感觉到灵性，跟稀松平常的物品一样。 略微犹豫后，他向纸张灌输灵性。 【稀有的炼金术工艺+1】 感觉到什么东西进入炼金界面，他打开确认。 【稀有的炼金术工艺：此工艺，可将精良级别的工艺配方升级至稀有级。】 在界面当中，可以查询到所有可以升级的配方，包括魔晶转化装置、净水仪式、治疗药剂配方、潜水符咒等，均是精良级别。 查看最重要的魔晶装置。 【升级精良的魔晶转化装置：炼金草3710，灵智草2710，质变棱石72，魔晶1189410】 又确认其他项目，发现所有的升级材料是共通的。 也就是说，无论升级哪种精良级别的配方，需要的都是这些材料。 打开交易大厅，买下3株灵芝草，苏克将魔晶转化装置、净水仪式、治疗药剂配方这三项全部升级成稀有级。 “嗯……如果继续拿到更高炼金工艺，说不定这些物品都不需要更换，一路升级就可以了。” 不过，升级的只是配方，制造出的实际物品并不会升级。 他确认起新的魔晶转化装置配方。 【稀有的魔晶转化装置：木材3710、铁块4510、银块375、玻璃1010，橡胶1010、灵知石125、魔晶1186450】 材料同样齐全。 其中木材、玻璃、橡胶这种价值较低的，除了木材需要批量用来制作火把外，他扔都扔了不少。 当然，也不是随意扔到地窟里，而是扔给了刘悟天，让他去交易大厅挂卖。 这位实在的“暴走族”，除了一直在偿还那300魔晶以外，还把这些基本材料换来的物资尽数返还给了苏克，完全没收中间商差价，说是利息。 苏克也只是嫌麻烦而已，现在能引起他注意，亲自挂上交易大厅的东西不多了。 或者说，现在的阶段里不多了，如果晋升到序列8，接触到更为险恶的地窟，应该会有收获价值更高的战利品。 “制造，稀有的魔晶转化装置！” 白光过后，新的装置出现。 它比之前那个看起来更为复杂一些，管子也多了几根。 旧的也不浪费，苏克在虚空中将其分解，收获了原本制造的材料。 不过，魔晶倒是没有返还，这点有点坑。 而新的装置，一次浓缩需要投入5颗魔晶。 “希望值得起这个价。” 将5颗魔晶投入，装置开始运作起来，苏克用一个啤酒杯在下面接着，回到地窟继续探索。 又查看了几个房间，苏克发现一些奇怪的现象。 所有的房间明明都没有人，但桌上对放的茶杯，挪开的椅子，搁置的鹅毛笔，都仿佛有人不久前才使用过一般。 却没有使用痕迹。 就像是有人故意摆成这样的。 “奇怪，这样的摆设，到底是想传达什么？” 苏克再次走到一间门前，谨慎拉开了门。 他的目光不由得愣住。 “这里是……” 放眼望去，朴质的石头地板上，是一排又一排的货架。 而货架上，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 番茄、土豆、奶酪、腌肉、面包、啤酒…… 这里是食物储藏室。 就是食物本身就不缺的苏克也不禁愣在原地，这里的食材，足够一个人吃上几个月了。 他走上前拿起一颗番茄，果实红润而饱满，看起来还比较新鲜。 这里的温度要比门外低，就像冷窖一样，不过放置太久，也是会变质的吧。 难道别馆出事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确认了这点，苏克将所有货架移到虚空，专门分出一个储藏室，用火焰将货架层层叠起，避免浪费空间。 “呼……再这样下去我现在的空间都快不够用了。” 搬完食物，他返回空空如也的冷窖，走出房间，推开另外一扇门。 是厨房。 这里同样被摆成使用过的样子，只不过无论厨具还是灶台，都十分新。 调查一圈后摇头退出，这间别馆其实相当大，一共两层，每层都有大概二十个房间。 从印纹掏出那把钥匙，苏克重新确认了一遍信息。 【厄运别馆的钥匙：用来打开厄运别馆密室的大门。热心的收藏家曾经拥有诸多藏品，不得不将大门封闭的理由，如今已无从得知。】 到目前为止，他没有遇到过一件可以被称得上是藏品的东西，难道要去找这个密室？ 谨慎起见，苏克决定先把每个房间都探索完，至少先熟悉地形，这里和一般四四方方的地窟不同，环境的复杂性充满了诸多变数。 又推开一扇门后，贴着墙壁摆了几个书柜。 看来是书房。 “捐给新书馆也不错，不过……” 保险起见，苏克还是决定每本书都简单翻阅一遍，以免将内容危险的书籍捐了过去。 作为“读者”，书籍方面的事情还是得亲力亲为。 拿起一本书，对应的书名是《午后、红茶和贵妇人》。 苏克笑了笑，翻开第一页。 就在这时，灵性传来了不同寻常的波动。 他下意识看向波动的源头，在一侧的书架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牵引灵性。 合上书，苏克缓缓走到那里，伸手从一堆书籍当中抽出了什么。 那是一份报刊。 标题印着：《世上最伟大的记者》。 第39章 苏克地窟世界首位序列8 说到记者，就不得不提到普利策奖，就像提到电影工作者就会想到奥斯卡一样。 但与奥斯卡这个名称出于流传而诞生不同，普利策奖的背后，确有其人。 他是新闻界的巨头，同时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记者之一。 报刊上详细介绍了他的生平，看完后，灵性的感召仍未平息。 苏克稳定自身，尝试灌注灵性。 一行小字透过文字漫入脑海。 【序列8，记者配方：灵嗅之犬的嗅觉1份，阐述者的变异心脏1颗，渴求之血300l，戈薇花汁液11滴，碎语草粉末10g，修辞草粉末80g，蒸馏水100l。】 果然，“记者”魔药！ 材料还差不少，进交易大厅搜了下，灵嗅之犬的嗅觉和阐述者的变异心脏分别价值300和75魔晶，渴求之血原本就有，后面几项辅助材料用食物和水就能换到。 主材料好贵。 这应该是物资短缺所导致的溢价，类似物品在探明用处之前，定价都不太靠谱，卖家估计也是一边卖一边降价。 苏克没打算自己挂卖需求，这很有可能让其他人看出他的对应途径。 一咬牙，将两项主材料买下，辅助材料也用物资凑齐。 “对比晋升带来的好处，这点魔晶不算什么。”他摇摇头安慰自己，在炼金界面中将魔药合成。 灵嗅之犬的嗅觉是一片绿色的虚无气体，用密封的瓶子装着，易溶于调和好的混合液。 炼金成功！ 玻璃杯里的魔药整体呈粘稠的墨绿色，就像油墨一样，却又有种果胶的质感，完全不挂内壁。 苏克没急着服下，而是重新回忆了一遍“读者”演绎的结果，再确认好灵性状况。 做好掉SAN的心理准备，苏克来到虚空之上，在火焰包裹之下，仰头一饮而尽。 “……” 火焰之中，苏克的瞳孔顿时消失，只余空旷的眼白。 无数的信息在脑海爆开，它们是书刊、它们是报纸、它们是一段又一段的采访，撑得大脑头痛欲裂，几近崩溃。 【SAN值：89】 【SAN值：82】 【SAN值：76】 下降的频率，远比服用“读者”魔药要快，但有过一次经验后，苏克很快稳定住灵性，强行空出一段意识用来做1000-7的减法。 数秒后。 SAN值开始回升，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恢复聚焦的苏克缓缓站定，满身都是虚汗。 SAN值定格在了87，下降了5点。 对于刚才塞入他脑海的信息，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信息闪过的画面。 “过量的信息也不一定是好事啊，知识有时也是毒药。” 但毫无疑问，他晋升成功了。 序列8，“记者”！ 苏克微有感叹，开始尝试探索自身灵性，了解“记者”相关的魔药能力。 “记者”的通常能力是“记录”，只要是发生过且亲眼所见的事件，都可以在脑海中用灵性重新演化，就相当于所有发生过、看见到的内容，都获取了相应的录像带，自己的脑海就是放映机。 例如与白羊女的战斗，可以在脑海中进行再现，与自身的固定视角不同，他甚至可以移动到场景中的任何地方，从不同的角度观察。 但是，因为记忆片段中没有遮挡物背后的视野，如果从白羊女的身后观察，会看到被她遮挡的部分是黑沉沉的。 这时，就需要用到“补充”能力了。 根据场景和环境的特点，“记者”可以脑补相应的死角空缺，让整个场景显得真实无比，补全空白。 不过苏克也注意到，这份能力只是“补充”而已，如果白羊女身后的地板上有人故意放了什么东西，无法被“补充”具现出来。 “嗯……‘补充’得来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以后要注意这点。 记者还有一个能力，叫作“采访”。 只要双边同意，他也可以像“救生员”那样前往他人的地窟，但来回都需要花费一定时间，并不像“救生员”那样及时。 相比“救生员”好的地方在于，他可以拟定多个采访对象，尽数拜访后再返回。 “救生员”应该只能单对象折返。 “记者”的战斗能力，则跟修辞手法有关。 “夸张”、“比喻”、“排比”、“震惊体”、“反问”等等。 甚至可以“偷换概念”。 意识到这些修辞手法的作用，苏克忍不住想要捂脸。 老营销号了。 略微尝试，在“排比”之下，相位移动能在短时间内连续使出多段，像雷电一样折返，在人群中穿梭。 灵性的消耗比重复使用相位移动要低得多，但无法中途停下。 “夸张”能对威力和效果进行放大，“比喻”可将物品的本质发生相似的转变，“震惊体”可直接对敌人灵性造成震慑效果，“反问”可以对敌人产生灵魂质问，必须回答自己的问题。 修辞手法有多少，“记者”的战斗方式就有多少可能性。 结合“读者”的“读取”能力，“记者”应该算是最难捉摸的魔药能力之一了。 “难怪还是没有提升身体能力……” 成为“记者”后，观察力和反应力再度提升，身体能力还是脆如纸。 看来，这条途径压根不是擅长正面比拼身体能力的类型。 “读者”的能力也有所增强，现在可以同时存在两种“读取”，替换的时间也由七天减少到了五天。 当然，作为“记者”还有一个关键的能力，但苏克不打算使用。 那就是“报导”。 他可以在世界频道上发布专栏，进行事件的报导和传播。 但在自身魔药途径彻底暴露之前，使用这个能力等于告诉所有人自己是“记者”。 不知道不报导的记者会不会影响魔药的演绎，但苏克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和赵梦灵进行直播连线，他可以变向“报导”自己挖掘地窟时遇到的事件。 简单来说，做不成专栏记者，那就做一个战地记者好了。 确认完“记者”魔药的所有效果，苏克等灵性彻底稳定后返回地窟，重新拿起那份报刊。 “明明没有灵性，为什么能用灵性触发出魔药配方呢？” 他再度尝试向报刊里灌注灵性，不知道成为“记者”后再看这份报刊，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一阵恍惚之后，无形的文字再次漂浮起来，漫入脑海。 【序列9，读者】 【序列8，记者】 【序列7，私家侦探】 苏克怔在原地，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记者”的后续，是“私家侦探”？ 第40章 替身纸人“小目标”实现 “‘私家侦探’？” 这份报刊提供了“记者”魔药，并且让苏克成功晋升，真实性有一定保障。 这样看来，“读者”并非文字相关的途径，这三种职业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暂时还无法得知。 从“私家侦探”这个名字来看，应该会具备一定的身体素质，不再像“读者”和“记者”那样脆弱。 “还真是一份神奇的报纸。” 将报刊收进虚空，或许等再次晋升的时候，上面的信息又会发生改变。 拥有了“记者”的能力，现在他还有一次“读取”的机会。 没作多想，苏克已经决定了要“读取”什么。 替身纸人！ 他现在攻击和防御都不算弱点，就缺一个能够保命的能力。 这种能力广泛存在于各类影视、、动漫当中，作用也十分直白，在即将受到攻击时使用纸人的替身承受伤害，自己则转移位置，逃过灾难。 “读取！” 一阵光芒隐入身体，苏克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却如同有着两个自己，互相重叠。 这个能力的效果和他想得一样，不过纸人不需要另外制作，只要提前用灵性俯身，就能随时用意念发动。 替身纸人同样可以用“记者”的修辞手法进行改造，例如使用“排比”，可以让他短时间内制造出成排的纸人分身，迷惑对手。 苏克对这个能力很满意，就是灵性消耗有点大。 “晋升序列8之后，简直和之前天差地别。” 他已经能想到许多种不同的战术搭配，跟他战斗的敌人肯定会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的能力为什么能这么多变。 嗯，保持愉悦的心情，苏克开始检查书房里的书架，在遇到感兴趣的书籍时也会停下来慢慢阅读。 时间到了中午，苏克回到虚空，做了份平平无奇的番茄炒鸡蛋和土豆丝，吃得他意犹未尽。 可惜，还是没有酱油，土豆丝没有灵魂。 休息片刻，苏克在虚空练习剑术，私聊有提示传来。 是赵梦灵。 赵梦灵：“大神，今天你看到了吗，我做得对吗？” 苏克会看赵梦灵直播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作为榜一，他一入场就有扫屏提示。 但在事件发生后，他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嗯，表面上没有。 实际上要不是他出手，赵梦灵现在已经没了。 苏克：“有觉悟是好事。” 过了一会后。 赵梦灵：“……我想和你直播连线，可以吗？” 还没有走出去啊。 苏克在虚空上耸了耸肩，反正这样也正好。 苏克：“可以，你把直播间的权限对大众也开放吧。” 另一边，赵梦灵短促的“咦”了一声。 这岂不是代表…… 虽说上次也有直播过苏克的地窟画面，但那次是她强行开启的，并没有得到苏克的首肯。 难道说，“小目标”要实现了吗！？ 她一下欣喜站起，向苏克发起直播连接，得到了确认。 灵性构造的光球在书房内浮现，赵梦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哎？怎么还有这样的房间。” 苏克此时正坐在书桌的椅子上，如同这间书房的主人一般。 “你把权限打开吧。” “噢，好的！” 苏克点开交流界面，世界频道上赵梦灵的直播间标题变成了： “‘小目标’实现，我和苏克大神一起直播～” 这个标题，让观众们熙熙攘攘涌了进来，他们中不少还记得开播第一天主播说过的“小目标”。 画面被分为两半。 一半是满脸疲惫却仍旧笑得很纯粹的赵梦灵。 另一半的苏克，正镇定自若坐在一间书房里，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我去，真的啊，苏克这次答应主播一起直播了？” “你看主播笑得多开心，明明今天经历了那么多，看起来就很累了，真是让人心疼啊。” “心疼？人家那是对着苏克笑呢，我特么都快嫉妒死了。” “豁，所以这是大佬为了安慰我们小主播，所以决定答应一起直播了？” “快来看啊兄弟们，苏克怎么又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苏克的关注点全都在弹幕上面。 果然…… 好羞耻啊！ 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2亿，这还是突然开播的结果，一会人只会越来越多。 被这么多人当作视线焦点看着，令他本能产生了不适，在心里谢天谢地当初拿到的不是“主播”魔药。 “大佬？大佬你说句话呀。” 苏克眼神微微动了动，故作深沉地咳了两声。 “……你们好。” 弹幕愣了两秒。 “这是什么？你们好？” “原谅我没忍住，噗哈哈哈！” “大佬你好可爱啊???” “他故意扳着一张脸，这可能也是种掩饰害羞的方式吧。” 赵梦灵那边也眨了眨眼，她没想到一开播，居然都调侃起了苏克。 也对，上次是在战斗还身陷绝境，现在注意力都在直播上面，这应该是苏克第一次正式直播。 她连忙出来解围。 “好啦，你们不要打趣大神了，让我们一起观察下大神所在的地窟吧，你们难道没有兴趣吗？” “没兴趣！我们要看大佬尴尬的场面。” “对，这是难得的公开处刑机会啊！怎么可以放过他！” “两亿人的目光，大型社死现场。” “我劝你们不要太嚣张，小心人家越过地窟来砍你。” 赵梦灵捂脸苦笑，连忙将对面的摄像头从苏克身上移开了，扫向房间各处。 虽然还有不依不饶的，但弹幕的重点很快放在了地窟本身。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分明是一间书房啊！” “我在挖土，大佬在书房喝茶，呵呵哒。” 此时，一条推送滚动而过。 【李微娜打赏了50魔晶。】 “哦，把新书馆的馆长炸出来了。” “这是看中这些书了啊。” “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这里面有哪些书吗？交给新书馆是好事啊，我们也能看到。” 趁着这段空档，苏克给赵梦灵发去消息。 苏克：“可以了，谢谢。” 赵梦灵这才把摄像头挪回来，苏克已经从椅子上站起。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名叫‘厄运别馆’，是一处大型地窟。” 做好心理准备后，他开始决定进行“报导”，借此检视这是否有助于“记者”魔药的演绎。 他对自己使用了“叙述”的修辞手法，让语气平静而真实。 “这里的书我确认完毕后会捐给新书馆，现在带大家去看看其他房间吧。” 将书架逐一收进虚空，苏克走到门口，转动了门把手。 门外是一间走廊。 这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我去，房间外面居然不是雾门？” 第41章 “记者”的报导“震惊”的火鼠王 “如你们所见，房间外面并非雾门，”苏克边走边介绍，“从这边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周围的建筑，和有喷泉的庭院。” 和之前的拘谨不同，现在的苏克神态自若，逐步指引着镜头，连隔壁画面里的赵梦灵都被吸引了。 “粗略估计，这里共有四十个左右的房间，因此称它为大型地窟。而据我所知，这里还存在一个隐藏的房间，封印着未知的事物。” 他将密室钥匙掏了出来。 “我用印纹查看，上面显示厄运别馆曾经有一位收藏家，拥有诸多藏品，现在却将大门封闭起来，理由无人知晓。” “这把钥匙，能够打开那扇封闭的大门。” 苏克停了停，留意弹幕的反馈。 “这……我现在还没回过神，大佬真的是在地窟里吗？” “习惯就好，大佬地窟的画风都跟我们不一样。” “我能问问大佬现在的进度吗？” “我去，大型地窟里隐藏的房间，搞快点！我想看！” 苏克对摄像头点了点头。 “我的确在地窟里面，现在的进度是第90个地窟，也许你们之后也会遇到。” “90？？？” “大佬居然在回答我们的问题。” “快，还有什么问题的，赶紧问出来啊！” “大佬你结婚了吗？” “大佬你有娃了吗？” “大佬你来这里之前月薪多少？” 苏克：“……” 他平静摇了摇头。 “我不会回答包括魔药途径在内的个人隐私问题。” 随后，他继续指引镜头，赵梦灵也出来配合，将话题引导在地窟本身上。 将之前走过的房间转了一圈，人们终于开始相信，这个地窟确实和平时遇到的有所不同。 倒也不是说没有占地较大的地窟，但像这样一整栋建筑属于一个房间的，确实是头一回遇到。 “接下来，我会去尚未探索过的房间。”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弹幕也渐渐表露出担忧。 “这么大的地方，肯定有怪物躲着吧。” “说不定那个收藏家就在门后面……” “这比我自己探索还紧张。” “这可是苏克大佬的地窟，怪物的Lv肯定比我们高出几个档次吧。” 苏克已经没工夫去看弹幕，在进行探索的时候，必须要聚精会神。 拧动黄铜的门把手。 吱呀—— 木门打开，房间里，十几双眼睛同时回头。 它们有着灰黑的毛皮，却又像人一样站立，顶着一颗颗老鼠般的脑袋，圆溜溜的眼睛一片血红，充满恶意。 “有老鼠！！” “那是鼠人才对吧。” 画面中，观众们看到苏克的身子顿了顿，随后—— 唰拉一阵白光闪过，如同曲折的闪电来房间中来回，苏克的身影出现在另一边。 一秒过后，五只鼠人身上爆开血花，栽倒下去。 “？” “？” “刚才发生了什么。” 弹幕还没反应过来，苏克再次化作白影，急速穿梭在鼠人当中，如同一根连线将它们连起。 被连到的鼠人，均在连线消失后血溅当场。 “？？？” “再看一遍，我还是没有看清。” “这……怎么做到的啊？” 连续四个来回，十多个鼠人尽数倒下。 苏克谨慎打量四周，这里像是一间起居室，靠墙还有一个壁炉，里面正生着火。 转了一圈后，确认没有异常，苏克回到摄像头前。 “遇到怪物，用擅长的方式打倒就好了，如果打不过，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以便逃跑。” 弹幕里。 “你还需要担心打不过？？？” “我都没看清你怎么出手的。” “又是秒杀，能不能尊重一下怪物，它们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没关系，它们在苏克身上失去的面子，都在我们身上找回来了。” “敢问大佬你这招其他人可以学吗？我也想要帅气地战斗啊混蛋！” 其他人看不清很正常，刚才的动作当中，苏克使用了时针之剑，每次挥击都能让时间短暂放慢，才能做到每段相位移动之后的攻击都这样顺畅。 “不用模仿他人的战斗方式，结合自身魔药和超限物进行搭配吧。” 他之所以能这样战斗，属于各方面都恰好的搭配，自成体系。 “现在，我会仔细调查这个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看了眼剑上的怀表，收起剑走到房间一角，从地毯开始调查。 “地毯没有被印纹检测出信息，这说明可能存在一些问题，虽然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我觉得还是不要贸然尝试为好。” 事实上，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提到过，不显示信息的物品分解或收走后会怎么样。 也就是说，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人，恐怕都已经不在了。 弹幕里有人补充，这个猜测迅速被大多数人认可。 随后，苏克沿路查看，收起两把古典风格的椅子，并解释印纹有提示，可以收入虚空使用。 他来到办公桌前，正准备用印纹确认桌上的字条，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直播画面中，苏克并没有惊慌，只是慢慢转过身来。 弹幕里的观众却坐不住了。 从那个壁炉里，突然钻出一个两米多高的大老鼠！ 它像幻影一样从那里出现，全身燃着火焰，意味分明盯着里侧的苏克。 “我去，这是老鼠头头？” “都说了那是鼠人了！” “不妙啊，这家伙看起来比那些普通鼠人难对付多了，身体类似幻影一样。” “别大惊小怪，这种风浪苏克还没见过吗？仔细看着就好。” 旁边画面的赵梦灵不自觉捏起了手，这鼠人给她的感觉和白羊女相差不多。 而苏克和白羊女战斗，不过是昨天的事情，舍身战斗才勉强取胜。 “大神，需要我为你‘声援’吗？” 苏克的眼神始终没离开那只火鼠王，冷静说道：“就当作是自己在战斗，尝试判断战局吧。” “好！” 赵梦灵沉下心，给苏克上了一个“声援”，同时紧盯画面。 此时的她，把苏克当作自己的虚影，同时自己像往常一样在一旁，尝试判断出最合理的行动步骤。 不止是赵梦灵，许多观看直播的魔药能力者和有实力者，都将自身放在了苏克的位置上，试想如果是自己会怎样做。 白光闪过，苏克开启相位移动，直接来到火鼠王背后。 挥剑—— 唰的一声，剑刃透过了鼠王的身体，传来了什么都没击中的破空声。 果然，鼠王的身体，无法通过实体攻击击中。 苏克也是为了验证这一点，挥剑后便撤步拉开。 到这里为止，包括赵梦灵在内的大部分人都预料到了。 但接下来的操作，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画面中，只见苏克猛得瞪圆眼珠，惊愕瞪了火鼠王一眼。 火鼠王身形随之一震，露出了相同震惊的表情。 “？？？” 直播间里，弹幕一时间全是问号。 第42章 廷达罗斯之猎犬（加更） “您？” “这是什么操作，用眼神把怪物瞪成这样？” “我还真的设身处地认真考虑了，你这个方法，恐怕只会让我加速死亡。” 画面中，苏克并没有停止，瞪了一眼火鼠王后再次再次往前，同时左手伸手一握。 “你的身体虽然看上去虚幻，却又如同具有实体一般。” 心中默念，一股灵性被抽走的感觉差点让他脚步一软。 “比喻”成功了，但付出了相当程度的灵性，看来让它显出实体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苏克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举剑上扬，身体如同弓弦蓄势待发。 “夸张”！ 在时间放缓的过程中，时针之剑用力斩落，划开了白色的气流。 剑刃径直切穿火鼠王的身躯，不可阻挡的落在地板上，力度之夸张甚至让苏克没能握住剑，双臂一麻弹飞出去。 那把剑在空中飞速旋转，狠狠插进不远处的木桌，剑刃嵌进去近半。 苏克连看都没看火鼠王，连忙使用相位移动，将时针之剑费力拔起，看了一眼时间。 这时，画面中呆愣在原地的火鼠王，身上火焰晃动了一阵。 嚓—— 它的身躯突然从上往下裂成两半，鲜血有如泉涌。 “您？” “您？” “您？” 看着火鼠王倒在地上，身上火焰渐渐熄灭，弹幕里一片问候之声。 赵梦灵迷茫眨了眨眼，除了最开始的试探，后面的剧情发展她完全没看明白。 为什么鼠王会震惊，为什么它会突然显出实体，而且苏克那一剑的力量，为什么那么夸张，连他自己都握不住？ 这也是其他人的想法，一时间别说手了，脑子都没有看会。 “别大意。” 这句话是苏克说的。 “它还没有析出战利品，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赵梦灵连忙调整角度，让摄像头能同时看到苏克和地上快要熄灭的火焰残骸。 弹幕一时无声。 所有人都紧盯着火鼠王身上的火焰，明明马上就要熄灭了。 三。 二。 一。 呼的一声，火鼠王身上的火焰彻底熄灭，腾起一撮青烟。 不少人嘴角露出笑意，就要发弹幕调侃。 这时，背景里火光突然亮了。 已经熄灭火焰的火鼠王，突然重新燃起，如同即将燃烧到尽头的火焰光球，朝着苏克飞速撞去！ 苏克身形化作白光，火球却在同时拐弯，紧追不舍。 他使用了“排比”，直接穿墙来到房间之外，摄像头的视野因此丢失。 但众人看到，火球轰隆隆砸向墙壁，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画面都出现扭曲。 赵梦灵那边灵性有所震荡，连忙重新召唤了一个光球，替代原先那个。 房间里焦黑一片，没有看到苏克的痕迹。 这时，苏克重新拧动门把手，站在门口，尝试往外散着黑烟。 “呵呵哒，我们在这里挨爆炸，他在门外嫌烟大。” “妈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真被炸死了。” “所以说大佬说的话要听啊，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嘿，整个屋子都黑了，要不是大佬能穿墙，估计都凶多吉少。” 等黑烟散得差不多，苏克捂住口鼻，走到房间对侧，将窗户打开通风。 别馆的外侧，是油画一样的虚拟风景，大概率是无法前往的，但距离油画和建筑中间还有一段空间，用来通风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克走到桌前，那张纸条不出所料被彻底焚毁了。 “火鼠王的出现难道不是为了给部下报仇，而是为了掩饰什么？” 他托着腮喃喃自语，直播里观众虽然听见了，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间房间已经没什么值得调查的了，我们去下一间吧。” 苏克迈步踏出，就算这里的存在想掩饰什么，但只要想掩饰的东西仍旧存在于别馆，那就总有被挖掘出来的时候。 这时，他的灵性突然感觉到一阵触动，脑后如同有针尖刺入。 骤然回头，他全身紧绷，死死盯着一处墙角。 这不是其他的灵性预警，而是属于“相位移动”的。 对时间和空间的预警！ 有什么东西，正在操纵时间和空间！ 直播画面里，苏克突然一惊一乍的模样，让观众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难道火鼠王还没死透？” “不至于吧，而且之前火鼠王现身的时候，苏克也没这么紧张啊。” “你……你们快看墙角！” 赵梦灵扫了一眼弹幕，也将目光投向墙角。 那里的画面如同水波一般荡开，出现了极为反常的扭曲，一阵雾气随之缓慢溢出。 【SAN值：87】 “哎？”赵梦灵愣了一下，眼前的提示分明在提醒自己。 掉SAN了？ “快关掉直播！” 苏克突然在画面中大喊，一颗难以描述的脑袋从墙角探了出来。 一阵灵性的撕裂感，从摄像头传递到了赵梦灵身上。 【SAN值：86】 “快！” 苏克又催促一声，赵梦灵猛然醒悟，重新给对方附上“声援”后，啪一声切断了摄像头的维持。 只剩赵梦灵一人的直播间，突然变得沉寂下来。 “那，那是什么东西？” “我看直播，居然掉SAN了？” “苏克大佬不会有事吧？” 赵梦灵怔在画面里，眼睛眨也不眨，半晌才咽了咽喉咙。 “有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弹幕开始了各种猜测，有说鬼魂的，有说虚空狗的，很快都遭到反驳。 直到有一位穿越前较为出名的学者出来解释。 “我研究神秘学多年，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有一种存在可以办到。” “从墙角出现，跨越时间和空间，涌现雾气，并且看到就会让人失去理智，能够同时符合这几点的，我想只有一种怪物——” “廷达罗斯猎犬。” 焦黑的房间里，难以分辨难以描述的生物从墙角爬出。 它有着异形的脑袋，身子不真实的笼罩在一片虚幻的烟雾当中，手臂和爪子似乎只是衍生，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 SAN值已经掉了3点，他不敢再过多打量。 苏克看过介绍神秘怪物的书籍，同样猜测到了这只怪物的身份。 恐怕真的是廷达罗斯猎犬。 这种怪物叫作猎犬，并不是因为它长得像狗。 而是它一旦将你视作猎物，无论你躲到哪里，无论在哪个时间点或者次元，都会被它找到。 而现在，它找上苏克了。 第43章 你们俩是不是又私下连线了 苏克推测，廷达罗斯猎犬之所以找上自己，是因为他使用了多次相位移动。 这原本就属于空间和时间的能力，再加上时针之剑减缓时间的效果，引起了它的注意。 不过，这只廷达罗斯猎犬恐怕原本就在附近，否则持续如此短暂的能力，不至于让它跨过遥远时空追猎而来。 既然碰上了，那就只能将其击败。 苏克启动相位移动，附加一个“夸张”，放大白光的视觉效果，企图迷惑对方。 啪嗒一声，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击中，迅速撤开步伐远离。 低头一看，一团青色的粘液沾在大衣上，如同有生命一般开始往他衣服里钻。 “什么？” 苏克愣了一下，廷达罗斯猎犬的粘液居然能打中相位移动中的自己。 下一刻，猎犬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将他扑倒，长条状的舌头贯穿了胸膛。 苏克在地上抽搐两下，化成了一个纸人。 他于房间另一侧现身，看到纸人表面沾着粘液，像丧失斗志一样迅速干瘪下去。 它的舌头，似乎能对精神造成伤害。 而那个粘液，一旦被碰上也很难缠。 考虑了两秒，苏克注视印纹，传递了传送的想法。 一阵雾气之中，苏克来到虚空之上，检视地板的每一个角落。 虚幻的涟漪再次荡开，猎犬从角落再次现形，时间差不过几秒。 果然，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它追上。 一人一犬在虚空上互相凝视，周围翻涌雾气的地面，渐渐有火焰显现。 火焰吞没了四周墙壁，吞没了地板和天花板，与召唤沈流月和赵梦灵时无害的火焰不同，现在铺在大厅当中的，是火种之源纯粹的源火。 廷达罗斯猎犬陷在火焰之中，身上的粘液逐渐蒸发，虚拟无形的身体在信仰之名的位格下，也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苏克静静凝视着它，不再受SAN值降低的影响。 这里是他的世界，身为火之普罗米修斯的领域。 苏克最担心的状况，是廷达罗斯猎犬一直守在地窟里等他出来。 幸好，它有着近乎偏执的追猎本能，跟随他来到虚空。 这只怪物在火焰中发出一声怪叫，随后钻进墙角，消失不见。 苏克立即返回地窟，站在房间的中心，警惕着每一个角落。 整整站了五分钟。 没有任何动静。 灵性也没有反应。 “呼……” 直到这时，苏克才松了口气，检查起衣物内侧。 他将上衣全部脱光，仔细翻看，没有那团粘液的踪迹。 “看来替身纸人可以转移掉附加在身上的效果。” 他正准备穿回衣服，灵性突然又有所触动，看向对应方位。 一颗光球浮现在房间里。 “咦？咦——！对，对不起！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是赵梦灵的声音。 苏克平静将衣物穿好，微微朝光球偏头。 “不是让你切断直播，万一那个怪物去你那里了怎么办。” 直播画面里，赵梦灵脸上残留着绯红，不太敢看摄像头。 “我……我担心‘声援’的效果结束了，所以想着重新给你补上，万……万一正好是需要的时候呢！” 苏克没法反驳她，之前和火鼠王战斗时，他说过让赵梦灵自己判断战局，不顾危险进行连线，也算是她的判断吧。 “话说……那只廷达罗斯猎犬呢？” “它走了，暂时。” 赵梦灵一时呆住。 “你……你打败了那样的怪物？我听弹幕里说，这种怪物比人类还要古老，生存在什么角什么时间的什么岛上面。” 看来有人解释过了。 苏克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能力击败它，它只是暂时离开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找上来。” 他说的是实话，自己的攻击无法对廷达罗斯猎犬造成影响，对方却能限制他时间和空间的能力，与其对战明显处于劣势。 这次，猎犬只是碍于信仰之名的位格威慑，短暂避退而已。 以后一定要留心，避免在精疲力竭之时被它突然袭击。 “暂时离开……” 赵梦灵听那位学者说过，廷达罗斯猎犬一旦锁定猎物，就会一直追猎到猎物死亡为止。 那岂不是说，苏克以后随时会陷入突然被袭击的险境当中？ “对，对不起……” 带有些许脆弱的声音从光球中传出。 苏克皱了皱眉，同时打开了直播界面。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不直播它也会出现。” 画面里的赵梦灵用力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 苏克转动脚步，正对向那颗光球，表情变得些微严肃起来。 “你经历得够多了，别忘记在黑暗里下定的决心。” 听到“黑暗里的决心”，赵梦灵双眼微微长大，从印纹取出一件物品。 那是一根燃尽了的，只残余焦黑的火把。 “从那一天起，我就一直留着它，总感觉只要看到，就能找回决心。” 苏克笑了笑。 “那就留着吧，另外，其实我挺需要你的能力的。” 赵梦灵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而且，你对我没必要使用敬语，你可是世界人气第一的主播啊。” 赵梦灵犹豫片刻。 “那……苏克？” “嗯。” “我以后还可以邀请你一起直播吗？” “当然，现在就可以，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验证。” “好的！” 画面里的赵梦灵笑得特别灿烂，脸上之前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了。 世界频道，梦想主播小梦灵的直播间又一次打开。 被堵在外面仍在激烈讨论的观众顿时涌了进来。 “我去，大佬没事啊？” “这何止是没事，压根就是一点伤都没受啊。” “连廷达罗斯猎犬都被秒了？到底谁才是怪物啊？？？” 这时，才有人渐渐注意到主播脸上的笑容，她元气满满和大家打着招呼，就像每天早上看到的那样。 “那么，就由我继续为大家直播苏克探索大型地窟吧～” 弹幕愣了两秒。 随即。 “不对啊，怎么把‘大神’两个字去掉了？” “我说主播怎么突然就振作了呢！” “给我讲清楚，你们俩是不是又私下连线了！” 第44章 直播战利品赵梦灵的大炎爆 幽暗的地窟当中，围坐在篝火旁的身影只剩下四个。 他们面前的直播面板中，长相水灵的主播满脸羞红，试图解释和苏克之间的关系。 “呵呵……早上刚杀死三人，现在就丝毫没有顾忌了，该说我们小看她了吗。” “王冥先他们三人的计划原本没有问题，转折是在主播突然消失后发生的。” “在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真是让人好奇啊。” 三人互相说了一句看法，转头看向他们闭言不发的首领。 “所以呢老大，我们‘黑翼’就要从此一蹶不振，等着苏克将我们一网打尽吗？” “怎么可能，”火焰中宽阔的身影依旧平静，“‘黑翼’并非重视成员的组织，如果有必要，你们三人也可随时‘舍弃’。” 听到这话，另外三人沉默下来，眼神出现些许变化。 “如果不服，大可以向我挑战试试。” 篝火照耀中，只有沉默。 “不想沦为弃子，就去收揽那些和你们一样的恶人，苏克那边有另外的人会去处理。” 三人渐渐眯起了眼。 难道这家伙，还在别的地方擅自招收了成员？ “你们想错了，我不会做这种麻烦的事情，”宽阔的身影缓缓站起，“是有另外两个大型组织，对苏克的命很感兴趣。” “呵呵……”其中一人干笑了两声，“既是大型组织，又怎么看得上现在只剩四人的我们？” “我好像说过，‘黑翼’并非重视成员的组织，”阴影中，男人的目光看起来分外压迫，“他们看中的，是我们的计划。” “拔掉苏克羽翼的计划？” 男人没有回应，看来是默认了。 “苏克的存在，和我们订立的规则相悖，为了在新世界建立秩序，这颗钉子必须拔掉。” …… 直播画面的左半边，赵梦灵还在费力解释，右半边的苏克则是一言不发，表情自然地坐在焦黑的长椅上。 倒也不是置身事外。 直播间里两亿多张嘴，靠他们两个人要是能对线成功，“评论家”这个职业可以删了。 况且，赵梦灵越描越黑的模样还挺有趣的。 等到地面出现动静，苏克这才起身，说出重新上播后的第一句话。 “火鼠王的战利品析出了。” 一直捉弄赵梦灵也没什么意思，观众的注意力很快被战利品吸引。 “卧槽，是那只火鼠王的战利品，快让我看看爆出了什么好东西！” “麻的，虽然不是自己的，但还是好羡慕啊。” “呜……”赵梦灵松了口气，整个人一软，“得救了。” “我劝主播你不要嚣张，在你们真正确定关系前，这个话题会一直持续的。” “我是‘股民’，梦灵股给我涨！” 赵梦灵苦着一张脸，双手合起朝摄像头拜拜。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不要再公开处刑了。” 一片欢声笑语中，苏克走到了地上发光的几团物品前。 【史诗的灵稻种子+1】 【稀有的炎爆术卷轴+1】 【火鼠王的燃烧灵魂+1】 【史诗的鼠皮护手带+1】 【魔晶+15】 苏克将左手印纹举在镜头前，让观众都能看清物品描述。 【史诗的灵稻种子：将这种种子洒在土壤上，能不断长出美味可口的稻米，长熟之后会自动褪谷。】 【稀有的炎爆术卷轴：学习卷轴上的术法，可使用记载的相应能力。炎爆术是火焰威力的直观体现，在轰鸣爆开的烈焰之中，其威力肯定能让人安心吧。】 【火鼠王的燃烧灵魂：魔药素材，直接服用效果未知。】 【史诗的鼠皮护手带：将这件装备戴在手上，得以让拳头的攻击对虚体造成伤害，并能有效提升出拳速度。】 “稀有？史诗？” “我还拿着精良级别的物品当宝贝，大佬已经开始乱爆史诗级了。” “乱爆？这哪里是乱爆，显然是有备而来，劝你们好自为之，好好反思。” “我看苏克打那只火鼠王很简单啊，居然给这么多东西？” “简单？？？吹牛皮果然不要成本的。” “我现在也挖了五十多个地窟了，那只火鼠王绝对不好对付，你看给了15魔晶呢，我遇到最强的怪物才给5魔晶。” “是啊，看苏克打起来轻松，别的不说，我就问你们那些觉得简单的，最后一发追踪火球怎么躲，你能像苏克一样穿墙吗？” “喂，你们关注的重点偏了，难道这些物品你们不心动吗？稻米种子诶？炎爆术啊！” “是哦，这下大佬彻底不愁食物了，还掌握了一门新技能。” “这进度真是越拉越大啊，同样是十天前来地窟，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苏克将物品逐一收起。 他愿意给弹幕看，是因为超限物印纹是显示不出来效果的。 结果却没想到，超限物没有掉落，倒是给了不少实用的东西。 嗯，炎爆术暴露就暴露了吧，灵性感觉到这招施法时间原本就长，瞎子都能看出来他要用这招。 这样也可以转移他人注意力，让他们以为自己的能力是术法卷轴给的，而不是魔药。 将护手带穿上，同时学习炎爆术，苏克看向镜头一边。 “梦灵，你试试重新召唤虚影，看能不能使用。” 赵梦灵“啊”了一声，弹幕里随即一片阴阳怪气。 “‘梦灵’？你忙吧，我吃柠檬。” “虽然是大佬，也不准这样叫我的老婆！” “叫得这么亲昵，实锤了！” 苏克：“……” 赵梦灵：“……” 赵梦灵知道苏克没有别的意思，连忙调动灵性，将苏克的虚影召唤出来。 虚影成功继承了护手带，也就是说，可以对虚幻的存在造成打击。 同时，还有几项新的能力冒出来，赵梦灵一头问号。 “怎么了，主播怎么卡住了？” “难道自己虚影是苏克的事实暴露了，所以愣住了？我们早就猜到了好吗。” “我怎么不知道？？？” 她尝试了虚影了新能力。 不是炎爆术。 而是…… 唰拉一声，虚影化作白光，在地窟中连续穿动，划开曲折的轨迹。 “这……” 弹幕愣住了。 “这不是之前苏克大佬用过的连续瞬移能力吗？虚影居然也可以？？？” “卧槽，这招到底怎么学啊，实在太想要了。” 这还没完，赵梦灵又一次控制虚影，这时，虚影在原地拉开五六个分身，一排虚影站在了地窟里面。 “？？？” “这又是什么，苏克都没玩出过这招啊。” “你这是无师自通，梅开二度？” 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下，赵梦灵再次控制虚影，使出了刚获得的法术。 炎爆术！ 只不过她在灵性隐隐约约之间，附加了一个“夸张”的效果。 顿时，直播间左半边的画面，被极度浮夸的巨大火球给填充了。 轰——！ 地窟猛然爆裂开来，摄像头一阵晃荡，画面随即熄灭了。 “喵喵喵？” “主播无了？” 第45章 赞美苏克史诗级大米 几秒钟过后，赵梦灵黑着一张脸，重新召唤了摄像头。 “咳咳……咳。” 她像是被烟熏过一般，发梢都被烫得卷曲，一边咳嗽一边吐着黑烟。 原本在担心她安危的弹幕，纷纷转变成了毫不留情的嘲笑。 “哈哈哈哈！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 “本来我是打算心疼你几句的，但是，抱歉……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大佬的能力不要乱用。” 赵梦灵噘着嘴狠狠跺了跺脚。 “真是的，怕你们担心赶紧打开摄像头，结果你们一个个都在取笑我！” “你们快看，隔壁的苏克都快憋不住了。” “真的，快看啊！” 另一半画面的苏克保持平静的模样，脸颊时不时抖动两下，最终化作一道白光，离开了画面范围。 “啊，真狡猾，让他逃掉了。” 苏克在画面外不停调整心态，给自己连着上了两个“叙述”。 他倒是不担心赵梦灵会伤到自己，如果真有危险，灵性会阻止她这样做。 不过，被“夸张”增幅的炎爆术，威力着实有些恐怖了。 根据赵梦灵的表现可以推断，“主播”可以使用粉丝的魔药能力，但具体是什么能力，她自己也摸不准，只能根据隐约的灵性感应进行推断。 她恐怕并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是属于“读者”和“记者”的。 嗯……该说是天分吗，她居然能直接用出“排比”后的纸人替身，这点苏克有设想过，却未曾实际使用。 还是说，主播召唤的粉丝，连内心想法和预设能力也可以继承？ 这点也很合理。 总之，赵梦灵可以使用自己的能力，却不知道相应的途径和能力名称，这点倒是可以确认了。 “我……我去洗把脸！” 赵梦灵逃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的苏克回来。 “灵稻种子我已经种在虚空上了，相信不久就会收获成果，如果产量丰富的话我会挂卖一部分到拍卖行，价格就和市场上一般的食物同价。” 【冯新一打赏了6魔晶。】 【顾蓝打赏了3魔晶。】 【达尼斯打赏了5魔晶。】 【松平顺之打赏了4魔晶。】 【王德化打赏了1魔晶。】 【米可朗齐打赏了2魔晶。】 此话一出，直播间里顿时出现了一堆打赏消息，密密麻麻填满屏幕。 “赞美苏克！居然能让我吃上史诗级的大米！” “说出来可能不信，我们拿到的第一件史诗级物品，是一袋米。” “呵呵……别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直播间里有多少人，到时候挂出来你抢得到吗？” 世界频道里，也有人传播苏克要卖史诗级食物的消息，直播间顿时又有一堆人涌了进来。 “卧槽，是谁把消息散出去了，吸引这么多分母进来是要干啥？还嫌人不够多吗？” “有毒啊，一袋米要扛几楼。” “话说，苏克真的是个异类啊，他不和人组队，进度却遥遥领先，今天都第十天了，还独行的人应该不算多了吧。” “哎……羡慕他能一个人独占怪物爆出的所有战利品，却又没有他那个实力，敢在地窟世界单独行动。” 这时，赵梦灵洗完脸回到画面当中，看了一眼直播间，顿时愣住了。 直播间现在的观看人数达到了三亿七千万，刷新了她介绍新书馆时的记录。 而且，打赏的消息密密麻麻，收益的魔晶一下子多了快近千。 “你……你们不用这样啦，我真的没事，看，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噗，主播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呢。” “主播，我突然觉得你很有喜剧天赋，要不把标题的‘梦想主播’改成‘小丑主播’好了。” “看不出来，我老婆也有这么自恋的时候，不过这不能怪你，哈哈哈！” “主播，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们看苏克就可以了。” 也就是弹幕不能发语音，否则赵梦灵现在已经被嘲笑声淹死了。 她捂着胸口，感觉弹幕一刀又一刀扎在心上，赶紧从之前的记录中寻找原因。 弄清楚后，她脸上一下憋得透红，像烧红的烙铁，欲言又止，赶紧躲开了画面。 “哈哈，主播估计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应该是尴尬得用脚趾在地上磨出一面玛利亚之墙吗？” “主播没事，你是自由的，站起来塔塔开啊。” “脚趾？我要看！原来这个直播间也发福利的吗？” “一边去，这是我老婆，才不会露给你们看。” “对啊对啊，要看也是给隔壁的苏克看。” “楼上的老铁，你这话就扎心了啊，举报了！” 一分钟后，赵梦灵重新爬了起来。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谁……谁还没有丢脸的时候啊，太过分啦！” “没办法啊，谁让你人气这么高。” “好啦好啦，今天的饭已经喂饱了，快继续给我们直播吧。” 一片调侃当中，赵梦灵埋怨看了一眼苏克。 苏克：“……我的错。” “噗……主播你把大佬都给整无语了。” “这也不能怪人家啊，谁让你洗脸的时机不好。” 赵梦灵委屈巴巴地鼓着脸，谁知道刚离开一会，直播间就变成这样了啊。 “好了啦，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们要笑就尽管笑好啦。” 这时，隔壁画面里的苏克缓缓开口：“收成的大米，先分给你一部分尝尝吧。” “？？？” “？？？” “啊这，不公平啊（声嘶力竭）！” “我强烈抗议！” “主播你吃人家家里大米，不觉得于心有愧吗？” 找到话题反击点的赵梦灵迅速掌握起主动权。 “哼，谁让你们一直嘲笑我，下次直播吃给你们看！” “？？？” “取关了！” “走了！” 说是这么说，直播间人数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还在不断增加。 LSP的身体是诚实的。 赵梦灵反击了一次后，也没有咄咄逼人，重新引导话题，将重点放回苏克的地窟上。 他说过，像这样直播，是为了验证什么。 “那么，我们继续开始吧。” 苏克恢复了叙述的姿态，将二层的房间探索完后，引着摄像头来到一层。 这里和二层的结构类似，灯火却比上面黯淡一些，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这让弹幕也渐渐安静下来。 独身一人在气氛诡异的别馆当中，这本身就是很让人揪心的场景。 苏克走到紧挨楼梯的房门口，正要拧动门把手。 这时，一阵深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没有人对这个声音不熟悉。 这是每次穿过雾门后都会听到的声音！ 有什么人，也来到了厄运别馆。 第46章 福利主播地窟偶遇 苏克转身，目视一个窈窕的身影在走廊中现出实形。 她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装饰繁杂、外覆金属甲层的贴身护铠，露出整条手臂和纤细的腰肢。 下身是短到让人下意识避开目光的短裙，右侧大腿上有金属制的环形铠具，左侧则是过膝长筒靴。 她一出现，就看到眼前的苏克，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几秒。 随即，少女意识到自己的着装，连忙侧过身子。 “怎么是你？” 苏克开口，语气很有些意外。 眼前这人，他分明认识。 这家伙…… 不是沈流月吗？ 因为曾经召唤对方来过虚空，所以苏克绝不会认错。 她怎么穿着这么羞耻的服装？ “这……这是为了实战性能考虑。”沈流月微微偏头，随即看到那颗悬浮的光球，表情顿时变得非常精彩。 “你该不会在直播吧！？” 苏克摊开手，默默点了点头，沈流月“呀！”了一声，一溜烟躲到了柱子后面。 她匆忙从印纹中取出一件兜衣将自己罩起，这才涨红了脸出来。 苏克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弹幕。 “我去，这是谁啊，大美人啊！” “她那身铠甲，很有东方韵味不是吗？” “就是太暴露了。” “赚到了赚到了，大饱眼福啊。” “福利主播，诚不欺我！小梦灵你学学人家，这样人气才会更高啊！” “这美女跟小梦灵不是一个类型的，你看她的眼神，冷酷又沉静，好飒啊。” “这眼神一看就很能打啊，和只会招人喊666的小梦灵完全不一样。” “不得不说，这种平时严肃，害羞起来又很可爱的类型更适合我啊！” “喂，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苏克和这个少女原本就认识吗？他们分明认出了对方！” “苏克的表情也很明显，这是碰到熟人了？” “丫的，有小梦灵还不够，苏克大佬怎么认识这么多美少女？？？” 刘悟天：“谢邀，哪天我要是也变成美少女了，你们不要惊讶。” 果然…… 弹幕的热烈程度，空前绝后。 刘悟天这家伙，跟着凑什么热闹…… 再看眼前，沈流月已经恢复了印象中那种沉着的眼神。 “和你连线直播的，是梦灵主播吧？” “嗯。” “这里是？” “厄运别馆，我刚探索完楼上。” 两人的对话很直白简单，都属于不太客套的类型。 沈流月打开世界频道，进入直播间，先是看到评论她的弹幕一愣，随即不断往上翻，找到了之前的记录。 “原来如此，你遇到了火鼠王和廷达罗斯猎犬吗？” 为了避免询问，她主动查阅了之前的记录，然后抬起头看向苏克。 “看来这里不是我现在的程度就能应对的，所以，要不要组队？” 苏克微微紧了紧眉头。 分析局势的速度很快，不对，这是“学生”的能力吗？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和沈流月之间，一向是公平交易的关系，不会占对方一丝一毫的便宜，恐怕她早就想好了价码。 “我不要任何战利品，”沈流月冷静说道，“光凭我自己，很有可能死在探索当中，让我跟在你身后战斗就行。” 不要任何战利品……嗯，苏克大概理解了。 她明确知道“演绎法”，跟在后面“学习”就是她可以收获的报酬，顺便得到一定的安全保障。 与这些好处相比，放弃战利品就合情合理了。 “同意。” 苏克应答，她之所以不说明“学习”，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魔药途径。 她也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初步信任的人之一，苏克尝试信仰之名的能力时，选择的人选就是她。 “那走吧，我会尽量不拖你后腿，给你打好掩护。” 苏克点头，两人开始探索一楼的第一个房间。 弹幕里。 “喂，主播你说句话啊，哑巴啦？” “是不是看到苏克和别的女生组队，心里很不好受啊。” 赵梦灵狠狠瞪了镜头一眼。 “别乱说啦，本来没什么的，被你们说得好像有什么一样……” “她瞪我们了，心里肯定有鬼！” 赵梦灵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调侃，于是聚精会神把目光放在另一边画面上。 她在意的，是达到怎样的水平才可以和苏克组队。 从苏克的反应上看，他对那个姑娘的实力有一定的把握。 和苏克横扫地窟的不寻常不同，眼前这个少女，或许和自己没有什么差别，但她为什么能这样冷静快速地分析局势？ 这是她想要学习的。 楼梯边的房间，是一个杂物间，里面堆放着各种物资，两人分头调查，随后汇合交流意见。 “果然，这些木材不要随便乱动为好。 苏克点了点头，将左手手腕的印纹凑到镜头前，让观众得以看到显示不出信息。 “而且这里同样有被人挪动的表象，地板上却没有痕迹，上面的房间有同样的异常。” “有人的动作，却没有痕迹……”沈流月也分析起来，不得不说，她“学生”的能力很适合探索解密。 多一个能手帮忙，探索的进度也会加倍。 “或许，再探索几个房间就会有答案了。” 两人来到第二处房间。 这里是一间卧室。 “佣人的房间。”沈流月做出判断。 苏克也点头认可。 弹幕也紧跟着两人视角，不断进行着讨论。 “我去，他们怎么看出来的？” “苏克就不说了，这姑娘也很厉害啊，居然能跟上大佬的思路。” “我猜，大概是那些双层床铺吧？如果是客人或者主人的房间，在这样奢华的别馆里，应该不会放置这种上下铺。” 事实上，判断出这点的因素有很多。 除了上下铺，还有床位的数量，较为简陋的环境，门后的水桶的毛巾等等。 这时，画面里那些翻开一半的被褥，突然纷纷被全部翻开了。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惊悚的一幕，被所有人看在眼里，赵梦灵也赶紧出声提醒。 “苏克，床铺上有东西！” 苏克和沈流月同时回头，视线中没有任何动静，但被褥的变化逃不过两人的观察力，默契地退到房间中心，背靠背警惕起周围。 这时，那分列两边的高低床上，突然有黑色的人影坐了起来。 就像刚起床时那样，坐了起来！ 十多个黑色的影子略微凝滞，随后在同一时刻将目光投向两人。 第47章 枕头大战战斗少女 “有鬼啊！！！” 弹幕里一声惊呼，提起了所有人的心。 但画面里正处于这诡异场景的两人，却没有过多表情。 那些黑影起身后，纷纷下床走到空档处，包围两人。 从它们模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实际的表情或者情绪。 “这恐怕就是那些异常的原因了。” 他们掀开被子的动作与其说是“掀”，更不如说是令被褥以符合力学常理的模式瞬移。 此时，就有一个黑影伸手一招，门边的水桶立即出现在它手中，没有任何轨迹。 试想一下，一群面无表情的黑影，日日夜夜在无人的别馆当中，端起没装东西的茶杯品尝，握着没有墨水的鹅毛笔，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却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番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惊悚无比。 但苏克和沈流月关心的，是另一个关键点。 这些黑影的攻击会留下痕迹吗？ 答案是…… 不会！ 苏克突然被一个木桶砸中，没有任何过程，力度不大，但无法防御。 只有结果，没有过程。 他站稳身子，些微下蹲，用双臂护住头部。 呼—— 又一个水桶袭来，径直穿过了沈流月，落在地上后像时间停止一般，木桶只是落地，里面的水没有丝毫洒出。 “什么情况，苏克大佬都防不住的攻击，这姑娘居然直接无视了？” “这……这是超限物还是魔药能力？” 弹幕断断续续开始指点战局。 “小心，它们没有实体。” 听到沈流月这样说，苏克反而放下心来。 她恐怕是启用了“学习能力”，学习到了黑影身上虚体的能力。 如果只是没有实体，那倒反而简单了。 “我加速挥出的拳头，像狂风一样迅捷，像铁锤一样有力。” 默念一声，他用“比喻”增幅了自己的拳头，鼠皮护手带本身就有加速拳击的能力，此时用作比喻正好合适。 苏克在镜头中冲了出去，沈流月则守好后方，避免另一侧的黑影攻击到苏克。 挥出幻影的拳头接连砸在黑影身上，打出了拳拳到肉的实感。 不到5秒工夫，3个黑影径直飞了出去，在墙上震出蜘蛛网般的裂纹，迅速消散。 果然，它们之所以用水桶攻击，是因为本体没有多少战斗力，而它们的活动范围，似乎也被这个房间所禁锢，否则是无法那样站在地上的。 察觉到这点，黑影们开始操纵房间内的各种物品，衣柜和床头柜纷纷打开，水桶、拖把、怀表，甚至毛巾、枕头尽数砸在苏克身上，虽然伤害不高，但压制力极强。 “排比”！相位移动！ 苏克化作一道白光，同时右手取出时针之剑，虽然无法攻击到虚体，但放缓时间的效果是在的！ 他一边挥剑，一边出拳，很快脱离了压制，又有三个黑影被打散。 这时，房间中一道刀光闪过，两个并排的黑影同时被斩成两段。 苏克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沈流月掀掉了兜衣，露出那身羞耻的铠甲，手里一把绽放蓝光的长刀，对黑影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她恐怕，“学习”了自己拳套打击虚体的能力，并调整到了武器上。 “学生”的能力还挺好用嘛，这点跟“读者”一样，都是能根据不同局势，发挥出不同能力的魔药职业。 只不过，“读者”偏重于自身的知识和想象力，“学生”偏重于对环境的汲取。 “卧槽，战斗少女！太飒了！” “她终于又脱了！为什么没有录播功能啊？我要录下来一帧一帧看！” “她的腰好细……” “我宣布，这是我二老婆。” “蟠桃园大会又开始啦？” “看来梦灵股要跌了，这位无名少女的股票，给我涨！” 战斗中的两人无暇顾及弹幕，苏克接连打散黑影，沈流月那边却开始中招，逐渐受到了压制。 “学习状态”，只能维持一种能力。 学习了攻击虚体，就必须放弃自身化作虚体的能力。 这比“读者”的“读取”更为灵活，却也受到了临场因素的制约。 苏克看了一眼时间，突然回头，白光接连朝反方向划过，朝沈流月投掷的几个黑影顿时被击飞。 而沈流月也回过神来，一刀斩掉即将靠近她身前的三个黑影。 在两人的配合下，剩余黑影很快消散得一干二净。 苏克收剑，沈流月收刀，两人在同时判断战斗结束，依旧保持着背对彼此的姿态。 “卧槽，太帅了！这配合简直了！” “苏克一如既往的强，但这姑娘居然能跟上他的步调。” “还是有些勉强吧，感觉她的能力不稳定，不像苏克那样随心所欲。” “话说回来，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苏克这才有余裕看了一眼弹幕。 但好像…… 沈流月忘记了现在正在直播？ 她穿着那身中二度和羞耻度同时爆表的装束，自然地将碎发拨到耳后，眼神一如既往地沉静。 “咳咳……” 苏克觉得，还是提醒一下她比较好。 沈流月无甚意识地扭过身子，这让她的身段显得更加纤细，仿佛再多扭一点就会折断一样。 然后，她重新意识到始终悬浮在侧边的光球存在。 “呀——！” 她立刻蹲了下去，用双手捂住身体。 苏克将她抛掉的兜衣递给了她。 弹幕里一片声嘶力竭，说让他们再看一秒。 苏克无语摇了摇头，连他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们这些人哪。” 另一边的赵梦灵这才意识回来，连忙将镜头移开了。 “主播！我劝你耗子尾汁！” “自己不发福利就算了，还不让我们看别人！” 赵梦灵气鼓鼓地拍了一下镜头。 “你们别欺负人家了，她穿那身是为了实战性能，不是为了给你们看的！” 她一直在关注和回味画面中两人的战斗，他们之间的配合，因此才让这些LSP得逞。 那个女孩，果然很强。 虽然和苏克还有差距，但和自己对比，对局势的判断，出手时机的把握，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我也可以变得强大起来吗？”她嘟囔了一句，随即被各种埋怨的弹幕淹没。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人气第一是因为有你们支持啦，”赵梦灵对着镜头叹了口气，“下次我换身衣服，让你们稍微有点看头吧。” 弹幕很快驳回了她。 “谁要看你？你自己低头看看，那片区域可以停几架飞机。” “看你肚子上的赘肉吗？” “别挣扎了，你还是当你的元气少女吧，可爱风更适合你。” 赵梦灵感觉一口血涌上来，顿时握紧了柔嫩嫩的粉拳。 “你们——！” 第48章 证实黑影的猜测火焰恶犬 在赵梦灵欲哭无泪的时候，另一边画面里的战利品析出了。 【魔晶+5】 【魔晶+5】 【魔晶+5】 苏克逐一检查，只有魔晶，数量一致。 重新罩好自己的沈流月走过来。 “有什么猜测吗？” “再探索几个房间，恐怕就能得出答案了，”苏克点头站起，看了一眼她腰间，“刀不错。” 沈流月低头，表情有些无奈。 “我挖地窟总是能发现武器。” 她获得魔药不过是两天前的事，某种程度上，运气确实不太好。 但就算没有魔药，也能走到这一步，说明她本身实力就很强，和那种冷静判断局势的性格脱不开关系。 两人调查一圈后，退出佣人房间，前往下一间。 这次，他们又遇上了凭空出现的黑影。 “客房也有。”沈流月分析局势，弹幕的节奏也渐渐被拉了回来，没再打趣赵梦灵。 这里是一间客房，有两个床铺，黑影也只有两个。 但它们行为举止之间，透露着一股优雅。 “苏克，你认为地窟本身有人类存在吗？” 确认完战利品的苏克背对镜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在获取聪明草的时候，土壤下方埋着一具疑似人类骸骨。 其他人应该也有类似发现。 而此刻，在厄运别馆里，出现了和人类相仿的黑影，它们的行为举止，都和代表它们身份地位的房间一致。 如果地窟世界原本就有人类，与强行转移到这里的五十亿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会产生怎样文明的碰撞，谁也无法预料。 “继续探索吧。” 至少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存活的地窟住民。 说不定，这间厄运别馆会给出答案。 接下来的五个房间里，其中四间遭遇了黑影，空缺的那间是空空如也的仓库。 两人离开房间后，苏克掏出匕首，在有印纹显示的墙壁上做了个记号。 “我们去楼上。” 沈流月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知道苏克肯定察觉到了什么。 回到二楼，离楼梯最近的房间，如果没有记错，是女仆的房间。 打开大门，稍微查看了片刻后，四张天鹅绒的床铺上，四道黑影再次显出身影。 它们投掷物体的动作，显得十分具有礼仪。 很快处理后，苏克站在原地没有动，内心有了判断。 原本没有异常的房间再次出现黑影，弹幕里早就炸了锅。 “两种可能。” 苏克正对着镜头说道。 “第一种，这些黑影只对两人，或者两人以上同行的队伍产生反应。” “第二种，这间厄运别馆里的力量，正在渐渐复苏。” “要验证是哪一种也很简单，”苏克看向沈流月，“旁边的房间是一间客房，一会我单独进去，如果没有碰到黑影，就说明是第一种。” 沈流月点头，很快理解过来。 两人从房间退出，沈流月站在走廊上，苏克则来到客房门口。 赵梦灵担心独自一人留在走廊上的沈流月，分出部分灵性单独创建了一个摄像头。 画面被分为三个部分，沈流月灵性有所触动，控制印纹开启了直播间。 这可以让她看到苏克在房间里的画面，并且也能从弹幕中获得一些信息。 但她没想到的是…… 看到她进入直播间，弹幕的话题顿时引到她身上。 “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身材那么好，考虑过当主播吗？” “我愿出10魔晶换你的三围数据！” “20！” “50！” 沈流月愣了愣，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沈流月。” 随后她屏蔽了弹幕，专心关注另一边的苏克。 房间里，苏克重新调查了一遍，时不时用没有防备的背后对着床铺。 但十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苏克从里侧打开了门，看向走廊上的沈流月。 “你进来试试。” 沈流月进入房间，不到十秒，黑影从床上径直坐起。 迅速解决掉黑影，两人收好武器。 “看来可以确定，是第一种可能了。” 这间厄运别馆，居然存在着双人同行才能触发的设定。 没再去重新探索二层其他房间，两人又回到楼下，回到之前苏克做标记的地方。 和黑影战斗获得魔晶虽然很香，但灵性的消耗也是不可避免的，为了对更大的危机有所准备，不应当贪图这些魔晶。 弹幕里也有人看出这点，纷纷开始刷着“稳”字。 来到下一个房间门口，苏克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扇门的门把手远比之前遇到的奢侈华贵。 它是纯金的，而且雕刻有十分繁杂的花纹。 “这里恐怕是别馆主人的房间。”沈流月也在一旁做出判断。 “嗯，要小心。” 谨慎确认后，苏克拧开了门。 门内铺着厚实的地毯，印有典雅高贵的图案，与之前遇到的红地毯不同，它是褐色、边上带条状花纹的，显得更为厚重和气派。 房间的占地面积相当之广，如同一间大厅，头顶是璀璨的水晶吊灯，四周还有各种壁灯衬托，让房间显得光线饱满，却又宛如置身于宫殿之中。 两人一左前，一右后，踏着地毯小心前行。 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围着纱帐的圆形大床，那边的光线相对较暗，看不清帐幕之后。 “嗯？”苏克眼角突然扫到左侧一个孤零零的小桌。 上面空空如也，只放着一张字条。 苏克正打算走近调查，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喘息。 沈流月刚回过头，苏克却往前冲了出去。 不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是那张纸条！ 有了火鼠王之前的教训，他对类似的信息有些敏感，先拿到手以防意外。 印纹确认有信息，苏克将它收进大衣口袋，赶回沈流月身边。 两人的前方，是一头大型犬的黑影，足有半人多高。 它龇牙咧嘴，对闯进房间的他们颇有敌意。 苏克用“比喻”增幅拳头，相位移动到它身前，狠狠将它击飞出去，打碎了天顶上的水晶灯。 沈流月和他同时有动作，“学习”了护手带能力的她直奔落地点，将还没来得及落地的黑影斩成两段。 收刀回头，沈流月看向苏克：“你刚刚拿的纸条是……” “小心！” 光球中传出赵梦灵的惊呼。 她分明看到，被斩成两段的犬形黑影，身上突然窜出了一息火苗。 火焰在瞬间腾起，照亮了半个房间。 沈流月抽刀、撤身、回头，那只被她斩成两截的黑影已经拼接到一起，化作一只火焰的猎犬，带着极不稳定的光芒扑了过来。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天顶上的壁灯纷纷碎裂，火色的光球填满了镜头中的画面。 直播间里，沈流月和苏克的镜头同时熄灭。 第49章 看了就要退开五米的纸条 看着黑下去的画面，赵梦灵呆滞了五秒。 她的灵性因光球被摧毁，受到了爆炸的影响。 不顾耳边还残留着“嗡嗡”的声音，她尝试重新与二人建立连接。 一边的画面亮了起来。 是沈流月。 她正倒在地上，周围的地面一片焦黑。 而她的背后，一个熟悉的轮廓将她护在怀里，承受了主要的冲击。 是苏克。 无论赵梦灵怎么尝试，都无法和苏克建立直播连线。 “不……不是的……”她呢喃着，难以置信盯着画面。 沈流月也慢慢睁开眼，发现将自己护在怀里的苏克，连忙将他轻轻躺放在地毯上。 “苏克？”她睁大双眼，表情和另一边的赵梦灵出奇地一致。 在接近四亿人的目光下，苏克的身躯慢慢化作一张焦黑的纸片，迅速干瘪下去。 沈流月尝试握住什么，但什么也没能握住。 她转而看着自己双手，无力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 弹幕里也是一片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一片哀伤的氛围里，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房间一侧，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 “伤到哪里了吗？” 听到这句话，沈流月和另一边画面里的赵梦灵同时抬头，露出同样先震惊，后喂了狗一样的表情。 “你怎么还活着！” “你怎么还活着！” 两个声音同时传来，苏克忍不住顿了一下。 “原来你们这么希望我死吗？” 两人又同时露出一脸既迷茫，又无奈的表情。 “你刚才，去哪了？”作为直接当事人的沈流月反而最先恢复了理智。 “我不喜欢被烟熏，顺便去吃了点东西。”苏克摊手说道。 你还吃了点东西？ 这下所有人明白过来，苏克刚才是回自己的虚空去了。 弹幕里顿时敲锣打鼓起来。 “哈哈，你们看到刚才两个姑娘的表情没有，神同步啊！” “本来想给大佬哀悼，结果小丑竟是我们所有人。” “太过分了，就这样骗了四亿人，人事否？” “人家小姑娘都在担心苏克，你们怎么还这么开心？” “对哦！对这种丧心病狂的单身公敌，我强烈谴责！” “强烈谴责！！！” 事实上，苏克回到虚空，是为了吃聪明果补充灵性。 刚才的纸人消耗了他所剩不多的灵性，没想到一回来，看到气氛这么沉重。 赵梦灵的直播连接重新传了过来，苏克点开一看。 好家伙，之前都有人在给自己筹备葬礼了。 “真是的，这种情况不要乱跑啊！害我们都那么担心！” 赵梦灵的埋怨声透过光球传来，苏克知道是自己的行为引起的误解，只好简短安慰了两句。 这时，沈流月注意到刚才很可能是纸人替身一类的效果，但考虑到这是苏克的能力之一，没有当着直播说出口。 她站了起来。 “所以，你刚才拿到的纸条，上面的内容确认了吗？” 苏克点点头，表情却出现难得的为难。 上面的内容他已经看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和沈流月同行能够触发黑影，可是…… “你确定要看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带着明显的犹豫，似乎在暗示对方看了之后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沈流月吸了口气，眼神坚定下来。 “如果可以，我希望了解这里发生过什么。” 苏克将纸条掏出，递给了她。 随后，主动向后退出五米左右的距离。 这个奇怪的行为，被直播间所有观众看在眼里。 “苏克为啥走那么远，难道看了纸条上的内容可能会变成怪物？” “我怎么感觉苏克在害怕什么。” “难道他已经被附身了？” 沈流月早已屏蔽弹幕，她疑惑地收回目光，展开了手中的纸条。 随即—— 她向后一顿，立马也退出五米的距离。 “？？？” “什么鬼，怎么和苏克同样的反应。” “这张纸条有毒？看了就要退开五米？” “到底写了什么啊，我好想知道！” 画面中，两人保持相当一段距离，一边看着地板，一边望着天顶。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黑影会出现了吧。”苏克说道。 “……知道了。”沈流月捂着胸口，只觉得呼吸困难。 赵梦灵迷茫地眨了眨眼，不由得出声发问：“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她的这个行为，受到了弹幕的一致好评，纷纷给她打赏。 沈流月将纸条揉成一团，隔着十米的距离扔给了苏克。 “这是你的东西，由你决定要不要给其他人看。” 苏克默默捡起来，看了一眼镜头。 “你们真的要看？” 弹幕里一片“想看”滚过，完全覆盖住了画面。 苏克无奈看了一眼另一边画面里的赵梦灵。 “你呢？” 赵梦灵犹豫两秒，出声道：“看了纸条上的内容，会对观众造成伤害吗？” 苏克不假思索地回答：“单身狗可能会愤怒。” “？？？” 四亿人的弹幕突然发现，他们居然跟不上苏克的脑回路。 这是什么逻辑？ “那……看吧。”赵梦灵肯定回答。 既然沈流月看了上面的内容推理出黑影的存在，那她也希望可以得知。 苏克叹了口气，将揉起来的纸团展开，递到了镜头面前。 那上面。 只写了一句话： “进行生命的交合，则路开启。” 弹幕沉寂了几秒。 “……” “……” “……” 一片省略号滚过画面，观众们终于明白苏克和沈流月为啥那种反应。 赵梦灵看着弹幕突然刷起省略号，还是一脸迷茫的模样。 “怎么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哪里不对吗？”赵梦灵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感觉你们都看懂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啊！” “主播啊，以前还隐隐觉得你在镜头前的样子是刻意立起来的人设，现在我相信了，你是真的很傻很天真啊。” “是啊是啊，该说可怜吗？还是说很幸运呢？” “从此，小梦灵我一生推！谁都不许跟我抢！” 赵梦灵：“？？？” 这时，她收到了李微娜发来的私信，对方解释了字条上的意思。 字面意思。 “咦————————！！！” 她的脸顿时红得像是烙铁，猛然看向画面里的苏克和沈流月。 “那你们岂不是要……！” 第50章 灵性交融 地窟里，苏克和沈流月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 苏克也没想到，厄运别馆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机关。 之前的推断并不严谨，触发黑影的前提不止是二人同行。 还必须是异性…… 纸条里藏着的线索，很可能跟那扇封闭的大门有关。 “你，你们为什么不说话。”赵梦灵的反应比两个当事人还激动，她看看苏克又看看沈流月，顿时产生了各种画面联想。 虽然她并没有相关经验就是了。 “这波啊，这波是把狗骗出来杀。” “我只关心，等下直播吗？” “这哪里是厄运别馆，简直是婚恋网站啊，不成还不让走的那种。” 画面中，沈流月紧紧拽着兜衣衣襟，呼吸沉重问道：“你之前的探索，有发现可以挖掘的通道吗？” 苏克摇了摇头。 或许其他人想去下个地窟还得拿着铲子试探挖掘点，但他能看到血字提示，哪里有通道一眼就能看出。 但一路探索过来，没有任何提示。 这说明，到目前为止，他们被困在厄运别馆里了。 如果一层的其他房间都没有挖掘点，那封印的房间就是唯一的可能。 “先把一层的房间探索完吧。”苏克提议道。 沈流月缓缓做了三个深呼吸。 “这里已经是别馆主人的房间，我不认为其他房间还会有足够的线索。” 苏克和她的推测一致，但眼下没有别的可行性了。 总不可能真的发展成纸条上写的那种地步吧。 他走到火焰恶犬的析出物旁，开始确认战利品。 【魔晶+5】 好吧，没什么可确认的。 与火鼠王不同，火焰恶犬的本质是黑影，本身并不具备火焰的特质，突然燃起火焰爆炸，很可能是出于这个房间的特殊性，不属于它本身。 看到他起身，沈流月轻轻咽了下喉咙。 “我有一个想法。” 苏克和她保持足够的距离，做出倾听的姿态。 沈流月接着上一句说道：“我认为，生命的交合并不一定非要……做那种事情，灵性同样是生命存在的一部分，与通常的肢体接触不同，它或许是可以互相交融的。” 苏克听完，朝她摊开一只手。 “你应该没有忘记，灵性本身具有排异性，就像每个人的魔药展现出来的结果会有不同，灵性也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否则我就可以隔空使用你的灵性了。” 这些都是魔药相关的书籍里记载过的，交换过情报的沈流月显然知道这点。 “我知道，所以为了达到灵性交融，我们必须对对方坦诚，无条件信任和接纳。” 无条件信任和接纳。 苏克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认为我可以做到这点。” “我可以，”沈流月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可以尝试无条件接纳你的灵性，入侵到我的灵性当中。” 苏克渐渐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这种事情还没有人尝试过，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流月反驳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按照纸条上来做吗？” 苏克哽了哽。 “……不太合适。” 他认为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必须要负责到最后，等于以后都要为沈流月考虑，还要带着她一起探索地窟。 他还没有做好这件事情的觉悟，也没有和对方发展出足够推动这件事的感情。 而且，地窟世界。 生离死别之事，不要太过寻常。 除了沈流月的提议，苏克还想到一个办法。 那就是两人就在厄运别馆里住下，靠着现有的物资撑到一对相爱的情侣到来。 当他们为爱鼓掌，门自然就开了，他和沈流月就能顺带出去。 这希望太过渺茫，而且会严重拖累进度，因此没有说出来。 苏克叹了口气。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方法做。” 随后，他又转向赵梦灵。 “可以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吗？” 赵梦灵脸上仍旧红红如也，她听到了刚才两人的交谈，但她分不清这和真正的“生命的交合”有什么区别，下意识以为是同一件事。 “……你，你们，真的要……？” “你该去新书馆借几本书看了。”苏克摇头叹了口气。 不需要她借，李微娜已经通过交易，塞给了她一些基本生理知识的书籍。 赵梦灵拿到书，迷迷糊糊的揉了揉脑袋。 “我也不能看吗？我觉得这才是更直观让我理解的办法。” “不行！” “不行！” 地窟里的两人同时回答。 “……那，那好吧，结束之后记得通知我！” 她解除了那边两人的摄像头维持。 弹幕一片哭嚎之声。 什么“我的二老婆”啊，“白菜主动去拱猪”啊，“花田里犯了错”啊，听得赵梦灵云里雾里。 另一边，沈流月确认光球消失，深呼吸一口，褪去了外罩的兜衣。 “为了便于接纳，必须要有足够亲密的环境。” 苏克将视线挪开，也脱掉了魔皮大衣。 “去那边吧。”沈流月用眼神示意。 偏过目光的苏克压根没看到，她只好主动往那边走去。 那是放置于房间身处的，有纱帐遮挡的圆形大床。 沈流月掀开纱帐，先一步爬了进去。 从外面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少女的身体轮廓，这样反而更有一种引人揭开的神秘感。 此时墙壁上的灯也损坏大半，朦胧不透亮的光线照射下来，莫名有种暧昧的氛围。 苏克走到床边，掀开那层薄纱，一眼就看见沈流月腰间别着的那把刀。 苏克：“……” 沈流月愣了愣，这才意识过来，将刀收进虚空。 她穿着那身布料很少的战斗服，赤着双足跪坐在床上，脚弓的曲线柔软而优美。 苏克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坐下来。 “靠近一点。” 苏克挪了挪。 “再靠近一点。” 苏克又挪了挪。 沈流月：“……” 她皱着好看的眉头，表情几乎要哭出来。 “能不能不要让我主动，我是女孩子啊。” 苏克慢慢吸了口气，压低身子走过来，坐到了她面前，膝盖与膝盖几乎相触。 “现在，闭上眼睛，尝试着调动灵性，我会开启‘学习状态’，借此加速学习接纳的程度。” 苏克闭眼，调动起灵性，让它们脱离身体，朝前方逐渐扩散。 很快，灵性碰到了什么“壁障”。 那是沈流月的灵性。 两人的灵性互相排斥，没有丝毫要融合的迹象。 “不行吗？”苏克未曾睁眼发问道。 果然，要一个人完全接纳另一个人的灵性，实在太勉强了。 沈流月尝试了一阵，始终无法突破那层隔阂。 “不要睁眼看我。” 当她小声说出这句话后，苏克感觉自己的双手被抓了起来，柔嫩纤细的手指和他相握，十指紧扣。 “……嗯。”他浅浅回了一句。 灵性有些微晃动，这个动作，似乎加深了两人之间的联系，灵性之间的界限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但壁障仍旧存在，沈流月又尝试了一阵，身体似乎更加凑近，苏克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还是未能成功。 两人之间似乎始终无法放下最后一层隔阂，灵性迟迟不愿融合在一起。 生命的……交合。 苏克突然想到了什么。 也许赵梦灵理解得的确没错。 他忽然扣紧了对方手指，身体前压，将沈流月压在了身下，同时将她的双手分开，用力按在侧边。 这突然的粗暴行为让沈流月一下子失去思考能力，心跳有如鼓点。 她紧紧闭眼，身躯轻颤，被迫承认了这样的对待，失掉最后一层防线。 如潮水般的灵性涌入进来，摧枯拉朽灌输进体内，她紧紧抓着十指，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感觉。 咔，咔啦啦啦——！ 与此同时，一阵沉闷的声音透过墙板传来。 别馆外面，似乎有什么重物挪开了。 第51章 黑暗中前行挖出通道 等到外面的声音彻底停止，苏克松开手起身。 出于礼貌，他没有看沈流月现在的表情，纱帐内不断传来对方急促起伏的呼吸声。 虽然两人都穿着衣物，并未产生实质的亲密关系，但沈流月感受到的心情，和真正的体验相差无几。 下床穿好大衣，苏克将兜衣递进纱帐，随后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耐心等待。 大概三十分钟后，伴随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沈流月拨开纱帐，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完全换了一套装束，现在穿着黑色紧身短裙和白色花边衬衫，外披一件卡其色型款风衣，脚上踏着黑色皮靴。 这套装扮让她的身段看起来更加修长，气质和本人相近。 苏克没自讨没趣地问她为什么换了衣服，起身站起。 沈流月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走出房间后，苏克一边走一边问道：“现在你可以吗？” 他指的，是联系赵梦灵重开直播的事情。 既然“报导”已经进行了一大半，那就应该让观众见证到最后，将事件完整地呈现出来。 不知不觉得出这个观点，苏克的灵性有些微震荡。 成功了，虽然不怎么强烈。 “记者”的演绎。 “报导要有始有终，要对自己的读者负责。” 默念一声，苏克记下了这句要点，耐心等待沈流月的回应。 不多时后。 “……可以。” 她说得很小声，若不是周围很安静，很难听清楚。 苏克打开交流界面，向赵梦灵传递了讯息。 两个光球迅速悬浮出来，几乎是刚发消息立刻就生成了。 “来了来了！” “让我们一阵好等。” “完事了？” “苏克可以啊，这都快一个小时了！” “真的有那么持久吗？” “咦，沈流月的衣服怎么换了？” “嘶……这么激烈吗？” 弹幕顿时也热闹起来，不过充斥着尴尬的话题，让苏克不想再看。 赵梦灵这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了，毕竟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担心越描越黑。 镜头里的沈流月显得有些不太自然，伸手将衣领翻起，遮住了半边脸。 赵梦灵注意到这个动作，想了想后，解除了连接在她身上的摄像头，现在只能通过苏克那边勉强看到部分身影。 “谢谢。”沈流月的声音从苏克的画面中传来。 趁着赵梦灵正在和抗议的弹幕交锋，沈流月抬头看了一眼前边的苏克。 “之前那个声音，你知道来自哪里？” 她语气基本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应该在别馆中心的庭院里。” 两人从别馆内侧大门出来，推开门，外面是一片葱郁的草坪。 之前就看到过，庭院的正中有一个喷泉。 但现在，那个喷泉被移开了，露出翻开的土壤。 走到黑黢黢的洞口边上，苏克停下脚步。 “你的灵性情况怎么样？” 沈流月跟上来停下，顿了顿说道：“有很大程度的补充，接近满盈。” 灵性交融有一个好处，可以接纳他人的灵性为自己所用。 当然，这是单纯的灵性，而不是由灵性施展出来的战斗能力，否则接纳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沈流月知道苏克这么问，是预想到下去后会遇到强敌，因此回答得没有什么顾虑。 眼前的洞窟下方，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与别馆干净整洁的氛围不同，台阶上布满了污渍，不少地方还有残缺。 “下去吧，整个厄运别馆的秘密，恐怕就在底下。” 这句话不单是说给沈流月听的，也是说给直播间里四亿观众听的。 果然，这句话代表的含义将弹幕风向拉了回来，赵梦灵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苏克开始往下走，沈流月跟在后面，仍旧是一左前，一右后。 通道深处没有光源，苏克取出两根火把，用打火石点燃，递给了沈流月一根。 两人一路往下，火把照耀的范围有限，有一种诡异的孤独感。 直播间的镜头里面，也是一股阴森黑暗的气氛。 这时，苏克突然停住脚步，将火把对着左右照了照。 他踏下了最后一级台阶，站在平地上。 “周围很宽，看不到头，”他简短向弹幕解释，“这种情形我打算顺着墙壁走，避免迷失。” 说完，苏克向左拐去，紧贴着一侧墙壁，沈流月则跟在身后，同样紧贴，尽量将火把举在身后。 “好吓人啊……” “这种被黑暗包围的感觉太压抑了，是我肯定想大喊出来。” “要是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比如一具骷髅什么的……” “幸好他们是两个人，要是一个人在这种环境，真的会疯掉。” “我觉得苏克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弹幕里尚且觉得压抑，身临其境的两人更不用说了，只不过是在用意志对抗心里的不安。 他们的心理素质好强。 赵梦灵忍不住在心里呢喃了一声，这种环境下她绝对做不到这样平稳地前行。 这时，苏克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背影一下子凝固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他高举火把，以便让所有人都能看清。 那是一扇锈蚀的镂空铁门，涂着红色的油漆，看起来已经颇有年岁。 透过铁门，后面仍旧是一片黑暗，仿佛有未知的恐怖潜伏着。 苏克先用印纹确认，并没有显示信息，随后力度不大地拉了拉。 门没锁。 和身后的沈流月交换眼神，拉开门，往里面走去。 这里的甬道十分狭窄，需要屈着身子才能前行，逼疯了弹幕里不少幽闭恐惧症患者。 不过，这段路并不长，十几秒就走到头，走出甬道后苏克高举火把，现在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间石室。 这时，他神情一凛，突然退后一步，差点撞到沈流月。 “怎么了？”沈流月顿时警惕周围，同时按住了刀柄。 “没事。”苏克说完，突然整个人放松下来。 他从印纹中取出铁铲，在墙壁上摸索一阵后，突然一铲子挖了下去。 眼前的石墙顿时后退，露出一个通道。 苏克将手中火把扔了进去，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雾门。 他找到了前往下一个地窟的路。 刚才会愣住，是因为墙壁上突然出现了血字提示。 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但在这样的环境下突然冒出来，还是有点防不胜防。 【前方的地窟内，有一个金宝箱，而且没有任何生物守着它！】 他并未进入通道，而是又拿出一根火把点燃，转到了石室的另一面。 【这边的通道后面，垂死的收藏家被凝固了时间，同时里面还摆放着一个钻石宝箱！】 钻石宝箱？ 而且，收藏家在别的地窟里面？ 苏克脸上不动神色，一铲子将通道铲出之后，将火把对向了剩下那面墙。 那是正对狭窄甬道的那面墙。 火光照耀下，一扇典雅古老的石门出现在眼前，上面带着复杂神秘的花纹。 门把手的位置，有一个被灰尘填住的钥匙孔。 第52章 一场持续了两千年的演奏 苏克从印纹取出钥匙。 现在有两种选择。 第一，从左侧或者右侧的地窟离开，右边有些诡异，但左侧是完全没有风险的。 第二，用手中的钥匙，打开厄运别馆封印的大门。 不知为何，收藏家并不在别馆当中，这让门后的内容更添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而且，“凝固了时间”是什么意思？ 苏克手握钥匙，回头看了沈流月一眼。 “你的意见呢？” 两人现在是命运共同体，但她毕竟还是个序列9，和自己存在不小差距。 如果里面真的有难以预料的强敌，苏克不觉得有余裕顾及到她。 说实话，站在沈流月的角度上讲，她已经进行了一段“学生”的演绎，眼下又有安全离开的机会，就算进入大门，按照约定，里面的战利品全部属于苏克，没必要因此冒更多的风险。 “我……想知道世界的真相，想知道怎样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苏克眼神滞了一下。 是吗。 原来是这样。 全人类降临到地窟世界后，今天已经是第十天，还活着的人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都认清了这是事实，而不是一场梦境。 然而，在活下来的人里，恐怕有不少还怀抱着回到原本世界的想法，甚至以此为动力。 她战斗到现在，不是为了能在新世界能有一袭立足之地，而是为了…… 回家。 “呜呜，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沙优，你在哪里？现在还好吗？” “活了三十多年，之前总是想，要是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就好了，可机会真正来临才发现，还是过去那种日子好，至少还有苦恼的梦可以做。” “当我们想换一种生活方式的时候，往往只考虑到得到什么，却遗忘了自己拥有什么。” “怀念老婆给我做的炸酱面……” 弹幕里开始感怀亲人和朋友，不少人在地窟对着直播潸然泪下。 “我明白了。” 苏克转过身子。 开拓者，就必须要有开拓者的觉悟。 这是新世界的人类必须要迈出的一步，哪怕要付出代价，也已经做好了觉悟。 “进去之后，按照以下几种情况行动……” 在打开那扇门前，苏克和沈流月推演战术，将可能发生的状况尽数考虑在内，沈流月根据自身见解，也提出不少建议。 两人还打开直播界面，和弹幕进行交流，四亿观众纷纷出谋划策，进行补充。 这种感觉，就好像四亿人与他们同在一样。 明明不是自己的地窟，每个人却都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设身处地的认真思考着。 战术的交流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一度突破5亿大关。 对弹幕和两人进行协调的赵梦灵这时突然一顿，脑海中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通畅感。 “直播的存在，为不同世界的人们搭起桥梁。” “放下身份的尊贵，放下关系的隔阂，弹幕之中，人人平等。” 赵梦灵默念出感悟到的两句话，她的灵性，此刻完整了。 “主播”魔药演绎完毕。 “苏克，沈流月，”她突然开口，眼神有一丝坚毅，“我的魔药‘演绎’完成了，‘声援’的幅度会有较大提升，请注意这点。” 正蹲在地上构画草图的两人同时抬头。 苏克露出浅浅的笑容：“谢谢，帮大忙了。” “他笑了？” “我去，苏克大佬竟然露出笑容了！” “这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吧？” “话说，‘演绎’是啥意思？” “果然啊，小梦灵才是苏克的最爱，梦灵股给我涨！” 赵梦灵脸色微红，羞怯地点点头。 苏克和沈流月也从地上站起。 “可以了，准备开始吧。” 苏克来到锁孔前，取出釜中小人和微笑链枷，用另一只手握住钥匙。 开门前，他回头确认了一眼。 “准备好了吗？” “嗯！”沈流月重重点头。 啪嗒—— 尘封的大门，锁眼被转动。 古古古古古古—— 沉重的石门缓慢往外移动。 门缝露出的那一刻，两人听到了庄重的琴键声。 随着石门继续打开，周围光线亮了起来。 视线里，木质地板、装饰典雅的陈列柜接连出现。 柔和的暖光铺满房间，蕴含着浓郁的艺术气息，如同一间小型的博物馆。 正对方，一架奢华古典的管风琴摆在深处，纤细的身影背对二人坐在演奏台前，缓慢轻敲命运般的悚然之音。 石门制造出的噪音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演奏，曲子里有种悲怆哀伤的味道。 在这样的氛围下，苏克走进了房间，沈流月则守在门口。 缓缓走出五步后，苏克的身影在房间中消失，十秒过后重新出现。 虚空传送的能力，并未受到影响。 苏克定了定神，注视起演奏台前的背影。 她身穿如同星空般繁复的洋裙，罩着咖啡色的短斗篷，头上是洛丽塔风格的蕾丝边帽。 这时，她按住琴键，传来一阵绵长的“恩～～”声。 随后，她松开了手指，声音随之停住，脑海中却仿佛还在回响。 “你终于来了。” 提起裙摆，她从演奏台上起身，等待已久般侧过脸颊。 一张精致到无法挑剔的脸上，比例超出正常人水准的深蓝色双眸怔了怔。 “你是谁？”未知的少女发问道。 苏克看到她的脸，眼神也出现了短暂凝滞。 除了眼睛以外，她的五官娇小，嘴唇柔嫩欲滴，脸颊弧线优美到不真实的地步。 而那双蓝色眼睛，大到了夸张的地步，几乎是她嘴唇的两倍大小。 就像…… 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一样。 她同样注意到了门口的沈流月，眼眶睁得更加明显。 “你们是谁？别西卜在哪里？” 少女虽然说的是，但口型并不一致，恐怕是印纹起到了即时翻译效果。 将微笑链枷暂时收起，苏克恢复正常表情，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我们正是为此而来，你等了他多长时间？” 既然可以交流，也许从她的口中，可以得知一些信息。 “我也不知道，”少女低下头去，显得有些失落，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我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他回来和我重聚，日日夜夜为他演奏最喜欢的曲子……” 突然，她眼眸一亮，大眼睛比起喜悦，更多让人感觉到惊悚。 “对了，我时不时会写日记，只要对比时间，就可以知道我等了他多久了！” 穿着洋裙的少女轻盈跃起，几乎贴着地面，却迈出了常人无法做到的距离。 她落到一个立式时钟前，隔着玻璃展柜看向里面。 “现在是……神历3577年9月20日。” 随后，她又以同样的方式来到了一个典雅的书柜前，拉开柜门。 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不计其数的硬装书本。 大概可以看出，是按时间顺序摆放的，最前面的书脊陈旧得几乎快要烂掉。 少女直接抽出了最里面的那本。 “最开始等他的那天，是神历1586年4月3……” 她顿在了原地。 苏克和沈流月的灵性同时感应到，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变了。 少女突然用力捂住头，力度之大甚至感觉那颗脑袋马上就会爆开。 她在这样怪异的姿势里，眼眸难以置信地放空了。 “我等了你两千年……” 咔——的一声，少女的脖子僵硬扭了过来，带着惊恐的微笑看着两人。 “都是你们，为什么要打扰我们两人在一起！” 灵性一紧，一股压迫力极强的威压，如同海啸一样席卷而来。 轰隆—— 从人偶身上爆开的实体冲击，淹没了苏克，淹没了沈流月。 淹没了视线中的一切。 第53章 古有断子绝孙脚今有开山扩列劈 灵性掀起的狂风逐渐平息，苏克用手挡在身前，突然被红色的气场笼罩。 赵梦灵的“声援”。 看向眼前，房间里陈列的物件被尽数吹开，空出一片宽阔的区域。 离得较远的沈流月受影响较小，也无大碍。 “你们！你们都该死！为什么不让我跟他团聚！” 立于深处的人偶少女声音变得沙哑，不似人类，动作也如同提线木偶那般顿挫。 她散发的灵性带着明显的疯狂意味，不断企图用自己的想法侵蚀两人。 她恐怕早就疯了。 得出这个结论，苏克也没什么好说，再次取出微笑链枷，两边嘴角同时扬起。 相位移动！ 他以极快的速度拖着白光闪过，人偶察觉到什么，用力往身前一抓，却扑了个空。 苏克出现在她身后，链枷重重砸落。 嗙—— 紧急时刻，人偶侧身用胳膊挡住，却发出了奇怪的沉闷声音，就好像打在了中空的塑料管上。 不是人类构造。 苏克撤身拉开距离观察，对方胳膊被打中的地方只有很少的血液溢出，而且比正常血液的颜色要淡，像是营养液或者润滑油。 她恐怕是某种未知炼金工艺制作出来的人偶。 至于起因，暂时还无从得知。 苏克再次迎了上去，显露出真正实力，和人偶少女打得有来有回。 人偶少女的动作极快，并且严重违反身体力学，每次都能预料到苏克的攻击，扭转胳膊和关节做出反击。 而苏克，反复使用进行“排比”后的相位移动，即使人偶少女不断变换位置，他也能在下一刻出现在身后或者侧边。 两人就如同是在跳舞，在杂乱的房间里四处移动，扬起的裙摆和白光窜动中时不时出现的黑色大衣，看得弹幕里一片呆滞。 “这……眼睛跟不上了，这就是苏克真正的实力吗？” “两人的动作和反应都好快，协调性简直拉满了。” “我信了，这世上真的有拆尼斯康夫！” “太流畅了，这不是战斗，这是艺术！” “妈妈，我想学！” 这时，人偶少女身形略顿，突然向侧边挥拳。 显出实体的苏克直接用右臂格挡，随后戴着护手带的左拳狠狠砸在少女脸上。 人偶少女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捂着半边脸孔。 “你居然打我的脸……”她抬起头来，过大的眼珠在眼眶中摇晃，“这张脸是他给的，他给的！他最喜欢我的脸了！” 身形一矮，她的速度快了一倍，将苏克的手臂抓中，一个回旋抛将他掷出。 嗙——！ 木质的天花板被砸出一个大洞，灰尘散落一地。 不到两秒，苏克从天花板上跳下，没事一样擦了擦脸上的灰。 魔皮大衣接近传说级别的防御能力，果然出色。 何况还有赵梦灵的“声援”加持，看来只要身前敞开的地方没有直接受到攻击，人偶少女根本破不了他的防。 “这都没事？” “这还是人吗？” “喂，上次在教堂里和三个魔药能力者的战斗我也看了，这才两天时间，变化是不是有点夸张？” “苏克大佬到底是哪个途径？这应该是序列9里的天花板了吧。” “苏克的途径叫苏克才对，其他人拿到他的魔药，也不可能发挥到这种程度，这超出了我了解的任何序列9实力。” “喂，该不会他这两天里，搞到了序列8魔药吧。” 显然，其他人都不知道苏克已经服下了序列8魔药，并且已经进行过初步的演绎，收获了一定成果。 何况，魔晶浓缩的灵性药剂每天都在服用，以他目前的灵性程度，就算有人晋升到序列8，也要花相当一段时间才能追上。 但，人偶少女分明是具有灵性的。 却还没有施展过相关的能力。 “0。” 心中的倒计时结束，眼前的敌人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并非血肉之躯，免疫釜中小人的效果。 “呼……”放弃了用金属化取胜的想法，苏克调整呼吸，将链枷扔回虚空，再一次拉近距离。 对于这种状况的战术安排，是由他来引出对方的特殊能力，沈流月之后才会参战。 他节约灵性，不再启用相位移动，和对方进入拳拳到肉的回合制环节。 苏克的每一拳，尤其是左手，都打得人偶少女连连后退。 而人偶少女的拳头和抛摔，苏克除了略微调整姿势外，全部尽数承受，看起来没有一点影响。 逐渐被压制的人偶很快陷入劣势，苏克看准时机，揪住对方衣领，使出了一记过肩摔。 人偶少女翻倒在地，重重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尽数砸在脸上，连下面的木质地板都凹了下去。 这时，苏克又抬起脚，狠狠踩了下去。 “夸张”！ 轰——！ 人偶少女的头陷进破开的地板，倒插进去的模样有些滑稽。 苏克并未停顿，右手从虚空取出时针之剑，再次附加了“夸张”效果。 如果能这样直接击败她，是最好的结局。 周围的时间短暂变缓，大剑毫不留情朝对方两腿之间劈下。 人偶少女的双腿抽搐了一下。 直播间里，虽然观众都紧紧盯着画面，但还是有零星的弹幕飘过。 “嘶……”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种避孕方式简直闻所未闻，一劳永逸。” “我就问问直播间里的女生，有没有感觉到身下一阵寒意。” “太无情了，这一剑。” “这都砍得下去？古有断子绝孙脚，今有开山扩列劈啊！” 苏克握剑，脸上有些凝滞。 好硬。 附加了“夸张”的时针之剑，居然劈不开她那层像空心壳一样的结构。 人偶少女反应过来，双腿一旋，将苏克踹飞出去。 她爬了起来，脸上出现一丝疑惑。 随后她拉起裙子，象征纯洁的白色连裤袜中心，染着不算猩红的“血渍”。 “你做了什么……”她机械般沙哑的声音呢喃起来，“你怎么可以……” “我还要和他结合的啊！” 她瞪大瞳孔，紧接着啪嗒一声，狰狞的表情让她那张完美无暇的脸，出现了裂痕。 几块细小的碎片落在地板上，她捂着脸孔，发出一声极度声嘶力竭的尖叫。 “——！” 这尖叫难以描述，连周围的空气都震荡起来，位于声波附近的苏克稳住灵性，SAN值仍无可避免下降了一点。 【SAN值：83】 直刺脑海的尖叫中，人偶少女伸手用力一握—— 一股无可抵抗的吸力将苏克吸了过去，同时手中出现了某种力场，抠住他的身体中心。 噗呲—— 血液喷溅而出，直播的镜头当中，苏克的身体被生生撕成两半。 下一刻，那血肉模糊的身影化成一张纸人，苏克却没有出现在画面当中。 连带着直播他的光球一起。 消失了。 第54章 什么叫空手搓核弹啊 房间里失去了苏克的踪迹，沈流月抽出长刀，甩掉刀鞘，走进了房间。 她将刀竖在身前，手指顺着刀身轻轻扫过，蓝色的微光顿时绽放。 同时，赵梦灵的“声援”附加到身上。 手握蓝刀，全身震慑红色气场的沈流月加入战局。 紧紧抠住脸孔的人偶少女从指缝瞪向她，再次伸手一握—— 沈流月目光一凛，和对方做出了同样的姿势。 荡—— 两人之间爆出一声音爆，沈流月往前趔趄了下，很快又稳住身形。 “学生”的“学习能力”。 现在才出手，正因为这种能力，学习到的能力越强，发挥出来的效果越好。 某种程度上，“学生”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魔药职业。 人偶少女指缝后的眼瞳一狞。 “夺走了我的爱人，现在还要窃取我的能力吗！” 洋裙飞舞，她如同幽灵般，悬空朝沈流月冲了过去，手心浮现锯刀一样的薄圆盘。 似乎是通过旋转力场使出的技巧，被切到绝对很不妙。 沈流月双手握刀，眼神眨也不眨盯着对方。 挥刀—— 湛蓝的长刀和两个力场形成的圆盘相交，火花激烈摩擦出来，沈流月的手臂在抖，但刀却始终没有被击开。 她切换了学习状态，重新“学习”了生成立场的技巧。 将力场附在原本就具有斩击锋利的剑上，要比凭空形成更加有效。 人偶少女见无法突破她的架势，双眼顿时一抬，沈流月如同被牵引一般，重重朝后方砸落。 关键时刻，她再次切换“学习”，用反向的牵引减缓落地，勉强但轻盈地在墙面前停下。 不断切换“学习”可以让她几乎同时具有两种能力，但高频率的切换对灵性消耗极大。 “呼，呼……”她呼吸开始有些紊乱，再次握紧了刀。 到目前为止，苏克将战术执行得完美无缺。 自己又怎么可以掉链子。 虚空之上，苏克吃着一颗聪明果，端坐于火焰之中，打开直播界面。 除了沈流月的战斗情况，他也在留意弹幕里的反馈。 “太美了，少女刀刃之间交织出的火花！” “没意思，我还以为能看到互相扯头发呢，不是说女人打架最可怕了吗？” “我看你们就是想看她们两人撕逼吧，可惜其中一个已经被苏克劈裂了，另一个，嗯……我也不知道苏克之前干了啥。” “这么说，这俩女的打起来也是苏克的锅？” 苏克在虚空上摇了摇头。 这也能甩锅到他身上。 画面里，人偶战斗和沈流月再次打了起来，后者的确有些勉强，仅仅只有序列9。 人偶少女的攻击没有白羊女那般沉重，但无论速度和反应，都完全超过了白羊女。 一身灵性能力，更是让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要想打败她，就必须在她身上找到突破口，可惜苏克的全力一击也无法斩开她的身躯。 既然自己的攻击无法做到，那就让她自己的能力对她造成伤害。 因此作为“学生”的沈流月，必须依靠自身，独自制造出突破口。 而苏克，负责以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方式，给予她致命一击。 两人缠斗起来，沈流月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差了一截，可是她仍旧挥着刀，靠着不屈的精神战斗着。 这场战斗绝不能拖得太久，对于灵性不断飞快损耗的沈流月来说，这是致命的。 这时，拳刀相交的接战当中，人偶少女抬头再一次现出飞转的轮盘，径直切下。 处于挥刀过程中的沈流月，以人类的正常能力来说，绝对无法避过。 不止观众，就连苏克也觉得下一刻沈流月就会被切成两半。 但她没有。 成为“学生”以后，她选择的两个特长，其中之一是“械斗”，加强了她的近身武器战斗能力。 而另一个。 是“柔术”。 用灵性加强的柔术让她瞬间下了个人类几乎无法完成的下腰，避开了飞转的轮盘，扬起的发丝被切断尖梢，飘舞在两人之间。 沈流月眼神一凝。 机会来了！ 立场能力，附在湛蓝长刀上。 她双手举握，刀尖对指，迅捷而果断刺向人偶少女脸上。 没有丝毫留情。 沉闷的声音响起，刀尖刺入人偶少女脸上开裂的部分，狠狠进去一截。 人偶少女的动作停住了。 下一刻。 “——！” 无法描述的尖叫再次响起，四周仿佛有无形的触手正在疯狂鞭笞，整个房间剧烈摇晃起来。 沈流月被重重震开，在摇晃的房间里左弹右撞，血顺着身体划过的轨迹溅洒出来。 …… 另一边，当沈流月刺出那一刀，苏克已经从火焰中站起。 他回到虚空，其中目的之一是为了恢复灵性。 但那几次的“排比”、“夸张”和相位移动，甚至最后那个替身纸人，都不是消耗他灵性的大头。 他在和人偶少女接战之时，曾经趁对方不注意施展过一个“偷换概念”。 偷换的概念是，抹去她作为人偶和人类之间的那层界限。 对于直播间的观众，对于沈流月来说，她仍旧是她，是诡异的人偶。 但对于苏克来说，她的存在概念已经从人偶，转变成了人类。 可惜，即使作为人类后，釜中小人的效果也未能生效，偷换的概念和血肉本质还是存在相悖的地方。 为了完成这套修辞手法，灵性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若不是他灵性本就远超正常水准，很可能会跟那个“质检员”一样疯掉。 幸好，他偷换的概念只对自己生效，如果对象设置成所有人，估计自己当场就暴毙了。 这样就好。 从返回虚空就开始聚集的源火，此刻正将大厅化作一片火海。 为了避免波及到自己的物资，苏克将虚空上的门尽数封堵，整个大厅现在是一片封闭的环境。 “炎爆术。” 默念一句，他的手中开始出现火种，缓慢积蓄而膨胀着，四周普罗米修斯之火不断往火球上汇聚，让火焰产生了质的转变。 随后，他又再次附加了一个“夸张”。 这让本就看起来不妙的火球，变得极不稳定，宛如一颗即将爆裂的小型核弹。 就连身在虚空之中，持有信仰之名的苏克都开始控制不住，手掌猛烈震荡起来。 这时，他看向悬浮一边的直播面板，在上下摇晃的镜头当中，锁定了人偶少女的身影。 “跨空间召唤。” 苏克念头一动，启用了火之普罗米修斯的能力。 地窟里一阵火光闪烁，人偶少女的身形突然离奇消失了。 对于苏克来说，她作为人类的本质，无疑可以被信仰之名所召唤。 虚空上火焰摇曳，人偶少女在一片火海中现身。 她抬头看了一眼，眼神不由自主出现片刻凝滞。 苏克在这时，抛出了那个已经不能再仅仅被称为“炎爆术”的东西。 “再见了。” 轰——————！！ 第55章 2000万的管风琴传说力场卷轴“钢琴家”魔药 安静下来的画面里，只剩下弹幕还在活动。 “什么情况，那人偶不见了？” “苏克也不见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之前他们讨论说有特殊的方法打倒怪物，现在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有没有人关心下沈流月啊！她躺在地上不动，不会有事吧？” 直播中仍然只有沈流月的画面，赵梦灵尝试了几次，都无法与苏克建立联系。 而呼唤沈流月的尝试也宣告失败，她只能不停施加“声援”，以增强她现在的体质。 大概三分钟后，一道人影缓缓勾勒出来。 是苏克。 他的手中提着一副焦黑的躯体，勉强辨认得出来是个人形。 就像商场那种人体模型一样。 苏克将躯体放下，走到沈流月面前，托住她的头喂下了一支药剂。 稀有级的治疗药剂。 升级配方后，这种等级的药剂不难拿出来。 “那个模型，是那个人偶？”赵梦灵发问道。 “嗯。”苏克回应，重新建立了直播连线。 弹幕里一头雾水。 “？？？” “什么鬼，这就打赢了？我是不是错过了啥？” “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到底咋赢的，过程呢？” 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观众们看不到虚空上发生的事情，自然猜测不到真相，只知道苏克和人偶莫名消失，现身的时候就已经获胜了。 那场爆炸的威力过于夸张。 当苏克放出积蓄的火球，四四方方的虚空里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幸免，人偶少女的表皮在瞬间融化，炙热的源火灌入她脸上的缺口。 剧烈的轰鸣随之而来。 它不像普通的爆炸那样，只一声就过。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分钟，轰鸣声完全覆盖了耳膜。 若不是苏克在虚空上免疫火焰相关的能力，早就连灰都不剩了。 人偶少女还能剩下一副躯体，简直是个奇迹。 “苏克的能力太诡异太神秘了！” “他居然还有底牌。” “切，小气，肯定是不愿意给我们看才故意藏起来的。” 没有理会弹幕，苏克确认完沈流月的状况，开始环视这个房间。 现场一片凌乱，但人偶少女似乎有留手，并没有真正破坏那些藏品。 倒下的立钟、散落的油画、未完成的雕像…… 它们有的显示信息，有的未显示。 苏克不是什么艺术品鉴家，但显示信息的物件还是收起来为好，说不定有人愿意高价购买。 这时，他的私聊传来提示。 点开一看，是李微娜。 李微娜：“可以看看那台管风琴吗？” 苏克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作为一名世界级的钢琴家，怎么可能不对那台管风琴感兴趣。 实际上，弹幕里也有不少人在讨论，甚至还有人问是钢琴为什么会有三排键。 苏克缓步往那边靠去，抬头看着接近三层楼高的金属音管。 如果让那些问三排键的人知道这些管子也是乐器的一部分，估计会惊掉下巴。 这台管风琴整体呈金色，有一种庄严神圣的气势，让人自发从心中生出敬畏。 印纹显示了信息。 【一台年代久远的大型管风琴，被保养得很好，音色经过岁月的沉淀，反而更加淳厚。】 苏克走到演奏台前，打算试着介绍一下这款乐器。 “这种乐器叫作管风琴，一般在教堂或者正式的音乐厅里才有，通常和建筑连为一体，这块整个凸出来的部分，包括下面的演奏台和上面那些金属管，都是乐器的一部分。” 他用手指按下琴键，打算让观众们再听一听它的音色。 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苏克凝滞了两秒，看到私聊提示传来。 李微娜：“把旁边那些像印章一样的音栓拉起来。” 苏克：“……” 他随便拉起几个音栓，再度按下琴键，厚重而低鸣的声音随之响起。 “呜～～～” 随后，他赶紧错开这个话题，避免暴露自己的短板。 “这台管风琴印纹显示了信息，说明可以进行回收。” 他念头一动，硕大的管风琴凭空消失了，整个房间里莫名感觉缺了一块。 “还好，我的虚空有20米高，不然恐怕装不下去。” 苏克心里默读一句，随后这位新书馆的馆长又一次发来消息。 李微娜：“我会努力攒够物资的！” 苏克背对镜头笑了笑。 头一次看她这么心急。 李微娜恐怕是很想要这台管风琴，却实在没法开口说用现有的物资来换。 粗略估计，这台管风琴的造价在2000万以上。 就算苏克不会弹，也不至于把这么贵的东西直接送人。 留在手上，某种程度也能对新书馆起到一定控制作用。 他继续探索，在一侧的柜子里，发现了可用于地窟世界的物品。 那是一张羊皮卷，记载了某种配方。 【史诗的宁静药剂：宁息草5棵，蒸阳花花瓣3瓣，凝月雨露7滴，灵知石6颗，灵性之水300l】 吸收至炼金界面后，苏克发现—— 这个“宁静药剂”，居然可以恢复SAN值！ 这还是首次遇到可以恢复SAN值的方法，没想到药剂就可以解决？ 他赶紧搜了一下拍卖行。 宁息草用水或食物都可以换到，后面两种材料居然连卖的人都没有。 这让他有些失望。 不过，总比一无所获好，这种药剂并没有具体回复多少SAN值的定论，实际效果受自身灵性状况和精神状态等影响。 有了炎爆术的教训，他没再把宁静药剂展示出来。 柜子里还有5张史诗级鉴定卷轴，可用来鉴定史诗及以下的未鉴定物品。 这个倒是可以给弹幕看，反正他也没打算卖。 柜子里没有其他东西，苏克抬起头，眼神却没有跟着起身。 “嗯？” 他发出一声疑惑，这个小柜子的上端明明有一个被木头包裹的空间，却没有看到打开的地方。 苏克又蹲下去，用手在那个木盒子附近摸索。 一无所获。 这让他又站了起来，咬着大拇指观察一阵。 随后，他将手覆盖在柜子顶上，尝试着灌注灵性。 柔和的光芒渐渐亮起，在光线的作用下，能看到表面有微弱的缝隙。 四四方方，宛如一个盖板。 用另一只手盖在上方，轻轻往一侧一划—— 盖板被打开了。 里面也是一张金色的羊皮卷，和一瓶用玻璃瓶装起的药剂。 【传说的灵性力场术卷轴：学习卷轴上的术法，可使用记载的相应能力。力场是灵性特殊的实体呈现，拥有无限的表现形式，灵活运用的话，想必可以带来直观的战斗提升。】 传说级技能卷轴？ 印纹显示了信息，苏克又看向旁边的那瓶药剂。 如果猜得没错，这是一瓶魔药。 【序列7，钢琴家：一瓶魔药，喝下后才知道有什么效果。】 第56章 收藏家与他的人偶少女 “钢琴家”？ 苏克用身体挡着镜头，观众们看不到印纹上的信息。 赵梦灵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显然不会在这时候移动镜头。 序列7，“钢琴家”。 不知道是哪个途径的魔药，李微娜恐怕是很眼馋。 可惜，魔药应该是不能跨途径服用的，神秘相关的书籍里有提过。 “总不可能‘装修工’和‘平面设计师’的后续恰好是‘钢琴家’吧。” 苏克腹诽了一句，就算真是这样，现在也没人换得起。 这可是序列7。 不过，为什么会把药剂和卷轴藏在这里？ 力场术卷轴和人偶少女使用的能力很像，能用灵性制造力场，生成武器或者附在武器上，提升程度比“记者”的“夸张”还要大。 要是“力场”加上“夸张”。 嗯，大概率一剑能把自己弹废掉。 苏克看向侧边，那里刚好就是人偶少女存放日记的地方。 沈流月还没有醒来，人偶少女的战利品也还没析出，他所幸靠在柜子边坐下，开始翻看那些日记。 他并未介意镜头挪过来，日记里记载的内容，同样也是“报导”的一环。 最先翻开的，是人偶少女之前拿出的，落在地上的那本。 也是最早的日记。 “神历1586年4月3日。”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走？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是他厌烦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吗？为什么要逃开我！难道不是原本就是你创造了我，赐予了我灵魂，让我和你共度一生吗……” “神历1586年4月4日。”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二天，我实在不明白，明明末日就要来了，说好的之后的时间由我来照顾你，尝试将你唤醒，和你在漫长的时光里共度余生，可是你却逃走了……” “神历1586年4月10日。” “已经一周了，你还没有回来，过去你不是没有尝试逃走过，可是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所以我每次都将你抓了回来，那些施加在你身上的惩罚，都是为了让你明白我有多爱你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神历1586年5月3日。” “一个月了……我只有你啊，我生命的意义都只有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穿上了你最喜欢的洋裙，为你弹奏最喜欢的曲子，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无论多久，等你，等你……” 剩下的日记，全部都是人偶少女在表达思念和自我怀疑，言语之间常常充斥着矛盾。 这种状况持续了两千年。 从时间跨度如此大的日记当中，她的心路历程几乎没有发生改变，两千年如一日，偏执而疯狂。 从里面提到过一些过往经历来看，她恐怕在写日记之前就已经不正常了。 她曾经将男人的心脏挖出来一块，当着对方的面生吃下去，证明自己有多爱对方。 卸下对方的四肢，轻吻里面的血肉，就为了证明自己有多爱对方。 …… 这种情况，不逃跑还得了。 苏克关注的点，在于“末日就要来了”上。 地窟世界的两千年前，曾经发生过什么？ 从日记的只言片语上看，人偶和她的主人似乎都确信末日即将到来，而且不可避免。 可惜，日记里几乎全部充斥着人偶少女的疯狂情绪，集中在两人之间的关系上，未对背景事实进行理性阐述。 苏克整理思绪，将剩下内容一目十行看完，合上书站了起来。 他开始向观众还原事情的经过。 “这里的主人曾经为了躲避末日，创造出了这个人偶，让她在末日降临后尝试将他唤醒。” “可是人偶的情况出现了问题，在末日发生以前，收藏家就多次选择了逃跑，最终他成功了。” “现在收藏家已经不在厄运别馆，这个人偶独自在封闭的房间等待了他两千年。” “因此可以推测，收藏家封闭这个房间的原因一部分是出于末日，一部分是避免人偶找到他。” 还有一些话，他没有说出来。 从收藏家制造人偶、躲避末日、逃离酷刑的行为来看，他是人类或者类似人类的高智慧生灵。 设置异性交合才能开启房间的条件，恐怕是为了躲避什么。 但最后又留下纸条提醒，或许是清楚自己命数已尽，就算人偶少女从房间里出来，也没关系了。 他应该，还是对少女有所愧疚的。 创造了她，却给了她过于偏执的情感，苏克推测当初收藏家给她下达的指令是“无条件地疯狂地爱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这句话对人类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对只会执行命令的人偶，或许存在着“绝对服从”的设定。 问题就出在这个“绝对”上。 愿意付出一切，某种程度上也代表愿意抛却正常的理性。 能有后面的那些血腥行为，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个人独自在房间里守候两千年，这太悲伤了……”赵梦灵的表情有所触动。 身为女性，她应该是很能体会到人偶少女的悲伤的。 “也许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嗯。”苏克浅浅应答一声，将日记摆好，重新合上书柜。 就让这些日记作为他们两人的回忆，永远封存在这里吧。 他走到另一侧，现在这个房间只剩下一小块区域没有探索了。 地板上有一个拉环，苏克走近，在后方将拉环拉起。 一股奇怪的腐臭味冒了出来，捂住口鼻看了一眼，底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原本应该是个食物储藏室，但过了两千年时间，里面早就空无一物。 另一边有张十分奢华的鹅毛床，铺得很高，床垫和枕头都胀得鼓鼓的，看起来十分柔软。 印纹显示了信息。 【一张充满了洛可可风格的大床，充满了可爱与浪漫的气息。】 那还说什么呢。 收进虚空。 终于不用睡火床或者棺材了。 就是这张床…… 想不到那个叫别西卜的收藏家，还蛮有少女心的。 苏克也不挑，舒服就行。 他走到了最后的靠墙区域，最先看到的是一个水晶展柜，奢华无比。 里面放着不少东西。 柜门必须要关注相当程度的灵性才能打开，苏克勉强足够支付。 打开后，他开始用印纹逐步检视。 一个平底的椭圆形瓶子。 【永泉之壶：里面的水永远也倒不完，据说瓶子里藏着一片无尽之湖，打开瓶盖后，水会从泉眼不断冒出来。】 一颗金色的苹果。 【纯金圣果：吃下后，可以永久性提升身体的恢复能力，让青春永驻，可怎么咬得动是个大问题。】 一个漆上油彩的金属瓶子。 【锢灵之壶：里面保存着一个受困的无辜灵魂，打破之后可以使其解脱。】 一张扑克牌般的典雅卡片。 【超限物9-351】 一本外壳印有凸起眼珠和嘴巴的古典书。 【超限物7-007】 一个微缩的金黄长枪模型。 【超限物5-003】 最中心，以鎏金花纹的玻璃柜裱起来的血红色圆盘。 【超限物2-010】 第57章 白夜城的书库钥匙“报导”的成果 “果然不愧收藏家的名号。” 这个水晶柜里放置的东西，都是价值难以估计的宝物。 永泉之壶，纯金圣果，锢灵之壶这三项没有品级显示，属于通用品行列。 但它们自身已经足够神奇，价值恐怕比史诗甚至传说级别的物品还要高。 还有足足四件超限物，5开头的序列都没有遇到过，这里面居然还有2开头的。 未做触碰，苏克将这七件物品连同水晶柜一起收进虚空。 赚翻了。 进封印房间果然值得，平常哪能遇到这么多贵重物品扎堆放在一起。 保持愉悦的心情，苏克再往旁边看去。 那里有一个大衣柜，里面挂着各种或华贵、或朴素的衣物，但只是外观不同，即使是朴素的衣服，料子也不寻常。 印纹有显示信息。 想了想，苏克决定先放一放，这些衣服都是普通物品，没有出色的防护能力，实战意义没有自己现在这身大。 而且衣柜里大多都是女装，男装很少。 他不太愿意穿别人穿过的衣物。 除了衣柜以外，房间里就剩下窗边的一个小桌柜没有探索。 窗户只是摆设，外面画了一幅远景的天空画，还用白光打在上面。 属于自欺欺人。 桌上有些凌乱，散落着手表、茶杯、墨水品、印章等物。 苏克先俯下身，打开柜门。 里面是空的。 摇摇头起身，随意翻了翻桌上的物品，印纹显示都是普通物品，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苏克每看一件，就将物品往下面的柜子放一件，避免出现遗漏。 将翻倒的相框正起来，里面是那个叫别西卜的收藏家和人偶少女的合影。 别西卜一头黑色卷发，红色瞳孔，穿着灰黑的大衣，有种艺术家的气质。 人偶少女的样貌正常得有些奇怪，她的眼睛并不像之前见到的那样大，五官虽然漂亮，但也都在正常范围。 两人在相片里凑得很近，笑容充满幸福。 可惜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 略微感慨，苏克将相框摆好，发现下面压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把造型十分奇特的钥匙。 若不是印纹显示了信息，苏克都不觉得这是钥匙。 【白夜城的钥匙：这把钥匙可以打开白夜城的。白夜城是命运转折之地，静静耸立了几千年的冷寂城市，至今仍在等待着首位拜访者。】 白夜城？ 地窟里果然有城市存在。 从名字上猜测，一座城市显然要比一间别馆要大得多。 厄运别馆里有逃跑的收藏家和等待了两千年的人偶少女，白夜城又会有什么？ 苏克有点欲哭无泪，给他这把钥匙，就好像是在指引他前往白夜城一样。 能在别馆找到钥匙，收藏家或许就是从白夜城来的，他要躲避的存在恐怕也和白夜城有关。 人偶少女的日记里没提到的末日之谜，在那里也很可能会有答案。 “人偶少女都要动用信仰之名的力量才能保证击败，白夜城会有多凶险……” 腹诽了一句，感觉自己在获得钥匙后，就在作死的路上渐行渐远。 收好钥匙，反正他也只能看到邻近地窟的信息，要碰到那么大一座城市应该还是很难的。 毕竟，信息里说白夜城至今无人拜访。 将桌上剩下的东西全部调查完，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这时，沈流月终于醒了过来，往外吐了一口血。 苏克走近，再递给她一支治疗药剂。 沈流月没有拒绝，掀开瓶塞喝了下去。 “谢谢。” “不客气，”苏克点了点头，“房间我已经全部调查过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重新转一圈，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虽然，也没剩下什么就是了。 沈流月摇了摇头：“不必了，但我想知道，这个人偶少女究竟是……” 苏克将收藏家和人偶少女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沈流月听完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关于‘末日’你有什么看法？” 她恐怕是认为，这场末日和人类降临地窟世界有关。 苏克也有猜测过，但这中间毕竟隔了两千年的时间差，强行联系起来有些牵强。 但这也是眼下唯一的线索了。 他将白夜城的钥匙取出来给她看。 沈流月眼神微微一凝。 “你认为，那里会有答案？” 苏克点头回应，重新收起钥匙。 弹幕里一片声嘶力竭，赵梦灵控制的镜头刚好看不到印纹信息。 随后，苏克又取出一瓶药剂。 “我还拿到了一瓶魔药，告诉你是什么职业也没关系。” 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途径，只给她看看不会损失什么。 沈流月用印纹读出信息，没有开口说出来。 魔药途径的信息不在大众面前公布，是大部分人都默认的潜规则。 “谢谢，我本来约定过不收取战利品的。” 苏克点头收起魔药，未做回应。 沈流月的那一刀，让他对击败人偶少女有了十足的把握，如果没有事先开那个孔的话，人偶少女也许不一定会死。 她承受了那样的攻击，还保留着外表轮廓，实在有些超出常理。 “我……还是去转一圈吧，我对那些日记有些兴趣。”沈流月撑着地板晃悠悠站了起来。 苏克点点头，随后将视线对向直播镜头。 “那么，厄运别馆的直播探索就到此告一段落，感谢大家的支持。” 侧头看了一眼，弹幕里像疯了一样的在不停冒出来。 “那里会有末日的答案，那里是哪里啊？” “那瓶魔药，什么途径的啊？序列几啊？” “还有，苏克你到底怎么打败那个人偶少女的？” “大佬你这一下播，留给了我们一堆问号啊！” “太过分了，引起我们的好奇心，却又故意不让我们知道，讨厌！” “赵梦灵！我劝你好自为之，总是把镜头对歪，就是要和我们作对是吗！” “别啊，我还想看大佬探索地窟，比我自己挖土有意思多了。” 给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苏克将直播的连线断开了。 剩下的就交给赵梦灵吧，虽然有点对不起她。 等灵稻收成了多分她一些。 赵梦灵随即也切断了和沈流月那边的连接。 到此为止，直播连线进行的“记者”魔药“报导”流程结束。 苏克检查自身灵性，宛如置身在一条漆黑狭窄的通道当中，一下又豁然开朗。 灵性的强度提升了。 幅度并不小，几乎将现有灵性增加了一半。 奇怪，这次明明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为什么魔药还是演绎了？ 捏着手指想了想，大概猜到缘由。 他在中途就得出过“报导要有始有终”的结论，现在或许是进一步通过实践证明了这点。 嗯，得出“结论”，并且最好通过“实践”去证明它。 将这点记在心里，苏克没去看蹲在地上翻日记的沈流月。 另一边。 人偶少女的战利品，终于析出了。 第58章 古代炼金人偶枢具爱丽丝登场 苏克来到那具焦黑的躯体前，确认得到的物品。 【古代炼金人偶枢具+1】 【魔晶+50】 人偶枢具？ 这看起来就跟真的商场展柜里那种模特差不多，没有五官和外表特征，甚至分辨不出男女。 除了魔晶外，这是唯一的战利品。 确认描述。 【古代炼金人偶枢具：运用古代炼金技术打造的人偶躯体，容纳灵魂后便可激活，一旦丧失灵魂将重归枢具形态。由顶尖的人偶师打造，能为灵魂提供新的身体，但会受到启动者的严格束缚，对命令绝对执行。】 这恐怕，是人偶少女的灵魂死亡后，重新变成了无灵魂的未启动状态。 灵魂…… 苏克顿了顿，这玩意他手头上刚好有一个。 要把锢灵之壶里的灵魂放到人偶枢具里面吗？ 从人偶少女的战斗实力上看，的确是非常值得信赖的伙伴，可是…… 苏克可不想变成别西卜那样。 说起来，别西卜到底之前塞了个怎样的灵魂进去，之前看到的那个相框，人偶少女的模样明显很正常。 难道是他的爱人，然后在放进枢具的时候自己做了一些改变？ 嗯，通过命令绝对执行这点，改变外貌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恶趣味的心态。 “呼……”苏克深吸一口气，决定尝试一下。 他不想做出任何改变，就让那个灵魂保持原本面貌，如果他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或者希望得到解脱，那就如对方所愿吧。 否则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无辜的灵魂。 从虚空中取出锢灵之壶，轻轻晃荡了一下，里面似乎有少量的液体。 “你想获得新的身体吗？” 等待了一阵，没有任何回答。 看来只能试试了。 拿着壶来到枢具面前，蹲下后苏克看了看两边，散发出灵性，形成一个临时灵性封闭的环境，避免灵魂失散。 这类似一个简单的仪式，没有抵抗能力的灵魂应该无法突破这层屏障。 随后，他打开封印的瓶盖，传达了引导进入枢具的想法。 微弱的气体漂浮出来，像淡淡的云雾一般，却是蓝紫色的，其中还裹挟着一抹金光。 那团气体在空气中晃荡了一阵，慢慢俯到了枢具上。 璀璨的金光亮了起来，苏克起身退开两步，勉强看到枢具的外表在发生改变。 光芒在极盛之后慢慢消散。 …… 凌乱的地板上，一个体态纤细的少女侧躺在那里，一丝不挂。 另一边正在看书的沈流月抬起头来，先看到赤身的少女，随后又意味不明地盯着苏克。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苏克：“……” 他也没料到这个灵魂—— 居然又是个少女。 她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波浪长发，五官稍显娇小，浑身散发着一股稚嫩柔软的气息。 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那般。 苏克下意识侧过视线，灵魂进入枢具后，不仅五官，身体特征也全部具现出来了。 这时，地板上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苏克。 “这里是？”对方的声音传来，婉转动听，像鸟儿跃上枝头那般轻灵。 苏克保持侧头，扬了扬手里的壶。 “你之前在这个壶里，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吗？” 少女从地板上坐起，挪着身子凑了过来。 “我大概知道……是你给了我新的身体？然后，身体有一股力量，让我不得不服从你？” 看来，进入枢具后，立即就能理解到现状。 真是神奇的技艺。 少女缓缓站了起来，迷茫的双眼眨了眨，眼眸有如湖水般湛蓝清澈。 “可是，你为什么都不看我呢？难道让我复苏，并不是你的本愿吗？” “不……”苏克很想说，你离得太近了，而且还没穿衣服，但又怕造成命令的效果，只能朝沈流月投去求救的眼神。 后者看到他窘迫的样子，沉静的双眸头一回变得柔和了些。 她走上前来，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披在人偶少女身上。 这勉强挡住了关键部位，可是…… 不如说这种若隐若现的模样，反而更加诱人了。 “比起换衣服，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说清楚吧。”沈流月说道。 虽然不知道苏克是如何做到的，但她清楚如果处理不善，恐怕会落得跟之前那个人偶少女相同的命运吧。 人偶少女转过头看了沈流月一眼。 “这个人……是敌人吗？还是朋友？” “是朋友。”苏克立即出声，对面的沈流月愣了一下。 他又赶紧摊了摊手解释道：“如果不这样说，我感觉下一秒你就要被打飞出去了。” 人偶少女看了看苏克，又看了看沈流月，犹豫不定地举起拳头。 “那我要打飞她吗？” “不用！” 苏克拜托般看向沈流月，后者无奈摇了摇头，一副“算了不打扰你们”的姿态，回到书柜面前安心看书。 剩下两人，苏克重新看向金发的人偶少女。 “将你放入新的身体，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请说。”少女歪了歪头。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她略作思考，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知道末日的事情吗？” 摇头。 失忆了？从之前人偶少女的表现上看，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这里的时间没错，她在锢灵之壶里已经呆了两千年了。 “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苏克沉吟片刻说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 少女沉思了片刻，突然恍然一般抬起头看他。 “把身心都奉献给你？” 苏克：“……” 他正了正色，眼神变得些微严肃起来。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对吗？” 少女用力点头。 “那好，我现在命令你三件事情。” 少女认真听着。 “第一，别把自己当作人偶，做你自己就好，以一个正常人类的姿态去看待问题，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第二，你的想法是自由的，如果对我不满或者想要离开，随时可以提出来，也可以和我交流想法。” “第三，不要对我产生爱情方面的感情。” 苏克说完，静静等待对方的反应。 “就这些吗？” “是的。” 少女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 “嗯！我会好好记住的，做我自己就可以了～” 苏克松了口气，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不过，他也不知道少女之前到底是不是人类，但从头到脚，无疑都和人类没有区别。 这是她原本的样子。 性格很开朗，像单纯的小女孩一样，也许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教她吧。 不是以命令的身份，而是参考建议的身份。 “以后就叫你爱丽丝好了，你随便想怎么叫我都可以，哦对了，我的名字是苏克。” 爱丽丝这个名字简单好记。 对方的样貌和气质，的确有种童话里天真公主的感觉。 “爱丽丝……” 呢喃一声，获得新名字的人偶少女似乎非常开心，雀跃着往前小跳了一步，一把抱住了他。 “那，我以后就称呼你主人吧～” 第59章 【超限物2-010 失格的红月】 主人…… 算了，就先这样吧。 苏克原本想避免这个称呼，但自己才说过让她随便称呼，现在改口又不太好。 灵魂进入枢具后，还是有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遗忘过去不知道算不算，但肯定受到“人偶”这个概念的影响，对“命令”这个话题有些敏感。 最直观的体现就在于，她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苏克。 如果是刚见面的两人，显然无法建立起这样的信任关系。 不远处的沈流月抬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苏克：“……” “你先找件衣服换上吧，那边衣柜里有很多，选一件自己喜欢的。”苏克指了指原先发现的衣柜，又补了一句，“以后不要随便在人面前不穿衣服，这样影响不好。” “好的～”爱丽丝应答一声，一路小跑奔过去了。 那边爱丽丝脱下大衣，开始在试衣镜前挑选衣服，苏克无奈避开目光，走到靠着柜子看书的沈流月面前。 她的动作和姿势，和自己之前一模一样。 “你怎么看？”苏克问道。 沈流月视线从书籍上拉起。 “没想到你也会询问其他人的看法。”她平静说了一句，目光往爱丽丝那边偏去，“她像个孩子一样，如果放任不管，稍有不慎就会走上歧途吧。” 沈流月重新看向苏克，里面的含义不需要明说，苏克也能明白。 他现在相当于是爱丽丝的监护人。 出于人偶的特殊性，这个责任无法转交他人，无论最后爱丽丝变成什么样，他都要见证到最后。 “谢谢。”苏克简短说了一句。 沈流月将发丝挽到耳后，目光再次变得柔和下来，将视线放回那些日记上。 这时，爱丽丝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她换上一身青蓝色和白色相间的公主裙，领口系着浅黑色的礼结，配上那双清澈的蓝色双眸，简单而纯洁。 苏克点头示意她选得不错，爱丽丝将换下的大衣叠得整整齐齐，双手递到沈流月面前。 “谢谢姐姐的衣服！” 沈流月收下衣服，日记她已经基本看完，后面的内容千篇一律，没有再看的必要。 她站了起来，主动朝一侧走去。 “我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不用顾虑我。” 苏克点头，重新对向爱丽丝。 “我还有几件事情想要确认一下，你知道‘虚空’吗？” 爱丽丝摇头。 苏克将左手手腕的印纹递到爱丽丝面前。 “现在我会尝试带你一起进入虚空，第一次会有一点头晕，不用紧张。” 得到回应后，苏克灌输了和爱丽丝一起传送至虚空的想法。 熟悉的恍惚感过后，苏克睁眼，看到爱丽丝的身影就在面前。 作为从属品，人偶可以和他一起返回虚空。 爱丽丝好奇打量周围翻腾雾气的环境，苏克在这时操纵火焰，四周很快有虚幻的火焰燃烧起来。 “呀，有火！咦，怎么好像不烫呢？” 无害的火焰包裹大厅外壁，苏克定了定神说道：“不用担心，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就好。” “是吗？原来我们住在这么奇怪的地方呀～” 奇怪…… 好吧，是很奇怪。 带爱丽丝来虚空，主要是想测试一下她的实力，有火之普罗米修斯的加持，不至于出现什么乱子。 通常状况的自己还不一定限制得了爱丽丝，加上信仰之名就不一样了。 “接下来我会测试你的实战能力，准备好了吗？” 爱丽丝用力点头，笑得十分灿烂。 苏克刚要下达一些基本的指示，灵性突然感觉到一阵极为不妙的预感。 “？” 猛然偏头，在大厅的一角，摆着他之前收进来的六件物品。 其他都没问题，唯独那个被玻璃柜封起来的红色圆盘出现了异常。 红色的血丝从盘子表面蔓延出来，如同细小的血管一般朝着四周延伸，甚至透过玻璃柜蔓延到了虚空的地板上。 【超限物2-010】 这件超限物被收到虚空后，封印渐渐压制不住了？ 不对，如果是收进来的时候就这样了，肯定不止这点程度。 是信仰之名的使用，使其开始脱离了封印？ 保险起见，苏克隔着两米距离，尝试用印纹读出它的信息。 只有知道对应效果，才知道如何克制它。 【超限物2-010：失……】 信息的显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加重信仰之名的幅度，更是让血丝开始疯狂乱舞。 【超限物2-010：失格的红月。】 这件超限物，对神明及相关的存在充满了敌意，一旦遇到拥有位格压制属性的力量，就会蔓出血丝，一旦被接触，神性会短暂失效，只需要一分钟就能将拥有信仰之名的存在变成普通人。 不具有神性的存在直接触碰它，会立刻疯掉。 使用它的力量，会使月亮相关的能力得到增幅，或使敌人月亮方面的能力削弱。 完全解放，天空中的月亮会替换成红月，将环境化作红月领域。 封印方式：折射金阳之樽，或者能够限制神性的强力封印。 “好危险的超限物，看来那个玻璃柜来头也不小。” 苏克摸着下巴思考，信仰之名会使其活化，那就只有单独空出一个空间来保管了。 这时，爱丽丝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一把将地上的玻璃柜拿了起来。 “爱丽丝，等……” 话卡在喉咙里，苏克分明看到，爱丽丝就这么拿起了那个玻璃樽，微弱的金光从她手中发出，乱舞的血丝一下子安静下来，缩了回去。 “这个玻璃盒子好漂亮呀，嗯？刚才那些须须怎么缩回去啦？” 爱丽丝拿着那个盒子左右端详，完全没有异常，连周围灵性的波动也渐渐缓和下来。 苏克：“……” “爱丽丝，你先把它放下。” “诶？”爱丽丝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乖乖将盒子放在地上，疑惑地眨巴着眼睛。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苏克开启灵性观察了一阵，爱丽丝的身上没有任何异常。 随即，他用命令的口气说道：“爱丽丝现在开始检查自身，和摸到那个盒子之前有没有变化？” 爱丽丝仔细想了想：“时间过去了13秒？现在14秒了，15秒……” “停，不用计时了。”苏克连忙阻止道。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刚才从她手中发出的金光是怎么回事，爱丽丝难道有强力的封印能力？ 他一点都不觉得，那些血丝会如此轻易就缩回去。 苏克不由得想到一个猜测。 “你知道什么是魔药吗？” 第60章 “魂咏歌者”三件超限物的神奇能力 苏克推测，爱丽丝展现出来的能力和魔药有关。 “嗯！当然知道了，魔药有二十二种呢。”爱丽丝挺着胸脯回应道。 知道魔药，看来她虽然忘了自己是谁，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还记得。 只不过，是两千年以前的常识。 苏克用意念改变虚空的形态，将“失格的红月”以恰好的大小封闭起来，以免在虚空上受到信仰之名的影响。 这件超限物，针对的是神明阶层的存在，现阶段很难有使用的机会。 测试使用信仰之名不会再触发它之后，苏克重新回到爱丽丝身边。 “你还记得自己是哪个途径的吗？” 爱丽丝想了想，将手指搭在嘴边做思考状。 “嗯……好像不记得了，”说完她看向自己双手，“总感觉，力量发挥不出来，好像失去了魔药的力量。” 这样吗。 她失去原本的身体进入人偶枢具，此前又经历过两千年的封印，似乎只留下了极其微弱的力量。 这种情况重新服用魔药应该是可行的，但应当和她原本的途径一致，避免出现灵性上的冲突。 “你之前的能力，和封印、太阳之类的有关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 “好像不是哦，我记得……是更古老的能力，好像和灵魂、还有凭依有关。” 灵魂…… 现下所遇到的魔药职业，似乎没有和灵魂有关的。 “啊，我想起来啦！” 爱丽丝突然惊呼一声。 “我之前的魔药职业，是‘魂咏歌者’！” 苏克皱了皱眉头。 怎么和自己遇到的魔药名称画风不太一样。 现有接触的魔药，都是以现代职业命名，“魂咏歌者”这个名称，现代肯定是没有的。 “序列几？” “嗯……好像是，序列……2吧？” 苏克瞳孔一缩。 序列2？？？ 他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爱丽丝，被封入锢灵之壶前，她曾经是序列2？ 这…… 难怪她能镇压住失格的红月，虽然很大程度有那个玻璃樽的影响，单凭她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 幸好她失去了力量，否则苏克怀疑，现在看着她都有可能掉SAN。 她为什么会被封在壶里？印纹又为什么说她是无辜的灵魂？ 总感觉背后有什么隐情。 “你还记得你途径的序列9叫什么吗？” 只要知道了序列9，就可以重新再服用一遍对应的魔药。 以她的经验来说，演绎的速度应该相当之快。 爱丽丝疑惑地歪了歪头。 “主人你是不是弄错了，魔药没有序列9哦。” 苏克不由得怔在原地。 没有序列9是什么意思？ 他隐隐觉得，爱丽丝接下来要说的话，会颠覆地窟世界现有的世界观。 爱丽丝眨了眨眼，理所应当地开口道： “魔药不都是从序列6开始的嘛？” 空气一时凝滞了。 抛去爱丽丝精神异常的可能，她所说的答案，恐怕是两千年前公认的观点。 魔药没有序列9？ 最初的序列是序列6？ 那新世界的人类们现在服用的魔药，究竟算什么？ “那你记得你序列6的魔药名称吗。” 爱丽丝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回想这间事情极其艰难。 “古……古……” 她呢喃着吐出几个字，苏克静静等待，没有打扰她。 “古语……古语者？我不太确定，但好像是这个名字。” “古语者”。 又是没听过的职业。 从名字上看，似乎是语言相关的职业，难不成是“评论家”和“煽动者”的后续？ 但“评论家”好像和灵魂、古老、凭依这三个特征没什么联系。 虽然有些不太可能，苏克还是发问了：“这个名字，你确定不是和言语相关的途径？” “言语？跟说话相关的序列6，叫‘发言人’哦，虽然和我的职业名称很像，却是完全不同的。” 爱丽丝不假思索地说着，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准确叫出了一个魔药职业的名称。 “评论家”途径的序列6，名字是“发言人”？ 这倒是非常有可能。 他又接着问道：“你还知道哪些途径的魔药名称？” 机会难得，不问白不问。 苏克也没想到，爱丽丝居然知道这么多魔药相关的知识，对她来说也许很稀松平常，对新世界的人类来说就是极其重要的情报了。 她揉起自己的脑袋，似乎想把里面的记忆全都揉出来。 “嗯……教……‘教授’、‘走私犯’、‘巨力水手’、交……‘交际花’。” 揉完脑袋，她可怜巴巴看着苏克，似乎这就是她记得的所有了。 据她所说，这些都是序列6。 从名字上推测，“教授”或许是“学生”的序列6。 “走私犯”……一点也联系不起来，难不成是“暴走族”？ “巨力水手”，现在好像没遇到过和水相关的。 “交际花”又是什么鬼，这也能成为魔药？难道是“主播”的后续？ 嗯，赵梦灵有一天会成为“交际花”？ 苏克无奈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他猜的，并没有真实依据，只对“学生”和“教授”有一定把握。 花费了一段时间，苏克向爱丽丝解释了序列9到序列7的存在。 对方对这些职业名称一头雾水，又表现得非常好奇，苏克结合现代职业的特点，以故事的方式逐一讲给她听。 听完后，爱丽丝也接受了存在序列9到序列7的事实。 毕竟现在离她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两千年，魔药的力量发生改变并不奇怪。 接着，苏克在虚空上测试爱丽丝的身体能力。 在速度和身体能力上，和之前战斗过的人偶少女相近。 抗打击能力强，速度快，力量媲美魔药职业者，还能通过灵性短暂漂浮，驱动自己悬浮前进或者后退。 爱丽丝的体内同样有那种中空结构，简直不是一般的硬。 谁能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全力砍下去还破不了防呢。 剩下好像就没有什么别的能力了。 人偶少女之前使用过的引力牵引和力场攻击，爱丽丝全都不会。 不过，她残存的序列2魔药力量，或许能做到一些事情也说不定。 就先当作没有吧，只要弄清了她的魔药途径，可以一步一步再增强。 确认完毕，苏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以后，她就是自己的战斗人偶了。 想到还有三件超限物还未确认，苏克索性先检查了，避免又出现意外。 那张扑克牌卡片。 【超限物9-351：愚人之卡。】 将这张卡片拍在目标身上，会产生随机的“标签”效果。 可能削弱，也可能增强，是什么效果全看运气。 副作用是带在身上后，你会很想把玩这张卡片，锻炼自己物理意义上的“牌技”。 这种感觉会一直存在，潜移默化让你想要掏牌，可能耽误其他武器的使用时机。 不过，熟练的牌技可以让你将卡片类物品当做飞刀使。 …… 外壳印有凸起眼珠和嘴巴的古典书。 【超限物7-007：诡咒嘴脸的古典书。】 这本古典书里记载了很多诅咒相关的灵性法术，你必须对它讲一个笑话，如果它觉得好笑，才会允许你使用一次里面的法术。 具体是哪个法术，由古典书根据笑话的好笑程度来判断。 副作用：如果连续三个笑话都不好笑，古典书会对你使用诅咒法术，具体哪一个，由你的无趣程度来决定。 …… 一个微缩的金黄长枪模型。 【超限物5-003：渴血圣枪。】 这把铅笔大小的圣枪顶部附近有一个染血的裂纹，将目标的血液涂抹在上面，圣枪会自发地进行攻击，直到血液的主人死亡。 如果涂抹血液后24小时对象仍未死亡，圣枪会对周围进行无差别攻击，直到有人死去。 看完三个超限物的描述，苏克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超限物的能力还真是千奇百怪。” 第61章 黑咖啡和马卡龙 这三件超限物不太契合苏克的战斗体系。 “愚人之卡”随机性太强，锻炼牌技有点离谱，“微笑链枷”至少是脸部变化，这卡片居然要用到手，有点影响实战。 “渴血圣枪”，如果用出去前不小心沾到自己血液，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诡咒嘴脸的古典书”倒还可以，不过讲笑话有点为难他了，灵性提示他除了笑话本身，讲笑话的人怎么讲也是重点。 苏克将三件超限物的特征记下。 他打算遇到被它们的能力针对的敌人时，再根据需要取出。 比如…… 在全身流淌鲜血的怪物面前拿出渴血圣枪。 用源火镇压超限物，苏克和爱丽丝一起返回厄运别馆。 沈流月正在等他们。 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朝着两人笑了笑。 “我找到了这个。” 当着两人的面，沈流月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是摆得整整齐齐的，色彩不一的彩色小圆饼。 一整盒的，马卡龙。 爱丽丝的少女心顿时化了，小猫求食一样围着沈流月蹭来蹭去，但又不好意思擅自开口。 沈流月勉强举着那个盒子，被爱丽丝骑到身上，一个很不妙的体位。 “咿呀～你，你别舔我，按照约定这是属于你主人的物品，由他来决定啊啊！” 将沈流月壁咚在地上，爱丽丝侧头看了苏克一眼。 苏克好笑看着沈流月为难的表情。 “一起吃吧。” 爱丽丝从盒子里取出一块粉色的，高兴得在一旁舞蹈起来，仿佛手指间捏着的是块宝石。 两人也分别拿起一块尝了尝，外脆内嫩，口感细腻而绵密，就是有些过甜了。 “等我一会。” 苏克来到虚空，之前的地窟里，他有找到一些密封的咖啡豆。 用新获得的立场能力将它们研磨成粉，倒入煮沸的永泉之壶泉水，将咖啡渣过滤，三杯飘香四溢的黑咖啡就泡好了。 回到房间，爱丽丝兴致勃勃尝了一口，随即一脸痛苦地摇头。 沈流月吃下一小块马卡龙，浅浅抿了一口咖啡，咖啡的苦中和了马克龙的甜腻，味觉只剩下极度的舒适。 她感叹了一句：“你居然知道用黑咖啡配马卡龙。” “以前好奇这是什么味道，特意去买正品尝过，”苏克看着手里褐色的马卡龙，“当时只觉得吃起来都是钱的味道，现在反而觉得还不错了。” 沈流月赞同道：“在地窟世界里，难得有这样悠闲的下午时光，我也是第一次在地窟喝下午茶。” 说完，她停顿片刻，从印纹里取出几件物品。 “这些是我刚才搜了一圈又发现的物品，按照约定，也应该属于你。” 苏克低头看了一眼，里面有史诗级别的法术卷轴、序列9“护工”魔药、甚至还有【超限物8-201】。 “你在哪里找到的？” 还有这盒马克龙，苏克自认为调查得很仔细了，没想到沈流月还能搜出这么多东西。 “有个柜子的夹层里还有暗格，衣柜的下方有个开关，原先放床的地板上有个不明显翘起的木板……” 苏克听得一时呆滞，随后反应过来。 “学生”是可以选择三个“专业”的，沈流月应该听从了他的建议，有学习“侦查”专业。 她相当重视平等交换和诚信，如果换作其他人，这种时候大概率不会说自己搜出物资。 苏克摇了摇头。 “不必了，原本我就认为没剩下什么，这些不在我调查到的战利品当中，属于你重新单独调查的成果，理应属于你。” 这和分头调查不同，是苏克调查过一遍没有发现，沈流月二次调查获取的物资。 如果连这都要拿走，着实不太厚道。 况且也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这些苏克不仅有，级别也更高。 三人度过了一段闲暇的下午茶时间，看着爱丽丝将剩下的几块马卡龙一口吞掉，满脸幸福的样子，苏克忍不住提醒道：“你现在的身体吃这么多甜品，没问题吗？” “梅……梅吻题！”爱丽丝鼓着脸说道。 收拾了一番，将衣柜里的女性衣物收起来，以便爱丽丝换洗。 三人来到房间外面。 苏克故意走在左边，以便自己更接近收藏家的那个地窟。 “那么，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开口的是沈流月。 来到地窟世界，她不想做一个只能躲在别人后面的小姑娘。 苏克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有机会再一起战斗吧。” 沈流月露出一个不服输的笑容，朝他伸出了手。 “不要以为一直都可以远远甩开我。” 苏克没什么犹豫，将手和对方握住。 “嗯，我期待着。” 爱丽丝这时在一旁眨巴着眼睛。 “‘甩开’？姐姐正在追求主人吗？” 两人脸色同时一黑，随即不约而同想起前不久在床上发生过的事情。 沈流月：“……” 苏克：“……” 沈流月面带惊慌地抽出手。 “那，我就走了。” “保重。” 目送沈流月离开，爱丽丝一把抱住了苏克胳膊。 “没关系，姐姐不在的话，爱丽丝会陪着主人～” 苏克笑着揉了揉她脑袋。 “好了，我们也去下一个地窟吧。” 【这边的通道后面，垂死的收藏家被凝固了时间，同时里面还摆放着一个钻石宝箱！】 血字提示的内容没变。 踏入雾门前，苏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重新关上的封印大门。 人偶少女和收藏家的回忆，在两千年后的一场风波过后，将继续沉睡于此。 转身，进！ 模糊的光影显现，苏克和爱丽丝来到了下一个地窟。 这里普普通通，四周都只有土，像是临时挖掘出来的。 一侧的地面上，穿着灰黑色大衣的人影低头沉睡，在他的正对方有一个璀璨的钻石宝箱。 其余空无一物。 示意爱丽丝警戒，苏克走上前查看。 蹲在人影身前抬头，看见一张文艺气息浓厚的脸。 是别西卜。 他和相框里几乎一模一样，红色双眸没有聚焦地睁着，脸上凝固的表情…… 苏克一眼读出来，那是释怀。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身上有干涸的血迹，浸染了半边大衣。 他就这么在这里坐了两千年？ 身躯居然没有任何腐烂。 “你认识这个人吗？” 苏克将别西卜微微推起，让爱丽丝能看到他的脸。 认真看了两秒后，爱丽丝摇了摇头。 “不认识，但也可能是不记得了，总之不是印象深刻的人。” 这时，伴随着别西卜的姿势挪动，苏克发现在他的手中，紧紧抓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本日记。 第62章 旧世界的拼图碎片 苏克将日记本取出，翻开了第一页。 “如果你找到了这本日记，说明我已经死了……” “有些事情我想要写下来，在未来，我不知道会是谁，或者怎样的存在能找到它，但我希望它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白夜城的钟声已然敲响，我们的世界即将支离破碎，神明间的博弈以世界为棋盘，命运无可逆转。我问你啊，无名的后继者，你究竟是秩序的守护者，还是规则的否定人？” 字迹很潦草，被印纹翻译成，看得出来这是别西卜临终之前写的。 这家伙，死到临头还用这种隐晦的文字写日记。 “神明将答案放在了白夜城，我们人类无力阻挡，唯有外界的力量才能够推开那扇门，迎来新世界的希望……” 人类？ 苏克瞳孔一缩。 “读者”的直觉，让他敏锐察觉到“人类”这个描述。 这就宛如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被拼上，让答案变得完整起来。 地窟世界的两千年前，曾经有人类生存过。 然后这里的人类迎接了末日，两千年之后，五十多亿新人类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五十亿人穿越伊始，出现在所有人脑海里的声音，宣称新世界是古神们的地窟。 现在深究起来，古神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将全人类大费周章转移，难道有什么更深层的用意？ 说不定现在人类往前探索的行为，正是古神们所希望看到的。 记住这些想法，苏克继续往下看。 “请小心，白夜城仍旧留有神明的影子，祂们的眷属在白夜中沉睡，警惕那些企图破坏规则之人。” “我所知道的那个名字是梅……梅（涂掉，无法看清内容）……” “时至今日，我已经没有什么挂念，能失去的都失去了，唯独放不下的只有葛妮丝，噢……我的葛妮丝，那样美好的你……” 苏克上下看了一眼。 怎么感觉突然有些跳跃。 别西卜想要在日记中写出那个名字，却最终没能写出？ 随后，他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开始书写他和自己爱人之间的思绪。 “我加入‘长夜’是为了找到救赎末日的方法，可没想到，我的此举让你不幸殒命，幸好，幸好还有那个枢具，只要把你的灵魂放在里面，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爱我的对吗？” （泪水打湿了纸页）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枢具是有缺陷的！它是某位神明眷属的杰作！这些背弃了人类之人，利用我们的心理，利用我们的完美，让葛妮丝变成了那样……不！！！” “……最后，我只得将她关在那里，逃离末日的准备全都白费了。” “我很快就会死去，灵魂遭受永恒的禁锢，希望葛妮丝还能回想起真实的自己，往后她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岁月，万一有奇迹出现呢？” “对，如果是她的话，那样完美的她的话，奇迹一定会……”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 似乎从这一刻之后，别西卜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苏克缓缓吸了一口气。 枢具拥有缺陷，应该指的是绝对服从命令，改造外形这一点。 别西卜在复活葛妮丝时有了额外的贪欲，想要让她变得更加完美，最终导致了悲剧。 “还好，我对人偶没有什么欲望……” 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远处的爱丽丝还在认真警戒。 苏克退开距离，别西卜的身上一无所有，但还是小心点为好。 “可以了，爱丽丝。” 得到指示的少女很听话地一路跑跳过来。 “你对地窟和雾门有什么了解吗？” “很神奇。” “以前经历过吗？” “不知道。” 看来，爱丽丝确实遗忘了大多数事情，唯一记得的就是一些魔药知识了。 她曾经是某个魔药组织的成员？ 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下，很难做出肯定的推测，但至少从别西卜的话看来，爱丽丝以前应该也是人类。 算了，开箱。 沈流月去的地窟里面有个黄金宝箱，而这里则是更高一级的钻石级。 一下连跳两级让苏克跃跃欲试，但他想了想，决定试试爱丽丝的手气。 “爱丽丝，打开那个箱子。” “好的～” 爱丽丝兴致冲冲地去了，双手一抬—— 噗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黑箭刺在她身上，前一秒还在雀跃的身影一下愣在原地。 她慢吞吞转过头来，脸上委屈得不行。 “衣服破了……” 苏克摸了摸她的头。 这手气，好像有点黑啊。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衣服。” “可我就喜欢这一件……！” 苏克想了想：“那……我找人试试看，应该可以补好它。” “真的吗？” 看得出来，爱丽丝确实很喜欢这一身。 “我会尽力的。” 继新书馆之后，地窟世界涌现了许多公开组织，其中有一个就叫做“地窟世界联合会”。 一些日常的委托都可以交由他们，缝补衣物也在其中，只不过限于普通衣物。 有类似这方面手艺的人，可以在联合会通过技术换取资源，相当于一个第三方平台。 威胁解除后，苏克走到钻石宝箱面前。 【传说的变异催化药+1】 【传说的净化符咒配方+1】 【史诗级新衣炼金工艺+1】 【拉莱耶字本，其二。】 【序列9，流浪者魔药+1】 【序列8，古董商魔药+1】 【史诗的铁身躯卷轴+1】 苏克的双眼不由得瞪大了。 他原本不想惊讶。 可这…… 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以后还是让爱丽丝来开箱好了，陷阱什么的压根对她构不成威胁。 【传说的变异催化药：可催化拥有生长特性的物品，加快其产出。】 这件物品苏克曾经获得过，但那次是普通级，让聪明果的产量从一天一颗变成一天两颗。 【传说的净化符咒配方：圣洁新芽06，驱魂花02，秘银01，魔晶1197910】 好家伙，材料一个都没有，不愧是传说级符咒。 搜了下交易大厅，也没有人售卖这些材料。 这块符咒可以净化周围环境里传说级以下的不洁力量，包括传说级。 【史诗级新衣炼金工艺：此工艺，可以直接制造史诗级别的衣物类防具，皇帝的新衣是一种愚蠢，但穿上衣服的人，并不代表就是智者。】 将工艺登记在炼金界面，苏克查阅过后，不由得同时生出失望和欣喜两种矛盾情绪。 失望的是，这个工艺制造出来的衣物，仅仅只有史诗级的防御能力，不带有任何特殊效果。 欣喜的是，这件衣服可以根据现有的衣着进行复制。 也就是说，爱丽丝的新衣有着落了。 —— PS：上一章断得有点过分，这章就早点发。 第63章 哇好大的鱼 “爱丽丝，把现在穿的衣服换下来给我。” “好的～”爱丽丝欣然答应，这就开始解衣襟。 苏克愣了一下。 “等等等等等等！怪我没说清楚，先去虚空拿用来替换的衣物，你一个人能回到虚空吗？” 爱丽丝“哦”了一声，随即身形渐渐变得模糊。 看来在主仆关系的影响下，只要自己在附近，爱丽丝也可以通过印纹传送到虚空。 不一会儿，爱丽丝拿着那套青白色公主裙回来了。 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体温和香气。 苏克将裙子托在手臂上，打开炼金界面对准了它。 【制造史诗级新衣——青白色公主连衣裙：布匹1010，魔晶11979100】 材料很简单，魔晶却要的不少。 算了，总不能让爱丽丝赤身裸体去战斗吧，虽然只是自己的人偶，苏克还是想尊重她。 制作！ 一阵光芒浮现，一件崭新的公主裙落在苏克手上。 这项工艺有一个特点。 无论作为参考对象的衣服是新是旧，都能还原到这件衣服刚制造出来的时候。 苏克将全新的裙子递给爱丽丝。 “这件衣服不容易破损，不过还是稍微注意点，弄脏了要自己洗。” 少女看到崭新的衣物，眼睛顿时发亮，正准备从头到脚把身上这套掀了，动作又忽然停住。 “我去虚空换上它！” 一阵恍惚过后，爱丽丝消失在地窟里。 苏克不由得笑了笑，学得倒是挺快，也不像葛妮丝那样偏执。 只要对人偶没有额外的欲望，它们就是最好的伙伴。 趁爱丽丝换衣服，苏克继续检查钻石宝箱开出来的其他物品。 【拉莱耶字本，其二。】 这是另一部分的拉莱耶文字字典，学习以后可以看懂更多的古文字。 【序列9，流浪者魔药。】 【序列8，古董商魔药。】 连着两瓶成品魔药，一份序列9，一份序列8。 不知道是不是同一途径，感觉“流浪者”和“古董商”没什么联系。 可惜，“流浪者”在交易大厅的售价并不美好，只需要200魔晶，似乎没什么人想成为流浪者。 最后一项。 【史诗的铁身躯卷轴：将全身化为钢铁，大幅提升防御力与抗打击能力，但身体的沉重会让行动迟缓。】 “嗯……防御能力现在有魔皮大衣，立场也可以生成一定区域的屏障，相位移动能让实体攻击碰不到我……” 感觉这个铁身躯，并不适合自己。 浪费灵性不说，副作用对偏向速战速决的自己影响太大。 爱丽丝在这时候穿着新衣回来了。 苏克想了想，做出决定。 “爱丽丝，你试着学习一下这个卷轴。” 自己身上的灵性能力已经足够多样，与其自己学，还不如给爱丽丝。 爱丽丝拿着那张卷轴摸了摸，随即一道光芒浮现，融进了她的身体。 “咦？‘铁身躯’？”爱丽丝目光一时有些呆滞，“……主人愿意把法术卷轴分给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用介意，我用不上而已。”苏克坦言道。 听到苏克这样说，爱丽丝笑着握紧拳头。 “嘿嘿……有了这个，我以后可以更好地保护主人啦～” 作为仆从的一方，她自发就拥有保护主人的意识。 苏克点点头。 “危险的时候不要逞强，分清局势再行动。” 有时间的话，也要和爱丽丝多磨合一下作战默契。 确认完战利品，分解钻石宝箱，获得6块钻石。 两人来到其他几面墙壁前。 今天还有6次挖掘次数没有使用，是时候前往下一个地窟了。 【前方的地窟内，有一只蛊言行者，你甚至不需要动手，人偶就能将它活活锤死。】 【左边的房间，有一把腐化的刀刃，用几次就会碎掉。】 【右边的房间，有一支丘丘人小队守着一个银宝箱，想尝试猎杀的快感可以考虑。】 【上面空空如也。】 【往下挖，你会遇到一只雷暴蜥蜴，只要肯花些工夫，对付它不是问题。】 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凝固的别西卜，苏克决定就将他这样留在这里。 开挖！ 朝下！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下面的怪物最强而已。 从雾门跳下，两人接连稳稳落地。 哗啦啦啦啦—— 暴雨滂沱落下。 这里是一处露天的洞穴，抬头能看到黑雾蒙蒙的天空。 离两人不远处，一头三米多高，接近十米长的青色蜥蜴正趴在地上，眼睛紧紧闭着。 在睡觉？ 苏克让釜中小人悬浮身后，手心生成微薄的力场。 爱丽丝则在雨中兴奋说道：“哇，好大的鱼！” 鱼？ 苏克连忙又看了一眼。 好吧，这蜥蜴睡觉的姿势，看起来确实很像一条巨大的咸鱼。 一副不想努力了的样子。 苏克简单解释了下蜥蜴这种生物，爱丽丝听完仍旧一脸疑惑。 “蜥蜴有那么粗壮的腿吗？” “鱼好像才没有腿吧，”苏克无奈看她一眼，“尽快打倒，被雨淋容易生病。” 虽然不知道人偶会不会生病，但他肯定是会的。 从印纹取出时针之剑，边看时间边将力场附着，原本沉重锋利的大剑表面罩上一层剑气般的膜，在大雨中特别明显。 雨落不止，剑刃却一滴未沾。 相位移动！ 化作白光拉近，现身后用力跳起—— 他想试试时针之剑+力场+“夸张”，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 反正迟早是要试的。 在空中双手反握剑柄，让剑尖朝下，随后附加一个“夸张”修辞。 落在蜥蜴脑袋上的同时，苏克用尽全力捅了下去。 布呲—— 接触到蜥蜴头顶的瞬间，空气里突然暴出一抹雷光。 雷暴蜥蜴猛然睁开眼睛，以与沉重身躯不符的速度偏开脑袋。 但终究还是太迟，剑刃从它脸部一侧穿了过去，贯穿血肉，沉进地底。 苏克双手一阵麻痹，从蜥蜴脑袋上顺势落下。 将剑脱手并非他的本意，实在是握不住这一剑。 威力确实离谱。 时针之剑作为6开头的超限物，原本就是强悍的武器，力场则是拥有几乎无视格挡的锋利效果，将这次攻击用“我的攻击力度很夸张”修辞，达到了远远凌驾自身水平的一击。 苏克并未急着取回剑，以他的出手速度，一分钟足够了。 雷暴蜥蜴发出一声怒吼，苏克径直冲了过去。 相位移动，“夸张”！ 巨大的白影闪动，雷暴蜥蜴体表涌现大量电流，却完全没能碰到苏克。 出现在它背后的苏克取出微笑链枷，再次附加了一个“夸张”。 链枷与剑不同，挥剑时手臂会受到明显反冲，链枷则不会，反冲力几乎全被锁链给吸收。 同样附加力场的一击，将蜥蜴的后背砸出一个豁大的血洞。 这时，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的蜥蜴一阵晃动，朝一侧翻倒过去。 是爱丽丝。 她侧面的一拳成功吸引了注意力，雷暴蜥蜴口中积蓄白光，吐出一道闪电。 爱丽丝轻松避过，蜥蜴接连喷吐，她的身影如同舞蹈般轻盈，电流甚至没能沾到衣角。 另一边，苏克已经完成了炎爆术的发动，又一次附加“夸张”。 轰隆隆—— 巨大的火球爆裂开来，雷暴蜥蜴的身躯被轰飞好几米。 爱丽丝拉近距离，拳脚并用，一顿无情连打，蜥蜴渐渐失去动静。 苏克将仅剩剑柄露出地面的时针之剑用力拔起，看了一眼时间。 不过15秒而已。 他走上前，用力场割断了咸鱼，哦不，雷暴蜥蜴的喉咙。 第64章 人偶吃西红柿 【雷暴蜥蜴的雷皮+1】 【稀有的雷鸣之剑+1】 【精良的雷鸣符咒+2】 【魔晶+15】 雷暴蜥蜴的战利品析出了。 对现在的苏克来说，这些奖励并不怎么诱人。 钻石宝箱、成堆的超限物目前应该只在大型地窟能遇到。 可惜，苏克隐隐感觉到，厄运别馆应该是不会刷新的。 他没有重回别馆在原地等待的耐心，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让后来的人去验证吧。 他只要再第一个抵达下一个大型地窟就行。 收起物品，带着爱丽丝一起将剩下5次挖掘次数全部用完，时间也进入傍晚。 “呼……” 苏克在虚空吃下两颗聪明果，又再喝下一支灵性药剂。 同时也分了爱丽丝一支。 魔晶这玩意虽然贵重，但坐拥五位数库存的他，与其继续囤积，还不如用来增强自己队伍的实力。 不得不说，有爱丽丝加入之后，战斗比原本轻松许多，她原本就有和序列8正面战斗的实力，还几乎不会受伤。 更别说，她曾经是序列2的强者，现在也可以重新服用魔药提升实力，上限极高。 两人互相配合，让许多战术变得可行，行动也更有余裕。 就是对于苏克来说，今天的灵性损耗着实有些大。 这一天里，先是帮赵梦灵解决了三个企图袭击者，又探索了厄运别馆三十多个房间，在收藏室里与人偶少女葛妮丝大战一场，休息片刻又将挖掘次数用尽…… 换了其他人，估计想都不敢想。 如果没有爱丽丝，他大概率不会选择将今天的挖掘次数用完。 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苏克开始准备晚餐，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爱丽丝，我是说……你平时需要进食吗？” 这一问，把爱丽丝直接问懵住了。 她用手指挠了挠侧脸：“咿哈哈……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呢。” 苏克：“……” 她低下头，双手捂着自己腹部。 “我觉得应该是要吃点什么的，可是又不知道吃什么才对……” 不知道吃什么才对？ 从她的意思来看，人偶应该是需要进食一些必要的东西的。 该不会是机油吧。 “你跟我来。” 苏克带着爱丽丝，来到储藏室门口，控制虚空打开一个门。 里面放着之前一直累积下来的食物。 一侧角落里的衍育菇已经很具规模，再不收就要溢出了。 另一边的灵稻正在发芽。 位于它们中间，靠墙的几个柜子里，盛放着各类成品食物、饮品和调味品，从压缩饼干到罐头，从橙汁到蒸馏酒，一应俱全。 中间一排又一排货架，则是堆满了各色原材料，占据了储藏室大部分空间。 苏克注意到，爱丽丝的视线在门打开后，立即锁定了一件事物。 走过去，将她看中的东西拿起，左右晃了晃。 爱丽丝视线跟随。 “你想吃这个？”苏克走回她面前，摊开手掌。 爱丽丝咽了口口水。 “嗯！” “那给你吧。” 递给她后，爱丽丝双手抓着那个东西，埋头狼吞虎咽起来，吃得满脸都是。 苏克返回又取了一个过来，在心里叹了叹气。 真是没有吃相啊。 爱丽丝看中的东西。 是番茄。 人偶为什么要吃番茄？ 连着吃了三个之后，爱丽丝舔着嘴巴，脸上一阵满足。 “啊～满足了，之前感觉心里苦苦的，身体也有点发硬，现在吃下这个好多了。” 苏克回头看了一眼，从厄运别馆带回来的货架，上面数量最多的就是番茄。 身体僵硬？ 他忽然明白了人偶为什么需要这种食物。 抗氧化物啊。 番茄里的番茄红素，是天然的抗氧化物。 人偶需要抗氧化物才维持身体机能。 奇怪，这样的话葛妮丝怎么活下来的。 难道说，收藏室还有一个隐藏的番茄房间，连沈流月也没有找到？ 这不是没有可能，作为生命之源，别西卜肯定会设计复杂的机关来保护。 目前的库存足够她吃好一阵子了，交易大厅**茄也不少，实在不行拿胡萝卜、南瓜替代应该也没问题。 这样反而简单了，真是好养活。 苏克取出传说级的催化剂，洒在灵稻的嫩芽上，随后选了一些食材，做了个番茄炒鸡蛋、清炒南瓜，炖了一锅羊肉汤，就着面包吃了起来。 等到稻米收成，就不用再就面包吃中餐了。 爱丽丝不会用筷子，用刀叉插到嘴里后，表情一脸的幸福。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苏克笑了笑：“拿手菜。” 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硬菜，平日里吃得简单，自然就做熟了。 南瓜她也很爱吃，看来是可以替代的。 一顿饭后，教过爱丽丝洗锅刷碗，苏克没忘记给釜中小人讲故事。 爱丽丝在一旁认真听着。 一段小故事结束，爱丽丝撑着手臂，眼睛亮晶晶。 “后面呢？我还想听～” 苏克笑了笑，没有拒绝。 讲着讲着，爱丽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苏克将她抱起，轻放到天鹅绒的床上。 “真像个小孩子。” 他无奈摇了摇头，出去睡在了火焰之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苏克感觉脖子上一股痒意。 睁开眼睛，隐约闻到一股柔软的香味，还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 “……” 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克发现自己又睡在了床上，爱丽丝像树袋熊一样扒在他身上。 爱丽丝慢慢醒了过来。 “早上好呀，主人～”她揉了揉眼睛，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我是怎么到床上来的？” 爱丽丝打着哈欠说道：“我觉得好奇怪，主人你为什么有床不睡……于是我就把你抱进来了。” 抱进来了……抱…… 我居然被一个人偶抱到了床上？ 苏克想象自己被爱丽丝公主抱抱到床上的画面，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你没忘记我对你说的三个命令吧。” “当然没有啦，爱丽丝只是觉得一个人睡……有些害怕。” 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迷茫。 “爱丽丝，做错了吗？” 苏克闭眼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 “没有，我只是问问而已。” 一个孤寂了两千年的灵魂，对主人尽忠职守，会缺乏安全感也是正常的吧。 “好了，起床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预定的计划，今天要教爱丽丝使用直播和交易大厅。 不过首先。 他要缓一缓被压麻的大腿。 第65章 天翼3G实在是太快了 晨起后，苏克简单弄了份早餐，爱丽丝则是生吃了个番茄。 随后，他拿起练习用的混种大剑，在06:50打开直播界面，一边练习架势一边向爱丽丝讲解。 “这是我手腕印纹的能力，这里是聊天频道，然后从这里点进直播界面……” 这么早的时间，还没有人开播，能看到所有的直播间都是灰色的。 排名第一的是“梦想主播小梦灵”，历史最高人气523210107。 第二是“地窟世界，激情骚话整活”，历史最高人气71546778。 第三是“致郁，阴暗角落”，历史最高人气69345134。 前几个直播间苏克都有了解过，第二那位老哥很会聊天，骚话不断，整活也很有新意，很接地气。 第三那个，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主播是个身穿紫色兜袍的女人，真名叫伊丝夏，说话语气平静无波，看起来很神秘。 但她的直播间里，传播的都是负面能量。 属于跟赵梦灵反着来的类型。 只能说，物极必反，传播元气给人打气的赵梦灵人气如此之高，作为她的对立面，有不少人好奇点进去观看。 而她的粉丝榜前列，基本都是世界频道上恶名远播的家伙。 可惜的是，死人无法开口，这些恶名究竟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确有其事，难以得到实证。 否则苏克不介意为民除害，顺便收一波物资。 07:00，赵梦灵的直播间准时亮了起来。 “哈喽～这里是梦想主播小梦灵，大家早上好喔～” 画面跳出，她一如既往的精神满满，特地换了件露肩的花边吊带裙。 爱丽丝在一旁惊呼出来：“哇，有好多字飘过去。” “那些是‘弹幕’，”苏克解释道，“所有人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和‘主播’互动。” 爱丽丝回头望了苏克一眼：“那她看得到我们吗？” “嗯……这个，通常是看不到的，但‘主播’有时候会和其他人连线直播，就能看到对应的人了。” “那她和全世界所有的人连线，不就所有人都能看到彼此了吗？” 苏克笑了笑，爱丽丝挺聪明的，还懂得举一反三。 “这是魔药能力，她的灵性不足以和这么多人连线。” 这时，苏克突然想到，要是等“主播”晋升到序列1，说不定真的可以。 这属于神灵范畴的伟力了。 爱丽丝开始盯着那些弹幕看起来。 “来了来了，每天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啊！” “露肩装，我爱了。” “看满离。” “哟，主播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嘛。” “这就叫扬长避短吧。” “今天的直播就看到这。” 爱丽丝渐渐皱起眉头。 “这些字说的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嗯……向一个两千年的古人解释梗和整活，确实有点难。 “你可以把他们当作一个特殊的群体——沙雕网友，具体是什么意思，等到你看到他们说的话有想笑的欲望就明白了。” 爱丽丝似懂非懂地继续关注直播。 “不好看吗？”赵梦灵在画面里拉了拉肩头的布料，“我已经很努力的在选衣服啦，太暴露我实在穿不出来。” “低一点，再拉低一点。” “隔壁伊丝夏可都是真空上阵的。” “嘶……果然还是梦灵这款保守派适合我，不愧是大老婆。” “你们不许看我老婆的肩！” 爱丽丝指着画面，再次惊愕地转过头。 “这位小姐，是所有人的妻子吗？” 苏克：“……” “这是他们单方面认为的，在弹幕里说话不需要负责，所以可以畅所欲言，这种调侃的话没有人会当真。” 除了你。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懂了，这些人是流氓对吧？” 苏克顿了顿，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但他们大部分没有恶意，不会真的付诸行动。” 看着爱丽丝写满迷惑的脸，苏克知道她没明白。 只能慢慢来了。 对爱丽丝来说，天翼3G实在是太快了。 这时，弹幕的节奏开始发生了变化。 “我说主播啊，你什么时候再和苏克大佬连线啊，我觉得看他探索地窟，能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应该是看不懂的东西太多了才对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看了以后能用上，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不明觉厉，不明觉厉。” “我看了苏克大佬探索地窟，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结果一头野猪让我重新认清了现实，这TM真不行啊。” 赵梦灵开始了与弹幕之间的日常斗争，苏克看向爱丽丝。 “你想尝试下出现在那个画面里吗？” “诶？可以吗？” 爱丽丝的眼神像一只惊慌的小鹿，随后又鼓起勇气。 “我想试试！” 苏克收回架势，让火焰托住练习用剑。 “那行吧，我们去地窟。” 爱丽丝眨了眨眼：“不能在家里直播吗？” 在她心里，已经把虚空当作了家。 “就如我之前说的，有关家里的事情，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苏克之前向爱丽丝传递过这个想法，经过测试，确认了她不会成为二五仔。 “好的！”爱丽丝重重点头。 两人回到地窟，苏克向赵梦灵传递私聊。 苏克：“现在可以连线。” 画面里的赵梦灵低头看了一眼，双眼一亮抬起头。 “好，那就满足你们。” 一颗光球浮现在地窟上方，直播间里另一半，跳出了苏克和一位金发少女的画面。 少女紧紧拽着苏克的大衣，显得颇为紧张。 “？？？” “什么情况，这是谁？” “苏克大佬又和美少女相遇了？” “金发少女？可怎么这么符合我们东方审美，不对劲啊。” “好家伙，有点东西，这就是大佬待遇吗？” “昨天还和沈流月二老婆在一起，今天就另寻新欢了？” “我直接宣布，这是我们三老婆！” “她好紧张啊，这种青涩的感觉，爷青回！” 看着弹幕飘过，苏克清了清喉咙，对着镜头正色道：“这是爱丽丝，她第一次接触网络，还希望你们嘴下留情。” 赵梦灵那边也一阵呆滞。 她没想到和苏克连线，居然又…… 又出现了一位…… “没接触过网络？请问这是哪家的大小姐。” “敢问这位……公主？您需要呼叫火星救援吗？” “对不起对不起，之前那些弹幕别在意，他们乱说的。” “苏克大佬在哪遇到这么单纯的姑娘，太令人羡慕，呸，发指了！” 爱丽丝紧紧盯着弹幕，拉了拉苏克衣袖。 “他……他们在跟我说话！” 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能被所有人看到，连忙捂住了嘴。 “太可爱了，我化了。” “怎么说，有种让人不忍心欺负的感觉啊。” “不如说，反而更想捉弄一下她了……” “请问，这位美丽的女士，你和苏克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爱丽丝眨了眨眼，看到了最后一条弹幕。 “你们说他吗？”她仰头看了一眼苏克，回头注意弹幕的情况。 “对！” “对！” “就是你身边站着的那个人，你和他什么关系？” 听到自己能理解的内容，爱丽丝灿烂笑了起来。 此时，弹幕里还没有意识到。 这个问题是在自寻死路。 只见画面中，爱丽丝一把抱住了苏克胳膊，脸上满满都是自豪的笑容。 “他呀，他是我的主人喔～” “？？？” “！！！” “。。。” “草，一种植物。” 第66章 拜托你很弱诶 “刚才是谁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出来切腹自尽！” “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狗自己进来，狗自杀了。” “不是，你们没发现重点，这姑娘喊苏克大佬主人，大佬没有否认啊？” “这有什么问题，用得着你再提醒我一遍？” “这说明一向独行的苏克，开始和其他人组队了啊！而且还是长期组队！”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细思极恐。” 苏克并未否认，也未揭穿爱丽丝是人偶的事实，如果可以，他希望其他人能以人类的身份来看待她。 “如你们所见，我和爱丽丝正在组队挖掘地窟。” 苏克的亲口所述，让猜测得到证实。 他走到昨晚确认过的墙壁面前。 【前方的地窟内，有一只凶暴的变异猿人看守铁宝箱，节约灵性，没必要尽全力。】 “现在还早，既然你们想看，就挖一个地窟吧。” 说完他用铁铲在墙上凿了一下，话不多说走进雾门。 爱丽丝紧随其后。 镜头跟着视线一转，地窟中心，一只腐黄毛皮的人形兽类背对两人。 听到声音后，怪物脑袋一转，露出一张狰狞丑陋的长脸。 苏克双手抱臂站在原地，没有其他动作。 “大佬这是什么意思，打算尝试和那个怪物交流？” “谁知道呢，爱丽丝小姑娘倒是在捏拳头，明显是打算大干一场啊。” “苏克该不会是想让小姑娘一个人打倒怪物吧？” “怎么可能，大佬的套路你们还没摸透吗，这显然是打算当小姑娘陷入危机的时候再出手，深藏功与名啊。” “666。” “装逼我只服苏克。” “合理，苏克的速度我们都见过，有他罩着，小姑娘可以放心在战斗中磨练自己。” 这时，凶暴猿人朝苏克冲了过来。 苏克仍旧站在原地，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暴跳起来的猿人挥动长臂，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不愧是大佬，这都无动于衷。” “赵梦灵！没必要让我们看得这么清楚，怪瘆人的！” 猿人离苏克不到两米距离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侧边闪了出去。 啪。 爱丽丝伸出左手，轻而易举接住了长鞭一样的手臂，连顿都没带顿一下。 猿人：“？？？” 弹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爱丽丝左手下压，猿人被狠狠砸在地上。 这一击，直接把猿人砸得口吐鲜血。 这还没完，爱丽丝一副“拜托，你很弱诶”的模样，右手叉腰，左手拽着猿人左砸一下，右砸一下。 刚才还狰狞无比的猿人，在她手里就像个被四处乱甩的布娃娃。 “……” “你们觉得苏克还有出手的必要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绿巨人打洛基。” “怪物地位-1，尊严-999。” “举报，我举报这个猿人，它是演员！” “果然，我们还是太年轻了，苏克的千层套路深不见底啊。” 猿人很快被砸到意识模糊，爱丽丝似乎感觉到无聊了，松开手，怪物像断了线的风筝掉进墙角。 “请问这样的小姐姐哪里领？” “我不贪心，有她一半的实力就可以了，看到请私聊我！” “看穿我的逞强，卸下伪装走进心房。” “之前预测实力的那些老哥呢，有没有看出这是哪个途径？” “她好像没用灵性。” “我觉得，现在已知的序列9对上她……悬，很悬。” “这么说，比昨天见过的沈流月还要强啊。” “根据出场顺序，实力依次递增啊，完了，大老婆越来越没有排面了。” 赵梦灵那边也呆住了。 爱丽丝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战斗力怎么会这么的…… 这时，她收到了苏克的私聊。 “原来是这样……” 无声默念了一句，爱丽丝是人偶，灵魂是地窟世界的人类吗。 赵梦灵点了点头，决定不把这件事说出来。 “我也要努力才行啊。” 她感叹一句，自然不会将爱丽丝区别对待，画面中的少女无论怎么看，都明显拥有人类的特征。 等到战利品析出，苏克直播给观众看后，结束了这一小段连线。 “怎么样？” 重新变得寂静的地窟，苏克开口问道。 “嗯！很有趣！”爱丽丝笑得特别开心。 回到虚空，苏克继续练习剑术，爱丽丝在直播面前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姐姐好漂亮，也好厉害啊，看到她感觉心情就很好呢～” 苏克笑了笑。 “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 多看赵梦灵的直播，对爱丽丝的成长也有帮助。 等到直播结束，苏克的剑术练习也完成了。 他带着爱丽丝点开了聊天频道上另一个项目。 由“股民”所搭建的论坛。 最初这个论坛只是用于数据分析，但最近几天，有人借助平台不断发布新组织的成立，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新书馆之后，最先成立的组织是“地窟世界联合会”，就是那个用技术劳动换取报酬的，简称“地联会”。 地联会属于完全依附在论坛上的组织，所有的服务项目都予以公示。 但也有很多组织，论坛只是一部分线上的接口。 其中比较著名的有： “猎人公会”，“高校联合社团”，“探秘会”，“存在者协会”，“灵性学派”，“契约团”，“炎莲骑士团”，“圣十字骑士团”，“治愈教会”，“黑手兄弟会”，“洛菲家族”，“柴罗德家族”等等。 甚至也有来自东方的老乡创建“灵剑宗”，“蜀山派”，“逍遥派”一类的修仙门派。 这些名字唬住了不少西方老外，纷纷想要进来学习。 国人倒是不怎么感冒，毕竟魔药和修仙，大家还是分得清的。 这些组织里，最出名的是治愈教会。 他们宣称无偿为每一个受伤患者提供治疗，吸引了不少信众。 同样关注度很高的还有存在者协会和猎人公会。 前者是纯粹由“股民”组成的数据组织，他们会在论坛上发布各项数据，其中最为引人关注的就是每天的死亡人数。 第九天，死亡九十万人。 第十天，死亡一百一十万人。 第十一天，也就是今天。 死亡人数接近一百五十万。 穿越前，苏克曾经看过一项数字，全世界每秒就有20人死去，一天下来就超过了一百七十万。 但在地窟世界，弱小者的时间被冻结，剩下的都是有一定能力的人类，生命不至于如此脆弱。 这个数字会引起恐慌的最大原因，或许是因为只有减少，没有增加。 等到第一位孕妇开始生产，人类才能真正走上生命循环的道路。 另一个关注度高的组织，猎人公会。 他们建立了完善的等级制度，猎人级别从F到S，负责接取各种委托。 可惜，地窟世界，很多委托就算有能力做，也不一定能碰上，目前还显得比较艰难。 苏克也去挂了个名，即使是他也要从F级开始，表现出这个组织一致的公正性。 不过嘛……一些处理恶人的委托，在信仰之名的帮助下，他倒是有条件完成。 边向爱丽丝介绍，苏克点开了猎人公会的委托大厅。 这里面必须要被登记成猎人才有权限浏览。 大部分都是交易大厅里没有的素材委托，但也有通缉令、悬赏令之类的。 意念翻动中，苏克无意间看见一个眼熟的名字。 悬赏：新书馆馆长李微娜的人头。 报酬：200魔晶。 第67章 悬赏交易兄弟会的突袭 “这个人，是坏人吗？” 爱丽丝注意到苏克的视线，将目光放在悬赏信息上。 苏克一边思考，一边回应：“看问题不要太片面，就算许多人都认为是对的事情，也不要轻易下结论，关键是自己怎么想。” “哦……”爱丽丝轻轻点头，“那主人是怎么想的呢？” 苏克目光不移，嘴角微微勾起。 “有买卖送上门了。” 他打开私聊界面，给李微娜发去消息。 苏克：“新书馆馆长的性命，只值200魔晶吗。” 李微娜很快回复了他。 李微娜：“连你都知道了，事实上，我原本考虑过向你求助，但觉得因为这种事情麻烦你不太好。” 苏克：“我有一件想尝试的事情，算你欠我一份人情，另外我还需要一张额外的高级VIP身份卡。” 李微娜：“没问题。另外，他们不止在猎人公会发布委托，其他一些地下组织也有类似的悬赏，价格不一。” 关闭私聊，苏克点开了那个悬赏。 李微娜还算是比较信得过的，她高居新书馆馆长之位，虚空里的物资和魔晶对比之前却没有明显增加。 不以权谋私的人，往往都有明确的原则底线。 另外，新书馆若是倒了，对“读者”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发布悬赏的人，名字叫做阿尔奇。 地窟世界的“网络环境”有一点好，所有人都是实名认证，发布信息必须使用真实身份。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个傀儡罢了。 苏克发去私聊。 苏克：“你为什么要买新书馆馆长的命？” 耐心等待了三分钟，对方传回消息。 阿尔奇：“呵，苏克，你连这种事情都要管吗？” 苏克：“没错。” 关掉界面，带着爱丽丝来到虚空。 火焰蔓延而开，笼罩了寂静的大厅。 跨空间召唤！ 烈焰之中，一个人影在火光中渐渐凝聚实体。 正是阿尔奇。 苏克并未用火焰掩蔽面容，冷冷注视着一脸懵逼的阿尔奇。 “给你五秒钟，五。” “四。” “等等，等等！” “三。” 阿尔奇人都傻了，自己只不过回了一句消息，怎么突然就来到苏克面前了？ 而且周围的火焰是…… “我说！我说！”这幕景象实在太过诡异，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思考，“买她命的人是弥伦兄弟会！他们正计划除掉你！” “我？”苏克眯了眯眼，买李微娜的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对，没错。”阿尔奇见事情有转机，连忙说道：“他们计划除掉和你关系亲密的人，把你孤立起来，最后再对你下手。” 苏克看了看他。 “上次在赵梦灵直播间的三个，也是你们的人？” “啊不，不是的。”阿尔奇一愣，他可不想接这样一个黑锅。 现在想来，当时直播里赵梦灵突然消失，恐怕就是苏克本人做的！ “上次执行计划的是黑翼，就，就是你在教堂遇到的那个。” 苏克玩味地笑了笑。 “这么多组织想要除掉我？” “我……我们的共同认知是，在地窟世界，总有一天你会拦着我们的路，就像……” “就像现在这样？” 阿尔奇避开对方的目光。 “……是。” 苏克冷冷说道：“还有哪些组织，告诉我名字。” 阿尔奇心中一惊。 他该不会是想要，仅凭一己之力除掉所有的组织吧。 以这家伙不正常的行事风格来说，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我只是个外围成员……” 苏克眼神一眯，周围的火焰翻涌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阿尔奇一把伏在了地上，“除了我们弥伦兄弟会和黑翼外，确实还有一个组织，但除了黑翼，我们两家都不知道彼此的具体信息。”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是黑翼牵头的？ 是因为杀了他们六名成员，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苏克侧过身，朝爱丽丝点了点头。 金发的少女走上前去，脸上没有一丝怜悯。 “不，不！”阿尔奇瞳孔剧烈一缩，“我已经说了所有我知道的情报，为什么还要杀掉我！” 苏克平淡回应道：“因为你看到了这里，而我不会给你说出去的机会，仅此而已。” 阿尔奇震惊在原地。 这个人……果然。 他总算知道苏克为什么非死不可了。 这个人太危险，只要是敌对，他丝毫没有仁慈可言。 阿尔奇的眼神狠了下来，目光偏向眼前的金发少女，不管怎么说，先解决掉她才有机会。 就在这时，爱丽丝的身形突然在眼前消失。 噗—— 一条血淋淋的手臂从阿尔奇胸口伸了出来。 “怎么可……” 他难以置信看着那条纤细的手臂，栽倒下去。 要怪，就怪他早上没看直播吧。 阿尔奇死后，印纹内的物品转移到了苏克的虚空当中。 苏克无奈叹了口气。 原本他是打算尝试，让爱丽丝杀掉阿尔奇，看能不能获得印纹。 看来作为人偶，还是迈不开那条界限，就算用“偷换概念”赋予人类身份，效果结束后印纹也会消失。 给她准备的高级VIP卡也用不上了，送给刘悟天好了。 除了物资，还有231魔晶。 阿尔奇的尸体并未析出战利品，说明他并不是魔药职业者。 将尸体用火焚烧殆尽，苏克再次私聊了李微娜。 苏克：“想要你命的是弥伦兄弟会，你知道他们的线索吗。” 李微娜：“我很想说不知道，但现在在我眼前的这帮人，恐怕就是他们了。” 苏克眉头微挑，居然在这种时候？ 阿尔奇是牺牲品？还是说对方早就计划好了？ 苏克：“坚持一会。” 李微娜既然还能回话，说明情况还不算太危急，现在拉她到虚空，既暴露自己，又会打草惊蛇。 他决定要使用“记者”的“采访”能力。 “爱丽丝，准备出趟远门。” 身为“记者”，在“采访”时是可以带上一名助手的，并不限于人类。 “好的！” 爱丽丝回应后，苏克发动能力，自身和爱丽丝均化作一团光球，在虚空中逐渐隐没。 …… 另一边。 李微娜用垒起的土墙，将自己封闭在“坚固牢笼”之中。 土墙外面有七个人，正在尝试各种方法打开牢笼。 事实上，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李微娜也坚持不了太久，为了保证牢笼的安全性，她没有留下任何透气孔。 而对方拥有限制传送能力的超限物，让她无法转移到虚空。 对方当中肯定有“救生员”。 唯一想不通的一点是，为什么要在苏克开始调查之后才对她发动突袭？ 特意挑这个时机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这时，地窟里传来了奇异的地脉响动，身为“装修工”，李微娜对地形的改变十分敏感。 苏克来了？ 刚一定神，她听到了外面的交谈声。 “你们七个是废物吗？连一个土墙都破不开？” “会长……她的灵性有点强，恐怕魔药的演绎接近完成了。” “废物，让我亲自动手！” 两秒过后，一道聒噪的声波响了起来。 李微娜在土墙里都能听得很清晰，更不妙的是，这道声波瓦解了土墙的结构，迅速崩塌下来。 暴露在众人视线下的李微娜目光一凛。 来的是对方的人。 加上之前的七人，一共十五个。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人，恐怕全是魔药职业者。 第68章 李微娜和十五个大汉 为首的男人大概三十来岁，梳着精干的油头，微微捏了捏自己嗓子。 李微娜右腿往后略微迈开，保持让所有人都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你们有什么目的，书籍，还是魔晶？” 油头男笑了笑，朝后招了招手。 “不用跟她废话，直接杀掉就好。” 话音刚落，李微娜和十四个魔药职业者同时动了起来。 她眼神迅速扫过每一个人，朝后猛然拉开距离。 七个人从两侧包围上来，另外七人或掏出重弩，或捏出火焰，进行远程攻击。 哒哒哒哒哒—— 成排的木桩从天而降，深深扎进土里，拦住了包围上来的家伙。 一部分远程攻击从木桩间隙透了进来，李微娜左手一挥，一张斗篷拦在身前，尽数挡下。 超限物8-043：星夜斗篷。 能阻拦大部分实体攻击，副作用是接触的时候会短暂失明。 挡下一轮攻击，李微娜立即将斗篷收进虚空，无神的双眸恢复知性神采。 她启用能力，将周围的土地强行拔高，让自己如同置身在战壕内部。 “装修工”改造地形的能力，让她十分擅长一对多。 但擅长也是有限度的。 有人一拳打碎木桩，有人轻轻一触将木桩化成齑粉，其他人顺着缺口鱼贯而入，李微娜的拦截只是徒劳。 大家都是序列9，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个人对战十五个魔药职业者。 李微娜从印纹中掏出一个棕色的啤酒瓶，投掷到“战壕”背面，瓶子破碎的时候，火焰也涌了起来。 她没有停手，接二连三从印纹中取出库存，“装修工”沉稳的手让火焰瓶精准落在各个方位。 腾起的火焰短暂止住部分人的步伐，但还是有三人阻止了火焰瓶落下，翻身越过战壕。 身体能力强化类型的魔药职业者。 李微娜不敢接战，将三人落地的位置化作沼泽，飞速向后奔去。 “装修工”在优势地形虽然强大，但改造地形这种重活，对灵性的消耗无比巨大。 这也是这个魔药职业最大的弱点。 李微娜迅速接近墙壁，从印纹中取出铁铲。 一旦包围形成必死无疑，要拖到苏克前来，只能前往下一个地窟了。 没有犹豫，她扬起了铁铲。 “喝——！” 一声大喝传来，李微娜的眼前一阵恍惚，浑身突然无力。 啪拉一声，铁铲落在地上，她刚站稳身形，灵性的直觉意识到一阵不妙，尽全力扭过身子。 唰—— 一道声波从她身体侧边擦了过去，如同带刀的龙卷风。 捂住痛到吃力的侧腹，一枚弩箭随即贯穿左肩，将她射倒在地。 “……！” 李微娜不敢停留。 她咬紧牙关，面色苍白地爬了起来，手掌在地面留下鲜红的掌印。 那三个力量型魔药能力者此时正朝她气势汹汹而来。 “水泥束……” 颤抖的右手往前一握，只成功命中到两个。 剩下一人，从印纹中掏出一杆标枪，猛的投出—— 噔嗯！ 李微娜的黑发被风压吹开。 惊愕的目光中，那杆标枪停在了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被一条纤细的手臂握住。 “久等了。”另一个声音从左侧传来。 苏克身穿黑色大衣，将视线从对方那边落回李微娜身上。 “……太慢了。”痛到满脸虚汗的李微娜挤出一个微笑，随即跪倒在地，身体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苏克取出稀有级治疗药剂，掀开盖子喂她喝下。 一旁手握标枪的爱丽丝，看了眼投掷的男人。 “这是的你吗？还给你哦～” 唰啦一声，标枪以比之前数倍的速度射了回去，男人下意识闪躲，狗屎运一般避开了。 后方，正在装填弩箭的男人猛然被标枪贯穿，钉在了地窟墙壁上。 爱丽丝微微张嘴：“啊，反正都是打中了，应该没差吧。” 苏克在这时回到爱丽丝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娘的反应真快，若不是她及时拦住那杆枪，说不定真的会晚来一步。 “苏克。”油头男看向苏克。 “你就是首领吧，”苏克摊开一只手，“这笔账，不要觉得能轻易蒙混过去。” “呵呵……”那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朝苏克行了一个绅士礼，“在下弥伦兄弟会首领，达伦·杰因斯。” 随后，达伦故意在苏克周围扫了一圈。 “怎么，这次不直播了吗？你以前可是很有这方面兴致的。” 苏克打开聊天界面，在上面操作了什么，随后挥手关闭。 “没有那个必要。” “呵呵，别这么说，你就承认你很享受猎杀的那种快感吧，”达伦也打开了聊天界面，“既然你不愿意，我倒是非常乐意帮你完成。” 不到十秒，一颗光球浮现在了地窟里面。 只不过是在达伦附近。 一道幽静的声音从光球中传来：“让我做这种事情，最好给我足够合理的解释。” 不是赵梦灵。 打开直播界面确认，排行第三的直播间名字改成了： “致郁，一场针对苏克的阴谋。” 伊丝夏。 直播间的人气飞速上涨，很快超过第二名，人气突破九位数。 不到一分钟后，苏克灵性一动。 赵梦灵发来了连线邀请。 苏克没有拒绝，另一颗光球浮现在他身后。 此时，排名前二的直播间都在直播同一个地窟。 观众们看到了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李微娜，看到了被标枪钉在墙上的男人，还有场景里各种插下的木桩、垒起的土墙、将散的余火，一时间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时，达伦开口了。 “很荣幸向大家介绍，我是弥伦兄弟会首领，达伦·杰因斯，”他朝镜头张大双臂，看上去很有表演欲，“在这里我们要隆重宣布一件事情。” “我们得知了苏克的魔药途径！” 苏克眼神微微眯起。 知道了魔药途径？ 怎么看出的。 如果是通过之前的直播得知了这件事，根本没有必要等到现在才说出来。 也就是说，是刚刚才得知的。 可今天这一天里，除了“采访”，他就没有使用过魔药的能力。 甚至连一次出手攻击都没有过。 见苏克没有反应，达伦继续说道： “大家都很熟悉的这个男人，他除了跨越时间空间般的快速移动，还有将他人召唤到自己虚空，或是前往其他人地窟的能力！” 苏克定了定神，眼神一时有了变化。 对方为什么知道他信仰之名的能力？ “苏克的魔药途径……” 达伦没错过他脸上的反应，嘴角自信扬起，宛如确定一般洪声说道： “是‘救生员’！！！” 当他说出句话，所有人都注意到。 苏克惊了。 第69章 你管这个叫“潜水员” 达伦对苏克的反应很满意。 他正对镜头，信誓旦旦说道： “他大概率已经是‘救生员’途径的序列8，虽然不知道具体名字，但肯定有跨空间召唤的能力。” “……？” 苏克疑惑看着达伦，脸上的表情让人感觉像是在表达：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救生员”！？ 实际上，他这个表情的意思是：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救生员”…… 苏克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人不对劲。 还透着一股浓郁的，比他本人还要更了解他的自信。 一言难尽。 苏克收回表情，从印纹中取出釜中小人，悬浮身后。 既然对方都这么以为了，不配合着实显得有些失礼。 达伦眯了眯眼，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阴冷。 “该说不愧是你吗，都已经被拆穿能力了，还打算抗争到底。” 现存的十四人中，有三名已经彻底演绎序列9魔药，总共拥有四件超限物，其中“4-012”更是能够限制一切空间能力，对苏克极为不利。 如果连这样的一支精英小队都不能对付他，就没人能阻止得了了。 苏克也意识到了问题。 抵达这里时那股空间的异常感，让相位移动无法发动。 不过，相位移动好用归好用，但也只是“读者”读取到的其中一个能力罢了。 序列8“记者”本身就有花样繁多的攻击方式，为了加深理解，苏克还专门去看了修辞手法相关的书籍。 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况且达伦还忽略了一个事实。 苏克并不只有自己一人。 赵梦灵的直播间弹幕里。 “危！达伦危！他显然没有看早上小梦灵的直播啊，这个小姑娘……” “爱丽丝估计也是序列8吧。” “序列8和序列9到底差距多大？等会看这场战斗就能明白了吧。” “这次对方阵仗真的很大，2对14，七倍的人数差。” “有苏克直播我就很开心，大佬可千万要坚持下来啊！” “对，加油！” 伊丝夏那边的弹幕冷清许多，她本人也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战斗即将开始，苏克和爱丽丝的身上涌现出红色的灵性场。 赵梦灵给两人附上了“声援”。 弥伦兄弟会那边则没有动静，伊丝夏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人提供支援。 达伦略感不爽的嗤了一声，随后双拳握紧，对着远处的苏克吼出一道声波。 苏克连动都不动一下，用意识对达伦使用了“震惊”。 达伦顿时呆在原地，脑海里仿佛爆炸了一般，一片空白，连声波的攻击都中止了。 “你们都给我上！”达伦捂着脑袋，恶狠狠骂了一句。 苏克视线逐一扫过，灵性翻涌。 “排比”，“震惊”！ 一时间，所有人的大脑均是一片空白，忘了自己想要进行的动作。 爱丽丝在这时冲了出去。 她纤细的拳头，打出了铁锤一般的质感，连力量途径的魔药者都难以招架。 看着爱丽丝混在人群里左冲右突，苏克稳住灵性，观察战局。 “排比”加“震惊”这样的重合能力，如果是刚晋升的序列8，很快就会被榨干灵性。 可惜苏克不是，每天两支灵性药剂让他远远超出正常标准。 又一道声波刺破空气而来，苏克转身正对，风压的龙卷在接触身体后凭空消失了。 他看起来什么都没做，仅靠身体就接下了那道攻击，毫发无伤。 修辞手法，“避复”。 单调的重复攻击，对自身无效，属于用较少的灵性接下对方能力的技巧。 条件是对方第二次施展后才会生效。 画面中，苏克迈步朝着达伦走了过去。 达伦发出一声暴喝，苏克感觉到一阵短暂的无力感，抓住机会的另外几人冲了上来。 砸在胸口的一拳将他击退，苏克用手撑住地面，很快从无力感中恢复了力气。 他用手臂挡下接下来的攻击，左手出拳，对方捂着腹部栽倒下去。 “主播”的“声援”，魔皮大衣的防御力，“读者”途径的观察力和反应力，还有护手带增强拳击的能力。 但还不止这些。 苏克继续往前，走得不快不慢，挡下又一人的砍刀，左拳挥出。 这一拳，将对方击飞了三四米。 又一人迎了上来。 这次，被苏克左拳击中的男人直接撞到天顶，震落了不少灰尘。 随着攻击次数，力度越来越重。 修辞手法，“递增”。 赵梦灵直播间弹幕里。 “我去，一拳更比一拳强啊。” “我怎么觉得苏克的战斗方式突然变了？以前有这样硬碰硬吗？” “他就像那种砸场子的，一路往前走，来一个揍趴一个。” “好奇怪啊，‘救生员’有这样的能力吗？” “我之前就说了，苏克的魔药途径，是苏克啊……” 另一边，伊丝夏的弹幕没赵梦灵那边热闹，但有一条飘过的白字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据我所知，‘救生员’的序列8是‘潜水员’。” 潜水员…… 没人对此表示回应，纷纷将目光放回了画面。 你管这个叫“潜水员”？ 很快，苏克接近了达伦，后者下意识往一侧看了一眼。 “十点钟方向，红衣服！” 这句话既不是来自苏克和爱丽丝，也不是弥伦兄弟会的人。 而是从战斗开始后一直就坐在后方的李微娜。 苏克毫不犹豫，给自己上了一个“夸张”，借助魔狼纹长裤的跳跃力高高跃起，朝着目标砸落。 和达伦对峙时，他曾经先对方操作过聊天面板。 当时不是为了联系赵梦灵，也不是为了确认什么。 而是和就在自己身后的李微娜私聊，交换情报。 这场战斗实际上是苏克、爱丽丝、赵梦灵、李微娜四个人面对十四个魔药序列9。 此时李微娜喊话的原因只有一个。 穿红衣服的那个男人，是真正的“救生员”！ 限制空间力量的超限物同样会限制“救生员”撤离的能力，为了能及时做出判断，那件超限物大概率就在他手中。 轰隆一声。 从天而降的一拳砸落，“递增”幅度上了一个新台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攻击的红衣男被正面砸中，脑袋埋进土里，难以辨认人形。 达伦脸上再次露出震惊。 但与之前被灵性能力命中不同，这次是他自发的。 没有了“4-012”，苏克也就可以使用空间相关的能力了。 达伦始终对传回来的消息坚信不移，苏克召唤人到虚空，以及跨越空间来到他人地窟的能力是实打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既有“救生员”的魔药能力，同时又是别途径的职业？ 但刚才一系列的战斗让达伦又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他好像真的有别的超凡能力，而且明显是一套完整的体系。 难道，他是双途径魔药职业者？ 弹幕里也有不少人做此猜测。 然而，接下来苏克的行为，又一次惊呆了所有人。 只见他从虚空取出一件物品，正是刚才击杀红衣男得到的超限物。 “4-012”。 苏克取出那件超限物，扔给了位于后方的李微娜。 不需要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图。 苏克拿到这件超限物，并不是为了解除无法使用相位移动的限制。 而是为了让这伙人。 全部。 一个都跑不了！ “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伊丝夏直播间里的一条弹幕，让气氛变得分外沉默起来。 第70章 原谅是上帝应该考虑的问题 达伦自然看出了苏克的意图。 明明相对自己这边，苏克受到的影响更大。 为了避免意外，他们之中还有一位“救生员”在场，但那家伙弱小得很，算不上什么战力。 而苏克却不能使用空间移动了，那个快速移动的能力除了用超限物限制，暂时找不到很好的克制办法。 现在他自废武功，就为了让他们没有机会撤离。 达伦脸上狰狞起来，再次释放能令人无力化的“恫吓”。 “多么狂妄，你怎么敢的。” 苏克用“避复”接下，朝后拉开包围圈，目光瞥向另一边。 爱丽丝在人群中时隐时现，“震惊”的效果解除后，即使是她也陷入了劣势。 身上不断被剑刺中，被火球投中，但她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仍在挥舞力度与体形不符的拳头。 “爱丽丝，别顾虑衣服了，还可以再做新的。” 弹幕里。 “？？？” “这说的是人话？” “苏克的意思是，爱丽丝现在处于被动，是因为担心衣服破掉？” “可以不可以理解成，一会衣服会破掉？” “嘿嘿嘿……” 这时，画面里苏克的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朵巴掌大小的火红之花，共有七瓣。 激光般的火流自花朵中心倾泻而下，苏克伸出右手，一道身影却挡在了他面前。 爱丽丝全身镀上一层透明银光，以身躯抵挡汹涌的火流，火焰中心正好抵在她胸口。 “虽然有点不太厚道……火焰啊！加油啊！把那层衣服熔掉！” “爱丽丝刚才挨了那么多下都没受伤，所以衣服你不要坚持了，没事的，我知道你已经受不住了。” “我头一次觉得衣服质量好也是件坏事……” 火焰持续喷吐了七秒，光芒消散后，爱丽丝低头看了一眼。 “诶？好像不会那么容易破诶。” 弹幕里一片哭嚎之声。 苏克好笑收回生成的力场屏障。 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顾虑衣服的事了。 此时，弥伦兄弟会的人已经趁着火焰围住了他们。 “爱丽丝，要上了。”苏克眼神一凛，取出时针之剑，用力场增幅剑锋。 之前是担心对方见势开溜，现在限制空间的超限物在自己手上，没有必要再放水。 爱丽丝同样斗志满满，赵梦灵重新给两人附上“声援”，明明是被包围，却透着一股“你们已经被我们两个包围了”的气势。 令人意外的，两人没有选择背靠背的作战方式，爱丽丝直接朝一侧冲了过去，完全不顾打中自己的攻击，一拳一脚都比之前快了许多。 趁着阵型被搅乱之际，苏克举剑上前，和一个手持巨剑的男人只过了一招，巨剑就像豆腐一样被切开了。 同时被切开的还有对方的躯体，断成两截，鲜血淋漓。 “搁这砍瓜切菜呢？” “那把剑之前没这么夸张吧，拿什么挡都没用，只能闪避啊。” “闪避有用？苏克挥剑的时候，动作快到看不清，居然还可以临时变向。” 时针之剑放缓时间的效果，在他人看来就像苏克突然变快了一样。 他和爱丽丝两人，一边完全无视攻击，一边一剑下去无视防御。 “你们说苏克那把剑砍爱丽丝会怎么样？” “矛与盾的故事吗？” “苏克才不会砍的！” 弹幕还在热议，地窟里又传来李微娜的喊声。 “七点钟，蓝衣服！” 苏克立即转向，那应该是一个“学生”，学习到了他剑上力场的能力。 给对方施加一个“震惊”后，苏克将其捅了个透心凉。 “五点钟，铠甲！” 转身奔跃挥剑，对方被斩落的左手上，握着一个充满污秽意味的铁钉。 达伦眼神顿时凝滞，判断出局势： “不要管那个小姑娘，先杀掉苏克！” 与情报不符，苏克从厄运别馆出来后，实力又变得更强了。 那把剑之前明明没有表现出如此夸张的锋利度。 这才过去一天。 他的成长速度，究竟有多离谱。 听到指示，其他人也明白和爱丽丝缠斗只会被拖垮，几乎在同一时间转身。 可爱丽丝比他们更快。 在他们刚踏出一步的时候，爱丽丝就如同幽灵一般飞速漂浮到苏克身边，拦住了他们去路。 从未和如此实力对手交战过的序列9们纷纷一愣。 这就是序列8吗。 那边苏克又将一人斩成两半，老实说，这些人并不是什么久经战阵的战士，看到同伴不断像豆腐一样被切开，恐惧顿时压了上来。 那家伙，在动手时根本没有一丝怜悯。 恶魔。 “在这种时候发呆可不好哦～” 爱丽丝的声音出现在人群当中，一个身穿皮甲的男人被击飞出去，胸口凹进去一大截。 显然是没救了。 “这个少女，真的是人类吗……” 杀人的时候居然露出单纯无害的笑。 局势已经无法控制，达伦瞪大双眼，无论他怎么指挥都是一片混乱。 这时，一个人影趁机贴近了爱丽丝，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动用了自己的魔药能力。 爱丽丝身形一矮，突然瞪大瞳孔栽倒下去。 “做得好！”其他人从发愣的男人身边一拥而上，这还是第一次对这个少女造成这样的伤害。 “苏克，爱丽丝！” 这边李微娜也在准确告知战局信息，苏克一个转身，眼神一沉，飞速朝这边赶来。 爱丽丝在地上吃了好几发攻击，苏克赶到，用剑刃逼迫敌人离开范围。 这时。 嘭！ 人群后方，突然有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不少人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和脸颊，是粘稠新鲜的血。 回过头去，原先那个让爱丽丝栽倒在地的男人，脑袋整个爆开，仅剩一个无头的残躯立在那里。 放射状的血迹溅得到处都是，不少人牙根一紧。 他做了什么？或者说，那个小姑娘做了什么？ 爱丽丝在苏克身边缓缓站起，扶了扶额头后，脸色恢复正常。 苏克猜测，那大概是“质检员”吧。 那人对爱丽丝使用了“不合格”的魔药能力，虽然让爱丽丝短暂受到了能力影响，理智却也直接崩溃了。 据收藏家别西卜所说，爱丽丝的身体是神明眷属的杰作。 对这样的存在宣布“不合格”，作死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短暂的停歇过后，场上弥伦兄弟会这边只剩下六个人。 而苏克和爱丽丝，和最初相比几乎没怎么受伤。 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就连达伦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投降。” 他跪了下去，双手高举过肩。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花费心力召集起来，全员魔药职业者的精英小队，在苏克面前居然还不够看。 这个世界，真的有如此超出常理的家伙吗？ 染满鲜血的苏克看了一眼时间，脸上一如既往的冰冷。 “如果我接受投降，就不会夺走那件超限物了。” 他毫无犹豫挥剑，又将一人砍翻在地。 血幕喷溅之间，苏克看了达伦一眼。 “原不原谅是上帝应该考虑的问题，而我，” “只负责送你们去见祂。” 第71章 重新复活的“花艺师” 苏克的回答让达伦背脊一凉。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现在可是有很多人在看着！” 他尝试利用公众的目光给予对方压力。 但话说出口后，达伦猛然惊觉。 他突然明白了苏克的意图。 “……” 就是因为有这么多人看着，他才更不会选择怜悯。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对他出手，下场是什么。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想必你已经做好觉悟了。” 苏克将剑横在身侧，间接回答了达伦心里的疑惑。 达伦脸色拉了下来。 “喝——！” 他暴起发难，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避复”。 将声波的影响无效化，苏克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距离。 这一刻，没有人敢拦在路径上。 “我要谢谢你，”错身挥剑时，苏克目视前方，几乎无声说道，“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救生员’了。” 剑影掠过。 达伦惊愕的表情跟随视线一同落下，伊丝夏直播间里的一半窗口熄灭了。 剩下五人开始逃窜，被两人接连追上，远处的李微娜更是天降木桩，拦在墙壁前。 将最后一人砍翻在地，苏克立于一地尸山血海之中，主动解除了直播连线。 这些魔药能力者快要析出材料了。 恢复了一定伤势的李微娜起身站起，将“4-012”递给苏克。 “对方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肯定还有什么我们没察觉到的。” 苏克点点头，接过那件超限物。 简短交流了情报之后，和爱丽丝一同结束“采访”，回到自己地窟。 此次收获了大量物资，十五份序列9主材料，不到一千的魔晶，还有四件超限物。 他没有急着去虚空确认超限物的信息，而是让爱丽丝先一步前往。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分钟后，苏克向印纹传递了传送虚空的想法。 布满无害火焰的虚空出现眼前。 爱丽丝正将一个男人按在地板上，一侧是掉落在地的漆黑匕首。 “原来是这样吗。” 苏克自言自语一句，随即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眼前这个男人，是那个阿尔奇。 明明在虚空上被爱丽丝杀死的他，此刻又出现，恐怕是有类似替身纸人一类的魔药能力。 阿尔奇在苏克离开后，向达伦等人传递自己掌握跨空间召唤的信息，导致对方误判成了“救生员”，才有了后面的经过。 苏克在重新复活的阿尔奇面前蹲了下来。 “你是哪个途径的序列9？” 阿尔奇脸色惨白，被爱丽丝锁住四肢，动弹不得。 “花……花艺师。” “花艺师”？ 又是之前不了解的魔药途径。 这已经是他所知的第十六个序列9，离二十二条途径只剩下最后六个。 眼下的状况让苏克深切体会到，了解所有魔药途径的能力特点有多么重要。 误以为阿尔奇已经死亡的结论，导致自身的能力暴露。 说不定已经有人猜测到他拥有信仰之名。 达伦是因为不了解还有这种力量，但原本就拥有信仰之名的那些人，进行一些这方面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 而显然，拥有信仰之名的这部分人，远比一般魔药职业者难对付。 苏克起身，让周围的火焰翻涌起来。 他决定自己动手，以位格的力量压制对方的魔药能力。 “不，不——！”阿尔奇惊慌大叫出来，“给我个机会！我告诉你‘花艺师’的魔药能力！” 苏克的手悬在半空。 “‘花艺师’是植物方面特长的魔药职业，可以用植物制造出另一个肉身，可以把意识寄托在植物当中！同，同时还可以‘嫁接’，把物品转移，把伤势转移！” 阿尔奇语无伦次说着，苏克大概猜到，当他制造出假象，物品进入自己的虚空，正是出于“嫁接”的作用。 其中还有231魔晶，为了骗过他真是下了大手笔。 要知道达伦一伙十五个人，一共还不到一千魔晶。 “还有一个能力叫‘修剪’！可以直接剪掉其他人一定程度的灵性，或者帮人修剪不必要的灵性杂乱，我可以帮你！我还有作用！” “谢谢。” 悬着的手落了下来。 “但我更倾向找值得信任的人。” 炽热的烈焰将阿尔奇再次焚烧殆尽，苏克让爱丽丝回到地窟等待，用源火给虚空来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消毒”。 就算阿尔奇留了什么后招，现在也没了。 除了少量战利品，阿尔奇还给了一件超限物。 【超限物8-023：调查员的放大镜。】 这件厚度有些夸张的放大镜具有探知灵性材料的能力，但在镜片里面有个黑点，如果过量使用它，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会发生什么，居然连信仰之名都探查不出来。 这真的只是8开头的超限物？ 阿尔奇的尸体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恐怕是在源火的影响下，能作为魔药主材料的特性也蒸发了。 苏克取出教堂里曾偷袭过自己的三人的析出物，用放大镜确认。 分别是“读者”，“打手”，“厨师”。 “打手”。 又一个没听过的途径。 看了一眼放大镜，里面的黑点几乎没有变化。 苏克确认刚刚获得的十五份尸体析出物。 “播音员”、“质检员”、“护工”、“学生”、“文员”、“杂技演员”、“读者”、“评论家”各一份。 “救生员”、“厨师”各两份。 “打手”三份。 其中“播音员”、“文员”、“杂技演员”没有听说过。 从声音的能力来看，“播音员”或许是达伦的途径。 这样算下来，二十二条序列途径，就只剩下三个还不知晓名称了。 放大镜里的黑点仍旧没有肉眼可见的变化，苏克索性不管，打开了交易大厅。 【卖家：苏克】 【售卖：100魔晶】 【需求：“播音员”、“文员”、“杂技演员”、“读者”、“护工”、“流浪者”、“外卖员”、“厨师”、“打手”、“花艺师”任一详细魔药能力信息。】 【备注：私聊】 【库存：10】 世界频道。 “这……大佬你刚灭了人家整个兄弟会，现在出来不是给他们剩下的成员心理暴击吗。” “呵呵哒，苏克：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一出手就是1000魔晶，还都只是几句话的事情，这也太壕了吧。” “人家刚获得的战利品恐怕都不止1000魔晶。” “这波啊，这波是空手套白狼。” 弹幕说得没错。 相比自己探索，杀人越货物资来得快得多。 所以才有达伦、阿尔奇、王冥先那样的人接二连三出现。 他特意在需求当中加上了自身途径，以免被人做排除法。 不知为何，苏克总觉得不太安心。 …… 幽暗的地窟，身躯宽大的身影静坐于篝火旁。 阴影中的嘴角渐渐勾起。 “原来如此，你也有信仰之名吗。” 第72章 小心“独裁者”位格之间的纷争 苏克在虚空上确认其他几件超限物。 【超限物4-012：禁廷之壶。】 将这件超限物握在手中，会同时限制自身和周围10米范围内所有的空间移动能力。 代价是握着它的时候，自己的时间会双倍流逝。 【超限物9-137：七瓣烈阳的胸花。】 只要指定对象，胸花会凭空在目标头顶盛开，喷出汹涌的火焰束，每隔7个小时才能使用一次。 另外，如果7天不使用它的能力，届时必须进行一次完全的解放，威力是平常的数倍。 副作用：戴着这朵胸花，一旦运动得过于剧烈，每隔7分钟都有爆血管的风险。 【超限物9-274：腐烂异类鱼的眼珠。】 这件物品能增幅精神伤害相关的灵性能力，副作用是必须承受它的恶心。 如果这算副作用的话。 达伦持有这件超限物，因此才让声波的攻击分外有效。 【超限物8-150：锈蚀圣钉。】 这枚古老的教堂圣钉已经完全被邪恶锈蚀，神圣不复其形，但若用灵***，能稍微恢复其往昔姿态，重现光之威能。 如果持续用灵***它，或许有朝一日会恢复原本面貌。 副作用是，使用灵性激发的时候，自身会受到锈蚀的邪恶侵蚀。 其他几样用处并不是很大，倒是这个锈蚀圣钉，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尝试逐步进化。 完全唤醒它力量的时候，威力应该值得期待。 在源火的压制下，苏克将锈迹斑斑的铁钉握在手中，注入灵性。 微弱金光亮起，手掌传来一阵刺痛，又很快消散。 成功了。 只要注入灵性，圣钉上的锈迹就会少一些，但即使有信仰之名的压制，也不宜进行得太快。 嗯，大概三天一次的样子，不会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确认完超限物，苏克打开了直播界面。 现在人气第二的伊丝夏将房间名字改了回去。 反倒是那个原本第二的整活老哥，把直播间名字改成了： “苏克何时来，男峒竟是我自己？” 苏克摇了摇头，进入了伊丝夏的直播间。 她正在自己的虚空里直播，周围的雾气是深邃神秘的紫色，房间里摆着各种香薰，这应该就是雾气染色的原因。 有人在下面提问。 “主播你是不是要凉了，毕竟帮着弥伦兄弟会的人直播了啊。” “最后能不能发点福利，我天天都看你，实在是憋不住了。” 伊丝夏仍旧穿着那件轻飘飘的紫色罩袍，脸上涂着很重的烟熏妆，明明从皮肤光泽来看较为年轻，却有一种诡异的苍老感。 她转身注视着镜头，眼神宛如冰霜。 “死亡不过是一种解脱，也是每个人的宿命。” “纷争是死亡的开始，但死亡并不是结束。” “若那位强者认定我有罪，我能做的就是接受惩罚。” 她低头将双手握在身前，宽松的袖袍无意滑落，露出一抹雪白。 从直播时的行为上看，她不是弥伦兄弟会的人，毕竟当时没有用“声援”提供帮助。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克有一种她能给出关键答案的感觉。 作为地窟世界负面情绪的窗口，伊丝夏与地下组织有一定牵连，在某种程度上值得利用。 但绝对不值得信任。 编辑消息后，苏克向对方发送私聊。 苏克：“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 几乎是同时，直播中的伊丝夏睁开了眼—— 她的私聊提示响了。 苏克眯了眯眼，在一瞬间真的有了杀意。 她恐怕设置了发件人为“苏克”的关键词。 这个女人，不怕死吗。 他现在是认真的在考虑，如果对方给出的答案不满意，就用极致的痛苦验证她是否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样。 伊丝夏看过内容后，转向镜头，目光仿佛能隔着画面看到背后的人。 “是吗，原来你也在追寻着纷争。” 稍刻，伊丝夏给他传来私聊回复。 内容只有短短五个字—— “小心‘独裁者’。” 苏克在火焰中咬住了指尖。 独裁者？ 这听起来像是魔药的名字。 这时，第二条消息也过来了。 伊丝夏：“这并非魔药职业，而是‘信仰之名’，我想你对此并不陌生。” “……” 苏克的眼神变得冰冷。 信仰之名。 他并未做出回应，耐心等待后续。 紧接着，第三条、第四条接连发送过来。 伊丝夏：“他是黑翼的首领，却不仅限于此，许多地下组织的高层中，都能找到他的踪迹。” 伊丝夏：“希望你们之间的纷争，能给这个世界带来终结。” 这句过后，对方没再传来消息。 关掉交流界面，苏克静坐于火焰之中，开始思考一切的可能性。 “独裁者”。 或许是和“火之普罗米修斯”并列的信仰之名。 除开当初在教堂治愈自己的神秘力量，这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另外的信仰之名，甚至得知了名号。 苏克不由得警觉起来，信仰之名的能力太过诡异，或许刚才的对话就有问题，让他不得不防。 因此没有回复对方任何消息。 黑翼。 那个接二连三找茬的组织，背后的首领拥有信仰之名？ 根据“普罗米修斯”的来源推测，对方或许是通过在多个地下组织里掌握实权，获得了这份信仰之名。 这样看来，弥伦兄弟会或许就是此人怂恿，让达伦这位原首领当着数亿人的面下台，达成了他的“独裁统治”。 “呵呵……” 苏克在火焰中冷笑起来。 这样的行为，分明是在告诉他，之前一切的行为，只不过是对方在利用自己除掉碍事的人罢了。 这个人，很危险啊。 为了维持自己“独裁者”的信仰之名，他恐怕还要多次利用自己的手，杀掉那些阻碍之人。 “没关系，我照单全收。” 送上门的物资，不要白不要。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群人明明实力不够看，还非要上来送死。 “除了自身的硬实力，也要将提升信仰之名的事提上议程了。” 面对同样拥有位格的对手，怎么可以在这方面落后。 虽然每天都有售卖火把，将火种从自己这里传播出去。 但这显然不够。 从“独裁者”的行为来看，对方或许也在演绎。 演绎信仰之名。 “火焰之源”如何进行演绎？ 苏克想到了一个方法，却不打算现在就执行。 现在有动作，等于告知对方线索，帮助对方推测自己信仰之名的具体信息。 对方毫不顾忌地自报名号，似乎是想和他达成某种共识，苏克却不打算用同等的方式来回应。 至于伊丝夏，苏克暂时不打算动她。 一旦动手，等于帮助“独裁者”确认自己信仰之名的真实性。 将这件事放在心里，苏克唤来在地窟等待的爱丽丝，打开新书馆专属的论坛，让她任意挑选书籍阅读。 希望看到魔药相关的知识时，她能回想起有关自己原本途径的更多信息。 自己则来到储藏室，在传说级催化药的影响下，不出意料。 灵稻大米收成了。 第73章 灵米收成主播变吃播 储藏室的角落堆满了粮食，宛如一个露天谷仓。 与描述相符，灵稻在收成后会自动脱谷，只剩白花花的饱满米粒。 苏克走上前确认，没有看到脱落的谷壳，好像是重新融入土壤化作了养料。 “这可真多啊。” 粗略估计，这得有好几十斤。 用无害火焰将灵米托起，底下的灵稻并未开始立即结麦穗。 似乎是有间歇性的生产灵米，否则大米将储藏室堆满，苏克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 他先给了赵梦灵十斤，刘悟天、沈流月、李微娜、阿历克斯、米哈瓦洛夫分别送去两斤，顺便把李微娜给的新书馆高级VIP卡一起给了刘悟天。 阿历克斯毕竟知道自己的魔药途径，还是收买一下比较好。 米哈瓦洛夫，之前他卖给苏克的鱼人暗鳞确实很有用，值得感谢。 交易完毕，分别收获谢言之后，苏克给自己留了十斤，其他全部上交易大厅。 【卖家：苏克】 【售卖：500g史诗的灵米】 【需求：1魔晶】 【库存：50】 【交易设定：每人只能进行一次交易】 不到十秒，所有库存售卖一空。 世界频道上。 “？？？” “刚才发生了什么。” “告诉我，大佬真的还没有开始卖好吗，刚才一定是我的幻觉！” “这也太突然了，毫无准备啊！” “有没有人转手的，我愿意花双倍价钱购买！” “是啊是啊，半公斤够一个人吃好几天了！匀一些出来啊！” “赞美苏克！让我吃上了史诗级大米！” “大佬求下次卖的时候提前通知一下啊，我哭了……” 虽然只有500g，但苏克售卖的价格并不高。 500g大米可以煮出1000-1300左右的米饭，按一个人每天吃六两，也就是300g，足够吃三四天了。 即使需要用水来煮，1魔晶的售价无疑还是很公道。 也有一些认识的人发来了消息。 林鸦：“大佬！以我们之间真挚的友谊，不应该赏一点给我尝尝嘛尝尝嘛尝尝嘛？” 王炎：“这个……灵米大佬还有多的吗，我可以用10魔晶换500g米，主要是向婷和吴雪两个吵着说要吃……” 苏克没有介意，以1魔晶的价格分别卖给两人一斤。 这时，赵梦灵的直播间亮了起来。 正在世界频道热议的众人灵敏嗅到了大米的味道，纷纷冲了进去。 画面里，赵梦灵正在用找到的饭锅生火煮着米饭，隔着屏幕仿佛都能闻到香喷喷的米饭香。 “哈喽，大家好～如你们所见，我收到了苏克送的灵米，一会给大家尝尝味道。” “擦！你来真的啊，真直播吃给我们看啊！” “做个人吧！” “凡尔赛，举报了！” “不是主播，上次我们就开开玩笑，真没有要取笑你的意思。” “虾仁猪心！” 赵梦灵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 “我可是很记仇的！” 随后她的表情又柔和下来。 “算啦，看在你们一直这么支持我的份上，一会我会在直播间里抽奖，为了让更多人都能尝到，每份只有20g哦～” “赞美梦灵！” “感谢梦灵！” 赵梦灵皱了皱眉头。 “谢我干嘛，这些是苏克找到的米啊，我是取得了他的同意才分发给大家的。” 她在做这件事前，取得过苏克的同意。 否则将对方送给自己的东西转手送人，她觉得不太合适。 此时，弹幕的风向纷纷开始刷屏。 “赞美苏克！” “赞美苏克！” …… 苏克决定做这件事有自己的考量，他想尝试用这种方式，能不能再获得一份信仰之名。 比起自己在交易大厅售卖，还是交给直播这种有噱头的传播方式，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不多时后，赵梦灵的米饭出锅了。 她戴着手套，将热气腾腾的锅端到镜头前展示了一遍。 “那我就开始吃了哦～” 用筷子夹了一小团，观众都能看到米粒饱满得快要胀破，像略透明的玉石，看着就流口水。 赵梦灵凑近镜头，只露出下半张脸，张开柔嫩双唇，将米饭递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我竟然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懂的都懂。” “主播真的没涂唇釉吗？怎么这么柔软。” “要不小梦灵你改行当吃播算了，我们爱看！”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张嘴的模样……啊，是心动啊。” “我又初恋了！” 赵梦灵还在镜头前慢慢咀嚼，尝试将自己的体感描述出来。 “嗯……米饭在被咬破的时候，牙齿会陷入一片软糯当中，其中的甘甜逐渐扩散到口腔，当一颗颗米粒混合起来，给人的感觉难以言喻。” 她咽下米饭，嘴唇勾起一个心动的弧度。 “也许是太久没吃到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米饭！” 随即，只看得到下半张脸的镜头里，她的表情分明愣了一下。 “诶，这种感觉是？” 赵梦灵分明感觉到，吃下这口米饭后，自己的灵性得到了滋养，无论味觉还是灵性，都得到了满足，同时又贪婪地想要吃下更多。 她将这个发现告诉了直播间的观众。 这时她才发现弹幕里都在讨论她“诱人”的吃相，脸上顿时一红。 “你们在想什么啦！” 她退开镜头范围，欲哭无泪地皱起眉头。 本来是打算给大家尝尝味道，怎么重点全偏到她的嘴上了。 弹幕深知这时不放过她，一会肯定没好果子吃，想到即将抽奖的大米，十分配合的改变了风向。 “果然不愧是史诗级的大米，再次赞美苏克！” “对，赞美苏克！同时也赞美梦灵！” 接下来是继续品尝和抽奖环节，苏克没有再看，退出直播间，找到之前没看完的书看了起来。 某种程度上，他每天的行程十分规律。 上午吃过早饭后，服用灵性药剂，一边练习架势一边看赵梦灵直播。 之后，如果没有事情打扰，他会探索几个地窟，再回到虚空阅读之前没看完的书籍。 午饭后，进行剑术的动作演练，苏克计划加入和爱丽丝的实战比试。 接着将挖掘次数用尽，检查虚空上的物资，将火把和一些需要售卖的物品挂在交易大厅。 晚上再服用一支灵性药剂，给釜中小人讲故事。 眼下，苏克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神灵轶事相关的书，之前只是好奇，现在他希望从中找出更多有关如何发展信仰之名的灵感。 翻到最后一页，没有什么具体的发现，微微叹了口气。 想通过没有危险预警的书籍窥探神灵的领域，终究还是草率了些。 这时，爱丽丝从一旁兴致勃勃冲到了他身边。 “主人主人！” 她不知为何看起来十分高兴。 “我好像找到了我途径所对应的序列9！” 第74章 这是被自己的金手指瞧不起了吗 苏克将爱丽丝摊开的书籍接过，看了一眼书页上的文字。 “嗯？这不是我曾经看过的那本书吗。” “读者”脑中装有“APP”，因此很容易就能检索到对应内容。 那上面写着曾经让他印象深刻的话： “有三条途径，必须经常检视自身的灵性状况，确认精神是否受到影响。 它们的起始分别是： 序列9，学生。 序列9，流浪者。 序列9，读者。” 嘶…… 苏克侧头看了爱丽丝一眼。 “你该不会想说，你是这三条途径的其中一条吧？” 爱丽丝用力点头。 这…… 作为“读者”途径，苏克很清楚这条序列跟灵魂、古老、凭依没什么关系。 至少序列8和序列9完全没体现出来，序列7“私家侦探”也似乎扯不上关系。 可以先排除在外。 要么是“学生”，要么是“流浪者”。 等等，“学生”？ 之前从爱丽丝那里得知过“教授”这个序列6名称，当时的推断是“学生”的后续魔药。 那么不就只剩下“流浪者”了吗？ “流浪者”和灵魂有关？ “流浪者”的序列6是“古语者”，序列2是“魂咏歌者”？ 爱丽丝不假思索说道：“过去好像也有这种说法，有三条途径特别容易陷入精神问题，除了我的‘古语者’，还有一个就是‘教授’。” “剩下那个呢？” 剩下那个，不就是“读者”的序列6魔药了吗。 爱丽丝又揉起了脑袋，尝试许久都无法回想起。 苏克叹了口气，看爱丽丝的样子，应该是回想不起来。 不过，能得知她曾经的魔药途径，已是非常重大的收获。 为了确认这点，苏克打开了私聊界面，搜索关键字“流浪者”。 不出意外的话，之前挂卖魔晶，已经有不少人向他发起私聊了。 逐个仔细浏览，苏克很快找到了一条信息。 斋藤千源：“苏克你好，我没有‘流浪者’的具体能力，但我知道这条途径对应的序列8和序列7，不知是否可以用来交换。” 苏克：“可以。” 看名字，应该是小岛国家的人。 不一会儿，对方回传了消息。 斋藤千源：“好的，‘流浪者’的序列8是‘古董商’，序列7‘考古学家’，这是我好不容易在一张古老的纸条上发现的，应该值得信任。” 没有急着交易魔晶，苏克又找到一条自称是“流浪者”的私聊。 查尔斯：“苏克先生，服用‘流浪者’魔药后，灵魂可以脱离躯体进行游荡，在此状态下总能在地窟里发现遗漏的物品，这个能力被称作‘拾荒’，若想知道更多，欢迎回复探讨。” 苏克把这条信息给爱丽丝看。 小姑娘眨了眨眼。 “虽然以前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感觉很像。” 没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不是可以判断，魔药途径在加入了9-7的序列之后，多出了以前没有过的能力？ 苏克回复了对方。 苏克：“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流浪者’的能力信息。” 查尔斯回复得很快。 查尔斯：“好的，‘流浪者’象征着无家可归的人们，或是离开自己家乡，前往大城市闯荡的这部分人，他们大多饱经风霜，身心疲惫……” 苏克抽了抽嘴角，很想告诉对方讲重点。 问魔药能力，怎么还讲起时代背景和人物故事了？ 一阵长篇大论过后。 查尔斯：“‘流浪者’的魔药更是体现了这种特点，我们的身体能力没有任何增强，却拥有着坚韧不拔的精神，但同时在某些方面，感同身受的情景会直击心灵的最深处，让我们异常脆弱……” 苏克：“……” 就是说，身体能力不变，对精神攻击有极高抵抗，却依据个人因素不同，存在着精神上的弱点。 查尔斯：“战斗中，我们可以用精神强化肉身，用灵性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或是直接凭依在对方身上，折磨对方的灵魂，读取对方记忆中的故事。” 查尔斯：“我原本认为‘流浪者’是无欲无求的魔药职业，但现在却发现，自己总是对未知的存在有着奇怪的好奇，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探索，就像……就像真正的流浪者，在路上走的时候总会想着找找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给斋藤千源和查尔斯各交易100魔晶，苏克又确认了几条消息，基本可以确定“古董商”就是“流浪者”的后续。 而从“流浪者”的魔药能力描述上，的确和灵魂、凭依有很深的联系。 “你怎么看？” 关键的确认，还是在爱丽丝身上。 “爱丽丝觉得，应该就是这条途径没错了。” 苏克想了想，从印纹中取出了“流浪者”魔药。 虽然获得的情报都将“流浪者”和爱丽丝的途径联系起来，但魔药这种东西，万一喝错是会出人命的。 打开瓶盖，里面黑色的液体晃了晃。 “就是它！” 爱丽丝惊呼出来。 苏克也感觉到了，当魔药的瓶盖打开，爱丽丝的灵性出现了轻微的波澜，似乎是高序列的残留正在渴望重新获得力量。 将魔药递给爱丽丝，对方凝视片刻，毫不犹豫喝了下去。 放下空空如也的多边形玻璃瓶，爱丽丝擦了擦嘴，就像喝了一瓶饮料那样轻松愉快。 “结束了？”苏克难以置信看着她。 “嗯！”爱丽丝开心点头。 灵性几乎没有什么波动，比自己服用魔药的时候影响还要小。 苏克：“……” 爱丽丝就这样，成为了序列9，“流浪者”。 测试能力，果然如查尔斯所说，拥有精神增幅、消除存在、灵魂凭依的能力。 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精神的弱点是什么。 苏克无奈笑了笑，如果不在虚空里，说不定自己都打不过爱丽丝。 “流浪者”的魔药尚未演绎，他决定缓一阵子再给爱丽丝服用序列8魔药。 “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鞭策对象。” 将之前获得的魔药主材料挂卖一部分到交易大厅，苏克带着爱丽丝来到墙壁前，打算继续探索地窟。 顺便测试“流浪者”的实战表现。 【前面是一间囚牢，里面有一个发狂的罪剑骑士，恐怕通常的方式说服不了他。】 【左边的房间里，一只月兽正在等待猎物上门，将它们变成奴隶。】 【右边是一个银矿坑，你不缺银矿。】 【上面是一间蓄水室，你也不缺水。】 【下方的地窟内充满了不定型菌丝，你对付起来可能有些问题，人偶却能轻易战胜它们。】 看到下方地窟的描述，苏克露出一抹苦笑。 这是被自己的金手指瞧不起了吗？ 第75章 强度超标的罪剑骑士 不定型菌丝似乎是下级仆从的一种，会变化成各种形状攻击，或是透过缝隙钻入体内。 苏克考虑片刻，决定遵从心的意志。 眼下的重点应该放在测试爱丽丝的魔药实战上，至少也得让自己有合适的观战地点才行。 想了想，他决定往前。 如果爱丽丝能凭依到发狂的骑士身上，说不定还能吐出一些讯息。 挖！ 土墙退开，露出雾门。 苏克在爱丽丝后面进入，熟悉的恍惚感过后，眼前是阴暗潮湿的地牢。 爱丽丝守在前方三步的距离，不远处，一个身披黑色铠甲的人形蹲在通道中间，用双手捂着头。 “爱丽丝，让我看看你的实战。” 以防万一，苏克将釜中小人悬浮身后。 “好的～” 爱丽丝欣然答应，那个骑士仍旧背对他们，对他们之间的对话置若罔闻。 她站在原地，全身灵光如火焰般腾起，一抹微光往上扩散到空气中。 灵魂脱离了躯体。 苏克用灵性检视，他没有所谓“灵视”相关的能力，只能勉强通过发散的灵性，感应到爱丽丝的大概位置。 化作灵魂的爱丽丝在空中悬停两秒，突然朝骑士俯冲而去。 她大概是打算趁骑士分神，直接凭依到对方身上。 顷刻后。 位处远方的苏克突然感觉灵性被重重撞了一下。 不是他自身受到了攻击，而是空气里有股无形的力量，像是爆炸了一般，冲击波及了空气中发散的灵性。 爱丽丝的身体跌倒在地，迷茫地眨了眨眼。 “诶？” 她回到了身体当中。 “怎么了？”近乎盲视的苏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他把我弹回来了。” 两人面前，黑色铠甲的骑士缓缓站起，放开了捂头的双手。 转身，全覆式的钢铁面具挡住了容貌。 他左手搭在腰间，右手往那边做出握住剑柄的动作，却摸了个空。 “你是说，他完全不受灵魂凭依的影响？”苏克一边注意骑士的动作一边说道。 “也……也不是，这个能力在对方虚弱的时候，应该更容易成功。” 此时，动作里透着迷茫的骑士意识到什么，从头盔发出完全非人的嘶吼。 他手臂扭曲，披着手甲的十指铿铿锵锵响了起来。 保持这个姿势，骑士突然从空无一物的剑鞘抽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柄虚幻的，黑色的骑士剑。 爱丽丝身体微伏，张开了双手。 “别勉强，情况不妙及时撤回来。”苏克眼神一紧，交代了一句。 从表现上看，这名骑士的实力似乎超出预期。 爱丽丝贴着地面悬浮拉近，避开了干净利落的上段斩。 好精湛的剑术。 因为自身也练剑，苏克看得出来，骑士挥剑的动作迅猛有力，毫不拖泥带水，和他这种半路子起家的不在一个层次。 这是经过多年不懈的艰苦练习，以及屡次血战才有可能锻炼出来的精湛剑术。 爱丽丝和骑士缠斗起来，如同在演一出戏剧，两边动作都是忽快忽慢。 观察时慎重，出手时迅猛。 持有武器的优势，让爱丽丝在交锋中渐渐落于下风，胳膊上留下多处斩痕，溢出浅红色的营养液。 找准时机，爱丽丝给自己上了一个“精神增幅”，瞬时拉近了距离。 轰拳砸在铠甲上，骑士被远远击飞出去。 她似乎燃起了斗志，悬浮拉近，拽住骑士的后脚跟，对方却在如此别扭的姿势下挥剑。 衣袖被斩成两截的爱丽丝短暂失衡，再次落入劣势，被骑士逐步压制。 苏克仍旧没有出手。 他本人虽然平日里练剑，但自觉属于实战派，自身的硬实力更多是通过实战学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在能力范围内，尽量去挖掘有强力怪物的地窟。 眼下有机会近距离观察高水平的战斗，他不想错过。 另外，爱丽丝一直未有开口，或许是希望仅凭自己就能解决眼前的骑士。 苏克选择相信她，小姑娘好不容易涌起的求胜欲，现在出手等于泼她冷水。 以骑士目前的攻击来看，跟自己一样无法破开那层空壳的防御。 不过…… 虽说和比自己强的对手交战，才能最大程度提升实力。 眼下这个骑士的强度，会不会太过超标了？ 苏克在心里做好了决定，如果一会爱丽丝坚持不住，他要动用“那一招”，争取速战速决。 双方的动作越来越快，骑士那边也不再局限于剑术，肩撞、膝顶、踹击纷纷使了出来，配合行云流水的挥剑，棘手程度简直翻倍。 如果不是爱丽丝能及时利用悬浮调整姿态，重心早就七零八乱了。 但就是有这个特性，以及坚不可摧的身躯，让她在劣势中逐步站稳脚跟，开始反击。 突然，骑士的挥剑停止了，在原地愣了一下。 似乎找不到目标。 爱丽丝趁机绕到身后，用纤细的手臂绞住对方关节。 如果苏克猜的没错，爱丽丝应该使用了“存在消除”。 看来“流浪者”的这个能力可以在战斗中使用，让敌人突然丢失目标。 被绞住的骑士剧烈挣扎，企图挣脱束缚，而那边爱丽丝终于喊了出来： “主人！主人！爱丽丝快坚持不住了……” 仔细观察战局，早已蓄势待发的苏克化作白影，相位移动到骑士身前，右手拍在了胸甲上。 “夸张”，螺旋力场。 唰拉—— 骤然生成的旋转力场绞花了骑士的胸甲，搅得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力场属于依附在身体或者武器周围的能力，若是先用手掌触碰对手，再生成力场，和敌人躯体接触的部位会和力场产生巨大的排斥。 此时再控制灵性让力场高速旋转，以“夸张”增幅力度，足以造成毁灭性的伤口。 这大概，也是苏克唯一能对现在的爱丽丝造成伤害的能力，前提是对方没用铁身躯。 骑士显然没有爱丽丝那么硬，腐烂浑浊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胸前空缺了一大块。 “锕——！” 对方隔着头盔发出怪异的嘶哑的叫声，其中似乎充满了不甘。 一股灵性威压，将苏克和爱丽丝同时震开，黑色的气息不断往骑士身上汇集。 “爱丽丝，到我前面来！” 黑色的风压让人无法接近，虽然不知道骑士要做什么，但绝对很不妙。 爱丽丝听令悬浮而至，苏克没时间跟她解释，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用铁身躯！” 同时，他灌注灵性，用“排比”增幅了力场。 伸出右手，一连七道屏障从手中扩散，拦在两人身前。 爱丽丝感觉自己的头贴在主人胸膛，不由自主怔了一下。 但她没忘记苏克的指示，马上开启了铁身躯。 “吼——！” 黑气之中，骑士周围的地砖掀了起来，整个地牢都仿佛在颤抖。 上半部分内脏几乎被掏空，不死也就算了，居然还能释放出这样的气势。 这再次刷新了苏克对骑士实力的认知。 这强度也太超标了吧。 他忽然想到—— 血字提示该不会是为了让他避开这个房间，所以才故意挑衅的吧？ 骑士双手举起那把黑色的剑，剑身骤然粗壮了一倍。 伴随挥下的动作，一道黑光轰鸣而至。 轰隆！ 第76章 “流浪者”的拾荒能力 黑色光波轻易击碎了前两道屏障，在第三道时略微受阻。 手臂传来炸裂的疼痛，现在放手，就算使用相位移动避开，后续的爆炸足以让碎石屑留在体内。 替身纸人同样有类似的问题，大概率会在尚未结束的爆炸中现身本体。 就算要使用，也应该在屏障彻底碎裂之后。 第五道。 第六道。 光波的势头明显受阻，屏障也快要坚持不住。 啪—— 第七道屏障碎裂，镀上银光的爱丽丝在同时踏前而出，伸开手挡住冲击。 轰隆！ 即使站在爱丽丝身后，巨大的爆炸仍将苏克掀飞出去，身形逐渐消融，化成了一张纸人。 另一边，苏克从爆炸余波中现身，被震到墙上，耳边一片嗡嗡响。 这个骑士，这么强的吗。 取出一支治疗药剂喝下，苏克在溅起的烟尘中寻找骑士的踪迹。 现在绝对不是感情用事，先确认爱丽丝状况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掉那个骑士，至少也要先废掉他的战斗能力。 很快，他锁定了朦胧视线中的漆黑身影。 骑士正呆立原地，刚才那一击似乎也让他丧失了行动力。 胸口仍旧缺了一大块，但可以看到，里面的血肉已经凝结成了金属。 釜中小人的效果生效了。 苏克没有犹豫，取出时针之剑附着力场，利落两剑斩在铠甲缝隙处，将双臂径直切下。 骑士没有剑尚且还算是个战士。 但如果没有手臂，那就真的只是个废物了。 保险起见，苏克把对方的腿也卸了，还取走四肢，拉开距离。 就这要是都能反抗，他就把对方的血涂在渴血圣枪上。 烟尘逐渐消散，苏克一眼看到了爱丽丝。 她正撒开腿坐在一堆碎石地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呜……主人好痛，衣服也破了。” 苏克取出治疗药剂喂她服下，安慰道：“衣服可以再做新的，身上有没有哪里伤得比较重？” 爱丽丝瘪着嘴委屈摇头。 “浑，身，都，疼……” 浑身都疼？ 苏克仔细检查她全身，虽然满是伤口，但空壳的部分一点事都没。 不得不说，人偶真是种奇怪的造物，她身上摸起来明明很柔软，接战时却能用肉身挡兵器而不受伤。 恐怕是某种控制方法，能让她的身体在遭受攻击时硬化。 苏克放下心来，摸了摸她的头。 “晚上买些甜品犒劳你。” “真的吗？”爱丽丝一下抬起了头，眼里满是亮晶晶。 苏克：“……”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在故意整他，还是真的对甜品毫无抵抗力。 算了，自己也说过，让她做自己就好，这也是她人性的表现吧。 爱丽丝张开双臂，苏克看懂了她的意思，给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他将对方一把抱起，平稳放下，爱丽丝双脚落在地上后，还不忘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这家伙…… “那个骑士，已经被主人打倒了吗？” “还没有。” 苏克将地上双臂拾起，看向仍旧停在原地的铠甲。 “爱丽丝，你还能够使用能力吗？” 不杀骑士，是为了验证对方的身份。 没想到在这样的地窟里，遇到了这样棘手的对手。 苏克很想知道他有什么来头。 “我试试。” 爱丽丝再次使用“灵魂凭依”，此时的骑士毫无反抗能力，被顺利俯身。 黑铁的头盔向下看了一眼。 “咦……我的胸呢？”爱丽丝的声音从骑士身上发出，变得虚幻缥缈。 她想伸出双手确认，却又发现自己既没有手，也没有脚。 爱丽丝：“……” 她很快从里面出来，骑士残躯微微颤抖，彻底失去了生机。 地面上蠕动的变化，说明正在析出战利品。 看来，解除灵魂凭依时，也会对对方的灵魂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 原本就意识模糊的骑士自然再承受不住。 “确认完了？”苏克将视线挪回恢复行动的爱丽丝身上。 “嗯！”爱丽丝用力点头，“他是‘罪业之剑’教派的骑士，很久之前就已经死去了。” 死去？ 刚才和他们战斗的，只是一具尸体？ “这应该是两千年前的教会组织吧。” “应该是，爱丽丝有点印象，”爱丽丝不假思索说道，“他应该是在末日之前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末日之前死掉，死后还发疯，因此在末日来临时，这位骑士没有像别西卜那样被永恒时间禁锢吗…… 据此是不是可以推断，“末日”的对象只限于活着的人类？ 人偶、死后发疯的骑士、游荡或者封印的怪物都未受到影响？ 说不定会有那种，故意设计自己的死亡，随后复活以躲过末日的地窟旧民。 毕竟魔药的能力千奇百怪，之前苏克就误以为阿尔奇已经死去，没想到用魔药能力蒙骗了他。 低序列尚且如此，高序列的能力者会复活一点也不奇怪。 “你还看出什么了？” “他好像是在找什么人……时间太过久远，已经十分模糊了，”爱丽丝皱着眉头说道，“他对教会的信仰非常执着，很可能是因为这样才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更多信息了。 过去两千多年，能看出这些信息已经很难得。 至少这说明，以后还可能在不经意间遇到类似的敌人，必须做好警惕。 苏克领着爱丽丝在地牢里转了一圈，大多腐坏殆尽，又被刚才的爆炸摧毁，没有留下什么。 在走出最后一个囚笼时，爱丽丝突然停住了脚步。 “主……主人，我感觉那下面有什么东西。” 感应到有东西，这难道是“流浪者”的拾荒能力？ 苏克重新走回囚笼，之前把地上腐烂的黑泥掀开过，底下明明没有空间。 但想到沈流月之前也找到过他没发现的机关，苏克决定再尝试一下。 伸出食指和中指，让力场呈刀锋状覆盖两侧，他蹲在地面，开始切割起来。 有些解谜恐怕设计了相当巧妙的机关，然而最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物理切割。 苏克沿着纹路在地上摸索，将地砖一块块切开，最后终于发现有块区域下面还有暗格。 他抬头看了爱丽丝一眼。 这你也能感应到？ 这能力很好用啊，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错过什么了。 正准备把地砖整个切开，一旁的爱丽丝慢慢蹲下去，在地上默写出一个符号。 咔叽一声，地砖整个弹开了。 空气一时凝滞。 苏克默默转头看她一眼。 “你知道为啥不早说？” 害我搁这切了老半天。 爱丽丝吐了吐舌头。 “我刚才在旁边用灵性推测啦，‘拾荒’也是需要时间的呢，这个其实是用符号触发的，”她指了指暗格里面的那个盒子，“就是这个符号！” 苏克低头看了一眼，陈旧的木盒上刻着一个神秘符号，整体笔直，两侧却环绕着扭曲的线条，隐隐还散发微光。 “‘罪业之剑’的符号？” 第77章 远渡而来的见习骑士 “‘罪业之剑’的符号？” 自言自语了一句，苏克将那个木盒拿起。 这次他提前问了一句爱丽丝：“你能感应到打开它有没有危险吗？” “不……不知道。”爱丽丝摇了摇头。 “流浪者”本能的好奇，似乎是对危险无法预知的。 难怪属于“作三家”之一。 等等，我好像也是“作三家”啊。 作为“读者”，此刻感觉不到危险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还是你来吧。”苏克将盒子推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作为“流浪者”，本身就有极高的精神抵抗能力，人偶的身躯又能大幅度抵抗实体攻击，开箱这种事再适合不过。 “好，好吧。”爱丽丝对上次宝箱突然射箭还留有阴影，可怜兮兮抱着那个盒子。 做好准备，她将开口对着无人的一侧，犹豫后迅速打开。 吱呀—— 轮轴发出僵硬缺乏润滑的声音。 爱丽丝紧闭着眼等待一阵。 无事发生。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盒子的最表面，覆盖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爱丽丝正要伸手去拿，却被苏克叫住。 “等等！” 开箱适合交给爱丽丝。 阅读方面，就属于“读者”的领域专长了。 魔药的灵感让苏克察觉，经过这么多年，这张羊皮纸只要触碰，马上就会碎成粉末。 “带到虚空上查看。” 说完，他关上盒子，和爱丽丝一起来到虚空。 在虚空之上，苏克用无害的火焰将盒子打开，将羊皮纸轻轻托起。 两人一同走到那张纸页前，查看上面的内容。 “——致‘罪业之剑’。” 好像是一封信。 幸好没用信封包着，不然怎么拆信就是个大问题了。 “我仍旧没有找到芙莉雅公主，自从她和圣贞廷的那位圣女离开后，我们从灰墓城出发，一路跨过永寂海来到西大陆。” “线索是在海肯王国断掉的，这里是月亮的领域，白夜城的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准备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的骑士小队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明明出发的时候，我只是个见习而已……” “我把他们的剑业印章收集起来了，还有，我对教会传授的剑术提供了一些建议，也在盒子里，希望在我死后，教会能对我的功劳进行公正评定。” “愿罪业无存。” “——见习骑士克罗什。” 看完信，苏克和爱丽丝同时皱眉。 如果不是里面提到了白夜城，他很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 “你对这里面提到的人名和地名有印象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又眨了眨眼，呢喃念叨起来： “芙莉雅……芙莉雅……” 苏克上半身慢慢朝后仰。 该不会一会她突然说，这就是她以前的名字吧。 我捡了个公主做人偶？ 幸好，这种事情没有发生。 “我对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但肯定不是我的名字……” 爱丽丝单手扶住额头，眼神逐渐放空。 突然，不知怎的，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诶？” 她匆忙拭去泪水，难以置信看着指尖的湿润。 “主人……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很悲伤，我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看到她在绝望呼救，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爱丽丝曾经在两千年前见证过这幕场景？ 她因为无意中发现了这一幕，才被人封印到锢灵之壶当中？ “呼……” 没想到还能产生这样的联系。 实际上，苏克更为关心的是地名。 如果信中属实，白夜城属于海肯王国，所在探索的地窟很可能就在海肯境内，属于“月亮”的领域。 问题是，世界原本就是以地窟的方式存在的吗？ 从克罗什的信上来看，他们骑士小队可是跨海过来的，且不说海水如何分离成地窟，万一有那种全是海水的房间，他们的船总不会既可以海面航行，又能够当作潜艇使用吧。 等等，这里是魔药和神明的世界，说不定还真的可以。 比如，“司机”魔药的后续进阶？ 这样线索就一下断掉了，除了知道这边是海肯王国所在的西大陆，中间是永寂海，另一边有灰墓城和罪业之剑教会外，并没有什么收获。 倒是还有一个猜测。 地窟之间以雾门连接，并非物理方式的连通，而是类似传送门，似乎每次都能保持传送在海肯境内。 说不定永寂海和另一块大陆，分属不同的地窟区域，只有找到离开海肯的路后，才能前往。 当然，这只是猜测。 克罗什这封信其实很有问题，他肯定不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写下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队里只剩下自己，手里却收集到了所有队友的印章。 这句话，怎么看怎么诡异。 另外，他似乎很清楚自己会死，并且还坦然接受了。 然后维持信仰，以这种发疯的姿态游荡了两千多年？ 这啥人哦。 一旁的爱丽丝还陷在零碎的画面里，苏克不打算打扰她，将目光放在了开启的盒子上。 里面还有一个卷起来的卷轴，下面摆着许多黑色剑型的印章。 印纹显示了信息。 【克罗什的剑术卷轴：这张卷轴，记载了罪剑骑士克罗什改良后的罪业之剑剑术，除了惩断罪恶的果决以外，还融入了大量衔接技巧。】 【剑业印章：罪业之剑教会骑士专属印章，代表了教会正式骑士的象征，每个印章的背面都刻上了相对应的名字。】 印章一共九枚。 逐一看过名字，唯独没有找到克罗什的名字。 恐怕见习骑士不发印章吧。 苏克想了想，将卷轴用火焰托起。 这张卷轴不像那封信一样易碎，似乎是被克罗什用特别的术法保护了。 “虽然我不是教会的人，但帮你评定一下倒是没问题。” 用印纹吸收，这张卷轴和炎爆术卷轴、力场卷轴、铁身躯卷轴一样，只要操控印纹就能学习。 之前问过爱丽丝，她不记得两千年前有印纹存在，她只所以能吸收，恐怕是出于人偶作为仆从的特殊。 某种程度上，她和苏克的资源是共享的，只不过会对主人绝对服从。 一道光芒隐没在灵性当中，苏克学会了罪业之剑剑术。 还是改良版。 与之前的卷轴不同，剑术存在熟练度的设定，虽然看不到具体数值，但苏克能感觉到，这和魔药不断演绎的进程是类似的。 魔药通过演绎，逐步增强职业理解，获得灵性和能力上的提升。 剑术的演绎，则体现在日常训练和实战上，不断磨练剑术，提升自己，日益精进。 这和苏克从书本上学到的剑术道理一样，本质却完全不同。 这就好像…… 嗯，就好像“记者”魔药职业者和通常记者之间的区别，属于非凡能力范畴。 苏克在虚空中招来了练习用混种大剑。 他打算试一试这份新能力的手感。 第78章 双倍的选择双倍的快乐 握剑的瞬间，苏克产生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 静静回味片刻之后，忽然睁眼。 唰——！ 干净利落的斜劈，毫无阻塞。 不是他学习新的剑术后马上就变强了。 而是这种剑术，只注重在最有效的攻击上，将用来提防对手的多余动作全部抹除。 极致的斩杀。 一般来说，使用剑与敌人进行对峙时，剑既是进攻的利器，同时也是格挡、弹开的防具，反应力最强的剑士甚至可以在敌人出招后决定攻击还是防守。 而罪业之剑剑术，提防的行为只发生在挥剑前，利用身法和步法避开，从不用剑格挡。 剑只为了找准时机和角度，砍就完事了。 克罗什改造的部分同样如此，无论是哪种衔接，都充满了压制意味的进攻性，让对手更容易暴露破绽，让自己的挥剑更加顺手，练熟之后非但不会减缓攻击节奏，反而能让动作更加行云流水。 在与爱丽丝战斗的时候，那种目不暇接的攻击方式就是这么来的。 苏克曾经在一本介绍剑术的书籍当中看过，剑和剑术的发展，往往和需要对付的盔甲、用法的变化有关。 在最开始，剑作为战场上运用的武器，面对的是各种厚重的装甲，往往沉重而有力。 后来，大街小巷中的无甲战斗开始盛行，剑开始追求区别于战场的实用、凶狠、凌厉，剑术也随之变化，出现比如佯攻头部，却突然改攻下盘，借以致残敌人的技巧。 甚至还衍生出了刺剑这种东西，专为决斗而生。 苏克好奇的是，罪剑骑士的剑术，到底是需要对付怎样的敌人，才选择将攻击做到极致。 不极致就无法斩开足够深度的伤口？ 即使用剑格挡也挡不住？ 他不禁脑补出巨大的恶魔、恐怖的怪兽、海里的水怪等物，对付这类存在，罪剑骑士的剑术无疑很管用。 可是。 这个克罗什的改造…… 分明是针对人类而设计的。 无论肩撞还是膝顶，这种技巧在对付人类时效果拔群。 但面对体形巨大的怪物，人家都不知道你打中它了，鸟都不鸟你。 思考到这里，苏克不由得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 该不会那些队友全部都是被…… 细思极恐。 结合莫名消失的队友，却又保管齐全的印章，事实的真相很可能就是如此。 难怪克罗什在信中对自己的经历避而不提，他恐怕始终都没认为自己疯了。 这还真是讽刺，克罗什怀抱信仰，居然还决定将这种剑术传回教会，让他们来“公正”评定。 恐怕教会的人看了之后，顿时就是一句MMP。 不过，无论历史的真相如何。 对于苏克来说，这个改造后的剑术的确很管用。 在面对人形生物时，结合衔接攻击进行压制。 在面对巨大生物时，用原版的罪业之剑极致砍杀。 双倍的选择，双倍的快乐。 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熟练之后，下意识不会想到依靠剑刃进行格挡。 克罗什就是因此遭受重创的。 在被爱丽丝束缚之后，面对贴身接近的苏克，都没有采取用剑挡在身前的保护动作。 结果毫无防备的胸口被“夸张”后的螺旋力场绞碎。 “嗯……很惧怕控制系的能力，对我来说，尤其是时间和空间上的。” 玩弄时间和空间的人，最终被时间和空间所缚。 练习了一阵，有一定剑术基础的苏克进度还算不错，毕竟这属于非凡剑术，启用灵性辅佐练习，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姑且先把自己定在“初传”的水平，正在学习如何在各种姿势下做出干净利落的斩击，尝试着搭配衔接。 到了“中传”，应该就能做到自如在两种模式间切换，像克罗什那样做出应接不暇的连续攻击技巧。 至于“高传”，苏克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大概就是灵性有一种感觉，这门剑术的上限，远远不止克罗什表现出来的那样。 还有那个光炮…… 苏克到现在也摸不着头脑，克罗什究竟是怎么玩出来的。 不远处的爱丽丝还在发愣，苏克先确认她真的只是在怀缅而不是失了智之后，独自一人返回地窟。 克罗什的战利品析出了。 走近确认。 【遗失灵魂之剑+1】 【超限物5-002】 这么强大的对手，居然没给魔晶。 不过。 “又一个5开头的超限物？” 而且记得没错的话，渴血圣枪是“5-003”。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连号的状况。 那件超限物像一个绿色的硕大的细胞，有拳头大小，在原地缓缓蠕动。 不管超限物，先确认那把剑。 苏克认出，这就是克罗什之前手上那把，黑色而渐虚。 和永泉之壶、纯金圣果一样，属于不带品级的通常物品，剑刃上有一股奇异的冰冷感。 说起来，那个纯金圣果到现在还没研究出来怎么吃，连“夸张”后的螺旋力场都切不开。 【遗失灵魂之剑：一件禁忌武器，斩杀有灵魂的生物将不断增强这把剑，若是累积得足够多，付出足够的灵魂作为代价，或许能一次释放出如同禁忌般的巨大力量吧。当前级别判定：史诗级。】 这恐怕就是那个光炮的来源了。 没想到居然是武器附带的。 也就是说，这是一把成长型武器，斩杀的灵魂越多，剑的力量就越强？ 妖刀村正、霜之哀伤、魔剑-阿波菲斯纷纷直呼内行。 这时，苏克的眼前突然跳出了扭曲歪斜的文字。 已经熟悉到麻木的他，立即辨认出这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血字提示！ 从来都只在地窟墙上出现的金手指，为什么突然一下抽风了？ 文字一行一行，在眼前不断往上漂浮—— 【有歌谣唱道：】 【小小骑士遗失了他的剑，远征的荣耀渐行渐远。】 【在月亮的国土上化作蟊贼，那把不属于他的灵魂之剑。】 【每个灵魂都会来听，每个灵魂别想跑远。】 【每个灵魂留在我们中间。】 【命运的外表看似鲜丽，圆环的开启终要闭合。】 【灵魂与生命呀。】 【在欲望的尽头刻下毁灭。】 【遗忘着，遗忘着。】 【掩盖他的忏悔罪业。】 【小小骑士遗失了他的剑，远征的荣耀渐行渐远。】 第79章 主人你是认真的吗 这首歌谣无疑，唱的是罪剑骑士克罗什的经历。 抵达海肯时，他应该遗失了原本的剑，随后找到了“遗失灵魂之剑”作为替代。 从描述看，这把剑是他盗取的。 身为“罪业之剑”，促使他这样做的原因已经湮灭在历史的风沙中。 但结果很显然，惩罚罪业之人犯下罪业，命运的闭环最终让他一无所有，遗忘过去的他只剩下对教会的信仰，游荡了两千多年。 血字提示等于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苏克奇怪的是。 自己的金手指怎么突然抽风唱起歌了？ “是因为我搜集齐了所有能推测出克罗什经历的线索？” 血字冒出来的时候，自己正在确认遗失灵魂之剑的信息。 这把剑本身倒没什么，但结合和克罗什的战斗，以及对方藏在暗格底下的盒子，隐约将真相拼凑了出来。 “呼……这倒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变化。” 等下次有机会再验证，如果是真的，之前他和沈流月在厄运别馆可能还错过了什么，导致信息不够完全，没有拼凑出人偶少女的全部。 将那件超限物无触碰收起，苏克跟着来到虚空。 确认信息。 【超限物5-002：与灵魂同在的生命。】 这件超限物可以喂养，用灵性的植物进行喂食，它会析出魔晶。 用力捏扁这件超限物，它会汲取你的生命，为你提供大量的灵魂力量。 “析出魔晶？” 这岂不是相当于以后采摘灵性植物，就可以做到魔晶的自产自销？ 等等。 灵魂？ 魔晶？ 克罗什身上可是一颗魔晶都没有，虽然他很可能没有灵性材料，但也不至于穷成这幅德行吧。 难不成，魔晶某种程度上属于灵魂的力量？ 要验证这点很简单。 苏克将遗失灵魂之剑用火焰托起，让持有的魔晶具现化，星星般五彩璀璨的光点附着在剑上。 然后被吸收了。 “这……” 刚才他投入了100魔晶，连忙检视起这把剑的信息。 还是史诗级。 但魔晶的数量少了100。 苏克确认，这把剑确实可以吸收魔晶，所谓灵魂的力量，魔晶是其表现形式之一？ 这么说的话。 拿着这把剑斩杀怪物，岂不是都无法获得魔晶了。 难怪会被称为禁忌武器，魔晶充足的时候，这把剑能发挥出足够强大的威力，让人尝到甜头。 但当魔晶越来越少，威力不如以前，人的贪念就会产生落差，想要寻找重新取得力量的办法。 这种办法可以是更多的杀戮。 也可以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灵魂。 “所以才会用到那件超限物吗。” 克罗什应该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抽干自己的生命力而死。 灵性药剂有“灵瘾症”一说，用灵魂增强实力的剑应该也会让人渐渐迷失。 苏克想了想，决定不再投入魔晶。 这很容易引起赌徒心理，一旦300、500、1000的投下去，品级还是没有发生变动，心态很容易会崩，不信邪地想要弄清楚多少才够升级到传说级。 一旦脑子一热产生这种想法，自己这一万多魔晶怕是都要栽进去。 这时，还有些恍神的爱丽丝走过来，似乎想看看自己的主人在做什么。 “爱丽丝，如果你看到我打算往这把剑里投入魔晶，就狠狠扇我巴掌。” “诶！？”原本还在失神的爱丽丝充满怀疑地一愣，“主人你是认真的吗？” “是。”苏克坚定点头。 传说级别的物品，他现在有已经使用掉的催化药，力场术能力，净化符咒配方。 魔皮大衣的防御力也接近传说级。 暂时没有必要用大量魔晶养一把传说级的剑出来。 “好，好的，爱丽丝知道了！”爱丽丝认真点头。 “你有想起什么吗？”苏克转换了话题。 “……有看到一些画面，但应该是爱丽丝弄错了。” 她浅浅抿着嘴，手指也捏在一起，交织了怀疑、不自信、不理解的情绪。 苏克摸了摸对方脑袋。 “说吧，我相信爱丽丝看到的。” “……那是，”爱丽丝变得为难起来，“我看到芙莉雅被一群男人围，围了起来……之后她变成了怪物。” 和往常不同，这次苏克并没有停手，一遍又一遍抚过爱丽丝的头顶。 “我知道了，爱丽丝做得很好，可以不用去想那些画面了。” 爱丽丝抬起头，眼神里流露着明显属于人类的脆弱情感。 “主人……为什么相信爱丽丝？” “因为爱丽丝相信我，”苏克平静回应道，“那些画面里的内容让你很在意吗？” “嗯！”爱丽丝捂着胸口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很想救芙莉雅。” 两次了。 恐怕爱丽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用的是“芙莉雅”这个称呼，而不是“芙莉雅公主”。 恐怕她和这位芙莉雅公主，在两千年前关系十分亲密。 苏克想了想，感觉无论是末日的真相，还是爱丽丝的身份，都会在同一个地方找到答案。 他取出白夜城的钥匙握在手上：“等我们抵达白夜城，说不定就能找到当年的真相，爱丽丝原本的身份应该也会有线索。” 至于这位芙莉雅公主，苏克持悲观态度，没有明说。 爱丽丝似乎听出来了，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她都很想知道当初事情的真相，自己又究竟是什么人。 吃下一颗聪明果恢复灵性，两人做略微的伤势休养。 苏克调出炼金界面，重新为爱丽丝做了套新衣。 和克罗什碰上，魔晶一颗没有，自己倒赔进去200。 这让他默默腾出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把“5-002”和自己库存里，所有能在交易大厅买到的灵性植物全部塞了进去，大有一种“给我吃！”的气势。 但愿这件超限物的魔晶产出效率给力一点。 随后，苏克带着爱丽丝将剩下的挖掘次数用尽，一路没有再遇到什么困难。 晚餐时间，苏克煮了米饭，顺便兑现承诺，给爱丽丝买了几块精致的甜品。 这时，私聊提示响了。 打开一看，是阿历克斯。 “该不会是来买大米的吧。” 苏克笑了笑，点开了那条消息。 阿历克斯：“嘿，苏克，再次感谢你的大米，实在是很美味。另外，我想说的是，刚才我获得了一份序列8魔药，名字是‘网络明星’，我想你的朋友应该会感兴趣。” “网络明星”？ 从阿历克斯的描述上看，他似乎清楚这是哪条途径的序列8。 从名称上也能推断出一二。 “主播”的。 他传回了消息。 苏克：“你能确定这是‘主播’的序列8魔药吗？” 这个阿历克斯，学乖了啊。 最开始还傻乎乎跑来把魔药能力全部告诉了自己。 现在已经意识到这种信息不应该随意传播，于是他没有选择跑到赵梦灵的直播间嚎一嗓子，而是通过苏克代为传达。 “嗯，不过直接告诉我这种额外信息，应该算是对我放心吧。” 毕竟，苏克本来也不知道“主播”后面是什么。 不一会儿，对方发来回复。 阿历克斯：“请放心，我以我的蒸汽自行车起誓，这毫无疑问是‘主播’的序列8魔药！我曾经从撞飞的怪物手中找到一张字条，刚才又在一张标签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 苏克不禁苦笑了笑。 这起誓的对象，可真是清新脱俗。 第80章 三方共赢“网络明星” 阿历克斯和赵梦灵都算熟人，但苏克有自己的考虑。 苏克：“我有一个提议。” 他想到了一个法子，也许能让包括自己在内的三边都受益。 苏克：“我会帮你把交易信息传递给赵梦灵，同时告知你‘司机’的序列8魔药名称，作为交换，你不得向赵梦灵收取额外的情报费，这部分费用由我来找她索要。” 阿历克斯：“苏克先生，你把我绕晕了……我原本也没打算要情报费啊，‘网络明星’的魔药卖给她，她自然就知道了。结果你还额外告诉我‘司机’的后续……” 苏克在虚空上笑了笑。 苏克：“所以我说的这个提议你接受吗？一会你只需要和她私下商量魔药价格，互相交易就可以了，还能多得到一份本途径情报。” 阿历克斯：“这……虽然我还没有搞懂，但这笔交易显然对我更有利，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很好。 苏克向赵梦灵传递了私聊，给两人的魔药交易搭桥。 随后，他关掉聊天界面，耐心等待。 此时的爱丽丝正在不远处，用一个大桶灌满泉水泡澡，桶底下是保持恒温的火焰。 不得不说，有了永泉之壶以后，水资源彻底不愁，生活条件明显好起来了。 爱丽丝将金发捆到脑后，注意到苏克刚刚看了过来，从若隐若现的雾气中伸出手。 “主人，要一起来泡澡吗？” “……不用，你泡吧。” 出于之前的命令，爱丽丝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但要是真进去泡，苏克肯定没法淡定。 不到一会工夫，赵梦灵的私聊传过来了。 赵梦灵：“交易完成了～谢谢！另外，对方说‘网络明星’是‘主播’后续的情报费由你来收，是什么呀？” 苏克：“我想知道‘网络明星’的魔药能力。” 赵梦灵：“……这个，你和我说一声不就好了嘛，对方说你还额外提供了魔药信息给他。” 在地窟里，赵梦灵突然又愣了愣，想到了什么。 呃……苏克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选择了这种交易方式吧。 很有可能。 他这次只是一个中间人，就这样毫无忌讳问自己魔药能力，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才提供了一份额外情报，作为情报的费用？ 她笑了笑，随即回了一句“好的。” 两人稍微交换了一下魔药服用的经验，苏克也得知了，阿历克斯将“网络明星”的魔药以900魔晶的价格卖给了赵梦灵。 这价格稍微偏低。 现在的序列8少之又少，苏克预期的定价在1000魔晶。 所以说，这是场三方共赢，不过是建立在赵梦灵愿意告诉他魔药能力、阿历克斯不打算收“网络明星”情报费的前提下。 赵梦灵以低于预期的价格拿到了序列8魔药，她本人不认为将魔药能力告知苏克是需要付情报费的交易。 苏克以“摄影师”是“司机”后续的情报换到了“网络明星”的魔药能力。 阿历克斯交易魔药亏了100魔晶，得到了本途径的序列8具体名称，表面价值上相互抵消，但想拿100魔晶去买这种情报，买不买得到另说，一方面容易暴露，一方面难以验证真实性。 听从苏克的建议，赵梦灵在虚空上服下魔药。 …… 没过多久，赵梦灵就发来了信息。 赵梦灵：“我的灵性稳定下来啦～” 苏克：“这次降了多少？” 赵梦灵：“15点呢，我只剩下71点了……” 如果没有回复灵性的方法，对一般人来说，序列7估计也就是极限了。 降到50以下，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或许正因为这样，序列9到序列7为一个门槛，要想突破到序列6，还得看自己的理智撑不撑得住。 可惜，能恢复SAN值的宁静药剂，还没有找到材料。 赵梦灵：“‘网络明星’的通常能力是‘特质放大’，这和‘主播’息息相关，能强化加深直播时给观众带来的印象，比如现在的我，真正可以用灵性给所有观众加油打气啦。” 赵梦灵：“这个能力也可以对‘粉丝’使用，我的效果是让虚影不会产生疲惫，受伤越重，越是陷入绝境，越能发挥出更多的实力，其他主播在这点上应该各有不同。” 特质放大。 苏克细细揣摩，每个主播的“特质”不同，发挥出来的效果也就不同。 如果是伊丝夏，估计会让人萎靡不振，丢盔弃甲，自暴自弃吧…… 赵梦灵：“另外一个能力是‘追捧’，效果和人气有绝对的直接关系，共有两种用法，一种是利用追捧，同化眼前的敌人，让他们对我丧失敌意，甚至开始为我欢呼打气；一种是将人气化成代表自身的特殊道具，好像可以使出一些奇怪的招式。” 欢呼打气可还行。 前一秒满脸杀意，后一秒开始举着拳头说“好耶”？ 这已经接近魅惑的效果了。 至于那个奇怪的招式，一会赵梦灵应该会和他直播连线测试。 赵梦灵：“最后一个能力就是‘泡沫’啦，我现在可以随时化作泡沫，进行高速移动。” 赵梦灵：“对啦，‘主播’的能力也有所提升，同时可以召唤三名粉丝，‘声援’效果增强，‘话题’的敏感度再次上升，似乎精神和魅力也有所提升。” 苏克想了想，察觉到一个问题。 苏克：“为什么你只召唤一个‘粉丝’？” 也就是他自己。 如果记得没错，“主播”本身就可以召唤两个“粉丝”协同作战。 那边匆匆忙忙回复了过来。 赵梦灵：“你……你不要乱想哦，只召唤一个是因为这样的个体更强，召唤更多粉丝会分走一部分力量，我觉得比起多一个人，削弱你的战斗力并不划算才这样做的……” 苏克在虚空上摊了摊手。 总的来说，“网络明星”和“主播”一样，对人气有很高的依赖，但“网络明星”多了一些魅力方面的定位。 另外，并不再像“主播”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可以通过灵性施展出一些能力了。 两人建立了私人直播连线。 由于眼前没有怪物，赵梦灵只能测试“追捧”的另一个效果，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奇怪的能力”。 在灵性的作用下，人气缓缓汇聚，一片极致的光芒覆盖了地窟。 苏克将手拦在眼前，即使是看着直播，也被那耀眼的光闪得难以直视。 隐约间看到，赵梦灵的手上，开始缓缓凝结出什么实形。 光芒开始消散，留下了一件事物。 赵梦灵和苏克的表情同时愣了愣，只不过苏克这边没有开画面，赵梦灵看不到。 在如此高逼格的出场特效之后，留在她手上的…… 是拉拉队的手摇助威花。 苏克：“……” “咦——！？” 第81章 她跳了个舞然后地窟就炸了 “主人，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爱丽丝在泡澡桶里偏过头。 “没事没事。”苏克捂着脸让情绪缓了缓，摇了摇头。 当赵梦灵在地窟里发出惊呼，他在虚空上毫不厚道地笑了。 对方具现出来的“道具”，居然是拉拉队用来加油的助威彩球。 想象一下赵梦灵用这玩意和怪物战斗的画面，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 画面里，赵梦灵愣愣看着那个彩球，似乎正在怀疑人生。 苏克发去消息。 苏克：“没事没事，这不是很有你个人风格的物品吗？” 在他旁边，爱丽丝又一次疑惑地转过头来。 “主人，真的没有开心的事情吗？” “……没有没有。” 如果让爱丽丝看到这一幕，估计是理解不到笑点的。 赵梦灵一脸怨念地看着镜头，整个人都是垮的。 “你真的没有在偷笑吗？” 她把彩球拿起僵硬地挥了挥，发出了窣窣的声响。 无事发生。 苏克：“……你要不要试试来个标准的拉拉队喝彩。” 赵梦灵心态崩了，蹲到地上。 “你又欺负我……” 一想到以后还要拿着这玩意直播挖掘地窟，她的心情有如被滚滚雷霆狂奔碾过。 现在都好像能听到弹幕的嘲笑声。 苏克：“我说真的，这件物品的能力肯定还没有使用出来吧。” 赵梦灵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觉得苏克说得有点道理。 “我……我就试一次喔，要是不好用的话，就再也不用这个能力了。” 嗯，她显然不知道，苏克的“记者”魔药拥有录制回放的能力，随时都能从各个角度重新观看。 不知道“7-007：诡咒嘴脸的古典书”能不能听懂这个笑话。 赵梦灵在原地微微张开双腿，眼神盯着一处，似乎在做着充足的心理准备。 突然。 她抬起一条腿，在原地跳了起来。 “苏克，加油～苏克，加油～” 苏克：“？” 为什么喊我的名字？？？ 伴随着赵梦灵开始跳着动作不算协调的拉拉队热舞，五彩的亮光不断从地窟汇聚到手中的彩球上。 那些亮光如同一颗颗的小五角星，拥有各色光彩，如同一条满载星星的彩虹带。 五亿多的人气，让那颗彩球璀璨夺目，几乎使人目盲。 随后，彩球猛然爆发出一道光束，直冲天顶消失，又在另一处如同洪流般倾泻下来。 轰——！！！ 整个画面剧烈摇晃起来，白色的光填充了一切。 苏克在虚空上慢慢吸了口气，白色的荧光映照着他火光中的脸。 她跳了个舞，然后地窟就炸了？ 这是给人加油还是要命啊。 苏克完全没有想到，那颗彩球能爆发出这么恐怖的威力。 比他“夸张”后的炎爆术还要夸张。 “嗯，记者不是和人比拼某一项的职业，而是应该利用多变的风格和修辞手法，永远超乎意想之外。” 得出这句结论，灵性有幅度较浅的变化。 魔药演绎了。 果然，多看看，多了解，还是有用的。 画面里，赵梦灵慢慢出现在镜头前。 她一点事都没有，实际上，那颗充当摄像头的光球也没事。 刚才摇晃起来的，是整个地窟。 此时，周围的土像是被犁过了一般，往外扩了一圈。 “吓，吓死了，还以为要被自己的能力杀掉了。”赵梦灵的脸上有些惊魂未定。 苏克：“令人印象深刻的能力，绝对能让人大吃一惊。” 赵梦灵哭笑不得调侃道：“是大吃一斤才对吧，到时候弹幕里肯定都会说喂饱了喂饱了。” 事实上，苏克这次是由衷赞叹。 不起眼的物品和发动方式，却能造成天崩地裂般的破坏力。 苏克不由得想到了某个以半身之躯比肩凡人的银河尬舞团，当面尬舞瞬间爆炸，这谁顶得住。 尤其适合初见杀。 刚才那一下，爱丽丝都不一定顶得下来。 这肯定跟赵梦灵遥遥领先的人气离不开关系，其他主播大概率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苏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对方，赵梦灵这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份能力。 她又试了试“泡沫”的效果，和“相位移动”类似，不过更适合于逃跑和闪避。 持续时间很长，除非所有泡沫破裂，她可以一直保持在这个状态，兼带高速移动，还没有时间和空间上的困扰。 这应该是指网红的人气有时就像泡沫一样易碎吧。 能力演示完毕，被喂饱了的苏克结束直播连线，回到虚空躺在火焰长椅上。 他发动了“记录”。 不过看的不是赵梦灵刚才那段黑历史。 而是爱丽丝和克罗什的交战画面。 罪业之剑剑术，比起自己独自训练钻研，结合实战画面更容易融会贯通。 他要通过这种方式，加快自己的剑术进展。 …… 八天后，人类降临地窟世界的第二十天。 苏克在这几天，日程安排得相当规律。 他没有忘记每三天给锈蚀圣钉驱逐一次邪恶力量，另外，虽然被催化后的灵稻七天才收成一次，但一次就有接近一百斤。 水和食物彻底实现自给自足。 至于“5-002：与灵魂同在的生命”，目前的灵性植物投进去，一天的产量是13魔晶，勉强维持两支灵性药剂的花销，但灵性植物是会被消耗掉的。 苏克并不担心，探索地窟、售卖物资都能收获魔晶，后面找到灵性更强的植物，产出也会越来越多。 现在他的魔晶数量是12395。 其中不少是魔药能力者死亡后析出的主材料换来的。 战力方面，没有再遇到克罗什那样的对手，和爱丽丝的配合默契越来越好，自身的剑术也在突飞猛进。 “嗯，按这个步调下去，说不定抵达白夜城的时候，自己就有和序列7的存在碰一碰的实力了。” 这天，苏克早早就用光了挖掘次数，正准备开启“记录”回味剑术，私聊提示跳了出来。 看到那个名字，他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是沈流月。 世界该不会又炸了吧。 沈流月：“你看一下世界频道，又有人抵达了。” 好吧，她是自带出事光环吗？ 打开世界频道。 有个重复的名字正在无脑刷屏。 林鸦：“哈哈哈哈！我抵达厄运别馆了！” 林鸦：“从此我林鸦的大名，将跟随苏克一起刻在名人柱上。” 林鸦：“现在找我要签名还不算晚。” 林鸦：“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林鸦：“喂，等等，你们是谁，你们不要过来啊啊！！” 苏克看着皱起了眉。 这家伙。 脑子果然不太好使。 第82章 今天的厄运别馆可真热闹 从林鸦的发言来看，他似乎遭遇了什么。 但他不是主播，没办法实时转播画面，世界频道里也就只能猜测了。 沈流月这时又发来了消息。 沈流月：“伊丝夏的直播间！” 苏克眼神一凝。 伊丝夏也去了厄运别馆？ 他打开了直播界面，进入了伊丝夏的直播间。 画面里，她仍旧穿着那身紫色罩袍，身边还站着四个男人，每一个都长相凶恶。 背景，的确是在厄运别馆之中。 从弹幕交流来看，她刚进入厄运别馆没多久，应该和林鸦前后相差不到几分钟。 只不过，之前一直处于独行的她，为什么会突然多出四个队友？ 弹幕里也在疑惑这点。 对于苏克来说，厄运别馆是他曾经探索过一遍的大型地窟，但里面肯定还有未解之谜。 何况，这样也能弄清楚，大型地窟到底会不会刷新。 “爱丽丝，你也过来看吧，有什么发现可以和我交流。” 苏克用火焰生成了一个长椅，和爱丽丝并排坐在上面。 伊丝夏开始行动了，明显看得出来，那四个男人是听命于她的。 她没有去探索房间，而是径直来到楼梯口，朝下看了一眼。 现在他们五人，在厄运别馆的二楼。 底下，一道熊熊的火光正在燃烧，随即就听到一阵不怎么讨喜的声音。 “我警告你，别过来啊，不要对我这张帅脸有想法！” “快，一边去，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啊呃啊啊——！” 那是一个身穿灰色皮铠的青年，大概二十出头，正在被一群火焰蜘蛛追赶。 这不是林鸦又是谁。 他飞速跑出画面，过了一会儿又从画面另一边出现，身后仍旧跟着一群蜘蛛。 厄运别馆是回廊形构造，他正带着一群火蜘蛛兜圈子。 “上面的那几个，别傻愣着啊，快过来帮忙啊啊！” 又一次从画面另一边出现，伊丝夏一行人仍旧只是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这时，又有声音传来。 恍惚的光影过后，三个身影从空空如也处踏出。 他们先是看到楼梯上方的伊丝夏，随后注意到地板上的痕迹，察觉到了异常。 很快，林鸦的身影从画面另一边出现，这让二女一男的三人组愣了愣。 “这人是傻子吗？”其中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女性毫不留情吐槽道。 为首的男人反应很快，立马摆出了战斗姿势。 “向婷，快布置水流陷阱！” 事实上，这三人苏克勉强算是认识。 曾经在猪头人的地窟里遇到过的，王炎、吴雪、向婷三人组。 一个造型奇特的陷阱布置在地上，王炎先是侧头看了伊丝夏一行人，随后挡在两位女性面前，双手往两侧用力一扒。 “复印！” 布置在地上的陷阱，顿时如同复制一般，扯开了五个重叠的虚影。 林鸦很快靠近了，他不知道给自己打了什么标签，一下跳得老高，越过了拦在路中央的三人。 “发动！” 陷阱上木质的卡扣突然松动，水流汹涌喷出，将蜘蛛身上的火焰迅速浇灭。 这时，几道利箭从后方连射而出，准确命中蜘蛛脑袋，身体一僵倒了下去。 剩下的蜘蛛抖了抖身上的水流，再次涌起火焰冲了上来。 王炎又看了伊丝夏一行人一眼，正准备做出反应，空气里又有波动传出。 “今天的别馆可真热闹。” 苏克在虚空上看着，不由得发出感慨。 或许厄运别馆存在着许多个入口，周围的地窟就像一个漏斗，只要在附近，就很容易被引向厄运别馆所在的位置。 地窟 地窟—厄运别馆——别馆出口 地窟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就好像只要经过了别馆，从别馆出来以后，再探索到的地窟，无论怪物等级还是资源丰厚程度都会有一定上升。 此时从别馆中现身的是一个男人。 他正好被夹在王炎、伊丝夏、火蜘蛛的中间，视线在包围自己的各方上略微停留，有一种巍然不动的沉稳。 令人意外的，他朝向了王炎林鸦一行人，这刚好让他背对着身后的火蜘蛛。 王炎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眼前这个男人，他想做什么？ 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家伙，不可能没看到身后那些怪物吧？ 难道他打算利用那些火蜘蛛？ 思绪飞转，王炎看了一眼左边紧闭的房门，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火蜘蛛已经扑到了男人背后。 呼—— 一阵火焰的风吹动，男人看都没看背后，只是朝那边伸出右手。 火蜘蛛身上的火焰，尽数吸到了他手中，化成一团炽热的火球。 紧接着，他用另一只手猛然捶向地面，一声巨响，不只是身后的火蜘蛛，就连王炎等人都一阵趔趄。 男人缓缓站了起来，手里仍旧握着那个火球，玩味地看着王炎一行人。 这让三人全身都紧绷起来。 “呵……” 男人笑了一声，突然将火球捏散了。 随后，他在各方的目光下，没什么顾虑地打开身边的房门，走了进去。 “……” 王炎松了口气，不由得看向地面。 那里裂开了相当夸张的纹路，而那些火蜘蛛，全都翻了过去，露出肚皮，动都不动了。 如果不是离他有一定距离，下场绝对和那些蜘蛛一样。 他用眼神对吴雪和向婷示意，三人朝后退去，远离那个男人和伊丝夏。 气喘吁吁的林鸦则是死皮赖脸地跟在他们后面。 画面里再次只剩下伊丝夏一行人，她在楼梯上冷静看完整个过程，随后竟然转了身，返回了别馆二楼。 苏克在虚空上微微眯起了眼。 从王炎一行人的表现上，他们应该都成为了魔药能力者。 王炎的能力是复制物品？ 不了解的途径。 触发陷阱、射出木箭应该是吴雪的能力，她恐怕是“花艺师”。 剩下的向婷能力未知。 至于那个男人…… 吸收火焰的能力，能将地面击碎的力量，粗略推断，恐怕不在序列9的范畴。 而他的眼神，作为旁观者的苏克很清楚，这人当时的确是对王炎一行人产生了杀意，但又不知为何放弃了。 “看来今天能看到一出好戏了。” 就在这时，画面里的伊丝夏刚刚走上楼梯，走廊里又有好几道身影正在互相用眼神试探。 二楼也有人抵达了。 伊丝夏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但是在人群中，苏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微娜。 第83章 人人都是幕后大佬 除了李微娜以外，还有七个人在走廊里。 再算上伊丝夏一行、王炎三人、林鸦，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厄运别馆里一共出现了十八个人。 你们是打算在地窟里玩狼人杀吗？ 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李微娜在看到伊丝夏后，知性的眼眸顿时露出冷意。 不管上次弥伦兄弟会的事情伊丝夏有没有参与，但毕竟参与了直播。 她选择不在原地站着，从侧边走过伊丝夏身边，对方身后的四个男人没有拦她。 剩下的几人看到伊丝夏身边的四个壮汉后，纷纷选择了躲闪。 但看得出来，他们三两之间，有寻求组队的打算。 如果只是单个挖掘地窟还好说，但如果许多人凑到了同一个地窟里，会发生什么真的难以预料。 苏克暂时退出了伊丝夏的直播间。 还没有等他发问，赵梦灵的直播间就亮了起来。 点进去一看，果然。 赵梦灵和李微娜连线直播了。 这样，苏克就可以看到李微娜那边的视角，同时也将伊丝夏的直播画面切了出来。 不到一会儿，那个沦为老三的男主播似乎也不甘落后，找了一个认识的人，也开始直播起厄运别馆的实录。 一下子，三个不同视角的直播画面，正在注视着厄运别馆中的一举一动。 弹幕里。 “卧槽，有一种我成了幕后黑手的感觉啊。” “怎么突然刺激了起来，你们说，他们在别馆里会自相残杀吗？” “肯定的吧，战利品的夺取啊，信息情报和线索啊，能引起争执的点太多了。” “赶紧组队才是第一要务吧，这种情况下，显然人数越多，存活概率越高啊。” “不愧是苏克探索过的地窟，都过了快十天才有其他人进来。” “话说小梦灵呢？你怎么还没去厄运别馆，太拉垮了吧。” 苏克在火焰长椅上思考了片刻，注视着李微娜的举动，给她传去了私聊。 苏克：“不要进面前那个房间，里面的男人大概率是序列8。” 眼下来看，最危险的无疑就是那个男人。 李微娜还欠他一个人情，就这么死了显然不划算。 苏克现在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没办法提供直接的帮助，但他探索过一次的经验，很容易在这方面帮到她。 画面里，李微娜低头看了看，随即转过身，远离了那个房间。 李微娜：“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苏克：“一楼有个三人组，还有一个话很多的‘评论家’，你可以试试，但我不为他们的信誉担保。” 虽然王炎和林鸦勉强算是打过照面，但苏克并不能对他们的行为打包票。 对王炎，苏克倒还是有些把握。 从他和那两位女性的改变上看，显然在上次偶遇之后，三人都有了一定觉悟。 不过，经验还是不足啊。 王炎当着直播喊出自己魔药能力的名称，这无疑暴露了自己的途径。 另一方面，他几次观察伊丝夏的反应，撤退也很果断，倒也算是可圈可点。 如何判断，就交给李微娜自己来决定吧。 根据苏克的指示，李微娜往王炎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走去，远远就听到一道吵闹的声音。 “别啊，我真的很有用的，‘评论家’了解一下啊！” “喂我说，你该不会是嫉妒我的美貌，怕我抢了你的女人吧？我林鸦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啪嗒一下，林鸦被关在了门外。 “吵死了。”房间里，关上门的向婷脑瓜子都在嗡嗡作响。 他们拒绝了林鸦的加入。 如遭重创的林鸦在走廊上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李微娜。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也是来觊觎我的美貌的吗？” 火焰虚空中。 爱丽丝指着画面：“主人，这个人脑子是不是不正常啊？” 苏克很确定地点点头。 其实林鸦的长相还算不错，有种浪荡不羁的气质。 可惜长了张嘴。 脑子可能也放在虚空忘了带出来。 李微娜朝他伸出了手。 “要不要组队。” 赵梦灵直播间的弹幕里。 “我去，不是吧，馆长大人居然要和这货组队？” “她图啥啊？从实力上看，应该是她更强一些吧，为什么要带一个弱者？” “重点是，吵闹的弱者。” 苏克对此也感到稍微有些意外，但李微娜肯定有自己的判断在里面。 另一边的林鸦愣了愣，突然表情怂了下来。 “你……你……你是要我跪下来亲吻你的鞋子吗？” 苏克、赵梦灵、弹幕：“……” 这是什么脑回路。 “不用。”李微娜冷静回应道，“有你在，我很安全。” 听到她这么说，苏克至少知道了李微娜做这种决定的其中一个因素。 至少当他们两个同时面对危险，对方一定会选择先打死林鸦。 “你是‘评论家’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给我打上‘灵性充盈’、‘灵性消耗减少’之类的标签。” 原来如此，这样她就克服了‘装修工’最大的弱点。 等于收了一个自带嘲讽、还能持续供给灵性的沙包。 那个大嗓门，在有异常发生的时候也能及时提醒。 林鸦兴冲冲答应了，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 两人开始探索房间。 一男一女的搭配，让他们在进入房间后就遭遇了黑影。 林鸦给李微娜打上“攻击灵体”、“减少消耗”的标签，黑影很快被木桩钉死在地上。 战斗还算轻松。 不过，苏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沈流月也发来了私聊，证实了他的猜测。 厄运别馆的“氛围”，和他们上次来的时候，略有些不同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寂静无人的华贵，现在空气里总觉得有种诡异。 就像蒙上了一层轻纱一样，烛火的光芒没有之前那么亮。 他们又转到隔壁的房间，推开门，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房间里，是满满的黑色软泥正在蠕动。 它们有的长着头，有的头上全是眼睛，在红色的地毯上，在壁炉的外表，在天花板和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下级仆从，不定型菌丝。 苏克曾经错过的怪物。 李微娜立即关上了门，林鸦甚至已经开始拔腿就跑了。 这时，隔壁的房间传来一声巨响。 画面里，一头壮硕的野猪冲了出来，弯曲的獠牙长得过分，几乎戳到它自己的脑门。 王炎浑身带血摔了出来，满脸痛苦地看着野猪，手紧紧一握。 “记账！” 吴雪跳上废墟，用弓箭进行牵制，试图吸引野猪的注意力。 向婷则马上赶到了王炎身边，手中绿光涌现，身体的伤口迅速愈合。 野猪成功被转移注意力，但独自站在废墟上的吴雪避无可避。 啪的一声，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的声音，野猪突然被贴上了什么标签，动作变得迟缓下来。 另一边，李微娜操控地面，野猪陷进了临时的沼泽里。 王炎在这时站了起来，双手合力一握。 “处理！” 噗呲一声，野猪的身上溅出大量血液。 吴雪在边上搭上一支充满神秘意味、类似树根的箭矢，用力拉弓—— 野猪的头颅被深深贯穿，冒出了腐蚀般的烟气，翻倒在沼泽地里。 火焰之中，苏克并没有过多感叹五人的能力配合，而是发现了一个关键—— 厄运别馆在失去主人后。 被其他怪物鸠占鹊巢了。 第84章 隐藏房间里的隐藏房间 画面里，李微娜婉拒了王炎三人的好意，未收战利品往一侧走去。 林鸦在原地顿了顿，突然跑到王炎面前挺起胸脯。 “看到没，我的队友压根瞧不起你们，后悔了吧！后悔也没用，下次大爷我可不保证还会出手帮忙。” 王炎：“……” 弹幕里。 “这人好贱啊，有没有人出来打死他。” “这就是狗仗人势吧。” “狗。” “真的狗。” 后面吴雪和向婷气得咬牙切齿。 “是人家气场强大，关你什么事？” 林鸦得意洋洋嘲讽了两句，跟在了李微娜屁股后面。 火焰虚空上，苏克的眼神一直在跟随李微娜。 她应该也察觉到厄运别馆被怪物入侵的变化，此刻连战利品都不要，难道说…… 看到她前进的方向，苏克很快得出答案。 她打算直奔中心区域。 李微娜打开了通往庭院的大门。 门外的草地上，前往地下的通道重新被喷泉堵上，但一旁地面的泥土翻在表面，看起来就像有人推回去了一样。 抬起双手，灵性的气息在手中蔓延，在她‘装修工’的能力作用下，一侧的地面缓缓升起，将喷泉一点一点推开了。 “不再需要生命交合，是因为厄运别馆原本的力量消失了吗。”苏克咬着手指做出推断。 李微娜的思考能力确实很强，如果不是他对厄运别馆本身就很了解，甚至都难以跟上她的思路。 身后的别馆里，有十多个敌我难辨的人类，其中甚至还有疑似序列8。 怪物入侵别馆，在这种情况下与它们战斗，变数太多，即使时刻提防也容易陷入极大的危机。 前往地下的收藏室，一方面能找到通往下个地窟的路，一方面又能直抵核心，如果出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大概率会在那里。 不收战利品卖王炎他们一个人情，也就很合理了。 苏克看向另外两边。 伊丝夏没什么动作，进了一个房间后就原地不动。 那是苏克曾经和火鼠王战斗过的房间，里面焦黑一片，却没有新的怪物出现。 另一边，有四个人成功组队，但他们似乎在商量怎么夺取其他人的物资，被主播一阵严厉教育。 那是苏克发现“记者”魔药的书房。 书架没有重新出现，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空旷，也没有新的怪物。 大型地窟，看来确实不会刷新物资。 对了，现在暂居第三的那个整活男主播，名字叫“骆达王”。 很奇怪的名字。 看长相似乎是混血。 不过，从他现在的态度，也是有一定原则底线的人。 回到李微娜这边，两人一路沿着通道往下，林鸦给自己上了个“发光”的标签，全身发亮，仿佛变成了一个灯泡人。 他还不忘演绎自己的魔药，虽然可能只是控制不住那张嘴： “啊，我的帅气，就像这黑暗中的光芒，是辣么的耀眼。” 弹幕直接破防了，开始亲切问候他的家人。 这时。 哗啦啦—— 一群蝙蝠突然从头顶飞过，李微娜用星夜斗篷挡着，林鸦则被吓了个半死。 弹幕里一片大快人心，苏克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这说明，通道底下，很有可能也被怪物入侵了。 不一会儿，两人抵达底层，越过锈蚀的铁门，通过狭窄的甬道，最终来到宽敞的石室。 如果不出意外，前方就是收藏家的收藏室，左右两边则是雾门。 在林鸦的大功率照耀下，这里比苏克上次来的时候要亮得多。 “……” 注视前方，李微娜慢慢屏住呼吸。 此时，就连一旁的林鸦也闭嘴了。 画面里，在两人前方。 收藏室的大门被砸开了。 仅仅只是看着，也能想象到这扇门被砸开时有多么粗暴，典雅的石门碎成数段，连两侧的石墙都受到了影响。 仿佛是被什么力量巨大的怪物硬生生给锤开的。 李微娜走到左边，取出铁铲尝试挖掘，摸索了一阵之后，石墙并没有退开。 林鸦看到后也取出铁铲，走到另一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没有。 没有通道。 虚空上的苏克眼神一时凝滞。 这说明。 在他离开厄运别馆的近十天里，有什么东西闯入了收藏室，连周围的通道结构也发生了改变。 “喂……开玩笑吧？”林鸦充满恐惧的声音传来，显然之前看过苏克直播，“这不是说明，我们被困在别馆里了吗……” 李微娜表情没有变化，来到了被砸开的大门前。 “赵梦灵主播，拜托了。” 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笼罩了她的身影。 赵梦灵给她施加了“声援”，已经是序列8的她，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林鸦对着光球拼命指着自己，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几乎占据整个屏幕。 “喂，我呢？好歹我也算是个战斗力吧？” 片刻后，红光同时也笼罩了林鸦。 弹幕就不乐意了。 “喂，小梦灵，你为什么给那种人声援啊！” “这我就不服气了，他林鸦凭什么！” “就是，浪费我们主播灵性！” 赵梦灵在画面里为难地笑了笑。 “那个……毕竟这样更安全一些，现在大家还是关注画面吧。” 向弹幕解释后，她眼神渐渐认真起来。 总觉得那个房间里，现在充满了令人不安的氛围。 林鸦挪开后，李微娜已经走进倒塌的那扇门了。 里面比苏克和沈流月离开的时候更乱，虽然之前就一片狼藉，现在各种物品更是被随意抛在地上，似乎被什么人翻找过。 李微娜踏过一地的玻璃渣，看到了存放人偶少女葛妮丝日记的柜子。 那里被打开了。 书籍散落一地，有明显的翻动痕迹。 眼神略微凝滞，她继续往前。 明显空缺了的一块，是之前布置管风琴的地方。 此外，没有床的卧室，空空如也的柜子和陈列台都在说明，被苏克搜过一遍后，厄运别馆的物品并没有重新出现。 李微娜往周围扫了一圈，眼神突然停住。 始终冷静观察的苏克也皱起眉头。 “那里是什么地方？” 画面里，在房间的一角，苏克曾经找到过“传说级力场术卷轴”和“序列7钢琴家魔药”的小柜子后面。 原本是墙的地方，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扇破旧的木门。 厄运别馆封闭的收藏室里面，居然还有隐藏的房间！ 第85章 我在地窟打音游 那扇木门破旧而劣质，看起来和装修华贵的收藏室格格不入。 而且，似乎被什么人破坏了，门板中间有明显的缺口。 原本靠墙的小柜子，更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沈流月在这时给苏克发来了消息。 沈流月：“那里原本有扇门吗？” 苏克：“显然，我们当时都没有发现。” 李微娜用眼神对林鸦示意，一向吵闹的他这时也捂紧嘴巴，和对方配合着，逐步往那扇门接近。 往里面看了一眼，光线很暗，地面上好像有什么。 出于谨慎，李微娜并未使用灵性能力，而是徒手拉开了那扇门，取出一支火把在门边打量。 她眼神顿时凝固。 里面是一间简陋的密室，似乎是临时修建的。 有些潮湿的地板上，躺着十几具尸体。 人的尸体。 他们穿着佣人服、管家服，或者奢华的贵族服装，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仿佛随时都可能突然睁开眼睛。 地面还有不少地方出现明显空缺，似乎有部分尸体被什么人肆意啃食过，断肢和鲜血洒了一地。 李微娜蹲下去，在门边捻了捻地上的血液。 还很新。 她退出门外，低头向苏克发去消息。 李微娜：“这些是不是你和沈流月之前遇到过的黑影？” 苏克在火焰虚空上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消息。 苏克：“恐怕是了，那些黑影的本体，就是这个房间里的人。” 那些无法用实体攻击触碰到的黑影，恐怕类似一种“投影”，真正的本体沉睡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 试想一下，这间别馆原本生机勃勃，后来有一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所有的人都被转移到了这个房间，只能通过“投影”的方式，刻意制造出一种别馆里仍有人生活的迹象，却无法留下痕迹。 李微娜：“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虽然表现得波澜不惊，但面对这种场景，她内心里不免还是会有恐惧。 苏克决定将自己看出来的真相告诉对方。 苏克：“有什么东西打开了这个房间，吃掉了部分尸体。” 画面里，李微娜的身形一软，差点跌倒下去。 她显然也看出来了，只是不太愿意承认。 李微娜：“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我可以……再次请求你的帮助吗？” 眼下的别馆里，可能有什么恐怖的事物出现了。 苏克想了想。 苏克：“有偿的，我抵达的时间应该和上次差不多。” 他有自己的打算，这个闯进别馆封印房间的“东西”，恐怕是收藏家别西卜提到过的，正在躲避的和白夜城相关的存在。 如果找到相应情报，可能有通往白夜城的线索。 此时，正在回复消息的两人显然没注意到，一直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林鸦，突然走进了房间。 赵梦灵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声音从光球发出： “李微娜，林鸦进去了！” 靠在墙上的李微娜愣了愣，随即听到林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快！进来看，这里有东西！” 皱着眉头起身，她在门边小心看了一眼，林鸦已经跨过一地的尸体，来到密室的深处。 李微娜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十分复杂。 紧接着，林鸦又打开了密室里面的那扇木门。 “……” 该说是心大呢，还是没有脑子呢。 李微娜看他的表情，已经跟看一个死人差不多了。 门被打开后，里面的空间十分狭小，还没有一个卫生间大。 除了中间竖着的一个石质台座，没有任何东西。 林鸦将手放在了台座上。 李微娜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出现什么异常，她会毫不犹豫抛弃对方。 台座亮起，淡淡的荧光映照在林鸦身上。 “咦？”他发出疑惑的声音，“怎么好像一个面板？” “咦，这是什么，是要解谜吗？” “这个要怎么操作啊？” 林鸦疑惑的声音接连传来，但他还站在那里，似乎什么事都没有。 李微娜往外看了一眼，密室里的灵性给她的感觉比外面要浓，这可能是这些尸体躺在这两千年都没有腐化的原因。 但林鸦在里面一直没遇到动静，难道那个“东西”闯进收藏室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离开了？ “嘟——嘟嘟嘟——嘟……” 房间里突然有音乐响起，李微娜神情一悚，全身顿时汗毛直立。 “你在干什么？”她警觉四周，尝试问道。 寂静环境里突然响起的音乐声，听起来有股浓郁的黑暗风格，而且好多调子都不在节拍上，听起来分外吓人。 林鸦没有回她，手在台座上按着什么。 赵梦灵的声音从光球中传来。 “我……我让镜头进去看看，你先注意周围，别急着进来。” 说完，在诡异的音乐声中，她带着五亿观众漂进了那个房间。 “主播，不要啊啊——！我害怕！” “做好随时掉SAN的准备吧，愚蠢的人类。” “怕他个锤子，连那个林鸦都不怕，谁怂谁孙子。” 赵梦灵强忍着内心的畏惧，让光球浮到了林鸦所在的房间口。 她做好随时切断联系的准备，将光球的视线下移。 然后。 直播间所有人都看到—— 那个石质台座上有一块符文面板，里面的背景是一副浓郁古典风格的暗色调远景画。 画面上时不时冒出圆圈的浮点，林鸦正聚精会神，伴随节奏将手按在那些圆圈上。 他每成功在正确的节点按下，圆圈都会随之消除，音色也随之发出。 有些需要点按，有些需要长按，有些还需要手指跟随轨迹滑动。 弹幕呆滞了五秒钟。 “那啥……这真的不是音游吗？” “节奏大师、劲舞团表示很淦。” “这特么就是音游吧！” “这个游玩方式，跟那个好像叫Cy什么的很像啊。” “我说这曲子怎么都不在调上，合着是他‘弹’出来的啊。” “听你们说我好像懂了，所以说，这货把气氛搞得这么恐怖，结果在里面打游戏？” “我特么现在就去猎人工会挂他的悬赏！” 林鸦看不到弹幕，也没注意光球，此时的注意力都在眼前面板上。 但看得出来，就算他很认真了，节奏感实在是一塌糊涂，就连很规律的节拍都按不对，发出的音律古古怪怪。 于是弹幕纷纷嘲讽。 “菜狗，菜如狗！” “就这？” “别侮辱我的耳朵！” “丢不丢人啊！把手剁了吧。” “这个我上我真行，绝对比他强。” 这时，音乐戛然而止，屏幕也暗了下去。 显然，按错太多，挑战失败了。 林鸦似乎不服气，打算继续挑战第二把。 弹幕里一片声嘶力竭，疯狂请求赵梦灵阻止他。 “我不想再听他演奏了，这特么比直视古神还掉SAN啊！” “这货颠覆了我对音乐的认知，把正常的曲调弹成这样，也是需要天赋的吧。” “林鸦，好林鸦，你他喵真是个人才！” 赵梦灵看到弹幕反馈，匆忙发出声音： “那个，林鸦先生……你要不要让李微娜来试一试？” 第86章 世界级钢琴家的演奏 站在门边的李微娜不单听到了赵梦灵的声音，同时也在打开的直播面板里，确认了林鸦看到的画面。 原来那个令人抓狂的曲调是林鸦制造的。 她看了一眼满是尸体的房间，小心踏出第一步。 “呼……” 轻微舒出一口气，不再犹豫，冷静而沉稳地踩着空荡处，通过了那个房间。 走到尽头，李微娜回过头来。 某种程度上，这些尸体也是受害者吧。 她再度转身，朝林鸦摊出一只手。 “能让我试试吗？我姑且也算是个钢琴家，平时闲暇也会玩类似的游戏。” 虽然在李微娜看来，钢琴和音游没有什么共通处，但节奏感、高速视奏能力、手指灵活度在这方面有一定优势。 当然，让顶尖鼓手来打音游，优势会比钢琴家更大。 或许是碍于她的气场，林鸦默默退到了一边。 李微娜走到面板前，用皮筋束起头发，绑在脑后。 随后，她眼神一凛，启动了面板。 这是用灵性驱动的。 从林鸦的表现上看，虽然失败不会导致死亡，但会付出一定量的灵性。 画面亮了起来。 晦暗的前奏过后，她压下了第一个音符，轻捷而准确。 单就一个音符，音色就和林鸦之前截然不同。 继续弹奏，每一个音都分毫不差，她的动作就如同一位专业的表演家，正在弹奏自己擅长的乐器。 “我去，这首曲子原来是这样的吗？” “这真的跟我刚才听到的是同一个谱？” 这首曲子，虽然充满了黑暗的色调，却是首很好听很优雅的谱子。 “独自一人在潮湿的木屋里旋舞，门外是喧嚣的下着雨的古典街道。” 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 大概四十秒后，节奏开始变化，李微娜眼神发生变化。 刚才，林鸦就是在这一段失败的。 画面中，伴随节奏突然冒出大量鼓点，面板上几乎同时冒出十多个音符。 李微娜的手快速舞动，准确按照节奏击中了每一个音。 弹幕愣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发言，大量的音符接二连三冒了出来，别说准确按到，连看都看不过来。 曲子的节奏也发生转变，似乎潮湿的木屋里出现了什么异常，有小孩子的笑声隐约响起。 李微娜的手如同在面板上跳舞，十指并用，每一个音都没有落下，曲子的旋律也愈发高亢激烈起来。 “？” “这什么玩意？” “刚才说‘我上我真行’的那人呢？你来试试？” “这个真不行，试试就逝世。” “苏克大佬呢？让他来试试！” “在我心里，不知道为啥感觉苏克也是触手级的。” “所以刚才只是前奏？眼下这密密麻麻的是什么东西啊，她怎么按得过来的？” “都说人家以前是世界级钢琴家了。” “这曲子确实好听啊，高亢的时候有种疯狂而宣泄的情绪在里面。” 然而，弹幕还是低估了曲子的难度，也低估了李微娜的实力。 节奏又一次加快，音符冒出的速度成倍提升，并交杂着点按、长按、滑动，完全超出了普通人认知。 好像就仿佛，木屋彻底裂开，外面的行人全是怪物，世界在这一刻开始乱舞。 “请您读谱。” “这也太离谱了吧！” “刚才3秒内，她按了一百多个音符吧。” “好家伙，人类进化为什么不带上我？” 李微娜的手指在面板上急速跃动，如同正在弹奏一首最激烈的钢琴曲，手指甚至出现了残影。 弹幕开始形容音符堆积的造型。 “劲爆八押。” “阴间纵连。” “红光大桥。” “蜘蛛育儿。” “苏克杀人。” “海豹鼓掌。” “天地散打。” “光翼展开。” “恐怖月舞。” “侠盗飞蛇。” “死星镭射。” 在不断变化的旋律中，突然迎来了短暂的寂静。 仿佛疯狂的世界里，时间停了下来。 下一刻，节奏再次爆起，屏幕上那些圆圈的音符，化成了一颗颗恐怖的眼球。 李微娜的手速在同时爆发，弹幕根本理解不了发生什么。 她开启了灵性。 眼前的难度已经超出正常人类的范围了。 “装修工”的灵性能力，能让手掌更加沉稳，感知力得到提升。 旋律传达的情绪里，仿佛停止的时间只是一个恶作剧，真相再一次血淋淋展示在眼前。 伴随着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打击，李微娜的SAN值开始降低。 【SAN值：87】 【SAN值：86】 【SAN值：85】 下降三点后，大高潮的节奏舒缓下来，刚才浮现在屏幕上的眼球，仿佛只是幻觉。 但在五亿人的目光下，显然不这么觉得。 最后一个音落下，李微娜完成了这场“演奏”，屏幕也随之变暗。 “呼。” 她略微松了口气，开始注视台座的变化。 此时，弹幕里一片惊叹，还在谈论。 “这哪里是音乐游戏，这特么是阴间游戏。” “好家伙，清明节限定谱。” “太强了，我一直以为这种谱面得要触手才能完成。” 而画面之中，黯淡下去的台座，突然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一阵知识涌入了李微娜的脑海中，让她呆怔当场。 随后，台座的表面裂开，推出了一个金字塔型的木质装置，以及一个多边形玻璃瓶。 那个木质装置，对李微娜来说并不陌生。 那是钢琴的节拍器。 她的灵性隐隐感觉，刚才灌入脑中的知识就是这个节拍器带来的。 而那个玻璃瓶…… 印纹显示了信息。 【序列8，平面设计师：一瓶魔药，喝下后才知道有什么效果。】 李微娜看了林鸦，对方摊了摊手，表示一脸懵逼。 “先收起来，到外面再确认怎么分配。” 不管怎么说，这个狭小空间让她感觉极度压抑，如果有什么东西冒出来，逃跑的空间都没有。 就在这时，房间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似乎在很远的位置。 但在收藏室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轰隆——的一声。 两人警惕看向密室外面，四周重新变得寂静无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先出去吧。”李微娜再次强调了一遍。 而在这时，外面收藏室里灯光突然熄灭了。 “！” 李微娜脸色一僵，在密室墙壁闪烁的未知荧光下，侧面的林鸦满脸惊恐地跑了出去。 明明熄灯了，他为什么还往外跑。 李微娜皱了皱眉，掏出火把，决定跟上去。 这种环境实在不适合独处。 光球一路跟随，里面传来赵梦灵的声音： “要不要请求苏克的帮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李微娜咬紧了牙，没有回应。 她一路跟在林鸦后面，看得出来是在往离开地下的方向跑，在这样的速度下，很快抵达了地下入口。 喷泉并没有被人重新填上，两人先后冲出，举着火把的李微娜顿时愣住了。 手里的火把，绽放着比平时耀眼得多的火光。 抬头看了一眼，是没有月亮和星星的黑幕。 天黑了。 原本晴朗如同上午的厄运别馆，在此时迎来了黑夜。 第87章 地窟狼人杀谁是内鬼 黑暗之中，迎面有火光映照。 王炎、向婷、吴雪看到这边有火把的光亮，碰见了刚从地下出来的两人。 林鸦在一旁吓得说不出话。 李微娜镇定下来，询问之前的状况。 “那声巨响是从别馆里传出来的，然后灯就灭了，天也突然黑了。”王炎表情凝重说着，指了指自己身后，“我们觉得不对，就撤到庭院里来了，没想到碰见了你们。” 吴雪看了看缩在一旁的林鸦。 “他怎么了？” 李微娜摇了摇头，开始说他们两人在收藏室遇到的异常。 “也就是说，地下的通道被封闭了？”王炎一时有些惊讶，他也是听完才理解李微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怎么办？”向婷走了上来，“我认为这种情况，人多才能进一步保证安全。” 李微娜同意了她的想法，随后看向身后的光球。 “梦灵主播，能麻烦你确认一下另外两边的状况吗？” “我已经确认过了，”赵梦灵的声音从光球传来，“伊丝夏还呆在房间里，另一边……画面黑掉了，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这时，又有一阵不大不小的响动传来。 似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五人同时望那边望去，二楼其中一个房间冒出了些微火光，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撞破窗户，从二楼摔了下来。 “要去确认吗？”王炎回头看向李微娜。 李微娜点头。 现在所知的信息太少，不应该放弃任何线索。 就这样，一行五人举着四支火把，开始朝人影跌落的地方查探。 林鸦没有举火把，他明明有发光的标签可以用，却似乎被吓了个半死，怎么说也不听。 五人来到落地点，地面上的人影被烧得焦黑，只能勉强辨认出体形。 “我在二楼见过这个人，”李微娜仔细观察后说道，“他身材很高大，我有印象。” “所以，是人类吗？”王炎看了看正在戒备周围的向婷和吴雪，“那杀掉他的人，是人类，还是怪物？” 李微娜一时语塞。 她无法确认，尸体除了烧伤和坠落伤，几乎没有任何痕迹。 看到她凝重的表情，王炎叹了口气，从尸体旁站起。 “这里太空旷了，而且能被窗户边的所有房间看到，你的建议呢？” 王炎说得没错，回廊形的结构让别馆如同一个正方形的环包围着中心庭院，仿佛有无数只眼睛正躲在窗户后面打量他们，令人不寒而栗。 “说得也是，”李微娜站定身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林鸦，“我们去别馆里面找一个房间呆着，再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五人开始举着火把往别馆大门方向走，正准备进门的时候，赵梦灵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心，伊丝夏他们下楼了。” 王炎顿时停住步子。 “不用停，”李微娜举起一只手，“在这个时间碰上，不是巧合。” 伊丝夏他们是故意趁他们准备进来的时候下楼的。 无论是从窗户看到，还是从直播间里确认，眼下对方这么做，显然有相应的打算。 如果真的带着纯粹的恶意，即使现在不进去，对方也会追出来。 至少，无惧的气势能稍微镇压对方，动手也会有所忌惮。 打开大门，双方在迎面撞上。 伊丝夏双手笼在宽大的袖袍里，朝王炎一行人做了个“请往这边”的手势。 王炎和李微娜交换了下眼神，隔着距离跟在对方身后。 等到前面五人进门，从敞开的门口可以看到，伊丝夏和那四个人男人都退到了房间最深处，似乎在礼貌保持距离。 李微娜启用能力改变了墙面构造，让墙壁变得如同水晶玻璃墙。 可以看到，门后墙后是没有埋伏的。 他们这才走进房间，并关好了门。 这个房间是一间客房，司机是给贵族准备的，空间算得上宽敞，两边各有会客的茶桌。 “很抱歉将你们找了过来，”隔着安全距离，伊丝夏平静说道，“这间别馆有‘鬼’混进来了。” “鬼！？”向婷惊呼出来，眼神下意识往四周扫过。 “你指的，应该不是恐怖片里的那种未知存在吧。”李微娜冷冷道。 伊丝夏依旧保持平静的语气：“准确来说，应该是拥有灵异能力的非凡生物。” “这不是一回事吗！”向婷抱紧了吴雪大叫。 “鬼怪也是怪物的一种，和我们平时遇到的，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被抱住的吴雪也忍不住抖了抖嘴角：“你果然是个容易让人致郁的主播。” 伊丝夏微微低下了头。 李微娜打量她一眼，开口说道：“你如果有什么线索，不如就直说吧。” “这里是苏克曾经确认过的房间，”伊丝夏从怀里掏出一个事物，“而这个，是他之前探索时未曾出现的东西。” 那是一个充满了血腥意味的骷髅头，虽然不属于人类，但在这种情况下拿出来，还是让向婷和吴雪表情崩溃。 “你想说什么？”李微娜眼眸微缩，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头骨里，我找到了一小片类似昆虫的翅膀，我没有冒险取出。” 显然，在这个距离是看不到的。 “你是在引诱我们过去吗？”李微娜的目光非常警惕。 但令人意外的，听到她这样说后，伊丝夏慢慢起身，独自一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她想做什么？ 那四个人男人并未阻止，只是恶狠狠盯着这边。 视线中，伊丝夏走到房间的中点后，将那颗头骨放在地毯上，随后倒退着一步步走了回去。 “这个距离应该足够了。” 说话的是吴雪，她目光变得尖锐，有灵性的光辉。 打量片刻后，她点点头说道：“的确有一小片昆虫的翅膀。” “这能说明什么？”这边的话事人一直都是李微娜，也只有她的气场能和那边神秘莫测的伊丝夏相抗。 “寄生。”伊丝夏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也就是说……”王炎眼睛一亮，却被李微娜阻止了后面要说的话。 他一脸迷惑，但还是选择相信李微娜，把话缩了回去。 从目前来看，她的每一个判断都有正确的理由。 李微娜站了起来，完全将背部暴露给后方四人。 “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你就是那个‘鬼’，”她指向了伊丝夏，“否则为什么只有你发现了这样的物品，又刻意让我们在这样的房间里等待。” 伊丝夏保持着平静的姿态，眼神如同一汪神潭，静静凝视着李微娜。 半晌过后，她才开口。 “原本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连这样的事情都无法看穿。” 双方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但令人意外的，场上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王炎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怎么好像，李微娜和伊丝夏…… 是故意在这么做的。 就在这时，一侧的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咚咚咚—— 第88章 那个男人再度降临别馆 剧烈的敲门声很快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没有人应门，也没有人起身。 几秒后，那声音突然停止。 房间里的十人互相交换视线，空气一时变得沉寂下来。 —— 砰！ 一声巨响，客房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门板像炮弹一样飞进来，砸碎了一侧的玻璃窗。 不少人吓得一抖，李微娜和伊丝夏凝神注视门边。 在那里，一个西方长相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穿着白色的紧身T恤，浑身散发着一股暴力的压迫。 “这不是都在吗。” 男人站在门口，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王炎三人在看到男人后，脸上明显僵硬，李微娜据此推测，这恐怕就是那个疑似序列8。 “真过分啊，都没有人帮我开门。”男人往前两步，摸了摸金色的短发，注意到地毯中心的骷髅头，“哼哼，看来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吧。” 他环视一圈，闭目握紧了双拳。 当他睁眼时，脸上露出了不加掩盖的恶意笑容。 “我知道了，‘鬼’就在我们中间，没错吧？” 除了始终巍然不动的李微娜和伊丝夏，其余八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怎么知道？ 而且……“鬼”就在我们中间是什么意思…… 王炎感觉身上一阵鸡皮疙瘩起来，就连身旁的吴雪和向婷似乎也变得无法信任了。 让厄运别馆天黑，李微娜此前一直忌惮的东西，就在在场的人中间？ “呵呵……你们在这里耗着，是为了等什么人到来吧，”男人用力捏了捏拳头，“难道你们觉得，必须要他来才能解决问题？” 李微娜神情微有变化，未作回应。 “呵呵，在我看来，这件事情明明很简单就能处理，何必在这里拖延时间。” 男人露出深沉的笑。 “把你们所有人都杀死，‘鬼’不就自己出来了吗？” 他微微转过身子，开始朝着李微娜走去。 李微娜仍旧坐在那里，但控制不住地咽了下喉咙。 严格来说，复数的序列9并非一定打不过序列8。 但当全人类都转移到地窟，站在同一起跑线后，有的人先找到魔药，有的人抢先一步找到强力的超限物。 进度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实力。 排除运气因素，能率先找到序列8魔药的人，哪怕没有晋升，其本身也要比大多数同级序列9强大。 而李微娜从地下出来后，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服用“平面设计师”魔药。 即使喝下，刚晋升的她遇到眼前的男人，大概率也没有胜算。 啪。 一根木桩落在男人面前。 李微娜的态度很明确，再往前一步，就是交战领域了。 男人停住步子，低头笑了笑。 随即，他单手抓起那根木桩，将其连根拔起。 在众人的视线下，那根粗壮的木桩被他徒手捏碎了。 不止李微娜这边五人，就连伊丝夏那边也无人敢出声。 几乎可以确认，是力量途径的序列8，并且晋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想要抵抗，至少也拿出一些像样的东西吧。”男人拍了拍手掌的木屑，不以为意说道。 下一刻，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李微娜侧边。 “！” 不是能力，而是单纯爆发力带来的速度提升？ 这已经是肉眼难辨的地步了！ 地面拉起一道土墙，未有任何防护的拳头穿透而入，将李微娜一拳击飞。 她重重摔倒在地，左臂几近变形，男人却在此时发起了追击。 轰—— 一面盾牌挡在了李微娜面前，紧接着举盾的青年也被轰飞，连带着李微娜一起侧翻出去。 是王炎。 “呵，无知的老鼠，这么急着送死吗？” 王炎倒在地上，浑身一阵剧痛。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超限物盾牌都挡不住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忙，可能是为了还对方一个人情，可能是保护他人的想法莫名其妙冒了出来，但身体就这么动了。 “王炎！”向婷和吴雪大喊一声，冲上来挡在了两人面前。 王炎在地上艰难开口：“别干傻事啊！你们没有防御能力的！” 他说的没错，向婷是“护工”，吴雪是“花艺师”，都并非近身战斗的魔药职业。 “既然知道，还不快点站起来啊！”向婷握着弩箭的手都在抖，连续射了几箭都被轻易闪过。 男人露出狞笑。 “不用着急，你们都会死的，我一个也不会放……” 嗡—— 男人话音未落，一阵令人耳鸣的声音自一旁突兀响起。 只有火把照耀的房间里，一滴蓝色的光芒如雨滴浮现，迅速扩展成一颗半透明的光球。 那光球直径约有一人多高，宛同一道球形的传送门。 只一秒后，蓝色的表面顿时染作金色，光芒与风同时迸发。 余光散裂，众人得以窥得内貌。 光风之中。 黑色大衣。 青色公主裙。 在耀眼的风中猎猎狂舞。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中传来： “哦？你刚才说不放过谁？” 苏克睁开眼睛，交错的光影映照褐瞳，纷乱的风抚动额发。 众人一时怔住。 李微娜在地板上终于松了口气。 终于来了！ 弹幕里也炸裂了。 “牛逼！” “那个男人，他终于来了！” “我艹！这是什么出场方式，帅炸天了！” “我们追求的是参与，大佬讲究的是逼格。” “燃起来了！” 男人偏过身子，低头笑了一下。 “呵呵……果然，你还是来了吗。” 他身形一矮，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轰向苏克。 “别想伤害主人哦！” 与苏克背对的公主裙身影动了，喷射般悬空而出，纤细的拳头和男人重重对上。 轰—— 一声闷响，两人在房间中心双拳相碰，拳风的气流猛烈压缩，竟化作白色的气流，不住往外宣泄。 苏克手掌微动，浮现一把暗金色的华贵长剑，剑刃有如时钟指针般优雅。 一道白影闪过，他瞬间来到男人背后，扬起的剑刃带着死亡的呼吸。 唰—— 利刃割开风声，男人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错身蹬出，避开了砍中必死的一剑。 “哼，才过去几天，你是不是又变强到离谱了。” 苏克不予理会，径直走到李微娜身前，喂她喝下一支治疗药剂。 爱丽丝拦在他和男人中间，让对方没有一丝机会。 从对拳的力道来看，她和对方不分伯仲。 李微娜喝下药剂，勉强恢复了些许力气，正要说些什么，一旁的男人开始掩面低笑。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移开手掌，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苏克，你不用问了。” 抬起的右手里，男人仿佛正用力握着什么东西。 他缓缓说出两个字。 “独裁。” 呼——的一声，房间里的火光，被尽数吸到了他手中。 随即他用力一握。 所有的光芒，消失了。 第89章 别馆捉鬼（520快乐提前发） 房间里所有光源都熄灭了。 几乎在同时，一道黑白相间的光芒折跃而过，如闪电般流窜，击中了大厅顶部。 不真实的光影照射全场，每个人的身形都变得一片灰暗，看起来不太真实。 苏克回头看了一眼宣称“独裁”的男人，就连他也不能幸免。 下一刻，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消失了。 …… 黑暗之中，打火石摩擦出微弱的火光。 苏克点燃火把，起身照耀四周。 这里是二楼的佣人房，曾经和沈流月第一次遇到黑影的地方。 一旁的李微娜勉强睁开眼睛。 “刚才是……？” “一种传送法术而已。” 读取相位移动让他对这方面特别敏感，也清楚自己无力阻止，因此才未有任何行动。 看来，这个法术不能跨地窟生效，其他人应该也还在厄运别馆当中。 只不过…… 苏克试了试，印纹的交流界面被禁止了，似乎这个法术限制了对外部进行交流。 赵梦灵无法和他建立直播连线，在处理掉未知的存在前，自己也大概率无法结束“采访”返回。 限制了空间能力吗。 但苏克能感觉到，相位移动还是可以施展的。 看来只对别馆以外生效。 “你有什么想法？”确认完房间安全，苏克返回李微娜身旁。 因为光芒亮起的时候他正将手搭在李微娜身上，所以两人传送到了一处。 “……林鸦是‘鬼’。”她艰难说道，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从突然闯进那间密室，李微娜就开始觉得不对了，随后他怪异的表现让她提心吊胆，却又不敢揭穿。 这种情况，一直忍耐到了和王炎三人汇合。 可是别馆里的异常，让她始终找不到机会绕开林鸦告知王炎三人真相，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待苏克到来。 遇到伊丝夏一行人后，她也一直在配合对方，拖延时间。 但伊丝夏，似乎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接受转移视线到自己身上的行为，同样选择了等待苏克到来。 可惜，那个序列8的短发男人闯进房间，打破了一切平衡。 得知事情经过后，苏克举着火把走到门边。 “走吧，如果不出意外，‘鬼’很可能已经不是林鸦了。” 两人来到门外，李微娜捂着受伤的左臂，也点燃了一根火把。 走廊里一片漆黑。 绝对寂静的氛围中，能听到有动静从楼下传来。 “你有什么打算吗？”李微娜问道。 “和那个男人一样，把‘鬼’抓出来就是，别馆通往外界的通道应该就是它封闭的。” “那个男人……真的很危险。” 苏克沉默片刻，不予回答。 从男人的话语来看，他似乎就是那个拥有信仰之名的“独裁者”，能力是吸收周围的力量吗？ 这的确隐约符合“独裁者”的设定。 “逐一确认房间，如果有怪物，避免交战尽快离开，遇到人就带上，”苏克错开话题说道，“既然‘鬼’想把我们分开，那就重新再召集起来。” 说完，他推开了一侧的房门。 房间里似乎空荡荡的，但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苏克走进房间，取出还没来得及售卖的火把，扔到了房间四处。 没有怪物，但有三具尸体。 “这些人……是之前和我一起抵达别馆的人类。” 苏克粗略检查了一遍，贯穿伤，有被重物打击的痕迹，身体和脸部多有变形，正在析出魔药材料。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 当务之急，是找到其他人。 厄运别馆的二楼苏克很熟，每一个房间他都探索过，轻车熟路逛了八个房间，终于遇到了一个幸存者。 是向婷。 她躲在柜子里，直到苏克准备走的时候才冒出来，脸色吓得青白一片。 简单询问了几句，苏克对她也不了解，让她跟在后面。 此时，楼下又有动静传来。 “你之前说，在地下收藏室，听到别馆这边传来一声巨响？” “……是，声音很大。” “我也听到了！”向婷似乎想证明自己，走上前来，“当时我和王炎吴雪在一楼的房间里观察动向，随后一声很夸张的声音响起，接着天就黑了。” “你能感觉到是在一楼还是二楼吗？”苏克头也不回说道。 “这个……好像是在……二楼吧？我不敢确定。” 苏克抿了抿嘴，这样的回答根本没有意义。 “其他两人的意见呢？” “……他们也这么觉得，不确定是在一楼还是二楼。” 听到这里，苏克突然停下脚步。 “怎、怎么了吗？我不是‘鬼’啊！我真的不是。” 向婷看到苏克突然回头，用凝重的目光看着自己，以为是在猜测她是鬼，顿时就慌了。 在火把的照耀下，苏克缓缓摊开一只手。 “你的意思是，你们三人都觉得声音的来源既不在同一水平面，却好像又没有二楼那么高？” “是……是的。”向婷缓缓点头，不明白苏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呵呵……”苏克突然有些惊悚地笑了起来，视线渐渐往下。 他用脚蹬了蹬铺着红毯的地板，说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难道一楼和二楼之间，还有什么吗。” “咦——！”向婷顿时跳了起来，连李微娜眼神都有所飘忽。 “我要……用能力把地板变得透明吗？”她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先不用，目前‘捉鬼’才是关键。” 谁也不知道，李微娜这一掌拍下去，会有什么冒出来。 这只会让不稳定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紧接着，他们又在不同的房间里找到三具尸体。 都是李微娜刚抵达时在二楼遇见的人。 “三加三加一，”苏克随口做着算数，“一是你们在庭院看到掉下窗户的人，这样说来的话，之前在厄运别馆二楼的，除了伊丝夏一行人和你，全部死绝了啊。” 向婷听得一阵震惊，李微娜则很快反应过来。 除开苏克和爱丽丝，现在厄运别馆里的幸存者，最多只剩下当时聚在一楼客房里的十一个人了。 最多。 又来到一个房间门前。 这已经是二楼最后一个房间了。 苏克没有犹豫，拧动了门把手。 掷出火把，地上静静躺着一具尸体。 “……！” 向婷不敢睁眼去看，生怕是吴雪或者王炎。 两人缓缓走上前，苏克帮李微娜举着火把，毕竟只有她清晰记下了所有人的面貌特征。 经过辨认后，确定了。 这个人，是伊丝夏的四名同行者之一，死因是被多颗尖钉般的利器刺穿喉咙。 也就是说，是在传送术法发动之后才死去的。 他为什么会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苏克眼神忽有触动，微微放下了火把。 “出来吧。” 这一路上都没有声音，除开跳窗逃跑的可能性，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杀害这个人的凶手，此刻还在这个房间里。 “呵呵，该说不愧是你吗？”一侧的阴影处，缓缓走出来一个男人。 他有着金色的短发，壮硕的身躯，宽阔的五官在火光的摇曳下，看起来有些狰狞。 苏克冷冷看着他。 独裁者。 “作为发现我的奖励，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好了。” 独裁者笑了笑，眼神随即眯了起来。 “我的名字是盖温，现在你可以使用你的信仰之名了。” 第90章 有人在你头上拉…… “独裁者”盖温。 现在可以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伊丝夏提到过的，黑翼的首领。 苏克并未给出回应，他不会承认自己持有信仰之名，况且火之普罗米修斯的能力只能在虚空发动。 现在处于禁止传送虚空的状态。 不显露，对方便无法看清。 盖温看了苏克身后的向婷一眼，摊开手，脸上露出笑意。 “看来你在重新召集幸存者吧，怎么样，我也算是幸存者之一吧。” 苏克目光偏向一旁的尸体。 “你连自己的人都杀。” “呵呵……”盖温笑了笑，“说什么自己人，先动手的可不是我啊。” 打量片刻，苏克慢慢转身，朝门边走去。 李微娜和向婷接连跟上。 他对盖温说的话不置可否，也未邀请他同行。 该怎么做，让他自己判断。 对方的信仰之名不确定是否能在地窟使用。 而盖温，也不确定苏克的信仰之名究竟有什么效果。 在低序列魔药职业者之间的博弈中，信仰之名是最好的底牌，在试探清楚之前，足以起到震慑作用。 从房间出来，盖温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们后面。 “我的灵性感知犹如长了一双眼睛。” 默念过后，苏克在身上拍下“比喻”，加强了灵性感知，让他得以“看”到身后的视野。 一旦盖温有所动作，他能立刻察觉。 二楼所有的房间都已排查，一行人走下楼梯，来到一楼。 下楼的时候，苏克特意看了一眼天顶，然而别馆的房间高度本来就很高，在结构上做手脚很难看出什么。 刚踏上一楼的走廊，一个发光透亮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推开房间的一道缝。 听到脚步，电灯泡一样的人影惊慌回头，随即脸上一愣。 “苏克？”对方一把扑了上来，“哇！你终于来救我了呜哇！” 李微娜把他拦住。 这不是林鸦又是谁。 “你在做什么。”苏克自然没有迎上去的打算。 “啊这，”林鸦露出一如既往的得意，“我在偷偷看房间里有什么。” 向婷原本一直提防着后面的盖温，此时也不免惊讶看了林鸦一眼。 “‘偷’看？” 这一身宛如白炽灯一样的造型，他居然说“偷看”？ 门缝一打开，鬼都知道他在那里。 初步判断，林鸦已经脱离了被附身状态。 可是他的状况，仅靠肉眼很难确认。 “我有一个提议。”李微娜突然说道。 看到苏克点头，她看向后方的向婷。 “你要不要对他使用一下治疗法术。” 苏克并不知道向婷的魔药途径，但李微娜见过她治疗被野猪撞伤的王炎。 向婷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看到苏克首肯，还是走上前来。 “你要干什么？”林鸦一把抱住胸前，“我还是纯洁之身，不要污了我的清白啊！” 向婷嘴角抽了抽，不耐烦地将手中绿光笼罩了林鸦全身。 随即她瞳孔一缩，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苏克和李微娜也一脸严肃，林鸦顿时吓得动都不敢动。 从其他人的视角分明可以看到，绿光勾勒出来的人形轮廓，在头顶有一个明显的裂缝。 那是林鸦的灵性。 之前寄生在他身上的东西，在离开时在他的灵性里留下了一个破洞。 这不知道会来带什么，但绝对不是可以置之不理的程度。 向婷开始艰难使用“护工”的能力填补那个缺口，林鸦看她很费力的样子，迷茫地眨了眨眼。 “要不要我帮你用‘标签’……” “不要这么做。”苏克冷冷开口。 一般来说，灵性属于魔药职业者可以自发往外扩散的无形力量，但灵性的根源，还是附着在人体肉身上的。 虽然不知道他给自己打上发光的标签为什么没事，但如果继续使用灵性，那个洞绝对会造成致命后果。 大概五分钟后，林鸦的头顶挤出一个椭圆形的发光物体，和他的灵性同色。 苏克眼神一凝，挥剑斩过。 与此同时，向婷精疲力竭松开双手。 “可以了。”她疲惫说了一句，被李微娜搀扶住。 地上那个被斩开的发光物体微微抽搐两下，随即消散不见。 林鸦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咦，怎么感觉什么东西变好了？” 真相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 那个椭圆形的东西，应该是卵。 “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有哪里不对的吗？” 苏克摊开一只手，决定用相对委婉的方式告诉他。 “有人在你头上拉屎。” “噗呲……”累得脸色苍白的向婷一时没忍住，捂着肚子在原地笑到抽搐。 李微娜复杂看了苏克一眼，也没憋住笑了出来。 “……” 身为“评论家”的林鸦一时被这句话怼到无语。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理智提醒他，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林鸦加入了队伍。 他显然被最后面跟着的盖温吓到，走得离苏克比谁都近。 几人在接下来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地碎肉。 从残存的衣着上判断，是伊丝夏身边的人。 “和我在收藏室密室里看到的场景很像……”李微娜语带颤音说道。 苏克也看出来了，那时候他在直播里，也看到了相应的画面。 也就是说，“鬼”闯入收藏室后一直呆在那里，随后寄生到了林鸦身上，现在来到了别馆房间里。 又连着探索了几个房间，其中两间有怪物，被苏克关门无视了。 下一间。 没什么犹豫拧开把手，从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每个人都会迎接死亡，只是时差的早晚。” 是伊丝夏的声音。 “既然死亡无法避免，那我们只有接受它，但对于你的同伴来说，或许并不是今天。” 她语气平静，天然有一种冰冷的质感，似乎正在自言自语。 最前方的苏克看清了房间里的画面。 伊丝夏身穿一袭紫袍侧坐在地上，王炎双眼无神地靠在她怀里，一旁地面是失去意识的吴雪。 看到苏克一行推门进来，伊丝夏举起原本轻抚王炎脑袋的右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克贴着墙壁进入房间，脚步近乎无声。 李微娜一把拉过林鸦，对他做了个意味分明的警告眼神。 随后扶着怀里的向婷，和苏克一样，贴墙无声进入。 林鸦进来后没多久，盖温也走进了房间。 只不过，他选择的是和苏克他们相反的方向。 眼下，伊丝夏仍在轻抚着王炎头顶，宛如在哄一个孩子睡觉，一遍又一遍，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平静。 就在这和谐的氛围里，林鸦连着抖了几次嘴角，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她看起来好像王炎的后妈。” 在伊丝夏怀里的王炎顿时瞪大眼球。 第91章 提防与试探贪吃蛇是什么鬼 这个变化，让所有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别看他。”伊丝夏的声音再度传来，并未停下轻抚的动作。 一时间，包括盖温在内的所有目光选择集中到了林鸦身上。 他做了个捂嘴的动作，但还是悄悄说道：“我也没有很厉害啦。” 向婷很想破口大骂，但又不能出声，只能在那里气得干跺脚。 “呵呵……要我说，何必这么麻烦，”盖温朝前走去，“难不成你们还想救那个人不成。” 苏克眼神跟随，并未阻止。 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别的想法，但如果换位思考，他也希望上去确认的人是盖温。 这样一旦交战，抓住破绽，从背后出手轻而易举。 说到底，苏克跟王炎也只是有一面之缘，既不像跟刘悟天那样有投资关系，又不像赵梦灵那样互帮互助，没有义务舍命救他。 因此他无视了向婷的苦苦哀求。 那边，伊丝夏抬头看了一眼，盖温的速度突然爆发，一跃来到两人面前。 轰—— 拳拳交接，一个笼罩红光的虚影挡在了盖温面前。 从身形和轮廓来看，那身形几乎和盖温一模一样。 “呵呵……用我的分身来对抗我吗？” “主播”的虚影。 伊丝夏此刻召唤出来的，无疑就是粉丝榜上的盖温本人。 苏克眉头微微一皱。 问题是，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伊丝夏有什么必要保住王炎，从先前直播的画面里看，两人显然是第一次见面。 “也许是做戏给你看的。”李微娜在一旁小声提醒。 苏克也有这个猜测，但他拿不准。 现在对盖温出手，万一是圈套，那就得不偿失了。 盖温开始和自己的虚影交战起来，即使有“声援”辅助，本体在能力上显然更具优势。 但伊丝夏怀里的王炎坐不住了。 他双眼一瞪，灵性的光笼罩全身，灰黑色的闪电从他头顶蔓延，在房间里四处流窜。 “又来了，是传送法术！”李微娜眼神一凝，下意识拉住了向婷和苏克。 “鬼”又要将所有人打散了！ 苏克并未阻止她，于此同时伸出右手。 “避复”。 同样的伎俩，可不要妄想能成功第二次。 灰黑色的闪电突然卡住，硬生生停在了天顶中心，光芒之中，能看到一个类似苍蝇一般的怪物，却有鸽子般大小。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鬼”了。 苏克一跃而起，化作白光—— 罪业剑术，斩。 落地转身，苏克看了一眼表盘，随后目光拉起，警惕盖温。 对方向他投来一个不屑的眼神，一拳将虚影震开。 那苍蝇般的怪物落在地上，摔成两半，流出恶心的脓液。 伊丝夏不再控制虚影进攻，将王炎平放在地上，向婷几乎在同时跑了上去，用灵性检查王炎的状况。 和林鸦之前一样，王炎的头顶也有裂痕，想必就是那个怪物用传送法术出来的时候造成的。 她开始灌注灵性，虽然一次治疗的灵性耗费颇多，但她拿到魔药的时间在三人中最早，尚且还是有些余裕。 伊丝夏主动退开五步距离，侧头看向苏克。 “感谢。” 苏克只是偏转了下目光，再次提防起同样眼神锁定自己的盖温。 但很奇怪的。 别馆和外界的连接并没有恢复。 他此时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就是传送到虚空，以主人的灵性命令唤回爱丽丝，然后以火之普罗米修斯的力量将盖温拉进来。 可是，传送失败了，限制依然生效。 这时。 轰隆隆——！！！ 一声十分夸张的巨响出现在走廊外，与向婷的描述一致，既不在一楼，又似乎没有二楼那么高。 但这次很明确，所有人都听到了天顶碎裂，大块岩石落下的声音。 盖温第一个转身，身形一矮，暴冲而出。 苏克这才反应过来，第一声爆炸的时候，盖温就已经在别馆里了。 他可能早就猜到了爆炸的位置。 此时的行为，更说明他早就通过某些线索，得知“鬼”的背后还有东西。 并且需要被封闭在隐藏空间里，自然不会太过强大。 他要的是战利品！ 这个东西很可能跟白夜城有关，苏克自然不会拱手让人，化作白影掠过众人。 走廊上，天顶塌陷，一团难以描述的丑陋血肉正嵌在天花板上，垂下不知是昆虫还是动物的血肉肢干。 粗略看下去，暴露出来的部分长度超过七米，实际只会比这个更大，甚至大得多。 盖温一个倒钩飞踢重重踢在血肉上，却像踢中灌水的气囊一样，只是往内凹陷进去。 但他的动作，把一个人影从天花板上震了下来。 是爱丽丝！ 她居然在天花板里？ 一看到苏克，爱丽丝一脸苦相，可怜巴巴跑了过来。 在她的身后，一群苍蝇怪从空隙中飞了出来，无视了爱丽丝，反而缠上了盖温。 爱丽丝很快来到苏克身边。 “主人，那东西爱丽丝打不破！” 苏克摸了摸她的头，微微向后退了几步，让爱丽丝小声告诉她情报。 原来，爱丽丝是直接被传送进去的，虽然不知道是随机还是有什么条件，她在里面现身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和肉瘤怪物战斗。 但她的攻击无法突破韧性极高的血肉。 同时，那怪物制造出来的苍蝇怪也无法突破她的防御，而且没有寄生的能力。 看来，只有苏克刚才斩断的那一只比较特殊。 刚才那声巨响，应该就是这个怪物发出的，它似乎感应到自己派出捕食的幼体遭到击杀，于是愤怒发狂了。 这么大的响动，苏克抬头看了一眼，有种不妙的预感。 该不会怪物的体积，撑满了整个四方形回廊中部的空间吧。 就像一条圈成一个正方形环的…… 贪吃蛇？ 一群苍蝇怪和盖温缠斗起来，它们应该是意识到无法突破爱丽丝的防御，因此才无视了她。 盖温从印纹取出一个造型古老的喷火器，汹涌的火焰喷射而出，将那些苍蝇怪尽数烧成焦炭。 身为经验丰富，又持有信仰之名的序列8，有多种多样的超限物并不奇怪。 盖温缩回左手，凭空出现一副指虎，一击上勾拳后，指虎刺出多道不规则的尖刺，将怪物的血肉戳得满是血孔。 这时，苏克的蓄力也完成了。 “夸张”，炎爆术！ 一团耀眼的火球轰向盖温的头顶。 不需要掩饰什么，苏克就是想连他一起处理掉。 一声巨响，火焰炸裂，空气里弥漫着焦黑。 苏克身影闪动，挥出了提前附着力场的时针之剑。 目标。 独裁者盖温！ 第92章 独裁者之力幻境世界 干净利落的一剑斩开烟尘间隙。 苏克的动作明明是下劈，那道斩击却莫名变成了自下而上，落到头顶的怪物血肉上。 “真过分啊，明明我都没有对你出手。”鲜血如同瀑布一般从怪物身上倾泻，盖温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这就是人人称道的你的风格吗。” 苏克拉开距离，将剑收入虚空。 偏移攻击的能力，是魔药，还是信仰之名？ “序列8，‘劫匪’。”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伊丝夏。 劫匪？ 她立在门边，又补充了一句：“‘打手’的后续途径。” 苏克对这个情报下意识产生怀疑。 伊丝夏为什么要暴露盖温的魔药途径？ 不过“劫匪”这个名字，似乎的确有夺取、转移的含义在里面。 烟雾里的盖温没有动静，但鲜血从怪物的裂口中汹涌而下，很快蔓延了大片地板。 同样在门口观望的李微娜和林鸦看傻了。 这究竟是有多少血可以流？ 血漫到了苏克脚边，他并未后退。 以眼前的趋势，这里很快就要变成一片血海了。 李微娜一把将房门关上，用“装修工”的能力堵住门缝。 无论如何，最好不要打扰到正在全神贯注的向婷。 状况一时僵持。 烟雾散开，盖温仍旧站在原地，侧对众人，血漫到了他的小腿。 这种情况下，苏克也无法轻举妄动。 无论是谁出手，下一刻对方的攻击就会接踵而至。 “哼，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等着淹死吗？”盖温冷冷看了苏克一眼，终于不再掩饰。 苏克从怀里取出两枚符咒，扔了一片给爱丽丝。 潜水符咒。 他还有鱼人暗鳞，水环境不是什么问题。 盖温在血水中捂住了额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透过指缝，他睁开眼球瞪向苏克，“所以说，你总有一天会拦在我面前的。” 他举起了右手，整个走廊里的血海不正常晃动了一下。 苏克眼神一怔，灵性传来了强烈的预警。 众人看到，盖温举起右手，肌肉猛然爆发地捏了一下。 顿时，周围的血水如同被风眼吸引一般，汇聚到他手中，不断浓缩。 这股力量，绝对不是单纯的魔药能力。 信仰之名！ 他的信仰之名，居然可以在地窟里使用！ “趴下！” 苏克大喊一声，生成“夸张”后的力场，爱丽丝开启铁身躯挡在了他面前。 另一边，李微娜取出星夜斗篷，林鸦打上防御标签，伊丝夏则用两个虚影挡在身前。 随即，所有人一头扎进了血水里。 看不到的画面里，盖温手中的血水如漩涡般翻转，其中充盈着跨越阶级的灵性力量。 下一刻。 那漩涡如同一只黑红的眼瞳，朝外放射出不计其数的血色尖针。 尖针刺入血水中，如同雨点噼里啪啦射了下来，启用潜水符咒的苏克睁开眼，用力场尽数挡下。 眼前的世界，仿佛血色海洋里下了一场暴雨。 撑过一轮攻击，苏克立即抬头，却没有看见盖温的身影。 他立刻脱离血水的范围，抓住走廊一侧墙壁上的灯盏。 没有。 到处都没有。 盖温消失了。 其他人接二连三从血水中起身，全身均是血红一片。 不需要苏克提醒，他们都选择了离开血水范围，用各自的能力悬在墙壁上。 粗略判断一眼，只有伊丝夏手臂受伤，其他人均无大碍。 盖温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的攻击的确能短暂压制他们，但如果不接上后招，那就没有意义了。 怪物的身体仍在倾泻血水，目前只有一个地方称得上安全。 “爱丽丝，把我扔上去。” 不需要质疑爱丽丝的执行能力，苏克放心跳了过去。 十多天的磨合可不是说说而已。 爱丽丝心领神会，拽住苏克的手臂，旋转一圈后将他扔到了怪物存在的天花板中。 苏克落地撤身，迅速打量了一眼。 盖温也不在这里。 眼前的空心通道被怪物巨大的躯体填充，只留出了仅供侧身通过的间隙。 这恐怕还是留出大量血水之后才腾出的空间。 爱丽丝在随后赶到，苏克顾不上其他人，带着爱丽丝开始在通道中穿行。 眼前这个怪物，仅靠放血是很难杀死的。 必须要找到它的关键部位。 通过一段距离，苏克在前方看到了拐角。 怪物的躯体也在这里弯折，往后继续延伸。 果然。 这个怪物，是以一个四方形的环嵌在厄运别馆一楼和二楼夹层里的。 那么，这个怪物究竟是现在才出现的，还是说…… 在厄运别馆建成的那一天，就已经在里面了？ 收藏家别西卜知道这件事吗？ 从他信中的描述来看，似乎是不知道的。 细思极恐啊。 自己平日生活的优雅的家里，楼板间住着一只这样的怪物。 继续往前，又经过了一个拐角。 在即将抵达第三个拐角的时候，苏克终于看到了。 怪物首尾相连的地方。 它的尾部宛如蠕虫，带着一圈又一圈的褶皱，头部长满了硕大的发光的复眼，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正前方，同时也有两个身影挤过来。 是李微娜和林鸦。 “你们从一个方向过来的吗？” 两人愣了愣，同时点头。 果然，这个怪物完全填充了中间层。 无需多言，既然找到了脑袋，那就切碎便是。 在狭窄的空间中，不便使用相位移动，苏克取出时针之剑，先看了一眼时间，随后将“夸张”后的力场附着。 斩！ 他眼神一凛，挥出了专门克制大型怪物的罪业之剑剑术。 这时，怪物那硕大丑陋的头部，上面密密麻麻的眼睛发出了耀眼的荧光。 朦胧的光色遮蔽了一切。 咣—— 一阵奇怪的声音映入脑海，苏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雾气翻腾的湖面之上。 澄澈，明净，相当开阔。 周围寂静无声。 一旁的湖面上，爱丽丝、李微娜、林鸦接连站起。 林鸦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湖水，吓了一跳。 “哇！我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苏克低头，用脚在湖面上踩了踩，能荡开涟漪，却如同平地一般，毫无要掉下去的征兆。 就像是下面铺了镜子，表面只有很薄的一层水面。 “幻境吗。”他感叹一句，在光芒亮起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空间的变化。 那个怪物，恐怕是为了自保，把他们拉进了这个世界。 这还是头一次遇到怪物有类似的能力。 不过—— 他转头看向一侧，四方形的光幕圈出了一块足球场大小的区域，那个怪物缩在其中，和场景相映衬，如同一个“回”字。 “唔——” 沉闷的，震慑人心的声音从怪物身上发出，它的体形蜷缩变化，不再呈环形合围，缩成了一只类似蜘蛛的肥胖生物。 它昂起沉重的头部，仰天发出一声悲鸣意味的嘶叫。 “喑——————！” 声音绵长而刺耳，听得众人一阵头晕眼花。 但没有降SAN。 苏克走到光幕围栏前，伸出手将灵性扩散上去。 这道光幕，是用灵性形成的。 也可以用灵性进行消除。 尝试片刻后，将消除光幕的工作交给爱丽丝，苏克来到剩下两人面前。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意味分明的眼神，带着明确的警示。 一会光幕消散，苏克不会把后背交给信不过的人。 李微娜从湖面上站起，看了一眼林鸦。 随后，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多边形的玻璃瓶。 “我有一个提议。” 第93章 “平面设计师”和“煽动者” “我希望能在这里服下这瓶魔药。”李微娜用手托着玻璃瓶说道，“但这瓶魔药，是我和林鸦共同找到的，还没有来得及分配。” 接着，她又从印纹中取出一个质朴的节拍器。 “还有这个，这两样，都是属于我的途径的物品。” 林鸦看得一头雾水，他在那时处于被俯身状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这……这个……”他挠了挠头，“我根本就不记得啊……谢谢……谢谢这么坦诚。” 难得的，林鸦居然说话这么客气。 李微娜接着说道：“我原本就欠苏克人情，因此我不打算要什么战利品，我只是想问，我需要付出什么，能从你手中得到这两样东西。” 林鸦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啊这，你诚实的品格让我惊讶，但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苏克在这时插话。 “既然这样，我倒是有一个解决方法。”他也从印纹里取出一个多边形玻璃瓶，“这是‘评论家’的序列8魔药，‘煽动者’。” 成品比配方好卖，知道配方后，苏克时不时就会让刘悟天帮忙留意材料，最终以低价购入，配好了这瓶魔药。 林鸦看到那瓶魔药，眼睛都直了。 这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东西吗！ “你们两人分别付给我300魔晶，这瓶魔药就交给你。”苏克转向林鸦，沉声说道，“但我还有一个条件，告诉我你们晋升后的魔药能力。” 他这样做，是为了给自己加上一道保险。 大战在即，提升两人的实力无疑对战斗有很大帮助。 但不知道他们能力的话，同为序列8，即使自己的进度遥遥领先，还是不太放心。 况且这本身就是苏克一直在收集的信息。 “我没有意见。”李微娜很快给出回应。 “这……”林鸦愣了愣，一把扑到了苏克脚边，“300魔晶就给我了？大佬你对我是真爱啊！” 他满脸兴奋地抬起头。 “那我也不要战利品，有魔药我还图啥啊，哼哼，我林鸦终究也将是一代强者了！” 苏克点点头，三人互相完成了交易。 这同样是一场三方共赢的交易。 苏克付出了序列8“煽动者”的魔药，收获600魔晶和两份序列8能力情报，同时独占战利品。 李微娜独占序列8魔药和疑似“记者”报刊的本序列物品，付出300魔晶和能力情报。 林鸦付出300魔晶和能力情报，获得序列8魔药。 300魔晶换一份序列8魔药，这在交易市场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出出力打打工又怎么了，晋升之后战斗的赢面更大，存活下来的概率也更高。 有合理的交易前提，才会有进一步的合作关系。 为了两人的晋升不至于出问题，苏克还友情赠送了2支稀有级灵性药剂。 等到药剂的副作用过去，两人分别站于两侧，打开了魔药的瓶盖。 “在广阔的湖面服用魔药晋升，这才是非凡者应有的待遇！” “关于这点，我不否认。” 两人和苏克分别立于三角，头顶是画卷般的虚幻天空，脚下是澄澈的镜面湖水。 论服用魔药的背景，苏克也没有如此高逼格的仪式感。 更何况，他现在成为了见证人和监督者。 不必担心在这里服用会有什么不同，他们此刻属于肉身被传送到此处，无论场景如何虚幻，他们本身都是真实的，独立的。 某种程度上，这里相当于那个蜘蛛怪物的虚空。 “有大佬看着，我信心满满！” 林鸦嘟囔了一句后，两人收起看向苏克的目光，抬头，一饮而尽。 两个空掉的玻璃瓶同时落地。 李微娜出现反应，用一只手捂头，俯身单膝跪了下去。 这还是苏克第一次看其他人服用魔药。 似乎与自身不同，李微娜的瞳孔变得浑浊，和眼白“搅和”到了一起，蔓延出细须般的血丝，飘浮出眼球。 另一边的林鸦则是痴呆站在原地，抬着眼似乎在回味什么。 李微娜的身体开始抽搐，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勉强用双手支撑着，她的指甲也开始蔓延血丝，如同要伸出触须。 林鸦还在回味。 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后，李微娜喉咙紧缩，但似乎勉强找回了一丝力气，挣扎着撑起身子。 终于，她恢复了清醒，身体各处逐步恢复正常，露出一如既往的知性眼神。 两人的晋升，都成功了。 但从过程上看，林鸦似乎要轻松得多。 他说不定还真是天生的“评论家”，或者出生的时候，以智商为代价，获得了某种神奇的血统。 两人走回苏克身边。 不出意外，他们的SAN值都降低了15点。 序列8，“平面设计师”。 对符号和象征有着超凡的感知度，同时可以开始设计对应的平面符号，用以指代神秘相关的内容。 比如，制作隐秘组织内部的信物，并伴随有相应的灵性功能。 比如，制造符文，增幅武器和能力的威力。 与“装修工”不同，“平面设计师”增强了手的精确度，灵性能让她徒手画出几乎没有误差的圆，或是各种等边、等角的特殊图形。 比起力量和耐力，这次晋升增强了精神抵抗力和观察力，似乎属于均衡发展的魔药途径。 战斗方面，“平面设计师”可以短时间将物体和生物二维化，也就是把人变成只有面积没有体积的图案，需要耗费相当多灵性。 除此之外还有几种能力，序列9也有一定增强。 序列8，“煽动者”。 在语言上获得神奇般的加成，无论多么镇定的人，在“煽动者”面前都会不自觉表露出情绪倾向，容易被唆使和挑拨。 简单来说，可以让敌人变得愈发怒火中烧，也可以让队友打了鸡血，拼命想要搞事。 “煽动者”的战斗方式和与人交流的氛围息息相关。 “煽动”不同的情绪，会带来不同的作用。 “煽动”愤怒，对方的情绪将可以被点燃，产生爆炸。 “煽动”悲伤，对方会逐渐被冰封。 “煽动”忧郁，对方会士气低落，不愿交战。 通常来说，“煽动”后的情绪越激烈，产生的效果越强大。 因此一个合格的“煽动者”，应该明确对方此刻哪种情绪更适合被煽动，毕竟智慧生命体对不明所以的情绪会产生本能的抗拒和怀疑，“煽动”不适合的情绪，将很难起到作用。 简单来说，要想“煽动”，目标必须先得有相应的情绪才行。 这并非从无到有的过程，而是从小到大。 了解完两人的序列8能力，李微娜又将苏克单独拉到一边。 “从那个节拍器里，我知道了我途径的一些事情。” 第94章 人类最强阵容 似乎是为了偿还苏克的人情，又或者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为了让他放心，李微娜将从节拍器里得到的知识告知了对方。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让他帮忙留意。 “钢琴家”，是“装修工”途径的序列7。 那个节拍器，果然和那份报刊一样，属于特定魔药途径的非凡物品。 事实上，苏克手上还真的有一份“钢琴家”的魔药，并且是成品。 有一定联系吗……别西卜恐怕是知道密室的事情的，才把“钢琴家”的魔药藏在门外的柜子里。 “我知道了，”苏克点点头，“另外，你认为‘钢琴家’和‘装修工’、‘平面设计师’有什么共同点？” 从字面上看，“钢琴家”和“装修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得知更多魔药途径的共通处，也有助于归纳自身序列之间的联系。 “创意。”李微娜点头说道，“这是我获得知识后最开始得出的结论。” 原来如此。 听李微娜这么说，的确有恍然一亮的感觉。 “装修工”就算严格来说并非装修设计师，但至少也是履行创意的人，作为序列9的起始无可厚非。 “平面设计师”则是完全的创意职业。 至于“钢琴家”，他们的创意体现难以具体定义，知名的钢琴家往往有着独特的个人风格，明显的思想特点和艺术特征，88个琴键上交织的，是一位钢琴家全部的创作生涯。 “不过，我想这并非完全艺术性的途径，”李微娜整理着染血的发丝说道，“除了能力的灵性消耗大这点，我觉得这条途径，似乎在尝试用灵性往外抒发着什么。” 这和她晋升时眼睛和指尖往外发散触须的特征相符。 “我了解了。” 苏克点头，并未在此时说出自己拥有“钢琴家”魔药的事实。 两人来到林鸦面前，此时他正在喃喃自语，沉浸在晋升后的喜悦当中。 与此同时，一旁的光幕屏障消融出了一个明显的缺口，爱丽丝有些疲惫的返回苏克身边。 让她服下三颗聪明果后，很快又变得精力焕发。 苏克的视线从远处的巨大蜘蛛上拉回。 “做好准备了吗？”他看着眼前三人说道。 “我没问题。” “爱丽丝随时都可以～” “哈哈，我觉得这是足以载入新人类史册的一场战斗！”林鸦搓着手兴奋说道，“四个序列8强者的联合，绝对是人类前所未有的最强阵容！” 虽然林鸦可能不知道，爱丽丝是序列9…… 但确实如他所说，就目前而言，恐怕很难有哪个组织，能同时汇集四名序列8的魔药职业者。 “来吧，让我来‘煽动’你们的情绪！”林鸦兴致昂扬，启用了灵性能力。 一股和“声援”截然不同的感觉涌入体内，让人不自禁抬头挺胸，浑身燃烧起斗志。 四人身上被虚幻的斗气笼罩。 林鸦此时煽动的，是战意。 “原来如此，是这种感觉吗。” “爱丽丝突然觉得斗志满满喔～！” 苏克将手掌握拳，感觉到力量的充实，抬起头来。 “那，我们走吧！” 踏过平静的湖面，通过灵栏的缺口，巨大的蜘蛛察觉到危险，再一次发出悲鸣。 “喑——！” 在“煽动”加持下，这声音已经无法影响他们的心智。 四人一路小跑，接近了怪物。 从近处看，它体形大到夸张，如同一个隆起的小山丘。 苏克身形猛然往前，化作白影，闪身挥出了第一剑。 唰拉—— 剑刃几乎没有阻塞地切开蜘蛛身躯，没有预想中的血喷溅出来，里面是浅红色的、类似于固体的凝胶质，在苏克挥剑之后，很快又重新合上了伤口。 超强的愈合能力吗。 变成这种状态后，怪物的性质似乎有所改变。 身后三人察觉到了这点，先后在不同方向发起了攻击。 林鸦隔着远远就使用了“评论家”的能力，给怪物贴上了“外壳”的标签。 这乍一看是在增强怪物，但不得不说，包括此前那个灯泡在内，林鸦总能做出一些正常人想不到的操作。 在表面变硬的情况下，接受打击类的能力，就会变得易碎。 悬浮的力量将爱丽丝猛然推出，在空中扭转身体，来了一个气势十足的旋风落踢。 同时先她一步，还有十多条木桩倾泻而下。 啪啪啪啪啪啪—— 木桩密密麻麻扎在怪物表面，如同一枚枚尖刺，又像是固定器，将唯独中间一片区域暴露并固定起来。 爱丽丝的身影在下一刻落入木桩群中。 轰——！ 怪物的身躯猛然往下压了一截，那颗丑陋的复眼脑袋被迫一扬，喷出青色的粘稠汁液。 苏克的身影一闪而过。 仰起头暴露出来的下巴，就是最好的弱点。 “排比”，相位移动！ 一剑过后，苏克并未停止，连续的白影沿着怪物厚重的身躯一路挥砍。 “啧啧……这幕画面没被直播记录下来可真是可惜。”近身攻击能力不强的林鸦没有上去凑热闹，选择在较远处发出感慨，“果然，论帅还是苏克帅啊。” 虽然刚才两人的动作是为了配合爱丽丝，但在三人心中，他们当中的核心无疑还是苏克。 蜘蛛全身各处裂开触目惊心的伤口，脓液更是喷得到处都是，愈合的能力明显受到影响。 苏克停下后看了一眼表盘，同时蓄力起了炎爆术。 这时，几人周围突然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那是相比巨大怪物要小得多，却仍旧有半人多高的虚幻蜘蛛，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成实体。 召唤幼体吗。 面对成群结队的蜘蛛，苏克并未停下蓄力，而是高喊了一声： “爱丽丝！” 在怪物背部的爱丽丝猛然跃起，迅速赶到，将苏克周围的蜘蛛尽数击飞。 另一边，十几只蜘蛛一路小碎步，不约而同朝着林鸦爬了过来。 “噫——！” 原本以为可以安心看完整场战斗的林鸦顿时慌了。 “你们找我干什么！我只是在旁边看啊！真的！别过来丫丫呀！” 他又开始带着一群蜘蛛开始遛弯，和刚开始进入厄运别馆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李微娜皱眉看了他一眼，明明处在安全距离。 可能有些人真的就是自带嘲讽吧。 不过这样也好，吸引走如此多的数量，让她有余裕去做更多的事情。 为了配合苏克的炎爆，眼下打开局势的任务就交到了她手上。 第95章 降维打击存在即合理 作为“平面设计师”，可以将怪物由立体转化为平面，受击的打击面从部分延伸成整体。 虽然本体的外部防御能力不会有多少变化，但刺破一具肉身，和刺破一张纸一样的平面，难度是完全不同的。 降维打击。 可惜的是，灵性在提醒李微娜，即使用光所有灵性，也无法将如此巨大的怪物完全降维到二度空间。 维度转换，消耗的灵性是巨大的，也是限制这条途径的最大阻碍。 在没有提前设计隐秘符号，灵性又不足以支撑降维攻击的情况下，“平面设计师”只相当于一个强化版的“装修工”，说是最弱序列8恐怕也不为过。 但是，李微娜结合自身钢琴家的特点，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 真相，往往不一定就是看到的那样。 灵感和创意，往往能颠覆人们的认知，看起来绝对无法存在于现实中的场景，却有可能存在于绘图的结构当中。 比如，著名的几何学悖论，彭罗斯阶梯。 明明一直向上，却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阶梯。 又比如，克莱因瓶。 永远都灌不满水的瓶子。 同样，在画图上，同样也可以表现出，二维与三维同时存在的诡异现象。 以人的视角观看，存在即合理。 启动灵性，李微娜的眼瞳亮起荧光，在脑中飞速勾勒怪物的轮廓，并以平面设计的角度描绘出一幅幅肉眼能够明确接收，现实却不可能存在的图案。 她的眼睛流出了血，企图打破常规的想法，和现实的理论产生了相悖。 理智让她镇静下来，狠狠瞪起那双清醒的双眼。 窣——的一声，眼前那只巨大的蜘蛛怪物，身体的中心突然“扁”下去一条缝。 就好像一座山峰，被一把剑劈成了两半。 而在中心的缝隙处，却仍旧描绘着山峰劈开部分的全貌。 只不过是以二维的方式。 如果转换角度，二维的画面还会发生变动，以适配怪物原本应有的样子。 部分二维化。 这诡异的场景，怎么看怎么难以置信，却在人的目光中，二维的部分却又恰好是怪物所失去的全貌。 炎爆术接近完成的苏克侧头看了李微娜一眼。 厉害。 这个能力，最难处理的部分在于二维与三维的衔接处，没有足够丰富的想象力，无法将其化作现实。 魔药职业者同样需要天赋和才能。 不作他想，附加一个“夸张”后，苏克将完成后的炎爆术径直投向怪物本体。 沿路的小蜘蛛试图阻挡，但显然是无用功，刚接触到火球就融化成粉末。 “爱丽丝，去保护李微娜。”苏克双手生成力场屏障，对爱丽丝下达了指令。 以李微娜那个状态，应该是无法进行防御的，或许当她移开目光，灵性的维持就将停止。 至于林鸦，隔得太远，苏克也懒得管他死活。 汹涌的火球一路推进，准确坠入那道裂缝当中。 平静的湖面上，骤然亮起极亮的火光。 轰——！ 每天两支稀有级灵性药剂，十多天后，苏克的灵性强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湖面剧烈震荡起来，还没来得及确认爆炸中心的情况，脚底的画面如同镜面一般碎裂，所有人坠入了深不见底的虚空当中。 再次睁开眼睛，四人站在别馆天花板的夹层里，仍旧两两相对，和之前的位置相同。 四人中心，巨大怪物的复眼黯淡下去，开始出现变化。 在析出战利品了。 林鸦愣了愣。 “这就结束了？我还等着大显身手呢！” 说是这么说，被蜘蛛群追了一路，他喘得倒是不行。 “显而易见的结果。”苏克冷冷说了一句，看向李微娜。 这个能力，着实强力，只不过对她本身也有很大影响。 李微娜勉强支着身子，一只手扶住墙壁，双眼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将一支治疗药剂让爱丽丝塞进她手里，众人休息片刻，等待着战利品析出。 期间，苏克和爱丽丝一直警惕周围，避免盖温突然出现。 但直到物品完全析出，连盖温的影都没见着。 放弃了？ 苏克冒出这个想法，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避免产生变数，他粗略确认一遍，将战利品先收进虚空。 【传说级水镜仪式结界+1】 【弎月之瞳+1】 【序列7，考古学家魔药+1】 【白夜的银哨+1】 【魔晶+80】 怪物的身躯消失，整个夹层变得宽敞起来。 “出去了，如果猜得没错，别馆应该恢复了原样。” 爱丽丝搀扶着李微娜，四人从破损的缺口跳了出来。 不出苏克所料，别馆的灯火重新亮了起来。 一颗光球在身边冒了出来，里面传来赵梦灵的声音。 “太好了！终于连接上了！” 苏克点头，没顾着寒暄，打开了直播面板。 所有的传送功能均已恢复，伊丝夏的直播间是黑的，骆达王倒是在线，却没有在直播厄运别馆。 “爱丽丝，你带着李微娜去确认王炎他们的情况。” “好的～” 林鸦此时正在对着镜头不断炫耀。 “哈哈哈，猜不到吧，就你们看不到的这段时间，我林鸦已经是序列8的强者了，还跟着苏克大佬进行了一场史诗级的BOSS战！” “可惜你们欣赏不到我那英勇的身姿，这种画面可不是一般人有机会看到的。” 弹幕里。 “？？？” “来个人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好吗！” “好气啊，我居然比这货还晚晋升！” “不说了，挖地窟去了。” 苏克默默看了林鸦一眼。 “你也跟他们一起去吧。” 虽然你炫耀的样子很得意，但被一群蜘蛛追的时候，也是真的很狼狈。 而且。 果然很吵啊。 原本打算带上他多一点保障，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林鸦灰溜溜跟上了前方的两人，苏克转过身，开始在走廊里搜索起来。 盖温到底去哪了？ 这是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 以过往的经验来看，他不像是会做无用功的人。 猜不透他的目的，这让苏克分外没有安全感。 眼前的走廊，看起来有些凌乱，似乎发生过战斗的痕迹。 但因为之前没有灯火，苏克也不能判断是什么时候有的。 痕迹最后通向了一侧的房间。 苏克在门口停步，里面传来了沉闷的动静。 “最终，你还是被我抓到了。” 是盖温的声音。 “呵呵……苏克在外面吧，不如进来坐坐如何？” 停顿两秒，苏克拧开了门把手。 均匀的灯火下，房间里静得出奇。 盖温正躬身在血红的地板上，左手的指虎刺出不规则的尖刺，深深扎进身下一人的胸膛。 而躺在那里的人。 是伊丝夏。 第96章 除非奇迹发生 苏克并未产生过多表情，站在门口冷冷看了盖温一眼。 “她不是你的人吗？” “果然，你是这么想的啊，”盖温将手拔起，鲜血从伊丝夏的胸口涌了出来，“事实上，就连我都快以为，她其实是我的人了。” 盖温低头看了一眼。 “可明明是我的人，为什么要把我的信仰之名告诉你，还向你透露我的魔药途径啊？” “呵呵，我都不能理解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打算一心求死了，”盖温摇了摇头，“可惜，作为‘独裁者’，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背叛。” 事实上，不止盖温，就连苏克也不明白伊丝夏是怎么想的。 出卖盖温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苏克直到现在，都没有对她产生同情或者怜悯的想法。 “为了这个放弃战利品，我不认为是明智的选择。” 盖温在原地笑出了声音，“这就是你们这些光明正大的家伙的想法吗？不如你换位思考一下如何，如果当时的情况，你是我，你会选择抢夺那份战利品吗？” 苏克顿了一下，感觉脑海里有什么阻塞随之解开了。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注意到？ 在场的人里，爱丽丝、李微娜、林鸦、王炎三人基本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伊丝夏非但没有保持中立，甚至还对盖温直接出手了。 盖温的阵营里，实际上只有他自己一人而已。 “看来骗到你了啊，”盖温的目光沉了下来，嘴角却勾起笑意，“不过既然连你也会上当，看来你的信仰之名演绎得不怎么样嘛。” 他的意思是…… 苏克眼神微微睁大。 盖温保持着笑意，“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有能力和你一战的，这种错觉？” “！” 面对盖温的问话，苏克一时怔在了原地。 “所以我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同是挖掘地窟，你的进度可以和我们拉开如此大的差距啊，”盖温的眼神眯了起来，“你真的觉得，我没有主动对你出手，是因为实力相当在忌惮吗？” 苏克沉默两秒，缓缓开口： “你真正的能力，是改变人的想法吧。” 随着脑海中阻塞一道道揭开，苏克回想起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第一次在房间里，盖温用手熄灭房间里的火光时，曾经喊出过“独裁”两个字。 现在想来，明明可以隐藏，他为什么要喊出来？ 第二次，伊丝夏控制虚影和盖温战斗时，当时苏克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李微娜也提醒他是在演戏。 可从后续的表现来看，伊丝夏分明是认真在和盖温战斗的。 自己却没有再做他想。 第三次，身为“劫匪”，面对苏克的斩击，盖温只是立即偏移到头顶的怪物身上，而没有纳为己用，用来反击。 现在想来，接下那一击的盖温，实际上说不定已经非常勉强，在烟雾里说着虚张声势的话才瞒混过去。 “独裁者”的真正能力，恐怕是对人进行心理上的暗示。 通过暗示，让事情按照盖温设想的方向发展，抹除掉细枝末节的心理活动。 故意的误导。 让人误以为吸收光芒是“独裁者”的能力，实际上，那很可能只是“劫匪”的灵性效果罢了。 让人误以为伊丝夏和他的战斗是在表演，而不是伊丝夏真的在进行抵抗。 让人误以为，他虚张的声势，是拥有可以和苏克一战的实力的。 每一点，都是在复杂的现场因素中，不经意间就会让人产生误会的行为。 如果这份能力要加上一个名字来定义的话。 苏克会选择“顺应”这个词。 细节，往往是致命的。 “看来你理解了嘛，”盖温看着苏克的神情，了然于心，“既然我都如此坦诚了，作为交换，说出你的信仰之名和魔药途经如何？” “我拒绝。”想清楚一切的苏克冷冷回答。 “真无情啊，有时候我都分辨不清了，你究竟算是好人还是坏人？难道不应该抱着你高水平的道德标准，做出同样的姿态回应吗？” 苏克闭了闭眼回答：“感谢你的坦诚。” 随后，他睁开冰冷的褐瞳。 “你不会以为，我弄清楚这些事情后，你还可以跑得掉吧。” 听到苏克这样说，盖温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不会以为，我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却没有准备逃跑的方法吧。” 他从印纹中取出一颗菱形的水晶，苏克顿时感觉到空间的力量正在作用。 没有丝毫犹豫，苏克从印纹中取出了4-012：禁廷之壶。 空间的能力再次被限制。 取出超限物的几乎同一时刻，盖温猛然向后，撞破了玻璃窗。 这里是靠着内侧庭院的一侧。 他打算从厄运别馆的雾门离开！ 巨大的蜘蛛怪物死后，地下收藏室门口的通道应该恢复正常了。 苏克飞身落下，手持4-012，他无法使用相位移动的能力。 一旦收起，盖温必然使用那个水晶，通过传送的方式离开。 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吗。 “感谢你消灭了那个怪物，如果在怪物死前就瞄准我发起进攻，我想我今天会死在这里吧。” 盖温的声音在前方传来，苏克疾步跟在身后，却始终都无法拉近距离。 相对“劫匪”，“记者”并非以脚力见长的魔药职业，即使有魔狼纹长裤的辅助，也无法进一步拉近距离。 两人的身后，是不断跟随的光球，赵梦灵直播间里的观众始终关注着这一幕。 “这个盖温显然是有备而来啊！” “他居然连苏克取出超限物，同时也会限制他的高速移动能力都算到了！” “从最开始，他就算好了一切！他就是要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告诉大家，苏克并非无敌，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 “想必苏克在这次失手之后，也会低迷一阵子吧。” “不怪大佬，实在是那个盖温太狡诈了，预判了大佬的预判！” “难道就要这样看着他跑了吗？” “那还有什么办法？眼下除非奇迹发生，我根本想不到能阻止盖温的方法。” 盖温很快就要抵达地下的入口，一旦让他进入漆黑的环境，再想追上就绝无可能了。 “……” 苏克目光一抬，悄悄扬起了嘴角。 他将手里的事物用力一捏，以灵性吸收。 紧接着，下一刻，周围广域的空间，闪起了耀眼的荧光。 光芒覆盖了草坪，覆盖了被移开的喷泉，覆盖了悬浮在身后的光球。 覆盖了位于最前方的盖温，以及身处最中心的苏克自己。 所有人的视线，均被一片朦胧的光色遮蔽。 —— 天蓝清气。 湖光荡漾。 盖温栽倒在地，难以置信看着身下的湖景。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苏克静静伫立于湖面中心，脚下荡开波光的涟漪。 “为了杀掉伊丝夏而放弃战利品，” “我不认为是明智的选择。” 第97章 最后的决斗孤独的葬礼 水镜结界。 这并非空间转移的能力。 而是生成空间的能力，和巨大的蜘蛛怪物使用出来的一样，不受空间限制的影响。 直播间弹幕里一片呆滞。 “这里是……？” “好美的湖景。” “这是苏克的心象世界吗？” “给我一片这样的环境，在湖上建一个木屋子，还挖什么地窟，好好享受生活吧。” “面朝大湖，春暖花开。” “这已经不是面朝了吧……直接就站在湖面上了。” 苏克收起4-012，缓缓走向盖温，沿路留下浅浅涟漪。 “你会告诉我能力，是因为即使你不说，事后我们也会知晓，而你若是主动说出来，会让‘观众’们觉得相比于我，你更为之坦诚。” 盖温怔然盯着身下。 “所以说，凭什么……为什么‘打手’、‘主播’、‘评论家’这种途径，只要使用能力就会被看出来啊，而你……而你……” 他仍旧瞪着空洞的双眼，脸上却扭曲起来。 “而你在数亿人面前使用过各种能力，却没有一个人敢确定你是哪条途径。” 他一拳打在澄净的湖面上。 “这不公平！魔药的途径之间，根本就不公平！” “从来就没有人说过是公平的。”苏克从印纹中取出时针之剑。 盖温缓缓站了起来，脸色面如死灰。 “苏克，如果我求你放过我，你会这样做吗。” 苏克想了想。 “不会。” 随即又继续说道： “弥伦兄弟会的人，是你用‘独裁者’能力唆使的吧。” 放他离开，除了给他报复的机会，给自己留下祸患，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也好，”盖温似乎想通了，惨然笑了笑，“至少能让我有尊严地死去。” 他左手显出指虎，摆出出拳的架势。 一道红光从天空落下，笼罩在苏克身上，在澄净的湖面清晰无比。 盖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直到这种时刻，都还有人在为你‘声援’，独裁者却永远都是孤独的。” 苏克听完，侧头看了一眼。 “不必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斗。” 赵梦灵沉思片刻，还是决定遵照苏克的想法。 红光消失，“声援”解除了。 “我该说一声‘谢谢’吗？”盖温正视着他，“至少你最后选择的决斗方式，是公平的。” 苏克未做回应，将剑竖在身前，剑柄处的表盘就在眼前。 盖温在这时迈步踏出。 “不要小看恶人最后的挣扎啊！” 广袤的湖面上，双方拉近距离。 唰—— 攻击距离更远的剑刃率先挥动，盖温脚步一旋避开，蓄力的拳击自下而上。 相位移动。 化作白影来到身后，一击肘击狠狠打在盖温后背，剑刃随后而至。 鲜血溅出，盖温勉强转动身体，避开了致命伤。 下一刻，他手中现出喷火器，朝苏克喷出火焰。 又一次的相位移动，苏克越过火焰，出现在他侧边。 膝撞，挥剑。 剑光被明显倾斜，落到地面，溅起一道水花。 “所以说，我真的很讨厌你那个能力。” 用“劫匪”的力量勉强偏移斩击后，盖温虎视眈眈盯着眼前的苏克。 对方指的，显然是相位移动。 只要发动的时机合适，除爆炸外的实体攻击很难产生效果。 两人在平静的湖面不断交战，拳击的风声和剑刃的破空声此起彼伏，偶尔伴着击中的声音，分外清晰。 火焰、力场、炎爆、雷电，圣钉，两人交换着超限物的能力，法术卷轴的效果，一时看得弹幕里哑口无言。 “虽然是单挑，却打出了团战的效果。” “虽然是坏人，这个时候却值得尊敬。” “但是……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吧。” 两人的交战过程，虽然开始还看不太出来，随着时间推移，盖温落入了明显的下风。 湖面上四处溅洒着他的血迹，又很快被纯净的水面吸收无踪。 “你是想让我把所有的能力都使出一遍吗，”浑身带血，盖温后退着勉强支住身子，“真过分啊，你的灵性究竟还剩多少，我真的很好奇。” “比你想象的多。”收回微笑链枷，苏克将釜中小人悬浮在身后。 盖温半垂着眼帘笑了起来。 “无论是超限物还是法术都比不过你，这不是只能出那招了吗？” 他深深吸了口气，抬起了右臂。 湖水的波澜比以往剧烈得多。 “看在你最后给我的公平上，告诉你最后一件事情。” 盖温稳住灵性，将地面的水流汇聚手心。 “信仰之名最初是只能在虚空使用的技巧，但随着演绎增强，可以逐步开始影响现世，到了某种程度之后，想必可以获得和在虚空相同的力量吧。” 他咧开嘴角，笑得十分狰狞。 “可惜我好像看不到了。” “既然你迟迟不愿意动用那股力量，就收下我最后的挣扎吧！” “苏克！！！” 盖温猛烈吼了出来，与此同时，他手中水流构成的眼睛放射出一道水流的激光，径直扫过宛如镜面的湖面。 嘣——！ 湖面受到位格的影响，略微出现晃荡。 盖温在生命的最后，发挥出了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 激光贯穿了苏克的身体，破碎成一张纸人。 白光闪过。 “安息吧。” 咔嚓。 …… 地窟里，一个窈窕的身影静静注视着放置在台座上的直播面板。 看到相应的画面后，微微侧头闭上眼睛。 “最终，连黑翼的首领都倒下了。” 她睁开眼，抬头看向台阶上方，静静坐于王座上的男人。 过了十秒后，从那里传来一道声音： “我们损失了一位同志，盖温原本可以成为英雄。” 女人沉默片刻，表情不变说道： “继弥伦兄弟会和黑翼之后，只剩下我们了。” “身为家族之主，您有什么打算吗？” “米哈瓦洛夫大人。” …… 挥掉剑刃沾染的血迹，苏克将时针之剑收起。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先断开连接吧。” “……好的。”战斗期间始终沉默的赵梦灵发出声音，主动切断连接。 苏克静静看着地上的尸体，伸手解除了水镜结界。 画面一如既往，这里是厄运别馆的内侧庭院，盖温的血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李微娜靠在窗边，从关掉的直播画面中转身，看向庭院里面。 苏克正在用铲子挖土。 她注视着对方逐渐挖出土坑，将盖温的尸体埋了进去，微微叹出一口气： “你的内心，也和‘独裁者’一样孤独吧。” 苏克挖好坟墓，没有为盖温立碑，转身回到了别馆当中。 此时，所有人都集中在伊丝夏死亡的房间里。 看到苏克进来，向婷在尸体旁低垂着摇了摇头。 另一边，吴雪已经醒了，但王炎还没有恢复意识。 林鸦则是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削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苹果。 苏克走到伊丝夏身边，她瞳孔涣散，胸前数个深可见骨的血洞，已经不再流血，鲜红浸染了那件紫色的罩袍。 “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下。” 其他人接连起身，李微娜回头看了一眼，揪住了还在抖腿的林鸦的耳朵。 “喂喂喂！你别这样对我啊！不要以为你也是序列8就可以这样对我！我警告你诶诶诶！别！痛啊！我错了，姐，我真的错了！” 随着关门的声音，林鸦的声音不再传来。 苏克在伊丝夏身边蹲下，扣住了她冰冷的手掌。 一片耀眼的荧光笼罩了房间。 在湖面睁眼，苏克将另一只手放在伊丝夏的额头上。 水镜结界还有一个功能。 这也是之前遇到的那些黑影，为什么可以脱离躯体行动的原因。 倾注灵性后，一个虚幻的紫色身影从地上的躯体中漂浮起来。 伊丝夏张开那双蓝紫色的深邃双眸，皱起眉头看了眼前的苏克一眼。 “为什么救我？” 第98章 伊丝夏 “严格来说，你已经死了，只是以没有意义的姿态，存在于这片虚无的世界。” 苏克没有复活的能力，即使他有，也没打算留给伊丝夏使用。 伊丝夏抿紧了嘴，她根本没有料想到，死后还会以这种方式继续存在。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苏克平静看着她，“你应该清楚，我从来没有信任过你。” 身躯半透明的伊丝夏摇了摇头。 “没有为什么，死亡是我应有的命运。” 没有为什么。 苏克始终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女人如此一心求死，简直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如果真是这样，来到地窟世界的第一天你就应该自杀了，”苏克摊出一只手，“可是你没有，相反还成为了人气第二的主播，拥有过亿的观众，无论是不是本意，你都在影响着全世界的人。” 伊丝夏怅然看着一边。 “我尝试过，但没有成功。” 苏克眯了眯眼。 “理由呢？” 从她的语气来看，显然不是因为怕死才失败的。 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阻止了她结果自己的性命。 伊丝夏深邃的双眸笼上一层难以看穿的轻纱。 “苏克，你能理解一个孤儿的命运吗？” 苏克顿了顿，闭了闭眼。 “实际上，我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原来如此，”伊丝夏微有意外，但又不是太意外，“但你，恐怕也是在适合孤儿成长的环境下长大的吧。” 苏克没有否认，虽然小时候看着其他的孩子都有父母牵着，心里会有点堵，但孤儿院里的工作人员，一直把他们这些孩子当作亲生的在爱护。 离开孤儿院的那天，他印象很深刻，平时照顾自己的姐姐哭得很伤心。 “我是在战乱地带出生的，”伊丝夏浅浅说道，“当我有自己意识的时候，周围是数百个和我一样的孩子，在废墟的缝隙里，靠污水和霉烂的食物存活。” “有时还会有炮弹袭击，我亲眼见过不少人，当场炸得只剩两条腿。” “但来得更多的，是全副武装的男人们，他们在废墟里挑选女孩……” 她神色黯淡下去。 “那真的很痛，每一次每一次我都认为自己会死，但是在事后，可以拿到密封完好的罐头，当时的我认为那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给了我存活下去的毅力。” 伊丝夏转过头，惨然地看着苏克。 “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苏克眼神微微下沉，沉默看着湖面。 “等我长大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世界并不止废墟那么大，比罐头还要美味的食物比比皆是，像我这样的状况，只不过是少部分当中的少部分。” “因此，来到地窟世界后，我有了一个想法。” “希望以后在这里出生的孩子们，不要和我遭遇相同的命运。” 她停了停，继续说道： “成为‘主播’后，我尝试鼓励他人，但很显然，因为我的成长经历，让我始终都在做最坏的打算，下意识就会产生负面的想法，只会让人感到压抑。” “我低迷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有个人突然对我说：‘谢谢，看你的直播，让我觉得梦灵主播那边说的话有多么正确。’” “这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对我道谢。” “我发现了问题的关键，要体现出一件事物的美好，一定要有对立的黑暗面。人类的情感，就是建立在不断的对比当中，只要有人比自己过得差，那么相对来说自己就是幸福的。” “我无法像赵梦灵那样用精神去鼓舞他人，那就干脆作为她的对立面，衬托出她的正确性。” 苏克听完。 “可是你放弃了。” 伊丝夏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我没想到，我的行为会吸引那么多地下组织的人员，把我的直播间作为据点，这偏离了我的初衷。” “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开始渴求死亡，让人们都看得到，我这样的负面存在，最终会有怎样的命运。” 苏克缓缓拉起视线。 “这似乎和你出卖盖温帮助我，没有什么联系。” 伊丝夏惨然笑了笑，“我只是想在死前，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一点。” 她看向苏克，眼眸黯淡说道：“你有明确的行为准则，是会自愿维护世界秩序之人，但我的负面心理下意识认为你不会成功，却也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原来如此，”苏克顿了顿步伐，“听完你说的话，的确会让人想去赵梦灵那里找找正能量。” 伊丝夏平静地笑了笑。 “这就是，我的‘价值’。” 苏克最终将目光落到她身上，直视那双深邃的眸子。 “我不评判你的做法是否正确，但是作为一个人类，你太可悲了。” 他一字一句说道： “在你想要在他人身上寄托什么愿望的时候，最好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等待拯救的那个。” “有时候，人自私一点并没有错。” 伊丝夏怔在了原地。 有人劝她向善。 有人劝她奉献。 但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人是应该自私一点的。 “我不信任你，即使你发生了什么改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都让人无法信任吧。” 苏克保持着缓慢的语气，逐句开口。 “对于你来说，最难拯救的或许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你自己本身。” “连自己都无法救赎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谈论救赎世界。” 伊丝夏微微张着嘴。 但她最终。 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你就留在这里吧。” 苏克向后转身，缓慢迈出步伐。 “无论是再度自我了结也好，以这样的姿态维持下去也好，世界的变化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说完这句话。 平静的湖面上，他的身影消失无踪。 辽阔无际的澄澈之景。 “……” 伊丝夏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尸体。 良久过后。 她突然蹲了下去，深深捂住了脸孔。 声嘶力竭的哭泣声，回荡在无人的水镜世界里。 …… 苏克睁开眼睛，从空无一物的地板上起身。 走向门口，拉开房间的大门。 众人都在外等候，王炎也醒了过来。 “苏克大佬。”王炎诚恳低了低头。 林鸦在一旁没由来地插话：“怎么你旁边的两个女生都没什么，你一个男的看到大佬像是看到喜欢的人一样，含羞带怯的？” “噗……”一旁的向婷似乎是松了口气，毫不避讳地大笑起来。 吴雪也笑着拍了拍王炎的肩膀，“他就是这样的人啊，虽然跟我们在一起，心里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苏克大佬，做梦都喊他的名字呢。” “我哪有！” “噫——！真恶心，你离我远一点！”林鸦一脸嫌弃地避开王炎。 几人还在打趣，一片热闹氛围中，李微娜看到爱丽丝慢慢走到苏克身边，从侧面抱住了他的手臂。 “主人，你怎么了？” 苏克低头笑了笑。 “没事。” 眼神停留两秒，李微娜冒出一个想法。 她往众人身边走去，双手在头顶拍了拍。 “各位，地窟世界，我们难得聚在一起，又经历了重重险境。” 她的举动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李微娜把手放下，笑着说道： “算是庆祝又活过一天，不如我提议，我们来办一场晚宴吧！” 第99章 晚宴的序幕（5000字大章） 李微娜向吴雪和向婷使了个眼色，她们心领神会，连忙附和着一顿出声，把还在懵逼状态的王炎和林鸦压了下去。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李微娜作为晚宴的主策划人，开始安排众人进行分工，连爱丽丝都被拉去布置场地。 唯独苏克没有被安排。 他大概知道李微娜做的什么打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议了一句食材方面由他提供。 因为一楼被战斗摧毁了不少，于是晚宴的场地就落在了别馆二楼。 李微娜正准备安排王炎和林鸦清理有怪物的房间，苏克一声不响从身旁路过，拉开了那扇门。 随后就是一阵刀光剑影的声音，不到三十秒，苏克从里面宛如没事一般走了出来，沉默着前往下一间。 李微娜的眼神顿时就沉了下去。 一旁的林鸦也十分识趣，没有在这时开口。 王炎抓了抓脑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苏克心情不太好，现在还是让他发泄一下吧。” 李微娜叹了口气，“算了，去搬东西吧。” …… 17:00 苏克清理完所有怪物，喝下一支治疗药剂，来到书房阳台。 他看向窗户外面虚幻的风景，手里握着一个闪烁银光的口哨。 在清理怪物之前，他已经确认了所有的战利品。 盖温死后，虚空里的物品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虚空当中，伊丝夏的库存也在其中。 其中包括2319颗魔晶。 种类繁多的超限物。 大量的生存和医疗物资。 有神奇作用的通用品。 甚至序列9“股民”、“播音员”、“运营专员”，序列8“女仆”的成品魔药。 这些物资堆得满满当当，加上他原本就有的，即使找到三阶段图纸进行扩建，20x20x20的虚空也显得有些吃力。 8000立方米空间的资源，以雄厚程度上来看，苏克算得上一个人抵过一个军团了。 另外，就是击杀巨大蜘蛛所获得的战利品。 【弎月之瞳：这对眼眸带有月亮的残留，是位格力量的触媒，吸收后有着神奇的作用。从正面往里看，可以看到一个完整的圆月，但从其他角度，看到的是三个形状各不同的残月。】 苏克闭眼又睁开，眼眸变得和弎月之瞳的外观一致。 这对眼眸可以随时发动，随时具现成实体取下，因此不用担心会带来什么副作用。 能力主要有三个大类。 一，极致的夜视能力和夜晚感知，极短暂的危险预知能力。 其中，危险预知又分为三种情况，分别是—— 你：灵性判断你重视的队友即将受到致命伤害时。 我：自身即将受到致命伤害时。 他：被自己攻击的目标即将挡下并发动致命反击时。 处于这三种任意条件下，灵性将短暂浮现出数秒后的未来。 二，用眼神凝结出冰霜诅咒的能力，汇聚灵性发动月之射线的能力，以及迅速布置月亮领域结界的能力。 三，可作为神力的触媒，具体效果无法得知。 从分类上看，这三类能力大概可以分为被动、主动、位格三类。 如果猜得没错，位格类应该也分为三个子类，可惜暂时无法得知。 苏克也尝试用信仰之名触发，可惜失败了，恐怕是位格不够。 【序列7，考古学家魔药：一瓶魔药，喝下后才知道有什么效果。】 这是爱丽丝的途径“流浪者”的序列7，对比自己，小姑娘的晋升道路可谓是顺风顺水。 最后就是。 自己手上这个。 他摊开了手中银白的口哨。 【白夜的银哨：白夜是勘探之人的故乡，吹动银哨，无论思乡之人身在何方，都将回归白夜城的怀抱。】 通往白夜城的道路，此刻就在手上。 虽然无从得知那个巨大的蜘蛛怪物有什么来头，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就来自白夜城。 而那里隐藏着末日的真相，以及爱丽丝的身份线索。 “大佬你在这里呢。” 身后传来声音，苏克握住银哨，将其收进虚空。 是王炎。 阳台很宽，王炎走到和他有一定距离的栏杆前，也看着远处的风景。 “自从上次见面过后，我一直想着，如果再见到你，一定要和你亲口道谢。” “谢我什么？” 王炎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如果不是你在猪头人的地窟里送我们那三句话，我想我和向婷、吴雪三人根本坚持不到这里。” 苏克未做谦虚，微微勾起嘴角。 “至少你在面对怪物的时候，选择睁开眼睛了。” 回想起当初自己可笑的一幕，王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们国家不是有句粗话吗，所谓成熟，就是觉得过去的自己是个傻逼。” “话粗理不粗。”苏克点点头。 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 犹豫片刻后，王炎再次开口：“大佬，有时候我觉得你对自己要求有些太苛刻了。”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偶尔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你在一条孤独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走到最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其实，你不必让自己如此紧绷的，适时地去依靠一些信得过的人，至少不会让自己这么孤单。” 他接着又说道：“就比如我吧，我听说了，你在搜集各个途径的魔药能力对吧，我是‘文员’，如果你还不知道具体能力的话，我很愿意跟你分享。” “虽然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但你毕竟只是一个人，向婷和吴雪虽然不说，但也都是在担心你的，世界上很多人应该也都是这样。” “谢谢。”苏克思索片刻后，回应道。 这时，另一个声音从隔壁的阳台幽怨传来。 “我说王炎，你该不会真的打算把苏克大佬掰弯吧？你问过赵梦灵、沈流月、爱丽丝、李微娜她们吗？” “林鸦！你怎么会在那里！” 林鸦把一张残念的脸探了出来。 “我也想知道，你摸鱼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选一个我能看到的地方摸，简直就是骑在我的脸上磨洋工。” 王炎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怎么知道啊！别馆就这么大啊！” “行了，拜托你以后离我远一点，以后你在我印象里已经永久打上‘基佬’的标签了，”说完林鸦又顿了顿，“诶？我是‘评论家’诶，好像真的可以给人打上这样的标签。” “你在一本正经地考虑些什么啊！” 两人的对话很快吸引了其他地方的注意，李微娜从书房门口进来，皱起了眉头。 “你们两个还有工夫聊天？该挂的都挂好了吗？” “这……” 林鸦早就从隔壁阳台消失，王炎看到李微娜意味分明的眼神，也赶紧溜了。 李微娜走到阳台前，身后有一个光球漂浮。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暂时联系不上梦灵主播。” 转过身的苏克打开直播面板，其中赵梦灵和伊丝夏的直播间都是黑的。 后者已经永远都不会再亮起来了。 骆达王的直播间名字改成了： “厄运别馆，晚宴准备g...” 点开一看，果然就是李微娜身后那个光球。 “我只是希望这场晚宴能热闹一些。”她简单解释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苏克低下头，尝试给赵梦灵传去私聊。 如果5分钟没回的话，就把她拉到虚空里吧。 李微娜在原地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没选择说出来，转过了身。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有些场地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先去转转。” “好。”苏克应了一声，目送对方离开。 18:00 苏克走进浴室，躺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 他收到了赵梦灵的回复，说现在不方便直播，也就没有多问。 厄运别馆作为一座拥有四十多间房间的大型建筑，基础设施一应俱全，李微娜还专门安排人打扫了一遍。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打算举办的是一场百人宴会。 这时，浴室门外传来了声音。 “主人，你在里面吗？要不要爱丽丝进来陪你一起洗～” “……不用了，隔壁我看到有女浴室，你去那里面洗吧。” “诶？这样吗？好吧……” 是爱丽丝。 作为人偶，和主人在一定范围之内，可以用灵性感应到彼此。 等她离开，苏克在里面躺了一阵子，门外又有动静传来。 这次对方直接打开了门，边往里走边脱衣服。 “哎……累死了，我一身都是汗，你呢？” “我也是，李微娜难得同意，赶紧好好泡个澡休息一下吧。” 苏克一时愣住了。 这分明是女性的声音。 “这里有人。”他连忙出声道，隔着缭绕的烟雾可以看到，是向婷和吴雪二人。 “诶？”脱到一半的两人同时愣了愣，互相看向彼此。 “这里不是女浴室吗？” “在那里的是苏克吧？” “好像没穿衣服哟。” “嘿嘿嘿……” 苏克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他进来的时候分明有看清楚，这里应该是男浴室才对。 “苏克大佬，要不要我们帮你搓背呀？” “对哦，只是搓背而已，别的什么也不干。” “……不必了。” 苏克心里一时很纳闷，怎么洗个澡这么多人进来。 还全是女性。 门外，林鸦躲在走廊一角，忍不住捂住嘴偷笑。 “哼哼，你王炎想把大佬掰弯，我这给你把他掰回来，换牌子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不愧是我林鸦大人，哈哈哈哈！”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李微娜揪住了他的耳朵。 “快给我回去干活！” 随后，她看了一眼浴室的门，一时间五味杂陈。 浴室里。 “是你说的哦，可没有下次机会了。” “刚才我们脱衣服的时候，你看到了吧？这都能忍得住啊。” 两人一阵嬉笑，穿好衣服离开浴室。 走到门外一看，牌子上分明写的就是女浴室。 “大佬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算了，我们去隔壁男浴室洗吧，王炎和林鸦都还在干活，没那么快出来。” 18:15 为了避免一会李微娜又闯进来，苏克把身上血污洗干净后，换了身宽松的居家服出来。 门外果然挂的女浴室的牌子。 他疑惑的抓了抓头，随即就听到隔壁浴室里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 “你个死王炎，居然敢偷看我们洗澡！”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冤枉啊——！我说！这里不是男浴室吗！！别放箭啊！啊——！” 苏克：“……” 他赶紧离开了案发现场，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王炎好运。 在一间客房里，苏克找到了正在整理餐盘和蜡烛的爱丽丝。 她换上了一身洛丽塔风格的蓝白色雪纺蓬蓬裙，还穿上了白丝，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看起来分外乖巧。 看到苏克进来，爱丽丝一把迎了过来。 “主人，你来找爱丽丝了～” “嗯，”苏克应了一声，“不用在意我，你继续准备吧。” 爱丽丝听话地继续擦拭盘子，苏克就在一旁看着。 “主人，爱丽丝觉得今天的你有些不开心。” 苏克笑了笑，“怎么呢？” “就……感觉出来的，自从你让爱丽丝去确认王炎的情况开始，到你让我们出去，和那个女人的尸体待过一阵后，出来的表情就变了。” 苏克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 “如果我们现在就去白夜城，爱丽丝怎么想？” “唔……爱丽丝其实没怎么想，虽然对芙莉雅的事情有些在意，但那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情了吧，爱丽丝觉得现在这样陪在主人身边就挺好。” “是吗。” 苏克感慨片刻。 “可能我被某个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的人致郁了吧，或许想要延续她的愿望也说不定。” 爱丽丝偏过头来。 “这种时候可以去找梦灵姐姐呀，她最擅长给人加油打气了。” 苏克笑了笑。 “这种事情，或许就算是她也解决不了。” “那找爱丽丝也可以呀～虽然没有梦灵姐姐那么厉害，但爱丽丝会一直站在主人这边的！” 苏克笑了笑回应道：“谢谢。” 安心看了爱丽丝一阵，苏克再度转身，离开房间，打算去其他地方再转转。 刚走到走廊，不远处的空间突然产生异动，让他下意识退开，做出准备拔剑的动作。 一道熟悉的跨越空间之音，空气里凭空走出一个全身覆着白银铠甲的男人，在他的身后同时还有两人出现。 对方似乎没注意他表现出来的提防，看到是他后连忙走了上来。 “苏克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为首骑士打扮的男人说道，“我是圣十字骑士团团长斯卡恩，我带来了团里最好的‘厨师’和‘播音员’，希望能给宴会添一份力！” 苏克愣了愣，被对方抓起手掌摇了摇。 这是什么状况。 怎么还有人来？ 而且，听对方的语气，像是受邀参加的一样。 这时，李微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们来了啊。” 李微娜的身边也站了几个人，离她最近的是一个娃娃脸的矮个子女性，穿着惹火的红白色骑士装束，说是骑士装束，实际几乎只有胸前被铠甲覆盖，上端还能隐隐看到一截事业线。 下身更过分，居然是同样配色的超短裙。 全覆铠甲的斯卡恩一看到李微娜身边那些人，神情顿时变得激愤起来，他松开苏克的手，退后按在腰侧剑柄上。 “神千流！没想到炎莲骑士团的人也来了！” “我才是没想到连你们也来了呢，大叔。”名叫神千流的矮个子少女不屑说道。 在大叔两个字上，她读了重音。 “可恶！”斯卡恩脸上扭曲起来，“你们这种下流无耻的装扮，怎么胆敢以骑士自居！” 神千流仍旧一脸不屑。 “那也不能阻止我们才是地窟世界第一个成立的骑士团。” 苏克算是看出来了。 圣十字骑士团和炎莲骑士团。 这两家算是死对头。 不过倒也不是真正的敌对关系，而是因为观念的问题，所以有在进行正当的相互竞争。 的确是有这样的传言。 圣十字骑士团属于西方传统的那种骑士团，秉持骑士精神，向往在地窟世界也能传播传统骑士文化，对授格和仪式有着严格的要求。 炎莲骑士团嘛，听名字就知道，是一群中二的家伙创办的，属于小岛国那边进行再创造之后的产物，特征是喜欢给自己的招式起一些拗口的名字，在战斗中还要大声念出来，最大的特色是没有节操。 这时，李微娜一行人走到了苏克身前。 神千流抬着头看了他一眼。 “嗯？不错嘛，真人比头像看起来更有气质，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炎莲骑士团，成为一名大红莲轮世破空焚火裁炎圣骑士？” 苏克：“？？？” 他低头看了一眼连头发都染成火焰般红色的矮个子少女。 真是辛苦印纹翻译了。 不过就算翻译了，他也压根没听懂对方后半句说了什么。 “我暂时没有成为一名……骑士的打算。” “嗯……？”神千流长长嗯了一声，有种中二少女独特的狂妄感，“那好罢，我也不愿强求，愿永世焚火照耀着你的道路，使你成为回应天炎之人。” 苏克：“……” 他朝李微娜投去复杂的眼神。 “是我邀请他们来的，”李微娜点头说道，“这些都是我可以用信誉担保的人，既然是宴会，热闹一些不是更好吗，他们也很想和你见上一面。” “苏克先生，请允许我再次向您郑重做一次自我介绍……” “无尽的制裁圣焰指引着我，前往通向汝之彼方的道路……” 苏克：“……” 苏克突然明白了。 李微娜她，不是把宴会当作百人的规模在精心布置。 而是真的是在准备一场百人宴会！ 伴随着一阵声响，走廊里又有从雾门踏出的声音接连传来。 第100章 你存在的意义（5000字百章纪念） 走廊里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地联会的副主席，高校联合社团的社长，灵剑宗宗主，甚至连治愈教会的主教，猎人公会的会长都出现了。 他们每个人身边都带着几名信得过的亲信，各种奇装异服装扮的人混在一起，围在苏克身边。 就连每个人说话的画风，也不太一样。 “是苏克前辈！” “善哉，孺子可教也。” “愿圣光护佑你。” “善良的猎人，愿你能在清醒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价值。” 苏克直接懵圈，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他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救生员？记者？超限物？ 算了，不管了。 眼下的状况，他已经应付不过来了。 况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向周围的人迅速逐个问好之后，他化作一道白影，出现在了走廊另一端。 回头看了一眼把走廊塞得满满当当的人群，他赶紧溜出了视线。 “不愧是苏克。” “这一招亲眼见到，才感觉到有多么玄妙。” “前面的愣着干嘛，赶紧追啊！” “好了，请大家停一停！”李微娜连忙阻止了准备涌动的人群，大声喊道，“我们人数太多了，等有机会再去拜访吧，首先请大家帮忙进行宴会的准备！” “没问题。” “包在我身上！” “宴会的杂技表演就交给我了！” 一旁，圣十字骑士团和炎莲骑士团各自的“厨师”早就开始针锋相对了。 “等着吧，今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骑士。” “打算用骑士料理一决胜负吗？哼，正合我意！” 一片热烈的氛围当中，李微娜好不容易把人员分配完毕，撑着腰松了口气。 她掏出一块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他们几个真慢啊，怎么还没有来。” 宴会大厅里。 正吊在天花板上修复吊灯的王炎和林鸦，看着突然轰轰烈烈涌进来的人群，顿时傻眼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不会吧，偷袭！？” “这……难道我一代强者林鸦，今日就要陨落于此了吗？” 与他们想的不同，这群人进来后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开始找到自己的位置忙活起来。 只有两个人停在他们面前。 “下来吧，小哥，我俩是‘电工’，这种事情让我们来做就好。” 两人懵逼地对视一眼，懵逼地下来，懵逼地看着那两个人上去，熟练地操作起来。 “林鸦，真的不是因为我太累，眼花了吧？” 王炎看向旁边，林鸦早就没影了。 他在宴会厅大门口看到了这货的身影。 “哈哈哈哈！不用干活了，喂，那个谁，把饮料给我拿一杯过来，对，就是你，有没有冰淇淋啊？” 林鸦在来来往往的人里四处搭话讨要东西，看得王炎一脸黑线。 “你的脑回路是直角连接的吗？这么快就转换身份了。” 随后，他瞥了一眼身旁路过，穿着侍者服装、端着托盘的女孩子，突然猛烈躬下身子。 “请务必给我也来一杯！” …… 19:15 苏克回到了搬空书架的书房，将房门反锁。 “呼……” 他背在门上舒了口气。 完全没有料到是这样的发展。 李微娜有时候，也挺出人意料，她恐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用这样热情的氛围给自己带来些什么吧。 摇摇头往里面走去，步伐突然停住。 阳台上有一个娇小的身影。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对方回过身子，苏克眼神微微凝滞。 好小啊。 眼前的女孩子，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合身的翠绿开衩长裙，眼神有些耸拉，有点怯生生的感觉。 “你，你是苏克吧？” 苏克点了点头，对方长得十分乖巧，让他下意识选择了保持距离，免得吓到对方。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也是这些知名组织的成员？ 她也是一路挖掘地窟抵达的这里？ “我，我是治愈教会的见习修女，你，你可以叫我克莉丝汀。” “克莉丝汀……嗯，这个名字有点复杂，叫你小汀怎么样？”苏克笑了笑说道。 “小汀……”女孩犹豫了两秒，“可以。” “那么小汀，你也是一路挖掘地窟到这里的吗？” 克莉丝汀点了点头。 “最开始有些艰难，后面就好一些了。” “你一个人？” “是，是的。” 苏克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胳膊，纤细得像根枯枝，不说狼人和猪头人这种，丧尸犬和变异老鼠都不像是应付得来的类型。 “你到目前挖了多少个地窟，可以说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克看到她，有股莫名的亲切感。 “第，第112个。” 今天是人类降临的第二十天，也就说，每天五到六个地窟？ 该说人不可貌相吗，完全看不出来。 出于隐秘，苏克没有问她的魔药途径。 这时，书房的门被拍响了。 “苏克在里面吗？有人找你。” 现在找我的人还少吗…… 苏克撇了撇嘴，最终还是选择出去。 “如果你想要一个人待着的话，最好记得把门反锁，宴会开幕的时候再出来吧。” 留下一句话，苏克走到门口，扳下了锁扣。 “苏，苏克。”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回过头，克莉丝汀远远看着他。 “你果然……是个好人呢。” “是吗。”他拉开房门，出去后小心将门带上。 房间里，克莉丝汀凝视着那道门，手掌涌现出璀璨的生命光华。 “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 …… 来到接待室，苏克找到了要找他的人。 “没想到连你也来了。” 是沈流月。 此时她正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一位女性。 “毕竟是大型地窟，还想回来看看，”看到他进来，沈流月一把站了起来，指了指身旁的女生，“这是最近和我组队行动的寒舒雅。” 寒舒雅微微欠身，伸出手掌。 “久闻大名。” 苏克没有拒绝，和对方握了握手。 黑色长发，气质很冷的女生，腰间别了一把太刀，和沈流月的气质比较接近，眼神里却有一种渴望和强者战斗的倔强。 握完手后，寒舒雅向沈流月点了点头，独自朝门外走去，并帮他们关上了门。 “我看过整场直播了，盖温和伊丝夏都死了吧。”关门后，沈流月突然说道。 “嗯。” “你选择在那个时候断开直播，是打算去确认伊丝夏的尸体吗？” 苏克有些惊讶，“你连这个都猜到了。” “我晋升‘研究员’了，就在今天，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魔药能力的时候吧，”沈流月缓缓说道，“总之，我能通过直播感应到，那个湖面的结界是可以保存灵体的，而我最开始选择灵魂学专业的时候，有关书籍提到过，人死后的一段时间，灵魂会继续凭依在身体上。” “真有趣的魔药能力，通过直播画面也可以判断吗，”苏克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确实如你所说，我和伊丝夏的灵魂对了话。” “难怪……”沈流月念叨着，眼神侧向一边，“难怪李微娜联系我的时候，会说那样的话。” “什么话？” “这个不是重点啦！”她复杂地看了一眼苏克，“你难道想打探女生之间的私密话题吗？总之，她对你说了什么，能对你影响这么大。” 苏克想了想，把伊丝夏的经历告诉了她。 “居然是这样……”沈流月听完，深深吸了口气，“我想我能理解你一些了，仅仅听你转述就已经如此，她当面陈述的事实恐怕更加悲哀吧。” 她闭了闭眼，忽然站了起来，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走到苏克的侧边后，突然轻轻将他的头抱进怀里。 “……” 大约十秒后，沈流月松手，朝后退了几步。 “这……这只是朋友间的安慰，你可不要多想！” 苏克转头看着她，由衷说了一句：“谢谢。” 沈流月的脸泛起微红。 “总，总之现在我也知道这件事了，你没必要一个人承担，”她慌乱地看了一眼周围，“我去参加宴会了，你也转换一下心情，今晚好好享受吧。” 她匆匆忙忙逃掉了。 苏克低笑着摇了摇头。 话说得很满，心跳倒也是真快。 他在接待室里等了一阵，不出意外，一会门又被敲响了。 “进来吧。” 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出现在那里，当他出现的时候，苏克彻底明白了李微娜的打算。 这是打算把我的熟人全部找来啊。 这次进来的，是刘悟天。 他一看到苏克，就火急火燎跑了过来。 “苏克，你没事吧！” 苏克笑着看他。 “李微娜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你现在很危险！让我赶紧过来！” 苏克忍不住有一种捂脸的冲动。 这是欺负刘悟天是个老实人啊。 “你怎么过来的？”苏克好奇问道。 “找‘快递员’啊！”刘悟天手舞足蹈说道，“把我搁箱子里，哐啷哐啷就给送过来了，你是不知道现在世界上快递费都炒疯了，我运气好，才好不容易找着一个。” “……” 哐啷哐啷可还行。 “不说这个了，你到底有没有事啊！我真的快急死了！” 苏克伸开双手，让对方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居家服。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一个小时前还去泡了个澡。” 刘悟天眉头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苏克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 “既然来了，就顺便一起参加晚宴吧。” “晚宴？什么晚宴？”刘悟天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相反苏克更加惊讶。 “我这不……这不听到有材料的消息，守着交易大厅吗？我都守大半天了，听到消息就赶紧赶过来，哪有时间去世界频道确认啊！” 不愧是你。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当面见面吧。” 刘悟天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还真是。 “谢谢你了，一直帮我处理那些琐事。” “应该的！之前不也跟你说过嘛，守交易大厅，手快的话还是有得赚的。” 苏克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就去转转吧，偶尔放松一下也好。” “好，那，那你注意啊，有什么事再叫我。” 刘悟天离开了。 苏克回到沙发上，继续等待。 20:20 过去三十多分钟，那扇门才再一次被敲响。 进来的是李微娜。 “晚宴要开始了。” 苏克点点头，撑起膝盖起身，没多问什么。 来到华贵的宴会厅，所有人都站在巨大的椭圆桌边，目光看向他，仿佛是在迎接一样。 苏克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这时爱丽丝从旁边一把揽住他的胳膊，甜美的脸上笑容满面，看得在场不少男性一阵牙酸。 等到两人紧挨着入席，李微娜走到正前方拍了拍手。 “那么，我宣布，今天的晚宴，正式开始！” 一阵激烈的鼓掌后，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共敬后一饮而尽。 空地旁边开始表演，如果猜得没错，那应该是“杂技演员”。 一旁坐在板凳上表演平衡的，应该是“司机”。 吹火的是“厨师”，表演魔术的是“文员”。 说相声的是“评论家”，摔角比赛是“暴走族”和“打手”。 同时还有“主播”现场直播，“播音员”进行报幕，“服务生”上餐和提供帮助。 苏克站在人群里，看着桌上同是“厨师”准备的，琳琅满目的食物和酒水，加上前期的各种准备工作，想必二十二条序列途径全都用上了吧。 他在这时，也通过被动交谈，了解到了所有序列途径的起始序列9。 它们分别是： 读者，学生，流浪者，文员，营运专员，质检员，装修工，杂技演员，播音员，护工，服务生，外卖员，股民，司机，厨师，暴走族，电工，打手，主播，评论家，救生员，花艺师。 他看着周围，仿佛一切都变得非常缓慢。 爱丽丝正目不转睛盯着一块奶油蛋糕，舍不得吃。 向婷和吴雪举起酒杯，互相敬着彼此。 林鸦和王炎跑到台上，突发奇想进行着滑稽的表演，惹来一片笑声。 李微娜端着酒杯，和几个组织的首领正在交谈。 沈流月和寒舒雅对手中的食物彼此交换意见。 刘悟天和一群男人在比拼酒量。 另一边，两支骑士团的“厨师”正在握拳争吵，讨论“勇士馅饼”和“鸢尾羔羊浓羹”哪个更为出色。 其余地方也陷在一片热闹喧哗的场景之中。 苏克站在餐桌边上，位处人群的中心，却突然不知为何，相反地感觉到世界莫名安静。 仿佛眼前的人声沸腾，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他抿了抿嘴，嘴角变得苦涩起来。 22:00 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这个声音被喧闹的人群淹没，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晶莹的泡沫在地板上流动着，穿过拥挤的人群。 位于中心，身边是三三两两交谈着的人们，正在低头沉思的苏克忽有所感，下意识偏过目光—— 眼前的地板上。 晶莹五彩的泡沫纷纷破裂。 穿着星空般礼服的少女从一片微光中跃起，带着一如既往的美好笑容，朝他张开了双臂。 扑。 被少女突如其来抱住的同时，宴会厅里的所有人在同一时刻停下所有动作，转身朝他欠身。 “一直以来，谢谢了！！” “！” 苏克眼神触动，用尽全力咬着牙。 但眼眶还是无法控制地湿润了。 “我知道了，我全部都知道了，”赵梦灵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你没有必要忍耐，也没有必要独自前行，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支持你啊。” 大厅里的所有人围了上来，朝苏克举起了早就准备好的那杯酒。 “敬我们的英雄！” “敬我们的英雄！” 苏克再也无法承受，闭紧眼低下了头。 “你们……” 林鸦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你可不要怪我们哦，要怪就怪新书馆的馆长，全都是她的主意。” 随即他又一愣。 “哎呀，原本我在这个时候登场，是应该给苏克附加一个‘煽情’的，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了？” 林鸦迷茫地挠了挠自己的头，“那我现在应该干嘛？” “哈哈哈哈……” 周围传来一片哄堂大笑。 “谢谢……谢谢你们……”咬紧牙的苏克艰难说道，“真的很感谢。” 自己熟悉的人们围了过来。 爱丽丝、王炎三人组、刘悟天、沈流月，还有就是，走到他前方，策划了这场晚宴的李微娜。 他们每个人都将手放在苏克身上，其中不少眼角也噙着泪。 “爱丽丝会一直陪在主人身边的！” “我希望你不要太勉强自己。” “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交易大厅我会替你守着的。” “我们已经是能将后背交给彼此的战友了，对吧。” “新书馆的成立，书籍的捐献，两次跨越地窟救了我的命……虽然很想用这些借口，但我是出于个人因素才这么做的，苏克，你是在我心里很重要的朋友，希望这一切不会让你感到太过意外。” 苏克缓缓抬起头来，将手搭在他们肩上。 抱住他的赵梦灵也在此时抬起目光： “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存在的意义！” 更多的人靠近了他们。 苏克身边已经挤不下人，受邀的宾客们将手搭在外圈人的肩上，一圈又一圈，如同一张密集而又坚韧的网。 “苏克先生是一位品格高尚的男人，即使没有授勋，我仍旧将你视作骑士看待。” “身为吾等天炎看重之人，汝可千万不许轻易丧失性命！” “治愈教会随时愿意提供协助，无论是谁，当然也包括你。” “苏克前辈，加油！” …… 在宾客之外，悬浮于众人头顶的数颗光球，其背后还有数以亿计关注着这场宴会的观众。 身处一切的中心，苏克再次低下了头。 一道无人可见的光芒，灌注进他的身体。 【获得信仰之名：新世界的英雄】 第101章 新世界的英雄 宴会的后半段，苏克被盛情难却的众人围绕，再加上世界人气第一的主播开始打开直播，气氛被推上了顶峰。 等到醉的醉，困的困，苏克从宴会厅出来，再次来到书房透气。 克莉丝汀已经不在那里，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熟悉却又不熟悉的身影。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阳台上的少女身穿雾蓝色的雪纺礼裙，一层又一层的薄纱点缀星空，露出半截光滑的后背。 她正过身，绽放出一个和煦的笑颜。 “上次直播里被他们调侃之后，我就在留意各种各样的衣服了。” 赵梦灵笑着轻提裙摆。 “没想到可以在这里用上。” 苏克慢慢走到她侧边，一只手搭在栏杆上。 “……你和李微娜、沈流月她们串通好的吧，直到最后才登场。” “嘿嘿嘿……其实原本不是这样的哦，我是通过挖掘地窟过来的～” 赵梦灵保持着无暇的笑容，继续说道：“最近几天，我也开始挖满十个地窟了。” 苏克点点头，下意识在四周看了眼，没找到她直播的摄像头。 赵梦灵稍微凑近了些。 “话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见面吧？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对于苏克来说，实际上是第二次。 他曾经有拉赵梦灵到虚空上，只不过用火焰隐藏了身份。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她忽然又说道。 苏克想了想，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对方柔软的手伸了上来，抚摸着他的脸颊。 “好神奇，有一种虚幻成真的感觉。” “是啊。”苏克闭眼回应道。 她当时从地板上出现突然抱上来，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与直播连线不同，此刻能真实感受到她手传来的温度，还有空气里若隐若现的香味。 “你应该从沈流月那里听说了吧，关于伊丝夏的事情。” 赵梦灵缓慢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更加努力，让自己不需要别人来证明正确性。” 在这方面，看来她不再需要让人担心什么了。 两人一直聊了很久，和元气饱满的赵梦灵说话，的确能够让阴霾一扫而空。 她也决定和李微娜组队行动了。 地窟世界，越往后深入，单打独斗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看得出来对方想要邀请自己加入，但苏克回绝了。 白夜的银哨，只能独自使用。 爱丽丝是人偶，属于附属，因此才能同行。 不过就算可以，苏克也没打算带上她们。 虽然不想承认，白夜城里隐藏的未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太大把握。 带上她们，根本无暇顾及。 等到赵梦灵开始连连打着哈欠，李微娜也适时地出现在了门边。 “今晚似乎有两名女孩子抱了你，我是不是也应该意思一下？” 苏克：“……” 赵梦灵：“……” 其他房间里的沈流月：“阿嚏！” 李微娜看向赵梦灵。 “看来你没能成功说服他啊。” 她走上前来，还真的抱了抱苏克，只不过是那种礼仪式的，不贴身的拥抱。 “希望这场宴会能让你明白，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苏克点了点头。 “给他一点个人空间吧，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需要让他安静消化一下。” 李微娜拉过赵梦灵的手，继续说道：“我们会在别馆里过夜，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两人离开了。 等门关上后，苏克转身看向窗外，用印纹传送到了虚空之上。 他要确认一下之前获得的信仰之名。 【新世界的英雄：你的行为成为了新世界的表率，你的品格受到世人认可，人类将希望寄托于你，渴望着你能引领新世界抵达安定与和平。】 【作为英雄，你的灵魂得到洗涤，获得英魂的位格加持，当你因被他人托付遗愿、保护弱者、惩奸除恶等原则要素自主驱动时，能力将获得幅度提升，并获得位格之力，位格之力可视作高等级别的灵性，不会因战斗而被消耗掉。】 “呵……和原则有关的信仰之名。” 苏克在火焰中逐步尝试，理解了这份信仰之名的使用规则。 首先，他可以短暂增强自己的灵魂，获得位格的加持，这个级别要比火之普罗米修斯更高，但并不是持续性的。 处于位格状态下，弱小者的攻击无法造成影响，对各类诅咒、法术也有一定抵抗能力，同时比自身位格低的屏障或者结界，将无法再阻拦自己。 这个能力，大概可以被称作为“英魂”。 另外一个，就是在当场履行自身原则时，获得爆发式的能力成长，取消灵性限制。 大概可以被称作为“准则”。 不过，这个能力有着很苛刻的使用条件。 首先必须是当场，就算苏克现在打算继承伊丝夏的遗愿，也无法使用出来。 其次，必须要有足够触动心灵的场景，例如战友的死去、被屠杀的平民、明确预知到的即将到来的灾难…… 只有内心因这些场景触动而足够坚定时，这份能力才能得以施展。 “感觉就像受到刺激以后暴走一样……” 苏克尝试着寻找轻易触发这份能力的方法。 但很可惜，并没有。 人可以立即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但必须要有一个为之倾注的理由。 这个理由只有在事发当时，才会显得足够重要。 苏克索性不管这个能力，既然某种程度上是被动触发的，那就让它顺其自然便是。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份信仰之名的能力，分明是主要针对地窟世界的。 从虚空上归来，苏克站在别馆里，尝试着使用“英魂”。 成功了。 “这……” 这说明，“新世界的英雄”在获得时就已经演绎到了一定境界。 他渐渐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答案。 信仰之名演绎的关键，在于让信仰之人有明确的信仰对象！ “新世界的英雄”不需要假设，在承认这点的人心里，其指向的就是苏克本身，或者说寄托在他身上的那个身影。 但“火之普罗米修斯”，是他贩卖火源而来的，人们虽然心怀感谢，但事实上，并不清楚真的有这么一个存在，能够控制散播出去的火源。 他们只是认为苏克将火焰散播给大地，却没有真正去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未知的存在。 所以他的信仰之名，自然也就无法在地窟当中使用。 盖温的“独裁者”似乎夹杂在两者之间，他在不少地下组织内进行着“独裁”，这是“顺应”的结果，而“顺应”在事后是会有所察觉的，自我矛盾的想法自然就衍生出了一位虚幻的存在。 “这位虚幻存在通过隐秘的手法控制了组织内部的权力。” 这个印象虽然有些效果，但也只是部分的猜测，影响并不强烈。 盖温似乎也是清楚这点，才会导致“独裁者”之名被伊丝夏所知，他自己又主动在别馆里大肆宣扬。 或许，盖温最后在水镜结界里使出信仰之名力量明显变强，不是因为他在生命的最后爆发。 而是因为暴露的他，让信仰他的人得到确信，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或者一个存在，控制了地下组织的内部权力。 既然知道了这点。 苏克眼神缓缓放空。 “我似乎明白如何去演绎‘火之普罗米修斯’了。” 第102章 演绎的方法血轮会虚空装修 关于如何演绎信仰之名，这件事对自身的要求极高，原理却十分简单。 那就是创造一个虚拟存在的身份，让世界为之信仰。 这个身份必须要和火焰关系密切，只要一联想到相应的存在，就能建立起具体的指向和形象。 苏克想到了一个方法。 他打开交流界面，找到猎人公会的专属论坛，里面有非常多的悬赏令，指向了同一个组织。 这是近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件事，一个名叫“血轮会”的地下组织，据说公开对其他组织的成员进行杀戮。 苏克对此有所听闻，但并未腾出时间，去考察实质性的证据。 如果证据确凿，以火之普罗米修斯的身份对其进行制裁，并将这件事公开向世人宣布的话，就能让他们知道有这样一位掌控火焰的存在。 一次或许只是巧合，但只要这样的事迹逐步增多，收获信仰是迟早的事。 “嗯……对于我来说，这件事最困难的地方不在于制裁，而在于传播……” 思来想去，也只有赵梦灵能帮上自己这个忙了。 但苏克不打算公开自己就是火之普罗米修斯。 一方面会暴露自身火焰相关的能力。 另一方面，他隐隐感觉到，这会和新世界的英雄的形象发生一定程度的重叠，演绎可能失效。 苏克不禁想到。 不少传说中的神灵，祂们的尊名都相当繁琐和复杂。 但或许，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 祂们在各地留下传说，留下不同领域的力量，收获不同的信仰，直到位格足够坚韧的时候，才让世界知晓，之前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同一个存在，收束所有的信仰之力。 或许正因为如此，神灵们才神秘莫测。 苏克现在只是拥有双信仰之名，离神灵的权柄尚且遥远，直接将两个信仰之名的形象重叠，对自身没有任何好处。 分开演绎，单独的形象足够强烈，才能起到演绎的效果。 想清楚这件事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2点多了。 他在一间客房找到了爱丽丝。 小姑娘正和赵梦灵、李微娜睡在同一张床上，被叫醒后迷糊地揉了揉眼睛。 “主人……怎么了，是要走了吗？” 苏克摸了摸她的头，小声说道：“爱丽丝今晚玩得开心吗？” “开心～” “为了以后也能有这么开心的时刻，我们该上路了。” “好，好的～”爱丽丝小声应了一声，回头看向床上的两人，“主人你不和她们打个招呼吗？” 苏克留了一个目光看向床上两人。 赵梦灵仍旧穿着那身礼服，长发散开，睡颜看起来十分安心。 另一边的李微娜侧躺，看不到她的模样。 “她们为我们做得已经够多了，让她们好好休息吧。” 牵住爱丽丝的手后，苏克发动了“采访”的返回，身影消失在房间里。 背朝这边的李微娜缓缓睁开眼睛，起身坐了起来，久久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 “为了不让你孤军奋战，在更遥远的地方再相会吧。” …… 第二天。 人类降临地窟世界的第二十一天。 在前往白夜城之前，苏克还有两件事情要做。 其一，是演绎普罗米修斯。 另外一件，则是对厄运别馆昨天发生的事情，进行一次细致的报导。 为此，他在早间直播时间就找上了赵梦灵，和她建立连线，以口述的方式对整个事件进行还原。 “盖温的自大导致了他的失败，但他确实夺走了伊丝夏的生命，而后者，并不像我们想象得那样黑暗。” “珍惜那些自愿留在黑暗的光吧，因为他们随时都会熄灭，却又在黑暗中燃烧自己的价值。” 以“叙述”的语气进行报导，苏克不禁意识到。 身为作者，其实是可以“捏造真相”的。 但他并未选择这么做，而是将真相还原给世人。 结束报导的那一刻，灵性获得了焕然一新的洗刷感。 要不了一阵时间，“记者”的演绎也将完成。 镜头里的赵梦灵并未追问他昨晚为何一声不响离去，但她的表情有些苦涩，时不时就会稍微走神。 结束报导后，苏克切断连线，开始挖掘地窟。 继续收获的物资几乎将虚空彻底填满，他只好打开交流界面，找到李微娜，发起了交易请求。 他把在收藏室找到那架巨大的管风琴摆了上去。 实在是太占地方，又用不上。 苏克：“作为昨晚宴会的答谢，这件物品就暂时寄存在你那里。” 李微娜：“你该不会是打算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苏克在地窟里愣了愣。 嗯……这种行为，确实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不是临走之前了却遗憾一样。 苏克：“并不是，只是我的虚空没有空间存放它了。” 搜了搜交易大厅，并没有人售卖四阶段的虚空拓展图纸。 刘悟天也一直在帮他留意，说没有就肯定是没有。 李微娜：“这件物品的价值太高，作为补偿，不如让我帮你把虚空装修一下，如何？” 苏克想了想，同意了这个提案。 将危险的超限物转移到地窟，尤其是2-010：失格的红月，苏克让爱丽丝守着，和李微娜讨论具体细节后，签订了装修契约。 感觉到虚空里有人进入，苏克并未上去傻站着当监工，而是打开了猎人公会的论坛。 他要找“血轮会”做恶的证据。 苏克并不相信通缉令上提到的真相，对他来说，只有亲自确认到的，才能叫做真相。 很快，他找到了一条引人注意的信息。 血轮会将直播他们的所作所为。 “疯了吗？” 苏克不禁冷哼一声，现在世界上都知道他拥有跨空间拉人、前往其他人地窟的能力。 还是说，这些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 说不定对方这样的行为，也是在演绎信仰之名。 记下直播的时间和相应直播间后，苏克关掉界面，拿起从虚空上带下来的几本书，耐心等待装修完成。 即使晋升成“记者”，继续巩固“读者”的相应表现，也有助于灵性的稳定。 况且，看书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强迫，他自己也会去做。 大概三个小时后，虚空上的动静消失，李微娜发来消息。 李微娜：“装修完成了，该说果然还是男性吗？其实有很多地方是可以腾出空间的。” 苏克：“……” 他对印纹传达意念，返回了自己的虚空之中。 第103章 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虚空之中。 大厅按照苏克的要求，未做任何的调整，放眼望去和之前一样，都是蔓延着雾气的深邃地板。 以意念在墙壁上破开一扇门后，里面是一条灯光均匀的走廊。 “原来如此，改变了虚空的房屋结构吗，爱丽丝感觉怎么样？” 爱丽丝站在他侧边，惊讶看着眼前的变化。 “说不上来……就好像，很有家的感觉！” 两人站在清寂的大厅里，眼前是一条铺着实木地板的走廊，悬挂有多个装饰典雅的廊壁灯，互相对称，有一种让人心里暖暖的安定感。 从这里看过去，就好像分属两个世界一样。 “装修工”可真是神奇。 虚空上应该是不可能通电的，是用灵性让灯亮起来的吗？ 往里走去，贴着麻纹墙纸的走廊上有多个房门，逐个打开确认。 卧室，客厅，书房，食物储藏室，炼金室，培育室，训练室，收藏室，厨房…… 甚至连浴室都有，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抽水马桶。 “这到底是会抽到什么地方去啊……” 走到洗手台，水龙头里面是有水的。 苏克在一个杂物间里找到了蓄水箱，里面的水通过管道输送到浴室和厨房。 至于马桶里的东西，由另外一个箱子储存，苏克原先以为这里面的东西会经过循环变成水和肥料，幸好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只是个单纯的储存空间而已，不然这样循环下来他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这个储存的铁皮箱子内部似乎涂了什么材料，带到地窟往外一泻，不会残留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 苏克来到储藏室，这里面的柜子分为许许多多个单独的隔间，可以用来保管超限物和神奇物品，具有一定的封印作用。 嗯…… 苏克想了想，还是让这里被火焰的位格压制，2-010：失格的红月更是直接用虚空墙体摁进墙角。 两人最终回到卧室。 爱丽丝一把扑在软绵绵的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好温馨的感觉，李微娜姐姐也好厉害！” 苏克笑着在一旁的摇椅上躺下。 不得不说，李微娜对自己虚空的装修，让他十分满意。 无论风格还是布局，舒适性还是实用性，都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不过…… 就如同李微娜所说，他的虚空面积明明很大，之前是因为没太操心，也懒得仔细打理，所以浪费了很多空间。 她还特意帮自己把所有的物品整理了一遍，分类放好，甚至还打扫过，整个虚空里没有一丝灰尘。 “真是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虽说有魔药能力辅助，但这三个小时，无疑花费了她大量材料和心血。 他向李微娜传去私聊感谢。 苏克：“谢谢，我没有想到效果能有这么好。” 李微娜：“污物箱里的东西最好一周排一次，灯里面的灵能源半年更换一次，蓄水池记得补水，如果不想自己打扫就让爱丽丝帮忙吧，如果她也不会的话，我可以手把手教她。” 李微娜：“对了，下次拿到扩展图纸的时候记得告诉我，空间再大一些的话，有很多地方可以改进。” “……” 看到对方传回来的消息，苏克这才感觉到，既是女性，又比自己年长的李微娜在这些问题上，确实比自己细致不少。 苏克：“我记下了，再次感谢。” 对方接下来传来的话，让他在躺椅上愣了愣。 李微娜：“虽然没有当面提及，但一声不响走掉的行为，并不值得称赞。” 苏克抿了抿嘴。 苏克：“抱歉，应该提前告诉你一声。” 李微娜：“还有一个人，她今天的反应你也看到了，现在的她不会被困难击倒，只有在乎的人才能让她受伤。” 苏克慢慢躺倒下去，盯着装修后的天花板，思绪逐渐放空。 …… 李微娜关掉私聊界面，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赵梦灵，过去拍了拍她的肩。 “每天十个地窟，如果觉得困难的话，我们可以稍微慢一点。” 赵梦灵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可以的～” 这时，她的私聊提示响了。 李微娜看到那个名字，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转身走到一旁。 赵梦灵愣愣看了她一眼，随后点开了那条消息。 里面只有六个字。 “我们终将重逢。” 她看着那几个字，眼眸顿时变得柔软下来，缓缓吸了一口气。 “其实不必安慰我的，”赵梦灵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小声说道，“我才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这时，周围的火光朦胧了一瞬。 她的身躯渐渐变轻，迅速消散在一片火光之中。 身后的李微娜回过头来，猛的瞪大了双眼。 …… 一阵眩晕感过后，呈现在赵梦灵眼前的—— 是火焰的世界。 无害的火焰填充了四周，一道被层层火焰重叠的模糊身影立在前方，冷冷凝视着她。 “是您……” 赵梦灵显然不会遗忘曾经经历过的一幕。 她跪坐在地板上，未敢起身。 “请问，这次您召唤我前来，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被火焰笼罩的苏克故意用威严的语气说道： “血轮会今日即将覆灭，你要做的，便是在明日，对外宣称我的名。” 赵梦灵眨了眨眼。 血轮会，这不是近几天在世界上闹得很凶的那个地下组织吗？ 即将覆灭…… 眼前的这位存在，将在今天对血轮会出手？ 从上次无条件帮助自己的行为来看，这位火焰……之神？祂应该属于正义的神灵吧。 眼下的预言更是证明了这个猜测。 赵梦灵缓慢站起，略微欠身说道：“如果血轮会作恶的行为属实，我很愿意为您宣布此事！” “今夜八点时分，一位叫做‘莫拉’的人类，将在你们所谓的直播间公开此事，惩罚将在届时降临。” “好，好的！” 赵梦灵低头应允，随即又有些不确定地抬起头。 “那么，我应该如何念诵您的尊名呢？” 苏克在火焰里顿了顿，虽然他早就提前想好的。 但要在这种时候念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莫名有一种羞耻感。 火焰静静燃烧了数秒，虚幻的声音沉稳而又悠远地从中传来： “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我的名字是——” “源火之主。” 念出这个名字后，整个空间的火焰狂舞起来，如同拥有形体般，俯身臣服在了人影面前。 第104章 预言已经立下准备已经完成 将一些简略的信息单方面告知后，火焰彻底填满了大厅，赵梦灵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 苏克散去火焰，在寂静的大厅里叹了口气。 “预言已经立下，要是实现不了，恐怕自己这个所谓的‘源火之主’，很快就要变成滑稽之主了。” 赵梦灵在地窟里睁开眼睛，一旁的李微娜立马迎了上来。 “你去哪里了？身上有没有事？你还是你吗？” 赵梦灵缓了缓神，扶着李微娜站起。 “没事的，我只是被一位未知的神灵召唤了。” “什么！”李微娜比赵梦灵本人更加震惊，“神灵！？这也叫没事吗！不行，我得找一找相关的专家，必须要妥善处理才行。” “没关系的，”赵梦老拉住了李微娜的手臂，“事实上，不需要别人救我，祂曾经就救过我一命……” 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李微娜。 这是经过“源火之主”许可的。 “拥有完整尊名的神秘存在……”李微娜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曾经猜想过这个世界有神灵存在，但从未想到，神灵有一天会离自己如此之近。 这时，她的私聊提示传来了。 赵梦灵突然消失，让她找了不少人询问情况，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苏克。 苏克：“我听闻过这个存在，似乎属于正义的一方，但最好不要过多探究。” 苏克在虚空上摊了摊手，这要是让你们探究到真相，我的面子往哪放。 “不要过多探究……”理智让李微娜没有选择念出对应的尊名。 而且那位存在通过赵梦灵传达过，只有选召之人的诚心念诵，才会予以回应。 “情况我了解了，”李微娜一脸凝重的看向赵梦灵，“以后每天我都会检查你的灵性情况，你被召唤的时候，千万不要有任何僭越的行为和想法，但也不要因此出卖自己的灵魂，我在一些晦涩的书籍上看到过，一些神秘的存在会在不知不觉间，逐步让人走向深渊。” 赵梦灵点了点头，认真答应。 幸好，从赵梦灵的描述看，对方用火焰遮蔽身形，没有让她直接直视到。 如果毫无遮掩的直视神灵，恐怕她无法承受下来。 李微娜拉住了她的手。 “我们也去看吧，今晚八点的那个直播间。” …… 苏克在虚空上练习剑术，熟悉相应的物品和超限物用法。 从盖温处获得的几项超限物。 【超限物8-233：老式火焰喷射器】 能喷出火焰，缺陷是这件物品由于过于老旧，有时候会掉链子失效，连续使用甚至可能发生爆炸。 【超限物7-011：血腥拳刺】 盖温手上的指虎，击中敌人后会刺出不规则的尖刺，但苏克没打算替换掉能对虚体造成伤害的护手带。 【超限物7-023：雷光鸣动的叹息】 这件物品以虚幻的姿态笼罩周围，只要发出叹息就能放射出大量紫色电流，盖温曾经在决战中使出过。 代价是人会不由自主变得哀伤，时常不自觉发出叹息。 【超限物6-154：畸变尾戒】 戴在小指，这件物品能限制一切对自身的空间能力，但戒指内侧的尖刺会深深刺入骨髓，渐渐对手指造成无法修复的伤害，最终畸变脱落下来，化成一只恶魔。 只要恶魔存在，免疫空间能力的效果就一直存在。 这恐怕是盖温没来得及使出的后招，他清楚苏克拥有跨空间召唤的能力，因此准备了这个，如果成功脱逃，苏克无法使用信仰之名将他拉进虚空。 【超限物5-006：真视水晶】 这件物品通常情况能够看透真名，同时也能额外占卜神秘的命运，但要付出三分之一现有寿命。 苏克推测，这应该是伊丝夏的物品。 她恐怕是付出了代价才得知了“独裁者”这个名字。 “真是乱来的家伙。” 接着，苏克取出7-007：诡咒嘴脸的古典书，对其讲了一个从林鸦那里打听来的笑话。 “一场大战之后，一个士兵在废墟里对着外面大喊：‘我的朋友死了！我该怎么办？’，外面的医护人员喊着回应他：‘不要紧张，让我来帮助您，可是你得让我们相信，他确确实实死了。’” “短暂的寂静过后，废墟里传来用剑砍、用石头砸的声音。随后这个士兵大喊：‘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古典书上的眼珠对他转了转，随即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笑话好笑，还是苏克一本正经以为很好笑的样子好笑。 书页迅速翻开，停在了一个页面。 上面记载了一个诅咒法术。 “厄运降临。” “诅咒扭曲了敌人的命运，使其总是承受厄运与不幸——碎石杂草总是绊在脚上，攻击总是恰好落在其盔甲的缝隙，在短时间内似乎一切都在与其作对。” 苏克确认完毕，将书页合上，让火焰将其送到收藏室。 “也不知道这个笑话算是什么级别的……” 不过从诅咒的效果来看，的确是很好用的能力。 苏克就喜欢这种能直接生效的法术，不过诅咒有可能被坚韧的精神力抵抗就是了。 做完这些，离夜晚还有一段时间，苏克发动水镜结界，来到湖景之中。 伊丝夏正坐在那里，背对着自己的尸体，目光眨也不眨地望着远方。 “你对‘血轮会’有什么了解吗？”苏克走近后说道。 伊丝夏作为地下世界的人，对相应的组织和情报应该有一定了解。 她既然没有选择在成为灵魂后的第一天自行了断，应该就不会这么做了。 “血轮会，”她仍旧望着远方，相比灵魂，更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就是一群疯子。” “我只能找到两个单词来形容他们。” “无知，和可怜。” 苏克听出了大概意思。 单纯的疯子。 “你认为他们的背后存在什么？或者他们组织首领的名字？” 伊丝夏缓缓摇了摇头。 “黑暗之人，总是拥有普通人难以理解的狂热信仰，就像我一样。” 苏克没有接话。 从某种程度上看，伊丝夏确实是一位偏执的信徒，她甚至没有任何具体的信仰对象，仅凭一般人难以理解的经历作为动力驱动着。 两人沉默良久之后，苏克再次开口： “你的物品都在我这里，有什么想要带到这里的吗？” 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实在太过寂寥，如果在能力范围以内，苏克不介意让对方好过一点。 伊丝夏抿了抿嘴，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神情第一次发生变化。 “我……我想要那个小熊玩偶。” 苏克顿了顿，杀掉盖温之后，收获的物品里面的确有一个像是小熊玩偶的东西。 只不过……那个玩偶异常粗陋，简直就像是历经多年的老抹布缝制拼凑起来的，断线的裂口里面塞的也不是棉花，而是各种相对柔软的布条。 那东西没有任何灵性，也不属于有神奇作用的物品，印纹的显示是： 【一个没人想要抱着，完全卖不出去的劣质玩偶。】 苏克将它取了出来，递到了死亡之后、手腕上不再有印纹的伊丝夏手上。 可视化的灵魂，在水镜结界中是具有一定重量的。 伊丝夏的眼里第一次闪着光，她用双手接过，紧紧将那个玩偶抱进怀里。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平和。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苏克不再打扰她，转身离开了结界。 那恐怕，是从小时候就陪伴她的东西吧。 回到虚空，离八点只差十分钟了。 叫爱丽丝来到身边后，苏克进入了莫拉的直播间，里面目前还是未上播状态。 “来吧，所有的准备都已完成。” “现在是兑现预言的时候了。” 第105章 上架感言 从发书到现在，刚好过去五十天。 到这种时候，总是试着想和读者说些什么。 但真正提笔的时候，却又无从下手。 比卡文还难受（笑）。 那就……聊聊成为网络作者的经历吧。 其实最开始很简单，就是突发奇想，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否则一旦离去，什么也没留下，岂不是白来一趟？ 嗯。 我想很多作者最开始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 实际上，谁不希望做自己热爱的事情，顺便还能做得很牛逼？ 不用每天等乌龟慢的电梯，挤人潮汹涌的地铁；不用看上级的脸色，忍耐没脑子的下属。 就在家里码码字，顺便就把工资结了，网上还有一群人讨论你写的剧情，和你互动催更…… 人生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的前提是。 你的书有人看。 上架等于暴死的例子数不胜数，没有亲身经历过，很难理解那种感受。 就好像，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大的： ? 我这两个月干了啥？ …… 说笑了。 无论是我这样的小作者，还是大神作家，上架终究是一个坎。 上架后的更新，肯定会比现在多，每天保底是三更。 （其实是打算日万的，只是怕成绩不好打击太大，话说得太满，对自己和读者都是折磨。） （毕竟，且不说首订1000如何如何，但首订10和首订100，写文的动力和倾诉欲是完全不同的。） （订阅也直接影响后续吃不吃得上推荐位。） 不过嘛，这本书写到现在，还完全没有(*?ω?)?╰ひ╯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这本书只走了一个试水。 能看到这里的人，大多数不是从推荐位上刷到，问过编辑追读，从互动来看，我觉得还是有潜力的。 在这里也说一下加更规则。 科幻的订阅比一般在10:1到20:1，我也不说别的了，这本书目前五千多收藏，按五千算，只要能到达20:1，也就是250首订，直接日更万字，企图逆转天命。 每多50首订，加更一章。 首订达到500，露……露脸女装…… 作，作者对自己的颜值还是有自信的，绝对和你们在别的地方看到的不一样！ξ(?＞??) 打赏舵主加更一章。 盟主十章。 白银盟不敢想，让我女装倒立码字都没问题。 就……这些吧，打赏请量力而行，作者希望的是有更多的人通过正版订阅来看书。 明天中午12点，开始上传第一章VIP章节，首订就拜托各位了，真的很重要。 你不投我不投，苏克何时能出头。 你不订我不订，作者何时能续命。 咳咳…… 扯远了。 关于上架后的剧情，也提前预热一下，故事的篇章将进入第一部“记者”的结尾，将在白夜城揭开旧日的序幕，人类为何降临地窟世界，世界的真相是怎样的，都会有所解答。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读者，虽然我从没求过票，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推荐票、月票、打赏。 在B站看过很多知名网络作者的采访，其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肘子和一些大神作家都认为，写书最重要的是和读者的共鸣。 很感谢我也能拥有这样一批读者，虽然目前规模还小，但期待未来有越来越多的小伙伴加入进来（想peag..） 感谢蓝光编辑，蓝教练，我还想继续写_(:3⌒?)_ 还有，你们的评论章说，真的很有趣，经常把我大半夜笑的，我家猫拼命过来蹭我，以为我疯了。 嗯，这也许就是网络作者的小确幸吧。 明天见！ 第106章 火焰的奉还（求首订） 20:00 莫拉的直播间准时亮了起来。 标题名字是： “血与轮的处刑所。” 画面里，三个男人被绑在椅子上，嘴巴用胶带封住。 在他们背后，还有一个用木桩架起的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 她全身仅有一件残破的粗布麻衣，堪堪遮住身体，光洁大腿上染着各种污渍。 几个用血色面巾遮住面容的男人走进镜头，手里拿着染血的自制刑具，先来到了三个男人背后。 一共九人。 “呵呵……欢迎大家来到直播间，想必各位期待已久了吧，血轮会将把献血奉献于世人面前。” 莫拉画着很浓的烟熏妆，眼窝涂成血色，原本应该是黄色的头发沾满血污，让人不由得产生怀疑，他那个竖直梳起的发型，是不是用凝固的血液充当的定型剂。 “这个人，”莫拉撕开了右侧男人口上的胶带，“猎人工会的E级猎人……” 他一边说，一边用刑具剥开了男人的手指。 这名猎人额头冒汗，但他紧紧咬着牙，没有叫出来。 莫拉的行为看起来令人十分不适，就像一个正在尝试着认真起来的疯子。 他没有继续为难猎人，而是来到了中间，向镜头介绍后，施以简短的刑罚。 随后，又换到另一人。 另外两人一个是地联会的干事，一个是圣十字骑士团的骑士侍从。 最后，莫拉走到了十字架背后，从后面将双手滑向女人的身体。 “这个人，她是治愈教会的魔鬼，必须要遭受最严厉的刑罚。” 女人当着镜头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屈辱，但她眼神空洞，丝毫没有反应。 似乎已经经历到麻木了。 随后，莫拉并未对女人做什么，再次来到猎人面前，剥开了他第二根手指。 这名猎人再也承受不住，惨叫出声。 直播间的人数一直上上下下，恐怕有不少人接受不了这个画面，但不断又有新的人进来。 观看人数大概在五百万上下浮动。 火焰虚空之上。 苏克手握5-006：真视水晶，一旁的爱丽丝早已闭紧双目，别过头去。 她不在意夺走他人的性命，但眼前的方式她无法接受。 苏克也明白了莫拉要做什么。 一个一个，轮流着将这三人折磨致死。 从十字架下方的木柴来看，最后他恐怕会对女人施以火刑。 除了莫拉以外，其余八人都蒙着面巾，真视水晶无法得知真名。 如果直接把莫拉抓过来杀死，直播就结束了，那些俘虏大概率不能幸免于难。 这样的话，预言失败，他的信仰之名也无法演绎。 “是疯子，但也考虑过可能的意外吗？” 苏克咬了咬大拇指，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如果继续拖下去的话，先不说受害人能否坚持得住，猎人工会和骑士团肯定已经在召集人手，准备讨伐了。 必须要赶在他们之前。 “爱丽丝，准备干活了。” 两人屹立于火焰之中，让火焰掩盖身形和面前的直播面板。 跨空间召唤！ 召唤的对象是，怀加尔。 这是那个猎人的名字。 画面里，莫拉执行完刑罚，正准备再说两句，一阵火光恍惚，椅子上的人消失了。 火焰之中，怀加尔脸色苍白睁眼，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到，下意识感觉到全身被烈火焚烧，只是由于手指太过疼痛而没能察觉。 “这里就是地狱吗。” 一道虚幻威严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 “人类之子，开启你手上的印纹。” 怀加尔不知为何遵从了这个声音，一旁的火焰分别凝结成两个单词。 “直播”和“莫拉”。 他心领神会，打开了对应的直播间。 “那里才是你面临过的地狱。” 直播里，莫拉正在他消失的椅子前，几度欲言又止，却又突然露出狂热狰狞的笑容。 “人类，想要反抗这种命运吗？” 怀加尔终于理解了现状。 恐怕是某位拥有力量的存在召唤了自己，短暂让他从痛苦中解脱。 “请您告诉我应该如何做，”这位三十多岁的猎人眼神变得坚韧起来，“即便以我的生命作为代价。” 苏克在火焰中静静凝视着他。 “揭开他们的面纱，让他们的真名，显露于我之眼。” 怀加尔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 苏克接着说道：“这是你们亲身经历的地狱，要想毁灭它，必须做好相应的觉悟。” 他让火焰狂舞起来。 “你做好觉悟了吗。” 怀加尔起身站起，以手抚胸，做了个标准的猎人礼。 “以我的灵魂起誓：我绝不后退！” 四周的火焰沉寂下来，苏克在虚空中伸手，将怀加尔送了回去。 选择怀加尔，是因为他在几人之中表现出的意志最为坚韧。 他们亲眼见证的地狱，必须要他们亲手粉碎。 地窟里，怀加尔的身影在一片火光中突然出现，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往这边看，他一把撞向了最近的一人，将对方撞倒在地，脸上的面巾掀翻开来。 此人之名为，玛多士。 跨空间召唤！ 玛多士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火焰虚空之中，苏克略微动了个念头，无害的火焰猛然转变成汹涌的源火，将对方身躯焚烧。 一片惨叫之中，源火散去，爱丽丝手持8-233：老式火焰喷射器，重新给对方洗个了火焰的澡。 源火无法带回地窟，但火焰喷射器的火焰可以。 随即，苏克将玛多士以特定的姿势送了回去。 画面里，猎人怀加尔陷入苦战，但一直分出注意的苏克没有辜负他的努力，在短暂间隙中得出了三人的名字。 同时召唤，以源火瘫痪后熄灭，让爱丽丝重新附上普通的火焰。 三人消失的同时，全身燃烧烈焰的玛多士落回了地窟。 直播弹幕里。 “？？？” “这是‘外卖员’送来的？怎么突然掉出个人。” “该不会是之前消失的那个人吧？” “难道有什么神秘的存在，对这个没有人性的组织出手了？” 众人还在猜测，画面里怀加尔的肩头被标枪贯穿，栽倒在地。 莫拉来到十字架背后，目视又有三具焚烧着火焰的尸体落到地窟，眼神变得极端疯狂起来。 “处刑必须要完成！让血与轮洒遍大地！” 他点燃了十字架底下的薪柴。 火焰中的苏克念头一动，召唤了那个女子。 她的名字叫艾娜。 画面中的莫拉一怔，艾娜的消失让他撕心裂肺吼叫起来。 虚空之中，爱丽丝用火焰喷射器对准了突然出现的女人。 “哎等等！”分神关注直播的苏克惊叫出声，随即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捂住嘴巴。 这…… 火焰包裹中的爱丽丝迷茫回头。 “诶？搞错了吗？” 火焰地板上，眼神空洞的艾娜动了一下。 眼前的场景如同神降，但火焰中两个身影的对话让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苏克一脸黑线的扶住额头。 逼格全无了。 火焰里面的，怕不是两个智障…… 第107章 始源会（求首订） 演绎一位有位格的存在还真是难啊…… 苏克给自己上了个“叙述”恢复平静，缓慢说道： “你是接受命运之人，亦或反抗命运之人？” 艾娜很快理解了现状。 可是刚才…… 她双眸阴霾地垂落下去。 “我是……接受命运之人。” 火焰中的苏克缓缓吸了口气，严肃道：“打开你的印纹。” 艾娜没有动作。 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吗。 苏克面色一凛，给自己附上了“英魂”。 火焰中的气势骤然拉高一截，双信仰之名的加持，让他的存在无法再被忽视。 艾娜怔然抬头，感觉自身如同蝼蚁，而在面前的，是一位巨人般的存在。 “我说，打开你的印纹。” 威严的声音，让艾娜不自觉从内心深处感到敬畏。 不知为何，她遵照了对方的意思，进入了相应的直播间。 “看清楚了人类，还有人在为了你的命运而战。” 画面中的怀加尔全身带血，身上多处重伤，但一次又一次爬了起来，以人类无法承受的残躯，一次又一次扑向敌人。 艾娜空洞的双目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但不知不觉间，脸庞已满是温热。 她用手捧住脸颊，瞳孔在泪水的冲洗下渐渐聚焦。 原来，自己还没有失去所有的情感。 她笔直站了起来，双眼恢复神色，拳头紧紧握起。 “请让我回去战斗！” 苏克的眉头舒缓开来。 能这么快理解真是太好了。 “如你所愿。” 苏克将她送回了地窟。 艾娜重新出现后，眼神狠狠拧起，她用力咬着牙，如同一头野兽般嘶吼着，咆哮着，战斗着，要把所有属于生灵的情感都找回来。 怀加尔在治愈法术的作用下，勉强恢复了一丝力气，驱动着伤痕累累的残躯，又一次朝敌人扑了上去。 另外两人也被苏克召唤到火焰虚空之中，他们目睹了怀加尔和艾娜消失又出现的一幕，以及落入地窟、被火焰焚烧的尸体。 不需要解释现状，他们表达了战斗的意愿。 苏克收回阻止爱丽丝喷射火焰的手势，将他们送了回去。 同时，越来越多的血轮会成员暴露真名，被拉进虚空，以火焰焚烧。 很快，只剩下莫拉一人了。 他战战兢兢缩在燃火的十字架前，看着地上排成一排的火焰焦躯，眼神止不住地颤抖。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八千万，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飙升。 未知存在突然发起的制裁，吸引了各方的目光。 “我去，真的有未知的存在出手了，我们这样看直播真的没关系吧？” “你可以试着骂一骂这个存在，一分钟后你要是还能说话，就应该没事。” “喂，作死也要有个限度吧。” “这应该是正义的神灵，我突然觉得人类又可以了。” “有没有知道这究竟是哪个神灵啊？有没有相应的尊名或者祈求语？祂会回应我们的祈求吗？” 其他地窟里。 圣十字骑士团团长斯卡恩注视着直播面板，身后是刚召集到的五名正式骑士。 猎人公会的精英猎人聚在一起，其中还有一位C级，是工会的最强战力。 还有一些自发组织起来的小队，此刻也静静关注着直播画面里的一幕。 赵梦灵和李微娜看着同一个直播面板。 “这就是将你召唤过去的神灵？” 赵梦灵幅度很轻地点头，“嗯。” 李微娜抿紧嘴巴，不再发表看法。 如果神灵也有善恶，眼下这位，显然站在良善的一边。 如此行为，不得不说大快人心。 随即，她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地上的这些尸体……” 刻意摆成一排，残留着火焰的焦躯，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可惜镜头里看不到全貌。 直播画面中，莫拉的身上突然腾起火苗。 他尖叫着逃窜，绕着燃火的十字架和排成一排的尸体狂奔。 光球镜头跟随着他，直播间里的所有人，终于看清了地上尸体摆出了什么。 那是一个英文词组。 翻译成后的名字是—— 始源会。 这个名字赤裸裸展示在众人面前，无人绑缚的十字架点缀这一幕，深深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随即，画面熄灭。 莫拉的死亡导致了直播中断。 …… 火焰虚空之上，苏克的瞳孔如同满月，眼角流下了血痕。 画面熄灭之后，他咬牙捂住了眼睛。 “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吗。” 刚才的直播，将他这位未知存在的印象灌输进众人脑海，火之普罗米修斯的能力出现了些微变化。 可惜，即使戴上弎月之瞳作为触媒，隔空使用火焰焚烧的念头仍旧实现得无比艰难。 “主人，主人你怎么了？眼睛怎么流血了！”爱丽丝一把迎了过来。 “没事，”苏克喝下一支治疗药剂，勉强笑了笑，“不是说让你这段时间别喊我主人吗？” 这是和爱丽丝之前就约定好的，暂时不提“主人”和“爱丽丝”等词语。 “可是……爱丽丝担心……” “好了，”苏克摸了摸她的头，擦掉脸上的血渍，“我还有一些事情想做，爱丽丝能再遵守一段时间吗？” 安抚完爱丽丝后，苏克念头一动，重新召唤了怀加尔。 这位猎人伤痕累累，能坚持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苏克让爱丽丝走上前去，在火焰笼罩之中，喂怀加尔服下三支稀有级治疗药剂，两颗聪明果。 用生命和决意认真战斗的人，值得尊敬。 他能做的也就这些，剩下的，让艾娜的治愈法术处理吧。 暂时散去火焰，让大厅一如既往的清寂。 火之普罗米修斯得到了初步演绎，但具体，还得等赵梦灵明天的直播公布后，才能得知结果。 他现在在考虑的问题是。 血轮会的实力不怎么样，为什么他们敢这么狂？ 那个十字架…… 苏克隐隐感觉到，那个十字架似乎不是普通的物品，而带有某种深邃的力量。 这不是用灵性感觉出来的。 而是双信仰之名的加持下，让他感受到和自己相同位格的力量。 也就是说，血轮会的背后。 的确有人在演绎信仰之名吗。 “呵呵呵……”他突然在虚空上冷笑起来。 血轮会不过是一个牺牲品，一个傀儡罢了，虽然不知对方是如何控制他们的，或者专门召集了这样一群疯子。 没了一个血轮会，还可以有血魇会、血神会，无论这些人下场如何，对幕后之人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毕竟，这位拥有信仰之名的存在，在真实目的暴露出来之前，是绝对不会露面的。 鬼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多少的信仰之名。 但有一点很明确。 普通人，或者说一般的魔药职业者，相对于他们这些拥有信仰之名的存在，某种程度不过是可供利用的棋子罢了。 信仰之名的演绎注定了这点。 就连苏克自己，也是在利用惩处邪恶，获得人们的认可。 击溃了血轮会，幕后之人想必会对他十分仇恨吧。 苏克仰头看了一眼天顶，静静倒在一片火焰之中。 “这场位格间的博弈没有选择，如果不参与进来，就会沦为被吞噬的棋子。” 稍刻过后，在重新涌动的火焰之中，他再次召唤了艾娜。 第108章 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求首订） 艾娜再度降临于火焰之中，朝向无法看清的身影匍匐在地。 “您展现了神迹。” 自野兽一般发泄过后，她的情绪现在出奇的平静。 苏克召唤她过来，主要是由于…… 想把之前丢掉的逼格捡回来。 同时也想确认一下她的精神状况，在经历了羞辱和折磨之后，能否继续活下去是个问题。 但此刻，她的状态平静无比，似乎找到了信仰所托。 人一旦有了信仰，为之坚持的动力也就有了。 “从今日起，你不得有僭越的行为，否则制裁的源火将降临在你头顶。” “是，”艾娜虔诚回应道，“我的主人。” 爱丽丝在一旁狠狠掐了一把苏克，似乎在表达不满，这个称呼只有自己可以叫。 宣示主权。 苏克默默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红印子，镇静说道：“你想必已经看到了地上的文字，用‘会主’称呼我便可。” “是，我愿将身心都奉献给会主大人，”艾娜在地上缩紧双臂，眼神出现迟疑，“只是……我这幅身躯已经污浊不堪，没有资格再侍奉大人。” 闭眼想了想，苏克开口回应道：“肉体的污浊可以洗去，沿着你认为的道路走下去，心灵迟早也会获得重生。” “是，艾娜谨记于心……”她微微抬起头，“如果可以，请告知我您的尊名，我会时常念诵祈祷。” 出于自卑，艾娜没有提出成为始源会成员的想法。 但心中熄灭了光后，从此刻窜起的细微火苗，她不想彻底失去。 艾娜隐隐感觉到，这次之后，对方应该不会再频繁召见她了。 苏克顿了顿，正色说出对应的尊名和祈祷词。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其他人念诵对应的祈祷词自己能不能听到。 就是……花了点时间想出来的，符合火之普罗米修斯身份的一段话。 演绎信仰之名，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否则血轮会背后那位存在也不必大动干戈了。 包括盖温在内，他的“独裁者”显然也没有达到预期的水准。 现在只是初步灌输了概念，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也会和其他拥有信仰之名的人进行理念上的冲突和碰撞吧。 将艾娜送回去，苏克找到猎人公会的线上论坛，将里面明确指出属于血轮会成员的，一个一个拉到虚空上进行制裁。 “做了这么多票，结果我还是个F级猎人……” 他忍住了去领悬赏金的冲动。 虽然付出了治疗药剂和聪明果，但这些落单的邪恶组织成员勉强填补了空缺。 总的来说不亏。 逐一回复熟悉的人发来的消息，此时夜已深，苏克回到卧室，爱丽丝早就换上睡衣在等着了。 她的表情，分明是在表达： 主人是我的！ 苏克：“……” 一夜过后。 早上七点，赵梦灵的直播间如约亮起。 她并未提起任何有关昨天事件的话题，而是按着原本的流程往下走，一如既往元气满满。 李微娜在一旁单手摊开一本书，虽然没有直接加入直播，但时不时就会进入镜头。 到了观众来信环节，赵梦灵先读了两封信，在取出第三封时，表情明显迟疑了一下。 “这封信，是通过未知的方式传递而来的。”她吸了口气说道。 实际上，她的手上什么也没有。 “对于昨天血轮会的事件，始源会宣称对此负责……” 一旁的李微娜站了起来，走到她边上，也露出惊讶的目光。 “始源会将继续追捕血轮会的落单成员，让他们得到火焰的制裁。”这段话是李微娜在念。 这实际上是她们俩早就背好的稿…… “这位伟大存在的尊名是——” 赵梦灵开口后，两人同时念了出来： “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祂的名字是——” “源火之主。”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李微娜看着空空如也的来信接着说下去： “只有选召之人的诚心念诵，这位伟大存在才会予以回应。” “只要保持信仰，终有一天会收获祂的目光。” …… 苏克在虚空上看着这一幕，尴尬得想用脚趾磨出一间三室一厅。 太羞耻了吧……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本正经念着编出来的稿子，脸上还带着敬畏和虔诚，苏克忍不住捂起了脸。 这要是让她们知道所谓的“源火之主”就是自己，怕不是当场就社会性死亡了。 《关于我一个朋友装成神灵诓骗我们让我们一本正经为他散播信仰这件事》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知道。 爱丽丝在一旁迷茫地眨了眨眼，虽说她早就知道真相，并且受到了命令的约束，不会将这些事告知他人。 但她本身是有认知的。 她指着屏幕里难以置信说道：“两个姐姐现在说的，是主人的事吗？” 苏克：“……” “爱丽丝千万不要将这些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她们两个，知道了吗？” 爱丽丝用力点点头。 “知道啦，主人都强调好多遍啦～” 接着她又指了指自己，“爱丽丝现在也是始源会的成员了吗？” “对啊，”苏克笑了笑，“第一位成员。” “嗯……那是不是应该想一个用来指代身份的代号呢？” 原来如此，爱丽丝恐怕是基于两千年前对神秘组织的认知，所以才会想出“代号”这种东西吧。 也是，虽然还没有拉入其他成员的想法，爱丽丝也不需要单独出去执行什么隐秘行动。 但提前准备总没错。 说不定爱丽丝的代号流传出去之后，作为“源火之主”的下属，传达的是“祂”的旨意，对信仰之名的演绎也会有帮助。 “爱丽丝想要什么称号？” 说到神秘组织的称号，苏克下意识就想到了塔罗牌，但感觉…… 太过普遍，会和其他组织撞车？ 到时候两边见面…… 哦，你是始源会的“星星”啊，我是灵智学会的“星星”。 你好，我是“太阳”，这么巧，我也是。 两个“倒吊人”互相倒吊，两个“愚者”干瞪眼。 一群“命运之轮”围成一圈，真的变成了一个轮。 想想还是算了。 这时，苏克发现爱丽丝的神情有些放空。 她这个状况并不罕见，之前回想起两千年前的过往时，脸上也是这个表情。 又想起什么来了？ 苏克没有打扰她。 但这次，和之前不同。 在虚空之中，爱丽丝的身上，有什么隐晦的符号浮现汇聚，收拢在头顶上方。 那个复杂的符号犹如一个有线条连接的星座，能看到抽象勾勒出来的蓬蓬裙，纤细的身姿，还有象征女性的长发。 注视着那个符号，一个词语传递到了苏克的意识中—— 公主。 第109章 公主与孤独者（求首订） 公主。 这个词语浮现脑海后，苏克不由得一怔。 “爱丽丝，你确定你和芙莉雅公主不是同一人吧？” 爱丽丝回过神来，很确定地点点头。 这就奇怪了。 苏克摸着下巴开始思索，难道两千年前的那个时候，白夜城同时存在两位公主？ 如果说芙莉雅公主是从永寂海对面过来的，那爱丽丝…… 难道是海肯王国的本地公主？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又不是“月亮”呢？ “爱丽丝，你能解释你头顶上的这个符号吗？” 相比这些历史渊源，还是眼下的异常更引人关注。 爱丽丝抬头看了看。 “这应该是我原本的能力……从一个人的灵魂中具现出相应的符号，代表了相应的特质。” 灵魂的符号吗？ 的确，爱丽丝是“流浪者”途径，与灵魂有关。 只不过，这和塔罗牌貌似构不成联系。 塔罗牌里有“女皇”牌，有“女祭司”牌，但是没有“公主”牌。 他突发奇想说道：“爱丽丝能具现出我的灵魂符号吗？” 爱丽丝迷茫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苏克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浮”了上去，身体的感觉变轻了。 抬头看向上方，那是一个身影独自侧坐在椅子上的复杂符号，给人一种冷静、却又有在期许些什么的感觉。 相应的文字是—— 孤独者。 感受到文字传入脑海，爱丽丝一下扑到了他怀里。 “主人……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苏克倒是很坦然接受了这点，仰头说道，“这应该是指我过去的孤儿身份，以及领先于众人独自前行吧。” 他笑着摸了摸爱丽丝的头，“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不过，既然爱丽丝有这个能力，那以后万一有成员进来，就不至于为了代号一事降低逼格了。 “那么，我在此宣布。”苏克后退一步，将手掌放在了爱丽丝额头上。 爱丽丝俯身下来，低头等待授予。 “我任命你为始源会代行者，次序第一位，‘公主’。” “谨遵此命。”爱丽丝在此刻，低头虔诚回应道。 …… 猎人公会临时总部。 这里常驻着一名序列8“快递员”，一旦有重要会议，或者因特殊事宜需要前往总部，“快递员”会将打包用的空箱子“寄送”至对应地窟，随后对方钻进箱子，把自己“寄送”回来。 虽然方式不太体面，但也算得上便捷有效的方法。 只不过这名“快递员”就无法挖掘地窟了，以猎人工会的规模，暂时也只找得到一位愿意停留的“快递员”，以工会的收入分成，等到他的魔药演绎完毕再予以替换。 毕竟在当前，序列8仍旧属于稀缺资源，一线战力。 会议室里，年近四十，面色沉稳的会长坐于上首。 他的名字是雷格·奥别兹，和苏克在厄运别馆的晚宴上见过。 雷格身材挺拔，颇有威严，由其一手创办了猎人公会，建立了悬赏和等级制度。 “怀加尔醒了吗？”他将双手搭在面前，目光扫向到齐的精英猎人们。 “醒了，要把他带过来吗？” “不必了，让他好好休息吧，”雷格手臂离开桌面，“鉴于他出色的奋战，我决定授予他‘荣誉猎人’的称号，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这……虽然我很认同他的努力，可是怀加尔毕竟只是个序列9，是否难以承担起这份殊荣？” 雷格点了点头，“不错的提议，在授予勋章的时候，务必记得提醒他不要因此自满。” 众人：“……” 该说不愧是会长吗，说是询问意见，其实早就决定好了。 真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啊。 不过，不是这样的人，也无法建立起严格的规章制度吧。 众人思绪复杂，但没有人再表示反对。 怀加尔的表现，相比另外两家，的确算得上可圈可点，是个值得栽培的人材。 “真麻烦，就因为这种事情把我们叫来吗？” 会议室里，有一个人的画风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其他人都是正正经经坐在椅子上，这人直接把腿翘到了会议桌上，靴子上还沾着泥土。 他是猎人公会的第一猎人，唯一一个C级。 李草。 生草的草。 最生草的地方不在于他的态度，也不在于他是序列8“煽动者”。 而是这家伙，居然还长得非常帅，有种令人印象深刻的随性洒脱。 “拜托，塞在箱子里滚来滚去可是很难受的。”李草一边掏着耳朵一边说道。 雷格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行为模式，并不介意地说道：“其实请你过来，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李草抖了抖腿，“说吧，你知道你的话我都会听的。” 雷格看向众人，“我想知道，所谓的‘信仰之名’，究竟是什么。”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变得寂静下来。 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虽然怀加尔奋勇有加，但血轮会的覆灭，背后其实是某位未知的存在一手造成的。 而那位存在公开了自己的尊名和相应组织——始源会。 “这个问题问我也没用，”李草放下靴子，摊了摊手，“我可没有那种超能力。”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另外有人开口说道，“我猜雷格想说的是，为什么这些存在都要出来证明自己的主张。” “也是啊。” “难道说……” “是在扩展信仰吗。” 这个观点迅速被大多数认可。 雷格静静听了片刻，再次将手搭在面前说道： “诸位，我有一个提议。”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看向雷格。 他接着说道： “既然未知的存在需要进行信仰的扩散，那我们猎人公会，如果也扩散出信仰……” 雷格停了停，看向众人。 “能不能人为制造出‘神’呢？” 他最终，将目光停在了李草身上。 “我？”李草愣着指了一下自己，“猎人公会里已经有一位‘神’了吧，我认为他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众人自然知道李草指的人是谁。 苏克。 雷格在这时苦涩地笑了笑。 “没办法啊，苏克只是在我们公会挂了个名，到现在连一个委托都没接，级别还是F级，我又不好直接跟他说‘来吧，试试来接我们猎人公会的委托吧’，也不能违反规定直接升他的级，我也很为难啊……” 众人没做掩饰的笑了笑。 雷格就是这样，严格的时候很严格，有时又像一位慈祥的长者，能放下身份开着玩笑。 “你在晚宴的时候不是和他说话了吗？”李草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雷格无奈回应道：“这……当着其他那么多组织，我实在拉不下这张老脸啊。” 众人纷纷叹气。 李草也没办法地摇了摇头。 雷格看向他，目光严肃说道：“你已经是级别最高的猎人，实力远超常人，‘第一猎人’的名号早就传播出去，现在，只是将这个称呼，转变成‘猎人之神’而已。” “我对成为神没有兴趣，”李草顿了顿，眼神变得尖锐起来，“不过如果是你的吩咐，我会照做的。” …… 苏克带着爱丽丝探索地窟。 今天运气不错，有两个地窟的隐藏财宝被爱丽丝的“拾荒”能力发现，获得2块秘银和13朵驱魂花。 这是制造传说级净化符咒的配方材料。 【传说的净化符咒配方：圣洁新芽06，驱魂花132，秘银21】 现在只要再找到圣洁新芽，就能制作出驱散不洁力量的符咒了。 这时，一旁的爱丽丝突然顿了顿。 “主人，我的魔药，好像演绎完成了。” 第110章 古董商赔钱货（求首订） “流浪者”魔药演绎完成。 实际上，这比苏克预想中要晚了一些。 原以为爱丽丝曾经作为本条途径的序列2，演绎个序列9魔药还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实际上突然多出的9-7序列演绎起来，恐怕让她这个“古人”有些碰壁。 不过，今天是地窟世界的第二十二天，不到十天演绎完序列9魔药，这个速度也算偏快了。 只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快。 返回虚空，在苏克的注视下，爱丽丝服下“古董商”魔药，成功晋升序列8。 服用魔药仍旧没有对她造成多少影响，她甚至都没有SAN值这个设定。 只能从精神状况来判断，似乎…… 精神反而更饱满了。 “古董商”可以识别老旧物品的描述，得知其制造时间，推测相关历史，但和“质检员”一样，即使是序列8也不能随意探查那些带有神灵气息的物品。 同时，她还可以鉴定物品，目前的极限是稀有级，随着继续演绎，等级应该也会随之后推。 除此之外，爱丽丝现在还能施展灵魂封印的能力，但需要相应的媒介，媒介的历史越古老，封印的效果越好。 嗯，一个“古董商”，收集古董再正常不过。 战斗方面，“古董商”可以当场碾碎一个心爱的古董，灵魂的力量获得对应提升，让他们在对抗精神影响、灵性强度上大幅成长。 而且，即使持续时间结束后，这两点也会有少量的永久提升，摔的物品历史越古老，提升越多。 苏克推测，之所以叫“古董商”而不是“古董收藏家”正因为如此。 这个职业“交易”的部分，在古董和灵魂之间。 “……” 苏克听着爱丽丝讲述，听到这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哪里是“古董商”。 这明明是赔钱货才对啊！ 他不自觉看了爱丽丝一眼，自己哪来那么多古董给她摔。 该不会只有这样才能演绎魔药吧。 只要想象一下爱丽丝当着他的面“啪”一下摔碎一个古老遗物，心里仿佛就在滴血。 除此之外，“古董商”可以让敌人“古旧化”，也可以称作“衰老”，可以让人年纪增长，但需要灵性维持，维持得越久灵性消耗越大，岁数增长也越多。 对中年人有极大的威胁。 随着身体年龄增加，身体能力、反应能力、精神抵抗力等都会有所下降，步入正常老死的阶段都有可能。 给小孩子用，怕不是个强化技能。 而且，对一些长寿的种族来说，这个能力几乎没有作用。 总的来说，“古董商”还是主要围绕古董和灵魂之间的交易构筑的职业，收集古董，利用优势进行交换，获取灵魂上的力量。 灵魂越强大，灵性强度越高，施展出来的能力和法术效果越好，或许相对于自己，爱丽丝现在更加需要伤害性的法术弥补。 下次再找到相关卷轴，让爱丽丝来学习吧。 苏克想了想，让火焰托着一件未完成的人头雕像过来。 这是从别西卜的收藏室里搜刮来的。 反正也不是什么文物，这里的历史并不是人类的历史，要是新世界的一切都要保护起来研究，全人类干脆全部缩在第一个地窟里等死得了。 既然不是文物，那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他让雕像落在爱丽丝面前。 “你查验一下。” 爱丽丝围着雕像看了片刻。 “嗯……它是两千三百年前被制造出来的，制作者原本打算完成它，但助手突然提醒，现在的面貌才是它最完美的时刻，两人还因此起过争执，一侧的凹陷应该就是那时候碰出来的。” “值钱吗？” “这个……对喜欢收藏的人来说值钱吧，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雕像，只是时间比较久而已，制造者也不是什么有名的雕刻师。” “摔了它。” “诶？” 苏克摊了摊手说道：“既然只是一件普通物品，摔了它增强你的灵魂吧，我想试试你的能力，如果能提供帮助，它也就被赋予了相应的价值。”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念叨起来：“‘古董商’进行古董的交易，心疼的同时也收获了相应的价值。” 居然演绎了。 这是个用钱喂出来的魔药职业啊…… 只不过，对新世界来说，金钱并没有什么作用就是了。 或许会有人愿意用魔晶来换这样一个雕像，但苏克还是觉得用它来增强爱丽丝的实力比较好。 看着爱丽丝摔碎雕像，身上被紫色的光芒笼罩，她的灵魂能力暂时有了成倍的提升。 不需要苏克多提醒，爱丽丝开启了铁身躯，身体表面如同金刚石般反射光芒。 果然，使用出来的能力也变得更为强力了。 大概十分钟后，爱丽丝身上恢复正常，精神和灵魂力永久增强了，不过幅度并不高。 “……还是在战斗中使用比较好。”理智阻止苏克把所有的藏品拿出来给她摔。 爱丽丝晋升，无疑对白夜城的探索有了更多保障，序列8还增强了她的体力和观察力，“流浪者”的相应能力也有增强。 …… 两天后。 苏克站在地窟里，确认眼前黑暗影狼的战利品。 【渴求之血+300l】 【凝月雨露+300l】 【史诗的影狼战靴+1】 【史诗的黑暗影剑卷轴+1】 【魔晶+50】 和狼人一样，影狼给了渴求之血。 凝月雨露是能恢复SAN值的宁静药剂配方材料之一，另一个好消息是，刘悟天帮忙采购到了蒸阳花和圣洁新芽。 苏克制作了两片传说级净化符咒，其中一份交给了爱丽丝保管，毕竟自己有可能陷入无法使用符咒的状况。 宁静药剂也只差宁息草了，这么简单名字的材料，却怎么也找不着。 【史诗的影狼战靴：这双黑色的靴子坚固耐用，韧性极强，穿上后能让你健步如飞，注入灵性更可让你的脚步快到拖出残影。】 好东西，苏克当即换上，而且至少不是什么粉红毛毛靴，跟自己这一身还挺搭的。 【史诗的黑暗影剑卷轴：学习卷轴上的术法，可使用记载的相应能力。注入灵性，黑色死罚之剑将从地面伸出，虽然威力强大，但对使用时机要求较高。】 终于找到了，法术卷轴。 苏克当即让爱丽丝学习，短暂延迟之后，一把黑暗的利剑从地面刺出，看上去威力颇为不俗。 可惜范围较小，还需要提前预判，难怪描述会强调使用时机。 确认完怪物的战利品，苏克走到了地窟的一侧。 他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地窟，除了黑暗影狼是相对强大的怪物以外，一旁的空地上…… 还有一个黄金宝箱。 苏克朝爱丽丝疯狂用眼神示意。 该你上场开箱了。 第111章 白夜的序幕（求首订） 爱丽丝瘪着嘴就去了。 实际上，她这些天里基本已经习惯了。 只不过想到要被打，还是有些不乐意。 走到黄金宝箱前，她先是踹了一脚。 没反应。 然后往下一蹲，一把掀开了盖子。 黑色的气体蔓延出来，爱丽丝在里面咳了咳，用手散着那些烟雾。 苏克远远站着，都不敢过去。 那些气体充满了死亡气息，只不过被爱丽丝过高的精神力给抵抗了。 等到气体散尽，他才走近，确认战利品。 【史诗的连帽披肩+1】 【史诗的变换长靴+1】 【史诗的暗能蓄爆卷轴+1】 【秘月水晶+1】 【序列8，解说魔药+1】 一共五项。 【史诗的连帽披肩：这件墨绿近黑的物品拥有神奇效果，当你戴上兜帽并灌注灵性后，阴影将遮蔽你的面容，让人无法看清，淡化印象。】 嗯……这是女款的。 虽然苏克也可以用，但他觉得爱丽丝更适合，首先外观就很搭，另外有了这个，爱丽丝真正可以转换成代行者“公主”的身份了。 苏克把这件物品赠与了爱丽丝。 【史诗的变换长靴：这双女款靴子可以变换成任何款式的靴子，注意只能是靴子，同时使用灵性可以让你短暂变化成小动物。】 又是女款…… 嗯，爱丽丝确实需要一双靴子。 【史诗的暗能蓄爆卷轴：暗能蓄爆是使用灵性积蓄黑暗能量的法术，使用期间无法行动，压缩后猛然爆开的威力，想必会让周围的敌人迎来毁灭吧。】 法术卷轴……蓄力后爆炸。 这不还是只有爱丽丝适合吗？ 他看了一眼黄金宝箱，怀疑它在针对自己。 爱丽丝开启铁身躯进行暗能蓄爆，是很好的搭配。 苏克自己更偏向高速，傻傻站在原地蓄力不是他的风格。 【秘月水晶：一件祈祷用具，也是法术与灵性的触媒，手链可缠绕于手腕上，便于取出。通过水晶施展的法术，会大幅提高灵性利用率，此外，在冰冻和黑暗法术上获得明显提升。】 苏克：“？？？” 自己冰冻的法术只有弎月之瞳，可那个已经属于触媒，无法再叠加使用。 所以……又是爱丽丝的。 爱丽丝手里接着好几样物品，一时间愣了神。 “主人从没有对爱丽丝这么好过……” 她差点哭出来。 苏克：“……” 他不是没有给过爱丽丝武器，比如杀死雷暴蜥蜴获得的雷鸣之剑，还有各种各样的刀枪棍棒、暗器飞盘，其中不乏史诗级别。 可是小姑娘更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武器反而不顺手。 法术卷轴属于很罕见的物品，很难得到。 铠甲和盔甲，两人都不喜欢，只能交给刘悟天卖掉。 如今苏克的魔晶已经达到17091，盖温给了2000多，血轮会的残党也提供了不少，剩下都是卖装备和魔药材料得来的。 当然，5-002：与灵魂同在的生命每天也在产出魔晶，苏克也用装备换了不少灵性植物。 这样一看，黄金宝箱里就剩下一瓶序列8魔药可以自己收着了。 “解说”，根据二十二条起始序列，苏克推测应该是“播音员”的后续。 …… 学习卷轴，绑上手链，换掉靴子，披上披肩，一旁的爱丽丝实力又成长了。 “呼……”苏克吁出一口气，分解黄金宝箱，目光对向地窟一侧。 火焰。 他的瞳孔被满月占据，强烈的意念下达后，地窟的一角燃起了火焰。 眼球痛得快要爆开，坚持了两秒后，他赶紧解除了能力。 经过两天的发酵，火之普罗米修斯的能力成长，也就这个程度了。 能用源火短暂灼烧目标，但必须使用弎月之瞳辅佐，同时还得忍受足以让人意识模糊的剧痛。 不过，至少不会再流血泪就是了。 回到虚空，检查灵性，拜托刘悟天收集治疗药剂的材料后，苏克和爱丽丝两人在虚空上静静待了一阵。 “是时候了。”良久的沉默后，苏克突然说道。 爱丽丝已晋升序列8，在物品和法术的辅佐下，实力有明显提升。 苏克自身持有双信仰之名，新世界的英雄原本就能在地窟使用，现在火之普罗米修斯也勉强可以了。 “记者”魔药也演绎了大半…… 是时候，该前往白夜城了。 他让火焰托着白夜的银哨漂浮过来。 继续挖掘下去，短时间内大概率不会再有什么提升，磨磨蹭蹭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抢了先。 从李微娜、林鸦他们后一步抵达厄运别馆就知道，大型地窟的首位探索者，获得的战利品无疑是最丰厚的。 先到的人吃肉，后到的人只能喝汤。 这是通过能够看到提示，逐渐滚起来的雪球。 他看向始终守在身边的少女。 “爱丽丝，准备好了吗？” 白夜城的面积大概率比厄运别馆大得多，进去以后，恐怕要待上一段时间，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爱丽丝点了点头。 “爱丽丝一直都有做好准备哦～不管前面有什么，爱丽丝都会把它们打飞的！” 如果白夜城是以相邻地窟的方式出现，苏克不至于如此犹豫。 但吹响银哨后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未知。 二十多天了，序列7的魔药只在大型地窟中出现过…… 连钻石宝箱都没有开出来。 他不敢指望找到“私家侦探”的魔药，也没有时间等待爱丽丝演绎完“古董商”晋升“考古学家”，目前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时机。 想到这点，苏克带着爱丽丝来到地窟，将银哨凑近嘴边—— 他看了一眼对方，拉住了她的手。 随后吹响了那个银哨。 空灵而优美的音色响起，明明是在地窟，声音却仿佛传到了云雾缭绕的山间，到了极其遥远的地方。 一片白色的朦胧，笼罩了两人的身躯，让两人不自觉闭上了眼，只感觉眼皮特别沉重。 —— 睁开。 巨大白月，悬于天际。 天空中在亮得耀眼的月色下，星辰如同一条条彩带，一条条河流，璀璨布置在夜景中。 而两人的眼前，是一座仅仅远观就足以震撼心灵的，宏伟城市。 白夜城。 这一刻，苏克意识到了自身的渺小。 这座城市，恐怕比他想象中。 还要大得多。 第112章 白夜城的第一位访客 两人眼前是一座宽阔的石桥，地面结着白霜，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荧光。 这座桥足够容纳二十多人并排通过，分成了两侧的人行道和中间的马车道。 在大桥对面，是一座环形的喷泉广场，往后是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它们多为尖顶，充满哥特风格，突出的窗棂、尖拱的轮廓线使其一栋栋如同拔地而起的尖塔。 而且，建筑里面的灯，是亮着的。 透过立式彩绘玻璃照射出来的朦胧白光，点缀着这座城市的风景，月色更是为它们披上一层轻纱。 更多的建筑笼罩在夜幕的雾气中，依稀能辨认出恢宏的大教堂，耸立的尖塔。 但更多的，被雾气遮掩得如同幻影，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影子躲在帷幕之后，静静窥视进入白夜的冒犯者。 苏克并未及时动身，而是确认起各项功能有没有受到限制。 印纹正常，传送虚空正常，似乎时间和空间都未受到限制。 只不过，从盖温那里得来的，返回上一个地窟用的水晶无法使用。 “记者”的采访可以发动，但有种晦涩的感觉，对灵性的消耗增加了数倍。 “或许是因为白夜城离之前探索的地窟距离太过遥远。” 这个距离，似乎并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 白夜城就像与世隔绝的另外一片领土，独立于以往的地窟世界。 回头看了一眼，桥梁的部分在身后断掉，不远处是油墨风格的风景画，充当了幕布的作用，象征着边界。 “走吧。” 看来，往前是唯一的选择。 石桥的下方是一片湖水，数十米高的石柱撑起桥面，想要下去，可没那么容易。 同样，在桥下湖边也坐落着建筑群，对比桥上前方的宏伟建筑，更像是平民区，但也已算得上典雅。 “爱丽丝对这里有印象吗？” 漫步在空荡荡的桥面，苏克一边注意环境一边问道。 “好像没有……我似乎不是从这里进入的，不过已经太久，可能没印象了。” 这时，一道黑影从前方的喷泉广场掠空而起，只一瞬便消失在朦胧的月色中。 那东西并不小，警惕动静苏克和爱丽丝都注意到了，抬头停住步伐。 “那……那是什么东西？”爱丽丝昂着头在天上找了半天。 苏克微微眯起眼，雾色的夜空中什么都没有，早就看不到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现在它知道我们来了。” 沉寂了两千多年的古老城市，现在迎来了它的首位拜访者。 但是，他们并不是白夜城里唯一活着的生物。 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空气震动起来，桥面的两侧缓缓浮现出两个虚影。 那是身高明显高出常人的铠甲骑士，整个身体笼罩在灰白色的铠甲中，看起来厚重而又有力。 铿铿的声音伴随骑士同时出现，他们化作实体，手握长柄的钺斧，斧刃在月色下显出锐利的光泽。 “看来不欢迎我们啊，”苏克取出时针之剑附着力场，“爱丽丝，准备战斗。” 不需要苏克再多提醒什么，爱丽丝离地悬浮，弹射冲向骑士。 骑士的反应并不快，被爱丽丝一拳击中后，身形略微后撤，手中长钺才猛然挥落。 爱丽丝躲过了这次攻击，眼神却有些惊讶。 观察到骑士行动的苏克判断出来，骑士的动作虽然看起来缓慢，但在发动攻击时毫不拖泥带水，拥有高超的技艺。 某种程度上，这两个虚影和罪业之剑骑士克罗什强度相当。 只不过，今非昔比了。 苏克早就比面对克罗什时提升了不少，双信仰之名、弎月之瞳、水镜结界，自身的剑术和灵性也有很大成长。 爱丽丝也是同样，她会惊讶，只不过是回想起了被克罗什的剑术支配的恐惧。 这种级别的对手，还是两个，放在如今的地窟世界，大部分人遇到都是必死的选项。 他用力张大了瞳孔，满月在眼中浮现。 冰霜诅咒！ 朝自己而来的骑士动作顿时变得阻滞，铠甲表面结上厚厚的白霜，结冰的声音接连响起。 苏克趁这时化作白影，移动到骑士身后，将右手搭在铠甲后背。 螺旋力场。 呼呼呼——直升机螺旋桨般的声音响起，苏克眼神一顿，避开了骑士挣脱冻结后的回身斩。 “爱丽丝，对它们的灵魂下手！” 铠甲里面，压根什么都没有，力场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两个骑士，是靠灵魂进行驱动的，或者说，它们的本质和厄运别馆里的黑影类似，只不过由于原本就是骑士，继承了高超的技艺。 值得庆幸的是，骑士并不像别馆黑影那样没有动作过程，否则一斧头下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一身全覆式铠甲倒是很麻烦，自己唯一能对虚影生效的护手带难以透过铠甲造成伤害。 身为灵魂方面的魔药职业，爱丽丝显然更擅长对付这样的敌人。 爱丽丝顿时明白了什么，起身躲开长钺的攻击，单手抓住骑士的脖子，悬挂勾到骑士身后，青白色的公主裙在夜色中飘扬。 她的左掌，狠狠打在了骑士的后背背心。 灵魂封印！ 灵魂类，或者说虚影类的生物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它们的灵魂是脱离于肉体之外的，虽然无法被实体攻击打到，却也失去了肉身作为保护灵魂的屏障。 灵魂的强度和肉身没有关系，但是把灵魂从肉身中剥离出来，和牵引纯粹的灵魂，难度是截然不同的。 骑士的身体一顿，爱丽丝松手落地，左手按在了大桥的地砖上。 唰啦一声，骑士的灵魂被封印在了大桥里，厚重的铠甲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这座桥的历史，本身就足够历史悠久，用作封印再适合不过。 苏克抽空看了一眼，在古老的遗迹里对付幻影类的敌人，“古董商”的能力效果拔群。 另一名骑士在两人的配合下，很快也被爱丽丝封印。 由于灵魂只是被封印，并没有杀死，没有获得战利品。 两副盔甲也在片刻过后，消散在了空气里。 “呵，这么小气吗？” 苏克笑了一声，低头看向脚下。 那里，仿佛有两双眼睛正在静静凝视自己。 拉起目光，苏克看向远方左侧的山岚。 “我们先去那里。” 第113章 月亮峰恢复SAN值的药剂 苏克会选择先去那里的原因很简单。 站在高处，才能看到白夜城的全貌。 “记者”能将看到的画面随时翻阅出来，如果能够俯视白夜城，也就相当于拥有了这里的地图。 走过大桥，两人来到喷泉广场。 自黑影掠空之后，这里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喷泉的水不再涌出，周围死气沉沉。 尖顶的建筑将广场包围起来，只在间隙处，有通往不同方向的石板小路。 苏克选择了正对山峰的那一条。 小路两侧架有古典的路灯，周围建筑内也亮着白色的光，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沿着环形的小道前行，在路口处苏克选择了另一条路。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修得这么弯弯绕绕的…… 这里的道路，基本都是弧线形延伸，伴随着上下坡和台阶，简直不要太容易迷路。 幸好，苏克定下的参照物足够显眼，逐步靠近才意识到，这座上端覆盖着未融白雪的山，海拔比预想中要高。 走出密集的建筑群，苏克回头看了一眼月色下的城市。 “就像一座无人的死城一样。” 原本以为半路再冒出些什么都不奇怪，可是这一路上，任何异常都没有发生。 爱丽丝则是望着眼前向上蜿蜒的山道，眼神略微放空。 “这座山……我好像有些印象。” 苏克回过头来，这座山峰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光秃秃的，到处都是黑褐色的岩石，只不过被月光照射，显得有一股凄凉深邃的神秘感。 “它的名字好像是祈石山，也有月亮峰、光秃秃的石头山等说法。” 月亮峰……这让苏克多看了两眼，眼前的山道，明显是人工修筑的。 那或许，在山上隐藏着什么建筑也说不定。 两人开始顺着山道往上，凛冽的寒风吹得苏克一阵发颤，从印纹里取出两件毛皮厚袍，给自己和爱丽丝披上。 越往上走，山路也越崎岖，甚至出现了在山体边缘前行，一侧就是悬崖峭壁的狭窄道路。 爱丽丝的体重很轻，为了避免被风吹跑，苏克紧紧拽着她的袖子。 “我恐怕也是地窟世界第一个登山者了……” 腹诽了一句，苏克不经意看向山道里侧，不由得视线一愣。 在光秃秃的石头上，生长着什么植物。 这里属于直接受到山风吹挟的区域，那些青蓝色的植物却无动于衷，轻轻晃悠着脆弱的根茎，似乎连风也在它们面前平静下来。 苏克拽住双脚离地的爱丽丝，把她扯进怀里，同时伸出左手，尝试对那些植物读取信息。 刚才已经在脑海中搜索过一遍，没有看过记载这种植物的书籍。 【宁息草：拥有使人心情平和作用的灵智植物，可用于调配炼金药剂，直接服用也可恢复SAN值，但在月亮的影响下，多次服用会引发精神上的问题。】 宁息草！ 这样宁静药剂的所有材料都齐了。 没想到会生长在这样的山峰上。 的确，如果是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售卖也就合情合理了。 小心将它们收进虚空，苏克带着爱丽丝一路前行，将沿路的宁息草全部收起。 等到两人找到一个很浅的洞穴暂避，苏克带着爱丽丝转移到虚空。 小姑娘的脸蛋，早就冻得红彤彤的了。 苏克也身体僵硬，嘴唇发干，连忙让温暖的火焰笼罩了大厅。 感谢虚空，感谢火焰…… 不过，他也只敢在安全的地方传送，否则一会下去就是一阵风，还没回过神人就在半空了。 取完暖，他确认起获得的宁息草数量。 一共28棵。 他当即打开炼金界面，找到对应的配方。 【史诗的宁静药剂：宁息草5棵，蒸阳花的花瓣3瓣，凝月雨露7滴，灵知石6颗，灵性之水300l】 材料齐全，制作！ 苏克用备好的玻璃瓶装着这支药剂，它通体呈透明的蓝色，有点像硫酸铜的溶液。 检查一遍灵性后，苏克仰头服下。 液体顺着喉咙进入身体，略微的冰凉之中，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暖意。 SAN值开始回升，最终定格在了87。 苏克还记得这支药剂的恢复效果是和自身的理智状况挂钩的，上升4点，应该说明他的精神状况还算OK。 又服下一支，上升两点，停在了89。 “以这样的状态，服下序列7魔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 嗯，宁息草本身是有副作用的，药剂不具备这个特征，恐怕是因为配方里蒸阳花的花瓣中和了月亮的影响。 魔药和炼金药剂的配方，某种程度上是有理论依据的。 一朵蒸阳花拥有12片花瓣，苏克仅此一朵，此时已经用去6片，最多再调配两支药剂。 考虑到再服用效果很小，苏克没有再制作。 那朵花还是托刘悟天买来的，花费了70魔晶，原本苏克告诉对方200魔晶之内都可以接受。 现在看来，对于需求者来说，这朵花可以调配四支宁静药剂，单纯使用也可用来对抗月亮的影响，价值超过300魔晶都不足为奇。 身体渐渐暖和，理智也变得清晰，苏克没有急着返回月亮峰，而是取出大米，生火煮粥。 后面的路段更为艰难，为此要给身体好好储备一下能量。 考虑到爱丽丝需要抗氧化物，苏克决定煮番茄粥。 他先生火煮了份海带清汤，虽然没有酱油味精，但这些海产品本身就是有鲜味的，可以用来提鲜。 随后，用汤熬粥，最后放入番茄、青菜，还有从“藤原豆腐店”买来的豆腐。 嗯……这家豆腐店显然是山寨的。 不过有趣的是，“文员”的序列8叫做“销售员”，可以开设专柜店面，打造品牌，另外由“外送员”进行外送。 苏克在进白夜城之前就储备好了必须物资，否则这种时候再叫外卖，外卖小哥大概率会失联…… 等到锅里开始冒热气，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小姑娘都馋哭了。 爱丽丝举着勺子，兴奋等在餐桌面前，没见过世面的她对这碗番茄粥连连称赞。 苏克坐在她侧边笑了笑。 嗯……不过，虽然做法简单，因为用上了史诗级的灵稻和永泉之壶的纯净湖水，味道确实不凡。 怕爱丽丝不够补充，他又塞了两颗生番茄给她。 两人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晚餐时光。 …… 治愈教会，临时总部。 经过“装修工”改造的地窟如同教堂内部，一排排祈祷长椅的前方，戴着白色兜帽的身影跪伏于祈祷台前，身子微蜷，双手合握。 一道光芒浮现，身穿素衣的艾娜出现在教堂门口内侧。 当然，那扇门是个摆设，门外是地窟的墙壁。 一旁的“快递员”连忙收回看向祈祷之人背影的目光，转头看向艾娜。 她微微向前走了两步，停在了还没有到达祈祷长椅的地方。 “伊洛丝主教。” 艾娜远远向对方略微欠身，随后抬头。 “我想要退出治愈教会。” 第114章 慈善的天使 身穿白袍的伊洛丝停了片刻，起身缓缓站起。 她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圣洁无暇的美丽容颜，在教会法袍的衬托下，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神圣感。 椅子上的“快递员”朝着艾娜的方向，眼角却是在看那边的主教大人。 伊洛丝，治愈教会的执行主教，“最初十一人”之一，她雍容圣洁的气质，如同天使步入凡尘的绝美容貌，如果成为主播的话，想必和那位梦想主播掰一掰手腕都不成问题。 他就是为此才自愿留在教会总部的。 “你找到了内心的信仰。” 伊洛丝温和说道，明明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语气中却有一种如同母亲般安抚的力量。 她走过长长的走道，来到艾娜身边，轻柔抱住了她的头。 “既然找到了，就贯彻下去，不要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光。” 艾娜怔了怔，她没想到对方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她刚成为见习修女没两天就遭到血轮会绑架，对教会高层并不了解，只听说过这位执行主教待人温和，很好说话。 没想到传言是真的。 伊洛丝主教，又被称为“慈善的天使”。 获得认可之后，伊洛丝当着艾娜的面，从“股民”搭建的教会资料库中，将艾娜的状态变更为“脱离”。 小声感谢后，艾娜钻进纸箱子，一旁的“快递员”将她送了回去。 临行前，伊洛丝合起双手，低首为她祝福。 等到艾娜离开，这位“快递员”一边偷看她绝世的容颜，一边忍不住说道：“为什么要答应她？我们教会不是宣称不会信仰任何神灵吗？就算她开始信仰那位‘源火之主’，留在教会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伊洛丝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缓缓直起身子，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被她的笑容吸引，“快递员”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对方返回祈祷台前，才眨了眨眼回过神。 他皱起了眉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伊洛丝在祈祷台前，正要俯身下去，视野边缘，一道翠绿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抬起头，朝着二楼的克莉丝汀温和笑了笑。 “……” 克莉丝汀抿着嘴，小手紧紧攥着裙角。 对方的声音直接透过脑海传了过来。 “克莉丝汀，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这是“播音员”的能力。 伊洛丝是“播音员”的序列8“解说”。 克莉丝汀低了低头，在心里回应了对方。 “伊洛丝，果然应该还是由我来承担吧，我们根本不需要造神什么的，只要把我拥有信仰之名的事情传播出去……” “不可以哦，克莉丝汀，”祈祷台旁的伊洛丝勾起嘴角，“克莉丝汀只需要安心长大就可以了。” “那至少，至少把‘那个人’身上的种子收回来，转移到伊洛丝身上吧！不然我怎么都没法安心。” “又说这种话了，最初不也是出自你内心的想法吗？”伊洛丝在楼下朝她投去一个责怪的眼神，“况且在那场晚宴，你也确认过了对吧，小汀？” 克莉丝汀身子一顿。 “不，不要用那种称呼叫我啦！” 伊洛丝在楼下笑了笑，随即收敛起神色。 “‘那个人’是开拓者，相比于我，他更需要你的力量。” 心中声音的连接消失，克莉丝汀在原地再次抿紧了嘴，看了对方两眼后，取出一个颤动的正方体方块，消失在了二楼走道上。 伊洛丝收回目光，微微笑了笑。 稍刻过后，她再次跪伏下去，虔诚祈祷。 …… 吃过晚餐后，苏克来到浴室，准备洗个热水澡。 脱掉衣服，他对着面前的落地镜确认自己的身体情况。 每天都在战斗，让他的身体留下过一些伤痕，但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就连刚才爬山不小心刮到的地方，伤口也已经基本愈合。 他在镜子前按住胸口，皱了皱眉。 “难道是治疗药剂喝太多，提升了我身体的自然愈合能力？” 打开花洒，从锅炉房运输过来的热水淋了下来。 洗完澡后，他和爱丽丝再次回到月亮峰，沿着绵延的山道一路往前。 到了这种高度，山风刮得越发呼啸，连宁息草也不再生长了。 两人走上最后一级台阶，面前是一段狭窄的悬空石桥。 两侧没有护栏，桥面覆盖冰霜，路面多有残缺，行走起来极为不便。 粗略估计，这段路大概有二十多米，宽度还仅有一人多宽。 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下方，理智奉劝苏克不要走这条路。 但上方，也只有光秃秃覆着白霜的山体，对面才有山道，从这里，还能隐约看见对面盘旋而上的顶部有一间残破寺庙。 嗯……就算拽着爱丽丝，被风一吹也会失去平衡的吧。 难道要放弃这段探索？ 这里的高度已经足够，俯视白夜城没多大问题。 但考虑到不想再爬一次山，既然来都来了，苏克觉得还是把山顶探索完会比较好。 “主人，你是在想怎么过这个桥吗？” 苏克笑着点了点头，“对啊，难道爱丽丝有什么好方法？” “要是在其他地方，爱丽丝可以直接悬浮飘过去，可是这里的风太大啦。”爱丽丝在山风里用较大的声音喊道。 也对，她悬浮的力量不直接与路面接触，苏克犹豫的另一个因素就是怕走到一半突然塌方。 都过了两千多年了，原先再好的质量都要打个问号。 “所以，爱丽丝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一次就让我们两人过去～” “什么方法？”苏克好奇看着她。 “只要我把主人抱在怀里，这样两人的重量就不至于被吹跑啦～” 抱……抱在怀里。 苏克回想起了被爱丽丝公主抱抱到床上的画面。 被她抱着通过这样一段悬空的路，怕是白夜城里活着的存在都要笑岔气了。 怎么办？ 虽然发自内心的感到抗拒，但确实是一个有效的方法。 徘徊不定间，他不确定说道：“要，要不爱丽丝背我过去？” “可以呀～”爱丽丝笑得特别灿烂，仿佛这是她的荣幸。 苏克：“……” 他慢慢摸到了爱丽丝背后，犹豫片刻，还是用手圈住了她的脖子。 “主人，你跳一下～” 跳…… 苏克一脸黑线，硬着头皮跳了一下，爱丽丝及时兜住了他的大腿。 她掂了掂自己的主人，目视前方，显得斗志满满。 “坐稳喽～” 随即，她身体离地悬浮，迅速而沉稳地进入狭窄的石桥路。 苏克像小媳妇一样被背着，看着下方的悬崖，生无可恋地产生一个想法。 还是跳下去好了。 第115章 已经是苏克的形状了 抵达对面后，爱丽丝侧头说道： “要不爱丽丝就这样一路背着主人到山顶吧？” “……不用，快放我下来。” “哦……” 爱丽丝失落地把苏克放了下来。 他落地后，整理了下外披的毛皮袍子，心中不禁吐槽： 自己仅有的一点黑历史，全部都被爱丽丝见证了。 收回神色，他拽紧了爱丽丝的手。 剩下的一段路，被风霜摧残得颇为不堪。 沿着走道旋转向上，两人很快抵达了这边的山巅，面前是一座石头堆砌的寺庙。 这里并不是祈石山的最高点，更高的地方被风雪覆盖，没有路可以上去。 对爱丽丝使了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那间寺庙。 说是寺庙，其实只能算有寺庙风格的建筑。 这里面只有一个房间，大概五六米长宽，耸立在这饱经风霜的山巅。 刚进门，两人的目光同时被一个事物吸引。 不远处的地面上，插着一把剑。 一把断剑。 之所以吸引目光，是因为这把剑的剑刃。 并非金属般的钢铁银光，残破的剑身如同苍蓝色的翡翠，隐隐带着玉一般的温润光泽。 剑刃即使断裂，剩下的部分也看起来十分华贵，同时似乎正在绽放出微弱荧光。 就像是一件传说中的神器，只不过被折断了，失去力量后被人供奉在此。 剑的旁边还有一个台座，上面有一本被黑铁压住的书籍。 除此之外，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地砖上的花纹都已模糊不清。 苏克走到台座前。 印纹显示了黑铁块的信息。 【黑玄的镇纸石：这块黑色的石头带有魔力，远比它看上去要沉重，被其压住的纸张将不会翻动，永远停留在想要呈现的那一页。】 苏克没有去动那块石头，将目光放在了下面的书页上。 如果猜得没错，这样做是为了让后人看到什么。 “月光圣剑是青月教派的圣器，可惜它被折断了……” “即使重铸这把剑，对即将到来的末日已无任何帮助，因此我们将它安置在这里，让它在终结的世界里见证停滞的历史吧。” “但倘若有一天，有人进入了这间寺庙，我们希望你能够重铸它的光辉。” “以下是唯一可行的重铸方法……” 没顾着看下去，苏克侧头问了一句： “爱丽丝，你对这把剑和青月教派有什么印象吗？” “青月……青月……”爱丽丝呢喃着，紧闭着眼，脑海中仿佛要爆开。 “我好像……想起来了，青月……是海肯弎月分支中的其中一支，另外两支是……光月……和……和……” 她捂住了头，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 “爱丽丝，可以了。” 苏克不想勉强她，回想两千年前的过往，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至少知道，在海肯，存在着月亮的三个分支。 这是否有对应的魔药途径？ 光月，或许指的就是天空上那轮白月。 难道白夜城的天空，曾经有过三颗月亮？ 三月，弎月之瞳…… 或许自己从蜘蛛怪物身上获取的这件触媒，曾经是三支教派共同持有的物品。 实际上，对于剩下一个教派的名字，苏克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了。 自己不是有一件超限物2-010：失格的红月吗？ 这个名字简直不要太明显。 既然是月亮领域的超限物，或许红月原本就是三支教派中的一支。 然而，它“失格”了。 失去了在天空中悬挂的资格。 这样解释的话，一切都能说得通，不过也只能算比较可能的猜测罢了。 出于谨慎，苏克未让爱丽丝去探查那把剑的历史。 万一跟神灵相关，那就玩脱了。 他接着往下看。 “找到青月留下的‘月光晶矿’，带着矿石和断剑前往地下街036号的铁匠铺，在杂物间的地板上有一个拉扣，打开它进入地下，随后按照左左右左右的顺序，你将抵达铸月之间。” “剩下的，你需要借助神灵的力量，将这把剑在铸剑台上进行重铸。” “哦对了，可千万别忘了带上‘铁匠’，其他的魔药职业是无法铸造这种程度的武器的。” “关于地下的消息原本是我等教派的隐秘……但末日已至，我们解除了相关封印，希望这会给你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神灵的力量…… 果然是神铸武器吗？ 不过。 “铁匠”？ 这是哪个途径的魔药职业？ 如果说这些信息是两千年前留下的话，“铁匠”大概率是某个途径的序列6。 也就是说，白夜城是存在魔药职业者的。 而且他们的序列阶级，最少也在序列6。 “呼……” 估计写下这些的人也没有想到，找到这里的人，居然会是两个序列8。 苏克走到断剑旁边，尝试用印纹读取消息。 印纹似乎犹豫了两秒，才给出了对应的描述。 【残破的月光圣剑：青月教派的圣器，如今已经损毁，失去了神灵残留其上的力量。】 苏克默默看了自己手腕的印纹一眼。 当我的印纹可真是辛苦你了。 如果印纹有意识，说不定哪天比起苏克，先疯的反而是它。 不过印纹这个东西，虽然没有仔细研究过，但其实每个人手腕上的纹路都不一样。 比如苏克手上，是上下两半不对称的青色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复杂兵器的尖端。 而沈流月的印纹，大概记得有一对蓝色的羽翼，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构成。 赵梦灵是红色，由圆圈构成的复杂符号。 或许也是每个人灵魂的一种象征吧。 苏克凝视片刻，握住了那把剑的剑柄。 无事发生。 果然，神灵的气息已经消失。 不过，既然说是神灵残留其上的力量，说不定这把剑就算重铸，也并非象征着神灵本尊，只是被灌注了一小撮力量进去而已。 苏克将剑收进了虚空，带着爱丽丝跟随进入。 虽然印纹说没事，但还是谨慎些为好。 “我要试一试这把剑有没有隐患。” 提醒了爱丽丝一句，苏克给自己拍了个“英魂”，同时用源火将断剑包围起来。 双信仰之名的位格之力如同山岳压向断剑，苏克能够明显感觉到，从剑上有一股力量，正在往外对抗着他的意志。 那是位格之力。 “呵……没想到在位格上第一次起直接冲突的对象，居然是一把剑。” 苏克加重了幅度，将所有的位格尽数展现。 在英雄和火焰双重压迫下，断剑上的无形力量坚持了两秒，顿时被击得溃不成军，被火焰彻底笼罩剑身。 很好。 苏克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把剑，已经是他的形状了。 第116章 高ping战士之间的对话 断剑安静下来后，苏克将其单独存放，返回寺庙。 他暂时对青月晶矿毫无头绪，神灵的力量……不知道位格之力行不行，但“铁匠”肯定是找不到的。 除非不是穿越过来的人类，要找一个躲过末日同时还是“铁匠”的地窟旧民，概率太过渺茫。 而且，不排除对方直接夺走剑的可能性。 那可是序列6。 爱丽丝作为曾经的序列2，都在白夜城中被封印灵魂，眼睁睁看着芙莉雅公主求救，这里曾经有多强大的力量相互碰撞，难以想象。 但似乎，两千年前的末日过后，白夜城已经没有留存下什么宏伟神力，否则地窟世界的人类应该早就被主宰。 既然巨大蜘蛛怪物可以离开白夜城前往厄运别馆，神灵或更强大的存在肯定也能。 然而，祂们并没有在人类世界出现。 这至少说明，就算白夜城真的有神明，祂对人类的态度至少不是纯粹恶意的。 在寺庙里思考了一阵，身后传来爱丽丝的感叹声： “好美……” 苏克收起镇纸石和书籍，回身走到她身边，往下凝望。 月色中，整个白夜城尽收眼底。 从上方看，这座城市仍旧笼罩在一片雾色中，但雾气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随着风的流逝，原先被遮住的地方缓缓显现，如同羞怯的少女解开了她的轻纱。 苏克从印纹掏出一块画板和一支鹅毛笔，就着月光开始绘画起来。 爱丽丝好奇凑过来，苏克自然懂她的意思，给了她相同的配置。 “爱丽丝也来画吧，白夜城的地图。” 两人裹着厚厚的毛皮，像实地写生一样，边望着下方边勾勒线条，苏克不禁腹诽，自己的“画家”魔药要演绎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序列。 大概三十分钟后，两人都完成了自己的“巨作”。 他们约定同时展示给对方看。 “将将将将～！” 翻开各自的画板，两人同时皱起眉头。 “主人你画的什么呀？” 苏克画的，自然是简笔勾勒的城区图，将白夜城大致划分成主宫殿、侧殿、教堂群落、A城区、B城区、C城区、水域城区等几个部分。 其中几处重点附加了额外的标记。 比如双子尖塔、环形高台、大教堂、立柱大桥等。 当然，还有矗立在大教堂背后的，那座巨大的钟楼。 种种线索提到过，末日是在白夜钟声敲响之后发生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苏克想最后再前往那里调查。 万一再引发末日，他就是新世界的大罪人了。 “我这是很正常的地图啊。”苏克摊开一只手，他画的地图放在Excel上都没问题，自以为已经很高标准了。 而爱丽丝画的…… “你画的这些，跟白夜城有什么关系吗……” 她的画板上，只有几栋象征性的建筑连在一起，明明是庄严肃穆的哥特风格，被她画出了浓浓的可爱风，所用线条均是弧线，像小孩子用蜡笔画出来的童话城堡。 甚至城堡门口还有几只兔子。 兔子…… “我说啊，这上面这些海浪一样的是什么？” “是风呀～”爱丽丝眨巴着眼睛说道，“这里的风难道不大嘛？” 苏克在风里有些凌乱。 “那兔子呢？” 爱丽丝这时才显得些微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突发奇想到的，说不定真的有呢！” 苏克抽了抽嘴角，默默收好了自己的画板。 不得不说，白夜城宛如一座梦幻之城，朦胧的月光、永恒的夜景渲染着这座城市，爱丽丝会联想到这些并不奇怪。 这座城市足够容纳数万人居住，如果是在两千年前，生活在这里，一定会感觉到如梦似幻吧。 将爱丽丝的“巨作”也收好，苏克往下多看了一眼，一旁传来了爱丽丝的声音： “主人不把这一幕分享出来吗？” 苏克顿了顿，在寒风中站立了片刻。 也是，“记者”的魔药还没有完全演绎，估计也就差临门一脚了。 如果能完成这次的“报导”，能力应该会进一步提升。 他向赵梦灵发去了私聊消息，回到寺庙中耐心等待。 虽然从大桥上铠甲骑士的强度来看，白夜城里的怪物还算应付得过来，但在正式前往城区探索前，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提升实力的机会了。 过了稍久的一段时间，一颗光球悬浮在苏克头顶，五秒后，从里面传来了赵梦灵的声音： “你在哪里？为什么建立连接好像特别艰难？” 嗯，关于这点，苏克猜到了。 “你把直播权限打开吧。” 既然是报导，那就应该让更多人见证。 实际上“记者”也算是使用能力就会暴露的魔药职业，只不过经常有赵梦灵帮忙，才一直掩盖下来。 直播画面里，赵梦灵那边过了足足十秒才传来动静。 “好的，我怎么感觉……好像有很严重的延迟？” 额…… 苏克也感觉到了。 从表情变化来看，他说话之后，差不多隔了五秒，赵梦灵的脸上才出现反应。 高pg战士之间的对话…… 赵梦灵再次上播了。 直播间的名字是： “地窟直播，苏克又有新发现啦～” 观众陆续进入直播间，看到画面里的苏克在一间石头房子里，纷纷刷着—— “就这？” 赵梦灵那边和弹幕之间没有延迟，然而在苏克这边，看到的消息要晚五秒的时间差。 “今天连线直播，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些平时很难看到的画面。” …… “大佬怎么不动？” “是我卡了吗？” “喂，梦灵主播，苏克大佬是不是掉线了？” “他傻傻的杵在那里干啥啊？” 几条弹幕过后，观众们才看到苏克开口发言。 “……” “我去，是真的卡啊。” “地窟的网络条件啥时候这么差了？” “三步一卡，卡得潇洒，五步一停，停得有型，卡卡停停，马上黑屏！” 苏克看到延迟过来的弹幕，一脸黑线，他决定不再停留，就当做是只晚了五秒钟的录播吧。 他转过身，朝着寺庙门外走去。 …… “主播你干啥啊！快跟上啊？” “愣着干嘛，大佬都不在镜头里了！” 还是有些一头雾水的观众正在抱怨，赵梦灵手忙脚乱，连忙操控光球跟了上去。 外面，苏克正站在一片山巅之上，背影静静俯视下方。 “是山？地窟里特么还有山？” “爬山吗？推岳父岳母下山那种？” “他在看下面，下面有什么吗？” 赵梦灵重新挪动了光球，过了足足五秒才来到苏克身边。 又隔了五秒后，镜头向下。 从上方俯看，被月色笼罩的宏伟城市，纳入了所有人的视野。 这幕景色，让直播间里的弹幕。 顿时寂静无声。 第117章 “记者”魔药演绎完毕 赵梦灵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捂住惊讶的嘴。 这幕景色，太过梦幻。 身穿毛皮大衣的两人屹立山巅，脚下是月光笼罩的宏伟城市。 “美哭了……” “有一种深邃的历史遗留感，不是吗？” “如果鸡皮疙瘩可以换钱，我现在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隔着画面都已经这么壮观，身临其境该有多美啊。”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苏克看了一眼延迟的弹幕，已经有很多人在问具体地点和如何抵达了。 他注视这座冷寂了两千年的城市，在风中缓缓开口： “这里是，白夜城。” 不知这座城市是否能够理解，此刻有数亿人见到了她的面容。 五秒后，观众们接收到了这个消息。 “白夜城……”赵梦灵不禁呢喃出声，眼神随即一滞。 该不会，他就是知道自己要前往这里，所以才…… “我想把这片风景分享给大家，也许某一天，我们会在白夜城相遇。”苏克在风中背对镜头说道。 弹幕的反馈过后，他的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记者”的报导既是职责，亦然是一种分享。 略微感慨过后，苏克睁开眼睛，用手指向那片宏伟的城市。 “我将前往那里，找寻末日的真相，以及……” 他刻意停了停。 “人类降临地窟世界的答案。” 嘶…… 隔了五秒，观众们才开始倒抽一口凉气。 这幕震撼人心的风景持续了五分钟，随后苏克向赵梦灵发起请求，解除了直播连接。 “天啊，难道我们真的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苏克究竟是在做一件怎样的大事啊。” “凭什么只有他可以前往白夜城？” “哎！为什么不直播了，我们想看直播探索白夜城啊！” 赵梦灵怔然看着黑掉的画面。 网络的延迟也说明，他距离自己的距离十分之遥远吧。 李微娜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会在那里停留一阵子。” “也就是说……”赵梦灵慢慢抬起头看向她。 “嗯。”李微娜笑着回应道。 另一处地窟里。 沈流月看着黑掉的画面，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真是让他抢了个大先呢。” 她看过白夜城的钥匙，对此有一定了解。 寒舒雅在一旁挖出雾门，回头叫了她一声。 “还是十个地窟对吧。” 沈流月站了起来，将手搭在腰间刀柄上。 “啊，当然了。” 虽然没有表态，但世界上知名的组织和对应人物，都在关注刚才发生的一幕。 李草一边用双刀挥砍着怪物，一边看着眼前的直播画面。 “真是麻烦，有这么个不得了的人物在前边啊。” 伊洛丝在怪物的尸体旁咏唱圣歌，缓缓睁眼，关掉了直播界面。 克莉丝汀在翠绿生长的地窟中，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 苏克静静闭眼，感受刚才分享的一幕，和自己宣称的话语。 “记者”，既是新闻的传播者，同时也是真相的引路人。 几条结论在脑海中化为微弱的光点，得出了自身作为“记者”的职业精神。 他并不是对文字加工润色的记者，而是将真相毫不修饰呈现在众人面前，记录事件最真实一面的记者。 我看见，我记录，我报导。 光点汇入水面，灵性之湖的天空骤然被点亮。 苏克回味着那种感受，如同一位职业工作者，有了为之自豪的资本。 这一刻，“记者”魔药演绎完毕。 他来到虚空，趁着这股感觉饮下一支灵性药剂，拓宽视野。 演绎序列8魔药后，他现在每天可以服用3支灵性药剂了。 没急着返回地窟，他让火焰将那份记录有“记者”魔药配方的报刊悬于身前。 投入意识，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进入脑海，似乎在指示着什么，却无法标出合适的方向。 “嗯？”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猜测，是不是虚空的环境无法引导。 返回月亮峰。 再次向报刊中投入意识。 这次可以分明感觉到，有一条朦胧的线，牵引着某个方向。 苏克低头看了一眼。 在白夜城中。 大概水域城区的位置。 那里有“私家侦探”或者对应序列6的魔药？ 苏克原本更倾向于后者。 但厄运别馆的别西卜就是从白夜城而来，而在他的收藏室里，发现了序列8“平面设计师”和序列7“钢琴家”魔药。 这说明，别西卜显然是知道有9-7序列存在的。 无论如何，只有去了才知道。 “爱丽丝，我们走吧，先探索湖边那片区域。” “好的！”早已准备好的爱丽丝兴致勃勃握起拳头，“爱丽丝会把拦路的家伙都打飞的～” 苏克看了一眼下面。 嗯，怎么下去是个问题。 重新走一遍山道，花费的时间太久。 “要不爱丽丝带着主人飞下去吧？” 飞…… 苏克理解爱丽丝的意思，就是背着他沿着山体外表悬浮下去。 “你确定吗？”他不太确定地问道。 “嗯！”爱丽丝用力点头，似乎对此十分有把握。 也是……就算原路返回，还是要她背着自己度过窄桥路，相比直接悬空坠落，有山体至少还能用力场缓冲。 “那行吧。” 重新骑上爱丽丝背后，没等他说慢一点，小姑娘蹭蹭蹭三步一个大助跑，对着悬崖外面跳了下去。 “走喽～” “！” 两人浮空落在倾斜的山体上，离地大概只有20厘米，爱丽丝开始如同滑雪一般，不断划着S弯，沿着相对平坦的路线疾驰而下。 这速度……犹如云霄飞车。 苏克用力扣住爱丽丝的肩膀，呼啸的风声压得他脸皮直颤。 “慢一点！”他用力大喊。 “什么！？难一点？” 风的声音太大，爱丽丝听得不是很清楚。 “好的！” 于是，遵照命令的她玩起了高难度动作。 轮转大回旋、空中转体360、山峰飞跃…… 两分钟后，爱丽丝在平地刹车，苏克从背上下来，差点没能站稳。 “主人，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克面色惨白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头顶的山峰。 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第118章 小别致长得真东西 苏克在原地缓了好一阵。 随后，两人沿着弧线的小道摸索，找到了通往下层的台阶。 水域城区，也就是最开始在桥上看到的湖边建筑群，位于白夜城主建筑的下方，从外观上推测，这里应该属于平民区。 很多宏伟的城市都不是单纯平面的，它们刻意建造在山上或者湖边，让整个城市的面貌看起来更为立体。 走下台阶，一栋栋一层或者两层的斜屋顶房屋坐落眼前。 它们仍旧以环形进行排布，但不像上面的建筑那样井然有序，显得有些拥挤。 但这样，反而更有一种身份高低之间的差别。 平民区很大，关于“读者”的后续魔药，报刊并未举出具体的位置，但身为同途径序列，如果附近有相应线索，灵性或许会有所察觉。 苏克走到一栋房屋面前。 “爱丽丝，如果有什么发现，记得及时告诉我。” “好的……” 小姑娘还在为自己下山时曲解了主人的意思而闷闷不乐。 苏克站在门口敲了敲，意料之中，没有反应。 门没锁。 吱呀一声，厚沉的木门被推开了。 白夜城似乎本身就受到月亮的庇护，否则这样过了两千年，建筑应该早就塌方或者风化了。 屋子里布置得还算温馨，卧室、客厅、浴室属于开放式结构，没有门，只在浴室门口有个帘子遮挡，里面是一个大澡盆。 苏克走到书桌前用手指扫了扫。 有灰尘，但不算厚。 房子里的家用品，印纹都显示了信息。 也就是说，可以拿来用。 这些物品苏克不缺，鉴于一会可能还有很多这样的房子，他没打算收起来。 又占位置，又卖不了几个钱。 “主人，地板上有个拉环……”爱丽丝弱弱说道。 苏克无奈笑了笑，本意并不是责怪她，结果小姑娘现在的语气变得战战兢兢了。 “下山的事情，我没有责怪爱丽丝的意思，不用放在心上，下次有机会再去玩吧。” “真的吗？”爱丽丝的眼睛顿时闪起来。 “……我会在一旁看着你玩。” 走到拉环旁边，这个拉环苏克进门也看见了。 提起木质的盖板。 里面传来一股蔬果的清新味道，空气里还漂浮着淡淡的灵性。 掏出火把，苏克让爱丽丝先下去，确认安全后自己才进。 下到底部，观察一圈，这里应该是房间主人用来储存物资的地方。 能看得到一些麻袋和酒桶。 走近确认。 【一袋土豆：放心，它们没有发芽。】 【一袋西红柿：放心，它们没有烂。】 【装着黑麦啤酒的酒桶：里面有满满一桶黑啤，焙烤过的麦芽有一股焦香味。】 【一捆绳索：坚固难用，修补房顶的好帮手。】 【一架梯子：被补过几次，但质量应该还算值得信任。】 …… 这里面分类存放着各种食材和工具，苏克将有用的收下，不必要的留在原地不动。 “呼……虚空不够大，按需所取吧。” 收获的物品大多数交给了刘悟天售卖，自己只留了类似梯子、绳索这种工具类物品。 当然，还有番茄。 这可是爱丽丝的生命之源。 地下室的灵性是从墙壁散发的，建造这里的石头似乎带有某种魔力，能让比较适合储存的食材不会变质。 走到墙壁面前确认。 【建造这堵墙所用的石料是从衍月矿坑里采集到的，受到光月影响的矿石在储存物资上拥有奇效，近乎永恒。】 除了印纹的信息外，苏克还感觉到，这个储存效果，应该只限于植物和道具。 否则人住在这里面，岂不是也可以停止生长、长命百岁？ 确认完地下室的情况，苏克没打算现在拆墙。 他不想引起没必要的动静，在真正引起动静前，最好能多探索几个屋子。 如果猜得没错，其他房子的地下室应该也是这个结构。 两人爬上楼梯，走出屋子，回头看了一眼。 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 房子的主人不见了以外。 末日来临的时候，别西卜正身在厄运别馆隔壁的地窟。 如果末日的发生不会让人消失的话。 白夜城的居民们去哪了？ 两人又连续调查了几个房子，基本和开始那间一样的状况。 一个两个不见了还好说，白夜城如此庞大的规模，难道所有人在末日来临之前全部转移了？ 但既然末日无法避免，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主人，那间房子……” 爱丽丝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苏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栋房子离湖边不远，属于最靠近外侧的一间。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爱丽丝摇了摇头，“是那后面，好像有什么，活的。” 苏克一下提高了警惕，压低脚步贴着房屋阴影前行。 站在转角往外看。 地面上趴伏着什么身影。 那东西有些胀鼓，像是一件白色被单裹着什么东西。 虽然没有动静，但它身上的被单是湿濡的，沾着水渍。 “爱丽丝是怎么感觉到它的存在的？” “灵魂，我能感觉到它的灵魂在嘶嚎和悔恨，还有愤怒。” 爱丽丝想了想，说着又举起拳头，气势鼓鼓说道： “要我把它打飞吗？” 苏克咬着大拇指考虑片刻，在白夜城，实力没有得到判断前，遇到的一切都要小心。 他让爱丽丝先上去试探一下，如果情况不对就撤回来。 爱丽丝拍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随后大摇大摆走了上去。 但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大意，眼神始终盯着那个东西。 走到湿濡白布包裹的面前，那个东西仍旧没有反应。 “不理我……” 爱丽丝小声嘟囔了一声，俯下身，用手拍了拍白布的表面。 莎啦—— 霎时间，地上那个玩意猛的弹了起来，一下伸展到两米多高，露出仿佛蜈蚣和蜘蛛结合的躯体，以及似人非人的骨架脊椎。 一张看了就想呕吐的腐烂脸孔上，长着复杂重叠的嚼吸式口器。 爱丽丝的意识仿佛被重重锤了一下，脑瓜子里嗡嗡的响。 那玩意伸展着多个骨足，朝着爱丽丝扑抱上来。 唰—— 白影闪过，苏克一剑削去了怪物的上半身。 爱丽丝这才反应过来，缩着身子浑身不适地抱紧自己。 “噫——！” 她狠狠打了个寒颤，苏克回头看了一眼，也感觉到一阵恶心。 这小别致长得可真东西。 那张脸看了虽然不会掉SAN，但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正常认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连续的动静。 类似股泡泡一般的声音不断响起，苏克回头，凝视着翻腾起来的湖面。 一张又一张的白布浮出湖面，密密麻麻，足有数百之多。 苏克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拉过了爱丽丝的手臂，逐渐朝后退去。 现在。 他大概知道白夜城的居民都去哪了。 第119章 暗能蓄爆青月的日记 这群别致的小东西密密麻麻爬上了岸，从表现来看，并不具有多少实力。 但跟它们交战，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抗拒。 苏克推测它们可能原本是白夜城的部分居民，至于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又沉在湖里，他暂时没有余裕去探讨。 尝试跟它们沟通，大概率只会收到一个爱的抱抱。 炎爆术已经蓄力完毕，苏克掷出火球，烈焰在空地上爆开。 另一边，他用冰霜诅咒冻结地面，身上本就带水的怪物们迅速被冻结成冰。 他远程攻击的手段不多，炎爆术对单个敌人效果更好，冰霜诅咒更偏向控制，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没有能够一网打尽的方法。 “主人，你要照顾好自己。”身后的爱丽丝恢复了神智，突然说道。 苏克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一副生死决别慷慨赴死的表情，摔碎了手里的人头雕像。 啪一声，她的身上笼罩起紫色的光芒。 随后毅然决然冲了出去。 “……” 苏克猜到了她的意图。 爱丽丝很快接近了怪物群。 她给自己附上一个铁身躯，全身笼罩着金刚石般的坚硬光芒，如同一台重型坦克般，一步一步踏进中心区域。 周围的怪物们纷纷朝她身上扑去，一时间层层叠叠将她笼罩，如同一颗硕大的球体。 片刻过后，球体中央开始浮现出暗紫色的光芒，并且随着时间越来越亮，变得极不稳定。 大概五秒过后。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苏克下意识躲进房屋的背面。 他看着天空中像流星雨一样落下的断肢，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辛苦了。 史诗级法术，暗能蓄爆。 …… 等到动静平息，苏克走出来查看情况。 地面上呈放射状到处都是残缺的肢体，爱丽丝站在一片凹陷中间，双眼无神盯着天空。 苏克解决了残存的怪物，走到她身边。 小姑娘一下扑了上来。 “呜呜……好可怕……” “没事了。”苏克轻轻摸着她的头。 同时，印纹的消息开始刷屏。 【魔晶+5】 【魔晶+5】 …… 密密麻麻的消息，一共数百条。 爱丽丝这一下，直接让他赚了一千多魔晶。 苏克安慰道：“今天晚上马卡龙、奶油蛋糕和冰淇淋随便你吃。” 小姑娘还是噘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晚上要主人抱着睡！” “好好好。”苏克点头答应，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歹你以前也是个序列2的强者啊。 不过他又想到，既然被剥离灵魂后会失去原有的魔药力量，他们在大桥上遇到的两个骑士，大概率也被剥夺了魔药能力。 而眼前这些变异的白夜城居民，恐怕并没有被封印灵魂。 也就是说，白夜城里，也存在着普通人。 花了好一阵子，爱丽丝慢慢缓了过来，重新露出笑容，两人检查一遍战场，再次探索周围的房屋。 为了不遗漏任何信息，有必要对每间屋子都进行确认。 顺便搜刮物资。 至少从中获得的番茄量，足够爱丽丝吃几个月了。 令苏克稍微松了口气的是，刚才的动静没有引来更多的危机。 既然这样，他就可以开始肆无忌惮拆地下室的墙壁，把砖块纷纷收进虚空，顺便委托李微娜给他装修储藏室。 至于报酬，自然也是那些能维持食物不变质的砖块。 就这么连着搜刮了半条街，又闯入一栋房屋时，苏克在床头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日记。 封皮是青色的，检查了一下周围，抽屉底部有可活动的开关，而里面空空如也。 根据大小，说不定这本日记曾经是被放在里面的，而在末日到来前，日记的主人将它取了出来，摆在了表面。 有点奇怪。 无论月光圣剑的重铸也好，现在的日记也罢，这些隐秘的东西，为什么要刻意解开封印展示出来？ 都死到临头了，不为自己多花点心思，反而想着造福后来的人？ 怀着这样的疑问，苏克翻开了那本日记。 “神历1584年3月27日。” 在脑海中查阅，葛妮丝开始等别西卜的第一天是神历1586年4月3日。 也就是说，这是末日发生两年前的日记。 “致青月之剑。” “身为青月教派安插在老鼠街的眼线，我始终遵守教义，执行隐秘之事而从不过问。” “可是今天，弎月的联盟产生了分歧……起因是红月，红月为何要背叛我们？” “这群崇尚血与火的暴躁家伙们为什么不能像我们青月一样，千百年来始终在暗处守护白夜城，不求名声，不争荣宠。” “明明光月才是月亮的正统啊……” 苏克视线下移，突然感觉到灵性一紧。 他连忙松手，那本日记落在地上的同时，如同枯叶一般腐朽了。 看着整本日记化作粉尘，迅速消散在空气里，苏克微张着嘴，眼神逐渐变紧。 “看来有什么存在不希望我继续探究下去。” 或者说，这是两千年前就留下的保护措施，一旦后继有人找到这本日记，看到关键的地方就会自行销毁。 “呵呵……这就奇怪了。” 青月明明算是隐秘教派，却希望将事情公之于众。 而另外有些力量，想要阻止他们这么做。 从日记内容来看，青月似乎一直在默默支持白夜城。 光月是月亮的正统。 红月象征着血与火，是背叛者。 所以是红月教派的人在阻止？ 苏克暂且不去相信这些，毕竟青月教派的人写下的日记，肯定会更偏向自己一些。 但从描述来看，说不定三颗月亮，对应了三条魔药途径。 光月和青月暂时无从得知。 但红月，在火焰的方面，让苏克想到了一条途径。 “厨师”。 无论“厨师”还是“焊工”，看起来都和火焰有关，也确实拥有火焰相关的能力。 “主人，我感觉那下面有东西～” 爱丽丝似乎发现了什么。 转头望去，爱丽丝把床板掀了起来，在床铺的底部，有一个失去了光芒的圆形法阵。 她没多少犹豫，翻开了那个隔板。 里面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长枪，整个枪杆如同树枝一般并非笔直，却又镶上了华贵的金子。 印纹给出了信息。 【史诗的青月骑士长枪：这杆长枪是青月教派的制式武器，由教廷工厂打造，稍微附加了青月的力量，可在使用中解放其力量，变换形态。】 “看来这就是日记主人的武器了。” 苏克将长枪取出，灌注灵性，枪杆一下骤然伸长，生出树冠般的伞叶。 一时间，居然变换成了一把冲锋用的骑枪。 苏克并未在意，解除灵性维持，让长枪恢复本来面貌。 这时，他的表情怔住了。 解除灵性的维持后，长枪上的那些伞叶，如同枯叶一般腐朽了。 这和刚才那本日记消散的方式。 一模一样。 第120章 邪神也在玩扣扣 手里的长枪恢复了原本姿态，并未像日记一样消散。 再次尝试，长枪在转化成骑枪时没有异常，解除后就开始腐朽。 所以，腐朽是青月自己的力量？ 我自己阻止了我自己想要公布隐秘的行为？ 图啥啊。 嗯，事无绝对，要做出关键判断的话，现在的信息还不够。 有可能是其他存在借助了腐朽的力量，也有可能是青月教派内有内鬼，序列还不低。 不过，大概能知道青月骑士的制式武器是史诗级的，这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信息。 “呵……” 苏克不禁笑了起来，这种一点一点拼凑真相的样子，真像是在演绎“私家侦探”。 倒是把魔药给我送来啊。 搜刮完地下室的番茄，苏克没再急着探索，白夜城虽然永远都是夜晚，但时间是会流逝的。 此时人类的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苏克兑现承诺，让爱丽丝好好享受了一顿甜品，和刘悟天、李微娜两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回到床上睡下。 因为被一群怪物扑到身上，爱丽丝从头到脚好好洗了个澡，进卧室的时候，苏克已经闭眼了。 “明明说好抱着爱丽丝睡的……”她委屈地念叨一声，蹑手蹑脚爬上了床，钻进被窝。 侧身闭眼后，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 “嘿嘿……”小声笑了一声，爱丽丝缩着身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 早上起来，苏克看着延迟五秒的直播，在虚空中练习剑术。 与挖掘地窟不同，为了尽快探索白夜城，日程都要进行一定的压缩。 但早上这段时间他还是想保留着，一方面关注世界消息的动向，一方面避免剑术倒退。 “梦灵姐姐可真是努力呀～”爱丽丝在一旁吃着早茶评价道。 “嗯，是啊。” 这几天里，她和李微娜都保持每天十个地窟的满状态，看得弹幕里面一片呆滞。 “连小梦灵也不做人了吗？” “怎么感觉世界上的人都开始加倍努力了？我只想要做咸鱼啊……” “呵，虽然没有直接宣布，但苏克现在所在的白夜城已经是所有人的目标，加快进度理所当然吧。” “还是要依能力行事，别逞强呀，万一灵性耗尽或者伤势过重，就得不偿失了。” “去找治愈教会呗，我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治愈这么多伤者的。” 看来白夜城的事情，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人类探索地窟的进度。 除了直播，苏克也会抽空浏览一些知名的论坛。 不出所料，基本上所有的大组织，在“源火之主”现身之后，都开始有了动作。 什么“猎人之神”、“慈善的天使”、“骑士之主”、“福音牧师”一类的传闻并不少见。 毕竟知道了信仰之名需要信仰支持后，不行动的才是傻子吧。 或许等他们真的创造出符合身份的信仰之名后，很快将成为组织的代表，和不同的阵营结盟或者对立吧。 这无关善恶，而是关系到信仰之名的演绎问题。 只要你的演绎会阻碍我的，那么我们就几乎不可能成为盟友。 “在他们成型之前，我也要加把劲了。” 虽说身在远方，信仰之名的演绎还是不要停止，只要能抢到先机，占据一个人的信仰，就很难再改变了。 新世界的英雄倒不用担心，毕竟如果真的发现了末日的真相、人类降临的原因，只要知道是他做的，自然就能演绎。 火之普罗米修斯，还是得多找找机会装一下神棍，刷刷存在感。 嗯……说起来，距离覆灭血轮会已经过了三天，不管是在虚空还是地窟里，他压根就没听到过有人念诵自己的祷告词。 果然，并没有获得回应他人祈求的力量吧。 想到这里苏克就不禁想要捂脸。 他明明有完整的尊名和祷告词，有始源会这个隐秘组织，还有将他人远程拉到面前制裁的能力，甚至还在世界上留下过鲜明的事迹，却只能通过直播、论坛、私聊等方式了解真相，回应信息…… 有一种邪神也在玩扣扣的感觉。 早间时光结束，苏克带着爱丽丝继续搜刮平民区。 昨天看过的日记里，这里被称作老鼠街。 为了不惹到那些白布怪物，两人特意远离了湖边，根本不想去探究湖里还有什么。 像查户口一样挨家挨户拜访，苏克看到那些物资已经看到麻木，索性收也不收，加快了进度。 两人排查完这半边城区，越过大桥底下的桥洞，来到另一侧。 这里建筑更旧，有一种鱼龙混杂的感觉。 可惜，鱼和龙现在都不在了，只留下一具城市的空壳。 在道路的标界口，路牌上写着“地下街”。 重铸月光圣剑的铁匠铺就在这里。 与对面的房区不同，地下街大概属于生活区，能看到酒馆、杂货铺、水果摊等建筑，门牌上也有相应的标牌。 根据数字顺序，两人很快找到了036号的铁匠铺，杂物间的地板上的确有个拉扣。 打开后，里面是一条黑黢黢的通道。 从那本书里的指示，抵达铸月之间需要按照“左左右左右”的顺序，这说明底下的环境相当复杂。 恐怕是青月教派的管辖范围。 复杂的地形更有利于隐秘组织的行动，他们内部应该有类似口令一样的暗语，才不会在复杂的地下环境中迷失。 可惜，苏克并不知道。 他关上了那个通道，地下街还没有搜索完，当务之急是找到“读者”的后续魔药。 如果能晋升序列7，在前往上面的核心区域时，底气也会足一些。 “私家侦探啊……” 从铁匠铺离开，苏克呢喃着叹了口气。 他有“考古学家”和“钢琴家”两份序列7魔药，可惜交易大厅上压根没有人挂卖，更别说正好是对方需要的途径了。 走到街道对面，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旁边悬挂的标牌。 那上面写着： 格伦私人侦探所。 苏克深深吸了口气。 但他不敢报太大的希望，毕竟自己的灵性没有任何反应。 看了身旁的爱丽丝一眼，他走上前，打开了那扇老旧的黑檀木大门。 第121章 大中午的浇什么花啊 推开门，门后的铃铛轻轻响起。 这似乎是在提醒这位侦探，有生意上门了。 放眼望去，房子里的布置相对陈旧，有种古典的感觉，门口是待客区域。 正打算往前走，一张字条突然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 苏克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什么木质的机关，移开脚下，能看到地板有些微的凹陷。 爱丽丝可以发现隐藏的物品，但物理机关不在此类。 苏克看了一眼纸条。 “这家侦探所不欢迎没脑子的人，你的左手边现在有一个血手印，假设这是案发现场，这是一个有效线索吗？” “若是，就往左走三步，反之往右走三步。” 还真是有个人风格的接待方式。 苏克笑了笑，打算接受这场侦探游戏。 就当做是序列7的预演了。 左边的墙面有个鲜艳的红手印，五个手指的指纹都很清楚，连手掌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嗯……如果案发现场有这样一个手印，恐怕很容易被当做线索采集。” 爱丽丝在一旁用力点着头，认可这个观点。 苏克眯了眯眼，选择了往右。 踩到凹陷后，又一个字条落了下来。 爱丽丝这时还没反应过来。 “主人，你为什么往右了！这不是线索吗？” 苏克笑了笑，“你把手掌按在墙上试试就知道了。” 手掌无意间按在墙上时，拇指与其他手指不同，是侧面贴墙的。 眼下的血手印能清晰看到完整的拇指指纹，说明是犯人刻意伪******丽丝在身边积灰的柜子上试了试，顿时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苏克侧过身子，看向下一张纸条。 “一位女士死在了自己家里，穿着睡衣的胸口插着一把刀，两名嫌疑犯一位是她的情人，一位是她的学生。” “凶手是情人，往左三步，是学生往右。” 嗯……没什么疑问。 苏克选择了往左。 虽然现代无所谓，但在白夜城的背景下，女士在学生面前穿睡衣恐怕不太礼貌。 都是观察力的题目啊。 第三张纸条。 “炎热的夏日正午，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周围有一个在长椅上看报的中年人和一个浇花的花匠，他们哪个更有嫌疑？” “中年人往左三步，花匠往右。” 这…… 苏克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这确实难倒他了。 看报的中年人？大中午的看报值得怀疑，可是一旁的花匠也很闲着没事干。 大中午的浇什么花啊。 这也没说看报的人用没用报纸挡住脸啊。 不对，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他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爱丽丝凑过来，看着纸条上的内容，眼睛突然一亮。 “啊，这个我知道！是那个花匠！” 苏克好奇看着她，“怎么看出来的？” 爱丽丝看到终于有主人不知道自己知道的答案，得意地挺起胸脯： “有经验的花匠都知道，夏季中午是不能给花浇水的～这样花很容易死掉！” 这…… 他确实不知道。 还真是大中午的浇什么花啊。 苏克选择相信她，往右踏出了三步。 哐当一声，侦探所的二楼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居然真是这样，这是不懂花的人不配咨询吗？ 还真是个奇怪的侦探。 “爱丽丝很喜欢花吗？” “嗯～！”小姑娘用力点头，“看到上面的字我才记起来的，我以前应该照料过很多花朵！” 真是公主吗…… 苏克迈起双腿，来到了二楼。 这里空间并不大，仅有一个杂物间，苏克打开门后，里面有一个楼梯垂下来，直通屋顶。 刚才发出声音的应该就是这个楼梯。 屋顶上有什么？ 苏克沿着楼梯上到顶部，来到外面。 周围除了一个烟囱，也没什么值得调查了的。 烟囱里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为了确保不遗漏什么，苏克取出一支火把点燃，扔进了烟囱里面。 眼睛紧盯着火把落下的轨迹，终于发现了异常的地方。 一侧有一块熏得焦黑的砖块，有略微凸起。 让爱丽丝下到烟囱里，用手用力按下那个凸起，房子里又有什么声音传来。 苏克：“……” 很好玩吗？ 懒得再进一遍门，他从烟囱里面跳下，爱丽丝稳稳接住了他。 来到声音的源头，这里应该是那位侦探的书房。 书桌上静静放着一个包裹。 也不知是原本就在那，还是什么机关送过来的。 包裹的表面写着一张卡片。 “这是我在末日来临前找到的，或许世界已经出现了什么变化，希望它能给你带来一些线索。” “顺便，这也是你应得的奖励。” “——地下街最伟大的侦探格伦。” 苏克将那张卡片静静搁在桌面上。 这种感觉，就好像和两千年前生活在此处的人对话一样。 他仿佛看到了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待客处，看到了面对纸条挠破脑壳的人们，还有这位自视甚高的侦探，用他狡黠的方式捉弄着他们。 能把生意拒绝到这种程度，想必他确实有些本事，至少在附近应该算是知名侦探。 思索间，苏克打开了那个包裹。 他的灵性忽有所感。 “！” 伸出左手印纹，他连忙确认了一下包裹的信息。 【禁灵布：这块布能隔绝灵性，本身就可以用来充当一些可靠的封印。】 他眼眸缩了缩，将包裹彻底打开。 里面装着三个多边形的玻璃瓶。 分别是。 【序列9，外卖员】 【序列8，网络明星】 【序列7，私家侦探】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 “如果我还活着，请务必告诉我外卖是什么意思，网络明星又是天空里哪一颗星星的别称？” “我实在是太想知道了！” 看完内容，苏克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下，将那两瓶魔药收进印纹。 恐怕这位侦探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 那颗星星，是个人。 终于，本途径的序列7魔药到手了。 而且，还是成品！ 手持“私家侦探”魔药，苏克来到了虚空之上。 虽然不知道那位侦探是如何得到它们的，但从他的话里来看，似乎末日之前，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 重新检查了一遍灵性后。 苏克打开魔药的瓶盖，没有犹豫地喝了下去。 第122章 序列7“私家侦探” 将黑泥一般的“私家侦探”魔药灌入口中。 苏克放下玻璃瓶，在原地顿了顿，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片刻过后。 吱呀—— 脑海中，好像有一扇木门打开了。 从门后朝意识涌来的，是无数悬疑案件的拼图碎片。 午夜教堂前的白色幽灵，绝对密室中的死者，没有破绽的不在场证明…… 彩绘窗前鸢尾花的朝向，室内外相差的气压，过于完美的证明…… 数以亿计的线索和案件互相串联，在脑海中绘制出了一片属于推理的星空。 当一切似乎都将往真相的方向发展，过量的黑暗突然压在头顶，一张张阴影中的脸露出狞笑。 开膛手、黑衣人、小丑、高智商疯子…… 他们在灵性中试图压垮苏克。 【SAN值：86】 【SAN值：82】 …… 1000-7的减法算数不再有用，丧失理智的程度比预想中更加难以承受。 苏克的皮肤表面长出刀片、肩头破开虚幻的血洞、腹部狠狠挨了一刀，随之而来脑后的一道重击，让他栽倒在地，意识一时模糊。 【SAN值：77】 【SAN值：73】 爱丽丝连忙上去扶住了他，触碰到的地方一半寒冷如冰，一半炙热如火。 【SAN值：65】 “哈哈哈哈……” 这时，苏克突然笑了出来，眼球病态凸起，如同一个疯狂的精神病人。 爱丽丝一把抱住了他，尖锐的刀片刺在身上，她没有启用坚硬化的能力，用自己柔软的一面抱住了他。 如机油一样的浅红色润滑液从伤口溢出，爱丽丝大声喊了出来： “主人！快回来啊！！” 苏克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说了什么，反而用力抓起了她的双手。 “哈哈！我知道了！”他的眼中带着极端的渴望，又像一个偏执的孩子，“无论多么高超的手法，掩盖终究是掩盖。” 他手指狰狞扭曲，仰头看向头顶。 “真相是无法改变的！！！” 【SAN值：61】 仰头大喊中，咔一声，苏克的身体突然猛烈抖了抖，带着四肢晃了晃。 又一下。 爱丽丝惊愕看着面前的主人，他体内像塞了一个活物，在身体里面左冲右突。 连续好几下，苏克在地上抽搐，双眼失去了瞳孔。 体内一股强烈的渴望，让他撕心裂肺嘶吼起来。 随后，他身子一软，又一次倒了下去，呼吸变得短促而频繁。 “主……主人？”爱丽丝尝试问道。 苏克面色苍白地支起身来，身上虚幻的伤口纷纷愈合，刀片回退。 他全身像被雨淋过一样，被汗水浸湿，上句不搭下句说了一声：“好渴啊。” SAN值开始回升，最终定格在了79。 下降了10点。 就算回升了，但苏克仍旧觉得自己精神不太正常，明明很疲惫，却处于高度兴奋状态。 不过，既然能感觉到自己不正常，说明还没有到真疯的时候。 他坐在原地缓了缓，爱丽丝将提前准备好的宁静药剂喂他服下，又用手帕为他擦汗。 SAN值恢复4点，到达83。 “我要去洗个澡。” 苏克一下子站起，转身走向浴室，感觉身体似乎不属于自己一般，走路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好不容易来到浴室，他连衣服都没脱，打开花洒让冰冷的泉水淋了下来。 …… 站在冷水中十几分钟，过热的头脑这才渐渐清晰起来。 “呼……” 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苏克一边解着衣襟，一边仰头张嘴，咽动喉咙，让冰凉的泉水灌入胃里。 喝饱之后，赤身裸体站在花洒下方的苏克，眼神终于恢复了冷静。 “好险啊。”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晋升序列7的难度，对比序列8又有了明显的提升。 SAN值一次降得太多，虽然没有到危险的指标，但理智像这样剧烈浮动，无可避免会对精神造成影响。 所幸，这属于可以自然恢复的创伤，即使放着不管也会渐渐平息下来。 但如果再往后晋升，就难以把握了。 “该不会中高序列都是疯子吧。” 魔药的书籍里将9-7、6-4、3-1归为三个大类，大致可以概括为低、中、高序列阶段。 不过。 苏克推测，自己晋升的影响这么大，也和才演绎完序列8魔药有关。 昨天才演绎完毕，今天就服用魔药晋升，的确有点操之过急了。 但白夜城里隐藏的真相，让苏克迫切需要“私家侦探”的能力，即使从名称上看，也能看出拥有探索真相的特长。 事实上，确实如此。 苏克站在淋浴中，俯视检查自己的身体。 晋升“私家侦探”，增强了他的耐力和观察力，幅度还不小。 苏克感觉自己的身体现在就像一堵墙一样厚实，灵性还能辅助增强他的格斗技巧和跑酷能力。 终于不是脆皮了！ “读者”的读取能力增加到三种，每过一天就能替换，“记者”相关的能力全部增强。 此外，拥有了几项新能力。 第一项是“回溯”，也可以被称之为“现场还原”，可以让苏克看到眼前环境过去七天内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并且可以搭配“记者”的“记录”，反复播放。 随着灵性成长，可以回溯的时间也越久远。 第二项是“洞察”，身为私家侦探，总是能从细微处得知真相，在不经意间发现疑似线索时，灵性会给出提醒，提示线索的关键性。 一位优秀的私家侦探，总是能找到关键的拼图碎片。 第三项是“假死”，身为私家侦探，总是身陷险境，令人担忧，罪犯总是躲在阴影处，尝试着处理掉探寻真相的侦探们。 在即将受到致命伤害时，苏克可以发动“假死”，营造出受到致命伤死亡的错觉，实际却偏移了伤势，奇迹般生还下来。 使用这个能力，自己仍会受伤，同时一切生命特征都将停止。 不解除的话，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第四项是“推演结果”，这既是通常能力，也可以说是私家侦探唯一的战斗能力。 当使用灵性观察一个目标时，可以从特征和行为上得出对应线索，继而得知如何与对方进行战斗。 有点识破弱点的感觉。 例如，得出对方是酒鬼，则狠狠打击肝脏。 对方头往左歪，说明左耳有些耳背。 同时，还可以在脑海中进行预演，推测出完整的未来经过，只要对方的表现完全符合推断，没有意料之外的情况，那么推演的未来大概率会成为现实。 就相当于，侦探结合现有线索，推测出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不是预知。 而是“推演”。 嗯……作为唯一的实战能力，不好好测试一下可不行。 想到这里，苏克抹了把脸，擦干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他来到虚空大厅，爱丽丝正焦急地走来走去。 苏克露出一个笑容。 “爱丽丝，我们来对练试试看吧。” 第123章 爱丽丝的求胜欲 两人分别站在大厅两侧。 “就和平时一样，不使用位格，不使用超限物和法术，魔药能力和武器装备随意。” 爱丽丝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战规则，但在开战前，她还是不由得一愣。 “主人，你不用武器吗？” 过去的对练当中，苏克都是握着练习用的混种大剑的。 苏克空手笑着摇了摇头，“不用。” 爱丽丝还是序列9时，身为序列8“记者”，利用相位移动和“夸张”，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稍微压制一下她。 爱丽丝晋升序列8后，苏克在不启用超限物和信仰之名的情况下，反而会被爱丽丝逐渐压制住。 毕竟，她那一身近乎作弊的防御，可以让她肆无忌惮舍身进攻。 现在，他想试试“私家侦探”的战斗能力，不使用武器才能看出强弱。 “来吧。”苏克招了招手，摆出备战的架势。 爱丽丝也迈出步伐，蓄势待发。 推演开始。 “左脚向前，悬浮过来的第一下是右拳，从右手的姿势来看，是扭转直拳，架住拳击后，侧踢向她的脚背，以爱丽丝的反应，不到一秒就能反应过来，到时候她会做出的策略是……” 苏克注视着爱丽丝，在心中默念。 “根据她的战斗风格，借助摔倒的势头做出回转下踢的概率高达九成九，避开过后她会陷入短暂的僵硬。” “不，不能避开，她精神增幅后的回转踢足以造成范围冲击，这时候主动拉近距离，绕到她的身后才对。” 推演出了“未来”，在脑海中看到了整个经过，苏克眼神一凛，确定了步骤。 爱丽丝悬浮朝他冲了过来，一切都和设想的一样，侧面架住拳击，踢向脚背，爱丽丝果然使出了回转下踢，苏克有所准备地绕到身后，将重重砸出冲击波的爱丽丝用双手抱住，身体后仰，来了一个抱身摔。 小姑娘双脚离地，整个人越过苏克向后摔落，脑袋重重砸在地上。 她迷茫地坐了起来，都没顾着整理自己的裙子。 “诶？” 我居然在近身搏斗中输给了主人，还这么快？ “这是我序列7魔药的能力，不要大意。”苏克提醒道。 爱丽丝一下站了起来，眼神变得认真。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自己的主人，她也是有求胜欲的。 “主人，爱丽丝生气了！” 她气势汹汹冲了上来。 随后，爱丽丝经历了一段痛苦的时光。 “呜……” 她最后坐在了地板上，开始撒泼起来。 “不来了，爱丽丝不来了！主人好过分！” 不管她怎么做，怎么改变出招，都逃不过被看穿的结局，就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操控了一样，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找到突破口。 苏克笑了笑，过去打算将爱丽丝拉起来。 序列7和序列8的差距，显然要比序列8和序列9之间要大。 就在他握住爱丽丝的手，准备拉的时候—— 小姑娘猛然起身，双脚勾在他脖子上，一个借力旋转，把苏克一下掀倒在地。 同时，爱丽丝用手迅速扣住相应关节，令他动弹不得。 “嘿嘿嘿……主人大意了吧～” 苏克摔倒后的视野在一片暗处，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蓝色蝴蝶结丝带，一时间抖了抖嘴角。 爱丽丝的大腿夹住了他的脑袋，此时正把他裹在了裙子里面。 苏克：“……” “主人你认输吗？” “输了输了，是我输了。”苏克确实无法动弹，无奈说道。 感觉到他开口后身下传来的一阵热气，爱丽丝猛的一触，顿时弹了起来。 羞红脸的她紧紧捂住裙子，双腿内弯，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看着他。 “穿裙子的话就不要施展这种寝技了。”苏克站起来，摊了摊手说道。 “主人欺负人！欺负爱丽丝！”爱丽丝瘪着嘴，都快哭出来了。 “我都说了是序列7的能力啦，”苏克一边解释一边安慰着她，“等爱丽丝也晋升序列7的时候，应该就能再压制住我了。” “真，真的吗？可是可是，我都没感觉到主人在战斗中有用什么能力呢……” 爱丽丝说得没错，“推演结果”本质上是自己脑海中的一场YY，几乎不可能被人看出在使用能力。 优点就如刚才比试表现出来的，预读对手的弱点、行为习惯、情绪偏向，制定出连续的应对策略。 缺点其实也很明显，爱丽丝刚才也是这么做的，只要动作偏离了“私家侦探”推演的“未来”，推演也就无效了。 苏克的做法是，在“推演”失效时，使用相位移动拉开距离，随后重新开始推演，重复这个步骤。 现在还不是很适应，等到习惯了这个循环，他应该能更快做出反应，一定程度上掩盖掉这个缺点。 “真的。”苏克笑了笑回应她。 总的来说，“私家侦探”若想在战斗中进一步扩大优势，可以尝试利用弱点、激怒对手、诱导行为等方式，让“推演”的结果更为可靠。 一个被愤怒吞噬了理智的人，在“私家侦探”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容易戏弄。 和爱丽丝回到那间侦探所，苏克将裹住魔药的禁灵布收起。 这可是好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上。 随即，他看了一眼那张卡片，灵性忽有所感。 已经成为“私家侦探”的苏克将那张卡片拿起，微微犹豫后翻到侧边。 呵，里面有夹层。 他用指甲将卡片中间分开，里面写着一段话。 “没想到你连这个都发现了，我勉强承认你已经到了可以作为我助手的程度，作为奖励，请你回到烟囱里，把之前按下的砖块再抽出来。” 苏克摇了摇头。 真是个喜欢故弄玄虚的家伙。 走出卧室，跨到熄灭的壁炉里，苏克抬头看了一眼，因为光线不好，什么也没看出。 他把外套脱掉，四肢抵在烟熏的内壁上，逐步往上攀爬。 “私家侦探”提供的身体能力让他现在做这些游刃有余。 很快，他找到了那个砖块，却没找到足够抽出砖块的缝隙。 思考了两秒，苏克对着那个砖块，再次用力按了下去。 这一次，砖块拨动了什么卡扣，明显往里面凹了一截，随后弹了回来，恢复成最初凸起的状态。 “像圆珠笔的按钮一样吗……” 感叹了一句，背后的砖块传来转动的声音。 回头检查，那层砖块如同魔方一样转了个面，露出一张羊皮卷轴。 印纹显示了信息。 【乔装卷轴：学习卷轴上的能力，你将获得侦探常用的乔装技巧，让你大摇大摆走在人群中而不被认出。】 苏克微微挑了挑眉毛。 没有品级。 这难道是那个侦探自己制作的？ 第124章 女装只有一次…… 苏克从烟囱里下来，接过了爱丽丝递来的外套。 取出乔装卷轴，以灵性吸收。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个卷轴的效果，怎么跟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从印纹中拿出一套骑士铠甲，发动“乔装”的效果，变魔术一般替换了身上现有那套衣物。 爱丽丝眼神愣了愣。 “咦？怎么一眨眼就换衣服了，好神奇哦。” 苏克并未戴上头盔，几乎是明知故问地问了一句：“你现在还能认出来是我吗？” 爱丽丝歪了歪头，用怀疑主人智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然呢？主人的脸不是看得很清楚吗？” 苏克不禁捂住了脸。 这算哪门子的乔装啊！ 就秒换衣服而已，就叫乔装了？ 这和电视剧里那些换身男装、头发一扎的女扮男装有什么区别啊！ 除非戴上这种全覆式的骑士头盔，但这样做在人群里不是更显眼了。 或许压低帽檐的鸭舌帽、侦探帽也可以，但毕竟不是易容，长相摆在那里，稍微注意下就拆穿了。 “嗯……可是怎么说……主人穿上铠甲之后，好像真的有种骑士的感觉了。” 除了快速换装，这是这个卷轴的另一个效果。 当穿上对应的衣装后，自己散发出来的气质会更贴合衣服本身。 简单来说，穿铠甲像骑士，穿工装像工人，穿女仆…… 苏克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走近抓住了爱丽丝的肩膀。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说。” 爱丽丝眨了眨眼回应，“好……好。” 她心里纳闷，怎么最近好像听过好几次这样的话了。 苏克略微犹豫，从印纹中取出了一套女仆装。 唰拉一声，爱丽丝的眼眶顿时睁大。 “主……主……主人？” “这样还能认出来是我吗？”苏克无语地摸了摸头上的蕾丝丝带。 “脸还是没有变化呀，而且头发也没变……” 爱丽丝的视线逐渐下移，对比了一下自己，惊愕喊了出来： “主人你怎么有胸了！” 苏克默默从胸前取出两颗大番茄。 “想什么呢，假的啊。” 爱丽丝还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主人穿这身衣服，好有感觉哦～如果是长发，再补上一些妆容的话，或许效果会更好吧？” “饶了我吧。”苏克将衣服瞬间又换了回来。 所以这个能力虽然能让他穿什么像什么，但脸还是那张脸，有点自欺欺人。 难道自己还要去学个快速化妆术？ 别吧，这样就在奇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苏克拒绝了爱丽丝还想看的请求，私聊提示突然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是沈流月。 苏克顿时感觉不妙，连忙回头找了一圈。 呼……还好，没看到摄像头。 他还以为刚才那一幕被全世界直播了。 沈流月：“看一下人气第三十二位的直播间，主播叫金昭研，又有别的大型地窟被发现了。” 别的大型地窟？ 苏克打开直播界面，找到了那个主播的直播间。 现在的人气已经上升到三十一位了。 直播间名字是： “大宇宙最强民族带你探索神秘的森林遗迹。” 看标题就知道是哪里人了。 进去一看，主播大概二十出头，染着一头金棕色的长发，穿着热裤在森林里行走，一双大长腿想不吸引视线都难。 森林里面，这样的装束恐怕不太适合吧。 苏克慢慢挪开目光，看向镜头里的背景。 主播的确像是在一片广袤的森林里，有关森林的地窟苏克不是没有遇到过，但走不了多远就会被一片虚幻的风景挡住，无法前行。 但从弹幕的反馈来看，这名叫做金昭研的女主播，已经不快不慢往前探索一个小时了。 从边际大小来看，这显然已经超出一般的地窟标准，而且弹幕说主播沿路找到好一些资源，包括三个铁宝箱、两个银宝箱等。 几乎可以确定，这是大型地窟。 苏克对此并不意外。 事实上，他从以前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人类最初降临的数量是五十多亿，这是五十多亿，而不是五万或者五十万。如果厄运别馆如同一个漏斗，会将附近地窟的人类筛过来，那么李微娜那时候进入别馆，绝对不会只遇到十几个人。 以五十亿的体量来看，哪怕数万人挤进别馆都不足为奇。 这说明，“漏斗”或许并不只有一个。 甚至可能有千千万万个。 海肯作为一个独立的王国，不可能只有厄运别馆一栋大型建筑，也不会只有白夜城一座城市。 只不过，或许有相当一部分人进入大型地窟后，选择了保持沉默，或者默默无闻死在了里面。 苏克在白羊女所在的教堂里见过的那些尸体，已经很说明了这点。 不是所有人的魔药职业都必须要在世界公开才能演绎。 当然，这些声音也有可能被淹没在了数十亿人的聊天记录当中，没有被关注到。 画面里，肤白腿长的金昭研拨开密集的灌木，眼前是一片林中空地。 令人意外，她光着腿经过灌木丛的时候，居然没有被树枝刮伤。 看来，那件短裤有什么特殊效果，或者用法术保护了皮肤。 苏克做出推断，接着看向前方。 那里，有建筑残留的痕迹，似乎是一座祭坛。 这里四周被绿荫遮蔽，唯独中间没有生长树木，看起来有些诡异。 “嗯？” 看着直播画面，苏克突然发出一声疑惑。 “私家侦探”的观察力告诉他，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 他连忙调出弹幕界面，发送了一条弹幕： “主播滴滴，处CP吗？” 这条当然不是他发的。 特么他的消息有网络延迟，估计五秒之后才能显示出来。 虽然跟这个主播非亲非故，但如果主播发生意外，直播也就中断了。 搜集其他大型地窟内的信息还是很有必要的。 “主播有男朋友吗？看我头像，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腿，呲溜～～我好了。” “腿不会被树枝划伤？这短裤哪里买的，我也想要。” “主播表演个吃玉米棒子呗？” “能不能用那双腿夹死我？” 一堆无营养的消息当中，周围的树叶动了。 两侧的树荫里走出十多个男人，其中牵着三名被绳索捆住的女性，布条塞住了她们的嘴。 看到光着长腿的金昭研，男人们露出了意味分明的笑容。 当主播和观众们都被吓到说不出话，苏克的弹幕这才弹了出来。 “树后有人，转身快跑！” 第125章 老司机的漂移车队 看到这一幕，金昭研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但身后的树林也有人包了过来。 已经晚了。 “嘿嘿……没想到森林里还有个这么靓的妞，穿这身短裤，不会被刮到吗？” 男人们逼了上来。 其中一人看到了她身后的光球。 “看来是‘主播’吧，这就有意思了，你直播间的观众一定会很期待的。” 金昭研召唤两名虚影一前一后保护自己，但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弹幕里正在呼唤“救生员”，只可惜像这样的情况，“救生员”即使去了，基本也是送人头的节奏。 除非……刚好有大型组织在这种时候集结了力量，队伍里又刚好准备了“救生员”或者“快递员”。 只不过，哪家大型组织的精英们会这么闲，天天聚在一起等出勤。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像“源火之主”那样的神秘存在。 苏克已经来到虚空，手握5-006：真视水晶，布置好了火焰。 从男人们的表现来看，他们的打算是活捉，现在出手起不到什么效果。 为了演绎信仰之名，最好在他们准备做出令人唾弃的行为时再动手。 男人们越逼越紧，以一对多的情况下，即使是“装修工”都有极限，更何况是“主播”。 金昭研捏着拳头又松掉，似乎正在抵抗和顺从之间权衡。 苏克在虚空上摊了摊手。 如果她选择顺从，那就没必要救她了。 这时，直播画面中传来了机械的轰鸣声。 好像是踩油门的声音，从森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还不止一处。 似乎有一整个车队一样，正在猛力踩着油门，此起彼伏。 男人们都愣了愣，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判断了几秒钟，为首的男人做出手势，让所有人摆好阵形。 那些油门声，分明是朝这边而来。 短暂的寂静后。 “哟嚯！”一辆喷涂着火焰涂鸦的重装摩托从树冠上腾起，在众人头顶高高飞跃而过。 男人们刚抬起头，更多的车辆从树林中冲出。 那是一整个奇奇怪怪的车队，包括面包车、三轮货车、拖拉机、古董轿车…… 甚至蒸汽自行车、电动车、独轮车、装甲车…… 它们大多数看起来都很陈旧，像是一堆破铜烂铁拼装起来的，每辆车上也喷着风格不一的涂鸦，看起来就像一群非主流修车厂里的精神小伙。 不过，他们每辆车，哪怕是独轮车，也在轮胎的中央印着一个显眼的字母“A”。 虚空上苏克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是…… 司机大队吗？ 他隐隐有所察觉，眼神在每辆车驾驶员的位置搜寻着。 然后，他在那辆三轮货车里看到了阿历克斯的身影。 他默默在虚空上捂住了脸。 还真是他啊。 阿历克斯之前有私聊跟他提过，自己正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司机组了个队伍，名字叫“重装者”。 另外，他已经是序列8“摄影师”了，顺便还告诉了苏克，“摄影师”的后面是“机械师”。 爱丽丝指着直播镜头。 “那些铁皮箱子是什么呀？为什么自己会动？” “额，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困难，基本原理就是通过力量让下面那些轮胎转动起来，带着铁皮箱子走。” “就是那些圆嘟嘟的滚轮？”爱丽丝一脸天真地问道。 圆嘟嘟的滚轮…… 看来两千年前，这个世界并没有车辆这种东西。 一群司机驾驶着车辆在空地掠过，平地对他们来说更好施展，开着一群破铜烂铁凑成的车，居然开出了AE86的效果，漂移过弯横冲直撞，让人担心轮胎会不会突然滚出去。 魔药职业者，至少是低序列魔药职业者，被车撞到也是会没命的。 这时，森林深处传来沉重的声响，一辆卡卡停停的坦克开了出来。 坦克…… 苏克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发现了哪里不对。 那个主炮，好像是假的。 履带也不是很通畅，速度慢得跟乌龟一样，还没前面那个蹬独轮的跑得快。 “这个呢？”爱丽丝又一脸迷惑地望着他，用手指着画面，“这下面不是滚轮呀？” “那叫履带……”苏克耐心向她解释了一遍。 看到坦克出来，空地上的男人们顿时傻眼，抓着那三个被绑住的女人连忙撤进了树林。 “司机”的高超驾驶技术虽然也能在树林里开车，但显然平地才是他们的优势，贸然追上去不是明智选择。 “虎冢君，别追了！”阿历克斯从三轮货车里探出头，喊住最前面第一个冲出来的红黄发少年。 那个看起来就很叛逆的“虎冢君”，在听到阿历克斯的喊话后，朝树林里吹了个挑衅的口哨，放弃了追击。 嗯，很听阿历克斯的话嘛。 那个轮胎上的“A”，该不会是阿历克斯的A吧…… 虎冢君回来后，阿历克斯让一旁装甲车的男人清点人数，自己下车，和几名司机来到了金昭研面前。 “你是‘主播’对吧？”阿历克斯礼貌保持了一段距离，“有哪里受伤吗？” 金昭研打量了他们一眼，露出有些冷淡的眼神。 “你们想干什么？”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 “你不要误会，女人只会影响我们修车的速度，我是说，你好吗？” 阿历克斯的反应逗笑了弹幕。 “哈哈哈哈，这个人好有意思啊，身体明明很诚实吧。” “看得出来，他们几个都不太擅长和女性打交道。” “你们懂什么，机油和轰鸣的引擎才是男人的浪漫！” 金昭研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但还是说了句谢谢。 阿历克斯挠了挠头。 “那……我们就继续搜索了，你一个人应该没事吧？” 金昭研：“……” 她给了对方一个复杂的眼神。 弹幕说出了她的心声。 “噗哈哈哈，这种时候，不都应该邀请她坐上副驾驶席吗？” “‘你一个人应该没事吧’，哈哈哈哈……” “老哥这辈子注定只能和机油一起过了。” 金昭研眉头隐隐跳了两下，一时间欲言又止。 这时，一旁的空地上突然又落下几个箱子。 啪啪啪啪。 一共四个。 箱子并不小，咋一看之下，跟阿历克斯的货车差不多大小。 “快递员”的快递箱。 唰唰—— 两道斩击从最前方的箱子内侧斩开，里面的人一脚踢开了箱子的顶部。 他穿着一身皮革制的紧身猎人制服，拥有一张万人迷般的帅脸和桀骜不驯的眼神。 同时，嘴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 “大爷我来了，敌人在哪呢？” 他的身后还站着三名队友，其余三个箱子也纷纷打开，里面均有四人。 一共十六名。 不止金昭研和直播间观众，就连苏克，都听说过他的名号。 猎人公会唯一一个C级，第一猎人，李草。 也是对外宣布的，“猎人之神”候选人。 苏克在虚空上笑了笑，拿捏到了猎人公会的心思。 他突然转头看向爱丽丝。 “那些铁皮箱子，你想不想去摸摸看？” 第126章 完美的变装 苏克说这句话的考量在于，他不会把演绎信仰之名的机会白白让给猎人工会。 猎人公会想要造神，他想要演绎火之普罗米修斯，眼下好不容易跳出一群为非作歹的人，又恰好被直播所看见。 苏克没有义务，也没有理由让给其他人来处理。 至于看爱丽丝的缘故嘛…… 之前都是虚幻的，华而不实的印象，这次苏克想试试实际一点，更贴近群众一点的方式。 爱丽丝欣然答应后，苏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肩膀。 “作为始源会代行者第一位，‘公主’，你是不是应该为组织做点什么？” 爱丽丝眨了眨眼，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可怜巴巴望着他。 “主人该不会把爱丽丝一个人丢在那里吧？” 嗯……苏克倒是想说，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偶了，应该懂得自己去执行任务了。 可惜“采访”他必须得同行，没办法只是送人过去。 “我会在那里暗中配合你的行动。” 现在一想，爱丽丝有能遮盖容貌的兜帽，“流浪者”有消除存在感的魔药能力，现在还有一个“乔装”，岂不是完全可以让她以虚假的身份行动了？ 爱丽丝用力点了点头。 “那可以，只要主人在附近，爱丽丝就什么都不怕了～” 苏克带着她测试了一下。 先是找了一件之前挖掘地窟找到的，暗黑风格的哥特连衣裙，用新衣工艺进行复刻，制造出史诗级别的防御效果。 然后动用“乔装”的能力，让爱丽丝的气质更贴近这身装束。 这个能力，只有在对方灵性接受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最后，让爱丽丝戴上连帽披肩，隐蔽面容。 苏克看着她打量一阵，还是觉得那双腿最好能遮起来。 他从印纹取出一条稀有级别的黑色连裤袜，有一定的抵抗冰冷的作用。 之前和爱丽丝的风格不搭，所以一直没有使用。 用“乔装”换上。 想了想，脚上就让爱丽丝自行搭配，决定把靴子变化成什么样子。 她想了想，变化成了类似制服皮鞋一般的短跟皮靴。 配装完成了。 苏克退开几步，隔着距离打量着她。 眼前的爱丽丝无论风格还是气质，都和之前截然不同。 整件裙子配色只有黑和白，有一种暗黑系哥特少女的感觉。 隐隐散发着冰冷与高傲。 现在就连苏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一时半会也认不出爱丽丝。 他让火焰托来全身镜，让爱丽丝自己评判一下。 “咦？这是爱丽丝吗？” 额，一开口就知道是她了。 不过这倒也让苏克放心了，无论她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爱丽丝就是爱丽丝。 衣装会变，她的本心不变。 “你能用‘精神增幅’改变自己的嗓音吗？” “我试试～” 随后，她对自己的喉咙单独使用了增幅。 “主人，这样会不一样吗。” 开口之后，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说之前她的声音如鸟儿一样婉转，现在的音色有一种冰凉的冷意，虽然同样稚嫩，语气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爱丽丝在镜子前左右转了转。 “这样的爱丽丝，主人喜欢吗？” 苏克笑了笑，“爱丽丝就是爱丽丝，这只是你用来隐秘行动的伪装身份，始源会的代行者‘公主’。” “原来如此，那爱丽丝现在就有另外一个身份啦～咳咳，”她咳了两下，改变了语气，“作为代行者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称呼主人为会主大人？” “没错。”苏克点了点头，在这方面，爱丽丝并不笨，只是比较单纯。 “那好的，换上这身衣服的时候，爱……我会好好扮演‘公主’的身份。” 做好准备，苏克联系阿历克斯，带着爱丽丝发动了“采访”。 等两人抵达的时候，阿历克斯正单独在树林里等待。 “噢朋友。”阿历克斯看到他出现，主动上前来抱了抱他。 苏克也用相同动作回应，笑着说道：“你比你的头像看上去有精神。” 阿历克斯多拍了他两下。 “你们在厄运别馆的聚会我也看到了，可惜我没找到能送我过去的‘快递员’，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随后，他又转向了此时并未变装的爱丽丝。 “这位就是……跟你一起组队的？” “对，她叫爱丽丝。” “你好！”爱丽丝主动伸出了手。 阿历克斯和她握了握手，摇头叹气道：“朋友，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听出有夸她的意思，爱丽丝笑着抱住了苏克的胳膊。 阿历克斯：“……” “算了，至少我还有心爱的货车。”他苦笑道。 苏克拍了拍他肩膀，从印纹里取出一个复杂的机械组件，这是他在拍卖大厅临时买的，算是见面礼。 虽然相信阿历克斯的人品，但委托他帮忙，还是给点好处比较好。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来了这里。 “朋友，你太客气了……” 阿历克斯正打算推脱，苏克把东西硬塞到了他手里。 “不用介意，毕竟是我麻烦你帮忙，也让你的同伴干等，就当是一点补偿吧。” 阿历克斯最终还是接受了。 毕竟，复杂的机械组件，哪有“司机”能够拒绝。 “话说，你们之后怎么样了？” 阿历克斯摊了摊手，“‘主播’跟着猎人们离开了，既然有第一猎人出面，我们也不好掺和进去。” “也是。”苏克点了点头。 阿历克斯原本还想向他介绍一下自己的货车，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起身告辞，返回原地等待的司机们那里。 至于手里的组件，对这种战利品，“重装者”有内部的规矩来决定分配。 那就是车技。 看着阿历克斯离开后，苏克将爱丽丝带到隐蔽处，让她进行了伪装。 此时，她是始源会的代行者。 打开直播界面，通过头顶的光源和周围环境判断出大致位置，苏克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去吧。” 爱丽丝浅浅点头，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而苏克自己，也乔装成一位骑士，戴上了全覆式的头盔。 他手持一个平面般的符号。 “听得到吗？” 另一边传来爱丽丝的声音。 “会主大人，‘公主’听得到喔。” 这是李微娜制作的，能用来传声的平面符号，她送了苏克一对，本意是让他能在白夜城和爱丽丝保持联系。 现在，这成了他们隐秘行动的交流工具。 苏克蹲进了一旁的草丛，耐心看着直播里的画面。 现在，就看“公主”能否抢在猎人前边，完成“狩猎”了。 第127章 森林里的攻防战 男人们将三名女性绑在树后，潜伏在树林中严阵以待。 为首之人看着眼前的直播面板，那个猎人和“主播”正一路有说有笑。 “呵，所谓的第一猎人不过如此。” 这样开着直播走过来，不是等于把自己的位置暴露得明明白白吗。 看着一行人大摇大摆靠近，男人伸起右手，周围树干和地面上的人纷纷举起了武器。 那里面有弓箭，有连弩，也有燧发枪和老式左轮这种热武器。 为了应对那些开车过来的“司机”，他们甚至还准备了一些土制炸药。 视线中，李草和金昭研并排走了过来，这位女主播脸上笑容灿烂，被身边的猎人连连逗笑，和与阿历克斯交谈的态度截然不同。 弹幕里纷纷吐槽。 “特么都到地窟了，没想到还是个看脸的时代……” “什么看脸，那群司机明明就很有男人味，只不过这个李草会说话而已。” “看他一副放浪的样子，明显是曾经万花丛中过的男人啊。” 这时，不远处树干上的男人透过自制的瞄准镜，猛然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原本还有说有笑的李草顿时一个斜跨，拉走金昭研躲进树后。 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踵而至，箭矢和流火倾泻而下，其他猎人纷纷选择了躲避。 李草和其他人隔了一段距离走在前面，看起来像是要和主播两人单独约会，实际上是为了让同伴们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身为领头人，对方必然会不遗余力地尝试先干掉他。 李草在树后比了个手势，地面中央顿时垒起一个战壕般的土墙，三名猎人从左右两边汇合，开始配合发动魔药的力量。 眼前本就繁茂的树林，突然微微动了一下。 这边的老大看着身下一愣，连忙大喊了出来：“给我扔炸药！” 刚才不是一棵两棵，而是这片区域的树，全部都动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眼下必须要阻止他们！ 自制的炸药包点燃引信朝着战壕投掷，不知在哪里的“装修工”再次延伸土墙，把战壕里的三人包围起来。 李草注意到，有个扔歪了的炸药包正好落向其他同伴那里，手中长刀猛然掷出。 狭窄修长的利刃贯穿了炸药包，钉向一旁的树上。 轰隆。 不算剧烈的爆炸引发，黑烟之中，那把刀旋转着弹回了李草手中。 “下次再这样对我，就把你给砍了！” 声音是从刀上传来的，听起来有些苍老。 那把刀居然说话了。 “抱歉抱歉。”李草若无其事回了一句，从树后露头，望向前方。 哗啦—— 整片区域的树木，突然茂密生长了起来，速度很有些夸张。 猛然生长的树木让树干上的男人们站立不稳，眼前扩散的树叶很快遮蔽了视野。 就连地面上的人，也被比人还高的茂密杂草挡住视线。 …… 一身铁皮疙瘩的苏克蹲在草丛里看着直播，费力挠了挠背后的痒。 战壕里的三个人，估计是序列9“评论家”、序列8“记者”，以及“花艺师”的后续序列8。 弹幕里有人透露，名字叫做“园林师”。 “园林师”使树木成长，“评论家”减少灵性消耗，“记者”夸张效果。 不错的配合。 这样，那边用来埋伏的场景，就变成了遮蔽自身视野的阻碍。 …… 李草在画面里将金昭研推上树干，对她说了一句“麻烦你直播画面了”后，眼神一冷迈步而出。 “真麻烦啊，”脚步如风飞驰草间，李草冷冷说道，“能不能尽快解决啊。” 话语间，他给自己使用了“煽动”，打上了两个“标签”。 对李草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位第一猎人身为“评论家”的序列8“煽动者”，却从来不对敌人使用负面能力。 照他本人的话说：“标签只能贴一个，给自己用却可以打一群，这还用考虑吗？” 他打上的标签是“神速”和“跳跃力”。 煽动的情绪是“不耐烦”。 因为觉得不耐烦，所以想要尽快解决掉对手，急躁的情绪让他的速度再一次提升，如同一道肆意改变轨迹的弓矢，眨眼跳上了高高的树冠，双刀齐斩。 李草没有丝毫停留，从树上划过轨迹，猛然跃向了下一处。 直到这时，被斩中的人才爆开鲜血，而李草甚至都已经不在视野中了。 …… “不错嘛。”苏克在草里赞叹了一声。 他脚上那双靴子，似乎有极大提高行动速度的效果，跑动的时候甚至会留下绿色的荧光轨迹。 同是速度类型，李草的战斗方式跟他却完全不同。 “天生的反射神经吗？” 让别的人用这种方式战斗，大概率会一头撞在树上活活撞死，至少也不可能做到他这般流畅。 李草的战斗方式，主要依据的就是流畅。 不过……他这种煽动负面情绪的做法，在“私家侦探”面前恐怕会死得很快。 双方的视野都被限制后，战局转化成了近身的攻防战，猎人们与男人们在深草间短兵交接，只有直播的光球能从上方俯瞰一切。 从局势上看，行恶的男人们那边人数更多，但猎人派来的显然都是精英，即使是序列9，也都是完全演绎了魔药的序列9。 再加上李草开挂般的表现，战斗的天秤正逐步朝着猎人这边倾斜。 为首的男人自然有点本事，分析出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这边绝对会被一网打尽。 犹豫片刻后，他从印纹里掏出一个瓶子，猛然扔在地上砸碎。 一阵青色的烟雾飘过，周围草丛迅速枯萎。 正中心，一个青色铠甲的纤细骑士缓缓支起身子，从其身上，散发出了极为沉重的灵性压迫。 其他人虽然注意到，但陷在交战当中，无暇顾及。 就这样，青色骑士在原地停顿片刻，突然在手中幻化出一副树根缠绕的青色猎弓，几乎没有犹豫地朝一个方向放出箭矢。 这一箭，将沿路一人多高的青草迅速枯萎，被箭矢经过的人类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箭矢的目标是…… 远处战壕里的三人！ 李草眼神一动，给自己加上了第三个标签。 “瞬移”！ 他骤然出现在箭矢路径上，脚步猛然一蹬，双刀斩在了箭矢侧面。 刀刃与箭矢摩擦出巨量的火光，李草费劲全身力气，勉强将箭矢的方向偏移。 那支箭矢贯穿了战壕的侧边，落在地面，眨眼间长出一颗青色荧光的树木，树干笔直，如同镀上了一层灵性的光。 而周围的草木，纷纷如死亡般凋零。 第128章 始源会的代行者 苏克静静凝视一箭射出大树的直播画面，咬住大拇指。 根据现有的线索，基本已经很明显了。 那个青色的骑士，显然是海肯王国三月之一，青月教派的。 铠甲上的徽记，和白夜城那本枯萎的日记封皮表面上一模一样。 然后，它射箭的目标，显然不是“评论家”，更不是“记者”。 结合“花艺师”和“园林师”在植物方面展示出来的能力，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青月教派，所对应的魔药途径是“花艺师”。 至于为什么射那位“园林师”，恐怕是认为对方盗取了自己领域的力量。 毕竟，在两千年前，是没有序列9到序列7的。 从李草的表现来看，仅仅偏移箭矢就如此费力，那名青月骑士恐怕是序列6，应该不至于更高。 苏克用“私家侦探”的预演能力进行推演，得出自己在条件充分的情况下，是可以打倒这名青月骑士的。 并不是因为他厉害到能轻易跨序列挑战。 而是这名青月骑士，他的实力并不完整。 铠甲腐朽陈旧，想必他在那个瓶子里遭受了相当的折磨，才让他在终结后的末日里存活下来，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 “先撤回来！”李草在画面里大喊。 拦下箭矢如此费力，他深知眼前的敌人比想象强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它会选择攻击自己这边。 “我可是答应过雷格把所有人平安带回去啊。”李草不爽骂了一句，解除了“煽动”的效果。 他现在需要的是清晰的头脑，而不是横冲直撞的冲劲。 射出那一箭后，青月骑士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原地蹲下，做了个标准的骑士礼，身体发出久而未动的咔咔声。 绿色的光环冒出，枯萎的草地重新复苏，周围被“园林师”改造的环境逐渐回退，森林仿佛回到了原本的样子，连地面上的流火也熄灭了。 另一边的男人们看到这个机会，自然不可能放过，朝着骑士和猎人们相反的方向，往树林里面冲去。 猎人们咬紧了牙，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心里打算等避开这个骑士之后，再重新去搜寻那些家伙。 这时，从天空中坠下来什么东西。 正好将要落在男人们的撤离路径上。 他们纷纷抬头，看着那团极不稳定的紫色光球即将在前方落地，不需要过多考虑，全都谨慎选择了后退。 轰隆——！ 那团光球猛然爆开，浓郁的灵性流动扩散而出，竟然将周围的环境都染上了一丝幽暗。 猛烈的爆炸将离得已经算远的男人尽数掀飞，倒地不起。 其他人前后看了一眼，纷纷傻眼。 这又是什么，怎么前面也被拦住了？ 幽暗之中，一个黑白色的身影从爆炸中心，缓缓走进众人视线。 她戴着墨绿色的兜帽，帽檐下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容貌，身穿哥特风格的黑白裙子，散发出神秘而阴郁的气质。 有种死神般的冰冷压迫感。 猎人们也吃了一惊，反倒是那个青月骑士，仍旧蹲在地上，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忏悔，一丝反应都没有。 当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看不清容貌的冰冷少女伸出了稚嫩而苍白的手。 “我乃始源会代行者第一位，代号‘公主’，侍奉于伟大的那位存在。” 始源会…… 李草一时有些怔住，公会高层自从那位“源火之主”公开存在后，有追寻过始源会的可能成员，从未得出过具体线索。 甚至都有人怀疑，始源会会不会只是一个编造出来的组织，并不存在实际的成员结构。 而现在，自称始源会代行者的存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还是以如此直接的方式。 男人们那边吓得不敢动弹，刚才这家伙掉下来的时候，隔着十米的同伴都被炸飞了，到现在都生死未卜。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动静的时候，“公主”仍旧悬着那只手，冷冷开口说道： “青月教派的骑士，你是否已经忘却了弎月的联盟？” 爱丽丝此时说的并不是，而是两千年前的文字。 蹲下的骑士身子猛然一怔，迷茫地支起身子，左右探着脑袋，远远打量着站在那里，却看不清容貌的少女。 远远看着的猎人们，和被堵在中间的男人们全都惊呆了。 这个不知样貌的少女，认识这个骑士？ 青月教派又是什么……从骑士的反应上看，显然她一语中的，说中了关键。 “放弃你的信仰吧，”自称“公主”的少女继续说道，“你所信仰的那颗月亮，早就不再悬挂在天空之中了。” 骑士的动作顿时停住。 “公主”接着说道：“弎月的联盟已经破裂，两千多年过后，白夜的天空只余光月。” “光……月……”从骑士的口中，喃喃吐出两个单词。 猎人们下意识后退，男人们前后看了看，退无可退。 有人尝试从侧面离开，地上骤然伸起的黑暗利剑阻止了他。 这显然是那个自称“公主”的少女在警告他们…… 看着那把剑的威势，他们很确定。 只要中了就是必死。 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知如何是好。 金昭研的直播弹幕里。 “那个骑士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且印纹还能翻译……” “光月？青月？这啥啊，有没有人解释一下？” “弎月的联盟又是什么鬼？” “这是一场横跨了两千多年的对话？” “难道说，始源会是两千年前就存在的组织！” “我去，也就是说，始源会的那位‘会主’，真的是两千多年前就存在这个世界的古老存在？” “嘶……该不会让我们降临地窟的就是那位‘源火之主’吧……” …… 赵梦灵和李微娜。 “看来始源会除了你，还有其他的成员啊。” 赵梦灵看着直播画面摇头笑了笑，“我最多算是外围成员，那个‘公主’才是真正的执行者，位序是第一位吗……” 不过“公主”的出现，让两人稍微放了下心。 至少，代行者的出现，让始源会表现得像一个正式的隐秘组织，而不是随随便便自称的。 既然有正式的成员，那就有相应的规则，只要不违反，大概率不会被无理由夺去性命。 李微娜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要不还是问问苏克吧，他在白夜城，肯定知道更多的情报。” …… 草丛里，一身银白铠甲的苏克拿捏着语气，装模作样说道：“如今连月光圣剑都已断裂，你又在坚持些什么？” 另一边，爱丽丝扮演“公主”，听着从传声符号里听到的话语，有样学样地说道：“如今连月光圣剑都已断裂，你又在坚持些什么？” 之前爱丽丝说的话。 全都是苏克现场教的…… 第129章 躲在草里的“怪物” 不得不说，苏克对这种慢条斯理的讲话方式很满意。 直播画面中，爱丽丝就好像知晓一切，却不急不慢，一句句将真相缓缓道出。 表现力和逼格都拉满了。 他利用在白夜城探索得来的线索，无疑给青月骑士和见证这幕的观众们都好好上了一课。 自己私聊的提示倒是一直在传来。 他故意晚了五秒才打开，然后又隔了五秒回复，说自己也在关注直播。 这是实话，他的确在关注直播…… 不看着点爱丽丝，可能一不小心会穿帮。 不过就目前来看，即使放着爱丽丝不管，应该也没多大问题，只是为了多加一道保险，嗯。 这时，草丛外面传来了声音。 “这么大个森林，究竟有没有宝藏啊？” “谁知道呢，有个直播间也在直播这里，不过离我们好像有点远。” “我们最好别过去，那边人太多了，局势又混乱。” “是啊是啊，还是看看能发现什么吧。” 苏克关掉直播面板，压低身子蹲在草里。 但是很不巧，这群人刚好是往自己这边来的。 数秒过后，铛的一声，其中一人踢到了他。 “哎呀！”旁边的人扶住了这人，“怎么草里有块铁啊？” 苏克默默站了起来。 他注视眼前两男两女的四人小队，尝试用骑士的威严吓走他们。 这些孩子年纪都还小，大概也就十五六岁上下。 双方对峙了五秒。 一个少年唰的一下抽出了剑，其余几人看到动作，也纷纷抽出了武器。 “这个怪物躲在草里，实力肯定不怎么样！” “对，它腰间连把剑的没有，躲在这里肯定是守着什么宝藏！” 苏克：“……” 他猛的转身，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即使穿着一身铠甲，“私家侦探”的耐力也没让他受到什么影响。 几人愣了一下。 “快追！把它打倒肯定会爆好东西！” “……” 苏克在前面无奈撒开了腿。 想我堂堂“源火之主”，双信仰之名持有者，世界首位序列7，白夜城的第一位访客，代行者第一位“公主”的顶头上司，居然被四个小屁孩追得落荒而逃。 …… 另一边，爱丽丝半晌没得到苏克的回应。 场面的局势有点尴尬。 所有人都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再说些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要说些什么才好…… 她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 “炎热的中午不适合给花浇水。” 这是连主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一定是很厉害的线索吧。 男人们、猎人们、青月骑士：“？？？” 其中一人不太确定地看向自己的首领。 “她，她的意思是放过我们？” 有两个人试探性地往一旁撤离。 唰的一声，地面上伸出的黑暗利剑，刺在了两人面前。 苏克曾经跟她说过，绝对不要放跑这些作恶的人。 而且也指示过，如果联系不上他，就按照制裁的方针自主行动。 现在……应该就是制裁的时候了吧？ 她迅速转变思路，冷冷说道： “但是始源会惩戒罪恶，从来不会挑选时间。” 说完这句话，爱丽丝从怀中取出一个罪业骑士的印章，猛的用力掰碎。 这本身就是足够古老的遗物。 磅礴的紫气笼罩在她身上，暗中又给自己附上一个精神增幅，爱丽丝的身影骤然前拉，将离得最近的男人一掌按倒在地。 随后，猛的捏碎了他的头颅。 “她在耍我们！可恶！” 男人们惊恐后退，但又不敢靠近那个青月骑士，只能分为两拨，从不同方向撤离。 这一回，硕大的黑暗之剑在几秒后轻而易举贯穿了一个男人的身体，直接将其斩为两段。 男人们开始疯了一样地奔逃，爱丽丝在踏出的过程中使用悬浮的推力，让她一步就能跨出十几米远，在两边来回，将跑得最快的家伙们一招击杀。 猎人们在李草身边集结。 “我们怎么办……要，要上去帮忙吗？” 李草默默看了一阵，大概判断出“公主”的实力水准。 速度方面跟自己相差不多，但徒手一拳就能将人打死的力量，自己望尘莫及。 何况对方还拥有多种强大的黑暗法术，具体实力不明。 从全面度上来看，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序列8范畴了。 序列7，甚至序列6？ 李草苦笑着摇了摇头。 从对方自称始源会成员的时候，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这是在进一步建立信仰。 如果自己这边上去抢这样一份功劳，可能导致和她战斗不说，他们代表的猎人公会也基本等于和始源会为敌了。 一个了解世界真相，或许存在了两千年以上的组织，猎人公会不敢轻易得罪。 “我们就在这里等，”李草淡淡说道，“我答应过雷格，要把你们全部带回去。” 他心里也有一些想法。 就算不作为第一猎人，身为一个探索世界的魔药职业者，他也想要以个人的身份，和对方较量较量。 虽然也有不服气的因素在里面。 但至少，也要弄清楚实力的差距才行。 …… 苏克在树林中跑了好一阵，逐一把先后追上来的四人击晕，拖到一起用树叶盖住。 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都是没有足够乔装能力惹的祸，居然会被当成地窟里的怪物追着跑。 他检视一遍周围环境，准备重启直播面板，看看爱丽丝那边怎么样了，眼角突然扫到一侧不远处有个祭坛。 跟直播里最开始出现的那个残破祭坛有点像。 只不过，散发着隐隐的红光。 红月？ 下意识产生这个联想，他朝着祭坛走了过去。 调查一阵后，“私家侦探”的灵性忽有所感，让他找到一个封印的机关。 打开后，里面是一个不算深的坑道。 苏克走了进去，四周堆着一些基础生活所需的杂物。 靠墙的地方，有个全身血红色铠甲骑士低头坐在那里，没有灵性的气息。 在他的手边，放着一本红色封皮的日记。 这恐怕就是红月教派的骑士吧。 如果在白夜城大桥上遇到的银甲骑士属于光月的话，他大概了解了三种教派不同的盔甲风格。 光月骑士厚重而有力，拥有出色的战斗技艺。 青月骑士纤细而优雅，宛如利剑般擅长进攻。 而红月骑士…… 他们的铠甲布满尖刺，漆成黑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残暴、血腥等词汇。 狂战士吗。 苏克小心取走了骑士手边的日记，退开安全距离，翻开了第一页。 “复仇！我们要复仇！！” 血字历历在目，让人联想写下这本日记的时候，这个人有多么憎恨和愤怒。 这时，一股微风从外面飘了进来。 穿过苏克手中的日记，穿过地上低垂脑袋的红月骑士。 咔……咔咔咔。 骑士动了。 苏克眼神一凝，正准备切换装束发动“推演”，骑士骤然从地板上弹起，哐啷哐啷踏碎腐朽的台阶，朝着远方狂奔而去。 “无视我吗？” 苏克将目光拉回手中的日记。 红月的骑士想要找谁复仇，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了。 第130章 红月 “爱丽丝，小心，红月的骑士朝你那边去了。” 提醒了一句，苏克让直播界面悬浮一旁，自己开始翻阅那本日记。 他没法跟着红月骑士过去，这次的行动，他注定是幕后玩家，不会参与到众人视线之中。 爱丽丝收割那些人心溃散的绑架犯不需要担心，毕竟还有猎人们在外侧阻拦，只要红月骑士和青月骑士的战斗不会波及她就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可笑的是，我们成为了背叛者。” 日记上的文字，为血液所写。 “光月教派为了抵抗即将到来的末日，宣称我们为背叛者，想要取得我们手中的权柄。” “那些成天待在地底的青色傻瓜们是瞎了吗？居然认可了这个观点。” “伟大的红月在白夜的天空失格，我们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埃尔诺拉的芙莉雅公主在白夜城失踪了，连同那位圣贞廷的圣女一起，没人知道原因，太多的目光隔海而来，白夜城已经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而是一群疯子的集合地。” “我不知道弎月教皇是怎么想的，但祂肯定知道一切的真相，并且推动了事件的发展。” “天啊，难道末日来临，让整个世界的人都疯了吗？” “伟大的红月不应该在历史终结前失去光芒，即使借助外界的力量，我也要在末日来临前，找回复仇的信仰。” 后面的字页被浓厚的血迹掩盖，干涸粘住了整本书，完全无法辨认。 “呼……所以说红月是被冤枉的？” 真是三方各执一词，各有说法。 不过，有些内容是经得起推敲的。 比如芙莉雅公主，能够得知来自一个叫埃尔诺拉的国家，推测应该在永寂海对面，位于海肯的东方。 末日来临前，有多方势力来到了白夜城。 弎月教皇知道真相，在白夜城的大教堂里，可能会留下什么线索。 还有就是…… 红月骑士指的这个外界力量，是指的什么？ 苏克重新走进了坑道，在里面边调差，边用印纹确认。 从周围的线索判断，红月骑士似乎是为了躲避或者等待什么，进入了自家祭坛下的封印内部。 原封不动看了一圈，好像没什么在意的。 为了彻底调查，他决定翻动一下印纹显示了信息的物品。 货箱，没有。 麻袋，没有。 苏克看向剩下的床铺，将其掀了起来。 下面有个血红色的环形封印。 并且正在缓缓转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苏克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对应的机关。 恐怕不是通过机关触发的。 难道是图案本身？ 他尝试使用弎月之瞳，将目光对向封印。 有些微的反应，除此之外无事发生。 看来这个封印，必须要单纯使用红月相关的力量才能解除。 呃……红月？ 他手上不是刚好有一个吗。 略微犹豫后，苏克取出了超限物2-010：失格的红月，地板上封印的反应顿时变大。 看着转得快了些的封印，苏克些微勾起嘴角。 “哪有不作死的私家侦探。” 这不是演绎，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他想了想，打开了封印这件超限物的玻璃樽。 一片红光迅速吞没视野，几乎只有片刻，苏克迅速将玻璃樽合上，收进了虚空之中。 回到虚空确认，失格的红月略微有些活化，开始伸展血红的触须，但幅度不大，频率不快，苏克重新将其封进密闭的空间当中。 “等爱丽丝回来再确认一下好了。” 为确保无事，他在大厅里用源火灼烧全身，焚烧掉不知道有没有的负面影响。 火焰烧融了他的铠甲，但在虚空中不能伤及他的肉体分毫。 “呼……” 洗了个彻彻底底的火焰澡，他换上一套全覆式黑铁铠甲，回到了森林当中。 一抬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 稍久之前。 森林的空地上，爱丽丝追击着落荒而逃的绑架犯们。 猎人们不好插手，只是把那三个被绑住的女性救了下来，就在两侧堵着，什么也不做。 当全身带刺的骑士冲进这片区域的时候，猎人们纷纷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们就察觉到，这个骑士是奔着青月骑士而来的。 几乎在他出现的同时，青月骑士也有了反应，掏出长弓一箭射出。 红色的骑士徒手握住了那支箭矢，猎人们纷纷回头看了李草一眼。 “草。”李草淡淡说了一声。 这一对比，好像显得他很拉垮一样。 不过，在红色骑士接住箭之后，一颗大树骤然在他手中盛开，将他整个人按在地上，被树压住。 李草摊了摊手。 至少我的下场比他好。 紧接着，大树下方突然伸出一条血色的锁链，束缚住了青月骑士，将他狠狠拽了过去。 红色骑士一下震开了大树，双方进入令人目不暇接的近身战。 “这……” 猎人看了一旁的“公主”，又看了看两名骑士的对战。 “站在我们面前的，究竟是三个怎样的怪物啊。” 两名骑士除了弓和锁链，似乎没有其他的武器，但即使是这两种并不适合近身战的武器，也打出了足够精彩的场面。 青月骑士的动作更为敏捷，不断游移在红色骑士的视线之外，用弓抽打他的关节，动作轻盈而优雅，击中即撤，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红色骑士相对笨重，但他的抗打击能力十分出色，无论被怎么击中都没有影响行动，锁链勾中青月骑士后，用粗暴的动作打出冲击波般的拳风，甚至试图直接用双手撕开对方。 如果不是青月骑士及时用脚踹开，恐怕真的会被一撕两半。 “这到底是序列几？”有猎人忍不住出声。 弓和锁链都是突然出现的，也就是说，有可能是魔药能力。 至少现如今，还没有哪个魔药职业能做到这点。 李草也眯了眯眼。 无论从力量、动作、抗击打能力来看，都绝对超过了序列8的范畴，何况他们一身陈旧，或许没有当初的实力了。 一旁的“公主”击杀了最后一名成员，冷冷站在原地，观看着两名骑士的较量。 主人说，这应该是“花艺师”和“厨师”的序列6。 爱丽丝在心中念道。 眼前的两名骑士似乎对彼此保有深刻的执念，有一种势必要消灭对方的意图。 战局中，红色骑士在挨了不少下后，又一次抓住了青月骑士的脚踝。 猛力将其一个下摔过后，红色骑士右手骤然出现一把血色的屠刀，毫不留情踏步劈了下去。 而在同时，青月骑士以一个不可能的姿势诡异起身，被脚下的什么东西弹了起来。 众人看到，在青月骑士躺下的地方，不知何时长出了数十个树苗。 他是被树苗直接托起来的，而在他原本的脚下，开出了一朵硕大的白花。 那朵白花直接将他弹到上空，避开了红色骑士的屠刀。 这让植物生长的速度，令一旁的“园林师”无地自容。 空中，青月骑士翻转身体，再次搭弓。 这一次，原本就过长的弓弦上，搭满了如同树根一般的箭矢。 唰—— 箭矢如雨而落，淹没了红色骑士的身影。 一棵又一棵树干笔直的大树拔地而起，将这片区域顿时化作了一片小森林。 李草在一旁皱了皱眉。 看来胜负已分了。 其他猎人也纷纷这么想。 就连爱丽丝也觉得，就算以那个红月骑士的力量，应该也难以挣脱出来了。 而。 就在这时。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血红一片。 “？” 所有人全都惊愕抬头。 一轮红月，不知何时挂上了天空。 第131章 灵能武器无人区 红月当空。 苏克仰头看着这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失格的红月导致的。 开启弎月之瞳，眼中的红月顿时变得稀薄而缥缈。 幻象？ 那恐怕不是真的月亮，只是一个背景板。 也许相应的一些能力就能破除，但恐怕，没人敢这么做。 他重新走回坑道，地面的封印已然打开。 里面静静搁着一个宛如手炮的东西。 印纹显示了信息。 【无人区：这件灵能武器能汇聚灵性，释放出威力强大的灵能炮击，但一天只能充能一次，充能的量取决于它吸收到的灵性。】 灵能武器？ 从外表上看，与其说是科技感，不如更像是某种古代炼金产物，上面遍布各种复杂的纹路，和印纹打开的各类面板有些相似。 说不定，印纹也是一种炼金产物，是由这个世界制造出来的，在全人类穿越的时候，“装载”到了每个人身上。 苏克不禁陷入沉思。 在当前阶段，其实有不少魔药职业者在射箭领域展示过才能。 例如“读者”读取书中神射手的技艺，“学生”研习射箭专业，属于能力偏向。 “评论家”可以给自己打上“鹰眼”和“瞄准”的标签，“文员”可以复制箭矢。 “杂技演员”能用花里胡哨的动作完成射击，“流浪者”可以降低存在，悄无声息的放箭。 此外，“花艺师”、“厨师”、“质检员”等职业可以附魔增强箭的威力。 不过，箭矢终究是箭矢，没有热武器来得好用。 从地窟里探索到的热武器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 限制它们发挥的原因只有一个。 弹药。 交易大厅里有不少的弓箭、弩箭制作图纸，但有关弹药的，一张都没有。 大概能推测出，海肯虽然有自己的矿山，但并没有制造火药的技术，枪支大多数都是从海外进口，规模很小。 而灵能武器，恐怕连进口的条件都没有，所以红月骑士才会称之为“外界的力量”。 或许在某个不和海肯保持联系的国度，拥有制造这类武器的技艺。 “世界真是越来越大了。” 收好这件武器，苏克转向了直播面板。 …… 红月降临后，每个人都仰头看向天空。 李草偷看了一眼“公主”，即使仰头，仍旧看不清她的容貌。 恐怕是某种隐秘法术或者道具。 青月骑士同样在仰望，但他的状态，似乎感受到了迷惘。 树木扎堆的区域里传来了动静。 一声狂怒的咆哮从那里发出，红月骑士从一片森林中猛然冲出，气势比之前凶狠数倍。 他狂暴了。 或许是眼前的这一幕刺激到了他，即使连射的箭矢贯穿了躯体，仍旧没有停下。 青月骑士在脚下生出白花，似乎再次准备跃起，暴戾的气息却让花朵盛开得慢了些。 红月骑士一把跃起，拽住了刚腾起空中的青月骑士，后者零距离朝他的面部射出箭矢，被贯穿头盔的红月骑士却仍旧没有停下。 他在空中稍有顿挫，随后将青月骑士狠扑在地，用尖刺的手甲开始刨了起来。 这一幕分外血腥，红月骑士的头上甚至还插着一根前后贯穿的箭矢。 不多时后，青月骑士完全不动了。 红月骑士停下动作，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不到片刻，那颗月亮如同玻璃一样破碎了。 这已经是失格的红月露出一瞬所能维持的极限。 爱丽丝在这时走到了骑士面前，背对着镜头和所有人，解除了脸上的伪装。 “红月的骑士，你还记得我吗？” 这是苏克让她问的。 既然知道芙莉雅公主的事情，说不定也知道爱丽丝原本是谁。 红月骑士身上的铠甲轻微动了动，随后僵硬地伸出手，仿佛触动了什么，颤颤巍巍伸向爱丽丝的脸。 就在这时，骑士的动作停止了，染血的手甲停在半空。 他失去了生命气息。 苏克看着画面微微叹了口气。 这样也好。 如果被喊出名字，以后爱丽丝恢复身份的话，其他人就知道自己是“源火之主”了。 当然，到时候也可以用爱丽丝是始源会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来搪塞。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骑士的反应来看，显然认出了爱丽丝。 真的是海肯的公主吗？ 即使是“私家侦探”，苏克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还存在着其他的可能性。 这幕画面，倒是给猎人们和直播间里的观众造成了深刻的印象。 “这个红月骑士，分明是认识这位‘公主’的！” “始源会真的是两千年前的组织？” “天啊，居然真的有神灵注视着我们……” 苏克忽有所感，感觉到自己隐性的位格有了一定幅度的提升。 启用弎月之瞳，让火焰显现，眼睛虽然还是很疼，但火焰蔓延的速度和幅度有所提升。 看来，将始源会真实呈现在众人面前后，有部分人选择了信仰背后的那位存在。 爱丽丝重新遮蔽面容后，李草从身后走了过来。 “这位……‘公主’，请问我可以提一个请求吗？” 爱丽丝回头，静静打量了他片刻。 “你付不起应有的筹码。” 李草愣了愣，“我是想说，能不能以个人的名义和你比试一场。” 爱丽丝又停了停，似乎是在评估他的价值。 “你不配有机会碰到淑女的裙角。” 李草：“……” 这场对话，实际上背后是苏克在教她怎么说。 不管眼前这货想提什么请求，我的人偶岂容你来左右？ 李草倒也不是什么容易陷入尴尬的人，他不介意地耸了耸肩，笑道：“那就期待下次还能看见你舞动的身姿。” 他低下身子，行了一个绅士礼。 爱丽丝默默看了他一秒钟，立刻回应道：“你和我家主……会主大人相比差远了。” 苏克在另一边抽了抽嘴角。 这话他可没教她怎么说…… “那是那是。”李草感觉到一阵不妙，生怕会突然受到背后那位存在的制裁，连忙止住了比试的想法。 爱丽丝这时看向了头顶的光球。 “保持敬畏，虔诚信仰，或许你终有一天会得到祂的回应。” 随后，她独自一人走向了森林。 猎人们纷纷让路，无人敢拦。 直到“公主”离开众人视线，李草仍旧愣愣站在原地。 猎人们上来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气馁，李草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他刚才注意到，“公主”的手腕上是没有印纹的。 她真的不是降临人类中的一员。 第132章 星霜湖炸鱼 两人成功汇合，苏克结束“采访”，带着爱丽丝回到了白夜城。 行动的目的已经达成，始源会和代行者真实呈现在了众人面前，“无人区”手炮和红月的日记算是意外之喜。 再逗留下去，暴露的风险太大。 有了这件灵能武器，算是弥补了他没有大范围攻击的缺陷，虽然一天只能够使用一次，但实际上，苏克不觉得会遇到一天需要开两炮的情况。 再说还有爱丽丝的暗能蓄爆，当小姑娘从天而降，在半空就可以开始蓄力，把自己当作核弹投下去。 回到白夜城，爱丽丝解除了嗓音的维持，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主人主人，爱丽丝的表现怎么样～” 苏克脸上一顿。 高冷的暗黑系少女突然撒娇什么的…… “爱丽丝做得很好。”苏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帮她解除了乔装。 随后，他让沈流月帮忙留意直播，把地下街的剩余部分探索完毕。 走上长长的石质台阶，回头俯瞰了一眼平民区。 成为“私家侦探”后，对线索的发现有了新的认知。 那片湖在大桥的下方两侧，湖面相当宽阔。 从湖岸的痕迹来看，那些白布怪物并非水陆两栖，而是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岸边的那个只是个例。 如果这些怪物原本是白夜城的居民，他们为什么要倾向于待在水里？ 苏克视线渐渐拉起。 总觉得，他们是被什么人…… 从桥上推下去的。 回头看了一眼耸立的主城区，宏伟的大教堂坐落在建筑群深处，在月光和雾气中依稀可见。 开始沿着地下街上方探索地图上标注的C城区，苏克在一间房子里找到了地图。 这里的建筑无论内外显然都要比平民区豪华，如果猜得没错，ABC三个城区应该都是供骑士和其家属居住的。 当然，有名望的商人或者官员们应该也在此列。 比如……收藏家别西卜。 然而，豪华归豪华，这些房子的主人似乎也比平民区要小气，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 看上去是经过收拾，该带上的全部带上了。 苏克不知道湖里有没有这些人，决定每天去湖边来上一发炮火洗礼。 说不定湖底下沉着大量的财宝呢？ 梦想还是要有的。 他找到的地图是残缺的，只描绘了白夜城的下半个城区。 进城那座桥叫做入眠大桥，桥下西边是老鼠街和农场，东边是地下街和牧场，以星霜湖和入眠大桥为界。 主城区，他现在所在的C街区叫做香榭大街，西边与之对应的是B——摄政大街，二者的上方连接着A——月礼大街。 摄政大街的更西边就是祈石山，他俯瞰白夜城的地方。 从月礼大街再往上，就是教堂区和双子尖塔，大教堂在最深处，周围还环绕着光月教廷、墓地、祭礼所、圣月训练场等设施。 当然，还有大教堂背后，那座象征末日来临的钟楼。 钟楼的更北边有一条悬空走道，下方仍旧是星霜湖。 地图就在这里中止，更往北的部分被撕毁了。 悬空走道的后面，显然还有着更为宏伟的建筑。 “这座城市还真是大啊。” 感叹一句，苏克带着爱丽丝开始探索香榭大街。 …… 花费七天时间，苏克才将ABC三个街区基本探索完毕。 探索得来的最好物品只有稀有级，这说明，白夜城主城区的居民们，对末日的来临有充足的准备，带走了所有重要的物资。 毕竟连老鼠街青月眼线的床板底下都有史诗级的长枪，这里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去。 星霜湖炸鱼那边，一炮下去基本再没什么魔晶，苏克让爱丽丝用潜水符咒潜下去，只找到一些泡烂的木箱。 也就是说，三个主街区的居民们，不在湖里。 也行吧，至少又赚了两千多魔晶。 这种获取魔晶的方式，即使其他人来到白夜城也无法复刻。 这就是先到的人吃肉。 如今魔晶总数突破两万大关，来到20376。 嗯……或许可以考虑喂一点给遗失灵魂之剑了。 直播那边，沈流月告诉他李草带着主播和猎人们继续探索，收获了不少物资，其中包括一个黄金宝箱。 期间，他们先后击败了两名青月骑士，不止其他猎人们，就连李草都负伤了。 也不知道这面子究竟是挣到了还是没挣到。 今天已经是第三十四天，人类降临地窟世界一个多月了。 如果不算爱丽丝的话，白夜城仍旧只有苏克这一个访客。 两人回到月礼大街，打算把剩下几栋房子探索完。 在探索到第二栋的时候，苏克灵性忽有所感。 这是“私家侦探”的线索察觉。 “这栋房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吗？”他转头问向爱丽丝。 “嗯……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我的‘拾荒’没有反应。” 这是一栋两层楼的洋房，屋内装修对比其他稍微奢华一些，地面铺着厚厚的红地毯，但同样有收拾过的痕迹。 感觉不会留下什么才对。 还是说，有什么线索被刻意留下了？ 奇怪的是，“私家侦探”灵性提示的并非某一个具体的物品，而是整个房子。 “这可真是……” 两人稍微搜索了一圈，正准备前往二楼时，楼梯上悬挂的画像让苏克愣住了。 好眼熟。 一头黑色卷发，红色瞳孔，穿着灰黑的大衣，有种艺术家的气质。 他突然一惊。 这不是别西卜吗！ 所以，这是收藏家别西卜在白夜城的房子？ 环顾了一圈，还真是很有可能，四处的装饰都透着一股奢华糜烂的感觉，跟厄运别馆的风格有些相似。 物品可以带走，装修是带不走的。 嗯……也没必要带走，那时候恐怕也没有序列9“装修工”。 根据灵性提示，别西卜似乎在这栋房子里留下了什么没有带走。 不过，这似乎是连他和沈流月也发现不了的封印。 就像厄运别馆收藏室里那扇隐藏的门一样，只有那只巨大的蜘蛛怪物才能够打开。 嗯？等等。 蜘蛛怪物？ 它身上拥有的，主要不就是弎月之瞳和水镜结界吗？ 难道要？ 第133章 主人背着我养了人 苏克发动了弎月之瞳。 视线之中，有一个模糊的光点在闪烁。 根据方位来到二楼的书房，里面的书籍空空如也，光点在地板上闪烁。 蹲下去调查，什么都没有发生。 略微犹豫后，苏克拉住了爱丽丝的手。 “来，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 随后，他发动了水镜结界。 澄净的湖景包围了两人，与之前都不一样，这次连这栋房子也一起被装进来了。 远处的伊丝夏缓慢回头，看着两人站在一栋凭空出现的别墅门口，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还真是总能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爱丽丝看到伊丝夏的灵体，愣了一下。 “咦，这不是那个死掉的姐姐吗？” 苏克这才想起，这还是第一次带爱丽丝来这里。 “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她现在住在这里。” 爱丽丝瘪着嘴看他，一副“主人背着我背后养了人！”的表情。 苏克一脸黑线。 幸好，伊丝夏并不是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恶作剧的人，只是抱着怀里的玩偶，平静在远处看着他们。 费了一阵工夫，苏克才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伊丝夏静静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柔软弧度。 爱丽丝理解过后，两人重新进入了那栋建筑。 里面的布置和之前一模一样，在二楼的书房里，原本空旷的书架上，此时静静搁着一本书。 硬质的书壳是红色和黑色相间，上面印着别西卜的纹章。 这个记号在之前别西卜的日记表面也有，基本可以证明是属于他的物品。 问题是，仅仅一本书。 为何他要大费周章保护起来？ 苏克走近书架，拿起了那本书。 看上去又是一本日记。 苏克翻开了第一页。 “我的职业是，梦想家。” “这是‘密码师’途径的序列4，也许我已算得上一方强者，甚至保有了微弱的神性。” 苏克瞳孔猛然一缩。 序列4？ 如果别西卜是序列4，为什么会被葛妮丝一个人偶少女折磨得想要逃跑？ 就算是自己的爱人，身为序列4的强者，甚至还带有神性，恐怕动个念头就能阻止她了。 这不合理。 序列4“梦想家”，序列6“密码师”，这是哪个途径的？ 密码师，数据、解密相关的。 “股民”，“运营专员”或者“质检员”？ 苏克认为“股民”的可能性更大，凭空搭建论坛，进行各种数据分析是他们的特长。 怀着莫大的疑问，他接着往下看。 “贝阿朵莉切……对不起，我已经深深爱上了你。” 苏克又是一愣。 苏克：“？？？” 他没想到，这本日记读一句就会让他惊愕一句。 贝阿朵莉切又是谁？别西卜的妻子不是叫葛妮丝吗！？ “我加入‘长夜’，就是为了接近贝阿朵莉切，我只敢在这里将真相逐一写下，实际上……是我的行为最终导致了葛妮丝死去……” 苏克嘴角颤抖。 还真是不同的两个人。 所以。 出轨吗。 “葛妮丝发现了我的意图，宣称要告知弎月教派，无奈之下，我只得将她勒死，幸好……还有一个人偶枢具，可以让她遗忘一切，重新开始……” 苏克看着文字，缓慢而沉重地吸了口气。 原来，厄运别馆的真相在这里。 葛妮丝会变成那样，完全是别西卜的丧心病狂导致的。 他爱上了妻子以外的人，背德的举动被揭穿，致使他杀掉了自己的妻子，同时又在制造人偶时灌输了病态的欲望，恐怕葛妮丝的人格当中，被强行灌注了和那个贝阿朵莉切有关的特征。 想到这里，苏克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语气凝重地指向日记。 “爱丽丝，你认识这个名字吗？” 他指的，自然是“贝阿朵莉切”这个女性名。 “贝阿朵莉切……”爱丽丝皱起了眉头，“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 “是你的名字吗？”苏克突然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如果爱丽丝回想起一切，之后会怎么样。 虽然只是人偶，但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与她相处。 如果她记起一切后想要离开…… 苏克恐怕没有理由阻拦。 “我……不能确定，”爱丽丝轻微摇了摇头，又抬头看向两边，“现在想起来一些画面，这里我好像来过……” 她曾经来过这栋房子？ 在地窟里遇到别西卜时，苏克曾经问过爱丽丝认不认识这个人。 当时她的回答是“总之不是印象深刻的人。” 但是，她又对贝阿朵莉切这个名字有印象？ 总感觉线索很混乱，缺少关键的碎片。 接着往下看。 “‘长夜’是为末日准备，临时聚集起来的组织，成员们跨过五湖四海，远渡而来，共同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从神灵们的末日中，将人类拯救出来。” “……去他妈的末日，现在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已经深深被这位圣贞廷的圣女所吸引，贝阿朵莉切，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的心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性。” “也许，末日将至，每个人都应该去做一些更遵从本心的抉择……” “若是此刻还不畅快地活一次，即使世界毁灭，也是带着悔恨而死的。” “……我原本以为，有这种疯狂想法的人只有我一个，可没想到……”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让贝阿朵莉切主动牺牲？” “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对了，芙莉雅公主，去找芙莉雅公主，她虽然在白夜城消失，但我知道她并没有死。” “对，就这么做，同时我还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为此我宁愿放弃神性，放弃魔药的能力也在所不惜。” 日记在此戛然而止。 所以，贝阿朵莉切就是那位陪同芙莉雅公主来到白夜城的圣女？ 别西卜爱上了她，却因为什么原因，“长夜”让这位圣女非死不可？ 他因此开始准备拯救这位圣女，甚至为此放弃了神性和魔药能力。 无从得知他最终成功了没有。 但事实是，他最后回到了厄运别馆，在人偶葛妮丝的折磨下，逃离了收藏室，死在了隔壁的地窟里。 苏克冷笑一声，还真是因果报应啊。 连序列4的强者都栽在了移情别恋上。 这时，他的眼前跳出了血字的提示。 【相框里的纯真笑容，各分一半。】 【拯救世界的组织，心怀鬼胎。】 【末日是人心的终结，亦或人心的终结才是末日。】 【僭越之爱，罪恶之爱。】 【悲恸之爱，愤怒之爱。】 【车轮在情爱间推动。】 【不知这是阻碍，亦或挣脱。】 【垂心丧志的男人回到了最初。】 【但罪责无法逃避。】 【毕竟。】 【我们所有人都明白。】 【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第134章 “金手指”的可能来源 血字提示又在这种时候出现了。 看来，一旦得知某个重大事件的真相，血字就会像这样冒出来。 事实上，苏克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晋升“私家侦探”后，他对“读者”途径的各序列共性隐隐有所感悟。 “读者”，被书籍这种载体传递信息，作为被表达的一方，同时也将吸收到的知识借人生阅历传递给他人。 “记者”，运用报刊等载体传递信息，将值得记录的事件或场景表达出去。 “私家侦探”，追寻各类线索，以案件为载体，将真相表达给世人。 这条途径的共性，或许在于信息的传递和表达，而且往往都有着一个载体。 信息的传递和表达…… 苏克看着眼前的血字提示，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血字提示，不就是一种信息的传递和表达吗？ 除了提示隔壁地窟里有什么，就连事件的真相，也通过呈现在眼前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难道我喝下‘读者’药剂并不是巧合？” 他突然细思极恐。 可是，最初找到的明明是“司机”魔药，阴差阳错才从阿历克斯那里换到。 他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深究下去也没有意义，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现在先推测，血字提示是“读者”高序列的某种特性，等线索更多以后再去论证。 注视眼前，得知了别西卜身上遗留的真相，白夜城两千年前的帷幕也拉开了一角。 “长夜”，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一定会有新的发现。 “拼图并非要拼上最后一块才能看出拼的是什么，真相同样如此。” 心中默念这句话，“私家侦探”的魔药有些微变化。 “呼……就趁着这口探寻真相的气势，将剩下的答案也找出来吧。” 他拍了拍身旁有些愣神的爱丽丝，装作不在意问道：“爱丽丝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有过去的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会怎么做？” 爱丽丝回过神来，仰头看着他。 “主人好像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 是在厄运别馆的晚宴上吧。 当时问她如果现在就去白夜城，她会怎么想。 她那时候的答案是…… “爱丽丝的答案还是一样的，”她的眼神单纯而坦诚，“爱丽丝觉得在主人身边就很开心，就算知道了过去的事情，爱丽丝也还是主人的人偶啊，除非……” 她低下头去。 “除非主人不要爱丽丝了……” 苏克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会的。” 身为人偶，给出的答案肯定会是这样吧。 不知道找回记忆，会对她现在的状态造成什么影响。 但至少，苏克曾经对她说过让她做自己，性格应该不会改变。 那这样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至少眼前爱丽丝的灵魂，和两千年前的那个灵魂，本质是相同的。 从别墅里出来，苏克带着爱丽丝来到伊丝夏面前。 “你好～” 爱丽丝主动朝她伸出了手。 伊丝夏目光微有柔和，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这里待得还习惯吗？” 伊丝夏转向苏克，轻轻点了点头。 “内心从未如此平静过。” 随后，她又说道：“谢谢你。” 苏克看了一眼湖面上不会腐烂的尸体，指了指身后。 “把那栋房子弄进来并非我的本意，但既然弄进来了，就任你使用吧。” 伊丝夏目光微微有所凝滞，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苏克想了想，摊开一只手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可能不会经常来这里。” 言外之意，不说也就没机会了。 而且，如果是危险的东西，他也能判断出伊丝夏现在的想法。 当初说的不信任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伊丝夏眼神闪了闪，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 “我想要……一只小猫。” 猫？ 这倒是让苏克有些意外。 水镜结界里，倒也不是不能饲养活物，不能当作虚空使用，只不过是因为开启结界需要耗费灵性罢了。 “如果我找到合适的话。” 他答应了对方。 猫进来结界，吃什么是关键。 苏克想找一只愿意吃蘑菇的猫，这样就可以把衍育菇挪一部分到这里，只要伊丝夏定期打理，就不至于变成蘑菇结界。 至于水，湖面上那层够它喝一辈子了。 离开结界，两人回到别西卜的别墅，将周围又搜索了一圈，没什么发现。 这样，居住区的探索基本就结束了。 下一步，苏克打算前往教堂群落，阶段的目的地是中间那座大教堂。 从月礼大街出来往北看，连片的教堂建筑看起来气势恢宏，但和光明无关，总体透着一股独属于夜晚的冰凉神圣感。 苏克仰头，看向最深处的大教堂。 一个漆黑的影子迅速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类似于乌鸦的硕大鸟类，羽毛下面伸出一双人类的灰色手臂，双腿由于过长而曲起。 双臂撑直在前，这诡异的事物就静静蹲在大教堂的房檐顶上。 这恐怕，就是两人进城时在喷泉广场看到的，那个掠天的黑影。 悄无声息间，那个怪鸟的身形从教堂顶上隐没了，如同消散在了雾气中。 “爱丽丝也看到了吧。” “嗯！” “看来，是在警告我们不要过去啊。” 苏克冷笑了笑，朝前迈出了步子。 …… “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寂静的地窟里，身上染血的少女跪坐在地，低声念诵着。 一遍又一遍。 她微微睁开眼，看着自己合上的双手。 “即使成为了序列8，依然无法得到您的回应吗？” 艾娜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身躯。 “果然，我这幅污秽不堪的躯体……无法再得到您的垂青。” 但很快，她又坚定起来，缓缓从地上起身，看向眼前的雾门。 “不，只要诚心，终有一天祂会看到我的信仰。” 再次低声念诵，艾娜走进了前方的雾门。 …… 一连三天，苏克将大教堂周围的建筑群落摸了个遍，那个奇怪的黑鸟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里虽然也有被搬走物资的痕迹，但也留下了不少宝贝。 在礼拜堂，发现了一把通体澄黄的左轮手枪，旁边用木盒子装着120颗同样色泽的子弹。 【史诗的圣耀左轮：这把左轮拥有光明的力量，可以净化污秽，穿透黑暗的封锁，能够击碎史诗级及以下的结界屏障，同时灵性可以辅助瞄准，击中敌人后，光明的力量将在体内爆开。】 苏克拿在手上试了试，左轮手枪有些重，但不至于有时针之剑那般重，对他来说还算轻松。 虽然射击技术不怎么样，但这把左轮是自带金光瞄准线的，用灵性启用后，只要把光点扫向敌人，手稳住的话几乎等于必中。 在一本空白的黑色圣典中找到的法术卷轴。 【史诗的暗夜长枪卷轴：以灵性在手中凝聚暗黑的长枪，将其掷出后，凝聚的灵性越多，越多数量的虚幻长枪将跟随主枪投射，连绵的长枪犹如雨落，势必能摧毁敌人的战阵吧。】 刚好是暗黑系，考虑到“公主”以后还要外出执行任务，如果只会两招就太掉价了，苏克让爱丽丝学习了卷轴。 从教会储藏柜里发现的蓝色水晶。 【稀有的贤者之水晶：这件物品能储存灵性，能以较为缓慢的速度让灵性滋长，汲取其中的力量，可以为使用者恢复一定程度的灵性。】 这件物品虽然只有稀有级，但作为“回蓝”的道具，苏克觉得还是有必要留下。 不留在森林继续探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白夜城到森林遗迹，“采访”消耗的灵性太多，现在一颗聪明果已经恢复不了他多少百分比的灵性，眼前这件物品正好。 其他找到的还有疾风、镇静、火焰、闪电符咒各数枚，均是稀有级别。 月光圣水2瓶，大概相当于传说级的治疗药剂。 都算作是消耗品。 除此之外，剩下也没什么值得留的，全部交给刘悟天，让他帮忙挂卖。 物价方面，自然是刘悟天更懂，即使苏克逼着他吃一部分回扣，到手的价格还是比他自己卖要高。 检查完装备和道具，苏克抬头看向数百级台阶上方的宏伟大教堂。 在前往那里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非做不可。 确认“读者”的第三项读取内容。 第135章 全世界五分之一的目光 来到虚空，苏克在脑中静思，逐个打开记录在记忆中的书籍。 他完全不缺攻击性的手段，防御有魔皮大衣、力场和爱丽丝，移动能力有相位移动，有魔纹裤和影狼鞋，保命有替身纸人和假死，负面效果有冰霜诅咒、釜中小人和诅咒书。 说实话，对于这第三个能力，他一直没决定好选什么。 现在“读取”的替换只需要一天，原本不必过于纠结。 只是…… 他想要一个既有位格，又适合他现在战斗架构的能力，作为长期使用。 读者的“读取”并非一成不变，随着序列的提升，效果也有相应的成长，并不会说序列9的能力，必然就弱。 刚服下“读者”魔药成为序列9的时候，他就可以读取元气弹这种玩意，只不过使出来的效果受到灵性的制约，不会超过现有灵性的水准。 当时读取的断钢剑，就和真正的王者之剑相差甚远。 思绪翻飞中，脑海中的意念突然定格在了一本书。 《出埃及记》。 他停留的段落是： “你发鼻中的气，水便聚起成堆，大水直立如垒，海中的深水凝结。” 如果和他预想中的效果无差，这会是个很好用的限制技能。 不需要过多考虑，他“读取”了这段话，并将重点放在第三个小句上。 这是过红海的神迹。 大水直立如垒，见证神的大能。 灵性之光隐没脑海，苏克对水的感知力有所提升。 他封闭了虚空的大厅，让爱丽丝在一旁观看。 略微酝酿后，他深吸一口气，高举了左手。 哗啦—— 一道壮阔的海啸拔地而起，汹涌着奔向前方，淹没眼前的一切。 “呀——！”爱丽丝被一下涨高的水位推得来来回回，两只小手像翅膀一样不停扑扇，“主人，救命呀——！” 她不会游泳，嗯。 苏克正准备解除灵性维持，却看到水里的爱丽丝突然“啪”的一声，变成了一只鸭子。 鸭子…… 那是她脚上变换长靴的效果，可以让她变成小动物。 可是为什么不是鱼，而是一只鸭子…… 苏克散去灵性维持，水位迅速褪去。 这些水，在灵性解除后就会消失。 简单来说，这个能力就是召唤海啸，吞没眼前的一切，有一定的伤害能力，但更多的作用，是让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用来限制敌人，无论趁机进攻还是逃跑，都可以。 水位褪去后，地板上黄嘟嘟的小鸭子抖了抖翅膀，迷茫地歪着头，“嘎”了一声。 “变回来吧。”苏克笑着说道。 又一声响动，小黄鸭变成了公主裙的少女，她双腿叠开朝外，坐在地板上，迷糊地挠了挠脑袋。 算了，让她自己玩吧…… 苏克打开交易大厅，搜集缺少的材料，先将【精良级潜水符咒配方】用【稀有的炼金术工艺】升级成稀有级，然后制造出稀有级的潜水符咒。 过去一个多月，这些材料变得不怎么罕见。 嗯，不过将符咒刻制到银片上的时候，是有可能失败的。 苏克一共制作了二十枚，其中失败了四枚，剩下跟爱丽丝一人八枚带在身上。 这样就不会有淹死的风险了，况且他还有鱼人暗鳞。 做完这些，他带着爱丽丝回到了大教堂前。 打开私聊界面，找到赵梦灵的头像。 虽然总是麻烦她不好，但稳坐世界人气第一的她，又是序列8的“网络明星”，她的“声援”能带来相当大的增益。 苏克隐隐觉得，教堂里面肯定会有什么在等着他，否则白夜城的一切看起来太过轻易，不像是要掩盖什么的样子。 从大教堂开始，后面就是白夜城的核心区域了。 “哈喽～”赵梦灵在一旁画面笑着和他打招呼。 她身后的李微娜，也朝这边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看到他身后的大教堂，只一眼就明白了。 “我明白了，我会保证不让‘声援’断开的。” 直播仍旧存在着延迟，大概五秒左右，赵梦灵需要提前预估好“声援”消失的时间，至少提前五秒补上效果。 “你把直播权限打开吧。”苏克突然说道。 这一方面可以给赵梦灵带来人气，一方面也可以继续稳固“记者”魔药。 魔药的演绎并非完成之后就置之不理，多去巩固基础，对灵性的成长也有帮助。 况且，面临真相，击倒阻碍的敌人，这不正是“英雄”应该去做的事情吗？ 这同样是在演绎新世界的英雄。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有人通过信仰之名远程影响到他，但就现在大家的水平，没有哪个信仰之名持有者足以远程威胁到现在的他。 更何况，当初在白羊女的教堂救了他一命的信仰之名持有者，说不定也会关注这场战斗。 相对来说，善意的效果更容易跨越虚空的障碍。 既然如此，他倒希望世界上拥有这类信仰之名的人都来出手相助。 哪有人嫌身上BUFF少的。 赵梦灵想了想，决定将这个画面传播给世人，打开了直播权限。 直播间名字是： “现在，他是真正的开拓者！” 观众们顿时涌了进来，已经十天没见赵梦灵突然上播，结合这个标题，一下就联想到了。 “来了来了，白夜城直播！” “我每天都在等啊，这都十天了！” “今天是人类降临地窟的第三十七天，我们终于要朝真相迈出这一步了吗？” “大佬又要独自一人面对未知了。” “这次至少还有爱丽丝陪在他身边。” “苏克和爱丽丝都在白夜城待十天了，还没有别的人到达，他的进度究竟比我们快多少啊？” 除了赵梦灵的粉丝，一时间，各大组织全部召开了紧急联络，所有人不管在哪里，全部停下手头的事情，开启了直播面板。 其中猎人工会、治愈教会、圣十字骑士团、炎莲骑士团等知名组织，更是将高层紧急召集到一起，边关注边进行讨论。 雷格坐在大会议桌上首，目光从直播面板上偏开，看到李草漫不经心地将靴子踢在会议桌上，然而还裹着绷带的他，眼神却异常的认真。 伊洛丝目光柔和注视着眼前的面板，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克莉丝汀，向她投去一个温暖的微笑。 斯卡恩将骑士们召集，对比环境进行预演，让团员们讨论如果是他们在场，此时应该怎么做。 神千流站在椅子上，一只脚直接豪迈地踏上了桌子。 “汝乃红莲命定之人，必可烧却眼前荆棘！”她咬牙露出一个和少女不符的粗犷笑容，“燃烧吧，焚毁吧！将天炎的真相带予世界！” 桌前的其他团员纷纷推拳高喊： “哦——！” 不止他们，和苏克熟识的人们，也纷纷来到了直播面板前。 沈流月捂着腹部，并未像身旁的寒舒雅那样坐下。 “怎么了？坐下来看吧。” 沈流月挤出一个苦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紧张得有些胃疼。” 阿历克斯带着他的“重装者”，倚靠着车门注视着。 王炎和向婷、吴雪三人，和弹幕吵起来的林鸦，一边看直播一边还在关注交易大厅的刘悟天…… 当然，也包括某个黑暗中的身影。 “我的血轮会多亏了你啊，苏克同志。” 米哈瓦洛夫静静坐在华贵的座椅上，脚下的台阶下方各立着几个人影。 “那就让我们看看，你即将跨过的真相，究竟会对人类带来什么吧。” 赵梦灵的直播间刷新了历史观看人数。 现在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十一亿。 也就是说，全世界有五分之一的人，都在关注这场直播。 所有人屏息以待。 延迟的画面中。 苏克朝前迈出了一步。 第136章 大教堂昔日的强者 苏克在镜头中跨出了一步。 爱丽丝跟在他身侧，沿着长长的台阶往上。 两人的身上很快笼罩起红光。 赵梦灵聚精会神操控着镜头，李微娜也在一旁提醒，注意可能的动向。 延迟五秒，要想不跟丢视野，反应必须要快。 走到将近一半的时候，台阶两侧浮现出复数的虚影，凝聚成实体的银白色铠甲。 光月骑士。 左右各六名，沿台阶依次站开。 “爱丽丝，交给你了。” “包在我身上吧！” 爱丽丝捏了捏拳头，悬浮起来，弹射而出。 “苏克不打算出手？” “难道让爱丽丝一个人解决这么多骑士吗？这好像跟前几天森林里那两种骑士有点相似啊。” “算了，大佬的套路我不想猜。” 画面中，苏克保持匀速向上行走，爱丽丝已经来到一名骑士面前。 避开沉重迅捷的挥击后，她侧身击中骑士肋下，随即猛力往地上一按。 那名骑士的铠甲顿时散开，部件落了一地。 头盔更是沿着台阶不断往下滚去。 “？？？” “一招？” “铠甲里面没东西，这是直接把人打没了？” “这……爱丽丝都这么强了，那苏克现在的实力？” “要知道，他在白夜城已经至少待了十天了啊。” 画面里，苏克一路往上行走，目视前方，脑海中推演的结果，无一例外。 这些骑士虽然技艺精湛，但没有魔药的辅佐，相反，用魔药增幅了身体能力，本身还是人偶的爱丽丝，能轻松抵挡他们的攻击。 “古董商”的能力，对他们这些灵魂古董更是致命克星。 而这些骑士，似乎发自本能地遵守骑士礼仪，全都是单独应战，没有选择群殴。 包括在桥上的时候，本质也是分别一对一。 这就导致他们一个个在爱丽丝手下溃散，苏克在台阶漫步，周围是不断往下散落的盔甲。 “草，这个逼我给满分。” “这些骑士难道不配苏克出手吗？那之前森林里……” “@第一猎人，李草，有人叫你。” 李草在会议室里皱起了眉头，搭在桌上的靴子也不抖了。 这些骑士从技巧上看甚至比青月骑士更为出色，怎么一下就……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己带着一群人，面对浑身腐朽的青月骑士都陷入苦战，一个小姑娘挑战一群轻轻松松。 他莫名有种想给这些骑士加油的冲动，哪怕多坚持一会也好啊…… 苏克打开了直播面板，看到了弹幕的反馈。 果然。 实际上，观众们根本不清楚这些光月骑士的底细，就感觉骑士们还没来得及露出真本事就没了，自然看不出虚实。 苏克也不解释。 爱丽丝收拾完十二名骑士，重新回到了苏克身边，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镜头一直在往前拉，因此观众看不到掉下台阶的盔甲接连消散了。 这算是欢迎礼，或者热身？ 苏克来到大教堂门口，仰头看了一眼大门。 “爱丽丝，推开它。” 在力量方面，爱丽丝更具有优势。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明光敞亮的教堂大厅。 地板反射着亮光，从高高天顶的彩绘玻璃直射进来的，是光月的纯白月光。 另外两边的天顶也有玻璃，却黯淡一片，无光映射。 看来，弎月教派最后果然就剩下了光月一支。 青月似乎也难逃被夺走力量的命运，而集合了其他两个派系的光月，究竟打算用这些力量做什么？ 不，是曾经使用这些力量做过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两千年前的历史，无法再改变了。 教堂的深处，一个身影跪伏在三座神像前。 他背对着这边，穿着镶金的暗金色长袍，头上戴着象征地位的三色王冠。 察觉到脚步，那个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长袍早已残破腐朽不堪，连头上的王冠都变形褪色。 令人意外的，对方开口说话了。 “未知的造访者，你代表着谁的意志？” 飘忽不定的沧桑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教堂中。 这一下把苏克问住了，脑袋中蹦出多个选项。 “长夜”、光月、青月、红月、罪剑骑士、圣贞廷、埃尔诺拉王国、始源会…… 不，要是对方突然来一句始源会是什么那就尬住了。 而且，现在他没必要宣称自己是始源会的成员，现在就出现过“公主”一个代行者，一说他也是成员，很容易就联想到了。 苏克想了想，沉声道： “我代表人类的意志。” “你为何而来？” “为真相而来。” 那个身影转过了身。 与依旧显得尊贵的衣装不同，对方的脸—— 是一具黑色的骷髅头！ 死人？ 苏克目光凝了凝，对方却从袖中取出了两把剑柄。 下一刻。 火焰与寒霜，分别从两把剑的剑柄伸出，化为相应的剑刃。 “真相不应被任何人知晓！” 苏克猛然睁大了眼，从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发动了“推演”，得知了很多信息。 比如，他跪伏的时候是右膝着地，起身时左脚慢了一拍，并且侧身以右脚蹬地，说明他左腿、很可能是膝盖有伤。 握剑的惯用手是左手，剑法的架势偏向左挥右刺…… 可即使如此，他仍旧没能推演到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爱丽丝，小心！” 苏克自己也生成力场屏障，几乎是在刚完成屏障的那一刻，暗金色的长袍乍然浮现眼前。 “！” 苏克被重重击飞出去，力场如同玻璃般支离破碎。 传说级力场，被一剑斩碎了？ 不过，力场抵挡了足够的冲击，让他成功受身，毫不犹豫掏出了圣耀左轮。 砰！ 瞄准线刚对准的一切他就开枪，对方往一侧跳跃，避开了圣光的子弹。 用肉体避开子弹的反应力？ 苏克重新用枪口瞄准，爱丽丝悬浮冲了上去。 而对方严阵以待。 左手寒霜之剑猛然下落，爱丽丝发动了铁身躯，以双手格挡，剑刃直接没进了她的手臂，砍中了中空骨。 “哎？”爱丽丝愣了一下，上勾踢后回转翻身，拉开了距离。 眼前这个身影，恐怕是中序列甚至高序列的强者。 虽然他的身体残破不堪，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但即使如此，仍旧使出了让序列7都难以招架的攻击。 苏克定了定神，将光点对准了漆黑的骷髅头。 “你就是弎月教皇吧？” 第137章 弎月的教皇 戴王冠、披长袍的身影停了下来。 他并未开口回应，但头上的三色锈蚀王冠，和表现出来的实力，几乎等于默认。 弎月的教皇知晓一切，他守在这里，是为了保护真相不被世人所发现？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旧世界已经毁灭，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造成什么影响。 即使终结在历史长河里，他也要让这片土地上的后继者，只看得到弎月光辉的一面？ 可问题是，光辉的一面现在也没看出来啊。 如果这样，这位教皇应该安排手下，在大教堂之前的城区留下典籍，宣导弎月的教义和历史才对。 可事实上，他们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苏克眼神一凛，眼前是必然要跨越的一关，对方恐怕封锁了相当重要的线索。 这位不复其昔日光辉的教皇冷冷俯视着这边，带着霸者的蔑视和王者的从容，即使金袍黯淡，身躯残破不堪，也要拦在后继者的面前。 苏克闭眼后睁开，左手捏住心脏的部位，位格的压迫不断拔升。 新世界的英雄，“英魂”。 这个效果和“声援”叠加，周身红光英气如同光罩，笼罩其形。 一旁的爱丽丝也掰碎一个印章，紫气和红光交杂，灵性喷薄而出。 不是可以留有余裕的对手。 两人的状态持续都不会太长，但眼前的教皇同样。 他在此地静静看守了两千年，身躯早已如风中残烛，仅凭着一丝意念恪守职责。 双方在同时行动。 苏克开出早已瞄准的一枪，教皇逆着子弹迎面而上，右手剑护在身前，左手一剑将子弹斩落。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教皇再次挥动左手，斩向已至面前的爱丽丝。 寒霜之剑掠过少女的脸颊，削去发梢，爱丽丝堪堪避开这一剑，挺身抓住教皇的右手。 白影在随后而至，苏克手握时针之剑现身爱丽丝左侧，附加一个“夸张”，砍向教皇的手臂。 晋升“私家侦探”后，相位移动的速度和“夸张”的幅度，都获得了提升。 而“私家侦探”的身体，足以让他抵抗“夸张”带来的效果。 咔—— 剑刃明显砍中了被爱丽丝控制的右手，教皇的身形连带着她一同顿挫。 却没有能砍透。 教皇看上去不堪一击的身躯，比想象中更硬。 唰—— 教皇突然同时挥动了两只手。 右手火焰剑朝苏克刺去，左手冰霜剑从爱丽丝背后砍下。 苏克用相位移动避开，同时也观察到，教皇的剑是无法跨越空间生效的。 也就是说，相位移动期间，教皇无法伤害到他。 爱丽丝则是开启铁身躯，被重重拍倒在地。 苏克立即挺身而上，阻止教皇对爱丽丝的追击，时针之剑与火焰冰霜两把剑连续碰撞。 短短数秒，剑刃交接的频率竟高达十多次。 弹幕里看得瞠目结舌。 “这还是人吗？” “苏克在哪里学的剑术？学费高吗？” “在做人的道路上，他真是越走越远了。” 火焰冰霜与钢铁交汇，两人周围蓝光、红光不断闪动，火花四溅。 苏克眼瞳在眼眶中急转，眨都不敢眨一下。 他根本看不清对方动作，只是不断对眼前场景使用“推演”，又有时针之剑减缓时间的效果，才勉强跟得上对方。 这种感觉，就好像闭着眼与敌人交战，内心的压力是巨大的。 连续“推演”，灵性也像开闸泄洪一般流失。 爱丽丝终于爬了起来，那一下似乎对她的伤害比想象中更重，现在的她从侧面右拳回拉，狠狠打向教皇。 教皇似乎对她的攻击不以为意，连闪避或格挡的意思都没有。 苏克“推演”出了这个结果。 爱丽丝击中教皇后，教皇的身子略有一顿，随后几乎没有影响地重新挥剑，将松懈了片刻的自己斩成碎片。 未来本应如此。 苏克瞳孔一缩，脑海中突然得出一个结论。 最容易改变推演结果的，是推演者本身！ 唰—— 教皇的剑在霎时间挥空了。 白光里的苏克朝一侧伸出右手。 “夸张”！ 砰——！ 爱丽丝的一拳，将教皇如同炮弹一样击飞出去。 推演并不是未来，只是未来的一种参考答案。 爱丽丝跟上跌落出去的教皇，苏克在原地看了一眼表盘，取出贤者水晶汲取灵性。 现在的他跟上去只会拖后腿，亲自构筑的战斗体系，他很明白弱点在哪。 对连续的战斗有所限制，时针之剑的副作用，较大的灵性消耗，让他在连续的战斗中，必须抽出余裕来停一停。 “读者”的能力消耗虽然没有“装修工”那么大，但在二十二条序列途径中也算得上名列前茅。 感觉灵性得到补充，苏克收起时针之剑，准备边开枪边靠近，却看到教皇被爱丽丝摁在地上，对着脸部就是一顿暴打。 刚才的一拳让他受伤颇重？ 不，自己全力一剑都无法斩开，爱丽丝的一拳又怎么会如此奏效。 通过对线索的察觉，苏克猛然注意到了重点。 教皇虽然被打，空洞的目光却始终盯着爱丽丝的脸。 他认出了爱丽丝！ 以过往的线索推论，爱丽丝在两千年前，很可能也是“长夜”的成员。 她也参加了拯救末日的计划？ “长夜”还有哪些成员苏克并不清楚，但他知道，眼前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相位移动！ 白影掠过，苏克来到教皇侧边，再次取出了时针之剑。 力场，“夸张”！ 指针般的剑刃划开白色的气流，爱丽丝在同时跳开，长剑毫无意外砍中还在失神的教皇，位置是他的喉咙！ 咔，黯淡金袍下的身躯和头骨被一分为二。 教皇失去了所有的动作。 苏克不敢大意，收回时针之剑，远远拉开距离。 爱丽丝站在他身前，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冰凉的冷意。 天顶上的月光，不知何时倾斜了过来，透过彩绘玻璃，照在了教皇身上。 苏克和爱丽丝纷纷打了个寒颤。 这是灵性在提示预警。 下一刻，教皇无头的躯体以诡异的姿势“立”了起来。 他身影闪动，瞬移来到三座神像面前，月光再度直射而下。 一片白色光芒之中，立于三座神像前的无头教皇高举了手中两把剑。 这一次，冰与火的交织，被圣洁的月色染成一束白光。 磅礴的力量在他手中积蓄，整个教堂都晃动起来。 几乎不需要“推演”，就知道等他积蓄完成，洪流一般的力量将倾泻至整个教堂，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思绪电转之间，苏克抽出了遗失灵魂之剑。 眼下已无路可逃，冲上前去，大概率被提前挥下的力量碾为齑粉。 他咬了咬牙。 魔晶乃身外之物，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享受。 既然克罗什当初的光炮拥有如此宏伟的力量，就让我用这股力量阻挡吧！ 投入的魔晶数量是。 一万！ 位于前方的爱丽丝一愣，回过头来，看到了自己主人手中的那把剑。 “啪”一声。 她狠狠扇了苏克一巴掌。 第138章 黑与白灵魂与月光 这一巴掌，没把苏克打懵，倒是把弹幕打懵了。 “什么鬼啊，爱丽丝突然扇了苏克一巴掌？” “被心控了？” “不得不说，大快人心啊！” “看她的表情，怎么好像在说‘赔钱货！’一样？” “我怎么觉着像是在说‘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呢？你看她打完就怂了。” 画面里，爱丽丝扇完巴掌，弱弱退了两步，一副生怕挨揍的样子。 与所有人的预料相反，苏克反而在这时候笑了笑：“谢谢。” 弹幕：“？？？” “原来你是M吗？” “越被打力量越强？” “不说了，我去让我的女队友扇我一巴掌，看看有没有用。” 苏克会笑，是因为爱丽丝一直记得这件事，让他感到欣慰。 而且，这一巴掌也打醒了他，让他的意识分外清晰，不再存有畏惧。 就当是，为了保护这位“公主”吧。 一万魔晶的力量让遗失灵魂之剑剑身暴涨，黑光填充了半个教堂，还未发动就在与月光对峙。 此时的这把剑，已经超越了当初克罗什挥动时候的姿态。 黑色的风压将地砖掀起，周围气流浓稠得宛如实形，包裹住了其中的两人。 “爱丽丝，到我身后来。” 苏克在黑光中说道。 他的意识骤然一亮，已经散去的“英魂”之力重新点燃。 不需要过多猜测，他已明白这是新世界的英雄的第二项能力。 拯救自己，保护他人，跨过真相。 被英雄的要素自主驱动，让他获得了与之相符的位格之力。 在此状态下，身体能力大幅成长，获得位格之力，可用于当作灵性使用，不会被战斗消耗。 一边是两千年前残留下来的余火。 另一边，是新世界探索而来的力量。 双方在同时挥剑。 苏克咬紧牙关，附上一个“夸张”，将手中已经几乎无法控制的黑光全力下沉，发出意志的咆哮。 - σ弌弌弌弌弌?～(?二二二二二二 - 短暂的寂静后。 音爆般的炸响声轰鸣而出，镜头在瞬间熄灭画面。 教堂里，黑与白，灵魂与月光相拒相抗。 轰——！！！ 能量之间的冲撞引发了大爆炸，地面剧烈晃荡，掀掉了教堂的玻璃天顶，掀掉了四周墙壁，将苏克和无头教皇的身影吞没。 …… 十几秒后，光芒逐渐消散，整个教堂沦为废墟一片。 天空的月亮依旧洒落月光。 废墟中却一片死寂。 两分钟后，一只手从废墟中伸了出来。 “咳咳……”苏克撑起身子，侧躺在一片瓦砾之中，咳着喉咙里的血。 他掏出一瓶圣水喝下，跌跌撞撞环视了一圈，根本找不到教皇的身影，气息也消失了。 于是改做判断，顺着与人偶之间的感应找到了爱丽丝的位置。 在最后时刻，爱丽丝还是挡在了他面前，否则自己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恢复行动。 将面前的瓦砾刨开，他握住了那双落满灰尘的小手。 小手轻轻触了下。 还好，没出什么意外。 将剩下的瓦砾移开，他搬出了意识还未清醒的爱丽丝，喂其服下圣水。 教皇死了吗？ 他根本不知道，恐怕对方的躯体被埋在了废墟底下，现在自己也没有余力去寻找。 在废墟上躺了将近三十分钟，圣水的效果逐渐生效，期间赵梦灵有发来直播连接，被他用私聊回复拒绝了。 他不想被人看到现在的样子。 这时，爱丽丝终于醒了。 “主人……” 苏克苦笑着看了一眼她，摸了摸她的头。 刚才已经检查过，她身体内部的中空骨并未破裂。 还真是个身体强健的人偶啊。 等爱丽丝完全恢复前，他检视了一眼落在废墟上的遗失灵魂之剑。 【遗失灵魂之剑：一件禁忌武器，斩杀有灵魂的生物将不断增强这把剑，若是累积得足够多，付出足够的灵魂作为代价，或许能一次释放出如同禁忌般的巨大力量吧。当前级别判定：信仰级。】 信仰级，恐怕是比传说级更高一级别的档次。 就这样一把禁忌武器使用出来的力量，才勉强压过了教皇释放出来的月光。 更何况，还有信仰之名、“记者”的“夸张”、“主播”的“声援”。 是的，他很清楚。 刚才的对抗，是自己这边稍微占了上风。 爆炸的能量往教皇那边倾斜，对方作为一个两千多年前的老骨头，其实力着实令人震惊。 他将灵魂之剑收进印纹。 这把剑上魔晶的能量已经消失，但对剑的强化是永久的。 要想再放一次刚才的光波，还得重新搜集灵魂才行。 “呼……” 这就陷入了一个艰难的选择题。 用这把剑吧，那就别想有魔晶进账了。 不用这把剑吧，别说信仰级武器，传说级武器他现在都没有，不用也太可惜了。 难怪握着这把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算了，反正有印纹可以随时取出，到需要它的时候再使用吧。 人偶同样会受到治疗药剂的作用，两人恢复伤势后，又吃了几颗聪明果，开始在废墟搜寻教皇的身影。 过了一阵子后。 “主人，来这里！” 苏克闻声赶到，身体没找着，头倒是发现了。 黑色的骷髅头表面满是裂纹，它长着那张空洞的牙齿，正呢喃说着什么。 “月……月上神国……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他的眼神，始终看着爱丽丝。 苏克推测，这位教皇在这两千多年里以这幅姿态存在，恐怕也早就变得不正常了。 但既然爱丽丝在场，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再吐出点什么。 苏克凑到爱丽丝耳边。 “问他关于末日有关的真相，还有芙莉雅公主和圣女的事情，”他停了停，“还有你的真实身份。” 爱丽丝想了想，对着骷髅沉声问道：“末日即将来临，‘长夜’为什么需要我的力量？” “‘长夜’……我们是救赎世界之人……为了对抗那位存在，必须要将所有人……送上月上神国。” 又出现了，这个名字。 月上神国？ 白夜城的主要居民，难道全都去了那里。 等等，对抗那位存在？ 别西卜曾经说过，神灵的博弈以世界为棋盘，白夜城就是对弈的战场？ 弎月教派召集“长夜”，是为了反抗另外的神明？ 以结果来看，他们似乎挣扎得异常艰难，把白夜城的居民转移的行为，不知道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清楚末日避无可避，别西卜、青月和红月的日记上都明确指出了这点，前往月上神国只不过是逃避的一种方法？ “详细的过程……我放在了光月教廷的……需要相应的密楔才能找到……” 听到对方这样说，苏克轻轻敲了敲爱丽丝，让她接着问别的问题。 看教皇的样子，时间应该不多了。 爱丽丝抿了抿嘴，问出了她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第139章 终结一切之神 空洞的眼神望着爱丽丝，没有动静。 他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否则眼前的人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苏克想了想，再次提示了爱丽丝。 “芙莉雅公主和圣女，她们在白夜城发生了什么？” 黑骷髅看了她两秒，突然像挤着喉咙一样笑了出来。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他是没有声带的。 “所以……我们最后成功了是吗……”教皇欣慰地抖了抖牙，“既然如此，我也就可以安息了……” “等等，告诉我们最后一件事！”苏克连忙出声，恐怕爱丽丝不认识自己让这位教皇产生了怀疑，因此不愿说出真相。 但有一点，苏克认为他是会开口的。 “你们在对抗的那位存在，究竟是什么？” 这并非他守护的真相，而是他们一直在对抗的东西。 教皇的头颅定格了两秒，苏克甚至以为他已经嗝屁了。 “那是……”黑色的骷髅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畏惧，“企图终结一切之神……” 终结一切之神？ 骷髅飞速开口道：“祂已经吞噬了三位真正的神明，末日就要来了，末日就要来了，末日就要……” 他的话语，停在了不断的重复当中。 一抹微光从黑色骷髅上升起，直直升入空中。 两人仰头，看到了一轮明亮的白色月亮。 再低下头，那颗头骨已经开始析出战利品了。 弎月教皇，魂归光月。 这场两千年的执念，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心里，苏克是尊敬这位教皇的。 他恐怕自愿放弃了前往月上神国，躲避末日，而是留在地上，留在这座大教堂里，看守一切的真相。 虽然末日的来临让他变得面目全非，但他的本心未失，即使千疮百孔，也履行着自身的职责。 “企图终结一切之神。” 苏克起身，看向远方。 在那座钟楼顶上，黑色的鸟人静静俯瞰着这边。 苏克毫不犹豫掏出左轮，光点对向瞄准开枪。 砰—— 光芒驱散了黑色的身影。 那只是一个幻象。 如果猜得没错，这位“终结一切之神”在让末日降临后，已经离开了这座无人的城市。 但记得别西卜提过，祂留下了什么眷属，名字的开头是“梅”的发音。 似乎不像是那个鬼鬼祟祟的怪鸟。 “吞噬了三位真正的神明……” 加上那位“终结一切之神”一起，苏克不认为世上一共只有四位神明，其他的神无动于衷，是无力阻止，还是无所谓？ 他摇了摇头，要猜测神明的想法，也太过困难了。 总之，现在只能着手眼下，先知道白夜城发生的真相，再去探究其他的事情。 他打开了直播面板，让赵梦灵跟他建立连接。 这件事情的真相，有必要让其他人知道。 或许，在这场地窟游戏中，真正的敌人并不是人类自己。 看着直播画面再次亮起，各个地窟中的观众均有所动静。 他们凝视着画面中那个黑色大衣的身影，听到他说出末日来临的原因。 “企图终结一切之神……” 这一刻，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得知了这个名字，想必也会快速扩散到整个人类范围中去。 …… 寂静无声的会议室里，李草变换了双腿交叉的姿势，发出一声冷笑。 “呵，这不是很有意思吗？与真正的神明作对什么的。” …… 围坐了一圈骑士的圆桌，斯卡恩握紧了拳头怒吼。 “为了让人类的荣光不至于像旧世界那样熄灭，我们圣十字骑士团有必要为之奋战！” …… 治愈教会的大厅之中，所有人都双手合十，低头静静祈祷。 伊洛丝侧头看了一眼。 之前克莉丝汀待过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 赵梦灵在直播画面中咽了下喉咙，和身旁的李微娜不约而同对视。 随后，两人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又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 沈流月在面板前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这位神灵能让旧世界终究，那么……我们现在的世界……” “很可能也会迎来相同的命运吧。”寒舒雅在一旁扶住了她，手却也在颤抖。 …… 世界各地，或多或少，每个人都流露出不同的情绪。 但更多的，是连呼吸声都无法听见的沉默。 …… 战利品析出的时候，苏克再次解除了直播连线。 剩下的，就让人类自己去消化吧。 他走到战利品前。 【冰寒之晶，火焰之魄：冰与火原本对立，这两块晶魄却相生相依，无法分离。这是一块传说级素材，世界上存在着诸多工艺，只要付得起魔晶，可将其打造成任何你希望的东西。】 【弎月教皇之冕：这件物品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但王冠上镶嵌的三颗宝石，是三颗月亮留下的晶矿，至今仍保留着昔日光辉。】 【史诗的炼金术工艺：此工艺，可将稀有级别的工艺配方升级至史诗级。】 除了这三件东西，还有一份残留物，应该是析出的魔药主材料。 带到虚空上，用调查员的放大镜查验。 镜子上的黑点顿时大了一圈，苏克灵性一紧，赶紧撤开了镜子。 之前查验过那么多魔药析出物都没事，这次是因为序列过高？ 他注视起教皇的析出物。 这已经是十分微弱的力量，无法再当作主材料使用。 但上面仍旧带着一丝微弱的神性。 对应的魔药序列是序列3。 序列3“苦修士”。 所以弎月教皇本应该是序列3的强者，只不过现在这幅模样，别说序列3了，序列6的实力都不一定有。 而且整个过程中，对方都没有使出过魔药能力，魔药的影响已经相当微弱，不足以支撑其使出力量。 “嗯……可以用这个带有微弱神性的析出物做点什么？” 也许可以考虑，在找到工匠制作物品的时候，把这份特性融合进去？ 现在还不确定这份特性有没有受到污染，还是谨慎些为好。 用虚空将其封印在离失格的红月相对的一角，那件超限物之前已经让爱丽丝查验过，没再出现什么问题。 史诗的炼金术工艺，之前是稀有，现在可以将魔晶装置、治疗药剂、潜水符咒等配方再升个级了。 可惜，材料差不少，嘱咐刘悟天帮忙搜集后，苏克确认最后那个王冠。 上面的宝石应该就是分属三个教派的月之晶矿，其中青月的宝石可以用来重铸月光圣剑。 可惜，他找不到可以重铸的“铁匠”。 将战利品分类收好，苏克带着爱丽丝在废墟上又转了一圈，没有什么新发现。 为了避免意外，两人根据地图往西边走，来到光月教廷的门前。 这里面的有弎月教皇记录下来的真相。 而自己手中，正好有白夜城的钥匙，恐怕就是开启那里的大门。 这是从别西卜的收藏室里找到的。 是他把钥匙从白夜城带到了厄运别馆？ 不管怎么样，有关拯救末日，“长夜”的一切线索，恐怕那里都会有答案。 第140章 失落魂灵无形武器 休息一夜后，苏克带着爱丽丝，开始探索光月教廷。 这里和之前一样，能搬走的东西全都被搬空了。沿着大厅外侧的阶梯来到二楼，在墙壁间又有一条向下的楼梯。 走到一半，楼梯边左右两侧是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都有一扇门。 左边寂静无声，右侧则是传来了铁锤敲打铁砧的声音。 还有活着的东西？ 为了避免被堵死在左边，苏克决定先探索右边。 打铁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间隔十分均匀。 这声音，该不会在这里打了两千年的铁吧。 苏克走到门前，取出了白夜城的钥匙，果然对不上。 也是，哪有人在里打铁的。 他尝试推了一下门，门没锁。 门缝打开的时候，打铁的声音也清晰传来。 苏克给爱丽丝使了个眼色，让她注意后方，自己在前边推开了门。 里面，有个绿色的身影正站在铁砧前，不断用铁锤重重敲打。 铁砧上面，空空如也。 苏克对眼前的场景并不算陌生。 他曾经在解救王炎的地窟里，遇到一个类似的存在。 印纹称之为“失落的魂灵”，魔皮大衣就是那时候打造的。 也就是说，可以委托其帮忙打造物品？ 苏克沿着台阶走下，隔着一段距离开口：“你的技艺值得信任吗？” 他看了空空的铁砧一眼，没有冒犯地问对方在打什么。 铁砧周围也挂了一些打造品，但印纹显示全部都是“破旧的”，“失去力量的”，没有了昔日的效果。 爱丽丝守在上方门口，那魂灵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停下手中动作。 “你也觉得我是在做无用功对吧？” 不等苏克回应，魂灵又冷哼一声。 “哼，你们懂什么，武器和盔甲最高的境界就是无形，被知道具体的形状，就会被找出对应的克制办法。” “有道理，”苏克顺着对方的意思点头，“那你找出了锻造无形的方法吗？” “那当然了，”魂灵理所当然说道，“我一直在这里探寻，方法早就有了，只不过缺少材料锻造而已。” 随后，它一边敲着铁砧，一边摸了摸自己头顶。 “我在这里探寻了多久来着……” 苏克连忙打断了他的思考，从印纹中取出那对冰火的晶魄。 “这件材料你看怎么样？” 上次遇见的魂灵在帮他制造了魔皮大衣后就消失，苏克生怕眼前这个也一样。 而且，如果它真的在这里对着空空如也的铁砧敲打了两千多年，神智只怕早已模糊。 还是不要让它记起以前的事比较好。 “哼，勉勉强强吧。” 说是这么说，但魂灵的目光却一直偏向这边。 “那，你能运用你的技艺，帮我打造一件无形的武器吗？” “要什么，刀还是剑？斧头或者镰刀？” 苏克表面上不动声色，在心里笑了笑。 看你心急的样子…… 他自己倒是不缺武器，远程有光耀左轮和无人区，近身有微笑链枷、时针之剑、遗失灵魂之剑等一众武器。 苏克大概能理解沈流月的感受了。 武器很多，手只有两只，就算走二刀流，也只能拿两把，还不便于切换远程武器，终究是件幸福的烦恼。 而从和弎月教皇的战斗中，他觉得爱丽丝的攻击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放在序列8里，爱丽丝人偶躯体加上精神增幅，已经算得上强力。 但苏克希望，她也能像自己力场加“夸张”那样，能展现出更高层次的攻击力。 而一直不愿意拿武器的她，说不定可以接受一件“无形”的武器装备。 苏克朝她招了招手。 爱丽丝一脸迷惑地走下来，苏克将她推到魂灵面前。 “她的武器是拳头，你看能不能让她的拳头带上武器的力量？” 魂灵不屑地看了一眼，“哼，小娃娃而已，哪里需要武器装备。” 在苏克的指示下，爱丽丝一拳打穿了旁边挂着的盾牌。 魂灵的手抖了一下，铁锤差点敲歪。 “咳咳……可以的。” 苏克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个魂灵，还真是…… 刚才他给爱丽丝的拳头加上了“夸张”。 “她不喜欢戴着武器的感觉，我相信以你的技艺，一定可以办到吧？” “那当然，”魂灵的脸色严肃起来，“我以光月起誓，放心把材料交给我就好。” 果然，这个魂灵是属于光月教派的。 苏克对魂灵的技艺并不怀疑，当初给他制作的魔皮大衣，直到现在都还坚固耐用，效果也很不错。 “需要指定特化方向和缺陷吗？”他在背后，按着爱丽丝的肩膀说道。 魂灵这才第一次正眼瞧他。 “没想到，你居然熟知制造的工艺。” “我这件大衣，是由和你类似的工匠打造的。” 魂灵扫了他身上的黑色大衣一眼。 “垃圾。” 苏克：“……” 魂灵单手敲着铁砧说道：“制造无形武器的方式不外乎三种，附魔、魂质、力场，具体哪一种，要根据你手上的材料来判断。” 苏克走上前，将冰火的晶魄放在铁砧一角。 魂灵看了一眼回应道：“这件材料，只能使用魂质的打造方式，优缺点都和使用者的灵魂有关，无法具体指定。” 苏克挑了挑眉。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咯。 他再次把爱丽丝推到铁匠面前。 从头到尾始终有些迷茫的爱丽丝眨了眨眼，别着头回头看了一眼。 “主人……主人要把爱丽丝拿来改造吗？” 改造…… 这是从阿历克斯那里学来的词吧。 从森林遗迹回来后，因为当时没让爱丽丝摸到车，所以后面苏克向阿历克斯请求，把他的货车借给爱丽丝看看。 就着赵梦灵的私人直播，阿历克斯还详细讲述了一遍，并让苏克开着他的车进行演示。 只不过，直播延迟五秒，别说爱丽丝，苏克有些地方都听得一头雾水。 她怕不是就记得改造这个词了。 “小娃娃，把手放上来。” 爱丽丝脖子缩了一下，满脸委屈地看着苏克。 “没事的，不疼。” 应该不疼吧…… 他突然有一种带着孩子去打针的感觉。 算了，要真是疼的话，一会买些甜品作为补偿吧。 铁匠打铁的力气虽然沉重，但并非规格之外，既然连弎月教皇都无法切开爱丽丝体内的中空骨，同样迷失了两千年的铁匠也肯定无法做到。 否则它还打什么铁啊，去做教皇不香吗？ 爱丽丝弱弱地将手递了上去。 “按住她。”魂灵说道。 苏克一脸黑线，按住了爱丽丝的手腕。 “不……不要啊！爱丽丝不要……” 她开始挣扎起来，但毕竟是自己的主人，没敢使劲。 魂灵将冰火两块晶魄分别放在爱丽丝手心，随后边锤着铁砧，边朝苏克伸出另一只手。 苏克清楚。 这又是要魔晶来了。 第141章 传说的霜炎之魂大书库（为读者们加更） 苏克考虑几秒，决定投入1000魔晶。 这还真是…… 两天过去，魔晶数量直接折半，跌破了五位数。 现在只剩9376。 果然，这个东西完全不经花啊，一想到后面升级配方还要魔晶，升级后的魔晶转化装置也要更多魔晶提炼药剂，他就一阵胃疼。 从未有过的财政危机感，突然一下就涌了上来。 铁匠开始在爱丽丝的手上进行锤炼，每击打一下就冒出光芒，爱丽丝紧紧闭眼，但几下过后，她偷瞄了一眼，脸上渐渐放松。 好像真的不疼。 锻造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像之前一样，光芒一下笼罩了所有的视野，等到一切褪去的时候，爱丽丝的手还放在铁砧上，两团晶魄却消失不见了。 “你试试吧。” 魂灵回归了敲打空空铁砧的动作，斜着眼看着她的手。 苏克将印纹对准爱丽丝的双手，没有显示信息。 “用灵性触发它，用灵魂启动它。” 爱丽丝愣了愣神，按照指示做，一左一右的光芒很快笼罩了她的拳头。 作为“流浪者”途径，对灵魂的掌控得心应手。 印纹也浮现出了信息。 【传说的霜炎之魂：这是一件魂质武器，用灵性和意识触发，使冰霜和火焰覆盖手上，打出的攻击将分别附带对应的法术力量。将双拳合握，更可与灵魂进行共鸣，产生明明对立，却相互融合的强大威力，这是属于传说级别的法术效果。】 “好，好神奇！”爱丽丝翻转看自己双手，“一点都没感觉到有东西，却有一股力量涌上来。” “哼，”魂灵既得意又不屑地冷哼一声，“这离我最好的作品，还差得远了。” 苏克注意到的是，打造武器后，魂灵并没有消失。 也就是说…… 苏克收起手腕，从印纹中再取出两件物品。 分别是月光圣剑，和从教皇王冠上抠下来的青月晶矿。 “你……可以帮我重铸这件物品吗？”他尝试着问道。 说不定失落的魂灵生前，应该算是生前吧，或许是序列6“铁匠”也说不定。 魂灵一看到那两样东西，表情顿时大变。 “滚出去！不要把这种东西带到我面前来！” 铁匠的反应，既在情理之中，也在苏克预料之外。 毕竟，魂灵是光月教派的。 如果说光月夺走了青月和红月的力量，现在请光月的人再重铸青月的圣器，自然有些忌讳。 所以他才没有最开始就拿出来。 但令苏克意外的是，魂灵表现出来的更多不是愤怒。 而是恐惧。 似乎它或者它认识的人，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请求，下场却很凄惨。 也许，等自己弄清真相之后，能找到办法让魂灵放下这种芥蒂。 苏克收起了那两样东西，朝对方微微欠身，打算告辞。 现在，还是不要刺激它为好，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不会消失的工匠。 爱丽丝也朝魂灵欠了欠身。 “谢谢老爷爷！” 老爷爷…… 魂灵的嘴角明显一抖，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敲着铁砧，一边开口说道： “好好利用那件武器，其他的骑士最多能使出的是‘幻化武器’，你这件魂质在海肯恐怕是独一无二。” 苏克并未停下，和爱丽丝走上阶梯，替对方关好了门。 刚才这句话，告诉了他两个线索。 第一，之前在森林遗迹里，看到青月骑士掏出长弓和箭矢，红月骑士掏出锁链和屠刀，有可能并非魔药能力，而是所谓的“幻化武器”。 第二，印纹确认霜炎之魂是魂质武器，说明印纹原本就对这类武器有所了解，而魂灵说爱丽丝手上的魂质在海肯独一无二。 那么很有可能，印纹并不是海肯的产物。 当然，这些前提是，印纹真的是人为或者神明生产的。 空荡荡的房间里，继续回荡着铁锤之音。 魂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之前是打算去想什么来着？” “算了，不管了。” 重新开始的均匀铁锤声，一如既往。 …… 苏克带着爱丽丝来到左侧通道，小姑娘明显对这件武器很满意，拿在手中，颇有种炫耀的感觉。 通道尽头的门，同样不属于钥匙，而且同样没锁。 “白夜城没有锁门的习惯呵。” 这倒是省了不少工夫。 眼前仍旧是通道，但与之前的笔直不同，就像被划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房间，房间的中间是一个大书架，只能不断绕过书架，蜿蜒着进入下一个房间。 书架上自然是空的。 就在苏克走到第七个房间的尽头时，一扇巨大的门扉挡住了去路。 这并非木门或者石门，而是一扇圆形的，遍布秘纹符号的青铜色金属大门。 嗯……就像金库的那种圆形门，只不过还要大得多。 苏克取出了白夜城的钥匙。 “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是打不开，或者打开里面是空的，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犹豫间，他将钥匙伸向了门上唯一一个钥匙孔。 咔哒—— 造型古怪的钥匙正好伸入孔洞之中，传来锁扣拨动的声音。 苏克正准备尝试转动，那把钥匙自己动了起来。 随后。 整面圆形的厚重金属大门，上面的圆环开始沿着不同方向转动起来。 苏克慢慢后退了几步，注视着复杂的锁扣一个个被打开。 白夜城里，居然有这么复杂的机械结构。 说是完全的现代机械又不太像，有点类似复杂的齿轮和机关结构那种， 一系列令人目不转睛的操作后。 啪嗒一声，的大门打开了。 一座浩瀚的图书馆展示在苏克面前。 “……” 他又深深吸了口气。 里面的情况相当棘手。 只是，和他设想的完全相反。 这里的书并不少。 而是太多了！ 一排一排的书架像高耸的尖塔，围绕塔身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像这样的尖塔还有好几十个，旋转而上的阶梯遍布各个位置，像DNA基因链那样穿插其中。 此外，四周的多边形墙壁如同剧场一般宽敞，上面也堆满了书籍。 这一刻，苏克真的明白了。 什么叫做书籍的海洋。 “爱丽丝，眼睛酸……” 她一向不太爱看书，眼前这么多书籍，看得她脑袋都晕了。 “要在这样一座大里找到弎月教皇留下的那一本？” 苏克作为“读者”，都不禁露出苦笑。 但好像，也只能这么做了。 两人开始沿着门边逐本翻阅书籍，这才真正意识到，这里的书籍数目，究竟有多么夸张。 苏克不断快速翻阅着，尝试着找出线索。 这一待，就是十五天。 第142章 弎月必须合一 这十五天里，苏克并非只是看书。 每天照常练习剑术，现在他已经完全具备了自己设下的“初传”水平，能在各种姿势下做出罪业之剑的剑术挥击，并衔接一定量的搭配。 武器装备再好，不会用可不行。 另外，他也关注世界信息，制裁了几个血轮会的残党，还有两个作恶的小型组织。 当然，是以始源会和“源火之主”的名义。 委托刘悟天搜集的材料也有了线索，魔晶转化装置和治疗药剂配方升为了史诗级。 幸好，那些个邪恶组织的成员还比较肥，补上了这部分花销。 只不过，现在一支药剂需要10颗魔晶浓缩，他一天三支，爱丽丝一天两支，每天的净支出就得50魔晶。 另外，他来白夜城这都快一个月了，其他人仍旧没有抵达。 可能吹响银哨，让他原本就领先的进度，又跳过了不少沿路的地窟。 苏克侧坐在楼梯边上，捧着手里的一本书，快速阅读着。 一旁的爱丽丝也在看，但时不时就打哈欠，进度比他要慢得多。 小姑娘没有抱怨。 这也不怪她，这间大里什么类型的书都有，从童话故事到哲学典籍，从经济发展到齿轮工业，涵盖的范围太广。 她也只对故事和花卉相关的书比较看得进去。 苏克抬头看了一眼剩下的尖塔，想要彻底把这里翻遍，估计还得大半个月的时间。 这还是他重新“读取”了快速阅读能力的结果。 读书果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这些书籍，无疑也大大扩充了他的知识面。 不过他还是希望，不要到最后一天才遇到那本书。 翻着手里的《矿山建筑数学史》，灵性忽有所感。 页脚的部分，有一个特殊的手写符号。 苏克将其摘抄下来，和之前过往发现的符号比对。 在这十五天里，他在部分书籍里找到了类似的符号，很有可能就是所谓的密楔。 但这个符号设计得很巧妙，并不会让你得知几条线索就能推导出大概范围。 要想迅速知道里面的含义，要么直接知道哪些书有密楔，要么某些高序列魔药职业，可以直接索引。 可惜这两点，新世界的人类都不具备。 他也倒是可以将这些书交给新书馆，让全人类一起来帮忙找。 但一方面，新书馆的储存空间放不下这么多书。 另一方面，万一有人私藏线索，那就万事俱休了。 他将现有的符号汇总，加上刚才找到的图案后，隐隐形成了一个复杂的标记。 标记？ 附加一个“夸张”后，他跃上最中间那座尖塔，朝四周看去。 一座座尖塔，一个个螺旋的阶梯，在视线中扫过。 闭上眼睛，让那些符号作为线索重组一遍。 这个密楔之所以复杂，因为它绘制的图案，是立体的。 而且每座尖塔虽然略有不同，大体上还是非常相似，在具体形象成型之前，混杂的抽象符号根本看不出什么。 将一堆零散的符号以立体的方式在脑海中不断排列重组，对比现有尖塔的外观…… 这已经不是单纯“读者”的能力，而是“记者”的记录和“私家侦探”的线索探知。 他之前也这么做过，但缺少足够特殊的符号。 而刚才发现的，似乎就是这么一块关键的碎片，加上之前的线索，总共花了半个月才找到。 将脑海中的信息迅速处理，最终，他得出最有可能的尖塔，有三座。 其中两座已经彻底查阅过。 “爱丽丝。” 他从尖塔上跳下，叫过了爱丽丝。 两人围着那座塔从下往上逐本查阅，终于在半途找到了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本。 苏克认为就是它了。 因为…… 特么这本书压根就打不开。 被看不见，也察觉不到的封印给封住了。 交给爱丽丝查验，她作为“长夜”曾经的成员，或许能感应到什么。 “这本书，似乎要说出正确的名字才会打开。” 正确的名字…… “长夜？”苏克念了一声，突然发现有点蠢。 打开这本书的语言，怎么可能是。 “爱丽丝，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用你原本的母语来念。” “好的。”爱丽丝用力点头。 随后，他尝试了几个单词。 长夜、弎月教皇、光月，以及各种与末日搭配的词组。 都没用。 嗯…… 该不会是那个吧？ “月上神国。” 爱丽丝跟随念出，手里的书本突然绽放出微弱的蓝光，如果不是捧在手里，根本看不出来。 看来是了。 月上神国，是“长夜”计划的最终目的。 苏克凑到了爱丽丝身旁，和她一起翻开了那本书。 里面的内容，或许记载着难以让人接受的事实。 不管对人类，还是对两千年前的她来说，都是。 扉页上写着： “我将‘长夜计划’的内容记载于这本书，目的并不是将真相公之于众，如果你是本次计划的无关人士，请勿翻开这本书，里面记录的秘密或许是你无法接受的。” 苏克露出一个苦笑。 不如说，这样写反而更想让人看看了。 而且，辛苦了半个月，怎么可能找到了却不看。 爱丽丝还在犹豫，苏克已经翻到了下一页。 “终结一切之神，祂已经吞噬了三位真正的神灵，祂们的起始途径是——” “‘僵尸’，‘走私犯’，‘巨力水手’。” 苏克推测，这恐怕是三条途径的序列6起始。 “僵尸”？这个完全无法判断。 “走私犯”，和“劫匪”有些类似，可能是“打手”途径的。 “巨力水手”，和水有关，可能是“救生员”、“潜水员”途径。 接着往下看。 “祂封闭了永寂海，让海肯遭受孤立，使白夜城成为‘孤岛’，导致其他任何神明都无法插手，末日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白夜城成为“孤岛”…… 这个“孤岛”可能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比如说，他现在和地窟其他地方建立直播时的延迟。 比如说，白夜城连接着永寂海，让白夜城成为“孤岛”，其他国度的人就无法跨海来到海肯。 所以说，芙莉雅公主和那位叫做贝阿朵莉切的圣女，是在这些发生之前就来到海肯的？ 是巧合？还是提前的预知？ “我们并非孤立无援，白夜城里仍旧存在其他国度的贵客，他们同样无法离开，只能和我们共同面对末日。” “于是，王做出了抉择，在私下里开展了‘长夜计划’，使得所有人都能够登上月上神国。” 有一种末日来临，所以赶紧制造诺亚方舟的感觉。 不过，为什么要私下进行，这里面恐怕就有些无法公布出来的隐秘了。 “为此，我们需要取得更多的力量，如果要创造出古代文献中记载的神月庇护结界，仅凭一支教派的权柄根本无法办到。” “这也是为了向‘长夜’的盟友们表达我们对抗末日的决心。” 下面的字页，被泪水沾湿。 “弎月必须合一。” 第143章 长夜计划月上神国 “最初的牺牲者是红月，他们在战场上是冲锋者，是最令敌人畏惧的战士。” 书页继续写道。 “我们制造了诸多伪证，事实上，嗜血杀戮的他们原本就留下许多惹人猜忌的把柄。” “时机很快成熟。” “那一天，我们宣布红月教派为背叛者，在重重证据下，守护秩序的青月最终接受了这点。” “审判随之而来，局势早已暗中布置，骑士惨遭屠戮，红月在天空陨落。” “红月的教派长康斯坦，他是真正的战士，即使面对青月的围剿，也仍旧在临死前，用怒火烧断了青月的圣剑。” “剩下的，就是青月了。” “蓓莉卡，青月的教派长，在折断圣剑后主动找上了我，她猜到了许多，我并未对她隐瞒真相。” “令人意外的是，她主动选择了牺牲，将青月的权柄让出，放开青月教派看守隐秘的限制，仅以一抹意念注视着白夜城。” “就这样，青月也陨落了。” 所以，青月是主动陨落的？ 苏克摸了摸下巴，难怪之前发现的青月教派人士会把相应的封印解除。 然后，让之前那本日记腐朽的，是蓓莉卡本人的意念？ 青月在讨伐红月的过程中肯定折损了不少实力，连圣器都折断了，如果不配合，下场只会跟红月一样。 现在看来，至少青月教派在白夜城还有所遗留，红月则是完全消失无踪，还背上一个背叛者的污名。 “呼……” 在森林里，青月和红月的骑士一见面，就厮杀得分外眼红。 原来是缘由是这样吗。 接着往下看。 “弎月已经合一，我们得到了‘长夜’其他人员的信任，事实上，这种临时成立的组织，我们并非对每一个人都很了解。” “但只要月上神国的计划得以实现，我不介意成员们在不违反这点的情况下，有各自的想法。” “为了达成计划，除了已取得弎月权柄的我们，还需要其他领域的力量。” “一位来自海外的无名隐者，祂是‘冻结师’，我们不清楚这位序列2使神的底细，但祂是最初决定加入我们的存在。” “‘使神’？”苏克不禁出声。 他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词语。 翻阅脑海，他从一本书里看到过相应描述。 神灵的等级被分为：伪神，半神，使神，眷神，现神。 往后还有旧日支配者和外神。 如果使神对应着序列2…… 43210？ 所以，现神是序列0吗？ 而旧日支配者和外神则是凌驾于魔药体系的存在？ 当时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苏克还以为是跟其他描述神灵的书籍一样胡编乱造的，居然是真实存在的称代。 继续往下，这本书记载的内容，远比以往任何书籍都要重要。 这十五天的努力，也算没白费了。 “这位使神的力量能够冻结时间，这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步。” “另外，我们还需要‘心象师’的力量，向最古老的存在传递我们的夙愿。” “幸好，这样的存在也在我们‘长夜’的组织中能找到，在我和无名隐者的劝说下，祂也选择了加入。” “心象师”，传递夙愿…… 该不会是“读者”途径的吧？ 这和“读者”途径信息的传递和表达有些相似，只不过不清楚是序列几就是了。 “这样，我们最基本的准备就完成了，但是还缺少最关键的一步。” “唤醒古老，前往彼岸。” “我们需要这样的力量，可惜，‘长夜’的现有成员里，并没有这条途径的成员，那最起码也得是序列2‘魂咏歌者’，或者更高的存在，计划几乎陷入了搁置……” 苏克注视到那个词语，瞳孔一缩，浑身一阵战栗。 “魂咏歌者”！ 这不是爱丽丝以前的魔药序列吗！ 他看向身旁的小姑娘，她凝望着那些文字，眼眸前所未有的深邃。 苏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爱丽丝眼神不动地往这边一倒，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 所以，“长夜计划”的关键，是爱丽丝“魂咏歌者”的力量？ 那她为什么会被封印灵魂？ “我们在海肯王国四处搜寻，得知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埃尔诺拉的芙莉雅公主在永寂海封闭前来到了海肯王国，同行的还有圣贞廷的圣女，呵呵……居然是因为想看月亮这种幼稚的举动吗？此外，一群灰墓城的罪业之剑骑士正在搜寻她们的踪迹……” “我们施展了一些伎俩，将公主和圣女引导至白夜城，罪业之剑骑士虽然追了上来，但他们其中的一人，拔出了那把禁忌之剑，呵呵……将他们用雾门通道送走后，想必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克罗什一行人的事迹在这里对上了。 但“长夜”会这么做，也就是说…… 芙莉雅公主和圣女贝阿朵莉切之间，有一个就是爱丽丝两千年前的身份？ 如果爱丽丝说自己绝对不是芙莉雅公主的情况属实的话…… 爱丽丝的眼神明显抽了抽。 “不要太早下结论。”苏克紧紧抓住她颤抖的肩膀，“还没有绝对的证据表明，你就是贝阿朵莉切。” 首先，爱丽丝对别西卜毫无印象。 其次，爱丽丝的灵魂符号，也就是始源会的代行者称号，是“公主”。 在序列2“魂咏歌者”的神力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比如说……灵魂互换。 苏克将这些想法说给了她听。 爱丽丝点了点头，不知不觉抓紧了他的衣角。 “我们成功了！月上神国的计划马上就可以实现，只要这位圣女甘愿牺牲自己的话……我想，在人类的命运面前，这种程度的牺牲是她必尽的使命。” “可惜这位芙莉雅公主一直在阻挠，于是我们不得不……” 这本书上的内容，在这里断掉了。 几乎可以确认，这位圣贞廷的圣女贝阿朵莉切，就是“流浪者”途径的序列2“魂咏歌者”。 但她与爱丽丝之间有什么关系，苏克还不想这么早就定下结论。 或者说，不愿意定下结论。 如果这位圣女最终选择牺牲了自己，那她的灵魂是如何保存下来的？ 苏克大概能了解弎月教皇的想法，为了完成这个计划，他屠杀了红月和青月，让两颗月亮陨落，骑士的鲜血洒满街道。 但因为这种原因，就将自己的理论强加给这位圣女，她所面临的命运也太悲伤了。 她也只是陪同着芙莉雅公主，想来白夜城看看月亮啊，突然就被拉进拯救世界的计划里，还不得不做出牺牲。 苏克此前一直认为，芙莉雅公主才是这场计划的重点，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只是在罪业之剑骑士的角度上，他们的任务是带回芙莉雅公主。 而在“长夜”的目光中，芙莉雅公主只是一个保护朋友、不想她死去的碍事者。 所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44章 白夜城的最深处 这本书里详细介绍了“长夜计划”的准备过程，却没有写明具体是如何实施的。 恐怕在找到贝阿朵莉切之后，整个计划开始投入到实施当中，弎月教皇已经没有工夫接着写下去。 之后发生了什么，还是要另寻真相才能得知。 苏克之前在大里，也找到了白夜城的完整地图。 从教堂背后的钟楼和悬空走道，往后还有一片较为宽广的区域。 其中包括主宫殿、离宫、教廷工厂、审判所、祭礼馆、巡月矿坑等设施。 再往北，还有一条悬空走道，通往“圣域”。 那里可能是通往月上神国的大门。 也可能是离开白夜城，通往永寂海的道路。 至少，在其他地方，苏克完全没找到可以离开这处大型地窟的通道。 将剩下没调查过的尖塔做好标记，苏克从光月教廷离开，把四周建筑又搜索了一遍，收获少量物资。 当然，避开了那座钟楼。 随后，他和爱丽丝跨过几百米高的悬空走道，花费四天时间，将主殿和周围区域探索完毕。 这里空空如也，搬得比什么都干净。 不过，他找到了不少肆意生长在外、受光月影响的灵性植物，喂给5-002：与灵魂同在的生命，加速其魔晶产出。 星霜湖的湖面他也调查过，这里和白夜城的入口不同，湖里面空空如也，一个白布怪物都没看到。 让爱丽丝潜下去，湖底也没有收获。 人类抵达地窟世界的第五十七天，苏克来到了白夜城最深处。 看着眼前的悬空走道，只要走过这段路，就能抵达所谓的“圣域”了。 身后的区域不说刨地三尺，至少也全部仔仔细细调查了一遍。 从数百米的走道往对面看，是一座圆形的如同露天神庙一样的建筑。 它高高耸立在星霜湖表面，数百米高的象牙白石柱将其撑起，是一片相当大而空旷的区域。 为了避免半途出现什么意外，苏克让爱丽丝背着他悬浮过去。 如此长的走道，又经过了数千年，让人很怀疑它的质量。 到达大圆环区域，这里宛如一个悬空广场，和之前看到的一样，上面什么都没有。 也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灵性残留。 不过，神庙周围耸立起来的环形结构，给人一种庄重而神秘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保持敬畏。 而且，这些建筑，印纹都没有显示信息。 沿着空旷的神庙走了一圈，在偏向西方的边缘，有一条向下通行的阶梯。 这条阶梯围绕着神庙外围盘旋向下，像一条蜿蜒的巨蛇，缠绕着那些立柱。 阶梯两侧同样是悬空的，而且通道很窄，几乎只能让一个人通过。 稍微考虑片刻，苏克让爱丽丝背着他沿着阶梯下行，围着数百米高的石柱转了一圈又一圈。 就在苏克怀疑这条路会不会没有终点的时候，两人看到了阶梯的尽头。 那是一个五米多宽的平台，侧边，一扇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大门挡在了二人面前。 它有着极其复杂的符号，门的造型也并非长方形或圆形，而是如同一张混合了月亮、人类、天使、恶魔等要素的脸孔。 仅仅只是看着，就会感觉意识被吸了进去，身体越来越轻，仿佛要坠入深渊。 理智提醒苏克，这扇门背后的秘密，千万不要去深究。 如果白夜城真正有神明留下的什么东西，这扇门恐怕是唯一的答案。 勉强看清门上有个独特的凹槽后，苏克便拉着爱丽丝转身，不再打量。 他大概记住了凹槽的样子。 这里恐怕就是白夜城的尽头了。 苏克倒是没想到，发现了真相的前半部分后，留给他探索的会是一片空白。 这片空白隐藏着月上神国的秘密，由多位高序列强者共同实施，从结果上看，祂们似乎成功了。 正在思索哪里有所遗漏，私聊提示突然穿了过来。 是沈流月。 又是你…… 不过现在，他的确需要发生点什么，来打破这个现状。 沈流月：“有人来到白夜城了。” 苏克一愣。 他当即让爱丽丝背着自己，沿着阶梯回到圣域上方。 如果是正常探索的方式来到的，那么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弱。 所以是谁？ 猎人工会？治愈教会？赵梦灵他们？ 苏克打开世界频道，果然里面正在热议这件事情。 “我去，终于啊，又有人抵达白夜城了。” “苏克呢？十几天都没反应，该不会没了吧。” “你敢说没？小心画家把你的头像画下来，发到猎人公会那里悬赏。” “画家？你居然还记得呢，那家伙很久都没露面了吧，苏克在不在不清楚，这个画家恐怕是真没了。” 苏克快速翻到讨论最开始的地方。 那里静静发了一张图片。 的确是白夜城，而且是在入眠大桥拍摄的。 他可没有在那里开启过直播。 也就是说，真的有人来了。 发送图片的人名字叫做徐凌，带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文弱，有一股书卷气。 如果没有人来，苏克可能会考虑去探索一遍钟楼，或者前往地下街铁匠铺底下的通道。 但现在，他的计划改变了。 他决定去见见这个人。 如果是经过了其他大型地窟的探索者，说不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线索。 沿着悬空走道返回，经过主殿，路过已成废墟的大教堂，苏克在月礼大街的南部外围见到了这个人。 对方正在喷泉广场上，四处调查着什么。 苏克看了一眼周围。 一个人？ 沿着月礼大街的阶梯往下，这位叫徐凌的男人很快注意到这边，他直起身子，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双方很快汇合。 徐凌走上前，朝他伸出了手。 “苏克对吗？久仰大名了。” 眼前的男人大概二十四五，有种温和的气质，看上去待人很亲切。 苏克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随即问道：“你一个人？” 徐凌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大桥，“对啊，我是一个人挖掘地窟来到这里的。” 一个人，挖掘地窟？ 苏克不禁眯起了眼。 “啊，这个……” 徐凌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道： “我是有信仰之名的。” 第145章 信仰之名雪之喀俄涅 根据徐凌的讲述，他从第五天开始，就每天挖满十个地窟了。 现在是“服务生”途径的序列8，名称叫作“游乐园职工”。 苏克对这个途径并不了解，同样也疑惑，对方为何将信仰之名的事情说出来。 “为什么告诉我。” “啊，”徐凌再次摸了摸头，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你不是人类的英雄吗？只要我不做坏事，你应该不会对付我吧？” 苏克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 从单人每天挖满的进度来看，他的信仰之名应该跨过了虚空的隔阂，但他不知道信仰之名的演绎之间，是有可能会起冲突的吗？ “你的信仰之名应该是受人敬仰类型的吧，”徐凌温和笑着说，“我觉得我的应该不会和你冲突的。” 看来他知道。 而且脑子也转得很快。 爱丽丝在一旁眨了眨眼。 “你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腼腆？” 徐凌又一次拿出他标志性的摸头动作，透着一股不好意思、没办法的难为情。 “这个，我……我的性格就是这样的，虽然名字取了个凌，但我好像天生就反了过来。” 苏克定了定神，决定直奔重点。 “你既然知道我，那大概也知道白夜城和弎月教派的事情，要不要来交换情报？” “可以吗？我觉得我手上的情报肯定没有你知道得多……”徐凌愣了愣，又露出笑容，“不过，我能在你们之后第一个抵达白夜城，应该也算得上是厉害吧？” “嗯，很厉害。” 作为诚意，苏克把自己是吹银哨才来白夜城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原来如此……我原来还以为是自己的方向错了，否则怎么可能落后这么多天呢，也没有其他的人过来……”徐凌所有所思低着头，又抬了起来，“那这样吧，我把我知道的线索都说出来，你来评估价值，告诉我与之对等的情报，可以吗？” “没有异议。”苏克点头回应。 从交流的印象来看，徐凌虽然看起来文弱，但属于自觉问心无愧的那种类型，话语间表现得很坦诚，有点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委屈别人的意思。 如果不是魔药能力和信仰之名，这种人放在穿越前，恐怕很容易被人欺负吧。 徐凌先说出自己的一些看法，比如弎月教派在谋划什么，内部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斗。 这都是苏克已经知道的事情。 讲了一阵后，他掏出一张纸条。 “这是我在大型地窟里找到的，那里似乎是一个度假的庭院，这张纸条被埋在土里，”徐凌将纸条递给苏克，“哦对了，那里的主人好像自称‘梦想家’，不知道是不是魔药序列。” “梦想家”？ 这不是别西卜的魔药序列吗。 苏克展开纸条一看。 “我和青月的教派长约定了一件事情，将真相的碎片分别埋在了钟楼、青月的地下密坛，以及白夜的圣域里，其中圣域的碎片，必须要跨过神灵眷属的考验才能得知，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真正的真相应该有途径可以获得，哪怕只是为了赏赐给那些英勇的开拓者们。” 真正的真相？ 苏克顿了顿，教皇隐藏在大里的那本书，不是已经记载了真相吗？ 青月的教派长，应该指的是自愿放弃权柄的蓓莉卡。 她在放弃一切之前，和别西卜约定了什么？ 无论如何，有调查的价值。 苏克始终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所谓的月上神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有“冻结师”冻结时间，还有“心象师”向古老传递夙愿，再加上弎月的结界，“魂咏歌者”唤醒古老、前往彼岸。 那里的地窟人类，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在生活？ 苏克将纸条还给了徐凌。 “很有价值的线索。” 作为交换，他将弎月教派弎月合一的事情告诉了对方，但未提及“长夜计划”和“月上神国”。 正准备转身前往钟楼调查，身后的徐凌突然叫住了他。 “苏克。” 苏克和爱丽丝回头。 “我可以这样叫你吧？”徐凌揉了揉脑后，镜片后的眼神渐渐凝重下来，“可以让我帮你看看你的命运吗？” 命运？ 苏克顿时愣在了那里。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现在做下的决定，会让他迈上截然不同的两条路线。 徐凌郑重推了推镜框，继续说道： “我的信仰之名跟冰霜和命运有关，具体的名字是——” “‘雪之喀俄涅’。” 苏克听完，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喀俄涅…… 这好像是神话中冰雪女神的名字吧。 女神…… 双方在喷泉广场上对视着。 气氛僵硬了五秒。 僵硬到最后，苏克算是看出来了，徐凌现在板着脸严肃的模样，其实是掩饰尴尬的一种表现。 “这很正常，”苏克平静摊开一只手说道，“序列8还有‘女仆’这种职业呢。” 徐凌顿时就破防了，捂着心口退后两步。 “如果不是必要，我真的不想让人知道这个名字……”他深深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会认出来的。” 开玩笑，我可是“读者”，这种神话故事早就翻烂了。 不过，以他的实力，之前却从未在世界上见过，恐怕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这个信仰之名吧。 那他是怎么演绎的？ “你可以看穿一个人的命运？” 徐凌咽了咽喉咙，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严格来说，并不是，我看到的，只是倒影在冰雪上的幻影。” 雪之喀俄涅，火之普罗米修斯。 虽然普罗米修斯并非火神，但某种程度上，来源结构有些相似。 “你要怎么做？”苏克想先评估一下风险，再决定要不要给他看。 “你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好，我会前往虚空，让你能看见自身命运的倒影。” 苏克犹豫了两秒才开口：“既然你能直接隔着虚空使用，为什么之前不看？” 徐凌又变得难为情起来。 “这不……这不是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吗？之前也发生过好多这样的事，我……我不是很敢直接对你用。” 原来如此，苏克大概知道徐凌的信仰之名如何演绎的了。 直接让人看到自身的命运吗？ 这倒是很好演绎，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冲突。 苏克点了点头。 “那你来吧。” 徐凌的身影消失后，苏克站在原地，对向手腕的印纹。 一旦情况不对，他会立即转移虚空，用双信仰之名进行压制。 短暂片刻后，一道朦胧的冰雪之光覆盖了视野。 周身有些冰凉，但并未有任何不适。 接着，他仿佛来到了一间冰窟，周围均被冰雪填充，而一旁的爱丽丝丝毫没有察觉。 只对一个人生效。 幻象吗？ 苏克下意识抬起头。 在头顶，他看到了一块坚冰。 上面覆盖着浓郁的黑气，其中还有一颗绿色的植物种子，正在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 第146章 没有灵魂却活着的钟 注视头顶的画面三秒，幻象突然散去，徐凌重新从虚空中返回。 但他的脸色相当不好。 “你……应该能够解读出来吧？”徐凌尝试问道。 “你是想说，我现在很危险？” 实际上，苏克并没看出哪里不对，只不过是一些幻象罢了。 “我看过类似的倒影，”徐凌捏着手指说道，“那些黑气，恐怕象征着危险的命运。” 爱丽丝一头雾水看着他们两个，刚才的画面，她并没有看到。 苏克闭了闭眼。 “那那颗种子是什么意思？” 徐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可能是危险的源头，也可能是救赎的线索，我的能力不足以让我做出更多推断。” 苏克慢慢睁开眼睛，将爱丽丝拉到了面前。 “你再试试看她的。” 徐凌点了点头，再次回到虚空，让爱丽丝看到相应的倒影。 小姑娘一阵迷茫，昂起头问苏克：“那些黑黑的是什么？” 苏克看向重新出现的徐凌。 “和我一样吗？” 对方肯定了这个答案。 “只不过，她的命运倒影里，没有那颗种子。” “是吗……”苏克想了想，“那你的呢？” 徐凌为难地摸了摸头，“我……作为倒映命运的呈现者，无法呈现出自身的命运。” “是吗？”苏克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也许之后来到白夜城的每一个人，你都会看到类似的画面。”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这里残留着神灵的眷属，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说到底，人类探索地窟世界这件行为，本身就充满了危险。 白夜城没有离开的道路，这很可能是必须要跨越的一关，无论是停留原地还是向前，都无法避免。 既然徐凌会通过挖掘出现在白夜城，那么…… 其他人恐怕也快了。 等到更多的人类抵达这里，秩序难以维持的时候，如果神灵的眷属突然出现，谁都无法幸免。 还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弄清楚别西卜提到的真相，提前做好准备。 真相，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谢谢。” 苏克说了一句，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徐凌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至少，至少让我帮助你吧！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 苏克边走边摇了摇头。 “我不会和不信任的人一起组队行动。” …… 前往钟楼的路上，爱丽丝不停回头看。 “他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呢，要不要爱丽丝去打飞他？” “不用管他。” 身后的徐凌看起来很失落，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黑色的命运倒影吗？ 苏克并未胡思乱想，他没有脆弱到看到幻想就会一蹶不振，但既然无法避免，那就积极向前，找出化解的方法吧。 绿色的种子…… 他皱了皱眉头，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不会吧？ …… 来到钟楼下方，这里没有阶梯可以上去。 爱丽丝的悬浮，让她勉强可以沿着几乎垂直的斜面缓慢上升，但带一个人就不行了。 而且，徐凌就在后面，苏克不想让他看到辣眼睛的画面。 他先爬到周围较高的建筑顶上，随后给腿上附加一个“夸张”，高高跳起，抓住了外部凸起的墙檐。 随后再给手附上一次“夸张”，在外檐上朝上方一荡，直接进入了钟楼内部。 这里有一口巨大的银色大钟，几乎占据了整个阁楼空间。 上来的时候他还特别留意过，那个黑色怪鸟，没有在钟楼顶上。 爱丽丝也爬了上来，两人在不算宽敞的空间里仔细调查，尝试发现纸条上所说的记忆碎片。 找了一阵，“私家侦探”和“古董商”的能力都没看出什么。 出于谨慎，苏克未让爱丽丝探知这口钟的历史。 这时，徐凌从一侧慢慢爬了上来。 苏克之前就注意到绳索勾了上来，恐怕他是沿着外壁一点一点“走”上来的。 既然自己无法发现，索性问问他好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 徐凌愣了愣，随即左右看了看，似乎想尝试证明自己的价值。 “嗯……那个，作为‘游乐园职工’，我可以启动绝大多数可以启动的机关。” “最好不要那么做。”苏克强调道。 徐凌恐怕不清楚这口钟意味着什么，敲响之后全人类消失都有可能。 “这……那让我检查一下吧。” 苏克伸了伸手，示意让他随意。 但如果，徐凌有跟敲钟相关的行为，他马上就会用相位移动阻止。 不过，他也倒觉得一个序列8，应该不至于能敲响世界末日的钟声。 否则那个黑色怪鸟早就在这里敲了几百遍了。 徐凌看了一阵，突然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到阁楼外面。 “怎么了？”苏克眯了眯眼，下意识打起了精神。 “这这这……” 徐凌的双腿直打颤。 “这口钟是活的啊！” 苏克在原地没反应，倒是把爱丽丝吓得直接挂到了他身上。 爱丽丝回头惊愕的看着那口钟。 “活活活活的！？可是它没有灵魂啊！” 苏克无奈看着两人的反应，在原地摊了摊手。 “说叠字不能让它吐出碎片，想想办法吧。” 一口没有灵魂，却活着的钟。 “要不……要不我尝试着和它交流，让它变得快乐？” 苏克抽了抽嘴角。 “服务生”、“游乐园职工”，是让人变得快乐的魔药职业吗？ “你试试吧。” 既然把他吓成这样，那这货应该不会乱来。 徐凌战战兢兢走回大钟边上，犹豫了几次，还是把手覆盖在了上面。 灵性的光从他手中隐没，似乎建立了某种通道。 苏克注视那口钟，拉着爱丽丝退到了尽可能外侧的位置。 身下再往后一步，就是接近百米的高空。 等了一阵后，徐凌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阴晴不定，似乎真的在和钟说话一样。 这时，他突然猛的退后，朝那口大钟深深鞠了一躬。 苏克：“……” 爱丽丝：“？” 搞什么。 苏克刚要皱眉，却看到从大钟里面，一块发着微光的碎片轻盈落了下来。 徐凌用力抹了抹头上的汗，开心地笑道：“可以了。” 苏克并未走上前去，而是朝徐凌比了个眼色。 自己什么也没做，这是属于他的战利品。 徐凌却在这时摇了摇头。 “你知道的情报远比我多，也许就算我看了里面的内容，也无法结合现有线索得出什么结论。” 苏克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这么做？” 徐凌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书卷气的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因为，我也想要和英雄一起行动。” “那些英雄的事迹里面，英雄的周围不都会有配角吗？ “我既然当不成英雄，那么成为配角，在光辉的事迹里留下身影，这样也就无憾了吧。” 苏克停了停，将那块碎片握在手中，并未急着开启。 他看向眼前脸上仍挂着笑意的徐凌。 “告诉我你的魔药能力和信仰之名能力。” 第147章 就没有人类能体验的项目吗 徐凌回答得很快。 “没问题。”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个无礼的要求，苏克也只是试探徐凌是否真的愿意为刚才的话，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结果来看，他的确是愿意的。 “‘服务生’的基础能力是‘服务’，通过礼仪性的行为，能让人感觉到精神愉悦，这并非身体上的能力加强，而是类似一种治疗效果，能使人走出阴郁，即使绝望也不会被压力击倒。” “同时身体获得礼仪上的提升，一举一动能带给人专业的感觉，虽然从我身上看不太出来就是了……” “战斗方面，服务生可以制造出一张专门的‘服务菜单’，对方必须从中选出一项效果，否则将受到强力的精神和物理束缚，如果是无灵智生物，则随机选择。” 苏克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 强制服务？ 徐凌笑着掏出了一份灵性生成的“菜单”，上面赫然写着： 原地爆炸糖，大弹射套餐，烈火全家桶，巨石黄焖击，霹雳摇头丸…… 苏克：“……” 这份菜单上的东西，他一辈子都不想尝试。 徐凌笑着说道：“当一份服务结束过后，才可以提供下一份服务。” 还有下一份…… 这个效果虽然强力，但选择权在对方手上，可以选择影响不那么大的。 不过，战斗中突然冒出一个菜单，还强迫让你选，否则将一直处于禁锢状态，从这点上还是很好用的能力。 幸好，以前没有遇到过“服务生”……这条途径的人好像不多，跟“流浪者”一样，属于稀有职业。 据徐凌说，服务菜单上也可以列出正面的效果，比如推拿按摩、桑拿洗浴、大保…… 咳咳。 徐凌要是把这些东西放到菜单上，估计对方会更难选。 “序列8‘游乐园职工’，可以启动大部分可运转的机关，同时能直接和心理沟通，让他们变得快乐起来，强制给予回报。” 又是强制…… 是时候在地窟世界成立一个消费者协会了。 唰一声，徐凌又拿出了一张表。 “这里是我的游乐园可以体验的项目。” 音爆跳楼机，极乐大摆锤，海盗大沉船，爆炸碰碰车，鲨齿血漂流…… 苏克：“……” 就没有人类能体验的项目吗？ 看得出来，徐凌比较钟爱五个字的描述。 这条途径基础能力都有提升，但更偏向速度和精神。 徐凌还提到，对应的序列7是“心理学家”。 也是，体验完这些项目，是该去治治了。 这条途径的共性大概是精神和心理，平时可以让人感觉精神愉悦，扫除阴郁。 战斗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最后，是我的信仰之名，如刚才所见，我可以让敌人陷入幻境，并倒映出相应的命运，同时能使出一些冰雪方面的攻击能力，但我觉得更偏向限制一些。哦对了，我也不怎么怕冰雪方面的力量，在虚空里更是完全免疫这点。” 类似于拉出一个幻象结界，然后用冰的力量攻击和限制敌人吗。 操控冰雪的力量，这点到是和火之普罗米修斯对应。 听徐凌介绍完主要的能力，苏克点了点头。 “那你来吧。” 如果其他地方也和钟楼的情况类似，他需要徐凌的帮助。 三人从钟楼上跳下，苏克让爱丽丝守在外面，自己则前往虚空，确认手中的记忆碎片。 灌注灵性，闭上双眼。 苏克的眼前出现了场景，如同身临其境。 似乎是“长夜”正在举办会议。 看不清会议桌前的人脸和身材，估计是高序列强者自身就带有的神性压制了碎片的力量，让其无法记录出来。 “长夜”的成员比他想象中要多，苏克只能凭借衣着大致分辨。 芙莉雅公主，圣女贝阿朵莉切，收藏家别西卜，弎月教皇…… 还有十几位，根本辨认不出来。 “贵客先生，你向伟大古老的存在传递的夙愿，似乎激起了一些奇怪的反应。” “我只负责传递，并不负责描述。”似乎是“心象家”的男人说道。 “伟大的存在自有其想法，或许延长魔药的途径，也是祂的意志。” “有一些我可以理解，比如我手上这瓶‘钢琴家’魔药，”似乎是别西卜的身影说道，“可是，序列7‘消防员’，这是什么？” “伟大的存在自有其深意，也许这些多出来的序列，也是馈赠之一。” “那我们该怎么做？之前做实验的序列6喝下应该是同途径的魔药后，居然直接疯了。” “既然不是我等使用之物，那便扩散出去吧，贵客先生不也收到了这样的指示。” “好吧，虽然不知会被什么样的人找到，但也许对我们来说是毒药的东西，普通人却可以接受。” …… 画面终止了。 苏克睁开眼，眼前的碎片化作粉末，消散在虚空当中。 原来是这样吗。 弎月合一后，“心象师”以此为契机，向众人所说的伟大存在传递了夙愿，随后这位存在，延长了魔药序列，也就是现在新世界人类所接触到的序列9-7。 难怪厄运别馆里会找到别西卜收藏的“钢琴家”魔药，还有隐藏房间里的“平面设计师”魔药。 不过，那位存在的馈赠似乎不止魔药，还有“记者”的报刊，李微娜拿到的节拍器等等，都属于将这部分知识扩散出去的媒介。 还有那些记载了魔药知识的书籍，似乎是打算告知人类如何使用这些魔药。 苏克从那份报刊里，得知了“私家侦探”的后续是“传教士”，随后那份报刊就消融成了青烟。 因为到此为止，就和现有的魔药序列体系连接上了。 回到地窟，苏克向两人传递了记忆碎片里的信息。 “原来如此，序列9到序列7是我们专有的吗，难怪魔药名称都接近现代职业……”徐凌表现得很兴奋，但随后又推了推眼镜沉下目光，“这样的话，那位伟大而古老的存在，是怎么知道我们现代人的职业的呢？” 关于这点，苏克也没法回答。 难道穿越前，世界上就存在着神明？ 或者，祂从这个世界，一直看着以前的我们？ 思考之中，远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又有人，抵达白夜城了。 苏克几乎没有犹豫，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徐凌。 “你能看一看他们的命运吗？” 第148章 白夜城的地下迷宫 听声音方向，并不是从大桥上传来的。 也就是说，白夜城跟厄运别馆一样，来这的雾门不止一个，出现的地点也不尽相同。 苏克登上附近高点，看到东边有五个人的小队正在原地，仔细警惕周围动向。 爱丽丝和徐凌也跟了上来，对方看到了他们。 不认识的人。 徐凌看着那边愣了愣，“我，必须得知道具体指向他们的信息才行，比如名字……” 这点，跟火之普罗米修斯一样。 并非必须是名字，但也要能把范围缩小到单一的目标身上才行。 “这个不用担心，”苏克从印纹取出5-006：真视水晶，“从左到右分别是乔治，王严，卡拉，艾丽卡，董元。” 徐凌点了点头，前往虚空。 片刻后，他一脸凝重的回来。 “一样的吗？”苏克问道。 “……是，好像所有人的命运，在来到白夜城后，都笼罩上了黑气。” 苏克点点头，从高处跳下。 “走吧，既然接二连三会有人抵达，那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爱丽丝跟随跳下，徐凌在房顶上愣了一秒才跟上。 “去，去哪啊？你难道知道青月的地下密坛在哪？” 三人沿着月礼大街一路往东南方向，经过香榭大街后迅速找到了通向下层的阶梯。 徐凌在后面好不容易跟上，这才意识到，原来苏克对白夜城熟悉到了这种程度。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该不会……苏克原本就是白夜城的居民吧…… 这个疑惑，在三人到达地下街036号的铁匠铺前打消。 苏克给他看了白夜城的地图，并告诉他自己已经把整座城市调查过一遍了。 “所以，青月的地下密坛就在这下面吗？” 苏克没回答他的问题，走到隐藏的通道前，掀开盖板。 “里面的环境很复杂，你要是跟丢了，我不保证能找到你。” 徐凌用力点头，“好！” 三人来到通道底部，这里四周都被墙壁封闭，通道十分狭窄。 苏克走在前面，爱丽丝居中，徐凌断后。 “左左右左右。” 苏克默念着从月亮峰看来的暗语，既然是青月的地盘，铸月之间应该和这个所谓的地下密坛隔得不远。 虽然口令很简单，但有些时候，你想要在路口左转或者右转，相应的方向却被堵死了。 经过了第一个左转后，走了三多分钟，都没有看到另一个左转的路口。 根据方位推测，他们现在大概已经在月礼大街底下了。 这些错综复杂的通道就宛如一个巨大迷宫，苏克甚至怀疑，这些通道是不是占据了整座白夜城的地底。 这段路比想象中花费的时间更久。 最终，他们抵达了铸月之间。 苏克根据记住的步数和地图比对，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在教廷工厂的下方。 也就是说，还跨过了星霜湖吗。 苏克咬着大拇指，开始推测更多的可能性。 徐凌看他停下了好久，也在周围四处打量。 “这里就是青月的地下密坛？” “不是。”苏克很平静地说道。 徐凌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整个人一愣。 不是！？ 徐凌有些惊讶地看了苏克一眼。 “那……那我们来这里干嘛？” 苏克连看都没看他，“推翻之前的想法。” 徐凌：“？？？” 额，在弯弯折折的通道里走了几个小时，一路上目的明确，一点都没在需要拐弯的地方停留，徐凌还以为苏克明确知道具体的位置，所以才在几人最前方步履不停…… 结果他居然说……只是为了推翻之前的想法。 果然，大佬的想法实在是太难猜透了。 徐凌倒也没有怀疑苏克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和对方的思考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苏克没有管他，继续思考。 他指的推翻是—— 如果地下迷宫有整个白夜城范围那么大，恐怕铸月之间和地下密坛的位置关系需要推翻重来了。 但同时，他又提出了新的假设。 教廷工厂紧挨着巡月矿坑，和铸月之间这类锻造圣器的设施有一定程度上的联系。 运输矿石，生产模具，还有配套的工艺设备，这些工厂需要，铸月之间也需要。 有明显供求关系的建筑，最好相邻，避免在运输上花费额外力气，来往的路途越长，暴露的风险也越高。 苏克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吗。 如果地上设施的功能和地下是有供求关系的，那地下密坛会在哪栋建筑下面？ 他开始思考这个新的线索。 “私家侦探”并非对着一条线索死抓不放，而是要在推理过程中不断假设，不断推翻，不断调整方向，才能逐步接近真相。 苏克所有所思，“私家侦探”的魔药又有一定程度演绎。 这某种程度上证明，他这种假设又推翻的推理过程，方向是正确的。 地下密坛……隐藏真相…… 他突然一阵醒悟，双眼一亮抬起头来，朝着一个方向果断迈出步伐。 徐凌看了一眼，那是他们来的路…… 爱丽丝毫不犹豫跟了上去，他也只好连忙跟上。 周围环境太过复杂，这种情况下他压根帮不上忙，只能选择相信苏克了。 几乎是沿着原路，三人又走了几十分钟，这时苏克突然在一个路口停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停下。 徐凌在内心祈祷，祈祷苏克千万别说“我们迷路了”之类的话，他真的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走出去…… 苏克在原地闭了闭眼，突然朝一个方向转身，再次步履不停地前行。 这回，他拐弯的频率大幅度增加，不断在狭窄的通道里左弯右绕。 徐凌彻底迷茫了。 最终，三人停在了一扇木质大门面前。 “这里是？”徐凌这次没再问是不是地下密坛。 不敢再这么问了…… 他突然觉得，每次自己有期待的时候，苏克都会狠狠给他的期待一巴掌。 而每次他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苏克又能让他感到意外。 比如之前他想和两人同行，却被拒绝。 后来不抱希望的时候，他又答应了…… 苏克注视那扇木门，缓缓说道： “这里是，大教堂的底下。” 徐凌愣了愣，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全身涌起鸡皮疙瘩。 他在这么复杂的地下通道里来回拐弯，居然还能清楚上方是什么建筑！？ 这…… 这就是大佬吗？ 第149章 地下教堂守御双骑 这已经不是正常人类的记忆力和思考能力了…… 徐凌不由得想到，世界上对苏克的魔药途径有着诸多猜测，但没有一个能准确确定的。 苏克几次的直播都足够吸引眼球，徐凌也看了不少。 但通过排除法，也只能排除掉其中几项。 可以排除在外的选项有： 装修工、播音员、护工、服务生、外卖员、司机、厨师、电工、主播、花艺师。 实际上，甚至还有人靠着会刷新的地窟挖圈打转，打算等到得知苏克的魔药途径后再探索的。 所以，眼前的状况，究竟是他的魔药能力，还是信仰之名？ 徐凌几乎可以肯定，苏克是有信仰之名的，只不过没人知道具体的情报。 见苏克还停在原地，他尝试着问道：“可以有人是双途径或者多途径的魔药职业者吗？” 苏克并未回头，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我没听说过这种事。” 徐凌：“……” 果然，还是太冒昧了啊。 徐凌突然有一种“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的感觉。 他在自己心里，向之前对苏克的猜测和怀疑表达歉意。 眼下的行为足够说明，他能够领先于世界，确实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方。 “进去了。”苏克迈动步子，走到那扇木门前。 他推测的地点有两处，一处是弎月教皇守着的大教堂。 另一处，是光月教廷大的下方。 前者是教皇宁愿放弃月上神国的门票也要守住的关卡，后者，则是教皇记录了“长夜计划”真相的地方。 这里离路径上更近，所以苏克才打算先来这边调查。 门没锁，在苏克的指示下，爱丽丝缓缓将那扇厚沉的木门推开。 徐凌在一旁扶了扶眼镜。 这么细的胳膊，是怎么有这么大力气的……她难道是“打手”或者“暴走族”吗？ 门扉打开，里面是一处地下教堂。 与上方月光笼罩、庄严肃穆的大教堂不同，地下的教堂显得深邃而幽暗。 周围青色图纹的残破布幔说明，这里可能是青月教派所属的主教堂。 设在大教堂的底下，确实有种暗中守护白夜城的寓意。 教堂的深处，静静伫立着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身披白色铠甲，背后背着双手大剑。 另一人铠甲为青色，背着造型粗犷的青色大弓。 “没想到这里也有骑士守着。” 而且是光月和青月骑士共同守御。 从盔甲的外表特征上看，两人与一般的骑士装束不太相同，恐怕身份高贵，是如同骑士长一类的存在。 “怎么办？要击倒他们吗？” 徐凌还在犹豫，一旁的爱丽丝已经双拳涌出火焰和冰霜的光焰，蓄势待发。 刚获得的新武器，她还没有来得及试验。 苏克也从印纹中抽出武器，这次并非时针之剑，而是信仰级的遗失灵魂之剑。 虽然得不到魔晶，但眼下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他不觉得这两名骑士加起来有上面那位教皇的实力。 要是有，他的魔晶估计是要被榨干了。 苏克侧过头，朝徐凌的身下指了指。 “三秒后，你站的地方会被箭矢覆盖。” 徐凌愣了愣，随即感觉哪里不对，连忙一个后撤离开原地。 唰唰唰唰唰—— 五支硕大的箭矢从暗处袭来，将徐凌原先站里的地方射得地砖碎裂，绿光涌动。 从他们推开门的刹那，苏克就看出两名骑士的敌意了。 根本没有沟通可能。 徐凌避开箭矢，心里一惊，随后扶住眼镜，朝前方跑动起来。 “我来给你打掩护！” 苏克朝爱丽丝点了点头，两人也从另外的方向跟上。 那边，光月骑士往前走了几步，掏出身后的大剑，守在了青月骑士面前。 苏克眼神微凝。 配合很默契，是战友吗？ 光月和青月之间，虽然不像红月那样带有强烈的恨意，但毕竟付出了妥协，让自己信仰的月亮陨落，恐怕有不少青月骑士无法接受这点。 而眼前两位骑士，仿佛放下了所有芥蒂一样，无关身份和阵营，只代表他们个人。 远处的青月骑士正要拉弓，突然眼神一滞。 在他的眼前，同时冒出了两张选单。 一边是体验服务，一边是游乐项目。 两张都要选。 在他犹豫的过程，爱丽丝已经先一步冲到了光月骑士面前。 厚沉的大剑用力挥斩，爱丽丝右手涌出汹涌的炎气，汇聚成一道火拳，重重与骑士的锋刃相交。 轰隆一声，两人的一击打出了爆炸一般的效果，骑士居然被震退了两步。 同时，身后的青月骑士脚步一软，差点没能站稳，硕大的岩石在周围出现，将步伐不稳的他重重夹在里面。 他选了什么？ 看上去，好像是极乐大摆锤和巨石黄焖击…… 光月骑士顿挫两步后，爱丽丝又挥着左拳迎了上去，冰光再次盛起，重重捶在骑士胸铠，将其击倒出去。 爱丽丝兴奋看着自己的拳头。 “好厉害！” 苏克稍微看了一眼，爱丽丝暂时不必担心。 那自己这边，自然是要先解决掉这个棘手的射箭骑士了。 发动相位移动来到岩石前，在灵魂之剑上附加“夸张”和力场，一剑斩出。 这是罪业骑士的剑术，专斩体积庞大、身躯坚硬的存在。 暗紫色的剑光切豆腐一样切开岩石，抵中了里面坚硬的物体。 “啪”一声，青月骑士被斩飞出去，他手中的大弓一分为二，腹部铠甲留下深深的切口。 在紧急情况用弓挡住了。 苏克眼神一凝，重新开始推演。 恐怕青月骑士也没想到，他手中的弓居然会这么轻易就被折断，身上的铠甲也像没用一样。 这就是信仰级武器的威力。 光月骑士听到动静，用力挥动巨剑剑板，将爱丽丝推了出去，虽然在空中也挨了一脚，但现在两边拉开距离，他有余裕看一眼青月骑士的情况。 没有过多犹豫，光月骑士身上突然涌起纯白的月光。 他的铠甲骤然亮起，大剑覆盖上一层光月的月华。 苏克偏过目光，眼神顿了顿。 这……和弎月教皇同样的招式。 即使在地下，这没有被光月照射到地方也可以使用吗？ 这恐怕并非魔药能力，而是弎月合一后，位格大幅提升的光月之芒。 毕竟，光月至今，仍旧悬挂在白夜城的夜空当中。 骑士举起了巨剑，一旁的徐凌也伸出了手。 四周的温度突然冷了下来。 他镜片后的眼角流着血泪，用力说道： “我会限制住他，交给你们了！” 第150章 全家团圆父子归西 骤然生成的坚冰冻住了光月骑士的身躯。 徐凌同时从印纹取出一件物品，那是一把类似“无人区”的复杂手枪，似乎是一把灵能武器。 灌注灵性后，手枪表面顿时弹射出六个圆球，悬浮在徐凌周围。 他一手捂着流血的脸孔，一手扣动了扳机。 一道光束直直射向光月骑士，六颗光球跟随轨迹跟上，在骑士周围分裂成多个碎片，协同进行攻击。 主光束命中后，细小的光束从各个方向倾泻下来，强制打断了光月骑士的动作。 苏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开启弎月之瞳，用冰霜诅咒进一步增强徐凌的坚冰效果，和爱丽丝互相配合，一前一后攻向了骑士。 禁忌的灵魂之剑猛然上挥，些微切开月光笼罩的盔甲，将骑士重重的身躯击到上空。 爱丽丝跃空而起，双拳猛力下砸，冰与火的光芒映照了幽暗的教堂。 下方，苏克在原地等待，双手握剑，附加一个“夸张”。 唰—— 握剑猛刺。 黑之剑透体而入，将骑士刺穿在剑上。 一支粗箭暴射而来，苏克将骑士的身躯挡在身前，箭矢射进了骑士的铠甲。 苏克冷笑了笑，提剑将光月骑士的身躯砸在身后，灵魂之剑从内部切割，血液猛得喷涌出来。 这些骑士的铠甲已经破烂不堪，武器倒是保养得不错。 要怪，就怪你们非要留在这里阻拦了。 青月骑士怔了一下，发出非人的吼叫，周围传来一股灵性的力量，似乎打算把什么吸到身上。 但很快，青月骑士又一次怔在原地。 苏克大概明白了。 他或许是想汲取光月骑士身上灵魂的力量。 可惜，并没有这样的东西留给他。 被禁忌之剑杀死的对象，灵魂会成为剑的一部分。 似乎是察觉到友人的灵魂失去，青月骑士狂怒了，他全身涌起绿光，如同残存力量的回光返照，强行用这抹光芒填补了弓的断裂处，朝着苏克接二连三地放箭。 愤怒的骑士，在“私家侦探”面前，就是个可以随意戏弄的小孩子罢了。 苏克慢慢朝他走去，不急不慢侧身闪避掠空而来的箭矢。 青月骑士的每一次拉弓，他都“推演”到了。 心脏、头颅、左腿，对方攻击的部位，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在拉弓还未松手时就已经侧身。 确定了瞄准的地点，再快的箭也没用。 留着血泪的徐凌在一旁懵了，居然能在这个距离，不断闪开连射的箭矢…… 爱丽丝也在一旁叉腰，主人的行为分明是在表示，现在不需要她登场。 而就在这时，青月骑士在拉弓之后，突然略微偏转了弓的方向。 唰的一声，箭矢掠空而过，苏克在同时化作白影，缩短了最后一截距离。 “如果你们还有昔日的力量，我们一定会陷入苦战吧。” 他紧紧握住了剑，挥剑上扬。 骑士以弓相抵，再次被斩为两段。 苏克在这时，跟随挥剑的动作猛然前踏，肩膀狠狠撞向骑士，让对方失去平衡。 衔接后的一记直刺，深深贯穿了骑士的心脏。 “睡吧，你们的职责结束了。” 他抽出剑，冷冷注视骑士倒下。 值得尊敬的是，骑士最后找到了理智，想起了自身的职责。 但既然拦在了这里，就应该早就做好觉悟了吧。 青月骑士倒在地上，头盔后的目光似乎在仰望并不存在的月光。 这时，一道虚影缓缓出现在他躯体上方，那似乎是一位女性，穿着贴身的绿袍，轻轻拖住骑士的脸孔，吻在了他的额头上，随即消失无踪。 地面上的青月骑士也失去了动静。 “刚，刚才是？”徐凌没顾着眼睛还在流血，跌跌撞撞冲上来问道。 “青月教派的教派长，蓓莉卡，她在白夜城里留下了一道意识。” “就是那个‘梦想家’留下的纸条里的？” 苏克点点头，看了看地上两具骑士的尸体，已经开始析出战利品了。 对比弎月教皇，他们的实力的确不够看。 他和爱丽丝在战胜教皇后，实力无疑又有了阶段性的提升，何况还有徐凌的加入，这场战斗可以说是较为轻松了。 不过…… 苏克转头看向徐凌。 他的信仰之名，似乎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使用，没有弎月之瞳作为媒介，已经算是了不起了。 恐怕跟第一猎人李草实力相当，甚至更胜一筹。 不愧是通过挖掘第一个来到白夜城的人。 苏克自然不会把这些夸奖的话说出来，三人在地下教堂搜索一圈，发现了一本青色封皮的残缺日记。 用“读者”的感应确认没有风险后。 苏克打开了它。 这是青月的教派长，蓓莉卡的日记。 里面讲述了光月宣称红月背叛开始，蓓莉卡从最初的震惊到接受，又从怀疑到质疑的经过。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和教皇对质，随后接受了拯救末日的计划，主动让出了权柄。 但在她化作意念之前，似乎有和“长夜”的成员别西卜商量什么，日记残缺了部分，没有看出来。 也是，如果能看出来的话，蓓莉卡的意念肯定会让这本日记腐朽的吧。 弎月教皇是序列3，蓓莉卡作为青月教派的教派长，怎么说也是序列4或者序列5的强者。 或许她留下的意念并非只是想见证计划，可能还有别的打算。 苏克摇了摇头，现在还是找到他们留下的记忆碎片比较关键。 徐凌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 苏克和爱丽丝也没找到线索。 这时，两名骑士的战利品析出了。 徐凌朝苏克耸了耸肩，表示对战利品分配没有异议。 苏克先确认光月骑士的战利品。 【史诗的光月骑士巨剑：这把双手巨剑是光月教派的制式武器，由教廷工厂打造，稍微附加了光月的力量，可在使用中解放其力量，变换形态。】 【史诗的光月之剑卷轴：月亮领域的法术卷轴，在剑上汇聚灵性，释放出光月的一击，身处光月之下，亦或月亮领域的效果会增强这一击的威力。】 【光月之泉水晶：弎月教皇之子始终带在身上的水晶，储存了光月的微小碎片，即使天空无月，也可以让人施展出月亮领域的力量。】 苏克愣了愣。 这名光月骑士，是弎月教皇的儿子？ 这…… 自己不知不觉间，送了一对父子归西？ 他默默看了一眼远处的青月骑士尸体。 该不会这俩刚好还是亲兄弟吧？ 第151章 确认青月骑士的战利品。 【史诗的青月骑士长枪：这杆长枪是青月教派的制式武器，由教廷工厂打造，稍微附加了青月的力量，可在使用中解放其力量，变换形态。】 【史诗的汲魂之术卷轴：这项法术由弎月教皇的次子开发，能汲取周围的无主魂魄化作力量。孱弱的次子幼年丧母，与长兄相依为命，在发现自己在灵魂领域的天赋后，选择了与父亲和长兄截然不同的道路。】 苏克：“……” 还真是亲兄弟。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两份未鉴定的魔药特性。 估计也和他们的老爹一样，已经微弱到无法当作魔药的主材料了。 不过，为啥又给了长枪，刚才青月骑士使用的不是弓吗…… 苏克考虑片刻，自己学习了史诗的光月之剑，收好光月之泉水晶和光月骑士巨剑，让同是灵魂领域的爱丽丝学习史诗的汲魂之术。 他有弎月之瞳和2-010：失格的红月，可以增强月亮领域的力量，剑刃放出光波的力量以前断钢剑可以做到，现在恰好重新填补了这点。 最后，他将长枪递给了徐凌。 “这是你的战利品。” 徐凌愣了愣，没想到自己也有份。 “如果不是你及时限制了光月骑士的力量，我们没这么轻易取胜。” 他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有一把一模一样的枪…… 苏克倾向于等价交换，既然让他进队，出了力展现了价值，适当的回报是必要的。 战斗过后，苏克没有急着再赶往光月教廷那边，而是选择在原地休息。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连续的行动加上战斗，让身体和精神都需要恢复，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爱丽丝也因为没补充到抗氧化物，显得精神有些萎靡。 宵夜徐凌提议吃火锅，爱丽丝从没听过“火锅”这种东西，吃了两颗生番茄后，表现得跃跃欲试，决定帮忙。 苏克没有异议，取出部分适合下火锅的食材后，走到一旁取出一张纸，在脑海中通过“记录”回忆，把走过的路线画出了一张图。 将图纸收起，他又打开交流界面，不少人有跟他发来消息。 该回复的逐一回复，他在世界频道和直播间找了一圈，大概得知了当前的现状。 除了他们三人，白夜城还有两支队伍进来，其中一个是之前看到的五人小队，还有一个四人组，应该是在他们探索地下的时候进来的。 这样看来的话，挖掘进度领先的人，也开始纷纷进入白夜城了。 如果说大型地窟是漏斗或者筛网的话，这些漏斗的最终汇合之地，恐怕就是白夜城。 某种程度上，这里是地窟世界的一个汇合点，或许从封闭的海肯王国前往其他地方，必须要经过白夜城。 世界频道上方数字显示现在是：5357621312。 五十七天，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人类减少了一亿多人口。 这个数字很恐怖，但在神灵的世界里，远远还没有到残忍的地步。 如果神灵们设计这场游戏是为了折磨人类，哪怕第一天减少一半人口都不足为奇。 神灵到底想要人类在这场游戏中做什么？ 粗略估计，如果白夜城是最终汇合之地，要不了多久，涌进这座城市的人口数量，就会达到数万，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之多。 也许，会有一部分人决定在白夜城安家吧。 白夜城之后的地窟会是什么样子，苏克也没办法想象，只不过如果真如徐凌看见的那样，恐怕人类不久后，将在白夜城迎来一场巨大的劫难。 “可以吃了。”徐凌笑着招呼苏克，打断了他的想法。 苏克吸了口气，清空思绪。 一切，还是等找到真相之后再说。 徐凌用木柴在教堂的空地上架着火锅，能看到红红的汤底，和翻腾之间漂浮起来的红辣椒和香叶。 苏克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牛油火锅？” 徐凌笑着点了点头，“我自己做的底料，这种辣椒也跟我们那比较像，尝尝看吧。” 苏克取出餐具，爱丽丝拿着刀叉，一脸迷茫地看着周围堆放食材的盘子。 “这些都是生的诶，可以直接吃吗？” “可以呀，你把你想吃的扔进锅里，熟了以后捞起来就行了。” 听着徐凌的话，爱丽丝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想确认是不是真的。 苏克笑了笑，“爱丽丝想吃什么菜，我帮你下。” “嗯……番茄！” 苏克撇了撇嘴，好吧。 帮她下完番茄，苏克从印纹取出一罐芝麻酱，以及各种他能找到的调料。 徐凌眼睛一亮。 “看来你那边的吃法，更偏向于蘸酱吃啊。” 苏克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不过，一直没找到酱油就是了。” “酱油？”徐凌眨了眨眼，从印纹里取出一个瓶子，“这是我从一种名叫‘黑鲍菇’的菌菇里挤出来的汁液，我觉得跟酱油很像，你要不要试试？” 苏克脸上一顿。 “好。” 不必担心对方下毒什么的，他手里有足够优质的解毒剂。 用筷子蘸了蘸，苏克的表情顿时变化。 这味道，不就是生抽吗！ 他连忙问道：“这样的蘑菇可以培育吗？” 这种蘑菇应该十分稀有，否则也不会从来没有人以酱油为噱头售卖了。 “呃，虽然生长得并不快，但确实是可以培育繁殖的，要不我送你一些吧？” 苏克想了想，没有拒绝。 “那真是再谢谢不过了。” 没想到，找了好久的酱油，居然能在这里遇上。 看着两人对话，爱丽丝在一旁咬着叉子，好奇问道：“主人主人，这个东西很好吃吗？” 苏克看向徐凌，对方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用筷子蘸了一点到爱丽丝嘴里，小姑娘的眼神顿时变亮。 “呣～～！好吃！”爱丽丝咂巴着嘴，“爱丽丝口水都要流出来啦。” “我这里还有牛肉酱。” 徐凌又一次从印纹里掏出令人惊讶的东西，苏克甚至都以为他其实是个美食家了。 三人围坐在火锅旁吃了起来，徐凌准备的火锅底料味道相当正宗，令苏克都赞不绝口。 只不过，爱丽丝好像接受不了这个辣度，喝了一整瓶牛奶还是满头汗。 她不断哈着舌头，像一头正在吐火的小喷火龙。 幸好，徐凌准备的是鸳鸯锅，另一边是不辣的清汤。 爱丽丝好不容易缓过来，顿时把红汤拉进了食谱的黑名单。 两个穿越者倒是吃得非常畅快，他们彼此聊着自己的家乡，算是回忆了一段难得的往昔时光，关系渐渐熟络起来。 爱丽丝直到这时，才似懂非懂地明白，自己的主人和眼前这个徐凌，可能都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她突然抱住了苏克的手臂，眼神弱弱地问了一句： “主人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吗？” 第152章 打赏风波无敌榜一 听到这句话后，苏克笑了笑。 “如果要离开，我会把爱丽丝带上的。” 爱丽丝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使劲用脑袋蹭了蹭他。 徐凌在一旁看得差点呛到。 “你们关系真是好啊，而且爱丽丝还叫你……叫你主人对吧？” 两人同时看向他，苏克的表情有些复杂，爱丽丝则是敌意的眼神。 你休想跟我抢主人！ 她好像是这个意思。 徐凌：“……” “话，话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可以问吗？” “一个偶然，”苏克闭了闭眼说道，“她被困住的时候被我撞见了，就这么简单。” 除了已经见证过的沈流月，以及完全可以信任的赵梦灵，苏克不会把爱丽丝是人偶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这个话题很快终止，两人聊了一阵，各自返回虚空入睡去了。 第二天，苏克醒来后，没急着去找徐凌，而是在虚空上按照以往的步调，边看直播边练剑。 赵梦灵也听说了有人抵达白夜城的事，一大早就在挖地窟，脸上有些焦急。 实际上，昨夜断断续续又有十多个人抵达，全部都是组队行动。 这时，弹幕里突然飘过一条打赏消息。 【徐凌打赏了100魔晶，并附言：“苏克，我已经醒了，随时可以叫我哦。”】 打赏100以上，才可以留言。 弹幕：“？？？” “什么东西？你跟苏克留言还需要通过我们梦灵的直播间？” “价值100魔晶的留言……” “这个人，好像是昨天抵达了白夜城的那个独行者吧，他在跟苏克一起行动？” 赵梦灵察觉到弹幕，愣了愣，但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挖。 这几天，她感觉自己的虚影明显变强了。 不止是身体能力方面，现在虚影仿佛能看透对方的攻击一样，时常做出一些不受控制但又十分有效的行为。 这大大加大了探索效率。 她猜测，恐怕苏克已经晋升到了序列7，但没有发问。 就在这时，更多的打赏消息刷了出来。 【林枫打赏了166魔晶，并附言：“别在这里乱留言，打赏是给冲榜用的。”】 【克里斯打赏了388魔晶，并附言：“今天我一定要上榜一！”】 【四门院和一打赏了648魔晶，并附言：“榜一是我的！主播快召唤我战斗吧！”】 赵梦灵无奈皱了皱眉头，对着镜头说道：“大家不要打赏那么多，我没有替换虚影的想法。” 大概一分钟后。 【苏克打赏了1202魔晶。】 那几位金主顿时一片哀嚎。 “这是人干的事吗！我们打赏多少，大佬加起来打赏回去？” “跟苏克比壕，你们怕是差了不止亿点点。” 苏克也在虚空里摇了摇头。 实际上，虽然他一直都是榜一，但除了最开始那100魔晶，压根就没花过他自己一分钱。 赵梦灵把大额打赏准备冲榜的魔晶，全部转给了他，请求他打赏回去…… 也就是说，他打赏的魔晶，全都是这些金主的。 这怎么比得过……就算有人打赏一亿，苏克也能反手打赏回去。 魔晶最后还是进了赵梦灵的口袋，而榜一的位置压根没变过…… “主播”虽然能任意召唤粉丝榜前十的粉丝，但排名越靠前，召唤出来的效果越好。 赵梦灵为了保证虚影的实力，只能请求苏克这样做了。 她停了下来，向刚才大额打赏的三人发起交易请求，只有388的人收下了。 那个四门院和一似乎还不服输，再次发起了攻势。 【四门院和一打赏了1000魔晶，并附言：“我就不信，今天这个榜一我拿不下来！”】 不到十秒。 【苏克打赏了10000魔晶。】 弹幕：“……”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魔晶，谢谢你，陌生人。” “和一桑，继续呀？嗨起来呀？”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看清，好像说要冲什么来着？” 苏克收到了赵梦灵转回来的10000魔晶，还附带了一声“谢谢”。 这样一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需要麻烦他打赏来打赏去了。 可能是最近白夜城的事情，让这些金主想要刷一刷存在感吧。 可惜，他们找错了对象。 怎么可能玩得过资本源啊…… 四门院和一：“我错了T.T这是我准备买魔药的魔晶，求求主播还给我吧……” 赵梦灵发起交易，把1648魔晶还给了对方。 也就只有她会这么做，换做别人，早就吞进口袋，装聋作哑了。 结束了剑术练习，苏克看了眼其他直播间，已经有几个主播找到进入白夜城的那些人，建立了连线进行直播。 不过那些人几乎什么都没找到，还抱怨苏克把物资都拿走了。 对此，苏克只能笑笑，让爱丽丝先一步去地窟里，自己隔了十秒才传送。 徐凌坐在一旁的破旧长椅上等着，直到两人都出现后才起身。 “今天我们怎么行动？” “去另一个可能存在碎片的地方。”苏克点了点头，从爱丽丝传声的悄悄话那得知，徐凌一直在旁边等待。 嗯……基本的试探都已经通过，眼前这个男人，初步判断是可以信任的。 不过，对于他人，苏克终究会留一个心眼。 三人沿着狭窄通道继续前行，苏克在前面带路，花了一段时间，走出通道，绕到了光月教廷大的底下。 视线豁然开阔，这里类似一片广场，正中心处，有一个巨大的金属球状建筑。 三人在周围探查一番，徐凌在建筑旁将手放了上去。 “怎么样？”苏克问道。 “是活的……”徐凌语气有些颤。 苏克看了一眼爱丽丝，她摇了摇头，代表这个建筑没有灵魂。 他“私家侦探”的能力也没有察觉到线索。 这是心理上的。 耐心等了一阵，徐凌和建筑沟通完毕，里面有什么声响传来。 苏克切换了阵型，让爱丽丝先进去，自己和徐凌随后。 徐凌不禁吐槽了一句：“危险的事情，你还真舍得让爱丽丝来做啊……” 苏克看都不看地回应他：“下次可以让你来。” 徐凌：“……” 他摸了摸头，不再多嘴。 走进建筑内部，这里类似一个炼金实验室，高空上方，有个悬挂起来的大型玻璃容器，外壁插着许多管子，里面灌满了浅绿色的液体。 液体里面，隐隐可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闭着眼睛泡在里面。 苏克迈步向前走去，眼神始终盯着那个容器。 徐凌从身后走到他旁边，难为情地看了他一眼。 苏克回过神来，顿时明白徐凌眼神里的意思。 “我只是想确认她是谁而已。” 开始还没觉得哪里奇怪的爱丽丝愣了愣，连忙比对了一下自己和那个女性的身材。 然后，居然是自己输了…… 容器里的女人身材十分高挑，前后曲线的弧度十分过分，看得爱丽丝都一阵羡慕。 “那……你看出她是谁了吗？”徐凌小心问道。 苏克闭了闭眼，向着四周沉沉发声： “与其让我们看到这样的画面，不如你亲自现身如何？” 幽暗的建筑内侧，一个虚幻的人影渐渐浮现出来。 第153章 信仰权柄“桩” 她有着浅黄色的长发，仅穿一件浅绿色的贴身长袍，浮现在三人面前。 与上次不同，这次她静静凝视着苏克，似乎第一次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不是那个……”再次现身后，徐凌这才把幻影和上方容器中的女子联系起来。 “青月的教派长，蓓莉卡。”苏克沉沉说道。 在刚才，他使用记者的“记录”，把容器中女子的容貌，和地下教堂现身的幻影进行比对，虽然只是侧脸，但使用“补充”的能力，让他得出两者是同一人的结论。 蓓莉卡的幻影凝视苏克：“这里是我将青月权柄交予之地。” 原来如此，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地下密坛了。 “无名的后继者，”她继续说道，“我目睹了你击败教皇大人，目睹了你追寻真相锲而不舍的精神，以及与之相衬的勇气和智慧。” 从蓓莉卡话语来看，似乎她从苏克进入白夜城开始就在关注了。 就连在大里花费半个月时间找到那本书，她恐怕也在一旁静静关注着。 这可让人笑不出来。 苏克冷冷回应到：“恐怕不仅仅是‘目睹’那么简单吧。” 他指的，是自己找到青月的日记时，蓓莉卡出手阻止的事情。 蓓莉卡浅浅笑了笑。 “对于我们双方，互相了解的过程是必要的。” 随后，她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在我消亡之前，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她从半空落到地面，周身散发朦胧的光辉。 爱丽丝连忙拦在了苏克面前，苏克拍了拍她肩膀，示意没关系。 蓓莉卡现在的状态，只是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虚影而已，她腐朽的能力，恐怕只能在青月力量留存的地方使用。 毕竟在和教皇一战之后，自己最虚弱的时刻，她没有出手。 “我在交出青月权柄前，和别西卜约定过将事件以某种方式记述，那是你们应该知道的真相。” “既然这样，”苏克缓缓说道，“你直接告诉我们不就好了。” 蓓莉卡摇了摇头。 “在我变成这幅姿态前，曾经沉睡了一段时间，等我醒来时末日已经降临，期间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晓。” 苏克得出了一个信息。 也就是说，那些记忆碎片，是别西卜独自记录的吗。 蓓莉卡严肃说道： “无名的后继者，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打开圣域底下的那扇大门，别西卜留下碎片，似乎也是希望阻止你们这样做。” “门后面是什么？” “我并不知晓，但我沉睡之前，那扇门和那条路，并不属于白夜城。” 并不属于白夜城…… 她重新抬头，依旧用凝重的表情注视苏克：“别西卜在命运终结之前，曾经向我传达过一个强烈的意念——‘告诉后来的人，不要开门，不要开门，救赎与末日同在！’。” “我直到醒来才感应到他的呼唤，他传达这个意念的时候，似乎身在远方，奄奄一息。” 是指别西卜在厄运别馆，从人偶的折磨中逃出来的那时候？ 按理说他那时已经失去了魔药能力，临死也在虚伪地挂怀葛妮丝，他是如何传递出这个念头的？ 仔细回想那一刻，当时别西卜的脸上最后凝固的，明显是“释怀”的表情。 死到临头还在欺骗自己的人，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难道说，别西卜在停止书写日记之后，还回光返照，向蓓莉卡传达了意念才真正死去？ 说出这句最后的宣言后，他真正“释怀”了。 就好像所有的罪责都在这句话面前抵消了一样。 “告诉后来的人，不要开门，不要开门，救赎与末日同在！”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对别西卜来说，像是一种莫大的功劳一样？ 在弄清楚其他状况以前，苏克决定不轻举妄动，找全别西卜留下的碎片之后，再分析这扇门背后的可能性。 “另外，还有一件事。” 蓓莉卡继续说道。 “你的体内有青月曾经遗失的信仰之力，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得到它的，但请善用这枚种子。” 苏克看了徐凌一眼。 自己的命运倒影中，两人都看到了有一枚种子。 这枚种子，是青月遗失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信仰之名？ 苏克正了正色说道：“信仰之力可以脱离教派单独存在吗？” 蓓莉卡缓缓点头。 “权柄，实际上是信仰的集合体，持有信仰之人志同道合走到一起，权柄因此而生。” 这……也就是说权柄是由多数个同类的信仰之名共同汇聚而成的？ 三人均听到了这个不得了的消息。 蓓莉卡分别看向苏克和徐凌。 “我能感觉到你们身上有信仰的痕迹，但稍显稚嫩，尚未培育出用来固定锚点的‘桩’，这样的你们，是无法彼此相汇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桩’又是什么？”徐凌转过头问道，“信仰之名演绎到一定阶段，会培育出‘桩’这种东西？” 蓓莉卡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但她似乎也无法准确解释“桩”是什么，只是浅浅说了一句： “魔药序列，本身就是一种‘桩’相汇的必然性。” 苏克慢慢吸了口气，回到最初那个问题。 身体里的种子？ 结合蓓莉卡刚才说的，他更加确定了之前自己心里的猜测。 在地窟教堂里与白羊女战斗后，面对“黑翼”的袭击，那时有什么人对自己使用了信仰之名的能力。 一片绿色的生命光华之中，像是种子发芽，开枝散叶一般，治疗了他身体的伤势。 苏克当时只觉得是能力的效果，没想到，这颗种子一直种在了他身体里面？ 结合身体异常的愈合力，几次源火净化都无法排除的效果。 对方的信仰之名，演绎程度恐怕还要在他之上。 这样一个存在，不可能默默无名。 跟治愈有关的能力…… 治愈…… 苏克眼神忽然一亮。 治愈教会！ 治愈教会一直宣称，无偿为每一个受伤患者提供治疗。 而所有人都不明白，治愈教会是如何做到一次处理如此之多的伤者的。 在他身体里埋下种子的，是治愈教会的人！ 第154章 跨越两千年的提议第二块记忆碎片 弄清了这点，范围大大缩小。 苏克在治愈教会里就认识一个克莉丝汀，她那么小的年纪，应该不会…… 他渐渐愣住。 有机会的话，不露声色试探一下吧。 虽然这是完全的正面效果，他还是想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思绪中转醒，苏克对着蓓莉卡点了点头。 “你告诉我们的信息很有用，谢谢。” 蓓莉卡欣慰地笑了笑。 “最后，我有一个请求，”她仰头看向自己的肉身，“我希望你们能摧毁那个容器。” “为什么？”不止徐凌，连爱丽丝都愣了一下。 “你是不想被人看到这幅姿态吧。”苏克注视着蓓莉卡的幻象，并未抬头。 蓓莉卡犹豫片刻，为难地点了点头。 “抵达白夜城的后继者越来越多了，迟早会有别的人抵达这里吧，而他们，似乎并不像你一样值得尊敬。” 徐凌和爱丽丝同时看向苏克。 这种说法……怎么好像说得让他看到就没关系一样…… 徐凌很配合的没敢抬头，爱丽丝则是皱起了鼻子，瘪着嘴望着苏克。 苏克用无奈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 他了解蓓莉卡的想法，一旦人多了起来，在没有秩序的情况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吧。 比如，这里变成地下大型观摩场。 比如，带到地上，游街示众，直播给全世界的人看。 比如，有私欲的人将她的肉身单独收进虚空。 无论哪一种，对这位昔日的青月教派长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 苏克想了想，提出一个方案： “我可以尝试把你的肉身藏在任何人都无法找到的地方，如果成功的话，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魔药序列知识。” 蓓莉卡明显犹豫了一下。 苏克见她有些动摇，继续说道：“既然错过了之前的末日，那新人类的命运，你应该见证到最后才是。” 思考片刻，蓓莉卡最终选择了相信他。 “我把我的命运交给你，也不负我对你的期望。” 苏克点点头，走到那罐浅绿色的玻璃容器底下，示意徐凌和爱丽丝不要跟过来。 随后，他发动了水镜结界。 澄澈的湖景之中，他将蓓莉卡的身体连同容器一起转移了过来。 结界中的伊丝夏听到响动，缓缓偏过头来，看到容器里的一幕后，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苏克朝那边看了一眼，伊丝夏搬了把椅子坐在别墅门口，似乎一直在欣赏远方的风景。 “这次不是猫，抱歉。” 伊丝夏朝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苏克想了想，还是决定用灵性的围栏将蓓莉卡的肉身包裹起来。 不只是不相信伊丝夏，这样也能更好保护她的肉身，避免出现什么意外。 随后，他离开了水境结界。 “是水镜结界吗？”蓓莉卡的幻象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想到别西卜的能力能在两千年后再次看到。” 苏克听着一愣，水镜结界是别西卜的能力？ 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蜘蛛怪物的身上？ 为了搞清这点，他决定将蜘蛛怪物和弎月之瞳的事情告知对方。 “蜘蛛的怪物……”蓓莉卡凝了凝神，“我对此并无了解，但弎月之瞳确实是我们在末日前遗失的仪具，辗转到了你的手中，也是一种因缘际会吧。” 苏克想了想，还有一个疑问。 “你知道出现在白夜城的那个黑色怪鸟是什么吗？” “怪鸟……”蓓莉卡呢喃了一声，“那是‘终结一切之神’留下的眼线，虽然祂在末日降临之后离开了白夜城，但留下的眼线始终注视这座城市，请小心，或许你的命运，早就在祂的目光之下了。” 接着她又补充道：“那只鸟恐怕是‘僵尸’途径的，他们宣称‘向生而死，向死而生，命运轮回，生死不息。’，尽可能离它们远一点。” 苏克点点头，他在教皇留下的那本书里，看到过相关的描述。 “僵尸”是被“终结一切之神”夺取的三条途径中的一条。 作为交换，蓓莉卡单独告诉了他一些魔药序列相关的知识。 青月的途径，序列6名叫“森林守望者”，序列5“耕耘师”，序列4“树风猎手”。 红月途径，序列6“屠夫”，序列5“吸血鬼”，序列4“血祭师”。 光月途径，序列6“铁匠”，序列5“勘探者”，序列4“驱魔人”。 其中可以确定的只有“森林守望者”是“花艺师”的序列6，其他两条，现在反而看不出来了。 介绍了一遍能力描述，蓓莉卡的身影变得淡薄了许多。 “我无法长时间维持幻象，但我会一直见证着局势的发展。” 她从手中凝聚出一块记忆碎片，落到了苏克面前。 “谢谢。” 再次感谢了一声，蓓莉卡的身影消失无踪。 所以，别西卜是早有所料，所以特地把碎片藏在了这里？ 还真是个爱抢镜头的收藏家。 苏克独自返回虚空，确认记忆碎片里的内容。 …… 狭小的密室里，只有两个人。 “芙莉雅公主，请您再考虑一下，那可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啊！” “贝阿朵莉切做出了她的选择，我能做的，只有支持朋友的决定。” 眼前的画面，似乎是别西卜在之后找到芙莉雅公主的场景，这时“长夜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请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圣女她只是一时陷入情绪的低谷，您作为‘演说家’，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让自己的好友振作起来，反抗命运吗？您之前一直是这么做啊！” 芙莉雅公主回头看了他一眼。 “‘梦想家’先生，可能我和你真的是合不来，你可是有妻室的人，贝阿朵莉切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你一眼，你又何必总怀着这种莫须有的期待？” 别西卜一时怔住。 “总之，我一定要救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随你好了，”芙莉雅公主似乎懒得再和他争论这个话题，“另外，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普通人无法前往月上神国？” 别西卜嘴角抽搐着笑了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关心普通人的命运？” “我问的是，你所说的是否属实。” “是。”别西卜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道：“他们告诉平民的方向是相反的，入眠大桥上根本不存在通往月上神国的道路，迎接他们的只有星霜湖冰冷的死亡。” “把子民召集起来，然后从桥上推下去？”芙莉雅面无表情地笑了笑，“也只有疯子的国度才做得出这种事了。” 别西卜无言以对。 “我要去。”芙莉雅忽然接着说道，“即使这里不是埃尔诺拉，我也要拯救这些无辜的人们。” 别西卜不禁笑着摇头，扶住了脸。 “也不知道谁才是‘梦想家’，以你现在被追捕的身份又能做什么？就算救下了他们，你又要如何以一人之力，带领全员抵抗末日的侵袭？” “至少，我最后会和他们站在一起。” 别西卜无奈摊了摊手。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分道扬镳了。” “是啊。”芙莉雅严肃回应道。 在离去之前，别西卜又走上前来，朝她伸出了手。 “看来我们都要去做一件没有成功可能的事情，那就祝彼此好运吧。” 芙莉雅闭了闭眼，最终也伸出了手。 但此时，她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哀伤。 握住别西卜的手，她缓缓说道： “如果我变成了怪物，请把我关在你的水镜结界里，不要让小莉切看到。” 第155章 悬空走道透明过山车 记忆到此结束。 从虚空回来，苏克的脸色很难看。 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爱丽丝事情的真相。 在厄运别馆里遇到的那个巨大蜘蛛怪物，很有可能就是…… 芙莉雅公主。 弎月之瞳应该也是她从弎月教派那里拿到的。 从两人的结果上看，别西卜似乎成功了，芙莉雅公主则是失败了。 所以别西卜才会把她关进水镜结界，带回了厄运别馆。 为了不让自己的妻子怀疑，他又将芙莉雅公主锁进了厄运别馆一二楼之间的夹层中。 原来这位收藏家一直都知道楼板间住着怪物，只不过当作隐秘没有提及。 再结合当时随机传送时，只有爱丽丝传送到了蜘蛛怪物面前…… 苏克思考片刻，将这件事和自己的推论告知了两人。 爱丽丝有权知道真相。 听完后，她怔着往后退了一步。 “那为什么……我会看到芙莉雅在我面前喊救命的画面？” 徐凌正在思考这里面和末日的关系，突然快速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向爱丽丝。 “你……你在说什么……这位公主对你喊救命？” 他上半身渐渐后仰，看爱丽丝的眼神都不对了。 苏克在一旁默默开口：“爱丽丝能看到灵魂，不要惊讶。” 徐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还好……他在内心平复下来。 差点以为爱丽丝是两千年前的人了。 苏克走到爱丽丝面前，顺了顺她的长发。 “下一块记忆碎片，恐怕隐藏着最关键的线索。” 如果猜测没错，整场记忆碎片都是以别西卜的视角来讲述的。 那么下一块碎片记录的，显然是他在向芙莉雅公主告别后，去做的那件“没有成功可能的事情”。 安抚好爱丽丝后，苏克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和上方联通的道路。 三人只好原路返回，花了好一阵子才从地下街的铁匠铺里出来。 此时，外面的夜里，比想象中更为喧闹。 看来，又有人陆续抵达了。 苏克打开“存在者协会”的论坛，上面有分析白夜城目前的抵达人数。 五十二。 这显然只是一个开始。 该探索的地方都已经探索，现在要做的，就是前往圣域，寻找最后一块真相碎片的下落。 为此，他们可能得面对神灵眷属的考验。 这就是徐凌看到的，每个人命运上黑气的原因？ 如果真是这样，苏克决定等人类的主力部队尽数到达之后，再进行讨伐。 他就算再自视甚高，也不可能自大到仅凭他们三个人，就能比得上全人类的战力。 从地下街沿路朝最深处的圣域走去，路上碰见的人都让开道路，在两侧注视着他们，不敢上前搭话。 当然，主要是碍于苏克的气势。 他实在是太知名了，想不记住都难。 惹到他的地下组织，存活率为零。 走到悬空走道的时候，苏克停住了步伐。 这……之前都是让爱丽丝背着自己过去的。 “啊，这个让我来吧。”徐凌在一旁出声说道，“我可以搭建轨道，我们坐过山车过去吧？” 苏克下意识想到了他那些强制服务的项目。 “你这个过山车，他安全系数有保障吗？” 徐凌愣了愣，“当然了，魔药能力并不只有战斗啊。” 随后，他开始蔓延灵性，在空中生成一条轨道。 大概几分钟后，徐凌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坐下，指了指身后。 “来，坐下吧。” 坐下吧…… 苏克颤了颤脸颊。 我特么还是第一次坐透明的过山车。 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让爱丽丝坐在前边，打算一有不慎就骑到她身上。 “把头顶的保护装置拉下来哦，就像游乐园里那样，用手感受一下，肯定有的。” 苏克先帮爱丽丝把装置拉下来，仔细确认扣好，自己也才坐下，拉下了护在身前的保护栏。 “好了吗？”徐凌在前面问了一声。 苏克咽了咽喉咙。 “……好了。” “行，那我们出发喽～” 唰一声，无形的列车突然飙了出去，速度之快压得苏克直不起身。 “！” 怎么回事，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 这不是跟爱丽丝下山那时候的感觉一样吗！ 就在他想着还好这段路不远的时候，列车突然抬头往上开了。 苏克：“？” 直冲天际的他顿感不妙，紧紧抓住身前的扶手。 过山车带着三人，在空中进行了一个迅速的大回环。 苏克：“！？” 紧接着，他发现这样的回环还不止一个，而是连续好几个…… 看着空空如也的身下高空，他用尽全力憋着口气，不让自己叫出来。 前面的爱丽丝则看起来非常开心，张开双手顺着风声“哦——！”“哇～～！”“飞喽……” 苏克脸色铁青，只想着下车后把徐凌胖揍一顿。 就在这时，列车开始朝着高空不断往上攀爬。 “咦？怎么慢下来了？”爱丽丝似乎还意犹未尽。 徐凌笑着回过头来，“这是缓冲区哦，等我们爬到最高点，就会‘哗’的一声掉下去了。” 苏克：我他妈…… 感觉到高度越来越让人窒息，苏克给自己连续拍了三个“叙述”。 到达最高点。 哗——！ 列车俯冲直下，剧烈的风压冲得苏克闭上了眼，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这时，列车突然向上减速，最终停下来了。 苏克仍旧不敢睁眼。 因为特么，是倒着的啊！ 睁开一条缝，面前的爱丽丝长发垂落，整个身子倒悬，她还张开着双臂，在那里欢呼叫着。 “呜呼～～！好刺激呀～” 前方传来徐凌的声音：“好咯，我们准备下去啦！” 列车缓缓动了起来，沿着轨道倒悬着行驶，随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终于把三人送到了悬空走道的对面。 三人接连下车，爱丽丝兴奋跳着来到苏克面前。 “主人主人，爱丽丝还想再来一次！” 徐凌也走了过来，温和笑着看他。 “怎么样，有给你带来快乐吗？” 在三个“叙述”下的苏克慢慢闭了闭眼，缓缓说出两个字： “一般。” 但他实际想说的是： 快你大爷！ 第156章 大型组织降临白夜城 徐凌难为情地摸了摸后脑勺。 “啊哈哈，不愧是你，看来还有改进空间啊。” 苏克微笑着回应他，心里已经在小本本上记下了。 他摸了摸爱丽丝的头说道：“再玩的话，记得把头发扎起来，免得万一挂到。” 徐凌也点了点头，“对，我这个虽然不是机械结构，但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爱丽丝很高兴地笑了笑。 “那，主人来帮爱丽丝扎吧～” “先去圣域，正事要紧。” 苏克不想泼爱丽丝冷水，但他自己绝壁不想再来一遍了。 几人通过主殿，又来到另一处悬空走道前，这次苏克警告徐凌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他才铺了一条直线轨道，像矿车一样带着他们通过。 来到圣域。 苏克和爱丽丝之前的调查没有结果，索性让徐凌一个人去研究，自己则打开交流界面，关注世界上的动向。 一阵子后，徐凌面色铁青回来，给出的结论是： 整个圣域都是活的。 而且，拒绝和他交流。 苏克点点头，没说什么，帮爱丽丝扎好头发后，就在底下看着两人玩云霄飞车，时刻关注世界动向。 到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真相就在脚下，却没有合适的方法开启。 不过，也不是毫无事情可做。 练习剑术，演绎魔药和信仰之名。 至少在那场艰难的命运来临之前，他要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 午夜十二点。 人类降临地窟世界的第五十九天。 自从越来越多的人抵达白夜城之后，人类似乎变成了夜行生物。 每当十二点的钟声敲过，进度领先的探索者们就会奋力挖掘地窟，将当天的次数用尽。 苏克坐在圣域上方耸立的环形支柱边缘，远远凝望远处的城区。 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他认识的人抵达。 不知道是该说人口基数太大，还是该说高手总是在民间。 像徐凌这样实力的人，一直默默无闻到现在的恐怕也有不少。 “好慢啊，你们。” 远处的城区时不时就有光点浮现，如同星辰坠入黑暗的大海，仅一瞬便消失无踪。 凌晨一点二十，东边突然猛的亮了一片。 苏克看着眼前的交流面板，勾起了嘴角。 终于来了。 这一刻，新世界首个进入白夜城的大型组织出现了。 猎人们纷纷从雾门中踏出，雷格目光坚毅注视着所有人出来，李草安静站在他身侧。 猎人公会。 不愧是世界上最大的战斗公会组织，有这样的表现实属应得。 然而，还没有等猎人这边的光点冒完。 西边也亮了一片。 身穿仪典祭司服的十一人从光点中走出，他们排成队列，同时低下头祈祷，身后不断有穿着教会服装的成员走出雾门，环绕在道路两侧，逐渐往前延伸。 治愈教会。 作为名声比猎人公会还要浩大的信仰组织，在抵达的进度上究竟是慢了一步。 苏克坐在冷寂的高台上，注视着两边的光点各成一片，蓓莉卡的幻影缓缓落在他侧边。 “这就是新人类点燃的光芒吗。” 苏克并未挪开目光，笑了笑说道： “也许再过几天，你会觉得白夜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蓓莉卡一阵感慨，看到光点变成了火光，从各自的街区沿着不同的道路前进。 目标却很明确。 “他们朝你来了。” “嗯。” 苏克点了点头，蓓莉卡未再说些什么，身影消失在夜空里。 两拨人马，在悬空走道面前的空地停下，只派出了代表前来。 苏克耐心等待。 实际上，他坐在这里的事情，早就被直播画面拍到，传遍了世界。 他很清楚他们会来找自己。 毕竟，他是目前对白夜城最了解的人。 猎人工会这边过来的是雷格和李草，治愈教会是两名没见过的主教。 双方看到了天空中坐着云霄飞车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注意到有人靠近后，居然直接从半空中跳了下来。 轰！ 爱丽丝重重砸在走道前的空地上，眼神意味分明看着悬空走道上的四人。 玩归玩，保护主人的职责她可不会忘记。 爱丽丝直接“跳车”后，徐凌也快速下来，但他站得稍后些，似乎不是很好意思拦在这些大佬面前。 这四人走到了圣域的土地上，保持距离停了下来，接连看向三人。 最终，他们把目光定格在了上方的苏克身上。 “苏克，你弄清楚白夜城的真相了吗？”其中一个男性主教说道。 苏克俯视了他一眼，并未做出回应。 一旁的女性主教看了同伴一眼，抬起头温和开口：“我是治愈教会的主教伊洛丝，这位是主教冯德尔，希望我们的到访没有打扰到你。” 苏克朝她点了点头。 开始的气势要做足，连自我介绍都不做就直接问问题，接下来就没法谈了。 猎人这边也正准备开口，苏克提前打断了他们。 “雷格，李草。” 两人互相看了眼，大概猜到苏克是打算抬他们猎人公会一手。 不过李草还是有些惊讶，雷格和苏克毕竟在晚宴上见过，但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看到局势不对，那位叫冯德尔的主教连忙低下了头。 “抱歉，是我冒昧了，还请您原谅。” 苏克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们两位，都是‘最初十一人’的成员吧。” “是。”伊洛丝和冯德尔齐声回应道。 苏克慢慢吸了口气，从环形高台上站了起来。 “在你们打算探寻真相之前，我会让你们看一看自身的命运。” 已经躲在柱子后的徐凌悄无声息返回虚空，刚才的对话里，他已经得知了四位来访者的名字。 当几人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冰窟的幻境逐一包裹了他们的视野。 在每人的头顶，都有浓郁的黑气掩盖。 “……这是？”冯德尔忍不住发问。 一阵风吹过露天的圣域广场，苏克看着徐凌传过来的私聊，冷冷说道： “这是你们每个人的命运，如果看到浓郁的黑气，很可能死亡的时刻已经接近了。即使前方是死亡的深渊，你们仍旧要打算探寻真相吗？” 苏克的两句话，顿时让四人沉默下来。 但这份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李草站在那里，突然发出几声干巴巴的笑声： “哈哈哈哈……和死亡争夺胜负什么的，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冯德尔扭着脸，像看疯子一般看了李草一眼。 “不，不行！这件事情必须回议事廷商议，届时再进行定夺！” 说完，他不顾伊洛丝劝阻，返身径直离去了。 苏克眯了眯眼，看来治愈教会的内部，并不是很团结啊。 他将目光放到伊洛丝身上。 “我可以理解为，治愈教会暂时不打算加入对吗？” 伊洛丝转过身子，缓缓低下了头。 “非常抱歉，我一个人无法代表‘最初十一人’的集体意志，具体可能要等议事廷的结果出来。” “那你也回去吧，这里应该没有治愈教会什么事了。”苏克毫不留情说道。 连雷格也忍不住动了动嘴角。 伊洛丝的容貌绝美，有一种圣洁无暇的天使气质，苏克明明这么年轻，却还真是一点都不动心啊。 那为什么坊间会传言，说他有好几个老婆？ 伊洛丝并未挪动脚步。 “我无法代表治愈教会，但我可以代表我自己。” 她双脚略微腾空，身上突然涌出耀眼的圣光。 苏克眼神一凝。 伊洛丝缓缓张开绝美的双眸，从她背后，生出了两对金色光芒的羽翼。 第157章 神灵的眷属就在我们脚下 那羽翼只绽放了片刻光辉，伊洛丝重新落回地面，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其他地方只能看到这边有光，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她愿意展示给在场的人看…… 说明有足够的诚意吗？ “作为个人，希望我的信仰之名能够成为一部分战力。” 教会的人造神成功了吗。 苏克将目光转向李草，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你呢？ 李草笑着抬头看他，故作深沉地摊了摊手。 “我不介意接纳个人的力量，”苏克转过目光，俯视着伊洛丝，“但我更希望你能拉动教会里你的支持者，这场战役人越多，希望越大。” 伊洛丝点了点头。 “在你提出相应的要求以前，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苏克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你的命运里，也倒映着沉重的黑气吗？” “是。” 一旁的雷格目光一缩。 也就是说，即使是苏克，也面临着死亡的命运。 他们要打倒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我没有问题了。”伊洛丝抿着嘴退后一步，不再言语。 “既然如此，我开始说我的观点，”苏克始终站在高处，“作为告知真相的代价，你们需要确保两件事。” “第一，我会请我的朋友建立契约，将你们几个代表的虚空抵达在我这里，一旦契约成立，你们必须在这场战役中投入全力，不得背叛，也不得将真相告知他人，否则我将没收虚空中的所有物品，严重情况下，甚至会实施制裁。” 雷格和伊洛丝同时点头，李草在稍后也接受了。 李草想的是，全世界，估计也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敢这么说了。 但他确实有狂的资本，同时也是一种足够有效的限制。 “第二，这场战役本身不是为我，因此我告知真相，你们得预先付给我相应的报酬，同时战利品的分配，由我来决定。” 在场三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因为这些就产生动摇。 “你说个数吧。”雷格说道。 苏克笑了笑。 “具体多少由你们来定，但作为世界最大的两个组织，你们应该清楚，这个定价决定了你们的实力。” 雷格很快明白了苏克的意思。 加入这场战斗的，绝对不会只有猎人公会和治愈教会两家，定价多少，决定了参与进来的人，在新世界有着怎样的实力。 虽说人越多越好，但人越多，状况也就越多，最好参与进来的，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我明白了，”雷格点点头，看向伊洛丝，“1000魔晶怎么样？” “我……没有异议。”伊洛丝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 “可以分期付款。”苏克提醒道，毕竟让伊洛丝一个人突然掏出1000魔晶，还是有些为难的。 剩下的，让她自己想办法吧。 雷格发起交易请求，李草在一旁耸了耸肩。 等到伊洛丝那边也付了500魔晶，苏克让爱丽丝把契约递到三人面前。 这是提前让李微娜帮忙准备的。 将虚空抵押后，雷格振了振神，重新看向苏克。 “我们即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他已经洗耳恭听，准备迎接这一切的真相了。 苏克将契约收起，目光冰冷地吐出一句话： “神灵的眷属。” 他指了指下方。 “就在我们脚下。” 三人的目光同时一缩，下意识后退两步。 “喂，这可不好笑，该不会祂正在下面听着我们说话吧。”李草目光尖锐打量着地板，但另外两人也清楚，这大概是不可能的。 恐怕是被封印了，或者正在沉睡。 随后，苏克将他在白夜城得知的一切告诉了三人。 当然，避开了爱丽丝很可能是圣女贝阿朵莉切的事情。 至于徐凌，之前就已经完成了交易，作为见证真相的一员，抵押了虚空。 “绝对不要打开的大门？”雷格凝重看向圣域的一侧，“你是说，末日发生以前，那条路和那扇门都还没有出现？” “是的。” “原来如此，”伊洛丝平静出声，“只有击败了神灵眷属，才能获知最后一块真相碎片，才能清楚那扇门后有什么。” “所以，我们脚下的这位眷属，要怎样才能唤醒？”李草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地面。 苏克摇了摇头。 “这不是现在应该探究的问题，万一不小心触发了，所有人都得死，白夜城将成为人类的终结之地。” 雷格点了点头。 “所以你的打算是？” “增强实力，扩大阵容。”苏克缓缓说道，“白夜城任由你们探索，但你们要分出信得过的人看守圣域，不要让任何人接近那条通道。” 双方点了点头。 “我这就安排猎人轮班把守。” 雷格正准备打开交流界面，安排精英小队过来，后方传来了一阵骚动。 是圣十字骑士团和炎莲骑士团的人，他们也来白夜城了。 斯卡恩和神千流让部下等在走道前，两人互不相让在悬空走道上赛跑，结果是动作更为敏捷的神千流略胜一筹。 看着一如既往的两人，苏克在上方摊了摊手。 “我不想再复述一遍，你们跟他们说吧。” 雷格和伊洛丝分别向两人讲述了一遍苏克的要求，这两人几乎没带犹豫的，马上决定交魔晶入伙。 苏克又进账2000魔晶。 掌握信息就是好，这比杀人越货来得还快…… 随后，建立契约后，雷格又将真相和他的推测说了一遍。 重点在圣域里沉睡的神灵眷属，以及下方绝对不能打开的大门上。 “这……圣十字骑士也决定派人看守！” “这种任务，就应该交给值得信任的炎莲骑士才对！” “你们那根本不叫骑士，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真正的骑士却连小孩子过家家都比不过，干脆回家种地去好了。” …… 开始了。 这两人又开始了。 其他人都在看着苏克，等着他给出指示。 “你们建立个三班倒的时间吧，各家都派几个值得信任的人过来。” 这样还可以彼此牵制，就算有人发了疯想要开启那扇门，也得同时面对好几家的阻拦才行。 事情很快敲定，苏克目送着四个组织的代表离开，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今夜他不准备再接客了。 事情能顺利敲定是很好，但是…… 参与的大型势力太多，自己要想在这场角逐中占据主导，不能仅靠自己和爱丽丝的力量。 他让徐凌留在圣域，自己带着爱丽丝朝离宫方向走去。 始源会，是时候吸纳新成员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始源会的新成员 徐凌坐在篝火旁，捏着下巴观察世界频道上的动向。 “嗯……不愧是大型组织，一现身白夜城就引起了热议，和苏克的会面更是成为一段惹人遐想的谜团。” 他四周的立柱上，挂着火光安静的火把。 突然，他眼前一阵恍惚，整个人身体变轻，重新扶好眼镜后，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火焰之中。 什，什么？ 他脚步一晃，单手稳住眼镜，立刻在周围生成冰雪的领域。 但冰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被汹涌的火焰吞没。 留下血泪的徐凌咬紧牙关，这才抬头向前看了一眼。 火焰之中，一道黑影被层叠火幕包裹，无法看清实体，另一个看得清实体的少女静静立在“他”的身前，冷冷打量着自己。 这…… 徐凌认出了这个少女，黑白色的哥特长裙，散发出如同死神般的冰冷气质。 始源会代行者第一位，“公主”！ 我被始源会召唤了？ 他怔在原地，一时不能理解是什么状况。 这时，火焰深处的黑影沉沉发声： “把你从苏克那里得知的真相，说出来。” 徐凌后退了一步。 始源会召唤我，是为了苏克手里掌握的白夜城真相？ 徐凌猛的踏前一步，眼眶溢出血泪，再次动用信仰之名。 “不，我不会做出卖他人的事情！” 冰霜这次成功蔓延，在周身凝聚出一片冰雪的结界。 这一幕，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我，我成功对抗了“源火之主”的力量？ “很好，你通过了‘考核’。” 虚幻层叠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烈焰再次汹涌，瞬间将冰霜融化殆尽。 徐凌被包裹在火焰当中，感受到一阵绝望。 祂是故意让我施展出能力的。 但…… “考核”是什么意思？ 苏克在火焰背后勾起嘴角。 在我的虚空里，跟戴着弎月之瞳的我比信仰之名？ “白夜城的真相我早已明了，召你前来，并非制裁。” 徐凌愣了一下。 刚才的行为，原来只是试探？ 他有一种被对方玩弄在手掌心的感觉，面对这样的存在，他不敢随便做出僭越的行为。 所以，祂的目的究竟是？ 见他还不明白，“公主”在一旁冷冷开口：“敬畏吧，凡人，你取得了与我对等的资格。” 对等的资格……代行者…… 徐凌悚然一惊。 这是在邀请我，成为始源会的代行者！？ 苏克在火焰中笑了笑。 他选择徐凌的原因很简单。 徐凌拥有出众的实力，持有信仰之名，同时又在世界上并不出名，再加上现在的他和“苏克”只认识两天，吸纳为成员，能让人猜不透始源会的成员构成。 要是现在就把赵梦灵、刘悟天他们几个召集成代行者，傻子都看得出来“源火之主”是谁。 当然，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苏克也有办法蒙混过去。 比如…… 让“苏克”也变成代行者不就好了。 到时候其他人只会纷纷猜测，是不是因为始源会的缘故，他们几个才会走得这么近。 当然，这些都是备案，最好还是能保持神秘，这样既有逼格，又不会影响新世界的英雄演绎。 英雄成为未知存在座下的代行者，苏克也不清楚会不会受到影响。 “面对死亡，你选择了坚守道义，这点令我非常欣慰，”苏克继续说道，在火焰中静静凝视徐凌，“你是否愿意，代行我之意志？” 徐凌深吸一口气低下头。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选为始源会的代行者！ 低着头，他语气惶恐说道：“请……恕我冒昧，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问清楚，否则我没有加入的理由。” “是什么。”苏克在火焰里慢慢眯起了眼。 他该不会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吧。 徐凌微微抬头，“我想知道，始源会是否也会为了和神灵眷属战斗，而不遗余力加入到这场战役当中？” 火焰中的声音停滞了两秒。 “那是自然。” 听到答案，徐凌顿时单膝跪了下来。 “既然如此，为了驱散众人命运倒映的黑暗，我愿意成为始源会的代行者！” 苏克在火焰之后沉默了半晌。 这个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温和，骨子里倒是有一副坚韧的灵魂。 这也说明，他没有选错人。 无论是作为同行者，还是作为代行者。 “起来吧。” 徐凌起身后，苏克召唤了火焰长桌，根据过往的经验，尽可能让桌子显得气势恢宏一些，逼格高一些，长度几乎横跨了整个大厅，座位间距都很宽。 不过，桌椅本身均为火焰所铸，看起来逼格就已经很高了。 “公主”拉过像是巨人使用的长椅，坐在了“源火之主”的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徐凌愣了愣，坐在远处好些有点不太尊敬。 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和“公主”相对的地方，指了指椅面。 “这里可以坐吗？” 苏克笑了笑，“以后那就是你的位置了。” 随即，他用火焰给爱丽丝做了个提示。 徐凌坐下后，苏克再次开口：“现在，确定你的代行者的名讳吧。” 不等他开口提问，徐凌突然感觉自己的灵魂变轻，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缓缓升到上空。 他抬头注视了一眼，那是一个冰蓝色的复杂符号，冰的棱角和圆的弧线相互杂糅，却又恰好是个封闭的完整的图案。 三人均从那个符号里得到一个名字。 冰魂。 “从今往后，你就是代行者第二位，‘冰魂’。”苏克沉沉说道。 徐凌单手抚胸，深深低头。 “是，谨遵您的意志。” 剩下的步骤，由“公主”来讲解。 “公主”让“冰魂”准备相应的伪装道具，不要轻易暴露自身作为代行者的身份。 徐凌从印纹中取出一个冰冻的面具，戴上后，他全身都被一层冰霜的轻质铠甲包裹，脸部更是挡得严严实实。 爱丽丝陷入了纠结，她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合格…… “可以。”苏克在需要他出场的时候，才及时补充。 作为代行者第一位，“公主”的逼格还是要保住的。 随后，苏克简单交待了几句等待时机之类含糊不清的话，将徐凌送了回去。 目视着仅剩自己和爱丽丝的大厅，苏克未曾散去火焰，而是重新伸出了右手。 “不知道他在不在火焰旁边啊……” 始源会的人选，还有一个。 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考量。 跨空间召唤！ 右手在虚空中一旋，短暂的寂静后，一个人影站在了火焰长桌的对面。 突然被拉到火焰的世界里，这人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 他扫视一圈后，反而收起了握在手里的两把长刀，抱着手臂抬头看了一眼。 “所以呢，您是想让我出卖猎人公会的情报吗？” 说话的此人乃是—— 猎人公会，第一猎人，李草。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半夜还在加班的邪神 “话先说在前面，我是不会背叛雷格的。”李草闭着眼，缓缓摊出一只手，“除此之外的东西，任由您取走。” 嗯……不愧是亲眼见过“公主”战斗的人，很快就理解眼下的状况不是反抗就能解决的。 “我要的东西，”苏克在火焰之中缓缓伸出了手，“是你。” “公主”在旁边愣了一下，但被现在的装束掩盖，好像只是在惊叹这么弱的人也要与她同列一样。 李草同样一脸惊讶，指着自己，又很快理解过来。 “您……难道是想要我成为始源会的成员？” 苏克冰冷而缓慢地回应道：“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这份殊荣。” 李草顿了顿。 “我只有一个问题，这和我猎人的身份冲突吗？” 苏克在火焰中笑了笑。 “冲不冲突取决于你自己，我对凡人的组织内幕没有兴趣。” 凡人的组织…… 李草缓缓吸了口气，看向冷冷坐在长椅上的“公主”。 加入始源会无疑对自己有着诸多好处。 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变得像“公主”那样强？ 也许加入始源会后，就能得到相应的答案。 李草重重点头，摘掉了头上的帽子，向火焰中的身影欠身。 “我加入。” 比预想中更快。 根据提前准备，苏克让爱丽丝补充了一句： “始源会为即将到来的末日之战而召集，作为代行者，应尽快取得与之相衬的实力。” 李草点点头，他大概理解了始源会召集他的目的，但没有鲁莽在这种时候提出与“公主”比试。 苏克在火焰中扬起了手。 “现在，确定你的名号吧。” 爱丽丝心领神会，让李草灵魂中的符号浮现，漂浮出来的图案是浅绿色的，如同繁茂生长毫无规律的杂草。 三人从中得出了一个词语。 野草。 苏克在火焰里颤了颤嘴角。 这符号象征，怎么一个比一个拉垮。 他清了清嗓子：“以后，你就是始源会的代行者第三位，‘野草’。” 李草点头愣了愣。 “谢……谢谢。” 苏克用火焰指了指空着的座位，“选一个你喜欢的位置。” 李草眨了眨眼，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刚才说了“第三位”？ 始源会里还有一个成员，而此时没有现身？ 他是去执行会主的意志了？ 咽了咽喉咙，他走到了长桌中段的位置。 “这里有人吗？” 这是他在猎人公会会议室里常坐的位置。 “无。”苏克简短回了一声。 待到李草坐下，斜对面的“公主”又和他讲了一遍伪装的事。 李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在下次召集前，我会做好相应的准备。” 他能理解到，始源会每一位代行者都会隐藏自己的身份，那么下次被召集的时候，自己自然不应该用真实面貌对向其他成员。 实际上，在地窟探索了这么久，进度领先的人或多或少都找到一些伪装的办法，但要蒙过始源会的成员，还是要精心准备一番才是。 嗯……李草不禁想到，“公主”作为代行者“第一位”，身份特殊，恐怕每个加入始源会的成员，她都知道真实身份。 讲了些晦涩难懂的场面话之后，苏克将“野草”送了回去。 等到火光消失，苏克将火焰长桌散去，注视空空如也的大厅。 他顶着黑眼圈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吐槽道： “做邪神可真辛苦啊，大半夜都还在工作……” …… 李草在猎人营地醒来，看了一眼手上的刀。 “老头，你有看出来什么吗？” 刀上慢慢睁开一只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一把刀。” 李草嫌弃地嘁了一声，随后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帐篷口挂着的火把。 “始源会吗……代行者第三位，神奇的灵魂符号，‘野草’……” 他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这晚上还怎么睡得着啊，”他握了握手里的刀，“走，老头，练习刀法去！” 刀上传来一道深深的叹息。 “唉……你就不能尊重一下老年人的作息时间吗？” …… 确定了两名新成员，苏克回到白夜城，解除了爱丽丝身上的乔装。 小姑娘恢复原本面貌，懒洋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苏克笑着看她一眼。 剩下的成员，等明天起来了再观察吧。 实力是硬指标，但人品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点。 从徐凌和李草的表现来看，前者有坚守道义的出众品格，后者从他对雷格的态度上看，也是持有信念之人。 当然了，苏克也会在必要时，用位格进行压制，恐惧和敬畏，很多时候都是臣服的理由。 只要“源火之主”的底蕴无法看透，背叛也得有那个胆。 两人散步一般回到圣域，徐凌呆呆坐在原地，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苏克假装看了一眼悬空阶梯那边，“有人过去了？” “不，不……没什么。” 徐凌说着没事，却声音发颤，额头冷汗都留下来了。 呵，叫你让我坐过山车。 不过作为当事人，苏克也看得出来，徐凌一方面是为了保密，一方面也是为了不拖累他。 还挺讲义气。 尝试安慰了几句，徐凌不愿意说，苏克也没有再问。 各自返回虚空休息，经过一晚时间，白夜城断断续续又有人进来。 其中大部分是猎人工会和治愈教会的人，似乎他们有记录沿途地窟的坐标，整理出了白夜城周围地窟的部分地图。 当然，这是内部机密，不可能公布出来。 大组织就是这点好，他们可以分散开来，散点式进行探索，只有一人找到了通往白夜城的路，就能根据提供回来的情报，准确找到路径和定位。 苏克在早上看完直播练完剑，带着爱丽丝在城区里面转了一圈。 圣域那边有三家的精英在看守，彼此监督，暂时不需要操太大的心。 至于徐凌…… 总是跟在自己身边也不好，苏克索性让他自己去找增强实力的方法。 苏克同样在找。 除了每天都不会落下的剑术训练、灵性药剂，魔药的演绎，信仰之名的演绎，这些都是突破点。 两人一路兜兜转转来到地下街，想看看有没有人找到铁匠铺底下的那个通道。 这时，他们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人群聚集。 走近一看，被众人围着的中心，地面上躺着几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这并非怪物或者白夜城居民。 而是“新人类”的。 他皱起眉头，嘴角却不由得翘了起来。 凶杀案？ 演绎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线索和种子 看到苏克走近，人群主动为他让开道路。 但围在尸体旁边的几人，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们之中领头的人说道：“这里是我们最先发现的，怎么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些人在等尸体的魔药材料析出。 呵，案发现场变成了分赃现场。 苏克不予理会，在尸体旁蹲下。 确认血迹，作案时间在两个小时之内。 从受击的伤口来看，嗯……最初是从背后，有魔药能力的痕迹，偷袭吗？ 从现场痕迹来看，似乎是一个五人的小队被突然袭击，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反抗虽然有，但并不怎么有效。 战斗所用的时间是……7秒，很快，集团对集团吗？ …… 看到苏克对自己的话视若罔闻，仍在地上四处检查，为首的男人隐隐有些发怒。 但他不敢对苏克动手，而是打算上前跟他理论，刚准备这么做，一道虚幻的身影突然落在苏克旁边。 “我看到了事情的经过，要不我直接告诉你吧。” 这一幕，直接把准备上前理论的男人吓得缩了回去，周围围观的人也看傻了。 这什么？ 一个多月没见，苏克连“背后灵”这种东西都搞到了？ “不用。”苏克对蓓莉卡的幻象笑了笑。 随即他转向刚才准备接近自己的男人，表情变得阴冷。 “这么喜欢战利品的话，我可以帮忙把你变成魔药特性，让你的同伴多一份收益。” 爱丽丝则更为直接，给自己拍了个“精神增幅”，意味分明地站在男人面前。 对方顿时怂了，躲到其他人背后，声都不敢吭。 蓓莉卡见他这样说，点了点头，消失不见。 对于苏克来说，他也可以使用“回溯”直接看到案发经过，但这种程度的凶杀案还需要用到“回溯”，是对“私家侦探”智商的侮辱。 成为“私家侦探”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侦探想要从案件中获得什么？ 口碑，酬金，声誉？ 不，真正的侦探，他们喜欢的是逐步揭开真相面纱的那种感觉，那种成就感。 知道谜底的谜语就失去了乐趣，知道结局的就失去了味道。 当罪犯将谜题留下，让苏克的大脑不自觉感到亢奋。 难怪说，一流的侦探，往往都是疯子。 调查完现场，苏克站了起来。 “走吧。” 他将爱丽丝带离现场，双手揣进了大衣兜里。 爱丽丝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那些人没有嫌疑吗？” 苏克在前面盯着路面，边总结边说道：“他们每个人身上有湖水的味道，案发的时候，他们应该在湖里打捞，听到声音才慢慢赶过来。” “那，有什么线索吗？” “当然了，”苏克嗅了嗅鼻子，“案发现场有一股花粉的味道，凶手里可能有女人，只要再让我闻到，就一定能分辨出来。” “好厉害，主人是狗狗吗？” 苏克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怀疑你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随即他再次迈步。 嗯，这样的氛围，确实有一种侦探带着迷糊助手探案的感觉。 两人沿着地下街上到香榭大街，来到靠近喷泉广场的位置。 从凶手离去时花粉散落的方向来看，应该是朝着这边没错。 这里有治愈教会开设的救济点，免费向任何人提供简单的食物，并提供无偿的治疗服务。 苏克走到救济点附近，对着空气闻了闻。 有花粉的味道，但很淡。 凶手来过治愈教会的救济点？是受伤了还是来领取食物的？ 这时，不远处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苏克？” 回过头，身穿教会职员长袍的克莉丝汀正端着一锅菜汤，在救济站的内侧看着他。 苏克刚要打招呼，却看到克莉丝汀身后有两个男人正抬着重物，马上就要撞到她。 而矮小的她，处于那两个人男人的视线死角。 “小心！” 克莉丝汀一下被撞到，手里滚烫的热汤脱手跌落，她下意识闭紧了眼，心里却能预见热锅落在地上，滚烫的汤溅了自己一身。 但这一切并未发生。 她睁开眼，铁锅还悬在半空，并未彻底落地。 疑惑片刻，她看到了从铁锅底下伸出来的那只手，那只手的主人正微微俯身，问了她一句“没事吧？” 克莉丝汀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将铁锅放到桌面上，拽住苏克的手开始检查。 “你没事吧！？” 苏克缩了缩手指，盖住了掌心。 克莉丝汀也看到了，他的手掌只是红了，丝毫都没有烧伤的痕迹。 那可是刚出锅的啊。 “我没事的。”苏克笑着收回了手，作为火之普罗米修斯，信仰之名可以初步对地窟生效的他，对火和高温具有一定的耐性。 差不多就是空手摸热锅的程度，温度再高一点就不行了。 这时，旁边传来男人的咆哮声： “你是瞎吗？看不到我们过来，还挡在前边？” “妈的，什么都干不好，只会待在教会白吃白喝。” 两人的语气毫不客气，克莉丝汀连连往那边低头道歉。 苏克的眼神眯了眯，站起来，将克莉丝汀护在身后。 “身上的花粉味道不错，男人也有这样的嗜好吗？” “关你什么事。”男人明显认出了苏克，小声嘀咕一句，从侧边离开了。 苏克打量着两人的背影，一旁传来克莉丝汀微弱的声音： “谢谢……” 他转头笑了笑，“不用客……” 还没等苏克说完，突然冲上来的爱丽丝一把抱住了克莉丝汀。 “好可爱的孩子呀～主人主人，爱丽丝可不可以把她抱回家？” “……大概是不行的，爱丽丝快放开吧，你抱得太紧了，小汀都不能呼吸了。” 从令人窒息的胸怀里出来，小汀好不容易透了口气，爱丽丝明亮到要吃掉她的双眸又凑到眼前。 “原来你叫小汀呀～要不要跟爱丽丝一起回家呀～” 苏克：“……” 苏克赶紧左右看了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在诱拐未成年呢。 他连忙阻止了爱丽丝。 “爱丽丝，我有事情想单独和小汀说，你能在这里等一会吗？” 爱丽丝噘了噘嘴。 “好吧，既然是主人的意思，不过一会可以让爱丽丝再抱抱小汀吗？” “只要你别太用力的话。” 克莉丝汀委屈巴巴看着两人。 我都还没发表意见呢…… 这时，不远处有人高喊： “见习修女克莉丝汀，能过来帮忙吗？有伤者送过来了！” 克莉丝汀正要应声，苏克却伸手阻止了她。 反而是爱丽丝，朝着那边喊了出来： “来了来了！我来帮忙就好了！” 克莉丝汀明显愣了一下。 苏克将她带到道路一旁，克莉丝汀的视线，时不时就会往救助帐篷那边看去。 “小汀现在还是见习修女吗？” “嗯。”克莉丝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看你长期在教会任职，应该有监护人的吧？” “是啊……”小汀回着头，朝着那边左看右看，一副十分担心的样子。 “那你的监护人是？” “是伊洛丝主教。” “她对你好吗？” “好啊。” “我身上的种子是你放的吧？” “是啊。” 她望着远处左右晃了晃，身体突然僵在了原地。 第一百六十章 四个内鬼一台戏 克莉丝汀愣了一下。 “我要赶紧过去才行！”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跑出去，苏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克莉丝汀就是在他身上种下那颗种子的人。 治愈教会的治愈效果，恐怕全都是来源于她的信仰之名。 可是，苏克看过“最初十一人”的名单，里面可没有克莉丝汀的名字。 这又是为什么？ 再加上伊洛丝表现出教会人造神的实验结果，让苏克不由得猜测—— 治愈教会里，除了伊洛丝，其他人恐怕并不知晓克莉丝汀的能力。 嗯…… 他之所以不将伊洛丝列为代行者的候选人，一方面是对她不了解，另一方面，如果伊洛丝是种下种子的人，一拉到虚空里面，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谁了。 现在虽然排除了后面的选项，但又有了新的问题： 跟小汀相熟的她，能否看出自己身上有“种子”？ 谨慎考量，为了避免穿帮，还是不要拉治愈教会的人到虚空好了。 “呼……” 叹了口气，与飞奔出去的克莉丝汀相对着的，是被人从帐篷里赶出来的爱丽丝。 她看起来很失落，苏克笑着摸摸她的头，带着她走到一边。 “我要在这里等小汀，有件事情需要安排爱丽丝去做。”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难过溢于言表。 “爱丽丝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苏克摇了摇头，眼神一沉拉低嗓音，“‘第二位’会和你一起。” 两人走到一旁无人的房子里，传送虚空，召唤了徐凌。 以“源火之主”的身份交代完任务，剩下的，让“公主”和“冰魂”私下见面后再详细告知。 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只有苏克一个人。 他耐心在帐篷外搬了把椅子等待，但不止是在等待克莉丝汀。 真相和嫌疑人已经锁定，“私家侦探”的演绎已经完成。 剩下的，就是信仰之名的演绎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他无意间看到，一个人影打着哈欠从街角拐了出来。 苏克抽了抽嘴角。 我可没叫你啊。 是李草。 他似乎刚睡醒，揉着眼睛，走到快接近了才注意到他。 “嗯，这不是苏克吗？”他抹了抹眼角，“难得啊，怎么没看到爱丽丝。” 苏克坐在原地，无奈耸了耸肩。 “惹她生气了。” “那你不去追她，这是在？” “在等人。” 苏克看都懒得看他，怎么搞得跟自己很熟一样。 “啧啧，都是要一起战斗的战友了，你就不能稍微亲切一点吗？” 苏克看着他说道：“所以我现在在回话，而不是无视你。” 李草：“……”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正打算再说些什么，这时，两道人影从他们头顶飞速掠过。 两人同时抬头，目光同时一凝。 苏克想的是：终于来了。 李草想的是：卧槽，这不是我队友吗？有任务怎么没叫我？除了“公主”，那个全身蓝冰冰的家伙应该是“第二位”吧？ 估计他再怎么样也无法想到，他那隐秘组织的头头，现在就坐在他旁边的小板凳上。 “……始源会。” 苏克抬头，故意凝重地说了一句。 李草来了也好，这样可以撇清自己和始源会的关系。 “我劝你不要招惹他们，”李草喃喃盯着天空说道，“虽然以你的实力，恐怕能和他们的代行者过过招，但他们的背后，很可能有一位真实的神灵存在。” 对对对，你说得对。 苏克没开口回应他，这让李草有些尴尬。 虽然劝苏克不要招惹，但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 作为第一猎人，这种情况不追上去，可不是他的风格。 可是追上去了又怎么办，哈喽我是第三位？这也太蠢了吧…… 而且，他大概弄明白这次任务为啥没有叫他，恐怕是担心他的伪装还没有做好，这样会被“第二位”认出来。 嗯，确实是个严谨的组织啊。 “呃，我说，你在等的这个人，他重要吗？”李草突然说道。 “嗯。”苏克简短回应。 听到他这样说，李草一下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那好，我也来一起等，免得始源会的人一会调虎离山之计把你骗走，然后劫走你要等的人。” 苏克默默看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智障借口…… “怎么样，我考虑得是不是很周全？” 苏克头皮发麻地点了点头。 “是，我确实没想到这种可能。” 我自己的组织，我自己安排的任务，我自己的人把我现在在等的人劫走了？ 这比太监里主角被陨石砸死还要离谱吧。 苏克不再跟他搭话，掏出一本书，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 李草虽然是“评论家”，但也不是像林鸦那样的话痨，所幸翘着一条腿，在板凳上靠着闭目养神，似乎真的睡过去了。 …… 另一边。 “公主”和“冰魂”越过喷泉广场，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人。 “是苏克，还有……” “第一猎人，李草。” 两人打量了一阵，“冰魂”转向“公主”：“怎么办？目标离他们两人的距离并不远，如果现在行动，肯定会引起他们注意。” “公主”摇了摇头。 “没关系，速战速决便是，另外，你要学会自己做判断，太没主见可不行。” 这句话，是苏克教她说的。 要说徐凌有什么缺点的话，恐怕就是在集体面对一件事的时候，往往没什么主见，总是不断去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但当他单人行动的时候，却又能拿出果决的行动力，例如在被拉到虚空，进行反抗的时候。 说明他只是比较在意他人的想法，而不是本身想不出办法。 “是，我知道了。”面具后的徐凌点头说道。 两人按照计划，顺着街角快步走向救济站，等到引起周围人注意、发出尖叫的时候，“公主”骤然踏破空气，一把揪住一个男人的背后，将他摔在地上。 苏克当即站了起来，取出了时针之剑。 李草眼睛张开一条缝看了看，坐在那里很尴尬。 特么，他们怎么回来了？ 我这是睁眼还是不睁眼呢？ 睁眼，怎么说，我是友军别开炮？ 不睁眼，这么大声音，我是聋子吗？ 等等。 该不会，他们真的是来劫走苏克要等的人吧？ 李草睁开眼睛，一下弹了起来，将手按在刀柄上。 他左右看了看。 我…… 应该帮哪边？ 忽然，他灵光一闪。 “苏克，你要等的人，有什么外貌特征吗？” 苏克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应道：“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 李草点了点头，松开了按住刀柄的手。 下一刻，他脚下突然生风，连着给自己打了两个速度标签，一把冲进救助帐篷，把克莉丝汀揽在胳膊下，绝尘而去。 这一整套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还没反应过来的克莉丝汀一脸茫然。 声音从远方传来： “苏克，我帮你把人带走，这样就不会被他们劫走了！” 爱丽丝：“……” 徐凌：“……” 苏克：“……” 我他妈…… 李草，你真的是个人才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好你个第三位啊 苏克站在原地有些凌乱。 原本还可以借着保护克莉丝汀作为幌子，不参与进去。 结果现在人被李草劫走了…… 劫走了…… 我自己的组织，我自己安排的任务，我自己的人把我现在在等的人劫走了？ 还特么真是这样啊！ 好你个第三位啊！ 当着众人面，苏克只好发动相位移动，一跃拦在了“冰魂”面前。 “你也是始源会的代行者？” 徐凌站在他面前，从印纹里取出一把细剑。 “代行者第二位，‘冰魂’，”徐凌的声音透过面具，变得虚实难辨，“苏克，我们无意与你战斗。” 苏克并未只是停下跟他说话，既然状况变成这样，也顺便从徐凌这里，让他觉得自己和始源会没有关系吧。 一剑挥出，苏克未尽全力，徐凌侧身闪过，反手细剑从刁钻角度刺来。 “有意思。” 弹开剑锋，苏克再度挥剑而去。 看来徐凌的实力，不至于到他需要放水的地步。 就当做是实战对练好了。 两人开始拿出真本事，徐凌在苏克面前可不敢放水，而苏克也并未使用“夸张”和“力场”，单纯使用剑术和徐凌对战。 长剑与细剑快速交错，看得周围人一片瞠目结舌。 而爱丽丝，已经将地上的男人单手举起，质问道： “两个小时前地下街的凶杀案，是你所为对吧？你的同党在哪里。” “我……”悬空的男人奋力反抗，却发现挣脱不了那条纤细的手臂，“我可是治愈教会的人，你敢对我出手！？” “死鸭子嘴硬。” 爱丽丝反手将他砸在地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砰！ 爱丽丝顿了顿，冷冷回头。 朝她射击的人顿时吓傻了。 不怕子弹？ 这还是人吗！ 下一刻，爱丽丝腾空抓住了企图逃跑的开枪者，将他狠狠扔到了之前那个男人身边。 “既然你们不愿承认，我只能采取极端的方式了。” 她手中浮现一杆暗黑的长枪，深深插进男人的腹部，随后头猛然抬起，灵魂从身体中漂浮出来，进入男人体内。 看到相应的画面，记住对应的名字后，爱丽丝回到自己身体，启用灵性触发长枪。 多杆稍细一些的虚幻长枪猛然从周围落地，对两人执行了死刑。 她冷冷站起，环视了一圈围观的众人，其中有不少都连接着直播光球。 “这些人，是今天在地下街偷袭杀害五名无辜者的罪犯！他们剩下的同伙，也将无处遁形，于今日被源火之主的烈焰焚烧！”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但纷纷都在用心听着。 “始源会只惩戒邪恶，用心念诵祂的名，或许某一天你陷入危机时，源火将焚烧你的敌人！” 另一边，苏克和徐凌的交战未分胜负，听到“公主”宣读完毕，“冰魂”不再恋战，挥剑虚晃，反身一跃而起，逃进地势复杂的城区。 “公主”也在随后离开，苏克自然不会追赶。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看了一眼表盘，收起了剑。 不错嘛，徐凌。 不使用魔药能力和法术，不利用时针之剑的时停效果，也不使用克罗什的对人罪业之剑，徐凌和他的剑术实力大概四六开。 不过，一旦配上以上任何一点，对方恐怕就完全不是自己对手了。 一旁有人小声议论。 “始源会又有新的代行者出现了……” “那个人居然能和苏克不分上下……” “难道他们真的是两千年前的人……” “你们看到了吗？那个‘公主’被枪打了，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苏克毫不介意地笑了笑。 懂行的人应该看得出来，他只是在试一试始源会成员的实力，而并非以命搏杀。 …… 另一边，“公主”和“冰魂”汇合。 徐凌咽了咽喉咙，看了身旁的“公主”一眼。 “苏克对我放水了，为什么？” “公主”打量一遍四周，缓慢回应道：“我想他只是敬畏你身后的那位存在而已，所以没有下死手。” “是这样吗？”徐凌进到屋子里，喘了口气，“如果是你的话，能和苏克打到什么程度？” “我曾经和他对练过几次，互有胜负。” 互有胜负…… 徐凌不再发问，看来自己的实力还不够。 在末日再度来临之前，得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一些才行。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个被第一猎人劫走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公主”摇了摇头，兜帽下的表情有一丝复杂。 …… 李草扛着克莉丝汀，一直到教廷工厂这边才停下来。 期间对方不断让他放自己下来，而李草只在考虑一件事。 我到底要把她交给谁？ 一边是召集众人，准备与神灵眷属开战的人类英雄。 一边是神秘莫测的隐秘组织，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这…… 他打开了世界频道，想获得更多的信息。 看完后。 李草：“……” 草率了。 原来始源会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这个小姑娘。 于是他连忙又将她扛起，给人家送了回去。 苏克耐心等着，看到李草出现在视线边缘，一溜烟将克莉丝汀扛了回来，好生生放在了自己面前。 “没事了，我把她保护得很好，不用客气。” 克莉丝汀的头发被风吹得跟鸡窝一样，看李草的眼神整个都不对劲了。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苏克在原地摇了摇头，慢慢捂住了脸。 “去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出现在我视线里面。” 李草灰溜溜地闪人了。 苏克走到克莉丝汀面前，帮她整理凌乱的长发，并问道： “之前的话题，可以继续了吗？” 克莉丝汀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苏克抚顺她的长发。 最终，她咬了咬小小的嘴唇。 “我……只是觉得你是好人，才给你用的。” 苏克保持蹲下的姿势，看着她笑了笑。 “我知道小汀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就当做我们的秘密好吗？” 克莉丝汀眼神一亮。 “真……真的嘛？你不会告诉别人？” 苏克点了点头，认真看着她。 “我答应你，不把这件事和其他人说。” 克莉丝汀慢慢看着他，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苏克一愣。 “怎，怎么了？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他怎么也没想到，怎么一说帮她保密，反而把她给说哭了？ 而且，分明就不是那种感动的哭，小巧五官流露出的，是浓浓的伤心。 这时，克莉丝汀一下扑进了他怀里，在他耳边轻声、但又用力地说道： “求求你救救伊洛丝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治愈教会的见习修女 克莉丝汀似乎忍耐了很久，此刻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积压的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 救伊洛丝？ 这位教会的人造神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周围未散的人群看着这一幕，苏克也不介意，就在原地耐心等待小汀的情绪排解。 等到她不哭了，自己牵着她的手，发动了水镜结界。 澄澈的湖景填充了视野，还有一栋两层楼高的别墅，和一个被光芒围住的复杂容器。 “这里是？”看着神奇的一幕，克莉丝汀慢慢擦了擦眼睛。 “一个你可以放心说话的地方。” 苏克看了一眼别墅，伊丝夏正在二楼的窗户口，朝这边慢慢看了一眼。 两人隔着老远互相点头后，苏克再次蹲在克莉丝汀面前。 “小汀刚才说要我去救伊洛丝，理由呢？” 克莉丝汀抽了抽鼻子，慢慢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治愈教会为了人为制造出拥有信仰之名的存在，动用了一件禁忌的圣器。 这是他们在一处大型地窟找到的，据说上面有神灵留下的痕迹。 只不过，是受污秽污染的。 伊洛丝在此之后，虽然获得了额外的力量，却经常在午夜里遭受非人的痛楚。 克莉丝汀说她都听见了，她有一件可以穿梭在地窟和教会总部的超限物，好几次探望的时候，伊洛丝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惨叫声透过厚厚的墙壁都能听见。 苏克听完，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她为什么不拒绝？伊洛丝也是‘最初十一人’之一吧。” “这是议事廷商议的结果，他们说，没有人比‘慈善的天使’更合适了。” 这帮混账…… 苏克大概理清了现状。 治愈教会宣称无偿为所有人提供治愈，最初恐怕是克莉丝汀无意间启用了信仰之名，让他们误以为自己的信仰触发了神迹，于是成立了教会。 神迹一再显现，让他们误以为自己的信仰方式是正确的，只需要虔诚祈祷就能换来治愈的力量，这种事谁不喜欢？ 这一切，恐怕都是克莉丝汀默默在背后使用能力。 也顺便演绎了她的信仰之名。 谁也不会想到，教会口中传颂的信仰来源，其实只是自己手下的一名见习修女。 克莉丝汀的事情被伊洛丝无意间发现了，随后，始源会出现，治愈教会看到了神灵现世的希望，恐怕无数次向他们的信仰请求，却没有任何动静。 毕竟，他们之前从未宣称过信仰哪位具体的神，只认为是自己的诚心祈祷换来的力量。 按克莉丝汀所说，议事廷在看到猎人公会有所行动后，最后决定了人为制造出神灵，而这个人选就是伊洛丝。 真恶心啊…… 通过议会的方式决定一名受害者。 最开始教会成立的时候，明明宣称不信仰任何存在，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最初十一人”里恐怕也有心怀鬼胎的家伙。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明白了，可是，我要怎样做才能帮到她？” 这件事跟自己也有关系，毕竟是“源火之主”的出现促使了教会对人造神的渴望，虽然是他们咎由自取，但伊洛丝会有这种下场，也有他的间接因素在里面。 克莉丝汀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原本我可以救她的，可是伊洛丝说……你更需要这颗种子。” 苏克愣了愣。 “这颗种子究竟有什么用处？只能生成一颗？” 克莉丝汀犹豫片刻，在他的耳旁轻声说出了效果。 苏克不由得睁大眼睛。 “这么重要的东西，当时在教堂你就给我用了？” “我……当时我以为你会死，就……” 苏克慢慢叹了口气。 “听你的语气，现在就算收回，也已经救不了伊洛丝了对吧？” 克莉丝汀低下头点了点。 “随着你不断受伤，它已经在你体内生根发芽，成为你的一部分了，而且……现在就算能给伊洛丝用，恐怕也来不及了……” “我了解了，”苏克轻轻拍了拍克莉丝汀的小脑袋，“我想想办法，一定尽我全力去救她。” 克莉丝汀双眸一亮抬起来。 “真……真的吗？” 苏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说道：“你给了我一张如此重要的底牌，作为相应的回报，我也应该为你做些什么才行。” 克莉丝汀咬紧嘴唇，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最终憋了回去，转而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他。 “伊洛丝说的果然是对的，我最开始的决定果然也没有错……” 苏克慢慢抚着她的长发，同时也安抚她的情绪。 等到小汀慢慢平复下来，两人又互相交代了一些细节，苏克嘱咐她一切如常，解除水镜结界，目送她回到教会的救济站。 同时，他用眼神警告周围的人，不要为难克莉丝汀。 伸出印纹，传送虚空。 来到空寂的大厅，他开始做着相应的准备。 要救伊洛丝，必须要快，否则等污秽的侵蚀越来越深，救她的概率也越来越渺茫。 伸出右手，他召唤了爱丽丝。 还没卸下伪装的爱丽丝愣了愣，看到是自己主人后，一把哭着扑进了他怀里。 “呜呜……爱丽丝被人用枪打了，好疼啊……现在还疼呢……” 气质的高冷暗黑少女又开始撒娇了…… 苏克五味杂陈叹了一声，解开爱丽丝背后的丝带，给她检查伤势情况。 子弹嵌了进去，但是没击中中空骨，恐怕是被打中的时候身体才反应过来，硬化的血肉卡住了子弹。 “爱丽丝你放松，我帮你把子弹取出来，再喝瓶药剂就不疼了。” 小姑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苏克用手指生成细窄的力场刀，慢慢切开皮肤，将子弹取了出来。 她疼得脸色苍白，但是没有叫出来。 苏克喂她喝下治疗药剂，温柔抚摸她的脑袋。 “爱丽丝做得很不错。” 听到夸奖，爱丽丝这才又委屈巴巴扑进怀里。 苏克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今天一天都在安慰人…… 顺了顺她的情绪，苏克看她恢复得差不多了，松开她说道： “爱丽丝，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我一起完成。” 向爱丽丝交代事件始末，做好相应的准备后。 苏克站在虚空里，再次伸出了右手。 他脸色一凝，沉沉说道：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听到我的声音，现身于我面前。” “此人之名为——” “伊洛丝！”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给我从她身上滚出去 短暂的火光恍惚后，一个姿容绝美、气质圣洁的年轻女人出现在地板上。 “苏克？爱丽丝？” 伊洛丝看着眼前两人，此时爱丽丝已经解除伪装，苏克也并未用火焰包裹自己。 苏克冷冷看着她，做最后的试探： “你为什么要让克莉丝汀把种子留给我？” 伊洛丝神情微有变化，目光一怔，但又很快理解原因，露出温和的笑容： “原来小汀最终和你敞开心扉了啊，真好。” 小汀。 既然她知道这个名字，说明自己和克莉丝汀之间的一切，她都知道吧。 那么，问题的答案是？ “因为你是开拓者，”伊洛丝目光诚恳看着他，“人类更需要你，而不是教会的一个人造神，我与你的性命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该说你不愧是‘慈善的天使’吗？”苏克摇了摇头，“我都怀疑你是圣母降世了。” 伊洛丝自嘲低头笑了笑。 “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有自己的一面，比如你的伙伴，用直播带给世界正面的力量，比如死在‘独裁者’手上的那位，用自己的黑暗映照世界的光明。” “无私的人总是死得很快。”苏克闭眼打断了她，摊出一只手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选。” 伊洛丝温和笑着，眉目间有种让人敬畏的圣洁。 “我也只不过，给人类似的印象，并顺应自己的内心罢了。” 随后她又小声笑了笑，“当然，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比如议事廷里的不少家伙，可是让我非常讨厌的。” 对大部分人无私奉献，同时也有自己的小情绪吗。 苏克睁开眼笑了笑。 “你这样，说得让我有些想了解你了。” 伊洛丝神色一怔，微红着脸低下头，细声说了一句：“你……你身边应该不缺少出色的女子。” 苏克看着她有些羞怯的模样，迅速收回了神色。 最后的试探已经做完，她并非像伊丝夏那样，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她有着高洁的情操，和近乎圣人的品格。 同时，在她的内心，还只是一个少女，对世界充满希望。 “既然你宣称我为开拓者，就让我来开拓你的命运吧。” 苏克重新闭眼，让火焰在周围渐渐蔓延来开。 伊洛丝抬头，看到苏克的身影被火焰包裹，周围的火焰也任由他调动，目光不由得凝滞了。 “我能想到拯救你的方式，仅此一条，为此，我不得不在你面前展露我的信仰之名。” 因为伊洛丝的特殊，她很可能看出苏克身上持有“种子”的事实，既然这样，最好不要以“源火之主”的身份来达到目的。 此时，呈现在她面前的，是名为“苏克”，持有信仰之名的人类开拓者，而非始源会的源火之主。 除此之外。 一，伊洛丝曾经也在他面前展示过信仰之名。 二，她的虚空抵押在自己这里。 三，她一直都保护着克莉丝汀，从未泄露过克莉丝汀能力的事情，是个守秘的人。 有如此多的条件制约，苏克也就不介意让她看到自己真实的力量了。 况且，这是救她的唯一方法。 苏克在火焰后凝视着她，眼瞳如同满月，再次给自己附加上“英魂”的效果。 双信仰之名。 这让他的位格一下饱满，有种似乎神灵般的威严。 “我要净化你身上污秽的部分，这可能会很痛，非常痛，你准备好了吗？” 伊洛丝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苏克把自己带到这里的目的。 他……要救我？ 眼角无声划过一道泪痕，伊洛丝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擦掉眼泪，用力且轻声地说道： “……我准备好了。” 火焰。 苏克驱动意识，让火焰汇聚成一条条流体，从四面八方覆盖到伊洛丝的身上。 她的衣物被瞬间焚烧殆尽，身体却丝毫没有损伤，雪白的胴体夹杂在火焰之中，有种异样的艳美。 苏克可没心思欣赏，伊洛丝的背后，本能般伸出了如同天使羽翼一般的翅膀。 一片，两片…… 从第六片开始，显现出来的不再是洁白，而是纯黑的羽翼。 一共八翼，三翼为黑。 污秽对她的侵蚀，已经快要近半了。 苏克维持着位格，朝伊洛丝缓缓走去。 他打算救伊洛丝的方法并没有多么神奇，反而十分简单粗暴。 用源火与英雄之力，烧净斩断她身上的污秽。 这是以位格对抗位格的较量，但身处自身虚空，又有弎月之瞳辅佐，无疑是苏克更占优势。 只不过…… 伊洛丝此时的痛苦，绝非正常人可以承受。 她牙齿间咬出了血，脸色苍白如纸，疼痛导致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又被火焰瞬间蒸发。 很快，她晕厥了过去，身体里的力量却仍旧不受控制地进行抵抗。 苏克加大了信仰之名的力度，重点汇聚在三片漆黑羽翼上，硬生生逼出一个漆黑的影子。 那影子宛如恶魔，刚一出现，就连火焰都黯淡了几分。 苏克走得更近了些，即使是在自己虚空里，他的眼角也溢出了血。 这已经超出他平时的负荷了。 那恶魔之影俯视地上的伊洛丝，发出一声非人的低语： “我给你的痛苦……你难道还没有尝够吗！” 【SAN值：80】 听到它的声音，SAN值竟然下降了三点。 “我给你的力量……难道不能让你满足吗！” 它左手化作尖锥，刺向了伊洛丝的腹部。 黑刃透体而入，没有留下伤口，却让伊洛丝疼得醒了过来，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惨叫。 随后是心脏，头部。 伊洛丝大声惨叫起来，泪水如同决堤。 “救救我！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无数个残忍摧残的夜晚，让她下意识认为自己正在封闭的石室里。 “不，不要……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 这一幕，人类怎么可能不为之动容。 苏克重重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如同野兽般低吼。 “给我从她身上——” 这无关与克莉丝汀的约定。 仅仅是出于她现在承受的，所不应该承受的痛苦。 眼中鲜血大量涌出，苏克踏到恶魔面前，周身爆发出磅礴的气场，火焰骤然变亮，亮得如同白炽。 “滚出去！！！” 咔嚓一声，恶魔之影与伊洛丝相连的地方骤然断裂，源火与英魂之气将其死死包裹，迅速递到虚空另一侧。 “爱丽丝！！” 苏克重重倒在地上，双眼暂时无法视物，但他仍旧用力喊了出来。 早已原地待命，揪心看着整个过程的爱丽丝面色一凛，取出了一个漆上油彩的金属瓶子。 那是曾经封印她灵魂两千年的事物。 锢灵之壶。 她一手握住瓶子，一手伸进了炙热的火焰当中。 一股强大的阻力传来，爱丽丝用尽全身灵性，大声喊了出来： “灵魂封印！” 第一百六十四章 随身携带的恶魔 灵性的负荷超过了爱丽丝的现有极限，让她不自觉触动了些微更加强大的力量。 那是属于序列2“魂咏歌者”的。 在重重影响下，恶魔的黑影溃败防线，被封印到了曾经禁锢序列2强者的锢灵之壶里。 爱丽丝累得跌坐在地，眼神紧盯着那个壶，避免出现意外。 苏克满脸是血的在地上摸索，过量使用力量的他，现在连支起身子都做不到。 这时，一双手捧住了他的头，将他紧紧揽入怀里。 感觉到柔软温热的温度，苏克脸上一颤，停下了动作。 伊洛丝的啜泣声从耳边上方传来： “对不起……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疲惫如同潮水一般袭来，让他沉沉睡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血糊住了眼睛，面前仍旧贴着温热和柔软，不知为何，让人有些不想挪开。 他变化的呼吸让对方一颤。 苏克慢慢起身，将眼睛周围的凝血抹掉，看清了眼前的视线。 有克莉丝汀的种子在，让他不必担心伤势的问题。 一丝不挂的伊洛丝正抱紧身子，脸色绯红地别过了头。 另一边，爱丽丝正坐在地上，噘着嘴用手指划着圈圈。 苏克慢慢回想起了之前的经过，愣了一下。 “我睡了多久？” “已，经，快，三，十，个，小，时，了。”爱丽丝幽怨说道。 苏克：“……” 他有些难为情的看了伊洛丝一眼，但是又不好问什么，赶紧找了一套衣服让她穿上。 等到伊洛丝换好衣服，苏克取了一些食物和水，三人再次聚集在大厅。 “那个……”伊洛丝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先出去一下，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毕竟已经快三十个小时了，不喝水不吃饭倒能坚持下来，这个就…… “不用那么麻烦，我这里有。”苏克伸了伸手，将走廊的通道开启，“左手边第五间。” 看到装修豪华的走廊，伊洛丝顿了顿，她听说过有“装修工”能把虚空打造得跟豪宅一样，只是没想到连那种设施都有。 她刚刚起身迈步，一旁的爱丽丝突然传来声音： “呜……那是我和主人专用的……” 苏克脸颊颤了颤，怎么在这种事情上也…… 不过，他还是打算照顾一下爱丽丝的想法，起身说道：“抱歉，那……” 伊洛丝表示理解，温和地点了点头。 正要把她先送出去，爱丽丝此时又在一旁小声嘀咕： “也不是不能让她去……除非，她也愿意那样抱着我睡的话……” 苏克：“……” 合着，原来她之前一直是在嫉妒自己，也想被那样抱着吗…… 想到之前对小汀也这样，再加上贝阿朵莉切之前和芙莉雅公主关系亲密。 爱丽丝的取向，该不会…… 伊洛丝柔和笑了笑，“如果是爱丽丝的话，当然没问题了。” “真的吗？”爱丽丝眼睛一亮，顿时站了起来，“走，我带你去～” 两人去了。 苏克在原地摇了摇头，给自己补充食物和水分。 他看向一旁静静立在那里的壶，印纹显示了信息。 【锢灵之壶：里面禁锢着一个污秽的不祥存在，打破之后可以使其解脱。】 嗯……不一定是要打破，就算只是揭开盖子，也能把它放出来。 苏克当即决定让爱丽丝再多加几道封印，最后再用源火将其镇压。 嗯……也像失格的红月那样，让它没有空间可以顶破盖子逃出来吧。 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爱丽丝的惊呼： “主人，她晕过去了！” 苏克听到，立即赶到洗手间，伊洛丝正坐在马桶上，失去了意识。 他赶紧让火焰托着她的身体出来，结果一回到走廊上，她又醒了。 怎么回事？ 伊洛丝醒来后，迷迷糊糊看着一个方向。 苏克顺着望过去，那里静静摆放着封印了恶魔的锢灵之壶。 不会吧？ 苏克用火焰托住锢灵之壶，放到离伊洛丝不到三米的地方，她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这…… 即使脱离了污秽，她仍旧不能离那个瓶子过远？ 伊洛丝感觉自己上一秒还坐在马桶上，下一秒突然出现在走廊里，被两个人看着…… 这顿时让她惊叫一声，从火焰上下来，捂住了裙檐下摆。 “你你……你看到了，那个画面？” 苏克一怔。 “你突然晕过去，所以我就……” 伊洛丝涨红了脸，都不知道拿什么表情面对苏克。 他连忙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还有她不能离开那个瓶子过远的事情。 伊洛丝这才沉下神来。 “这是我应该承担的，你已经帮了我够多了。” 随后，她脸又一红，低头对着两人说道：“我……我还没有上完……” 苏克满头黑线，让爱丽丝帮忙拿着瓶子，自己则退回了大厅之中。 一分钟后，两人回来。 苏克让爱丽丝给瓶子附加了几道牢固的封印，随后交到了伊洛丝手中。 接触到瓶身的时候，瓶子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你往后都要随身带着这个瓶子了。” “只要不用力把它丢在地上摔碎，就不会有问题的哦～” 两人说了一句，伊洛丝低头表达了感谢。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还能有这样的转机，”随即她不太敢看苏克地说了一声，“你的信仰之名，我会用我的生命保守秘密。” 苏克点了点头，在伊洛丝和爱丽丝约定今晚一起睡后，将她送出了虚空。 苏克在大厅里稍微思考片刻，打开交流面板。 自己昏睡了一天多，有很多未读的私聊消息。 赵梦灵：“今天也要好好的哦～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太过操劳。” 李微娜：“我新做了一些契约和符号，等你有空了记得找我交易。” 林鸦：“大佬，你在哪里呀？我到白夜城了。” 阿历克斯：“我的车队已经到了，听说你在召集有实力的组织，不知道我能不能……应聘一下？” 雷格：“苏克，又有大型组织到白夜城了，你能出面和他们谈谈吗？” 雷格：“苏克，你去哪了？” 雷格：“苏克？？？” 雷格：“看到了请务必回复我，感谢！” 沈流月：“你……被绑架了？” 苏克一愣，打开了世界频道和直播界面。 有关他的寻人启事，贴得到处都是。 第一百六十五章 睡过头的源火之主 苏克逐一回复必要的消息，同时带着爱丽丝返回了白夜城。 赵梦灵正在直播间里，一遍又一遍尝试着和他建立直播连线，却因为在虚空的缘故，无法成功。 苏克同意了连线。 画面跳出，赵梦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脸上有血？” 苏克嘴角颤了颤，总不可能说，自己在不穿衣服的主教怀里睡了三十个小时吧。 “总之，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他左右看了看，连白夜城里，也到处贴着他的寻人启事。 这还真是……睡了个让人担心的懒觉啊。 很快，雷格带着李草等人根据直播画面赶了过来，圣十字骑士团和炎莲骑士团也来了。 雷格一看到他，焦急上来按住他的肩膀。 “还好你没事，真是吓死我们了！” “抱歉，有想要加入的组织，让他们今晚七点来圣域找我吧。” 看来，一天过后，又有许多人抵达白夜城，四周开始显得有些热闹，甚至有人在地上摆起了摊。 蓓莉卡的灵魂也飘到了他身边。 “没事就好。” 苏克略有感慨，擦了擦脸上的血，对众人说道：“不用顾虑我，请大家按自己的步调做准备吧。” 与众人分别过后，苏克返回虚空，分别召唤了代行者第二位和第三位，向他们确定了始源会开会的召集方式。 他会让两人周围的火光恍动，此刻他们的灵性会有察觉，真正的召唤将在三十分钟后到达，期间他们要避开人群，来到无人的地方，拿好火把并且做好伪装。 三十分钟后，始源会正式集会，三名代行者同时到场。 “冰魂”和“野草”互相看了一眼，致以简单的问候。 不过李草这个伪装…… 苏克在火焰后面摊手摇了摇头。 他压根就只是换了套衣服，换了个发型嘛。 此时的他一身绅士正装，白衬衣、黑马甲、黑裤子，手里握着一根手杖，把流海全部梳到脑后，一看之下确实和之前随性洒脱的猎人风格截然不同，有种忧郁富家子弟的迷幻气质。 他还特意沾了一个八字胡…… 差点没把苏克笑出声来。 不过，看徐凌的样子，确实是没认出他的。 也不知道是他伪装得好，还是徐凌的眼镜近视度数太高。 等三人初步聊了几句，苏克清了清嗓子，让火焰燃烧得更汹涌了些。 三位代行者立即收声，将目光投向上首位的火焰身影，略微低头以示聆听。 “这次召唤你们前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苏克看向徐凌和爱丽丝。 “首先是上次任务的奖励。” 他用火焰托住两个袋子，分别落在了爱丽丝和徐凌面前。 里面各有500魔晶。 “灵魂的重量自有其称量，你们终结了罪孽的灵魂，理应受到对应灵魂的奖赏。” 爱丽丝那份自然是得收回来的，徐凌那边…… “公主”击杀了那两名男人后，连同收获的物品一起，大概有700多魔晶，给徐凌500，只是想让他这位源火之主显得没那么小气。 而且，他还有一份款项尚未进账，等进账了，徐凌那边的500就是小数目了。 眼睛尖的李草瞟到了宽松的袋口，看到了里面的魔晶。 他和徐凌同时意识到一件事。 刚才会主的话里，别有深意！ 魔晶是灵魂的一种表现？ 祂一开口，就是这么隐秘的信息…… 哪怕不接受魔晶的奖赏，这些信息也值得他们待在始源会里了。 而且，500魔晶，祂只是说相应的奖赏，恐怕对祂来说，这只是很小的一笔数目。 嘶……看来始源会不止是个有前途的组织。 还是个有钱途的组织啊！ 想到这里，李草不禁伸直了背，刚才会主可是说，有重要的事情召见他们。 那相应的奖励恐怕也…… 徐凌也懵了，自己只不过跟苏克比试了十几秒，就有500魔晶进账？ 他不敢去数，就让袋子静静放在桌面上。 毕竟，对面的“公主”也是这么做的。 苏克在火焰后面，通过两人给出的反应，大概猜到了他们的心思。 刚才的消息，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也是故意选这么宽松的袋口，让隔壁的李草能够看到…… “接下来，是第二件事。” 苏克在火焰中招手，一个接一个的人影从半空落在长桌旁，还未落地就焚烧成一具具焦躯。 一共五具。 徐凌和李草只是看了一眼，就偏过目光，不敢再看。 这…… “这些是昨天凶杀案凶手的同伙，他们似乎很庆幸自己躲过一劫，”苏克在火焰之中冷笑了笑，“殊不知，我是故意让‘公主’这么说的。” 故意说的…… 徐凌猛然一惊，当时“公主”说“于今日被源火之主的烈焰焚烧”，现在的确已经过去了一天。 祂这样做，是为了让这些人在一整天的恐惧后，好不容易迎来希望，到头来却又是一场空？ 嘶……当你以为黑夜已过，到了最放松的时候，突然降下死亡的命运。 确实和未知神灵的作风很像…… 李草也意识到了问题，心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说不定祂还能看穿想法，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好奇。 实际上，这只是苏克因为睡过了头，而刻意打的补丁…… 一天过去后，甚至有个女人让朋友帮忙直播，说她躲过了始源会的制裁，不过如此之类的话。 在召集会议之前，她还在和她的主播朋友在一起喝酒。 苏克看到战利品进账，将这些尸体逐一送了回去。 …… 房子里，正喝得畅快的主播举起酒杯和面前的人碰了碰，却把对方的杯子碰到地上。 “怎么了，已经连杯子都拿不稳了吗？” 他正抬头看一眼，突然发现坐在桌对面的人不见了。 “嗯？是我喝多了吗？” 在桌子底下找了找，刚疑惑坐回去，焚烧的尸体突然落在对面的椅子上，仰着头，如同一具火焰的骷髅。 这幕画面，通过直播传达了出去。 …… “最后一件事。” 苏克查看了一遍战利品，大概有个两千多魔晶的样子，随手扔在自己身后的无害火焰中。 他目光分别看向三位代行者。 “我希望你们能查一查治愈教会的高层，他们手中握有高阶气息的污秽圣器，根据你们的功劳表现，我会赐予相应的奖励。” 徐凌和李草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治愈教会的高层…… 祂…… 要对世界上最大的组织出手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七点的圣域集会 高阶气息的污秽圣器…… 会主是打算取得这件物品？ 因为之前加入的时候说过，所以李草记得很清楚。 祂曾说对凡人的组织没有兴趣。 所以祂的目标，一定是这件圣器！ 对治愈教会动手，下一个该不会就是猎人工会了吧…… 不，应该不会。 李草下意识否定了这个想法，有关治愈教会，他最近听闻过一些负面传闻，但猎人公会不同，雷格的存在让整个公会上下十分透明。 说起来，为什么只吸纳了我这个第一猎人，没有吸纳教会的那位人造神？ 李草原本还觉得，如果下一位成员是女性，他大概率会觉得对方是那个“慈善的天使”。 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将她吸纳进始源会的打算，这是因为准备对治愈教会出手？ 算了。 他摇了摇头，排除了这些想法，眼下只要完成下发到自己身上的任务就可以了。 “谨遵您的意志。” 在“公主”带领下，他和“冰魂”同时出声道。 下发完任务，苏克结束了这次集会，进入浴室洗了个澡，把脸上的血污洗去。 今天与污秽恶魔的位格对抗并不轻松，但知道了种子的事情，可以让他对即将发生的未来做出布局，以应对可能意外的发生。 晚上七点。 苏克在圣域耐心等待，下方已经熙熙攘攘站了一群人。 他们并非是哪一个大型组织，而是所有大组织的代表。 人数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这还只是个开始。 当然，越后面进来的组织，实力有可能相对弱小一些，对战斗起不上太大帮助。 看了一眼时间，指针拨到七点，苏克从环形高台上站了起来。 下方最前列的雷格伸起双手，所有人保持噤声。 “感谢各位能前来，”拍下一个“叙述”后，苏克目光平静说道，“我相信各位都是为了白夜城和人类的真相而来，在回答你们的疑惑前，我们必须要对成员进行筛选。” 等底下些微的议论声散去，苏克继续说道：“我会让你们看到自身的命运，如果接受不了的，现在身后的道路是唯一的退路，但这也代表，你们决定将人类的命运，交给留下来的人。” 苏克在背后比了个手势。 徐凌心领神会，传送到虚空当中。 “现在，请大家进入赵梦灵的直播间，密码是‘长夜计划’，进入后在弹幕里说出自己的组织和对应的职务，然后耐心等待便可。” 赵梦灵早已准备好，她并未和苏克建立连线，因此就算有别的人闯进来，也看不到圣域那边发生的事情。 而悬空走道前，有各个组织的精英把守，拒绝一切形式的窥测，最多只能从极其遥远的地方，拍到苏克站在高台上的剪影而已。 徐凌开始逐一让弹幕留言的人显现命运，这同样是在演绎他的信仰之名。 在大战到来之际，可靠的战力绝对不会嫌少。 将所有人确认过一遍，苏克出声说道：“看到黄色的人请到前面来，你们是被选中者。” 人群愣了愣，只有四人往前。 “看到红色的请到右侧，你们是带给我们胜利的关键。” 这次，有七人走到前面。 “绿色请到左侧，你们的实力至关重要。” 这次，有十二人。 “紫色请站到最前面，你们是人类的希望之光。” 这次，无人站出。 苏克取出真视水晶，记住了每个人的名字，并让他们说出自己组织的名字。 随后，他收起水晶，目光一冷。 “所有刚才走出来的人和其组织，可以从后方的通道离开了。” 这时那里面还有人傻乎乎地问：“是让我们等下一步的通知就可以了吗？” 苏克看着他，笑了笑。 “不会有下一步的通知，你们被淘汰了。” 前面的人纷纷一愣。 “这……我们只是看有人走出来才跟着的。” “对啊，我是想着不发弹幕也没关系吧，我什么也没感觉到啊？” “哈哈，我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干嘛？” 苏克冷冷分别看着他们，逐一回答： “一，战斗的时候有人逃跑，你们是不是也会跟着逃跑？” “二，我不愿意将后背交给不服从调度的人。” “三，全人类的命运拿来开玩笑，我给你十秒滚出我的视线。” 见他们还不动，苏克取出了光耀左轮，开始倒计时。 “十。” 光点照在额头上，那人才真的意识到苏克是来真的，站在前面的人纷纷动了起来，踏过悬空走道退去。 苏克仍在计时。 “二。” “一。” 倒计时结束，他真的扣动了扳机，光耀的子弹划破夜空。 砰！ 一声枪响，那人勉强挡住，头也不回地朝远离的方向狂奔。 还留在圣域的不少人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有些凝重。 “接下来我会说一件更残酷的事情。” 苏克收起左轮，俯视着剩下的人。 “你们每个人看到的黑气，很可能代表即将死亡的命运。” 不等人群喧哗起来，苏克继续大声说道： “所以，你们现在身后的道路，就是唯一的退路了，如果选择留下，就代表你们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人群里互相议论起来，已经知晓命运的三个组织一言不发，雷格看了一旁独立的伊洛丝一眼，她似乎不太敢看苏克，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有些畏惧吗？ 随即雷格又愣了愣。 咦？她怎么有些脸红？ 等到议论得差不多了，居然没有一个组织代表选择离开。 苏克再次强调了一句：“你们确定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 下面有人抬头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选择离开，冰窟里倒映的黑气就可以避免吗？” 苏克缓慢摇了摇头。 “白夜城里，并没有通向其他地窟的道路，不能走出这一步，这里就是人类终结之地。” 那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眼神却坚定了下来。 “那我们地窟新闻社选择留下。” 地窟新闻社，是最近才成立不久的组织，里面大多数都是序列8的“记者”和序列9的“播音员”，作为同一途径，他们能留下苏克很感激。 多个记者使用修辞手法，无论“夸张”还是“排比”，都能起到明显的战术作用。 再次问了一遍后，仍旧无人离开。 他们有些虽然已经露出了怯意，紧紧咬着后槽牙，但脚步始终没有挪动。 很好。 苏克在内心赞了一句。 雷格回头看了一眼，没人离去，心里也觉得很欣慰。 “接下来的事宜，就让这次作战的总指挥官，猎人公会的会长雷格来进行讲解。” 雷格刚回过头，整个人突然一愣。 我？ 总指挥官？ 什么时候的事？ 第一百六十七章 自己的命运自己见证到最后 苏克看着雷格笑了笑，随后补充了一句： “后勤和医疗方面，我希望交给地联会和治愈教会。” 当然，这里的治愈教会，指的是伊洛丝从治愈教会里带出来的这一批，她从自己虚空离开后，立即着手了这件事。 最重要的是，她把克莉丝汀带来了。 这无疑是后方的一大保障。 “副主席林悦，伊洛丝主教，你们两位有问题吗？” “没有，”看起来就精明能干的林悦拍了拍她胸脯，“包在我们身上。” 伊洛丝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抹红霞。 “……好。” 雷格怀疑地看了她和苏克一眼。 这…… 怎么苏克突然对治愈教会的人这么客气了。 之前不是还赶她走吗？ 额……据说苏克消失的那段时间，伊洛丝主教也失踪了。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雷格。” 苏克突然叫他，吓了雷格一跳。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 苏克做这样的决定，理由很简单。 自己并非战术方面的大师，虽然有很多与怪物作战的经验，但率领一支数百人，甚至数千人的军团，如何进行分工和调配，这是让他觉得很头疼、也很麻烦的事情。 雷格就不一样了，他一手创办了猎人公会，迅速发展成世界第二大的组织，而且不像治愈教会那样，整个公会上下从来没传出负面新闻，信息透明公开。 说明在这方面，雷格是不得可多的人才。 任命他为将帅，调度一切事务，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很放心。 李草在一旁抬头望着苏克，不禁出声：“哦，不错嘛，让我对你的眼光也刮目相看了。” 雷格清了清嗓子，严肃下来，开始对事件进行条理清晰的讲述。 众人在被眼前圣域底下藏着的怪物吓到的同时，也意识到了这是一场怎样的战争。 人类不跨过这一步，便没有未来可言。 即便是苏克这样的强者，也不敢轻易激发圣域底下藏着的东西，必须要倚靠众人的力量。 有人低落，有人雄心壮志，但是没有人离开。 知道了真相，无论怎样，自己的命运，都要自己见证到最后。 …… 宣讲结束，雷格安排在场的组织在主殿驻扎，明早9点，他会和众组织首领商议详细的事务。 苏克很认同雷格的做法。 今晚，还是让大家消化一下吧。 人群渐渐散去，只有部分留了下来，苏克从高台上跳下，走到雷格面前。 “我同样任你调遣，你的想法是？” 雷格苦笑着看了一眼他。 “当然是突击手的角色了，要想给那样的存在致命一击，我们得有足够锋利的利剑。” 苏克点了点头，这跟他自己的想法一样。 “说起来，”雷格继续说道，“你的那些同伴似乎还没有到白夜城吧，应该不需要我再给你安排人手？” “嗯，我自己会挑选人手，这点不用担心。” 到达白夜城的，目前只有林鸦和阿历克斯，后者作为“重装者”的首领，不应该只给自己当打手，用来运输军团的物资再好不过。 至于林鸦…… 苏克虽然不想被吵，但有空还是去见一见他吧。 “那个……说起来，你这个任命让我猝不及防，”雷格尴尬的张着嘴，“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苏克点了点头，“你说就是。” 雷格听到有希望，连忙走近了一步。 “拜托你接一接我们猎人工会的委托吧！李草那个家伙今天刚跟我说有私事要处理，暂时不接任务了，我们公会的委托很多的，猎人们都有些做不过来，奖励又好，你试试吧……” 苏克：“……” 我哪里没做你们公会的任务了，要不你把之前始源会默默无闻做好事的报酬结一下？ 李草说的私事，应该是指作为代行者第三位“野草”，调查治愈教会高层的事吧。 “行吧，我会接接看的。” 这样也好，毕竟雷格作为总指挥官，猎人公会那边还是别让他太操心了，有机会的话，赚赚外快也不错。 反正他只要把通缉犯拉到虚空一刀砍了就行。 两人交谈几句，苏克让雷格忙去了。 毕竟，他要操心的事情可太多了。 阿历克斯来到了苏克面前，再次跟他拥抱了抱。 “朋友，一个月没见，你好像瘦了。” 苏克看着他笑了笑，“胡子该刮了。” 阿历克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下巴：“没想到你一个人在白夜城查出了这么多事情，有机会的话，我带着你在白夜城里兜兜风吧，我的货车现在已经可以上下楼梯了。” 货车，上下楼梯…… 苏克由衷赞叹道：“真是了不起。” “司机”到后面，究竟会开出什么样的玩意啊？ 坦克都见过了，下一步是……盾构机？宇宙飞船？ 这时，那个在直播里见过的红黄发少年走了过来。 “A哥，这位就是苏克大哥吧？” 阿历克斯连忙介绍。 “这位是虎冢太郎，虎冢君，他的车技在‘重装者’里也是一流的，这边就是世人皆知的苏克了。” 苏克笑着和他握了握手，很年轻，很有精气神的少年，大概十七岁左右。 虎冢太郎和他打了打招呼，提议道：“要不我们跟苏克大哥一起飙车吧？” 飙车…… 你们有车，难道要我骑着爱丽丝跟你们赛车吗？ 还真不一定会输。 “……有机会吧。”苏克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说起来，虎冢太郎称呼阿历克斯为A哥，说不定他们轮胎上印着的字母，还真的代表阿历克斯。 三人交谈了几句，有人希望“司机”们能帮帮忙，阿历克斯带着虎冢太郎果断就去了。 大战即将来临，有能力的人变得愈发繁忙了起来。 苏克在人群中，看到了站在原地有些踌躇的伊洛丝。 她恐怕因为答应了爱丽丝，所以虽然有些不想见到自己，却又没办法爽约离去吧。 苏克慢慢走到了她面前。 “你是在等爱丽丝吧。” 对方飞快眨了眨眼，没敢抬头看他，脸上愈发烧红一片。 “……嗯。” 苏克撇了撇嘴，如果说自己当时没看清楚，那确实有点直男癌了。 而且……他当时确实看得很清楚…… 作为“慈善的天使”，被男人看到那样羞耻的一幕，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吧。 怕是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了…… “那……我带你去虚空吧。” “……嗯。” 火光微微恍惚了片刻，正在和人交谈的雷格无意间偏过头，发现原本还在那里的两个人，突然不见了。 雷格：“……” “怎么了？” “不不不，没事，没事。” 雷格默默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年轻，真好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规则的城市临时房客 一夜过后，苏克在大厅中醒来。 散去火焰的床，轻声走进浴室洗漱，出来之后给自己准备了早餐，随后便在大厅练剑。 现在，还是不要去卧室叫她们比较好，大概率又会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确认交流频道里的信息。 好消息是，沈流月和寒舒雅到白夜城了。 坏消息是，昨晚白夜城发生了多起杀人案，还有人点火烧掉了几栋建筑。 嗯……平民区那边的地下室也被不少人拆了，暂时还没有对主城区出手。 当没有规则的时候，人暴力和贪婪的一面就展示出来了。 苏克没理由去指责他们，毕竟自己也是这么做的，现如今都还有人在大教堂的废墟前，瞻仰他的“杰作”。 不过，杀人的事情还是得管管。 但也要看情况。 因为私人恩怨导致的冲突，打死打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处理的，是那些无理由杀人，只为了夺取战利品的疯子。 甚至还有人在世界上一边杀人一边叫嚣：“把所有人的力量集中在极少数人身上，才能跨过眼前的难关。” 苏克对此深表同意，将其拉到虚空上一刀砍死，让其成为被牺牲掉的“大多数”。 始源会对此宣布负责。 在最初召见雷格他们的时候，苏克并未提及要在白夜城建立秩序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就算他不说，也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抢着去做。 除了确保周围安全，同时也是为了信仰之名的演绎。 现在，苏克只希望这部分疯子，不要影响到现如今聚集起来的军团。 看直播的过程中，两人从卧室出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随后，在爱丽丝的提议下，两人又进厨房准备了一顿早餐。 当然，是伊洛丝掌勺，爱丽丝可没有这项功能。 她们端着几盘吐司出来，闻到香喷喷的面包和糖浆味道，苏克还是决定尝一尝。 伊洛丝做的是法式吐司。 作为西方人，她对吐司的吃法颇为讲究，用细麦研磨出来的白吐司浸泡在蛋汁中，随后在热锅里放入奶油，将其双面煎至金黄，出锅后配上风味浓郁的枫糖浆，味道确实不同凡响。 爱丽丝本身就对甜食钟爱有加，此时更是吃得一脸幸福。 “伊洛丝姐姐以后还可以给爱丽丝做早餐，还可以抱着爱丽丝睡吗？” 伊洛丝顿了一下，难为情地看向苏克，希望他开口拒绝。 苏克一边吃着吐司，考虑的是另外的因素。 “治愈教会那边对你的做法很不认同，近期最好不要久待在那里，”他想了想说道，“而且你那个瓶子，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什么宝物，被人取走的话你性命都不保。” 说出这些话后，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在大战来临之前，这些重要组织的代表，一个都不能少。 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变数。 “既然爱丽丝希望你能多陪陪她，那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吧。” 随后，苏克点点头放下空掉盘子的刀叉。 “条件就是每天早上帮我们准备早餐，真的很不错。” 伊洛丝怔在了那里，咬着嘴唇，最终温和说了一句：“谢谢。” 在她心里，确实找不到比这里更加让人安心入睡的地方了，还能抱着柔软的爱丽丝度过长夜，这是她之前身为主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实际上，她已经很久没像昨晚那样了。 没有恶魔的厉语。 没有残忍的责罚。 苏克擦了擦嘴巴站起，“另外，做吐司的方法有时间也教教我吧，是怎么控制火候，把面包煎得那么金黄的？” 金黄…… 这个词语，顿时让伊洛丝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脸上憋得通红，有些埋怨地看着他。 既委屈，又难为情。 “我……我回教会那边，晚上我会等着你……” 苏克一愣，难以置信看着这位身份尊贵的主教，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言论。 “等着你的消息！”伊洛丝喊了出来，拼命解释道。 她也是感觉话说到一半有点不对，结果恰好停在了奇怪的位置。 苏克一脸黑线，将她送了回去。 在心里，果然还只是个少女嘛。 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大厅，苏克将走廊的通道封闭，让火焰布置周围。 同时让爱丽丝做好了伪装。 要见沈流月，不需要当面那么麻烦，既然她已经来到白夜城，那就干脆做好所有的打算好了。 伸出右手。 跨空间召唤！ 不多时后，裹在黑色兜衣里的沈流月现身火焰中，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怔了一下，正要抬头，一股威严的声音顿时压了下来： “不得窥视我的面目！” 如果记得没错，沈流月现在是“研究员”。 之前她通过直播，就能知道水镜结界可以容纳灵魂，不知道如果对自己使用能力的话，会看出些什么。 还是谨慎为好。 沈流月蹲坐在地上，沉下了头。 “您是……？在地窟世界的第一天，您是否曾经召唤过我？” 她还记得啊。 “公主”冷冷开口：“这位乃是伟大的源火之主，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凡人啊，切莫用你那‘研究员’的目光注视祂，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性命。” 沈流月脸色一凝。 她知道我是“研究员”？ 沈流月大概理清了现状，自己被始源会召唤了。 可是，理由呢？ 始源会不是宣称，只惩治罪恶吗？ “凡人的命运，应当由凡人去开拓。” 说完这句话，爱丽丝看着苏克给她的提字板，一脸冰冷地解释补充： “为了即将的末日之战，我们需要更多人类英杰的力量。所以，会主大人将赐予你成为代行者的殊荣。” 代行者？ 沈流月彻底明白了。 “尊敬的会主大人，”沈流月低头说道，“感谢您的提拔，但在当前，还请恕我无法加入。” 嗯？ 苏克在火焰之中愣了愣。 拒绝了？ 难道是我表现出来的逼格不够高吗？ 他连忙让爱丽丝询问。 “理由呢。” 沈流月微微抬头，并未使用魔药能力，一字一句说道： “因为白夜城里，我已经有了想要并肩作战的对象。” 第一百六十九章 梦回火车站 她说的这个对象，该不会…… 苏克在火焰背后尝试问道：“你指的，是苏克吗。” 沈流月愣了愣，随即点头： “不愧是会主大人，您确实拥有超凡的智慧，一眼便知晓答案。” 苏克：“……” 万一哪天让她知道了，回想起来会不会提着刀追着自己砍…… “这点无须担心，始源会的代行者会在末日之战与那位并肩，奔走在最前线。” 沈流月脸上一惊。 难道说，苏克和始源会达成了某种协议，请求他们在末日之战中协助人类？ “您说的，确切属实吗？” “大胆，”爱丽丝在一旁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凡人居然敢质疑会主的言辞？” 苏克在火焰中伸了伸手，意思下阻止了爱丽丝。 “无碍，若是你发现事实与我所述不符，大可提出退会，我不挽留。” 沈流月仔细想了想，目前参与圣域集会的，全都是各大组织的人，似乎没有接受个人参战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加入就必须得进入其他组织，分配到的战斗地点不一定会和苏克有交集。 嗯……如果苏克真的请求了始源会的协助，那代行者，应该是直接站在他身边进行战斗的。 也是，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苏克才是单独存在的那个，他的身边必须要有战友才行。 那，无论是以真实面目前往，还是以代行者身份，结果都是一样的吧。 既然已经被召唤了，就代表已经扯上关系，不是说拒绝就能撇清的，索性还不如…… 而且加入始源会，说不定也能得到有关神灵的知识，知晓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 深思熟虑过后，她缓慢站起，朝火焰中鞠了一躬。 “如果一切属实，我愿意加入始源会。” 随后，爱丽丝让她的灵魂印记浮现。 那个复杂的符号，比起其他成员类似星座连线的图案，更加接近“星星”的特征。 其名为： 清星。 “以后，你便是始源会代行者第四位，‘清星’。” “清星……”沈流月默念着这两个字，缓缓点头。 第四位，也就是说，除了“公主”和“冰魂”，还有一位代行者没有露面。 爱丽丝嘱咐了伪装的事后，沈流月欣然应答。 同时，这位“公主”也将白夜城的真相告知了她。 毕竟，沈流月是没有参加圣域集会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苏克在火焰之后微有所感。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强啊。 随后，他也将调查治愈教会高层的任务委派给了她，同时告知了集会的规则。 将沈流月送走，苏克喃喃看着她消失的地方，一时有些出神。 “主人，怎么了？是爱丽丝刚才对沈流月姐姐太凶了吗？” 苏克笑了笑，揉了揉她脑袋。 “没有，怎么会，爱丽丝表现得很好。” 他既然会让沈流月成为代行者，剩下的两个名额也早就想好了。 只不过，以这种方式拉她们入伙，除了方便将这些人聚集起来以外，也有一个他私人的原因。 不知道这场战斗会死多少人，但至少，他不想看见自己熟悉的人临死前的样子。 让他们伪装，相当于给自己反向立了个fg吧。 在最终战之前，他决定召集齐十个人选。 把林鸦包括在内的话，加上他自己，现在还有两个名额。 …… 9点整，苏克出席了雷格召集的会议。 除了再次给众人灌输职责和信念，雷格也开始进行具体的分工。 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前一天晚上，苏克已经收到了众人上交给他的共计两万多魔晶，还有各自代表的虚空抵押。 要说苏克现在是最世界最富有的人都不为过。 坐拥三万多魔晶现款，还有各大组织首领的虚空在他手上。 除了高校联合社、探秘会等老面孔，这次也有一些苏克之前没怎么了解过的组织。 怪谈鉴别所，对世界上的一些传言进行分辨和剖析，并通过实证追寻真假，列出了所谓“地窟世界十大未解之谜”。 其中有一条是苏克的魔药途径。 雷格让他们负责调查整个白夜城遗漏的线索。 魔女协会，成员均是女性，戴着特制的，能够增幅灵性的尖顶魔女帽，似乎试图研究出法术卷轴的制造方式，不过目前来看，她们制造出来的，最多也才只有精良级。 雷格让她们作为特攻组，负责提前布置场地，以便能在战时吟唱出大规模的杀伤性法术。 植物研究所，这是“花艺师”们组成的组织，能够迅速改变场上环境，进行牵制。 雷格让他们配合魔女协会布设场地，同时作为战场上的牵制组。 还有“打手”组成的马克帮，全员用刀的神月组织，使用精神压制的灵性学派等等…… 各个组织都有各自的偏向和优势，苏克在一旁看着，雷格将他们调配得很好。 而他们也接受这位猎人公会会长的安排。 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散会后，苏克走出会议室，突然被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拉住。 侧头看了一眼，对方罩在宽大的灰色斗篷里面，但里面同样宽大的尖顶帽，很容易就被“私家侦探”的眼睛看出来。 魔女协会的人？ 这人神神秘秘地凑近他，做贼一样左右看了一眼。 “你那里还有位置吗？” 苏克皱了皱眉头。 什么鬼。 这种感觉，就好像穿越前那些黄牛党问你“票子要乏”一样。 梦回火车站？ 对方用一只手挡着嘴巴，悄悄在他耳边说道：“我知道到时候你的周围需要队友，你看我怎么样？我很厉害的！” 手臂很纤细，皮肤很白，是女性且年纪不大。 右手藏在斗篷底下，拽着一根坚硬的物体，似乎是法杖一类的，拽得很紧，看得出来长时间使用法杖，而且现在的她很紧张。 用“私家侦探”推测出这些，苏克冷冷回应道：“魔女协会没有给你安排位置的话，说明我也不太需要。” 对方顿了一下。 “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果然是传说中的人物！” 苏克懒得理她，径直往正殿出口走去。 是个正常人，多看两眼也会觉得她装束奇怪吧。 奇怪？ 她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不如说，这样的装束反而更加容易让人注意吧。 算了，别人组织里的私事他不想管。 对方似乎在他身后跟了过来，仍旧不肯放弃。 “我真的很厉害的！把我带到你的队伍里面吧？” “真的！你起码让我展示一下实力给你看看啊！” “我没有骗你，你看过以后，肯定也会觉得我很厉害的！” 苏克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 “我说啊……” 他话语卡住，忽然愣在了那里。 自己的身后，并没有任何东西。 第一百七十章 叛逆的魔女 “嘻嘻……”一个俏皮的声音从空空如也的侧边传来，“我就说了，我很厉害的吧？” 苏克取出了时针之剑。 “我给你三秒现身，否则我就砍了。” “别别别，别呀，”对方连忙现出身形，露出一张有些稚嫩的脸和蓝紫色的长发，“我不是故意的！” 苏克凝神看了一眼。 彻底消去气息的隐形法术？如果不是她出声，自己几乎无法看到那边有人。 现在才注意到，空气里有十分细微的不协调，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出。 周围有视线聚集过来，苏克沉下脸说了一声：“隐形跟在我后面。” 走出主殿，沿路下到星霜湖的湖畔，苏克这才回过头来。 知道了她的原理，现在倒是能勉强用肉眼分辨出来了，但是灵性的反应却还是完全没有。 “这是你自创的法术？” 似乎是魔女的少女慢慢现出身形，吐着舌头笑了一声。 “是我改编的啦，这原本是个史诗级的法术。” 改编法术？ 据苏克了解，魔女协会的重点应该在创造而非改编上。 创造自然也需要借鉴，但和在原有的卷轴上改完全是两码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梅芙，之前是魔女协会的人啦，但是我叛逃了。” 叛逃…… 听她的语气，叛逆才对吧？ 苏克看了她一眼，不太好明确问她。 “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接受不了她们一板正经的研究方式，所以就不打招呼离开了啦，”梅芙抱怨着说道，“她们根本就不懂法术，研究的方向完全就是错的。” 研究上的分歧吗？ 苏克在考虑要不要把这货抓起来交给魔女协会，她这样的能力，放在法术布置上会更好吗？ “另外，偷偷告诉你，我已经序列7了，我一直瞒着她们，哼，还敢瞧不起我呢，明明我才是她们中最厉害的。” 苏克眼瞳一缩。 序列7？ 除了自己，苏克还不知道白夜城里有谁是序列7的。 当然，这个现状随着大型组织开始互相交流，少量的序列7魔药可能会互相流通，导致一部分人得到晋升。 毕竟，也有很多人探索过不同的大型地窟，里面有序列7魔药并不奇怪。 而眼前的这个魔女，通过自己的方式取得了序列7魔药？ 苏克假装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她，这很快挑起了对方证明自己的欲望。 “不信？那我演示给你看，这可是序列7，‘化学家’的力量！” 化学家？ 不知道的序列7。 梅芙掀掉兜帽，露出一张清丽稚嫩、还带着点些微肉感的脸蛋，湖蓝色的眼瞳认真盯着湖面，举起了右手的木质法杖。 “以最深的漆黑告诵，翻腾于吾灵之中的毁灭啊……” 伴随吟唱，苏克看到她的法杖尖端聚起一团黑球，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家伙应该跟神千流很合得来。 或者说很合不来？ 中二少女的心思他不懂。 “……在此解放，你沉睡中的扭曲之力！” 轰隆一声，一团巨大的黑球落进湖里，引发了剧烈的爆炸，湖水溅了十几米高。 威力不错，确实够有序列7的水平。 正要说什么，苏克眼神忽然一滞。 黑球爆炸后，平静的湖面突然涌起巨大的漩涡，旋转着将击中的位置绞杀殆尽。 爆炸后还有别的效果吗？ 一次法术多个效果，有点意思。 “要是你的施法台词没有这么长，我倒觉得还挺有用的。”苏克静静看完后，毫不留情数落道。 “我，我可以不念台词的！那些只是为了让你觉得我很厉害！” 苏克：“……” 好厉害。 “那时间也很久了，这么长的时间，战局足够发生很多次变化。” 这时，梅芙突然扳着脸，一脸严肃地举起了法杖。 与刚才相同大小的黑球瞬间飞了出去，再次引发了大爆炸和大漩涡。 苏克微张着嘴，第一次感到了惊讶。 这，可以无咏唱释放的吗？ 这不科学。 随即他眼神一凝，得出了答案。 “原来如此，这是你的信仰之名吧。” 梅芙一下愣在原地，支支吾吾说道：“哪哪哪……哪有，什么名？没听过那种事呀，哈哈……” 她的反应，就差把“我有信仰之名”写在脸上了。 这样吗…… 序列7，又有信仰之名，看来可以试试她。 “你先回去吧，我尝试着询问一下‘那边’，看要不要你。” 梅芙在原地眨了眨眼，“那，那边？” 还没等她回过神，苏克已经用“排比”的相位移动离开视线了。 …… 苏克来到无人处。 先不管梅芙的事情，他打算稍微调查一下，随便等一等“问一下”的步骤，免得被她怀疑自己就是源火之主。 爱丽丝去伊洛丝那边帮忙了，顺便也让她跟克莉丝汀多处处，总是跟着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 回到虚空。 苏克打开了猎人公会的论坛，开始接取任务。 调查？取证？追凶？ 不存在的。 只要看悬赏上列出的种种证据就行，假证据在“私家侦探”面前根本站不住脚。 他找到不少证据确凿的罪犯，逐一拉进虚空进行制裁。 还顺便用李微娜给的存相符文拍了个照，以便证明是自己做的。 这样，雷格应该不会说什么了吧。 …… 一天后。 大清早，正在逐一排查治愈教会高层的李草听到一个消息： 苏克升到C级猎人了！ 他颤了颤嘴角，有些不明所以地打开猎人工会的查询页面，随即愣在了那里。 昨天一天，苏克处理了68个委托…… 而且每一个都配上了相应的图片作为证据。 “我昨天才跟雷格说有私事不能接委托……”他默默捂住了脸，随即又很快振作起来，“这没什么，我已经C级很久了，苏克才刚到C级，只要我完成了治愈教会这边的调查，顺便也向猎人公会抖一些情报，升到B级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要不要润色一下，说自己跟始源会的第三位大战了一场？ 还是算了，上报虚假信息不是我的风格。 他大概推测，苏克之所以能这么快完成委托，是因为他有跨越地窟和跨空间召唤的能力，这个能力在处理公会委托上的效率简直不要太高。 前期之所以晋升缓慢，主要就是地窟的限制影响了能不能碰到委托目标，完全依靠运气。 现在虽然有了“救生员”、“快递员”等移动方式，但人家也不是专门为了给你寻找委托目标而存在的，根据公会里的配额，每人每天都有次数限制。 这时，潜伏在草丛里的他，突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从离宫的小门离开，沿小路溜进了审判所。 这人李草前不久才见过，而且印象很清晰。 那是当时和另外一名伊洛丝主教同行的“最初十一人”之一。 治愈教会主教，冯德尔！ 脸色一沉，他保持之前打上的“无声”标签，悄无声息跟在了后面。 第一百七十一章 鲜血之王血荆棘 审判所，根据“公主”提供的情报，应该是过去弎月教派对可疑人员，初步进行拷问和调查的地方。 那里明显空空如也，猎人们也调查过一遍，这个冯德尔去那里干嘛？ 说起来，准备征战的各组织如今进驻白夜城主殿，治愈教会则是在离宫安置下来，让人感觉到他们有想撇清关系的意思。 来到墙边，李草看见冯德尔往下进了地牢。 犹豫片刻，他给自己拍了个“隐身”的标签。 这一招他很少使用，首先是灵性消耗太大，其次只要被人知道他用过，后面就没那么好用了。 眼下也没得选，他是猎人，不是刺客，像这种往下的地牢，他下意识觉得自己会被发现。 继续往下，他听到了说话声。 “我们的人混进去了吗？” “当然，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制造出一些麻烦。” 李草在一个听得到的距离解除隐身，同时看了眼手里的录声符文，正在发光。 这说明正在录制音频。 “我倒想看看没了治愈教会，雷格他们要怎么打赢这场战役。” “奇怪的事情是，伊洛丝带走一批人之后，我们这边许多地方的治愈工作都没能见效，现在让‘护工’和‘读者’顶着在。” “哼，这种分割教会的做法，自然会让信仰动摇，说起来，你那边请求到的存在，真的能做到那件事吗？” “当然了，你不是也见证到了伟力，祂说了，只要鲜血足够，圣域里的那位就将再度沉睡，无论是祂满足，亦或是祂降临。” “如果不是人造神计划靠不住，我们也不至于走这一招。” “呵，苏克想让人类的精英战胜神灵的眷属，那就用他们的血给我们铺垫出未来吧。” “敬鲜血之王。” “敬鲜血之王。” 李草沉默听完，两人似乎喝下了什么东西，周围的氛围变得有些异常。 正打算侧头看一眼，一道鲜红的荆棘顿时刺向他的面部。 “！” 以出色的反应直觉避开，李草脚步一蹬，头也不回地离开那里。 治愈教会的人，疯了吗？ 他们喝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现在看来，“最初十一人”里，的确有想要阻挠这场计划的人。 李草飞也似逃出审判所的大门，身后的血荆棘如同密林一样跟了出来，密密麻麻，分外骇人。 他脚步在地上一旋，转过身来，双眼发出尖锐的光芒。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当务之急是把信息传递出去，而不是跟他们战斗。 没有煽动自己情绪的李草回过神来，眼中光芒消失，脚步一跃以神速消失在了门前。 …… 苏克正在和新抵达的刘悟天见面，突然收到了雷格的消息。 雷格：“治愈教会在阻挠我们的计划。” 他眼神一凝，大概猜测到是李草调查到了什么，顾不上说话，和刘悟天解释几句后传送到了虚空。 他用火焰覆盖自己，召唤了李草。 幸好白夜城一直是晚上，到处都有火光，看这位第一猎人的脸色，似乎才刚刚脱身。 李草平复喘息，将他调查到的事情尽数告知。 而且，他的灵性感觉到，那些血荆棘，似乎一直在跟着他，却看不见实体。 苏克眼神一凝，当即用火焰包围了李草，他的周身顿时有血红色的荆棘枯萎融化。 李草愣着看了周围一眼。 “感谢您的恩赐。” 这些血荆棘，居然可以附着在往外发散的灵性上！ 只要保持着使用能力，或者用灵性感知，这些荆棘就会一直跟着。 还好他一直处于移动当中，恐怕一旦停下，这些荆棘就会像之前一样，疯狂地冒出来。 好诡异的能力。 所以在地牢里，并不是李草被发现受到攻击，而是他发散的灵性被污染了！ 难怪那两个人没有动静。 “我已知晓，你出去后切莫大意。” 李草点了点头，低声回了一句：“是。” 将李草送走，苏克将爱丽丝拉了回来。 虽然不清楚另外一人的身份，但只要把冯德尔拉过来，让爱丽丝灵魂附身，就能得知相应的记忆。 但苏克有些犹豫。 问题出在冯德尔喝下的东西，如果那个东西能阻碍“流浪者”的魔药能力，一旦从冯德尔身上打探不到消息，就失去了线索，同时也会打草惊蛇。 “鲜血之王……” 粗略估计，这应该是某种信仰之名。 要调查清楚这件事，看来得亲自前往一趟审判所才行。 他要在审判所里使用“回溯”，看一看整件事情的经过。 如今治愈教会来到白夜城不过几天，如果那里是他们的隐秘场所，“私家侦探”的七天回溯足以看到所有的画面。 同时，也在离宫使用一遍，这样可以把潜伏在军团里的内鬼都找出来。 嗯……怎么隐藏身份是个问题。 他莫名想到了一个人。 “爱丽丝，你做好伪装，我尝试着让一个人帮忙。” “好的～” 变装成为“公主”后，苏克抬手召唤了某个人。 火光闪动，一个身穿宽大罩袍的人影出现在地板上。 “咦，这里是哪里？我的法术应该没有这样的效果才对啊？” 叛逆的魔女，梅芙。 她有屏蔽灵性的隐身法术。 “这里是始源之地。”苏克冷冷道。 “始源之地……该不会是始源会吧？”梅芙眼睛一亮，似乎丝毫没有被火焰的气势影响，“苏克说的问一问，原来是始源会吗！” “正是，”苏克并不介意她的态度，这样反而说明她没什么心机，“眼下有一个测试，如果你能顺利完成，或许我可以考虑让你成为代行者。” “始源会的代行者？太酷了吧！”梅芙一下从地板上跳了起来，“放心交给我吧，我可是很厉害的！” 苏克：“……” 有自信是好，但总是把“我很厉害”挂在嘴边，就好像不是很厉害了。 “这件事情同样和苏克有关，”“公主”冷冷开口，“会主大人委托他调查一件事，你现在去你们昨天见面的湖边等他吧。” “好的，包在我身上！” 苏克将她送了回去。 随后，返回白夜城，先去主殿和爱丽丝汇合，然后一起去了湖边。 梅芙保持着隐形法术，这次被苏克看了出来，爱丽丝倒是被吓了一跳。 “嘿嘿，昨天还对我爱理不理，今天就需要我的力量了？这还不说明我很厉害吗？” 苏克看着自己的手脚变得透明，气息也被遮掩，由衷赞叹了一声：“厉害厉害。” 三人来到审判所附近。 由于是隐形，而且还有灵性屏蔽，让他们一路都很顺畅。 同时，他们也看到有个人影躲在角落，试图往审判所里打量着什么。 是徐凌。 苏克不禁捂住了脸。 看来他也查到这里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隔整座城市的遥望 “我们就这样悄悄过去，不要惊动他。” 因为有梅芙在，之前跟她说这是始源会的考验，暂时还是不要让徐凌介入比较好。 从正面口进入，来到李草所说的地下地牢，这里苏克之前就调查过一遍，原本空空如也。 冯德尔和另一个男人已经离开了，苏克走到深处蹲下，开启了“回溯”。 七天内的画面如同白驹过隙在脑海中闪过。 他无声站起身，看不到表情的拉住两人衣服。 “离开这里。” 果然和他的猜测没错，那两人喝下的东西，会影响魔药能力的作用。 “回溯”过程中，虽然能听到声音看到画面，但画面是模糊的，声音是真假难辨的。 其中一人因为被李草目击到，所以能认出是冯德尔。 另外一人的身份无从得知。 从信息中他了解到，治愈教会，的确在向一位未知的存在请求帮助。 祂的祈祷词是： 刺穿一切之棘，淹没一切之海，无尽的暴戾与潮涌。 鲜血之王吗。 苏克将这个名字默默记在心里，不动声色潜入了离宫，依次在各个地方使用“回溯”，得知了潜伏在军团里的内鬼名单。 随后，三人再次回到湖边，解除了隐形伪装。 “可以了。”苏克淡淡说道。 “这样就可以了？”梅芙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做了什么，“那始源会的考核？” 苏克看了她一眼。 “不要在真实身份下讨论那个名字，”随后又点点头说道，“我会向那边传递你的表现的，通不通过不由我来决定。” 把梅芙送走后，苏克回到虚空，以火焰遮盖分别召唤了徐凌和李草。 “治愈教会的调查，到此为止。” 他未解释原因，将装有1000魔晶的袋子分别给了两人。 “尽快提升实力，在意外发生之前，一切进度都要加快。” 等到两人离开，爱丽丝回到虚空，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 “主人，你有什么打算吗？” 苏克眼神一沉。 “我有一个计划，为了不让治愈教会影响到我们，现在还不是实施的时候。” 随后，他离开虚空，去主殿总部找了雷格和伊洛丝。 通过李草提供的录声符文，伊洛丝确定了另外一人的身份。 同样是“最初十一人”的主教。 苏克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两人，雷格面色凝重，但也认为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了。 …… 从主殿出来的时候，苏克收到了李微娜的私聊。 李微娜：“我找到了序列7‘心理学家’的魔药，希望能帮忙留意一下，换取‘钢琴家’的魔药。” 苏克想了想，回复过去。 苏克：“好，我会帮你问问看的。” 徐凌所在的途径，序列7就是“心理学家”，而自己手上有一瓶“钢琴家”魔药。 苏克把这个想法用私聊告知了徐凌。 这时，李微娜又传来了消息。 李微娜：“你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努力，也许等你再见到她的时候，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苏克嘴角勾起缓慢的笑意。 苏克：“我期待着。” 带着爱丽丝去探望小汀，趁爱丽丝在一旁玩耍的时候，他将克莉丝汀单独带到一旁，请求了她一些事情。 克莉丝汀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从克莉丝汀这里得到答案，令苏克心里轻松了不少。 无论会发生什么，他要把准备做到完全充分。 从后勤营地里出来，苏克也收到了徐凌的回复。 徐凌：“我可以用“爆破师”和“焊工”两瓶魔药进行交换，这分别是“厨师”途径的序列7和序列8，同时我这里有两件序号4，一件序号3的超限物，它们的作用分别是……” “厨师”的序列7是“爆破师”。 看来不是新东方和蓝翔方面啊…… 如果序列6真的是“屠夫”的话，9-7对应的火，6-4对应的血？ 这倒是红月教派代表的血与火有所联系。 苏克看着徐凌提供过来的超限物能力信息，他作为“雪之喀俄涅”，无疑也有在虚空上看透超限物详情的能力。 看到最后，他眼睛一亮。 苏克：“就用3开头的那件超限物交换吧。” 发起交易请求，苏克得到了3开头的超限物，徐凌得到“心理学家”魔药，李微娜得到“钢琴家”魔药。 当然，顺带的中介费是他们两人的序列7详细能力情报。 回到虚空，苏克用火焰包裹那根魔杖一样的事物。 它有着古老的木质结构，顶端还有一颗紫色的水晶球。 【超限物3-021：止步灵栏。】 这件超限物的作用是，驱动灵性触发，木棒将分为八根，产生强制性的牢笼结界，长时间禁锢目标。 但就算是拥有信仰之名的存在，也无法使用力量逃出来。 缺陷是，灵栏同样会保护目标，外界的力量也无法影响到其中。 同时每次使用，都会扣除自身一半的现有灵性，消耗越多，效果越强。 简单来说，有将人囚禁或者囚禁自己的功能。 有了这个，无疑又给自己的计划加上了一道保险。 从交换的结果来看，徐凌明显是亏的，3开头的超限物显然不止序列7魔药的价格，但眼下大战在即，为了能获得更多活下去的实力，拿来交换自己的晋升魔药无可厚非。 需求决定价值。 此后，几天过去，抵达白夜城的人数越来越多。 根据存在者协会的统计人数，白夜城此时的人类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十万。 更多的组织加入了雷格率领的军团，而之前排查出来的内鬼们，也被悄悄安排到了不重要的岗位上。 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几天，苏克除了练剑和演绎，就是待在圣域的高台上，静静俯视着整座城市。 到了这个地步，对圣域展开研究的工作也即将开展了，整个军团都在紧锣密鼓准备着。 白夜城，夜晚不熄的灯火，是人类开拓前方的火光。 与最初抵达的冰冷清寂不同，此刻的白夜城，到处都是人头的攒动，热闹的喧哗，宛如一切回到了两千年前，回到了昔日那繁华鼎盛之景。 就在这时，平平无奇的入眠大桥口，两道身影跨出雾门，站在了宽阔的桥面上。 “我们终于到了。”身材高挑，眼神冷静的女人说道。 “啊，是啊。” 在她身旁，眼神有光的少女远远凝望整座城市，人类燃起的火光驱散了夜里的雾气，与最深处遥际高台上的那个并不真切的黑点，隔着一整座城市的距离遥望。 “我们终将重逢。”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战争就要开始了 苏克在环形高台上，慢慢将目光拉回。 近前方的悬空走道上，过来了一批人。 此时并未到换班时间，圣域一侧的通道入口，各大组织的精英正在严厉看守。 苏克从高台上径直跳了下去，从印纹中取出时针之剑。 “再往前一步者，死。” 那群人立刻停了下来，朝他高喊：“凭什么只有你们能探索这里，凭什么！” 苏克冷冷看着他们脚下前面那根红线。 “因为你们再往前一步，就会死。” 白夜城的主城区基本已经探索完毕，这几天不是没有好奇的人想要探索最后的圣域。 红线就是那个时候划下的。 但像这样有组织聚集起来的，还是第一次。 看来，研究圣域的进度确实不能再拖了，要赶在人群更加失去秩序以前，解决掉这场战役。 雷格已经召集起一千多人的精英军团，但所有大型组织加在一起，对比白夜城三十多万人口的总数，还是不太够看。 一旦处理不慎，很容易人类内部就先打起来。 这时，一侧传来了呼喊声： “苏克，有人传送到悬空通道上了！” 苏克眼神一缩，看向面前的这群人，在紧挨的人群身后，居然开启了一个传送通道。 而通道的出口，直达悬空的阶梯上。 这群不知死活的疯子。 “那边交给我，圣域的看守就拜托了！” 苏克立即化作白光迈出，使用“排比”后的相位移动穿过众人，一跃朝着悬空阶梯疾驰而下。 相比之下，还是下方的那扇大门更为重要，必须亲自前往。 这群人一踏出传送门就开启了能力，苏克给自己附加一个“夸张”，进一步提高速度，直接穿过他们，堵在了通道中心。 “现在回头还不晚。” 他用剑指着前方，同时看了一眼表盘。 前方的人立刻停了下来，但更多的人从传送门涌出，堵住了通道。 苏克眼神微微眯起。 这究竟是有多少人？ 不对。 他很快认清。 这些人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恐怕是今夜才抵达白夜城的。 也就是说，有组织有预谋地在进行行动吗？ 这时，后方的人再次开启了传送门，越过他出现在后方。 苏克没有任何犹豫，取出光耀左轮击中了手持蓝色水晶的男人，那人惨叫一声跌落下去，另一边传送门关闭，刚踏出到一半的男人被切成平整的两条。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他再次使用相位移动，拦住后方那些人，这次真的开始挥剑，就在狭窄的悬空通道和这群人战斗起来。 唰—— 被砍掉手臂的男人从断臂口，突然伸出一条布满鲜红锐刺的“手臂”，苏克瞳孔一缩，随即注意到，眼前的这些人似乎都不太对劲。 他们似乎没有了意识，仅凭着单一纯粹的命令行事。 血红的荆棘，让他下意识联想到了一个存在。 鲜血之王。 目光一凝，他的双瞳变得如同满月，发动了火焰的效果。 哗啦—— 眼前的走道顿时被火焰笼罩，化为一片火海。 捂住剧痛的眼睛，苏克勉强站稳在台阶上。 经过这么多天的演绎，他的能力已提升许多，但疼痛和伴随而至的眩晕感始终难以消除。 但他思考的问题是，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回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旋转走道，底部的大门还静静开在那里，没有任何人接近。 就在这时。 轰隆—— 顶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 眼神一缩，他迅速迈起步伐，朝着上方盘旋冲去。 此时，白夜城的天空，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 李微娜和赵梦灵走在大街上。 “你说，装束变化这么大，他还认得出我们吗？” “不得不说，你重新换装打扮过一遍后，给人的感觉更加高挑和成熟了。”李微娜一边说，一边笑着抱起双臂。 赵梦灵瞥了她一眼，看着她胸口下方没有布料遮挡的地方，眼神变得有些残念。 “微娜姐你才是呢，居然穿这么狡猾的衣服……” 李微娜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谁让这身皮衣是史诗级呢？” 随后，她又转过头来。 “你也对自己自信一点吧，难道没有发现过往的人都在朝你侧目吗？” 赵梦灵眨了眨眼，悄悄低头打量着自己。 “真……真的吗。” 这时，天空中突然落下了雨滴。 两人抬头看了一眼。 “白夜城还会下雨吗？” 收回目光，两人突然停住了步伐。 因为。 此时周围的所有人，都在诧异的望着天空。 …… 苏克赶到了圣域上方。 各组织的精英正围着一个地方，一旁的石柱缺了一根，上面的高台坠落下来，巨石散了一地。 刚才的巨响，看来就是因为这个了。 可是…… 他拨开人群走到内侧，被众人环绕起来的空地上，一个身体已经异变的女人跪坐在地，痛苦地抓着双臂，指甲深深嵌进血肉里。 不等他问，旁边人开口道： “她……她分解了圣域上的一根石柱。” 分解，石柱？ 那些石柱印纹是不显示信息的。 苏克微微错愕，随后眼神沉了下来。 “你们这么多人都拦不住她吗？” 身边的猎人向他深深低下了头。 “非常抱歉，当时情况很混乱，而且她的实力，比我们都要强得多。” 强得多…… 苏克紧紧抿起嘴。 在这里的，都是序列8甚至序列8已经演绎完毕的强者。 所以说，是序列7吗？ 如果换做自己，在混乱的情况下，从一群序列8里摸到一根石柱，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一个序列7，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思考间，女人身上的异变越来越夸张，已经致使她变成了非人的怪物。 “为了……” 干巴巴，不似人类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 “为了鲜血之王！” 砰一声，女人的身体炸成血花，反射的血迹溅了一地。 不少人侧头闭眼。 紧接着，有微弱的动静从身下传来。 “是我的幻觉吗？怎么感觉地面在动？” “我……我也感觉到了。” “不是幻觉，”苏克睁开眼睛，对着周围各组织的精英开口，“快去通知雷格。”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夜空。 “战争就要开始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一场雨 跃上安全的高台，苏克传送到虚空。 他先是召唤了爱丽丝，同时让剩余几名代行者周围的火光连续恍动。 这代表有紧急情况，让他们在十次来回之前就做好伪装。 “主人，发生什么了？” 苏克让她边做着伪装，边对她解释道：“神灵的眷属已经被唤醒，复苏恐怕就在今夜。” 分解没有印纹显示信息的物品，会导致受到神灵残留气息的侵蚀，这点算是弄明白了。 而圣域里沉睡的存在，应该就是由那一根根石柱封印的。 鲜血之王的手下明确知道这件事。 与“源火之主”不同，祂难道真的并非新世界的人类？ “对了，告诉主人一个好消息哦，爱丽丝已经演绎完魔药啦～” 苏克微微愣神，随后笑着摸了摸她头发。 “这真是个好消息。” 无论何时，爱丽丝总是保持着天真热情的一面。 苏克将“考古学家”的魔药取过来，让爱丽丝服下，同时召唤了另外三名代行者和一位临时工。 “冰魂”、“野草”、“清星”接连现身，还有在火焰里用了隐形法术，还是能被所有人看出隐约轮廓的梅芙。 “临时召集各位，是有紧急的状况，”苏克直奔主题说道，“鲜血之王的手下唤醒了白夜城里沉睡的存在，战争即将来临。” 几人微有意外，但天空下雨的异常他们都看到了。 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倒也不算毫无防备。 “诸位。” 苏克从火焰座椅上站了起来。 “这是始源会最后一次战前集会。” “我们此次，将和人类的英雄共同作战，去找到他，然后成为开拓世界的力量吧。” “是！”爱丽丝、徐凌、沈流月、梅芙四人站起身来，齐声道。 苏克看向并未开口的李草。 “你有另外的安排，但行动的目的是一致的。” 李草迅速站起，深深以手抚胸。 “谨遵您的意志！” “也许还有更多人加入你们，也许没有，但各位都是我挑选之人，我会见证你们的奋战，赐予你们祝福。” 苏克在火焰之中伸手，将“英魂”的位格之力附加在了每个人身上。 这并不是特别有效的力量，但也属于一种位格的庇护。 他在火焰之中单手捂住了眼，要把这股力量带出虚空，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感受到身上被一股力量笼罩，众人挺直了身躯，激昂开口： “是——！” 将其余代行者送出虚空，苏克并未让爱丽丝解除伪装。 他伸出手，再次发动了跨空间召唤。 一个个名字，一张张具体容貌被他牢记在脑海里。 为避免意外，在战争开始之前，这些人必须要被清除掉。 他们是治愈教会潜伏在军团里的卧底。 不断被跨越空间拉过来，又被无尽的源火焚烧成渣。 治愈教会的两名主教被拉上来，冯德尔还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看来您终于来接我们了。” “是啊。”苏克冷冷回应，将他身旁的主教焚烧殆尽。 和之前在悬空走道上看到的那些人一样，这名主教的身体里满是血红色的荆棘。 听到身旁人的惨叫，冯德尔难以置信地眨着眼。 “不，不，这不可能！” “我确实来接你们了，”苏克凝视他说道，“而我并非鲜血之王，而应该算是他的敌人吧。” 冯德尔顿了一下。 “你……你是……源火之主！” “猜对了，可惜你并不是我的信众。” 苏克缓缓抬起右手，地面上，一只火焰的手掌抓住了冯德尔，从他身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我知道很多事情！我还有利用价值！” 到了这个关头，冯德尔求生的意志让他忍着剧痛喊了出来。 “哦？”苏克让火焰之手轻微松开，转为无害的火焰，“那你告诉我，你喝下的东西是什么？” 冯德尔勉强喘了口气。 “那……那是，圣酒……” “愚蠢的傻瓜！” 苏克失去了耐性，用力将其捏成碎沫，断裂的荆棘洒了一地。 直到这种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被控制了。 将虚空的地面清理干净。 随后，他再一次伸出了右手，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听到我的声音，现身于我面前。” “刺穿一切之棘，淹没一切之海，无尽的暴戾与潮涌。” “此人之名为——” “鲜血之王！” …… 雷格神色凝重从会议室出来，不断问向身侧的人。 “战备仓库的清点完成了吗？” “是，地联会那边抽了人过来，已经完成了。” “后勤那边呢？” “伊洛丝说没有问题。” “运输方面怎么样？” “‘司机’们已经集结完毕。” “现场的布置呢？” “现场有马克帮的人在看守，植物研究所和魔女协会已经在往那边赶了。” 众人一出主殿门口，雷格看了一眼天空，猛然停住了步伐。 他伸出右手，眉头皱了起来。 “之前是这种降水量吗？” 众人纷纷抬头看了一眼。 之前还是淅淅沥沥的雨丝，现在已经下起了小雨。 不需要回答，所有人都在明白一件事。 雨越下越大了。 雷格猛然回头。 “快，把仓库里的遮雨布拿出来，务必要赶在雨下大之前，送到前线！” “是！” …… 白夜城里，突然慌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让街边的路人纷纷躲进遮蔽处，整个天空宛如被黑幕镇压，阴沉一片。 就连那无暇的月色，也黯淡了许多。 人们开始收拾东西，目视不知何时出现的浓厚黑云聚集在圣域上方，汇聚成一道倒悬的漩涡。 “苏克在那里吧。”赵梦灵站在路中心，只不过走了一阵，周围的空气里就充满了压抑的味道。 这是暴雨来临的前夕。 “嗯。”一旁的李微娜闭眼应了一声。 两人均未打伞，小雨沾湿了头顶。 周围人群的慌乱，显然是得知那里可能会发生什么的。 事实上，两人也很清楚，苏克在召集各大组织，似乎想要对什么进行讨伐。 站在月礼大街中部，迎面是朝着后方奔逃避难的人群。 李微娜微微偏过身子。 “你做好觉悟了吗，赵梦灵。” “当然，”赵梦灵始终盯着天空中的阴影，“为了能追上他的步伐，已经花了太久的时间。” 她坚定地朝前迈了一步，逆着人潮而行。 “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他孤身奋战。”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千年前的穿越者 短暂的延迟后，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火焰之中。 蓄势待发的源火猛扑上去，却被对方挥手一扇，血雾与火焰相抵消散。 声音从空旷处传来： “没想到还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了，苏克同志。” 在火焰之后，苏克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他瞳孔剧烈一缩。 米哈瓦洛夫？ 身材高大，却不算健壮的米哈瓦洛夫勾起笑意看着他。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的血轮会多受你照顾了。” 最初的震惊过后，苏克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米哈瓦洛夫就是鲜血之王。 他当初，甚至还以十分低廉的价格卖给自己鱼人暗鳞。 自己也送过一些灵稻给他。 “与其对我的身份进行怀疑，还不如想一想现在的处境，即使在你的主场，火焰似乎也并非那么有效。” 苏克不予回应，尝试从他身上推演出相应的信息。 有延迟，证明他本人并不在白夜城。 他的信仰之名很可能跟血有关，能污染他人散发出来的灵性。 并且在自己的虚空里，对方还能和源火分庭抗礼，说明演绎程度相当之高，几乎到了与虚空同等的程度？ 他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是这样的存在，应该早就有所察觉才对。 “看你一脸疑惑的样子，不如给你一个提示如何，”米哈瓦洛夫姿态轻松地笑了笑，“在我们原本的世界，‘吸血鬼’并不只是个传说。” 吸血鬼。 对方刻意在这个词上读了重音。 苏克回想起什么，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红月教派的序列5魔药，名字叫做“吸血鬼”！ 米哈瓦洛夫是序列5？ 结合种种线索，苏克迅速推导出唯一的可能性。 “你在来到地窟世界以前，就已经是序列5了，没错吧。” 随即他又顿了顿。 “你是红月教派的人？在两千年前‘穿越’到了我们的世界？” 米哈瓦洛夫伸出手掌，缓慢地拍了拍。 “仅仅通过这些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真是令我惊讶，让我更好奇你是哪条途径的序列7了。” 居然，真的是这样。 苏克浑身漫起了鸡皮疙瘩。 现在回想，按理说人类既然可以降临地窟世界，反过来应该也能成立才对。 “你以序列5的身份，在人类世界隐藏了两千年？” 这可让人笑不出来。 米哈瓦洛夫微笑看着他。 “在你们的世界，有一些家族，掌握着世界的经济命脉，很荣幸我能成为其中之一。” 苏克缓慢吸了一口气。 “弥伦兄弟会曾经提过，除了他们和盖温，还有一个隐藏的组织，指的就是你？” 米哈瓦洛夫继续鼓掌，不予回答。 苏克眼神一凝。 “你有什么目的。” 如果这一切都说得通，那么米哈瓦洛夫很可能掌握了白夜城的周边地图，所以才能将那么多“血傀儡”一次送进来，触发了神灵眷属的封印。 “呵呵……别这么说苏克同志，我和你现在可是同一战线，为了对抗圣域底下的那个‘东西’啊。” 苏克冷冷看着他。 “让治愈教会的叛徒渗透进军团内部，提前触发眷属的封印，我不觉得你是在帮忙。” 与对方的身份相比，自己的身份被看穿已经无足轻重了。 人类世界，居然隐藏着中序列魔药职业者。 只有他一个吗？ 还是说…… 米哈瓦洛夫笑了笑，似乎不打算告诉他缘由。 “你已经调查到弎月教派过去对我们做了什么，我会继承复仇的遗志不是很正常吗。” 他慢慢捂住了脸，阴沉说道： “这一刻，我等待了两千年啊！” 复仇。 苏克迅速分析着现有线索。 “你的目的，是登上月上神国，向光月和青月的人复仇？” 如果米哈瓦洛夫是两千年以前的人，这就能解释他现在的实力，绝不是探索了两个月的人类就能相比。 甚至，他比苏克知道更多白夜城的隐秘，毕竟在当时，他是亲眼见证者。 “我不会告诉你，这样会导致你打开那扇门，或者不打开那扇门。” 他居然知道“门”的事。 那扇门，与月上神国有关？ 苏克越来越不明白真相到底是什么了，就好像知道得越多，心里的疑惑也就越深。 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这场战役，人类必须要赢，并且绝对不能让米哈瓦洛夫阻挠！ “我不认为自己可以战胜你，”苏克缓缓说道，“但在一切结束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汹涌的源火，再次扑了上去。 …… 中雨。 雨点比之前密集，雨滴也比之前沉重。 这场雨似乎并不会猛然倾泻下来，而是逐步增大，空气里的氛围也愈发阴沉。 “冰魂”、“清星”以及一名临时工站在圣域的环形高台上，均做好了伪装。 在他们身侧下方，是正在现场进行指挥调配的雷格，来来往往的人均是一片匆忙之色。 四处都在奔走和布设。 这些人认出了“冰魂”，知道他们是始源会的代行者，因此没有过问。 只是被雨幕勾勒出来的一个透明轮廓，吸引了不少视线。 “‘公主’怎么还没有到？” “也没有看到苏克。” 沈流月按住了腰间的刀，他们清楚自己在这场战役中的身份，是作为给予神灵眷属致命一击的终结者存在。 为此，会有无数的人为他们开路，这让她腰间刀的重量，分外沉重。 寒舒雅因为有加入神月组织，所以另有安排，这也免了她和对方解释什么。 只不过，就这样在一边看着其他人忙活，自己什么也不做，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徐凌和梅芙也是类似的想法。 他们是单独隔出来的几个人，雷格的指挥体系十分慎密，贸然插进去，恐怕只会帮倒忙。 “做未知存在的手下，当着这么多人光明正大摸鱼，也挺难受的。” 这是三人共同的想法，但没有人说出来。 叹息一声，沈流月按紧腰间的刀。 “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来，或者来不来，我们都要做好一切准备。” “他会来的，”徐凌在一旁温和出声道，“我们不会被要求在最初就进行行动，所以不必担心。” 随即他又感叹了一句： “也许英雄，总是要最后登场，才能力挽狂澜吧。”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雨幕。 加重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暴雨已至深黑已临 淋着雨，雷格看着天空中倒悬的漩涡，不禁皱起了眉头。 “各位再加把劲！现在多出一份力，我们存活的概率就多一分！” 雨势加重了，现在完全可以被称之为大雨，地面晃动的频率越来越高，看来圣域里面的那个“东西”，是跟随雨势不断增强，而逐步解开封印。 哗啦—— 伴随一声巨响，又一根立柱倾倒下来。 “做好防水措施，不要让雨淋湿油桶！” 马克帮的打手正在检查圣域，稍靠近外围的地方，圣十字骑士团和炎莲骑士团组成了防守阵线。 魔女协会和植物研究所的人站在搭建起来的高台，上面布满了施法所需的材料。 其余各个组织，也在不同的准备位置待命。 始源会的那几位代行者，则是站在环形高台上，冷冷俯瞰着四周。 雷格回头看了一眼，狭窄的悬空走道已经被迅速扩宽，足够容得下多辆货车同时通行，其余地方也连接了备用车道。 在魔药能力的影响下，基建布设的速度很快，但因为下雨，让他始终有些忧心。 “请再检查一下通道的情况！该加固的地方不要舍不得材料！” “确认一下排水有没有问题！按照E方案，把现场当做洪水区域来加固！” “后勤的通道必须单独留出，不得占用！再派人联系一下后勤，确保通畅！” 李草慢慢走到了他身边。 “我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是吗？” 雷格忧心忡忡看着各处。 “下次真应该让你坐在我的位置上试试，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李草笑了笑，雨水顺着他的猎人帽落下。 “所以这种事必须由你来做啊，”他单手拍了拍雷格的肩膀，“冲锋陷阵的战士可以再找，但能统御全军的将帅可再难寻。” 雷格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必须将一切考虑到周全，没有士兵的统帅，屁也不是。” 李草沉默了片刻。 “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容易死的，唯一一个B级要是就这么嗝屁了，公会脸上也没光吧。” 提交完治愈教会的调查任务后，李草成功升到了B级。 雷格在雨水中挤了挤眼角。 “我相信你，希望你还能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能带给我惊喜和意外。” “啊，等着看吧。” 雷格继续投入到各组织的运作当中，李草沉默着停在原地，在手掌缠上一层又一层绷带。 …… 后勤营帐中。 伊洛丝按着克莉丝汀的肩膀，帐篷外是越来越大的落雨声。 “一会可需要小汀好好表现了。” 克莉丝汀啜泣地看向面前的人。 “伊洛丝，也要上战场吗？” “那当然了，”伊洛丝温柔摸了摸她的头，“培育出来的力量，就应该在必要的时候使用，不是吗？” “那既然这样，我也……我也可以战斗的！” “所以啊，一会伤员送过来的时候，就要麻烦小汀进行救治了。” “不要……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显得我好像……很没用一样。” 伊洛丝耐心帮她拭去眼泪，蹲下来看着她。 “我们都有各自的战场，就让我们在不同的地方，努力奋战吧。” 将她贴近怀里抱了抱，伊洛丝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雨幕中走出。 克莉丝汀伸出手，却没能够抓住她。 …… 寂静的虚空里，火焰与血雾不断交织，却又相互抵消。 “不错嘛，”米哈瓦洛夫始终站在原地，“即使没有培育出‘桩’，你的信仰之名已经能发挥出这种程度。” “托你血轮会的福。”苏克稳住步伐，再一次让火焰蔓延。 数十把白炽的火焰长枪从不同角度射向同一个点，米哈瓦洛夫第一次用双手阻挡，身形在地板被推开几米。 “呵呵……看来你对这股力量的掌握，越来越熟练了。” 随即，他脚步前踏，连片的血荆棘沿路刺出，将这里变成了一座血荆棘的花园。 苏克同样踏前，近白的火焰在荆棘中强行破开一条道路。 消耗是自己这边更大。 他不敢动用魔药能力，米哈瓦洛夫似乎跟他保持了默契，否则一旦使出序列5的能力，自己根本承受不住。 这不是加上一个爱丽丝就可以填补的鸿沟，两个序列7和序列5之间，存在着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 如果要使用，就必须得有必胜的把握才行，否则一旦捅破了这扇纸窗户，就会万劫不复。 两边都短暂停了下来，苏克第一次在火焰中露出真容，与米哈瓦洛夫隔空对视。 对方一副“既然把我拉过来，就陪你玩玩”的姿态，只要苏克不出手，他也不会出手。 但即使在自己的虚空里，面对一个两千年前就是序列5的老怪物，还是明显处于劣势。 底蕴的深厚程度，有如云泥之别。 “你似乎并不太像红月的骑士，他们给我的感觉，往往都是十分易怒的。” 米哈瓦洛夫平静笑了笑。 “我承认红月里有很多这样的人，但普遍并不代表全部。” 随后，他将双手捏在身前，眼睛微眯。 “你似乎在做什么打算，我也很想见识一下你能拿出什么对付我，但我们要不要来打一个赌？” 苏克冷冷看着他。 “赌我会不会成功？” 米哈瓦洛夫连连摇头，“啧”了一声： “如果你的方式能让我接受，我倒是很心甘情愿被你困住，不去打扰你们讨伐的军团。” “但是——” “你要不要和我赌一赌，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你所愿，还是如我所愿？” 苏克缓缓试了试火焰的幅度。 “你是想说，即使你什么也不做，一切都还会按照你的设想发展？” 米哈瓦洛夫露出笑容，似乎承认了这个观点。 他睁开眼睛，眼神中似乎有股狂热。 “我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在观察你们人类两千年的历史发展中，让我深刻意识到了一件事——” “历史的车轮，往往是由蠢货推动的。” “苏克，你可能很聪明，也可能很异于常人，但最终决定世界发展的，或许并不是你这样的人。” “所谓的蠢货，只需要一个不经意的行为，就能摧毁你们过往的一切努力。” “很讽刺，不是吗？” “而正义的一方，这样的蠢货永远都不会缺。” 苏克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观点，我难得的赞同。” 他认真凝视着对方。 “但我有我的游戏规则，既然避免不了蠢货，那就在蠢货堆积的地狱里，活下去就好了。” “毕竟，”苏克笑了笑，“好人总比坏人多。” 米哈瓦洛夫怔了一下。 “呵呵……哈哈哈哈！” 他突然狂笑起来。 “不错，果然不愧是你啊，苏克！作为奖励，我就告诉你你们即将面对的事物是什么好了。” 米哈瓦洛夫静静看着他。 “沉睡在圣域底下的眷属。” “祂的名字是——” 时间仿佛静止了数秒。 “梅雨的梅斯卡徒。” …… 轰隆。 天空中，划过一条黑色的闪电。 暴雨倾盆而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震动不息的圣域。 有人舔了舔嘴唇，有人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有人抹掉脸上的雨水。 四周仿佛就只剩下暴雨声了。 最后一根立柱坚持了没多久，在圣域积水的地板上沉沉倒地。 下一刻，一个漆黑的硕大身影，从圣域的地板上浮出，露出祂纱幕般的姿容。 第一百七十七章 梅雨的梅斯卡徒 “所有人！！战斗准备！！！” 雷格举剑高喊，沉重的号角在后方吹响。 这件号角是超限物，能增强范围内所有人的精神抵抗程度，避免这位神灵眷属刚一出现，就导致理智失常。 这同样也是进军的号角。 马克帮的“打手”和“劫匪”们作为最初接近的斥候，以散兵作战的灵活度，窥探这位眷属的初始一隅。 主播们在高台上为不同区域的人附上“声援”，在雨幕中印出若隐若现的红光。 在这时，圣域中的黑影陡然“升”了起来，十多米高的躯体却像没有重量一般轻盈，让所有人瞬间抬起了头。 “这是……”雷格旁有人颤着喉咙出声。 祂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难以形容的纱幕质感下包裹着什么庞然大物。 在当所有人都以为那层纱幕只是外衣的时候，密密麻麻的硕大眼珠从纱幕各处张开，猛然一瞪—— 哗，不少人直接跪了下去，跪在淋漓的地砖上。 仿佛是在宣告，人类要为他们唤醒的愚蠢付出代价。 也是在表达，凡人见到祂的真容，唯有跪下与臣服。 当然，也有不少的强者不为气势的压迫所动。 李草冷冷站在一众猎人前方，将刀背搭在肩上，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伊洛丝在后方安抚众人。 斯卡恩和神千流在鼓舞士气。 始源会的代行者在高台上，静静立于雨幕中，观察那些眼珠。 演绎完毕的序列8，甚至序列7，持有信仰之名者，都没有被这一幕的威压所击倒。 但他们并非毫无影响，只是因为各自的职责和理由，选择了不将内心的震颤表露出来。 猎人们看着前方第一猎人的背影，强行支起了身子。 前线的骑士们也重新架好了阵形。 雷格咬紧牙关，让颤抖的双腿支住，直起身来。 这就是人类要面对的东西。 “开始记录与分析。” 他的身边站着“测试员”、“车间主任”、“解说”、“研究员”、“煽动者”等，开始各自分工领域，对眼前的战局进行分析和传递。 马克帮的“打手”们是最先恢复过来的序列9，他们离神灵眷属的位置最近，却是主动请缨到这个位置上的。 他们没有规律，没有阵形，且速度不一，但就是这种散兵作战的方式，让人无法捕捉到他们每个人的位置。 数名“打手”和“劫匪”朝着黑幕靠近，从各个角度行动不一击在那些眼珠上。 眼珠没有想象中的坚硬，被他们的拳头和武器纷纷刺得血沫飞溅，但那个巨大的本体，似乎对此毫无知觉。 突然，黑幕上的眼珠突然全部看向一个方向。 唰拉—— 那片的雨幕倾斜过来，化作透明的雨刃席卷区域。 五名马克帮的成员瞬间被刺出无数血洞，倒入雨水之中。 他们身上的红光消失了。 连叫救助队的必要都没有。 “弓箭手！吸引祂的注意！” 雷格的声音通过“播音员”传出，后方的高台上，手持弓箭准备的“花艺师”们纷纷搭箭拉弓，箭矢射透雨幕而入，倾泻在黑幕满是眼珠的背上。 短时间，祂背上的眼珠纷纷闭起，挡下了箭矢的袭击，随后又同时睁开，瞪向放出箭矢的高台。 “魔女们，法术护罩！” 雨幕再次倾泻，横着扫向孤立在那的高台，紫色的防护罩在同时展开，雨刃如同密集的小刀一般，发出击中玻璃一样的声音，受到攻击的一面亮得近乎白紫。 “花艺师”们怔然看着眼前的一幕，眼前的光罩仿佛被无数的剑雨击中，耳边尽是鸣响之声。 而雨幕的密度，正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幅度递增着。 高台迅速开始摇晃，这一刻，被罩在光罩里的弓箭手们，突然感受到一股恐惧。 然而，这只是刚有所念的想法，不到一秒，光罩轰然碎裂，如同洪流一般的雨刃贯穿了眼前的画面。 哗啦—— 惨叫声刚发出便戛然而止，高台在雨幕中碎成木屑，被碾为齑粉。 看到这一幕，其余高台上的弓箭手们脸色发白，手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 “配合攻击，不要让祂长时间注视一处，分散祂的注意力！” “注意祂眼睛的动向，被祂瞄到后，立刻进行闪躲！” “播音员”传递着总指挥部分析出来的信息，传达给军团的每一个人。 “猎人们，高校联合社的成员们，以及神月的众人，近身牵制就交给你们了！” 听到命令，李草单手舞了个刀花，将刀插了回去，俯身朝前冲了出去。 猎人们纷纷跟随。 另一边，高校联合社和神月也从不同方向迅速接近，高台上的沈流月凝视了一眼，寒舒雅也在其中。 她抿紧了嘴，但只能在此时默默为对方祈福。 “四周的弓箭手们，配合攻击！魔女们，护盾就交给你们了！” 数道光幕顿时笼罩出圆球，将周围高台上的弓箭手纷纷保护起来。 但最多只能维持一秒。 一秒之内，如果眼珠的注意力不能被转走，高台上的弓箭手就是活靶子。 雷格根据现场情况，让“装修工”们在高台下方再搭建出一片空地，让弓箭手们要是觉得有危险，立马往下跳。 “在这场战役后，恐怕我会成为罪人吧。”雷格眼神凝重看向战场各处。 “不要这么说，总指挥官，我们不清楚祂有哪些能力，有些状况只能根据现场再进行调整准备。” 从各个方向而来的成员们围攻起黑幕，祂的视线绕着周身注视扫过，雨幕如同镭射激光一般在地面上划出轨迹。 李草飞跃而起，过快的速度让猎人斗篷在雨幕中猎猎作响，他朝着黑幕背上落下，双手按在腰侧两把刀柄上。 “你在看哪里呢，多眼怪。” 似乎是他的动作，亦或语言激起了黑幕的注意，眼珠纷纷上抬，锁定了空中的李草。 标签，“瞬移”！ 斩！ 上一刻仍在天空的李草，陡然落在了黑幕背上，双刀划开银光的弧线，沿着黑幕的背上一路疾驰，带起了一道荧绿色的轨迹。 那些眼珠的视线，居然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雨幕沿着他的后方沿路射向天空，却没有一滴能碰到他的脚后跟。 李草往前疾驰，带起一路的血液飞溅。 就在这时，周围眼珠纷纷闭起，而在李草前方的凸起处，突然睁开了一支巨大的眼珠。 唰—— 直径三四米的雨幕顿时朝他暴射而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第一道防线山崖上的演奏 李草身形一闪，绕到了黑幕侧面，粗壮的雨水洪流如同能量爆发一般击出，正好处于此方向的高台被瞬间消融，紫色的光罩连一瞬都没坚持住。 “你这家伙……” 李草怔然看着被摧毁的高台，提刀发出低吼声。 无数的眼珠重新睁开，雨幕像之前一样跟随视线飞射，他的位置不好，只能凭借高速左闪右边，暂时拉开距离。 地面上的那些人就没这么幸运了，雨幕划过，惨叫声顿时响起一片。 马克帮的打手们是死伤最惨重的一批，他们原本就离黑幕最近，此刻基本都在眼珠旁边，雨幕的沿路轨迹显然是围绕祂的身躯轮廓，避免他们对眼珠造成伤害。 躲闪不及的马克帮副帮会奥德里奇被切断双腿，跌落在雨水当中。 “妈的。”他脸色苍白的骂了一句，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铁盒子，小心打开，里面是一根皱巴巴的香烟。 他将嘴凑了过去，咬住烟头。 至少在这种时候，让我抽了它吧。 叼着烟，从另一支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一下一下的磨起火花，但怎么也点不着。 定神一看，打火机的点火口，不知何时被水完全沾湿了。 即使用身子挡着，咬着的香烟前端也开始浸透。 “妈的，所以我最讨厌下雨了啊。” 他用舌头将香烟舔进嘴巴里，就这样嚼了起来。 慢慢从怀里摸出一个平面的符文，他对着里面尝试开口。 “雷格，不要忘记，人类开拓的第一道防线，是我们。” “……啊。” 雷格在远处紧握着那个符文，注视着远处地面上的身影。 “你们实现了自己的价值，没有人可以称你们为没用的垃圾。” 马克帮的成员，在穿越以前大多是不务正业的社会青年，种种的因素让他们自甘堕落，但是来到这里后，他们集结在一起，有了强烈要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的冲动。 雷格原本拒绝了他们作为第一道防线的请求。 但当他们所有人站在自己面前，说出“绝不后退”四个字时的眼神，让雷格选择了将这个任务交给他们。 “雷格，在最后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香烟嚼起来，味道可真差啊。” 那边的人影艰难用手臂将自己撑了起来。 “但是就算烂在嘴里，我也不会把它吐掉的，这可是老子憋了两个月都没舍得点的东西啊。” 雷格目光跟过去，哽咽了一下。 雨幕朝奥德里奇这边划过，他握紧手里的钉锤，发动了“劫匪”的能力。 雨刃被他劫持过来，缠绕在钉锤表面，控制不住的力量将他手臂绞得鲜血淋漓。 但他怒吼了出来。 “去你妈的！” 用尽全力，裹着雨幕的钉锤直直击向黑幕，将一颗眼珠绞花得血肉飞溅。 所有的眼珠猛然集中到他身上。 奥德里奇朝着远处伸出了手。 “战友们，我们烈士碑上再见吧。” 雨幕顿时淹没了他。 注意力被引走，其余军团成员顿时发起了围攻。 远远在高台上弓箭手们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们抿嘴沉住一口气，再次拉动了弓弦。 其余各处，也开始掏出持有的远程武器，在稍远的地方配合进攻。 箭矢、火花、子弹在空中划开轨迹。 刀光、剑影、拳击在雨幕纷呈交至。 赵梦灵和李微娜赶到悬空走道前，看到眼前如同战争一般的场面，略微停住步伐。 “那就是我们要讨伐的目标吗？” “看来是了，我想我理解苏克为何要召集这么多人才行动了。” “他，应该就在那里吧。” “是啊，我们走吧。” 两人往前，很快遭到了守卫的拦截。 “前方正在作战，无关人士不得入内！” 正要说什么，一侧一个金发的女性走了过来。 “放她们过去吧，她们是苏克身边的同行者，没有看出来吗？” 守卫仔细看了一眼，随即惊愕出声： “梦、梦灵主播！？” 他很想说“我是你的粉丝，能不能帮我签个名”，但现在实在不合时宜，于是赶紧让开。 两人朝着金发的女性看了一眼，赵梦灵不由得在心里发出感慨。 好漂亮的人啊。 “谢谢。”李微娜说了声谢后，两人朝着圣域方向前进。 伊洛丝看着两人背影，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比直播画面里，看起来更加稳重了。” …… 她们在前线的指挥处找到了雷格。 了解现状后，赵梦灵当即提出：“请借给我两名‘记者’。” 从地窟新闻社抽调两名“记者”后，赵梦灵和李微娜互视一眼，走到了无人的山崖边。 李微娜从虚空中取出苏克暂放在她这里的大型管风琴，整理好衣摆垂落的带子，在暴雨中坐到了演奏椅上。 “可以开始了。” 赵梦灵点了点头，用灵性生成一支白色短木法杖一般的话筒，凑到嘴边，清了清嗓子。 随即，她目光坚毅，转向了一旁的李微娜。 “我准备好了。” 李微娜嘴角勾起笑意。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这样的大雨里演奏，想必会很有感觉吧。” 随后，她的手指轻敲在了琴键上。 “呜～～嗡～～”圣洁惊悚之音顿时响起，穿越雨幕，犹如天地之声，沉沉击中每个人的心里。 没有余裕看这边的众人心里，感觉到了一种史诗般的使命感。 下一刻，柔和婉转的女声渐渐吟唱起来： “你必坚固，无所惧怕。” “你必忘记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过去的水一样。” “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 “虽有黑暗，仍如晨曦。” 四句过后，女声伴随管风琴的圣洁旋律，在下一个小节，变化为空灵柔和的咏叹，歌声里传来的力量附着在了在场每个人身上。 大雨滂沱，山崖边如命运般的琴键声中，衣着单薄的少女望向远方，浅浅吟唱，将希望和勇气带给每一个人。 沈流月转身朝那边看了一眼，兜帽下目光变得柔和许多。 看来，你也晋升到了序列7啊。 “主播”的序列7，魔药名字叫做“偶像歌手”。 但此刻的赵梦灵并不是什么偶像，她只是用歌声，将内心饱含的力量传递出去。 而支撑她的，是她背后，身为数十亿人偶像的“人气”。 一旁序列7“钢琴家”的演奏，无疑将这样的效果拉到了最大。 赵梦灵一边浅吟，松开手让短杖悬空，一边拉住了左右两名“记者”的手臂。 两人心领神会，一方对她使用了“排比”，一方对她使用了“夸张”。 赵梦灵闭上眼睛，缓缓抬起头。 随后猛然睁开。 原本就灵动有光的双眸变得愈发有神。 一片极致的浅红色光芒，如彩霞一般笼罩整片圣域，纵是雨幕也无法驱散。 战场上的每个人，都被重新附加上了“声援”的效果。 而这一次，他们的身上，承载的是十多亿人一点一滴的力量。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就是世界第一人气吗 成为“偶像歌手”后，“声援”可以对区域使用，“记者”的能力无疑扩大了这一效果，无论是幅度还是范围。 事实上，与自己的虚影接触这么久后，赵梦灵已经隐隐发现了苏克的魔药途径，只是从未说出来。 远方的战场上红光一片，而她的举动，也吸引了无数眼球朝这边侧目。 “你，你们不尽快躲避吗？”一旁的“记者”问道。 李微娜在继续弹奏，赵梦灵则立在山崖边，用灵性生成一个手摇助威花。 “这么远的距离应该没问题，我们也要承担起吸引视线的工作。” 顿时，无数雨幕朝着这边密密麻麻袭来，可是还没有离开圣域区域，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将雨幕如洪水一般朝两侧分开。 山崖上的赵梦灵愣了一下，李微娜虽然也转头，但并未停止演奏。 圣域那边，也有什么人出手了。 与魔女们生成的圆形光罩不同，拦在那里的，是一个尖三角形的护盾，雨幕落在斜面上，被略微偏转角度，朝着另外两侧的方向，汇聚成两把薄薄的尖刀，斩在了远处城区的建筑上。 “两边再各扩大0.33度角。”沈流月站在尖形屏障内，眼神紧盯着雨幕的走向，计算出完全适合偏转的角度。 这是“学生”的序列7，“数学家”的能力。 原本她想给苏克一个惊喜，但既然他不在，现在也该是使用的时刻了。 而护盾，自然是梅芙生成的，作为叛逆的魔女，她就连护盾的画风也跟其他魔女不太一样。 徐凌站在沈流月侧前方，捂住左眼，将正面击向尖角的雨水冻结成冰，这样就不会导致正面唯一的弱点被雨水击穿。 山崖这边，一名“记者”遥望远方，喃喃开口说道： “好像是始源会的人……” 赵梦灵点了点头。 “‘记者’先生，能麻烦你们再给我使用一遍‘排比’和‘夸张’吗。” 两人没有异议，赵梦灵走到悬崖边，手持彩球开始跳了起来。 身后两人一时眼睛眨个不停，但也不敢怠慢，将对应的能力附着在她身上。 随着助威加油的舞蹈进行，五彩华光汇聚在她手中，那颗助威球化作一团极亮的光，隐隐只是看着就感觉极为不妙。 就像突然洒进夜里的太阳一般，连根根雨丝都反射着光芒。 雷格那边纷纷望了过来，每个人都微微张着嘴，光芒在他们脸上闪动，将他们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就是世界第一人气吗……” 旁边有人吸了口凉气出声，雷格这才记起把嘴巴合上。 这一边，赵梦灵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将手高举。 璀璨的光华如同星辰一般升上夜空，拖着无数五角星一般的光尾，隐没进了黑云里。 她要干嘛？ 正在疑惑间，雷格等人收到了李微娜的私聊，看完纷纷一愣。 他连忙让“广播员”负责传声： “各位，从怪物的身边离开！” 前方的众人虽然有所疑惑，但还是决定遵照这个指示来做。 事实上，他们头顶的天空，骤然变亮了。 李草站在雨里，喃喃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颤了颤嘴角。 “喂，开玩笑的吧。” 就算是他，也不敢待在原地停留，喊住了周围发愣的其他人。 短暂的寂静后，那颗五彩的光球如同陨星碎片一般落了下来。 轰隆隆隆——！ 巨大的爆炸在黑幕背上爆发，光芒遮蔽了一切。 …… 虚空中，双方的交战仍在继续。 苏克从未如此频繁使用信仰之名，火之普罗米修斯的源火亮得如同白炽。 看来，使用信仰之名长时间进行战斗，也会使能力更加得心应手，激发出更多潜能。 米哈瓦洛夫仍旧显得游刃有余。 而苏克，不断在各种恢复药剂的补充下，双方似乎陷入了一种僵持。 “不知道外面打得怎么样了，你还没有想出能解决我的办法吗？” 苏克并未回应他，办法虽然有，但如果不撕开一个口子，一旦被对方用上魔药能力，胜算会大幅降低。 米哈瓦洛夫显然看透了这点，与其说是玩弄他，不如说是双方对彼此的魔药能力都未知，让他想以同样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后手决出胜负。 “既然你想不出来，不如来聊聊过去的事吧，”米哈瓦洛夫让荆棘拦在身前，笑着说道，“你知道‘康斯坦’这个名字吗？” 苏克再次陷入一轮的新补充，搜寻脑海片刻后回应道： “这是红月教派长的名字吧。” 弎月教皇在大里留下的那本书有提到过。 “连这个都知道吗，”米哈瓦洛夫笑了笑，“实际上，那是我同胞哥哥的名字，我从小就和他不一样，虽然接受的是红月的教派传承，但我始终对战斗和血腥提不起什么兴趣啊。” “看出来了。”苏克冷冷回应道。 身为序列5，两千年来却没想过要统治人类世界，说明他对权力和欲望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 建立家族，恐怕也只是为了自身方便而已。 “老实说，比起这边，我更喜欢你们的世界，就算沉溺了两千年，那样无忧无虑的纸醉金迷，还真是令人沉醉啊。” 他慢慢收起目光。 “不过，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就当是我为了我那愚蠢的哥哥和原本的家族吧，我会找到那帮家伙复仇的。” 苏克冷静分析着他话里的话。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米哈瓦洛夫，在两千年前就知道，人类会降临地窟世界？ “哎呀，好像一不小心就多说了些什么呢。”他装作惊慌失措般捂住了嘴。 实际上，恐怕根本就是想把这个信息告知苏克，来让他获得更多的提示。 “你觉得很好玩吗。” 苏克从火焰中拔出一把火焰形状的剑。 这并非魔药能力，而是纯粹由源火构成的类实体武器。 “呵呵，人活得太久，总要给自己找些乐子不是吗？” 说话间，他生出一把血荆棘构成的长剑。 “来吧，让我看看你在剑术方面的造诣，是否也能让我惊讶。” 双方再次交战。 但这一次，是头一次的近身战。 …… 光芒逐渐散去，圣域上的众人放下遮蔽光芒的手臂。 爆炸足足持续了十几秒，整个黑幕背上焦黑一片。 “我们，打倒祂了吗？” 有人在问，但天空中的雨幕，完全没有要减弱的意思。 第一百八十章 极光的纱幕迷宫 “没有那么简单！” 雷格的意思通过“播音员”传达出来。 “先毁掉祂所有的眼睛，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同时雷格也在指挥处一阵心急。 怎么苏克还没来。 倒也不是现在就需要用到他的力量。 而是一旦他失败，这边的战局很可能出现额外的变数。 没错。 苏克曾跟他直白说过，自己要去对付鲜血之王。 那边的胜负未知，就不知道鲜血之王是否会突然对战局产生影响。 对付一个神灵的眷属就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一旦还有未知的存在介入，局势将变得完全无法掌控。 “小心，祂又睁开眼睛了！” 观察战局的“播音员”传出话音，众人纷纷看向圣域中心。 虽然祂上部的眼睛似乎被之前的攻击完全摧毁，但四周还有许多未被破坏的眼珠，此刻再度掀起了雨刃的刀幕。 “D、E、F、H、G、L、K、N方阵，全力进行火力压制！” 雷格一声令下，原先未动的部分方阵也加入了战斗，已经过了最初的试探，眼下不是节约火力的时候。 但雷格仍旧不敢轻易让所有人集中发起冲锋，万一怪物又使用出什么无法预料的能力，军团将损失惨重。 圣域上的人数多了一些，他们动用各自的魔药能力，对眼珠进行攻击，四周高台上发出的远程攻击密度也大大增加。 这样，至少能让怪物的注意难以集中在一处。 赵梦灵和李微娜也来到圣域，和始源会的众人汇合。 “你们应该是打算和苏克一起战斗吧？”李微娜走到“冰魂”和“清星”面前说道。 赵梦灵在四周看了一眼，眼帘微微垂起。 “苏克呢？” 沈流月和徐凌相互看了一眼。 “我们也在等他。” 赵梦灵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嗯，那我们也一起吧。” 徐凌忍住了摸后脑勺的冲动。 怎么感觉她比自己还要确信苏克会来…… 沈流月和透明人梅芙也默默看了眼他。 这时，后方传来了声音： “别忘了我们啊！” 众人回头，是林鸦和刘悟天。 “作为一代强者，这样的战斗怎么可能少得了我林鸦大人。” “希望我能帮上忙。” 林鸦在走过来的时候，先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李微娜现在的装束，随后和刘悟天换了个位置，特意绕开了她过去。 李微娜叉着腰缓缓说道：“怎么，一段时间没见，耳朵又痒了是不？” “不敢……不敢不敢，你是我姐，你是我姐。” 徐凌感叹着看了一眼。 “你们关系可真是好啊。” 随后他在面具后又皱了皱眉。 “当初在厄运别馆的宴会上，离苏克最近的，还有一个沈流月和王炎没有出现吧？” 爱丽丝因为总是跟苏克一起，他推测大概是两人一起去做什么了。 沈流月不动声色站在那里，心里一时有些尴尬。 那这样“冰魂”应该就不是王炎了，为什么就我做了伪装…… 赵梦灵也扫了扫四周，疑惑开口说道：“王炎似乎是还没有到白夜城，沈流月我记得她和我发私聊说过的呀，难道是在别的组织里面？” 这句话，她甚至是当着“清星”的面说的。 沈流月：“……” 她不动声色看了赵梦灵和李微娜一眼，就上次别馆之后，两人的装束都有了明显改变，给人的感觉更加沉稳可靠了。 呼，希望一会用刀战斗的时候，他们不会认出我。 几人简短说了几句，再次将目光放在战场上。 有赵梦灵的“歌声”与“声援”支持后，个体的战斗力都有相当程度的提升，再加上火力的覆盖越来越猛，虽然仍需小心翼翼，但伤亡对比之前有所减少。 很快，大大小小的眼珠几乎都被清理干净，黑幕似乎短暂失去了动静。 众人开始围绕着黑幕进行排查，同时伊洛丝和阿历克斯带领的救助队进场，先对濒死的伤者进行急救，再送去后方的救治站治疗。 能活动的人则继续搜寻。 “看仔细了，不要漏过一个！” “这里还有一颗。” “这里也有！” 雨幕不再攻击，众人的胆子也大了一些，认真搜查着遗留的眼珠。 李草并未参与进去，而是收起刀站在一旁，双眼出神盯着那纱帐一样的外表。 为什么这么轻薄？ 他在踏着怪物的背部进行移动时，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就像踩在空心的帐篷顶，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 趁着这个空隙，他将自己的发现私聊告诉了雷格。 如果是这么单薄的外表，又是怎么长出这么多眼珠子的？ “找到了吗？” “这边没有。” “你那边呢？” “我……我找到了！这个缝隙里还有一个。” 噗呲。 利刃狠狠扎进半开的眼珠，鲜血猛的溅出。 “坞…………” 一种震颤胸膛的未知叫声突然传出，所有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 李草凝起了双目，仰头看着眼前怪物巨大的躯体。 那些如同祂外表的纱帐，像被拨动后的琴弦一般，以极微弱却高频率的幅度颤动着。 不知为何，他大声吼了出来： “所有人，快离开怪物身边！” 下一刻。 呲啦。 黑幕一般的巨大躯体，突然像撕裂的布条一般“撕”开了。 黑幕的确只是祂的外表，埋藏在底下的，是一团浓厚到视线无法穿透的黑雾，而那些轻飘飘被撕开的黑色纱帐，如同极光一般若隐若现浮现在周围，在黑雾的映照下显得深邃而神秘，有些不太真实。 什么。 李草愣了一下，身体甚至比意识更先行动，被手中的刀带动，往右侧挪了一步。 嘶啦—— 两道冷冰冰的风幕贴着他的身侧划过，目视前方的他顿时睁大双眼，猛的往下蹲去。 挡雨的猎人帽，被不知名的利刃一分为二。 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些若隐若现的纱幕，此刻都变成了生与死的边界。 看不真切，但是一旦碰到，断肢都算是命大。 惨叫声和鲜血溅出的画面顿时填充了中心地带，这里宛如成为了巨大刀锋所构成的复杂迷宫。 伊洛丝背后张开四道羽翼，勉强支起光幕，拦住了多道朝这边延伸的纱幕。 其余地方就没这么幸运了，有人倒在地上，痛苦得在地上打滚，这又让他们触碰到其他的面，身体被径直切成两半。 这些纱幕似乎没有实体，但是若稍微停留，就会被一分为二。 “刚才戳瞎了你的眼，现在又打算用衣服当刀剁了我们吗？” 李草用刀挑掉了脑袋上剩下的半截帽子，脸色不太好看。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帽子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猎人之神猎光者 那些纱幕造成的损伤相当严重。 最初的不知情导致了部分死亡，侥幸逃过一劫，或者凭借自身能力避开的，又陷入了一个新问题。 这些纱幕并不是静止的。 它们若隐若现在空气中飘动，如同极光的光带一般，即使留在原地不动，也很有可能被切到。 无论接近那团黑雾，亦或从周围的迷宫中离开，似乎都成为了问题。 倾盆的暴雨更是让视线都受到阻塞。 雷格眉头紧锁，一时难以想到有效的方法，“快递员”的箱子送进去，很快就被切得七零八碎。 幸好那些无形的刀片迷宫只在怪物周边，没有波及到骑士们组成的防线，圣域周围的高台以及其他尚未行动的人均未受到影响。 “瞄准黑雾的中心！用远程攻击打击内部！” 雷格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总比好过什么都不尝试。 箭矢和法术在雨中落向中心，被层层间隔的纱幕阻挡下来。 赵梦灵再次使用了“追捧”带来的光爆，同样没有什么效果。 看来，这些东西并非完全没有实体，而是像扫屏的电流那般，一旦扫过就会切断沿途的一切。 “你现在很头疼吧，雷格。” 身上的传声符文突然传来了声音，雷格取出一看，是李草的那枚。 他尝试着回复道：“你，想到什么方法了吗？” 那边的李草笑了笑。 “我不是来找你商量的，而是来找你要奖励的。” 雷格一愣。 李草继续说道：“这场战斗过后，记得给我买一顶新帽子。” “……我会找最好的工匠和材料给你订做一顶。”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草的声音轻松愉快传来，“让他们见识见识吧，我们公会藏了这么久的实力。” 雷格握着那张平面的符印，半晌没有开口。 既然李草的决定是这样，说明状况已经到了不能留手的地步。 他沉沉开口： “去吧，‘猎人之神’。” …… 李草在狭窄的空间里，重新缠了一遍手上的绷带，紧紧勒紧。 他将刀鞘里的刀取了出来，眼瞳有青色的光芒。 “老头，你没问题吧？” 刀上传出声音。 “呵，有本事你一会别让我出声提醒。” 李草苦笑了笑。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给你搞上好的红茶，绝对不亏待你。” “行了，臭小子，让我见识下你的实力吧。” 跟随纱幕缓慢移动，李草站了起来。 “啊，看着吧。” 他眼里的光芒如同两道鬼火，右脚在雨水中缓慢拧了拧。 深吸一口气，李草抬头看向上方。 标签：“神速”，“跳跃力”。 煽动情绪：亢奋。 再加上之前赵梦灵的圣歌与“声援”，让他的身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充沛力量。 用灵性触发疾风靴的效果后，他身形微伏，用力抓紧刀柄。 砰——！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爆响，众人侧目望去，一道青色的流光如闪电般折回，路径之复杂，转向之频繁令人目不暇接。 “那是……李草？”有猎人从声音发出的方位判断出流光的身份，“也只有它能有这么快的速度了。” 猎人公会的人造神并不像治愈教会那样使用了禁忌的圣器，取得信仰之名的经过完全是出于这位第一猎人的种种事迹： 在屠刀挥下的过程中救出受害者。 在燃烧的建筑中带出生还者。 以不可能的时间内抵达救援现场。 所有目睹到这一幕的人们都相信—— 他的速度，是一个奇迹。 李草并不知晓其他人的信仰之名是怎样的，但对于他自身来说，就是极致的速度，极致的视力，以及极致的反射神经。 他的信仰之名名为：猎光者。 顺便，他还绞尽脑汁，特意给自己设计了一段祈祷词： 与死神擦肩而过，时间奇迹的创造者，猎取光阴的青色闪电。 当然，他还写过“从不回头看斩痕的潇洒男人”这种词，被雷格笑得直不起身。 李草自己倒是觉得挺贴切的，因为他要是保持这个状态回头看，下一秒他就会在障碍物上撞成一滩肉泥。 短短数秒内，他判断出纱幕之间的空隙，折返了几十个来回，迅速升向高空。 以他的速度，或许直接跳上高空也不会有事，但李草并不是一个靠运气吃饭的人。 运气忽然很重要，但他从来不将自己的实力，建立在可能的运气上。 也许正是这样的想法，让他天生就短的反射弧得到了训练，在信仰之名的辅佐下，近乎开挂般的判断方向。 雷格看着那道流光直冲天际，随后如同长枪戳刺般，连续没入中心黑雾又极速拉起，不禁握起了拳。 去猎取属于人类的那份光吧。 数千人的目光洗礼下，那道青光肉眼难辨，却又在雨幕中清晰可见。 这时，怪物似乎产生了动静，所有的帷幕都集中到了上空，构成一张宛若实体的层层巨网。 李草在上空停了一瞬。 小看我。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化作的青光俯冲直下，拉出或长、或短、或急促、或轻缓的转向，宛如一颗沿着洞口碰撞而下的乒乓球，震荡的频率甚至拉出了残象。 青光绕过了一切的束缚，垂直斩下，随后又立刻划开弧线，如同一只不断朝着猎物俯冲的猎鹰，从各个角度斩向黑雾。 在纱幕重新落下之前，雷格紧急召回了还在原地的前线战士，他们得益于李草的表现，有了离开迷宫的短暂机会。 “不愧是那个总在创造奇迹的男人，现在也只能指望他了吧。” “猎人公会的第一猎人，果然名不虚传。” “有他在，这场战役是我们赢了！” 高台边不少人露出欣喜的眼神，徐凌收回目光，在面具后锁紧了眉头。 他亲眼见过李草的命运倒影，上面的黑气同样十分浓郁。 虽然十分希望这是自己的误解读，但命运这种东西，无疑包含了李草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 从高台上跳下，徐凌用手按在地面。 他要再尝试一次和圣域沟通。 眼下发生的一切，总让他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二章 雷格的选择 徐凌在雨中蹲下，轻轻闭上眼。 与其说是对话，“心理学家”的能力更像是在诊察对方的心理。 偏执的、狂热的、满怀希望的…… 只要是有情绪的生物，心理情感必有其色彩。 神灵的眷属似乎尚未完全脱离圣域，整片地面上仍旧连接着祂的心理意识。 徐凌隐隐触及到了什么，即便隔着圣域这层媒介，也有些微的心理被表达出来。 “！” 他突然站起，身上被一股黑气围绕。 沈流月跳下来扶住了他，徐凌却用力大喊了出来： “李草，快撤回来！！” 圣域表达的心理很纯粹，过去是不予理会的冷漠。 现在，是单纯的恶意。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说： 讨厌的苍蝇。 雷格眼神一锁，凝望向雨幕中围绕黑雾闪动的流光。 要相信李草吗，还是相信始源会的判断？ 战场之中，指挥官总是必须面临无数个选择。 每一个选择，都决定生死。 “怎么办，指挥官？要让李草撤回来吗？”身旁的“播音员”问道。 雷格没有立即回应，眼神始终紧盯着那幕画面。 李草给他的感觉，好像有些奇怪。 青色流光并未有什么异常，转向也在高频进行，可以看出他是持续在发动攻击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贴着圆球一般的“边界”转向？ 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李草被关在了一颗巨大空心的圆球里面，他的所有动作，都不会迈出圆球外壁的范围。 圆球？ 雷格取出照明弹，用信号枪打入高空，在这么大的雨中，照明弹的效果并不算好，但也像是一颗小型彗星般，摇摇晃晃升入了夜空。 光幕映照下来。 密集的雨幕之中，仿佛有什么透明的壳，包裹了圣域的中心部分。 雷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如果那里真的有防护罩一样的东西，雨水为什么可以透过去？ 突然，他猛然醒悟，用力大吼了出来： “全员方阵，远程火力覆盖！！” “播音员”将雷格的声音扩散出去，连其中急切紧急的情绪也同样传达。 四周，所有有远程攻击能力的人员纷纷发动攻击，魔女协会也开始吟唱法术。 雷格早就该想到的。 眼前的神灵眷属，根本就不是用常理判断的对手。 雨幕可以穿过屏障，这很可能是故意误导给他们看的。 真正的李草却被困在里面，高速状态下的他无法分心，也就无法传递出这个信息。 密集的弹幕打在外壳上，正如雷格所想一样，外壳虽然没有阻挡雨水，却阻挡了远程攻击。 “继续覆盖！将那层壳打碎！” 不止周围高台上军团，伊洛丝张开四翼，召唤圣枪从天空直落，始源会这边徐凌掏出灵能枪，赵梦灵再次使用光爆，梅芙保持隐身，无咏唱施展了史诗级法术。 在地窟新闻社的帮助下，魔女协会的大魔法也吟唱完毕了。 一颗燃烧的陨星从天空撕开一角，直直朝着巨壳坠落。 在“夸张”等一系列增幅之下，陨星的威力甚至比之前赵梦灵施展出的光爆威力还要强大。 这是传说级的法术——陨星爆碎。 轰隆—— 巨大的火焰陨石与半透明的圆壳接触，宛如两颗小行星互相对撞，整个圣域的地面都摇晃起来，夜色亮得如同白昼。 坚硬的外壳似乎终于往下凹陷，要不了多久就会破裂，陨星的力量甚至能将祂直接击杀也说不定。 这时，位于中心的黑雾突然亮了一下。 一条古怪的白色触须从黑雾里伸出，拍中了始终萦绕身边的青色流光。 雷格眼神一缩。 那道光拖着焰尾从一侧跌出，青色迅速消散，显出里面的人影。 双刀在空中脱了手，人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朝悬崖坠落。 雷格心里咯噔了一下，身为总指挥官，他不得因为私心离开此地。 但他还是多看了一眼，看到在下方待命的“装修工”生成了平台，用数十个天鹅绒枕头累在一起，接住了坠落的人影。 雷格强迫自己转回视线，放眼在当前的战局。 当那条触须出现的时候，无色的外壳似乎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巨大人形生物缓缓在雾气中现形，抬起舞动的长触须，控制巨量的雨幕抵住下沉的陨星。 上下倒悬的雨幕，蒸发雨水的燃烧陨星。 这一幕的对抗，仿佛连天地都在颤动。 …… 远处城区避难的人们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禁咬住了牙。 暴雨连着下了好一阵子，城里到处都积了水，不少房屋的一楼地面都已经淹了。 星霜湖的水位明显上涨，平民区更是已经变成一片汪洋。 再这样下去，主城区被淹也是迟早的事，交易大厅上潜水符咒已经被炒到了天价。 世界频道上有人讽刺地说了出来： “刚来到地窟世界的时候，心里想着只要给我水，用什么拿来换都愿意，现在放眼望去都是喝不完的水，我却希望它们全部从我眼前消失。” 被拆掉地下室的房屋由于地基不再稳固，被沿着街道不断冲刷的水流渗透，支撑不住上方厚实的石质房屋，接二连三倒塌下来。 有人被压在水中的废墟底下，有人在大雨的街道中跑过，寻找下一个避难所，混乱引起了争执，争执又导致了更大的混乱，整个白夜城乱成了一锅粥。 人类终究为肆意的破坏付出了代价，原本能够保护他们避难的场所，现在纷纷不再可靠，甚至成为拖垮他们性命的导火索。 “各位，这里是地势低洼区，请前往离宫和教廷工厂进行避难。” 蓓莉卡的幻影浮现在城市上空，但她很快遭到了不少质疑。 “那边正在开战，还靠过去？疯了吧！” “我没有为了整个人类战斗的想法，你还是不要指望我们了。” “他们一直都不让我们接近那片区域，现在还让我们过去，这不是找死吗。” 但也有一部分人，听从了她的建议，组建出了临时的搜救队，带着一部分人往北迁移。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搜寻不到苏克的气息，无法长时间现身的蓓莉卡渐渐隐没身形。 “但愿你们能跨过今晚的长夜。” 第一百八十三章 虚空中的胜负 由灵性构筑的法术，会随着力量抵消而渐渐消散。 陨石与洪流一般的水幕僵持了数秒，火焰渐渐熄灭，就连陨石本身也变得透明，最终消散在了暴雨中。 而下方。 始终笼罩的黑雾散开，露出一副令人难以描述的类人型躯体。 祂仿佛穿着灰白色肉质的连帽祭祀袍，褶皱的立领让其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拎”了起来。 祂没有手臂，只在腰侧的部位扭动着六条灰白色的污秽触须，背后生有四只漆黑的翅膀，上面除了羽毛，还布有密密麻麻的黑色眼珠。 灰白色的兜帽里，或许是脸的地方挤了四颗硕大的眼珠。 从交战开始，这已经是祂的第三副面貌了。 某种程度上说，人类已经逼出了祂的第三形态，但棘手的程度，也在随着形态转换而不断递增。 这位神灵的眷属现身后，身上带有密密麻麻的斩痕，就是因为那件祭祀袍被切开，才让雷格判断出那是血肉制成的衣物。 那些伤口是李草造成的。 如果不是这位第一猎人，军团还陷在纱幕的迷宫当中无法破解。 雨幕中的身躯凝视他们，身上的伤口缓缓蠕动，不到片刻便愈合完毕。 雷格也在这时接到了传递过来的消息： 李草，还活着。 这让他放心不少，重新指挥起军团，朝着眼前的眷属发起试探。 …… 剑刃交接之声回荡在虚空之中。 苏克开始从印纹取出实体武器，微笑链枷、时针之剑……配合自身动作，结合罪业之剑剑术，连段进行攻击。 米哈瓦洛夫也跟随取出各种武器，他的剑术并不像红月骑士那般开合，反而如同贵族般，一举一动间充斥着优雅与尊贵。 被头撞击退之后，米哈瓦洛夫稳住身形，摇头摊了摊手。 “真是不优雅的战斗方式啊。” “那可真是抱歉了，我练的就是这套剑术。”苏克身上也有多处血痕，他并未追击，而是从印纹中取出一杆小型的长枪。 枪头在微微颤抖。 苏克看着米哈瓦洛夫，不动声色说道：“说起来，你不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很浓吗？既然是贵族，总该注意一下自己身上的气味吧。” 米哈瓦洛夫从印纹取出一杆血红的长枪。 “血的味道，只有懂的人才知道它的美妙。” 苏克赞同地点点头，看向手里的微缩长枪。 “看来你跟它有共同爱好。” 霎时间，他松开了手里的长枪。 微缩的模型顿时伸长成一根金色的发光长枪，能明显看到枪头附近的染血裂纹。 超限物5-003：渴血圣枪。 枪头颤动了半秒，突然像疯了一样朝着米哈瓦洛夫暴射而去。 “呵呵，就算你用这种东西，又能……” 他的话语一下卡在喉咙，身体各处慢慢凝结成金属。 超限物6-107：釜中小人。 此前已经被他藏在了走廊和大厅连接的地方。 刚才刻意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方便配合圣枪的攻击，算好生效的时间。 此时一切都在“推演”当中。 整个过程，他已经推演了数百遍，就为了考虑到所有状况，不出现一点差错。 此时的米哈瓦洛夫必定会动用物品的能力解除效果，毕竟在他看来，苏克只是借助了超限物的能力而已。 其实，苏克早就在使用魔药能力了。 此时仿佛预判了他的行为一般，取出7-007：诡咒嘴脸的古典书，使用了上面记载的诅咒法术。 厄运降临！ 同时他身形一挺，用跑而非相位移动，就是为了营造出未使用魔药能力的假象。 苏克在此时取出了一直未发的另一张底牌。 新世界的英雄。 英魂之力结合火焰燃烧，让他的位格一下拉出远超之前的水平，挥开扑面而来的血雾，靠近了米哈瓦洛夫身前。 之前一直用信仰之名对抗，就是要让对方清楚，自己位格之力的极限大概处于什么水准。 米哈瓦洛夫的信仰之名显然比他更强，但为了配合他，始终只使出了和他位格相当的力量，眼下的双信仰之名显然超出了他的估计。 但机会只有一次。 苏克取出8-150：锈蚀圣钉，和渴血圣枪在同一时间击中了米哈瓦洛夫的身体。 两股光明的力量同时生效，米哈瓦洛夫的身体在此时突然融化成一滩血液。 他动用魔药能力了。 没有任何犹豫，苏克抬手发动了红海的神迹。 大水直立如垒！ 扑面而来的海啸冲刷了大厅，苏克在最后掏出了3-021：止步灵栏。 而他的衣物内侧，早就贴好了9-177：鱼人暗鳞。 在水中行动无阻的他将魔杖狠狠插在地上，其余七根同时显现，将奔涌的海啸完全封印。 唰—— 一根鲜红的长枪从水流中刺出，贯穿了苏克的心脏。 鲜血染红的身躯很快化作一张纸人，血污同样在纸人上蔓延，苏克则从另一边现身。 将海啸的效果解除，苏克并未停下，而是在双信仰之名的位格下，用火焰将大厅完全洗刷了一遍，不留一丝鲜血的痕迹。 火焰散去，米哈瓦洛夫在八根灵栏束缚的空间里缓慢拍了拍掌。 “真是精彩的步骤，你连我最后能对你发起攻击都算到了吗？” “有备无患。” 苏克将净化后的超限物一一收起，渴血圣枪还插在米哈瓦洛夫胸口，但他看起来似乎一点影响都没有。 “最后让你在水里自如行动的，是鱼人暗鳞吧？”米哈瓦洛夫眯着眼笑了笑，“没想到我会栽在原先自己的超限物手上。” 苏克看都没看他，叫过了从开始就让她不要插手的爱丽丝。 “爱丽丝，你就在这里看着他，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不要答应。” “嗯，嗯！”爱丽丝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那主人你呢？” 苏克一边给自己补充灵性，恢复伤口，一边说道：“自然是去打倒外面那个东西了。” 爱丽丝想了想，最终没有在这种时候任性。 毕竟，如果让眼前这位序列5出手干预，才是最糟糕的状况。 “那……主人你一定要小心！” 苏克看了她两秒，用力点了点头。 “好。” 正要发动印纹传送回去，身后传来了米哈瓦洛夫的声音： “不如我们再最后交换一个情报如何？” “我时间不多。”苏克保持动作站在原地。 “梅雨的梅斯卡徒，”米哈瓦洛夫缓缓说道，“不如你从干旱上找一找祂的弱点。” “而我想知道的是，刚才的对决过程中，你真的没有比我更先使用魔药能力吗？” 苏克背对着他笑了笑。 “没想到你这么看不起自己。” 随即身形隐没在虚空当中。 第一百八十四章 骑士们守住防线 稍早时候。 军团重组的先锋朝着露出新形态的眷属围去，面对这幅新的姿态，任何人都没有掉以轻心。 但悲剧还是发生了。 那些灰白色的污秽触须指向哪，哪里就会被穿透的雨幕包围，四面八方的雨刃同时袭来，几乎没有避开的可能。 如果没有抵抗下来的能力，死亡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远程方阵，吸引注意！” 四周笼罩着光罩的高台纷纷有了动静，用远程攻击覆盖中心。 就在这时，六根触须同时伸长，伸向六处不同的高台，正在搭弓的弓箭手们纷纷愣了一下，刚回过头，猛然一声巨响，整个高台被炸得支离破碎。 那是水流浓缩后外扩导致的爆炸，一滴滴水珠就是弹片。 六处高台在同时被摧毁，惨叫声只维持了一瞬。 雷格紧紧锁着双目，此刻仿佛他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是死亡命令。 只要哪里行动，祂就摧毁哪里。 军团的成员还是魔药职业者，都几乎没有反抗余地，如果是真正的凡人，雷格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赢过眼前的存在。 在他闭言不发的过程中，神灵的眷属开始移动了。 祂似乎并没有双腿，以一种诡异而又缓慢的姿态漂浮，虽然移动得很慢，但确实是在动着的。 看着祂朝向的方位，雷格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一旦让祂离开圣域，更加不利于作战。 祂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 身后的白夜城里，还有三十多万的避难人类。 虽然这同样或许会是个死亡命令，但他还是不得不让“播音员”传递了出去： “骑士们！守住防线！” 听到命令，始终包围在中心偏向外侧的两支骑士团纷纷开始行动。 圣十字骑士团这边，银白铠甲的骑士们握起了大盾，炎莲骑士团那边则没有佩戴什么防守用具，看上去并不具有防守的效果。 神灵眷属是往悬空走道的正方位前进的，斯卡恩和神千流召集人手赶到，一人一边堵住了路口。 斯卡恩看了神千流一眼。 “虽然无畏的意志尚可，但仅凭肉身恐怕挡不住祂。” 神千流双手抱臂站在雨中，雨水淋在她单薄的肩甲上，但这位矮个子的少女却没有丝毫动摇。 “汝便在那仔细看好便是，炙热的天炎将灼烧天幕。” 两人不再多言，斯卡恩举剑发布了命令。 “举盾！列阵！” 骑士们围绕起来，形成一个金属的圆阵，每面盾牌互相搭扣着，如同一块巨大的金属龟壳。 考虑到下方也可能有雨刃出现，地面上甚至都垫满了盾牌。 炎莲骑士团这边则是以分散间隔的站位站开，每人保持前后一米的距离，完全看不出他们要如何抵挡雨幕的侵袭。 场上已经看不到马克帮的人了，猎人公会、高校联合社、神月三家也损失惨重，始终看着其他人在前方作战的两家骑士团，怎么可能不知道拦住这位存在需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纷纷都绷紧了脸。 神千流直到这时，才抽出了腰间的剑。 那把短剑燃烧着火焰，即使在滂沱雨幕之中，也未有一丝要熄灭的迹象。 神灵的眷属靠近了。 祂似乎正在注视拦在自己眼前的人类，评估相应的价值。 随即，祂先用触须指向了炎莲骑士团的人。 “放！” 神千流在同时挥下了剑。 位于原地的骑士团成员，纷纷用灵性触发了手里的物品，拍到脚下。 火焰的符咒，并且是史诗级的。 巨量的火焰顿时燃烧，将地面的雨水瞬间蒸发，导致了水蒸气的爆炸，一时间炎莲骑士团的人都被炸得七荤八素，滚烫的蒸汽彻底笼罩了这片区域，让人看不到其中的景象。 斯卡恩在一旁愣了一下。 “这……他们疯了吗？就算蒸发了水汽，自己不也被爆炸波及了。” 滚滚的蒸汽并未散开，但若隐若现中，看到炎莲骑士团的成员们都慢慢站了起来，他们皮肤被蒸汽熏得通红，却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 难道说…… 斯卡恩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们每个人，都涂上了火焰抵抗相关的药膏？ 神千流站在前方，目视着连绵的雨幕，身上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这是天炎的结界，暴雨亦无法平息！” 唰—— 密集的雨刃暴射而来，神千流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 而笼罩骑士团的灼热蒸汽就如同一道结界屏障般，雨刃刚接触进来，就纷纷蒸发成水蒸气，朝着上空飘散。 一轮攻势下来，神灵眷属的雨幕攻击，居然连一滴都没能触及到炎莲骑士团的衣角。 “居然还有这种办法……”雷格在远处看得一阵惊奇，但他也看出了问题所在。 虽然这个方法很有效，但需要大量的火焰符咒才能维持下去，而且他们身上的火焰药膏虽然有效，但也是会被逐步消耗掉的。 也就是说，很有效，但是并不持久。 虽然能近乎完美挡下雨幕的进攻，也能阻挡神灵眷属的步伐，但存在着时效性。 在炎莲骑士团的火焰符咒用尽之前，他必须要想出办法。 神灵的眷属见攻击无效，主动停住了步伐，将目标转向了圣十字骑士团。 “防守！” 斯卡恩一声厉喝，所有骑士缩紧了盾，盾盾相连，毫无缝隙。 铛铛铛铛铛…… 密集的雨点从四面八方击向阵形，打得骑士的大盾们连连轻颤，底下的骑士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互相借力给彼此，支撑住了这波攻势。 对比炎莲骑士团那边，圣十字骑士团明显要狼狈得多，但不借助外力的他们只要骑士的体力撑得住，防守的时间会更加持久。 这时，眷属将灰白色触须伸到了盾牌阵的上方。 “缩紧上方！” 所有骑士同时朝中心靠近，将层层叠叠的盾牌架在头顶。 砰——！ 一声爆响，在爆炸的威力下，骑士们成片倒了一地，斯卡恩往右侧看了一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水球爆炸的前夕，神千流扔过来一个爆炸的火焰瓶，抵消了许多水幕刃雨的威力。 如果不是这样，刚才那一下骑士们大概很难撑下来。 不需要斯卡恩吩咐，骑士们很快从地上爬起，重组了阵形。 他们大多只是轻伤，完全不会影响防守的效果。 另一边。 雷格在远处，通过“主播”的画面转播，看清了刚才的一幕。 他皱了皱眉头，连忙拉过身旁的一位“记者”。 “你重新回头看一看爆炸时候的画面，一定要看仔细了，发现什么及时告诉我。” 那人用力点头，在一旁发动了“记录”的能力。 雷格隐隐看出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雨幕中的火光“爆破师” 刚才的神灵眷属，并未对阵形分散的炎莲骑士团使用触须攻击。 这也许是由于在蒸汽中水球的形成会受阻，但在神千流投掷爆炸火焰瓶的时候，那根触须似乎往后缩了一下。 难道祂畏惧火焰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祂的能力似乎必须要在雨幕中才能发挥。 雷格提前做好准备，将周围组织里的“厨师”、“焊工”、“爆破师”全部召集起来，另外有火焰相关的法术和超限物的成员也做好登记和标注。 神灵眷属对圣十字骑士团又发动了几次攻击，但并没有取得预料之中的效果。 身后还在场上的先锋们尝试从背后发动攻击，但触须一共有六根，分出两根来应对，就已经够让他们措手不及，难以撑住。 眼下，祂尝试几次无果后，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炎莲骑士团。 雨幕被大大加重，似乎势必要将这团弥漫的蒸汽消融殆尽。 神千流站在干燥的地板上，紧紧咬着牙齿，让周身的火焰腾起得更加热烈，但在雨幕持续的冲刷下，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她身前干燥的地面范围越来越小，很快就要抵达她的脚边了。 这时，一群银衣铁甲的金属罐头挡在了她身前，将盾牌高高举起。 神千流的瞳孔缩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炎莲的骑士们，和这些圣十字的人待在一起！” 炎莲骑士团的成员们很快插进了圣十字骑士的队列缝隙中，两支骑士团汇成一支。 圣十字骑士团负责抵御雨幕，炎莲骑士团则是朝四周掷出火焰瓶、火焰符咒等物，减缓雨幕冲刷的力度。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吧？”斯卡恩举盾顶在神千流前面说道。 神千流冷哼了一声。 “那汝可得记住这光荣的一幕，能与……” “大红莲轮世破空焚火裁炎圣骑士，对吧？”斯卡恩哭笑不得在前面摇了摇头，“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神千流慢慢舔了舔嘴唇，从怀里取出火焰瓶，没有回应他。 …… 雷格这边，“记者”反复确认了记录中的内容，得出一个结论： 在爆炸发生的时候，触须的确有下意识躲避火焰的举动。 雷格慢慢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要在如此密集的大雨中用火焰战斗，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做到啊。 目前已经召集到了四十多位“厨师”途径的魔药职业者，虽然不知道能有多有效，但眼下也只能依靠他们打开局势了。 他指挥未动的部分组织朝圣域中心靠近，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为这四十多位“厨师”打开前进的道路，将他们送到神灵眷属的面前。 一群人按照不同编队迈入圣域，几名“播音员”站在原地朝着神灵眷属大吼： “直视我，崽种！” 这大概是如今场上最霸气的一句话。 虽然不知道这位存在听不听得懂，但祂显然是能感应到“播音员”从语气中传递的情绪的，顿时送了他们一套雨幕洗礼。 地窟杂技团的众人一人抱着一个“播音员”，在密集的雨幕里来回横跳，一举一动充满了戏谑和挑衅。 这让雨幕倾泻得更重了。 几个被击中的小组在片刻后化作青烟，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序列9“杂技演员”，序列8“替身演员”，虽然正面作战能力不强，但总有一种“我就喜欢你干不掉我的样子”，曾被评选为地窟最不受欢迎的职业第二名。 第一名，毫无疑问是“评论家”。 趁着被吸引注意，“厨师”们零散着摸到了眷属后方，此前留在场上的先锋们也在为他们开路，虽然其他人死伤不断，但这些玩火的家伙们都被保护得很好。 最终，他们贴近了眷属的脚下。 之中还混着几名“记者”。 不妙的气息，让神灵眷属顿时转过身来，正要控制触须，身后突然被密集的火焰击中。 身后，神千流率领的炎莲骑士团从盾牌阵中露头，朝着那灰白色的躯体不断投掷火焰的长枪。 祂回过头来，愤怒地将六根触须拦在身前，汹涌的水流汇聚成一团，雨幕都仿佛在震动。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亮起了火光。 几乎在瞬间，祂的身子诡异一扭，背转过去，将触须间的硕大水球抵向下方，似乎是打算直接用手中的水球将火焰摁熄。 下一刻，始终等在侧面的两名序列7“爆破师”眼神一凛，在它脚边发动了能力。 轰——！ 如同矿山爆破一般的轰鸣响起，怪物发出尖锐惊悚的嘶叫声。 背后，炎莲骑士团的人持续投掷火枪，同样是“爆破师”的神千流短暂离队，也在怪物的脚后跟送上了一发“爆破”。 接连几声沉响，周围火光亮了一片。 接连的爆炸声中。 怪物身形不稳，缓缓栽倒下去。 “不要停下，继续攻击！” 雷格的声音传来，还在附近的成员们纷纷涌了上去，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将各自的魔药能力倾泻在祂身上。 炎莲骑士团也冲了上去，他们火焰方面的物品无疑能对眷属造成较大的伤害。 徐凌远远站在一旁，捂住面具发动了信仰之名的效果。 他要再确认一下众人命运倒影里的景象。 为了不妨碍战斗，他选择的是停留在原地的圣十字骑士团众人。 从冰窟里倒影的命运来看，上面的黑气有所减少。 他愣了一下。 连忙又确认了几个人，基本都是类似的变化。 “太好了！”他欣喜地站直身子，也顾不得眼睛的疼痛。 这就是说，这场战役的天秤，正朝着人类这边倾斜了一些，虽然幅度不大，但毕竟是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也许，当众人聚集起来，命运真的可以逆转。 徐凌正要将这个讯号传递给众人，眼神忽然一滞。 同时愣住的还有伊洛丝、梅芙等人。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信仰之名持有者。 伊洛丝张开四翼从后方升起，金色光芒笼罩了周身。 本身作为“播音员”，她的声音穿透雨幕，从空气中传来： “各位，快离开祂身边！” 下一刻—— 从怪物的灰白色祭司袍上，分裂出了数十条触须，朝着四周笔直伸直。 唰—— 雨幕交织了整片圣域。 四周的高台纷纷被摧毁，就连雷格这边的总指挥部都采取了躲避措施。 伊洛丝用光幕挡住了一定方向的雨刃，但她无法顾及所有地方。 原本在眷属近前的众人被纷纷射杀，神千流刚释放完一发爆破，看到眼前扑面而来的雨幕，短暂愣了一下。 “诶？” 一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第一百八十六章 纵然千疮百孔亦然坚守使命 斯卡恩举起盾牌挡在了神千流面前。 雨点弹幕般放射而来，即使是他手中那面大盾，也无法挡住所有方向，银白的铠甲上溅出鲜血。 后方的神千流完全怔住，语气颤颤巍巍： “为……什么？” 斯卡恩缓缓回头，他的左半边身子染得一片鲜红，左臂几乎脱落。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真正的骑士，就是为守护他人而战啊……” 下一波攻势随之而至，他转过头去，用力提起了手中的大盾。 纵然千疮百孔，亦然坚守使命。 这便是我的骑士之道。 唰啦啦—— 雨点密集而至，斯卡恩仿佛感受不到痛了，就连盾牌上传来的力度仿佛都小了许多。 “？” 他睁开眼，疑惑看向前方。 以自己现在的残躯，就算被雨幕击飞都不足为奇。 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挡住攻势。 前方，一个全身披着冰霜铠甲的身影侧身站立，一只手笔直伸出。 密集的雨幕在他面前冻结成冰，不断汇聚成一块巨大的冰砖，挡住了更多雨刃。 徐凌用力抓着面具，力度之大甚至要将面具捏碎。 他忍着剧痛发动了信仰之名，鲜血不断从眼角流下。 其余地方，赵梦灵召唤的虚影生成力场阻挡，沈流月用刀立出了一面结界，李微娜弹奏无形的钢琴，扭转雨幕的方向。 梅芙再次生成尖三角的屏障，林鸦取出一件物品将雨幕吸了进去，从另一侧又导出，刘悟天则将大量的坚硬材料堆在身前，构成了一面战壕。 或多或少，始源会的成员和苏克的熟人们都加入了营救当中。 之前站在侧边的两名“爆破师”也守住了攻势，除此之外，拥有合适超限物和能力的军团成员也都站了出来，挡在了雨幕前面。 但即使这样，人员死伤仍旧很惨重。 四周的高台只剩下三个，这还是有魔女协会的首领，植物研究所的所长亲自施法的结果。 雷格从一片狼藉中起身，凝神看向战场，圣域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被雨水冲淡，仿佛他们只是静静睡在了那里。 也有许多人还在翻动，更多的只是胸前还在起伏，喘气躺在雨水里。 徐凌和沈流月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主动朝着眷属的方向走去，构成了单薄的防线。 随后，赵梦灵和她的虚影、李微娜、林鸦、刘悟天、“爆破师”等人也站到了他们身边。 伊洛丝收起翅膀从天空落下，回头看向了指挥部方向。 “军团长，请让救援队进场。” 了解了这些人的意图，雷格选择相信他们。 这些人一定程度上能够抵御雨幕攻击，虽然他们中不少都是为了最终突击而准备，但眼下也顾不得太多了。 徐凌同样是这个想法，虽然相信苏克最终会来，但眼下的状况，已经做不到袖手旁观了。 “重装者”们开着各式的车辆进场，迅速收走伤者和遗体，即使在如此大的暴雨中也没有任何停顿，一路平稳装载，随后快速驶向后方。 沈流月看着全身带血，意识模糊的寒舒雅被装上车，最终什么也没说。 …… 阿历克斯带着伤员回到救助帐篷的时候，之前昏迷的第一猎人已经醒了。 他正躺在担架上，和一个教会的小姑娘拌嘴。 “他们肯定误会了！我明明是被上方的陨石震到才会失误的，否则怎么可能被击中！” 克莉丝汀看到阿历克斯进来，皱着眉从李草身上挪开视线。 “又有伤者送来了吗？” “嗯……”阿历克斯的表情不太好，“这次有点多，你们能处理得过来吗？” 克莉丝汀顿了顿，随后用力点头。 “送进来吧。” 看着一个个伤者被送进来，其中很多都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克莉丝汀紧紧咬住了嘴唇。 她生怕在某个担架上，看到伊洛丝或者苏克的身影。 李草放弃了抬头的动作，躺平了盯着帐篷天顶：“不用担心，我昏迷的时候苏克还没到，不会有事的。” 他醒来之后，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小姑娘，是苏克那天等的“重要的人”。 毕竟自己曾经把她劫走，来回跑了大半个城区。 阿历克斯赞叹看了他一眼。 “你的身子骨可真硬，我在远处看到的时候，还以为你肯定变成肉泥了。” “我挡住了啊，我挡住了，所以我就说你们肯定误会了啊……我只是被打出去而已，哪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夸张。” 阿历克斯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克莉丝汀。 “我们虽然不懂医术，但需要帮忙的话，请务必开口。” 克莉丝汀点头回了一句，随后开始进行伤者的安置。 等到所有人分别在大帐中躺好，她独自走到幕后，张开生命的屏障，笼罩了整个区域。 …… 圣域中心，在救援队撤离之后，地上的神灵眷属缓缓蠕动，再次直立起来。 祂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挥舞着密集的触须，黑色翅膀上的眼睛静静打量众人。 似乎是在宣泄，是何人胆敢站在离祂这么近的区域。 神千流也从后方站了过来，她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火焰的气息。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就拿你的性命来还吧。” 对方似乎对这句话有了反应，全身的眼睛瞪向了她，触须开始乱舞起来。 四周涌起了波涛，一阵又一阵的浪花席卷而来，裹挟着刀锋般的雨珠。 众人使用超限物和能力进行阻挡，在极近的距离硬生生挡下了数波攻势。 但要进行反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凌试过给祂使用“服务菜单”，然而毫无效果，甚至让他怀疑是被过高的精神力抵抗了。 其余人也尝试了进攻，没取得预期的威力，但也在积极地进行尝试。 沈流月开启了学习状态，学到控制雨水的进度却比她想象中更加困难。 似乎，祂执掌有雨水的权柄，无法被他人共享。 果然，只能等那个人来了吧。 一道剑光斩落，众人的头顶上突然落下了个人影。 那身标志性的黑色大衣落在雨水流淌的地面，缓缓直起身子。 他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 随即露出一个不太苦涩的笑容。 “让你们久等了。” 接着，又转回目光，冷冷凝视眼前的怪物，叫出了祂的真名。 “也让你久等了，梅雨的梅斯卡徒。” 第一百八十七章 被死神选中之人 梅斯卡徒全身的眼珠瞳孔一缩，在周围凝聚数杆漩涡的长枪。 早已备战的众人挺身而出，动用各自的能力拦住。 苏克站在原地，看到在层层的阻碍下，长枪仍朝着自己这边穿透而来。 “避开吧，不要直接和祂正面对抗。” 众人分别朝后跳开，和梅斯卡徒保持了充分的距离。 地面被绞开大量的水幕，宛如一道道奔涌的喷泉。 苏克凝视片刻，将目光偏向远方，向雷格点了点头。 这代表，鲜血之王的影响已经被排除。 雷格神情一振，走上宣发命令的高台，在暴雨中振臂一挥： “各位！人类已无后顾之忧，就在此处，开拓属于我们的未来吧！” 圣域中心的精英们暂时保持着守势，苏克退到外围区域，没时间和众人一一叙旧，听徐凌将事件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控制雨水的能力，超强的愈合能力，还有就是，刚刚才冒出由头的位格之力。 原来如此，梅雨的梅斯卡徒吗。 在雨水中和祂战斗，恐怕就算是致命伤也能迅速愈合。 “我还有一个发现，”徐凌在一旁不太确定说道，“我直接展现给你看吧。” 他想说的，是众人命运倒映的黑气有所减少的事情，但之前他刚判断出这点，梅斯卡徒就唤醒位格之力，导致了大量伤亡。 这让他没主见的毛病又露了出来，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向苏克陈述这个事实。 冰窟的幻影倒映，苏克抬头看了一眼。 和之前并没有任何差别。 同样发现这点的徐凌睁大了双眼。 “怎么可能！” 他难以置信地开始确认其他人的命运。 无论是“清星”也好，神千流和那两个“爆破师”也好，后方圣十字骑士团的人也好，黑气明明都是有所减少的！ 为什么就苏克的没有变化？ 这就好像，在一片阴霾的氛围中，死神唯独选了他。 苏克看到徐凌露出的肢体动作，猜到自己的命运和其他人不同。 “不必担心，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掌控。” 拍了拍徐凌肩膀，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始终隐形的人影，走近压低声音说道：“你可以将化合物提纯为单质吗？” 梅芙，是“化学家”。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很好。” 交代了一些事情后，苏克让梅芙暂时离开了战场。 回到这边，徐凌从愣神中恢复，左右看了一眼。 “爱丽丝呢？” “她和始源会的‘公主’正在拖住鲜血之王。” 关于这点苏克不愿解释太多。 “着手于眼前吧。” …… 寂静的虚空之中，爱丽丝紧紧盯着米哈瓦洛夫的一举一动。 “呵呵，不必这么紧张，”米哈瓦洛夫看了黑白色装束的人影一眼，“如果换在两千年前，应该是我如坐针毡在你面前才对啊，贝阿朵莉切。” 这个名字，唤醒了爱丽丝内心深处的一些动静，但身体似乎在抗拒。 “虽然你做了伪装，但想瞒过序列5的我，有些太勉强了吧。” 爱丽丝没有理他，米哈瓦洛夫继续自言自语般说道： “毕竟，你和芙莉雅公主抵达海肯的时候，可是我负责接待的。” “你和以前真是不太一样了，虽然长相和动作相差不多，但萦绕在你眉头间的忧愁好像完全消散了，真是令人惊讶。” “如果给我的人生重来一次的机会，想必也会选择遵从本心吧。” 爱丽丝不耐烦看了他一眼。 “爱丽丝就是爱丽丝，不是什么贝切。” “那好吧，”米哈瓦洛夫在灵栏中摊了摊手，将贯穿胸口的染血圣枪慢慢拔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真是的，怎么总喜欢用尖锐的东西来钉吸血鬼啊。” 胸口的血洞迅速闭合，米哈瓦洛夫伸展了下手臂，似乎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但既然我们都没有事做，不如就让我说一说，两千年前，关于圣女贝阿朵莉切的故事吧。” …… 暴雨之中，苏克迎面走向露出第三形态的梅斯卡徒。 雨幕扑面而来，苏克化作一道白光，同时对空气挥动了时针之剑。 剑刃挥下的过程中他看见了，雨滴透过了虚化状态的手掌，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也是，他看见林鸦使用了那个转移的口袋，如果雨幕可以跨空间生效，应该直接就将口袋击穿了才对。 在空隙处停下，苏克用左手生成力场，噼里啪啦的落雨声打在前方，未能击穿传说级别的力场屏障。 散乱的雨幕可以阻挡，但一旦让祂大量倾泻雨幕，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粗略的试探和分析后，苏克透过绵延的雨幕，用“夸张”后的虚化来到了这位眷属脚边。 祂的下半身仍旧笼罩在黑雾里，让人看不真切。 “听说第一猎人一个人就把你打出了第三形态？” 梅斯卡徒黑翼上的眼球猛然一缩，数十条触须将苏克包围起来，每一条都在凝聚压缩的水球。 苏克脸色一沉，发动相位移动直接穿过了梅斯卡徒，躲到了祂身后。 这时，这位神灵眷属猛然转身，连带着数十条触须和水球一起。 然而，苏克并没有在那里。 “你在看哪里呢。” 剑刃狠狠斩在了祂背后，梅斯卡徒再次转身的同时，触须间的水球猛然爆发。 轰——！ 苏克再次提前来到了祂身后，左右手各张开三道力场屏障，挡住了两侧。 至于前方，自然是有梅斯卡徒帮他挡着。 手中的屏障连着碎了两道，第三道碎裂的同时，苏克发动相位移动，朝着水球爆开的方向不退反进。 最初的爆炸过后，雨幕朝四周散开，最开始爆裂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这是结合徐凌的描述，以及“私家侦探”连续推演的结果，才能让他算出梅斯卡徒的下一步动作。 但即使这样，也有一种走钢丝般的心悸感，留给他判断的时间极短。 一旦错过，恐怕就会遭到雨幕的洗礼。 爆裂的水球波及了其他地方，周围的人奋力阻挡，一时难以配合苏克进攻。 而梅斯卡徒，也始终盯着面前的苏克，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似乎被当面叫出真名，让祂感到十分愤怒。 “看来你对我有什么偏见。” 苏克看了一眼表盘，抬起了左手。 熊熊的火焰在他手中燃烧，腾起一团被暴雨冲刷也不会熄灭的火球。 史诗级炎爆术，同时裹上了火之普罗米修斯的源火气息。 “刚才你炸得很开心嘛。” 苏克忍着眼睛的痛楚，冷冷注视面前的怪物。 “现在该我了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打响反击的火光 梅斯卡徒挥舞着全部的触手，祂的背后腾起一块湛蓝的透明石板，雨幕正在上面汇聚。 似乎是感知到眼前的火球上带有位格的气息，让祂又使出了强大的能力。 “全方阵，远程配合攻击！扰乱祂的注意！” 雷格在高台上猛然举起了剑。 不得不说，苏克出现之后，人类从被动中找回了一丝喘息空间。 但将所有的重担全压在苏克一人身上，就算是他恐怕也无法承担。 不知为何，这位神灵的眷属梅斯卡徒，对苏克抱持有深刻的执念。 既然这样，其他地方的远程攻击就可以撒开了手倾泻弹幕了。 赵梦灵退到场边，再次咏唱了圣歌，同时在两名“记者”的帮助下，将“声援”重新附在每个人身上。 密集的远程攻击打在梅斯卡徒身上，将祂击得身形不稳。 出于之前暴露出来的弱点，所有人都将攻击换成了与火相关，油桶、火焰瓶、爆弹、火焰法术，在迅速伸出的巨大叶片阻挡下，纷纷投掷向圣域中心。 苏克站在原地积蓄炎爆的过程中，一个和他身形类似的虚影站在了他左侧，手中也凝聚出火球。 是赵梦灵的虚影。 同时，神千流和另外两名“爆破师”也站了过来，手中捏起爆裂的火焰，不为暴雨所动。 五人站成一排，苏克为每个人的火焰附上源火之力，将落下的暴雨纷纷蒸腾成水汽。 不需要苏克自身，远处的“记者”为他们五人都附上了“夸张”。 就在这时，钢琴声响了起来，梅斯卡徒背后的石板似乎被许多无形的触手拨弄，凝聚的水流接二连三被推出石板，宛如一个四处漏水的木桶。 是李微娜。 她“钢琴家”的能力可以在弹奏中生出灵性的触手，弹奏得越快，触手活动的频率也越高。 火焰蓄力完成了。 雷格在远处捏紧了拳头。 去打响反击的火光吧。 “让你看看，何乃天炎命定之焚火！”神千流大声怒吼，点燃了手中的“爆破炸药”。 五人在同时将手中火焰掷出，汇成一股硕大的火焰，其中爆破的力量不住滚动，如同沸腾的岩浆。 梅斯卡徒在同时射出石板上的水幕，即使受到诸多干扰，祂凝聚出的力量仍旧如同一道方形的洪流，直直撞向扑面的炎爆火球。 两股力量顿时对撞，空气和地面都在颤动。 当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能量对抗的时候，苏克和他侧边的虚影早已消失不见。 一人一虚影同时出现在石板后方，转身跳起，举起了手中的剑刃。 苏克手中，取出了信仰级别的遗失灵魂之剑。 虚影手中，则是一把银白色的华贵大剑，同样有传说级的品质。 除了他们两位，另一个身影也一跃而起，拔出了腰间如星光般的长刀。 是沈流月。 同时也是始源会的代行者“清星”。 两剑一刀同时斩落，落地的同时，三人朝着不同方向飞速撤离。 咔，嚓—— 两斜一竖，石板被切成六块，水幕的流动顿时停止。 失去了后继之力的洪流被火焰压制，缓慢而沉重地朝着梅斯卡徒而来。 “标签，禁锢！禁锢！禁锢！” 林鸦在一旁咧开嘴角，连着给梅斯卡徒打了三个标签。 但瞬间就被挣脱两个。 看到此景，周围的“评论家”纷纷站了出来，每个人都在往梅斯卡徒身上打着“禁锢”的标签。 密密麻麻的标签仿佛贴遍了祂全身，传出一片啪啪啪啪的声音。 但即使如此，梅斯卡徒挣脱限制的速度仍旧快得难以置信，被摧毁标签的反噬也让“评论家”们脑子一片空白。 这时，林鸦晕乎乎地眨了眨眼，突然脑子一抽。 “煽动情绪，矫情。” 梅斯卡徒的身形一愣，顿时就不动了。 不止是这位神灵眷属，周围的军团成员也纷纷愣了一下。 矫情是什么鬼？ 而且他还居然成功了。 对林鸦了解的几人倒是没太意外。 这货的脑子结构跟正常人的不太一样。 同一时间，所有人选择了闪避，远离了梅斯卡徒周围。 片刻后。 轰隆隆隆—— 巨大的火球爆裂开来，升起了一团黑色的蘑菇云。 …… “我对红月教派并不是很感兴趣，因此借助自身的身份，时常有和外界打交道。” 虚空里，米哈瓦洛夫自顾自说着两千年前的往事。 “圣贞廷的圣女，她们从婴儿时期就受到挑选，接受神灵的旨意服下魔药，虽然存活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只要能承受下来，无疑就是天命选定之人。” “贝阿朵莉切就是这样一位圣女，在她出落成为楚楚动人的少女前，甚至都没有踏出过圣贞廷一步。” “而她外出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代表圣贞廷，去会见埃尔诺拉的芙莉雅公主，呵呵……这位公主可与一般人不同，脑子里总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奇思妙想，会见的第一天就带着这位圣女，甩开护卫去了埃尔诺拉的下城区，呆了整整三天。” “城里的王军都找疯了，最后找到的时候，两人正在郊外牧场的牛棚里呼呼大睡。” “牧场主一家因此而被处死，公主在王庭上公开抗议，遭到了一个月的软禁处罚，圣女贝阿朵莉切也被圣贞廷紧急召回。” “据说那一天之后，贝阿朵莉切的眉宇间就总是一副忧愁。” “随后，芙莉雅公主几次借助公务前去圣贞廷探望，可惜贝阿朵莉切似乎并不买账，冷冷相对。” “直到某位存在……吞噬了三位神明之后，世界大乱之际，两人终于又有了会面共事的机会。” “随着相处时间渐久，不知是出于什么因素，最后两人突然做出了一个荒谬的决定——” “来海肯看月亮。” “但她们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荒谬的决定，让她们成为了从神灵手中拯救世界的关键人物。” “呵呵，身负力量之人，总是会莫名担上各种各样的职责不是吗？” “我还知道白夜城里有个著名的收藏家，他宁愿背德也要追求这位无暇的圣女，可从我收到的消息来看，这位圣女压根对他没有一丝私人的感情，恐怕就算重生复苏之后，也不会记得有这么样一个人吧。” “真是个悲哀的家伙，不是吗？” 米哈瓦洛夫静静看着不远处的爱丽丝。 “可就是这么悲哀的家伙，最后居然还舍弃了一切，拯救了这位圣女的灵魂。” “！” 爱丽丝兜帽下的瞳孔一缩。 数个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不断喊着救命的芙莉雅，拥挤的人群，耳边渐渐远去的声音。 突然拦住视野的男人，落在地上的油彩瓶子。 那个画面…… 发生的地点。 是在白夜城的入眠大桥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淹没的白夜城 “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这和现在的爱丽丝又有什么关系呢？” 爱丽丝平复了情绪，缓慢摇了摇头。 “我只是对芙莉雅的事情很在意而已，不管我过去是谁，我都不会改变现在的想法。” “呵呵……这是你作为人偶被苏克设下的命令吗？看来就算是你，也无法逃脱规则的束缚啊，”米哈瓦洛夫赞叹地笑了笑，“序列6‘人偶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它对应的是哪条途径的序列9。” 爱丽丝继续摇了摇头。 “不是的，实际上，主人并未要求我强迫执行任何事情，从一开始就让我保持自我和想法上的自由，只有一点除外……” 米哈瓦洛夫眼神微微眯了眯。 “你是想说，你现在仍旧是贝阿朵莉切，一举一动都未受到约束？” 爱丽丝不耐烦看了他一眼。 “都说了爱丽丝就是爱丽丝啦。” 她让自己的灵魂符号从身体中缓缓升起。 “你看到了吗，我现在是‘公主’，而非什么廷廷廷的圣女，说明从一开始，就算得知了过去种种，我也不会改变。” 米哈瓦洛夫这时停了半晌才开口。 “那……你为什么要听从苏克的指示？” 爱丽丝不假思索看着他，仿佛对方在问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因为我愿意啊。” 米哈瓦洛夫张了张嘴，眨了眨眼，随后才收回神色，笑了出来。 “要是让那位收藏家知道，恐怕都能活活给气醒了。” …… 黑云渐渐散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爆炸中心。 梅斯卡徒并未倒下，但祂身上笼罩着一股烧焦的气味，不住往外冒着烟，就连雨水都难以将残留的火焰熄灭。 林鸦在远处朝空气里嗅了嗅。 “怎么一股烤鱿鱼的味道？” 这句话一开口，周围所有人皱眉看向了他。 就连始终仇视着苏克的梅斯卡徒，也将眼珠骤然对准了林鸦。 呼—— 祂身形一弹漂浮起来，数十条触须尖端笼罩水幕形成的刀刃，朝着林鸦切割而去。 林鸦身边的人一愣，尝试着进行阻挡，被肆意挥舞的利刃挥开，不少在雨中溅出血花。 极强的近身战斗能力。 苏克一边往林鸦那边赶一边迅速分析，舞动的触须，无论速度、锋利度、进攻角度都非常棘手，更何况这样的触须还有数十条。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在这样密集的攻势下撑得住五秒。 就在这时，苏克停止了相位移动，在雨中显出身影，难以置信看了前方一眼。 林鸦捏碎了一个蓝色水晶，身形转眼出现在了另一边的总指挥部平台上。 雷格等人看着出现在后方的林鸦一愣，随即默默又转了回去。 梅斯卡徒显然锁定了林鸦的位置，迅速朝着这边偏转了方向。 “不，不会吧？我到这里祂都敢追上来？这里可是总指挥部啊。” 雷格没有回头看他，脸色僵硬地抖了抖嘴角。 你还知道这里是总指挥部。 把祂引到这里来干毛啊！ 指挥部的人面色一片铁青，看到梅斯卡徒轻盈一跃，朝着这边跨了过来，触须挥舞的利刃反射着死亡的寒光。 唰—— 一道星光下落。 梅斯卡徒的身形突然一抖，直直垂落下去。 沈流月眼神凛然，刀光如星闪，将半途中的梅斯卡徒斩落地面。 这一刀，是替寒舒雅砍的。 地面上的徐凌迅速跑动，连开数枪，在对方落地时细剑连刺，硬生生将眷属的身躯刺出十多个孔洞，随即用力一推—— 被推开前的一刻，梅斯卡徒朝徐凌挥舞了利刃。 嗙—— 四翼的伊洛丝落到身侧，用光幕将利刃推了回去。 梅斯卡徒重重摔了出去，发出沉闷的吼声。 持有信仰之名的人类，再次感受到了位格之力的震动。 诡异的身躯直立起来，身上火焰尽数熄灭，天空中的暴雨进一步加重，已经到了让人睁不开眼的地步。 看来，祂是真的生气了。 这已经不能算作是雨了，简直就像是瀑布在往下倾泻，耳边尽是雨水拍落的轰鸣声，连确认周围其他人的动向都变得异常艰难。 白夜城里，星霜湖水位急速上涨，洪水不断朝着地势低洼处蔓延，就连主城区的二楼也不再安全，水已经漫上楼道，外面像是一片汪洋大海。 更多的房屋接二连三倒塌，惨叫声被雨幕淹没，耳边只有雨水轰鸣声，显得寂静得可怕。 原先还在指望能在此地躲过一劫的人们，纷纷不得不面临两个选择。 一，在这里继续撑下去，祈祷洪水不要继续漫上来。 二，找出船桨，或者直接游到北边城区去。 然而，他们要是能看清远处的光景，都能明白这根本就不切实际。 星霜湖的水位已经彻底淹没了平民区，连城门口的入眠大桥都淹了，由北向南逐渐低陷的地势让南部就像一个蓄水池，想在湍急的水流中逆行可绝对不容易。 交易大厅里，船具已经炒到了3000魔晶，已不是大部分人能承受的价格。 有人在世界频道上出声指责： “一艘破船卖这么高价格，趁火打劫也要有个限度吧！” “卖多少是我的事，买不买是你的事，反正我绝对不亏，你爱死不死。” “怎么这样！？现在是在救命啊，人命关天懂不懂啊？” “你们这些人还知道人命关天？别以为白夜城的事情我们不知道，现在前方正在开战吧，你们躲那么远是干什么，生怕被拉去当壮丁？” “他们都是有组织的啊，我们这种散人去了他们也不要啊。” “呵呵，好家伙，要不是我就在白夜城，真的信了你们的鬼话，刚才喊你们去北边避难你们不去，现在南边淹了就在世界上要死要活卖可怜，北边现在一点事都没有，空位置也多得很，有本事你们游过来啊。” 虽然言辞有些过激，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原先前往北方避难的人现在在教廷工厂和离宫安置下来，雨水都流去了南边，这里一点事都没有。 为了不妨碍作战，他们刻意避开了主殿区域。 从那里再往北，可就是战场了，即使在宏大的建筑里，也能听到那边不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有人自发的从建筑里走出，在地势的高点朝南，望向淹没的白夜城。 最初他们不少人心里认为，这场战争不会波及到自己，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们不由得有了新的想法。 也许，这场战争。 无论是前线的军团，城里的避难者，亦或白夜城之外的人类。 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第一百九十章 “最有可能的未来” 沉重雨幕中，就算每个人身上发出“声援”的红光，也只能隐隐约约辨认出大致位置。 连具体是谁都无法辨认。 总指挥部这边更是连战场都无法看清，命令无法传递，指挥系统彻底宕机。 就算能传递出去，眼下如此夸张的降雨量，远程攻击根本无法起效。 怎么办？ 雷格陷入了手足无措的泥潭，他不断在脑海中列出各种可行性。 却没有一条能有效实行。 …… 圣域中心。 大雨之中，梅斯卡徒的视野似乎完全没有受阻，在雨幕中如同幽灵一般划过，收割场中一个个生命。 神千流周围的一名“爆破师”被切成两半，刘悟天被击落到了圣域外的低势平台上，沈流月也挨了一刀，及时避开了要害。 其余组织的成员死的死，伤的伤，却根本无法辨认损害情况，只能依稀听到接连传来的惨叫声，在大雨轰鸣中微弱得如同细语。 视觉和听觉被掩盖，每个人仿佛被分割成了单独的个体，而不是作战的军团。 赵梦灵控制虚影去保护前方的几个红点，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回过头的同时，透过雨水的无声利刃朝她切了过来。 她在一瞬间化作泡沫，但在暴雨之中，泡沫的破裂速度比她预想中更快。 砰—— 就在这时，梅斯卡徒的身躯似乎被什么击飞出去，上方亮起了光。 伊洛丝张开发光的翅膀从上方飞过，耀眼的光芒让她得以在空中观察一定的局势走向。 她尝试用声音传播讯息，却被大雨无情吞噬了。 赵梦灵神色坚毅下来，将虚影召回，朝着附近的红点走去。 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将人尽可能召集到一起，避免失散。 铛，铛铛铛…… 伊洛丝往前找了一阵，听到了接连传来的刀刃交接声。 她在隐约的红点旁降落，煽动翅膀，用光幕将梅斯卡徒推了出去。 收剑的人影看了她一眼，抹了抹脸上的血迹。 “谢谢。” 是苏克。 就算是他，在这样的大雨里与眷属战斗，也无疑陷入了劣势。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梅斯卡徒被推开后，又不知道隐没到了哪里，随时可能有人再被…… 铛——！ 清晰的剑刃交接声，从背后传来。 伊洛丝诧异后撤回头，梅斯卡徒居然在被她推开之后，又一次绕了回来。 如果不是苏克出手，她现在已经被利刃斩中了。 “不要大意，你一直在阻挠祂，身上的光芒又太亮了。” 苏克给自己附上了“英魂”，开始主动贴近与对方战斗。 刚才已经试过火之普罗米修斯的力量，现在的雨点带有位格之力，沉重的压迫让他的火焰很快熄灭，导致自己还中了一刀。 难以观察到祂的动向，“推演”几乎无法进行。 这让他了解到“私家侦探”在战斗中最大的缺陷： 如果失去了推演目标，这个战斗能力几乎等于没有。 所幸“英魂”不会被大雨所影响，能让他短暂和对方过招，至于持续时间结束之后该怎么办，他现在也还在思考。 伊洛丝尝试着从旁辅助，但她的实力难以介于这场战斗，几乎没有做到有效进攻，光幕还被汇合的雨刃贯穿，刺伤肩膀。 她落在雨里凝神看了一眼。 身上笼罩红光的苏克伴随作战，身上不断溅出血花，立即又被大雨隐没。 他却像完全不受影响一般挥舞着剑，动作却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慢了。 不到两秒，利刃从多处贯穿了他，巨量的鲜血溅落出来。 伊洛丝瞳孔一缩。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慢了。 …… 人类的开拓者被神灵的眷属所击败，军团遭到屠戮，白夜城化为一片汪洋。 世界被水淹没，水底堆满了人类的尸首。 这一刻，她看见了地狱。 人类的世界死气沉沉，不再有光芒笼罩。 白夜城成为终结之地。 剩下的人们开始在原有的地窟里打着转，每天挖着重复的地窟，过着重复的日子。 就连获得的物资都是重复的。 仿佛被圈养在了名为地窟的狭小牢笼之中，失去了探索前路的资格。 而这些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的尸体，早就腐烂在白夜城的水底。 成为失败者的坟冢。 伊洛丝的思绪回到最初，身边是瞳孔失去神采的小小少女，沉在水底的小手似乎想要拉住什么。 却最终什么也没拉住。 …… 苏克缓缓跪着滑倒下去，留下一地大雨也无法及时冲刷的鲜血。 随即，他的身影化成了一张湿淋淋的纸人，本体从另一侧现身，再次握紧了剑。 在发动攻势以前，他不知被什么吸引，侧身看了一眼。 伊洛丝正发光站在大雨之中，手里握着一个漆上油彩的瓶子。 苏克瞳孔猛然一缩。 “不要！！” 他化作白光伸向伊洛丝手中的瓶子。 啪。 但最终慢了一步。 锢灵之壶被捏得粉碎。 伊洛丝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温柔的笑容： “我不愿意接受，‘最有可能的未来’。” 咔，咔咔咔。 血肉挤动的声音从她身上传来，那张美丽的容颜顿时变得狰狞，一片惨白。 她跪倒在地，脸孔深深垂下。 身体里一阵蠕动，四片羽翼从她背后刺出，刺破血肉与衣物。 加上原本四片，一共八翼。 五翼为白，三翼为黑。 变化尚未结束，其中一片纯白的羽翼根部迅速染血，仿佛被人硬生生拔了下来。 伊洛丝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苏克却只能挥剑阻拦朝她攻来的梅斯卡徒，连回头看一眼的余裕都没有。 不多时后，一片漆黑的羽翼从断裂口伸出，填补了空缺。 四黑四白，拥有如此诡异姿态的伊洛丝缓缓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恶魔的声音从她身上传来：“别以为这次我会放过你！” 伊洛丝平淡笑了笑，扇动翅膀缓缓升了起来。 她在雨幕之中分别摊开左右手，黑色与白色的光球分别浮现。 下方的苏克紧紧咬牙，一剑又一剑斩在梅斯卡徒身上。 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好像都无法做到。 无法终结神灵眷属的性命。 无法避免身上的伤口不住冒血，失去力气。 无法阻止伊洛丝做出绝望的选择。 就连新世界的英雄，“准则”的能力都无法触发。 一道光影掠过，八翼的黑白天使将梅斯卡徒从自己面前撞走，留下了滂沱的雨幕。 苏克朝前跪倒在地，染血的脸孔无力垂落。 大雨冲刷。 世界一片寂静。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奇迹不会自己发生 爱丽丝曾经再三嘱咐过，务必要保管好那个瓶子。 一旦让恶魔的灵魂回到伊洛丝体内，没有方法再可以救她，一生都要与恶魔为伴。 “……” 苏克并未对伊洛丝有多体恤，只是头一回对自身的实力，产生了挫败感。 听不到，也看不见，让他无法击败眼前的敌人，想不出可以打破现状的方法。 就连梅斯卡徒和伊洛丝此时在什么方位，他都无法辨认。 思考，思考，思考。 无论哪种行动方案，都被驳回。 无论哪种破解途径，都被堵死。 无解的局势。 苏克在滂沱的大雨中不知坐了多久，也许很长，也许才几秒。 雨幕之中，仿佛连时间也变得难以确定。 这时，有什么人跪在了他身边，用手在他面前挥动。 苏克慢慢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对方不由多说，从印纹里取出治疗药剂喂他服下，又将药膏涂在他伤口处。 “你怎么样！还好吗！”雨水轰鸣中，眼前的少女用力喊道。 是赵梦灵。 她身后还有几个大组织的成员，大多带伤。 看到他的神情后，赵梦灵迅速贴到了他耳边。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苏克抿着嘴，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赵梦灵没有等到回复，正过头看着他的双眼。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也有很多想展示给你看，但现在，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 “我们终于重逢了。” 她像抱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般抱住了他。 “为了不让重逢再次成为离别，无论要面对什么境况，都要坚强的活下去。” “让我们去找到更多的人吧，集结更多的力量，就像你之前在白夜城做的那样，现在只不过是，将之前的步骤再来一次罢了。” 少女在大雨中浅浅在他耳边诉说，能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以及生机勃勃的心跳。 她的声音里，有一股让人安宁的力量。 苏克扶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我不觉得再尝试一遍会有什么差别，”他看着眼前这位陌生又熟悉的“老熟人”，缓慢说道，“但如果待在原地不动，奇迹是不会自己发生的吧。” 赵梦灵笑着看了看他。 “这样就好。” 她从虚空里取出一段布条，缠在了自己身上，又缠在了苏克身上。 这时苏克才注意到，赵梦灵身后的那些人，也纷纷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彼此连接起来，避免走失。 她紧了紧他腰间的束结，抬起一双明亮的眸子。 “而且，现在的你，不是一个人了。” 苏克慢慢呼出一口气，抹掉了脸上的雨水。 “你真的是又成长了许多。” 这时，从赵梦灵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不是一个人了’，‘你又成长了许多’，你们这对话……” 一开口，就知道是林鸦。 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苏克大佬什么时候决定不做人了？梦灵主播，她……她至少女性该成长的地方，丝毫没有成长吧。” 赵梦灵脸色一黑低下头去。 “哪有，只不过这件衣服刚好不显而已！” “是是是，下这么大雨你的衣服一点也没贴在身上，”林鸦毫不留情吐槽道，“而且你问苏克啊，上次别馆你也抱了他吧，大佬肯定能感觉到有没有变化。” 苏克苦涩笑了笑，回答道： “有。” 林鸦和赵梦灵同时一愣。 有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还……特意记住了当时的感受？ 赵梦灵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反应。 林鸦则是在雨里无奈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至少王炎的邪恶阴谋已经被我林鸦大人粉碎了，其他的不重要了。” “谢谢。”苏克朝雨里说了一句。 被林鸦这么一闹，心里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和其他人汇合，再找突破的办法。 一行人朝着雨中走去。 在路上不断搜寻红色光点，战斗的声音始终没有传来，梅斯卡徒和伊洛丝仿佛在雨中消失了。 又汇合了几个成员，但始终没有遇到自己熟识的人。 徐凌，李微娜，沈流月，还有之前落下平台的刘悟天，都没有见到。 赵梦灵的虚影在周围警戒，连接的绳索越接越长，一行人在雨里，仿佛是像在迷雾中探索。 这时，头顶传来了什么声音。 啪嗒—— 染血的带翼人影重重落在地上，黑白各半的翅膀残缺了不少，白色的主教袍四处染着殷红。 苏克沉默着走上去，喂伊洛丝喝下治疗药剂。 “这不是……”赵梦灵也赶了过来，她认出对方是之前自己被拦时出来解围的人。 她怎么会从天上……？ 伊洛丝勉强恢复了一些意识，睁开眼看向苏克。 苏克阻止了她开口的动作。 “你什么都不要说，去后方找小汀吧。” 伊洛丝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随即，她用力抓住了苏克的手。 “我体内的……圣杯，能让我看见道路的分歧点，为了避免‘最有可能的未来’，我必须这么做。” “那也许只是你体内的恶魔在蛊惑罢了，”苏克沉沉说道，同时也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做得够多了，我没法向小汀交待。” 伊洛丝轻轻闭上了眼睛。 “你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唰的一声，伊洛丝扇动残缺的翅膀升上半空。 苏克的手抓空了。 “可我应该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天空骤然亮了起来，苏克没有抬头看。 伊洛丝的声音如同从云端传落，带着圣洁般的回音： “抱歉，没办法教你煎吐司了。” “也替我向爱丽丝说声抱歉。” “最后，请帮我照顾好小汀。” 三句话层层穿透雨幕，落在下方众人的耳朵里。 同时整个天幕都亮了起来。 还在迷失原地的落单者们纷纷抬头。 正在通过摸索召集人手的雷格也停了下来。 雨中的天使美得照耀了整个世界。 却给她自己做出了最残忍的决定。 片刻过后，一道极亮的光球爆裂开来，伊洛丝的身躯融化成一抹金光，轰然朝着同样抬头的梅斯卡徒俯冲而去。 咣—— 一阵极致的光芒音效中，金光冲天而起，驱散了黑沉沉的雨幕。 第一百九十二章 屠戮神灵的眷属 雨停了。 整片圣域笼罩在一片金光当中，和煦如同晨起的煦阳。 在圣域之外，雨的声音传来，白夜城仍旧雨落不息。 改变的，只有这片战场而已。 地面上的人们纷纷仰望填充天幕的这片景色，宛如在喧嚣的雨夜，兀自圈出了一片安静的领域。 正如她的笑容一般。 “……”赵梦灵一阵鼻酸，用双手捂住了脸。 就连一向话多的林鸦此刻也沉默下来，握紧拳头站在了原地。 远处的雷格站在悬崖边，眼神略微一缩。 一旁有人难以置信地开口： “伊洛丝主教她……” “骗人的吧？” 雷格咽了咽喉咙，睁开眼睛。 他转身环视沐浴在阳光下的众人，脸色陡然变得狰狞，怒吼了出来： “各方阵重组阵形！远程攻击！不要错过伊洛丝用性命换来的机会！！其他人跟我走！我们将人手全部召集起来！” 悬崖边的军团开始行动。 天空缓缓飘下一根洁白的羽毛，飘荡着，落到了苏克的身边。 他伸出手，让那根几乎没有重量的羽毛落在自己手心。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的脸埋在湿透的额发下，嘴唇冷漠地一张一合。 赵梦灵缓缓看向苏克，现在的他，和平时任何时候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挖掘地窟的。” 光线照射在他身上，却仿佛始终都无法驱散覆盖在他身上的阴霾。 赵梦灵没有开口，用哀伤的眼神看着他。 “拯救世界？开拓道路？”苏克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我可没有那样宏伟的愿望。” 他缓缓将手中的羽毛握进手心。 “我只是，不想让他人掌控自己的命运罢了。” “只有走在最前面，才有让人心平气和和你说话的资格。” “只有走在最前面，才能让其他人的欲望不会波及自己。” “只有走在最前面，才能获取物资，占据高点，远离这个世界。” “也许我并不是什么英雄，只不过，是想把你们远远甩开罢了。” 伸出左手，将那根轻盈的羽毛收进虚空。 “但我现在……有了一个愿望。” 周围人纷纷将视线转向了他。 苏克张开右手，让遗失灵魂之剑落在手中，用力握紧。 趔趄两步，抬起头来，尖锐的目光埋在阴影里也在闪着光。 他如同一头野兽般怒吼出来： “那就是把这个混账的世界，好好给整治一番啊！！” 唰—— 火焰和英气爆发的同时，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我讨厌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讨厌无法战胜的敌人。 讨厌其他人平白无故的牺牲。 既然实力不允许，那就一路往前，攀上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最高峰。 为此，就算一无所有。 就算与世界疏远。 也在所不惜。 白影如同一道洪流重重掠过圣域，染上了火焰和英气，空气震荡起来，在雨水的地面上留下一条干燥的轨迹。 眼球一阵剧痛之中，火焰与英魂在体内渐渐凝聚成型。 这一刻，苏克仿佛理解了“桩”为何物。 那就是，你想要用这股力量，去做些什么。 是否有足够强烈的意愿，与之相配的觉悟。 以及与凡人划清界限的孤寂。 暗紫色的大剑重重斩向交错的雨刃，梅斯卡徒的触须被大力弹开，苏克挺身靠近，朝剑里投入了10000魔晶。 “你刚才玩得挺开心的啊。” 火焰与灵魂骤然喷发，苏克挥舞着耀眼的大剑，不断斩在神灵眷属的身上，罪业之剑的对人剑技让他丝毫没有停顿，动作不断变快，每一剑都割开燃烧和灵魂侵蚀的伤口。 不断被重重击中的梅斯卡徒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发出凄厉的惨叫。 “给我——” 他紧紧咬牙，眼球几乎快要炸裂。 “去死吧！！！” 轰——！ 黑光在剑上聚集，一道光炮轰鸣着倾泻而出，淹没了梅斯卡徒的身影。 轰鸣声中，苏克再次咬紧牙提剑，发出非人般的怒吼，强行突入了自己制造的光炮当中，一剑又一剑虐杀般屠戮着神灵的眷属。 四周的军团成员怔然站在原地。 眼前的这一幕，苏克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单纯的人类了。 他的身体在那样磅礴的光炮能量中，虽然不断往外飙着血液，却几乎完全承受了下来。 何况，这种胡来的行为，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这么做。 梅斯卡徒灰白色的躯体在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分崩离析，几乎连一块完整的肉块都找不到，消融在了黑色的能量炮中。 苏克立在原地，左手扼紧了火球。 炎爆术，“夸张”！ 染上源火的火球此时远朝之前，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也发挥出了比之前五个人还要恐怖的威力。 这一刻，信仰之名的能力与虚空对等了。 轰——！ 巨大的火球爆裂开来，整个中心区域都被洗刷了一遍，火光直冲天际。 …… 虚空之中，一根羽毛缓缓飘落下来。 爱丽丝怔然看着那根羽毛，很快从上面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眼神愣在那里，轻轻接住，眼眶迅速湿润了。 米哈瓦洛夫眯眼看了一眼。 “看来外面进行得不太顺利啊，你确定不要出去看一眼？” 爱丽丝用力抹了抹眼睛。 “我相信主人，我相信大家，无论是什么样的难关，都会跨越过去的！” “是吗？”米哈瓦洛夫感慨的点点头，“在一切结束之前，要不要听我说一说，两千年前的最后发生了什么？” 爱丽丝保持警惕看着他。 但也的确想要知道，当初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 “你不用指望我知道太多细节，毕竟在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米哈瓦洛夫摊开一只手说道，“但结合当时的状况，以及现在的结果，有些事情是可以推断出来的。” “‘长夜’最终成功执行了月上神国计划，在某个收藏家的努力下，圣女贝阿朵莉切并未死去，只是灵魂被封印。” 米哈瓦洛夫故弄玄虚地笑了笑。 “这些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另外的事情。” “其实，月上神国计划仍在实施。” “而现在，才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人类必须前进 后方，雷格迅速召集了人手，安排救助队将场上的伤者送往后方。 他将剩下的所有人全部召集起来，为了防备意外，现在不能再让军团分散，否则一旦雨又下起来，又会陷入刚才的绝境当中。 伊洛丝的牺牲，只是短暂用她生命的力量压制了梅斯卡徒的位格之力。 不能让她就这样白白死去，人类必须要做好一切准备。 身为指挥官的嗅觉让雷格隐隐感觉到，与神灵眷属拼死一战的时刻，很快就要来了。 苏克的表现令众人瞠目结舌，但雷格让他们并未停下。 就像圣域以外的大雨，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一样。 走到道路口，雷格高举了剑。 这时从不远处，有一大批人浩浩荡荡朝这边而来。 他们并非军团的成员。 从后方传来的消息看，似乎是在教廷工厂和离宫避难的人，还有包括猎人公会在内，各大组织里没有被挑选参战，并不知晓事件实情的大部分人。 军团这边纷纷露出了敌意。 趁这个时间过来，难道有什么企图。 原先雷格留了几个组织在后方坚守，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发生，但现在，负责坚守的人员全部被他召集起来了。 军团这边个个义愤填膺。 “你们来干什么！？” “快给我回去！” “不许再靠近了！” …… 那边的人却不为所动，步履不停，很快来到了军团面前，两个硕大方阵几乎挤满了主殿背后的空地。 但显然，是这批人的数量要远远多于军团这边，粗略估计，人数恐怕超过五千。 雷格面色如铁，站在最前方握住长剑。 后方是数百人用鲜血拼来的战局，如果其他人想要趁这种时候背后偷袭，他不介意双手沾满鲜血。 谁来，就杀谁。 哪怕白夜城三十多万人全都想要阻挠，他也不介意将整个城市全部屠尽。 成为军团的总指挥官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冷了。 见证了如此多奋战过后死去的身影，如果在这里止步，他就算万箭穿心，也没脸去面对泉下那些英魂。 军团这边的组织成员均是同样的表情。 人类必须前进。 为此，他们都可以抛却生与死。 因为他们的战友就是这样做的。 人类在面对危机时会下意识感到恐惧，但当反抗的号角打响，将死亡见证到麻木过后，也就没那么恐惧了。 妈的，不就是死吗。 人总要为了些什么而舍得付出性命。 军团对面方阵躁动了片刻，最终选出了一个代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头上绑着布巾。 青年站在雷格面前，恶狠狠咬紧了牙。 “请让我们战斗！” 雷格眼睛一眨，浮现了些许惊讶。 “你说什么？” 以为是自己误解了意思，他要再确认一遍。 青年回头看了看后方，踏前一步握紧了拳。 “请让我们帮忙战斗！我们知道的，你们在和难以战胜的敌人战斗对吧！既然是这样，我们身为人类的一员，不能坐视不理！” 雷格冷冷扫了后方的方阵一眼。 “你们都会死的。” 他说的是实话。 这些人并非挑选出来的精英，眼下的局面身为指挥官，下意识就会想到将这些人作为填充的炮灰驱使。 青年咬牙继续说道：“白夜城已经淹水了，雨再这么下下去，无论城市哪个角落都不安全吧！既然这样，我们选择战死，而不是躲在隐蔽处里窝囊的淹死！” “对，就算死，我们也不要默默无名的死去！” “请让我们战斗！” “都挖到这里了，怎么可能甘心啊！” 雷格逐一扫过这群人的脸，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好吧！既然你们要找死，就跟上来吧！我们去把神灵从神位上拉下，就用你们的尸体，给我填出人类前进的道路吧！” 人群振臂高呼，汇成了一股直震天幕的威势。 …… 后方主殿中，救助大营内。 克莉丝汀正在为新送来的一批伤者进行包扎。 这次送来的大部分都是尸体。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圣十字骑士团团长斯卡恩看到比自己后送来的这群伤员，强行从床板上支起身子。 他失去了左臂，所幸性命倒是保了下来。 “你不要乱动！伤口才刚止血！”克莉丝汀连忙将他扶了回去，斯卡恩却还在尝试向能够开口的人询问。 担架上的伤者颤颤巍巍说道：“死了很多人，天晴了，苏克好像正在和眷属作战……” 旁边的两人神情凝了凝。 “还有……治愈教会的伊洛丝主教……阵亡了。” 克莉丝汀的动作一下僵住。 “就是她……牺牲了自己，让大雨转晴……” 斯卡恩深深吸了口气，又叹了出来。 这时，他发现面前扶着自己的小姑娘有些奇怪。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哭到泪花崩溃的脸。 “怎，怎么了？”他连忙躺了回去，“是我太不听话了吗？你，你不要哭啊。” “我才没有哭，”小汀用力咬着内嘴唇，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抽动，“我才没有哭……” 她一下失去力气跌坐在地板上。 “呜啊啊啊——！！！” 一旁躺着无法动弹的李草静静看着这一幕，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克莉丝汀声嘶力竭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大营之中，整个营帐里都笼罩着一股悲恸的氛围。 这时，阿历克斯从门外走进，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沉沉说道：“雷格在召集我们过去，在战斗结束之前，应该不会再有伤者送过来了。” 他向几个负责人点头示意，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把我带上吧。”斯卡恩又费力从床上坐了起来，“即使失去一条手臂，我仍旧是一名合格的骑士。” “我也是，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参战了。” “让我也去吧，实在放不下心。” 李草也躺在那里闭眼开口：“还有我，不过我现在动不了，可能要麻烦你们送我过去了。” “你们……”阿历克斯愣了愣。 “不用担心，如果不是有作战的觉悟和余力，我们怎么提出会添麻烦的提议。” 治愈教会的一个负责人也说：“我们是后勤部门，既然你说伤员不会再送来，那我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反正你们要是回不来，我们一定都得死，还不如现在趁着有力气，去战场上拼一把。” 另一个负责人也点头：“我们至少也算教会精英，到现在也就消耗了点灵性，丝毫没有受伤，足够成为合格的战力。” 阿历克斯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那好吧。” 此时，地面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子站了起来，她的泪水仍旧没停，但攥紧了细小的拳头，大吼着说道： “我也要去！” 阿历克斯看着面前还不到自己一半高的女孩子。 “不，再怎么说，我也不能让孩子上战场。” 克莉丝汀颤着嘴唇咬紧了牙，绿色的光华从她身上升起，伤心欲绝的眼神里，还带着坚强与愤怒。 “我有信仰之名。”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前进吧前进吧 圣域中心的火光渐渐散开，笼罩在这片区域的金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苏克站在原地，圣域四周的大雨仍旧没有停息。 梅斯卡徒甚至已经不在战场上了。 但他能感觉到，感觉到祂的气息还在。 苏克再次在手中积蓄火球，抬手的动作却让他身上鲜血一溅，险些跪倒下去。 一个身影撞进了他怀里，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不要再继续了，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周围，剩下的军团成员也走了过来。 徐凌、沈流月、李微娜、林鸦，还有浑身带血，从高台下方爬上来的刘悟天。 赵梦灵用尽力气抱紧了他。 “我都明明答应自己不会再哭了，为什么你就是要让我担心呢！” 徐凌走到他面前，将传说级的治疗药剂灌入他嘴里。 李微娜用琴键弹奏简单的音符，安抚他的灵性。 林鸦递过来一个瓶子，里面是补充灵性用的蓝色药剂。 “不用这么勉强自己，我们还没死呢。”浑身带血的刘悟天说道。 沈流月捂着腹部染血的伤口，“和我们一起吧，像以前一样，放心把后背交给我们。” 众人接二连三抱住了他，将他围在中心。 “要是王炎那个家伙在，指不定又打算趁机占你便宜了，”林鸦不合时宜地说道，“不过，你的这几个老婆基本都在，他应该是不敢乱来的。” 三名女性同时侧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 林鸦看到连始源会的“清星”都回头了，一时间有些愣住。 怎么又多一个。 最终还是李微娜开口：“林鸦你耳朵又痒了是吧？” 徐凌松开抱住苏克的手，看着他们笑了出来：“你们的关系真是令人羡慕。” 众人慢慢松手，李微娜看了徐凌一眼，“说不定你以真实身份和我们接触，也会很快打成一片的。” 她又转头看了“清星”一眼。 “还有你，总觉得好像给我的感觉有点熟悉，我们本身认识吗？” 沈流月尴尬地拉低了兜帽，她用了隐匿相关的法术，才让人无法看清。 “冰魂”好像和他们真的不认识，怎么感觉好像最奇怪的就是自己…… 我为什么要加入始源会隐藏身份啊…… 这时，一侧的地面上传来了异动。 一颗旋转扭曲的漩涡凭空生成，似乎要将雨幕全部汇聚起来。 众人立即分开了阵形，徐凌和沈流月在前，林鸦和李微娜在两侧，刘悟天和赵梦灵在后。 赵梦灵的虚影，则是直接拦在了苏克前面。 “各位，准备好！一定要拦住祂！” “好！” 漩涡渐渐坍缩，随后猛然爆开。 “坞————！” 穿透雨幕的沉闷声音响起，同时天空中的金光碎裂，雨幕重新笼罩下来。 【SAN值：74】 【SAN值：71】 【SAN值：73】 几人纷纷开始掉SAN，雨幕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庞然大物显出了轮廓。 “看来，我们和祂都没有退路了。” “这恐怕就是祂最后的力量了。” “在这里跨过去，然后迎接我们的未来吧。” 砰——！ 地面上突然猛的戳起什么东西，徐凌将手按在地面，顿时往下生成冰霜的领域，众人却被冲击震得七零八落，跌出老远。 “刚才那是……什么？是手吗？” “好像是。”徐凌捂着左臂站了起来，刚才地面上似乎伸出一支巨大的爪子，虽然用冰挡下了，但还是受伤不浅。 他回过头看向其他人。 “各位呢？没事吧？” 雨幕之中，即使隔得不远，也没能分得清楚谁是谁，只能逐一走近确认。 林鸦和李微娜站了起来，“清星”倒在地上无法起身，徐凌连忙在她身边蹲下。 “我没事……就是伤口裂开了。”沈流月紧皱着眉说道，她腹部的伤口相当深，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在逞强了。 另一边，刘悟天的状况也不太好，他原本就被击落高台，勉强爬了上来，现在又遭到坠落冲击，身上多处骨折。 “梦灵，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赵梦灵在雨里爬了起来，不让人看到她身上的伤口。 她的身旁，摇摇欲坠的苏克被虚影接住，但也已经陷入昏迷当中了。 确认完状况，徐凌看向雨幕中声音不断传来的方向。 得再想想办法，让雨停下来才行。 这时，天空骤然被点亮了。 是照明弹。 距离他们的距离相当近，即使是在厚重的雨幕当中，也起到了些微照亮的作用，勉强辨认出远处的那个庞然大物。 紧接着，一道燃烧的陨石从天而降，蒸发了大量的水汽，让雨幕变成了蒸汽的环境。 虽然仍然看不清楚，但至少要比完全被雨幕遮蔽要好。 “播音员”的声音从一侧响起： “全军！突击！！！” 徐凌等人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雨幕之中，黑压压的人群冲进蒸汽，人数之多，甚至超过了军团人数总和的数倍。 “这是……”徐凌不禁开口出声。 “是召集了所有人吧，我之前在总指挥部那边听到了。” 李微娜眯了眯眼，“恐怕连后勤和避难的人也召集过来了。” 神千流站在腾起的烟雾侧边，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从她面前冲过。 其中，甚至还有失去了一条手臂的斯卡恩。 “冲锋吧！感受蒸汽里的热量吧！这就是人类所能抓住的温度！” 他怒吼着，单手举着大盾冲在了最前面。 神千流怔了怔，低头笑了笑。 “那明明是我应该说的台词啊。” 随后，她拔出腰间燃烧的短剑，加入了冲锋的行列当中。 陨石沉沉落下，砸出了巨量的火光。 雷格举剑冲在前列，高声呼喝： “前进吧，前进吧！就在此处，用鲜血开拓未来！！” 这个声音透过“播音员”的传播，沉沉回荡在了蒸汽之中。 徐凌从地面上站起，回头看向赵梦灵。 “伤员们就拜托你了，可以吗？” 赵梦灵脸色有些发白，但在烟雾中看不太真切。 “……好。” 随后，他和李微娜和林鸦两人点了点头，朝着火光中心的区域前进。 …… 虚空里，爱丽丝静静看着米哈瓦洛夫。 “月上神国计划不是已经成功了吗？而且都已经过去两千年了。” 米哈瓦洛夫笑了笑。 “这场计划，原本就横跨了时间的长河。” “如果只是转移的话，又怎么称得上拯救？”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也不能直接告诉你真相，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 “白夜城的人们，可是非常热爱这片故土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依靠他人的力量 苏克在失去意识之中，缓缓被人摇醒。 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被雨幕勾勒的透明人影。 “你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虽然花了很多工夫，但我还是很厉害。” 苏克撑起身子坐起，只感觉脑袋里像被什么搅过一般，疼痛欲裂。 赵梦灵的虚影正在自己周围警戒，他转过头，看到被雨淋着，抱坐在地，将脸深深埋进膝弯的赵梦灵。 在她旁边，还有呼吸微弱的沈流月和刘悟天。 不知为何，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她手臂。 抱膝的少女抬起头来，她脸色发白，看上去快要睡着，但还是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你……醒了。” 苏克目光一滞，连忙扶住她的身子。 目光向下，少女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把匕首。 “可能是散落在战场上的武器吧，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少女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轻松一些。 但这样做法，让人看起来更加难受。 她自嘲地颤抖着嘴角。 “就因为这种事情……我还真是跟以前一样没用呢。” 苏克连忙握住她的双手，触手冰凉。 瞳孔一缩，他从印纹中取出治疗药剂、止血膏、以及各种各样有医疗效果的物品。 “不用了……我已经……都试过了。” “不行，我不允许！”苏克脸色沉了下来，不断进行尝试，将自己库存里所有有用的东西全都取了出来，“不是你一直都跟我说不要放弃的吗！” 他替换了“读取”的内容，转换成现代外科手术的一本书。 做好准备，苏克将手伸向了她胸前的刀柄，五指却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他双眼一下睁大。 只读过一本书，怎么可能就能懂得如何处理这种伤口。 一旦匕首拔出来，她立刻就会死去。 他突然咬住了嘴唇，手悬在半空，没有勇气握下去。 眼前的这一幕，让恐惧在他眼里打着转。 赵梦灵会死在自己面前？ 他握紧拳头，放弃了拔出匕首的行为，朝着雨中大喊： “有没有人救救她！求求你们了！” “梅芙，快，快去找人过来！救救她！” 透明的人影朝着雨里飞奔而出。 赵梦灵看得一阵心疼，眼角泛起了泪花。 他，终于开启依靠他人的力量了。 “没关系……我已经很满足了。” “！” 苏克脸上狰狞，严厉地训斥着她：“不是你说终于重逢吗！不是你说不要离别吗！不是好不容易追了过来吗！” 赵梦灵的眼中涌出泪水，只能紧紧低下了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给我撑下去。”苏克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这是你教我的，你忘了吗？” 他在侧面将她紧紧抱进怀里，赵梦灵神色一怔，随即用力咽了下喉咙。 “跟我说话，”苏克尝试用自己的体温提供给她一些温暖，“跟我讲你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全部都告诉我吧。” …… 过去不知道多久时间。 赵梦灵断断续续说着她一路挖掘地窟遇到的事，苏克每隔一句就要追问细节，拖延她讲述的进度。 一旦让她说到最后。 恐怕就—— 但即使如此，她的语气还是逐渐微弱下去，对话几乎无法再进行。 苏克紧紧抱住了她，眼眶溢出了泪水。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她死在自己面前。 没有回应，他自言自语在雨中说道： “我的朋友不多，你是最鼓舞我的那个。” “每次看到你的笑脸，就好像世界都是美好的，所有的阴霾都散去了。” “我……每天都很期待早上七点，因为能看见你的笑容。” 赵梦灵在他怀里，浅浅露出一个笑容，语气发颤地说道： “也许有些事情……我们仅凭自己注定无法做到，多去依靠他人的力量吧，因为我的故事里……如果没有你最开始给我的动力，也就……” 她停了下来。 大雨之中，一个人影边朝这边狂奔，边展开生命的领域，青草和树芽在地面升起。 翠绿的森林在围绕了苏克和他怀里的人，青嫩的树藤伸了过来，缠绕在了她胸口的匕首上。 缓慢抽出，青草的嫩叶覆盖在她身上，遮挡了破裂的洞口。 苏克缓缓将赵梦灵的身子放下，感受到她的手周围传来潮湿温暖的温度，力气一泻近乎失神。 “她没事了。”克莉丝汀神色复杂看着他。 苏克感激的低了低头，他想提伊洛丝的事情，但最终没法开口。 “我已经知道了，伊洛丝……一定是做好了觉悟才那样做的吧。” “……” 沉默片刻后，苏克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调整着呼吸的频率。 “我还有一笔账没和祂算清楚，等事情过后，再来向你谢罪吧。” 克莉丝汀急忙叫住了他。 “不要乱来！我听其他人说了，你可千万不要再……” 苏克顿了顿，笑着按住自己的胸膛。 “不用担心，我已经做好觉悟了。”他望向远处火光时隐时现的战场，“刚才有人教我，也许有些事情，我们注定仅凭自己无法办到。” “这一次，我会尝试借助其他人的力量。” “他们三个就交给你了，请帮我照顾好他们。” 随后，他朝始终站在雨幕中的人影偏过头。 “梅芙，我们走。” …… 黑压压的人群朝着巨大的黑色轮廓发起了冲锋。 这也许是人类最后一次发起的冲锋，也许又是个值得纪念的历史性时刻。 但无论如何，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明白，自己是无法见证到结局了。 地面上不断冒起巨大的手臂，每出现一次，就将区域里的人远远击飞出去，但没有人停下来，甚至没有人回头看。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最强大的攻击打在神灵的眷属身上，无论有没有机会。 当冲锋者为着战死的目标而前进，其跟随之势浩浩荡荡，宛如烈火燎原。 前方的阵线接近了巨大的躯体，开始朝着祂释放各种能力与攻击。 魔药、超限物、法术、道具、陷阱…… 这些都是人类在地窟的探索过程中得到的。 现在，他们将这些尽数奉还给阻拦前方的梅斯卡徒。 数千人的怒吼，数千人的咆哮，将雨幕的轰鸣声也压了下去。 唰—— 雨刃四溅。 人类将血洒上圣域，剩下的人反而愈发无畏。 因为，已经没有逃跑的地方了。 祂造成的绝望现状，导致人类的背水一战，必须由祂自身来承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冰与火交错的身影 白夜城上空，倒悬的漩涡拢聚黑云，暴雨倾盆而下，有如末日。 神灵的眷属藏匿雨中，露出祂神秘的轮廓。 黑压压的人群发起进攻，惨叫与怒吼齐发，弓矢与炮火齐鸣。 苏克踏进烟气的领域，也接近了战场。 魔女协会正在咏唱下一颗陨石，梅斯卡徒不再坐以待毙，将雨幕倾斜，化作雨刃爆射而出。 紫色的光罩抵抗着雨水的力量，坚持数秒后轰然开裂，一堵冰墙立在雨中，将袭来的雨水尽数冻结。 远处还有钢琴声传来，扰乱着雨水的流向。 “看来他们都在奋勇作战。” 苏克凝了凝神，侧头看向身旁透明的人影。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我得把你送到它背上才行，能做到吗？” 梅芙挥舞着手中的法杖。 “那当然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苏克笑着点了点头，“那走吧，我们去给这位眷属一个惊喜。” …… 徐凌勉强挡住雨幕，眼睛痛得意识模糊，散去了位格之力。 他亲眼见到了苏克之前单挑梅斯卡徒时的力量，恐怕已经培育出了初步的“桩”，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还完全弄不明白。 如果能发挥出虚空中那般的力量，无疑会对战局有着很大的帮助。 四周有人退了下来，徐凌轻轻叹了口气，并未阻止。 虽说参战时志得意满，但每个人心理素质不同，也算人之常情。 幸好这部分人并不多，并且得到了沿路的鄙视。 他朝蒸汽中望过去，神灵眷属目前的体型太大了，其他地方的战局难以确认。 但自己眼前这边，伤亡着实很惨烈，他也只能确保魔女的陨石得以顺利落下，不至于让所有人迷失在雨里。 这时，他看到烟雾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掠过。 是苏克。 此时恰好魔女们完成了法术，陨石天降，徐凌身影微伏，立刻跟了上去。 人类这边的最高战力，仍是苏克。 要想确保让他对梅斯卡徒做出致命一击，必须要有人在旁辅佐。 凑近之后，他隔着距离叫了对方一声。 天空中的陨石沉沉落下，苏克回过头来，边点头边朝他招手。 “来吧，我需要你的力量。” 还是“冰魂”的徐凌在面具后愣了一下。 怎么感觉…… 他又有些不一样了？ “好！” 徐凌笑着答应，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注意到了一旁隐形的始源会临时成员，三人一路往前，很快抵达了梅斯卡徒巨大的身躯旁边。 视线范围内，仍有许多人正在朝祂发起进攻。 “我们两个负责拖住祂的视线。” 苏克身上涌出火焰与英气，取出了暗紫色的大剑。 徐凌侧头看了一眼，苏克身上仍然有那种冷寂感，他并未舍弃之前得来的力量。 似乎现在的他，愿意付出一切，同时选择借助他人的力量而战。 不知为何，徐凌突然感觉现在的苏克十分可靠。 虽然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现在的他，好像真的就是英雄一样，有着明确的目标，独立山巅的实力，以及率领众人的魅力。 这样的他，甚至让人愿意以性命交托。 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启用了信仰之名。 冰与火从各自身下朝着梅斯卡徒蔓延，一方冻结成冰，一方又燃烧烈焰。 神灵的眷属很快注意到他们，雨刃划过，地面出拳，两人分别躲开，颇有默契的互换了位置。 雪之喀俄涅。 火之普罗米修斯。 力量再次发动，一边从冻结到燃烧，一边又从燃烧到冻结，剧烈的升降温让祂灵性的适应力出现异常，血肉纷纷坏死。 徐凌撤身跳回，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 冻结苏克留下的火焰，耗费的力量比预想中更高。 一阵空灵的嗓音从烟雾中心传来，梅斯卡徒略微停顿，选择了攻击徐凌。 雨幕朝他倾泻，苏克提前来到面前，手中生成无形的屏障。 一阵叮叮当当中，苏克微微回头。 “如果没力气了及时告诉我，不要逞强。” 徐凌趁这个空隙喝下治疗药剂，朝他点了点头。 “好。” 他并非什么热血沸腾之人。 不过，果然还是想稍微赶一赶他的步伐，能与他并肩作战。 两人分头跃出，手持武器靠近了血肉坏死的部分，几乎同时挥剑。 这一击造成了明显的效果，梅斯卡徒在烟雾中发出沉重的怒吼。 这时，苏克抓住了身旁透明的人影，给自己附上一个“夸张”。 回旋一圈后，他将人影高高抛了上去。 “来，我们再给它一击，小心不要被祂命中。” 两人再度交错，雨幕在他们脚后绵延，却没有沾到他们的身影。 苏克斩裂了徐凌戳出来的孔洞，徐凌在苏克斩开的伤口上进一步深刺，梅斯卡徒硕大的身躯震动起来。 “喑————” 一阵耳鸣声中，梅芙从最高点落下，手腕准备好了印纹。 “就让你们看看，厉害魔女的杰作！” 她从印纹中取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连三个巨大的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银白色的固体，朝下方投掷出去。 同时，她挥舞法杖，让气流朝下方汇集。 啪啦—— 玻璃罐碎掉的同时，里面的固体也落在神灵眷属湿淋淋的背上。 呲—— 一阵耀眼的火光骤然升起，连同刺刺的声音一起，点亮了祂的身躯。 这时众人才看清，梅斯卡徒的硕大身躯就如同一个匍匐地上的，缩成一团的，比例怪异的人一样，用膝盖和肩膀顶着地面。 不少人下意识捂住眼睛，眼前光芒实在是太亮了。 剧烈的反应在祂背上放出热量，灼烧祂的表皮，将雨水蒸发殆尽，同时扇动的气流提供了大量空气，并且在梅芙的改造下，还提供了压缩的特质。 轰隆——！ 一声巨响，梅斯卡徒的背部在雨中产生了大爆炸。 苏克让梅芙提纯的单质，是金属钠。 遇水会大量放热，产生的氢气被压缩点燃，导致了剧烈的爆炸反应。 要在水里点火，这可能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苏克提前化作白影接住了梅芙，将她送到了徐凌身旁。 “没事吧？” 梅芙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他们现在看不到，连忙开口： “是。” 战场上的人们注视着背上的爆炸，将夜色照得异常明朗，而且短时间内，祂应该无法行动了。 苏克侧头看向一旁。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吧。” 徐凌和梅芙一时没回过神，但跟着转过头后，很快明白了苏克的意思。 “我们去把祂的头颅，砍下来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最后的作战 苏克三人靠近了头部的战场。 这里同样有许多人正在作战，梅斯卡徒的颈椎似乎不足以支撑那硕大的脑袋，始终脸朝下埋着。 正要行动的时候，一旁传来了声音： “喂，苏克……苏克！这里，看我这里。” 三人环视一圈，才找到不远处的地上摆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动不动的李草。 徐凌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肆意交织的雨幕。 “你怎么躺在这种地方？” 李草现在的模样，简直就是躺平了任由大雨冲刷，而且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伤重未愈，连移动都做不到。 苏克微微凝神。 他恐怕是给自己打了降低存在感的标签，所以才没遭到攻击，但毕竟有可能受到波及，到现在还没事也算他命大。 “我的计划原本不是这样的……结果一开战他们把我往这里一扔就……” 旁边隐形的梅芙笑出了猪叫声。 苏克皱眉看他一眼，摊手说道：“你这个样子还要上战场，是有什么能做到的吧？” 李草想点头，但做不到。 “对，”他改为开口，“我虽然身体不能动，但灵性能力还可以施展，如果只是一瞬的话，或许我能夺走……祂雨水的控制权。” 冷冷的冰雨在他脸上胡乱的拍，让他说话异常艰难。 “原来如此，”苏克了解了他的意图，“你晋升序列7了吧。” “这都看得出来，”李草讶异了一声，“没错，是开战前和其他组织换到的，‘评论家’的序列7叫做‘权限管理员’。” 听名字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相应的能力。 权限狗可不是白叫的。 “你这样做，恐怕自身会受到相当大的反噬，你确定吗？” 李草苦笑了一声。 “我可不愿意作为伤患眼睁睁等死，我会用信仰之名尽量撑住的，只是这个时机……” “我明白了，”苏克迅速点头，看向周围两人，“你们离我站远一点。” 两人照做。 雨幕中生出一个光球，里面是一片微缩的澄澈湖景。 苏克和李草消失原地，回来的时候只有苏克一人。 他将李草收进了水镜结界，嘱咐他再次将他带回来的时候，就立刻使用能力。 简短向两人解释一遍后，三人投入了战场。 人类的攻击对梅斯卡徒的影响微乎其微，但积少成多，现在整个身躯都残破不堪，血肉模糊。 当然，人类这边更为惨烈就是了。 苏克和徐凌一人一边靠近了梅斯卡徒的脖子，梅芙则站在最前方，朝着这位神灵眷属的天灵盖不断轰炸法术。 三人均持有通话用的符文，为了方便进行作战配合和交流。 梅芙的行为很快引起了注意，虽然被大量钠烧过一遍，又被陨石砸了一遍，让祂一时间内难有大动作，但还是让一些雨刃朝她落下。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分别取出了灵能武器。 苏克手中是能一炮覆盖大范围的“无人区”，徐凌手中是能量光球会跟随攻击的“分裂仪”。 据红月骑士的日记所述，这些应该都属于海肯之外的产物。 “夸张”！ “心理创伤”！ 砰——！ 两枪同时开响，从左右两侧击中了梅斯卡徒的颈椎。 一边在剧烈爆炸，一边在用能量不断穿透，都取得了预期的效果。 梅斯卡徒的躯体并非单纯的血肉，而是上位存在力量的衍生部分，“心理学家”的“心理创伤”能力，同样能对祂的躯体造成影响。 徐凌将这个发现告诉苏克，两人同时拔出了剑。 “让我们在祂的骨髓汇合吧。” “好！” 信仰之名同时发动，一边是炙热，一边是冰霜，从两侧朝着内部不断贯穿。 梅斯卡徒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收起平摊在地上的手臂，朝着颈椎两侧重重拍下。 两人被震击拍得重重摇晃，但已经成功进入，并未受到直接的冲击。 “苏克你还好吧？” “继续！” 头部这边的人群注意到二人的行动，加剧了手上攻击的频率，魔药能力和超限物道具如同雨点般在祂身上生效。 雷格的声音透过烟雾回荡在上空。 “各位，这是最后的作战了！让我们把这该死的给结束了吧！” 活着的人纷纷发出呐喊，振奋精神，发起了最强烈的一轮攻势。 魔女协会第四次召唤陨石，植物研究所让吞噬血肉的食物不断啃噬神灵眷属的肉身，圣十字骑士团的成员纷纷扔掉了大盾，从腰间抽出骑士剑发起冲锋。 炎莲骑士团扔出了全部的火焰道具库存，神月的众人为了给同伴复仇，愤怒地斩出刀光…… 更多的，是死伤近乎过半的人群们，他们没有章法，只是单纯朝着目标宣泄自己的一切。 梅斯卡徒的四周宛如亮起一片星空，无数的繁星点亮，在蒸汽的烟雾中若隐若现。 炎爆术！光月之剑！力场术！ 苏克一路向前开进，手里旋转的力场翻起血沫，如同矿工一样朝内部挖掘。 不到一会儿，他看见了眼前巨大的脊椎骨。 等待片刻后，收到了徐凌也在另一侧就位的消息，两人位于不同两侧，同时举起了剑。 就在这时，有什么声音从一侧传来。 那是往梅斯卡徒身体的方向，离这里很近。 “刚才听到的，是位格的声音？” “恐怕是的。” 苏克靠在血肉上耐心听了几秒，转头一剑挥在巨大的脊椎骨上。 剑刃只在上面留下一道很浅的白痕。 “我有一个想法，”对面的徐凌似乎也在做相同的尝试，“刚才听到的声音，似乎启用能力的时候就会传出，应该是关键的核心，不如我们在更里面一些再汇合吧。” 苏克站在原地听完。 “你还撑得住吗？” “没问题的，你不要小瞧我啊。” 他们彼此确认不到对方目前的情况，但毫无意外的，苏克的眼角流下了鲜血，徐凌那边恐怕也差不多，甚至更严重。 “那就在声音传来的地方再会吧。” …… 李草躺在一片湖景之中，直视天空万里无云的晴朗。 “感觉有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天空了。” 他发出感慨，微微动了动手指，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这时，一个紫色的虚影慢慢飘到了他上方，吓得他整个人一激灵，差点弹起来治好了全身的伤势。 “你……你……你……” 李草脸色惨白，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是人是鬼！” 伊丝夏安静看着他，随后拉起了目光，看向远方。 在她的怀里，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猫。 第一百九十八章 在声音传来的地方再会 “你怎么还活着！” 李草躺在原地惊呼，用眼角看向那个人影。 对方不是已经死掉的伊丝夏，曾经世界人气第二的主播吗！ 怎么会出现在苏克的结界里？ “你不用惊慌，我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妈的我更慌了好吗。 “不用介意我，他带你进来，肯定有着相应的想法吧。” 李草慢慢平复下来，好像接受了这个设定。 所以，伊丝夏以灵魂的姿态生活在这片湖景里？ 他抽了抽眼角，尝试着和对方聊一些话题。 “那只猫是？” 伊丝夏背对着他，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这是一份必须要回报的礼物。” …… 苏克朝着血肉里面不断逼近，位格的压迫逐渐加重，让他不得不将信仰之名的力量维持在最高状态。 凡人无法触及神明的真相。 只有获得了信仰，才有资格直视神的核心。 所承受的，所付出的，都是为了一窥真容的代价。 “徐凌，你还好吗？”苏克咬着牙往前说道。 符文里传来徐凌艰涩的声音：“我……还好。” 这时，仍是“冰魂”的徐凌愣了一下。 苏克刚才好像……叫了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是始源会的代行者？ 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模糊，眼下不作他想，奋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挖。 自从进入梅斯卡徒的身体内部后，外面的声音仿佛就被隔绝了。 也许是祂用手堵住了孔洞吧。 一片安静的氛围中，苏克的手突然挥空了，整个人往前摔在地上。 【SAN值：83】 “我好像挖通了。”苏克对着符文说道。 “再等我一会……等等，我好像也挖通了，SAN值降低了，空气里有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我也感觉到了，”苏克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来这里就是祂的内部空间，你在哪呢？” “我也没看到你啊，我还举着火把呢。” “我也举着啊。” 两人逐步往前，终于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我还是没看到你，你确定你进来了？” “可是，我现在能听到你的声音啊，你看不到我吗？”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最终，他们两人撞在了一起，跌坐下去，两侧传来两根火把落地的声音。 苏克和徐凌都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他们都笑了出来。 “原来你也看不见了。” “我还指望着你来找我呢。” 过度使用信仰之名，让他们两人都双目失明了。 “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小时候抹黑躲猫猫一样，虽然是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心里却难得的轻松。” “我也有同感。” 两人互相搀扶着起来，两双无神的双目朝着声音的方向。 “要终结祂，只能靠现在我们两人了吧。” “是啊。”苏克扶住了徐凌的手肘，对方也扶住了他的。 徐凌缓缓说道：“我很高兴，这种时候能和你奋战到最后。” “这不是你的愿望吗？”苏克回应道。 徐凌摘掉面具，在黑暗里笑了笑。 “其实你就是源火之主吧，最开始你使用火焰的信仰之名我还没觉得，但你已经开始把我当徐凌来看待了不是吗？” “那你也把我当作苏克来看待吧。” 徐凌低头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演绎信仰之名的帐，出去可要跟你好好算一算。” “随你高兴，就算你狠狠揍我一顿，我也不会还手的。” 两人稳住了身子。 “一起过去吧。” “你还撑得住吗？” “当然了，”徐凌咧开嘴角，笑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畅快，“在刚才的过程里，我也获得了我的‘桩’。” 他接着说道：“你的意愿，是整治这个世界吧。” “而我的，就是能和你站在一起，作为支撑你的力量。” “毕竟英雄的身边，可不能一个支持者都没有啊。” 苏克也低头笑了笑。 “你这样说，林鸦恐怕又要说些有的没的了。” “话说，他说你有很多老婆，是认真的吗？” “……怎么可能啊！” “哈哈，不过不得不承认，跟你相熟的女性都十分出色呢。” “这一点无法否认。” “那，我们走吧，新世界的英雄。” 苏克顿了顿，“其实这个也是我的信仰之名。” “哈？双信仰之名？太过分了吧！” 两人一路颠簸着，走到了压迫传来最强烈的地方。 在他们眼前，仿佛有一颗巨大的心脏，能用灵性感觉到。 “准备好了吗？” “当然了，让我们将祂拉下神坛吧。” 互相撑住对方的手臂，从他们身上，发出了截然不同的两道光芒。 一边象征着火热与英魂。 一边象征着冰雪与命运。 不需要视线辅佐，两人将力量汇为一处，凶猛磅礴的力量并未因对立的属性而互相抵消，而是旋转着融合到一起，汇聚成一道信仰之力的漩涡。 两人怒吼着，激发出了“桩”的力量，超越了彼此位格的极限。 狭小的空间里亮了起来。 他们看不到。 但心里却很清楚。 此刻，就是迈向新世界的一步。 …… 幽暗的雨幕之中，梅斯卡徒的身躯骤然亮了起来。 落在雨中的人们纷纷愣了一下，他们大口喘着气，视线却紧盯着那个地方。 光芒是从祂内部发出的。 难道说…… 轰隆——！！！ 夜幕之下轰然炸响，一股巨大的能力爆裂开来，夹杂着冰与火的漩涡，英魂与命运的倒影，将整个圣域点亮，如同白昼。 一片极致的光亮中，天空中的雨幕被沉沉炸起，在空中凝滞了片刻。 被冲击震到高空的苏克勉强保留着意识，召唤出了李草。 后者一出来，就看到下方磅礴炸开的白光，自己则在天上。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上是自由落体的失重感…… “草。” 天空中的雨水，突然停住了。 这反常的一幕，让眼睛发酸也没有挪开视线的雷格双拳一握。 “不要让雨淋到祂身上！快把遮雨布拿过来！” 梅斯卡徒的身躯在白光骤现后就越缩越小，眼下绝对不能让祂被雨淋到。 众人纷纷扑了上去，用各种道具将仅剩一人多大小的神灵眷属裹了个严严实实，同时用自己的身躯叠起了罗汉，拿着各种挡雨物阻在上方。 四周还有“装修工”们垒起的层层石墙。 植物研究所的成员生成了极度吸水的植物，在地窟新闻社的帮助下，很快汇聚成一片小小的森林。 神千流在最下方，将短剑上的火焰不断在梅斯卡徒的身上焚烤，嘴里还不停愤愤念着： “感受天炎吧！” “感受天炎吧！” “感受天炎吧！” …… 大概不到半分钟时间，雨水重新落下，毫无疑问被挡了个严严实实，连一滴也没有漏到下方。 后来的雨，再也没有落下来。 此刻。 乌云散去，白夜城的天空再次被月华笼罩。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两千年前的那一天 圣域中静得可怕，人们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否已经结束。 苏克和李草被众人接住，慢慢平放到地上。 徐凌落下的方位和他们不同，但也有人在下方等待。 作为核心的破坏者，苏克和徐凌同时看到了记忆碎片中的内容。 那同样是一段记忆。 …… 两千年前。 月上神国计划执行的当天。 别西卜向芙莉雅公主告别之后，从地下街的房子离开。 画面的边线仍旧很模糊，但这一次，能清晰看见别西卜和来往路人的脸孔。 白夜城的平民挎着包裹，急匆匆往入眠大桥赶去。 看得出来他们是被临时通知，只来得及带上重要的物品。 整个平民区人潮涌动，别西卜朝着相反的方向，径直穿过人群，朝着城市最深处走去。 他经过空空如也的月礼大街、摄政大街、香榭大街，经过密集的教堂建筑群，连一个人影看不到。 踏过悬空走道，来到宏伟的正殿前方。 一个人影远远在台阶上凝视着他，眼神意味分明。 是弎月教皇。 “收藏家，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任务了。” “是吗？”别西卜目光平静看向对方，“我可是听说圣域里的那个东西，你们好像不能完全封印住。” 教皇目光一缩。 “你有办法？” “那当然，祂透过那位存在的侵蚀而来，你们的封印也很完备，但只是缺少那么一块小小的碎片而已。” 别西卜缓慢说道。 “而我，恰好可以提供这样一块碎片。” 教皇两只手按在只有剑柄的剑刃上，审视了他数秒。 “你最好不要有多余的举动。” “怎么会，”别西卜逐渐朝他走了过去，“我也是‘长夜’的一员，只要不阻挠月上神国的计划，你不是什么都不管吗。” 教皇松开按住剑柄的手，沉沉叹了一口气。 “你还想要再见她一面是吧？” 别西卜笑了笑没有回应，在教皇面前转向，绕到了主殿后方的道路上。 远处，是宏伟的圣域广场，挤满了白夜城的正式居民。 他们大多是光月的信徒，一部分来自青月，拖家带口聚在一起，此刻都在静静凝望天空中的月亮，轻唱着夜晚的歌谣。 其余“长夜”的成员也在，他们注视着别西卜走进圣域，没什么表情地移开目光。 别西卜在浅浅吟唱的歌声中走过，踏上环形的高台，找到了圣女贝阿朵莉切。 隔着一段距离，他朝背对的对方行了一礼。 “晚上好，美丽的圣女大人。” 被他喊住的人回过头，露出了一张与爱丽丝一模一样的脸孔，穿着圣洁的白色丝绸长裙，露出温婉如玉的双肩。 只不过，她的表情充满了凝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和苏克平时认识的那个天真粘人的小姑娘完全不同。 “你是，‘长夜’的人吗？” 别西卜并不意外地笑了笑。 “我是收藏家别西卜，很少有机会能和您这样对话。” 贝阿朵莉切点了点头。 “我应该记得你的名字的。” “没关系，”别西卜坦诚地笑了笑，“面对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厄运，任谁都无法集中注意吧。” 贝阿朵莉切没太在意他说的话。 “你找我是为了？” 别西卜缓缓吸了口气，神色沉了下来。 “请和我离开吧，圣女大人。” 贝阿朵莉切眯起眼，似乎是在警示他，是否清楚自己的言论已经僭越。 “事实上，我刚从芙莉雅公主那里过来，”别西卜严肃说道，“她让我劝你离开。” 贝阿朵莉切缓缓开口： “我已经将想法明确告诉了她，芙莉雅一旦答应了一件事，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即使是您的生命吗？” “没错，”贝阿朵莉切坚定说道，“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事情明明还有转机，为什么……” “你不必说了，”贝阿朵莉切打断了他，“我心意已决，没有事情可以动摇我，请你回去吧，收藏家……先生。” 别西卜在原地自嘲笑了笑。 到最后，她还是没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吗。 “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您。” 贝阿朵莉切朝一侧走去，并未停下。 “关于芙莉雅公主的性命的。” 被丝绸长裙勾勒出来的身影顿了顿，回过头来。 “你恐怕还不知道，这场计划打算舍弃掉白夜城平民区的所有人吧，他们在入眠大桥上打算血祭他们，而芙莉雅公主得知了这件事，正在努力往那边赶。” 贝阿朵莉切遥望远方，入眠大桥和圣域，是白夜城相隔最远的两个地方。 她缓缓说道： “从旧日的手中找到生机，没有不付出牺牲的那条路。” 别西卜慢慢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根本打动不了她。 失落的笑了笑，他转过身，留下了一句话： “希望您在陨落之前，能去桥上见她最后一面。” 随后，别西卜走下高台，在圣域地面被污染的一块放入了什么东西。 这似乎耗费了他相当大的力量，整个人被汗水浸湿。 做完这些，他回头看了一眼，离开圣域来到主殿。 教皇依旧在那里。 “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别西卜满脸虚弱地说道，“既然长夜计划的目的是将人送上月上神国，那‘冻结师’存在的必要是什么呢？” 教皇戴着三色的冠冕，凝神望向远方。 “我们所往之地，非时间停止不得生存。” “哦？那既然是这样，我们避开末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在没有时间的世界里假装自己还活着，不是自欺欺人吗？” “旧日吞噬现神，毁灭世界，我们能做的仅此而已，末日来临，我们能奢求的东西着实不多。” “呵呵……那把大家直接‘冻结’在白夜城里不就好了，为什么还需要特意收回青月与红月的权柄。”别西卜站在台阶上冷冷笑了笑，“红月是不是背叛者，这个时候应该不需要我多言吧？” 教皇沉默了片刻，朝着下方台阶走去。 “因为那位古老的存在看到了后继者。” “也许转机就在他们身上。” 别西卜的目光注视教皇的背影，一字一句说道： “我刚刚从圣域里的那位存在得知了，那扇门……” 教皇突然转身，一剑劈在了别西卜身上。 第二百章 同一个世界不同的主人 始终警惕着的别西卜避开了这一剑，朝对方伸出了手。 “我仍是‘长夜’的一员，受到法则的制约，并不会背叛整个计划。” 他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又笑了笑。 “但很抱歉，我已经将真相碎片的其中之一藏在了圣域之中，现在的一幕也在记述着，等我死后，如果真的有后继者，就让他们来评判那扇门的价值吧。” 教皇充满敌意地看着他，眯了眯眼。 “你钻了法则的空子。” “呵呵，谁让你们设下死后就会解除的限制呢，我可不愿在冷冰冰的地方待上千百万年啊，”别西卜讽刺说道，“谁知道后继者什么时候才来，我不愿将自身的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 教皇将剑收起，再次走下台阶，并且留下一句话： “你的愚昧会让你成为千古罪人。” 别西卜毫不介意地笑了笑，远远朝教皇喊了出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留给你那些期待的后继者们吗？” 教皇冷冷说道： “我会在大教堂里等他们，要想触及真相，就先击倒我再说吧。” “呵……”别西卜拿对方没办法地摇了摇头，“都说了碎片在圣域里了，要是真有后继者，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们的教皇大人怕是连渣都不剩了。” 他突然看向了镜头。 “你说是吧？” 苏克和徐凌悚然一惊。 这种感觉，就好像电影里的人物突然开始和观看电影的人交流了起来。 “关于你，我有很多话想说，老实说这种末日留影不太像是我的风格。” 别西卜对着镜头，疲惫地整理仪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 “这里是西大陆的独立国家海肯，有美丽的风貌、丰富和矿物和灵性植物，以及独特的人文情怀，我们是月亮的王国，信仰着天空中的三颗月亮，虽然，现在只剩下一颗就是了……” “嗯，我是想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语言，但如果把我所在的这片故土称作为旧世界的话。” “后来的后继者们啊，你们所降临的这片土地，应该算是你们的新世界吧。” “但是，请记住。” “这是同一个世界。” 轰隆——！ 别西卜的背后，蓝色的光芒突然冲天而起，贯穿了天幕，有如神降。 整个圣域笼罩在一片蓝色光芒之中，空气变得异常扭曲，开始在各处鼓起蓝色的泡泡。 “看来时间不多了。” 别西卜一下站了起来。 “我现在要去做一件疯狂的事情，虽然我自己也没有把握，但我留在此处，就是为了这一刻。” “请你为我接下来的行为祝福吧，未来的后继者们。” “虽然你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结局早已注定。” 别西卜跑了出去，冲进了蓝光笼罩的圣域，镜头的视线被隔绝在外。 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等了一段时间后，一个身影从光芒里奔跑出来。 是贝阿朵莉切。 她似乎失去了力量，身上残留着蓝色的光芒，但却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沿着悬空走道用力奔跑。 稍等片刻后，别西卜才从后面出来，他全身破烂不已，连行动都很艰难，奄奄一息。 但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他，追着前方的圣女一瘸一拐跑了起来。 两人的速度都不快，但贝阿朵莉切一直往前，并非是为了甩开身后的别西卜。 事实上，她压根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她的身形正处在逐渐变淡的状态，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恐怕，她只是为了尽快赶到芙莉雅公主身边，见自己的朋友最后一面。 从圣域沿途经过主殿、教堂区、主城大街，两人的脚步一路都没有停过。 别西卜在后面，更是已经进气比出气少了。 最终，他们抵达了入眠大桥前。 这里是白夜城的入口。 贝阿朵莉切近乎透明的身躯停在大桥前，心怀感概地看向桥面。 “！！！” 随即，她看到了令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芙莉雅公主正在被…… 粗俗的话语回荡耳边，似乎这群人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骗局，将愤怒全部宣泄到了芙莉雅身上。 连周围的骑士也加入了进来。 贝阿朵莉切怔着后退一步。 她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见到朋友的最后一面，竟然会是这样。 芙莉雅注意到了贝阿朵莉切，崩溃绝望地朝她伸出了手。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芙莉雅很快被人拖了回去，贝阿朵莉切在原地几度尝试，却没有任何效果。 她已经没有了魔药的力量，灵魂也即将消散，只能眼睁睁看着。 泪水崩溃地滑落脸颊，巨大的悲恸情绪让她的灵魂凝结了片刻。 啪嗒—— 趁着这一刻，一个漆上油彩的瓶子将她的灵魂整个装了进去。 静静立在地上。 别西卜的身影走进画面，捡起了地上那个瓶子。 “长夜计划成功了。” “贝阿朵莉切的灵魂也被我救下了。” 他站起来接连说道，将目光对向桥面残忍的一幕。 “那些人是我安排的，就为了让贝阿朵莉切在看到时陷入巨大的情绪，重新聚拢她的灵魂。” “不这样做，无法救她。” “所以我在和芙莉雅公主会面的时候，将封印魔药力量的药混进了她的茶水。”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贝阿朵莉切。” “就算牺牲她最好的朋友也在所不惜。” “那么，现在让这位可怜的公主解脱吧。” 他招了招手，桥面上的人们纷纷异变成丑陋的怪物，连芙莉雅公主也不例外。 她的身躯骤然膨胀，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蜘蛛怪物，愤怒地将桥面上的人类扫下桥去。 “从来就没有什么光月的人安排将这些平民推下桥去。” “而是我安排的。” 别西卜对着空气冷冷说道。 “可是来救他们的芙莉雅啊，连你也没有想到吧，推下他们的人，是你自己啊。” 别西卜在画面里贪婪地握着瓶子，掩面大笑了起来。 “我已经疯了，这场神灵的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他突然再次看向镜头，目光有如刀刃般锋利，带着疯狂的色彩。 “我能告诉你的事情只剩一件了，后继者。” “旧世界和新世界是同一个世界。” “海肯的旧民和后继者的新民是不同的主人。” “你们到来的时候，我们的末日已至。” “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了。” 他对着画面狂笑起来。 “一个世界容不下两个主人。” “推开那扇门，你们的世界将被我们毁灭。” 第二百零一章 末日的钟声 记忆在别西卜的狂笑中停止了。 苏克脱离画面，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过量使用信仰之名让他仍然无法视物，但现在有一件事情，必须赶紧通知雷格。 两千年前的月上神国计划并没有结束。 所谓的“月上神国”只不过是个幌子，白夜城的居民凝固了时间，等的就是新人类推开门的刹那，回归这个世界。 必须要加派人手看守那扇门。 铛—— 就在这时，白夜城里突然响起了钟声。 铛—— 铛—— 沉重的钟声回荡在夜空，无论在白夜城何处，都能清晰听见这直颤肺腑的钟鸣声。 末日之钟被敲响了。 苏克脸色一阵怅然，随即露出了苦笑。 “历史果然是由蠢货推动的。” 白夜城里的人们，纷纷听到了钟声，迷茫望着这一切，不知道是如何发生的。 大事不妙。 …… 虚空里，米哈瓦洛夫将目光从私聊面板上拉起，看着不远处盯着他的爱丽丝。 “你真的不赶去你主人身边吗？结局已经注定了哦？” 爱丽丝仍然盯着他。 “没有主人的命令，我哪里都不去！” 米哈瓦洛夫咧开嘴角笑了笑。 “过去两千年，我从苏克他们的世界学到一件事——” “一把钥匙开一扇门，所以才显得门后的东西可贵。” “但如果，一万个人都以为自己才有钥匙呢？会不会有那么一小部分，费尽心思的去找机会，领先别人一步开启宝藏？” 他冷笑了一声。 “地窟世界，领先就是法则，就连你的主人都是这么做的。” “于是，我给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相同的钥匙，他们每个人，恐怕都以为自己获得了开启宝藏的关键吧。” “你说……这帮蠢货会有多少，争先恐后地去打开那扇门呢？” 爱丽丝充满敌意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啊，贝阿朵莉切，两千年前的计划，你可是关键，负责唤醒了那位最古老的存在，我才被选中，负责保管钥匙，前往了苏克他们的世界。” “说起来，真应该感谢他们的世界没有灵性，赋予我的钥匙可以轻易复制，我可是为此，足足筹备了两千年啊！” 爱丽丝慢慢抿紧了嘴。 两千年前…… 月上神国…… 最古老的存在…… 大门的钥匙…… 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是从一片圣洁的花园里，服下魔药开始。 …… 嗡—— 圣域的正面，突然打开一道巨大的传送门，正对悬空走道。 那扇门足有十几米高，七八米宽，通体呈现一片深蓝色，涌动着时空隧道般的流光。 同时，地面晃动起来，空气里开始鼓着蓝色的泡泡，所有的空间转移能力全部失效。 印纹仍旧可以取出物品，却无法再传送到虚空。 一股蓝色的灵光填充了空气，笼罩了月色，即使是序列9，也能感觉到周围光线里的异常，宛如即将有神降世。 人群混乱起来，坐立不安，雷格带人赶到圣域下方的大门前，那里的守卫全都被杀死，一群人围在门口，注视着打开后，里面却空空如也的大门。 雷格当即对他们宣判了死刑。 苏克被剧烈的晃荡震倒在地，在周围一片嘈杂的声音当中，他清晰听到了某种鸟叫声。 “哑，哑——哑，哑——” 像是什么干巴巴的乌鸦叫声，混在沉鸣的钟声与人类声音中，依旧清晰无比。 终结一切之神留在此地的眼线。 噗呲—— 一把狭长的锯齿刀从他胸前透出，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代表‘终焉’而来，惩治逆反神意的罪人。” 苏克垂下头去，鲜血洒了一地。 “苏克！” 有人发出叫喊，似乎朝捅穿他胸口的男人冲了上去，很快传来了惨叫声。 越来越多的人在自己身边作战，惨叫声不绝于耳。 苏克以“私家侦探”的“假死”状态隐约听到这一切，只感觉整个世界离自己非常远，仿佛是一场噩梦。 他不知道又有谁死去了，里面有没有他熟悉的人。 甚至，他连是谁从背后杀了自己都不知道。 “终焉”，逆反神意。 或许是终结一切之神手下的使徒。 这时，他隐约听到了刘悟天的声音。 “苏克大佬！” 他瞳孔一缩，立刻解除了“假死”状态，起身站了起来。 “不要再靠近我了！” 惨叫声乍然停止，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下一刻，那把刀再次贯穿了他的胸膛。 抽出刀刃后，背后传来了男人粗厚的声音。 “我的名字是贝亚特，侍奉‘终焉’与那位无上存在，通过你们开启的传送门来到这里，带着真相去死吧，罪人。” 苏克嘴角勾起笑意，沉沉倒下。 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但他的身体，并未能如约倒下，被人稳稳接住。 从对方身上，他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 自己的气息。 赵梦灵的虚影！ “不要……靠近我……” 唰啦一声，虚影似乎被斩得粉碎，他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传来赵梦灵的嘶嚎，却戛然而止，似乎被什么人打晕了。 随即，又有什么被斩中的声音，什么东西沉沉倒地的声音，就在自己的面前。 苏克咽着最后一口气，朝面前的躯体伸出手。 不要…… 不要…… 触手之处，摸到的，却一片冰凉刺骨的寒意。 他些微一愣，从那里，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们……好强啊……” 是“冰魂”。 “不……”苏克颤抖着摸索，握住了他的手。 一旁传来了另外两个脚步落地的声音。 “切茜娅，威伯隆，你们太慢了。” 黑色的怪鸟似乎落在了什么人手臂上，一个冷淡的女声传来： “杀死梅斯卡徒的就是这两个人吧。” 另一个沉稳的男声开口： “神灵的末日是永恒，企图打破这一切之人，必将承担背神的罪责。” 三人齐声说道： “我代表‘终焉’而来，惩治逆反神意的罪人！” 苏克无神的眼眶中涌出了泪水。 我必将…… 必将…… 徐凌语气颤抖，却带着笑意说道：“配角能和英雄一起落幕……倒也不错……” 唰啦—— 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同时传来，意识陷入绝对的黑暗。 “他有假死的能力，不能留他全尸。” “不用了，你看那是什么。” 空间蹿动的声音响起，一只诡异的生物踏破空间而来，拖着云雾的躯体。 那是一只廷达罗斯猎犬。 它探了探长长的吸盘舌头，突然猛扑到了苏克身上，深深扎进他的血肉。 【SAN值：76】 【SAN值：43】 【SAN值：21】 【SAN值：0】 廷达罗斯猎犬一旦锁定猎物，则必将追猎到底。 第二百零二章 刚刚开始的求生游戏 三名“终焉”的使徒冷冷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切茜娅将身边的黑鸟驱散成黑雾，收入掌心。 “走吧，此地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三人并排而行，走进大传送门，消失不见。 圣域上的人们一时间五味杂陈，难以平复。 雷格收到消息，在第一时间赶到，看到现场的惨状，整个人跪倒在地。 除了苏克和始源会的“冰魂”，地上还有几十具尸体堆在一起，宛如一座尸山。 而空气里的蓝光始终未有消去，并开始不断震动。 “我们究竟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一阵光芒从苏克和徐凌的身上、以及那座尸山发出，短暂遮蔽了视线。 雷格目光一热，满怀期待地抬起头来—— 然后就看见，他们虚空里的物品全都堆了出来，身穿黑白色哥特裙的少女眨了眨眼，愣坐在了原地。 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身体僵硬地转过了头。 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顿时让她的瞳孔剧烈一缩。 “不，不会的……不……” 她将人影翻了过来，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 爱丽丝扑在苏克身上，用力抱紧他的身躯，泪水如同决堤。 “爱丽丝会乖乖的，爱丽丝什么都想起来了，主人你起来好不好。” “爱丽丝知道了，为什么我的灵魂符号是公主，而不是什么圣女。” “因为主人，一直都在把爱丽丝当做公主对待啊！” “主人，你理一理爱丽丝好不好，理一理我，就像以前一样……” “不要……不要就这样离开我……” “呜哇啊啊——！” “呜啊——！” 少女的痛哭声回荡在夜色里，雷格抹了抹眼角，深深捏住了眼眶。 赵梦灵从一侧醒了过来，连跌带摔的跑了过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嘴唇剧烈颤动着，泪水顺着脸庞不住滑落。 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往下掉，她就这么看着那个苍白的面孔，好像他只是睡着了。 就这么注视了几秒，她最终无法控制，抱着爱丽丝和那个躯体一起，崩溃大哭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站在侧旁，低下头表示哀悼。 …… 空气里的光芒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蓝光亮到极致，有实体在光中显现。 末日的钟声再次敲响之时，这片土地昔日的主人，回来了。 成千上万的人影在蓝光中踏出，几乎占满了圣域，身披银白铠甲的骑士们睁开眼睛，第一时间举起了武器。 但眼下的气氛，似乎和他们所想的不太一样。 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恐惧和畏惧。 这些新人类，只是背对他们围在了一起，双手合十对着圈内默哀。 蓓莉卡的幻影浮现在他们面前。 “奈哲尔，放他们离去吧。” 这位光月的教派长冷冷看了她一眼。 “蓓莉卡，你应该清楚，这个世界容不下两个主人。” 蓓莉卡哀伤地看了那边一眼。 “只是今天，只是不要是今天……” 奈哲尔眉头紧锁，考虑了好一会。 他最终点了头。 …… 在光月骑士的监督下，白夜城的新人类开始从大传送门撤离。 蓝光中不断有骑士和白夜城的旧民现身，其人数隐隐已超过了白夜城新人类的数量。 而他们的魔药职业者，至少也在序列6的级别。 随着归乡的人数变多，光月骑士们开始将人手派向城内其他地区。 有骑士愤怒地回报，新人类拆毁了他们的家，奈哲尔只是伸了伸手。 “不是今天。” 他并非什么仁慈之人，但是重视立下的承诺。 这时，他侧过头，看见一个和蓓莉卡一模一样的身影走在新人类的队列中，身披紫袍，手里还抱着一只黑猫。 一时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恐怕只是和她长得很像的人吧。 两千年前的时光，对冻结在未知星空的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瞬的时间。 但毕竟已经过去了两千年历史，世界的格局恐怕早就重新洗牌。 况且从明天开始。 新人类就是敌人了。 “教派长，没有找到‘隐士’。” “‘心象师’和其他‘长夜’的成员也都不在。” 奈哲尔点了点头。 “让他们去吧，原本也不是明面上的力量。”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笼罩整个城市的蓝色光芒，担忧问了一句： “陛下还未驾临吗？” …… 新人类如同家畜般，被骑士们驱赶着通过大传送门。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迷茫，沾满灰尘，落魄不已，不知道奋战胜利过后，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前方是一片葱郁的树林，似乎是在什么山上。 天空中有阳光照射，可即便从长夜中走出，人类仍旧看不到前进的方向。 死去之人的葬礼在一个铺满阳光的山头举行，苏克、徐凌、伊洛丝三人作为英雄，被葬在了一起。 只不过，其中一人的坟冢里，甚至只有一些随身物品。 祭奠的人脸色均是一片死沉，沉默的站在墓碑前，眼泪早已流干。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一个一个下定决心，转身离开，留下的人越来越少。 而新人类在迈出茂密的森林后，看到了一片蔚蓝之景。 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和隐约可见的岛屿。 是海。 当这片景色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内心对未来的迷茫，仿佛找到了包容之物。 新人类别无选择。 世界已经改变，强者回归世间。 也许真正的求生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 三个月后。 身披紫袍的身影回到这片岛屿，已经长大许多的黑猫跟在她脚边。 这片岛屿，现在被新人类称作“起始之岛”，但早已不复当初繁茂之景。 人们为了造船，砍光了这片区域的树林。 她沿着无人问津的小路前进，停在了三块墓碑面前。 即使是昔日英雄的坟墓，也早已被洗劫一空，连坑都没有埋上。 有个瘦小的身影正等在那里。 女人走上前去，褪去了紫袍，躺进中间的那个土坑里。 瘦小的女孩子抬起双手，涌起绿色的生命光华，密集的植物包裹了女人，吸收着她身体里残留的力量。 稍刻过后，从她周围的土里，一颗发光的种子迅速发芽，不断成长。 最终，勾勒出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形象。 那绿色的树人状男子缓缓起身，稚嫩的皮肤包裹了翠绿的内部。 他站起来，脸孔上生出双眼，朝左右两边的土坑分别停留片刻。 随后撕开嘴巴，不太顺畅的说了一句： “‘终焉’，我从地狱里回来复仇了。” …… 第一部，完。 第一部总结兼不请假 首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各位的订阅、打赏、月票和推荐票，想一想还是每一部写一个感言，作为总结的同时，也能反思自己写作中的一些问题。 现在的更新是一天五章，日更万字……基本上生物钟完全是倒着的，每天下午开始码四章，凌晨之后找素材、查资料、列细纲，然后用手机码出第二天9点的章节。 并不是我想倒，而是一陷入剧情就会导致失眠，每天都得听老番茄的助眠到天亮才能睡得着……给同样有失眠烦恼的同学强烈推荐，B站搜PPOMO。 嗯，第一部“记者”的主题，是从全人类降临地窟世界开始，到苏克在白夜城挖掘真相，记录整个事件的发展过程，最后以一场与神灵眷属的大战收尾，将新旧两个世界对接，引出之后文明碰撞的矛盾。 结构是有仔细考虑过的，比如最初的人类为何降临，初期难度为何不高，地窟游戏的目的，在第一部结尾都有解答。 很多细节也能对得上，二刷的话可能会给人“原来这里就埋了坑”的感觉，比如爱丽丝早就在厄运别馆见过芙莉雅公主，别西卜死前的释怀表情等等。 除了主角苏克，别西卜作为一位两千年前的人，时常抢镜，基本上也以记录的视角贯穿了第一部的剧情。 苏克记录的是现下，别西卜记录的是过去，一明一暗两条线，将同一个世界新旧两方串联起来，新人类在探索过去留下的真相，而旧民所做的一切准备，则都是为了在新世界推开那扇门。 我比较喜欢让人物有命运的对比感，比如苏克和徐凌，李草和伊洛丝，别西卜和芙莉雅。 苏克和徐凌在最后一战是并肩作战的身份，结局却一个复活一个枉死。 李草和伊洛丝作为最大组织的人造神，同时出场，也是击破梅斯卡徒的关键，却因为伊洛丝背景命运的偏差，成为了牺牲者。 别西卜和芙莉雅同样，都是在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却因为前者更狠，愿望更强烈，直接利用了后者，导致出现成功与失败的截然对比。 当然了……刀角色绝对是不会随便刀的，没有必要的刀发了也没用，辛苦立起来的人设又要重新来过，也是很让作者头疼的事。 更多的是准备刀却不刀，比如刘悟天……最开始是打算让他死在最终战，但又觉得戏份比较少，实力不够强，最终战和苏克并肩作战不太合适，而且他还有负责处理交易大厅的不可替代性，于是才拉出的徐凌。 至于徐凌和伊洛丝，这两个角色在创建的时候就已经被刀了…… 然后是有部分读者吐槽的女性角色问题…… 你要说开局带个拖油瓶，只会在旁边喊666我认了，这肯定是毒点，问题这些女性角色几乎没跟苏克组队啊，而且基本都是苏克在占便宜，也没去舔，爱丽丝天天在前排当坦克。 要是男配写多了，尤其是一起组队的，稍微笔墨重一点就容易抢风头，你不突出他的优点吧（读者：这种废物主角也要？），你突出他的优点吧（读者：主角跟个傻子一样还不如配角） 写女配的好处就是，不会抢戏。 应该不会有人代入女角色吧…… 至于女不女主的问题，作者不好回答，其实我看读者的…… 再说一说写作时遇到的一些问题。 首先是日更万字带来的紧促感，让剧情思考的空间有所压缩，有些地方不太合理却没能及时发现，比如“记者”的那份报刊，应该刚升序列7的时候就拿出来确认，结果我忘了……到了后面才打的补丁。 然后是剧情里的一些问题，因为白夜城后面还会用到，我设计的时候就是按照一座大城市来设计的，但是建筑一多，探索起来的进度就慢，一片街区里这章这个房子下章那个房子不是我的风格，要这么写可以子子孙孙无穷章也，但这样无论对于作者还是读者，阅读感我觉得都是很差的，所以我在进房区后没多久就跳到了森林遗迹，让苏克拿着热腾腾的信息去秀众人一脸，回来以后把节奏调整，跳好了时间，这才度过去。 当时我想到还有另外一边地下街、主城区的月礼大街、摄政大街、香榭大街、教堂群落等等就一阵头皮发麻，单纯的探索我觉得是很无聊的，乐趣还是要集中在和人的互动上，所以只挑了重点建筑，把剧情安排进去，相对就好一些了。 然后是最终战的问题，我是想写出史诗感和燃的感觉，但是大战一开始，章节拖得就长，还要从不同角度去描写，这才能让整个场景立体和动起来，其实现在的爽文很少有辗转反复的作战，基本都是铺垫完了一套秒，前面的几场战斗基本也没有超过一章的。嗯……我在写作的时候有不停去考虑“三章一个小高潮，五章一个大高潮”，但大战打响之后，都是重复的场景，只是角度不同，如果不能高潮起来，基本就垮了，所以很考验笔力，这算是自己的一个尝试。 总得来说，有史诗和燃的感觉，但还不够，仔细重推一遍的话，应该能写得更精彩一些。 所幸的是，这本书写到第一部完结，至少没有出现吃设定的情况，希望第二部继续保持。 还有就是，要多做减法，不要老想着解释解释，原本是打算208章让苏克狗带的，提前了不少，减少了许多赘叙的部分。 嗯……这其实是在致敬《诡秘之主》，原本想比克莱恩少活一章的，现在少活八章了…… 不过，虽然有参考的部分，但故事结构是完全不同的，剧情不会雷同，还请放心。 第一部已经结束，扑街作者就不请假了，继续日万，希望各位读者老爷多多支持。 哦对了，第二部的名字是“船长”。 尽情期待。 . 第一章 起始之岛 起始之岛。 曾经葱郁的小岛如今连杂草都被拔得干干净净，动作僵硬的男人披着一件罩袍，将三个被挖开的土坑填了回去。 他坐在左侧断裂的墓碑旁，一顿一顿抚摸着那个“凌”字，像是在探望一位老朋友。 握了握自己有些阻塞的拳头，男人抬起目光，看向前方一高一矮的两人。 “小汀，伊丝夏。” 克莉丝汀沉默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扑了上来。 “你回来了，苏克。” 苏克伸开双手让她撞进怀里，像一颗大树般抱住了她。 另一边的伊丝夏缓缓说道： “你当初让我借用蓓莉卡身体的时候，着实令我吃了一惊，我们现在都获得了第二次生命的机会，不是吗？” “你看上去比过去气色要好了。”苏克看着她，点头说道。 伊丝夏抚摸着跃上自己臂弯的黑猫。 “那你呢，新的身体还适应吗？” 苏克动了动手指，身体的僵硬感正在慢慢散去，等到彻底适应的时候，应该会和之前的身体相差不大。 现在自己某种程度上，是一株裹着人类外表的植物。 伸出左手，手臂上的印纹消失了，虚空里的物品恐怕早就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魔药的能力有一定残留，例如“私家侦探”的分析思维，“记者”的脑中场景再现，“读者”的阅读理解能力。 但战斗方面的能力，一个都使不出来。 在确认其他能力以前，伊丝夏从印纹中取出一个装着绛红色药剂的玻璃瓶，递给了他。 即使没有印纹显示信息，苏克也一眼认出那是什么。 序列9，“读者”的魔药。 不只是因为外观一致，从她掏出这瓶魔药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就在本能地渴求着。 没有太多犹豫，他打开瓶子仰头，喝下了魔药。 精神只有略微恍惚，随后便稳定下来，眼神迅速变得清醒。 再次成为“读者”了。 并且，刚服下，魔药就已经演绎大半，说不定明天就有晋升序列8的程度。 当然了，前提是有魔药…… 伊丝夏缓缓看着他，再次从印纹中取出三瓶魔药，颜色各不相同，却每一瓶都在吸引着他刚刚生出的灵性。 序列8，“记者”。 序列7，“私家侦探”。 还有就是…… 苏克微微有些惊讶。 “没想到你连序列6的魔药都搞到了。” 序列6，“传教士”。 他在白夜城取得蓓莉卡的同意后，让伊丝夏进入了她的肉身，她肉身的状况与伊丝夏不同，并未死亡，只是沉睡的状态。 自己死后，水镜结界内的物品也全部抛了出来，克莉丝汀找到附着在蓓莉卡肉体上的伊丝夏，用灵魂方面的超限物和治愈之力将其唤醒。 当然，这少不了蓓莉卡本人在旁协助，解除自身肉体对外来灵魂的排斥。 最终成功了。 苏克原本这样安排，只是希望伊丝夏帮他料理一些后事，让自己复活之后不必完全从头开始。 但她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苏克看向她的手腕。 “你的印纹是？” 伊丝夏平静看着他，“杀死持有印纹的人类，在旁等待的时候足够久，将吸收对方手上的印纹功能。” 苏克点了点头，闭眼开始感知体内的其他能力。 吸收的法术卷轴，此刻仍旧生效。 炎爆术、力场术、光月之剑的能力都在。 罪业之剑的剑术也同样可以使用。 除此之外，以前的剑术训练虽然对现在的体质没有帮助，但在意识上，是懂得如何出剑的。 适应新身体之后，他的剑术应该会和之前相差不大。 最后。 就是信仰之名了。 他分别尝试新世界的英雄和火之普罗米修斯，能够顺利使出，但威力，要比之前弱小得多。 三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开始渐渐被人们所遗忘了。 但还没有完全遗忘。 不过，有一个东西并未消失。 那就是“桩”。 “桩”的存在，似乎与信仰之名的强弱并无直接关系。 确认完能力，他在脑海中“读取”相位移动，站起身来。 两人将现在人类世界的一些情况，以及一些老熟人的情报告知了他。 苏克听完，苦涩地笑了笑。 “都还在就好。” 伊丝夏收回神色，朝他微微欠身。 “我是否应当像爱丽丝那般，称呼你为主人？” 苏克看向远方，思绪一下放空。 爱丽丝如今已是演绎完序列6的强者，在海上拥有极高的知名度。 联系她和自己一同行动的话，自己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吧。 在复仇完成以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复活。 “我不打算以苏克的身份行动，随你怎么叫都可以。” 随后，他看向克莉丝汀。 “小汀，麻烦你特意这么远过来，我已经没事了。” 与梅斯卡徒的战斗结束之后，克莉丝汀信仰之名的事情已经暴露出去，如今成为了治愈教会的主教。 虽然有点可惜，但她有教会的职责，同时被各方世界的势力盯着，不能陪同自己一起探索。 让她单独出现在这里，已经是非常危险的举措。 克莉丝汀红着眼睛慢慢退后两步。 “你要爱惜好自己，虽然我也想尽快为伊洛丝复仇，但千万不要再逞强了。” “好，”苏克笑了笑，“我答应你。” 原本伊洛丝的遗言是让他照顾小汀，但现在看来，让她先处于教会的保护会更合适。 等自己取回了力量，再兑现这个承诺吧。 目视着克莉丝汀取出魔方般的立方体离去，苏克开始朝前迈步，在周围光秃秃的山头走了一圈。 伊丝夏静静跟在他侧边。 随后，他看到了眼前的蔚蓝之景。 是海。 视野豁然开阔，一望无际的海面映照晴朗的天空，其浩瀚程度，白夜城完全无法与之比拟。 恐怕，这片叫做永寂海的大海是一个单独格开的地窟世界。 在这里不用挖掘，海面上的一座座小岛，就对应着地窟。 听伊丝夏所说，白夜城末日钟声的再度敲响，除了白夜城和海肯的旧民回归，海上世界的探索过程中，也遇到了充满敌意的原住民。 现在回想。 安排新人类降临的神明，恐怕就是月上神国计划里，那位“最古老的存在”。 难怪过去一直以来，地窟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鼓励探索，而非单纯的对人类进行杀戮。 命运驱使着人类往前探索。 却在得知一切真相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匣，敲响了末日的丧钟。 现在，人类完成了神明布下的使命，却也失去了庇护，踏入了这场真正的求生游戏当中。 神历3578年3月29日。 距离新人类正式进入这片名为“永寂海”的庞大区域，已经三个多月了。 如今的人数是：4109751615。 失去了神灵赋予的使命，世界不再庇护他们，海上的凶险、地窟旧民发起的屠杀，让世界频道上的人口锐减了五分之一。 苏克眺望大海，三个月的时间。 过去是其他人追赶自己的进度。 现在，轮到他去追赶其他人的进度了。 扫视一圈，目光所指的一个方向，突然跳出血红色的文字： 【往这边游两个小时，你将抵达一个小岛，上面有野生的蕉类和少量淡水。】 . 第二章 没帆起航 苏克摇头笑了出来。 看来就算复活，还是没能摆脱血字提示的帮助。 而且还出现了相应的变化。 现在，居然能提示对应方向的岛屿信息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复活，还是因为封闭的海肯如今敞开了道路，改变了提示的显示方法。 但既然有这股力量，苏克决定好好利用，至少对方向的参考是绝对很有用的。 他看了看周围海面。 “伊丝夏，你是怎么过来的？” “坐船。” 船？ 苏克在周围扫了一圈，下方海岸线周围并没有看到停靠的船只。 难道收进虚空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想让伊丝夏把她的船展示给他看看。 伊丝夏微微低下目光，有些为难地开口：“在过来的路上，被其他的船只击沉了。” 苏克：“……” 击沉了还行。 “连这片海域也这么危险吗？” “是……海上有很多劫掠的强盗，大大小小的势力划分地盘，有很强的领土意识。”她语气较为平静地说道，“还有海肯的骑士军团，原本的岛屿势力，以及其他国家和组织派来的舰队……” 好吧。 苏克大概弄懂了现状。 要想在这片海域畅通无阻，恐怕除了坚固的船只，还要有大势力给你撑腰。 否则就准备好跳海吧。 “‘救生员’和‘司机’是不是在海上比较吃得开？” 伊丝夏点了点头，“还有‘质检员’和‘装修工’。” 也是…… 强大的“质检员”，说不定摸一下你的船就没了。 “装修工”则是能开发出各种重型船只，加固防护，宛如海上堡垒。 “救生员”就不用说了，原本就是和水相关的魔药职业。 “司机”……真不知道阿历克斯他们会在海上开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苏克环视了一圈，“既然没有船，那我们去找材料造一艘吧。” “是，主人。”伊丝夏轻声回应道。 苏克心里哽了哽，想起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吵着说只有自己能这么叫的画面。 但现在，不应该执着于过去，缅怀过去没有任何意义，在自己的计划完成之前，把脚下的路踏踏实实走好才是正途。 两人找到了一些勉强能用的木材，用伊丝夏原本就有的木板和钉子，拼成了一个还算坚固的木筏。 这还是花了三个小时才找到的。 据伊丝夏说，他们刚从白夜城出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满是密林的山。 三个月过去，现在已经被砍成了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岛。 也是，几十亿人从这里出发，连自己的坟都被掘了，能剩下有用的东西才有鬼。 伊丝夏在海边，将她虚空里的库存全部堆在岸上，给苏克看。 里面有各种海岛水果，腌制的肉类，土豆等容易储存的蔬菜，还有好几桶应该是装着饮用水的木桶。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灵性植物、不知道具体信息的超限物、各类品级的武器装备、魔药成品和魔药特性等探索资源。 三个月的时间，她搜集到的东西并不算多，但在海上坚持个十天半个月是没什么问题的。 确认完物品后，伊丝夏将一把装饰典雅的仪式剑带鞘一起递到苏克面前。 “这是史诗的仪式船长之剑，印纹显示的信息是‘这把剑曾辗转于多位著名船长之手，当与敌方船长进行决斗时，将大幅提高身体能力，并且拥有船长号令的能力，以灵性发号施令，将大大振奋船员们的士气’。” 苏克接过剑的时候顿了一下。 辗转于多位船长之手，这是不是代表拿这把剑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不过他还是接下了。 自己本身就是逆反神意，违抗命运之人，他只在乎这把剑好不好用，不在乎以前拿这把剑的人什么下场。 既然不是什么实质性的诅咒，那就没关系。 堂堂源火之主，忽悠别人还不够，自己怎么能先迷信。 抽出剑刃挥了挥，手感很好，锋利度也不错，算是把好剑。 就是造型有些太仪式感了，镶满了宝石与黄金，剑刃的流线也有些特别。 将剑挂在腰间，伊丝夏也收好了物资，两人将木筏推上海面，先后踏了上去。 不等苏克找对方要船桨，伊丝夏唤出两个漆黑的虚影，让它们一人一边用力划了起来。 苏克耸了耸肩。 “你还是选了‘主播’啊。” “是……”伊丝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还是想挑战一下试试看。” 让虚影一边划着，她一边说道：“周围的岛屿，需要我给一些建议吗？” 苏克点点头，一边听着，一边将目光朝四周望去。 【往北偏西划半天，这里有岛屿旧民的小岛，他们愿意以物换物，但他们绝对不会吃亏。】 【往西边划一段时间，很快你将抵达一个小岛，上面有野生的蕉类和少量淡水。】 【往东南方划三个小时，你会看到一个火山岛，里面有一些肉食性怪物，它们的肉可以吃。】 【偏向东划，这里有一群海盗在游荡，你的破船可经不起折腾。】 【正东侧，骑士的舰队正在捕鱼，但不仅仅是捕鱼。】 血字提示显示了更多信息。 看来，提示的内容还是和自身的状况相结合，之前没有船，只显示了一个方向的信息。 有了船以后，就有了航行的工具，展示出了更多选择。 嗯……如果真的开始建造航速很高的大船，相应的提示会多很多吧。 到时候可以把速度列为造船的首要重点了。 毕竟现在才刚起步，造出来的船想和其他人硬刚怕是不太现实。 只能说，用速度把对方引到岸上，然后在陆地上解决问题。 考虑片刻，苏克突然有个脑洞大开的想法。 四周都有提示，那下方呢？ 是不是也能看到海底的相应动向。 要知道，海底可不像海面那样容易探索，虽然有潜水相关的超限物和符咒，但海底的环境复杂，人类终究无法久待，一旦被困住容易出事。 但如果他能像探测器一样提前探知出海底的种种，就能免去了摸索这一步，精确定位值得探索的区域。 思考间，他双手撑在侧边，朝木筏边上往下看了一眼。 【下方的深渊海怪注意到了你的凝视，它也在凝视着你。】 苏克：“？？？” 不到一会儿，血字提示再次猛的跳了出来。 【快跑！】 . 第三章 不到五分钟船没了 快跑…… 苏克眼神一愣。 四周都是海，这怎么跑？插上翅膀跑吗？ 这种情况，他决定请教有三个月海上经验的伊丝夏。 “如果我说，木筏底下有个巨大的海怪，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伊丝夏原本静静注视着海面，抚动耳后的发回过头来，眼神突然一滞。 苏克颤了颤嘴角点头。 “我说真的，它就要朝我们上来了。” 她眨了眨眼，随即意识到苏克并不是在开玩笑，一把将苏克和黑猫搂进怀里，顿时化作泡沫跳船。 一人一猫被泡沫托着，急速在海面上滑行，远远离开了木筏的方向。 此时，那两个虚影还在木筏上尽心尽力地划着。 下一刻—— 哗——！ 海面猛然涌起波涛，一个巨大生物的一角露出水面，将木筏连带上面的虚影高高顶起，直升天际的木筏迅速解体散架，化成了一片碎渣。 苏克仰头看着这一幕，内心发出了一声亲切问候。 草。 这还不到五分钟，船就没了？ 刚出海，为什么海底就有这样的怪物啊！ 海面涌起巨大的海浪，伊丝夏带着苏克和黑猫直奔起始之岛，迅速冲上沙滩，朝着地势高处不断前进。 哗—— 海浪最终还是拍了过来，将泡沫尽数拍碎，两人一猫在浪里一阵天旋地转，落在了石头表面。 苏克呛了不少水，但他莫名的发现，自己被呛到非但不会有事，反而还越精神了。 这可能跟他现在是植物有关。 关于这幅身体，需要摸索的地方还有很多。 不过要是过多泡水，恐怕也是会出问题的。 伊丝夏和黑猫也从地上爬起，小猫晕乎乎抖着毛皮上的水，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 她将黑猫抱紧怀里，朝着苏克走来。 “你没事吧？” “没事，”苏克平复好情绪，回头指了一眼海面，“海底下都是那种东西吗？” “不，”头发湿漉漉的伊丝夏摇了摇头，“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你及时提醒，后果不堪设想。” 苏克不动声色点点头，心里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没什么必要的话……还是不要看海里的提示了。 说不定正是因为血字提示的关系，才让海底的东西有了反应。 不过…… 如果海底到处都是那样的海怪。 那这片海域，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人类在海面航行的时候，船底下就挤满了巨大的海怪什么的…… 如果真相真是这样，估计很多人都不会再选择出航了。 两人又在起始之岛上找了一阵子，建造木筏的材料很难再有。 于是他们转换了策略，从交易大厅上直接购买，虽然并不便宜，但也比一直困在岛上要好。 伊丝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要不我们明天再行动吧，到了晚上，海上会变得很不安宁。” 苏克虽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安宁，但还是同意了她的做法。 自己对这片大海还不熟悉，在了解以前，盲目行动基本属于听天由命，目前还是多听听伊丝夏的建议。 两人找了一个山洞生起篝火，伊丝夏将干净的衣物递给他后，当着他的面就脱下了罩袍。 里面什么也没穿。 苏克愣了一下，连忙避开视线。 “你……还是注意一下吧。” 伊丝夏似乎完全不在意，慢慢用干毛巾擦干身体，换上了另外一件袍子。 “我以为你已经看习惯了。” 苏克：“……” 她指的，是蓓莉卡的身体就是他送进水镜结界的事吧，既然送进来的时候是那副模样，自然早就被得看得明明白白了。 当时是为了比对蓓莉卡幻象和实体是否是同一人，不过在水镜结界里的伊丝夏看来，会误会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想要问你。”伊丝夏系好束带，眼神静静看着他。 “什么？” “晚上，我需要侍奉你吗？” 苏克：“？？？” 正背过去脱到一半的苏克连忙穿回去，迅速回过头来。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你也是男人吧，”伊丝夏目光不闪说道，“我以前直播的时候，虽然并非刻意，但也能感觉得出来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苏克顿了顿。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前接触到的女性，基本上都是生性单纯的少女，不会有类似这种的想法，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 但伊丝夏不一样，她过去身为世界的黑暗面，深知人类无尽的欲望有多么可怕。 “不必了。”苏克很直接拒绝了她。 “是吗……”伊丝夏低下了头，一时竟然显得有些失落。 “你不要误会了，”苏克摊开一只手出声说道，“我拒绝，并不是因为你的过去，而是把你当作一个女性同伴来看待。” 他叹了口气。 “我会相应地去尊重你，希望你也能更多的去尊重自己。” 伊丝夏沉下目光，抿了抿嘴。 “那，我晚上要和你睡一张床吗？” 苏克欲哭无泪地颤了颤嘴角。 “当然不用啊！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啊？” “爱丽丝晚上不也陪着你睡吗？” “那不一样，对于她来说，我是她的监护人，不会产生其他的想法。” “那你对我，就会产生其他的想法吗？” 苏克愣住了。 他在原地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是故意在这么说的吧……” 听他说出这句话，伊丝夏小声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还是苏克第一次见她笑。 “被你看出来了，”她目光里有着从未有过的热诚，“不过，也是想试一试你。” 她目光拉向篝火，眼神发散说道： “这三个月里，我获得了新生一次的机会，我一直在想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一直等到你苏醒，我以为自己像其他女性一样将自己奉献给你就好，但事实上，你似乎并不只是把我当作工具。” “这让我很感激，也许遇到你之后，我才真正知道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当然，如果你有那种需求，我会满足你的。” 苏克一脸黑线。 “最后那点就不必了。” 烘烤着身上的衣物，两人重新交流起来，伊丝夏将海上的一些经验一点一点传授。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深沉的闷响声。 伊丝夏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洞穴外面。 “永寂海，活过来了。” . 第四章 夜晚的迷雾读取风力 两人走出洞穴，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平静的海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一股雾气，看起来既深邃，又神秘，仿佛海里隐藏着什么，静静朝岸边投来目光。 “天黑以后，大部分的海域会被雾气笼罩，岛上的城镇也会受影响。” 听着伊丝夏的讲述，苏克将目光投向远处，雾气并非完全阻挡视线，只是能见度有一定影响。 她刚才说永寂海活过来了，恐怕有更深层的意思。 这时，火炮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并非雾气隔着看不见，而是根本就在视线之外。 “这是？” “应该是光月骑士的舰船，他们开始狩猎了。” 苏克耐心听着，等着伊丝夏解释原因。 “夜晚降临以后，海面会出现怪物和物资，雾越浓的地方越危险，收获也越大，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完全深入浓雾，不知道最深处究竟有什么。” “即使是光月骑士的舰队也做不到吗？” “他们……还没有大规模开始探索永寂海，因为海肯那边的地窟里，还有许多新人类。” 苏克沉默不语。 伊丝夏和克莉丝汀早些时候提起过，后面从海肯出来的新人类，并没有经过白夜城，而是直接被“快递员”送到永寂海的各个岛屿上。 但也有一部分人不愿意离开地窟，至今在光月骑士的追捕下生存，发展出了游击协会一类的组织。 伊丝夏从旁取出一张地图。 “海域并非完全危险，即使是在夜里，也有相对安全的航道，受雾气影响很小，这是猎人公会绘制的，无偿提供给每一个新人类。” 苏克看了一眼，上面没有标注岛屿，只是标注了海路。 取名为：“黎明航路”。 “不标注岛屿，是因为大部分的岛并非静止，而是处于缓慢漂流状态，暂时没有统计出移动的规律，甚至还有一些岛屿，会在一夜之间凭空冒出来。” “真神奇。” 如此看来，这片海域远比想象中危险，却也充满了未知。 既然这样的话，血字提示的定位就十分重要了。 可惜现在离其他地方太远，不然可以试试在雾气里，提示会不会出现变化。 两人不再多看，回到洞穴休息一夜。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苏克喝下了“记者”魔药，成功晋升。 这种逐步取回力量的感觉，还不错。 两人表情复杂的踏上木筏，连那只黑猫，都对昨天那一幕有了心理阴影。 这只猫的名字是芝芝。 是母猫。 取这种可爱的名字，应该也有伊丝夏自己的寄托在里面吧。 确认周围的提示，其余没有变化，只有最初的那个方向不同。 【往西边划一段时间，很快你将抵达一个小岛，上面有野生的蕉类和少量淡水。岛上来了一群人，他们持有你曾经的一件物品。】 嗯……东边有海盗和光月骑士的人，并不安全。 这里最近，抵达之后去其他地方也方便，具体是什么物品，去看看也好。 那第一站的目的地，就定在这里了。 苏克坐在木筏上，不敢再去注视海底，沉心考虑晋升后的第二项读取能力。 纸人替身在交战时好用，但在海上，用了以后还是会落水，苏克打算等晋升序列7再考虑。 现在，他需要一个能让自己在海上活下去的能力。 原本他想读取热气球，但“读者”的读取并非创造，只是读取能力而已，读取热气球组装术还差不多。 一没材料，二没燃料，只能放弃。 而且热气球……在海上太明显了，他不想变成活靶子。 他又想到了翅膀，这点倒是可行，但他想到了更好的解决办法。 读取风力。 用强风的力量，让自己在海面升起，哪怕掉进海里也能迅速出来。 至于舞空术、月步那些，以自己现在的灵性程度，大概率效果不佳，也许到了序列5或者序列4才驾驭的了。 还有梯云纵……苏克怀疑自己读取出来，只会傻傻在原地踢脚。 翅膀还是算了，现在自己已经是个“植物人”，再插上一双翅膀，苏克不打算走生化改造路线。 说起来，他连自己现在长啥样都不知道。 “你有镜子吗？”他突然问道。 伊丝夏在木筏前边回头，从印纹里取出一面镶有紫色边框的圆镜，递给了他。 苏克对着镜子看了看，长相没有变化，如果要和其他人接触，还是做些伪装比较好。 这时，他将镜子举起，突然整个人愣在那里。 “你怎么不提醒我？” 他的脑袋顶上，居然长了一棵细小的幼苗，青色的，还带着两朵叶片。 伊丝夏笑着再次回头。 “不是挺好看的吗？” 苏克皱起眉头，想着办法将那棵幼苗缩回去，但无济于事。 反而意外的发现是，他可以控制皮肤下的植物部分，微调自己的五官。 将鼻梁增高，颧骨往外，眼窝变深，再对着镜子看，基本上已经认不出来是自己。 他不敢调得太多，万一不小心调成了匹诺曹，怎么调回来就是个大问题了。 找伊丝夏要了一顶帽子戴上，这是一顶黑色的高顶礼帽，刚好可以盖住幼苗。 随后，他读取了风力的能力。 一阵光芒隐没脑海，他对周围风向的流动更为敏感了。 考虑片刻后，他没打算在木筏上尝试，以免再次翻船。 走到边上，粗略盯着海面，往外用力一跳—— 呼～ 一阵风将他吹起，高高升向空中，他控制着风的强弱，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开始尝试更多的动作，让风托着自己在空中左右移动。 大概三十分钟后，他已能较为准确地掌控风的力度。 被风托着落回木筏上，苏克解除了风力的维持。 “很好用的能力。”伊丝夏评价道，期间她一直在静静看着。 苏克叹了口气。 “想避开攻击或者做出高难度动作，还是有些勉强。” 风力越猛灵性消耗越大，最快可以让他突然被猛推出去，速度很快，却难以停稳。 看来这个能力需要多多练习。 试了一阵后就不再尝试，以免遇到战斗的时候灵性不够，苏克决定将风力的练习加入每天的必修课，和剑术一起。 只是，好像缺少了些什么。 “说起来，你现在不直播了吗？” 伊丝夏抿了抿嘴：“有一部分这个世界的旧民取得了印纹，全世界公开的直播间很难再有了。” 也是，既然伊丝夏取得了印纹，那这个世界曾经的旧民应该也可以做到。 如果光明正大的开直播间，恐怕会被人追踪到具体地点，甚至被人直接传送找上门来。 “我之前有在地下直播间播，但现在为了安全考虑，还是不要这么做了。” 苏克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他现在没有印纹，有些事情不太好开口。 这时，木筏在两个新召唤虚影的努力下，逐渐靠近了那个小岛。 . 第五章 一个不留的复健运动 木筏撞到铺满砂子的海滩，两人从船上下来，伊丝夏收好木筏。 这座岛面积不大，也就方圆百米的样子，勉强还剩有一些植物，也许拿来加固木筏还不错。 正准备往岛内进发，树林里突然传来响动。 一群人像是早有准备般，从各处冒了出来，走出树林，将两人堵在沙滩上。 领头的人意味分明地开口：“把木筏和物资交出来，自己游到海里去。” “等等，”其中一人靠近了说话者，“那个女的好像很不错。” “那女人留下，男的把东西交出来就滚到海里去。” 伊丝夏侧过头，手臂抱在腰间看向苏克。 “要我用身体去和他们交易吗？” 苏克神色复杂的回看向她。 “你之前这样做过吗？” “没有。” “很好，以后也不许这么做。” 苏克抽出了腰间的仪式剑，围住他们的人纷纷一愣。 “不如说，现在这样更合我的意思，就当做是复健了。” 既然对方表示出了敌意，那就不用思考如何取得自己的物品了。 伊丝夏用灵性生成一颗深邃的水晶球，给他附加了“声援”的效果。 “我以为，拯救世界的人至少会稍微劝说一下他们。” 苏克冷笑一声。 “我从来没想过拯救蠢货，不如说，他们同样也是我的复仇对象。” 眼神一凝，他化作白影，迅速接近靠近侧边的一人。 力场附着，斩！ 被攻击的人架起弯刀挡下，但传说级力场的力量直接将刀刃一分为二，剑刃透体而下，将对方切成了两半。 其他人愣了一下，领头的人大喊：“杀了他！把那把剑夺过来！” “排比”，相位移动！ 白光在人群中流窜，有所提防后，这次大部分人都避开了他的攻击。 哦，不错嘛。 苏克眼神一沉。 看来这三个月的时间，人类的总体实力都有了进步。 这时，半空中突然浮起一片黑云，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变得极度消极。 苏克不需要确认，就知道这是“网络明星”的能力，伊丝夏与他熟识的那位主播相反，给人带来的是极端的负面情绪。 那颗水晶球，恐怕就是她用“追捧”生成的物品。 苏克逐一靠近，对着面前的人连续挥剑，罪业之剑的对人剑术让他轻松破坏平衡，毫不犹豫结果对方性命。 魔药能力虽然能提升人的能力，但作战的经验、剑术的技巧，这些人跟他差了不要太多。 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要能成功近身，也不一定会输给8序列和9序列的魔药能力者。 毕竟，这个阶段的能力者，被砍到也是会轻易死去的。 其他人围了上来，两个虚影拦住了他们靠近苏克的路径，有人开始咏唱法术，或者掏出火枪，瞄准了苏克。 这时，一道歌声从一旁传出。 伊丝夏张开双手，浅浅吟唱，音色空灵而悠远，犹如蛊惑人心的恶魔，大部分人突然动弹不得，僵在原地。 更有弱小者，拔出了自己的武器，狠狠捅向自己，自我了结性命。 序列7，“偶像歌手”的能力。 伊丝夏的歌声传递出了强烈的负面情绪，让人只是听着就意志消沉，生无可恋。 当然，也有一些人受影响较小，带头的人咬紧牙关，动作几乎没有阻涩地取出一杆火枪，对准了苏克。 砰—— 一个虚影挡在了苏克面前，弹体深深穿透了它。 苏克反应过来，相位移动穿过子弹，透过被击中的虚影径直贴近对方。 突然，他的思绪一阵凝滞，脑海弹出了两样菜单。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选择了“荆棘丛生”和“急速漂流”。 大量的荆棘从脚边冒出，同时脑海一阵强烈的冲刺失重感，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唰啦—— 荆棘刺破了他的皮肤，露出里面翠绿的植物部分。 他冷笑一声，再次发动了相位移动。 对方朝他伸手，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一股震荡，灵性变得不稳定起来。 那位带头的人是序列7。 序列7，“心理学家”。 苏克苦涩地笑了笑，在自己的身上拍下“英魂”的效果。 这让他略微抵抗了精神的冲击，终于来到对方面前。 挥剑！ 对方拔剑和他交战，船长剑的能力让他在决斗中进一步提升了能力，再加上同是序列7的“声援”，没几个回合，剑术本身就不够精益的对方败下阵来，被一剑砍翻。 苏克朝地面斩出，一剑砍掉了对方头颅。 剩下的几人看傻了，纷纷跪在地上，向他磕头求饶。 “我，我们错了！不要杀我！” “都是他指使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我所有的物资都可以给你们，放我走吧！” 苏克神情冰冷地回过头来。 “你说跟你们没关系？” 他毫不犹豫再次发动相位移动，将一人身首分离。 “既然选择成为蠢货，就做好死的觉悟吧。” 四散而逃的人被他逐一追上，毫不留情终结性命。 将最后一人砍倒之后，苏克面无表情地从伊丝夏身边走过。 她微微叹了口气。 “和你埋在一起的那两个人，我没有见过，但其中有一个就是‘服务生’吧。” 转过头，她看着对方领头那人的尸体。 “轻而易举就杀死序列7，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让人惊讶。” “他剑术太差而已。”苏克在最开始那人的尸体旁蹲下，忍着眼睛的剧痛确认战利品，没有提及信仰之名的事情。 培育出“桩”后，信仰之名可以轻而易举发动，虽然效果远不如之前，但通过“桩”发挥出来的威力，也已经超过之前最初演绎的时候。 这算是他现在最大的底牌。 搜索一圈，他找到了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件物品。 超限物9-098：微笑链枷。 那人还没来得及用就死掉了，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链枷应该也很难击中他就是了。 除了这个，还有两件超限物。 其余物资并不算多，魔晶也不知道有多少，先全部交给伊丝夏收起。 可惜的是，这些人也没有船。 恐怕也在海上被人击沉了，才逃到这座小岛上来。 苏克在为首之人的尸体旁静静等待着。 伊丝夏知道他的目的，收完战利品后就坐在沙滩的一块岩石上，静静凝望着平静的海面。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这些人的魔药特性均已析出。 而始终等在旁边的苏克手腕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青色的复杂纹路。 . 第六章 重获印纹复仇者库洛 左手手腕上印纹的纹路，和自己之前的一模一样。 而身体上之前被荆棘刺破的地方，现在已基本愈合了。 看来种子成熟的力量，让他身体现在的愈合能力十分出色。 他开始检查印纹的各项功能。 首先打开世界频道。 “我昨天在迷雾里看到远处有个黄金箱子浮在海面上，有没有人组队跟我一起？” “妈的，甲板这块到底要怎么改造啊？每次都被打碎。” “求高硬度外装甲设计图，价格可以商量！” “昨天好像又有船队失踪了，最近这片海域越来越可怕了。” “还需要用‘越’？自从来到这片海，哪天不可怕？” “去投奔大势力呗，跟着他们混至少有汤可以喝。” “呵，你以为去大势力就没事了？他们去的海域是人去的地方？让你跟在后面你敢吗？” “他们的船是怎么造出来的？你们见过猎人公会那艘主舰吗？” “你是说‘狩猎晨曦号’吧，好家伙，跟那艘船比起来，我的船连废铁都不如。” 来到永寂海后，世界的话题也基本都和大海、迷雾、船只相关。 猎人公会…… 雷格和李草他们，想必至今仍然奋战在第一线吧。 这时，有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还有那位‘黑色爱丽丝’，她的‘复仇公主号’据说至今仍在迷雾中航行，已经半个月没有消息了。” “我昨天在远处隐隐看到了，那艘船可真是天杀的漂亮，要是有上船的机会，我现在就把我这艘船给沉了。” “想得美，据说她从来不招船员，独自一人在迷雾里探索。” “谁说的，我半个月前分明看到船员了，只是感觉他们有点奇怪。” 苏克眼神一触，嘴角紧紧抿在一起。 “要说漂亮的船的话，‘海上钢琴家号’也很好看啊，尤其是那些密密麻麻的金属火炮，据说没有船敢在它侧面航行。” “他们好像在招人吧？” “只招演绎完成的序列7以上，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苏克大概能猜到海上钢琴家号是谁的船，轻声笑了笑，打开直播面板。 这里只有很少的直播间还亮着。 而排名第一的那个直播间，最近一次开播时间是三个月前。 区域频道，这里似乎只显示附近海域的人数，目前是399人。 然而里面的内容，苏克并不是很想看下去。 基本都是海盗和光月骑士在嘴遁。 打开炼金界面，苏克眼眸忽然一亮。 这里面，居然登记了他以前获得的所有配方！ 史诗级魔晶转化装置，史诗级治疗药剂配方，稀有级潜水符咒配方…… 看来，就算死去，这里面记录的内容也并不会消失。 也是，虽然杀死他人可以获得虚空里的战利品，但却是无法获得对方所吸收的炼金配方的。 【史诗的魔晶转化装置：木材0/20、铁块0/20、银块0/10、玻璃0/20，橡胶0/20、灵知石0/10、魔晶0/200】 还真是一贫如洗啊。 开局伊丝夏，装备全靠捡？ 想到这里，他莫名心疼自己的魔晶。 嗝屁的时候，还有两万多没用…… 早知道就梭哈了放个光炮再说。 他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死亡这种事情无法预料。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会死在和梅斯卡徒的交战上，结果却突然蹦出了三名“终焉”的人。 贝亚特，切茜娅，威伯隆。 这三个名字他深深记下了。 对方是终结一切之神的手下，要想完成复仇，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交易大厅和之前没什么变化，里面多了不少海上的物资，以及船只相应的建造、改造图纸。 最后，他传输意念，来到虚空。 一阵恍惚过后，冷寂的虚空大厅出现在他面前。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只不过大小跟他之前一样，是20x20x20的正立方体。 也不知道是带头之人原本就这么大，还是这就是自己原来的虚空。 应该是后者。 虽然死后装修全部丢了出去，但虚空本身应该是同样保留下来的。 苏克尝试发动了信仰之名。 在这里，火焰的幅度与外面差不多，都很弱小，甚至难以掩盖他的身形。 眼睛倒是不会痛了。 想了想，他放弃了远程拉人的打算，始源会的事情，还是等火焰更足一些再尝试。 只不过，现在想演绎信仰之名，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从虚空中下来，回到海滩，伊丝夏朝他递来了什么东西。 “‘杂技演员’的序列7叫做‘影帝’，这是他们的魔药特性制作出来的药膏，涂在印纹上，可以改掉你在世界上的名字，有一些人会用这种方法躲过追杀。” 改名字？ 是用魔药特性制作出来的，也就是说，每一个药膏的背后，都有一名影帝失去性命。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过去三个月在海上，我们发现了一些能用魔药特性制作物品的配方，所以……你懂的。” 苏克心领神会。 会因为这个，而加剧魔药职业者之间的厮杀吧。 收下药膏，在涂上之前，他却一时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 伊丝夏俯着身子靠近了他。 “要不用占卜的方式来决定吧。” 她从袖中取出几张盖着的卡牌，用手抹开，示意他挑选一张。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兴趣了？” “可能是命运发生转机的时候开始吧，让我开始想要试着窥探命运了。” 苏克犹豫片刻，最终抽出了其中一张。 万一是什么龙傲天、威震天、惊破天、炸翻天之类的名字，那可真是够低调的。 卡牌上没有文字，而是一个平面符号。 这恐怕是出自“平面设计师”之手。 将符号触发，弹出了一个音符。 它的发音是“Ku”。 伊丝夏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苏克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想用发音拼出一个名字吧。 命运的占卜吗？ 这样好像也不错。 下一张卡，上面的发音是“Ro”。 再抽一张，发音为“Rua”。 苏克：“……” 他将那张卡塞了回去。 这张就大可不必了。 “就这样吧。”他握着手里那两张卡说。 “Kuro？根据模糊的发音，似乎也可以读成‘王冠’。” 苏克想了想，点点头道： “就叫库洛吧。” 将药膏涂在印纹上，灵性的力量散发出来。 在意念的灌输下，苏克的名字慢慢被抹消。 以后，自己就是复仇者库洛了。 . 第七章 确定方向进入迷雾 在伊丝夏的帮助下，苏克筹齐了魔晶转化装置的材料。 制造！ 熟悉的插管和玻璃的容器，苏克将其摆在空空如也的虚空，投入魔晶让其运转。 灵性药剂对自身的灵性成长十分重要，眼下虽然一直在吃伊丝夏的老本，但这点最好不要停下。 两人开始探索这个小岛。 岛并不大，上面勉强还有些植物。 但是…… 椰子树上没椰子，芒果树上没芒果，就剩下一些蕉类植物，上面结着青色的果实。 苏克摘了一个，印纹显示了信息： 【羞羞蕉：海岛的特产果实，可以用来填饱肚子，但口味十分的涩，直接入口会让你毕生难忘。】 毕生难忘…… 理智让苏克并未剥开吃下，收了几个到虚空里。 他对猎奇的食物倒是有些兴趣，但不会在伊丝夏面前尝试。 随后，两人在凹陷的地坑里找到一些淡水，苏克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看上去是像从地底不断缓慢涌出。 这里的生态环境，还是和他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探索完小岛，苏克让伊丝夏把木筏放出来，同时边绕着岛，边朝四周看去。 之前看到的四个提示也都在，同时还多出来一个选项。 【往西划一整天，你将抵达一个岛屿村落，上面有一位熟练的造船匠。】 一整天。 也就是说，现在出发，后半一小段会在迷雾里度过。 他看向另外一侧。 【往北偏西划半天，这里有岛屿旧民的小岛，他们愿意以物换物，但他们绝对不会吃亏。】 如果先抵达这里，算出大概距离的话，从岛屿旧民的小岛抵达西边，差不多也要一整天时间。 伊丝夏也将自己的建议说给他听，但她的意思是，因为岛屿会变动，所以自己的推测不会完全准确。 但苏克可以根据提示的方向，及时调整航线，除非岛屿突然消失，不会导致找不到岛的情况。 略微思考过后，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能弄一张帆吗？” 如果有帆的话，或许他可以借助风力推动木筏航行，一定程度上缩短时间。 伊丝夏想了想，在自己的虚空找了找，不一会儿带着一张较为简谱的船帆回来。 两人用各种工具将其固定在木筏上。 苏克再看向那边。 【在风力帮助下，往西划十个小时，你将抵达一个岛屿村落，上面有一位熟练的造船匠。】 果然缩短了，但十个小时，后面一段路仍然要在迷雾中。 苏克早就做好觉悟了。 要想快速提升实力，累积物资，迷雾是绕不开的。 爱丽丝至今也在迷雾中不断探索，前方的猎人们恐怕也是不断开辟着新航道。 既然这样，自己怎么可以畏畏缩缩。 他当即决定，就去西边那座有船匠的小岛。 伊丝夏接受了他的提议，也不问原因，似乎他做的一切决定都会无条件接受。 两人坐上了木筏，虚影一边划，苏克一边在旁提供持续的风力，小船轻快的荡开波涛。 期间，伊丝夏告知了自己的魔药能力。 “偶像歌手”，除了刚才她使用过的“演唱”能力外，还有“标志动作”、“召集”、“舞台”、“气场”等能力。 “标志动作”：启用灵性触发，能让周围的人跟随自己做出指定动作。 “召集”：晋升序列7后，一次能召唤出的虚影有4个，使用“召集”，可以同时将粉丝榜前十的粉丝短时间内全部召唤出来，协助作战。 “舞台”：能平地搭建舞台，能释放烟雾，点燃火花，控制灯光等，属于扰人耳目的能力。 “气场”：她自然就会生成一种魅力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对其产生良好的看法，一定程度上压制对方攻击自身的想法。 目前来看，最好用的就是“演唱”和“召集”。 前者能造成大范围的影响，后者能短时间内极大提高整体战斗能力。 同时伊丝夏还说，“演唱”根据曲子的不同，造成的效果也不同，她也有一些能造成直接攻击的歌声。 灵性消耗的间隙，苏克回到虚空，服下了一支灵性药剂，同时带给了伊丝夏一支。 现在的他还未完全演绎“记者”魔药，信仰之名也较为弱小，一天两支差不多就是极限，剩下一支最好等快入夜再喝。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灵性深厚的原因之一吗。” 她虽然没有信仰之名，但毕竟是序列7，一天喝两支也没什么问题。 苏克考虑的是另外的问题。 每天40魔晶的开销，这不去迷雾里找点物资，恐怕伊丝夏慢慢就要被榨干了。 在木筏上吃了一些食物，补充了些水分，苏克这才意识到，伊丝夏那些木桶里面装着的，全部都是酒。 酒精度还不低。 苏克叹了口气，现在就先这样吧，他虚空里还有少量淡水，先混着喝。 如果不是灵性要省着用，他可能会考虑使用净水仪式，将海水净化成淡水。 四周的海面静悄悄的，偶尔有逆向的风吹过来，他们就会把帆收起，苏克也能得以休息，恢复灵性。 就这样，在不停转换的风向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伊丝夏并非第一次进入迷雾，但此刻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四周观察海面。 芝芝躲进她怀里，脑袋不停往里蹭。 日落西沉，苏克看着沉下的太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海平面上。 夜晚降临了。 四周只有海水的声音，不知何时出现的弯月高高挂在天空，朦胧而遥远。 苏克不知道这和白夜城的光月是不是同一颗，但他知道，周围的氛围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 雾气缓缓浮上海面，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周围的能见度一下降低。 虽然只是薄雾，但因为夜晚的关系，看不到太远的地方。 如果两三千米有开着灯的船只航行，这种程度的雾里面，应该还是能及时发现。 他将手搭在剑柄上，同时也准备随时取出微笑链枷。 在海上，以木筏为基点战斗，远程的攻击或许会更有效。 “乌——” 一阵沉闷的叫声在四周响彻，如同鲸鱼在大海里的声音，让人感觉到深邃而不安。 这声音，竟然让木筏上的木头都缓缓震颤起来。 仿佛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着他们。 两人的呼吸声近乎无声，仔细听着周围这些声音。 就在这时，沉闷的声音连着传来好几次，接着，水底下鼓起了大量的泡泡，仿佛海水沸腾了一般。 两人凝神四望，很快目光汇向了一处。 在不远处的海面，亮起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灯光。 . 第八章 “活过来”的海域 这些光点成群结队，似乎并没有要直冲他们来的意思，但大体还是朝着这个方向。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说不定只是会路过他们身边。 苏克看了眼伊丝夏，对方摇了摇头。 “这片海已经活过来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主动挑衅意味着风险，战胜风险有相应的回报，这就是海上的规则。” 她轻声说道。 “只不过，选择权往往不在我们身上。” 苏克将目光挪了回去，那片灯光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了。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大概看见了下面是什么。 好像是鱼。 脑袋上顶着灯泡的鱼。 隐隐约约的，看不清大小，但如果每一个灯光都代表着一只，以聚集的程度来看，应该不会太大。 至少不会太宽。 他注视那群鱼在灯火的照耀下游动，很快就要从木筏侧边经过。 这时。 唰—— 水面下突然有什么东西冒出来，硕大的鱼嘴咬住其中一片灯火，吞下肚中。 苏克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同时他也注意到，那些灯光鱼的体积并不小，每一头都有成年河马般那么大。 他们每一只的脑袋上，都顶着多颗发散的亮球，隐藏在水面下方，让人误以为体积小。 然而就是这种引诱猎物的怪物，一下就被更大的怪物吞进了肚子里。 灯光鱼开始逃窜起来，明亮的灯火飞速在海面飘动，甚至有一头撞到了木筏。 所幸，它只是无意的，木筏晃动了两下就恢复了平静。 海面下更多的动静传了过来，有什么东西似乎用手将灯光鱼拽了下去，有快速的黑影在水面下一闪而过。 在不远处的地方，苏克甚至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鲨鱼鳍。 “那是嗜血鲨，”伊丝夏平静说道，“如果你身上有伤口在流血，它会主动朝你发起进攻。” 苏克撇了撇嘴。 自己现在没办法流血。 鲨鱼应该不吃草吧。 水面翻腾了一阵，两个虚影轻声划着木筏，渐渐离开了这片纷争之地。 苏克往后看了一眼。 “应该不只有这样吧。” “当然，刚才的只不过是开胃前菜罢了，你看前面。” 顺着看过去，海面上浮着一个木质的平台。 划了一天了，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东西。 “我们称那个为‘摇铃台’，看见上面那个铃铛了吗？摇响它，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怪物汇聚过来，变得发狂。很多时候，就算你不管，它也会自己响起铃铛声。” 伊丝夏停了停，继续说道：“还有凭空出现的幽灵、无人操纵的幽灵船、发疯溺死的魔药职业者、海里的智慧种族……在这片无垠的大海上，只取决你遇到什么，而不在于它有什么，有时候，被突然拉到异空间，或者被传送门卷走都是有可能的。” 苏克认真想了想。 “所以，也就是要随机应变是吧。” 这些东西，白天里可从来没听过说。 伊丝夏点了点头。 “到了后面的海域，十天半个月靠不了岸是很正常的，唯一用来区分危险程度的，就是雾的浓淡。” 真是神奇的海域。 况且，海底下还有那么巨大的海怪。 他们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算了，这本身就不科学。 与其探究原因，不如想想对策。 以这艘小木筏的坚硬度，还是尽量不要惹事为好。 这时，一双纤细的手臂突然扒住了木筏边缘。 苏克侧过头，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女从海里探出，湿漉漉的皮肤凝结着晶莹的水珠。 她浅浅笑着看着苏克，还没穿衣服。 “这什么，人鱼？” 苏克转向伊丝夏，问她是否知道。 对方难为情地点点头。 “海里有时候也会遇到这种……想要和人类交配的生物，不一定都是邪恶的，看你是否擅于区分，为了避免意外，所以我之前才会问你……” 苏克黑着脸，将少女的手轻轻从木筏上扒开了。 对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勉强，转身扑进水里。 “她们都很好看。”伊丝夏说道。 “行了，我看出来了，”苏克叹了口气，“我只是一棵树，没有和鱼交配的打算。” 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了炮火声。 两人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皱起眉头。 苏克看到了相应的提示。 【那边来了一群海盗，正在捕猎一切的战利品。】 现在血字提示，似乎会提醒他有船队的势力。 “我们快走。”伊丝夏沉声道。 她将虚影加大力度划了起来，苏克也不问为什么，控制风力将船用力往前推。 这时，身后传来了铃铛的声音。 之前经过的那个摇铃台，居然兀自敲响了。 “一旦动静太大，这些铃铛就会自然响起来。” 苏克背对着木筏前进的方向坐下，看着后面的视野，整个海面一下翻腾起来，各种各样的生物浮出水面，它们之中有手握长戟的海怪、站在水面的骷髅、腐烂的白色怪鸟，纷纷朝着炮火的方向涌去。 还真是…… 挺热闹的啊。 难怪伊丝夏会用“活过来了”来形容迷雾中的海。 “一般来说，有多艘船只的舰队会比较容易度过，但你的一些老熟人，也有只开一条船航行在迷雾里的。” 苏克点了点头，大概理解了。 正注视远方，身后伊丝夏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们有麻烦了。” 苏克回头看去，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吸卷着海水，连海面都凹下去一截。 “是突然形成的吗？”他看着周围的水流，漩涡的吸力已经在把木筏往那边带了，并且力度在不断加重。 “对。”伊丝夏紧盯着海面，“除了漩涡，还有飓风、龙卷风等等，他们比现实世界来得更加突然和猛烈。” 苏克并不着急，确认好方向后，用风力猛然推了一把，将木筏带离了漩涡的方向。 幸好发现得还算及时，要是真的处在漩涡里面，他大概只能飞起来弃船了。 “看来，在永寂海上吃得开的职业，现在要加上你的‘读者’了。” 苏克无奈摇了摇头，要不是现在遇到，他也没料到风力能用在这种地方。 木筏离开了漩涡范围，而此刻，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雷鸣。 天空被闪电照亮，滂沱的大雨很快落了下来，周围一片漆黑。 苏克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着，隐约回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那一场大战。 他苦笑着说了一句： “我讨厌下雨。” . 第九章 青苹果号 木筏在岸边靠岸，整个小岛同样笼罩在迷雾里。 据伊丝夏说，被迷雾笼罩的岛屿夜晚同样会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情，除非到达人流密集区，那里立有特别的石像，可以驱散迷雾。 两人没做停留，收起木筏，踏着大雨就往岛屿中心跑去，那里能看得到明显的灯光。 一路上周围不断传来响动，两人看都不看，径直进入了村落。 在村落的边界口，立有几个奇怪的石像，雕刻着像是海马一样的生物，还拥有诡异的双翼，脸孔则被一团触须挡住，看不清面部。 就是这些石像驱散了雾气。 印纹没有显示信息。 而且石像的底部深深嵌进土里，似乎没法挖出来。 也是，要是这些石像能带走，摆一堆扔甲板上，岂不是永寂海上横着走？ 据说就连当地的旧民，也不清楚这些石像怎么来的，至于一些神话传说和信仰，有无数种说法，听听就好。 船匠的房子就在村落口，周围摆着各种制船用具和船板，一眼就能看见，两人相视一眼，决定直接去问问价格。 房间里亮着灯，苏克上前敲门。 门比预期中更快地打开了，里面的人面色焦急，看到两人却猛的一愣。 苏克察觉到了他这个动作，虽然还不是“私家侦探”，但观察的思路没有忘记。 于是，他改变直接问价的做法，转而开口道：“你似乎有烦恼，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一旦对方有需求，就有突破口和谈判的价值。 那男人四十多岁，胡子有几天没有打理，显得有些憔悴。 “你们……不是护卫队的人？” “不是，”苏克诚实说道，回头看了一眼，“街上我没看到任何护卫队。” “不，”男人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岛上的守卫，是‘约克护卫队’，你们不是来传克萝茜消息的吗？” 苏克摊了摊手，指了指门内。 “如果你让我们进去避避雨，说不定我能帮到你些什么。” 男人面色焦虑，但最终点了点头。 …… 听到男人讲述完经过，苏克皱了皱眉。 “海盗？” 船匠名叫莫拉斯，他的女儿克萝茜被海盗劫走了，于是他雇佣约克护卫队的人前去解救，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没有任何消息。 “是……他们叫作白骷髅海贼团，两天前经过这座岛的时候，掳走了沙滩上的克萝茜。” 莫拉斯坐在椅子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苏克闭了闭眼，思考了片刻。 “如果你告诉我对方的特征和活动区域，也许我也可以接这个委托，失败的话不要报酬。” “你？”莫拉斯惊讶看着他，又看了看脸孔掩盖在兜帽里的伊丝夏，“你们两个人？不……不行，再怎么说我也不能让你们白白去送命。” 为了避免又有人对伊丝夏打些歪主意，苏克让她和人接触时戴上兜帽。 “敢独行的人，必然有相应的实力。”苏克一边解释，一边随手生成力场一挥，将桌角切了下来。 男人看着像豆腐一样被切掉的桌角，眼睛一瞪，连忙跪了下来。 “求求你们救救克萝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本以为时间凝固结束后我们可以安心继续生活，谁知道……” 莫拉斯是地窟旧民，被凝固时间的地方不止海肯，或许是“终结一切之神”和那位“最古老的存在”共同影响的结果。 斩杀梅斯卡徒，开启了白夜城和永寂海之间的大传送门，而推开回归的大门，则让末日的钟声再次敲响，整个世界都恢复了流转。 呵，现在回想，所谓的登上月上神国，只是为了骗过新世界的人类，营造一种所有人都离开了的假象而已。 如果没有那群蠢货，新人类应该已经将白夜城作为后方营地，安心探索时间终结的永寂海了才对。 “终焉”也就不会将他们视作解除末日、逆反神意的罪人，徐凌也就不会…… 苏克苦涩抿了抿嘴。 门已经推开，事实无法改变。 至少，旧民们似乎也并不全是对新人类有敌意的。 莫拉斯讲述了白骷髅海盗团的具体规模，他们是一个十多人的团伙，似乎没有魔药职业者，靠着超限物和一些装备劫掠为生。 也是，他们那个时候最初的序列是序列6，直接服用序列6魔药一是存活率低，二是魔药价值太高。 伊丝夏现在也很穷的原因就是因为那瓶“传教士”魔药。 这据说花了她近万魔晶，地下直播三个月的打赏全贴了进去。 莫拉斯接着讲到，白骷髅海贼团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西边的海域“狩猎”，只有物资快用尽的时候才会上岸补给。 到那时候克萝茜恐怕已经…… 苏克点了点头，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我可以现在就动身，但有一个问题。” “是什么？”莫拉斯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任何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苏克摊了摊手，“我们没有船。” 靠一艘木筏在迷雾里探索，说不定海盗团还没见着，自己就先沉到海里了。 这句话让莫拉斯下意识露出了怀疑的目光，以为他们是来骗船的。 苏克提醒道：“我原本的确是想来找你造船，但想一想克萝茜的处境吧，你多考虑一秒，她的境况就危险一分。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用魔晶作为抵押。” 莫拉斯苦笑着站起来。 “不，不用了，原本我是打算自己开船去的，克萝茜要是出了意外，我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他紧了紧眼神。 “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苏克看了伊丝夏一眼，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莫拉斯从床底下的箱子里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船舵，带着他们来到小岛的另一边，这里有个简陋的港口，同样有诡异石像镇守。 天空的雨已经基本停了。 莫拉斯沿着港口旁的绳梯，爬到一块幕布旁边，下面罩着什么大型的物体。 “这是我一直舍不得卖掉的船，也许我的决定是对的。” 他摸了摸手上的幕布，仿佛在拍着一位老朋友。 “现在，到了该她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莫拉斯将两侧的绳索一拉，幕布向两侧打开—— 那是一艘单桅纵帆船，体型很小，却很漂亮。 帆布更是用了青色的布料，有一种清新和精致的感觉。 站在高台上的莫拉斯看起来十分自豪。 “她的名字是青苹果号。” . 第十章 血字提示导航锁定 苏克和伊丝夏两人登上甲板，抚摸着侧边的挡板，宛如一件艺术品。 “这是我引以为豪的单桅横帆船，”莫拉斯说道，“没有海浪且完全顺风的时候，最快航速可以到达7节。” 苏克动作一愣，抬头看向头顶上的帆。 原来是单桅横帆船吗……他还以为是纵帆，差点就暴露无知了。 青色的大帆上印着一个绿色的苹果，整艘船看起来有种精灵工艺的美感，看得出来，莫拉斯为了这条船花费了不少心血。 但是…… 这条船显然是入不了级的小型船只。 风帆战舰根据大小和火炮膛数，分为一到六个等级。 最强大的一级战舰，火炮门数过百，需要800多名船员才能保持航行。 最差的六级战舰，也有20多门火炮，需要100多人开动。 在永寂海上，似乎沿用了这个设定。 猎人公会的的“狩猎晨曦号”和爱丽丝的“复仇公主号”据世界频道上说，都属于三级战舰，但因为可以改造的缘故，实际威力恐怕要比一般的三级战舰更为强大。 “两位，可以帮忙把下面的木桶都搬上来吗？我们没有炮火，只能用这些装着杂物的木桶当作炮弹了。” 苏克点点头看向伊丝夏，这种船上的所谓炮火并非炸药，而是实心的铁球，炮弹不够的情况下，基本上是有什么就塞什么。 没有准备火炮在船上，恐怕是因为炮弹作为消耗品，太容易被偷了。 伊丝夏召唤四个虚影出来帮忙，很快将二十多个沉沉的木桶搬运上船。 莫拉斯此时已经将船舵拼接回去，将动索上的巨大铁锁打开，这应该就是他的防盗措施了。 他回过头来，看到四个黑漆漆的影子把木桶放在甲板上，整个人差点被吓倒在地。 “这这这……” 苏克耸了耸肩，“这是我们的船员。” 就是这么小的船，想靠三个人开起来也还是有点困难，虚影刚好填补了人手不足的问题。 放好木桶，众人又垫上木板，将船舱里的两门火炮推了上来。 两门老式滑膛炮，这就是这艘船的全部火力了。 做完准备，伊丝夏安排虚影去船尾的船桨位，除了风帆，青苹果号的船尾还设有长桨，一般来说需要更多的人同时发力，但虚影是魔药职业者，从刚才搬运木桶的动作上看，应该是力量和耐力方面的职业。 四个虚影一边两个，面无表情坐在桨位上，只听从伊丝夏的调遣。 动索由莫拉斯亲自操纵，苏克负责掌舵，伊丝夏负责观察海面，同时向虚影传递指令。 简单的分工完成，莫拉斯让青苹果号开动，缓缓离开了港口。 船桨和风帆的动力同时拉满，速度一下快了起来，船只往前，风迎面扑来，苏克站在船长位，一股心潮澎湃感不由自主涌了上来。 就仿佛，他现在开着这条船，马上就要去征服大海一样。 “原来开船是这种感觉。” 他笑了笑，心里有些理解为什么在那个年代，会有那么多人选择出海远行。 伊丝夏缓缓走到他侧边，从印纹里取出两样物品。 【精良的海上望远镜：手持可伸缩，25倍镜，不易沾灰，安全可靠，关键时刻可当作武器，就是容易手抖。】 【稀有的自装填火枪：这件武器每分钟可自动装填一次弹药，射出的火焰子弹威力尚可。】 苏克接过，拿着两样物品试了试。 望远镜略有些沉重，表面刻有装饰性的雕纹，拉长到25倍距，因为晚上和迷雾的缘故，什么都看不清，而且倍率较高，手的轻微动作会对画面造成大幅晃动。 另外一把火枪，应该是那个“心理学家”的武器。 枪线上方自带一个辅助瞄准装置，没有瞄准镜，基本全靠肉眼瞄准，优点恐怕就是不耗费弹药了。 伊丝夏等他确认完，轻声问道： “现在我是不是该叫你‘船长’比较合适？” 苏克收好这两件物品，笑着摇了摇头。 “随你开心。” 伊丝夏回到了观察位上，绕着甲板开始巡视，苏克慢慢舒了口气，将目光投向远方。 【前方有一艘白骷髅海盗团的船只，他们实力不强，与其说是在狩猎，不如说是在尝试着从迷雾中捡些便宜。】 【往西南方航行三天左右，你将抵达集市镇，这里能交易到不少船用物资。】 【往西偏北走两天，这里有一座食人鱼岛，上面原本有长出四肢水陆两栖的食人鱼，可惜已经被屠戮干净了，只剩下一些没被发现的卵。】 呼……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开始用几天几天来标注航线了吗。 一艘快船果然是必要的，但同时也要有能抵御迷雾的坚固度，据世界频道所说，现在新人类的总体实力虽有提高，但序列7还是不多，序列6更是寥寥无几，恐怕也跟路程较远有关。 当你找到序列7魔药的线索，也许光是路上就得花上半个月，再加上岛会移动，路上也有各种突发状况，实际抵达的时间会大幅延长。 三个月的时间，人类也只探索了这片大海的一角而已。 这让苏克更有信心追上去了。 凝望前方，操控船舵，不断调整着方向，使船首的尖端始终对准血字提示。 这种导航锁定一般的能力，让他在海上找目标实在太方便了。 而且，他能确认周围没有其他的船队，不必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雾气里的海面动了起来，一个满是贝壳的手扒住了前方的船板。 苏克发动相位移动，一剑朝下砍断鱼人一样的怪物身体，又迅速回来。 不一会儿，印纹传来了提示。 【贝壳+5】 【甜美的海菜+1】 【魔晶+2】 嘿，就算尸体掉进海里，战利品也可以自动收集？ 苏克回头看了伊丝夏一眼，对方点了点头。 “来到永寂海后，印纹的功能也变强了，这可能和海肯的封印解除有关，你能想到什么吗？” 这…… 苏克迅速想到一种可能性。 印纹某种程度上，是“联网”的，新人类可以借此和其他人进行沟通和交流。 如果说印纹是这个世界某一个国度生产，在全球降临时安装到了每个人身上，那或许存在着一个“终端服务器”。 随着海肯的封印解除，新人类踏入了这片真正广阔的世界，和服务器的连线也更加强烈了。 “该不会有什么人或者存在，在搜集着所有人的数据吧？” 伊丝夏点了点头。 “很多人也都是这样猜测的。” 苏克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这样，现在也不可能舍弃掉印纹不用。 光是炼金和交易大厅，就已经极其重要了。 更何况，虚空里才能完全施展出信仰之名的力量。 或许也是某位神明之力的一种体现。 沿着雾气往前航行，很快，船上的众人听到了一阵铃铛的声音。 莫拉斯的脸色顿时变了。 “是摇铃台！我们要被攻击了！” . 第十一章 摇铃台的铜宝箱船壳改造图纸 看到两人仍旧站在原地，莫拉斯一阵心急。 “快让船员到炮手位上！我们冲不过去的，必须抵抗！” 当视线边际出现那个木质的浮台，苏克回过头说道：“你说过，这艘船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莫拉斯一愣。 “那，那当然了！所以更不能让它随便就沉掉！” 苏克点了点头。 “那很好，不让怪物碰到这艘船不就好了。” “不，不碰到……”莫拉斯惊愕盯着他，“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伊丝夏已经走到苏克身边，给他附加了一个“声援”。 “祝你武运昌隆，我的主人。” 苏克松开船舵让伊丝夏接过，同时压了压头上的礼帽，注视着摇铃台的方向，突然在甲板上迈步冲刺。 “他……”莫拉斯一阵愕然，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居然直接跳出去了！ 莫拉斯看到，苏克冲刺几步后起跳，身后刮起一阵青色的风，将他整个人推了出去，稳稳落在摇铃台上。 周围发狂的怪物们纷纷回头。 “Za——！” 怪物们一拥而上，朝着摇铃台上的苏克扑了过来。 伊丝夏一手扶着船舵，一手托起水晶球，将致郁的情绪传递给了那群怪物。 苏克开始挥剑，在不算宽阔的平台上和各类生物进行作战。 与绝大多数人不同，他从来到地窟世界第二天就开始系统性练习剑术，从未有一天间断。 获得克罗什的罪业之剑剑术后，更是用灵性辅佐训练，剑术实力早已渐入佳境。 在序列7的“声援”之下，他衔接着各种剑术与肢体动作，扑上来的怪物上来一个就被撂倒一个，相比怪物扑上来，反倒是苏克在不断前进。 更多的怪物从身后登录，苏克回过头，又开始了反向压制，左手更是蓄起了炎爆术。 汹涌的火球发射出去，面前的怪物被炸得一片焦黑，空气里浮着一股烤糊的味道。 这时，他脚下的木板突然被什么咬碎，一头长着几层尖刺的鲨鱼扑了上来。 “闻到血的味道了吗。” 苏克左手生成旋转力场往下压，鲨鱼猛扑上来，将苏克顶飞的同时，那张巨口也被绞得血肉模糊。 在空中用风力稳住身形，苏克借助风力朝下刺去。 那头鲨鱼在受伤之后想跑。 都差一点咬到我了，怎么可能让你跑掉。 剑刃深深贯穿鲨鱼的上颚，苏克发动相位移动，连忙抽出了手。 旁边的一个骷髅正朝他斩了过来。 回到安全地带，苏克见剩下几只怪物都已聚集，双手高举了剑。 皎洁的月华在剑上汇聚，洁白的微光粒子如同尘屑般飘荡四周。 苏克并不知道头顶那颗月亮跟光月是不是同一颗，但在月亮出来的时候，这个能力是可以发动的。 光月之剑！ 这是弎月教宗和其长子都使用过的技巧。 手中的剑汇聚月芒，随着挥剑的动作，往前降下圣洁的裁罚。 咣—— 皎洁之光震荡放出，沿途的怪物被瞬间震飞，一片血肉模糊。 苏克摇了摇头。 要想放出弎月教皇那样的威力，看来还差得远。 把最后一只怪物补刀，苏克将剑在海里荡了荡，洗干净收回剑鞘。 铃铛的声音停止了，往回头，铃铛渐渐消散，相反在木台上，凭空浮现出了一个铜宝箱。 嚯，原来是这样吗。 苏克走到箱子前，正准备打开的时候，心里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亲手开过宝箱了。 他露出一个苦笑，站在侧边打开了箱子。 里面没有陷阱。 【精良的实木船壳改造图纸+1】 【精良的平底锅+1】 【实木+3】 海上开出来的箱子，也跟海上有关。 但也并不绝对，至少又获得了精良的平底锅。 他曾经在地窟初期的房间里开出来过，当时还被一只蝙蝠吓得要死。 现在看了看周围的怪物尸体，真是不一样了。 借助风力一跃回到船上，伊丝夏退后两步让出船舵，一旁的莫拉斯则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剑术比我见过的一些骑士还要精湛得多。” “我叫库洛，是一名复仇者，”苏克简短说了说，目光看向伊丝夏。 他忘了问伊丝夏有没有化名。 “叫我夏琳就可以。” 莫拉斯一脸希望地握紧拳头。 “如果是你们这么强大的人，一定可以帮我带回克萝茜！” 苏克重回船舵位，芝芝正躺在底下，用后爪挠着下巴。 他笑了笑，一边注视海面，一边确认起刚才获得的改造图纸。 【精良的实木船壳改造：实木3/20、铁块0/7、铜块0/5、灵知石1/1、魔晶263/10】 看来，就算到了海上，以前地窟里的物资还是都用得上。 至于魔晶，200是伊丝夏给他提取灵性药剂用的，63是刚才击杀怪物所得。 给得最多的是那头嗜血鲨，给了5魔晶，还有一颗灵知石。 不要看一场战斗就能获取63颗魔晶，这是他自己一个人作战拿下的，如果换做十人、二十人的团队，均分下来每人也就几颗魔晶。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独行的收益显然更大。 正在考虑要不要现在改装一下船壳，伊丝夏从一旁走了过来。 “刚才的铜箱子，有开出制作图吗？” 苏克将制作图的事情说给了对方听。 “原来如此，”伊丝夏点了点头，“要不去问一下拉莫斯，他的船壳是用什么制造的。” 问了之后过来。 好吧，也是实木的。 同时莫拉斯还自豪地说，船上最坚固的部分就是那根桅杆，是用一颗青苹果圣树的主干制作的，就算被炮火正面击中也不容易断裂。 这说明这艘船本身质量就不错，总体应该至少有精良级水准。 “如果船体发生破损的话，处理的办法一种是使用通用的维修工具，另一种就是重新对部件进行改造。” 也就是说，这张制作图可以当作应急修理工具来用，只不过越好的船，就需要越高品质的图纸来改造修复，否则一艘史诗级的船用精良级图纸修复，说不定防御力还不如破洞的船壳。 苏克点点头，让伊丝夏搜集了材料，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她也有一些图纸，最好的是史诗级别的钢铁龙骨改造，只不过材料很难找，交易大厅上的价格很不美丽。 这让苏克不知不觉想到了刘悟天，如果是他在的话，一定能以低廉的价格买到好货吧。 现在，还是尽量不要联系这些熟人，以免被人察觉。 他抬头看了一眼，确认了一边方向，眉头却突然一皱。 【前方有一艘白骷髅海盗团的船只，他们实力不强，与其说是在狩猎，不如说是在尝试着从迷雾中捡些便宜。】 在这条提示的旁边，又冒出了一条提示。 【这边有一艘约克护卫队的船只，正在朝白骷髅海盗团的方向前进。】 苏克目光锁了起来。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 . 第十二章 这年头的海盗这么守身如玉吗 之前并没有其他船只的提示。 这让他又朝其他方向看了看。 在离约克护卫队的船不远的方向，又出现了一条新的提示。 【这边有一个刚冒出来的小岛，岛上已被洗劫一空，只在每天晚上22点之后，凌晨0点以前出现。】 凭空出现的小岛？ 的确，是有听伊丝夏说过类似的事情。 苏克忽然调转了船舵方向，让青苹果号朝着侧前方行驶。 “怎、怎么了？怎么突然往旁边走，我们应该已经快要接近了啊。”莫拉斯控制着帆向，不解问道。 “我要确认一件事情。” 这个约克护卫队，苏克对其并不了解，不清楚他们是被困在小岛上才刚出来，现在准备去完成任务，还是和白骷髅海盗团有什么交易。 万一是后者，面对两艘船的夹击，现在的青苹果号不一定能撑住。 他根据血字提示方向的改变大概推算着距离，同时让伊丝夏把青苹果号上的灯火熄灭，悄无声息航行在夜色中，隔着一定距离绕着圆圈。 渐渐的，他看到视野边际有隐约模糊的灯光，取出望远镜一看，能看到两片光点紧挨在一起。 两艘船汇合了。 望远镜里看不到具体情况，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交战的声音。 如果在这个距离上，开炮的声音至少也能听见一些才对。 苏克的脸色渐渐严肃下来，放下了望远镜。 “恐怕，你雇来的人和海盗是一伙的。” “什么！？”莫拉斯一愣，接过望远镜看了一眼，当即破口大骂，“这群混账东西，我还给了他们100魔晶的订金！” 他转向苏克，愤怒说道：“请帮我找回克萝茜，我会一次性付给你200魔晶的报酬，这是我全部的存款了。” 苏克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说道：“我同时还会帮你教训不守信用的约克护卫队，帮你取回那100魔晶的订金，条件是，我完成这两件事后，你要将这艘青苹果号送给我。” 莫拉斯听着一愣。 倒不是因为心疼这艘船，而是因为眼前的青年，居然打算把海上的那两条船都吃掉？ 虽然对青苹果号很有自信，但并不是在火力的方面。 “好，好，”莫拉斯点头说道，“你要是真能完成这样的壮举，这艘船你当之无愧。” 苏克笑着伸出了手。 “成交。” 围绕着海面等了一阵，远处的两艘船渐渐分开了。 白骷髅海盗团的船还在那边的海域，约克护卫队则是朝着一个方向离去。 “桨手满桨，船帆满帆！” 苏克下达着命令，同时操纵起风力，让青苹果号全速前进。 船首划开呼呼的风声，苏克立在船舵前，控制着方向。 他要首先拦截约克护卫队的船。 怎么可以放他们离开啊。 将一些接触后的计划说给两人听后，青苹果号犹如一支利箭，准确插入了对方的航行路径。 靠近后，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略微有所减速，但并未调转方向。 两艘船迅速汇合，收帆停桨，抛下铁锚，并靠在一起。 那边伸过来了木板，苏克和莫拉斯踏过船板，伊丝夏则是在青苹果号上等候。 “哦，这不是莫拉斯吗？你怎么出海了？” “这不是你们两天没消息了吗？”莫拉斯焦急说道，“你们，你们带回我的女儿了吗？” 那边的人明显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 “当然，她现在就在船舱底下呢。” “让我见见她。” 莫拉斯一听，连忙朝着甲板开口方向走去。 对方伸手把他拦住了。 “不，莫拉斯先生，她受惊过度，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让她好好休息吧，等上了岸再去叫她。” 苏克摇头冷笑了一声，在不少人的视线下，他突然化作一道白影，径直冲向了甲板下方，这里有一道关上的门，里面还透着灯火。 没有任何犹豫，苏克径直穿过了那扇门，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一个长相甜美的少女被绑在木杆上，双手高高束起，嘴里塞着布条，眼上蒙着眼罩，三个男人正在对她上下其手。 “抱歉，打扰你们了。” 苏克撇了撇嘴，在男人惊讶回头时，削去了其中一个的脑袋。 剩下的两人很快被他砍翻在地，苏克取出少女嘴里的布条，摘下眼罩，用剑挑断束缚的绳索，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受到侮辱的少女脸上满是泪水，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 “受你父亲委托，来救你的人，”苏克简短解释道，“还能走吗？” 少女没顾着抹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嗯！” 苏克抓着她往外上到甲板上，不出意外，伊丝夏的粉丝榜前十正在和船员们打得如火如荼。 “抓稳了。” 苏克双手托着她的手肘，发动风的力量猛的往外一跃，两人越过两艘船的中央，借助风力缓冲落到青苹果号上。 莫拉斯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热泪盈眶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克萝茜，噢我的克萝茜，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克萝茜哭着回应道：“还没有，那个人救了我。” 苏克稍微有些感慨。 不过…… 按克萝茜的说法，白骷髅海盗团抓了她两天，啥都没做？ 这年头的海盗，这么守身如玉吗？ 没顾着站在这里吐槽，苏克跳了回去，加入了战局。 很快，就只剩被砍断一条腿的约克船长缩在地上，被苏克拿剑指着。 对方交待了事件经过。 果然是和海盗团进行了交易。 海盗团先掳走克萝茜，随后约克护卫队假装去营救，打算今天才把克萝茜带回来。 奇怪的是，为什么要等两天？ “因为……因为我们无意间发现了那个小岛，里面有……有很多物资，而且……白骷髅那群人，说要拿克萝茜做些什么，所以我们就……” 做什么？ 苏克摇了摇头。 “那你们刚才又是在做什么？” “克萝茜长得很漂亮，我们觊觎她很久了……反正她被蒙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我们……”约克痛苦解释道，“我把所有实话都告诉你了，放我走吧……” “好。”苏克点了点头。 对方愣了一下，也不顾自己的断腿，跪在地上向他磕头。 “我会干净利落送你走的。” 不等对方回头，苏克一剑砍掉了他的头颅，在甲板上滚动。 “我说到做到。” . 第十三章 “你的够大吗” 苏克先不去确认战利品，而是把整艘船都搜了一遍。 没有侥幸躲过的船员。 整艘船上，只有三人析出了魔药特性，看来算是实力很差的团伙。 可惜，现在没有8-023：调查员的放大镜，无法鉴定是什么途径。 他们的船长约克倒是用了火焰方面的能力，估计不是“厨师”就是“焊工”。 好像也只有那三个魔药职业者是新人类，其余人手上连印纹都没有，恐怕是招募的水手。 做完这些，他先回到青苹果号上，询问克萝茜之前两天是怎么度过的。 不是怕别的，就怕她身上被下了什么诅咒。 她回忆着说道：“他们把我锁在房子里，好像朝我身上撒着水，我还听到了祈祷的声音……” “就这些吗？” “是。” 为了保险，苏克打算进行一个尝试。 “我会请求一位存在洗刷你身上的污秽，也许他们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诅咒也说不定。” 出于他的表现，父女两人均没有表示拒绝，伊丝夏也什么都没说，目送他独自一人走到甲板下。 传送虚空，苏克用之前的战利品堆成一堆，同时自己躲在后面，捏了捏手掌。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好久没有尝试了，希望能够顺利。 让些微的无害火焰尽量填充虚空后—— 跨空间召唤！ 他成功将克萝茜从甲板上召唤了过来。 随即，他动用位格之力，将少女身上净化了一遍，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好吧，有点多虑了。 他将对方送了回去，同时自己也从船舱底下出来。 “有感觉到什么吗？应该没问题了。” 莫拉斯惊喜地看着他。 “克萝茜刚才消失了！难道你指的那位存在，是海上的某位神灵吗？” “啊，没错，祂是一位伟大而善良的神灵……” 伊丝夏虽然看着他，但什么也没问。 呼…… 苏克松了口气，暂且，就把自己当作是始源会的代行者吧，被问到也没什么。 不过，那群海盗…… 怕不是真的脑子被门夹了。 把人绑过来就洒洒水？他们喜欢看少女湿身吗？ 虚空里多了不少物资，除了各种生存资源，还有几箱炮弹和两件超限物。 但现在不是确认这些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约克护卫队的这艘船怎么办。 之前愁没船，现在船近在眼前，却有两条，以他们现在的人数，大概率是没办法将这两条船同时开走的。 这时，他注意到伊丝夏的虚影并没有回来，而是将船上的尸体逐一扔进海里。 “无归属的船只可以收进虚空，前提是你的虚空装得下，”伊丝夏缓缓解释道，“所以我才没把物资都堆在你那里。” 苏克看着她笑了笑。 这好像就是在说，她早就想到自己会这么搞到一艘船一样。 把船舱里的那三具尸体也扔出去，虚影从对面过来，撤掉了木板。 “你再用印纹显示试试。” 苏克抬起了左手，印纹果然显示了信息。 【鱼翼号：一艘无主单桅横帆船，除了主帆以外，还有两张翅膀一般的副帆，当前级别判定：精良级。】 苏克点了点头。 “果然。” “如果你用灵性浸没船的龙骨，不光可以获得归属权，甚至还可以改变船的名字，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少则数周，长则几个月。” 苏克皱了皱眉。 “那青苹果号如果没人在上面的话，岂不是也？” “不行的，印纹只能收纳失去主人的船只，青苹果号因为本身就未认主，也就不存在无主一说。” 呼……也就是说，船可以随便开走，但只有主人嗝屁了的船才能收进虚空。 青苹果号，如果花费时间让它认主，也会变成有归属的船只。 这还真是神奇，是因为造船的时候用了灵性材料吗？ 毕竟改造图纸的配方里，是需要用到魔晶的。 这时，伊丝夏突然语意不明地问了他一句： “那么，你的够大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挑逗。 苏克一脸黑线。 “……够。” 她指的，当然是虚空，只不过，肯定是故意省略着问的。 和一位成熟女性相处还真是…… 其实伊丝夏的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二岁，只不过因为过去的经历，让她对人情世故十分早熟。 略微犹豫后，苏克将鱼翼号收进虚空。 那边莫拉斯已经将克萝茜带到船舱休息了。 还好没有让他们听见刚才伊丝夏说的话…… 重新整备过后，苏克用血字提示定位，青苹果号再次起航。 虽然已经救下克萝茜，也教训……好吧，全歼了约克护卫队。 但白骷髅海盗团那边，让苏克有些在意，最好还是能弄清楚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免得留下祸根。 反正也不远，顺路过去就给端了。 在开战以前，他让伊丝夏掌舵，自己回到虚空确认战利品。 炮弹有整整四箱，算是能稍微加强些火力。 另外两件超限物。 一个浅粉浅蓝相间的螺旋形海螺。 【超限物7-121：回声之叙。】 灌注灵性朝这个海螺说话，它会记住你所说的第一句，再次用灵性释放，它会以灵性声波的方式将这句话以极大音量扩散出去，造成前方范围内无差别的声波攻击，并产生回声。 每一道回声都会造成精神和物理上的打击，但随着回声减弱，效果依次减小。 副作用是，释放之后的五分钟内，你将失去所有听觉。 一本红蓝色相间的硬壳古典书。 【超限物4-003：追忆之书。】 这本书可以记录魔药能力，每一页可以记录一种，但使用过后纸页会被撕去，一旦三十页纸用完，这件超限物会从你手上消失。 记录能力的方法是，手持这本书，开启灵性，正面承受对应的魔药能力。 7和4开头的超限物。 这可能是约克护卫队在那座岛上发现的，效果都算得上强力，副作用也比较明显。 不过，听不到声音有时不一定是坏事，可以提前录好声音，根据时机来使用。 至于4-003追忆之书…… 苏克决定省着点用，毕竟是一次性的，还已经被撕掉了一页，最好还是记录一些较高序列的能力。 当然了，前提是自己顶得住。 确认完战利品，苏克带出两箱实心炮弹，堆放在火炮旁边，以便随时可以取用。 很快，他们接近了迷雾中的那艘海盗船。 他们的帆是白色的，帆上印着一个白色的骷髅头，用黑线描边。 好消息是，他们正在战斗。 坏消息是，他们战斗的东西，是一只巨大的海怪。 . 第十四章 过于直接的世界 那似乎是一条巨型章鱼。 硕大的触须从海面下伸出来，缠住了船体和桅杆。海盗团的人正在用力拿着武器砍，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噢，天啊，那是海神的使徒！我们不能再接近了！” 莫拉斯在那边按住了头，脸色一片僵硬，苏克调转了船舵，偏向行驶。 “这点我同意。” 眼前这只大章鱼远比之前撞翻木筏的未知海怪要小得多，但仍旧远超标准，这类小船在它面前，就像一个稍大一些的玩具。 白骷髅海盗团已经完了，可是，天天都在迷雾里转的他们，怎么突然会被海怪袭击？ 如果能弄清这点，或许以后能进行规避。 “夏琳，你来看舵，保持距离。” 随后，苏克再次朝着甲板冲刺，借助风力推了出去，这次的距离比之前要远，等他抵达的时候，整艘船已经往中间凹陷了。 “船长在哪里？” 从几个水手中间穿过，他们很快指了一个方向。 船长是个光头的独眼龙，头上有道疤，手腕没有印纹。 苏克没时间跟他拐弯抹角，启用了读者的“反问”能力。 “你难道就不能跟我说说，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吗？” 对方正用力拽着主动索，精神力似乎无法抵抗这种灵魂质问，嘴皮连动说道： “这肯定是约克那群人引来的，这群无耻的新人类！他们从岛上回来，给了我一根权杖，然后海之使徒就来了！” 苏克看到了他腰间别着的那根权杖，印纹没有显示信息。 没有友情提醒对方为什么不扔掉权杖，苏克摊了摊手继续问道： “你们绑了那个女孩两天，难道什么也没做吗？” “我们……”光头的脸色抽了抽，“我们信仰着‘海之仙女’，所以为少女身上洒上圣水，希望祂能透过目光保佑我们！海之仙女的信徒是不得玷污纯洁少女的！” 苏克抽了抽嘴角。 好吧，你们是有信仰的海盗。 他多看了那个权杖一眼，记住了上面的花纹和符号，但并不敢直接用手触碰。 做完这些，苏克借助风力一路跃了回去，安排青苹果号迅速转向，朝着出发的小岛笔直前行。 那边，光头的船长一脸焦急，突然又愣了愣。 “刚才谁在我旁边？”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刚刚说了什么？” 这时，船板断裂的声音响起，整条船被海怪从中间勒断，朝着海里倾斜下去。 一阵惨叫声中，船员纷纷落水。 在迷雾的夜里，没有船，他们大概率和明早的太阳无缘了。 …… 青苹果号抵达村落岛屿，莫拉斯重新用幕布将船罩起，一行人返回了船匠的房子。 苏克和伊丝夏分别去洗澡，苏克在洗的时候，莫拉斯和克萝茜几次进来，居然只是为了和他聊天，在伊丝夏洗的时候，莫拉斯居然还要进去，连忙被苏克拦了下来。 这貌似是他们的风俗，并不避讳这些……据说岛上唯一的公共浴场，还是男女混浴的。 两人婉拒了留宿的请求，各自回到虚空睡去了。 苏克生怕晚上有什么人爬到自己床上来，这甚至有可能是莫拉斯。 这可能就是文化和习俗的差异，这片大海上的岛屿，有着自己的文明。 一夜过后。 苏克和伊丝夏在约定的时间见面，如果不出意外，莫拉斯今天会把青苹果号当作报酬给他。 两人坐在餐桌前，享用着克萝茜准备的苹果派，这和穿越前快餐店里吃的那种不同，是圆形的一整块饼，用刀分切后食用，味道甜美可口。 吃过早餐后，莫拉斯将船舵和钥匙放在桌上。 “你的英勇值得奖励，让青苹果号在海上见证你的传奇吧。” 苏克点点头，并未拒绝，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 “还有就是，”莫拉斯招手让刷完碗的克萝茜过来，后者腼腆地将手在围裙上擦干，“我的女儿，就做你的第二位妻子吧。” 苏克：“……” 他一时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不，不不，不必了。” “不必了？难道你有更多的妻子？”莫拉斯疑惑着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只要你平等相待，我也不介意她做你的第五第六位妻子。” “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有婚配。” “那更好了，”莫拉斯眼睛一亮，“如果能成为你的第一位，那是克萝茜的荣幸！” 苏克不禁捂住了脸。 “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有婚配的打算。” 怎么突然一下就变成了许配女儿的情节，你不是和你女儿相依为命吗！ “那怎么行？你独自在海上闯荡，怎么能没有女人？日常的事务总不至于让你亲自动手吧。” “我会照顾好他的。”伊丝夏浅浅说道，终于在这时救了场。 结果，这又让对方以为伊丝夏是有夫之妇，现在正在和苏克私奔，有实无名…… 苏克已经放弃抵抗，反正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随他们怎么想吧。 最终，苏克另外收下了一些维修工具，离开了船匠的小屋。 “她很好看，也很年轻。”在去青苹果号的路上，伊丝夏再次意味不明地提醒道。 “我知道，”苏克瞟了她一眼，“总不可能真的娶了她，以后带着她在大海上闯荡，带着她去复仇吧。” 伊丝夏浅浅笑了笑。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 苏克耸了耸肩，等着伊丝夏开口。 “因为在大海上，一切都来得很快，不一定能活到明天，所以决定要趁早做，趁现在还有机会，爱情和欲望都和暴风雨一样迅烈。有时候我会觉得，这里和我以前认识的世界很像，很直接。” “确实很直接，过于直接了。”苏克摇头说道。 伊丝夏轻轻捂嘴笑了起来。 “往后这样的诱惑可能还有很多，你是否能顶得住呢？我的‘小情人’？” 苏克没好气斜了她一眼。 “你开我玩笑的时候，似乎很开心。” “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她头一次连着露出这么多笑容，“既然你不愿意，就当是在帮你磨练意志吧。” 苏克一阵无语。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临行前，还有一件事让他有些在意。 莫拉斯问了他那位未知存在的名讳和祈祷词。 苏克自然是透露了源火之主的相关信息。 似乎，对方有为那位存在设立石像的打算。 不知道莫拉斯开始传播源火之主的信仰后，会不会对信仰之名的演绎有所帮助。 这或许是一个方法，在各个岛屿留下神话传说，说不定就会进行演绎，取回昔日的力量。 这时，两人到达了青苹果号旁边。 下一站的目的地，早就已经选好了。 集市镇。 他要在那里，搞到改造船只的素材，然后一路往北，赶上前方的部队。 . 第十五章 高级场所 在海上航行了三天，青苹果号赶在入夜前，抵达了集市镇的港口。 缴纳了10魔晶的停船费用，苏克和伊丝夏戴上兜帽，朝着城镇区域走去。 前不久才下过一场雨，这里比想象中还要潮湿和脏乱。 虽然新人类称其为集市镇，但它原本的名字是图丹，意为“烈酒自由之都”。 各种石质建筑臃肿挤在一起，留给人通行的道路十分狭窄，伴随着歪歪扭扭的巷弄，给人的感觉非常逼仄。 两侧的路旁、桥洞下随处可见喝趴的酒鬼，穿着脏兮兮的衣物，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举着瓶子往嘴里倒。 撑着洋伞、扇着小扇子的特殊女郎站在灯火光鲜的店门口，她们穿着束身的裙子，领口极低，两颗半球被挤得分外丰硕，带笑望着每一个路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尸体在阴暗的角落里，在恶臭的猪圈里，甚至大街中央，无人在意。 “你兜着的气息太深了，”伊丝夏看了看两侧一排排的女郎，“这画面让你有点窒息吗？” 不等苏克回应，她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也说明，你是个正常的男人吧，不过，我建议最好把兜帽再拉低一点，她们之中有些遇到俊俏的对象，会无论男女，免费向你提供服务。” “这真是个建设性的提议，”苏克一边拉低兜帽，一边摇头说道，“所以，旅馆在哪？” “要说过夜的地方，街边满大街不都是吗？” 伊丝夏抬头看了看那些灯字招牌，有女郎注意到她兜帽下的容貌，当即扇着扇子走了上来。 两人就在街边暧昧挑逗了几秒，随后伊丝夏用手点在对方胸口，将对方轻轻推了出去，离手的时候还恶作剧般抓了一把。 对方投来一个幽怨的眼神，又将目光放在伊丝夏后面的苏克身上。 她扇着扇子左看右看，都没能看清苏克长什么样子，只好作罢离开了。 伊丝夏浅浅回头，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但能满足你的要求的，城里只有一处。” 酒馆边上有互殴的男人跌出大门，随后出来一个肥胖的女人，在旁边扇着小扇子观战。 苏克抽了抽嘴角。 该不会是因为她打起来的吧。 两人绕过了他们，一路往城镇深处前进，抵达一座装修奢华的建筑前。 镂金玻璃门两侧的墙体往外凸起，仿佛是在迎接进入这里的客人一样。 推开门进去，走到柜台，伊丝夏和接待员说了几句，付了魔晶，拿到一把钥匙。 往里走，推开数道并排实木门的其中一扇，进入内部。 苏克走了两步，看到两侧的光景，顿时愣了一下。 里面是一个宽大的室内浴场，两侧有多个方形浴池，浅浅的烟雾缭绕之中，全都是…… 咳咳。 苏克小腹一紧，沿着中心走道，在一片水花和鼓掌声中通过。 “这不就是高级很多的那种场所吗？” “没错，”伊丝夏目视前方，对周围的人视而不见，“但只有这里，才有绝对安静和干净的房间。” 推开又一道门，里面是布置着典雅墙纸的走廊，走廊上同样有不穿衣服的女郎迎面而来，毫不顾忌地凝视着他们。 走了大约三分钟，伊丝夏比对门牌和钥匙上的数字，点了点头。 “就是这里了。” 苏克沉沉叹了口气，这时，远处走廊末端的一间房门打开了。 先出来的是几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苏克正要避开视线，一个整理着凌乱衬衫的男人出现在门边。 看清对方的长相，他瞳孔顿时一缩。 那男人和那几个女人笑着打过招呼后，女人们向他告辞，朝这边走了过来。 男人跟随视线转了过来，苏克连忙将目光顺势偏到那几个女人身上。 那几个女人注意到他的目光，靠近围住了他，将手搭在门边。 “怎么，你也想要我们陪吗？” 苏克故意让视线扫了扫，含笑看着她们。 这时，一双手从背后慢慢从腹部抚上了他的胸膛。 “他是我的。” 随后那双手，将苏克往后抱了回去，关上房门。 那几个女人笑了笑，掩嘴离开了。 门内。 “你发现了什么吗？” 进门以后，伊丝夏就放开了苏克，玩笑归玩笑，但她不觉得刚才那种情况，苏克会盯着那群女人看，还露出那样的笑容。 刚才她先进门，是为了使用一件能隔绝偷听的超限物，此时两人的对话是安全的。 “嗯。”苏克神情严肃点了点头。 刚才他看到的人。 绝对不会认错。 一张文艺气质的脸，黑卷发，红瞳孔。 是别西卜。 收藏家别西卜。 因为时间凝固解除的关系，他从地窟里苏醒了？ 苏克不愿对此人做出过多评价，但在末日来临之前做出那种事，他无疑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而且，他对贝阿朵莉切，也就是爱丽丝有着近乎狂热的偏执，如果让他接触到现在的爱丽丝，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况且，他出卖芙莉雅公主的那笔账，还没有人来给他算一算。 呵，一边说深爱着贝阿朵莉切，一边在日记里表达对妻子的爱意，现在又出现在这种地方。 “不要让他看到你现在的脸。”苏克看向伊丝夏说道。 伊丝夏现在用的是青月教派长蓓莉卡的身体，两人曾经在两千年前有过约定，将真相的碎片埋在白夜城里，肯定是彼此认识的。 “好，那这样如何？” 她从印纹里取出一面镜子，放在自己面前，一股微光笼罩了她全身。 等到慢慢显形的时候，她的外貌完全改变了。 不止是长相，就连容貌也…… 变回了她以前的样子。 苏克微微张了张嘴。 仿佛过去的那个伊丝夏，此刻彻底复活了。 “超限物7-067：灵魂之镜，能让被照射到的东西显出与灵魂本质相符的姿态，”她低头看了看，“这虽然是幻象，但触碰的手感也会改变，你要试试吗？” “……不必了，”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两个身份，好像哪个都不太妙的样子。” 虽说别西卜肯定不认识伊丝夏，但以这个身份出去，过去是人气第二主播的她，恐怕会被更多人认出来。 “所以我才一直没用这个能力，而且，我觉得你会更喜欢青月教派长的容貌一点。” “不，不管怎么说，明明是你，却用她的身体开口说话，还是有些不协调。” 苏克上下看了一眼。 “你就用这个身份吧，只不过……” “要做一些伪装。” . 第十六章 “黑蔷薇”的邀请函 伊丝夏在房间的全身镜前转了转。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现在的她穿着紫色的低胸条纹及膝裙，泡泡袖只到手肘，长裙上印着各类星辰图案，下身是深紫色的连裤袜。 这样的装扮，让她对比之前完全的阴郁，多了几分清丽的感觉，显得高贵而又神秘。 “那不是你自己的衣服吗。”苏克没想着跟她搭话，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里灯光均匀而柔和，到处都是粉红和紫的情调色彩，那张垂着纺纱的大圆床让是让他一阵无语。 这个房间，简直就是专门用来做那档子事的。 伊丝夏低头看了看。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上这样的衣服。” “那你应该多尝试尝试了，”苏克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不定你把头发拉直，会更让人看不出来。” “拉直……”伊丝夏若有所思点点头，又对着镜子眨了眨眼，似乎慢慢接受了这个形象。 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肯定不会联想到她就是伊丝夏吧。 “你之前说住这间旅馆有什么好处，指的该不会是外面那些浴场和这个房间吧。” “如果你愿意，它们的确是好处之一，”伊丝夏慢慢从镜子旁边走开，“一会会有人来送邀请函，那是近期交易集会的入场券。” 苏克很快理解了伊丝夏的意思。 现场的交易集会和印纹的交易大厅功能不同，地窟旧民们很多并未持有印纹，而且一部分人抗拒印纹，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大海上，有精湛的工艺技巧，只通过集会的方式进行交易。 这些物品，能从交易大厅上买到的都是转手过的，价格普遍偏高，而且还要和几十亿人一起抢，不是聚精会神盯着，很难买到好货。 但岛屿上的集市就不同了，只要你能参与进去，就相当于直接和货源打交道，无论质量和价钱都值得期待。 两人坐在床边，将各自的魔晶拿出来匀了匀，一共2163。 过去三天在海上的迷雾里，苏克演绎完了“记者”魔药，晋升成为序列7，“私家侦探”。 在这期间，苏克昼伏夜出，怪物基本见一只杀一只，一杀就是一整晚，也只赚到几百魔晶而已。 剩下的那些魔晶，要么是售卖战利品和魔药特性得来，要么是伊丝夏原本的存款。 附近海域的迷雾还是太浅了。 如果能买到优秀的改造材料，或许会选择在更浓的迷雾里往北航行。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敲门。 伊丝夏前去应门，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张黑色镶金的卡片，看起来很奢华。 看到这个，苏克没去问伊丝夏在这里住一晚要花多少魔晶，大概率会让他感到肉疼。 卡片上的时间写着后天。 也就是说，要在这座城市里再待两天。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你之前付的费用，该不会只是一晚上的房费吧？” “怎么，觉得不值吗？”伊丝夏挂着笑意凝视着他，“明明有可以让它变值的方法，哪怕只在这个房间里。” 苏克：“……” 她往下方偷偷瞟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笑意。 “相信我，这张邀请卡的价值，就已经超过三天的房费了，这相当于是一个衡量价值的标准。” 注意到她的视线，苏克脸上一片尴尬，将被子扯了过来。 结果，被子底下藏着各种药品…… 他一下愣住了。 伊丝夏也愣了一下，随即很自觉地转过身去，笑着说道：“这样才不会让房客浪费在这里的每一秒。” 苏克叹息一声，将被子盖了回去。 这么多，这是打算把人榨成人干吗？ 他定了定神，开口回应：“你是想说，住得起这里的人，才代表有在交易集会购买物品的资本吧？” “没错，这就是它们的衡量标准，你刚才看到的那位收藏家，或许也会参加后天的集会。” 别西卜也会参加。 苏克目前不清楚他的实力，过去的他曾经是序列5或者序列4的存在，如今一切重来，三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他的魔药到哪一步了。 他翻开那张黑色的卡片，里面写着“黑蔷薇集会”。 “总之，今晚就先这样吧，保险起见，我们各自回虚空里休息。” “随你。”伊丝夏笑了笑。 苏克伸出左手，向印纹传递了传送虚空的想法。 然而，几秒钟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伊丝夏平静看着他的动作，也伸出左手，同样无法传送。 禁止虚空传送？ “恐怕，是为了防止有人用这种方式埋伏在房间里吧。”伊丝夏猜测说道。 “不，”苏克闭了闭眼，“恐怕晚上，会发生些什么。” “那我们，要出去吗？” 苏克仔细想了想。 “不用，这样大费周章，恐怕也是主办方的安排，至于具体原因，晚上就知道了。” …… 夜晚。 两人将灯光尽数熄灭，隔着一段距离躺在床上，轮流进行守夜。 为了第二天白天能够出去，现在还是休养一些精力比较好。 轮到苏克睁眼的时候，他强制让自己清醒，在脑海里回忆着过往战斗的“记录”碎片。 从白羊女到人偶，从克罗什到弎月教皇…… 这能让他的战斗经验得到进一步的煅炼。 正准备进入和梅斯卡徒的战斗场景时，房间角落突然传来了什么动静。 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他们。 苏克不动声色翻了个身，将伊丝夏搂进怀里，对方在睡梦中传来一声微弱的低吟。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窥视的感觉这才慢慢消失了。 他将伊丝夏放开，冷冷坐起身来，盯向那个角落。 刚才空间有波动的感觉，房间里还有防止探听的超限物，即使这样，他都只能隐隐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看来，那个东西会确认每个房间的情况，如果有表现异常的人，可能会做些什么。 伊丝夏在随后起身，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的。 “要是它能多窥视一会，我会很感激的。” 苏克下意识揉了揉她的头，随即脸色一沉，收回手来。 伊丝夏并不介意地笑了笑，缓缓说道： “你是想到爱丽丝了吧。” . 第十七章 筛选“外来者” 苏克苦涩笑了笑。 的确，他经常在这种时候揉揉爱丽丝的脑袋，小姑娘就会一脸开心的拿脑袋蹭他。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觉得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伊丝夏想了想，最后平静摇了摇头：“总之不会是确认我们玩得是否愉快。” 苏克一边思索，一边分析着说道：“你之前做的种种行为，让我察觉到一件事。” “我？”伊丝夏眨了眨眼睛，指向自己。 “对，这座城市的人，恐怕并不欢迎‘外来者’吧，你希望我能更好融入这座城市的氛围，所以才频频……” 伊丝夏闭眼笑了笑。 “这就是‘私家侦探’的分析能力吗？的确，我是想不动声色让你融入这里的氛围，毕竟如果直接提出，你肯定会拒绝的吧。” “问题就出在这里，一个不欢迎不合习俗的城镇，同时还在房间里禁止使用虚空，这分明也是在针对着‘新人类’，毕竟，我们的文明和他们的，本身就不同。” 伊丝夏平静点了点头。 “看来就是这样了，他们是不想让这部分物资到新人类的手上吧。” 苏克赞同了她的看法。 “也许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已经开始打算在物资垄断上限制新人类的发展了。” 三个月的时间，仅靠杀戮让新人类的数量骤减五分之一，但开拓者们的步伐始终在往前，如果要限制他们发展的势头，除了派出船队周旋，就只能在技术和材料上限制他们的实力。 后者无疑更容易造成影响。 “那，既然侥幸逃过了一劫，我们后半夜？” “先等一等，我觉得，受邀的宾客当中，应该不会只有我们是‘外来者’。” 既然是一个筛选防备的过程，必然有会被筛选出来的目标。 否则，如此大费周章就没有意义了。 这时。 啾——的一声，好像是烟花升入天空的声音，即使隔着厚厚的墙板，也能隐约听见。 下一刻。 轰！ 有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传来。 苏克立即走到门边，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却没有拧开。 他转头看向走上来的伊丝夏。 “再等等，如果按照他们的风俗习惯，我们现在应该已经精疲力竭，昏昏欲睡了，不会这么快醒来。” 苏克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察觉到了灵性的动静，而且非常强烈，这恐怕是序列6甚至序列5在使用能力时才能产生的。 不到一秒，角落空间的异动感再次传了出来，苏克没有任何犹豫，将伊丝夏按在门板上，假装和她亲昵。 对方倒是非常配合，动作比他真多了。 那东西这次走得很快，似乎只是确认了两眼，苏克连忙停了下来。 确认了，刚才从门板上感觉到的灵性，就是刚才那个东西传出来的。 序列6或者序列5。 就为了在黑蔷薇集会之前筛出“外来者”？ 这让苏克有些诧异，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他忽略了。 他仔细想了想，周围的氛围十分安静，总感觉有些诡异。 偏头看了一眼，伊丝夏还站在门板前，一副随时可以再来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正准备说些什么，这时她身后的门被敲响了。 苏克示意伊丝夏躺回床上，自己这才上前，打开了大门。 “请，请各位到浴场里避难！”开门的侍者脸上十分惊慌，“海之使徒从浓雾中来了！” 苏克眼睛一滞。 他是真的被惊讶到了。 浓雾？大海怪？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他点了点头，关门回到了伊丝夏旁边。 “看来今夜注定要热闹起来，不是吗？” 苏克仔细想了想，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大概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什么？”伊丝夏抱着双膝在床上，缓缓问道。 “还记得白骷髅海盗团的下场吗？恐怕有人取走了类似的祭器，导致海怪追了上来，而这个人，或许就在我们这些参加交易集会的人里，所以才会有中序列强者不断筛选。” 伊丝夏将脑袋缩进了膝弯。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垄断技术和材料？” “这两件事并没有冲突，或许正是因为‘外来者’总是乱来，才让这些势力特意留了一位中序列强者在这里，检查房间的任务普通人也可以胜任，根本没必要让他亲自出马，查得这么仔细。我刚才隔着门板有听到，已经有‘外来者’被他杀死，但他仍在搜寻。” “也就是说，他们提前收到了情报，将筛选‘外来者’的任务临时交给了一位中序列魔药职业者？” 苏克点头。 “我们走吧，先去浴场集合。” 两人迅速感到浴场，这里的人基本都没有穿衣服，聚在一起。 甚至有按捺不住的人，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表演。 伊丝夏小声靠近苏克耳边：“穿着衣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苏克环顾了一圈，的确，穿着衣服的人寥寥无几，或许会被筛选出来。 只不过，周围人太多了，又全是赤裸，没有衣着特征，让他压根没找到别西卜。 不知道为什么，苏克下意识觉得带走海怪祭器这种事情，别西卜是最大嫌疑人。 他将伊丝夏一把拉进水里，同时将衣物收进印纹，就露出一个头在水面。 这样就没人怀疑了。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大厅，能站的空地越来越少，更多的人进入了浴池里面。 有男人注意到伊丝夏的美貌，从另一侧直直贴近过来。 苏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这边，意味分明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滚。” 男人顿时被他的眼神吓退。 但在另一边，有男人注意到他的动作，笑着朝这边围了过来。 “呵呵，这么漂亮的姑娘，只护着却不碰，是不是有些浪费？” 苏克冷冷回过头，对方有五个人。 恐怕不出手不行了。 就在这时，面前的伊丝夏突然一下扑进了他怀里，扭过头扫了扫那些男人，给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谁说他不碰了，他可厉害着呢。” 随后，她身下往下一沉，直直潜入水中。 . 第十八章 浴场里的结界 那五个人男人直直盯着苏克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上读出感受。 但苏克仍旧冷冷看着他们，一丝表情也没给。 男人们低头看了一眼，水面被温热的烟雾掩盖，下面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不到一分钟，伊丝夏从水里探出脑袋，用手拨了拨头发。 她先是紧紧贴着，对苏克魅惑地笑了笑，随后冷冷看向那边的男人，满脸不屑地上下扫了扫。 这个眼神…… 那些男人似乎无法承受这种屈辱，心有不甘地找其他的女伴去了。 苏克看到他们离去，才终于露出一脸尴尬。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 伊丝夏用平静的目光笑了笑，“我可是连眼睛都没睁哦。” 她只是在水下闭了一分钟的气而已。 这时，大厅里传来了声音。 “各位！浓雾已经笼罩了图丹！各位作为我们的贵宾，我们已经会确保各位的安全，还请大家不要惊慌！” “事件的原因我们已经调查清楚，请大家待在这里，像之前一样享受，危机很快就会过去了！” 苏克的目光逐一从每个男性的脸上扫过。 没有，没有…… 找不到别西卜。 宣布的人说事件原因调查清楚，是已经找到了别西卜，而他现在逃跑了？ 或许现在黑蔷薇集会背后的势力正在和海怪作战，但奇怪的是，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围除了人群的喧哗声，和毫不在意的鼓掌声，就只有伊丝夏的心跳声了。 太安静了。 安静得好像，外面的世界不是真实的一样。 苏克一愣，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现在的这个浴场，是一个结界！ 就像水镜结界那样，将所有人都包裹在了另外一片空间当中。 要验证这一点也很简单。 苏克看向手中的印纹，投入了传送的想法。 无法传送。 在水镜结界里，同样也是无法传送到虚空的。 所以，外面正打得如火如荼，这里却才什么都听不到。 他轻声将这些说给了伊丝夏听。 对方小声回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苏克注视了一圈周围，没有发现能看出明显是结界的特征，“我们的目的只是买改造船的物资，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更何况，这里存在中序列强者，这可跟弎月教皇以及他两个儿子不一样，这些序列6是实打实的，自己并没有把握能越级战胜正常状态的序列6。 尤其是信仰之名远不如前的情况下。 不到一会儿，空气里隐隐传来了些许震动。 “怎么回事？为什么地面在震动？” “不是说好会保护我们的吗？为什么变成这样？” “你们难道在耍我们吗？” 有人成群结队迈上走道，朝着刚才宣讲过的，负责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他们渐渐挤在那扇多开木门前，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连几个壮汉都无法成功后，有人嘲笑他们腿都软了，于是更多的人开始进行着先后尝试。 苏克静静看着，这些人一个魔药职业者都没有。 地窟世界的普通人并非不能喝下序列9的魔药。 但这一方面，他们根本不理解这些现代职业是什么意思，一方面在他们的认知中，魔药序列就是很危险可怕的东西，相当于用自己的灵魂去和恶魔做交易。 毕竟，他们的起始序列就是序列6，成功晋升的概率肯定要比从9到7一步步来低得多。 就算9-7的魔药对服用序列6魔药本身没有帮助，但灵性的操控，稳定理智的经验，还有服下魔药时那种难以描述的痛苦感，无疑都能对服用序列6魔药打下坚实的基础。 也有一部分地窟旧民尝试了序列9魔药，但他们演绎得很慢，而且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被称作为异教徒，不受众人接纳。 在地窟旧民眼里，序列9到序列7就是新人类污染这个世界的证据。 所以，他们之中很多宁愿借助超限物和装备，也不愿意尝试这份异端的力量。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他们和新人类仅仅只接触了三个月而已。 现在就敢尝试服用序列9魔药的，大部分都是吃螃蟹的人，随着文明渐渐相融，观念逐渐打开，或许会有更多的地窟旧民序列9出现。 只不过，原本就已经是序列6的魔药职业者，就无法再吸收这股力量了。 出发的起点不同，魔药是无法倒着服用的。 他们这部分人注定无法获得序列9-序列7的力量，当然，他们也看不上。 此时，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宣称自己是魔药职业者，你们都给我闪开。 然后，他操控起火焰，在指尖形成一个切割物品的焰刀，朝着木门伸去。 应该是序列8“焊工”。 苏克只是在远远看着，地面的震动仍未平息，而且越来越剧烈了。 此时离他们到浴场集合，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把衣服穿上吧。”苏克沉沉说道，现在也顾不上其他人会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想法了。 这里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崩塌，一会如果还在浓雾之中，要面对的绝对不只是海怪而已。 “美好的夜晚总是特别短暂，不是吗。” 伊丝夏平静地将衣服在手中取出，就在水下穿好了它们。 苏克同样。 那边，“焊工”的刀刃不断在门上切割，似乎进展很慢，这让他分外尴尬。 明明夸下海口让其他人闪开，结果自己搁这切半天，就切下了一小块，而且门后好像什么也没有。 他的这种行为，很快就不断被人骂是没用的异端。 “你们才没用！你们全家都没用！” 那个“焊工”愤怒吼着，猛然在手心生成两把切割焊刀，朝着木门狂砍起来。 这时，天穹震动了。 那边的木门迅速支离破碎，那位“焊工”一脸狂喜。 只可惜，这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恐怕是外部操控结界的人遭受重创，才导致结界的维持不稳，马上就要破碎了。 苏克撑上走道，将伊丝夏从水里拉了起来。 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他站在中心对着众人提醒了一句： “一会出去以后，不管看见了什么，朝着安全的地方跑。” 众人一头雾水。 “谁要出去啊？打死我都不会出去。” “他们说了会在这里保护我们。” “你们要去质问就去吧，我们就待在这里。” 苏克无视了他们的话，启用灵性，生成屏障，将自己和伊丝夏笼罩起来。 至于芝芝，这种少儿不宜的场所，早就被它的伊丝夏妈妈塞进虚空了。 两人立于走道中心，整个世界突然在一瞬间，支离破碎起来。 啪—— 四周的墙壁宛如玻璃一般破碎，所有人陷入了浓雾当中。 一头苍白色的巨大诡异怪物，正隐隐约约在龙卷的夜幕之下发出咆哮。 . 第十九章 第一次以活着的方式交流 上方的天花板被掀掉了一半，人群惊愕愣住。 下一秒，尖锐的惊叫声此起彼伏，一群裸体四处逃窜，场面极其混乱。 苏克和伊丝夏早就不在那里了。 他们从刚现身的一刻，就借助风力往南，往集市镇的边界走。 很快，他们找到了镇守迷雾的诡异石像，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两人也在这里停下，现在回青苹果号无疑自寻死路，石像虽然无法驱散这样的浓雾，但可以一定程度上减弱影响。 夜幕中，巨大的怪物发出咆哮，它周围的龙卷风席卷着雾气，让空气冷冽如冰。 四周传来炮火声，炸药爆炸的声音，但似乎难以击倒它。 这时，苏克看到了一个男人像是从北边逃难而来，脸色惊慌的站在石像旁，胳膊下还夹着一个卷起来的画卷。 是别西卜。 苏克自然使用了“推演”，不动声色进行判断。 衣服很湿，是从龙卷风的附近逃出来的，气息不太稳，体力不算充沛，选择避难而不是继续往南离开，说明对浓雾没有把握。 另外，他夹着的画卷比看上去更重—— 苏克眼神一凝。 里面包了东西。 果然是别西卜拿着祭器，引来了海怪，从他的表现来看，魔药序列不会太高，最多也就和自己同一水平。 既然这样的话…… 苏克让伊丝夏留在原地，自己往别西卜的方向走去。 他若无其事走到对方身后，随后迅速抽走了他夹着的画卷。 黑发红瞳的男人顿时回头，看到苏克还站在原地，紧绷的表情稍微有些放松。 苏克不急不慢说道：“这是你的画？我能打开看看？” “不，朋友，相信我，那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以活着的方式进行交流。 听起来很奇怪，但确实就是这样。 苏克将画握在手里，似乎没有打开它的打算，用眼神打量着对方。 “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样？” 别西卜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龙卷风，摊了摊手。 “只要是在这里就可以进行的游戏，乐意奉陪。” 苏克点头说道：“我们轮流说一件对方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说对了则换边，但如果说错，就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别西卜用深邃的眼神凝视了他片刻。 “猜经历游戏吗？这个游戏要求双方都必须说实话，你能做到吗？” “能。”苏克淡淡回应。 “那我也能，”别西卜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在这方面，你输定了朋友。” “那由我先开始，”苏克点了点头，示意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你结过婚。” 别西卜笑了笑回应：“你的年纪不超过三十岁。” “你在今夜，曾和几位女士共度良宵。” “你的身边，本来有一位随行的女士。” 两人显然都认出了对方，在前不久走廊上见过。 十几个回合过后，可说的经历范围大大减小。 “你从海肯而来。” 别西卜顿了一下。 “你……你曾经和你随行的女士进行过鱼水之欢。” “错误，”苏克面色不改看着他，“现在，该我问你一个问题了。”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经历，”别西卜叹了口气，“你问吧。” “你现在是序列几，哪个途径？” “序列7，‘程序员’，‘股民’途径。” “很好，该我继续，”苏克接着说道，“你很喜欢收藏。” 别西卜挑了挑眉。 “你喜欢男人。” “错误，第二个问题，”苏克摇头看了他一眼，“画里包着的这个东西，有什么作用？” 别西卜的表情顿时变了，又露出那个狡黠的笑容。 “朋友，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想认识认识我而已。” “游戏规则。”苏克强调道。 “好吧，”别西卜摊了摊手，“这是永寂海上遗失的信仰仪具，能吸引看守它的海怪。” 他指了指身后。 “那个大东西，就是我引过来的。” 下一轮。 “你……曾经背叛过你的爱人。” “你……见过我的爱人。” 苏克轻轻笑了笑，继续说经历，而非提问。 “你杀了她。” “你和我的爱人有染！” “错误，你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苏克摊手看了对方一眼，“该我提问了。” 别西卜刚要涌起的愤怒渐渐平息下去。 可笑的是，背叛了伴侣的他，却要求伴侣忠贞。 “信仰仪具可以用来做什么？” 别西卜叹了口气。 “可以用来固定信仰，发展信徒，如果你能用‘桩’开启它，或者将它献给持有‘桩’的伟大存在，位格之力将可以覆盖这片区域，前提是守护的海怪被击杀。” 苏克满意点点头。 “你出轨的对象，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只是你单方面的爱慕罢了。” 别西卜眼神一眯。 “你要杀我。” 苏克摇头笑了笑。 原本他会以为，别西卜会问自己和贝阿朵莉切有没有染，没想到居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恭喜你，答对了。” 说话的同时，苏克左手前伸，螺旋的力场绞在对方腹部。 别西卜像是早有准备般，身形化作一串程序代码，在不远处重组。 随即他用力一抓。 苏克周围的空气，如同被程序解析了一般，快速溃散成无数个代码。 “程序员”，很强啊。 而且别西卜居然能在三个月的时间里理解程序的意义。 可惜，只要他选择后撤反击，就在“推演”的计划之内。 伊丝夏在别西卜背后，用7-067：灵魂之镜照在了他身上，同时苏克身影化作白光，从一串崩溃的代码缝隙中跃了出来，相交两招过后，一个肩撞让对方失衡，一剑削去了他的脑袋。 为了确保对方死去，他在无头的躯体上补了一发炎爆术。 但是，别西卜灵性的气息仍旧存在。 周围的人一阵惊呼，纷纷退得远远的，不明白这边为什么有魔药职业者突然打起来。 “这是……罪业之剑？”空气里突然有声音开口，“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克冷冷盯着夜空，对着不知道在哪的别西卜声音说道： “我侍奉一位伟大的存在，祂知晓一切，知晓你做过的一切，‘梦想家’先生。” 据推测，应该是他体内“梦想家”残留的魔药能力，在这个时候救了他一命。 但下次再遇到，可就没这么便宜他了。 别西卜的声音愣了半晌。 “海怪的核心必须由信仰仪具贯穿才能生效，作为这个问题的交换，我希望能接受我的一个挑战。” 别西卜的声音停了停。 “我们比一比，看谁先晋升到序列4，到时候我会找你报仇的。” 苏克对着天空冷冷笑了一声。 “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 第二十章 再遇深潜者 听到回答后，别西卜的气息消失了。 苏克带着那件仪具返回虚空，私聊询问克莉丝汀，问她知不知道相应的用法。 为了确保信息可靠，他用空余的空间制造出一个大厅，随后让火焰些微铺满地面，自己站在一侧角落，让某个人身边的火焰开始恍惚。 …… 狩猎晨曦号。 李草正坐在单独的船员室里休息，脚翘在桌面，用手勾着他最爱的帽子。 “今天终于让我休息一天了，雷格那家伙……” 这时，房间里的火光突然开始间歇性恍惚起来，李草停下手里动作，愣着看了两秒，随即才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三个多月后，始源会终于又要召开集会了！ 他手忙脚乱在印纹里搜索着伪装用的衣物和发胶，并不熟练的赶紧涂抹起来。 呼…… 火光十次间歇性的恍惚之后，他出现在了熟悉的火焰大厅里。 环顾一圈，他的眉头皱了皱。 怎么感觉……火焰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旺盛了？ 而且其他人也不在，那位会主大人也不在，只有一个没见过的人，站在大厅一角。 对方看着他，沉声开口：“你就是第三位吧？” 李草有些困惑，但在这里，他还是表示了应有的礼节。 “你是？” “尚在考核的代行者，我请求那位存在，希望能单独请教你一些问题，”苏克说完又补充道：“我会支付一定的报酬。” 李草点了点头，但目光很快被对方手里的事物吸引了。 苏克在心里笑了笑，看来从梅斯卡徒一战之后，这位猎人恢复得不错。 而且作为猎人公会的人造神，显然他对信仰仪具有所了解。 “我希望知道的是，如何才能使用这件仪具。” 李草些微有些错愕。 这可不是凡人可以使用的物品。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难道这位考核期代行者的任务，是为会主大人建立神力的领域？ “用‘桩’的力量覆盖在仪具上，随后用它贯穿守护海怪的核心，最后默念持有‘桩’的那位存在的完整尊名，刺入土地或者海底，便可以完成信仰的部署。” 随后，他又解释自己也不知道“桩”为何物，无法做出解答。 看来，他的信仰之名演绎得不是很顺利。 苏克点了点头，“感谢你的解答。” 他将一个布袋子递给了李草。 “这些药剂可以扩宽你的灵性上限，每天最多服用两支。” 李草看了袋子里一眼，印纹显示了信息。 他很清楚这是什么。 魔晶浓缩的灵性药剂，一共十瓶。 还是史诗级！ 交易大厅上，这种药剂连精良级都极难买到，他居然一出手就是史诗级？ 和武器装备不同，这种能无负担提升实力的药剂，价值不是一般的物品可以比拟的。 “希望我知道的内容能对你有用。” 苏克不动声色回了他： “谨遵会主大人的意志。” 李草也以手抚胸，同样回了一句。 随后，苏克将他送了回去。 嗯，十瓶药剂的成本只有100魔晶，实际价值却远远高出。 不过，他不打算将这种药剂拿来售卖，一是无法量产，二是万一被仇人喝了，那可真是充钱充到怪身上了。 这时，他收到了克莉丝汀的回复，和李草说的基本一致。 嗯……虽然知道了用法，但怎么把仪具刺进海怪的核心，是个大问题。 从虚空中离开，找到伊丝夏，海怪在迷雾里，隐隐约约陷在一片炮火当中。 像极了怪兽电影里的场景。 但又与电影中不同，海怪并未踏入城市区域，践踏房屋，而是一直被阻拦在岛屿岸上，只有刮起的强风摧毁了部分离得近的建筑。 这说明，与海怪作战的那些人，有阻止它毁灭城镇的实力。 “我随时可以出发。” 身旁传来伊丝夏的声音，苏克考虑片刻，将她带到背对人群的地方，小声说道： “你留在这里，帮我做一件事。” 他让伊丝夏和他建立私人直播，循环打赏，把自己刷成了粉丝榜榜一。 她直播间的主播名字，还真就叫夏琳。 伊丝夏召唤出他的虚影后，苏克将身上衣服给虚影套上，自己则换了一身从骷髅怪物身上扒来的残破铠甲。 她看出了苏克的打算。 “浓雾也会影响一些怪物的视线，请路上小心。” 苏克点了点头，用脸下植物的部分改变容貌，化作白影消失在迷雾里。 伊丝夏回到石像附近，让戴着兜帽的虚影对着建筑，仿佛两人都还留在原地一样。 …… 浓雾里。 苏克让风推着自己奔跑，飞速避开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没心思去看那些怪物长什么样子，刚出现在视线边际，他就用风力转移方向，从雾气里远远避开它们。 唰—— 一把漆黑的巨剑斩在路径上，苏克发动相位移动，直接透过了剑刃。 好像，是一个披着黑色重铠的骷髅骑士。 他没余裕回头看，视线始终盯着前方。 迷雾里传来了嘶哑尖锐的喉音，这个音调，和其中夹杂的黑暗、残忍、冷漠，莫名给苏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往前跑出几步，他全身的皮肤突然溃烂开来，露出里面绿色的植物体。 一个身影瞬移般挡在了他面前，悬空托着手里那本书，对他发出了一声负面情绪浓烈的怪叫。 “Za——！” 滑溜溜的脑袋上，鱼一般的高脊证明了它的身份。 是深潜者！ 它们原本就是栖息在海里的智慧生物，眼下碰到并不奇怪。 只不过这一只，显然已经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怪物了。 它干瘦的身体罩在破烂不堪的祭祀袍里，下巴长出触须一样的胡须，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在迷雾里发光，惊悚地盯着苏克。 好可怕的怪物。 刚才自己全身的血肉溃烂，恐怕就是因为这只深潜者的法术，只不过，他只有外表是血肉而已，植物的部分并未受到影响。 苏克没有跟它在这里大战一场的打算，借助风力迅速改变了方向。 唰。 深潜者又突然出现在他前方，苏克一顿，再次改变方向。 然后。 他又被拦住了。 深潜者手里托着的书页不断翻动，拦在他面前的距离一次比一次近。 这一次，它直接挡在了苏克面前，惊悚的发光眼珠凑到他脸上凝视着他。 苏克丝毫都没停顿一下，发动相位移动穿过了它。 深潜者回头眯了眯眼，再次发动位移法术。 可是这一次，它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发生。 “？” 它露出些许疑惑低头。 两颗发光的眼珠顿时瞪大。 自己手上那本书，不知什么时候…… 不见了。 . 第二十一章 人怪相争苏克得利 苏克手里夹着那本书，在迷雾里狂奔。 深潜者没有再能追上来。 果然。 他撇了撇嘴。 这只深潜者挺讲究的，用灵性悬空托着书，出现的地方一次比一次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仪式感。 恐怕，是打算让他逐步感受绝望吧。 可惜，它好像并不明白，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苏克对深潜者有足够多了解，又和大量怪物战斗过，并不会被它们的外貌吓到。 嗯，所以在那么近的情况下，他没有任何犹豫，拿了书就跑。 就当作给它上课的学费好了。 绕开几个视线边缘的怪物，苏克很快接近海怪和人类的战场。 海水已经淹没了岸边，到处都是船只残骸。 还有十几艘船在下方，不断将炮火倾泻在它身上。 奇怪的是，海怪并没有动静，只是呆呆站在原地。 它有着恐龙一般的巨大身躯，全身皮肤灰白，部分光滑，部分长着凸凹不平的甲壳。 大概推测，应该是有中序列强者用能力限制了它的行动。 躲在一座石像后面，苏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 印纹显示了信息。 【拉莱耶的祭祀本：……！#……%@#ap;*@￥%@！】 这神马。 他皱了皱眉头，随即想起印纹可能显示的是拉莱耶文字。 因为看过两个拉莱耶字本，所以能勉强解读出部分描述。 大概意思是：这是深海种族深潜者的祭祀之书，上面记载了一些深海法术，可以用灵性驱动使用，有些法术必须向神灵祈求，付出代价才能施放。 嘿，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是不是就变成旧日支配者的忠实信徒了？ 这本书应该类似于弎月之瞳，属于某种触媒。 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满满都是拉莱耶文字，现在没时间慢慢解读，于是先塞进虚空，专注观察战场。 海怪的身上千疮百孔，往外喷出蓝色的汁液，恐怕是某位强者用能力限制住它，打算让底下这些船将它慢慢耗死。 这可是个好局面。 眼下的问题是，苏克不清楚海怪的核心在哪里。 迷雾和强风影响着视线，他在炮火的映照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 似乎，并不是暴露在外的器官，或许会在脑袋、心脏之类的地方。 梅斯卡徒也有类似的核心，但恐怕并没有明确规定，这些核心必须要放在哪里。 这时，海怪的身躯突然亮了起来。 它那硕大的肚子里，有青色的火光浮现，被击穿外皮的地方，甚至还有火焰漏了出来。 那光芒很快沿着它的身躯往喉咙处涌动。 “避难！避难！”附近船上的水手在大喊，敲响了船上的警钟。 十秒左右过后，海怪低下了头，往下吐出爆裂的龙卷风，青色的风里裹着火焰，朝着四周凶猛蔓延。 这种条件下，船的航行速度显然没有怪物的能力快，两艘船在一片青光中化作粉末。 火焰开始散去，但风却始终没有平息，怒嚎着朝周围其他船只卷去。 苏克在这时冲了出去。 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中序列强者必然会用尽全力阻止海怪动起来。 海怪也才刚刚进行完一轮攻击。 而且，它肚子最开始亮起的地方，恐怕就是它的核心了。 周围一片混乱，根本没人注意迷雾和强风之中，有个绿色的身影从海面上乘风靠近。 来到海怪脚下，他一跃而起，借助风的力量跳进漏出青火的窟窿。 一股不算浓厚的腥味充斥在周围，苏克没顾着捂鼻，快步朝着内部找去。 从蠕动的肉墙中挤过去，往里走了不久，他看到一个青色的球形器官，像心脏那样一缩一缩，往外散发荧光。 上面传来了灵性的威压，很明显就是海怪的核心了。 他凝视着那个青色的东西。 上次，是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摧毁的吧。 和某个人一起。 苦笑了笑，他启用了信仰之名的力量，将火焰与英魂之力汇聚在手上。 他想要完成的夙愿从未变过。 即便只剩下自己一人。 从印纹中取出那根信仰仪具，将“桩”的力量覆盖在上面。 这时，海怪的身躯突然剧烈震颤了一下。 它似乎感应到了体内的“桩”和信仰仪具，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恐怕，是因为信仰仪具之前被收进虚空，才让它后知后觉吧，否则早该注意到了。 新人类在这点上，倒是有明显的优势。 不过，一般人恐怕也不会想到将印纹不显示信息的物品收进虚空，苏克也不清楚如果长时间存放，会不会对虚空造成影响。 但现在，时间很短，恰逢时机。 四周再次亮起青火，外面的强者恐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竭力全力在控制着海怪。 殊不知，这是在帮助苏克完成这最后的一步。 青火膨胀间，苏克将手中的信仰仪具狠狠插进海怪的核心。 噗呲。 手臂被青色的火焰灼烧，苏克维持着“桩”的力量，丝毫没有松手， 两秒后，一阵突然亮起的光芒迸发，吞没了他的身影。 哃！ 海怪的内部传来一声震荡，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震荡海面，摇晃着海上的船只。 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海怪的双目失去光芒，巨大的身躯朝着一侧栽倒。 苏克手臂被烧得一片焦黑，咬牙在海怪的身体里稳住身形，借助风力跳了出来。 必须要尽快将这根仪具进行安置。 手里的这根权杖一样的东西，实在是太亮了！ 现在也顾不得挑选什么风水宝地了，在迷雾中随着落下的动作，他将发光的权杖狠狠插进海底。 一阵微光之中，他开始潜心念诵：“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睁开眼，怒视前方。 “吾之尊名为——源火之主！” 维持“桩”的力量，灵性与语言同时触发，一股磅礴的冲击，从手中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手里的权杖正在消失，海底的土地正在升起，苏克明显感受到一阵不一样的变化，松开手朝后退了两步。 “这是……” 看着眼前升起的事物，他低头笑了笑，随即朝着一侧借助风力，迅速离开了现场。 …… 迷雾渐渐散去。 和海怪战斗了整晚的人们瘫坐在甲板上，望向远方的海怪尸体。 “我们……终于击败它了吗？” “我们又一次守住了图丹！” “哦！” 黑蔷薇集会，负责调查整场事件的费奇皱眉看着散开的迷雾。 作为一名序列6“刺客”，他在最后看见了一道耀眼的光，追赶过来后，那道光却消失了。 “费奇，发现什么了吗？”同是黑蔷薇集会所属，序列6“饲养员”巴林也在随后赶到。 “没有，那道光消失了。”费奇摇摇头，深深吸了口气，“究竟是什么人，把海之使徒击败了？” 雾气越来越淡，两人在夜色中环视一圈。 “费奇，你快看那里！” 听到巴林急切的声音，费奇顺着看过去。 在前方不远处的海里，有什么东西升了起来。 那似乎是一座石像。 很显然，这是在迷雾之后才出现的。 两人小心走近，远远瞧了一眼。 石像上，雕刻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年轻男子，以手托着火焰。 他的动作。 似乎要将火光，播撒向整片黑暗的大地。 . 第二十二章 意外之喜补刀大赚 苏克坐在虚空里，注视着两个男人站在海岸上，朝他这边投来目光。 这是种很新奇的体验。石像仿佛成为了他的眼睛，能让他在虚空里远程看到周围的情况。 苏克忽然想到，该不会那些镇压迷雾的诡异石像背后，也有什么存在静静投下目光吧。 幸好，他选了一个离那些石像很远的地方。 过了一阵子，海岸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显然也注意到这个新冒出来的石像，远远聚在一起眺目打量。 苏克低头看了一眼正在缓慢痊愈的手臂，自己这幅植物的面貌，现在出去，恐怕很快就会被当作怪物追捕。 不如，就在这里跟这些人玩一玩，说不定能重新取回力量。 他控制位格的力量，将文字以火焰的方式浮现。 聚在一堆的众人，突然看见海面上浮起了火焰的文字。 “一切火焰之始……”有人念出了祈祷词的第一节，深吸了口气没敢往下念。 “我，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说这位存在。” 海面漂浮的火焰文字，神奇的景象深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快走！不要待在这里！” 之前的两个男人，恐怕就是黑蔷薇的中序列强者，开始驱赶着围观的人群，让他们不要靠近。 呵，苏克在虚空上轻笑一声。 如果自己感应到的东西没错，插下信仰仪具后，现在只要有人念诵出完整的尊名，是可以被他“听”到的。 范围，大概在石像周围十海里内的样子，这其中包括了整个图丹和附近海域。 如果信仰自己的人越多，信仰之力越强，应该是可以进一步扩大领域范围的。 嗯……只要水手们把这件事往城里一说，恐怕很快就有人会做出尝试吧。 这些人只要喝醉了，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那两个中序列职业者应该不会阻拦，毕竟这相当于阻止未知的存在扩散信仰，对他们没有好处，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呼……或许这才是演绎信仰之名最合适的方法。” 与过去灌输给众人的观念不同，这次直接出现了相应的祭坛和石像，只要有人病急乱投医，苏克不介意展现力量，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当然，也要看情况，不能什么祈求都回应，这样显得自己很没牌面，不像未知存在，而像居委会大妈。 更何况，每次都回应的话，万一遇到自己搞不定的状况，那可真就是当场尬住，人设崩塌了。 等待手臂和皮肤长好的过程中，苏克翻开那本拉莱耶祭祀本，尝试着解读上面的文字。 就在这时，印纹突然有提示传来，同时有一些物品堆在了大厅的隔壁。 【超限物2-014：厉海权杖+1】 【风咆海兽之怒魂+1】 【史诗的火风推膛炮制作图纸+1】 【青火龙卷化石+2】 【魔晶+300】 我擦咧？ 苏克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是算我杀的？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获得这个“风咆海兽”的战利品。 这……意外之喜啊！ 他确认起各项战利品来。 首先是那根权杖。 这件物品能唤醒大海中愤怒的力量，将指定区域内的海域变为灾劫之地，能令海水吞没土地，降下雷罚、掀起海啸。 副作用：对灵性消耗极大，拿着这根权杖，你将不由自主变得暴怒，失去思考和判断能力。 呼…… 2开头的超限物，真是强大的力量。 只不过，这个副作用让苏克有点不敢尝试，恐怕用一次就会榨干他的灵性，让自己变成怪物。 同时，失去判断能力对于“私家侦探”来说是很致命的弱点。 他打算晋升序列6，进一步演绎信仰之名后，再尝试着能不能驾驭它。 【风咆海兽之怒魂：这块愤怒的灵魂同时用有风与火的力量，可作为装备素材使用，这是一件传说级的素材。】 【史诗的火风推膛炮制作图纸：从这门火炮射出去的炮弹，将掀起青白的火焰龙卷，灼烧对方船体的同时，能让对方的风帆难以起效。】 【青火龙卷化石：一种蕴含了力量的化石，能够作为建造素材使用。】 还有300魔晶。 可真是大赚啊！ 这刀真的没白补，以后要多多注意了，千万不要打到一半让人家补刀搜走了战利品。 他吸收火炮的图纸，在炼金界面中查看。 【史诗的火风推膛炮制作图纸：实木12/10、铜块3/5、铁块7/30、银块1/3、金块0/1、灵知石11/10、青火龙卷化石2/1、魔晶2463/300】 好吧，原来青火龙卷化石就是制造这门火炮的材料。 也就是说，现在他最多可以制造两门这样的火炮，只不过这个材料和魔晶的消耗量…… 还是等交易集会结束再考虑吧。 如果集会还开的话。 收好战利品，苏克重新拿起祭祀本。 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后，能大概理解意思的只有三页。 【灵驱转移：用灵性触发该页文字，将能使人瞬间转移到相应的地点，移动范围在五十米之内。】 【封印创伤：同样用灵性触发，能让被灵性影响的生物伤口愈合，断骨复原，范围和灵性强度相关。】 【血肉溃烂：用灵性触发，同时向“溃烂之尊”进行祈祷，将血肉的溃烂降临在目标身上，它的祈祷词是“#￥%*（）#……%”】 其余的，要么是解读到一半，要么是效果难以确定。 这些东西苏克可不敢乱用，目前来看，也就“灵驱转移”和“封印创伤”可以用用。 不过，这些法术都有着两个明确的缺点。 第一，是灵性的消耗程度相当高，那位深潜者能连续使用，恐怕是它在数百年的时光里，灵性的容量成长到了难以估量的地步。 第二，这些法术，无论有没有标注副作用，使用的时候有可能产生一些奇怪的效果。 比如降下血雨、刮起大风、关节酸痛等等，这些效果不止影响自身，有时也会影响周围的一切生物，但深潜者似乎除外。 还真是诡异的一本书。 …… 浅滩上，一群水手围在海怪的尸体旁。 黑蔷薇集会的费奇和巴林也在。 巴林焦虑地看了一眼表，抬头看了看。 “这都快天亮了，怎么海怪的战利品还没出来？” . 第二十三章 黑蔷薇集会 苏克从虚空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身上的伤口和皮肤已经愈合，随即又控制面部，让自己变回库洛的样子。 他走过歪歪扭扭的城区，在一处拥挤的风俗店里找到了伊丝夏。 之前让她找个安全的地方待一晚，果不其然让她选择了这里。 苏克走进房间的时候，虚影正压在她身上。 苏克：“……” 伊丝夏缓缓从床上起身，散去苏克的虚影，同时从床上下来，示意自己穿了衣服。 “虚影是没有意识和感情的，”她平静笑了笑，“我可没有堕落到要和植物人的分身做这种事。” 苏克低笑着摇了摇头。 好吧，那可能只是为了让其他人不感觉到异常而做的伪装。 毕竟，虚影虽然跟他很像，一旦被人看到那张影影绰绰的脸，就知道不是正常人了。 两人从风俗店出发，回到了青苹果号上。 离开的时候，老板娘上下扫了一眼，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苏克：“……” 看来晚上还真有人偷看。 经过一夜的动乱，回到自己的船上是很正常的行为，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两人走到船舱里，伊丝夏再次用超限物隔绝了偷听，大概得知了事件经过。 当然，有些事情苏克是没有说的。 她大概能猜到自己和始源会有所关联，只不过，是将他视作代行者的身份来猜测的。 毕竟爱丽丝是始源会第一位‘公主’，已经是公开的事实。 “所以，你是第零位？如果不能说的话也没关系。” “嗯嗯……这是保密事宜。” 伊丝夏凝神想了想，“我从未想过信仰一位未知存在，如果是不虔诚的祈求，那位存在恐怕不会回应吧。” 苏克耸了耸肩，未做回应。 总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就是那位“源火之主”吧，伊丝夏毕竟和爱丽丝不同，苏克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人白天在船上休息，傍晚去酒馆探听情报，得到了交易集会如期举办的消息。 第二天。 黑蔷薇集会的举办处。 前天夜里的灾难并没有影响图丹人的心情，他们跟往常一样喝酒、肆意玩乐，仿佛他们人生的目的，就是尽情享受当下活着的这一天。 出示邀请函后，两人顺利进入场地，这里免费提供海怪烤肉，营养价值远超一般食物。 嗯……苏克边吃着烤肉，边不由自主地想，不知道那天晚上，会不会有人守着战利品。 估计这些烤肉，就是他们最后唯一能获得的东西了…… 两侧的商铺将琳琅满目的物品陈列出来，不远处还有拍卖台，会拍卖各种高品质的物品。 以两人的现有魔晶数量，拍卖的物品显然不在考虑范围。 他们瞄准的，是史诗级图纸所需的相应材料。 伊丝夏有史诗级的龙骨改造图纸，船壳和风帆这块也是稀有级的。 青苹果号总体具有精良水准，桅杆的质量尤为突出，现在又有史诗级的火炮。 虽然最多只能制造两门，但就算能造很多，这艘小船也塞不下。 两人在交易市场上转了一阵子，买到了合适的材料。 现在可以进行的改造分别是： 史诗的钢铁龙骨改造，稀有的横帆改造，稀有的铜皮船壳改造。 据伊丝夏说，她以前的船总体就是稀有级，只不过被海盗们击沉了。 围剿她的海盗可不是一艘两艘，而是一支拥有十多条船的船队。 真亏她能从这样的围剿下顺利逃出来。 要知道，虽然新人类可以在危急的情况下传送到虚空，但如果身下的船在走，从虚空里出来的时候，可是会直接掉在大海上的。 这也算是对新人类的一个限制，不然打不过就遁入虚空，着实有点无情。 所以，也有一些专门狩猎新人类的装置，专门安装了能够影响虚空传送功能的禁海石。 比如，光月骑士的舰队，几乎每一艘都安装了。 两人这几天里虽然一直在海上航行，倒也没遇到过拥有多艘船只的船队，才在迷雾里相对没那么危险。 继续往北航行的话，恐怕很快就能碰上了吧。 如果青苹果号能改造得足够强力的话，帮伊丝夏报个仇也不是不可以。 这时，苏克听到了一旁的对话声。 “费奇，心情好点没？这是我几年前在鬼头酒馆存的朗姆酒，今天取出来，就当是把这几天的坏运气给冲走了。” 接过酒瓶的人打开瓶盖，咕噜咕噜的就灌了下去。 他狠狠抹了抹嘴巴。 “我就纳闷了，为什么那么大一只海怪，战利品就全部不翼而飞了呢？” 苏克：“……” 他认出来了，这就是之前在海边，最初望着石像的那两人。 恐怕是黑蔷薇集会的中序列强者。 他们应该想不到，前天晚上偷偷摸摸把他们战利品摸走的人，此时还在大摇大摆的逛交易集会…… “其实，关于这个，我有一定的猜测。”巴林叹息一声，望着地面说道。 “什么？” “你应该知道的，如果是新人类的话，他们最后击杀的怪物，战利品会自动吸入他们的那个印纹里面。” 费奇皱了皱眉头。 “你的意思是，那天出手的是新人类？这里可是近海区啊，就算是有实力的新人类，应该也在北边试着开拓航线才对，怎么可能来这种鬼地方？” “我只是这样猜测而已。” 费奇苦丧着脸摇了摇头。 “妈的，不管了，总之，那个家伙的出手导致了信仰领域的建立，他背后肯定有个组织，侍奉着某个未知存在。”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巴林将一串烤肉递了过去，“来，尝尝这刚刚烤好的海怪肉吧？” “我现在看到这个就心烦！” 费奇走了。 苏克装作在和老板沟通，心里不动声色笑了起来。 看来他们确实没打算调查有关“源火之主”的信息，这倒是让他放心了。 既然这样，所有的准备都已完成，他也可以放心往北边一路航行了。 两人将购买到的材料收进虚空，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拍卖台那边传来声音： “下一件拍卖品，我相信有不少人都在期待着！也是这次拍卖会的重头戏！” 男人一边在台上宣布，一边有人在后台将什么东西搬了出来。 “那么，就让我们来揭开它的神秘面纱吧！” 一个水晶玻璃柜被搬了出来。 而在里面的东西。 是一条活着的人鱼。 . 第二十四章 传播我的名广布我的道 苏克会回头，并不是因为玻璃柜里的人鱼，而是在那附近，他感觉到了什么人祈求的声音。 整个集会都限制虚空传送，苏克让伊丝夏留在原地，从会场出来，拐进了一条巷子。 来到虚空，寂静的大厅里浮着一团火焰，他将意念投入进去，就能听到相应的声音，看到相应的画面。 那里面是一位年轻的男子，正站在拍卖台的前列，用力拽紧拳头，似乎随时都会冲上去。 “一切火焰之始……我祈求您的帮助，请您解救被困住的薇妮卡，让她重回大海，为此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 人鱼之间的恋情吗…… 苏克打开了手中的卡片。 那是进入会场，持有黑蔷薇卡片的贵宾才能拿到的拍卖清单。 里面有介绍那个人鱼。 “三天前刚从迷雾里捕捞上来的人鱼，相貌清纯，生性善良，未经人事。” 苏克叹了口气，这两天里，要么是酒鬼在喝醉的时候无意间吐露，要么是开玩笑的念诵。 真正有事相求的，这还是第一次。 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岛，很难再亲手做些什么，如果一直没有业务，这根信仰仪具算是白插了。 想了想，他对那团火焰投入处理过的虚幻声音： “传播我的名，广布我的道。” 站在人群中的伊德尔突然愣了一下。 他居然，听到了未知存在的回应…… 看向周围，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异常，说明只有自己听到了。 难道…… 就在这时，拍卖台上方的帷幕，突然被火焰点燃了。 人群抬头，看着火焰迅速往两侧延伸，朝着集市之外而去。 费奇和巴林目光一凝。 火焰蔓延的方向，是图丹的城区！ 他们一人一边追了出去，而这一幕，被仍在场内的伊丝夏准确捕捉。 在她的肩头，一只黑猫正抱着一颗光球，慵懒的打着哈欠。 …… 苏克看着私人连线里的画面，将火焰不断往远处蔓延，引开了两名中序列强者。 随后，他对着画面里的玻璃柜用力一瞪，玻璃被烧化，里面的人鱼从破口处摔下了拍卖台。 伊德尔顿时上前将她抱起，对着四周大喊：“快找水来！” 负责拍卖的人也愣了一下。 “快，快把她带到后台！” 拍卖台四周也起了火，人群一片混乱，伊德尔假装避火，从侧面绕过去，却在来到侧面的时候，一把将人鱼扔过了墙，同时自己十分熟练地翻了出去。 …… 苏克在男子抱走人鱼之后就解除了直播连线，他只负责创造机会，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对方自己的造化了。 伊丝夏从交易场地出来与他汇合，两人一路朝着南边进发，登上了停靠在港口的青苹果号。 “你果然还是对人鱼有兴趣的。” “……那只是为了帮那位存在建立信仰而已。” 两人一人说了一句，扬起风帆，绕过城市往北而去。 在靠近北岸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抱着人鱼的伊德尔，对方刚把人鱼送进海里，两人相拥一吻，随后脸色俏红的人鱼迅速潜入海里，消失不见。 苏克平淡笑了笑，看着伊德尔缓慢站起，朝着石像的方向远远凝望，随后深深鞠了一个躬。 这样，应该会有一个好的开始吧。 两人往北一路航行，很快离岸边的景色越来越远。 …… 三天后。 伊丝夏站在甲板上，开始对船只进行改造。 改造的方法很简单，由她根据图纸，将相应的改造部件制作出来，再由身为船长的苏克，对已经认主的船只使用这些部件。 距离拿到青苹果号已经一周多时候，他每天灌注灵性，成功让这艘船承认了自己为主。 只有认主之后的船只，才可以这样进行图纸改造，否则只能交给技巧娴熟的工匠。 龙骨、船壳、风帆，三项均开始发生变化，但等到具体完成，大概需要等待三十分钟的时间。 苏克也制作好两门火风推膛炮，摆上甲板，青黑色的炮管有种别样的美感。 这样，青苹果号如今已算得上有一战之力，在黎明航路的前段，应该鲜有敌手。 当然，指的是单挑。 面对一整支船队的话，被炮火洗一遍还是会GG。 苏克站在船长位，一边查看着四周的提示，一边调整方向。 【西北边是鬼鹰海贼团的地盘，他们有十三条船，会袭击视线范围内的任何船只。】 【往正北航行三天，你将抵达一个变异的渔村，里面的居民早已变异成鱼人。】 【北偏西十度，这里有一座海底矿井，如果你能潜入海里挖掘，里面有不错的矿产资源。】 苏克偏向头看向另一侧。 东北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也就是说，没有岛屿，没有海盗，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你之前说，黎明航路是根据迷雾最浅的地方来绘制的吧？” 伊丝夏正侧身坐在船头，凝视着远处的海平面，听到他的话后缓缓回头。 “没错，一旦超出航路的范围，无论往哪边，迷雾都会越来越深。” 苏克满意点了点头，将舵往东北方向打。 “那我们今晚就开始走迷雾适中的区域。”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 “之前把你的船击毁的海盗，他们的名字是什么？” 伊丝夏抿了抿嘴，平静开口：“黑光海贼团。” 嗯……要是半路上有提示，或许可以考虑引诱过来一艘一艘处理掉。 这片海洋上并不存在什么正规海军，也没有什么东印度公司，大家基本都是海贼和海盗，取决于你自己喜欢怎么叫。 这就导致，两船相遇的时候，打起来的概率相当高，完全不受法律和规则的限制。 在傍晚之前，苏克将船舵交给伊丝夏，在海上短暂停锚。 入夜之前，他要处理一下自己的“公务”。 不得不说，那个伊德尔的办事效率还挺高，这几天里不断有人念诵，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也开始有人尝试供奉一些物品，以求换取回报。 里面大多都是些灵性植物，似乎是想猜测他的喜好，可惜5-002：与灵魂同在的生命并不在手边，没法用来提炼魔晶。 最终，他只收下了蒸阳花这一项，并且施展火焰，完成了对方的愿望。 这可是制作宁静药剂的材料。 宁息草和凝月雨露有白夜城那边的渠道，现在倒还算可以买到，蒸阳花到现在都还是稀有素材。 将每一团火焰确认完后，他透过石像的视线看了一眼。 此时有一对男女，居然正在海边，靠着他的石像为爱鼓掌…… 他皱了皱眉，用火焰烧掉了男人的头发。 . 第二十五章 幽灵船大海战 夜晚，迷雾之中。 苏克控制着船舵的方向，一路往东北方航行。 黎明航路虽然并不是一条直线，但大体上是往北延伸的，而偏向东走，会让他们逐渐深入迷雾之中。 在前半段，这里算是鲜少有人涉及的海域，除非船队里每艘船都实力不凡，否则就算是有能力的船队，也不会轻易在这里航行。 毕竟对比战利品，损失几条船的代价太大，想要重组没那么容易。 在永寂海，大部分人的选择是组建或者加入船队，这样能投靠势力，不会轻易被人打劫。 其中的代表，是以猎人公会为首的各大组织、民间发迹的各种海盗、岛屿旧民的古老势力等等。 某种程度上，船队中的船只数越多，代表着实力越强。 像苏克这样的独行者，越往北越少。 这点和地窟是一样的。 四周的雾渐渐变得厚重起来，可见度进一步下降，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 伊丝夏抽了两名虚影来到炮手位，一人一边，警惕着雾里的动静。 不多时后，苏克看到了海面上漂浮的船板和木桶，恐怕是擅自闯入这片海域船只的残骸。 哗—— 就在这时，一个漆黑的黑色怪物冲出水面，在空中停顿片刻，朝着青苹果号俯冲而来。 砰！ 青黑色的火炮发出鸣响，射出去的只是普通的实心铁球，却在喷射出去的时候，涌出了青色的火焰。 怪物并未改变方向，它的翅膀往前一盖，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芒，似乎打算弹开铁球。 然而…… 啪的一声，铁球将它重重击飞出去，掉进海里，火焰和旋风同时在海面亮起青光。 这可不是普通的火炮啊…… 苏克看到随后吸收进来的战利品，非常满意。 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船长跳船去解决，否则这到底是他开船，还是船开他。 这片迷雾里的怪物开始变得强力，同时附带有各种能力，但只要瞄的够准，一炮还是会嗝屁。 四周的海面涌动起来，各种各样的怪物听到声响，冒出水面。 两名虚影开始填充火炮，不断将铁球射入海中，掀起的火焰和旋风，同样能够造成一定的范围杀伤。 “捕鱼达人吗……” 自我吐槽了一句，他将船舵继续往东偏转，打算等怪物的强度有可能对船体造成威胁，再笔直航行。 这样的收益最大。 新人类航行海上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物资的补充可以通过交易大厅来办到，不需要担心船上的食物、弹药陷入短缺。 只要获取资源的速度足够快，就算一辈子都在海上也没关系。 当然了，如果沿路能碰到未知的岛屿，苏克还是会上去看看。 除了摇铃台，丰厚的物资一般还是在岛上，比如古老的遗迹什么的。 他对着前方看了看，血字提示还是没有反应，这大概说明，距离他们最近的岛屿在三天海程以外。 “呜……” 一道沉闷的声音在东侧响起，苏克偏过目光，声音越来越近了。 有什么漆黑的事物在迷雾之后，朝着这边过来。 等到勉强能看出一个大概轮廓，苏克愣了一下。 船？ 血字提示可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就在这时，那个事物终于划开了迷雾，展现在青苹果号面前。 真的是船！ 苏克眼神一滞，那艘船各处破烂不堪、满是窟窿，船壳腐烂变黑，看不出以前是什么颜色。 船帆被撕成一条一条的破布，在风中鬼影一般晃动着。 “幽灵船？” 以这艘船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能够在海面上航行的样子，没沉下去简直是个奇迹。 伊丝夏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海上有一些沉没的怨魂，生前的执念让它们停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操控着昔日被击沉的船只。” “当然，我也只是听说，没有实际遇见过，”她向四周环视了一圈，“一般人不会走这片海域。” 苏克凝神看了一眼，调转了船舵。 无论如何，不能让青苹果号毫无防备被对方绕到侧面。 “那艘船的速度似乎比我们快，请下指示，船长。” 苏克自然看出来了，那艘幽灵船吃水很浅，简直像是在海面漂浮一样，看着不快，却不知不觉就接近了。 “将火炮推到右舷，炮击准备！” 伊丝夏迅速安排所有虚影就位，将船舱里的两门普通火炮也搬了出来。 既然速度上无法拉开距离，那也就没必要划桨了。 四门火炮推至右舷，对准外侧，炮弹箱也被挪了上来。 “伊丝夏，动索就交给你了，我来控制船舵方向！” 苏克曾经预想过，会在海上和其他船只互相开炮，但没想到第一次的交战对象，居然是一艘幽灵船。 不管怎样，对方显然是冲着青苹果号而来的，就算他现在跳到对方船上，也不一定能阻止他们发动攻击。 那就在炮火上将它们击溃好了。 两艘船迅速接近，从侧面靠近了彼此。 对方的航行技巧相当出色，像扑食的饿狼般，紧紧咬着不放。 苏克紧绷着神情，单手掌舵，从腰间拔出了船长仪式剑。 他心里的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紧张的同时，又有一些期待和兴奋。 在海上和其他的船只互相开火什么的。 几个来回之间，就能决定生死。 胜者扬帆远航，败者沉入海底。 随着幽灵船从后侧赶上，与青苹果号并排，苏克用力挥下了手里的剑。 “开炮！” 砰——！ 炮膛射出火光，四门火炮齐发，铁球狠狠砸向对方。 船壳洞穿，木屑四溅。 火风炮的威力明显比普通火炮大得多，顿时将对方船上的两个窟窿染得一片青光。 这时苏克才发现，对方船上的船员，全部都是骷髅和死尸，被火焰烧得四处逃窜，还有几个被旋风掀起，高高抛入海中。 这时，对方也开炮了。 幽灵船的体积要比青苹果号大，船身的侧面有八门伸出来的火炮，发射出汹涌的火光。 八颗铁球飞射而来，避无可避的青苹果号中弹，木屑飞溅，船身猛烈摇晃起来。 苏克咬牙扶好船舵，却发现，青苹果号的损伤比他预想中要小得多。 铁球没能打穿船壳，只是凹陷进去，只有一颗打在甲板侧边的，将护栏击碎，撞到桅杆就停了下来。 苏克短暂停顿片刻，这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青苹果号，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脆弱。 搞清了这点，他再没有什么疑惑，高举起剑挥下。 “给我开炮！” . 第二十六章 整夜的炮火轰鸣 炮火轰鸣而出，予以还击。 苏克迅速转变了策略，将两门普通火炮弃之不用，转而让四名虚影两人一组，一人负责填装，一人负责开炮。 这样开炮效率会大大提升，那两门普通火炮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根本不足以对幽灵船造成影响。 而包括苏克在内，四名虚影都已经被伊丝夏打上范围“声援”，发射频率快得一匹。 这边已经射出去两轮，那边一轮炮还没打完。 黑青色的炮火不断发出鸣响，将染着青火和旋风的铁球一颗颗轰向对侧，很快将对方的八门火炮废了六门，青苹果号这边虽然也受到炮击，但没有影响到实际功能。 火炮失去作用的幽灵船选择了减速，伊丝夏在同一时间拉动动索，收起了船帆。 两艘船同时在减速，幽灵船仍在炮火范围，苏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命令虚影继续开炮。 对方恐怕是打算利用减速，再加速开到青苹果号左侧，用另一面完好的火炮予以打击。 苏克怎么可能让它们得逞。 几番炮火洗礼下，半艘船都燃起青火的幽灵船突然又提起了速度。 从它们船舵的方向来看，是打算直接撞过来。 苏克神色一沉，从船上直接朝对方船上跳出去，伊丝夏快速来到船舵前，往左打满了舵。 借助风力来到对面甲板上，苏克看着那个控制船舵的三角帽骷髅，一剑斩了过去。 对方发出一声怪叫，避开苏克的攻击，抽出一把带半圆把手的迅捷剑，两人围绕着争夺船舵，近距离用武器交战起来。 青苹果号上的炮击并未停止，在时不时炸响的轰隆声中，苏克一剑刺进骷髅的胸膛，随后松开船舵往右侧一拉，将对方的脊椎斩成两段。 失去支撑的骷髅倒在地上，苏克一把扶住了旋转的船舵，将其往右打满，再用骷髅的武器刺进去卡死。 做完这些，他左手蓄了个炎爆术，耐心等待法术完成，借助风力高高跃起—— “夸张”！ 硕大火球朝身下砸去，他落回青苹果号的甲板上，背对起身。 身后，硕大的火球在夜幕下爆开，将本身就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幽灵船从中间撕裂，断成两截。 一边一半的船体朝着中间内陷，很快沉入了海里。 伊丝夏一手搭在船舵上，朝着他微微欠身。 “欢迎回来，我的船长。” 苏克回头看了眼身后没入海中的残骸。 这种感觉…… 还不错。 战利品开始在眼前跳出。 【稀有的红色三角帽+1】 【稀有的护手迅捷剑+1】 【黑金船长的藏宝图+1】 【魔晶+12】 【精良的牛皮护甲+1】 【魔晶+3】 【普通的水手短刀+1】 【魔晶+2】 …… 大量的物资在眼前刷屏，似乎那一整艘幽灵船的战利品全部吸收过来了。 这，虚空里现在停着一艘鱼翼号，再这么多来几次，恐怕就要撑爆了。 伊丝夏正在青苹果号的受损情况，苏克将那张藏宝图取了出来。 上面是一片海域，似乎是藏宝地的位置，标注着一个红色的?。 而且，这张藏宝图上有个点正在隐隐发光，如果猜得没错，这是和地窟里引路魔怪手里那张羊皮纸一样的用法。 光点表示自己现在的位置，沿路的虚线表示前进的方向，?表示终点。 过去，那张羊皮卷让苏克成功抵达了厄运别馆，不知道这份藏宝图会指引他到什么地方。 不过，总体方向大致往北，倒是和原本的路径有相当部分的重合。 可以顺路过去看看。 正准备确认其他战利品，甲板上传来了伊丝夏的呼声： “又有船过来了！” 苏克凝神一望，血字仍旧没有传来提示。 也就是说…… 目视远方，黑色的船影渐渐驶出迷雾。 又是一艘幽灵船。 而且跟刚才那艘，船型完全不同。 这就是所谓的“船新版本”？ “青苹果号还撑得住吗？” 那边的伊丝夏点了点头，“没有大碍，可以战斗。” “那好，”苏克收回目光，眼神一沉，“既然它想过来送物资，我们照单全收。” …… 一整个夜里，青苹果号都在轰鸣着炮火。 他们总共遭遇了4条幽灵船，2个摇铃台，不计其数的怪物。 等到天亮的时候，青苹果号冒着烟从渐渐散开的雾里驶出，迎来了东边海平面上的第一抹曙光。 彻夜的战斗让两人精疲力竭，在迷雾散开后纷纷坐在了甲板上。 伊丝夏平静呼吸着海风，缓缓说道：“我大概能理解你过去为什么这么强了，这样的战斗强度，一般人确实很难适应。” 苏克侧头看了一眼甲板上高高堆起的战利品，他的虚空已经堆满，只能像这样囤积在甲板上。 他笑了笑说道： “大丰收，不是吗？” 伊丝夏慢慢侧着身子，挂起轻微的笑意：“确实。” 这些物资，甚至抵得上薄雾里一周的收获，毕竟苏克完全是来者不拒，不管是什么怪物，都没有选择避开。 这附近薄雾里的一般船只，通常都会谨慎选择猎物，进行游击式的狩猎。 像苏克这样将迷雾中的海域完全扫荡一遍的，一般人想想就可以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 不知道是没有意识，还是说完全没有顾虑，他好像从来没考虑突然有其他人类船只、甚至船队出现的情况，放心大胆地在迷雾里行驶。 当然，这是因为伊丝夏不知道血字提示的事情…… 这可以让苏克放心在迷雾里探索，不必担心遇到拦截的船队。 “需要我帮你放松一下紧绷的肌肉吗？” “不必了，赶快去休息吧。”苏克苦笑一声说道，不是他不想放松，而是冒烟的船只、大量的战利品、没有睡眠的整个夜晚，他们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而且，到了今晚夜里，恐怕又要陷入一整夜的战斗当中，如果不及时调整好作息规律，很容易硬生生被拖垮。 伊丝夏猜到了他的想法，点了点头。 “那我去修复船只，随后一起把这批战利品处理掉。” 维修船只，只需要用到维修工具，会根据时间自动进行修复，但这玩意可不便宜，属于消耗品。不同品质的部位需要对应的维修工具包，破损较大的地方更是需要多个一起进行修复。 随后，两人将战利品以略低于正常价位的价格挂上交易大厅。 毕竟，万一卖不出去，到时候堆积的物资把船压沉，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两人的交易信息很快在交易大厅上刷屏，密密麻麻连续半个小时都是他们。 有一堆人朝他们传来私聊。 苏克打开交流面板。 在其中，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 第二十七章 打劫也没有这么快吧 那个熟悉的名字。 是刘悟天。 苏克点开了私聊消息。 刘悟天：“哥们，你跟那个夏琳是竞争关系还是？你们好像都有很多货啊。” 苏克笑了笑，回了消息过去。 库洛：“我们是一起的。” 刘悟天：“？？？” 刘悟天：“你们是囤了多久现在才卖？可是我看你们卖的物资，很多现在并不紧缺啊。” 库洛：“如果我把物资交给你，你能卖出更好的价钱吗？” 正在交流面板前边的刘悟天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想提醒对方一句，怎么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他不太确定地发了条消息过去。 刘悟天：“你信任我？” 库洛：“你以前不也帮助那位英雄处理过货物方面的问题，我相信在这片领域，你是行家，我可以分出一成收益作为回扣。” 一成收益，也就是10％，实际上，以刘悟天摸爬滚打的交易水平，就算扣掉这10％，苏克到手的魔晶也比他自己卖要多。 还不用自己一个一个查价钱卖，省时又省力。 过了一阵子，对方才回来消息。 刘悟天：“你手上还有多少货？” 库洛：“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能拿到今天这个数量。” 刘悟天：“？？？” 他从一片泥巴里面爬了起来，惊愕瞪着眼前的面板。 每天都有这么多？ 打劫也没有这么快吧！ 他原本，只是打算帮对方把这一批货处理完。 刘悟天：“我能问一问你的货源吗？” 苏克站在面板前，清楚刘悟天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如果这些是抢来的黑货，他肯定是不会帮忙处理的。 库洛：“我每天晚上都在迷雾深处航行。” 他没说具体多深，任由对方猜测了。 这么说是为了告诉对方，自己有实力从迷雾中搞到货。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库洛：“如果不信，我可以今晚直播给你看。” 刘悟天：“好，如果今晚如你所说，我会帮你处理以后的货物。” 刘悟天关掉交流面板，愣了半晌，在泥巴里跪倒下去。 “我在做什么啊……” 他胡子拉碴，手里握着一个仅剩一点的朗姆酒瓶，身边是几头臭烘烘的母猪。 这里是一个猪圈。 他缓缓垂下身子，额头顶在了泥地上。 从钟声敲响的那一天开始，面对琳琅满目的交易大厅，他感受到了一股失去方向的迷茫。 就好像，明明深知一切的规则，却失去了使用它们的目的。 在海上经历了几次失败之后，他开始沉迷于酒精，习惯性关注着交易行情，却不再有什么盼望。 实际上，虽然他一直关注交易大厅，却已经很久都没有当过操盘手了。 “我到底在期望着什么……” 他用力锤着黏糊糊的泥土，被眼下自己的想法困扰着。 随后，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无论如何，今晚就知道了。” …… 苏克和伊丝夏将战利品全部上完，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船上我会让虚影守着，快去休息吧。” 苏克点了点头。 像这样的一艘船，只有两个人还是太勉强了，如果不是伊丝夏能召唤四个虚影充当人手，真打起来的时候恐怕一片手忙脚乱，不知道该顾舵还是该顾帆。 像现在，他们两个也没法做到轮班，只能让虚影守在甲板上，醒来后船会开到什么地方，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有合适的人，最好还是能够招收成为船员。 是熟悉的人自然更好，但是这也容易被人猜测身份，最好各混一半。 当然了，他的熟人基本都有船，而且规模不小，请他们来青苹果号未免太寒酸了。 两人打着哈欠走进船舱，这里面并没有摆床，而是几个简单的吊式睡网。 青苹果号下面的船舱并不大，基本当做仓库使用，不太可能专门腾出一个房间用作休息。 毕竟，人家在设计的时候，可不是专门为新人类考虑的。 苏克翻身躺在了吊网上，这种吊床的好处是，如果地板浸水，不会影响到睡眠质量，一旦船只发生撞击，也不会因为受力而被震到全身骨折。 伊丝夏睡在他对面，换了一身宽松的丝质睡袍，两人没多久便各自陷入沉睡。 …… 一觉醒来，苏克睁开眼睛，伊丝夏已经不在睡网上了。 起身来到甲板，他在船头找到了对方，正坐在那里，剥着一颗橘子。 伊丝夏缓缓回过头，将手里剥好的橘子递给他。 “多吃橘子，可以防止坏血病。” 苏克点点头，伸手接下，同时递给伊丝夏一支灵性药剂。 看来白天没出现什么异常。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睡得安稳的，毕竟甲板上没有活人看着，但总感觉…… 好像有什么人，在半梦半醒间，轻轻在他耳边发出细腻轻碎的声音，让他很快安心入睡。 他看向伊丝夏，没有开口追问。 将视线拉远，环顾海面。 血字提示有新的发现。 【这边来了一支海贼船队，他们一共有十九艘船，团名叫黑光海贼团。】 【往北航行三天，这里有一座翻浪岛，上面有村落和遗迹，你过去的一件物品能在这里找到。】 两个新的提示。 等等。 黑光海贼团，不就是击沉伊丝夏船只的那群人吗？ 一共十九条船…… 如果可以的话，得想办法把他们分散引开才行，以青苹果号的实力，一次面对十九艘船还是有些勉强。 他大概得出了血字提示的规律。 海上有人的船只，一天内的航程会显示出来。 岛屿则是三天航程。 嗯…… 苏克想了想，决定让船先停下来。 自己的信仰领域内，又收到了许多新的祈求。 伊丝夏从不怀疑他的决定，于是什么也没问，将船抛锚，收起风帆，以很缓慢的速度随着洋流飘动着。 苏克进入虚空，眼前一团又一团的火焰，数量比他想象中多得多。 看来那个叫伊德尔的青年做得不错。 他笑了笑，决定先看看石像周围的情况，再来逐一确认祈求的内容。 苏克启用信仰之名，打开视野。 只一眼他就愣在了那里。 海岸边，石像前。 一群男男女女，正围着自己的石像，激烈地为爱鼓掌。 . 第二十八章 莫名变成了X欲之神 我擦咧？ 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不是把那个男人的头发都烧光了吗？ 怎么人数一下反而变得这么多…… 报复？ 怕是活腻了。 他皱了皱眉头，抬手将火焰散去，周围的男人们头上顿时着火，将头发烧得一干二净。 念他们是初犯，就先这样吧，要是下次让我看到有光头…… 这时，他忽然愣了一下。 那些人头发被烧，非但没有表现得惊慌或是畏惧，反而一阵狂喜，匍匐着朝石像跪了下来。 “感谢您的神赐！” “感谢您的伟大！” “恳请您继续庇护图丹！” 苏克：“……” 什么玩意？ 他一阵迷茫，赶紧确认了一遍之前祈求的那些火团，想要搞清楚原因。 一阵阵的声音和画面传播过来： “一切火焰之始……我祈求您见证我们的爱情，为我强烈的爱刻上烙印吧！” “一切火焰之始……请您再次降下神罚，惩治我那罪恶不堪的爱情。” “一切火焰之始……您也在看着吧，您也在加入我们吧，能让神灵见证我们的交合，是我们的荣幸！” …… 苏克目瞪口呆看完，哑口无言。 什么鬼，自己烧掉男性头发的行为，被人当成了见证爱情的恩赐？ 莫名其妙成为了**之神可还行。 我是普罗米修斯，不是阿佛洛狄忒或者丘比特啊！ 接着看下去，他很快弄明白了原因。 这个…… 是伊德尔那家伙干的。 他念出祈祷词向自己传达，最开始的几天，他宣称“源火之主”是在海怪灾难中拯救了图丹的伟大存在，但并没有多少人选择相信。 后来，他听说有一对男女在海边亲热，男人的头发突然被烧掉的事，那对男女在城镇里大肆宣扬，并且充满了不可思议，于是他灵机一动，将这件事和海怪拯救图丹结合起来。 然后……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那些人，似乎都是打算验证这个想法，并且将火焰的惩戒视作了一种荣誉。 更有人的想法是，被神灵看着做这种事，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苏克在虚空里满头黑线地捂住了脸。 也只有在图丹，这种离奇的事情才有可能发生吧…… 就尼玛离谱。 他重新试了试火焰的幅度，居然真的恢复了不少…… 这恐怕，是因为这部分男女开始发自内心的信仰他，承认他的存在吧。 “……” 怎么办？ 如果不继续这么做，可能人们渐渐就不再进行尝试了。 继续这么做的话，自己每天不就像是在看小电影一样…… 而且，以后的祈祷词里说不定还会多出一句跟男女关系有关的…… 说不定，这样发展下去，真的会多出一份那方面的信仰之名？ 苏克一脸黑线，这份信仰之名还是别来了，否则他要怎么演绎。 难不成。 去当送子鸟吗？ 略微考量后，他决定只把这个当做一种看心情的恩赐。 一方面，可以让图丹的人清晰意识到他力量的存在。 一方面，不能完全把力量放在这方面，否则他担心信仰之名的演绎会出现一切奇怪的问题。 比如……源火开始附带催情效果？ 还是别了吧…… 况且，他也不想仅凭一己之力，就把图丹变成一座光头佬的城市。 处理完一些愿望比较强烈的祈求，他试了试自己的火焰，差不多达到之前最初获得信仰之名的程度，但距离近乎白炽的纯火，还是有相当一段差距。 现在获得了“桩”，可以将这样的火焰运用在虚空以外了。 这对击垮黑光海贼团有很大的帮助。 从虚空中离开，苏克落在船附近的海上，借助风力回到了甲板。 他注视了未有变化的血字提示一眼，随后安排伊丝夏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航行，并时不时调转方向，让他借此推算对方距离自己的距离。 得出的结论是。 大概三个小时的航程。 看他们移动的方向，是往远离黎明航路的方向行驶的，也就是说，他们晚上恐怕打算在迷雾里度过。 那这就简单多了。 在迷雾里面，对方难以确认到他，而他却可以通过血字提示，在视线范围之外确定他们的位置。 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进，苏克在甲板上练习剑术，同时将晚上直播的事情告知了伊丝夏。 “其实我一直有点好奇，你是不是……” 苏克笑着看了她一眼。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能看到视线以外的目标，对吧？” 伊丝夏点了点头。 毕竟，没有原因的左右转向，似乎就像是在确认某个点离自身的距离一样。 以及，每次苏克掌舵都能准确对准岛屿，没有一定的预判能力，肯定是做不到的。 “你的感觉没错，我确实可以看到。” 只不过，不会告诉她为什么。 “‘读者’，不……应该说是你，真是总能在一些地方带给人意外，这条途径充满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 在这片海上，的确有一些能力或者超限物，能够一定程度上达到这样的目的。 比如“评论家”的“鹰眼”标签，“读者”读取“鹰目”能力，“学生”学习天上飞鸟的视野，“外卖员”的送餐距离测算，或者带高倍镜的超限物望远镜，相应的透视法术等等。 但恐怕，做不到像血字提示这样，连具体的信息都给你写明了。 伊丝夏只是以为他总有这类的魔药或者超限物能力，显然不知道，他的这个能力，根本就不是其他方式可以相比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恐怕会给她一个惊喜。 练习剑术，练习风力的操控，两人吃过一餐，又服下一支灵性药剂后。 夜幕，悄悄降临了。 苏克控制着青苹果号的速度，离前方的船队大概五到六海里的样子。 这样的距离，以青苹果号的最高速度，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追上。 而到了彻底入夜，浓重的迷雾，就是他们最好的隐蔽。 困扰人类视野的雾气，将成为他们吞没对方一整支船队的最好武器。 等到雾气彻底降临，苏克凝望着提示的前方，对方的船队并未离开，显然是打算夜里在迷雾中进行狩猎。 既然这样。 就轮到青苹果号。 来扮演幽灵船的角色了。 . 第二十九章 黑亨利的黑光海贼团 夜幕中，此起彼伏的火炮声不断响起，炮口迸射的火光将雾气染得亮红。 黑光海贼团，主舰上。 船长亨利环视一圈，冷冷说道： “网已经撒好了，现在就是等待收成的时候。” “我们终于也开始在这种深度狩猎了。”他的大副回应道。 “早该开始了，记住，把刚收编的那十条船摆在外面，他们的死活跟我们没有关系，一定要把损失的部分填回来。” 亨利人称“黑亨利”，以极端的做派，贪欲强盛而闻名。 想到这里，他的大副骂声说道： “妈的，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没抓到她，还害我们被光月的人追了好几天，沉掉的那七条船，可都是我们的精锐！要是再让我遇见，一定把她玩弄到死！” “在图丹的几天还没有让你泄愤吗？”亨利用锉刀磨了磨指甲，“女人随时可以再找，眼下给我盯住了，别出什么意外。” 这时，两人收到了其他船只发来的讯号。 外围有一条船，被不知名的船只袭击了，能听到浓雾里面传来的炮火声。 “要追吗？”来传话的“救生员”问。 “不用，”亨利冷冷说道，“让周围的船只警惕外侧，及时把消息传回来。” “救生员”去了。 “怎么，我们不去追吗？”大副问道。 “追个屁！”亨利狠狠瞪了他一眼，“在这样的雾里把阵型分散，万一怪物冲到我们这边怎么办，外围那些船反正本身就打算舍弃，先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该……该不会是幽灵船吧？这片海域上有过类似的传说。” “呵，就算是幽灵船又怎么样，只要它是艘船，摸清以后就送它上路。” 不多时后，再次收到了被袭击的讯号，这次是在另一边。 亨利皱起了眉头。 “让外围的船往内缩进，组成十字阻截阵型，同时让外围派小船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又等了一阵。 “救生员”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我们又被袭击了！根本看不到对面在哪！” 亨利一掌重重拍在栏杆上。 “没用的废物，派出去找的人呢？” “没……没回来。” 大副听得一阵茫然，开口道：“难道真是幽灵船？” 亨利脸上隐隐有些怒意。 “损害情况呢？” “……两条船沉了。” “什么！？”亨利很是吃惊的愣了一下，“就算被攻击，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击沉吧？” “救生员”不是很敢看他，怯弱说道：“外围那些船质量不怎么好，像是被什么不寻常的炮弹打中了，船上一片青色的火光。” “不行，”亨利摇了摇头，迅速改变了策略，“外围的船太差了，这样下去会被耗死，等下次再被攻击的时候，让周围的船保持阵型追上去，我们也会跟上。” 还没等“救生员”离开，底下有人划着小船接近，在船下就开始大喊： “团长，不好了！外围那些船说他们不干了！要返航！” 亨利脸色一变。 “这群狗东西，”他将锉刀收进胸前口袋，朝着一侧大喊：“跟上他们！既然这些人主动找死，我们就跟在他们后面，看看雾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船队开始往西前行，虽然阵型基本维持，但船速有快有慢，外围那些船显然不会等后面的人，拉满了帆往前冲。 而亨利，也在甲板上看到了被毁的船只。 青色的火焰仍未熄灭，零碎的残骸在海面燃烧。 同时，他看到了那些放出去的小船，船还在，上面的人却被砍成了两半，死状相当惨烈。 难道真的是幽灵船？ 亨利皱起眉头，否则怎么可能在怪物横行的迷雾里不开炮航行？ 如果一路都在开炮，周围船只肯定能通过声音，辨认到移动的方位。 沿路的怪物阻挡着船队前进的步伐，甚至还有一个被触发的摇铃台，处于中心的九条船为了保持阵型，航速并不理想。 不知过了多久，船队并没开出多远，亨利却在前方不远处，相继看到了多艘船只的残骸。 外围的船只，基本上尽数覆灭了。 “妈的！”他狠狠骂了一声。 这样一来，怪物就会不断往本队涌过来，对船造成伤害，好不容易拉来的炮灰全毁了。 “这里已经不适合狩猎，通知全体船队，一路往西！” 命令还没来得及发出去，雾里传来一声闷响，这次连亨利都听到了，的确是有什么火炮开炮的声音。 砰——！ 视线边缘的一条船被击中，顿时腾起青色的火光，还有凌乱的风吹动，将风帆搅得随时都会撕裂。 “稳住阵型，全速前进！” 轰！ 又一声炸响，原先被击中的那条船突然被一团硕大的火球覆盖，甲板上的人迅速化成焦炭，扬起的碎屑甚至溅到了其他船上，引燃了风帆。 这让船队混乱起来，顿时理解外围那些船为什么要跑。 对方居然能在迷雾可见范围之外发起进攻！ “全速前进！”亨利拔出了手里的军刀，下达命令。 如果对方一直这么搞，自己这边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对方始终不现身，或许它本体的承受力并不强大，经不住船队炮火的连番轰炸。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无论是开战也好，撤离也好，都只能往西，只有雾变得淡一些，才能在射程范围内看到对方。 轰隆，轰隆！ 黑光海贼团的船员们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枪林弹雨中冲锋的战士，谁也不知道下一颗炮弹会落在哪里，只能在心里默默向各路神灵进行祈祷。 轰隆！ 显然，这其中没有源火之主。 亨利什么也做不了，他尝试在对方刚开火就下令炮击，却没什么用处，对方的速度似乎相当快，青色的炮弹依旧在打过来。 这时候，他的身边只剩下三条船了，派出去探查的“救生员”也没有回来。 “妈的，来浓雾区果然是个错误！” 他焦头烂额，内心却愤怒不已，想着就算死也要拉对方一起下地狱。 轰隆，又一声火炮声响起，侧面的船只被击中桅杆，缓缓停了下来。 另外一边的两条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拼了命一样朝着反方向冲去，希望离那见鬼的炮声远一点。 海贼团的主舰黑风号，并非速度特长的船只，此时居然一时有些跟不上另外两条船的速度，被拉开距离。 这时。 亨利看到一条青色的魅影从前方的迷雾穿过，那边很快响起了火炮声。 他脸色一冷，跨步来到骷髅的船首像前，操纵起了相应的机关。 一门黑沉沉的硕大火炮，从骷髅抬起的嘴里伸出。 他在内心愤愤地想。 就算利用最后一条船作为诱饵。 也要把那个该死的玩意给击沉到海里！ . 第三十章 黑光海贼团的覆灭 苏克驱动着风力，让青苹果号追上那只正在逃窜的船。 最开始他还惊叹于对方的指挥能力，能在两艘船被击沉的情况下还保持镇定，始终保持阵形。 但很快，外围船只自顾自的逃窜让阵形分崩离析，这些船里也没有能追得上青苹果号的。 改造了帆，在充足风力的作用下，青苹果号的最快航速可达9节。。 伊丝夏在浅浅吟唱着，周围的怪物在她的歌声下逐渐安静下来。 虽然也有一些涌上甲板，但很快被苏克用剑和火焰解决。 黑青色的火炮发出鸣响，对方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来不及调整船的位置，硬接了两颗火风炮。 这艘船质量尚可，接下两炮影响也不大，但在伊丝夏的消沉歌声下，对方还没来得及开炮，这边第二轮已经填充完毕了。 轰！ 两炮再次喷出青火，苏克同时扔了一个“夸张”后的炎爆术，甲板上的人顿时哀嚎不已。 失去了指挥系统和转向系统，这艘船沉没也是迟早的事。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 青苹果号剧烈摇晃，一颗黑色的光球从船体这面穿透，另一侧出来，击向迷雾中的黑夜。 苏克凝神望去，那是黑光海贼团的主舰，黑风号。 伊丝夏停止了歌声，迅速确认了损伤情况。 “船壳被击穿，龙骨和桅杆没有影响。” 用两发火炮将面前船只送入大海，苏克脸色一沉，快速调整船舵，遁入迷雾。 幸好距离较远，对方没能准确击中桅杆。 根据对方的移动方向确认船只朝向，他让青苹果号从背后追了上去。 从之前那发炮弹来看，似乎是从船头射出，而两侧，恐怕也有为数众多的火炮。 对付实力胜过自己的船，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登船作战。 从迷雾中接近，互相看到彼此的同时，对方正在尝试转向，苏克让青苹果号从外圈跟在对方身后，借助风力一跃而起。 落在甲板上，冷冷抬起头，四周几十名船员围着自己。 啪，啪，啪。 三声掌声过后，亨利从船头走下阶梯。 “我还以为是什么幽灵船，没想到只不过是人类的船只而已，像这样一个人过来，是打算来和谈的吗？” 苏克缓缓摇了摇头。 “不，我是来复仇的。” “复仇？”亨利看着周围甲板上自己的人，笑出了声，“你该不会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同时对付我们这么多人吧？” 同时他也注意到，在眼前青年的身边，浮着一颗光球。 似乎是在直播。 苏克也笑出了声，眼神打量着亨利，双手捏出火焰。 源火！ 忍住眼睛的痛楚，将火焰拍在甲板上，汹涌的炎流如浪潮般拍向四周。 有能力的人跳起来避开了这一击。 剩下的，在无法熄灭的火焰里翻滚惨叫，化作焦炭。 甲板在烈烈燃烧，就这么放着不管，整艘船都有可能化作一片火海。 亨利的眼神凝滞片刻，却没有因此改变态度。 “你不能杀我。” 苏克慢慢从甲板上站起，摊开一只手。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无礼的要求，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能杀你了。” “我的背后，有一个组织，很古老的组织，”亨利恶狠狠盯着他，“我死了，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真的吗？”苏克表现得很惊讶，“快把组织名字告诉我，说不定刚好和我有仇呢？” “你这家伙，”亨利紧紧咬牙，“难道你的背后也……” 苏克冷冷看着他，突然大喝道： “你难道就不能直接说出那个组织的名字吗！” “记者”的能力，“反问”。 亨利的灵性一震，不由自主说出了那个名字：“黑凰会。” 苏克失望地摇了摇头，还以为在这里，能打听到“终焉”的相关信息。 给自己加上一个“英魂”，他的身影化作白光，将周围准备朝他射击的船员纷纷斩杀。 这时，一个身影缓缓从船舷攀上了甲板。 “好久不见了，黑光的各位。” 站在桅杆背后的大副愣了一下开口：“你是？难道是黑凰会来救我们的人吗？” 伊丝夏缓缓摇了摇头。 “十天前，我的船在南边，多受你们照顾了。” 大副眼睛猛的瞪起。 “你是……那个女人！？” 他看向把剑从尸体上抽出的苏克。 “你们说的复仇，难道是……” “答对了，”苏克站在火焰之中，周围伊丝夏召唤出的十个虚影冲向剩下的船员，“我是来取你们狗命的。” 亨利的手慢慢滑向上衣口袋。 “不要以为，你们可以轻易……” 就在这时，流线的剑刃从背后贯穿他的身体，穿透了他的手掌。 苏克在背后抽出剑，看着亨利倒下。 “看来，我确实可以杀你。” 拉莱耶祭祀本里的法术，灵驱转移。 他怎么可能没注意到亨利的动作。 在对方的上衣兜里，他找到了一把短锉刀。 印纹显示了信息。 【超限物8-107】 苏克一剑削去亨利的头颅，踢到大副脚边。 大副看着船长惊恐的那张脸，顿时吓得双腿直颤，身下湿了一片。 “那个没骨气的就交给你了，”苏克环视一圈，朝伊丝夏说道，“尽量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这艘船要不了多久就完了，船长有印纹，但其他的船员没有，而且刚才的那个黑炮，让苏克有些兴趣。 搜了一圈，找到不少战利品的同时，他在船首像找到了黑炮的来源。 “藏在船首像里的火炮吗……机关很精妙。” 可是，怎么带走是个问题。 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拆下来的，他只能回去找到伊丝夏，让她的虚影帮忙。 那个大副已经死了，看上去是伊丝夏让他自己结果了性命。 “他该说的都说了，”伊丝夏平静说道，“黑光海贼团是黑凰会在这片海域的劫掠船队，每次狩猎都要上交二成战利品，黑凰会则提供技术和庇护。” “至于黑凰会，是永寂海上比较有名的地下组织，核心成员离这里很远。” 苏克点点头，对海贼团背后的势力不感兴趣。 将物资搬回青苹果号上，黑风号上的火势蔓延，缓缓沉入海中。 一旁的光球始终都未开口。 远在其他地方，看着这一幕的刘悟天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一艘船，把一支拥有十九艘船的船队给灭掉了…… 虽然那只海贼团的实力并不怎么样，但能做到这种地步，无疑拥有极强的实力。 不知为何，他看着画面里的那个青年，莫名想到了一位已逝的故人。 “你们……就是通过消灭海贼来获取物资的吗？” 苏克背对着光球笑了笑。 “怎么会。” 青苹果号正在进行维修，苏克看向远处的迷雾。 “夜晚才刚刚开始。” . 第三十一章 拼死拼活一晚上不如主播开个播 东边的第一抹金色升起，青苹果冒着烟从迷雾中驶出。 甲板上依旧堆着高高的物资，被初阳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光。 刘悟天算是彻底明白他们的物资是怎么来的了。 击溃海贼团只不过是个前菜而已，他们在迷雾较深的区域，持续整晚地战斗，几乎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而按照那个叫库洛的男人所述，他们准备每天晚上都这样做。 “如果你仍旧信任我……就把这些物资，交给我吧。” “好。”苏克疲惫笑了一声，发起了交易请求。 他将所有物资全部腾给了刘悟天，没有任何交易保障。 刘悟天在猪圈里看了一整晚。 收到物资的那一刻，不知为何，眼泪突然无法控制。 以前，那个人也是这么做的。 无论借口也好，吊唁也好。 至少，像以前一样支持这些拼尽全力的人吧。 用脏手用力抹了抹脸，他开始根据行情，将这些物品放上交易大厅。 他摆上的价格，完全偏离了市场价。 …… “这样好吗？”伊丝夏看着东方的金色光辉，浅浅说道。 “有他的帮助会节省我们一大笔精力，现在就先这样吧。” 伊丝夏慢慢抿了抿嘴，没有回头。 “谢谢。” 苏克明白她在对什么道谢，笑了笑没有开口。 “当我看到他们的旗帜时，内心有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她坐在船头抚着长发，“也许我开始渐渐明白了，你所说的人应该自私一点是什么意思。” 在一片微热的暖阳中，伊丝夏转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颜。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两人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水分，回到船舱休息。 之前被击穿的破洞已经补好，但船舱内还是漫进来不少水，幸好睡觉用的床是吊床，不然湿漉漉的，苏克还真不知道怎么睡得着。 躺在吊床上，过了大概三分钟，苏克听到了脚步在水中踏过的声音。 随后，自己的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手指轻轻摩擦的声音、指甲划过木板的声音，以及低声的，没有词汇意义的轻语。 “辛苦你了。”苏克闭眼轻声开口说道。 他明白了，前一天自己能睡得那么安心，是因为伊丝夏在帮他助眠。 “快睡吧，”伊丝夏轻声说道，“我之前地下直播的也是这个，据那些人反馈，应该算是很有效果。” 苏克不再言语，如同被催眠一般，沉沉进入梦乡。 …… 三天后。 从刘悟天那里返回来的魔晶，加上击杀怪物所得，总计达到了2937。 也就是说，每晚的收获大概在1000魔晶左右。 当然，也有一部分货物由于现在不适合卖，刘悟天并没有选择出手，以长线来看，还会有魔晶不断进账。 同时，还有各种品质的船只修理工具，实心的铁球炮弹，这些都属于消耗品，苏克让刘悟天在魔晶以外，可以需求这类物品进行交换。 当然了，目前换来的修理工具还是不太够用，跟不上青苹果号的损坏速度，两人在购买修理工具上的花销也不菲，几乎每天都要搭进去300魔晶。 也就是说，最终每天700魔晶的净收益…… 附近海域的其他船队显然无法达到这样的收益。 一方面是要均分，一方面，几乎没人能以这样的方式整晚战斗。 还每天都如此。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这片海上的人来说再正常不过，否则早就去更北边的航线了。 苏克和伊丝夏现在的收益，差不多半个月，就够买一瓶序列6的魔药。 可是苏克觉得还是不够快。 序列9的魔药大概要300魔晶，序列8是1000，序列7从交易大厅上看，大概在3000-5000浮动。 序列6则要一万。 再往后，真的不敢估量。 于是她让伊丝夏重新开始直播，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到她回来，纷纷一片打赏，顿时收入1000多魔晶，看得苏克连连摇头。 拼死拼活一晚上，不如主播开个播。 “主播你回来了！我这段时间都失眠，睡不着啊！” “终于等到你……” “以后还播吗？求求你播吧，我们都在等你啊！” 苏克注意到，伊丝夏并没有露脸，只是露了上半身和下巴、嘴唇而已。 不得不说，这样看着，更让人有一种想看她真容的欲望。 虽然现在也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却和“安睡”这个特质莫名搭配。 现在就先让她播着吧。 一方面可以收入额外的魔晶，一方面也可以演绎她的魔药。 只要避免露脸就行了。 航行三天后，视野的边际出现了一座小岛，根据血字提示的信息，名字叫做翻浪岛。 这是夜里会陷在浓雾之中的岛屿，和图丹可完全不一样。 而且，提示还说有一件曾经的物品在这座岛上。 青苹果号在岛屿边上靠岸。 四周死寂一片，显得非常荒芜，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古老建筑的残骸。 两人下船，走到岛上村子的边界处，此时还是下午。 他们在这里，没有看到能镇守迷雾的诡异石像，只有一个脏兮兮的男孩，被绑在一根高高的木桩上，四肢和脑袋都被捆得死死的。 前方，十几个破破烂烂的房子陷在一片树林里，两侧有垒砌的石块作为阻挡，看上去像是为了抵御什么而建设的。 不过，看起来抵御得很艰难就是了，房屋就没有完好的。 如果猜得没错，这座岛没有石像镇守，夜里会完全陷入迷雾，从四周涌出各种各样的怪物。 苏克眼神微微紧了紧。 能从这样的环境活下来的，显然不是普通人。 这时，绑在木桩上的男孩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呜咽。 居然没死。 苏克抬头看去，从对方身上的勒痕和污渍来看，恐怕已经被绑在这里一周了。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和伊丝夏互相看了一眼，村子那边没有动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苏克用风里将自己托起来，生成力场隔断绑住男孩的绳索，拽着他的后衣襟将他放了下来。 男孩瘫倒在地上，连眼睛都无法张开。 喉咙里断断续续挤出来一个字： “水……” . 第三十二章 恶魔之子 苏克从印纹中取出淡水，用吸管伸进男孩的嘴里。 他在迷糊中用力吸吮起来，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 极度缺水的情况下，不能一次喝得太快。 从对方的表现上来看，他是真的七天都没有喝水了。 补充了一定水分后，苏克将吸管下的水袋抽走，塞了几颗橘子到他手里。 男孩眼睛一睁，连皮都不剥，硬生生就将橘子往嘴里塞。 等到他将几个橘子吃完，像是解脱了一般朝后躺倒，胸口一上一下起伏。 过了几秒后，男孩突然猛的睁开眼睛，一下弹坐起来。 “你们是谁！？” “已经到时间了吗？” “这次怎么这么快！？” 他连着问了三句，眼眶里一片难以置信。 不需要两人作答，他自己就得出了结论。 “该不会……你们提前把我放下来了吧……” 苏克从男孩刚才的话里，得出了一些线索。 他过去也曾经被这样绑在木桩上不吃不喝过，而且恐怕一挂就是半个月，甚至更久。 这样也能活下来吗？ 盯着对方那张脸，苏克缓缓点了点头。 刚才也查验过，男孩的手上是没有印纹的。 “怎么，怎么这样……”男孩惊恐地瞪大眼睛，“这样的话，村子岂不是……” 不等他开口解释，周围的树林传来一阵响动，一群人奔跑着从树林里踏出，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纷纷愣住。 似乎是村落领袖的男人走到男孩面前，毫不犹豫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苏克皱着眉站了起来。 “是我放他下来的。” 他奇怪的是，为什么这群人对男孩的态度这么恶劣，而男孩却还一副担忧着村子的模样。 在质问外来者之前，他们居然决定先处罚男孩。 这不合常理。 “外来者，这里没你的事，我们惩处恶魔之子，不需要任何原因！” 为首之人穿着兽皮，手握长矛，眼神异常凶悍。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魔药职业者，但对方手中的长矛，绝对不是普通货色。 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争执，苏克没有去用印纹查看。 当着两人的面，村民们将男孩绑了回去。 没有藤条，就用带刺的荆棘，一圈又一圈狠狠将他缠住。 苏克不动声色看完，等到结束之后，他才不卑不亢说道：“抱歉打扰到你们，但能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别指望我们会提供庇护所，外来者！”领头人凶狠用手指着他，“离开吧，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回到你的船上，离开这里！” 随后，他指示两个人留下来看守，自己带人进了村庄。 苏克低头想了想。 恐怕，是在打猎的间隙，恰好被自己钻了空子吧。 他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垂下头一言不发的男孩，缓缓说道：“看来你自愿想要保护的东西，并不把你当作他们的一部分。” 木桩上没有回应。 苏克并不着急，继续开口：“你真的是恶魔之子吗？如果真是这样，又怎么可能会被人类绑在这种地方，甘受折磨？” 男孩依旧没有回应，但旁边留下看守的人坐不住了。 “不要和他说话！你会被诅咒的！” “哦？”苏克回过头来，朝着看守走去，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是一名考古学者，对相关的研究很有兴趣，能告诉我更具体一点的信息吗？” 看守的脸色有些犹豫。 “别担心，要真是恶魔之子，我肯定躲得远远的，马上就上船离开这座岛，毕竟谁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唉……”对方没办法看了他一眼，将事情的起因告知了苏克。 这座岛，原本一直是在雾气较浅的区域徘徊的，但自从那个叫杰西的孩子进入岛屿北部的遗迹后，整座岛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东边漂浮。 更浓的雾气带来了大麻烦，村民们为了平息大海的怒火，将杰西悬挂在村子口，以作祭品。 在将杰西悬挂起来的第二天，岛屿开始朝着西边回移了。 等到回到薄雾海域，也就是黎明航路上之后，有村民心怀怜悯，将他放了下来。 当晚，岛屿又开始朝着东侧移动，愤怒的村民们将杰西重新挂起来，却仍旧无法阻止岛屿的移动。 但他们却意外发现，迷雾里的怪物并不会攻击杰西，而且在他周围，雾气的浓度有略微降低。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变成了这样，在岛屿往东的过程中，杰西必须一直被绑在村子口，只有彻底回到黎明航路的那一天才放他下来，让他能够休息。 苏克听完，向对方表示感谢，随后和伊丝夏从村子边界离开。 “你怎么看？” “或许是磁场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灵性导致的，”伊丝夏浅浅说道，“这片海域本身就充满了各种未知，或许岛屿的偏移和杰西身上的现象，只是一个巧合。” 苏克想了想点头。 “但他确实可以驱散迷雾，并且有着常乎凡人的身体素质。” 他看向伊丝夏。 “你想救他吗？” 伊丝夏闭了闭眼：“为……为什么问我？” “你曾经说过，要让世界上的孩子们不像你一样长大，我想确认一下，这里面是不是也包括杰西。” 苏克的意思很简单，直接明了地问伊丝夏，有没有在意那个孩子。 伊丝夏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眼色变得有些黯然。 “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我过去的影子。” “好，”苏克点了点头，往向北方，“那我们就去那个遗迹看看吧。” 作为“外来者”，村子里的人并不阻拦他们前往遗迹。 毕竟无论他们怎么样，都和村子没有关系，他们不许踏入的规则只对自己村落的人生效。 当然了，就凭他们这点人手，如果来的是大型的船队，想要阻止也是不可能的。 索性放着不管，要死要活任他们去。 苏克沿着不平的山道，缓缓靠近了岛屿北面。 沿路遗迹的石块见得更加频繁，整个岛屿就像是被风暴席卷过一般，到处都是创伤和鞭笞，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在倒了一半的石质门边上，两人找到了进入遗迹内部的道路。 . 第三十三章 岛屿遗迹陨灭的未知存在 前往内部的道路已经完全坍塌，如果尝试搬开石块，大概率会导致上方山体岩石压下来。 苏克现在清楚村民们不管的另一个原因了。 就算是拿炸药炸，恐怕也很难找准爆破点，除非是序列7的“爆破师”。 不过眼下，他并不需要移开这些石块。 耐心在洞口听了一阵，能感觉到里面有微弱的风在流动。 只要里面有足够让人站立的空间，他就有办法进去。 让伊丝夏守在洞口，他根据风的位置，发动了相位移动。 穿过石堆的障碍物后，他出现在一片狭窄的通道里面，前方的道路依旧被掩埋。 或许，是最初有什么人探索过后，将这里故意炸毁了。 时间推测是在杰西从这里离开之后。 连续穿过几片障碍，眼前的路终于稍微变得通畅了些，用火把才勉强看得到路。 前方是一条向下的通道。 拿着火把走到最底部，面前有一扇灰色的石头大门。 大门旁边还贴着一张羊皮纸的纸条。 上面写着： “如若你是回应天炎之人，就往前探寻真相吧。” 这个语气…… 苏克能想到会使用这个语气的，只有一个人。 是神千流？ 她曾经来过这个遗迹？ 已经过去三个月，数十亿的人从这里走过，苏克自然不会觉得，里面还有什么宝藏等着他来开荒。 但是，神千流留下这样的信息是为什么。 难道通道就是她炸毁的？ 这位炎莲骑士团的团长，本身就作为序列7“爆破师”，将通道恰到好处地填好，应该是轻而易举。 苏克缓缓吸了一口气，做好准备，推开了那扇大门。 石门并没有什么锁具，就只是象征性的闭上。 在门后，是一条长长的悬空甬道。 两侧点着长明的烛火，悬空的部分用铁链锁着一个又一个的棺材。 坟墓？ 苏克脚步不停，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机关，很快走到了最深处。 这里同样有一扇门。 青铜色的大门上，封印已经被解除，旁边还贴着一张羊皮卷。 “天炎之人啊，前方乃是神灵的领域，汝可要做好准备，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孩子，他拒绝了我带他离去的请求，希望你来到这座岛的时候，悲伤已经平息。” 悲伤并未平息。 苏克苦笑了笑，伸手推开了大门。 门缝刚打开的时候，他就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一股位格之力扑面而来，犹如恶魔的耳语、邪恶的哭诉，混杂着一股阴冷。 苏克在阴风中朝前走去，看见了一根扎在地上的花纹权杖。 上面的花纹，跟白骷髅海盗之前握着的略有相似，却和风咆海兽守护的那根完全不同。 如果说前者上的花纹是云朵般的圆圈线，后者就是一颗一颗的三角符号。 信仰仪具。 在遗迹的深处，插着一根信仰仪具。 不知道这是谁留下的，但作为同样拥有信仰领域的存在，苏克能感觉到，这根仪具上依附的力量已经消失了。 刚才他推门的动作，让最后残留的一丝力量也融入了风里。 这代表…… 曾经插下这根仪具的未知存在，陨灭了。 “嗯……” 苏克不禁分析道，一般来说，在选择信仰仪具的地点时，最好能够在已经建好的神庙里安插，像他那样胡乱就往岸边一捅的，基本上是特例中的特例。 不过这也没办法，当时的情况，哪还有时间给自己修一座庙？ 选择合适的地点，这也代表着仪具主人的身份。 毕竟，祂们是在完全清理了海怪之后，手持“桩”与海怪核心之力，绕有余裕地建立神庙，才把仪具插下。 然而，就是这样的存在，却不知为何陨灭了。 此时，那根仪具正深深插进地里，似乎正在影响着地脉。 或许正因为如此，翻浪岛才会如此异常地进行移动。 猜得没错的话，恐怕底下正在酝酿守护的海怪吧。 苏克缓缓走到仪具面前。 神千流在进来的时候，这里应该还是那位存在的石像，带着不得触犯的位格之威。 因此她才炸毁了通道，让这里成为大部分人都很难进来的场所。 结果现在变成了这样。 他注视着那根仪具，缓缓将手盖了上去。 轰隆。 地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抖动。 并不只是在脚下，而是在距离地底非常远的地方。 苏克开启了信仰之名，运用了“桩”的力量，试图镇压这根仪具。 在“桩”的影响下，一股难以控制的力量从地底被吸了上来，深远处，传来一声幼小的嘶嚎声。 似乎是正孕育了不久的海怪雏形，上面的核心力量被仪具收回了。 这也让苏克搞懂了未知存在死后，信仰仪具会如何发生变化。 首先，宿主死亡，“桩”的力量消失，象征自身的石像会崩坏，暴露出其中带有“核心”力量的仪具，随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核心”开始漫入地底，在海中孕育守护的海怪。 最后就变成了，巨大的海怪守护着无主的信仰仪具。 但现在，这个过程被苏克中段了。 也就是说…… 苏克握着那根发光的耀眼仪具，在心中默念相应的尊名。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劝你不要碰那根仪具。” 这时，一个冰冷的女声从背后冷冷传来。 苏克神色一紧。 这个声音，他曾经听到过。 绝对忘不了！ 这是当时“终焉”三人之中，那个女性的声音！ 她的名字是…… 切茜娅。 苏克没有回头，即便改变了植物的部分，他也不确定对方能不能认出他。 她是如何出现的，苏克丝毫没有头绪。 但眼下，绝对不能让对方做任何事情。 毫无犹豫，他将手里的仪具再次朝着祭坛中央插下。 但这一次，带着的是他自己“桩”的力量。 巨大的声波朝外震开，苏克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身形猛然往上。 “夸张”，相位移动！ 唰的一声，他立刻穿透层层墙体，从地底直接穿透到外部空间，同时迅速发动了虚空传送。 传送的那一刻，他特意朝下看了一眼。 没有看到伊丝夏。 . 第三十四章 走上正轨的翻浪岛 苏克打开私聊界面，找到了未确认的记录。 夏琳：“刚才有个女人朝我搭话，问我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失落的仪具的，随后就不见了，你小心。” 库洛：“你现在在哪？” 伊丝夏很快传来回复，似乎一直在等他。 夏琳：“山上有一只黑鸟在监视我，我觉得不对劲，就找了个隐蔽处传送到了虚空。” 库洛：“好，先不要出去，那人是‘终焉’的使徒。” 收起面板，苏克现在陷入一个难题。 怎样才能确保出去的时候，不会被对方截住？ 他有想过调查“终焉”的相关信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直接就碰上了！ 她来这里的目的，恐怕就是那根失落的信仰仪具。 “终焉”在搜集信仰仪具？是为了进一步扩大“终结一切之神”的信仰？ 可是在海上，这个名字并没有被提及，世界频道上也没见过相关的石像。 难道说，这位真正的神明也开始打算在永寂海上有所行动了？ 不，应该不可能。 作为吞噬了三位真正神明的存在，策划了两千年前末日的存在，怎么可能对区区信仰领域花费精力。 如果不是的话…… 那说明，这很可能是切茜娅自身的意愿。 她有信仰之名？或者说，她在帮助什么存在建立信仰领域？ 不管怎么说，那根仪具已经被自己触发使用了，借由石像的视线看过去，没有找到切茜娅的身影。 被神庙圈起来就这点不好，视野极度受阻，不过，这也能区分视野内的人都是来祈求的，而不像自己那样，很多人只是在海边路过…… 苏克仔细分析着局势。 青苹果号还停在岸边，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是他们的船。 而切茜娅并不清楚，他究竟是持有“桩”之人，还是只是为某位存在扩散信仰的代行者。 杀死一个代行者并不能让仪具重启，而真正有能力的存在，大多数情况恐怕都会指派手下去完成。 如果伪装成代行者，在“源火之主”的信仰领域上，切茜娅如果真是以个人意愿来行动，大概率是不会随意杀死信徒的。 既然是这样，那苏克便有了一个想法。 而且，这本来就是他要去做的事，只不过现在会更直接……更不要脸一点。 从虚空中出来，他大摇大摆走在路上。 迎面，是赶过来确认的村落居民。 “听我说，”苏克伸起了双掌，一脸虔诚，“这片土地，已被我等信仰的伟大存在所执掌，祂是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祂将火焰传遍大地，让人类迎来光明，告别黑暗的长夜……” 苏克一边说着，一边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 还是“读者”时，他已经在记录世界的发展，演绎“记者”。 身为“记者”时，在白夜城推理真相，演绎“私家侦探”。 现在，作为“私家侦探”，他又在充当自己的神棍，就好像在演绎“传教士”一样。 他隐隐觉得，自己离完全演绎序列7已经不远了。 说不定晋升序列6后，通过自己做的事情，就能推测出序列5魔药叫什么…… 村民们一脸懵逼，看着他传教布道，满脸的不信。 “请不要惊慌，此地的力量已经归于祂之手，岛屿的秩序即将走上正轨。” 之前将仪具插进祭坛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海面和岛屿正在发生变化，失落的秩序正在走上正轨。 也就是说，在新的“桩”于此地建立后，他有能力让岛屿回到原本的位置，但之后的洋流漂移，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或许有一些岛会因为漂流逐步滑入迷雾深处，但现在的翻浪岛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 “如若不信的话，可以到岸边去看一看，岛屿是否正在往西迁移！” 村民派人去查看了。 苏克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黑鸟的踪迹。 等到查探的人回来，那两人一脸惊喜，远远就开始喊：“是真的！岛真的在往西边走了！” 众人一片惊愕，这可离预定的返还时间足足提前了一周！ “请问这位……教士，等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后，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再度往东边漂浮？” 苏克整理着早就想好的说辞，指向了远处的神庙。 “修葺祂的神庙，让祂的真容显露于大地，同时，停止不必要的惩处，我主不喜看到无辜者的祭祀，将那个孩子放下。” 村民们露出犹豫的神情，答应的同时提出了一个要求： 让苏克留在他们村子里过夜，如果度过今晚之后，岛还在往西边回归，那就说明杰西身上的恶魔之力消失了。 苏克同意了。 原本，他也打算找一找岛上有没有工匠，帮他把那个主炮装到青苹果号上。 村民们把杰西放了下来，让他回屋子里休息，同时再次派人查看，岛向西的进程并未停止，这才放下心来。 在苏克的提议下，一名工匠欣然答应帮他改造船只，跟随他来到青苹果号。 苏克让伊丝夏从虚空出来，在半路汇合。 然而，在踏上甲板的时候，有一个令人意外的人在。 切茜娅。 她穿着丝质的半透明黑纱，脸上没什么表情，冰冷镇静说了一句：“很漂亮的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找到有史诗级改造的船只。” 苏克丝毫察觉不到她的气息，而迎面撞上没有动作，说明对方也没有认出他。 “未经主人的许可下登船，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苏克不动声色回应道。 周围没有看到黑色怪鸟，或许潜伏在岛屿上，让她远程看到了刚才的经过。 “我无意冒犯，只是希望你能开船带我去一个地方。” 苏克眼神缩了缩。 “那可真是抱歉，今晚我必须要留在岛上。” 切茜娅摇了摇头。 “不需要，我所指的地方，来回只需要两个小时。” 是试探？还是？ 四周的海域上，并没有短程可以抵达的地方。 一旦拒绝，对方很有可能会翻脸。 以她的实力，就算岛上的人全部加起来也没有胜算，即使是在自己的信仰领域。 见他没有回应，切茜娅继续说道：“你夺走了我的一个目标，带我去另外的目标地点，这很合理，我会付给你相应的报酬，前提是，你不要再度出手。” 另外的目标地点…… 按对方的意思。 这片海域一个小时航程的地方。 还有一根信仰仪具？ . 第三十五章 试探与收集 青苹果号的甲板上，苏克看着前方的工匠安装船首像。 船速目前超过5节，能在这样的速度下进行安装工作，着实令人有些惊讶。 伊丝夏的四名虚影在船上帮忙，她本人，则被苏克留在了翻浪岛， 再然后就是…… 苏克将目光偏向左舷，身穿黑纱的切茜娅背对这边，冷冷眺望大海。 或许对方还打算对他进行试探，但眼下，同样也是收集“终焉”情报的好时机。 那只黑色怪鸟落在切茜娅脚边，它比在白夜城时看起来要小得多，但显然是在为她警惕四周的动向。 现在动手，成功几率为零。 苏克不动声色转回头，按捺住现在就为自己和徐凌报仇的念头。 但总有一天，他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船只划开波浪，朝着西北方向前行。 苏克挑目看了一眼，血字提示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提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变得越来越警惕。 一个小时无法让他们离开信仰领域的范围，如果切茜娅是为了将他引出翻浪岛，根本没有意义。 最大的可能性，是海上的确存在着信仰仪具，只不过无法被血字提示看到。 这时，工匠完成了船首像的安装，擦了擦汗过来向苏克汇报。 而始终盯着海上的切茜娅此时也出声：“可以让船停下来了。” 苏克收起风帆，抛下船锚，冷静等待切茜娅下一步的行动。 无论对方如何选择，他也做好了几手准备。 新读取的“纸人替身”，“私家侦探”的“假死”，超限物7-121：回声之叙，甚至2-014：厉海权杖，如果对方要出手，他不介意动用手上一切能力。 虽然打不过，跳海遁入虚空还是有办法的。 等船完全停下后，切茜娅立于船边，手中浮现一根黑色的狭长法杖。 “希望你记得约定过的话，不要出手。” 苏克一手扶着船舵，状态松弛的看着她。 出手等于暴露自身实力，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要反抗，还是维持深不可测的姿态比较好。 切茜娅双手高举法杖，伸出船外。 “沉睡在深渊中的眷属，感受死亡的力量，解开封印吧。” 她将法杖重重朝下刺去，明明船边空无一物，却像刺中了什么坚硬的屏障一般，发出空气震裂的声响。 海面涌起巨大的漩涡，但与一般的海水不同，漩涡被染成了深黑的颜色，四周的风变得阴冷无比。 此时，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幻影从漩涡中升起，刺骨的寒意让船面结霜，风帆僵硬，苏克用轻微的火焰包裹自身，就像是得到了某个未知存在的庇护一般。 在这样的环境中，海底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动。 “咕——！” 下一刻，一个庞然大物从海里露出身形，船上的工匠被吓得瘫坐在地，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一切火焰之始……” 工匠开始念诵祈祷词，苏克站在原地什么也未做。 对方并非是自己的虔诚信徒，要是这样就施以力量庇护，未免也太过随意了。 他的视线紧盯着海里冒出来的怪物和切茜娅，她杖头在船面上一点，脚下出现一个黑圈，身形迅速坠落进去。 紧接着，她在海面的一处平台现身。 那里有一个升起来的台座，上面插着一根带有花纹的金属权杖。 的确是信仰仪具。 看她的打算，似乎是打算独自一人解决掉海怪。 甚至于，自信到不会波及到青苹果号吗。 苏克走到船舷边上，静静看着前方的战斗。 切茜娅的法杖上涌出无数个黑影，如同洪流一般穿梭在海怪身体各处，每当经过的时候，都会让附近的血肉腐化，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那些黑影并非虚影，也并非什么灵魂。 恐怕是亡灵一类的存在。 这让苏克大概得知了切茜娅的魔药途径。 海怪肆意挥动着触手，成串的触须骤然伸长，企图将切茜娅包裹起来。 她一挥法杖，那些触须顿时干瘪下去，消散成黑色的粉末，接着又取出一把竖琴，在一片黑气中弹奏起来。 苏克远远冷笑了一声，他既希望海怪能赢，又希望海怪不要杀死她。 既然信仰仪具的事情是真的，如果他们能两败俱伤是最好。 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切茜娅似乎对战局有着明确的把握。 竖琴里弹出一个音符，切茜娅面色一紧，似乎弹出这一个音，就让她遭受了莫大的反噬。 而跳跃出去的那个音符，虽然速度并不快，却在触碰到海怪之后，穿透了它的外表，让四周的血肉纷纷消散，很快直达了躯体的内部。 就好像，那枚音符的周围是禁忌的领域，任何接近的血肉都会被消融殆尽。 应该是很强力的超限物。 序号2，甚至1。 之前出现过的黑色骷髅头再度出现，这次重重从上方压下，直接将海怪摁进了海里。 随即一阵爆炸，海面涌起了饱满的黑色光球。 轰！ 海面炸开，海怪的触须溅得到处都是，落在甲板上就纷纷腐朽，化作黑色粉末消散了。 切茜娅在这时拔起了那根信仰仪具，跳入海中。 不多时后，一股无形的震荡扩散海面，她从海里升起，在黑洞中进行转移，来到了苏克的身侧。 苏克不紧不慢转过身，看着她手里那根发光的信仰仪具，冷冷说道：“你是‘屠夫’途径对吧。” 他曾经听青月的教派长蓓莉卡说过，那只黑色怪鸟属于“僵尸”途径的产物，他们宣称“向生而死，向死而生，命运轮回，生死不息。” 眼下切茜娅表现出来的能力，无疑和死亡、腐朽有着莫大关系。 而“僵尸”、“走私犯”、“巨力水手”是被“终结一切之神”吞噬的三条途径。 这样一来，得出对方的途径也就很正常了。 但苏克的表现，就好像只是通过她的能力，就得知了她的途径一样。 切茜娅的表情微微出现变化，将手里的仪具用黑布包了起来。 “感谢你没有出手。” 苏克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是有印纹的。 用黑布包着，而不是直接收进虚空，恐怕是因为激活的仪具进入虚空之后，会立即生效吧。 苏克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测，所以才在图丹的时候慌不择路插进了海里。 否则，他就只能在虚空里看着自己的石像默默发呆了。 切茜娅低头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另一侧船舷。 “可以返航了。” 很明显，在被拆穿魔药途径后，她似乎对自己有些忌惮。 可惜，她几乎没怎么受伤，刚才弹奏竖琴时的反噬，也看不出有什么效果。 “可惜。” 苏克在背后静静凝视着她的背影，向虚影们传达了返航的命令。 . 第三十六章 “踏碎风暴夺回大海” 回到翻浪岛后，切茜娅并未下船。 “我答应过你要付报酬，”她在船上冷冷说道，“我能给的报酬就是，让今晚你的船不受迷雾影响。” 苏克在船下冷冷看着她。 “你应该清楚这里是谁的领域，如果你行为不轨，我不保证那位存在会对你做什么。” 切茜娅也用冰冷的目光回应他。 “你对神明一无所知。” 苏克眯了眯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了。 明天启程的时候，务必记得用源火将整艘船清洗一遍。 回到村子的时候，从其他村民那里打听，伊丝夏正在杰西的房子里。 经过之前的事情，村里的人对他们都客气了不少。 苏克朝着他们所指的地方走过去，那里是村子最角落的一个小屋子，占地只有三平米左右。 说是茅厕都有些抬举了。 苏克走到门口，尝试着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伊丝夏的声音。 “进来吧。” 他尝试推门，推到一半却卡住，只好又用手拉了开来。 狭小的空间里遍地黑泥，什么家具都没有，连头顶的天花板都是残缺的，光线透过缝隙射下，这就是屋子里的光源。 空气里透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地面上的黑泥长着真菌模糊，苏克粗略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有毒的。 伊丝夏坐在黑泥里，让那个孩子躺在自己怀里。 看表情，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在那之后，他身上有恢复正常吗？” 伊丝夏在阴影里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 “是吗……” 看来，当初杰西闯进那座神庙的时候，接触了上面的石像，获得了那位存在赐予的力量。 那个时候，应该正好是那位存在即将陨灭的时刻，所以在接受了祂的力量后，翻浪岛才开始朝着东边迁移。 而陨灭之后，赋予在杰西身上的力量并未消失，似乎是心知已经无力回天，所以对这个孩子使用了什么永久性的能力。 如果猜得没错，杰西的身上应该还有那位存在遗留下来的寄托。 并未打扰两人，苏克去村子里面问了一圈。 杰西在刚从遗迹里回来的时候，曾经不断念叨着一句话： “踏碎风暴，夺回大海。” 当时他的双眼冒出猩红的光，额头长出羊角，正因如此才被村民们称作恶魔之子。 而对于苏克来说。 这就有趣了。 夺回大海？ 被“终结一切之神”夺走的三条途径，其中一条就是“巨力水手”。 陨灭的那位未知存在，是打算从这位神灵的手中夺回这条途径？ 很显然，祂失败得十分透彻，走投无路，因此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孩子上？ 说不定，这个孩子的体内，也隐藏着类似信仰之名的力量，只不过很不完整。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有共同复仇的目标，苏克倒是想试着和杰西体内的那股力量沟通一下。 他回到了小屋，此时杰西已经醒了。 两人通过耐心的讲述，让他知道了一切的起因。 不过，苏克没有说他体内隐藏力量的事。 听完后，杰西低着头沉默下去，他的四肢干瘦得就像枯枝，脸上也瘦巴巴的没什么肉。 “是吗……那以后……我就不用……再……” 伊丝夏抚摸着他的头顶，苏克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这样就可以了吗？” 杰西抬起头来，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苏克解释着说道：“你的使命已经完成，往后不会再有人把你绑在木桩上挨饿，也许你继续努力下去，也会能跟其他村民友好相处吧。” “但，这样就可以了吗？你过去受过的苦，承担过的东西，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消散，他们或许会尝试着接纳你，但你的体质你自己很清楚，和正常人是完全不同的。” “如今你已经没有必要再牺牲自己，但仍然是一个异类，是一颗潜藏危险的种子。” 伊丝夏抬头看着他，感觉怀里的孩子将手拽得紧紧的。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苏克对着伊丝夏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曾经有人邀请过你一起离开吧，可是你拒绝了，也许是因为惦记着村子的安危，但如今你已经卸下了这份重担，你的选择仍然是留在这里，窝囊的当异类活一辈子吗？” “……” 没有回应。 伊丝夏眨了眨眼，不明白苏克突然这么说的目的。 呼……苏克也叹了口气。 看来不来点猛的是不行了。 他故意摇着头离开小屋，来到一个隐蔽处，传送到了虚空。 随后，他在大厅里布满火焰，伸出了右手。 跨空间召唤！ 不多时后，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火焰的地板上。 苏克走上前去，在杰西面前蹲下。 他让脸上的皮肤纷纷脱落，露出里面绿色的植物体。 杰西的瞳孔顿时瞪大，涌现出惊慌的神色。 “看见了吧，我也是异类，”他指向火焰中若有似无、自己伪造出来的那个身影，“而那位大人，接受一切的异类。” 看着孩子的目光朝着那边望过去，苏克在心里耸了耸肩。 就当是在演绎“传教士”了。 “如果你愿意，祂可以给你一次新生的机会，让你能在大海上，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探寻各种各样的遗迹，而这一切，都不会有任何人责怪你。” 杰西目光中露出了些许憧憬，但还是没有开口。 真是个怯弱的孩子。 他摇了摇头，决定先试着跟他体内的那股力量沟通。 以源火之力覆盖而来，他逐步调整着火焰的强度，尝试逼出杰西体内的力量。 “这……是为了让你洗去过去的一切，重新面临新的开始。”他一边控制着火焰，一边忽悠道。 杰西身上残破不堪的衣服被烧掉，露出瘦弱的躯体，艰难闭着眼坐在火焰的地板上。 他没有叫出来，看得出来是在主动承受着火焰的炙烤。 似乎，他确实也很想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只是不擅于表达。 呼……叹了口气，苏克在他身上上下看了一眼，突然眼神一凝。 他身下应该有的特征部位，一片空空如也。 . 第三十七章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苏克眼神沉了下去。 恐怕…… 那些村民在将杰西绑起来之前，还对他施加过残暴的酷刑吧。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为那些村民着想吗？”苏克紧紧抿嘴，加大了火焰的幅度。 如果那股力量再不出来，苏克都甚至怀疑会被自己净化掉了。 就在这时，一片火焰中的杰西突然挺立了起来。 他似乎不再畏惧火焰，眼神流露红光，额头伸出恶魔一般的羊角。 拥有这诡异姿态的孩子侧坐在原地，就连他的声音，也变得虚幻层叠，不似常人。 “踏碎风暴，夺回大海！” 苏克从火焰中接近了对方。 “还有呢？” “踏碎风暴，夺回大海！” “我是说，你有什么计划？” “踏碎风暴，夺回大海！” 苏克：“……” 不管他怎么尝试，对方的回应都只有这一句。 无法交流。 也就是说，那位存在寄托在杰西身上的，只是一个意愿。 恐怕在有机会夺回大海途径的时候，这个意愿会驱使杰西进行行动，其余状态下都不会影响到他。 嗯…… 如果是这样的话，反而放心了。 他散去火焰，做最后一个尝试。 未被激发力量的杰西缓缓恢复正常，他的身体缩了下去，垂着头不再言语。 “你还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杰西慢慢点了点头。 “踏碎……风暴，夺回……大海。” “那你能控制吗？” 他又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即使在“恶魔附身”的情况下，他也是保有意识，并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点并不需要担心，如果杰西成为魔药职业者，灵性逐步增强，应该是可以慢慢压制住体内的力量的。 只不过，当他在大海相关的信仰或者权柄面前，可能会陷入狂暴。 嗯……那位陨灭的存在，在赐予他力量时，并未打算让杰西成为他的傀儡。 就只是给了他一个目标和行动的动力而已。 看着杰西身子越缩越低，苏克摇头扳着他的双肩，将他扶了起来。 杰西愣了一下，满是震惊地盯着他。 双手却在不由自主挡着身体。 苏克看着他的双眼说道：“在你告诉你内心的想法前，别想着逃避。” 他似乎才十四五岁的样子，但对比克莉丝汀，在这样的世界里，显然也已经到了该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我……我……”稚嫩的声音从干巴巴的喉咙里挤出来，“我只是想要去遗迹里面看看而已……为什么……父亲母亲都……” 瘦小的脸上，眼眶顿时被晶莹泛滥。 最开始的那一次，将他绑起来的就是他的父母。 讽刺的是，他的父母却在那一天夜里，被迷雾中的怪物杀死了。 而被绑在木桩上的他，却没有被怪物攻击，逃过一劫。 自从那天开始，他便开始赎罪，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害死了村民，决定承受这种对待。 苏克沉重听完，按住了他的脑袋。 “我把真正的真相告诉你。” 他缓缓开口说道： “其实你们村子之所以会这样，并非因为你体内的东西做了什么，而是因为，祂死了，所以你们的村子才会变成那样。” “祂……死了？” “没错，”苏克点头说道，“祂把力量交给了你，或许原本，是应该由你前往神庙，继承祂的遗志的。” “可是你选择了逃避，村民们把你当作罪人，你自己也把自己当作罪人，最终没能履行你应尽的职责。” “正因为如此，岛屿才会一直在迷雾里徘徊。如果你之前就前往遗迹，触发了祭坛上的力量，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杰西听完，整个人怔住了。 是因为自己没有去做……所以才导致…… 村子不断被迷雾里的怪物攻击，自己被绑在木桩上，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履行职责。 苏克揉了揉他的头。 这也不能怪他，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指望他反抗众人提出提议，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时那位存在恐怕也没得选，只能寄托于这样一个孩子吧。 整个事件的经过大致是： 那位未知存在走投无路，透过石像的目光看到了闯进神庙的杰西。 他将最后的力量赐予杰西，随后便陨灭在了某处。 祂的陨灭导致岛屿地脉的异动，开始向东偏移，村民们将杰西吊起来。 神千流来到这座岛，当时神庙中的石像还未完全析出信仰仪具，恐怕只是崩坏了一部分，她或许感受到了神庙中的力量和杰西身上有所共通，以为是神庙的力量影响了这座岛，于是将通道摧毁，将神庙埋在地下，尝试带着杰西离开，却被对方拒绝了。 随后，直到自己来到这里，信仰仪具彻底析出，才将神庙地下因为失去信仰的地脉重新稳固下来。 如果是杰西的话，应该没必要等到仪具析出，就可以将一切复原。 可惜，村民和他自己都阻止了他这样做。 在信仰和权柄的领域，每一个决定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解决的办法就在眼前，却被村民绑在了木桩上，这可真是讽刺。 想清这一切后，杰西早已哭得泪花泛滥。 苏克再次问道：“如果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你愿意把握它吗？” 他抹着眼泪，重重点了点头。 “很好，”苏克朝他伸出手，“你已经拒绝过一次邀请，这次就跟我一起走吧。” 杰西紧紧抱着身子。 但最终。 还是将自己枯柴一样的手搭了上去。 …… 伊丝夏缓缓看着重新坠入自己怀里的瘦弱身躯，杰西的身上，带着些微火焰的暖意。 还刚刚才哭过。 她取出一件毯子，轻轻裹在杰西身上，不到时后，木门从外面拉开了。 苏克站在那里，摊手说道：“你应该没忘记刚才答应的事情吧？” 杰西在伊丝夏怀里点了点头，用力缩进了毯子。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男孩子，不要遇到事情总是想着躲啊。” 伊丝夏将杰西裹在怀里，眼神有些复杂地抬头看了苏克一眼。 她似乎有些什么想说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 . 第三十八章 收获众多不虚此行 夜晚，渐渐降临了。 这是村民们返航的第一个夜晚，也是最艰难的夜晚。 他们将在迷雾中撑过整个晚上，但想到以后都不用再深陷迷雾，让他们纷纷都打起精神。 这一晚，苏克不会出手，至少表面上不会。 切茜娅现在恐怕还在青苹果号上，派出黑鸟监视这边的动向。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苏克拆穿了她的魔药途径，她反过来想知道也是常理。 何况这海域周围，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监视了。 因此这一夜，他只会这样看着，让村民们自行阻挡，反正他们也在迷雾里战斗过很多次了。 战斗开始了。 苏克和伊丝夏、杰西呆在小屋里，这里空间虽然狭小，但也处在村民们保护的村落范围内，墙上的缝隙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如果有危险，他和伊丝夏会分别回到虚空，自己再用跨空间召唤将杰西拉上来。 而且，苏克维持着力场，狭小的环境刚好适合这样的能力，将三人周围用屏障笼罩起来。 外面接连传来喊杀声，长矛投掷声，弓箭、火枪的声音，还有各种怪物的嚎叫声。 三人只是耐心听着，什么也没有做。 夜幕中有人在念诵源火之主的祈祷词，苏克能感应到对应的强弱。 显然，这些人的信仰并不强烈，苏克不打算予以回应。 等到岛屿漂浮回黎明航路，不再往东以后，他们恐怕才会真的信仰自己。 呼…… 反正这些村民也不是第一次应付迷雾里的怪物了，交给他们应该没问题。 他看了伊丝夏一眼，对方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始终都在看着他，似乎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怎么了？” 伊丝夏摇了摇头，嘴角却微微勾起，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这个表现，反而让我更加在意了。” 伊丝夏看着他，“你会知道的，不需要我说出口。” “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对你来说，应该不是。” 苏克耸了耸肩，随她去吧。 伊丝夏总是习惯于藏一些事情在心里，但现在的她盘算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他着想，这点无需质疑。 那苏克也就懒得问了，反正对方也说，他肯定会知道的。 来翻浪岛一趟，最大的收获是建立了信仰领域，收了杰西这个隐藏有力量的船员。 顺便，还成功安装了船头炮，得知了切茜娅的魔药途径，看到了她施展能力。 而且，成功推理出埋藏在这座岛里的真相，也让“私家侦探”的魔药进行演绎，有接近完成的趋势。 到时候，他就可以服用序列6魔药了。 只要天亮过后，战斗结束，切茜娅并未对青苹果号造成什么影响，那就不虚此行。 只不过，自己遗失的一件物品，还没有找到是什么。 明天可以想想办法问问村民，忽悠他们把宝物都拿出来，跟他们说那些东西适合供奉给“源火之主”。 嗯……就这么办。 就算现在无法取回来，等回到黎明航路上的时候，村民应该很乐于取悦自己，进行供奉。 夜晚的时间十分漫长，相比自己战斗，这样的等待反而更加煎熬。 能看到外面的怪物一波一波冲向村民垒起的阵地，那可都是白花花的战利品和魔晶啊…… 不过苏克还是忍住了。 对比魔晶，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他这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是很深切理解这一点的。 …… 最终，天亮了。 三人从小屋里面走出，外面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怪物的尸体却都已经析成战利品了。 村民们有的在收集物品，有的在治疗伤员，整个程度有条不紊，一看就是老手了。 苏克并未多说什么，和伊丝夏还有杰西在原地取出一些食物吃着，等着村民找上自己。 过了一阵子后，村子的首领亲自找上了他。 “你说的是真的！岛屿真的还在往西边回移！” 苏克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神庙那边的修葺，有人在做吗？” “有的，”首领肯定地点头，“我们昨天就派人过去了，今天也会继续。” “以后也要继续。”苏克强调了一遍说道。 要装神棍，就得装得像一点。 两人交流片刻后，苏克套了套话，首领顿时反应过来，让村民们把自家有灵性的物品都拿过来，让苏克评价哪些适合供奉给源火之主。 毕竟，一位未知存在的神庙重新建立，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只要不是像图丹那样的“仪式感”就行…… 村民们纷纷取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底，苏克并非打算压榨他们，而是用眼神在物品中目标明确地搜寻着。 随后，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像铁锅一样的金属罐子，里面躺着一个金属制的小人。 釜中小人！ 那罐子脏兮兮的，看上去用来当作过容器使用。 但据村民们说，不管装什么进去，都会被里面的东西切碎扔出来，非常诡异。 呵呵…… 苏克在心里笑了笑，它可不是用来装东西的。 幸好村民们没有启用它，否则不知道要讲故事的话，可是会被凝结成金属的。 “就这个吧，这种诡异的事物，我主应当会欢喜。” “真的吗？”首领为难说道，“可是……这个锅没有实际作用啊。” “没关系，”苏克笑着回应道，“那位存在会让它变得有用起来。” 这是他探索地窟找到的第一个超限物，曾经在无数个夜里都给它讲着小故事。 如果这件活着的超限物也有感情，会不会对他也有一些怀念呢。 苏克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釜中小人外面的容器。 那个小人动了动，突然弹了起来，在釜的中心抬头看着他，似乎非常的迷茫。 一旁的人纷纷朝后退了一步，分别看向那个小人和苏克。 他们正在默默对视着。 苏克并未留恋，站起身来，反正只要村民们弄好神庙后供奉，他肯定能收到这件物品。 “我还有一个请求。”苏克说道。 他将双手搭在杰西的肩上。 “我要带他离开。” . 第三十九章 新船员登船强烈的祈求 与预想中不同，村民们直接答应了。 被推到前方的杰西深深低下头，嘴角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这样，就真的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苏克搭住了杰西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侧引，随后，就在众人的视线中，朝着岛屿岸边走去。 包括伊丝夏在内，三人都没有回头。 但苏克却在此时，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祈求声。 “一切火焰之始……请你照亮那个孩子的前路吧。” 他抿了抿嘴，缓缓开口：“如果还想回头看一眼，没关系的。” 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乡。 而村民们为他祈祷的心意是真的。 恐怕，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也不愿意把一切的重担都压在这么一个孩子身上吧。 留在岛上，始终都会被当成异类。 或许前往未知的大海才是他的宿命。 杰西战战兢兢扭过了头，只一眼便不敢再看，用力握紧了拳头。 “记住刚才的那一幕，也许，你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三人一路走到海岸边，身后的村子被树林遮盖，已经无法看见了。 青苹果号还静静停在那里，看上去没有一丝损伤。 周围没有察觉到切茜娅的气息，恐怕在天亮的时候就已经离去。 这说明，他们的行事风格具有一定准则，不会在答应过后毁约。 当然，有可能只有切茜娅是这样。 苏克并未急着登船，而是从印纹里取出“鱼翼号”，腾在另一边，随后将青苹果号收进虚空。 自己则跟随前往，在源火和英魂的帮助下，把整艘船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 没有发现异常。 也是，自己这样一个“小角色”，怎么值得“终焉的使徒”大费周章进行跟踪。 即使当初在白夜城，也只是动手之后就很快离去了。 高傲和一定的准则…… 苏克在虚空上思索，这或许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呵……” 他在虚空上不禁笑了笑，“私家侦探”现在居然在考虑如何策划一场谋杀，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影响灵性的稳定性。 但这同样是将凶手绳之以法的过程。 以他自己的法律。 从虚空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伊丝夏和杰西在一旁安静等着，得到苏克的指示才登船。 他用神庙中的石像，发出了一道无形的冲击，这样可以检测附近，有没有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领域。 结果是没有。 这样也就可以彻底放心了，看来切茜娅确实没有在青苹果号上动手脚。 收起鱼翼号，三人继续朝着东北方向航行。 他们要回到迷雾较深的区域，继续开始狩猎。 …… 图丹，一个身穿红白色火焰教袍的年轻女子站在海边，远远看着耸立在浅海区域的石像。 她步伐忐忑的向石像走去。 这两天，她在北部海域收到了有关图丹传闻的讯息。 她一步一步接近那个石像，在看到石像上雕刻的人影时，她眼神一滞，随即跪在了海水之中。 “您终于……重新将目光投向这个世界了吗？” 她毫不犹豫地开始念诵： “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 苏克在甲板上，突然收到了一阵强烈的祈求声，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前所未有。 他决定让船停一停，来到虚空确认。 触摸那团明显比其他都要热烈的火焰，从中投来了相应的画面。 那是一个身穿红白色火焰教袍的年轻女子，模样有些眼熟。 苏克皱着眉回想了快一分钟，这才恍然想起对方是谁。 艾娜。 那个曾经被血轮会绑架的，治愈教会的见习修女。 只不过，她似乎从那之后就脱离了治愈教会。 她似乎，一直都抱持着对自己的信仰？从那团火焰中传来的意愿，远比其他人强烈得多。 那身红白色的长袍，就好像是自己信徒的制服一样。 苏克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应她一下。 按照时间，都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吧，这也算是自己的忠实信徒了。 “传播我的名，广布我的道，勿要做过分解读，勿要行极端之事。” 苏克还是不希望自己的教徒变成狂信徒，这样很容易偏离信仰之名的原本性质。 人的信仰太过强烈，有时候会给人一种疯狂的感觉。 从画面中看到，跪在海水中的女性身体一僵，深深朝着石像顶礼朝拜。 “请向我传达您的教义。”她说道。 教义…… 苏克压根没想过这些东西。 该不会艾娜是打算为自己发展信徒吧，也不知道这对信仰之名的演绎有没有用。 顿了顿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将火焰传遍世界。” 这是火之普罗米修斯原本的描述，恐怕也是他获得这份信仰之名的原因。 同时，他降下力量，让石像的手中腾起一股火焰。 带有纯粹源火气息的火焰。 艾娜神色一怔，连忙取出一个火盆，将那团火焰盛起。 或许，把这个火焰扩散到世界何处，再加上各地的石像，能让他获得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力量。 做完这些，他不再回应对方，回到船上，让青苹果号继续进发。 呼……火之普罗米修斯的演绎倒是很成功，新世界的英雄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毕竟，他现在只是个无名的船长库洛，而不是新人类的英雄，到目前为止，击杀图丹的海怪，击溃黑光海贼团，拯救翻浪岛，他都不敢承认是自己做的。 承认了，怕是背后有一堆人要找他麻烦…… 他看向一侧，伊丝夏正在喂杰西吃下各种高营养的食物，用来补充体质。 虽然身体里隐藏着力量，但毕竟体质太过瘦弱，苏克还是希望他能在船上做点事的。 至少，他准备把白天的值守交给他，否则船上没人盯着，实在让人放不下心。 这时，苏克忽然想起了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杰西身体里的那个“恶魔”，是否有对应的魔药途径。 如果有的话，最好还是根据途径服用，没有的话最好，可以任由他来选了。 苏克将之前获得的魔药和魔药特性摆在甲板上，让杰西逐一感应。 伊丝夏也察觉到苏克的意思，把自己的魔药物资也都取了出来。 瓶瓶罐罐和各种特性摆在甲板上，涵盖了全部二十二条序列途径。 杰西没有反应。 也就是说，他体内的恶魔，在现有的魔药途径之外。 火之普罗米修斯，新世界的英雄，雪之喀俄涅都属于这个行列。 那么，现在该让他自己来挑选魔药了。 . 第四十章 隐隐作痛的伤口 伊丝夏耐心地向杰西解释，那些魔药对应的名字大概有什么作用。 二十二条序列途径任他挑选，这可是一般人不可能会有的待遇。 在将所有内容讲述完毕后，伊丝夏准备将之前所说的内容列一张表出来。 杰西却打断了她。 “我想选‘救生员’……” 苏克和伊丝夏同时有些怔住。 “救生员”，很可能就是大海途径，是他体内那股力量想要夺回的。 “为什么呢？”伊丝夏浅浅问道。 “因为……这样好像可以拯救很多人一样。” 两人看向彼此，点了点头。 现在并不急着让杰西就服下魔药，他现在的身体还太瘦弱，不一定经得起服用魔药的副作用。 如果可以，最好还是不要在体内那股力量的影响下撑过对精神的影响。 这样的话，他还有时间思考，如果那时候他的选择没变的话，就让他服下“救生员”魔药吧。 青苹果号在海上继续朝东北方航行，血字提示没有任何信息，恐怕在未来几天里，都会一直陷在迷雾当中，无法靠岸。 …… 五天后。 永寂海北部，未记载区域。 浓厚迷雾深处。 一艘庞大的风帆战舰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她壮观、美丽惊人，整体由红黑色配色为底。 黑色的桅杆和甲板，象征着死亡与决意。 红色的船帆，象征着让她的复仇目标付出血的代价。 她有一个很直白的名字，象征了航行的目的。 复仇公主号。 身穿黑白哥特长裙的少女从船长室里走出，看着下方陷在迷雾中的甲板。 她左手手腕上的印纹发着光，上面跳出了一个交流面板。 显示在世界频道。 消息并未滚动，而是被少女锁定在了一个信息上。 发言的人是一个叫做艾娜的女子。 “伟大的源火之主已将目光投向永寂海，始源教会于此成立。” 这几天里，断断续续可以看到有关源火之主的信息，在世界上传递。 许多人也向自己发来私聊，询问她是否知道内情。 少女慢慢拽紧了裙角，嘴巴逐渐抿紧。 她几度企图张口，却又很快闭上。 就这样来来回回犹豫了好多次，她终于在雾气中呼出一口气，看向无法看穿的远方。 “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念完这几句话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任何可能发生的变化。 海面依旧被迷雾笼罩，四周静谧无声。 等待了一阵后。 她触了触眼神，用小手狠狠抹了一把，用力摇了摇头。 再抬起来的时候，一旁的雾气里投来了隐约的光芒。 这让灰暗的眼眸中迅速亮起一分光芒，朝着那边偏头—— 是船队在雾天航行的探照灯。 数艘大型船只结成阵队、破开迷雾，距离这边不到两百米。 他们的旗帜上，印着发亮的月亮图纹。 光月骑士的舰队。 远远的，从那边的船上传来了扩散过来的声音。 “复仇公主号的船长，始源会代行者第一位，‘公主’，今天就是你沉没永寂海之日！” 爱丽丝站在复仇公主号的甲板上，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你们真是挑了个不合适的时机呢。” 她翕动嘴唇，吐出了几个古老的词汇，原本空空如也的甲板上，莫名出现了许许多多个模糊的幻影。 它们拉动动索，扬起风帆，收起船锚，让整艘船都“活”了过来。 数十门大炮从船侧的炮口伸出，迅速对准了迷雾中的舰船。 爱丽丝闭上眼，关掉了交流面板。 “开炮。” …… 海上钢琴家号。 李微娜站在玻璃窗前，注视着外侧的海面。 身后有人进来。 “船长，您要的东西给你放在这里了。” 李微娜回过头，向着对方点了点。 “辛苦了，就放在那里吧。” 等到对方走后，她拿起了那份文件，逐一进行翻看。 她的神色始终凝重，但又不像是在担忧什么，而像是在考虑，这些文件能不能影响些什么。 看完后，李微娜轻轻叹了口气，从船长室出来，走向了舰船外侧。 海上钢琴家号与一般的风帆战舰不同，虽然她同样以风帆为动力，整体的打造结构却更偏向于现代的大型轮船，拥有四层甲板。 这得益于“装修工”的构造能力，以及大量船匠的共同心血。 她从外侧逐步走上楼梯，来到顶部的舱室。 这里更在四层甲板之上，拥有整艘船最好的视野和采光。 当然，不包括更上面的瞭望台。 整个楼层里，只有两个房间。 原本实际在构造的时候，她只准备了一个的。 可是…… 她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到了正对面，那里的门正紧紧闭着。 咚咚咚。 她尝试敲了敲门。 “梦灵，你在吗？” 没有回应。 她想了想说道：“我找到了一些有关始源会的情报，据说他们最近在永寂海上，又开始有新的行动了。” 还是没有回应。 “我把相关的资料放在门口，你记得拿一下。” 叹息一声，她走过不算长的走廊，在下楼时停住，往回看了一眼。 “要想忘却悲伤和离别，似乎时间还不太够啊。” 她正了正自己的船长帽，沿着楼梯离开了。 过了一阵子。 那扇紧闭的门，慢慢打开了。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从门里伸出，握住了地上那些文件。 随后。 手收回，门再次紧闭关上。 …… 楼罗天诛号。 这是新人类大型组织，神月麾下的主舰。 此时一个倩影正站在船舷边上，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几次念诵过后，都没有得到回答。 另一个人影从身侧悄无声息接近，而她提前就已经察觉，停止了念诵。 “嘿，”人影从侧边偷偷拍了拍她肩膀，“怎么样，这次有吓到你吗？” “我早就察觉到你了，舒雅。”被拍的少女淡然笑了笑。 “没意思，”寒舒雅摇了摇头，“小月你刚才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沈流月抿嘴道。 寒舒雅和她相反，靠在了船舷的栏杆上，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虽然你能和我一起加入神月是很好，但你的心里，那个结一直都没有解开吧。” 沈流月望着海面，没有开口。 “你已经很努力了，”寒舒雅抱着手臂说，“我从来没想过，有人能在短短两个月，就成为神月的第二席，居然把我都超过去了。” “你想知道原因吗？”沈流月笑了笑说道。 “是什么？” 沈流月用手抚动风中飞舞的长发。 她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左手慢慢按住了腹部。 “因为，那天的伤口始终在隐隐作痛。” . 第四十一章 “需要修船吗” 青苹果号航行海上。 苏克站在船长位，注视着眼前开启的交流频道。 值得关注的重点有两个： 第一个。 最近，源火之主的信息被较为频繁地提及，其中始源教会更是有人猜测，是打算超过治愈教会，成为永寂海上新人类最大的信仰组织。 之所以会这样说，恐怕是因为以前在海肯地窟里时，始源会就在人们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吧。 实际上，治愈教会虽然在白夜城神灵眷属一战中受挫，两名主教的劣迹败露，三名主教死亡，无论名声还是实力都大打折扣，但毕竟曾是世界上最大的公开组织，其底蕴还是相当深厚的。 自钟声敲响那天过后，剩下的主教们及时警醒，对世界做出检讨，重组了教会内部的结构，只有“对世人无偿提供治愈”这一点保留了下来。 而始源教会这边，艾娜只是宣称自己是“暂代主教”，正在图丹为源火之主修筑祭坛。 希望能顺利进行下去吧，这几天他的火焰幅度的确有所增加，看来无论建立信仰领域还是发展信徒，都会信仰之名的演绎有所帮助。 但要引起质变，恐怕关键还是在“将火焰散播世界”上。 不知道艾娜会怎么做，看来有必要定期让她汇报一下工作进展，并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毕竟，自己的信徒，还是明面上对世界的发言人，还是保护起来比较好。 苏克唯一担心的，是米哈瓦洛夫。 对方作为序列5“吸血鬼”，清楚源火之主就是苏克本人。 现在突然在南边冒出源火之主的信仰，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不过，信仰之名这种东西，被人们逐渐遗忘后，是有可能被新的人取代的，也许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有新的人取代了苏克，然后借着以前的名声进行演绎而已。 他忙着对光月和青月的人复仇，应该不会在这些问题上花费精力。 毕竟，米哈瓦洛夫和自己之间，眼下并不存在实际的冲突，这一路上也没看见和血有关的信仰，或许他当时走的不是这条航路。 永寂海有一个好处就是，它足够大。 要在茫茫大海上找一个人，找一些线索，是很困难的。 一旦发动世界资源进行搜寻，自己的目的也同样会暴露出来。 可以在这方面提前观察一下，一有苗头就及时做出相应行动。 嗯…… “私家侦探”的逻辑不止要用于破案，更要用于阻止和预防。 第二个值得关注的点是。 昨夜，复仇公主号和光月骑士舰队在海上遭遇了，双方互有损伤。 苏克沉沉呼了口气，打开私聊界面，在交易大厅过去的记录里找到了对应的名字。 他的手悬在那个名字上，最终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库洛：“需要修船吗？” 我在干什么…… 刚发出去，苏克就忍不住皱眉笑了笑。 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爱丽丝的安危而已。 这样的消息，恐怕她压根就不会回复吧。 仔细想了想，他决定用更有价值的情报收获对方的回复。 “终焉的使徒切茜娅的魔药起始途径很可能是‘屠夫’……” 刚准备把这条消息发过去，聊天框里突然弹了条消息过来。 爱丽丝：“稀有100，史诗500，传说2000，有多少我收多少。” 苏克看着发过来的消息，忍不住笑了出来，让甲板上的伊丝夏、杰西两人纷纷偏过目光。 他朝两人耸了耸肩，随即将目光拉了回来。 居然回复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心里有种安心的感觉。 没事就好。 他将自己现有的修理工具全部交易了过去，并给她打了个对折，说希望可以成为她的长期客户，毕竟刘悟天那边，最近每天都有不少维修工具过来，自己倒也囤积了一点，开始有些用不上了。 但爱丽丝的复仇公主号，需要的维修工具肯定不是青苹果号这种小船能比的，一次大战过后的维护费，怕不是都等于一瓶序列6魔药了。 从描述上看，她的船上还有传说级部件…… 交易完成后，爱丽丝没有再回复。 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交易商而已。 或许再次有需求的时候，她会主动联系自己吧。 关掉交流界面，苏克抬头注视前方。 经过几天的航行后，青苹果号回到了迷雾较深处，沿着北方一路前行，目前算是走出了黎明航路的新手区域。 在永寂海上，除了往东或者往西，不断往北行驶，航行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往北走，怪物也会越来越强，而且还会开始遇到各种各样该阶段实力的船队。 北边黎明航路上的情况，可和南边的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只不过相对来说，走黎明航路，要比走东西两侧迷雾要安全而已。 这几天里，青苹果号遇到的怪物越来越强，如果不是信仰之名有所演绎，苏克都怀疑他们不一定能走得出来。 当然，其中伊丝夏也功不可没，她的“声援”，她致郁的“演唱”，这一增一减之间，让原本拥有序列7实力的怪物一下变得容易击杀起来。 而在这几天的航行之后，血字提示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正北方，正北方不是一个好选择，往前开一天，你将抵达光月骑士在附近驻扎的港口。】 【往北偏西航行，这里有一支捕鱼队，但在你接近的时候，他们可能就会突然换成海盗旗。】 【同样北偏西，往前开半天，这里有一个火山口，里面曾经藏着宝物，但现在显然没有了。】 【北偏东10度，三天的距离，著名的海维拉坐落在这里，美酒、女人、船员，你想要的一切这里都有，但城市里并不简单，你的一些老朋友也在这里。】 【北偏正东，同样三天的距离，这里有不老泉的传说，你过去的一件物品也在这里。】 选择很多。 也就是说，从黎明航路的前半段开出来，所面临的岛屿和选择也开始变多了。 呼…… 正北和西边都不在考虑范围，毕竟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海盗，唯一有宝藏的地方还被人搜刮过了。 看来，海维拉或许是一个选择。 他倒想知道，是自己的哪个老朋友在这里。 . 第四十二章 我以前有这么抠吗 三天后，青苹果号抵达了海维拉的港口。 自从苏克带着伊丝夏从起始之岛出海，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几乎一直都在海上航行的他们，已经些微跟上了大部队的步伐。 从这里开始，就是各大势力的角逐地了。 海维拉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座繁华的港口城市，城区的面积几乎占据了整座岛，从海上远远看过去，建筑此起彼伏，互有错落，明亮灯火几乎照遍整个岛屿。 建筑是红顶的，白墙的，风格接近一体，象征着自由与热爱。 与图丹不同，这里虽然也有着各类场所，但海维拉的人会更讲究礼仪一点，不会明目张胆地拉客，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裸露。 在这里像图丹那样露天鼓掌，是会被请去喝茶的。 据说，这是由于一部分贵族礼仪的传承，让这座城市相对更加优雅和有秩序一些。 但在海港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这种优雅的背后还剩下多少是真的，就未可知了。 苏克登上这座港口，带着伊丝夏和杰西，在城里找了一间旅馆。 他可不敢再让伊丝夏找地方了，自己倒没关系，带坏杰西可就不好了。 考虑片刻，他还是开了两间房。 自己和杰西一间，伊丝夏另外一间。 不必担心有什么紧急情况无法传达，两人为了联络方便，从交易大厅买来了用来传声的符文。 杰西一脸迷茫地朝伊丝夏眨着眼，后者则笑着同意了。 苏克来到房间后，并未进行久待，转而来到了虚空之上。 他的“私家侦探”魔药，隐隐已经有演绎完毕的趋势，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这条道路没有尽头，可以一直走下去一样。 要知道，在白夜城的一个月，本就让他已经隐隐触及演绎完毕的那条线。 复活之后，虽然找回力量花了点时间，但这也过去半个多月了，不至于还没恢复到当时的水平。 仔细想想，自己能联系上的，似乎也只有一个人知晓答案。 苏克给对方传去了消息。 库洛：“序列7的完全演绎需要什么？如果你知道的话，我可以为这个情报支付报酬。” 等了一阵，他先去确认祈求火团的相应内容，回来的时候对方刚好传回消息。 爱丽丝：“5000魔晶。” “……” 他差点一口气没咳上来。 这小姑娘真是……究竟是谁教的啊。 他想了想，发了消息过去。 库洛：“我可以提供始源会和会主大人在海上的相关情报。” 这一次，对方很快传来消息。 爱丽丝：“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应该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苏克看着这条记录，耸了耸肩。 库洛：“始源会代行者第一位‘公主’，你复仇的对象，是‘终焉的使徒’吗？是鲜血之王吗？还是说光月教会的人，亦或是两千年前曾热衷于你的‘收藏家先生’？” 爱丽丝：“你是什么人？” 她似乎惊讶于对方能说出如此多具体的信息，很快传来回复。 库洛：“我想告诉你一件事，那位‘收藏家’先生，在白夜城的钟声再次敲响之后，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力量恢复过后，苏克尝试着将别西卜拉到虚空上来，可是却失败了。 对方似乎提防着自己，做出了相应的准备。 真是个可怕的疯子。 他同时也在打听别西卜的下落，如果晋升到更高序列，信仰之名的演绎进一步提升，或许能破除掉对方的防备措施也说不定。 如果说“梦想家”真的是序列4，苏克绝对不会给他重新回归的机会。 爱丽丝传来了回复。 爱丽丝：“如果你提供的信息是我不知道的，我可以将这些视作报酬。” 苏克苦涩笑了笑，现在，还是不要捅破自己的身份比较好。 告诉了她，却无法相见，恐怕会让她更加折磨。 至少，也得等到自己到达她所在的地方，获取了复仇的实力才行。 毕竟爱丽丝现在可以算是明面上的著名人物，她周围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关注，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复活，相应的计划也就无法完成了。 于是他以库洛的身份，将信仰仪具和信仰领域的事情告知了对方。 爱丽丝恐怕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做过了一些尝试，但身在迷雾深处的她，恐怕没机会前往图丹或者翻浪岛，确认那里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吗……” 爱丽丝在复仇公主号上发出一声叹息。 但她不明白的是，源火之主为何又突然出现了？ 难道是什么人，借用了自己主人的身份？ 爱丽丝：“我认可这个情报的价值，但以后修理工具上，你要给我八折的优惠。” 库洛：“……” 自己以前，有这么抠吗？ 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他同意了爱丽丝的要求。 爱丽丝：“序列7是无法完全演绎的。” 苏克看到这句话，眼神突然怔了一下。 无法完全演绎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似乎，序列7在某种程度上没有尽头，可以一直演绎下去，如果你知道旧世界的事情，应该清楚他们的魔药起始途径是序列6。” 库洛：“我的确知道这件事情，难道序列6的魔药，不需要演绎完序列7就可以直接服用？” 爱丽丝：“并不绝对，服用序列6以及往后的魔药，毕竟要借助一些仪式，在特定的场合下服用才能晋升。” 晋升仪式？ 苏克愣了一下，这倒是从没考虑过的问题。 难道说，爱丽丝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她过去服用“古语者”魔药的时候，应该是在特定的仪式下进行的。 想了想，他发了消息过去。 库洛：“你是否知道‘传教士’的晋升仪式？” 另一边的爱丽丝也愣了愣。 “传教士”…… 这不是“读者”的序列6吗？ 爱丽丝：“我……知道，但……我不想售卖这份信息。” 她的语气开始变得犹豫起来，苏克的目光微有触动。 最初对她发消息之前，自己甚至还想过，爱丽丝会不会已经放下了他的事情，不再沉溺于悲伤。 现在明确知道了她的情绪，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即使在自己死后，也一直在影响着她。 或许，自己复活之后，信仰之名并未完全被遗忘。 正是因为有她这样的人还记得吧。 . 第四十三章 静谧教会 爱丽丝应该是知道终焉的使徒那三个人的名字的。 或许那时雷格他们，为了不让她做傻事而没有告诉她，但无论如何，自己无法以对方的名字来作为交换情报。 手上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情报吗？ 别西卜还活着的事情已经告诉了她，这一路过来，还有什么是可以用作情报，而且是爱丽丝不知道的？ 等等。 苏克忽然想到了什么。 现在的情报没用，和梅斯卡徒最终战那时候的一些情报，应该是只有自己知道，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库洛：“你知道什么是‘桩’吗？” 爱丽丝：“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又想起来些什么。” 库洛：“……” 该不会，自己只要说到类似的一些字眼，就会让她想到对应的内容吧。 看来她的确想起来不少事情，但还没有完全想起来。 爱丽丝：“你说吧，也许这能帮我找回遗失的记忆。” 苏克将“桩”的获得方式，以及相应的要求告诉了爱丽丝。 爱丽丝：“我愿意为此付出1000魔晶的报酬，但我不愿将‘传教士’的晋升仪式告诉他人。” 她发来了交易请求。 苏克沉默了片刻，没有收下。 她不愿意其他人成为“传教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眸有些发酸，关掉了和爱丽丝的私聊界面。 哪怕是为了尽快和爱丽丝相聚，他也要更快抵达相应的地方才行。 爱丽丝在船长室里，看着眼前被拒绝的交易请求，关掉了整个交流界面。 她躺在那张洛可可风格的大床上，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每一个纹理，想象着曾经躺在自己身侧，睁眼就能看到的那个人，泪水久久不能平息。 …… 苏克在和爱丽丝结束私聊后，找上了刘悟天。 库洛；“帮我购买序列6‘传教士’的晋升仪式线索，1000魔晶。” 刘悟天：“……好。” 从房间里出来，苏克又找到了伊丝夏，和她交流了关于晋升仪式的事情。 伊丝夏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同时还感慨，难怪她的魔药一直在演绎，却没有像序列9和序列8那样抵达关口。 苏克推测，因为序列9到序列7是后来才出现的途径，虽然能和地窟世界原有的二十二条魔药途径对得上，序列7和序列6之间，却存在着时代的差异。 要想跨过这条阻碍，必须得借助晋升仪式。 “‘传教士’……”苏克呢喃着这个词语，忽然想到，“海维拉里有教堂吗？” 伊丝夏曾经在永寂海上探索过三个月，显然是抵达过海维拉的。 “有的，”她点头说道，“在城市的中心偏北，有一座巨大的教堂，是海维拉本地的信仰教堂。” 苏克想了想，当即做出决定。 “我要去那里看看。” 说不定，在两千多年前建立的教堂里面，会藏有“传教士”晋升仪式的线索。 “说起来，你知道‘主播’的序列6叫什么名字吗？” 伊丝夏听到他说的话，缓缓摇了摇头。 她所知道的序列6名称，除了“传教士”，就只有“饲养员”、“人偶师”、“炼金术师”、“密码师”。 前面两个不清楚，“炼金术师”听名字，或许是“化学家”的后续，起始的序列9是“质检员”。 嗯……不知道那个叛逆的魔女怎么样了，会不会还在单独叛逃。 如果成功晋升到序列6，可以尝试着联系一下。 “密码师”则是‘程序员’的后续，起始序列9是“股民”。 也就是别西卜的途径。 再排除掉弎月的三条途径，以及被终结一切之神夺走的三条途径，还有“学生”的序列6“等等”，剩下的范围还有相当大。 事实上，两人所知的序列6加起来，也没有到达二十二这个数字。 “你……”苏克突然想到什么，变得有些犹豫，“你要不要去问问赵梦灵？” 伊丝夏抿了抿嘴，随后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尝试着问问她的，但是……”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自从那一天之后，梦灵主播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地下直播界也没有她的消息。” “是吗……” 苏克眼神有些闪躲，回想起当时少女胸口插着匕首的画面，手臂还是会不由自主有些颤抖。 他现在最难以面对的人，就是赵梦灵。 “我会试着去问问她的同伴，那位‘海上钢琴家号’的船长。” 苏克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三人也没什么随身物品，换了一套符合海维拉风格的岛民服饰，就朝着中心北部的大教堂进发。 那座教堂耸立在岛屿的地势较高处，在遥远的地方就能远远看到天幕下的宏伟一角。 这让苏克想到了白夜城。 这些城镇，还真是喜欢将建筑造在山上，增强相应的立体感。 走到教堂门前，这里透着一股静谧的氛围。 四周的人脚步都很轻，即使是同行的人，也没有任何交流。 在经历过图丹的事情后，苏克相信了在不同岛屿上要入乡随俗。 但这里与图丹还是不一样，只需要闭上嘴巴就可以，不需要动腰…… 走到教堂门前的石柱旁，几人看到了上面写着的注意事项。 一、大厅内不得争斗。 二、大厅内不得进食。 三、大厅内不得发出声音。 苏克颤了颤嘴角。 很言简意赅的注意事项。 这座教会的名字，叫做静谧教会，这里是他们在永寂海上的总部。 就规模来说，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瑰丽堂皇，海维拉作为永寂海上著名的大型海港城市，能在寸土寸金的这里盖上这么大一间教堂，也该知道他们是有相当雄厚的实力的。 在这座教会里，最大的禁忌就是发出声音，脚步的幅度必须要轻，交流只能使用手语，手语的熟练程度，代表着信徒虔诚的深度。 三人从旁边掏了魔晶，买了几本初学者才会用上的“静谧之语”指南。 一本50魔晶…… 虽然现在有一万出头的魔晶库存，但为了三本书花掉150魔晶，还是让苏克心里一阵肉疼。 算了，就当作是为“传教士”做铺垫而必要的准备吧。 无声翻开手上的指南，三人保持着静默，走进了教堂的大门。 啪的一声…… 正在埋头看字的杰西在门槛上重重绊了一下。 教堂内部的所有人，突然同时朝着这边投来目光。 . 第四十四章 业务熟练大司祭沉默套路捐款箱 在杰西开口说对不起前，苏克提前捂住了他的嘴。 周围的人陆续移开目光，苏克松开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杰西把自己的嘴巴捂住，用力点了点头。 还真是…… 在这样的环境里，恐怕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引起注意。 同时他们注意到，教会里的人们，大多数赤着脚行走，这样更容易不发出声音。 三人纷纷照做，脱掉了鞋子。 大厅里并没有奇怪的气味，看来这些教徒都挺爱干净的。 他们三人自然也没有。 伊丝夏似乎很懂香薰这一块的调配，即使在图丹那天之后一直有穿连裤袜，在海上航行了这么久却没有留下什么味道。 嗯…… 如果靠近她身边，反而能闻到一股独特的说不出来的香味。 越过一排排的祈祷长椅，三人来到祈祷台前边，神职人员正在用手语传颂布道。 耐心看了一阵，以对方的动作速度，压根来不及翻看手里的指南，只能通过对方的神情领会大概的意思。 幸好“读者”的能力能在此时生效，苏克只看了一遍，就能理解每一个手语的意思，但结合实际还是有点难。 拆解动作还可以，连续起来凑成句子就难了，还都是些晦涩难懂，带有深意的句子。 恐怕，验证一位教徒是否合格，就看他能否准确领会布道时的每一个句子。 等到神父的动作停止，听颂的人们开始散去，苏克主动走了上去。 “我有，一些，疑问。” 他举起手臂，做着相应的手语。 对方仰着头摆出一副古板的姿态，伸手指了指一侧。 顺着看过去，那里有一个捐赠用的箱子。 苏克：“……” 他顿时领会了对方的意思，轻声走到那里，朝里面投入了300魔晶。 具现后的魔晶像一颗颗沙砾，落入箱子里发出细碎的响声，神父并未侧头，似乎仅通过落入的声音，就能听出具体的数量。 周围有人看过来，不少人脸上带着惊讶，似乎这是笔数量可观的捐赠。 投入魔晶后，神父将另一只手微微朝一侧伸出。 这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是个人都能看懂。 “请往这边来。” 三人保持噤声，跟着对方走到教堂旁侧的一个房间，在进入后关好了门。 “可以出声了。”神父和善看着他说道。 苏克点了点头，一时还没能从噤声中适应回来。 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似乎相当好，听着对方说话，能感觉到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空间里，就像在录音棚里一样。 “真是神奇的感觉，我居然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在安静的环境里待的时间太长，接受了相应的规则后，就莫名感觉到说话是种不合适的行为。 神父缓缓说道： “人为制造的声音有真有假，将声音隔绝，用心聆听，才能得知心灵里最真实的答案。”他看向苏克，“所以，你希望得到什么答案？” “我希望可以知道，如何才能成为一名‘传教士’。” 神父露出会心一笑。 “是的，有些人问过和你一样的问题，而我们确实知道答案。” 知道答案？ 苏克心中一喜，原本只是来碰碰运气的想法，没想到静谧教会真的知道“传教士”的晋升仪式？ 他在原地等着，对方却突然没下句了，只是一脸神秘地看着他。 见苏克没有反应，神职人员提醒了一句。 “有的时候，沉默会代替我们说出一些不方便说出口的话。”他指了指一旁的桌面。 在那里，有一个开口的捐赠箱。 苏克：“……” 他突然有一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这个房间里，为什么还会有捐赠箱啊！ 认真想了想后，他走到箱子前，投入了500魔晶。 神父背身听着，眼神却不禁一亮。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大司祭玛多士知道，让我为你们引荐。” 苏克颤了颤嘴角，他已经能预见到，一会房间的桌面上，肯定也摆着一个箱子。 都是套路。 想要获得对应信息的人，恐怕都得像这样来回波折，希望一会不要再出现主教、大主教、都主教，甚至牧首…… 三人走过一段长廊，来到了另一头。 神父打开门，里面是一位身穿宽大司祭袍的老者。 他对老者做了一系列的手语动作后，关上门离开了。 “所以……你们想要知道的答案是……” 大司祭说话颤颤巍巍的，看起来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回归静谧一样。 “……‘传教士’的晋升仪式。”苏克扫了一眼，桌上果然有个捐赠箱。 “噢，是的，我们的确知道，并且我们还知道另外一条途径……它的名字是‘修女’。” 序列6，“修女”？ 苏克用“叙述”掩盖了脸上的惊讶，无动于衷说道：“我们知道这条途径，但并不知道对我们有没有用。” 大司祭虽然眯着眼睛，但眼神却很敏锐，观察到了他们手腕上的印纹。 “据我所知……这对于你们来说，意味着‘主播’一职。” 苏克面无表情看着对方。 心里却不由得一愣。 “主播”的序列6，是“修女”？ 一旁的伊丝夏也表现得很淡定，即使没有“叙述”，她本身阴郁的个性就很难起什么波澜，眼下更是看出了套路，配合苏克一起演戏。 杰西则是在一旁迷茫眨眼，什么也听不明白。 “这对我们没有用，”苏克皱眉说着，心里却已经想好应对的方法，“我们只想知道关于‘传教士’的仪式。” 大司祭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静静看着桌上的捐赠箱。 苏克：“……” 果然。 刚才提了一句“修女”，恐怕是这位大司祭想让苏克帮他发展下限吧…… 你们也有业务标准的吗，每个月必须要完成多少单？ 他走到捐赠箱旁，再次投入了500魔晶。 听着箱子里的声音，大司祭露出和蔼的笑意。 显然，他不知道之前苏克给了多少，那名神父在手语中没有提到数字，恐怕还因为苏克的慷慨，在大司祭面前帮他美言了几句。 “想要成为‘传教士’……” 苏克用眼神警告对方，千万别说只有谁谁谁主教才知道答案。 大司祭缩了缩喉咙，缓缓开口： “完成教义的传播，亲自感染一名信徒，在其全心全意的虔诚祈祷下，服用魔药……” 话音未落，这位大司祭舔了舔舌头。 “我们可以提供全套的服务……让你毫无后顾之忧……价格非常公道……” 苏克抽了抽嘴角，一时难以直视眼前业务熟练的大司祭。 这， 就是所谓的一条龙服务吗。 . 第四十五章 “传教士”的晋升仪式 事实上，如果“传教士”的晋升仪式是这样，苏克已经做到了。 自己手下那位“暂代主教”艾娜，不就正好是他亲自散播的信仰，即使悄无声息过去四个多月，艾娜的信仰仍旧没有动摇。 但他已经在捐赠箱里投入了1300魔晶，只换到有关“传教士”的晋升仪式，无疑是亏的。 得想办法捞回来一笔才行。 “我该怎么确认你所说的是真的？” 年迈的大司祭愣了一下。 “身为静谧教会的大司祭，我会对自己的言辞负责……” “我才不会信这种话，”苏克摊开手说道，“除非你能同时说出‘修女’的晋升仪式，我比对一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大司祭犹豫了一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其实也是没关系的，但毕竟我们还要……” 他用手指比了比，苏克知道对方指的是还要做生意，一旦把这些情报告诉他，他拿出去卖，以后谁还来找他们教会。 “我懂，”苏克看了他一眼，“但你们肯定有避免这种后果的手段吧。” 将信息垄断，当作情报来售卖，他们肯定有相应的措施，避免从这里得到答案的人说出去。 大司祭点了点头。 “能理解真是太好了，我会和你们定下一个密契，内容由我们双方来决定，你看如何？” “同意。” 适当准备后，大司祭将写好文字的羊皮卷呈递给三人，为了以防万一，羊皮卷是由苏克准备，并亲自看着对方写下内容。 具体也就是对两个序列6的晋升仪式进行保密，不得对任何人说出详细的内容，否则会承受理智崩溃、精神失常的后果。 双方签订了密契。 大司祭将密契收好，笑呵呵看着三人。 “‘修女’的晋升仪式……需要受信仰认可的神职人员对其进行领洗，倘若在领洗过程中培育出了‘圣环’，就代表可以晋升……一般来说这需要至少5年的时间，但如果本身就有同途径魔药经验的话……” 苏克追问了几句，得到了一些细节。 也就是说，让“偶像歌手”处于灵性激发的情况下进行领洗，就有可能培育出圣环。 嗯……这个由艾娜来做也可以，不过出于方便，他亲自下场也不是不行。 以伊丝夏的演绎程度，应该不算难事。 确认完后，苏克和大司祭握了握手。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帮我们……” 苏克深领其意，点了点头。 “如果我有认识的人有这方面的苦恼，我会很乐于向他们推荐这座教堂。” 大司祭露出会心的笑容，脸上的皱纹挤到一起。 “我们的信誉一直很好，能解决这方面所有的困难，希望还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苏克朝对方欠了欠身，带着两人离开了教会。 回到街上，三人穿好鞋子，苏克和伊丝夏相视一笑。 1300魔晶，得知了两个序列6的晋升仪式，无疑是赚的。 虽然无法将这份情报说出去，但毕竟伊丝夏本身就是“主播”途径，她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估计，那位大司祭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主要还是伊丝夏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他们三个人，一个用能力演戏，一个用性格演戏，剩下一个是真的不知道，拿生命在演戏。 苏克回头看了宏伟的大教堂一眼。 “这间教堂可真是有趣。” 虽然每个房间里的捐赠箱充满套路，却能给人留下不错的印象，如果认识的人有这方面的苦恼，苏克倒还真的愿意向他们介绍这里。 让伊丝夏领着杰西去城里的餐厅等他，苏克独自一人来到虚空，取出了那瓶魔药。 既然得知了相应的仪式，提前就做好了准备，晋升序列6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以火焰遮蔽自身，让火焰铺满虚空大厅，抬手发动了跨空间召唤。 一阵火焰恍惚之中，身穿红白色火焰教袍的女性出现在面前。 艾娜神色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来。 “您终于肯再次召见我了。” 苏克在火焰之后冷冷说道：“我当初说过的话，你是否有所遗忘？” “不敢，”艾娜虔诚说道，“肉体的污浊可以洗去，沿着内心的道路走下去，心灵迟早也会获得重生。” “很好，”苏克满意点头，“在我面前，展现你的信仰吧。” 他让火焰微微翻滚，营造出一种考核的氛围。 艾娜眨了眨眼，火焰中的祂未说要如何进行考核，似乎也是对她的一种考验。 短暂思考后，她抚开长袍，双膝并拢跪坐在地上，双手合在一起。 “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一切火焰之始……” 她不断轻声念诵着这句话，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虔诚。 苏克凝视着她的祈祷，有一种不太寻常的感觉，仿佛能感觉到其中信仰的重量。 如果自己不喊停止，她会一直念下去。 将双信仰之名的位格附加在身上，苏克注视着手中的玻璃瓶。 【序列6，传教士：一瓶魔药，喝下后才知道有什么效果。】 在艾娜的轻声念诵中，他仰头喝下那瓶深蓝色的魔药。 “！” 眼眸突然睁大，就好像是喝下了什么强腐蚀性的液体，剧烈的痛楚沿着食道一路往下，扩散到身体里。 视线变得一片模糊，他能闻见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蚀味道，五指因为疼痛，扭曲得宛如恶魔。 【SAN值：87】 【SAN值：81】 【SAN值：74】 他紧紧提着一口呼吸，不敢当着艾娜的面咳出来，身下的地板火焰不住涌动，荡开了一片无火的区域。 在那里，他看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一时有些怔住。 他的脸，像蜡烛一样融化了。 不止外表的皮肤，里面植物的部分同样，他抬起手，从指尖脱落下来的，是他的血肉部分。 这是…… 什么情况…… 他勉强挤出一抹意识，一些悠远零碎的声音钻入大脑。 “Fu-N'Nu，Modu，Hloa……” 不明意义的词汇将意识搅得天翻地覆，身体融化的进度再一次加剧。 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会融化成一滩烂泥。 在这危险的关头，他强行咬紧牙关，抬头注视始终跪坐祈祷的艾娜。 从那里，传来了一股宁静的无形的力量，在这个状态下的苏克开始能够看到。 苏克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平复心神，专心注视对方的祈祷。 虽说艾娜是由他传递的信仰，但这是属于他的晋升仪式。 传播信仰的传教士，在让他人成为信徒，看着对方虔诚祈祷时，内心也会获得和平。 他抓住了这股和平，用其稳定肉身的崩溃。 渐渐的，他在眼前看到了一束光。 光芒之中，猩红的血字刺破视线，陈列在他面前。 那只是短短的一个词语。 【超意识。】 . 第四十六章 抵达中序列的行列 苏克只是瞟了一眼，便偏开目光，盯着跪坐原地的艾娜。 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力量现在能被自己明显看见，在这股力量影响下，SAN值降低的幅度被抑制了。 融化的血肉在地板上慢慢消失不见，苏克撑着膝盖站起，尝试平复脑海里残存的混乱。 大概十分钟后，他找回了清晰的意识，肉身和心灵都焕然一新。 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仿佛又获得了一副新的躯体。 周围的火焰不由自主翻腾起来，似乎在为他获得更多力量而欢呼庆祝。 闭眼聆听火焰中始终未停的祈祷，灵性最终趋于稳定，汇成了平静的海面。 序列6，“传教士”。 终于，踏入中序列魔药职业者的行列了。 他并未让艾娜停止，她的祈祷声，现在似乎能让自己心情愉悦。 处于这种状态，他开始检视自身获得的力量。 首先，魔药增强了他的身体能力，精神力、体力、力量都有大幅上升。 现在徒手用力一拳，就能将墙壁打出裂纹。 序列6果然不同，增长的幅度比前三个序列加起来还要多。 但传教士，并非力量倾向的魔药职业，能使用的能力只和信仰和意识有关。 通常能力“信仰之视”，当一个人在表露信仰之时，他看到力量的强弱大小，并能从与自己相同信仰的人身上吸取力量。 这个能力甚至可以远程使用，祈祷的人数越多，“传教士”也就越强。 这份获得的力量，被称之为“信仰共鸣”。 另一个通常能力是“传教”。 赋予对方一个帮助，苏克可以在目标身上植入一颗精神的种子，触发时能够短暂控制对方的思想，知晓对方的位置与行为，对于普通人将永久留下影响，对魔药职业者，视灵性的强度而定。 这个帮助可以是治疗对方的疾病，提供物资的帮助，或者救下对方的性命，条件是受助者必须因此而产生感激。 苏克现在可以同时对三个人使用“传教”，若想对第四个人生效，必须先解除之前一人的效果。 传教士的战斗能力是“布道”。 虽说只有这一个能力，能力的施展却是多样化的。 以灵性生成一本空白的圣典，在上面记载相应的段落，可以使用对应的布道法术。 具体的法术有“听我聆颂”、“生人勿近”、“祛除邪祟”、“福音庇护”等，法术都是固定的，但自行编写的段落必须符合法术本质才能触发。 使用时，必须将圣典翻开到对应书页，大声吟诵上面的段落。 除此之外，圣典还可以记录教义，如果引起背后存在的关注，圣典可用作祂们降下力量的媒介。 这样做，最好确认自身是对方的信徒…… 否则引导下来的力量，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除此之外，“读者”、“记者”、“私家侦探”的能力都有增强。 “读取”的次数增加到四，但替换时间仍旧是一天，恐怕不会再降低了。 “记者”的各项修辞手法进一步增强。 “私家侦探”的“回溯”时间增加到十五天，“推演”的速度和准确性也有一定增长。 确认完魔药能力，苏克用灵性生成一本厚厚的空白书籍，抬头注视火焰中的艾娜。 “可以了，我感受到了你的虔诚。” “是。”艾娜睁开眼睛，放下双手，缓缓起身。 苏克沉默凝思片刻，用灵性在圣典空白部分写下一段句子。 随即，他注视那些语句，启声念了出来： “我将目光播撒你灵，我以力量庇护你身。” 这是布道法术“福音庇护”，在启用信仰之名的状态下，这个法术的力量带上了位格的效果，能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提供一定的法术和精神庇护。 除非是位格凌驾于自身的存在，否则如果有什么人想对艾娜动手脚，庇护将提供精神抵抗，并且会被他察觉到。 感觉到一股暖暖的光浸没身体，艾娜朝他虔诚低下了头。 “感谢您的恩赐。” 苏克在火焰中点了点头。 “每隔半个月，我会召见你一次，聆听你的成果。” “是，”艾娜低头以手按住胸口，“我会为您将火焰传遍世界。” 不再多言，苏克用能力将对方送了回去。 他注视着手里只写了一页的圣典，不禁陷入沉思。 写下自己的祈祷词，应该是可以回应自身祈祷，降下力量的，至于其他存在就不知道了。 随便念对应的尊名和祈祷词的话，大概率是个和对手同归于尽的能力。 不过，先写下来应该没问题，而且不能写完全，把最后一个单词空出来，等到要用的时候再写完。 他所知道的，除了鲜血之王，就是拉莱耶祭祀本上记录的一些存在了…… 不知道引用这些存在的力量，会招致怎样的后果。 就先当作是一个同时对自己也有风险的底牌好了，万不得已再使用。 将剩下的几个布道法术编写好相应的内容，苏克从虚空出来，在一家名为“海维拉绿湾”的餐厅和伊丝夏碰头。 拥挤的客桌上，杰西还在埋头吃着，伊丝夏的目光自他进门就始终注视着。 苏克慢慢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晋升为序列6了。 伊丝夏放下心来，给他点了一份这里的特色，绿湾烤鱼。 等到菜上来，苏克尝了一口，大概知道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杰西还在吃了。 用树叶包裹的鱼烤得热气腾腾，油香四溢，咬一口外焦里嫩，极为美味。 那些叶子还吸去了腥味和多余的油脂，吃起来一点都不腻。 在他进来以前，杰西已经吃了三份烤鱼，甚至让人怀疑他瘦小的胃是怎么装下的。 苏克看了看他，笑着说道：“在海维拉的这段时间，我们每天都可以来这里吃。” 听到这句话，杰西的目光猛的一亮。 “谢谢库洛大哥！” 这样下去，杰西的身体应该会很快恢复到一定的水准吧，但营养不良的时间的太久，要想长成正常体质，还是有些困难。 在伊丝夏的调理下，苏克也不怎么需要担心。 他想起了当初船匠莫拉斯说过的话，船上果然还是要有一个女人才行，不然他们的日子大概率过得不会这么精致。 这家餐厅，恐怕也是她特意搜寻了信息才带杰西过来的。 饱餐一顿，苏克满意地擦擦嘴，打算起身去结账。 这时，柜台那边却传来了让他有些耳熟的声音。 “你们居然敢赶我？知道我是谁吗？” “在海上别被我遇见了，否则我的舰队一定要了你们的狗命！” 苏克顿了一下，在转过头前，先看了一眼伊丝夏。 她给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现在他知道自己的哪位老熟人在海维拉了。 那边又传来了声音。 “记住我的名字！我林鸦船长，永寂海未来的七王之一，总有一天要让你们闻风丧胆！” . 第四十七章 永寂海未来的七王之一林鸦大人 看着林鸦被一群人架着轰出去，三人接连起身，结完账来到外面。 此时林鸦还在门外对着餐厅的招牌一顿骂。 尽显“评论家”本色。 苏克不动声色迎了上去，在他面前停步，林鸦打量了他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也要对我林鸦大人动手吗？” “不敢，不敢，”苏克笑着回应，“你说你是永寂海未来的七王之一，为什么是未来？” “那自然是因为……现在的我还在变强的过程中啊。” “你有一支舰队？”苏克继续问道。 “没错，要说我的舰队啊，按照风帆战舰的评级标准，每一艘都是……” “带我们去看看吧，”苏克打断了他的话，故作诚恳说道，“我们很想见识一下，‘未来七王之一’开的船是什么样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伊丝夏和杰西纷纷点头。 伊丝夏一如既往的镇静，杰西则是真的很好奇。 林鸦张了张嘴，开始变得有些支支吾吾。 “嗯……那个，我的船队正交给城里最好的护船队保养，一般人是见不到的。” “是哪一家护船队？” “琳普艾斯护船队，怎么样，没听过吧？” “这么巧？”苏克露出惊喜的表情，“我刚好是那里的高级会员，要不我们一起过去吧。” 林鸦脸上一顿，心里一愣。 啥？ 居然真的有这个护船队？ “这个……这个……” 苏克看着他笑了笑。 “不用这个了，你是‘评论家’林鸦吧，在白夜城的战役里，我见过你。” 林鸦的眉头一皱，对方不光知道自己的魔药途径，还参与了白夜城的神灵眷属一战？ 也是，当时人数那么多，要认清每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这至少说明，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舍命参加过那场战役的人。 既然是这样，那就有一定的信任基础了。 不过……这几天的经历实在是糟透了，他还是要试探一下。 “那位神灵的眷属，最后是由谁打败的？” 苏克眼神一滞，脸色沉了下来。 此时，一旁的伊丝夏突然开口了： “李微娜在你背后。” 林鸦脸色猛然大变，捂住耳朵就回头一跳，朝着周围警惕打量。 然而，什么人也没有，来来往往的人都是自己不认识的。 “希望这样能证明我们对你的了解。”伊丝夏缓缓说道。 林鸦抽了抽嘴角，回过头来，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扫了伊丝夏一眼。 “你们想干嘛？” “看你很苦恼的样子，或许我们能提供一些帮助，”她转头看了一眼苏克，“或许让你登上我们的船也不是不可以。” 船？ 登船？ 林鸦眼神一亮，但“评论家”的骨气让他没有就此屈服。 “我怎么能上其他人的船，我堂堂林鸦大人可是船长……” “原来如此，果然你已经没船了吧。”伊丝夏平静叙述道，将冰冷的现实摆在了他面前。 林鸦：“……” “你，你这个女人，套我的话！” “是你自己要说的。”伊丝夏深邃的眼眸盯着他。 林鸦微微皱起了些眉头。 “你的眼睛很像我一个认识的人，但……不，这不可能，她已经……” 伊丝夏也抿了抿嘴，不再开口。 过去她和林鸦见面，还是在厄运别馆那时候。 当初他被一群蜘蛛追着跑，自己则在楼梯上静静看着，即使是这样，对方也记住了自己眼睛的特征吗？ 他身上，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时，苏克重新开口，直接给出了提议： “你可以把这个当作暂时的方案，我们会继续往北前行，或许路上你也能收获一些战利品，累积物资，这样你就有自己的船了，到时候想走的话，我不会留你。” “这……”林鸦脸上明显有些心动，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不行，我在海维拉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是什么？”苏克摊开手说道，“之前也说过，或许我们能帮得上忙。” 林鸦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不是带着目的来的吗？” “没错，”苏克点头承认，“我认为我的船上，还缺少一位你这样优秀的船员。” 林鸦听到这句话，用手托脸沉思起来。 “果然，天才的气质在哪都藏不住吗。” 一旁的杰西，看他的表情已经不像是在看一个正常人类了。 伊丝夏倒是没什么反应，某种程度来说，她和李微娜一样，属于林鸦天生的克星。 苏克本人则是感叹，没脑子的人真是好忽悠。 说不定可以在他身上尝试一下“传教”的效果。 当然了，想让他上船，还是看中他脑瓜子里的那些奇思妙想了，平时就让他充当苦力，打上“鹰眼”标签就在船上当观察员吧，或许关键的时候有奇效。 林鸦在自身的优秀里沉醉了一阵子后，开始讲述他这几天遇到的事情。 据他说，几天前他确实是有一支船队的，但是在来到海维拉后，为了买到一些必要的灵性材料，被地下黑市给欺骗了，导致把船抵押了进去。 结果，不单东西没买到，船还收不回来。 船员们也都跑光了。 “一整个船队的船都抵押了？”苏克无奈看着他。 “好吧，只有一艘……” “那船员呢？” “呃……是我在附近的岛屿临时召集的。” 苏克撇了撇嘴，这还真是人财两空啊。 作为第一批进入永寂海的新人类，还真是有混得好的，也有混得差的。 爱丽丝、李草、李微娜他们都在最北方开拓着迷雾，结果林鸦在这种地方，连船都没了…… 嗯……苏克当即在心里肯定，以后船上的大小事务，绝对不能由林鸦来决定。 询问了几个具体的细节后，整件事情总算是能对得上了。 林鸦在海维拉的地下黑市购买材料，对方要求参会者必须用贵重物品做出抵押，但里面的水很深，抵押的条款有一些漏洞。 被骗的原因在于，他需求了材料之后，并没有缴纳订金和保证金，导致这部分的费用是由黑市官方垫付，并会产生相应的利息。 而这部分相当于官方暂借给他的魔晶，拥有高利贷一般的性质，林鸦只不过在海维拉喝了半个月的酒，需要还款的数字就超过五位数了。 于是他的船才收不回来。 想到这里，苏克偏头看向了他。 “你需求灵性材料，是因为你……” “要晋升序列6了？” . 第四十八章 赌场的地下黑市 林鸦微微惊讶了下，但最终还是承认了。 他垂头丧气说道：“我就差‘烦言巨鹦的蛋石’这一份材料了，本以为拜托黑市帮忙搜集就行，谁知道找材料还有费用一说啊。” 苏克颤了颤嘴角。 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别人怎么可能免费帮你搜集材料……万一好不容易照过来，结果你带着船跑路了呢…… 嗯？他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不赶紧跑路呢？船虽然被抵押了，那时候控制权应该还在他手上，只要在对方要钱的时候跑出去，回到自己船上往海上跑不就行了？ 苏克看了他一眼。 哦，原来他是林鸦啊，那没事了。 站在街道口听对方说完，这个地下交易市场在今晚八点，还会再召开一次集会。 苏克打算晚上去那里看看，说不定也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在里面。 “库、库洛？” 这时，面前不远突然有人在叫自己。 这边三人同时朝那边望去，对方在看到林鸦的时候，脸上也是一愣。 “林鸦？” 苏克眯了眯眼，站在那边的人，是刘悟天。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身上收拾得很新，无论衣服还是脸上都挺干净的，手里还握着一个朗姆酒瓶。 林鸦顿时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老刘啊！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你，你居然还有酒喝！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刘悟天咽了咽喉咙，没好意思开口。 自己几天之前，还一直睡在猪圈里，要不是答应帮库洛处理交易大厅的事情，现在怎么可能这么体面。 那一成的收益，足够让他在海维拉过上不错的生活，之前看扁辱骂他的人也顿时转变了态度，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他。 他分别看了看两人。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林鸦从他腿上下来，站起来按住了他肩膀。 “老刘，你有船吧？你有船吧？” “没……没有，怎么了。” “怎么可能！你身上的衣服是新买的吧，还有股香薰的味道，肯定住的最好的旅馆对不对？” 苏克远远看着他们交流，眼神也微微皱了起来。 作为一名“私家侦探”，怎么可能看不出刘悟天身上的细节。 恐怕他之前过得并不好，当时直播的时候，伊丝夏邀请他那边打开摄像头，也被他拒绝了。 他朝两人走了过去。 “要不，你也跟着我一起上船吧，”苏克朝刘悟天伸出手，“虽然船上的生活没有海维拉这么美好，但海上还有很多未知，让我们一起去见证吧。” 刘悟天愣了愣神，神情有些疲惫地低下头。 “这个……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他已经失败过太多次了，甚至隐隐在心里认定，自己就是不适合出海的那一批人。 苏克读出了他的情绪，但并未追问什么，而是问了他一句：“你在海维拉多久了？” “一，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林鸦瞪大了眼睛，“你居然一个多月都过着这么奢靡的生活！之前给你发消息也不回，为什么不带上我啊！” 刘悟天憨憨笑了笑，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这样的话，你今晚和我一起去吧。”苏克突然说道。 刘悟天一头雾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林鸦。 他眨了眨眼说道： “去哪？” 苏克看着他笑了笑。 “一个你绝对会感兴趣的地方。” …… 19:10 苏克和刘悟天出现在一家高档的赌场里。 这里位于繁华的闹市区，里面要么是本地的富绅，要么是在海上大赚了一笔的海盗，要么是梦想着暴富的投机主义者。 身穿马裤、披着红色马甲的绅士和邋遢的海盗站在一起，有种别样的不和谐感，但这里的人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只要你的手里有魔晶，人人都可以来这里尝试一把。 当然了，起价的筹码就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最低也在100魔晶。 刘悟天跟在苏克后面，他听说过这里，但即使是还算富裕的情况，也没想过来这里挥霍。 两人的目标并非赌场，而是隐藏在这座赌场下面的地下黑市。 在那里，无论灵性材料、符文、魔药配方，还是超限物、神奇物品、甚至船只改造图都有涉及。 刘悟天虽然没有亲自去过，但也了解过一些传言。 海维拉有着自己的行政机构，他们虽然不排斥新人类，但显然懂得好东西应该自己内部流通的道理，他们吸取新人类探索得来的物资，却很少吐给他们。 林鸦这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里也许也有序列6甚至以上的魔药职业者，但毕竟在海维拉交易的人太多，这些中序列者们不可能盯着每一笔交易，最多在正式的场合进行镇守。 虽说地窟旧民的起始途径就是序列6，但也导致魔药职业者在他们之中的占比非常小，不像新人类那样随便一拉基本至少也是个序列9。 从图丹黑蔷薇集会的规模来看，属于海维拉这家赌场的中序列强者，应该也只有寥寥数名。 两人装作投机客在赌桌边观察了一阵，毕竟现在时间还早，太提前进去，等于是给别人提供观察自己的机会。 如果可以，最好还是混在人群里一起前往。 为此，行动的人数不宜过多。 刘悟天把自己的房间钥匙给了林鸦，让他去里面休息了。 苏克则让伊丝夏带着杰西回到旅馆，没有参与这次行动。 说到交易方面，肯定还是刘悟天更加擅长一些。 苏克也希望，通过这次的行动，能让他重新获得一些自信。 对方过去经历了什么，他不好开口，但以前的刘悟天不会这样犹豫不决，一直都是胆子比较大的那种。 到了19:45的时候，周围有宾客走到一侧的柜台，从那里拿起了一张面具。 苏克和刘悟天并不着急，过了两分钟后，有人推着箱子经过，有人撞到了那人，面具洒得到处都是。 不少人过去帮忙捡起面具，推箱子的人却说，让他们帮忙放到柜台那边。 人群捡了面具往那边移动，但却有一部分人，并未将面具放回去。 他们一部分是因为好玩，一部分则是因为，这某种程度上，是地下黑市的入场券。 苏克和刘悟天跟随人群来到一个垂挂黑帘的铁门前，大家都心照不宣带上了面具，一个一个单独进去。 到了苏克之后，他走进帘子，这里有一扇漆成黑色的木门。 他走到门前，三长一短，两短一长地敲了敲。 木门打开，对方在他手里塞了一个灰色的斗篷。 等待刘悟天出来后，他的手里也是一件灰色斗篷。 两人沿着直线往地下走去，最终来到一间宽阔的大厅。 这里类似一个环形的小剧场，已经有不少人坐着入席了。 苏克注意到，斗篷的颜色是有不同的。 有黑色、有灰色、也有黄色和红色…… 他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妙。 因为敲门的暗语，是林鸦告诉他们的。 . 第四十九章 为新人类出口恶气 披着斗篷，佩戴面具，这遮挡了大部分的外表特征，但苏克还是可以通过一些细节，大概区分出不同人群。 红色应该是本地豪绅，他们的动作优雅，鬓角打理得很精致。 黄色是海盗们，他们大多粗犷，没什么顾忌。 黑色……看不出来。 而他们身穿的灰色斗篷，恐怕象征着新人类的身份。 周围顿时有轻蔑的眼光投过来，苏克摇了摇头。 果然，这种事情就不能指望林鸦。 敲门的暗号，居然是识别身份的象征。 “欢迎各位来到‘隐者拍卖会’，我们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珍贵物品，若是大家有好货想要出手，一会也有相应的交易环节……” 走上台的主持人一番叙述后，拍卖会开始了。 先出展的拍卖品均是由举办方提供，其中有可生长的灵性植物、魔药材料、晋升仪式、超限物等等。 几乎在主持人介绍完的瞬间，刘悟天就小声告诉了苏克相应的魔晶价值。 不出所料的是，每一件拍卖品的成交价，都比刘悟天说的价格要高。 这说明交给他的话，能以更合理的价格买到。 苏克目前没什么需要的，除非他们能提供“传教士”的序列5魔药，或者序列6“修女”的魔药。 前者，他大概率买不起。 而后者……到目前为止，也没出现过序列6的魔药成品或配方，最多只有副材料。 序列6的魔药可没那么好搞，即使是在地窟旧民举办的拍卖会里。 很快，一条人鱼作为拍卖品被展示出来，刘悟天第一次保持了沉默。 他估不出价值。 新人类的交易大厅上，可没有这种东西。 最终，这条人鱼以2000魔晶的价格，被一位肥胖的豪绅买了下来。 苏克对此只能苦涩笑笑。 他没有肩负起拯救整个人鱼种族的重任，如果顺手而为，或许他会救，但眼下显然不是这样的情况。 图丹那次，也只是为了信仰之名的演绎罢了。 举办方的拍卖品全部售出，接下来是信息的拍卖，在场的人都可以提问，如果有知道答案的，可以进行回应，写在纸条上，由拍卖方担任信息的公证。 林鸦恐怕就是在这里中招的，他应该是在这里需求了那份魔药材料。 而答应帮他寻找的人，恐怕和举办方是一伙的。 这里面水真的很深，如果不是知道了林鸦的事迹，很容易就会中招，嗯……不过苏克的话，他会仔细确认合同上的各项条款。 “我想知道哪里能找到‘迷踪海蟹的金胆’。” 对方话音刚落，这边的苏克突然站了起来，吓了刘悟天一跳。 “我知道。” 他原本的计划是，不管对方问什么，他都站起来说知道，以确认合同的具体内容。 结果实际上，他还真的知道这种怪物…… 之前在迷雾浓郁处，他和这种怪物交过手，可惜被它逃掉了。 看到站起来的是个灰袍，众人投来不屑的目光。 区区一个魔药材料而已。 “我想知道哪里能找到序列6‘修女’的魔药线索。” 苏克刚坐下去，又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皱起眉头，连舞台上的主持人也愣了片刻。 这个，他还真知道…… 而且还是今天才知道的。 “我想知道人偶炼金枢具的具体用法。” 话音刚落，苏克又一次站了起来，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其中不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连续三次站起，是在开玩笑吗？ 台上的主持人在这时提醒道：“先生，你要为你说出的话负责，如果信息不属实的话，我们有权代替其他客人向您提出赔偿。” 苏克点了点头，“如果信息虚假，我愿意赔偿。” 主持人眉头拧了拧，未再多说什么。 苏克在原地坐下，主持人宣布提问继续。 然而，这次还未等到有提问者开口，苏克又站起来了，惹得周围传出一片笑声。 那些笑声都是灰袍发出的。 眼下苏克的行为，无论是否属实，都为新人类在这里出了口恶气。 主持人迷茫看了他一眼。 “先生……还没有人提问呢……” 苏克耸肩看了看他，解释道： “想提问的人是我。” “哈哈哈哈……”周围传出一阵哄堂大笑，灰袍们看苏克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 敢在这样的环境下反客为主，还从来没有新人类做到过。 主持人无奈叹了口气。 “那，先生，你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苏克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我想知道，你们给主顾双方签订的合同是什么样的。” 笑声再度响起，场面隐隐都有些控制不住，但除了灰袍外，其他人朝苏克投来的目光却更加不屑。 这分明代表，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拍卖会。 如果刚才他说的信息里有一条是假的，主办方有权割掉他的舌头。 主持人脸上露出冷冷的怒意。 “这个我们可以免费提供模板，希望看完后您不要失望。” 有侍者呈递了一份空白合同过来，苏克站在原地看着，果然里面有“提出委托者需主动支付订金和保证金”。 但不主动支付的后果，相应的规则却在很后面的页面。 当时签订的时候，举办方肯定是没有提醒林鸦这一点的。 文字陷阱吗。 用“读者”能力当面看完，苏克将头抬起。 所有人都在等他坐下，否则提问无法继续进行。 不少人的面具后面，都表达出了浓浓的怒意。 苏克完全当做没看见，冷笑着俯视全场。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对着场内环顾一圈。 “我想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序列2‘冻结师’的魔药线索。” “……” “……” “……” 场面一时死寂。 这让人感觉仿佛来到了静谧教会的大教堂，周围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之前怒视苏克的人全身打起冷颤，连忙挪开了目光，脖子一个个缩得短短的，生怕被他记住。 序列2…… 主持人连忙堵住了自己的嘴，要不是他主持过多次拍卖，拥有丰富的经验，现在已经跪下来向苏克磕头了。 难怪他什么都知道！ . 第五十章 突如其来的袭击 在一片肃静中，苏克往哪边看，哪边的人就低下头。 如果最开始就提出这个问题，大概率没有人相信。 但当他玩笑般表现得好像什么都知道，再结合序列2的信息，让之前的行为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在连序列6都很少触及的地下交易场，突然提到半神和使神的话题，无论是否有人内心质疑，都不敢轻举妄动。 苏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接下来，只要让主办方保持畏惧，光明正大取回林鸦的合同就可以了。 反正林鸦之前都已经大放厥词，说自己是未来七王之一，当所有看起来假的信息串联在一起，那就有可能是真的了。 这算是“私家侦探”线索能力的反向利用。 整个的关键，就在于序列2“冻结师”这个名字是真的。 场上的安静持续了十多秒，苏克摇了摇头正准备坐下，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水流的声音。 其他人也听到了，在这连一根针掉下都能清晰听到的环境中，水流的声音就像翻腾的浪花一样密集。 最终，人们将目光放到了拍卖场的地板上。 那里，开始有嗡嗡的震动声传来。 苏克不动声色站在原地，不少人朝他看了过来。 场上有一位序列3的存在，现在这是要…… 该不会是来找他的吧。 那这里岂不是会变成半神的战场？ 周围的人顿时和他保持距离，只有刘悟天还坐在原地。 苏克站在那里依旧未动，与其他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想法不同，他作为一个伪造的序列3，在自己说出正在寻找魔药线索后，没有任何理由会被人找上门来。 既然连身份都是当场伪造的，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身份而在过去结下什么仇怨。 不多时后，地板猛然破开，在众人的视线下，一条条粗壮的鱼尾在溅起的水花中翻腾。 是人鱼。 男性的人鱼。 它们身体壮实而高大，披着墨蓝色的鳞甲，头部略有些近似龙种，手持三叉戟和船锚等重型武器。 男性人鱼与女性不同，它们在小的时候，上半身和人类差不多，但一旦到了发育期，人类的部分会逐渐褪去，变成怪物一般的体貌。 它们无法和自身种族的人鱼进行交配，因此女性人鱼才…… 不过，据说也有一部分实力强大的男性人鱼，在经历了兽化之后，能够恢复到成年男子外观，一般作为它们种族内的勇者或者王族而存在。 眼下这些，显然都只是兽化的男性人鱼。 它们从水下跃了出来，在场上迅速环视一圈，在看到唯独站在那里的苏克后，眼神略有停顿，但很快偏开了。 果然，不是来找他的。 苏克眯了眯眼，那这就有意思了。 人鱼为什么会袭击人类的地下黑市？ 它们环视一圈后，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朝着人类极其暴躁地吼叫起来。 这些声音里带有灵性的力量，不止普通人，就连低序列也不一定撑得住。 不少人耳朵都被震出了血，惊恐着尖叫着朝通道逃去。 场面开始混乱，而就在这时，一只人鱼的身上突然喷出血花，栽倒在地。 一个人影在它们中间显出身形，手里握着一把狭长的寒光刀刃。 那人在现身后，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苏克。 他能看出苏克没有受到人鱼吼叫的影响，至少也是中序列强者，比起这些人鱼，他更提防的是这位疑似序列3存在。 苏克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意思，恐怕是想询问他是站在哪边的。 摇头笑了笑，他转向身旁的刘悟天。 “你先离开这里，去和他们汇合吧，既然现在乱起来了，我直接去取我们要的东西。” “我……” 刘悟天犹豫片刻，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原本他想提出共同作战，但想到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恐怕只会拖对方后腿。 在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魔药的能力也需要时间才能找回状态。 现在逞强，除了让库洛多顾一个人外，没有任何意义，只能选择从战场撤离。 这让他非常不甘，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遍。 看着刘悟天从出口离开的背影，苏克叹了口气，缓缓回过头来。 地板被破开后，海水顿时漫了上来，将拍卖场舞台前方的低势地面淹没。 它们似乎是从地下水道上来的。 而且，似乎在施展什么引动水流的法术，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一片汪洋大海。 场上又有几名举办方的人加入战斗，和人鱼们进行混战。 苏克在这时候动了。 他将火焰的位格之力笼罩自身，借助风力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光，直直从上方穿过众人，落在了舞台上。 被吸引注意的，大多是举办方的人，看到他似乎不打算出手，反而莫名松了口气。 水面里有更多的人鱼跃了出来，这次不光男性，就连女性人鱼也出来了。 它们身上戴着华贵的装饰，握着绽放光芒的锋利刀刃，一看就地位不俗，实力强劲。 苏克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带着火焰朝着舞台一侧走去。 那里，是躲在舞台幕布后边的主持人。 主持人看到是他，顿时吓傻了，连忙准备磕头认错，却被苏克一把扶住。 “这里很危险，你们的人不一定挡得住，赶快离开吧。” 主持人脸色一愣，心中的感动犹如滔滔江水涌了出来。 他一个序列3强者，居然特意过来提醒我这里危险！ 苏克在这时脸色一冷。 “传教”。 他控制了对方的思想，让他说出签订合同的存放地点。 在地下仓库。 他控制对方前去逃命，自己则按照对方所说的路径，走下深暗的地下通道，来到对应的仓库面前。 仓库上施加了封印，主持人虽然知道地点，但并不持有钥匙。 相位移动似乎穿不过去。 苏克笑了笑，从左手显出一本厚厚的圣典，准确翻开其中一页。 “我的前路充满坦途，我之步履无有所碍，一切大门均会敞开，一切阻挡尽是虚妄。” 布道法术，“驱除障碍”。 在位格之力的作用下，一次使用居然没能撞开。 他撇了撇嘴，重新念诵了一遍。 轰隆—— 大门朝内侧翻开，凹陷出一个大洞，苏克走了进去，准确找到对应编号为C-0793的合同。 上面写着林鸦的名字，还有他本人的签名。 搞定。 就在这时，寂静无声的通道里，突然传来了什么声音。 . 第五十一章 顺手而为的意外 “你……你们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有？难道已经打到这里来了？” “没事的，我们赶紧走吧，老板！” “怎么没事了！连续两声呢！那么大的声响你们没注呜哇哇……” 苏克将林鸦的合同收进虚空，转身倾听片刻，说话的人似乎嘴巴被捂上了。 看样子，似乎是知道哪里有可以出去的路，头上的墙壁还不知道有多厚，万一相位移动的时候卡在墙里，那就玩脱了。 他决定跟在对方后面。 至于身后的这些合同……他没那个工夫去处理，这对他没太大作用，拿着这些合同去找新人类要酬金，既麻烦又费时，还会引起整个海维拉地下黑市的追查。 只是一张的话，黑市并不会因此而说什么。 毕竟这上面的金额是高利贷利滚利导致的，对于举办方来说实际成本几乎没有，一个序列3想拿一张还不是随便他。 但如果把人家财路根基都动了，就算你是序列3，也要跟你拼命的吧。 苏克跟着声音的方向追上去，很快听见了马车的轱辘声。 居然有马车？ 在拐角处，他朝前面看了一眼。 是那个肥胖的豪绅，剩下的应该是他的仆从，此时正带着一辆马车在通道里前行。 马车上绑着一个玻璃柜，里面是那条他用2000魔晶拍下的人鱼。 呃…… 该不会那些袭击场地的人鱼们，是为了营救自己的同伴而来的吧。 苏克也懒得管这档子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只要能跟着出去就行。 在漆黑的通道里左拐右拐，他们很快到达了一处暗门前，成功打开，从外面透出了光线。 苏克在身后悄无声息地跟过去，在对方即将关门前，使用拉莱耶祭祀本里的法术“灵驱转移”，瞬移到了外面。 这里是海维拉一处僻静的小巷，苏克悄无声息躲进一侧的隐蔽处，看着马车朝外行进。 这样，就可以把合同交给林鸦，邀请他跟着自己上船。 嗯……再加上刘悟天，青苹果号就有5名船员了。 等到马车即将走出巷子口，苏克摘下面具，往反方向走去。 轰——！ 一声爆响，苏克眼神一沉，转身迅速生成屏障。 什么情况？ 抵挡完爆炸的影响，他皱了皱眉头。 刚走到巷子口的马车，不知为何突然爆炸了。 豪绅和几个仆从的断肢炸得到处都是，那条人鱼也从装水的玻璃柜里炸出，全身都被灼伤，生死未知。 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成功了，快去确认！” 从脚步判断，来的人相当多。 他左右看了一眼，刚才的爆炸把周围的障碍物尽数推倒，无法再起到隐蔽效果，只能朝着爆炸的方向逃离。 当即，他化作白光来到爆炸地点，在离开前，侧头看了一眼倒在墙边的人鱼。 她的半张脸被凌乱的发丝遮挡，尾巴无力拍了拍，眼神空洞而虚弱，随时都会咽气。 不知为何，让苏克回想起与梅斯卡徒一战时，似曾相识的一幕。 她虚弱的模样，和当时濒死的赵梦灵简直一模一样。 在原地停顿了半秒，他不知道被什么驱动，一把抱起地上的人鱼，运起风力朝着一侧狂奔。 苏克苦笑了笑，希望人鱼是个知恩图报的种族吧。 沿着道路狂奔，身后的声音早已听不见，苏克临时停了下来。 虽然这里离海不远，但以这条人鱼现在的状况，根本坚持不到那里。 他启用信仰之名，用无害的源火覆盖她身上的灼伤，随后又取出拉莱耶的祭祀本，对她施展了“封印创伤”。 人鱼紧闭的眼眸动了动，她受伤过重，即使这样也无法让她恢复过来。 苏克从印纹里取出一盆淡水，对着她身上泼了一遍，随即抱着她再次狂奔。 幸好这边的城区僻静，路上没什么人，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不断在她身上泼水，终于抵达了海岸边。 这里离底下有数十米高，人鱼虽然是海里的种族，但她的身体过于柔软，要是就这么扔下去，估计直接变成散拍鱼肉。 而且，扔在岸边，她不一定能游回去，很有可能搁浅。 既然决定救她，那就救到底。 驾风跃下，苏克直直朝海上冲去，在落海的前一刻用风力减速，坠入海中。 扑通。 苏克松开怀里的人鱼，看着她嘴里吐出微弱的气泡，摇头笑了一句：“以后别再这么轻易被人类抓到了。” 随后，他施展风力，打算从海里离开。 风力却没有起效。 “？” 他愣了一下，再次尝试了一次。 还是没有生效。 什么情况？ 明明刚才一路还好好的，灵性也还有剩余，为什么却无法使用能力了？ 这让他连忙伸出左手，打算传送到虚空之上。 可是在他的左手手腕处，印纹黯淡，并未发光。 印纹也失效了？ 他看向周围，那条人鱼已经不见，这里明明离海面不远，四周的海水不知何时，却变得比他想象中更加深邃和黑暗。 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自己似乎闯入了什么结界之中，禁止一切的能力施展。 可是，就在离海维拉的岸边这么近的距离？ 没时间考虑太多，不会游泳的他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有在身上准备潜水符咒。 苏克将符咒取了出来，尝试着进行触发。 而就在这时，一双纤细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臂，一张绝美的容颜靠近，猝不及防给了他一个吻。 苏克：“？？？” 他瞪大了瞳孔，当即才注意到，这就是自己刚才救下的那个人鱼，身上还残留着烧伤的痕迹。 但她原本就有这么漂亮吗？ 被对方吻住，苏克莫名感觉身体松弛了不少，就连灵性的深厚程度也进一步提升了。 她……增强了我的力量？ 而且，苏克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在水下呼吸了。 魔药能力也可以施展，左手印纹也重新发光，但他现在一时不知道是否应该施展为好。 毕竟，透过对方柔软的嘴唇，灵性的力量正不断灌输进他的体内。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苏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汇聚，和灵性融为了一体。 面前的人鱼收回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眸，睁开如海洋宝石一般的晶莹双目。 她歪了歪头看他，说出让后者惊愕在原地的两个文字。 “苏克？” . 第五十二章 玛蒂雅的人鱼公主 苏克顿时惊在了原地。 她居然得知了自己的名字？ 是因为刚才的吻吗？ 这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凝重开口道：“你知道是我救了你，对吧。” 对方点了点头。 “那作为回报，你今后不得向任何人提及那个名字。” 人鱼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意识到他话语里的严重性，用力点了点头。 她的身上开始发光。 “我以漩涡之神，始祖之母，永寂深渊的凝视者之名起誓，在获得你的允许之前，绝对不向任何人透露有关‘苏克’的一切。” 轰隆—— 海面上方，突然响起了沉重的闷雷。 苏克怀疑看了对方一眼，刚发完誓，该不会她马上就要被雷劈了吧。 人鱼却没有理解到他的眼神，反而点头确信说道：“听，祂已经听到了我的誓言，整片永寂海都会为我见证。” 苏克：“……” 如果跟她所说的一致。 漩涡之神，始祖之母，永寂深渊的凝视者…… 这恐怕是真实存在的神灵，序列0，甚至以上的存在。 “……你，到底是什么鱼……不人鱼？” “我叫海柔儿，是潮汐深海国度玛蒂雅的公主。” 苏克在海里慢慢吐着泡泡，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如果你是身份这么尊贵的存在，怎么沦落到被人类抓起来？” 甚至，还以2000魔晶的价格被卖给了一位肥宅？ 要是她的族人听到这个价格，怕不是气得把整个海维拉都翻过来了。 刘悟天果然还是有交易眼光啊。 当时这条人鱼被展出的时候，刘悟天保持了沉默，第一次没有估出价格。 这价格还真没法估…… 听到这个，海柔儿为难地笑了笑：“啊哈哈……” 似乎，是很丢人的经历。 算了，这个也不是重点，苏克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刚才你给我灌下去的东西是……？” 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让他灵性获得大幅上升，获得了水下呼吸和自如行动的能力，要不是摸了摸自己身上确认，苏克差点以为自己也要变成鱼人了。 而且，和自己灵性汇聚在一起的力量是什么？对方为何能得出他的真名？ 想弄清楚的东西太多了。 相比之下，被强吻的感受也就没什么了。 海柔儿抿了抿嘴看着他，并没有多少羞怯说道： “那是人鱼的定情之吻，只要人鱼交出了初吻，就相当于把自己交给了对方，当然，我的话应该要更特殊一些……” 她说着说着，似乎才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以当作是……你获得了我的力量，也获得了我的归属权……与此同此，我也能感应到你的名字，以及你的存在。” 苏克听着，眉头越皱越深。 “你这个吻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 他最担心的情况是，一会就有一群人鱼冲出来，把他架到那个什么深海古国里去，强行让他当驸马爷。 那可真是走远了。 “我……我总是听族里的长老们说，人鱼的宿命就是被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救下性命，如果有人能办到这点，就……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把握机会！” 苏克：“……” 你们的长老，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 不过，她的吻居然真的有神奇的效果，确实让他完全没有预料到。 就算在一些有关人鱼的书籍里面，最多也就是被人鱼吻到之后能够在水下呼吸，没想到海柔儿的身上，还有其他特殊的效果。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处，处置？”海柔儿惊讶眨了眨眼，“我为什么要处置你呀？” 苏克解释道：“你作为一个古老国度的公主，把初吻献给了一个人类男人，你的族人会允许我在陆地上吗？” 对方看了他两秒，突然瞪大眼睛捂住了嘴。 “好……好像他们真的会这样……” 苏克颤了颤嘴角，心想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一旦被其他人鱼抓到，大概这辈子都和陆地无缘了。 谁能想到，救一个人鱼而已，突然出现这种事啊！ 他最多也就想想对方拿点珍珠或者魔晶来回报，现在…… 无论如何，复仇没有完成，他绝对不会呆在海底的。 这时海柔儿又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使用豁免权的，没有人可以阻止你的自由，即使这代表你要离我而去。” 人鱼，还真是个单纯的种族。 苏克甚至怀疑眼前的海柔儿几乎都没有情爱的概念，只是听故事认为应该怎么怎么样。 “如果是这样，那我倒放心了，我在陆地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海柔儿双眼一亮。 “是什么？我可以帮你呀！” 苏克苦笑了笑，“这件事情，必须由我亲手去完成。” 自己和徐凌的仇，伊洛丝的无辜牺牲，这笔账必须要自己亲手讨回来，否则根本愧对那些在白夜城中死去的英魂。 “说起来，不允许用那个名字叫你，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库洛。”苏克闭了闭眼说道，“这是我现在的名字。” “库，洛，”海柔儿认真仔细想了想，“好的，我记住了！” 苏克慢慢叹了口起，尝试着开口说道：“那……我就走了？” 海柔儿笑着朝他挥挥手。 “嗯，好的！那下次再见啦～” 苏克：“……” 他没再说些什么，从海里迅速上浮，离开了海洋的范围。 虽然海柔儿说不限制他的自由，但最好还是不要和其他人鱼接触，以免意外。 此时的他明明没有学过游泳，却像佩戴了鱼人暗鳞一般，能够在海里自如行动，甚至能够控制波涛的流向，让它们带着自己往前或往后。 这个能力，是永久性的。 从海面浮起，苏克装作是在游泳，悄悄返回岸边。 此前有人注意到他跳海，但看着他一个人游上来，只是目光看着，也未多说什么。 苏克走到无人处，返回虚空，用火焰烘烤全身，又换了一套衣服，在城区里绕了几圈，这才回到旅馆。 推开门，伊丝夏和杰西都在等着。 “怎么样？” 苏克笑了笑，正要回答。 内心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怎么样？你在陆地还安全吗？” . 第五十三章 船员集合女人缘 苏克：“……” 是海柔儿的声音。 似乎，两人现在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用心灵进行交流。 甚至闭眼的话，还能感应到对方的位置…… 伊丝夏见他没有回应，平静再次问了一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苏克当即摇了摇头。 “没有……计划很顺利，东西我拿到了。” 三人在旅馆里等待了一阵子，收到私聊消息的刘悟天和林鸦赶了过来。 林鸦看着桌上的合同，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我的那份合同！你究竟是怎么搞到的？” “一些不值一提的技巧而已，希望这能让你肯定我的能力。” 苏克一边在说着，一边看向了旁边的刘悟天。 他似乎有些沉默，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刘悟天，我希望你也能上船。” 刘悟天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我看还是不必了吧，我能帮你做的事情，即使不在船上也没关系。” 苏克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但是我能帮你做的事情，必须要在船上才可以。” 刘悟天一时间愣住了。 他抬起头，甚至怀疑眼前这个名叫库洛的男人，以前是不是认识他。 否则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分明是看出了自己之前过得并不如意。 林鸦在一旁耸了耸肩，插话道：“你这样的说辞，让我想到了一个叫‘王炎’的家伙，但那家伙的目标至少也是个万人迷，我们老刘这么糙的汉子，你也下得去手啊。” 伊丝夏在一旁静静接话：“这个‘万人迷’，恐怕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吧。” “那当然，”林鸦很快答应，却又有些犹豫，“他是个……真正让人敬佩的人。” 伊丝夏安静听完，看向一旁的“库洛”。 “这位是我的船长，同时也是我的主人，他似乎也立志成为那样的人。” 刘悟天和林鸦一时都有些怔住，随后慢慢低下了头。 “我上船，”林鸦沉下声说道，“既然你帮我解决了城里的麻烦，我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但是说好了，等我林鸦大人筹够了钱，到时候可是要单飞的，毕竟我可是永寂海未来的七王之一啊。” 苏克笑了笑，点了点头。 剩下的，就是刘悟天了。 刘悟天深深将头埋了下去，捧住了脸。 “我在海上已经失败过很多次了，也许这次还会拖累你们，这样也没关系吗？” 苏克慢慢起身，走到他面前，扶住了他的肩膀。 “你会失败，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船长，就像你很长时间都没找到合适的‘雇主’一样。” 刘悟天惊愕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头沉了下去。 他用力拽紧拳头，内心奉劝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这一次，绝对不要再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我……愿意上船。” 一旁的林鸦，似乎还在思索刚才的事情。 他看着伊丝夏说道：“‘某个人’的身边，好像也一直有个小姑娘喊他‘主人’，也许你们真的是同一类人也说不定……” 伊丝夏用平静的目光回应他。 “你是指，女人缘很好吗？” “那可不，”林鸦一副贼眉鼠眼的表情，“那个人身边一个个的，简直都可以办个选美比赛了，还各种类型的都有，你说他这吃得消吗？” 伊丝夏露出浅浅的笑容，看向一旁一脸黑线的苏克。 这狗林鸦……简直是当着面在说他的坏话。 林鸦在这时，却又恍然看着伊丝夏，摇了摇头。 “不过，你果然和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不太一样，那个人可是从来都不会笑的。” 伊丝夏眼神微有一滞，随即带着残留的笑意恢复平静，浅浅答了一句：“是吗。” “是啊……”林鸦叹了口气，“要是她也能像你这样笑的话，恐怕会更受欢迎一些，人们对她的误解也会更少一些吧。” 伊丝夏抿了抿嘴，嘴角有些苦涩。 “不过就这么看的话，”林鸦在房间里望了望，看向苏克，“你的规模跟他还是没得比啊，他的数量我都算不清了，你这才只有两个。” 两个…… 这是把刘悟天算进去了吗。 苏克无奈摇了摇头，“你都把刘悟天算进去了，怎么不把自己也算上？” 林鸦皱着脸看他。 “噫……我都怀疑要不要上你的船了，”他摊开手说道，“而且，我也没算上老刘啊。” 没算刘悟天。 苏克往旁边看了一眼，房间里也就只剩下杰西了。 “你在开玩笑吧？” 林鸦信誓旦旦地说道：“这小姑娘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但以后就说不定了。” 苏克顿了顿。 小，姑，娘？ 他惊愕看了杰西一眼，又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伊丝夏。 后者捂着嘴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 苏克一脸震惊，看向个子矮小，身材干瘦的杰西。 “你是女的？” 杰西迷茫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 “对，对啊，库洛大哥现……现在才知道吗？” 苏克：“……” 难怪当时在虚空，他看到火焰之中空空如也，当时还以为是被村民用酷刑夺走了。 居然，是女孩子吗…… 他重重掩着自己的脸，幸好没有对她说出什么“男孩子就要挺起胸膛活下去”，“就算身体残缺也不要绝望”之类的话，还打算把这方面的问题一点一点灌输给他。 伊丝夏故意不告诉他，恐怕就是想看到这样的画面吧…… 真的是，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在杰西的小屋里，伊丝夏会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了。 还说就算她不说自己也会知道的…… 奇怪的是，为什么林鸦能看出来？ 苏克强行咳了咳，转回了话题。 “她只是个孩子而已，我们以后都要多照顾她。” 杰西站在四人一旁，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显然是不认识那边的两个男人的，但就这么远远看着，就好像…… 他们四个，原本就认识一般。 …… 经过两天的准备，一行五人来到了青苹果号上。 林鸦的船找了回来，但他的船简直一言难尽。 简直就像是一艘渔船上面，安装了一个史诗级的瞭望台。 也只有他这么奇葩的人能想到这么奇葩的改装了。 正好，可以把这个瞭望台分解，移到青苹果号上。 以后那里就是林鸦的专属位置了。 至于刘悟天，苏克打算让他担任船只保养的职务，毕竟他对交易大厅熟悉，相应的材料和维修工具都了如指掌。 就这样，青苹果号正式集结了五名船员。 往北航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当身后的海维拉渐渐远去，船边的海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一头驾着海豚的水中马车从海面跃起，坐在上面的美丽人鱼朝着船上看过来。 “库洛库洛，为什么你一直都不回我话呀？” 伊丝夏、刘悟天同时一愣，纷纷把目光看向苏克。 林鸦在瞭望塔上先是被突然冒出的奇异马车吓了一跳，随后摊了摊手，幽怨说道： “看吧，第三个这就冒出来了。” . 第五十四章 海柔儿的请求 苏克感受到上下两道尖锐的视线，扶着船舵的手顿时就僵住了。 视线分别来自林鸦和伊丝夏。 刘悟天只是在旁边憨憨笑了笑，杰西则是啥也不懂，一脸迷惑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伊丝夏眼眸微有波澜，语气平静说道。 这种感觉，就好像和你朝夕相处的人，突然莫名多了一个熟人，让你怀疑他是哪里来的机会结识的。 “在地下黑市的时候，”苏克脸色僵硬解释道，“发生了一些意外。” 伊丝夏看了一眼刘悟天，后者明显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于是平静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你去参加拍卖会不过5个小时，其中大部分时间都和刘悟天在一起，结果你却单独认识了一位美丽的姑娘。” 林鸦在上方点了点头。 “这就是时间管理大师吧。” 苏克捂住了脸。 “……我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说起才好。” 海柔儿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话，微微噘起了嘴。 “库洛，为什么你都不理我……明明是我最先说话的……” 苏克无奈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这两天里，海柔儿时不时就会找他聊天，但该弄清楚的都问过之后，他已经不知道该跟对方聊什么了。 在脑子里跟一个刚认识的人成天尬聊，这感觉太奇怪了。 “亲自过来……”林鸦在瞭望台上发出嘲讽的声音，“难道还要人家派一群使者给你传信吗？” 这时，周围的海面浮起了泡泡，数十成百的人鱼冒了出来，围住了青苹果号。 林鸦下巴一掉，正准备敲响瞭望台上的铜锣说敌袭，只见那个驾着古怪马车的人鱼朝后看了一眼，语气强硬地说了一句： “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献出去的吻！你们不要干预！” 吻？ 这时连刘悟天和杰西都愣住了。 伊丝夏微张着嘴，但震惊之余，她好像知道苏克不愿意说出口的原因了。 要他自己说出这种事情，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林鸦在上面抽了抽嘴角。 “厉害还是你厉害，我认识的那个人，至少还没有对人类以外的生物下手。” 苏克不再理会林鸦，对着海柔儿说道：“你在这里太危险了，快回去吧，如果我有事情的话，会和你说的。” 前两天询问海柔儿之后，他才知道引发马车爆炸的那帮人，是旧世界的一帮狂教徒，组织名字叫做神复会，他们认为获取古代人鱼皇族的遗体，可以用来复活他们崇拜的某位海上神灵。 对于海柔儿来说，最安全的肯定是呆在海底，像这样动不动就浮上水面，不止是她，青苹果号也会有危险。 有这样的背景，她的族人会跟过来就可以理解了。 “可是……今天你一句都没有回我，所以我才……” “我们认识的时间还短，但你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到了。”苏克尝试着劝诫她。 “我……”海柔儿在马车上低了低头，“我今天来，是想弄清楚，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跟你一起？” 她抿了抿嘴，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的心里很矛盾，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明明我已经是你的人，却总是在担心这会不会不是你想要的。” 林鸦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连鱼都……” “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克朝上方吼了一句，再次看向海柔儿，语气松懈下来。 “我只是觉得，这太突然了，人类的情感比你想象中复杂得多，而我现在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没办法回应你的期待。” 人鱼的吻，对人类来说是一种赐福，对人鱼本身却是一种诅咒。 她们献出的初吻，无论最后结局怎样，灵魂里毕生都会刻印上最初的那个人。 或许正因为如此，人鱼在黑市才会卖到那样的价格，毕竟这象征她们矢志不渝的爱情。 当然，是否已经献出过初吻，这点在买下之前无法进行验证，如果确定是未献吻的人鱼，价格超过五位数都很正常。 2000魔晶的价格，买回去就像开盲盒一样，但人鱼为了繁衍后代，浮上海面的大多数都是已经献过吻的。 这部分人鱼被买家买回去后，心里还一直惦记着最初的那个人，日子当然不会好过。 在查找了一些相关文献后，里面记载的人鱼悲惨下场数不胜数。 海柔儿对他的话若有所思，但与上次见面时海中的自信不同，现在的她看上去有些怯弱。 “你……是不是讨厌我？” 苏克在内心叹了口气，陷入了两难。 要是在这里说讨厌，她恐怕会回到海底，被一吻的诅咒所困，一辈子都变得阴郁，无法忘怀他。 要是在这里说不讨厌，又等于是给她希望，很有可能让她奋不顾身做出更多的事情，使她陷入危险的境地。 爱情是毒药，对于人鱼来说，这句话真不是说说而已。 这时，始终听着两人对话的伊丝夏走到船舷边，凝视着海柔儿。 后者也抬起头来看她。 “我可以，坐在那里吗？”伊丝夏平静指了指马车的空位。 海柔儿看了苏克一眼，又看了看伊丝夏，自卑地点了点头。 伊丝夏从船上跳下，轻盈落在她侧边，安静的坐了下去。 “你只是被你的心困扰了，他并没有对你产生讨厌或者不讨厌的想法。” 伊丝夏作为女人，心思更加细腻，同时她又是负面情绪的专家，能够准确分析出海柔儿现在的内心。 两人聊了起来，青苹果号上几个男人默默吹着海风，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到她们聊到一些私密的话题，马车慢慢落后了青苹果号的船速，似乎是打算避开他们。 过了一阵子，伊丝夏被送了回来。 海柔儿重新露出之前的自信，笑着和苏克打了招呼。 “那……库洛，我先回海里啦，如果有什么事情，或者心里有什么烦闷的，都可以来和我说！” “好。”苏克朝她挥了挥手，目送着她潜入了海底。 随即，他转向了伊丝夏。 “谢谢，真是帮大忙了。” 伊丝夏平静笑了笑。 “直接说结论吧，她会默默支持你，帮助你完成愿望，为你搜集海上的一切信息，一旦你需要的时候，她会带着族人毫不犹豫赶来。” 苏克顿了顿。 “你跟她说了什么？” 怎么海柔儿一下就想通了。 虽然心意的本质没变，却不再那么偏激了，不再非黑即白。 如果是情报上的交流，他也很乐意跟对方探讨。 “我问了你们之间的事，”伊丝夏浅浅说道，“也和她说了我过去的事。” 她用眼神示意，代表她向海柔儿说了自己死去又重生的经历。 同时，她应该也察觉到了，海柔儿是知道“库洛”只是一个假名而已。 “不过……我答应帮她向你提出两个请求。” “是什么？”苏克下意识感觉到，应该不会是什么太难实现的事情。 对方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做出一定的回应也是应该的。 “第一，她希望每天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伊丝夏缓缓说道。 “第二，她希望每个月能有一天，你能在海里陪陪她。” . 第五十五章 007这就给你安排上 海柔尔驾着豚湾车潜入海里，她的族人维持阵形跟在后面。 头戴祭礼仪冠，手握两把锋利长刃的人鱼女性叹息道： “我们公主的爱情，还真是坎坷啊。” “是啊……”另一名手执长杖的人鱼目视前方说道，“原本我们还担心对方利用了海柔尔，现在来看，该花更多心思的，反而是我们的公主啊。” “也许这样也好，作为一片海域的统治者，如果能多了解一些人类复杂的心思，对她也有帮助。” 后者笑了笑，“或许我们人鱼的命运，早就被那一个吻给注定好了。” 海柔儿在前方驾着海豚，心绪仍然不断回想刚才见面的场景。 我表现得好吗？他到底对我是什么看法？我说的那些话，会不会给他带来困扰？ 虽然心里好像想通，但又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确定。 这时，她的心灵深处传来了声音： “下次靠岸的时候，我会抽出一天时间来的。” 她的脸上不禁浮出莞尔一笑，这一幕，甚至连海水都为之动容。 缰绳被轻快扬起，豚湾车乘着波浪，在海中肆意盘旋。 后方的两位人鱼互相看了一眼，随即露出一个妹妹终于开始长大了的释然表情。 …… 苏克看着海上的风景，一时有些出神。 既然已经被他们知道了，他就把如何救下海柔儿的过程说了一遍。 至于海柔儿的身份，苏克就告诉了伊丝夏一个人，其他三人虽然不清楚具体，但肯定也能看出她是身份尊贵之人。 呼……整理心情舒了口气，他环视海面一圈，确认血字提示的内容。 【往东南方向航行一天，这里有不老泉的传说，你过去的一件物品也在这里。】 【西南方距离这里两天，有光月骑士在附近驻扎的港口。】 【东北方，这里有一条古老的商路航道，每天迷雾都会刷新丰富的物资，但各方势力的船只都在这里狩猎，要想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正北航行一天半，这里有一座死亡之岛，即使船只被击沉，人们也不会想去那里避难。】 【正北航行三天，花园岛欢迎一切的客人和受难者，但必须遵守岛上的规则。】 苏克优先考虑的是商路航道，但进入这里，就等于进入了尔虞我诈的海上修罗场，以青苹果号目前的实力，恐怕很容易成为被首先吞掉的弱小者。 要想在这种地方狩猎，必须要让其他人对你忌惮才行，除非实力特别强劲，否则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人结盟。 现在青苹果号离那里的航程超过一天，具体有哪些船队并不清楚。 眼下，还是看看不老泉那边有什么比较好，顺便搜集商路航道的信息，以及品质更高的船只改造图纸。 这两点有海柔儿和刘悟天帮忙，成果应该值得期待。 苏克在交待了几句之后，和伊丝夏去船舱里休息了。 今夜，他们依旧要在迷雾中度过。 这不仅仅是为了单纯攒魔晶，现在伊丝夏和林鸦都处在晋升序列6的关口，前者只差成品魔药，后者苏克问过，还差一项主材料和晋升仪式线索。 如果他们两人都能晋升序列6，无疑对接下来的商道海战大有助益。 傍晚时分，苏克从船舱吊网上醒来，来到甲板上。 刘悟天在确认船只情况，伊丝夏和杰西在船舷边。 林鸦则是在瞭望台摸鱼。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苏克选的路线除非特殊情况发生，否则不可能遇到船只，空空如也的海面，把他为数不多的耐心都耗没了。 苏克打开交流面板，两天前就给梅芙发去了消息，但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跨空间召唤也没有作用，该不会是被戴上限制空间的枷锁，被魔女协会抓回去做研究了吧。 摇了摇头，既然暂时指望不上，他也没有过多的想法，来到了伊丝夏和杰西面前。 这几天里，杰西的气色有了明显好转，虽然身体还是瘦巴巴的，但调理得很健康。 她每天的饮食，都由伊丝夏精心准备，有的时候因为食材受限，连伊丝夏和苏克都不一定能吃上。 而且就在刚才，杰西再次决定自己要成为“救生员”了。 既然有仔细考虑过，苏克也不再多说什么，让她在自己和伊丝夏的监视下服用魔药。 回到船舱，伊丝夏从印纹中取出“救生员”的魔药，递给了杰西。 在各自讲了一些经验和要点后，两人站在前方，目视她一饮而尽。 整个晋升过程并不顺利，所幸，她还是以自己的意志撑了过来，没有触发体内的恶魔之力。 这样，船上全员都是魔药职业者了。 一个序列6，三个序列7，一个序列9。 而且是完全没有重合的五条途径。 “读者”，“主播”，“评论家”，“暴走族”，“救生员”。 这五条途径里，在海上最吃香的应该还是“救生员”，杰西现在获得了奥运冠军般的游泳能力，能准确预知海中的暗流与漩涡，当有人求救的时候，她能够如同瞬移一般来到对方身边。 同时她还增强了力量和耐力，领悟了专业的急救知识，并且可以使用灵性施展“急救”，将濒死的人拉回来。 战斗方面，虽然没有直接产生威力的灵性能力，但当场上有人需要救援的时候，“救生员”将获得“救援”的力量，像释放了体内的枷锁一般，动作的速度和技巧都有一定增长。 苏克的评价是，很全面的职业。 能打能抗能奶能辅助…… 不过他以前遇到的“救生员”，好像压根没机会展现出这么多能力。 毕竟为了预防对方逃跑，“救生员”往往是最先中枪的那个。 让杰西留在船舱里休息，苏克和伊丝夏出去，让林鸦和刘悟天和他们换班。 到了夜晚，就是他和伊丝夏驻守船上了。 刘悟天没说什么，心知这是为了让船始终处于航行状态的轮换制度，但林鸦却不太乐意了。 “我可以不睡觉！” 看来，他是因为太无聊了，想找点事情做。 说不定也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苏克笑了笑，点头说道： “没问题，007这就给你安排上。” 有哪个老板，会拒绝主动加班的员工。 刘悟天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白天总得有人是清醒的才行，回到船舱休息去了。 苏克操纵船舵，林鸦负责监视，伊丝夏随时控制风帆。 就在这时，夜幕渐渐降临了。 . 第五十六章 “诸葛乌鸦”的草船借箭 平静的海面开始被雾气笼罩，四周传来躁动的声响。 夜晚，永寂海再次“活”了过来。 苏克有问过海柔儿，夜晚迷雾中出现的怪物原本是不存在于海中的，只在雾气来临的时候突然出现。 虚影控制着两门火风炮，把弹药像不要钱一样往海里倾泻，声音吸引了更多的怪物，它们扒上船舷，掠过高空，或是直接尝试对船体造成伤害。 青苹果号在夜幕中微微摇晃起来，苏克站在船舵处，左手积蓄起火球。 炎爆术，“排比”！ 晋升序列6后，“排比”的能力得到进一步增强，十个汹涌的炎爆火球在他手中连发，朝着周围各处的怪物轰去。 伊丝夏为船上三人附加“声援”，吟唱着令怪物意志消沉的歌曲，同时还托起灵性生成的水晶球，令它们的动作进一步阻涩。 林鸦原本想从天而降，来一个帅气的下落斩，结果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合适出手的时机。 好像仅凭另外两个人，就足够解决周围的怪物，他只需要在原地看戏就可以了。 感觉，连适合“煽动”的情绪也找不到。 他只好给苏克打上了“持久”的标签，给伊丝夏打上了“扩音”的标签，一屁股坐在瞭望台上，继续看戏。 伊丝夏的歌声一下子扩散在海里，消沉的声音如同幽灵般惊扰了迷雾中的怪物，四周的摇铃台纷纷响起，方圆几海里的怪物全都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苏克察觉到周围连片传来的动静，夜幕中的海面就像尸潮一样，连片的怪物朝青苹果号涌来，数量极为夸张。 伊丝夏保持“演唱”，皱眉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林鸦。 虽然他们现在是在往南，但同时也是在往东！ 迷雾里怪物的强度，对比之前出海的时候只强不弱，吸引这么大批量的怪物过来，青苹果号一时很难吃得消。 苏克也摇头看了林鸦一眼。 这就是团灭发动机吗。 不过，对比之前，他如今已经晋升到序列6了，这么大批量的怪物，也并非不能处理。 他用灵性取出一本厚厚的圣典，摊手让书页翻开到某一页。 目视上面的文字，苏克以火焰之力裹挟自身，大声念诵出来： “吾之周身乃是禁域，非认可之灵不得侵入！” 布道法术，“生人勿近”。 能生成灵性场，阻止周围一切生物靠近自身范围。 同时他还施加了一个“夸张”，让范围进一步扩大，笼罩了整个青苹果号。 怪物涌来，像撞上了相斥的磁力一般，即使不断前涌，却始终无法靠近。 这个法术的能力并非单纯生成屏障，而是表达了“勿近”这个概念，如果想要突破，必须驱动足够的灵性抵抗这种影响。 当然，既然并非屏障，那么它的缺点也很明显。 阻挡的范围只限于“生灵”，远程的实体攻击会直接透过来。 怪物们层层叠叠挤在一起，在青苹果号周围筑起半圆球般的高墙，密集的长矛、弩箭、灵性法术噼里啪啦打在甲板上，一下就把整艘船扎得跟刺猬一样。 苏克苦笑一声，借助风力跳起，来到了瞭望台上。 他落在林鸦旁边，看着下方说道：“你这是在草船借箭吗，诸葛鸦先生？” 林鸦抽了抽嘴角。 “过奖，过奖，我更喜欢你叫我的小名，林孔明。” 苏克叹了口气，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孔明先生，那就拜托你先帮我看着船舵了。” 随即，他拔出腰间的仪式船长之剑，一道耀眼的白光在剑上迅速汇聚。 瞭望台的存在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这里的位置要比风帆更高，如果要对四周同时发动大面积的攻击，站在甲板上施展会把桅杆也直接切了。 但在这里就不同了，不光四周没有阻碍，离天空的月亮也更清晰一些。 林鸦在下方撇嘴扶住船舵，但头顶耀眼的亮光顿时又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抬起头，眉头深深皱在了一起。 “你这家伙……到底是序列几啊？” 那道白光，就如同月亮的精华被浓缩，四周的海面开始不安震动起来，一股位格的威压从天而降，居然令周围成片的怪物都暂时停止了动作。 序列6的灵性深度，信仰之名的位格之力，序列7的“声援”，序列7的“持久”标签，以及从海柔儿那里得来的，和灵性汇为一体的古血之约。 如今他手中所施展出来的“光月之剑”，隐隐已经有比肩弎月教皇长子的威力。 可惜，那颗光月水晶丢失了，不然威力应该会更大。 他站在瞭望台上，又给自己的手中附加上一个“夸张”。 光芒一下大盛，整个夜晚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史诗级的瞭望塔开始出现裂纹，似乎无法承受这么庞大的力量。 林鸦在下方捂着眼睛扯着嗓子喊： “喂！你悠着点！我是孔明，不是公明子明令明啊！” 下一刻，苏克挥动了手中那把月华白光的大剑。 轰隆—— 一道光炮轰鸣着扫荡而出，瞭望台的支撑杆发出断裂的声音，苏克稳住身形，用力朝着斜下方挥剑一转。 硕大的光炮如同粗厚的激光一般扫向“生人勿近”的半圆圈。 所到之处，怪物纷纷化作齑粉，身躯融化在月华里。 恪——啪嗒，光炮彻底轰完的同时，瞭望台断裂开来，缓缓朝着夜幕当中倾倒。 苏克从高台落回甲板，一手握着还在残留月光粒子的长剑，用肩膀直接扛住了倾倒的瞭望台，脚下的甲板轰隆一声裂开大洞。 林鸦瞠目结舌看着他。 一方面是惊讶他居然把自己最爱的瞭望台给折断了，一方面是惊讶他居然能直接用肩膀扛下来。 而就在下一刻，苏克手臂一沉，又给自己附加一个“夸张”，将整个断裂的瞭望台朝海里投了出去。 林鸦看着自己的“宝座”像标枪一样被投进海里，嘴巴一时长得老大。 “你，你，你……” 他伸了伸手，看着整个瞭望台缓缓沉入海面，整个人的表情变得颜艺。 苏克将剑缓缓收进剑鞘，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让它压下来，船会翻的。” 林鸦像个小媳妇一样瘫倒侧坐在地，依依不舍地看着沉没的方向。 “我的宝座啊……这才上船第一天就……” 苏克安慰他一句说道：“你不是有图纸吗，让刘悟天给你找材料，很快就能重建了。” “那不一样！它们每一个都是特别的，我还给它取了名字！” “名字叫什么？”苏克好奇问道。 “乌……乌鸦窝。” “很好，以后它就是乌鸦窝一号了，”苏克点了点头，“相信我，后面或许还会有十号二十号三十号的。” “啥？” 林鸦眨了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不是二号三号，而是十号二十号？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引怪的才能，”苏克摊开手赞叹对他说道，“那么现在，林孔明先生，你可以继续‘草船借箭’了。” 林鸦迷茫把头转向那边的伊丝夏，她重新开始了“演唱”，并且将维修工具不断作用在船体各处。 “你……”林鸦突然有些惊恐地开口说道，“你该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 他看到面前的“库洛”很快摇了摇头，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还好，这人至少还是在正常范围内的。 接着，转过头的他，听到了背后再次传来的声音： “我的意思是，整晚都拜托你这样引怪了。” 林鸦：“？？？？？” . 第五十七章 史诗的不入流风帆战船 日出时分，太阳依旧升起。 海面上的迷雾渐渐散开，一艘满目疮痍的帆船摇摇晃晃行驶着。 它的船壳缺了近五分之一，甲板插满箭弩，仿佛随时都会沉进海里。 但与它残破的外观相比，甲板上堆放的战利品更是令人咂舌。 如果放在某个洞窟里，甚至会让人觉得是不是挖到了隐藏的财宝，一眼望去全是物资。 甲板上的三人，其中两人闭眼对向天边的金光，用脸庞感受朝日的气息，另外一人双眼满是血丝，仿佛刚经历完一整夜的噩梦。 刘悟天从船上走了出来，笑了笑说：“天亮了，该换班了。” 苏克睁开眼睛，回头看他。 “昨晚能睡着吗？” 刘悟天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这样的动静下能够睡着，我很佩服杰西小姑娘，不过不用担心，至少也闭目养神过，适应一阵子就好了。” “喂……老刘……”双眼满是血丝的林鸦颤颤巍巍看着他，“你看一眼你后面。” “后面？怎么了？” 刘悟天没太在意地回过头，整个人一下就醒了。 “这，这么多！？” 虽然他之前就知道库洛获取物资的方式很夸张，但眼下甲板上堆着的，比平时还要多了好几倍，琳琅满目的物资像小山一样堆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个财主的宝库。 “不止这些……”林鸦看着这些物资，却像是在看一件很恐怖的事物，“我们三个的虚空，都已经堆不下任何东西了……” “这不是好事吗？”刘悟天仰头看着那些物资，已经打算大干一场了。 苏克走到他面前，让他另外帮忙搜集一些材料。 昨夜的战利品里面，也有不少对眼下很有用的物资。 【稀有的排水式船底改造图纸：用于改造船壳底部，在底板完整的情况下，可将水分缓慢渗透排出。】 【稀有的隔音舱室改造图纸：用于改造船舱，大幅提升隔音效果。】 【精良的船只防御涂层：该涂层可以作为船壳的外部保护，一定程度上抵挡来自船身外侧的攻击。】 【史诗的轰雷炮弹制作图纸：铁球里含有雷电的力量，击中后会引发雷束，在导电的目标之间穿行。】 【稀有的寒冰利箭卷轴：以灵性凝结寒冰，并加以发射的法术技巧，确定目标后，寒冰箭将自动进行追踪。百发百中的法术，才是好法术。】 【稀有的黑暗影剑卷轴：学习卷轴上的术法，可使用记载的相应能力。注入灵性，黑色死罚之剑将从地面伸出，虽然威力强大，但对使用时机要求较高。】 …… 苏克给刘悟天准备了两套方案，A方案是按照这些图纸原本的品质来搜集材料，B方案是通过史诗级炼金术工艺，将配方图纸升级到史诗级再进行制作。 刘悟天看了一眼物资量，毫不犹豫选择了B。 眼下绝不是能省就省的时候，如果每天都有这么大的量，最好每天都将大部分物资变现处理，否则最终导致青苹果号沉船的很有可能不是怪物，而是堆积过重的战利品。 至于那两本稀有法术，苏克让伊丝夏学习了，他自己用不上，而伊丝夏缺少直接攻击的手段。 说起来，黑暗影剑…… 爱丽丝那里似乎是史诗级的。 一边吃着早餐，苏克一边将一长串的材料清单列了出来，交给刘悟天，如果顺利的话，船上大部分的结构都将变成史诗级。 一艘史诗的不入流风帆战船…… 应该很少有人会对一艘小船投资这么多，但更大一点的船，凭他们这些人光开起来就不容易了，更别说昼夜轮班。 杰西这时也从船舱里醒了过来，她帮助清理甲板上的箭弩，做完后又仔细打扫了一遍，最后主动去找刘悟天分类材料，相处意外的融洽。 已经累到不行的苏克和伊丝夏相视一眼，决定将船上白天的事务交给刘悟天他们，走进船舱准备休息。 回头看了一眼，林鸦还真没跟进来。 苏克摇了摇头，决定不管他，反正刚才确定过周围海上的情况，很安全。 在临睡前，他向心中有所感应的对象传达了一个声音： “早安。” 他很快听到了海柔儿的答复。 “早安！” 这时，闭着眼睛的他，耳边再一次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 下午，苏克这次起得比伊丝夏要早。 她呼吸均匀侧卧在对面的吊床上，睡得很沉。 昨夜的战斗强度远超以往，虽然她没有开口，但肯定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不过伊丝夏应该也很清楚，这样高强度的作战，对灵性和精神有着极大的锻炼，同时实战也能增强战斗技巧和经验。 前提是，不要在灵性用尽的情况下强行驱动能力。 这大概率会让人变成失控的怪物。 来到甲板，刘悟天当即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修女”的魔药买到了。 一共花费了12000魔晶。 苏克给出的预期是，15000魔晶之内都可以接受。 毕竟现在提升战力迫在眉睫，队伍里多一个序列6，应对危险的胜算会更大。 不过，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 伊丝夏还没有培育出“圣环”。 两人因为无法说出“修女”晋升仪式相关的内容，导致不能互相交流。 苏克也试过拿源火之主的“教义”来对她进行领洗，但她显然，是没有在信仰任何的神灵的。 这一点，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苏克和刘悟天、杰西两人换班，不一会儿，伊丝夏也走上了甲板。 林鸦则是待在重新修建的瞭望台上，早就睡得呼噜震天了。 “船舱里的水位退去了吗？”苏克目光平静看向伊丝夏。 就在今天，已经有几项改造完成了。 这其中就包括升级成史诗的排水式船底，船舱里的水之前都漫到膝盖，现在应该有一定好转。 伊丝夏点头。 “已经在往下方渗出了。” 苏克笑了笑，不再多问，服下一支灵性药剂，又取出一把练习用的长剑，就在甲板上练习起来。 不多时后，他注视起海面，血字在眼前跳出了提示。 【前方不到一海里的距离，这里有不老泉的传说，你过去的一件物品也在这里。】 苏克皱眉望了望。 然而，按照血字提示所指的方向，在那里的…… 只有一个巨大的漩涡。 . 第五十八章 漩涡下的通道海战的幻影 血字提示虽然指示了地点，却没有告诉他进入的方法。 海柔儿和她的族人是深海的种族，知道很多海底的传说，却对海面上的事情不太了解，大多是过往的时光累积的，没有经过验证的传言。 既然如此，只有亲自下去看看了。 让青苹果号停在漩涡附近，苏克跟伊丝夏交待几句后，纵身一跃跳进海里。 对于一个序列6来说，海上漩涡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敢注视下方过久，以免又莫名冒出让他快跑的提示。 凝视海底出现的深渊海怪，可跟守护信仰仪具的海怪完全不是一个体形，恐怕也不是一个级别。 在图丹的时候，两名序列6加上一整支船队都拿风咆海兽没办法，这深渊海怪要是出现，大概率要考虑换船了。 控制风力与洋流，苏克在湛蓝色的海水中逐步靠近，进入了漩涡范围。 有海柔儿的力量，他丝毫没被漩涡带动，抵抗水流朝中心游去。 在那下面，有一层暗紫色的膜。 漩涡牵引的所有海水都被吸入进去，消失不见。 “传送门或者结界吗？” 从那层膜上面，苏克感受到了灵性的气息。 仔细考虑过后，他决定不让青苹果号跟着自己进去，给伊丝夏发去消息。 库洛：“底下有个传送门，你们就在漩涡附近等我。” 关掉交流面板，他取出圣典，准确翻开其中一页，大声念诵道： “吾之信念砺比金石，吾之身躯不动如山。” 随后又翻到另外一页。 “身灵蜕凡，一生为二！” 这一次，他在念诵后用右手重重拍在胸口，将自己从自己的身体上“拍”了出去。 布道法术，“不动金石”和“一子双生”。 前者能用灵性将他固定在原地，难以被撼动。 后者能让他留下一个本体，自己以分身的方式存在，这个本体不能进攻，不能移动，没有意识，被击中还会连同他一起受伤。 这听起来挺蠢的，跟苏克理解的分身术完全不同，战斗中使用，大概率会让自己额外多承受一倍的输出。 但有一个好处是，自己作为分身，如果想回到本体那里，只需要解除法术便可。 苏克看着眼前傻愣着在原地的另一个自己，撇了撇嘴，转身钻入那层暗紫色的膜。 视野一阵恍惚，苏克从高处坠落，借助风力在半空停住。 然而，灵性明明耗费了，却没有任何的风力产生。 “……又是禁止能力的结界吗？” 他在空中叹了口气，直直落入下方的水面。 探出头出来，头顶，被吸进来的海水如同瀑布一样从上方的膜倾泻下来。 而前方，能隐约看得见一条小道，歪歪斜斜淹没在海水里。 空气里没有一丝风。 他从海水里慢慢走出，四周静得可怕，简直就像一片毫无波澜的死湖，除了自己制造出来的水花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试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其余都可以施展，唯独风力的使用被禁止了。 这里禁止使用与风相关的能力？ 为了验证这点，苏克让伊丝夏把一门火风推膛炮交易给他，塞入铁球，进行发射—— 砰，炮弹发射了出去，青火的效果还在，旋风却消失了。 果然。 苏克将炮送了回去，打量起眼前的道路。 这里仿佛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除了上方的膜以外，没有和外界接触的迹象。 为了验证这点，他沿着小路朝前走去。 砰，砰砰…… 就在这时，两侧突然响起了成片的声音，苏克停步，略微皱眉。 那是船只的幻影。 在他的眼前，道路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将炮火倾泻到对方阵形。 这并非是像青苹果号那样的小船，放眼望去，每一艘都足以列入风帆战舰的等级之中。 双方的主舰，更是能达到三级甚至二级的战列舰，船身上的炮口密密麻麻，开火的时候极为壮观。 如果猜得没错，这应该是过去残留的影像。 曾经有两支强大的海上军团，在这里决一死战。 船上的人影完全模糊，连轮廓都看不出来，但有时候没开炮，也有船只莫名沉没，恐怕是有魔药职业者的影响。 双方死伤惨重，大小船只纷纷化作残骸陷入海里，很快，双方的主舰朝着彼此行驶而来。 苏克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以这样的方式，亲眼见证到一场炮火连天的海战。 它们在小道两侧同时相对贴近。 苏克站在中间，身体莫名产生一股战栗感，仿佛这两艘战列舰的目标是他一样。 如此近的距离，他看到了双方风帆上的图案，以“记者”的能力记录下来。 回头可以问问海柔儿。 轰隆，轰隆—— 双方开始互相开炮，炮弹密密麻麻填充了苏克头顶的空间。 他好奇的是，这两边究竟是有什么样的仇怨，才会这样不顾一切要将对方消灭。 两边似乎都在冒烟，像两头刚怒吼发泄完的野兽，开始体力不支地喘息。 它们调转了方向。 正如苏克所料，这两艘船并非打算和谈，而是将船身完好的另一面对向对方，继续开炮。 最终，风帆上印有剑冠交簇图案的三层战舰缓缓沉没了，胜者是印有黑色诡异鱿鱼的大船。 苏克看着它缓缓往前航行，明显也受了极大的创伤，航速非常慢。 但它终究是胜利者。 当苏克这么想的时候，那艘黑色的大船，突然从中间被一分为二，切开了。 “？” 被整齐分成两半的船缓缓从中间裂开，切口如此平整，仿佛就像是被什么人用锋利的剑或刀直接斩开的。 最终，这艘黑船也沉没了，四周的幻影全部消失。 呼……不知道这会不会跟“终结一切之神”有关，如果那个漩涡一直都在海上的话，这里应该已经被一部分人探索过了。 苏克继续往前，走入类似洞窟的地貌，很快遇到了这部分人。 以骷髅的方式。 看情况，那个膜似乎是个单向通道，这些人应该是被困在了这里。 其中甚至还有人鱼的骷髅。 面前被一堵封印的大门阻挡，封印完好，没有任何被解除过的痕迹。 “看来，死在这里的人，大部分应该不是新人类，否则在世界频道上找‘快递员’、‘救生员’将自己带出去就行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大厅。 这时，一道既虚弱、又惊讶的声音从一侧响起。 “谁？” . 第五十九章 与时间对赌的男人 苏克眯了眯眼，朝声音来源望去。 他刚才特意出声，就是为了检验下有没有活着的人。 在一处岩石旁，一个身穿棕色大衣的男人趴在地上，头上的帽子微微动了动。 苏克走到他面前，取下了他的帽子。 这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男人，眼神无力嘴唇发白，显然已经虚弱到岌岌可危的地步。 苏克从印纹中取出一块牛奶面包，递到了对方嘴边。 男人双眼一瞪，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将面包咬进嘴里，生怕它会跑掉一样。 “谢谢……您真是一位好心的绅士……”狼吞虎咽后，男人再次虚弱道。 这男人就这么趴在地上，似乎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了。 苏克注意到，对方的手腕上没有印纹。 他在离对方不到一米的地方坐下来，再取出一个面包放到对方嘴边。 男人再次用力吞咽下去，却发出一声苦笑。 “先生……再次感谢您的慷慨，但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就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 “跟我说说这个地方。”喂完两块面包后，苏克平静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只知道我被船上的人抛弃后，抱着木板在海上漂浮了半天，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被一片漩涡卷了进去，然后就掉到了这里……” 用“私家侦探”的线索感知，男人应该没有说谎。 如果他说谎了，能骗过一位序列6的魔药能力，根本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但为了保险，苏克还是问道：“你为什么被抛弃。” “这……”男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一名考古研究员，曾就读于埃尔诺拉泯城大学，我对永寂海上的历史十分感兴趣，因此申请了名额，来到了海上。” 埃尔诺拉？ 这不是另一个人类王国的名字吗，芙莉雅公主就来自那里。 男人勉强抬头，看到苏克的表情，出声说道：“哦，我是在时间被终结之前来到海上的，那时候埃尔诺拉还没有封锁。” 苏克皱了皱眉。 “封锁？” “果然，看来你并不知道啊……埃尔诺拉是有真神眷顾的国度，在世界末日来临前，神用力量让埃尔诺拉成为独立于世界的存在，人们能够照常生活，只要不离开埃尔诺拉，就不会被那位末日之神的力量影响。” 同时，他补充道：“我想其他有‘现神’庇护的国度应该也是如此，成为了一个个互不干预的小世界。” 现神，序列0吗…… 苏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有些叹息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埃尔诺拉，反而选择在末日来临前特意来到海上？” 这件事情之所以没什么人知道，恐怕就是因为埃尔诺拉的人都呆在自己国家，既然能在神灵的庇护下生活得好好的，谁还特意来到大海上面对世界末日？ “哈哈……”男人突然干笑了两声，“那时候我的研究进行到一半，如果呆在埃尔诺拉，想必就会在那里度过余生，永远都无法知晓永寂海的历史真相吧。” “所以我……”他咽了咽喉咙，继续说道，“我选择申请名额，来到海上，和终结的时间进行对赌，赌到时候会有人以温和的方式解除凝固的时间。” 男人又笑了出来。 “现在看来，是我赌赢了。” 苏克耸了耸肩。 “可你现在被困在这里，可能再晚几天，你小命就不保了，时间最终还是赢了你。” 他在对方面前放下了第三块面包，同时还放了一颗橘子。 眼前男人提供的信息很有用，最好别让他突然嗝屁了。 男人吃掉了面包和橘子，手指终于有力气稍微动了动，露出一个苦笑。 “是啊……时间还真是可怕的东西啊，两千多年的时光对我来说一闪而过，一个月吃不到食物，却又让我面临步入死亡漫长的折磨……” 他勉强翻了个身，看向苏克。 “虽然很感谢您的慷慨，但您也被困在这里了吧，食物还是尽量省着点一些为好，不要这样分给我。” 他指了指自己刚才翻身的地方。 “这里有一个淡水源，我就是靠着这个撑了一个多月的，其他被困的人都对我置之不理，只有您什么都没问直接分给我食物，我愿意将它和您分享。” 谢谢你，我对在地上舔水没兴趣。 苏克在内心笑了一声，回到最初那个话题。 “实际上，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会被抛弃。” 男人脸上一愣。 “啊……抱歉，一不小心就扯远了……实际上是这样的……” 男人告诉苏克，他的名字是安格斯，在三个月前时间凝固结束后，继续开始对永寂海历史的研究。 旅途过程中，他意外得知了序列9到7魔药的出现，要知道，身为繁荣强盛的埃尔诺拉本地人，他清楚直接服用序列6魔药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但序列9似乎不同，这能使人获得灵性的力量，风险也相对较小，为了方便在旅途上进行研究，安格斯也服用了序列9的魔药。 结果却没想到，此举让他被船员当成了异教徒，从船上扔了下去…… “……” 苏克听完，笑着叹了口气。 这个人的命运，还真是曲折啊。 不过他也真是命大，如果不是被漩涡卷进来，恐怕当晚就会被成群的怪物撕成碎片，根本等不到现在和自己对话。 “你服用的魔药是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好像叫‘研究员’吧？” 苏克愣了一下。 “研究员”，不是“学生”途径的序列8吗？ 序列8的魔药直接服用，似乎是必疯的结果，连苏克自己复活一次重来，也不敢直接从序列8开始。 他接着问道：“你有哪些能力，现在还施展得出来吗？” 安格斯点了点头，颤抖着抬起一只手，等待了五秒左右。 啪，一个纸袋子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两人中间。 苏克：“……” 安格斯放下手臂，露出释然的表情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研究价值？” 看到这里，苏克再也绷不住了，掩面笑了起来。 他一把扶住了安格斯肩膀，尝试着在笑意中找到一点语重心长的感觉。 “虽然这很无情，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被卖给你魔药的人骗了。” 苏克忍着眼泪说道。 “这不是‘研究员’，而是‘外卖员’……” . 第六十章 命中注定的帮助遗失的物品 “外……卖员？” “你可以理解为送食物的邮差，”苏克用褐色的双瞳凝视他，“你应该知道两千年过后，有许多的人类从另一个世界而来，这是我们世界的职业。” 他想知道，安格斯对于新人类的看法是怎样的。 “是吗……”他低下了头，但没有太过沮丧，“难怪他们说新民进入我们的世界，魔药的序列才得以拓宽，我还挺喜欢这些能力的……” 苏克仔细想了想，沉声说道：“也许你和时间的赌局并没有结束，‘外卖员’同样也是在和时间赛跑的人，包括它的后续进阶‘快递员’及‘消防员’。” 这样来看的话，说不定序列2“冻结师”正是“外卖员”途径的后续，只是不知道对应的序列6叫什么。 “是吗……”安格斯勉强勾起嘴角，“也许我这辈子注定和时间进行角逐，希望最后我不要输得太难看。” 苏克缓缓起身，看向身后的那扇大门。 “这扇门你研究过了吗？” “当然……我连每一个纹路都仔细研究过了，门的两边有两个缺口，恐怕必须要放入两个特制的道具才能打开，我试过伪造，但没能成功……” 道具？ 苏克走到那扇大门边，看到了安格斯提到的缺口。 怎么感觉…… 有点眼熟？ 他皱了皱眉，仔细看着上面的凹槽，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这不是……罪业之剑骑士的印章吗！ 这扇门是他们修筑的？需要两名骑士同时在场才能开启？ 这…… 苏克回过头来，看向安格斯。 “你知道灰墓城和罪业之剑教会吗？” 安格斯点了点头。 “当然知道，他们在埃尔诺拉可是很出名的，箴言是‘愿罪业无存’。” “那你知道，他们每一位正式骑士的手上，都持有一种印章吗？” 安格斯愣住了。 “你是说，开启大门的钥匙，是罪剑骑士的剑业印章？” 苏克缓缓点了点头。 “这……可是，这里……”安格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那完蛋了，指望两名骑士同时无意间落入这里，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一定是骑士，只要有印章就行了，”苏克缓缓说道，“我想想办法吧。” 其实要出去很简单，只需要在论坛上付费邀请“快递员”送箱子来就行了，自己也可以通过“一子双生”直接出去。 但苏克想知道，那扇门后有什么。 如果有安格斯陪同，对地窟世界历史了解的他或许有更多的发展。 苏克打开交流界面，向爱丽丝发去了私聊。 库洛：“你手上，有罪剑骑士的印章吗？” 爱丽丝不一定会很快回复，苏克也在心里问了一遍海柔儿，后者倒是立即传声了过来。 “我……我去问问其他人，一会给你答复！” 等待的过程中，苏克闲着没事，研究起地上的那滩淡水来。 水似乎不断从地下涌出来，才得以让安格斯不至于缺水而死。 人不吃东西，极限情况下甚至能活三个月。 但不喝水，要不了几天就完了。 “这处淡水真是生命之泉，它的味道也和清冽的泉水一般，还有一点点甜。” 苏克皱了皱眉，伸手在水里挖了挖。 他的手用力伸入土壤，里面似乎埋得相当深。 他隐隐发现了什么。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所以我现在要做一件事。” 安格斯表达异议，两人刚才的交流让他对苏克产生了良好的印象，认为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在他看来，能在绝境中分给你食物的人，肯定有着出色的品格。 苏克将手指握成一个尖锥，生成螺旋的力场，让手臂如同钻头一般往下钻，接着又将土壤拨开，跳下去重复这个步骤。 安格斯看着他很快挖出一个深坑，还以为他是想通过挖地出去。 但很快，苏克的手碰到了一个物体。 他将那个东西拔了出来，是一个平底的椭圆形瓶子。 印纹显示了信息。 【永泉之壶：里面的水永远也倒不完，据说瓶子里藏着一片无尽之湖，打开瓶盖后，水会从泉眼不断冒出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找到。” 安格斯看着苏克手机的瓶子，也惊了一下。 “这是……？” 苏克笑了笑。 “你一直喝到的淡水，其实是这个瓶子里涌出来的，里面的水永远也喝不完。” “你怎么知道下面有一个瓶子？” “因为，这以前是我的东西。” 安格斯惊讶看着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也许，这说明我命中注定会受你的帮助吧。” 苏克将瓶子上的泥土用泉水洗去，收进虚空，这时，爱丽丝也回了消息过来。 爱丽丝：“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我虽然有，但这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苏克微微抿起嘴，决定扮演一个新的身份。 库洛：“因为这是你主人的遗物吗？实际上，我是苏克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朋友，也许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主人在认识你之前，是个怎样的人。” 爱丽丝：“我……可我还是不能把这个给你，我持有的物品不多，大部分都在梦灵姐姐那里。” 苏克凝了凝神。 是吗。 赵梦灵在自己死后，把大部分物品都保管起来了啊。 不过当时的混乱情况，恐怕也有一部分被人拿走，遗失在外。 比如之前找到的微笑链枷、釜中小人，还有刚才的永泉之壶。 库洛：“我只借用，不拿走。” 爱丽丝：“好……好吧，我想要听！” 苏克笑了笑，跟爱丽丝简单说了些在学校的事，还有在孤儿院的事。 随后，他拿到了两枚剑业印章。 安格斯看着他像变魔术一样取出两枚印章，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你认识罪剑骑士！？而且对方愿意把印章借给你？” 苏克摊了摊手。 “实际上，我也会罪业之剑剑术。” 不再多言，他拿着两枚剑业印章，塞进了封印大门的两个锁孔里。 恐隆。 大门被激活，朝着两侧缓缓打开。 “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难以想象的人了……” 苏克并未回应，取出印章，还给了爱丽丝。 眼前是一个洞窟密室般的空间。 在不远处的台座上，静静盛放着一个金色的器皿。 . 第六十一章 不老之血沉没古国 苏克走到金色的器皿面前，上面有个整体笔直，两侧环绕扭曲线条的微光符号。 罪业之剑的符号。 看来这里的确和他们有关系。 器皿上并未施加强力的封印，只是用灵性保管了起来。 里面有一个瓶子和一张羊皮卷。 对那个瓶子，印纹显示了信息。 【不老之血：一滴古老的血液，从“贪婪的图多尔”身上所得，喝下后能够使人青春永驻，却几乎没有人类的身躯能抵挡血里的腐蚀。】 这个并不算大的玻璃瓶里，就只悬浮着一滴暗红色的血液，似乎不能倾斜存放。 随即，苏克用无害的火焰托起羊皮纸，确认起上面的内容。 “‘贪婪的图多尔’吞噬了整个不老泉。” “我们将它的罪业斩断于此，却无法彻底杀死它。” “这滴血液中蕴含着整个不老泉的力量，同时也有图多尔强烈的憎恨，人的躯体无法承受这种腐蚀。” “罪剑骑士，切莫让这滴血液接触永寂海的海水，否则它将卷土重来。” “我们还有要务在身，但愿你能找到处理这滴血液的方法，利用好其中的力量。” “愿罪业无存。” 看完后，苏克站在原地思考片刻。 所以说，这滴血液就是不老泉，却没有任何人类可以饮用它。 这还真是矛盾。 苏克不由得想起之前的另外一件物品。 纯金圣果。 那颗金色的苹果吃下去可以让青春永驻，永久提升身体的恢复能力，却没有人咬得动。 要是把这俩凑一对，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他决定向爱丽丝和海柔儿询问纯金圣果的事，略微犹豫后，也向赵梦灵发去了私聊。 “据我所知……罪剑骑士们几乎不会在埃尔诺拉以外的地方出现，这还真是匪夷所思的状况。” 一旁的安格斯发出疑惑，苏克笑了笑回应道： “如果你答应我一个请求，也许我可以告诉你真相。” 他所知道的罪剑骑士，正是出于一场海外任务。 虽然他们最后失败了，尽数殒命，但毕竟是跨越永寂海而来，会在半途留下什么并不稀奇。 结合安格斯说的，罪剑骑士很少在埃尔诺拉以外行动，这种推论也就很有可能成立了。 嗯……事实是，他才不管到底是不是这样，只要有一个理由能够说服安格斯就行了。 “我希望你能在我的船上干活，我也在探究一些未知的‘历史’，”苏克看着他说道，“这样，你也可以不用担心被丢下船。” “邀、邀请我上船？”安格斯顿了一下，“这不是应该由我来向你支付报酬的事情吗？怎么还……” “放心，我会给你安排事情做，遇到一些不熟知历史的时候，就拜托你来解释了。” “这……”安格斯目光热诚地看着他，“你救了我的命，我想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这就是我来到这片大海的目的，跟着你的话，一定能遇到更多的未知谜团吧。” 苏克点点头，收起整个金色的器皿，看向密室前方张开的暗紫色膜。 “出去的通道应该打开了，离开这个地方吧。” 两人走到通道前，苏克抓住了安格斯的胳膊。 “扶紧我，出去之后可能会有些颠簸。” 安格斯点头，虽然站得不是很稳，但还是用力抓住了苏克的手臂。 一阵眩晕感过后，两人出现在海中的漩涡中心。 苏克将紧闭双眼的安格斯朝自己的本体扔去，同时自己解除“一子双生”，回到躯体接住了安格斯。 两人借助风力跃起，高高悬浮在海面。 不远处是停泊着的青苹果号，而他们身下，那个巨大的漩涡缓缓关闭了。 一路落至青苹果号，安格斯睁开眼，船上有一名气质阴郁的女性正平静看着他们。 头顶上的瞭望台，还有一个睡着了的观察员。 “这就是你的船吗？”安格斯环顾一圈，“我好像已经闻到传说的味道了。” 苏克将刚才的经历简短向伊丝夏说了一遍，同时为他们彼此进行了介绍。 伊丝夏显得有些冷淡，此时刘悟天和杰西也从船舱里出来，和安格斯打了招呼。 这样，青苹果号就有六名船员了。 每人都在各自的领域有着出色表现，有安格斯和刘悟天一起值守白天，也就不用担心遇到他处理不了的麻烦了。 青苹果号在海上调了个头，重新朝着北方航行。 苏克站在甲板上，听到了内心海柔儿的声音。 “对不起……我一点忙也没能帮上。” “不用介意，我只是顺带问问，并非抱着你必须知道的心态。” “那……以后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你还会问我吗？” “当然，实际上，我现在就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他在内心具现看到的那两艘船船帆上的图纹，传达给了海柔儿。 “这……” 那边显然愣了一下。 “这是古国王庭号和湮灭破晓号的旗帜。” “古国王庭号是圣列古国最强大的战舰，如今已经灭亡……按现在的时间算，有两千七百多年了。” “湮灭破晓号曾经是永寂海上的一方霸主，它的船长爱德华是名声极盛的大海贼，如今这艘船的一半残骸沉入海底，被我的族人保管着。” 原来是这样吗。 看来，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场海战，是圣列古国和大海贼之间的决战？ “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这个……我去问问长老！” 过了一阵子，海柔儿的声音再度响起。 “长老说，从未听说过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不知道这能否给你带来帮助……” “很有帮助，谢谢了。” 没有瓜葛。 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展成死敌关系的。 嗯……这倒是有趣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和“终结一切之神”吞噬大海途径有关？ 最后突然将湮灭破晓号切成两半的力量又是什么？ 既然人鱼们保管着一半船体，如果再找到另外一半，或许让这艘船重见天日也不是不可能。 带着这个疑惑，他找到了安格斯。 “圣列古国？”安格斯听到苏克提到的问题愣了愣，“过去的确是有这样一个国度，在永寂海上曾经有他们的领土，地域宽大得不像一座岛。但现在，整片岛屿都消失无踪了。” 消失的国度？ “你可不要误会哦，”安格斯坦言道，“圣列古国并不是因为躲避末日而转移了，而是整个大陆分崩离析，沉入了海底，过去曾在海里多次发掘过建筑和山体的残骸，确认是属于这个国度的。” “从此，圣列古国就从永寂海的地图上，被抹去了。” 安格斯看着苏克，微微闭了闭眼。 “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人’是无法做到这样的伟力的。” . 第六十二章 定时电击人体报时 安格斯就差直接明说，这是由神明所为的了。 恐怕在过去，神明频繁介入了永寂海，围绕大海相关途径进行争夺。 这条途径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过，如果真的其他的神灵介入进来，说明大海本身的神明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才会引起这么多的注意。 就结果而看，最终的胜利者是“终结一切之神”。 祂囊括了大海途径，吞噬了对应的神明，向世界发起终结一切的末日。 而与之对应的，沉睡在白夜城那位“最古老的存在”，凝固了世界的时间，让末日虽然发生，人类却并未灭亡。 还召唤了新人类全球降临，完成重启世界线的使命。 “呼……”苏克对着海面叹了口气。 还真是些不得了的存在啊。 这就是“神”吗。 …… 几天后。 苏克操控着船舵，从商路航道的边侧经过。 在正式介入这场狩猎海战之前，他得确认一下其他势力的情况。 过去就好，青苹果号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改装，整艘船现在都拥有史诗级别的改造，恐怕在永寂海上，找不出第二艘这样的小船了。 但毕竟……也只是小船而已。 【神月的舰队距离你只有三个小时的航程，他们的主舰“楼罗天诛号”拥有极强的刀刃炮，只需要一击就能切断船只的桅杆。】 【地窟新闻社的船队游离在航道边缘，比起狩猎，他们似乎更加热衷于报导。】 【治愈教会的“圣礼裁光号”在商道起始的西侧建立了领域，这是教会第二大的船，大大小小的护航舰侦探着可能闯入的船只。】 【魔女教会的船队势力在东段前侧，他们的“大魔导师号”拥有威力极强的法术炮弹，甚至可以做到连发。】 【光月骑士的舰队聚集在南边，他们船只数量不多，船员战斗力却极强，主舰“月华号”拥有凝聚月光的能力。】 【神复会的船队暂时在西边偏北处，他们的“人鱼之泪号”拥有大量捕获与穿刺设备，即使在商路航道上，也没哪个势力敢轻易阻拦他们。】 【这边……这边是著名海贼霍格·伍夫的地盘，他最近宣布自身是永寂海上唯一的王。】 除此之外，还有密密麻麻的看不过来的船队势力，眼前全是血字提示。 “还真是乱成一锅粥啊。” 这里就像一座宝库，无数的势力为了占据有利位置，持续进行着角逐。 能留下来的，都是实力足够令人忌惮的强者，但如今只过去四个月，或许只需要一小股力量，就会将微弱的平衡彻底冲垮。 苏克决定做这一小股力量。 自己花了一个月赶到这种地方来，既不投靠组织，又不打算只喝汤，那就只有灵活运用血字提示的作用了。 随时洞悉视线之外的情况，这就是苏克可以利用的优势。 某种程度上，这就像开了上帝视角一样。 苏克将目光放空，将所有的血字提示尽数收入眼中。 他打算通过一整天的观察，确认所有势力的基本活动范围。 当然，这并不绝对，但总比毫无准备要好，有一个大致的预测，再加上临场应变，青苹果号必须要像幽灵一样在海域中穿行，让其他势力无法察觉。 小船也有小船的优势。 “我说船长啊，从几个小时前我们就一直在做圆周运动，这是被什么向心力影响了吗。” 瞭望台上的林鸦一副生无可恋的语气。 对比上船之前，他的眼窝明显变深，浓浓的黑眼圈让眼神看起来非常残念。 不睡觉是他自己提出的，现在似乎正犟着性子坚持自己说出的话，暗示自己说到做到。 当然了，林鸦也不是完全没睡。 他私自花费“重金”，找“装修工”对瞭望台进行了改造，现在那里像个被木头架起来的碉堡一样，既可以遮风挡雨，又可以掀开顶盖从里面出来，观察周围情况。 在“碉堡”里面，甚至还摆了一张床。 身为青苹果号上的第三大战力，他现在认为自己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守好这座花了他心血的瞭望台。 苏克对此也没说什么，因为林鸦想到了一个奇葩的办法，能让他疯狂摸鱼的同时，还能尽到一定的职责。 他给自己…… 打上了一个“定时电击”的标签。 每隔一个小时，他都会被自己的标签毫不留情地电醒，起身观察海面…… 这让他的发型，又开始朝着和人类审美相去甚远的方向走远。 布滋滋滋…… 苏克和伊丝夏同时抬头，看着瞭望台上传来的电光和惨叫。 伊丝夏对苏克投来一个复杂的表情，苏克则是回了一个笑容说道： “人体报时，不好吗？” 伊丝夏摇了摇头。 “如果方式能和正常人类搭上点关系，我会很感激的。”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苏克也没有任何睡眠。 他始终观察着海面，夜晚还要和成群结队的怪物作战。 伊丝夏原本想陪着他，却被他拒绝了。 毕竟如果到了第二天晚上，他们因为意外不能抵达目的地的话，夜晚三人之中，总得有一个是精神充沛的。 不过幸好没出什么意外，他们在第二天夜幕降临之前，成功抵达了临时的落脚点。 花园岛。 顾名思义，这里充斥着花草树木，整个岛上仿佛一座盛大的花园一般，有种奇幻的氛围。 很难想象在各势力勾心斗角的海域附近，有这样一座美丽的花园。 提示说只要遵守岛上的规则，这里欢迎一切的客人和受难者。 花园岛上的规则只有两个： 一，不能见血。 二，非允许下，不能破坏任何花朵。 将船停靠在港口，按照青苹果号的规模，只需要花费20魔晶停船，这里除了岛上的守卫，还有海马石像镇守，不必担心夜晚船被攻击。 苏克正打算下船，伊丝夏却在背后叫住了他。 “你一天没睡了吧？” 苏克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才一天而已，你看我的精神还很不错。” “可是，你别忘了你和某个人还有约定。”伊丝夏浅浅说道。 她说的，显然是答应海柔儿靠岸之后陪她一天的事情。 “……我打算先探索一遍岛上再去。” 伊丝夏走上来，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目光有些认真。 “去睡吧，你如果还不休息，我真的会生气的，我不希望我复活以后想要报答的人随便胡来，虽然在迷雾的晚上，你已经足够乱来了……” 她微微低了低头，继续说道： “但至少，在这种事情上听我的吧，我会带着杰西和刘悟天调查情报，你安安心心去陪她吧。” 苏克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岛上虽然势力众多，但毕竟有不能见血的铁则，据说违反了这条规则的人，最后都消失了。 也许，不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也该放手让船员们也负担起一些责任了。 “那好吧，我会在明晚之前返回，遇到危险的话，及时用传声符文通知我。” 一夜过后。 得到睡眠的苏克晨起，先询问了一遍伊丝夏的情况，得到确认后，他才放下心，用心灵给远方的那个人传去声音。 . 第六十三章 海底世界人鱼历史 在接苏克的使者到达前，他提前潜入海中，静静等待。 稍微往下看了一眼，仍然有股极其诡异的压迫，在血字提示冒出来之前，他连忙抬起了头。 一会千万要注意这点，否则因为自己的凝视把海柔儿的家拆了，怕是真的会被抓起来。 不多时后，一整支人鱼的军队划开波涛，通过对海柔儿的感应找到了他。 最前方是海柔儿上次来见他时乘驾的豚湾车，上面正坐着两位衣着华贵的人鱼女性。 她们带着军队停在了他面前。 “没必要每次都搞这么大阵势吧。”苏克看着后方整齐列队的粗壮人鱼们，无奈说了一句。 着装类似祭司的人鱼走下车来，带着雍容美好的笑容看着他。 “作为公主殿下的命定之人，我们可不敢轻易怠慢，”她指了指马车中间的座位，“好了，快上车吧，公主已经在催我了。” 苏克走到位子上坐下，另一位人鱼战士打扮，眼神中有种天然的凛意。 先前下车的人鱼坐上来，一屁股挤到了他身边，把他紧贴着夹在了两人中间。 “我是玛蒂雅的大祭司克洛怡，她是殿前剑士尤妮丝，路上多多指教了哦～” 苏克：“……” 豚湾车的行驶速度很快，到达某一速度后甚至开始以灵体的方式穿梭，不一会儿，一座巨大宏伟的海底宫殿出现在苏克面前。 他在宫殿前的空地下车，环顾了一圈。 此时，他正深处深海古老的国度当中。 四周鳞次栉比排布着各种独特建筑，它们风格和陆地上截然不同，大体都均呈三角状，同时也带着圆的弧度。 珊瑚礁、贝壳、海螺一类的装饰点缀着外壁，再加上湛蓝海水的衬托，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海柔儿头戴公主冠，身着华丽服饰，从大金字塔般的宫殿迎面而来。 令苏克惊讶的是，她的下身是人的双腿，而非人鱼的尾巴。 “你来啦。” 说完这句话后，海柔儿看了周围一眼，其他人鱼很识相地走开了。 掏出两把锋利长刃的尤妮丝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人类，请务必不要让公主跑出玛蒂雅。” 苏克向她点了点头，尤妮丝立即召集了身后的人鱼。 “走，我们再去周围侦查一遍！” 留下两人。 苏克视线下移，看着她下身两条修长稚嫩的双腿。 “你这是？”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海柔儿笑着说道，“灵性足够的人鱼在交出定情之吻后，可以幻化出双腿。” 随后，她指了指一侧的方向。 “我们走吧～” 海柔儿带着苏克在玛蒂雅的首都奥蓝游了一圈，向他讲述了有关这里的一些历史。 最初的人鱼是没有灵智的，是那位“人鱼之母”赐予了它们智慧，之后便与人类繁衍起来，发展成了一个古老的种族。 它们的平均寿命超过三百岁，但在前面的两百年里，女性人鱼发育完全后会始终保持在最巅峰的容貌，过了两百岁后才会慢慢衰老。 海柔儿今年，不过才十九岁而已。 它们似乎特别向往各种童话故事中的爱情，在情窦初开之后，就会忍不住想要获得属于自己的那份。 苏克推测，恐怕是为了方便繁衍才推行的…… 人鱼对人类并无恶意，如果可以，它们大可以抓一批人类男性到海底作为单纯的生育工具，但它们没有这么做，反而前赴后继地涌上海面，和危险的外界进行接触。 其中被抓捕，被迫害的例子数不胜数，结局大多是悲伤的。 实际上，它们的战斗力并不低，但在人类制造的各种对人鱼工具下，身为海洋生物的它们也有一些很明显的弱点。 虽然海里各种各样的灵性材料能够武装它们，但它们本体很柔弱。 害怕禁海石，害怕缚网、尖矛、重锤一类的武器。 为了能成功与人类繁衍，它们浮上海面后往往不会携带武器，有些甚至连衣服都不穿，就为了以示友好。 但人们仍然对人鱼们有所提防，因为除了玛蒂雅，其他海域也有人鱼，生存的方式会有所不同。 比如，有专门将人类男子诱惑下水吃掉的野人鱼。 或是用歌声伪装成人鱼，诱杀人类的海妖。 久而久之，人鱼的传说就和美色陷阱脱不开关系了。 苏克耐心听着海柔儿讲述各种各样的事情，她似乎十分努力想表现自己，又有种少女独有的羞涩感。 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手一直捏在胸口，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好奇怪……为什么我的心里静不下来。” 错乱的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触发了心灵传声，这句话完完整整被苏克听到了。 她连忙捂住了嘴，脸上染得火红。 “你没必要一直去想我是你的定情之人，”苏克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把我当作一个人类身份的朋友来相处就好了。” 他伸出手，在海柔儿的头上抓了抓。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海柔儿愣在原地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头顶。 “好、好像没那么紧张了，可她们说……要我务必保持公主的高贵，这样才能吸引到你。” “我说啊……就算哪天我动了心，也是因为你本身，而不是你的头衔，否则岂不是每个国家的公主我都会喜欢？” “对哦？”海柔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伸手召唤海流，将自己包裹在内，不一会儿后，从中现出身形的她，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贝壳长裙。 苏克提前错开视线，他生怕突然出现的海柔儿忘记穿裤子…… 不过还好，似乎她们也是有一定的保守意识的。 “那，你也把我当成一只普通的人鱼吧～”她朝苏克伸出了手，“让我带去你一个地方，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看到海柔儿恢复原本的姿态，苏克笑了笑，没有拒绝她的邀请。 两人乘着海浪，在海洋中溯流而过，一恍惚间就来到了一个黑沉沉的建筑面前。 它通体由黑色大理石构成，宛如一间封印的神庙。 海柔儿带着苏克来到神庙前，双手运起朦胧的光球，暂时解除了神庙的封印。 大门缓缓朝外敞开了。 门里的事物暴露在海水均匀的光线里，苏克一时凝滞了眼神。 漆黑的船体，威严恢宏的气势，即使沉寂了如此岁月，依旧没有影响它的传奇。 那是被切成两半的湮灭破晓号。 其中一半的船体。 . 第六十四章 传说战舰突发状况 被截成一半的船体被锁在神庙中，如同关押起来的巨大凶兽。 苏克只是远远看着，就感受到一股异样的威压。 他保持抬头，开口道：“我能近距离看看它吗？” 海柔儿站在他身后，注意力丝毫没有放在船上。 “当，当然！另外，如果你想拥有它的话，我会向父亲和母亲请求的！” 拥有这艘船…… 苏克不由得想，这艘船如果拿出来，恐怕在永寂海上难逢敌手吧。 靠近这艘传说中的战舰，印纹开始逐一显示了对应部位的信息。 【信仰级黑色湮灭炮：一击之下，物质湮灭。】 【半神级深渊外甲板：来自深渊，承受深渊，仅仅只是凝视外表，都会被不由自主夺去视线。深入的腐蚀造就其硬度，在施展深渊相关的能力时，更能使船身与之共鸣。】 【信仰级黑风血船帆：汲取夜与血，化作风与灵，能无风自动，极大加快航行速度，献祭鲜血更能使其复原。】 【半神级吼天树龙骨：向天而吼，逆神而立，吼天树有胆敢对抗神明的勇气，这棵树制造的龙骨，能一定程度上阻挡神明之力。】 【传说级旋力滑膛炮：旋转、发射、开洞，旋力极大增强了穿透性，虽然填装速度一般，但一发，就足以抵上成百上千普通火炮。】 【信仰级充能光束战舰炮：这是一件大型灵能武器，需要一小时的充能才能释放一次，启动需要蓄力30秒，具有极强的穿透力，极其容易误伤友军。】 …… 这描述…… 苏克在心里“啧”了一声。 最差的都是传说级，那个旋力滑膛炮在一侧就有接近十多门，更别说缺失的和没有推出炮口的。 可惜它只有半艘，而且残破到需要大量传说级、信仰级甚至以上的维修工具才能复原。 这维修成本，根本是个天文数字。 况且，就算加上他自己，青苹果号一共也才六名船员，这么大的船根本开不起来。 呼…… “我可以带两门火炮走吗？” 船开不走，甲板卸不下来，炮还是可以挪的。 “当然了！”海柔儿用力点头，“我回头说一声就行了！” 苏克并未客气，当着海柔儿的面，收起了两门火炮。 一门传说级旋力滑膛炮，一门信仰级光束炮。 原本他看中了那个黑色湮灭炮，可那是人家的主炮台，他拆不下来。 收好这些年久失修的物品，苏克抬起头再凝视了一眼。 “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船，令人望而生畏。” 如果不是他已晋升序列6，甚至怀疑看到这艘船都会掉SAN。 这时，一旁的海柔儿突然开口： “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苏克看着她，点了点头。 “有疑惑的话你尽管问，不需要问我的意见。” 海柔儿目光好奇地看着他。 “我之前就很在意，今天这一路上，为什么你都不看下面呢？海底有些景色可是很美的！” 看来她注意到了。 这并非不能说的秘密，而且或许，她能知道解决办法。 苏克解释道：“我的目光过多停留在下方的话，会招来深渊的海怪。” “深渊？”海柔儿愣住了，随即确定般点点头，“你……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人类不太一样～” “你想象中的人类是什么样的？” 海柔儿想了想，“好色。” 苏克：“……” 人鱼本身就是容貌美丽的种族，海柔儿更是远超同族，倾国倾城，会让人有欲望是肯定的。 苏克也是正常的男人，对容貌卓绝的女性，会产生想要靠近的想法，这是雄性激素带来的本能。 但现在，他没办法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自从复活以后，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计划失败就会再次死掉。 毕竟他复仇的对象，是真神手下的组织。 这就让他没办法平静下来回应他人的期待。 海柔儿似乎在为自己的命定之人很特别而开心，完全不清楚苏克的想法。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苏克用眼神示意她可以问。 “我的定情之吻是初吻，所以才……那，你是呢？” “……” 苏克脸一黑，缓缓答道： “……跟你一样。” 海柔儿似乎非常高兴，拖着长裙在水中轻盈游动。 苏克只能看着她，浅笑着摇了摇头。 重新封印神庙的大门，两人从周边离开，打算去附近海域再转一转，打听一些流传在当地的传说。 海柔儿是不知道“终焉”的存在的，但他们或许，在海中留下了一些隐晦信息也说不定。 毕竟，大海的途径就是他们夺走的。 两人在一处市集逛了逛，这时，苏克的私聊提示突然响了。 是刘悟天发来的消息。 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刘悟天：“夏琳被人带走了！” 苏克眼神一缩，僵在了原地。 他不需要确认，立即转向了海柔儿。 “出了件紧急的事情，能不能把我送过去。” 不，还是直接跨空间召唤比较快。 他连招呼都没打，立刻来到虚空之上，用火焰召唤了伊丝夏。 失败了。 对方有防备跨空间召唤的能力！？ 他当即返回水中，海柔儿正在用海螺联系克洛怡和尤妮丝，看到他出现后什么也没问，立刻说道：“用心灵感应告诉我具体的方位，我让克洛怡带着传送法阵过来了。” 苏克闭眼，当即在内心定位了花园岛和青苹果号，传达给了海柔儿。 “好，我知道了。” 她点点头，丝毫没有因为难得的一天相处被打断而不满。 只过了十秒左右，克洛怡带着尤妮丝从复杂的传送法阵中踏出，一把搭住了苏克的肩膀。 “等等，我也要去！”海柔儿一声大喊，尤妮丝正要说着什么，对方却趁光芒消散之前抱住了她。 一阵光芒过后，四人同时出现在青苹果号的甲板上，海柔儿站在甲板上，身形突然往下一矮。 这里似乎，刚刚发生过战斗。 苏克径直走向蹲在一旁的刘悟天，地上是受伤神志不清的林鸦和安格斯。 “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多小时前他还和伊丝夏确认过，平安无事。 为什么一向拥有铁则的花园岛，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第六十五章 追踪传送新仇旧账 事情是在伊丝夏调查回来后发生的。 原本他们在岛上的调查很顺利，但在回来之后，突然来了一群人，说要看看青苹果号。 这大概因为青苹果号是小船，在各种大型船只停靠的港口显得格格不入。 但这里并非没有其他过往停靠的商船，苏克推测，恐怕在岛上的时候这群人就注意到了什么。 他们的目标，就只是伊丝夏。 几人抵抗后，被对方用精神能力控制，伊丝夏阻止了杰西和刘悟天参战，主动跟着对方走了。 从地上安格斯的状况来看，要比林鸦糟得多。 对手的实力疑似序列6，可能还不止一位。 苏克喂两人服下调配好的宁静药剂，闭眼冷静说道：“你们没有向港口的守卫求救吗？” “他们说，没有见血，就不关他们的事情。”刘悟天低着头回答，渐渐握紧了拳头，“当时周围还有很多大组织的人在附近，我也向他们求救了，可是……” “没人理会是吗。”苏克冷冷睁开眼睛。 “……是。” “你们，清楚对方的身份吗，或者能看出什么特征？” 刘悟天摇了摇头。 “他们是传送离开的，当时安格斯的情况很危急，我只能先给他急救，然后把消息传给你。” “关于这件事，我们可以查到！”海柔儿挣开尤妮丝的搀扶，朝这边跑了过来，却一下猛得摔倒在地。 苏克眼瞳一缩，上前扶住了她。 这时他才注意到，在她跑过来的路径上，留下了连串的血脚印。 他看向人鱼族的大祭司克洛怡，对方抿嘴回答道：“人鱼在刚化出双腿后，要想在陆地行走，必须经历强烈的痛楚，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适应。” 苏克皱起了眉头。 “先别说这个，”海柔儿痛得嘴唇发抖，拽紧了他的衣襟说道，“先救夏琳姐姐！” 她向克洛怡转过头。 “大祭司克洛怡，请务必帮忙追寻那伙人的踪迹。” “知道了，”克洛怡点点头，“既然是公主的意思，我会照做的。” 她取出金属制的暗金长杖施展法术，开始追寻空气中残留的传送气息。 人鱼族代代相承的祭司之力，只要不是神灵或者隐秘相关的能力，大多数传送术都能追溯其源头。 只不过，施展这个法术，对她的副作用相当大。 苏克喂海柔儿喝下一支治疗药剂，兜起她的双腿将她抱了起来，静静等待法术的结果。 越危急的情况越冷静。 而越冷静的时候，他也就越愤怒。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让他找到了，这笔账可要细细算一算。 他抱着海柔儿走到杰西面前。 “我可能要借用你身体里的力量，可以吗？” 杰西用力点头，抓紧了双拳。 “我也希望能为夏琳姐做些什么！” 这时，克洛怡的身躯变得如同透明，能看到她体内的骨骼结构，还有下身那长长的鱼类脊椎。 一阵淡蓝色的微光吸入体内，这位大祭司倒在地上，嘴里艰难吐出几个单词： “是神复会……可是具体的位置，我无法确定……” 苏克眼神一凛，点头说道： “感谢，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视线在海面上寻找，很快，他找到了相应的血字提示。 如果对方的传送距离不远，恐怕很快就能追上。 他侧身高呼，下达了船长的命令： “青苹果号，起航！我们要救回夏琳，让他们付出代价！” 同时，他将从湮灭破晓号上带下来的两门火炮腾在甲板上。 “刘悟天，无论交易大厅上的价格是多少，麻烦你将这两件物品修复。” 对方重重点头，用印纹确认后虽然一惊，但也并未多说，打开交易大厅搜索起来。 这时，受影响较小的林鸦醒了过来，不需要解释，他迅速理解了状况，操控起动索。 那边杰西已经拉起了船锚，苏克用风力鼓起船帆，整艘船往前推进，迅速划开波涛。 他看着怀里的海柔儿说道：“一会我没办法抱着你战斗，到了对应的地点，你在船舱里躲好，不要再让我担心。” 海柔儿微张着嘴眨了眨眼，不知为何，有一股莫名的泪感泛上眼角。 “嗯！”她重重点头。 此时，人鱼族的殿前剑士尤妮丝走了过来，双手握出两把蓝色的锋利长刃。 “也请让我帮忙吧，既然是神复会，连我同胞的仇也可以一起报了。” 苏克对她点了点头。 能感受得出来，她是一位强大的战士，有这样的战力加入，足以影响战局。 神复会。 之前海柔儿在海维拉被袭击的时候，就是这群人捣的鬼。 新仇旧账，这下可以一起算了。 小船朝着海面而去，身后的风声中，捎来了港口其他船只上的闲言细语。 “这是夹着尾巴跑了吗？” “连同伴都不救了吗，啧啧啧。” “那个女人好像确实挺漂亮的，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群人是光复会的，说不定是打算把她改造成人鱼，看最近的地下市场会不会上货吧。” 声音渐渐远去，无法听见了。 苏克背对着海面，脸色阴沉下来。 …… 航道航路外侧，光复会主舰“人鱼之泪号”上。 “那女人关好了吗？” “是的，肯特船长，她比我们想象中老实多了。” “哼哼，很好，”肯特似乎心情非常好，“我们都在这条航路上转了快一周了，连一条人鱼都没捞着，现在有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拿来改造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在神复会中，流传着能够将人类转化为鱼人的禁忌法术。 这样得来的人鱼，人鱼之吻是绝对存在的，卖出五位数是很正常的事情。 买家才不会管你是改造来的还是天然的。 唯一的缺陷就是，法术不会改变容貌，这对改造者本身的姿容有着相当高的要求。 一旁有船员在肯特面前搓着手说道：“没想到那样一条小船上面，竟然有这样姿色的女人，这次可真是赚大了。” 肯特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勒了勒自己的腰带笑着说：“老子享用完了以后，会留给你们的。” 改造的禁忌法术会导致人失忆，在那之前经历了什么都无所谓。 接下来的环节，是他们的惯例。 肯特带着这几天里难得的好心情朝船舱走去，耳边突然听到了什么似曾相识的声音。 啾—— 这声音拉得老长，仿佛烟火窜上天空的声音。 只不过，声音是朝着这边来的。 他猛然朝一侧看去，还未天黑，一颗黑色的炮弹在空中旋转射来，眨眼而至。 砰，砰！ 肯特目光向下，连续听到了两个声音。 一个是击穿船壳的声音，一个是击中另一侧船壳才停下来的声音。 他拉远视线，看向周围神复会其他的船只。 对方，居然在视线之外发起了攻击，还透过护航船只的包围，直接击穿了主舰的船板？ . 第六十六章 因为现在他回来了 “敌袭！敌袭！” 不需要肯特指示，他的手下动了起来。 被叫醒的水手站在甲板上，看着周围平静的海面、完好无损的友舰，一脸的迷茫。 肯特本人则始终看着那个方向，心中略有一些不安。 最近在海上，他们低调行事，只以人鱼为目标，没有抢过任何势力的战利品，为什么会被攻击？ 从对方直接攻击主舰的行为上看，目的十分明确。 就好像…… 是来复仇的一样。 肯特正在不断皱眉思索最近惹到了谁，却在这时收到了前方的情报。 他立刻扳住来人的肩膀。 “怎么样？对方有多少条船，是哪个势力的，火炮情况怎么样？” “这……”传令兵似乎也一脸惊讶，“好像只有一条小船。” “一条小船也不能大意，毕竟他们……”肯特说着说着，突然一下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传令兵，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刚才说什么？” “一、一条小船啊……”传令兵用表情示意对方千真万确，“那是一艘青色旗帜的船，船帆上还印着一个绿苹果。” “青色旗帜……绿苹果……”肯特喃喃念叨着，总感觉自己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而且…… 好像就在今天。 突然，他双眼一瞪，看向船舱的方向，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原来是这样吗。 “哈哈哈哈，”他笑了出来，“没想到是来救人的，真是没想到啊。” 眼下的情况，比他预想中被大势力围剿的处境，要美好太多了。 “不要大意！让其他船小心那艘船的炮火，给我把船上的人活捉回来！” “是！” 传令兵去了。 肯特的心情再次好了起来，起身朝着船舱走去。 他决定在开战前先享用这个女人一遍，等把这些人捉到之后，就让他们在一旁看着，想必会是段相当美妙的体验。 然而，当他的手拧动船舱的门把，炮弹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啾—— 砰！ 肯特不耐烦地拧开门把手，反正距离填装还有一段时间，船舱囚牢的材料可是传说级的，随便对方怎么轰都没事。 肯特是铁了心要在那条船上的人被抓获前享用这个女人，只要他这样做了，对方无论做什么，都是他赢了。 走进舱室，眼前的女人双手被铁链高高束起，躯体被拉伸，让星空纱裙下的修长身段展露无遗，而她的眼神，始终平静得如同一湾深潭，有种独特的阴郁气质。 “希望一会你也能这么冷静，美人，毕竟今夜对你来说还很漫长。” 伊丝夏轻蔑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你的同伴来救你了，”肯特解开上衣，笑着说道，“明明在花园岛都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居然还敢主动找上门来。” 他摇了摇头。 “不过，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勇气与效率，这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追上来了。” 伊丝夏怔了怔，看着对方走近，眼神恢复了平静。 “你知道吗，你的运气非常好。” 她微微挪动身体，主动挺起了上半身。 肯特笑了笑，在她面前停步。 “是因为能得到你这样一位女士的主动？想让我放了他们，可是有条件的。” 伊丝夏摇了摇头。 “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船长不在。” 她接着又说道：“但你的运气又非常不好。” 她用深紫色深邃的双眸冷冷注视眼前令人厌恶的男人。 “因为现在，他回来了。” 男人被她的气势怔了一下，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你可真是……我改变主意了，像你这样卓越的女人，我决定不对你进行改造了，以后就留在船上给我们当船” 唰！ 利刃斜切而下，肯特的上半身被斩为鲜血淋漓的两段。 苏克在他背后，左手生成螺旋力场，从上而下切下。 肯特的躯体在这时突然化作一团黑紫色的光，在一侧现身，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你！是什么人，啊！”他捂着被斩过的部分，似乎这种转移能力并不能消除疼痛。 苏克冷冷看着他。 “这位女士刚才已经介绍过了。” 他疾步接近，来到束缚伊丝夏手腕的锁链前，挥剑。 铛！ 剑刃溅出火花，却并未斩断锁链。 印纹显示了信息。 传说级的锁链。 一旁恢复过来的肯特支起身子，表情仍旧很痛苦。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过来的，这里应该是限制空间传送的才对啊。” 苏克冷冷看他一眼。 “告诉你就会交出钥匙吗。” 肯特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 苏克不再多言，挥剑朝对方斩去。 正如肯特所说，这里无法发挥空间能力，相位移动无法施展。 实际上，他是通过物理的方式过来的。 原理很简单，他生成力场屏障挡在炮口，随后让炮弹直接带着他发射过来，击中前再使用风力减速。 这是最迅速的方法，苏克不认为在他慢悠悠消灭了整支船队后伊丝夏还会安然无恙，那么及时抵达这里确保她安全就很有必要了。 肯特身形一闪，来到门边拉动了什么装置，头顶舱盖打开，铁链拽住伊丝夏飞快上升，同时周围的警钟纷纷响了起来。 苏克微微眯起眼，复方居然能无视空间能力无效的效果。 舱盖关闭，伊丝夏被带到外部空间，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看来你选择了更艰难的那条路。” 苏克驱动信仰之名，位格之力在他身上涌动。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他的演绎程度又有了较大进展，如今已能使出和梅斯卡徒一战时的威力。 白炽的火焰。 肯特冷冷一笑，挥手驱动了什么能力，似乎是打算控制苏克的精神。 但在位格的压制下，这个能力几乎没有生效。 只是让苏克有所察觉了而已。 肯特神情一愣，察觉到灵性质量和容量的差距，顿时朝着后方跑去，苏克紧随其后，取出圣典翻到其中一页。 “牧场中的羔羊，我必知晓它的归途！” 布道法术，“迷途羔羊”。 在对方择路而逃的时候方能施展，锁定对方的位置与路径，并能在对方离开一定范围时强制拉回。 但这属于空间能力，一旦让肯特跑掉，解除掉身上的法术效果，还是会跟丢。 不过。 这不是苏克应该考虑的问题。 因为在风力的帮助下，他的速度，要比对方快得多。 . 第六十七章 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永寂海，商路航道外侧，战地记者号上。 “你们有没有听到炮响？” 这是地窟新闻社的主船，他们编写的《海上时报》是新人类中最著名的报纸，除了在海上各地记录时事外，他们也深入前线，在各大组织的船上安排人员。 但在这条危机四伏的商路航道，他们选择派出自己的船，因为无人可以预测，谁才是这条航道最后的赢家。 他们必须得记载完整的信息才行。 “是从西方传来的，可是现在是白天啊。” “难道说，势力之间终于要开始围绕整条航道进行征伐了吗？” “有点不对，为什么炮声这么稀零？” “快，这可能是至关重要的导火索，战地记者号，全速起航！” 其余在西侧的船队势力，听到炮声后同样选择了接近。 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目的和动机，但当他们接近后，发现海面上停靠的，居然都是神复会的船。 “走火了？” “实战演习？” 在他们眼前，神复会虽然阵型看起来有些乱，但外围这几艘船丝毫没有被攻击的迹象。 而且，这些人从来不争战利品，按理说不会和其他势力产生利益纷争。 砰！ 又一声炮响，这时在远处，一艘船的桅杆被折断，黑色的炮弹冲破桅杆后，还直直朝着围观的船队飞了过来，擦过了一艘船的边缘。 而光复会那些船，开始不断响起火炮的开火声。 “这……真的打起来了？” “对手究竟在哪里啊？” “刚才那颗炮弹是怎么回事，居然打到这边来了？” “快，再凑近些看看！” …… 青苹果号上。 林鸦给自己打上了“鹰目”、“瞄准”、“弹道预测”三个标签，发射着传说级的旋力滑膛炮火炮。 炮手位是他自己申请的，黑眼圈深重的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闷不做声填充着炮弹。 他同时给自己煽动了“屈辱”的情绪，似乎是要让自己时刻警醒，这屈辱究竟从何而来，又怎样避免重蹈覆辙。 掌舵的任务交到了刘悟天手中，他要一边确认船只情况进行维修，还要一边控制航行方向，在外侧围绕神复会的船队航行。 幸好，有人鱼族的大祭司生成光罩，挡下了大部分炮弹，否则真有些顾不过来。 但刘悟天心里很清楚，比起自己，其他人身上的担子更重。 尤其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杰西，居然要…… 摇了摇头，他选择相信库洛，等待着中心发出的讯号。 …… 人鱼之泪号上。 苏克从身后追上，一剑斩去了肯特的头颅。 对方再度在一旁完好无损出现，但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有些神志不清，被攻击到的部位像是电焊一般，有火花迸现。 “这不可能，你难道是序列5吗！” 听着对方无能狂怒，苏克从船舱冷冷踏上甲板。 从刚才交战中他明白了一件事。 地库旧民的起点虽然很高，成为魔药职业者就是序列6。 但同样是序列6的情况下，旧民恐怕不是新人类的对手。 即使灵性程度相同，途径相同，但因为多出来9-7三条序列，无疑能对战局产生更多的作用和可能性。 这是新人类的优势。 只不过，跨序列挑战依旧艰难，即使是现在的苏克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战胜序列5的强者。 要知道，他一方面拥有血字提示建立的优势，还有双信仰之名、人鱼公主的定情之吻，本身就存在特殊性和不可复制性。 苏克在甲板上紧盯肯特，周围船员手持武器围了上来。 按照风帆战舰的分级，这艘船应该属于六级战船。 也就是说，船员数大概在150人左右。 对此，苏克轻蔑笑了笑。 “杂鱼也想拦我吗。” 他手中的剑刃突然亮起皎洁的月华，虽然现在是白天，但一颗颗微光粒子仍旧汇聚到了剑上。 “光月之剑”虽然极度依赖月亮的力量，但凭苏克现在的灵性程度，对付没有魔药的普通人，绰绰有余。 月光剑刃倾泻而出，肯特试图使用能力阻止，但被苏克以位格之力强行挣脱了。 轰隆！ 被限制后猛然释然的光芒横扫而过，四周顿时一片清净。 经历了这一幕，即使有侥幸躲过的人，现在哪还敢冲上来送死。 “你……”肯特一时欲言又止，“你该不会以为，就凭你和你那艘小船，就能灭了我们整个船队吧？只要有人回去报信，迎接你们的必然是神复会的圣罚！” 苏克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这句话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但他好像已经不在人间了，而且啊……”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最开始的打算，就是将你们彻底消灭干净，一个不留。” 肯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我承认你很强，但未免也太过自大了吧，就凭你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做到？” 苏克的眼神眯了眯。 这样的挑衅，以“私家侦探”的眼光来看，明显是故意的。 而周围无人现身，也就是说…… 灵性忽有所感，苏克骤然回身，用剑刃挡下了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 格开后他顺势挥剑，被对方凭借身法避开了。 序列6，而且是敏捷和暗杀相关的序列6，苏克在海维拉的地下拍卖会有见过类似的魔药职业者。 而肯特，应该是偏向精神控制的职业。 苏克目视着突然冒出的暗杀者跳上高台，拉起了目光。 那里一共有三个高台，围绕着中心耸立的主桅杆。 伴随暗杀者制造的空档，肯特也已经来到第二个高台上，同时在第三个高台处，也早已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三名序列6，这对于附近船队来说已是奢侈的配置，难怪血字提示会说没人敢轻易阻拦他们。 “你虽然很强，但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肯特俯视下方，冷冷说道。 但下方那里，却已经找不到苏克的人影。 “你们终于都现身了。” 苏克的声音从更上方传来，三人同时仰头，看到他正站在桅杆尖端，一只手将伊丝夏的腰肢揽住。 肯特的眼神瞪了起来，不爽吼道：“给我把手放开！她必定是我的女人！” 苏克眼神一眯，冷漠看向肯特。 “你对我同伴说的话，以及想做的事情，我可是都听到了。” 他的手上不由自主用力，原本只是一种情绪的表现，伊丝夏却顺势贴近了他胸膛，一副小鸟依人的乖巧模样。 这看得肯特一阵牙痒痒。 苏克像看一个死人一般目视着他，语气阴冷到了冰点： “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他从印纹中取出一件物品，手握长柄。 头顶的天空，在数秒内被黑云填满，雷声沉闷滚过。 三人一阵惊愕之际，苏克将手中物品高举。 那是超限物2-014：厉海权杖。 . 第六十八章 一己之力掀起天灾 不止神复会的人，就连海上附近其他船只也开始惊慌起来。 “快！控好帆！” “把那些该死的在睡觉的人都给我叫醒！” “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他们不知道暴风雨突然而至的原因，但从天色如此的异象中看，这绝对不是一场可以轻易度过的劫难。 只有地窟新闻社的人知道为什么。 他们老早就顺利取得了观测位置，还拍下了那个男人高举光月之剑的一幕，眼下他举起权杖黑云就突然聚集，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风暴，是那个男人引起的！ 四周的天空被重重的黑云压迫着，海面却纹丝不动，仿佛没有一丝波澜。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轰隆！ 黑云压迫，第一声明雷如约而至。 海面涌起波涛，强风凄厉呼啸。 苏克高举厉海权杖，晋升序列6之后，又有海柔儿的力量作用，如今的他已能驱动这权杖的力量。 副作用同时使他变得暴怒，但这原本，就是他现在积压在心里的情绪。 他双眼一片雷光，声音透过大海而来： “毁灭吧！” 暴雨落下，粗壮的雷电伴随而至，在海面上肆意轰鸣宣泄。 高台上的三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可以跑，但船跑不了，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规模，他们的船恐怕都…… 肯特咬紧了牙，没想到对方真的做到了。 他真的要以一己之力，毁掉整个神复会的船队！？ 然而，他们最终还是想错了。 刚才的雷电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时间推移，雷电的频率不断加剧，整个海面都笼罩在一片雷电的闪光之中，又将黑下来的天空映照得犹如白昼。 海面掀起海啸，卷起旋涡，制造龙卷，仿佛整片海域都暴怒了，倾泻着一切的天灾。 始终保持在外围的青苹果号，此时也头也不回的，朝着远离风暴的方向驶离。 神复会的船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提前并无逃离准备，又身处风暴的中心圈，纷纷遭受劫难，被天灾吞没摧毁。 神月的船也在远处，沈流月立于楼罗天诛号的船头，看着雷电应接不暇随机降下，内心却不知为何感受到一股平静。 也许，这片海域的规则即将被改写了。 两天内，她成功晋升到了序列6“教授”。 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她就打算去更深的海域看看。 …… 苏克感受到一股灵性的枯竭，强迫自己收起了厉海权杖。 这件超限物的副作用，会让他不由自主就把自己的灵性抽干。 喝下从林鸦那里得来的灵性恢复药剂，他缓了缓神，下面三个神复会序列6已经不在高台上了。 恐怕，是去救自己那些船了吧。 苏克直到这时，才第一次将目光看向伊丝夏。 “抱歉，我应该没来晚吧？” 伊丝夏苦涩地笑了笑，“当然，我……” 苏克开始尝试拽住铁链下端，用“夸张”后的力场切割铁链，伊丝夏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但她还是抿了抿嘴，整理好情绪说道：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来救我，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这只不过……是将以前经历过的再经历一小会而已。” “不要说这种话”，苏克皱了皱眉头，“你我现在都获得了第二次生命的机会，既然重来一次，那就要避免重蹈覆辙。” 他注视眼前紫瞳的女性。 “否则愧对那些让我们活下来的人。” 伊丝夏沉默片刻，咽了咽喉咙，叫出了他的名字。 “苏克。” 她缓缓抬起头，眼角不知为何有些晶莹闪烁。 “你又一次做到了。” 苏克停顿片刻，看出了她的意思，深深叹了口气。 “你是在想，独自调查花园岛是你自己提出的要求，所以有这种后果也是自己应当承受的吧。你总是这样甘愿承受，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考虑，把自我牺牲列为首要选项，我已经说过你很多次了。” “所以……你做到了。” 深邃的紫眸被泪光侵染，变得如同一汪清澈的清泉。 她从未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这幅模样，即使是在最艰难、最苦涩的那段日子里。 “你为什么……要让我露出这么丢人的样子，”她眼神有些埋怨，却又含着一丝脆弱的期待，“但我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我……真的是一个值得被拯救的人吗？” 苏克割断了铁链，看着眼前泪花随时会泛滥的伊丝夏，一时有些怔住。 但答案已然在胸。 “啊，”苏克重重答道，“那当然了。” …… 青苹果号上。 风暴结束后，刘悟天按照船长库洛的指示，将船开回了神复会的船队范围。 但他心里还是难以置信。 不是因为库洛制造出来的风暴，而是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 “真的要把这个孩子送到其他船上吗？她只有序列9啊！” 杰西扑闪着眨了眨眼，将手放在胸口。 “我……” “不用担心，”林鸦在一旁瞄准着其他船只的桅杆，背身说道，“我们那位船长显然是考虑过后才这么决定的，相信他和小不点吧。” “小……小不点？”杰西愣愣指了指自己。 刘悟天叹了口气，眼下青苹果号离最近的船只越靠越近，他只能执行船长交代的作战计划。 “我们要靠近侧舷了，准备登船作战！” 他将船舵锁死，起身冲到侧舷，将木板推上对方的甲板，神复会的船员们看到青苹果号即将登船过来，纷纷露出惊慌的表情。 但随即，他们的人就看见，仅有一条木板的通道上，一个又矮又瘦的小孩子空手叫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这让他们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极为复杂，好像在经历一件十分荒谬的事情。 一发弩箭射出，杰西被射得身形一歪，直接从木板上栽倒，往下跌入了海里。 “杰西！”刘悟天在船舷边伸手大喊，小姑娘在海面溅起了小小的水花，便消失无踪。 对面船上传来一阵嘲笑的声音，仿佛刚才那一幕是他们出海见过最搞笑的一幕。 刘悟天捏紧了拳头。 序列9“暴走族”，序列8“保镖”，序列7“拳击手”，这些天里他一直在进行魔药能力的复健，此刻已经忍不了了。 “林鸦，你去救杰西，我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刘悟天准备发动“暴走”直接冲过去，林鸦站在船舷边看着下方，眼神却越看越紧。 “先等一下。” 下一刻，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海水一跃而起，悬浮半空。 那是杰西。 但此时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不知道是否还属于人。 双眼冒着红光，额头生着羊角。 她狰狞咧开嘴巴，脸上带着地狱般的复仇怒火。 她咆哮着，声音已经变得不似人类。 “踏碎风暴，夺回大海！” . 第六十九章 三大战力有四个这不是常识吗 拥有诡异面貌的杰西朝着这边怒吼，把神复会的船员都给看傻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行为滑稽的小孩子，现在居然变成了恶魔一般的存在。 先前射出弩箭的男人又射出一箭，但这一次，箭矢落在杰西身上，像一根小牙签一样弹开了。 这行为反而还吸引了杰西的视线，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射出弩箭的男人。 “……” 空气莫名有股尴尬的安静。 有反应快的，一把掀掉架在两船之间的木板，但这显然没有用，悬空的杰西在下一刻冲上了对方甲板，伸手一扯就将弩箭男撕成两半。 杀戮，开始了。 刘悟天看着平时怯弱的小姑娘像猛兽一样虐杀着对面船员，血花乱溅，表情也呆住了。 他看向一旁的林鸦。 “你明明和我一起上船，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鸦若无其事耸了耸肩，“感觉。” 刘悟天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我一直以为船上的三大战力是船长、夏琳，还有你。” 林鸦继续耸肩。 “三大战力有四个，这不是常识吗？” 刘悟天：“？？？” …… 远处观看整个经过的船队势力们越看越不对劲。 为什么明明视线内只有一艘小船，神复会的船却在接二连三沉没？ 虽说刚才的风暴让他们措手不及，一片混乱，但怎么看也是神复会这边人数、船只数都占优。 难道那艘青色小船上有中序列强者？ 他们不理解的是，如果是中序列，又为什么会沦落到只开这样的小船？被大组织供着不香吗？ 眼下的战局越来越混乱，这也让观望的船队靠得更近了些，无论是战后争夺战利品，还是弄清楚事情发生的原因，亦或只是见识一下那艘青色小船的真面目，都很有必要。 然而等他们靠近后才发现，即使没有青色小船的地方，神复会的船也莫名其妙的沉了。 空气中一个硕大的火球砸了下来，将一艘船的甲板化作火海，这时才有人注意到，上空有什么人影停留。 苏克揽住伊丝夏的腰，一边经过，一边向下投出“夸张”后的炎爆。 神月的船也在附近。 沈流月立在船头，眼神渐渐凝重起来。 “声援”的红光，夸张的火球，眼前的这幕让那个身影，和她内心中的某个人短暂重叠在了一起。 她苦涩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视线，却一路跟随，难以挪开。 …… 青苹果号上。 化作恶魔姿态的杰西已经摧毁了四条船，那边“库洛船长”也成功救下“夏琳”，正在制裁沿路的船只。 胜利的天秤似乎已经倾斜，接下来，只需要收割残局就好。 海柔儿在克洛怡的怀抱下，缓缓走出船舱。 “你……你们怎么出来了？”刘悟天惊讶回头，他特意看向了海柔儿，劝说道，“船长特意让我们看住你，让你不要乱跑。” “我就在这里看着，”海柔儿笑着回应，“让我见证他的胜利吧。” “不用担心，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保护这艘船不成问题。”克洛怡一只手扶着长杖，气色柔和了不少。 这时，一个人影缓缓在甲板上现身。 “哎呀哎呀，我就说事情怎么不对劲，原来是有人鱼在背后支持啊。” 几人灵性有所感应，猛然回头，林鸦和刘悟天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之前劫走夏琳的人。 两人立刻堵在了他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神复会干部肯特，代号‘采蜜人’。” 他笑着看向面前两位绝美的人鱼，眼神随即停在看上去刚化出双腿不久的海柔儿身上。 “你……难道就是上次行动逃掉的公主？没想到……” 精神的冲击在空气中无声蔓延，克洛怡挥动法杖，将无形的力量驱散掉了。 这位目光总是柔和的大祭司拦在海柔儿身前，第一次露出冷漠的表情。 “企图杀害公主的账，捕猎我族人的账，现在总该跟你好好算算了。” 精神控制的诡计没能得逞，肯特也不在意，冷冷笑了笑。 “你们请来的人的确很强，”他咧开嘴巴说道，“但我还有两名同伴，他们马上就会跟我汇合，到时候先被灭掉的绝对是你们，只要我把这艘船毁掉，那我就不会输！” 刚才在上船的过程中，他禁止了周围的空间能力，那个男人还沉浸在破坏船只的行为中，一时半会是绝对赶不回来的。 就算神复会的船队会全灭，他也要和对方玉石俱焚。 海柔儿一下从克洛怡的怀里下来，双脚直直踩在木板上。 “我绝对不允许你毁掉他的船！” 肯特阴沉笑了笑，脑子里正要思考一些侮辱引诱的话，身后又有女性的声音传来： “疯子，你的同伴来了。” 肯特回过头，甲板上静静滚过来两颗头颅。 他眼瞳顿时一缩。 这不是他那两个序列6同伙又是谁。 居然就这样……被人削去了头颅？ 尤妮丝从海中一跃而起，手持两把锋利的蓝色长刀，刀尖还残留着血迹。 林鸦和刘悟天围了上来，情况顿时变成了肯特被堵在船上，孤立无援。 他惊愕看着地上两颗头颅，又猛然拉起视线。 “呵呵……哈哈哈哈！”他疯了一样狂笑着，表情变得扭曲，“在这片海域，你们是没办法把我逼上绝路的！” 他身形迅速变淡，消失在了原地。 似乎发动了什么传送法术。 从海里跃起的尤妮丝朝着海柔儿走来，露出浅浅的笑容：“那位真不愧是您的心仪之人，他告诉我会把对方有实力的强者逼走，让我找机会偷袭，果然如他所料。” 海柔儿点头，看向肯特消失的地方。 “但现在，还是要赶紧通知他。” 她在内心，向苏克传达了这里的情况。 大概十分钟后，苏克带着伊丝夏从上空落下，此时神复会的船队已经尽数沉没。 克洛怡也提前召集了族人，让它们在海中击溃生还者、打捞战利品。 神复会的船上都是专门对付人鱼的武器，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类得到。 这还是苏克的提议。 众人聚集在甲板上，克洛怡点头说道：“我再使用一次追踪法术。” “不必了，”苏克伸手拦住了她，“他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肯特掳走伊丝夏进行传送时，他们的船正在附近海域上，随后才一路朝着商路航道行驶。 如果他的传送距离足够远，根本没必要让船队在近海候着。 也就是说，有距离的限制。 结合到肯特离开前说下的那句狂妄之言，他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一个了。 花园岛！ 在那里，有不能见血的铁则，只要他待在岛上，就不能对他出手。 本来应该是这样。 但既然对方都能用精神控制的方法逼伊丝夏离开。 这说明，这个规则，存在着漏洞。 苏克决定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 第七十章 断绝后路的审判场 青苹果号开始朝着花园岛返航。 身后的船队势力像是等待狩猎完成的鬣狗般，朝着神复会船队沉没的海域前进。 而他们即将看到的，是人鱼清扫过后，空空如也的海底。 另外，以地窟新闻社为首，也有一部分船跟在了青苹果号后面，用配合航速的方式表示和平。 这把远处路过的商船看呆了。 那么多条大船跟在一艘小船后面，最开始让人本能觉得是后面在追，前面小船在逃，结果却没想到，小船一慢下来，后面的大船纷纷选择了减速，极为配合。 就好像是一群跟班一样…… 在这样离奇的一幕中，青苹果号缓缓靠上了花园岛的港口。 苏克从船上下来，带着林鸦和刘悟天就往内陆走。 后面的船队接连靠岸，分出人保持距离跟在他们后面。 青苹果号附近也有人聚集打量，可惜他们什么也看不出来。 认主后的船只，印纹无法显示对应部件的信息。 船上的三位人鱼躲在船舱里，甲板上有伊丝夏镇场，除了地窟新闻社的记者外，她拒绝了其他任何势力的登船请求。 苏克带着两人在岛上搜寻了一会，突然有人从侧面急匆匆靠近了他们。 “找到了，在那边！” 看来，这些大势力也在关注这件事最后会如何收场。 苏克闻声赶过去，肯特在坐在一片花园里，悠哉悠哉的赏花。 但从“私家侦探”的细节感知上看，他内心已经惊慌得不行了。 苏克朝他走了过去。 “嘿，这片花园可真是美丽啊，该不会有人打算用血染红这里吧。” 肯特最担心的状况，无非就是苏克怒气上头，打算违背铁则和他同归于尽。 他现在说的这句话，好像就是在劝苏克不要冲动一样。 苏克不予理会，看向身后的两人。 “我再确认一遍，岛上的规则是‘不能有让他人的血液溅洒出来的行为’，对吧？” 与伊丝夏汇合后，她也将打听到的具体情报告知了众人。 林鸦在一旁点点头，幽深的眼神盯着地上那些花。 “我感觉是这些花的原因，它们就好像检测器一样，被血液碰到就会睁开‘眼睛’，判断是外力还是一不小心。” 这座岛上，似乎有位格的存在以花为眼，维持着秩序的平衡。 苏克转过头，重新看向肯特。 “你似乎很得意，是精神控制类型的序列6吧。” 肯特笑了笑。 “告诉你也没关系，这是序列6‘神秘学家’，如果要说序列9的话，居然是叫‘服务生’吗？” 序列9“服务生”。 序列8“游乐园职工”。 序列7“心理学家”。 序列6“神秘学家”。 主动告知自身的序列，恐怕是希望通过示好的方式，缓缓卸掉苏克身上的杀意。 刚才这些话里带有灵性的力量，似乎不动声色就能影响苏克内心意图的强弱。 这条途径，似乎很擅长在心理上玩弄和操控对手。 只可惜。 “你真是喝错魔药了。”苏克冷冷说道。 得知肯特的魔药途径后，苏克非但没有受到被告知情报的“恩惠”，反而变得愈发地愤怒了。 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亮得如同白炽。 “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这条途径。” 肯特双眼瞪了一下，他的“神秘学暗示”明明成功了，为何对方却反而变得愤怒起来？ 身上笼罩的位格之火，让肯特无法准确读出苏克当前的心理。 只是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话好像触到了不该触及的逆鳞。 “你……说什么呢，你想啊，最后我也没做什么啊，你的船和船员都平安无事，反倒是我的船队被你覆灭了，何必做得那么绝呢？” “你说得没错。”苏克缓缓点头道。 肯特内心一喜，表面却做出一副可怜落魄的模样。 看来，“神秘学暗示”还是起到作用了。 如果对方是为了复仇而宣泄愤怒，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神复会目前失去的显然要比眼前男人失去的多得多，以整个船队的覆灭作为砝码，在心灵这杆秤上，显然是朝自己这边倾斜的。 同情，怜悯，仁慈。 这三种情绪只要是人都会有，只要能留着小命，他真的可以做到放下仇恨，不去复仇。 美酒和女人有的是，何必要跟一块铁板过不去。 苏克再次看向他，冰冷开口： “只可惜，你的能力，似乎无法影响原则性的问题。” 肯特抬头愣了一下。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分明从这句话的情绪里，读出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很不幸告诉你一件事情，”苏克看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具尸体，“过往和我作对，我有能力解决的，没有一个祸患被留下。” 肯特瞳孔一缩。 “你……难道就没有怜悯之心吗？” 苏克看了眼周围，其他组织的人离得较远，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不要提从前的事情，和“苏克”说同样的话。 “我的同情不是为你准备的，而且，”苏克抬起头，意味分明凝视着他，“你拙劣的伪装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刚才能力生效的时候，心里明明很开心吧。” 这句话，直接揭穿了肯特最后一块遮羞布，心灵的想法仿佛被全然看穿。 他能从我的动作里推测出我的心理状况！ 有这样的序列6吗！？ 肯特再也顾不上伪装，现在哪怕直接传送到海上，也要比在这里等死要强！ 在他发动能力的同时，苏克急速接近，手中早已准备的光芒迸现。 一时间，一团耀眼的光笼罩了花园中心，等到光芒散去的时候，苏克和肯特都已经不在那里了。 …… 澄澈的湖景之中。 苏克手掌将肯特的头按在湖面，烧掉了他的皮肤。 后者顿时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这里还真是断绝恶人后路的审判场啊。”苏克冷冷感叹了一句。 水镜结界。 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用得上，没想到再次使用，又是为了断绝他人后路。 如今这里已经空空如也，没有豪宅，也没有浸泡在液体中的赤**性，只是一片纯粹的风景。 肯特拥有类似替身纸人的能力，苏克并不急着杀掉他，让他先痛苦到失去意识再动手。 要怪，就怪肯特自己的能力如此，怜悯意味着大意。 “我……我不想死啊！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复仇啊啊！”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求生欲还让他喊出了正常的词汇。 苏克死死按住手掌，紧盯他的一举一动，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你之前打算让我的同伴在你们船上当什么来着？” 肯特已经不能再言语，苏克冷冷哼了一声。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能流出一滴血的。” 肯特失去意识，苏克手中火焰顿时加重，将他体内的液体尽数蒸发。 . 第七十一章 奇怪的误会增加了 等到肯特的魔药特性析出，苏克从水镜结界出来，用一把风将仅剩的黑灰扬走。 外面已经一堆人等着了。 “请问灭掉对方整个船队有什么感受？” “你会担心神复会报复吗？” “能否问下你的名字？对应的魔药途径是？” 地窟新闻社的记者围了上来，苏克朝人群外侧走去，只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 “我叫库洛。” 随后便带着刘悟天和林鸦离开了。 回到青苹果号上，伊丝夏正坐在船头望着海面，苏克向回过神的她点了点头，返身走进船舱。 三位人鱼女性正把自己装在一个大玻璃柜里，看到他进来后，她们如鱼一般跃出，克洛怡用法杖将盛满海水的玻璃柜缩小，收进掌中。 她拉着尤妮丝到外面等候，眼中意图不言自明。 海柔儿站在原地，脚下缓缓溢开血晕。 她忍着疼痛笑着说道：“你不光成功救出了夏琳姐，还帮人鱼族报了仇，请允许我代表全体人鱼向你表示感谢。” 海柔儿想试着用人类的礼节行一个礼，但弯膝蹲下的动作让她疼痛加剧，孱弱的双腿颤抖起来。 苏克连忙扶住了她，托着她的肩膀减轻她的受力。 “这个样子就不要乱动了。” 他从印纹里抽出一把长椅，提着她的肩膀将她放了上去。 “你早该告诉我双腿的事情。” 苏克蹲下去，托起海柔儿的小腿，只一眼就皱起眉头。 这出血量不是一般的大，连伤口在哪都看不见。 他取出淡水，冲掉血渍，眼神却不由得凝固。 海柔儿的脚上，分明没有伤口，新生的双足纤细雪白，令人难以置信的稚嫩。 没有伤口。 那为什么会出血？ 被这样看着脚，海柔儿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些难为情。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所有化出双腿的人鱼都要经历这一步，信奉过往传说的我们始终相信，只有成功度过了这一难，才能跨越海洋和大地的阻隔，前往心中之人所在。” 人鱼的本质是海洋生物，实现了从海洋到陆地的物种往往需要数千、数万年的演化，而她们以疼痛为代价，只为了换取这样一个机会。 甚至于，在这个过程中，因出血量太过剧烈，殉情的也不在少数。 “很疼吧？” 海柔儿愣了愣，装作不在意的防线顿时崩溃，眼角疼出眼泪来。 “嗯！好疼……” “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提前告诉我。”苏克叹了口气，她没必要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好的……”海柔儿夹着泪花说道，“我身为公主，是不是不够坚强，据说有些人鱼在陆地上行走万里，留下一路血脚印，才成功与定情之人相会。” “不，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夸张了，做你自己就好。” 估计，又是某个童话故事里夸张后的版本。 像这么走，估计到男方面前的时候，是以干尸的方式被送过来的…… “那个……” 听到海柔儿犹豫的声音，苏克收回思绪，看着她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海柔儿捏着胸口，船舱里都能听见她蹦蹦的心跳声。 “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苏克顿了顿。 之前确实答应过她，要陪她到天黑的。 他笑着点了点头，“好。” “那个……” 一侧突然又有声音传来。 两人撇过头去，看见安格斯慢慢从地上坐起，脸上一脸的尴尬。 “虽然不想打断你们，但我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有些不太合适……请允许我去外面吧……” 苏克脸色一黑。 他是不是误解了刚才对话的意思…… “你身体没事了吗？” “当然，”安格斯逃也似的往舱门口走，“作为一名考古学家，面对艰难的环境是必须素质。” 他打开舱门，临走前说了一句： “库洛先生，我没有那种迂腐的想法，就算船上有孕妇，我也不会认为有什么问题的。” 安格斯说完后，“贴心”给他们关好了门。 苏克：“……” 海柔儿：“？” 她迷茫看着苏克。 “孕妇……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苏克一脸黑线，估计一会出去，林鸦听说后又要吐槽了。 两人聊着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及神复会相关的情报，时间不一会就来到晚上。 苏克将海柔儿抱出船舱，果然，甲板上看他俩的眼神完全就不对劲了。 将怀里的人鱼公主交给尤妮丝，送别她们三人后，苏克转过头，就连杰西都在盯着他。 苏克：“……” “好了，你不用解释，懂得都懂。”林鸦一副真相了的模样说道。 “你懂个屁。”苏克毫不留情骂了他一句。 这时伊丝夏缓缓走到他身前。 “现在有时间吗？” 苏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现在离迷雾出来还有一段时……” 他低下头来，其他船员用更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林鸦和刘悟天看了眼他身下，还露出敬佩的目光。 得，奇怪的误会增加了。 苏克也懒得解释，和伊丝夏走进船舱，关好了门。 “你应该不是故意为了让他们误解吧。” “我说过，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伊丝夏浅浅笑了笑，否定了他的猜测，“但这次的确不是。” 她静静闭上双目，驱动灵性。 “我想要给你看的，是这个。” 在灵性的作用下，她的周身缓缓浮现出一圈圣白色的圆环，即使是她那张阴郁沉静的脸庞，也在这股光芒照耀下，显得有种圣洁的意味。 圣环。 “主播”晋升序列6“修女”的必要条件。 “是什么时候？”苏克疑惑问道。 过去试了那么多次都没成功，毕竟伊丝夏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找到信仰的那类人。 “就在今天，你不知道吗？”在圣光环绕下，她露出一个极少有的真心笑容。 “从今天发生的事里，我得知了一件事。” “我也许永远都不会去信仰某个神灵。” “因为我内心信仰的，只不过是某个让我摒弃过去，还愿意千里迢迢赶回来救我的人类罢了。” 伊丝夏睁开眼睛，从印纹中取出锈红色的多边形玻璃瓶，深邃的双眸里第一次有了光。 “可以麻烦你……” “见证我的魔药晋升吗？” . 第七十二章 序列6“修女”的晋升 在苏克的见证下，伊丝夏服下了“修女”魔药。 对于自己成为对方晋升仪式的结果，苏克不是很意外，却又同时很意外。 很矛盾的感觉。 过去装神弄鬼那么久，都没能忽悠她信仰上源火之主。 结果以人类的身份，反而让对方发自内心接受了。 伊丝夏服下魔药后，在药力的影响下身形变得时隐时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苏克本来认真监督她的晋升过程，一听到这个声音，头皮顿时发麻。 完了。 这下，跳进永寂海也洗不清了。 船舱外，甲板上。 林鸦和刘悟天听到透过门板传出来的声音，对视一眼，露出难以形容的浮夸表情。 “有必要这么用力吗？” “啊哈哈……这也是身体好的一种表现吧。” 一旁的安格斯则是捂住了杰西的耳朵，把她背对着船舱方向。 这时，一个人影贴在了船舱门上，从紧接着发出的声音来看，是“夏琳”。 她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正用力靠着门板，发泄般摇头和紧抓。 林鸦、刘悟天：“……” “我觉得今晚，我们应该不用出海了。” …… 船舱内，苏克一脸黑线看着伊丝夏因为痛苦而退到门边。 早知道……就不该她站在那个位置。 他走上去，伸手顺了顺她的背，尝试用安抚帮她找回一些理智。 伊丝夏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用力拽紧他的手臂。 力度之大令苏克都感到吃痛。 但他没有抵抗，任由她抓着自己。 伊丝夏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又无法说出口，看上去在理智的边缘徘徊。 苏克仔细想了想，注视着她说道： “我曾经说过，我不信任你，即使你发生了什么改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让人无法信任。” 伊丝夏的眼瞳吃了一惊，仿佛离失控就要不远了。 “但是，”苏克继续说道，“自从我们重新来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身份已经渐渐从我‘需要提防的人之一’，转变成了我‘想要保护的人之一’。” 他慢慢凑到对方耳边，轻声细语说了一声： “谢谢你，伊丝夏。” 伊丝夏双眼一瞪，发出强烈抵抗的呜咽声，松开了苏克的手臂。 她缩在原地，身上有灰白色的光芒冒出，却又被圣环阻挡，收束在身体周边范围。 原来圣环是起这个作用吗。 “传教士”在晋升过程中，需要从传教之人的身上收获和平。 “修女”在晋升中，则需要圣环对抗灵性的发散。 看来所谓的晋升仪式，只不过是以外力的方式，控制晋升途中最严重的伴发症状罢了。 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镇静，伊丝夏内心本质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得到确认。 在苏克的注视下，伊丝夏渐渐取回了平静。 她的全身被汗水浸湿，头发贴在脸上，疲惫但是很释然的表情。 “越来越艰难了。”她笑着说道。 苏克不清楚这是否由于新旧世界相连所致，还是说到了这个层级，晋升原本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这个问题，只有等晋升序列5才能知晓了。 所幸的是，伊丝夏终于也迈入了序列6的阶段。 序列6，“修女”。 服用魔药本身大幅提升了精神力和耐力，但不仅仅是如此。 魔药能力“修道”：集中精力在某一领域，每天在固定时间进行修道，修女将日积月累该领域所需的所有能力。 比如，选择修习剑术，每天只需要按时持剑祈祷默诵，便可以获得驱使剑术所需的力量、敏捷、反应能力与观察力。 选择镰刀，则随着修道进度，镰刀的能力接连能够施展。 甚至还可以选择热武器，哪怕一位修女突然从裙底掏出一把加特林，稳如泰山开始乱扫都不奇怪。 这是一个长期的灵性状态，但如果有一天放松，“修女”的“修道”能力就将大幅退步。 魔药能力“誓愿”：结合自身的目标和行为定下一个誓愿，以誓言作为代价，灵性领域获得大幅提升，订立的誓言代价越高，提升越大。 比如……终身不嫁、不收敛财物等等。 “誓愿”必须要在目标完成才可解除，届时“修女”将完誓，灵性获得阶段性成长的同时，可以再重新立誓。 但提前破誓的话，有很高的失控风险，最轻的状况，也会让她们在七天内失去所有灵性。 一位长年谨遵誓愿的修女，灵性的深厚程度难以想象。 魔药能力“虔诚感染”：这点与“网络明星”的特质放大有些类似，同样属于将自身特质发光发热的能力，区别是一个基于个性，一个基于信仰。 伊丝夏如今能让他人被自身信仰所感染，其中驱动的力量直接作用灵性。 具体效果如何，还需要进一步测试。 “修女”最强大的战斗能力，“信仰加身”： 用内心虔诚的祈祷启动灵性，倘若信仰之所在回应了祈求，“修女”可以短暂获得位格之力，并且伊丝夏告诉苏克……这个能力的强弱与信仰所在本身强弱无关，只和自身灵性和人气挂钩。 被万众瞩目的修女，总是更做到更多表率，实现更多不可能的事情。 修女，既是奉献于神之人，同时也是一言一行皆被关注之人。 在苏克看来，这相当于一个另类版的“信仰之名”了，事实上，他很久以前就觉得，“主播”累积人气的演绎方式，和信仰之名的演绎很像。 或许，这也是这条途径的共通点之一。 此外，“修女”还有施加他人，令人抵抗侵蚀与不洁的“祈福”；治愈他人的“治愈之光”；生成圣洁力量保护自身的“圣洁之躯”。 这三种属于修道法术，与“传教士”的布道法术类似，但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有相应的媒介就可以施展。 伊丝夏“网络明星”能力的水晶球，“偶像歌手”能力的传音话筒，都是很好的媒介。 服用魔药后，对她序列9-7的能力也有所增长。 “主播”可召唤虚影的人数增加到5位，“声援”效果增强的同时，不需要记者的“排比”也能对大范围区域使用。 “网络明星”的“特质放大”、“追捧”效果提升，“泡沫”可以涌出大量泡沫迷惑敌人，甚至能在空中漂浮现身。 “偶像歌手”的能力，当处于“信仰加身”时，可以咏唱圣歌，在歌声中附加位格的力量。 总的来说，“修女”算是和序列7对接很顺畅的魔药职业，累积的人气在晋升后仍旧能起到巨大作用。 现在的伊丝夏整个人气场都焕然一新，对比之前，能够明显嗅到灵性的味道。 也许比起忽悠人的神棍“传教士”，“修女”才更像是一名称职的神职人员。 不过，不知道如果男性晋升这条途径的序列6会怎么样…… 苏克托着下巴，好像知道了什么。 难怪那个洛达王…… 最近开始在地下直播界频频女装了。 . 第七十三章 观了个寂寞的观察员 两人从船舱出来，甲板上的人顿时侧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 苏克摇头叹了口气。 “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件事，”苏克指了指身旁的伊丝夏说道，“夏琳晋升序列6了。” 几人先是一愣，林鸦则是猛的转头，眼睛看向他身下。 他难以置信开口说道：“你还有这功能呢！？” 苏克：“……” 他已经让伊丝夏擦干了汗，平静过后才出来，结果还是没逃过。 恐怕是因为伊丝夏现在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更加成熟了吧。 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坦然的气势。 “你想多了，”苏克尝试解释道，“只不过她的晋升仪式，需要有我在旁监督罢了。” 林鸦古怪看了他一眼。 “……我想问的是，你这个功能，对男性有用吗？” 苏克：“？？？” 他放弃了跟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进行沟通，转过身，正色下达了船长命令： “准备起航，今晚，这片海域将不会有安宁。” “什么？你还有力气……” 苏克冷冷瞪了他一眼，林鸦连忙闭了回去。 抬头看着天色，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青苹果号将在今晚，把这片海域搅得鸡犬不宁。 苏克原本对这个计划抱有一丝犹豫，但在自己船员求救，大势力却无动于衷后，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既然没有人订立规则，那就由他来“推一把”好了。 …… 迷雾降临。 青苹果号一如往常航行在海面上，熄灭了所有灯光。 林鸦在瞭望台上望着，不太确定地说道：“我打听过这条航道，大势力各自划分了地盘，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驶进去，真的没关系吗？” 苏克专心控制着船舵，目不移视笑了笑。 “你在上面能看见其他船吗，观察员？” “这怎么可能看得到，”林鸦在瞭望台上皱起眉头，“你以为是浅雾区啊。” “看不到就对了，”苏克继续接他的话，“这说明其他船也没办法看见我们。” 此时，青苹果号上仍旧是他们三人值守。晋升后的伊丝夏只安排了两名虚影划桨。 另外三名，分别操控着两门史诗级火风炮和一门传说级旋力炮。 刚才的话听得林鸦一头雾水，自家船长这样说，就好像…… 他愣了愣，仿佛内心有一道门突然开了条缝。 “……你该不会看得到他们吧？” 苏克朝左右看了看，再次调整了船舵方向。 “你跟着我们在夜间出了这么多趟海，没看出来反而让我比较惊讶。” 这件事情，只要稍微细心一点就能察觉。 比如伊丝夏，她很早就看出来了，想瞒也瞒不住。 反正，他们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的。 林鸦一时呆怔了，迷茫看了眼自己身下的瞭望台。 “那你让我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突然开始怀疑人生了。 自己天天坚守在瞭望台上，观望四周海面的可疑动静，结果现在自家船长却说，他压根就知道哪里有船哪里没船？ 那我这观察员岂不是…… 观了个寂寞啊！ 苏克在下面耸了耸肩，语气不变回应了他： “当初这个岗位是你自己申请的，还记得吗？你给出的理由是——‘这艘船上没有人比我林鸦大人更适合这个岗位了！’” 他故意学着林鸦的语气。 林鸦：“……”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难怪每次按照船长要求的方向前进，从来没有遇到过其他船…… 除了海，还是海！只有海！ 林鸦满眼血丝，一下坐倒在瞭望台盖板上，花费重金改造的小碉堡顿时就不香了。 “六天……六天！”林鸦将下巴搭在瞭望塔外侧，幽怨看着下方雾气中的人影，“你知道这六天我怎么过的吗！” 苏克在雾里摇了摇头。 “当然知道，每隔一小时杀猪一样的惨叫声，想不听见还是挺难的。” 一旁坐在船舷上的伊丝夏掩住了嘴，把头别向海面。 瞭望台上的林鸦哑口无言，双眼一翻靠在了桅杆上。 “不过不用担心，”苏克仔细看着眼前的血字提示，与脑海中之前“记录”的进行对比，“今晚我没工夫离开船舵，有怪物爬上来的话就指望你林鸦大人了，你说是吧，‘永寂海未来的七王之一’？” 林鸦没有回应。 苏克确认完一边的势力，又接着开口道： “我一直很好奇的是，为什么是七王，你打算去哪里弄六个人来配合你？” “噗……”伊丝夏一下没能忍住，在迷雾里发出了短促的声音。 林鸦在上面只觉得想吐血。 自己说过的话……装过的逼……居然以这种方式回到了自己身上…… 身后这根桅杆，简直就像耻辱柱一样，而自己正钉在上面。 还有就是…… 这种说话的语气，怼人的风格，让他不自觉联想到了一个人。 “你和那个家伙不来当‘评论家’真是可惜了。” 苏克当然知道林鸦说的“那个人”是谁，毕竟自己以前也把他怼到过语塞。 他不以为意笑了笑，正想着说些什么，雾气中却开始动了。 看来要开始了。 伴随着永寂海的活跃，四周的海域中密密麻麻传来了火炮声，距离很远，听起来略有些沉闷。 “我们也开始吧。” 苏克立于船长位，下达了炮击命令。 火风炮与旋力炮朝着海面倾泻，这里的怪物明显变得更强了，有些正面吃上一发火风炮还在尝试扑来。 旋力炮还是一炮打穿，但相较于法术特效的火风炮，旋力炮不太适合用来清扫复数敌人。 此时，有提着巨剑的铠甲骷髅爬上甲板。 不需要苏克再次提醒，林鸦从上方直直跳了下来，左手反握一把漆黑的短剑。 他和骷髅战到一起，打得有来有回，分外精彩…… 个屁呀！ 旁边又有各种怪物爬了上来，再不尽快处理，很快他就会被围攻了。 “你没吃饭吗？”苏克在不远处皱眉说道。 林鸦也懵了，过去他只是在瞭望台上辅佐作战，明明看见自家船长一刀一个跟开无双一样，怎么轮到自己来，就有来有回，势均力敌了呢？ 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没人辅助我呀！ 他立马朝着迷雾中伊丝夏的方向喊了一声： “夏琳妈妈救我！” . 第七十四章 身处黑暗心向光明 苏克在迷雾中，感到伊丝夏的“存在感”突然变强了。 她的周身散发浓厚的灵性味道，除了正在和林鸦交战的骷髅骑士，其他怪物疯了一样的朝她扑去。 灰白色的光晕庇护着她，怪物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距她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 下一刻，一股虔诚的力量扩散开来，不止林鸦，就连苏克都察觉到灵性流动中的平静和暖意。 魔药能力，“虔诚感染”。 对于伊丝夏来说，这个能力能让同伴恢复冷静和理智，对战斗的观察与反应大幅上升，并且涌动的暖意之中，隐隐能带给人勇气。 效果和灵性、人气同时挂钩。 就算一个资质普通的人，在这股力量影响下，恐怕都会变得冷静判断、所向披靡。 正在和骷髅骑士接招的林鸦明显顿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能看清对方动作了，心里莫名涌出一股“你不是我对手”的坦然自信。 而那些被感染的怪物，则变得畏畏缩缩，甚至有灵性弱小者直接跪下，臣服在了伊丝夏面前。 紧接着，伊丝夏给大范围打上了“声援”，就连船舱里面正在入睡的几人身上都一片红光。 随后，她取出水晶球低落怪物的斗志，吟唱歌声控制怪物的行动。 这一增一减之间，怪物纷纷丢盔弃甲，林鸦则像打了鸡血一般，身体能力被拔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哈哈哈哈！”仅凭一把短剑把骷髅骑士压制得直不起身，报仇雪恨的林鸦放声大笑出来。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才对嘛！” “我林鸦大人，是无敌的！” 苏克在一旁扶住额头笑了笑。 让序列6辅助你一个序列7，给你脸了是不。 以碾压般的优势，林鸦解决掉骷髅骑士，回过头当即准备大干一场。 然后他就看到…… 刚才那些疯了一般冲上甲板的怪物，纷纷在同一时刻，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自我了结了性命。 林鸦：“？？？” 别放弃希望啊！你们行的！ 他莫名有种想要给怪物加油打气的念头。 明明准备大显身手上了，结果怪物突然都想不开了…… 在一片血液喷溅和自爆声中，怪物们纷纷倒下，露出站在原地看似什么也没做的伊丝夏。 她表情复杂看了苏克一眼，似乎在表示，自己仍旧无法脱离给人带来抑郁的命运。 苏克将传声符文贴在嘴边，轻声说道： “身处黑暗，心向光明，所以光才显得更为耀眼吧。” 他看着不远处的伊丝夏笑了笑。 “你灵性中传递的温暖，我感受到了。” “主播”途径，或者说“修女”途径，各序列之间还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共性。 影响他人的力量。 如果是赵梦灵那样的，带给他人的无疑是强烈的正面情绪。 但现在伊丝夏，对怪物造成负面打击的同时，也能带给人安定和勇气。 也许这就是她重生之后的变化吧。 无论性格也好，信仰也罢，造成影响的，在于渲染他人的精神内核。 林鸦凑了过去，当即和她约法三章，不要再使用让怪物自杀的能力，否则他兴致勃勃，却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也就是伊丝夏现在还没开始“修道”，“修女”本身就是灵性底蕴深厚的职业，加上现在她每天都服用史诗级灵性药剂，最后造成的效果自然也是成倍提升。 或许等她掌握一门技艺，有了直接战斗能力后，真就没林鸦什么事了。 只不过，她这个灵性味道太浓的特点，似乎很容易让怪物发狂扑上来，算是一个缺点。 另外，虽然有“圣洁之躯”护体，本身还是偏向脆弱，保命能力只有“泡沫”，序列9-7就有的弱点，还是没有得到根本上的解决。 比如林鸦作为“权限管理员”，说不定能控制她圣洁之躯的权限，使能力出现异常。 当然了，前提是伊丝夏没有使用“信仰加身”。 没有位格之力的人想要影响持有位格的存在，还是很困难的。 青苹果号继续按照苏克控制的方向航行，林鸦终于如愿打了个痛快。 遇到一些对于“权限管理员”棘手的敌人，苏克和伊丝夏也会出手，给他附上“福音庇护”和“祈福”。 苏克根据局势，时不时还会远程给他加上“夸张”和“排比”，或者借助风力推他一把。 此外，还有炎爆消灭聚集起来的怪物，甲板上虚影也在一刻不停地炮击。 被两个序列6辅佐，可谓是这货的人生高光时刻了。 …… 另一边。 治愈教会的圣礼裁光号听到动静，闻声赶了过来。 这里可是他们划定的海域，却传来了不属于自家船只的炮击声。 沿路上的怪物都被清了个遍，连摇铃台上的宝箱也被取走了。 这让这艘船的船长，主教汤马斯顿时感觉吃了大亏，务必要讨回一个公道。 麾下区域半数的船都朝着声音方向全速前进，终于在划分的边界碰见了一支船队。 那是大海贼霍格·伍夫的怒狼海贼团。 主舰“怒吼豺狼人号”看起来有种野性的风格，通体漆成棕黄色，四处破破烂烂未做修缮。 但商路航道的势力都知道，这艘船上搭载的火力十分强大，而船长霍格则以阴险狡诈出名。 汤马斯冷哼一声，他今天倒是要和对方好好评评理。 双方主舰带着船队迅速接近，既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 开始能看得见怒吼豺狼人号上的霍格了，对方正披着兽皮的斗篷，冷冷抱臂看着这边。 在汤马斯打算让“播音员”过来传话的时候，浑身散发着野性威压的霍格先一步开口： “我来就问一件事，为什么要侵入我的地盘。” 他的声音震透海面，直直传了过来。 嘿？ 汤马斯眼睛一瞪，差点被对方气笑了。 霍格这人一贯不知廉耻，出尔反尔是家常便饭，眼下看到自己这边要来质问，居然还贼喊捉贼反咬一口。 自己的船队是沿路过来，压根没看到其他船，除了霍格还能有谁。 “你以为这样就能推脱了？”汤马斯终于找到了“播音员”，对准了声音冷冷回应，“是谁在侵入谁的地盘，还需要我说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这附近就只有你们的船队。”霍格睁开眼，意味分明地看着汤马斯。 “呵呵，你们怒狼海贼团现在改名装傻海贼团了吗？” “新人类，我劝你不要太狂妄，上次已经有过一回了。” “一回？你自己数一数，你们已经多少次‘不小心’把船开到我们这边了，这次更离谱，直接给我们把附近海域清空了，你打算怎么解释？” 两边互相隔着距离喊话，语气愈发激烈。 霍格那边维持了片刻的寂静，他在船头叹了口气，抬起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汤马斯。 “汤马斯，我真没有料到，你是这么无耻的人。” 被一个公认无耻的人说无耻，汤马斯这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他眯眼看向对面。 “装傻归装傻，船倒是带得很齐啊，我看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正式宣战对吧。” 霍格那边凝视了这边两秒，突然转身，朝着甲板上层走去。 他留下冷冷一句话。 “那就开战吧。” . 第七十五章 治愈教会和怒狼海贼团交战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商路航道。 但打起来的不止这两家而已。 不知是不是早有准备，变数已起之后，各势力之间围绕海域的划分，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态度。 有的协商，有的谈判，有的直接宣战。 其中不少势力范围，青苹果号压根都没去过，纯粹是他们自身借着此时的由头，宣泄早已忍耐许久的不满。 脆弱的平衡一旦被撕开一个口子，迎来的就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有人相信，这条航道上的规则将在今夜改写。 苏克一路紧盯血字提示，避开其他船只的视线范围，在大势力之间见缝插针。 地窟的海上旧民组织“影帆会”刚全副武装去和灵性学派谈判完，回到自家海域后，发现家里的迷雾被洗劫一空了。 船长顿时气得跳脚。 家都被偷了，这能忍？ 他们当即就想到，肯定是灵性学派故意诱导，把他们耗在这里，派人绕到后方胡作非为。 毕竟那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谈判，周围也没看到其他船队，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于是影帆会又返航去找灵性学派理论，却被对方提防的斥候船逮了个正着，以为他们谈判失败，现在打算来硬的了。 双方很快又重新开始了谈判。 以炮火的方式。 其他地方，多多少少都有类似的问题，积怨已久，现在只不过是给爆发找了个借口罢了。 这一夜，炮火的响声就没停过。 次日破晓。 青苹果号冒着烟从航道出来，甲板上可谓收获颇丰。 这条航路上的物资果然十分丰富，粗略估算价值，要比其他相同浓度的迷雾区高出三倍左右。 难怪会有那么多大势力竞争。 而青苹果号还与这些大势力不同，据安格斯的情报说，这附近活动的地窟旧民组织，船队中最多只有两名序列6，这还是极少数的情况，大部分只有一名。 而新人类的船队，虽然大部分由魔药职业者构成，但序列6更为罕见。 以这样的实力，在迷雾中狩猎必须极度小心，严格挑选下手的目标，否则很有可能自己变成猎物，收获的物资都不一定够付抚恤金的。 青苹果号就没有这个烦恼，沿路怪物和物资，全部照单全收，无一例外。 林鸦昨夜表现得很亢奋，倒也真的足足奋战一夜没喊过累，可能是平时已经看到麻木，心里不知不觉就接收了这个战斗强度。 他们这一趟，差不多等于其他势力半个月的收成了。 还不用跟几百个船员抢夺分配，真正的一夜暴富。 苏克让船往远离所有船队的方向开，伊丝夏也已经将修理工具布置完毕。 这时候，甲板上的三人来到战利品堆面前。 青苹果号上的战利品分配非常简单。 船长分配。 如果船员有看中的战利品，大可以提出来，由苏克来决定是否给予，或者是否需要付出代价交换。 人少就有这点好处，不需要为了便于管理，立那些死板的规矩，行不行全看苏克一句话。 就算他仅凭心情分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林鸦选了一个史诗级长剑剑鞘，伊丝夏选了把传说级的拽线匕首，苏克全都答应，没说什么。 看着林鸦把短剑插在长剑剑鞘里，他耸了耸肩，从战利品堆里取出了两件物品。 【虚空扩展图纸——四阶段：扩充你虚空体积的炼金图纸，可让你放置更多物品。】 【传说的棕炎偿还大衣：带有火焰炽纹的复古长大衣，提供强有力的实体防御，当察觉到有人对自身使用灵性能力时，可触发这件大衣的能力，以火焰烧去对方同等施展量的灵性，并以火焰的方式指示其方位。】 有了图纸，他的虚空就可以拓展到第四阶段，又可以放更多东西了。 要知道，25x25x25的虚空要比20扩大了近一倍。 至于这件外套，相当于对自己使用的负面能力需要付出双倍灵性，并且带有一定的追踪效果，辅助效果还不错。 事实上，他只是觉得这件大衣好看而已。 没有穿铠甲的兴趣，白衬衫黑马甲的搭配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水手，而不是船长。 有了这件大衣后，旁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 收好这两件物品，船舱里的三人也出来换班了。 苏克曾经问过他们，这三人都放弃了战利品需求，至少当前阶段如此。 杰西和安格斯都是序列9，前者为了控制体内的恶魔之力，后者为了探索永寂海的历史，都有着各自的上船理由。 至于刘悟天…… 他虽然是序列7，但交易的金额里，有一成的抽成是归他的，自然没好意思再要战利品。 老实人就是这样。 如果确实需要，他会选择自己出价找苏克买。 刘悟天登上甲板，简单确认了战利品的基本情况，又一次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次的战利品数量虽然没有变多，但质量绝对是杠杠的。 里面居然还有一件传说级…… 他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将这些物品以合理的价格卖出去了。 嗯……刘悟天不知道的是，原本是有三件传说级的。 被需求走了两件。 这个成果让苏克较为满意，相比其他实力的小心翼翼，爆肝还是值得的。 与三人交代了几句，苏克和伊丝夏回到船舱休息。 林鸦倒是仍旧在瞭望台上。 因为这事的因果，他实在没脸跟另外这三人提，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而苏克也在雾散时跟他坦诚过，留他的位置是为了防备意外发生，算是给他找了个继续坚守岗位的理由。 …… 一觉醒来。 从船舱出来的时候已是中午，苏克很快得知了两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昨夜有十多家势力发生了直接冲突，他们正在互相找寻盟友，隐隐有阵营对立的风向。 这些大组织自然不会一夜就被击垮，在规则建立以前，往后一段时间，这片航道恐怕都会是尔虞我诈的修罗场。 青苹果号还将继续，他们聚集得越多，能钻的空子也就越大，只要提前规划好路线，不要被逼到死路就没问题。 第二件，《海上时报》长篇报导了他击溃神复会的事迹，并且配上了照片。 他手持光月之剑摧毁船只时，他举起权杖掀起天灾时，以及，他为伊丝夏割断手中锁链时。 往后，还有他搂着伊丝夏在空中飞跃而过的照片剪影。 苏克身为“记者”都想不通，明明隔得很远，为什么这些照片拍出来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感觉。 当时明明没有那样的氛围。 总感觉，地窟新闻社是故意从大量样本里选了这几张，用来引起噱头。 他“库洛”的大名也不断在文章中被提及。 苏克摇了摇头，也怪自己压根没告诉对方什么情报，整个报导内容基本都靠脑补，还给他编了一些晦涩的背景故事。 什么伊丝夏可能是古代王国遗失的公主，自己是宿命轮回中拯救她的骑士转世之类的……用诗意的方式表达出来，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在叙实，还是在比喻形容。 他会告诉地窟新闻社自己的名字，根本原因很简单。 火之普罗米修斯现在一直在演绎的进度上，新世界的英雄却一点长进都没有。 再不做点什么大事，恐怕这份信仰之名就要遗失了。 在正午偏西的阳光下吃过“早餐”，苏克刚打算开始练习剑术和风力，私聊提示突然响了。 该不会是沈流月吧？ 他在内心吐槽了一句。 点开交流界面，随即他的眼神一滞。 爱丽丝：“你那里还有修理工具吗？我现在急需！” . 第七十六章 伊丝夏的“誓愿” 苏克什么也没说，把库存的修理工具全部交易过去，直接点了确认。 爱丽丝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收下，私聊传回一句“魔晶一会算给你。” 库洛：“发生什么了？” 世界频道上风平浪静，等了一阵，才等到爱丽丝的回复。 爱丽丝：“光月的人偷袭了我的船，已经没事了。” 又是他们？ 苏克眼神沉了下来，光月屡次找爱丽丝的茬，是因为知道她圣女的身份？ 如果让她找回记忆回到圣贞廷的话，埃尔诺拉恐怕会因为芙莉雅公主的事情而出兵。 不，就算只是爱丽丝取回了序列2的力量，想必也会为自己过去的好友报仇吧。 复仇公主号…… 可能这个船名，引起了光月骑士的警惕，所以决定把风险提前扼杀。 苏克莫名有种自家孩子在外面被欺负了的感觉。 这能忍？ 他当即决定，今晚好好照顾一下航道南边的光月骑士。 昨天他们看戏似乎看得挺开心啊。 关掉交流界面，他开始在甲板上进行日常的剑术练习。 成功适应风力的掌控后，苏克选择将风力和剑术搭配在一起，毕竟“相位移动”有着明显的“苏克”风格，最好不要太过依赖使用。 有拉莱耶的祭祀本，他现在倒也不缺快速移动手段，就是灵性消耗有点大罢了。 这不算难以解决的问题，晋升序列6后，他每天能喝下4支灵性药剂。 伊丝夏同样也是4支。 她虽然没有信仰之名，但“主播”的高人气给她带来了相当强的底蕴，在地下直播界，即使她上播时间不固定，人气也仍旧始终保持在前十。 在这样一片大海上，要么陷入纷争，要么感到孤寂，对于居无定所随波逐流的人来说，想安心入睡真的是种奢望。 此时伊丝夏正跪坐在船尾，向着后方静静低头祈祷，灰白色的光晕从她身上散发。 她开始进行“修道”了。 趁着两人练习的间隙，苏克走过去递给她一支灵性药剂，有些好奇对方选择了哪个领域。 “是这个。”伊丝夏缓缓摊开握在手心的匕首。 那是昨夜得到的战利品。 【传说级暗杀死线匕首：一把由极细丝线牵引的匕首，可用灵性延长线的长度，改变线的方向和切割度，需要极高的控制技巧。收割生命的不只有利刃，还有那无限延伸的死亡之线。】 “暗杀术？” 这武器变幻莫测，如果使用者技艺高超，应对起来会十分棘手。 “我只是在想自己能做到什么事情，也许在细枝末节上将线理清，是我最大的优势。” 苏克点了点头。 “相信自己的判断吧。” 伊丝夏在私底下是个非常细腻的人，也许这些纠葛的丝线正如同她的命运一般，她会一缕一缕地理清。 苏克已经能想象到，在一片死亡阴郁的氛围当中，伊丝夏挥舞丝线从后方收割的画面。 应该足以成为独当一面的战力。 “另外，你的‘誓愿’有想好吗？” 要想获得充足的灵性，“修女”立誓几乎是必然的。 伊丝夏浅浅看着他。 “在刚晋升过后不久，就已经立下了。” 苏克顿了顿，难怪她的灵性会这么浓，深厚的程度恐已经超过了他。 “是什么？如果可以说的话。” 她微微勾起嘴角，“你真的想知道吗？” 两人正聊着这个话题，一旁的海面突然传来动静。 林鸦只在上方瞧了一眼，就闭眼继续睡了。 两人转过头，看见一辆豚湾车从海里冒了出来，上面坐着他们熟悉的人。 “海柔儿？”苏克皱了皱眉，看向周围，大祭司克洛怡和殿前剑士尤妮丝正在不远处候着。 她怎么又上岸了？ 海柔儿的视线却没在他身上，而是凝重注视着伊丝夏。 “夏琳姐，可以谈谈吗？” 伊丝夏点了点头。 两人坐着豚湾车暂时离开了。 苏克在甲板上，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该不会……海柔儿看到了《海上时报》报导的那篇文章吧？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啊，”上方的林鸦突然发出残念的声音，“有人为了生计烦恼，有人为了变强烦恼。” 他停了停，继续说道： “而有的人哪，居然因为女人太多，互相争宠而烦恼。” 苏克：“……” 看来，海柔儿是真的看到了。 …… 海面下。 海柔儿生成水泡的屏障，得以让伊丝夏能够在水下呼吸。 豚湾车在海底一处珊瑚礁旁停下。 两人从车上下来，海柔儿深深吸了口气，表情认真盯着眼前紫衣的伊丝夏。 “伊丝夏姐姐，我想要和你公平竞争！” 说这句话似乎用了她颇大的勇气，表示了她不动摇的决心，以及不愿拱手让人的坚持。 然而。 与她所想的反应都不同，伊丝夏听到这句话，像是早有所料般，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看到那篇报导了对吧？” 像孩子一样被对待，海柔儿立刻噘起嘴，往后退了一步。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会尊重他的选择，但我不会放弃的，哪怕这就是人鱼的宿命。” 伊丝夏收回手，在原地一左一右，缓慢摇了摇头。 “我对你的定情之人，并没有怀抱爱情的想法。” 她勾起笑容，平静说道： “不如说，因为起点太高，所以从一开始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就已经和相知相守的恋人相去甚远了。” “可那篇报导……” 伊丝夏上前搭住她的肩膀，用柔和的语气，细致的条理，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那篇报导为何会出现。 片面的，带有浓烈主观性质的报导会引人误解，尤其是在没有审核的报刊载体上，比起“事实”，他们更注重话题的“热点”。 “而且，我已经发过‘誓愿’，在帮助他完成复仇之前，不会与任何人产生情爱上的联系。” 海柔儿姑且算是听懂，这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呼……还好伊丝夏姐姐不是，我完全没有自信能够赢过你……” 伊丝夏慢慢伸出手，将海柔儿抱进怀里。 “看到报导之后，你肯定内心很纠葛吧，”她摸着对方的长发和后背，缓缓开口，“记住现在的这份感觉，然后努力战胜它吧。” 海柔儿迷茫眨了眨眼。 “伊丝夏姐姐不是说你不是竞争者吗？” 伊丝夏始终保持着笑意。 “我不是，但他以前身边，有很多比我优秀的女性，”她拍了拍海柔儿后背，轻声说道，”虽然还没有眉头，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海柔儿大吃一惊。 她立马挣脱了对方的怀抱，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伊丝夏。 “不行，我要去岸上！” . 第七十七章 没有月光的一夜 苏克在青苹果号上，突然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你猜猜，她们两个是谁在骂你。” 苏克没好气抬头看了一眼，在原地等到伊丝夏回来。 她登上甲板，一副“问题都帮你解决了”的表情，讳莫如深的笑着。 “也许一段时间后，会让你再次惊讶的。” 苏克无奈叹了口气，上次杰西的事情已经够让他惊讶了。 杰西是男是女并不影响什么，既然伊丝夏乐于看到这种发展，也就随她去了。 …… 当晚。 商路航道海域。 青苹果号再度悄无声息进入了这片海域，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有了明确的目标。 是时候给爱丽丝报一箭之仇了。 光月骑士至今仍在搜捕海肯境内的新人类，在海上同样也不留情。 但当一些势力在海上站稳脚跟，彼此牵制，一旦贸然出手，很容易形成互相结盟抵抗的局势。 昨夜的导火索是光月教派乐于看到的变化，等到这些势力结下仇怨，互相损耗，说不定到时候能一网打尽。 月华号的船长，光月骑士巴泽尔立于船头，静静等待夜色中的变化。 如果猜得没错，今晚又将是炮火连篇的一夜。 他受教派长奈哲尔亲自委派，牵制永寂海的新人类势力，作为正统的光月途径传承者，只要能将这附近的几个大势力拔除，回去必然得到重用。 “又是看不见月亮的一夜。”巴泽尔抬头，天空被雾笼罩，一片朦胧。 不知白夜城的光月是否一如既往。 略微感怀之时，一旁传来了亲信的报告。 听到消息，巴泽尔皱了皱眉头。 “有船被偷袭了？” 他明明令各骑士在海上巡查，一有发现立即回报。 既然只知道是遇袭，说明消息是其他骑士传来的，本应汇报的船已经没了。 诡异的是，附近的船没有听到炮火声。 “让侦查的船都回来，组成月光阵。” …… 另一边，苏克在迷雾中乘风跃下，稳稳落在青苹果号甲板上。 回头看了一眼，光月骑士的船明显在往中心聚集。 “呵……” 看来他们就算今晚不狩猎了，也要沉住气不出手。 这是要成大事的人啊。 苏克从伊丝夏手中接过了船舵，调转了方向。 没关系，既然你们能忍，我找人帮帮你们。 他操控青苹果号抓准时机，在神月和魔女协会的区域边缘游荡一圈，将沿途清扫得干干净净。 这两个势力都有各自的侦查方法，在不久后都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双方都选择了将主舰调来查看情况。 楼罗天诛号，和大魔导师号。 这两艘都属于四级风帆战舰，如果不是因为组织里没有其他能独当一面的大船，他们也不至于停留在这里。 两边的人远远就打探到了彼此的航行方向。 都是朝南。 他们在这里，发现了迷雾被清扫一空的现象。 两边的地域交界，都邻接着光月骑士的地盘。 不知出于何种默契，两艘船渐渐互相靠近了。 魔女协会的会长桃乐丝看向这边，用法术而非魔药能力传音： “千嗣，你们那边怎么看？” 鸩夜千嗣立于甲板上，右手没有一如既往的按在刀柄上。 身为神月的首席，这样的态度，无疑是在表达友善。 “光月的雾里倒是有动静，他们，或者什么人，想要引我们过去。” “那你们的决定是？”桃乐丝似乎有所深意地问道。 千嗣停了停，目光不变看向前方海域。 “去。” 桃乐丝扶了扶宽大的魔法帽帽檐，“看来我们的想法一致，过去之后，以我们两家边界的延长线为界，你看怎么样？” “同意。” 两艘大船驶进了光月骑士的海域，怪物果然从雾中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眼下既然已经侵入过来，光月的人又不知为何没有动静，胡乱走动很容易闯入陷阱。 那就只有清怪了。 千嗣回过头，看向侧舷上一身黑衣的少女。 “二席，要麻烦你出战了。” “知道了。”沈流月从长椅上站起，手掌抵住撑立的刀柄，一把握紧。 她身体仍旧对向海面，只是略微偏转了目光。 “我还是以自己的方针行动，没问题吧。” “没问题，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千嗣似乎毫不介意她冷淡的态度，转而看向她身边的人，“舒雅四席，麻烦你去叫第三席过来。” 寒舒雅看了一眼沈流月，随即点头去了。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 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没能让小月融入神月的氛围里。 沈流月不清楚她的想法，双脚踩在栏杆上，如一只夜鸦般凝视着躁动的怪物们。 随即，她伸展一跃，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跳进迷雾之中。 鸩夜千嗣收回视线，慢慢吸了口气。 一旁有人开口：“首领，你明明……为什么不再强硬一点呢？” 鸩夜千嗣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心不在这里，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神月和魔女协会的人似乎开始比赛了。 楼罗天诛号的主炮放出刀刃炮，一击沉沉坠入海里，斩开海浪，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大魔导师号那边更为夸张，船上五十多门火炮纷纷涌起法术的光芒，如同弹幕一般朝四周狂轰滥炸。 不过，以总体进度来看，还是神月那边更胜一筹。 他们的魔药职业者更为优秀，单兵作战能力极强，数百名船员放下小船，在迷雾中与怪物近身作战，迅速肃清了周边海域。 魔女协会这边虽然炮火强大，但终归有较多遗漏，还是得靠船员下去处理。 “气死我了……”面容清丽的桃乐丝咬紧了牙，“要是叛逃的那个家伙在，也不至于输给对方。” 她当即召唤了一颗传说级的陨石宣泄情绪，这下不止神月的人，连自家的魔女也开始躲避了。 陨石沉沉落入海面，掀起巨大的波涛。 桃乐丝的行为就是要告诉光月骑士。 别再做缩头乌龟了，快点滚出来。 …… 巴泽尔目视前方远处的陨石落下，不由得紧皱起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从方向来看，明明是自家海域的边界线以内。 之前偷袭的是魔女的人？ 正在考虑对策，后方又传来了消息。 身后又有船被偷袭了。 这次，即使在视线范围内，依旧没有看见有敌人，那艘船莫名其妙就这么沉了。 巴泽尔渐渐眯起眼。 “这是……准备联合剿灭我们吗？” . 第七十八章 信仰级的一炮 “传我命令！所有骑士，半月阵型！” 巴泽尔在月华号上发号施令。 “背后是什么小人在捣鬼，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苏克在青苹果号上，看见光月骑士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他们从如月光一般的放射状，聚合成了两个半圆，说得不好听一点，在苏克的视线中，血字提示的构成下，他们就像两片瓢虫翅膀一样。 方向，自然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 刚才的陨石他也看见了，魔女协会肯定已经入场，神月那边暂时不清楚，但苏克相信他们是会的。 在白夜城对战梅斯卡徒的时候，神月和魔女协会是同一军团中并肩作战的主力，留下过深厚的战友情。 如今光月骑士屠杀新人类，夺取了人类探索的丰硕果实，即使是为了在那场战役中亡故的战友，这样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错过。 哪怕只是恶心一下这些骑士，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苏克目视着血字提示的移动方向，光月骑士的船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似乎，是使用了月亮领域的力量加快航速。 这样下去，青苹果号会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中，“隐形”的优势也就没有了。 他并未惊慌，而是缓缓走到船舷一侧，掀掉了上面盖着的一块布。 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林鸦和伊丝夏看到他的动作，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林鸦的表情很兴奋，有种“终于能见识到了”的表情。 信仰级武器，船载型大型灵能武器。 【信仰级充能光束战舰炮】 这是从湮灭破晓号上扒下来的，由于威力过于巨大，光束过于显眼，一直没有机会使用。 眼下，他们处于商路航道的最南边，离所有的大势力都很遥远，正好可以拿光月骑士开开刀。 苏克让林鸦给自己打上适合远距离瞄准开炮的标签，让伊丝夏给予“声援”增强他的力量。 随后，他徒手将光束炮推到船尾，将几个伸展用的部件展开。 这门炮并非滑膛炮那样的类型，它的炮口张开后，一炮下去恐怕自己的半边船舷先没了。 从构造来看，它设计相当巧妙，炮架可以伸长，将炮身抬起就不必担心炸到自己，同时还带有多种减震部件，避免发射时把船给震碎了。 开始进行瞄准。 苏克要瞄准的是视线之外的物体，因此能参照的就只有血字提示。 同时也用“夸张”，将标签的效果最大化。 从对方的运动轨迹大致推算距离，苏克启动了光束炮的发射开关。 筑…… 炮膛发出灵能蓄力的声音，开始有光芒在其中汇聚。 从蓄力到发射，还有三十秒时间，他可以再次完成校准。 这么远的距离，想直接瞄准对方主舰有些吃力，每一炮都要间隔一个小时才能充能完毕，打偏的风险太大。 既然对方结成阵型，聚拢在一起，那就…… 直接照阵型里打就是了。 二十秒。 十秒。 五秒。 苏克完成了最后的校准，稳稳撑住两侧扶手，尽量减少开炮晃动带来的误差。 三。 二。 一。 咀—— 炮口的光芒漫了出来，一旁的两人都捂起了耳朵。 砰！！！ 一道粗壮的能量激光轰然放出，射穿夜色。 夜幕一下就被点亮，光月骑士们在船上，看着天际突然亮了起来，眼神一片呆滞。 下一刻，硕大的能量光束从船队间直直穿过，连一丝受阻都没有，将沿途的阻挡化作光尘。 嘭隆！ 光束透过船队，直直朝北而去。 巴泽尔在月华号上看着这一幕，眼神瞪得出奇的大。 这是什么东西！ 光束拖着尾巴迅速朝着北边去了，光月的骑士们却一时都没能反应回来。 只有巴泽尔深吸一口气，往后趔趄了两步。 看来，的确是有什么势力在自家后方作祟。 这武器的威力令他感到一阵恶寒，四艘船直接从人间蒸发了，剩下还有三艘缺失了部分，断口处还在冒着灼伤的残痕。 这让他得知了两件事。 一，对方能在视线之外进行瞄准。 二，对方的武器超出常理。 可问题是，有如此强大配备的船队势力，为什么始终要保持距离，不愿被人看见？ …… 神月和魔女协会同样看到了南边而来的一炮。 本以为是光月骑士的反击，可从掠过的位置来看，不像是在攻击他们的样子。 在海上，船与船，势力与势力之间看起来很近，其实相隔都很遥远，这一炮离他们的位置差了太多，实在不像是瞄准过的。 如果攻击目标不是自己，那…… “你觉得是光月的人，还是引导我们进入这里的人做的？”千嗣让“播音员”将声音扩给魔女协会那边。 “不清楚，”桃乐丝望着光束传来的方向，“但这样的武器，让我很想过去看看。” 双方不约而同的，将船继续朝着南部深入。 有这样的武器存在，同在航道靠南的他们必须要弄清楚真相，否则说不定下次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报告首领，没有看到二席。” “我知道了。”千嗣紧了紧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要派人去找吗？” “不用了，”千嗣慢慢摇头，凝神眺望南边，“我知道她去了哪里。” …… 开出这一炮后，苏克重新确认血字提示。 被击中的半圆阵停了下来，另一半却还在朝这边追来。 他冷冷笑了一声，迅速调整船舵方向。 合围的阵型已经缺了一边，既然对方要追，那就把留在原地的这一半彻底毁掉好了。 青苹果号在迷雾中打了一个圈，全速绕到了光月的船队被炮击打中的地点。 原本完整的半圆现在只剩下三艘船能动，但与苏克所想不同的是，光月的人并没有在组织救援。 而是在战斗。 “最右边那艘船上。”打上“鹰目”的观察员林鸦说道。 估计，是神月或者魔女协会的人。 青苹果号直接闯进了视野，其中一条船调转船身，迎面驶了过来。 意思很明显。 不得前进。 苏克并未让青苹果号减速，而是走到船头，来到了船首像前，启动机关。 这还是从黑光海贼团上扒下来的战利品。 骷髅的雕像张开大口，轰隆一声，一颗黑色光球远远击出，打在了迎面而来的船头。 对方恐怕也没想到这边会直接开炮。 木屑飞溅之中，两艘船迅速靠近了。 已经提前将炮推到一侧船舷的虚影开始开火。 对方同样予以还击，但在两门史诗风火炮和一门传说旋力炮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青苹果号船身剧烈晃荡，外壳有部分破损，但对方已经支撑不住，无法再战了。 交错而行，苏克将蓄力完成的炎爆术附加一个“夸张”，在对方即将驶出前投掷出去。 那艘摇摇欲坠的船顿时被火焰笼罩。 青苹果号继续往前，苏克终于得以看见在和光月骑士战斗的人影。 那里只有一个人。 看着那似曾相识、手握长刀的黑色倩影，苏克的眼眸不由得凝滞了片刻。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 第七十九章 久违的默契 苏克微微表现出惊讶，朝伊丝夏投去目光。 在光月船上战斗的人，分明是沈流月。 自己历经三个月的沉睡，在起始之岛苏醒之时，伊丝夏和克莉丝汀曾经提过其他人的近况。 当时沈流月还属于有自己的船，单独往前开拓的那一批人，跟爱丽丝的方式近乎一致。 而现在，船没看到，船员也没看到。 她这是？ 伊丝夏缓慢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那边战况看起来很激烈的样子，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青苹果号无视了第二艘船，苏克利用风力一跃而起，落在第三艘大船的甲板上。 他在落地后立刻挥剑，朝着沈流月的方向一路进发。 这些光月骑士并非魔药职业者，挥动罪业之剑的他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抵达了黑色倩影附近。 沈流月将刀握举，短暂停了片刻。 “你是……《海上时报》的那个人。” 黑色长发飘舞，言语一如既往冷淡。 三个月后，她变得更漂亮了。 也更强大。 “库洛。”苏克点头应了一声。 不知为何，他看着如今的沈流月，脑海中出现的，还是那个睡梦中喊着妈妈，渴望回到原本生活的她。 沈流月眼神一沉，转向面前的光月骑士。 “原来如此，引我们过来的就是你，”她手中的冷冽长刀绽放冰蓝光泽，“无论你有什么目的，不要在这时候妨碍我。” 虽然看着前面，但这句话是对苏克说的。 从话里的意思来看，她应该是加入神月了。 毕竟那边有寒舒雅在，而她的样子，不像是魔女协会成员的装扮。 期间发生了什么现在没空多问，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不想妨碍你，但光月的船队跟在后面过来了，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 登船前苏克回头看过一眼，身后的舰队跟上来了。 这样的迂回和戏耍，光月的人不气急败坏才怪。 沈流月很快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凝神思考了两秒，便得出答案。 “希望你的实力，和那篇报导一致。” 苏克也听懂了她的话，一跃来到侧边，两人背身而站。 沈流月微微睁大双眸。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 为什么第一次共同作战，却好像找回了一种，久违的默契？ “你们真是能自说自话啊，”对面的光月骑士统领脸上颇有怒色，“你们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吗。” 光月骑士举剑将人手召集起来，打断了沈流月的思绪。 目视甲板上冲出环绕着的骑士们，苏克眼神沉了下去。 “要上了。” “……好。” 两人脚步一旋，在同时迈步。 剑与刀。 挥与斩。 纷呈交至。 两人仿佛各自展开了刀剑的领域，而以他们相融的中线为界，根本不需要担心另一边会有攻击袭来。 沈流月摈弃了心中疑问，专注于眼下。 刀斩千机。 挥刀之人不得留有烦恼，更需斩断烦恼。 否则，刀会变慢。 她神色一凛，将刀的锋利与果决，发挥到了现在水平的极致。 …… 对于光月骑士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战斗，只不过是一场屠杀。 在两名专修刀剑、配合默契的序列6面前，普通人即使刻苦训练多年，并且借助灵性武器与铠甲，也决无可能填补这道天堑。 荣誉让他们没有转身逃跑，这是他们最后的尊严。 随后，便带着这所谓的尊严无用赴死。 不过一分钟，场上就只剩下为首的光月骑士，从先前的接战来看，恐怕也是一名序列6。 苏克和沈流月同时跃向一处，在半空积蓄手中剑势。 这时的沈流月抽出心神，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瞥到了他嘴角勾起的弧线。 他在笑？ 为什么。 这个念头只维持了一瞬。 随后便摒弃，落斩。 铛——！ 刀与剑同时击中，光月骑士用骑士剑阻挡，被重重击飞出去，受力之大直接砸穿了船舱。 沈流月知道骑士没死，她对着废墟平举刀刃，质问道： “说，‘终焉’的人在这片航道藏了什么！” 旁边的苏克一愣。 终焉？ 沈流月……她……也在追寻终焉的线索吗？ 举刀的沈流月注意到苏克的视线，偏过头，当即皱起了眉毛。 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叫库洛的男人，怎么突然一副欣慰的表情。 我找终焉又不是为了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 她用这种眼神回应对方。 苏克连忙偏开了视线，此时恰好船舱那边也传来声音。 “你们疯了吗？敢对我们出手，昨天才把你们赖以为荣的开拓者给打击了一番，就不怕我们的人从前线回来找你们算账吗。”骑士额头流着血说道。 苏克眯了眯眼。 “你可真敢说啊，”他冷冷看向眼前的骑士，“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对你们出手的。” 沈流月撇头看了他一眼。 开拓者？光月？ 神月没有收到消息，也就是说…… 不是大势力。 这！ 她双眸一缩，瞪向骑士。 “你们，难道又对爱丽丝出手了吗！？” “呵呵呵……”光月骑士笑了笑，“什么狗屁复仇公主，现在她的船想必已经沉到海底了吧。” “你！”沈流月用力咬牙，挥刀而起，“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光月骑士嘴角一勾。 上当了。 他的剑上顿时冒出月华的光芒，与船上搭载的光月矿石进行共鸣。 刚才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为了让对方产生动摇。 此刻，光月之剑！ 如此近的距离，你要怎么才能接下？ 沈流月意识到上当，但也已经晚了，空中的她立马调整刀势，打算以柔刀接下。 而就在这时，另一边也涌起了月华的光芒。 她先是一惊，随后才发现，此刻挥动这一剑的，居然是那个叫库洛的男人。 他剑刃的气势程度，甚至比对面正统的光月骑士还要高出一大截。 “你……怎么，这不可能！” 那篇报道记录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这个男人明明不是光月骑士，却能够挥动光月之剑！ 而且，甚至纯粹度在自己之上！ 苏克一跃插进沈流月身前空档，粗壮的月华剑刃横斩而出。 船上被触发的光月矿石，同样也增幅了他的光月之剑。 咣——！ 两股月芒十字交汇，竖直的那一股被毫无悬念断为两截。 “不，这不可能啊啊！” 银白的铠甲被月华切割，身为光月骑士，却在最后被光月的力量终结了。 …… 远处。 巴泽尔感受到空气中光月的力量交织，属于自己手下的那道气息被切断了。 他苦涩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连月亮也背叛了我们吗。” . 第八十章 你们船上还缺厨子吗 光月的战船上，身躯被斩为两段的骑士倒在废墟表面。 “最后……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他咽着一口血，眼神用力看向苏克，“为什么你会光月之剑……这明明……是只有光月骑士才能掌握的力量。” 一旁的沈流月对此也很好奇。 苏克不以为然说道：“法术卷轴罢了。” “不……这不可能，即使是那位教皇大人，也无法将光月化作卷轴……” “但我知道有个人做到了。” 这个人，就是弎月教皇的长子。 这也能说明，为何击败弎月教皇都没能得到的光月之剑卷轴，会在长子的身上出现。 这背后或许有着什么辛酸的故事，才会让这位长子与投靠青月的弟弟在两千年前，驻守在白夜城的地下教堂里。 世界就是这样，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背后还隐藏着很多秘辛，并非单一的历史线。 历史由无数个复杂的人组成，只不过一部分人所做的，被掩盖在尘埃中，鲜少有人去探寻。 苏克同样不会去探寻，这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他获得了这份力量。 这位序列6的骑士在难以置信中咽气了，持有印纹的他，战利品顿时被吸入苏克的虚空。 光月骑士屠杀了众多新人类，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持有印纹，远比永寂海上的岛屿旧民要多。 其背后，也代表着一个个逝去的生命。 十亿，这是三个月内新人类的死亡数量，比最初地窟探索的那两个月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正准备和沈流月商议接下来的打算，船舱那边传来一阵躁动。 一群人举着拳头从船舱里冲了出来，他们衣着褴褛，面有菜色，怒吼着登上甲板。 结果，他们只看到一地的骑士尸体，步子一下缓了下来。 “这……我们还准备拼死一搏的……” 看样子，似乎是被关押在船舱地牢里的新人类，借着刚才的动静挣脱了出来。 苏克在人群身上扫了一眼，摊出一只手提议道： “这艘船已经不能动了，用我的船带你们离开如何？” 刚才的战斗，把这艘船摧毁得七七八八，最后光月之剑的一斩更是把桅杆都切断了。 这些囚犯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像是代表的人走了出来。 “谢谢你们救了我们，感激不尽。” 苏克朝他点点头。 “怎么称呼？” “我叫涂祝，是一名‘厨师’。”那青年笑着说道，虽然脸上都是污渍，长得倒还算俊朗，比苏克还高出半个头。 “那加紧时间，把船上的人都召集起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克说完，这才看向沈流月，她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涂祝将人召集后，一行人迅速沿着铺设的木板登上青苹果号。 苏克在离开时还补了一发炎爆。 至于之前的第二艘船，早就被伊丝夏和林鸦击沉了。 为了摆脱身后光月骑士的追兵，青苹果号开始朝着北边全速前进。 沈流月在船上四处打量，无意间抬头，看到瞭望台上有个人也在往下看。 “林鸦？”看到对方的脸，她疑惑出声，“你怎么在船上？” 她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自己认识的人。 而且看样子，似乎是长期船员。 一周以前，他不是还在世界频道说自己混得风生水起，将要成为什么“七王之一”吗？ 林鸦抿了抿嘴，他感觉自己跟这位应该不算很熟的样子，怎么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老刘也在船上。”他讪笑了两声，客套般答道。 “老刘？刘悟天吗？”沈流月在原地愣了愣。 怎么他们都在。 不过她又很快察觉过来，自己在白夜城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候，用的是始源会代行者“清星”这个身份。 这件事最后也没拆穿，自己也没刻意维持过人际关系，林鸦会觉得有些生疏也很正常。 这样也好，她会来这艘船，不是为了和他们叙旧的。 她将目光转向了甲板上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穿紫色长裙的女性，正在和库洛密切进行商谈，看上去是船上的重要人物。 他们交流了几句后，一同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你是沈流月，没错吧？”那位看上去气质有些阴郁的紫发女性开口说道。 沈流月点点头，对方会收集到自己的信息，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开口的是库洛。 “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流星晓月号’出什么事了吗？” 刚才他和伊丝夏交流了情报，得知了沈流月以前的具体信息。 她应该是有一艘足以被列入战舰评级的船的。 “沉了。”沈流月轻描淡写说道。 “那……船员们呢？”苏克小心问道。 沈流月的眼神微有变化，似乎这个问题刺痛到了她。 她撇过头去，抿嘴将脸压得很低。 “不方便说就别说了，我还想确认一个问题，你的确是在搜寻‘终焉’的信息对吧？” “……是。” “那么，我有一个提议，”苏克闭了闭眼，“要不要来交换情报。” 沈流月回过头，惊愕看着他。 是吗。 在得知林鸦和刘悟天上船之后，她就应该想到了。 这艘船，恐怕也在永寂海上搜寻着“终焉”的相关信息。 她看了眼左右。 “这里……似乎不太适合交换，而且我们仍然没有脱离危险。” 苏克点了点头。 “明天约个时间吧。” 两人简单商定了几句，约定下午16点在花园岛的港口见面。 随后，苏克带着伊丝夏又来到逃出来的囚犯这边。 苏克朝这位名叫涂祝的“厨师”开口说道： “我需要你们支付被救援的报酬。” “这……这个自然是要的，可是我们刚从牢笼里出来，现在身上……” 涂祝面露难色，有些尴尬。 “能不能缓几天……” 苏克用眼神示意，脱口道：“放心，我要的报酬，你们付得起。” “是什么？”涂祝并未怀疑什么，诚心问道。 苏克看着他，语气变得严肃：“很简单，今晚发生的事情，不得跟任何人提起，能做到吗。” 涂祝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 “这个你放心，我和这些人一起关了一个月了，早就是同一条心，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在光月骑士的折磨下，连命都是你救的，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他埋头又思索了片刻，说道：“他们都听我的，我想想办法，看怎么跟他们说更好一点。” 苏克点点头，准备转身带着伊丝夏确认其他人状况，背后又传来了涂祝的声音： “有件事我想问问。” 苏克和伊丝夏转头。 涂祝看着两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话说……你们船上还缺厨子吗？” . 第八十一章 船长还能这么玩的吗 苏克和伊丝夏互相看了一眼。 “我对做菜非常自信！” “东西南北菜都拿手，国外料理也擅长，从法餐到烤串，从臭豆腐到蓝龙虾，就算是黑暗料理界我也可以一战！” “实际上，我已经序列7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直都演绎不完……” 听着涂祝连连说着，苏克转过身，开口说道： “可以是可以，但有考核。” 这一下让涂祝来了精神。 “什么考核？我可以试试！” 苏克笑了笑，“自然是做一顿让所有船员都满意的大餐，食材由我来提供。” 既然这个叫涂祝的男人能在一群囚犯中脱颖而出，成为领袖，身上肯定有过人之处。 这些逃出来的人，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让涂祝上船，也方便召集他们。 涂祝拍拍胸脯，表示这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吧！” 苏克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虽然要求这些囚犯保密，但也只限于短时间内，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青苹果号的事情迟早都会暴露，也没打算在这片航道一直呆下去，只要撑过这几天，引起足够的混乱就行。 这些大势力也不是傻子，清怪现象第一次发生，怀疑原本就有矛盾的邻接势力理所当然。 但第二次第三次，如此往复下去还没察觉，配合他们的苏克都感觉是在侮辱自己智商。 因此，他不会把见缝插针当做唯一依仗，时常保持警惕和敬畏才能比他人多走一步。 渐渐的。 光月的船从背后接近了，但仍在视线之外。 而此时青苹果号，也已经抵达了海域的边界，再往前，就是神月和魔女协会的地盘了。 苏克刻意绕开了楼罗天诛号和大魔导师号，如果光月骑士继续沿直线追，很可能先遇到这两条船。 刚损失过半的他们，恐怕没那个胆硬冲两艘四级战舰。 没什么负担地继续往前，在抵达神月的海域边界时，沈流月向他和伊丝夏告辞，跳海离去。 苏克收回目光，走到船舵位，让青苹果号继续保持全速，将船上被关押的新人类送至花园岛。 离船时，涂祝也跟这些人说明白了，将今晚的经历说出去，会引来杀身之祸。 某种程度上，他说的是事实。 苏克找他要了一份名单，上面有每个人的名字和长相，包括涂祝本人在内，如果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制裁是立刻的。 这些人最终只有涂祝一人留在船上，但他也弄不明白的是…… 为什么停靠片刻后，青苹果号又出航了？ …… 巴泽尔看着海面上船只的残骸，重重叹了口气。 从跨过白夜城的大传送门出海以来，他还没如此受挫过。 船只损失近半，几乎没有人员生还，今晚的狩猎被耽搁了不说，沿路迷雾里的怪物还被清干净了。 “妈的！”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那两个新人类组织的战舰也是极度让人不爽，居然在他们光月自家的地盘里硬生生把他们逼了回去。 要不是损失了近半的战力，当时怎么可能灰溜溜的调头。 他心里最恨的，还是那个惹出了这一切祸端的家伙。 具体情报寥寥无几，但自己手下在临死前，传递过一个重要信息。 对方只有一艘船。 在这片海域上，一条船航行的势力不多，范围大大减小。 据说前天神复会的船队，也是被单独一条船覆灭的。 而且那条船上的人，似乎也会光月之剑。 结合到这船以前从没听说过，直到最近才出现，答案简直呼之欲出了。 巴泽尔右手重重拍在栏杆上。 “别让我看到，否则一定把你们碎尸万段，把你们的木板一根一根拆下来！” 当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 背后的夜空，突然亮了起来。 咀—— 砰！！！ 光束从船队中间穿过，扶着栏杆的巴泽尔脸色惨白，甚至没有回头。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连今晚都还没过，对方居然又回来了！ …… 涂祝在青苹果号的甲板上，注视那道耀目的光束穿过黑夜，深深吸了口凉气。 他压根没能理解，为什么好不容易从光月骑士的地盘逃出去的他们，此刻居然又原路返回了。 而且这炮…… 威力也太夸张了吧。 再次出航的时候，没有人问及原因，那个叫库洛的船长也没有解释。 这曾让涂祝一头雾水。 但现在他明白了。 船长的意思，就是规则。 什么都不需要解释，船员们都相信着船长的决策。 有一个值得用性命去信赖的人，这种氛围，莫名让他有些憧憬。 涂祝看向甲板，身为船长的那个人，此时已经不在船舵前了。 船长他……居然跳船了。 这再次刷新了涂祝的三观。 船长还能这么玩的吗。 …… 组织打捞和搜救的光月船队突然吃了一炮，两艘船顿时沉入大海。 一片混乱之中，一个人影悄悄从外围海中跃起，高举了手中纯白的光月之剑。 唰—— 硕大的月华重重落下，将一艘毫无防备的战船几乎切成两半。 一片哀嚎传出，周围其他船上的骑士纷纷侧目，却根本找不到挥剑之人的身影了。 “在海里！”巴泽尔大声吼道，骑士们纷纷掏出弩箭，点燃火炮，朝着海中不断倾泻。 “把船上的光月矿石罩起来！别让他利用我们的力量！” 原本装载在船上，对光月领域有着各种好处的矿石，现在却变成了增强敌人的累赘。 “可恶，为什么他会光月之剑啊！” 最令巴泽尔恼火的是，他认为就算是自己，都不一定能在对剑中压制对方。 为什么月亮偏偏选中了那样的人啊！ …… 苏克潜在深海区域抬头看了一眼，箭矢和炮弹丝毫无法触及自己。 自从有了海柔儿的那个吻，水下作战同样成为他的主场。 驱动洋流，飞快穿梭在波涛间，他在众人视线的背后一跃冲天，借助风力高高腾起，笼罩在深邃迷雾中。 苏克睁眼，凝视眼前的血字提示。 他知道一句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有能力报的仇，没必要留到隔夜再算。 停留在天空之中，他左手蓄起炎爆术，附加一个“排比”。 灼热的火焰在信仰之名的浸染上，变得极度不稳定。 等巴泽尔察觉到头顶异象的时候，已经晚了。 硕大的火球从天幕倾泻而下，如同下了一场流星火雨。 苏克冷冷盯着迷雾后透来的火光。 “我家的孩子，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 第八十二章 一个过去的朋友 沈流月回到了楼罗天诛号上。 她无视了其他神月成员朝自己投来的目光，走进船舱中属于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起来。 随后，她打开了交流界面，在私聊中找到了有历史消息的一个名字。 沈流月：“爱丽丝，你知道‘库洛’这个人吗？” 爱丽丝回复得很快。 爱丽丝：“知道，流月姐姐怎么突然问起他？” 沈流月抿了抿嘴。 她的心里有一个不确定的想法，但又觉得，是自己太过天真了。 怎么可能呢。 三个月过去了，到了这种时候，心里为什么还存在这种莫须有的希望。 她几次回到过起始之岛，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几度燃起的希望，到最后都验证，不过是屡次的失落而已。 明明早就接受现实了。 沈流月：“你被光月的人袭击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爱丽丝：“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流月将今晚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爱丽丝。 沈流月：“他为你复了仇，将商路航道的光月骑士实力折损了近半。” 爱丽丝曾经也在这片海域停留过，清楚这里的势力根系，要想在这条航道上将一个势力摧毁，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首先迷雾就是最大的阻碍，无法看清迷雾，许多战术都变成了随机应变，无法提前做出规划。 而那个人，就好像能够看穿一切一般，屡次做出最初看不明白，最后才能领悟的行为。 她想知道，爱丽丝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爱丽丝：“他……” 爱丽丝似乎在犹豫什么。 难道，是真的？ 在希望之火刚刚燃起的时候，对方传回了消息。 爱丽丝：“他是主人过去的朋友，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过去的……朋友。 沈流月眼神一松，身体卸去力道，朝后坐在椅子上。 她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手不自觉盖在腹部曾经的伤口上。 原来只是这样吗。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二席，你在里面吗？” 是鸩夜千嗣。 她缓缓站起，走到房门口，却并未开门。 “什么事？” “我想听听你对今晚这件事的看法。” “我只是去找光月的人报仇而已，”她在门口停了停，望向门板的眼神突然一冷，“你是不是知道前线爱丽丝被光月偷袭的事。” 门外的千嗣沉默了几秒。 “我是担心你听到后会做傻事，那边月神大人亲自确认过，没有大碍。” 沈流月立即回应了他：“我的朋友在海上出了事，你却瞒着我。” “流月……” “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我应该说过，我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这样称呼的地步，”沈流月冷冷答道，“我的朋友不多，不能再失去爱丽丝了，绝对不能。” 鸩夜千嗣在门口站了片刻，最终只能说道： “你早点休息。” 他回过头，走出甬道，一个人影正靠在拐角处，双手抱在胸口。 “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她和我一样，都不太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鸩夜千嗣停下步伐，看向那里的寒舒雅，神色一时有些黯淡。 “至少你把我当自己人看待。” “毕竟我们相处得比较早啊，”寒舒雅冷淡摇了摇头，“而且，我没有像她那样的重要之人亡故，阿聪也只是少了三根手指而已。” 她抬头看着鸩夜千嗣，不满说道：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排的，阿聪两根手指还排在我前面做第三席，小月才来两个月就同时超过了我俩。” “不服的话，你可以去找阿聪比试。”千嗣淡淡说道。 “我可没兴趣欺负他。” 寒舒雅从墙壁上起身，耸了耸肩。 她接着拍了拍鸩夜千嗣的肩膀。 “这次还是茶吧，真是的，为什么我每次这种时候，都要陪你喝茶啊。” “因为你不喝酒。”千嗣平淡如水答道。 “算了算了，毕竟小月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当我替她向我们的首席大人赔不是了。” 寒舒雅兀自往前去了。 鸩夜千嗣立在原地，慢慢转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实际上，沈流月是怎么过来的，从哪里过来的，他都看到了。 信仰触媒，离魂之眼。 这件物品附带的作用，让他的视距比一般人要远，且能一定程度上穿透迷雾。 也就是在视野极限的地方，他看到了那艘青色的小船，并且为了隐藏能力，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千嗣浅浅舒了口气，眼眸中有些落寞。 她的人和她的心，终究一个也留不住。 …… 光月骑士的海域上。 苏克一时跃上半空，一时潜入大海，总是能从对方视野盲区冒出来。 无论光月骑士的舰队如何布阵，如何调整位置，都无济于事。 平面上的海战，硬生生被苏克玩成了海陆空三面。 战船一艘艘沉没，骑士们却连苏克的影子都没摸到。 巴泽尔已别无选择。 他从月华号上跳起，带上潜水符咒与悬空之石，跟在了苏克身后。 明明有一整支船队，现在的他却不得不和对方一对一。 这是最糟糕的状况，但不这样做，船队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苏克在海下深处停下，仰头冷冷看着他。 巴泽尔从腰间抽出了骑士剑。 “别再躲躲藏藏了，来和我决一死战吧！” 从“推演”中得知，对方并未让船员在上方设伏。 苏克原本以为，对方会让船员在甲板上守着，等引诱自己过去之后，无差别对两人倾泻炮火。 到了这种时候，倒是表现得像一名骑士。 苏克划开波涛挥剑而去，甚至比在陆地还要快，只是有潜水符咒的巴泽尔很快招架不住。 如果在陆地上，说不定还能多坚持几个回合。 巴泽尔胸前的铠甲被斩开豁大的口子，血在海水中浸染。 苏克在他前方持剑伫立。 “如果我将战斗场地放在你们船上，你是否会因此而感激。” 巴泽尔力气不支地笑了笑。 “那我会让你见识到正统的光月骑士剑术。” “那好吧。”苏克点了点头，兀自往海面上去了。 巴泽尔在海中呆滞了片刻。 但既然对方提出了邀请，作为骑士，没有理由在这时候怯战。 船上的光月骑士看到两人先后从海里出来，均是一脸惊讶，不知如何是好。 巴泽尔在月华号的甲板上气喘吁吁，但他还是握紧了剑。 “不得不说，你在这点上令我钦佩，也许月亮选择了你，是有原因的。” 苏克闭眼将剑抱在怀里，慢慢说道： “我会赋予你骑士应有的死亡，但在此之前——” 他睁开眼，朝巴泽尔伸出了右手。 “传教”！ . 第八十三章 挥剑的理由 苏克控制了巴泽尔的思想。 给予对方骑士的尊重，让他获得了对方的认可和感激。 “传教”也就可以进行了。 巴泽尔直到这时才清楚眼前的男人是哪条途径。 他在刚才的战斗中，甚至都没有使用过序列6的能力。 “放心，我弄清楚一些事情，就会解除能力。”苏克镇定说道。 巴泽尔想要反抗，但灵性被全方位压制，让他无法抵抗这种影响。 苏克在这时开口了： “告诉我‘终焉’的所有情报。” 巴泽尔瞳孔明显缩了一下，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口： “他们在这条航道底下藏了东西，据推测与‘走私犯’途径有关，呃啊……” 他按紧脑袋，意识却自然动了起来。 “我们和他们是敌人，但这下面无疑还藏着宝藏，说不定能直抵他们所在的领域，弄清他们组织的……计划，这是在世界终结的两千年间，他们在谋划的事情。” “还有一条情报就是……他们的成员不多，但似乎在时间轮转之后，有和其他组织进行合作……” “其余的，我权限不足，就不知道了。” 合作？ 切茜娅当时在翻浪岛夺取信仰仪具，或许是为了和这些组织合作。 看到巴泽尔说不出更多，苏克抬手解除了“传教”。 随后，苏克重新握紧剑，摆出架势说道：“来吧，如果这是你选择的方式。” “真卑鄙啊……”巴泽尔的意识缓缓恢复正常，“亏我还把你当做一名骑士看待。” “我从没认为自己是一名骑士，”苏克盯着他的动作，开始进行“推演”，“把自身的要求强加到我身上，是你自己的问题。” 两人在同时拉近距离。 不到五个回合，本就身负重创的巴泽尔败下阵来。 巴泽尔很清楚，这与伤势无关，即使在全盛状态下，自己也没有胜算。 “罪业之剑剑术……光月骑士之剑……身负两种骑士剑技的你，却又并非骑士，凭什么而挥剑……” 苏克侧目看向他。 “理由，重要吗。” 巴泽尔咧开嘴角，血沿着下巴淌落下来。 “当然重要，这也是最让我生气的地方，没有挥剑的理由，居然还凌驾于我之上，我不能接受……” 苏克将剑插地，单手按住剑柄看着他。 “我只问重不重要，并没有说我没有理由。” “我的理由很简单。” 他看向巴泽尔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 “复仇。” 巴泽尔怔了怔，随即看向眼前男人的手腕，露出一丝释怀。 “是这样吗……这也是罪业因果吧。” 他趔趄两下，身子低垂下去。 “我也有我的理由，”他呢喃说道，“就算失败，我也绝对不允许月华号……落到你的手上。” 苏克眼神一滞。 在这一刻，“推演”突然失效了。 巴泽尔要做什么他并不清楚，但以对方的意思来看，恐怕是打算和他玉石俱焚。 下一刻，光月骑士仅剩的两条船突然亮了起来，放出皎洁的月华。 除此之外，周围海面的船只残骸，也开始亮起明亮洁白的光芒。 这些月华，来自船上藏着的那些光月矿石，巴泽尔似乎打算用“铁匠”的力量，激发它们蕴含的力量。 这并非光月之剑的法术能力，而是单纯的，让矿石中的能量暴走。 眼下，这股力量的磅礴程度，已经无法控制。 苏克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跃跳进大海，潜入深处。 巴泽尔看着苏克落水的方向，脸上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至少在最后，逃跑的人是你。” 他清楚这只是自欺欺人，但毕竟，自己也没能力留住对方。 船身和周围的空气剧烈震颤起来，巴泽尔环视一圈剩下的船员，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抱歉了，各位，希望来世还能再与各位同袍。” 骑士们走上前，将手搭在他身上，纷纷挺直身躯，如铁块的雕像般站着。 在最后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头望向了夜空。 纯白光芒驱散了头顶的迷雾，仿佛连天空之月都清晰可见了。 此刻，那里正绽放着微微闪烁的光。 “月亮在看着我们啊……” 永寂海中段，商路航道上。 这一夜，所有醒着的人都看到了，从南边而起，直冲天际的皎洁月华。 …… 次日早上，神月主舰，楼罗天诛号上。 鸩夜千嗣略有些忐忑的靠近那扇门，轻轻敲了两声。 “二席，你醒了吗，有个情报你应该想知道。” 过了几秒，沈流月从里面拉开门，接下对方递过来的一份报纸。 她拿起看了一眼，眼眸猛的一缩。 “全歼？” 她抬头看了面前的千嗣一眼，后者平淡点了点头。 光月骑士的舰队，昨晚在商路航道上全灭了。 船长巴泽尔连同主舰月华号一同沉入大海，没有生还者。 该不会是…… 她一时想得出神，后知后觉才感知到面前男人的视线。 “我知道了，谢谢。” 沈流月侧开目光，看向一旁。 她不是什么迟钝的人，寒舒雅也多次玩笑般说起过，怎么可能不知道鸩夜千嗣的想法。 鸩夜千嗣假装没听出对方赶客的意思，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死皮赖脸。 但他感觉，有些话再不说的话，就没机会了。 “你真的要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生存吗？” 沈流月眼神一沉，柔和的光打在少女冷淡的侧脸上，美得令人心醉。 “在你们邀请我加入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我知道，”千嗣浅浅笑了笑，“不收取酬劳，以自己的方针行动，随时可能退出。” “但我问的是，你选择的生存方式，真的合适吗？” 沈流月依旧没有看他。 “你问的问题，是否有些过格了。” 鸩夜千嗣眼神微微怔了怔，随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再怎么样，你也是组织里仅次于我的第二席，就这么拱手让人，我怎么能轻易接受。” “拱手……”沈流月皱起眉头，脸色隐隐变了，“你在说什么。” “你难道不会上那艘青色的船吗？”鸩夜千嗣以为分明看着她，“我都看到了。” “我为什么要上那艘船，我只是……” “我有预感，”鸩夜千嗣第一次打断了她，“我有预感，你会的。” 沈流月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鸩夜千嗣，分明就是一副好像她会看上什么人的语气，这才让她感到生气。 在必要之事完成以前，怎么可能对他人产生那种想法。 这也是她一直以冷淡态度对待鸩夜千嗣的原因。 “就算我会去，也只是因为有必要的事情而已。” “这样的事情，在神月无法办到吗？”鸩夜千嗣闭眼自嘲说道。 沈流月摇了摇头。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古话，‘道不同不相为谋’，神月的目的是发展，而我的目的是复仇。” “在我的家乡，也有一句古谚，”鸩夜千嗣缓缓睁开眼，“‘善书不择笔’。” “我家乡的人还说过善将不择兵，善炊不择米，但这又如何，”她将目光侧回，第一次看向千嗣，态度却一如既往的坚决，“你总不能让善书者不择米，善将者不择笔，目的不同，事情的性质也不同。” 鸩夜千嗣苦涩地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自己根本留不住。 于是只能原地深深叹了口气。 “让他来接我一刀。” 他突然说道。 眼光中也多了几分凛然的刀意。 “如果接下，我就答应让你走。” . 第八十四章 是他们自己自爆的 下午4点，沈流月准时抵达花园岛的港口。 她拒绝了鸩夜千嗣的提议，并对此感到生气和好笑。 为什么我要离开，还需要经过他人帮忙和你的准许。 望着前方停靠的青色小船，她慢慢摇了摇头。 同时她想不明白的是，鸩夜千嗣为什么这么肯定她会上船。 沿着港口旁提前铺设好的木梯登上甲板，所有的船员看起来都在，昨晚没见到的刘悟天也上来和她打了招呼。 林鸦倒是一直缩在瞭望台上，一如既往的行为迷惑。 昨夜见过的囚犯代表也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子，一个身穿老旧大衣、有些书卷气的青年。 七个人，即使是这么小的船，也稍微显得有些人手不足。 毕竟夜晚需要警惕迷雾，还要考虑换班。 她走到船舵位的船长面前，这名叫作库洛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着凉了，正捂着那件火焰纹路的棕色大衣。 “你这是？”她皱了皱眉问道，下意识觉得是昨晚和光月骑士大战导致的。 苏克保持捂着的动作，笑着看了沈流月一眼。 “我也不知道，昨晚还好好的，今早起来没多久，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冷意。” 沈流月莫名微张了张嘴。 通过不自觉的线索观察，苏克不知为啥突然感觉，就好像沈流月知道他为什么感冒一样。 他调侃了一句说道： “怎么这个表情，难道你早上起来骂我了？” “不，没什么。”沈流月连忙回过神。 总不可能是因为鸩夜千嗣的敌意让他着凉的吧。 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说出来就好像自己真的心里有鬼一样。 “你昨晚是不是又回去找他们算账了，”她转而说道，“报纸上都登出来了。” 苏克无奈摇了摇头。 “是，但是是他们自己自爆的，我原本想更低调一点。” 沈流月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了，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把光月骑士逼到自爆，可真有你的。 她原本想说复仇为什么不让她一起，又觉得有些矫情，于是改变思路，直奔重点。 “在你的船上交换情报，没问题吗？” 言外之意，是这些船员是否值得信任。 苏克听完，点了点头，放开船舵，让不远处的伊丝夏过来接管。 “那我们去船舱里说吧。” 沈流月：“……” 这种态度，就好像表明了不信任自己的船员一样。 还是当着甲板上其他人的面。 总感觉，这群人哪天没事就散伙了的样子。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吗？ 她看向应该是昨晚才登上这艘船的涂祝，而后者也正好朝她走了过来。 “你的口味是？”涂祝问道。 沈流月愣了愣，没理解到对方的思路。 “什么？” “我是问你，喜欢吃什么菜，有没有什么忌口。” “？？？” 带着疑惑的眼神，她将头转向库洛。 “这是我给他出的上船考核，”苏克解释道，“既然你来了，也帮忙给下参考意见吧。” “对对对，我对自己的手艺可是很有自信的，就连童年忘不了的味道我也可以给你做出来。” 听到童年的味道，沈流月神色微有变化，不知不觉攥紧了手掌。 “我……我想吃豆花。” “好嘞，没问题！”听到她说喜欢吃豆花，涂祝也没问甜咸，转身离开了。 两人进到船舱。 这里与其说是供船员休息的地方，不如说是一个仓库，木头柱子间就这么挂着几张吊网，看上去就是这么睡的。 沈流月对此倒觉得没什么，毕竟这样不会摇晃，浸水也不影响，实用性更好，还不占地方。 苏克从印纹中取出一副桌椅，示意沈流月坐下。 自己也入座后，出于诚意，苏克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尽数告知。 这包括终焉那三位使徒的姓名，切茜娅的魔药途径和能力，以及从光月骑士巴泽尔那里得来的线索。 “‘走私犯’吗？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沈流月听完后，从印纹里取出一件物品。 那看上去像是缺失了一般的纹章，上面有着复杂的纠缠符号，还留有些许灵性的痕迹。 “我从出海以来一直在搜寻他们的踪迹，两个月以前我几乎直面过他们中的一位成员，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这半块纹章，而从上面灵性的引导下，线索应该就藏在这条商路航道。” 直面过终焉的成员？ 以沈流月的讲述来看，那肯定不是一段轻松的经历。 “你的船就是那时候……？” “嗯。”对方提供了这么多情报，沈流月并未再隐瞒。 她苦涩抿着嘴说道： “船员们在见证了那样的力量后抛弃了我，但正因为如此，我才逃过一劫，还夺走了他们的纹章。” 逃过一劫。 那那些背叛了她的船员们，下场也就可以猜到了。 “你在之后就加入了神月？” 沈流月皱了皱眉。 “这不是重点，”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重点是他们藏着的东西就在这里，这半块纹章却无法准确感应到，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范围。” 苏克迅速收回目光。 也是，自己现在是库洛的身份，突然关心起她的遭遇，有些不太合适。 他朝对方伸出了手。 “可以让我看看这块纹章吗？”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沈流月将其递了过去。 接触到纹章的瞬间，苏克感觉到一阵牵引，确实是在引导向某个方向。 范围很模糊，少说也有十几海里的距离。 在这样的区域范围内找寻一个线索，真就是大海捞针。 试试看位格之力。 他在不动声色中，施加了火之普罗米修斯的位格。 纹章还是没有变化。 看来位格之力也无法触发什么。 “你……有信仰之名吗？”沈流月似乎发现他刚才使用了位格之力。 嗯，“学生”途径的序列8是“研究员”，她晋升序列6后，这部分的能力应该也变强了。 “是。”苏克并未否认。 他同时也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不太想泼冷水的说道：“但恐怕，很难教会其他人如何获得这股力量。” 实际上，信仰之名有哪些，是根据什么原理发放的，就连苏克也不清楚。 伊洛丝是由于体内的圣杯才获得的位格之力。 而真正通过自我开发，成功获得信仰之名的人，他所知晓的，只有猎人公会的李草一人做到了。 沈流月似乎早有所料地点了点头。 她问过一些持有信仰之名的人，包括那位第一猎人，但无论怎么尝试，自己都没有被位格之力眷顾。 苏克撇了撇嘴，正准备把半块纹章递回去，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 他望着手递出的方向，眼眶微微睁大。 这个动作，同样也被观察力敏锐的沈流月捕捉到了。 “怎么了吗？” . 第八十五章 缺失的味道 苏克在原地停顿片刻，突然一下出声： “地图！” 他在印纹里找了找，很快取出一张老旧的羊皮卷。 沈流月看着那上面，与其说是地图，不如说看起来更像是一张藏宝图。 目的地的地方还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叉。 她看着那上面的地点，眼神也一时凝滞了。 这不就在纹章感应到的范围之内吗！？ 【黑金船长的藏宝图】 苏克握着羊皮卷，这还是从图丹出来，前往翻浪岛的路上，通过击破一艘幽灵船得来的。 虽然他之后就知道宝藏的地点指向商路航道，但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联系起来。 假如这块区域被人搜索一空后仍有未被发掘的宝藏，那么下面埋藏了些别的东西，也不是不可能。 苏克将这些想法告诉了沈流月。 “有尝试的价值。”她点点头肯定道，“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线索了。” “这看起来是在怒狼海贼团的海域，中心偏北的方位，”苏克凝视着藏宝图说道，“看来只能请他们暂时离开了。” 沈流月听着他轻描淡写说着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昨夜就做到了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光月骑士昨晚是怎么输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可以不可以问。” 苏克抬头看了她一眼，“是什么？” 沈流月直视了他的目光。 “你的动机是什么？” 苏克微微愣了一下。 不是刚才还表示不要涉及个人的话题吗……怎么突然问起自己了。 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提前想好了。 也是真话。 “我有几条命的债，必须要他们偿还。” 沈流月微微睁大目光，随即领会过来。 “是吗……既然这样，我们目的一致，”她眼神渐渐沉了下去，“我也有一些东西，必须要向他们讨回来，即使这无济于事，也当做是祭奠亡魂了。” 苏克沉默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船舱传来了敲门声。 “船长，菜已经做好了。” 是涂祝。 “进来吧。” 他打开舱门，手里托着一个托盘，走近后将上面的盘子分别放在两人手边。 沈流月这边是两碗豆花，甜咸各有一碗。 苏克这边是一份法式吐司，配有枫糖浆。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现在才吃早餐。 拿起配套的刀叉，苏克蘸着糖浆吃了一口，对面的沈流月也用勺子舀了一块豆花。 她选择的是甜豆花。 嗯……据此大概可以推测，她穿越前是位南方姑娘。 两人给出的评价略有差异。 沈流月似乎很惊讶的样子，抬起头问涂祝还有没有糖。 “小时候外婆做给我吃的时候，总是舍得给我放很多糖。”她回忆着过去，难得的露出笑容。 苏克这边，则是像没什么食欲的样子，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这……”涂祝看到自家船长的动作，也能猜出他不是很满意。 “倒也不是你的问题。”苏克嘴角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笑了笑。 无论是吐司还是糖浆，都体现出一股高档的精致感，不将火候掌握得炉火纯青，是无法让人吃出这种感觉的。 但，要说缺少了什么。 恐怕是一位天使少女的心意吧。 他只是有点缅怀当时那样的氛围，而这样的独特性，恐怕是无法复制的。 出这道题，着实有些为难涂祝了。 他将沈流月手边那碗咸豆花挪了过来，看样子她完全不吃。 “我尝尝豆花吧。” 尝了一口，这次苏克很满意，点头说道：“这个汁水我以前也吃到过，一直好奇叫什么名字。” “这个啊，”涂祝像一名专业厨师那样介绍道，“这个叫‘跳水汁’，味道非常鲜美，能去腥调味，引动食欲。” 这时又有敲门声传来。 “土著！土著！还有没有吃的啊，这也太好吃了吧！” 是林鸦。 涂祝脸色一黑，苏克将吐司的盘子推了过去。 “他不介意的话把这个给他吧，不要浪费粮食。” 涂祝尴尬地点点头。 “好吧……” 看得出来，船长是真的对这份吐司不满意，奇怪了，是哪里的问题呢？ 他端着盘子往门边走，正在思考，背后又传来了船长的声音： “跟之前说的一样，包吃包住，工资根据战利品发，同时我还会告知你一条价值5000魔晶的重要信息。” 涂祝的步伐顿住了一下，想要确认般回过头来。 苏克笑着对他说道：“恭喜你，你被录用了。” 涂祝的眼神顿时一亮，欣喜的表情形于面上。 “你放心，船长，我一定会做出令你满意的吐司的！” 随后他端着盘子去开门了。 在关门前，还能从那边听到林鸦的声音： “咦？这个吐司怎么缺了一个角？不管了，姆啊姆啊……我去，太好吃了！” 沈流月望着那边，摇头说道：“那家伙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苏克视线方向相同，也笑了笑。 “是啊……他的脑回路总是……”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愣住。 “总是跟常人不太一样是吧。”沈流月接他的话说道，没有看他这边。 “对啊，”苏克反应过来，连忙接着话说下去，“世界频道上，他可没少闹过笑话。” 呼……好险。 差点就说出会暴露身份的经历了。 和熟人组队就这点不好，一个不注意，无意识间就可能说出一些只有“苏克”才知道的事情。 现在，还是先对沈流月保密为好。 事实上，他在沈流月来到青苹果号前，曾经收到一个奇怪的私聊消息。 那是个叫作鸩夜千嗣的男人。 鸩夜千嗣：“要想把沈流月夺走，就来接下我的一刀吧。” 神经病吗这是。 苏克一度认为对方是中二病晚期，直到问过伊丝夏后，才知道这人是神月的首席。 他恐怕在昨天晚上，通过某种方式得知了沈流月在他船上。 对此苏克只能摇头，看来即使船没了，直播也没了，这位昔日的战友、越来越美丽的长发少女，也依旧处于众人目光的焦点下。 为了不让沈流月对自己的态度改变导致暴露，身份还是先对她保密为好。 不过，如果能让沈流月顺利上船。 接下一刀，倒也无妨。 . 第八十六章 一刀之约 商议好时间后，沈流月离开了青苹果号。 身为神月的成员，若要缺席狩猎，需要申请才行。 但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是了。 为了让今晚的行动更多一分保障，苏克也有相应的打算。 几乎是沈流月前脚刚走，他就从船舱出来，把船上的事务交给了伊丝夏，潜入海里。 “哎呀哎呀，我们船长可真是个大忙人啊。”林鸦在瞭望台上吐槽道。 刘悟天在处理昨夜的战利品，没空理他，安格斯和杰西互相钻研魔药能力，连他说的话都没注意。 伊丝夏置之不理，剩下的，也就只有新上船的涂祝搭理了。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很夸张。” 昨晚再度起航后，船长半路跳船一个人解决了光月骑士的舰队也就算了，回来后居然就在光月的海域开始狩猎起来…… 还就这样战斗了一整夜。 他隐隐知道为什么船长的实力那么强大了，这样高压的实战，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有时候，涂祝有点分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在开船，还是在开船长…… 伊丝夏缓缓从船舷走了过来，停在他面前。 “那价值5000魔晶的情报，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 沈流月回到了楼罗天诛号上。 身为二席，她别无他法，只能找到船长鸩夜千嗣。 “昨晚出了那样的事情，今天就要请假，”船长室里，千嗣的语气有些冷淡，“我应该说过，如果要带走你，先接下我的刀。” 沈流月皱眉看向他。 “我应该已经明确拒绝过了，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由你来决定。” 鸩夜千嗣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茶杯酌了一口。 “你果然去见他了，”他将茶杯捏在手里，刻意不去看面前的沈流月，“我发过消息了，但他似乎不打算赴约的样子。” 听到这里，沈流月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鸩夜千嗣，你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没有意义？”他笑了一声，仍旧没有抬头，“即使身为这艘船的船长，在迷雾中保留最高战力也是我的责任，况且我已经做出让步，可他始终没有出现。” “既然如此，这一刀就由我自己来接，自己的事情，就不要强加给他人。” 鸩夜千嗣沉默片刻，并未开口。 这时，船长室的门被敲响了。 “首席，外面有客人拜访。” 千嗣这才第一次看了沈流月一眼，放下茶杯从她身边经过。 “是哪个势力的？” 门外的人回答道： “那人说来赴一刀之约。” 房间里的两人同时顿了下。 沈流月往门那边转头，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鸩夜千嗣则是低头笑了笑，用掌根推了推刀柄。 “被人瞧不起了啊。” …… 来到甲板。 站在那里的，还真是那个男人。 青苹果号的船长，库洛。 “你怎么来了！”沈流月一脸震惊看着他。 这分明是自己前脚刚走，就顺着后面过来了。 苏克平静笑了笑。 “不是有人让我赴一刀之约吗。” 要想弄清楚黑金藏宝地下面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沈流月手中的半块纹章必不可少。 同时，他也对神月首席的实力有点兴趣。 这能让他理解新人类的高端战力现在走到哪一步了，自己又追上了多少。 “所以，谁是鸩夜千嗣？” 一道身影冷冷遮在了沈流月前边，侧身按住刀柄。 “我就是。” 苏克看着他点点头，“那来吧，尽量快一点，一会我还有事。” 眼前这男人类似古流武士的装扮，青灰色的羽织，面容有种冷淡的气质，隐隐散发出一股坦然。 听到这样的挑衅，千嗣表情并未变化，而是走到了他正对面。 四周船员纷纷退开，看起来略有些夸张的离开了这层甲板。 “看来你很有自信。” 千嗣冷冷说道，开始有刀势从他身上缓缓溢开。 苏克眼神微微沉了沉。 通过船员的反应，大概判断这位首席出刀，整层甲板都会受到波及。 “你的船员对你也很自信。” “准备好了吗，”千嗣站在原地闭眼说道，“劝你不要大意。” 苏克也站在原地，并未摆出任何架势。 “你才是，希望不要太让我失望。” 一旁的船员们紧紧盯着这一幕，首席的出手他们虽然也见过，但在如此清晰的环境下，是为数不多的几次。 这无疑是个观摩和学习的好机会。 但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甲板上的两人，都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看鸩夜千嗣身上的气息，分明是打算认真了，可对方居然连动都不动，未免也太大意了吧。 要知道，他们这位神月首席的刀，可是肉眼无法捕捉的快啊…… 沈流月则毫无观摩的心思，她实在想不明白，库洛为什么要来赴约。 就在这时，鸩夜千嗣缓缓压低了身形，左手将刀鞘后拉，右手以架势摆在身前。 苏克微微凝神。 拔刀术吗。 就他的名字来说，这确实是符合出身的出刀方式。 一股风不知从哪吹来，在鸩夜千嗣周身席卷。 灵性如落叶般飘零落下，苏克眼神一紧，第一次调整了动作。 但也只不过是，双脚微微张开，压低身形而已。 鸩夜千嗣没有问对方为何不拔武器，当下的他已抛却一切杂念。 挥出那一刀。 一瞬间，鸩夜千嗣的身影消失原地，却又在原地留下虚幻的残象。 气压骤然上升，空气中有青色的气流爆响。 这是灵性爆发引起的音爆，强烈的气势中还蕴有一丝斩灭神灵之意味，隐隐触及位格之力。 周围船员屏住呼吸，被排山倒海的威压震慑到无法动弹，完全无法通过肉眼捕捉。 鸩夜千嗣在急速中，用力将虚握的刀柄抓住，双眼猛的睁开。 夜我流奥义·鸣神无我！ 一片青色之光中，极致的刀光如雷电般一闪而过。 呼——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股磅礴的力量在刀刃所向的位置迸发了一瞬。 随后，鸩夜千嗣的刀便停住了。 “……” “……” 笼罩在甲板上的青光缓缓散逸。 怔着看着眼前一幕的船员们纷纷眨了眨眼，还有的用手揉了揉眼睛。 沈流月也在一旁微张了嘴，难以置信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 “这……” “不会吧？” 画面中心。 库洛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鸩夜千嗣的刀刃。 两人如石像一般保持姿势，眼眸均被额发的阴影笼罩。 苏克率先抬起头来，亮起的眼神里有难得的认真。 “很不错的刀法。” 鸩夜千嗣还陷在原地未动。 即使不抬头确认，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握刀的手从刀柄上滑落，他缓缓起身，低头朝着船舱走去。 在路过沈流月身边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开口： “你跟他去吧。” . 第八十七章 你们这个双簧唱得是真好啊 苏克注视着鸩夜千嗣离去的方向。 虽然看起来游刃有余，实际上他并未留手。 “读者”的风力，“记者”的“夸张”，“私家侦探”的“推演”，“传教士”的“信仰共鸣”，以及传说级力场和双信仰之名，能用的全用上了。 在刹那间释放出的位格之力与深厚灵性，将对方的刀势吞去大半。 从魔药途径上看，对方似乎是序列9“文员”的序列6。 在刀刃入手的那一刻，刀身出现了诡异的复制现象，又重叠到了一起。 鸩夜千嗣应该还使用了其他能力，但苏克对这条途径了解不多，看不出来。 在船员一片惊愕的视线下，沈流月来到苏克面前，神情有些复杂。 “希望下次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你能和我商量一下。” 苏克将指尖的刀放下，缓缓说道：“你又何尝不应该这样做。” 沈流月愣了一下。 的确，是自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在先。 “我……这种事……” 怎么说得出口啊…… 苏克看着她说道： “即使这会影响到你复仇的计划，也没关系吗。” 这让沈流月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会明确告知。” 苏克点了点头，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 下次…… 她是打算长期跟我合作了吗？ 沈流月似乎也注意到了，连忙岔开话题。 “……虽然有些早，但先离开这里吧。” 不管怎么样，她不想再站在周围异样的眼光里了。 两人从船舷上跃下，用各自的方法在海上前行。 此时，一直待在上层甲板，看完整个经过的寒舒雅慢慢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但现在还是去安慰下那个家伙吧。” …… 苏克和沈流月回到青苹果号的时候，天色已过傍晚，夜幕很快就要降临了。 保险起见，最好能在迷雾笼罩之前和怒狼海贼团谈妥，否则对方大概率不接受他们的提案。 一行人在船上用过涂祝准备的晚餐，直接驶进了怒狼海贼团的海域。 在血字提示的引导下，视野中接连出现了对方的战船。 以及那艘主舰，怒吼豺狼人号。 青苹果号并未减速，所有船员在甲板各自的位置待命，神情严肃。 涂祝不禁咽了下喉咙，他看向上船也没几天的安格斯，对方也是相同的表情。 以一只船直面对方整个船队，这种所向无敌般的场面，只在出海前的幻想中出现过。 而现在，这成为了现实。 一切都是由于，这艘船的船长，是个压根不能用常理揣度的男人。 对方的船队围了过来，但保持了相当谨慎的距离。 恐怕，他们也打听过前两天夜里的情报，大概猜到这艘青色的小船干了什么。 就这样，在一片宽松的包围下，青苹果号径直接近了位处中心、停留不动的怒吼豺狼人号。 铺木板，上船。 苏克率先踏上对方递过来的木板，火焰的大衣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身后，跟着林鸦和刘悟天。 这种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挑衅，还是不带女性船员为好。 三人踏上翘起毛刺的甲板，船员们一路为他们让道。 最终，在船舱门前，大海贼霍格·伍夫静静站在顶上的平台上，似乎等待已久。 从甲板通往那里的两侧楼梯上，站满了他的船员。 气势做得很足啊。 苏克在甲板上抬头，凝视起眼睛犹如豺狼的霍格。 双方都维持了数秒的沉默，但在其他船员来看，能在老大的眼神下撑这么久还不为所动，来人肯定不简单。 刘悟天感觉两位船长的对视，仿佛空中有无形的闪电在碰撞，在他一旁的林鸦则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慢悠悠打了个哈欠。 “哈……”林鸦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你们知道吗？两个人只要对视十秒以上，就会互相爱上对方。” 怒狼的船员们：“？？？” 霍格不动声色闭了闭眼，而与他对视的那个男人，气势同样没受到影响。 “说吧，你们的目的是。” “麻烦你们今夜，去光月的地盘狩猎。” 苏克宛如一座石像般凝视着他。 霍格冷血的瞳孔如锁定猎物般锁定了苏克，让人猜不透喜怒。 “你作为客人，让主人离开自己的家？” “没错。”苏克语气斩钉截铁，深入防线，明示连一丝回转的余地都不会给。 霍格眯了眯眼。 “你是否清楚这会对我的名声造成多大影响，我的船员怎么会听命一个夹着尾巴逃跑的船长。” “原来如此，你是想问理由吗。” 苏克点了点头。 “可惜，无可奉告。” 霍格的脸皮微微动了动，他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对方也知道他知道。 而且，对方似乎能看穿自己的想法。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就等着明天上《海上时报》吧，”苏克意味分明看着他，“就像神复会和光月骑士团一样。” 霍格不为所动，周围的船员却有些躁动起来了。 这说明，连着两天夜里连灭两个势力，恐怕真是眼前这个男人所为！ 在船长冷漠的视线下，他们很快闭上了自己的嘴。 等到躁动平息，霍格再次将目光放在苏克身上。 “我们也连着两天让治愈教会吃瘪，士气正旺。”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霍格。” 苏克眼瞳一缩，周围的气压顿时沉重了一截。 霍格不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沉稳开口： “我有个简单的交换提议，你要做什么我不清楚，让我的一名手下跟在你们船上。” “我拒绝。” 霍格冷冷笑了笑。 “既然这样，你让身为主人的我们离开自己的家，作为交换，让你船上的女性在我们船上待一个晚上。” 听到这句话，苏克的眼眸中顿时腾起白炽的火焰。 火焰在他周围具现，冰凉的空气顿时被加热得扭曲起来。 “很有种啊，霍格，看来你的船是不想要了啊。” 带着毛刺的船板被他烧得焦黑，周围的船员们纷纷露出一片畏惧的神色。 霍格并未有所行动，而是用眼角余光迅速扫了一眼周围。 等待了两秒后，他这才开口： “我知道了，就如你所说的做吧，我接受今晚无条件离开这片海域。” 四周的船员纷纷愣住。 但比起惊讶，更多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前两个晚上的事情是真的，他们的小命明天就刻在报纸上，变成墓志铭了…… 林鸦不太在意地在一旁听着，似乎看出了什么。 这个老奸巨猾的豺狼，是在利用自家的船长库洛啊。 利用库洛镇住他的船员，让所有人逃过一劫的同时，又不会对他这个船长的决定产生质疑。 他得出这个结论，突然脑子一抽，不由自主伸出双手，啪啪啪鼓起了掌： “你们这个双簧唱的是真好啊。” . 第八十八章 “库洛请你上报纸” 霍格脸色古怪地看了林鸦一眼。 他不知道“双簧”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语气来看，像是拆穿了自己的想法一般。 面对同时来自自家船长的死亡凝视，林鸦乖乖把手缩了回去。 自家船长肯定也是知道的，算是配合对方演了一出戏，但这也只是建立在脆弱的平衡上，如果霍格坚持得寸进尺，恐怕还是要大战一场。 简单来说，霍格的意思是：你要我走，我可以走，但你不能让我没面子没地位的走。 自家船长的意思是：行，你要面子，我给你面子，但别给我玩什么伎俩，否则明天让你上报。 林鸦不自觉联想到，要是在别的势力耳边说一句“库洛请你上报纸”，估计能把人吓个半死。 他情不自禁偷笑起来，当即决定以后有机会就试试看。 一个说完话没得到回应的人突然傻笑起来，这下不止怒狼海贼团的人，连刘悟天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苏克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再次看向霍格说道： “就这样吧，新闻社那边随便你怎么解释，我没有意见。” 三人返回青苹果号，也几乎是在同时，怒狼海贼团的船队纷纷调转方向，朝着南边而去。 安格斯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看向返回来的三人。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再让我更吃惊了……” 一整支海贼团，居然接受了一艘小船的交涉，把自家的海域地盘拱手让出一晚…… 还是永寂海上比较恶名昭著的大海贼。 换做别人，怕是笑一笑就给沉到海里了。 涂祝走到安格斯面前，往下按住他的肩膀。 “坐下，基本操作。” 他已经渐渐理解了船长的实力，是属于需要发挥想象力的这一级别，跟他们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不过涂祝没想到的是，那个价值5000魔晶的情报，居然是序列7无法完全演绎。 这让他对接近那个层次，有了更多的动力。 伊丝夏坐在船舷边缘，身旁的黑猫芝芝和她相同姿势，侧身望向大海。 苏克慢慢走到了她身边。 “你提供的情报果然有用。” 怒狼海贼团虽然在前两天夜里压制了治愈教会，但自身也损失较大，若是在他们实力完备的情况下，恐怕不会接受这样的提议。 “能帮上忙就好。”伊丝夏浅浅笑着，内心十分平和。 苏克展开黑金船长的藏宝图，距离终点的虚线已经很短了。 这时，沈流月走到伊丝夏的另一侧，眼睛发亮盯着毛茸茸的芝芝：“我……我可以摸摸它吗？” “如果她愿意的话。” 沈流月慢慢伸出手，但很快被它用尾巴抽了一下，同时芝芝不是很高兴地扭过身子，用屁股对着她。 “好……好高傲啊……” 被拒绝没有让她气馁，沈流月在船舷边蹲下，目光平视着芝芝，试图用眼神使它屈服。 “这孩子比较怕生，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她相处。” 沈流月动作停了停。 伊丝夏的言外之意，就连另一边的苏克都听出来了。 这也相当于是，提前给她找好归宿了。 作为战力，沈流月的实力恐怕比伊丝夏和林鸦还要强，仅仅在苏克之下。 眼下还不知道那半块纹章今后会不会用得上，让她上船也能提前准备着。 似乎是为了避开这个话题，沈流月忽然抬头问道：“你说你的名字是夏琳，是我想的那个夏琳吗？” 她指的，自然是地下直播界的主播夏琳。 “嗯。”伊丝夏伸手抚摸芝芝，后者很听话的把脑袋伸过来，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是吗……我以前常看你的直播，确实很有用，有一种……让心安宁下来的力量。”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改天我可以现场帮你助眠。”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感谢了！” 苏克在一旁听着，心里略微有一些感慨。 过去自己熟知的这些人，开始产生新的交汇了啊。 再加上新加入的这些船员，说不定能汇聚成一股新的力量。 正感怀间，手中突然有光冒出来。 是黑金藏宝图。 羊皮卷朝外散发光芒，延伸向前方的海面，身旁的两人都站了起来，将视线推向光引导的方向。 在那里，一个海上旋涡正在逐渐形成。 “是吗，藏宝图既是指引，同时也是钥匙。” 苏克站上船舷，俯视着倒吸海水的硕大空洞。 “我先去看看情况。” 他跳进海里，先是观察了一遍周围的情况，随后才靠近了那个旋涡。 在底部，他找到了类似膜一般的传送门。 空间通道吗。 拿着从沈流月那里暂借的半块纹章，从上面传来了稍微强烈一些的感应。 终焉果然在这里面藏了什么。 谨慎起见，他使用布道法术，在原地留下一个不会动的本体。 进！ 穿过那层暗紫色的膜，四周的空间产生不正常的撕裂，令苏克宛如置身一条空间隧道。 但这条隧道，似乎是带着恶意的。 那股撕裂感同时作用到了其中的他，手臂和脸颊被无形之力割开血花。 转移的眩晕感越来越强，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快就会被切成碎片。 火焰！ 苏克双眼一瞪，白炽的火焰包围了全身，抵抗住了撕裂的影响。 唰的一声，他从隧道中落下，掉进一片空洞的空间。 以风力减速，他停在半空，观察起这片空间。 海水从上方的膜灌下，注入脚下的水塘，四周则像是一个地下溶洞，插满了各种钟乳石柱，不像是人工产物。 在一侧的墙壁上，他看到了熟悉的文字。 【往这边挖，后面的深潜者祭司正在尝试复活一只海怪。】 血字提示。 这里是地窟吗。 他又在四周看了一圈，与深潜者正对面的地方，也有提示显示。 【这边的房间里有个被囚禁的失落魂灵，但有一只灵晶巨人在看守它。】 果然。 溶洞前方还有路，但苏克不打算现在就探索。 他在原地测试了一些相关能力，传送虚空失效，印纹其他功能正常，“记者”的“采访”正常。 也就是说，只限制了传送虚空的能力。 或许继续挖掘会出现别的限制，但眼下这个溶洞无疑是安全的。 确认完这些，他解除“一子双生”，穿梭回到了旋涡之外。 这次由于没通过那个撕裂的空间通道，并未对身体造成影响。 湿漉漉踏上青苹果号的甲板，伊丝夏从旁递过来一条干毛巾。 同时伊丝夏转向沈流月说道：“我就说不用担心吧。” “……我只是担心那块纹章而已。”沈流月别过了头。 苏克用毛巾擦着，从怀里取出纹章递给了她。 “这块纹章对我们都很重要，希望你能收好它。” 沈流月愣了愣，但还是伸手接下。 同时她又问道：“你头发全湿了吧，为什么不摘掉帽子擦干？” 苏克的动作顿了顿。 他之所以一直戴着礼帽，自然是因为自己头上有颗草…… “不用在意，帽子是防水的。” 正准备岔开话题，把底下的情况告知两人，难得从瞭望台下来的林鸦凑近刘悟天，神秘兮兮说了一句： “船长不肯摘帽子，肯定是个地中海。” 苏克脸色一黑，一旁的沈流月有些尴尬，伊丝夏则是轻声“呵”了一声。 你说悄悄话的音量，是不是有点过了。 林鸦顿时感觉到一阵死亡视线。 他没敢转头，但这一刻，他明白了。 这就是可以让人上报纸的视线。 . 第八十九章 朝大漩涡进发 林鸦怂了。 苏克也懒得揍他，为了方便说明情况，他将剩下的船员召集起来。 “下面有地窟？”听完后，刘悟天有些难以置信。 “这两天我询问过涂祝，从海肯的现状来看，整个国度都已支离破碎了对吧，”安格斯推着眼镜说道，“那么就不能排除，世界末日后有其他的国度也变成这样，那下面的地窟是否属于海肯，还不好说。” 整个青苹果号的船员，只有安格斯和杰西是地窟旧民，但他在末日前就已经离开埃尔诺拉，在神力庇护下受没受影响，还是个谜。 永寂海迄今为止，有其他未知国度派出的船队，他们都是开拓的精锐，在迷雾深处航行，情报极少。 在这其中，埃尔诺拉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被提到过。 总的来说，安格斯应该是偏向下面的地窟属于其他国度的，毕竟这里离海肯太过遥远。 “其他人的想法呢？”苏克看向没开口的船员。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去的吧，”沈流月松开衬着下巴的手，神情变得严肃，“剩下的只有哪些人去的问题。” 伊丝夏和杰西分别表示，她们听从船长安排。 林鸦兴致勃勃说道：“嘿，这种事迹怎么少得了我林鸦大人！”。 他脸上的黑眼圈仿佛都淡了一截。 “让我也去吧，我已经完成复健，不会再拖后腿。”刘悟天握紧拳头，发出嘎嘣的响声。 看来他“拳击手”的能力恢复得不错。 “我也想去，”涂祝在一侧抿嘴开口，“如果演绎的事情是真的，我作为可以晋升的‘爆破师’，能派上用场。” 见所有人表完态，苏克环视一圈，这才沉沉开口： “我的想法一致，我们人很少，不宜再分散战力，而通过那个通道，单凭肉身很难。” 船员们纷纷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准备……把船开进漩涡…… “但在下去之前，我还要再问问你们的意愿。” 苏克凝视着聚集而来的每一位船员。 “下面的环境并不安全，也隐藏着与神灵有关的内容，你们，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当然。” “还用问吗？” “在上船的时候，可没想过把这里当做避难所啊。” 船员们没有一个表现出胆怯的，伊丝夏走到他身侧，缓缓说道： “船长，请下命令吧。” 苏克慢慢吸了口气。 他们之中的一部分，怀着怎样的觉悟和想法还尚且不知，但无疑他们每个，都有着探索世界、直面危险的勇气。 不再多言，他拔出船长剑，在风中高举。 “青苹果号，扬帆，起航！” 他将剑刃指向不远处的大漩涡。 “朝大漩涡进发！” 收起船锚，拉紧动索，鼓满风力，青苹果号再次做出了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直直朝着大漩涡开进。 船开起来后，其他人都进入船舱避难，只有三名序列6还留在甲板上。 控制船舵的任务交给了沈流月，她序列7“数学家”的能力，能让她精确计算出合适的航行路径。 伊丝夏对船施加“祈福”，同时让虚影待命，以备意外状况。 船首开始往下倾斜，顺着水流的方向环绕着接近漩涡。 苏克和伊丝夏在这时靠近了船舵，将手按在上面。 现在只要稳住船舵，落进漩涡底部的膜就可以了。 “你们离我近一点。” 为了抵抗隧道中撕裂的力量，他必须得启用信仰之名。 伊丝夏从一侧贴进他的怀里，留给沈流月一个玩味的眼神，后者眉头一皱，只是靠近站着。 青苹果号穿过了那张传送膜，掉进空间隧道，四周的空气猛烈震荡起来，整个青苹果号都在摇晃。 船舱里的人肯定不好受，但现在要确保的，是甲板上的三人不会被抛出去，要是碰到隧道的外壁，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吾之信念砺比金石，吾之身躯不动如山！” 布道法术，不动金石。 伊丝夏也为两人打上“声援”，三道笼罩红光的身影如同钉子般牢牢嵌在甲板上。 接着，整艘船从隧道另一边通过，掉了出来。 苏克立刻启用最大幅度的风力，将船从下方托住，但即使这样，也还是重重撞进水塘。 哗啦—— 巨大的水花溅起，船只摇晃两下，停了下来。 刘悟天第一个打开舱门，从里面出来，检查船的受损情况。 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出来，但看得出来，杰西、安格斯和林鸦脸色一片惨白，似乎刚才的颠簸让他们有些吃不消。 等等，怎么还有林鸦。 你不是序列7吗。 沈流月看着周围环境，无心说了一句：“这里好像是个地下洞穴，你怎么知道是地窟的？” 苏克顿了一下，但很快掩饰过去。 “我刚才挖了一个通道，用能力填了回去。” “嗯……？时间相关的能力吗，我所知道的序列6只有‘刺客’有类似特征，但你好像不是。” “刺客”，时间相关。 这是序列2“冻结师”的序列6起始吗？ 再加上之前的推测，也就是说这条途径是： 序列9“外卖员”，序列8“快递员”，序列7“消防员”，序列6“刺客”，序列2“冻结师”。 一下子就连接上了。 嗯……安格斯就是这条途径的。 从序列6开始的画风果然有些不太一样，但“刺客”，无疑也是个赶时间的职业。 职业还真是奇妙，看起来互不相关的行业，却可以用同一个内核来解释。 粗略整备完毕，苏克用提前分割好的虚空，将青苹果号收了起来。 他的虚空现在比之前大一倍，自然能再放下一艘小船。 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下，苏克开始分配战术： 自己，沈流月，林鸦是前锋。 力量偏重的刘悟天是中坚。 伊丝夏在后方辅助，剩下三人组成游击阵型，确保退路。 这样，就算后方出现意外，还有伊丝夏和杰西这个潜在战力。 “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地下钟乳洞。”在往前探索，确认挖掘方向的过程中，安格斯观察说道，“这里看起来丝毫没有人类留下的痕迹。” 在所有人中，安格斯是对这个世界的历史最为了解的人，也许能从地理环境上得出更多信息。 虽然现在还没有，但苏克相信他能派上用场。 溶洞的通道比想象中更长，众人举着火把，渐渐能听到什么声音。 像是沉重的低吼，又像是什么怪兽平稳的呼噜声。 苏克伸手让队伍停了下来，失去了脚步声，这个声音更加清晰入耳了。 耐心听了几秒，身处后方的安格斯突然脸色一变。 “这个声音……” 所有人转过头来，看到他的脸色变得异常惊慌。 “是龙啊！” . 第九十章 地窟世界的龙族 说起龙，在这样的世界自然能联想到生有双翼的巨大生物。 但终究只是力量强大一点的怪物，跟东方传说里驾云驱雨的存在完全没法相提并论。 林鸦无所畏惧地把这个观点说了出来。 安格斯对此则有不同看法。 “龙本身只是怪物没错，但它们在成长过程中吞食了大量带有灵性的矿石、生物、植物，而它们的身体能很好与这股力量融合，衍生出各种千奇百怪的能力。” “几乎可以说，由于吞噬的种类不同，每条龙都有它们各自独特的能力。” “鉴于这种特性，它们诞下的龙蛋受到各种灵性力量侵蚀，存活率极低，畸变率却奇高。” “每一条龙，都是特别的个体，会被冠以不同的名讳。” 安格斯以学者的角度将有关龙族的情报说出，简单来说，这个世界龙原本是普通怪物，但在漫长的历史中因为灵性的缘故，变异了。 这种变异一代代传承下来，衍化出个体差异巨大的灵性生物。 沈流月取出了半块纹章，灵性的指引覆盖在这片范围，微微发出比外面更亮的光芒，却无法确定具体的方向。 如果要找到终焉有所预谋的地点，最好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苏克看向林鸦说道：“给我们三个打上‘无声’的标签。” 他指的，自然是他、伊丝夏、沈流月三名序列6。 从声音上看，龙似乎在睡觉，如果那里就是尽头，并且周围没有血字提示，也没必要在这时候惊动它。 测试完标签的效果，三人往溶洞深处走去。 渐渐的，可以看见了。 他们没有拿火把，溶洞里本身就有一股昏暗的光芒，能辨认出周围的大致环境。 这里的视线开始变得开朗，如同一个广袤的地下洞穴。 阴影中，有难以度量的硕大身躯盘踞在空地上，传来均匀而平缓的呼吸声。 真大啊。 这应该就是那头沉睡的龙了。 它的身躯几乎填满大半个洞穴，鳞片是诡异的深蓝色，应该是龙眼的地方紧紧闭着。 苏克没心思继续瞻仰它，视线在周围墙壁接连扫过。 周围都没有提示，而当他的目光从左至右，缓缓经过睡龙的身躯时…… 【“噬浪者”多夫林古斯。】 苏克顿时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两人看了他一眼，纷纷将目光紧锁着眼前的龙。 空气在霎时间变得无比安静。 等了一阵。 无事发生。 苏克慢慢松了口气，揉了揉额头。 血字提示在龙身上冒出来了。 他差点以为这会跟深渊海怪一样，导致龙醒过来，要真是这样，他恐怕就要变成受灾体质了。 “噬浪者”多夫林古斯吗…… 果然和安格斯说的一样，每条龙都有自己的名字和名讳，空气中也有一股位格的压迫。 看来不太好对付。 确认完四周墙壁，这里没有可以挖掘的通道，伊丝夏和沈流月也没有别的发现。 三人退出这里，与其他人汇合。 “真的有龙啊……” 趁着两人告知其他人情报的间隙，苏克开始考虑挖掘的方向。 一边是复活海怪的深潜者祭司，一边是守着失落魂灵的灵晶巨人。 既然不清楚终焉的信息在哪边，那就只有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方向了。 回到入口，苏克指着一侧的墙壁。 “往这边挖。” “理由呢？”林鸦好奇问了一句。 “没理由，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在他说的时候，刘悟天已经取出铲子走上去了。 苏克清楚林鸦在担心什么，如果这里的规则和地窟一样，那一天就只能挖掘十次。 这个次数并非用铲子挖土的次数，而是人类每天跨越雾门的次数，一旦十次之后找不到出口，他们就得在地窟里过夜了。 过夜并不可怕，但如果怒狼海贼团的人明天回来，显然是看得到自家海上的巨大漩涡的。 到时候变数就多了。 “那……要不我们分开行动？” 苏克无奈看了他一眼，那边可是有深潜者祭司和不知道啥情况的海怪的，危险度显然比海肯地窟要高得多。 但他又没办法解释。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准确找到正确的道路？ 现在就好比是在下棋，十步之内必须得达成目的。 不能走弯路。 不能走弯路？ 苏克突然想到了什么，侧目看向沈流月。 “那半块纹章，确实是发出了比之前更亮的光芒，对吧？” 沈流月取出纹章，点了点头。 “很好，那就先由我一个人进去，看看纹章的光芒是否会发生变化。” 如果变亮了，说明走对了，反之则是错误的方向。 可以借此来验证，是否在朝终焉留下的线索靠近。 沈流月皱了皱眉头。 “可是万一错了的话，你要怎么回来？” 地窟可是没办法往来时的道路挖掘的。 “我有办法回来，不用担心。” 他所指的方法，自然是记者的“采访”，虽然不太方便，但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关于这个……其实我有一个提议……”安格斯在一旁有些忐忑地说道。 众人看向他。 安格斯对众人说道：“我也问过涂祝魔药的事情，是有‘演绎法’一说的对吧……” 他说着说着，一时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其实我……感觉到那种完全演绎的感觉了，据涂祝所说，我的序列8有让人空间转移的能力。” 安格斯是“外卖员”，他的序列8，自然就是“快递员”，确实能让人进行转移。 “所以你这么扭捏是干啥？然后呢？”林鸦叉着腰说道。 安格斯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我买不起魔药。” 众人：“……” 这下大家听懂他的意思了，如果他晋升的话，就可以轻松把人从地窟里召回来，但问题是…… 没钱。 “分给你的魔晶不少啊？”林鸦愣了一下，“还差多少，我借给你。” “不用了，‘快递员’的魔药的话，我这里有，”伊丝夏在这时插话说道，“这笔魔晶从你的战利品分配里面，分期支付给我就行。” 她刻意看了一眼苏克，苏克深领其意。 嗯……他和伊丝夏的钱包某种程度是共通的，她卖出去的魔药，相当于这笔钱也进了他的口袋。 好一个资本主义船长。 安格斯没钱的原因他大概也知道，这家伙作为历史学家，对新人类的书籍很感兴趣，全都充给新书馆换高级VIP会员了。 还由于没有印纹，用的是林鸦的账号。 刘悟天整天忙着看交易大厅，杰西没有印纹，涂祝才刚上船，他又不好找船长或者相当于副船长的伊丝夏提这事，只好找上了林鸦。 结果，林鸦刚好是他们这群人里，唯一一个没有新书馆VIP的…… 新书馆的权限，苏克在复活之后就开始着手办理了，伊丝夏在这三个月也弄了张会员卡，只有林鸦，因为不喜欢看书，所以没办。 哦，应该是没脑子看书。 他明显知道安格斯的钱都花哪去了，还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安格斯接受提议，服用了从伊丝夏那里得来的魔药，一阵痛苦过后，成功晋升。 而苏克也在此时，来到了刘悟天挖出的雾门前。 【这边的房间里有个被囚禁的失落魂灵，但有一只灵晶巨人在看守它。】 久违的地窟挖掘。 这第一步，由他亲自来走。 . 第九十一章 火花四溅剑光连闪 穿过雾门，苏克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恍惚感。 注视周围，这里与之前的地下溶洞不同，四周铺着整齐的白色的砖块，有明显的人工痕迹。 看上去像是一间大厅。 前方较远处有一个囚笼，一个巨大的水晶状巨人守在旁边，一动不动。 苏克没顾着继续打量，先取出从沈流月那借来的纹章。 发出的光芒比之前要亮。 这说明他走对了。 二选一的运气，还不错。 当然了，也有可能深潜者祭司那边也是更加接近的道路。 收好纹章，苏克取出传声符文，向伊丝夏传声说道：“这里有……” 说话间，一个巨大的阴影突然罩在他身上。 苏克眼神一滞，立刻发动了相位移动。 轰隆！！ 类似水晶构成的巨大躯体砸落，将地砖碾得粉碎。 苏克在掀起的烟尘中稳住身形，抬头凝视。 这个巨人，居然会瞬间移动？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符文那边显然也听到了巨大的声响，伊丝夏的声音却始终很平静。 “先不用。”苏克盯着巨人的动作，开始了“推演”。 初步的判断是刀剑没什么效果。 但。 也要看是怎样的剑，以及怎样的剑术。 苏克双手将船长剑扛在了肩上，附加传说级力场，再累积一个“夸张”。 明明是长剑，却迸发出了巨剑般的压迫感。 感觉好久没有在地窟里与怪物作战了。 苏克睁开双眼。 就来测试下实力吧。 灵晶巨人再次瞬移到他上空，苏克将剑用力一沉，朝外侧跳出的同时挥剑。 滋啦—— 剑刃在巨人外壳上划出短暂的刺耳声，剑柄传来的触觉很清晰，确实有切开对方的躯体。 但程度不深。 苏克没有回头看，用风力将自己猛的往下压，落地的同时转身回斩，剑刃溅起大量的火花。 这次他看清了，入刃也就几厘米的深度而已。 真硬啊。 不过…… 苏克眼神一沉。 作为木桩，倒是合格了。 巨人再次改变了位置，这次从他侧面现身，硕大的拳头带着死亡般的咆哮而来。 苏克侧身闪过，眼神冷冷盯着巨人的动作。 此刻，“推演”完成了。 晋升序列6后，他开始在考虑一种更加疯狂的战斗方式。 与梅斯卡徒一战时，面对那位神灵眷属的近身雨刃，自己曾被生生压制到无法喘息，狼狈不堪。 这让苏克意识到，剑技的极致，远比想象中更加难以揣量。 单纯以人类的力量，是无法到达那样的领域的。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方法。 那就是在一次“推演”过程中，打出一整套完整衔接的剑技。 把所有的流程提前思考清楚，剩下的，按照步骤挥剑就是了。 之前一直找不到可以撑过他一整套连击的对手，眼下这个巨人看起来正好。 “希望你能坚持得久一点。” 他身形猛然加快，在风力和相位移动的辅助下，剑刃斩落之声不绝于耳。 此刻的他仿佛违背了物理学常理，组合起罪业之剑剑术，每一剑都干净果决，收发如电。 铿锵之声时缓时急，他甚至做到了，一秒内进行两次大幅度的挥剑动作。 还能更快。 因为在哪里闪避，在哪里出手…… 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眼神一凝，苏克沿着“推演”的步骤，再度突破了挥剑的极限。 唰啦一声，剑刃拉出了斩击的剑光。 这并非附着在剑本身上的光芒，而是他斩击的轨迹，由于过于迅烈，摩擦空气，将斩击的形状具现了出来。 一股淋漓尽致的感觉涌上心头，过去几个月的剑术训练在魔药的影响下，在此刻迎来了质变。 灵晶巨人被打得重心找不到北，身上晶石纷纷脱落，它恐怕也不明白眼前的人类为什么速度变快，力量反而也增加了。 现在吃上一剑，令他硕大的硬质身躯都会一顿，切入的深度也明显提升了。 当即，灵晶巨人发动了瞬移，转移到大厅另外一侧。 然而，几乎是在同时，苏克取出了拉莱耶祭祀本。 灵驱转移！ 不要以为就你会瞬移啊。 他乍然出现在巨人上方，手中剑光连续闪动，滞空状态的巨人硬是吃了七八剑才落下来，苏克却已提前拉开距离，躲过了砸地的冲击。 几乎是在冲击刚过的瞬间，他又如同鬼魅般发动相位移动回来了。 灵晶巨人坐在地上，被斩得连连趔趄，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苏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开始测试最后一项。 火焰。 他双目骤然腾起白炽之火，位格之力扩开的同时，也浸染到了他的剑上。 斩！ 仍旧是丝毫没有阻塞的挥剑，剑光却被染上了火红的色彩，将眼前的空气映得一闪一闪。 火花四溅，剑光连闪。 连苏克自己都看不清的几道斩击后，灵晶巨人的躯体如同风中残烛，栽倒下去。 还没坠地的途中，他一脚踏上巨人腰腹，目视自己切开的伤口，俱是一片交错的火之斩痕。 以这样的姿势，他蹲了下去，用左手按住中心缺口。 “夸张”，炎爆术！ 轰隆！ 火球在灵晶巨人的体内爆开，苏克用左手堵住了爆炸的力度，将整个爆炸过程都压制在了内侧。 他抬起冒着烟的左手，身下的巨人彻底不动了。 开始析出战利品。 “呼……” 苏克叹了口气，看着手掌不算严重，但也不轻的灼伤。 战斗太过流畅之后，他就会不由自主做出一些胡来的行为，过去在和梅斯卡徒战斗时，也强行侵入过自己放出的遗失灵魂之剑光炮。 顶着自己的输出进行输出，他觉得自己可以考虑转去红月途径了。 摇了摇头，苏克朝符文里传去声音： “可以进来了，让安格斯先进来，再让他拉其他人过来吧。” 这样其他人可以省一次挖掘次数。 毕竟没有通过雾门。 安格斯很快踏进了雾门，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地窟中进行房间的转移。 随后，他将快递箱发给涂祝，让他们钻进箱子自己“快递”过来。 沈流月第一个从箱子里出来，她在符文里听到了连绵且剧烈的斩击声，如果不是“夏琳”拦着，她早就过来了。 她看着地上倒下的灵晶巨人，眼神愣了一下。 缓缓走进，她慢慢看清了。 巨人身上的伤痕深浅不一，颜色不一，如鞭笞般遍布全身，足有数百道之多。 从巨响传来到交战声结束，才不过几分钟而已。 她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来，看向苏克。 “你……刚才做了什么？” . 第九十二章 氪金玩家魔晶战士 苏克将手中的剑伸到眼前，手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 “只是一个测试罢了。” 身体似乎还没适应这种战斗方式，在结束后有点吃不消。 等多找几个这样的怪物练练手，应该就没问题了。 眼前的剑刃上，覆盖表面的传说级力场如狗牙一般参差，连里面剑的本体都有几处豁口。 史诗级的剑，有点顶不住他的剑术了。 这时，沈流月走到灵晶巨人的尸体旁，将手滑至了刀柄上。 “我可以试试吗？” 苏克看了眼正在析出战利品的怪物尸体，“那你要抓紧了。” 长发的少女骤然发劲，刀出鞘，荡起清鸣之音。 她使用的，并非是居合一类的技巧，更偏向于古老流派的传统刀术。 铿—— 在苏克的目光下，沈流月眼神凛然，决断般挥出了一刀。 湛蓝色的刀光拉出，斩中了地上巨人的尸体。 她也能拉出刀光啊…… 苏克看向晶体表面被斩出的缺口，切开的深度和他运用剑光差不多，但没有加上火焰位格的幅度大。 挥刀后，沈流月迅速转变架势，但很快又将刀放了下来。 她偏头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连续使出这种程度的攻击的？” 苏克也看出了她的问题。 能做到，但必须经过较长的准备，恐怕还借用了“数学家”的计算能力。 “练习刀术的同时，提高运算效率如何？” 沈流月点了点头，似乎她也考虑过。 也就是说，是程度还不够吧。 “如果有机会，可以让我看看你平时是怎么练剑的吗？” 苏克点头笑了笑，“没问题。” 趁着巨人的战利品没完全析出，她一刀又一刀斩下去，后面过来的林鸦看见了，忍不住吐槽一声：“人家都挂了，你们整点阳间的活吧。” 趁着其他人在大厅四周调查，苏克也来到被囚禁的魂灵前。 这个绿色的魂魄看起来虚弱得快要消散了，甚至没注意到他。 “你是否还有什么愿望？” 听到声音，魂灵这才慢慢抬头。 “你有……材料吗……” 苏克听完，早有所料般，从印纹中取出了一件物品。 这是在图丹，补刀了海怪之后获得的。 风咆海兽之怒魂，传说级素材。 魂灵的眼睛顿时一亮，整个魂都感觉精神了几分，甚至看上去隐隐有了实体。 “把它给我！我会给你打造成最出色的物品！” 果然，这些魂灵都对锻造有着深刻的执念，而且它们都对过去的事情毫无印象。 推测的话，应该是序列6“铁匠”的后续，至于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将材料递给魂灵，苏克缓缓开口： “请帮我打造成一把剑，最好单双手都能使用，我希望它在用力过猛的情况下也不会损坏，嗯……弱点的话，尽量重一点没关系。” 随后，他从印纹取出10000魔晶，递到了魂灵面前。 对方瞪着虚无的眼珠看了他一眼，似乎惊讶他怎么对流程和要求这么熟悉。 苏克对此只能一笑。 老顾客了。 虽然每次，卖家都不同。 准备齐全，魂灵也不再多说什么，开始将材料进行融合，它没有铁锤和铁砧，就以囚笼作为容器。 渐渐的，一阵青色的光芒涌现，隐隐能听见恍若隔世的敲打声。 这个状况也吸引了其他人，远远看着这边，不知道自家船长打造个东西，怎么都这么大动静。 随即，那道光芒直冲上了天顶，爆冲而起的青色火焰周围，还裹挟着同色的旋风。 等到光芒消失，魂灵也不在那里了，整个囚笼里只有一把崭新的剑搁在地上。 它有着流线的淡青色剑身，长度比一般长剑长，又比大剑短，剑柄上有额外的半手槽。 印纹显示了信息。 【焚风之剑：这是一柄传说级混种剑，有愤怒的魂魄守护剑刃，以灵性触发，可完整解放其力量。】 嗯？ 说明的文字好短。 我可是投入了一万魔晶啊。 没光顾着看，苏克尝试着把剑拿起来。 还好，没有他想象中重，差不多就是一般人拿不起来的程度，但对于序列6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他的考量是，用惯了高重量的剑，对剑术的锻炼也有帮助，为以后打基础。 其他人见他这边没发生什么，纷纷转开了目光。 而就在这时，苏克拿起剑，用灵性默念了一声。 解放。 呼——！ 寂静的大厅中央，突然有青色的火风冲天而起。 林鸦皱眉侧目，只看见自家船长握着一把青色的剑，四周火焰和旋风乱飞，连他人都看得不是很清楚，特效直接拉满了。 卧槽。 苏克也愣了一下。 他再看向手中剑的信息。 【焚风之剑（解放状态）：完整解放力量的焚风之剑，级别判定短暂提升为信仰级。同时，其魂魄的愤怒过于强烈，它将自发朝四周扩散力量，需要动用大量灵性才可压制。】 好吧，看来魔晶花在这上面了。 苏克先注入了一部分灵性，扩散的风火有一定收束，但还是无法控制。 随即，他又动用了“信仰共鸣”的力量，将源火之主信徒们的信仰之力汇聚起来，进行压制。 这下，这把剑听话多了，只是微微朝外散发着光芒。 最后，他开启信仰之名，以位格之力震慑，焚风之剑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变得和未触发时一致。 只不过，剑上还是存在着一股磅礴的力量，似乎可以在斩击中释放出来。 随手挥了两下，火焰和旋风被他斩出。 嘿，还挺好用。 而且，放出力量的程度，和他斩击的力度相关，如果附加“夸张”和力场全力一击，再现风咆海兽在图丹时的表现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毕竟本质是传说级武器，提升力量存在着时间限制。 用灵性感应到的结果，每天只能维持三分钟的解放状态，期间可以自由开关。 对于突破剑术极限的苏克来说，这三分钟足够了。 对于他的敌人，这三分钟恐怕比三年还要漫长。 其他人调查完毕，慢慢走了过来。 青苹果号上的战利品分配是船长分配，所以对于苏克委托魂灵打造，众人并没有意见。 毕竟，材料和魔晶都是他自己出的。 不过林鸦还是好奇问了一句：“船长，你给了魂灵多少魔晶啊？” “一万。” “一万……”一旁的涂祝倒吸一口凉气。 安格斯也捂住了脸，杰西则是对数量完全没有概念的样子。 刘悟天自然不会觉得惊讶，他随便几天经手的交易额就有这个数字了。 林鸦仔细想了想，上下看了他一眼： “我大概知道你为啥实力这么逆天了。” “你这全身上下，该不会都是这种配置吧。” 他突然用一种充满了铜臭味的眼光看着苏克。 “您就是氪金玩家，魔晶战士？” . 第九十三章 地窟放置派遣战力 苏克将剑收进印纹，无视了林鸦的调侃。 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万魔晶也就是不到十天的工夫。 而一把好武器，却能显著提升自身实力。 这时，灵晶巨人的战利品析出了。 【史诗的晶盾组构卷轴+1】 【灵晶巨人的驱动核心+1】 【史诗的晶石拳套+1】 【史诗的灵晶龙骨改造图纸+1】 【魔晶+100】 苏克将战利品取出，让看中的船员自行需求。 结果是没人要。 其中还有一张法术卷轴呢……这可是稀罕货。 不过也是，船员里没有用盾的，刘悟天作为“拳击手”，也不太方便用盾。 几个序列8和序列9一是没钱，二是还没到用上史诗级的时候，需求的话，估计后面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分到战利品了。 苏克没多说什么，将物资扔给刘悟天，让他有空了处理。 “接下来怎么办？”见战利品的事情处理完毕，房间也调查过一圈，沈流月开口问道。 纹章既然变亮，说明第一步走得没问题。 “我有一个想法，”林鸦在一旁难得的思考起来，“既然小安安可以用快递的方式让我们免去挖掘，那让他先进雾门，再用箱子把我们带过去，不就可以白嫖十次挖掘次数了？” “小……安安，是在说我吗？”安格斯愣着指了指自己，想不通林鸦是怎么把这个称呼跟他联系起来的。 伊丝夏在一旁平静提醒： “这是个方法，但不要忘记，房间里的怪物实力强大，他不一定有机会放出快递箱。” 众人看了眼地板上被砸开的破洞，纷纷将视线投向苏克。 说到底，他们没有亲眼看见，不清楚那个巨人的实力如何。 “大概在演绎完成的序列7，和刚晋升的序列6之间。” 苏克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大概也就是，序列7会陷入苦战，序列6能够应对，但并不轻松的级别。 这还只是第一个地窟。 “那，接下来就由我来吧。”沈流月站前一步，斗志昂扬。 被“库洛”之前的战斗表现激发，她已经迫不及待找个怪物练练手了。 “你不打算见证到最后吗？”伊丝夏在原地浅浅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地泼了把冷水，“后面的战斗还需要你，到时候有的是机会。” “可是……” “我的能力即使隔着地窟也可以施展，保护他放下快递箱也不成问题，让我去吧。” 一旁的涂祝和刘悟天对视一眼，也加入了话题的讨论。 “虽然我们只是序列7，但如果目的不是击败怪物，而是保护安格斯施展能力，我们也能做到。” 人数多了，自然会有讨论的必要。 苏克一边听着，一边将目光朝大厅四周投去。 【前方的房间内锁着一只吸血魇魔，她能化作人形魅惑人类，真身却是类似马的存在。】 【左边的房间，砂砾里埋着一个黄金宝箱，同时还潜伏着一头霸王蝎，即使是序列6，被蛰一下也吃不消。】 【右边的房间是一座墓园，当有人打破这里的宁静后，死灵们将如潮水般愤怒地扑上来。】 【上面，上面不是一个好选择，这里有一只深渊生物，它本身不算强力，却将腐蚀带了过来，污染了整个环境。】 【下面跳下去后，你将抵达一座古老的神庙，里面的存在持有信仰，正在等待着侵占他人的躯体苏醒过来。】 五个方向，全有危险的怪物。 在海肯的地窟里，还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难度系数直接上升了几个档次。 一旁几人仍在阐述不同意见，倒是同为序列7的林鸦，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似乎已经认定自己是用在最后、最强大的战力之一。 这时涂祝正在说道：“我才上船不久，也没什么负担，让我去吧，毕竟悟天老哥还要帮忙打理物资，没了他可不行。” “可是没你，我们都吃不上饭啊。”刘悟天反驳道。 苏克凝思片刻，在此时接过了话题。 “不用争了，每个人都有机会，我来安排吧。” 几人朝他投来目光。 既然船长这样表态，说明已经想到什么方法了。 “我会尝试探知雾门背后的动静，分配你们的出战顺序，”苏克镇定说道，“但这并不保险，所以……” 他看向伊丝夏。 “夏琳，就麻烦你开启直播了。” 伊丝夏点了点头，明白了苏克的意思。 有直播镜头盯着，可以第一时间帮忙判断局势，给出援助。 “这种方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以前不也有个人总是直播‘那个人’的挖掘经过吗？”林鸦苦笑一声说道。 听到这里，沈流月和刘悟天都微微低下了头。 苏克假装没听懂，沉声说道：“刘悟天，头阵就交给你了。” “好。” 他现在就像一个指挥官，将适合的人选派往相对应的地窟，保证安全的同时，还要最大程度把战力留到最后。 莫名有种放置派遣的感觉。 “先去这边，”苏克转向一侧墙壁，那是有黄金宝箱和霸王蝎的方向，“带着纹章进去，穿过雾门后不要动，等我们判断局势。” “好。”刘悟天沉沉应答，接过了纹章。 伊丝夏建立直播连线，让光球跟在他身后。 “没想到我也有被直播挖掘地窟的一天。”刘悟天笑了笑，用铲子将通道铲开后，没什么犹豫走进了雾门。 几人都打开了直播面板，没有印纹的就凑在其他人的面板旁。 一阵恍惚后，画面渐渐出现。 刘悟天刚进去就陷在了一片流沙里，四周宛如一个小型的沙漠。 苏克仔细打量着沙地里的动静，看来那只霸王蝎没有被惊动。 “试试看那个纹章。” 刘悟天用灵性触发，将纹章举了起来。 上面发出的光芒，要比之前更淡了。 错误的方向。 苏克在这边转向安格斯。 “麻烦你把他带回来了。” 安格斯点了点头，对地窟那边的刘悟天使用了快递箱。 “话说，为啥我们不把强力选手，比如我，先寄过去把怪物杀了再带回来啊？”林鸦插嘴说道。 沈流月盯着直播，回答了他的问题： “灵性不够。” 安格斯只是个刚晋升的序列8而已，让他不断将人寄出去又寄回来，后面灵性肯定吃不消了。 事实上，他能不能撑过十次群体转移都不好说，眼下不能再增加他的负担。 刘悟天回来后，苏克又将目光转向另一侧。 “涂祝，这边就交给你了。” “好，交给我吧。” 涂祝应答后，朝着苏克选定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锁着魇魔的房间。 他跨过雾门，按照指示原地不动，苏克的声音却在画面出现的同时传了过去。 “转过去，对着墙。” 涂祝还什么都没看清，下意识听从了指示，对墙站着。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房间的对面墙壁上，锁着一只粉色毛发的人形怪物。 嗯，没穿衣服。 “你眼睛可真尖啊……”林鸦吐槽道，“我们都没看清，你一眼就看到了。” 他身旁的两位女性鄙夷看了他一眼。 “你们看我干嘛，眼睛尖的又不是我？” 苏克摇头叹了口气，让涂祝把纹章举起来。 光芒，仍旧比之前更淡。 又错了。 “让他回来吧。” 苏克已经失去了打趣的心情，刚才通过的两个地窟，都是一定程度上能第一时间避免危险的。 剩下的就只有墓园的房间也是这样。 如果再错的话…… 深渊生物和古老神庙，就算他亲自上场，都恐怕没有十足把握。 希望不要沦落到最糟糕的选项。 . 第九十四章 卖个破绽没想到吧 涂祝回来了。 林鸦在一旁幸灾乐祸说道： “嘿，你知道你刚才错过了大饱眼福的机会吗？我看那个女怪物很幽怨的盯着你，结果你都不看人家。” 涂祝：“？？？” 一旁的刘悟天跟他解释了刚才的场景，两位女性摇了摇头，将目光从面板上拉起。 苏克也抬起了目光。 “涂祝，下一关还是要拜托你。” 一脸懵逼的涂祝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好。” 涂祝进入了墓园的房间，这次苏克没再让他转过身，得以让他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他把纹章举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 第三次了，如果还不接近，运气未免也太差了。 纹章闪动了片刻，发出了比前两次还要微弱的光芒。 更远了。 苏克眯了眯眼，眉头紧皱到了一起。 没想到，真的变成了这样的情况。 涂祝又一次返回，安格斯的灵性已经用去了不少。 “下一个谁去？”沈流月看着仅剩的两个方向问道。 她虽然不清楚苏克是如何判断邻近地窟的危险程度的，但从刚才的经过来看，或许一次比一次危险。 只剩两个房间，恐怕已经是序列7难以应付的状况。 “我亲自去。”苏克将面板关闭起身，说出了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话。 “啊这……这个跨度未免也太大了吧。”林鸦吐槽道。 所有人都很清楚，眼下他们最大的战力就是自家船长，需要他亲自出马，足以说明剩下两个房间的危险性。 “我去不行吗？”沈流月皱着眉头，她不希望自己是被保护起来的那个。 苏克看着她笑了笑。 “我感觉到那边有位格的力量。” 沈流月抿了抿嘴，明白他的意思。 位格，必须要以位格来对抗，寻常灵性产生的效果微乎其微。 “那，还有一个房间呢？”看到苏克望着下方，她抬起头来说道。 苏克也在她的目光下抬头，只说了简短两个字： “深渊。” 四周的空气一时有些寂静。 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接触到一些只言片语的情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深渊”这个词，都是人类不应该接近的禁忌。 “深渊……这似乎是独立存在于世界之外的一片空间，一些古老神话当中，时常会不经意出现这个名字。”安格斯一边喝着从林鸦那得来的灵性恢复药剂，一边说道。 作为埃尔诺拉的历史研究员，他对深渊的了解都仅限一些无法考据的文字。 而对于苏克来说，深渊海怪只要看一眼海底就会出现。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和深渊扯上关系。 取出铲子，在地板上挖出通道。 他让林鸦打了个“灵魂牢固”标签，让伊丝夏附上了“声援”和“祈福”。 随后又对自己使用了“夸张”后的“福音庇护”，这才敢跳下去。 他并未建立直播连线，那下面的东西，说不定能顺着光球的灵性侵占这边几人的躯体。 一阵恍惚之中，苏克将火焰的幅度瞬间全开，同时在胸膛拍下“英魂”。 轰隆。 燃烧的白炽火焰如同一个火团坠落在地，而在同一时刻，他感觉庇护受到了影响。 呵，他抬头注视起面前的古庙。 里面的东西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在企图占据他的身体了。 “真是急性子啊。”对着空气说了一声，他迈步走进了神庙。 这里似乎是个祭祀的场所，正中心处摆放着一口象牙白的棺材。 在苏克脚步踏进去的同时，棺材的盖板刚好挪了回去。 还挺害羞。 维持着信仰之名，就算他现在取出纹章，也看不清光芒发出的程度。 那就只能先把这里的主人解决掉了。 他走到棺材旁边，给自己附上“信仰共鸣”的力量，周身火焰顿时变得极其耀目，让他整个人宛如太阳一般。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不怎么费力地把棺材盖板掰了起来。 里面躺着一个白色祭祀袍的老者，双目紧闭，看起来一副极为安详的模样。 安详是挺安详，被掰起来的盖板却在自行试图盖回去。 苏克怎么可能让对方得逞，一把用力，将盖板掰成了两瓣，远远扔到一旁。 他清晰可以看到，老者的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 “你刚才不是想占据我的身体吗？” 老者：“……” “看来已经死了，不会说话，嗯……”苏克衬着下巴开口，“那我就大发慈悲，帮你火化了吧。” 话语说出的瞬间，一旁突然有位格之力闪动。 苏克立即偏头转身，发动相位移动来到对应的地点。 那里是一个案台，上面摆放着一个被打开的瓶子。 位格的感觉一下升到半空，苏克猛然抬头，双眼一凛。 火！ 附带位格的火焰顿时朝着上空狂涌，将天顶化作了一片火海。 忍住眼睛的痛楚，苏克让火焰如倒悬的潮水般洗刷四周，避无可避的位格之力被他逮住，很快融化得连渣都不剩。 “很弱嘛。”他淡淡开口，解除了火之普罗米修斯的维持。 火焰消失，空气重新变得沉寂下来，苏克将半块纹章举起，灌注灵性。 而就在这时。 “福音庇护”再次传来了预警。 一股侵蚀的力量透过无形的连接，直直扑在了他身上。 却被什么东西挡下了一瞬。 苏克嘴角勾起笑意，让火焰之力再度迸发，在防御被破开前用充足的位格保护自己，同时打开早已准备在手里的拉莱耶祭祀本。 灵驱转移！ 他立刻瞬移到了力量袭来的源头，那是在神庙案台后背的角落缝隙。 地面上，一只只有蚂蚁大小的灰白色老鼠惊愕看着他。 “你，你怎么还有！？” 老鼠并未张嘴，声音是通过灵性传出的。 “没想到吧，我不止一份信仰。” 苏克自然能联想到，这里的存在为了方便苟活，肯定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解除火焰的位格，是他故意卖的一个破绽。 后面挡下对方侵蚀的，是微弱的“英魂”之力，刚刚才施展过幅度强烈的位格，这股微弱的力量很难被察觉到。 却是将对方引诱出来的最佳诱饵。 “不，不……你杀了我没好处啊！就算这样你也无法获得我的信仰之力。” 苏克理所当然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又不是没有这样做过。” 那老鼠懵了一下，开始跪在地上求饶，连连磕头，模样看起来分外滑稽。 “求你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苏克并不相信他，但如果对方知道一些事情，说不定能对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帮助。 “这里是哪？” 那老鼠迷茫地眨了眨眼。 “这里不是我的神庙吗……你不是为了参拜我而进来的？” 参拜…… 苏克缓缓把腰间的船长剑拔了出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看到他拔剑，微缩的小老鼠顿时吓得连连发抖，把头磕得砰砰响。 “我说我说！这里位于圣列王国北部的晨星山脉，是‘伸缩自如之灵’的祭祀神庙！我……我就是那个持有信仰的灵！” 从“线索”上判断，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圣列王国……圣列古国…… 苏克眼神一滞。 这不是两千多年前，从永寂海上被神明抹去的国度吗？ . 第九十五章 循环战略团队合作 这里的房间，是圣列古国的遗址？ 终焉把相关信息埋藏在这里，难道他们，也和这个国度被抹去的真相有关？ 据安格斯所说，海底曾发掘出许多圣列古国的遗迹，但通过眼下的情报，似乎不是所有的碎片。 有一部分的领土，转化成了地窟的形式，被封存在需要条件才能开启的漩涡底下。 就像现在这样。 这还真是……散得彻底啊。 苏克仿佛能想象到，一块大陆像烟花绽放一样四分五裂，其中一部分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被封存进漩涡。 能做到这种事的，无疑只有神明了。 眼下这个“伸缩自如之灵”似乎并不清楚自己所在的国家发生了什么，恐怕在王国毁灭之前，就已经陷入沉睡。 它还以为苏克是慕名参拜而来的。 对于这位状态奇异的信仰之灵，苏克不确定能否彻底将对方杀死，但有一个方法，可以保证它不会影响这里。 “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前提是你必须离开这里。” “离开？”小老鼠眨了眨眼，“可是外面是山路啊……我的身体只有在密闭的环境中才能保存。” 果然，它不清楚这个国度发生的事情。 “你要离开的路是这边，放心吧，那边也是封闭的空间。” 苏克走到一侧墙壁，用铲子挖出了一条通道。 小老鼠看着通道尽头的雾门，眼神一下呆滞了。 “这……我的神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边的房间后面，居住着无暇的白鹿，任何进入的行为都意味着亵渎。】 苏克抬起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吧。” 他将对方的躯体扛起来，走到了雾门之前。 若它还想保留躯体，必须要跟着一起进入雾门。 而只要过去了，就别想回来了。 这样这个房间就变得安全，同时它还能帮自己探探路，看看打扰那头鹿会发生什么。 “哎等等……” 苏克没有向它耐心解释的余裕，一直维持最高幅度的信仰之名，让他的眼睛有些受不住了。 他轻轻一扔，将对方的躯体扔过了雾门。 灰白色的小老鼠惊慌跟了上去，与此同时，还有房间里暗藏的位格之力，纷纷被一股引力吸住，往雾门穿梭而去。 果然，它还留了后手。 保险起见，苏克强忍着痛楚，将整个神庙用火焰净化了一遍。 随后，他解除火焰，坐倒在地，眼角流下两道血痕。 过了两个深呼吸后，他身上“英魂”的效果也消失了。 无事发生。 保险起见，他再次走到雾门前，确认上面显示的血字提示。 【这边的房间后面，居住着无暇的白鹿，它正用磅礴的灵性净化突然闯入的信仰之灵。】 看来，这只小老鼠是没余裕考虑这边的事了。 直到这时，他才真的确认起纹章的发光情况，如果这次还不成功，就只能前往被深渊侵蚀的房间了。 举起只有半块的纹章，灌注灵性…… 它开始发光了。 眼前的光芒变得越来越亮，很快就超过了某个临界点。 苏克的眼神终于松了些。 这一次，发出的光比前几次都要亮得多。 终于走对了。 他朝伊丝夏发去私聊消息，随后走到其他几面墙壁旁，确认相应的提示。 【左边不是一个好选择，这里是熔岩地带，岩浆中有一只强大的炎魔。】 【右边有一个钻石宝箱，但它是伪造的，一旦有人尝试开启，它会变成原本的模样突然攻击。】 【上面是被挖通的地下隧道，但挖出隧道的东西还在那里，体型巨大难以应对。】 【下面是冰封的世界，一名冰狩骑士正在维持这里的寒霜。】 确认完毕。 安格斯很快从雾门踏出，看到眼前焦黑一片的古庙，也没顾着发愣，用快递箱将其他人寄了过来。 其他人接二连三抵达，林鸦感觉到空气里残留的炙热，皱眉看了苏克一眼。 伊丝夏从一侧靠近，用蘸湿的手帕为他细心擦去血痕。 苏克点点头，闭眼说道：“继续吧。” 那个信仰之灵还在白鹿的灵性下苦撑，为了避免变数，眼下还是尽快去下个地窟比较好。 苏克一次派出了两名成员。 刘悟天右，涂祝下。 纹章可以通过“外卖”的方式传递。 确认后，涂祝那边的光又亮了几分。 这次苏克也跟着钻进快递箱，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快递员”的能力。 沈流月主动请缨解决冰狩骑士，苏克也没拦她，只让擅长用火的涂祝从旁辅助。 不到三分钟，她干净利落将骑士斩倒。 收集完骑士的战利品，一行人开始循环用这种方式探索。 期间苏克也告诉了众人关于这里的猜测。 很快，安格斯的挖掘次数只剩一次了。 “你就留在这里，保持直播的连接，有异常的话及时跟我们说。” 安格斯疲惫地点点头，苏克走到身旁，拍了拍他肩膀。 “辛苦了。” 苏克自己还剩八次挖掘次数，其他的人在挖掘过程中均有损耗。 沈流月也剩八次，伊丝夏和林鸦七次，杰西五次，刘悟天和涂祝只剩下三次。 探索的方针要调整了。 现在再进入雾门，一旦走错方向，就要留在那里，等安格斯恢复一些灵性才能回来。 所幸的是，随着探索的进程，可挖掘的方向也从五选一，渐渐减少到了二选一。 道路在收束，这让苏克不由得想起了对大型地窟的漏斗猜测。 但至少，试错的成本降低了。 刘悟天在苏克的指示下进入左侧雾门，手中的印纹光芒很浅。 “我就留在这里了。”他对着镜头，目光坦诚笑了笑，“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苏克闭眼说道：“就留在原地，不要去碰那些植物。” 这个房间的提示是： 【这里是噬食之花的花园，深处藏着一朵硕大的王花，它的根茎四处延伸，探知着可能存在的食物。】 既然刘悟天站在那还没事，不乱动就没有关系。 剩下的人从另一边雾门通过，次数均相应减少。 纹章更亮了。 下一个是涂祝，他运气比较好，直接选对，苏克和沈流月迅速解决了房间里的怪物。 这样，涂祝待在这个房间，基本可以保证是安全的了。 苏克转头看向杰西，下一个就是她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涂祝的声音： “那个……要不让我把最后一次挖掘的机会用掉吧。” 苏克保持缄默背对，没有回应他。 给每个人留一次挖掘次数，是用来应急的，以免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跑都跑不掉。 “不用担心。” 这时开口的，是沈流月。 “相信你们船长吧，他既然这样考量，也是不希望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还要返回来顾忌后方。” “留一次挖掘次数，说不定一会还会用到，不让人担心也是职责的一环。” “毕竟，你们是一个团队，不是吗？” . 第九十六章 垫脚石的意义 涂祝深深看了船长的背影一眼。 “我知道了，愿你们旗开得胜。” 苏克在原地什么也没说，从眼下一系列的战略执行当中，他确实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就好像，这种情况让船员们凝聚在了一起，如沈流月所说成为了一个团队。 就算会在半途被抛下，也为了整体的步伐而心甘情愿。 “走吧。” 经过两次挖掘，杰西也被抛在了地窟里。 她留在了一间充满灵性水晶的房间，灵性不断受到冲击。 苏克依旧什么也没说，而是加快了挖掘的进度，从另一边踏进雾门。 只剩下四个人了。 他和沈流月还有四次挖掘，伊丝夏和林鸦三次。 这种越往后走人越少的感觉，使气氛莫名有些压抑，只有半块纹章发出的光芒在说明，他们是沿着正确的道路前行的。 林鸦看了眼剩下的人，无奈走到了一边。 “接下来由我上吧。” 他没再用“林鸦大人”称呼自己，苏克也明白他的意思。 剩下的四人里，只有他是序列7。 “这种感觉真不好啊，感觉就像把其他人当做垫脚石了一样。” 林鸦叹息一声，目光稍微变得认真起来。 “船长，我们始终相信你看似荒唐的决定，是因为你每一次到最后，都验证了你是对的。” 他看着苏克说道。 “希望这次也是，否则……垫脚石们就没有意义了。” 苏克眼神凝了凝，缓慢但坚定地点点头。 林鸦转身，朝着雾门走去。 二选一。 50%的概率，选错了就要被抛下。 呼…… 深吸一口气，林鸦似乎已做好了觉悟。 这时。 “我突然觉得还是对面的雾门好一些。” 他刚回头，就被伊丝夏冷漠的眼神瞪了回去。 苏克、沈流月：“……” 你的觉悟呢？你的气势呢？ 怎么一下子就整个垮了……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他还是脑回路满是跳脱的那个。 直播画面中，三人看着被瞪回去的林鸦，游移不定走进了雾门。 这里的血字提示是： 【一片藏有龙蛋的空旷洞穴，里面散落着马车的零件、破烂的篷布，仔细寻找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财宝。】 而相对的房间里，有一只成年的钻地魔虫。 这属于上级仆从，能引发地震，用心灵感应控制其他种族的思想。 关键的是，它们能与本族的任何个体取得联系。 如果林鸦一个人去了那边，还不是正确方向，那基本就凉凉了。 画面里，林鸦举起了手中的纹章。 发光了。 那半块纹章，现在已如太阳般耀眼，闪得空旷的洞穴里蓝光毕现。 看来走对了。 没太多犹豫，三人紧跟着跨过雾门，在洞穴四周进行调查。 和提示描述的一样，这里有散落的马车，断裂的绳索，只不过数量上，比苏克想象中要多得多。 仿佛曾经有一支大型商队，在这里遭受过劫难。 空气中散落着不协调的灵性微粒，化作照亮洞穴的星点光芒，但对人体并无伤害。 几人仔细调查一圈，最后在空地中间集合。 没有找到龙蛋，也没有找到隐藏的财宝。 更令苏克感到怀疑的是，他在四周没有看到血字提示。 路在这里断了？ 不，肯定有什么他没能发现的机关。 这并不稀奇，“读者”途径也不是全能的，加上这里的沈流月在内，已经有三人的途径能发现他发现不了的隐藏物品。 可惜的是，另外两人现在都不在这里。 苏克在这时看向了沈流月。 “你要不要和爱丽丝远程连线试试。” 沈流月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理解到现状，点了点头。 “我试试。” 爱丽丝的回应比预想中更快，苏克只能苦笑了笑。 他现在可没这待遇。 伊丝夏看了他一眼，随后生成光球，和身在远处的爱丽丝建立了直播连线。 苏克盯着直播画面，心跳一时有些加快。 但最后，爱丽丝只是建立了声音频道，没有接受画面，只是单方面能看到这边。 “这里，嗯？这不是那个很吵的乌鸦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克微不可察地侧过身子，咽了咽喉咙。 被评价的林鸦则是抽了抽嘴角，嫌弃地看了一眼光球，但还是伸手打了声招呼：“哟，好久不见。” 爱丽丝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观察剩下的两个人。 过了一阵子，光球才缓缓传来声音： “流月姐姐，你带着光球在洞穴里转一圈试试，隔着直播，我的能力不一定能完全施展出来。” 沈流月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好。” 她疑惑的是，无论是爱丽丝还是库洛，反应怎么有点奇怪？ 他们不是认识吗。 沈流月开始带着画面，沿着洞穴进行地毯式排查，伊丝夏走到苏克身边，轻轻将手搭在他肩膀上。 不需要言语，苏克就明白伊丝夏的意思。 会有一天坦诚相见的。 深深吸了口气，苏克不做多想，打算趁现在确认一遍其他人的情况。 打开多线程的直播面板，一股微弱的震动突然传来。 还没等意识到什么情况，直播界面中传来安格斯惊慌的声音： “我这边的房间在震！发生什么了！？” 该不会？ 苏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钻地魔虫。 现在无法传送虚空，如果情况实在紧急，他只能在地窟里使用跨空间召唤将安格斯强行拉过来了。 他还从来没试过，不知道这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那边的沈流月也停了下来，确认起直播画面。 爱丽丝自然也是能看到的。 眼下已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苏克紧盯画面，希望能从现象中找出“线索”。 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不止是地面，就连空气都震颤起来，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克眼瞳突然一震。 “安格斯趴在地上！快！” 时间紧迫，他只能推测出震动不来自地下。 就在安格斯趴倒在地的一刻，一旁的墙壁，突然有什么庞然大物闯了进来。 所有人瞳孔一缩。 巨大的身躯，伸展的双翼，充满气势的威压，暗蓝色的鳞片…… 是龙！ 那条龙！ “噬浪者”多夫林古斯！ 它暗蓝色的庞大身躯划过窄小的地窟，如同一道投影般，明明从墙壁中迎面而来，却没有破坏任何结构，只有空气受到位格与灵性的震荡，将画面扭曲得不复原形。 仅仅只是看着，就知道直接接触到它的躯体，绝对会很不妙。 蓝龙划过安格斯所在的房间，朝着另一边通过了。 它只是路过。 发现了这点后，其他人稍微松了口气。 苏克却在此时，再次大喊出来： “涂祝！快趴下！” 几乎是第一时间，另一侧画面的涂祝选择了卧倒，不到两秒，蓝龙的巨大身影从他所在的地窟划过。 苏克眼神一凝。 刘悟天和杰西所在的房间没事。 他们两人的共同点是，都停留在了错误方向的房间当中。 也就是说…… 苏克深吸一口气，对向了来时的方向。 “它朝这里过来了！” . 第九十七章 谈判破裂自成体系 地面开始震动，所有人做出了备战姿态。 这头龙不止能在地窟之间穿梭，更是清楚抵达这里的路径。 “要来了！” 苏克眼神一凛，空气出现剧烈抖动，硕大的身躯如光学迷彩般不断显形。 “噬浪者”多夫林古斯。 它暗蓝的龙翼一展，随之解除“穿梭”状态，庞大的躯体沉沉落地，往前用力踏出两步。 其气势，有如山岳。 这是来自高等掠食者的威压。 苏克抬头注视它竖直的龙眼，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他，内心也不由自主感受到一阵颤栗。 这不光是因为它的外貌，还有灵性的影响。 如果猜得没错，这里应该才是它真正的巢穴，藏着尚未孵化的龙蛋。 一人一龙对峙片刻，多夫林古斯朝着苏克，突然发出猛烈的咆哮。 剧烈流动的风掀起棕炎的衣摆，如此近的距离，苏克只用单手挡住音浪，未露出丝毫胆怯。 林鸦在不远处吐槽了一句： “牛逼，不然凭啥你能当船长呢。” 沈流月皱眉看他一眼，将目光挪回到苏克身上。 他只是在原地站着，未有其他动作。 一阵咆哮过后，苏克慢慢放下左手，眼前的蓝龙凝视他片刻，再次做出了行动。 这一次，它猛烈挥动了爪子。 相位移动往后拉开，苏克将右手按在剑柄上。 谈判破裂了。 他原本打算向对方宣示，自己不为龙蛋而来，没有冲突的必要。 但看来，这头龙不打算和闯入者友好相处。 “是你先动手的，别怪我了。” 拔剑。 长剑在剑鞘中由于巨大的摩擦力，绽放如电焊切割般的火花。 能看出苏克拔剑的动作明显受阻，但当他彻底将剑抽出的时候。 那一瞬间。 剑光突现，不见剑刃本身。 铛！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传出，龙鳞上激起一片星火。 多夫林古斯庞大的身躯并未因此受阻，挥动了另一只龙爪。 但苏克远比它快得多，在其挥爪的过程中，他身影在各处闪动，带起一片华丽的剑光。 轰隆——！ 龙爪砸落，带起一阵震荡，大地隐隐鸣动。 苏克在震荡中大后跳撤出，落在其他三人身前，挥剑斩去身前蔽目的烟尘。 好强。 这是其他三人共同的看法。 不是指龙，而是他们的船长。 另外四名看着直播的船员也在这么想，但爱丽丝，还陷在刚才“库洛”化作白影后撤的那一幕当中。 几乎可以确认，那是“苏克”曾经使用的能力。 找回记忆后，她很清楚这是魔药能力，并不能说明什么。 也许，只是因为他们过去认识，又是同一途径，所以对“读取”能力有着相同的见解吧。 过去四个月里，她也听过不少疑似“苏克”出现的消息，但每一次前去验证，最后都只不过是虚妄的泡影。 在这一点上，沈流月和她一样。 “既然它不打算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那就在这里消灭它。” 洞穴里的三人点头，伊丝夏和林鸦将正面的效果施予，沈流月凛冽拔刀，将刀鞘扔在了地上。 “请小心，我能感觉那条龙的灵魂十分强大。”爱丽丝的声音从光球传来。 苏克和沈流月互相点了点头，交错踏出，在巨龙身前散开，以迅雷之势击中两侧。 庞大的身躯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它的龙鳞十分坚硬，要想破开，恐怕只能对着同一个部位连续攻击。 或者。 苏克双瞳一睁，燃起白炽之火。 同时他从印纹，取出了焚风之剑。 位格之力浸染青白色的剑身，蓝龙的动作微微有所凝滞。 斩！ 燃火的剑光击中龙鳞，削去了斩中的部分，留下灼烧的火痕。 有用。 这说明，龙鳞上有位格之力的庇护，触及这一领域才能伤到它。 但并不绝对，它的眼瞳、口腔等弱点，一般的攻击也能贯穿，前提是要找到机会。 用“研究员”能力看出的沈流月也在考虑这点，库洛的连续挥剑无论频率还是效果都足够有威胁，自己则攻击间隔长不说，力度也跟挠痒痒一样。 刮痧。 这个词对一名用刀的人来说是莫大屈辱，但眼下，她很清楚自己的表现就只有这样。 那条龙，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这让她从无用的缠斗中暂时退了出来，用左手夹住了刀尖三寸，开始浑身凝聚起刀势。 少女闭眼沉思，长发飘舞，刀身明亮如星。 湛蓝的光芒映照姣好的容颜，沈流月睁开眼，身形猛然跃起，隐没在洞穴上方的阴影处，和星星点点的灵性微粒混杂在一起。 数秒后，她看准时机，一道星光下坠。 刀技，龙头裂。 被库洛的剑光带走平衡，湛蓝色星光带着巨龙的脑袋猛然下沉，将它斩落在地。 “教授”的魔药能力之一，“自成体系”。 这个能力能让教授在擅长领域取得完全独属自身的体系，可以开发特有法术、特有侦查技巧，甚至偏离常规的冶金、提炼工艺等等。 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 这让沈流月的刀法有了异于常人的地方—— 刀技。 这不同于法术卷轴记载的能力，而是由她自身开发出的，只属于她特有的“技能树”。 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着法术卷轴所不具有的匹配性、协调性。 虽然仍旧没有斩开鳞片，却给巨龙的大脑造成了震荡伤害，也给苏克创造了机会。 白影闪动，苏克在沈流月斩落的路径再次挥剑而下，直中巨龙头顶，白炽之火穿透骨髓。 轰隆！ 剑刃刺入的瞬间，一股震荡蔓延在空气里，两人灵性警觉，同时跳开落地，并肩而站。 “生命力真是顽强。”苏克眯眼判断了一下，重新开始“推演”。 眼前的巨龙显然还有能力没有使出，否则愧对它“噬浪者”的名号。 巨龙用力甩动头颅，发出沉重的怒吼声，空气也像折叠一般，开始产生不协调的变化。 就好像，空气变成了海浪，波浪起伏，身处其中的一切都会变形扭曲。 无论身体，还是灵魂。 场景也开始出现变换，被分隔成一段一段的空间里，苏克看到了完好的马车，看到了戴兜帽的人影，看到了从破蛋而出的蓝色幼龙。 这应该是存在于这个洞穴里，许久以前的画面。 多夫林古斯，它似乎有折叠空间，让过去和现在同时存现的能力。 一旦身处在交错的时空，会变成什么状况，“推演”也无法预料。 噬浪者。 它吞噬的，是空间的海浪。 四人拉开距离，而就在此时，多夫林古斯将身前折叠的空间尽数吸入嘴中，汇聚成一颗模糊的灰色光球。 那是包含了无数过往与现在，湮灭时间与空间的力量。 “挡不住的，避开它！” 汹涌的光球轰然喷出，看清了这点的四人同时以各自的方式闪避。 空气仿佛快要崩溃，震响不已，直播光球传来尖锐的刮擦声，听得人脑袋发酸。 轰隆一声，光球在洞穴的一角炸开，无数画面如白驹过隙闪过。 仿佛在短短数秒，就将那里两千多年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而在其中。 苏克似乎看到血字提示闪了一瞬。 . 第九十八章 大剑停龙车涂了毒药的匕首 苏克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但眼下，也没有时间给他用“记录”慢慢找线索。 多夫林古斯在吐出湮灭灰球后，主动扑了上来，其他三人由于没有位格庇护，或多或少受到空气震荡的波及。 没受影响的苏克挡在了前方，朝手中的焚风之剑灌注灵*******！ 骤然释放的力量维持了片刻，便被苏克收束进剑里，他握紧信仰级的长剑，附加“夸张”，在原地挥动了罪业之剑力势最强的一击。 咚——！ 再次喷发风火之力的长剑与巨龙硕大的躯体抵在一起，硬生生将对方逼停。 苏克紧紧咬牙，丝毫不管手臂血管迸出血液，用力将剑一沉，把巨龙狠狠斩倒出去。 翻倒的多夫林古斯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轨迹，整个洞穴被撞击影响，灰尘纷纷抖落。 趴在直播面板前的涂祝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大剑停龙车吗……” 洞穴里的其他三人支起身子，伊丝夏和沈流月还好，林鸦的耳朵都被震到流血了。 苏克看着多夫林古斯挣扎着调整姿势爬起，又震落一地灰尘，眼神沉了下来。 眼前的巨龙很强，这毋庸置疑。 位格庇护的鳞片，强大的生命力，折叠时空的湮灭之力。 除此之外，棘手的还有超出常规的精神抵抗。 伊丝夏的负面能力几乎没见效果。 虽说体型大小和精神力强弱没有直接关系，但龙族作为古老的种族，体内灵性长久紊乱混杂，精神抵抗能力相当出色。 “请允许我借用你的力量。” 苏克在心里，突然听到了一阵平静的声音。 这并非来自海柔儿，而是伊丝夏。 他将目光转向对方。 “修女”的能力，“信仰加身”。 可以短暂从信仰之处获取位格之力，效果与她自身的人气、灵性相关，不会占用苏克原本的位格。 既然多夫林古斯已经暴露了能力，也该到了不留余裕的地步了。 他在心里接受了伊丝夏的诉求，赋予她信仰。 苏克和沈流月继续挥剑而上，这次两人都瞄准了苏克之前制造出的伤口，那里已经没有龙鳞庇护。 而这样的伤口，数量足够多。 伊丝夏在赋格状态下，开始吟唱圣歌，整个空间都被她的歌声镇压，连空气里残留的湮灭震荡都消失殆尽。 多夫林古斯此时才终于轻微受到了抑郁情绪的影响，动作变得稍慢了一些。 苏克挥剑在龙背上踏步斩过，带起一路的火光，沈流月紧随而至，沿着火焰斩痕将伤口扩大。 两人的默契不再需要特别说明，就如同已经操练了千百遍一样。 苏克清楚，这是由于沈流月开启了“学习状态”，融入了他的战斗步调。 多夫林古斯再次发出怒吼，身形像迷彩一样成块变淡，苏克眼神一凛，用风力将沈流月推开龙背，同时自己发动灵驱转移来到地面。 它的身躯，同样也能分割时空，或许正因为存在这样的特性，才让它能在地窟间自如穿梭。 变得虚幻的巨龙扇翼俯冲，沿路吐下湮灭的光线，三人在空地上不断闪避，宛如经历着一场灾劫的洗礼。 除了林鸦。 他正在远处的石堆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观战。 直接被巨龙忽略了。 几个来回后，多夫林古斯停了下来，洞穴里早已变得失控错乱，各种不明所以的画面跳了出来。 也就是伊丝夏一直在保持吟唱，才让这些错乱没有扭曲他们。 但还是有一定影响，就连苏克都忍不住吐了口血，沈流月杵着刀才让自己没有倒下。 咬紧了牙，苏克再次发动一遍灵驱转移，就算是他，灵性程度也已消耗过半，眼睛更是疼痛难忍。 他直接瞬移到巨龙背上，再次划开沿路的火痕。 多夫林古斯的生命力顽强，但毕竟也是生物，只要是生物，就有可能被杀死，此时的它也已伤痕累累，只不过没有决定性的伤口。 巨龙发出痛苦的咆哮，背上展开折叠的空间，苏克身形一闪，再一次使用灵驱转移。 这一次，他来到了侧边，无视了头顶密密麻麻的折叠，从印纹里抛出一个东西，随后便沿着“推演”的步骤，在巨龙四周一顿狂砍。 爱丽丝看着“库洛”突然扔出的东西，眼神滞了一下。 随后她又想到，这恐怕只是被他捡到了，毕竟死后，虚空里的东西是会全部抛出的。 就连她自己……也直接被抛了出来。 其他几人也大概认得那个东西，一定程度上知道效果。 超限物6-107：釜中小人。 为了给“库洛”创造机会，沈流月强撑着站起，再次发动刀技，配合从侧面将巨龙斩倒。 从刚才的表现中就能看出，多夫林古斯身体的协调性似乎不怎么样，侧翻后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起身。 或许，这也和它们受灵性浸染变异有关。 除了存活率低下，受到畸变影响，龙族也会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缺陷。 这无疑是个机会。 多夫林古斯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关节动弹不得，似乎被什么东西绷紧了。 苏克眼神一紧，釜中小人的效果还没生效，这是…… 在空气中，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缠绕的丝线。 他很快就知道了那是什么。 死线。 光顾着按照“推演”砍杀巨龙，几乎所有人都没注意，伊丝夏刚才也加入了近身战。 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布设如此多的丝线，她的速度绝对不比自己和沈流月慢多少。 看来，她的“修道”有了一定成果。 没顾着工夫说话，釜中小人的金属化效果也生效了。 巨龙对此有一定的抗性，但浸染全身的血液，无疑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控制效果，再加上被死线锁住关节，让它几乎无法动弹。 而它刚刚才使用过折叠空间的能力，眼下至少还有短暂的时间，可以用来给它致命一击。 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苏克抬头，正准备再次使用灵驱转移，却看到巨龙的脑袋上，站着一个人。 “？？？” 是林鸦。 搞什么。 他正站在之前被刺开骨髓的伤口处，手里捧着收进剑鞘的短剑，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动作，他一把将剑鞘中的剑拔了出来。 剑是短剑，剑鞘却是长剑的剑鞘。 林鸦握着短剑得意洋洋说道：“我这可是泡了毒药的短剑。” 现在苏克大概知道，林鸦为什么会选这么一个不搭配的剑鞘了。 他把毒药放在剑鞘里，以便有充足的空间让毒药和剑刃混合，也不必担心用过一次后剂量不够的问题。 可是…… 包括苏克在内，所有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目光。 “怎么了？是被我林鸦大人的智慧惊到了吗，这可是传说级的神经剧毒，还经过我的精心调配，就算涂在皮肤表面也能很快产生效果。” 听到他的话，周围人脸上的惊讶更浓了。 此时还是看着直播画面的刘悟天开口说了出来。 “林鸦老弟，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鸦疑惑皱眉。 刘悟天看着直播画面，颤了颤嘴角： “你的毒药，全洒你自己身上了。” . 第九十九章 全体船员信仰级庇护 空气一下子安静得出奇。 林鸦张大嘴巴，低头看了一眼。 他的裤裆上，全是自己“精心调配”的神经毒药。 “……” 刚才拔剑的时候，因为短剑和刀鞘不匹配，让他的手抖了一下。 这一抖，就出大事。 那些带有线条状固体的毒液几乎全部从剑鞘里抖了出来。 但刘悟天看得不完全准确，看起来好像全部泼到林鸦身上，实际上，大部分都落进了巨龙头顶的伤口里。 苏克看向瘫倒在地的多夫林古斯，龙眼中的光芒黯淡到随时会熄灭，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 这家伙调配的毒药，确实还挺厉害的。 而且那剑鞘明明也不算大，居然能装下这么多剂量，也不知道怎么塞进去的。 “我听说过物理阉割、化学阉割，还没听说过有神经阉割的。” 直到苏克开口，林鸦这才猛的回过神来，立刻就把裤子一脱，穿着个花裤衩在洞穴里狂奔起来。 沈流月侧开目光，难以形容地看了一眼苏克。 苏克摊了摊手，表示这只是善意的提醒。 但是。 他为什么要跑？ 只要我跑得够快，毒素就追不上我？ 林鸦的脑回路正常人也理解不了，但就是在这么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多夫林古斯失去了战斗能力。 苏克走到了这头巨龙身旁。 “我本无恶意，但是，抱歉了。” 他将手放在了对方的脖颈处。 “夸张”，“信仰共鸣”，火之普罗米修斯，传说级力场。 带有位格之力的螺旋力场缓慢切开龙鳞，将里面的血肉搅得一片模糊。 接下来的画面分外骇人，大量鲜血溅出，多夫林古斯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的终点。 它弥留之际，恐怕还能看见一件花裤衩在面前自由奔跑，古老龙族死得这么屈辱，恐怕也是历史上头一回了。 空气里弥漫浓重的血腥味，浑身淋满龙血的苏克停下手中动作，收起了能力。 这条龙开始析出战利品了。 他正打算要不要取出淡水给自己冲洗一遍，眼前突然跳出了提示。 不是血字提示。 而是印纹的显示信息。 【获得信仰级龙血庇护。】 “？” 打开印纹主界面，苏克发现自己的头像正发出微亮的光。 点开确认。 这里面，除了信仰之名，多了一个可以显示的项目栏。 下面就有刚才新加入的提示。 【信仰级龙血庇护：沐浴龙血之人，古老种族的血之力开始诸加你身，屠龙者终成恶龙。这力量能增强生命力，一定程度上抵抗理智侵蚀的影响，同时对位格之力产生少许耐受性。】 庇护？ 苏克先不去考虑效果，眼下他关注的重点是，只有第一个沐浴龙血的人能获得，还是说…… 他让伊丝夏过来，迅速向她简述一遍获得庇护的事情。 紫发紫眸的伊丝夏缓缓转过目光，看向脖子上洞口大开的多夫林古斯。 “你是想让我……也试一试？” 苏克点头表示了肯定。 伊丝夏抿了抿嘴，嘴角微微扯起一个苦涩的笑。 “这种时候，我倒希望你能多把我当做女性看待一些。”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下，步履艰难钻进了血洞之中。 出来的时候，她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不止一个人可以获得。 “同时我还发现一件事，”浑身是血，毫无形象的伊丝夏看起来有些狼狈，“这个血最多十分钟后，就不再具有这样的效果了，同时不能离开龙的躯体太远。” 也就是说，在这十分钟内，所有沐浴龙血的人都可以获得龙血的庇护。 苏克眼神一凝，拿去卖肯定是不现实的，这么大条龙根本没法搬运，也放不进交易大厅。 但是，可以用来增强所有成员的实力。 如果猜得没错，这股力量，可以减轻服用魔药时的副作用影响。 “各位，听我说。” 苏克高举双手拍了拍，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现在立刻，所有人都去沐浴一遍龙血，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全员完成这个行为。” 那边伊丝夏已经拉着沈流月边走边说，苏克在直播画面里让安格斯打起精神，把包括他在内的四名船员都带过来。 沈流月听伊丝夏说到一半，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结果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花裤衩的青年疯疯癫癫跑过来，一把冲到前面，抢先钻了进去。 林鸦在巨龙体内胡乱打滚，零星的血沫溅到了沈流月手上。 她皱了皱眉，和伊丝夏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眼神不言自明。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林鸦和沈流月结束龙血洗礼后，安格斯也带着其他三人过来，灵性几乎枯竭的他几乎是被另外三人抬进去的。 不过，他没忘记船长规定的时间，裹完血液后，强撑着身子爬了出来。 随后，杰西，刘悟天先后进入，最后上船的涂祝打底，所有人都完成了龙血的沐浴。 青苹果号全体船员，都获得了信仰级的龙血庇护。 “信仰级……”沈流月看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顾虑现在的形象。 即使是这样，她和伊丝夏依旧看得出容貌出众，只不过，后者会比较有洁癖一些。 “史诗，传说，信仰……”涂祝不禁苦笑一声，“我被光月的人抓走之前，身上最好也就一件史诗级物品，现在居然连跳两级……” 刘悟天也是相同的表情。 “只有十分钟的保质期，永久性的效果，降低魔药服用的副作用，这样一件物品，在交易大厅估价恐怕在三万魔晶以上。” 伊丝夏抱着双腿坐在一旁，对苏克小声说道：“这次，我们都沾了你的光了。” 苏克在她旁边坐下，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刚才让她做实验的事情道歉。 她眼眸温和的小声笑了笑。 “正因为你开始体恤他人了，我才开始重视自身这份情绪的存在吧。” 苏克什么也没回应，只是和伊丝夏一样温和笑着，静静看前方的地面。 这一路上，两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变化和成长。 沈流月在这时，带着身边的光球过来了。 “我必须要向你道谢，库洛，这份力量的报酬，我会慢慢筹集给你。” 苏克没有去看那颗很近的光球，低头笑了笑。 沈流月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亏欠他人，平等进行交易。 他缓缓说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垫脚石也好，战斗也罢，每个人都出力了，这个结果是应当的。” “可是我并不是青苹果号的船员。” 苏克不假思索开口：“反正……” 他原本想说，反正这血放着也是浪费，留着也没有任何价值，伊丝夏却在一旁轻轻撞了他一下。 苏克顿了顿，低下头去。 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考虑好了。 染血的脸露出笑容，苏克朝眼前同样染满鲜血的少女伸出了手。 “那么，成为我的船员不就好了。” . 第一百章 别人家的血字提示 沈流月染满鲜血的脸怔了一下。 “你不必现在就给出答案，毕竟我们还没抵达最终的真相。”苏克以不勉强的语气说着，但也表达了他招募对方的意愿。 沈流月看上去有些犹豫，似乎想说些什么，又难以开口。 她目前和神月相处的并不算愉快，也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虽然现在与青苹果号的船员有共同目标，但往后也说不准。 她不想再这样不负责的加入一个组织，对双方都不好，之前也是由于寒舒雅一再要求才答应。 “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你，库洛。” 这句话并不是沈流月说的。 而是她身边的光球，透过直播连线的爱丽丝。 “但如果你是主人过去的朋友，我希望你不要亏待，他过去十分重视的战友。” 她这样说，似乎还是有劝沈流月留在他船上的意思。 只不过。 十分重视……？ 沈流月也愣了一下，惊讶看着爱丽丝的光球。 那边似乎缅怀地笑了一下。 “过去的时候，主人哪……每次提到流月姐姐的时候都会露出笑容。” 苏克：“？？？” 我什么时候…… 仔细回想，他大概理解了爱丽丝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每次沈流月发来私聊的时候，他都会轻轻笑一声。 苏克：“……” 那是因为这货每次发来消息，世界都会发生大事啊！ 我那是嘲弄的笑好吗！ 看沈流月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误会成了那种真心的笑容了。 “……他？” 虽然脸上都是血，但是从沈流月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此刻她有些羞怯，又有一丝为难和苦涩。 苏克：不是的……不是的…… “是的，”爱丽丝欣然答道，“我问过不少人，在别馆的时候你们似乎还……？” 即使看不到也能感觉，沈流月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那，那是……” 光球中传来爱丽丝的笑声： “流月姐姐，你知道吗？我的主人是有重放过往画面的能力的，只要是经历过的片段都可以重复体验，甚至还能慢放、改变角度、拉近拉远……而有的时候，有些片段，主人是不准我一起看的……” 沈流月：“？？？” 她双眼一下瞪大，紧紧捏着手，羞愧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还有这样的能力…… 苏克在旁边满头黑线，视线透过捂住脸的指缝，僵硬看向旁边。 “一不小心就说了好多呢，”爱丽丝仍旧笑着，却渐渐收敛了语气，“还有库洛，下次有机会，希望你也能跟我说更多关于主人的事情。” “……好。”苏克连忙答应。 总之，是不能让爱丽丝继续再说下去了，否则人死了还要经历一遍社死，太难了。 至于是否接受苏克的邀请，沈流月看上去思绪很乱，一时间恐怕难以做出决定。 “上船的事情，你……等我清醒之后，再给你答案吧。” 她带着光球逃也似离开了，留下苏克和伊丝夏坐在原地。 就在这时，伊丝夏突然浅浅说道： “你确实看过很多遍，对吧？” 苏克重重拍了额头一下。 “行了，我知道了，”伊丝夏目光挑逗地看了他一眼，“这可真是男人梦寐以求的能力呢。” “……那只是为了找出别西卜设置那种机关的原因。” 伊丝夏面色不变，“那，你找到了吗？” 苏克：“……” 见他不做回答，伊丝夏轻轻笑了一声，起身站了起来。 “如果你还想录更多的话，可以找我。” 随后，她也不等待回答，前去确认巨龙战利品的析出进度了。 苏克慢慢吐了口气。 这可真是…… 爱丽丝几乎知道自己所有的黑历史，为了不让自己身份公布后身败名裂，也得更加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启动了“记录”的能力，刚才时空错乱之中冒出的血字提示，需要好好确认一下。 一片黑暗之中，画面渐渐显现了。 昏暗的视线中，朦胧的薄纱大床上，衣料很少的少女和自己十指紧扣，自己将她的双手粗暴分开，按在两边…… 对不起，放错了。 擦，都是爱丽丝刚才一直提这段，灵性下意识就进行播放了。 苏克睁开眼睛又闭上，重新选择了播放片段。 提示是在多夫林古斯吐出湮灭光球的时候出现的，苏克先将画面过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在极小的范围内一帧帧进行检阅。 很快他就找到了。 那里的确是有血字提示在显示。 上面的文字是： 【这后面的房间，有现神留下的一块完整纹章，上面记载了直抵神明之地的秘密。】 苏克让画面定格在那里，眉头紧锁。 现神？ 他在脑海的“app”里很快找到对应的信息。 现神，指的是魔药途径序列0的存在。 嘶…… 他在定格的画面里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现在有位格和龙血，但苏克不认为自己够资格直视一位序列0的存在。 远远不够。 终焉在这后面藏了什么？还是说，终焉只是参与者，并不是这里的主人？ 思绪电转间，苏克敏锐发现了一个细节。 血字提示说的是“完整纹章”。 但现在沈流月手里的这块，显然是不完整的，只有一半。 是因为过去那个时候，纹章还是完整的？ 可血字提示为什么要显示过去的信息，难道要想进去，还得先把时间线调整到过去？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真能这么做，苏克现在立刻就把时间调到白夜城梅斯卡徒一战之前，让一切重来。 序列2的“冻结师”在白夜城的古老存在影响下，都只能做到时间静止，要想时光倒流，恐怕只有神明亲自下场才行。 多夫林古斯的吐息，也只不过是能引起时空乱流罢了，不能真正回到过去，有点像“私家侦探”的“回溯”能力。 如果不是需要回到过去的话，那眼前这个状况就有一些诡异了。 提示显示的时间在过去，而又无法回到过去，纹章发光说明的确是有前往的方法的。 这一下把他难住了。 保险起见，苏克开始控制那一截片段的画面，将视野进行调整，尝试在交错的时空中找到更多的信息。 然而，当他转动了一下镜头，整个人瞬间愣在了那里。 “！” 苏克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自己发现了什么。 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涌了上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 转移角度后，苏克发现。 那个血字提示，并不是正对着他的。 他看到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时空里，另外一个什么人看着血字提示的画面！ 那是别人的血字提示！ 苏克瞳孔一缩。 如果这个“金手指”是“读者”高序列的某件专有物品，现在自己身上的，很可能是从那个人身上…… 继承下来的。 . 第一百零一章 无名的隐者 苏克调整画面角度，尝试看清交错时空中对方的长相。 视线的边角，勉强能看见镶有银线的深灰色兜帽，面容隐没在一片朦胧的漆黑当中。 其余部分，被交错时空的画面切割，无法辨别。 凝神看了片刻，视线之外传来些许晃动的声音，苏克解除“记录”状态，起身看向整个洞穴。 天穹如同镜面般碎裂，坠成粉末。 原来如此，结界吗。 多夫林古斯用结界守住了整个洞窟，现在它已死去，结界渐渐失去力量的支撑，解除了维持。 暴露出来的岩石，比之前看到的还要陈旧和古老。 地上那些马车和布条，也彻底腐化，消失不见。 安格斯坐在地上喝了口水，开始讲他知道的，有关龙血的事情。 “龙之血具有庇护作用，原本以为只是人们为了屠龙而想出的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苏克不动声色听着，恐怕为了晋升到更高序列，这样的庇护之力也需要继续收集。 否则单凭人体，很难继续抗衡高序列魔药的侵蚀。 他走到之前显示了血字提示的区域。 【这后面的房间，有残留的纹章碎片，上面记载了直抵神明之地的秘密。】 原来如此，这样就对上了。 之前基于对于洞穴环境的陌生，没考虑到结界覆盖的事情。 这也说明，多夫林古斯的结界之力相当成熟，序列6也无法洞悉。 这时，血字提示又跳出了更多的信息。 接在了之前那句话的后面。 【里面还有一位熟悉的存在，状态似乎不容乐观。】 苏克挑了挑眉。 熟悉的存在，状态不容乐观？ 他一时有了猜测，从印纹中取出铲子。 血字提示很少有补充信息的情况，上面所说的“熟悉”，不一定是指自己。 也有可能指血字提示。 “我进去确认情况，你们先不要进来。”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沈流月则是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有发现什么，你会告诉我的对吧？” 苏克对她郑重点了点头，随后用布道法术将本体留在原地，一步踏进雾门。 微弱的恍惚后，他目光扫向房间。 这里似乎是一间密室，空气中有些冰冷，颜色各异的位格粒子漂浮在眼前，显得圣洁而庄重。 房间不大，苏克很快发现了提示所说的，那个“熟悉”的人。 他就靠坐在一侧的墙壁前，镶有银线的兜帽低垂着，让人看不到长相。 但很显然，他并不是什么尸体，而是活着的存在。 “没想到能在这里，和你见面。” 先开口的是对方。 对方似乎清楚苏克继承了他的血字提示，语气冷淡平静，听不出其他情绪。 苏克保持了安全距离。 “怎么称呼？” 对方低垂着头，似乎是笑了笑。 “用布道法术留本体在外面的做法很谨慎，看来它挑选的新主人，很懂得如何利用它。” 戴兜帽的男人没有回答苏克的话，苏克也不做回应，只是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双方都在进行试探，苏克不清楚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使用了布道法术的，是从灵性的变化，亦或能看见其他地窟房间的画面？ 但毫无疑问，自己的魔药途径被对方一眼就识破了。 而苏克所知的情报，仅仅只有对方曾经是血字提示的持有者，并且现在状态不佳。 两人似乎都试图在有限的情报里找到一些突破口，沉默维持了好一会。 但最终，戴兜帽的男人慢慢抬起头，遮蔽在兜帽下的视线看向苏克。 “你可以称呼我为……” “隐士。” 苏克目光微微一缩。 在他的印象中，有一位存在，曾经用这个名字称呼过。 “你参与了白夜城的月上神国计划？” 苏克说出来的话让对方身形一怔，随后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你对我的了解，比我对你要多得多。”自称“隐士”的男人缓缓说着，看不清的容貌下眼神多了几分冷意，“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苏克用相同眼神看着他。 “我的确是有许多要复仇的对象，但你不在我的名单上。” 如果对方的身份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位，就是月上神国计划中必不可少的那位。 长夜的核心成员，无名的隐者。 他的魔药职业是—— 序列2，“冻结师”。 说完后，不顾对方仔细观察，苏克也自嘲笑了笑： “如果连你都在名单上，那我未免过于自视甚高了。” 他对月上神国计划本身并没有太多想法，他们在执行计划的时候，也是为了从“终结一切之神”营造的末日中找到生存机会，将自己和同伴的死迁怒于长夜的成员，未免有些无理取闹。 “复仇……”隐士呢喃了一句，“你是想找终焉的人复仇吗。” 结合到这里是哪里，对方自然能推导出这个结论。 苏克没有否认。 “你可以这么认为。” “这可是条异常艰难的道路，”隐士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吐了口气，“但或许，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苏克内心愣了愣。 隐士也在找终焉的人？ 也是，长夜和白夜城的古老存在，终焉和终结一切之神，两边是赤裸裸的敌对关系。 “我之所以会待在这里，也是为了避免他们从这里取走剩下半块纹章，”隐士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台座，“但既然你来了，还带着剩下的纹章，这或许……对我也是种解脱。” 他慢慢站了起来，略有些摇晃地走到台座前，手中发出灰白色的光。 一股过格的威压轰然从隐士的手中迸发，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有如水泥般阻涩，苏克被这股力量的余波扼住身体，连呼吸都无法做到。 他开启了火之普罗米修斯，也只能略微获得一丝喘息。 这就是，序列2，使神的神力吗？ 隐士的状况明显不佳，却仍旧能使出如此磅礴的力量，这并不是位格多或少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 信仰之名的力量，在序列2面前，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然而，台座上同样有位格的屏障保护，即使是这位隐士，将手伸进去也分外艰难。 但他最终还是成功了。 隐士将半块纹章握在手上，身形变得有些影影倬倬，看起来连稳住实体都很困难。 他缓缓转过身来，将纹章十分随意地扔向苏克。 “把它拼起来吧。” . 第一百零二章 一条完整的魔药途径 苏克接过了纹章，但并未立刻将其拼上。 隐士弯起嘴角，浅浅笑了笑：“看来你不怎么信任我。” 他缓缓抬起双手，将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瘦弱的脸。 从容貌上看，差不多只有二十多岁，但作为“冻结师”，冻结自己的年龄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实际恐怕已经是老怪物了。 眼窝很深，眼眶很大，眼神却异常清醒，有种难以直视的镇定。 他抬起修长且同样苍白的手指，捂住嘴咳嗽了两声，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样。 “我知道你的能力，是因为我能在这里看到外面，”隐士捂着嘴有些艰难说道，“而你应该知道，长夜的成员里，有一位是你途径的序列2。” 序列2，“心象师”。 “读者”途径的序列2。 缓了一阵后，隐士伸手一抹，手掌上和嘴边的鲜血全都消失不见，仿佛操控了自己的时间。 “执行月上神国计划，让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与古老存在建立盟约正是如此，想要改写世界的规则，到了我这个序列，也是狂妄自大的行为。” 他放下右手，慢慢舒了口气。 “但至少，终焉的那些使徒还是会忌惮现在的我，不敢当着我的面取走纹章。” 苏克清楚，对方的言外之意是，如果要杀他的话，根本没必要拖到现在。 “我并不是不相信你，”苏克看着对方一副随时会嗝屁的状态，“而是我拼上纹章之后，你会怎么样？” 隐士的表情愣了愣。 “这是序列9-7的力量吗，‘传教士’应该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 随后他又笑了笑。 “不用担心，使神没有那么容易死去，我只是会帮你把拼合的力量控制下来，以你的位格，恐怕挡不住直视神明真相的后果。” 苏克握着纹章，将手抬了起来。 如果不是隐士现在虚弱，他也不可能用“线索”看出一位序列2的想法。 “在我拼上之前，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隐士伸出一只手，缓缓扶住墙壁。 “你说吧。” “那个提示，究竟是什么？” 这无疑是苏克最关心的问题，这涉及到自己身上存在的“金手指”，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隐士慢慢摇了摇头。 “我得到它，也只不过是个偶然，好像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得到这股力量，不过，曾经有不少的‘传教士’高序列曾经试图从我这里夺走这股力量。” 他意味分明地看着苏克。 “你应该理解我指的意思。” 也就是说，“读者”的高序列很需要这个提示。 隐士接着说道： “但讽刺的是，我曾经切切实实被杀死过一次，对方却并未成功取走这力量，看来死亡并不是正确的获取方式，但仍旧不能阻止他们接二连三找上门来。” 也就是说，就算自己被杀，他人也无法取走这股力量。 跟他被终焉的使徒杀死后，血字提示仍在的情况吻合。 “那你是怎么把这个能力交出去的？” 实际情况是，现在血字提示，从隐士身上到了自己这里。 “我以为你知道的，”隐士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长夜里的‘心象师’，那位‘贵客’先生，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加入我们的计划吗？” 苏克眼神一滞。 在白夜城的大书库，弎月教皇留下的隐秘里提到过，“心象师”的加入，是因为教皇和无名隐者的劝说。 “你……以血字提示作为酬劳，邀请了他加入？” 隐士慢慢点了点头。 “我让那位伟大而古老的存在收去我身上的这股力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转移这股力量，可事实上，看来那位存在有自己的意志，并未将这份力量交予‘贵客’。” 他意味深长看了苏克一眼。 “而是选择了你。” 苏克背脊一凉，鸡皮疙瘩爬上后颈。 自己身上的血字提示，是白夜城那位古老存在交予的？ 祂……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好像，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被一位凌驾于序列0的真神注视了。 “你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应该还不是魔药职业者吧，”隐士平静说道，“你成为‘传教士’途径有没有更深层的原因，我也无法洞悉，即使近距离接触过那位存在，我对祂的了解也知之甚少。” 苏克低头苦笑了笑。 “谢谢，让我理清了不少思绪。” 人类的背后有神明的手，为了弄清楚其中的原因，只能爬到与神明并肩的地位了。 隐士顺带又提醒了一句： “你要小心那位‘贵客’，时间冻结解除后，他必定会寻找这股力量的踪迹。” 苏克点了点头。 现在知道了，总比到时候突然被高序列强者追杀要好。 “哦对了，你知道你接下来的序列名称吗，序列5‘哲学家’，序列4‘诡术师’，希望这能对你有用。” 隐士突如其来，随口说出了对苏克来说至关重要的信息，要不是对信息足够敏感，说不定就这么忽略过去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 序列2的知识面，果然难以用常理衡量。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苏克目视隐士说道，对方提供了如此多的情报，进行回报也是必要的。 虽然，他所知的信息不一定有对方那么大价值就是了。 “嗯……”隐士闭了闭眼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库洛。”苏克没什么犹豫地说道。 “希尤。”隐士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开始吧，等这边结束，我会安心休养一阵子，希望我出去的时候，你还活着。” 苏克点了点头，将两块纹章分别举起。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隐士希尤的眼神变得有些肃然。 “这是终焉擅自想要守住的，有关神明的终极知识，但制造者并不是他们，而是这条途径原本的主人，具体只有看了才知道。” 不是终焉制造的。 那苏克，大概知道里面会有怎样的信息了。 在隐士希尤的注视下，他将两块纹章拼到了一起。 严丝合缝，两半纹章合到一起，绽放出巨亮的白光，填充了眼前所有的视线。 【SAN值：79】 理智的一次降低比预想中更大，这还是有龙血庇护的情况下。 隐士希尤的力量同时也在起作用，承担下了绝大部分的力量。 一片光芒之中，渐渐开始有文字跳了出来： 序列6，“走私 不知是否是被他握着的缘故，显示了部分的文字突然倒回，重新开始了排布： 序列9，“打手”。 序列8，“劫匪”。 序列7，“独行者”。 序列6，“走私犯”。 序列5，“行商”。 序列4，“黑律师”。 序列3，“欺诈师”。 序列2，“灾祸使者”。 序列1，“战争统领”。 序列0，“告罪者”。 …… . 第一百零三章 成神仪式绝佳诱饵 一条完整的魔药途径。 “打手”途径。 除此之外，还有每个序列相应的配方和晋升仪式，一并涌入了苏克脑中。 序列6，走私犯：越境术师的朽木足根1条，死魂海盗的尾指1根，逃避者的完整耳朵1只，贪婪之血300l，魔形鱼的眼珠1对，罪业花汁液7滴，劫持者指甲粉末10g。 晋升仪式：完成一次中序列物品的走私，在抵达目的地时服下魔药。 序列5，行商：黑心狐狸的黑色心脏1颗，脱凡猎手的嗅觉1份，疾影虎的脚掌1对，冥浊之水300l，晶钱花花瓣7瓣，纯金硬币1枚，行囊草粉末77g。 晋升仪式：在风俗差异明显的三个地区完成暴利交易，使当地最大的财阀在对交易不怀疑的情况下破产。 序列4，黑律师…… …… 序列2，灾祸使者：灾难之神的神核1颗，获得至少七种不同灾祸的柄权。 晋升仪式：将一种灾祸带去一座城市，扩散到各个角落，至少使城市机能瘫痪一个月，在此之后服下魔药。 序列1，战争统领：“战争统领”的非凡特性1份，战神之血300l，和平之神的心脏1颗。 晋升仪式：撕毁亲手建立的条约，无理由向一个无辜的国度宣战，并取得最终的胜利。 序列0，告罪者：3份“战争统领”的非凡特性，一个灭亡国度所有子民的灵魂，持有罪业圣典。 晋升仪式：定下一个罪责，让一位现神诚心忏悔其罪过，惩处其神国中所有犯下该罪责之人。 苏克的灵性，被这些知识和信息压得喘不过气来，紧紧扼住喉咙跌倒在地。 而就在这时，画面出现了改变。 一个看不清模样的模糊人影站在数百级台阶的最上方，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的圣典。 毫无预兆，“祂”突然用手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取出一颗黑色的心脏，将其捏得粉碎。 随后，“祂”的身体催化出一股力量，化作数百道灵光，朝四周的天幕散开，什么也没有留下。 而在台阶的一侧，静静放着一块完整的石板纹章。 …… 画面戛然而止。 扼住灵性的感觉消失了，苏克勉强撑起身子，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你……也看到了吧，那恐怕是‘走私犯’途径的现神在被夺走力量前的画面，看来祂选择了宁可失去也不愿拱手让人的道路。” 希尤的脸色很不好，远比之前用手接触石板时艰难得多，苏克只是看着他，就感觉到意识一阵混乱，难以控制思考。 “离开这里吧，”希尤撑着墙说道，“再不走的话，我的灵性会‘污染’你。” 苏克维持仅有的理智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他准备解除布道法术的时候，希尤强打起精神，提醒了一句； “把石板带出去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苏克看了对方一眼，并未开口。 他当然清楚。 那位“告罪者”留下这块纹章，显然是为了让后人能从“终结一切之神”手中夺回“走私犯”途径。 而终焉，绝对会极力避免这件事情发生。 一旦使用这块纹章，终焉的使徒就会闻风而至。 很好的诱饵。 将纹章收进虚空，苏克解除了布道法术的维持。 …… 意识穿过空间回到本体，他在原地晃了晃，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其他人上来扶住了他，他的身体却隐隐变得有些虚幻，并且极为冰冷。 “我没事。”苏克站起身来，用火焰之力慢慢让身体变得暖和。 这时，整个洞穴开始晃动，似乎受到了“那边”的影响。 一张暗紫色的膜出现在地面上，坠落的石块掉进去就消失不见。 希尤失控的力量已经开始跨空间生效，眼下绝对不是久留之地。 苏克从印纹中取出青苹果号，发布了船长号令： “全体船员，紧急撤离！” 船员们迅速登船，苏克用风力将船一侧拖着，最后看了一眼密室的入口处。 希尤将纹章交予自己后，有了更多的余裕去恢复力量，虽然不清楚需要多长时间，但在未来，或许可以尝试借助这位序列2的力量。 序列5，“哲学家”吗？ 自己也要抓紧了。 石壁开始倾倒，苏克解除风力的维持，起身一跃跳上甲板。 船头朝着薄膜倾斜，很快栽倒进去，穿过了空间隧道。 唰—— 道路的尽头，青苹果号从海里“弹”了起来，甲板上灌满了水。 海面上，迷雾深邃，月光朦胧。 四周有各种怪物的躁动声，暂时还没有靠上来。 船舱里的成员一个个出来，清理甲板上的海水，苏克用血字提示观察四周，未发现有船只接近。 天已经快亮了，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状况，眼下最好离开这条航道。 下达往北航行的命令，苏克始终紧盯着海面，沈流月在帮忙让船只正常航行之后才走了过来，眼神意味分明。 她想要一个答案。 “那块纹章，是一个诱饵。” 苏克看向大海，简单解释了纹章的作用，和里面隐藏着“打手”途径整条魔药序列的事情。 夺取这条途径后，终焉将这块纹章保管了起来，但不知为何裂成了两半，一半一直在密室里，一半被沈流月侥幸获得，付出了整条船和所有船员的代价。 “也就是说，一旦将纹章取出，终焉的人就会追踪过来？” 苏克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重新夺取“走私犯”途径，对那些使徒来说，无疑是僭越神的行为。 但如何利用好这个诱饵，完成复仇，需要进行慎密的布局。 “看来这块纹章只能交由你保管……”沈流月沉思了片刻，似乎在考虑些什么，但始终望着海面的苏克，此时却没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话上。 “有船过来了。”他眼神一沉说道。 沈流月眺目看了一眼海面，黎明尚未到来，迷雾中的视线并不开阔。 但她清楚对方没在开玩笑。 “需要我把其他人都叫过来吗？” 苏克看着眼前的血字提示，目光不由得冷下来。 【黑凰会的舰队正朝这边驶来，和其他船队构成了包围圈。】 【光月骑士的舰队突然出现在左侧，他们恐怕用了大规模传送的法术，俱是前线精锐。】 【神复会的舰队从右侧冒出，其中有他们的三名干部，携带了足够多的长程火炮。】 看来在黎明到来之前，还有一些债要一并清算。 . 第一百零四章 原来我们这么强的吗 苏克将青苹果号全体船员召集起来。 除了之前看到的三支舰队，还有更多的势力加入了包围圈，全部都是地窟旧民的海上组织。 能引起这个状况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 怒狼海贼团，霍格·伍夫。 对霍格摆了自己一道，苏克并没有多意外，反而他原本就是按照对方使诈来计划的。 唯一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居然能说动这么多势力联合起来包围。 简直不要太贴心。 苏克已经有些期待明天《海上时报》会如何进行报导了。 甲板上的众人看着自家船长，虽然已经说明了情况，可是为啥他一副这么高兴的表情？ 眼下，不应该感到危机才对吗…… 其他人不禁看了眼林鸦，怀疑船长被这货传染了。 “你们看我干啥？他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想法啊。” 伊丝夏平静走到了苏克面前。 “船长，请下命令。” 苏克慢慢摇了摇头。 “不需要什么命令，直接正面冲过去就是了。” 正面冲过去…… 船员们愣了愣，慢慢理解了自家船长的意思。 这艘小船上，可是有3名序列6，3名资深的序列7，还有一个隐藏超级战力…… 杰西在一旁打了个喷嚏。 此外，船上还有一门信仰级火炮，一门传说级火炮，两门史诗级火炮。 这样的配置，在这条航道上，就连大势力的主舰上都不可能做到，仅仅只是突破包围圈的话，他们怕啥啊？ 最晚上船的几人互相看了看，纷纷露出了苦笑。 原来我们这么强的吗？ 夜幕之中，青苹果号径直朝着前方航行，那里是黑凰会的舰队。 伊丝夏的虚影奋力划桨，苏克用风力鼓足了帆，船只的航速已经超过9节。 如果不是史诗级的船身足够坚硬，一般的船换了这个速度，怕是有直接散架的风险。 那些势力正在收缩包围圈，似乎打算将他们慢慢堵死在里面。 但在苏克的视线下，他们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这些势力当中，有多少是和终焉有联系的。 从圆圈的范围来看，青苹果号离对方的船队已经很近了，所有船员也均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且熄灭了灯火。 这还是第一次，全体船员都在船上进行备战，与轮班制交换的时候完全不同。 人手也变得稍微充足起来。 林鸦在瞭望台，刘悟天负责紧盯船只状态，伊丝夏操纵动索，杰西负责搬运，涂祝和安格斯一人一边备着火炮，沈流月作为机动，随时应对意外情况。 苏克，自然是在船长位上。 很快，迷雾中渐渐能看见了，朦朦胧胧的黑影漂浮在海面上，如同幽灵般列着阵形。 是横向排布的。 距离一千米左右的距离，每隔一百多米就有一艘船，排满了海平面。 虽然经过提醒，对自己的实力有了自信，但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的船员，还是免不了深吸一口气。 我们真的很强吗？ 当看到船长毫不动摇地站在船长位上，他们似乎再一次得到了确认。 确实，无论听说还是亲眼见证，自从上了这艘船，已经知晓了太多不可能的奇迹。 由于这边没有亮起灯火，对方的船队发现得比较晚。 还终究还是发现了。 意识到青苹果号的速度，黑凰会那边也迅速做出对策，两侧的船朝这边聚拢起来。 而在血字提示的确认下，苏克清楚其他的势力也开始朝这边聚拢。 他抽出了腰间的船长剑。 “开炮！” 既然已经暴露，就没有继续隐藏的必要了。 早已整装待发的两人分别驱动了信仰级和传说级的火炮，灵能光束和螺旋炮划破夜空，轰鸣着击向对面。 信仰级的火炮需要充能，涂祝在开炮过后，立马换到了史诗级风火炮上，沈流月也操纵起了另外一门，炮火不住往前方拦路的船只倾泻。 对方没能在短时间内予以回击。 一方面是发现后需要调转船身方向，一方面…… 信仰级灵能光束的威力，让对面短时间陷入了混乱。 但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横向排布的阵形让中弹的船只有一艘，他们似乎意识到这个光束不能连续发动，开始填充炮弹，予以还击。 船上早就布好了各种屏障，苏克直接将船舵锁死，起身跃在船头，挥剑斩落袭来的炮弹。 等到两侧也开始有炮火袭来，沈流月也加入了防守行列。 两人一人一边，将高速袭来的炮弹斩成两截。 林鸦在瞭望台上抽着嘴角看了一眼。 “你们搁这玩水果忍者呢？” 啾—— 似乎有船发现了瞭望台上的他，居然精确瞄准，朝他打了过来。 在“堡垒”中探出头的林鸦非但没有缩进去，反而挺身站在出来。 “让你瞧瞧林鸦大人的厉害！” 他直接硬抗了袭来的铁球，身体以一个不可能的弹力回缩，就像是橡胶做的一般。 “哈哈哈哈！”他用力将肚子一挺，把铁球弹了出去，“我可是橡胶果实的持有者啊！注定要成为王的男人！” 苏克抽空看了他一眼，不禁勾起苦笑。 恐怕，是给自己打了“橡胶化”，“弹力化”的标签吧。 这种时候，明明有很多标签能直接避开伤害，他为啥要直接硬抗…… 林鸦正在大笑着，突然传出“噗呲”一声，身形一晃。 “怎么了？”刘悟天没时间抬头看，只是出声问了一句。 “没事！当然没事，我林鸦大人怎么可能有事！”他抹了抹嘴角，一脸淡定地回头说道。 如果帆上那团血不是他喷出来的，那这句话还算是有说服力。 所以有时候，脑洞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真以为打个标签就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了吗。 看他那个样子，估计内脏都破损了，只是在强撑着。 算了，反正也没把他当作战力。 炮弹的密集程度越来越大，而青苹果号也已经足够接近。 黑凰会的船，甚至紧密排成了一排，似乎打算用船身来拦住他们。 如果要这么冲过去，至少也要把中间三艘船弄沉才足够安全。 然而，青苹果号上，刚好有三名序列6。 苏克、沈流月、伊丝夏分别站在了甲板三方。 “准备好了吗？” “那就来比一比谁更快吧。” “谨遵你的吩咐，船长。” 足够靠近的时候，苏克猛然驱动风力，将三人分别送向了三艘船上。 黑凰会那三艘船上的船员们抬起头，纷纷愣住了。 他们…… 想干嘛？ . 第一百零五章 黎明已至就地抛锚 在甲板上发愣的，大多是没有服用魔药的普通人。 势力当中的主力显然不是他们，苏克在空中还未落地，就有一支手臂粗细的翠绿箭矢从刁钻角度射来。 发动相位移动避开，他的身后悄无声息浮现一个身影。 以反向的风力将对方推开，甲板上一人手握圣典，庄严诵读： “非请勿入！” 一股无形的力量填充空气，让苏克在半空一时阻涩，无法落地。 三名序列6吗。 “森林守望者”，“刺客”，还有…… 和自己同途径的“传教士”。 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认准了他是头顶，打算击中力量先将他击杀。 苏克嘴角勾起笑意，生成圣典摊于掌心。 “我的前路充满坦途，我之步履无有所碍，一切大门均会敞开，一切阻挡尽是虚妄。” 啪啦，眼前无形的力量骤然消失，甲板上的“传教士”也是一愣。 情报没有那么完全，他并不清楚对方和自己是同一途径。 所幸的是，另外两名同伴的攻势接连发动了。 苏克脸色不变，灵性翻动到了另外一页。 “吾之周身乃是禁域，非认可之灵不得侵入！” 大剑一般的箭矢被他侧身闪过，身后的“刺客”则沦落到了跟他刚才同样的境地，顿在空中无法落地。 “传教士”的反应很快，书页同样翻动。 “万法皆破！” 庄严的吟诵声回荡在夜空，但定在半空的“刺客”没有因此而获救，仍旧悬在半空，像陷入泥沼般难以动弹。 布道法术失效了。 “传教士”：“？？？” 为什么他的“驱除障碍”可以破除我的“生人勿近”，反过来却不行！？ 凛冽剑光乍然而至，反向掠过夜空。 刹那间，“刺客”身首分离。 苏克从半空略微停顿，朝甲板上的“传教士”俯冲而去。 比起对方一击斩杀序列6的惊愕，这名“传教士”更多是对自己能力出现失误的愤怒，他怒视着空中的苏克，给自己附上了信仰共鸣。 就算杀不死他也没关系，只要能拖住，另外一名队友会给予他致命一击。 苏克落在了他身前，而就在这时，明明前一刻还在眼前的大活人，突然一下消失不见。 “传教士”当即感觉到一阵不妙，打算对队友使用“福音庇护”。 但法术终究赶不上剑刃挥动的速度，又是一道肉眼难辨的剑光扫过，“森林守望者”的头颅直直滚落在地。 苏克冷冷甩掉焚风之剑上的血迹。 攻击“传教士”只是个幌子，他并不清楚“森林守望者”还有哪些能力，但对“传教士”知根知底，对方若是使用信仰共鸣，恐怕能拖住他些微时间。 于是他在落地后，毫不犹豫使用灵驱转移，来到了正在张弓搭箭的男人身后。 这些，都是“推演”的结果，苏克发现自己的反应能力越快，“推演”的进度也会越迅捷准确。 “你……”看着苏克朝自己走来，男人往后退了一步。 他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对方制造出来的幻象。 仅存的理智又在提醒自己，不要抱有这种儿戏般的妄想。 “你……为什么只能你的能力对我生效，而反过来我却不可以？” 苏克没有回答他的打算，提剑上前，划开火焰的光。 “传教士”撑了三个回合，便被从肩到胯削成两半，未说的疑惑凝滞在脸上。 苏克将左手汇聚完成的炎爆术附加“夸张”，轰然下砸。 轰隆！ 整艘船腾起火球，化为燃烧的焦炭。 对方的能力被自己单方面摆布的原因很简单。 实力差距过大。 序列9-7的魔药增幅，远古人鱼公主的灵性，巨龙之血的庇护，双信仰之名的加持。 况且，对方的布道语句太过简短了，这虽然可以快速施法，并且听起来逼格很高，但效果也要打些折扣。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是碾压。 能力不足够有效，放得再快也没用。 那边沈流月将船只斩为两段，朝中间陷入海里，她出手时的实力毋庸置疑，只是后继不足而已。 而且看来，黑凰会把所有的序列6都调到了中间。 至于伊丝夏那边，甲板上的船员接二连三自我了结，锐利的丝线也收割了十几条寿命，但“修道”尚才开始的她，想弄沉一艘船还是有些难。 并非她不够强，只是魔药能力不偏重破坏性。 苏克迅速接手了那边，已经无力抵抗的战船吃了一发炎爆，燃烧着化作残骸。 身后的青苹果号也在此时靠近，直接冲过燃烧的海面，朝着北方全速航行。 “抱歉，我能力不足。”伊丝夏用灵性收回丝线，略低着头说了一句。 “不用介意，这暂时还不是你的强项。”苏克朝她伸出手，没花什么力气将伊丝夏提了起来，驱动风力跟上。 等到两人平稳落地，沈流月也从结冰的海面回到了船上。 身后的船只仍旧在追，炮火声连天，但包围圈已破，现在这些势力，只不过是在无能狂怒而已。 联合了这么多艘船，还拦不住一个连评级都进不了的小船，恐怕要沦为永寂海上的笑柄。 谁又能算到，这艘不起眼的小船上，挤了这么多水准高于平均值的序列6呢。 大船们的航速不一，想要追上青苹果号，必须放弃阵形的维持。 而从黑凰会的下场就可以得知，贸然追击会有什么后果。 炮火声渐渐平息了，就连迷雾中船只的影子也越来越远。 同时在此刻，青苹果号迎来了天边第一道曙光。 直到日出的过程结束，苏克才收回视线，不再确认血字提示。 这些势力完全放弃了。 这时，他下达了一个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命令—— 就地抛锚。 船员们没问为什么，此时船只的状况已经确认完好，冲过火海引起的损伤也用维修工具处理完毕，随时可以备战。 将青苹果号停在海上后，苏克传送到了虚空，将大厅化作火海，右手用力一拧。 一阵火焰的恍惚过后，一个目光老辣的男人出现在地板上。 霍格·伍夫。 苏克在火焰之后冷冷说道：“你和《海上时报》的记者谈得怎么样了？” 即使是霍格这样的人物，脸上的表情也不由自主愣了一下。 “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苏克缓缓抬起手，用炽烈的火焰围住了对方。 霍格尝试逃开，却没有一丝缝隙留给他。 同时空气里近乎碾压般的位格压迫，让他的行动异常艰难。 “被包围的滋味怎么样？” 苏克俯视一眼，毫不留情用火焰烧去对方的四肢。 “大海贼，霍格·伍夫？” . 第一百零六章 哲学家还是哲♂学♂家 霍格脸上憋得虚汗狂冒，却一声不吭承受了下来。 他清楚，只要撕开了这个口子，等待他的将是比死还煎熬的折磨。 “很好，我就欣赏有骨气的人，”苏克燃烧着火焰点了点头，“但我也喜欢实际验证，有骨气的人会不会也有一个承受极限。” 烧掉四肢，是为了防止对方使诈，对顺理成章出卖过自己一次的人，苏克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霍格一声不吭，苏克很快让他体验到了什么叫烈火焚身。 痛苦只持续了两秒，苏克将火焰转为无害，从房间角落递过来一个东西。 霍格勉强看了一眼，就感受到一阵直颤灵魂的绝望。 那是治疗药剂。 “你……你是魔鬼吗……”霍格干哑着喉咙吐了一句。 苏克特意留下了他的眼睛和喉咙，就为了让对方看清这一幕。 “我们本来可以成为盟友，”苏克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来吧，时间我们多得是。” 随即，他取出拉莱耶祭祀本，对霍格使用了封印创伤，灼烧的部分顿时恢复，比治疗药剂起效要快得多。 霍格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浑身奇痒无比，却又没有手去挠，只能像条虫子般摩擦着地板。 下一刻，火焰突然改变了性质，空气在一瞬间升温。 这次，霍格立马惨叫出来。 比如肉体上的痛苦，没有尽头的忍耐才是最令人绝望的。 “我说！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看来你的骨气不怎么样，”苏克在火焰长椅上缓缓坐下，“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霍格痛苦地在地上蠕动，尝试着减缓疼痛。 “……是，是我的一个联络人，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信息……但，但是……他们提供酬劳，我……拿钱办事。” “联络人？” “我……还有很多这样的联络人，他们的身份……都是假的。” 苏克警告般让火焰晃动了片刻。 “不要告诉我你对此毫无对策，只能被单方面联系。” “我……我知道他们接下来三个月内，会在寂临城做一件重大的事情，现在的一切都是在为那边做准备……花……花园岛，他们同时也在打花园岛的主意。” “花园岛上有什么？” 霍格大口喘着气，仿佛现在把真相说出来，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可能性。 “如果你深入了解，就知道岛上的人信仰着……海、海之仙女，岛上有祂遗留的权柄，我一直在安排人调查，他们的核心成员才知晓秘密，数百年来却从未露过面……” 他勉强用着力气，把有关花园岛和海之仙女的传说讲述了一遍。 简而言之，不算时间冻结的两千年，在之前的记载里，这位海之仙女也已经有数百年没露过面，很早就淡出了历史的舞台。 也许是出于不争权势的缘故，祂的力量深埋在大海中，似乎一直保留了下来，所以才使得花园岛笼罩着神秘深邃的力量。 不能见血的规则，也象征了祂中立的态度。 而终焉，似乎发现了祂残留力量的些许痕迹，打算将这份权柄夺走。 祂的祈祷词是： “圣水的拥瓶者，纯洁无垢之女，缥缈梦幻的秘境歌仙。” 事实上，苏克以前曾经接触过这位神灵的信徒。 制造青苹果号的船匠莫拉斯，在解决他的女儿时，那个白骷髅海盗团就自称是“海之仙女”的信徒。 他们将少女绑架，除了洒圣水外啥也没做，是一群守身如玉的好海盗。 花园岛吗？ 现在的状况，着实不太适合回到那里。 但无论怎么样，苏克绝对不会坐视终焉回收遗落的权柄，否则自己的复仇之路将越来越困难。 将霍格所知的各种情报一并榨干，苏克在火焰中朝他点了点头。 “我会赏你一个迅速的死亡。” 仍在翻滚的霍格突然身体一颤。 “我把多年的情报都告诉你了，身体被你折磨成废人，难道还不足留下我一条命吗。” 他的语气冷静得可怕，仿佛是在和苏克客观商榷一件很公平合算的事情。 苏克在火焰中好笑地看着他。 “你都联系这么多组织想要杀我了，为什么觉得我应该对你有怜悯之心。” 随即，他抬手将霍格的身体化作一片焦炭。 这家伙，居然前不久还宣布自己是永寂海上唯一的王。 看来这片海上称王的，基本都和霍格、林鸦之类的一样。 不靠谱。 他没有将霍格的尸体送回去，这会引起终焉的怀疑。 等待火焰净化大厅的过程，苏克咬住大拇指指甲，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商路航道暂时是肯定不能呆了，那就只有一路往北，往更深的迷雾区前进。 目前最亟待解决的两个问题是。 信仰之名的演绎，和序列5魔药的下落。 虽然自身目前的信仰力度已经超过梅斯卡徒一战时的水准，但仍旧没有衍化出权柄，马上就是始源教会的“暂代主教”艾娜进行半月汇报的日子，也许到时候能想出一些方法。 而“传教士”的演绎，大概率也和这个相连。 至于序列5的魔药。 “哲学家”…… 这个名字让苏克感觉有点别扭，但既然是序列6，显然不是以现代职业来命名的。 希望是正经的那种哲学家。 而不是哲♂学♂家。 不过，从名字上看，仍旧符合“读者”途径传递、表达的共性。 现在整条“读者”途径，只有序列3、1、0不清楚名称了。 而自己还只是个序列6。 将自身的状况、敌人的范围、行动的方阵结合“线索”，大致进行几遍“推演”后，他解除了火焰的维持，回到了甲板上。 “起航吧，往北。” 从虚空出来，苏克情绪没什么起伏地说道。 船员们点头，开始进行出航的准备。 这时苏克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转向一旁的刘悟天。 “对了，今天的《海上时报》，记得帮我买一份。” 刘悟天点了点头。 苏克舒了口气，继续往船舵位走去，步子却越来越慢。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就好像，遗漏了什么事情。 他在半路再次停下，左右看了一眼，试图找出让自己依稀有些印象，却又遗忘了的事情。 所有人都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 苏克渐渐皱起了眉头。 他不知为啥有种感觉，就是这样的正常才不正常。 目光重新依次扫过众人，在看到那个黑色长发的倩影里，终于眼神陡然一惊。 现在青苹果号已经脱离危机，她大可以提出离开的要求。 此刻却像是在操纵着自己的船一般，全心全意地投入着。 嗯…… 在那些势力的包围圈出现在血字提示里的时候，她是不是有说过什么？ 好像是，“看来这块纹章只能交由你保管”？ 仔细琢磨这句话，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回答。 也许这样默不作声不表态，正是她默默选择将这条路贯彻到底的决心吧。 苏克脸上露出笑容，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释怀，将手搭在了船舵上。 而就在这时，瞭望台上传来林鸦的声音： “船长，你老婆又来看你了。” 苏克：“？？？” 他刚松懈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这家伙在说什么玩意啊？ 苏克带着皱眉的目光，缓缓转过身去。 在那里，甲板上，站着一位容貌绝世的少女。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依旧没有影响她如晖日般耀眼的美丽。 她穿着人类的丝质长裙，裙下光着一双稚嫩的脚丫，就这么赤裸裸站在木质的甲板上。 而那里没有晕开血渍。 隔着如此近的距离，苏克在心底收到了对方的传声。 “苏克，我来找你了。” . 第一百零七章 第九位船员 海柔儿往前走了一步。 步子虽然有些不稳，但还是靠自己的力气站住了。 苏克朝她身下看去，双腿依旧像新生婴儿般娇嫩，却没有再流血。 “你……”他迟疑了片刻，偏头看向伊丝夏。 出现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她们两人上次聊了什么。 伊丝夏浅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代表这确实是她的建议，摇头代表无论是否接受海柔儿，她都没有意见。 苏克走到海柔儿面前，用手轻轻推了推。 这位人鱼公主顿时像穿了溜冰鞋一样朝旁边滑去，双手像小鸟一样扑扇着。 苏克一把扶住了她，再次看向她的脚底。 怕不是，涂了什么东西。 之前从安格斯那里得知的情报，人鱼要想让双脚适应陆地，至少也得经过三个月的痛苦训练。 距离上次两人相见，才不过几天而已。 “你这是？” 海柔儿紧紧拽着他胳膊，不好意思地在内心回答： “这是一种名为‘香鲸膏’的香料，在灵性作用下，能使人鱼的双脚与地面隔开微妙的距离……啊，你不用担心，我会继续适应陆地的环境的，总有一天要脚踏实地站在甲板上。” 苏克皱了皱眉。 他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要来，恐怕海柔儿刚知道这个方法有用，就马上跑到他船上来了。 第一次相遇时的吻也是，她属于内心一有想法就立刻付诸行动的性格。 “我倒没什么意见，可是你的族人同意吗？” “这个不用担心。” 声音从甲板外传来，众人朝海上看去，克洛怡和尤妮丝不知何时已经在那，露出半个身子。 “海柔儿决定去做的事情，没有人能让她改变心意。” “如果换了其他人，我肯定不会放心把公主交出去。” 两人一人一语说着，涂祝在船上听得一脸懵逼。 林鸦先说这位少女是船长的老婆，随后出现两条人鱼，又称呼她为公主？ 怎么感觉人鱼族对船长很崇敬的样子…… 沈流月也在侧舷看了一眼，除了人鱼的身份稍微让她有些意外，其他的事情她也没心思探寻，很快就将目光洒向海平面，思考着如何提升刀技。 沉默持续了片刻，海柔儿重新注视着苏克。 “我不会添乱的！我学习了一些法术，也服用了魔药！会成为有用的战力的！” “哪条途径？” “名字叫‘播音员’，是序列9对吧，我觉得很快就能演绎了！” 人鱼族里流传着丰厚的知识，海柔儿知道演绎法很正常，但序列9……？ 她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是从序列9开始，所以选择了相同的道路吧。 不过…… “播音员”啊。 苏克所认识的“播音员”，下场都不太好。 除了那位“慈善的天使”外，昨天刘悟天还收购到一条意外消息。 “演说家”是“播音员”的序列5。 苏克记得很清楚，这是白夜城的记忆碎片里，别西卜称呼芙莉雅公主的别称。 当时别西卜还建议她给贝阿朵莉切打气，让其振作起来。 这样看来，这条途径或许和“魅力”、“气场”、“振奋人心”等要素挂钩，希望海柔儿不要再步那些悲剧的后尘。 让她上船的好处有很多，人鱼原本就是灵性生物，海柔儿又是古国公主，天生就有深厚的灵力。 现在，她将力量献给了自己，如果能顺利开发这股力量，说不定能在灵性程度上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看克洛怡和尤妮丝就知道，无论是武器还是法术，人鱼在这方面原本就极具天赋，海柔儿虽然现在不怎么擅长战斗，但属于未来可期，成长性极强。 就是…… 这个林鸦少不了平时冷嘲热讽。 “看到头顶那个瞭望台了吗？你要是能把那里轰下来，我就答应你上船。” “好的！” 两人在内心交流，一脸颜艺的林鸦将双手枕在脑后，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唰拉—— 林鸦突然感觉身下有点凉。 再睁眼一看，自己在天上飞。 林鸦：“？？？” 他被一团水球推着往天上走，身下的“堡垒”早就分崩离析，脱离了瞭望台本体。 “敌袭！敌袭！”他在空中大喊，四周海面却平静如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但底下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海柔儿右手聚集的水珠。 “你……你在干嘛？”他一脸不解地望着她，“我说你是他老婆，你不应该开心吗！？正宫啊！” 海柔儿一愣。 “诶？是吗？” 她连忙散去水珠，朝他欠身行了一礼。 “对不起！” 林鸦：“……” 你图什么啊？ 他看着自己飞起来的“乌鸦窝九号”，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会赔给你的！非常抱歉！” 苏克在一旁看着整个经过，虽说只是序列9，但灵性程度，远远超过了序列6，甚至在序列5以上。 难怪她当时直接就能造出结界，封印自己的所有能力，流淌在她身体里的古老血统，恐怕是带有神力的。 “我来付吧，就从你那份战利品里扣。”苏克淡然开口。 海柔儿听懂了他的意思，眼神一亮，仿佛装进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部下兼朋友，克洛怡和尤妮丝也在为她感到高兴。 “如果香鲸膏不够了，记得提前联系我们。” “嗯！” “要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先跟库洛说，如果他不能解决的，就来找我们吧。” “嗯！” “别太绷着自己，做你自己就好。” “嗯！” 说完后，克洛怡和尤妮丝欣慰地叹息一声，互相对视一眼。 “那，我们就走了。” 她们并未具现出双腿，在海底还有职责所在，往后，恐怕只能抽空来看看海柔儿。 “我……我会想你们的！” 这样，青苹果号就有九位船员了。 巧合的是，每个人的魔药途径还恰好不同。 没去打扰她们最后的叙旧，苏克跟伊丝夏交待了几句，让她一会带着海柔儿适应。 随后，他走到了刘悟天面前。 之前在地窟里获得的物资，还没有清点。 船员们也很自觉没有擅动，等着他来确认和分配。 那其中，还有“噬浪者”多夫林古斯的战利品。 . 第一百零八章 你要竞争什么 刘悟天将之前地窟探索收集到的物资拿了出来。 这些物资大部分是沈流月交过来的，她只说了句听从青苹果号的战利品分配方式。 而更大的一部分，自然是在苏克这里。 只不过多夫林古斯析出战利品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个地窟里，估计是直接露在了外面，被刘悟天收下。 甲板上物资不算多，苏克一眼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传说级湮灭之术卷轴：以灵性触发，汇聚错乱的时空之力，扭曲的力量并不会引起强大的爆炸，却能够撕裂触碰的肉体与灵魂。“噬浪者”多夫林古斯曾是海中之龙，遭受灵性长久的腐蚀之后，获得了错乱时空的力量。离开大海、前往陆地的它，是否还能如往昔般肆意遨游？】 【传说级龙鳞装甲：这件铠甲上附有微弱的位格之力，能够抵抗强力的实体攻击，同时能抵消一部分高阶灵性影响，以大量灵性触发，还可短暂获得龙之生命，加速身体愈合，自行修复铠甲。】 【传说级反湮灭龙骨改造图纸：船只的龙骨改造图纸，具有传说级的时空抵抗之力，只有经过船长的灵性允许，才能在船只范围内使用时空的力量。】 【异变龙骨——湮灭：传说级材料，可交由工匠打造成对应物品，或用在特定的设计图当中。】 四件传说级物品。 苏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毕竟龙血庇护是信仰级，四件物品里却一件信仰级都没有。 但是，偏偏又全是传说级配置，能刷新现有的实力。 没太多犹豫，苏克取走了法术卷轴，安排刘悟天收集龙骨图纸的材料，只剩一件龙鳞装甲留给其他船员分配。 同时，他也把自己印纹里，之前地窟里所获的物资取了出来。 当然，是他自己用不上的。 对自己有用的早就提前留好了。 青苹果号前往的地方越来越凶险，他希望每个船员都能成长起来，对此他可以不吝啬一部分的物资。 有人用死亡教他，什么是强烈的意愿，舍得付出一切的觉悟。 有人用脆弱教他，在自己无法做到的领域，要懂得依靠他人的力量。 也有人用生命教他，如果不对敌人更狠一点，被吞噬的将是自己和自己所重视的存在。 如果不将这一切深深烙在心里，过往走过的血路将毫无意义。 除了战利品，刘悟天共计还有718魔晶进账。 自己这边有935。 从光月骑士那里夺来的战利品售卖出去后，苏克自身的魔晶数量再次突破一万大关，只要有战斗一整晚的能力，在迷雾中从怪物身上讨物资还是很快的。 将战利品分配的事交给刘悟天，苏克走到船舵前，开始确认各个方向的血字提示。 四周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没有提示。 沈流月、伊丝夏、林鸦三人曾经到过这片海域，大概知道离这里五天左右的航程，有一座藏金岛，但比较接近黎明航线。 那里是薄雾区。 苏克没有去薄雾区的想法，反而一直将船舵往东打，进一步深入迷雾。 既然相同浓度的情况下，商路航道在物资获取上有优势，那就去雾更浓的地方不就好了。 事实上，没人知道一直往东或往西，彻底偏离黎明航线会发生什么。 或者说见证过这一点的，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 海柔儿告别了克洛怡和尤妮丝，跟着伊丝夏在船舱里学习各种海上航行的必要技能。 她从来不知道在海面航行需要这么多复杂的步骤，有那么多的注意点，听得非常认真。 她希望自己能被其他人当作人类来对待，以人类的方式和他们相处。 伊丝夏讲完一些基本知识，熄灭了船舱的烛火，暂时让海柔儿理解消化一下。 海柔儿在原地喃喃自语了一阵，似乎全部记住了。 这时，她突然假装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好像……船上比上次多了几个人呢？” 伊丝夏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的回答是‘是’，”她紫色的双眸在阴暗中凝视着她，“但我希望你清楚，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擅自拆穿他的身份。” “不拆穿……”海柔儿仔细想了想，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实际上我也不了解他的过去……对我来说，他就是他，名字和身份都无所谓，只有亲眼看见体会到的才是真实。”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伊丝夏浅浅笑了笑，“有机会的话，不如主动去打个招呼如何？” 海柔儿咽了咽喉咙，突然内心变得极为忐忑。 …… 接近中午时分，青苹果号进入了轮岗换班。 刘悟天、涂祝、杰西、安格斯四人留在甲板，作为白班驻守。 其余五人则返回船舱，进行精力的补充，做好彻夜奋战的准备。 海柔儿是自行要求和苏克同一个轮换的，苏克倒也没拒绝。 毕竟这样开发力量会更方便。 沈流月收到了轮岗的消息，正准备返身往船舱走去，一个人影挡在了她面前。 她淡淡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五官容貌都很精致，皮肤滑嫩得令人羡慕，脚步却有些站立不稳。 “你是……沈流月吗？”那少女说道。 关于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沈流月并不意外，毕竟“夏琳”有带着她熟悉环境，肯定讲了每个船员的基本情况。 她奇怪的是，为什么找上自己？ 关于船长让什么人上船，她没有意见，也不会产生抗拒的想法，但对方的架势，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请问……我可以……” 海柔儿将手捏在胸口，一副心跳很快的样子。 “做你的竞争者吗？” 沈流月愣了愣。 竞争者？ 是指魔药序列？还是灵性程度？看她的样子，应该不会是刀术吧。 “好啊。”她没怎么犹豫就回答了。 有人竞争是好事，这能激起更大的潜能，往往突破自身极限也是因为看到自己的竞争者做到了。 “真的吗，”海柔儿目光坚毅地看着她，“看来，你不是一个可以小瞧的对手。” 从她的目光里，沈流月看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执着。 “原来如此，你并不像外表上看起来那么脆弱，”沈流月在原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答应你的邀请，你要竞争什么？” 海柔儿很快给出了回答： “看谁才能成为库洛的女人！” 沈流月：“？？？” . 第一百零九章 紧急特刊接应人才 “我认为，竞争的前提，是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沈流月表情错乱看了周围的船员一眼。 怎么会是这方面的竞争…… 她直接承认是海柔儿赢了，低头叹息一声，走进船舱。 苏克和海柔儿同时看了伊丝夏一眼，她维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没有回应他们二人的眼神。 这时，刘悟天将一张报纸递到苏克面前。 “《海上时报》，他们紧急印出来的特刊。” 那上面印着醒目的黑色大字标题： 《震惊！一艘小船竟将商路航道搅得天翻地覆！》 苏克接过报纸，上面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 怒狼海贼团的霍格早就为今天的报导做过准备，在各个势力的船队如约抵达航道时，他才从南边离开光月骑士的地盘，接受了地窟新闻社的采访。 他在采访中宣称，自己离开所辖海域，只不过是给那艘青色的小船下套，号召其他势力联合进行围剿。 但最后的事实摆在眼前，那艘无名小船突破了大势力的围堵，重创了其中一支船队，还将捏造事实的霍格以未知的方式抹除了。 怒狼海贼团已经乱作一团，为了竞选船长而分成了好几派，新闻撰写者在报导中大胆推测，他们将在这条航道的资源争夺中失去资格。 此外，其他遭受失败的势力拒绝了地窟新闻社的采访，对此次事件避而不谈。 剩下的大量篇幅，都用来介绍青苹果号和船上的成员，里面着重提了“库洛”这个名字，宣布他已成为“永寂海上的传奇人物，奇迹的制造者，对抗压迫的新世界利剑。” 苏克握着报纸，脸上一阵尴尬。 吹得有点过了。 这篇特刊会印发到全世界，也会展示在地窟联合社的官网首页上。 之所以和霍格假惺惺进行谈判，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如果霍格不出卖自己，最后报导出来的结果不会发生如此的反转，人们不会对一件平白直叙的事件产生太多情绪，但如果在逆境中违反常理开辟出一条道路，才会惊叹于“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行常人之所不能行之事，这便是“英雄”的意义之一。 希望这篇报导扩散出去后，对自己重新取得“新世界的英雄”这份信仰之名，会有一定帮助。 …… 神月主舰，楼罗天诛号上。 鸩夜千嗣立于船头，将握着报纸的手渐渐放下，目光拉向海平线。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明不需要你担心的，不是吗。” 寒舒雅从下层甲板踏上来，隔着一段距离站在他身后。 “是吧，”鸩夜千嗣目光依旧看着远方，“舰队的损失情况怎么样？” “没有大碍，”寒舒雅摇了摇头说道，“真是的，天还没亮就赶着去救人，虽然是神月的首席，没想到骨子里还是个放不下心结的烂好人。” “你好像也不是什么懂得关心他人的人。” 寒舒雅哽了哽，慢慢靠在柱子旁边。 “你知道吗，我和流月组队了几个月，每时每刻她给我的感觉，都好像在迫不及待往前一般。” 鸩夜千嗣苦涩笑了笑，“或许，她只是一阵捉不住的风罢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寒舒雅抱着双臂，看着侧舷的海面。 没等对方回应，她继续开口说道：“因为她想要安心生活的地方，并不是这个世界。” “而你，”她瞥了一眼船头孤立的人影，“在来这个世界以前，过得非常糟糕吧。” 鸩夜千嗣没有开口，目光染上了一层阴霾。 “我说啊，要不要试着向月神大人申请，调往前线呢？那边似乎在造新的船吧，据说比楼罗天诛号还要强大，是以二级战舰的标准建造的。” 鸩夜千嗣收回目光，第一次回头转身。 “你在劝我，成为开拓者？” “世界的结局，总要亲眼见证不是吗，”寒舒雅眼神认真，意味分明看着他，“白夜城的战役你错过了，或许在某一天，你们会有真正并肩作战的机会。” 说完后，她不去等待对方的回应，背过身用手捂住了侧腹部，小声呢喃了一句： “真是的，伤口隐隐作痛的，可不只有你啊，流月。” …… 黎明航路最前线，猎人公会主舰，狩猎晨曦号。 “李草，李草。” 身材高大，蓄了些许胡须的男人踏进船舱，直接走进了左侧最深处的那扇门。 里面将腿大咧咧搁在桌子上的第一猎人，正用右手悠闲转着帽子。 他挑目皱眉，看了眼急匆匆进来的男人。 “该不会又有临时任务要派给我吧，雷格？” 雷格走进房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随后才将手臂下夹着的报纸取出来。 李草用手阻止了他。 “我看过了，不用这么激动，你刚从治愈教会和地联会那边回来吧，哪有你这么忙的会长。” “我倒是希望你能多分担一点，”雷格苦恼着摇了摇头，看着李草仍旧在转的帽子，“要不你再来当一天会长试试？” “算我求你，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让我体验的那天，差点没把我给玩废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们这种‘将’去做就好，作为‘兵’，把我往战场上扔就是了。” 李草右手不停，左手从凌乱的桌面底下抽出一张报纸。 “你看，我这不是还听从了你的建议，多看多学吗。” 雷格看着那张明显被用来当作桌布，上面还沾着黄油和果汁的报纸，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那么，你知道商路航道出什么事了？” “不就是出了一位厉害的人物吗？”李草继续转着帽子，“以几十亿的人口来算，再出现一位令人难以捉摸、特立独行的人并不奇怪吧？” 雷格将报纸放下，坐到了他对面。 “这件事发生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一件事。” 李草听他说着，并没有去追问。 过往的经验教训告诉他，这大概率不是啥好事。 没人捧哏，雷格也不介意，神情渐渐严肃下来。 “自从白夜城一战过后，新人类在永寂海上颠沛流离，我们继承了英烈们的遗志，不断在前方开拓道路，绘制出‘黎明航路’，让人类在海上有可以停留的地方，但进度发展到现在，我们忽略了一件关键的事情。” “这个星球是平的？” “不是，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雷格皱了皱眉，“我想说的，是‘人才’啊！” 他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虽然一直在开辟航路，但事实上是，绝大多数新人类还用不上后半段的地图，越往后走，人才的折损率也就越高，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面对如此众多的旧民势力，太艰难了，我们当时也是集整个公会之力苦战才冲出来。” 李草继续晃着帽子，“你到底想说啥？” 雷格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膝盖上。 “我想派你，带人前去接应这些能在未来有一战之力的人才。” 李草转帽子的动作一下停住了。 他将腿慢慢放了下来，摇头叹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 . 第一百一十章 汇报工作保持人性 三天后。 苏克将船上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交给刘悟天处理，兀自走进船舱。 短暂停留后，他传送到虚空之上。 在回应一颗颗繁多的火团前，他首先对自己施加了一个“英魂”，测试信仰之名的情况。 位格的幅度又比昨天多了几分。 看来在那篇报导扩散后，确实有一部分人把他当作了英雄，期待他能有后续的表现。 但增长幅度还是挺弱的，力量来源最深的，应该是商路航道上那些亲眼见证过的新人类组织。 不过，比起信仰，可能更多的是崇拜。 透过自己插下信仰仪具的石像往外看，图丹仍旧有不打算要头发的男男女女前来见证爱情，翻浪岛那边神庙已经修好，自从岛屿复归原位后，每天都会有人准时参拜，俨然已发展成和始源教会不同教义、相同信仰的异教团。 而且由于岛屿现在的位置，也吸引了不少的过路船只，算是又扩散了一波信仰。 不知不觉间，始源教会和源火信仰慢慢成为了永寂海上耳熟能详的内容。 就算不信仰，也至少听说过的程度。 今天，是主教艾娜汇报工作成果的日子，苏克尽可能让火焰的逼格显得更高一点，以他现在的位格幅度，很轻易就能做到。 短暂思考片刻，他让艾娜周围的火焰恍惚，跨空间召唤了对方。 她依旧穿着红白色的火焰教袍，虔诚将手握在身前。 “会主大人。” 苏克在火焰中朝她点了点头。 “不必拘礼。” 艾娜缓缓起身，这身衣物衬得她十分有信仰的仪式感，隐隐有种火焰的圣洁。 “请允许我向您汇报教会半个月以来的成果。” 得到默许后，艾娜低头开口： “始源教会目前新增正式教徒247人，传教执事12人，这12人定期通过教会内部的通讯定期会议，商议接下来的发展方向，我在其中具有一票否决权。” “散播信仰的范围从图丹朝四周海域延伸，包括风车岛、翻浪岛、启明岛，以及海维拉等十多个陆地岛屿，但在海维拉有静谧教会从中妨碍，传播进度出现了一定缓滞。” “我们接下来打算继续往各处散播信仰，处理完海维拉的事情，我会沿着黎明航路继续往北。” 苏克缓缓点了点头，正式教徒应该是指自愿入教进行登记的人员，没进始源教会的信徒应该会比这个数字多得多。 毕竟，他接受到的祈求人数，远远比这个数量要多。 考虑片刻，苏克从角落抽出3000魔晶，用火焰托着，递到了艾娜面前。 “以灵魂的砝码作为交换，静谧教会的阻碍自会松懈。” 艾娜抬头看了一眼，她和静谧教会接触过，自然知道其中的猫腻。 但她没想到，会主大人居然清楚她遇到的困难，并且施与了恩赐。 “您果然知晓万事万物，但艾娜不敢接受您的恩赐，一定会另外找到办法，完成您散播火焰的意志。” “勿须拘泥，”苏克的语气很冷，从火焰之后注视着她，“我不愿看到手下的主教只是执行信仰的工具，保持人性，及时变通，也是必要的一环。” 艾娜在原地眨了眨眼。 “您……是希望我保留个人的姿态执行您的意志吗？” 苏克在火焰背后说道：“我希望你清楚，我不需要狂信徒，只要没有僭越的行为，不要干扰任何一位成员的正常生活。” 艾娜慢慢低下了头。 “您真是一位仁慈的神灵，我果然……” 她回想起了第一次受到召见时候的画面，那时候她失去一切，是火焰延续了她的生命。 而就如祂当初所说，现在的自己获得了第二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过往的污秽也似乎被洗刷掉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默默涌出了些许开心的情绪，比起古板进行教义的传播，或许更柔和的方式才是会主大人更希望看到的。 这也让她心灵轻松了不少，眼前的这位存在，是一位不需要背负重量就获得信仰的神灵。 见艾娜的情绪发生变化，苏克又提醒了一句： “另外，不要与任何势力或组织产生直接冲突，惩戒之事，自有代行者前去处理。” 他没说让艾娜发现类似事情及时上报，这一来显得他啥都不知道还要手下人告知，二来自己的代行者…… 呃，自己不一定有时间去。 “好的。”艾娜点头回应。 至于遇到问题及时向自己祈求，这件事也不需要再强调，艾娜身上的福音庇护一直都在，只要每半个月给她刷新一次就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情，”苏克将之前就想好的计划说了出来，“我会安排一位手下正在考核期的代行者，与你共同进行传教工作。” 这一方面，是为了确认艾娜的行为是否如他所愿，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传教士”的演绎。 说不定能在其中，找到将“桩”化为权柄的方法。 “他的名字是库洛。” 艾娜的神情愣了一下。 “库洛……” 这不是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海上时报》报导的那个船长吗？ 居然连他也是始源会的代行者？ 还只在考核期…… “谨遵您的意志，我很期待与代行者共事。” 交待完必要事宜，苏克让艾娜退下，将她送了回去。 随后，他开始加班处理那些向自己祈求的火团，做完才从虚空出来。 一旁的吊网上，沈流月躺在上面，伊丝夏则在给她进行深度的助眠。 海柔儿在一旁努力盯着，似乎是尝试着偷学一手，但时不时垂落的脑袋说明了，她也很困。 苏克在一旁仅仅只是看着，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沈流月本人则是早就睡过去了，呼吸缓慢而均匀。 这几天里，随着逐渐深入迷雾，每夜的战斗强度都在逐步加重，就连他都感觉到有些吃力。 新上船的沈流月虽然一声不吭，没有任何抱怨，但显然超高强度的作战让她分外劳累。 嗯，应该说所有船员这阵子都挺辛苦的。 等到下次靠岸，就让他们好好休息几天，自己就趁这个时间去找艾娜尝试传教。 在眼皮彻底变重之前，他走到外面甲板，给白班的船员下达了起锚航行的命令。 保险起见，他沿着海面四周确认了一遍提示。 青苹果号四周仍旧靠不了岸，但在正北方向，有一个孤零零的提示冒了出来。 【距离正北一天的航程，海上钢琴家号正在往东航行，上面有绝大多数你过往的物品。】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船员晋升专属定制 航行一天，苏克从船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期间，青苹果号一直按照他的吩咐朝东北航行。 确认血字提示。 【距离北偏东十多个小时的航程，海上钢琴家号正在往东航行，上面有绝大多数你过往的物品。】 海上钢琴家是谁的船不言自明，而爱丽丝曾经说过，自己过去的物品基本都在赵梦灵那里。 李微娜和赵梦灵，看来她们来到永寂海上后，一直都在一起行动啊。 自己船上沈流月、林鸦、刘悟天都是她们的熟人，只是不知道，应该找个什么理由取回自己以前的物品。 苏克过去的朋友？ 好像理由有些牵强，她们就不是“苏克”的朋友了吗，凭什么遗物要交给“库洛”。 嗯……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居然还在往东，你可真是看得起我们啊……”一直呆在瞭望台上的林鸦说道，“不过不用担心，我允许你们借用本林鸦大人的力量。” 就在昨天，林鸦终于搜集齐了他序列6的魔药，成功晋升到序列6。 “评论家”的序列6，名字叫做“发言人”，苏克有暗示过他，不过这货没把自己的魔药能力说出来。 苏克倒也不担心，只要他使用，通过“线索”也能判断出个大概。 除了他以外，刘悟天和涂祝开始搜集序列6相关的材料，杰西和海柔儿则晋升到了序列8。 杰西的速度相对较慢，海柔儿就离谱了，在伊丝夏帮她开“播音直播”的引导下，这才三天时间，就把“播音员”的魔药完全演绎。 恐怕，是她身上灵性太过充盈的关系。 灵性虽然是由魔药而来，但也能反哺魔药的演绎进度，苏克晋升较快，除了找到正确的方法，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灵性程度超出常人。 服下伊丝夏提供的魔药后，海柔儿也第一时间将能力告诉了苏克。 序列8，“解说”。 在观察力、反应力、精神力上获得提升，身体能力几乎没有变化。 跟“读者”和“主播”类似，又是一个黄金脆皮鸡。 魔药能力——“灵性转换”：能在一段时间内将灵性转化为气场和魅力，对周围产生精神上的震慑，引导对方的思考，制造出的气场和魅力也能增幅“播音员”和“解说”的所有灵性能力。 魔药能力——“解说状态”：以灵性触发，生成薄弱的结界，在此状态下，“解说”可以用不同类型的言语制造不同的声波，攻击性的言语将使声波充满穿透性，柔和的负面语言将缓慢渗透敌人的精神，折损意志。 相反，激励性的话语也能鼓舞队友，效果甚至比“主播”的“声援”还要好，但也要看队友对话语产生共鸣的程度，维持时间极短，只持续一句话的效果。 要想活用这个能力，“解说”必须得时刻创造正确说话的氛围，让对应的能力持续生效。 魔药能力——“注意转移”：“解说”能使目标的注意力强行转移，除了在交战中令敌人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也能引导精神受到控制的队友。 魔药能力——“场景剖析”：对眼前的场景进行解说，如果对敌人的行动和想法剖析得足够深刻，对方将受到严重的精神打击，是“解说”最主要也最强大的攻击能力。 此外，“播音员”的相关能力也有一定提升。 然而，除了“声波”以外，“解说”的所有能力都会被过高的精神力给抵抗。 因此在梅斯卡徒一战时，他们根本没有拿出什么正面的作战实力。 不过对海柔儿来说，这个似乎不需要太过担心。 她的灵性程度，足以摧垮一位序列6的精神防线了。 当然，摧垮归摧垮，序列6就算遭受了伤害，以身体能力还是能撑下来的。 “解说”的对应序列7叫做“主持人”，以现在新人类的开拓程度，序列7以前的魔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要上交易大厅，要想卖出去，总得告诉卖家这是你的魔药。 身后，夜班的几人接连从船舱走出，海柔儿打着哈欠向他打招呼。 “早上……下午好。” 她还没有适应这种白夜颠倒的作息，作为人鱼公主，熬夜原本与她无缘，现在正在努力适应这种改变。 涂祝将提前准备好的“早餐”端了上来，是馅料很足的金枪鱼三明治，配着温热的牛奶，莫名让人有种新的一天真是美好的感觉。 上方的林鸦吃着自己碗里的，看着海柔儿手上的，默默吐槽了一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海柔儿愣了愣，看向自己手里。 “不用担心，”厨师帽还没摘的涂祝在一旁适时开口，“我不是问过你的口味吗？其实给你们每个人准备的都有一些不同，放心吃吧。” 海柔儿尝试着咬了一口，她的三明治里除了芝士和蔬菜，用去外皮的海草心替代了金枪鱼。 “好吃！”她看着手里从未尝过的食物，眼睛一亮。 这三天里，她吃到的食物全都是过去没有吃过的。 人鱼倒也不是不吃鱼，只不过海柔儿某种程度上是素食主义者，对喜盐草、大叶藻等海生植物情有独钟。 “每个人都不一样？真的吗？”林鸦看着自己手里只剩三分之一的三明治，“那你给我准备的是什么？林鸦大人特别定制款？” 涂祝颤了颤嘴角。 “不是你说你对任何食物都来者不拒吗？我就给你准备了一般大众口味的版本。” 林鸦：“……” 他在上方看了船舵处的苏克一眼。 “我很好奇，你给船长定制的是什么口味？” “这个……”涂祝挠了挠脸颊，见苏克没有反应，才开口讲道，“库洛对食物的品味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说实话最开始也难倒我了。” “土著，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林鸦几句话，将其他人的视线也吸引了过来，似乎都有点好奇自家船长“不一样”的口味是指的什么。 涂祝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说了。 “……猎奇重口味。” 其他人脸色就顿时变了。 苏克在这时回过头来，无动于衷看着他们。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对新奇的食物有些兴趣罢了。” 林鸦在上方探出脑袋。 “那你手上的里面夹了什么？” “蟹黄芝士焗大葱。” “还配了孜然和芹末。”涂祝在一旁扶着帽子补充道。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林鸦抖了抖嘴角，“噫……幸好我在上面，你离我远一点。” 苏克看都没看他，转向了涂祝。 “你之前不是说大葱没地方种吗？” 他指了指上方的瞭望塔。 “就种在那里吧，围绕着种一圈。”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对你的阴险发起强烈谴责 一片欢声笑语中，青苹果号度过了一段闲暇的时光。 杰西和海柔儿虽然听不太懂，但看到其他人的反应，也感觉到一种很好笑的氛围，跟着大家一起笑。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所有船员都在甲板上，有那么多的交流机会。 紧绷的神经需要放松，这也是苏克会放下所谓的“船长架子”，选择和船员们打成一片的原因。 当然，该严肃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嘻嘻哈哈。 这也算是从过去到现在的一种改变吧。 从早上入睡以前，青苹果号就一直在往东北航行，林鸦说得没错，这意味着夜晚的战斗压力又要加大了。 复仇归复仇，但苏克不会认为，为了复仇，就可以置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于危险而不顾。 这是他身为船长的责任，船员们相信自己的原因。 换班的时间很快到了，白班的成员返回船舱休息，只有林鸦一如既往待在外面。 据他自己所说，这样可以多吃两顿涂祝做的美食。 为了蹭饭连觉都不睡，这还真是爱得深沉，说不定哪天就在上面羽化登仙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苏克再次确认了一遍血字提示。 【距离北偏东十个小时左右的航程，海上钢琴家号正在往东航行，上面有绝大多数你过往的物品。】 李微娜她们，似乎一直在往正东航行，目标明确，伊丝夏和沈流月也不清楚那边有什么。 这里已经属于黎明航路的后半段，并且当时沈流月走的是西侧，对这边的岛屿结构并不了解。 在甲板上迎着海风，苏克注视最后一抹光线淹没在海平面，悄无声息踏进夜晚。 迷雾升起，能见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 大概只有200多米。 苏克也是近几天才意识到，雾越浓，自己的血字提示就越好用，毕竟影响的是其他人的能见度，对他没有多少影响，该怎么看还是怎么看。 不过，这只是对遇到船只来说，面对怪物，他的视线同样会受影响。 甲板上的每个人都打起精神，伊丝夏和林鸦也提前将该附上的能力全都附上，沈流月立在船头，凝视着深邃的海面。 一如既往，永寂海在黑夜里，活过来了。 远方传来深重的叹息声，四周的海面不断鼓着泡泡，迷雾的背后仿佛有无数的影子正看着这边。 这诡异和不安的气氛，即使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但每次入夜最开始的时候，始终都会让人有些紧绷。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绪，是对未知的恐惧。 只有当他们开始对着怪物一阵屠戮，清楚了对方的底细和实力后，才会不那么畏惧。 短暂的平静后，一头全身披着黑色纱帐的犬型生物一跃跳上甲板，湿濡的身躯拖着烂泥，眼神冷漠地打量船上的人类。 一道锐利的刀光划开迷雾，沈流月站在前方，将刀平举在侧。 身后，那头怪物的身躯一分为二，被伊丝夏用死线牵扯，分别扔进了船舷两侧的海里。 “开炮。”苏克在船舵处下达了命令。 在炮火轰鸣之前，海面就因怪物的尸体而沸腾起来，此刻炮弹倾泻，更是将那里惊搅得海浪翻涌、水溅不息。 周围区域的怪物纷纷朝这边涌了过来，不远处同时响起三种交错起伏的铃铛声，海风往一侧倒吸，隐隐有汇聚成龙卷风的意思。 哗—— 七八只怪物一跃涌上甲板，还有更多的扒着船壳，不断往上攀爬，更有一些尝试从侧面凿洞，直接钻进船舱内部。 对这种境况，船上五人已经算是司空见惯，海柔儿相对生疏一些，但当她看到苏克和沈流月都没有任何畏惧的时候，自己也就没那么怕了。 苏克让海柔儿掌舵，和沈流月一人走到船舷一边，刀光剑影纷杂闪过，将两侧映照得时亮时暗。 伊丝夏驱使虚影，将甲板上的敌人处理掉，同时开始吟唱起悲哀的圣歌，令周围海上的怪物陷入抑郁。 林鸦则将一些落单的，或者企图伤害船舱的怪物解决。 “我对你的阴险发起强烈谴责！” 他在上方对着一个摸在船舱侧面鬼鬼祟祟的黑鱼怪伸出右手，那怪物顿时被拽了出来，被他隔空拖到了灯火明亮的地方。 那里有他提前布好的陷阱，也就是他调配的那个毒药。 黑鱼怪顿时倒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就不动了，被伊丝夏的死线扔了出去。 呵，苏克抽空瞟了一眼，在内心轻笑一声。 看来，“发言人”的能力，是对事物的现象发表看法和意见。 而这个意见，如果在自己灵性范围内可以达成，则必定生效。 挺不错的魔药能力，“评论家”虽然被评为最不受欢迎的职业第一名，但序列9-6都很强，也很全面。 “评论家”的标签就不说了，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既能增强自身和队友，也能削弱敌人，战术风格几乎和“读者”一样灵活。 “煽动者”，煽动情绪，根据不同的情绪造成不同的影响，攻守同样都很全面。 “权限管理员”……李草当初甚至能短暂控制核心破碎的梅斯卡徒，权限狗不是白叫的。 现在，“发言人”又可以直接阐述意见，发表看法，且必将实现，这种有心就能成功的能力，其他途径真是羡慕不来。 不过，虽然林鸦说怪物阴险，眼下的情况不管怎么看，都是他更加阴险吧…… 居然在那里提前布置了毒药。 而他现在的表情，也充分直白地解释了“嘚瑟”是什么意思。 “哈哈！打不过我吧？”林鸦在瞭望台上扭着，“没有办法，我林鸦大人就是这么强大！” 不得不说，有这样一个家伙在船上，比起面对未知迷雾的恐惧，想把他胖揍一顿的情绪反而占了上风。 沈流月皱着眉，将内心不悦的情绪全部发泄到了怪物身上。 苏克同样。 大家讨厌“评论家”，不是没有理由的。 影响最小的恐怕就是伊丝夏了，她一如既往的平静，心思慎密地操控丝线，每一根线都有用意，出现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构成了一张精细的网。 平时苏克和沈流月练习武器的时候，她就在一旁进行“修道”，成长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天都能看见变化。 很快，这一波怪物被清理完毕，苏克跳出甲板，将三个摇铃台重新复归平静。 他看都没看战利品，打开箱子就往青苹果号那边返回。 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船员们都在船舷边上朝下方看。 他因为本身就在船外半空处，所以看得十分清晰。 在青苹果号周围贴近海水的地方，有数十个看起来十分相似的人形怪物，它们就好像全身被涂成了黑色的人类，身上长着珊瑚和贝壳。 此时，这些诡异的人影，正扒在海水交界的船壳上，捂住脸孔，似乎正在悲恸地哭泣。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苦刑之主重要姐姐 苏克明白船员们的意思。 在遇到未知现象时，如果拿不定主意，会等他这个船长来决策。 这种不轻举妄动的风格并没有特别嘱咐，船员们主要是看伊丝夏在这么做，就融入了这种氛围。 苏克在空中停住，尝试着从这些诡异人形身上找出线索。 就在这时，整艘船突然摇晃了一下，吃水的深度明显增加。 下面。 有什么东西，正将船往海底下拽。 几乎在同时，苏克手中汇聚灰白的光球，将湮灭的光线投入海中。 未积蓄完成的湮灭之术威力并不完整，但此刻，苏克只是想阻止对方的行为，争取一些时间罢了。 在空中用风力弹出，苏克直直坠入海里，朝着模糊的阴影挥剑—— 簌，那个黑影比他想象中速度更快，避开了他的剑光，朝着另一侧闪躲，一跃腾起到空中。 苏克紧跟着追上，从下方出水上斩，对方用铁骨一般的漆黑翅膀挡住，又挥翅将他扇开。 这时，所有人才看清怪物的模样。 对方宛如一只恶魔，身高接近三米，拥有一对厚实的骨制黑翼。 那非人的邪祟脸孔，此时正盯着青苹果号的船舱。 恶魔？船舱里有它要的东西？ 几乎是在瞬间，苏克就联想到了杰西身上的恶魔之力。 但奇怪的是，眼前的恶魔，身上莫名有种让他怀念的气息。 他眼神一滞。 不会吧？ 在苏克愣着的这半秒里，恶魔突然朝下俯冲，速度之快令所有人始料不及。 铛——！ 一声清脆的鸣响，沈流月赶上挥出了刀光，却只是偏移了对方的势头，自己反倒被击退出去。 轰隆！ 俯冲的恶魔在船上坠落，将船舱前的甲板整个砸穿，巨响令整艘船都震颤起来。 苏克落在甲板的窟窿旁，握着剑却没有去追。 另一边，沈流月被伊丝夏的虚影接住，缓缓直起身子。 “你的剑犹豫了，为什么？”她走过来，同样望着下方。 这时，船舱门打开，刘悟天和涂祝从里面出来，看到船中央的大洞也是一愣。 这是遇到什么了？ 下一刻，漆黑的恶魔再次从一侧海面腾起，意味分明地盯着甲板上的众人。 涂祝看清它的模样，瞳孔一缩。 “保护好杰西，不要让她出来。”苏克下达了命令，朝恶魔的方向抬头。 你到底是…… 他不知不觉握紧了剑。 漆黑的恶魔短暂将目光从船舱上挪开，看向下方浑身涌出火焰位格的苏克，眼神微微眯了眯。 随后，它扇动翅膀转身，似乎是打算离开。 苏克的剑，在下一刻悄然而至。 灵驱转移！ 他挥剑的部位，并非头颅，也非心脏。 而是恶魔的翅膀。 漆黑的身影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击，乍然回头，朝苏克吼出强烈的声波，空气都显现出白色的波浪。 随后，它猛烈挥动翅膀，将苏克打落下来，朝着东北方向扬长而去。 危机暂时解除了。 海柔儿驱使着海流，不让海水倒灌进来，伊丝夏正在对破损的船体使用维修工具，刘悟天看到了也过来帮忙。 沈流月侧身看了一眼，被打落的船长库洛依旧看着恶魔离开的方向，身上的力量气息并未解除。 再结合到不攻击致命部位和之前的发愣，让她不由得产生了疑惑。 “你认识它？” 而且看那个恶魔的样子，恐怕和库洛的实力不相上下。 “我认识它！”涂祝一脸愤怒地从旁边走来，此前的睡意全无，“那是‘苦刑之主’！” 其他人也在听，涂祝咬牙对着众人解释道： “我之前之所以会被光月骑士抓起来，就是因为我在海上遇到了它，没想到它还在永寂海上活动。” 听得出来，涂祝十分憎恨这只怪物。 “这个恶魔极其喜欢用酷刑折磨人类，并给他们降下永恒的惩罚，就算死去，也会作为它的仆从，以各种诡异的方式出现。” 沈流月听完，一把跑到船舷旁，朝下望去。 之前扒在船底下的那些人影，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叹了口气，将刀收进刀鞘，回到破洞边上。 船长既然没有回答，她也不愿意强求，至少就目前来说，这只恶魔不会和他们有什么联系了。 “话说……可以出来了吗？”安格斯在门口守着，不太确定地询问道。 苏克这才将身上的气息散去，将剑插回腰间，望向船舱那边。 “出来吧，有些事情我一会想要问你。” …… 甲板上的洞被成功堵上，苏克站在船头，确认着血字提示。 除了“海上钢琴家号”，还有一条新的提示冒出来。 【往东偏北航行三天，你将抵达归港，这里是永寂海上最著名的七座城市之一，人员流动的频率则是海上之最。】 看方向，李微娜他们似乎就是往归港去的。 但那个恶魔…… 绝对不会认错，苏克曾经亲手用火焰拔除过那份力量。 他现在不确定的事情是，究竟是恶魔在“她”死后单独存在，还是以一种取代“她”的方式复活了。 毕竟在梅斯卡徒一战时，“她”没有留下尸体，而恶魔答应了“她”的条件，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跟着同归于尽。 他想让安格斯查的，是也许可能存在的，将恶魔之力驱除的方法。 这机会十分渺茫，就像当初爱丽丝说过的那样，再次融合后，恶魔将终身相伴。 但苏克还是想试一试。 哪怕到最后没有结果，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伊丝夏悄无声息走到他身旁，开口看向海面：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苏克侧过头，平静地笑了笑。 “当然，也许你能给我更多可参考的建议。” 伊丝夏微微有些惊讶，“你不怕我把事情往悲观的方向推测？” 苏克将手肘撑在栏杆上，双手手指交叉，咬住了两只大拇指的指甲，思索着说道： “悲观不一定就是坏的，作为船上的军师，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考量才算是尽责吧。” 伊丝夏闭着眼笑了笑，“你现在这个动作，要是让爱丽丝看见了，恐怕会一眼认出来是你吧。” 苏克连忙收回了手，从栏杆上起身。 “军师吗……”伊丝夏接着又呢喃了一声，“我倒没想过自己能起到这样的作用。” “并不是因为你足智多谋，”苏克笑着泼了她冷水，“只不过是因为，现在船上我最信任你而已。” 他将手握成拳，朝伊丝夏递了过去。 伊丝夏心领神会，也将手握拳和他碰了碰，露出感概的神情。 “这种感觉，还不错。” …… 沈流月用印纹和爱丽丝交流着刚才的事情，提到折磨人的恶魔时，那边的语气变得有些疑惑。 爱丽丝：“你们一会要召开会议是吗？” 沈流月：“没错，不过还是在迷雾里，可能随时会暂停下来。” 爱丽丝：“我知道了，虽然有些冒昧，我会去找库洛申请参加这次会议，流月姐姐，麻烦你也帮我说两句，一定要让他答应。” 沈流月露出了和之前看自家船长时同样的疑惑。 为什么库洛和爱丽丝都表现得认识那个恶魔一样？ 沈流月：“爱丽丝，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重视吗？” 爱丽丝那边停了停，但并没有太多犹豫，传来了消息。 爱丽丝：“那很可能是……” 爱丽丝：“是一个过去会抱着我睡的……很重要的姐姐。”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恶魔会议制定计划 夜晚的迷雾中，青苹果号召开了关于恶魔的商讨会议。 除了林鸦外的其他人都在甲板上，林鸦一方面是要注意海面动向，一方面也是不感兴趣。 沈流月原本也不太关注，但爱丽丝的反应让她有些在意。 她看了眼身旁悬浮的光球，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该警戒的区域。 “来这个世界前我开过很多会，但这样的开会方式，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刘悟天苦笑着说道。 “完全不会犯困，不是吗。”涂祝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附和了一句。 苏克并不打算说太多，一切由安格斯来主导。 “呃……”安格斯推了推眼镜，“在正式开始之前，我想听一听各位的看法。” “毋庸置疑，实力很强。”沈流月看了眼一旁的库洛，“大概在序列6到序列5的强度，并且有信仰之名。” “那些扒在船边的黑色人影，恐怕就是它之前折磨过的灵魂了。” 跟在其他人后面，伊丝夏不动声色说道： “船长没有直接击杀它，恐怕是看出它的体内有不协调的存在。” 在会议开始前，苏克已经将有关的过去告诉了她。 此时，她是在提醒安格斯，重点在于将恶魔体内的存在暴露出来，而非击杀它。 “它好像还会我的魔药能力！”海柔儿回想着经历的画面，最后恶魔对苏克吐出的声波，显然是“播音员”相关的能力。 “‘播音员’……”爱丽丝的声音从光球传来，声音有些颤抖。 跟在爱丽丝后面，苏克也发表了看法。 “它是冲着杰西来的，这应该跟杰西体内的信仰之力有关。” 这件事情，在杰西之前展示恶魔之力时，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接触一些位格相关的知识后，所有人都明白杰西体内有恶魔相关的信仰。 “我……我感觉体内的力量在召唤着什么，但又感觉很危险，好像自己要被夺走一样。”杰西怯生生说道。 每个人都发表了看法，涂祝也将之前听过和经历过的传闻讲了出来。 听完后，安格斯凝重点了点头。 “我直接说结论吧。” 他看了一眼苏克。 “如果恶魔的体内真的有什么藏着，显露它的方法只有一个。” 安格斯将目光转向杰西。 “让杰西掌握恶魔的信仰，回收那个恶魔身上的力量，我在泯城的大图书馆里曾经找到过一本权威性的、关于讲述恶魔的书籍，里面记载恶魔是崇尚强者，崇尚纷争与夺取的种族，它们天生就有汲取败者力量的能力。” “泯城……”光球中的爱丽丝声音顿了顿，“你是埃尔诺拉人？” “没错，”安格斯看了一眼光球，“你也知道泯城？” “……没什么，请你继续吧。” 看来，爱丽丝确实想起了有关过去的大部分内容。 独自航行的她，现在看起来要比以前坚强一些了。 这么厉害的人曾经对着自己没日没夜地撒娇吗…… 苏克赶紧转换了思绪，跟爱丽丝一样把注意力拉回来。 “也就是说，如果杰西战胜那个恶魔，就能将对方的力量吸收？” 安格斯抬头看了他一眼。 “原理是这样，但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杰西要如何掌控信仰，吸收那份力量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吸走力量后恶魔体内的、你们所说的存在会怎么样，现在都还是未知数，还需要大量的恶魔相关的知识，其中很可能包括隐秘和仪式相关。” “恶魔都是崇尚仪式感的。”安格斯补了一句。 “那……” “那就拜托你了！” 苏克准备说相同的话，却被爱丽丝抢先了。 能明显感觉到光球里的目光投来，苏克将话咽了回去，不再开口。 “抱歉……”爱丽丝小声说了一句，再次看向安格斯，“我会去收集恶魔相关的书籍，埃尔诺拉那边我也会试着打探一下，一切都拜托了！” 试着打探埃尔诺拉…… 她现在应该是不能和那边接触的才对。 并不是因为她找不到方法进入埃尔诺拉的神国，而是一旦被对方知晓存在，圣贞廷可能会强制将她带回，那她现在在海上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不用做一些太过危险的尝试，”伊丝夏在这时候适时进行补充，“我昨天入夜以前看到世界频道的消息，新书馆馆长的船似乎也在附近，或许她的手里，有一些关于恶魔禁忌的书籍。” “诶？”沈流月和爱丽丝同时愣了一下。 刘悟天也微微睁大双眼，甚至上面的林鸦都警觉地往下看了一眼。 “不……会吧？”林鸦的声音在抖。 一个夏琳就够她受了，这还来个李微娜？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分头行动吧。”苏克简短宣布结果，打断了几位熟人之间的叙旧。 他将目光转向杰西，“请你帮我这个忙，可以吗？” 杰西虽然不明白那个恶魔和她有什么关系，但自己的一切都是夏琳和库洛给的，用力点了点头。 “我希望自己能起到作用！” 不需要特别交待，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涂祝继续去搜集有关苦刑之主的传闻，刘悟天在交易大厅试着留意和恶魔相关的物品，安格斯研究恶魔的历史，其他人用各自的途径去找书。 此时，之前一直还很配合的怪物们纷纷涌了上来，船员们立刻进入了战斗姿态。 等到一轮清理完毕，爱丽丝那边似乎也出了什么状况，不知何时切断了连接。 …… 次日中午。 苏克从船舱中出来，天空中云朵很浅，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明朗的阳光带来了良好的视线，苏克走到船头，取出昨夜刚获得的传说级望远镜。 【传说级海鹰通灵镜：手持可伸缩，50倍镜，带有减震灵能装置，摇晃也不影响视野。启用灵性触发，可通灵天空中的各类飞行生物，使其成为仆从，任凭驱使。】 将目光凑到镜片前，已经能看见视野尽头的那艘大船。 四层的甲板、蓝白色的外观是它的象征，海上钢琴家号或许不是永寂海上最强的，但外观一定是最壮观的。 到了这个距离，血字提示也有其他的船显示出来。 而且，是密密麻麻的程度。 【西边离你接近一天的距离，‘重装者’的蒸汽商船正在拖运货物。】 【西南方向，大概20小时的航程，地联会的服务船正在朝归港返程。】 【东偏南，一整天距离，埃尔诺拉的船队隐藏成过往商船，正在前往归港。】 【正南方向，猎人公会的永恒梦境号正执行完任务，准备返回归港据点。】 …… 粗略看下来，大概有十多条提示在各个方向，其中的信息量巨大。 除了阿历克斯的“重装者”，就连埃尔诺拉的船也在里面。 归港。 似乎还真是所有船只航行的归宿。 . 番外 夏琳的助眠时间 两天前，青苹果号，船舱中。 沈流月换好及膝的浅蓝色睡裙，躺在不算柔软的吊网上。 一旁，身穿浅黄色同款睡裙的海柔儿枕着脑袋，趴坐在侧边。 这些睡衣是伊丝夏从地联会的商铺购买的，船上四名女性均是同款，只有颜色不同。 她自己是浅紫色，杰西是白色。 伊丝夏的脚步很轻，缓缓走到吊网另一侧，从印纹取出一个梳妆台。 随后，她将各种瓶瓶罐罐放在台子上，玻璃和木头接触的声音令人安心。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她用微不可察的语气说道。 “我已经开始困了……”海柔儿用同样轻声的语气说了一句。 作为这一刻的主角，沈流月只是轻闭着眼，将双手搭在小腹上。 不再有话语，伊丝夏首先拿起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如同宝石般的透明小石头。 她将瓶子拿到沈流月的左耳，用指甲轻轻敲了一声。 短暂间隔后，随后是右耳。 一片寂静氛围里，沈流月感觉自己的注意力被吸引，感受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声音。 左耳，轻敲三下。 右耳，轻敲三下。 循环往复。 当沈流月习惯了这种规律，突然在左耳边，传来了轻轻拧开盖子的声音。 轻柔细碎的声响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不知不觉把心里原本思考的事情抛之脑后。 伊丝夏并不是单纯将盖子拧开，而是一边拧动盖子，一边将玻璃瓶沿着沈流月的头顶，从左耳到右耳，又到左耳。 随后，她将盖子揭开，取出一个金属的小镊子，轻轻拨弄那些五颜六色的“宝石”。 石头因为搅动而碰撞，发出细碎而缓慢的声响，听起来分外舒适。 海柔儿看着瓶子里的“宝石”，视线随着伊丝夏的手移动而移动，感觉到一阵恍惚而放松的感觉，眼皮渐渐变重。 她将下半身恢复成鱼尾，尾尖微微弹了弹。 接下来，伊丝夏取出一瓶芦荟胶，先是用手指轻轻拍着，随后又捏在手里，不停捏紧又松开。 沈流月的头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大脑进入了一种沉迷的状态。 木头、皮革、纸张……伊丝夏用不同的道具制造出各种轻细的声响，沈流月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搁在腹部的手也垂落下去，手掌微微张开，呼吸变得均匀而缓慢。 “她……睡着了吗……”海柔儿小小打了个哈欠，慢慢揉了揉眼睛说道。 “你……”伊丝夏轻声在沈流月耳边，从左边到右边，“学会了吗？” 她的声音有一种平静的力量，只是听着就能让人联想到夜晚、安宁、镇定等词汇。 沈流月似乎已经听不到，但眼角微微跳着，似乎也在享受这种感觉。 “我担心给库洛助眠的时候，自己会先睡过去……”海柔儿摆了摆尾巴，轻柔拍打地板的声音同样很舒适。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但是在心灵的频道里，她仍旧会称呼对方为“苏克”。 “不用担心，”伊丝夏的声音继续在沈流月耳边缓缓移动，“只要能舒缓紧张，吸引注意，就能有助于深度的沉眠。” 就在这时。 “呀！”海柔儿突然轻叫了一声。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还好没有把沈流月吵醒。 确认完沈流月的情况，海柔儿这才看向自己的尾巴—— 在那里，一只黑猫狠狠咬在上面，海柔儿动作不敢太大，甩都甩不下去。 “呜呜……它要吃我X﹏X” 伊丝夏缓缓放下手里的小木块，走过去将芝芝抱了起来。 “这可不是你能吃的鱼。” 芝芝开始怎么也不愿意松口，直到伊丝夏掏出一根小鱼干，同时脸色一冷，这才屈服于自己主人的淫威之下。 海柔儿抱着尾巴，委屈巴巴看着伊丝夏怀里的黑猫，把其列为了船上的头号天敌。 被芝芝咬尾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甚至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尾巴有那么好吃吗？ 伊丝夏将芝芝扔回了它的窝，这才重新走出来，给海柔儿尾巴的伤口抹了些药膏。 海柔儿原本想自己涂，却被伊丝夏用没关系的语气拒绝了。 “夏琳果然是一个好人呢。”海柔儿看着伊丝夏起身，心中一时有些感慨，“我确定自己有些喜欢上夏琳了。” 伊丝夏浅浅笑了笑，知道海柔儿所谓的喜欢，只是对他人有善意和信任的意思。 “你率真的性格会有更多人喜欢，但很容易因此受骗，不要让信任成为你的弱点。” 海柔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嗯……人类里面，我只对你和库洛这样，不如说，就算你们会欺骗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心甘情愿接受。” 伊丝夏慢慢走到她身后。 “其实相比你的喜欢，我对你更多是羡慕。” “羡慕？”海柔儿疑惑地仰着头。 伊丝夏略有苦涩地笑了笑，“你作为公主出身，从小有人爱护，身份高贵，你跟我说过，你的童年一直是无忧无虑的吧。” “夏琳……”海柔儿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对不起，我总是没顾到他人的想法……没意识到一些话语会无意间伤人。” 经过之前在海中的交谈，海柔儿上船短短一两天时间，私下里两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密友。 “没有关系，我经历过的也给我带来了成长，才能给无忧无虑的你提出建议。” 她顺了顺海柔儿的金色长发。 “让我帮你梳头发吧？” “如果夏琳想的话，都可以！” 伊丝夏取出银妆的梳子，开始梳着海柔儿漂亮的长发。 “对了夏琳，下次去海里的时候，你也一起吧？”海柔儿背着脑袋，放心将头发交给夏琳打理，“我觉得有些东西，无论什么时候体验，都不会晚！” “即使会打扰你和他独处？”伊丝夏打趣般说道。 海柔儿的回答很快： “是夏琳就没有关系！” 伊丝夏从背后伸出手，抱住了她。 “你要一直，都这么地无忧无虑，这样我也能弥补一些遗憾了。” “夏琳……” 伊丝夏苦笑了笑，轻声说道： “也许几天后，你会认识一位新的朋友，你们的性格有些相似，但她属于用自身感染他人的类型，相信你们会相处得很愉快。” 伊丝夏已经提前询问过，他们目前所前往的地点。 至深的黑暗和至暖的柔光，她甚至有些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那个人。 海柔儿的性格虽然率真，但太过单纯，在前行的道路上需要细心呵护。 而那个人，是照耀他人的光。 “那个人，也是……？” 伊丝夏听懂了海柔儿的意思，笑了笑回应她： “或许她是你最大的对手也说不定。” 海柔儿一愣，正准备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随即，传来了林鸦音量不同寻常的声音： “啊！我的乌鸦窝十号！” 伊丝夏暂时停下了动作，看向船舱门那边。 明明隔音效果已经很好，还听得到声音，这说明他打了声音传播相关的标签。 一旁的沈流月缓缓坐起，起身揉了揉眼睛。 “外面怎么了吗？有敌情？” 伊丝夏平静摇了摇头。 “把你弄醒了。” 沈流月打了个哈欠，却没有要躺下的意思。 “我上一秒还在一片安心舒适的声音里，下一秒突然听到林鸦的尖叫声，这太可怕了。” 伊丝夏放下梳子，缓缓朝她那边走去，扶住了她的身子。 “没关系，躺下来睡吧，我继续帮你助眠。” 半推半就中，沈流月被伊丝夏平放着重新躺下。 “这次，我会用一些实际的动作，你不用太过抗拒。” “好。”沈流月轻声答道。 伊丝夏的手指，碰向了她的耳廓。 沈流月缩了缩脖子，但没有睁开眼睛。 被沿着耳廓缓慢而轻柔地抚摸着，她不自觉扭着身子，轻轻咽了咽喉咙。 “这是……正常的吗？” “当然，”伊丝夏轻声平静回应，“轻柔的抚摸声也是助眠的方法之一，实际体验应该更有效果才对。” “可是……”沈流月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胸口不断起伏。 “你太紧张了，接受就好。” 不知何时凑过来的海柔儿好奇开口： “她现在的样子好美，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点心动……” 沈流月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海柔儿明亮的大眼睛正打量着自己。 “你为什么这样盯着我……” 这时，伊丝夏缓缓将手移动到她的脖颈，并不断往下轻柔滑过。 “等等……再往下的话……” “你的肌肉太紧绷了，既然你的身体在本能抗拒，只能强迫让你接受了。” 伊丝夏的手准确无误滑了下去，握了上去。 沈流月：“！” “都是女性，你不必如此介意吧？” 沈流月闭着眼，脸色微微变得绯红。 “可是……” 这时，另一边也被捏住，海柔儿的声音传来： “嗯？怎么跟自己的感觉差别这么大？” 沈流月再次睁眼，眼神有些惊慌地看着海柔儿，“你为什么也？呀！不要揉啊！” 海柔儿眨了眨眼。 “都是女性，你不必如此介意吧？” 两人一人一边，开始了一阵痴汉般的行为，沈流月用手背挡住眼睛，一时不清楚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最后，她是因为力竭。 才睡过去的。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海上的钢琴家林鸦的天敌们 海面上，蓝白色的海上钢琴家号如同堡垒般，在洋流的波澜中纹丝不动。 离得近了，才更能体会到这艘船的壮观。 苏克仰头，第四层甲板的最前方，戴着船长帽的人影静静看着这边，目视青苹果号靠近。 显然，对方接到了沈流月的通讯，让船提前在这里侯着。 接近对方侧舷，那里早就有穿着统一制服的水手们忙碌着，将伸缩式的木板推出，铺成一条足以供五人并行的平坦坡路，稳稳连接上青苹果号的甲板。 苏克回头看了伊丝夏一眼，带着船员们踏上木板，留了涂祝、安格斯和杰西看船。 登上对方甲板，在船员的指引下，沿着金属制的楼梯不断往上。 青苹果号只到对方的第一层甲板，此刻视线逐渐拉高，周围视野也逐渐开阔，才真的意识到这艘船究竟有多么大。 该说不愧是“装修工”吗，能把船打理得这么气派，恐怕也只有李微娜了。 比起战舰，身在海上钢琴家号上，更让人感觉这是一艘度假用的豪华邮轮。 登上第四层甲板，楼梯侧蓝白色水手服的少女对他们做出请的手势，将他们指引到露天甲板上。 绕过一间像是食堂的建筑，阳光均匀播洒在木质地板上，视线中整齐布置着遮阳伞、餐桌等物件，正中心甚至还有一个游泳池。 甲板的尽头，那个单独站在栏杆前的人影回过头来，摘掉了头上的船长帽。 “好久不见了。” 这句话是对着沈流月等人说的，但苏克莫名有种，对方好像也是对着自己说的一样。 李微娜将帽子收进虚空，缓缓朝这边走来。 她穿着黑色束身皮裤，上身的打扮有些惹火，束腰紧身衣加带坎肩的深蓝色斗篷，整个人显得成熟而沉稳，隐隐有种独当一面的味道。 嗯……比之前晒黑了一点，皮肤有点近似于小麦色了，在海上这么长时间，恐怕也是难免的吧。 双方很快接近，李微娜没顾着和其他人叙旧，先向他这个船长伸出了手。 “库洛对吗？久闻大名。” 苏克伸出手和她握了握，只是点头，没说什么客套话。 在李微娜面前，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可能一个略有感怀的眼神，就能让对方猜测到些什么。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们两艘船之间，我想应该没必要做无谓的试探和客套。” 她目光明亮，将视线短暂转到有些面生的夏琳和海柔儿身上。 “你们的目的，也是‘终焉’对吗？” 沈流月抿了抿嘴，刘悟天反倒有些迷惑。 虽然他们之前做过的事情，似乎隐隐触及了这些，但从来没有听船长直白说出来过。 苏克尽量控制着表情，不动声色地看着李微娜。 这还真是…… 应该说，真不愧是她吗，直接就将问题的核心剖析出来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的船员，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才上船。” “也就是说，至少你的目标是这样，没错吧？”李微娜目光沉着看着他，“而你的船员，或多或少也是为了实现这点才被你招募，是吗？” 苏克没有回答。 说好的不试探呢？ 李微娜似乎早就料到这点，朝着一侧伸出了手。 “既然是这样，我们坐下来聊吧。” 苏克在心里无奈摇了摇头，过了四个月，李微娜比之前更加精明和聪慧了。 她朝不远处待命的水手服少女点了个头，对方朝餐厅走去，很快就有头戴厨师帽、穿着统一白色围裙制服的船员端着大大小小的餐盘往这边走来。 “不知道你们用餐过没，多多少少尝一尝这里的料理吧，果汁和无酒精饮料也有很多。” 说完后，李微娜看了一眼躲在刘悟天背后、畏畏缩缩的人影。 “林鸦，这么久不见，你一看到我耳朵就痒是吗。” 被一下拆穿，林鸦一下汗毛直立，转而躲到了伊丝夏的背后。 李微娜短暂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在这一点上，苏克倒是很清楚林鸦在想什么。 这叫什么。 这叫要想对付天敌，就得利用另一个天敌。 伊丝夏也很领情，回过头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拧了出来。 李微娜这才懂了。 “看来你的日子一直过得挺充实的，”她淡淡笑了笑，朝伊丝夏伸出了手，“夏琳对吗？没想到能见到真人。” 伊丝夏也伸出手去，两个人分别都有很强的坦然气场，刘悟天看着两人握手的一幕，同情看了一眼林鸦。 这下，他的天敌们组成了同一个阵营。 所有人开始落座，伊丝夏和李微娜不知是默契还是刻意，坐在了桌子相对的位置，林鸦左看看、右看看，一旁还有船长和他的人鱼老婆，实在不知道坐在哪里，最后只能凑到了沈流月和刘悟天中间。 等到厨师们把菜上完，将冰镇的饮料桶搬到遮阳伞下鞠躬离开后，李微娜看了眼不再有其他人的甲板，缓缓开口说道：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或者和我有同一目标的人，没必要客气，关于委托的事情，我们边吃边说吧。” 随后，她从印纹里取出一个柜子。 里面装满了书籍。 “时间紧迫，我让人把新书馆里有关恶魔的书本都筛了出来，其中带有禁忌的在封皮做了标记，后续有新的发现，我会及时用印纹联络你们。” 此时回应的人，是伊丝夏。 “谢谢，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她是代替苏克说的，这也能将对方的注意移开，不让对方认为寻找恶魔相关的内容是苏克一个人的意思。 “不用客气，”李微娜抿嘴点了点头，“我听沈流月说，这也是爱丽丝特别关心的事情，是我应该做的。” 沈流月分别看了李微娜和夏琳一眼，总感觉气氛有些古怪。 李微娜似乎在暗示什么，并且希望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这让沈流月才意识到，有一件事，李微娜恐怕还不知道。 她在对方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李微娜的眼神顿时怔住了。 “是吗……过去的朋友……” 李微娜的眼神有些许失落，但很快掩饰过去，喝了口无酒精的鸡尾酒。 “也许在这里碰到你们，也是时间正好。” 她眼神恢复知性，逐一扫过众人。 “我在归港，找到了终焉的踪迹。”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辛酸和冲动 见其他人维持倾听的沉默，李微娜继续说道： “名字是叫贝亚特，可以确定他就是在白夜城出现过的终焉使徒，对应的魔药途径是‘救生员’，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序列5，魔药名字叫做‘船长’。” 序列9，“救生员”。 序列8，“潜水员”。 序列7，“气象播报员”。 序列6，“巨力水手”。 序列5，“船长”。 序列5吗…… 苏克回忆，这无疑是被“终结一切之神”夺走的三条途径之一的序列，而那个贝亚特，正是在梅斯卡徒一战之后刺穿自己心脏的男人。 “消息来源可靠吗。”沈流月的目光有些冷，当时三名终焉使徒她都有搜集过情报，很清楚这个贝亚特做过什么。 “我可以保证，”李微娜凝重看向沈流月，“但归港是一座很特殊的城市，我们不一定能在那里逮住他，而且……” 她环视一圈。 “恐怕我们之中，还没有序列5的存在吧。” 苏克清楚她是想试探一下，新人类明面上还没有序列5的魔药职业者存在，看起来最快的也就是爱丽丝、李草，以及李微娜她自己这批人，处于正在搜集序列5魔药的进度。 “确实没有。”苏克直白承认了这点。 李微娜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我们应该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硬碰硬是没有胜算的，归港很可能有序列5甚至以上的魔药线索，这意味着对应的魔药职业者也可能潜藏其中。” 刘悟天在这时开口：“这和你说的特殊性有什么关联吗？我听说过归港这座城市，有很多物资都是从那里出货的。” “你们还不知道吗，”李微娜淡淡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再次看向众人，表情有些苦涩说道：“归港相当于一座大的传送门，你们能理解吗？联通着前往各个岛屿的传送点，虽然只能维持很短时间，但也能让你从归港到达任何已知的岛屿。” 传送点？ “所有想回家的人，归港都能提供回家的那条道路，所以这座城市才被称作‘归港’，”李微娜继续说着，看向沈流月，“流月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沈流月低下头点了点。 “有时候，我会用那里的传送点回到起始之岛。” 去起始之岛做什么，已经不需要明说了。 李微娜将手搭在她肩膀上。 “没关系，我们也是一样的，爱丽丝据说下个月也会回去一次，到时候一起吧。” “……嗯。” 沈流月沉沉回答，突然抬起头来。 “对了，怎么没看到赵梦灵？” 提到赵梦灵，李微娜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阴霾。 “她……” 她看了眼其他人，似乎不太方便说的样子，沈流月就没有再问。 苏克在内心顿了一下。 “应该不是因为受伤或者生病了吧？”伊丝夏再次代替他说出了口。 “不是，”李微娜露出些微苦笑，“不过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心病吧。” 心病？ 苏克和伊丝夏交换一个眼神，没有料到是这样的情况。 “一会能去看看她吗？”沈流月问道。 李微娜犹豫片刻，但还是点了头。 “这样也好，这四个月里她只见了爱丽丝一面，也许你们都在的话，她能稍微振作起来一些。” 林鸦默默喝了一口果汁，突然插话： “主播她，该不会是在守寡吧？” “闭嘴！”李微娜和沈流月同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鸦吓得果汁都掉了，他惊恐看着目光凶狠盯着自己的沈流月，内心一阵不妙。 奇怪的天敌增加了。 这回，连刘悟天也没帮他说话，只是在旁边沉默着。 一直找不到机会加入话题的海柔儿看了苏克一眼。 “林鸦说的，该不会是……” 苏克苦涩地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 两人用心灵频道沟通，海柔儿似乎明白伊丝夏之前跟自己说的了。 这个他们话题中提到的人，可能对苏克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人。 “海底有一种神奇的珍珠，能将人类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虽然对人鱼没有用，但我觉得可以试试！” 苏克在心里点了点头，“谢谢了。” 沉默维持了一阵，最后还是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的伊丝夏出来解围。 她举起手里的果汁，站了起来，酝酿了片刻才开口： “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该走的路……走好，我想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问题都……都会迎刃而解的吧。” 苏克低头笑了笑，这可实在不像是伊丝夏会说的场面话。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眼前的夏琳其实就是伊丝夏，估计不少人都会惊掉下巴。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其他人才没有把气质有些相似的两个人联系起来。 苏克率先站起来捧场，其他人虽然也举杯，但气氛有些僵硬的样子。 “嗯……”他闭眼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这种时候，有些酒精的饮料会更适合吧。” 其他人微微愣了一下。 主动提出喝酒也不太像“苏克”的风格，但气氛总归不能就这么僵下去。 “如果要朗姆的话，我这里有很多。”伊丝夏从印纹中取出好几个大酒桶。 “朗姆……”刘悟天犹豫片刻，短暂回想起了那个沉溺于酒精的自己。 但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同了，再喝这种酒，不会再是和过去同样的原因。 “那就换吧。” 下定决心，刘悟天将手里的果汁放下，从印纹取出一整套木质的啤酒杯，推到每个人面前。 沈流月和李微娜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低下了头。 “这种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确确实实有点想喝酒。”李微娜苦涩笑了笑，之前维持的精明形象突然卸去不少，露出有些疲惫的姿态。 这四个多月里，无论船也好，赵梦灵也好，终焉也好，肯定让她操了不少心吧。 虽然一切都看起来井井有条，她在背后付出的心力，独自一人承担下来的痛苦，恐怕常人难以想象。 一个人撑起这样一艘船，统御着数以百计的船员，光是想想都已经很厉害了。 碰杯之后，每个人都仰头喝着，木质的啤酒杯和那种喝果汁的透明玻璃杯不同，仅仅一杯就有500l的量。 没有人停下，刘悟天和伊丝夏是因为酒量好，李微娜和沈流月是在宣泄内心的不快，林鸦是因为不敢，海柔儿则是因为其他人都在喝，她也不好停下。 作为人鱼，她从来没尝试过酒这种东西，身体传来的痛苦甚至通过灵性传递到了苏克这边。 苏克也没说什么，尽快喝完自己的后，夺过了海柔儿手里的杯子，替她把剩下的喝完。 李微娜早已放下杯子，但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立即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 随后，她对每个人单独敬着酒，其中还甚至包括林鸦，似乎是在尽地主之谊。 她端着酒杯，用力拍着林鸦的肩膀，隐隐已有些站立不稳。 “小伙纸，不错啊！我听说你要做永寂海上的七王啊！到时候别忘了姐姐我啊！” 面对脸色微醺的李微娜，林鸦怂得像只落水的麻雀。 “是是是……” 气氛虽然已经打开了，但难得有次聚会的青苹果号船员，互相也开始了敬酒。 苏克帮海柔儿挡了不少，但就算这样，海柔儿也已经一动不动躺在长椅上，连下身都变回了鱼尾。 扶着头站起，伊丝夏迎面朝他走来。 她的酒量甚至在刘悟天之上，脸色始终平静，那边沈流月和李微娜甚至都开始互相搂着肩膀，大声唱着穿越以前的流行歌曲了。 恐怕，李微娜还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船员面前这样过吧…… 伊丝夏在苏克面前站定，语气带有深意说道： “喝醉之后，或许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哦？” 苏克清楚她指的是什么。 但李微娜此刻心酸放肆的样子，让他内心有些难以承受。 “但这一次，我支持你去做一些冲动的事情，”伊丝夏注视着他，明确地点了点头，“相信她会和我一样吧，不会因为知道真相而露出破绽。” “帮我照顾海柔儿。” 留下一句话，苏克不再说什么，直直起身。 他扶着餐桌，一步一步。 朝着远处那个人影走去。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逆位的死神 “我去透透气。” 李微娜扶住额头，摇晃着往更上层楼梯走去，作为灵性本应敏感的序列6“谱师”，甚至没有注意到后面跟了人。 苏克走到原先两人站着的地方，沈流月在侧旁抱着栏杆睡着了，嘴里还在念叨着细碎的话语。 “我……不行了……让我睡一会……” 他看了眼上方，脚步同样不稳地踏上阶梯，沿着往上，一点一点来到更上层。 这里不同于下面的四层甲板，似乎是属于船长的专属楼层。 迈过最后一级阶梯，眼前双手撑在栏杆上的背影，在将渐的夜色和海风中有些落寞。 “怎么了，你也不行了吗？” 李微娜恐怕还以为是沈流月跟着上来了。 苏克缓缓将手搭在脸上，改变了脸上植物的部分，将外貌复归原样。 没有得到回应，李微娜强打起精神，笑着回过头来。 “怎么了，连话都说不出……” 一眼过后，她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 苏克露出一个苦涩、但还算坦然的笑容。 “我回来了。” 李微娜哽咽着低下头，不到一秒又强撑着抬起，什么也没说，趔趄往前冲去，一把撞进了他怀里。 苏克被带着往后，差点撞上身后的栏杆。 她手臂用力颤抖着，仿佛松开以后，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 李微娜停了一片刻，突然拽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就往前走。 在高台的另一边，那里有通往最上层建筑的走廊，铺着典雅的红色地毯。 她一路往前，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急切地打开一侧的门，将苏克拉进来，将门上的锁扣全部反锁锁死。 接着，她又一次重重撞了过来。 “就算是假的也好，骗我的也好，现在就让我这样吧。” 苏克缓缓吸了口气，轻轻顺着她的脑袋。 “我回来了。” 李微娜将头埋得更深了，她的拳头拍打着丝毫没有控制力度的意思，用宣泄积压的情绪怒吼着： “为什么不说一声！哪怕给个消息也好啊！让我们悼念你很开心吗！” 苏克现在知道，为什么她要带自己来房间里了。 “那是……” “你不用告诉我！我已经都想到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她呼吸变得短促，咬牙发出抽啜声，肩膀却不争气地颤抖起来，“我在别馆的时候就让你有事情找我们商量，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 啪嗒，啪嗒。 两滴晶莹的水珠稀零落在地上，李微娜顾不得自身形象，抬起头来。 “告诉我，这一切不是梦……” 苏克从没见过这样的李微娜，在酒精的作用下，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现在的场景像一场梦境。 他苦涩地笑了笑。 “刚才，你已经用拳头狠狠确认过了不是吗。” 李微娜怔了一下，带着泪花的脸突然有些想笑，嘴唇翕动着，将复杂的情绪体现得淋漓尽致。 最终苏克还是伸出手抱了她，闭眼说道： “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 海上钢琴家号的甲板上，林鸦发神经一样乱蹦乱跳，给自己打上跳跃的标签，一边蹦着一边高声大喊： “我是跳跳虎！” 伊丝夏皱了皱眉，她见过不少发酒疯的，这么智障的还是头一个。 她轻轻顺着海柔儿的长发，就听到那边林鸦继续在喊： “咦？我怎么好像听到上层房间里有什么声音？让我打个标签听一听……” 伊丝夏脸色一沉，将海柔儿的脑袋暂时从腿上放下，起身取出水晶球，对林鸦施展了致郁。 他顿时焉了下去，但五秒后，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迷惑行为，扇着双手就往甲板外面冲。 “不要拦我！我是一只乌鸦！我的宿命就是撞死在栏杆上！” 伊丝夏愣了一下。 为什么致郁过后，他反而还更兴奋了。 无奈叹了口气，她用丝线将对方拦下，缠了个严严实实。 随后，她甩动线头，将林鸦从甲板扔了下去，让他落在青苹果号的船帆上。 在船舷边看了一眼，确认涂祝他们去放林鸦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傍晚的天空。 漫天的繁星还未见影，月亮才刚刚露出眉目，但夜晚和星空总会到来的。 即使夜里的迷雾会阻碍视线，繁星一如既往就在那里。 伊丝夏迎着海风，慢慢从怀里摸出一套塔罗牌，不知为何灵感一动，在夜晚的指引下抽出一张。 翻开来看，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逆位的死神。 …… 该宣泄的情绪已经宣泄完毕，李微娜始终不愿放开，酒却渐渐醒了过来。 “所以，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提前做了相应的准备。” “嗯，”苏克也恢复了清醒，“只是我没有料到，最后是外界神明的外力导致了这一切。” “因为这个世界很大吧，”李微娜沉沉说道，“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高序列职业者和神明存在，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有时候我会觉得，人类真的有希望吗，这样的探索有意义吗？一切似乎只不过是神明的一场游戏罢了，仅仅引来注视都会招致毁灭。” “也许如你所说，没有意义。” 苏克冷静回应她的眼神。 “但反抗不正是我们的天性，不努力看看，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听到这里，李微娜终于露出了曾经那样平静而有气质的笑容。 “你还活着，真好，这让我觉得，至少还存有那么一丝火种。” 苏克自嘲笑了笑，“你应该清楚，这条路上遍布荆棘，所以我才……” “你不用多说什么，”李微娜打断了他的话，“看到你召集的船员就让我相信，梦灵那个时候的话并不是没有作用，就朝着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努力前行吧。” 苏克苦笑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你倒是受她影响不小。” “说到这里，”李微娜放开了他，目光有些凝重，“你准备如何跟她解释？她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四个多月了，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是‘现在的我，已经没办法将力量带给他人。’” 看到苏克的表情发生变化，李微娜继续解释道： “她一直在陷在四个月前的悲恸当中，停滞不前，这可一点都不像她，你应该明白自己对她有多么重要吧？” 苏克维持了片刻的沉默。 “让我去试试吧。” “看来你找到办法了，”李微娜缓缓起身，坐到了一侧的沙发椅上，神情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理智，“从明天开始，你仍旧是库洛，我是海上钢琴家的船长，我们并没有那么熟，对吧？” 苏克缓缓点了点头。 关于这点，李微娜显然是明白的，但现在的赵梦灵…… 以她的性格，恐怕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一旦全盘托出，只会将她带入更大的危险当中。 爱丽丝也是同样。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李微娜调侃了一句： “老实说，今晚我抱你的时间，应该已经超过她们其他人了吧？我是不是赚大了？” 苏克听到她的阐述，忍不住捂了捂脸，转身朝门口走去。 “赚的是我才对吧。” 李微娜眼神凝滞了片刻，随即露出浅浅的笑容，确认他的改变让她安心。 目送着对方离去，她的心情变得久违的通彻，用灵性生成一架钢琴，在房间的大厅弹奏起来。 她也有四个月没有摸琴了。 …… 从房间出来，关上传来琴声的那扇门，苏克走到了走廊对面。 改变容貌，在心中思索片刻。 随后，他敲响了那扇紧紧闭着的门。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收物品赋予希望 咚咚咚。 咚咚咚。 连续敲了几声，无人回应。 苏克打定主意，要敲到对方开门为止。 大概三十多声过后，门把手动了动，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 房内漆黑一片，门边的位置上了一道又一道的锁，没有任何声音。 “是赵梦灵对吗？”苏克站在门后，没有将目光盯着那条缝打量。 没有回应。 停留片刻，苏克将早已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我是苏克过去的一位朋友。” “这次是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关于他的。” 清楚对方不会开口，苏克继续说道： “我找到了一个也许能复活他的方法，但这需要大量他过往的物品。” “也就是……他的遗物。” “如果你怀疑我的身份，可以发私聊问一问爱丽丝和李微娜。” “确认过后，到最后要是拒绝的话，就把门关上吧。” 依旧没有声音。 她大概，是在和爱丽丝发消息确认吧。 苏克也不清楚，他只能看着那道微弱的门缝，担心它也许什么时候就会关上，把一切都隔绝在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仿佛只有很短的时间，他大概尝到了等待是什么滋味。 “我听他……提起过你。” “如果是你的话，不会就这样放弃希望的，对吧？” 在煎熬中说出这两句话，他开始苦笑着低头，没想到也有轮到自己尝试安慰她的一天。 吱…… 久闭的木门发出僵硬的活页声响，里面似乎解开了一道门锁，门缝拓宽了一些。 与此同时，苏克的私聊传来提示，不用看就知道是爱丽丝。 从房门打开的缝隙中，伸出来一只苍白的手臂。 那只手骨瘦嶙峋，苍白得宛如白纸，完全不像一位少女的手。 在手腕的背部，印着一个红色的、由圆圈构成的复杂符号。 是她没错。 瘦了好多。 苏克看着这只手，眼神莫名一阵心疼，想要握住，但最终又忍耐下来。 苍白手腕上的印纹微微闪烁着光，熟悉物品一件接一件抛了出来，堆积在走廊上。 白夜的银哨、光月之泉水晶、稀有的大型酿酒装置、精良的平底锅、史诗的鼠皮护手带、禁灵布、无人区、稀有的贤者之水晶、弎月教皇之冕、残破的月光圣剑…… 9-137七瓣烈阳的胸花、8-150锈蚀圣钉、8-023调查员的放大镜、5-002与灵魂同在的生命、5-006真视水晶、7-007诡咒嘴脸的古典书、3-021止步灵栏…… 甚至史诗的灵稻种子、衍育菇、一麻袋的盐、食用油壶、大量的材料和食物…… 以及24761颗魔晶。 做完这些，那只手缩了回去，缓缓关上了门。 苏克坐在走廊上，被自己曾经探索得到的物品环绕，不知道在哭还是在笑。 …… 给爱丽丝发去消息，将过往的物品一件一件收起，自此，曾经拥有的物品大部分都回来了。 有少部分应该在爱丽丝那里，比如弎月之瞳、遗失灵魂之剑。 也有极少数下落不明，比如2-010失格的红月、5-003渴血圣枪、纯金圣果。 2开头的超限物因为未知原因遗失并不奇怪，那原本就是一件需要封印的超限物。 渴血圣枪最后刺在了米哈瓦洛夫体内，可能被他离开时带走了。 至于纯金圣果，没找到这个有点可惜。 他从救安格斯的海底漩涡里发现了一滴不老之血，本来还想着可以融化这颗金果子的。 这时，对面那扇门打开，李微娜从里面走出，看着他坐在地板上。 “库洛船长，海上马上要起雾了，你要留在我的船上吗？” 她的语气，恢复了之前与他刚接触时的镇静。 “不必了。” 苏克慢慢起身，以“苏克”的身份说了最后一句： “既然给了她希望，就必定要实现。” …… 苏克头也不回踏出走廊，沿着楼梯走下，在路过沈流月身边时，眼神停留了片刻，随后继续往前，没有叫醒她。 今晚，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他召集剩下的船员返回青苹果号，让白班的船员和醉酒的海柔儿进船舱休息，自己站在船舵位，让小船朝着迷雾深处航行。 除了半梦半醒的林鸦，只有伊丝夏和他并肩立在船上。 “看来今晚要大闹一场，对吧？”伊丝夏做好觉悟般说道。 苏克取出焚风之剑，目光凝视海面。 …… 次日，刘悟天从船舱出来的时候，看到甲板上的景象吓了一跳。 昨晚收获的物资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上下了一场物资的暴风雨，下得船上到处都是。 瞭望台上的林鸦翻了个身，从上面掉了下来，像落在财宝堆一样陷了进去。 刘悟天皱眉看了一眼，林鸦已经这个样子，说明是船长和夏琳两个人做到的。 他看了一眼朝这边走过来的两个人，库洛扶着门框，目光呆滞地走进船舱，跟在他身后的夏琳，都已经脸色发白，站都站不稳了。 【传说级戏法高顶帽：这顶礼帽能用灵性吸附在任何地方，一天三次，可以让你上演帽子戏法，让灵性能力同时生效三次。】 【传说级极恶马裤：这件遍布恶纹的黑色马裤里寄宿着一位恶灵，以灵性不间断供养，直至它允许你使用它的能力，包括“暗言匿庇”、“恶灵折磨”、“牢笼禁锢”三种传说级法术。】 这是他从中取出的战利品，还有两件传说级、一件信仰级物品交给了伊丝夏。 抵达归港后，他要暂时离开一阵子，为了让其他船员顺利调查，保证伊丝夏的实力是必要的。 他不在，伊丝夏就是青苹果号的代理船长。 昨晚他测试了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整夜的怪物一只不留，其中甚至还有一只实力强大的恶灵。 此刻，侧身躺在吊网上，苏克只感觉全身像散架一样，就算服用治疗药剂也难以缓解。 自获得海柔儿的力量后，灵性还是第一次接近枯竭。 这时，耳边响起了轻微的摩擦声，虽然一举一动很认真，却感觉有些笨拙。 将眼睛眯开一条缝，海柔儿正神情认真的，用两个贝壳在他耳边制造轻碎的声响。 苏克重新闭起了眼。 虽然笨拙，但确实有心了。 …… 等他醒来的时候，青苹果号抵达了那座，能通向各地，却唯独通向不了新人类家乡的归港。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邪神也在送快递 “牡蛎！又鲜又好的牡蛎！” “归乡旅馆，全归港最好的房间！” “大骗子！你说过这次回来就带我走！” “这批香料是我从贝武夫运过来的，要试试吗大人？” “开过来！开过来一点！” “别在这里挡着，没魔晶给我滚蛋！” “你是白痴吗！把船给我开进西区34号口！” …… 在归港停靠的船比以往见过的任何港口都要多，嘈杂的人声、搬运货物声与怒骂声、诅咒声搅和在一起，构成了一篇名为“繁荣”的大合奏。 即使是海维拉，港口规模也完全无法与归港相提并论。 同样无法相提并论的，还有停船费用。 小船单日停靠就要100魔晶，十日以上则有半价优惠。 苏克一次缴纳了500魔晶，将青苹果号停在对应区域，踏上人潮拥挤的木板路。 “就到这里吧。” 该交待的事情已经全部交待，船员们会在这里调查终焉使徒相关的信息。 同时据海上钢琴家号观察到的情报，那个名叫“苦刑之主”的恶魔也朝归港这边过来。 这里面的工作量绝不是一朝一夕，苏克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也该是时候进行放置Py，让船员独当一面了。 与李微娜联络的工作交给了沈流月，她以前来过归港，对环境熟悉，加上沉着冷静的伊丝夏，脚踏实地的刘悟天，思维跳脱的林鸦等人，将这边的事情交给他们调查，无可厚非。 就是海柔儿，看他的眼神有些不舍。 呃，十分不舍。 不擅隐藏情绪的她表情都写在脸上，但苏克毕竟没办法带着她去传教，和艾娜解释起来也很麻烦，遇到战斗还要优先保护她…… 苏克不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还有余裕去操心这些。 “一路小心。”伊丝夏倒显得很平静，简短向他叮嘱。 “你们也是。” 他在原地想了想。 “……我会带礼物回来，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会跟夏琳学习各种各样的事情，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海柔儿最后还是把话憋进了心里。 “啊，”苏克浅笑朝她点头，“那就到这里吧。” 随后，他转头离去，朝着地图上标记的传送奇点前进。 沿着鹅卵石典雅的街道往上坡步行，不到一会儿他就找到了位置。 毕竟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 归港虽然叫做归港，实际上其实就是个中转站性质的城市，来到归港的人都只是利用传送奇点前往他们想要前往的地方。 归港不是所有人的家乡，但她有通往所有人家乡的路。 除了新人类以外。 苏克苦笑了笑，压低礼帽，不动声色安分排队。 队伍的进度不算缓慢，不到十分钟，他的身后也排起了长龙。 嗯哼，人员密集流动往往也意味着商机，这座城市能发展成永寂海上最著名的城市之一，并不是没有道理。 说起来，“打手”途径的序列5“行商”需要在三个风俗文化不同的地区完成暴利交易，如果利用起归港，还真是方便。 好像……“传教士”也可以利用这点，将教义广播大地？ 正埋头思考着，灵性忽然有所警觉，抬头的同时，前方队伍里有不少人都朝着一侧偏头。 呵，都是魔药职业者。 他装作毫无察觉，一前一后两个人影突然从他面前掠过，刮蹭着将他撞倒在地。 扶着帽子慢慢站起，苏克掸了掸身上灰尘，这才将不悦的目光投去。 他故意不做出反应，这样其他人只会认为他是个普通人。 此刻，前面的人影已经遁进巷弄，在后面追的男人站在原地凝望片刻，朝苏克转过身来。 “抱歉，希望你原谅我的莽撞。” 苏克用目光打量了一眼。 束起的红发，肩膀很宽，二十出头的年纪，有种狂野的气质。 轮廓分明的五官特征明显，但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双和发色相同的红色瞳孔。 他背后背着一把用布包起来的长杆，或许是长枪一类的武器。 苏克冷漠将目光收回，回到了队伍中间。 这种时候，他不想多生事端。 本以为这件事会就这么过去，结果那个红发青年见他没有理自己，反而主动凑了上来。 “我是贝武夫的贾森，我欠你一个人情，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苏克看都没看他，“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我明天就忘了。” 贝武夫，记得听安格斯讲过，是永寂海北部的强国，崇尚武力，与崇尚“精神内核”的埃尔诺拉是千百年来的世仇，大小冲突不断。 他们似乎不喜欢跟文绉绉的家伙谈桌上政治那一套，更倾向于打一架解决问题，被埃尔诺拉的各种政客嘲讽为野蛮人。 当然，这群“野蛮人”也是有自己的神国的，在末日中幸免于难。 “但我不会忘。” 这个叫贾森的男人仿佛天生就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离他的距离更近了。 苏克不是很对付这类人，随便报了个名字。 “斯巴达克斯。” 贾森看上去很认真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我记下了，斯巴达克斯，下次遇到如果需要帮忙，我会赌上我的长枪为此奋战。” 行了一个他们国家的武者礼仪，贾森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时，人群里才开始有人偷笑，朝苏克偷偷比着“第斯以斯斯趴达”的表情。 苏克皱了皱眉头。 这好像不是同一个东西吧。 队伍继续前进，在十多分钟后，苏克终于也抵达了所谓的传送奇点。 交付了100魔晶的传送费，这项服务比“快递员”体验更好的是，除了不用钻箱子，同时也不用担心被任何能力追踪锁定，没有人能知晓你的目的地。 最近世界频道上的“快递杀人事件”层出不穷，落地成盒这种事情被舆论放大，很快就产生了恐慌的效应，此外随着序列升高，也有一些职业能够半途拦截快递，往往一个包裹发出去，直接就在半路失踪了。 虽然有品格出众的“快递员”们出来成立“地窟必达快递公司”，但目前还处于业务初期，只有固定几条路线。 所以，归港成了另一个可靠的选择。 通过一道道封锁门，苏克最终抵达一个通体涂成漆黑的屋子。 绝对的黑暗当中，苏克原本想点个火打量一下，但很快作罢。 房间的空气里，满溢着高阶位格的气息，自己把火点出来，恐怕瞬间就会被摁熄。 他不禁皱眉苦笑了笑。 邪神也在送快递？ . 第一百二十章 她们是男人无疑 确定目的地后，视野一如既往的漆黑，但身体却仿佛变得失去重量。 直到眼前的白光显现，苏克才意识到自己正以一种感知不到的速度移动，一瞬间跌出了那个缺口，却丝毫没有惯性地站在地上。 “真是神奇。” 他打量着周围环境，建筑红顶白墙，半山腰坐落着静谧教会的大教堂，这里是海维拉无疑。 沿着城区往里走，他在上山路上的僻静处找到了艾娜，静谧教会的教堂离这里大概只有三十分钟的路程。 红白色教袍的艾娜回过身来，朝着他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您比报纸上看起来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不必使用敬语，”苏克慢慢摇了摇头，“现在我们是同行的教徒。” “好，”艾娜气色有神地答应一声，指了指前方，“那我们走吧。” 看得出来，自从上次汇报工作让她保持本性后，在行为举止上没有那么拘谨了。 嗯，这样的发展是苏克乐于看见的，之前总有些担心艾娜会变成那种思想顽固、过分解读的古板神职人员，虽然安排对方为自己做事，但苏克不想她成为一个单纯的工具人。 “之前收到你的联系，这几天我没有擅自行动，静谧教会的主教在盯着我们这边，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苏克边走边笑了笑，反问了一个看起来不相关的问题： “你的魔药途径是……‘护工’？序列几？” 最开始从血轮会手上救下她的时候，她有对受伤的猎人施展治愈能力，效果和王炎的同伴向婷很像。 艾娜略有惊讶地点了点头。 “你连这个都看得出来吗，没错，序列9‘护工’、序列8‘女仆’、序列7‘法医’，我现在是序列7。” 法医可还行…… 这条途径苏克也没怎么了解过，怎么序列9和8明明还挺治愈的，序列7直接就开始验尸了？ 等等。 生与死？ 他莫名想到了一条旧世界的魔药途径。 序列6“僵尸”。 这也是被“终结一切之神”夺走的三条途径之一。 终焉中的这些人宣称：“向生而死，向死而生，命运轮回，生死不息。” 正好印证了生与死这点。 一会可以稳稳静谧教会的人。 不过，眼下他有另一个感兴趣的话题。 “我想知道，如果一个男性服用了‘女仆’魔药会怎样？” 伊丝夏的序列6“修女”同样也让他有点好奇，但序列6比较难找，艾娜作为本途径的序列7，应该会多关注这方面一些。 艾娜低头掩嘴笑了笑。 “他们仍旧具有‘侍奉’、‘清扫’、“变装”等能力，样貌变得清秀，皮肤变得细嫩，不由自主开始注重礼仪，穿上对应装束外表就和女生看起来没区别，但本质上……” 她朝下看了一眼。 “她们是男人无疑。” 嘶…… 苏克倒吸一口凉气，之前在图丹的时候，还有新人类开的女仆体验店。 还好没去。 两人沿着蜿蜒的道路往上，聊着聊着，很快就到了静谧教会的门口。 苏克什么也没说，在一片安静氛围中往前走去，略过了门口石柱贴的注意事项。 艾娜感触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在自己面前出现的这位“考核期代行者”，似乎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古板，也不像报纸上说得那么狠绝果断。 这让她对始源教会的教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走进教会，里面的神父正在用飞快的手语进行传教，赤脚的两人无声走过走道，在一排空着的长椅上坐下，专心聆听教诲，就像一位忠实的信徒。 艾娜提前做过准备，是真的能跟上和看懂，苏克有“读者APP”的帮助，勉强能理解个大概意思。 大概也就是在说，声音代表谎言和不真实，保持缄默用心感应，才能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之类的。 有了上次的经验，苏克现在感觉这个教会宣扬的教义其实就是“潜规则”…… 手语的宣讲结束，信众们或留在原地，或起身而去，苏克径直走到大厅中央的捐赠箱，当着神父的面让艾娜投入了300魔晶。 与曾经第一次的古板不同，神父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知道这是回头客，兀自朝着一侧走去。 两人跟着对方来到一个小房间。 “可以开口了。”关好门后，神父说道。 “我想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僵尸’？”苏克语气重读，眼神意味分明，“无论是完成品、配比的方法，或者必要的仪式。” “啊……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神父略有感概地闭上眼，“崇尚死亡的人，总是离我们这些庸俗的生者很远。” 苏克推了推陷入不知所措的艾娜，让她在房间的捐赠箱投入500魔晶。 怀着忐忑和疑惑的心态将魔晶投入，艾娜始终没想明白，明明应该是来打听传教相关的问题，怎么话题引到了“僵尸”途径上面？ 等等，“僵尸”途径？ 她在心里顿了一下。 过去几天前，她曾经听到过一个传闻，说“僵尸”是“法医”的后续。 没敢想太多，艾娜恢复了神情，心想库洛应该是给他的什么朋友打听的，只是自己也跟着受益了。 这一次，保持微笑的神父并没有再次开口，手掌紧紧贴在大腿上，没有要动的意思。 苏克皱眉看了他一眼。 “难道我的虔诚还不能弥补这条鸿沟吗？” 神父笑了笑，说：“您的虔诚毋庸置疑，但天秤的砝码有不同重量，要想撬动秤杆，需要更大的力量。” 苏克算是听懂了。 神父的意思是，要想打听“僵尸”这条途径—— 得加钱。 他又推了推艾娜，倒入了500魔晶。 此时给她的3000行动基金，消耗已经近半。 神父满意地点点头，“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 “先等一等，”苏克轻声打断了对方，“我还有一件事情希望得到解答。” 他在神父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后者的眼睛顿时睁大。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我们的主教大人能解答你们，但是……” 苏克用眼神示意艾娜，让她将剩下的1700魔晶全都倒了进去。 神父的眼珠子顿时亮了8个度，兴奋地搓了搓手。 “我这就为你们引荐！” 他去教会的内部设施进行通报了。 两人留在房间里，安娜感慨地看了苏克一眼。 “之前我也试着接触过那位主教，但见到对方的机会，这还是第一次。” 苏克嘲弄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实际上，晋升序列6后，他有看出一些东西不一样了。 这间教会里的人员，包括神父和之前那位解答“传教士”和“修女”晋升仪式的大司祭玛多士。 他们的魔药序列，绝对不低。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得加钱 面对魔晶的反应，静谧教会的人都有些过于激动了。 就好像是刻意表演出来的一样。 以他们的魔药序列，应该不至于对几百魔晶就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当然，说说话就能赚几百几千，这还只是他一个“客户”，一天下来数量绝对不少。 这也侧面说明他们有雄厚的财力累积资源，有实力给成员提升序列。 说起来，包括之前和伊丝夏、杰西来的那次，三个魔药途径的隐秘知识都在他们的“业务范围”之内，其中底蕴自不必多说。 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以浮夸又内涵的方式售卖情报，还提供宾至如归的“一条龙”服务，但其中肯定有特别的深意。 不一会儿，满面春风的神父回来了。 “黑路嘉主教愿意见你们。” 跟着对方走过长长的甬道，经过一个又一个拐角，苏克这才意识到，这座教会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越往里走，涉及的隐秘也越深。 走过一条向下的台阶，最终停在了一扇门前。 苏克往前看了一眼，这里还不是教会的尽头，里面还有更多的设施。 神父用手语朝他们提醒了一遍，似乎在这里，就连他也不敢开口出声。 神父：记得保持噤声，千万不要乱走，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等着，会有人来接你们。 苏克和艾娜同时点头。 眼前的门推开没有任何声音，光线阴暗的房间里点着数量繁多的蜡烛，隔着一个简朴的木桌，身穿黑色纱袍的人影背对两人，在蜡烛构成的祭台前静默站立。 苏克视线往下，在中间那个木桌上…… 放着一个金色的捐赠箱。 苏克：“……” 一片静籁之中，应该就是静谧教会主教的身影转过身来，薄纱的长裙没有发出一丝摩擦的声音。 她戴着特制的头冠，黑色的面纱挡住了脸。 但即使隔着那层纱幕，也能察觉出她的容貌相当出众，这种看不真切的朦胧，反而更增添了一股神秘感，让人想一睹真容。 面纱下的目光扫过二人，抬起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臂。 黑路嘉：我应该明确拒绝过你，始源教会的主教。 她认出了艾娜。 是原本就知晓，还是他们进来后才认出来的？ 苏克更倾向于前者。 直接就能见到当地教会的最高负责人，这种情况不提前调查一下，未免有失妥当。 也就是说，她是明知自己和艾娜是始源教会的人，还选择了见他们。 那就有协商的余地。 苏克：静谧教会的主教大人，我们并没有侵犯贵教法典的意思。 苏克的手语不太熟练，但还算是靠着脑内检索，准确拼出了意思。 艾娜的手语要比他熟练得多。 艾娜：我们也是希望先征得贵教的同意，不会贸然传教，避免因不当的行为引起争端。 黑路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未做出回应。 苏克：我们想要得知的知识并非借口，为此我们愿意在天秤一端放上砝码。 他走到金色的捐赠箱前，一次投入了3000魔晶。 令苏克惊讶的是，3000魔晶投进箱子，非但没有发出声音，反而连落进去的实感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个箱子能装的魔晶，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该不会在这个箱子里，成交的都是几万几十万的魔晶交易吧…… 这更加让他确定了，黑路嘉愿意见他们，是有别的想法。 黑路嘉：你们的和平对静默是种亵渎，但我们确实不会让诚心的客人失望而归。 很快做完一系列动作，苏克还在愣神解读，对方又做出了新的动作。 这次很慢，似乎是在表达意图的强烈。 先是将手指对接，拼出一个正方形。 随后，五指伸直，拼出一个尖角。 最后，十指虚扣，并微微倾斜，仿佛抓着什么沉重的物体。 不需要检索，苏克也明确读出了对方的意思。 得。 加。 钱。 苏克：“……” 这么直接的吗？？他原本以为对方会相对委婉一点，那三个动作的手语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他慢慢吸了口气走到捐赠箱旁，正准备掏魔晶，对方却伸手阻止了他。 黑路嘉：我需要的，是另外材质的砝码。 苏克慢一拍解读完，等待着对方表态，什么是“另外材质的砝码”。 黑路嘉主教指了指艾娜。 黑路嘉：我要她退出始源教会，改变信仰，加入我们静谧教会，如果愿意接受，我可以让你们在海维拉传教。 苏克眼神一凝。 挖角吗？ 艾娜是自己手下传教最得力的人选，如果失去了她，就失去了和其他教徒的联络，要想重新培养一名担得起主教职务的人选，没有那么简单。 对方看中了什么？短短几天为了传教就熟练学会了他们的手语？ 被指到的艾娜怔了下，双手快速做出变换的手语。 艾娜：我绝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仰，这件事情就算付出生命也不允许，恕我唯独这点不能接受。 艾娜的神情隐隐变得愤怒，仿佛说出让她退教是件令人火大的事情。 黑路嘉将目光转向了苏克。 黑路嘉：库洛，你又是如何？你代表着谁的意志。 果然，她有提前调查过。 苏克在内心想了想，目光变得冷淡。 苏克：我代表源火之主的始源会，代行祂的意志。 既然对方要问，不如就拿这个来试探试探。 这句话已经说得足够直白，黑路嘉显然是听懂了的。 但她没有给出多大的反应，面纱后的双眸如星子般凝视着他。 黑路嘉：那么，我还有一个备选方案。 苏克朝她摊手，一笔一划做出手语。 苏克：情理之内，使命必达。 这位静谧教会的主教沉吟了两秒。 黑路嘉：帮我去“海维拉绿湾”买一份招牌烤鱼回来，要趁热。 苏克眨了眨眼，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随之而来艾娜看他的眼神，说明了这位主教的意思还真就是这样。 什么鬼……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黑路嘉：去吧。 从房间出来，等待了五分钟，由另外的神职人员将他们带出内部。 两人穿上鞋从教会出来，连忙朝着山下城区走去。 “她……是什么意思？”还没太习惯开口的艾娜迷惑问了一句。 苏克摇了摇头。 “不知道。” 餐厅里有隐藏的秘密？烤鱼是句暗语？过程中暗藏了什么危机？ 可直到买好烤鱼，重新回到静谧教会，这一切都跟苏克想象得不太一样。 没有秘密，没有暗语，也没有任何危机。 他算上手语，在餐厅老板面前绘声绘色表演了无数遍，拼命用眼神暗示。 结果，由于生意火爆已经焦头烂额的老板，皱眉看他的表情逐渐像看智障起来。 端着连灶台一起端来，还加上隔音的箱子密闭起来的烤鱼，苏克在门口苦笑一声，重新踏进了静谧教会的大门。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明操盘降价套路 进入教堂大厅，在捐赠箱投入300魔晶后，原本还在装傻的教会神职人员很快把他们领了回去。 重新来到黑路嘉主教所在的房间，苏克将包好的烤鱼放在桌上。 他必要地提示了一句。 苏克：里面还在烤，打开可能会有声音。 黑路嘉缓缓走到桌边，将手指按在黑匣子上，原本包裹完好的箱子自行拆开，冒出热腾腾的油烟气。 铁盘上的汤汁在沸腾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位静谧教会的主教扶过椅子坐下，就这么当着两个人的面，将鱼肉从下端送进面纱，吃了起来。 期间同样没发出声音。 不过，门口的柱子不是贴着不能在教会内部吃东西吗…… 苏克就这么看着她，把一整盘烤鱼全部吃完，还意犹未尽的吮了吮手指。 将盒子重新包好，用手帕擦完嘴的黑路嘉起身站起，对两人比着手语。 黑路嘉：天秤的砝码，我已经收到了。 这就可以了？ 直到现在，苏克仍旧感觉到一种荒诞，中序列魔药的情报知识，只用一条烤鱼就换到了？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对方比出了手语。 黑路嘉：物品的价值不在于标签上的数字，而在于需要它的人，若想了解更多，欢迎你们加入静谧教会。 苏克没掩饰地苦笑了笑，他觉得其中肯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很可能跟静谧教会古怪的行为模式有关。 但现在不是探究对方家底的时候，这种隐秘，肯定也不会告诉其他教会的外来者。 苏克比了比艾娜，又比了比自己。 苏克：她宁愿死也不愿退出教会，我是退出的话，则是会被打死。 可不是吗，哪有信仰的存在率先叛变的，还不得被教徒们活活打死。 挖角挖到最高负责人身上了还可行。 在这位主教和艾娜看来，恐怕以为苏克说的是身为代行者，退教会被源火之主活活打死吧。 黑路嘉面纱后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变化，她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将手轻轻捂在嘴边，没让自己笑出来。 艾娜和苏克面对面看了一眼。 怎么感觉这个主教……突然间变得有点俏皮了？ 静谧教会的成员，似乎也并非死板的那一类。 当然，在掏魔晶以前还是挺死板的。 黑路嘉恢复静默的气质，凝视着两人，缓缓伸起双手。 黑路嘉：你们想知道的知识我都会告知，但如果索取相应的实物，需要相应的砝码称量。 她从祭台前的柜子里，慢慢取出两件物品，安静放在捐赠箱的旁边。 苏克和艾娜眼神同时一凝。 那多边形的玻璃瓶盛着颜色鲜丽的粘稠液体，空气中灵性在隐隐召唤，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 魔药。 成品魔药。 序列6“僵尸”。 以及…… 艾娜并不清楚苏克之前悄悄问的事情，但很显然，桌面上另外那个，也是一瓶魔药。 这时，黑路嘉开始报价了。 她指着装有“僵尸”魔药的瓶子。 10000。 随后，她又指了指另外一瓶，没什么犹豫给出了价格。 70000。 苏克：“……” 艾娜怔了一下，明明从外观上相差不大的两瓶液体，价格差了七倍。 序列5，甚至序列4？ 不等两人做出更多反应，黑路嘉用手语进行了说明。 黑路嘉：序列6“僵尸”魔药，在新人类的起始是序列9“护工”，晋升仪式是将自己埋在正规的墓园里七天，从凌晨开始到凌晨结束，在第八天的太阳出现前，从土壤里出来服用魔药。 随后，她示意艾娜转身背对。 艾娜照做，清楚后面是关于悄悄话的内容，库洛不让自己听到，肯定有相应的原因。 苏克和黑路嘉两人短暂对视。 他之前问神父的，显然是自己的魔药消息。 序列5，“哲学家”！ 原本只是怀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对方居然随随便便，直接掏出了成品魔药。 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静谧教会也绝对不简单，海维拉自由贸易的背后，很可能有神明的手在操盘。 不过。 眼前的问题是。 他买不起。 七万，这也太贵了！ 苏克用手语尝试着表达这个意思。 苏克：我认为价格稍微有些难以承受…… 黑路嘉：这的确有溢价，你可以选择购买配方，这只需要这个数。 她比出了五万。 苏克没掩饰表情。 还是很贵。 把伊丝夏那边的魔晶匀过来，才差不多刚好能够。 这样的话，就没钱买材料了。 苏克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真的有一天，会为了魔晶而发愁…… 购买配方的好处是可以自己调配，不必担心静谧教会提供的成品有问题，以后也可以做成品卖给其他“传教士”。 但序列5的材料，费用绝对不少，恐怕也很难找，这样时间就拖下去了，会影响归港那边的进度。 在他愁眉苦脸的时候，黑路嘉再一次抬起了手。 黑路嘉：作为静谧教会的主教，为了让来访之人满意，我还会给你提供第三个选择。 苏克抽了抽嘴角，那种“宾至如归”的服务态度，该不会就是从你这里传下去的吧。 对方并未将手放下，面纱后的脸隐隐有些凝重起来。 黑路嘉：再帮我做一件事，如果你能成功，只需要一万魔晶，我就把“哲学家”配方交给你。 苏克瞳孔在眼眶里左右动了动，突然一下醒悟了。 套路啊！ 先报高价，随后以其他的事情作为附加条件，以绝对的低价引诱他上钩。 七万变五万变一万，让刚才还在心里认真规划价格的苏克不由自主就心动了。 其实从本质上来讲，她就是希望他为自己去做那件事吧。 不过…… 苏克好像又发现了一个静谧教会成员都有的共同点。 他们根本不担心自己被拆穿，或者说，他们的层层套路，都刻意留下了能让人拆穿的破绽。 简单来说，就是用最委婉的方式最直白地告诉你，我要什么。 苏克：你先说是什么事情，我认为自己不一定有能力办到。 黑路嘉：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克：？？？ 被对方信仰手下的教会头子瞧不起了，作为另一方信仰的“神灵”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黑路嘉没理会他那复杂的表情，抬起那白皙的手臂，朝他走近了些，近到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安静的香味。 再帮我去拿一件物品。 它不像烤鱼那样简单，位置是在神复会海维拉的地下大本营里。 我要你从一位“黑律师”手中，替我取回一件物品。 那是一根带有奇特花纹的金属权杖。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都是老熟人了 从静谧教会出来，苏克带着艾娜重新来到“海维拉绿湾”餐厅。 等待烤鱼的过程中，他不禁开始陷入沉思。 神复会，“黑律师”…… 这我熟啊。 只不过神复会的人看到他，肯定一个个都跟打鸡血似的，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而“黑律师”，是“打手”途径的序列4，苏克知道这条途径所有的魔药配方。 至于那根金属花纹的权杖，苏克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一个东西—— 信仰仪具。 黑路嘉用的语气是取回，说明在她看来，那根信仰仪具原本是静谧教会的东西，结果被神复会夺走了。 从序列4的手中夺下一件位格相关的物品可不是什么轻松任务，但苏克还是答应了。 这有助于和静谧教会建立友善关系，况且神复会…… 既然接受海柔儿的力量，站在了人鱼这边，原本就打算见一个杀一个。 他倒也不算孤军奋战。 黑路嘉为了能让他更好完成任务，提前预支了“哲学家”的魔药配方，以及“僵尸”的魔药成品。 这总共花去两万魔晶。 她恐怕不担心两人跑路，要是这样做的话，始源教会的信徒之后就会被静谧教会的人追杀，传教就别想了。 苏克打开炼金界面，再次确认了一眼吸收的配方。 【序列5，哲学家配方：黑暗贤者的完整灵魂水晶1颗，具现骑士的红色眼珠1对，负钉者的十字架1副，蚀灵者之血300l，七瞳草粉末13g，溶血花汁液100l，化象花花骨1个，完整脉络的神经草叶片1片。】 既然印纹能准确登记，说明配方没有问题。 但这个黑暗贤者…… Deep♂Dark♂F…… 晋升仪式黑路嘉也告诉他了，“哲学家”的仪式是：陷入绝境，在最困难最黑暗的时刻领悟出一条“真理”，并顺着这条“真理”找到逆转局势的方法，成功脱离险境。 很奇怪的仪式。 从“传教士”和“修女”的特征上看，晋升仪式是为了让人在服用魔药的时候稳定精神，难道在服用“哲学家”魔药的时候，心中必须要有“真理”才能成功？ 这让苏克有些期待“哲学家”会有哪些能力了。 搜了一圈交易大厅，具现骑士的眼珠有，价值7000魔晶。 蚀灵者之前在迷雾中遇到过，它的血刘悟天还没卖出去，有现成的。 其他的副材料基本也能凑一凑，不够的就让刘悟天帮忙留意。 现在主要就差黑暗贤者和负钉者了，尤其前者，恐怕是魔药的主材料。 至于负钉者…… 苏克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十字架为啥能是魔药材料。 塞得进去吗？ 此外，黑路嘉也告知了“黑律师”对应的序列6-4的部分能力。 “走私犯”能隐蔽气息，开启短途的传送门，限制性的能力很难禁锢住他们。 “行商”有强行交易的能力，逼迫他人与自己进行交换，速度和耐力也是他们的特长。 “黑律师”能短暂扭曲规则，以诡辩影响他人理智，也有强力的保护和脱离能力。 能跑能打，无法无天，大概是这条途径目前的特征了。 品尝完烤鱼，饱餐一顿的两人出发找了家旅馆，只开了一间房。 主要是由于，艾娜不会睡在这里。 她睡墓地。 “真的可以吗？虽然我不怀疑你的实力，但毕竟多一个人，会有照应一些。” 被苏克告知序列7不会演绎完成，艾娜心知自己已经抵达晋升的关口。 “不必担心，代行者都有独立执行任务的能力，”苏克在房间里试着用来变装的物品，笑了笑说道，“作为考核期的我，七天过后要是还没搞定，你可以试着来接应我。” 艾娜不再多说什么，她清楚自己一个序列7，在中序列的战斗中派不上多大用场。 那就只有晋升之后，再提供援助了。 到了晚上，两人夜行出门，在海维拉的三座墓园中选了一座，苏克挥动铲子，把艾娜埋了进去。 埋得很深。 当然，是留了多个不露痕迹的排气孔的，接下来，就让她慢慢体会死亡，和整个墓园的尸体共寝吧。 大半夜把一个少女埋在墓地里，这要是换了穿越前，喝茶都不必了，直接喂子弹吧。 苏克独自回到城区，却没有返回旅馆，在悄无人烟的地方改变了外貌，换上了准备好的衣物。 此时的他，头戴黑色贝雷帽，斜着戴让帽子内部空间最高的地方位于头顶，以便能遮住那颗草。 身上银色丝绸衬衫配撞花修身马甲，下身绅士修脚长裤，蹬一双褐色短帮皮鞋。 换好后，他勒了勒腰间的皮带，深吸一口气。 从没穿过这么紧这么花的衣服…… 幸好有乔装能力，能让他秒换衣服的同时，气质也更贴近着装时的效果。 再加上植物部分的容貌改变，终于让这个能力起到作用。 现在的他，外貌特别、五官很深，看上去是个三十出头的西方男人，玩世不恭的轻浮态度中，带着一点点忧郁气质。 随后，他从上衣口袋翻出一张卡片，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这同样是静谧教会提供的，某个大型地下黑市的举办场地，还为他专门制造了一个假身份。 名字叫克里斯，裁缝商人。 沿着渐熄的夜色走过城区，在一家占卜俱乐部的侧门说出暗语，苏克成功进入地下设施。 这里似乎是用来做大型占卜的仪式大厅，苏克将纽扣解开，挽起袖子坐在靠后的座位上。 不像之前参加过的“隐者拍卖会”，这回没有分给每个人颜色不同的斗篷用以区别身份，来参加的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 苏克在内心轻笑了一声。 如果神复会的人也算“成功人士”的话。 这里也有中序列的魔药材料流通，正是苏克需要的。 等到全员入席之后，主办方的人走到了大厅前方，站上了演讲台。 苏克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眼。 这不是……之前那个吓得半死的主持人吗？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在“隐者拍卖会”时主持拍卖的男人。 业务范围还挺广。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有人走出来，是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 苏克皱了皱眉。 这两人，好像也有点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 这两边出来的人都没有站在舞台正中，直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缓步踏上，这才占据了场地最中心的位置。 斗篷男人的声音很沉，年纪恐怕超过四十： “很荣幸，能和‘隐者拍卖会’和‘黑蔷薇集会’共同举办这次交易会。” 男人分别指了指演讲台两边。 苏克这才醒悟，那一胖一瘦两个人，不就是黑蔷薇集会的中序列魔药职业者吗？ 其中一个好像叫费奇。 怎么从图丹跑到海维拉了…… 虽然距离也不算远就是。 这是业务合作？ 略微停顿后，声音很沉的男人接着说了下去： “我们黑凰会来到这里，是为了改写海维拉目前的地下交易规则，让所有的地下组织都能和平共处，不再出现无谓的误解和争端。” 苏克在作为上慢慢翘起一条腿，手指交叉搭在膝盖上。 嚯，黑凰会。 看来都是老熟人啊。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纸条交易模拟能力 对海维拉地下黑市的混乱，苏克早有切实经历。 当时，“隐者拍卖会”公然拍卖人鱼，神复会显然知道这件事，也知道那个人鱼就是人鱼族公主海柔儿，却没有在拍卖会上有任何表示，离开场地才朝中标者下手。 这说明二者之间，关系并不和睦。 黑凰会曾经和神复会联合围堵过青苹果号，现在又让“隐者”和“黑蔷薇”的人居于侧位，看来是打算将地下势力联合起来。 不知道他们联合起来有什么目的，这种情况一般要么是有既得利益，要么是有共同面临的强大敌人。 苏克更希望是后者。 这样就有机可乘了。 讲过一些场面话，交易会正式开始。 每个人将自己所需的物品和预期价格写在纸条上，装进一个箱子打乱，主持人会随机进行抽取，如果有人愿意出售这项材料，则进行不同的举牌，绿牌代表愿意交易、黄牌代表对价格不满。 若是举黄牌，可在交易会结束后进行二次议价。 主持人取出了第一张纸条。 “这位客人希望得到‘蒸汽师’的魔药配方，报价在6000魔晶。” 随着主持人的念诵，一旁的侍者也将纸条上的内容书写在一块黑板上。 每隔10秒念诵一遍，两遍过后，这张纸条的交易作废。 “蒸汽师”，从价格来看，似乎是序列6的职业。 不知道对应的是哪个序列9。 主持人开始念下一张。 “这位客人希望得到黑心狐狸的黑色心脏一颗，报价在7000魔晶。” 这是苏克的纸条。 如果那名“黑律师”在场，应该能听出这是序列5“行商”的魔药主材料。 价格显然是低了，但如果对方有途径获得，并且打算出手，是辨认出神复会成员的好机会。 第二声重复，仍旧没有人出声。 苏克并不心急，他还写了很多纸条，里面都是跟“行商”有关的材料。 当然，也有跟“哲学家”相关的。 在报第三声之前，有人举了牌子。 是黄牌。 苏克并未往那边看，而是暗中记下了那个位置，等交易过几轮后再不动声色观察。 那有可能是一位序列4，必须要小心。 “好，看来有人愿意出售这件物品，但对价格不满意，请持着一号号牌，在交易会结束后前往我们后台！” 一侧的侍者将写有数字“一”的号牌交到了那人手上。 “另外，希望得到这件物品的客人，请记好一号牌，结束后联系我们的工作人员。” 交易继续。 几轮下来，有的成功，有的失败。 整个过程和平而缓慢地进行着。 “这位客人希望能得到一张‘评论家’能力相关的超限物，预期价格在500魔晶。” 苏克没太多犹豫，举起了绿牌。 他的手中有一件超限物，拿到后几乎没怎么用过，此时恰好拿来回血。 超限物9-351：愚人之卡。 从静谧教会那里花去了近三万魔晶，手头上用不上的物品可以拿来换些魔晶，用来购买魔药材料。 说起来，当把“僵尸”魔药拿下，交给艾娜的时候，对方还一脸吃惊，恐怕真没想到这瓶魔药是为她买的。 直到苏克解释这是会主的意思，艾娜才心怀虔诚的收下。 这一万魔晶苏克认为是必须的，不光是因为艾娜给自己打了四个月的工没领过工资，让这位暂代主教稳固实力，以后在教徒方面的事情就不必他亲自操心。 魔晶可以再赚，得力的下属没了再找可就难了。 终于，又一次等到了苏克报价的纸条。 这次是脱凡猎手的嗅觉，报价2000魔晶。 两次无人响应后，又有人举起了黄牌。 不需要特意确认，苏克就知道仍旧是上次那个人，看来对方确实有“行商”的相关材料。 下一张纸条同样是苏克的。 “哦？”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主持人脸上笑了笑，用深邃的眼神扫了一圈，“这位客人希望能得到一条貌美的人鱼，报价是1200魔晶，有人愿意出售吗？” 这一次，有人直接举起了绿牌。 仍旧是卖给苏克材料的那个人。 苏克在原地抬手磨着指甲，眼神一凝。 有人鱼，有“行商”的相关材料，几乎可以确定是神复会的人。 1200魔晶的价格并不高，姿色用灵性能力遮掩的海柔儿当时都卖到2000魔晶，当然，她即使遮掩了，容貌也很出众就是。 下一张纸条，引得主持人忍俊不禁起来。 因为，又是人鱼的交易。 这次的报价是1700魔晶。 依旧是那个家伙。 此时的他吸引了不少视线，苏克头一次将目光偏过去，看到一张留着褐色小胡子的瘦脸。 他的眼神颇有一种凶恶的冷冽，模样却又打扮得十分绅士，衣着一丝不苟。 是他吗？ 序列4，“黑律师”？ 苏克跟随其他人收回眼神，故意露出一个轻浮的挑眉表情。 接下来的交易内容，苏克已经不是很关心，毕竟他的“哲学家”材料需求两个都流产了。 后面又有三条有关人鱼的需求，价格在1200-2000魔晶不等，全部被那个小胡子男人应下。 交易会逐渐进入尾声，主持人告知了新的隐秘联络方式。 人们开始散场，交易还未完成的苏克报出号牌，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一个盖着黑布的房间。 这里光线十分阴暗，房间被中间的黑布隔成两边，苏克从一侧进入的时候，听到对面也传来了脚步声。 他不动声色，缓缓在幕布桌前坐下。 “你好，我有一、十八、十九三项交易，似乎都被你应下了。” 那边传来细微的响动，隔了片刻才传来声音： “事实上，我认为你的报价都偏低了，人鱼1200魔晶给你没问题，但那两样材料，各自再加3000魔晶才行。” 对方的声音似乎有些匆忙，给人一种今晚的生意太多，有点忙不过来的感觉。 苏克清楚面前的幕布是禁灵布，能够防止灵性能力渗透过来，但为了确保安全，他还替换了第三项“读取”的内容。 隐身。 这个能力，能让他维持一定时间的隐身状态，仍旧可以被攻击，但无法从外观上看见他，同时有一定的遮蔽气息效果。 这对灵性的消耗非常大，苏克希望能用“读者”的“读取”，模拟出“走私犯”的魔药能力。 但毕竟是序列9，即使灵性强度足够了，维持也很吃力。 听黑路嘉说，走私犯的藏匿气息根本不需要灵性来维持。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苏克对价格心知肚明，此时苦着一张脸丧气说道： “可我魔晶不够，那……要不就先买人鱼吧，也只有人鱼能给我一丝丝的安慰了。” 人鱼是绿牌交易，这个苏克就算想反悔也不行。 “呵呵……”那边短促笑了一声，“缺魔晶并不丢脸，看你的样子已经快要晋升了吧，以你的能力赚钱应该很快。” 看起来是安慰他，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这边的魔晶交易量比较大罢了。 “我有注意到，你一共售出了五条人鱼，有什么好的路子吗？” 对方停顿片刻，苏克感到对方似乎凑近了些。 “有。” 男人答了一声。 “但没有那么容易，必须要经过调查和测试。” 隔着幕布，男人将一张卡片递了过来。 “明天下午16点，到这个地址来找我。”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看起来很有内鬼天赋吗 苏克领了自己的人鱼，从占卜俱乐部离去。 对方的回应比他想象中还快，不知道是不是有请君入瓮的意思，但眼下，也只能依靠假身份和随机应变撑过去了。 走到海岸边，他动作暧昧地将人鱼抱在怀里，对方惊怯的脸上流着泪，想挣扎却挣脱不开。 随后，苏克抱着她假装亲昵，缓缓走进海里。 等到脚下无法触及陆地，苏克抱着她迅速下潜，速度竟比人鱼还要快。 来到海下深处，苏克这才放开手，低头朝对方欠身： “刚才得罪了。” 人鱼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左右，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赶紧逃跑。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你就自由了。” 人鱼惊讶看了他一眼。 “什，么？” “你是怎么被抓的？抓你的是什么人，带你去了哪些地方？” 眼前的人鱼少女看起来比海柔儿还要小，此刻晃动着双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见过那些最恶劣的人类，理智在提醒她不要相信眼前的男人。 苏克通过“线索”，看出了她的犹疑。 他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你走吧，不要再被抓了。” 说完他就转身，朝着更远处的海面前进。 “等一等！” 人鱼少女突然叫住了他。 “我……我愿意说。” 随后，她和停下来的苏克说了被抓的整个经过，因为被捕获以后就装在船舱的笼子里，具体运到什么地点她也不清楚，但能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推测是在海边某个溶洞里。 苏克点了点头，“好，回到你原本生活的地方吧。” 第二次转身，人鱼呆滞片刻，又一次叫住了他。 “你真的……放我走？” 她清楚，眼前的人类是通过拍卖才把自己“买”下来的。 苏克朝她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不相信人类是对的，赶紧逃吧。” 人鱼被吓了一下，惊慌着逃离了原地。 苏克在海里耸了耸肩。 要是跟她解释清楚，怕是又要送吻了。 从对方的神情里，显然是在考虑如果他是好人，就做这种打算。 转身往更深处海面上浮，迷雾的夜里没有船，他就在海里扫荡视线范围内的所有怪物，直到天亮才返回。 在一家高档旅馆补过觉，下午16点，他准时抵达了卡片上的地址。 这是位于海边的一处废弃仓库，苏克推门进去，里面已经有十多个人影在等着。 没有看到那个小胡子。 看到他进来，这些人纷纷起身，从左右两侧缓缓围了上来。 “你是什么人？” 苏克递出了卡片。 “昨天，有人给我这张卡片，让我来这里。” 人群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让他来的。” 小胡子从仓库深处缓缓走出阴影，他换了一身衣服，凶狠的气质没有任何改变。 其他人看到他，纷纷退开低头。 “哲罗姆。” 对方朝他伸出手。 “克里斯。” 苏克和他握手。 这个名叫哲罗姆的男人往周围环视一圈，那些人顿时吓得散开，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苏克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似乎是神复会制造捕猎人鱼工具的地方。 “你应该没忘记，我昨天说会有相应的考核和测试吧？” “当然。” 哲罗姆点了点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襟。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打进黑蔷薇集会内部，我会提供给你相应的报酬。” 苏克眉头一皱。 什么鬼？ 我要当内鬼的地方让我去另一个地方当内鬼？ 我看起来很有内鬼天赋吗？ “不用担心价钱，”哲罗姆走到一边，拿起一个钩子，“记住，对方给你出什么价，我永远出双倍，到时候只要事情成功，连你序列4的魔药我都可以提供。” 原来如此。 苏克终于明白对方昨天为什么会有那么轻率的行为了。 如果接触得过多，就会引起怀疑，而他是个演绎完成又缺钱的序列6，保送序列4的确很有诱惑力。 他不需要信任这个名叫克里斯的男人，只需要他提供准确的情报，而这样的内鬼显然不止一个，只要消息对不上就会被铲除。 可是……我不是这条途径的啊…… “序列4叫什么？我觉得这是你应该提前支付的订金。” 哲罗姆抬起头，意味分明地看了他一眼。 “‘黑律师’。记住，一旦选择背叛或是逃跑，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这是打算用更高序列的威压来震慑他啊…… 可是，奇怪的是，苏克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位格上的压迫。 序列4可是带有神性的，就算他灵性程度远超常人，也不至于隔了两个序列还无动于衷。 最好的解释是，眼前这个叫哲罗姆的男人，并不是“黑律师”，却伪装成“黑律师”。 这就有意思了，神复会内部应该不至于连序列4的事情也互通吧？ 给人的感觉，好像哲罗姆什么都知道，但终究缺少序列4应有的内核。 静谧教会那边的情报显然不会出错，那里面就隐藏了些什么内幕了。 “好，那我的报酬，具体要怎么算？” 他现在是个缺钱的裁缝，理所应当关注魔晶的事情。 哲罗姆不太高兴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表达怎么还没做事就开始要钱。 “你成功打进黑蔷薇内部，我会先给你3000魔晶，随后他们那边给你提供多少，我双倍报销。” 苏克连忙点头答应，生怕对方反悔。 打一份工三份工资？ 难怪那么多人想做内鬼。 他表现得喜藏于色，忍住兴奋从仓库离开。 直到拐过三个街区，他才收敛神情，摇头低叹了一声。 我这算几面间谍了…… 不过，黑蔷薇集会的话，倒确实有个办法。 根据艾娜留下的眼线，他很快打听到黑蔷薇集会的所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刚走进大门，负责迎接的侍者走了上来。 “抱歉，我们今天不开市。”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苏克沉着扫视一圈，“请问费奇在吗？” 听到这个名字，侍者愣了一下。 “请您稍等。” 不一会儿，费奇走了出来，看到他后皱起眉头。 “你是？” “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啊！”苏克迎上去，亲切地抓住费奇的双手，“您就是那个拯救图丹的大英雄！” 费奇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从图丹来的？” 苏克点头，随后说道：“实际上，我有一个关于图丹战利品的情报。” 听到这句话，费奇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们去里面说。” 跟着对方，两人来到一个隔音完好的房间。 费奇关好门，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那次战利品的下落？” 苏克笑着坐到了他对面。 “没错，你知道吗？” 他故意停了停。 “图丹那次的灾难，神复会的人当时也在。”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内鬼的自我修养 “我当时在图丹的浴场亲眼看到了，现在他也在海维拉，还使用过和那个海怪类似的物品。” 将事情讲述了一遍，把自己的角色替换成哲罗姆，费奇表现得颇为气愤。 “什么物品？” “那是一门火炮，发射炮弹的时候，会燃起青色的火，掀起青色的旋风。” “果然！”费奇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随即停顿看了他一眼，“等等，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呵，”苏克不屑地笑了一声，“我也参加了昨天的拍卖会，他正好是我魔药材料的卖家，告诉你也没关系，是序列5“行商”的主材料，结果他非但不接受我的交易，还打算把那些火炮转手交给我，原因还用问吗？” 费奇仔细想了想，神复会昨晚的确引起了他的注意，出手相当频繁。 “他这是知道我来了海维拉……所以急着转出去？” 苏克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动声色启用了“传教”，影响了对方的想法。 给予的内容是：告诉对方关于风咆海兽战利品的情报，以及坦然告诉对方自己的魔药序列。 虽然情报是假的，魔药序列也是假的。 但在费奇看来，告知情报这件事本身值得感激。 以假情报换来真实的肯定，在灵性程度没有被碾压的前提下，“传教士”的忽悠就是这么个套路。 “这个家伙！”费奇一脸不爽地站起来，狠狠踹了一脚桌子，“要不是战利品被抢，我怎么会被临时调到海维拉来！” 苏克在心里耸了耸肩。 当时我真不是故意的…… 现在你的炮在我船上，用素材打造的剑在我虚空里…… 保险起见，这段时间还是不要用焚风之剑好了。 “他叫什么名字？” “哲罗姆。” 在“传教”影响下，费奇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走了十来趟才扶额停下。 “我一定要夺回来，让他偿还我失去的一切！”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来你很怀念在图丹的日子。” “那可不是吗……”费奇的目光一下放远，“在那里，可以随便偷窥各种……咳咳。” 他咳了一声，恢复镇定。 “总之，海维拉太多限制，图丹才是真正的天堂。” 豁，原来是你。 当时和伊丝夏在房间里，判断谁是“外来者”，偷窥各种画面的，恐怕就是费奇了。 序列6，“刺客”？ 当时自己和伊丝夏只有序列7，在阴暗隐秘的环境里，面对这个职业可真是让人瘆得慌。 费奇叉腰看了他一眼。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夺回那些物品？我答应分你一半！” 苏克在这时缓缓站起，适时吹捧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让拯救图丹的英雄蒙受这种羞辱？” “好！”费奇一把扯住他的手，“以后在黑蔷薇集会，只要我有肉吃，绝不让你喝汤。” 在费奇的引荐下，苏克成功加入了黑蔷薇集会。 3000魔晶到手。 他也认识了另一个中序列魔药职业者，名字叫做巴林，据费奇介绍，当时是巴林控制住风咆海兽，他们才能用船队消耗海怪的实力。 呵，最后还不是没控住？ 否则我也不会跳出来。 黑蔷薇集会的据点是一座私人美术馆，是兼顾展览、交易、住宿三样的高级场所，奢华程度虽然比不上别西卜的厄运别馆，但也充斥着浓浓的魔晶味。 两人将苏克带到二楼一间客房，这里装修豪华，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以后就住这里吧，我们就在走廊另一头。” 苏克四处打量了一遍，慢慢深吸了口气。 “这里真是太漂亮了，相比之下，拉维斯的黄金套房简直是坨黄金狗屎。” 拉维斯，是海维拉明面宣传上最好的酒店。 费奇沉声笑了笑：“我们只接待高级客户，和那种谁就能去的地方可不一样。” 说完后，他慢慢收敛起了神色。 “有件事，我觉得必须提前和你说明一下。” 苏克伸手示意他继续。 费奇应该没有完全信任他，“传教”并不是深层次的洗脑控制，而是潜移默化，让他住在这里或许也有方便打探和了解的用意。 如果事情太过违背他的想法，能力解除的同时还会让对方察觉。 “图丹那一战过后，海面上升起了一座石像，你知道吗？” 知道啊，那可不就是我自己吗？ “知道，源火之主。” 悄然说出这个名字，费奇和巴林眼眸短暂一滞。 费奇慢慢吸了口气，凑近小声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当时是神复会夺走了战利品，那石像岂不就是他们设立的……” 好吧，原来他在担心这个。 苏克释然的笑了笑，“我认为这个完全不必担心。” 他解释说道：“实际上，我专门了解过始源教会，你们知道他们的暂代主教现在就在海维拉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海维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 “你知道重点是什么吗？”苏克无奈摊手摇头，“如果你注意到了的话，昨天我可是买下了一条人鱼的。” 他拍了拍自己腿侧，继续摊手。 “但你看，现在鱼没了。我昨晚本来打算和她在海里来一场欢愉，结果却碰到那位主教，出双倍的价钱让我把人鱼交给她，拿了钱之后，对方就把那条人鱼放生了。” 这句话大部分是事实，或者无人见证下伪装出来的事实，经得起推敲。 只不过…… 苏克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一个人，又要扮演源火之主，又要扮演代行者、主教、教徒，甚至是了解始源教会的吃瓜群众。 从上到下都是我…… 迟早精分。 “放生？”听到话语的巴林愣了一下，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始源教会如果会放生从神复会那里掳来的人鱼，说明他们没有直接联系，甚至在目的和行为上，是完全对立的。 “你能确定这个情报吗？”费奇的眼眸很深。 “确定。”苏克用十分坚定的表情回应他，“你应该也听说过商路航道的事情，虽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但似乎是始源会在背后推了一把。” “始源会……”两人同时读出了这个名字。 始源会，一般被认为是始源教会的内部精英组织。 过往在图丹的时候，新人类在面临严刑拷打时，有时会宣称始源会将降下火焰的制裁。 原本只是当笑话听一听，但…… 当源火之主的石像从海面升起，始源教会开始频繁出现在人们视线中后，他们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就好了……” 苏克并没有一定要说服他们相信的打算，这跟他一个内鬼有什么关系。 能打起来最好，打不起来，只要取得信任，弄清楚神复会信仰仪具的所在就行了。 两天后。 苏克来到神复会的废弃仓库，汇报他的内鬼工作。 哲罗姆正磨着一个铁钩，没有抬头看他。 苏克将这两天，从黑蔷薇集会收集到的情报尽数告知。 “我从其他人那里了解过了，你做得很好。” 哲罗姆肯定了一声，起身跨步站起，用粗布一边擦手一边走了过来。 “我说过，对方出多少，我出双倍，”他第一次看了苏克一眼，“对方给了你什么？” 苏克一时表现得有些欲言又止。 这让哲罗姆隐隐有些怒色。 “你是在瞧不起我？还是说你已经被收买了？” “不敢不敢。” 苏克短暂犹豫后，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 “也不算很多吧，就送了我一个豪华套间、‘海美人’的终身尊享卡、图丹一栋三层别墅、一瓶S1282年的海菲、三件价值1000魔晶的艺术品、传说级装备1件、史诗级物品12件、超限物2件、灵性材料100多份、魔晶2124颗……” 哲罗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是在替我立flag吗 哲罗姆的脸上宛如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他看着苏克，几度欲言又止。 作为一名优秀的多面间谍，苏克自然也是把神复会的所有内幕出卖给了黑蔷薇。 包括他们制造捕鱼器具的工厂、人员配备、在黑蔷薇安插了多名内鬼的事情，甚至“走私犯”、“行商”、“黑律师”的魔药能力，全部告诉了费奇。 这都还没能完全赢得费奇的信任，但当三人晚上喝得大醉去迷雾里狩猎时，苏克配合的同时还不抢风头，让费奇和巴林战斗得非常爽快。 两人对他的剑术赞不绝口，借着酒劲，这才真的认可了他的地位。 于是，这两天里无论干什么，两人都让苏克同行，甚至连找女人也…… 苏克以癖好不同回绝了。 再看眼前，哲罗姆凶狠的那张脸配上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像吃屎一样难受。 最终，他从身上取出一把造型典雅的大门钥匙。 “海维拉北部山腰的盐海山庄是你的了，地契和房产证明在二楼正西卧室的壁炉夹层，相信我，这绝对够你刚才说的那些双倍的价值。” 真狠啊。 苏克原本认为对方不会这么爽快。 这恐怕，是事情紧急，有关键任务要交给他了。 苏克可不相信哲罗姆会真的把山庄送给他，如果要抵消双倍价值的话，现成的序列5魔药材料是最好的报酬。 这是不想让他晋升啊…… 一方面应该是想用材料吊着他为神复会做事。 另一方面。 下次的任务大概率凶多吉少，就算活着回来也会被灭口。 “黑蔷薇的蔷薇教父近日抵达了海维拉，他是序列5‘银行家’或者对应途径的序列4，替我查清他的目的，”将山庄钥匙递给苏克，哲罗姆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等你回来，我就把序列5的成品魔药给你，同时告知你序列4的配方。” 这是在替我立fg吗…… 苏克笑着接过钥匙，在心里呸呸呸了三声。 “誓必完成使命。” 苏克从废弃仓库的大门离开了。 哲罗姆装作毫不在意，但还是凝神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一个人影从旁边的阴影走出，同样望着“克里斯”离去的方向。 “你真的相信他吗，哲罗姆？”这人影是个女性，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下。 “怎么可能相信，”哲罗姆冷冷眯了眯眼，低头用锉刀磨着指甲，“但只要他带回来的消息是真的，就可以用。” 女人轻蔑笑了一声。 “相比之下，我们其他暗线真是一群废物，这么久的时间还没他两天的进展快。” 哲罗姆听到这里就一阵心烦意乱，手上一用力，鲜血沿着拇指滑落下来。 “‘圣骸’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其他势力插手！” 他用粗布随便擦了擦，正准备说些什么，对方的女性一把抓起他的手指，开始吸吮起来。 “查娜……” 名叫查娜的女人什么也没说，抬起头，用诱惑而轻浮的目光看着他。 …… 苏克从仓库走出，沿着巷弄拐了几个弯，用灵性消除踪迹，还重新换了身衣服。 “怎么样？” 等在那里的是费奇和巴林，苏克告知了两人今日要和哲罗姆见面，于是在这里接应他。 “他们要我帮忙调查蔷薇教父来海维拉的目的。” “蔷薇教父……” 现在的苏克不太算外围成员，但对于“蔷薇教父”这个名字也只是知道今天早上刚抵达，情报甚至比神复会的还少。 他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哲罗姆告诉我，教父是序列5‘银行家’或者对应的序列4。” “‘银行家’……”巴林露出思索的表情，“对应的序列6是‘人文主义者’吧。” 苏克摊了摊手，示意他不知道。 他还真不知道，完全是第一次听说这两个职业，对应的序列9也看不出来。 硬要猜的话，可能是“文员”或者“运营专员”。 一旁的费奇深吸一口气，“蔷薇教父”，那可是我们黑蔷薇集会在永寂海西海域明面上的主持者了，据说他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受精神影响。” 苏克内心“噔”了一下。 幸好他为了无破绽地对口供，有提前给自己附上“叙述”。 难怪凶多吉少，这要是试图用“传教”打探消息，恐怕立马就会被察觉！ 哲罗姆居然不告诉他这点！？ “好了，我们干嘛要讨论关于教父的话题，好好做事自然能出头。”巴林憨态可掬地提醒一句。 “也是，走，去喝酒！”苏克在中间笑着揽住两人的脖子，在巷子里就往前走。 费奇突然趔趄了一下，有些迷茫的看着石砖地面。 “怎么了？还没喝就腿软，这可不像你啊费奇。” “这可不像腿软，是昨晚在‘红番茄’用力过猛了吧。” 费奇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眨眼点了点头。 “哦……哦。” 苏克解除了“传教”，潜移默化的影响不会造成突然反差，费奇的感觉就好像突如其来打了个寒颤，看苏克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亲切无比。 但关系已经建立，有过往事例作为佐证，还有巴林这个见证人，他不会对三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任何怀疑。 在酒馆喝得翻天覆地，费奇和巴林例行去“红番茄”放纵，苏克用私聊找伊丝夏要了一些她亲手特制的解酒药品，随后返回虚空，用灼热的源火蒸发体内酒精。 “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大厅里呢喃了一句，恢复镇定的苏克看了眼私聊消息，从虚空出来。 归港那边的好消息是，涂祝晋升序列6“屠夫”了，刘悟天也在搜集材料，一切安全。 坏消息是，没有发现贝亚特的踪迹。 呼吸两口新鲜的空气，苏克先是去了盐海庄园，从壁炉中取出地契和合约，随后沿着路径，很快找到了另一个势力的据点。 隐者拍卖会。 之前对那个主持人的“传教”，苏克并没有解除，此时对方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好控制。 苏克找他的目的很简单。 把盐海庄园，卖给隐者拍卖会。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联合拍卖会未到场的嘉宾 盐海山庄到最后肯定不会是苏克的，这点他非常清楚。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这个烫手山芋卖给合适的买家。 与神复会对立的隐者拍卖行显然符合这一条件，同时还能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在“传教”的影响下，交易进行得非常顺利，这座山庄的估价大概在五万魔晶左右，出于各种利害关系和风险评估，苏克只以三万的价格售出。 条件只有一个月内的使用权仍在苏克这里，那时“克里斯”早就带着魔晶人间蒸发了。 再加上从黑蔷薇那里得来的物资，经刘悟天之手转卖，估计也能有一万多魔晶的收益。 这让他的口袋一下涨了不少，要是早知道在这些组织之间当内鬼这么赚，当初就不必答应静谧教会的请求了…… 回到黑蔷薇集会，蔷薇教父召见了从妓院紧急赶回来的费奇、巴林等核心成员，苏克由于加入时间较短，没有受到对方直接信任。 出来后，两人倒也是将接到的任务告知了他。 “运输船？” 据说，神复会从永寂海各处突然征集了许多运输船，现在正全部往海维拉而来。 巴林愁眉低下了头。 “教父让我们各自调遣人手，查清楚他们在运什么。” “不只是这个，”费奇的表情同样不太好看，“今晚有临时的交易会，规模比前几天那次大得多，采取隐者那边的隐秘规矩，恐怕是有进一步试探的意思。” 苏克在原地闭了闭眼。 这些势力，还真是各安鬼胎。 “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问，”苏克睁开眼，有些话到现在是时候明说了，“如果说隐者那边跟神复会原本就不和，我们黑蔷薇也在提防神复会，那黑凰会究竟是个什么立场？” 两人同时露出思索的神情。 “这个……真不好说，黑凰会联合我们，原本就是答应了什么，似乎是为了对抗某个神明留下的力量。” 看费奇和巴林的样子，他们确实也不知情。 恐怕，只有哲罗姆和蔷薇教父这样级别的高层才知晓。 “不说这个了，”费奇烦闷地摇摇头，“今晚我们会继续在台上监督交易会的进行，这次克里斯也一起来吧。” “当然，”苏克笑着点头，“不过，我觉得用另外一种方式监督，或许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将计划告知二人，他们先是吃惊，随后恍然地点了点头。 …… 当晚。 联合拍卖会。 拍卖场地的准备进行得井然有序，除了蔷薇教父从海维拉以外带来的物资，其他势力也掏出了不少家底，品质绝对全所未有。 苏克戴上黑色的面具，披上黑色斗篷，以竞拍者的身份入场。 既然是以隐者的方式，拍卖会的流程和之前替林鸦赎船那次相差无几。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属于新人类的灰色斗篷了。 红色是本地豪绅，黄色是有名的大海盗，黑色则是隐秘组织的成员。 蔷薇主教既然会提出举办拍卖会，恐怕本质还是在针对神复会，这和苏克的目的一致。 目前他得知的线索，只有神复会持有一根从静谧教会那里得来的信仰仪具，以及正在调遣运输船将什么东西送往海维拉。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还缺少关键的拼图碎片。 在靠后排的位置落座，他用植物部分改变了嗓音，以免被哲罗姆、费奇他们认出来。 等待一阵，交易会正式开幕。 “各位，今晚的第一件展品，让我荣幸为你们介绍……” 台上仍旧是那个主持人，看得出来他业务熟练、谈吐风趣，而苏克在拍卖会举办前，就已经解除了他身上的“传教”。 他可不希望被蔷薇教父看出破绽。 侍者缓缓递上来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张用金色丝带缠绕的羊皮纸。 “这件展品，是序列6‘人偶师’的魔药配方，起拍价5000魔晶！” 嚯。 一开场就是序列6的配方，看来今天的拍卖品，的确可以期待一下。 他告诉费奇和巴林自己是要以竞拍者的身份，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线索，到时候一旦出现突发状况，也能第一时间悄无声息行动。 但对于苏克自身，手上的魔药材料不全，这样的拍卖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据说，这个配方在那些新人类的嘴里，所谓的‘起始’是序列9‘杂技演员’，”主持人戏谑地笑了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命名的，高傲的人偶师和马戏团的小丑，谁更尊贵一目了然。”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苏克将微笑链枷在斗篷下摸住，跟着他们一起笑。 真不知道有哪里可笑的。 序列9“杂技演员”。 序列8“替身演员”。 序列7“影帝”。 序列6“人偶师”。 又一条魔药途径连接上了。 多参加这样的拍卖会的确有好处，即使不竞拍，也能间接得知一些有关魔药的知识，拍卖会越高级，涉及的魔药知识也越珍贵。 等等，“人偶师”？ 爱丽丝现在的身体，说不定就是这条序列的高序列制造的。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魔药职业。 最终，“人偶师”的配方以6500魔晶的价格被拍下。 “下一件竞拍品，序列6‘教授’的魔药配方……” “灵疯躁动者的跟腱……” “完整的海魔触手……” “波纹行者的三百年足迹……” …… 从竞拍价也能猜出来，这些都是序列6或者序列5的魔药材料，恐怕海维拉几年也难有一次这样的拍卖会，参与门槛极高。 场下虽然人数不多，但毕竟都是魔晶大户，竞拍的声浪异常激烈。 “接下来，哦，看起来又是一件魔药材料，负钉者的十字架，起拍价为4000魔晶！” 来了。 终于来了！ “4300魔晶！” “4400！” 苏克没什么犹豫，当即站起。 “6000魔晶。” 场面一时有些沉寂，等了十秒左右，另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再次报价。 “6……6200魔晶！” “7000。”苏克没什么表情地举手。 对方顿时被压了下去，悻悻坐了下去。 这件物品苏克志在必得，就算一万魔晶也会拿下。 当然，要是有人跟他抬杠，故意跟他比价，那苏克很欢迎对方以一万以上的价格拿下这件物品，然后在拍卖会结束后，以物理的方式夺回来。 最终，他以7000魔晶的价格拿下这份材料。 现在，“哲学家”的魔药配方只差黑暗贤者的完整灵魂水晶了。 到了自由交易环节，他提出这项材料的需求，可惜无人回应。 这让他对接下来的环节没什么期待了，那些拿出来的超限物，听描述也不太想要。 拍卖会就这样进入了尾声。 听到主持人宣布结束的声音，苏克不禁皱起了眉头。 神复会在这场交易会里，没有出手。 也没有人鱼被展出。 为什么？ 台上的费奇和巴林同样是这个表情，就好像什么都准备好了，但关键的人物没有入场，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蔷薇教父做这件事，应该有相对应的考量。 现在的这种空，让苏克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拍卖会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苏克前往后台，支付7000魔晶取得了那份竞拍品，那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十字架，和他之前想的完全不同。 隐隐散发出不详的灵性。 将十字架收进虚空，苏克转过身，在原地停留了片刻。 如果交易会本身没有问题，神复会按照计划也一定会上钩。 那么现在买家连交易的材料都顺利拿到了，还有什么状况可能出现？ 静静思索片刻，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聆听了不到一秒，苏克就意识到那是什么。 引信燃烧的声音！ “不好了！有人把交易所得的魔晶全部抢走了！！” 窗口内部传来一声惊慌的呼喊。 下一刻。 轰隆！ 巨大的爆炸，吞噬了整栋建筑。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为了失败而准备的计划 “咳咳……咳！” 掀开断裂的石柱，苏克从一片燃烧的废墟中爬出。 放眼望去，滚滚火流与烟尘，丝毫未有要平息的迹象。 这不是一般的爆炸。 看向自己身上，黑色的斗篷被炸得分毫不剩，皮肤下植物的部分暴露出来，往外淌着汁液。 就算在危急关头用火之普罗米修斯的力量护体，仍旧落到这幅下场。 天幕完全被黑烟遮蔽，整栋建筑不翼而飞，连带着周围建筑群，纷纷化为一片火海。 这是神之力。 无法比肩真正的神明，但也至少是序列5顶端，或者序列4的力量。 取出拉莱耶的祭祀本，触发上面记载的法术。 封印创伤！ 皮肤缓缓覆盖身体表面，苏克踉跄着站起，在火海中分辨不出还有没有生还者。 这一击的威力，足以让序列6的魔药职业者直接丧命。 搜寻了一阵，他找到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略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憨态可掬的脸上，还挂着那副一如既往的和事佬表情。 巴林。 他肚子被炸开一个大洞，里面被火焰焚烧一空。 离他大概五米的地方，有微弱的痛苦呻吟发出。 苏克走了过去。 是费奇。 他双眼被火焰灼瞎，一条腿被石柱压住，血从下面渗了出来。 苏克对他们两人并没有过多同情，这段时间听他们说过不少，关于以前在图丹做过的种种恶行。 但…… 他将压住对方腿的石柱掀起，冷冷俯视着他。 费奇哆嗦了一下。 “是……是始源会的惩罚降临了吗？” 苏克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这次还真不是我。 “这是我，应得的吧……”费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 但他们在提及在图丹那段往事的时候，是以忏悔的语气叙述的。 为什么要沦落成别人的狗？ 为什么要作为刽子手？ 新人类和我们，真的有哪里不一样嘛？ 他们只是想交易物资，到底有哪里做错了？ 苏克沉默。 但他问对方心里想法的时候，费奇说他不后悔。 善恶并不是非黑即白，恶人也有诚恳的一面，好人里也完全不乏蠢货。 至少这段时间，费奇和巴林是真心待他的。 苏克蹲下去，握住了费奇的手。 “蔷薇教父在哪？” 这次的计划，两人显然没有告诉他全部，要想直奔事件的关键，找到蔷薇教父是唯一选择。 “合同仓库的……地下狭间。” 苏克起身，从印纹取出两支治疗药剂，扔了一瓶到费奇身上。 “以药代酒，情分已尽。” 他刻意关闭了印纹的翻译功能，以中文说出这句话。 将药剂一饮而尽，不再回头。 就算费奇能活着出去，后半生，恐怕也只能在轮椅和黑暗中度过了。 …… 在火焰中捂住口鼻前行，在歪歪扭扭的地下通道中，苏克终于找到了通往地下的路。 门上的封印被爆炸摧毁，苏克沿着通道一路往下，看到了一扇开启的门。 走到门边观望，房间里四处都是火焰，身穿黑色教父服的男人躺在地上，喉咙往外咯着血。 耐心等待了半分钟，没有其他异常。 他这才走了进去，蹲在男人身边。 “你就是蔷薇教父？” “对……你是？” 苏克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黑蔷薇西海域的负责人吗？ 你不是今天才到海维拉吗？ 你不是还挺谨慎的，没有和加入时间不久的成员谈正事吗？ 怎么把自己玩成这个样子？ 这才第一天啊！ “我不是核心成员，费奇让我过来的。” 教父尝试着坐起，苏克连忙搀扶住他，生怕他嗝屁了。 这房间里的火焰不比外界弱，各处还有激烈战斗过的痕迹，这教父恐怕至少也是个序列5。 “能赶到这里，辛苦你了，不过已经不必了。” 教父缓了缓神智，呼吸慢慢变得稳定下来。 他第一次看了苏克一眼。 “神复会抢走了今晚交易的所有魔晶，他们派出的人是序列4，也被称作‘神格者’。” 神格者…… 苏克知道序列4还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号。 伪神。 但伪神也是神，从序列4开始，就进入了神之领域。 苏克陷入了沉思，今晚发生的事件，有太多的不合理了。 神复会会为了魔晶直接撕破脸皮？就算黑蔷薇无力追究，隐者那边呢？黑凰会那边呢？ 说好的联合地下势力，现在付之一炬是为什么？ 还有就是。 眼前的蔷薇教父，为什么刚到海维拉，就临时组织这样一个会被人炸的拍卖会？ 他不知情吗？神复会那边提防他的消息，显然通过费奇上报给他了，毕竟自己就是消息的来源。 苏克有点看不懂眼下这个局势了。 当一个人蠢得恰到好处，会让你分不清是真蠢，还是故意反串的。 “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想做点什么吧……” 苏克苦笑，这位教父此刻又非常聪明的看出他的想法。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不止是静谧教会任务的原因，心里还有一些不甘心。 “那位序列4的职业名字是‘神行客’，对应序列5‘盗宝人’，序列6‘刺客’，你追不上他的……” “连你都打不过他吗？”苏克皱眉问了一句。 教父疲惫地笑了笑。 “我只是个序列5，已经尽力了。” 你为什么这么实诚…… 苏克脸上的疑惑更深了，眼前这个男人，若说他没有统领一方的气质和观察力，倒也不是。 但就是哪里怪怪的，和苏克原本以为的形象截然不同。 哲罗姆也给他类似的感觉。 “不过我还有一个情报可以提供给你，”教父尝试着挪动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靠在柱子上，“今晚神复会的运输船，会以集体传送的形式降临海维拉，落点应该是在北港。” 苏克这次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 为什么你连这种情报都知道，却防不住在自家发生的爆炸…… 一手好牌，故意打烂？ “呵呵呵呵……我知道你疑惑很多，非常多，但如果揭开真相，或许你能发现所有不合理的解释都串到了一起，但前提是，探究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 教父靠坐在柱子旁，一副不想动了的咸鱼模样。 苏克眼神眯了眯，似乎要将对方给剖析开一样。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交给你的任务，你已经顺利完成了？” 教父在这时重新睁开了眼，嘴角勾了起来。 “你果然是个难得的苗子，如果真的是我黑蔷薇的人就好了。” 苏克冷冷站起，拉开一定距离。 “你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面对一位序列5，还只是他口头说的，就算对方重伤也要小心。 教父装傻一般看着前方，却说出了最直接的话语： “我说了那么多额外的信息，你都听进去了，没有质问我，有时候你怀疑别人很蠢，无意识吸收情报的时候，自己的目的就已经暴露了。” 他撇过头来，看了苏克一眼。 “小子，不要怀疑‘银行家’看人的眼光，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怎么演绎魔药？”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刚才我告诉你的话大部分是真的，除了有一件事我不确定。” 苏克丝毫没有了之前的猜测，眼前这个人，无疑很精明，很厉害。 “是什么？” “呵呵……”教父笑了笑，“那个‘神行客’，真的是神复会派来的吗？他们在海维拉的序列4应该是‘黑律师’才对啊？” 苏克慢慢吸了口气。 所以今晚炸拍卖会的不是神复会？不，不会这么简单，神复会必然有所关联，问题的核心还没有暴露出来。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原因很简单，”教父继续维持着那种躺平了的姿态，“你的到来是意料之外，而这次的计划中，需要的意外越多越好，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失败而准备的，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不是神复会的人，我都愿意提供帮助。” 为了失败而准备？ “我觉得你没必要当谜语人，如果真想提供帮助，就告诉我关键。” “谜语人？”教父思索着想了想，“这个称呼可能挺适合我的。” 他后背缓缓从柱子上起来，坐在原地，单手搭在膝盖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一改之前的暧昧态度，分外严肃地凝视苏克。 “神复会找到了疑似海之仙女的圣骸，企图在海维拉复活他们的神。” “复活那位曾经的‘告罪者’。” . 第一百三十章 截然相反的两条路 说出这句话，教父打量了苏克半晌，最终给出一句评价： “很棒的掩饰能力。” “谢谢。” 苏克不愿解释太多，如果不是有所提防，给自己加上了“叙述”，在听到刚才那段话时，表情可能已经出卖自己。 要小心“银行家”的观察力。 教父在原地想了想，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摸索，掏出一张卡片。 他将卡片递给了苏克。 “这是什么？” 一位序列5的馈赠，下意识让苏克提防。 “我的名片，”教父笑了笑，“纸张的用料和做工十分考究，但没有任何灵性和额外作用。” 苏克并未伸手，故意开玩笑般说了一句： “我不需要资金周转。” 教父将名片翻了翻。 “嗯……这的确也是其中作用之一，但它在危急时，取出来给某个人看，或许能救你一命。” “你好像很确信我会遇到‘某个人’，”苏克凝神看了他一眼，“为什么给我？” 对方嗤笑了一声。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你很危险，卖你一个人情，希望以后不会成为对手。” 苏克观察了一阵，伸手接过卡片，没有异常。 “我不保证。” “不保证才是最好的保证。”教父笑着回了一句，“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让这张名片落入他人手里，如果用不上的话就立即烧毁。” 苏克猜测，可能是名片上的签名或者图案设计，能代表拿到这张卡片的人的身份，如果被太多人见过，可以模仿的话，就失去了意义。 这是绝对信任的表现。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给我？”在得到部分答案的前提下，他又问了一遍。 教父挑眉看着他。 “因为信任最开始是由一方主动建立的，银行家’要想让客户信任，必须得先拿出值得信任的诚意。” 送出名片，教父将双手插回了口袋。 “去吧，再晚可能就赶不上了。” 苏克将名片夹在手里，缓缓倒退，到了门口才转身退出。 一路逃出火场，他将名片带到虚空查验，的确只是张普通的卡片。 随后，苏克赶往海维拉北港，在心里整理着现有情报。 神复会的目的是复活“告罪者”，曾被“终结一切之神”夺走途径的那位现神。 如果是这样，他们和终焉应该是敌对关系，如果成功复活这位神明，或许能削弱终焉的力量？ 黑蔷薇的目的是阻止这位神明复活，隐者大概率也是，黑凰会的目的现在还看不太清。 而对于苏克来说，原本明朗的动机，现在产生了分歧。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神复会从终焉手中夺回力量可以削弱后者。 我，要不要帮助神复会？ 他复活的目的正是为了复仇，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告罪者”复苏后，势必会为了神位而对抗终焉，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使徒会为此频繁奔走，暴露的概率大大增加。 甚至，打入神复会内部，或许能借助神的力量除掉终焉。 但这样选择的后果。 会置整个人鱼族于不顾。 苏克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告罪者”复活后就不再捕猎人鱼，反而可能会变本加厉，到时候连海柔儿她们的海底国度，都可能被神之力毁灭。 同时也会导致静谧教会的任务失败，大概率遭到对方敌视，禁止传教。 选择帮助神复会，这条路将抛却一切道义和情谊，舍弃所有原则与信任，一旦走上便无法回头。 …… 直到抵达北港海边，苏克仍未做出最终的抉择。 立于山边，俯瞰海面，夜色被迷雾笼罩，在灯塔的照射下，可以看出海面是没有船的。 看来还不算晚。 正准备乘着风力跳下，眼前的夜幕突然暗了一截。 灯塔熄灭了。 不需要过多猜测，苏克猛然一跃，扑通坠入大海。 抬头往上看，昏暗的海面升起了光。 船来了。 模糊的蓝光填充视野，将海底照得一片明朗，光芒窜动的面积朝边际延伸，很快超出了苏克的视线范围。 这是…… 神复会究竟调来了多少船。 光芒逐渐消散，苏克的头顶密密麻麻，全是船只底部的黑影，犹如游曳的海洋生物，正成群结队溯游。 粗略估计，船只数量超过一百，但大船很少。 即使如此，这场面也十分壮观了，还没有哪家有集结过如此规模的船队。 苏克贴着一艘小船浮上水面，视野中的船只在黑暗中航行，悄悄靠近海维拉的北港。 给自己附上一个“隐身”，苏克翻身上船。 这艘船的规模比青苹果号还小，甲板上只有四人。 环视一圈，苏克贴近了船舱，发动相位移动穿了进去。 刚一进去，他的目光就愣了一瞬。 不算宽敞的船舱中间，吊着一个硕大的网，里面十多条人鱼被迫挤在一起，铁钩贯穿了她们的肩胛、手臂，血沿着伤口滑落，染花了白皙的胴体。 更多的血液顺着下方，流了甲板一地。 如果只是粗看一眼，还以为网里面装的是屠宰的肉块。 苏克闭上眼侧过目光。 所以，神复会运输的货物，是活生生的人鱼。 对于原本就干着狩猎人鱼这行的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 问题是，为什么要把大量人鱼集中运输到海维拉？ 潜入另外三艘船，里面相同的景象给了苏克答案—— 复活神明，恐怕需要大量的…… 祭品。 这一百多条船，按照每艘十多条人鱼保守估计，总数已经超过了一千。 一千多条人鱼的性命，一根信仰仪具，从拍卖会上的动作来看，恐怕大量的魔晶也是其中要求之一。 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什么条件？ 苏克躲进了船舱的阴暗处，网中人鱼的惨状不忍再去看。 那些无力、痛苦、绝望，被她们善良姣好的容颜诠释得淋漓尽致，一遍又一遍叩问他的心灵。 他待人冷淡，却并非心如铁石之人，会因这样的惨状而动容，是他认为自己软弱的地方。 但他最终松开了按住剑柄的那只手。 在迫近真相以前，必须要忍耐。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鱼的囚禁处 短暂的摇晃中，船只靠上了北港的岸。 船员们从船上跳下，像拉拽货物一样拖着装人鱼的网，丝毫不顾她们身上还嵌着铁钩，只想尽快完事。 苏克混在人群往后看，沙砾的海岸被血染得鲜红，鱼尾留下成串的波浪图纹，像极了某种邪教仪式。 等到涨潮，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会被海水淹没，退潮后将不复存在。 跟随队列，他进入了一处地下溶洞。 由于地势较低，涨潮时海水倒灌，洞口将被完全遮掩。 这恐怕就是之前被自己放生的人鱼提到过的地方。 往里走，通过一扇紧闭的厚实铁门，队伍分成了两队。 其中一队带着人鱼往左，留下了相当数量的守卫，另一队往右，似乎通往休息区。 苏克跟着人鱼的队列，通过了一长段朝下延伸的螺旋形阶梯。 以人鱼的尾巴结构，想要爬上来比登天还难。 阶梯的尽头，还有一扇厚实的铁门，没有结界或封印，单纯是足够沉重、足够坚硬。 不需要太多考量，苏克跟着进入门内，空气里漂浮着浓重的腐臭味，甚至升起红色的雾瘴，令视野受阻。 神复会的人将人鱼抛在这里，并未取掉她们身上的铁钩。 随后，他们将门关闭，离开了。 解除隐身的维持，在回头之前，苏克先低头看了一眼。 淡红色的海水漫到了他的脚踝。 倒退了几步，回过头，一张发黑的脸孔正惊恐地凝视他。 苏克内心一颤，但并未做出过多反应。 这是一颗被叉在长矛上的人鱼头颅，似乎是在警示其他人鱼，逃跑会有什么后果。 那原本是一张少女的脸，现在看起来却让人联想到海妖、怨灵等恐怖生物。 这里的空间相当大，除了刚扔进来的这一千多条，海水里还泡着数不清的人鱼。 时不时拍动的尾巴，证明了她们还活着。 早就听费奇巴林两人说过关于神复会处置人鱼的方法，苏克当时并未当真。 现在看来，事实比故事更为夸张。 赖以生存的海水只够她们匍匐在地，里面染着同族的血，四周漂浮着断肢与骸骨，宛如一片地狱之景。 需要售卖的时候，神复会的人就带一条出去，给她治疗伤口、沐浴更衣，打扮得光鲜亮丽。 自己救下的那条人鱼对这里知之甚少，恐怕是单纯的性格接受不了这个场景，选择了自我封闭这段记忆。 当然，也有可能是出于药物影响，毕竟，人们更希望见到天真善良、内心单纯的她们。 苏克站在一片血污中，指甲嵌进了肉里。 这帮畜生。 他解开身旁一张大网，给距离最近的人鱼喂下史诗级治疗药剂，随后取出她身上的铁钩。 带着倒刺的铁钩扯出相当多的血肉，人鱼痛苦不堪，狠狠咬在他胸膛上。 苏克并未反抗。 等到人鱼的痛楚减弱，松开了口，他从印纹里取出所有治疗药剂的库存，摆在一张大桌子上。 “让你的其他同族喝下，一会我会带更多的药剂回来。” 他并未解释更多，起身朝那扇门走去，同时给刘悟天发去消息，让他紧急采购治疗药剂的材料。 随后，重新隐蔽身形，相位移动穿出铁门。 门口只有两个守卫，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苏克并未对他们使用“传教”。 真正的守备在螺旋楼梯的上方，这里驻扎着十多名装备齐全的男人，其中恐怕不乏魔药职业者。 顺着道路来到另一边，遇到不少巡逻的队伍，幸好因为静谧教会的经历，让苏克懂得脱鞋行走，避免发出声音。 这里通往另一处石洞，弯弯绕绕之间，似乎又拐了回去，只不过往地下越来越深了。 借助“记者”的“记录”能力，加上在白夜城的地下也弯弯绕绕记过路，他很快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再往前就接近了人鱼囚禁处的正下方。 那里有什么？ 眼前没有任何守卫，只有一个狭窄的甬道，隐隐还能听见武器碰撞的声音。 有人在战斗？ 甚至还有位格的气息传来。 苏克悄悄靠近了那里，在触碰到甬道边缘的瞬间，一道蓝色的膜亮起，因为他的触碰而破碎。 这无法察觉的力量，解除了他的隐身状态。 “真没想到是你啊，克里斯。” 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回头望去，一个头戴兜帽的女人坐在洞穴上方内陷处，一跃而下，露出火红的长发。 不认识的人。 “看来你对我没印象，”红发的女人稳稳落地，露出一个笑容，“我叫查娜，哲罗姆说得没错，你果然不值得信任。” 苏克眼神微微眯起。 看来在神复会的废弃仓库，还有一号人物在旁边观察。 “读者”并非气息感知特长的途径，一旦对方的能力可以隐蔽灵性、降低存在感，能悄无声息地接近他。 之前几次应对“刺客”，也是在对方使用能力之后，用出色的反应力做出应对。 “你接近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苏克并未回答，而是再次发动了隐身，从对方身旁夺路而走。 查娜似乎料到他的打算，抽出一条火红的长鞭，那鞭子似乎能准确感应到他的气息，从背后狠狠抽落。 啪。 苏克硬吃了一鞭，继续往前冲去。 “没用的！‘火蛇’已经记住了你的味道！” 查娜追了过来，嘴角扬起笑意，火红的长鞭准确勾住“克里斯”的脚踝，将他拉了过来。 唰—— 白影显现的同时，一道剑光划过，查娜面色一惊，用鞭子的末尾格住了那把剑。 苏克挥剑落刃后，双手离开了剑柄，反手上扬，取出了另一把剑。 青色的火拉出剑光，查娜即使后退，剑刃也在她身上留下足以致命的狰狞伤口。 这一刻她才明白，刚才对方是故意逃跑，故意中她一鞭，故意把她引到离那边这么远的地方的。 血液在身前大面积绽放，查娜视线一晃，将左手始终捏着的一颗黑珠子猛的捏碎。 “绝对不能让你妨碍……” 啪，她后仰倒了下去，急促地喘着气。 苏克走近，一把揪起了她的衣领。 “你到底……是什么人？”查娜已经进气比出气少，她不解地看着苏克，想不通自己为何这样就被击败了。 “现在告诉我情报，活命或许还不晚。” “不……已经晚了，”查娜急促地笑了笑，“就让‘新人类的英雄’来对付你吧。” 苏克皱了皱眉。 刚才他注意到对方捏碎了什么，但手中现在什么也没有。 这时，他的灵性感受到一阵预警。 放开活不到三十分钟的查娜，苏克冷冷站起。 回过头，他看见了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他自己的脸。 苏克的脸。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另一个苏克 “苏克”冷冷将手放在剑柄上，模样比自己还真。 相比之下，长相是克里斯的苏克本尊，反而看上去更像是假货了。 呵。 苏克冷笑一声。 看来自己的尸体被神复会挖去了。 那张脸上缝补的针线就是最好证明。 就不能让死人安生吗？ 对着另一个自己，苏克握起焚风之剑，做出了相同姿势。 如果这具尸体继承了自己的所有能力，实力应该停留在梅斯卡徒一战结束，和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但神复会的目的是用圣骸复活神明，恐怕在自己的尸体上，也做了相当多的尝试。 真是让人感到内心复杂的对手。 操起焚风之剑，苏克狠狠压了上去，另一个“自己”明显格挡吃力，脸上却始终一副面瘫般的表情。 不知为何，这莫名让苏克感到火大。 下一刻，“自己”顺着剑刃滑去了力道，下段腿疾风般踢向他的脚踝。 苏克眼神一凝，用相位移动避开了这一击。 这是“推演”。 自己的尸体，果然能使用魔药能力。 而且出于改造的关系，力量和速度都有长足的进步，虽然感觉不到灵性，但恐怕亦有着优秀的容量。 相位移动避开的同时，对方也使用相位移动跟了上来，两人在半空接剑，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唰——被击退开的“自己”在洞穴上一蹬，化作连续的白影跳了上来。 相位移动，“排比”！ 居然还会自己的组合搭配。 苏克顿时取出圣典，高声吟诵： “吾之周身乃是禁域，非认可之灵不得侵入！” 布道法术，生人勿近。 这是自己的尸体不具备的序列6能力。 “自己”的势头明显受阻，用优秀的身体能力落地拉开距离，左手蓄起了炎爆术。 苏克眼神一冷，左手捏出火焰。 炎爆术，“夸张”！ 两团炽热的火球迎面冲撞，苏克的炎爆在瞬间吞噬了对方的，带着不可阻挡的势头往前砸去。 他在火球里附加了火之普罗米修斯的位格，这点尸体同样不具备。 轰隆！ 一声爆开，尸体化作了纸人，从另一侧现身，再次发动相位移动冲了上来。 苏克这边的“推演”也完成了。 这具尸体，魔药只到序列7，凭借本能在战斗，能力搭配和战术都略显僵硬。 怎么可能输给这样的自己。 短短十多次剑刃交接，对方第三次触发替身纸人，苏克用剑将其钉在地上。 原来“我”这么弱吗？ 内心苦笑一声，这时，背脊突然传来一阵寒意。 同时，他的脑海冒出了两页菜单： “原地爆炸糖，大弹射套餐，烈火全家桶，巨石黄焖击，霹雳摇头丸……” “音爆跳楼机，极乐大摆锤，海盗大沉船，爆炸碰碰车，鲨齿血漂流……” 铛！ 拔剑后扬，锐利的细剑被他弹开，面前的身影娴熟收剑，连续的突刺暴风骤雨袭来。 苏克的眼神慢了一拍，被对方击退，陷入精神禁锢状态。 他艰难抬头看了一眼。 比起精神上的限制，眼前的画面给他的震撼，更让他动弹不得。 那个身影朝地上的“苏克”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两人重新持剑，背靠背对峙着他。 是吗，是这样吗。 苏克惨然地笑了笑，手中长剑无力垂落。 “新人类的英雄”不止一个。 我早该想到了。 两声爆炸从他身上传出，苏克身形微斜，撑住了选择菜单的后果。 “果然没有人类能体验的项目啊。” 他顿了顿，叫出了那个名字。 那个被记载在人类烈士碑最上面的名字—— “徐凌。” 手持细剑、扶住“苏克”的身影目光呆滞，对他的言语无动于衷。 那张文弱书卷气的脸上，同样有缝补的痕迹。 苏克摇晃了两下，火焰自发往外蔓延，震荡了空气。 神复会，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 身为“新人类的英雄”，“苏克”和“徐凌”两人身形微沉，看上去做好了并肩面对强敌的觉悟。 在白炽的火焰中，苏克内心突然涌起一阵心酸。 又莫名有些孤独的感觉。 昔日的战友，如今和“自己”联合起来对抗自己。 真是讽刺的结局。 苏克解放了焚风之剑，将剑刃上咆哮的力量完全收束，等待着挥剑时的爆发。 既然自己成为了拦在“英雄”面前之人。 那就在这里，让两人再次折戟沉沙、复归平静吧。 湮灭的光在手中凝聚，苏克将这份力量强行融合到了光月之剑中。 并加上“夸张”和“信仰共鸣”。 周围的时空在颤抖，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如同那些故事里的魔王一般，带着睥睨众生的沉重压迫。 而在他面前的两人，此刻露出了与尸体不符的不屈神情。 苏克眼神一触。 “睡吧。” 挥剑的前一刻，苏克的灵性突然一紧。 唰—— 一道风突然掠过了他。 紧接着，那道风穿过了面前两位“英雄”，停在他们身后，现出黑色的身形。 啪啪。 “苏克”和“徐凌”接连倒了下去。 苏克眼神一凝。 那人穿着黑色的教父服。 但男人的身材，比苏克印象中宽阔高大得多。 “你是想把这里毁了吗？”身穿教父服的男人回过头来，冷冷说道。 苏克双眼一闭，缓缓散去剑上的力量。 “原来如此，教父有两个吗。” 眼前的男人和前不久给自己名片的教父着装一模一样，但显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真正操控全局的，恐怕是眼前这个男人。 “如果你也想参与进来，最好不要在这里和杂鱼浪费时间。” 男人无视了他的感慨，似乎在他眼中，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 杂鱼…… 也许对他来说，过去的自己确实只是杂鱼而已吧。 只一击便解决掉“新人类的英雄”，这位教父显然有真正的序列4水平。 男人朝他伸出了手。 “怎么样，要跟我一起来吗？阻止神的降世，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苏克惨然笑了笑，走到脖子绽放血痕的徐凌尸体旁，缓缓蹲下，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对方冷冷看他一眼，转身朝甬道深处去了。 这位“真教父”或许也希望搅局的变数越多越好，但苏克，不打算给对方当做工具驱使。 杂鱼也有杂鱼的意志。 等到教父离开，气息消失在感知范围，苏克握住两人冰凉的手，发动了水镜结界。 澄澈的湖景包裹了视线，苏克沉默起身，没再看一眼，独自离开了这里。 …… 无人的湖景中，万籁俱静。 两具尸体静静躺在湖面上。 他们并肩靠在一起，就像睡着了一般。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序列越高越喜欢玩阴的 苏克从结界中返回，身后真教父过来的方向，有微弱的呻吟声传来。 前方的甬道深处，则有多股位格在冲撞。 情报还是不足。 犹豫片刻，他先转身接近了声音来源。 明明前不久才隐身通过这里，现在的景象，已经让他有些认不出来了。 宛如一片地狱的血腥。 驻守在这里的守卫以极度夸张的方式死去，血液和内脏粘得墙上到处都是。 这让苏克更不怀疑那位教父的实力。 声音的来源来自身下，苏克低头，看到缺失一条腿的男人正在地板上费力爬着。 是哲罗姆。 被打成这幅惨状，还没有被杀，恐怕他真的不是神复会的“黑律师”。 序列越高，越喜欢玩阴的吗？ 黑蔷薇和神复会的首领，都给自己设置了另一个马甲，现在想来，黑蔷薇恐怕还真是故意给人炸的。 这样会让神复会以为他们无力阻止，真正的教父却在这个时候杀了出来。 当然，说不定神复会也预判了黑蔷薇的预判，所以才让哲罗姆这个替死鬼留在这里。 都是老苟比。 但…… 如果是这样的话，费奇和巴林的死真的有意义吗？ 他们不过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还有被那场爆炸牵连的人们，因为一出自导自演的剧本，就被毫不留情的舍弃。 苏克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哲罗姆，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会是这幅场景。” 哲罗姆停止了爬行，他的内脏从肚子里流出，拖在了地板上。 “你是……克里斯？”他似乎失明了，用听而不是看来分辨身份。 确认眼前的男人就是克里斯后，他在地上胡乱摸索着，一把抓住了苏克的脚踝。 “快告诉我查娜在哪里，让她快跑！” 查娜，不就是那个用鞭子拦在甬道口的女人吗。 苏克冷冷凝视了他一眼。 “她跟你现在的状况差不多。” 哲罗姆明显愣了一下，言语从喉咙里断断续续挤出。 “不……不……这不是真的。” 眼前这个男人，也只不过是个用完就扔的弃子罢了。 杂鱼。 苏克在他面前缓缓蹲下。 “我可以让你见她最后一面，前提是告诉我这里的真相。” 哲罗姆明显变得犹豫起来，嘴里开始嘟囔着：“不……我发过誓的，我发过誓的……” “那好吧，”苏克重新站起，往外踏出了一步，“我没有时间，你也没有，既然你打算作为杂鱼就这么死掉，我成全你。” 他边往外走，边感叹了一句： “你说你们赢了以后，会有人来给你收尸吗？会有人记得你的功勋吗？是我的话，就把这里炸了，一了百了。” “不！”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哲罗姆惊恐叫住了他。 这不是出于理智。 而是本能。 “你想知道什么……” 苏克停住脚步回头，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复活‘告罪者’的仪式是什么？” 哲罗姆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的并不一定完整……只是出于我的工作做出的推断……” 他犹豫了片刻，但很清楚自己时间不多。 “一千条以上深陷负面绝望情绪的人鱼，一根染有神明气息的信仰仪具，一位远古神圣存在的圣骸，一份拥有‘告罪者’执念气息的遗物，数以五十万起的魔晶，以及……仪式发动后，一场吞没数十万人性命的灾难献祭。” 哲罗姆艰难说着，挺着最后一口气，用力握紧了染血的拳头。 “其他的条件已经齐全，黑凰会的人却把魔晶给夺走了……” 黑凰会？ 也就是说，在拍卖会夺走魔晶的那位序列4“神行客”，是黑凰会的人？ 假教父当时也有类似的猜测。 他们的目的是从神明的复活中取得利益，甚至说，打算直接夺走神降的仪式？ 之前听到里面传来战斗的声音，恐怕就是那位“神行客”正在和“黑律师”争执，但他们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 让神降仪式成功。 而根据哲罗姆的话，仪式一旦成功的话…… 苏克抬头看了一眼。 在此地上方的自由城邦海维拉，将成为一座被灾难吞噬的死城。 呵。 苏克在原地打了个寒颤。 我只不过为了取回一根静谧教会的信仰仪具，就牵扯到后果这么严重的事态当中。 黑路嘉就这么相信我能成功？ “告罪者”一旦降世，他们的静谧教会同样不能幸免于难。 等等。 该不会他们，也布下了什么后手？ 摇了摇头，苏克重新在哲罗姆面前蹲下，用刘悟天送过来的材料制作一份治疗药剂，喂他喝了下去。 这能稍微延续他的生命，但想治好是不可能的。 把对方扛起，送到之前查娜躺着的地方，这个红发的女人正尽力捂着自己的伤口，试图抗拒死亡的怀抱。 当看到“克里斯”背着哲罗姆的那一刻，查娜的眼中燃起强烈的仇恨。 苏克什么也没说，将哲罗姆放在她身边，随后便离开了。 身后传来了两人的呜咽声。 “对不起……” “不，该道歉的人是我……” 回头看了一眼，两人拥吻在一起，在激烈的泪水中渐渐停止了动作。 …… 幽暗的大厅中，三道身影分别位处三角站立。 这里光线昏暗，地面铺着黑色的反光大理石，周围的立柱同样是黑色的，充斥着一股诡异的神圣感。 不远处的仪式台放着一具漆黑的棺椁，边上插着一根带有静谧气息的金属权杖，旁边还有一截充满污秽意味的指骨。 身穿黑色正装，束红色领结的男人看向刚闯进来的教父。 “黑蔷薇，我想我应该已经给过警告了。” 说完后，他转向另一边水手打扮，用绳子束住袖口和裤脚的男人。 “法，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谈，先把教父解决，不能延误神圣的降世。” 名叫特德罗·法的男人，死鱼一般的眼神直直盯着，对神复会“黑律师”的话无动于衷。 另一边的教父脸色阴沉笑了笑：“米尔冯斯，你真认为你能得偿所愿吗，妄自复活神灵，违反了势力竞争平等原则。” “原则，”米尔冯斯冷冷笑了笑，“那种可笑的联合，你以为我会相信？” 他双眼猛然一凝。 “我即是律法！” 空气里仿佛有座无形的大山压下，教父和法顿时被压得身形一矮。 教父在压迫中依靠肉身挺直身躯，不急不慢抬起一只手。 “我宣告‘平等’！” 位格气息的力量骤然喷发，米尔冯斯同时受到自己能力的影响，不得不解除能力。 在肉体强度上的差别，让教父受到的影响更小。 “序列4，‘称量家’，这个职业可真是令人厌恶。” “彼此彼此，要说我是你最大的克星也不为过，”教父冷冷看了他一眼，同时暗中观察了一遍特德罗的举动。 “不过，我更喜欢这份魔药的另一个别称。” 他严肃古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正义家。”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方神格者的对峙 苏克通过那长长的甬道，沿着蜿蜒的路径一路向前。 空气中位格的压迫越来越重，已经到了足以令他灵性自发预警的地步。 “前方可是三名序列4所在的地方，你可要想清楚了。” 灵性仿佛在这么告诉自己。 苏克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并未停下脚步。 渐渐的，可以听到声音了。 里面的三人并未控制音量，在灵性与位格不断冲突，又隔得如此远的情形下，听觉比灵性感知更好用。 他大概分清了黑蔷薇的教父是序列4“称量家”。 神复会的米尔冯斯是序列4“黑律师”。 另一个始终未开口的特德罗·法，应该就是黑凰会的序列4“神行客”。 三位神格者。 即使在这么远的距离，苏克在位格余波的冲刷下，身体表面不断浮起鸡皮疙瘩，需要提起精神才能稳定神智。 当然，这是未开信仰之名的结果。 他的灵性如同大海中的一条鱼儿，藏匿在海浪中，而一旦使用火之普罗米修斯的力量，大概率立刻暴露。 赤脚走在不算平坦的石洞里，他接近了甬道的末端，那里通向一个黑色的大理石大厅，除了三名神格者的神力，还有多股深邃古老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SAN值：86】 好吧。 苏克咬牙打起精神，幸好他平日里用宁静药剂调理过理智，否则越靠近越降低的话，恐怕还没走到他就已经先疯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这里确实在谋划一起复活神明的仪式。 他靠在门口的石壁处，缓缓调整着呼吸。 目光聚焦的注视恐怕会引来关注，既然这样的话，现在的他只有一个方法能打探环境了。 深吸一口气，苏克往里面不带聚焦地扫了一眼，随后赶紧撤了回来。 随后，他尝试传送到虚空，但失败了。 看来在有神力影响的范围内，也会导致虚空的力量失效。 迫不得已，他一边聆听里面的声音，一边在原地启用了“记者”的“记录”能力，将刚才扫过一眼的画面拿来反复重放。 他看到了那个棺材，那根信仰仪具，还有那根腐化发黑的指骨。 【SAN值：83】 在看到第三样的时候，即使是在“录像带”里，SAN值又无可避免降低了3点。 就这样去取信仰仪具，大概率死路一条。 恐怕连教父都不敢直接去取，否则也不会在这里跟另外两位对峙。 在关掉画面前，苏克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深邃的大厅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纹章，其中花纹呈风车状，以黑灰两色交错填充。 根据“记录”路径的结果，那上面就是人鱼的囚禁处。 仪式发动，那个圆顶恐怕会打开，数千条深陷绝望的人鱼从上面伴着血色的海水落下，成为神复苏的祭品…… 联想到这个画面，苏克的眼神一紧。 他从甬道处离开了。 …… 大厅中，教父坚守着自身的“领域”，弹开米尔冯斯用来强行交易的圣灵子弹。 这时，他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之前还在那里的那个人，已经沿着通道往外侧离去了。 “原来你一直维持位格的领域，是打算隐藏一些其他什么人的存在啊，”米尔冯斯冷淡看了通道处一眼，“但看来，对方并不如你所愿。” 教父沉默的脸上蒙着阴影，米尔冯斯将目光又转向了特德罗。 “法，那只小老鼠交给你去处理，没问题吧？” “我拒绝。”特德罗第一次开口出声，音色像死人一般阴郁。 米尔冯斯的脸色隐隐有些扭曲。 “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站到仪式结束吗。” 特德罗继续站在原地，未做回应。 米尔冯斯眼神一眯，发动“走私途径”转移到教父身边，拔出一根漆黑的拐杖剑，空气在霎时间扭曲。 扑面而来的风压将视线压缩，教父朝着另一边诡异滑行，心里清楚米尔冯斯的目的。 他想把自己往特德罗那边引。 这位“神行客”一直没有出手，但教父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怎样的立场，黑凰会又是什么目的。 米尔冯斯再次转移追了过来，教父抬起双拳，黑色的袖口如铁壁一般紧缩。 漆黑的拐杖剑迎面刺出，教父双手一并，将剑刃牢牢夹住。 但他没有夹住任何东西。 细长的剑刃在空气扭曲中消失了一截，在他身后的地方刺了出来。 那里原本是特德罗所站的地方。 米尔冯斯故意朝自己发动攻击，真正的目标却是特德罗？ 特德罗如幻影般在另一侧现身，似乎早就对此有所提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米尔冯斯。” 他表情阴郁地看着两人，随即身形一闪，速度超出了灵性感知，模糊的光影在米尔冯斯背后停留，扬起手中绯红色的匕首。 噗呲—— 教父的后背心突然一阵吃痛。 惊愕的同时，他回旋将身后的男人重重踢飞，震倒了支撑的巨大立柱。 特德罗的目标，是我？ 教父意识开始模糊的同时，也想清了刚才的局势。 停留在米尔冯斯身后的，只不过是个幻影。 真正的他却移动到了自己身后，用那把匕首刺进后背。 特德罗从废墟中扶着石头起身，看起来毫发无伤，教父咬紧牙关，发动“忍耐”，抗拒绯红匕首对身体造成的影响。 “原来如此，不愧是‘人文主义者’。”特德罗冷冷评价一句，看都没看米尔冯斯。 后者看着这一幕，手指在掌心悄悄画了一个符号。 “看来你比我更不希望有人打扰。” 他现在相信黑凰会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除掉了教父之后，他打算要怎么做？利用那五十万魔晶要挟自己供出仪式？ 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没能掌握的情报。 局势又恢复了之前的对峙。 但这次，对彼此的敌意已经露出苗头，各怀鬼胎，无法再隐藏下去。 …… 苏克沿着路径，用隐身绕过守卫，返回了人鱼的囚禁处。 这里的守备力量挡不住教父那样的强者，仪式需要的或许只是数千条人鱼的怨念，就算她们被屠戮殆尽也不会影响结果。 但他在旋转楼梯的下方发现了两个空着的棺材，恐怕“新人类的英雄”原本是为了守卫这种地方而布置的，只是被查娜临时调走了。 如果是那两个人的话，肯定会对此一步不让吧。 自嘲笑了笑，苏克发动相位移动，穿过了厚实的铁门。 里面的景象和之前一样惨烈，令他眼神一沉的是—— 没有用。 桌上的治疗药剂整整齐齐摆放着。 没有被使用。 解除需要灵性维持的隐身状态，苏克走到自己最开始救下的那个人鱼面前。 “为什么不救你的同伴？” 对方像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回头，无神的双眼说明了她的内心情绪。 内心崩溃了。 失去了对生命的意义。 苏克看着她染血的长发、空洞的瞳孔，抿了抿嘴。 事到如今，他心里早就没有了帮助神复会这个选项。 从看到人鱼们的惨状，被利用的徐凌尸体，以及费奇、哲罗姆等小人物在命运面前的无力等等…… 这样的组织，还是灭了为好。 哪怕会失去对抗终焉的一个机会，他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总有一天，他会把终焉的人拉下神座。 只凭借自己，这一路累积下来的力量。 凝思起身，他将传说级的礼帽、大衣、裤子用乔装能力换上，改变植物下的外表，恢复成库洛的样貌。 走到血池的正中心，举起双手，用火焰的力量将自己托起。 燃烧的火光些微吸引了人鱼们的注意。 苏克站在高处，以便让所有人鱼都能看见他。 随后，他在断断续续的仰望中，嘴角微勾，用不太顺畅的玛蒂雅语开口： “有人认识我吗？”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唯一的突破口 当苏克说出这句话，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不会吧。 受海柔儿之邀，前往海底古国玛蒂雅的时候，有相当数量的人鱼因为好奇闻风而来，或近或远的打量他。 难道在场的人鱼，连一只也没有吗？ 回音过后的无声寂静里，血水中慢慢有人鱼朝这边聚了过来。 “你是……海柔儿公主的……” 苏克并未回答，只是以坦然的表情看着她们。 “没错，是他……那天我在海宫前看到他的长相了。” “他是……海柔儿公主的定情之人？” 人鱼们眼神仍旧空洞无物，但出于礼貌，摇晃着对他施以简单的礼节。 也有不少人鱼并非来自玛蒂雅，甚至还有长着尖齿的野人鱼，但她们至少清楚玛蒂雅的存在，以及最小的公主最近在海底传得沸沸扬扬的爱情故事。 她们的遭遇和人鱼公主不同，同样是因为渴求一份爱情浮出海面，到头来迎接自己的，却是冰冷的铁钩。 人鱼们天性善良，但遭到如此对待，难免会有些嫉妒没有被人类辜负的人鱼公主。 此刻，那个故事里的人类男子就站在火焰上，接受着一切的注视。 越来越多的人鱼聚了过来，略显呆滞的仰头，她们并非为了提出什么要求，或许只是想要得到一份答案罢了。 为什么，同样是毫无保留的初心，迎接自己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见吸引了不少视线，苏克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 “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被利用吗？” 通过“线索”，他自然从这些人鱼脸上读出了疑惑。 “为……什么？”有声音颤颤巍巍传来。 “因为你们生性单纯，太容易被绝望影响，你看看现在的你们，简直就是邪神祭祀的最好材料。” 苏克定了定神，继续开口： “就算你们全死了，临死的怨念也会成为养料，根本没人能拯救你们。” 他扫视一圈，沉沉吐出接下来的几个字。 “除了你们自己。” 人鱼们喃喃听着，面面相觑。 “我们……自己？” 苏克在演讲台一般的火焰上朝她们摊出手。 “除非你们能从绝望中走出，不再被绝望击倒，否则没人能改变这个现状。” “如果你们愿意改变，我虽然无法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能安全离开，但至少拿起武器战斗，要比原地等死要好。” 人鱼们空洞的眼神中又多了一分迷茫。 “你要我们……战斗？” “可是我们没有武器。” 苏克眼神微微眯了眯。 “那些嵌在你们身体当中的铁钩，就是最好的武器。” 人鱼们愣了愣，有人从血水当中捞出浸泡锈蚀的铁钩，上面的深红和铁锈染在一起，再也无法分离。 她们凝视这些铁钩，并没有下定决心。 苏克眼神紧了紧。 果然，让她们从深陷的绝望现实中重燃希望，只是这样还不够吗。 要想破坏“告罪者”的复活仪式，台上的祭品无法去碰，在场的三名序列4至少其中两位不会坐视不理。 苏克剩下能想到的方法，仅此一条。 如果人鱼不能重新振作，在所有条件都被人掌控的情形下，要想在序列4的手中逆转形势，比登天还难。 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除非让人鱼自身的情绪扭转，否则就算用水镜仪式把她们全装进去，空气中遗留的负面情绪依旧无法抵消。 苏克不清楚现在还有没有时间解释这一切，只希望那位真教父能拖得尽量久一点。 “你们知……” 正准备将眼下发生的事情告知她们，灵性突然传来了强烈的预警。 瞳孔一缩，迅速将目光对向下方。 血水构成的浅水洞窟里，突然升起了雾。 雾气和血水形成的瘴气混在一起，能见度顿时被限制在五十米以内，不深的海水开始鼓动，不详的灵压震得苏克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迷雾？ 在这里，这种地方！？ 第一声惨叫从雾中传来，少女嘶哑的喉咙将悲恸和不甘，用生命最后的力量抒发出来。 苏克眼神一紧，没有半点犹豫从印纹抽出焚风之剑。 “解放”！ 青白色火焰在位格之力影响下荡开血瘴。 他将剑刃高举，大声喊道： “朝我这边靠拢！” 怪物的身影在迷雾中晃动，火焰的高台、青白色的火光此时变成迷雾中唯一的灯塔，对死至少还感到恐惧的人鱼朝这边聚拢过来。 但也有不少人鱼仍旧留在原地，眼神呆滞的凝视水面。 苏克保持火焰的维持，拖着青白色的剑身从高台上跃下，在空中拉开同色的剑光。 “别死在这里！人类让你们受到残忍对待，就亲手用染血的铁钩讨回来！” 相位移动，“排比”！ 唰啦啦—— 完全解放信仰之名与武器力量的苏克辗转在迷雾中，第四道斩击却被弹了回来，“排比”的能力被强行终止。 “可恶。” 他拉动剑光，附上力场和“夸张”用力斩下，披着金属甲壳的海龟这才被他一分为二。 但苏克的手掌，也因为这一击下去，虎口震得生疼。 这些怪物的强度，简直比归港附近高浓度迷雾还要高。 不用细想，他也心知这是仪式要开始了。 让人鱼活着再也没有意义，在这时杀掉她们，搜集临死最后的怨念，以便让仪式的进展最大化。 粗厚的巨剑从身后砸了过来，苏克紧急发动相位移动避开，一道落雷从天而降，他又赶忙用风力推了自己一把。 轰隆！ 雷电击落在血水中，周围两条不愿动弹的人鱼被电得一片焦黑。 不能停。 苏克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如果不在此时发挥出200%的实力，拯救人鱼阻止仪式就是个笑话。 “相信我吧！信仰我吧！反正这对已经绝望的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差别了！” 他拉开最高速度，身形化作一道青红色箭矢，在极致风力的推动下划过空气，硬生生将迷雾吹散了些。 咔！ 迷雾中肆意践踏的巨大海兽被他硬生生击退出去，蓝色的粘稠体液如喷泉般迸发。 苏克一把推开差点葬生海兽脚底的三条人鱼，回身接下了骷髅骑士的重剑。 人鱼们呆滞看了他一眼，晶莹的泪花润湿了眼眶。 “我们……还能做什么……” “去中心的火焰处，”苏克紧紧咬牙，推开了骷髅骑士，侧头在原地停了停，“然后就为我祈祷吧。” 随后，他没有再看身后，起身奔向仍在网里困着的那些人鱼，沿路拉开青红色的剑光，强大的怪物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水当中，五颜六色的体液将水面染得如同一副泼墨油画。 这时，他身体突然一轻，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提了起来。 迷雾中阴影背后，一双红眼静静凝视着他。 从那只怪物身上，传来了极度饥渴的欲求。 那是与自身魔药灵性相同的气息。 . 第一百三十六章 信仰共鸣仪式钟声 苏克当机立断，取出了拉莱耶祭祀本。 灵驱转移！ 瞬间移动的他顿时脱离了限制，出现在红眼的面前。 那怪物就像一个尖三角的黑塔，披着模糊不清的纱幕，一双红眼呆滞穿透迷雾，看起来分外惊悚。 是你吗。 苏克当即想到了一种怪物。 “哲学家”魔药的主材料，黑暗贤者！ 对比自身，怪物身上传来了更高位的气息，但又并非高出太多，肯定不会是序列4。 而序列5的魔药材料，就只剩下一种他还没接触过了。 眼色一沉，长剑喷发咆哮的风火，席卷向眼前怪物，那怪物黑塔一样的外表下突然伸出无数黑色的小手，将焚风之剑挥出的力量尽数挡下。 随后，它的一条手臂诡异扭在身前，手臂竖直，拈指做出一个诡异的手势。 这看上去什么都没发生，但很快苏克就知道自己错了。 一侧的石壁角落，突然有十分熟悉的感觉传来，时间和空间的感觉在隐隐震动。 难以描述的脑袋从尖角中探出头来，喷发着不详的迷雾。 苏克对这个东西再熟悉不过。 廷达罗斯猎犬！ 黑暗贤者居然召唤出了这种东西？ 灵性受到压迫，但如今已是序列6，又有信仰之名加持下的苏克，并没有再因此降SAN。 猎犬探出身子，在血水中像巡视猎物一样漫步着，并未靠近黑暗贤者那边。 这时，黑暗贤者双眼红光一闪，苏克的大脑一阵迟缓，如同被灌了浆糊。 猎犬抓住机会，猛扑上来， 火焰。 轰隆！ 白炽的源火骤然喷发，猎犬在空中诡异穿了过去，避开了火焰的范围。 苏克冷冷凝视了猎犬一眼，既然之前能在虚空里用火焰压制住他，现在同样也能。 猎犬似乎感受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力量，却并未放弃，在一旁探着身子，伺机而动。 与此同时，苏克给自己附上“信仰共鸣”，拉近了与黑暗贤者的距离。 虽然他现在不怕猎犬，但这种生物极难杀死，没有必要在它身上浪费时间。 要追猎就追猎吧，他早已不是厄运别馆刚晋升“记者”的时候，除非它们的那位至高大首领亲自下场，没什么好怕的。 苏克倒希望祂能来。 外神若是降临，这门仪式也就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剑光斩出，无数细小的手臂抓住了剑刃，似乎准备侵蚀剑身，苏克自然不会给它机会，左手炎爆按在纱幕般的身体表面，送了它一发零距离爆炸。 火焰炸响，黑暗贤者身上染着火焰，漂浮般往后滑去。 近身似乎不是它的特长。 灵驱转移！ 用灵性触发拉莱耶文字，苏克再次瞬移到它身后，剑光与相位移动配合，高频率在四周斩落。 黑暗贤者周身密密麻麻伸出无数细小的手臂，勉强将这些攻击挡了下来，一旁的猎犬则是仍旧在绕圈，没有鲁莽在这时出手。 苏克连续不停挥剑，视野边际突然浮现出一片朦胧的光晕。 是中心火焰高台的方向。 与此同时，一股力量从身体里涌了上来，过量的灵性抑制不住从身体中迸发。 拉开的剑光，也在这时变得能够切断那些细小的手臂，深深砍进黑暗贤者黑塔一般的身躯。 苏克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汇聚这股涌动的力量，于罪业之剑衔接之后，青白色的剑身怒火咆哮—— 嚓。 黑暗贤者红眼的头颅斜飞出去，落进血水，沉下去的同时，眼中红光也渐渐消散。 原地黑塔一般的身躯骤然崩溃，消散成黑色的残渣，只留下一块菱形的黑色水晶。 苏克没有立即去捡，喘着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廷达罗斯猎犬。 它示威般地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吼，随即化作烟雾，一头钻进了石壁的角落。 “呼……” 苏克调整着呼吸，将那颗水晶收进虚空，解救了这边网里的人鱼后，朝着火焰高台那边赶去。 零星的怪物被他三两下解决，眼中那片朦胧的光晕始终未有消散。 他很清楚那是什么。 开启“信仰共鸣”的同时，他也能看到人身上的信仰力量。 火焰高台下方，数百条人鱼聚在一起，她们双手合十，屹立在血水当中，朝着他过来的方向静静祈祷。 “然后就为我祈祷吧。” 这句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如果人鱼愿意为他祈祷，选择相信和信仰他，“传教士”从这份虔诚中获得力量是必然。 否则还不知道要和黑暗贤者打到什么时候去。 苏克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将焚风之剑插在血水中，眼前只是清理了一波怪物，如果迷雾仍将继续，绝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任由人鱼遭到屠杀。 他从虚空里大批量做好治疗药剂，用火焰将成品托到了人鱼面前。 “你们应该清楚，眼下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目光诚恳，看着这群绝望中带着微弱信仰的少女。 “相信我吧。” …… 黑色的大厅中，三名序列4的战斗越来越夸张，不止是场景，就连空气中都沾上了神格的气息。 米尔冯斯心烦意乱，这样下去复活伟大存在的计划会受到影响，进行仪式的场所最好是纯粹的，没有被其他领域的位格之力沾染的。 如果自己不再保留，教父和法也会开始拿出真本事，这样的隐性条件就要被破坏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隐隐有些扭曲。 明明最开始背后就受了“噬心红宝石”的攻击，这个黑蔷薇的教父竟然挺到了现在，这让他怀疑法根本就是在摸鱼，没有认真刺下去。 “你似乎在忌惮什么啊，米尔冯斯。”教父脸色有些苍白，但行动看起来没受任何影响。 米尔冯斯干巴巴地笑了笑： “让你有这样的误会，还真是抱歉了。” 特德罗·法一如既往一言不发，但他的不表态才是让另外两人最提防的地方。 这时，深处的天顶响起了沉沉的钟声，在黑暗广袤的大厅里深邃回响。 时间到了。 米尔冯斯眼神一紧，虽说进行到现在，计划出现了一定的受挫，但午夜的钟声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也不枉他装作另有所图坚持到了现在。 是该到了，做出决断的时刻。 “你们阻挠，你们企图，但你们根本不懂我们的执念，有多么深刻。” 米尔冯斯目光凝重说了一句，回头朝摆放圣骸和祭品的仪式台走去。 教父的眸光一缩，狐疑看了特德罗一眼。 “你该不会偷偷把魔晶给他了，一直在耍我吧。” “怎么会，”特德罗双手抱臂，在原地冷冷开口，“他是打算用自己伪神的性命作为补充条件，替换掉魔晶这个选项。” 教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你不阻止他？ 特德罗就这样看着米尔冯斯一步步走向仪式中心，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教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现在去阻止米尔冯斯，会被祭台上的神明遗物侵蚀，也不清楚是不是两人设的局，一旦他上前阻止，特德罗就会在背后偷袭。 他现在的状况并不好，一直靠“人文主义者”优秀的精神力强撑着，无论是神明侵蚀还是两人夹击，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可是，一旦米尔冯斯成功，“告罪者”将会苏醒，那…… 教父捏紧拳头，朝着米尔冯斯的方向踏出一步。 身后传来特德罗那令人不爽的声音： “作为你对待黑凰会的态度还不错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 教父冷哼一声，我他妈什么时候对你们态度好了。 短暂停顿后，特德罗又补上了一个名字： “米尔冯斯。” 这句话是说给米尔冯斯听的。 “劝我放弃？”受到神明意志的侵蚀，米尔冯斯的步伐开始不稳，但他并未回头，露出了舍弃一切的笑，“你可知道神复会为了这一刻，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特德罗依旧站在原地，死鱼般的双眼注视着前方的背影。 随后，他提出了一个从未有人怀疑过的观点： “你真的确认那具棺材里的尸体，是‘海之仙女’吗？”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现在到底是在复活哪位神明 米尔冯斯往前走了两步，眼神突然一顿。 “你说什么？” 圣骸上的气息，是海之仙女的神性残留无疑，黑凰会应该很清楚这点。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开这么拙劣的玩笑吗？ 特德罗依旧站在原地未动。 “是的，当你们获得这具圣骸的时候，我们一度也认为那就是‘海之仙女’，毕竟祂的气息如此强烈。” “于是，如此确信的我们跟某个隐秘渠道交换了情报，却得到了对方的不屑一顾。” “为了得知其中内幕我们花了大价钱，接受对方安排在商路航道布置船队，虽然最后莫名其妙的围堵让我们损失惨重，但也获得了相应的情报。” 特德罗一字一句说着，米尔冯斯短暂减慢了步伐，但并未彻底停下。 “这个情报的内容十分简单，但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教父也在一旁默不作声听着，心里居然有些期待特德罗接下来说的话。 “虽然已经隐没了千百年，但实际上，‘海之仙女’并未陨落，祂的力量仍然在影响花园岛，某个隐秘组织正为了夺取那边的权柄而在谋划。” 米尔冯斯第一次停住步伐，身后特德罗冷淡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所以，既然‘海之仙女’并未陨落，祂又怎么可能留下圣骸？” 教父慢慢深吸一口气，望向祭祀台方向。 如果那具圣骸不是“海之仙女”，那会是哪位存在留下的？ 空气中的温度仿佛冰冷了一截，原先未被察觉的，那微弱似无的神性粒子，此刻骤然被灵性捕捉，连精神都感觉变得冰冷起来。 教父不受控制打了个寒颤。 现在，到底是在复活哪位神明？ “就算这样，只要我主的遗物尚在，仪式的主权仍将由我们主导。”米尔冯斯停顿片刻，再次朝前迈出了步伐。 “你说的没错，但通过不协调的力量复活的神，充其量是个拼接在一起的畸形，祂可能有两至三条魔药途径的能力，但实力……恐怕最多只是个序列5罢了。” 特德罗的语气意味分明，似乎他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在畸形之神降临之后，第一时间予以制裁。 但教父敏锐发现了别的异常。 黑凰会的特德罗，他是否太过自信了？ 如果说把魔晶控制在手中是为了让米尔冯斯付出生命献祭，那这家伙为何同时要除掉我？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条。 黑凰会清楚那是谁的圣骸！ 并且打算利用神复会的仪式，复活那位圣骸真正的主人！ 米尔冯斯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置之一笑往前走去。 特德罗也第一次往前踏出一步，高声说道： “你们的计划注定失败，为何不把这个仪式让给我，你取走你神明的遗物，我可以搭线给你介绍知晓‘海之仙女’情报的那个组织。” 米尔冯斯踏上最后一步，站到了仪式的平台上。 他回过头，冷冷笑了一声。 “我不是说过，你们根本就不懂我们的执念。” 平台上的米尔冯斯气势全开，环形的底座骤然变得亮了一截，黑色的闪电不断在其间跳跃。 “只要我主能够复苏，哪怕只是睁眼看这个世界一眼，也足够我等付出生命的代价！” 神格者的力量触发了台座上所有的祭品，神之力在轰动咆哮，位格的威压将底下两名序列4震得无法直立，原本就遭受重创的教父更是吐出一口血来，灵性紊乱得如同发狂的触手。 米尔冯斯的身体在那根指骨的影响下，被逐渐染上诡异的漆黑，他用尽全力伸出右手，以“黑律师”的力量，强行扭曲棺材中的那具圣骸。 就算不是“海之仙女”，他也要将其强行扭转，哪怕自己的力量对于神明来说微乎其微。 唤神所需要的祭文早就用神格之力刻在祭坛，自行咏诵。 但米尔冯斯仍旧控制不住地喜悦宣告起来： “释放吧！恐惧吧！归来吧！” 他重重跪在了地上。 “我主啊！请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将灾难再次带给世人吧！” 祭坛上的咒文发出极亮光芒，仪式旋转起来，神明之力浸染了这片土地，极度饥渴地汲取力量。 咔！ 祭坛猛的一顿，触动了某种机关，大厅上方的圆顶轰然打开，血水如瀑布倾泻而下。 米尔冯斯已变得不成人形，但他仍在地板上疯狂而嘶哑地咆哮着： “来吧！感受这份怨恨与绝望，随后作为神祗醒来吧！” —— “呀！” 头顶上方，传来了少女不甘的怒吼声。 它们此起彼伏，带着强烈的对生的渴望。 特德罗、教父，以及不成人形的米尔冯斯同时抬头看了一眼。 天顶打开后涌下的，并非是什么绝望与怨念，而是一群手持铁钩，伴着血水一同冲下来的人鱼。 米尔冯斯顿了一下，无法吸收绝望与怨念的神力最终就近找上了他。 “不——！！” 他的身体瞬间四分五裂，炸成黑色的碎屑。 而抬起头的教父，在血水的洋流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捂着胸口的他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苏克混杂在人鱼当中，准确落在了仪式台上。 【SAN值：79】 【SAN值：74】 在理智的崩溃中，他奋力举起青白色的剑，指向大厅入口的方向： “冲出去！” 人鱼们顺着他的指引，朝着大门狂奔而去，即便鱼尾在地上擦出血痕，这份疼痛更让她们不顾一切。 一个身影瞬间闪到了大门入口。 “休想。”死鱼眼的特德罗堵在了那里。 砰！ 黑色的身影紧随其后，重重击中刚停住的他。 是黑蔷薇的教父。 “呵，看来你真的打算复活另外的神明啊。” 特德罗从碎裂的石块中冷冷站起，大门的地方却凭空出现了一道传送门。 人鱼们刚踏入进去，就自发传送到了仪式台上，前功尽弃。 魔药能力，“走私途径”。 仪式台上的苏克也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找另外的路！” 人鱼们开始朝着大厅另一边深处涌去，那里不清楚有没有路，但也总比在一位序列4面前强行开路要好。 黑蔷薇的教父压了上去，和特德罗进入目不暇接的近身战，苏克远远看着那边，稳定灵性，打算去帮助人鱼开辟道路。 而就在这时。 他身边的那个棺材，突然动了一下。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混杂的神灵 咔嚓。 苏克感觉到一阵极为不详的惊悚感，之前看过的几项必要条件，就只剩信仰仪具和棺材还在那里。 而他清楚，棺材里面是躺着与神相关的圣骸的。 没做任何犹豫，他将火焰和微弱的英魂之力全开，同时将“信仰共鸣”的力量维持在最大化。 随后，他用力握住那根染着黑色的信仰仪具。 静谧的气息在一瞬间吞噬了他，仿佛丧失了听觉和开口说话的能力。 但在下一刻，这一切又都消失了，仿佛自己受到了静谧之力的认可。 原来如此。 黑路嘉在自己身上，恐怕设下了某种静谧的暗示，当他接触到这根权杖的时候，不会被上面沾染的静谧之力影响。 持有位格的他顺利拔出了那根仪具，握在左手。 但苏克发现，棺材里的动静并未因此停止。 什么情…… 轰！ 盖板被重重掀飞，一只烧焦了的漆黑手掌伸起，扒住了内侧边缘。 仪式不是被打断了吗？ 苏克眼神一缩，注视着里面那个东西不太顺畅的坐了起来。 那东西长着略像米尔冯斯的一张脸，额头生出复杂的恶魔的角，身体披上一层烧焦的铠甲。 这恶魔一样的东西身高超过两米五，苏克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你管这个叫“海之仙女”？ 从对方身上，分明传来了极度憎恨，却又让苏克有些熟悉的气息。 和杰西身上恶魔之力相同的气息。 这个东西，难道是翻浪岛神庙原本的主人，随后陨落的那一个？ 不需要继续猜测，那恶魔朝他吼了出来： “踏碎风暴，夺回大海！” 与杰西不同，这恶魔一出声就让他的灵性像爆炸一样分裂震荡，SAN值一瞬降低到了57。 苏克尽力维持着理智的稳定，大脑如同服下魔药一样头痛欲裂。 同时他也有点懵。 不是说好复活“告罪者”的吗？为什么恶魔信仰的本尊会冒出来？ 没时间思考太多，恶魔朝不远处的人鱼伸手，那条人鱼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眨眼便吸了过来。 苏克在这时挥剑，斩在了恶魔手臂上。 铿！ 剑光与焚烧的铠甲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惊慌失措的人鱼连忙爬了起来，朝着深处跑去。 恶魔偏过头，冷冷凝视了苏克一眼。 苏克也用同样冷淡的目光凝视着它。 既然下定决心救下人鱼，就要将承诺履行到底。 看来，直到人鱼成功找到道路离开，自己都要在这里拖住这个怪物了。 另一边的教父和特德罗斗得如火如荼，神性的冲撞如同鼓点般，冲击着苏克的灵性。 恶魔狰狞张开嘴巴，念动污秽的言语，四周的仪式台变得如同泥沼，漆黑的泥状事物从地面爬出。 那些似乎都是恶魔种类的畸形生物，充满邪祟的不详气息。 从气场上辨认，应该都是低阶恶魔，有序列6水准。 被十多个怪物包围，苏克眼神一紧，相位移动到另一侧，避免遭到围攻。 于此同时，恶魔开启一道蓝光的传送门，甚至先他一步来到了路径上，挥动死亡的利爪。 铛！ 过于夸张的力量将尝试格挡的苏克击飞，撞碎了为数不多的立柱。 火焰迸发，额头流着血的苏克从石碓中站起，重新握紧了剑。 召唤恶魔的能力不清楚属于序列还是信仰，但那道传送门，显然是序列6“走私犯”的能力。 也就是说，受到“告罪者”仪式的影响，眼前的恶魔掌握了“走私犯”途径一定的力量。 现在，他根本分不清眼前这个怪物是米尔冯斯，是恶魔信仰的本尊，还是复活得不完整的“告罪者”。 混杂的神灵？ 空气中甚至还有“海之仙女”的气息，人鱼们在台座上理智未受影响，恐怕就是受到了这股力量庇护。 恶魔让召唤物拖住苏克，重新开始狩猎奔逃的人鱼，可它刚迈出几步，就眼神一眯回过了头。 苏克一手握剑，一手抓着信仰仪具，呼吸不稳地喘息着。 在他身后的路径上，被切断的低阶恶魔尸体如泥巴一般陷进地板。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恶魔完全转过身来，与之前的蔑视不同，似乎开始正视起眼前的人类。 它嘴巴一张，四周的地面再次变得如同泥沼，比之前更多的低阶恶魔冒了出来，其中甚至还有两只长着双翼的中位恶魔。 “呵。” 苏克冷笑一声，手中汇聚起湮灭的光，冲向了扑面而来的恶魔群。 …… 当第九波恶魔被他清理，那个怪物再次张嘴，召唤出了第十波。 看起来这样的召唤对它没有任何负担。 而对于苏克来说，若不是过往一直在迷雾里保持高压强度的实战，可能第三、第四波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他不清楚这些恶魔是否只是复制体或者虚影，但从今晚开始，先是被序列4的力量炸伤，随后和“苏克”、“徐凌”打了一场，在人鱼囚禁处又和迷雾里大量怪物战斗。 现在到了这里，连续斩杀一百多只拥有序列6水准的恶魔，就算他是铁打的也撑不下去了。 灵性接近枯竭，从贤者之石水晶中汲取的灵性也几乎耗尽，理智一片紊乱，身上不可避免累积起众多伤口，呼吸无法调整…… 单纯是序列6的恶魔倒也还好，但那个本体怪物，每次都会出其不意发动攻击，无论威力还是速度都超出认知？ 苏克也尝试过先解决掉它，但其身体的坚硬程度根本不是他能切开的。 连梅斯卡徒都没有这么硬。 眼前数十只恶魔朝这边逼近，苏克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这样，可以算是绝境了吧。 可惜他并未想到什么真理，或者说，变得锈蚀的大脑已经没有余裕去考虑这些。 斩断从上方飞下恶魔的翅膀，苏克狠狠撞倒面前的小鬼，长剑刺进它的心脏，后者却在临死之际，用双手钳住了剑身。 其余恶魔一拥而上，扑在了他身上。 火焰。 轰！ 焦黑的躯体被炸得四分五裂，苏克杵剑跪在地上，控制不住的剧烈喘息。 模糊的视线中，那个复活的恶魔冷冷俯视着他，缓缓张嘴，第十一波恶魔应召而来。 苏克意识不稳的笑了一声。 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个能力属不属于魔药途径。 召唤流也太赖皮了。 强撑着身子站起，往大厅的深处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没有人鱼的踪迹。 这让苏克的眼神略微放松了些。 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也足够了吧。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 “小心！” 凭借本能的意识望去，特德罗不知何时挣脱了教父的限制，移动到了祭祀台的中心。 他的手心，握着一个橙色的、炸药包一般的事物。 引信已经燃尽。 下一刻，眼前的恶魔军团，复活的怪物本尊，以及苏克周身的一切，都被一片橙红填充，震荡而来。 —— 轰隆隆隆！！！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承诺过的光明 耳边是嗡嗡的声响，视线是浓烈的火海。 苏克咳着肺里的烟气，全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一点一点在废墟中爬起身子，眼睛发胀地打量自己身上。 皮肤和大衣上还有火苗残留，但无论怎么看，自己受的伤都要比预想中轻得多，连植物部分都没有露出来。 是教父替自己挡住了？ 苏克觉得对方并没有那么好心，而且这种程度的爆炸，不是说挡就能挡的。 离自己很远的地方，黑蔷薇的教父倒在一片石堆上，受伤比他这个序列6要重得多。 他的声音模糊不清传来，像是隔了一层大海： “我原本对你十分失望，没想到你的表现……还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苏克无力笑了笑，取出一瓶治疗药剂，颤颤巍巍吞了下去。 打开印纹界面的同时，他看到自己的SAN值已经降低到了49，即使喝下一支灵性药剂，这个数值也没有上涨。 “还没有结束。” 一个声音突然在内心深处响起，和海柔儿的心灵传声很像，但声音明显不是对方。 那是种带着无数回音的，有些神圣和冰凉的音色。 耳边的嗡嗡声并未彻底退去，苏克一时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毕竟SAN值不在正常范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眼前的画面是扭曲而抽象的，意识也不太像属于自己，隐约看见地面被炸出一个大坑，特德罗从里面挖出了什么东西。 随后，他靠近了在原地不动的恶魔。 “还没有结束。” 心中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变得清晰了些，仿佛是从某个方向传来的。 苏克朝一侧偏头，一道发光的虚影莫名出现在那里。 那是一个穿着繁杂长裙的女性，全身都在发光，带着和声音相同的神圣冰凉感。 看不清面容，却给人一种女神般触不可及的印象，和扭曲的画面重叠在一起，让人怀疑她的存在是否真实。 “看来你能够看见我了，这里发生的一切皆在我眼中。” “你是……”苏克不太确定自己的对话是否有效。 最显而易见的答案，是因为自己现在SAN值不正常，因此才能看见她。 “一个寄宿的意念，”那光芒的人影浅浅答道，“世人多称我为‘海之仙女’。” 苏克的眉头动了动。 也就是说，“海之仙女”的意念寄宿在恶魔身上，神复会的人误以为那是她的圣骸。 结果就是……静谧教会的信仰仪具、“告罪者”的圣遗物、米尔冯斯的人格、恶魔的圣骸，种种奇怪的因素结合，制造出来一个力量杂乱的神灵。 这恐怕，和神复会想要达到的目的相去甚远吧。 刚才，应该就是这位“海之仙女”的意念为他化解了爆炸的影响。 “那个男人正在复苏阿多狄的意志，我需要你的帮助。” 苏克不清楚自己这算不算直视神明，但对方的意思，阿多狄应该指的是陨落的那位恶魔本尊。 也就是将力量交给杰西的那位。 祂一旦复苏，杰西会受怎样的影响？ 苏克尝试站起身子，然而现在的他别说和序列4战斗，就连站稳都很困难。 海之仙女再次在他内心开口： “我需要的，是新世界英雄的力量。” 苏克的身形一顿。 随即他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或许不是完全的自己。 “把他们的身体交给我吧，我会短暂唤醒他们弑神的意志。” 弑神的意志…… 是指曾经破坏梅斯卡徒核心这件事吗。 苏克在原地维持了片刻的沉默。 “他们之后……会怎样？” 海之仙女靠近了他一些，声音变得庄严起来： “我会带他们回到神国，若是他们的灵魂仍停留于这片大海，或许会有相见之日。” 苏克不清楚海之仙女是否知晓他就是那两具尸体之一，但…… 他勉强发动水镜结界，将两人的身体移了出来，苦涩地笑了笑。 虽然有些痴心妄想，但也许没有比指望奇迹更好的方法了。 朦胧的光包裹了两人的躯体，缓缓浮在空中。 海之仙女的意念，分别拥抱了两人。 苏克闭目感受扑面而来的柔和，仿佛连自己的灵魂也被拥抱。 “原来你就是……” 苏克嘴角微微浮起笑意，看来之前她并不知晓。 这样，算不算瞒过了一位神明。 柔和的感触消失，苏克睁开眼睛，眼前“苏克”和“徐凌”俱已站起，身上笼罩着海之仙女的力量。 两人相视一眼，取出了腰侧虚幻的武器，朝着恶魔和特德罗的方向踏出步伐。 苏克看着这一幕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柔和的感触再次笼罩了他。 这一次，海之仙女拥抱的是真正的他。 “若疲倦之，便来停歇。” 留下一句话，海之仙女的身形消失了。 苏克在原地摇晃两下，视野中模糊不清的两人开始和恶魔交战。 在海之仙女的神力庇护下，战斗制造出的余波震得他神志不清。 就如同被成吨的铁锤，一下又一下地冲击大脑，SAN值每震一下都要降低一点。 …… 【SAN值：47】 【SAN值：46】 再这样下去，还不等自己的尸体前往海之仙女的神国，自己就先魂归大海了。 身后的教父扶住了他。 “你做了什么？” 苏克没能给出回答，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难以拼出完整的句子。 教父单手将他抓起，来到大厅深处凿开的地下通道前，地面上有大量人鱼尾巴拖动的痕迹。 “离去吧，你的战斗结束了。” 教父看出了他的精神状态，将他推进通道，转身返回大厅，加入那场还未定局的战斗。 …… 苏克摇摇晃晃，漫无目的走在阴暗的通道中。 大脑重锤的感觉已经消失，但回音依旧残留，让他看眼前的事物都叠上了无数个重影。 他莫名有种自己时日无多的感觉，过低的SAN值、枯竭的灵性、遍体鳞伤的身体，苏克感觉自己还活着才是个奇迹。 也许，现在心里就只是想看一看，自己救下的人鱼成功逃脱了没。 沿着通道一步步往前，恍惚的视线中，渐渐有光浮现。 奇怪…… 外面现在…… 应该是深夜才对。 等到他走近那些光芒，这才模糊辨认出，那是那些人鱼们虔诚祈祷的光芒。 她们围在出口的海边，面朝幽深的洞窟，握紧双手祈祷着。 为他而祈祷。 苏克走到一侧，在人鱼的簇拥下静静靠在了海岸石壁上，依稀听到她们告诉自己，周围的海水被污染，一旦触碰就会染上疾病、身躯腐化、或是直接化成石像。 没关系。 眼睛已经无力睁开，苏克在内心笑了笑。 在人鱼们重新振作后，他就告知过海柔儿，让她的族人来海维拉接应。 只不过，在如此黑暗的夜里，要发现他们并不容易。 苏克慢慢低下了头，将左手按在自己胸口处。 微弱的火光在胸膛浮现，像细小的火种，在黑夜中安静燃烧。 脑海中浮现过一幕幕的画面，意识开始渐渐剥离，他就像那些杂鱼一般，会有对自身命运感到无力的时刻。 但至少，他没有辜负人鱼们的信任。 眼下只差最后一步了。 …… 如果长夜黑暗，我将化作灯火和薪柴，燃烧承诺过的光明。 . 第一百四十章 薪火的权柄 “全军，停止前进！” 人鱼的军势整齐停下，尤妮丝从浪涌中翻起身姿，察觉到了海水的异常。 克洛怡也从水面钻出，挥舞法杖荡开迷雾，她不奇怪海水中充斥的灾难，反而在意着另外一件事： “那道光是什么？” 远处的海岸线上，一团火红明亮的光如灯塔般点亮夜色，穿透迷雾而来，在海面上极为耀眼。 甚至可以看见城市的上方，有人类为此聚集。 如果不是因为那处海岸不适合人类前往，恐怕已经下山确认情况了。 尤妮丝将手搭在刀鞘上。 “我去确认是怎么回事。” 等她回来的时候，表情看上去分外凝重。 听她说了相应的情况，克洛怡也猛然变了脸色。 “祭司们！全力驱散海里的异常！越快越好！” …… 海维拉临北的一幢房屋中，穿着睡衣的小女孩从卧室跑了出来。 “妈妈妈妈，那边的海面在发光。” 看了眼窗外，熬夜在老式织布机旁赶制衣物的妇人笑着起身，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 “那是神明大人的光哦，只有听话睡觉的孩子才会受到神的庇护。” “真的吗？” “是真的，好啦，快去睡吧。” 把孩子哄回房间后，妇人又看了眼窗外，重新在织布机前坐下。 “可能是新修的灯塔吧。” …… 山路边，越来越多的人们聚集，盯着被染红半边的海面。 “那里又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北边应该没有海岸才对，是海里失火了吗？” “海里怎么可能失火？” “我刚从赌场那边救火回来，今晚可真是怪事连连。” “不看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等，你们不觉得，那个火焰，看上去很令人安心吗？” 气氛沉默了几秒。 “你这样一说，我好像也有类似的感觉……” “希望不是什么坏事吧。” …… 海维拉山腰高出，静谧教会中。 深处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大司祭无声进来，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 黑路嘉走到桌前，拾起纸条展开看了看，嘴角露出无声的微笑。 …… 北港岸边。 隐者拍卖会的人将神复会残党屠戮殆尽，愤恨地从原路返回。 随后他们就看见，一侧的海岸，火红得像海面的太阳，映红了半边视野。 “要划船过去看看吗？” “不。”领头的人伸手阻止了他们。 从那道光芒中，他感受到了强大的位格之力。 …… 海水中的污染被驱散一空，克洛怡带着人鱼们直奔光芒来源，怔在原地说不出话。 眼前的景象中，数千条人鱼用同一姿势，围绕着那团耀眼的光，闭目低头祈祷着。 整个狭窄的海岸线上都是她们的影子，全都朝向中心的火焰处，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极为壮观。 “该说不愧是海柔儿选中的人类吗？总是能做到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来自不同海域的数千条人鱼信仰着同一个人类，这足以写进海底世界的史册了。” “恐怕还不止于此。” 克洛怡笑了笑，缓缓将手合在胸前。 “从神复会手中拯救数千同族，又是不辜负公主的命定之人，他留下的事迹，足够我们诚心感谢他了。” 尤妮丝也缓缓叹了口气。 “人鱼很少涉及陆地的事情，相信他能带给我们更光明的未来吧。” 伴随着两人动作，身后的人鱼纷纷将手合在胸前，虔诚向那团光祈祷着。 似乎是回应了她们的举动，那团火红的光芒变得比之前更为耀眼，照亮了广阔的海域，仿佛要将火焰延伸到大海的尽头。 在这阵光芒中，山道上的人类终于看清了脚下的一幕。 火焰映照中，是无数朝着同一方向祈祷的美丽人鱼，她们在海面随波浪起伏，却丝毫没有影响虔诚的姿态。 “这是……人鱼在向某个存在祈祷？”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鱼……” “你说我现在跳海的话，会有人鱼看上我吗？” “会的，你都敢打扰她们祈祷了，这不刚好把你当做祭品活祭了？” “……” “她们到底在向什么东西祈祷？怎么还越来越亮了？” “该不会是活的什么东西吧……” …… 海面上，一个孤独的身影浮出水面，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 她游到最近的同族面前，好奇询问起原因。 事件的始末已经从海岸上的人鱼口中传了过来，她们遭受的残忍对待，绝望的经历让她忍不住抱紧胳膊，回想起了那段被封闭的记忆，还有那些深入血肉的铁钩。 但听到有人拯救了她们，给了她们希望，她又发自内心的产生共鸣，明白那种最深刻的绝望中，希望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那个救了所有人鱼的人类就在那里，用光在迷雾中指引救援到来。 她虽然浮上海面并不是为了这个，但也好奇想看一看对方的模样。 靠近海岸，她看到人鱼里身份尊贵的两位存在扶住了他，用灵性的力量为他疗伤。 “！” 她突然怔在了那里。 虽然模样有些不同，但她在对方身上留下过烙印，绝对不会错的。 这就是那个用1200魔晶买下自己，却又给了自己自由的那个人类。 她浮上海面，就是为了找到他。 回到海底后她已经想清楚了，遇到这样的人，她愿意托付一生的诅咒。 那个人类居然就是拯救人鱼的人！ 心里不知为何，莫名还有些窃喜。 这证明自己没有看错。 “你听说了吗？那个人类就是海柔儿公主的定情之人。” “当然，上次他陪着公主在海底的时候，我可是亲眼见过的。” “……” 人鱼当场怔在了原地，双眼一时失神。 是吗…… 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为什么那个人类能在海底行动自如。 原来是有公主的……吻吗。 泪水不知为何就滑落出来，化成一粒一粒的珍珠，落进了大海。 未交付一吻的人鱼因爱情而受挫，眼泪将化为特别的珍珠。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叫茉莉……” …… 苏克在克洛怡和尤妮丝的搀扶下，眼神空洞得如同失明。 但他看得见。 看得见视野中染成一片的信仰之光。 还有在正中心处，分外刺目的血字提示。 【取得权柄：薪火。】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苏克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湛蓝。 失去意识以前，他依稀记得自己被人鱼带回了海里，此时应该是在玛蒂雅的沙恒海宫当中。 支起身子，从冰凉的石床上坐起，一旁的珊瑚柜子上放着许多物品。 “你醒了。” 门口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披着海底不太常见的灰色披风。 是尤妮丝。 苏克扶住额头，收束仍旧有些起伏的灵性。 “我睡了多久？” “三天。” 三天，也就是说神复会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艾娜也从墓地醒来，可能在调查相关的消息。 尤妮丝从门边走近，摇头叹了口气。 “这三天公主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要问一遍你的情况，这下她可以放心了。” 苏克意味分明地看着她，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那场仪式的后续。 海柔儿既然没有回到海宫，说明归港那边的问题让她脱不开身。 尤妮丝看出了他的意思，在离床边两步的距离停下。 “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 “仪式没能成功，人类的海维拉城市没事，你救下的人鱼们也成功返回了故乡。” 不等苏克发问，她继续说道： “坏消息是，仪式在场的人都消失了，海柔儿所在的归港被黑色的结界笼罩，是与那个恶魔身上相同的气息。” 苏克的眼神顿了顿。 归港？ 特德罗带着混杂的神灵去了归港？ 为什么？ “那边所有的传送奇点都失效了，结界阻止一切生物跨越，你现在知道公主为什么没有赶回来了吧。” 不等苏克开始产生疑惑，尤妮丝解开了身上的灰色斗篷，露出缠满绷带的身躯。 上面还透着大片的血块。 “现在是古海督军和克洛怡带着军队去了归港，”尤妮丝重新用斗篷裹好身体，无奈的笑了一声，“我作为伤患被嫌弃了。” 古海督军，苏克曾经听海柔儿提过，是位男性人鱼，掌控着玛蒂雅的军队实权。 海柔儿的父母不太过问海底的事务，常年在远海罅隙守护着一扇大门，她每个月只有一天有机会和他们说上话。 而她其他几个姐姐，很少会呆在玛蒂雅，彼此之间年龄跨度也很大。 苏克大概感觉到，这位古海督军应该是不太喜欢自己的，之前来玛蒂雅的时候，对方既没有迎接，也没有来见他一面。 此时带着军队去归港，恐怕对没能保护好公主的他印象更差了。 “所有人都消失后，我在现场找到了这个，”尤妮丝用灵性取出一个发光的物体，像是一块不完整的水晶碎片，“尤利安本来打算抢过去，但这块水晶似乎只对你起作用。” 尤利安就是古海督军的名字。 苏克凝了凝神，那颗水晶缓缓漂浮到他手中，带着依稀有些熟悉的气息。 海之仙女的气息。 “我能感觉到上面有远古人鱼的味道，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远古人鱼？ 也就是说，海之仙女或许是海柔儿的姑姑姥姥之类的？ “或许跟你猜测得差不多。” 苏克没解释太多，“祂”既然没有强调人鱼的事情，最好不要过多涉及。 接触水晶，在一团柔和的光芒中，他看到了画面。 那是在黑暗的大厅中，在船只跨过传送门时蓝光的海面上，在被人类搬运下来的两副黑铁棺材前。 …… 苏克看到了他不在场时北港发生的一切。 恐怕是因为受到了海之仙女意念的拥抱，他才能看到碎片中的内容。 最开始特德罗和米尔冯斯的对峙的原因很明显，特德罗控制了仪式必要条件之一的魔晶，看起来想从神复会的复神仪式中分得一杯羹。 他想要的东西很奇怪，并不是什么具体的物体，而是寂临城一处古代秘所的地址。 从米尔冯斯的表情上看，他似乎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也有可能是在装傻。 一位序列4要想骗过苏克的“线索”能力，不需要刻意伪装。 不过，寂临城…… 怒狼海贼团的霍格临死前，曾经透露过一个情报—— 终焉的人在近三个月要在寂临城做一件大事，现在的种种行为包括花园岛在内，都是为此而在做准备。 而花园岛有海之仙女遗落的权柄。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接着看下去，真教父闯了进来，三人之间的对峙充满了令人不解的转变。 教父先和米尔冯斯对峙，特德罗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随后特德罗突然对教父出手，米尔冯斯又对特德罗出手，再加上教父本身就在尝试阻止米尔冯斯，莫名其妙打成了一个闭环。 果然，序列越高，心越脏。 让小弟穿马甲就算了，自己的意图也隐藏得跟什么一样，根本看不出真正的动机。 果然，午夜的钟声敲响后，米尔冯斯似乎打算用自己作为祭品，替代魔晶作为材料。 特德罗却在这时背刺了他，告诉他棺材里的圣骸不是海之仙女，而是黑凰会似乎一直在找的恶魔遗骸。 随后，米尔冯斯做出令人惊讶的举动，他宁愿让混杂的神灵苏醒，也不愿将计划拱手让人，他开启了仪式，天顶打开，紧握铁钩的人鱼伴着血水冲下…… 后面的一切，苏克也都知晓了。 苏克在意的，是特德罗提到的“某个隐秘渠道”。 黑凰会为了获知圣骸的情报和对方交易，在商路航道布置船队，最后损失惨重。 是谁让他们损失惨重的苏克再清楚不过。 可不就是我么。 当时围堵青苹果号的势力，有一部分是霍格请来的，比如神复会的船队、光月骑士的舰船等。 但恐怕也有一些，是因为有某些存在提前发现了什么，所以刻意将他们安排在那里。 联系到苏克在海底漩涡找到了藏起来的、记录了整条“打手”途径的纹章，是谁在阻止这件事已经能隐隐猜到了。 终焉。 再加上花园岛的情报，这个信息基本可以确认。 告知特德罗那具圣骸不是海之仙女，甚至清楚那是恶魔信仰的遗体的，就是终焉。 他们在这场仪式中参与了多少？结合到使徒贝亚特进入归港后就始终没有现身，难道连仪式失败，特德罗会带着混杂神灵前往归港他们都预料到了？ 这可一点都让人笑不出来。 就好像，所有参与其中者的努力，都像既定发生的事实一般，沿着他们最终预设好的方向前进。 而且。 无论是“恶魔信仰”还是“告罪者”，无论“黑凰会”还是“神复会”。 他们分明是被“终结一切之神”夺走的力量，现在终焉却同时利用了两者的计划。 思考片刻，又有画面填充在眼前。 那是在自己离开后，一切尘埃落定的片段。 在那其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和徐凌互相搀扶着，身上海之仙女的光芒变得极为黯淡。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调配序列5魔药 两位“新人类的英雄”互相搀扶站着，身上海之仙女的光芒变得极为黯淡。 教父和尤妮丝倒在废墟里，特德罗和混杂神灵血流不止。 不远处，克洛怡带着人鱼祭司试图打破黑幕一般的结界，却毫无效果。 仪式似乎开始暴走，整个大厅震荡着，黑色的风压倒吸卷入恶魔的身体，那里苏克记得很清楚，特德罗之前有把什么东西挖出地里，拍到了恶魔体内。 随后，特德罗似乎启动了什么力量，带着恶魔消失原地，克洛怡带着人鱼们冲了进来。 在这时，看起来随时会嗝屁的教父一下很精神的站起，使用带有传送效果的卷轴，消失不见。 这家伙…… 真摸鱼还得看真教父。 人鱼们开始救治尤妮丝，苏克缓缓转向目光，看向那两具发着黯淡光芒的尸体。 一片柔和的光芒中，即便是观看回忆碎片的他，此刻也感受到一阵温柔的拥抱，灵魂漂浮起来，仿佛通过了一条奇异的“道路”。 恒远的黑暗中。 “苏克”和“徐凌”静静躺在那里，如同睡着了一般。 整个天幕响起轻柔的女子音色： “倘若魂灵一点点汇聚于此，你的挚友或许有苏醒之时。” 随后，一道难以看清的虚影温柔抱住了地上的徐凌。 不等苏克多看一眼，闪动的画面迅速消失，眼前的水晶化作粉末消散。 “……” 苏克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微笑。 刚才他的意识应该处于海之仙女的神国当中，如果在那里的话，奇迹或许真的有可能发生。 虽然不知道这需要多久，但至少是份希望。 尤妮丝似乎看出了他的苦涩情绪，眼眸沉了沉，转身退开一步。 “我也去养伤了，在你痊愈之前不必勉强，克洛怡一定会想办法的。” 她离开了。 苏克在原地静坐片刻，随后打开了印纹界面。 SAN值回复到了67，脑袋虽然还有些晕，但并非不可修复的创伤。 身上伤口都已结痂，衣服被换了个精光，真空穿着一件人鱼族的深蓝色长袍。 从床上起身，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身体和灵性，都比之前有了长足进步，“信仰共鸣”的效果比过往增长了数倍。 通过拯救人鱼的行为，不止收获了她们的信仰，似乎连“传教士”的魔药都演绎了。 是的，再次确认后他证实了，灵性当中沉淀着完全演绎时的那种安定感。 别人的家的“传教士”，传的是自己信仰的教义。 苏克倒好，传的是他自己的教义。 苏克教？ 不对，对人鱼来说应该是库洛教才对……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另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是，信仰之名“新世界的英雄”也得到了演绎，几乎提升到了和“火之普罗米修斯”相同的水准。 外界应该不清楚他在洞窟里做的事情，也就是说，这同样是通过帮助人鱼演绎的。 她们把我当作了英雄？ 苏克看了一眼摆在床边，那根带有静谧气息的信仰仪具，原本是打算拿回这件物品后演绎“传教士”的，结果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就已经顺利演绎了。 他一阵苦笑，心里甚至考虑带着这根信仰仪具跑路。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上面的气息无法消除，如果不还给静谧教会，大概率引起教派之间的对立。 对比底蕴雄厚的静谧教会，他的始源教会可承受不起。 最后，还有一个东西需要确认。 虽然当时意识模糊，但他很清楚自己看到了。 血字提示告诉自己获得了权柄。 在房间里试了试，无事发生。 他甚至没有取得权柄的实感。 苏克：“？？？” 这不应该是很强大的力量吗？ 他不觉得血字提示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也就是说，或许还有什么条件没有满足。 幸好的是，除了完全演绎序列6魔药，序列5魔药的材料他也全部搜集到了，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在迷雾中斩杀怪物获得的战利品。 等到服用魔药晋升，或许再尝试会有什么不同。 想到这里，他将床头清洗修补好的衣物换上，握起那根信仰仪具，在执意要求下让人鱼带着他回到海维拉。 他有一个绝佳的晋升地点。 …… 从海面上冒出，苏克看着不远处的那座红白城市，和昔日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这座城市里的绝大多数人，并不清楚三天前发生了什么，不清楚那场仪式如果不被阻止，将会对这座城市造成怎样的影响。 对他们来说平平无奇的一天，神明引起的灾难却差点摧毁一切。 呵，这就是隐藏在平凡日常中的恐怖真相吗。 历史上还不知道发生过多少类似的事件，在无知和直面恐怖真相之间，苏克倒很愿意坦然选择后者。 如果什么都不知晓，灾难降临的时刻连为什么都不知道，未免太过被动。 借助洋流的帮助，他很快抵达了北港洞窟出口的狭窄海岸。 眼前的通道被彻底堵死，特德罗和恶魔离开后不久，连主体都失去的仪式引起了塌方，将一切埋进地底。 苏克沿着模糊的记忆，在岸边找到了对应的地点。 在那里，一个面容模糊的石像靠坐在石壁边，脖子上挂着贝壳织就的花环。 那是他点燃自己，为人鱼照亮道路的地方。 看来她们还为自己修了石像……旁边甚至还有人类供奉的祭品。 他摇头笑了笑，刚好旁边有块空地，从印纹中取出材料，开始调配序列5“哲学家”魔药。 持有印纹的新人类依据炼金功能进行调配，要比无印纹的地窟旧民根据复杂仪式和刻板步骤来调配要简单得多。 先取出一个足够干净和坚硬的容器，将黑暗贤者的完整灵魂水晶投入进去，紫黑色的菱形水晶中央有模糊的红光，如同一双眼睛在其中凝视。 随后，加入一对具现骑士的红色眼珠和一副负钉者的十字架，三样固体在容器里面互不相融，却又有着共通到一处的灵性气息。 主副材料放在一起，接下来要稍微注意。 苏克从印纹取出一个瓶子，同时左手引出灵性，虚盖在容器上端。 这是500l的蚀灵者之血，他用灵性引出300l，在印纹确认下倒了进去，接触到三样物体的血开始沸腾起来，挥发成一团氤氲的红色气体。 左手的作用就是用灵性避免这些气体挥发到容器外面，魔药调配的过程最好不要有成分损失，否则成品可能会出现失败。 而印纹的信息显示，能很好避免误差的产生，取出300l的血那就是300l，9g的粉末就是9g，至于微观上究竟存不存在小数点后无数位的误差，这不是苏克需要操心的问题。 魔药能调配成功就行了。 等到气体均匀充斥容器，苏克单手取出13g七瞳草粉末，用灵性拖着投入进去。 粉末接触到红色烟雾，顿时将其染成绛蓝色，此时底部的三样材料仍旧没有溶解。 接着，倒入100l溶血花汁液和一朵化象花花骨，容器内开始剧烈反应起来，苏克用灵性控制着，避免其突然产生爆炸或者因为冲击侧飞到海里。 那可真是哭都来不及。 容器内具现骑士的眼珠融化了，和其他粘稠的液体一同升温，变成气体蒸腾在容器内部，紧接着负钉者的十字架受到影响，苏克还是第一次看到木头融化的场景，像被硫酸碳化腐蚀一般，变成了一滩黑泥沉淀底部。 整个容器内的颜色在七瞳草的影响下开始变得五颜六色。 根据炼金配方记载的步骤，苏克知道时间到了。 他从印纹取出最后一件材料，完整脉络的神经草叶片，轻轻用灵性拖着放进去。 叶片在蒸汽中不断被掀起，最终才落到底部，沾到了那团黑泥上，此时一直倔强不肯融化的灵魂水晶终于开始屈服，在黑泥中缓缓陷下去。 容器中的反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苏克甚至能感觉到自身灵性受到影响。 但他什么也不想，只用灵性控制着容器中的反应，不让里面的任何东西跑到外面。 大概5分钟后，反应渐渐停止，翻腾的气体变得可以开始溶于混合液，混到了一起。 苏克试着摇晃了晃，里面的固体均已溶解。 印纹也在此时显示了信息。 【序列5，哲学家：一瓶魔药，喝下后才知道有什么效果。】 成功了！ 苏克松了口气，万一要是调配失败，可真是血本无归。 他将性质恢复稳定的魔药收进一个玻璃瓶，完成的魔药毫不挂壁的特质显现出来，一滴不剩的落入玻璃瓶。 苏克握着这瓶魔药，看得一时有些出神。 在此之前，他已经用宁静药剂把SAN值恢复到了83。 序列6之后的晋升，每次服用魔药都需要晋升仪式。 而他的晋升仪式…… 苏克看了眼侧边挂着花环的石像。 三日前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对他来说仿佛还是上一分钟发生的事情。 不再犹豫，苏克将玻璃瓶举起，将瓶中魔药一饮而尽。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晋升序列5权柄具现之力 灵性在自行发散，像烟雾一样荡开， 苏克站在原地，等待服用魔药的副作用如暴风雨般吞噬自己。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都没发生。 就算有龙血的庇护，苏克也绝对不相信序列5的晋升会这样结束。 要来就来啊！ 这种下一秒随时会出现巨大变故的感觉，让人分外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始终维持着不安的寂静。 苏克在这时，突然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 我觉得自己没事，这是我主观的想法，而对于一个服用魔药的人来说，主观臆断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说不定我自己觉得没事，但是在旁人眼中，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低头看了一眼，身体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发散的灵性越飘越远。 越飘越远…… 苏克悚然一惊，意识到了什么。 灵性！ 灵性开始逐渐脱离身体，脱离控制了！ 再这样下去，无主的灵性很可能引发恐怖的后果，而届时自己只是个失去灵性的废人，什么也做不了。 苏克动起收束灵性的念头，而刚当他这么做，脑海中就传来巨大的撕裂感，仿佛要将身体和灵魂都扯得四分五裂。 这种剧痛，就好像新生的嫩芽接触到血腥的锯齿，温室的花朵突然被巨大的岩石碾过。 灵性作为魔药职业者看不见的肢体和力量，充当着触碰灵性世界的触媒，这一刻仿佛所有发散的灵性都有了知觉，外界陌生的空气如同尖刀般，剜着每一寸的感官。 现在的苏克眼中，世界充满了危险与恶意，自己就像一个面对暴风雨的襁褓中的婴儿，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好像明白了这场晋升意味着什么。 外界充斥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他现在要在这种恶意的陌生感中，让灵性在世界中固定下来，成为一个整体。 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SAN值早就开始狂降了。 【SAN值：53】 【SAN值：45】 果然，觉得自己正常才是不正常的表现！ 说不定早就开始神智不清了，只是没有察觉而已。 苏克加大了收束灵性的程度，同时开启双信仰之名，尝试将灵性染上属于自己的位格。 与整个世界相比，自己的灵性显得极为渺小，即使收回来了，也很快在原地继续外散。 这时他想到了什么，在心中默念起来： 如果长夜黑暗，我将化作灯火和薪柴，燃烧承诺过的光明。 这是他救出人鱼时，在绝境之中所得出的“真理”。 苏克抬头看着那片海，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当初，他撑着灵性枯竭、伤痕累累的身躯，做着力所能及之事，等到了人鱼的救援。 似乎秉持这份意志，灵性的感觉就收束完整了一些。 维持这种感觉，让灵性不断重新汇聚，它们不再外散，而是被一股力量吸附着，渐渐对外界不再产生刺激。 最后一丝灵性返回，苏克突然浑身无力，脚步一软倒在了地上。 崭新的意识刷新了他的感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就汗水淋漓，像被暴雨淋过一般。 “呼……” 真是危险。 刚才感觉自己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了。 序列5的晋升似乎是要将自己固定在这个世界当中，成为灵性意义上独立的个体。 缓缓支起身子，苏克抬头看了一眼。 他的周围，缓缓燃烧着恒久不熄的火焰。 他大概猜到了那是什么。 薪火的权柄。 权柄果然必须得序列5之后才有资格掌握，可能与晋升后成为独立灵性个体也有关系。 血字提示缓缓浮现在他眼前。 【柄权-薪火：凡可燃之物，皆用作薪柴。】 【一切薪火皆由你掌控，但需留心，权柄亦意味着职能。】 苏克站起身躯，念头一动，周围包括自身躯体在内的所有可燃物全部燃烧起来，化作熊熊火焰。 这是形态完整的位格之力，而他能从这份可燃中汲取力量，想要靠近他，必须得先通过烈火的考验。 感觉同时结合了“火之普罗米修斯”和“新世界的英雄”的特征。 权柄亦意味着职能…… 比如雷神掌控雷电，雷电是权柄同时也是职能，代表着职业和能力？ 如果猜得没错，如果现在有人向自己祈求，或者透过自己石像的目光，可以将范围内一切可燃物点燃。 这是他的职能。 血字提示既然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说明多了归纳权柄的作用，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新功能。 在原地尝试片刻，苏克发现自己驱动位格之力，可以将权柄实体化，具现出完整的核心。 这似乎是通过血字提示实现的。 他将薪火的权柄取在手上，那是一团燃着火焰的黑色薪柴，甚至可以将其让渡给他人。 将柄权让渡给他人…… 苏克自然不会这么做。 但他联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 我能具现柄权，这其中是否包括其他人的柄权？ 如果把持有信仰之名或者权柄的人杀死，我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夺取他们的力量？ 要知道，杀死持有信仰之名的人，比如盖温，只会让他的信仰之名遗失，无法当面夺取过来。 苏克：“……” 他缓缓吸了口凉气。 但是，如果现在的自己能够具现出他人的权柄，说不定可以做到当面夺取。 夺取他人的权柄。 苏克仔细想了想，感觉到有些细思极恐。 如果这是晋升序列5后血字提示才拥有的功能，为什么“隐士”希尤不知道这点？ 难道，是因为他并非“读者”途径？ 苏克慢慢看向掌心的薪柴，将其融进身体。 从眼下这种表现形式来看，似乎也和表达、传递有关—— 将权柄进行表达和传递。 将这件事不动声色收在心里，苏克打算有机会再进行尝试。 接下来，他开始确认晋升序列5之后的变化。 SAN值恢复到了50点，服用宁静药剂也不再上升。 苏克推测，这是成为灵性独立个体必须付出的代价，SAN值的上限可能就只有50点了。 只有秉持心中作为独立个体的信念，才能维持自己不被失控的理智吞噬。 这可真是危险。 相当于用自身的信念不断与不稳定的理智进行对抗，一旦丧失自身意志，很可能万劫不复。 苏克当即给自己立下警醒，千万不要去做违反自身意愿的事情，否则失控只在一念之间。 “呼……幸好当时没去帮神复会。” 苦涩笑了笑，他开始确认自己新获得的魔药能力。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传播“哲学”黑路嘉的款待 序列5，“哲学家”。 服用魔药的结果，极大增强了他的各项身体能力，其中以精神抵抗力尤为出色。 一位合格的“哲学家”，在精神上不会被轻易击倒。 9-6的魔药能力均有所增强，其中“读取”次数增加到五次，“回溯”可以倒转事发地三个月的记忆画面，“传教”人数增加到五。 除此之外，“哲学家”只有一个能够主动使用的能力。 魔药能力“哲学”：创造出一条“真理”，如果这句“真理”在世间传播，受较多数人认可，“哲学家”就可以使用这条“真理”中蕴藏的力量。 受越多人认可，作用出的效果越强。 比如，传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句话。 如果被较多人发自内心接受，苏克对有任务在身的敌人说出这句“真理”时，对方将受到这句话的影响，导致心智受挫、身躯疲惫、饥饿不已。 又比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传播成功，苏克就能使用极寒冰冻的能力。 相应的搭配实在太多，虽说只有一个能力，却充满了无限可能。 不过，这个能力也是有限制的。 那就是被传播的人必须之前没听过这句话，对林鸦、李微娜他们讲这些真理，他们虽然认同，但这些话他们本身就知道，也很清楚不是苏克创造的…… 但如果对安格斯、伊丝夏两人说，他们一个是地窟旧民，一个是穿越前西方国度的人，没听过也很正常，只要让他们有乍一听之下很有道理的感觉，那这个传播就算成功。 当然了，要是有人辟谣，告知他们真正的作者是谁，这句话的效力是会被收回去的。 嗯……这样看来的话，那些现成的名言警句最好不要在新人类范围里讲，太容易被戳穿了。 尤其在林鸦这种人面前。 地窟旧民是很好的选择，可惜缺少传播的渠道，很难把这些真理扩散出去。 很显然，苏克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传播“哲学”的圣地。 深海古国，玛蒂雅。 人鱼们很少与陆地接触，之前又收获了她们不少的信仰，相信听他说几句话的意愿还是有的，甚至可以考虑出本书，就叫《库洛名言警句》大全什么的…… 嗯…… 除此之外，始源教会也是现成的传播途径，不过对教会最好还是别传播孔孟之道，万一写进教义后被人戳穿，源火之主的老脸没地方放。 “没想到，无意间就做好了传播‘哲学’的准备……” 如果是一个默默无名晋升上来的“哲学家”，没有渠道，要想把“真理”扩散出去可太困难了。 “传播哲学的前提，是人们愿意听你说。” 在心中默念这句话，苏克感觉自己开始有点演绎哲学家的样子了。 “职业的转变还真是神奇。” 伸手将海岸边的火焰散去，苏克用布包好信仰仪具，朝静谧教会前进。 艾娜给自己发来私聊，大概意思是她调查了两天，被静谧教会的人接进了内部。 软禁吗？ 这是怕我带着仪具跑掉？ 正好，现在晋升序列5了，有些问题他也想问一问黑路嘉。 无声走进大厅，一旁的神职人员似乎一直在等他，没收魔晶就引着他前往内部。 在地下拐角的房间前停下，神父向他嘱咐声音的问题后，把苏克独自留在了那里。 推开房门。 房间里的人数，比苏克想象中要多。 除了黑路嘉和艾娜，黑蔷薇集会的真教父也在那里，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眼神很冷的青年男人。 艾娜当即站了起来，一副有话想说但无法开口的样子，苏克示意她先坐下，目光转向了真教父。 苏克：你离开得那么果断，该不会其实是在帮他们演戏吧。 这里指的“他们”，显然是指静谧教会。 教父略显无奈地耸了耸肩。 教父：虽然不想解释，但临时变得坚韧是我的魔药能力，并没有故意装作负伤。 黑路嘉：有关这方面的情报，我们也提供完善的服务。 “人文主义者”吗…… 看来是能强行振作自身，注重精神坚韧的途径。 教父苦笑看了她一眼，随后黑路嘉指了指桌上的匣子。 苏克皱了皱眉，走到那个黑盒子前。 从外观上看，总感觉之前在哪里见过。 黑路嘉：给你的。 解开带子，打开密封的铁盖，里面是一盘滋滋冒油的烤鱼。 看起来烤得很激烈，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这是…… 黑路嘉：算是给你的补偿，我原本没想到你能做这么多。 苏克看了一眼艾娜，后者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他也不客气，坐到桌子旁边，就着无声的油烟吃了起来，仿佛毫不在意房间里还有其他三个人。 等到解决整盘烤鱼，苏克擦了擦手指，咽完最后一口鱼肉站了起来。 苏克：感谢款待，但这些似乎不太够我吃。 黑路嘉：这些还不够吗？ 苏克缓缓摇了摇头，意味分明做出三个手势： 得。 加。 钱。 教父微微怔了一下，另一边那个陌生的青年第一次把目光侧了过来，似乎敢在静谧教会说出这句话，值得引起他的关注。 那个青年全身罩在一片黑色里，脸上带着白色图案的黑色口罩，脖子上挂着一枚独特的星型吊坠，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特征，似乎很擅于隐藏自己。 和两人分别视线交错，苏克将目光移了回来。 能让序列4的教父表示惊讶，看来静谧教会的底蕴，就连序列4都有所忌惮。 黑路嘉则表现得很坦然，面纱后的的双眼平静看着他。 黑路嘉：你想要的答案我会尽我所能，但你应该不打算当着其他人问吧？ 苏克点了点头。 她看了看教父和那个青年一眼，重新回过头来。 黑路嘉：实际上，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也有一部分能帮到你。 帮我？ 苏克皱了皱眉，将靠在桌边的布条递给了黑路嘉。 她接过布条，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里面的信仰仪具消失不见，只剩包裹的布条落在手心。 从黑路嘉的表现，和对教父的态度来看，恐怕她的序列比教父还要高，还很有可能是信仰之名甚至权柄的持有者。 有这样的实力却没有在明面上出手，恐怕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黑路嘉：你承诺的东西，我确实收到了。 她闭了闭眼用手语说道。 短暂停滞后，她重新睁眼，看了一眼苏克背后的艾娜。 黑路嘉：我承诺过的约定，也会一一兑现。 也就是说，她同意始源教会在海维拉进行传教了。 艾娜顿时站起，用娴熟的手语进行回应。 艾娜：感谢您的宽容，我会指示教徒与你们和平共处。 黑路嘉看着她笑了笑。 黑路嘉：但我希望能和你们建立更进一步的合作关系，通过这次事件，我想我们应该有着共同的目的。 她面纱后的目光变得冷冽，转向苏克。 黑路嘉：扳倒那位，带来末日的神明。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声中的共识 面对黑路嘉给出的态度，苏克没有任何表示。 说到底，他的目的只是向终焉复仇，而非他们信仰的那位神明。 牵扯到3条途径的真神，序列5参与其中，未免有些自不量力。 黑路嘉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 黑路嘉：你可能误会了，我并非请求你帮我们直接对付神明，铲除终焉是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而我认为，你们始源会有充足的理由做到这点。 苏克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 对方猜出他是始源会成员并不奇怪，如果静谧教会真的什么都知道，那查到他为源火之主插下信仰仪具也是有可能的。 但她为什么如此确定终焉是始源会的目标？ 黑路嘉：毕竟，他们夺走了你们“第二位”的生命，我想你背后的存在不会无动于衷。 是这样吗。 她连海肯白夜城发生的事情也调查过了，新人类中恐怕有向他们提供情报的人。 苏克：在这一点上，我没有权力否认。 黑路嘉缓缓走到桌子的另一边。 黑路嘉：这样就足够了，只要你还会返回归港救你的船员，那我们就有合作的价值。 她似乎现在才开始正式介绍房间里另外两人。 黑路嘉：他们二人会前往花园岛，阻止终焉夺走海之仙女遗落的权柄，你只需专心应付归港的异常便可，顺利的话，在终焉有下一步动作前，你们应该能成功汇合。 双方交换了一遍眼神。 教父的实力当然可以保证，但这个青年？ 没有用手语交流，青年当面打开印纹，调出了交流界面。 明白了对方意思，苏克也调出相同界面。 上面显示了对方的名字： 占宸。 是化名还是？ 占宸：“情报的联络工作由我担任。” 黑路嘉在一旁用手语解释：他虽然是新人类，但也是序列5的职业者，动机我可以为他担保，不需要怀疑。 新人类，序列5。 看来新人类里确实有那么些不声张的，默默无闻晋升到了序列5这个阶级。 像李微娜、雷格他们，除了魔药职业的演绎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 船的设计与建造、组织的运作与发展…… 同时他们手下还有那么多人要管，会分担掉相当多的精力。 目前能走到序列5这个阶级的，除了天赋异禀外，还必须不受事务的约束，才能排除杂念，一心变强。 这样的话，实力的确可以保证。 苏克原本想自己去处理花园岛的事情，但眼下归港被黑色结界封锁，看来也只能交给他们了。 他点了点头，用手语描述了一遍：我知道了，我接受在终焉的问题上进行合作。 没有握手，没有契约，在无声的沉默中，各方达成了合作的一致。 随后，教父和占宸离开了教会，即刻动身前往花园岛。 而苏克，还有一些问题要问。 跟随黑路嘉来到房间外面，沿着阴暗的走廊往前，走了足足有十多分钟。 黑路嘉在前方做着手语：你不必拘束，即使在我身后，我也能看见。 苏克顿了顿，尝试用手语问道：你们既然知道神复会要做什么，终焉在利用这一切，就这么放心交给其他人处理？ 黑路嘉：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出手？ 这可把苏克问住了。 黑路嘉继续抬起了手：你知道终焉算到了这一步，也应该能想到他们不会置之不理。 苏克的眼神变冷了些：你见到了他们的成员，在海维拉？ 黑路嘉在前方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静谧教会是为了防止终焉下场干涉而预留的手段。 黑路嘉：那是个叫做威伯隆的男人，应该也是一名“黑律师”。 这个名字。 的确是当时出现在白夜城的三名使徒之一。 序列4吗。 能逼退对方，说明黑路嘉的实力确实不比序列4弱。 她有权柄或者信仰之名吗？ 产生好奇的想法，苏克凝神看了一眼。 随即，黑路嘉的背后冒出了血字提示。 【信仰之名：静默之美杜莎，倾诉默契之人。】 【权柄：静谧。】 黑路嘉突然停步，回头凝神看了他一眼。 而苏克早就撤回了目光，血字提示也不翼而飞。 果然，他现在能看到其他人的权柄了，大概率也能具现抽离出来。 但在强大的存在面前，似乎会被察觉。 苏克并没有装作不知情，而是用略带抱歉的表情给出了手语：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之所以敢尝试…… 是因为对方都调查过自己家底了，用能力看一眼又怎么了。 黑路嘉缓缓收回了目光，默不作声往前。 两人最终在一处镶着仪式金边的大门前停下，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私人祭祀祈祷的房间。 内部深处摆着一个漆黑的，看不见面貌的神像，从外表轮廓上看，竟然和黑路嘉本人有些相似。 她将信仰仪具重新取出，无声放在了神像旁边，随后回过头来，走到离苏克不算太远的距离停下。 黑路嘉：你可以问了。 苏克并没有贸然靠近房间深处，一方面是避免对她的神产生无礼，一方面也是避免被不知名的能力影响。 苏克：我想知道的事情可能有些难，但恐怕也只有你们才知晓了。 他看着笼罩面纱的黑路嘉，诚心用手语发问： 我想知道，如何让一个被恶魔严重二度侵蚀的人重新回归。 …… 从走廊深处返回，苏克找到艾娜，和她一同离开了静谧教会。 看着他一副埋头深思的样子，艾娜没有打扰，两人顺着山道一路来到海边。 苏克回头看了一眼，下意识抬起手，随后才注意到耳边海潮拍案的声音。 “就到这里吧，”他放下手出声说道，“传教的工作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艾娜想说些什么，但又想起自己的职责，把那些话憋了回去。 “那就，祝你武运昌隆。” 苏克看出了她的意思，但无论传教还是在教内散播“哲学”，这件事必须要交给艾娜去做，换了其他人都不行。 “战斗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这些代行者吧，”他朝对方伸出了手，“和你合作很愉快，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直接和我发消息。” 艾娜缓缓点了点头，和他握了握手。 “至少，让我用祈祷为你送行。” 不再多言，苏克点头应和，退开两步，转身跳下悬崖。 艾娜将双手合起，放在胸前，发出只有苏克能看见的信仰之光。 视线下沉，坠入大海，尤妮丝已经坐在豚湾车上，静静等待他出现。 “虽然这幅身体不能做什么，但至少让我送你过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 苏克游到座位上，轻车熟路坐了下来，看向湛蓝中的远方。 “出发吧。” 如果黑路嘉说的是真的。 那么终焉眼下造成的这个局面。 也是在为苏克想要举行的仪式创造条件。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吃瘪的古海督军 豚湾车以灵性姿态快速穿梭在海水中，不到一个小时便抵达了归港附近。 在下车以前，苏克递给了尤妮丝一张纸条。 上面写了一些他临时想到的名言警句，委托她帮忙在海底进行传播。 “没想到你还有文学天赋，”尤妮丝粗略看了一眼，将纸条收好，“我会让玛蒂雅的每一条人鱼都能背诵上面的内容。” 随后她驾着豚湾车离去了。 尤妮丝跟那个古海督军不太合得来，为了不让苏克在对方眼中的印象进一步变差，她建议不要让对方看到他们同行。 苏克乘着洋流，视线中很快出现列队整齐的人鱼军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庞大。 该说不愧是主将亲自带兵吗，这支军队放到陆地上，也足以对任何一个王国造成威胁。 借助海水传递的灵性，他准确找到了祭司方阵的地点，打算先去找克洛怡。 就在这时，两侧的男性人鱼围了上来，用三叉戟拦住了他。 其中一个人类男子面貌，似乎是小队长官的人鱼游了过来。 “什么人？” “库洛。”苏克很直接的报出名字。 听到他的名字，人鱼长官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惊慌地回看一眼，小声凑了上来。 “你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尤利安正因为这件事情在生气吗？” 苏克好笑看他一眼，“他生气就能救出公主吗？” “这……” 人鱼的男性，同样没有人类那般内心复杂，但因为自己种族的女性不得不浮上海面与人类交配，导致他们即使变成了类人样貌，心理也不太平衡。 虽然重新获得了交配能力，但对比体量庞大的女性人鱼群体，他们的数量实在太过渺小。 这股憋屈，渐渐让他们发展出了尚武的风气，成男人鱼虽然不多，但往往各个都骁勇善战。 灵性不完全的雄性人鱼见两人僵持在那里，发出沉重的吼声，吸引了前面方阵的注意。 他们中的不少一眼就认出了苏克，其中更以女性人鱼居多。 “他来救公主了吗？” “尤利安大人果然想错了，他根本没有不顾公主安危。” “是啊，他几天前才救下数千的同族，怎么可能在公主遇到危险时逃跑呢。” 跟尤妮丝路上担心的一样，他不辞而别前往海维拉的行为，恐怕引起了尤利安的误会，以为他临阵脱逃。 人鱼们的交流声很快传到最前方，克洛怡听到消息，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转身朝那边游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了她面前。 “没必要去见他，既然他有自己的打算，让他自己行动。” 是尤利安。 他有着即使在成男人鱼里也高大得多的身躯，肌肉上的符文符号象征着他具有神性。 克洛怡凝神看了他一眼。 “尤利安，你应该清楚现在什么才是第一要务。” “我知道，所以等你把结界打开，我就把危害公主的人类全部杀死。” 克洛怡叹了口气。 “你还是这么固执和偏见，你的神力在陆地上还能剩下多少？从海维拉的情况来看，对方显然有所防备。” “那你的意思是，交给人类？” 尤利安的气势就像一座大山，在海中有着绝对的压迫。 “所以我提议，两边合作怎么样？”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人鱼们转过目光，看到苏克乘着波涛，很快接近了这边。 她们目光纷纷亮起，仿佛这次的行动又多了几分希望。 苏克在尤利安的面前停下，抬头仰视了一眼。 即使鱼尾曲起，对方身高依旧超过三米，孔武有力的身躯仅仅看着就能感受到压力。 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尤利安的感受…… 自己家的美人鱼信仰着他这个人类驸马，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光，怎么可能不气愤。 “库洛……”克洛怡在尤利安身后感叹了一声。 苏克朝她点点头，重新看向这位古海督军。 “我有办法破除这个结界，但需要人鱼的帮助。” 尤利安微微眯了眯眼。 “人类，就算你属于公主，也千万不要在我面前夸海口。” 苏克懒得再跟他解释，侧头看向了克洛怡。 “那两层结界，人鱼们是否已经可以开始破除第一重？” “是……是，你怎么知道？”克洛怡也绕开了尤利安，眼睛变得有神，“我们找到了破除第一层结界的方法，但如果不能在短时间破掉后面一层，前面的力气就白费了。” “那就行了，”苏克肯定的点头，“公主他们有办法从里面破除第二层结界。” “公主？”一旁有人鱼疑惑出声。 一向天真无邪，需要保护的公主，什么时候可以做到这种事了？ 尤利安冷冷开口：“人类，你最好不要让公主做这种危险的尝试。” 苏克第三次看向他，眼神带上了肃穆的冷意。 “天天保护保护，你是在海底绣花当上的督军吗？” “人类！” 周围的海水变得震荡起来，大量的气泡鼓上头顶。 苏克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们根本没必要这么着急，海柔儿有她自己的力量，也有可靠的同伴在身边，经历后成长是必然的，还是你觉得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比公主更加高贵和强大？” 尤利安怒视着他，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成男人鱼很少有机会和人类接触，他们的巧言善辩同样是引起憎恨的理由之一。 现在的感觉，好像一旦反驳，就代表他真的认为自己的血比公主高贵一样，犯下了僭越的大罪。 最终他只能忍住怒火，狠狠瞪了苏克一眼。 “视你做出的行为，一旦出现任何可能危害公主的举动，我会代表海皇予以制裁。” 苏克不耐烦侧开目光。 “那开始吧。” 他无视了尤利安，跟着克洛怡一起来到黑色结界面前。 克洛怡走到一半，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尤利安那种表情，也只有身为公主定情之人的你能让他如此恼火了。” 苏克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该不会喜欢海柔儿吧？” “怎么可能！”克洛怡似乎表现得很惊讶，反驳了这个观点，“公主身负远古之血脉，只能与人类繁衍后代，这是‘始祖之母’订下的契约。” “那也有可能爱而不得，”苏克耸了耸肩，“他该不会半夜一个人偷偷流下珍珠之泪吧。” 爱而不得的人鱼，会在感情受挫时流下珍珠的眼泪。 克洛怡联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差点笑得直不起腰。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心中只崇尚着武，其实跟我们一样，是很好理解的灵智生物。” 她很随意的将手搭在苏克肩上，已经完全把他看成了自己人。 “不过，我也重新对你很敬佩了。” 她慢慢收敛神色说道。 “那可是序列2，你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苏克：“……” 尤利安是序列2？ 苏克一下在心里苦笑起来。 幸好克洛怡现在才告诉我…… 不动声色进行表情管理，克洛怡环视一圈正在咏诵祭文的人鱼祭司们，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所以，你打算怎么破除这个结界？” “很简单。” 苏克看着眼前黑色的屏障，缓缓的笑了笑。 “同化它。”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坟头草三尺高的情人 苏克用心灵传声向海柔儿发去消息： “你们那边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开始！” 要破解恶魔留下的双重结界，其他人可能没有办法，但苏克清楚有一个人能够轻易做到。 杰西。 她体内有阿多狄让渡给她的恶魔之力，发生异常后伊丝夏带着她做过尝试，能够解除里面一层结界。 当然，其中也离不开安格斯的研究成果，以及李微娜等人的帮助。 一切准备就绪后，序列2的尤利安带着亲兵守在结界旁。 他一句话不说，恐怕也知道他现在的立场很难堪，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破除结界的仪式开始。 虽然隔着不透光的结界，但苏克清楚海柔儿他们就在对面。 人鱼祭司们开始咏唱咒文，深海的法力与屏障上的恶魔气息抵消，缓缓撑开一个口子。 另一边，细小的手臂伸了出来，强行将结界撕开一道裂缝，随后用力扯开—— 额生羊角，目光猩红的杰西出现在那里，看到苏克后眼眸明显亮了起来。 随着两边都打开结界，所有人都出现在对方视野，沈流月和伊丝夏一人一边维持裂口，欣慰的舒了口气。 没什么犹豫，苏克迅速朝着结界那边转移，一道身影却掠过了他。 是尤利安。 还没看清他要做什么，躲在伊丝夏身后的海柔儿被一股力量带动，被海流拖曳着吸过来，撞进克洛怡怀里。 “优先保证公主的安全，人类由我来击溃。” “尤利安！！”海柔儿撑住身子，喊出一道声波，古老的血与海水产生共鸣，人鱼们无不感受到脑中一阵冲撞。 就连序列2的尤利安都短暂失去了力量。 唰的一声，海柔儿突然出现在原本的地方，海水中有虚幻的方格，如同一个舞台。 魔药能力，“声波迁移”。 看来她晋升序列7“主持人”了。 尤利安在她面前屈起身子，深深低下了头。 海柔儿周围的海水发出极蓝的光芒，在此之中的她就如同神祗，以支配者的态度俯视。 “不允许你再擅自决定我的事情！” “是。”尤利安毕恭毕敬回应。 人鱼们看得一阵感慨，看来公主的确成长了。 也有人替尤利安感到同情，这才隔了多久，就被公主他们两口子一人压制了一次。 苏克不打算继续看尤利安的笑话，头顶上的海水，隐隐也开始震动起来。 他眼瞳一缩，感觉到一丝不妙。 果然，在结界被人破解后，各方势力都开始向着这边行动了。 “走。” 他左右手分别抓住杰西和海柔儿，发动了“采访”。 沈流月和伊丝夏也来到林鸦身旁，后者取出传送水晶，三人一起消失原地。 结界的破口大概还能维持十分钟的样子，苏克侧头看了一眼，尤利安居然用力量把结界堵上了。 他是想…… “区区蝼蚁，面对神之力的怒火吧！” 看出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苏克不再多管，沿着灵性通道穿梭。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带着杰西离开这里。 画面跳转，苏克出现在一家旅馆房间内，坐在椅子上的刘悟天立马迎了上来。 敲门声响起，剩下的人一并走了进来，包括在旅馆待命的涂祝、安格斯，以及换上了一身便服的李微娜。 青苹果号的船员，再次集结。 虽然很想叙旧，但眼下不是久留之地，伊丝夏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带帽披风，一行人迅速转移到另一个据点。 外面的街道下着黑色的雨。 笼罩在头顶的结界遮蔽了光线，让归港城内显得十分阴郁沉闷。 来到一处隐秘的地窖，李微娜用灵性消除了痕迹，林鸦还补了个对跟踪的强烈谴责，暂时可以算得上安全。 众人解下湿淋淋的兜帽，扔在一起交由涂祝烧掉，此时的海柔儿再也忍不住，一把从伊丝夏背后冲出来，抱住了苏克。 面对各式各样的视线，苏克最终定格在李微娜身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我听说了，人鱼的吻是吗？”她意味深长说道。 正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声音从地下室方向传来： “哈哈，终于等到你们船长了。” 苏克听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顺着望过去，那是个蓄起了胡须的男人，比以往看上去更成熟稳重了。 苏克有些产生错觉，仿佛对方认出了自己一样。 伊丝夏在一旁解释了一句：“多亏了阿历克斯的‘重装者’，我们才能第一时间抵达结界附近。” 眼前的男人，是阿历克斯。 他走上前和苏克握了握手。 “库洛是吗？我很早就想和你见一面了。” 此时，其他的重装者也从门口进来，似乎是之前开车送他们去结界的人回来了。 其中也能看到那个虎冢太郎的身影。 “真是意料之外的协助者，”苏克用力握了握阿历克斯的手，看向点燃烛火的木桌，“时间紧迫，来整理情报吧。” …… 外面的异象，是结界出现后发生的。 一行人围坐在木桌旁，开始整理现有的情报。 首先可以得知的是，特德罗和混杂神灵确实就在此处，那个苦刑之主也有现身，而杰西则在他们这里。 结界封锁后，整个归港就如同一个角斗场，各方势力在其中博弈。 有些是为了这股恶魔的力量，有些只不过是想离开。 “这场雨总让我有不好的感觉，让我想到了过去那个时候。”阿历克斯不假思索说着，神情有些恍惚。 刘悟天和沈流月也抿了抿嘴。 “今时不同往日，”李微娜沉着出声，“这次我们只是因为私人的目的聚集，并非没有退路的那个时候。” “说起来，你们的目的是找终焉算账，以及搜寻苦刑之主，救出困在其中的人类？” “参与过那场战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前一个目的。”李微娜环视一圈，停在了林鸦身上。 “看我干嘛？我只是为了获得与七王般配的实力罢了。” 李微娜笑着朝他勾勾手，意思非常明显： 耳朵过来。 这让林鸦连忙改了口： “不不不，我其实是为了你们坟头草三尺高的情人报仇才来的。” “你们？”阿历克斯愣了一下。 “情人？”海柔儿疑惑看了苏克一眼。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沈流月原本不打算发表什么，但当林鸦意味分明看向自己以后，她忍无可忍站起，和李微娜一人一边耳朵，大刑伺候。 看着当下这一幕，以及海柔儿可怜巴巴的样子，苏克只能强行忍住捂脸的冲动，表现得巍然不动。 不过，他也有另外的发现。 在场的两人之中，也有信仰之名的持有者。 分别是阿历克斯的【机械改装师】。 以及李微娜的【灵识传颂者】。 他决定做一个实验。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夺取信仰的尝试 散会后，阿历克斯似乎明白困在苦刑之主身体里的人是谁，当即决定加入。 克莉丝汀也多次提到过阿历克斯，在面对梅斯卡徒的时候，他们几人在后勤方面应该有过不少接触。 这件事情苏克也告知了克莉丝汀，但治愈教会最近在海上和光月骑士持续开战，她一时无法抽身，但表示事件结束后一定会赶来。 苏克举着烛火往下，敲响了石室的大门。 披着头发的沈流月出现在门后，目光微微有些惊讶。 “我找李微娜。”苏克侧开目光，对方长发上的香味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等到进入房间，两人同时看了沈流月一眼，后者心领神会。 “我去找夏琳要点香薰。” 等她离开后，穿着黑色丝质睡衣的李微娜在床边坐下，将面前的交流面板搁在一边。 “你晚上找我，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苏克拉了张椅子，坐在离她较远的地方。 “你有信仰之名了对吧？” “只是因为这件事吗？”李微娜缓缓笑了笑，“不过关于这点，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请教你。” 她转过头来，长卷发落在肩头。 “我从很早就开始创办新书馆，但得到它却是最近的事情，看上去也需要进行‘演绎’？” “是，”苏克点了点头，“我过来是想进行一个尝试，你相信我吗？” 李微娜凝了凝神。 “相信？这会和信任产生什么关联吗？” 苏克沉声说道：“我会试着取出你体内的信仰之名，吸收到我体内。” 李微娜微微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晋升序列5后，居然获得了这样的能力？” “可以这么说吧，”苏克侧过了头，“我想测试一下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李微娜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单。 “那你还坐那么远干嘛？” 苏克梗了梗喉咙，起身坐到了她旁边。 “谢谢。” “不用客气，倒不如说，我很高兴你能对我提出这样的请求。” 她伸出双手平摊，示意自己完全放松，随时可以开始。 苏克凝神看着她，直到血字提示重新在胸口处显现。 伸出手，隔着一定距离，苏克尝试将那股力量拉出来。 即使没有动用位格，也有高位的气息在眼中显现。 那是血字提示的力量。 位格侵入，完全不做抵抗的李微娜感觉到体内一阵撕扯，随即胸口有种空虚无力的感觉，身体仿佛沉重了一截。 在两人的目光下，一个手持虚幻书籍的青色人偶被拉了出来，浮现于苏克手中。 成功了。 “如果你有什么不适的感受，及时告诉我。” 李微娜幅度很小地点点头。 “还好，不算痛。” 随后，苏克将那本书缓缓放进自己的胸膛。 【获得信仰之名：灵识传颂者。】 【知识的传颂是文明延续的途径，你将灵性的学识供世人翻阅，灵性获得大幅增长，一切知识无需翻阅，你便能得知其中含义，同时你能指定一种类别的知识进行传颂，所有与之相关的内容都会缓慢进入你的脑海。】 所有与之相关的内容…… 偏向知识的信仰之名。 李微娜最近才获得，可能是因为传颂的对象仅限于灵性学识相关的书籍，这在新书馆的图书库中占比并不高。 做完吸收的尝试，苏克将这份信仰之名重新取出，这次顺利得多，隔空按进了李微娜胸口。 感受到信仰之名重新回归，李微娜睁开眼睛。 “看来成功了。” 苏克点了点头，“的确，我刚才确实获得了你的信仰之名，但经我吸收之后，似乎演绎会很困难。” “是啊，毕竟在世人眼里，新书馆的馆长还是我，你的方法似乎相当于偷换了归属的概念，但演绎还得靠自己重新来过。” 这样就可以确定，血字提示现在确实能帮助他抢夺他人权柄。 但最好是演绎到了相当程度的地步。 苏克好奇问了一句：“你指定了哪种知识？” 李微娜突然有些不太好意思。 “……乐谱。” “无论在哪个世界，我还是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一点。” “顺带一提，我的序列6叫‘谱师’，序列5叫‘星探’。” 苏克缓缓笑了笑，“你是在暗示我帮你找材料？” “你猜？” 随后，她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不过不必了，最后一项材料爱丽丝已经帮我拿到，估计这两天就会送过来。” 苏克准确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送过来？” “不然呢？沈流月和我都在这里，终焉的使徒也露了头，你觉得她会无动于衷？” 她眼眸放松，缓缓看着苏克。 “你害怕面对她？还是说，你担心海柔儿跟她打起来……” 苏克：“……” “打起来也是你们拱火的，”他拍了拍额头，从床上起身，“我去想想该怎么做。” 随后，他又短暂停住脚步，从取出什么放在桌面。 “这是给你的。” 看着他离去，李微娜看着桌上的礼物袋，微微叹息了一声： “要是‘她’也在这里就好了。” …… 离开李微娜的房间，苏克在自己房间门口，看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人。 “看来林鸦说的并非空穴来风，这么晚，你该不会刚从哪位女性的房间里出来吧？” 是伊丝夏。 苏克什么也没说，打开房门让她进来。 “今天听到的就是所有的情报吗？” “当然，”伊丝夏毫不介意的坐在床边，从印纹里取出一瓶香薰，“放在床头，晚上能睡得安宁一些。” 苏克走到她身边，从印纹里取出一个礼物袋。 “答应你们的。” “原来你还记得。” 伊丝夏笑了笑，当着他的面解开丝带。 里面是一瓶保养双手的灵性药膏，是海维拉贵族间最炙手可热的奢侈品。 “有心了。” 她将那瓶药膏握在手里，用手指慢慢磨拭着。 “现在黑凰会占着阿多狄的躯体，我们拥有阿多狄的信仰，苦刑之主游荡在外，聚集三方才能启动仪式，你认为哪一方会最先给出讯号？” “时间对我们更有利，”苏克用灵性聆听石墙外的雨声，“只要藏好杰西，他们就只能干等着。” 自从结界出现后，杰西会时不时无意识往外走，没有更好的方法，晚上也只能用结界限制她的行动了。 “我最担心的问题是，既然终焉最终的目的不在归港。” 外面隐隐传来一声雷响，让苏克停了停。 “他们想要在这里，得到什么？” 雷雨声加大，苏克的灵性突然传来一阵不太确定的刺激，让他一时怔在了原地。 那是梅斯卡徒的气息。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知道你很厉害对不对” 苏克当即站了起来。 “不会吧？” 之前听阿历克斯说起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到。 这场雨…… 该不会，终焉是想要让梅斯卡徒在归港重新回归？ 这位神灵的眷属在白夜城已经明确陨落，但徐凌都有可能在海之仙女的神国中等待灵魂重聚，梅斯卡徒的复苏也并不是不可能。 作为“终结一切之神”的忠实眷属，终焉有足够的理由这样做。 切茜娅那个时候在翻浪岛插下的信仰仪具，说不定就是为梅斯卡徒布置的。 推开房门来到走廊，阿历克斯、沈流月、李微娜、林鸦、刘悟天也正好迎面出来。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既然参与过白夜城一役的人都有所察觉，看来事态真的如他们想象那般。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阿历克斯苦笑说道。 沈流月的脸色很冷。 “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战果，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否定掉。” “那场战役，最开始我们都一致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李微娜凝神看了苏克一眼，“但现在看来，至少我们走出来了，在永寂海赢得了立足之地。” “复苏了梅斯卡徒，那位终结之神也有可能再度掀起末日。” 刘悟天也将目光转向了苏克。 “船长，下令吧。” 在众人讨论的时候，苏克也在思考。 梅斯卡徒极有可能是序列3甚至以上的神眷，当初在白夜城因为封印了两千年，又维持着海肯大传送门关闭的缘由，才被新人类的军团钻了空子。 如果是实力完全的祂，神力恐怕远超认知。 现在空气中传来的灵性和白夜城那时相近，说明复苏的仪式才刚开始，有足够的机会打断。 但是…… 如果终焉的目的真是这样，仪式应该要借助恶魔的力量，缺少杰西这个关键因素，他们要如何达成？ 思虑间，他已经决定清楚了。 “沈流月和林鸦跟我走，其他人留在这里，务必看好杰西。” 同时他又转向李微娜。 “能拜托你也同行吗？” “当然。” 这样的阵容，是为了第一时间创造机会，邀请的三人都是偏重攻击和影响的类型。 而留下杰西最为信任的伊丝夏，不会有比这更加安心的选择。 “你们小心，杰西交给我吧。” “我去把其他人叫起来。” “我去安排重装者轮流值夜。” 短暂的安排过后，剩下四人互相看了一眼，趁着夜色来到街上。 雨幕下得比之前重了，但还远没到影响视线的地步，踏过泥泞的石板路，很快就追踪到了相应地点。 有战斗的声音。 在一处三层楼房的屋檐后打探一眼，实际情况比苏克想象中复杂得多。 近乎百人，在广场前的空地激烈交战，四周屋檐也到处是人，根本就藏不住。 在下面交战的，恐怕都是提前收到消息的大势力，他们有些事不关己，但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困，似乎是想讨一个说法。 苏克在其中发现了尤利安的身影。 这位序列2的古海督军不与任何人为盟，只要是挡他路的人类就攻击。 但这里是陆地，敢直接跳出来的势力都不是善茬，与所有人为敌没让他讨到什么便宜。 归港，与其说是通往归家之路的城市，不如说是个强者隐匿、鱼龙混杂的城市。 这些家伙最少也都是序列6，苏克还从没见过这么多中序列强者扎堆出现，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然而。 这种状况很奇怪。 终焉不可能没预料到这点，挑这个时间启动仪式，不是给自己多添变数吗？ 想想，快想想。 有什么是自己没注意到的？ 侧头看了一眼，隔壁的屋子上也有几人在探着脑袋，却被他们这边看得清清楚楚。 而在双方的中间，落下的雨幕有些不同寻常，似乎那里有什么透明的物体。 透明？ 苏克想到什么，当即跳了出去，在那团透明移动以前，他提前举起双手，尝试问了一句： “梅芙？” 那团透明在原地没动，不多时后，一双小手从里面显形，紫色眸子的半张脸疑惑打量着他。 果然是她。 魔女协会，叛逆的魔女。 如果不是多次接触过这个能力，恐怕很容易就看漏。 而且从结果上看，她的法术似乎又有所改良，序列5的苏克用“线索”，也只能勉强看个大概。 担心对方误会自己是来抓她回去的，苏克连忙用手指了指。 “我知道，你很厉害对不对？” 那半张脸拼命点头。 “那正好，我准备阻止梅斯卡徒复活，正好需要一个厉害的魔法师，你要不要加入？” 梅芙犹豫了一下。 “你真的不是魔女协会的人？” 苏克坦诚摊了摊手。 “你觉得我这样子，能跟魔女两个字沾得上边吗？” “也是，那群老女人应该还没开发出让男人性转的法术。” 那透明的身影缓缓靠近，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一道声音通过触碰传递到苏克耳中： “你该不会是苏克吧？” 苏克：“？？？” 他顿了一下，皱眉看了梅芙一眼。 “怎么看出来的？” 这下梅芙也愣住了。 “啊？居然是真的，我只不过想了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苏克：“……” 他一时语塞。 “的确不可能，但我和你来自同一个组织，也是考核期的身份。” 梅芙的身子低了下来，将隐身的法术也套在了他身上，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 “我明白了，要隐秘行动。” 她也没问为什么自己五个月了还是考核期，跟着苏克回到了另外三人这边。 林鸦默默看着隐形的两个人，瞟了一眼应该是自家船长的那个透明人： “不要告诉我你出去一分钟，就拐了个比我序列还高的帮手回来。” 梅芙的声音传出：“怎么，你认识我？” “我平时有看话本的啊，”林鸦老实承认，“《叛逆魔女出逃记》，最近很火你不知道吗？现在更新到‘亡灵共舞’卷了。” 梅芙没有回答。 她匿了。 她当然知道最近以自己为蓝本的故事很流行，但那是魔女协会根据她的行动轨迹加工润色过的，目的旨在调动更多的人找到她的下落。 没想到身份在几人面前一眼就被拆穿，梅芙当即觉得是自己的隐形法术还不够完美，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你会追到这里，是因为感知到了梅斯卡徒的气息？”这些话本沈流月也看过，其中也有讲述白夜城的篇章，说这位魔女用大量的钠烧掉了梅斯卡徒身上的雨水。 话本小说就是这样，有些看起来夸张的描写，实际却能从某种角度解释得通。 不管事实是否真的如此，至少这位魔女当时很可能也在白夜城，而且始源会的成员里，也有一个擅长隐形的透明人。 “没错，但不止如此，”梅芙维持隐形说道，“我从很早就盯上他们了。” 这时，不远处的房檐上，一道青光如闪电般折跃闪过。 居然连他也来了。 辨认的原因不只是那道光芒，还有连灵性都难以捕捉的速度。 猎人公会，第一猎人，李草。 他也在归港？ “我其实有调查出一件事情。” 梅芙看了一眼青光闪过的地方，收回目光，语气难得的凝重下来。 “这整个结界以内，都是仪式的场所。” . 第一百五十章 修复法阵始源会的出手 青光极速折跃，连尤利安都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李草暂时停住，立在房顶往下看了一眼。 “老头，帮我看下哪些是新人类。” 他腰侧的双刀传来回音：“你一口一个老头的叫，现在的年轻人眼力都还不如老年人吗？” “我不是帮你取回一部分力量了吗？拜托了啊。” “哼，”苍老的声音冷哼一声，“这次要上好的贝武夫汗垛茶，你小子连续诓了我几次了。” “好好好，我买给你，”李草单手扶了扶帽子，小声嘀咕一句：“没见过人死了还这么喜欢喝茶的。” “信不信我让你在墙上摔成一滩烂泥，抠都抠不下来那种。” 李草干巴巴笑了一声，双刀却在他眼中标记出了所有印纹的持有者。 “谢了，下次一定。” 身形一闪，他化作一道光芒，以灵性都捕捉不到轨迹的速度来回穿梭，将持有印纹者从混战中短暂解救出来。 “雷格可真给我找了个苦差事。” 不带停滞，他再次穿梭在战局之中。 …… 不远处的苏克远远看着，重新问了一遍： “整个结界内都是仪式，你确定吗？” 身旁传来梅芙肯定的声音： “确定，终焉的贝亚特一直在准备这个，虽然最后被他察觉到，但仪式的发动规则是很难再更改的。” 苏克在她背后凝视一眼，血字提示缓缓漂浮出来： 【信仰之名：无咏之灵王。】 原来如此，梅芙是因为有这个，所以才能做到无咏唱施展法术。 与黑路嘉不同，梅芙似乎没有发现苏克做了什么，推测应该是序列5。 李微娜从刚才就一直在闭眼感受，此时睁开缓缓说了一句： “没错，现在整个结界内的雨滴都开始染上了梅斯卡徒的气息。” “能感知到确切的地点吗？” “稍等，我用灵触继续探知，给我五分钟时间。” 林鸦在一旁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他们一眼。 “是什么蒙蔽了你们的双眼，我帅气的长相吗？” 沈流月默默将刀抽出来一截。 林鸦顿时改口，指向了某一个方向。 “你们不觉得那边那栋房子很奇怪吗？” 众人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出来。 “很不协调啊！”林鸦摊手解释一句，真的怀疑他们瞎了，“灵性和位格在那里撞了一下，你们看不出来？” 苏克颤了颤嘴角。 不，不如说这种事情能看出来才…… 果然，上天给了他一张挨打的嘴，就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他。 梅芙评价了一句：“考虑过成为实验素材为法术研究做贡献吗？” 林鸦眉头紧锁看了一眼苏克： “你身边认识的女性，就没有一位脑子正常的吗？” 李微娜从背后揪住了他的耳朵。 “确认了，那里确实有很微弱的融合，并且在吸收战斗产生的灵性波动。” 战斗产生…… 难道梅斯卡徒复活的必要条件，是吸收激战导致的灵性震荡？ 这和祂陨落前的经历相似。 苏克站了起来。 “有确认的必要，不能让他们得逞。” 同时他提醒了一句： “终焉使徒、序列4的特德罗、混杂神灵，以及各种势力都有可能出现，做好战斗准备。” …… 打上“无声”的标签，从房子侧面悄悄潜入，大厅正中央的地板上，绘着一个污秽异味的仪式法阵。 法阵并没有在运转。 整个大厅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确认周围没有异常，一行人靠近了那个法阵。 “这是……”梅芙盯着法阵的图纹愣了一下。 “这是梅斯卡徒的复活仪式？” “不，恐怕不是，”梅芙在法阵前蹲下，从手指抹了些外圈的粉末，“这是传送法阵。” “传送？”沈流月皱了皱眉，周围怎么看都不像有人的样子，一栋空房子，也难怪会察觉不到。 “这边的仪式触发被涂改过，现在只有一些特殊的气息才能单边通过。” 苏克做出了推断：“也就是说，作为条件的战争气息通过仪式输送过去，仪式的真正场地却不在这里。” “能将法阵复原吗？”沈流月问道。 “可以，但需要时间。”梅芙仔细确认残存的图案，肯定地点头。 “不用那么麻烦，这次交给我吧。” 苏克说完后，在法阵旁蹲下，启用了“回溯”的能力。 过往一个月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他看到了混杂神灵和苦刑之主交战的画面，特德罗冷冷站在一旁。 随后，一个人影闯进视线，“回溯”被强行中断了。 看来留下了应对翻看过去的措施。 结合到这个法阵为何而准备，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了。 恐怕是终焉的人，大概率是那个贝亚特。 但苏克已经记下了法阵当初的样子，很快在地上绘画修改起来。 “没想到你还懂法阵结构？” 苏克自嘲笑了笑，没做回应。 如果临摹也算懂的话。 强行破坏法阵或许也可以，但梅斯卡徒的力量在影响归港，或许吸收的气息已经勉强足够。 现在唯一稳妥的办法，就是前往仪式所在地，亲手破坏。 修改完的法阵在梅芙和李微娜的能力下开启重新运转，直到彻底恢复功能前，大概还需要一分钟的时间。 苏克想了想，走到一旁。 “你们等我一下。” 前方有强敌守候，能利用起来的帮手最好一个也不要错过。 他发动印纹效果，传送至虚空，用火焰填充了寂静的大厅。 跨空间召唤！ 一阵火焰恍惚过后，一道青光突然出现，在火焰中折跃了几次才勉强停住。 李草愣了一下，当即收刀低下头。 “会主大人？” 刚才还在高速移动，没想到突然眼前一花就被源火之主召唤了…… 好险。 要是在会主面前华丽丽撞成肉泥，他这个第三位死得未免也太过滑稽了。 “时间紧迫，你立刻前往交战地东侧的黑烟囱别墅，阻止梅斯卡徒的复苏。” 梅斯卡徒，复苏？ 李草现在开始相信自己的感知不是错觉了。 原来始源会早就掌握了这一切，眼下为了对抗这些，终于出手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疑惑。 “就……我一个人吗？” 苏克在火焰背后感觉到一阵好笑，该说是李草太看得起自己呢，还是看不起自己呢。 “你抵达过后，会有人接应，但不必与他们互认身份。” “是！” 李草先是肯定回应，随即抓住了一个重点。 他们！ 难道在别墅里等着他的，不止一位始源会代行者？ 像这样集体行动，似乎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事情，除了好奇是哪几位，同时他也有些兴奋。 虽然总是推脱雷格甩给他的任务，但毕竟处理的都是些杂鱼，而始源会每次面对的，都是撼天动地的强敌。 他厌倦无聊的任务，但渴望与强者战斗。 “对了。” 苏克在此时透过火焰沉沉出声。 “如果可以的话，把那条序列2的人鱼也引过去，祂是深海古国玛蒂雅的古海督军。”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昔日战场之下 退出虚空，苏克在一旁耐心等待。 几乎是在传送法阵重新开始运作的瞬间，一道青光击碎玻璃窗，在大厅内曲折来回。 同时在这道光背后，三米多的人鱼直接撞碎墙壁，以不符合体形的速度御浪而行。 灵驱转移！ 苏克拦在尤利安面前，后者一把撞在了他身上。 也不知道祂是留情了还是没留情，苏克被撞开，在地面上摩擦出好几米的火花才停下，支起身子凝视这位序列2的督军。 “先进去再说。” 下达指令后，其他人接二连三跳进法阵，李草也跟了进去。 “困住公主的人就在里面，你作为统领深海之人，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僭越多言。” 留下一句话，苏克纵身跳进法阵。 灵性穿梭的光芒在眼前急速闪过，被光芒填充的出口猛的撞了过来，苏克稳住身形，落在一片铺着石砖的通道里。 “这里是？” 梅芙的声音从空无一物处传来，李草凝神看了一眼，首先辨认出对方，是上次集会时还位通过考核的透明人。 至于其他人…… 海上钢琴家号的船长、神月的知名二席、经常在世界频道刷存在的那个乌鸦。 还有就是，引起雷格注意、自己重点要关照的人类苗子。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那个名叫库洛的男人。 他们几人里，还有谁是始源会的代行者？ 正在思考，头顶的通道打开，身躯庞大的尤利安落了下来，过强的压迫让周围人都退开一截。 他冷冷俯视苏克一眼，随后便朝着通道一侧离去了。 注视着尤利安单独离去的方向，梅芙重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里恐怕是……” “白夜城吧。”李草很自然的接了话，“这里应该是位于地下街底部的青月秘密通道。” 除了苏克，另外几人都有些惊讶。 通过传送法阵，居然让他们回到了这里。 “你谁啊？”林鸦问了一声。 李草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摊手示意让他再看一遍。 林鸦的回答很快： “你寄吧谁啊？” 李草：“？？？” 居然不认识我？ 没听到传言也就算了，连报纸都不看的吗？ 事实上，林鸦还真不看报纸，所有跟文字有关的载体，他只对故事体裁的话本小说感兴趣。 林鸦皱了皱眉，却突然想到什么，一脸嫌弃的看着李草： “噫……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们船长终于开始对男人下手了。” 面对挑衅，李草的灵性顿时有了反应。 “呵，不认识我也正常，”他将流海浪荡的掀到一旁，“我的速度和英俊，很容易让人自甘活在短浅的目光里，蒙蔽自我不愿抬头。” 林鸦轻蔑笑了笑，但在开口以前，李微娜及时把他揪了回去。 两个“评论家”遇到一起，早该想到是这种结果。 “我想我们没必要过多介绍自己，李草。”李微娜朝他伸出了手。 “哦，原来你就是那道绿光！”林鸦在身后猝不及防插了一句，“我一直以为你的帽子应该是同色的。” 李草直接无视了他，和李微娜握了握手。 “虽然合作过很多次，但这样正式见面应该还是头一回。” 趁着几人说话的间隙，苏克也确定了当前所在位置。 “走吧。”他解除“记录”，从一侧站起。 “你知道路？”沈流月疑惑问了一句，李草和梅芙知道这里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算是当初白夜城最先抵达的一批人，与苏克进行过情报交易，知晓并且探索过很正常。 一旁的李草也皱了皱眉。 虽然这里他来过，但也清楚地形有多复杂，要想记住路几乎是不可能的。 苏克没做解释，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其他人跟了上来，一行人在狭窄的通道里七拐八拐，都有点被绕晕了，苏克却看都不看，果断选择某个方向，坚定不移走着。 看来他的确不简单。 李草在心中得出结论，扶了扶腰侧的双刀，寄宿其上的灵魂没有回应他。 在一处地下教堂门口，苏克第一次停住步子。 这里的大门被损毁了相当一段时间，里面也显得有些凌乱。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你难道清楚仪式会在哪里举行？”林鸦把其他人没说的疑惑说了出来。 而且，还有一个担忧。 钟声敲响之后，光月骑士从月上神国返回，万一动静太大，可是会把他们引过来的。 “这是最节省时间的做法。” 苏克没有继续解释，走进教堂内部，深处的墙壁上有一道人为的裂缝。 从痕迹来看，还很新。 看来的确是了。 复活梅斯卡徒的仪式，苏克能想到合适地点只有一个。 圣域。 但终焉不可能光明正大带着恶魔在白夜城里行走，既然在传送地点在青月留下的隐秘通道里，很有可能存在另外的路径，用来通往圣域的地下空间。 其他位置都不太可能，唯独地下教堂这里，因为位置特殊，处于白夜城上城区的正中心，如果有通往圣域的路，大概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撕开裂缝，后面是一条笔直往前的甬道，一眼看不到头。 “走吧。” 没多少犹豫，他带头走在前面，幽深的通道比其他人想象中更长，苏克却一步一步在心里比对着，大概处于哪栋建筑下方。 经过钟楼、悬空走道、主殿、以及又一段悬空走道的下方…… 此时的他们，应该处在星霜湖的湖水里。 通道也在前方迎来了终点，众人被狭窄偪仄的氛围压得一言不发，现在终于看到了出口所在，只想稍微喘喘气。 但空气里，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息再次散了过来。 梅斯卡徒的气息。 “进去后以破坏仪式为首要目的，千万不要恋战。” 苏克现在最烦闷的是，尤利安这家伙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打转，如果李草也是序列5，那么这里就有3名序列5，3名序列6，其中4人都有信仰之名。 就算把伊丝夏他们召唤过来，也只是增加序列6的战力，硬碰硬未免有些吃力。 而前方，就是昔日战场的正下方了。 苏克加速了奔跑，所有人也纷纷提起速度，朝着出口冲刺而去。 “我先去吸引注意。” 李草身子一沉，化作青光越过苏克，笔直冲了出去。 苏克也不再保留，运起最大风力，将自己弹了出去。 通过最后一截路程，视线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地下洞窟。 几个黑影正在下方激烈交战。 而在上方…… 苏克抬头望去。 一颗巨大的卵被血肉结构缠在空中，如心脏般跳动着。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赌徒概率零分落地 巨大的卵在感应到一行人进入领域后，猛得缩了一下。 似乎用灵性也感觉得到，这些人之中的不少，就是曾经让祂蒙受屈辱的蝼蚁们。 而在洞窟地面交战的人影，分成了两拨。 苦刑之主与混杂神灵。 特德罗和…… 苏克目光一缩。 贝亚特。 终于见到本尊了。 当日亲手杀死自己之人。 他穿着偏向传统的束袖水手服，衣襟随意敞开，身后飘着残破得只剩半截的蓝色披风，手里握着一把造型粗犷、气息古老的锯齿刀。 苏克看着那把刀，仿佛还能感受到刀刃拉开身体的那种痛觉。 眼下序列4之间的战斗，导致灵性和位格不断冲撞，梅斯卡徒似乎在吸收着这股神力，鼓动得越来越有活力。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但眼下无疑是个机会。 他和李草一人一边，朝着两侧冲去，其余人也散开阵形，围绕洞窟分散站开。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并不是要帮哪一方，而是破坏这场仪式。 “看来出现了意料之中的老鼠。”贝亚特将特德罗压了回去，在交战中冷冷回头。 “你在看哪里呢。” 铛！ 贝亚特反手握刀，挡住了特德罗瞬移背后的奇袭。 随后他伸手一指，一条虚幻的大船划过波涛，冲向了分散的众人。 李微娜将双手插地，生成无形的触手，逐步将那条船拆离解体，但即使如此，那船冲撞的势头仍旧没有减弱。 沈流月一把撞过了她，将她搂在怀里高高跃起，身下，虚幻的大船撞向墙壁，水流像密集的细针一般爆发。 空中的两人勉强挡下，贝亚特却又再度连指三下，三条大船朝着不同方向冲锋而来。 被特德罗拖住的他，居然还能发挥出这样的力量。 如果他是序列4，无疑处于演绎顶端。 苏克低头看了一眼，从上空跃下，站在了三条船面前。 吸引视线的工作，看来只能由他来担任了。 开启“信仰共鸣”，苏克双目一睁，启用了火的力量。 附近没有什么可燃物，李微娜就从虚空取出数十条木桩，从半空扎在了苏克身后。 随后，那些木桩纷纷燃烧起来，附带了强烈的位格之力。 驱动起这股力量，燃烧薪火的木桩被他凭空拔起，悬浮身侧，以命令指挥下朝着三条大船倾泻而去。 啪啦啦啦—— 神力生成的大船和权柄驱动的木桩激烈对峙，最终双方都归于平静。 目视自己制造的能力散去，贝亚特微微正眼看了苏克一眼。 哗啦—— 两条海浪构成的巨鲨突然从苏克两边跃起，他身形一沉，朝着前方直冲而去。 特德罗也在此时点燃了橙色的炸药。 轰隆！整个洞窟里顿时被火光爆裂填充，黑烟令视线大幅受阻。 这极致的爆炸令李草都不得不停下来，从腰间抽出了双刀。 “要赌吗？” 刀上此时传来了声音：“你这个魔药可真是有意思，强迫一个从来不赌的人去做‘赌徒’。” 李草苦笑一声：“这不有你吗。” “概率，大概百分之八十九吧。” 听到这个概率，李草愣了一下。 “我这么容易死吗？” “我是说你成功的概率！”老者不耐烦说了一句。 “不然呢！那还有百分之十一会失败呢，这也太高了吧！” “你爱去不去吧！” 李草哽了一下。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评论家”的序列5会是“赌徒”这个名字。 每次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用一句话来提醒自己——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光宗又耀祖。 苦笑一声，他开启信仰之名猎光者的能力，化作青光穿梭在黑烟当中，锐利的刀光斩开黑烟，将时空仿佛变成了一张青色的网，切割碎裂。 一道粗壮的拳风从中直贯而上，将不知何时出现的带翼恶魔纷纷碾为齑粉。 沈流月在这时赶到，配合李草制造的刀光，手中长刀如星光般落下。 刀技，七星鸣首！ 星落斩影轰然下沉，贝亚特的脸短暂出现在黑烟间隙，手中锯齿刀骤然变长，足足变得有十多米长度，一击便击碎了七道流星。 沈流月从光影中浮现，挥动了集力为一的一斩。 铛！ 贝亚特架刀防御，身形没有任何顿挫，另一边的苏克和特德罗同时从两侧包夹过来。 红曜石的匕首和青色长剑同时挥出，贝亚特在原地脸色一沉，周身迸发出宛若实质的水流，将三人尽数震开。 得手了！ 抓准机会，唯此一赌的李草骤然闪现到刚爆发水流的贝亚特身后，双刀拉开极致的刀光。 直此一际，贝亚特猛然回头，左眼突然被一团漆黑填充，半空中的李草顿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与动作，像木偶一样定在那里。 啪。 一道标签突然贴在了李草身上，他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李草：“？？？” 但身体却可以动了。 此时的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要凭借感知再赌一次，顺势将刀挥下。 但因为停了这一刻，被贝亚特找到机会反击，刀刃碰撞之下反而是他被重重挥开。 因为没有视线，李草在地上连续打了十几个滚才停下来。 “靠，还不快给我把‘致盲’的标签取消了！” 刚才的目盲，显然是林鸦搞的鬼，但如果不是他这样做，自己当时被那只黑眼控制，恐怕下场要比现在惨得多。 林鸦看到他滚动停下，这才点了点头，解除了标签的效果。 “嗯，零分落地。” 地面散落的火焰此时也聚集起来，化作苏克的力量，朝着贝亚特倾泻而去。 贝亚特一边用水流挡下，目光在场上四处转动。 一、二、三、四。 刚才进来的，明明有六个人。 一股不妙的灵性突然在上方爆开，贝亚特猛然抬头。 那是梅斯卡徒在向他求救，其中夹杂的愤恨与憎恶，令在场的人身子都矮了一截。 而此时，避开大船冲撞后的李微娜被梅芙的法术隐形，已经初步完成了对那颗巨卵的解析，撑住被压得跪下的身子，无形的触手扒开了祂的脆弱部分。 “让你们感受伟大的魔法吧！” 无人的地方，突然有大量的灵性汇集，只一瞬便完成了法术的咏唱。 不，是根本就没有咏唱。 交战中的混杂神灵和苦刑之主同时抬头看了一眼。 三颗完全具现的陨石，摩擦着高温的火焰，就在这个不算很大的洞窟顶上砸落下来。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眷的胎动 空气升温，天顶震荡。 巨大的陨石凭空而降，吊在半空的血肉结构迅速变得干瘪下去，贝亚特一跃跳上巨卵，同时举起了双手。 “你们胆敢违抗神的意志！” 砰！ 一股极其浓厚的灵性迸发开来，其中赋予的位格足以将没有信仰之名的序列5摁倒。 贝亚特就这么站在梅斯卡徒的巨卵上，双手隔空托住了那三块陨石。 展现神之力量。 该说不愧是终焉的使徒吗，苏克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幕，贝亚特的身影与燃烧的陨石比起来如此渺小，却有一种撑住天崩的气势。 浓厚的神性湛蓝与陨石碰撞，法术被瓦解只是时间问题。 身旁不远处，沈流月被压得直不起身，现在除了那两个恶魔，也就只有他们3个带信仰之名的序列5还撑得住了。 但对于苏克来说，他能做到更多。 薪火！ 开启权柄，陨石在隔空附上了权柄之力，与贝亚特的身形抵抗，稍微加重了他的束缚。 但也只是稍微罢了，他身子没有任何屈起，反倒是下方的巨卵往下沉了一截。 “欺骗的后果，你也亲身体验一下吧！” 特德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只一瞬便出现在贝亚特身后，手中又取出了一包橙色的炸药。 轰隆！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空气中爆开剧烈的火花。 根据推测，那应该是序列5“盗宝人”的能力，施展起来似乎更为麻烦，却比“厨师”途径序列7“爆破师”的威力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至于特德罗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苏克能猜出个大概。 恐怕贝亚特答应帮黑凰会复活阿多狄，实际却是打算复活梅斯卡徒。 唯一奇怪的地方是，贝亚特为什么要这么早暴露自己的目的？ 从终焉过往的行动来看，无论是在白夜城毫无预兆的降临，还是在“告罪者”复活仪式中将结果导向预期，他们都做到了，给人一种做好准备、一切都在控制的余裕感。 而现在，贝亚特亲自下场，一边接着陨石一边挨同序列强度的炸药，这也在他的预期之中吗？ 总觉得，如此狼狈不像是他们会有的表现。 那边混杂神灵和苦刑之主重新打了起来，一副世界末日也要碾死对方的态度，苏克一时得不出结论，但动作并未停止。 他再度控制火焰，让其从陨石和爆炸中抽离，汇聚成数条流线的火芒射向梅斯卡徒的卵。 突突突突……火焰穿透了卵的外壳，将其中血肉烧得通亮。 黑烟之下，沸腾的鲜血洒落如柱，浇灌在地上升起青烟，特德罗则是从一侧跌出，重重撞进石碓里。 贝亚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烟雾中，看上去丝毫没有受伤。 甚至，连一丝黑烟都没有沾到他的衣角。 怪物。 在心里冷冷评价一句，苏克收到梅芙那边的灵性传音，法术随时可以继续发动。 其他人也接连站了起来，仰视着这位伪神。 “做得好，”贝亚特看着下方血流不止的巨卵，居然在这种时候笑了起来，“原来老鼠也是有价值的。” 他从巨卵上跳下，背对着梅斯卡徒淌下的血泊。 “既然你们这么努力，这颗卵就送给你们好了。” 包括苏克在内的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他放弃复活梅斯卡徒了？ “那么，准备好面对神眷的胎动吧。” 留下一句话，贝亚特用手快速画出复杂的咒文连线，随后身形变浅，消失不见。 离开了？ 苏克和李微娜对视一眼，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该做的事情似乎没有改变，苏克往前走了几步，开始运起纯粹的权柄薪火。 “等等。”一道身影瞬来，拦在了他面前。 是特德罗。 他那双死鱼眼意味分明盯着苏克。 “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吗，‘神眷的胎动’若不妥善处理，会受到古神力量的强烈反噬。” 苏克面色不改，盯着那颗流血的巨卵。 “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会这么做的。” 先不论他有权柄可以作为抵抗载体，就算万一暴毙，只要将灵魂带回永寂海，他也能在海之仙女的神国中苏醒。 当然，这是不那么理想的后备方案。 苏克实际想表达的是—— “他叫你有屁快放。”林鸦在旁边插了一句。 特德罗往那边凝视一眼，林鸦顿时缩了回去，而且其他人也没有护着他的意思。 这顿时让他失去兴趣，转回目光开口道： “你做什么都是无用的，这样的卵，只要再次吸收神力位格的碰撞，可以再造几百个，你却会因为祂复苏意志的破碎，遭到古神的憎恨和诅咒，这不仅来自祂本身，甚至很有可能属于祂主人的恶念侵蚀，这就是‘神眷的胎动’。” 李草摇了摇头走过来，将双刀暂时插回刀鞘，手却没有放开。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在这一点上，我们有足够的觉悟，”他抬头看了一眼仍在流血的梅斯卡徒，表情难得的认真，“就算造一万个，我们也会承受诅咒填上去，我们新人类过去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随后他语气微弱念了一句：“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在战场中牺牲的人。” “关于这点，我有同感。”沈流月也杵着刀走了过来。 “我不怀疑你们的觉悟，但有一个不必为此牺牲的方法。” 特德罗眼神深邃地看着他们，缓缓将目光转向正在交战的两位恶魔。 “只要集齐了恶魔之力，让另一位存在作为载体复苏，吸收那颗卵里的力量就行了。” 果然，这就是黑凰会的目的。 苏克并没有阻止黑凰会复苏阿多狄的兴趣，但因为一件事情，他不能做出让步。 一旦阿多狄复活，势必会取回存在于杰西体内的力量。 那股力量不同于信仰之名和权柄，并不完整，连苏克都无法将其具现取出，从安格斯的研究结果当中，取回力量的方式只有一个。 杀死，并且吃掉。 已经决定过绝对不会去做违反自身意愿的事情，既然杰西上了自己的船，那就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而选择牺牲掉她。 如果这样做了，苏克大概率会因为违背意愿而理智失衡，陷入魔药失控的状态，变成怪物。 同时，一心想救的那个人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我拒绝。” 现在他领悟到了一件事。 神的愿望总是强烈且执念的，也是遵从自身意愿的一种表现。 这是维持自身作为独立灵性个体的必要条件。 “原来如此，我懂了。”特德罗维持着冷静看着他，没有再说更多。 苏克正准备往外走，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妙。 他侧头看了特德罗一眼。 “你刚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有屁快放并不是一句废话。 而是在刚才的情况下，特德罗似乎故意把话拆解成好几个部分来说。 这里恶魔之间难分胜负，梅斯卡徒的状况也不可能会变好，他拖延时间的意义在哪里？ 特德罗深邃看了他一眼，苏克心里猛然惊觉到一件事。 不等他确认，私聊的消息兀自弹了出来—— 那是伊丝夏，内容只有短短六个字。 “杰西被抓走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光速去世序列4 沈流月、林鸦和李微娜紧接着也收到消息，他们眼神一沉，意味分明的围了上来。 “是你们大意了，归港自然有我们黑凰会的同僚，否则为什么要在那样的大厅刻意准备传送法阵，”特德罗目光冷淡看着他们，“当你们通过法阵来到这里，行踪就已经暴露了。” 苏克将手搭在剑柄上，狠狠握住。 能在伊丝夏、阿历克斯、海柔儿等人手里抓走杰西，对方阵营里很可能还有一位“神行客”。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远处梅芙的传音： “我解读了终焉使徒留下的符号，其实是这样的……” 眼神一沉，苏克恢复了片刻的冷静。 竟然是这样。 他沉下心来，当着特德罗的面给伊丝夏发了消息。 库洛：“你们其他人有事吗？” 夏琳：“没……来的人速度太快了，非常抱歉。” 确认完其他人的安危，苏克关掉交流界面，一言不发。 他在等。 果然，这场博弈没有这么简单。 转机可能就在一瞬间。 一侧的空气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一个削瘦的人影扛着失去意识的杰西落地，凝神扫了一眼。 又一个“神行客”。 李草和其他人围了上来，特德罗取出一红一黑两把匕首，将他们挡在三位恶魔之力宿主之外。 几人接连发动攻击，都没能突破特德罗的防线，就连李草的速度都无法绕开他。 “就序列5来说，你们的确很强，但认为这样就能跨序列挑战，未免狂妄自大。” 特德罗短暂停住，拿出真实实力的他神性外溢，实力和之前表现有如云泥之别。 他同时也看了一直在原地不动的苏克一眼。 “我也很佩服你的镇定，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思考对策。” 苏克平静看了他一眼。 “我更佩服你的愚蠢，被人玩弄在手掌心却浑然不知。” “你说什么。”特德罗神情冷漠，尝试推断出他话里的意思。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了一声惨叫。 “法！！” 特德罗的死鱼眼骤然睁大了些，回过头去，自己的同伴被一杆狭长的锯齿刀刺穿，血液像尖刺一般喷出。 那名“神行客”似乎想逃，刀上却如同有一股吸力，猛然破碎后让其化成一滩碎末，红白之物涂满了四周地面。 锯齿刀的主人，终焉的贝亚特冷冷笑了一声。 “谢谢你们把人带来。” 这恐怕，是苏克见过死得最快的序列4了。 简直是光速去世。 刚才梅芙告诉自己，贝亚特使用的并不是传送法术。 而是空间结界。 藏匿其中，予以全力进行的偷袭，当场让一位序列4的存在殒命。 特德罗重新眯起了眼，身形一闪瞬至侧边，匕首与锯齿刀每一击的碰撞，都仿佛要将洞窟震塌。 而地上那团血肉，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缓缓蠕动回来，重新汇聚成一个人体。 居然复活了？ 那名“神行客”不知用了什么力量，如时光倒流般把身体拼了回来，但看得出来他受伤仍旧不轻，剧烈喘息着，血丝像藤蔓般爬满眼球。 “看来他还不算最丢人的序列4。”林鸦边跑边吐槽了一句。 其他人也没有站着，既然特德罗和贝亚特打了起来，此时是最好的机会。 救下杰西！ 贝亚特果然没有放弃，之前的表现都只是为了做这个局，让恶魔之力的最后一块拼图拼上。 如果特德罗没有采取这种方式，苏克或许也会考虑控制住另外两份恶魔之力后，将杰西跨空间召唤过来。 毕竟，他同样也是仪式的诉求者之一。 三方势力，三只恶魔，三种不同的目的。 此时，让人意料之外的存在挡在了一行人面前。 混杂神灵和苦刑之主放弃了互相抗争，朝他们发动了攻势。 连片的恶魔被召唤，两方冲撞就如同是在进行一场小型战役。 看来，它们打算为了争夺最后一块碎片，暂时放下隔阂。 苏克迅速理清局势，毫不犹豫拔出了剑，此时的战况是特德罗和贝亚特打了起来，混杂神灵和苦刑之主联合，自己这边则一心救下杰西。 恶魔的联合应该也在贝亚特的算计之中，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的？ 拉开连续的剑光斩断中阶恶魔，李草从另一边绕开，打算先救下他还不认识的杰西，混杂神灵却提前在路径上堵了上来。 化作青光的李草急速变向，混杂神灵也同样跟随，两人在洞窟里拉开高速的追逐，流光闪耀不断。 至少，他成功引开了其中一个重要战力。 沈流月正面对上了苦刑之主，一度遭到压制，但还算撑得住。 李微娜和林鸦则在一旁一边清剿着恶魔，一边提供辅助。 苏克开启权柄，吸引着三位序列4的注意，让彼此争斗的他们无法介入，那边隐形的梅芙已经悄悄潜入，不动声色抱起了杰西。 …… 似乎战术执行得很顺利，但苏克总觉得哪里莫名的不安。 就在这时，空气里突然嗅到一股潮湿的味道。 这种感觉让人很熟悉。 就像是暴雨之前，空气里那股压抑的感觉。 什么！ 苏克猛然回头看了一眼。 梅斯卡徒！ 祂是局势之中唯一独立开来的存在，虽然被火焰烧得千疮百孔，那血液却像丝毫不会流干一般，扩散到了相当大的范围。 而在祂的体内，一颗黑色的石头正闪着微弱的光芒。 轰隆隆——！ 不大的洞窟内，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混杂神灵、苦刑之主突然停了下来，失去意识的杰西一把挣脱了梅芙的手。 三种不同的恶魔，象征着阿多狄的身躯、意念、以及力量。 他们并排走到一起，周身爆发出黑色的光，顿时淹没了大半个洞窟，所有人都被远远震开。 “梅——斯——卡——徒！” 三人异口同声，用层叠虚幻的嗓音念出了这个名字。 这一刻，他们仿佛化为了一体，声音中带着憎恨、无奈、愤怒、不甘、嫉妒等各种复杂情绪。 梅斯卡徒的卵缓缓动了一下，滂沱大雨轰然落下，占据了另外半边洞窟。 这似乎就是祂对这句话的回应。 难道在久远的历史以前，阿多狄和梅斯卡徒互相认识？ 各分一半的领域，神性彻底淹没了这片土地，之前原本就状态极差的“神行客”，此时终于忍受不住神性的对峙，再次轰然爆裂开来。 苏克用薪火权柄下“福音庇护”包裹众人，李微娜和林鸦也施展稳定灵性的能力，这才勉强撑住。 但除了苏克以外，每个人的SAN值都有不同程度降低。 贝亚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巨卵的上方，缓缓顿了下来，用手抚摸着表面。 “看啊，梅斯卡徒，‘终结一切之神’的忠实眷属。” “在你面前的，就是你那亦敌亦友的故人。” “将祂吞噬，然后重新醒过来吧。”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从神的手中找出第三条路 ——！ 当贝亚特说出这些话后，整个场景剧烈震荡起来。 不安、恐惧、怀疑、愤怒、冷漠、蔑视，种种复杂的情绪伴随神性叠加在一起，空气透着一股离奇的味道。 就好像情绪化作了实体，并且带着各种纯粹的恶意。 苏克撑着双手，“福音庇护”的效果摇摇欲坠，恐怕连十秒都坚持不住。 “先撤出这里。” 他朝身后其他人说了一句，重新回过了头。 沈流月虽然十分不甘，但看到李微娜嘴角开始流血，还是一把搂住了她，往后方撤去。 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明白。 阿多狄和梅斯卡徒之间的对峙，“凡人”是无法介入的。 贝亚特不知何时放在巨卵中心的黑色物体，恐怕是梅斯卡徒曾经长久携带、寸步不离的物品，除了祂的神性，还沾染了祂长久的执念。 哪怕现在的力量并不完整，也远比白夜城被封印的那个时候气息来得更为直接。 阿多狄这边更是混杂了序列0“告罪者”的遗物，若不是恶魔的力量抑制，在场的人集体暴毙都不是没有可能。 李草最后一个撤出洞窟大门，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名叫库洛的男人却没有要退出来的意思。 苏克没有去回应身后几乎难以听清的呼喊。 眼下只有他持有权柄，如果放任两位神灵斗下去，无论其中是谁获胜，对于他和青苹果号的船员、对于克莉丝汀、对于爱丽丝来说，都是失败的结局。 黑凰会希望复活阿多狄，终焉希望复活梅斯卡徒。 无论他们是谁成功，杰西都无法回来，那位总是浅笑的天使再也无法有复苏的希望。 苏克加重权柄的力量，让火焰升温，地面也开始燃烧起来，在两股神的领域中短暂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地盘。 哪怕只有方寸之地，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但。 苏克不禁想道。 既然有能力撑住神带来的影响，我倒想…… 试一试从神的手中找出第三条路。 “你究竟是什么人。” 贝亚特在巨卵上冷冷凝视他创造出的火焰，身后蓄势已久的特德罗暴起发难，裹挟着流光将贝亚特一把抱住，往洞窟上方暴冲而去。 啪！ 两人迅速撞穿了天顶，贝亚特的怒吼在空中传来： “蠢货！” 苏克眼神一紧，当即清楚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早就在观察特德罗的动作，释放出火焰的领域也是为了吸引贝亚特的注意。 这样的机会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意义，但对苏克来说，是唯一的可能性。 灵驱转移！ 瞬移到两位神祇的中间，苏克毫不犹豫往地面拍下权柄的力量。 水镜结界！ 咣——的一声，四周画面被耀眼的白光填充，洞窟内的事物被尽数笼罩进去。 …… 天空不再澄澈，湖水不再清莹。 恶魔的黑色瘴气填满视线，天空中下着黑色的暴雨，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 黑色的轰鸣，黑色的涟漪。 将这片无暇的环境染得如同噩梦中的地狱。 苏克脑海如同快要炸裂，将二者拖进结界耗费掉他绝大部分的力量，双眼久违淌着鲜血。 依旧是三方对峙。 角色成员却变成了阿多狄、梅斯卡徒、还有他。 此时的气氛有些诡异。 喧闹的环境中，梅斯卡徒的巨卵在雨中悬空，和恶魔力量的三个个体隔着一定的距离，始终维持一动不动的状态，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在苏克无法看到，无法听到的某种介质中，说不定二者能在激烈对抗。 而贝亚特似乎很确信梅斯卡徒会赢。 苏克拖着身子，来到恶魔信仰的三个个体前，先尝试着唤醒杰西。 没有用。 杰西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具盛放力量的躯壳。 接着，苏克绕开了混杂神灵，来到了苦刑之主面前。 他犹豫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安格斯告诉过他，如果想要唤醒封印已久的灵魂，必须要能引起对方的强烈情绪，只有情绪的起伏足够大，才有可能从长眠中被唤醒。 苏克看了一眼苦刑之主那张狰狞无比，獠牙乱戳的脸，认真将双手搭在它的肩膀上。 “我……我想你以后每天都给我做早餐。” 看着这张脸说这句话，苏克感觉自己的灵性都要失控了。 没有反应。 能引起对方的强烈情绪……苏克正思考着，旁边的混杂神灵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喷出一口黑色的血液。 与此同时，一道回音在雨幕中浮现： “阿多狄，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毫无长进。” 那是梅斯卡徒的声音。 混杂神灵重新站了回去，三个个体异口同声开口：“你也跟以前一样无情。” “无情？呵呵……”梅斯卡徒的声音回荡在雨水中，“你夺走了我的挚爱，却问我为什么无情？” 空气中黑色的瘴气震动了一下，阿多狄的声音也从空气中响起： “所以，你就将我的情感封进圣杯，让我即使得到她，也无法有爱人的实感。” 梅斯卡徒冷冷回应：“你夺走我的，我夺走你的，这很公平。” 阿多狄：“迭莱娜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梅斯卡徒：“我也是，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有过感情。” 听到这里，苏克愣了一下。 等等，这是什么关系。 阿多狄夺走了梅斯卡徒的爱人，却又爱着梅斯卡徒？ 那这三者之中，岂不是必有一个是…… 难怪贝亚特会确信梅斯卡徒能够战胜阿多狄。 “你永远都欠我的，永远都无法弥补。” 雨幕加重了。 再这样下去，梅斯卡徒势必会吞噬掉阿多狄的力量，成功复苏。 那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苏克走到二者之间，似乎现在的祂们无法看到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略微感知后，他朝梅斯卡徒的巨卵伸出了手。 虽然不知道尤妮丝帮自己传播到了什么地步，眼下也只能进行尝试了。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灵性的力量在他手中点燃，一股震荡扩散开来，天空中的雨幕顿时变得小了些。 这是“哲学家”的“哲学”。 看来已经有一定的效果了，但和语句的实际表现还是差了不少档次。 他用这股能力，些微拖住了梅斯卡徒的复苏进度，但阻挠神灵的复苏，苏克自己也受到不小反噬，双眼剧烈流血。 没想到，一直以灵性深厚自居的自己，仅仅用了一次结界，一次序列5的能力，灵性就几乎已经见底。 和神力抗衡，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现在，他只能寄托希望在一件事上了。 淋漓的血痕在雨幕中被抹去，苏克重新回到了苦刑之主面前。 这次，他慢慢站定，在心里酝酿了片刻。 “其实有一件事……我想应该是时候告诉你了。” 抬起头，苏克以他能制造出的最大音量，附上一个“夸张”喊了出来： “其实那天你晕倒在厕所我都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根根分明！” 苦刑之主顿时对这句话有了反应，仿佛触动了深处那个灵魂最大的羞耻心。 “没错，我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苏克再次喊了出来，同时用力注视着那双触动了的无神双眸： “醒来吧，伊洛丝！”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阿多狄的愿望归来的天使 苦刑之主的躯体，突然涌现出了一股与恶魔之力截然不同的光。 那光芒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苏克再也顾不得其他，用手改变了自己的面貌，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那双黑色的双眼跳动了一下。 “醒来吧，你已经睡得够久了，克莉丝汀一直都在挂念你。” 那光芒渐渐变得柔和，虽然微弱，却巩固下来，形成了一股倔强的力量。 这并非什么奇迹。 而是那枚污秽的圣杯，同样存在于苦刑之主的体内。 对于光明来说，些微的黑暗既是侵蚀。 相反又何尝不是如此。 触动了圣杯本身的力量，这道光就像黑暗里散播的种子，片刻便形成了稳固的领域。 就像伊洛丝始终无法脱离恶魔的影响，恶魔也无法完全脱离圣杯的光明力量。 这时，两位神祇似乎才发现了苏克的存在。 阿多狄：“你是……什么人？” 梅斯卡徒冷冷沉默着，似乎正在重新积蓄被损耗了部分的力量。 苏克侧目看着这次只有混杂神灵和杰西说话的阿多狄，缓缓说道： “你看一看那个孩子，你还记得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吗？” 目光中，苏克看到混杂神灵看向了杰西，杰西则是低头看了眼自己。 “……” 阿多狄维持了些许的沉默。 “是我……”祂缓缓说道，“原来如此，是我选中了她，而她又在那一天，恰好选择了我。” 看来阿多狄还记得自己把力量让渡给杰西的事情。 “因为你赋予的力量，她长时间受到非人的折磨，直到最近才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有了自己的生活。” 苏克说完闭了闭眼，继而又启声开口道： “‘踏碎风暴，夺回大海。’她还记得你告知的话语，如今也服下了大海途径的魔药。” 他看了看象征阿多狄躯体的混杂神灵。 “你应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不协调了，你的身体里有‘告罪者’的遗物、有‘黑律师’的灵魂，实在不适合作为重新复苏的媒介，其结果恐怕会导致三者混杂存在，失去自我意识吧。” “而你临死前的愿望，是那八个字，而不是眼前想要夺走你愿望的故人，也许，把开拓未来交给后人也是一种选择。” 阿多狄沉默下去，似乎陷入了深度的思考。 这确实不是轻易能决定的事情，苏克也并不指望嘴遁就能说服阿多狄原地自爆。 关键就在于，他将力量交给杰西的时候，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愿望。 只是无能狂怒？亦或是，为杰西建立一个信仰的浮漂，将一切希望寄托于她身上。 “胡扯！” 梅斯卡徒恢复了力量，祂的情绪就如这暴雨般愤怒。 连绵的雨刃从天而降，朝着苏克席卷而来。 这时祂似乎才惊觉到什么。 “你就是……” 祂的语气里，隐隐竟然还有些畏惧。 苏克生成传说级力场，将雨刃尽数挡下，冷冷立在这位神灵面前。 “看来你终于认出我了，梅雨的梅斯卡徒。” 眼眸一沉，苏克再次用剑划开巨卵的外壁，让祂感受那昔日的痛楚。 “不————！” 空气猛烈震荡起来，整个水镜结界都支撑不稳，摇摇欲坠。 恐怖的神性威压骤然拔升，祂似乎开始肆无忌惮地吸收力量，迫切想要杀死面前这个昔日令自己陨落之人。 雨幕的密度上升到了白夜城一战最强盛的时候，连绵的雨水连成线，整个水镜结界都陷在一片雨水的朦胧当中，水位飞速上涨。 苏克在这股绝对碾压的力量下，连权柄都开启不出来。 而就在这时，雨水的势头突然减弱了。 这次是雨幕中的巨卵传来的声音： “阿多狄，你……” “抱歉，不知道为什么，睡了太久的时间，醒来后却反而觉得更累了，”空气中的黑暗叹息一声，“让我继续睡吧。” “那就把力量，交给我！” 阿多狄停顿了片刻，似乎还是有些犹豫。 但祂最终还是开口了： “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我不打算擅自收回，你如果想要，就去询问她的意见吧。” 空气中的黑暗一下消失，整个空间稍微亮了一些。 但在雨幕之中，仍旧显得有些沉闷阴暗。 混杂的神灵最先倒了下去，身体里一根漆黑的指骨跌落出来，被恶魔的力量暂时封印。 那封印上甚至还有米尔冯斯的气息。 随后，苦刑之主似乎恢复了神智，朝后踉跄一步，捂住了胸口的光。 “你这……家伙！又是你！” 苏克冷冷看它一眼。 “看来你很清楚，被侵蚀的感觉不好受。” “可——恶——！”它捂着跪倒下去，痛苦到全身颤抖。 它作为阿多狄的情绪集合，在被封印到圣杯中后恐怕也已只剩下了憎恨。 另一边的杰西眼神恢复神采，眨了眨眼，迷茫的看了一圈。 “库洛哥？” 苏克没时间继续改变容貌，在大雨中按住了杰西的双肩。 “听我说杰西，现在你体内的力量属于你自己，将它们都收回来，然后不被它限制，成为你能够活用的力量吧。” 雨水中，杰西看不清苏克的样子，但她确信自己面前的人就是船长。 用力点了点头，杰西尝试开启体内的恶魔之力。 周围的身躯和意念，黑色不断汇聚到她体内，混杂神灵最终变成一具干尸。 而苦刑之主那边…… 外表的黑色渐渐褪去，微微发光的白逐渐显露，露出属于少女的洁白胴体。 在对方无力摔倒前，苏克一把接住了对方。 金色的长发一尘不染，绝美的容颜像熟睡的小兽，微微起伏的胸膛代表她还活着。 她全身的皮肤都在微微发着光，触手有一股特别的温柔暖意。 苏克尝试着问了一声： “伊……洛丝？” 少女的眼眸微微动了动，似乎对这句呼唤有了反应。 苏克内心一阵说不出来的感受，但他不敢放任自己的情绪松懈下来。 毕竟，梅斯卡徒还在那里。 既然如此，他就无法将伊洛丝单独放在原地。 “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去做，你能陪我一起吗？” 他将赤裸的少女抱了起来，目光沉定看向前方。 “可能会有些颠簸，不过，” “这次我不会再放任你独自牺牲了。”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无柴可烧 梅斯卡徒的卵开始变得猩红，一胀一缩间透着深切的怨念，状态开始变得不稳。 在祂面前不愿的杰西迷茫看着自己双手，看着凭借她的想法凝聚出的恶魔之力。 一直隐隐约约才能触碰到的界限，现在，终于有了“完整”的感觉。 “杰西，现在只有你才能做到。” 苏克将备用的大衣盖在伊洛丝身上，为她附上高强度的“福音庇护”。 虽然不想承认，但伊洛丝现在的样子，实在没办法让自己集中作战。 杰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周围黑色瘴气再起，将梅斯卡徒的巨卵包裹在雨幕当中。 此举成功惹怒了祂。 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获得的力量，现在却反过来对抗自己。 更是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手上。 雨幕倾泻得更严重了，化作一点一滴的密集雨刃，朝着杰西所站的位置席卷。 但梅斯卡徒似乎错估了一件事。 杰西的魔药途径，是“救生员”。 大海途径！ 这场雨对于“潜水员”的杰西来说，同样是可以利用的主场。 湖面累积的雨已经累积了相当的深度，杰西借助恶魔之力的帮助，在水中快速穿梭，不断翻起的浪花中，雨刃始终无法准确捕捉到她。 以序列8的身份参与神性角逐，这是苏克当时也没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猜得没错，杰西此刻已经取得了恶魔的权柄。 与血字提示的“让渡”不同，围绕恶魔之力的争夺，整个过程走到现在太过曲折复杂，无数的强者因此奔波劳碌。 最后，却被一个序列8得手。 真是讽刺的结局。 苏克抱着伊洛丝，在雨中用强风推动，单手挥动了解放全开的焚风之剑。 现在，只要梅斯卡徒无法取回复苏所需的力量，祂的状态一直都会被限制在这颗巨卵里。 剑光拉开燃烧的火焰，二连斩在外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液蒸腾翻卷，瀑布一样往外淌着。 “——！” 梅斯卡徒发出一声非人的吼叫，尚在雏体的祂并没有什么防御能力，反倒是作为温床的恢复能力极强。 再度用风力靠近，苏克挥剑将伤口扩大，凝神看了深处的猩红一眼。 “我们要进去了，再多坚持一会。” 他不愿让伊洛丝冒更多的险，但眼下只有破坏或取出那个黑色的发光物体才能胜利，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当初，也是不得不破坏祂的核心。 眼神一触，苏克将伊洛丝护好，驱身冲进了巨卵内部。 这里一片猩红，与之前看到的感觉完全不同，触目之间全是一片蠕动的血肉。 挥剑翻砍，以权柄之火破除障碍，苏克没有找到那个黑色物体。 而且奇怪的是，梅斯卡徒的卵也就十米左右长度，他已经往里砍了接近二十米的距离，居然还没有到头。 结界？ 看来梅斯卡徒还有一些保命措施。 外壁在隐隐震荡，杰西似乎开始发起了反击，这种震荡并不真切，仿佛隔了什么厚厚的力场屏障。 看来真的是结界没错了。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路重新被蠕动的血肉堵上，如果不快点找到出路，没有空气成了最大的问题。 这时，他抱在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 盖着的外套从一侧滑落，露出洁白纤细的手臂，伊洛丝仍旧闭着眼，却幅度很小的指了一个方向。 苏克顿了一下，随即回想起来。 慈善的天使。 她的能力是，看到“最有可能的未来”。 苏克决定相信她。 重新将伊洛丝抱好，朝着所指的方向前进了片刻，伊洛丝再次慢慢举起手臂。 苏克顿时明白了。 原来如此，特定前进步骤的结界吗。 沿着伊洛丝所指的方向不断前进，外侧的震动也越来越强烈，梅斯卡徒和杰西的战斗似乎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甚至有恶魔的位格气息隐隐透了进来。 最终，苏克抱着伊洛丝停下了。 面前，是微微发光的黑色物体，直到现在，才真正看清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条华贵的黑色水晶吊坠，悬空处在一圈血肉的簇拥之间，仅从复杂的花纹和结构来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但奇怪的是，空气里蕴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感，让人刚接触到这片空间，就不自觉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苏克并没有犹豫，他给自己拍下一个“叙述”，走到吊坠面前。 运起薪火的权柄，囊括了双信仰之名的他伸出右手，打算握住那颗吊坠。 就在这时，上方的肉丛中猛然刺出一杆尖刺，苏克眼神一缩，后撤步退开范围。 一个血肉模糊的虚影跌落下来，祂的模样难以形容，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那种最惊悚的淋漓血怪，影影倬倬的，拥有女性的曼妙身材，看起来却分外骇人。 从对方的情绪里，苏克读出了强烈的怨。 而且。 它攻击的对象，是他怀里的伊洛丝。 “看来，你就是梅斯卡徒‘本人’吧。” 苏克猜测，这应该是梅斯卡徒人形的样子，也就是说…… 看来阿多狄的取向是正常的。 血影没有回应，但周围的肉瘤纷纷震颤起来，接二连三碎开，沾有神性怨念的血水如潮涌般从四处袭来。 苏克眼神一沉，躲肯定是没法躲了，就算用风力漂浮，被淹没也是迟早的事。 虽然他可以在水中自由行动，汲取蕴含的氧气，但伊洛丝不行。 本来她的状态就不好，现在顶着位格侵蚀的压力缺氧，脸色已经变得极为苍白。 苏克别无选择，在原地开启了火焰的领域。 嘶啦—— 血海涌来，与火焰接触产生大量的蒸汽，原本还算旺盛的火焰顿时往后退了一截。 并且，在不断的冲击下，苏克自身的领域越来越小了。 再这样下去，被吞没是迟早的事。 梅斯卡徒似乎并不满足于将他逼死，扬手抬起，上方的肉瘤纷纷破裂，化成红色的暴雨倾泻而下。 唰啦啦啦—— 红色的蒸汽填充了视线，苏克感觉火焰已经快要退缩到他的脚边。 冷静。 在关键时刻，他强迫自己沉下心来。 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烧的？最好能够燃烧得足够持久且强烈。 虚空里的可燃物没什么燃烧价值，普通的木材根本挡不住神性的力量，像超限物一类的神奇物品又很难点燃，燃烧效果恐怕也不怎么样。 作为薪火的持有者，无柴可烧简直是最大的天敌。 冒出这个想法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脸色一顿，苏克默默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柴…… 我特么不就是根柴吗？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烧都可以烧 手腕上有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口，表面的皮肤被削去，里面是青翠的植物部分。 我不就是根现成的柴火吗…… 虽然有过把自己当灯塔的先例，但那和真的把自己当柴火点了完全不同。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给他犹豫和思考了。 烧！都可以烧！ 火焰！ 念识一动，他体表燃起火焰，皮肤纷纷焦黑消融，植物部分也燃了起来。 当然，他有控制伊洛丝接触燃烧的性质，不让自己现在的温度伤害到她。 大量冒出的烟雾中，火焰的幅度提升不少，似乎开始将血水略微推开了。 疼痛感倒还好，苏克如今对火焰有着近乎免疫的表现，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一点点燃烧殆尽。 毕竟他把自己当作薪柴，烧的是序列5的身体、灵性、信仰，甚至权柄本身。 若是一直这么烧下去，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烧到只剩焦黑的薪柴。 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这属于饮鸩止渴的办法，却足够有效。 有养分供给的火焰，和刚具雏形，就大量消耗的血水对峙，梅斯卡徒的力量生生被逼开，火焰开始占据主导。 这似乎让祂完全不能接受，再度引发了足以堪称恐怖的血暴雨，仿佛要和苏克做殊死一搏。 在这如同小型末日般的场景之中，苏克眼神一沉，加剧了燃烧自己的幅度，同样做好豁出一切的觉悟。 与此同时，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没想到，我真的有能还你人情的一天。” 过去在白夜城，是伊洛丝将他从梅斯卡徒手中救下。 现在轮到他了。 “应该说，是我还有很多未还的人情才对。” 听到这个声音，苏克顿了一下。 低下头，伊洛丝依旧闭着眼，但她苍白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凛意，再一次抬起手臂，坚定指着某一个方向。 苏克猛然抬头，那里是梅斯卡徒的人形跌落下来的地方。 “！” 伴随凝视，一行血字提示在眼中跳出： 【权柄：梅雨。】 之前看过还没有！ 也就是说，梅斯卡徒的力量现在接近极限了吗！ 不需要任何犹豫，苏克抱着伊洛丝猛然跳起，火焰成倍吞噬着苏克的一切，但他并不在意。 胜局已定！ 流着血泪的双眼用力凝视，苏克将火焰的力量再度提升，隔空将躲在内部的力量拉了出来。 那是一团阴郁的小型乌云，下面永远在下着绵密的雨。 在乌云出现的瞬间，血影出现了强烈的反应，但为时已晚，苏克在瞬间就将乌云按进了自己体内。 落在地上，火焰仍旧在燃烧着，周围的血水却不再涌来了。 “不——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 血影摇晃了两步，看起来分外艰难。 苏克在原地低着头。 恐怕，梅斯卡徒也没猜到他能有这样的能力。 而此刻，那股力量已经融进了他的身体，很快汇成了一股新的力量。 【柄权-梅雨：世人忧郁之时，皆伴梅雨。】 【你可根据心绪逐步控制雨水的力量，雨水将化作你斩断牵愁的利刃。】 轰隆——！ 一侧的外壁被打出一个大洞，杰西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右手被恶魔手臂的虚影覆盖。 “库洛哥！？” 她看着全身焦黑的自家船长，双眼不由自主滞了一下。 “我没事。” 苏克冷静说着，虽然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抱着伊洛丝走上前，握住了那颗黑色的水晶吊坠。 “不————！” 一声女子的嘶嚎传了出来，并非是什么神性的声音，而是单纯的人类。 巨卵轰然破碎，像摔碎的鸡蛋散了一地。 血影渐渐褪去影影绰绰的恐怖感，只剩一个看不太清面貌的虚幻女子躺在那里。 她面貌并不像伊洛丝那样出众，但属于轮廓分明，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类型，气质上有种不拘一格的倔强。 梅斯卡徒，或者说梅斯卡徒本身的人类姿态。 要到什么序列才能变成那种黑幕的怪物，苏克并不清楚，但这无疑是梅斯卡徒原本的样子。 她和阿多狄，以及那个迭莱娜之间的故事，恐怕都浓缩在那条黑水晶挂坠里了。 最后又是因为什么，让她放弃了吊坠前往白夜城承受漫长封印，这一切已经没有人知晓。 视线的最后一刻，梅斯卡徒的人形彻底消失了。 地板上的血肉仍旧残留，苏克用火焰烧去一切，水镜结界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澄净，空澈。 看起来，这场三方角逐，最后的胜利者已经出现了。 但苏克不敢大意。 在白夜城那个时候，也是因为一切已经结束，却在之后产生的变故。 苏克绝不会让它再发生一次。 “杰西，危机还没有解除，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出去以后，不能有一丝大意。” “好！” 收到肯定答复，苏克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女。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一直，都有意识，”伊洛丝缓慢答道，“从你……” 她的眼眸微微动了动，脸上泛起了红霞。 “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就算那是骗我的，现在也被你全部看光了。” 苏克：“……” 他连忙把她身上滑落一半的大衣重新盖了回去。 “我现在无法行动和睁眼，恐怕要拖累你了。” “哪里的话，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一定。” 苏克定了定神，开始思考后续的可能性。 贝亚特大概率已经返回，水镜结界随时有可能被破解，说不定他现在已经知晓梅斯卡徒复活失败，此刻正在外面守着。 可惜的是，没来得及加上梅芙的好友，现在的她或许用“影帝”的药膏换了名字，无法联系到。 看来，只能指望其他人了。 他向李草等人发去私聊，这一次，他决定借助其他人的力量。 同样是在白夜城，但这次值得庆幸的是，没有蠢货来搅局。 发消息联络完毕，苏克用物品恢复状态，同时将还未痊愈的模样重新恢复成库洛，也让杰西帮忙给伊洛丝穿好衣服。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后，水镜结界轰然被撕裂出一个口子。 苏克眼神一沉，从湖面上站起。 伊洛丝在杰西怀里，现在的杰西比自己更有能力保护好她。 “你竟然！违逆神的旨意！！阻碍神的复苏！！！” 贝亚特的脸出现在结界边上，看起来愤怒到不能自已。 苏克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让天空下起了淅沥小雨。 同时，他从印纹中取出超限物2-014：厉海权杖。 那就来吧。 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偷袭的机会。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不用咏唱的吗 镜光破碎。 自从结界被撕开一个口子，其余部分也如同镜面般破碎崩解。 贝亚特直直朝着苏克冲开，另一边特德罗蓄势已久，第一时间瞄准了杰西。 铛——！ 剑与锯齿刀交接，苏克被击退好几米的距离。 侧目望一眼成功应对特德罗的杰西，苏克眼神一沉，接下贝亚特的下一击，连身后的石块都碎裂开来。 的确很强。 像这样正面作战，苏克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 咬紧牙保持架势，苏克用情绪催发权柄，令洞窟的天顶再次下起雨来。 “你竟敢，剽窃神的权柄！” 闪过刀刃伸长的一击，苏克速度骤然变快，在小雨中燃烧的长剑拉开火焰剑光。 罪业之剑，原本就不是用来格挡的剑技。 贝亚特堪堪避过，苏克随即用肩撞上，对方却巍然不动，丝毫没有受到他平衡破坏的影响。 唰—— 锯齿刀再次伸长，在地面上劈开十几米长的裂口，另一边杰西已经带着伊洛丝来到洞口，身后的特德罗急速追来。 一道青光骤然闪至，与特德罗的白光正面相撞，双方都被弹开。 李草失去平衡，被李微娜的灵性触手接住。 稳稳落地的特德罗一言不发，但他的态度很明确。 夺回杰西体内的力量。 “这不是……治愈教会的……？”李草从触手上起身，看到杰西怀里抱着的少女，眼神滞了一下。 沈流月和李微娜也陷入了片刻的呆滞。 这是完全让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也就是说苦刑之主体内的人是…… 他们知道那个名字。 治愈教会“最初十一人”之一，“慈善的天使”，在白夜城战役牺牲的原大主教，新世界三大英雄之一。 伊洛丝。 李草对此再熟悉不过，当初原本就是和他同期竞争的人造神，虽然组织实力不同，她的牺牲也着实令人惋惜。 可是现在，她居然回来了？ 死而复生？ 李草看向其他人，除了李微娜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戒备着特德罗的其他人，脸上的震惊差不了太多， 狭窄的通道更适合防守，直播的光球悬浮在他们中间，伊丝夏将修女的赐福赋予每一个人。 画面的另一边，还有海柔儿、涂祝、安格斯、阿历克斯等人守着，随时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 而在洞窟里面，只身承受贝亚特怒火的苏克艰难应战，终于等到雨下得稍微大了些。 他举起厉海权杖，激发了权杖当中的力量。 洞窟内一时风雨交织，隐隐有雷云蕴结。 贝亚特冷笑了一声。 “这里并不是大海，到现在你都没注意到我的魔药途径吗。” 苏克没有回应他，雨水和大海怎能相提并论，但他的目的，并不是利用2开头的超限物击败贝亚特。 此时，通道里的直播光球中，传来一声灵性的呼喊： “尤利安！” 其灵性的深厚古老程度，甚至吸引了贝亚特片刻的视线，微微皱起眉头。 不能再等了。 地面已经开始微微晃动，在这一刻，贝亚特从印纹取出一个密闭的黑匣子，没有任何犹豫的打开。 那一瞬间，死亡的气息填充了整个洞窟，仿佛盒子里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所有的一切都被倒吸进盒子里，无论空气还是雨水，无论天顶还是大地，仿佛一切都要崩溃。 苏克隐隐看见，盒子里面是一个灰褐色的小型人偶，像是稻草扎的，左胸口处有一个黑洞状的漩涡。 吸力就是从那里产生。 但这并没有持续太久，贝亚特突然被一道漆黑的光炮轰了出去，隐身状态解除的梅芙从空间藏身处现身，轻飘飘杵着法杖站在地上。 她仍旧穿着一身朴素老旧的灰色斗篷，里面是五彩华丽的魔法长袍，头上紫色星空巫师帽，蓝紫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 那张脸，倒也是一如既往的稚嫩，若是换上普通的衣物，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魔女协会一直在找的叛逃魔女，那本流行话本里的绝对主角。 当然了，苏克并没有看过，说不定魔女协会为了方便找到她，放了她的画像。 “我就说我很厉害吧！” 梅芙复刻了贝亚特之前藏身所用的空间法术，一直躲在不为人知的空间，按照苏克所给的指示，等贝亚特取出杀招时才出手。 苏克笑着看她一眼，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赞许，白夜城那个时候也是，魔女都快被她玩成刺客了。 失去灵性控制的黑盒子落在地上，短暂停止了活动。 贝亚特慢慢从远处站起，从“线索”上得知，比起梅芙的法术，那个黑盒子对他造成的反噬反而影响更大。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来得及多想，苏克创造的雨水突然停在了半空。 下一刻，极强的神性威压如当头一棒压来，整个雨水的空间顿时变得湛蓝一片。 轰隆！ 一个高大沉重的身影砸进洞窟，将手中长戟插进地面。 金色的电光凶猛绽放，不止苏克和梅芙，就连再次起身的贝亚特都被震开。 “呀！”梅芙远远摔在一边，苏克在她撞到墙壁前接住了她，朝着出口方向狂奔而去。 序列2，古海督军。 终于入场了。 察觉到苏克两人的动静，从通道中炸过一轮的特德罗侧过头来，意味分明地转过身子。 被苏克兜住腰间的梅芙一副完蛋了的表情抬头，高频率施展着法术。 烈火圆环！ 冰雹术！ 伊里西斯之怒！ 暗潮之涌！ 星光飞弹！ 天堂陨灭！ 诉风之箭书！ …… 天上地下左右前后，特德罗看着眼前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法术朝自己轰来，那双死鱼眼第一次出现了震惊。 她不用咏唱的吗？ 这其中完全不乏高阶法术，同时伴有各种难以预料的特殊效果，就算是序列4他也不敢全部硬接。 在法术轰炸间高速穿梭，虽然晚了一些，但他还是在两人抵达入口前拦住了他们。 梅芙再次扬起法杖，但这回，法术的效果不再有之前那般强大。 她法杖上的那颗宝石，不知何时已经碎掉了。 特德罗一黑一红两把匕首齐出，但在这时，他的灵性突然传来强烈预警。 周围的雨水，纷纷化作了尖利的雨刃，朝他席卷而来。 紧急中闪身避开，抬头一看。 苏克一边控制着雨幕，一边将厉海权杖，塞到了梅芙手中。 “——呣！” 紫发的少女猛然抬头，双眼被过量的灵性填充，因极度过载而发出亮紫色的光芒。 特德罗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恐惧。 . 第一百六十章 干啥啥不行拱火第一名 法术的位阶和力量，陡然升了几个档次。 天地变色，电光轰鸣之中，特德罗根本阻止不了她，被夺走道路。 苏克冲进通道，李草第一时间接应了他们，重新在前方拦住企图追击的特德罗。 而就在这时，洞窟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失去掌控的黑盒子似乎开始暴走，里面的人偶疯狂吸着一切的事物。 “快走！” 苏克下达指令，他夺走厉海权杖，也顾不得放下梅芙，拎着她就运起风力往前跑，李草殿后几秒后，也飞速回撤，李微娜用木桩堵死通道，随即交给苏克用薪火点燃。 这起不了多久的作用，但木桩不断往里填充，薪火不断燃烧，就算是特德罗一时半会也无法突破。 而那段路，被李微娜提前改变了灵性结构，空间能力无法起效。 特德罗也就无法利用“走私途径”越过来。 身后气息越来越远，一行人冲出甬道，并未沿着原本轨迹回到传送法阵，而是绕到了其他地方。 根据刘悟天收到的消息，那里估计已经被光月骑士占领了，只能另外找路。 沿途留下障碍和误导，苏克在前方辨认道路，很快抵达了预定位置，被一面青色的墙壁阻挡。 苏克也是头一次来这里，不等李微娜用灵触解析，他迅速从印纹中取出两样物品。 【残破的月光圣剑：青月教派的圣器，如今已经损毁，失去了神灵残留其上的力量。】 【弎月教皇之冕：这件物品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但王冠上镶嵌的三颗宝石，是三颗月亮留下的晶矿，至今仍保留着昔日光辉。】 刚取出这两件物品，物品和墙壁都开始发出微弱青色光泽。 “走吧。” 左右看了众人一眼，苏克率先拎着梅芙走了进去。 这里是一块圆形的空间，四个四分之一圆都被挖去，只留下四条往中间延伸的悬空走道。 走到的两侧周围，都像是万丈深渊，测量不出深度。 而在四条通道的交汇处，有一个诡异的平台。 说它诡异并不是因为气氛诡异，而是中间那个干净整洁、像铁匠铺一样的设施上方，有青色的光芒透下来。 这里可是地下，还有青月的结界封锁。 没错，苏克带着所有人抵达的地方，是青月的铸月之间。 一行人通过走道，来到了铁匠设施的平台，略微喘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李草问了一声，但又默默闭上了嘴。 他瞟了一旁在沈流月怀里熟睡的伊洛丝，眼前这个叫库洛的男人，他知道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离奇。 难道，他也是始源会的代行者？ 杰西发动了“救生员”的能力，但失效了。 安格斯的快递箱也无法发进来。 “稍等，我确认一下空间失效的原因。”李微娜俯下身子，用灵触开始感知空间中的异常。 林鸦在一旁很随意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叹了口气： “嗬……终于能喘口气了。” “你好意思说喘气。”沈流月皱眉看了他一眼，但没接着说下去。 她在这场战斗里也没起到多大作用，作为序列6想要参与其中始终还是不够。 还差两样材料吗…… 头一回，她对晋升感到如此的迫切。 也许是见证了神力的碰撞后，必然的结果吧。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当阿多狄和梅斯卡徒互相对峙，有资格介入其中的就只有库洛船长一人而已。 直播画面那边就更是了，比起这边的成功，被夺走杰西的挫败感始终还没有缓过来。 “呜呜呜……”被苏克放在地板上的梅芙抱着法杖呜咽起来。 大概是心疼自己的法杖吧…… 不过这也很正常，像她那样高频释放高阶法术，还是有多重效果的改造法术，有几个法杖能撑得住？ 苏克稍微多看了一眼，法杖上有印纹的信息跳出来。 【史诗级胡桃木纹红宝石法杖：这根法杖用五十年的胡桃木，经由巫师之手制造而成，可充当法术施展的触媒，其上的红宝石是灵性结蕴的关键，本身便属于增幅法术的灵性符石。】 史诗级？ 苏克微微耸了耸肩。 这根法杖承受了它这个品质不该承受的重量。 越想越觉得他们这群人有点离谱—— 一个序列8获得了争夺神性权柄的胜利。 一个序列5用史诗级法杖逼退了序列4。 还有一个序列5，夺走了神眷的权柄，阻止了祂的复活…… “又碎了……”梅芙抱着法杖，一副分外心疼的样子。 不知是她抱得太紧还是怎样，那根胡桃木在她的怀里，一下子碎成了好几块。 梅芙双手停在原地，完全怔住了，可这也不能阻止残破的木块从她手臂间滑落在地板上。 苏克：“……” 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没关系，我会找一根更好的法杖赔给你。” 那张稚嫩的脸默默抬了起来，眼里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 “真的吗……你不会把我送到魔女协会，还要送给我法杖？” 苏克挠了挠脸，想了想说道： “……是。” 这么容易收买吗？她到现在还没被抓回去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她一直保持隐形，恐怕也没给人收买的机会就是了。 苏克正想着呢，梅芙一把站起来，突然像抱之前那根法杖一样极为用力抱住了他。 空气中的灵性震了一下，梅芙疑惑抬起了头。 “咦？” 在场的其他人，默默将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到了直播光球上。 “呵呵，被正宫抓到了吧？”林鸦无情冷笑了一声。 刚才的灵性震荡，显然来自…… 海柔儿。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镜头那边撅起了嘴，靠进了伊丝夏怀里。 梅芙察觉到了什么，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的她连忙放开苏克，脸上羞红的同时手足无措，手放了几次都不知道该放在哪，最后只能一个劲低头顺着脸颊侧的垂发。 “啊这……你……我……不是，我只是……” 苏克捂脸摇了摇头，这时反倒又是林鸦，颇为正常地问了一句梅芙： “你很缺钱吗？以你的身份和能力，应该完全不缺魔晶才对啊？” 梅芙顿时也露出委屈巴巴的样子。 “这已经是我弄坏的第一百三十七根法杖了。” 林鸦：“？？？” 苏克也是头一回听说，法杖也是消耗品。 一百三十七根，算一算，现在新人类出海大概五个月的时间，接近一天一根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雪糕呢。 惊讶过后，林鸦又耸了耸肩： “你反正都是流行话本小说的主角了，为啥不办个握手会啥的，100魔晶一次，保证你赚的手软。” 也只有他能想出这么离谱的方法了。 到时候，相信整个魔女协会都会来和她亲切“握手”的。 “没有必要这样，你也不想重新被抓回去吧。” 苏克重新走到梅芙面前，有了两次并肩作战的经历，又是始源会的万年考核期代行者，能拉她入伙是最好的结果。 他注视着那双紫瞳说道： “我会帮你找到无论释放多少次、无论威力多强的法术都不会损坏的法杖。” 梅芙顿时睁大双眼，屏住了呼吸。 她不敢说话，生怕听到的是虚幻的。 这时，林鸦从哪里不知道摸出来个锤子，就在整洁的铁砧上敲了起来，一边敲还一边说道： “攻略开始咯！库洛船长大人的在线攻略时间，看看人家小姑娘的反应，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苏克一脸黑线，强忍着把煽风点火的林鸦砍死的冲动。 干啥啥不行，拱火第一名。 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虽然苏克没有出手，但这一次，有另外的人代替他教训了林鸦。 那是一个凭空冒出的苍老声音： “你到底要敲什么！你会不会打铁啊！你打了个寂寞！” 一个虚无的鬼魂突然在林鸦面前冒出，诡异扭曲的青色长脸冷冷注视着他。 三秒后。 林鸦的尖叫声回荡在了铸月之间。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命运弄人阴差阳错 除了被脸贴脸的林鸦，其他人并未表现得多么惊讶。 从那个虚无灵魂的状态来看，似乎是一个“铁匠”。 只不过…… 苏克看了眼重新站起的李微娜，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失落魂灵用的，分明是新人类的说话方式。 “请问您是？”苏克走到中间，把林鸦手里的铁锤小心放回原位。 “哼，”那魂灵冷哼一声，“‘无能的格纳斯’，他们都这么叫我。” 无能？ 被锁在这种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平凡之辈，苏克一时分不清这是指它自己，还是灵魂里混杂了别的什么。 “你认识白夜城里一位追寻无形的铁匠吗？” “你说吉路比那小子吗，怎么，在我这里学的那些皮毛，终于也让他踩到狗屎运了么。” 如果为爱丽丝打造霜炎之魂的铁匠就是吉路比，眼前这个魂灵反而还是对方的师父？ 苏克走近一步，尝试着观察它的状态，摊出手说道： “我没看出您哪里能和‘无能’这两个字沾上关系。” “一个失去锻造资格的铁匠，会得到这种称呼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动声色冷哼一声，那魂灵突然愣了一下，“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从‘那边’进来的。”李微娜一脚踹开企图抱住她大腿的林鸦，走到了苏克旁边。 被吓得不轻的林鸦顿时就近找上了沈流月，也被一脚无情踹开。 随后是梅芙，用法杖把他顶了回去。 走投无路，最后被林鸦抱住的李草叹了口气，索性就让他这样消停会，专心听着那边对话。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解除‘圣礼者’的结界？这简直是Unbelievable！” 苏克：“……” 虽然翻译成了完整中文，但魂灵的口型，是中文加英语无疑。 一个被困在结界里几千年的魂灵自学会了两种“异世界”语言？ 这想想都不太现实。 魂灵独自念叨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除非你们带了圣器进来，不，等等……你们带了什么进来？” 魂灵身上的气息猛然提升一截，连象征它存在本质的灵魂都变亮了。 苏克不打算瞒它什么，从印纹中取出了残破的月光圣剑。 一看到这个，魂灵顿时瞪大双眼，气息再次变得强烈，其中混杂着愤怒、惊讶、渴望、遗憾等情绪。 “啊，是她……”魂灵的身影恍惚了一下，“我就是因为她才落到‘无能’的地步，没想到能亲眼再看一眼。” 随后，魂灵陷入感慨，自言自语讲述了当初的经历。 它原本是白夜城首屈一指的名匠，无数铁匠都争相渴望成为他的弟子，享有远传海外的盛名。 变化是从光月教派收回红月权柄开始的，与红月的教派长康斯坦的决战当中，怒火烧断了青月的圣剑，青月理所当然找上了同为青月信仰的格纳斯，拜托他修复这把剑。 重铸圣器是每个名匠毕生的愿望，对外界变化不理不睬，只专心打铁的格纳斯并没有思考太多，接下了这个委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沉溺于锻造的这段时间，白夜城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红月只不过是个开头，尚不自知的青月早就在铲除计划当中，修复圣剑重铸荣光这种事，弎月教皇怎么可能允许。 于是，格纳斯被剥夺了锻造资格，同时被折磨致残，永远无法握住铁锤。 就这样，白夜城里没有铁匠再敢提重铸月光圣剑的事情，残破的剑刃被安置在月亮峰的神庙中，静静注视着整个白夜城。 格纳斯最终被青月的骑士救了出来，藏在地下的铸月之间，这也是青月唯一没有放开隐秘限制的地点。 听完后，苏克对比了一下过去的经历。 难怪给爱丽丝打造武器的铁匠一看到月光圣剑就畏惧不已，好像它认识的什么人接受委托，下场却很凄惨。 原来是这样吗。 不过…… “你的说话方式是？你看上去会很多种语言。” 魂灵愣了愣。 “这个……实际上，我本不应该存在，不知道哪一天有个傻兮兮的家伙被光月的人堵在了附近，在他死前灵魂居然离奇突破了结界，和我残缺的意识融合到了一起。随后我了解到很多事，也想起很多事，可惜了，那个小子天赋异禀，又刚好是‘铁匠’的序列7‘建筑师’，本应成为我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弟子的。” 李草在这时神情一绷，插话说道： “那个傻兮兮的家伙，是不是叫云凡。” 格纳斯惊讶看他一眼，很快点头。 李草转过视线，看向苏克他们，解释道： “是很有名的‘矿工’，和我们还有地联会联系密切，三个月前我们在起始之岛接应，却没能等到他出来。” 苏克维持了些许沉默。 像这样的人才，在光月的围剿下不知道损失了多少。 格纳斯和其他遇见过的魂灵不同，能记起以前的事，恐怕就是因为云凡的灵魂。 “你现在能重铸这把剑吗？” 苏克直奔主题问道，从李微娜的反应上看，似乎限制空间的力量正是这片铸月之间，如果完成格纳斯的夙愿，说不定能解除这种影响。 现在出去，大概率会遇到贝亚特、特德罗以及大批的光月骑士。 格纳斯看了眼自己的手。 “我已经许久没有握过铁锤了，而且重铸圣剑，需要青月的晶矿，青月陨落后，据我所知现在只有弎月教皇的冠冕上还留存着现成的。” “是这颗吗？”苏克从印纹中取出从冠冕上抠下来的青色宝石。 格纳斯和在场其他人纷纷都愣了一下。 林鸦似乎终于缓过神了，他问出了一个疑惑不已的问题：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有别人家的圣剑……” 苏克没理会他，等待着格纳斯给出答案。 行，还是不行。 “还是太勉强了……这里虽然是我们教派的圣所，但火已燃尽，水已流干，空有一把锤子，无法重铸那把剑的力量。” “这个不用担心，”苏克很快回应道，“如果你有云凡的意识，应该很清楚新人类可以随意储存这些。” “不，”格纳斯摇了摇头，“那可不能是一般的水和炭火，说实话，当年我也是因为搜寻合适的动力源，才一直拖延到光月找上门。” 水和炭火。 “那你看，这两样合适吗。” 苏克念头一动，寂静的天顶突然下起了雨。 同时，他用手捏出火焰，在雨中也仍旧不熄的火焰。 权柄。 薪火和梅雨。 格纳斯抬头看了半晌，又将目光放回苏克手中的火焰，眼眸中闪过一丝的落寞。 “哈哈……” 它自嘲般的笑了笑。 “命运就是这么弄人，无论徒弟还是条件，为什么当年没能让我遇到。” 随后，格纳斯缓缓漂浮到了铁砧旁边，略有迟疑后握起了铁锤。 “就算是为了如此天得的资源条件，我也要完成这件毕生最大的作品。”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神器-雨火月光】 将两样材料交给格纳斯，苏克控制梅雨的方向，准确落入用来装水的水桶里。 同时，也让源火在炉火里开始燃烧。 两样权柄之力用来锻造武器，其结果想必可以令人期待。 转过头来，苏克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为什么会有青月教派的圣剑。 为什么会有弎月教皇冠冕上的宝石。 以及，为什么掌握了梅斯卡徒的力量…… “好家伙，和人类沾边的事你是一点不干啊，”林鸦吐槽了一句，“我特么都不知道自家船长居然这么牛批？” 李草也目光深深看着“库洛”。 夺走神灵眷属的权柄，如果说能做到这件事的，想必只有源火之主那个级别的存在了吧。 库洛真的是始源会代行者？ 那我以后执行任务，是不是说不定也可以…… 我去。 李草发现自己的思想觉悟低了。 一般的隐秘组织里，提供的都是知识和情报，始源会在干嘛，从神眷手中夺取权柄？ 不知道这最后要不要交给源火之主。 若是不用上交…… 嘶…… 说不定发展到最后，自己也可以成为神眷。 嗯，当然，他是瞧不起成为附属的眷属的，但权柄这玩意它不香吗？委屈一下自己又怎么了，人不都是最后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吗？请用权柄狠狠的打我脸吧。 李草美滋滋想着，随后铁锤声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咳咳咳……想太远了，眼下还是想想怎么提升“猎光者”比较靠谱。 “我不会问你的，”沈流月冷静说道，“但如果有一天我们有必要知道，而且你愿意告诉我们，那时候再说给我们听吧。” 苏克点了点头，转回去继续提供权柄作为动力源。 铁锤一声声敲响，铸月之间里的青色光芒越来越亮，整个空间都附带上了一股圣洁的味道，仿佛青月重新挂上了穹顶。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远比其他魂灵制造武器的时间长。 最后，整个铸月之间唯独只剩下了浓稠的青色月光，光幕中就连众人互相都难以分辨。 随后，一切光芒都消失了。 格纳斯从铁匠台上，将那把经薪火煅炼、梅雨淬火的青光大剑递到了他手上。 整把剑晶莹剔透，有种说不出来的温婉美感，其冰冷的线条又说明了她是把举世无双的神器。 印纹在延迟了一阵子才显示信息。 【月光圣剑-重铸：这把剑曾经是青月教派的圣器，能力未知，经由重铸之后，神灵的力量已被彻底糅纳，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但若是在合适的人手中，说不定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苏克撇了撇嘴，真是辛苦自己的印纹了，勉强读出了这种信息。 不过还好，血字提示也有信息显示在剑刃上。 【神器-雨火月光：梅雨与薪火已成为月光圣剑新的象征，这是一件伪神级神器，火焰、雨水在月光的作用下，能发挥出跨越自身阶段的神力，唯独你有资格挥动她。】 【效果1-梅雨之刃：以对应权柄触发，每一次挥舞都将造成狂澜雨幕，雨势中作战丝毫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反而会加重狂澜的攻势。】 【效果2-薪火之源：以对应权柄触发，扩散你照亮黑暗的夙愿，火焰将顺延攻势造成极远的薪火杀伤，若击中可用作薪柴的物体，燃烧幅度将进一步扩大。】 【效果3-英魂之剑：握起这把剑，你薪火中的英魂部分将持续生效，并在守护弱小、捍卫信念等场景下获得神体庇护，当前可至伪神级别。】 【效果4-青月监世：以位格或神力触发，召唤剑中寄宿的青月，青月降世的同时，你将获得强大的青月之力，足以伤及神体。】 【效果5-权柄增幅：赋以位者挥其剑，根据你权柄的掌握程度，提升剑刃神性强度，当前可短暂突破至半神级别。】 【效果6-圣器触媒：圣器同样是法术或神力的触媒，在青月的领域尤为偏重，这种影响会使你通过圣剑施展的所有法术都附带青月之辉。】 【效果7-权柄淬炼：这把圣剑接受了‘梅雨’、‘薪火’两种权柄的力量，若是处于这两种力量长久影响下，其剑刃品质可能会发生改变。】 【效果7-残缺青月：剑刃中寄宿的青月并不完整，若是成功找到青月的权柄，将其回收，将复归青月初现天穹之夜的光景。】 密密麻麻布在眼前的提示，苏克一点一点看完，心里不禁颤了一下。 还好当初白夜城的铁匠没答应铸剑，获得双权柄之后，铸造出来的圣剑效果简直离谱，还从没见过一件物品的说明有这么长的。 而且，这是只有他能使用的专属武器。 雨火月光。 这看上去是血字提示帮他起的名字。 伪神级…… 也就是序列4的力量，比信仰级高出一个级别。 除了各种强力的攻击效果，这把剑也能增幅他自身，短暂获得神性庇护，甚至能在权柄滋养下成长。 若是找回完全的青月权柄，说不定也能给剑带来新的姿态。 见他在剑面前注视了良久，忍不住好奇的几人凑了上来，也用印纹看了眼显示信息。 “这什么鬼啊……”林鸦皱了皱眉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含糊不清的说明。” “的确，一般来说，印纹显示的信息都是完整的，会记录道具详细的效果。”沈流月在一旁说道。 李草默默看了“库洛”一眼。 那他为什么还看这么久，这段话里面哪里有玄机吗？ 其他人看不到血字提示，自然不知道苏克在看什么。 “对了，用那颗晶矿的边角料，我还做了一把刀，你们要是不嫌弃也一并带走吧。”格纳斯在铁砧前突然开口道。 刀？ 听到这里，沈流月顿时望了过去，在铁匠台的一角，有一把造型十分独特的青色长刀。 独特的地方在于，它总体超过了离谱的三米长度，并且刀柄只比刀刃要稍微短一点。 “这是……陌刀？” 沈流月学习刀法，又身为“学生”途径，自然有研究过各种刀的种类。 陌刀又被称作“盖古之断马剑”，据说是骑兵克星，陌刀一出人马俱碎。 实际上很少有人能找到实际陌刀的插图记述，大多数都是现代人对古代描述的一种想象。 这把刀，并不是地窟世界的历史。 而是属于他们原本那个世界的。 “没错，看来你对刀也很有了解，也不枉那个傻小子心心念念做出一把好刀来了。” 沈流月听出了格纳斯的意思。 这把刀，这件作品，恐怕是那个叫云凡的新人类设想出来的。 而他们两人灵魂共处呆在这里，外面又是光月骑士统领的白夜城，恐怕没有机会再锻刀了。 她走上前，略显吃力的握起那把陌刀。 重量、长度、重心都完全不同，已经习惯单手长刀的她要想成功掌握这种重型大刀，还需要时间适应。 但是…… 这代表着她想要回到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里种种曾经存在过，不会被遗忘的历史。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陌刀青岚逃离计划 沈流月握着那杆陌刀，回头犹豫了一下。 李草先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但随后，李微娜对林鸦使了个意味分明的眼神。 在耳朵被揪前，他很快开了口： “我……我可是用毒的啊，这么长的刀怎么淬毒。” 一旁杰西看着长度是自己身高两倍多的长刀，默默摇了摇头。 那把刀单论刀刃都比她高，莫名让她感到畏惧。 “我也一样，”李微娜补充说道，“要是拿着武器，就施展不了灵触了。” 原来……是分配战利品吗。 李草恍然大悟，看到其他人视线有偏向他的意思。 “这么长的刀，只会增大我暴毙的概率吧，”他耸了耸肩，“而且，我为什么也有战利品的需求权……” 对战利品分配，李草在猎人公会也经历了不少，大部分情况按照猎人公会专门制订的《战利品分配条例》执行，实在遇到两难其下的情况，会采取最简单的骰子Roll点比大小。 按理说，他这个半途擅自加入的情况，除非经过特殊审批，否则是无权需求战利品的，只会有工会下发的补贴。 这也让他有点好奇这群人是怎么分配的。 “我只要法杖和法术卷轴，其他一概没兴趣。”梅芙跟在他后面发表了意见。 直播的光球也传来声音：“我们这边都讨论好了，没人需求那把武器，而且流月你是夜间组的，有优先需求的权力。” 沈流月直到这时，才将目光看向苏克。 “船长，我想要……需求这件战利品。” “好，准了。”苏克爽快回答道。 正认真听着的李草一脸懵逼。 李草：“？？？” 准了是什么鬼。 他们的战利品分配方式，该不会是船长专权分配吧…… 这可以说是永寂海上最随便的分配方式，所有战利品都属于船长，给不给全看船长心情，船员遭到不平等待遇也只能憋着，就算海盗也不会轻易采用这种方式。 除非…… 这种分配对条件的要求其实相当高，除了每个船员明确自己要什么、互相之间有很好的默契以外，还必须对船长发自内心感到信任。 他们很早就认识？还是一起经历过多个生死关头？ 李草开始慢慢对这条船产生兴趣了。 “哦对了，”将铁锤放回原位，远远看着他们的格纳斯突然开口，“这把武器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那个小子希望能取‘青岚’这个名字。” “青岚……”沈流月小声念叨着，用印纹重新注视手里的陌刀，显示出的刀名居然改变了。 【青岚：受青月信仰庇护的宝刀，由重铸月光圣剑的多余材料所铸，双面开刃，通长一丈，适合斩杀体形庞大的敌人或舰船。武器当前级别：信仰级。】 和船长手里那把剑一样，印纹并没有显示武器的实际效果。 苏克缓缓走到她身侧，凝神看了一眼。 血字提示，现在似乎也会在神性相关的物品上显示信息。 【青岚：青月和两种权柄同时影响着这把异世界的兵器，若持有者受到许可，同样可使其发挥出权柄的力量，但会加速灵性流失。】 【效果1-权柄之力：若得到权柄的回应，可在刀刃附上相应的力量，但借用他人的权柄，会使自身负荷极度增大。】 【效果2-圣器触媒：圣器同样是法术或神力的触媒，在青月的领域尤为偏重，这种影响会使你通过青岚施展的所有法术都附带青月之辉。】 【效果3-权柄淬炼：这把陌刀接受了‘梅雨’、‘薪火’两种权柄的力量，若是处于这两种力量长久影响下，其刀刃品质可能会发生改变。】 【效果4-青月之刃：在青月领域下，这把刀将获得青月之力，能释放出青月刀光。】 【效果5-陌刀伐物：以灵性触发，每一次挥刀之前都将不断积蓄刀势，若积蓄的时间够久，足以斩断海怪和大型舰船。】 虽然没有雨火月光效果那么多，但也确实是很不错的武器了，比焚风之剑还要强大许多。 只不过，陌刀这个用法特殊的武器，近身时很难持续进行战斗。 嗯……上面的效果不太好现在说出来，还是有机会单独告诉沈流月吧。 这和雨火月光属于同胚武器，平时有空也可以帮她一起养养刀。 获得神器固然让人欣喜，但苏克没忘他们现在处于什么境地。 他转过身，对着所有人说道：“我会试着短暂解除青月结界的限制，杰西，群体转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 “另外，回到归港后，我们立即转移，先去传送奇点，若是无法使用……” “不用去了。”光球那边传来声音。 是阿历克斯。 “我刚带着人从外面探查回来，传送奇点被黑凰会封锁了，那些人序列绝对不低。” “那好，”苏克对此早有所料，很快切换到另一个方案，“回到归港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青苹果号。” 伊丝夏的声音也从光球传来：“我们这边准备好了，等你们回来，随时可以出发。” 苏克点了点头，举起了神器-雨火月光。 “千万不要大意，那两个序列4神格者绝对不会放弃，黑凰会和终焉很可能还有后手，不管发生什么，第一时间回到船上。” “你们那边也小心！”海柔儿捏着拳头说道。 不再犹豫什么，虽然阿历克斯他们在杰西被抓后再次转移了据点，但既然黑凰会能找到他们一次，就能再找到他们第二次。 苏克使用双权柄，激发了青月监世的能力。 冰凉的青色月光铺满整个铸月之间，格纳斯在熄灭余烬的炉火旁坐下，仰头兀自看着那道月光。 “真是旷违了两千年的景色啊。” 当年一心追求锻造的技艺，导致祸患招来是他咎由自取，哪怕稍微去了解一下，都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但格纳斯并不后悔。 至少到了如今，过往的一切都被洗刷，他也留下了足以传世的作品。 名声和地位，从现在来看，那些都没有意义。 “唯一遗憾的是，眼前这幕景色，再也无法恒远长存了吧。” 光幕消散，周围顿时变得寂静一片，连原本头顶的月光都匿踪消失了。 光月骑士从四个方向的入口冲了进来，来到空无一人的铁匠台处，感觉了刚刚残留的气息。 “他们逃走了！快追！” .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看来今天是车检时间 苏克一行人踏出救生员通道，所有人迅速动了起来。 来到外面，重装者们将车辆从虚空取出，全体成员开门上车。 跟设想的一样，杰西用恶魔权柄跨过了黑色结界，但还有别的空间限制能力在作用。 从封锁传送奇点就能推测出，终焉和黑凰会断然不会让他们就这样逃走。 上车逃离是唯一最快速有效的方法。 “坐稳了！”阿历克斯猛踩一脚油门，明明是货车，却发出了赛车引擎般的轰鸣声。 你到底是把货车改造成什么了啊。 副驾驶上的苏克没有把话说出来，毕竟“库洛”和阿历克斯并没有多少交集。 伊洛丝、海柔儿、伊丝夏三人坐在后排，货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 其余重装者的车辆跟在阿历克斯身后，维持着统一的阵形，朝着归港港口奔驰而去。 “抱歉，这次我……” 后面传来伊丝夏愧疚的声音，苏克侧过身子对她摇了摇头： “不用自责，至少我们都活着出来了，你们都平安无事才是我最欣慰的事情。” 他伸出手，笑着揉了揉伊丝夏和海柔儿的脑袋。 “现在不要想这些，专心应对眼前。” 海柔儿闭着眼接受着，伊丝夏则是眨了眨眼，微微苦涩的笑了笑。 “没想到我也有这样被对待的一天。” 阿历克斯在一旁眼神不离方向，脸上也笑了笑。 “兄弟，你在这方面也挺让人羡慕。” 车窗外的雨幕未停，空间也笼罩在一片阴郁当中，这是权柄力量的残留，苏克和杰西当然可以解除，但没有这个必要。 这些已经变成了他们的主场因素，可以阻止外界更多的势力插手进来。 啾——！ 伴随尖锐的破空声，一侧的巷口突然亮起了光。 是远程法术！ 阿历克斯猛打方向盘，“司机”的精湛车技在雨水中划开怪异的曲线，硬生生避开了火球的轰炸。 “坐稳！再检查一遍安全带！我可不想把你们甩出去！” 同时，他用对讲机对其他重装者发布了命令： “敌袭！切换到对敌F阵形！钉刺带和力场展开，灵导开始充能！” 苏克边确认着安全带，一遍撇了撇嘴。 这都说的些啥话啊。 “司机”途径的战斗方式，还真和一般的魔药职业者不太一样。 “咣”的一声，眼前头顶突然弹出一个符文面板，上面记录了所有车辆周边的画面，可以看到所有车辆迅速改变位置，装甲能力较强的靠到了两侧。 轰隆！轰隆！ 法术轰炸的声音开始频繁，但对钢铁铸就的装甲车并没有太大效果，同时整个重装者车队覆盖上了类似力场屏障一样的东西，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 似乎清楚法术无效，有人影从各个方向窜了出来，开始追着整个车队发起攻击。 就连前面也有。 五个黑袍打扮的人拦在货车前面，阿历克斯眼神一沉，迅速踩离合变档松开，车速再次提了上去。 “找死。” 同时，他按下了车控制面板上的一个按钮。 嗙！ 两排带着尖钉的铁板弹了出去，在恐怖的作用力下瞬间砸中其中四人，剩下一人勉强躲开，朝眼前的大货车拔出刀的同时，脸上浮出一丝惊恐。 下一秒，高速行驶的货车碾了过去，苏克感觉车轮稍微梗了一下。 苏克：“……” 那人可能是地窟旧民，看上去并不清楚。 被车撞到，可是会死的。 看上去，“司机”召唤虚幻卡车的能力，目前也可以正式用在车辆上了。 这碾过去可真不是开玩笑。 不过，眼前射出去的钉板也成为了拦路的路障，那其中有两人没死透，似乎打算把钉板从身上推开。 阿历克斯又按下另一个按钮。 唰的一声，那两块钉板突然产生了强烈的互斥，朝着道路两侧飞速弹开，连带着上面挣扎的人影一起。 随即—— 轰隆！ 撞击到硬物的钉板引发了剧烈的爆炸，而大货车则在爆炸声中扬起水花，飞速掠过。 “这也太帅了吧，”苏克看着车窗外，不禁感叹了一声，“那是磁力吗？” “哈哈，没错，”阿历克斯目不斜视的笑了笑，“钉板上还装了缓冲装置，第一次撞到重物不会爆炸，只会丢置保险，第二次才会炸。” “我有点后悔当初没选‘司机’了。”苏克衬着脑袋开玩笑说道。 他现在有点好奇，这辆车上还有哪些黑科技了。 这时，前方路口又有一人走了出来，同样罩着黑袍。 阿历克斯握紧方向盘，没有丝毫大意，同时用眼角余光瞟了身后车队一眼。 货车迅速接近了对方。 就在此时，那人影突然身形一沉，双手按在雨水的石板路上，一道位格的冲击轰然在雨幕中掀起。 “！” 伴随着对方的动作，黑色长袍之下露出了金蓝白三色的花纹徽记。 那是…… 绝对没错，安格斯有给他普及过。 那是埃尔诺拉的标志。 冲击掀起的时候，苏克想运起权柄阻止已经晚了，眼下只能依靠货车的装甲外壳，抗下这一波才能反击。 说时迟那时快，阿历克斯似乎判断出了时机，右拳猛然拍在控制面板的应急开关上，苏克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超重感，窗外视线急速上升。 他不自觉朝下看了一眼。 你还会飞？ 看到阿历克斯的行为后，身后的车辆纷纷用起了同样的招数，整个车队一时间悬空跃起，像极了电影中的飞车场景，阵形还没有丝毫紊乱。 苏克这时也清楚了原理。 是蒸汽。 车辆底部应该是设有蒸汽弹射装置，遇到地面无法躲避的危险时，“司机”的车辆可以用这种方式脱险。 都这样了，你干嘛不干脆装个机翼呢…… 想归想，苏克却没有放松警惕，地面上那个人影双手猛然上抬，再度发动了攻势。 雨！ 天空中的雨幕陡然汇聚一处，无数雨刃密密麻麻投下，与对方的位格之力互抵。 此时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了，但在这场对拼中，还是苏克稍微落了下风。 虽然也有对梅雨权柄不熟的缘故。 但埃尔诺拉的人，都这么强吗。 两人力量对撞，残留的余波影响到部分车辆，正如苏克所想的那样，那些车随后都张开了双翼，同时车尾喷出氮气加速，迅速回到了队列。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途径。”伊丝夏收回目光，也赞叹了一句。 苏克冷冷凝望下方，那个袭击车队的人在他出手后便停下了动作，只是抬头望着他这边。 很强的家伙。 但恐怕，那人只是想确认下梅斯卡徒的力量到了哪一方手中。 正如对方观察自己，苏克也暗中记下了对方的位格气息。 重装者的车辆接连落地，但因为在空中飞跃了一段距离，恐怕吸引了不少视线。 而在不远处的路口，所有人都看到了。 数十名光月骑士的阵形，正整装待发守在那里，银白色的大盾排列，如同一道坚墙。 阿历克斯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同时摸了摸自己胡渣。 “看来，今天是车检时间。”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机械与骑士的碰撞 雨幕中，银白色重铠的骑士面色如铁，有种巍然不动的压迫感。 而阿历克斯所率领的重装者车辆，带着鲜明各异的涂装，引擎如野兽般咆哮着。 这是骑士与机械，传统与科技的碰撞。 路口没有任何拐弯的地方，看来，阿历克斯是打算和光月骑士硬碰硬了。 不远处的屋顶上，黑色卷发、红色双瞳的男人静静看着这一幕。 “呵……据说在另一个世界，工业引发的革命推翻了骑士阶级，在这里又如何呢？” 他的身后，一只黑鸟在雨中落地，幻化成一个黑色的人影。 “在你交付完自己的任务之前，最好不要随便乱走，”那窈窕的黑影冷冷开口，意味深重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梦想家’先生。” 别西卜轻轻笑了笑，并没有回头。 “让您眼睁睁守在这里保护我，想必十分委屈吧，终焉的使徒，切茜娅大人。” 切茜娅侧目看了一眼下方。 “他们逃不掉的。” “哦？是吗，”别西卜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笑意，“过去那场末日本应没有侥幸，可它还是发生了；我处心积虑留下的碎片本能够帮到这些新朋友，却被他们自身的愚蠢开启了魔匣……所以说，永远不要小看人的可能性，事情随时有可能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提供给我们‘长夜’的详细资料。” “呵呵……再听一次还是感到很惊讶，你们居然会为了这个找上我。” 就在这时，新人类的车辆撞上了光月骑士的阵形，围绕整个重装者的力场和光月之盾相抵，阴暗的夜色一时间被染得光火明亮。 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响声，光月骑士虽然被顿挫了一下，但还是硬生生阻断了车队前进。 “看来，属于他们的历史并不会重现。”别西卜淡然评价了一句，脸上竟显得有些失望。 车队后续的车辆也被强制停下，轮胎咆哮转动着，在石板路上溅起大量水花。 切茜娅摇了摇头。 “看来到此为止了，比我预想中还要脆弱不堪。” “虽然天空无月，但光月之盾是海肯荣耀的另一个象征，仅凭无灵性的智慧难以突破吗……” 别西卜念叨了一句，眼神突然触了除。 “那是，什么……” 被阻停的车队最前方，那辆体格庞大的货车发出机械的咔嚓声，货箱在机关的作用下朝一边抬了起来。 下一刻，令所有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辆货车开始进行复杂的组装重构，机体旋转变化，竟然变化成了一个机械构成的巨大人形。 布有轮胎的硕大双脚朝光月骑士的阵形背后踏去，发出大地轰鸣的震颤声。 砰！ 一道冲击波在光月骑士的阵形中扩散，阵形产生了摇晃。 随后，车队中又有两辆车辆完成变形，机械的人形抬起双臂，机关弹开，名为导弹的事物在雨中划开纷杂的轨迹，轰向光月骑士阵形的各处。 轰隆隆隆！ 饱含热量的炸药在各处炸开，燃起的火焰中随之附上了权柄的位格之力。 切茜娅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凝神望着下方。 别西卜也是同样的表情，但他很快笑了出来： “呵呵……看来在另一个世界，哪怕没有灵性，想象力也是丰富的力量来源。” “你看起来好像知道，那是什么。” 别西卜嘴角扬起，想到了过去听到过的，本以为只是臆想的存在。 “变形金刚。” 他开口说道。 “属于他们的历史确实和现在不同，但不同的并不止有我们这方，这就是他们的可能性吧。” 三个巨大机械人撕开光月骑士的阵线，从中开出了一条道路。 抓准这个机会，整个车队排成一条，迅速通过了豁口，那三个人形也随之边奔跑边恢复成车辆状态，回归了车队行列。 苏克在副驾驶座上怔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看错吧？你们……” 阿历克斯抓紧方向盘，并没有自吹自擂的笑了笑。 “还在测试阶段，幸好没出现什么问题，不过……我们没有再使用一次的能量了，导弹也十分珍贵，刚才就是这几个月的全部储量了。” “不管怎样，这也足够令人惊讶了。” 苏克将视线从后视镜拉回，虽然和电影里那种效果还有些差距，但这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发明。 “哈哈，‘司机’的序列5可是‘齿轮人’啊，这也是命运的指引吧。” 齿轮人…… 从刚才开始，就听到阿历克斯身上时不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他把自己也改造了？ 可以，这很赛博朋克。 恐怕也用上了他“机械改装师”的信仰之名。 车辆继续往前，阿历克斯渐渐加速，回到了车队的最前方位置。 “离港口已经不远了，但如果敌人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想必会安排层层阻碍吧。” “恐怕是的。” 苏克凝神看了一眼，刚才如果不是他启动薪火的权柄，恐怕不会那么轻易通过光月骑士的防线。 “我会尽力辅佐，阿历克斯，我们一起冲过去吧。” “啊，好！”阿历克斯重重点头，“实在不行的话，还有最后一张底牌可以出，但我不敢保证，你们还是再确认一遍安全带比较好。” “我会看好她们两个，”后排的伊丝夏缓缓说道，安抚着怀里晕车的海柔儿，“如果遇到麻烦，我也会从旁提供支援。” 这是海柔儿第一次坐车，就遇上这么刺激的情况，没有吐出来算是她最后的倔强。 前方又出现了多排阵线，并不只是光月骑士，还有打扮着装各异的势力。 “我们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多组织。” 阿历克斯笑了一声说道，但眼前的阵线没有之前光月那般强大，勉强能靠力场冲过去。 轰隆隆——！ 密集的法术和火枪朝着车队倾泻，就算“司机”的车技再好，面临覆盖式的火力，终究无法规避所有的伤害。 “各成员报告损失情况，损害较大的第一时间牵引在前方车辆背后！”阿历克斯猛打方向盘，眼神丝毫不眨，“每个人都不要掉队，给我活着冲过去！” 对讲机里传来其他重装者的坚定回应： “是！” 近了，很近了。 符文面板上显示着地图，每一个车辆都有一个红色的三角箭头，他们离港口的位置已经不到20分钟车程。 所有人都揪着一颗心，越来越多的车辆受创，牵引绳挂在了前方车辆车尾。 “差不多了。” 到这个时刻，阿历克斯的语气突然变得冷静下来。 他抬起右手，悬在了一根红色拉杆上方，犹豫了片刻。 “让车上的所有人，都抓住手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大哥，难道是要用那个了？” “是那个吗？真的要用上了？” 苏克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下意识抓住车把手，同时对车厢内所有人附加了“福音庇护”。 “没错，我数三二一，然后就把拉杆同时给我拉上去！” “三。” “二。” “一！” 阿历克斯毫不犹豫，将红色推杆推了上去。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贝武夫的男儿说到做到 阿历克斯拉起推杆的瞬间，一道积蓄的“呜呜”声响了起来。 周围的环境变得不再真实，所有的风景都带上一层模糊的光晕。 两秒后，苏克陡然被一股力按在了后背椅上。 咚！ 货车飞驰而出，如同穿越时空隧道一般，达到了匪夷所思的速度。 这…… 与传送和穿梭类的能力不同，法术使用的是灵性的力量，用灵性作用身体。 而现在他们所经历的，是纯粹的物理速度。 这对身体会造成难以估计的压力，就算有车辆外壳挡着，苏克也感觉到那种身体随时分崩离析的恐慌感。 整个车队同时进入了这种状态，仿佛化成了一道道的光，沿途的一切根本无法阻拦这样的冲撞。 但同时，这对车体的损伤也十分巨大，苏克大概知道阿历克斯为什么会犹豫了。 每一辆车，都是“司机”来到地窟世界后数个月一点一滴建造起来的心血，和直接组装不同，每一颗螺丝、每一个结构，都是由他们亲手寻找材料，一点点汇聚成整体的。 如果去问阿历克斯，恐怕每一颗螺丝，他都能准确告诉你不同的故事。 但现在，他们的车辆正在这样的速度下，不断进行解体。 保险杠、雨刷器、车前灯…… 一样样物品在眼前碎裂，阿历克斯目不斜视注视前方，用余光看着它们飘散到后方，仿佛一位位老朋友在向自己告别。 眼眶不自觉就湿润了。 原本20分钟的车程，只花了短短数秒便抵达，路上有什么阻碍过，谁都没能看清。 绝对速度的状态解除，眼前是看上去空无一人的港口。 就连阿历克斯的货车都出现了功能异常，身后的车辆有些已经开不起来了。 “就到这里吧，”苏克当机立断，解开了安全带，“只有几十米了，我们用双脚冲过去。” “……好。”阿历克斯挤了挤眼角，点头答应，随后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从车辆迅速出来，“司机”们也顾不上检查，直接将车收进虚空，朝重装者的船只跑去。 苏克同样也召集了自己的船员，朝着青苹果号跑去。 “果然，最后的选择是大海啊。” 这时，有人从周围的路障旁起身，拦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只十多人的小队，清一色红白色的制服，为首之人一头红色长发，在雨中也分外显眼。 所有人都没察觉到他们的气息。 没多少犹豫，苏克取出雨火月光，在风力推动下越过众人，狠狠一剑挥了过去。 身后还有追兵，多说无益。 铛——！ 挡住他的是一杆长枪，对方身形不变将枪杆压下，似乎十分自信的样子。 然而，剑枪交接，红发青年被趔趄着被推开好几米，看起来颇为狼狈。 那红色小队纷纷震惊了一下，望向他们为首之人，仿佛他被推开是件极其不可能的事情。 “没什么，脚下打滑而已，”那红发青年表情不满啐了一声，重新看向眼前苏克，“看来是我错估你的实……” 又一剑拉过剑光斩下，这次红发青年身形下沉，举枪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同时，他原本就赤红的长枪上，燃起了黑色火焰一般的位格。 苏克可不会跟他废话，同时伊丝夏李草等人也加入了战局，一句话不说就压了上来。 要怪，就怪你们拦在这里。 “等等等等等等！”红发青年连续躲着苏克的剑刃，像一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好不容易拉开一定距离，红发青年连忙举起了手。 “等等，你难道是……” 他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斯巴达克斯吗！？” 刘悟天：“？？？” 涂祝：“？？？” 阿历克斯：“？？？” 在场的新人类们：“？？？” 苏克：“……” 他想起来了。 难怪对眼前这个红毛有点眼熟，是离开归港前往海维拉传教那个时候吗。 记得名字好像是贾森，来自贝武夫国。 “对对对，地斯以斯斯趴达！！”林鸦在一旁用分外夸张的语气吼道。 李草在一旁嘴角抽了抽，“不，不管怎么说，那是两个人吧……” 红发的贾森看了林鸦一眼，重新望向苏克。 “从这声怒吼中，你的气势和意志，我感觉到了。” 苏克感觉额头有冷汗流下。 这也行？该不会要放他们通过吧。 从刚才的交战来看，贾森的序列绝对不低，还有诡异的黑火位格，不是那么轻易能摆脱的。 身后，被重装者加速拉开距离的追兵赶了上来，大部分是黑凰会的人，兜帽上印着黑色凤凰徽记。 “走吧。”贾森开口说道。 苏克眼神一触，和阿历克斯互相点了点头，立即命令船员进行撤离。 临走前，苏克看了贾森一眼。 贾森举起猩红长枪，和其他贝武夫的战士拦在了黑凰会面前。 “我说过，下次遇到如果需要帮忙，我会赌上我的长枪为此奋战。” “贝武夫的男儿说到做到。” 苏克朝他点了点头。 “谢谢。” 没有拖拉，两方迅速登船，重装者的蒸汽船十分沉重，但速度并不低。 青苹果号，则是更以速度见长的小船。 一边呜鸣着蒸汽，一边扬起风帆，两艘船迅速驶离海港，朝着海平面而去。 经过黑色的结界，杰西立于船头，伸手解除了恶魔的屏障。 哗—— 明朗的视野在眼前跳了出来，此时天近黄昏，离入夜还有些时间。 两船立即用观测工具或能力侦查海情，此刻的天色比较便于观测，海面上一望无际，寂静无比。 “我们似乎，逃出来了？” 苏克并没有认同安格斯随口说出的想法，和另一边的阿历克斯互相对视一眼。 双边皱眉的神情说明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太安静了。 归港里都有如此多的布置，没有传送限制的结界外面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就算这里塞满舰队，都是合情合理的。 “我……”用力撑在甲板上的海柔儿捂着嘴巴艰难开口，吸引了众人视线。 “我感觉到了……灵性粒子的流动。” 灵性粒子的流动？ 苏克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周围的海面上亮起了蓝色的光。 “……” 这光芒密密麻麻，极为耀眼，顿时将海面照得蓝光一片。 群体传送！ 当时神复会用这个方法，将载有数千条人鱼的船送到了海维拉！ 而且，这个光是在他们周围出现的…… 也就是说！ 苏克咬了咬牙，将目光转向四周。 数百条大小不一的船只，彻底包围了他们两艘船，船壳侧面伸出对准他们的炮口，足以有数千、甚至数万之多。 云层之中响起了贝亚特的声音： “忤逆神意之人，在此接受神罚吧！”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不会死” 海面从未如此拥挤过。 船帆遮天蔽日，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都是密密麻麻的炮口，正做着最后的校准。 “这……”安格斯看着海面，不由得苦笑出声，“要是今天我们能活下去，或许我该考虑出本自传了。” “肯定销量会非常好吧。”涂祝笑着耸耸肩，跟他几乎是相同的表情。 不止青苹果号的船员，重装者那边脸色也很难看，阿历克斯站在船头，眉头深深皱在一起。 半途加入的李草同样苦笑了一声。 雷格那家伙还让自己保护这些苗子…… 真是看得起我啊。 不过，在他身边不远处，瞭望台上的林鸦倒是表现得十分镇静。 “你……以前见过这种场面？”李草惊讶问了一句。 “没见过啊。”林鸦一脸无辜。 李草皱了皱眉，“那你这么淡定？” 林鸦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叹了叹，突然表现得像一个长者。 “有些事情，当你经历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李草：“……” 我特么…… 他放弃了跟林鸦在正常人类问题上进行探讨。 看了一眼下方，身为船长的库洛立在船舵前，从背影上看不出情绪。 身为副船长的夏琳悄无声息站在了他身旁。 “这算不算我们出海以来最大的危机？” 她的神情一如既往平静，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苏克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天空。 “看来是了，但不完全是。” 离入夜还有两个小时。 盗走梅斯卡徒的权柄，让终焉在永寂海上调动了如此规模的力量，归港里除了黑凰会，其他大概都像贾森和埃尔诺拉那位神秘人一样，拦住他们只想问一个真相。 而终焉真正的布置，就在这里。 群体传送确实令人猝不及防，刚才也试过了，无论“采访”还是回到虚空，都无法执行。 空间上的能力确实好用，但正因为如此，随着序列越高，越容易遭到针对。 煮熟的鸭子飞掉，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过。 现在鸭子还没熟呢。 “答应我两件事，夏琳。” 伊丝夏似乎早就在等待他发号施令，此刻稍稍低下头，平静道： “请吩咐。” “第一，让所有船员来我身边集合。” 苏克目不改视说道。 “第二，打开直播间权限，让所有新人类都能俯瞰现在即将发生的一幕。” “你是要？”伊丝夏愣了一下，微微抬起头。 “现在拦住我们的都是地窟旧民的势力，新人类同样应该知晓真相，”苏克扫视海面一眼，“哪怕最后万一我没能成功。” “……是。” 在伊丝夏召集船员的过程中，苏克也向阿历克斯发去了消息。 那边以分外沉重的目光投了过来。 阿历克斯：“你在说什么？” 阿历克斯：“叫我们先走是什么意思，你认为重装者是会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吗！” 苏克朝着那边摇了摇头。 库洛：“我只是担心波及到你们而已，像刚才车上我相信你那样，相信我吧。” 青苹果号的船员迅速集结，被迫从瞭望台上下来的林鸦还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把你们的性命交托于我吧。”苏克对着自己的船员说道。 沈流月将手按在了刀柄上，另外一把陌刀被她背在了身后：“随时可以作战。” 涂祝：“都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分你我了。” 安格斯：“我唯一没能想到的是，我也有亲自见证历史的一刻。” 刘悟天：“不用多说了，就算是十死无生的命令，我也绝不退缩。” 杰西双手将拳头握在身前：“虽……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我会努力加油的！” 林鸦无奈摊了摊手：“要是连这关都跨不过去，怎么自称自己是永寂海七王之一啊。” 李草：“唉，也只能奉陪到底了，要是活着回去，一定要和我的上级好好诉诉苦啊。” 李微娜凝重看着他：“这次，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海柔儿撑着身子，似乎十分愤恨直到现在都没从晕车缓过来的自己。 “不管去哪里，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谢谢。” 苏克看着众人，露出欣慰的表情。 “那么……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他双掌突然下拍，一抹清澈的湖光将众人裹了起来。 “这是……！”沈流月愣了一下。 李草更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伊丝夏猛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想阻止已经晚了。 光芒笼罩之中，一行人被强制纳入了水镜结界。 “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不会死。” …… 众人从湖面上起身，每个人的脸上都震惊无比。 沈流月迅速找到了伊丝夏。 “夏琳，他要做什么！” 然而她发现，眼前的夏琳情绪也有些不稳。 林鸦倒是没表现得太多，反而在意着另外的事情。 “奇怪……这个地方，我怎么有点印象？” 李草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这片景色。 这里他不仅有印象，而且还亲自来过！ 这不是那个人的…… 他在这里，还见到过伊丝夏的鬼魂。 李微娜看出了什么，但没有明说出来，“独裁者”盖温陨落的那场战斗，在场不少人恐怕都有目睹。 她走到伊丝夏身边，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伊丝夏眼神有些惊慌，但她随即猛然想起什么，连忙调出一个面板。 “直播？”沈流月怔了一下。 那里，是伊丝夏提前就准备的，布置在青苹果号上空的灵性光球，没有被结界影响收进来。 画面里，还能清晰看到库洛船长独自站在甲板上。 随后，她颤抖着修改了直播间的权限。 对全世界开放。 虽然不清楚苏克为什么要她这样做，但现在除了遵照指示，也没有别的办法。 寂静了太久的全世界直播，主播又是地下直播界有名的夏琳，很快在世界频道上引发讨论。 “这是什么？军事演习吗？” “夏琳小姐姐怎么还播这种画面？” “喂，这不是被诡异结界封闭的归港吗？” “那边的蒸汽船，是‘重装者’吧？” “正下方那艘船上怎么只有一个人？” “怎么好像……这几百条船都在瞄准他们……” …… 没顾着看世界频道的消息，李微娜在伊丝夏身边，按住了她的双肩。 “他就对你说了这些？” 伊丝夏像木偶一样点了点头。 李微娜脸色一凝。 “那就相信他吧。” “诶？”伊丝夏的眼神颤了颤。 “我说，那就相信他吧，既然他没有和我们一起进来，说不定想到了什么办法。” 办法…… 侧目望向直播面板，在那里，重装者的蒸汽船也开始朝着一侧掉头了。 林鸦在此时幽幽开口，说出了一句众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该不会是想以一人之力，对抗数百条战舰和大量中序列魔药职业者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当我凝视深渊 天空一道闷雷滚过。 苏克站在青苹果号甲板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重装者的蒸汽船在阴雨中掉头，围堵的船只主动让开一条缝，放他们离去。 但恐怕不是真的放走。 只是对比之前，更加小心谨慎了而已。 终焉的目的很明确，绝对不会给夺取神眷权柄之人任何的机会，之前或许还有重装者和他背水一战，现在…… 一个人，一条船，被数百艘战舰围住，就算序列2甚至序列1的眷神，也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目视蒸汽大船离去，贝亚特冷冷下达了命令。 “开炮。” 轰隆隆隆——！ 阿历克斯内心一触，回头望去。 成千上万颗炮弹淹没了那艘小船。 “——！” 他猛然回头，又咬牙停住。 虎冢太郎走到了他身边。 “大哥……” 阿历克斯摇了摇头，重重拍在栏杆上。 “对兄弟见死不救，我没资格做你们的大哥。” 虎冢太郎望了一眼被炮火覆盖的海面。 “大哥……我相信库洛船长不会有事的，虽然没有多少接触，但我在他身上，不知为什么看到了苏克大哥的身影。” 阿历克斯微微愣了一下，重新看向海面。 “如果是他的话……” 一轮炮火过后，烟尘渐渐消散。 苏克还站在那里，双手撑起权柄之力，青苹果号却已千疮百孔。 桅杆折断，船舱粉碎，船头船尾被打得不复其形。 若不是改造都在史诗和传说级，这一轮下来苏克也没办法保住。 以这样的残破之驱，苏克运起风力，吹着残破的船帆，冲向了数百艘舰船的中心。 “我靠，莫名好悲壮啊。” “壮士一路走好！” “这个人，不是最近在航路上引起很大风波的那个人吗？” “好像，是叫库洛吧？” “直播的重点是他？他想表达什么，让我们小心这些势力吗？” “这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是必死的局面吧……” “恐怕，我们也只有这种时候能肆无忌惮开直播了。” “我不想看了，真的不忍心。” 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水镜结界里众人一片沉默，海柔儿埋进了沈流月怀里。 “……” 画面中，苏克取出了厉海权杖。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闪起巨雷。 “都这样了，他还想要反抗吗？” 天空中的雨骤然下大，早已运起梅雨权柄的苏克高举权杖，任由这件超限物肆无忌惮榨干自己灵性。 呼—— 海面涌起海啸，风暴蓄势待发。 “第二轮！”贝亚特用能力对抗海难，下达了炮击命令。 他可是大海途径，这种灾难就算不能全盘抵消，控制灾害的程度还是没问题的。 但对方，是否承受得住这一轮炮火洗礼？ 密集的炮弹遮天蔽日，转眼淹没了那艘青色小船。 轰隆隆隆——！ 青苹果号在这一轮炮击中，彻底沦为靶子，断裂着往海里沉没。 苏克用风力悬在天空，低头注视了一眼。 这一路过来，辛苦你了。 几个月的时间，这艘小船修补的次数难以想象。 也许是时候让它休息了。 不过。 就算永远沉没海底。 我也要拉上这几百艘船一起，作为你的陪葬。 苏克悬浮海面，在众多中序列强者赶来以前，深深凝望着海面。 空气中有一股深邃气息凭空而起。 他告诉伊丝夏的话并没有问题。 现在不算是出海以来最大的危机。 最大的危机，应该是刚出海那五分钟的时候。 凝望。 伴随着他的凝视，血字提示在眼前飞快组成文字。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过往一直逃避的内容，苏克此刻正意味分明以意志凝望着。 如果这会招致祸患，就让眼前的一切毁灭吧！ 高位位格骤然而起，深邃的不祥填充海域，苏克以灵性为媒，用中文大声念了出来： “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海面剧烈震颤起来，贝亚特双瞳怔了一下，在他的灵性感知中，大海已然脱离了限制。 水镜结界中。 涂祝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想到在这里能听到这样一段祈祷词。” 一旁的李草此时已经在内心确定，库洛就是始源会的代行者之一。 他…… 难道要借用源火之主的力量？ 整个海面抖动起来，在终焉来得及调动舰船以前，异变发生了。 “呜～～～” 古老的回音在大海中奏响，本就阴暗的天色彻底沉了下来，如同末日再临。 周围舰船上的船员全部慌乱起来，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恐惧和不安深深扼住了他们心脏，连动弹都成了奢求。 人类对未知会产生莫大的恐惧，而未知，通常以超出想象的姿态乍然而至。 轰——！ 漆黑的硕大肢体冒出海面，一切修辞都成了亢余。 船体粉碎，惨叫划破天空。 仅仅只是浮出海面的动作，就造成了毁灭般的打击。 海怪并不是多么稀罕的事物，很多人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听说过不少。 但眼前这个未知生物，比海怪的体量足足大了几十倍，也从来没有人听过这种通体漆黑的类型。 魔药职业者开始投入战斗，但无论任何攻击，对身躯庞大得如同整个城市的深渊海怪来说，都如同挠痒痒一般。 它甚至没有给出受击的反馈。 从它的动作上，没有给出任何情绪反馈，无论愤怒、平和、敌意，甚至冷漠，统统没有。 就只是无感而已。 而这已足够造成末日般的灾难。 舰船连片粉碎，中序列毫无办法，若是不闪开，就只有粉身碎骨这一条路可选。 似乎是清楚整个舰队都无可救药，贝亚特冷冷浮在苏克不远处，对舰船承受的灾祸丝毫不介意。 “我承认，是我低估你了，无论各种意义上。” 他的双眼被湛蓝光芒填充，神性威压之下，已变得不同于凡人。 “但是，忤逆神意之人，必须受到惩罚！” “我对你的神没有丝毫兴趣，”苏克冷冷看着他，“况且，不止是你有神。” 身下的舰队如同摧枯拉朽之势被摧毁，苏克只是冷漠看着这一切。 “终结一切之神”带来的末日固然强大，但终焉是否能真正请动这位真神，还要打上一个问号。 苏克左右手分别运起截然相反的权柄，意味分明看向贝亚特。 “这是我的神降下的神罚，你的神有力量阻止吗。”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听说海里是你的主场 深渊海怪再度扬起了难以描述的肢体。 那就如同一条原本光滑的触手，上面却结满了凸凹不平的硬质痂块。 而就这么一条触手，也比十多条船并列起来还宽。 人类的战舰像被重锤击碎的玩具，船板木屑扬得到处都是，半条船被高高抛起，落到了视野尽头以外。 此外，海面在海怪的动作下形成了巨大的高低差，海啸、龙卷、漩涡等天灾以极度夸张的方式呈现，说是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 涂祝在水镜结界中深深吸了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不想说没有经过论证的结果，”安格斯缓缓推了推眼镜，“但与此相符的传说，恐怕就只有深渊了。” “深渊……” “库洛他能调动深渊的力量？”刘悟天皱紧眉头问了一句。 “恐怕不是。”伊丝夏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因深渊海怪出现而缓解，画面里海怪的动作同样波及到了苏克，说明它只是被召唤到了此处，并没有站在他们这边。 再回想出海那时候发生的事情，苏克能明确预知到深渊海怪朝他们过来，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能召唤，但并不友善。 苏克从直冲天际的海啸中穿过，挥舞雨火月光与贝亚特剑刃相交。 身下，大量的船只被海啸拍碎，毫无反抗能力。 也许魔药能力能够一定程度抑制灾难，但在厉海权杖的影响下，灵性的效果被抵消了。 剩下的，只能任由深渊海怪将额外的灾难赋予。 贝亚特推开苏克，锯齿刀猛然变长，以遥远的距离再度穿透而来。 火焰！ 苏克并未闪躲，而是运起权柄挥动月光剑，顺延他的攻势，奔腾的薪火在贝亚特所在的位置乍然斩过。 双边都被击中，穿透胸膛的苏克变成一张纸人，贝亚特则化成了一滩海水落下。 两人都在另一边现身，贝亚特的眼神沉了下来。 “你的实力比之前增强太多，是因为那把剑吗。” 苏克用骤然缩紧的雨刃替代了回答。 还有从梅斯卡徒身上夺来的权柄。 贝亚特满脸怒恼的左右闪躲，同时用锯齿刀砍掉周围雨刃，看得出来，他用海水承受攻击的能力和纸人替身一样，会对自身灵性造成不小负担。 就在这时，苏克的灵性突然产生预警。 身后！ 回身拉扯，空气里有一股死亡的不详气息蔓延而至，一道黑光从归港的方向轰了过来。 侧身闪躲，贝亚特已经接近了他身后。 “太慢了！” 回身接击的同时，贝亚特维持蓄势挥剑的动作，左眼陡然变得漆黑一片。 苏克对这个能力并不陌生，李草就是吃上这一击后动弹不得，被林鸦轻易就贴上了负面标签。 不需要过多考虑，他当即开启薪柴姿态，燃烧自己的权柄之力。 与此同时，一道紫韵圣光笼罩在他身上，上方的光球有悲哀圣歌传来。 “修女”魔药能力，“祈福”，这种施加给他人，抵抗不洁与侵蚀的能力不知为何阻挡了序列4的魔药效果。 同时那些歌声，也让专心对付苏克的贝亚特动作滞缓了一下。 苏克心下一沉，带着火焰朝海面俯冲，同时也在内心感慨了一句： 恐怕你是算好这个时间的吧，伊丝夏。 水镜结界里，伊丝夏闭眼站起，双手拖着紫色的水晶球。 此刻她的身上，正迸发出强烈的位格之力。 “夏琳……”沈流月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现在的她异常坚强。 是啊……没什么好犹豫的。 有一件事情，她并没有完全告诉苏克。 她只说了修女订立誓愿需要付出代价，代价越高，提升越大。 但那个“代价”，若是自己强烈渴望却无法得到的，约束自身所带来的力量，将难以估量。 微微勾起苦涩的嘴角，伊丝夏抬手张开双臂，强烈的意愿透过灵性光球传递出去。 “修女”魔药能力，“虔诚感染”。 在“誓愿”的位格影响下，她的情绪传递给了海面船上的每一个人。 令人视线模糊的大雨，末日般的场景，深渊的古老气息，现在伊丝夏传递的、无法排解的阴郁情绪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水手们变得萎靡不振，不少人跪倒在甲板上，放弃抵抗。 更有激进者选择自我了结，以死解脱。 贝亚特咬牙啐了一声，抬手毁掉那颗光球，却被一层紫色的圣光阻挡。 “修女”能力，“圣洁之躯”，同样可以作为于灵性生成出来的产物。 当前伊丝夏生成的灵性光球，即使是贝亚特也要多花上那么几秒才能破坏，而苏克在这个时间足够逃跑了。 贝亚特迅速做出决断，跟随苏克直冲入海。 他的目标很明确，绝对不能让他逃掉！ 冲破升腾的蒸汽，贝亚特潜入海中，眼神微微滞了一下。 身下，是庞大到难以估量的深渊生物，一颗有大型战舰那么大的眼珠静静凝视着他。 苏克正在不远处停下，似乎是在等他。 “妄想在海里与我战斗？愚蠢。”贝亚特冷冷说了一声，随后有十多名魔药职业者同样冲入海下，围绕在贝亚特周围。 苏克对着他摇了摇头。 “你想说海里是你的主场？” 他目光转向了一边。 “那你应该先问下这位的意见。” 咕噜—— 海里飞快扬起气泡，一杆深蓝色的长戟穿透昏暗海水，直奔贝亚特而来。 即使是贝亚特，此刻也露出了一瞬的惊恐，他周围的魔药职业者似乎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企图进行阻挡。 “愚蠢！” 他这次，是对着自己周围的那些人说的。 深蓝色长戟骤然发光，饱含神性威力的一击产生强烈爆炸，就连深渊海怪的触手都被撼动。 海面上，更是掀起了一颗发光的爆裂球体，朝着四周缓缓扩散，粉碎了沿途的一切。 苏克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眼前的海水都已经被掏空，周围的海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涌过来。 他苦笑着看了一眼投出长枪的人鱼男子。 玛蒂雅古海督军，序列2的使神，尤利安。 他下半身的鳞片有一块变得漆黑，似乎是在苏克一行人离开后，被那个盒子的人偶侵蚀了。 所以这样看的话，这一击还不是他全部的实力。 在海里的他真是个怪物。 克洛怡带着人鱼军势们赶了过来，苏克伸手拦住了她们。 “跟刚才说的一样，不要介入。” 他之所以停下，就是因为遇到了克洛怡和刚被她们召唤回来的尤利安。 “我知道的，”克洛怡看了一眼庞大的深渊海怪，手举祭祀权杖，指了指腾出来空着的豚湾车，“但请让我们掩护你离开吧。” 苏克朝她点头，没做犹豫踏上豚湾车，沿着海水飞速驶离。 也许贝亚特能召集到数百艘战舰和大量中序列强者，甚至还有切茜娅的气息从中出手。 但他也同样不是孤立无援。 费尽心力，苏克将厉海权杖从手中扒下收进虚空，同时解除掉薪柴状态，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灵性基本都快要被榨干了。 “呼……” 就在他松懈下来的时候，海水中突然有成百上千的铁矛刺了过来。 想控制豚湾车已经晚了，带有灵性的海豚被纷纷贯穿，血液在海水中扩散。 苏克神情一凛。 他对那些倒刺的箭矢并不陌生。 看来，这次的宾客到的真是齐全啊。 . 第一百七十章 汇聚的力量 那些刺矛，无疑来自神复会之手。 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他们还要掺一脚。 顾不得多想，苏克从马车上跳下，朝海面俯冲而起，神复会的武器专门为人鱼设计，对海水中的生物有强大的效果。 而此处的海底并不深，没有地方可躲。 冲出海面，对方似乎早就在等他，甲板上的水手们火枪齐射，乒乒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苏克驱使风力，在空中划开狭长的曲线，虽然并不算有力的攻击，但对他现在的灵性余量来说，也快有些有心无力了。 正观察场上有什么可以利用，一侧的海面浮起了血字提示。 不止是提示，他还用肉眼看到了。 蓝白色的四层大船正朝着这边全速航行。 那是海上钢琴家号。 该说是因为自己没把计划告诉他们吗，这算是李微娜对他的“报复”？ 真是被她算了一道。 不过，多谢了。 苏克打起精神，感觉灵性都有所缓和，朝着李微娜的船乘风而去。 虽然她人在水镜结界里无法出来，但眼前这条船的布置，无疑是她的意思。 身后神复会的船队穷追不舍，苏克即将落上甲板的时候，海上钢琴家号侧转了船向。 蓝白色水手制服的男人迅速登了上来，对着苏克抚胸行了一礼。 “船长让我们以防万一在这里等着，看来真的没错。” 砰砰砰砰砰——！ 侧面的炮火喷出密集火光，整整三十六门炮火齐射，发出了钢琴般的音色。 不等苏克开口，又一轮炮火齐射紧接着喷了出来。 这次足足有五十二发。 总共八十八次鸣响，这刚好，是钢琴上黑白键加起来的数量。 发射出去的炮弹，如同是在海上弹奏了一场钢琴。 海面是琴架，炮火是琴键。 “如果船长在的话，说不定真的能让您听一场炮火的音乐会，”男人笑了笑说道，随即神情认真下来，“不过请您快乘小船离开吧，我们过来的时候，收到了附近海域不少的反常情报，恐怕有不少势力围过来了。” 苏克神情一凝，扫了四周海面一眼。 【黑凰会的三十条船正全速朝这边赶来，大概二十分钟抵达战场。】 【光月骑士的“逐月辉光号”距离你大概四十分钟航程，由他们的副团长带队。】 【米勒海贼团收了一笔客观的酬劳，他们以下手毒辣闻名，正朝这边意味分明驶来。】 【铁血佣兵团集结了大量舰船，铁了心要做这一笔，千万小心他们的首领。】 …… 苏克毫不避讳地笑了笑。 这可真是热闹啊，终焉，是想挑起整个永寂海的战争吗。 不过，苏克也在其中发现了大量令人意外的信息。 【这边，治愈教会的主舰“恩赐解脱号”离你大约一个小时的航程，他们收到消息赶往救援。】 【地窟新闻社的“战地记者号”正在火速赶来，他们绝对不想放过这次的报导机会，同时也不介意为了新人类而战。】 【猎人工会主舰“狩猎晨曦号”由会长亲自带队，从黎明航路赶往这边，大概还需要十个小时时间。】 【神月的“冥月天枢号”刚完成不久，但他们也朝你而来，距离半个小时航程。】 【魔女协会的主舰“原初魔女号”距离这边五个小时航程，但若让她们找准坐标，会很快抵达。】 【炎莲骑士团主舰“大红莲轮世破空焚火裁炎号”正燃烧所有的燃料，航速高达20节朝你逼来，还需要4个小时时间。】 【地联会的“服务救援号”正在召集物资，和其他组织达成一致进行后勤支援。】 …… “你们……”苏克忍不住咬牙感叹了一声。 克莉丝汀在恩赐解脱号上是他知晓的，没想到连神千流也来了。 还有雷格，竟然亲自带着主舰过来…… 他当时让伊丝夏开启直播，原本也有一定的意思，是想向其他新人类传递一个讯号。 没想到他们都来了。 其中很多人，根本不了解他是谁，也没有见过面。 但没有在这种时候选择沉默。 就跟白夜城那个时候一样。 “库洛先生？你怎么了？” “……没事。”苏克用力挤了挤眼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很快离开，你们不要恋战，他们的目标在我不在你们，只要你们不追，他们应该不会跟你们纠缠。” “好，”那男人爽朗答道，“船长也是这么吩咐我们的。” 苏克不再多说什么，从船舷跳下，坐上了小船。 甲板上的男人摇着头笑了笑。 “库洛先生啊，我们船长的确吩咐我们这样跟你说，但告诉我们实际做的可是另外一套啊……” 他耸了耸肩。 “现在我好像知道了，为什么船长这样告诉我们的时候，会难得露出那种讳莫如深的笑容。” 望了远处的神复会船队一眼，男人神情严肃下来，下达了命令： “朝东南前进，绕到他们侧方开炮！” “是！” 苏克在小船上控制风力前进，看到海上钢琴家号调转方向朝着东南而去。 他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李微娜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你的船……” 况且，上面还有“那个人”在。 不到两分钟，正西方又有船开了过来。 血字提示没有给出讯息，苏克凝神看了一眼，是一艘冒着黑烟的蒸汽船。 “阿历克斯……” 那是重装者的蒸汽船，并非常规打造，血字提示给不出信息。 看来，他们从神复会的后手安排中杀出来了，但是…… 这个方向，分明是冲着神复会的船而来的。 “你们……” 还没来得及回神，一艘幻影般的古风舰船凭空浮现，有着足够二级舰船的规模。 神月，冥月天枢号。 高高的侧舷边上，持刀鸩夜千嗣冷冷俯视了苏克一眼，随后抱臂看向前方。 “……” 苏克现在，已经很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了。 恐怕，那些正被自己水镜结界保护起来的众人们，正用他们各自的方法和途径联络着各种可用力量。 …… 水镜结界中。 李草从聊天面板上抬起目光。 “我这边没问题了，除了雷格那家伙，周围工会的人也在朝这边支援。” 刘悟天也点头说道： “我联系到几个大老板，他们愿意帮我们雇佣佣兵团帮忙作战。” 李微娜看着传回的消息，和船员给她建立的直播界面，只是心情愉快地笑了笑。 沈流月撇嘴关掉交流界面，虽然不想有求于那些人，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这边，被库洛救过的同伴们也出海了，虽然力量微薄，但他们绝对不会抛弃救过我们的库洛。”涂祝目光严肃，保持着和其他人的联络，为他们指引坐标。 …… 三艘大型战舰从不同方向夹击，开始和神复会的船队进行交战。 炮火轰鸣声中，独立小船上的苏克无奈扶住了额头。 “也许，我根本不懂自己的同伴有多厉害。” .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以大海为棋盘 随波逐流的小船航行速度并不快。 脱离了身后战区，苏克从印纹中取出另一条船。 【鱼翼号：一艘单桅横帆船，除了主帆以外，还有两张翅膀一般的副帆，当前级别判定：精良级。】 这还是刚出海时从约克护卫队手里夺过来的，一直闲置在虚空里，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经过这么多天的灵性浸没，这艘船已经被他认主了。 和序列5、序列4战斗或许有些勉强，但用风力推着这些帆往前走没什么问题，也是为了给他制造逃离机会的各方势力能尽快脱身。 眼下也不是思考太多的时候，远处海面又有船队围了过来。 现在他相信，贝亚特恐怕在他身上下了某种印记，否则这些追击者怎么会如此精准定位到他。 但如果用权柄消除，就没有剩余灵性用来推动风力，只能原地等待救援。 “呼……” 苏克舒了口气，专心判断周围的局势。 治愈教会的恩赐解脱号在正北，直接前往的话，会和黑凰会的三十条船正面撞上，并且东北方灵剑门的船很可能遭到敌对势力四方围堵。 若是能和克莉丝汀汇合，应该有办法恢复他的灵性。 看来只能绕一绕了。 苏克感觉自己正在进行一盘战棋，所有的棋子、敌人都被他一人牵动，而他要做的就是引导新人类势力的方向，避强打弱。 恰好伊丝夏也在这时重新和他建立了直播，既然敌人已经能精准定位到他，苏克不介意让全世界看到自己具体在哪。 往西航行了一段距离，在赎血十字会拦住他以前改变航向，朝存在者协会和高校联合社的方向前进。 很快，他再次调转航向，和两个敌对佣兵团撞上，但航线的南侧，魔女协会的主舰已经在视野中现身。 “呵呵呵呵……”桃乐丝站在原初魔女号的船头，双手握着两根法杖，表情暧昧的笑了笑，“抓老鼠的时间到了哟～” 随后，她挥舞法杖，天空一颗硕大陨石落下，沉沉砸在其中一支佣兵团正中心，海面震荡起白色的灼热气圈。 “好热啊……”她用手扇了扇脸颊，将头从一边摆到另一边，眼神逐渐变冷，“该灭火了呢。” 紧接着，另一根法杖挥下，硕大的冰晶结晶如同一座冰山，从天空再次砸向之前陨石的落点。 苏克嘴角颤了颤。 他能想象从陨石中活下来的人看到这一幕是个什么表情。 寒冷的气流扑面而来，苏克从魔女的船旁经过，桃乐丝还对他用手势比了个爱心。 苏克：“……” 两船擦肩而过，原初魔女号开始与剩下一支佣兵团交战。 这恐怕要不了多久。 新人类里实力强大的组织，也可以做到以少胜多，随着地窟旧民势力和新人类组织都在缩近，对苏克的判断要求也越来越高。 况且贝亚特还不知什么时候追过来，不太指望尤利安会一路纠缠到底。 辗转好几个来回，苏克终于甩掉了大部分敌对势力，朝着治愈教会的主舰笔直前进。 身后，那些讨伐他的地窟旧民，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被新人类的组织压着打。 不过，经过这一番波折，离克莉丝汀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多少。 大概40分钟的航程吗…… 这时，上空一道怨恨的声音冷冷响起： “真是让我好找啊。” 苏克眼神一沉，抬起头来，折叠的空间通道开启。 终焉的使徒贝亚特。 他终究还是追到了这里。 不过这也说明，梅斯卡徒的权柄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你看上去好像有些狼狈。”苏克冷冷回应。 不知是不是尤利安在海中实力确实强大，贝亚特身上多处带伤，衣着残破不堪，但上去并没有影响行动就是了。 “罪人，你无法逃过神罚！” 神性的气流轰然炸开，与此同时，脚下的海面也突起水刺，贯穿而起。 苏克借由风力跳起，身下的鱼翼号再次沦为牺牲品，仅有精良级的小船毫无抵抗余地，断裂着沉入海底。 完成这一击后，贝亚特没有立刻发动下一次攻击。 看起来，他的灵性剩余也不多了。 不由分说，苏克朝着一侧运起风力，飞快疾驰。 周围没有船只，现在只能撑到和克莉丝汀汇合，届时如果能够恢复，将贝亚特这条命留下也不是不可能。 “……” 苏克突然感觉到空气里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灵性并不充裕，对危机的预感也下降了不少层次，但就是有什么一闪而过。 呼—— 一道风吹起，眼前的海面迅速蔓延着黑气，冰冷的触感如同死亡，令苏克的肺都感觉到一阵刺痛。 黑气消散，四艘大船出现在覆盖范围，血字提示给出了为首之船的讯息。 【终焉对敌战舰，死亡女神号。】 漆黑的甲板上静静站着两个人，不约而同仰头看向他这边。 终焉的使徒，切茜娅。 以及……厄运别馆的收藏家，别西卜。 “是你？”切茜娅皱了皱眉头，认出了现在的“库洛”。 “呵，这么巧，”别西卜在一旁颇有兴致的笑了笑，“我跟他也算是有笔账要算。” 听到他们的对话，苏克眼眸一缩。 别西卜什么时候开始和终焉合作了？在两千年前的末日发生时，他们不是分明的敌对关系吗。 不过，别西卜最初之所以会加入长夜，恐怕也并不是真的有什么拯救世界的夙愿，而是仅仅出于个人兴趣。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游刃有余看着现在的苏克，“看来等不到序列4的人，是你啊。” 苏克不打算跟他们对话浪费时间，一刻不停从黑船上方经过。 切茜娅微微凝神，左手浮现法杖在甲板上敲了敲，周围海域顿时出现复数个黑色的漩涡，不止是海面，就连周围空气里也有，庞大的吸力扰乱了苏克的风力控制，让他的灵性负荷顿时增长数倍。 苏克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贝亚特面对这些漩涡，也没有轻举妄动。 看来只能继续把自己当作薪柴了吗。 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可以烧，但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薪火…… 刚要启动权柄，突然一连串清脆的火炮声响起。 砰砰砰砰砰！ 连片的炮火落在黑船当中，靠后的那一艘直接被打成筛子，缓缓沉入海底。 切茜娅维持手中的死亡结界，朝后方看了一眼。 一艘华丽高贵的猩红色风帆战舰，正朝着这边行进而来。 她壮观、美丽惊人，整体由红黑色配色为底。 黑色的桅杆和甲板，象征着死亡与决意。 红色的船帆，象征着要复仇的目标，必将付出血的代价。 这艘船的船长为她取了一个很直白的名字，象征了航行的目的—— 复仇公主号。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复仇的公主 新的一轮炮火袭来，这次只有一发，幽紫色的灵性光华由远及近，将周围的黑色漩涡化作虚无。 苏克短暂停在半空，不知该给出什么表情才好。 是爱丽丝。 她的船，似乎也无法被血字提示捕捉到。 要去吗。 似乎，现在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苏克重新运起风力，朝着爱丽丝的船全速前进。 “别想逃！” 贝亚特在身后穷追不舍。 同时，切茜娅瞬移到半空，踩在黑色的灵性平台上，双手举起了法杖。 黑色气息，跟在两人身后，顿时蔓延到了附近方圆的海域。 就在苏克即将落地前，甲板上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跃而起，和他一瞬间擦肩而过。 苏克回过头伸出手，差点喊出她的名字。 爱丽丝…… 铛——！ 紫色的大剑轰然下劈，贝亚特格挡了一下，硬生生被击坠到海里。 遗失灵魂之剑。 看上去不喜欢武器的爱丽丝似乎一直有使用它，用灵魂蕴养到从未有过的强度。 她穿着“公主”的那身黑白色哥特长裙，双手高举剑刃，灵魂黑光如震裂天地般汇聚，从中传来了强烈的神性气息。 明明是如此有压迫感的画面，苏克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那在狂风中飘舞的、比昔日黯淡许多的金色长发，内心不自觉触动，眼神黯淡低下了头。 黑光轰鸣而出，灵魂的奔流与死亡结界相抵，压制了切茜娅的力量。 苏克重新将头抬起，惨然笑了笑。 看来，爱丽丝已经序列4了。 之前得到的情报恐怕有误，实际长期呆在迷雾深处的她，从世界频道获知的消息落后了很长时间。 等等。 这时，苏克猛然想到了什么。 他连忙在船舷上取出望远镜，朝对面船上看了一眼。 镜头中，别西卜仰头望着天空中的人影，眼神从未有过的呆滞，和震惊。 别西卜！ 还是被他发现了。 恐怕，他已经认出了爱丽丝就是贝阿朵莉切。 这是苏克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两艘船中间的空域，爱丽丝和切茜娅、以及冲出海面的贝亚特交战，即使是以一对二，爱丽丝也没有落于下风。 而那边的别西卜，脸上渐渐染上了狂热的色彩。 苏克左右看了一眼，没有在甲板上看到任何船员的身影，他从印纹中取出预先收好的几门火炮，亲自进行校准。 三十秒后。 咀—— 炮口的光芒漫了出来，那边的别西卜似乎感觉到灵性在预警。 砰！！！ 粗壮的能量激光轰然放出，穿射而去。 死亡女神号直接吃下了这一击，木屑飞溅，船尾被轰去大半。 但甲板上的别西卜没事，他似乎用了什么魔药能力躲过一劫，如梦初醒般看着这边开炮的苏克。 苏克没有停下，将螺旋炮校准方向，一发又一发地装填发射。 别西卜倒没有多余动作，天空中的切茜娅却忍不住咬紧了牙，原本好不容易渐渐找回了一些优势，结果下方那个人类一直在轰她的船，导致她不由自主分心。 “你究竟是什么人？新人类，还是旧民？”她挥舞法杖，冷冷看了一眼面前年纪看上去不大的少女。 “都不是。”爱丽丝没什么表情回了一句，左右手燃起霜炎之力，狠狠将贝亚特再次拍进海里。 随后，她眼神一冷，追着没入海中，追着贝亚特就是一顿组合连打，海面在她的挥拳下，不断暴起或灼热或冰寒的水爆。 扑。 贝亚特从海中起身，爱丽丝穷追不舍，眼神冷得如同冰霜，似乎认定了先解决掉他。 “可恶！为什么缠着我！” 爱丽丝神色一凝，闪身到下方积蓄着拳。 她眼眸用力一缩，大声怒吼出来： “因为我是复仇的公主！” 伴随满脸的敌意与愤怒，爱丽丝一拳狠狠轰上天空，打在贝亚特身上后，一道强烈的气流仿佛要将天空给震开。 “噗啊！” 贝亚特在空中吐出大量的血，这一拳恐怕让他受伤颇重。 下一刻，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解掉左手臂缠的绷带，血肉在瞬间膨胀，变化成一条不似正常人类的硕大尖爪。 从那条手臂上，有高位者的气息传来。 爱丽丝毫无犹豫，从正面迎了上去，错开尖爪再次发动强力轰拳。 轰隆！ 贝亚特被爆裂着打飞，而爱丽丝也被巨爪抓伤，身侧流下狰狞的伤口，浅红色的营养液流了出来。 那边的别西卜更是吃了一惊，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人偶。 贝阿朵莉切的灵魂，在人偶枢具的身体下复苏了。 这说明他原本的爱人已经彻底消失，但在这边的苏克看来，别西卜在得知这件事后，脸上的表情显然十分欣喜。 “人渣吗。”冷冷评价一句，他再次将炮火对准了别西卜的脑袋。 切茜娅的结界并非永固，螺旋炮一发发下去，总会把他的脑袋打烂。 而这时，切茜娅似乎收到了什么声音一般，朝侧面听了听，眼眸有难以察觉的变化。 同时，苏克的私聊提示也响了。 打开一看，是花园岛那边的占宸。 占宸：“我们这边结束了，终焉的使徒应该会朝花园岛赶。” 苏克想了想，回了对方消息。 库洛：“帮大忙了，情报的交换等互相脱身再联络。” 占宸：“勿须客气，你把注意都引走了，顺利的话，在寂临城汇合。” 寂临城。 不止一次提到这个城市了，终焉的阶段性目的都被摸清，就剩下那么一个主要目标，等和教父占宸那边汇合，恐怕就能推导出最后的线索。 天空中，切茜娅张开了另一种结界，从里面传来了强烈的空间气息。 大传送法阵？ 不，苏克很快摇了摇头。 是大转移法阵！ 他握了握自己的手，空间能力的限制被解除了。 终焉的使徒要离去？ 他立即又推翻了这个结论，梅斯卡徒的权柄就在眼前，他们绝对不会在付出这么多之后放弃。 那唯一的结论就只有一个了。 他看着爱丽丝打算阻止冲了上去，大声喊了出来： “小心有诈！” 爱丽丝微微一愣，随即也察觉到什么，撤身拉开距离。 而就在这时，她身侧的伤口突然冒起怨紫色的腐蚀气息，让她紧紧皱起眉头，在空中不由自主痛到身躯一缩。 切茜娅在一片黑羽毛中出现在爱丽丝面前，漆黑的法杖早已蓄势待发。 “赐死！” 爱丽丝微微睁大双眼。 糟了。 刚才的伤口，麻痹了她的动作。 目视着那象征死亡的光朝自己而来，爱丽丝下意识闭紧了眼。 而在下一刻，有什么温暖而又熟悉的感觉，将自己抱紧了怀里。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回合转换不坦白的心 水镜结界里两位知情者眼神微微一紧，又松懈下来。 她们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给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 画面里，苏克挡在爱丽丝身前，死亡的气息被火焰强行撕开一个口子，落下去的时候，反倒是爱丽丝接住了他。 目视为自己挡下攻击，被死亡气息波及的“库洛”，爱丽丝冷冷扫向空中二人，双手张开倒映星空的幽深力场。 远处有船接近。 是治愈教会的主舰。 切茜娅发出一声叹息，启动了转移法阵，连同重伤的贝亚特和那四艘船一起，消失不见。 空气中的气息彻底消失，爱丽丝捂住伤口趔趄了一下，眉头渐渐皱起。 躺在自己面前的“库洛”，被死亡侵袭的身躯下，露出了染成黑色的植物部分。 爱丽丝：“……？” …… 恩赐解脱号靠近，一身绿袍的克莉丝汀第一时间登上甲板，为两人提供了治疗。 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苏克撑着身子坐起，凝神看了眼克莉丝汀，伸手解除了水镜结界。 被光芒包裹的众人一同出现，克莉丝汀目光愣了愣，准确看到其中罩着男款大衣的身影。 “！” 她的表情迅速变化，生怕这是一场梦般扑了上去。 闭眼无法睁开的伊洛丝虚弱地摸了摸她脑袋。 “是小汀吗？好像有长高一点呢。” 克莉丝汀身子一颤，再也无法忍耐，泪水像决堤般涌出。 “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决定！留下我一个人……！” 伊洛丝露出浅浅的笑容。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恐怕不是说话的时候。” 爱丽丝神情发怔望着这边，甚至没注意到李微娜和沈流月在和她说话。 “爱丽丝？” 被叫到名字才惊醒过来，爱丽丝眨了眨眼，满脸不解的顿挫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我也是最后才知道的，”沈流月看了眼李微娜，“馆长你呢？” 李微娜露出一个不太像笑容的笑容，将手搭在爱丽丝肩膀上。 “让我慢慢和你解释吧。” 就这样，一行人暂时在复仇公主号上安置下来，这里没有任何的船员，爱丽丝向其他人指出客房的方向，便急匆匆跟着李微娜去了。 …… 烛火明亮的房间里，苏克坐在床上，无奈看了眼床边的伊丝夏。 “不用把我当重病患者，只是灵性见底而已。” “那怎么行，”伊丝夏表现得略有些强硬，给他盖上了毯子，“克莉丝汀说你体内的黑气一时半会难以完全解除，还要经过几次治疗才行。” 苏克放弃了抵抗，也清楚这是让她担心了的结果，乖乖接受了照顾。 不过，他又想到花园岛那边的情况还没来得及确认，这影响到终焉使徒是否真的分身乏术，无暇顾及这边。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已经确认过了。” 伊丝夏打开交流界面，向他展示了她和占宸之间的聊天记录。 “我当时是想，多一个人联络或许能派上用场，所以给那边留了条私聊消息。” 随即她露出有些严肃的表情。 “虽然我总会有不好的想法，但没想到你真的……做出这种令我也能生气的行为。” 苏克撇了撇嘴，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乖乖躺好比较明智。 伊丝夏没有明着怪他，也是因为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出海这么久，两人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苏克将视线放在聊天记录上。 占宸和教父在花园岛成功接触到岛内海之仙女信仰的核心成员，并触发了遗落权柄的开关，海之仙女的幻影在花园岛现身，启动了回收权柄的仪式。 但，仪式并不顺利，终焉似乎有留下防备，破除了大部分阻碍后，仍旧有少量仪式无法消除。 这部分力量直指寂临城，似乎有另外的终焉使徒在那里施予影响。 于是教父在花园岛驻守，占宸动身前往寂临城。 “占宸，新人类组织暗网的杀手，算是他们之中最危险的个别之一，但却莫名的遵守原则。” 伊丝夏停了停，看了苏克一眼。 “有趣的是，他在组织里的代号是‘苏’，似乎也有一些人认为他是你在暗网里的另一个身份。” 苏克苦笑了一声。 “……我可没有那个工夫。” “不过，这也说明他确实是组织内拔尖的成员，另外我还调查到一件事。” 新人类，序列5，确实足够说明实力，之前一直没有风声，恐怕也是因为是暗杀组织的缘故。 伊丝夏应该也是动用了地下世界的脉络才获知的情报，她虽然用的是夏琳的身份，但如何与他们打交道，早就已经轻车熟路。 “他成为杀手，似乎是因为情感方面的问题……”伊丝夏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这方面除了能调查到他所爱之人姓吴以外，没有任何情报。” “看来被他隐藏得很好，”苏克抓着毯子的一端，摇了摇头说道，“这往往是他们的致命弱点。” 伊丝夏缓缓点头。 “总之，他会帮助静谧教会恐怕正是为此，具体有什么瓜葛就不清楚了。” “有感情的刺客吗……”苏克叹息一声，不知如何评价。 印象中这种情况，往往都是悲剧，但也不排除例外。 “说起来……你似乎还不打算对爱丽丝坦白？” 苏克抿了抿嘴，维持了片刻沉默。 “之前一直被他们追着跑，也许这次，到我的回合了。” 这次风波平息过后，“哲学家”的能力将逐渐生效，也取得了梅斯卡徒的权柄。 有个计划，自从复活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在规划。 而寂临城，似乎是个绝佳的执行地点。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 “我会在寂临城完成复仇。” 伊丝夏缓缓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是打算等复仇完成再告诉她？还是说，其实你心里害怕身份突然转变，迎来的却是没那么预期的热情，所以打算用复仇作为回报？” 苏克心口触了一下，慢慢低头。 “也许……是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 伊丝夏轻轻笑了一声，凑近了一些。 “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决定，也很高兴你能告诉我心底这些话，李微娜和伊洛丝那边我们已经通好气了，你不必担心。” 苏克慢慢点头。 “只不过，”伊丝夏神情有些触动，“你这样，会不会太寂寞了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库洛，你醒着吗？” 是爱丽丝。 两人相视一眼，伊丝夏微微一笑，弄乱了自己的头发。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虚假的笑容厨师的疑惑 爱丽丝推门进来，看到两人的模样后，慌忙侧过了头。 “打，打扰了！” 伊丝夏缓缓朝她走去，尽可能整理着长发。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爱丽丝支支吾吾看了她一眼。 “不……我就想随便问问一些事情。” “我觉得，我可以代替他来回答。”伊丝夏紫眸深邃地看着她。 这种场合，这种状态，无疑说明了她的“身份”。 爱丽丝看了房间深处一眼，将目光挪到伊丝夏身上，缓缓问道： “他为什么要救伊洛丝？这应该完全无法办到才对……况且他怎么知道她还活着的？” “这只是一场意外，我们船上有一名叫杰西的成员，她因为恶魔信仰吃了不少苦，这是唯一能救她的办法。” “那……为什么流月姐、悟天哥还有林鸦他们会和你们在一起？还有猎人公会那个猎人，甚至微娜姐……” “可能是因为目的相同吧，在我看来，每一个船员上船都有各自的理由，他们有什么共同点吗？” …… 连着问了几个问题，伊丝夏对答如流，和李微娜说的完全一致。 而伊洛丝被克莉丝汀专心安置在房间里进行治愈，爱丽丝没有见到她。 “还有，我想知道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植物？” 伊丝夏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浮现笑意： “没想到被你发现了，这里面有些隐情，不过，他的身体机能没什么影响，各个方面都是。” “各个方面”这几个字她读了重音，但爱丽丝似乎没有听懂。 “那……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爱丽丝捏着手指，似乎心情十分紧张。 苏克微微侧过了脸。 如果她真的问出“你是我的主人吗？”，他可能会真的忍不住。 整个计划，最好在爱丽丝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否则难以以复仇者的身份予以终焉致命一击。 终焉到现在，还不清楚他真正是谁，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只看到一个名为“库洛”的男人夺走了梅斯卡徒的权柄，被他们追得落荒而逃。 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伊丝夏回过头来。 “怎么样，我的主人？你累了吗？” 听到“主人”两个字，爱丽丝眼神动了动，随即黯淡下去。 不等苏克回应，爱丽丝几乎是用着哭腔问了出来： “我想知道，你还可以复活其他人的对吧？你同样也是‘他’的老友，对吧！？” “……” 沉默了片刻，又有敲门声传来。 “库洛，你睡了吗？夏琳姐？” 伊丝夏走到门边开门，海柔儿提着睡裙的裙角，先是向伊丝夏行了一礼，随后凝神看了爱丽丝一眼，也施了一礼。 好漂亮的人啊。 没多顾着说话，她被伊丝夏一直按捺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和苏克接触，小步跑到床边，一把抱住了他。 “幸好，幸好你没事，我看到那个魔女抱住你的时候，心里不知为何就一直有同样的冲动。” 爱丽丝微微吸了口气，回头眼神复杂的看了“夏琳”一眼，后者则是很豁然的摊了摊手。 爱丽丝抿了抿嘴，起身离开了房间。 …… 来到走廊，明明是自己的船，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淤淤的。 一侧的房门打开，克莉丝汀从里面出来，神情有些疲惫。 “克莉丝汀！”爱丽丝叫住了她。 虽然疲惫，但克莉丝汀还是向她招了招手。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爱丽丝尝试着问道。 克莉丝汀犹豫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走进房间，如天使般容颜的少女换上了一身纯白素衣，虽然虚弱，但已经能坐起来。 此时正缓缓偏过目光，柔和看向爱丽丝。 “过来吧，你的心情，我都知道。” 爱丽丝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靠近床边，伊洛丝跪在床上，将她揽入怀里。 “也许正因为这个世界充满了奇迹和不可能的可能，所以才值得我们为之奋斗。” “……”爱丽丝沉默将头埋在对方怀里，肩膀却开始颤抖。 “虽然不能完全代替，但和那个时候一样，今晚就留在我这里吧。” “……嗯！”爱丽丝用力点了点头，将剑埋得更深的同时，也一把抱紧了伊洛丝。 现在的她不是复仇公主号的船长。 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依靠，无助失措的小姑娘。 …… 苏克凝望窗外迷雾中的月色，房间里站着伊丝夏、李微娜、海柔儿、克莉丝汀四人。 解释清楚后，海柔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她对人类的复杂还不完全理解，但也清楚爱丽丝是对苏克来说极为重要的存在。 “对不起……好像我还没办法去道歉，这样会暴露你……” 得罪了人就去道歉，做错了事就去弥补，这是她一直以来想到就做的待人方法，现在却无法进行下去了。 苏克回过头来，缓缓摇了摇头。 “也是我的责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没有提前告知你。不过……这也许是目前最好的掩饰吧。” “该说……这段时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吗？”克莉丝汀也摇了摇头，“总感觉你周围的关系变得很乱……” 苏克：“……” 克莉丝汀继续幽怨说道： “我问伊洛丝怎么被你救出来的时候，她的脸可是红到快要烧起来了。” 李微娜也在一旁捂嘴笑了起来。 “魔女那边的发展似乎也不错，流月要是知道真相，说不定也……？她可是我们之中为你做的最多的。” 苏克摊了摊手，一脸黑线看向她们。 “……我无福消受，而且，接下来的计划，我需要你们完全把我当做陌生人。” 苏克将目光落在李微娜身上。 “这也是为了，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李微娜神色沉了下去，凝重开口：“所以，终于要正式执行了吗？你的复仇计划。” “是，”苏克坚定答道，“但有一些事情，需要拜托你们。” …… 次日早上。 海柔儿跟在苏克后面从房间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随即，她才注意到爱丽丝正在走廊上，路过他们门口。 “！” 她连忙把没打出来的哈欠憋了回去，对方却像丝毫不在意一样对他们笑了笑。 “刚好醒了，一起去吃早餐吧，绝对会让你们惊艳的。” 说完，爱丽丝往前走着，去敲了其他人的房门。 咦？过了一个晚上，她怎么？ 正疑惑间，海柔儿发现身旁的苏克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 苏克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 “没事。” 他还来没见过爱丽丝，露出那种虚假的笑容。 来到餐厅，这里装修得如同一间宴会厅，有厚重的地毯和奢华的水晶吊灯，一张足以容纳四十人入座的长方桌上，船上的客人们接连入席。 早餐是法式吐司配枫糖浆，涂祝看着眼前的盘子，发出了“咦”的一声。 “怎么，我们的涂大厨师是应该要发表一下评价。”林鸦在一旁起哄道。 他旁边的李草忍住把腿搁在桌子上的冲动，无声端起盘子，朝侧面空无一人、刀叉却在动的位子无奈说道： “吃饭你也要隐身吗？” “呜呣……这是身为魔女的修养！” 这时，两个人影从内室进来，前面的少女身材高挑、气质圣洁、面容姣好，宛如天使女神一般，后面那位则像是童话中走出来的无瑕公主，只不过那一身黑白配色，给人一种遥远的距离感。 前面的少女端着盖好的额外餐品，微笑说道： “我会的餐品不多，但对西式早餐还算自信，请大家尝尝吧～” “咦？”涂祝又疑惑出声，下意识将目光扫去。 好几条私聊消息，却同时在他眼前蹦了出来。 那来自场上不同的几位，表达的意思却完全一致—— 闭嘴！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王之海重启末日 看到对面三个女性都在瞪涂祝，这林鸦就不能默不作声了。 “怎么，东西做得不好吃还不让人说？今天就让我这个‘评论家’来给你们评论一下。” 林鸦握起刀叉，蘸着枫糖浆吃了一口。 “额……” 他脸色顿时变了。 “草，这不是非常好吃吗！” 已经在品尝了的李草默默看他一眼，最终决定忍了。 涂祝这才回过神，低头望着盘子里的吐司，金黄的外表煎得恰到好处，从外观上看倒是合格了。 他切了一小块，裹上1/3的糖浆吃下。 “……” 细细咀嚼，他慢慢张开双眼，表情变得疑惑。 “这是……”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库洛觉得自己做的法吐不及格了。 放下刀叉，抬起头来，涂祝发现大部分人都在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这位真正的“厨师”发表看法。 他无可奈何的摇头笑了笑。 “在这道餐品上，的确是我输了。” 作为魔药职业者，“厨师”不但能准确尝出百味，更是能体会到隐藏在料理背后的东西。 他输的并不是技术。 而是真心。 其他人或许尝不出来，但他能体会到，制作这份早餐的人经过了多少准备，寄予了怎样的心愿。 将蛋液如此均匀浸泡进吐司每一寸，这点他也能做到，但融进餐品的那份少女心意，他恐怕这辈子也没法比得过。 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吃到美味，而是把最好的留给身边的朋友…… 涂祝笑了笑说道：“吃完这份早餐，恐怕我的魔药都要再次演绎了。” 同时他内心也有些奇怪。 为什么夏琳、李微娜、还有那个叫克莉丝汀的小姑娘要瞪自己…… “你们在什么时候比过厨艺吗？”爱丽丝在位子上坐下，抬头问了一声。 李微娜在这时连忙开口： “以前克莉丝汀总跟我们说伊洛丝做的早餐好吃，对吧？” “啊……？哦，对，对的！有这回事！”克莉丝汀忙不迭回答道。 “……”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最后还是尝了一口的海柔儿打破了沉闷。 “真的好好吃！你可以教我做吗？” “当然，”伊洛丝露出还有些虚弱的微笑，“随时都可以。” 至于海柔儿学会了打算做给谁吃，场上基本也都猜的七七八八了。 伊丝夏不动神色看了苏克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我有点期待你以后所处的修罗场了。” 苏克：“……” 早餐时间过后，爱丽丝召唤出一堆虚幻的人影，井井有条收拾了桌面。 这恐怕就是她的“船员”了。 “那么，开始谈正事吧。” 爱丽丝一身黑白，虽然容貌没变，但现在的气质，更接近始源会的代行者“公主”，有一种孤高的冷意。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应该是要去寂临城吧。” 在场的人互相看了看。 爱丽丝有这样的推论并不奇怪，毕竟沈流月在这里，而她的目的，一直都是十分明确的。 “寂临城，永寂海上七座最大的城市之一，同时也是七城之首，”李草平静叙述着他所知的情报，“但是很遗憾，我们工会虽然在地图上标注了它的存在，明面上，却没有新人类抵达过那里。” “因为那座城市，在航路北部迷雾深处对吧？”李微娜补充道。 李草点了点头，“但根据传言，七城之首确有其事。” “关于这点，我倒是知道一些详细资料。”安格斯推了推眼镜，将手在桌上摊开。 “你们说的没错，寂静城的确是永寂海上最大的城市，实际上，我还去过……” 众人：“？？？” 安格斯举起手来，脸上堆起苦笑。 “因为我是埃尔诺拉人啊。” “寂静城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遥远的存在，但它分别靠着埃尔诺拉和贝武夫两个大国陆地，还有曾经存在过，如今已然连国土一起湮灭的圣列古国，我从埃尔诺拉出发的第一站，就是寂临城。” “根据那个时候的统计，寂临城有八十万人口，建筑风格多偏冷色，整个城市显得寂静而肃穆，在我待过的那段时间，一个月里有二十天以上都在下雨。” 短暂停了停，安格斯继续说道：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永寂海曾经有许多零散国度，信仰各自的神灵，其中以圣列古国最为强盛，这个由群岛组成的联邦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但自从它们毁灭后，海上的国度也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他表情逐渐凝重，看向其他人。 “也许这一路你们也注意到了，不算那几块庞大的大陆神国，现在的永寂海上，是没有国王的。” “你想说，寂临城不属于政治体系？”李微娜抓住了其中关键。 安格斯点了点头。 “没错，通常来说，夹在几个大国中间的这样一座城市，都是战略要地，不可能接受独立，但我想其中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是什么？”林鸦像听故事一样，聚集会神听着。 安格斯缓缓吸了口气，说出一句令人震惊的观点： “神不允许永寂海上出现国王。” 宴会厅里再次沉寂下来，每个人都在思考其中的关联。 苏克也微微凝了凝神。 也就是说，因为某种法则的约束，寂临城只能维持现状。 这或许，和过往神明在这片海域上，围绕大海途径展开的争端有关。 而那场争端的余波，一直影响到了现在，影响着末日之后又复苏的世界。 这时，林鸦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 “不对啊，那为什么归港、海维拉这些城市也没有明确的政体？他们离那个埃什么贝的国家应该很远啊。” 安格斯似乎料到他会这么问，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因为曾经称王的人，都从历史上莫名消失了。” 他将双手合握解释道： “海维拉遗留的旧贵族就是最好的例子，如今的他们已经翻不起什么波浪，统治权分放给了商会、教会，以及各种世俗机构，已经习惯了这种体制，现在就算神明不出手，热爱自由的民众也不会答应。” “的确……这一路过来，永寂海上的人们似乎都特别崇尚自由，”李草听着这些话，心里又有了新的看法，“我想确认是，这种自由贸易的风气，是否也是神明所为？” 安格斯缓缓点了点头。 “泯城的学者曾有这样的猜测，但没有实据。” 多半看来，这背后也有神明在推动。 控制整个大海民众的生活风气、民俗文化…… 静谧教会的世俗表现，似乎也是在配合这股风气。 细思极恐啊。 “你说的，和我了解到的相差不多。”爱丽丝在长桌远端冷冷说道。 “但我有个最新情报。” 她扫视一圈，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之前在迷雾深处，调查到寂临城周边的动向，那些人……” 提起终焉的使徒，爱丽丝不自觉咬紧了牙。 她捏着拳头，情绪平静却又仿佛有些失控。 “那些所谓的使徒，他们背后的神，似乎想让被阻止的末日，重新再来一次。”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与世界为敌缓和真相 宴会厅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安静到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重启末日？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虽然脸上震惊，心里却涌不起什么实感。 新人类从地球穿越而来，本以为已经算是末日，但好歹还有地窟可以挖，虽然当时看不到希望，但至少有行动可以做。 而现在，这个世界似乎要绑着他们，一同迎来第二次的毁灭。 “这件事情基本八九不离十，埃尔诺拉和贝武夫的船也在寂临城附近频繁走动，我想我们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你是指……与全世界为敌？”林鸦第一次不太确定地说道。 虽然没有理由，但从爱丽丝的话里能看出来，埃尔诺拉和贝武夫似乎与“终结一切之神”达成了某种协议。 “喂，这比连续抽到十次同花顺的概率还要低吧？”李草忍不住开口出声，“他们图啥啊？” 爱丽丝看着他回应道： “神有神的考量，以人的角度去看待，是无法理解的。” “的确，”安格斯摘掉眼镜，揉了揉眼角，“过去也发生过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不过……在我看到的史书中，世界末日似乎也不是那么频繁就能发生的事情……” “也许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世界正蒙受着未知的灾难，”伊丝夏第一次发表言论，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对，“抱歉，我……” 爱丽丝摇了摇头。 “不，也许这正是其中一种解释，”她看着众人说道，“所以，要不要乘我的船一起，去寂临城找到真相？” 青苹果号的船员，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了苏克身上。 苏克缓缓沉了口气。 “还请允许我拒绝。” 他抬起头来说道： “我有另外的安排，恕我不能和你一起同行。” …… 会议结束后，伊丝夏在苏克的房间里找到了他。 他正和海柔儿进行灵性的交换，昨夜一晚上同样在做这件事。 “虽然这样能快速共鸣你们体内的力量，但如果不注意休息，灵性可是会失控的。” 感觉到海柔儿的指尖开始颤抖，苏克收回相触的十指，苦笑看了一眼伊丝夏。 “我看上去是会为了拯救世界这种理由，就去找真神送死的人吗？” 伊丝夏抿了抿嘴。 “或许你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数次‘顺手’拯救了很多人，就连现在急于提升实力的行为，恐怕又在想着到时候独自承担起一切吧。” 苏克沉默下去，没有回答。 “真是的，你就是用这一点吸引女孩子的吗？赵梦灵还在等你，你打算复仇结束之后怎么告诉她，告诉她‘你现在赶紧出来享受人生吧，因为世界又快完蛋了？’” 苏克扶住摇摇欲坠的海柔儿，沉下了头。 “我知道的，这件事情没有地方可以躲。” 伊丝夏静静等待着，等他告知自己心里的想法。 苏克停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开口： “所以，就更不能被祂们牵着鼻子走了，盲目扑上去没有任何胜算，或许……或许等复仇完成后，我才能找到答案，如何应对这一切。”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伊丝夏认真看着他，“既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就尽可能好好利用我吧，哪怕拿我去当炮灰，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苏克侧过头，对她投去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在结界里对你说的那些话。” 伊丝夏微微怔了怔。 那是…… 他让自己自私一点。 “先注重在当前眼下吧，如果连眼前的事情都做不好，却嚷嚷着要去阻止世界的主宰者，恐怕只会白洒了一腔热血。” 伊丝夏愣了愣神，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 手掌在颤。 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惊讶起来。 是吗。 原来在害怕的，需要被安慰的，是自己啊。 我……也会感到害怕吗？ 第一次死亡，她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甚至觉得那是种解脱。 可是现在……为什么？ 海柔儿从床上下来，缓缓抱住了她。 “苏克绝对不会让你再次死掉的，我也不会，就算结局我们真的无力阻止，最后一刻我们也要一起见证。” “啊……”伊丝夏的眼眸慌乱了一瞬，向后退了一步。 怀里温暖的拥抱却跟了上来。 “伊丝夏教了我那么多东西，在我心里，已经是仅次于他的人类存在了。” “我……” 伊丝夏虽然平时行为轻挑，但似乎并不擅长应对这种煽情的场面，脸庞不知不觉划过了泪。 不过很快，她怀着复杂的情绪挣脱，嘱咐了一句后迅速离开了。 苏克凝神看了房门的方向一眼。 连伊丝夏都这样，其他人恐怕也很难过这一关吧。 拒绝爱丽丝，也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太过直面残酷的真相，至少将来真的走到那一步之前，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继续吧，你还能坚持吗？” 海柔儿坐了回来，用力点头。 “我可以的！” 自从那一个吻之后，苏克可以使用她体内的力量，但两人平时并无太多接触，传输并未做到完全开放。 海柔儿体内的远古之血就如同一座采不尽的灵性矿山，之前勘探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远远没抵达核心。 而海柔儿，也可以借用他的权柄之力，和自己的血脉融合，凝聚成更为完整的力量。 只不过…… “苏克你说，我们的宝宝取什么名字呢？” 苏克猛然睁眼，灵性差点失控。 “？？？” 他惊愕看了一眼海柔儿的腹部。 “你该不会？” 人鱼难道这样就可以……？ 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海柔儿也睁开眼，天真地眨了眨。 “伊丝夏说只要我们互相贴着，就能变出小宝宝了。” 苏克：“……” 情绪大起大落之间，他领悟到了一门新的哲学。 你想的不一定是你看到的，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发生的。 正感慨间，被引走注意，海柔儿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柔软温润的唇悄然覆了上来，苏克眼神一惊，随即感觉从自己唇边，灵性如开闸的洪流般泻了进来。 双眼睁大，过量的灵性之中，他的权柄糅合在了一起，甚至还有另外一股力量。 血字提示！ 随后，他看到了。 历史的变迁，地貌的转变。 那是海底数万年的流光！ 在那最黑暗，最深邃的深处，海底地中的远海罅隙之中，有一扇大门。 某些时刻并未关闭的门后，能看到一道诡异的裂口。 那裂口幽暗深寂，如同一只黑色的无瞳之眼，静静凝视着这个世界。 耳边随之响起了祈祷声： “漩涡之神，始祖之母，永寂深渊的凝视者……” 永寂…… 深渊！ …… 与此同时，复仇公主号的其他房间里。 伊洛丝从背后靠近，根据记忆中那个人的印象，摸了摸爱丽丝的脑袋。 “你看上去似乎闷闷不乐。” 爱丽丝转过身来，脸色十分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绪不宁，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 “你是在怪库洛吗？”伊洛丝笑了笑，“但他或许，其实和你做的是同一件事，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 “是吗……”爱丽丝渐渐露出一丝疑惑，“但又好像不是这件事。” 伊洛丝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抱进怀里。 …… 甲板上。 李草、涂祝、刘悟天、林鸦四人围坐在一起，打着近期一直很流行的“地窟牌”。 但前面三人的表情管理并不美丽，因为林鸦这货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手气好到不行。 “哈哈！又一张苏克牌！连续四金！” 李草眉头皱得飞起，只能看着林鸦带着四橙大杀四方。 “靠，你该不会真的连抽十张橙卡吧？” 涂祝也忍不住吐槽了：“你哪来这么多橙，而且不是同名橙卡只能上一张吗？你是有多爱苏克啊，居然有四张。” “别别别，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按我的规矩来。”林鸦一脸得意，又吃掉了刘悟天的蓝卡——“林鸦”。 对这种自己吃自己的举动，刘悟天只能苦笑。 “这么一说，阻止末日还真的有戏了？”李草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手里的牌。 那是他唯一一张橙卡，正是他本人。 “来来来，不就一根草吗，你还想吃我四张苏克不成？” 李草撇了撇嘴，这家伙还真是对刀自己绝口不提啊。 “还有机会，”涂祝在一旁稳住心神，眼下的各自为营已经被打成了四个人的斗地主，“你下一张要还能来橙，我当场午饭把整棵树吃掉。” 轮到林鸦翻牌。 手指一缩，众人仰起头，只看到金光一现—— 限定橙卡，徐凌。 于是，涂祝中午为大家准备的午餐。 是烤甘蔗。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深渊与天使 苏克从船舱出来的时候，三人正用力把甘蔗往林鸦嘴里塞。 “多吃点，我怕你没机会吃下一顿了。” “该吃吃该喝喝，一路走好。” 苏克低头笑了笑，心里石头反而落了地，某种程度上，他们几个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了。 还有就是…… 侧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海柔儿手捏在心口，脸色羞红，一副还在回味的样子。 被同一个人强吻两回…… 这种经历还是别说出去了。 不过对于看到的画面，苏克有和海柔儿进行探讨，几乎可以确认远海罅隙大门背后的裂缝，就是深渊在这个世界的通道之一。 “永寂深渊的凝视者”，人鱼们所信仰的神明，似乎有监视深渊的职责，实际上海柔儿的父母也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 不算时间停止的两千多年，他们已经在远海罅隙待了数百年，深渊的力量却像丝毫没有作用一般，没影响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人，就连十九年前被生下的海柔儿也没有一丝杂质，无忧无虑。 如果深渊真是需要分外小心监督的东西，不可能表现得这么无害。 苏克能想到的可能性有两个。 第一，海柔儿的父母有能完全排除深渊影响的圣器，但如果是这样，为何不把深渊的入口一起给净化掉。 当然，是不是因为圣器存在什么特别的限制，苏克就不清楚了。 第二，人鱼这个种族…… 说不定原本就来自深渊。 那位“始祖之母”所订下的，女性人鱼只能与人类男性交配、男性人鱼极难成长为人形的契约，与其说是刻意为之，从现在来看，或许，更像是一种世界规则的束缚。 就像新人类被地窟挖掘次数限制，被虚空体积限制，被频道发言限制，对于世界的外来者，会有某种规则予以压制。 人鱼说不定也是一样。 考虑过后，苏克也把这些告诉了海柔儿，但她显然一脸震惊，没有能力给出解答。 苏克很快阻止了她向族里的长老求援，并让她不要轻易跟族人们提起这件事，哪怕是自己的父母。 也许是血字提示也参与其中，这里面隐藏的辛秘，苏克总觉得大有问题。 他看到了画面，看到了历史的变迁，血字提示却没有给出任何文字，按照“读者”途径“传递、表达”的特性，如果真有什么，血字提示一定会告诉自己。 而没有告知的情况。 一般都是自己的实力不够。 就像还在序列6“传教士”的时候，虽然获得了薪火的权柄，却没有使用的资格。 海柔儿当时眨着眼小声凑近说了一句：“不要和父母说，这和我看到的故事里男女主角私奔时的场景好像呀。” 苏克一时一脸黑线，还好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怎么样？既然决定了的话，就早点出发吧。” 听到声音回头，背着陌刀的沈流月朝两人走来，看上去早已整装待发。 无论真相残不残酷，这似乎同样影响不了她的意志。 对于沈流月来说，完成复仇、回到家乡才是夙愿，除此之外的一切优先级都没有这二者高。 “快的话今晚就走，”苏克回应她说道，“等我通知吧，你可以和她们多聚聚。” 复仇公主号目前正朝着东北全速航行，脱离了黎明航路，又是后半段，海面上看不到任何船只的踪迹，终焉也无暇追来，当前来看是安全的。 但如果靠近寂临城，那些大国的船可能会频繁出现。 根据爱丽丝所说，从这里抵达寂临城，还需要十天左右的航程。 沈流月点了点头。 “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你能多和我练练刀术。” 苏克朝她笑了笑应允，不远处绿色的身影从船舱出来，在门边向他用眼神示意。 是克莉丝汀。 “待会我来找你，我也想测试下自己的实力提升多少。” 随后，他让海柔儿去找伊丝夏，自己则来到克莉丝汀身边。 “去见她吧，虽然还需要时间才能恢复，但也不能总是我占着她。” 苏克点点头，走进了船舱。 咚咚咚。 他敲响了伊洛丝所在房间的木门。 “进来吧，门没锁。” 推门进去，穿着素白长裙的少女坐在床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应该说……好久不见吗？” “对我们来说，恐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久远。” 对于其他人来说，自从白夜城一战已经过去了近半年。 而对于他们这些曾经的逝者，复苏不过是近期的事情。 “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苏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她笑了笑。 “我就不能只是来探望你吗？” “如果是这样，你昨天就应该和克莉丝汀一起来了，”伊洛丝浅浅笑了笑，脸色比之前看上去要好，“为了避免被爱丽丝怀疑，你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找我。” 还真被她说中了。 不过…… “不过，其实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想确认一下你身体的情况。” 身体情况…… 伊洛丝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惊慌，埋怨看了苏克一眼。 “不要说这种容易误解的话……还有那些画面，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务必忘掉……” 果然，她还是那个她。 从复苏到现在，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的时间。 如果告诉她自己可以回放画面的事情…… 算了，尚未完全恢复的伊洛丝，恐怕承受不住。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苏克忍住笑意说道。 “你也是。”伊洛丝慢慢收敛神色，凝视起他，“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给人的感觉却一直都在，爱丽丝恐怕也因为这点，所以才一直惴惴不安。” “是吗……” 在和爱丽丝突然见面的那一刻，苏克多半也猜到了。 此前一直维系着两人，能够互相感应彼此存在的人偶契约，随着他上一次的死亡已然消散。 如今爱丽丝变成了无主的人偶，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不再被他的命令所束缚。 成为完整的人，这是他曾经期待爱丽丝能够做到的事情，现在看来却有些心酸。 “所以，你来找我究竟是？虽然小汀一直在怪我总是为别人着想，但难以置信的是，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你已经是第二次拯救我的性命了。” 伊洛丝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了。 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她能做到。 苏克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她身前，伸出了手。 看到他手伸向的位置，伊洛丝双眼微微睁大，呼吸变得难以控制起来。 “你……”绝美的眼眸眨了眨，不太确定地抬头看了一眼。 随即，在她视线下端，自己的身体里，一道圣洁的金色光芒喷薄而出。 伊洛丝感觉自己的灵魂一轻，什么东西被对方从身体里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静静祈祷的天使雕像，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 【信仰之名：慈善的天使。】 第一百七十八章 众人的权柄和信仰之名 没想到伊洛丝的信仰之名，就和她对外的称号一样。 或许是因为，她的力量是以圣杯为基底，自行衍化而成的产物。 苏克缓缓将雕像放入自己体内。 【获得信仰之名：慈善的天使。】 【并未真正意味上的天使种族，却拥有媲美神族的圣洁之力，恐怕是因为那颗纯洁无瑕、怜悯世人的心，从圣杯中煅化出了这股力量。】 【获得天使羽翼的加持，将自身一切能力提升为传说级，免疫包含信仰级在内的精神腐蚀，可利用天空和圣光进行战斗。】 【最有可能的未来：圣杯的预视之眼能让你看见无数未来的可能性，无论那是否尽如人意。】 这样看来，伊洛丝的信仰之名似乎并未被遗忘，维持了过去的强度。 这恐怕，跟治愈教会的行为脱不开关系。 内部主教与鲜血之王勾结，背叛新人类的事情败露，高层彻底调查了伊洛丝的事情，追悼其为圣位主教，并公之于众。 再加上她慈善的行为感染过众多信徒，恐怕直至今日，还有大量修女和神父以她为榜样，当做自身信仰的源动力。 确认完毕，苏克将雕像取出，送回了伊洛丝体内。 “没问题，看来恶魔的影响完全排除了。” 这说明，伊洛丝体内圣杯的污秽，被杰西尽数吸收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伊洛丝疑惑按着自己的胸口。 “可以了，”苏克笑了笑，“要是能多演绎一些就更好，但也不必勉强。” 伊洛丝目前只是序列7而已，谈权柄还为时尚早。 苏克隐隐觉得，权柄应该是序列5才可能诞生的产物，自己身上的特殊，应该有血字提示的影响。 嘱咐她安心恢复身体，苏克从伊洛丝那里离开，又接着去了杰西的房间。 伊丝夏也在里面，看到他进来后，主动去了外面，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这两天怎么样？和克莉丝汀相处得还愉快吗？” 杰西慢慢点了点头，但看得出来，她有一些自卑。 两人差不多同龄，本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但在身穿主教长袍的小汀面前，杰西身材瘦小不说，看起来也有些邋遢，一头短发让她看起来更像是男孩子。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她体内的恶魔。 苏克用眼睛凝视了一眼。 【权柄：恶魔。】 杰西也属于常理之外的存在了。 序列8的她不仅握有权柄，甚至还能自如使用。 苏克站在她身前，将恶魔的权柄取了出来，那是一个带角的狰狞头颅。 杰西迷茫地眨了眨眼，感觉体内的恶魔失去了回响。 “你也可以就此放弃，将这股力量抛之脑后，但这样的话，你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和他人了。” “我……” 要一个12岁的孩子做未来道路的选择，确实有些为难了。 而且杰西的经历…… 以自身的痛苦换来他人的安宁，她已经习惯了默默承受。 “库洛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每天我都能听见声音，好害怕……” 苏克缓缓将恶魔的头颅按进自己体内。 【获得权柄：恶魔。】 【恶魔是暴戾的象征，这种存在会令周围陷入无止境的争斗，并渴望强大的力量。】 “现在你还听得到吗？” “……听不到了。”杰西摇了摇头。 确认完毕，苏克将头颅再次取了出来，悬在手心。 “决定权在你，我可以暂时替你保管，但如果你不能亲自克服它，永远都无法摆脱过往的梦魇。” 恶魔的权柄，即使离开了原本的宿主也会持续产生影响，如果杰西不能克制它，就会变得跟苦刑之主和混杂神灵一样，凭借本能去争夺，堕为丧失理智的生物。 “我……” 苏克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 “不用独自承担一切，夏琳和我自不必说，其他人也会帮你，已经没人会把你当做祭品牺牲掉，你心里应该也是明白的。” 果然，还是希望她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能够健康平安地长大。 这也是伊丝夏在杰西身上寄托的夙愿，让她获得自己没能获得的童年。 “你还小呢，要是对小汀感到嫉妒，就去找你夏琳姐，让她给你梳妆打扮一下。” “梳妆……打扮？” 看来，伊丝夏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她讲这些，在杰西的问题上，她一向很小心，生怕用力过度碰碎。 苏克顿了顿，思考过后，从虚空里取出了几本书。 那些是用来给釜中小人讲故事的几本童话集，打扮的事情他帮不上，但可以在“读者”的角度提供一些思想启蒙。 “要是睡前有空的话，我也可以念给你听。” 杰西的眼里亮起了些微的光。 虽然她不了解，但会觉得这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那就这样说定了，”苏克用眼神示意悬浮的恶魔权柄，“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的力量。” “我……很清楚这股力量有多么强大……但因为这样，所以才害怕控制不了。” 她抬起头来，目光里有那种小女孩的灵动。 “但我想试试！如果这样可以派上用场，能够帮到大家，我也希望能够添一份力！” 苏克笑着揉了揉杰西的脑袋，将权柄交还给了她。 自己身上已经有“梅雨”和“薪火”，苏克没办法也没精力去同时演绎那么多权柄，最好的方式是让其他人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需要的时候再借用。 这样一来，大部分人的权柄与信仰之力都确认过了。 复仇公主号，目前可真是聚集了一群不得了的人才，持有信仰力量的人超过半数。 梅芙的“无咏的灵王”，克莉丝汀的“翠绿神女”，之前已经找机会确认过，现在就剩下李草的“猎光者”，和爱丽丝的了。 是的，苏克能感觉到，爱丽丝应该也持有着权柄或信仰之名，只不过没有机会靠近观察。 不过他们两人…… 也许任其自由发挥更合适，在他的计划里，可能出现的变数越多越好。 和沈流月进行过刀剑的练习后，傍晚时分，苏克启身去找爱丽丝辞别。 对方没有见他。 倔强的时候谁也说不动，在这一点上，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苏克苦笑了笑，走到甲板上，召集了所有船员。 第一百七十九章 呜啦呜啦不会游泳 “看来，我们要在此暂时分别了。”克莉丝汀看着众人，眼神十分不舍。 “是啊……毕竟，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李微娜和往常一样知性沉稳，清楚库洛真实身份的她，没有因为离别而表现得忧愁。 因为她很清楚，很快就会再见的。 恩赐解脱号和海上钢琴家号如约出现在海平面，两人为了不让其他人知晓苏克的队伍，主动离开了复仇公主号。 林鸦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李草。 “你还不走？” “我倒是想走，”李草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没人来接我啊，我的船和人都停在归港了，现在回去不是找死。” “让你家会长大人来接你啊？” “我家会长大人派我过来的目的，就是保护你家船长大人。” 涂祝在一旁看着，赶紧插话进来，否则这两个“评论家”没完没了： “行了行了，有他在，不是刚好够凑一桌地窟牌吗。” “说的也是。”林鸦居然被说服了，看来在他心里，打牌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又望向了另一边。 “那她呢？” 伊洛丝静静站在那里。 克莉丝汀没有带她走，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让人知道这位治愈教会的圣位主教复活的事，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目光。 “她可以……帮我们准备早餐？”涂祝尝试着问道。 伊洛丝微笑着点头，这笑容，不光在场的男性，就连不少女性内心都动容了。 “行了，就你话多，李微娜不在你开始嘚瑟了是吧。”伊丝夏和沈流月走到林鸦两边，警告式抬起了手。 李草嗤笑一声，对林鸦的遭遇幸灾乐祸。 “说起来……”他想询问关于水镜结界的事，但又感觉似乎不该追问。 “一起来吧，”苏克及时发表了看法，“‘第一猎人’的实力和信誉，还是值得保障的。” 李草笑着扶了扶帽子，“那就多叨扰了。” 从之前的经历来看，跟着他们，也或许会有很多和强者战斗的机会。 “可是，我们要怎么离开……”刘悟天认真提醒了一句，他们的船，在炮火的洗礼下已经沉入海底了。 “很简单啊，我们从海里……” 海柔儿在这时站了出来，脚下却差点打滑，被一旁的苏克扶住。 “从海里游……游过去！” 众人：“？？？” “不是，”林鸦趁着伊丝夏停顿片刻，赶紧溜出了两人攻击范围，“你是鱼，我们不是啊，虽然像我这样出色的‘评论家’可以打潜水标签，但这得有十多天的路程吧，其他人怎么办？” 鱼？ 李草和伊洛丝同时怔了怔。 “不用担心，现在的我已经和以前不同了！可以让你们在海里活动！” 林鸦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虽然你是我们船长的姘头，可是你这站不稳的样子，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海柔儿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证明自己。 在和苏克灵性共鸣后，她的力量也有了长足进步，庇护几十人在海里自如行动完全没有问题。 李草在心里笑了一声，悄无声息走到林鸦身后。 随后。 “啊？？？” 猛然一个加速，林鸦被一道绿光提了起来，像块人体铅球般投进了海里。 “呜啦呜啦救……呜啦呜啦不会游泳……呜啦快……” 看着林鸦在水里挣扎的样子，海柔儿皱起了眉。 “‘呜啦’是什么意思？他说他可以潜水……现在这样是很开心的表现吗？” 李草慢条斯理摊了摊手。 “哦，忘了说了，我给他打了‘禁止潜水’的标签。” “！” 海柔儿一惊，连忙运起双手，大海的波涛仿佛都在她的灵性下得到安抚，变得平静下来。 林鸦很快就不挣扎了，他浮在海面，一脸懵逼的看着四周。 随后，他仿佛变成了条鱼，一头扎进水里，令人耳朵打码的魔性笑声从海里传了出来。 “我建议每分钟让他呛一次水。” “我有同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也投票同意。” 李草颤着嘴角看了说话的几人一眼，那货可真是不受女人待见啊。 “走吧，”苏克凝望着远方说道，“你们先下去。” 船员们接二连三跳进海里，甲板上只剩下了他和伊洛丝。 “你身体还没恢复，我用结界带着你走吧。” 随即，他用水镜结界将伊洛丝单独装进去，侧目望了一眼上方船舱方向。 那里的窗帘动了动。 很快就会相见。 再忍耐一会吧。 闭了闭神，苏克从甲板上用风力助力，一把跳进海里。 满目的湛蓝色中，船员们分散在四周，在他的视野中看得十分清楚。 他不需要海柔儿另外庇护，声音也能自如传递出去。 “很快就要夜晚了，我希望这一次，全员都能参与战斗。” 在前往寂临城的路上，同时也是他们最后再提升一次实力的机会。 苏克微微凝神，无声默念了一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出去，在他的眼中，能清晰看到一切带有灵性的事物。 “哲学家”的能力，看来开始正式起效了。 由于有人鱼国度和始源教会的影响，他的真理传播得十分迅速。 这同时也影响着魔药的演绎。 …… 永寂海中段，商路航道东侧，花园岛。 切茜娅切断仪式的联系，叹息着走下地下祭坛的台阶。 “幸好威伯隆在寂静城钉下了我主的异桩，否则我们万死不足以谢罪。” 一旁的贝亚特捂着脸，看起来似乎在笑。 “你笑什么？”切茜娅似乎并不理解他的表现，“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布置在海上的势力全部被吃掉了。” 当深渊的海怪出现，她就意识到不妙，胁迫别西卜跟她一同支援后，虽然摆了对面一道，但最后收到消息才知道—— 那些后面派出进行追击拦截的舰队，全部被新人类的组织以优势战力吃掉了。 “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别西卜在一旁好整以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是在笑自己，居然没算到对方准备得如此周密，还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下出一整盘大鱼吃小鱼的棋。” 贝亚特站了起来，脸上笑意不减。 “怎么样了？” 切茜娅冷冷看了他一眼，摊开掌心。 那里，有一块五彩斑斓的鳞片。 “虽然过程坎坷，但至少拿到了。” “很好。”贝亚特的身体情况算不上轻松，左手的绷带解开后就没有再绑回去，维持巨大的变异状态。 “我已经记住他的味道了。” “在下一轮末日到来前，我会让他，溺死在自己的血里。” 别西卜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虽然你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似乎没有成为疯子的潜质。” 随即，他的眼神微微一眯。 贝阿朵莉切。 这一次，无论用什么方法。 我都要得到你。 第一百八十章 寂临城的三十三根石碑 十七天后。 浓雾中，苏克朝前眺望，海面之上的视野被染成大块大块的灰色。 那是灵性不带情绪的色彩。 周围寂静无比，海水的波涛声听起来有种深邃的恐慌感。 看来到了。 数了数，一共三十三根。 那是固定在寂临城周围的锚定塔柱，用来稳固整个城市的基础，从灵视中看，它们是带有灵性的。 夏琳：“安格斯说，如果城市没有发生大规模改建，东北有一处内陷的海岸最适合登录。” 从私聊上收回目光，苏克观察周围灵性和船只情况，谨慎选择前进路线。 至于其他人，都被他收进水镜结界里了。 顺利抵达安格斯指的方位，苏克踏上满是泥泞的黑土，眉头皱了起来。 他现在知道安格斯为什么推荐这里了。 下水道…… 臭烘烘的味道熏得他两眼发酸，这时才意识到为什么那些土是黑色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把林鸦放出来，让他先在这里打几个滚。 前面十几天，这货可没少折腾。 回头看了一眼耸立的细窄高塔，这些带有灵性的塔柱像一根根默然耸立的黑色方碑，冰冷肃穆的外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墓碑。 而寂临城，就被这三十三根墓碑所包围着。 “呼……” 没人知道这些方碑是怎么来的，巩固的又是城市的什么基础，安格斯的建议是，如果有些事情不该探究，就最好当做理所当然。 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浓厚的迷雾在方碑的区域内被净化得一丝不剩，和诡异海马的雕像有相同作用。 就苏克看来，这三十三座碑立在这里，足够让想要抵达寂临城的外人望而却步。 抬头看，阴霾的天空下着小雨，整座城市笼罩在散不尽的乌云下，黑色的砖墙似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作为永寂海上最大的城市，这里恐怕比白夜城还要大，但因为人口密集，建筑显得较为拥挤，仿佛要将每一寸地皮都充分利用起来一样。 苏克也没打算像白夜城探索时那样，挨家按户去抄家，他从下水道出口的石壁爬上去，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和黑罩袍。 从墙边摸出来，经过一片泥土浸湿的墓地，苏克这才换掉鞋子，装作无事般走在石砖大街上。 来往路人大多跟他一样，把自己罩在雨衣里，低头看路，沉默不语。 这里的市民，似乎都习惯了在雨中生活，掩盖面容的手段让他们不容易辨认出自己认识的人。 或者说，经过长久的变迁，寂静城的人很少会在路上和其他人打招呼。 苏克绕着走了一圈，该说不愧是有八十万人生活的城市，地势结构和人员密度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旅店肯定是去不得的。 被当成外来访客进行排查不说，埃尔诺拉和贝武夫的人恐怕才会选择住店。 搞不到，到时候终焉的使徒就住在隔壁，那玩笑就开大了。 用灵视透过墙壁观察，苏克很快找到三个无人的房间。 第一个，有明显生活痕迹，主人明显才出门不久。 第二个，有搬运的痕迹，房子主人似乎搬到了别的地方。 第三个，苏克在里面看到了一具尸体。 毫无疑问，他选择了第三个房子。 第一间不用说，多停留一会恐怕就会遇见主人回来，第二间才刚搬走，这边恐怕会挂售卖或者出租。 只有第三间，如果以寂临城民众的生活习惯，要等到尸体发臭影响周边才会察觉。 而从对方房子里的布置来看，这似乎是一位作家，年龄接近八十岁，正常死亡。 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不会有同事跑上门询问旷工等问题，没有摆设合照什么的，说明老人要么跟子女关系不好，要么没有子嗣。 这种时候，“私家侦探”的魔药能力还是很好用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什么人故意设计成这样，就等着有人入瓮，所以苏克打算最多在这里待两天，期间另外选择落脚点。 仔细确认完一圈后，他将水镜结界里的同伴们放了出来。 不需要他特意强调，所有人都开始观察房间有没有异常，苏克用灵视看着外面，随时注意动向。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异常。 “这里应该是华尔森街，死去的老人是……”安格斯走到书房桌边，“嗯？《伦琴海大公》？” “你知道这本书？”李草靠近了安格斯，通过这些天相处，他清楚自己这伙人里，安格斯和杰西是地窟旧民。 但后者，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没有新人类多，战斗力倒是有些夸张，让人怀疑自己曾经经历的序列8是假的。 哦，不过她现在已经是序列7了。 安格斯点了点头。 “是本很小众的书，当时在寂静城引发过一小波风潮，据说作者一直隐居，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 李草也调查了一遍老人的尸体。 “他好像才死没两天，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书的？” “呃……”安格斯仔细想了想，“如果不算时间冻结的两千多年，应该是三年前左右吧。” 李草抽了抽嘴角。 “三年，连一本书都没写完？” 安格斯耸了耸肩，“我倒是有听林鸦抱怨过话本小说连载的效率，三个月一本他都觉得慢。” 李草跟他做了同样的动作，不置可否。 “怎么又是水啊！”林鸦在另一头抱怨着，“这十多天我感觉自己都胀了一整圈了。” 前面十五天，吃喝拉撒都在海里。 后面两天，在湖面上。 结果，又来到这么个一直下雨的鬼地方，雨水都沿着墙体渗了进来。 “再不闭嘴的话，我就把你养在水族箱里。” 听到伊丝夏的发言，林鸦马上捂住了嘴。 随后她看向苏克。 “接下来我们怎么行动？” 没太多犹豫，苏克说出了早就预定好的计划。 “我已经让梅芙出去了，待会我也会去，首先摸一遍周围环境，如果可以的话，打探一下某个地下秘址的信息。” “让我也去吧。”李草出声说道。 沈流月想开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的“教授”魔药已经演绎完毕，却怎么都凑不齐最后一项材料，导致现在海柔儿都跟她的进度相同。 序列6在这座城市里，悄无声息消失都没什么奇怪。 光是处于大国包夹、迷雾深处的地理位置，就注定了弱者难以生存。 “那行吧，李草跟我一起，其他人留在这里，如果有什么动静，及时联系。” 李微娜虽然不在，但她提供了许多便捷有用的符文，甚至还有无视空间影响的短途置换符文。 这只有两枚，除了苏克亲自拿一个，另外一个交给了伊丝夏。 两人很快做好准备，打算出门。 而就在这时，门开了。 透明的人影衣角滴落雨水，停在了进门三步的距离。 “梅芙？” 那人影停了停，过了两秒才解除隐身，同时解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那张有些稚嫩和倔强的脸。 确实是梅芙没错，但她的脸色有些凝重。 “看样子你们是打算出门？” “我觉得没必要了。” 她摇了摇头，慢慢吸了一口气。 “那个地下秘境的地址，现在全城都知道了。”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千米巨洞无形影响 苏克站在建筑尖顶上，于雨中俯瞰前方。 在旁人看来，房顶上什么也没有。 梅雨权柄的力量，雨幕幻影。 收到梅芙的消息后他便立即出来查看，但实际看到的景象，比想象中还要夸张。 远处的建筑群中心，近百人聚集的地方，地面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 从周围人小心翼翼的反应来看，那个洞恐怕深到无法测量。 人们有些在小声交流，有些面容忧愁，更有甚者匍匐在巨洞边上，虔诚跪拜。 要说这个洞和终焉没有关系，恐怕连林鸦都不信。 为了确认，苏克打开印纹面板，再次给占宸发送了消息。 库洛：“你在寂静城哪里？” 【消息发送失败。】 还是一样。 从两天前，占宸就无法收到他的消息，眼前的巨洞看来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也就是说，那下面恐怕不在印纹的“服务区”。 “没有提前告知，说明事发突然，没有机会解释。” 无声默念一句，苏克眺望一眼远方，从尖顶跳下。 对他来说，终焉做什么并不是他最关心的，最关键的是他们在这里。 这就足够了。 披上黑袍，苏克来到近处确认。 黑洞的直径大概50米左右，像一个被挖空了的小型体育场，深度则和预想一样，无法看到底。 一侧有人搭建梯子和绳索，尝试用这种方式下到底部，但拽上来的绳索已经超过200米长，仍旧没有到底，工人们还在努力捆扎。 从他们的交谈中苏克了解到，这两天已经有不少人跳进坑洞，每当提及此事，工人们都是一脸惊叹。 似乎当脱去遮蔽自身的雨衣，寂静城的民众也有较为亲和的一面。 但恐怕也只限于当下这种情况。 苏克微微闭眼，感受着雨丝。 他在天空落下的小雨中，加入了一滴“梅雨”的水珠，体会着它的感受。 簌—— 雨滴在坑洞中沿路往下，苏克脸色微微出现变化。 这个深度…… 这些工人，现在是在做无用功。 就在这时，雨滴的感觉消失了，并非落地，而是突然不见，去了苏克掌控以外的地方。 原来如此，下面有类似结界屏障一样的东西吗。 将记录的时间发给沈流月，对方很快用“数学家”的能力，根据重力加速度和空气摩擦阻力，算出了实际距离。 3217米。 苏克重新凝视了下方一眼。 还真是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些跳下去的人，恐怕也用各自的方式测量出距离，也察觉到了结界的存在。 留心听了一阵，没有更多消息后苏克返身离开，回到了老作者的房子。 除了李草和梅芙，其他人都在等他。 “3000多米的深坑？？？” “不会把整个城市挖穿吗？” “不不不，如果是漂浮的岛屿，那有可能挖穿，但陆地就不会，某种程度上，我们所在的陆地不过是海底的高山。” 听着几人讨论，苏克把伊丝夏拉到一边。 “你怎么看？” “肯定和终焉脱不了关系吧，”伊丝夏浅浅说道，“这也许是他们末日的仪式，或者仪式的必要条件之一。” 从之前占宸那里转来的花园岛消息，终焉虽然没有成功夺取海之仙女的权柄，却取得了一件来自祂的古老遗物。 或许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而负责在花园岛留守的黑蔷薇集会教父，自然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夺走而摸鱼了。 苏克倒也没理由责怪他，毕竟他行动的几率渺茫，探听到消息就算成功。 “我更在意的是那两个大国的动静，”伊丝夏忧心说道，“从前面十几天的战斗里看，这片海域着实令魔药职业者都望而却步。” 永寂海北段，迷雾深处，这里是对新人类来说几乎无知的区域，而无论是贝武夫还是埃尔诺拉，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 从安格斯透露的地理情报，寂临城西侧是通往埃尔诺拉神国的入口，北边则是贝武夫。 当然，永寂海上不止海肯、埃尔诺拉、贝武夫三个国家，在贝武夫的东边方向，遥远的海之彼岸，有一个名为弥多纳的大陆，据说灵能武器和印纹就来自那里。 甚至，据说还有通过描述，确认为东方风格的神秘大国。 当年红月骑士为了寻求外部力量，找的可真是够远的。 就在这时，外面另外探查的两人也回来了。 李草和梅芙同时摘掉兜帽，互相看了一眼，看上去像是在门边才偶遇。 “我……看到港口停靠的船了，如果给我参考的图案没错，那应该是贝武夫的舰队。” 李草呼吸有点喘，缓缓吸了口气。 “有两艘很夸张的船，恐怕比破晓晨曦号还……” 破晓晨曦号作为猎人公会的主舰，被誉为新人类的排面都不为过，比这艘船规模还大的话，恐怕是二级甚至一级别的风帆战舰。 “我在城区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巨洞出现的征兆，只有一个现象比较反常。” 梅芙握着她那根新的红曜炎杖看向所有人，最后把目光停在了老作家死去时坐着的那张椅子上。 此时林鸦正一脸麻木的坐在上面。 “我发现……最近一周时间，体质虚弱的人死亡的概率大大提升了。” 梅芙说完，众人稍微琢磨了一下，慢慢看向了林鸦。 林鸦本来没有回过神，但发现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自己随时都会暴毙一样，立马弹了起来。 随后，他又装作无事掸了掸身上灰尘，小声“呸呸呸”了一声。 伊丝夏拉回目光，缓缓说道： “也就是说，可能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运作，魔药职业者无法察觉，但确实会对人体造成影响，对吧？” 从表现上看，确实有体质较弱者无法承受某种力量。 “我倒觉得……不一定是无法察觉。”涂祝衬着下巴说道。 所有人用略带惊讶的目光看向他。 “不不，”他抬起头摇头说道，“我没有那个特异功能，我只是觉得……这个城市的气氛本来就很诡异了，所以在里面混杂了什么，很难辨别出来。” “其实我也有同感。”刘悟天点头支持了涂祝的想法，“外面那三十三座尖塔，整个城市默然的氛围，就算没有灵性影响，也足够让人头皮发麻了。” 海柔儿手指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就像鱼在海里，从海面上却看不出来对吧？” “不，就算是这个也……” 不过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指的是一件影响弱的事物混杂在影响强的氛围里，很容易让人无法察觉，滤掉细节。 在最近这段时间，自从听说苏克在玛蒂雅出了本书，海柔儿也开始研究起哲学了。 看到海柔儿略带笨拙的反应，苏克缓缓笑了笑。 “其实，我还有一个情报。” 这时李草在一旁说道，有些犹豫，但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 “我在港口码头，还看见了复仇公主号。”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震鸣的方碑 对这个情报，苏克并不感到意外。 爱丽丝的船全速航行十天就能抵达寂临城，排除掉一些必要的准备，十五天左右抵达是最合理的推测。 这正好卡在巨洞出现的时机，倒也无法确定她是否也和占宸一样进入了地下。 苏克走到沈流月边上，让她帮忙发条消息给爱丽丝。 与占宸的结果不同，发送显示是成功的。 这说明爱丽丝大概率还没有进入那里。 除了带回来的这些情报，梅芙还找到了一处适合藏身的隐蔽处，被魔女追赶至今的她对庇护所的嗅觉，足够称得上灵敏。 将其他人收进水镜结界，苏克和梅芙两人出门，在雨幕中披上黑衣，朝新的地点转移。 街上的雨势变大了些。 苏克并没有控制，但天空中的云总觉得有点奇怪，不像是寻常的积雨云。 就像寂临城本身一样，给人的感觉压抑、沉闷、冷漠，仿佛随时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莫名的，苏克觉得这和伊丝夏以前给他的感觉很像…… 雨下得更大后，街上更加没人有搭话的意思，两人沿着羊肠的小巷，最后在拥挤的城区中，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建筑。 只是粗略看了一眼，苏克就知道梅芙找的地方没错。 那似乎是个弃置的古剧场，环形结构，比周围建筑地势略高，但因为太过破旧，恐怕很少有人愿意来。 地面四周的杂草就说明，这里应该很久无人踏足了。 从周围来看，这里离城区并不远，但附近的灯火杂乱，就算剧场亮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而且……石墙刚好挡住了这边的视线，或许不少居住在附近的居民，都不知晓自己家附近有这么一个废墟存在。 苏克走进来的时候，也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真亏你能找到这种地方。” 梅芙抱着法杖吐了吐舌头，刚准备得意洋洋地拍自己胸脯，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道沉重的灵性威压，将她整个人压得栽了下去。 嗡—— 空气中耳鸣的震颤直抵大脑，梅芙用力握紧法杖，仍旧没能排除掉这种影响。 嗡—— 又一声过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嗡—— 三声过后，世界仿佛静止了。 但遗留在她身上的影响，却很难短时间内排除。 “这到底是……” 梅芙撑着魔杖打算坐起来，眼神却不由得一愣。 她发现自己现在的坐姿极不雅观，就连黑袍下摆都被整个掀开，而那里正对着的位置是…… 连忙抬头，梅芙看到苏克仍旧站在原地，目光远远眺望某个方向。 她用力夹紧双腿，随即问道： “你……你没看到什么吧？” “很可惜，看到了。”苏克冷冷开口，将目光收回，突然发现梅芙的脸像烧开水一样红。 “流氓！” 苏克：“？？？” 看她捂紧下摆，苏克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呛到自己的口水。 “不，我没看到，”刚说完他立马觉得不对，连忙补充了一句，“应该说，我看到的不是这个。” 梅芙眼神一愣，随即又捂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苏克：“……” 怎么还越描越黑了。 “你站起来看看天边就知道了。” 半信半疑起身，梅芙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眼神凝滞了片刻。 “那是……” 在天边，黑色的高耸尖塔，此刻正散发出灰色的雾光，将周围空气都染得一片乌云笼罩一般。 而在尖塔的上空，漩涡云极其反常的转动着，暴露出来的空洞中，甚至能看见繁星遍野的明净夜空。 “那座塔，活性化了？” 苏克倒很赞同这个词，那座方碑就好像获得了活性一般，从待机状态变为了激活。 结合到眼下始末，很快就得到了一个答案。 伸出右手，苏克将水镜结界的里众人放了出来。 “你们在这里排除下庇护所可能的异常，我再去调查一下广场中心的巨洞。” “啊？你不是才去过吗？” 苏克没有理会林鸦，用目光看向李草和梅芙。 “这里你们序列最高，其他人就交给你们了。” 两人点头。 苏克不再多解释什么，向伊丝夏叮嘱过联络事宜后，披上黑袍火速赶往广场。 从地理结构来看，那个巨洞的位置是在寂临城的正中心。 而那里同样，也是外围三十三座方碑的中心。 刚才的异常，有极大的可能和那个洞有关。 在永远也下不完的雨水中淌过，苏克拐出街口，那里聚集的人比之前多了许多。 局势看起来有些混乱。 因为刚才的震动，似乎有几人失足坠了下去，而似乎又有几人莫名其妙在巨洞旁的空地出现，全身带伤带血。 苏克凝神看了一眼，眼神微微眯起。 这个巨洞，是不是比之前直径变大了？ 与“记录”里的画面对比，他很快得出了结论。 的确有扩大，现在差不多已经有53米直径的样子。 为了确认其他异常，苏克再一次掺杂了一滴“梅雨”，以自由落体测量下落深度。 而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也将目光放向那些全身带血的男人身上。 就外表来看，似乎经历了一场血战，正当苏克视线逐一扫过每一个人，希望得到更多线索的时候。 他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 因为身上都是血，之前没有看出来。 红发，红瞳，红色长枪，还有那张轮廓很深，特征明显的脸。 贾森？ 出身贝武夫的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由于之前对自己有过义气之举，苏克倒觉得可以隐藏目的问问他。 毕竟从现状来看，他似乎知道什么，而且很有可能是从那个巨洞里出来的。 不过，这家伙似乎很接受其他人对自己的赞美，保持疲惫但坚韧的姿态，跟各种各样的人逐一握手，就像一个出征胜利归来的战士。 苏克就这么在原地，默默等了他十几分钟。 等到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和他打过招呼，这才终于轮到苏克。 他慢慢走到贾森面前，目视他那张威风得意的脸，不动声色说了一句： “地斯以斯斯趴达。”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地之神试炼遗迹 满脸是血的贾森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主动往侧面走，带苏克来到僻静处。 “是你？斯巴达克斯？” 苏克也没想到，当时为了打发对方随便起的名字，居然有为之自称的一天。 “看来你逃出来了啊。”贾森拍了拍他肩膀，随即意识到手上满是血迹，有些窘迫的缩回去，在身上擦了擦。 苏克毫不介意的看着他。 “你这是？” “看不出来吗？我和我的同伴经历血战，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苏克叹了口气。 这人。 脑筋有点直啊。 “我是指，那下面发生了什么？” “原来你问的是这个，”贾森插腰扫了他一眼，露出有些狂热的表情，“你也很感兴趣对吧？” 不，我不感兴趣。 苏克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意犹未尽的遗憾，似乎上次在归港没有打尽兴，有点想一雪前耻的意思。 苏克换了个僵硬的、完全没有战意的站姿，贾森眼中的兴致很快散了不少。 “那下面有一个通道，虽然不知道具体通向了哪里，但里面都是些棘手的不可名状生物。” “但并不仅是如此，我知不道你有没有听过，有些特殊的地构是可以挖掘的，水平上每一层房间都连通，但一旦往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遇到的怪物也越来越扭曲……” 听贾森讲了一阵，苏克渐渐皱起眉头。 “你是指……地窟？” 贾森眼睛一亮。 “对！但在贝武夫，我们一般称呼其为‘试炼遗迹’，伟大的战士不断挑战着世界各处的地窟，以此变得更加强韧，在大地之神的注视下通往传奇。” 大地之神。 自从清楚寂临城所处的位置后，苏克再次咨询了安格斯有关贝武夫的事情。 他们的国民信仰着大地之神和丰收之母，完整的尊名分别是： 大地之神，战士的父亲，坚韧圣战的领导者。 丰收之母亲，拥抱包容者，哺育喂养之神。 不过在贾森的话里，苏克发现了一个疑点。 “你的意思是，‘试炼遗迹’是大地之神设置在世界各地的？” “当然了，”贾森很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早两千六百年前，持有战士纹章之人便能跟随指引，使地洞敞开，踏入试炼。” 苏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安格斯没法解释“试炼遗迹”的具体内容，恐怕因为埃尔诺拉和贝武夫长年敌对，为了让外出历练的战士不被阻挠，不会轻易透露给敌对阵营。 但现在这么坦然的态度…… 恐怕，埃尔诺拉和贝武夫在某种程度上，真的达成了一致。 是什么，能让争斗了千年的死敌，突然间化干戈为玉帛？ 而且。 虽然贾森提到的巨洞内部和苏克所知的地窟不太一样，但如果这真的有大地之神的影响在里面，那…… 海肯王国，圣列古国。 前者变成了能容纳五十亿人探索的地窟世界，整个国度像方块一样被切开。 后者则是支离破碎，沉海的沉海，一部分被漩涡与世界隔开，成为异次元空间一般的存在。 如果这真是大地之神所为，那这位神明恐怕不止参与了圣列古国的毁灭与大海争端，甚至连新人类来到地窟世界的事情都掺了一脚。 苏克又一次回想起了，白夜城红月教派寻求外部力量帮助的事情。 难道说，让世界地窟化，就是大地之神所提供的帮助？ 短短交谈让苏克获得了大量情报，他定了定神，沉声问起占宸的下落。 遗憾的是，贾森并没有见过占宸，但在巨洞底下，还有一些身份未知的人，他没有贸然搭话。 能意识到巨洞三千米以下是传送结界的，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贾森他们，沿途击杀怪物，一直下到第十层，这才终于找到传送锚点，转移到了地面。 据他所说，下一次他们进行探索，应该可以直接从第十层尽头开始。 这可真的和海肯的地窟不太一样，左右房间连通的同时，似乎只能一路往下。 那终究会通往哪里。 黑凰会和终焉的人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无底洞？ 控制住自己的想法，苏克摇头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我关注这个干嘛，现在的重点是休整好队伍，随后执行复仇计划。 和贾森又说了几句，苏克找了个借口，婉拒对方的约战请求，起身告辞。 回到废弃的剧场，里面点着柔和的灯火，像是幕布下的星空，绽放出温暖的光。 但是在寂临城的雨中，那些光就像冷冽寂静中顽强生长的脆弱花朵，碰一碰就会枯萎。 晚餐是羊肉汤，众人在海里行动了十多天，在寂临城又一直淋雨，没有比这更适合的食物。 嗷嗷待哺的林鸦，早就在一旁口水成河了。 苏克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仰头注视天边晕染雾光的黑色方碑，如果猜得没错，那是因为贾森探索到第十层才激活的。 一共三十三根。 也许接下来，伴随下面的进度，会有越来越多的方碑被激活。 等到所有方碑全部亮起，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怎么了？” 伊丝夏端着一碗热汤在他旁边坐下，轻轻吹凉。 “该不会是在为我们的生死担忧吧？” 苏克自嘲笑了笑。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使徒们没露头，看上去似乎并不急着行动，而是在某个地方暗中观察。” 既然会任凭贾森他们激活方碑，说明终焉有另外的打算。 也许是有其他必要的事务需要准备，也有可能，了解巨洞本质的他们根本不担心其他人能探索到最下层。 爱丽丝恐怕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虽然人在城市，却没有贸然闯入。 近半年的单独行动，似乎也让她谨慎了不少。 在这座讳莫如深、根系复杂的城市，率先暴露目的，很有可能背后有多双眼睛正在注视。 不过，苏克手上倒是有张可用的牌。 如果不出意外，能顺利引出终焉的使徒，但机会只有一次，需要慎重选择出手的时机。 舞台已经准备好，幕布一旦揭开，所有人都必须完成表演。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成员现状序列晋升 [space]“不用太担心，这段时间，我们所有人都成长了不少，不是吗？” 苏克有些惊讶接过了伊丝夏递来的热汤，用双手捂住。 是啊。 看了一眼各自聊着喝着汤的船员，即使现在的自己失去了船，仍旧被他们以船长相称。 过去这十七天里，成员们的实力有较大程度的改变。 首先是演绎完序列6“屠夫”的涂祝，他的下一阶段是序列5“吸血鬼”，也就是米哈瓦洛夫当初的序列职业，很有可能因此而获得不老不死、掌控鲜血的能力，产生本质上的变化。 刘悟天和他进度相同，“暴走族”的序列6名字是“佣兵”，下一阶段是“赏金猎人”，无论怎么看，这个途径都和身体能力、个人历练有关，实际刘悟天的战斗也是这么表现的，自身的坚韧度和顽强度都出类拔萃，让苏克不自觉想起了弎月教皇。 如果记得没错，教皇的魔药途径是序列4“苦修士”，既然“打手”途径的序列4是“黑律师”，那么“苦修士”，很有可能就是“暴走族”的序列4了。 杰西晋升序列7“气象播报员”，能在一定程度上以灵性预测和改变天气，但她目前不太依靠魔药能力，体内的恶魔权柄才是最大的倚仗。 海柔儿的提升幅度最大，在和苏克互相共鸣灵性的条件下，顺利晋升序列6“交际花”不说，甚至弯道超车，达成了完全演绎。 序列6“交际花”，能在言语中用自身气场影响他人，进行魅惑、威吓等精神震慑，并能发动“翰旋”，游移在战场和交际场之中，很难被人抓到弱点。 根据刘悟天搜集的情报，“播音员”途径，“交际花”之后的序列5职业，是“演说家”。 这是当初芙莉雅公主的魔药职业…… 只能说，再好的交际能力，在一个疯子面前，怎么都没用。 苏克绝对不会让那些事情重复发生在海柔儿身上。 伊洛丝同样也是这条途径，只不过，现在的她状态不稳定，还是不要参与到战斗当中为好。 同样进度缓慢的还有安格斯，虽然晋升了序列7“消防员”，但目前也一直停在这里，还没有演绎完毕。 真要说走狗屎运的话，倒也还得看林鸦。 在李草的帮助下，他得到了“评论家”途径序列5“赌徒”的魔药配方，并且成功搜集齐材料，顺利完成晋升。 “赌徒”，虽然这两人始终一副卖关子的姿态，苏克也不好直问，但作为队伍里的主力，两人参与的战斗多了，通过“私家侦探”的观察能力，也能看出来一些大概。 顾名思义，“赌徒”的核心在于赌，他们两人似乎可以倾注一些可能性，以降低行动成功的概率提高结果的反馈。 高风险，高回报。 反过来倒也可行，以降低结果的反馈换来更大的成功率，以求稳妥。 只不过，求稳的赌徒还叫“赌徒”吗？ 这样看来，“赌徒”似乎和言语没有太多关联，或许之前对“评论家”途径的看法要进行一些改观了。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关联…… 林鸦每次在那喊着一些骰子黑话，不知道算不算言语上的精神污染。 苏克倒也没打算追问到底，兴许“赌徒”的含义中有和言语相关的特性，只不过两人藏着不说而已。 相比之下，始终找不到最后一项材料的沈流月就显得有些焦虑了。 为了方便搜集材料，沈流月也将自身途径的序列5名称告知了众人。 “学生”途径的序列5，名字叫作“发明家”。 她缺少的材料是“灯火幻者的灵髓骨根”，刘悟天一直在帮她留意，但看来这种怪物十分稀少，很多商人听都没听过。 再就是伊丝夏。 虽然没有晋升序列5，但她目前“修道”的成果让人有些惊讶，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和主攻刀术的沈流月交手。 之前一直以为“主播”是辅助类型的职业，但现在看来，根据“修道”内容不同，喊666的也能亲自操刀上场了。 除此之外，她通过“修女”能力获得的位格，基本上已经能和序列5没什么差别，只是不能持久使用而已。 通过一些地下渠道，她也得知了自己后面两个序列的魔药名称。 序列5，“牧师”。 序列4，“朝圣者”。 本想着“修女”已经出现，“牧师”肯定也不远，没想到连序列4都是神职人员范畴。 主播、网络明星、偶像歌手。 修女、牧师、朝圣者。 这样看来，“主播”途径的低中序列属于两个模块，却都有以自身的表现影响他人的共性，且随着“粉丝”和“信众”的人数，人气带来的影响也至关重要。 反观“读者”途径，序列5虽然是“传教士”，但序列5“哲学家”、序列4“诡术师”，涵盖的范畴似乎不能一概而论。 伊丝夏其实早就将“修女”魔药演绎完成了，但一行人里她需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很多时候还要代替苏克履行船长职责，没有精力去搜集材料。 在这方面，一路出海以来，确实仰仗了她不少。 就像占宸进度神速，李微娜却较为缓慢一样，一旦被分走更多精力，就难以在魔药晋升上顺利突破。 占宸之所以成为序列5，恐怕也与他的魔药职业是“刺客”有关，作为暗网杀手，这个身份简直和他的魔药如出一辙，执行隐秘任务进行战斗的过程就是在演绎。 然而，他们这群人里，魔药进度最高的除了苏克，第二并不是李草。 而是梅芙。 她并没有隐瞒自己的魔药职业，还很得意的告诉大家，自己的“融合术士”是“梅芙版融合术士”。 序列5，“融合术士”。 苏克此前对这条途径了解不多，只和序列9的“质检员”打过不少交道。 序列8“车间主任”，序列7“化学家”，序列6“炼金术师”，序列5“融合术士”。 看上去都和化学和质量变化有关，得益于魔女协会的魔女身份，她从序列8开始就在进行法术改造，现在看来，说不定也跟苏克一样，早在那个时候就开始不知不觉演绎序列5魔药了。 至于苏克自己…… 因为始源教会和人鱼信仰的缘故，“哲学家”的演绎已经隐隐触到了最终那根线。 这恐怕是其他序列5听到会瞠目结舌的速度。 不只是在玛蒂雅多次出版哲学类书籍，他也通过艾娜，将一些总结归纳出的哲学以教义的方式，传播给源火之主的信众。 与静谧教会达成和解以后，艾娜散播信仰的效率尤为可观，在上次的报告中，明确宣传自己是教徒的人数已经突破五千，从海维拉迅速朝四周蔓延。 这也跟始源教会不过度约束教徒有关，一份不需要付出代价的神灵庇护，似乎有不少人愿意为此尝试。 在艾娜身上，确实有一种虔诚的感染力，能够影响他人。 只可惜，序列4的魔药没那么好找，此前让克莉丝汀帮忙挂了一次交易需求，把世界频道直接炸破防了。 而在那满页的刷屏信息里，似乎有个数字一直被人刻意忽略，不愿提起，却始终挂在那里。 3711544371。 那是现如今新人类存活的人数。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叛逆魔女的物理学课堂 那个数字始终挂在那里。 却越来越少有人有正视的勇气。 从苏克在起始之岛出发开始，近三个月时间，又有接近四亿人丧命。 或许曾经有怀胎不久就来到这个世界的女性，但在严苛的探索环境下，让孕妇去战斗是件很残酷的事情，到现在数字也没有增加。另一方面，也许新人类发展出了类似地联会这样的互帮互助组织，但离真正的救济性质，还差了很远。 当生存压力骤增，不是所有人都能腾出精力以劳动换取价值。 苏克倒也想过借用始源教会这个途径把物资送给有困难的人，同时收获信仰演绎信仰之名，但这里面的缺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就能填上的。 说到底，还是没有土地。 无论海肯的地窟还是永寂海，没有一寸土地属于新人类，唯一能利用的只有虚空。 但虚空就那么大，栽种灵性植物没什么问题，但过低的温度加缺乏光照，普通的作物生长比登天还难。 地联会等组织可能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拿有限的物资去开仓放粮，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只会导致更大的舆论，情绪变得愈发负面。 “开拓者吗……” 也许开垦土地之人，才真正配得上这个称呼。 伊丝夏听着他的呢喃，慢慢转过头来。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安排船员轮流监视巨洞周围，找出终焉的踪迹，”苏克收回思绪笑了笑，“这种时候，倒是希望能有摄像头这种东西。” “摄像头……？” 苏克回应伊丝夏的目光，就好像她想到了什么办法，能变出摄像头一样。 伊丝夏缓缓说道： “要不要拜托一下阿历克斯和梅芙？” 阿历克斯和梅芙…… 听到这两个从未设想过的搭配，苏克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想让梅芙融合机械，把摄像头给造出来吧？” “有尝试的价值不是吗？”她露出笑容，紫眸微微弯起，像夜空中的月牙。 …… 随后。 一番准备过后，悬浮的光球之中，传来了阿历克斯的声音： “没想到是因为这种事情……说实话我也有点好奇。” 另一边，挥舞着法杖的梅芙倒是显得信心满满。 “交给我吧！无论什么东西，我都给你合出来！毕竟我可是很厉害的！” “……你应该是魔女吧，”阿历克斯在画面里皱了皱眉头，“你说融合的关键是知透原理，你清楚摄像头的物理结构和工作理论吗？” “不知道。”梅芙很确信的回答。 阿历克斯：“……” 他用交易功能，将一个方块形的机械结构交易过来，递给了梅芙。 “这是感光元件，也称作电荷耦合器，是一种特殊的半导体材料，以大量二极管以矩阵形式排列，能够把光学影像转化为数字信号，而数字信号是可以用灵性予以呈现表达出来的，重装者里刚好有一名‘程序员’，具体操作如下……” 阿历克斯开始和梅芙讲解关于摄像头的种种理论，苏克和伊丝夏对视一眼，同时苦笑着摇起了头。 而那边的梅芙，则是像听到了什么禁忌的咒语一样，脸色变得越来越惊恐。 让魔女学习物理学，好像确实有点为难了。 梅芙虽然是“质检员”，但也只对化学这块比较有优势，面对令人痛苦的物理，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仿佛想把自己塞回母胎，不要面对这个有物理学的世界。 二十分钟过后。 阿历克斯：“我说的都是些很基础的原理，应该很好懂吧？” 梅芙怯生生眨了眨眼，看向苏克和伊丝夏。 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哈欠。 ……咦！ 随即，阿历克斯又交易过来一些物品。 “这些都是摄像头必备的组件，但限于制造工艺，存在根本上的技术难题，不过利用魔药能力的话，如果你清楚原理，我想融合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梅芙看着放在石台子上的各种黑色零件，一时间陷入了巨大的迷茫。 它们分别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一番停顿和犹豫之后，梅芙点头给自己打了打气，随后挥舞起了法杖。 淡淡的光晕笼罩在零件上，梅芙轻声吟唱，法术的风撩动魔法帽下的长发，强大的灵性有如魔力，甚至能让人感觉到位格粒子的变化。 随后，一团巨大的光笼罩了周遭的一切。 …… 苏克放下挡住光线的手，静静看向石台上的物体。 那是一个有些笨重的黑色机械，外观看上去就和印象中的老式摄像机差不多。 成功了？ 这让苏克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想到短时间内学习物理，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阿历克斯在画面里点了点头： “来试试吧，我也很期待结果，也许以后遇到技术难题就有办法解决了。” 梅芙慢慢睁开眼睛，放下法杖，用双手将摄像机捧了起来。 她看了其他人一眼。 “那，我要开始了哦。” 在各种注视的目光下，梅芙微微咽了下喉咙，用手指按下了开关。 噗，噗噗。 众人：“？” 肉眼可见的是，摄像头用来捕捉画面的那个长嘴，从里面喷出了几个零星的零件。 什么鬼…… 还没来得及多想，那长嘴里开始接二连三喷出零件，看起来就像一个烤熟了的爆米花机，或者豌豆射手什么的，往外不断吐着子弹。 噗噗噗噗噗噗…… 杂七杂八的零件弹了一地，构成了一张苏克的人脸画像。 苏克：“……” 我特么…… 看着零件构成的“自己”，苏克一脸黑线，一旁的伊丝夏则笑出了声，一把捂着肚子扶住了他。 “哈哈哈哈……！” 她还从来没有这样丧心病狂的笑过，看出来连她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住，身子支不起来，脸上憋得通红。 光球里迟疑片刻，传来了阿历克斯的声音： “不得不说，这是我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某种意义上，它的确成功捕捉到了画面……” 梅芙看起来有些凌乱，魔女帽歪了一半，几缕头发在脑袋上翘起。 她又不是地窟旧民，显然知道摄像机是什么。 怎么会是这样…… 苏克耸耸肩，摇头苦笑一声： “没关系的，谁也不能保证成功，否则阿历克斯也不会有了元件还没完成制造对吧？” “对，在所有工艺设备都要推翻重新搭构的前提下，的确是很难。”阿历克斯回应道。 “所以说，没必要丧气，”苏克很坦然看着梅芙说道，“失败了再尝试几次就好了，毕竟，你可是个特别厉害的魔女，对吧？” “！” 梅芙捏着手的动作顿时停止，抬起的双眸里涌起了明亮的光。 “你……不怪梅芙？” 苏克自然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怪你，原本就是请求你的协助，这些元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推翻重来就是了，对吧阿历克斯？” “……啊，啊！对！对对！这是必要的试错成本，一点都不值钱！” 好吧。 苏克看出来了。 这些零件很值钱…… 不过，如果实验成功，对阿历克斯来说也是很大的帮助，相信他不会舍不得。 “那个……”梅芙再次握紧了法杖，仿佛这样能带给她更多的安全感，“可以再和我完整讲一遍之前的理论吗？” “好，这个当然没问题，如果有哪里不明白的，随时可以让我停下解答。” 两人重新开始授课。 这一次，始终抱着法杖的梅芙听得异常认真，这种强烈渴求学习的氛围甚至感染到了一旁的两人。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用手语做出交流： 我们不要打扰他们吧？ 互相点了点头，两人压低声音离去，同时也嘱咐其他人不要打扰这边。 尤其是林鸦。 身后，眼神一刻没有松懈的梅芙，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离开了。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禁忌的魔法物理学 （先更后改） 三个小时后。 苏克远远看到梅芙起身，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和伊丝夏再次来到空地这边。 最后的结果，当然要一起见证。 梅芙侧头看了他们一眼。 “嗯……？你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两人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舒缓眉头。 看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觉得这次肯定能成功，”阿历克斯说道，“要是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我把吐出来的零件全部吃掉。” “也辛苦你了。”苏克感谢道。 石台上还放着好几张试卷，最上面的一张，鲜红标注的“100”特别显眼。 还出了卷子…… 没多少犹豫，梅芙撑住法杖，再次让灵性的粒子流动，光晕笼罩了视野。 大概十秒后，所有的零件再度融合，汇聚成一个完整的机械。 从外观上看，这和之前那个会吐零件的豌豆射手没有任何区别，梅芙郑重将其拿起，上面沉重的是她心力的结晶。 抿了抿嘴，她有些不太敢按下开关。 “没关系的，你的理论体系已经完全过关，就算失败了也不是你的错。” “放手去试吧，也许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说不定你正在走出新人类的一大步。” 面对三人的鼓励，梅芙终于下定决心，用手指按下了开关。 “……！” 她不敢看。 但周围似乎变得很安静，没有任何人讨论或者发表看法。 就这样持续了好几秒，她将眼睛慢慢眯开一条缝。 摄像机背面的投屏上，安静记录着镜头捕捉到的画面。 “！” 梅芙顿时感觉鸡皮疙瘩涌了上来，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我成功了……我战胜了……禁忌的魔法……” 苏克微微舒了口气，启身朝前走去。 在他们的位置，哪里看得到实际记录的画面，但三人不约而同，都想把第一个见证的人选，交给梅芙自己。 看到完整记录下来的画面，伊丝夏微微睁大双目，情不自禁感叹了一声： “你果然很厉害。” “我就知道一定会成功的。”阿历克斯也说道。 苏克扶住了松懈下来的梅芙，将这个功臣扶回椅子上。 “辛苦了，除了法杖以外，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过去十几天在迷雾里获得的战利品，无论什么品级，法杖类全部由苏克直接分配给梅芙，现在让他拿也拿不出来了。 梅芙看起来有些疲惫，不假思索说道： “我想吃糖……很大的那种波板糖。” “……好，我买给你。” …… 三十分钟后。 “幼稚。” 林鸦看着围着摄像机不断打转的众人，不屑地说了一句。 随后，他又脸色动了动，紧了紧眉毛，喊了出来： “什么时候让我也看看啊！” 另一侧，梅芙坐在石凳上舔着巨大的波板糖，裸露的小腿愉快在半空晃着。 海柔儿远远看着，脸上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伊丝夏走到她身侧，指了指一边的苏克说道： “想要吗？想要就去找他要吧。” 随后，她看着海柔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缠着苏克，不自觉捂住了嘴。 于是，五分钟后，在场的所有女性都拿到了一支波板糖。 沈流月虽然看起来不感冒，但接过的时候，眼神完全被漂亮的糖果吸引了。 杰西则是懵懵懂懂的，一副舍不得吃的模样。 伊洛丝微笑着接下，天使的面容配上五彩的糖果，有种更加特别的美感。 最后，伊丝夏。 她接过的时候，脸上显得有些吃惊。 “让海柔儿来找我是你的主意吧，”苏克无奈笑了笑，“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也觉得这种糖果很有吸引力？” 伊丝夏微微张嘴看了他一眼，双手将糖棍捏得很紧。 男性成员还是对摄像机感兴趣一些，他们每个人都尝试了一遍，有的直接给予了夸赞，有的则是死不承认，却又爱不释手。 对于监视广场上的巨洞来说，灵性和法术会被相应的能力捕捉暴露，没有什么比物理学的机械更适合的了。 物体的存在是不带有灵性的，虽然摄像机是梅芙用灵性融合，但它本质上是物理机械，纯物理结构，只能通过肉眼和触摸来辨别它的存在。 这就像阿历克斯他们所造的蒸汽舰船，并非通过船只图纸用材料合成，而是跟他们的货车一样，用分解得来的机械材料逐步拼接而成。 而这样的船，苏克的血字提示亦无法捕获。 嗯…… 这个世界虽然有子弹、有灵性完成的各种黑科技，但大众化的科技进度基本还停在工业时代初期的标准，在这一点上，新人类算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过河，已经被证明的理论装在脑海里，随着穿越一同被带来，在这方面的思想会领先地窟世界不少。 可惜，正如阿历克斯所说的那样，没有模具，没有测量标准和工艺，一切都从头开始，需要花费的时间绝对不止半年那么简单。 也只有阿历克斯的重装者，以及其他的“司机”途径魔药职业者在为此而做出实际努力了。 而现在，这部分似乎能够看得到一点希望。 “融合术士”的存在，或者说梅芙的单独存在？能够为“司机”们打破不少技术的桎梏，倒也不是每次都得让梅芙亲自动手，只要她能制作出精度符合要求的模具，剩下的只不过提炼材料进行批量生产而已。 说不定等这些达到一定进度，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一定的冲击。 以工业的力量。 …… 等到众人该玩的也玩了，该闹的也闹了，入夜已经很深的他们选择休息。 苏克则独自一人，带着摄像头来到了寂临城一处信息公布板附近。 这里会发布各种各样的委托，或者招募、出租等信息，属于信息大杂烩的集合地。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来局地窟牌吗 唰啦啦。 雨声洗刷大地。 自布置摄像机已经过去几天，除了一些必要的情报收集，一行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废弃剧场里，守着传输过来的实时画面。 “这雨还真是下个没完没了。” 林鸦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放下手里的卡牌。 “到你了船长。” 苏克迟疑片刻，发动了一张“装修工”的能力卡：地基筑建。 为了不让情绪过于紧绷，他有时候也会参与到几人的地窟牌对局里。 这种卡牌游戏的棋盘有点类似四国军棋，可两人或四人对战，构建元素围绕着低序列魔药、灵性道具、世界知名人物等。 就是看着自己和其他几人的名字印在上面，感觉有点出戏。 尤其他自己那张…… 作为一张传说级橙卡，拥有斩杀50％以下生命单位的强力效果，可是那个立绘，要不是卡牌上标着大名，他都没认出来是自己。 后来问了才知道，原来原画出自爱丽丝之手。 对此，苏克只能说…… 抠图师尽力了。 其他几人的卡牌就挺正常，同是橙卡的“李草”拥有每回合多次行动，以及接战时先攻击一次的特点，还算符合他的人设。 “林鸦”是张蓝卡，灵性费用低，还有周围3格行动时必须强制朝他移动一次的恶心效果。 看得出来，设计地窟牌的人也不是很待见他，变着法子让他当火力靶子。 倒是暂时还没有刘悟天和涂祝的卡牌，其他例如雷格、斯卡恩等知名组织重要人物均在其列，还有各种不同的前缀。 例如，“猎人之首”雷格和“新人类指挥官”雷格，是两张效果完全不同的卡牌，甚至稀有度都有区别。 反观女性这边…… 画师确实很厉害，把人物的神态表现得惟妙惟肖，听刘悟天，说李微娜的卡片最近价格炒得很高…… 恐怕还是在于，她那身皮衣勾勒出的曲线，让人隐隐有想收藏的欲望。 不知道这经没经过她的授权，不过作为新书馆馆长，和其他领域进行合作也很正常。 还有“慈善的天使”伊洛丝，据说已经绝版，市面上无法再买到。 不得不说，她们的容貌都相当出众，印在卡面上也很好看，作为当前世界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仅凭这些都能吸引足够多的玩家。 “可以啊船长，这套连招我都没想到，”林鸦看起来喜不自胜，“又可以开发新的套路了。” 苏克叹了口气，看到林鸦下了张“神千流”，大概知道自己这局输了。 输也很正常，林鸦有事没事就喊其他几人一起打牌，完全的精于此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还能顺便把魔药给演绎了的。 等等。 序列5，“赌徒”…… 他该不会打牌就能演绎吧？ 一旁涂祝放下手里的牌，无奈叹了口气： “又是你赢了，你这胜率估计该有70％了吧？我们毫无游戏体验。” “嘿嘿，没有没有，我们来再试一次挑战BOSS吧，我觉得这次用新套路肯定能成功。” 除了对战，地窟牌也有攻略的PVE模式，这套牌本身就是灵性的造物，在“程序员”的帮助下有搭载一些内置玩法，随时能在地窟牌的论坛上获取更新，攻克BOSS就是其中之一。 林鸦所指的要挑战的对象，是梅斯卡徒。 估计这位神灵的眷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做进卡牌里，被全人类每天拿来攻略…… 苏克撇了撇嘴，该说是设计师胆子大吗？要是梅斯卡徒成功复活了，这样做大概率引来祸患。 棋盘发出微光，变换了格局，梅斯卡徒那笼罩黑幕的身躯显现，倒和白夜城那时候看起来相差不大。 也许，有些人玩这个模式，是想填补一下过往的遗憾吧。 和那时一样，地窟牌里的梅斯卡徒也有多个阶段，而且相当硬核，林鸦也只打到过第二阶段。 “来吧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鸦兴奋搓了搓手，而就在这时—— 嗡——！ 天空的一角突然传来震鸣，就连苏克都感到一股难以抵抗的压力。 幅度比上一次还要高。 不顾其他人被空气的诡异震动按得直不起身，苏克来到正在监视画面的李草身边，看向监控画面。 受到嗡嗡声的影响，画面里开始跳出电波，冒出雪花，像极了恐怖电影里黑白电视的场景。 而苏克眼都不眨的看着。 嗡——！ 嗡——！ 翘首以盼中，画面里终于迎来变化，巨洞周围有好几个人被传送出来，猛得栽到地上。 “？” 苏克皱起眉头。 这些人的状况，很不好。 对比上次贾森，虽然全身带血，但脸上是对胜利的自豪，是得胜归来的高扬。 而画面里这些人，他们身上的血多半来自他们自己，身上有狰狞的伤口，甚至有三个人都断了肢。 更像是惊慌失措，逃出来的。 嗡嗡声随之消失了，天边一座方碑漫开灰色的雾光，和之前如出一辙。 收回视线，苏克注意到那些人在有人过来后，嘴里一直在惊恐喊着什么。 摄像机并没有搭载收声装置，就算有，这么远的距离也听不到，但他仍旧记下了对方的嘴唇动作，打算一会去问安格斯。 他们说的大概率是地窟通用语，印纹虽然能翻译，但仅看嘴部动作，对苏克来说跟外星语没什么区别。 很快，有救助人员围了过来，现场进行应急处理，同时也似乎在询问他们底下发生了什么。 苏克在这时稍微顿了一下。 混杂在搜救人员之中，有一个背影宽阔的男人，即便戴着白色的兜帽遮挡面容，在“记录”中反复研究过的苏克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谁。 终焉的使徒，贝亚特。 终于出现了。 能发现这点，同样得益于他编在书里的两条哲学： “魔鬼藏在细节中。” “细节决定成败。” 无论外表怎么掩饰，每个人在细微处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差别，这足够让一名同样是“私家侦探”的“哲学家”分辨出差异。 魔药序列9-7并未没有用处。 和中序列的能力结合起来，也能发挥出人意料的效果。 其他人围了上来，苏克没时间解释太多，只是做出唇语，问安格斯那是什么意思。 安格斯只一眼就理解了，却愣在原地。 心知现在不是给他惊讶的时候，他将那句话，以分外清晰的语气说了出来： …… “所有人，都死了。” [space] 第一百八十八章 深潜者的神们 把解释的工作交给李草，苏克第一时间赶往巨洞广场。 所有人都死了？ 他不能确认唇语的含义就是事实，所认识的人里面，贾森和占宸都在那下面，前者在第二天就再次踏进巨洞探索，而后者，说不定已经调查到什么关键线索，却一直联系不上。 两人的实力他不担心，但眼下的状况是，似乎底下的怪物超出了认知，令中序列魔药职业者都陷入苦战。 贾森曾经提到过“不可名状”，最后也没能准确描述出是什么怪物。 呼…… 这就有意思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终焉也无法完全掌握下面的局势，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获取情报。 来到广场周围，因为雨势较重，并没有很多人选择出门观望。 这让街道上显得有些萧条。 为避人耳目，苏克躲在墙缝阴影里，远远打量着广场方向。 贝亚特还在那里。 他蹲在一个幸存者身旁，或许是读取记忆，或许是强制问话，但无论如何，他都在逐步获取关于底下的情报。 苏克慢慢调整呼吸，再度确认了一遍印纹里的物品。 过去十多天，在深度迷雾区也让他收获不少，但也只拿走了对他有用的部分，每一件都可以算得上是品质出众。 【信仰级吸魂之手：这件血红色的手套能融入人皮，发动时手套将显现，产生魂灵的风眼，将周遭的一切弱化并吸到手中。但要注意，戴上的时候会有很强烈的刺痛感。】 【伪神级石化魔眼：魔眼是取自传说的法术，能将瞪视的事物迅速石化，即使有强烈的精神抵抗，也会受到较强的控制影响，但需要注意的是，魔眼的持有者完全无法抵抗魔眼，一旦对镜子使用自己将立即化为石块。】 【信仰级空间反制：这种法术能让你短时间内禁止周围任何的空间能力，若将自己也设为受影响目标，其效果足以影响神格者，且在十分钟内无法主动解除。】 【超限物5-032：恐惧之影】 5-032是一张必须贴在胸口部位的抽象画，恐惧会扼住你的心脏，亦会驱动你的双脚，可用来强行静止或强行脱困，但无论因为哪种原因启用了能力，寄宿在画中的存在都将在七天后醒来，击败它才能再度封印。 【超限物3-001：永世燃油】 这件超限物的外观是件外壁被熏得发黄发黑的油灯，像酒精灯一样的瓶子里浓缩着不知名的液态油，其中有橘红色的火光隐隐透出。 若是不慎瓶子里的液体洒了出来，这些液状油将化为一场无法熄灭的大火，焚烧途经的一切事物。 即使不带在身上，这件超限物也会令周围燥热无比，水分快速挥发，甚至，它会让人产生幻觉，不自觉想要打开瓶盖，并且冲动的来上一把火。 除此之外，还收获了两本相当厚的《拉莱耶字本》，和之前的字本做比较，让苏克又读懂了不少拉莱耶文字。 这也使得拉莱耶祭祀本里的一些法术，他也能准确的破译出来。 【血肉溃烂：用灵性触发，同时向“溃烂之尊”进行祈祷，将血肉的溃烂降临在目标身上，祂的祈祷词是“万肉万血之尊，世间起始之欲，溃败涣散的慵懒者。”】 【海廊迷境：创造海底回廊的结界，永远不会存在尽头和出口，深海的种族将闻风而至，无法在海中存活的生物将因此窒息。】 【异变之血：向伟大的“疤痕学者”祈祷，使自身的血肉爆裂，绽放的血不会因此而消散，而是延展为新的肢体，进化为全新的姿态，祂的祈祷词是“不凡的血之结痂者，行走的沸腾历史，不顾虔诚的违逆学者”。】 【灾变扩散：以匍匐之态，向“诅咒天魔”跪拜并诵读祷词，灾难将以你为圆心不可抑制地扩散，方圆百里的生物都将泯灭，动物化作白骨，植物化作养料，请念诵吧，“遭遗弃和嫉恨者，承受极恶的魔鬼，遮蔽光芒的漆黑大翼。”】 【雷海霆棘：结合信仰的力量，在手中凝聚电棘的雷枪，投射的同时将分裂出大量电网，创造出闪电雷霆之海。】 …… 不得不说，这本书里记载的法术也太…… 苏克总觉得，当时那个深潜者祭司，都不一定能完整看懂这里面的文字。 使自身血肉爆裂…… 这种法术真的有用吗？ 恐怕也只有林鸦这样的奇葩，才会想着尝试吧。 从这些文字描述和效果中，苏克读出了一种疯狂而阴暗的意味。 大概，是深潜者所在国度里一些神灵的名字，处于中序列顶端甚至高序列的存在，序列0的现神应该不至于如此泛滥。 不管怎么说，有一些法术倒是值得一用。 确认完自身情况，苏克再次偏头看了一眼，一行的救助人员慢慢站了起来，接受救助的人却躺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从表象上看，大概率是永远醒不来了。 远远跟在身后，天空中的雨幕被他悄然混入了“梅雨”的雨滴，除非贝亚特能察觉到如此渺小的位格之力，否则这些水珠和天空中落下的其他雨滴没有任何区别。 但在苏克这里，可以用来标记。 他也没打算凭着这个就能一路跟到底，只要能摸清他们的行动路径，就有办法利用“回溯”逐步将画面再现。 没有对那个巨洞使用，是因为里面的反噬他可能承受不住。 但单就一个贝亚特来说，要导致灵性失控恐怕很难。 大概一分钟之后，那群人停了下来。 苏克靠在建筑边上，不动声色用余光观察着。 这么快就暴露了？ 他倒不担心暴露之后的问题，只不过在这里暴露了的话，不能确保击杀对方。 而一旦惊动其他的使徒聚集过来，胜算就更小了。 冷静。 保持镇定靠着，那些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解除了灵性的他，却又在四处搜寻什么。 是太过小心谨慎，还是…… 缓缓思考了几秒，空气里突然传来一股冷意。 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缓缓飘着。 他伸出手，接住了从天空缓缓降落的一个白色小点。 是雪。 “……？” 这下连苏克也有些疑惑了。 下着大雨的天空，居然飘起了雪。 抬头看了一眼，雨水和雪花以诡异的姿态互不相容，各自降落。 这恐怕，是信仰或者权柄在起作用，终焉的人察觉到了这点，所以才停下来。 只不过。 雪？ 周围蔓延的冰冷感让他有些熟悉，脑海中不自觉跳出了一个名字—— 雪之喀俄涅。 他几乎都快要喊出过去指向的那个名字，但当头顶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苏克的眼眸顿时沉了下来。 别人可能看不清，但在“记者”的眼皮子底下，是不可能看错的。 那是一位女性。 第一百八十九章 神明的棋子 雪白身影掠过，掀起一阵冰寒风雪，落在白衣救助者之间。 砰！ 寒霜像冰冻炸弹般炸开，凝结的冰冻声中，白霜一路沿着街道蔓延，冻到了苏克脚边。 不等贝亚特等人调整势态，那拥有冰雪之力的女性挥舞了寒霜之刃。 “把我的弟弟，还回来！” 弟弟？ 被突然搅局，正凝神思索的苏克顿了下，发动“记录”，回头查看对方掠过自己头顶的画面。 那大概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虽然眼神成熟坚韧，但其他五官，给人一种淡淡的书香气质，不像是会舞刀弄枪的那类人。 仔细看的话，她的长相，确实和某个人有些相似。 刀刃与法术声接连而起，以一敌多并未影响她的实力，在信仰之名的加持下，看上去似有序列5水准。 不过，一旁的贝亚特始终没有动作，只是冷眼旁观。 交战掀起了相当大的动静，冰结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再这样下去，这里迟早会成为各方目光交汇之地。 这时，一只黑色的乌鸦在大雨中盘旋而过，发出凄凉的叫声。 挥舞冰雪之刃的女性似乎并不打算就此停手，反而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势。 不妙啊。 那群白衣人已经足够应对那名女性，贝亚特也只是在防备可能的意外，如果此时再介入一名终焉使徒…… 苏克有了出手的打算，但目前，在这里，他没有把握能达成击杀。 但眼下也没有机会犹疑了，如果真是那个人的姐姐，苏克不能坐视不理。 迈出步子的同时，他突然灵性一紧。 嗡——！ 什么？ 踏出去的步子悬在半空。 另一边的天幕中，黑色方碑隐隐震鸣，释放灰色的雾光。 又来了！？ 回头望向广场方向，有什么深切而恶意的嗓音传来，就连周围的夜色都更重了几分。 一股灵性的波浪扩散开来，贝亚特往侧边墙壁一撤，消失在空气里。 趁着冰雪女人呆滞片刻，其他人也纷纷拉开距离，在夜色中四散离去。 苏克凝视屋顶上的黑鸟一眼，看来终焉的计划，推动的比想象中更快。 不需要犹豫，他在梅雨的掩盖下，悄然返回了广场方向。 在那里，直径又扩宽一截的巨洞口，有什么庞然大物盘踞其中，露出小半个躯体在外面。 在雨幕中静静站着，苏克很快发现了一个异常。 看不见。 其他人似乎看不见那里有东西，怪物那诡异的肢体都已经顶到面前，围观者却浑然不觉，还在试探性从洞口往下打量。 苏克缓缓吸了口气。 恐怕是SAN值过高，导致无法看见，自从他晋升序列5之后，SAN值便停留在50以下，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事物。 很快，那庞然大物挥动带血的植物类触手，戳穿了周围人的躯体。 没有伤口，没有血液溅洒，但在苏克看来，那些人已经是死人了。 哪怕现在看不出来，等他们回到家里，享受安宁的氛围，暴毙就在随时。 深入了解这个世界，就会发现这种事情在高阶掠食者中并不罕见，当祂们降临，总会带着些难以用常理解释的诡异，和恐怖。 苏克不打算去救这群盲目作死的人，从目前得知的细微线索中，终焉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发动那三十三座方碑，借助信仰真神的力量，再度引发末日。 那巨洞底下，恐怕有能让整个世界都无法承受的力量。 埃尔诺拉和贝武夫为何要协助这个计划，他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追究，如果不将进度提前，以现在方碑的激活速率，很可能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更何况。 那个使用冰雪信仰之名的女人，很可能是徐凌的姐姐。 继承了这份信仰的同时，也继承了复仇的种子吗…… 苏克在雨中叹息一声，将计划在胸中重新过了一遍。 接下来，就是“演绎”的过程了。 …… 三天后。 寂静城某处地下隐秘设施中，三名终焉的使徒在此集会。 “计划似乎进行得很顺利，这反倒让我不太安心。” 一身黑色皮革的威伯隆始终皱着眉头，有种冷静而坚毅的气质。 他看向切茜娅和贝亚特，把自己的疑惑表露出来。 “你会担心也是自然，”切茜娅拖着黑纱往前挪了两步，“毕竟梅斯卡徒不在，海之仙女的遗物虽然到手，权柄却不知所踪，否则我们应该有绝对的把握。” 她随后也看向了贝亚特。 “你有察觉到什么吗？” 贝亚特摊手摇了摇头，目光一如既往的尖锐。 “我倒是很期待，可惜，那个新人类似乎很清楚我了解梅斯卡徒的能力，像耗子一样不敢现身。” 切茜娅用担忧的目光回应了他： “特殊时期，小心为好。” “行了，”贝亚特不耐烦摆了摆手，“我一直都有提防，标记的气息也若有似无，至少可以确认不在城市核心区域。” 切茜娅的表情缓缓冷了下去。 “我认为，有必要对每个环节重新进行确认。” “难道我没有做？半天一次的审查还不足够，你现在是觉得我只能拖住这种小角色了啊，切茜娅。” 不等两人开口，贝亚特继续说道： “我比你们更想找到他，赐予忤逆罪人神罚是我的职责，反倒是你，真应该看好那个疯子。” 切茜娅自然明白，他指的是别西卜。 这几天里他做出了一些不太让人理解的举动，甚至尝试主动招惹那位复仇公主号的船长，令她头疼不已。 “这边我会看好的，那个人偶少女是新人类的最强战力，哪怕是在这里，每一秒我也在监视她。说起来，几天前袭击你们的又是什么人？” 贝亚特嘲弄地笑了笑。 “一个只懂得愤怒的女人罢了，说是要我还她弟弟，裁决的罪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都有哪些亲戚。” 威伯隆平静补了一句： “说起来，那个复仇公主号的船长，也是你惩戒过罪人之一的亲信吧。” “要这么说，当时你们可也是在场的。” “行了，”切茜娅打断了两人对话，“总会拒绝了我申请其他使徒增援的请求，各自完成职责就好。” 贝亚特缓缓摇了摇头。 “该说是被魔药影响了吗，疑神疑鬼可不像你。” 切茜娅目光深重看着他。 “神明的棋子无数，你我亦不过其中一字，或者一直阻挠你的那位新人类，背后也有真神甚至外神操纵。” “从你们的情报上看，深渊吗？”威伯隆问了一声，自顾自小声解释起来，“堕神之所，真是个奇怪的神国。” “好了。”切茜娅用灵性，在案台上扩散开一圈涟漪，“也该到行动的时刻了。” “这个世界，就在永恒正确的至高无上存在下，走向终结吧。” 第一百九十章 大地震鸣天空撕裂海洋倒卷 寂静城，永寂海上规模最大的城市，实际却看上去有些萧条。 八十万人口，似乎都藏在了厚厚的墙壁后面，持续下着雨的天气让视线总是笼在一片朦胧中。 黑色的鸟盘旋降落，停在一处不起眼的房屋尖顶上，变化成一位身姿婀娜、轻纱蔽体的女性。 切茜娅高举左手，黑色的法杖悬于空中，绽放死亡的气息。 “我不期待世人能够理解，但这个世界，必须再毁灭一次才行。” 她右手取出一块五彩鳞片，和杖头的黑色宝石相触，发出了相互排斥的华光。 身后，造型略有不同、高低稍有差异的三座尖塔发出鸣响，撼动着整片天空。 “活化吧！入侵吧！这是世界的悼亡曲，当演奏完成，生者将归寂静！” 嗡——！ 嗡——！ 嗡——！ 加上刚刚活化的三座方碑，此时已经有13座被激活，放射出灰色雾光。 “此乃昔日神战交织之地，我代行我主之意志，予以世界神罚！” “此方尊名为：‘外界破坏之王，神道陨落之尊，寰宇长存的布道神，终结一切现实与幻视之神！’” 枯……轰！！ 大地震鸣，天空撕裂，海洋倒卷。 世界在此刻，受到了来自外理的注视。 处于城市正中心的巨大黑洞涌出未知的物质，那三千米深的空间被瞬间填充，连整个地脉都震颤起来。 那些黄而黑的物质如同泥土，却坚硬到无法被任何方式破坏，它们翻卷着涌出地表，在城市的中心开出一朵硕大的岩石之花，迅速覆盖周边街道。 而那被激活的十三座方碑，雾光朝城市的中心倾斜，与花朵的根茎搭出虚幻的连线。 当十三座塔全部连接完毕，一道实体的洪流在花朵中直冲天际，在天空晕染颜色，扩散到整个世界。 …… 神千流在炎莲骑士团的主舰甲板上驻足，火焰与银的铠甲反射不出天空的颜色，仿佛连火焰都黯淡了。 “这就是……天炎记载中的，命定之灾厄吗？” 在她的身边，有“独臂巨人”称号的圣十字骑士团团长斯卡恩同样看着天空。 “也许我们还是慢了一步。” …… 雷格站在海滩的礁石边上，看着眼前席卷而来的巨浪，不自觉叹息了一声。 “李草，这回总算是你在给我找事了吧。” 他笑了笑，随即面色变得坚毅起来。 “那，当我再度需要你的力量的时候，希望你还能像那时一样，豁出一切去赢得未来。” 接着，他又一次露出笑容摇了摇头。 “只是我怕……到时候找不到更好的帽子送给你了。” …… 海上钢琴家号。 本就离寂临城海域不远的他们清晰看见了震荡的源头。 除了紧急下达命令之外，李微娜眼神凝重，跑上最上方的船舱室，敲响了那扇大门。 “赵梦灵！” “会有很大的麻烦，你找个适合的东西抓着，迎接冲击！” …… 船匠小岛上。 莫拉斯正挥舞着铁锤，打算再制造出一艘红苹果号，天空的景象让他霎时间呆在了原地。 克萝茜从小屋里跑出来找到他，两人连忙躲回了屋子，惊恐看着外面的天空。 “爸爸……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的，克萝茜没事的，你不是被神明祝福过吗，你一定会没事的……”莫拉斯抱紧了自己的女儿，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安慰着她。 但那么多年造船都没有丝毫颤动的粗茧大手，此刻却不由自主抖个不停。 “爸爸……你说我那个时候要是跟库洛走了，这些事情还会发生吗？” “不……就算发生也没关系的……因为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像他那样厉害的人，一定会站出来拯救我们。” …… 静谧教会主教堂顶上。 黑路嘉站在尖顶的最上方，寒风扬起她的衣襟，却没有如约发出猎猎的声响。 她抬头注视着异变的天空，轻薄的面纱在风中被吹走。 低了低头，挽动发丝，如银河般璀璨的双眸重新抬起，注视着异变扩散而来的方向。 她很清楚那是哪里。 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嘴，她看向山脚的“海维拉绿湾”餐厅，放弃了去点一份烤鱼打包的打算，手指在身侧划开一道黑色裂缝。 …… “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图丹的海岸边，艾娜身穿红白色主教袍，在浅海中虔诚跪下，丝毫没有去看天空如何，一遍又一遍念诵着祈祷词。 随后，她站了起来，看向等在身后，同样虔诚念诵的教徒，挥出了左手。 “此时正是散播我等信仰之时，将火焰和温暖带给绝望迷茫中的人们！” …… 归港、海维拉、翻浪岛…… 图丹、起始之岛、海肯…… 世界的颜色在短短数秒被刷新，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抬头仰望，便能得以看见神的手笔。 切茜娅支撑不稳地从房顶跌落，手中法杖散落一旁。 “这样就可以了……轮回的时钟已然开始计时，即便无人看管，亦会持续运转……” 贝亚特冷冷从切茜娅摔落的地方收回目光，踏上眼前的黄黑色巨大石花边缘。 周围也有不少人攀爬上来，四处打量和张望，他笑了笑，将锯齿刀暗暗握在手里。 下一刻，骤然伸长的刀刃收割着沿路的生命，恐怕再怎么也没人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在攻击同类。 威伯隆从一侧高台跳下，看都没看贝亚特一眼，将手对比在石花的中心部位。 随后，他的身影被一阵黄黑色的暗光笼罩，在原地消失不见。 “果然啊，终焉的使徒，说得那么好听，做卑鄙下流的事情可真是毫不手软。” 贝亚特将刀从面前人的胸口抽出，一脚踢开后冷冷回头。 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支由二十人构成的小队，衣着构成均为红色和白色，为首之人更是一头标志性的红发，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额头有道狰狞的伤口，却被他毫不顾忌、如同展示一般暴露出来。 “嗤……王家的红赤铁军吗？贝武夫的人脑子果然不太好使，和你们一对比，埃尔诺拉可就聪明多了。”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红发的指挥官从腰间抽出长剑。 他的脸色坚毅如铁，没有丝毫动摇，用剑指向了某个方向。 那里，是埃尔诺拉的神国国境。 “贝武夫将在今时此刻，向埃尔诺拉神国正式宣战。”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怕死的联系李草 石之花的出现，在城市中掀起大量烟尘。 视线在雾光照射下变得一片朦胧，宛如置身迷境。 街道被埋藏下方的根茎撑起，地块开裂，石砖像雨一般洒落缝隙。 城市各处都能听见战斗声，惨叫声，叫喊逃命声，混在看不真切的灰尘里，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画面。 活下来的人们丝毫没有停留，也没去管那些废墟下的呼救，这座城市过往的无数历史都证明了，当灾难发生，人类除了逃命什么也做不了，每多停留一秒，死亡都更靠近一步。 看似繁华的规模背后，其重建的次数，任何城市都体会不了。 贝武夫的红赤铁军和冒出来的地下势力激战正酣，大剑劈开沿路的房屋，法术轰炸的声音不绝于耳。 埃尔诺拉的“执杖法官”带领神罚军踏上主路，阻止一切对真相的调查，仅仅只是杖头点地，周围建筑便分崩离析。 类似的战斗，同时发生在城市各处。 要说真有什么人能够置身事外，恐怕，也只有从上方静静俯瞰着这一切的新人类了。 城市的高空，不知何时悬浮着一颗微弱的光球，当观众们进入夏琳的直播间，里面没有解释，看不见主播或者其他任何人物，只有画面单一呈现着。 早就是夏琳粉丝的人们目睹了全过程，而其他人也在天空发生异变后，接二连三涌进了直播间。 唰拉—— 画面骤然被一杆雷霆长枪贯穿，让面板前聚精会神的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但随即，黑掉的画面重新点亮，并被切割出了众多分屏，每一张画面分属城市不同角落，却都在静静阐述着城市的现状与变化。 火焰、撕裂、斩断、崩溃、消散…… 直播光球遭受了诸多袭击，在画面前的观众仿佛也遭遇了各种不同的死亡，但总有一部分漏网之鱼，还能让人们看见现场。 到最后，只剩下3颗光球，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角度，至少不会信息全无。 就在这时，光球里渐渐浮现起文字，像是由“评论家”的标签拼凑起来的。 展示的只有同样一句话： 寂临城，不怕死的联系李草。 “……” 这个“李草”是谁很多人都清楚。 但这句话的意思是…… …… 雷格浑身湿透，站在黎明晨曦号的甲板上。 看着这段话，他苦笑出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用手开启印纹，他在私聊界面的最上方点开那个最常用的名字，传了一段话过去。 雷格：“猎人公会的第一猎人，请问你们还缺指挥官吗？” …… 炎莲骑士团战舰，神流千代号上。 神千流和斯卡恩从直播画面上拉起视线，互相看了一眼。 “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让我们过去吧。” 神千流闭眼轻叹了一声： “世界正在变迁，天炎再次受到宿命感召，呼唤着业莲的未来，顺应召唤，也是我等大红莲轮世破空焚火裁炎圣骑士的夙愿。” 斯卡恩：“……” 他撇了撇嘴角，抬起仅剩的手臂笑道： “既然这样，那圣十字骑士团也……” “大叔。”神千流当即打断了他。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中火焰在黄黑色的光线下，染上了一丝黯淡。 “逞强也要有个限度，你已经做出过一次牺牲了。” 她不会忘记发生在白夜城的一幕，是谁用身躯挡在了她前面。 斯卡恩顿了顿，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左边袖口。 “但我，还是想去战斗。” “至少我还有一条手臂，还有双腿和性命可以失去，对骑士来说，死在战场才是最大的殊荣，而不是以残躯落魄终老。” “何况，我还挺中意‘独臂巨人’这个称呼的。” 即使只剩一条手臂，这一路上以来，保护弱小、守护公义，让斯卡恩仍旧成为许多人心目中无懈可击的坚盾，仿佛就算世界崩塌，只要他在前方，就能让人感到安心。 以单手背负起如此评价，这背后付出的艰辛，只有圣十字骑士团的主要成员才知晓。 神千流毫不留情泼了他冷水。 “但‘无臂巨人’这个称呼就不怎么样，听上去像是马戏团里只能挨打的小丑。” 斯卡恩：“……” “算了，”神千流叹息一声，心中也不再徘徊，“吾等从不在他人身上强加意志。” 她转过身，朝斯卡恩伸出了手。 “若是决心一同前往战场，便请多多指教了。” 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骑士，体型娇小的红发萝莉和断臂大叔，披覆着铠甲的手握在了一起。 …… “A哥，A哥！” 阿历克斯被人喊了两声，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看向面前眼睛有光的红黄发少年。 “怎么了，虎冢君？” 虎冢太郎往前踏出脚，用力握紧双拳。 “A哥，你也看到详细情况了，我们也要去的，对吧！？” 阿历克斯慢慢沉下目光，没有回答他的提议。 “怎么了，A哥？身为重装者的首领，你该不会打算在这种时刻退缩吧？” 阿历克斯仍旧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听起来不相关的问题： “虎冢君我问你，车辆的本质是什么。” “车辆的本质……”虎冢太郎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尝试回答，“这种东西……不是因为我们热爱吗？燃油和机械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会热爱这些，仅仅只是因为很酷吗。” 虎冢太郎一时语塞，想要说些什么，却表达不出来。 阿历克斯走到一旁，拿起一个轮轴结构的模型。 “车辆的本质，在于运输。” “无论货车、货车、出租车，哪怕飞机、宇宙飞船，本质上都是在运输，正因为我们能够通过运输产生价值，得到了世界的认可，才有资格去热爱这份职业。” 虎冢太郎微微睁大双眼。 但他仍旧有些不懂，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提这个。 阿历克斯缓缓转过身来，俯视一眼仍在播放的直播画面。 “正面战场总是不会缺少英勇的战士，但如果所有人都去当战士了，战争是不可能胜利的。” “记住这点，虎冢太郎，记清楚你的职业是什么，在哪里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他沉了沉神色，同时也在内心做出了决定。 “去把试验中的‘莱特Ⅸ’型和之前所有还能用的机体都拿出来，我们会以我们的方式，参与到这场战争当中。” 听到这里，虎冢太郎才明白了阿历克斯真正的意图。 “终于……要用上那个了吗！” 看到阿历克斯肯定的眼神，他双眼顿时变得明亮，连忙站直了身子。 “是！” …… 贝亚特在填充巨洞的硕大石花旁停下，蹲下确认其上遗留的痕迹。 有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落在身后。 呵，终于来了吗。 他在原地站起，冷冷回头。 不远的街道残骸上，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将手揣在口袋，意图分明朝他走来。 贝亚特顿了一下。 “你……” 对面的男人在离他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停步。 黑色卷发下，一双深色红瞳缓缓睁开，明明是平静的姿态，其中却饱含着难以言喻的疯狂。 男人咧开了嘴角笑着，朝他施了一个标准的挥舞礼。 “晚上好啊，杀死新人类英雄的，终焉使徒先生。”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将命运镌刻成星与亿万星辰并肩 贝亚特狠狠啐了一口。 “我早就跟切茜娅说过，让她看好你这条疯狗。” “哈哈……”卷发赤瞳的男人笑了笑，“你知道吗，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自以为知晓我的疯狂。” 贝亚特冷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高明的举动。” 面对贝亚特眼里的不屑，别西卜表现得十分从容，他轻描淡写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急不慢说道： “你们想要得到我脑子里的东西，我收取我想要的报酬，这很合理。” “所以，你想要的报酬是什么。” 别西卜指了指他。 “你。” “据我所知，某个人正在找你寻仇，而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只能提着你的脑袋去见她了。” 贝亚特在废墟里迈开步子。 “可笑，就凭你吗。” 伴随他的动作，被灰尘遮掩的雨水冲刷了天空，在其身后汇成汪洋的潮涌。 那是神性的波浪。 “那可不好说，”别西卜仍旧维持很冷静的姿态，“序列4，‘海盗王’，某种程度上，即使天空为你下了雨，陆地上也仍旧不是你的主场。” 轰隆！地表开陷，浪潮如无数的针刺直冲而起，贯穿了别西卜所站的位置。 “只不过序列5，大言不惭。” 别西卜的身躯缓缓在空中解构，分离成无数个0和1构成的代码，重新在空地处聚集。 “可别这么说啊，”重新恢复身体后，别西卜抬起了自己的手，“毕竟我曾经也是序列4啊，而且……” 深色的红瞳中，有微亮的光开始浮现。 “复活以后，我可是获得了此前未有的力量。” 序列9，“股民”能力，“数据解析”。 能够观察物品、生物的各种讯息，到了持有信仰的阶段，甚至可以分析出局势走向，判断胜负。 “嗯……力量、速度、体格都很优秀，左手更是有上位污秽者的气息，该说不愧是那位神明手下的使徒吗？” 别西卜分析着贝亚特的身体能力，后者很显然也猜到了由来。 “杂鱼的魔药。” 一声雷鸣电响，轰鸣的雷光从天而降，别西卜尝试躲避，但仍旧被追踪的雷电贯穿，再次解离成数据。 在风中撤身的过程中，能看见他的左手小拇指是缺失的。 别西卜重新在一侧重组，掸了掸大衣上的灰尘，不急不慢从腰间拐杖中抽出一把极细的剑刃，做出击剑式的起手式。 这边贝亚特也冷冷将锯齿刀挥在身侧。 “看来，你脑子里的东西，只能让切茜娅想办法从你的尸体上挖出来了。” 双方在瞬间拉近。 砰！ 空气轰然震颤了一下，交手引发了强烈的冲击波，将四周的地砖掀飞。 别西卜在序列4的神力一击下被径直打飞，将一块岩石砸得粉碎。 “就这点程度吗。” 贝亚特冷冷再度挥刀，追击着不断逃窜的别西卜，但他心里也有疑惑。 实力的差距如此明显，他为什么…… 正如此思考的时候，四周的空气突然袭来一股冷气，眼角余光迅速被冰霜填充。 啪啦！ 反手上扬的锯齿刀，将那些冰霜击得粉碎，而挥舞冰雪之刃的主人，正是几天前偷袭自己的女人。 别西卜，和这个女人串通好了？ 侧目看了一眼，别西卜的眼神有些玩味，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 “哦，真是个美丽的人儿，很高兴见到你，女士。” 他像发神经一样对那个女人施以绅士礼，眼中的贪婪却毫不掩饰。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被惊艳到了一样。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 留神观察两人动向，贝亚特锁紧眉头，脑后突然吃了重重的一击。 砰！！ 在这一击的威力之下，视线急剧下坠，甚至来不及完成受身。 轰隆！ 他砸穿地面，重重摔在坚不可摧的石花根茎上，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这是……神之力！ 不待多想，拳风伴着死亡压下，甚至令他的位格察觉到了死的直感，催促身体无论如何都要避开。 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形化作海浪散开，冰与火的双色重击随之而下，将周围数十米的地面尽数摧毁。 贝亚特从浪花中摔出，撑住身子蹲伏。 这才让他第一次看清了偷袭者。 “是你……” 呈圆形碎裂的大地中心，身穿黑白色冷质长裙的少女冷冷起身，左右手分别笼罩在冰与火的光色当中。 新人类明面上，也可能是真正意味上的最强者——黑之爱丽丝。 同时也是序列4，“天文学者”。 一直让切茜娅监视她身边的一举一动，但还是在这种时刻出现了吗。 对于她对终焉抱持的强烈憎恨，贝亚特并非毫不知情，只是奇怪当初在白夜城，为何她没有现身。 那个即使瞎了也顽强反抗，让其他人不要靠近的新人类是为数不多能让他记住的罪人，而这个爱丽丝，显然是为了给他报仇而来。 “尊贵的小姐，请允许我向你介绍自己……” 目视别西卜的举动，贝亚特微微眯起双眼。 这个疯子，预料到她会出手，所以明知实力不济，也一直要在这里拖着吗。 假奉承。 爱丽丝用余光扫了一眼别西卜，并未理会他说了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贝亚特身上。 神性相斥，两人中间形成一道力道，隔绝了天空落下的雨幕。 “徐盈姐，请帮我看好周围。” 冰雪的女子点头应答，以刃为笔，冰雪在四周划出环形的领域。 徐盈…… 贝亚特似乎想起了什么。 新人类的那两个罪人，其中之一好像就是这个奇怪的姓，读音也相近。 原来如此，来为弟弟复仇的吗。 “这可真是讽刺，”贝亚特将内心所想说了出来，“当初那两个罪人一同倒在我面前，现在换成了他们的亲眷吗。” “你这家伙……！”徐盈狠狠咬牙，看上去文弱的脸庞涌起愤怒，冰雪也因此而咆哮。 爱丽丝伸手阻止了她。 “看来你想起来了，”她冷冷凝视着贝亚特，“不过不必担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轻易就死去的。” “呵呵……哈哈哈哈！”贝亚特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时难以控制。 就算同是序列4，也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他曾经一个人与七名序列4死斗，并活到了最后，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畏惧同序列的魔药职业者。 “笑吧，就趁这段时间。” 爱丽丝说完，抬起左手，伸向天空。 那里，在夜空的最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得到了感召。 序列4，“天文学者”。 每一位“天文学者”，都会将自己的命运镌刻成星，与亿万星辰并肩。 其间寄宿的力量深埋于星空，让“天文学者”只要发起感召，就能取得其中蕴养的力量。 而爱丽丝，在晋升为“天文学者”后，并未向夜空传递属于自己的命星。 因为那里原本就有一颗。 属于贝阿朵莉切的。 深邃的夜空骤然亮了，一颗紫白焰光的彗星拖着焰尾而来，其威压令寂临城内的一切生物都产生了极大的精神压迫。 对比之下，贝亚特身上的神性弱小得不堪一击。 序列3的半神？ 不……序列2，使神？ 贝亚特的目光不自觉呆滞了片刻，如果自己的意识没有模糊，这股力量明显凌驾于自己两个层次！ 他语气变得微微有些动摇： “你，究竟是什么人？” 彗星只一刻便划过夜空，而此时爱丽丝的身上，爆发出了强烈的神性威压，令周围的一切强制匍匐在地。 睁开眼，她的双眸中有高位者的神魂。 序列2，“魂咏歌者”。 . 第一百九十三章 被人所忽略之人 别西卜呆滞的眼中深藏狂热。 他远远看着少女的侧脸，虽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了，却和从前一样美丽而强大。 这令人溺毙的深邃灵魂之息…… 他毫不掩饰，对着空气中深吸了一口，满脸陶醉的回味着。 身处中心的爱丽丝轻轻阖眼，咏叹抒发灵魂的真意，四周紫韵汇聚成一条条彩带，如同一条条银河的支流，流淌在她周身。 这又让她看起来像是位于一只巨大的虚幻怪物中心，四周飘扬的彩带便是它的触手，呈波浪状起伏着，有种圣洁而隐晦的氛围。 但对爱丽丝来说，她很清楚借助这股力量会导致什么，所以没有时间再等待。 只要能了却心中所愿，即便不得不被带回圣贞廷也没关系。 魂魄的涌动吹拂淡金色长发，从四面八方击向废墟上的贝亚特。 之前还对此不屑的终焉使徒此刻只能选择躲避，那些彩带不止是击中这么简单，仅仅掠过身边就会导致灵魂被吸走部分，不止是实力，就连意识和自身存在都会逐渐稀释。 若是被直接击中，恐怕连真神都不能说没事。 很快，被那些彩带逼入绝路的贝亚特避无可避，即便化作海浪也无法避免灵魂折损的事实，陷入“触手”笼罩的包围圈。 唰—— 爱丽丝没有任何犹豫，驱动灵魂之河贯穿了贝亚特的身体。 本应该是这样。 但在正中心，她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下一刻，一道黑光从内部迸发，震开了那些魂魄构成的河流。 贝亚特脸色苍白，变异巨大化的左手握着一截黑色的指骨。 “告罪者”的遗物。 神明作为完整的个体时，单论某个部位，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但如果作为“遗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神陨必然伴随着异变，这根指骨带着深刻的执念，已经演化成基于超限物，又远远在其之上的诅咒物品，足以媲美1甚至0的等级。 神的诅咒。 黑光压制了爱丽丝的力量，但持着这件物品，贝亚特本身也并不轻松。 他似乎看出来，时间并不站在对方身边，虽然不明白为何她能取得如此高位的力量，但那想必不会持续太久。 四周的石花根茎上，有身穿白袍者出现。 为首之人白衣白冠，看到下方的场景微微低下了头。 “圣女大人，没想到您还活着。” 爱丽丝没工夫注意其他，操控魂魄之力一遍又一遍击向贝亚特，逐步瓦解神明遗物的结界。 一旁的徐盈则认出来，那个男人是半个多月前，在归港出手阻拦那一伙“司机”的埃尔诺拉人。 当时她也在现场，并将对方的容貌记录下来，从情报商的反馈来看，这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是埃尔诺拉神罚团的“执杖法官”，至少有序列4的实力。 和爱丽丝一起行动后，对方也知晓有这么一个人。 圣女…… 从雪之喀俄涅中继承的命运倒影看来确实没错，爱丽丝果然就是两千多年前执行月上神国计划的关键存在。 圣贞廷的贝阿朵莉切。 “请和我们回去吧，有关上次末日的事情，还请您亲自代圣贞廷做出解释。” 爱丽丝紧咬着牙，汇合残余的魂魄之力下轰，虚幻的星陨降临，就连石之花都产生撼动。 在这使神全力一击的威力下，若不是地脉已经被那些无法摧毁的未知物质填充，寂临城都可能因此而毁灭。 贝亚特预判到了爱丽丝的表现。 他从手腕发光的印纹中再次取出一件物品。 超限物1-007：极光之物。 耀眼的光芒骤然迸发，场上一切存在均遭受光线照射，产生了视觉和灵性上的“目盲”。 而贝亚特借助这件物品的效果，逃离神罚的制裁，闪身到了爱丽丝身侧。 砰——！ 左手巨爪重重挥出，即使下意识进行了格挡，爱丽丝被重重击飞出去，砸到石花的根茎上，产生冲击，即便是人偶的身体也感觉到难以承受的痛苦。 “原本是为了防备其他可能的意外，没想到在这里就不得不用上。”贝亚特冷冷看了一眼，脸上淌下两行血痕。 所有人的视线很快恢复，爱丽丝从石花上落下，被一个人影接住。 卷发红瞳的别西卜看着手里眉头微颤、神色虚弱的爱丽丝，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狂热的表情。 “啊……！我终于得到你了！” 爱丽丝微微动了动，似乎打算反抗，别西卜牢牢扼住了她的手腕。 “没关系的，没关系，不用难过，只要我重新设置人偶的枢具，你就会忘记这悲伤的一切，成为我的东西了。” 唰—— 冰冷的刀光在眼前划过，别西卜后撤避开，两条手臂却猛然断开，喷出鲜血。 “哎？”他发出疑惑的声音。 挥舞冰雪之刃的徐盈将爱丽丝用另一只手搭住，冷冷看着他。 “我早就看出你的眼神不对了，变态。” 别西卜的表情凝滞了片刻，似乎被这个词形容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徐盈看着怀里的爱丽丝，淡然说道： “她可能一心复仇，无暇他顾，但我不一样，虽然有着相同的目标，但总得有人替她关注视线之外的情况。” 是啊。 从过往的记忆来看，自己的弟弟在爱丽丝的那个人身边也是这么做的。 她永远无法忘怀徐凌在给自己传私聊过来的时候，说自己和英雄正在一同行动有多么兴奋，年幼因为性格便不太合群的弟弟因为身体瘦弱，总是受人欺负，其他孩子都不太爱跟他玩。 来到这里之后，也是一个人独自探索地窟，即便通过雪之喀俄涅的能力帮助他人探寻命运，但终究没有人理解他，内心深处和这冰雪一样冷寂。 自闭的他选择了陷入书海，他向往那些英雄故事里的传奇，就算深知自己并不是适合成为英雄的性格，也希望能在传说当中留下一笔，以配角的方式存在于故事当中。 现在，自己的弟弟成了名副其实的英雄，被刻在烈士石碑的最上方。 而作为他的姐姐，徐盈同样不打算成为什么英雄。 她想让世人知道，在她的弟弟身上，有怎样一种另外的高贵品格，那是与身先士卒的英雄不同，而是在故事的插图角落，处于英雄身侧，却很容易被人们忽略的，支撑他人、以身迎难的力量。 “你们别想碰她一根汗毛。” 徐盈用剑指向别西卜，同时也提防着神罚团的“执杖法官”，以及左手异变的贝亚特。 当英雄昏迷不醒，配角的任务便是守护她的安危。 面对三方逼近，徐盈笑着勾起了嘴角。 “如果是你，也会这么想的吧，傻弟弟。” .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世界上最古老的神 别西卜看着自己的断腕，脸上没露出一丝疼痛的表情。 他就只是这么呆愣看着，仿佛是什么无法接受之事。 “呵呵……哈哈哈哈哈……” 突然他又笑了出来，表现得好像又是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哪怕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也能看出他的精神出了问题。 “在伟大的意志里，我苏醒了……” 沉下头，他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空气里给人的感觉却有些不太对劲。 那就好像是在炎热的夏日正午突然掉进冰窟，精神和感知仿佛都融化了。 “哈哈哈哈！” 这家伙突然再次放肆大笑出来，莫名的情况让神罚团和终焉使徒都没有贸然靠近。 下一刻，他的额头长出密密麻麻的触须，大量的触角同时从断腕处伸了出来，构成了不断扭动、看上去令人恶心的章鱼手。 失控了吗？ 不。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觉得，那只是普通的失控。 他的身上，有比神明更为甚之的气息，徐盈的SAN值莫名在这股氛围中下降了14点，精神一时变得恍惚。 “把她——给我！” 非人的喉音从他身上发出，伴随着伸手的动作，数千的密集触须从他身后涌现，铺天盖地袭向徐盈。 “！” 徐盈死咬牙关，神情不由得一紧。 速度太快了，无法躲开，那就只有！ 她生成冰雪的领域，打算以信仰之名硬撑，虽然她大概知道这无济于事，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最令人不解的是，他的身上为何带有如此污秽的力量！？ 就连一旁的贝亚特也吃了一惊。 排除掉切茜娅不告诉自己的可能，说明这个状况连她都不知晓。 从别西卜身上气息的浓郁深邃，甚至让他莫名联想到了…… 自己崇拜的那位，无上至尊的外神。 徐盈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在触手的环拥中铆定身躯。 呜嗡。 面前，一道黑色的裂缝突然张开，从中显出一位身穿黑袍、面容笼罩在面纱下的女子。 她侧目看了一眼，朝那群触手抬起了左臂。 “滚。” 仅仅一个字词，触手的洋流在她面前分崩离析，化为无物，连同背后的别西卜都被震飞出去，陷进石花的表面，看上去抠都抠不下来。 她缓缓转身，看向“执杖法官”，不动言语。 贝亚特微微愣了愣神，从着装和容貌上看，她是…… 威伯隆在海维拉和她交过手。 静谧教会主教，黑路嘉。 在海维拉利用神复会的计划幕后主要就是她在捣鬼，从其他高序列使徒那里得来的情报，让他们三人不要轻易去惹这号人物。 好不容易在海维拉绕过了她执行计划，结果却被她追到这种地方？ “好久不见了，黑路嘉。”执杖法官微微眯了眯眼，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她。 这位鬓角已然有些斑白的强者侧目看了一眼，缓缓说道： “多少年未曾启声的你，开口的力量果然非同凡响，居然能撼动那位的气息。” 黑路嘉微微闭了闭眼，抬手以手语做出回应： 你也看出来了吧，神罚团执杖法官，诺维奇。 诺维奇看上去和蔼地笑了笑，同样以手语回应： 渊古之主，沉睡在白夜城的那位存在，似乎又有复苏的打算。 这恐怕是末日时刻之前便留下的隐患。 那个可怜的家伙。 两人用手语熟练交流，一旁的徐盈和贝亚特都看不懂说了什么，幸好徐盈怀里的爱丽丝慢慢转醒，勉强恢复了些意识。 “我刚才……” 徐盈勉强用小声向她告知了状况，此刻的爱丽丝已经失去了“魂咏歌者”的力量，命星留下较大的副作用，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再次召唤。 但她仍然站直了身子，看向贝亚特。 “我还没有……” “贝阿朵莉切。”一道女子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回响。 爱丽丝些微愣了愣。 这声音，她很熟悉。 仿佛来自久远之前的过去，这微凉中带着圣洁的音色，几乎每天都要回响在自己耳边。 缓缓转过头去，看清对方面容的同时，她双眼表现出了明显的震惊。 那张没什么表情，却容易让人联想到月光的脸，那张有时慈祥如同母亲，有时又冰冷如同审判的脸。 圣贞廷圣位长女，菲尤西亚。 “或者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爱丽丝比较好？” “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爱丽丝之所以惊讶，不止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而是一位序列1的眷神，为何要游走世间。 “修女”途径，同时也是“主播”途径的序列1——“神白天使”。 在菲尤西亚的身后，同时也有几个人走了上来，看到下面的景象均是一愣。 在那其中，爱丽丝看到了沈流月曾经提到过的人。 名字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鸩夜千嗣。 神月的首席。 将手按在刀柄上，鸩夜千嗣皱起眉头，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他转向菲尤西亚，微微低下头询问道： “月神大人，这到底是？” 月神…… “！” 爱丽丝猛然惊觉到这背后的关系，无法控制地震惊在原地。 新人类组织，神月的首领…… 是圣贞廷的圣位长女菲尤西亚？ 菲尤西亚微微点了点头，圣洁的气质如同能自发镇压周围躁动的灵性。 “我现在是以菲尤的身份行走世间，只不过本体的一方幻影，但本体的记忆还是有的。” 爱丽丝愣了愣神。 “那你……如果早就知道这一切……为什么……在白夜城的时候？” 她不清楚菲尤西亚是什么时候混在新人类中间的，但白夜城那个时候，神月作为军团的主力之一参与了对梅斯卡徒的讨伐，为何拥有现神之力的她不曾出手。 如果那时候她出手了的话……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菲尤西亚平静说道，“如果不是我始终压制梅斯卡徒在圣域封印当中，一旦让祂挣脱，当场所有新人类最多不过序列7，只有死路一条。” “那，那你……”爱丽丝的语气变得颤抖起来，眼角脆弱地泛起水花，“为什么……为什么不救……” 菲尤西亚微微吸了口气。 “那时候，白夜城沉睡的渊古之主突然限制了我的力量，分身的我无从抵抗，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这次不止是爱丽丝，就连一旁的徐盈、乃至贝亚特都吃了一惊。 对于贝亚特来说，海肯无疑是阻止末日降临的敌人，但沉睡在海肯的那位存在，在关键时刻并未阻止他惩戒罪人，这又是为什么？ 而且，毫无疑问。 让新人类降临这个世界的，无疑正是渊古之主。 那是沉睡在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神。 同时，也是一手促成了深渊的存在。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神祇入场神战开幕 “回去圣贞廷吧，贝阿朵莉切。” 菲尤西亚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爱丽丝。 “你协助长夜的行为让我们做了不少妥协，但你毕竟是圣女，注定要为整个世界的秩序奔走于王国之间，一直对你放任不管，也是希望你能意识到，你现在做的事情比起你应尽的职责，根本不值一提。” 不甘、反抗、叛逆，爱丽丝攥紧双手，用情绪化的眼神看着她。 菲尤西亚微微轻叹了一声，像是月光发出了咏叹： “你还是这个样子，那时派你去埃尔诺拉和芙莉雅接触就是个错误，本以为圣女和公主在牛棚里酣睡的丑态能让你警醒，结果最后还是跟着公主，以看月亮这种可笑的理由去了白夜城。” “也许当初我要是没有发现你的才能就好了，没有把你带回圣贞廷，或许你就有资格作为一个天真的少女，现在正在哪个无名的墓碑下长眠。” 面对始终闭言不发的爱丽丝，菲尤西亚慢慢摇了摇头。 “既然你执迷不悟，我只能像那个时候一样强行带你回去了。” 她在空气中踏出一步，脚尖像波纹一般荡开涟漪。 徐盈左右看了一眼，不太确定的挡在她身前。 对方看起来似乎没有恶意，但爱丽丝为什么？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徐盈不知道的是，爱丽丝在那个人面前，本能上就做不到用言语反抗。 手握冰雪之刃，即使是用雪之喀俄涅的力量，她也想不到局势会发展成这样。 规格外的强者接二连三冒出来，但不站在自己这边的，会不会太多了些。 终焉的使徒、发疯的别西卜、神罚团的法官、神月的首领同时也是圣贞廷的高层 除了静谧教会的主教，似乎这些人都在和她们作对。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死板，小菲尤。” 石花的正中心突然爆发出一道光芒，五彩华光直冲天际，如同海底折射出的迷幻之景。 又有什么人来了？ 徐盈微微愣了一下，虽说发生这种级别的异象，位于这个世界上层的存在会投来目光很正常，但祂们现身的目的，就好像是围绕着爱丽丝的复仇一般。 不。 恐怕，这只是祂们为了能让自己现身所找的借口。 这些存在，出现便表达着一种态度。 神的态度，出现即表达。 菲尤西亚短暂停住了步伐，涟漪在脚下缓缓散开。 从声音当中，她已经知晓是谁来了，但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唰！ 始终保持冷眼旁观，贝亚特的头上突然闪起一道锐利的光，从天空镭射而下。 这毫无预兆的一击重重砸在他头顶，甚至还没让他搞清楚状况就发生了。 身侧绽开大量鲜血，贝亚特退开两步，被撕裂的伤口诡异地合到了一处。 同时，他脖子项链上的宝石碎裂了一颗。 还剩两颗。 他恶狠狠咬紧了牙，看向莫名其妙袭击自己的人。 但这次，又和他想的不同。 站在那里的男人脸色笼在阴影下，头发微微有些卷曲，手持一杆珊瑚贝壳装饰的细剑。 在他身侧，一道闪耀着虚幻光芒的人影缓缓现身，睁开如海洋之心般的瑰丽双眸。 她全身装饰着华贵的银饰，却只穿着一身素白的裙衣，怀里轻轻抱着绛蓝色的圣洁水瓶，容貌如海般无暇，又如水般清纯。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臭美，媞莉儿。” 菲尤西亚冷淡看了来人一眼，显然不太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圣水的拥瓶者，纯洁无垢之女，缥缈梦幻的秘境歌仙。上次念诵你的祈祷词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没想到你还有回到这世界的力量，对吧？” 如果周围有人同样听过这个祈祷词，很容易就能辨认出这是哪位存在。 在永寂海上，至今还零散存在着不少信徒的海之仙女。 而徐盈，丝毫没有关注其他，她的眼神深深被海之仙女身边的那个人吸引了。 几乎是怀着做梦一般的心态，她跌跌撞撞冲了出去，凑近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近乎自我怀疑的喊了出来： “徐凌，是你吗！” 和徐凌外貌完全一致的脸，却没有因她的话做出回应，眼神空洞望着前方。 海之仙女媞莉儿短暂从菲尤西亚身上挪开目光。 “他尚未醒来，你的呼唤无用，但我出现的理由，的确是想让他见你一面。” 不需要更多解释，徐盈感觉自己身上雪之喀俄涅的力量被分离出来，部分融进了徐凌体内。 他眼神微微颤了颤，但也只是泛起波光的程度，随后便闭上双眼，在冰雪的簇拥之中缓缓倒下，身躯像水一样消失于无形。 徐盈迷茫转向海之仙女，不知道是该寄托希望，还是永别无期。 但她并没有等到明确回答，菲尤西亚继续朝这边走来，让人不得不提起警惕。 “你连圣贞廷的家事也要插手吗。” “不如说，难得来这个世界走动，不想看见事情如你所愿。” 两位神祇身上涌出强烈的神性，令所有人都无法靠近周边范围。 即便进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菲尤西亚高举右手，圣洁的光在手中涌动，跨越空间发起召唤。 “来吧，赋形圣女。” 短暂光芒后，两人神性范围之外，靠近爱丽丝的一侧，发着光的人影再度显身。 这是 徐盈不由得将爱丽丝往后拉开，出现在这里的高序列强者实在太多了！ 那人影显出少女蜷缩其中祈祷的身形，其身段令所有女性羡慕不已，如同天赐造物。 缓缓落地，红紫色的长发束成两段，缓缓搭落肩头。 “贝阿朵莉切” 爱丽丝眼神微微低下了去。 她显然也是认识这位圣女的。 圣贞廷的赋形圣女，梅根妮希雅。 是她的同期。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和我回去吧，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爱丽丝很清楚菲尤西亚为什么要召唤她过来，在所有的圣女当中，梅根对她最为热心，一直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 但无论是过去的贝阿朵莉切，还是如今的爱丽丝，从来没有把这个过于尊崇圣贞廷法则、一板一眼的圣女当作知心朋友。 也正因为如此，她很难直接拒绝来自对方的热情。 双方短暂僵持之际，黑路嘉静默走到了双方中间。 她对徐盈使了个眼色，不需要用手语解释也能明白。 “这个圣女就交给我对付。”她似乎在这么说着。 心下一横，徐盈拉住了爱丽丝朝一侧跑去，身后高序列的强者两两对阵，别西卜和贝亚特不知所踪。 轰隆！ 似乎是那些强者终于出手了，强烈的神性爆发，仅凭余波就将她们远远震飞出去。 徐盈抱紧处于虚弱和迷茫中的爱丽丝，勉强依靠薄冰减缓冲击，一层层停了下来。 而落地的同时，一道大传送门在身后打开，“执杖法官”带着神罚军从中现身。 徐盈皱紧眉头在原地跪坐，将爱丽丝抱进怀里，护在身后，脸上涌现绝不松手的觉悟。 该说多灾多难吗。 怎么也没想到，复仇的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唉”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叹息。 所有人抬头望去，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坐在房顶上，摇头扶住了额头。 戴白色祭司帽的诺维奇眯了眯眼。 “什么人？” 那人单手撑住房檐，起身站了起来，似乎就在等着底下问出这句话，一脸得意的看着下方。 “既然你诚心诚意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听好了” “我是永寂海上未来的七王之一，伟大的主宰者林鸦大人！” 诺维奇皱了皱眉，回头看向自己的属下。 其他人纷纷一头雾水的摇头。 永寂海上，虽然有七座最大的城市，但是有七王一说吗？ 这种事情，完全没听说过啊。 站在房檐上的林鸦不甚在意的笑了一声。 “你们可能现在还不认识我，但没什么关系。” 他将双手抱臂在胸前，随后做了一个“上”的手势。 “该是你们好好表现的时候了，上吧。” 神罚团下意识警惕看向周围，但十多秒过去，也没有看到有人冲出来。 这让他们再次皱眉拉起目光，看向那个自称什么未来七王的男人。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唬人的吧。 就当他们这么想的时候 砰！ 林鸦下方的房屋被猛烈冲撞开来，几个浑身带血的男人气势汹汹闯进视线。 为首之人在街道上停住，先是睥睨看了林鸦一眼，随后将目光拉到诺维奇身上。 “让我找了好久啊，执杖法官大人。” 一身染血的赤红，与同样热烈的红发。 贝武夫王家所属，红赤铁军。 “没想到把你引过来了，杜鲁门。” 两人分处各国执行裁断组织，显然早就打过无数次交道。 形势变得一触即发，徐盈惊慌失措带起爱丽丝，朝着街道远处奔去。 隐约间，她听到身后房顶那个叫林鸦的男人发出惊讶的声音： “等等，你叫他什么，智障法官？我从没听过这么奇葩的称号。” 跑动中的徐盈脸颊抽了抽，似乎想起来了。 在地窟牌里面，就有一张叫做“林鸦”的蓝卡，能力的效果是： 你必须攻击那个带有嘲讽的家伙。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人类集结昔日的指挥官 贝亚特在前面乘浪奔涌了好一阵子，回头看了一眼追着自己的怪物。 别西卜这个疯子…… 他不是对那个女人感兴趣吗，为什么要追着我跑？ 在巷弄中拐过几个弯以后，贝亚特猛然加速逃离，全身满是触手的别西卜却在这时突然停了下来。 站在黑暗巷弄的中心，他身上的触手缓缓停止了蠕动，身体逐渐收缩，恢复正常。 “呵呵……引出不少有意思的家伙。” 按住头顶，他发出一声低笑。 “恐怕那两位序列1的眷神也想不到，我在接受了那种力量的影响过后，还仍旧能保持理智吧。” “可惜还没有到达‘梦想家’，否则就可以再次留下记忆碎片，把这场演技交给世人评判了。” “嗯……现在时间还不急。” 望了一眼石之花处神灵交战的轰鸣，他从印纹中慢悠悠取出一个画板和些许颜料。 作为序列5“画家”，绘画的技艺自不必多说，但他渴望一些更另类的表现。 阴暗的光线下，他褪去了自己的衣物，脑海中回想着过往鱼水之欢的画面，将颜料纵情涂抹在身上。 诡异的黄黑色天幕是背景，神与神之间的碰撞是音效，交错复杂的巷弄是写生场地，别西卜就这么以赤裸的身体为画笔，将五颜六色的颜料抹在画板上，形成了一副诡异的图画。 他的脸上露出愉悦而狂热的笑容。 “在炸弹爆炸以前，就让舞台上的小丑们以为自己才是主角吧。” …… 雷格在寂临城边界组织人手，到的人比他想象中要多。 魔女协会、地联会、炎莲骑士团和圣十字骑士团、存在者协会、植物研究所、地窟新闻社…… 都是老面孔了。 还有继承过往遗志，重新成立的“新马克帮”。 鉴于有过指挥白夜城战役的功绩，雷格自然而然再次被推举成为指挥官。 侧头看了一眼城市中心引发的恐怖爆炸，一旁的李草也从私聊消息上拉起目光。 “别过去，据说那边有高序列的强者正在战斗。” 雷格目光如炬，他没问李草是谁在给他回传消息，只要他保持缄默，其他组织的首领也不会多问。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通过直播传递的消息，无疑是让他们过来没错。 可是，这种局面下，是希望他们做什么？ 既然李草相信那些人，雷格也选择相信李草的判断。 不只是因为交情而已。 这位公会的第一猎人屡次创造奇迹，并不单纯因为他那神速般的天赋和实力。 而是他即使陷在战局当中，也有着极度清晰的判断力，和他这个指挥官的领域不同，却在某种程度上更为出色。 雷格作为指挥官，需要顾重的是大局和引导战局整体走向胜利。 而李草，却总能在混乱的战场交战中找到处理当下危机的那条路，这才是他们配合无间的秘密。 当局者迷，在雷格看来，当四周的信息太多太杂，看不到全局的情况下，做到清晰辨识比指挥军团更加困难，需要的除了眼光和决断，还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李草就有这样的出众天赋。 抬头看了一眼异变的天空，雷格很清楚这个影响已经扩散到整个永寂海，逃是无处可逃的。 而神战的中心踏入等于送死，新人类在这样的局势下，可以做什么？ “呃啊——！！” 尖锐的惨叫声回荡耳边，透过废墟看去，隔了一条街的地方，似乎有人被压在倒塌的房屋底下。 而在房屋废墟的面前，背对站着一头体形庞大的猿类怪物。 废墟……房屋……怪物…… 紧锁的眉头突然放开，雷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转身用力挥动右手，下达了全军命令： “所有人员，以自身组织为单位，对寂临城民众予以施救！” 站在那里的各势力成员，不少脸上露出惊讶不解的目光。 救寂临城的民众？救那些地窟旧民？ 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对方会因此而改变对新人类的态度。 世界频道上不断减少的数字是最好的证明。 不是没有人试过对地窟旧民表达友善，到最后，被剥干的人皮、被处以的极刑，都让怀抱这种天真想法的人送了性命。 见证者激愤成群，侥幸逃脱者铭刻在心，绝不会对他们有一丝怜悯。 “这并非怜悯，”雷格看出了他们眼神传递的意思，“而是当下的情况，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重新看了一眼天空，雷格沉重说道： “这是一场仪式。” “死去的是他们，最后遭殃的还是我们。” 人类是种奇怪的生物。 没有服用魔药的普通人脆弱无比，中序列魔药职业者在普通人面前宛如神灵，存在用人海战术也无法填补的鸿沟。 但人类的信仰之心能够诞生信仰之名这种位格的力量，人类临死前的绝望与憎恨也是邪神最喜爱的养料。 弱小而又有价值，像极了圈养的家畜。 存在者协会站出来解释了相应观点，此前疑惑的人才渐渐消除了成见。 雷格很清楚，在当下局势当中，他们这支“军队”的实力加起来并不够看，绝对无法成为左右神战战局的主力部队。 那就只有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把路上的小石头一颗颗搬开，总能腾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联系李草的人之所以不明确告知行动，恐怕也是清楚新人类的实力，避免因错误的引导而导致军团覆灭。 魔女协会的会长桃乐丝这时走了上来。 “我对这个行动没意见，不过，我在这里闻到了我家走丢的小猫咪的味道，到时候行动可能会做出调整，没问题吧？” 雷格朝她点了点头，同时也朝身后所有人说道： “各位也进行调查，及时回传情报，遇到敌对势力不要死战，以游击战的方式灵活应变，我知晓你们不怕死，但活着才有继续战斗的机会，千万不要被敌人堵到死路！” 这支新组织起来的军团总算对自身的行动有了理解，以钢铁般的沉默决意代替了回答。 基于筛选的条件，他们本就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 地联会的原副主席，如今的主席林悦也走到雷格面前，手里握着一截红绸。 “我们人很多，很多组织成员间并不熟悉，为了避免认错，我认为这很有必要。” 雷格注视着那段红绸，血一般的红色，让他眼神有些刺痛。 但他最终接受了这个提议。 “是啊，我们怎能忘记鲜血的教训，忘记那些为我们拓开前路，流过血的人们。” 说起来，我原本没打算再次就任总指挥官的。 他在内心叹息了一声。 这双手已经染过了太多的血，每一个错误的决定，背后付出的代价，是那些在战场上英勇战斗的英魂。 但他不能在这里犹豫不前。 哪怕成为没有人性的怪物，也绝不能因为自己的犹豫，导致祸患继续扩散。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异变的城市舰队的踪迹 贝亚特拐过小半个城区，身后终于看不到那个疯子的踪影。 他慢慢停了下来，平复受创的身体和灵魂，却不由得怔了一下。 灵性的紊乱，差点没让他察觉到街对面有人。 “哟，看来你的状态并不在巅峰嘛。” 宽阔的肩膀，撑起黑色的教士服，身材和他差不多高大的男人站在燃火的废墟中心，手持一本黑色圣经，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黑蔷薇集会，教父。 不用想都知道，躲在花园岛的他，在那边的事件结束后，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寂临城。 贝亚特冷冷笑了笑： “你们似乎对现状存在很大的误解。” 是的，虽然出现了众多高位存在，但这原本就在计划之内。 世界末日这种事情，与永寂海有关的神灵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但无论祂们做什么，都无法影响实质的结果。 贝亚特慢慢挺直了身躯，平复了呼吸。 “已经开始的倒计时无法中止，不如多去考虑毁灭之后的事情。” 教父远远看了一眼神性冲撞的城市中心。 “时间吗……”收回目光，他又环视了周围高耸入云的尖塔一眼，“如果我没猜错，当这三十三座方碑全部亮起，世界就会毁灭对吧？” 贝亚特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末日的进程只有可能加剧，没有可能停下，就算现神也做不到。” 教父缓缓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也就是说，即便我们什么也不做，你们什么也不做，该来的还是会来对吗？” 贝亚特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教父将手中书页合上，收进腰侧。 “那么，我倒是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以及你们做出这种事情，究竟，是为了对抗什么？” 贝亚特抿了抿嘴。 看来，已经有其他势力得知了“那个信息”。 取出锯齿刀，他升起左手，浪潮从身侧涌动，将废墟的街道变化成一片虚幻的海洋，隐隐航行着鬼魅般的舰船。 教父不动声色站在浪潮之中，闭眼沉思道： “序列4‘海盗王’，拿出真本事是否可以意味着，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呵，”贝亚特不屑冷哼一声，“黑蔷薇的教父，作为序列4‘称量家’的你，又能否称量得了这片大海？” 两人静立片刻，伪神的神格者之力在同时爆发，刀光与拳风缩近相交。 不远处的废墟当中，开始不断有奇形怪状的怪物聚集成形。 …… 雷格坐镇指挥部，留心聆听从各处发来的情报，同时也从直播光球中，观察具体的实时画面。 在那个石头一样的巨大植物出现后，这座城市似乎开始发生了异变。 根据魔女协会和高校联合社发来的消息，有很灵异的、难以说明的气息从城市中心传来，那并非是高位者战斗导致的余波，而是像这些无法描述的坚硬根茎一样，影响着整个城市地脉的同时，也影响着灵性的氛围。 关于这点，两个组织都描述得十分悬疑，在各种晦涩名词上各执一词，什么灵界、灵薄狱、执念介质，听得人一头雾水。 但能认清的一点是，城市受到这种气息的影响，让那些废墟下面压着的人产生的怨念，凝结出了各种奇怪的生物。 至少在控制受灾上面，新人类做得没错，只有把那些人救出来，才能避免怪物变多，阻止灾害进一步扩大。 这让雷格稍微松了口气。 希望军团现在所做的，能对石花中心的情况起到一定抑制作用。 砰砰砰砰砰砰——！ 城市远处，突然响起密集的、听上去有点耳熟的声音。 随即是什么东西划过空气的咻——的声音。 雷格正皱眉侧耳听着，他身边的人最先反应过来： “是炮火！” 炮？ 雷格猛的一惊，立马高喊出来： “快卧倒！” 轰隆隆隆——！ 密集的炮火如雨点般砸落，每一颗都与普通的铁球不同，落地便引发了强烈的爆炸，足以摧毁本就地基不稳的建筑。 李草提前就将雷格带进了地势凹陷处，后者却扬起头来，猛的看了一眼直播界面。 这一轮炮击，可是有近一半的画面里都能看见火焰。 “什……” 这分屏画面，可是足足有三十多个，而且位处寂临城不同地区，相隔并不近。 是要有多少艘船，才能一轮炮击就覆盖这么广的范围？ “所有单位，就近隐蔽！条件允许的前提下，再尽可能保护寂临城民众！” 刚把这个讯息传递出去，夜空中又响起了第二轮炮击。 李草重新将雷格按了回去，但他听出来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次的炮击声，是从城市的另一面传来的。 和之前那轮的方向相反。 炮火再次如雨落下，这回落地后不再是爆炸，而是一根根金属桩，短暂停顿后绽放出大量的雷电，将火光中又染得一片金黄。 重新抬起头的雷格和李草一样的表情注视远处，光芒在他们脸上映得一闪一闪。 此时，雷格的私聊提示响了。 没什么犹豫的打开，虽然已经猜到一半，但里面是关于现状的完整答案。 李微娜：“雷格指挥官，寂临城周边海域出现了大量战舰，总计数量恐怕超过五百，举的是埃尔诺拉和贝武夫的旗帜！还有，西边光月骑士的舰船一百多艘正在靠近！” 李草拉起目光，摘下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这可不是小数目，恐怕是这三个国家的主力舰队吧，我觉得仅凭我们，应该不至于让他们这么大动干戈。” 雷格在原地微微打了个寒颤。 从李草的联系人那里已经得知，埃尔诺拉、贝武夫和终焉达成了某种协议，企图在寂临城再度引发世界末日。 这些炮弹会摧毁城市，但恐怕分毫无法伤及那些高位存在。 如果目标不是正在交战中的神灵，也不是新人类的话…… 他们，是打算将寂临城的八十万人口…… 屠城吗。 从第一轮的炮火袭击里，就已经看到有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幸存者营地，在火光中消失殆尽。 雷格突然对这个世界感到无比陌生。 这些神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而且，最根本的，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引发末日？ 私聊提示又响了。 李微娜：“等等，我发现一个最新情况，贝武夫向埃尔诺拉的舰队开战了！但他们同时没有放弃向寂临城发射炮弹！埃尔诺拉那边同样！” 收回目光，雷格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呵。” 他耸拉着手臂提着剑，突然冷笑了一声。 埃尔诺拉和贝武夫都有着各自的神国，存在与世界分割的能力，就算世界毁灭了也影响不到他们，遭殃的只不过是永寂海上所有的地窟旧民，以及漂洋过海的三十多亿新人类而已。 如果不能阻止末日的发生，身处永寂海上、无家可归的新人类同样会为这个世界陪葬。 过去已经从海肯被赶了出来，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恐怕也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既然如此。 那要做的事情，唯独只有一件了。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废墟上的演讲 炮火的间隙中，雷格在废墟中直起了身，站上残破的建筑高处，让所有直播光球都能看见他。 同时，这场影像也打开直播间权限，传输给全世界的观众。 “同胞们。” “我所指，并不只是从地球穿越而来的人们，还有生活在这片大海上的每一个人。” “世界就要毁灭了。” “包容我们的大海，养育你们的土地，都将消失在历史的尘埃，成为微不足道的部分。” “请你们看一看这里的景象，听一听炮火和惨叫的声音，如果世间真的存在地狱，我想我找不到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 “但是，现在还有机会！” 雷格在天塌地陷的画面中高举起长剑。 “生而为人，面对存续问题，就应该发起反抗！” “我请求召集这片大海上的每一个人，无论你身在何处，正在做什” 砰砰砰——！ 铺天盖地的炮火袭来，画面中的背景被炸得四分五裂，直播讯号出现强烈波动，但那个男人始终站在那里，分毫未动。 “呼……”撑过一轮炮击的李草舒了口气，将有些冒烟的双刀赶紧插回腰间。 一旁的人都看傻了。 用刀切炮弹，还是十多颗…… 等到炮火声渐熄，灵性讯号恢复正常，雷格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 “无论你身在何处，正在做什么，请你前往寂临城，为自己的生存发起反抗！” “无论你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还是穿越而来的新人类，这一刻我们将不分彼此，只为了活下去而战。” “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把那些企图夺走你们一切的家伙们，赶出这片大海！” 画面中神情激愤的雷格，在炮火轰鸣中的废墟上看上去极为悲壮。 或许不少人还有疑惑，还在犹豫，但头顶的天空说明了一切。 那异常的颜色，只要是看过一眼的人就能联想到，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画面中，一个眼神干练，装束简朴的东方女性走了进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地联会的主席林悦，接下来我会和大家讲解现在的情况，以及相应的支援事务……” 她开始井井有条梳理重点，直到林悦渐渐将直播光球引到不会被炮火波及的地方，雷格这才从废墟上下来。 “讲得不错，”李草拉了拉帽檐笑道，“如果最后胜利的话，这场演讲一定会成为稀世的名演说吧。” 雷格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输了的话，就是败者的狂妄自大了。” 同时他转向自己的副官。 “舰队的安排怎么样？” “公会的所有战舰均已调动，正在分区域完成编队，但距离最近的，预计也要三小时才能抵达。” 三个小时…… 雷格面有忧色的看着一侧海岸方向。 李微娜的消息弹了出来。 李微娜：“我会坚持三个小时的，到时候就拜托你们了。” …… 关掉私聊界面，李微娜目视前方，将手边船长帽拿起，郑重戴在头上。 要在五百艘以上的战舰面前坚持三个小时，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微微低头沉下目光，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 “你会怪我吗？赵梦灵。” 随后，她重新拉起视线，在船长室通过扩音设备，向整艘海上钢琴家号发布了命令： “海上钢琴家号，东偏北20方向，准备迎敌！” …… 残破的街道中，贝亚特一刀撕开怪物的躯体，回头看了一眼。 来了吗。 两个神国的舰船如约而至，虽说贝武夫突然向埃尔诺拉宣战了，但是该履行的义务，似乎并没有落下。 看了一眼远处同样在斩杀怪物的黑蔷薇教父，随着异变加剧，两人之间的战斗也渐渐变成了厮杀怪物的角斗场。 “炮击吗？”教父面色冷淡地拧断怪物的脖子，伸手接住了一颗击向自己的炮弹，“你们摧毁整座城市，是想利用民众临死的怨念，将这里变成无人敢踏入的禁忌场所吧。” 贝亚特没有回答他。 “也就是说，”教父继续说道，“即使你们相信倒计时的时钟无法停下，但还是想极力避免任何可能的意外，甚至不惜送上八十万寂临城民众的性命作为保障。” 他冷冷抬头看向贝亚特。 “你，你们终焉，你们背后的外神，在害怕什么？” 贝亚特缓缓笑了笑。 “你认为我是被言语挑衅，就会主动说出真相的那种人吗？” 教父摊了摊手，把手里的炮弹捏得粉碎。 “我倒是觉得，你知晓的真相远比我想象中残酷，不告诉我们反而是在为我们好，对吧？” “你让我觉得恶心，”贝亚特用嫌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神信的渣滓，不配带着真相死去。” 空气一阵震荡，两人身上的神性变得十分不稳，回头朝城市中心的方向看去，高位序列者的战斗渐渐偏离中心，移动到了这边。 贝亚特眼神一沉。 这可是个好机会。 切茜娅发动仪式必然导致长时间神性枯竭，威伯隆有另外的行动，他之所以一直还在外面，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没太多犹豫，他左手画出咒文连线，匿于空间。 这法术可用来藏匿偷袭，也可进行短途移动，隔绝外界的能力可以使他免于被人追踪。 本应该是这样。 在贝亚特进入咒文空间的同时，另一边也打开了咒文空间的门，什么隐去形体的人落在地上。 在雨幕中，隐形人似乎手里握着一根长法杖。 “嗯，好，我知道了。” 听起来有些稚嫩的少女音色，却似乎想尽量表现得沉稳。 不远处，有容貌丑陋、身体畸形的怪物注意到了这边动静。 “以最深的漆黑告诵，翻腾于吾灵之中的毁灭啊……” 伴随咏唱声，法杖的尖端涌起火苗。 “……尘归尘，土归土，红莲归于焚烧！” 怪物的身躯被骤然点燃，挣扎着在烈火中化作灰烬。 “哼，居然敢随便出现在我面前，不知道我很厉害吗？” 用靴尖在地砖上蹬了蹬，身后突然有语气暧昧的女声传来： “哟，原来这里有个这么厉害的人啊。” “那当然，我……” 透明的少女下意识转过身，但声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意识到…… 大事不妙。 废墟的街道中心，魔女协会的会长桃乐丝微微俯下身子，眼眸带笑地看着她。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走丢的小猫咪呢。” 梅芙顿时吃了一惊，全身的毛炸了起来。 她缩下头，开始对着手里的传声符文不断重复： “遭到逮捕，空军二号请求支援，空军二号请求支援＞.＜！”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术式转换结构重组 “看来你就是一直照顾我家孩子的人吧，给你添麻烦了。” 桃乐丝手里拿着夺过来的传声符文，语气并未有责怪或不悦。 短暂停顿后，对面传来十分平静的女子声音： “她是我们十分重要的成员，还请不要刻意为难。” 听到这句话，桃乐丝幽怨地“唉”了一声，看向被戳住后颈衣领，挂在法杖尖端的梅芙。 “果然是这样吧，这孩子肯定把我们形容成吃人的恶魔、想要抓走她的坏人对不对？” 梅芙在半空挥舞着四肢，像一只被揪住后颈的猫。 “快把我放下来，你这个吃人鬼，老女人！” 桃乐丝额头隐隐暴出青筋，咬牙将传声符文凑近嘴边。 “你说就她这个态度，学术交流的时候和其他魔女能不起冲突吗？” “……很难不赞同。” “唉，算了。” 桃乐丝无奈叹了口气，把梅芙放了下来，后者警惕的弓着身子，似乎满脑子都在思考如何开溜。 “你们就是让我们来寂临城的人吧，既然如此，交给她的任务，也请让我们来帮忙。” 回头看了一眼，之前还在那里的黑色教士服男人早已消失不见，神性冲撞的战场也在朝着这边过来，显然不是适合闲聊的场合。 传声符文的另一边，伊丝夏微微闭眼，迅速做出了决断： “那就拜托你们了。” …… 寂临城中心，裸露的石之花处。 贝亚特从咒文空间现身，落在距离中心不远的地方。 四周的根茎上留下了多处伤痕，放眼望去一片疮痍，到处流淌着蓝色的发光汁液。 那几个高序列之间的战斗，造成的影响比预想中还要大。 除此之外，耳边尽是炮火的鸣响声，爆炸的轰隆声，在渐渐变重的雨幕里，听起来有些不太真实。 贝亚特往前走着，突然顿住了步子。 “连你也要来搅局吗？” 抬头望去，与他正对的根茎凸起处，一个水手打扮，用绳子束住袖口和裤脚的男人站在那里，一双死鱼眼似乎对一切都缺乏兴趣。 黑凰会干部，特德罗·法。 “其实我是刚刚才决定的，”特德罗身体状态极为放松的站着，“在看了一场演讲之后。” 贝亚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世界毁灭他们这些地下组织也无路可去的问题。 “呵，尽做些无用功。” 取出锯齿刀扛在肩上，贝亚特不打算多说明什么。 两人在雨点和炮火的神战废墟上交战，已经历经多次战斗的贝亚特面对状态完好的特德罗，并不能很快取得上风，战况一时僵持。 而且，特德罗是认真的。 他丝毫没有顾虑自己的灵性，将“刺客”途径的三个序列发挥得淋漓尽致。 贝亚特只能全神贯注应对。 因此，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战火连天的废墟边上有一串代码，趁着混乱溜了进来。 “呵呵……”代码在石花的正中心勾勒成型，四肢完好，面色平静。 随即，那黑色卷发、红色双瞳的男人高举了手中纯黑色的权杖。 贝亚特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眼神滞了一下，甚至没能完全避开特德罗的攻击，被绯红的匕首刺中侧腹。 一脚将特德罗踢开，贝亚特捂住伤口，化作海浪直扑中心。 不知道为什么，那根权杖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毁灭吧！” 高台正上方的别西卜手握黑色权杖，用力刺了下去—— 而就在这时，四周的雨水仿佛突然间跟他作对，化作密集的雨刃切来。 这并非无法逃脱的一击。 别西卜却不知为何没有选择闪躲，雨刃切断他的手腕，削去他的头颅，黑色的权杖被雨刃击飞，远远落在下方空地上。 “以沉默昭示，以预言封锁！” 随之，在那边有群体念诵的咏唱声传来，魔女们接二连三从咒文空间中现形。 “瑰阳之金樽啊，请赐下黄金的屏盾，代天理封存遗世之物。” “河原之火，请焚烧物质的欲念，让一切躁动消融于旷野。” “冥河之水，请冷寂心意的起念，让一切牵系相忘于心间。” …… 听着齐声的咏诵，贝亚特冷冷起身。 刚才控制雨刃的，的确是梅斯卡徒的权柄没错。 果然在这里吗。 浪费了太多时间了，还有潜藏的不安定因素，也该给这起事件做个了结。 趁着魔女们封印吸引特德罗的注意，贝亚特从印纹取出一个神秘的黑匣，不带犹豫打开了它。 呜——！ 剧烈的风声有如鬼哭，将周围景色包裹在一片黑色风眼当中，匣子中心的丑陋人偶留下黑色的眼泪，原本应该是放纵的情绪，此刻却透着吸进一切的贪婪。 超限物1-008：恸哭偶匣。 在这种其他人都无法接近的情况下，贝亚特紧接着打出了自己的王牌。 他再次从印纹中取出一个灰色的如同毛线团一般，却又带着不真实光晕的诡异物体，外面笼罩层层透明的容器，仅仅只是取出就导致周围空间扭曲，真实和虚拟的界限似乎变得不再明朗。 超限物0-003：终世线团。 1-008贪婪的风眼吸力从外部摧毁了0-003的封印，将线团完全暴露在这个世界的空气中，四周的颜色黯淡下来，像未干的油画一般滑落各种色彩，握着这件物品的贝亚特都难以承受，七窍都在淌血。 这样就可以了。 线团骤然迸发不真实的灰色发光线条，如同一根根虚幻的毛线，密集且穿透地射向四面八方，仿佛不存在时间和空间隔阂一般，转眼便蔓延到了整个寂临城。 咏唱完毕的魔女们陡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呕意，仿佛体内的灵性产生了巨大排斥，要挣扎着连同内脏一起呕吐出来。 当灵性无法启动，传送法术失效的时候，桃乐丝心知遇上前所未有的大麻烦，一把将梅芙拉到了其他魔女身边。 “活下去。” 她这么说道，梅芙那双紫色的眼眸，头一次露出过分震惊的呆滞。 “寄宿在魔力深处的灵体精灵们啊，我以咒文自身的力量召唤你们，以生命的力量张开屏障，隔绝一切来自尘世的侵袭……” 身后所有正痛苦伏在地面的魔女都清楚了桃乐丝要做什么。 她打算以自己的性命，保护她们所有人。 “为什……” 没有时间犹豫，梅芙的双眸骤然一沉，重新踏到了桃乐丝身边，用手点在张开的魔法阵上。 “改编，术式转换，结构重组，我以咒文自身的力量召唤魔力深处的精灵之长，以这根红曜炎杖上宝石的力量作为代价张开屏障，隔绝一切来自尘世的侵袭……” 将魔法阵上的各处进行修改，重新绘制好术式结构，环形的法阵各处开始逆向旋转，但却仍属于完整的结构，能够生效。 桃乐丝笑着低下了头，这种禁忌的咒法，其复杂程度不亚于运算星空的行动轨迹。 她却在短短数秒抓住了中心。 “……你真的是个天才，不服不行。” 梅芙惋惜看着自己法杖上渐渐黯淡的红宝石，重新提起了精神。 “那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学物理和数学。” …… 贝亚特勉强看了一眼魔女们的状况，大概清楚了自己的咒文空间为什么会那么快被识破和复制。 但她的力量，不过也就保护着这些魔女而已，寂临城其他的地方，都将不会幸免于难。 呵…… 只要将这个影响扩散出去，到时候再借机逃跑就可以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把散发月光气息的大剑突然从他胸口透出。 “我代表‘始源’而来，惩治逆反人意的罪人。” . 第二百章 要想砸碎锁链就别怕碰痛自己的指头 鲜红的血液洒了一地，贝亚特身形一晃，勉强回过头去。 清醒的眼神，有些冷感的干净长相，火焰一般的棕色大衣，这次出现在面前的，终于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你……这时机对你来说……”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拖到这个时候。” 浑身笼罩在火焰中，苏克冷淡睁开双眼，挥剑上扬。 贝亚特的身体被斩开一个极其夸张的豁口，倒退着往外跌出的时候，身体却已经在迅速愈合了。 他脖子上的宝石再次碎裂了一颗。 喘着粗气，贝亚特冷视苏克笑了出来。 像这样擅自踏入0序号超限物范围内的行为，在他看来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苏克维持薪柴状态，抵抗着终世线团的影响，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烧成灰烬。 贝亚特微微闭目平复心神，随后猛的睁开，仿佛下定了决心： “虽然不明白你的底气是什么，但一个序列5，未免太过自大！” 1-008被他随意扔在地上，里面的人偶跌落出来，风眼的吸力骤然扩大一倍，将苏克身上的火焰吸走大半。 面对一手持着0-003，另一手化作巨爪的贝亚特，苏克选择了正面应对。 将大剑划开剑光下沉，贝亚特同样用巨爪上扬，双方抵在一起，贝亚特的手却在颤抖。 他惊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对方为什么能在力量上和自己抗衡？ 伴随挥剑的动作，大量雨水伴随剑风如狂澜般袭来，贝亚特分明感受到其中沉重的力量。 甚至在自己之上！ 后撤避开海潮冲击，地面被翻卷而过，沿路的砖石碎裂成粉。 身为“海盗王”，自己居然会被水方面的能力逼退？ 不等他多想，苏克再次在原地挥剑，短暂的停滞后，空气里骤然生成一道火焰的斩击，像是那道空挥的延伸。 贝亚特化成一滩海浪躲过，在地面上迅速游移，缩进了距离。 持有武器的话，距离足够近就难以发挥了。 似乎是认定沉重的力量是武器带来的，贝亚特选择了贴身作战。 同样看出贝亚特的意图，苏克将剑插进地面，发出一声怒吼——他的身体在瞬间膨胀且染上黑紫，额头长出恶魔般的羊角。 砰！ 同样变得粗大的爪子，架住了贝亚特变异的左手。 直到这时，贝亚特才明白为什么他的力量这么大。 他居然…… 还同时夺走了恶魔的权柄？ 化作恶魔的苏克用力一拽，将贝亚特一把拉起，越过头顶重重砸在地面，追击的重拳却被贝亚特翻身躲开了。 倒也不是完全躲开。 这一拳的威力，甚至能撼动大地，贝亚特震落出去，五脏六腑一阵剧痛。 但贝亚特也不是什么也没做，苏克的身侧在随后绽开狰狞的伤口，血液如柱喷流。 那是属于“海盗王”的报偿代价，在躲避的同时给对手留下伤疤。 解除恶魔姿态，苏克的手上覆起翠绿光泽，按在伤口上，不到两秒便恢复完毕。 克莉丝汀的信仰之名，翠绿神女。 “你到底是什么人？”贝亚特凝神看了一眼，同时也瞥了眼手里的线团。 虽说自己状态算不上良好，但如果近身难以讨到便宜，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举起变异的左手，贝亚特召唤了潮涌的波浪，数艘虚幻的船只从不同角度对冲而出。 汇合点，则是苏克所站的地方。 这相当于被数十艘战舰包围冲撞，几乎没有地方躲避，而贝亚特已经做好了对方跳起的准备，随时打算发动后手。 但苏克在原地没动。 他左手汇聚灰白色的湮灭之光，右手取出青白色长剑，解放了剑上力量。 轰隆！ 扭曲空间的光炮从他左手中放出，右手则单手释放了光月之剑。 贝亚特的眼神微微缩了缩。 天真。 难道仅凭两次法术，就想阻挡住“征战潮汐”吗。 法术只阻挡了两艘虚幻战舰，但随即，苏克的手中不断放出光炮和光月之剑，其间没有任何间隙，也没有任何咏唱。 梅芙的信仰之名，无咏之灵王。 面对复数个重复朝自己轰过来的法术，贝亚特瞳孔骤然放大。 他自然认得出那是海肯光月骑士的光月之剑，但法术连发这种事情，只有特定一些魔药职业才有可能做到，但也不会连发这么多次。 也只有传说中的异端灵界之主有过类似事迹。 没时间思考太多，贝亚特用0-003举在身前，抵挡法术的轮番轰炸，这不是一个没有代价的选择，受到惊吓、感到危险的线团开始怀疑他的持有者资格，此刻正不断侵扰他的思绪和灵性，连神格者的神性都经受折磨。 迎面又是三发融合源火的炎爆，贝亚特选择躲避，却被苏克趁机拉近距离，大剑早已拔起。 斩！ 提起锯齿刀格挡，但因为状态和势态不佳，没能做到完全防住。 汹涌剑光沿腰侧斩过，贝亚特也伸长了锯齿刀，贯穿了苏克的肩膀—— 从那里扯出来的不是血液，而是类似植物一般的汁液。 以翠绿神女的力量进行治愈，那边贝亚特脖子上最后一颗宝石也碎裂了。 苏克短暂停顿了片刻。 虽然借助了其他人的信仰之名和权柄，以此弥补序列5和序列4之间的差距，但苏克不打算在这场战斗上拖延太久。 这场末日涉及到的人和事，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英魂，权柄增幅！ 手握雨火月光，苏克的位格又一次拔升，薪柴燃烧的幅度也愈发加重了。 之前混杂在各种神性的冲撞里，透过梅雨之眼观看了整个局势后，无论出于何种因素，时间都不太多。 借助风力，他如同一支利箭弹出，将自身作为薪柴所换来的，便是超越。 薪火，梅雨，恶魔。 将三种权柄赋予剑上，剑刃的神性强度猛然升跃至半神级别，急速接近看上去摇摇欲坠的贝亚特。 四周还在鸣响炮火，天空还是一片昏黑，下着渐渐加重的大雨。 贝亚特咬牙单脚往后退了一步，将锯齿刀以双手合握。 凌乱的废墟当中，石之花的盘杂根茎旁，两人挥动了全力的一击。 …… 锯齿刀深深嵌进了恶魔化的苏克肩头，直抵心脏。 贝亚特的身体被斜斩而过，眼神丧失光泽。 时间仿佛静止。 下一刻，那失去光芒的眼睛再度亮起，同时贝亚特的身上又一次传来宝石碎裂的声音。 他身上还藏有宝石。 看到刻意露在外面的项链，苏克早就猜到这个结果，绝不会在再次面对终焉使徒时大意。 贝亚特猛的上前，他左眼变得一片漆黑，企图控制苏克的精神，而苏克也同样张开双眼，猛然瞪向对方。 海盗之黑眼，石化魔眼。 双方同时受到控制，苏克毫不犹豫启动了贴在胸口的超限物5-032：恐惧之影，用恐惧强行恢复了行动。 贝亚特也用能力抵抗了魔眼的影响，却稍微慢了一步，被苏克的恶魔之爪撕开上衣。 那里面，挂着一圈红色的宝石，足有十多颗之多，其中只有一颗碎裂。 “还不明白吗？你就快到极限了，是无法杀死我的！” 苏克脸上微微出现变化，但很快沉下眼神，做出决定。 挥开对方的锯齿刀，他从印纹取出超限物3-001：永世燃油，将瓶子摔在脚下。 随后，他一把拉过想要逃跑的贝亚特，维持恶魔状态绕到身后，锁住了他的手臂。 薪火。 一切可燃之物，皆为薪柴。 将薪柴的燃烧幅度提升到最大，地面的燃油升起大火，将两人同时包裹在内。 啪，啪…… 火焰中的宝石开始碎裂，贝亚特反复在焚烧和恢复中间，体验着非人般的痛楚。 “你难道，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贝亚特断断续续说着，苏克却丝毫没有理会。 反而发动了“哲学家”的能力。 伴随传颂过的哲学，他的声音在火焰中异常冷静： “要想砸碎锁链，就别怕碰痛自己的指头。” 第二百零一章 自己的仇就在这里报了 在扩散哲学，演绎魔药的过程中，苏克发现了。 大到宇宙奥妙，小到生活琐碎，哲学无所不能。 但哲学家不是。 因此，所谓的哲学并非是空而范的大道理。 而是结合自身经历，或是针对某种现象表达而出的感悟，带有一定主观性。 唯有以身作则，才能真正使用潜藏在总结里的力量。 此刻，他以焚烧自身为代价，誓要将眼前的男人拖进地狱。 两人在火焰中同时灼烧，宝石一颗颗碎裂，贝亚特的恢复后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苏克也好不到哪去。 一旁的桃乐丝和梅芙等人看着这一幕，在笼罩的屏障里怔然出神，却什么也做不了。 炮火连天、地面震动的背景下，两人的存在被燃烧着，在废墟中如同两尊雕像。 最终，一切仿佛停止了。 两人在同时垂下头去，下一刻，眼中再度亮起光芒的人是—— 贝亚特。 他掰开苏克的双手，回头看一眼那烧得焦黑的身躯，一脚踢开对方。 “一个个的一个个的，”他脸色苍白的撑住膝盖，“就算做到这种地步，神格的差异哪有这么轻易填补！” 苏克朝后倒去，在落地前，嘴角却勾起了笑意。 碰撞地面，焦黑的躯体如同幻影般消散了。 与此同时，苏克在黑暗中醒来，推开了眼前的门。 房间里的伊丝夏从聊天面板和满地的传声符文上拉起视线，浅浅看他一眼，赋予他“声援”与“祈福”。 “去吧，这一刻我们都等了太久。” 喝下林鸦之前给的灵性恢复药剂，汲取贤者之石里的储存，苏克眼神重新沉定下来，发动了“记者”的“采访”。 采访对象，梅芙！ 不到十秒，当他再次完好无损出现在贝亚特面前的时候，后者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身上，能够将伤势延缓的救赎之红石只剩下两颗了。 “你，难道是‘饲养员’途径？” “不是。”苏克很干脆回答了他。 虽然不知道“饲养员”的序列5是什么，但他使用的是“传教士”的魔药能力。 在一次偶然间，苏克才发现自己对于布道法术“一子双生”的真正用法。 让本体成为木桩的做法固然很蠢，但只要藏在足够安全的地方，分离出来的身体可以肆无忌惮拿来当作薪柴。 即便燃烧殆尽，也可以随时舍弃，虽说一样会对本体造成影响，但没有那么严重。 当然。 留下发呆本体的风险是相当大的，除了要有人看守，地点也必须绝对安全。 倒不如要说感谢贝亚特，如果不是他曾经让各种势力在永寂海上追着自己杀了一路，很可能对他本体做了标记，苏克也不会提前做这种布置。 他所选的地点，是复仇公主号的客房衣柜。 半个多月前，从和爱丽丝分别的时候，他的本体就已经在那里了，终焉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独来独往，船上没有其他任何人的爱丽丝，她的客房衣柜里会藏了人。 爱丽丝的船上有灵魂相关的结界封印，除非贝亚特天天盯着复仇公主号打转，才有一定的可能性发现他藏在船上。 但很显然，从归港的动作来看，负责监督爱丽丝的使徒并不是贝亚特，面对引发世界末日这种大事，一向分工明确、计划完备的他们又不是林鸦，不可能临时脑子一抽调换人员。 而这件事，爱丽丝是知情的。 如果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让她这大半个月都不去看一眼，苏克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打包票。 最终的结果，就导致的现在的局面。 重新握住雨火月光，再次燃烧自身，苏克提前使用了“空间反制”法术，并将自己也囊括在内，十分钟内就算贝亚特也无法通过空间能力离开。 而这位终焉使徒，当前压制手上终世线团的影响就已经足够艰难，甚至提不起一战之力。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苏克冷冷回应。 “不，你不知道，”贝亚特面色凶狠地说道，“我在这里，是为了让尽可能少的存在进入内部空间，以免世界终结得太快，杀了我，对这个世界根本无济于事。”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苏克将大剑在空气中划开，倾斜悬于身侧，睁开眼睛说道，“我几时说过，我杀你是为了阻止你了。” 贝亚特的眼神顿了一下。 他突然回想起对方出现时所说的话。 代表“始源”而来，惩治逆反人意的罪人…… 听到过这句话就说明，他曾经是自己制裁的罪人，亦或身在一旁的见证者。 结合到那个冰雪女人和黑之爱丽丝的阻挠，答案他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果然，是因为白夜城那个时候吗。 “你究竟是谁？” 在他这么问着的时候，苏克就已经运起风力，如影掠过。 “带着疑惑去死吧。” 一剑，从正前方透胸而过，撕开骨骼。 一剑，从后方将其砍翻在地，染血的线团滚落出去。 苏克再次高举了剑，不带一丝怜悯。 徐凌的仇，自己的仇，就在这里报了。 “别开玩笑了！”宝石全部碎裂，同时不必控制线团的贝亚特做出最后的反抗，哪怕枯竭失控也在所不惜。 双方再度发动了全力的一击。 …… “为……什么……”贝亚特残缺的身体瘫在地上，不甘心地咽着血。 “因为，我就是要杀你而已，从一开始就是。” 双手握剑，青色如月光的大剑刺入了贝亚特体内。 火焰随之而起，惨叫在烈火焚烧中归于沉寂。 终焉的使徒，到死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还有两人吗。” 苏克抬起目光，扫向地上的线团，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这个东西，否则自己的薪柴状态根本不敢取消。 在桃乐丝的帮助下，梅芙似乎又改造了新的法术，带着屏障一起朝这边挪了过来。 振作起来的魔女们开始封印地上的超限物，这里的事态似乎稍微可以控制住了。 交给桃乐丝和梅芙似乎没什么问题，当务之急是外侧海域神国之间的战争。 之前就已经利用梅雨之眼看到，李微娜坚持不了太久，要不是别西卜突然出现，他也不至于出手暴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放肆的笑声，突然从上方不远处传来。 被雨刃切成数截的别西卜完好无损站在那里，像疯子一样狂笑着。 砍头都杀不死他吗。 苏克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色权杖，上面的封印十分牢固，但为了保险，他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用灵性托起封印的外壁，打算撤离。 而就在这时，那根黑色的权杖动了一下。 低头望去，黑色的雾气瞬间填充了整个内部封印的空间。 “？” 苏克疑惑的点在于，手上这种共鸣的感觉，就好像是他启动了那根权杖一般。 “找到你了！启动者！”别西卜在上方狂笑着说出这句话。 随即，以苏克所站的位置为圆心，一股深邃的黑雾色光幕，如同重新洗刷世界一般，迅速替换了黄黑色的天空。 第二百零二章 末日的“炸弹” 雷格抬起头，注视天空再次被替换的颜色。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一旁的李草掏了掏耳朵，“先是石之花的黄黑色洪流，后来又是让人呕吐摧残的灰色毛线，现在又是诡异的黑雾，就不能让老天爷休息一下吗。” 雷格丝毫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天色再度改变的前一刻，收到了前线魔女封印灰色线团的消息，但现在怎么也联系不上。 “局势的变化比我们想象中要快，为此我们必须做出调整。” 他目光沉重看向李草。 “去吧，光者，前线的情报只能拜托你了。” “好，好，早就准备好了。”李草连着应答两声，不甚在意地扶了扶帽子，身形在原地一伏。 离开前，他停留了一秒。 “我不在，你好好顾着自己这条老命啊。” 随即，他化作一道青光在黑雾下的天空折跃。 一片深邃的黑色雾气中，苏克身上的火焰迅速熄灭。 他迷茫看了自己的双手一眼，一旁的桃乐丝、梅芙等人纷纷失去意识，只有自己还站在原地，除了能力被解除，雾气丝毫没有对自己产生影响。 甚至，还有一丝怀念的感觉。 当然，同样没事的还有别西卜。 “你感受到了吧，毕竟你就是归属于这股力量的啊！” 苏克冷冷凝视他一眼。 “你在说什么？” “呵呵，”别西卜的表情变得冷静下来，“说实话，当权杖感受到启动者就是你的时候，我心里是颇为不悦的，但转念一想，或许这对你才是最大的痛苦。” 面对苏克原地不动的态度，别西卜身体前倾，张开了双手。 “还不明白吗？你就是那颗真正引发世界末日的炸弹啊！” “私家侦探”的线索告诉苏克，别西卜并没有在开玩笑。 他眼神沉了沉，随后抬头看向天空。 之前黑黄的诡异色彩，被涂抹上了厚沉深邃的黑色雾气。 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可以驱动这些雾气，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甚至自行在眼前散开了。 我？引发了世界末日？ 瞳孔一缩，苏克看向地面的黑色权杖，上面的气息仿佛来自久远之前，无形的低语在召唤着他。 “是你听到了吧，听到了祂的召唤，快，去拿起权杖，听一听祂想传递给你的话语，一切的真相就在那里。” 在别西卜的催促下，苏克眼神失光，像着了魔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缓缓朝权杖走去。 他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臂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亮了起来。 两只发光的手一左一右，扼住了他散发黑雾的手腕。 “冷静下来，找回自己的意志。” 那光芒缓缓浸透了他的身体，如同一股暖流顺着血管流动，激活了感知。 圣位长女菲尤西亚，海之仙女媞莉儿。 两位的神性将他带了回来，从结果上看，之前的神战只不过是祂们刻意演出的戏剧。 赋形圣女梅根妮希雅和静谧教会主教黑路嘉同样再度出现，她们站在石花下方，静静注视在那上面的别西卜。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梅根妮希雅意味分明说道。 苏克微微放空，很快想清楚了其中关系，又迷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 启动者，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自己可以唤醒黑色权杖里的力量？ 就算观看了整个局势，也无从得知。 正犹豫间，血色的字在眼前漂浮，密密麻麻填充了视野。 万始万物的造世主，穿梭世界的沉眠者，葬送星空命运的死神，漫步外界的深渊主宰。 万始万物的造世主 重复的字填充了一切，记录在那上面的祈祷词是 “别看。”海之仙女在他眼前伸出手，纤细手腕下垂落的水晶吊坠缓缓摇晃，绽放神性。 这光芒暂时隔绝了部分血色的字，苏克集中精神看着吊坠，什么也不去想。 “看来你理解得很快。” 血色的字彻底褪去后，苏克的眼神恢复神采，不由得呢喃出声： “这到底是？” 血字提示，也和那个黑色的权杖，和其背后的存在有所联系？ 联想到隐士希尤曾经说过，血字提示曾经交予给白夜城沉睡的那位“最古老的存在”，那么这根黑色权杖的主人是谁，似乎已经可以猜到了。 只不过。 为什么是我？ 无论被血字提示选中也好，激活黑色的权杖也好，苏克实在想不明白。 为什么是自己。 而且，海之仙女似乎能看到血字提示，或者说能感应到血字提示的存在。 始终没有停过的炮火当中，开始有密集的脚步声踏过。 蓝白色的铠甲如出一辙，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上百名骑士包围了这里。 埃尔诺拉的神国军。 曾经听安格斯提过，刨开后勤和侦查，埃尔诺拉的正式作战军队，每一名骑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其中更不乏高序列魔药的军官。 这是这个土地庞大，化深远的神国数千年的积累，也是其能够被称作世界第一强国的资本。 “你说谁的好日子到头了？” 别西卜在石花上悠哉看着下方的梅根妮希雅，缓缓说道： “终焉一直想从我这里得到情报，呵呵实际上，我真正的交易方是埃尔诺拉神国才对。” 梅根面色不改回应了他： “你难道以为就凭他们，阻挡得了圣贞廷两位圣女吗。” “哦？你好像说得很有道理，”别西卜冷静做出思考的动作，随后指了指头顶的黑雾天空，“可是，你们如果不抑制这个，恐怕真的会出大问题哦？” 梅根回头看向菲尤西亚。 “长女大人？” 菲尤西亚没有说话，只是冷淡点了点头，但也足以说明态度。 祂不过本体的意念幻象，海之仙女的状况同样如此，似乎想要游走于世间，存在着某种限制。 似乎是空间的限制解除了，又有两拨人通过传送跟了进来。 一边是鸩夜千嗣带领的神月成员，一边是发现异样后，赶回来的爱丽丝和徐盈。 同时，天空一道绿光折返，越过防线，落在苏克身边。 人公会，第一人，李草。 气氛一度陷入僵持。 骑士包围着众人，但还没有任何动作，四位高序列强者同样。 刚到的众人还没有理清状况，甚至不明白别西卜为什么会在那里，处于一切的焦点。 就在这时，苏克从两位神祇中间，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平复心神，他缓缓睁开双眼，望向石花上方游刃有余的别西卜。 “你刚才说了，你的交易方是埃尔诺拉神国对吧？”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要将已经知晓的事情复述一遍。 但苏克接下来说的话，让站在那里的别西卜，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他冷漠且意味分明开口道： “那他们知道，你对芙莉雅公主做的事情吗？” 第二百零三章 最深刻的期待 当这句话说出口，就算别西卜再怎么掩饰表情，眼白里暴起的血丝都出卖了他的内心。 “芙莉雅？”爱丽丝微微张嘴。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埃尔诺拉的神国军巍然不动，只从军阵中走出一个全覆装甲的男人，他摘掉带翼头盔，露出阳刚而轮廓分明的脸孔。 “我是神国军第三军团长李维斯，你为什么会提到失踪已久的公主名字？” 苏克在原地缓缓呼吸，让自己重新变得冷静。 自己身上的未知，眼前的一切让他陷入了深度迷茫，但如果因迷茫而停滞不前，只会带来更大的过错。 那就思考当下该做什么就好。 只要不断往前破开局势，总能找到最后的答案。 他在两位神祇的目光下朝前走出，举起了右手。 “我会直接让你们看到，两千年前发生了什么。” 手中浮现微弱的光球，苏克淡淡念诵道： “我看见，我记录，我报导。” 这是他“记者”魔药的演绎心得，同样也是传播给玛蒂雅和始源教会的哲学语段。 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将自己看到的画面展示给他人。 光球中渐渐浮现出画面，那是一间装修奢华的书房，以苏克的视角为第一视角，此刻他正摊开着一本厚皮书，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见。 “贝阿朵莉切……对不起，我已经深深爱上了你。” 看到这段文字，爱丽丝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 “对了，芙莉雅公主，去找芙莉雅公主，她虽然在白夜城消失，但我知道她并没有死。” “对，就这么做，同时我还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为此我宁愿放弃神性，放弃魔药的能力也在所不惜。” 日记的记录戛然截止，但所有人都大概猜到，这些画面是在隐喻，这本日记的主人是别西卜。 黑路嘉在一旁踏出一步，静默切开一道空间裂缝，里面显示的场景，是浑身长出触手的别西卜朝爱丽丝伸出手的画面，嘴里还大声喊着“把她给我”这样的词汇。 徐盈也站了出来。 “这件事我也可以作证！” 李维斯侧头意味分明注视着别西卜，面对这位序列2“圣礼者”的注视，别西卜的态度比预想中平静很多。 “是又怎么样？”他咧开嘴角笑着说道，“承认这种事情有什么问题？” 他仿佛丝毫不介意，这段日记里，还记载了他是如何害死自己的爱人葛妮丝的。 爱丽丝的目光一时呆滞。 这本日记她看过。 而且当时是和…… 是和…… 呈现出来的画面视角，隐约站在一侧的人，分明就是自己。 “仅仅只是这样吗？” 苏克的话打断了爱丽丝的思绪，他平静陈述着，具现出第二幕场景。 狭小的密室里，只有两个人。 “芙莉雅公主，请您再考虑一下，那可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啊！” “贝阿朵莉切做出了她的选择，我能做的，只有支持朋友的决定。” …… 与日记不同，这次是实际的场景，记录了别西卜和芙莉雅公主密谋商议的过程。 这是场没有结果的讨论，但无疑，证明了前面那本日记的真实性。 不等其他人给出反应，苏克再度具现了第三幕场景。 白夜城的入眠大桥前，别西卜走进画面，捡起了地上漆上油彩的瓶子。 桥面上被苏克刻意遮掩的画面里，隐隐传来公主的惨叫和求救声，别西卜却完全视而不见。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贝阿朵莉切。” “就算牺牲她最好的朋友也在所不惜。” “那么，现在让这位可怜的公主解脱吧。” 大桥上的芙莉雅变成了怪物，愤怒地将桥上的骑士们扫下桥面，而别西卜只是在一边冷冷看着。 “从来就没有什么光月的人安排将这些平民推下桥去。” “而是我安排的。” 处刑一般的画面里，别西卜咧开嘴角，露出疯狂的笑意。 “可是来救他们的芙莉雅啊，连你也没有想到吧，推下他们的人，是你自己啊。” …… 画面结束。 “……！”爱丽丝睁大双眼往后退了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的温度如此冰凉，刺痛着她的肺。 在内心深处，始终没能想起，发自本能逃避的记忆终于拼上了。 “桥上的详细画面，出于对公主的尊重，我刻意进行了处理。” 苏克冰冷地陈述事实，李维斯的脸角隐隐动着。 那是因愤怒而咬牙的表现。 “‘梦想家’别西卜，”李维斯周身荡开纯粹如炽阳般的神性，“这是对埃尔诺拉最大的侮辱，你对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别西卜依旧站在那里，似乎仍在思考其中的联系，脸上竟然渐渐变得欣喜。 “哈哈哈哈！”他突然笑了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当时的我，是在和两千年后的你‘对话’啊！” 他似乎想清楚了记忆碎片的事情。 要知道，最后记录着关键的碎片，唯独只有击杀神眷梅斯卡徒才能得到。 这说明，眼前这个名字叫做库洛的，突然在永寂海上扬名的男人—— “原来你就是亲手杀死梅斯卡徒的人啊，钟声敲响之后，我们终于以面对面的方式对话了，缘分真是奇妙不是吗？哈哈哈……” 亲手。 杀死梅斯卡徒？ 爱丽丝、徐盈、李草三人同时怔了一下。 做到这件事情的，不就只有那两个人吗？ 甚至对于李草来说，他是最后关头的实际见证者，亲眼看到他们做了什么，绝对不存在第三种可能性。 爱丽丝的眼神触了一下。 刚才徐凌已经出现过了…… 那…… 她恍然感觉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眼眶不自觉泛满明亮的光，把最脆弱、最毫无保留的期待，以及这一路上所有的委屈和寂寞，都投向了站在那里的那个人。 下一刻，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不止是爱丽丝，场上的所有人，包括几位高序列存在，视线的能力都被一股黑色夺去了。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别西卜从石花上掠起，触手像血液喷溅般狂乱伸出，令他整个存在都扩大了一圈。 他径直掠过所有人，一把抓住了爱丽丝，以诡异的姿态急速升向天空。 直到这种时候，他仍旧选择了遵从自己内心。 “只要把你重新设置，重新设置就可以……” 就在这时，他的脚腕被什么抓住了。 炙热的感触传来，低下头，逐渐远去的城市光景中，全身燃起熊熊烈火的男人死死抓着自己，连眼瞳都在燃烧。 之前的黑雾就已经说明，别西卜体内那最古老存在的力量，无法影响到苏克。 他是全场唯一没有被黑色视野影响的人。 急速升空的高速中，火焰浓缩成了实质的物质。 “给我——” 薪火权柄中，新世界的英雄“准则”的力量因强烈保护他人的意愿而触发。 苏克在空中张开了火焰的双翼。 那是神性的升华。 “把她放开！！！” 第二百零四章 世界宛如静止 轰隆！ 天幕滚过火焰的爆响，深邃的黑雾被火焰点燃，成为了燃烧的薪柴。 天空骤然变得火红一片。 血字提示的猩红与火焰结合，汇聚成了一股新的力量。 其实那从来都不是什么血的颜色。 而是最深刻、最强烈的火之意志。 凝成的实质猩红如血，燃烧的脉动以扭曲呈现，在眼前超脱化为文字—— 【神权：源火。】 别西卜被重重撞击坠落，如同一团燃火的陨石沉落地面，引发了剧烈爆炸。 以火焰为翼，苏克扇动翅膀，接住了在空中自由坠落的爱丽丝。 金发的少女看不见，但用小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襟。 “主人……” 一声呼唤，让苏克的眼角迅速泛酸，喉头难以自制哽咽了一下。 什么也没解释，他将少女紧紧抱进怀里。 “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爱丽丝？” 少女的回答一如既往： “嗯！” …… 黑色退散，海之仙女踏过海浪来到别西卜坠落地点上方，用双手张开一个巨大的泡泡，将现场完全封印。 埃尔诺拉的神国军迅速赶来，控制住火焰大坑中心的别西卜。 李草站在原地，看着空中传送消失的两人，单手叉腰叹了一声： “这家伙……真是骗了我们好久啊。” …… 穿过“采访”的传送通道，苏克刚在满目疮痍的甲板上现身，几名埃尔诺拉骑士从不同方向冲杀上来。 “吾之周身乃是禁域，非认可之灵不得侵入！” 笼罩带有权柄的结界，苏克拔出雨火月光，正面冲了上去。 同时落地的爱丽丝一把扶住身旁的李微娜，她脸色很不好，汗水让发丝贴在脸上，灵性几近枯竭。 “微娜姐！” 李微娜勉强支着身子，用手指向前方。 “小心……那个。” 放眼望去，昔日高贵美丽的海上钢琴家号满是窟窿，冒着滚滚浓烟，船员和埃尔诺拉的骑士在烟雾中激战。 而李微娜所指的方向，透过海面，有硕大的巨炮正在调整角度。 爱丽丝站了起来，拦在李微娜面前。 “交给我吧！” 她伸起双手，魂魄的虚影凭空从甲板上升起，支援其他船员。 同时，她又伸起右手，猛然下沉。 灵魂之星！ 天空中，一颗黑紫色的虚幻星辰轰然下坠，将那艘拥有巨炮的舰船砸得四分五裂，船上骑士们的魂魄纷纷被吸入暗紫色的漩涡。 “还有……很多……” 听到身后李微娜竭尽全力的声音，爱丽丝微微顿了一下。 探秘！ 她双眼变得深邃，放出灵魂为媒介，视线穿透了海面。 “流浪者”途径的序列5，名字就叫做“探秘人”。 海面上，十多艘舰船正面围了上来，每一艘都载有刚才那样的巨炮。 爱丽丝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微娜，自己不能在这里弃她不顾，恰好苏克在浓烟中砍翻了周围骑士，她迅速将情报喊了出来： “主人！正前方海面上有很大的威胁！” 苏克眼神一沉，凝望海面的同时，在内心传递声音： “我正对的前方位置，拜托了。” “好！” 海面霎时间腾起浪花，一直在和海中和埃尔诺拉舰队交战的人鱼们纷纷跃了出来，将攻击目标集中在正前方。 指挥他们的是海柔儿。 如果不是她带领族人一直拖着舰队，单靠李微娜一艘船，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埃尔诺拉的舰船开始陷入交战，但也有一些还没能顾及到的，将尚未校准的火炮进行发射。 轰隆隆——！ 火炮接近的时候，苏克微微吃了一惊。 没有气息，捕捉不到弹道。 非物质性质的炮火？ 没做多想，苏克站在船首，张开火焰的双翼，发动了力场屏障。 在神性的增幅下，力场术的范围扩大数倍，染上绯红的气息。 那些难以预知的炮弹接连打在屏障上，承受这一切的苏克脚下踏裂甲板。 他加重了火焰的幅度，并将自己作为薪柴燃烧。 只要撑过这一轮…… 轰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被炮火击中的声音。 抬头望去，一道从侧面不知哪里袭来的光炮，贯穿了四层甲板的最上方船舱。 “！” 苏克瞳孔一缩，在炮火平息的瞬间，他张开双翼跃起，直冲最上方船舱。 在落地的瞬间，他的动作也跟着凝固了。 被那一炮贯穿，原先的房间几乎什么也没剩下。 空荡荡的。 像被人挖去一勺的冰淇淋。 “……” 看着这一幕，苏克身上和身后的火焰同时变得黯淡，熄灭成灰烬。 他穿着那身烧得焦黑的大衣，无力跪在了凌乱暴露在外的走廊上。 “一定就是要开这样的玩笑是吗。” 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地方，他感受到了一阵深切的无力感。 神又怎么样。 努力获得了那么多又怎么样。 自己还是走在失去的道路上，好像从来都没变过。 “我答应过你带他回来，现在他终于回来了，你能出来见一见他吗……” 苏克声音颤抖的笑了出来： “我说啊，我一直都很好奇……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只不过是把火把高价卖给了你，你却好像打算用一辈子去偿还一样。” “还记得被黑翼堵在教堂的那次吗？当时你把信息公开，想让世界的舆论制止恶行的时候，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傻了。” “但，正因为有你这么又傻又善良的家伙，才让我觉得，原来这个世界还有美丽的一面，值得为之做些什么。” “有时候我也会想，能够认识你，被你依靠和信赖，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原来这么厉害的家伙都在关心着我吗’？” “不知不觉，就这么走下来了。” 苏克回忆着过往，渐渐收敛了神色。 “同时我也很清楚，你在我的墓前守了多久，现在变成这样又是谁的责任。” 他咬紧了牙，手指在地板上抓出血痕。 “这已经是第二次，没能保护好你了。” 上一次的奇迹，还会出现吗。 无声到沉寂的氛围中，连周围的炮火声都听不到了。 只剩下海水潮涌，海风娑娑。 每一秒，都像百年般漫长。 吱——呀——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门开合的声音。 苏克维持姿势，以惊讶的目光扭头—— 正对着的李微娜的房间，受到炮火的波及，门板的合页松开了。 苏克微微张大了目光。 一开一合的视线里，素白衣裙的少女，静静坐在桌边长椅上。 她赤裸着双脚，眼睛空洞无神盯着桌上的白色文件。 似乎是被他的视线吸引，少女像木偶般缓缓转过目光，失神的双眸下，脸比以往削瘦了许多。 两人目光相触。 这一刻，世界宛如静止。 第二百零五章 身份识破英雄复活 海风在走廊吹过。 苏克眼睛眨也不眨，任由风吹拂染血的黑发，摆动焦黑的衣角，生怕眨眼后这一切只是幻觉。 那消瘦的脸、无神的双眸、随意散落的长发，完全让人无法想象，那是昔日世界上最知名的那个人。 恐怕她也是……不希望以这幅姿态影响他人，才选择独自承受，把一切都封印起来。 就这样停步了半年。 苏克的眼眸颤了颤，挪动僵硬的身体，从左手的印纹取出一支火把。 随后，手指一捻，用源火点燃了它。 火焰轻轻跳跃着，在少女无波的眼中倒映形状。 他站起走近，一步一步，将那根火把递到了对方面前，无神的双眼被火焰吸引，但依然，没能给出更多反应。 “……” 在光芒的照耀下，苏克缓缓低下头，在火焰的另一端以手盖住面部，脸型开始变化。 再抬起来的时候，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只好让自己，尽量能露出一个微笑—— “我回来了，赵梦灵。” 他以自身“苏克”的姿态，说出了这句想说已久的话。 “——” 那双黯淡的眸子微微停了停。 一瞬间，有微弱得无法察觉的光闪过。 等到黑暗重新笼罩了几秒，仿佛在那深处，开始有排山倒海的浪潮正在酝酿。 枯瘦如柴的少女一下站了起来，身上发出许久未动的骨骼咔咔声，碰掉了桌上放置的文件。 那上面的标题清晰印着： 《始源会永寂海行动研究报告》 退后两步的她捂住呼吸，巨大的情绪伴随光芒，回到了它应该属于的地方。 那寄托了太多东西的双眼，让苏克再也无法忍耐，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颤抖的肩膀让他不敢用力，好像稍微用力就会碎掉一般的脆弱。 而怀里的人却重重抓住了他。 下一刻，沉寂了半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 爱丽丝和李微娜同时抬头，那声音里的绝望和无助，仅仅只是听着都让人忍不住动容，回荡在黑雾笼罩的夜空下。 “唉……总算是等到这一刻了。”李微娜靠坐在桅杆旁，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好狡猾，”爱丽丝也忍不住捧住了脸，“原来微娜姐一直都知道吗……” “呵呵……”她疲惫地笑了笑，“我也没比你们早多少知道，等一切结束之后，这笔账可要重新和他算一算。” …… 复仇公主号上。 伊丝夏埋头处理完各方面的情报，一条私聊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沈流月：“抱歉，我没能成功杀死那个叫切茜娅的女人，虽然供出不少信息，最后还是让她逃掉了。” 沈流月：“还有，我不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船长，你知道他的情况吗？” 她回复了消息。 夏琳：“没关系，库洛那边很安全，你如果还有余力的话，去支援其他新人类组织吧。” 关掉私聊界面，伊丝夏微微低下头，散掉了眼前所有面板。 之前有向李草默许过，他所知的任何情报都可以毫无保留告诉雷格，由雷格来定夺如何处理。 从刚才收获的消息中已经得知，为了鼓舞士气，雷格将这条消息，告知了在场作战的所有新人类势力。 她让沈流月过去并非为了支援。 而是既然藏不住，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了。 伊丝夏就这么静静坐在空荡荡的船舱里，静静回想着过往一路走来的每一个画面。 “这样的话，我的职责就完成了吧。” 她对着不会有回应的空气说道。 “这样的我，有好好履行自己的存在价值吗？” 一旁，已经长得有些浑圆的芝芝翻了个身，走过来用脑袋蹭她的手。 伊丝夏不知是何滋味的笑了笑，温柔抚摸它柔顺的皮毛。 …… 一片废墟环绕，沈流月踏过破损不堪的街道，眼神紧紧盯着下一个目标。 和地窟新闻社的顺利汇合，共同抵抗扭曲的怪物，这些人比她想象得更加英勇。 处理完毕，重新将陌刀背在身后，沈流月不愿多做停留，正准备赶往下一处。 身后突然传来了交谈声： “真没想到啊，库洛竟然就是那个人。” “我其实一直都有点疑惑，怎么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如果是他的话就说得通了。” “是啊，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昔日白夜城斩杀神灵眷属的英雄，也有重新复活的一天。” 她停住了脚步，回头走向那些人，询问起具体缘由。 “……” 得知真相后，原本一直沉稳的眼神晃了晃，胸膛开始止不住的起伏。 她倒退两步，思索这一路上零星的片段，很快把头扭开，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没打任何招呼，她朝着街道另一边跑出，情绪难以自控。 地窟新闻社的记者们目视她的背影，彼此疑惑地看了看。 “她……是怎么了？” 跑进无人能看见的小巷，沈流月双手撑着膝盖喘气，感觉身体突然失去力气，靠着墙边缓缓坐下。 她捂着自己的脸，上次这样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 此刻的她，就像个黑夜里无助的孩子，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靠。 “太过分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到底，是为了谁一直努力至今啊……” …… 刘悟天在军团营地里调配物资，虽然手上的动作始终没有停过，眼睛却渐渐走神。 关于库洛就是苏克的消息，他从十多分钟以前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一种“还真是这家伙”的感觉。 自己明明清楚他们是同一类人，却始终没有刻意去联系起来，否则最后万一不是，只是平白给自己添堵而已。 “还真是让他看到落魄的样子了。” 想到自己过去酗酒睡在猪圈的模样被老朋友看到，刘悟天苦笑出声，按着额头摇了摇。 “老刘，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丢人的经历被他以假身份看到了吧？”一旁的涂祝出声，锤了锤他肩膀。 “……没有，怎么会。”刘悟天重新集中精神，把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物资调配上面。 “唉……我不吃惊倒是情有可原，毕竟那个时候还没认识他，”涂祝摊了摊手，将视线转向另一边，“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在那里的，是执行完任务回来就一直在营地摸鱼的林鸦。 “这有啥好奇怪的，我林鸦大人早就看出来了，我堂堂永寂海未来的七王之一，怎么可能随便在别人船上打工。” 涂祝抽了抽嘴角，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那你怎么不说？” “这当然不能说了。” 林鸦用理所当然的目光看他，也不知道是真坦然还是装的。 “你看看那个人鱼公主，再看看身边的夏琳，这要是被那些原配知道他沾花惹草，不得活活打死他？” 涂祝：“……” 刘悟天：“……” “你说得好有道理。”涂祝一脸黑线，放弃了和林鸦探讨这个问题。 他重新在印纹面板前坐下，在交易大厅和刘悟天做同样的事情。 从前一段时间开始，炮火声就开始渐渐稀少了。 新人类的组织大部分都在城市里应对怪物，救援废墟底下的人们，但无论救助物资还是施救设备，都很难紧急调拨，整体救援效率并不高。 他和刘悟天等人坐在这里，也只是勉强应急，以现在这样的进度，灾难过后的寂临城，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人。 要是有一万个刘悟天就好了…… 正当涂祝这么想着的时候，天边渐渐传来了引擎声。 那不是单纯的发动机声。 几乎同时，营地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抬起了头。 黑雾笼罩的天空下，从天际线缓缓进入视线的。 是一艘又一艘，拥有着庞大体形和奇幻美感的蒸汽飞艇。 第二百零六章 新人类的神 当苏克抱着昏厥过去的赵梦灵下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天空中的飞艇。 那些飞艇的气囊涂上了各种特征鲜明的颜色，但共同点是它们都漆上了一个大大的英文字母—— A。 “阿历克斯……” “司机”，还真是总能拿出一些让人吃惊的东西。 飞艇缓缓散开队形，停留在寂临城城市上空各处，一个又一个集装箱从下端投出，在落地前张开了降落伞。 人们打开集装箱，里面是各类起重机、挖掘机、推土机、支撑横杆等救援器械，甚至还有专业的爆破炸药以及载运货车。 有人在废墟里欢呼着： “得救了！只要有这些东西，我们的效率起码能翻三倍！” “三倍？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们灵性都快榨干了，只能说真是得救了。” 这笔物资，对于整个城市的救援行动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飞艇空投完物资开始返航，但并非每一艘都那么顺利。 有不少在航行中出了问题，失去动力或者发生爆炸，倾斜着朝城市坠落。 但没有一个人嘲笑他们，这些飞艇显然还在试验当中，投出集装箱就已完成了任务。 更别说，驾驶员还竭尽全力控制着坠落地点，直到确保落在城市边缘才跳伞逃生。 地面上的人们看到他们平安无事，重新低下头来，给自己也加了把劲，在火焰未熄的城市里抹着汗操控设备。 满脸的焦黑、溅满全身的灰尘让他们看上去十分狼狈，但对于寂临城的市民来说—— 他们比真正的神明更为可靠。 作为一座处在夹缝，繁华的背后被神明抛弃的城市，他们从未想过自身有一天能获得外界援手。 哪怕有，在寂临城的民众心里，寄托的希望也是那些未知的神明身上。 而这一刻，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真正付出行动拯救他们的。 居然是人类。 …… 将赵梦灵和李微娜托给爱丽丝照顾，苏克望向海对面陷入火海的城市，明明天空还下着雨，火焰却始终没有熄灭下去。 而无论火灾还是雨水，对这场救援来说都是极大的阻碍。 他重新张开火焰的双翼，海面上埃尔诺拉和贝武夫的舰队都已经开始撤军，城市里的埃尔诺拉神国军也没有为难新人类。 恐怕是几位神祇和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 来到城市中心的石花上方，下方的主体被埋在高序列强者创造的光幕中，就算他也无法透视。 不做多想，苏克在空中扇动双翼，朝整个城市下方伸出右手。 在城市各处燃烧着的火海，在他的神权催动下缓缓化作实体，倒吸上来。 人们只看到所有的火焰纷纷升空，汇聚着集中到天空中那个人的手心，像是一场另类的绚烂烟花。 随后，苏克又朝天空抬起了左手。 下落的雨幕，在他的权柄下静止下来，从天空吸入他的掌心。 一半火焰，一半雨水，此刻的天空中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沙漏在那里，苏克就位于沙漏两半的中心。 雷格抬头看着这幕奇迹般的光景，久久不能挪开目光。 “也许，现在称你为新人类的神更为合适吧。” …… 救援持续了一天一夜。 而天空中的沙漏，也同样维持了这么久。 等到新人类的军团带着难民撤出废弃城区集合，苏克这才松开左手，让雨重新落下。 这雨水并非通常的存在，他可以用梅雨权柄持续控制，却无法完全让其停下。 落到地面，李草和爱丽丝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哟，辛苦了。” 对比李草的招手，爱丽丝直接迎了上来，先是一把抱住他，随后贴心地给他揉着手臂。 “怎么样主人？胳膊酸吗？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李草和苏克同时颤了颤嘴角。 “不，我没事。” 但爱丽丝似乎完全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耍赖一般黏在他身上。 不远处的海柔儿惊呆了。 她刚从人鱼那边赶回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苏克：“……” 感觉到海柔儿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连忙转移话题看向李草。 “别西卜怎么样了？” 这也是他极为关注的事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令李草万万没想到的是，海柔儿直接走到了苏克的另一边，用和爱丽丝相同的方式抱住了这家伙。 两个少女黏在他身上，彼此用宣誓主权般的目光意味分明对视着。 苏克：“……” 爱丽丝就算了，怎么连你也来…… 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苦笑看着李草。 被洒了一脸狗粮的李草抽着脸颊，目视“被”左拥右抱的苏克，无奈摊着手说道： “你可能猜想不到，那个疯子被埃尔诺拉的人给……” 他抬起两只手，左手做了一个圈，右手食指往里面捅的画面。 好吧，他看懂了。 爱丽丝和海柔儿倒是没看懂，苏克也不打算跟她们解释…… “那位军团长说要让他尝到比公主痛苦千百倍的滋味，说是打算让国内所有有此爱好的人都来一遍，把他带回埃尔诺拉了。” 苏克：“……” 口味这么重吗。 但或许，没有比这个更能让他为所做之事付出代价的惩罚了。 被带去埃尔诺拉神国，那也做不了什么了，只希望残留在他身上的古老气息，不会让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然后，应该是那几位高序列强者和埃尔诺拉秘密商讨了什么，没多久他们就撤军了，只不过那个军团长说海上的部队不属他们管辖，只撤出陆上军队。” 在那种和贝武夫交战的情况下，撤军确实不是件轻易就能决定的事情。 这涉及到世界第一神国的脸面。 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和贝武夫都要朝寂临城发射火炮？让民众的怨念化作实体，对这两个神国很重要吗？ 还有自己身上的…… 直到此刻，苏克才真正有时间，审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疑团。 为什么自己是世界末日的“启动者”？ 总觉得别西卜所说的“末日”，和终焉所强调的“末日”，并不是同一个东西。 就像这头顶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姿态。 “喂，你那一副理所当然接受拥抱沉思的模样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李草打断了他的思考，“请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苏克也尴尬低下头去，用眼神明示两人。 可这两位不服输的少女，一点都没有要自己先松手的意思。 苏克：“……” 李草：“……” 而就在这时，他的私聊提示响了。 趁着这个机会，他才将两人同时轻轻按开，独自走到一边。 给他发消息的是伊丝夏。 夏琳：“有个最新消息，光月骑士的舰队抵达了，似乎是光月教派的教派长亲自率领，他们说船上有你的一个老朋友，想要单独见你。” 老朋友？ 夏琳：“我不太推荐你去，但我还是把对方说的情报告诉你，你考虑清楚再决定吧。” 夏琳：“那个人说他的名字是——” 盯着那个名字，苏克渐渐睁大了瞳孔。 夏琳：“米哈瓦洛夫。” 第二百零七章 无法改变的事实 黑雾下的寂临城回归了她原本的沉寂。 天空中仍旧下着烦扰的小雨，原本的建筑化为瓦砾，拥挤的小道填满废墟。 那些冷冰冰的石头，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人情味，和往常一样只是城市的背景。 唯一的区别是，它们不再给人类提供庇护挡雨的处所，相反在城市的南部边缘，燃着篝火的营地暴露在雨幕中，遍布着整个海岸。 那是新人类军团驻扎的地方，以及为寂临城民众安排的难民营，混在一起一时分不清彼此。 这或许，是新旧人类第一次放下成见，如此坦诚的坐在一起。 走在火光映照的海岸上，苏克侧目朝两边看去，热腾腾的米粥被送到难民手上，感恩的声音从未停过。 统计和运输正在连夜忙活，虽然是灾难过后，却能感受到繁忙的烟火气息。 这时，正前方的拐角处，一行人走进视线，停在了他们面前。 雷格走上前，和苏克拥抱了抱，随后便沉稳按着他的肩膀。 “你还活着的消息真是给了我们一记强心剂，不过，你真的要去吗？” 苏克抬头眺望南部海港方向，海肯的数百艘战舰悬在海平面尽头，和海岸上和睦的氛围格格不入。 “我有我的考量，”苏克沉声说道，“城市中心那边就拜托你们了。” 雷格点了点头，放开手给他让开了道。 “你会回来的，对吧？” 苏克停住步子，微微回头。 “当然。” 海柔儿和爱丽丝跟在他身后，李草向雷格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 寂临城南港。 时隔一天，新人类的战舰也已集结完毕，他们分组织停靠在港口，时刻提防着海面局势，空气里有一些紧绷。 在各种重型战舰的包围下，海肯的主舰神国永月号就停在南港边缘，船头站着全副武装的光月骑士。 为首之人根据伊丝夏的情报，正是光月教派的教派长奈哲尔。 那道耀眼的月华铠甲满覆神性，倒是不太需要花心思辨识。 更让人感觉到紧张气氛的，是站在船下的那个人。 血色的红衣，苍白的面容，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那个被新人类围在空地中心的男人，在看到苏克出现后，看似热情地张开了手。 “苏克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被渊古之主指派到地球，人类社会中潜伏了两千年的吸血鬼，红月的复仇者，米哈瓦洛夫。 按照当时在虚空所说的话，找光月寻仇的他断不可能和光月的教派长和和气气站在一起。 但实际就是这么讽刺。 他缓缓朝前走来，对周围全副武装的新人类视而不见。 “听到你复活的消息我可是太高兴了，你是否也期待过在永寂海上与我相见？” 苏克淡然看了他一眼。 “你似乎不是一个称职的复仇者。” 在永寂海上，并没有听到过米哈瓦洛夫的消息，据此是否可以推断为，他自从白夜城一战结束后，就一直待在白夜城？ “呵呵……我为你的复仇感到喜悦，朋友，但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要用复仇的方式解决，”米哈瓦洛夫保持不急不缓的态度，缓缓陈述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并非没有来到永寂海，甚至七大城市都有我的足迹。” 不声张的隐秘行动吗。 看起来，如今的他似乎并不太需要演绎“鲜血之王”了。 米哈瓦洛夫第一次看了眼左右拿武器指着自己的新人类。 “这样的场合似乎不太适合促膝长谈，能否给我们彼此提供一点单独的空间？” 他轻轻举着双手，示意自己无害，眼神却沉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米哈瓦洛夫意有所指说道，“包括终焉的目的，两种‘末日’的真相，以及……” “‘你是谁’这个问题。” 苏克微微凝了凝神，朝看着他的新人类点了点头。 “主人……”爱丽丝在身后用明显的敌意看了米哈瓦洛夫一眼，不太放心地出声。 “呵呵……”米哈瓦洛夫那边笑了起来，“久疏问候了，爱丽丝，相比圣贞廷的圣女，还是现在这个身份更适合你。” 苏克按住了爱丽丝的肩膀。 “不用担心，至少现在在这里，他做不了什么。” 随后他又看向心思全写在脸上的海柔儿。 “好了，别这个眼神，我要是有危险，你也能感应得到。” 最后，他看向李草。 “雷格那边的消息就拜托你了。” “好，你多加小心。”李草点了点头，冷冷看了一眼米哈瓦洛夫。 从爱丽丝很早以前就提供过的情报，促使新人类打开那扇末日之门的，就是这个家伙。 …… 两人在众人视线下走到海岸靠近树林的空地。 米哈瓦洛夫微微抬起手，一道透明的血红障幕笼罩了两人五米范围。 “只是隔绝外界声音而已，不用惊慌。” “相信我苏克同志，这是在为了你好，接下来你听到的事情，可能需要考虑一下再决定是否告诉其他人。” 苏克伸手朝海边示意，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同时也操控源火，将障幕同时以自己的力量隔绝外界。 这样，哪怕米哈瓦洛夫在关键时刻故意解除，外界也同样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谨慎，”米哈瓦洛夫笑了笑，看了眼四周，“这样站着未免有些僵硬，我们坐下聊吧。” 他从印纹取出一把红色的镶金长椅，在打算递给苏克以前，苏克已经从印纹中取出一张普普通通的椅子。 紧接着，苏克又扔出几块木材，用源火点燃了它们，俯身坐了下来。 “你要的氛围。”苏克摊手指了指篝火。 米哈瓦洛夫笑了笑，将椅子布在篝火对面，坦然坐下。 “嗯……该从哪里说起好呢？” “不如先告诉你一个任何存在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吧。” 米哈瓦洛夫伸出手烤着火，倒影的火苗在他眼中跳跃。 “不管是新旧人类也好，终焉也好，终结一切之神也好，白夜城里沉睡的那位存在或是其他各式各样的神明也好。” 他抬起头，眼里有种狼一般的侵略性。 “不管你们、我们或者他们做什么。” “这个世界都已经没救了。” 第二百零八章 外神 “实际上，围绕寂临城的这场争端，并不是以谁制造末日、谁拯救末日为前提。” 米哈瓦洛夫接着说道。 “而是末日这个事实已经发生，祂们那些存在所争夺的，仅仅是由谁来触发而已。” 苏克将叉在面前的手放回膝盖，做出准备起身的动作。 “如果你是来卖关子的，我想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呵呵……不用这么着急，我会停顿也是为了给你思考的时间，”米哈瓦洛夫用拿他没办法的表情耸了耸肩，“我先问你，刚才的话听起来很矛盾对吧？” “是。” 苏克感觉到，对方大概是想要获得某种“捧哏”的感觉，面无表情配合着他。 “矛盾的源头，是因为我们的无知，你知道吗苏克同志，”似乎是担心苏克真的站起来走人，米哈瓦洛夫凑近了一些说道，“这个世界远比你我想象得要危险。” 他眼中染上了有些危险的狂热。 “二十二条魔药途径、信仰之名、权柄、神权，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力量，为首的正是那些晋升到序列0的现神，每一位都拥有着改变世界的神力。” “但你知道吗？这些，只不过是我们在名为‘世界’的圈子里所能看到和想象到的一切罢了。” “而在圈子的边缘区域，那些获得资格的现神们得以窥见外神……” “这些来自外界的神秘存在并不依靠魔药途径，而是神权朝着规则以外进化的异类，他们不被常理束缚，无法通过我们知识领域内的任何方式杀死，甚至连祂们的存在，都凌驾于生物这个体系之外，是我们完全不了解的智慧体。” 米哈瓦洛夫的语气越来越狂热，语速也逐渐加快。 但从他的眼神中，苏克看到了畏惧。 “而在外神之上，有更加恐怖的威胁……我们甚至对那一无所知，哪怕是序列0的现神对此也毫无头绪，只能从外神们的行为反馈上得知，那些东西企图以根源规则上抹去我们的世界……” “于是，末日成了一种既定的铁则，就如同所谓的上帝说‘要有光’，世界便有了光，是必须发生的事情。” “但是……既然是规则，在某些能够扭曲规则的外神力量下，便有了钻取漏洞的可能……” 苏克耐心听着，凝思片刻后出声： “所以，外神们决定亲自来毁灭这个世界，让‘既定的铁则’成真，但又没有完全成真？” “聪明。” 米哈瓦洛夫毫不吝啬地称赞一声。 “终结一切之神，和白夜城那位最古老的存在都是外神，他们在寂临城制造的末日，就是为了让末日以自己的意志发生，让表界的世界完全摧毁，里界的神国却得以永存。” 苏克缓缓吸了口气，睁开眼说道： “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方式，永寂海上的一切都会消失，但埃尔诺拉、贝武夫、海肯、弥多纳这些神国却不会有事。” “没错。”米哈瓦洛夫肯定了他的回答。 永寂海消失…… 那海柔儿的族人赖以生存的海水，以及新人类落脚的任何一块陆地，都将荡然无存。 米哈瓦洛夫说的事情虽然可以解释两位外神的行为，让一切合理起来，但苏克对此仍旧表示存疑。 也许他说的大部分是事实，也许是刻意更改了部分细节的结果…… 无论如何，他需要更多佐证。 “告诉我有关两位外神的事情。” 米哈瓦洛夫低笑了两声，似乎料到他会提到这个话题。 “看来你还不相信我，但我首先想告诉你的是，不要以为外神们以这种方式毁灭世界就有多么悲壮多么伟大了，在他们的观念里并没有善恶这种概念，对人类的态度就像对待培养皿里的蚂蚁一样，要是我的说辞让你误以为外神是和人类站在一边，我想我会很头疼的。” 他勾起嘴角，朝苏克摊开一只手。 “先说终结一切之神吧。” “其实两千年前的末日的原因，和如今一模一样，都来自于未知的‘规则’，这位据说在星空外界杀戮无数的旧日支配者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失去力量，在数万年前坠落到这个世界。” “大概两三千年以前，终焉的始祖无意间与其进行了接触，获得了外神恩赐的同时，也令这位存在苏醒过来。” “随后，这位存在似乎知晓了末日的存在，为了恢复力量吞噬了三位序列0现神，也就是‘大海’、‘罪犯’、‘死亡’途径的那三位，以自身的力量引发末日。” “不过，这最后被白夜城的‘月上神国计划’阻止，仅仅只是凝固了时间这么简单。” “实际上，对于终结一切之神来说，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没有引起祂的注意，虽然揣度外神的想法往往是错误的，但我想祂的目光，或许还在星空之中，并不在乎这个世界，只是身处这个世界的他如果不进行改变，会一同被规则抹去罢了。” 星空…… 面对凡人的反抗，这位外神在白夜城执行计划中没有进行任何阻挠，或许正是因为对其来说结果并无所谓。 那终焉为什么要…… 苏克突然，想到了什么细思极恐的东西。 但他不敢断定，打算等米哈瓦洛夫讲完另外一位外神再进行定夺。 “至于白夜城里的那位存在……” “渊古之主，我想你应该听说过祂的尊名了，也就是让地球上的全人类降临到海肯地窟、并且创造深渊的那位存在……” “相比终结一切之神，祂则要显得仁慈得多，对人类施舍的也更多，两千年前，当爱丽丝作为‘魂咏歌者’唤醒古老、带领海肯抵达彼岸时，沉睡不知多少岁月的祂才最初表露意志。” “但祂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时间，要比终结一切之神久远得多，恐怕是最初抵达这个世界的外神。”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深渊，不止在人类最早的史书，甚至一些上古时期的壁画中都有模糊记载。” “祂让新人类来到这个世界，赋予每个人新的机会，还用意志震慑弥多纳的外神，让每个人转移过来都得到印纹这种极其有效的工具。” “甚至，为了不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后过多的进行自相残杀、不让我们在面对广袤的未知世界时陷入恐惧，祂还敕令贝武夫的‘大地之神’，将海肯分隔为一个又一个的地窟，尽可能让新人类的存活率更高一些。” 果然，印纹和灵能武器，都来自贝武夫遥远东岸的弥多纳大陆。 但米哈瓦洛夫有关“渊古之主”的说法。 是否偏向性太重了。 “当然了，序列9到序列7的魔药也是由祂创造的，对于在无灵性环境下长大的新人类，序列9要比序列6温和得多，晋升的成功率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我大概知道的就这些了，寂临城的事情我很抱歉，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终焉想要以八十万民众的性命作为养料，建立杀戮破坏之神的界域，阻挡其他外界的力量争夺末日，才导致了现在的一切。” “别西卜你应该见过了，虽然他是个变态的疯子，但切实完成了任务，把权杖交给了对的人。” 米哈瓦洛夫意味分明地看着苏克。 “那就是你。” 苏克的眼神触动了一下。 终于，到了这个话题。 “‘启动者’，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克不动声色深深吸了口气，做好了承受真相的准备。 似乎是在想如何具体描述这件事，米哈瓦洛夫也停顿了片刻，手掌在火焰上轻轻拂过。 “要想让你理解这件事情，还得从你的身上着手。” 他恍然看着火焰，慢慢抬头，手掌却停在了火焰里。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是孤儿？” 第二百零九章 成千上万的“种子” 篝火上的火焰轻轻摇曳着。 苏克沉吟片刻，用复杂表情说道： “如果你打算突然说出我其实是你亲生父亲这种话，我想你前面说的所有内容都是在诓我了。” 米哈瓦洛夫笑了笑。 “呵呵虽然这也是种有趣的开展，但毕竟血统是骗不了人的。” “不，这一点也不有趣，反而很狗血。”苏克耸耸肩，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米哈瓦洛夫打量了他一眼。 “解释你的由来让我十分纠葛，如果硬要说的话，你并不存在生物学概念上的亲生父母，但却存在社会学角度上的父母。” 没有生物学上的父母 苏克内心哽了一下，朝他摊开手，“你难不成是想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将来怕不是还要保护一位僧人去西天取经？ 米哈瓦洛夫眨了眨眼，埋头沉思了好一会。 “西游记吗如果你能联想到这一点，说不定会有助于你理解自身存在” 他嘟囔着，突然抬起头来，双眼里透着直白的神色。 “我会告诉你一些经历，你自己可以思考，自己在这些经历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你已经知道在两千多年前，终结一切之神引起的末日即将发生时，我受到祂，也就是渊古之主的意志影响，穿越到了你们的世界，并在那里隐藏身份，生活了两千多年。” “你也知道全人类从地球降临这个世界，是我在穿越前就知晓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米哈瓦洛夫意味深长看向苏克。 “但事实上，渊古之主所做的布置，并不止我一人。” 苏克缓缓深吸了口气。 他定了定神，大概已经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了。 “苏克同志你最初诞生的地方，其实是这个世界。” 苏克沉默地低下头看着火焰，四周在结界笼罩下显得如此安静，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声音。 “你说过，我没有生物学父母。”他尽可能保持着冷静说道。 “的确没有，你实际上是渊古之主以这个世界人类的样板为原型，所创造出的生命体。” “！” 苏克的瞳孔不可控制地晃动两下。 米哈瓦洛夫接着说道： “不过，就算是创造体，你和其他人类也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虽是由古神创造，却又并非古神亲自诞下的子嗣，最多算是由古神从这里扩散到地球的种子。” 沉默片刻，苏克感觉对方的话里有一个不太协调的词语。 “扩散？” “没错，”米哈瓦洛夫静静看着低下头的他，“和你一样的种子，还有成千上万，过去曾在探索地窟中死去的阴沉主播伊丝夏，就是和你一样的种子。” 苏克渐渐将头埋得更低了，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伊丝夏她，的确也是孤儿出身没错。 她儿时的那些经历 就因为“降落地点”不同，她就必须得以孤儿的身份在战乱之地面对整个残酷的世界。 相比自己在孤儿院安全无虞长大，这样的命运，居然是由神来随机决定。 苏克低笑了两声。 如果这些是真的，他和伊丝夏，所谓的“新人类的英雄”，本质的身份其实是地窟旧民。 这可真是讽刺。 我居然是地窟世界的人类。 他不愿放弃，问出了在这件事上仅剩的一个疑点： “我并没有在海肯和永寂海看到东方长相的人群，埃尔诺拉和贝武夫的血统也和我不符。” 米哈瓦洛夫摇头看了他一眼。 “你既然了解印纹和灵能武器来自弥多纳，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在弥多纳的更东边，有一座东方风格的神秘大国。” “在隐秘的史书中，我们称其为黄龙之地，是一座东方传统深蕴丰富，却又和灵能印纹紧密结合的大国，根据书中所描述的画面，符面板的广告牌充斥街头，身穿旗袍的女性拳法过人，小二吆喝着售卖摊位上的灵能武器，一身夜行衣的刺客飞檐走壁，古庙寺宇暗藏玄机” 苏克没有再听下去。 这已经足够证明米哈瓦洛夫想说的。 他是以“黄龙之地”的人类为模型雕刻出来的。 闭了闭眼，苏克沉声说道： “姑且先假设你所说的一切为真，如果种子有成千上万，为什么只有我是启动者？” 还有血字提示。 可以明确知晓的是，伊丝夏的体内不存在类似的金手指，只有他享受了这个待遇。 一向慷慨的米哈瓦洛夫突然吝啬了言语。 “关于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苏克皱了皱眉，看向对方。 “你不要误会，苏克同志，我并不是不想回答你，而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我也不知晓。”他看似和善地说道。 “种子的确成千上万，但为什么特殊的只有你，或者说目前唯一表现出特殊的目前只有你，这个问题需要揣测渊古之主的意志，我怎么可能给得出答案。” “不过，通过种种隐晦的迹象，我大概可以了解到的是，你作为启动者或者启动者之一的职责，并没有因此结束。” “祂想要你在之后做些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短暂停顿片刻，米哈瓦洛夫与苏克静静对视着。 “但是，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了解这一切。” “如果你前往白夜城，亲自聆听祂的伟大意志，聆听祂所赋予你的职责，我想以你目前的身份，一定能与祂成功接触，得知究极的真相。” 苏克难以自控地眨了眨眼。 这是要我 直面一位外神？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苏克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看向米哈瓦洛夫。 他带着海肯的舰队来到这里，告知他大量的真相，就是为了让他回到白夜城，去觐见那位世界最古老的存在？ “我认为我们是共赢关系，”米哈瓦洛夫沉声说道，“渊古之主对我们表现出的恩赐足够的多，我想从你的觐见结果当中，知晓我们，以及你们新人类未来的道路在哪里。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提议，我可以说服海肯的王，让所有新人类都能够重回海肯，逃离这片必定毁灭的大海。” 苏克慢慢睁大双眼。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爱丽丝和海柔儿，在李草和其他新人类的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舰船甲板上的光月教派长身上。 奈哲尔出现在这里，代表着的是海肯之王的意志吗。 这似乎，是一封无法拒绝的邀请函。 苏克收回目光，在脑海中思考了好一会。 最大的问题是。 我真的有权力，擅自决定三十多亿新人类的去处吗。 思索了一阵子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等待已久的米哈瓦洛夫。 “我记得你说过，外神没有善恶的概念。” 第二百一十章 谈判与交锋合作与条约 “对于祂们来说，我们只是培养皿里的蚂蚁。” 苏克看着米哈瓦洛夫一字一句说道。 “这样的情况下，你让我去寻求一位外神的庇护，将希望寄托在祂肯告知答案，并且愿意善意对待全体新人类？” 米哈瓦洛夫干瘪地笑了笑。 “似乎别西卜的行为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新人类身上的印纹、序列9-7的魔药，都是由祂恩赐，这样也不能说明祂的态度吗？” “但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这种恩赐，”苏克冷静看着他陈述道，“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穿越到这个世界，抛弃过往的一切开始挖土。” 沈流心中的夙愿，一直都是找到回到地球的路。 像她这样的人恐怕还有很多。 灵性、魔药、怪物、地窟、实际存在的神，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生活在这样的世界，而人们根本没有自主选择的全力。 何况，返回海肯这件事。 对于海肯的民众来说，新人类是破坏他们家园的害虫。 对于新人类来说，海肯是屠杀了十几亿同胞的死敌。 让这样两种人重新在一片国度生活，不说是痴心妄想，至少也是天方夜谭，绝对不是他开口说声好就能解决。 他代表不了所有人。 至少新人类的命运，不应该由他苏克一句话来决定。 米哈瓦洛夫坚持着说道： “你在寂临城帮助祂从终结一切之神手中夺回末日的主导权，这样的功劳难道还不够让祂多看你一眼吗？” “‘难道还不够’，所以说，这是你臆测的吗？我记得你也说过，你无法揣测到外神的想法。” 米哈瓦洛夫苦笑看他一眼。 “这说明我告诉你的事情没有任何保留，就算没有神明，这世间也不存在绝对只有好处的选项，末日当前，你们必须做出抉择。” 苏克没有回应他的话，重新在脑海里将整件事情过了一遍。 “所以，那个时候终焉会突然跳出来杀掉我，并不是为了惩戒罪人，而是因为我是渊古之主所布下的‘启动者’，对吧？” “……没错，看来你理解了，终焉也只不过是个打着裁决幌子、信仰着另一位外神的隐秘组织而已，不过说实话苏克同志，”米哈瓦洛夫抬头皱起了眉，“在白夜城一战之时，我也没料到你是启动者，这次也只是得到隐晦的神谕，得知启动者在寂临城而已。” “结果却没想到，让这一切成真的居然是早已死去的你。” 呵。 苏克在内心笑了笑。 在自己所不知道的真相里，自己倒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差不多，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 “我相信你说的话，米哈瓦洛夫同志。” 看着对方眼里涌起些许的光，苏克身体微微前倾，将手搭在扶手上。 “但我不相信你这个人。” 米哈瓦洛夫怔了一下。 他缩了缩眼角，有些不解地说道： “我已经告知了你所有客观的真相，现在的重点根本就不是相不相信我的问题，而是末日之下没有更多选择。” 苏克点了点头。 “所以我相信你说的话，但客观？依我看未必，至少你在描述两位外神时，其中的偏向性不言自明。” “那当然是因为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米哈瓦洛夫同志，”苏克用表情示意他冷静，“我想你某种程度上，和别西卜同样受到祂意志驱使。至少在你到来的这个时间上，有着明确的目的性。” “什么意思？”米哈瓦洛夫不解地看着他。 “还需要我刻意提醒吗？”苏克闭着眼分析道，“海肯的舰队早在埃尔诺拉和贝武夫交战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寂临城，但你们花了太多的时间才进入视野，显然是为了启动者的出现而在等待。” “随后，你会将真相逐步告知这位启动者，让他短时间内接收到大量足够震惊的信息，同时像口袋一般留下最后一个关键问题的答案，让他在还没有理清状况的情况下迫切想要拼上最后一块拼图，同时末日的压迫让他不得不尽快做出选择，说不定就会为了整个人类的命运而跟着你们回白夜城了。” “而你，米哈瓦洛夫同志，你很清楚新人类和海肯的矛盾，两者之间绝对没那么轻易共存，在局势混乱、迷雾笼罩的当前时间点，这是你最好说服对方的时机。” 缓缓将推理说出，苏克重新看向米哈瓦洛夫。 “你能说，你这次来到寂临城，不是在打着这样的算盘，做着这样的计划吗？” 米哈瓦洛夫：“……” 他微微张着嘴，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但你应该清楚，我没有在这次谈话上动手脚，也没有打算强行把你带回白夜城。” “那当然，因为你判断出我至少持有两种权柄，万一失手，只会将天平往不属于自己的那端倾斜。” 米哈瓦洛夫看着他，沉默半晌后突然笑了出来。 “苏克同志，所以我才说，当得知启动者是你的时候，我有多么震惊，因为我很清楚，你没有那么好被说服。” “如果换了一个人，你是不是就打算强行带走了？” “或许吧，”米哈瓦洛夫凝了凝神，“如果是个蠢货，我也不会把客观的事实不加修饰地说出来，但我好奇的是，你从哪里看出破绽的？” 苏克朝他摇了摇头。 “不是你。” 随后他转过目光，看向船头站在那里的奈哲尔。 “这位光月教派的教派长，就差把‘你们这群垃圾’写在脸上了，你觉得这样的姿态是打算和平共处的样子吗。” 米哈瓦洛夫也远远看着笑了笑。 “不可否认，蠢货也不总是只在你那边出现的。” “所以……”米哈瓦洛夫的语气变得有些阴沉下去，“你真的确认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我什么时候给出过回答。”苏克不假思索说道。 米哈瓦洛夫转过头疑惑看着他，苏克很无奈摊了摊手。 “这种事情的结论怎么可能由我立刻决定，至少你的交易条件我已经收到了，剩下的，自然是等所有人讨论出结果，才能给你答复。” 米哈瓦洛夫微微交叠双手。 “我希望你明白的一件事是，答应新人类进入海肯境内的前提，是你愿意觐见渊古之主，否则如你所见奈哲尔的态度，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接纳新人类。” 苏克用同样的动作回应了他。 “那么你恐怕需要提供一份详细完整、受到海肯之王认可的条约，否则我们拿什么作为参考，如何判断新人类的利益和权力是否得到保障？” 米哈瓦洛夫愣了愣，在原地点了点头。 “我会传达给王的，相信拟定的初稿很快就会传递到你们手上，另外，这是否代表，你们也会接受来自其他势力提供的合作请求？” 苏克缓缓凝视着他，嘴角勾起笑容。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害怕的地方吗？” “！” 米哈瓦洛夫的瞳孔猛的一缩，表情一时难以自制。 苏克撑着扶手，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 屏障外边的人看到他站起，都不由自主往前踏了一步，揪着心避免最后出现变故。 苏克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继续说道： “如果让启动者投靠到了其他阵营，会对你们产生极大的不利，对吧？否则你们也不会为了让我觐见，就愿意付出这么多代价，毕竟觐见之后我不一定还能活下来，也不一定会把真相转述给你们。” 苏克冷冷俯视着他。 “相比于拿我去做些什么，你们更倾向于让我不去做什么，是这样吧？” 米哈瓦洛夫脸颊僵硬地笑了笑。 没想到到最后，居然让苏克掌握了主动权。 这场谈判，是他输了。 他用僵硬的语气有些逞强地说道： “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件好事。” “的确，”苏克赞同了他的看法，“但不够聪明，就会落进聪明人算计的圈套里。” 将椅子收进印纹，苏克看了眼地上快要熄灭的篝火，没有去熄灭它。 他转身朝外走去，留下了一句话： “如果最后世界要毁灭，至少我想死得明白一点。”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世界最初的火焰 寂临城，新人类军团指挥部，主帅大营中。 这是一场极为机密的谈话，除了雷格和李草，就只有爱丽丝和海底玛蒂雅的代表海柔儿在场。 听完苏克的叙述，雷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沉默不语。 李草同样在一旁抱臂听完整个经过，瞥了一眼雷格的反应。 “考虑下你的年龄吧，雷指挥官，再这么皱眉下去，三十多岁就要有抬头纹了。” 雷格明白李草的意思，从思绪中暂时回过神，苦笑了笑。 “要是能用皱纹换未来，拿刀在我脸上刻都没问题。” 随后他的眼神重新严肃下来，看向苏克。 “所以说，没有任何力量能拯救这片大海，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唯一的选择是请求其他神国接纳我们。” 一旁的海柔儿早已陷入震惊，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地板。 永寂海会消失。 海水会消失…… 无论人鱼还是其他海底生物，都将失去容身之所。 “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苏克沉声说道，“但我之所以没有立刻给出回答，除了这件事不是我单独就能决定的以外，还有其他的考量。” “你是指现在城市中心光幕里的那几位吧？” “嗯，”苏克点头回答，“米哈瓦洛夫之所以这个时间找上我，恐怕也是担心那几位神祇找出另外的道路，其他三位暂且不论，至少静谧教会的那位主教，一旦永寂海毁灭，她的教会也会荡然无存。” 雷格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个人对消息公布的建议是？” 苏克看了爱丽丝和海柔儿一眼，慢慢吸了口气。 “人们有知晓真相的权力。瞒是瞒不住的，但一次公开出去，恐怕会带来巨大的动乱。” 雷格朝他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先让各势力组织的首脑参与进来，有关迁移条约的事情，恐怕我们需要进行大量讨论。” 决定了就做，见苏克和其他人没意见，雷格拍着桌子起身，目光扫过在场人说道： “接下来应该会变得非常繁忙，让我们在各自的领域下手，找出属于新人类的那条道路吧。” 李草和苏克打了个招呼，跟在了雷格身后离去。 …… 两人走后，苏克顾及海柔儿的感受，没有当着她的面叹气。 幸好有雷格能够分担这件事，否则真是焦头烂额，无从下手。 “走吧。”苏克朝海柔儿伸出手。 爱丽丝没有在这种时候闹脾气，而是来到海柔儿的另一边，握起她另一只手。 和从前一样，在这种时候，爱丽丝从来都很懂事。 “我能感受到你心里传过来的情绪，”见海柔儿眼神还在发愣，苏克出声说道，“但无论是我们，还是你的族人，都不会坐以待毙，先确定我们能够做什么吧。” 海柔儿抬头看了爱丽丝和苏克一眼，清楚自己有些陷入情绪，用力点了点头。 从营帐离开，三人径直前往寂临城中心。 路上，能够听到雷格正在召集寂临城的各大组织，参与者必须是组织绝对的一把手，哪怕副会长、副社长都被排除在外。 鸩夜千嗣在营地外围迷茫看着人来人往，月神的缺席让他这个首席也没有资格参与。 哪怕亲眼经历了不少，到现在他也没能回过神来。 月神大人是圣贞廷的圣位长女，库洛的真实身份是早已死去的苏克…… 他身后的神月组织成员都和他一样迷茫。 “到底，是要发生什么啊……” …… 神性的光幕完全笼罩硕大的石之花，从中感觉不到神性的冲撞，而是融合在一起，抑制或者净化些什么。 苏克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掌，燃起猩红如血的实质火焰接触那道光幕。 被更高位的神性回绝了。 看来就算获得了神权，魔药的序列被压制让他在位格上依旧不足以和那几位抗衡。 强行破坏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就一发源火炸过去，这和猪队友有什么区别。 【神权：源火。】 【你的手中握着世界最初的火焰，拥有打破世间规则的本质。】 【冷与热，生与死，光与暗，最初的火焰分化了一切，差异因此而生。】 凝视这些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文字，血字提示不再解释如何使用，只能由苏克自己自行摸索。 从目前来看，除了尚不确定级别的神性，就只有进一步操控火焰的能力。 与提示显示的“打破规则的本质”几乎没沾上关系，恐怕等晋升或者钻研过后才能知晓。 收回右手，苏克仰头看着那道光幕。 “爱丽丝，和我说说菲尤西亚和梅根妮希雅的事。” “主人居然记得梅根那又长又拗口的名字……” 爱丽丝瘪了瘪嘴，将她记起的信息告知了苏克： “菲尤西亚是圣贞廷所有圣女的领导者，也是她的名号‘圣位长女’的由来，序列1的她属于‘修女’途径，职业名称叫作‘神白天使’，真身应该一直在圣贞廷的圣地坐镇，出现在此的神月首领菲尤，应该只是她的一抹意念。” “另外……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但她的本尊，对待万物是冷漠而无情绪的，序列1的眷神大多数摒弃了人性，千万不要以为她的意念看上去好交流，就误以为她的本尊也是同样。” “某种程度上，哪怕是现在的我……直面长女本尊，也会因灵性受侵染失常而失控，起码也要到序列3才不会受太多影响。” 冷漠而无情绪。 他曾经在地窟亲身直面过序列2的“冻结师”隐士希尤，至少能够和对方当面对话。 序列2和序列1的差别这么大吗。 “不过，主人你大概可以认为，菲尤西亚的意念是祂人类时期的缩影，是她原本的样子，而作为神的祂，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想到什么说什么的爱丽丝继续开口道： “‘圣位长女’是圣女的领导者，但并非整个圣贞廷的统治者。” “在圣地的最深处，更在‘圣位长女’寝殿之后的地方，居住着所有圣女信仰的现神，‘圣洁与传颂女神’。” “祂的魔药职业名称是……” 感觉到爱丽丝似乎在说出什么能引发神罚的禁忌话题，苏克转过身，担忧看了爱丽丝一眼。 “‘祷世者’，意为祷告世界之神。” 小姑娘目光明亮地开口，苏克则是忧心看了眼头顶的天空。 直接提在世现神的魔药职业，不会受到关注吗？ “库……苏克！”海柔儿突然喊了他一声。 跟着声音回头，在靠近光罩的地方，菲尤西亚的身影以发光灵体的方式出现。 她无奈看了爱丽丝一眼。 “再让你说下去，圣贞廷就丝毫没有秘密可言了。” 紧接着，菲尤西亚目光一凛，看向苏克，以严肃的质问语气开口道： “启动者苏克，你是我们的敌人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在深渊之下 苏克用平和的目光回应了菲尤西亚： “这要看你所说的‘我们’，是指永寂海上的所有生灵，还是拥有神国的圣贞廷了。”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刚才爱丽丝的话也印证了，永寂海毁灭与否，对身在神国的圣位长女本尊来说，毫无影响。 那现在的她，是基于什么理由帮助新人类度过难关？ 身在其中的四位高序列，苏克更愿意相信海之仙女和黑路嘉的发言。 伴随着这个想法，一道柔光缓缓出现在菲尤西亚身侧，从中现身的海之仙女一尘不染，用无暇的目光望向众人。 她双眼清澈动人，比起遗世独立的神祇，更像是一位未经世事的少女。 但要是因外表而轻视她，恐怕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海之仙女凝视着苏克，声音如海螺中回转的海浪： “我见证过他的意志，也见证过他的可能性，或许，他能成为一切的关键。” “你这是在为他做担保吗，媞莉儿？”菲尤西亚微微侧过目光说道。 媞莉儿？ 一旁的海柔儿愣了一下。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不担保也没有办法，不是吗？毕竟这件事情，符合条件的只有他一个。” “我需要强调，是目前来看，只发现了他一个。”菲尤西亚闭眼反驳道。 媞莉儿微微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死板，就算再冒出个沾染黑雾的启动者，你能保证对方有成神的潜质和和善的态度吗？某种程度上，苏克是你妹妹的主人，又是我侄女的夫婿，还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吗？” 苏克：“？？？” 等等。 这身份怎么这么奇怪。 怎么突然就成亲戚了。 “夫、婿！！？” 爱丽丝瞪大眼睛看着苏克，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主人背着我成亲了”的震惊。 苏克只能苦笑摇头，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怎么感觉两个本应该冷漠且无情的序列1神祇，以意念现身的时候，平易近人得有点过分了。 “如果你这么说，那倒也是。” 菲尤西亚居然承认了…… 感觉到两人望过来的视线，苏克觉得她们还是别承认比较好。 “能稍微解释一下吗？” 现在最好还是跳过这个话题。 “简单来说，”媞莉儿的神色中带上了几分肃穆，“我们正在竭力抵抗石花内部造成的影响，虽然末日是本质，但被两位外神侵染过后的空间，存在着其他的可能性。” “其他的……可能性？”爱丽丝呢喃出声，重复着这句话。 “没错，”菲尤西亚缓缓说道，“外神的力量都有规则上的特殊，除了创建神国领域，我想你已经清楚，渊古之主拥有跨世界转移的威能。” 让人类从地球来到地窟世界…… 加上神国的领域，菲尤西亚想要表达的是…… 苏克凝视光幕中的地下。 “你的意思，难道在石花的内部空间尽头，存在着其他世界的可能性？” 两位神祇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我们正在探寻这点，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那下面真的有土地，一定是一块无主之地。” 不等苏克发问，菲尤西亚接着说道： “经由渊古之主的影响，石花的内部空间已经扭曲成了祂的领土，你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渊古之主的领土。 苏克不太确定地说出那个词语： “……深渊？” 菲尤西亚有些凝重地点头。 “深渊实际上是这个世界神明的墓地，过往无数陨落的神必然要经由深渊消亡，才能将神性毫无保留奉还给这个世界。在渊古之主订立的规则中，序列1的眷神或是序列0的现神要想游走世间，必须要先通过深渊，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很难见到强大的神出现在世人面前，而是通过祈祷词祈求的缘故。” “当然，”媞莉儿补充道，“我们神明只是在深渊的通道和通道之间穿行，尚且会有危险，而那个未知的世界，处于深渊的底层，你能理解这其中的困难吗？” 苏克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听上去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圣贞廷的相关隐秘典籍中，深渊原本是作为理想乡打造的，”菲尤西亚看着爱丽丝叹了口气，“但因为神的陨落往往带着极大的怨恨，久而久之，在众多神陨的力量扭曲下，深渊才成了令神也避之不及的存在。” “凝视深渊，你将受到这个世界过往所有已死神明的凝视。” 苏克微微吸了口凉气。 如果说他凝视永寂海能够引起深渊海怪的注意，是因为作为渊古之主布置的启动者的缘故，那么很可能，在深渊里神明们的怨念，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你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吗？” “是因为我身上有渊古之主的气息，因此能一定程度抵抗深渊的影响吗……”他说着基本已经能够推断出来的结果。 但是，如果是这样。 米哈瓦洛夫会害怕他做出其他选择，难道是因为这个？ 在深渊中行走，会对供奉渊古之主的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菲尤西亚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此前被火焰点燃的黑雾早已归于沉寂，只是片刻的花火。 “但对比这片天空的颜色，火种是否太过弱小了点？” 她的意思不言自明。 苏克只是个序列5而已。 “以你现在的实力，别说庇护他人与你同行了，就连自身都难保。” 关于这点，苏克无法反驳。 新人类降临这个世界只不过一年左右，他从服下序列9魔药开始，晋升到序列5已经算是进度神速，但通常来说，序列越高，需要演绎的时间也就越长。 “那也要取决于谁来帮他添柴了，”海之仙女平和说道，将目光挪到远远站着的海柔儿身上，“多亏你对人鱼公主做出的丧心病狂之事，我们也有办法直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了。” 苏克：“……” 苏克能明显感觉到爱丽丝朝他发来了死亡电波。 海柔儿绷着眼神，缓缓往前走了一步。 “你到底是……？” 媞莉儿轻柔地笑了笑，伸手一道光芒笼罩，遮盖了她的全身。 再现身的时候，她的身上依旧带着那些银饰，衣服却不翼而飞了，仅用几缕垂落的长发遮盖身前。 而在她的下身部位，巨大的鱼尾散发着七彩的光华，璀璨闪耀得令人眼花缭乱。 “按辈分来说，我应该算是你的姑姑。” “姑姑……？” 媞莉儿用鱼尾朝海柔儿挪去，轻轻抱住了她。 “你出生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没有好好抱过你，算是我的一个遗憾吧。” 海柔儿一脸迷茫，看向了苏克。 其实苏克从很早就有过相关猜测，于是点了点头。 对海之仙女不穿衣服这件事，菲尤西亚满脸嫌恶地咳了两声，把注意力吸引回来。 “总之，我们还需要时间才能让通道再次开启，在此之前你们可以各做准备，尽可能别这么弱不禁风。” 苏克早已平淡挪回目光，沉声说道： “时间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够用吗？” 末日对于这片大海来说，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无论是投靠其他神国，还是自己开拓土地，都需要时间。 “得益于你们在寂临城拯救民众所做出的努力，终结的倒计时比预想中要长，但它终究会来。” 看来，雷格在寂临城所做出的努力和判断，确实为新人类争取了一定的喘息时间。 “将石花内部的空间稳定下来，恐怕需要我们四位近一个月的时间。” 菲尤西亚缓缓说着，伸出右手，比了一个数字。 “而留给你们新人类的毁灭倒计时，还剩下两年。” 两年。 这看似是个较长的时间，但要想抵达深渊的最底层，把全人类转移到新的未知世界，似乎远远不够用。 而且，万一那个世界并不适合人类居住，不得不选择投靠其他神国的话，会有许多花时间协商拟定条约的地方。 时间越往后，能等得起的资本就越少，对新人类就越不利。 大概，也只有在探索深渊的同时，和其他神国同步进行协商了。 “苏克。” 菲尤西亚突然叫住了沉浸在思绪中的他。 苏克的眼神不由自主顿了一下。 抬起头，这位圣位长女的幻影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沉重压得让人透不过气。 在这神性浓厚的肃穆氛围中，她缓缓启声开口： “去成为神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不还是直接道歉了吗 从城市中心的光幕处出来，苏克将相关情报传给了雷格。 菲尤西亚和媞莉儿无法长时间待在外侧，否则稳固整个空间的力量将会“散失”。 苏克原本也是打算试一试那两位，才让爱丽丝在光幕前将圣贞廷的隐秘。 如此看来，祂们一直在等自己。 “海、海柔儿对吗？”爱丽丝转向右侧的海柔儿说道，“最后海之仙女给你施加的那个是？” 在离开之前，媞莉儿把一团带有远古气息的光球赠给了海柔儿。 “那个是……”海柔儿捂着自己胸口，“应该是来自远古时期，创造人鱼族那位存在的力量……” 漩涡之神，始祖之母，永寂深渊的凝视者。 苏克还记得和海柔儿最初相遇时她念出的这段祈祷词。 恐怕在海底世界的领域中，真实存在着这样一位神明，创造了人鱼，监视着深渊在海底的缝隙…… “那个有什么作用吗？我对人鱼的传说有些了解，难道可以让你使出人鱼始祖之力？” “嗯……这个……我还不清楚……” 两位少女在苏克身后聊着，一双有些冰凉的手突然握住了他。 “？” 伴随触碰，苏克的眼前蓦然变得一片深蓝，有冰凉而深邃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全身。 他停了下来，听到了海柔儿的声音： “但如果和苏克灵性共融的话，应该就能增强他的力量与神性。” 爱丽丝看着两人触碰处涌起的湛蓝，一时间惊得下巴掉了下来。 她一把抓住苏克另一只手，不管她怎么灌注灵性都没有效果。 “为什么我做不到啊！主人！快和我缔结这样的契约吧！” 苏克：“……” 要是让爱丽丝知道这个契约是怎么缔结的，那还得了。 他大概明白海之仙女说的“提供协助”是什么意思了。 人鱼始祖的力量，他作为人类是无法接纳的。 但身为人鱼的海柔儿能够自如吸收这股力量，消化成她自己的东西后，再通过人鱼诅咒的连结供给给他…… 就像他获得的权柄之力，也会反过来增强海柔儿的位格一样。 呼…… 与其说是诅咒，还不如说是变成了共生关系。 不过。 成为神吗…… 菲尤西亚的那句话，让苏克隐隐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序列1的眷神大多数摒弃了人性。 成为神后，我还是我吗。 “主人主人，为什么你不回话！” 爱丽丝的喧闹打断了苏克的思绪，他低头笑了笑，跳过了她的问题。 “走吧。” 曾经烦恼过的问题，似乎没什么可担心的。 即使过去半年，解除了人偶与主人的契约，爱丽丝对他的态度始终没有改变。 爱丽丝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好呀好呀，我们去哪？” 苏克的眼神微微放空了空。 “探望伤员。” …… 来到与末日氛围背道而驰的营地，雨幕下的营火看起来有种温馨的烟火气，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自觉靠近。 根据收到的私聊消息，苏克准确找到了位置。 帐篷的门口，雨幕勾勒着一个人形，隐隐能看见宽大的魔法帽和一人多高的法杖。 “辛苦了，你也去休息吧。”苏克向守在那里的梅芙点了点头。 自从她醒过来后，就被伊丝夏安排在这里，替他保护那几个重要人物。 目送透明的人影解除法术，摇摇晃晃走在雨幕中，苏克回过神，掀开了营帐的帘子。 “哦，来了啊。” 临时铺着的床垫上，李微娜穿着一身朴素的病号服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这身装扮让她少了点平时和锐利和知性，多了些女性柔弱的美。 而在她隔壁的床位上，赵梦灵沉沉睡着，发出均匀而缓和的呼吸。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正低头背对着他们，动作轻柔地给赵梦灵掖好被子。 李微娜对苏克使了个眼神，这才让他意识到不对。 对了。 既然他的身份已经公布出去，那沈流月她…… 长黑发的少女没有带刀，却让苏克感觉到了一股距离感。 是吗。 发生这种事情，会责怪他也是应该的。 苏克慢慢走到了她面前，俯身蹲下。 低着头的沈流月则慢慢把头挪开了。 苏克：“……” 虽然是这样的氛围，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反应让苏克觉得有些想笑。 “你生气了？” 沈流月：“……” 一旁的李微娜看不下去了。 “没想到你居然也是直男款的，开口就是送命题。” 苏克无奈摊了摊手，轻声说道：“那也总比说‘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我怎么怎么样’这种解释的话要来得好吧。又或者直接道歉的话，不是感觉会更令人火大吗？” 李微娜愣了愣，笑了出来。 “没想到你还有仔细考虑过这种问题，和过去在别馆拒绝我们邀请的时候真是大不一样了啊。” 她看了一眼埋着头的沈流月。 “但是，有些事情对女生来说，不好好生一场气，可是没办法过去的哦？” 苏克抬头看向自己带来的两个外援，发现她们脸上都是一副好奇看热闹外加学习的表情。 早知道把李草带过来了…… “那个……” 苏克朝面前背对的少女伸出手，但又觉得触碰她有些不好。 最终只能把手悬在半空，尽可能诚恳开口道： “我错了……” “噗……”李微娜直接喷了口热茶，捂着嘴咳嗽起来。 她缓了好一会，憋得眼角带泪看了一眼苏克。 “这不还是直接道歉了吗？” “不是你说不好好生一场气没办法过去吗？” 爱丽丝：“……” 海柔儿：“……” 偶然瞥见，面前的沈流月渐渐握紧了拳头。 苏克并不打算闪躲，维持在原位，无论什么责骂都愿意承受。 毕竟。 她是在他死后所有人里，为了复仇做得最多的那个人。 船员、船、愿意接纳她的组织、共同行动的朋友，舍弃了这一切之后，换来这样的欺骗，任谁都无法接受吧。 沈流月的拳头颤了颤。 “你们一个个的……” 她低着头，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被你们这么一搅，我心里的难受不就变得有些多余了吗。” “我本来是很生气的，苏克，但比起生气，更多的是我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难过。” “可是，当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我……” 她肩膀颤动着，一点点转了过来，头却始终低着。 “我又觉得哪怕我再难过，这样的结果又已经是最好的了。” 苏克的眼神触了触，他看向周围其他几人，纷纷朝他点了点头。 不再犹豫，他用礼节性的拥抱抱住了沈流月，抚平她肩膀的颤抖。 “对不起……” 伴随着这句话，埋着头的少女一把抓紧了他，深深将脸埋了进来，把呜咽声闷在里面。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胸口传来的温热。 苏克眼神动容地看了一眼侧边，李微娜一副功成身退的表情向他点了点头。 果然，她之前那些话，是为了让沈流月放下心结而故意说的。 顺着怀中少女黑色的长发，苏克缓缓吸了口气，一旁的两人，不知什么时候也眼角笑着泛泪了。 在这幕有些温情的氛围里。 床上轻轻闭着眼的那个人，睫毛微微动了动。 “苏……克……？” 这一声虚弱的呼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二百一十四章 探望与愿望 病床上的少女尝试着想要起身，却被匆忙从苏克怀里挣脱的沈流月按了回去。 “不要乱动，现在的你太虚弱了，身体状况简直比八九十岁的老人还要糟糕。” 赵梦灵的反抗无济于事，她被塞进棉被里，无奈看着其他人。 “我这是” 一旁的李微娜松了口气。 “没想到你会因为想找其他有关始源会的件跑到我的房间，我听苏克说的时候，真是被你吓死了。” “苏克” 嘟囔着这个名字，赵梦灵慢慢扫了苏克一眼，随后朝反方向转过了头，眼眶迅速湿润了。 沈流月皱眉叹了口气。 “真是的，看到你这么脆弱令人心疼的样子，我都觉得我没有先生气的资本了。” “她现在的情绪极不稳定，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不要在这里刺激她比较好，明明这么虚弱，她睡着的时候还一直在踢被子，似乎想要去确认什么一样。” 苏克从原地站了起来，目视李微娜朝他点头，带着爱丽丝和海柔儿来到了营帐外面。 出去后，苏克呼吸着夜里有些冰冷的空气，长长吁了口气。 所有人都成功活了下来，目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再往后 “我去看看其他人，能拜托你们在这里守一下吗？” 两人互相看了看。 “那主人晚上要抱着爱丽丝睡！” “我我也要！” 察觉到周围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苏克不知不觉回想起伊丝夏说过的话。 没想到居然真的应验了。 这还得了。 好不容易把两个小姑娘搪塞过去，离开伤员的营地，他感觉今后的路怕是难走了。 前往其他人所在的路上，他看到各组织的干部们正围在主帅大营前的空地前，翘首以盼自己家的一把手出来。 但以雷格的行事风格，这次必然不会再让消息走漏，恐怕会和魔女协会进行合作，设立禁制。 这时，苏克还看到有静谧教会的人从营帐中出来。 那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初步可以判断，雷格的方针是首先让有影响力的势力首领了解现状，再通过讨论商量对策，逐步将末日的事情告知全世界。 如果有所谓的“小道消息”，也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 继续往前，苏克看到了阿历克斯的重装者，他们在清理城市各个主干道上的废墟，同时运输物资和伤员，为了不妨碍他们工作，苏克没有现身去和他们打招呼。 同时，营地里也有许多自发性的组织在进行慈善救助，治愈教会、地联会、高校联合社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始源教会的人。 而且规模还不小。 稍微多驻足了些，他才发现身为教会大主教的艾娜也来了。 依旧是那身红白色的神职人员长袍，苏克隔着篱笆只看得到侧脸，她疲惫地擦了擦额头，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和其他几家冷冰冰施与物资的主教，画风有些不太一样。 苏克同样没有选择打扰，径直走进了调配物资的营地。 根据收到的消息，林鸦、安格斯、涂祝、刘悟天他们四个都在这里。 几乎是进门抬头，就看到林鸦在营地大门的瞭望塔上，低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大概就是有种“我现在应该用啥身份和态度来对你”的困惑。 其实苏克也有类似的困惑。 正想着如何跟对方打招呼的时候，什么东西被上方的林鸦扔了下来。 苏克接住一看，是一罐才榨好不久装瓶的橙汁。 “你也很辛苦吧，喝点果汁早点休息。” 苏克看着那瓶果汁笑了笑，对于林鸦来说，他是谁应该也无所谓。 反正他又不会因此而改变他自己。 “我待会问问雷格这边能不能分人出来执勤。” 林鸦在上方摆了摆手。 “得了，反正我都习惯了，刘悟天他们在西南角，快去吧。” 凝神片刻，苏克拧开那罐果汁，仰头喝了一口。 对比女性那边，还是和同性相处比较简单，不会有细枝末节情绪化上的东西。 启身朝林鸦指的方向走去，远远刘悟天就抬头看到了他。 直到他走近，对方才连忙起身，迎面上来抱住了他。 “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真是太好了，朋友。”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瞒你们这么久。” “别这么说，”刘悟天放开他，挠了挠头，“倒是我，似乎总是欠你的恩情，那时候的我” 苏克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你不也两次，不，是无数次帮了我吗？在困难的时候拉一把，在这点上我们是相互的。” “哈哈真亏你现在说得出这样的话。” 刘悟天看起来很畅快地笑了笑，随后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接下来，恐怕有更加艰难的挑战等着你吧。” 被看出来了吗。 苏克苦涩地撇了撇嘴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末日的事情 “不用那么紧绷着，我想这次大部分人都会站在你这边，如果需要的话，在物资交易方面尽管交给我吧。” 苏克点了点头。 “没有比这更让人放心的话了。” “哦对了，光顾着跟你说话，涂祝他们也一直在等你，去见见他们吧。” 苏克感慨地笑了笑，没有让刘悟天带自己去找他们。 毕竟，他现在是整个寂临城物资调配的中流砥柱，从刚才见到他的反应就能看出来，恐怕交易大厅上的事情根本忙不完。 在一间海边的石质房子里，苏克找到了三人。 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此时好不容易拿到休息的时间，睡四个小时就要去和刘悟天换班。 灾难过后，每个人都很辛苦。 苏克在门外的栅栏外看了一会三人熟睡的样子，轻轻将体内恶魔的权柄取出，目送着融进杰西体内。 他现在没有别的愿望。 只希望在一切的末日结束之后，这些他身边的人都能够活下来，就足够满足了。 探望过这边的情况，苏克不再停留，转身在沙滩上往外走去。 伊洛丝在灾难开始之后就交给了克莉丝汀照顾，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们相聚比较好。 那剩下还没见过的，唯独只有一人了。 伊丝夏。 她从起始之岛开始便一直跟随自己左右，如今“库洛”的身份曝光，但似乎还有很多人没意识到“夏琳”是谁。 而发生在她身上的真相 作为渊古之主创造的生命，本质是从地窟世界来到地球的穿越者，苏克和她有相同的起点，成长经历的曲折，则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直到此刻，苏克还不确定。 要如何把这些残酷的真相告诉她。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作为你身后的阴影支撑你走完这个世界 寂临城西岸港口，血红色的复仇公主号就停靠在这里。 经历了不少流弹洗礼，依旧没有让她的高贵与壮丽失色。 跃上甲板，沿着走道向前，苏克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咖啡的香味。 伊丝夏站在柜台桌边，正在踩空一个老式的手摇咖啡机。 “你来了，要尝一点刚泡的咖啡吗？” “……好。” 走到那个人身边，苏克接过冒着热气的咖啡，看了桌边的垃圾桶一眼。 里面倒满了咖啡渣。 恐怕，是以为他很快就会过来，所以为了能让他喝到刚泡好的，一直在做着重复的动作吧。 “抱歉，最后一个才来看你。” 黑暗中的那个人影笑了笑。 “没关系，你与她们太久没见，又受了伤，会先去看她们也是应该的。” “我……”苏克迟疑了片刻，朝四周望了一圈，“为什么不开灯？” 她缓缓站立片刻，随后端着咖啡往黑暗走去。 “现在的局势并不完全稳定，我不想让人知道这里有人，而且……我也很习惯待在这样的黑暗里，让我很有安全感。” 苏克抿了一口咖啡，跟了上去。 “伊丝夏。” 被叫到名字，昏暗光线中的女性回过头来，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是想说……我的使命结束了吗？” 苏克微微愣了愣。 原来她在想这些吗。 也是，以她原本的性格，很容易就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考虑。 “你的‘誓愿’完成了对吧？”苏克在黑暗中说道， “是。” 她的回答很轻，明明对她来说应该是灵性的阶段性成功，却好像有种不舍得完誓的失落。 “那，新的誓约想好了吗？” “还没有。”黑暗中的伊丝夏摇了摇头，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迷茫。 好像此刻的她才真正重生，不知道自己之后究竟要去做些什么。 呼…… 苏克在内心中叹了口气。 对于她，如果不把话讲得足够明白，恐怕很难让她理解到意思。 “实际上，我并不是以重要度排序来进行探望的，甚至在看到你以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为了让对方看清，他用指尖点燃了火焰。 黑暗中亮起光芒，伊丝夏下意识就想要逃避。 苏克一把抓住了她手腕。 “我之所以现在才来，是因为有些事情，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告诉你，就连现在也在烦恼这点。” “如果是让我走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可以，我保证会消失在你们面前。” 这句话似乎让她鼓起了相当大的勇气，言语冰冷得就好像毫无所谓一般。 如果苏克没有发现她在火光下轻轻颤抖的拳头的话。 “我不会让你走的。” 苏克低下头，说这种话让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会忘记是谁从出海就一直支持着我，是谁让刚重生的我开始就有资本面对大海的挑战，更重要的是……” 他抬起头来，摸了摸伊丝夏的头顶。 “是谁和我一路走到现在，成为不可或缺的伙伴，你说是吧，伊丝夏副船长？” “……！” 她离火焰倒退了一步，似乎稍微平静了心虚。 “那你究竟……难道经历了这么多，连末日都在眼前了，还有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的吗？” 苏克缓缓叹了口气。 “所以我来了。” 他并未放开手，指引着伊丝夏来到桌边坐下，用火焰点燃了一根蜡烛。 这样的光线，应该不至于让她抗拒。 “无论我说什么，希望你都能把目光多放在现在的自己身上，也许这样有点难为情，但这种时候，还是多依赖我一点吧。” 伊丝夏看着烛光眨了眨眼，不明白苏克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但也没有因此而缩回手，任由他抓着。 随后，苏克将自己和她的真实身份，以尽量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 虽然真相就在那里，无论多么委婉都无济于事。 “……所以说，我和你其实是渊古之主以地窟世界人类为模板创造的生命体，在二十多年前被送到地球，恐怕与‘启动者’以及这场全球的大穿越息息相关。” 听完后，伊丝夏的表情渐渐变得空洞。 “是这样吗……” 过去的悲惨遭遇，如今得到了可以解释的理由，这似乎并不能让她释怀。 但同时，她也没有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而是一如既往的那样，紫色的眼眸冷静得掀不起波澜。 她微微朝苏克转过目光。 “你是在担心这种事情吗，害怕我听到真相后对命运感到不公，对出生在战乱地带感到愤怒和绝望。” 苏克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可是啊……”伊丝夏惨然笑了笑，“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降生的，除了我之外，仍旧有许多孩子不得不睁开眼睛就面对炮弹，在这一点上，他们的命运又和我有何不同呢？” “家庭环境、时代背景、社会地位，我们每个人来到世界都无法选择这些，抱怨有用的话，就能让我作为细心呵护的公主无忧长大吗？” “而且说实话，我很高兴。” 伊丝夏凑近了他，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说对于孤儿的我来说，此刻眼前的你其实是亲人吗？” “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确实是同根同源的，”苏克笑了笑说，“所以……” 不等他说完，柔软的唇猝不及防吻了上来。 “！” 苏克猛的瞪大双眼。 怎么又来？ 但与海柔儿不同，伊丝夏很快放开了他，把头偏向了一边。 “就当是我自私一回吧，”她按住自己的胸口说道，“我的身躯早已污浊不堪，就连看到这个世界的光明也是你给的，既然无法相配，那就作为你身后的阴影，支撑你走完这个世界。” 随即她又神情恍惚地笑了笑： “我也只有完誓后才能做这种事了。” 苏克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一直神神秘秘不肯说的誓约内容，是这个吗。 是从什么时候…… 不，她应该只是想把一切都奉献出来而已，又觉得自己没有那样的价值，才有了刚才的行为。 该怎么说呢…… 苏克从来没有觉得她低人一等，但如果说出来的话，恐怕她真的就把自己完全奉献了…… 倒也不是说不好…… 但末日将至，深渊将行，海柔儿那边有宿命的诅咒不说，爱丽丝恐怕也不会开心。 苏克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人问题让成员之间出现间隙，这些会分散心神的想法，还是留到成功跨越深渊，找到新世界再考虑吧。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爱丽丝兴冲冲跑进来，一把点亮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啊，主人你果然在这里～” 在她身后，徐盈也一同进来，看到房间里两人脸上有些红，迷惑地眨了眨眼。 “……你怎么过来了？” “嘿嘿～因为那两个骑士团的团长说他们可以帮忙驻守，就让我们回来休息了。” 两个骑士团。 斯卡恩和神千流吗？ “对喽，海柔儿被她的族人找去，说是有什么事情，所以我就带着徐盈姐过来啦。” “好。”苏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身后的徐盈慢慢走了上来。 “苏克，我想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徐凌的姐姐。” 她看着苏克一字一句说道。 “我想知道，关于我的傻弟弟，他……” 苏克微微凝神，点了点头。 “他在海之仙女的神国沉睡，只要他的灵魂仍离散在这片大海，终有一天会醒来。” 没错，这也是为了徐凌。 永寂海即将被毁灭，要在那之前，找到深渊之下的新世界，将他的魂魄也指引过去。 徐盈的眼中涌起希望的光芒，爱丽丝一把凑近，抓住了苏克的手摇晃着。 “主人主人，你跟我说说这一路在海上发生的事情嘛，爱丽丝想听！” 睡前故事吗。 半推半就被爱丽丝拽起来，苏克停住步子，看向身后暴露在光明下的那个人。 “伊丝夏也一起来吧。” “毕竟，你也是整个故事的见证者。” 第二百一十六章 耻辱的条约神国的大战 次日上午，苏克从船舱中起身，来到甲板缓解自己被压麻的腿。 “还真是老样子……” 原本自己还担心公布身份后爱丽丝会和他变得生疏，没想到相认之前还看上去冷冰冰的她，一下换了个人似的，对比以前简直一点长进都没有。 “也对，是我从一开始就让她保持本心的。” 失去了人偶的契约，对他和爱丽丝的关系没有任何影响。 比起圣贞廷的圣女，她似乎更倾向于在苏克这里做一个无忧无虑、时不时可以任性的小公主。 就是这魔药序列…… 堂堂一个序列4的神格者，在他一个序列5的怀里撒娇什么的，简直把徐盈和伊丝夏都看傻了。 而从伊丝夏的目光里看，她似乎很羡慕可以肆无忌惮的爱丽丝，但也没跟她似的，非要像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睡。 否则他今天早上大概率只能爬着出来。 不过，爱丽丝迅速接受了伊丝夏的身份这点，还是让苏克很感激的。 开了这个好头，其他人大概也能很快接受吧。 拔出长剑练习，没一会就看到迎面有人过来。 沈流月和克莉丝汀分别推着一个轮椅，上面坐着的两位都是容貌惊人、各有千秋，引起了无数路人呆愣驻足。 赵梦灵和伊洛丝…… 当然，看沈流月的路人也和她们平分秋色就是了，唯独克莉丝汀一脸麻木，像个无情的工具人。 苏克将剑沉下笑了笑，毕竟她年纪还太小了，看上去可爱占更多。 “你还真是每天都不松懈，让我都有种罪恶感了，”沈流月将轮椅停在离他不远的空地上，“一会也陪我练下刀术怎么样？” 看上去，她的气已经消了。 苏克正要回答，却被克莉丝汀一脸无所谓的打断： “好好，你们之后爱怎么聚就怎么聚，我只是来送早餐的。” 伊洛丝在轮椅上，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是吗。 即使是这种时候也…… 几人通过各自的能力把轮椅带到船上，房间里的三人也被动静弄醒了。 一行人在甲板上聚着，吃着从印纹里取出来的刚制作完不久的吐司，彼此都聊得很开心。 只不过，全是女人…… 苏克没打算去掺和女生之间的话题，他看向被放在船舷边吹着风的两人，慢慢走近。 “怎么样，早餐还合胃口吗？” 明明天空被阴霾遮蔽，伊洛丝的笑容却仍旧像和煦的暖阳一般，能令人感觉到温度。 “当然，爱丽丝都吃三份了。” 苏克看向被伊洛丝握着手的赵梦灵，即使醒了过来，她的眼神也时常呆滞，难以聚焦。 要恢复还需要时间吧。 他在少女另一边蹲了下来，握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 即使是为了这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也要在末日的现状下开拓出一条道路才行。 …… 五天后。 “开什么玩笑！”寂临城军团总会议室内，柴罗德家族的族长卡兰·柴罗德重重将手件拍在桌上。 “我们给出了足够的诚意，他们就拿这个来应付我们！？” 在桌面上凌乱散开的，是海肯送来的第一版迁移条约。 苏克在雷格身后的角落抱臂站着，另一边的李草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卡兰会有这个反应是正常的。 关于这份文件，其实昨晚就送过来了，雷格给他看的时候，苏克也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新人类永远无法获得海肯任何一寸土地的所有权。 新人类在海肯土地上的所有所得，50%的部分必须上缴给王国作为收留税。 新人类晋升序列6之后，每次服用魔药都必须向光月骑士递交申请。 海肯享有新人类一切成员的强制征兵权，无论男女老少、残疾或者孕妇。 海肯的公民享有所有新人类新娘的初夜权。 …… 种种近乎荒谬的条例，把“不平等”三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哪怕把海肯所有人都当作贵族，新人类的地位也比封建时期的平民要低得多。 雷格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份文件给所有组织首领看。 会议桌上的氛围变得十分沉闷，除了愤怒就是沉默。 这种沉重逐渐压抑得众人喘过气的时候，始终坚如磐石坐在上首的雷格发声了： “各位——” 所有的目光朝他看去。 “我想你们已经看过，并且考虑过手里这份条约了，是否所有人都像卡兰一样，绝对无法接受？” “那当然了！我他妈宁愿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活！” “要不直接跟他们开战吧，把这种侮辱人的东西拿给我们看，看来他们丝毫没有真心要接纳我们的意思。” …… 不少组织首领发声，其余沉默着的，也默认了同样的态度，只是没有在会议桌上发作。 “很好，”雷格点了点头，“希望这能让大家看到，现在的我们，身为新人类的每一个人，都是同心协力的。” 没有人会接受这样耻辱的条约，这就是雷格希望让大家看到的东西。 李微娜缓缓放下手里的纸张，挑目望向长桌上方。 “雷指挥官，海肯的军队战力，我们是不是有派人探查过？” 自从伤势恢复后，她作为新书馆的馆长，也参与了讨论人类未来的会议。 雷格向她点了点头。 “是，多亏了还在海肯和光月打游击战的同胞，大概摸清了他们的军队组成。” “简单来说，高序列强者在1到7名之间，中序列骑士数百上千。”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这样看来的话，我们有胜算？”有人问道。 三十亿新人类，其中中序列的人数绝对不会比海肯少，只是高序列目前连一个都没有。 “不，”雷格似乎不太愿意承认地摇了摇头，“哪怕我们的中序列魔药者足够多，在一位带有神性的高序列强者面前，人海战术也没有任何意义。” “同时，海肯是锻造技艺强大的国度，大量的史诗、传说级制式武器也是他们的仰仗，哪怕是经过训练的非魔药职业者，用这些武器也能成为一股可怕的军势。” 稍微听过分析，也能清楚如果真的开战的话，新人类根本赢不了。 “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积累太短了。”斯卡恩深深叹了口气，朝后靠在了椅背上。 “但如果真的要打，我们炎莲骑士团不会退缩。”他身旁的神千流目光炽热。 “而且，我们不是也有‘神’吗？”灵性学派的学派长意味分明地说了一声。 所有人将目光偏向站在雷格身后的苏克。 他看了雷格一眼。 在开会前，对方让他不要解释自己并不是神的问题。 定了定思绪，苏克朝所有人伸出手。 “白夜城里沉睡着外神级别的渊古之主，祂的存在凌驾于一切我们已知的神明。” 关于深渊之下还可能存在世界的事情，雷格并没有告知这些首领。 如果要在深渊当中探索，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外界知晓，否则只会带来不必要的变数。 练习剑术、斩杀怪物、演绎魔药、融合灵性，苏克这几天基本都在干这几件事，虽然会议他基本也会参与，但其实有雷格掌控全局，并不太需要他。 在场的包括魔女协会的桃乐丝、地联会的林悦等人，都是足以信得过的势力。 当然，还有…… “那你们呢？”学派长又转向另一边，看向驻目坐在那里的红白长袍主教，“你们教会背后不是也信奉着一位神明吗？据说祂在不少城市和岛屿还留下过痕迹。” 艾娜微微抿了抿嘴。 “是，但我尚未获悉祂的意志，神明的想法不因信徒而动摇，我们只能做好自己。” 这场有关末日的战略，连苏克自家的大主教也受邀参与了。 始源教会也会和其他信仰组织一样，加入到避免新人类毁灭的计划当中。 艾娜不动声色看了苏克一眼。 过去的英雄，知名的船长，始源会的代行者……笼罩在他身上的谜团太多，已经让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会议在相同态度的反抗声和雷格的总结中落幕。 最后的结论是，与海肯的商议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对方之所以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也是为了让新人类知道，想要不付出代价就迁移过来，是不可能的。 条例如何修订自有精英人士去烦恼，除此之外，与埃尔诺拉、贝武夫两国的交涉也在展开。 但希望不大。 根据最新的情报，两国已经正式备战了。 在末日来临之前，一场神国与神国的大战就要先席卷而来，恐怕过去的圣列古国，也是因此而从世界版图上消失的。 “呼……” 苏克叹了口气，和雷格打过招呼，顺着人潮往外走去。 而在门口，同样也从会议室出来的老熟人正在等他。 “里面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对吧？”李微娜靠在门口墙壁上说道。 苏克侧过身子走近，避免挡在门口。 “的确，让人觉得外面的空气很清凉。” “呵呵……既然你说了清凉……” 李微娜闭眼说着，似乎早就想好了什么计划。 酝酿了片刻，她睁开眼睛，笑着看着苏克说道： “我从归港来寂临城的路上，有看到一座小岛，那里有天然的海滩、茂密的雨林和极好的光照，绝对是夏日度假的不二之选。” 苏克微微愣了愣神，随即才反应过来李微娜是什么意思。 度假…… 在厄运别馆那时候也是，她突然就办了场晚宴，还拉了一大帮子的人过来，把宴会厅都快挤爆了。 “可是……” “别可是了，”李微娜似乎清楚他要说什么，“两天？不，一天！一天就够了，把所有人都叫上，就当是在面对深渊的凝视之前，最后感受一次这个世界的温暖吧！” 苏克用拿她没办法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不过她说得倒也没错，一直绷着神经的话，魔药失控的危险也会不断袭来。 只是一天的话…… 回想起当时别馆里的一幕幕画面，苏克一时有些恍神。 但他最终还是反应过来： “……好。” 番外 夏日的间隙（一） 复仇公主号扬满了帆，航行海上。 经过一段传送之后，她正朝着目的地前进。 此时的船舱中。 “哈哈，苏克啊，你可真是把我骗得好惨。”阿历克斯抱住了苏克，用力拍了拍他后背。 “……真是抱歉。” 两人分开后，阿历克斯看着其他人笑了笑。 “真没想到我也会收到邀请。” “这点我有同感。”接话的是斯卡恩，独臂的他穿着一身银白铠甲，和房间里其他人的氛围有些不搭。 那边林鸦正缠着在交易大厅上采购的刘悟天，让他买这买那。 “冲浪板啊！去海边当然是要冲浪！你居然嫌贵就不买！？” “看！这里有人卖音响！没有音乐的海滩没有灵魂！” “照相机？必买好吗！隔壁她们肯定在讨论泳装，你打算错过？” …… 苏克按了按额头，要是真让林鸦这么做了，恐怕会很不好…… 于是他背过身，偷偷用魔晶把那个照相机直接拍下了。 “咦？消失了！”林鸦在印纹面板上下看了看，“快找找，看还有没有！” 李草抽了抽嘴角，扶着帽子叹了口气。 “能收到邀请是好，但你再这么下去，我很怀疑你会在半路的海里度过今天。” “草，你说啥呢？”林鸦皱眉看他一眼，随即意识到了问题。 他转向苏克，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一眼。 “你怎么在这里？” 苏克收好照相机，回头摊了摊手： “这里不是男性舱室吗？” “是倒是，但你的姘头全在对面，你不在温柔乡里待着，跟我们一群大男人混在一起干啥？” 苏克：“……” 他在很认真思考李草的提议。 一旁的安格斯打了个哈欠，涂祝则是直接睡了过去。 两人这几天生物钟颠倒，被女生那边催着早上5点就爬起来，床都没来得及捂热。 除了林鸦，其他人都尽量不吵着他们，毕竟涂祝可是今天的重要人物，作为船上唯二两个“厨师”之一，今天的伙食基本由他全包。 安格斯也会做一些埃尔诺拉风情的料理，值得让人期待。 至于为啥不让另外一个“厨师”操刀，当然是因为那个人…… 本来大家还觉得没什么，结果当神千流说出“爆炒肥虫”这种东西之后，全体都很一致地让她好好享受，粗活让涂祝来就好。 “等等，你不买泳裤吗？” 这时说话的反而是刘悟天，他看着林鸦，一脸的不确定。 “要泳裤干啥？穿内裤不就好了吗？” “……” 李草和苏克对视一眼，当即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不到十秒，林鸦被捆得严严实实，封上胶带扔进了衣柜。 世界顿时就安静了。 “对了，她们那边之前说晚上要有什么活动，需不需要道具支持？” 几人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李草摊手笑了笑，“总觉得她们神神秘秘的，好像打算搞什么大事。” “不如去问问吧，”阿历克斯思索说道，“需要机械方面部件的话，或许我能提前想想办法。” 众人一下把目光放到了苏克身上。 苏克：“……” 他捂住了额头。 “行，我去问吧……” …… 另一边，女性的舱室。 “这款精油我一直在用，虽然和以前用的防晒霜不太一样，但效果很好。” “是吗？”李微娜惊讶看着手里透明的瓶子，对着自己被晒成小麦色的手臂叹了口气，“难怪你在海上这么久，皮肤还这么白。” 沈流月从印纹里又取出一个圆筒型的罐子。 “里面是我自己做的面膜，开始我也没找到防晒的，全靠这个面膜才重新白回来。” 李微娜眼睛一亮，“是吗……这可真是帮大忙了。” 两人的旁边，海柔儿和爱丽丝好奇听着，眼睛亮得像是进入了崭新的世界。 沈流月也把同样的配置给了两人。 “我还做了蛮多的，虽然你们的皮肤都很好，但先备着总没错。” “谢谢流月姐！” “谢、谢谢！” “说起来，你们平时怎么保养自己的啊？”神千流脸上正敷着面膜，像鬼影一样飘了过来。 她已经是序列5“吸血鬼”了。 “嗯……就平时，用灵性保养啊。”爱丽丝含糊着说道。 实际上，身体是人偶的她只需要番茄保养就可以了…… 身为圣女的以前，也许是圣贞廷浓郁的神性环境，又或许每一个入选的圣女天生就没有杂质，虽然喜欢一些新奇的饰品，但对保养品毫无概念。 “我……婆婆有时候会给我敷一些海底特殊的海泥、海藻、海盐什么的，说是敷了人类会喜欢！” 她没有印纹，摸了摸身上只好瘪了瘪嘴，无法回礼。 “是吗？有机会一定让我尝试下，恐怕效果会比我现在用的更好。” “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流月看着海柔儿鲜嫩欲滴的嘴唇，哽了哽说道： “你，要不要试试口红？” “口，红？”海柔儿歪了歪头。 不等她弄清楚是什么东西，爱丽丝就从背后把她推了上去。 “呀！” “那我来给爱丽丝试吧，”李微娜笑道，“口红上我还发现了挺多替代品的，色号也有很多。” 两人很快根据她们不同的特质和唇形，选择了对应的色号。 涂完后。 海柔儿的嘴上是粉色系的唇彩，明亮中带着些镜面水润的感觉，显得她的嘴唇就像饱满的水蜜桃，嫩得能挤出水。 爱丽丝涂的是带一点橙色的唇釉，颜色稍重，但有种独属于情窦初开少女的纯真。 两人互相看着，一时间说不出话。 “太……太好看了！主人以前怎么没告诉我这些！” 李微娜和沈流月相视笑了笑。 “要是他在的话，可以给他涂个试试看。” 爱丽丝兴奋地拿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和海柔儿的不同后，迅速在房间里环视一圈。 “我和海柔儿涂上后的感觉都不同，那其他人涂起来是什么样子呀？” “这个……”李微娜扫视了一眼，杰西好像很困的样子已经睡着了，克莉丝汀在陪着伊洛丝和赵梦灵，徐盈在忙着采购…… 梅芙和魔女协会的会长桃乐丝暂时不在，等到达目的地后再传送过来。 剩下的，也就伊丝夏了。 但她似乎不太合群的样子。 也是…… 李微娜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厄运别馆那个时候，冷冷出现在楼梯上，以及最后死亡的一幕，那些画面在脑海至今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苏克对她表现出了绝对信任，曾经属于地下世界的她，恐怕没那么容易让人放心。 爱丽丝倒是完全不在乎这点，吵着把伊丝夏从镜子面前拽起，拉了过来。 “伊丝夏要不要试试海柔儿那款？我觉得会非常有感觉哦～” 被各种目光看过来，虽然语气很平静，但伊丝夏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 随后，她似乎是想让其他人不要管自己，从印纹中接连取出各种瓶瓶罐罐，沈流月和李微娜粗略看了一眼，里面身体乳、啫喱、洁面乳、精华液、眼霜、柔肤水…… 一眼居然看不过来。 几乎女生该有的护肤品，里面全有了。 接着，口红、粉底、眼影、睫毛膏、遮瑕、隔离…… 琳琅满目的化妆品摆了一排，甚至让人以为来到了穿越前某个品牌的展示柜前。 “拿去试吧，这方面的知识是该有人教给你们了。” 吸引了两个小姑娘的目光，伊丝夏正准备回头，却被沈流月叫住了。 “伊、伊丝夏，我们也很感兴趣，你怎么在地窟世界搜集到这么全的化妆品？” “我在图丹待过一阵子，那里有一位技艺非凡的大师，懂得用各种灵性植物调和保养品。” 神千流一脸懵逼看着，当即把自己脸上的面膜撕下来，揉了个稀巴烂。 她抓住了准备逃走的伊丝夏。 “你还不明白我们的意思吗？在把这份美丽秘籍告诉我们之前，可不要想着逃跑哦？” 其他人连忙点头。 伊丝夏眼神顿了一下，又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头看了看。 “还有不久就要到了，你们不先挑选泳装吗？” 沈流月和李微娜相视一笑。 “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要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精心准备啦。” 伊丝夏无奈看了一眼拿着口红刷玩得正开心的两人，她们两个，被克莉丝汀拒绝后，居然跑去正在睡着的杰西脸上试…… “那她们呢？肯定傻乎乎的什么也没准备吧。” “那，一起帮她们挑怎么样？还有赵梦灵，我实在不知道给她穿什么好，”李微娜目光一转说道，“从很久以前直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对香薰和各种搭配似乎有很独到的见解。” “是啊，你在给我助眠的时候用的那些香薰，真的很好闻。”沈流月也点头说着。 伊丝夏心知自己是逃不过去了，当所有人打成一片的时候，自己冷在一边似乎也有些煞风景。 “……那，好吧。” 几人凑到爱丽丝她们这边，伊洛丝在轮椅上轻轻抱着克莉丝汀的脑袋，小家伙虽然不愿意尝试，眼睛却缩在伊洛丝怀里，又忍不住的好奇。 “先给赵梦灵挑吧，她的身材实在……” 沈流月蹲在了赵梦灵面前，凑近观察了一眼，“不过主播她虽然瘦了这么多，好像并没有缩水多少。” “唉……”李微娜按着头叹了口气，“我倒是很羡慕她这点，瘦下去的时候不该瘦的地方一点没变，虽然本身也不是很傲人就是了……” 随即，她的目光扫到神千流溜到了伊丝夏背后。 “呀！” 伊丝夏小声惊叫了一声，就听到背后传来有些猥琐的声音： “嘿嘿嘿……没想到藏在袍子底下，居然这——么有份量啊。” “这边的两个大姐姐，好像也很不错哦？” 沈流月和李微娜遮住了自己身前，有些难为情说道： “不……要真说令人嫉妒的话，还得看……” 两人不约而同把目光偏向了伊洛丝。 伊洛丝：“？” 神千流的眼光顿时像针一样盯了过去。 “原来如此，这就是‘圣母’令人窒息的重量吗。” 克莉丝汀低头看了一眼，对比后发出沉重一声叹息。 “没关系的小汀，”伊洛丝温柔顺了顺她的头发，“以后小汀也会有的。” 爱丽丝和海柔儿也给熟睡的杰西画好了妆，起身听到她们在聊的话题，彼此也打量了一眼。 神千流给出了评价—— “未来可期。” 海柔儿不确定地打量了一会。 “我……我好像还是比爱丽丝要好一些？” “这种事情，剥光了比一比不就知道了吗？”神千流放开伊丝夏的同时，就已经飘到了她身后，开始熟练地解带子。 “呀，好痒！不、不要啦！” 爱丽丝也跑上去帮忙，丝毫没意识到下一个就是自己。 其他人也笑了出来，房间里响起一阵阵女生“咯咯咯”的笑声。 门外，苏克听到房间里发出的声音，手悬在了半空。 “……她们在干啥？” 迟疑片刻，他还是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啊，谁啊？” “马上来开门！” 房门打开，爱丽丝和海柔儿的脸同时凑了出来。 “啊，是主人啊，我们正在给大家试泳衣，主人要不要进来帮我们试？” 房门的缝隙里，看到伊丝夏正被神千流扒着衣服，朝自己投来求救的目光。 苏克：“……” “……我在门口等你们试完。” 对不起了，伊丝夏。 这种情况，根本帮不了。 “这样吗？主人真的不进来？” 爱丽丝有些可惜地说着，一旁的走廊上，传送法阵缓缓升起，两道人影从中显现。 是梅芙和桃乐丝。 这真是个不常见的组合。 “啊，好热啊……”桃乐丝拉开衣领扇了扇，“定位的地点没错吧。” 对比之下，一旁的梅芙则是莫名打了个寒颤，抱着法杖缩了一步。 不知为何，她从传来笑声的房间里感觉到了十分不妙的气息。 “你们来啦～”爱丽丝像是招待客人的小主人一样迎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们两个。 “我们在试泳装哦？你们也进来一起吧～” “等、等等！泳、泳装是指？”梅芙惊讶地张大双眼，皮靴在地板上摩擦着，朝苏克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终于知道那股恶寒是什么了。 苏克捂着额头退到一边，无视了梅芙的求救。 随后，房门再次关上，隔着门板都能听到梅芙被扒的声音。 他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摇了摇头。 “……看来羊群里，也不全是羊。” 番外 夏日的间隙（二）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爱丽丝才重新开门，把苏克拉了进去。 房间里飘着女性特有的香味，苏克遮遮掩掩地打量一眼—— 幸好……所有人都还是穿着衣服的。 就是梅芙……缩紧法袍蹲在角落里画着圈圈，一副致郁了的样子。 “我……来问晚上活动的事情，需不需要物资那边提供支持。” “这样吗？”李微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视神千流悄悄关上了门，“在回答这件事情之前，有些问题需要你先给出答案哦？” 苏克：“……？” 怎么好像变成，他才是需要支持的那个了。 爱丽丝从侧面撞过来抱住了他。 “主人主人，你快看看我们化的妆，评一评谁最好看～” 苏克当即顿了一下，看向爱丽丝。 你真的是跟我站一边的吗？这种死亡问题，居然让我回答…… “我说，你该不会没看出来我们化了妆吧？”沈流月在一旁叹息了一声说道。 “当然看出来了。”苏克抽了抽嘴角，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逃得过“私家侦探”的眼睛。 不过…… “那是什么？” 他皱了皱眉，指了指还在椅子上睡着的杰西。 她脸上画得跟个大花猫似的，尤其脸上那几个口红印出来的红点，真不知该说是小岛国家的艺伎，还是魔改过的红孩儿…… 此时的杰西眼皮微微跳了跳，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噗……” 不揉还好，这一揉下去，直接揉成了烟熏妆，与其他看起来儿戏的搭配让人怀疑这真的是能出现在同一张脸上的画风吗。 杰西迷迷糊糊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其中不少还憋着笑，疑惑地皱了皱眉。 这个表情，更让她整个显得滑稽起来。 伊丝夏慢慢走近，把镜子递到了她手上。 “你要有心理准备。” 杰西还没回过神呢，下意识抬起镜子一看—— “！” 镜子里出现的那张脸，吓得她恶魔的权柄都差点掉出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一脸委屈贴近了伊丝夏怀里，后者轻声安慰着她： “没关系，一会我给杰西专门调色，化个最好看的妆。” “啊……”爱丽丝眼巴巴望着，脑袋偏向苏克，“主人主人，你也给我专门调色，化一个特别的妆容嘛。” 苏克苦笑了笑。 “在这点上，我恐怕还不如你。” 此时神千流从身后走了过来，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喜欢的是哪款大小？” 大小？ 她说的该不会是指…… 苏克懵了一下，下意识环视一圈。 “流氓。”沈流月不由自主捂住身前，侧过身去。 身后继续传来神千流听起来有些阴险的声音： “就在刚才，我已经逐个帮你试过了哟？给你来排个序吧。” “先是这个。”她一把就指向了伊洛丝，后者略带娇羞地低下了头。 “然后这个。”这次是桃乐丝，这位协会会长倒是毫不在意地挺起了胸膛。 苏克：“……” 随后，伊丝夏、李微娜、梅芙、沈流月、海柔儿、爱丽丝、赵梦灵。 “都是我亲手确认的，你大可以放心。” 我放心什么啊…… 苏克一脸黑线地捂住脸，这里根本就不是能待的地方，偏偏这些女性的反应都那么的…… 有些尴尬的氛围里，门外再一次传来了敲门声。 “是这里吗？” 是女性的声音。 在苏克听着还有些耳熟。 爱丽丝打开门，身穿红白色长袍的艾娜走了进来，突然感觉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 还没意识到危险，神千流又一次钻到了身后。 “呀！” 艾娜红着脸往前趔趄两步，差点被长袍扳到。 “嗯……”松了手的神千流冷静给出评价，“介于她们两人之间吧。” 她分别指了指沈流月和海柔儿。 苏克只觉得想吐血。 我为什么要知道自家大主教的尺寸大小…… 而且，他无奈看着神千流。 怎么你还有痴汉属性？ “怎么？”神千流气鼓鼓地瞪她一眼，“连我你都不放过？” 我根本不是这个意…… 还不等他想好说什么，序列4的爱丽丝悄无声息来到了她身后。 “咦——！” 神千流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爱丽丝歪头思索了片刻，又量了量自己的。 “呃……好像还不如爱丽丝呢，嘿嘿……” 神千流开始憋红了脸追着爱丽丝跑，苏克无奈看了眼伊丝夏，对方轻笑着假装没看到。 “那个，我说……”苏克朝李微娜摊开手，“要是不需要帮忙的话，那我就先……” 李微娜眼眸带笑看着他。 “你不好奇，梦灵和神千流之间的胜负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种事，我又不是因为这个来判断谁更出色的。” 李微娜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 “是吗？那……” 在她的目光下，面前几位女性都不由自主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腿。 苏克顿时一惊。 问题也不问了，答案也不要了，他连忙发动相位移动透门穿了出去。 先是妆容，然后大小，接着又是腿，再这样下去，她们不分个高低胜负怕是不会放他走。 他默默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女人有时候真可怕。 没做停留，他赶紧消失在走廊，逃也似的跑回男生那里。 “怎么了？怎么这么惊慌的样子？” 一进门，阿历克斯看着他的样子就愣了一下。 “没、没事。” “晚上活动的事情问到了吗？” “……她们应该不太需要我们操心吧。”苏克闪躲着视线，都不知道该咋回刘悟天。 “那你去了这么久？”已经被放出来的林鸦凑近闻了他两下，露出鄙夷的表情，“你身上都被化妆品腌入味了。” 剩下几人相视一眼，露出懂得都懂的表情，不再过问。 也就只有不断紧逼追问的林鸦，最后又被塞进了柜子。 …… 一段时间后。 船舱外响起低沉的汽笛声，那是在告诉所有人，已经到了预定的目的地。 “走吧。” 刘悟天这边也忙完了，安格斯喊醒了涂祝，李草把林鸦从柜子中解封，一群大男人动作迅速，不到五分钟就换好衣服，收拾完毕。 从走廊前往甲板的路上，隐约能听到另一边回荡着女性的声音： “啊，这就到了吗！我还没有准备好！” “快来帮我一下，后面的带子有点紧。” “我泳衣还没选好呢！谁来救一救我吧。” …… 能听出那边明显的惊慌失措，几人都无奈笑了笑。 看来是要稍微多等一会了。 来到甲板上，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前方。 “哦，这可真是！” 距离不远的地方，一座梦幻般的小岛耸立海上。 碧蓝的海水，黄金的沙滩，葱郁的雨林，一切都像是这个世界不经意留下的美丽宝藏。 天空晴朗无比，热烈的阳光直射而下，将一切都映得美轮美奂、闪耀发光。 “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纯天然的美景……” “我以前曾经去过马尔代夫，但像这样包下整个岛，真的让人想都不敢想。” “我懂，无人的海滩和塞满饺子的汤锅，那种意境完全不同。” “哈哈，是啊，以前去海边，贝壳和海螺什么的早就被人捡光了，沙滩上全是脚印，买个东西都要排半天队，那可不是什么惬意的感觉。” “决定了，我林鸦大人就命名这座岛为——‘黄金天堂’！” “这不是某首歌的歌词吗，”李草停顿片刻，启声轻轻吟唱，“假如你先生回到鹿港小镇，请问你是否告诉我的爹娘，泰北不是我想象的黄金天堂，都市里没有当初我的梦想……” “哦？唱得不错嘛，苏克你怎么看？” 众人望过去，发现苏克微微长着嘴巴，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那里。 感觉到视线才让他回过神，朝李草点了点头。 “唱得很好，没想到你还有这嗓子。” 其他人笑了笑。 看来他也很期待今天。 船渐渐靠岸，虽然不知道没有船员是怎么做到的，但在这里等似乎有些奇怪。 “我们先下去吧，把烧烤架、遮阳伞、沙滩椅什么的都弄好，等她们出来就可以直接开始了。” 没人拒绝，林鸦穿着加长型的泳裤，抱着冲浪板一把就跳了下去。 “哟嚯！美丽的沙滩，我来了！” 到了底下，刘悟天将采购到的物资分类放好，食材部分由涂祝负责，机械相关的交给阿历克斯，酒水饮料则是让李草处理。 斯卡恩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安格斯去抓一些海洋食材，现取现用。 至于苏克，他只用把遮阳伞和椅子沿着沙滩摆好就行了，几乎没花什么工夫。 不过…… 该说是准备充分吗，居然连沙滩排球的网都弄来了，那边的阿历克斯似乎也在做什么大工程。 一下就没事的他看了眼复仇公主号方向，耸了耸肩，决定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来到涂祝这边，只一眼他就知道…… 他帮不上忙。 此时的涂祝用左手转起一块砧板，随后往面前架子上一拍，放上肉后右手菜刀眼花瞭望切下，一整块肉不到十秒就被他切成了烧烤用的肉块。 这用刀的精准度，苏克自认为做不到这么精细，可以说是“厨师”在战斗方面的绝对特长。 连续处理完十块不同的肉块，涂祝刀背一偏，那些切好的肉就准确落进盘子。 随后，他似乎是仅凭感觉就能判断出调味料的份量，用手指拈着各种佐料，用目不暇接的速度均匀混合，静置等待入味。 接着是青椒、红椒、香肠、菠萝、土豆等烤串配料。 光是看着色泽，苏克就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以后有机会的话，想学也可以教你，”涂祝笑了笑说道，“虽然‘厨师’的能力有些作弊，但食物的本质就在那里，只是火候和精度的问题。” 苏克点了点头。 “学成的话，也做一顿饭给你们吃吃看吧。” “哦？那我可得好好教了，否则万一出错，他们会觉得是我这个师傅的问题。” “好。” 苏克笑了笑，不再打扰他，来到了李草这边。 他正把饮料装进铁桶，里面放上冰块和水，打上“冰镇”的标签。 里面有啤酒、鸡尾酒、果汁，也有碳酸饮料、无酒精饮料等等。 甚至连朗姆和高酒精度的蒸馏酒也有。 恐怕，今晚少不了一些人要喝得酩酊大醉。 “好热……”李草擦了擦帽檐下额头的汗，“话说你怎么也一直戴着帽子？泳裤配绅士礼帽这搭配也太奇怪了吧。” “你比我好不到哪去吧。”苏克摊了摊手，就看到李草把帽子摘了下来，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 苏克：“……” 他倒不想让人看到他头顶生草的样子，但高顶礼帽确实有点唐突了。 略微犹豫后，他接过李草递来的冰镇啤酒，到树林里脱掉礼帽，换成了海边常见的遮阳草帽。 不过这天气，确实好热，很难想象和如今的寂临城处于同一季节。 喝了口冰啤酒，苏克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又取了一支准备带给阿历克斯。 然而就在这时，沙滩边上传来一阵躁动。 侧头放眼望去，他表情一怔，手里的啤酒不由自主掉到沙子里。 他深深倒吸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 女孩们出场了。 番外 夏日的间隙（三） 当她们出现在海滩上，空气突然变得无法呼吸。 就像悠闲的世界被赋予了七彩，有了生机与活力。 梦幻般的海岸成了背景，金色阳光是滤镜，她们或坦然或豪放、或羞怯或嬉笑，美得令人无法挪开视线。 这一刻，小岛因她们的到来，真正成为梦幻般的天堂。 “果然，没有她们，这里最多就是一座小岛而已……” 不远处的李草兀自感慨着，被戳中心里话的苏克这才回过神来，默默捡起地上的啤酒。 另一边传来涂祝“嘶——”的一声，身为“厨师”的他居然会切到手指。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就是了…… 苏克对此深表理解，看到这一幕，令他的大脑都宕机了好几秒。 一旁的李草把冰镇桶提过来，用胳膊肘推了推他，示意他把啤酒放进来。 “阿历克斯是谁？我们一点都不熟对吧？” “……确实。” 理解了李草的意思，两人各自提着一桶冰镇饮料，沿海滩朝那边走去。 苏克感觉自己心跳快得停不下来，往其他地方看去，其余男性也不约而同朝这边聚集，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啊，主人！”爱丽丝看到苏克，撒开了腿在沙滩上跑起来。 海柔儿也不甘示弱，但没搞清细沙和陆地区别的她很快摔了个大惨，爬起来又驱使海浪赶了上来。 两方在同时到达，一左一右撞进了苏克怀里。 “主人没穿衣服呢，嘿嘿嘿……” 爱丽丝的手一下不安分起来，海柔儿脸上已经很红了，但也一点不服输的动起了手。 周围男性默默退开一步，李草颤了颤嘴角吐槽道： “难怪你要死一回，这什么天理难容的命啊。” 爱丽丝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许这么说主人！” “对！” 两人抱得更紧了，偏偏还是这么清凉的时候…… 其他女性笑着走了过来。 “哎呀哎呀，真是艳福不浅呢。”桃乐丝眼神暧昧地笑道，在场的女性里面，就属她的V字泳装最大胆。 连钢铁意志的斯卡恩都不自觉哽了下喉咙。 “啊，有冰镇饮料？”沈流月上前接过了冰镇桶，回头把饮料递给其他人，“这天气真是预想不到的炎热呢。” 她穿着蓝白丝带的泳装，腰侧还系了一个水手系的蝴蝶结。 本来全身都没有一丝赘肉、皮肤又极为白皙的她显得腿特别的长，黑色发丝迎风飘荡，说是海滩女神都不为过。 李微娜抬起双手把头发扎起来，海蓝色的泳装带着白色花草图案，下身是斜挎式的丝巾裙，同样系在腰侧，有一种礼服的味道。 只不过……她的泳衣背后是用皮带勾起来的，腿上也系着装饰性的皮环。 从以前就发现了，她还真是喜欢皮革制的装饰。 “你喝带酒精的还是无酒精的？”李微娜把两瓶酒递给伊丝夏，让她先选。 “无酒精的，谢谢。” 伊丝夏的泳装，相比她以往的大胆显得较为保守，黑色的蕾丝吊带裙完全遮住腹部，和其他成熟女性的画风不太一致，但冷静的外表，透过薄纱之下若隐若现，反而更加引人遐想。 至于腿上单边系着蕾丝环，算是正常操作了。 “好啦，你们两个别一直躲我后面呀。” 徐盈安慰着她身后的梅芙和艾娜，穿着黄色带白花边的她就像个知心大姐姐，既有种柠檬般的清新，又带着她那一如既往的书卷气息。 至于躲在她身后的那两个…… 艾娜倒是一如既往的红白色搭配，但不知道是谁给她腿上系了交错的红色丝带，衬托着雪白的肌肤，整体一下就让配色丰满起来。 梅芙是缩得最狠的一个，她似乎从来没试过穿这么少见人，玫红色的比基尼对她来说恐怕已经超出认知，稚嫩的脸红得快要烧起来。 “别、别推我，不要管我！” 倒不如说是……恐怕梅芙从来没有穿这么少，所以她的皮肤在在场所有人当中是最白的，稍稍有一点肉反而显得更加柔软，胸口单边映着的“LOVE”更是让人忍不住觉得可爱。 况且她的反应，本就已经相当可爱了。 “不知为啥，让我莫名有种想欺负她的感觉。”林鸦抖了抖嘴角说道。 “我先说好了，”李微娜向前走了两步，倾身意味分明看着他，又扫过在场每个男性，“要是你们谁图谋不愧，或者拿猥琐的眼光看我们，下场不需要我多说吧。” 李微娜的笑让林鸦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缩到了苏克身后。 “你们都是这位的姘头，我们哪里敢打主意啊，是吧？” 其他男性纷纷点头。 苏克：“？？？？？” 爱丽丝一脸天真地抬头看他。 “主人，姘头是什么意思啊？” “呵呵呵……”神千流走过来说道，她一身红白色条纹，带红色蕾丝边，简单大方中蕴含着她那火焰般炽热的热情。 “就是大家都对你主人很好的意思，看来我也不知不觉加入其列了？” “饶了我吧……” 爱丽丝穿着海风贝壳的泳装，戴着宽檐带花朵蝴蝶结装饰的海风帽，整个就一活灵活现的小公主，淡金色长卷发柔顺垂在两侧，可爱得忍不住让人想把她举高高。 海柔儿的青白色泳装也是非常契合她，原本就是天赐造物般的美丽，此刻更是可爱与美丽并存，淡淡的羞怯和明亮眼神，不由自主就会多看几眼。 这一眼过去，真不知道该看谁比较好。 各种意义上，无论哪个都很养眼…… 对比成年人，克莉丝汀和杰西的泳装就稍微朴素一些，前者也戴了海风帽，简单的白底红线泳衣，下身是映着草莓的褶皱裙，用白色细带系好。 后者是所谓的死库水，平平无奇，倒也符合她这个年纪，有种简单俏皮的感觉。 她们两人似乎不太关注这边的情况，而是一直看着沙滩上时不时冒出来横着走的螃蟹、慵懒的海星、散落的海螺和贝壳，似乎这些更吸引她们。 这片海滩因为无人造访，整个沙滩就像镶嵌了数不尽的宝石一样，璀璨各异的海洋造物点缀着黄金般的岸。 再往后，就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两位了。 “关于梦灵主播，我们实在尽力了。”李微娜叹了口气。 赵梦灵穿着很朴素的白色泳衣，外面罩了层白色的薄纱，虽然还是那么美丽，但瘦弱眼神无光的样子反而更加令人心疼。 “多晒晒太阳，对她醒来也有好处吧。” 而在她的旁边，那位可就是重量级了。 寻常的泳装伊洛丝都穿不了，只能用那种带子系在中间式的，这种硬扣上的感觉让打结的带子绷得相当紧，也显得更加的…… 感觉泳衣都快要爆开了。 感觉到无论男女的目光都齐刷刷袭来，伊洛丝有些羞涩地捂住身前。 “真是替那泳衣捏了口气。” “这就是魔鬼身材，天使面容吧。” “能让人感觉到大海的汹涌呢。” “可恶……好羡慕啊。” 鉴于此前李微娜的警告，此时评价的都是女生。 倒也说出了男生们的想法。 除了羡慕。 “没想到你也会盯着看啊，”沈流月有些鄙视地看了眼苏克，“你不是早就全部看得一清二楚了吗。” “靠……还有这种事情？”涂祝诧异地看了过去，其他人的目光也充满敌意。 苏克：“……” 仔细想想，只能是沈流月单独询问杰西的时候问出来的。 “这有什么呀，主人以前还看过伊洛丝她上……” 苏克连忙捂住了爱丽丝的嘴。 “上？上什么？” “毁灭吧，我不想知道了。” 伊丝夏深深看了他一眼。 不说100%，至少95%的行踪她是完全知晓的，他到底哪里来的时间做这种事情。 林鸦摊了摊手。 “连一条船上的我们都不知道，看来你也是时间管理大师班的优秀学员。” “好啦，”李微娜摇了摇头，“说起来，男生们也挺不错嘛，平时看不出来都挺结实的。” 男性里面，最壮的当属斯卡恩，一身肌肉如钢铁般坚硬，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断臂膈应，他还用单肩披风罩住了半边身子。 接下来就是阿历克斯，身为重装者的首领，又经常和机械打交道，手臂和腰部肌肉相当发达。 苏克、刘悟天和李草差不多，涂祝和林鸦稍微瘦一点点。 安格斯自知自己没啥资本，穿着紧身防水的上衣。 “主人的最好！”爱丽丝像摸着宝石一样舍不得放手。 “你又没试过其他人的，怎么知道苏克最好？” 爱丽丝偏头扫了一眼，迅速扭过头去。 “哼，不试！我就是知道！” 众人：“……” “好了好了，该闹的也闹过了，”李微娜发表看法说道，“我还有一些东西要准备，大家就尽情享受今日份的夏天吧！” 随即她过来拉开了念念不舍的海柔儿。 “好啦，别摸了，他又不会跑，帮我去把晚上的场地搭起来。” 李微娜拽着海柔儿走掉了。 其他人也各自有明确的分工，很快原地就只剩下了苏克和爱丽丝。 苏克哭笑不得看了她一眼。 “再搓下去，我的皮都要被你搓下来了。” 爱丽丝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牵起了他的手。 “那主人，我们也去玩吧～” “……好。”苏克笑着回答道。 只有今天，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时光吧。 番外 夏日的间隙（四） “主人，我们去海边吧～” 爱丽丝拉着苏克的手，愉快踏着细柔的沙粒，朝海边进发。 海水像宝石般晶莹剔透，能清晰看到下方的沙地，来来回回的鱼影。 “好干净的海水。” 感受浪花拍打脚边的清凉，海风吹得人分外舒畅。 林鸦正踏着冲浪板在海上冲浪，徐盈和安格斯貌似也对此很感兴趣，拿着冲浪板不断尝试着。 “看来徐盈姐也跟大家打成一片了，真好。”爱丽丝在一旁喃喃说道。 “爱丽丝想去冲浪吗？” “不了，我想和主人就这样在海边散步，可以吗？” 苏克浅浅笑了笑。 “当然，我也对冲浪不是很感兴趣。” 沿着海岸向前，很久没和爱丽丝像这样惬意地待在一起了。 “其实有一些话一直都没来得及说，”爱丽丝微微低着头说道，“主人知道我就是贝阿朵莉切之后，会不会觉得爱丽丝不是以前的爱丽丝了呢？” 苏克微微抓紧了她的小手。 “你想起了不少事情吧？” “嗯……虽然，那也许不是什么值得想起的事情。” “那爱丽丝还记得变成人偶之后的事吗？” 小姑娘停下步子，目光坚决地看着他。 “当然！虽然不再是人类，但在主人把我的灵魂放进枢具的时候，我才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苏克低着头笑道，“我最初给爱丽丝下的命令就是让你做自己，所以无论你是贝阿朵莉切还是别的什么人，从我们相识之后，你就只是你而已。” 爱丽丝微微愣了愣。 “可是……现在主人的命令对我没用了，你还愿意像以前那样对爱丽丝放心吗？” “当然，”苏克轻轻看着她，“倒不如说，其实我在和你相认以前，一直都在担心你会不会恢复记忆之后，就不再像以前一样对我了。” “啊……” 她扑进了苏克怀里。 “不会的……我很清楚是谁给了我一切，教我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总是让我去做危险的事情，却又总在关键的时刻把我保护得好好的。” 是说开箱子和当肉盾的事情吧…… 苏克苦笑了笑。 “失去契约的束缚，你好像真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那可不，因为我很清楚为什么我的灵魂符号是‘公主’啊，我从来没试过像这样依赖一个人，谢谢你能愿意接受这样的我。” 小姑娘露出毫无保留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分外耀眼。 说起来……契约解除了的话，岂不是…… 不，应该不会吧，爱丽丝应该还没有那方面的启蒙，希望不要被海柔儿带偏了。 “其实芙莉雅的事情一直都还压在我心里，但只要你在，我觉得我总会找到答案的。” 芙莉雅公主…… 别西卜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现在，恐怕正在埃尔诺拉的某个监牢里，接受着非人般的对待吧。 “嗯？”爱丽丝在空气里嗅了两下，“好香啊……” 苏克也闻到了。 烧烤的味道。 往岸边望去，涂祝已经在烧烤架前忙活，其他几人都在一旁等着，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们也去吧。” “好～” 来到烧烤摊前，阿历克斯正在帮忙，沈流月、艾娜、李草、梅芙四人互相聊着，等着烤串熟透。 “你们也来了，确实很香对吧？”沈流月笑着回头说道。 嗯……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克原本还以为她穿得这么清凉，会和梅芙、安娜她们一样表现得羞耻的。 似乎她是那种，能很快融入环境里的类型。 不过对于看客来说，她这身的杀伤力属实有些大了，就像少年时期梦想中的初恋女神一般，性格成熟、外表清纯。 爱丽丝咽了口口水，望向涂祝。 “还没好吗还没好吗？” 涂祝微微抬了抬手，把烤串进行最后的翻面。 “来，倒数十秒就可以起架了。” “十！九！……” 几人不约而同开始倒计时，数到零的时候，涂祝猛的将烤串撤下，伸手递到了众人面前。 爱丽丝咬了一口。 “呣——！这也太好吃了！” 看上去，她眼泪都要流下来的样子。 苏克也尝了一口，惊讶看着手里的烤肉。 肉块很大，但是很软，里面的油脂全部烤了出来，咀嚼之中肉丝被顺滑撕开，热乎乎的肉汁伴随烧烤料的香味，迅速填满整个口腔。 大口吃肉的满足一下涌了上来，令人根本停不下来。 肉串上的青椒和菠萝也是恰到好处，各有风味，一行人赞不绝口。 “哈哈，”涂祝也很满足地笑了笑，“烤肉就是要吃热乎的，你们还想吃的话我就继续烤了。” “继续继续！”李草大口咬着肉含糊说着，“我都想把你抓到我们工会当御用厨师了。” “人家船长在这里，你居然当着面挖墙脚，”阿历克斯苦笑了笑，嘴巴却完全没停，“今天吃不完的就交给我打包带回去吧，也让重装者的弟兄们尝尝。” “真狡猾啊……”李草无奈摊了摊手，“算了，毕竟猎人公会人数实在有点多，给每个人做顿饭也不太现实，就给雷格那家伙尝尝就好。” “话说，你是始源教会的大主教吗？”爱丽丝看了艾娜一眼，微微瞥了眼苏克。 她是知道自己是源火之主的，也目睹过苏克当初救下艾娜的一幕。 “是……是的，”艾娜一直在吃着，似乎自我感觉有些不太雅观，连忙捂住了嘴，“感谢招待。” “不用这么客气，”李草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在这里的也有各个组织的首领，今天就当没有身份的隔阂，随便玩就好。” 她恐怕，是担心自己出丑会影响到教会的形象吧。 “这一点上，我赞同李草。”苏克发表了看法，又暗暗指了指自己。 意思大概是： 始源会的代行者都玩得这么嗨，你就不必在意那么多了。 苏克突然反应过来…… 这里的代行者，还真不少。 她边上的李草和沈流月，偷偷背过身吃着肉串的梅芙，再加上爱丽丝…… 合着始源会一家，全在排队吃烤肉。 “喂……我说这位魔女朋友，你吃个烤肉不必像做贼一样吧。”李草看了眼躲在一旁的梅芙。 这一下吓得她像受惊的猫咪，毛发都竖起来了。 “我我我……我才没有觉得好吃！这是罪孽！是必须要抗拒的东西！” 嘴巴很倔强，身体倒是很诚实。 不知不觉之间，她的手里已经握了七根吃完的铁签。 艾娜叹了口气。 “我能理解她，吃这么多肉，一定会发胖的吧。” 听到“胖”这个字眼，梅芙顿时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焉了下去。 “原来你们有这样的烦恼啊……”沈流月感叹了一声，“平时也多做一些运动比较好，有助于保持健康。” 她一个耍刀的，那边两个可是玩法术的……你要她们做运动…… 不过。 不得不说沈流月的身材…… 苏克默默把目光往下拉去，沈流月猛然警觉，一把跳开。 “你你你……你在看哪里啊！” 爱丽丝默默走到她面前，比了比大腿的长度，叹息了一声。 “流月姐的腿真的很好看呢……连我都忍不住心动了。” “哪……哪有……” 她似乎这才找回了羞耻心，脸红得和厄运别馆那时候…… “你……你在回想些什么画面啊！”她一把冲上来把苏克背过去推开，“不许回想！” 你怎么知道…… “哦豁？看来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李草凝神想了想，“哦……我知道了，那时候在别馆里，世界频道一直有说……” “给我闭嘴！”沈流月脸色羞红地喊着，随即看了眼一脸平淡的苏克。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等一等……”她看向爱丽丝，“你是不是提到过，他有重放过去画面的能力？” 李草和苏克同时愣了一下。 “啥？这是什么令人羡慕，啊呸，令人不耻的能力？”李草震惊地眨了眨眼，“等一等，那治愈教会那位主教被你看光过，不也……” 沈流月的眼神渐渐变得怨念。 “你该不会已经看习惯了吧？” 苏克闪躲着眼神。 “……没，没有。” 空气里逐渐升起一股杀气。 李草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道： “看来‘反苏克联盟’就要在此刻成立了，我好奇的是伊洛丝前主教知不知道这件事……” 妈的。 煽动者。 就不该让“评论家”途径出现在视野当中。 这里还特么有两个。 “啊哈哈……现在的流月姐，好可怕……” 爱丽丝赶忙缩了回去，烤肉也不等了，拉着苏克慌忙跑掉了。 跑了一阵后，两人重新在沙滩上停下来。 “呼……主人还真是惹了不少祸呢，不过对于你来说，这应该算是好事吧？” 苏克忍不住捂住了脸。 某种方面来说，确实是，但后果就像刚才一样。 很恐怖。 “咦，你们在找什么？是什么东西掉到海里了吗？” 不远的地方，克莉丝汀和杰西正在浅海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两人慢慢走近。 苏克抬头看了一眼海面。 “别太靠近海里了，海浪有时候会比较高，注意安全。” 克莉丝汀默默抬起头来。 “你真是完全把我们当小孩子啊，”她用眼神指了指一旁的杰西，“她，‘救生员’，大海途径。我，演绎完全的序列5，‘耕耘师’，你觉得什么样的海浪能把我们卷走。” 苏克苦笑了一声。 “那想必应该是毁天灭地的大海啸吧。” 虽说她们两个都是实力强大的魔药职业者，分别持有信仰之名和权柄，但从外观上看，就和一般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只能说，魔药介入这个世界后，通常的一些判断已经不太适用了。 克莉丝汀叹了口气，眼神柔软下来。 “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们啦，算啦，本来也是给你的东西。” “给我？”苏克愣了一下。 杰西从海里慢慢站起，手里捧着一串贝壳、海螺和石头穿起来的项链。 “给你，库……不，苏克哥！” 苏克目光犹豫了片刻。 “给我的？你们在这里，是为了找编项链的材料？” “嗯！”杰西笑得很开心，“感谢你把我从村子里救出来，还给我自由选择未来道路的机会，一直都没来得及好好道谢，这是我和小汀的心意。” “喂，怎么连你也这样叫我！”克莉丝汀噘着嘴回头，“我……我们只不过顺便而已，你不要当作太贵重的东西，收下就是了。” “……好。”苏克笑着收下了那串项链。 纯天然的材料有种别致的美感，看得出来两人做得很用心，无论是选材还是搭配，都让这条项链满怀心意。 苏克将项链戴上。 “还蛮好看的呢！我也要给主人做一条！”爱丽丝眼睛一亮，马上就跑到海边，开始在水下摸索。 “那我们也来帮忙吧！”杰西拉着克莉丝汀，加入了寻找材料的队伍。 算了，现在就先让她们这样吧。 朝四周看了一眼，苏克偶然间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画面。 “我去那边一会，爱丽丝你们不要游太远哦？” “好！”爱丽丝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苏克慢慢转过身，看向安静无人的空地。 坐在轮椅上的赵梦灵静静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盯着海面。 而她的身边，一身黑色泳装的伊丝夏俯在轮椅一侧，就这么静静注视着她。 光在看着海，黑暗在看着光。 但对于现在她们两位主播来说，生存的意义却仿佛倒了过来。 番外 夏日的间隙（五） 直到苏克走进，伊丝夏仍旧没有挪开目光。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她浅浅说道，“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用黑暗衬托她这样的光在，你曾经否定过这点，并且让我自私，去找自己生存的意义。” “现在我找到了自己的意义，可是原本的光却黯淡下去，这样的结果……让我始终难以想明白。” 苏克在赵梦灵另一边坐下，和她同样看着遥远的海面。 在过去，赵梦灵是世界人气第一主播，用她自己的元气和能量影响他人。 伊丝夏虽然一度升到过总人气第二，但作为绝对的暗，与她是截然相反的特质。 如今伊丝夏已经坚强到对自己的过去和出身勇敢面对，赵梦灵却停步了足足半年之久，至今没能找回意识。 “命运有时候就这么喜欢开玩笑，不是吗？” 苏克笑了笑说道。 “但，这至少也说明，一个人无论给人的印象是好是坏，固定在他人眼里的形象，并非就是他这一辈子的标签。” “光有可能变成暗，暗也有可能变成光，在未知的未来面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活成什么样子。” 伊丝夏缓缓停住，也将目光投向大海。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舒适圈，当跳出去以后，无论是自己还是身边的一切都变了。” “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苏克很快回答了她。 两人隔着轮椅对视一眼，苏克抬头看向轮椅上少女那张憔悴无神的脸，挂起些微怀念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心里就是相信，她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就像……” “就像那个时候的别馆，当她越过众人，从水泡中现身在我面前时一样。” 伊丝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的确，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也只有她才能做到吧。” 苏克抬起手，帮少女把吹乱的发抚到脸颊两边。 “我或许没有她那样大的能量，”他停了停说道，“但我想说的是，身份暴露之后重新被大家接纳的，应该不只有我。” 他缓缓将目光偏到伊丝夏身上。 “你明白我说的话吗，伊丝夏？” “……！” 她的表情微微动摇，将头缓缓埋了下去。 “我知道，李微娜和沈流月她们都很好，也没有把不合群的我扔在一边，可越是和她们走近，我越觉得自己……” 自卑。 她没有把话说出来。 无论什么时候都冷静无比，为了未来在这个世界降生孩子们，都有幸福童年而努力的她，内心深处却有着最脆弱的情感。 苏克缓缓站了起来，绕过中间的轮椅，蹲在伊丝夏身边，将她抱进怀里。 “你很优秀，伊丝夏，不要害怕受伤，努力敞开心扉去接纳其他人吧。就算有害怕和迷茫的时候，我也会像你支持我一样支持着你。” “毕竟，同样作为神遗弃的孤儿，我们不是‘家人’吗？” “——！” 伊丝夏的肩膀猛的颤了一下，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你这样……太犯规了……” 她呜咽着说道。 “但这种感觉……还不错……我好像知道……为什么爱丽丝能这么依赖你了……” “呜——！” 海边的哭声撕心裂肺，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但看到哭的人是谁，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释怀的表情。 他们接连一起走了过来。 “是不是苏克欺负你了？要不要我帮你打他？”沈流月也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呣……虽然我不会打主人，但肯定是他的错，要不这串项链送给伊丝夏好了～是我们三个亲手做的哦。” “对啊对啊，夏……伊丝夏姐，我永远都会记得，是谁在满是污泥的房子里搂着我入睡，又花费心思给我补充营养，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伊丝夏抬头看了一眼，哭得像个把委屈积压心头已久的孩子，热泪盈眶。 “你们……”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李草抱着双臂冷静说道，“但我一直都认为，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相同的目标，不管他过去做过什么，那就可以成为同伴。” “我过去……也曾被梦魇所扰，”艾娜双手静静为她合十祈祷，“但我最后找到了光，我相信对于此刻的你，那道光也近在眼前了。” 不远处，李微娜和海柔儿似乎忙完了，看到这边聚着也走了过来。 李微娜什么也没问，就先重重打了苏克一下。 “你干嘛要这样刺激她？留给我们一点时间不好吗？明明靠时间就能向她证明的东西，干嘛要一次戳穿啊。” 海柔儿看到伊丝夏在哭，眼角也不自觉泛起了泪。 “怎么了？为什么……弄得我也好想哭……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伊丝夏紧紧闭起双眼，泪水像珠串一样一滴滴落进砂砾。 “谢谢……谢谢你们……我竟然……” “是一个这么幸福的人。” 一旁的轮椅上，那双瘦弱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 等到有些煽情的氛围渐渐散去，李微娜和沈流月拉走了伊丝夏，去喝酒畅聊。 和她们一起的还有徐盈，她也有许多话积压在心头。 爱丽丝则重新拽着苏克，好好看住他。 “没想到我才不在这么一会儿，主人就把其他女孩子弄哭了……那个什么‘反主人联盟’恐怕很快就要发展壮大了。” 苏克沉沉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的方式有些直接，但在所有人的努力下，终于彻底解开了伊丝夏心中的结。 这算是填了他心中的一个愿望。 此时岛上的人分成了好几组。 海柔儿带着杰西、克莉丝汀、阿历克斯去潜海。 斯卡恩和神千流带着安格斯和涂祝去岛上的森林探险。 桃乐丝、艾娜、梅芙、李草在沙滩上打起了排球，坐着轮椅的“播音员”伊洛丝则是裁判。 林鸦、刘悟天、涂祝这三个老牌友喊上了苏克，在沙滩上打着地窟牌，爱丽丝在一旁观战。 这一局刚开始不久，林鸦成功用套路召唤出橙卡“苏克”，给了三家不小压力。 爱丽丝十分得意地指了指卡面： “嘿嘿嘿，这张卡面是我设计的，我还一直留着原稿呢！” “真的吗？快让我看看。”林鸦对此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兴趣。 爱丽丝在印纹里找了找，取出一个画板，上面用塑料膜包着，看起来保管得很用心。 然而，打开以后…… 林鸦的表情顿时变了。 苏克侧头看了一眼，证实了自己当初的猜测。 果然是百万抠图师。 这简直就是，把爱丽丝化的线条当成了背景，然后重新设计了整个人物，唯独脸部实在很难淡化掉，恐怕用了大量的心思构搭，才做成了挥剑过程中有些狰狞的脸。 林鸦抬头看了苏克一眼，“呵呵呵”了三声，装作无视发生，继续打牌。 这一回，三家颇有默契的配合在一起，把林鸦当作BOSS杀了一遍又一遍，任他套路再多，面对把把1V3的局面，基本也是白给。 这就好像狼人杀里，如果玩家里唯独有个特别厉害的家伙，第一轮晚上不被杀，第二天白天也会被票出去。 就算有首轮不能重复刀同一个人的设定，也别想活过第二晚。 可以说是毫无游戏体验了。 于是莫名打成地主的林鸦忍无可忍，把棋盘变成了PVE模式，开始攻略梅斯卡徒。 可惜，几人尝试了几次，还是败在第三阶段。 “可恶啊……你们几个打我配合连锁一套接一套的，怎么一到BOSS就不行了呢？” “毕竟没有那么容易啊，”刘悟天叹息了一声，“当时的第三阶段，可是……” 几人不约而同看了眼远处轮椅上的伊洛丝。 正因为有她的牺牲，才能在如此绝望的困境中杀出一条光芒之路。 “据说卡组设计那边听说伊洛丝复活，打算推出有关她的限定橙，特效是能驱散BOSS第三阶段的‘雨幕迷瘴’效果，也许等拿到这张卡，才会在攻略的时候轻松一些吧。” “不，”一直沉思的苏克突然开口，“我们再试一次，这次听我指挥。” 三十分钟后。 雨幕中挥舞雨刃的梅斯卡徒沉沉倒下，身形消散，圣域的中心扭曲的漩涡渐渐成型，汇聚着周围的雨水。 那是第四阶段的预兆。 “成功了！”林鸦看起来十分兴奋，“果真不愧是亲手砍死那家伙的人，我们这是世界首杀啊！” “原来如此，这是条没有牺牲的道路吗……真是精彩。” 苏克摇了摇头苦笑道： “只不过是根据卡组特性组出来的打法罢了。”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设计这副牌的人，为什么对梅斯卡徒的所有能力如此了如指掌？ 地窟牌的PVE模式，就好像真的是在控制军队，挑战神的眷属一般，就连梅斯卡徒会做什么抉择，也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若非如此，他也无法像能看透未来一样，及时组出强力的对策。 场上的“独臂巨人”斯卡恩在“群起涌动”的效果下承受了成吨的伤害，但这张卡是斯卡恩来到永寂海上历经磨难才成就的橙卡，并不是白夜城那个时候的他。 也就是说，以白夜城当初的新人类配置，没有伊洛丝的牺牲，梅斯卡徒的第三阶段依旧无解。 有机会的话，还真想亲眼见一见设计师。 接下来的第四阶段更比第三阶段困难，苏克几乎复刻了当时的战术，用“苏克”和“徐凌”杀到了最后一刻，但总有一个会在临近核心前倒下。 他微微缅怀，倒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当初的意志和决心，并不是单纯用卡牌就可以表达的。 “啊——”涂祝抓了抓自己的头，一下站了起来，“我感觉自己连续指挥了好几场白夜城战役，脑子已经木了，我去动一动换下脑子。”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刘悟天也站了起来。 两人去沙滩排球那边，把梅芙和桃乐丝换了下来。 两位魔女顺理成章走了过来，而林鸦还沉浸在思考当中。 “哟，地窟牌呢，这不是我和我家小猫咪吗？” 棋盘上正好铺着有“陨石烈焰”桃乐丝和“隐匿魔女”梅芙这两张卡。 “你来看看，这局要怎么解？” “解什么解，打怪哪有打人快乐啊，来对战吧。” “……也行。”林鸦决定转换思路，从PVP中再找法子。 两人开始对战。 没想到这魔女协会会长也是个打牌狂魔，居然能和林鸦平分秋色，互有胜负。 她体系里的解牌相当多，各种法术狂轰滥炸，也只有套路深的林鸦才能扛下来了。 “说起来，《叛逆魔女出逃记》那本书，你们还出吗？” 作为主角的魔女此时看上去已经和魔女协会和解，作为话本的忠实粉丝，林鸦自然会担心还有没有后续。 “呵呵……”桃乐丝意味深长笑了一声，“当然出了，现在那只小猫咪虽然是被逮着了，但她恐怕会再次出逃的吧。” 她似乎隐约意有所指。 “毕竟，她看上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条路啊。” 一旁的梅芙愣了愣。 “会长……” “你可别以为我是大发慈悲哦，”桃乐丝装作无所谓地打着牌，“魔女都是趾高气昂的，怎么也难以容下那位总是闹别扭的小猫咪吧，或许她在别的地方，能够放下周围对自己的目光，遵从自己的心意活着。” 果然。 苏克在心里微微感慨。 桃乐丝还是一直都很关心梅芙的，只是让她低下高傲的姿态直接表达关爱，恐怕并不是她的作风。 从话本的描述中也能看出，在剧情的客观里，从来没有表达过那位叛逆魔女有半点错误，只是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和误会，才导致了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不过，”桃乐丝的眼神稍微黯淡了些，“既然传送魔法开发了那么多，每个月回来看一次，我想那些魔女也不至于和她针锋相对。” 一旁的梅芙慢慢背过了头，小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也要……多保重，不要总是生气……” “呵呵，”桃乐丝恢复神情，打出一张“天落陨星”，“对于魔女来说，容貌可同样是种资本，小猫咪就放心好了，就算被主人丢掉，我也会给她准备好食盆的。” 梅芙的肩膀颤动两下，突然回过头，一把抱住了她。 桃乐丝微微愣了愣，随即露出感慨的笑容，摸了摸她脑袋。 “真是只粘人的小猫咪呀。” 爱丽丝慢慢靠在了苏克肩头，握住了他的手。 呼…… 苏克微微闭眼，在内心舒出一口气。 多亏了李微娜今天创造出的机会，让不少人都说出了平时藏在心里的话。 这让他更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晚上李微娜恐怕打算来波大的，而他也要做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就在这时，徐盈跑过来喊了他们。 “李微娜说，让所有女生去那边集合。” 桃乐丝和梅芙接连起身，爱丽丝看了眼苏克，在后者点头后也站了起来。 “哦，对了。” 徐盈接着说道。 “她说让苏克也一起过去。” 苏克：“？？？” 林鸦：“？？？” 番外 夏日的间隙（六） 海滩的沙滩长椅上，姿容各异的女性排成排躺在那里。 苏克看着浅浅笑着的李微娜，无奈说道： “你们晒日光浴为什么叫我过来？” 他猜测，或许是她们对自己的怨念已经达到了某个临界值，所以打算让自己给她们倒倒饮料、递递毛巾什么的，体验一下使唤他的感觉。 不过，就这一排的景色来说…… “呵呵……叫你过来的理由很简单，你可不要多想哦？”李微娜笑着说道，“在船上的时候，可还没给出答案呢，不要以为能逃掉哦？” 答案，什么答案。 他目光沿排扫了一遍，顿时意识到李微娜想干嘛了。 你该不会让我在这里，给每个人打分？？？ 他没能说出口，就差直接用手语表示了。 李微娜捂嘴笑了笑，在长椅上翻了个身。 “放心，不是要你直接打分，口头上可能说谎，但身体是诚实的。” 这下不止苏克，连不少女性也一脸愣神看向了李微娜。 “你们看着我干嘛，不要想歪了，我只是打算让他给我们涂防晒精油而已。” 苏克的表情顿时变了。 防晒。 精油？ 那岂不是要…… 沈流月、梅芙、艾娜、神千流：“咦——！” 好吧，看来她们也不知情。 “怎么了，”李微娜看似无所谓地说道，“防晒的时效已经快过了，必须要重新涂，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但你们几个的反应，好像会小鹿乱撞一样？难道说……” “不！”沈流月立马回答，“我才没有！” 苏克颤了颤嘴角。 回答得好快。 谢谢你啊。 “而且，你们不想知道，谁才是他心目中最出色的那个人吗？” “那，那就来吧，”沈流月含糊着说道，“反正不过是涂防晒霜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那流月你第一个来吧。” “诶——！？” 她顿时傻在了那里。 李微娜翻身坐起，把一罐精油递给了苏克。 “还有很多，记得涂‘均匀’一点，要是最后晒得黑一块白一块，我们绝对找你拼命。” 苏克一脸黑线，她分明话里有话。 但在这里打退堂鼓的话，岂不是会被她们瞧不起。 估计，也没法回男生那边交代吧。 那就来吧。 只要我平静如水，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夸张”，“叙述”，“夸张”，“叙述”…… 苏克连着给自己上了5重BUFF，拿着精油走向了面如烙铁、身若石化的沈流月。 她见逃不过了，只好背身躺在了椅子上。 “我……我先说好，要是碰到奇怪的地方，我一定拿刀砍了你……” “好好好。”苏克一脸平静，走到长椅侧边。 眼神却不由得愣住了。 “你……你到底涂不涂……”沈流月脸上烧得火红，紧紧拽着毛巾，“为什么愣在那里了……” “呵呵……”一旁的李微娜和桃乐丝都不约而同笑了笑。 苏克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把防晒精油倒了一些在沈流月背上。 “呀！” 她身子一下子就弓了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写着紧张。 苏克皱眉看着她道： “我就倒了点精油上去，不至于吧？” “……只，只是有点凉而已，你，你继续吧。” 她躺了回去。 苏克叹了口气，正准备上手，发现所有女性都在目不转睛盯着他。 “……” 呵，想用这种方式套路我，当我的BUFF不存在吗。 他轻轻用手揉匀那些精油，细腻白皙的皮肤就像羊脂一般，每一寸线条都如此柔美，勾勒着难以言喻的弧度。 咔一声，他身体里的BUFF直接裂开了。 苏克：“？？？” “怎、怎么又停下来了？”沈流月在前面像受刑一样，脚趾绷得紧紧的。 完了。 苏克接着动起来，但他却发现—— 自己的手，在抖…… 或许是以前有过灵性交融的关系，伴随触碰，两人的灵性又一次融在了一起。 “你抖什么……”沈流月已经欲哭无泪了，但她其实，自己也开始打着寒颤，起了鸡皮疙瘩，双腿不自觉摩擦着。 “这恐怕，得有90分以上吧……” “不愧是沈流月。”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看着她的表情，也有一些心动……” 女生们发表着看法，苏克深深吸了口气，彻底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说……你们都这样看着，难免会紧张吧。” 沈流月这次站到了苏克这边。 “对，对啊！涂防晒霜而已，为什么要盯着我们看啊！” “好好好，不看，不看，”李微娜笑着侧过了头，“我们继续晒日光浴，这里可是有十四位女性，你要快一点哦？” 保持镇定，苏克总算是完成了沈流月这边，她确实美得不可方物，居然连魔药能力都扛不住。 下一个是…… 正当他犹豫下一个给谁涂的时候，沈流月似乎想到什么，一下弹了起来。 她一脸惊恐的看着苏克。 “等等，你不是有把所见记录成录像的能力吗！那岂不是……” “诶？”之前还相当从容的伊洛丝听到这里，疑惑出声。 “你刚才开了那个能力吗！？”沈流月脸上再次染满了红霞。 苏克耸了耸肩。 “……这个能力是没有开关的。” “咦！”伊洛丝一下坐了起来，表情比沈流月还夸张，“你……我……” 难怪他那个时候会说……看得一清二楚……根根…… “我不涂了！”梅芙一下坐了起来，打算发动隐身就跑路。 长椅这边顿时传来了拔刀的声音。 沈流月此刻的表情就像鬼神一样： “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她只不过，是想找人分担她那无处安放的羞耻心吧…… 苏克叹了口气，先给爱丽丝涂了，小姑娘倒是十分享受，一点尴尬的氛围都没有。 “可是他涂得好仔细，就像生怕自家孩子在外面晒黑受苦的老父亲一样……” “倒也不是完全没反应，期间呼吸也凌乱了不少。” “嗯……女生的反应也是很重要的标准，沈流月的反应实在太加分了。” …… 于是，苏克给包括赵梦灵在内的所有人，都涂好了防晒精油。 女生们给出的结论是，除开对克莉丝汀和杰西毫无反应，对桃乐丝、艾娜、徐盈、神千流反应不大以外，其他人好像都差不多…… 如果对爱丽丝和沈流月也叫差不多的话。 “八个人吗……应该说是算我荣幸？”李微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看向伊丝夏，“看吧，你在他眼里确实很优秀呢。” “……可能，只是因为近半年都陪在他身边的原因吧。”伊丝夏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坏人……”梅芙偷偷小声说道。 伊洛丝还陷在记录画面这件事的阴影里，用毛巾深深把脸捂着。 “好了，至少得到一个初步范围，就绕了你吧，”李微娜似乎决定放过他了，“不过没想到梦灵现在的样子，一样对你很有杀伤力啊。” 苏克撇了撇嘴角，没打算解释什么，看似平静地离开了。 等到走出视线范围，他看向自己重新开始颤抖的双手，兀自感叹了一句： “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回到男生那边，林鸦和李草好奇问他刚才干嘛去了。 还说斯卡恩这个死脑筋一直守着不让他们偷看。 苏克把手捏成拳，背在了身后。 几人同时皱了皱眉。 见已经被识破，瞒不下去的他只好承认： “……没干什么，就帮她们涂防晒霜而已。” “防晒霜。”林鸦面无表情吐出这三个字。 随后，他突然后退一步，从印纹里抽出了短剑。 “拔刀吧！你这个披着草食系外衣、实则坐拥后宫三千的混账人生赢家！今天我们两人之间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片海滩！” 十五秒后。 林鸦趴在冲浪板上，脸朝下在海上漂着。 李草抽着嘴角看了一眼，感叹道： “至少在冲浪板这件事上，他准备得没错。” 时间不知不觉悠闲过去，仿佛才刚来到海边，天色就开始渐渐昏黄。 然而实际上，五点起床的他们，八点以前就抵达了小岛。 女生们晒完了日光浴，在海边肆无忌惮踏着海浪。 男生们打牌的打牌，玩球的玩球，探险的探险，似乎和平时没多大区别。 这时，黄昏的光影中，传来了轻柔的钢琴声。 众人侧头往那里看去，一片日落余晖之中，李微娜坐在贝壳的短椅上，弹奏着虚幻的钢琴。 海风吹拂而过，琴音在风中飘扬，美妙的音色让人忍不住驻耳倾听。 是耳熟能详的旋律。 “《梦中的婚礼》，是首很容易让人沉浸的曲子，”斯卡恩单手抱臂感叹道，“她真是位出色的演奏家。” 据斯卡恩说，他在穿越前曾在极富盛名的金色大厅听过李微娜的专场音乐会。 虽然似乎在国内不为人所知，但在世界钢琴界圈子里，她是首屈一指的天才新生代，年纪轻轻，就已取得许多钢琴演奏家穷其一生才能取得的成就。 但她似乎并不看重名利，始终保持着本国国籍独居海外，拒绝一切商业性质的演奏。 “其实微娜姐也是个孤独的人吧……”爱丽丝听着音色，不知不觉陷入沉醉。 苏克微微凝了凝神，与曾经听过的版本不同，虽然谱子相似，但他在琴键声之间听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落日的海岸线上，美丽与智慧兼备的李微娜轻敲着琴弦，优美而又哀伤的旋律仿佛是在诉说，时间的宝贵、逝去的无奈，以及无法停留，不得不往前的抉择。 世界上的事情无法尽如人意，比起个人的想法，还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海滩上的众人都沉默下去，在音色中想着关于自己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林鸦在海滩上一本正经报幕道： “微娜洗脚城欢迎大家的到来，本店设有：足浴洗浴、桑拿采耳、按摩SPA、美容保健等项目，二楼设有雅间，欢迎各位贵宾前来体验。” 他的这番话，顿时破坏了整体氛围，收到了连片的鄙视。 “看我干嘛？我说得不对吗，我经常在家附近的洗脚城外面听到广播，配的就是这首曲子。” 苏克、李草、刘悟天、沈流月、涂祝、徐盈：“……” 某种程度上。 他说得确实没错。 李草摇了摇头苦笑道： “看来你在海上还没飘够。” “呵，洗脚城老板正认真弹着小曲呢，怎么可” 话说到一半，曲子的音节陡然变化，变成了快而急促的曲子。 “哦！这个是……肖邦的练习曲，《激流》！” “呵，不过就是曲子变了而” 林鸦的话再次说到一半，沙滩上突然像喷泉一般冒出数道激流，就在林鸦周边范围。 “呵，这种程度的水花，我林鸦大人” “不是，”这次打断他的是李草，“你搁这华容道呢？” 弹奏完一小段后，曲子再次变化，水花这次把林鸦顶飞出去，并且开始追着他跑。 “是《彼得鲁什卡》！” 逐渐下去，已经是对一般人来说比较罕见的曲子了，苏克也说不上名，只能听着斯卡恩介绍。 但看了一眼李微娜那边，她的手指动得十分剧烈，甚至拉出了残影，身体也在敲击琴键的冲击下不断起伏。 《鬼火》，《狂想曲第二首》，《伊斯拉美》…… 据斯卡恩说，这些都是世界上公认最难的几首曲子，演奏需要相当高超的水准。 “高超的水准，钢琴十级那种？”沈流月尝试问了一声。 斯卡恩低头笑了出来。 “在他们的领域，十级就像刚出生还不会走路的婴儿，这些曲子就像天文物理学。” 沈流月尴尬闭上了嘴，不小心暴露自己的无知了。 林鸦最终在《唐璜》的香槟之歌中被冲上天，被音浪一波波递进，向着大海的尽头远去。 众人：“……” 李微娜缓缓舒了口气，重新让旋律舒缓下来，这次苏克也认出是什么曲子了。 《卡农》。 之前的阴郁似乎也被搅散，众人重新露出笑容，在舒缓的音乐中享受着最后的假日时光。 爱丽丝和沈流月和海星玩得很开心，克莉丝汀和杰西替小海龟除去身上寄生的藤壶…… 苏克只是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就感觉足够满足了。 李微娜还弹了《致爱丽丝》，爱丽丝还跑过来问他为什么要致自己，惹得苏克没忍住笑，却又回答不上来。 但随后的那首《欢乐颂》，或许是旋律太过舒缓，不知为何听起来让人有些伤感。 天色渐渐黑了。 众人集合到一起，品尝涂祝和安格斯一起制作的埃尔诺拉特色菜。 泯城薯肉卷、猴桃马干芝士配炖牛肉、埃尔诺拉红菜汤、灰墓骑士烤肉饼、酥心黄酪千层派…… 爱丽丝也发挥余热，根据记忆做了道小叶菜羔羊羹，看上去出乎意料的不错。 临近开餐，一侧的空地上升起两个传送法阵。 雷格和林悦从法阵中走出，这位新人类的总指挥官看起来才刚开完会，摸了摸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我们应该没有来晚吧？” “刚好准备开餐呢。”李草应声道，其他人也纷纷递了酒水过来打招呼。 原本受到邀请的就不止在场这些人，只不过大部分抽不出时间。 如果不是桃乐丝和梅芙都在，他们两人恐怕连这顿晚餐也要错过。 为了方便取食，众人没有设座位，一边聊天走着一边享用美味的食物，时不时举杯共饮，度过了一段相当舒畅的时光。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即使桌台上的蜡烛也不足以照亮四周，这时喝得有些摇晃的李微娜握着酒杯，突然举起了右手。 作为整场活动的策划者，她给每个人都敬了酒。 当然，其他人也喝了不少就是。 “是时候让夜晚亮起来了，A！” 伴随灵性的光芒冒出，她身后树林里隐藏的布置突然亮了起来，发出绚丽的光芒。 那些是…… “霓虹灯？”阿历克斯愣了一下。 众人拨开树林，这才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搭好了一座舞池。 苏克这才明白，最开始李微娜带着海柔儿去做了什么。 她是“播音员”途径，“主持人”的魔药能力可以随时搭建舞台，再配合“装修工”的特性固定下来，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实物。 “让我们嗨起来吧！”李微娜隐隐有些失态，但其他人好不到哪去，留下没吃完的食物，聚集到舞池边上。 “在这个难得的时刻，要不让我们的雷总司令上去说几句？” 雷格讪讪笑了笑，婉拒了李微娜的请求： “不了不了，我那些话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说，大家玩得开心就好。” “那……”李微娜环视一圈，“苏克！” “要不，你上去说两句？” 令人有些意外的，苏克没什么犹豫，起身登上了舞台。 “哦？看来是有什么想说嘛。” 苏克站在被灯光包围的舞台中心，看着下方不断环视。 嗯…… 关于那件事情，恐怕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了。 下面的人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考虑挑选某个人上去和他一起一样，隐隐都有些紧张。 挨个轮流看过去，苏克的目光最终停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摊开一只手掌，示意对方上来。 众人的目光跟着看了过去。 而在那里。 被眼神指中的人，整个都懵了。 “我？？？” 李草一脸懵逼，又惊又疑地指了指自己。 周围女性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的道路吗……” 草。 放着那么多美女不选。 特么的选我干啥？ 李草眉头拧在一起，他不清楚苏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面对邀请无动于衷，似乎也有些不合人情。 犹豫片刻，他慢慢踩着舞台边缘，一步垮了上去。 而就在这时，苏克一把拉住了他，顺势搂进怀里，给了一个用力而深情的吻。 众人：“！？” 李草：“！！！！！” 就在所有人一脸惊恐，甚至连酒都顿时醒了的震惊当中，苏克一把推开李草，仰头喝下了那瓶魔药。 序列4，诡术师。 在起码十位对你足够信任和印象深刻的人面前，做出令所有人始料不及、完全超出预料、不符合自身设定的行为，行为的本质到最后必须被证实为假象。 这是他的晋升仪式。 番外终 友谊地久天长 在从静谧教会的人手上拿到“诡术师”的魔药时，苏克一度十分苦恼如何完成这个仪式。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借着这次度假的机会，随机强吻在场的某个男性了。 不过并不是真的吻，而是借用了影视剧中常用的错位技巧，所以达成了“最后是假象”的条件。 “诡术师”，还真是古怪的魔药职业。 至于为什么选了李草。 可能是他长得比较骚气，在其他人看来，似乎是较为能接受的选项。 苏克在舞台上晃了晃，神性和神格者的魔药进行融合，在握有神权的条件下，这次魔药给他带来的影响并不像以前那般剧烈。 但在其他人眼中，他的身体分裂出了无数个虚影，有的凝神站在一旁，有的就地坐下，有的直接跳起越过了众人头顶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接下来数秒内，他任何可能行为中的一种。 随着魔药渐渐沉淀，那些虚影也回到了苏克体内，归为一体。 没多少悬念，晋升成功了。 此刻的他成为了伪神，感觉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但现在不是值得细想的时候。 “借位而已！借位而已！”李草正努力向众人解释着，但刚才的那一幕，早就在众人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主人强吻了一个男人？”爱丽丝一脸呆滞。 海柔儿和伊丝夏不由自主把手放到唇边，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李微娜发现了她们两人的动作，有些复杂地挑了挑眉。 林鸦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时机，他走到李草面前，恭喜道： “恭喜恭喜啊，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主人还要和其他男人生孩子！？”爱丽丝的脸上变得更震惊了。 “不，再怎么说这也”刘悟天苦笑了一声。 “有魔药能力在的话，说不定也不是不可能”涂祝摇摇头叹道。 见局势有些控制不住，苏克用风力把爱丽丝托了上来，用和对待李草同样的动作假吻了她。 “就是这样。” “咦”爱丽丝眨了眨眼，看向侧边，“好像真的完全没碰到呢。” “行了行了，”李微娜笑着耸了耸肩，“总不能用这种方式给在场所有女生证明一遍吧，那也太便宜你了。” 她看着苏克说道： “我就说呢，你怎么毫不犹豫就上台了。” “抱歉，占用了大家的时间。” “呵呵，没关系，也让我们看到了有趣的画面，剩下的，就和每个女生跳支舞来谢罪吧。” 林鸦：“？？？” “你这惩罚，会不会太幸福了一点。” “你有意见？” “不不不没有，绝对没有。”回想起今天几次飘在海上，林鸦决定为自己的小命多考虑一点。 众人开始纷纷踏上舞台，在舞池里跳着闹着。 雷格看了眼外表干练的林悦。 “在这里看着也很生硬，要不我们也？” 林悦轻描淡写笑了笑，解开衬衣的最上方一颗纽扣，把盘起的头发放下来。 “那就请你多多包容了。” 两人也加入了舞会，但雷格万万没想到的是。 这位地联会的主席，世界知名的一丝不苟女强人，某部分人口中的冷血铁面佛 舞技居然独冠群雄， 林悦一加入舞池，顿时把全场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雷格手忙脚乱，恍然大悟她要自己多包容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跳得不好需要他包容。 而是 我的舞技，你Hod得住吗？ “是专业的啊，”李微娜凝神看着两人，不禁感叹，“真是真人不露相。” 林悦，地窟世界地联会主席，穿越前实际上是国际知名舞蹈家，和李微娜一样属于圈内出名，圈外不知情。 李草看着雷格那窘迫的样子，感觉头皮都硬了。 “找死。” 林悦的加入，让舞台的氛围变得空前热烈，每个人都放开了手脚，毫无顾虑地跳着各种舞蹈。 爱丽丝缠着苏克蹦来蹦去，笑得如此开心。 神千流的手只够得到斯卡恩肋下，但对方弯下身子，配合得十分默契。 “呵，果然不愧是有古老传统的骑士吗，这种时候还是挺有风度的。” “我也要多谢谢你愿意与我共舞。” 伊洛丝坐在舞池边的轮椅上，轻轻抓着赵梦灵的手。 无神的少女静静看着舞台上热闹的身影，眼眸微不可察动了动。 等到大家都跳累了，就在舞台上坐着休息，聊着有的没的。 最精疲力竭的，自然是雷格，给人的感觉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李草摸了摸他的背，递过去一杯果汁。 “你这冷汗都能给自己洗个澡了。” 雷格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长叹： “真是没想到啊” 其他女生也围着林悦，问她怎么这么厉害。 “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过去时候的我，可比现在的你们还要疯。” 林悦淡淡笑了笑，此刻的她不在是印象中那个公正无比，执行坚决的女强人，和众人都拉近了距离。 “原来如此，看来其中也有很多故事呢。” 众人一边聊着一边欢笑着，夜幕彻底沉了下来。 李微娜看时间差不多了，从地板上站起，走到舞池中间。 “各位，”她拍了拍手吸引注意，“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看” “啊”爱丽丝颤抖着抽吸一口气，“就要结束了吗？” 其他人也微微低下了头。 尤其是女生，脸上的失落难以掩盖。 这样的时光，多希望还能再久一点。 “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李微娜面无表情说道。 接着她又笑了出来。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看我们马上进行最后一项活动吧？” 这一下就让其他人的目光亮了起来。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还有其他的什么布置。 “大家跟我来吧。” 李微娜讳莫如深说着，率先朝舞池下方走去。 其他人跟在身后，来到靠近树林的一片空地前，那里什么也没有。 “大家围成一个圈。” 虽然疑惑，但众人还是照做，推着伊洛丝和赵梦灵的轮椅，对着空地围成了一个圈。 李微娜等待所有人站好，抬起左手，从印纹中取出一件事物。 那是一层一层用木材搭建起来的，海边篝火晚会常用的大型柴堆。 “苏克。”李微娜叫了声苏克的名字。 心领神会，苏克轻轻搓了搓手指，火种在木柴底部形成，逐渐爬升，燃起巨大的火堆。 “哇！烧得好旺！”爱丽丝仰头看着，脸色都被映得一片火红。 没有人提醒，每个人都不知为何，自发牵起了两边人的手，沈流月和李微娜也一左一右，牵住了赵梦灵的手。 一行人手拉着手，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圆环。 “对了苏克，你不是能记录画面吗？今天发生的一切，你能够全部都记录下来吗？”沈流月目光明亮说道。 “我记得，这个能力似乎也可以呈现给其他人看？”徐盈不太确定开口。 “真的吗？”涂祝也问道。 “如果能够以某种方式播放出来，”阿历克斯笑了笑，“或许我能用一些机械装置进行转录，这样每个人都能随时看了。” “那真是太好了！”海柔儿紧紧握着苏克的手，“机械真是种神奇的东西。” “好啦好啦，”李微娜在此时说道，“今天不是用来缅怀的，昨天才是，让我们将目光放到现在。” 神千流拽着斯卡恩的袖子，也笑得十分开心，“如果待会想放烟花的话，我这里管够。” “好啊好啊！我想看烟花！” “烟花是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一定不会想错过的。” 林鸦耸了耸肩说道： “不过这种时候，通常是不是应该唱点歌什么的。” “哈哈，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刘悟天很认同的点点头。 “不过我们这里”梅芙看了看场上的成员，不太确定要不要开口。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问题。 在场的人里，有地窟旧民，有海底古国的公主，其余哪怕都是穿越而来的新人类，也因为出身不同、国籍不同、语言不同，要找到一首耳熟能详，每个人都会唱的歌，似乎有些难。 “有这样一首歌，不是吗？”李微娜突然说道。 伊丝夏浅浅笑了笑： “如果猜得没错，是Aud Lang Syne吧。” “什么跟什么？”林鸦皱起了眉头，“我连名字都听不懂。” 神千流歪着头想了想，“在我们家乡，这首歌应该是叫蛍の光。” 林悦心领神会，笑了笑说道： “我有一个提议，不如大家把印纹的翻译功能关掉如何，看我们能不能接上。” 雷格低声笑笑，第一个关闭了印纹。 其余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纷纷照做，把印纹的翻译功能全部关闭。 “等等，你们这”林鸦一脸懵逼，“这到底是要干啥？” 李微娜理都没理他，用眼神示意说道： “李草，打个样。” 李草清了清嗓子，笑道： “好，那就由我先开始了。” 深吸一口气，李草开启歌喉，轻声吟唱起来 李草：“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欢笑” 林鸦听到旋律，一瞬间就恍然大悟。 是这首歌！ 阿历克斯在随后开口。 阿历克斯：“Shoud aud acquatance be fot，And days of aud ang syne” 沈流月：“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 刘悟天：“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斯卡恩：“For aud ang syne y dear，For aud ang syne” 神千流：“あけてぞけさは，わかれゆく” 伊洛丝：“And here's a hand y trty friend，That gives a hand to the” 伊丝夏：“We' take a cup of kdness yet，For aud ang syne” 林鸦：“啊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 徐盈：“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海柔儿：“，，” 桃乐丝：“We' take a cup of kdness yet，For aud ang syne” 艾娜：“And here's a hand y trty friend，That gives a hand to the” 爱丽丝：“，，” 涂祝：“友谊万岁，朋友情谊，万岁举杯痛饮” 梅芙：“We' take a cup of kdness yet，For aud ang syne” 克莉丝汀、杰西：“，，” 林悦：“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雷格：“For aud ang syne y dear，For aud ang syne” 安格斯：“，，” 李微娜笑了笑，看向苏克，再次把旋律引进了大高潮。 李微娜：“友谊万岁，朋友情谊，万岁举杯痛饮” 苏克：“同声歌唱，友谊万岁，友谊地久天长” 就在所有人都唱过一轮，以为要停了的时候。 一侧没被关注的角落，忽然有歌声传来。 ？？？：“让我们亲密挽着手，情谊永不相忘” 投去目光，那个瘦弱的少女慢慢从轮椅上站起，眼神中透着明亮。 李微娜连忙接了上去。 李微娜：“让我们来举杯共享，情谊地久天长” 回应众人的目光，那双重新唤起生机的眼眸眨了眨，泪水迅速泛满了眼眶。 似乎是所有人的歌声，让她苏醒了过来。 苏克的眼神一下柔软起来。 果然，我一直都相信，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赵梦灵。 沈流月和爱丽丝冲上去抱住了她，众人靠了过来，开始齐唱： “友谊万岁，朋友情谊，万岁举杯为你” “同声歌唱，留住时光” “友谊地久天长” 第二部，F。 第二部总结兼不请假 先在前面说下番外的剧情重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看番外。 一，苏克完成了“诡术师”的晋升仪式，顺利晋升序列4。 二，赵梦灵在众人的歌声下苏醒。 此外，还有各个角色人物线的交代，以及他们之间的互动，作为第二部局势的结尾，也是为第三部做铺垫。 从写法上的话，第二部采用的是网络小说常见的探索游记写法，目前看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不过，这一部大剧情上的东西很多，主角也不再是通常意义上的开拓者。 所以，就不会出现今天去这里开个箱子，明天去那里开个箱子，对世界格局和神明威胁不闻不问的情况。 大概就是“用剧情推动发展，用行动决定结果”的思路，比起编写道具，更多的重心放在了搭构这个世界上。 比起开拓现实意义上的道路，更多是开拓“台面下”的神明之争。 另外，写的过程中还要许多值得思考的东西。 首当其冲的就是各位读者的建议…… 不得不说，有些建议真的很好，也看到我心里去了，一直念着如何构思如何吸纳，但事实上是，无论你怎么做，都不可能满足所有人。 有的人喜欢主角自私自利，有的人不认为自私有助于发展。 有人认为小说就应该轻松，有人认为不黑暗压抑叫什么克苏鲁风。 可是真当第一部结束黑暗压抑死了一堆人后，又有许多人接受不了，也有读者被芙莉雅公主的遭遇伤到而退群。 同时，分别有人喜欢无女主、单女主、多女主、后宫，甚至说和同性之间擦出猛烈火花…… 身为作者，经历了这些后只想说，我会接受大家的建议，努力把书变的更好，但主线脉络上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再动了。 虽说改变结构后把设定和故事圆回来是一个作者的基本操作，比如之前有读者建议金手指作用不够，于是第二部里加入了不少功能，甚至后期有抢夺他人权柄的强大能力，这些都是能通过设定圆回来的。 但有些时候，动了大主线，会和原本想讲的故事产生差异。 最主要是风格上的差异。 就好比，我把苏克转变成黑暗文的主角，见人就砍，见神就屠，见东西就抢，这样能写吗？ 当然能。 但是故事的表达会让我迷茫。 如果设想是这样的开局，主角谁都不信，谁在世界频道露了财就拖过来弄死，赵梦灵刚开播就被拉过去灭口，完全不屑李微娜开图书馆的请求，在厄运别馆把爱丽丝的灵魂毁掉，当单机杀神来写。 我迷茫的是，那这个世界还要如何发展？ 当设定的规则束缚不了主角的恶，随着情节递进，他做所带来的毁灭只会越来越多，也许到了第二部的时候，新人类十多亿人的死亡就不是地窟世界造成，而是主角一人所为了。 写是能写，但一旦这样做，就无法以任何“回头是岸”的理由来束缚苏克了，也并不是我想讲的故事。 最关键的，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苏克。 有读者说人设算是这本书最大的亮点，或许是因为我设计的人物，并不单纯只是为剧情而服务的。 并不是说发生了一段剧情，哦，需要有个角色，那就开始做。 而是先构思好一个角色，然后去给他设定相应的背景、能力、癖好，让他在我的想象里“活”过来，他就在这个世界客观存在，然后再通过人物身上的特征，去和剧情进行交互，产生冲突。 包括给书友的两个龙套“涂祝”和“占宸”也一样，是有了想法后先设定人物，再才创造剧情上的联系。 嗯，大概就是这样。 当然，在第二部里仍旧出现了命运的对比，看伊丝夏和赵梦灵这两个角色就可以看出来。 然后，接下来就是第三部了。 同时也是最后一部。 在这里也卖个关子。 在第三部里，一切的规则都将颠覆，苏克作为在地球长大的外神创造体，究竟会以怎样的身份行动？ 其他人的命运又会发生什么转变，最终他们的结局如何？ 克系中极富盛名的存在会大篇幅出现，也会点明“克苏鲁”和“地窟”这两个关键字。 一切都将朝着最后的结局而去，希望大家，可以和我一起见证到最后。 绒毛怪兽，拜谢。 第一章 死掉的城市 永寂海，寂临城。 绵密的阴雨连着下了数日，在头顶黑雾的压迫下，整个城市如同死亡一般，感觉不到一丝生机。 损毁的建筑间囤积着大量积水，让所谓的城区变得像大小不一池塘，随处可见残破的漂浮物。 在清理过几遍的街道上，有黑黄条纹的大型车辆疾驰而过，扬起大量水花。 “正在赶往齐林大街，收到请回复。” “别回复了，快来吧！这边第三台抽水泵已经宕机了。” “在路上了在路上了，唉……所以我就说一座城市的排水系统真的很重要。” “哪座城市被炮弹犁一遍机能不瘫痪！专心开车，别在路上给我掉链子。” 这时，雨幕突然加重了，视野被罩上一层朦胧的白色。 “喂……这雨怎么突然就变大了？” “这鬼城市就这样，在下更大之前，给我赶紧的！” “不是……”驾驶员看着明显吃力起来的雨刷器，不得不抛掉一定速度，“照这个趋势大街上很快也要淹，我这车是刚改装的，底盘不够高啊！” “你还真是能给我找事……那你等着，我去给A哥说一下。” 不到五分钟，天空中的雨莫名停了。 “什么情况，你是阿拉丁神灯或者海螺姑娘吗？” “这种事你就不要管了，给我把油门踩到底！” “呵，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那个人’吧？” 踩下油门，街道上响起发动机暴躁的轰鸣声，卷起了一路水花。 …… 寂临城外围，被点亮雾光的某个方碑上。 身穿黑色大衣，头戴同色礼帽的青年站在塔顶边缘，冷冷俯瞰整个城市，伸出的左手让雨水停在半空。 在他身后，一身青白色公主裙的金发少女从塔背后走出，走到青年身边摇了摇头。 “这三十三座塔，是来历不明的存在为了避免城市被扯成碎片钉下的，但为什么会呈现末日计时的状态，爱丽丝也不清楚。” 青年朝她点了点头，继续维持雨水静止。 “呼……”爱丽丝看着眼前黑沉压抑的氛围，叉腰叹了口气，“明明一个礼拜前还在海边度假，一回来就面对这种氛围，真的很难让人适应呢。” 这时，隔得很远的地方有声音喊来，像是用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扩音器，感觉小半个城区都能听见。 “喂——！苏克——！你们那边发现什么了吗——！” 苏克抽了抽嘴角，没去理会林鸦的声音，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摸了摸爱丽丝脑袋。 “至少爱丽丝还愿意穿这身衣服，就已经让我很开心了。” 爱丽丝提着裙摆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这身是她自从成为人偶后，绝大多数时间都穿着的衣物，一模一样的配置衣柜里还有十几件。 不过在过去半年时间里，她一次也没有穿过。 现在，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穿上它们了。 “嘿嘿……主人在那天最后可是答应我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起～” 苏克轻轻笑了笑，回应了期待他回答的少女。 “嗯。” …… “这座城市已经死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我们为何还不肯答应海肯的条件，尽早完成迁移呢！” 气氛沉重的会议室内，有人大声宣泄着不满。 自从会议成员逐渐增多，不和谐的声音终究还是冒了出来。 这些天里，城市的重建和人员管理并不顺利，灾难让城市机能瘫痪，连日的降雨让施工异常艰难，再加上六十多万寂临城民众每天都需要物资供给，地联会想遍了所有办法，还是难以补上巨大的缺口。 有些原本抱持开战信念的组织，在逐渐变得混乱不堪的局势下，也慢慢开始动摇。 在会议桌前预感到被奴役的未来，每个人都会用力拍着桌子反抗，但只要出了会议室，在这座城市待上几天，灾难和恐慌就会不断消磨人的意志，身体的感官在重复提醒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尤其是头顶笼罩的黑雾，那好似始终在提醒人类，这根本不是反抗就能解决的问题。 雷格交叉着双手在上首位沉默听着，眼下的局势是他能够料想到的，也没有办法阻止。 说到底，新人类在地窟世界，同样没有法律支配，有实力组织的意见，会占到相当大的比重。 “我有不同意见，”李微娜的表情很冷，举手站起来说道，“这位先生，你是否仔细研读过条约上的内容？” “那，那当然！再怎么样也比继续拖下去要好吧，两个神国不是马上就要开战了吗，这座破城市根本就没必要去拯救！” “很好，”李微娜态度不变点点头，冷静阐述道，“不如就由你们先履行条约上的内容试试看，把我们当作海肯王国来效忠，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奴隶了。” 那人脸上惊讶的愣了愣。 “那，那怎么能一样？我为什么要向你们低头，你们又给不了他们能给的条件！” “原来如此，看来你觉得能够提供条件的海肯骑士在先天上就高我们一等，难怪这么急着就开始摇尾乞怜。” 不等对方愣住，她转头看向其他人说道： “各位，条约上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书面上的文字而已，如果有谁真的可以接受，我建议不如让他家先出来做个表率，让我们观察观察当狗具体是什么样子。” 停顿片刻，她又补充道： “说起来，我对你们未婚妻的初夜权还是有点兴趣的。” 沉闷的会议室响起笑声，最上方的雷格也笑了笑，但他并不是在笑李微娜讲话的内容，而是对她表示称赞。 短短几句话，就用开玩笑的方式把问题剖析透彻，让人多去思考后果。 至少，这些核心组织的成员态度始终没有变过。 那并非是完全舍弃加入其他神国的道路，而是必须要在交涉中达成某种平衡，一丝一毫的细节都必须谨慎衡量，也需要得到足够有力的保障。 这注定不会是一个短时间的过程。 也并非是什么个人尊严问题。 如果当狗就能拥有未来，他雷格第一个去对其他神国摇尾乞怜，但事实上，他一个人这样做，没有丝毫作用。 这关乎的，是整个新人类文明能否延续。 见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雷格敲了敲桌面，沉声说道： “好了，玩笑没必要开得太过，我们既然是在讨论这件事，那就是在认真考虑加入海肯的可能性，对吧？” 他环视了一圈，用威严镇压住了气氛。 这句话看起来像是在责怪李微娜，但要是李草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两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压根就是在唱双簧。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讲清楚。”雷格目光冷峻，眼神陡然变得冰冷。 与平时成熟稳重的姿态不同，此刻的他身上散发出的，是踏过无数战友尸山血海的冷血。 “海肯那边需要我们提供的是苏克，所以就算你们擅自跑到人家神国门口像狗一样乞求，他们也只会把你们一脚踹开。” “关于昨天的事情，如果再有发生，我会以背叛整个新人类的罪名，号召所有还听从我指挥的势力，对其所有参与人员处以极刑。” 会议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就在昨天，发生了有新人类组织打算强行掳走苏克的事件。 虽然结果上，面对苏克和爱丽丝两位新人类顶尖战力的序列4，那个组织的计划毫无疑问失败，并且苏克也没有留情，连着将对方参与事件的全体成员屠灭。 但毕竟开了一个坏头，如果不加以遏制，可以预见无数的阴谋会朝他酝酿袭来，对谈判和前往深渊两条路都会造成恶劣影响。 此刻雷格展露新人类总指挥官的威严，就是为了防止这类事件再次发生。 但事情并不如他所愿，却又在某种程度上，更加如他所愿。 …… 此时的李草。 他站在另一处尖塔顶端的边缘，看着林鸦开着“扩音”标签，把“苏克”这两个字喊了出去。 “我都不知道，该说佩服你还是鄙视你了。” 他大概理解了林鸦脑子里的奇思妙想。 果不其然，不到三分钟，苏克和爱丽丝所在的尖塔，有一群魔药职业者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林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回过头笑了笑： “这不，引出来一个是一个嘛。” 第二章 “诡术师” 夜空中缓缓刮起了风。 爱丽丝站在苏克身边，并未往下方看。 “主人，怎么处理？” 苏克维持着左手的控雨，俯瞰着破败的城市，停顿片刻后，冷冷说道： “一个不留。” 五个人影同时跳起，正前方的男人手握银刀，扭转身体跨斩而来。 砰！ 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被寒冰之力的拳头重重击落，在空中绽开猛烈的霜爆。 这一击，直接让对方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另外四人懵了一下，他们似乎之前并不清楚站在这里的两人什么实力，转身就跑。 爱丽丝记着苏克刚才说的话，像喷射一般弹出，挥舞经过魂魄强化的霜炎之魂，没人能撑得住第二下。 就在这时，下方又有十几道黑影急速拔升，比刚才的五人速度更快。 之前的布置，只不过是为了引开爱丽丝而已。 至于那几人死得这么快在不在他们计划之中，苏克就不知道了。 他依旧举着控制雨水的左手，抬起右手轻描淡写往下挥了一下。 诡术。 序列4，“诡术师”。 某种程度上，这是比“哲学家”更加诡异的魔药职业。 魔药能力一共有“种果”、“幻形”、“瞬移”、“诡术”四种。 “种果”能直接种下事件的结果，但如果结果超出自身能力范围，亦或受到强大的外力影响，会导致失败。 “幻形”能让他创造多个迷惑敌人的幻象，没有攻击能力，真身可以藏在任何自己选定的场所，不需要能力展开就能直接遁入结界。但这并不是快速施法，而是直接转移到存在于某个次元的空间，同时也会留下微小的痕迹，有可能被拆穿找上门来。 “瞬移”，顾名思义的能力，能转移的距离为自己灵性发散的极限，优点是灵性消耗较小，且不需要任何咏唱施法动作，缺点是同样会被空间能力限制。 “诡术”，“诡术师”最诡异的能力，以某种因素为楔子，启用灵性释放诡术。 它最诡异的点在于，哪怕是诡术师自己，也不知道这能力放出去会有什么效果。 没错。 使用者本人不清楚施法效果。 就比如他现在以源火的神权为楔子，导致的结果千变万化，每次都不一样。 有可能喷出烈火、泼洒神性的燃油、形成火焰的囚笼、引发火焰的爆炸…… 唯一的共同点只和楔子有关，正因为他运用了源火这种带有直接杀伤性的因素，产生的诡术也基本都和火焰伤害性质的能力有关。 如果是用梅雨权柄，甚至有可能洒下不分敌我的治愈之雨。 在他的动作下，这次一条火焰的巨蛇凭空生成，围绕尖塔盘绕巨大的身躯，对着目标逐个啃咬过去。 凡人根本抵抗不了神权火焰的高温，哪怕避开了攻击企图接近，也会被无法承受的高温烧成灰烬。 苏克冷冷往下看了一眼，火蛇自动追寻猎物，但如果现在全被杀光，也会让他很为难。 发动瞬移，他救下了最后一个险些被巨口吞噬的男人，落到地面。 不等对方发表任何感想，苏克平静问道：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所有的参与者呢？” “记者”修辞能力，“反问”。 在神权和序列4的威吓下，对方神情一怔，一五一十把同伴全兜了出来。 苏克随后发动跨空间召唤，把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全部诛杀，这才散掉火蛇，瞬移回到尖塔顶上。 他的左手始终抬着控制雨幕，就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林鸦得意地笑了笑。 “看到没，我这叫把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李草摊了摊手。 “他不会对你感激的。” 林鸦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怕他被人砍死？” “不，我是怕你被他砍死。” 林鸦：“……” “现在的我已经大有不同了！”想到什么恐怖的记忆，他颇为不甘地说道，“这次我一定坚持二十秒！” 李草慢慢摇了摇头。 “真是个宏伟的目标，我担心的是，这次以后，恐怕没有人会这样明着对付他了。” “这不是迟早的吗，”林鸦走到李草旁边，看着远处的方碑方向，“既然不能避免，那就随时准备迎接好了。” 李草慢慢点了点头。 “也是啊，既然他们打算藏在水下，那就用饵将他们钓出来好了。” …… 寂临城，难民营地。 身材瘦弱、眼里有光的少女站在救济站处，为排队的民众分发米粥。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明亮的笑容，领到粥的人哪怕只是看她一眼，也能从她澄净的眼神中感觉到活下去的希望。 “不要放弃”，“好好活下去”，“加油”，“一定会没事的”…… 她给过往而来的每一个人予以鼓励，一整天孜孜不倦为他人加油打气。 “你……你是梦灵主播吗？” 赵梦灵抬起头，面前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颤抖着手，拿着手里的破碗问道。 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更有精神一些，欣然开口道： “对，之前我病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好过来啦～” 老人感叹地低下了头。 “我营地里认识的朋友总和我提到你，如果我自寻短见的儿子能早一点见你，说不定就不会……” 赵梦灵眼神一触，握住了老人的手。 “请您节哀，我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我们一定要向前看，至少带着有关他的记忆，努力活下去。” “你可真是个好人哪……”老人掩面抽泣两声，从怀里摸出几个外表陈旧、但依旧绽放五彩颜色的晶体。 魔晶。 赵梦灵愣了下。 “您，您这是……？” “虽然不多，但还请你收下。” “不，”赵梦灵连忙摇了摇头，“这我不能收，请您小心放好，最近营地里并不太平，为自己添一件保暖的衣物吧。” “小姑娘，你就不要拒绝了……” 赵梦灵连忙将老人的手盖住推了回去，同时看了眼左右，担心老人露财被其他人看到。 而就在这时，一把锋利泛着银光的匕首突然从老人袖口落出。 之前还在抽泣的老人眼神突然变得尖锐，脸孔也因杀气而变得狰狞，伴随推搡的动作把匕首递向赵梦灵心口。 铛！ 歹毒的一击，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这……！”老人愣了一下。 在赵梦灵身边，一个透明的人影缓缓现形，法杖的杖头挡住了匕首的突刺。 宽大的魔女帽下，稚嫩的脸孔冷静说道： “苏克说过，不能留他活路。” 赵梦灵的眼神慢慢沉下去，点了点头。 “你！”面对这个反应，老人一下愣住了，“你不是好人吗，你不是一直鼓励大家活下去吗！放了我，放了我啊！下次我一定不敢了！” 赵梦灵缓缓抬起头来，眼里同样有光，但与她瘦弱的身材相反，是不屈不挠的光。 “好人是出于我自愿，但不是我的弱点。” 她一字一句说道。 “同样，我也绝对不会让我自己，成为其他人的弱点。” 在老人的身后，一道黑色的虚影缓缓升起，黑色的大衣黑色的礼帽，模糊的面容如同死神。 而老人却分外清楚，站在那里的轮廓是谁。 “不——！” 一声惨叫回荡在难民营中，赵梦灵命令虚影清理现场，重新打起精神，为众人分发米粥。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复仇公主号上。 伊丝夏看着画面里密密麻麻的摄像头，静静分析片刻，拿起了手边的传声符文： “刺客的同伙找到了。” 第三章 人性的淡化 根据伊丝夏提供的信息，苏克将企图刺杀赵梦灵的窝点尽数端毁，参与策划的二十余人无一幸免。 最后的房间内，爱丽丝看了眼门口的苏克，青白色的长剑滴着血。 “主人” “这大概也是种人性的淡化吧。”苏克平静说道。 在晋升序列4获得神格后，明显感觉身体里面有什么不一样了。 岛屿度假的时候还感觉不出来，但一回到寂临城，面对无尽的压抑和沉闷，内心这股感觉愈发强烈。 在爱丽丝的解释下，他也弄清楚了那是什么。 获得了作为“神”的部分，离“人”的部分也就越远。 某种程度上，这是必然的结果。 人类作为智慧生物，往往会被情绪左右，让其在面对魅惑、恐惧、懒惰、愤怒等情绪表现时，容易受到操控、陷入困境。 相反，神很少会有因情绪失控而陷入麻烦的时候。 魔药途径当中，人性的弱点会随着序列的升高渐渐消失，成为无法被左右的单独个体。 这也是为什么不少序列1的眷神会彻底摒除人性，分化成脱离本体之外的存在。 “” 曾经菲尤西亚的那句“去成为神吧”，苏克如今才知晓其中的真正意思。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屠杀已经掀不起任何情绪上的波澜了。 将剑收进印纹，他接住了撞进他怀里的爱丽丝，温柔抚摸她的长发。 不过，他还没打算摒弃掉自己的人性，同伴的支撑和鼓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一种力量。 苏克笑着看着怀里的爱丽丝。 小姑娘也是，在和他真正相认以前，一直以“黑之爱丽丝”的冷淡态度示人，也是人性淡化的结果。 但在和他相认后，立马就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人性，可以通过和熟悉的人相处而找回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两人现在难以分开的原因。 “走吧，去探望一下我们的大主播。” “嗯” 两人从房间离开，一路回到了难民营当中。 赵梦灵仍在孜孜不倦地对每个人笑着，完全不像才刚经历过一场刺杀的样子。 “梦灵姐姐” 爱丽丝一把扑了上去，撞了赵梦灵一个满怀。 “你们来了。” 她摸了摸爱丽丝的脑袋，也抬起头对苏克笑了笑。 这几天里，每次她的笑容，都像是好久不见那种缅怀的笑。 苏克走到面前，先对一旁隐形的梅芙点了点头。 “辛苦了。” 随后才看着赵梦灵说道： “隐形的伎俩不可能每次都奏效，以后还是把这里交给其他人吧。” 赵梦灵看了一眼仍旧排着的长队，视线放在了眼前的米锅上，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所以至少今天，让我把自己的职责履行到底吧。” 苏克略带无奈地笑了笑。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看向一侧，走到了救济站里面，“那我们也来帮忙吧。” 赵梦灵呆了一下。 “诶？” 苏克可没管她，把粥、面包、咸菜分别腾到三个地方，又用火焰重新加热了一遍。 就像和爱丽丝待在一起同样，和其他熟悉的人相处，也能进一步稳固人性的部分。 “爱丽丝也来帮忙。” “好嘞” 赵梦灵低头看着手里的勺子，不知不觉露出与鼓励他人不同的，独属于她内心的真心微笑。 三个人合力，排队的人很快都领到了食物，这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是难得的高效率。 收拾完救济站，几人走到营地门口，赵梦灵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 虽然只在那里工作了几天，但这是她认为自己能够起到作用的地方。 在得知末日的真相后，她清楚每个人都在尽己所能做着贡献。 所以，她也不再犹豫，回过头来，心里已经在想下一件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你们果然都在这里啊。” 营地出口的不远处，李微娜倚在一道栏杆旁，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着他们。 苏克和爱丽丝互相看了看，同时耸了耸肩。 恐怕是听说了刺杀事件，所以猜到他们会过来陪着赵梦灵吧。 几人靠近过去，李微娜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苏克，一把抱住了赵梦灵，在怀里蹭着。 “啊工作了一天最大的安慰就是能抱到你了，可惜没有以前那么好抱了，是吧苏克？” 苏克：“” 赵梦灵脸红了红，但没有推开她，匆忙道： “说，说什么呢” 苏克咧了咧嘴角，扬了扬手里像是机械元件的东西。 “比起好不好抱的问题，这个是？” “数据结晶，”李微娜看着一旁空出来的空气说道，“用梅芙帮阿历克斯他们造出的摄像机，就能看到内容了。” “我的意思是，从哪来的，内容关于什么？” 李微娜放开赵梦灵，浅浅笑了笑。 “从会议室记录拿出来的，雷指挥官托我交给你，我也觉得对你应该有点用。” 苏克皱了皱眉头。 “会议的内容你口述给我们不就好了吗？” “当然不是，”李微娜摇了摇头，“用屁股想也知道现在开会是个什么局面，但是为了避免事态恶化，我又不得不奉陪。” 她按着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 “再这样下去，皱纹真的会提前找上我。另外，你该不会想站在这里看吧？” 苏克抽了抽嘴角，顿时理解了李微娜的意思。 “行吧，我请你们吃饭。” 这种蹭饭的情况，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倒不如说，李微娜为了多制造一些让他维持人性的契机，真是煞费苦心。 “这就对了，”她讳莫如深地笑了笑，“另外这片结晶里的内容，也是为了让你维持人性的。” 苏克看着手里的结晶愣了愣。 听李微娜的意思，这到底是？ 几人来到僻静的空地处，苏克打开印纹返回虚空，随后用跨空间召唤把几人都拉了进来。 随后，他问了问其他人的情况，把刚结束完工作的伊丝夏也拉了进来。 站在装修典雅的走廊上，爱丽丝不禁感叹道：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微娜姐好厉害，居然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从岛屿度假回来后，李微娜把苏克的虚空重新装修了一遍，用的是和以前同样的外观风格，质量却更上一层楼。 “是啊，不过对于某些人，可能不是什么愉快的场景。”苏克低声笑了笑。 “啊哈哈”爱丽丝也笑了笑，“对伊洛丝姐姐来说，这里可能充满了阴影呢。” 李微娜单手叉腰看向两人。 “哦？看来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故事，要不吃饭的时候也说给我们听听？” 她用眼神示意赵梦灵，但后者似乎没注意到，好奇打量着四周。 梅芙也是一样，但她已经感觉饿了，迫不及待想要开饭。 “还是算了吧。”苏克留下一句话，让爱丽丝招待其他人，自己进了厨房。 没过多久，勉强是拿现有食材做出了一桌子菜，众人围在餐厅里吃了起来。 伊丝夏一边用刀叉吃着，一边有些幽怨地感慨： “过去半年在海上，他一次都没有下过厨。” 众人摇头叹息。 苏克：“” 晚餐结束后，几人帮忙收拾桌子，苏克把记忆结晶装到了摄像机里，放在桌角的位置，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摁开开关，录好的画面弹了出来。 在那里出现的，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但又感觉好久不见。 录像里的人有些尴尬地朝镜头招了招手。 “嗨，苏克，你还好吗？” 苏克微微睁大双眼。 出现在画面里的人。 是王炎。 第四章 久违之人 画面里的王炎看起来跟以前相差不多，就是头发剪短了些，看起来更成熟稳重了。 “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可惜我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恐怕在其他地方已经世人皆知了吧” 一边播放画面，李微娜也一边讲解前因后果。 王炎如今，是“新人类游击战线”的首领。 也就是一直待在海肯的地窟里，与光月骑士斗智斗勇的那批人。 关于海肯实力的情报，就是他们传过来的。 “当初我没能参与白夜城一战，随后也阴差阳错没能赶上转移日的日子，迫于无奈，我和吴雪、向婷不得不转战地下” “说实在的，当初你的死真是给我们很大的打击连你都会死在那里，我们其他人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当我看到那些不愿踏出去那一步的人们，看到和我一样身不由己被困在地窟当中的人们，我决定为他们做点什么，哪怕是些微缅怀你留下的遗志。” “现在想来，这个想法真的支撑了我好远，直到现在你重新出现，我依旧秉持着这个信念。” “我们会一直在这里战斗，尽可能为你们提供海肯相关的情报，但很可惜的是，以我们目前的状况，没办法将永寂海上的三十亿人类带进来。” “呃不知不觉严肃的话题说得有点多，实际上，发这个视频也是希望你能在远方恭喜我，哈哈吴雪和向婷怀孕了。” “嗯，那个没错，都是我的，希望她们能成为新世界第一个母亲，我期待世界频道总数字上跳出人数增加的那一天。” “时间不知不觉就快到了，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通过录像的方式传给我，听说你们那边发明了摄像机，有器材的话对于员来说，Copy视频根本就是小意思。” “好了，就先说到这里，希望你也能珍惜自己身边的人，同时也珍惜自己，期待收到你的回讯。” 画面关闭。 几人互相看了看，沉默了片刻。 接着苏克和李微娜同时摇头笑了起来。 “这家伙” 两个老婆 要是让林鸦知道了，怕是得抓狂吧。 此时爱丽丝喃喃开口问道： “怀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人数会增加？” 伊丝夏和梅芙的眼神同时变得复杂。 “圣贞廷果然没有教过这方面的知识吗？”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苏克皱眉看了眼梅芙。 伊丝夏就算了，为什么你一副很懂的样子。 感受到他的目光，梅芙先还没觉得什么，随后突然一下想到什么，脸红得像烙铁。 “我我才不会跟你！” 苏克：“？？？”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到这一点上去。 赵梦灵始终笑着看着这一切，但又多打量了梅芙几眼，微微抿了抿嘴。 “怎么了吗怎么了吗？”爱丽丝一脸好奇，不过在她更进一步探究，问出“主人能不能让我怀孕”之前，就被伊丝夏拉到一边，单独做辅导去了。 李微娜在一旁摇了摇头。 “你身边尽是些天真无害的羔羊啊” 她看了眼伊洛丝，摊了摊手说道： “今晚你还是要和爱丽丝睡吧，看这架势伊丝夏也要一起了，我还是不奉陪了。” 随后，她带着梅芙，以及眼神有些不舍的赵梦灵离开。 来到外面，李微娜小声在赵梦灵耳边开口： “是不是觉得你睡了半年，竞争对手一下子就多了好多？” 面对赵梦灵一下睁大的双眼，不等她开打，李微娜连忙拉着梅芙跑了。 “真是的。” 她在原地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夜晚。 苏克带着爱丽丝、伊洛丝、伊丝夏三人在寂临城外围海域进行狩。 这些天他从未停止过利用高强度战斗提升实力，除了爱丽丝外，基本上是有谁带谁，以他现在的实力，能确保他人能最大程度施展，却又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正在复健的伊洛丝也能跟上。 不过之前还是李草、涂祝、刘悟天他们比较多，像这样全员女性的，倒还是第一次。 直到天快破晓，四人从海域返回，先去看了中心处的光幕一眼。 自那一天后，菲尤西亚祂们就没有再现身过，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月。 但苏克还是每天都会过来看一眼，以免错过什么。 神性光幕中的景象仍然被完全遮蔽，暴露在外的石花根茎始终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 说起来，来自贝武夫和贾森，以及黑路嘉委托的占宸还一直在那下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经历终结一切之神、渊古之主、以及各位神祇的力量影响，那下面的环境恐怕一直在变化。 而在那里的最底层，很有可能藏着通往无主世界的通道。 “菲尤西亚”爱丽丝呢喃了一声。 虽说没有再当面吐槽圣贞廷的黑历史，但过往她所知的一切，都已经私下一五一十告知苏克了。 几人对着光幕站了几分钟，苏克忽然不由自主往旁边看了一眼。 这不经意的动作，让他瞳孔猛的一缩。 在距离他们十多米的位置，同样是在光幕前，有一个身穿白色兜衣的人也在仰头看着。 居然没有察觉到气息。 看到苏克的异样，剩下几人也朝那边看去，爱丽丝意味分明的挡在了苏克前面。 “神的造物可真是壮观，不是吗。”那人语气平和说着，声音令苏克有些耳熟。 他转过头来，略微欠身。 “好久不见了，贝阿朵莉切，上次相见还是在两千年前的白夜城吧。” 爱丽丝神情怔了怔，但丝毫没有放松。 能说出这种话的，无疑是实力十分强大的存在。 苏克却在此时走到前面，反过来护住了爱丽丝。 “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隐士希尤。” 对方是两千多年以前，参与了“月上神国”计划的序列2，“冻结师”。 “库洛，或者说苏克？”希尤笑了笑拉下兜帽，他的眼眶依旧很深，但眼神却像平静的湖水，神态十分稳定，“我来这里已经两天，该调查的事情也差不多调查了。” 苏克并未放松警惕。 像别西卜那样，平时看起来冷静突然发起疯的例子，让他不敢松懈。 更何况，“月上神国”计划的本质是向渊古之主传达意念，在圣列古国的地窟当中，希尤也承认了自己受到古代盟约的侵蚀，不得不躲在放置“打手”途径纹章的密室里，稳定精神。 “你的谨慎让我欣慰，”希尤笑了笑说道，“看来当时我的确没把石板给错人。” “你出现在这里的立场和目的，令我不得不谨慎。” 序列2的使神，若是想破坏几位神祇正在进行的稳定仪式，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 就在两方陷入僵持，光幕里此时突然传来了声音： “让他进来吧。” 是菲尤西亚的声音。 第五章 新的躯体生命的律动 伴随声音，菲尤西亚的身影缓缓从光幕里漂浮出来。 “好久不见了，‘隐士’先生。” 希尤躬身向菲尤西亚行了一礼。 “长女大人。” 两人看起来，似乎不只是认识已久这么简单。 “是我让他来的，”菲尤西亚对向四人说道，“勿须质疑他的立场，原本参与‘月上神国’计划，也是因为大海上有他的后人。” 大海上有隐士的后人？ 苏克凝神看了一眼，深陷的眼窝，冷质的眼神，确实和他认识的某个人长相有些相似。 只不过，那个人是…… 为了辨别真相，苏克试探说道：“你的后人怎么会和恶魔搅在一起。” “看来你猜到了，”希尤平和笑了笑，慢慢说道，“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希尤·法·特鲁吉乌斯，过去为了救下好友阿多狄，曾经给子嗣留下过一些指示。” 原来如此。 希尤的后人，就是黑凰会。 特德罗的名字是特德罗·法，两人在神态上也略有相似。 甚至连魔药途径都一样，序列4“神行客”和后续，便是序列2“冻结师”。 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姓为何遗失了，或许只是他们对外隐瞒身份的方法而已。 菲尤西亚在此时打断了两人叙旧。 “时间不多了，苏克，有希尤的加入，稳固仪式会进一步加快，这也是在为末日争取更多时间。” “你们还需要多久？”苏克闭眼问道。 “三天。” 也就是说，三天后，通往石花内部，异变深渊的通道将会打开。 “我希望你能明白，埃尔诺拉和贝武夫出兵在即，万一圣贞廷决定支持埃尔诺拉，本体将我收回只是一个意念的事情。” “菲尤西亚……”爱丽丝喃喃出声。 “不必这样，爱丽丝，就像你比起‘圣女’，更愿意去做始源会的‘公主’一样，现在的我也是新人类组织神月的首领。” 从菲尤西亚的态度来看，她似乎认为本体做出的选择会和现在的自己背道而驰。 如果这是摒弃人性的后果。 那么倘若自己有一天成为神明，是否会和现在自己所做出的决定相背？ 这件事听起来太过诡谲，仿佛成神获得力量之后，所谓的自我也跟着一同消失了。 菲尤西亚的虚影缓缓飘到苏克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以你现在的力量，最多庇护三个人和你一同进入，谨慎选择同行者吧。” “不过不必太过担心，里面的生物许多都持有魔药特性，是从神的尸体上分离出的产物，想必在那下面也能完成晋升吧。” “另外，媞莉儿托我转交给你一样礼物。” 指尖微微发光，三个被光芒包裹的虚幻人形缓缓出现在地面上。 “这是她用‘纯魂之海’的力量制造的纯净身躯，灵魂若是进入其中，会舍弃掉原先的肉身，获得新的与灵魂般配的肉体，说起来，这种能力或许和‘渊古之主’创造生命的原理大致相同。” 新的肉身？ 苏克看了眼爱丽丝和伊丝夏。 他们三人现在的身体或多或少不属于通常意义上的自己，但也足够使用。 海之仙女现在把这些躯壳送给他们，这究竟是？ 菲尤西亚微微犹豫片刻，冷淡说道：“媞莉儿让我转告你，她想尽快抱孙子。” 苏克：“……” 好吧，也就是说，新的肉体，和真正的人类无异。 “这只是单纯的肉身吗？” 苏克想知道的是，身体性能如何，如果防御力和恢复力还不如现在的植物身躯，那完全没有换的必要。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不要总盯着物理上的优势，你们现在毕竟不是在自己的身体里，会对能力的完成度产生影响，而随着序列越来越高，在规则的力量面前，单纯的防御有时候只是笑话。” “……那倒也是，”苏克看了眼两人，“你们的想法是？” “主人换我就换！” “我没关系，倒不如说，这样宝贵的物品真的要给我使用吗。” 苏克回过头，已经拿定了主意。 …… 撑着手臂从地上坐起，苏克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皮肤之下的血管，对比僵硬植物那种轻松自如的感觉，让他一时没能适应。 感觉全身都轻了不少，能感觉到伴随呼吸，体内生命循环的脉动。 “真是神奇的技艺。” 他握了握手掌，与植物那种干硬不同，用力时会有肌肉收缩的那种爆发力。 而且似乎也不必太担心防御力的问题，这具身体的坚韧程度，继承了魔药性质。 也就是说，主动进入这具身体的行为，让魔药特性也一同转移过来了。 他选择在一栋还未完全损毁的房屋中完成灵魂转移，现在皮肤能清楚感受到夜空中的冰凉，毛孔因此而收缩。 菲尤西亚交待完之后便带着希尤回到内部，接下来的三天，似乎要认真选择陪同自己进入深渊的队友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一个温婉柔嫩的身体撞进了他怀里。 苏克先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什么不对。 “衣服！爱丽丝穿衣服！” 她在自己身边完成转移，等一醒来，什么也没做就一把扑进了他怀里。 虽然人偶表面的质感和真正的肉身相同，但毕竟人偶还是人偶，和现在这种感觉在心理上就完全不一样。 苏克轻轻扳开爱丽丝的肩膀，背过头去，就看到起身只披着一件紫色轻纱的伊丝夏，中间的空隙根本挡不住。 “……” 伊丝夏的眼神不可思议地愣了一下。 因为她看到…… 苏克流鼻血了。 “呵。” 露出包容的微笑，伊丝夏缓缓取出衣物给自己罩上。 另一边，爱丽丝穿好衣服，又重新抱了上来，苏克无奈擦着鼻血，暗自庆幸度假的时候没换成肉身。 不然当时涂防晒霜的时候，丢脸可就丢大了。 “我终于……可以以人类的身份，抱着主人了……” 爱丽丝在他怀里蹭着，体会鲜活生命给自己带来的真实。 苏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是啊。 这样一来，即便别西卜再出现，也无法通过控制人偶的方式控制爱丽丝了。 她也真正脱离了人偶的束缚，成为了有自主想法的人类。 回头看向地面上摆着的三具身躯。 那分别是海肯青月教派长的肉身、一截新木发芽的木桩、以及能明显看出关节拼装的无脸孔人偶。 这一刻，他彻底获得新生，感受到了属于生命的旺盛脉搏。 …… 废墟的街道上。 切茜娅捂着左眼，跌跌撞撞躲进建筑的阴影处，大口喘着呼吸。 被别西卜摆了一道，她也已经确认了贝亚特的死亡。 但事情并非毫无转机。 勉强抬起右手，她嘴里默念诵读着些什么，伸直的苍白手臂因反噬而变得扭曲，血肉像被刀片剜掉一般片片脱落。 但她强忍着痛楚，念诵了完整的语段。 片刻之后。 一只硕大的黑鸟盘旋而过，隐藏在黑雾弥漫的夜空。 第六章 “流浪岛屿”计划 中午时分。 苏克从房间中醒来，难得的伸了个懒腰。 没去打扰睡得正香的三人，他轻声离开虚空，尝试着联系其他人。 关于破晓前在城市中心发生的事情，他在睡前就已告知雷格和李微娜等人，但对于三个队友的选择，除了爱丽丝已经确定外，另外两人并没有决定好。 他还是想尽早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理想状况下的选择，自然是魔药序列最高，且又有信仰之名的李草、梅芙两人。 但问题是，这期间不止是苏克和他身边的人，这位新人类的雷总司令也遭到了数次针对性暗杀。 只有李草在旁边守着，才能让众人安心。 至于梅芙…… 寂临城要想从神国大战中逃过一劫，必须要借助她和“司机”的力量。 无论是深渊里面，还是寂临城，双边战场属于唇亡齿寒的关系，都不能丢。 不过，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放心，苏克还是决定去梅芙那边看看。 工作的地点是在寂临城北岸。 阿历克斯对全永寂海的“司机”都发出了召集令，希望他们能来寂临城，和他们共同执行一个计划。 埃尔诺拉和贝武夫一旦交战，夹在中间的寂临城必将成为争夺的战场。 既然新人类无力抵抗神国的军势，又无法说服他们避开这座城市—— 那就只有带着整座城市一起离开了。 来到北港岸区，从山头上俯瞰，下方人影已经是密密麻麻。 各种大型器械和车辆正在紧锣密鼓施工，将一个又一个沉重而又庞大的机械运到海边。 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用众多大型推进器，把寂临城从原本海域…… 推走。 通过这种方式，让整座城市远离两个神国的战场。 当然了，这只是表面看起来简单。 需要的动力是个天文数字，还要考虑地质结构、数学计算、力的作用，以及发动机的燃料、防水、稳定性，避免推的时候把整个城市推得分崩离析。 最关键的，是那三十三座方碑怎么一同带走。 所以，才需要全世界的“司机”一同努力，除此之外“数学家”、“教授”、“发明家”、“爆破师”、“程序员”、“建筑师”、“焊工”、“铁匠”等专业性质的魔药职业互相搭配，才能让计划得以开展。 据雷格所说，讨论的结果，还是受到一部科幻的影响，才有了如此大胆的行为。 只不过相比推动整个星球，推动一座岛来得现实一点。 这被称之为“流浪岛屿”计划。 梅芙作为“融合术士”，在里面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将已有的设计概念融合成实物，在制造工艺跟不上的情况下，只有对物理学和动力学贯彻的她才能做到。 除了守在赵梦灵身边，她的时间基本都用在看书或者尝试融合材料上。 苏克在海岸线上逛了一圈，没找到梅芙和阿历克斯，但看到了充当算数组的沈流月。 “怎么了？”沈流月看到苏克在面前一言不发，疑惑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很少看你戴眼镜。” 用眼时间较长的她戴上了眼镜，相比过往那种给人凛冽的使刀少女，给人的印象更多了几分李微娜那样的知性。 她微微顿了顿，随后把眼镜取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是很近视，就是数字多了看久了有点晕。” 看得出来，她还是挺在乎自己表现出来的年龄的…… 戴上眼镜，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成熟一些。 “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她试探着问道。 毕竟，她昨天还在城市废墟里担任巡查，今天只是因为之前的“数学家”算到接近理智崩溃，她才临时来接的班。 “本来不是，但我也原本打算联系你。” 随后，苏克将深渊人选的事情告诉了她。 听完后，沈流月沉默了一阵。 “我……” “我只是个还没完全演绎的序列5，又没有信仰之名，这样的我，真的能跟随你一同作战吗。” 苏克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你想去吗？” “想。”沈流月回答得很快。 她抬起头来，又低下了些说道：“但我不能接受自己只是个累赘，只能拖队伍的后腿。” 苏克很清楚她的性格。 过去一段时间里，她曾好几次不顾其他人劝告，只身前往周边海域当中，在迷雾中整夜整夜斩杀怪物。 她对自身实力的偏执和倔强，就如同她外表的凛意一般，是不容许其他人侵犯的禁域。 “说起来，你从最开始就是这样呢。” 苏克看着她说道。 “讲究公平，不愿拖累别人，在挖掘地窟这件事上，也始终走在前面。” 简单来说，她是个不喜欢因为自己的原因麻烦别人的人。 “……你还记得。” 沈流月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 “你不也是一样，愿意用矿泉水换被污染的啤酒。”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天发生的事情吧。 他用啤酒交换武器，两人都互相摆出一副“我不占你便宜”的姿态。 当时怎么能想到，如今能坐在这里，面对面回忆过去的那些经历。 实际上。 是有能让沈流月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的。 但是这件事，苏克没法说出口。 他们曾经灵性交融过，因此在打破了那道桎梏之后，两人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像和海柔儿那样进行灵性互换。 但没有人鱼族古代诅咒的影响，要想做到这样那就只有…… 对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子，这件事无疑是在伤害她。 “好，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 苏克笑了笑收回思绪，不待多想的向沈流月告别。 随后，他在人群中找到了阿历克斯和梅芙。 两人不出所料，忙得天翻地覆，用肉眼就能判断，要把他们两人从岗位上长时间抽出来，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实际上，伊丝夏也是类似的情况。 要想掌握整个寂临城台面下的动向，也只能指望对地下世界轻车熟路的她了。 剩下的……克莉丝汀身为治愈教会的主教，担任全城的救治工作，届时开战如果影响到这边，需要她救命的人远比带她进深渊要多。 神千流、斯卡恩、桃乐丝、艾娜作为组织首领，在即将到来的防御战役中不可缺席。 伊洛丝和赵梦灵都在复健，刘悟天要进行物资调配，李微娜需要和雷格一起主导会议、斟酌条款，海柔儿需要和族人一起从海中布置防线。 同时，“流浪岛屿”的计划也需要人鱼族出力。 虽然一路走过来有很多同伴，但偏偏各个都担任要职，令苏克一时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尴尬。 剩下的，还有杰西、涂祝、安格斯、林鸦、徐盈。 其中徐盈，面对徐凌的死，苏克实在不忍心再将他的姐姐拉下水，否则将来徐凌醒来的时候，实在没脸去见他。 出于困惑，他决定把剩下几人召集起来，看看能不能讨论出什么。 就在他准备群发消息，通知几人集合的时候。 他的私聊提示响了。 打开一看，是沈流月。 基于过往经验，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开了消息。 看到里面的内容，苏克脑子里嗡的一下空白了。 私聊的信息，是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沈流月：“你现在……有空吗？我……能不能让我……让我去你的虚空说。” 第七章 请带我去深渊吧 苏克坐在绒布的长椅山，抬头看了眼黑发的少女。 从进来之后，她就一言不发。 该不会……她猜到了什么吧。 就这样过了很久，直到沈流月把胸口捏着的手放下来，才低下头说道：“我知道你和海柔儿能够互换灵性……在海滩那个时候我也感受到了，是不是我也……” “……那恐怕还是不太一样。”苏克诚实说道。 因为有人鱼之吻的存在，两人只需要指尖相触就能发生共鸣。 但对一般情况而言，灵性交融这种事，随着灵性程度的加深，阻碍也越大。 就算爱丽丝现在想要和他互换灵性，到了序列4这个阶段也几乎不可能成功。 不过，正因为沈流月曾经和他的灵性有过亲密接触，才造成了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 “我……我想为新世界的开拓做点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如果这次我没能跟上你们的脚步，以后，永远都无法填补这个差距了，所以，我……” 苏克忧心看了她一眼。 “我记得，你的梦想一直是回到地球吧。” “是，可是……如果世界毁灭，新人类不复存在，这个愿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凄美地笑了笑，看起来单纯的笑容，却像是无奈接受了什么。 “既然回不去了，那至少……让我借助你的力量，去找一个每个人都不必再奔波劳碌的居所。” 似乎下定决心，沈流月起身站起，从侧边走过，没去看他。 却拉住了他的手。 苏克：“……” “你不必多说什么，”少女背过身打断了他的话，“是我在借助你的力量，你不必因此产生负担，我也不会因此提更多的要求。” 随后，她指引着苏克，进入了卧室。 …… 系好衣襟，沈流月抓起床旁边摆着的陌刀，握了握自己手掌。 灵性交融，让她的灵性被神性侵染，身体里仿佛有火焰在烧。 “虽然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好像有要挟你的意思一样，”她缓缓转过身，看着赤裸上半身的苏克脸上微微泛红，“但还请你多考虑考虑，带上我吧。” 苏克愣了愣神，找了件上衣穿好。 “我知道了，这不是因为你刚才……”他想了想，改变话锋说道，“只是因为你的决意。” 两人就像刚认识那时候一样，谁也不想用理由来要挟对方。 沈流月浅浅笑了笑，随即又想到什么，把刀握在了手里。 “刚才的场景，不许你回放！” 苏克苦笑一声。 “是……知道了。” 反正看了她也不知道。 把沈流月跨空间送了回去，苏克在原地喃喃出神。 她身上，有种好温柔的香气，淡淡的，恬静的味道…… 拍了拍自己的脸，苏克不知为何仿佛听到了拔刀的声音。 “……” 现在还是别想这些，决定沈流月同行的话，剩下就只剩下一人了。 在会客厅，他给其他几人发好消息，等他们准备好后，用能力召唤过来。 剩下几人，也都是青苹果号的老船员了。 “你怎么一副刚起床的样子？”林鸦皱眉看了他一眼。 安格斯看起来是和杰西一起过来的，虽然船员们相互之间都挺默契，但也有互相彼此走得比较近的搭配。 比如涂祝经常和刘悟天、林鸦打牌，因此就混得更熟一些。 安格斯和杰西都是地窟旧民，很多时候安格斯都还挺护着杰西的，也省了伊丝夏和苏克不少事。 “让你们来，是有一件事。” 苏克将前往深渊的具体事宜告知了几人，并提到只剩下一个名额。 令人没想到，率先表示拒绝的，居然是林鸦。 他摆了摆手说道：“这次我就不去了吧……” “理由呢。”苏克冷静看着他。 不过，他当前也不是很想带林鸦去就是了。 底下的情况完全不清楚，神的墓地，要是和想象中一样危机四伏，林鸦去了恐怕就是团灭发动机。 他一脸古怪地盯着苏克。 “你居然不告诉我，王炎那小子居然找了两个老婆？？这能忍！？再怎么说我也要在数量上比他多一，不，两倍才行！” 众人：“……” 他知道了啊…… 苏克哭笑不得看了林鸦一眼。 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他是打算在寂临城来场末日之恋吗。 前途多难啊。 “你们呢？”他转向其他人。 涂祝挠了挠后脑，看了眼两人说道：“我倒是没关系，从最开始上船就说了，我和我弟兄的命都是你救的，船长让我去哪我去哪。” 杰西略微有些犹豫。 她似乎想帮上忙，又有点害怕，又有点舍不得伊丝夏和安格斯的样子。 毕竟，还只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啊，克莉丝汀那样已经算是同龄里胆子特别大的那种了。 “苏克，能听我说一说吗。” 最后开口的，是安格斯。 “实际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寂临城，原本是打算深挖出潜藏在这个城市的历史，却有个意外的发现。” 他缓缓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卷，当着众人面前展开。 那上面，绘制了一艘大型的舰船，以及各种复杂难辨的路线符号。 “这是……”苏克眼神微微一凝，那画上的船实际上只有一半，另外一半用虚线表示，属于靠想象臆测出来的。 而他记得很清楚，他曾看到过这艘船与“古国王庭号”激烈交战的画面，也亲眼在海底见到过一半船体残骸。 这是久远的过去，在永寂海上称霸的大海贼的船。 湮灭破晓号。 在与圣列古国的古国王庭号决战之后，被不知名的力量劈成两半，沉入海底。 他顿时理解了安格斯的意思，抬起头正撞上对方的目光。 “我记得你曾经提到过圣列古国对吧，”安格斯推了推眼镜，“而画上这艘船，正是让那个强大古国的海军屡屡吃瘪的海上传奇。” “你想修复它？” “当然，如果有这样一艘船在，埃尔诺拉和贝武夫恐怕也会忌惮损失，不会贸然进攻寂临城。” “安格斯，你……” 苏克想说，埃尔诺拉可是你的祖国。 安格斯将羊皮卷摊平，正色说道：“我热爱我的祖国，热爱她的每一寸土地，留下的一切历史瑰宝，但跟随你出海的这段日子我也明白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为了发动战争，牺牲大海上数之不尽的鲜活生命，终究是不对的。” “而且。” “既然我在上个末日前选择离开埃尔诺拉，离开泯城，就已经想清楚不会再返回家乡。” 一旁的杰西将手搭在了他大衣袖子上。 苏克凝神想了想，开口道：“这张羊皮卷似乎记录了一半船只的所在，如果能找到的话，或许我能想办法借到剩下的另一半。” 另一半船体，正躺在海底的人鱼古国。 那上面，可是有数不清的神级武器，只不过修缮也同样需要大量资源。 “真的吗？”安格斯愣了愣，随即低下头，用手抚过桌面，“实际上，我说这些，是因为……” 他没有去看握着他手的杰西。 “请带我去深渊吧，苏克。” 第八章 【深渊之门开启了】 “如果过往的神都埋葬在那里，我的知识一定会派上用场。” 安格斯没去看杰西，目光严肃说道。 “人类始终都对深渊知之甚少，也许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是可以用现有的知识给出答案的。” “我希望能找出答案，成为第一个研究深渊的历史学家。” 苏克安静听完，无意识咬住大拇指指甲。 安格斯熟知各类历史，如果深渊真是神的墓地，那存在那里的神明遗留，一定在历史上出现过。 纯实力的小队代表有更大的余裕，但在不了解的事物面前，如果不能尽快抓住本质，有可能陷入有力使不出的境地。 “我知道了。” 思考过一遍后，苏克迅速得出答案。 他看向涂祝说道：“那寻找羊皮卷上一半船体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好。”涂祝用力点了点头，“我会叫上之前的弟兄们，一定完成任务。” “我也去……”微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杰西慢慢放开安格斯的手，正色说道：“我也去，我体内的力量能在路上发挥作用。” 看她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下定决心还是在赌气。 不过，如果有杰西在的话，的确能分担涂祝这边的压力。 安格斯并没有表态，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的选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苏克慢慢点了点头，看向涂祝。 “那杰西就交给你照顾了。” “……好。” 任务就这样分配完成了。 深渊探索、寂临城守卫、传奇舰船的搜寻，让人手安排在三个不同的区域，最后的目的却是一致的。 从这场无可避免的末日之中，找到容身之地。 将几人送回，苏克在椅子上静静坐了一会。 还有三天时间。 前往深渊。 …… 这一晚，雨下得很大。 位处寂临城各处的成员们都收到了任务分配的结果，苏克在虚空的大厅里坐了很久，都没有收到消息。 似乎所有人都接受了。 但恐怕，有些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关掉面板，他叫上深渊小队的三人，前往迷雾的海域清理怪物，直到天明才返回。 安格斯在大厅里倒头就睡着了，沈流月则跟着爱丽丝一起进了苏克的房间。 剩下两天同样如此。 第三天的中午，几人醒来后，一同前往无人的海岸。 安格斯和沈流月手里分别握着一瓶魔药。 序列6“刺客”，序列4“天才”。 配方和材料都是静谧教会的人提供的，而讳莫如深的神父告诉苏克，他的魔药恐怕只能等黑路嘉主教亲口告知。 在苏克和爱丽丝的注视下，两人分别服下了魔药。 对比沈流月，安格斯的症状要严重得多，他似乎确实不是块战斗的料，不过晋升为“刺客”，至少让他不必太过需要人保护。 随着副症状渐渐消退，两人有惊无险，总算是完成了晋升。 苏克和爱丽丝都有庇护和镇定灵性的能力，但喝魔药这种事，就算有序列0的真神在一旁看着，都不能百分百确保没事。 幸好他们二人，都对深渊的探索有着强烈的觉悟，下定决心要撑过这一关。 而一同晋升，也只是恰好因为他们的晋升仪式没有场地要求罢了。 对于“刺客”苏克已经很熟悉了，拥有藏匿、窥视、无声、绝杀等能力，属于速度特长的魔药职业。 序列4，“天才”。 拥有同序列最强大的基础能力，力量、体质、速度、精神都很出色，几乎没有他们学不会的东西，只要是当面施展过一次的能力，都可以用来复制使出。 但完成度和记录能力的上限，与灵性强度、理解能力挂钩。 这一点，倒是和超限物4-003：追忆之书很像。 某种程度上，超限物似乎都和对应的魔药职业有所关联。 6-010：时针之剑大概率是“外卖员”、也就是“刺客”途径衍化。 9-098：微笑链枷应该和“杂技演员”有关。 6-107：釜中小人的石化特性，或许属于“电工”这条途径，里面有“矿工”、“建筑师”、“勘探者”这种与石头有关的职业。 基于能复制能力的特点，天才确实属于全能型的魔药职业。 但什么都强，往往也意味着中庸。 对比其他特化型的职业，苏克猜测如果“天才”想最大发挥出实力，恐怕仍旧需要扬长避短，避免硬碰对手擅长的领域。 确认两人没有精神上的问题，安格斯回去整理行礼，沈流月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和寒舒雅打个招呼。 海岸边，一下就只剩下了苏克、爱丽丝两人。 “主人没有要去做的事情吗？”爱丽丝歪了歪脑袋问道，“到了这种时候，不知为什么没有多少紧张感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苏克轻轻笑了笑。 总觉得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但又觉得这一去就不知道得多久，做什么都是多余。 “那……既然这样，要不主人再陪我散会步吧？” 两人沿着海岸，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 下一次这样，恐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果然这个天怪怪的，我们度假的时候怎么没事？” 苏克笑了笑说道：“根据各地传回来的观察，有城市和村落的周围才有黑雾，经常有船航行的海路上也有，但李微娜发现那个岛，似乎只是个偶然。” 不过，那些黑雾目前也在不断往周围扩散就是了，恐怕再过几个月，海上真的会没有一丝阳光。 “那，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去那座岛度假吧？” 听着小姑娘的话，苏克没有泼她冷水，但还是笑了笑。 “你这是在立死亡Fg吧。” “死亡……什么格？” 苏克简短向她解释，也讲了几个通俗易懂的例子，吓得爱丽丝连忙“呸呸呸”，看起来分外有趣。 两人就这么在海岸边走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 神历3578年10月3日，16点32分。 永寂海七大城市之首，被三十三座方碑环绕的寂临城，中心区域笼罩的光幕突然消散了。 一道蓝色的光束直冲天际，在黑云密布的天空卷出一道漩涡。 城市中的人们纷纷放下手中工作，举头凝望这神迹的一幕。 而这一刻，苏克听到了内心当中传来的召唤。 那是属于创造他的造物主，沉睡在白夜城最古老那位存在的气息。 伴随感知。 血字提示在眼前歪歪扭扭，汇聚成型—— 【深渊之门，开启了】 第九章 “一旦祂亲自现身你的旅途就结束了” 当苏克和爱丽丝来到城市中心的时候，一只黑鸟正好从天空掠过。 石花耸立的平台上，几位神祇位列五角，全都看着同一个方向。 在那里，一个匍匐的人影爬进了花蕊，消失在一道黑光当中。 切茜娅？ 确定自己没看错，苏克靠近了些。 菲尤西亚转过头，静静看着他说道： “她趁着仪式结束的时间点，把黑死阎鸟送进了深渊。” “不用担心，她没多少时间了。” 一旁的海之仙女轻轻摇了摇头。 “该说是笃信还是盲从呢，实际上，我们并没有理由阻止她，却还是不顾一切扑了上来。” 就在刚才，仪式结束的那一刻，切茜娅解除黑影的掩蔽，突然冲向了石花中心。 几位神祇下意识动用神力阻拦，仪式刚结束的祂们实力并不完整，十不存一。 但那毕竟是5位高序列。 切茜娅的身体和灵魂都受到极大创伤，但她实际上把自己当成了诱饵，趁5位神的注意力被吸引，强行让天空急冲直下的黑鸟进入了深渊。 那只鸟，也就是当初曾蹲在白夜城各处静静凝视的那一只。 据菲尤西亚的话说，虽然是切茜娅的使魔，但上面有那位外神的气息。 恐怕那位终结一切的存在，能通过黑死阎鸟，看到一切发生过的事情。 “没有理由阻止是指？”苏克愣了一下，看向海之仙女。 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这几位神祇，似乎都不排斥让黑鸟进入。 圣贞廷的赋形圣女，梅根妮希雅开口说道： “很明显的原因，那个女人仍旧希望为她信仰的那位存在，夺得世界末日的所有权。” “但那恐怕是不可能的，”隐士希尤摇了摇头，“底下的情况已经根深蒂固，哪怕是外神，也无法轻易改变外神订下的规则，更何况……” 他看着苏克，难得露出紧绷的认真眼神。 “深渊是渊古之主的造物，某种可能上，祂的本体也在里面。” 外神的本体…… 那恐怕是仅仅直视，都会带来毁灭的东西。 “我们已经尽量稳固了里面的结构，”海之仙女微微忧心说道，“但当你进去的时候，祂一定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深渊气息，所以请务必当心，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 “一旦祂亲自现身，你的旅途就结束了。”菲尤西亚冷冷看着苏克，似乎希望他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也就是说，里面是外神的世界，不可名状的上古存在可能在任何一个时刻降临。 而出现在面前，就意味着死。 这听上去未免太过惊悚。 黑路嘉慢慢从后面走了上来，娴熟运用起手语说道： 你们几个吓他也吓够了，差不多该给他那个了吧。 那个？ 不等他疑惑出声，海之仙女不太情愿地笑了笑。 “实际上，我打算用我的意念为你提供一些便利，只不过这样，这边发生的事情我的本体就无法得知了。” “或者，你也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神国在哪，”菲尤西亚不留情面泼她冷水道，“我会考虑好好和你的本体聊一聊的。” 海之仙女：“……” 在场人现在基本都知道，海之仙女的神国藏在一个正常情况下无法进入的地方。 她显然不可能告诉菲尤西亚入口在哪。 “我只是惦记自己好不容易有个侄女婿罢了。” 掩饰地笑了笑，她的身体化作一道微光，漂浮到了苏克面前。 伸手接住，光芒化作了一盏镶嵌着贝壳和珊瑚的、造型别致的海蓝色提灯。 “把你的火种投进去，她会帮你一定程度抵御外神的注视，千万不要弄丢了。” 苏克看着手里的提灯微微愣了愣。 眷神意念化作的提灯？ 这恐怕抵得过1或者0开头的超限物了，还没有副作用。 “谢谢。”他看着手里的提灯说道，但灯没有回应。 “虽然有媞莉儿的帮助，但并不是万能的，”菲尤西亚强调说道，“伴随你不断深入，必然会受到越来越多的注视，只是累积快慢的问题，仍旧要万分谨慎。” “而且……你探索底下的行为，同时也会造成末日进程的增长。” 她示意苏克看向周围那三十三座尖塔。 “你每到达一个节点，塔就会亮起一座，等到全亮的时候，留给我们的时间就真的不多了。” 还会加速吗。 记得贝亚特曾经说过，他守在石花这里是为了不让世界毁灭得太快。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探索内部空间，点亮方碑，相当于提前到达了末日的节点。 等到三十三个节点全部完成，世界就终结了。 这或许是终究一切之神留下的规则，不过即使没人去点亮，世界也会在两年内毁灭。 “黑死阎鸟进入深渊对于我们来说是件好事，祂或许会分担一些渊古之主的视线，也有可能让末日的进度暂且延缓，在确定夺回末日的主导权以前，祂恐怕不会让世界轻易毁灭。” 是这样吗。 不，切茜娅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是因为得知了贝亚特的事情吧。 想必她也很清楚，自己不会放过终焉的使徒。 凝思片刻，黑路嘉也朝他走了过来。 苏克微微正色，大概想到了什么。 静谧教会的人曾经说过，他的魔药知识，必须得黑路嘉亲口告知。 在众人注视下，这位静谧教会的主教走到面前，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吐出几个文字—— 这些声音其他人都听不到，却在苏克脑中掀起了狂风暴雨般的声势： 伴随脑内不断重复的回音，眼前的黑路嘉轻轻撤开身子，隔着面纱静静看他。 随即，她用手语慢慢说道： 回来的时候—— 记得请我吃海维拉绿湾的烤鱼。 第十章 深渊的石板 “……” 苏克颤了颤嘴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还真是惦记那家餐厅的烤鱼啊。 他用手语做出回应： 感谢。 只不过，“教团首领”？ 听上去和“传教士”有点对应，但序列5“哲学家”怎么看也很难和序列2“心象家”对应。 可能这个“教团首领”，并不是苏克以为的那种意思。 这是“读者”途径高序列的叩门砖，倘若晋升，存在的性质可能会进一步发生质的改变。 某种程度来说，他现在已经不属于一般人类，根据爱丽丝前不久告诉他的，当晋升序列5的时候，灵魂和寿命在信仰之力的影响下，已经发生了较大改变，只不过本人没什么察觉而已。 到了序列4，就已经变得看不到寿命的终点。 不过一般来说，很少有序列5以上的魔药职业者活到寿终正寝就是了。 祂们要么历经千年依旧存在，要么早已陨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 限制这些神性魔药职业者的，更多是精神和存在的死亡。 迷失自我、精神恍惚、精疲力竭…… 这些对正常人来说影响不会特别大的状况，对于神来说却是致命的。 大概也算是持有庞大力量的代价吧。 希尤在远处摊了摊手。 “似乎我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忠告的话就是保管好那块石板，相信在那底下，你会需要用上它的。” 苏克看向希尤。 他指的，应该是记录了“打手”途径序列9-0的特殊石板。 原本是打算用来引出终焉的使徒，可惜贝亚特并不买账，守在石花中心还被别西卜搅了浑水。 只能说，有些准备也不是做了就一定会用上的。 希尤的意思，恐怕是昔日那位陨落的“告罪者”，祂的怨念也困于深渊当中吧。 “不仅如此，”隐士希尤笑了笑，“实际上，你手上的石板，原本就来自深渊。” “来自深渊？”苏克疑惑出声。 希尤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是谁带出来的，但我曾经称呼过你为‘被选中的人’，还记得吗？其实当时只有你才能拼起那块石板，你想想原因就知道了。” 苏克愣了愣。 所以，在圣列古国的废墟地窟里那时候，希尤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启动者”了？ 作为渊古之主留下的“启动者”，拼合来自深渊的石板，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么说的话…… 如果是这样，深渊里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纹章石板，记录着二十二条途径中某一条的完整序列。 他心领神会，没有明说出来。 见其他人没有话再说，菲尤西亚冷冷开口：“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就踏上你的前路吧。” “在抵达节点以前，你将被困在深渊，无法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 苏克微微想了想，看了看爱丽丝，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决定在原地等候。 不到十分钟后，沈流月和安格斯出现在视野当中。 简单转述了情况，几人重新清点了一遍物资。 有“永泉之壶”在，应该不必担心水资源，但担心到了里面这件物品会失效，几人也准备了一定的水资源储备。 四个人的虚空，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物资，大部分由刘悟天帮忙采购。 至少到了里面，生存问题能够保障。 安格斯那边还带了许多神话相关的书籍，李微娜直接给他开了最高级别待遇的VIP，让“文员”把书籍复制一遍交给他。 可惜的是，苏克试着搜了下“教团首领”的魔药材料，果不其然一个都没有。 序列3的材料，对现在的新人类来说还是太远了。 收拾完毕，几人在原地起身，看向石花的方向。 这一步踏出去之后，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苏克看着剩下的四位神祇。 “回圣贞廷。”梅根妮希雅看起来话变得很少，没有去看爱丽丝。 她虽然不理解，但看到昔日的贝阿朵莉切露出如此自然的表情，也知道劝说不了她。 “我……会试着和圣贞廷交涉，但希望不大。”菲尤西亚说道。 虽然梅根是她召唤来的，但实际上，这位赋形圣女应该更优先听从菲尤西亚本体的指示，如果圣贞廷决定协助埃尔诺拉，那么梅根只会变成敌人。 隐士希尤慢慢将手抱在胸前。 “我本来是打算和你一起去深渊的，但很可惜，我至今没能完全排除掉过去的后遗症，可能进去就会意识崩溃、失去理智。” 苏克大概也猜到了。 不过希尤的表现，至少比别西卜那个疯子要好多了。 剩下的，就只有黑路嘉了。 虽然没想到她是序列2的强者，但静谧教会既然没有派人告知苏克深渊小队带上她，那基本也是没戏了。 她在原地无声叹了口气，用手语说道： 我留在寂临城，面对两个神国的攻势，不可能一个靠得住的高序列都没有。 虽然是手语，但无声中也表达了对另外几位的控诉。 苏克、爱丽丝：“……” 那倒也是。 毕竟即将到来的战争才是最直接的威胁，仅靠一群中序列的新人类，想要挡住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如果有一位序列2的使神坐镇，就不一样了。 从话题上看，隐士希尤大概率是打算再度隐世，在地下搜集情报吧。 关于这点，倒是可以让伊丝夏帮忙安排一下，也留意一下他的动向。 既然这几位强者都有各自的目的也缘由，苏克也就不做什么指望。 毕竟他从一开始，也是排除了这几位在选人的。 “那，走吧。”他看着身后的三人说道。 几人同时点头，做好觉悟踏出了步子，朝着正前方的深渊通道前进。 …… “等一等！”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过头，身穿海蓝色礼裙，头戴银色王冠的海柔儿提裙跑在路上。 她似乎刚从海里赶过来，湿漉漉踏过残破的街道，没来得及抹香鲸膏的脚下，踏出了沿路的殷红。 但她丝毫没有停步，趔趄着一路朝这边跑着。 苏克生成风力将她托了起来，对方借助风力一把撞进他怀里。 “我……我……” 听着少女接不上的零碎话语，苏克在心里感应到，很清楚她想表达什么。 进了深渊以后，两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就会断掉了。 看了眼她头顶的王冠，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 海柔儿一把扯掉了王冠，重重扔在地上，用力抱紧了他。 “呜……” 她的想法，她的诉求，全通过无形的通道传递到了苏克这里。 “我会回来的，从节点出来，到时候我应该也能带上更多的人了。”苏克尝试着安慰她说道。 “那你可要快一点了。” 随着远处的声音，前方路口，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出来。 李草站在那里，无奈看了他侧边的方向一眼。 “周围我已经肃清过了，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太引人注目，也不要花太多时间……” 在那里，建筑遮挡的后面，雷格率先走了出来。 紧接着。 他的身后，跟着在海滩度过假的所有人。 第十一章 成为圣女引导世人 “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候还是要来送一送才行。” 雷格和苏克握了握手，互相拍了拍肩膀。 两边的任务都很艰巨，眼下也只能奋力突出重围了。 留给送行队伍的时间并不多，或许只是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或许太过集中会引起其他人注意，每个人都没怎么犹豫，把内心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出来。 杰西一把抱住了安格斯，随后又抱住了苏克和沈流月，看来是和自己内心达成了和解。 海柔儿死死抓着苏克不放，恨不得把他锁起来。 远处的赵梦灵看着这一幕，最终还是没有打扰他们。 很快，李草那边开始催促，众人留下最后一句问候，目送深渊小队的四人进入空间，消失不见。 这一刻，海柔儿心里的心灵感应彻底断掉了。 “……” 捡起地上的王冠，她第一个离开了这里。 其余人也跟随离去，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喊住了赵梦灵。 “梦灵主播。” 与其他远去的人群相反，她停在了那里，只有李微娜陪在身边。 说话的人是菲尤西亚，但对于赵梦灵来说，并不认识对方。 “之前苏克在这里我不方便讲，我想问一问你，是否想要追赶他们的步伐？” 赵梦灵微微怔了一下。 追赶……步伐？ 她很清楚，前往深渊的人选里，自己压根没有被考虑。 停步了半年，如今仍旧只有序列7的她，占据有限的名额只会拖累大家。 因此虽然心里憋着，却一直都没有问。 “我现在……” 她看了眼自己瘦弱的身体，这样的她别说前往深渊了，连自身安危都需要他人来保护。 过去几次，也不是没有追赶过前方那个身影。 可是这次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经大到完全无法弥补了。 “如果我说，存在那么一种方法，能让你在几个月内，成长速度提升数百数千倍呢？” “！” 赵梦灵惊讶看着对方，李微娜皱着眉头，从一旁插在了两人中间。 “为什么要避开苏克说？恐怕不是什么正常的方法吧。” “说得没错，”菲尤西亚点点头，“实际上，这个方法全世界唯独只有你能够使用。” 赵梦灵扶住了李微娜的手臂，用眼神告诉她自己的意愿。 “唉……”李微娜叹了口气，但并未退开。 就知道根本拦不住她。 “其实你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赵梦灵，你的身上拥有比世上任何神明都庞大的信仰源。” “你是说……人气？” “是，你有多久没有打开过直播界面了呢。” 在这句话的提醒下，赵梦灵划开印纹，进入了主播的直播界面。 大部分都黑掉的直播窗口中，她的直播间位列最前。 历史最高人气：1937424685 接近二十亿。 “打开它。”菲尤西亚说道。 赵梦灵微微犹豫过后，开启了直播间。 之前主要是担心开启直播间后会被人追踪过来，但眼前的女性是序列1的意念化身，应该没什么顾虑。 未召唤直播光球，开启的直播间处于待播状态。 但仍旧有人进来，发送了弹幕： “咦，我收到了上播提醒？” “小梦灵居然上播了，爷青回！” “怎么黑的？快让我看看，半年了该发育起来了吧？” …… 同时，也有打赏的消息刷屏。 【冯新一打赏了35魔晶。】 【克里斯打赏了3魔晶。】 【布伦打赏了66魔晶。】 【达尼斯打赏了175魔晶。】 【米哈瓦洛夫打赏了1999魔晶。】 …… “这是全世界唯独只有你才拥有的力量。” 菲尤西亚淡淡说着，招手间，一道金色光芒笼罩了赵梦灵和她面前的面板。 少女的表情迅速痛苦起来。 李微娜愣了一下，转身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菲尤西亚并未解释，只是让光芒持续笼罩，赵梦灵的表情也渐渐放松下来，迷茫看着自己身体里发出的金色光芒。 “感受到了吗？‘主播’的确可以借助人气做到很多事情，到了中序列也能大幅增强修道与信仰相关的能力，但只有等你踏入高序列，成为序列3‘慈爱圣女’，才能真正成为引领世人之光。” “序列2，‘七曜神君’。” “序列1，‘神白天使’。” “以及序列0，‘祷世者’。” “我们始终怀抱信仰，却又反哺这些信仰，为世人祈祷。” “祷世者……”赵梦灵呢喃了一声，仍旧迷茫看着自己的手。 菲尤西亚往后退开两步，缓缓说道：“用我传递在你身体里的力量，打过来试试。” 打过来是指…… 她看了眼李微娜，后者无奈点了点头。 赵梦灵做好准备，凝神感受了一会后，开始尝试汇聚这股力量。 不到片刻，她成功用手牵引，把身体里的力量朝前方倾泻—— 啾—— 一道金色的流光乍然闪过。 霎时间，整个寂临城被金光笼罩，亮如白昼。 轰——！ 李微娜几乎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一阵光闪过，随即自己就被远远掀了出去，用任何能力都无法抵抗。 城市的中心，强烈的爆炸令整座岛都动摇了片刻。 …… 烟尘慢慢散去，菲尤西亚抬着右手，掌心有灼烧的痕迹。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力量。” 赵梦灵睁大眼眶在原地，随即往前跪倒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菲尤西亚冷冷俯视着地上拥有近二十亿人气的赵梦灵。 “因为，一旦离开我的力量，你也只不过是个花瓶罢了。” 停顿片刻，她接着说道： “赵梦灵，和梅根一起回圣贞廷吧。” “成为圣女，引导世人。” “虽然不能保证，但我的本体只要知晓你的才能，应该会为你安排入圣试练。” “这很艰难，是一条布满苦修与荆棘的道路，历年来圣贞廷的圣女百年一遇，又十不存一，上一个这样的天才还是贝阿朵莉切。” “可惜，她阴差阳错，服用了与圣贞廷主流相悖的魔药，注定无法传圣。” “倘若你能成功成为圣女，利用好你的人气，我推测抵达高序列也只需一年左右时间。” 她看着抬起头来的少女，眼里有某种坚决。 “你，还有勇气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 无声的寂静中，苏克猛的睁开了双眼。 咚。 一股不祥感漫着背脊爬上脑后，全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冒了起来。 他正站在一个灰暗的洞窟里，手里提着微弱火种的提灯。 四周反常生长的溶洞岩石，如漆黑巨口里的尖利牙齿，空气里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在他的周围，爱丽丝、沈流月、安格斯三人失去意识倒在地上，在提灯的照耀下，脸上勉强映出血色。 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苏克也不清楚，似乎大脑空缺了一段记忆，甚至不清楚过去了多久。 四周有呜呜的声音不断传来，像是风声，又像是直接在耳边吹响。 而在他的面前，有血色的文字缓缓凝结—— 【欢迎来到深渊。】 第十二章 宿命的报业失败的下场 在灯火的照耀下，爱丽丝慢慢爬了起来。 随后是沈流月。 安格斯在原地挣扎了好一会，这才渐渐起身，脸上像虚脱了一般。 “你怎么样？” “我还好，勉强适应过来了。” 似乎在这里，灵性的力量越弱，就越寸步难行。 苏克手里的提灯能一定程度抑制这种影响，但一旦远离的时间较长，就会被压抑吞噬。 “这里有高位属性的力量在运作。”爱丽丝看着空气喃喃说道。 空气里鬼哭一般的声音就没停过，明明视野内什么都没有，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人。 开启灵性，视野直接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高位属性，是指凌驾于常理以外的存在吗？” “嗯，”爱丽丝点头回应了沈流月的问题，“外神是凌驾于规则之外的存在，这里被多名外神的力量影响，已经变得和我们熟悉的世界规则完全不同的地方。” 熟悉的规则。 比如重力，空气中氧气的含量，甚至涉及一切自然本质的东西，都会被改变吗。 经过测试，印纹的“单机”功能仍在，除此之外无法传送虚空，无法使用交易大厅，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爱丽丝序列4“天学者”的“命星”能力无法施展，这意味着她无法再借助自己曾经序列2“魂咏歌者”的力量。 安格斯“外卖员”和“快递员”的转移能力无法使用。 同理，苏克记者的“采访”无法使用，但“读者”的“相位移动”、“诡术师”的瞬移、拉莱祭祀本的“灵驱转移”可以施展，猜测是深渊内移动的空间能力不受影响，与外界交互的能力则失效。 水镜结界倒是可以使用，猜测这是由于能力的本质是生成空间，而非转移。 唯一不怎么受影响的，目前来看是沈流月的“学生”。 确认完基本情况，苏克看了眼前方。 那里是洞窟的唯一出口。 “走吧，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来到洞窟口，外面的视野豁然开朗。 天地昏暗，同时充斥着壮丽与压抑两种氛围。 眼前的旷野像一片被神鞭笞过的荒原，道道沟壑触目惊心。 天空看不到太阳，朦胧的光笼罩着天顶。 地面坑坑洼洼，给人感觉类似月球表面，同样的寸草不生。 “这里就是深渊” 看到这在正常情况下永远也无法看到的景象，令沈流月忍不住感叹。 “某种程度上，是很有震撼力的景色对吧。” 回应她的并不是另外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几人偏过头去，在洞窟的边上，终焉的使徒切茜娅靠坐在墙壁前，虚弱看着苍茫破败的天地。 爱丽丝迅速拦在了苏克面前，苏克的眼神微微眯起，但未有更多动作。 来到这里，又受了重伤，她已经没法活了。 “” 苏克并没有救她的理由，就算有，也做不到。 自己的力量只能庇护三人，没法带上她。 不过，复仇的对象落到这种地步，倒不得不令人唏嘘。 “该说是宿命报业吗”切茜娅的脸上各处流下黑色的血，提不起神说道，“在我们的理解之外，是不是早就有人写好因果结局呢” 伴随这句话，她的身体突然被浅黑色的线条束住。 那些东西就像是落在她皮肤上的影子，属于二维存在，却拥有直接作用于三维空间的力量。 切茜娅的身体被影子的手臂缠得扭曲变形，骨头发出“噶嘣”的脆响，她的脸上满是惶恐，眼眶撑到血肉撕裂，血丝暴充，看上去分外骇人。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已经被缠到只有手腕粗细，身体也扭曲到超出人类理解范围。 啪一声，随着干瘪的声音，她的眼球喷了出来 爱丽丝和沈流月同时背过了目光。 苏克只是静静看着整个过程，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并非觉得泄恨，而是想提醒自己，如果在这里失败，会有什么下场。 这就是下场。 目视畸变的血肉以残忍的方式被吞噬，那些影子似乎脱离了二维性质，像纸片一样摇摇摆摆，仿佛无数双想把什么拉下去的手。 随后，沉入地底，消失不见。 “无论发生什么，距离我十米范围以外的时间，不要超过五分钟。”苏克神情严肃说道。 源火的神权，海之仙女的意念提灯，这是他们探索的必要保障。 一旦失去，万劫不复。 在灰蒙蒙的天色下转身，苏克看向视野中分别不同的方向。 血字提示给出了信息： 岩壑居离之所 古海讳深之宫 腐烂欲望之底 隐晦的字，恐怕这是处于第一层三个关键的地方。 星级恐怕指向对应的困难程度。 根据贾森之前说过的情况，如果把这里比作一栋大房子，目前应该处于房子的最上层。 而要想通往下层，必须要经过“楼梯”，同时“楼梯”还不止一处，无论选择哪一个，都能通往下层。 但所选“楼梯”的不同，导致了下层所进入“房间”的不同。 如果这个规则没有出现较大改变，那么所谓的深渊，其实很类似只能往下挖的地窟。 而你选择下挖的地点，决定了下层房间里有什么。 或许，等到了对应挖掘地点，血字提示能告知下方有什么，对应的难易度是多少星。 因此要想确认这点的话，只能先去一个地方试试看了。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苏克面朝了一个方向。 岩壑居离之所。 只有半颗星的地点，似乎很适合用来开荒。 来到这里以后，血字提示还能用算是最大的庆幸，否则直接撞向三星半的地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走吧，”确认完规则，他第一个迈出了步子，“该出发了。” 几人沉默不语，跟在苏克身后，跟随那微微发亮的提灯火光。 啪叽。 一声不太舒服的血肉碎裂声，令在场两位少女身子一颤。 沈流月惊恐看向停住步子的安格斯。 “你踩到了什么？” 安格斯：“” 这里毛都没有，要说有什么可踩的，那也就只有刚才喷出来的 “噫！”爱丽丝反应过来，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一把上去挽住了苏克胳膊。 沈流月一个冷颤，连忙让安格斯不要看了，赶紧跟上来。 随后，一行四人，在茫茫灰暗的天际下，徒步行走于空旷无垠的荒原。 那鬼哭一般的嗡嗡风声，始终都没停过。 寂临城，新人类总指挥部。 “确认了吗。”雷格神情一凛，从战场局势图上偏过目光。 “是确认了，两边神国都有军队派出，从规模上看，应该是斥候部队。” “该来的总是会来吗，”雷格闭了闭眼，不再犹豫，“传令下去，让各组织首领立刻来指挥部，是最高紧急指令！” “是！” 战争，就要来了。 为了不让这座城市连同未来一同被占领。 新人类，不得不做出反抗。 第十三章 无知有时候是种幸福 这片深渊荒原上，有许多令人难以理解的事物。 平地里有漆黑的漩涡，天空上，有模糊的白影像极光带一样时隐时现，地面时不时就会裂开缝隙，又突然合上，宛如拥有生命。 面对种种奇异的景象，四人都没有去深究，所幸他们在各自领域还算有点特长，部分现象能用一定规则解释。 但基本上，都是些理论猜测、神话记载，没有任何实据证明。 刷啦啦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但地平线的尽头是没有雨落的。 抬起头，除安格斯外的三人都免不了神情一震。 一只硕大的、堪比一座堡垒的蜈蚣状生物在灰暗云雾间穿梭，令人恶心的光滑体表不断泛出水珠，从天空降落。 粗略估计，总长超过三百米。 没人知道这不可名状的东西是怎么出现的，但下意识里，就不会想被这股雨淋到。 爱丽丝抬起手，在半空生成星辰彩带一般的屏障，如同一把巨大雨伞，挡住了那些雨滴。 “怎么了？只是下雨，为什么你们这么震惊的样子，天上有什么吗？” 他看不见。 苏克不由得联想到来到地窟世界第一天时候的事情。 有人说密闭的矿道里，在下雨。 当时恐怕，就有一只这样的玩意扒在矿洞顶上，静静凝视人类的一举一动。 而人的肉眼却看不见。 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猜想，在海肯的地窟里一路挖掘过来，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类诡异的生物就一动不动盯着你，光是想想就令人后背发凉。 恐怕，只有在SAN值降低到50以下，也就是晋升序列5获得信仰之力后，才能通过灵视看到这些东西。 苏克同时也猜测，海肯地窟里那些印纹无法显示，分解会引起暴毙的物品，恐怕也是因为分解的动作惊动了它们。 可怕。 所以说无知有时候是种幸福。 爱丽丝勉强用拙劣的词汇形容了天上那条大蜈蚣，沈流月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胃里泛酸。 安格斯倒是听明白了，他似乎知道理智降低到一定程度，能看见不可名状存在的事情。 毕竟他也在其他死去的新人类身上弄到了印纹，清楚SAN值的设定。 “等等，这么说的话刚才一路过来你们有些聊的东西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该不会是因为我看不到吧” 几人同时一愣。 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安格斯苦笑着推了推眼镜，往队伍中间靠了靠。 这种明明存在，自己却看不见的感觉，让人莫名觉得不安和心虚。 “带你来果然没错，”苏克委婉安慰他说道，“如果没有你，我们就无法分辨哪些是属于不可名状范围内的存在了。” 沈流月也拍了拍他肩膀。 “放心吧，如果真有异常，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蜈蚣在云雾间翻腾了一会儿，逐渐隐没，爱丽丝撤掉屏障，周围压抑的感觉却更深了。 就好像，空气变得像液体一样，让人有些难以呼吸。 随即。 啪！一声巨响，走在前面的苏克突然跌落下去，消失不见。 而眼前的地面明明好好的。 几人脸上一惊，互相看了眼后，同时冲了过去。 而就在他们踏出那一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陡然变了。 灰暗的荒原变成了褐色的岩石，那并非是一个整体，而是许许多多个巨大的岩石柱分离构成，每个石柱都在以毫无规律的轨迹上升和下降。 如同大地不断在进行巨大幅度的地震一般，地壳半块似乎都是分离的。 于此同时，改变的还有重力。 刚踏进去的三人，身体陡然变得比铁铅还要沉重数十倍，安格斯像块磁铁一样扑在了地上，爱丽丝和沈流月也不由得身子一矮。 他们面前的苏克蹲伏在地，回头看了一眼，嘱咐道： “抓紧了。” 场景的陡然改变，也应该属于这里的异象之一。 有些路，走着走着就没了。 果然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在重力的压迫下起身，苏克检查了一遍提灯，虽然不用太过担心，但他还是用力场屏障罩住了外表。 这时，他们所在的巨大柱子上升到了最顶端，突然陡然下降。 “呀！”没来得及反应的爱丽丝和沈流月因为失重，一下飞到了半空。 苏克一个趔趄，却看见趴在那里的安格斯，一动不动跟着岩石往下沉。 他顿时明白了这里的规则。 “不要反抗重力的影响，至少在切换失重和超重的时候不要。” 奇怪的地方在于，如果安格斯不做反抗，从力学角度上讲，当岩石上升到最上方停住时，他会失去力的加速度，继续往上方以匀速出发，在重力和空气阻力的影响下逐渐减速，然后掉下来。 但他却被吸住了。 这说明在石柱上方的他们，确实和地面存在着类似磁力的联系，而爱丽丝和沈流月两人因为反抗，在上升到最顶端时抵消了“磁力”，才导致继续往上。 等等。 如果是这样。 不对！ “落下的时候，一定要反抗这股影响！” 苏克弄错了一点。 如果这股力是使人往下的，超重的时候这股力量足以把人压成肉泥。 但也可能存在到底部后“磁力”突然变向的可能，但无论如何，飞上天总比压成饼要好。 这也再次让苏克意识到，在这里，必须要摒弃之前一切对世界的认知。 无论是物理，还是自然。 安格斯被磁力吸住起不了身，苏克眼神一凝，迅速跃过去将他拉起，随即高高起跳。 轰！ 石柱沉到最下方，发出了巨大的震撼声。 沈流月拔刀挥击抵消下坠的力，在她身旁的爱丽丝轰隆一下掉了下去，在地面砸出一个人形大坑。 苏克：“” 这。 当时只顾得上救安格斯了，毕竟安格斯的身体肯定承受不住。 以爱丽丝序列4的体质，应该不会有事吧 他们所在的石柱暂时停止了运动，苏克带着安格斯落下，后者又一次被地面吸住，勉强被沈流月扶着。 苏克走到和爱丽丝身体轮廓一样的坑旁边，捂着脸将她拉了出来。 “你怎么不用能力啊？” 小姑娘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一把将额头靠在他肩膀上。 “重力是什么啊？失重和超重又是什么啊为什么最开始要反抗，后来又不反抗了在天上我还在想前面一个问题呢，轰隆一下就掉下来了” 苏克苦笑了笑，安慰着给她摸摸头。 爱丽丝没学过物理。 还是直接告诉她什么时候发动什么能力好了。 不过 苏克凝住神，看了眼前方密密麻麻不断上下运动的岩石柱。 这里似乎就是“岩壑居离之所”了。 要想顺利通过这数以千百的伸缩石柱，看来并不轻松。 第十四章 “这是我丢过最贵的垃圾” 在苏克和沈流月的双重授课下，爱丽丝好不容易明白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像个小学生一样连连点头。 “其实很简单的，对吧？” 爱丽丝抬头，看了眼前方视野里，密密麻麻不断上下运动的石柱群。 爱丽丝：“” 安格斯就由苏克背在身上，沈流月稍微照应着点，四人开始朝着前方转移。 最难的还是在石柱之间转移的时候，每一根石柱的“磁力”都是独立的，从这边摆脱力量起跳后，到了那边又要根据情况，及时选择对抗还是顺应。 爱丽丝虽然时不时砸出人形坑，但至少还是过来了。 只能说失去人偶身体后，序列4的她抗击打能力并没有逊色。 不过，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除了石柱运动得更加激烈，开始有不可名状的怪物出现在石柱顶端。 它们在岩石表面凭空形成，全身像土一样的褐色，却有着血肉一般的质感。 用泥土捏得歪七竖八的脸让人分外不适，而与他们这些外来者不同，怪物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扑击的时候有着与身体不符的迅捷。 苏克斩掉一只后，立刻放弃了沿路清理的念头。 太硬了。 “夸张”加力场，神权加剑光，还拿着雨火月光这样的神器，才堪堪切开一只的身体。 沈流月也是一样，除了那把青岚陌刀，她腰间的刀只能切开一个豁口。 而且这怪物似乎没有心智，并不畏惧精神领域的能力。 回过头，爱丽丝被一个怪物糊住，泥巴一样的身体死死黏在她身上，沈流月拿刀削了半天，才勉强看到里面的爱丽丝，其他的怪物却围上来了。 苏克没做停留，背着安格斯的同时一把拉起两人，驱使风力往前疾驰，在上下起伏的石柱间左闪右避，每一步都惊险无比。 要不是有“私家侦探”的推演，恐怕会被突然升起的岩石顶到怀疑人生。 勉强拉开距离，苏克将两人放在地上，提着爱丽丝的那只手险些抽筋。 这重量 好不容易把爱丽丝“撬”出来，石柱恰好又升到最下面，还没弄清楚状况的爱丽丝一个趔趄，屁股在地上压出一个坑。 苏克：“” 沈流月：“” 安格斯：“” “爱丽丝，不喜欢这里！” 稍微观察了下地形，前面似乎能看得到陆地，不过出于之前的情况，也有可能突然跳转到别的地方。 这次，从爱丽丝身上抠下来的怪物也凝聚成了几团发光物。 印纹显示了信息。 垦石之岩：将这块石头带在身上，能抵御岩壑沉土之力。 传说级土流术卷轴：消耗灵性，获得在泥土和岩石中移动的力量，消耗的幅度与穿过的物体硬度有关。注意：务必不要在灵性剩余不多时使用，否则会被困在墙体里。 传说级黏糊大衣：这件永远在滴落泥巴的大衣能有效抵抗实体攻击，被攻击的地方会如流沙般凹陷进去，以此缓冲受到的伤害，但这件大衣穿戴时间越久，就越难脱下来。 魔晶375 四件物品，两件传说级。 该说不愧是深渊吗，这里随便一只怪物就给了这样的配置，难怪实力如此强劲。 不过。 果然这里变得和海肯一样，掉落的物品需要自行确认，无法再像海上那样直接吸进虚空。 这里也属于印纹断线的状态。 不需要多考虑什么，苏克把垦石之岩和土流术卷轴交给了爱丽丝，那件大衣则给了安格斯，让他有需要时再穿。 小姑娘拿着那颗石头，一脸迷茫看着脚下的土地。 那股“磁力”一样的东西，似乎不能够再影响她了。 这可让她一下来了精神。 “哼哼，交给我吧。”爱丽丝看着前方怪物，咬牙捏着自己一冰一火的拳头，一副要一雪前耻的样子。 她一把摔碎了一个看起来很脆弱的古董，拳头上笼罩起一股和那些怪物很像的光芒。 晋升序列5“探秘人”后，她可以短暂获得自己摔碎古董所拥有的一种性质。 此时爱丽丝获得的是，“脆化”。 一拳打下去，那又黏又硬的奇怪怪物一下变得坚硬无比，内部却传来了裂开的声音。 看起来很有效。 不再受怪力影响的爱丽丝发挥神威，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在前面开道。 几人就在后面默默捡战利品。 沈流月不禁开口问道：“过去你们挖掘地窟，也是像这样？” “差不多吧。” 正常情况下就是爱丽丝先上，搞不定的他再出场。 收集的战利品多了，几人也获得了垦石之岩，安格斯也不必再被苏克背着行动，毕竟他作为“刺客”，在石柱间跳跃而是很轻松的。 可惜的是，没有再给法术卷轴和值得一用的装备。 正常情况下，所有战利品肯定都要收着，但这里一不能挂卖交易大厅，二是他们的虚空早就被物资装得满满当当，剩余空间不多。 因此有些明明价值很高，却又用不上的东西，只能当垃圾丢掉。 苏克耸了耸肩，把一柄传说级的大锤随意往周围一甩。 “这是我丢过最贵的垃圾。” 沈流月苦笑着回应：“很难不赞同。” 前面已经没有怪物，几人也走到了石柱群的边界，爱丽丝正等在那里，没有贸然行动。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很令人放心。 “快来快来” 从表面上看，再往前是一片荒漠，大地龟裂，看起来饱受太阳荼毒，贫瘠缺水的样子。 除此之外又是啥都没有。 走近后，几人尝试用各自的能力鉴别，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 那就只有继续亲自尝试了。 苏克仍旧走在第一位，踏出了那一步。 无事发生。 他踩在了龟裂的大地上。 看来连接处不一定会有时空传送，更多的是走到一半莫名其妙发生改变。 继续往前，算上之前的旷野，几人已经接近徒步走了七八个小时了，如果确认这片荒漠没什么问题，或许可以考虑找个地方休息。 不过，“岩壑居离之所”，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克原本以为之前那些彼此分离的石柱阵可以解释，但走过来之后，血字提示仍旧在指示他往前。 可是前方，明明什么都没有 眯了眯眼，远处的大地上突然刮起一道风。 能发现这点，是因为风卷着大量的沙尘，即使目视也能看见。 沙尘暴？ 但似乎，并没有朝着这边来，只是席卷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缓缓过去了。 就当几人都这么以为的时候 沙尘掠过的地方，原本空空如也的位置。 出现了一座黄金的宫殿。 第十五章 到底谁才是怪物 用“记录”能力进行比对后，苏克确认宫殿是在沙尘席卷之后出现的。 “荒漠中的黄金宫殿……”安格斯呼吸些微有点紊乱，看着前方说道，“在有记载的历史中，有两处圣地符合这种情况，但考虑到是在沙尘之后出现的，恐怕只有一种了。” 三人转头看他一眼，虽然战斗中起不上什么作用，但如果能弄清楚眼前状况的底细，无疑对探索大有帮助。 “那是在贝武夫西部的拉格玛尔沙漠，过去曾有一群部族信仰着‘泥岩之神’，从沙漠中穿行的求道者口中，偶尔能听到有关黄金宫殿的传闻。” “人们开始以为那不过是头晕目眩、体力不支的战士在沙暴中看到的幻象，但诡异的是，通过不同人口中得出的线索，最后居然能够得出同一副图画。” 安格斯在印纹里找了找，取出一本书。 打开后，对照远处的宫殿，大体轮廓完全对得上，宫殿顶端悬浮的巨大黄金之眼，更是如出一辙。 “根据一些散本记录的零碎文卷，拉格玛尔沙漠似乎原本并不是沙漠，而是一片土地龟裂、水源匮乏的荒原，相传这位神在贝武夫的神权争端中败给了‘大地之神’和‘丰收之母’，就此陨落，荒原也变成了沙漠。” “但据说，祂的宫殿一直藏匿在黄沙之中，蓄势待起。” “另外，‘拉格玛尔’是当地人为了避讳而用的俚语，翻译成埃尔诺拉文字后，它的意思是——‘死亡’。” “死亡荒漠吗。”苏克眯眼看向四周，倒是十分符合这个描述。 安格斯最开始所说的两处圣地，另外一个想必就是主统贝武夫神权的“大地之神”神殿了。 不过，既然是死亡荒漠，为什么又要叫岩壑居离之所？ “走吧，去看一看你口中的历史。” “诶？”这时吃惊的反而是安格斯，“那里可是神的寝宫，我们就这样闯过去……”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渐渐合上了嘴。 他仿佛现在才意识到，与自己同行的这三个人，同样也是神。 伪神。 也称作神格者。 苏克自然不会老实告诉安格斯原因，血字提示说这里只有半颗星，总不至于星数代表的是生还几率吧。 如果这里都有真实存在的神，那其他两三星的地方岂不是更恐怖。 说实话。 苏克对已经陨落的神，进入深渊后还能留存多少实力保持存疑，眼下无疑是个打探的机会。 提着提灯，迈出步伐，几人很快接近了宫殿。 从近处看，气势更加恢宏，纯金打造的建筑层层递进，在如此荒芜的环境下，显得整座宫殿如同遗世的宝珠一般，给人震撼的印象。 “的确很有神之寝宫的感觉。”沈流月闭目说着，周围地面突然开始震动了。 比起观察周围，苏克心里反而先咯噔了一下。 除了发送私聊消息，她该不会直接说话，也会发生大事吧。 咚咚咚。 周围地面不断钻出体积庞大的生物，众人倒退着聚在一起，仰头看着那一座座如同摩天大楼般的身影。 “这是什么怪物……”安格斯懵了。 但在神权的庇护下，没使他的SAN值发生变化。 苏克微微眯了眯眼，这些生物看起来像某种巨大的蠕虫，露出地表的部分就已经有好几十米，脑袋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群扭动的挤在一起的触须，从袋口一样的“脖子”里伸出来。 明明身体类似蠕虫，脑袋却像乌贼一样。 根据仅有的一点猜测，苏克在心里只得出一种答案。 钻地魔虫。 那是钻地魔虫。 在神话体系中，它们属于上级独立种族。 同时和深潜者、廷达罗斯猎犬一样，它们的首领都是类似旧日、外神这样的存在。 只不过，除开它们那巨大的外表，往往还有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 等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苏克回过头，安格斯已经开始吐血。 几乎在同时，三人将自身庇护他人的能力施加给了安格斯，这才让他勉强站住。 精神控制。 这种巨大的怪物，在精神控制领域方面也有超凡表现，甚至可以用心灵和同族之间的个体进行交流。 不等过多反应，这些怪物竖起身子，朝他们碾压下来。 整整七只钻地魔虫同时下压的气势十分壮观，但几人没工夫感叹，第一时间用能力离开了范围。 轰隆隆！ 整个地面仿佛沉下去一截，龟裂的土地被震得粉碎，灰尘和石块不断落进裂缝当中。 “安格斯，看好自己！”嘱咐一声后，苏克从印纹抽出了雨火月光。 诡术！ 以剑为媒介，神权加持下的能力应运而出。 与过往的随机性一样，这次剑刃猛的一亮，半空中一轮青月现世。 下一刻，青月朝下方投下无数青色月芒，如箭雨一般倾泻而下。 苏克微微一愣，明明是往前挥，怎么就变成从天上下落呢…… 他又赶紧发动了剑上“圣器触媒”的效果，让自己的庇护能力附带青月影响，笼罩了前方两人。 不然这月光箭落下来，反而是自己这边先遭殃了。 被罩上青月之辉，爱丽丝和沈流月一左一右，从两侧击向最外侧的魔虫，此时的魔虫被箭雨不断击中，没有反抗余裕。 几乎在同时两边传来巨响，这两个姑娘，居然将几十米的怪物硬生生打趴在地。 刀法更快的沈流月迅速接上后续，提刀直坠而下，蠕虫身体被切开一个狰狞的口子。 另一边紧随其后，爱丽丝双拳齐拍，直接将蠕虫打进了地里，声势比之前蠕虫拍地还要夸张。 不得不说，这二位的战斗能力…… 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苏克没打算观战，他再次挥动雨火月光，这次只附着梅雨权柄的效果。 如果记得没错，钻地魔虫是怕水的。 用权柄之力令雨落下当然是种解决办法，但一是雨势需要根据情绪递进才能逐渐增大，二是随意使用这种改变规则的能力，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注视。 如今的他们，对上这种令人绝望的怪物，已经开始有了保存位格的余裕。 似乎是看出魔虫惧怕水，沈流月也复制了苏克挥剑时引出狂澜的能力，两人刀剑拉开苍蓝光影。 只不到五分钟，七只钻地魔虫尽数倒地。 安格斯在远处张嘴看着这一幕，巨大的怪物尸体像小山般堆积在地，三人脸色平静、呼吸不乱的收起武器，仿佛刚刚还不算热身。 他苦笑了一下。 作为历史学家，他也有从拉莱耶的传说中听过这类怪物，往往都是令人避之不及，一只就足以掀起灾难的存在。 可在这几个人面前…… 到底谁才是怪物啊。 苏克表情平静看了眼下方怪物，已经开始析出战利品了。 他回过头，对沈流月说道：“你过去探索地窟的时候，是不是一开口就会发生意外？” “没，没有呀。” 伴随这句话，大地又开始震颤起来。 而且，远远要比钻地魔虫现身时夸张得多，整个地表都如同要翻过来。 苏克：“……” 沈流月：“……” 在两人彼此无语的对视中，一只足有一座山峰大小的岩石巨拳，从下方破土而出。 第十六章 岩壑居离之所 当大地崩裂、荒漠震动，苏克先开始还以为是幻觉。 硕大无比的巨拳，连带着将那奢华的黄金宫殿一起掀飞，在天上裂成碎块。 飞起来的宫殿……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毕竟几人都在这难以言喻的磅礴力量面前，毫无预兆扔上了天。 不止是拳头，接连着手臂、脑袋、躯干，一个由岩石构成的庞大巨人缓缓打直身子，被甩到天上的几人抬起目光，甚至看不到头。 少说也有几千米了。 “3742米。”一旁的沈流月给出了准确数字。 她的序列7是“数学家”。 眼前这个巨人，堪比得上一座海拔较高的大山了。 风托着四人猎猎作响，苏克不太明白巨人为何出现，又为何毁坏宫殿，但眼下恐怕绕不开这个大麻烦。 何况这家伙，居然把地上钻地魔龙的战利品全掀不见了…… 互相对视一眼，沈流月开口说道：“苏克，送我上去吧。” “爱丽丝也一起！” 苏克点头，同时看了一眼安格斯，“你不要离我们太远，每隔三分钟我回来找你一次。” 介于提灯的影响，四人不能散开太久，这点苏克可不敢忘。 “好！” 应答后，苏克用风力带着三人盘旋直上，安格斯则用“刺客”能力闪现到巨人边上，手脚麻利攀着岩石往上蹦。 破空而上，三人停留在巨人脑袋面前，那硕大的头颅上，唯有两只眼珠是用黄金铸成。 这么大的眼睛……这黄金放到穿越前，恐怕够一个人十八代吃喝不愁了。 “我会计算出它的数学弱点，请让它尽量做出动作！” 数学弱点…… 苏克嘴角抽了一下，看了眼爱丽丝，果然她完全听不懂。 不过，只要听得懂后半句就够了。 两人一左一右，交错着击向巨人。 砰！ 面对体积如此巨大的存在，寻常的攻击压根起不到什么效果，爱丽丝的霜炎之魂虽然能击碎岩石、引发震动，但要想撼动一整座山，还是差得很远。 苏克同样，他意识到自己的剑不使用神权，对付这种怪物甚至还不如爱丽丝的拳头。 难道应该从脚下进攻，破坏平衡的支点？ 苏克默然笑了笑，这巨人半截腿还在地里呢，既然沈流月说了要上来，说不定从数学角度上，下面并不是合适的弱点。 而且。 他从巨人的那双黄金眼中，感觉到了高位位格的气息。 那并非是像面对混杂神灵或者梅斯卡徒那样的神格威压，而是很淡很浅的，几乎容易让人错过的程度。 但的确是高位位格没错。 这种东西，无论深浅，有和无就是两个概念。 几轮攻击过后，巨人连一点反应都没给，苏克叹息一声，落在了巨人天灵盖上。 如果这个东西拥有意识，是不是应该挑衅它给点反应比较好。 然而往下看的时候，他顿时就怔在了那里。 【深渊废都★★★★★★★★★★★★★☆】 【恐惧扼心遗址★★★★★★★☆】 【神木雏形的树海★★★★★★】 血字提示静静摆在那里，让苏克一时有点没回过神。 这只巨人的身体里，藏着通往深渊下层的通道？ 苏克原本以为，这种地方再怎么样，至少也会存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在会动的怪物体内是什么情况。 该不会什么时候遇到通道在一只老鼠身上，要想进去还得先放大或者缩小？ “苏克小心！” 听到声音的同时灵性一紧，没做多想发动了瞬移，停在沈流月身边。 视线里，巨人以不合理的速度抬起右手，重重拍在自己脑门上。 这一击，比之前苏克和爱丽丝加起来造成的伤害还大。 果然，不止人要对自己狠一点。 怪物也是。 “它的动作……不太合理？” 苏克理解沈流月的意思，与其说巨人是把手抬起来，更像是手臂动作多段瞬移上来的，像是某种幻灯片一样。 不过，它既然动了，说明会对苏克发现它身上藏着深渊通道有关。 只是…… 那下面的难度，实在令人望而却步。 从半颗星到六颗星，跨度未免太大了。 坞—— 巨人发出某种空洞的，令人鸡皮疙瘩直冒的沉闷呼喊，即使是序列4的三人也眼前一花。 如果猜得没错，离这里不远正在赶来的安格斯已经掉SAN了，苏克看到他脚都滑了一下。 眼前这个巨人。 难道就是“岩壑居离之所”？ 脱离于大地的岩石巨人，这么解释的话的确说得通。 “小心！” 不到一秒，巨人以瞬移般的姿态转动身躯，一帧一帧的变换令人措手不及。 被打到，绝对不会只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砰！ 从巨人头顶掉落下来的巨石，被自己甩动的手臂击中，顿时粉碎成霰弹一样喷发过来。 苏克架起力场屏障，甚至都出现了裂痕。 它身上的石头，也和一般的岩石完全不同。 防御完一轮攻势，巨人像缺少能量的机械一般停了下来，爱丽丝从近身处气喘吁吁回来，用手臂抹了抹头上的汗。 “这家伙，完全不像看上去那么笨重！” 确实。 只不过，这个巨人，究竟想干什么？ 不到五秒，巨人眼中突然亮起金色的光。 它一把将腿从地表抽了出来，带起一片岩石碎裂，原本就贫瘠的荒原被它这么一搅，变得像石料场一样，满地都是石头废墟，地面凹陷的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祂！不要让祂得到那个宫殿！” 声音是下面的安格斯发出来的，他似乎看出了什么。 宫殿？ 黄金的宫殿！ “我想起来了！某本杂记里，提到泥岩之神诞生于大地，生性残暴，渴求黄金！驱使大量劳力铸就的宫殿，是祂复苏的居所！” “祂……祂的祈祷词是‘无畏无知之土，趋求黄金之泥，逆反自身的残暴巨人，遗世独立的孤高之岩！’” 在安格斯解释的时候，三人就已经都动了。 苏克先是瞬移到安格斯身边，让提灯的光笼罩他片刻，随后跟上先前的两人，拦在巨人和已成废墟的黄金宫殿之间。 无论如何，必须要阻止祂。 否则一旦复苏，绝对不止半颗星的难度，四人都无法幸免于难。 为此，哪怕解放神权，也要全力一搏。 第十七章 真正的黄金不在外表 巨大的身躯，只一步便跨到终点。 轰！ 大地四分五裂，仿佛连地壳板块深处都已分离，整片荒原被巨人一踏之后，朝着四面八方开裂。 安格斯单手吊在超限物8-241：飞翔枢具下面，这件之前需求的战利品是一只白鸟的模型，能够让人停在空中。 下方的地面裂开足以见底的豁口，但在地心的深处，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黑色的、如同星空般的虚无。 “苏克！” 比起怀疑那是不是通往深渊下层的入口，他更担心此时三人的情况。 呼—— 烟尘笼罩的大地，传来火焰燃烧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亮红近白的光炽热放出，在烟尘的笼罩下如同一颗太阳。 火焰的双翼自下方冲起，沿路散落的巨石被难以估量的高温融化，变成类似熔岩的流体。 砰！ 火翼掠过，重重撞向硕大身躯，伸出手的巨人猛的顿挫了一下，如山的体形都无可控制向后仰。 苏克手持神光四射的大剑，双眼燃起源火之焰，硬生生阻拦了巨人的动作。 “主人！” 爱丽丝从下方跳起，双拳合握击在巨人头顶，一颗虚幻星辰伴生而落。 即使有爱丽丝帮助，苏克手中从剑上传来的重量，仍旧大得无以复加。 巨人的腿深深踏进地里，也不知道下方是虚无星空的祂，是如何能这样脚踏实地踏在上面的。 似乎积蓄了力量，巨人再次往前推进。 苏克身上的火焰猛的亮了起来，也仍旧没能完全阻止祂的动作，一只巨手伸向黄金宫殿的残骸，连下方的土壤一起握住。 随后，祂缓慢将手往回缩，看动作的方向，那是…… 巨人张开了嘴，岩石顺着下巴滚落，明明看上去是无机物，却有种惊悚和狂热的感觉。 像极了饥饿到极限的人，看到食物的样子。 祂打算把宫殿吃下去！？ “苏克！祂的下颚底下还有一颗黄金眼，有可能是祂的弱点！” 沈流月在远处喊着，同时也解下了背后的陌刀。 当前的局势已经不允许她继续解析，只能给出最有参考的答案。 苏克抬头看了一眼，之前被岩石遮蔽没有察觉到。 那恐怕，是泥岩之神的神核。 黄金核？ 当下已没有更多时间考虑，苏克猛力挥剑，用风力上升的同时大喊： “爱丽丝，拖住祂！” “好！” 两人默契地上下交错而过，爱丽丝捏碎一个古董，像一把巨锤撞向巨人。 苏克凝神看了眼往回缩的手臂，将源火的功率开到极限。 要将黄金融化的温度。 不，那绝对不是一般的黄金，必须要拿出自身全部的实力。 “夸张”，“信仰共鸣”。 虽然这里与外界的联系断开，无法获得新的信仰，但已有的信仰不会遗失。 从翻浪岛和图丹神像那里得来的，从始源教会得来的，从深海人鱼得来的…… 这些信仰汇聚身上，代表了无数人一滴一滴的意念。 天空开始下雨，沈流月合握一人多长的陌刀，从他身边掠过。 接着，“权柄增幅”。 雨火月光的力量，能够被权柄之力增幅，提升神性至半神级别。 这已经是高序列的领域。 苏克眼神一凛，把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巨人身上，放在祂下颚的黄金核附近。 剑刃些微的后扬，他化作一道流火，携着燃烧之翼撞了出去。 沈流月眨眼就被超过，她看着前方身影，手中的刀得到了回应。 同样被权柄增幅的青岚，放射出了青白之火，静谧有如月华。 而从之前就一直握在手中，令刀势积蓄到了最大的潜力。 猛然加速，她跟上了前方身影，心中无杂无念，唯有明镜。 巨人的手已经离嘴很近了。 这时，苏克睁开火焰的双瞳，凝神念诵道：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句话，记录在《新人类哲学警句》第二版，流传在深海国度玛蒂雅。 剑刃上豁然镶起一道金边，就算是注视着眼前黄金宫殿的巨人，也不由得朝下看了一眼。 下一刻，金边的刀刃裹着势无可挡的神力，斩向如山脊般的脖颈。 铛——！ 剑刃从一侧划开石土，朝着斜上方延伸，岩石在眼前分崩离析，苏克意识全集中，不敢有丝毫大意。 沈流月在片刻后抵达，手中陌刀高扬过头—— “极岚月斩！” 一丈长的陌刀从斜上方斩上，朝着苏克剑刃方向迎面而去。 陌刀这种武器，从设计角度上讲，就并非是为了斩人所用。 而是去斩更大、更难斩断的东西。 两人的武器拉开锋利之光，身形和权柄让空气震动，盖过了泥岩之神微弱的高位神性。 最终，他们在黄金核处汇合，彼此剑刃碰撞而过—— 唰！ 两人停在半空。 回头望去，巨人手中捧着半掩泥土的黄金宫殿，眼神里却透出了迷茫。 在远处的安格斯看得很真切，原本巨人有机会吞吃掉手里的宫殿，却停了下来。 一直长着的血盆大口，也合起了不少，只是微微张着，看起来很茫然的样子。 下一刻—— 巨人下颚处镶嵌和黄金球体被一斩而二，迅速失去了黄金的光泽，变得和泥土一样黯淡。 庞大的身躯放开了手里的宫殿，全身开始龟裂，像是完全失去水分的石头，崩解成碎末洒下，如同一场山崩。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十分钟才平息，集合在一起的四人看着下方散落在地的两颗黄金眼，一时无人说话。 而苏克的眼前，血字提示静静抒发着语句： 【只不过是混了一粒黄金的石头，妄图成为至纯之物。】 【抛弃那绝大部分的自身，换来的不过是一时的虚荣。】 【追寻数千年，在争斗时落败数千年。】 【到头来才发现。】 【真正的黄金不在外表，而在内心。】 微微闭眼，这恐怕……记载的是泥岩之神的过往吧。 是什么原因，令一块石头有了神智，甚至成为执掌一方的神灵？ 或许最开始使其蜕变的，是身为顽石的执着，但在追寻成为黄金的过程中，却不断抛弃了自身所有的这些，替换成渴求的黄金。 呵。 真是讽刺。 不过，居然连石头都能服用魔药，这个世界还真是有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 静待了一阵后，地面上变成了乱石废墟，堆积在一片开裂的大地中央。 看来危机解除了，血字提示仍旧在告知苏克，在那石碓当中存在通往下层的通道。 不过，比起决定是否从这里通往下层，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泥岩之神的战利品。 从那几团发光之物中，苏克看到了眼熟的东西。 某种古老斑驳的纹章石板。 恐怕和“告罪者”石板一样。 那上面，记载了某条途径的完整序列。 第十八章 陨落之神的遗产 【序列9，花艺师】 【序列8，园林师】 【序列7，环境工程师】 【序列6，森林守望者】 【序列5，耕耘师】 【序列4，树风猎手】 【序列3，太阳祭司】 【序列2，大地贤者】 【序列1，自然先知】 【序列0，生息】 石板上记载的，是“花艺师”途径的完整序列。 以及对应的配方和晋升仪式。 …… 【序列1，自然先知：“自然先知”的非凡特性1份，世界树之花一朵，预言魔灵的核心1个。】 【晋升仪式：用神性滋养一片不会开花的国度，令那里的所有石头结出花朵。】 【序列0，生息：3份“自然先知”的非凡特性，世界上每一片叶子的亲吻，持有自然法则。】 【晋升仪式：对一个死亡的次元赋予生机，投下最初的生命。】 这些信息，同样压得苏克有些喘不过气，不过即便没有隐士希尤的帮助，也比“告罪者”石板那时候要好多了。 这恐怕是他自己也掌握了神权的缘故。 对死亡的次元赋予生机……这晋升仪式看起来未免也太难实现了。 适合生命生存的环境是极为复杂的，绝对不止是太阳、水、养料那么简单，更何况投下一个生命要如何才能做到。 成神还真是件充满诡异和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太阳祭司、大地贤者、自然先知，这条途径还真是拥有不少生命必须的能力。 开始以为“花艺师”只是和植物有关的途径，现在看来不能轻易定论。 真正的共性，恐怕是自然和环境。 认识的人里，除了植物协会那些人，克莉丝汀和王炎身边的吴雪也是这条途径。 把这些知识告诉他们，应该能帮助他们早日晋升吧。 可惜现在这些知识传达不出去就是了。 外面的战争还不知道演变成什么样子，没有高序列支撑的新人类，终究还是太过脆弱了。 希望那几位神祇，至少能留一位下来帮助寂临城渡过难关。 呼…… 苏克舒出口气，拉起目光。 如此看的话，泥岩之神陨落前应该是序列2“大地贤者”，在荒漠中建立国度，恐怕是在准备序列1的晋升仪式吧。 一阵恍惚，苏克似乎眼前出现了什么画面。 那是在一片黄沙的荒漠当中，全身镀上黄金的巨人单膝跪地，远处手持褐土色权杖的模糊人影也半跪在地，双方看起来都很不轻松。 这时，一道朦胧的身影笼罩了荒漠，天空现出巨大虚影。 那似乎是一个颇为丰腴的女性，看不清面容，但能看到背后扎着麻花辫。 下一刻，泥岩之神身上的黄金褪色，分崩离析，视野也迅速黯淡下去。 画面消失了。 苏克：“……” 如果那个手持土色权杖的身影是“大地之神”，那么…… 那道虚影，是“丰收之母”？ 怎么感觉。 这位母神才是真正的幕后主神？ 从序列中似乎也能猜测出一二，大地方面的能力止步于序列2，和自然生机有关的则是序列1和序列0。 难道说，贝武夫表面上看起来是战士的国度，由“大地之神”主权，实际上背后的“丰收之母”才是神国真正的执掌神？ 这个“大地之神”…… 该不会是个吃软饭的家伙吧。 苏克苦笑着收回思绪，神明的这种辛秘故事，还真是耐人寻味。 至少从表面上看，“丰收之母”给足了“大地之神”面子。 而且，确实很大…… 摇摇头，苏克来到其他几人旁边，三人也都在等他。 地上的战利品，有些印纹确认不了。 【半神级大地圣枪：这杆金色的圣枪拥有崩裂天地的威能，投射时会引发地震，碎岩断脊。】 【使神级岩神护铠卷轴：这件法术卷轴，只有持有神性之人方可使用。】 【魔晶+3679】 还有两件物品，印纹丝毫没有给出信息。 一个是类似泥岩之神头上的成对黄金眼，彼此以黄金相连，无法分开。 一个是一团流动着的褐色土壤，带有神性。 如果猜得没错，前者恐怕是高序号的超限物，后者是序列2“大地贤者”的魔药特性。 用血字提示查验，苏克弄清楚了几样物品的作用。 大地圣枪同样需要神性启用，若是一般魔药职业者用灵性触发，迅速就会灵性干涸，陷入失控。 能生成单一的巨型投枪，或者复数个分裂投枪，威力都有半神级别。 作为近身战斗的武器，除了威力巨大外，也没有别的特质了。 岩神护铠，能生成全身或特定部位的岩石铠甲，攻防都十分优秀，就是略显笨重，除了神性，还需要极强的身体能力。 对苏克和沈流月这种比较偏向速度的战术，这件物品虽然好，却必然会拖累速度。 那看来只能给爱丽丝了，能让她更加耐打。 刚好和她在团队里的职责重合，嗯…… 他没有解析魔药特性的能力，不过结合到泥岩之神的身份，序列2特性应该错不了。 至于最后一件物品。 果不其然是超限物。 0开头的超限物。 【超限物0-006：圣金之眼】 将这件超限物戴在额头，将获得圣金之躯，免疫一切精神控制能力，看透一切幻象本质，直达物质本质。 但一旦戴上，将变得无止境地追求黄金，所见到的带有黄金的东西必须要得到，同时永远无法通过自己的力量取下这件超限物，其他人的帮助，必然会得到你的全力反抗。 很危险的超限物。 其中似乎寄宿着法则的诅咒，说不定是外神的造物。 苏克解释了下几件物品的作用，同时把卷轴交给爱丽丝，自己留了大地圣枪。 深渊里神的遗产不可谓不丰富，况且已经陨落的神实力大不如前，战利品却倒没少给，单拿冒险探索来说，的确是块宝地。 沈流月看着他笑道：“你不用解释得这么仔细，我们船上的规则一直都没变过，不是吗？” “是啊，有需求的话，我不会吝啬提出的，”安格斯附和着，“但很显然，这几件物品都不是我有能力用的……” 苏克摇头笑了笑，心里默默说道： 哪里还有船啊。 看了一眼天色，始终没有变过，但途经一天的路程，又经历了几场激战，是时候让灵性得到休息了。 无法传送虚空，看来今晚注定只能在这里休息。 “搭帐篷吧。”苏克说道。 “诶？”其他三人同时愣了一下，“可是深渊的通道？” 苏克慢慢摇了摇头。 “不，我们不从这里下去。” 他指的，当然不是遍地裂痕下的虚无星空，而是泥岩之神身体。 那下面的星级太高，看上去不是目前能应对的状况。 休息一晚后，他打算原路返回，去一星半的“古海讳深之宫”碰碰运气。 那里的入口，说不定底下的情况会好一点。 几人清楚他有考量，于是没有异议，开始配合着搭建帐篷。 不过这地点嘛…… 思来想去，也只有泥岩之神的躯体上合适了。 第十九章 三方总指挥会面 寂临城，新人类军营。 滂沱大雨中，服装各异的人们匆忙奔走，泥泞的水坑被踏了一遍又一遍。 “快点！都给我动起来！” “都他娘的给我赶到北岸去！” “把自己位置记好！看清楚自己绑的布条颜色！” 埃尔诺拉和贝武夫正式出兵后，驻扎在寂临城的新人类军团，连夜投入了战备状态。 虽然只是先锋斥候部队，但两边的方向出奇一致。 似乎，是不想让寂临城就这么流浪着离开海域，失去战略要地。 军团指挥部，主帅大营中。 雷格在镜子前系上纽扣，抬着下巴确认对称。 “怎么样？有哪里不合适吗？” 一旁靠在墙边的李草抬了抬手： “这是你最体面的一身了，担心个啥。” “这关乎到整个新人类的形象，”雷格义正辞严说道，“开战前，绝不能在气势上先落下风。” 李草扶了扶帽子，挡住上半部分脸。 “放心吧，看来你总算从人公会这个身份跳出来，获得二次新生。” “你该不会是想拱我卸任吧，我跟你说，不管我现在” 雷格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他看了眼用帽檐遮住脸的李草。 “那你呢，你现在获得第二次新生了吗？” 李草嘴角微微弯起。 “要旧事重提的话，等这一仗打完再说吧。” “啊，”雷格神情肃穆看着他，“这一切将会是命运的开端，让我们一起见证历史吧。” 两人并排走出大门，在他们的左手胳膊处，都绑着红色的布条。 如血一般的红。 寂临城北港海岸线上，银铠的骑士镇守在第一防线，虽然铠甲制式不一，每个人的盔甲上都绑着黄色布条。 圣十字骑士团，炎莲骑士团，狮子骑士团，大地之盾骑士团 对新人类现有的物资条件来说，为全军整备统一制服显然是不可能的。 棉花、布麻，这些物资除了更多拿来赈济难民，也有防御性能的问题。 因此大家都是有什么穿什么，只在手臂绑上布条，代表阵营和相应职责。 这还是上次作战林悦提的建议，被迅速沿用。 岸边的海水里，“司机”们制造的众多大型推进器正连同那三十三座方碑一起，不断让整个岛屿朝南方迁移。 这是必须要保住的东西。 本来还担心方碑无法一同转移，到海下探索才发现，寂临城所在的整个岛屿就像一棵巨大的榕树，海面的部分是榕树的树冠，海下则是树干和根茎。 而那些根系往外延伸，连接着三十三座方碑，构成一个整体。 将根系从海底挖出，在推进器的作用下一同转移，这还得多亏了人鱼族帮助。 现在，流浪的岛屿即将迎接她的第一波追兵。 时间刚过傍晚17点。 海平面边际，东北和西北方向，同时有船驶进视野。 埃尔诺拉的战舰以蓝白为基调，贝武夫那边则是红色与金色。 双方数量都不多，仅有十来艘，只有一艘主舰是大型风帆舰，其余都是灵活迅捷的小船。 但绝对不能，因为是斥候部队就掉以轻心。 某种程度上，能承担打响前线第一枪职责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据一些不确切的情报，那上面甚至有高序列的强者。 新人类这边，当雷格气势挺拔出现在指挥台，无疑给军团所有成员打了一记强心剂。 两个神国的舰队停在海域，很有默契的分出一条小船，朝着寂临城港口而来。 他们几乎在同时靠岸。 两拨人数也相差无几，仅有十人左右。 但作为代表走在最前的，均是一身奢华镶金制服，看上去极为正统。 两边没有互相对话，路过整装待发的海岸线，朝新人类指挥部的方向走来。 虽然只有十人左右，却从这些人的身上，发出了无比沉重的气势，仿佛连空气都重了一截。 “幸会。” 一身蓝白带有金穗的男人停在指挥台下方，他身材算不上特别挺拔，但眼神却像能看透一切般，有种波澜不惊的沉稳。 “我是埃尔诺拉神国军总军团长，莫莱德西礼斯，能够见到击退我国第五军团舰队的新人类指挥官，是我的荣幸。” 另一边，一身赤红，肌肉将制服撑得满满当当的红发男人也停在另一侧。 “我是贝武夫方面最高战士长，希托阿卡罗。” 希托瞟了眼一旁的莫莱德。 “我不喜欢弯弯绕绕，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收回寂静城的所属权。” 这红发男人仅从外表上看，就仿佛经历了无数炼狱般的淬炼，有种强者独有的气场。 海岸线上些微出现了骚动。 人们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斥候部队，居然是三方的战役总指挥会面。 “呵呵”雷格在指挥台上巍然不动，意味深沉地笑了笑。 “我是由人们推举出的永寂海军团总指挥官，雷格琼斯。” “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二位。关于两位的英勇传记我有不少耳闻。不嫌弃的话，我想邀请你们前往议事厅，就永寂海与永寂海的问题进行讨论。” 雷格不卑不亢的表现，令在场的骑士们内心都斗志昂扬，握紧的拳头充满力量。 李草站在不远处抱臂笑了笑。 这不是很有范吗？ 看来事前调查有关神国方面战略家的工作没白做。 “原来如此，”莫莱德微微低头，随后抬起沉稳无比的目光，“那就麻烦您多照顾了。” “哼，没想到你也和这些绉绉的家伙一样，喜欢来这一套。” 话虽如此，双方似乎都打算接受邀请，跟随指引前往议事场地。 雷格作为邀请方，走在了最前面。 他的身侧，是静谧教会主教黑路嘉，黑凰会高级干部特德罗，新书馆馆长李微娜，地联会主席林悦，以及深海古国公主海柔儿和其下属等人。 相比之下，这群人的气势，居然完全不输神国军。 等到三方离开海岸，笼罩在空气里的沉重气息这才渐渐散去。 但也有不少人为新人类这些组织领袖捏了把汗。 “根本不用担心吧。” 林鸦在城市山腰摊手俯视海岸上人群的动向。 “那些家伙，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次会面也会是一次历史。”传声符里传来刘悟天的声音。 “我们的历史。”伊洛丝柔和的声音从另一块符里传来。 她本人此刻正站在方尖碑的顶端，海面的风吹得她金色的长发、洁白的衣裙飞舞飘扬。 这次会议里，位处最中心的那三个人。 将会以这片大海为棋盘，展开名为战争的游戏。 第二十章 被遗弃的返乡人 两方神国的代表从会议室走出，沿着海岸登船，离开了寂临城。 有关会议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新人类军团各处，表达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开战。 但在这个理所当然的结论背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较量。 在会议之前，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埃尔诺拉斥候主舰，圣耀王权号。 莫莱德脱掉白手套，冷冷看了左右一眼。 “虽然早有预料，但你们拿到的情报，是不是和实际偏差太大了些。” 周围军团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背后一阵冷颤。 “这我们确实也没有想到，他们对开战居然如此坚决。” “完全不像是在艰难求生的状况，同时也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不过，他们也有表达过善意商量的一面，不是吗。” 莫莱德不掩饰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 看来新人类是铁了心要守住神力交织之地，对此不会有任何退让。 虽然也表达了希望埃尔诺拉接纳他们的可能性，但那终究只是后备方案，是在探寻无果后的无奈之举。 莫莱德很清楚。 机会只有牢牢握在自己人手里，那才叫机会。 从别人那得来的，最多只能算运气。 如果他作为新人类的统帅，恐怕也会做出相同选择。 “雷格吗” 从那些人的眼神里，他们似乎很相信进入深渊的成员，愿意为此付出一战。 “新人类拥有如此出色的指挥官，不知究竟是喜还是祸。” 贝武夫斥候主舰，赤火疆土号。 希托阿卡罗踏进船舱，那宽大的身躯甚至显得舱门有些挤。 “吉洛努，对他们台面下的实力，你有什么看法。” 一个身躯佝偻，戴着头骨颈环的老者低沉笑了笑。 “那个戴着面纱，沉默缄言的女人，实力在老夫之上，至于其他人恐怕还没有足够的历练。” “更在你之上？” 希托眯了眯眼，吉洛努可是丰收教派的祭祀长，也就是说，新人类拥有超出序列2实力的强者吗。 “嗬嗬那个人，恐怕是两千七百年前，深渊废都的遗子，提前归来的返乡人，我在路上就在翻阅典籍，如今她似乎是海维拉某个镇守教廷的掌权者，名称似乎叫做静谧教会。” “返乡人？”听着吉洛努的话，希托稍微琢磨了下。 他拿起桌上冷掉的血茶一口喝尽，缓缓说道： “这意思是，她曾经去过那个叫做地球的世界，这么看的话，她帮助新人类确实有一定理由。” “嗬嗬某种程度上，她算是被遗弃的启动者吧。” 希托看向其他人。 “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其实不需要问也知道，其他几位随行的军官表面上都有点受挫的意味。 “那个白衬衫黑马甲的女人实在太狡猾了，居然把我们的话反过来用在我们身上，塞得我们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你说那个叫李微娜的女人吗，要是我们国家的女人也有这么不，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她确实很优秀，很适合辩论和外交。” “虽然长相也确实” 希托狠狠瞪了一眼，那人迅速把话咽了回去。 “令人意外的是，人鱼也毫不犹豫站在新人类那边，真是让人想不通。” “那个姑娘身上，确实有深海远古血统的气息，恐怕是正统公主。” “虽然长相也确实” 希托一把将对方提了起来。 “你们哪！一个个没见过女人是不是！带你们历练是让你们学习外交手段的，不是给你们讨老婆的！” “可是，战士长你不也总盯着那个地联会的主席吗？” 希托：“” 他一把将手里的人扔了出去。 “滚蛋吧你们！” 他深深叹了口气，眼神重新凝定。 “我们贝武夫不擅长谈判桌上那一套，我们的规则就是想要什么就用力量夺到手，无论如何这一战必须要打，也要向埃尔诺拉那些家伙知道，谁才是真正战士的国度。” “是！”众人异口同声整齐回应。 此时，外面有人急冲冲闯进船舱。 “战士长！你们不在的时候，有身份不明的人探查了我们的船！” 寂临城。 伊洛丝张开金色双翼，从海面俯冲而下，轻盈落地。 雷格带着一行人出现在前方，她的身旁，许久未动用过隐身能力的李草也现出身形。 “怎么样？”雷格急切问道。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有关他们船上的情况，全部探查清楚了。” 经过一天多的路程，苏克四人终于抵达了另一个深渊通道的入口。 古海讳深之宫。 此刻他们正潜在墨蓝色的海水里，光线比预想中还要暗。 幸好，提灯的光芒能穿透这诡异的海水，成了引路的路标。 在几人面前，一座泡成深蓝色的巨大宫殿坐落眼前，虽然残破不堪，但依稀能辨认出昔日之壮丽。 苏克回头看了三人一眼，爱丽丝、沈流月、安格斯同时点了点头，重新使用了一块潜水符咒。 宫殿内部的地形并不复杂，或许是建造在海底的缘故，天顶并没有封上，很多看上去是死路的地方，都可以从上方通过。 沿路有不少全身寄生满贝类、长满触须的诡异人形怪物，但奇怪的是，这些怪物只是握着腐蚀的武器坐在石头上凝思，即使明显发现了他们，也没有更多动作。 它们身上都有着静默而又疯狂的意味，看上去极度危险，随时可能成群扑上来。 这样的怪物。 在这座宫殿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 数量，恐怕超过万这个单位。 因此苏克并没有主动发起进攻。 一旦拉开战斗的序幕，迎接的将是无尽的敌人。 安格斯不自觉按住了心口，虽然探索这里历史真相的想法呼之欲出，但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下，实在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从来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了。 也许战斗帮不上忙，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要成为拖累队伍的搅屎棍。 其实不止安格斯，不止爱丽丝和沈流月，苏克也被周围诡异的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一座被埋葬了数千年的深海宫殿，里面的居民全都在原地沉思些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诅咒一般。 海水里透着的深切冰冷，仿佛连神性都能冻结，令人毛骨悚然。 死一般的寂静。 说这里是死神的国度，都能说服让人相信。 就在这时，连气泡都没有的深海里，前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来吧” 这声音穿透墨蓝色的海水，震颤着全身每一个毛孔。 “来吧孩子” “来吧” 第二十一章 古海讳深之宫 “来吧……孩子……” 听着这道声音，苏克回头看了一眼几人情况。 三人都捂住了耳朵，似乎这声音令人难以承受。 但对他却没事。 苏克微微愣了愣，关掉了印纹的翻译功能。 随后，他听着未经印纹处理的声音，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我去前面看看，如果我三分钟还没出来，你们就过来找我。” “主人……”爱丽丝捂着耳朵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只是接受地点点头。 …… 三分钟后。 “到了。”自从苏克离去后，沈流月一直在数秒。 几人互相点头，全速朝着前方前进。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火种的光芒。 那是在一个露天的王座大厅，苏克散发着微弱的火光，正俯身在王座面前。 而王座上一个漆黑诡异，看一眼都让人意识模糊的身影，正将手按在苏克的额头上。 “！” 爱丽丝脸上一惊，率先冲了出去。 而就在这时，苏克朝后方伸出了手。 那手势，似乎是让他们不要过来。 在众人目光下，苏克缓缓捧住自己额头上那只手，起身站了起来。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爱丽丝、沈流月、安格斯：“？？？” 看苏克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向王座上的身影介绍他们一样。 真的没有被控制或者被诅咒吗？ 接着，他们看到王座上的身影轻轻点了点头，明明令人眼前一花，却能感觉到一股欣慰透过海水传导而来。 苏克这时招手让他们过来。 这到底是…… 虽然疑惑，但爱丽丝没得选择，只能靠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沈流月也早就把手按在刀柄上，很好掩饰了自己的杀气。 走到近处后。 “主，人？” “我没事，”苏克颤了颤脸颊，看向王座上的身影，“这位是深海古国玛蒂雅曾经的王，海柔儿的祖先之一。” 沈流月和安格斯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有话说不出口的模样。 居然在这种地方…… 人脉广就是不一样。 他们大概知道苏克和海柔儿订立的契约，也就是说，这位玛蒂雅的先王感应到了苏克身上有海柔儿血统的气息，因此没有加害于他？ 之前一路上那些诡异的寄生人形，恐怕也是错以为他们几人是自己人，所以才选择了无视。 这还真是…… 两人不约而同把鄙视的目光投了过去。 会选择单独行动，肯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到头来白害他们担心一场。 不过。 海柔儿的祖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虽然不敢仔细看，但也能感觉得出来，王座上人影被寄生和腐蚀的程度，已经大到难以想象，身体甚至和王座连为了一体。 苏克握住了那道身影的手。 关掉印纹后，他清晰听到对方的呼唤，用的是玛蒂雅的人鱼语。 至于这位先王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他大概也有所猜测。 如果记得没错，海柔儿的父母，在远海罅隙守护着一扇大门，根据之前看过的记忆，那是深渊在海底的一处通道。 海柔儿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了，只有在每个月的某一天，才能隔着大门和他们说说话。 恐怕。 她的父母也早已经…… 海柔儿显然不知道这回事，但她的几个姐姐，应该是清楚守护深渊大门会发生什么的，因此都离开了玛蒂雅。 也许是不愿承担这样的宿命，也许是为了另寻其他改变的方法。 但这似乎，是人鱼之王代代都要承担的职责。 难怪祂们从来不过问玛蒂雅的事务，把职权交给了古海督军，代行掌权。 这就是深渊。 吁出一口气，苏克诚心看着对方说道： “您的后代海柔儿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不会让她成为下一个牺牲品，请您放心吧。” 刚才将手放在自己额头的动作，是对方在为自己赐福。 虽然所剩理智不多，但这位先王仍旧把最纯粹的力量分给了苏克，在人鱼血统的帮助下，这股力量毫无阻塞被他吸收。 “走吧……孩子……去找寻你的命运，既然你能够来到这里……说明真的存在一线希望。” “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我彻底丧失理智，让宫殿变成永劫之地以前，快走吧……” 外面那些曾经的居民和守卫，在祂的镇压下才得以静谧。 深渊的侵蚀一旦开始，便不会停下。 一旦祂失控，整个宫殿里十多万的怪物都将沸腾起来，将这里真正变成生人勿近的禁所。 这位先王，在深海历史上恐怕是位相当仁慈的君主。 “我知道了。” 苏克将祂的手轻轻放在王座扶手上，看着王座前的地板。 【鲜血神殿★★】 【腐烂欲望之底★★★☆】 【求知图书馆★★★★】 虽然刚才就发现了，但这个状况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在这一层出现的腐烂欲望之底，居然在下一层同样也有。 或许是这地方横跨了两层深渊，或许是深渊的结构，压根不能用常规的纵向横向来定义。 无论如何，有2星的鲜血神殿在，这里似乎是最适合下去的路口了。 “孩子……收下这些……” 身影模糊的先王，递过来几个发光的物品。 “都是我曾经使用的东西，这根权杖，希望你能交给我的后代……” 那里面，除了一根深蓝色的法杖以外，还有一块纹章石板。 苏克点了点头： “我向您保证，一定带给海柔儿。” 只能对不起梅芙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的东西不是，希望鲜血神殿里能有好用的法杖吧…… 收下物品，苏克没急着当面查看，而是向对方郑重告辞后，带着三人进入了深渊的下一层。 目视着四人离去，王座上的身影缓缓注视寂静的大厅，闭上了眼。 “终于可以……休息了……父王母后……我……有好好履行职责对吧……” 声音渐渐微弱，古海的王靠坐在属于王的座位上，渐渐失去了动作。 地板上投射的阴影里，触手从王座上密密麻麻溢出，迅速填满了整个地板的影子，狂舞扭动。 外面，十多万静坐沉思的怪物突然在同时抬头，眼里染上极度疯狂的色彩，握起侵蚀的武器拼杀起来。 王的理智陨灭了。 一个新的国度因此而生。 第二十二章 古海先王的馈赠 【序列9，服务生】 【序列8，游乐园职工】 【序列7，心理学家】 【序列6，神秘学家】 【序列5，幽魂】 【序列4，疯子】 【序列3，灵法师】 【序列2，心奏歌者】 【序列1，幽邃君主】 【序列0，心谜】 “服务生”，徐凌所在的途径。 和以往一样，也显示了序列9-7的信息。 如果三个低序列是渊古之主创造的，那么苏克能看到这些，恐怕也是由于他身为祂的造物，身为“启动者”的原因。 …… 【序列1，幽邃君主：“幽邃君主”的非凡特性1份，旧渊墟核1颗，侵世魔影的皮1张。】 【晋升仪式：在里世界创造一座幽邃国度，拥有至少一千臣民，对每一位成员施加至少七种复杂的情感。】 【序列0，心谜：3份“幽邃君主”的非凡特性，星空黑洞的超凡结晶，持有心灵谜团。】 【晋升仪式：在自身的心理种下万层漩涡，并成功摆脱出来。】 看上去，这条途径会比较纠葛于自身内心，成为现神的仪式居然只和自己有关。 不过，有时候比起从外界找到方法，在自己内心当中探寻反而更加艰难。 而且，“心奏歌者”…… 序列2里不同途径也有对应的职业吗。 爱丽丝所在的“流浪者”途径，序列2是“魂咏歌者”。 可惜的是，她虽然知晓自身的序列3是“秘法祭司”，也清楚配方，但不知道序列1和序列0的知识。 眼下这个石板，似乎也只能先放着了。 剩下几件物品，苏克也用血字提示进行了鉴定。 首先是那根造型奇特，全身有种光润感却又不规则的法杖。 【沉没预言·小世界权杖：这件神器由远海预言珊瑚制成，拥有沉沦之力。传说远海中的深蓝珊瑚仅此一簇，人鱼先祖为了平反预言，折枝而用。】 【使神级神器，拥有翻江倒海之力，可昭示未来，于海中开辟小世界。】 随后是一颗淡蓝色宝珠。 【超限物0-009：远海遗珠】 这件超限物中寄宿着未知的大海，启动神性得以触发，不断释放大海中的未知存在，为你所用。 一旦解除神性维持，所有你释放出的存在都将对你发动攻击、争夺宝珠，得以让祂们信仰的外神降临这个世界。 又是外神。 这样看来，远海罅隙里不止有深渊的通道，还有别的什么。 0开头的超限物虽然拥有无比威能，但副作用未免也太大了。 这颗珠子，使用神性释放的时间越长，局势就越难以挽回。 无论对敌人，还是对自己，都是。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古书。 【古海祭祀之书：上面记载了大量深海法术，但有一部分对深海血统的纯度有所要求。】 苏克翻阅了下，有些一般魔药职业者也能使用，有些是海洋亲近可以习得，再往上是混杂血统，以及他这样和纯血订立契约之人。 最后，涉及到一些禁忌咒术，只有像海柔儿这样流淌着远古之纯血的存在才能施展。 与拉莱耶祭祀本不同，这本书上的法术并非要手握着书才能用，通过灵性花费时间，也可以脱离书本掌握。 时间啊…… 最开始还是让其他三人学习一些基本的潜水术、控水术之类的吧，遇到海洋就不必再使用潜水符咒了。 时间成本的存在，基本限定了无法普及给大多数人。 要真正发挥它的作用，还得苏克和海柔儿这样的，把时间花在后面高阶的法术上。 这些物品，对于苏克来说是难得的馈赠。 不必战斗就收获这么多，只能说当时没白被强吻了…… 古海讳深之宫，一星半的难度，如果没有这一层远亲关系，恐怕得先打倒接近失控的先王，随后赶在外面十多万怪物暴动之前，迅速进入下层通道。 期间还得保证在先王失控之前完成击杀。 要是不能提前摸清状况，还真容易陷入绝境。 不过这也说明，血字提示给出的难度评级，并不随苏克本人的状况而变化，只是单纯的、客观的给出评级。 哪怕他只是个序列9，恐怕也会给出一星半的提示。 摸清楚了这点，苏克起身朝四周看了一眼。 从通道来到下层后，荒芜的大地到处都是猩红的颜色，泥土像染了血。 似乎，是鲜血神殿里的气息散溢了出来。 半颗星的岩壑居离之所是追逐黄金陨落的泥岩之神，一星半的古海讳深之宫是早已寂灭的人鱼先王，真的很难想象，十多颗星的深渊废都里有什么。 眼下，也只能选择好难度梯度，逐步确认了。 把石板、法杖和超限物收好，苏克将古海之书暂时交给安格斯，让他先学习前面的法术。 随后根据血字提示的方向，朝鲜血神殿进发。 其实压根就不需要血字提示。 尽凭肉眼，就能辨认出血红大地的源头。 那就好像是什么带血的巨大生物爆炸之后的痕迹，猩红的颜色呈放射状洒在大地上，放射点的中心和血字提示指示的方向一致。 但是得有多大的生物爆裂才能洒出如此多的鲜血，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得有泥岩之神那个大小？ “这些真的是血吗？” 走到一半，安格斯给出了疑惑。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一路上并没有闻到血腥味，而且越往前走，地面被染上的颜色就越深，像是那种干涸的血液，呈现一种红褐色。 但翻开地上的泥土，却又能看见那些褐红色的流体正在往下渗透。 如果真的是血，为什么越靠近中心，血的颜色反而更陈旧？ 没有头绪，安格斯开始随口说他知道的一些与血有关的神灵。 毫无疑问，这和“厨师”途径息息相关。 序列9，“厨师”。 序列8，“焊工”。 序列7，“爆破师”。 序列6，“屠夫”。 序列5，“吸血鬼”。 序列4，“血祭司”。 苏克所知道的知识，还是青月的教派长蓓莉卡当初告诉他的。 不过奇怪的是，安格斯所讲的那些历史故事里，正篇故事很少提到血。 更多是一些逸闻里有记载那些人物吸食人血，或者以血作为祭品进行什么仪式。 安格斯自己也说，这些可能是人们为了体现出祂们的残暴，而刻意丑化杜撰的内容。 在地窟世界，血魔法同样是一种禁忌。 这让这条途径染上了一层未知的神秘色彩。 事实上，还没有一位“厨师”途径的高序列承认过自己和血有关，经历了“吸血鬼”这一阶段的祂们，似乎都很懂得如何隐藏，避开世人。 苏克曾在海肯弎月教皇笔记里看到的，那位红月的教派长，算是唯一知晓的一位。 也就是米哈瓦洛夫的哥哥。 康斯坦。 而从他的履历上看，比起和神秘的血魔法扯上关系，更多像是一名英勇无畏的战士。 被光月、青月两家围剿逼上绝路，还能在临死之际折断青月的圣剑，不自觉令人肃然起敬。 难道“厨师”途径的高序列，脱离了血与火的范畴？ 苏克想了想，突然停了下来。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回过头，右手食指和中指伸直，附上力场的刀刃。 当他伸出另一只手，三人都知道了他要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血的话。 用自己的血试试不就好了。 第二十三章 罪业之剑的先祖 三人做好准备，目视苏克用力场刀刃切开自己的手指。 一滴沾有神性的血液，从指尖滴落，落在褐红大地上。 ——！ 落地的瞬间，地面上的颜色扭动起来，如同撒过鱼饵的鱼塘，迅速朝这边汇集。 土地震荡，红泥翻卷，远处的地平线传来剧烈的动静。 四人抬头望去，一道由赤红的海啸，从鲜血神殿的方向席卷而来。 “不，不至于吧……” 安格斯顿了一下，一滴血就能引起如此大的动静？ 那鲜红海啸迅速接近了这边，空气里泛起红雾。 而四人都清晰闻到了，空气中那浓烈的、令人引起不适的血腥味。 真的是血。 血海浩荡扫过，苏克用风力托着四人，一旁的安格斯忍不住捂住了肚子和嘴。 那味道太过令人窒息，但如此庞大的量又很难让人相信，这真的是从生物体内流出来的。 “小心！” 爱丽丝和沈流月同时喊了出来，苏克在同时已经拔剑对着某个方向。 唰拉—— 一道人影从血海中直跃而起，挥动了手里的长刀。 目标是…… 苏克！ 铛！双方刀剑交接，顺延而上的血幕同时被雨火月光的狂澜阻挡，在冲击中化为无形。 好快的刀！ 面对拿刀的对手，沈流月反应比爱丽丝更快，拦截在人影路径上。 “冥鬼斩！” 双方一闪而过，沈流月在空中身形一个趔趄，勉强停住，目视人影潜入血海。 苏克微微定神，并非是沈流月不够强，而是血影在对上她的时候，比袭击他那一下要认真得多。 对使用同种武器的对手，展现出更强的求胜欲？ 不过，沈流月为啥要把招式名字报出来？ 在面对泥岩之神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觉得羞耻吗…… 朝下扫视了一眼，血影遁入鲜红的海浪，无法得知在哪个位置。 苏克的左手捏出一团火球，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有—— “等等！” 在苏克用源火点燃整个大海之前，安格斯叫住了他。 “不要用火！” 不要用火？ “刚才你们也看出来了吧，血海里冒出来的家伙是个女人！” “……” 这种事情，还需要特意辨别吗。 “你是想说，结合女性和刀的身份，你知道对方是谁了？” “是，是的！”安格斯看了一眼下方，“起初我没往这边联想，看来是我的问题。” 苏克提防着下方，很想告诉安格斯。 这种时候就别卖关子了。 “你们知道，灰墓城指的是谁的墓吗？呃……事情是这样的……” 在埃尔诺拉，罪业之剑骑士所在的灰墓城，曾经蒙受过巨大冤屈。 在罪业之剑成立以前，这座城市属于雇佣兵，世界各地对自身实力自信的冒险者来到这座城市，凭本事成就英雄事迹。 过去的埃尔诺拉神国，并不像如今这样和平安定。 政治的骚乱，涌动的暗流，各派势力争夺的不止王权，还有信仰。 那是个群魔乱舞的纪元，不断涌现的诡异怪物，各地频频发生的邪恶仪式，让无派别无倾向的雇佣兵得以大放异彩。 最出名的，当属有“斩王剑”之称的吉鲁普斯曼，和始终伴随他身侧的少女—— “星之圣女”辛多蕾。 两人是雇佣兵中最受人敬仰的传奇，斩杀过无数邪魔，破坏暗中蠢动的仪式不计其数。 据后世学者猜测，这其中，肯定也有不少所谓正统的派系，为了争夺不择手段设下的暗棋。 随着局势改变，不断壮大的雇佣兵，渐渐成为了眼中钉。 只需要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战火，终究还是烧到了这座城市。 一切自证都是徒劳，以背叛的名义，各大派系对这座城市进行了围剿。 不止雇佣兵，还有他们的家人，其他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无辜者，全部惨遭屠戮。 城市被血淹没，蒙受冤屈的雇佣兵战到了最后一刻，在时代的洪流面前，只剩下被吞噬的命运。 被“斩王剑”托付协助居民撤离的辛多蕾，回到城市，看到那杵剑立于大地的无头躯体才意识到，这只不过是对方为了让她活下去才做的安排。 至亲之人蒙冤而去，残躯被人侮辱，悲愤交加的辛多蕾最终拔刀。 这一刻，“星之圣女”成了斩人的恶魔。 关于详细经过的记载很少，只说最后的她流干了血，泪水却仍旧涌出。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原本就有魔药途径的她服下了一瓶未知魔药。 随后，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月，将城市烧得一片灰白。 神战也在那时候拉开序幕，最终成为新主的圣王为这座城市平反，祭奠无辜的死者，重新为城市取名“灰墓城”。 大火中什么也没剩下，但人们在一间秘密的地下室找到了两人曾经比试的场所。 里面有辛多蕾留下的刀术记本。 随后，部分骑士从神国骑士团脱离，偶然学习了这本刀术，最后衍化成罪业之剑，专斩体形庞大的邪魔，也委托来自神国的各项委托。 但从辛多蕾的表现来看，那本刀术里，说不定有专门为斩人而生的技巧，只不过在她作为雇佣兵的履历里，从未使用过。 直到这时，人们才彻底相信，这座城市曾经真的是无辜的。 …… 听完安格斯的叙述，苏克握紧了剑柄。 也就是说，某种程度上，眼前的血影是他所用剑术流派的先祖吗。 对人的部分，恐怕是见习骑士克罗什无意间看到了刀术记本相关的典籍，才领悟出来的吧。 随后，为了追寻芙莉雅公主和爱丽丝，从灰墓城来到海肯，最后被他获得。 既然是这样。 那就只有…… 沈流月与血影正在缠斗，她似乎不想让人帮忙，眼下无疑也是让她刀术进步的大好时机。 苏克倒也没急着插手，等到沈流月被击退，迎面的直刺无法防下的时候，他才挥动大剑格开了长刀。 “抱歉，我……” “不用介意，在这一点上我也是一样，知道了哪里不足，补上就好。” 苏克单手握住大剑指向血影。 “接下来，你的对手是我。” 血影没有停顿，踏破空气劈斩而来，气势足有断山之威。 苏克挥动梅雨的一击，才勉强相抵，但对方的刀比他的剑更快—— 砰，血影被撞了出去。 长刀比大剑快，但对罪业之剑对人的衔接来说，身体动作还要更快一步。 被撞出去后，血影停在半空，看着苏克的双眸里，露出了些许迷茫。 看来。 这的确是她的技术。 第二十四章 “星之圣女”辛多蕾 刀与剑，斩击在血海上空纷呈交错。 两人在数秒内完成了十多次交锋，表面上看不分胜负。 实际上，血影并未解放对人技巧，苏克也并未使用剑术以外的魔药能力，只是把对人衔接运用到极致。 又一次重斩交错，苏克回过头时，手里已经捏出源火。 安格斯说得没错，如果在这里使用火焰，必然令她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往，陷入失控。 但剑术传承自她的话，就要另说了。 曾经的星之圣女，此刻的血影，从她的刀上，传来了对这套技巧的执着。 面对苏克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徒弟，她传授的欲望大于厮杀。 火焰投入大海，赤红之血顿时燃起火光，一路延伸到天际。 从那里传来的痛苦嘶嚎，昔日灭城之景似乎再次重来。 这片大海，流淌的是当初整座城市的血。 辛多蕾捂住了脑袋，虚无的血丝缠住她脚踝，似要将她往血海中拉。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辛多蕾大人——” 血影的表情变得异常痛苦，衣服表面也生出血红的触手，在理智与失控边缘徘徊。 苏克在此时架起了剑，属于剑士的意志在神权加持下，绽放出强烈的剑之威势。 辛多蕾的目光被吸引了一瞬，天空传来虚无的对话声—— “真没想到，你的刀有一天能超越我的剑。” “并非如此，吉鲁普斯曼大人，这个技巧对剑同样适用，只要加上关键的‘衔接’，您的剑术在当世将无人能敌。” 从天空传来的女声澄清无比，仅凭音色就能联想到，她生前是个怎样的人。 “……无人能敌，不，辛多蕾，我不会用它的，我们的职责是斩杀邪魔，并非与人为敌。” “为何要执着于这一点，世界的车轮正在转动，局势随时可能出现逆转，我们也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了。” “呵……”厚重的男声豁然笑了笑，“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刀术里有烦恼之刀，但没有杂念之刀。” “对于剑术来说，虽然不需要做到挥刀那般心无旁骛，但有一点是挥剑之人必须秉持的——” “信念。” “失去信念之人，会迷失挥剑的理由，对‘古流剑士’来说更是如此。” “失去心中秉持之事，你清楚这对高序列职业来说意味着什么。” “吉鲁普斯曼大人……” 对话停止了。 辛多蕾看着天空，眼神中有一丝哀愁。 “吉鲁……普斯曼……”与回忆里的声音不同，如今的她声音既沙哑，又沉闷。 似乎意识到自己身上出现的改变，她将目光对向绽放剑势的苏克，刀柄举于正中，收刀入鞘。 不稳定的神性在她周身迸发，蔓延着火的血海正在翻腾。 要来了。 苏克深深吸了口气，做出罪业之剑的迎击架势。 这套剑术流派里没有格挡技巧，面对力量强大的恶魔，唯有用斩击阻断攻势这一条路可走。 两人的神性轰鸣爆发，还未近身就已在对撞交锋。 随后，辛多蕾反握剑柄，双瞳迸射血色红光。 —— 这一刀，砍出了有别剑光的实体。 如同一条狂舞的彩带，又像是宣纸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猩红的轨迹残留空中，迟迟不散。 身体被贯穿的苏克身形一矮，化作一张纸人断成两截。 真正的他从另一边现身，看着雨火月光上的微小豁口，在内心赞叹了一声。 这一刀里留给他的东西，够学很久了。 “主人，你没事吧！” 爱丽丝立即冲了上来，沈流月也举刀拦在面前。 辛多蕾眼神微微触了触，将刀收进刀鞘，落进血海。 汹涌的火焰逐渐熄灭，血水如退潮般散去，留下褐红色的干涸大地。 那并非是血液干涸的颜色。 而是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只不过对比之前，有一个被腐蚀的深邃箱子静静搁置在地上，从上面能感觉到深渊的气息。 深渊的箱子？ 几人来到地面，印纹给出了信息： 【深渊宝箱：神之墓地的箱子，每一个都装着神相关的遗产。】 宝箱啊…… 真是好久没有尝试过开箱子的感觉了。 苏克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爱丽丝，小姑娘可怜巴巴指了指自己。 “又是我？” “爱丽丝不想开吗？”苏克笑着说道。 “想……主人你没事了吗？” “没事。” 实际上，最后苏克挥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接不下来，因此动用了纸人替身的能力。 直到最后，辛多蕾仍旧只使出了斩杀邪魔的技巧，也是她死后还尚存理智的证明。 眼下这个箱子，恐怕与前往深渊下个通道有关。 爱丽丝战战兢兢摸到箱子侧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一抖，随后迅速退得远远的。 吱呀—— 厚重的宝箱盖被掀开了。 一道虚无的幽影冒了出来，从着装和容貌来看，仍旧是“星之圣女”辛多蕾。 但她身上不染一丝血迹，看上去是雇佣兵时期的那个她。 冷若冰霜的容貌，如星般璀璨的双眸，即使撇开传奇的身份，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在几人里，她迅速将目光放在苏克身上。 “我问你，抵达高序列的境界后，刀剑是否是无用之物？” 苏克微微一滞。 我也没到高序列啊…… 不过，她会问这个问题倒也并不奇怪。 序列越高，神性越强，能力也越来越诡异，单纯的刀剑能发挥的环境有限。 不等你挥剑，就有可能被精神控制、拖入结界、承受诅咒，甚至一些离奇的规则之力，完全能让人有力使不出。 因此菲尤西亚才曾经说“在规则的力量面前，单纯的防御有时候只是笑话。” 就好比外神，连祂们的本体在哪都不知道，又如何用刀剑使力？ 越高级、越诡异的存在，越会藏匿自己的身形。 “似乎确实是这样，如果只看表面的话。”苏克冷静回应道。 “离奇的能力随着魔药都会逐渐获得，但在博弈赢得局面后，没有刀剑，如何对神核完成致命一击。” “复杂的规则背后，也有一个最简单的本质。” “而我知道，也曾经尝试过，一旦神核被刀剑斩裂，神也会陨落。” 辛多蕾感怀地笑了笑。 “即使祂们能通过遗物重新复活？” 苏克没什么犹豫回答道： “那就再斩一次就好了。” 虽然不清楚怎样才能获得神核，或许与神权息息相关。 对梅斯卡徒，他就是这样做的。 辛多蕾的虚影退开了一步。 “我的力量，你拿去吧。” 她张开双手，闭目迎接一切。 而在她的胸口处，有血字凝结成型—— 【权柄：斩星】 第二十五章 她可真是兴奋啊 她的神态和动作，无疑是让苏克取走她的权柄。 “你知道我有这样的力量？” “斩星之力，亦有观星之眼，希望接下我另一重身份的一刀，能给你带来一些契机。” 原来她都知道。 “你对这里有什么了解吗？”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从辛多蕾口中，得知一些有关深渊的内幕。 闭着眼的圣女摇了摇头。 “若不是你的剑术，我至今仍沉浸在迷惘中。” 果然是这样吗。 沈流月走上来，对着辛多蕾鞠了一躬。 “您的刀术令人印象深刻，如果有机会，我会将您的刀法传承下去。” 作为“学生”，又是“天才”，在一旁看了那么久，早就把其中精髓学到三分。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用刀的‘天才’，命运待我足够恩赐了，箱子里有我生前刀术记本的意念体，踏上斩人还是斩魔的道路，就看你自己了。” “等等等等！”安格斯一把跑了上来，急冲冲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最后你服下的那瓶魔药，究竟是什么？” 辛多蕾睁开眼，无奈看了几人一眼。 “……‘屠夫’途径的序列1，‘织命师’。” “原来如此！这样历史的真相就彻底还原了！” 最后，辛多蕾看向了爱丽丝。 后者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摆了摆手说道： “我没什么想问的，真要说的话，你和圣贞廷有关系吗？” 毕竟，有着“圣女”这个称号。 多看了爱丽丝一眼，辛多蕾这才恍然意识到什么。 “原来如此，你是失去力量的‘圣女’吗，我的称号并非来自圣贞廷，但我本人，确实和圣贞廷有一些关系。” “准确来说，我是从圣女的筛选中逃出来，随后才做上雇佣兵这行，到最后仍旧逃不开‘圣女’这个称呼，也算是一种讽刺了。” “逃出来……”爱丽丝嘟囔了一声，“那你也很厉害了！” 回想起筛选的经过，要从那种环境下逃跑，从心底下意识就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可真有胆识啊……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给死过一次之人长久的安宁吧。” 苏克颤了颤嘴角，走上前去。 这里死过一次的人还少吗。 不过既然她对生没有眷恋，也只有成全她了。 动用力量，苏克隔空将权柄从辛多蕾胸口取了出来，融入自己体内。 第三种权柄。 虚无的身影逐渐消散，苏克用传教士的手势为其祈祷。 “一路走好，师父。” 虽然没有直接关系，但剑术毕竟是自她传承。 几人来到箱子面前，里面除了一本半透明的记本，还有其他几样东西。 甚至也有一块纹章石板。 【序列9，文员】 【序列8，销售员】 【序列7，物业】 【序列6，人文主义者】 【序列5，银行家】 【序列4，称量家】 【序列3，古流剑士】 【序列2，人性之魂】 【序列1，弑神者】 【序列0，怜悯】 王炎、黑蔷薇真教父所在的途径。 同时也是“斩王剑”吉鲁普斯曼服用的魔药。 …… 【序列1，弑神者：“弑神者”的非凡特性1份，陨落现神的神核残片，逆反者的灵魂剑刃。】 【晋升仪式：抹杀一位神在世间的痕迹，令其没有任何可能复苏。】 【序列0，怜悯：3份“弑神者”的非凡特性，圣世界的水晶之泪，持有人性之火。】 【晋升仪式：将一位现神或以上存在逼上绝路七次，并且每次放其一条生路。】 这晋升仪式…… 可真是残暴。 序列2的时候就要和现神扯上关系，序列1要追着现神甚至外神砍七次，未免也太…… 不过，这条魔药途径似乎是专门针对神而存在的，代表了人文和人性的意志，说不定在某些领域有专门克制神性的能力。 第四块石板，仍旧避开了在场四人的途径。 该说是运气不好吗，苏克苦笑了笑，看向箱子里面其他的东西。 【斩业刀·绝清（封印）：这把刀由外界之力铸就，被施加了不能理解的封印，级别不明。】 居然连血字提示都无法看到级别？ 这应该是辛多蕾的佩刀，既然她可以使用的话，沈流月应该也没有问题。 只要不解开封印。 不过也不知道封印如何才能解除就是了。 看着沈流月满心期待的眼神，苏克笑着招了招手，把刀让给了她。 辛多蕾和吉鲁普斯曼说得很对，持刀者必须心无杂念，持剑者必须抱持信念，让自己拿这把刀，恐怕还发挥不出雨火月光的水准。 听到首肯，沈流月一把上来抱住了他，在做下一步动作前，脸又突然一红，迅速退到一边。 苏克：“……” 她可真是兴奋啊。 刚才要是没反应过来，说不定就直接亲上了。 “我……我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你把刀让给我才……” 安格斯在一旁幽怨说道： “你是想说，要是让刀的是其他人，你不会这么激动对吧？” “对……不对！我不是！才没有！” 她的脸红得像烙铁，抱着刀眼神惊慌闪躲。 “咦……难怪流月姐姐最近也要抱着主人睡，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苏克：“……” 安格斯：“……” “不是！那是为了增强灵性！！！”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否定的时候可丝毫不顾情面啊…… 不过这种态度，反而让人更想捉弄她了。 苏克在内心叹了口气，这种复杂的情绪，也是他人性稳固的证明吧。 除了刀和石板以外，里面就只剩下辛多蕾的刀术记本，两人约定轮流翻阅，交流学习。 可是，深渊的通道在哪呢？ 该不会还要去击败辛多蕾的血影人格吧。 正思索间，深渊的箱子化成了一滩腐水，在地面上摊成不规则的圆形。 那反射异样光芒，又鼓着泡泡的黑紫色水面上，血色的文字渐渐凝结成型。 【月之次位★★★】 【腐烂欲望之底★★★☆】 【拉莱耶底城★★★★★★★☆】 嘿。 就是绕不开这个地方了是吧。 腐烂欲望之底这个名字，已经横贯三层深渊出现了。 在当前这一层，还剩下的是四星级别的求知图书馆，似乎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下去的地方。 苏克起身站了起来。 “下去吧。” “下……”安格斯看着地面愣了一下，确认苏克是认真的。 “你是说……从这摊水里面潜下去？” 箱子化成一滩水，就变成了一个通道？ “深渊本来就不能用常理解释，”苏克耸了耸肩，“底下会变得越来越困难，做好准备了吗？” 几人在同时起身，围绕在提灯的光芒下。 “当然。” “我们一定要活着出去，这也是为了那些，为了守护我们而战的人们。” …… 同一时刻，寂临城。 雷格站在指挥台上，用望远镜注视海面。 “要来了。” 他的身旁，贴了“鹰眼”标签的李草冷冷说道。 雾气刚刚覆上海面，东北和西北方向的海面，同时有舰队露出身形。 “看来今夜注定漫长。” 放下望远镜，雷格挺直身子，看向海岸上驻守的骑士们。 在阵线上扫过目光，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胸中气势。 随后，借助“播音员”的能力，以最洪亮的嗓音喊了出来—— “全军，准备作战！” 第二十六章 灵剑宗的传承 海面上的雾很快就变深了。 从不失约的永寂海，再次沸腾起来。 两边神国的舰队都选在入夜前进攻，这样虽然会暴露进攻时机，却也让新人类无法判断究竟有怎样规模。 对方似乎看出新人类方面人手不足的问题，为入夜后准备的迷雾斥候队，此刻完全失去了作用。 “埃尔诺拉神国与贝武夫神国的舰队，寂临城新人类驻军在此发出严正警告，继续往前，我们将为了自保而开火！” 播音员的声音在迷雾里连续播报了三遍。 实际上，这个播报并不是给神国军听的。 而是给新人类。 作为主动打响炮火的一方，需要足够的理由，也是给驻守在寂临城的每一个人，一个守卫的决意。 “据航速推测，已经差不多了。” 听到“数学家”的分析，雷格睁开眼点了点头。 “通知海域各舰，全力开炮，不要留情。” 下达完命令，雷格看着周围几大势力的首领。 “这是关乎存亡的战争，新人类作为弱势方，不配给予对方怜悯。” “今夜，我们唯有成为恶魔，才能活下去。” …… 轰隆隆隆——！ 炮膛连续迸发火星，毫不留情朝着迷雾倾泻。 鸩夜千嗣在冥月天枢号船首，举刀发号施令： “调整炮口，下一轮！” “过去他们对寂临城的民众见死不救，如今又要来夺走这座城市，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不间断从两侧轰向来自神国的军队。 不到十秒，炮火也从迷雾中轰出。 砰！ 密集的炮弹打在新人类联合舰队附近，船壳被击穿、桅杆被击倒，惨叫声伴着炮火响起。 鸩夜千嗣的头顶，主桅杆被金色的炮弹打出一道白痕，整艘船都晃了晃。 “不要停下，想活命就必须还击！” 站稳身形，周围的海面突然亮起金色闪光。 他看向落在甲板上那颗炮弹，此刻正迸发出浓浓电光。 拔刀，斩—— 金色的铁球被刀斩到空中，绽放雷电之力，照亮海面。 “继续开炮！” 鸩夜千嗣握刀站在了船舷侧边。 “不想死就给我把炮弹全打出去！” 其他地方的情形也类似。 双方都隔着迷雾发射炮弹，不清楚对方的损害情况。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神国军的炮弹火力更猛，但在迷雾环境下并没有太高命中率，雷格也提前考虑过迷雾作战的情况，让舰队围绕海岸线不断移动，避免因固定发射方向变成靶子。 而对两支神国军来说，他们必须朝寂临城前进，迂回躲避只会拉长受击时间。 这是只有防守方才有的地利。 看到火焰的炮弹成片落进大海，灵剑宗三代宗主叶鸣冷冷拉回视线，看向同宗门人士。 “让他们见识下，我们的传承。” 在地窟世界，修仙一直被认为是个笑话。 这里没有练气，没有元婴，最开始有不少西方国家的人好奇加入，最后都仿佛意识到受骗一般，纷纷嗤之以鼻脱离。 但在哪里，都不缺乏有梦想的人。 的确，魔药体系和修仙根本是两码事，但来到一个拥有神奇力量的世界，憧憬过穿越和灵气复苏的少年怎么可能因此放弃梦想。 即使饱受非议，饱受冷嘲热讽，灵剑宗最初的宗主始终没有放弃，在魔药体系中试图找出一丝的可能性。 这其间的艰辛鲜有人知，短短一年时间，灵剑宗就换了两代宗主，饮恨而逝。 而现在，这项大任交到了叶鸣手中。 他是二代宗主临终前的托付，也是众人推举而出的新宗主。 只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道。 “御剑。” 长剑铮鸣出鞘，捻指而动，悬于身侧。 他面前的“文员”心领神会，对他的长剑进行了复制。 “列阵。” 在序列5“魔术师”、序列6“密码师”、序列7“主持人”的帮助下，他的脚下出现了灵剑大阵。 剑影流转，烁烁生辉。 “心有所指，意有所向。” “剑意天成，万夫莫挡。” “哲学家”念动语句，为大阵构筑灵性，具现灵力。 幸好，身怀憧憬之人并无或缺，这两句哲学受到许多东方同袍的认可，得以发挥效力。 “去吧，宗主！” “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看着宗门弟子们隐忍说出憋在心头良久的话语，十九岁的叶鸣微微颔首，捻指转身。 身后十数把御剑随他动作，默契而立。 他是序列4“审判官”，“装修工”途径。 这条途径教会他最大的一点，是如何控制灵性。 他知道新书馆馆长李微娜，在序列6“谱师”这个阶段就能发散灵性的触手，延伸触觉，掌控物体。 现在，他要将这一点做到极致。 “起！” 以手向天，御剑直冲天幕，随他所指之处，刺破天穹。 随后，他让御剑从海对面开炮的声音处，倾泻而落。 即使隔着迷雾，海面上也能看见有灵剑自天而降，隐现其形。 轰隆隆隆—— 灵剑爆发磅礴灵性，一瞬间被光芒笼罩，如同灵气形成的奇诣之剑。 虽然看不到具体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但从变得稀疏的炮火声来看，够让对方喝一壶的了。 “宗主，我们成功了！” “我们……不是笑话！” 叶鸣控制灵剑，消耗完最后的灵性，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感怀的笑容。 “这是大家的功劳，我一个人是无法做到的。” 没有“铁匠”帮忙打造特制的剑，没有“炼金术师”取怪物尸骸炼丹，这终归只是个不实际的梦。 但正因为有许许多多的人愿意投身这项事业，奇迹并非不可能发生。 叶鸣抬头看向夜色。 看着吧，两位先辈。 你们当时没有这个条件，随着对魔药体系了解越来越深，我一定会找出那条路。 服下一颗补充灵性的丹药，叶鸣从印纹中取出第二把剑。 “继续，御剑！” 夜色被战火点燃，迷雾也逐渐变得稀疏。 魔女协会、植物研究所、地窟新闻社、存在者协会、高校联合社…… 新人类的舰船不断与两神国的舰队互射炮火，连海里的怪物也开始退避，发自本能避开这片死亡海域。 而最终，岸上的人们看见了。 那分别从东北和西北两头，冒着炮火驶出的神国舰队。 第二十七章 雷格的战略神国王者之争 新人类的舰船毫不留情对他们发动了最后一轮猛攻。 铁球、火焰、灵剑、刀斩炮…… 各个势力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魔女协会更是功率全开，数十个魔法阵生成在大魔导师号旁，法术飞弹连绵不绝。 海岸沿线的骑士们整装待发，面对被炮火轰炸的近海巍然不动。 此时，一道金色光芒洒在了海面上，穿透了近海迷雾，令两支神国的舰队完全暴露在视线里。 粗略估计，两边仍旧都还有一百多艘舰船。 这已经比雷格估计的要少了很多，但仍旧给人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唰—— 一杆大箭弹射而出，击向光芒的施法者，那位于正北方碑顶端的慈善天使。 生出光翼的伊洛丝不为所动，双手合十静静祈祷者。 铛！ 粗壮的大箭，被一堵堡垒般的盾牌挡下。 “独臂巨人”斯卡恩魏然立于伊洛丝身前，全覆铠甲的他如同一座小山，警戒一切来自下方的攻击。 “不愧是全世界最硬的男人，”林鸦混在骑士阵线里，感概了一声，“他站在那里，感觉这座城已经守住了。” 神千流站在炎莲骑士团阵列前方，也抬头看了一眼。 “真是个爱出风头的大叔。” “对了对了，不说这个了，”林鸦一把跑到她旁边，鬼鬼祟祟说道，“这场战斗要是我们都能活下来，做我林鸦大人的女人吧。” 神千流嫌弃地抱起双手，转过身去。 “又来，关于这件事我只有三个字给你。” “什么什么？‘我愿意’还是‘我爱你’？” “想得美。” 林鸦：“……” 这已经是拒绝他的第108个姑娘，足够写一部水浒传了。 “不对啊，剧本不是这样的啊……”他走到一边小声念叨，“王炎那家伙都可以左拥右抱，我林鸦大人居然连一个老婆都找不到？而且这种开战前生离死别的时机，不应该正好吗？” “可恶啊……苏克那个混蛋都有那么多女孩子挂念，怎么到我就不管用了？” “这种时候还在想这个，你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伴随声音，李草如一道青色闪光落在他身边，摊了摊手。 “该说你没脑子还是心大呢。” “嘿，你好意思说我？你最近不是和神月那个女生走得很近，就沈流月那个好朋友，趁人家不在撬人家闺蜜啊？” 李草颤了颤嘴角。 “那是为了商量布防，你想多了。而且说不定雷格会更比我先……” 他看了眼指挥台上的两人。 “什么？” “不，没什么。”李草连忙收回目光，这种猜测还是不要让林鸦知道比较好。 “唉……可惜梦灵主播不在，像她这么好的人一定会答应的。” “别做白日梦了，人家为了谁去当的圣女你不能仔细想想吗。” “谁？李微娜那个母老虎吗？” 李草：“……” 他突然觉得，人类的配偶不太适合林鸦。 “多亏了你，开战前一点紧张感都没了。”李草摇了摇头，起身化作青光，巡查其他地方。 …… “要来了啊。” “是啊。” 指挥台上，雷格看着前方海岸，离他最近的是地联会主席林悦。 “打完这一仗，我教你怎么跳舞吧。” “啊？”雷格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哦……好。’ 林悦始终看着前方。 “我们的命运终究要握在自己手上，今后还有很多的仗要打，作为众人信赖的指挥官，不要做出鲁莽的举动。” 雷格低头笑了笑。 “你是指把李草派出去的事吧，放心吧，我可是很怕死的，而且……” 他抬头看向布防的海岸。 “新人类的未来，我必须要见证到那一天，才能瞑目。” 炮火连天中，双方神国的船靠上了岸。 整装的骑士和战士从船上跳下，迅速结成结界与防线，阻拦新人类军团的远程打击。 同时，他们分兵一部分到海里，前去破坏那些带岛逃离的推进器。 但很快，水面下就传来了惨叫声。 骑士的尸首浮上水面，与其同时，还能看见一道道优雅的倩影。 人鱼。 克洛怡和尤妮丝分别镇守两边，带领族人保护“司机”建造的推进器。 在水下，她们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克洛怡率领的祭司队负责阻挡埃尔诺拉的骑士，尤妮丝的剑士队阻挡贝武夫的战士，两边除非愿意互换，否则存在明显的克制关系。 法术对铁罐头骑士有奇效，刀剑则对不怎么覆铠的战士杀伤力十足。 两边敌对的神国明知这是不现实的，很快放弃了摧毁推进器的行为，把兵力召回，朝着海岸推进。 而就在这时。 阻拦在埃尔诺拉面前的新人类骑士阵线，主动退开了。 这其中就包括了神千流的炎莲骑士团。 不止是贝武夫，就连阻拦在贝武夫方面的新人类骑士也吃了一惊，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但他们收到的命令是殊死抵抗，因此并没有退却，秉持骑士的荣耀和贝武夫方面战到一处。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亏我还认可他们是我们一样的荣耀骑士！” “你们还好意思说！”锐利的长枪狠狠刺来，贝武夫的战士也露出愤怒的表情，“这分明就是你们和埃尔诺拉串通好了，把我们骗到这座城市里对不对！” 眼见埃尔诺拉的骑士军势长驱直入，很快就要离开海岸范围，贝武夫这边的指挥官看得心急如焚。 希托战士长把前锋的任务交给他，真正的主力并不在这里。 原本的计划，以为是双方神国各凭本事撕裂新人类的防线，在城市中心争夺深渊通道的所属权。 结果现在新人类直接放埃尔诺拉那些狗东西过去了？ 雷格一动不动站在指挥台上，目视埃尔诺拉的骑士军团接近。 “这里已经很危险了，请军团长快去避难！” “不用，我必须要在这里给军团鼓舞士气。” 林悦微张着嘴，退却的骑士，逼近的神国军，这样的局势发展她从来没想过。 她看向雷格。 “你……你该不会打算，用自己命？” 雷格没去看她，沉定说道： “不这么做，计划就无法达成。” 林悦一把扯过他的肩膀，很想大声质问，却又说不出口，愤怒和责怪挤红了眼眶。 “你……既然这样，我也绝对不会离开半步！” 雷格依旧没有看她，始终盯着底下不断接近的神国军。 表情却差点要笑出来。 “……没想到我的战略还有这样的效果。” 不远处的海岸上，贝武夫的战士们怒吼震天，抛开了新人类的骑士团，朝着埃尔诺拉神国军猛扑上来。 他们如同一头追赶猎物的愤怒猛兽，狠狠咬住了蓝白骑士的尾巴。 “你们这些狡诈的外交混蛋！感受战士之国的怒火吧！” 埃尔诺拉军队的背部被击穿，回头迎敌，双方就在距离指挥台不到两百米的地方交战起来。 “果然不在啊，”雷格感叹了一声，也松了口气，“看来贝武夫也并非单纯的莽夫。” 战场上，昔日会见的两名主帅都没有露面。 而且从规模上判断，两边派往寂临城的舰船，最多只有两百多艘，绝对不是主力。 醉翁之意不在酒，经过上次会面，所有人都以为寂临城将会是主战场。 实际上，谁才是真正的敌人，恐怕两个神国把表面工夫做足后，早已各安鬼胎。 …… 永寂海，间狭海域。 当迷雾中能看见对面舰船，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近了。 被誉为“金之冰将”的莫莱德·西礼斯站在船头，看着对面涂成红黑色的舰船。 “看来你们的脑子里也不全是肌肉。” “圣狂之血”希托·阿卡罗同样立于船头，微微凝了凝神。 “没想到你们也做了同样考虑。” 双方，都打算借着寂临城的幌子，直取对方神国。 “呵，”莫莱德冷笑了一声，“既然在这里遇上了，带的船足够多吗，希托？” “比你想象中多。” 随着距离愈发接近，双方舰船擦肩而过，横向排布。 迷雾中显现出来的，加起来是密密麻麻、数千艘风帆战舰的庞大身影。 犹如在海中列阵的两支巨兽军队。 “开战吧。” “千年死仇的账，是该在这里算一算了。” —— 随着第一声炮响，这场世界第一神国的王者之争，在意外的战场拉开序幕。 第二十八章 海岸攻防战 当以神千流的炎莲骑士团为首，之前退却的骑士团们从侧路迂回杀出的时候，林悦才真正意识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为什么不说！？” 不止她不知道。 看上去先前和贝武夫交战，此刻正在追赶的骑士阵线也丝毫不知情。 “做戏要做全套，”雷格忍着笑意解释，“仅凭我们挡不住两个神国的军队，所以关键在于，怎么让在不同地点登录的死敌提前打起来。” 林悦再次把他扯了过来，咬牙狠狠锤在肩膀上，泪花都崩了出来。 此刻新人类的阵线完成了合围，把混战中的两个神国军队夹了起来。 “不过我还是漏算了一些事情，”被揪着衣领，雷格恢复神色，看向战场，“我原本以为贝武夫会把主力都放在寂临城，打算根据局势联合埃尔诺拉围剿，现在看没有必要了。” 真正的战场，恐怕在别的地方。 但对新人类来说，眼下两支分支部队也不是那么好处理。 对突击军势的合围已经完成，但陆续登陆的后续骑士与战士，绝不能让他们从另一边完成反合围。 两边神国出兵加起来恐怕超过一万，在这样的战场上，绝不可能只有单点作战。 “是时候向他们展示科技的力量了。” 北方方碑的尖顶上，伊洛丝用光芒照耀近海，后续靠岸的舰船被看得一清二楚。 留给神国军登陆的海岸并不宽敞，除了让他们的战线拉长以外，此刻挤在一团的舰队非常适合集中火力打击。 嘟嘟嘟…… 对于地窟旧民来说，恐怕很难理解那是什么声音。 新人类的骑士团却在海岸线列好了环形阵，没有投枪，没有箭矢，只是将敌军堵在那里。 十多道黑影在天空掠过，隐约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的禽鸟。 而新人类知道那是什么。 螺旋桨的声音很快接近，天空中的黑鸟绽放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司机”来到寂临城并不止制作了推进器。 集合众多人士之力，也修复了重装者的飞艇，虽然这仍旧偏向一次性效果，但对现代战争有过了解的，都清楚制空权意味着什么。 与上次的救援物资不同，这次飞艇投下的，是各式各样的火力炸弹。 虽然在平时显得笨重，难以搬运和投入敌阵，但在空运的环境下，这些缺点荡然无存。 而且火力足够强大。 啾—— 漆黑金属的破空声拉长，落进了埃尔诺拉和贝武夫挤成一团的军阵当中。 轰！ 爆炸的威力远比想象中可怕，副本的铠甲也无法抵挡这种灼热的高温，蓝白色的甲胄成了烙铁的刑具。 贝武夫那边的血肉之躯更加惨烈。 这就是战争。 雷格并不会有怜悯，这里是魔药职业者的世界，重型炸药连中序列都能有效杀伤，但防御的手段也并不是没有。 很快，结界、护盾法术纷纷形成，贝武夫那边甚至有道身影直接跳到空中，用长柄刀切开炸弹，使其在空中爆炸。 重型炸弹爆炸的威力，丝毫没有对其造成伤害。 “高序列吗……这可真是戳中我们痛处了。”雷格凝神望着天空中的人影，将目光拉向埃尔诺拉那边。 埃尔诺拉那边恐怕也有。 实际上，他们还是不想放弃深渊通道的所属权，只不过寂临城的新人类，不值得他们出动主力罢了。 “要让黑路嘉主教出战吗？” “不，再等等。” 静谧教会的主教是新人类个人战力的王牌，有足够改变战争走向的力量，但如果和贝武夫的高序列战斗，来自埃尔诺拉那边的突击将无人能拖住。 既然埃尔诺拉对飞艇轰炸都不为所动， 现在，就比谁更沉得住气了。 介于“司机”和骑士团的表现，尽可能拖住了登陆的部队。 之前突进到指挥台附近的两支先锋部队，在围剿下已经伤亡得七七八八了。 吃掉两颗子了。 雷格并没有沉浸在短暂的喜悦当中，挥手下达了后续指令。 刚获得局部胜利的骑士团重新被调回海岸前线，与其他骑士团共同阻断敌人。 对埃尔诺拉这边采取的策略是硬碰硬。 对贝武夫则仅仅只是牵制。 为了防备传送类的法术，寂临城也布置了禁止传送的结界，这还是由黑凰会提供的技术。 老实说，雷格最初对他们加入新人类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在永寂海上，这个地下组织曾经处处与新人类为敌，见面后除了远离和交战，没有第三种选项。 关于其中因果，苏克也在离开前提过。 两千年前白夜城的月上神国计划，执行者之一的“隐士”，是黑凰会家族的祖先。 而“隐士”也帮助过深渊通道的稳固仪式，似乎还和苏克有些因果，恐怕是在离开寂临城前用了什么方式，给了家族相关人员启示吧。 不过，比起黑凰会，雷格倒是更希望“隐士”本人能留下来，要是这样，现在也不必把黑路嘉主教藏着不敢用了。 高序列，足以瞬间决定战局走向。 雷格为此也派出在他认为足够豪华的阵容—— 第一猎人李草，奇思妙想林鸦，叛逆魔女梅芙，炎之魔女桃乐丝，黑凰会干部特德罗。 独臂巨人斯卡恩、天炎红流神千流也在护送伊洛丝和完成任务后守在了前方，甚至连李微娜都亲自在后方坐镇辅佐。 这些人，已经算是精英中的精英，除了苏克带走的那几人，新人类里很难再找得出胜过他们的人才。 然而贝武夫的高序列战士以一人之力迎击众人，隐隐还占了上风。 这就是半神，乃至使神的存在。 除了贝武夫方面气势磅礴往前推进，埃尔诺拉那边也有了动作。 该说不愧是饱经淬炼的神国骑士，在海岸上站稳脚跟后，新人类的骑士团已经挡不住他们的步伐了。 人数虽然旗鼓相当，但装备和阵形体系，还是那边更胜一筹。 何况高序列还在里面隐隐施力。 “雷格指挥官。” 听到声音，雷格连忙回头。 “来了吗。” “是，我们准备好了。” “拜托了，用你们的信仰之力，打开战局吧。” 四人点头应允，朝着埃尔诺拉军势的方向前进。 其中两人迈步走在前面，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战线。 她们一位全身笼罩在星辰紫袍下，一位穿着红白色的主教长袍。 “始源教会的力量，让我见识下吧。” “你才是，让我看看来自新人类英雄的信仰之力吧。” 她们的身后，一身翠绿长袍的克莉丝汀拉住了身侧伊洛丝的手。 闭目咏唱，翠绿与闪耀的华光同时笼罩了前方两人。 “支援就交给我们了。” “你们全力上吧！伊丝夏，艾娜！” 第二十九章 我有一个艰巨的任务 战场上，两位神秘气质的女性走过，吸引了不少视线。 左边紫色长裙的那位带着沉定的姿容，轻轻启声吟唱。 阴郁的氛围，顿时笼罩了神国的骑士团，不少人丧失斗志，挥剑的手变得缓慢。 另一边红白长袍的主教带着虔诚的目光，她挥舞长杖，将力量作用在那道暗紫色的氛围上，不少士兵开始痛苦哀嚎，脱掉手甲的皮肤开始蜕皮掉肉。 “一切火焰之始，世间火种之源，黑暗命运的主宰者……” 艾娜诵读祈文，代行者苏克在离开前曾告诉过她，念诵“源火之主”的尊名，或许能在战争中起到一定帮助。 能感觉到从祈祷词句中，有如火焰般温暖的力量，带着高位的气息跨越而来。 这增幅了她序列5“灵媒师”的能力，为伊丝夏的致郁氛围附加死亡的含义。 生与死。 在引领死亡，放弃希望这方面，全世界“主播”里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也只有身旁死而复生的伊丝夏了。 她并未掩盖容貌，曾经世界人气第二的她本应该很容易被认出来，但关于她的真实身份，仍旧只有少部分人知晓。 与过去那种给人沮丧消极的印象不同，此刻的她，正为了什么而战斗着。 这种改变，让人明明看着是同一个人，却又无法和过去的她联系起来。 美丽而神秘。 埃尔诺拉神国军迅速发现了端倪，他们投射长枪、放出箭矢，朝着阵线外围的两人倾泻而来。 恐怕这些骑士老爷们也没想到，伊丝夏的行动敏捷得完全不像一个弱女子，只是偏转身子避开，眼神丝毫不起波澜。 艾娜就更夸张了，她几乎没有进行躲避，任由箭矢贯穿身体。 “护工”途径的序列6，是“僵尸”。 她做不到像伊丝夏修道后那样敏捷，只是避开带有净化效果的法术和箭矢，拔掉那些扎在身上的枪杆。 身后的克莉丝汀迅速用翠绿花园笼罩了两人，一切的伤势都在转瞬恢复。 “杀掉那几个女人！” 伊丝夏始终未有停止吟唱，骑士们的状况不断恶化，到了不得不解决问题的关口。 那阴郁的歌声，听得人心里发毛，不自觉想要放下武器投降，返回家乡。 甚至混在里面的中序列强者，也从未听过哪条途径只是歌唱就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尤其还不带神性。 “海妖！她是海妖啊！快杀了她！” 在两人的力量影响下，好不容易推进的神国军阵线被压了回去，恐怕他们想破头也不明白，给人带来善意和祝福的“修女”途径能力还能这么用。 再这样下去，埃尔诺拉军会被堵回海岸口，海里还有人鱼伺机而动，相信不久就要退出这里的战争。 就在这时，一道风起了。 与寻常的海风不同，这道新风吹散了笼罩的阴郁，将死亡的气息一扫而空。 唰—— 紧接着，一道青绿大箭没由来地射出，穿越人群直奔向伊丝夏。 嗙！ 突然出现的金色壁障碎裂了，伊丝夏偏开身子，箭矢擦身而过，在身后的地面射出一棵大树。 埃尔诺拉的高序列，出手了。 脸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伊丝夏将目光拉向张开金色翅膀的伊洛丝，轻声说了声“谢谢。” 如果不是她紧急使用屏障让箭矢些微受阻，现在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贯穿了。 紧随着，那颗大树的每一片树叶都放射出来，化作千万道锐利箭矢，朝着四周倾泻。 伊洛丝拦在了克莉丝汀面前，这边艾娜把伊丝夏拉到了自己身后，挡下了这波攻势。 但治愈的结界被破坏了。 身上被扎得像筛子一样，艾娜平静回过头，看向骑士阵线中那个起身的男人。 摘掉头盔的对方有一头金色的中长发，盔甲下的衣衫是绿色的，镶着金边，一看便知道地位不俗。 总算是引出来了。 伊丝夏从印纹中取出水晶球，其上迅速倒映出对方名讳。 “净化之风”——普诺·潘朵西。 没什么犹豫，她将得到的讯息传给了雷格等人。 …… 指挥台上，收到消息的雷格抬起头来，从刚才他就一直在关注这边的情况。 在收集到的埃尔诺拉军官中，的确出现过“普诺·潘朵西”这个名字。 “花艺师”途径的序列3，恐怕持有某种净化类的权柄。 雷格皱了皱眉。 如果记得没错，关于此人，是有一些不太好听的逸闻的。 据说他长相精致，即使身为男性也可以用“美丽”来形容，而他似乎睡了某个公主的情人，虽然没有受到处罚，却也没有再得到重用。 这件事情，是埃尔诺拉出来的行商们传出来的，作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暗地里传得很广。 此刻他出现在战场上，是想证明自己，将功赎罪？ 亦或是…… 故意被人调到这个战场上的？ 如果是情报很少的军官，雷格可能不会想这么多，但如果听到的传言属实，分析对方的行为模式和想法，一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迅速想到了一个人。 不多时后，脸上沾灰的李草回到了指挥台。 他刀都没收进去，微微喘着气看着雷格。 “所以，召我回来是要做什么？那边的战局坚持不了太久。” “不用担心，我让徐盈和阿历克斯去支援了，”雷格盯着他看了看，拍了拍他肩膀，“好，赶快去梳妆打扮一下吧。” 李草：“？？？” 他的眉头皱得很深，很深。 “我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苏克不在，放眼整个营地，我找不到比你更适合的人了。” “……你有话直说。” “平时不是有很多狂热粉丝给你寄信吗，你上次丢给我的一堆我随意翻了翻，里面男性的比例还不小。” 李草颤了颤嘴角。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雷格指了指某个方向。 “所以，我希望你去引诱那个家伙。” 李草不明所以的顺着看过去，人群混乱之中，一头金发的骑士正在凝神搭箭。 那长相和模样，一看就是有点不太正经的那种。 他猛的醒悟，醒悟雷格为什么会找他过来，手里的刀都差点没拿稳。 “靠……” 李草往后退了一步，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 “你居然派我去战场上，搞……？” 雷格看着他那张脸，意味深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章 李草的美人计 李草开启信仰之名——猎光者，以急速在战场上穿梭，分外显眼。 “草，我为什么在做这种事……” 他一度陷入自我怀疑。 也就前不久的事情，他喝下了“评论家”的序列4魔药，晋升成为“预言家”。 这本应大展身手的时机，莫名其妙变成了吸引男人的筹码。 雷格那家伙，这回真不是一顶帽子就能解决了。 “你搔首弄姿的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他手里的双刀传来声音。 李草：“……” “小心着点小子，对方注意到你了。” 凝下神来，李草将身形加快了近一倍，而他的眼角扫到，骑士阵线中那个金发男视线始终跟得上他。 该说不愧是高序列吗？ 或者说，是弓箭手的直觉？ 挥刀斩断零散的树叶，几枝箭落在他经过的地方，开出了一棵棵银杏。 “预言”到再高速前进很可能撞到箭上，李草停了下来，持刀立在艾娜和自方骑士阵线之间。 那个名叫普诺的男人投来一个令人浑身不适的笑容，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 李草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兴趣。 雷格是出于怎样的考量这样做李草并不清楚，但讽刺的是，明明身处战场，对方却露出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仿佛对自家军队死活丝毫都不关心。 强忍着恶心，李草朝对方投去一个违心的不羁笑容。 对面那家伙，居然轻佻地朝他眨眼回应，随后用手捋了捋额前的金发—— 嘶嘶嘶。 什么东西穿梭而过的声音。 在普诺的视线全部被李草吸引的时候，一道不知何时消失在战场的黑影突然冒了出来。 “信仰加身”！ 近乎透明的丝线瞬间收紧，被捆缚其中的普诺居然一时无法挣脱。 紫色衣裙的伊丝夏闪至一侧伏地，十指之间缠满丝线，连嘴里都咬着一根。 传说级匕首“死线”，在黑凰会介绍的工匠手中，已经提升到超越信仰级的品质。 尤其是在使用与神相关能力的时候。 “信仰加身”，“修女”最为强大的战斗技巧，能借助自身信仰，带动汇聚于身的人气，极大幅度强化自身位格水准。 尤其对于赵梦灵和伊丝夏这样的顶级主播来说，开启能力的短时间内，同序列内近乎无敌。 而她心里的那位，早就许诺过无论何时都会回应，也留下了不为人知的线索。 死线束紧的同时，她的紫色衣裙在神性影响下，发生了些许改变。 衣领被未知的力量影响成白色，坎肩披至身前，头上多了白边的兜帽。 一枚火焰的十字架项链悬于胸前，睁开眼，火之神性从她身上荡开，令人无法直视。 此刻的她，衣着变得更贴近修女的特征，神态却一如既往的冷淡。 普诺挣扎得愈发剧烈，丝线上传染的神性就将他捆得越紧。 伊丝夏握住了线头起始那把黑色匕首。 飒—— 挥舞的轨迹，残留余火。 普诺侧过目光看着伊丝夏落地的方向，眼瞳微微张大。 即便在最后竭尽全力躲避，但这女人……！ 呲啦。 血从他脸颊溅落出来，落在地面生出了茵茵青草。 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足以称得上狰狞，但对于序列3来说，仍旧是不足挂齿的伤口—— 本应该是如此。 普诺的手颤抖着，不敢触碰自己撕裂的伤口，难以置信看着伊丝夏的背影。 “你……你竟敢……！” “你竟敢伤害我的脸！？” 伊丝夏慢慢站起，不带一丝怜悯回过头来，冷漠的目光似在无情嘲笑。 “区区一个女人而已！” 普诺用手挡住伤口，但无论如何使用能力，都无法愈合伤口。 艾娜缓缓踏步走到李草身边。 “很抱歉，看来我的能力影响到你愈合伤口了。” 序列7，“法医”，相应的能力能够限制伤口愈合。 普诺看了她一眼，很快将目光挪到艾娜身边的李草身上。 这眼神…… 有怨恨，有失落，有惆怅，有不甘…… 看得李草只能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着，想用脚趾在地面磨出一间三室一厅。 而看伊丝夏的眼神，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神性仿佛被点燃，透出纯粹的怒意。 “我会让你被千百木桩钉死在地上。” 张弓搭箭，明明没有弓弦，也没有箭矢，却有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辉绽放出来。 轰隆隆！ 太阳之矢如雨般袭来，封死了伊丝夏逃脱的每个出口。 金色屏障再次拦在了她身前，太阳与圣光的力量彼此交汇，融为一体。 但下一刻，箭矢陡然化作粗壮木桩，迅速长出参天大树，横推着扫过战场。 不止是正在作战的骑士阵线，甚至都影响到了贝武夫那边。 李微娜操控灵触，避开横向迸发的大树，朝光芒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埃尔诺拉的高序列，似乎比贝武夫这边更先动了真格，这倒是个令人意外的状况。 不远处被多位精英包围的贝武夫战士，也杵刀朝西边凝望。 林鸦等人借机喘了口气，稳固自身紊乱的灵性，表面上仍旧不为所动。 簌啦—— 柔软藤条之中，一身修女服的伊丝夏脱离出来，身形下蹲在地面滑行了十多米才停下。 她的位置，几乎都快和徐盈背靠背了。 “没事吧？”徐盈握紧冰刃，并未放松面前的警惕。 “没事，有克莉丝汀在。”伊丝夏缓缓站起，看向变得已如同倒长森林的前方。 轰！ 普诺略显狰狞的脸从里面冒了出来，木屑飞溅的同时，又有十多道太阳般的箭矢乱射而来。 “躲开！” 主动出声的是伊丝夏，不止徐盈，阿历克斯和神千流的位置也不太好。 阿历克斯从手臂弹出机械的盾牌，神千流则是被斯卡恩拉到了身后。 徐盈唤醒雪之喀俄涅的力量，冰晶一层一层拦住炙热的阳光。 下一刻，那些箭矢再度形成巨木，将这片战场化作不协调森林，树木如爆炸般发散疯长着。 身处森林，每个人的视野一时被遮蔽，无法判断下次攻击的方向。 伊丝夏凝神提防，不到五秒后，周围各处树影缝隙，纷纷亮起了太阳的光耀。 普诺的声音同时从四周传来： “给我去死吧，女人！” 第三十一章 冥冥中运转的力量 危急时刻，一道青色的光拉住了伊丝夏。 在树林间折跃，李草拽着她的手腕，把她送回了李微娜身边。 “所有人，冲击准备！” 李草头也不回地大喊着，他在树海生成的同时，就已经“看”到了。 下一刻，树林间产生了神性的爆炸，凌乱的树海被生生摧折，荡出一大块平地。 贝武夫的序列3冷冷立于中心，做出挥舞完长柄刀的动作。 只一击，便将森林夷为平地。 “碍事。” 红发的男人收刀扛在肩上，冷冷看着某个方向。 “看来你对我的能力很有意见啊。” 普诺从残破树林间走出，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两人隔着不到百米的距离，神性已然碰撞。 斯卡恩和神千流扶着林鸦徐盈等人走出来，气力不支地避开了两人灵性范围。 刚才的冲击，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受伤，所幸影响并不大。 “看来热身已经足够了，”红发战士冷冷正对埃尔诺拉的普诺，“我乃是贝武夫的荣耀伐血者欧戈夫，不杀无名之辈。” 普诺轻蔑地回应了对方： “净化之风，普诺潘朵西。” 两位神国的高序列，终于对上了。 虽然这是迟早的事情，尤其对于贝武夫这边而言，但在这里，总比在城市中心或者难民聚集处要好。 李微娜感慨看了眼捂着左肩伏在地上的伊丝夏。 “多亏了你，避免了无辜的生命遭到摧残，不过，我倒希望你能更在乎自己的命一些，否则苏克回来的时候，我们可没办法向他交待。” 伊丝夏沉默地咬了咬牙。 李微娜轻轻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 “我说啊，你该不会是在怪他没带你一起去吧。” “”伊丝夏依旧沉默，但捂住肩膀的手微微松了些。 “这段时间我们都忙得焦头烂额，即使没明说你也应该知道，你搜集的地下情报对这场战争有多重要，他想必也是这样的考量。” 说完后，李微娜又叹了口气。 “我本来是打算这么为他解释的，不过”她在伊丝夏面前蹲了下去，“身为传教士，把这么好看的修女独自丢在这里，简直暴殄天物、不知珍惜，等他回来的时候，真该好好数落他一番。” 伊丝夏轻轻咬住了嘴唇。 “是我太独断了，应该至少先和你商量” “这才对嘛，”李微娜将她扶了起来，用灵触为她抚平过度使用力量后灵性的杂乱，“不要怀疑自己的重量，而且你似乎，比某些人更捷足先登一步哦？” 伊丝夏微微愣了愣，等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明白脸上的表情出卖了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说实话，她在某些方面有些忌惮李微娜。 太聪明的女人，太容易读破人的心思，无论藏到什么地方都被会找到端倪。 尤其是还有海柔儿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瞒着她背后所做的冲动一吻让伊丝夏感到愧疚，不愿被人戳破。 李微娜缓慢摇了摇头。 “这明明是他应该去烦恼的问题，为什么结果却反倒是我们在操心啊？” “我们？”伊丝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李微娜。 “我当然是替代某些家伙说的，这样的家伙恐怕还真不少呢。” “无法反驳，不过，他也并非没有萌发欲望的时候。” 李微娜打趣地笑了笑。 “看来你和他共处的这一年，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情呢。”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不留情面说给你听的。” 两人并肩站立，同时看向战场。 “但眼下，还有一场仗要先结束掉。” 苏克走在黑暗的坑洼地面，突然没由来打了个喷嚏。 眼神有些空泛的爱丽丝拉了拉他的衣袖。 “主人，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就突然不知道怎么的。” “哈哈我听林鸦说，这种情况，有时候说不定是哪个姑娘想到了你，”安格斯倒显得挺有精神，“虽然没什么依据，但好像冥冥中确实有一股力量在运转。” 眼下，他们来到这层深渊空间后，已经在黑暗坑洼的大地步行了一整天。 除了各种诡异的现象，低SAN才能看到的奇景，还有许许多多不可名状的疯狂怪物。 其中最多的是月兽。 它们的脑袋跟钻地魔虫有异曲同工之妙，随处可见被它们拷打问刑的奴隶尸骸，其中并不全是人类，但人类占了大多数。 安格斯会兴奋的原因也正就在此。 基于对这种怪物的了解，苏克得出一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推测。 从深渊通道经过的时候，他们很可能已经不知觉进入了梦境世界。 月兽通常居住在一个名叫“幻梦境”的地方，这里通常也被认为是月亮的黑暗面，结合到“月之次位”这个名字，很难让人不去思考是否正身处梦境。 而且，爱丽丝的灵魂变得易困，似乎也是另外一种佐证，对魂魄敏感的她，在这方面有一定的反常，说明状况有些不对劲。 在幻梦境，正常才是反常，反常才有可能正常。 相对的虚实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如果不是血字提示一直在指示方向，苏克恐怕也会觉得迷失。 这种时候，苏克倒真庆幸带了“数学家”进来，通过移动中的夹角偏转，与血字提示指示点的方向，让沈流月计算后得出，大概还需要步行七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爱丽丝听到这个的时候，顿时变得更困了。 高速前进自然会提高速度，但路上的威胁并不是说说而已，贸然启用能力，很可能会着了月兽的道。 这怪物虽然没有直接攻击他们，但总是会试图在精神薄弱时用心灵能力控制几人，单苏克一人，一天里就砍了四十多只，但月兽并不算好杀，也根本就杀不完。 这里是它们的国度。 杀死一个国度的皇帝也许有可能实现，但屠灭国度里出现的每一个子民，在保持七天七夜精神警惕的前提下，难度未免太大。 因此，几人就只是杀鸡儆猴，遇到了带敌意的群体，就随机挑选一名幸运儿做成月兽切片，威慑剩下的那些。 “也有可能是姑娘在骂他。”沈流月轻笑了一声，捋了捋耳边碎发。 她心情自然是很好的，既有了刀，又有了可以钻研的刀术，每一天都和苏克挤着翻那本刀术记本，即使在深渊，也过得简直不要太充实。 安格斯没太敢直说地推了推眼睛。 “为什么你说得置身事外一样” 沈流月微微张嘴，很快反应过来安格斯指的什么，有些难为情地闭上了嘴。 有时候晚上休息的时候，为了确保受到提灯影响，四人在同一个大帐篷里，但只会铺上两个睡袋。 其中安格斯独占一个 第三十二章 幻梦境的大湖里有什么 六天的时间，深渊小队在深渊第四层去往月之次位的路上，见识了许多难以想象的景色。 荒芜的大地边上是温暖的海洋，壮丽雪山连接着潮湿的雨林，有时，也能在野兽迁徙的草原遇见中世纪的城堡。 还有种种不协调的诡异海沟、倒悬山脉，让人更容易相信这里属于异次元梦境。 血字提示昭示的方向已经很近了。 往旁边稍微走几分钟，提示在眼前的方向都能发生明显偏转。 而在四人面前出现的，是一片很大的湖。 与晴朗的天色不同，湖水明明很澄澈，却像把光吸进去了一样，只能看到水下很表层的部分。 “？” 苏克在距离湖20米的距离突然停步。 “怎么了？”沈流月在一旁问道。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有神性的气息，但压抑得很深。 血字提示径直指向了湖面，不会再有别的可能。 从之前探索的三层深渊来看，每一层的出口，都有曾经陨落过的神作为守护者。 某种程度上，祂们并不是按生前实力来排布的。 “星之圣女”辛多蕾在生前，不一定有“泥岩之神”那般强大，却守护着2星的鲜血神殿。 岩壑居离之所只有半颗星，即使辛多蕾确实能斩杀现世中的泥岩之神，也不至于拉开如此大的差距。 也就是说，在神陨落、来到深渊之后，实力也发生了变化，像辛多蕾这种服下两种魔药、失控暴走而死的传奇，在深渊中得以稳固下来，以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存在。 神即使陨落，在深渊里依旧朝着不同方向变化。 有些让祂们变得孱弱，有些让祂们变得愈发恐怖。 苏克让三人在原地等待，一个人走到湖边，凝视那湖水。 幻梦境的大湖里有什么？ 天空明明如此晴朗，湖水却显得深邃而可怖，深层呈现一种怪异的墨绿色。 苏克将提灯举到身前，用源火的火种尝试照亮湖面。 水下作战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下面的湖水是否和海水一样能视线穿透，还是个未知数。 最好的选择，还是让里面的东西自己上岸。 苏克并不清楚这能否成功，但随着皱眉，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何时，四周起雾了。 浅浅的雾漂浮在海面上，但让他大惊小怪的重点并不是这个，而是天空。 原本晴朗的天色，在雾不知不觉升起后，突然变得黯淡一片。 苏克定了定神，重新往前踏出一步，笔直伸出的手臂捏着的提灯，似乎是在进行着某种召唤。 在他的凝视下，汇聚于此地的血字提示开始扭动改变。 那原本给予的信息是月之次位。 现在，字如火焰般跳动扭曲，排列成了新的组合。 那翻译成中，同样是四个字 黑湖之主 SAN值：46 竟然掉SAN了。 是因为获知了祂的名讳？ 苏克屹立在不知何时刮起的狂风里，手里提灯微微摇晃，他的眼神始终注视着湖心，那里的水波开始震荡，不断泛起涟漪。 要来了。 转瞬之间，那波纹突然由湖心移动到了岸边。 下一刻 砰！ 巨大的不可名状生物从水中昂起，仅仅只是一眼，苏克就被压得完全无法动弹，连提灯都停止了摇晃，火种黯淡下去。 身后传来安格斯的惨叫，似乎面前的东西并不是他能够直视的。 苏克并没有回头确认，此刻的他要维持神性就已经很勉强了，而这诡异的东西就在自己面前。 祂的身体犹如一根长鞭，又像某种狭长的波纹管，第一印象让人有点混淆，错以为是某种披着黑红色甲壳的巨大蜈蚣。 但祂的“手”并非昆虫那样的多足，而是如同人类和野兽结合的漆黑手臂，支撑着那长度夸张的身子。 像狐狸又像龙虾的橙红色尖脑袋带着某种深刻的压迫，让人只是看着都不由得心惊胆破。 这怪物张开满是利齿的长嘴，朝着苏克咆哮、荡开音波。 像蛇一样长大到匪夷所思的嘴巴里，巨大的天牛触角般的触手从喉咙里伸出，在音浪中扭曲舞动。 苏克用左手挡住风浪，平静等待祂吼完。 随后，一人一怪物，就这么在岸边一上一下对视着。 黑湖之主的眼窝里并没有所谓的眼珠，但苏克感觉得到，祂是能清楚“看”到的。 要说为什么，苏克也不知道为什么，与这种存在打交道，总是有各种各样离奇的现象。 甚至于说，祂们的名字，祂们展现出来的外形，都是人类通过自己的想象、或者最容易理解的假象呈现的，并非祂们原本姿态。 没错，苏克想起来了。 他在一本书里看过，在月亮的暗面，幻梦境深处的某处地下洞穴里，困着名为“黑湖之主”的存在。 有时也被称作“月上怪物”。 是旧日支配者。 关于外神、旧日、现神之间的联系，有时候很难说得通透。 总的来说，外神属于极高位世界存在，拥有掌控规则、毁灭世界的强大能力，苏克所知晓的两位，一位是创造了深渊和安排新人类降临的“渊古之主”，一位是两千年前终结了世界的“终结一切之神”。 现神指的是二十二条魔药途径的序列0，同样拥有无与伦比的神力，但从陨落后会进入深渊就知晓，某种程度上祂们也受到外神的规则束缚，会遭到压制。 至于旧日支配者，是很难定性的一个群体。 祂们一般都是天外来客，但在地窟世界扎根后，和人类的关系逐渐变得紧密，通常作为邪神被崇拜，但往往最后赐给人类的，都是恐怖而疯狂的结局。 有人说旧日支配者和外神的差距，就像凡人和旧日的差距。 但又有些时候，某些旧日的实力又足以匹敌外神。 被判定为旧日支配者的最大理由，是祂们往往都被施加了强力的封印，无法自由在世间行走。 至于祂们是否具有魔药途径 这也是苏克感兴趣的事情。 空气里的氛围很沉闷，苏克仰头与对方对视了良久，黑湖之主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 祂为什么不动？ 是因为我能直视祂令祂感到神奇？不对，只要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么能够在这里行走的人类，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作为高等智慧的神明，旧日支配者不至于如此愚昧才是。 那？ 正皱眉间，他看到黑湖之主的身子猛的往后退了一截。 而在湖面底下的部分，苏克看到了。 祂的下半截身子，只有白骨。 第三十三章 那些真的不是你的小宝宝 旧日的存在缓缓朝后潜入湖里，空气里深邃的气息更浓了。 “主人，祂究竟是？” “爱丽丝也看到了吧，”苏克始终盯着湖面方向，“祂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截。” 整个幻梦境都出现在深渊里。 无论旧日的样貌还是氛围，都让人感觉到无与伦比的诡异。 “什么东西吃掉了这样的存在？”沈流月扶着安格斯也走了上来，他的灵性渐渐平复，表情仍旧很苍白。 “不知道……”苏克喃喃看着湖面，摇了摇头。 这一路过来，也并非是手里一把剑，从头砍到尾。 古海之王和星之圣女都偏向性给予了馈赠，虽说实战有助于提升实力，但一旦留下难以恢复的创伤，接下来只会越来越艰难。 如果可以，苏克不愿过于深晦的事物打交道，这才第四层，就已经触及到被封印的旧日支配者了。 湖面在此时出现了八道漩涡。 极为恶心的蠕虫类生物从里面被抛了上来，臃肿而密集的落在岸上，围住了四人。 沈流月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原本对这种东西不适，何况眼前这些，根本不想让人用辞藻去形容它们。 苏克和爱丽丝倒是看开了。 曾经面对过湖里泡得发腐的白夜城居民群，稍微适应了这些玩意的画风。 “湖里的存在似乎不愿和我们战斗，把这些东西迅速解决了，逼祂出来！” 苏克掏出雨火月光，爱丽丝双拳染上霜炎之力，但优先选择了远程范围能力。 湮灭之光与源火炎爆四射，小姑娘开着铁身躯，走进蠕虫群来了个暗能蓄爆。 轰隆——！ 一片腐液和断肢之中，沈流月阴沉挥着刀气，接连切开怪物躯体，无路可退的安格斯也选择了战斗，但状态不好的他解决一只都费劲，只能穿着岩神护铠，用短剑尽力支撑着。 蠕虫怪物带满触须的脸近在咫尺扭动，安格斯苦笑了笑，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所幸爱丽丝的暗能蓄爆威力足够强大，连着爆了三次后，剩下的怪物很快被苏克和沈流月解决。 原本还算梦幻的湖景到处都是腐液和残肢，遍地狼藉。 “这种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沈流月甩掉刀上残液，感慨看了眼爱丽丝。 “……我也不想，”爱丽丝撇了撇嘴角，眼里带上了些委屈，“多亏主人每次都让我干这种事。” 苏克：“……” 看向湖面，苏克等了十来秒，让众人稍微平复一点后，从印纹里取出了无人区。 这件灵能武器一天只能开炮一次，但威力足够让人放心。 既然被吃掉一半的旧日不肯出来，那就只有搅得这片湖天翻地覆了。 “你们站开一点。” 看着他意味分明的表情，三人都选择了退开。 以源火附加在手炮上，苏克注视湖面，给这件武器附加了序列4的力量。 诡术！ 随后他按下了扳机。 轰隆一声，炮口破开一颗闪耀的燃烧光球，沉沉击向湖面。 待到快要接近的时候，光球陡然分裂成七颗，如陨石般降落在湖里。 原本平复下去的湖水再次翻搅起来，七颗光球涌带神性，坠入的同时也让湖水飞快涨潮。 下一刻—— 整个大湖“跳”了起来，水的部分全部扬到半空，朝七个方向均匀洒开，如同七道巨大的浪潮，扑向干涸的大地。 四人均被淋了个落汤鸡，想到湖里曾经住着什么，沈流月打了个冷颤，都有点嫌弃现在的自己。 干涸的大地很快吸走了水分，原本深邃的大湖现在如同一个大坑，原本潜进湖的旧日支配者暴露在仅有几米深的湖水上，硕长的身躯被看得一清二楚。 下半身是累累白骨。 “——！” 不可名状的嘶吼传来，苏克都听得耳膜一阵刺痛，身后站得较远的安格斯甚至短暂失去了听觉。 看来惹到祂了。 摆这个举动所赐，苏克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深渊通道的出口，血字提示也没有新的指示。 也就是说，除了击杀黑湖之主，别无他选。 凭现在的他们，真的能击杀得了旧日吗？ 如爬行类生物的黑湖之主再次爬了上来，那动作诡异而又透露着一种威压，和先前的神秘不同，现在的祂直面四人，气场更贴近曾经支配万界的王者。 旧日支配者，原本就是古老曾经支配过各个世界的存在，只不过输在了外神手里，才遭受禁锢和封印。 安格斯很自觉转过了头，直视这样的存在令他灵性不堪重负，若不是在场有三位神格者，把他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简直是种灾难。 现在他能明白，为什么史书里很多时候都在提醒，不要过多探究。 序列6在人类里并不算弱小了，此刻还有神权和海之仙女的提灯庇护，加上之前偶然集体获得的巨龙之血，都顶不住去看那样的存在一眼。 说实话，苏克三人的灵性也并不轻松，此刻就像紧紧绷着的一根弦，稍有不慎就会断裂。 而在直视这位存在的过程中，他们都纷纷感觉到了—— 知识。 知识像浆糊一样强行灌入脑海，与记忆的形成偏差，震得思考能力嗡嗡的响。 旧日支配者、外神、宇宙、不明物质、神秘疯狂的宗教、幻梦境、活祭…… 苏克顿时明白了，直视旧日支配者，得以窥见宇宙真理的一角。 【san值：39】 但知识同样令人疯狂。 一旁的沈流月呕出了一堆蠕动的血肉，她本人惊愕看着如此的发展，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苏克用提灯的光凑近了她，让爱丽丝也到身边来。 沈流月脸色稍微有了点血色，但地面上那些血肉仍旧在蠕动着。 “我……”她捂住嘴，羞愧难当的挤出一个字。 全身湿漉漉的爱丽丝抱住了她，虽然两人身上都是粘液，但传来的体温和心跳让人安心。 “没关系的，流月姐姐，”爱丽丝不太合时宜的说道，“那些真的不是你的小宝宝。” “呕！” 听到这句话，沈流月一阵翻涌，扑在地上，把胃里的东西唰拉全吐了出来，其中更不乏大量似有生命般的蠕动血肉。 苏克并没有去看她。 并不是顾及她如此狼狈，也并非自己有类似的呕吐**。 而是他在那些灌入脑海的知识当中，看到了某条讯息。 幻梦境由无数梦境层层叠加而成。 而在这里。 原本就存在着深渊。 和统领深渊的深渊大帝。 其乃是，代表了古神的最高力量，与之敌对的那位外神，更是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深渊大帝诺登斯，祂的敌对对象是—— 奈亚拉托提普。 第三十四章 加油啊黑湖之主 苏克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看到这些。 但这似乎，和黑湖之主现在的状态有关，也许在宇宙真理中隐隐有所阐述，渊古之主创造的深渊，和幻梦境原本存在的深渊，存在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关系。 而黑湖之主，似乎就是这种关系下受到波及的存在。 砰！ 黑湖之主的巨大脑袋直直砸进苏克面前的土地，随后又抬起。 由于不在攻击范围，苏克并未挥剑。 这是在。 主动邀请我战斗？ 杀了祂？ 难以读透的行为和想法，倒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苏克单手用剑指向对方，回应对方的请求。 他要，向旧日支配者发起僭越的挑战。 深渊里存在的秘密，可能比想象中还多得多。 挥剑缠斗，黑湖之主的动作比起爬行动物，更像是蛇一般，迅捷而精准。 地面连连被砸出深坑，面对提醒庞大却又速度离谱的对手，苏克在烟雾中挥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剑光时不时闪动火焰从烟尘透出，爱丽丝和强支起身体的沈流月赶到，迅速加入了战局。 但黑湖之主对二人的攻击，远比对苏克时要冷漠无情。 硕大的身躯如鬼影般窜进地里，又从另一侧猛然升起，爱丽丝冲了几次，都差点被击中，无法突进范围。 “你们别出手！” 苏克在烟雾中喊了一声，顺带把提灯扔给了爱丽丝。 黑湖之主没用全力和自己战斗，似乎是试图想知道些什么。 祂应该看出他体内有渊古之主留下的气息，但揣测一位拥有宇宙真理的高位存在想法，未免太过不切实际。 猛然挥剑，黑湖之主的身躯化作黑雾，吞噬了挥出的火流。 下一刻，轰——！ 被吞掉的火焰突然爆炸，黑雾被炸得四散流窜。 这就是“诡术师”的战斗方式。 你以为挡下了，其实没有。 苏克自身也无法掌握诡术的发展，但在不断使用和尝试中，他逐渐发现一个规律。 那就是“诡术”，并非完全脱离现实的存在。 万事万物皆有始终缘由，诡术的形成和造成结果，必然可以用某个理论来解释。 虽然那牵扯到灵性、法术结构等复杂问题，但在使用过后，倒推往往有迹可循。 也许这些问题请教梅芙会比较合适，但现在也只能懂一步用一步，把能力发挥到最大了。 仅有半截身子的黑湖之主再次现身，苏克提剑砍了上去，剑刃和甲壳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但苏克没有停手。 沿着摩擦的轨迹，剑刃一路顺延下去，斩在没有血肉的白骨上，死死嵌了进去。 能把旧日支配者弄成这个样子的，必然是更恐怖的存在，但这骇人的伤口无疑帮了苏克。 在他挥剑前，对方再次化作了黑雾，躲开了剑刃的下沉。 上半是令人压迫的旧日之躯，下半是死亡的尸骸，在这种离奇的造型搭配下，祂居然还有幻化成烟的能力。 既然这样。 瞬移！ 苏克猛的瞬到空中，从印纹取出大地圣枪，以复数效果投掷下去。 出于谨慎，他并没有使用“诡术”，以免坑了自己。 在原本效果就能预期达成目的时，“诡术师”要做的不是投机，而是求稳。 这是个在逆境中有无数可能性的职业，也是个容易把自己玩死的职业，必须要把握好何时该冒风险，何时该谨慎。 左手蓄起湮灭之光，黑湖之主的雾形在地面绕了一圈，并没有停下。 这和他预期相符。 面对这种敌人，“私家侦探”的“推演”并没有太多效果，至少在他这个序列没什么效果，现在的判断，纯粹是丰富的实战经验所带来的直感。 祂的身躯要想重组，恐怕需要足够的空间才行。 大地圣枪限制了这点。 手里捏着湮灭之光，苏克犹豫了半秒，还是在其中加入了“诡术”。 只要湮灭的本质不变，那就有用的价值。 虽然“读者”途径也有一些精神攻击的方法，但这显然对旧日支配者丝毫无用，还是能对非实体直接产生伤害的法术更加合适。 灰白的光沉落下去，迅速扩成一个圆圈，内部像猛然加重了重力一般，空气的线条都变得模糊。 重力湮灭。 似乎抽到不错的签。 黑湖之主的轮廓变得扭曲，发出穿透耳膜的尖啸，躯体在白圈中如碎片般剥离。 下一刻—— 三个黑湖之主从不同方向猛得跃起，大张的尖嘴锁死了任何闪避的方向。 原来祂早就离开了圣枪范围，故意看上去像是中招。 唰，苏克的身体被撕碎，迅速化成幻影。 三个身躯汇成一处，只是稍微的迟滞，祂脑袋一转，在空气中破开一个澄澈湖景的结界，钻了进去。 水镜结界中的苏克微微一愣。 这追来得未免也太快了！ 居然只用了不到一秒时间，就追踪到他用“幻形”躲进了水镜结界？ 手里拿着拉莱耶祭祀本的苏克已经来不及翻阅，更别说念诵祈祷词了。 他原本打算祈求“溃烂之尊”的力量，让黑湖之主的残躯溃烂化，眼下速度快到模糊成一道光的旧日支配者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堪堪避开，苏克心下一横，从印纹中取出另一件物品，以神性触发了它。 超限物0-009：远海遗珠。 霎时间，湛蓝色的宝珠化成了一颗消界的球体，仿佛一道连同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有不安涌动的气息倒卷而来。 咔，咔咔。 不到一秒时间，并不算大的圆形门里挤满了眼珠。 诡异的深蓝色海怪像喷泉一样被喷了出来，明明是那么小一扇门，出来的东西却一个比一个个头大。 它们身上都带着深邃的气息，像是积压在暗无天日的海底几万年那种。 强大的、歪曲的神性。 “……” 苏克顿时感觉不太妙。 远海遗珠的效果是，用神性不断释放大海中的未知存在，为你所用。 一旦解除神性维持，所有你释放出的存在都将对你发动攻击、争夺宝珠，让祂们的外神降临这个世界。 可谁能想到，释放怪物的频率如此之高？ 才几秒钟时间，出来的东西几乎占了半个水镜结界。 在灌注神性的过程中，这些扭曲的不祥怪物还算听命于苏克，迅速以数量优势淹没了黑湖之主，不断从中心传来撕咬和啃噬的声音。 而一旦解除神性维持…… 苏克额头流下冷汗。 他甚至能想象到突然在某一刻，这些怪物全都回头看向自己的画面。 所以，他没做什么犹豫，瞬移到传送门背后，解除神性的同时，伸手握住那颗宝珠。 不等那些怪物做出反应，苏克一气呵成解除了结界，离开了水镜结界。 …… 在满是粘液和地洞的干涸湖边现身，苏克表情复杂的苦笑了笑。 加油啊，黑湖之主。 第三十五章 全死亡选项半个旧日支配者 苏克希望黑湖之主赢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那些诡异怪物赢了，水镜结界将成为被侵蚀的禁地，可能哪天就破除结界，出来找他算账。 甚至以更加意想不到的方式控制他这个结界主人。 而黑湖之主，赢了也就赢了，状况不会比现在更糟。 “主人！” 只有苏克一人出来，爱丽丝和沈流月也顺利和他汇合，提灯交到了安格斯手中。 简单解释了下前因后果，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 三十分钟后，时空的裂隙开启，黑湖之主从里面掉了出来。 祂全身染满锈蚀的半迹，红黑的甲壳被啃得七七八八，看起来奄奄一息。 但从结果上看，似乎是祂赢了。 而残缺的体表，血字提示也给出了新的讯息—— 【别水洞天叁★★★★★★★★☆】 【冬日皇帝之井★★★★★★★★★☆】 【冥天高洁之幽★★★★★★★★★★★★★★★】 全死亡选项。 苏克眼神滞了滞，突然注意到黑湖之主正在看他。 一般来说，凡人难以理解旧日支配者表达的意思，但结合到祂目前的状态，以及毫不掩饰的破绽，足够传递一种讯息—— 终结我。 苏克并未急着处理，而是先到水镜结界确认了一遍，确认那些诡异怪物连尸体都不曾剩下后，举剑来到了黑湖之主面前。 既然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成全祂也未尝不可。 获悉的那些宇宙真理里，并不缺少现在祂这样做的理由，面对在生物角度完全碾压人类的存在，苏克能做的回应也仅此而已了。 雨火月光染上神权，击杀如此程度的神祇，只有神力可以办到。 “夸张”、“哲学”、“力场”、“湮灭”、“罪业之剑”，苏克动用自己所能施展的极限，只为了给对方一个痛快。 嚓。 青火燃烧的大剑，直直刺进这位旧日的脑髓。 随着一阵黑烟，黑湖之主的灵魂从躯体上升，转瞬消失在深渊的天际。 祂并没有死。 或者说，死的是祂在地窟世界的一个意念化身，真正的本体，在凌驾于次元的高位宇宙当中，或许同样遭到外神封印，但至少不必以如此狼狈的姿态苟活于这个世界。 虽然搞不懂祂经历了什么，但在这个世界，祂是落败者，只是对方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留了祂一命，使祂囚禁于深渊，无法被凡人杀死。 过高位阶的生命，反而成了桎梏。 最终祂的意念会回到本体，知晓在此地发生过的事。 苏克倒不奢望祂的本体会感恩于自己，反正就算不杀祂，总有一天祂离开这个世界，还是会知晓一切。 倒不如卖个面子，给祂一个痛快，积德总比结仇要好。 唯一的疑惑，恐怕就是黑湖之主为什么要“观察”他了。 除了宇宙真理，安格斯所知的史书里也提到过，这些曾经掌控世界的神是人类不能理解之物，看到的外形只是人类这种生物单方面的印象，并不是祂们的真实面貌，人类也理解不了祂们想要传达的话语。 就算黑湖之主试图告知，苏克等人也完全听不懂。 旧日支配者的灵魂上升于天空之后，那里陡然出现了几道裂隙。 随后—— 整个天幕，如同玻璃一样碎掉了。 见证过太多奇诡的场景，这一幕还是让四人忍不住张嘴多看了几眼。 碎裂的天幕之上，是黑黢黢的洞窟墙壁。 原来一路走来那所谓的“天空”，只不过是洞窟的一层天顶罢了。 地面上黑湖之主的尸体缓缓消散，像在数秒内经历了万年风化一般消解了。 只留下一个漆黑的深渊宝箱。 苏克拉回视线，正准备往前一步，左眼陡然一阵剧痛，屈膝蹲了下去。 爱丽丝一把扶住了他，但空气里无形的黑气像漩涡般吸进苏克的眼窝，周围皮肤撑起黑色的筋。 “主人！” “苏克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影影绰绰中，苏克听着周围两人的声音，宛如隔了一个世界。 这是…… 【收下吾之馈赠，凡人。】 【唯有深渊，方能腐蚀深渊。】 这股力量，居然影响了血字提示！？ 不知名的原因，苏克猛的抬起头，在头顶天洞的空旷地带，不知何时升起了雾。 一个模糊的老者出现在雾气里，俯视他的目光宛如在看蝼蚁。 【海与夜魇之主，狩猎邪恶的老人，端坐雾中的祖神，幻梦境的渊邃之君。】 雾气中，还隐隐浮现着大量类似石像鬼的惊悚生物。 黑色气息大量灌入，苏克被这股力量带得站了起来，身体猛的后仰，身体弓成了人类几乎不可能办到的弧度。 “！” 一切在瞬间消散，无论疼痛、吸力，还是恐惧。 苏克抬起头，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主人？你到底怎么了啊！” “你们刚才，有一直看着天上吗。”苏克捂着左眼问道。 “从你抬头我就注意到了，可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沈流月一脸疑惑的再次确认一遍。 “……这样吗。” 苏克摇晃两下，松开了左手。 他的瞳孔，变得比以前更黑，瞳仁也更大，与右眼形成鲜明对比。 不等爱丽丝缠住追问，苏克给出了猜想的答案： “黑湖之主的意念没能回去，被某个至高存在截住了。” “意念中残留的力量，恐怕到了我这里。” 正因为左眼吸收了黑湖之主的力量，因此他才能听见那位老人向他传达的话语，听得到对方的祈祷祭文。 深渊大帝诺登斯。 古神的至高力量象征。 祂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刚才交战的经过，全部都收在祂眼底？ 而且，即使苏克现在能听懂旧日支配者的意念，也没做任何解释就离去了。 这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所遭受的究竟是馈赠，还是诅咒。 但似乎，并没有解除左眼力量的方法。 “主人，你的眼睛……？” 苏克尝试控制那股力量，起初并不顺利，但最后还是让眼睛恢复了正常，和右眼一致。 但黑湖之主的力量仍旧寄宿其中，恐怕只有序列0现神以上的存在，才知晓如何解除了。 他惨然地笑了笑，缓缓道： “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在合适的时机活用这股力量。” 爱丽丝仍旧缠着他，沈流月也一脸忧心，几人甚至都遗忘了那里还有宝箱要开。 安格斯衬着下巴，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 “凡人应该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才对……难道和你是外神的特殊造物有关……不对……那既然这样的话。” 他抬起头来，不知是惊恐还是畏惧地看了苏克一眼。 “某种程度上，或许……” “你已经是半个旧日支配者了。” 第三十六章 险些失控的安格斯 “半个……旧日支配者？”沈流月喃喃重复了一遍，仿佛以为眼前的苏克马上就要被无法理解的东西占据身体，成为陌生的存在。 苏克很清楚安格斯说的问题，因此也回应了他： “半个太夸张了，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的程度吧。” 随后，他看向爱丽丝和沈流月。 “不用担心，我仍旧是我，这样的遭遇，让我对魔药方面的一些问题也有了答案。” 随着序列升高，人性越来越微弱，甚至到了需要摒弃的地步。 维持人性，是获得神性之人既矛盾又纠葛的事情，这和获得旧日支配者的残余力量并无二致。 也就是说，无论哪种神明，神力的本质是互通的。 那么，只要像控制魔药一样控制这股力量就可以了。 “就相当于我额外服下了一瓶特殊的魔药，”苏克笑着摊了摊手，“只不过想要保持自我的难度，可能增加了一点点而已。” 爱丽丝半信半疑看着他，沈流月眼神深邃，但没有发表看法。 “是这样吗……”安格斯挠了挠头，“这确实是种全新的解释，我还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推论，或许有些从我们世界诞生的旧日支配者，曾经也像你一样是魔药职业者。” “成为被封印的神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苏克不太介意地笑了笑，朝爱丽丝挤了个眼神，“好了，赶紧去开宝箱吧。” 转换了话题，众人的注意这才重新放到了宝箱上面。 爱丽丝轻车熟路摸了过去，从侧面打开了箱子。 里面有三件物品，只有苏克能完全鉴定。 【黑湖之锯牙：带有古旧气息的神秘短刀，凡人亦可握持，足以杀伤神体。握持者将能够化作黑雾，穿梭在虚湖之界。伪神级神器。】 【乌波斯冥湖核心：一件古老的深邃祭器，可用作法术与神力的媒介，以神性引动其间力量，能够召唤冥湖中的恐怖生物，但这件物品的气息似乎会吸引某些旧日支配者。】 【黑湖之贡杖：这根法杖原本是一根罕见的神木，被献祭给黑湖之主后，由其镇压在湖心，逐渐转变成带有旧日气息的神级法杖，能够肆意挥动深邃气息，翻搅万湖。半神级神器。】 把物品的说明解释给三人听，安格斯根据现有状况进行推测，黑湖之主统治着这片湖，有可能是在等待其他旧日支配者和祂汇合。 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安格斯同时也需求了那把短刀。 实际上，他目前还没有特别专精的武器类型，恐怕是看中了凡人能够握持这点。 “我……”看到苏克有些犹豫，安格斯开口说道，“虽然我战斗能力不如三位，但我希望在你们三人都陷入战斗，我有机会做些什么的时候，我的确有做些什么的能力。” 苏克稍微思考片刻。 “暂时先借给你，如果后面遇到的困境你能继续用知识提供帮助，可以用来抵消价值。” 其实给他倒也无妨，但与黑湖之主相关的物品，他可能时不时需要借回来测试一下，这个理由刚好。 而且，之前也给过他岩神护铠和古海祭祀之书了，虽说由他这个船长随心分配，但也不能有求必应。 安格斯愣了愣，心知这是打算让他用功劳来换，连忙点了点头。 “好，我会努力的！” 至于法杖，因为手里有一把古海先王要他带给海柔儿的，这把正好给梅芙。 当初答应过她要给她带强力的法杖回去，苏克不想在这种事上失约。 而乌波斯冥湖核心…… 冥湖核心被苏克捧在手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左眼，正在对这颗黑色半透明的水晶球产生吸引。 在神力催动下，核心缓缓漂浮起来，化作无形吸入了苏克眼中。 “主人？”爱丽丝还是有些担心。 苏克缓缓睁眼，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只要爱丽丝在，就没问题。” 说着意味不明的话，苏克很清楚自己的位格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在血字提示帮助下，他现在能够毫无阻塞直视旧日支配者，听懂对方意念表达的意图，甚至能和这些神秘的存在直接交流。 之前和深渊大帝的交流就是如此。 同时，他能够驱使黑湖之主的力量，一方面能让自己穿梭在虚湖之界，一方面能用这股力量直接产生毁灭般的打击。 还可以肆意召唤冥湖中的生物，以绝对的支配驱使它们。 虽然是不完全的力量，但这“黑眼”，足以让他提升几个档次，面对真正的神明都有那么一丝机会。 看着安格斯进入虚湖之界的状态，苏克发动能力，也和对方一同前往。 从里面看爱丽丝和沈流月，就像隔着浑浊的湖水一样，有些不太真切。 而面前的安格斯，就像和他同样在湖里，同时拥有洞悉湖内一切的视力，相对来说清晰得多。 “这里算是……另外一个世界吗？”安格斯问。 “也许吧，或许对于旧日支配者来说，创造一个世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有看过这样的结论，古神们随意创造和毁灭世界，据说连整个宇宙，都只是米戈深渊中的一颗原子而已。” 听到这里，苏克突然皱了皱眉，但安格斯似乎没注意到，仍在继续说下去。 “但这并不是终点，在一切的尽头，囊括一切的原始，还有‘终极深渊’存在，那是超越所有深渊的深渊，永恒无垠的另维之梦。” 苏克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看起来有些邋遢的斯文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冷漠的狂热。 “我们出去吧。” 以带领的姿态转身后，苏克率先解除能力，安格斯随后也落在了地上。 “诶？”他左右迷茫看了一眼，“我怎么在这里的？” 苏克眯眼看了看他手里的短刀。 这个虚湖之界，大有问题。 安格斯这样的地窟居民，连世界是不是圆的都没搞清，竟然能说出“宇宙”、“原子”这样的概念词来。 而且，“米戈深渊”、“终极深渊”又是什么…… 显然这家伙没有进入虚湖之界的记忆了。 苏克朝他走了过去，没直接说明，突然开启黑眼先夺掉了短刀。 爱丽丝和沈流月怔了一下，苏克的举动，分明是认为安格斯不太对劲。 “你被控制了。” 这把短刀虽然没什么问题，但凡人进入旧日支配者支配的世界，似乎会变得不太正常。 刚才要不是装作若无其事把他带出来，恐怕安格斯就失控在里面了。 “咦？”安格斯对此一无所知，但苏克的表情并没有开玩笑。 他转而从印纹中取出了超限物0-006：圣金之眼，塞到了安格斯手里。 “先用这件超限物代替，能让你免疫一切精神控制，看穿幻象直达物质本质，但千万不要用它看旧日支配者之类的存在，而且——” “一旦你戴上这个，恐怕我们三个得动粗才能帮你取下来了。” 圣金之眼的副作用是，渴求黄金，并且无法自行取下，面对他人的“帮助”，佩戴者会全力反抗。 交给四人中实力明显有断层的安格斯，说不定是个正确的选择。 至于黑湖之锯牙。 里面隐藏的秘密，是个了解世界真相的契机。 但也至少，要等苏克完全掌握了“黑眼”以后再做尝试。 无论如何，他不会贸然拿自己人的性命去冒险。 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船长。 第三十七章 标准的沈式否决 深渊的夜晚，跟白天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一处隐秘的盆地搭好帐篷，四人两两洗漱，最后回到提灯的照耀之下。 依旧是安格斯单独睡一个睡袋，他早已见怪不怪，默默对着墙角。 但在另外三人这边，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是，有只手慢慢覆上了苏克的胸膛。 而右边的爱丽丝，两只手从一开始就缠着他的胳膊。 所以不是她。 “……” 苏克一时有些纳闷，不明白沈流月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被旧日支配者控制了？ 虽说依靠灵性交融增进力量，但之前的她，还没有过这么的温柔…… 苏克不自觉咽了下喉咙。 就在他打算睁眼确认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微弱的耳语： “那股力量，是不是让你的人性更加难以维持了。” 原来是这件事。 她说的倒也是事实，融合黑湖之主的力量后，苏克感觉自己人性中情绪的部分愈发冷漠了。 所以他才会说，只要有爱丽丝在就没关系。 一路过来，他一直是以和同伴相处的方式稳固人性，也的确有效。 “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苏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虽然没有和海柔儿那么强烈，但在灵性共通的状态下，对方的想法也能些微透过来。 “……” 仔细一想，沈流月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 今天一天里，她先是被自己最抗拒的昆虫怪物淋了一身体液，又在旧日支配者的直视下呕出不明不白的鲜活血肉，作为一个刚二十岁的女孩子，能淡然接受才不正常。 但她优先照顾了苏克的情绪，尝试着安抚他的人性。 其实恐怕，也是希望能反过来得到一丝安慰吧…… 如果换做穿越前，没事突然从胃里吐出一堆鲜血淋漓的肉块，肯定也会认为自己得了什么病。 但在这个世界，这种自我怀疑会影响到理智稳定，属于偏向失控的危险状态。 在深渊行走，需要警惕的威胁不止来自外界，也有可能在自己心里。 想清楚了这点，苏克缓缓握住了胸膛上那只手。 沈流月身子一颤，似乎会错了意，连忙把手抽了回去。 苏克却没有放手。 “如果能穿越回去，你应该会露出更多像现在这样的温柔一面吧。” “！” “谢谢，”苏克轻声说道，“你的那部分，我也会帮你维持下去。还有就是，五分钟的时间可能不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早上我和安格斯背对着，你和爱丽丝好好再洗个澡吧。” 因为源火提灯的关系，洗漱的时间很赶，基本就只有换套衣服冲一遍水的时间，要想洗净一身的污秽，生理上也许足够，心理上肯定无法满足。 沈流月缩了缩脑袋，似乎以为自己身上残留的味道不太好闻，刻意拉远了一些距离。 苏克保持闭眼，摇头笑了笑，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你在这方面的反应，也许比爱丽丝更像小孩子，比伊丝夏更偏向往坏处想。” 空气里没有回应，他大概感觉沈流月不太希望现在的样子被看到，因此也没有睁眼。 些微的沉静后，微小的声音再次传来： “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可以问吗？” “当然。” “你……有喜欢的人吗？” 苏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来到地窟世界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当面问他这个问题。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和海柔儿竞争的打算！” 又来了，标准的沈式否决。 苏克叹气笑了笑，也没多想什么，遵从内心回答道： “不得不说，在周边出现的女性，每个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出色，完全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吧。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选择。” 空气里能听到沈流月深深呼吸的声音，手心传来了些微的汗意。 “你，全都要？” 苏克：“……” “我的意思是，我不认为我有做选择的资格，当初探索地窟时，只想了解世界的真相，领先其他人，拿到更多的资源变得更强。” “后来白夜城一战重生后，一心只想着复仇。” “现在，我只希望能找到属于我们的土地，不让现在拥有的一切失去。” “这就好比一部关乎存亡的战争电影，敌人都打到老家来了，耳边就能听见枪声炮火声，里面的士兵还在这个时候去谈恋爱，是不是不太适合。” 沈流月认真想了想，缓缓道： “有道理。” “我大概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被当作英雄了。” 她微微用力握住了苏克的手。 “但战争总会有结束的一天，万一、万一那天真的到来的话……” 苏克笑着回应： “我想那个时候，我会认真考虑的。” 听到这样的答案，沈流月感觉内心安定不少，似乎是得到了某种对好奇的满足感。 “那……晚安吧，我想这也会成为我活到那一天的动力之一。” “……” “不是！我的意思是好奇你最后会选谁，不是我要活到那天等你来选！” 苏克没忍住笑了出来，幸好没发出声音。 这样的交流，似乎也让他的人性重新又稳固了些。 “晚安，我们都要活到那一天。” 但苏克，仍旧对寂临城目前的状况感到担忧。 不知道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 寂临城，北部海岸。 埃尔诺拉、贝武夫、新人类三方之间的战争，持续了整整六天。 两名序列3的战况一日比一日激烈，神力的碰撞接连加剧，已经将海岸化作一般魔药职业者难以踏入的禁域。 新人类无力阻止两名序列3的死斗，也阻止不了埃尔诺拉和贝武夫神国军彻底登陆，占据侧边的海岸，建立据点。 前期的优势并不意味着结果，对比三方的兵力和装备就能看出来，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更何况，两边的神国其实都还暗藏着另一位高序列，让静谧教会的主教疲于应对。 作为新人类的总指挥官，雷格在开战前预料过局势会发展成这样，因此没有让骑士们拿命去守，而是退到海岸口，借助林地建设防线。 局势看上去似乎陷入僵持。 但无论是哪一方，都在等待。 等待两位序列3之间的战斗，决出最终的胜者。 在这战争持续的第六天，阴霾不清的局势终于拨云见日了。 当足以称得上恐怖的神力在海岸爆发，在城市里的所有人都看见了，那直冲天际的光柱。 雷格坐在指挥室里巍然不动，等到侦查人员送来私聊消息，打开看了一眼。 “……” 只有良久的沉默。 这一天，两名序列3的半神。 在寂临城同时陨落。 第三十八章 赴死之所神陨之地 从前线退下来的李草也在指挥室里，连日的征战让这位第一猎人看上去有些邋遢。 他同样收到两名序列3同归于尽的消息。 “这对我们来说应该算是好事吧，你皱着眉头干啥？” 雷格摇了摇头。 “的确是好事，原本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展开，所以我在想怎么才能利用这一点，在原本计划的基础上获得更多战果。” “不好也要忧心，好也要忧心，”李草摆了摆手，“果然这种事情完全不适合我。” 雷格在此时站了起来。 “走吧，陪我去现场确认一下，也许有什么我们忽略的问题，不亲自看看还是不放心。” 两人从营帐出来，一路前往海岸交战处。 两位半神的陨落之地，位于三方交战的交界处。 得益于神力碰撞的激烈程度，第五天的时候三方已处于暂时停战状态，士兵们得到难得的喘息时间。 如今双神之战决出结果，战事可能朝任何方向发展。 海岸上还遍布着交战的痕迹，如果是个不知道经过的寂临城居民，恐怕现在都已经认不出这里是哪。 贝武夫的战士正在打扫现场，他们从砂砾下挖出残破的盾牌、断裂的刀刃，以他们的文化风俗立起碑，表达哀悼，纪念逝去的伟大战士。 相比之下，埃尔诺拉那边要冷淡得多。 没有骑士去找普诺·潘朵西的遗物，也没有人立碑纪念他，给人的感觉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只是远远看着。 李草皱了皱眉。 “喂，该不会那个家伙其实没死？他们的人怎么一点反应都不给。” 雷格没有回应。 李草的考虑并不没有道理，埃尔诺拉，总不可能是个连坟墓都不需要的国家吧。 一道淡薄的黑烟在身侧勾勒成型，黑路嘉一身黑袍，面容遮在面纱之后。 她用手语传达了自己的看法： 两位半神，确实都已逝去。 为了能和这位序列2顺利沟通，雷格刻意学习了手语，能熟练掌握。 与此同时，两边的高序列也出现在战阵前列，隔着神陨的战场静默伫立。 “真冷淡啊，”贝武夫那边褐红色麻花辫的男人开口，声音如洪钟一般透过战场，“那个金发的男人，真的是你的战友吗。” 埃尔诺拉那边，身穿水蓝色轻衣的女性没有回应，表情没有一丝破绽。 “难道是……故意的？”新人类这边，雷格突然喃喃自语说道。 黑路嘉和李草同时看了他一眼。 雷格有些难以置信地解释： “还记得关于普诺·潘朵西的传言吗，如果那是真的，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也许并不是没有处罚。” 他看向黄沙掩盖的神陨之地。 “而是惩罚的时机，之前一直没有到来。” 顺着视线看过去，李草脸上突然顿了顿。 “难道说，在寂临城与贝武夫的半神同归于尽，就是对他的惩罚？早就安排好了？” 这件事，甚至越想越有可能。 从埃尔诺拉骑士们的态度来看，自己这边只不过是损失了一位本就应遭到惩处的罪人。 而贝武夫方面，却实打实失去了一位半神战士。 一把火焰构成的大剑突然出现在半空，猛得朝埃尔诺拉的高序列坠下。 这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这把煅烧得火红的大剑，显然是贝武夫那边的高序列制造的。 “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丝廉耻吗！到底要践踏尊严到什么地步！” 伴随洪钟般的嗓音，位处其下的女子挥舞纤细的法杖，柔和的水流包裹了大剑，缓缓使其消弭于无形。 “只不过是人尽其用罢了，”悦耳动听的声音清冽传来，像微凉的小溪，那女子阻挡完攻势，远远将目光转向了雷格三人，“莫莱德说得果然没错，你是能和他作为对手的战略家。” 雷格：“……” 对方恐怕以为他是故意在这里讨论，得以激起贝武夫和埃尔诺拉的矛盾，但实际上。 他真没想到那一层，至少刚才没有。 话说黑路嘉主教为什么不消音……她明明是有这个能力的。 也对，既然她一开始就清楚两位半神确实同归于尽了，可能会更早一步想到那里去，某种程度上，这应该算是她的计谋才对。 所以普诺·潘朵西清楚自己的命运，但仍旧踏上了这个战场。 “这就是埃尔诺拉崇尚的荣耀吗，把赴死之人的剩余价值榨干，美其名曰作为骑士应该死在战场上，只不过是颗用来互撞消耗的棋子罢了。”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李草索性不再忌讳什么，发挥他“煽动者”的职业特性。 火焰大剑再次在空中凝结，埃尔诺拉的高序列神情复杂看了李草一眼。 “你不了解埃尔诺拉，也不了解普诺·潘朵西。” “确实，”李草扶了扶帽子说道，“不过你们似乎也很了解欧戈夫，知道他会和金毛男拼到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欧戈夫，是贝武夫那边陨落半神的名字，有荣耀伐血者的称号。 经过李草的连连挑衅，半空中的火焰大剑变得更亮了。 水蓝色的女子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打算在这里动全力，但也无可奈何运起水色屏障阻挡。 下一刻，火焰的大剑猛得劈落下来，气势上甚至感觉要将整个岛屿一分为二。 嗙！ 一柄金黄的大剑，拦住了下落的火焰，阻拦之人被火焰推出好几米远，但最终还是站定了。 蓝白色的披风，飘着金穗。 男人抬起头来，露出沉稳不惊的眼神。 他是莫莱德·西礼斯。 埃尔诺拉神国军总军团长。 “不愧是‘天谴剑炎’，这一击的威力，恐怕露西娅的水瘴也很难挡下吧。” 李草迅速护在了雷格身前，他甚至没能察觉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原来也是个高序列吗。 “‘金之冰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嗯……”莫莱德微微凝了凝神，“说起这个，你应该更多关心一下你们的战士长。” “什么？” 关于海上大战的事情，两边神国的寂临城驻扎军早已知晓，但之后就很少收到那边的消息，不清楚确切战况。 没想到其中一方的指挥官，直接出现在了寂临城。 被誉为“天谴剑炎”艾萨克的男人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但他没有表露，只是挺起胸膛站在那里。 莫莱德自然不会给敌人提供情报，于是慢慢将目光转而放在雷格身上。 “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我们的掌握，骑士们也成功登上了海岸，现在算上我这个军团长，高序列的数量是二对一，你们——” 他略有深意地看着这边。 “不考虑和贝武夫结盟吗？” 第三十九章 被吐出来的爱丽丝 他的意思仿佛是在说，就算新人类和贝武夫结盟，埃尔诺拉依然会胜券在握。 雷格从李草身后走了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没有必要提供建议，直接让手下发起进攻就好了。战争还会继续，我们也做好了接战准备，就这么简单。” 不管对方有什么样的意图，绝不能按照对方的步调来走。 “看来只有力量上的差距才能让你臣服，可惜的是，你只能选择站在弱小的那方。” 留下一句话，莫莱德转身返回了营地。 似乎是急着确认战士长那边的情况，贝武夫那边也没有多做停留。 “我们也回去吧，”雷格冷冷道，“这下总归看清了局势，关于之后的作战，还有许多需要商榷的地方。” …… 深渊，第三层。 苏克依旧没有解释为何不从深渊宝箱形成的通道进入下层，而是朝着另外的方向，逐渐走出了幻梦境。 期间肯定有类似空间传送、空间转移一类的力量，但四人都察觉不到，恐怕是相当神秘的法则在作用。 就像梦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梦只是梦一样。 而他们去往的方向，自然不会是七星半的拉莱耶底城。 横跨了三层深渊的腐烂欲望之底，苏克倒想看看它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进入深渊之后的第十四天，一堵令人匪夷所思的柱子挡在了四人面前。 那宛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塔，横贯天空的同时还深深贯入地底，但与一般的塔不同的是，整座塔的外表—— 是用血肉构成的。 隐隐还在蠕动。 沈流月顿时想起一些好不容易淡忘的回忆，捂住了嘴。 “安格斯看得到吗？”苏克问道。 “当然……这恐怕得有几千甚至上万米的高度了吧，难道是什么怪物吗？” 不管怎么说，这整座塔都拥有活着的特性。 如果猜得没错，所谓的腐烂欲望之底，就在这个里面。 “嗯……”爱丽丝绕着塔左右走了走，虽然老远的时候看着还不算大，但靠近了才发现，这座塔的直径，甚至抵得上一座城市的中心区域了。 “我们难道要进去吗？”爱丽丝回到身边，歪头问道。 “对。”苏克说着的时候，看了一眼沈流月。 后者连忙放开手。 “我没问题，不用担心。” 苏克仰头看了眼，直通天际的血肉就像一条巨大的、竖直的蠕虫，从生物学角度应该不能支撑如此大的体量，恐怕是遇到过的最大生物了。 在指尖生成力场刀，径直划开了血肉的表皮。 有粘稠的血流出来。 果然是活的。 见“巨塔”对此没有反应，苏克取出雨火月光，让三人站开一点。 随后，干净利落的一道竖劈，血肉猛的往两侧退开，鲜血如河流般涌了一地。 “走，进去吧。” 爱丽丝按惯例走在第一个，刚踏进去就感觉到周围有一股温热，仿佛真的在怪物的肚子里一样。 而在眼前，通过被切开的外壁后，里面是螺旋状的，像牙齿一样朝下蔓延的阶梯。 空气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幸好有伊丝夏之前准备的香囊，像口罩一样挂在耳后，能有效抑制异味。 头顶是长满牙齿的死路，无论用刀剑还是法术，都难以破坏。 看来只能往下了。 举着提灯在昏暗的环境往下走了一阵，四人抵达了一个平台。 那仍旧是由血肉筑成，地板的中心处有一个像食道一般蠕动的开口，如同在做着吞咽的动作。 “我们该不会要从这里下去吧……”安格斯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清楚恐怕真的是这样。 苏克走到蠕动口边上，用剑在侧边部分扎了下去。 血液漫出，剑却被吸住了，拔起来相当费力。 “果然。” 安格斯算是看出来了，这东西的愈合能力简直匪夷所思，剑刚砍下去就重新长到一起了。 这肯定是没办法破坏的。 似乎是为了让大家死心，苏克扔了一颗源火的火球下去，炸得焦烂一片，不到数秒烧伤愈合，变得如最初一样。 爱丽丝和沈流月苦笑着互相看了一眼。 “那……还是爱丽丝走前面吧。”小姑娘瘪着嘴来到苏克身边，朝下看了一眼。 别说她和沈流月了，实际上苏克也不想用这种方式通过。 但似乎，这就是这里的“规则”。 被当作食物吞咽，在怪物的肠道里蠕动着往下，才能抵达之后的地方。 做好心理准备，爱丽丝闭紧双眼，用手捂住口鼻，往开口跳了下去。 苏克在第二个，然而，还没等他往下跳，食道的蠕动突然出现变化，之前跳进去的爱丽丝被吐了出来，满是粘液的坐在地板上。 爱丽丝：“？？？” 小姑娘一脸迷茫。 “是爱丽丝不好吃吗？爱丽丝……被嫌弃了……被吐出来了……” 苏克往下看了一眼，把爱丽丝吐出来后，食道再次恢复了往下的蠕动。 不接受人类？还是说不接受女性？ 苏克没有贸然尝试，万一是后者，自己下去之后爱丽丝和沈流月下不来，被隔在提灯的范围以外就不妙了。 “话说，这个是什么？”不远处传来安格斯的声音。 他正站在一个畸形血肉的雕像面前，雕像手里捧着一个血盆，里面的液体不太像血液，颜色偏向浅红，但比血液还要粘稠。 苏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走过去，用力场刀取了一些血盆里的东西，朝蠕动的食道口投了下去。 明明只有一点点，食道却蠕动得更加剧烈了，仿佛吃得很开心的样子。 “不……不会吧……”沈流月意识到了什么，“该不会是要全身涂满这个，然后再跳下去？” 苏克苦笑了一声，“如果没有别的方法的话。” 安格斯还站在雕像面前，他抬头打量着那个雕像，似乎想到什么，在印纹里不断翻找着。 最终，他取出来一本陈旧的古书，即使记忆力还算不错，也花了一阵子工夫才找到对应书页。 “如果书上记载得没错，这个应该是血瘤蜡的雕像。” “似乎是用某种人体练成秘术，把活人变成这个样子的……虽然看起来像是雕像，但里面的人其实还有生命，流出的蜡液是‘欲望之口’最喜欢的东西……” “活的？”沈流月怔了一下，抬头看向雕像。 那东西很难辨认得出人形，畸形到了变态的地步。 她慢慢握住了拳头。 “竟然做出这种残忍的事。” 苏克迅速翻了遍安格斯手里的书，借助“读者”和“私家侦探”的能力，几乎可以断定是这样没错。 “历史上，有相关记载的神灵吗？” 安格斯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在两年四百年前的埃尔诺拉，曾经有一座偏远城市，在一夜之间被离奇的血肉覆盖。” “王国得知事件，派出骑士进行调查，只花费了三天时间，笼罩城市的血肉就全部消失了。” “但……那些随着血肉出现而失踪的居民和动物，再也没有回来，整座城市变成了没有任何活物的死城。” “没人知道这起事件是怎么解决的，自那之后王国就封锁了这片地界，曾经调查过这起事件的骑士们，也在随后的几年内纷纷因为各种原因丧命。” “只不过，据说有骑士在临死之前走漏风声，说他们当时在城市的下方，发现了一个秘密通道。” “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即使有人违抗命令前往调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当然也找不到那个通道。” 听完安格斯的叙述，苏克眯了眯眼。 “那座城市的名字是什么？” 安格斯眼珠转了转，似乎是在从脑海中回忆。 随后，他推了推眼睛，缓缓道： “埃尔诺拉南部海茵郡所属，盆地之城夏伦底。” 全球降临：克苏鲁的地窟游戏 第四十章 羞于启齿的梦 夏伦底并不是一个独立词。 用确切的文字来描述的话，它的名字是“夏伦之底”。 腐烂欲望之底。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 得知了一些有关情报，苏克没再做什么犹豫，第一个走到血盆前，用蜡烛一般的液体浇在全身。 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被蜡烛油完全封住的人，有点诡异。 据安格斯所说，这东西不仅没毒，而且对生物体是极为丰富的养料。 正常人类绝对不会想用这种东西进补。 很快，四人都变成了蜡人。 爱丽丝仍旧是第一个，面目全非的她朝下瞪了一眼，没好气的跳了下去。 在她落下的瞬间，食道口的蠕动速度猛烈加快，迅速将她整个人咽了下去。 苏克没做犹豫，径直跳下。 果然，必须用这种方式，现在的他们就像裹了糖衣一样，涂在外表的血瘤蜡被蠕动的食道舔舐着，像是有无数的舌头紧紧贴着自己。 那感觉颇为怪异。 幸好外表的血瘤蜡很厚，也几乎凝成固体，苏克可不想体验被这种东西舔到全身每个部位的感觉。 在蠕动中不断往下，勉强确认一眼上下情况，四人的距离并不远，揣在手里的提灯足够影响得到。 而就在这时，苏克眼前一花，突然来到另一个世界。 没有幽闭的环境，没有蠕动的血肉，没有粘稠的血瘤蜡。 甚至，他连衣服都没有穿。 而在眼前，与之熟识的各种女性，正伏在自己身下，做着各种羞于启齿之事。 苏克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赵梦灵温柔攀上他的臂弯，沈流月将脑袋枕入怀里。 还有爱丽丝、李微娜、梅芙、伊洛丝、伊丝夏、海柔儿…… 不知为何，他反而感觉到有些害怕。 这触感无比真实，简直就像正在发生的事情。 而自己的身体，像鬼打墙一样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摆布。 …… 咚。 突然落在地上，苏克眼神一惊，扶着地面站了起来。 双腿有点发软。 上方，沈流月和安格斯接连落下，苏克伸手接住二人，沈流月却在睁眼的同时猛的推开了他。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苏克愣了愣。 这是，梦到他了？ “只有我一个吗？” “那当然了，不然你以为……等等，”她恍过神来，看苏克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对了，“你该不会一次和好几……” 苏克：“……” 他默默看向安格斯。 “……我梦到以前的导师和助教了，其实还挺怀念的……现在的她们早已长眠地底了吧。” 原来你是这样的安格斯。 不过相比在永寂海上才认识一年的伙伴，曾经相处了几年十几年的回忆，肯定印象更为深刻吧。 沈流月脸色绯红盯着苏克： “你为什么一脸‘怎么才两个’的表情，你……你……该不会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吧？” 苏克：“……” “变态！”不知是何情绪的骂了一声，沈流月逃也似远离了他。 “……主人？”背后传来爱丽丝的声音。 回过头去，小姑娘的脸上有些疑惑，又有些微醺，像入季刚开始泛红的水蜜桃。 “主人刚才在和爱丽丝做什么？感觉好奇怪……” “爱丽丝也只梦到我吗？” “你不要用‘也’来形容啊！”沈流月在远处咆哮。 作为圣女，爱丽丝并没有被教导过这方面的知识，基本还处于在伊丝夏稍微提过一知半解的程度。 即使按神历算，她已经两千多岁了。 苏克更希望她一直无忧无虑，但遇到这种事，他又不希望爱丽丝梦到的是别的什么人。 “是……”爱丽丝撇开小腿坐在地上，大腿却并得很拢，“我不太明白……如果那是梦的话，现实里也可以做到吗？” 苏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不用去想这些，那只是个梦。” 爱丽丝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神情仍旧有些呆滞。 说起来，失去人偶的契约之后，曾经对她下达的三个约束也失效了。 可是，为什么会梦到这种事情？ 苏克朝周围看了一眼，场景不再逼仄，整体仍是往下的通道，但能听到怪物的低吼声。 “接下来我走第一个。” 这地方，恐怕比想象中更为棘手，对欲望没有多少认知的爱丽丝并不适合开路。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类似的场景可能会在眼前真实发生。 还是不要让她看到为好。 苏克给安格斯使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跟在了他后面。 果不其然，来到下层后，墙壁角落的两只怪物正在交配。 其中一只类似变异的翼龙，另一只则是长着鱼鳍的水生怪物。 “这……”安格斯愣了下，连忙阻止后面两位女性往下看。 苏克凝神注视这一幕，衬着下巴思考。 这里的怪物似乎受到未知力量的影响，像是在做遗传实验一样，变成只会遵循交配本能的小白鼠。 所知的魔药序列里，“花艺师”和“护工”途径有近似的特征，却又感觉不太一样。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那种梦境影响到自己，否则可能永远就留在这里，变得和这些怪物一样了。 两只怪物朝苏克看了一眼，发出粗厚的低吼声，不约而同扑了过来。 “真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瞪开左眼，黑色的筋凸起在眼皮周围，两只怪物在扑上来的过程中转瞬被黑气侵蚀，失控爆裂而亡。 这些怪物眼睛里充满血丝，虽然变得更加狂暴，但对精神能力的抵抗反而变弱了。 似乎原本就处于被侵蚀的失智状态。 看了眼尸体，从“私家侦探”的线索察觉判断，这两只怪物，都是雌性。 真可怕的影响。 “苏克！”身后传来安格斯不知所措的声音。 回头望去，原先站在原地的爱丽丝和沈流月，动作开始变得异常亲昵，眼神也变得迷乱，沉浸在一股暧昧氛围里。 在她们开始互相脱对方衣服之前，苏克提着灯赶到，让源火的气息贴近两人。 目光惊醒的两位少女猛的一愣，按在对方肩上的手停住了。 “流月姐姐？”爱丽丝有些惊讶地看着沈流月。 沈流月也有点没回过神。 “我们刚才……在做什么？” 空气里有种香甜的味道，即使隔着香囊也能隐隐透进来，令人不自觉想入非非。 苏克狠狠摇了摇脑袋，恢复镇定说道： “不要离提灯太远，也不要离我和安格斯太近，最好，能换一身难脱下来的装备。” 这地方，比想象中还要危险。 似乎那股力量能从人心当中滋养，一旦形成欲望溢出来，神智会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失去，也会影响到周围的人。 偏偏同行的女性还都是千挑万选的美人，要抵住诱惑，简直比预防失控还需要定力。 安格斯穿上了岩神护铠，苏克也套了件传说级白银铠甲。 爱丽丝让铁身躯的效果常驻，沈流月看不出来换了什么，她外面套上黑色的兜衣，完全把自己罩了起来。 做完这些，四人两前两后，朝下进发，来到刚才怪物袭击的地点。 “咦，这不是我的魔药材料吗？” 已经析出的战利品边上，爱丽丝和沈流月同时说道。 第四十一章 沈流月的觉悟 秘法鲶鱼的成对眼珠，“秘法祭司”的副材料之一。 博学翼龙的完整脑仁，“大学士”的副材料之一。 这分别是爱丽丝和沈流月的序列3魔药配方。 来到深渊也十几天了，魔药材料不是没有，但恰好在四人需求内这是头一遭。 没想到一次就是两样。 苏克没说她们两人的魔药材料之前在干什么，用神性确认没有受到污染后，放心交给两人收下。 继续和安格斯并行走在前面，下方又出现一群正在交配的怪物。 苏克唤出大地圣枪，不再礼貌招呼，让枪雨倾泻在血肉的地板上，扎得淌血一片。 怪物们被吓得一个激灵，疯叫着从彼此身上下来，怒气冲冲朝这边冲锋。 爱丽丝和沈流月只来得及看到这一幕，立刻启用灵性应战。 四人和怪物群搅在一起，这里的怪物种类繁多，能力也各不相同，聚在一起并不好对付。 而沈流月和爱丽丝注意到，苏克有些刻意和她们保持距离，几人之间的配合断了节拍，一番苦战才成功处理了怪物群。 形形色色的尸体躺了一地，苏克立于中心，有些痛苦地捂住左眼。 “主人！” “别过来！”他伸出右手，猛然阻止了爱丽丝靠近。 “诶……？” “我没事，只是还不习惯旧日的力量，有点使用过度而已。” 这片区域里那种香甜的味道比上层更重，要是和异性进行肢体接触，难保不会丧失理智。 沈流月站在原地，眼神微微皱了皱。 从苏克的表现来看，过多使用、过多融合旧日的力量，会让人性的部分进一步淡化。 但现在这种情况，又无法通过相处和接触让他恢复。 她没说什么，等着爱丽丝走回来，代替苏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的，等走出这里就好了。” 四人开始两两确认战利品，除了一些共通的辅助材料，苏克也找到了狂信者的火焰之血。 这是他魔药的副材料。 与之前不同，这十多天里几人也消耗了不少物资，虚空腾出了一些空间，能把地上的战利品全收进去。 “继续前进。” 苏克也很清楚自身发生的改变，眼下只有尽快通过这里。 沿着凸起牙齿的台阶往下，当抵达下一层时，苏克和安格斯同时怔了下。 底下似乎是一个大型的血肉广场，中心的喷泉涌出腐败的血液，数百个不可名状的怪物围绕在喷泉边，不知疲倦地做着活塞运动。 而喷泉下方，明显还有路。 “就像积压在底部的淤泥一样，越往下负担就越重吗？”安格斯评价了一句。 腐烂欲望之底，如果这里真的是曾经消失的夏伦底，恐怕整座城市的居民都变异成了不可名状的怪物，被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束缚。 “准备作战。” 在身后两人赶来以前，苏克朝下扔了一发源火的炎爆。 烧焦的肢体溅得到处都是，底下的怪物躁动起来，顺着台阶疯狂往上冲。 拔出雨火月光，苏克守在台阶中央，扫了一眼从侧面或飞起或攀爬的怪物，喊了一声： “侧面就拜托了！” 在永寂海迷雾中煅炼出来的持续作战能力，是时候发挥用处了。 …… 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砍杀。 如潮水般的怪物，永无止境的砍杀。 青白的大剑被粘稠的血覆盖，零碎的尸体堆得如同小山，苏克神情冷漠，麻木挥着剑，仿佛是在做一件极其无聊和普通的事情。 怪物的数量渐渐稀少，坚守在台阶上的苏克开始朝前推进，左一挥右一斩，拦路的怪物切瓜砍菜般倒下，即便神智受到控制，仍旧露出惊恐的模样。 似乎眼前的男人让它们意识到了，神应该有的姿态。 无感情，无怜悯，无情绪波动。 纵然是怪物，也会惧怕持有绝对力量的神明。 逃跑的怪物被圣枪贯穿、被火球炸碎、被湮灭的光线消弭身躯，没有一只得以幸存。 沈流月收起陌刀，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怅然看着底下那个背影。 明明应该是如此熟悉的存在，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 大量的杀戮，同样会泯灭人性，见到的血越多，心就越冷漠。 她咬了咬牙，很清楚苏克为什么这么做，握紧拳头，却阻止不了内心的无力。 地面堆积的战利品数量过于夸张，甚至做不到每一个都进行确认，只能根据灵性的牵引去找和自己魔药途径相关的材料。 狮胆怪核的角质膜层、春雨露水结晶、凝智琥珀结晶、智识之血、隐秘凋零书页…… 除了主材料“学士传承之心”以外，“大学士”魔药配方里的材料全部凑齐了。 看爱丽丝那边，应该也差不多。 通往高序列的可能性一下贴近这么多，沈流月完全没有实感，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晋升序列4才只不过十多天而已。 这都是多亏了…… 她看到苏克在战利品中挑选出了一些材料，随后便提着那把去不掉血污的月光剑，走向了喷泉的泉眼。 “苏克！”她喊了一声，对方却似乎没有听到。 在泉眼下方，有通往更下一层的道路。 他打算以这样的姿态继续往下吗？ 甚至，连带着火种的海蓝色提灯都还留在地上，没有带上。 爱丽丝比她更先冲了出去，沈流月眼神一顿，内心仿佛已经做好某种觉悟，一把拉住了爱丽丝。 “让我去，你和安格斯就留在这里，不要离灯过远，不要离彼此过近。” 说完后，她用刀划开一道刀气结界隔开两人，纵身跳进那个通道下方。 只是往下看了一眼，她神情就呆住了。 “果然是这样吗……” 数以千计的怪物正在血肉铸成的洞窟里，做着苟且之事。 之前急急忙忙出手，是为了不让她们看到吧，难怪那些怪物会如此发狂，红着眼不要命一样扑上来。 “真是的，明明和我一样注重理性，却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温柔。” 她摇了摇头。 “但我仍旧和最初那时候一样，你付出更高的代价，我也会以更高的觉悟回应。” 没有提灯的照耀，没有火种的庇护，她冲上前去，在那个身影朝下发起攻击之前，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第四十二章 摇篮曲 被从背后撞到的男人顿了一下。 他慢慢回过头来，呼吸变的粗重，染血的脸上，黑瞳里的血丝分外狰狞。 沈流月毫无畏惧的与之对视。 对方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按在肩上的手一把撕掉了她外罩的兜衣，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洒了出来。 面前男人的呼吸更重了，将她一把按在墙上，撕掉白衬衣的袖口，撕扯贵族马甲腹部交缠的束带。 那些带子有神力加持，但对方似乎打算用蛮力强行解开。 “苏克，”沈流月紧紧咬着嘴唇，只是严肃看着对方，“我不会反抗的。” 听到这句话，面前的男人顿了一下。 沈流月咽了下喉咙，主动解开崩裂了一半的束带。 “我会就这么一直保持理智看着你，直到你回来为止。” 她往后退了一步，贴在墙上，朝下微微张开双手。 “如果这样能让你找回人性，我相信你能找回来的。” 喉咙里发出低吼，面前的男人猛的贴了上来，呼吸吐在脖子上。 一行清泪，从少女眼角划过。 “来吧。” “呜呃——”痛苦的呜咽声，面前男人的身体变得像是一具提线木偶，正在和操纵他的未知力量抗衡着。 他扼住了自己心口，脑袋低沉下去，看不透是什么表情。 空气里的香甜并未散去，沈流月凭借意志，丝毫不被这种气味所影响，保持清醒的双眼。 无论是什么发展，她都要用理智撑到最后。 “我能做到，你也可以的，哪怕经历了那么多杀戮，哪怕神的部分正在逐步取代你的存在，无论什么时候，我会用我的部分，来证明你人类的那一面。” 一声绝望的嘶吼，面前的男人抬起头来，重新将她按在了墙上，手掌毫不妥协地伸了过来。 沈流月的心跳得砰砰响，她拽紧拳头，没让自己做出任何反抗。 那双手伸向她的胸口—— 随后，数股磅礴的力量从那里注入，身前升起一道强光。 光芒升到一半，男人一把推开了她，跌跌撞撞退到一边。 沈流月将手搭在胸口，眼神一时怔住。 这是…… 薪火、梅雨、斩星。 权柄？ 她望向在原地抵抗侵蚀的男人，凝神看了一眼下方。 “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抽出腰间被外神封印的长刀，挥出的同时，封闭的洞穴开始下起了雨。 纵身跳下，那密密麻麻的怪物感觉到了位格的威压，纷纷停下动作，抬起头来。 这三种权柄都被演绎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其中除了苏克自身，恐怕也有梅斯卡徒和辛多蕾的底蕴。 其中斩星的权柄，更是和她的佩刀产生共鸣，锋刃仿佛得到了片刻的解封。 “天星倒海！” 之前苏克有问过她，为什么要在出招的时候念出名字。 这只是因为，“天才”的特征，即是傲世。 也是对手中一刀，有着足够的自信。 斩业刀的锋刃在刀技中下沉，斩星的权柄增幅了这一击的威力，正如其名有着斩星般的威力。 血肉之躯，绝对无法抵挡。 轰隆——！ 落下的刀刃砸进怪物群，地板上的血肉分崩离析，鲜血如泉喷涌，与不断剧增的雨势混合，构成一片淡红色的海洋。 片刻后，火焰喷薄而出，正打算近身的怪物被焚烧殆尽，香甜也气味也猛得溢了出来。 沈流月用力摇了摇头，强打住精神，反手挥动了第二刀。 “升月斩！” 这一刻，她似乎真正明白了何为神力。 这股力量，真的能够侵蚀人的成分，强大到难以估计，连同旧日支配者的气息在内，苏克居然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但对于尚且刚踏入这个领域的沈流月来说，被吞噬，也绝不会是现在。 眼神重新亮起，既然已经做好觉悟，那就证明给他看！ 雨势、刀光、火焰不断加重，这不是她的力量，但她现在，有必须要去挥刀的理由。 …… 哗啦啦—— 大雨冲刷着凋零的战场。 沈流月立于中心，仰头任由雨水冲刷，洗却身上的血迹。 手臂早已感觉不到知觉，但她在些微恢复理智之后便睁开眼睛，散去梅雨，一个跃步跳上高台。 把权柄交给自己的男人正跪坐在地，脑袋低垂下去。 “苏克？” 轻声问了一句，她顿时感觉有哪里不对。 苏克的身上，有浅黑色的影子缠绕。 这是…… 绝对不会忘记的，这是曾经把终焉的使徒切茜娅杀死的东西，离开提灯范围后会遭遇到的东西。 她顿时心慌了，生怕苏克的眼睛也会像那个人一样弹出来，连忙扶住了他。 但似乎，状况和切茜娅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黑影缠绕着他，但无法侵入。 基于现在对位格的了解，沈流月当即反应过来，这是体内的某种力量在庇护着他。 “给我从他身上，走开！” 勉强运起不太熟练的薪火，黑影在火焰的笼罩下迅速褪去，消失无踪。 这火焰的力量，用在苏克身上时，有着超乎寻常的强大，甚至有股不知是什么，但令人敬畏的英魂之力。 黑影散去，沈流月扶住了苏克，摇晃着他的身子。 “苏克，苏克！你醒一醒！你该不会又做出什么自我牺牲的事情吧！我绝对不会原谅的！” 啪嗒，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泪水，不知怎么就滑落下去，滴在对方眼睑上。 眼皮微微颤了颤，怀里的男人慢慢睁眼，黑瞳里有种从未有过的干净。 像孩子一样的干净。 还不等沈流月反应，苏克一把从怀里抬起脑袋，蹭进胸口。 “咦……” 被对方像小动物一样蹭着，沈流月懵在原地眨了眨眼，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说部位有些奇怪……但又好像，不是那种感觉。 只是很单纯、很纯真地渴望温暖，甚至让人，忍不住溢出类似母爱的本能。 母爱？ 沈流月怔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苏克是渊古之主创造的生命体。 被送去地球后，就一直在孤儿院长大。 而这里…… 腐烂欲望之底。 如果这里能够倒映出人心里最渴望的欲望，如果他抵抗住了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欲，那么此时的他是在…… 沈流月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柔软起来，轻轻埋怨了一声： “真是的……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啊。” 但她伸出手，轻柔抚摸着他的头发，对方在他的动作下缓缓变得安静下来，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沈流月的眼神触了触，眼角有些泛酸。 是啊。 自己一直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不也是渴望着妈妈的怀抱吗，对于从未得到过这些的他来说，恐怕是生来就一直困扰着的问题吧。 说不定来到这个世界后，在他的心底也曾寄希望于利用魔药的力量，找到自己的血亲。 可是……那位外神……居然做出这种事。 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该有多失望，该觉得这个世界有多么冷漠。 孑然一身的孤独，他从未表露过。 紧紧将眼泪憋了回去，她用尽了自己的温柔，轻柔抚慰怀里的人，拍着他的背，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记者，她犹豫片刻，微微张开嘴，轻柔吟唱起来。 那是小时候妈妈常常唱给自己的摇篮曲—— “船儿轻轻摇，小宝宝睡着了?” “梦中会有我相随?” “与你相依偎?” “风儿轻轻摇，小宝宝睡着了?” “你会梦到我几回?” “梦醒也安慰?” …… 第四十三章 二十岁是奶奶 沈流月的歌喉并不算有多么优秀。 但她唱了一遍又一遍，怀里的人睡得如此安稳，呼吸均匀而平缓。 直到…… 她心情有些纠葛地笑了笑，无意间抬起头，看到爱丽丝在上方用复杂的表情看着他们。 这让她一下有种心慌的感觉，却又不好把苏克直接扔在地上，左右为难，怎么也不是。 “爱丽丝……不是的，我只是在……只是在……” 上方的爱丽丝歪了歪脑袋。 “主人在你怀里好像个小宝宝哦，流月姐姐要是成了主人的主人，那我应该喊你什么呀？” “啊，这……”她想了想，连忙转移话题，“安格斯呢？” 爱丽丝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看他在那边很难受的样子，就先把他的灵魂抽出来了。” 沈流月：“……” 总感觉有些尴尬，她只好尝试着把苏克摇醒。 “喂，苏克，别睡了，醒醒！” “我已经醒了。”苏克默默从怀里起身。 “你！什么时候？” “我睡着也会有意识，不然这几天晚上为什么没安排你们守夜。” 神性的部分逐步增强，即使睡眠也能感应到周围的一切。 沈流月懵了。 那他岂不是…… “你衬衣扣子开了。”苏克不太好意思地提醒道。 “呀！” 沈流月一把捂住胸口，脸色憋得涨红，那刚才岂不是……岂不是…… “谢谢，”苏克平静朝她欠了欠身，“这对我来说，是从未敢想的安睡。” “不、不用客气！” 背身系好扣子，她仍旧捂着身前，从侧面挪过来。 “你把你的力量收回去吧。” 苏克点了点头，伸手取出权柄。 但是，却留下了其中一个。 “诶？”沈流月眨了眨眼，“你还漏了一个。” “先借给你。”苏克回答道，“这股力量在你身上，能比我发挥更多用途。” 他留下的，是星之圣女的斩星之力。 之前沈流月的战斗经过他都感应到了，结合那把斩业刀，权柄的力量可以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深渊中行走，更优先保证队伍的实力上限，而不是把所有力量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事实也证明了，只有他一个的话，怎么也走不出这里。 自从在永寂海上为了替他复仇而奔走，甚至自从在最初相遇的第一天，进行那互不亏欠的交易后，苏克在心里就认为她是值得信任的人。 到了如今，自己早已把她当作足够珍惜的伙伴，有这股力量在，她也不会轻易殒命在这里吧。 “这……”沈流月听李微娜说过一些事情，曾经在厄运别馆的那架管风琴，苏克曾经说过暂时借给她，之后却从来没有提过要收回的事情。 表面上说是借，实质上确是直接送了。 就是因为在这种地方待人不计回报的友善，所以才让他们这些人，即便在他死后也从未敢遗忘吧。 “这太贵重了，即使是借我也付不起租金，”沈流月有些严肃地说道，“但既然你借给我，我会好好发挥作用来作为回报的，还有就是……” 她严肃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难为情。 “你要是还想睡得好一点……我不介意像那样搂着你。” 苏克微微张了张嘴。 “不要误会！不是那种意思！”沈流月拼命解释道，“你要是敢有不正经的想法，我不会绕了你的！” 苏克低头笑了笑，现在的他倒是完全不会被空气里的香甜影响。 似乎在经历过磨难之后，神性的部分对此产生了免疫，也在她的帮助下成功找回了人性的那一块。 “这次，真的很谢谢你，带你来果然是对的。” 沈流月嘟囔了两声，“我倒是希望更多用实力对队伍起贡献，而不是作为、作为你的妈妈……” 这时，爱丽丝也从上面下来了。 “主人，爱丽丝现在可以靠近你了吗？” “没关系了，”苏克摸了摸她的头，示意道，“快把安格斯放回去吧。” 等到安格斯回到自己的身体，四人重新在这一片集合。 “好厉害，那么多怪物都是流月姐姐一个人打倒的吗？” “不是我一个的功劳啦。”沈流月摸了摸头，看向一旁的安格斯，“安格斯也没问题了吗？” 还在体会刚才那种灵肉分离奇妙感的安格斯愣了下，看着自己的双手。 “好像我也不受影响了，为什么？” 几人纷纷看向那个提灯。 似乎从火种中透出来的温热，令欲望的香气被压制了。 爱丽丝不解眨着眼。 “为什么我抱着主人睡的时候，主人没有这样的感觉？爱丽丝究竟是主人的什么？” 她似乎开始思考自己和苏克之间的关系，沈流月能做到的事情，她却好像永远都做不到一样。 “如果沈流月是妈妈的话，爱丽丝是女儿吗？” 沈流月在一旁颤了颤嘴角，自己的辈分突然蹭蹭就上去了。 我才二十岁啊…… 怎么就成奶奶了。 “爱丽丝就是爱丽丝，同样无可取代。”苏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同样…… 沈流月脸色微微红了红，没有开口。 四人开始打扫战利品，和之前一样，基于灵性的指引寻找对应的材料。 安格斯也参与进来，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序列5“盗宝人”配方是什么，只能有什么拿什么。 沈流月的配方还是爱丽丝提供的，圣贞廷有位“学识圣女”，和沈流月相同途径。 疯信教徒的千之手指，盲信者的无瞳之眼，虔诚草粉末，污秽书页焚烧物…… 苏克清点了一遍材料，同样也只缺主材料：至外法典结晶。 爱丽丝和沈流月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唯独缺少的主材料，看来即便在深渊，也不是那么好获取的东西。 稍微值得庆幸的是，几人在里面找到了规格不同的虚空拓展图纸，每人的虚空都大了一圈，安格斯更是连升两级。 这样，就可以装下更多的战利品了。 苏克和爱丽丝的虚空都是30x30x30的级别，沈流月和安格斯25，鉴于之前有装修好的部分，多出来的体积全部拿来当作仓库。 这积压了相当多的物资，存放在苏克这里的魔晶更是突破十万大关，数字到达127936。 光是凭借这点，也能知道埃尔诺拉和贝武夫为什么对深渊有所企图。 对于实力足够的人来说，这里简直就是一座无人开采的金矿。 “都准备好了吗？” 打扫战场花了不少时间，苏克看着三人起身过来，看向继续往下延伸的阶梯。 从那里传来了高位的气息。 恐怕两千七百年前发生在夏伦底的真相，就在 第四十四章 啼哭之所在 苏克举着提灯走在第一个。 现在四人不必再像之前那样两两分开，欲望的力量已经影响不到他们。 关于这一点，苏克能得出的结论是—— 神性比人性，拥有更强的适应能力和进化能力。 从封印中挣开枷锁的神不会再畏惧枷锁，每经过一份考验，神力便强大一分。 渐渐的，能够封印神的方法就越来越稀少。 沿着通道往下，周围的墙壁窄了很多，也难得的出现了岔路。 在蜿蜒的羊肠道和需要破开墙壁才能通行的道路中，苏克选择了后者。 高位的气息是从那里传来的。 与之前的血肉结构不同，这里的地面和墙壁看起来更为脆弱，仅仅只是脚步踏在上面，也会引起周围结构的一阵收缩，似乎是在疼痛。 空气里安静得有些诡异，路上沿路都有阻拦的怪物一个也没见着，反而更加令人不安。 “这里太安静了，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安格斯提着一颗心说道。 “不管有什么，爱丽丝都会把它们统统打飞！” 苏克没说话，在他的感应中，要想继续前进，还得必须往下破开厚厚的血肉才行。 不知为何。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疑惑。 现在的他们，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太安静确实不是件好事。” 沈流月凝神说了一句，与此同时，在众人耳边—— 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三人同时看了眼沈流月，后者微微张了张嘴，惊讶道： “真的只是巧合！” 还真是一开口就出事啊。 这诡异的啼哭声听得人分外寒栗，就像有人用刀在脊背上刮过，整个头皮都不自觉发麻。 封闭空间里传来的婴儿哭声…… 并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进耳朵的，而是直接在脑海当中发出声音，就算挡住耳朵、屏蔽听觉也无法阻止。 “他哭得好凄惨。”爱丽丝皱了皱眉。 “我曾经听说，含着巨大冤屈、或者咒死的腹婴在夭折前，会产生极其恐怖的怨念，憎恨这个没能降临的世界。” 沈流月苦笑着阻止安格斯继续往下说。 她不惧怕畸形异变的怪物，但看不见、摸不着、不知是否能够杀死的东西，下一刻就可能以令人心脏骤停的方式，突然出现在面前。 还发出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 “这种时候就不要讲这种故事了，他哭得我心里发毛。” 这时，哭声戛然而止。 三人看着沈流月的表情里多了几分惊愕，下一刻—— 断掉的哭声，变成了令人浑身冒鸡皮疙瘩的笑声。 这笑声听起来如此天真无邪，却在这满是血肉的氛围中，让人感觉分外不对劲。 安格斯整整打了十秒寒颤，双腿都不自觉抖了起来。 “拜托你，不要再说话了……” 苏克和爱丽丝对此深表认同。 “史书里有相关的确切记载吗？”苏克出声问道。 安格斯摇了摇头，扶住膝盖站了起来。 “严格来说，并没有，那些传言背后，没有一条能被足够有效的证据证明，因此才更加令人恐惧。实际上，在埃尔诺拉历史学术圈，遇到婴儿啼哭声是种禁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跑。” “可是这里没地方可以跑哦。”爱丽丝提防着四周，耸了耸肩。 “所以……”安格斯苦笑道，“可能我们只能面对‘它’了。” 苏克没急着破开脚下的血肉，而是在四周踱步了一圈。 随后，他突然停住，看向其他人。 “你们有人对生理结构比较了解的吗？” 生理结构？ 冒出这个词，三人同时愣了愣。 爱丽丝很快摇了摇头，安格斯犹豫了一下，也连连摇头。 沈流月指了指自己，用唇语示意自己是不是不开口比较好。 “没关系，你说吧。” “咳……”轻轻咳了一声，她看了眼两边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苏克定了定神，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把整个空间看作是人体内部的话，最开始我们进来的地方是食道，之前的场景是在胃里，刚才的岔路是肠道，现在我们应该在什么地方？” “人体内部？”沈流月愣了愣神，回忆之前经过的几个部分，双眼不自觉睁大。 还真是这样。 虽然和“人”的脏器结构完全不同，但从生物学角度来解释的话，好像一路下来，真的是这样。 真亏他能从这样的环境下联想到这点。 不过，现在所在的地方？ 沈流月凝神想了想，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大的恐惧，抱紧了自己双肩。 “流月姐姐？”爱丽丝连忙去查看她的情况，手掌触碰到的地方一片冰凉。 沈流月伸出手摇了摇，示意自己没事。 但她脸色一片惨白，眼神复杂看了眼不远处脚下的血肉地面。 “子宫。” 爱丽丝听不懂什么意思，但苏克和安格斯表情同时一凛。 未知的婴儿啼哭与笑声。 在这 “看来那里就是一切的关键了。” 苏克重新走到那个地点，从印纹取出了剑。 在那里的，绝不会是什么带有希望的事物，从上层那些怪物的表现就能看出来，那恐怕是曾经让一座城市灭亡、一切罪恶的源头。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挥剑砍下的同时，婴儿的笑声变成了惊悚的尖叫，几人脑袋被震得嗡嗡响的同时，安格斯的SAN值又下降了两点。 不需要其他人担心，他自觉凑到提灯边上，让火种庇护自己。 苏克回头看了一眼，继续挥剑，一下又一下。 那惊叫带着分明的情绪，似乎在恶毒咒骂几人，但苏克并未停手，挥剑用火焰斩开豁大的一条口子。 轰—— 焚烧之中分开的血肉，可以看到 “那是……羊水？”沈流月朝下看了一眼，但没有在其中找到胎儿的踪迹。 “虽然没有实际论据，但这种情况，可能通常都会联想到……”安格斯舔了舔嘴巴，谨慎说道，“某个邪神的子嗣吧。” 此时，液体中突然伸起一个硕大的鬼影，正靠在边缘往下看的四人同时退开，那影子直升而上，像没有实体一样穿透了血肉。 “小心，不要以为是幻影！” 那上面，传来了极为不详极为诡异的神性，令他的神权都黯淡了一截。 苏克脑子里不禁冒出一个想法。 这个地方。 真的只有三星半的难度吗？ 全球降临：克苏鲁的地窟游戏 第四十五章 「当祂归来吾将返生」 看着 “我们真的要跳下去吗？” 生命的最初从这里诞生，现在又要回到这里。 “我没经历过这一步，大概。”苏克凝望下方，用眼神对几人示意。 随后率先跳了下去。 噗通。 温暖的液体带着腥气，被包裹在其中传来的感觉，令人安心。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能够庇护，什么麻烦都不需要去操心。 三人也接连跳了下来，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下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没有胎儿。 如果把整个通道比作巨大怪物的身体内部，在她的子宫里，只有羊水，没有孕育生命的实体。 婴儿的声音从刚才就戛然而止，几人聚在提灯的光芒下，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苏克缓缓在手心捏出一颗火球，淡黄色的液体在火焰周围迅速气化。 源火的神权，自然不像寻常的火焰那样借助氧气才能燃烧。 周围迅速变得热了起来，然而还不等安格斯开始感觉痛苦，内部就传来一声女人的惊恐尖叫。 “啊——！” 这声音震荡水位，整个内部都翻腾起来。 “给我停下！给我停下！” 苏克并未收手，也并未加大火焰幅度，周围的水位迅速退了下去，似乎从地板渗透下去了。 空气里残留着不太好闻的腥味，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苏克重新捏出一颗火球，幅度比之前要高出几倍，看样子是打算直接破坏这个地方的架势。 “不，不要！给我住手！” 这次，尖锐的声音清晰分明传来，几人朝来源看去，一个穿着污秽白长裙的女人莫名出现在那里，脚下在火光下倒映出影子。 是实体。 四人的表情都怔了一下。 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面容，四肢瘦得如同枯枝，女人低垂着头，几人却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腹部。 那里似乎本应该高高隆起，却像被什么东西炸过一般血肉模糊，缺失了一大块。 几乎只剩骨头的手笼在腹部，却完全遮不住底下的血腥，血顺着白裙染得下身一片鲜红。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还没有出生！” 这惊悚恐怖的造型，让沈流月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从女人的表现上看，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体有哪里不对，缓缓对空气抚摸的手，像是在安抚腹中胎儿。 苏克收回了火焰，冷静开口道： “既然是这样，你一定已经给他想好名字了吧。” “啊……名字，是啊……”女人听到这里，明明是如此惊悚的姿态，却露出慈爱的表情，这反倒让她看起来更加诡异。 “我都已经想好了，都已经计划好了，他是整个城市的孩子，就叫他夏伦好了。” 不等几人接话，女人继续嘟囔道： “不过，他之所以能够诞生，都是托了那位神明大人……是不是应该将他作为神的子嗣比较好？” 念着念着，女人突然一脸恶毒捂住肚子。 “不，他是我的孩子！任何人都不能夺走！哪怕是神！” 和苏克交换眼神，安格斯走上前说道： “告诉我们关于夏伦底发生的事情，说不定我们能帮助你，从神的手中夺回你的孩子。” 女人的神色变得热忱起来。 “真的？真的吗？” 关于事件的经过，女人开始娓娓道来。 她原本是某个落魄贵族的女儿，虽然家道中落，但出落得相当美丽，被父亲许配给夏伦底当地的伯爵长子，两人也情投意合，是一对受周围人羡慕的眷侣。 但在二十岁那年，她被医生诊断无法生育。 男爵一家得知这件事后，对她极为不满，就连一直彼此相爱的丈夫也开始厌恶她。 原本和睦的爱情迅速破裂，她最终被解除婚约，逐出伯爵府邸，当初把她许配出去的父亲也颇为不悦，整天愁眉苦脸。 她意识到，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她无法生育而已。 失去了伯爵家青睐的她开始自甘堕落，“我就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基于这样的想法，她开始出没于最肮脏的酒馆，哪怕没有魔晶也无所谓，在绝望中寄希望于那么一丝微弱的可能性。 但十年过去，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怀上。 她的姿容不再美丽，她的身体不再高贵，尝试了几次后，更多人倾向于付魔晶给更年轻的女人。 终于，她不再有人理会了。 在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的灰暗中，有一天她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 城市地底的水潭里，似乎挖出了什么东西，与其接触过的女性和雌性动物，无一例外在之后有了身孕。 早已经不介意谁能让她怀上，女人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只为了满足自己“想要孩子”的愿望。 当她偷偷来到地下，在那里，她见到了真正的崇高神明。 为了确保自己能够怀上，她整整在里面待了三个月，最初还担心水和食物的问题，但后来她发现，自己好像不需要进食了。 后来的事情，她也记不清了。 只知道自己的腹中确实拥有了生命。 和神明的沟通当中，明明无法理解，似乎不知从何时起，无意间收到过一些语段： 「吾亦在期待吾母」 「哀泣吧，诅咒吧」 「当祂归来，吾将返生」 女人兀自说着，表情沉浸在一种幸福的狂热当中。 所说的话，却让人惊悚得冷汗直冒： “为了能顺利让这个孩子诞生，我找了整座城市的人做他的父亲，无论男女，无论老幼，甚至是家畜、昆虫……” 此刻的她宛如一尊石像，沉浸在过往的回忆当中。 安格斯和苏克对视了一眼，四人凑近了中心。 “看来她已经……” “整座城市的灭亡，是因为从地底下，孕育的血肉满溢出来了吧。” “恐怕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导致了城市的毁灭。” “但最后骑士调查的时候，为什么没提到这件事，血肉又为何消失了来到深渊？” “恐怕和那位神有关。”苏克冷冷回应。 三人看向了他。 “看来，你大概推测出那位神明是什么来头了？” 苏克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我猜得没错，沉睡在夏伦底地下水潭的，是一位外神。” 苏克朝仍在沉浸中的女人看了一眼，缓缓说道： “我也是无意间看过类似的传说书本，但和事实相符的可能性相当高。” “那位外神，并不算太为人所知，只拥有‘脓汁之母’这样的名讳。” “但若是提到祂的母亲，我想沈流月也有所耳闻。” 他顿了顿，开口道： “祂的母亲，拥有众多尊名——‘黑暗丰穰之女神’、‘孕育万千子种的森之黑山羊’、‘至高母神’、‘伟大之潘神’、‘月之镜守护者’等等……据说祂几乎生出了所有的旧日支配者，是最受崇敬的外神之一……” 听到这里，沈流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莎布·尼古拉丝……” 那个女人腹中的胎儿。 是这位伟大外神的子嗣，以整个城市的生物作为黑暗仪式，企图再一次诞下的胎儿？ 第四十六章 未降生的外神子嗣 虽然实体尚不明确，但在这里，的确存在着一位还没有来到世上的外神。 “通往下一层的通道在哪？”沈流月很快抓住了关键。 原本与残缺的旧日支配者打交道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现在居然还要面对一位随时可能降生的外神？ 苏克脸色有些凝重，用眼神示意站在那边的女人，随后又看了眼自己的腹部。 “你是说，通往下层的通道，在她的肚子里？” 苏克点了点头。 血字提示的确出现在了那里。 【真实之壁★★★★】 【深渊废都外围★★★★★】 【生育之巢★★★★★★☆】 安格斯和沈流月同时吸了口凉气，爱丽丝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说道： “我们可以的，从主人的意思来看，应该只有从这里下去会比较好吧？” “是，”苏克没有否认，“目前遇到的情况每层都有三个入口，剩下的那个入口，状况不会比现在更好。” 从经验上看，难度都是依次递增的，这一层剩下的四星级求知图书馆，通道 三星半就如此棘手，苏克不想贸然挑战，万一那边也是全死亡选项，再回来的时候，外神说不定已经降生了。 “那，就在这里，上吗？” “嗯，”苏克点头看着沈流月，“下手会有顾虑吗、” 沈流月摇了摇头。 “同为女人，也该给她悲惨的一生划上句号了。” 这里，恐怕就是她当初无意间吞噬了数万、数十万生命所满溢出的“躯体”吧。 迅速商量好策略，四人在同时转过了身。 陷入沉思的女人愣了一下。 “你们……” 还不等她说什么，四人突然同时散开，速度最快的苏克直接瞬移到她身后，一剑捅进腹部。 “啊——” 看到腹部的剑刃血淋淋透出来，女人的瞳孔猛的睁大。 “你们！我早就知道你们也是来夺走我的孩子的！他有什么错！他甚至还没有降生到这个世界！” “那你该看一看，周围的血肉是由谁人的身体所铸。” 苏克的言语，让女人一时怔一下，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待的地方有多么不正常。 沈流月的刀在随后而至，从肩上斜劈而下，刀刃透骨而过，直入腹部。 女人偏转身子，避开了直接切过的致命伤，同时发出一声怒嚎，将两人同时震开。 爱丽丝的铁拳在吼声过后迎面落下，直直将女人拍进地里，血肉高高溅起，地板骤然一缩。 稳住身形的苏克和沈流月再度突进，刀剑交错斩落，丝毫不带怜悯。 在这种地方仁慈，和自杀无异。 “不要夺走我的孩子！” 埋在血肉地板下的脑袋发出透人肺腑的音波，就算步入神性的殿堂，也在这道声浪中力气全失，双目模糊，一时难以站起。 “苏克！”远处正在四处破坏血肉的安格斯倒退两步，连忙喊了一声。 从地板上，墙壁上，天顶上，开始有扭曲的人头浮现出来。 是血瘤蜡的雕像。 曾经被这幅身躯吞噬，变成只会析出养分的存在密密麻麻挤了出来，像活过来了一样蠕动着。 就算没有密集恐惧症，这幕景象也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那些雕像开始溢出浅红色的蜡烛液，沿着墙壁下滑，逐渐灌注在地板上。 她是打算。 强行让神子降生？ 哪怕是不完整的形态，也比被杀掉要好。 “不要让这些血瘤蜡接触到她！”苏克强行支起身子，用左眼发动旧日支配者之力，地板上轰然破开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 大量黑湖怪物从漩涡中冒出，它们疯狂啃噬着女人的躯体，而后者紧紧蜷着身躯，护着怀里的胎儿。 黑眼之力，召唤冥湖怪物是最基础的部分，严格来说，这并算不上是什么召唤，纯粹是以更高位的位格号令它们。 而黑湖之主的本质，根本难以用常规理论界定，苏克猜测旧日及更在其上的外神，都有类似难以一概而论的能力。 很多时候，苏克对此也极为陌生，那是需要更多宇宙真理才能掌握的知识。 但眼下，不全力使用拼一下，是不会知道结果了。 他身躯顿时化作黑雾解体，神智上升到了更高维的程度，俯瞰战场的细节变得如此缓慢，仿佛进入了子弹时间。 几乎在常理来说一秒钟的时间里，他确认过了场上所有人的状态、观察过女人目前的现状，甚至看过了其中每一个血瘤蜡雕像的脸孔。 而他那些脸孔中，他意外看到一张不算太熟悉的脸。 “？” 些微的疑惑后，他的身躯在那里重组，接住了那个人。 是占宸。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他的样子，虽然衣着狼狈，但并没有受到侵蚀，甚至可以说是完好无损。 本以为他身上或许有什么制胜法宝，但眼下时间不够的苏克也只能把他扔给安格斯，让提灯的光也笼罩他。 吸收了旧日支配者的力量，又在深渊进行了如此煅炼，现在的苏克，就算同时庇护十个人也不成问题。 没有找到捷径，那就只有硬来了。 他再度化作黑雾，遁入女人身下重组，青白色的大剑狠狠扎进腹中，在里面用力搅动。 女人发出凄惨的嘶嚎，周围血瘤蜡挤出的频率更高了，雨点般落在地上，像下着一场石头雨。 沈流月也从上方用陌刀深深刺下去，此时的两人正在用神性，与外神子嗣强行降生的神力抗衡着。 爱丽丝插不进手，只好用灵魂的力量为两人的神性增幅，同时肆意破坏周围结构，一拳打烂一片雕像。 序列6的安格斯什么也做不了，他自身难保还要护着占宸，哪怕自己都没见过这人。 但苏克既然把人丢给他，说明相信自己能守住。 那就不能让他失望。 在石头雨里躲来躲去，不一会儿脚上就被粘稠的蜡液黏住，“刺客”的闪避变得艰难起来。 他用身体承受着砸下来的沉重石像，幸好岩神护铠的防御力出色，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但他也因此帮不上更多忙了。 “刚才的人……是苏克吗？” 怀里传来声音，安格斯咬牙撑着回应道： “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最好趁我们没有被埋起来！” “……那个女人，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占宸冷冷抬起手，摸出一包橙黄色的炸药，朝着某个方位投掷出去。 轰隆—— 一声巨响，一侧的墙壁被炸得血肉飞溅，里面却有条通道。 “这……这是？” “输卵管。” 占宸不动声色回应，从安格斯身上下来。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全球降临：克苏鲁的地窟游戏 第四十七章 群星残留之迹 占宸甩出钩爪，把几只冥湖怪物拉开，自己跳了进去。 “你不该就此失去理智，明明为此后悔不已，现在只是在犯下更大的错误罢了。” 沈流月也不认识占宸，但从他的话里能看出，他曾经和女人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甚至让她恢复了部分理智。 “我……” 干巴巴的声音从喉咙挤出，女人的神性衰弱了几分。 占宸微微叹了口气。 “放心吧，就这样交给我，”他看着下方，尝试着和里面的苏克对话，“苏克，你能不能看见我做的标记，如果能看到，就把她往那里扔吧。” 苏克凝神化出黑雾，很轻松找到了空气中的痕迹，在洞穴的一角有一个暗网的灵性印记。 血瘤蜡已经流过来了，没有时间思考，他决定相信占宸。 以旧日位格支配，冥湖怪物纷纷一顿，随后裹着女人，朝标有记号的方向涌去。 硕大的身躯挡住了漫过来的蜡液，坠落的石像被蟾蜍类的怪物仰头张嘴吃下，怪物们像是在运输货物一样，很快把没有反抗的女人托了上去。 占宸朝苏克和沈流月点了点头，起身一跃来到通道口，在女人面前蹲下。 他用印纹里，取出一把带有古老深邃气息的银妆短刀。 刀身华美得一尘不染，岁月也无法抹去它的光辉。 占宸并未用这把短刀刺向女人，而是缓慢的、轻柔的，将刀塞进了女人手中。 “谢谢你愿意庇护无法容身的我，这份恩情我无法偿还，只能把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不必再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了，放下吧。” “你的命运不该由他人的冷漠来决定，女人不是生育的工具，更不是金钱权力的筹码。” “想想你最欢乐的前二十年时光，那根本无关生育，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而活。” “所以你根本，不必为任何人怀上身孕。” 女人的身躯颤了一下。 “！” 她似乎回想起什么，恢复些微神采的双眸泛起泪光。 占宸将手搭在她颤抖的手上。 “这一次，该自己决定命运，挽回这一切了。” “为自己而活吧。” “全世界，你是唯一能结束这一切的人。” 苏克远远看着两人的对话，这幕景象，和当时伊丝夏在水镜结界时隐隐重叠了。 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论历史还是现在，有些悲剧似乎一直在重演。 女人缓缓把握着刀的手抬了起来。 注视那刀锋，她的目光变得惊恐而疑惑。 “真的来得及吗……真的可以赎罪吗……一切都可以结束吗……” “如果当时有人能和我说这些就好了……如果那些和我过夜的男人能告诉我这些就好了……如果在我闯进那个水潭的时候有人能拦住我就好了……” 眼角泛着泪水，女人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哽了哽残缺一半的喉咙，她咬紧泛黑的牙齿，眼眸中心闪过一丝坚强而疲惫的光芒。 “我……好累。” 噗呲—— 刀刃刺进去的瞬间，整个洞穴摇晃了一下。 安静持续了几秒。 随后，那些血瘤蜡雕像的外表纷纷融化开，露出里面畸形的血肉，和一张张临死前惊恐的人脸。 咔蹦！ 血肉开始解体，发出山岳断裂的诡异声响，一道极为不详极为怨念的婴儿哭声，再度响彻每个人脑海。 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快走！祂……祂……祂要诞生了！” 几人灵性一阵撕裂，理智产生前所未有的危险预警。 恐惧。 即便是神格者，也完全无法动弹的巨大恐惧。 仿佛在下一刻，宇宙中最不可名状、地窟世界无法理解无法承受的存在即将降临。 血字提示逐渐勾勒成型，但在那之前，苏克“听”到了更为匪夷所思的声音—— 「吾之母从未得到过」 「吾亦不会得到」 「群星残留之迹」 「憎恨与怨念同在」 就在这时，血字提示终于组成了文字，那并不是在单一的某个地方，而是上下左右前后四方，每处都爬满了惊悚的血色文字。 【憎怨之子★★★★★★★】 【憎怨之子★★★★★★★】 …… 这分明是在告诉他，这层深渊的星级和结构都要发生变化了！ 最终还是要降生！ 恐怕祂真正的生母，那位“脓汁之母”在女人的身上残留了力量，而祂借助这点强行苏醒了！ 真正的羊水并不是这里，而在更不能理解的宇宙空间中，一直都存在。 而外神，似乎可以直接汲取这股力量！ 头皮一阵发麻，苏克将旧日的气息全开，化成黑雾搂过沈流月，抓起在原地无法动弹和爱丽丝和安格斯，在慢放的时间里急速靠近占宸和女人，猛得拍了他一下。 “走！” 什么也没空解释，苏克将自己和所有人全部塞进女人的肚子，下坠的同时眼前一花，一股强大的引力伴随失重，把几人全部吸了进去。 宛如星空般的通道当中，苏克神性一紧，回头看了一眼。 一张巨大的婴儿鬼脸，宛如一整个星球一般，朝他们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嘶吼—— “！” 【SAN值：27】 黑雾中的苏克定神看了眼，爱丽丝、沈流月、安格斯、占宸身上都产生了形式各异的变化，有的长出触手，有的变的透明，有的灵性变质。 居然追到这种地方！？ 没时间多想，苏克裹住提灯，将自己能用的一切能力全部开启。 旧日、神权、权柄、信仰之名、伪神神格…… 所有力量汇聚在海之仙女意念所化的提灯上，火种的力量生成屏障，抵抗来自外神子嗣的恶意。 几人身上的触手些微收了回去，但在此时，这位在深渊中新诞生的外神憎怨之子张开嘴巴，一股难以描述的威压与恐惧同时降下。 咔嚓—— 提灯的外壁，猛的碎裂了一条口子。 并且还在顺着裂痕，不断延伸下去—— 哪怕是在放慢的维度当中，碎裂的速度也仍旧令人猝不及防，难以迅速思考对策，只能极尽自己所有强撑。 几乎在同时，包括苏克在高维的意识体在内，自己的“腹部”纷纷隆了起来。 五人似乎在同时怀有了身孕。 十月怀胎的重负让苏克的理智雪上加霜，而就在这时。 身后，突然有更恐怖的东西降临了。 仅仅只是凭借感觉而已，苏克告诉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回头看，同时用火种屏障隔绝几人的灵性和视线。 那东西和憎怨之子两两相对，甚至连这位刚降生的外神气势都弱了一截。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仅存的理智在告诉苏克。 一旦直视，必死无疑。 全球降临：克苏鲁的地窟游戏 第四十八章 最糟糕的一张牌 五人从深渊隧道的深处坠落，离开了这片星空。 碰。 掉在地上的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开始呕吐起来。 不过这次倒没有像沈流月之前那样呕出蠕动的血肉，就只是干呕而已。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有一瞬间……” 对于沈流月他们来说，刚才发生的经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爱丽丝迷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爱丽丝刚才……好像有小宝宝了？” “……连我都有同样的感觉。”安格斯苦笑说道，“幸好现在好像消去了。” 爱丽丝愣了一下，看向苏克。 “那主人岂不是也？” 苏克颤了颤嘴角，没顾着说这个话题，来到占宸身边确认情况。 他看起来很不好，无论灵性还是脸色，受到的影响相当大。 毕竟他已经被困在深渊两个月了。 苏克用源火的力量笼罩在他身上，吐出一口血后，呼吸稍微顺畅了些。 “谢谢，”短暂开口，占宸翻身坐在地上，脸色一片苍白，“直到现在我还在猜测这是不是梦。” 趁他休息的间隙，苏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未知的恐怖存在……”沈流月凝思片刻，抬头看了他一眼，“听你的语气，似乎有猜测了？” “嗯。” 苏克应了一声，举起了手里的提灯。 外壁已经破碎得相当厉害，结合到海之仙女给他提灯前菲尤西亚所说的话，刚才出现在深渊通道当中的，很有可能是—— 外神渊古之主。 提灯能一定程度避免被祂的意识所捕捉，现在提灯碎了，祂出现反而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竟然真的出现了……我的面前刚才就有一位真正的外神……”安格斯恍然如梦，难以置信刚才那短短的瞬间发生过什么。 占宸稍微有了些力气，他握住脖子间的吊坠，抚摸上面刻着的“ZW”字样喃喃说道： “当看到苏克的时候，我判断这是虚假梦境的可能性高达八成，但这居然不是梦。” 实际上，他在寂临城一战之前就进入了石之花内部空间，并不清楚苏克就是库洛。 爱丽丝简单解释了一遍，反正现在已经世人皆知了。 “这样吗……”听完解释，占宸微微眯了眯眼，“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到底，他也是暗网的王牌杀手，隐藏身份这种事情算是家常便饭。 “容我再次向你提出感谢，苏克，”他用力握住项链，正色说道，“你让我成功守住了约定。” 看上去，似乎是有人在等着他回去吧。 沈流月有些感慨，但没有说出来，从作为职业杀手来看，这样的事情最好三缄其口。 她甚至都能脑补出一部小说剧情，身怀绝技的杀手活在阴影中，所爱之人静静盼望，守候归来的那天。 “不用客气，我更想知道你在这里的经过。” 石之花被别西卜设计夺走主导权，由他这个“启动者”强行转化之后，内部肯定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变化。 也许那个时候怀着憎怨之子的女人还存有相当的理智，占宸才能如此了解真相，甚至持有能够杀死她的短刀。 但在变成扭曲的深渊过后，侵蚀了女人神智的同时，占宸也无法随意行动了，才会被封在血瘤蜡的血肉里。 “等等，我觉得……现在似乎不是聊天的时候。”安格斯声音有些颤抖说道。 几人同时望过去，在不远处的荒芜山丘中间，有一大队人形生物正在朝这边过来。 没有灵性的气息。 …… 永寂海七大城市之首，寂临城。 三方势力的战争陷入了长期的拉锯战，新人类和贝武夫虽然没有明面上的盟约，但在各自阵线部分都只布置了少量兵力，锋芒全对准了埃尔诺拉神国军。 关于贝武夫战士长的消息至今没有收到，哪怕派出人员船只去当时的战场打探，也只在海底找到难以辨认的舰船残骸。 这让驻扎在这里的战士军队迫切想找埃尔诺拉讨一个答案。 但即使默契上不互相开战，敌方在总指挥官莫莱德加入后，局势仍旧朝着埃尔诺拉这边倾斜。 如今，神国的骑士彻底占领了海岸，把新人类军团和贝武夫都挤出了区域。 “目前的局势是，我们占领着城市，同时将山区让给贝武夫，利用他们占据的一定高地优势，对埃尔诺拉侧翼进行牵制。” 新人类指挥所内，雷格在长桌前方讲解着战略现状。 底下各组织首领脸色都很阴沉，连日的战争让每家都损失惨重，虽然不想承认、也没有直说，但大家显然都厌倦了战争。 说到底，以各组织为基点的军团结构，就像中世纪时期西方的分封征兵制一样，没有统一的领导权。 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战争中各组织的职能不同，损失自然也不同，那些损失惨重的组织，自然会对那些战损无关痛痒的势力有意见。 而各组织独立的指挥体系，更是加剧了矛盾的产生。 在危急时刻求援，却调动不了其他势力的成员，只能自己死撑着陷入苦战。 这仗一打起来，时间越久，混乱也就越大。 迟早有一天会爆发。 “也就是说，如今寂临城的海岸尽归埃尔诺拉所有了，我们只能看着他们逐渐站稳脚跟，驻扎营寨，建立防线？” “我们昨天还去侦查过，他们改建了我们以前的营地，每天都在训练作战、提振士气。” 仍旧没有直白说出来，但话语里暗藏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敌人正在我们的军营里拉屎，我们只能看着他们一天天强大起来，没有任何办法。 “我们只是没有选择正面作战而已，从总体损失的大小来看，仍旧是埃尔诺拉更高。”李微娜静静看着前方发言，“而且岛屿正在离两边神国越来越远，他们就像一支孤军深入的军队，并且无法控制地不断远离补给线。” “那我们选择正面作战，能够战胜他们吗？或者说，万一对方逼着我们正面作战呢？虽说过去是我们优势，但这几天里我们的损失越来越大了，基本都是他们在打胜仗。” 李微娜抿了抿嘴。 关于这件事，她确实无法反驳。 敌人在指挥官加入后充分利用优势，不断向前推进这是事实。 恐怕朝城市发起进攻，也就在这两天了。 雷格依旧沉默着。 他没有忘记莫莱德曾经说过的话，如今就如对方当初预料的一样，即便新人类和贝武夫默契结盟，埃尔诺拉依旧胜券在握。 如果没有足以改变总体战局的底牌，这场战争基本确认会由埃尔诺拉拿下。 他什么也没说，用手指在桌面的战略地形图上，拨弄着两颗地形以外的棋子，同时眼神带着担忧，看着另一头远在海外的白色象牙棋。 雷格的行为吸引了不少视线，众人纷纷投去目光，清楚他看着的那颗象牙棋指的是什么。 但对于他拨弄的那两颗棋子，即便有人发问，雷格也从未解释过。 “雷指挥官，我们一直都很信任你，都已经关乎存亡之际了，该告诉我们你手里那两张底牌是什么了吧？” “对啊，至少给我们交个底，不然手下成员心里都不踏实。” 雷格苦笑着叹了口气，从手里纠葛的动作也能看得出，其实他也不确定。 而就在这时，有传令兵匆匆忙忙闯进会议室。 众人没有责怪，只是将目光集体投了过去。 “西、西海！海肯的舰队在西海现身了！粗略估计有舰船三百多艘！”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包括雷格在内，都看向了那颗白色象牙棋。 看来，抽到最糟糕的一张牌了。 全球降临：克苏鲁的地窟游戏 第四十九章 懦弱的决定 雷格走到营帐外，第一时间打开印纹的交流功能，选中一个最近频繁使用的名字。 雷格：“这是什么意思？” 抬头凝望西边的工夫，对方已经回复了。 米哈瓦洛夫：“以现在的战况，让我们很难相信你们还能继续撑得住，为了避免深渊和苏克落入其他神国手中，海肯王国有必要施以援手。” “放屁。”雷格对着窗口骂了一声，这平铺直叙的文字恐怕早就编辑好了，就等着他发消息质问。 这也说明，他们根本不打算掩饰目的。 从西海岸登陆，新人类将受埃尔诺拉、贝武夫、海肯三方夹击，已经节节败退的军团不可能分兵驻守西海岸。 就算守，以现有兵力也绝无可能守住。 只要光月骑士顺利登陆，战场将迅速易主，变成海肯占据城市，与埃尔诺拉神国军对垒。 倘若造成这个结局，新人类将失去至关重要的筹码，好不容易争取的移民条件也会打回原型。 一切重来。 这片大海没有这样的时间了。 雷格不断用掌心转着那两个黑色棋子，情急之中被他拽在手里带出来了。 李微娜带着海柔儿来到他面前。 “如果我猜得没错，其中一颗棋子是指苏克和深渊小队吧。” 雷格并未否认，凝重看了海柔儿一眼。 后者摇了摇头。 感受不到。 心灵的感应，自那天过后就再也没有接上。 前去侦查的李草在这时落在三人身边，林悦也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他按了按猎人帽看着四人，神情颇有严肃说道： “确认了，三百一十二艘，距离寂临城大概20海里，今天下午就会抵达。沿路的侦查船没有收到消息，恐怕是用了大规模转移法阵。” 雷格缓缓用力将两枚棋子捏进手心。 “既然到了最糟糕的地步，看来不得不启动‘那个计划’了。” 他依旧没说明棋子的作用，似乎做好了不依靠的准备。 李微娜大概看出来，另外一枚棋子或许比苏克回来的可能性还要小，因此没有再多问什么。 海肯军的出现，并不是一个没考虑过的议题。 为了应对各种状况，指挥部的繁忙可不是干忙，有商讨出好几项策略。 而最终确定的结果只有一个。 “下令吧，”雷格脸色阴沉说道，“让军团放弃防线和城市外围，进入中心区域驻扎。” 海肯军的腹背介入，新人类将完全失去防御大范围阵线的能力，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缩小势力范围，进驻城市中心，利用建筑和防御工事死守。 防御面变窄，才能把力量集中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战争的守备方往往要占据隘口、修筑城池和城堡，而不是出城在平原上和敌人决一死战。 退居城市中心，也能一定程度上让另外三方接触面增大，造成互相牵制之势，而不是新人类军团单方面被围。 但这样做，坏处也很明显。 领地变小，资源也将受限，城市外围好不容易栽种出的作物将拱手让给敌人，只能通过印纹交易的方式获取物资。 而连日的战争下来，军团的物资本就已经告急。 妇孺和伤患将不得不面临前线的危机，战术的灵活程度也要大大受限。 还有就是…… “寂临城五十万民众怎么办？”林悦很不想问这个问题，但作为全军团的后勤总长，她必须开口。 这决定了后续物资分配的紧张程度。 雷格脸色铁青，沉默了好一会。 他的命令，将决定这五十万人的存亡。 这些人不属于任何神国，埃尔诺拉和海肯会如何对待阻拦在战线上的寂临城居民，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好。 而贝武夫，他们的战士天性就是所到之处掠夺一切，即使和新人类有默契的联盟，也不可能交给他们。 “我们……” 所有人都看着雷格。 时间不多，而他似乎已经做出决定了。 “带上他们一起。” 无论是谁都能感觉到这个决定有多么沉重，李草拍了拍雷格肩膀，什么也没说。 李微娜舒出一口气说道： “这个决定让我们难以承认，但如果一定要选，我反而更倾向于选这条路。” “我也是，”海柔儿用力说道，“抛弃他们，眼睁睁看他们死去，就算最后赢了，我也一定会后悔。” 林悦什么也没问，只是服从命令点了点头。 “我去安排。” 最大的负担，还是在她身上。 雷格苦笑着摇了摇头： “别这样，我也没说我是完全出于道义才这么做的，死守没有结果，我们还是得需要一些转机才行。” “我们也没说不接受你的命令，”李微娜笑了笑，“既然你有考量，那就更不用说了。” 她隐隐觉得，雷格手里的另外一枚棋子，就与这五十万寂临城民众息息相关。 但雷格既然没有说，说明现有战略，还不能依赖这个。 下达命令，严苛执行。 新人类的驻扎军开始动了起来，朝着城市中心区域撤离。 …… 埃尔诺拉军营方面，莫莱德·西礼斯站在阵列前线，目视新人类的骑士开始有序撤离。 “军团长，要趁现在追杀他们，发起总攻吗？” 莫莱德眯了眯眼，微微吸了口气。 “他们埋了法术炸药，让仪式队沿路排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提议的人愣了愣。 “……是！” 这段时间，那些穿着奇异的骑士通过类似的炸弹，让神国骑士吃了不少苦头。 据情报，那是个叫做“炎莲骑士团”的组织，首领只不过是个身高不过一米五的女性。 等手下离开后，莫莱德重新睁开眼。 与之前碧绿的眼眸不同，此刻他的双瞳一边金黄，一边冰蓝，视线投向远方，做到了俯瞰整个寂临城的程度。 “……嗯？” 正观察中的他发出一声疑惑。 下一刻，他又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收回目光，他的表情重新变得冰冷下来，眯眼看向寂临城居民迁移的方向。 “雷格，你的确是个出色的指挥官。” “但你终将，要为你懦弱的决定付出代价。” 第五十章 肉的诱惑命运的硬币 哗啦啦—— 刚停了半日的雨，重新又下了起来，洒在这座黑幕笼罩的冷寂城市上。 寂临城的民众挎着包裹，牵着孩子，在大雨滂沱之中朝城市中心进发。 并不有序的队伍被拉成一条极长的线，即便骑士们奋力催促，状况也没有好转。 领到的食物是大半是水的清粥和小块黑面包，有不少人小声抱怨。 徐盈和伊洛丝负责避免骚乱，从她们收到的消息得知，这恐怕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最好的一餐了。 路上也有一些人选择离队，骑士们并未阻拦。 虽然上次的战役让城市居民对新人类有了不少好感，之中有很多发展成朋友或恋人的关系，但也不是所有人。 选择离队，就代表选择了放弃新人类军团的庇护，靠自己的本事活下去。 如今新人类势力里，也有不少新加入的寂临城难民，他们看着这一幕，心里既不忍，又无能为力。 虽然步履缓慢，浩浩荡荡的五十万人最终还是抵达了城市中心。 场面比想象中更混乱。 人头攒动，挤在中心的广场上，密密麻麻。 他们的正中心是变异成黑色的硕大枯树，那象征着深渊的大门，看起来宛如地狱的入口。 新人类的军队就驻扎在他们前面，几乎挨着他们，在道路上不断铺设防御工事。 看到几辆重型车辆横过来堵住道路，人群里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你们，你们打算在这种地方建防线！？那岂不是箭射过来我们只能当靶子？” “不行，我要出去！出去！” 人群中有人奋力朝外面挤，仿佛待在这里不会有一丝生机。 拥挤导致了更大的混乱，再演变下去，必然出现踩踏事件。 这时，人群里的声音突然统统消失了。 连同雨水的声音也荡然无存。 接着，人群中躁动的那些人，慢慢升到空中，朝着外围漂浮而去。 这意思仿佛是在说，既然要走，我们绝对不留。 但请安静无声地离去。 阿历克斯停好车辆，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静谧教会的主教主导了这一切，通过将决定离去的民众抛开的方法，避免了可能发生的大规模踩踏。 希望一切都能和计划一样。 不再看着上方，他开始指挥其他“司机”，把车停在该停放的地方，锁死车轮。 短时间内能做好遮蔽物的，也就只有“司机”的车辆加上“装修工”的配合了。 还有就是，骑士的身躯。 防线的另一侧，斯卡恩率领的圣十字骑士团早已准备就绪，银白铠甲的骑士列成排，宛如一道钢铁之墙。 魔女协会、植物研究所、炎莲骑士团等组织藏匿在周围建筑当中，这幕景象，不禁让人回想起当初白夜城的梅斯卡徒一战。 只不过，当时军团要面对是单一的神灵眷属。 现在要抵抗的，是三方神国的正式军队。 其中不乏实力更胜当初梅斯卡徒的高序列强者。 军团的指挥台同样搭在寂临城居民之外，雷格在无声的雨幕中登上那里，伸手示意所有人平静下来。 雨水重新开始发出声音，人群嘈杂了片刻过后，纷纷望着雷格，似乎是想要一个解释。 雷格先是环顾了四周一圈。 不止是指挥部，就连物资调配所、急救帐篷、后勤厨房等设施全都在防御线边缘，一旦开战必被波及。 因为没有位置了。 “我知道你们有疑惑，对现状产生质疑。”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是一样的。” “我不能保证我们一定会取胜，不能保证你们每个人在战争过后都能活下来，把你们聚集在这里，也只是为了不让神国的铁蹄最先踏到你们身上而已。” “想要自救的人，请你们举起右手，我会安排你们离去，但埃尔诺拉的贵族老爷们、海肯的顽固骑士们、贝武夫的好战蛮子们会不会这么仁慈，我就不敢保证了。” 听着这番话，人群逐渐沉寂下去。 “但是——” 随着声音拉长，人们再一次抬起头来。 “我们还没有放弃希望。” “如果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我不会站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站在这里，”雷格指了指身后的阵线，“更不会让他们站在这里。” “无可否认，这绝对是一场灾难。” “命运的审判将降临在我们每个人头上，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你们可能成为奴隶，成为胜利者的玩物，但我要说的是，只要渡过这一关，我会把胜利带给你们，到时候不会再有任何人担惊受怕，也不会再领到全是水的粥。” “我向各位承诺，等到打完这一仗，我会让如今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吃到肉！” 肉…… 听到这个字眼，人群里不少人咽了咽喉咙。 在如今的寂临城，肉是比黄金和魔晶更贵重的东西。 正站在后勤部帐篷口的林悦叉了叉腰，无奈笑了一声。 该说最简单的往往能激起最单纯的执念吗。 不过。 我可没有答应过这种事情，到时候还不是要我想办法。 笑着摇了摇头，她转身进了帐篷，重新确认一遍物资库存。 肉的诱惑让人群稍微镇定下来，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当命运的硬币抛出的时候，已经度过数次灾难的人们往往愿意相信—— 那不会砸到自己头上。 毕竟被砸到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仍旧有数千人选择离去，雷格拜托黑路嘉将他们送走，中心的秩序总算稳定下来。 海柔儿在雨中乘着海浪，落到了指挥台旁边。 “已经安排好了。” 雷格点了点头，“感谢，真是多亏你们了。” 人鱼的军队之前一直守着海下的推进器不被破坏，如今新人类军团撤离，孤军难支的它们也不必再强守着那些机械。 毕竟，如今的岛屿已经开出足够遥远，不在埃尔诺拉和贝武夫的必争之地上。 军团做着最后紧锣密鼓的准备，已经整备完毕的势力守在各自位置上，只是发呆看着雨水中的街道。 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一生有没有什么遗憾的时间，只有现在了。 被遮挡的太阳看不出时间，正当一切准备就绪，青色闪电般折跃的李草准确落在雷格身边。 他的表情已经传达了情报。 海肯的舰队，在西海岸登陆了。 …… 西海岸。 舰船抵达空无一人的港口，光月的骑士从船上陆续登陆，占据了整个海岸。 光月教派的副教派长达里安清点好队伍，抬头看向东部的雨林，米哈瓦洛夫神情带笑站在他身边，面色如纸一样苍白。 “又回到这里了啊……”这位曾属于红月教派的吸血鬼略有感概说道。 达里安没有接话，拔出腰间泛着月光白耀的长剑。 “全军，朝城市中心前进，肃清一切拦路者！” 几乎是话音刚落，雨林里有一群人急急忙忙跑了出来，达里安的剑悬在半空，没有挥下。 这些人手无寸铁，有的连鞋子都没有穿。 “大人，骑士大人！我们希望得到庇护！哪怕做苦力都行！” 冲到骑士阵线面前的男人诚恳跪下，双手乞求。 达里安俯视片刻，突然一剑削去对方头颅。 “我说过，肃清一切拦路者！” 剑已挥下，身后骑士军团纷纷抽出武器，冲锋而出。 浩浩荡荡的军势排山倒海而来，从林子里冲出来的寂临城居民们绝望跪在了地上。 凝固在他们眼眸里最后的情绪。 只有后悔。 第五十一章 天炎的结界骑士的内核 空旷的街道上，只剩雨声。 到了这种时候，总觉得时间分外地慢，却在无可避免的，一点一点流逝。 新人类的军团、寂临城的居民全都望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路口，明明没有盼望，却没有挪开目光。 被包围起来的五十万人中，男人们最终还是拿起有限的武器，和在外围的女人小孩换了位置，让他们躲在自己身后。 即使战斗能力有限，生而为人，也总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渐渐的，远处响起的第一声铁蹄，朦朦胧胧踏进耳中。 屏住呼吸的人们重新打起精神，凝望的目光变得愈发坚毅了。 东北，蓝白铠甲的骑士坐在披着甲胄的白马上，整齐列队进入视线。 最先到的，是埃尔诺拉神，清一色的雄壮白马，仿佛在昭示他们血统的高贵。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有马搬出来，作弊啊这是作弊！”神千流不满嘟囔了一声。 “一直打算在这种时候才使用吧，”在她身边的寒舒雅看了眼下方的圣十字骑士团，“但我们也有绝对坚守的荣耀，要最大限度配合他们。” 埃尔诺拉在这种时候搬出军马，确实超出了所有人预料。 之前的打探从未有过相关情报，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通过传送门运过来的。 这个世界同样并非穿着铠甲就叫骑士，用灵性种饲养出的坐骑，无疑是冲垮敌人阵线的绝佳战略工具。 之前一直不用，恐怕是顾虑新人类的后层防线躲在城区，战马并不适合。 但现在，新人类只剩下最后一层防线了。 退无可退。 独臂的斯卡恩伫立在雨中，雨水洗练着结实的身躯，他看着道路尽头的神国骑士，一言不发举起了巨盾。 无言，但有力。 如山一般的沉稳。 周围圣十字骑士纷纷举起盾牌，结列成阵，构筑成一片钢铁防线。 一方是乘着军马的神国骑士，一方是拥有“绝对坚守”之称的圣十字新人类骑士，双方的对垒宛如一跃拉回时光，回到那个战马冲锋、白银结盾的年代。 短暂的平静后，埃尔诺拉的骑兵队指挥官拉紧了缰绳，马首高昂往上抬了抬。 随后，他举起了长剑，力挥向前。 “为了神国的荣耀！” “为了神国的荣耀！！！” 骑士们发起了冲锋。沉重的铁蹄踏在石板街道上，踏得人胆战心惊，仿佛连半个城市都在颤抖。 不止是东北面防线，听到这个声音的其他地方也纷纷投去目光，心里同时冒出两个想法—— 幸好不是自己在那边驻守。 幸好那边是圣十字骑士团。 骑兵浩浩荡荡而来，躲在战线后的寂临城民众宛如大山压顶，别说握住武器，连双腿都在打颤。 他们互相推搡着，象征性举着手里拼起来的木板，仿佛下一刻铁蹄就要踏到他们头上一样。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战马的脚力相当优秀，转眼就接近新人类的防线。 “起！” 就在这时，神千流猛然朝天空投出一颗火弹。 那是某种信号。 “谁跟你玩过时的那一套，感受天炎吧！” 哗啦一声，原本平坦的街道不知怎的突然腾起汹涌的火焰，转瞬就将整条道路铺成一片火海。 神国的骑士顿时被四五米高的火焰吞噬，整个天边都亮了起来。 瑟瑟发抖的民众们懵了一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此前还有人抱怨为什么不在路上设置路障来着，现在看，确实没有那个必要。 实际上不止寂临城民众，新人类其他组织也不明白这些火焰怎么来的，没有看到可燃物，火就这么烧起来了。 布置的时候，神千流也只说她那些“感受天炎吧”、“此乃宿命轮回之焰”、“重返世间焚咒之劫”…… 能听懂的，都不是一般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作为新人类翘楚的几大骑士团之一，她从来没有食过言。 眼下这场大火，就是她对骑士诺言的践行。 斯卡恩嘴角微微弯起，如今他早已不像以前那样质疑这些奇装异服的骑士，虽然还是会对一些不合礼数的行为恼火，但在内核上，他早已认同对方是真正的骑士团。 她和她的骑士团兑现了承诺，现在该他们了。 “冲击准备！” 他什么鼓舞人心的话也没说，举盾守在最前面。 与炎莲骑士团相反，圣十字从来不用言语修辞自己、借助辞藻证明自己正义的正当性。 不畏强敌，保护弱小。 这些骑士教条里写得夸夸其谈的东西，今天他们就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燃着火的战马从火海中冲出，跌跌撞撞撞向建筑，其上的骑士早已跌落。 就这样接连冲出几十匹后，冲锋的骑士们再次从火焰中现形，身上裹着淡蓝色的法术护盾。 是埃尔诺拉的仪式队，他们用法术庇护了骑士。 “啊——！所以我就说这些马真是讨厌！原本我是打算等他们满满当当挤在道路里再用的，现在都找不到术士在哪了。” 用力一挥，此前还笼罩在街道上的火焰凭空散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直到这时，众人才知道这些火焰怎么来的。 结界啊。 神千流把火焰寄存在结界当中，连通的入口就开在这片街道上，只要她启动结界，火焰就会瞬间而至。 寂临城如今禁止空间转移能力，但没有禁止结界。 火焰的消失，让举着法杖杖头发亮的术士异常显眼，街道边的建筑里突然跳出众多带着长刀的刀客，他们从上方一闪而过，一斩即走，遁入对面的建筑当中。 是神月的成员，鸩夜千嗣和寒舒雅也在其中。 混在骑士当中的术士纷纷落马倒下，那附有咒文的长刀就连盔甲也能一分为二。 处理完中列的术士后，神千流再次让火焰覆盖，骑士冲锋的阵线暂时受到阻断。 但前锋部队，已经撞上了圣十字骑士团的防线。 咚！ 那冲撞的声音不像是金属，而像是两座大山在彼此对撞，强烈的冲击甚至将身后的民众掀飞。 双方骑士几乎在同时刺出了长枪。 同为骑士，他们选择了相同的武器，但又略有不同。 埃尔诺拉骑士这边是多层脆骨结构的骑枪，圣十字骑士团则是枪杆三米多长的刺枪。 战火彻底点燃了。 双方厮杀在一起，埃尔诺拉骑士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但新人类其他势力也从各个方向发起进攻，喊杀声、武器交戈声，不绝于耳。 而当人们的视线被东北方吸引的时候。 西方、东南方。 海肯的光月骑士，贝武夫的赤血战士，几乎在同一时间现身了。 第五十二章 四方会战 四方会战，所有的势力都悉数登场了。 而光月骑士出现的时候，他们的剑刃上已经染血，贝武夫同样。 人们开始相信那些离去之人的下场，但同时也联想到，一旦新人类战败，等待自己的恐怕是相同的宿命。 只是早晚之差。 光月骑士在还没有接近前，就朝这边投来大量带着光月气息的投枪，人们惊恐睁大眼睛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枪雨，恐惧让他们无法动弹。 就算能动，也没有地方可以闪躲。 随后，一道赤红的屏障笼罩在阵线上方，挡下了绝大多数的枪刃。 剩下的部分，被金黄色的圣光屏障挡下。 魔女协会会长桃乐丝不满看着光月骑士的阵线，对方分明是打算连同寂临城民众在内一起杀光。 要不是她亲自出手，加上伊洛丝所在的伤病收归处在附近，这下恐怕足够引起人群动乱。 徐盈现出冰雪之刃，看了眼对面建筑的林鸦，用力点了点头。 大地之盾骑士团和狮子骑士团守在前列，此外还有植物研究所、高校联合社、存在者协会等等数十个军团，作为严阵以待此前从未损失过的海肯神，新人类在西方战线投入了最大程度的兵力。 等到骑士接近，数以千计的新人类组织成员从巷弄中、从建筑里、从屋顶上跳出，第一时间选择以火力覆盖，刀光剑影乱闪，陨石天星直落。 既然来了，那就让他们知道，新人类并不是好惹的。 大型法术连番轰炸下，桃乐丝赞赏地看了身旁的梅芙一眼。 “你这个不需要咏唱的特性，简直是大型军阵的噩梦呀。” 随着第三根法杖碎裂，梅芙随手扔在房间角落，从印纹中取出第四根。 “那当然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光月骑士们开始射出带有翠绿气息的大箭，但仍旧被魔女们的屏障挡下，下一刻这些粗壮的箭矢纷纷化作大树，开枝散叶，数以万计的树叶刀刃即将发散。 这时，那些迅速成长的大树纷纷萎靡缩小起来，又从参天大树变成细小树苗，无力落在地上。 “可不要小瞧我们啊！” 虽然光月骑士使用了青月的箭矢，但在“花艺师”途径的植物研究所面前，借来的力量终究是无用的。 被一顿突如其来的打击，光月骑士的损失极为惨烈，银白铠甲的骑士顿时倒了一地。 这时，正陷在战阵中，以冰雪之力成片破创敌人的徐盈突然灵性一紧。 高序列…… 猛的朝一个方向看过去，骑士阵线中一个浑身散发月华的男人举起手中长剑，在他身边还有数十个散发同样气息的骑士。 这是…… 光月之剑！ 自从知道海肯军队要来，雷格不止一次让军团提防这个能力。 若是打在人群密集处，绝对不下于一场灾难。 徐盈咬紧了牙，化作冰雪、霜舞现身于道路中央。 徐凌，请借给我力量吧。 与你相见的承诺还没有兑现，我绝对不会死在这里。 作为“杂技演员”途径，她也在这段时间顺利晋升到了序列4。 序列4，“胜者”，这是职业的名字。 这个途径有一类特性，只要身体表现符合印象、身心合一，就能发挥出远超常规的力量。 胜者，坚信胜利便会胜利。 似乎注意到她的动向，周围有辅助能力的魔药职业者纷纷将能力施加给她。 “主播”、“学生”、“流浪者”途径…… “质检员”、“文员”、“运营专员”途径…… 这让她周身迸发出五彩斑斓的色彩，仿佛通过正面的增益效果，强行短暂制造出一位神灵。 这便是胜者持有胜机的自信。 啪一声。 躲在暗处的林鸦把三个标签贴在她身上。 “无敌”。 “暴走”。 还有就是…… “重逢”。 徐盈愣了一下，恍惚中，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抬头看了一眼林鸦。 之前可没说过会打这样的标签。 不过。 倒是要谢谢他。 毅然决然中，眼前那个戴着眼镜、文弱书卷气的少年走到她侧边，与她共同握住了那把冰雪之刃。 冰雪之力骤然喷发，哪怕对面有高序列强者在场，这一刻的徐盈再也没有畏惧，力量骤然拔升。 双方都在积蓄力量，当气势上升到极限。 两边同时挥动了剑。 轰隆————！！！ 光月的光束和冰雪的光炮骤然放出，沿路荡过街道。 砖瓦粉碎、建筑坍裂，就连地面也在摇晃。 被骑士冲撞吸引视线的人偏过头来，下巴张得说不出话来。 这要是被打中，在场一半的人都得消失。 两股磅礴的力量交织在一起，黑幕下的寂临城都被照亮，即使双边都提前撤离，但仍有小部分人被卷入，身躯顿时化作齑粉。 徐盈的手颤抖着。 即便借助了这么多力量，似乎还是…… 不。 她猛得咬紧了牙，胜者必须要有胜者的自信，否则就辜负了无数信任她的人。 光月之剑朝着这边缓缓推进，徐盈始终没有放手。 坚持住，坚持住。 她不断为自己打气，那和自己同样握着刀柄的手没有放弃，怎么能先退却。 震荡的冲撞持续了数秒。 直到这时，天幕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散去。” 空旷的声音，顿时将光月之剑的力量消解于无形，满覆冰雪的光炮轰然击向光月骑士的阵线，引发了足以堪称小型核弹的爆炸。 镗——！ 冰蓝色的光球轰然扩散开来，半边城区落起了霜花。 徐盈脱力倒在地上，这一击的威力，耗尽了她所有的灵性。 “啪”一声，林鸦将“暴走”的标签替换成了“灵性恢复”，落到地上搀扶起了她。 “呃……”他在原地停了停，“虽然这种时候可能不是时候，但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徐盈：“……” 低头看了眼已经消失的那双手，徐盈无奈嗤笑了一声。 “姐弟恋，下辈子我可能会考虑。” 林鸦大受打击。 扶着她躲进了周围建筑。 落地以后他还在想，不对啊，这种生离死别的时候不是最好的良机吗？ 为什么我又失败了…… 夜空上方，黑路嘉静静悬浮于西方战阵上空，俯视被冰雪之力击中的光月骑士军团。 在那里，一个男人挥剑斩开白霜，冷冷抬头看着她。 声音透过夜空而来。 “看来你终于肯开口了，静谧教会的主教。” 黑路嘉没有回应，在她东北方，水蓝色轻衣的女性缓缓现身。 东南方，红色麻花辫的男人扛着大剑在火焰中现形。 四方的四位高序列强者，在此刻对阵了。 第五十三章 使神的交锋罪人的牺牲 随着空气中神的压迫逐渐升高，下方战场的局势也开始发生变化。 从山区里冲出的贝武夫战士从两路迂回，大部队朝北直击埃尔诺拉，另一队从南往西迂回，企图寻找空隙。 但这却遇到了完全不讲理的海肯光月骑士，双方刚打了个照面，就混战到了一起。 相比之下，新人类东南面的防线算是逃过一劫，“司机”构成的车阵堵住路口，灵剑宗第三代宗主叶鸣负剑立于中央，贝武夫的一百多名战士只是在远处对峙，并未上前。 同样的，光月骑士朝北迂回的部队也和埃尔诺拉骑兵撞在一起，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一时间，整座城市到处都在交战，魔药能力和法术高频率碰撞，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沉默听完从各处传来的情报，雷格在指挥台上守着新人类的旗帜，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局势已经比想象中好了太多，但新人类仍旧是受击最多的势力。 西南方的阵线不敢撤，一旦拉去支援，贝武夫的战士必将趁虚而入，其余两边敌我损失都在不断扩大。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场战争，是其他三方神国要从新人类手中夺走至关重要之物。 抬头看向天空，出现在那里的三位高序列强者，将黑路嘉围在中间，似乎有所忌惮。 贝武夫的使神，拥有“天谴剑炎”称号的男人挪开目光，看向埃尔诺拉方的使神露西娅。 “‘纯水雉女’，我想知道的答案关乎我接下来的选择，你应该明白吧。” 露西娅微微弯眉凝视他一眼。 “扎里斯·勃拜克，如果我知道关于你们战士长的情报，我倒是很乐意告诉你。” 光月的副教派长达里安冷哼一声，浑身散发着淡淡月华。 “哼，你们不会以为在‘她’面前，还有余裕抽空对付彼此吧。” “看来你知道有关‘她’的事情，”露西娅转头说道，“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在这里和各位生死相搏。” 深渊废都的遗子。 在场另外三位使神，都知晓一些有关黑路嘉的身世之谜。 扎里斯右手握住大剑剑柄，摊开左手说道： “你们未免过于懦弱，既然同是使神，一战又有何惧。” 他似乎并没有把废都遗子这个来由放在眼里，好战的热血使他打算率先发起挑战，试一试黑路嘉的真实实力。 空气中现出灼热大剑，黑雾笼罩的天空霎时间被点燃，云层之中似有炎龙出海。 扎里斯的身形化作一道赤红，直朝位于中央，一言不发的黑路嘉。 磅礴的神性如同战意倾泻而出，连下方战场的贝武夫战士也仿佛受到点燃，变得英勇异常。 而这时，蒙着面纱的主教动了。 扎里斯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自己的眼前就被一只手覆住，无畏向前的冲锋顿时泄了气。 他朝反方向以无法控制的速度被摔出，迅速远离中心城区方向。 “！？” 只来得及看见云层之中的炎龙凭空消失，他重重撞在城市边缘的黑色方碑上，一时间地动山摇，整座城市都震动起来。 “这下少了一个缺根筋的家伙。”露西娅面色平静说了一声，在原地并未行动。 对面，达里安拔出了腰间长剑，指向天空。 浓重的黑雾之下，陡然出现一轮圆月。 “序列2‘选月者’，果然有着能够再现昔日月光之威能。”露西娅评价了一句，依旧未动。 依旧是近身战。 达里安挥动月华笼罩之剑，在光月加持之下战斗得异常神勇，黑路嘉左闪右避，像一团没有形体的雾气，锋利的剑刃始终未能触及到她。 然而，之前对付扎里斯的那招，似乎对达里安不起作用。 拉开一定距离，面纱下的黑路嘉再次开启嗓音： “破坏。” 天空中那轮月亮，陡然碎了。 达里安因此失去光月加持，被几乎以相同姿态丢出去，迅速消失在视线当中。 然而下一刻—— 被丢出去的达里安莫名出现在黑路嘉后方，剑上重新升起耀华。 光月之剑！ 硕大一颗光炮轰然放出，下方的地面都在波及下开裂。 正中这招的黑路嘉猛然回头，面纱下的双眼放出浅金色的光芒。 啪——啦。 轰出的光炮，居然在她的凝视下化为了石头，朝着下方坠落。 寂临城的民众傻了眼，幸好伊洛丝始终关注天空上的动静，用光墙挡住了小山一样的岩石。 这时，新人类组织“搞事情论坛”的众多“评论家”灵性一动，迅速贴上“失去重量”的标签，将这座山扔向了埃尔诺拉军阵当中。 随后解除了标签。 骑兵们顿时被压得人仰马翻，好不容易清理的道路再次被阻断。 所以说，“评论家”被讨厌真不是没有理由的。 于此同时，先前被扔出去的扎里斯以毫发无伤的姿态赶了回来，和达里安共同发起攻击。 被两名序列2围攻，黑路嘉仍旧显得游刃有余，似乎并没有动真格。 她绝对不止序列2。 在场另外三位序列2的使神都得出相同结论，但露西娅始终站在一旁观战，并未插手。 几位高序列的神力很快碰撞得惊天动地，就连在下方的中序列魔药职业者，也感觉到天随时塌下来的压迫。 而就在这时。 埃尔诺拉军阵中突然闪起一道金光。 三位缠斗中的高序列在同时回头，黑路嘉的启声高诵—— “散！” 而在她面前，水蓝色轻衣的露西娅不知何时张开了结界。 “我一定是个罪人吧，所以死在这里，看来也是我罪有应得。” 她的眼眸带着哀伤，水一般的结界包裹了四位高序列所在的空间，而作为包容万物的水本身，露西娅的身躯正在黑路嘉的法则之力下趋于透明。 居然，用自身神体强行封住并承受了言语的力量。 黑路嘉的眼神怔了一下，能力被封住后，下方那道金色的光柱，破开匆忙生成的金色屏障，轰然贯穿了新人类的阵线。 光芒扫过，原本拥挤的五十万寂临城民众，顿时有一小部分消失了。 就在光芒经过的轨迹上。 时间仿佛静止。 人们错愕看着之前还在身边的人群，在那里只剩下光芒扫过的灼烧，连灰都没有剩下。 下一刻，民众们再也顾不得任何事情，惊慌失措朝着四面奔逃，他们撞向其他防线还在驻守的新人类军团，尖叫着、惶恐着，把恐慌的情绪像病毒一样蔓延出去。 ——圣十字骑士团的防线被轰出一个豁口，骑着战马的埃尔诺拉骑士挎着长枪挺了进来。 ——混乱当中，光月骑士和贝武夫的战士同时发起了进攻。 ——天空上，达里安趁着黑路嘉露出空档，长剑从背后刺进她的胸膛。 战场如同一锅粥乱了起来，任何人都无法再把握全局。 李草神情焦急地望向东北方向战线，似乎是想从混乱中找寻什么人的踪迹。 在他身边，站在指挥台上的雷格依旧不动如山。 “去吧，遵循你内心的想法而战。”他突然说道。 李草愣了一下，猛然回头。 雷格偏过头，带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你本就是自由之风，让这道风，成为吹散这座城市阴霾的契机吧。” 说完，他又用一贯的姿态对他使了使眼神。 “去吧，这次不要再留下遗憾。” 李草睁大了双眼。 随后，他神情猛的坚毅下来，以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猎人礼。 “啊，看着吧。” 双手抽出双刀，李草背过身去。 “这次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 第五十四章 自由之风随心所欲之人 刺穿胸膛的剑，骤然放出光耀月华之力。 一阵恐怖的神性爆发，黑路嘉裹着黑色教袍的身影在月华中粉碎于无形。 看着这位光月教派副教派长的行径，扎里斯收起大剑，不屑地嗤了一声。 而他前方不远处的露西娅，神性和身躯也即将消散了。 扎里斯看了眼下方埃尔诺拉军阵当中的男人，“这都是你的计谋对吧。” 下方，埃尔诺拉方面总军团长，“金之冰将”莫莱德·西礼斯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回应了一个冷淡的微笑。 随后，两人的视线同时错开，却不约而同投向了同一个地方。 “那是什么？”扎里斯皱了皱眉。 新人类的军阵中，一道青色的光芒如火焰般升起，顿时照亮了大片区域。 从那其中，他感受到了一种奇异而矛盾的神性。 若说是序列3的半神，但又好像并不完整。 若说带有古老而深邃的气息，但又汇聚着崭新的信仰之力。 尤其他身上的神力，在黄色和青色之间不断转换，看起来就连稳定都很艰难。 “这到底是……”虽然不想承认，但扎里斯在那股古老神性中，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旧日支配者气息。 他看向光月的副教派长，而就在此时，两人的背后猛的一阵冰凉，仿佛被至高的存在投来了目光。 “！” 不需要回头，发散在空气中的神性已经勾勒出对应的画面。 一道黑色的漩涡凭空出现，在那里，蒙着面纱、身穿黑色长袍的女性缓缓睁眼，世界因其而静止。 静谧教会的主教，她没死，这在扎里斯的预料之内。 但现在的压迫感是？ 漩涡消失，黑路嘉毫发无伤出现在那里，恐怖的压迫也荡然无存。 扎里斯和达里安同时回过头，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惊愕。 “你到底……是谁？” “你们不都知道吗。”黑路嘉的语气像说家常话一样，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惜字如金的态度。 她缓缓说着，面纱后的眼神骤然变得冷淡。 “又或者，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伸出手，在空气中骤然一握，达里安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巨力捏住，铠甲骤然变形。 扎里斯错愕看了一眼，几乎没经过判断，挥剑用火焰包裹住达里安，暂时救下对方。 “……我以为你会选择离去。”达里安状况不是很好地说道。 “别开玩笑了！”扎里斯语气不爽地吼道，“贝武夫没有逃兵！” 两人身上重新笼罩着神性，但面对黑路嘉的态度，认真了起码十倍。 …… 下方，那黄一阵青一阵的光芒，最终定格在了青。 下一刻，没有任何人看清发生了什么，那速度真正追上了光，踏进新人类阵线内部的埃尔诺拉骑士什么都没来得及察觉，就纷纷暴毙，血像喷泉一样四散喷舞。 那道光在战场中无人能挡地折跃，仅仅数秒的时间基本将混乱的东北战场绕了个遍。 最终，那青光停在一栋残破建筑下面，露出里面戴着猎人帽的英俊脸庞。 他缓缓抱起倒在地上的寒舒雅，后者慢慢睁开了眼睛。 “李草……？发生了……什么……” 李草平静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吧。” 几乎在瞬间，寒舒雅发现自己来到了治愈教会的帐篷里，前一秒还托住自己的人。 却已经消失。 …… 看着带着青光的猎人凭空出现在不远处，周围骑士都吓了一跳。 莫莱德微微皱了皱眉头。 “没有过这样的情报，你就是新人类的底牌吗。” 按着猎人帽的李草缓缓摇了摇头。 “我只不过是个，随心所欲之人罢了。” 下一刻，带有神性的双刀骤然砍在眼前，莫莱德用大剑格住了攻击。 李草的刀刃急剧侵略性，看起来像是不稳颤抖，其实始终处于不断爆发的过程当中。 “你身上的气息，和我曾经接触过的一本书很像。” “哦？是吗，那你可真是不幸啊。”话音刚落，李草的身形闪至身后，莫莱德转身不及，被击得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的骑士们傻眼了，莫名出现的猎人快到完全无法预测，从各个方向攻击，被誉为“金之冰将”的指挥官居然在交战中处于劣势。 军团长都被人攻击了，自然不会有骑士放着不管，但只要有人踏进十米范围，迎接的就是什么也没来得及意识到的死亡。 莫莱德尝试后撤拉开距离，但速度上完全是他劣势，还没退到对应地点，这家伙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像猎狗一样死死咬住不放，似乎是完全不打算给他施展能力的空隙，以优势的近身战进行压制。 而以序列2的位格进行威压，莫莱德也试过了。 没有用。 “呵。”他在错乱纷杂的刀光中冷笑了一声。 原本的计划，当那道光击垮民众的心理防线后，上方那位“废都遗子”在他亲自现身后，必将采取更为激进的做法。 事实比他想象中更顺利，愚蠢的光月教派长居然选择从背后偷袭，现在一根筋的扎里斯也在闷头苦干，妄图对抗那位存在，当下正是重创新人类阵线，夺走深渊通道属权的最好时机。 但眼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无比顺利的计划，居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家伙给拖住了。 但莫莱德也并不是太担心。 即使少了他这个高序列直接介入战斗，战局依旧会按照他设想的步骤发展。 只要隐藏在贝武夫里的“祂”肯出来制止“废都气息的侵蚀”。 “那就陪你玩玩吧，”莫莱德的眼神认真起来，双瞳被冰色和金色覆盖，“顺带一提，我之前看过的那本不完整的书——” 单手劈下一剑后，他凝视李草缓缓说道： “名字叫做《黄衣之王》。” …… 圣十字骑士团勉强重建了防线。 当时那道光束就在斯卡恩旁边，要不是他的手臂本就已经失去，恐怕现在还是得失去一次。 但他没有时间庆幸这点，那一击导致的损失极为惨重，同时身后的民众已经混乱到无可救药，连带着军团的军心也跟着动荡。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需要有人出来做出表率。 “坚守防线！” 斯卡恩呐喊出来，周围骑士和他一样，以坚不可摧的意志扛起手中大盾。 一步不退是原则，死守防线是信念。 哪怕没有人支援攻击，他们也要用身躯挡下神国骑士的冲锋。 —— 但斯卡恩不知道的是。 在另一边的西部防线，面对光月骑士不断放出的光月之剑，守在前列的骑士团当中，终于有一支顶不住了。 一个接一个，狮子骑士团的成员开始四散逃跑，无论团长带着怎样的哭腔怒吼，没有团员肯听他的。 这不能完全怪他们。 徐盈的灵性在对抗高序列的力量中耗尽，静谧教会的主教和两位序列2在天空交战，光月骑士战阵中一发又一发的光月之剑轰过来，没有有效方式阻止的新人类军团，只能看着守在前列的骑士一片片在月华中化作齑粉。 身在前列，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惨烈死去，正常人根本承受不住心理上如此的恐惧。 再加上身后人群的动乱，粗俗的咒骂声，甚至天空中高序列神力冲撞导致的灾难，感觉就像独身一人站在诺大的斗兽场之中，被数不清的野兽和起哄的观众包围。 荣耀。 若是有这种东西倒也罢了。 可惜坚守在这里，只会被当作小丑嘲笑。 光月骑士趁这时发起了冲锋。 前不久被突袭打了个当头一棒，如今的他们分外眼红，怒吼着冲杀过来，狠狠撕开新人类驻守的防线，不顾周围建筑里隐藏的人，朝着大批的人群和深渊通道而去。 “肃清一切拦路者！” 还坚守在原地的大地之盾骑士团被屠灭殆尽，光月骑士冲向了手无寸铁的人群，再也无可阻拦。 看到这幕景象的各组织首领纷纷内心一凉。 完了。 第五十五章 雷格的觉悟 雷格曾经下过一道死命令。 ——当防线被突破的时候，不要采取任何救援措施，而是以当下战略为主，依据地势扩大敌人损失。 西部防线的各组织首领很清楚这样导致的结果。 寂临城五十万民众，将赤裸裸暴露在敌人的屠刀之下。 有人猜测雷格的考量是为了保证新人类军团的实力，避免为了救援失去唯一的地理优势。 但也有人猜测。 雷格这样做，是为了赢。 将民众召集起来保护，却在危急时刻弃之不顾，那个男人所做出的决定，完全可以称得上铁石心肠。 而身为总指挥官的他本人，同样也在防线内侧，几乎成为了敌人的首要目标。 连自己也可以利用，连自己也可以当作棋子，雷格扛起很少在人前使用的战斧，在指挥台上与光月骑士交战。 西部防线的众人咬紧了牙，决定遵守命令，并未救援。 他们和还尚未通过的光月骑士部队凶猛交战，把最大的火力倾泻而下，用自己能做到的方式缓解战势压力。 防线内部，血流成河。 林悦将刺剑竖于身前，偏头看了眼沐浴在血当中的雷格。 “还撑得住吗？” 雷格一斧头砍翻一个骑士，呼吸不太平稳地咧开了嘴。 “猎人公会的会长可不是白当的，今夜，就让我也加入狩猎吧。” 林悦如舞蹈般灵敏避开挥砍，连续的三连刺戳进骑士铠甲缝隙。 战略上的事情，她不太懂。 虽说民众早已混乱，牺牲掉也不会造成更坏的结局，但这个情况雷格想必早就预料到了，起初把他们召集保护起来，又是为什么？ 她相信雷格的初心是好的，如果恐慌的民众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不扰乱军心，也许情况会比现在好得多。 但就如同他本人亲口所说，并未完全出于道义而这么做。 她不理解，但她决定相信这个男人。 重斧不带丝毫怜悯地落下。 从白夜城梅斯卡徒一战，到几次寂临城保卫战，雷格早已对生命的逝去毫无波澜。 每一个决定都会导致一部分人死去，这就是身为指挥官的重量。 但他眼神异常坚韧。 仿佛所有的决定和牺牲，都是为了通往最终胜利的那条道路，决不动摇。 光月骑士的光月之剑轰鸣而来，李微娜双手撑起数道坚墙，拦下了这一击。 她的实力放在前线也是不可多得的大将，此时即便李草不在，光月骑士也没那么轻易接近雷格。 灵触将从背后接近的光月骑士撕得粉碎，雷格回过头来，朝她投来一个眼神。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放在这里吗？” 李微娜皱了皱眉，并未回应。 雷格气喘吁吁地笑了笑： “如果我倒下了，你就是新人类的总指挥官。” …… 治愈教会帐篷中，克莉丝汀双手染满鲜血，一遍又一遍地施展治愈之力。 除了伤兵，还有受了伤的民众哭喊着闯进来，她不分身份贵贱，无差别进行治疗。 与其他组织不同，雷格在安排战略时，只问了她一句“如果所有人都需要你救治，你能撑到战争结束吗？” 克莉丝汀毫不犹豫答应了。 治愈教会的信仰已经在白夜城重创过一次，如果连象征“治愈”二字核心的她都不能做到，那和背叛教会的大主教有什么区别，怎么还有脸声称“无偿为每一个受伤患者提供治疗”。 而且这一次，她不再是独身一人。 就算外面的喊杀声再接近，克莉丝汀也没有丝毫畏惧。 外面，伊洛丝张开八支洁白的羽翼，圣洁之光笼罩整个后勤大营。 已经完全脱离恶魔掌控的她正如其称号——“慈善的天使”，在军阵中如有神威般，光月骑士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后勤帐篷造成破坏。 金色的屏障，挥翅而下的光弹和狂风，那圣洁无比、纯净至极的圣光，令骑士们也感到敬畏。 伊洛丝在天空睁开双眼，绝美的容颜毫无瑕疵。 哪怕“最有可能的未来”以不同姿态频繁出现在面前，她内心都没有丝毫动摇。 在其治愈人心的圣光下，连不少民众也平静下来，躲进她的庇护之中，虔诚跪地祈祷。 …… 东南阵线。 灵剑宗宗主叶鸣青袍染血，依旧负剑而立。 “再来！” 一声恫吓，贝武夫的战士们也略有退缩之意。 原本就只是打算趁乱进攻，却没想到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顽抗。 “司机”们躲在锁死的车辆背后，不断朝这边投过来一些稀奇古怪的金属玩意。 有的射出钉刺，有的产生灵性无效场，甚至有的直接爆炸…… 而那个东方装扮的青年，就这么一人一剑，硬生生在其他人配合下挡住了他们的进攻。 但可惜的是。 “你们不会真的认为，贝武夫的战士只会蛮冲吧？” 贝武夫战士的一席话，令这边的阵线微微愣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意识到什么，两侧的建筑，突然像泥巴一样溶解了。 “！” 阿历克斯猛的从车辆背后探出头来，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这是…… 神性？ 贝武夫这边，居然还有一位高序列！？ 叶鸣同样怔在了原地。 那些建筑里面，藏有灵剑宗的门人。 没有时间哀悼，也没有时间愤怒，道路豁然被扩开一大截，“司机”的车辆无法挡住路口，贝武夫的战士们沿着两侧，再次发起了冲锋。 阿历克斯深深吸了口气。 “重装者们，让他们见识下‘司机’的近身能力！” “好的，大哥！” 双方同时发起了冲锋。 这是机械之躯，与赤血战士之间的胜负。 …… 东北阵线。 面对李草的连绵攻势，莫莱德已经感到无比厌烦了。 偏偏这家伙见无法在短时间内击杀他，以极度离谱的速度砍杀周围骑士，随后再重新压制他。 哪怕骑士们能扛过他一刀，莫莱德都有空隙施展限制类的能力。 可惜没有。 就这么边闪边压制，让这个家伙屠杀了一百多名神国骑士。 这里并非最前线，其中还有不少是他看中、预计培养的人才，就因为这么个莫名蹦出来的人命丧于此。 “你们的防线已经被瓦解，你不去救你的指挥官吗。” 话语被打断，踉跄接下一刀，莫莱德心里的不悦越来越浓。 这家伙连顺畅给他说一句话的时间都不给，转眼还砍翻了五十米外的骑士。 “据我所知，你们应该交情深厚才对。” 勉强把话说完，对面的李草轻描淡写笑了笑。 “你看起来很恼火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如你的意。” “他做出了他的选择，我只需要随心所欲、毫无顾忌战斗就可以了。” “你就别想着能用言语激我，也不看看我是哪条途径的。” 比起对方，李草开口简直丝滑，想说就说。 说不担心雷格是假的，但如果放这家伙自由行动，局势只会更糟。 从局势上判断，雷格甚至已经做好和对方指挥官一换一的觉悟，那他又怎么可能辜负。 “不，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莫莱德咬着牙又被打断，脸上第一次表现出了怒意。 “这场战争的结局，早已注定。” “从大量鲜血成为祭品的那一刻起。” 第五十六章 由神所决定的战争 大雨依旧落在这片战场上。 但血液已变得越来越粘稠，无法再被洗刷。 遍地的尸体砌成了堤坝，脚下的血水漫过了脚踝。 不知不觉间，斯卡恩身边的骑士越来越少，即便他依旧在原地坚守，却不能阻止骑兵踏过空缺，朝着身后狂奔而去。 炎莲骑士团的弹药已然用尽，神千流也烧尽了结界中的火焰，跳下房顶加入近身战。 …… 梅芙扔掉手中失去光泽的法杖，被她消耗的数量堆了半个房间，桃乐丝和她都无力再维持护盾，一杆箭矢透过窗户而来，贯穿了她的左肩。 …… 伊洛丝依旧用圣光庇护着大营，但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骑士们冲向其他地方，肆无忌惮进行杀戮。 …… “司机”们和贝武夫战士拼了个两败俱伤，阿历克斯对上贝武夫现身的大祭司，对方序列3的实力让他只能苦撑，无法阻止敌人越过他们，冲向城市中心。 而混乱中，叶鸣和其他门人生死未卜。 …… 哭嚎声、惨叫声、怒吼声…… 绝望伴随这些声音，逐渐笼罩在每个人心上。 新人类并不是战争中损失最大的一方，但如今的军团成员们，已经根本不在乎谁的损失大小了。 他们只感觉到，自己赢不了。 各部分战线均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溃败，原本还带有一丝希望的胜利，渐渐变得无望。 中心区域，指挥台上。 雷格浑身都是血，林悦也失去了从容，越来越多的光月骑士冲了上来，除此之外还有埃尔诺拉的骑兵、贝武夫的战士，整个场面乱作一团，即便李微娜也难以再支撑。 民众被大肆屠戮，血流成河，五十万民众当中，起码已经有数万人丢了性命。 “你不可能只算到这里吧！”李微娜用灵触弹开数个敌人，扭头朝雷格喊去，“别说什么你死了就交给我这种话，你的战略只要有一线希望，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雷格咳出一口血，撑着战斧支在原地。 “还是开会开太多了吗……咳咳。” 李微娜可没空领会他的冷幽默，说出她认为最关键的转机： “这种情况要想逆转，怎么想也只有援兵登场了吧！你的援兵在哪！？” 雷格伸出左手，摸出那两颗黑色的棋子。 “啊……是啊……” 看他感慨的样子，看来是猜对了。 可是除了苏克，还有什么可能救援他们的人存在？ 说到底，谁也不清楚苏克什么时候回来啊！雷格不可能把宝压在深渊小队身上才对。 那么，必定，还有什么没有关注到的地方。 这时，天空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那种感觉，就好像天空骤然矮了一大截，压到头顶上，是阴沉而恐怖的气息。 砰一声—— 天空一声炸响，光月教派的副教派长、贝武夫的序列2使神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落，落地产生的爆炸不分敌我，足以称得上一场灾难。 而静谧教会的主教黑路嘉，依旧立于那里。 “你说的援兵该不会是她吧？”李微娜仰头怔了怔。 虽说黑路嘉是新人类的王牌战力，但谁也没有料到，面对三位序列2的包围，最后的胜者居然还是她。 她身上的深邃气息仿佛完全没有极限，仍在不断升高。 偏头看了一眼，李微娜发现雷格这回也是懵的。 援兵不是她？ 她重新抬头看了黑路嘉一眼。 以一人之力击败三位其他神国的序列2，这本应该是好事。 但总觉得，好像隐隐有哪里不对。 这种极为不详的感觉，就好像某种邪神降临的仪式一般。 咚。 一声不协调的震响，地面上的血水荡起波纹。 位处天空的黑路嘉被一团黑色漩涡包裹，结成一个扭曲的巨卵。 就连遮蔽天空的无名黑雾下方，也有新的黑雾聚集，天色变得更深邃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刻的静谧教会主教身上，似乎正在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 大地上殒命于此的士兵们、骑士们、战士们，以及那数万民众的怨念，仿佛都吸到了那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微娜喃喃念了一声，灵性开始变得有些恍惚。 “原来是这样吗……”一道渺茫的幻影落在几人附近。 是之前用身躯挡下黑路嘉力量的露西娅。 “看来莫莱德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她转过来头，用哀伤的眼神看着几位新人类的领导者。 “战争的走向，最终还是要由神来决定。” 雷格深深锁紧眉头，从他的表情上也能看出，这件事他丝毫没有料到。 他一瘸一拐走到“纯水雉女”的幻影面前，目光严肃说道： “关于那位主教，你们似乎一直都很忌惮，到底是因为什么内情？” “你这是在指望敌人，把情报透露给你们吗。” 露西娅惨然笑了笑，但从她的神情上看，似乎也有些犹豫。 “没时间了，”李微娜用土墙把周围暂时垒起，扭头看向这位不知是否还算活着的序列2，“我之前用灵触听到了你说的话，其实你根本不想成为罪人对吧？” 露西娅微微愣了愣。 李微娜好笑说道： “呵，我就奇怪了，连我们这些序列4序列5，甚至序列8序列9都在为了自己的未来奋战，你这个序列2居然不能依据自己的内心而活，真是讽刺。” 林悦也走了过来。 “露西娅，我看过你的相关情报，虽然记载得很隐晦，但我觉得你不是那种擅长侵略和屠杀的神。” “这说不定是唯一能够停止这场战争，拯救他人、也拯救你自己的机会，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新人类只是想守住自己的未来，而我们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我没寄希望于劝反你背叛埃尔诺拉，也没想过因此击垮其他神国军队，这是人类的战争，是我们信念冲撞的必然，但这不应该让更高位的神来决定结果。” 露西娅沉默听完，渐渐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其实你们不必如此晓之以理，毕竟黑路嘉本人选择站在你们那边。” 她抬起清澈的双目，眼中如水般柔和。 “所以这件事情，告诉你们也没有关系。” 第五十七章 昔日王者重返海洋 “废都遗子？” 据露西娅的话所说，黑路嘉在数千年前，诞生于渊古之主所创造的深渊当中。 只不过，那座深渊中的城市，在后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废弃了。 她恐怕和苏克一样拥有“启动者”体质，是渊古之主的创造物，不仅在世间存在了数千年，甚至还…… 甚至还去过地球。 米哈瓦洛夫看来并不是唯一一个被渊古之主派去地球的使者，混杂了“使者”和“启动者”的黑路嘉却没有在全球降临的时刻回到地窟世界，而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已返回。 这似乎违逆了渊古之主的意思，从苏克离去前留下的信息来看，黑路嘉似乎还对终焉保持有敌意，甚至打算扳倒那位“终结一切之神”。 这让她的立场看起来分外暧昧，无法判断她真正站在哪一方。 但无可否认的是，她身上带着深渊中最古老的气息，哪怕作为外神渊古之主的载体降世，也不是不可能。 “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但是这和你们指挥官的战略有什么关系？” 雷格听完，眉头依然没有舒缓。 如果这一切都是莫莱德计划好的，埃尔诺拉神国军又要如何处理这个状况？ 四方势力都是在围绕深渊通道的所属权发动的战争，这点无可置疑，新人类在表面上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埃尔诺拉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雷格不认为现在的黑路嘉会偏袒任何一方势力，当下的状况是，海肯和贝武夫两位序列2惨败，露西娅连存在都难以维持。 场上还能够称作高序列战力的，就只剩下莫莱德本人，东南方疑似序列3的贝武夫祭司，以及半只脚踏入神殿的李草了。 总不至于这位埃尔诺拉神国的最高军团长，是抱着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的想法在指挥吧。 “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露西娅摇了摇头，“莫莱德给我所下达的指令，也就只有尽可能拖延战斗，以及在他启用神力的时候用生命拦住这位主教而已。” “不过，”她担忧地看着众人，眼里却没有疑虑，“关于这点，我想很快就会知道了。” 也就是说，她确信莫莱德是个不会做无用布置的人。 埋下的种子，必会发芽。 李微娜在一旁叹了口气。 “你可真是个悲哀的神。” “也许你说得没错，”露西娅惨然笑了笑，回应了她，“在埃尔诺拉，利用和被利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无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神，都无法幸免。” 前段时间，和贝武夫战士同归于尽的那位也是吗…… 几人正沉思寻找可能的方案，天边再度响起沉闷的轰隆声。 听这声音，像是炮火发射的响动。 是从西方来的。 “这下才是你的援兵？” 没等雷格开口，闲置的直播光球突然亮起了光。 他连忙打开，海柔儿的脸出现在窗口，她此刻正在海里，炮火的轰鸣声比城市中心听到的，要清晰得多。 “来了吗？”雷格问了一句。 海柔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还是选择说出实情。 “是涂祝他们，带着修好的船回来了。” 从雷格的表情上看，这显然不是他真正在期待的东西。 “还不是？又不是？”李微娜凑近过来，苦笑一声，“你搬的救兵到底是哪里的天兵天将，要花这么多工夫准备？” 雷格也有些无奈的表情，海柔儿那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他们带回来的船火力十分强劲，杰西也在里面，要不要提前计划？” 只考虑了两秒钟，雷格用力点头。 “发起进攻吧，状况正在朝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寂临城，西海岸。 海柔儿关掉直播界面，朝身后的克洛怡和尤妮丝点了点头，率先往上游动，浮出海面。 在她们身边，一艘古旧而恢宏的战舰正朝岸边发射炮火，一击的威力甚至足以荡平一座小山。 “炮弹装填，开火！” 涂祝站在船长位，他外披红白色的外套，头上带着麦穗装饰的海军帽，以火焰发号施令。 半神级、使神级的火炮绽放震耳欲聋的轰鸣，划破天际，直直击向光月骑士刚建起的大营。 轰隆—— 还在搬运后勤物资的骑士们纷纷一愣，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顿时被高位的神力所湮灭。 湮灭破晓号。 这艘曾经在数千年前横行整个永寂海的传奇，如今以王者之姿重返海洋。 曾经和涂祝同样被光月骑士抓起来的同伴们此刻终于找到复仇机会，一发又一发炮弹装填后射出，海肯的营地被炮火犁得不复其形。 等着我啊。 涂祝目光坚毅看向城市方向，刚才他已经受到刘悟天和林鸦的回复，如今城里的战况十万火急。 既然这些骑士老爷都不顾民众安危，强行破坏新人类后勤了。 说什么要肃清一切阻碍。 那就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屁股被踢是什么滋味。 光月骑士似乎判断出营地没法再救，迅速组织起队伍，朝着海岸这边冲过来，似乎是打算登船和湮灭破晓号决一死战。 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家的船纷纷脱离了海港。 取而代之的，是成千上万持着海底武器的人鱼冒出来。 “可恶……这些人鱼！居然把我们的船流放了！” “不要害怕，她们只是水中作战有利，拉开距离进行远程打击！” 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位于人鱼前列的海柔儿偏头看向不远处的湮灭破晓号。 涂祝点了点头，看向站在船舷边的小小身影。 原本她的体内，是寄宿了害他们被光月骑士抓起来的恶魔之力。 但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涂祝早就改变了看法。 那个总是邋遢而瘦弱的女孩子，如今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皮革短裤、单色背心配上灰色外套，脖子上围着的长围巾在风中飘荡。 一头短发，从原先看起来干燥枯黄的颜色渐渐变得灰白，却让她的气质显得更加凛冽而坚强了。 “交给你了，杰西。” 听到涂祝的话，杰西像早已做好准备般，轻盈一跃跳上了船舷。 随后，她微微张开双脚立开，双手交错前伸，猩红与深邃的气息开始凝聚。 这股力量，如今已经和她融为一体。 手指因极度的用力而扭曲，杰西睁开双眼，红瞳与羊角改变了面貌，让她看上去是名副其实的恶魔之子。 交错的双手往两侧撕开，像是撕扯了什么有实体的物质一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裂缝在现世中开启了大门。 这道异次元裂缝当中，大量各种位阶的恶魔拥挤着涌出，重重落在光月骑士没敢轻易上前的海岸上。 正在布置光月领域仪式的骑士们纷纷愣了一下。 “恶、恶魔？” 不等他们发愣，嗜血的恶魔目标明确地锁定了他们，怒睁着红眼，争先恐后朝这边冲锋而来，似要踏平一切。 与此同时，人鱼也开始咏唱深海法术，从远程进行支援。 再加上从没停过的高序列级别炮火，从未经受过战火洗礼的寂临城西海岸，一时间变得热闹非凡。 第五十八章 现神降临新人类的执拗 “什么！？后勤被？” 战场上，负责担任临时指挥官的光月骑士收到后方求援的消息，猛的睁大双眼。 他看了眼前方战场，眼下局势混乱不堪，怎么可能抽得出人手支援？ 看出他一时做不出决断，求援的骑士连忙气喘吁吁问道： “副、副教派长呢？” “鬼知道！”骑士不爽地跺了跺脚，“现在他连生死都未知，米哈瓦洛夫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怎么办？” 骑士很清楚现在没时间慢慢思考，迅速做出他认为最稳妥的方案。 “让后勤尽量带着物资撤过来，利用其他势力分散对准我们的火力！” “是！” 求援的骑士急急忙忙去了。 留在原地的临时指挥官抬头看了眼天色。 “不妙啊，总觉得这辈子都不想遇到的东西，即将要出现了。” …… 天空中的黑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深，包裹黑路嘉的漆黑漩涡也越来越大，仿佛一只扭曲的巨大眼珠。 似乎是积蓄到了一定程度，黑色漩涡骤的震了一下。 地面上正在交战的各个军团，在这道冲击下尽数跌倒在地，就连伪神也无法幸免。 然而还不等人们爬起来，那变得像心脏收缩一般的眼珠在紧缩到最大后，第二发震荡应声而来。 这一次，没有魔药能力的民众尽数吐出鲜血，化作汽化的红雾被漩涡直吸而上。 露西娅的身形更加稀薄了，李微娜扶住升起的石柱，不稳喊道： “你确定这也在你家军团长的计划之内吗！” 不止他们，就连周围的埃尔诺拉骑士，也是一片人仰马翻。 甚至不如说骑着马的他们撞到建筑、跌进火坑，损失比步兵更大。 “我……不知道。” 寂临城各处，军队一时间甚至像忘了正在作战，根本顾不得眼前敌人，被压在地上支不起身。 始终悬于半空的伊洛丝也被力量强行按下来，金色的羽翼变得黯淡。 第三发更强的震荡，即将要到来—— 砰——！！！ 毁天灭地的一响，陡然在半空炸裂。 稍微还有意识的人勉强可以看到，有另外一股力量从下方撞上了黑色漩涡的震荡。 但这并不算什么好事，两股磅礴神力相撞之下，产生的冲击波令人五脏六腑几乎碎裂，灵性像荡秋千一样摇晃。 李草暂时拉开和莫莱德的距离，仰头凝神看了一眼。 “这就是你所说的结局？” 莫莱德的状况也不太好，被压制得喘不过气的他被震荡波及，神力几乎失效。 他干笑了两声。 “终于现身了啊，这回是诚心的建议，你最好尽快赶回你的指挥官身边。” 李草缓缓转过身来，眼中锐利之意不减。 “那也要等取了你的性命再说。” …… 大地开裂，血水流淌。 遭受了莫名灾难的城市上空，在众多人支撑着站起来的目光当中，一道巨大的虚影缓缓笼罩。 这影子刚一出现，寂临城的民众就有一部分身体异变，长出触手，因理智崩溃而失控。 剩下的民众纷纷惊恐着低下头，仅存的理智下意识在提醒他们，绝对不要抬头看。 绝对不可以直视。 神。 李微娜用灵触张开层层滤网，抬头愣在了原地。 出现在天空中的，是一个巨大化的男子形象。 他有一头褐色的长卷发，完全露出额头。 五官很难具体去描述，算不上多么俊俏，但给人的印象感十分强烈，颇有异域风情，属于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类型。 “这到底是……” 李微娜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身体时隐时现的露西娅。 她同样在抬头仰望，但眼眸中带有那么一丝释然。 “原来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这的确是唯一的方法了……” 听到这样的喃喃自语，李微娜深深吸了口气。 “就别卖关子了，这种时候，已经不是哪一方势力的问题了吧！” 露西娅收回目光，缓慢而沉重地闭起眼眸。 “是啊，毕竟……” “现神降临了。” 刚被林悦扶起来的雷格猛的呕出一口血，但他没顾着自身情况，奋力走到了露西娅近前。 不需要他开口，露西娅轻声解释，但那话语，远比她的声音要沉重。 “那是大地之神，贝武夫神国的执政者。” 听到这个解释，几人的背后鸡皮疙瘩顿时全冒了出来。 神国的执政者，降临寂临城？ 残破的指挥台上，浑身是血的雷格突然狂笑起来。 “果然是由神来决定战争走向吗？” 他想通了一切。 莫莱德早就知道大地之神会来，被深渊力量驱使的黑路嘉才能与之匹敌，两者相争，恐怕整座城市活到最后的只有极少数人。 这其中无疑包括身为高序列的莫莱德本人。 难怪埃尔诺拉一直没有派援兵过来。 等到神战结束，双方要么一方陨落一方重伤，要么同时重伤退避，到时候埃尔诺拉的大军再挥师进攻寂临城，没有任何阻碍。 之前还判断埃尔诺拉留了不少兵力在东北海岸防线，是为了支援作战，现在看来，莫莱德根本没打算让这些人参与战争，一旦现神降临，就可以撤出城市保留人才了。 而现在冲锋的埃尔诺拉骑士。 他们全都是牺牲品。 真是可怕的战略，远远比自己不顾民众安危的决定还要冷血无情。 这是在以寂临城五十万民众，以及所有参与战争的四方势力为祭品，只为了铺设属于未来的那条道路。 “佩服，”雷格跌坐在地上，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佩服啊。” 连神明也在操控之中，这就是“金之冰将”的谋虑吗。 林悦将细剑收进剑鞘当中，脸色阴沉走到他身边。 “难道你就要在这里放弃吗！身为人们推举出来的总指挥官你！？” 雷格抬头看了她一眼，林悦丝毫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愤然道： “神又怎么样？当初我们一群低序列，不也成功扳倒了梅斯卡徒，虽然最后被终焉算计了，但我们并没有输！” “我们在这个世界没有神国，没有那数千年的底蕴积累，但我们还是走到了这里，成为战争的一方，令那些来自神国军队血流成河！” “你这样，对得起无数死去的新人类英烈吗！对得起你胳膊上绑着的血色布条吗！” “我不会把你的名字刻在起始之岛的碑上的，因为现在的你根本不配称之为英雄！” 林悦怒吼着，李微娜在一旁也只能沉默听着。 英雄。 如果那个人在的话。 雷格被吼得哑口无言，双眼有些无辜地眨了眨。 “我……我好像没说过要放弃吧？” 李微娜和林悦同时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雷格颇为委屈地捂住自己肋下，苦笑道： “我只不过是身体有点吃不消了而已，底下的组织还在奋战，我就算要放弃，也得让他们先撤离或者投降才对吧？” 林悦脸上颤了颤，一时失态得不知道怎么下台阶。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对着一个人发了一大通火，最后却发现搞错了。 “那你就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啊！” 雷格有些抓狂地捂住面部。 “不是说了伤口吃不消吗……” 深吸一口气，他勉强抵抗了疼痛的侵扰，抬起头来。 “我明白的。” 他的眼神，恢复到最初那般坚韧。 “这一路走来，我们身上最大的特质，就是永远在挑战比自身强大的敌人，无论是地窟、海怪，还是神国军。” “也许这就是新人类的执拗吧，不挣扎到最后，谁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英雄。” “所以……” 正说话间，悬浮在周围的一颗光球，突然亮了起来。 雷格的动作微微一顿，看了一眼李微娜。 “我不问了。”李微娜摊了摊手。 雷格却在这时笑了出来，只说了两个字： “是的。” …… 寂临城的天边，响起了进攻的号角声。 其声势盛大无比，宛如一支数万人的军队。 第五十九章 无王的大海无王的军队 当连片的号角声响起，从海岸撤离的光月骑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们就完全呆愣住了。 黑色天空下是寂静的海，而海的那头，本应昭示海平线的地方—— 如今被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战舰所覆盖。 其数量粗略估计，超过千艘，在稀释的迷雾中驶来。 有骑士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 “这……不可能吧！”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显然不是来自海肯的支援。 实在很难让人想明白，西边哪里还有如此规模的舰队可以发动。 而此刻，这数千艘战舰，很快将直接介入寂临城的战争。 …… 李微娜侧耳听着号角声。 “西边……”她喃喃做出判断，突然猛的看向雷格，“雷格，你该不会……” 雷格并没有解释，而是打开了手边光球。 伊丝夏和艾娜的画面在两个窗口跳了出来。 原来是她们…… 李微娜突然想到，自己确实已经好一阵子没在寂临城见到两人了，因为战争当前，她可以说是忙得焦头烂额。 “抱歉，因为体制大多不同，完全召集花了很长时间。”伊丝夏说道。 “你们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到。”艾娜说道。 雷格点了点头，迅速给出战略方案： “请务必保证西海岸和城市之间的通畅，拜托了。” “是，交给我们吧！” 海柔儿的画面在这时加了进来。 “好久不见了两位，我们正在清理营地，随时可以汇合。” “嗯，我很期待。” …… 看到雷格如释重负重新坐了下去，李微娜走到他身边，好笑问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雷格摩挲着手里那颗黑色棋子，淡然开口： “从……得知世界末日的真相，决定要留在这座城市的时候吧。” 李微娜仰头看向天空。 “原来你庇护民众的目的是这个吗，但这同样会有很多顾虑，天底下没有无价的馈赠，你应该明白吧。” “啊，那当然了，但总比一切在这里结束要好。” 李微娜听到答案，转身走到一边，专心维持灵性的屏障。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也会竭尽全力的。” 林悦在一旁沉默看完整个经过，走到雷格面前俯下身，为他做好应急包扎。 直到打完最后的结，她才抬起头来，把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口： “所以，你是把永寂海上的势力全都召集起来了？” …… 天空中，大地之神的虚影用褐色的土将漩涡包了起来，托入云层之中。 这减缓了地上的压力，但黑云之中电闪雷鸣，谁也料不准什么时候地上会再次受到波及。 现神，神国的执政者。 哪怕出现在此地的只是一个化身，也绝对不是中序列能承受的。 人们断断续续爬了起来，看着那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此刻真的有清晰的认识。 在一年多后，这个世界将无可避免的毁灭，最终那一天的光景，或许会比如今还要震撼。 米哈瓦洛夫站在战场中心，摊开双手感受血液的味道，从士兵们胸口溅出来的鲜血停留在半空，汲取到他身上。 他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笑了笑。 “海肯这边收到的情报真是少得可怜，输也是必然的了。” 但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就算全军覆没，也不能阻止他享用鲜血。 …… 李草和莫莱德仍在交战。 双方都互有损伤，但莫莱德的眉头却在听到号角声后渐渐皱了起来。 可李草的双刀可没时间让他发呆。 “怎么了，好像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啊。” 接过这一击，莫莱德单膝跪了下去。 “不过是无谓的挣扎罢了，就算你们有计划以外的支援，人又如何能胜得了神？” 李草将刀背扛在肩上，一副平淡的姿态看着他。 “那还真不好意思，三天前我可还只是个序列4而已。” 他用另一把刀指向莫莱德。 “你口中所谓的神，并非不可战胜。” 李草的意思仿佛是在说，现在跪在自己面前的莫莱德就是最好的例子。 序列4？ 怎么可能？ 作为序列2“人性之魂”，被一个最多三天内才晋升序列3的家伙压制成这样？ “别开玩笑了！你们根本不明白力量的重量，有些差距，是本质上的！” 起身站起，莫莱德身上爆发的神性远超以往，仿佛是在证明所谓“使神”在神灵等级当中，所应有的重量。 “这才对嘛，”李草轻描淡写笑了笑，眼神却冷了下来，“不拿出全力的话，我也没心思跟你打啊。” 刀上传来苍老的声音： “小子，当心了，祂恐怕打算用‘降临’的姿态来跟你打。” 李草没有立刻回应，将双刀换了个姿势持握。 他的身上，也爆发出异类的青色华光，在神性上与对方存在明显差距。 但就像锐利的刀刃一样，不需要整体气势有多强大。 “正好。” 刀刃足够锋利就够了。 …… 正在前线重新组织作战的光月骑士军团，终于等来了后方撤回来的后勤部队。 他们像是被人一路追杀过来的，看上去狼狈不堪。 “后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位骑士军官揪着其中一人严厉发问，但还不等对方回答，背后城区就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其浩浩荡荡之势，甚至连城市都无法容纳。 军团的双眼逐渐睁大，甚至忘了将手里的人放下来。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军队？” 仅从声势上判断，这支军队的规模，甚至比如今正在寂临城交战的四方势力人数加起来还要多。 数万？十数万？数十万？ 这甚至抵得上一个国家的全部现役士兵了！ 而当这股军势终于从远处接近，挥舞起颜色各异旗帜的时候，光月骑士们这才终于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喊杀冲锋声震天撼地。 那是黑凰会、那是黑蔷薇集会、那是白骷髅海贼团、黑光海贼团、怒狼海贼团…… 那是海维拉守备军、翻浪岛自愿军、图丹自由军、归港秩序队…… 那是静谧教会、始源教会、神学教会、灵德教会…… 那是布拉德佣兵团、凡特兄弟会、金色契约公会、代神裁决者公团…… 还有其他无数新人类以及地窟世界的组织和散人。 旗帜漫山遍野，纷纷以红底联合在一起，夜风中的飘扬足以让人震撼。 这一刻。 无王的永寂海上，有了一只无王的军队。 第六十章 这一刻每个人都是英雄 这支出身不同、身份不同、甚至连善恶观念都不同的军队，此刻正为了同一个信念而构成联合军。 大海的时代即将结束，生存在这片大海上的每一个人都逃不开干系。 既然敌人要灭亡我，那我就联合其他相同处境的人站起来反抗。 这无关荣辱，无关贵贱。 而是为了生存。 联合大军浩荡冲向光月骑士的阵线，人数差了数百倍，首尾难顾的骑士们根本拦不住如此庞大的军势。 桃乐丝扶住昏迷过去的梅芙，往窗外看了一眼，眼角猛的一阵泛酸。 但她很快摇了摇头，单手扶正自己歪掉的魔女帽，身为魔女协会的会长，战争还没有结束，不能在这里露出软弱。 林鸦在巷子口浑身带血地喘着气，他面前躺着十多个光月骑士的尸体，身后巷子里是失去意识的徐盈、无意闯进来的民众，甚至还有一只迷路的猫咪。 看到铺天盖地的援军，他脚步一晃，扶住了墙。 “呵呵……哈哈哈哈！” 他突然笑了出来。 “我未来永寂海的七王之一，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就……” 啪一声，失去意识的他栽倒在地，被身后的民众赶快拉了进去。 目视联合军从背后撕裂光月骑士的战线，坚持到这一刻的新人类不少眼眶都温热了，沿着脏兮兮的脸颊滑落，握住武器的手却更加用力了。 绝望不会让人振作。 但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拼了命也要握住它，将它扩大。 贝武夫和埃尔诺拉也注意到了西边的动静，仅仅看了眼海肯方面的惨状，他们就迅速做出决断，暂时撤离战区。 人数数百倍之差，更何况那些联合军可不是什么路边随便拉来的路人。 横行大海上的凶恶海贼团、崇拜邪神的地下组织、当地极富盛名的公会和雇佣兵团…… 其中不乏高序列强者和高序号超限物。 这些单拿出来就让人感到棘手的家伙，居然组成了联合军队。 无王的永寂海上没有军队，这是数千年来各方面神国的共识，一旦有类似的苗头就会用各种方式镇压下去。 无论是通过台面上的武力，还是台面下的计谋。 但这一次，他们组织起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规模也是全所未有的庞大。 能做到这点的理由只有一个。 这片大海上的人已经十分清楚，一年多后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联合军迅速荡平了光月骑士势力，为被大肆屠杀的寂临城民众打开一个豁口，已经一只脚踏进坟墓的民众哪还管得了那么多，朝着军队撕开的豁口连爬带跑、拖家带口冲向避难的西海岸营地。 埃尔诺拉骑兵和贝武夫战士不敢接战，头也不回地奔赴自方大营。 城市的中心，再度被新人类的军团占领。 战事暂时解除，救治伤员、引领民众成了第一要务。 人们走过战场，看到许多或许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伤兵营中，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脸色发白，她的绿袍上染得全是他人的鲜血，而她一遍又一遍施展治愈能力，一刻未停，已经不晓得连续救下了几千人的性命。 ——厨房升起了炊烟，有淡淡的肉香味，让人忍不住咽着喉咙，虽然分到手上的只是一块肉伴着煮了无数遍的白粥，但发粥的那位少女如同天使一般，即使灵性枯竭，浑身脏乱，仍旧对人们投去善意而温柔的笑容。 ——城市中心残破的指挥台上，新人类的总指挥官低垂着头昏迷过去，脸上却带着坦然的笑意。 ——在他身旁，新人类的后勤总长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本不用上前线作战的她脸色苍白，在生命差点终结前等来了救援。 ——在两人身前，一身黑色皮革带坎肩的知性女性维持着灵性屏障，在看到军团到来的一刻，才露出微笑着倒下。 ——西边战场，某处建筑里，头戴魔女帽的高挑女人耗尽灵性倒在窗边，即使这样，她仍旧在最后一刻把肩膀受伤的昏迷少女护进怀里，把自己的背后对向外面。 ——下方的巷子里，民众们高举抬着一位青年，称其在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他们，是不折不扣的英雄。就连里面的那只猫也跳上人们肩头，尝试着用脑袋把青年蹭醒，表达感激。 ——东南方面，和贝武夫战士冲杀到最后一刻的“司机”们奄奄一息倒在地上，但在人们赶来救援时，他们仍旧纷纷用最后一丝力气，指向前方倒在血泊里，和序列3的半神战斗到最后的首领。 ——而在更远的地方，一个血人被贝武夫战士的尸体所环绕，他一动不动立在尸体中央，依旧负剑而立。 ——东北战线，这里是最惨烈的战场，新人类的防线面对带有战马的埃尔诺拉骑兵，死伤极为惨重，近乎全灭。 连西部都没有这么惨烈，虽然光月骑士突破了防线，大肆杀戮民众，但那都是在内部，兵团接受雷格的命令，并未誓死阻拦。 东北战线上到处都是尸体，新人类骑士们简直是用肉身垒起来的战壕。 而人们在最前线的街道口，发现了一道孤独的身影。 白银的铠甲上扎了六杆长枪、数不清的箭矢，厚重大盾上的痕迹触目惊心，仿佛有数万人在盾牌上砍过。 而独臂的他依然屹立在那里，一步都没有退过。 看到此幕，黑凰会如今的代首领特德罗·法率先脱掉了帽子，对着那道身影深重致敬。 身后，其他各组织首领和成员纷纷脱帽致敬，将这一幕深深刻在心里。 这一刻，每个人都是英雄。 这些静态般的画面勾勒着，足够让见证的人铭记，如今这场胜利，是谁付出了血的代价奋战至今。 救助队冲了上去，高序列亲自为斯卡恩进行疗伤，人们也在一堆尸体里，找到了被压在 不需要谁刻意安排，这由数万个团体构成的联合大军各自做着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分工不算明确，但都在发挥自己的力量。 若是有一个人因为自己力有不逮而逝去，都没脸和他们站在同一个阵营里。 伊丝夏和艾娜站在城市中心看着这一切，仿佛自己过往的执念都再次得到了救赎。 个人的不幸具有多种因果，但就算再不幸的人，也可以为了自己的生存和自由而战。 “但一切似乎还没结束。” 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巨大男子虚影，以及云层当中的电闪雷鸣。 “接下来的战斗，整片大海会接着替他们打下去。” 第六十一章 和神对话的资格 风一般的利刃拉开闪光。 撤离中的埃尔诺拉骑士来不及接近把情报告知军团长，就纷纷殒命双刀之下。 莫莱德对此无动于衷，仅从撤军这点上，他大概猜得到局势。 所以并不心急。 返程的埃尔诺拉骑士越来越多，即便李草再怎么神勇，也不可能一人杀光一支军队。 被骑士们包围着，这个奇异的男人依旧一脸余裕，仿佛站在那的只是一个个木桩。 莫莱德略感无聊地叹了口气，失去了个人勇武的兴致，收起了大剑。 “看来这次是我输了。” 李草就只是这么握刀看着他。 “所以，你打算跪地求饶吗？” “不错的建议，”莫莱德闭眼嘲弄说着，后一句却是跟自己手下的骑士说的，“放他走吧。” 骑士们犹豫了一会，但还是收好武器，给李草让开一条路。 李草皱眉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将刀背搁在肩头，大摇大摆地朝街道另一头走去。 “李草对吗？” 背后传来声音，李草停住步子，一副“正是大爷，有何贵干”的姿态回过头。 “帮我向雷格带一句话。” 李草用无所谓的眼神表示可以。 “请帮我和他说，埃尔诺拉愿意再次坐上谈判桌。” “哈？”李草用怪异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都承认自己输了吗？” 莫莱德一脸跟他说不明白的表情，无奈笑了笑。 “你就这么和他说就行了。” 李草的懒得再和他说什么，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走掉了。 …… 涂祝走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来到后勤营地当中。 这里在伊洛丝的庇护下受损最小，整个营地看上去静悄悄的，完全不像近距离接触过一场战争。 掀开某个营帐的帘子，他听到了里面细碎的喃喃自语： “铁矿……这种资源你好也意思卖这么贵？先压个七成下来……” “止血草……这个我不计较价格，但我要你全部的库存……” “棉花考虑到现在的天气，还是囤积一点比较好……还有预防感染和瘟疫的物资，看来要第一时间安排上了……” 帐篷里的人对着面板自言自语，淡淡的荧光打在他脸上，甚至都没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涂祝就在一旁看着，不止过了多久，帐篷里的人不知怎的偏头看了一眼，椅子都差点吓翻。 “涂、涂祝！？你怎么不出声啊？” 涂祝抱着双手笑了笑。 “因为看你在忙的样子。” 刘悟天起身过来，和他拥抱了一下。 “好久不见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你也是，”涂祝拍了拍他肩膀，“这两个月真是经历了不少事情啊。” “看你的样子好像发生了不少事啊，对了杰西呢，她应该和你一起回来的吧？” 涂祝点了点头。 “她去找伊丝夏了，待会可能一起去深渊通道那边看看。” 刘悟天感概放开他，看了一眼躺在角落、衬着脑袋、翻着最新一期《魔女出逃记》的林鸦。 “林鸦你怎么还躺在那？涂祝他们回来了啊！” “哦……”林鸦有些麻木地翻着书页。 刘悟天耸了耸肩。 “因为他没什么外伤，所以被丢到我这里来了。” 涂祝倒没什么介意，笑着走过去狠狠拍了林鸦一下。 林鸦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啊——！痛啊！我劝你善良啊涂祝！” “哈哈，我都听说了，你是因为被人称作英雄，现在却遭受这种待遇所以闹脾气吧？” “……哪、哪有，我林鸦大人还需要别人来证明吗？”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 刘悟天憨笑着过来打着圆场。 “你们都是英雄啊，要不是涂祝你带着传说中的船回来，情况还不好说呢，林鸦也是，一直奋战到最后一刻，耗尽最后一丝灵性才倒下。” 林鸦低下头嘟囔了一声：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都在这破帐篷里坐多久了，怕是光月之剑轰过来的时候你还坐那扫拍卖行呢吧。” “哈哈……”刘悟天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也不是我一个人啊，大家都是这样的，这也多亏了伊洛丝小姐啊。” 营地里还有无数刘悟天、克莉丝汀这样的人。 即便战火烧到了脚边，随时都有生命安危，仍旧各司其职，一刻不停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涂祝就是为此而来的。 “不说那么多了，之前我也帮你处理过一段时间的物资调配，让我也来帮忙吧。” 刘悟天回头看了眼仍旧亮起的面板。 巨大的物资量，的确一个人处理不过来，耽误了战后工作可就不妙了。 “好，那就拜托了！” …… 代神裁决者公团的“狮王”莱茵从天空坠下，伊丝夏和艾娜同时迎了上去。 “……没关系，”浑身金甲的男人单膝跪在砸出的大坑里，按住额头，“抱歉，似乎我的神性阶级还达不到那个水准。” 序列3，连和天空中的两位神明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联合军阵营中并不是没有比莱茵序列更高的存在，但就像“隐士”希尤那样，都有着各自的情况，不会直接露面。 能联想到的名额，如今似乎只剩下一个了。 这时，不远处有人传来呼声。 侧目望去，东北方街道的方向，浑身冒着青光的李草握着双刀，一步一步朝着城市中心这边走来。 他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伊丝夏和艾娜却同时皱了皱眉。 对于这位第一猎人的风格，比较熟悉的人都是知道的—— 在不需要作战的时候，他绝不会握着出鞘的双刀。 他就这么在人群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到了属于新人类防线以内的地方。 下一刻，他身上光芒尽失，双手再也无法握住刀刃，往前倒了下去。 伊丝夏用丝线支住了他。 外表做出没事的样子，实际恐怕早就超出极限了。 握着刀，只不过是不想失去最后一丝力气，硬撑着走回来而已。 猎人们连忙上去扶住了他，带着他朝克莉丝汀所在的帐篷走去。 “看来我们目前没有和神对话的资格了。”伊丝夏眼神沉着说道。 超越极限的李草是营地里仅剩的人选，但现在的他在和序列2大战一场后，恐怕需要相当时间才能恢复。 而就在这时，一个温婉清亮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让我去吧。” 第六十二章 代军团长的额外答案 转过身，海柔儿带着克洛怡和尤妮丝走了过来。 “让我去吧，”海柔儿认真说道，“我虽然只是序列4，但身上拥有苏克的部分神性，也有古老人鱼的血统。” 伊丝夏保持了片刻沉默。 从理论上看，海柔儿的确具有一定可能性。 但她贵为人鱼国度的公主，是新人类和她们牵系的纽带，身份上的意义更大于实战。 “这件事情我决定不了，等雷格醒了你再向他提出申请吧。” 伊丝夏清楚自己说服不了她，只能尽量拖着。 这种有话直说，说到做到的性格，真不知道该说是率真，还是执拗。 这时，有一群争执的人朝这边靠了过来。 “缴获的物资为什么要上交给你们统筹？难道我们大老远来到寂临城是来做义工的吗？” 看上去，像是地窟世界某个组织和新人类军官这边发生了物资上的矛盾。 伊丝夏平静回应了对方： “关于这点，我和艾娜主教最初就宣读过了，只有联合统一起来，才能跨过毁灭的难关。” “是是是，你们的确这样说过，但现在天上的威胁解决了吗？” “我们正在为此……” “说起来，你们根本就不是话事人吧，”对方毫不犹豫打断了她，“你们说的话有什么权力吗？” 伊丝夏眼神顿时放冷，看得男人一个哆嗦。 “我们的确不是，”她话语微微放缓，“所以你在这里大吵大闹，是想做给谁看？” “我，我只是想讨一个说法罢了，凭什么在战场上缴获的东西，要全部上交给军团？” 说法。 伊丝夏正打算用相同的话搪塞对方，让对方等雷格醒了再去问，一道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那我就给你一个说法好了。” 侧目望去，李微娜拄着拐杖，从营地上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你是……？”男人皱了下眉，不明白眼前女人又是什么身份。 李微娜在周围人的随同下，有些费劲地靠了过来。 “新人类图书馆馆长，李微娜。” “图书馆长？”男人一副质疑的眼光看着她，“你说的话算话吗？” 李微娜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雷格在昏迷前下过指示，如果他倒下了，我就是军团的总指挥官。” 男人依旧对她的话表示怀疑，这时在一旁看了整个经过的“狮王”莱茵慢慢走了过来。 “我相信她说的话，”莱茵重新打量了眼李微娜说道，“打扫战场的时候，她和后勤总长都在总指挥官身边，会被委派职务合情合理。” “不过……”他又看了眼李微娜拄的拐杖，“你的身体没问题吗？” “死不了，”李微娜自嘲地笑了笑，“比起那位不怎么锻炼的总指挥官，我的命硬上不少。” 她的言谈举止，散发着一种优雅自信的外交气质，即使身上还绑着绷带，仍旧让人感到气场强烈。 “好了，”李微娜转头看向为了物资争执的男人，“你的意见我收到了，若要申请仲裁，请准备纸质的申请材料，并附上相应的证据和理由，我会根据事件的轻重缓急处理。” 随后，她的眼神冷了一分。 “但在我处理之前，请你按照军团的统一要求上缴所获物资，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埃尔诺拉派来的间谍，故意在这里扰乱军心。” 男人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拼命解释自己和埃尔诺拉之间并不存在的关系，气势上被拿捏得死死的。 最后，男人像为了证明忠心一般，连忙交代手下把物资上交给军团，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看着这群人远去的背影，伊丝夏微微感叹道： “这种事情还是你比较在行。” “各司其职罢了，”李微娜同样看着那个方向，“要不是你的地下管道，还有艾娜的始源教会能招来这么大一支联军，我们这次可真是玩完了。” “不是我的，是源火之主的始源教会。”艾娜强调道。 伊丝夏和李微娜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笑容。 “等你伤好了，一起去喝一杯吧，代指挥官大人。” “啊，但愿雷格那个家伙能早点醒过来，把这么多公务丢给我，真是不懂烦心事一多女人就容易老得快啊。” “请让我也参与吧，看来我们之间能有很多话题可以聊。”艾娜也笑了笑，似乎放下了主教的架子。 “是啊，看来有很多成熟女人才能聊的话题呢。” 伊丝夏身后的杰西眨巴了下眼睛。 “那我呢？” 伊丝夏笑着摸了摸她脑袋，什么也没解释。 随后，几人看向不远处的海柔儿，她似乎也有点跃跃欲试想加入的想法，但眼下的局势，让她更关注自身的职责。 “海柔儿，看来你成长了很多，”李微娜看着她说道，“但我不能把有可能性的人全丢到上面去测试，还要考虑一下他们留在地上的作用是否重要。” “很可惜，你属于重要的那一部分，所以我不能让你冒险。” 海柔儿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究竟还有谁可以做到呢？” 在她身后的尤妮丝和克洛怡在心里不禁感叹： 在人类领地的这段时间，公主真的是成长了很多呢，都能在这种大事当中懂得权衡和分忧了。 “这的确是亟待解决的问题，否则在其之下的我们都不得安宁。”李微娜低头思考了片刻，“关于人选……我倒是有几个额外答案。” “额外答案？”几人同时看着李微娜。 难道在寂临城当中，还有其他的高序列可以期待？ 细细思索了片刻，李微娜朝身后随行的军团连续发布了多条命令： “去找黑凰会的特德罗，让他无论如何在城里遭到‘隐士’的踪迹，就跟他说这位存在与他的家族有关。” “去找神月的鸩夜千嗣，问他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菲尤，就算不能亲临，也最好能派一位序列2以上的圣女过来。” “还有，我刚才看到的情报里，有一条好像说你们把埃尔诺拉的‘纯水雉女’抓起来了？把她带到克莉丝汀的帐篷那去，我现在就赶过去，有一定把握说动她。” 发布完命令，李微娜简短和几人告别，马上就打算动身，朝治愈教会的帐篷出发。 “不用了。”身后再次传来海柔儿的声音。 但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些微的哭腔？ 众人回过头去，只看到站在原地的人鱼公主紧紧攥着双手，咬着嘴唇，脸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溢满了泪水。 “你怎么了？”伊丝夏和李微娜同时问了一句。 克洛怡和尤妮丝也围了上来，连忙确认自家公主的情况。 但海柔儿示意自己没事一般推开了她们，扭头看向城市的中心方向。 “他回来了。” 在场的几人同时怔了一下。 海柔儿的意思是说…… 李微娜和伊丝夏有些难以置信地对视一眼。 随后，李微娜慢慢低下头，从身上摸出那个，从雷格那里得到的，即使他失去意识也始终紧紧攥着的黑色棋子。 “是吗……”热泪一时泛了眼眶。 抬起头来，她发现周围几人的表情和她一样。 寂静的黑夜中，城市的最中心，在那宛如地狱入口的通道处—— 猛然亮起了一束光。 第六十三章 不最佳的登场时机 城市中心的光束直冲天际，岛上任何人只要走到外面抬头就能看见。 那光芒震颤天空，岛屿周围的三十三座方碑发出鸣响，连黑雾都短暂扩开一截。 五道身影静悄悄降临，睁眼看见满目疮痍的城市。 距离地狱的入口重新打开，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身穿黑褐色大衣，眼神冷淡的青年走在第一个，身旁淡金色的乖巧少女紧紧跟随。 “我们终于回来了呢，主人。” “是啊。”青年仰头看了一眼，城市的被毁程度超出想象，恐怕经历了相当艰难的战事。 身后三人接连走下台阶，在未散去的光束当中，隐约只看得到外表勾勒出来的轮廓。 不等做出进一步确认，拐角处一道海浪疾驰而来，目的明确扑了上来。 唰啦—— 青年并未避开，任由海浪中现形的人鱼少女猛得将他抱住。 “你终于回来了，苏克！” 这种感触，似乎在某个类似的场景发生过。 伸出手在少女的长发上顺了顺，苏克感慨开口道： “嗯，我回来了。” 身后的沈流月撇了撇嘴，单手叉腰说道： “一回来就有美人投怀送抱，真是艳福不浅……” “啊哈哈……”安格斯苦笑着推了推眼镜，“我倒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了。” 更多的人从街道进入视线，他们之中大部分苏克都没见过，似乎只是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 倒也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黑凰会的特德罗，翻浪岛的村长，海维拉黑市的交易主持人，甚至交予他青苹果号的船匠莫拉斯和他的女儿克萝茜…… 好像之前在永寂海上遇到的每个人，都汇聚到了寂临城。 还没来得及仔细辨认，人群中一位少女冲了上来，在沈流月露出鄙夷眼神前，少女径直越过苏克，抱住了最后方的那个人。 被猛然抱住的占宸愣了愣。 “我不是跟你说……” “不！你都多少天没有出现了！为什么都不和我说！” 少女紧紧拽着他的衣襟，泪水像决堤一般涌出。 脸上从来都没多少表情的占宸深深吸了口气，双眼一时有些泛亮。 他抱住了对方，什么也没有解释，轻轻抚着她的背。 “抱歉，让你久等了。” 这略让人有些感触的重逢，让的沈流月大概猜到事情的轮廓。 那个温柔的女孩子，恐怕就是占宸挂坠上“ZW”的含义吧。 很快，围上来的人群把周围街道近乎塞满，苏克扫了一圈，直到最后才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 “你可是错过了最佳的登场时机啊。” 李微娜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从人群中出来，她的身边站着伊丝夏、艾娜等人。 苏克很快皱了皱眉头，语气变得有些焦急。 “你这是……其他人呢？” “呵，这是在关心我吗？那我这拐也没白拄了，”李微娜自嘲看了自己一眼，随后抬起头朝他点了点，“放心吧，你在乎的人都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他们现在要么在接受治疗，要么忙得抽不开身，只有我这个老闲人来给你接风，很失望吗？” “当然不会，”苏克稍微放心地笑了笑，看向李微娜身边的伊丝夏等人，“还有你们，好久不见了。” 伊丝夏沉默着朝他点点头，艾娜则是些微有些惊讶的样子。 “总感觉你们和进去之前……给人的感觉差别很大。” “是啊，确实经历了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 苏克看了眼周围人群，这里显然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于是他和身后几人一起走下台阶，无视了周围始终注视他的人，用能力带着李微娜等人发动了瞬移。 身后深渊通道的光也消失了。 城市中心重新变得静悄悄，但留在那里的人都有点懵。 这里……不是禁止空间传送能力吗？ …… 城市的半山腰，苏克带着几人落在陡峭山坡上，用拉莱耶祭祀本里的“封印创伤”为李微娜治疗。 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抬起自己的脚确认伤势，李微娜脸上一时有些泛红。 真是的，怎么刚见面就做这种事…… “……看、看来你在深渊里，取得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啊。” 像是为了转换话题，她又看向沈流月等人。 “还有流月也是，从灵性程度上看，我都怀疑安格斯是不是都快赶上我了？” “没有没有……其实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旁边观战而已。”安格斯受宠若惊地笑着。 沈流月倒是一直盯着苏克的动作，渐渐皱起眉头。 “还有这位是……？”李微娜看向了最后方的占宸，抱着他的那位姑娘也被苏克一同转移过来了。 一向冷淡的杀手变得有些忐忑，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判断也能看出来，他怀里的少女是他最大的弱点。 “暗网杀手占宸，我听说过你的大名，李馆长，但现在还是请允许我……” 李微娜点了点头。 “那你快点安排她到安全的地方吧，关于这点我和伊丝夏倒是也能提供一些帮助。” 她和伊丝夏互相看了一眼，后者点头说道： “西北方距离海岸最近的第三栋房子，客厅的地毯下有条暗道，里面有充足的食物和水。” “感谢，安排好她后我会尽快回来。”占宸朝几人略微欠身，抱着少女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空无一人的夜晚山景，李微娜感叹了一句： “真是个重情义的人，要是某些人也能学习一下就好咯。” 苏克在她的吐槽下抬起身来，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摇了摇头，伸手指向黑沉沉的天幕。 “其实我一开始就想问了，那是‘大地之神’吗？” 李微娜怔了下。 苏克见过大地之神？ 等等，不对，他是在暗示，比起确认天空是不是贝武夫的现神，给她疗伤才是第一要务？ 她表情复杂看了眼沈流月，似乎是想求证苏克是不是在深渊里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开窍了。 可惜，沈流月并没有能领会到她的眼神。 “是，看来你在深渊里，了解了一些有关祂的事情？”回答苏克的是伊丝夏，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随后，几人将现有的情报一五一十告诉了深渊小队的几人。 包括三方神国的入侵、战争的走向、黑路嘉是深渊废都的遗子、贝武夫现神降临、还有新人类联合军的事情。 说完后，李微娜摊了摊手。 “所以我才会说你错过了最佳的登场时机，还以为你会在战争最艰难的关头从天而降，力挽狂澜呢。” 苏克一脸黑线。 “要做到这种程度，不会觉得太过巧合吗，就像是在一边等着，故意等到时机到来一样，”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我已经尽最快速度赶回来了。” “嗯嗯嗯！”爱丽丝在一旁拼命应和。 李微娜被他的说法逗笑了。 “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那么，现在这个情况，你有办法解决吗？” 苏克抬头再次看了眼大地之神的虚影。 “啊，交给我吧。” “我会去和大地之神交涉，并且把黑路嘉带回来。” 第六十四章 不老泉与金苹果的馈赠 寂临城夜空的黑暗异常深沉。 苏克用风力悬浮在天空，直直冲过云层，来到黑云雷卷之上。 在那里，黑色的漩涡和褐色的神力正在对峙。 废都遗子、前启动者…… 苏克也是第一次听到有关黑路嘉的身世，说起来在深渊当中，的确有深渊废都这个区域，星级还不低。 从那里发出了浓郁的深渊气息，但要想唤醒黑路嘉，恐怕还得先过大地之神这一关。 眼前这位吃软饭的现神，似乎要比和泥岩之神对峙时强了不知道多少个级别。 这还只是化身而已。 如果是本体亲临，寂临城恐怕直接就解体了。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出现，悬挂天空的巨大虚影缓缓转头，目光直视苏克。 没有文字，没有言语，苏克却像得到了某种“启示”。 这种感觉和直面旧日支配者类似，但与象征宇宙真理的知识不同，此刻塞进脑海的，象征了大地之神的意志。 光是这一关，恐怕神性位格不够的就要败下阵来，承受不住与神明的意识交流而理智丧失。 但苏克仍旧站在那里，冷静梳理着涌入脑海的思绪。 这种表现，让对面那位现神朝他投来更多的目光，发出深邃的褐黄色光芒。 光芒不断浓缩中，一道金色的人影缓缓停在那里，无论五官还是装束，都和苏克在深渊记忆里看到的一致。 祂穿着破旧的土色斗篷，像是在沙地中行走了数千年一般，身上带着深沉的风沙痕迹。 神力和位格都是顶级的，是名副其实的现神。 依旧没有言语，但大地之神似乎承认了苏克。 有站在祂面前的资格。 …… “序列3？”回到营地帐篷，李微娜好奇打听起深渊小队的所见所闻。 “嗯！是的哦，主人已经成功晋升序列3啦，但是他都不告诉我们有什么能力，好狡猾！” 据爱丽丝所说，他们一行人从“腐烂欲望之底”通往更下层深渊后，遇到了一群奇异的人群。 按正常理论来说，深渊是不可能会有人类存在的，但这些人崇拜着“至高的真实”，时刻举行着“通往真实的仪式”，不知为何免疫了深渊的腐蚀。 但代价是，这个族群里的每个人都必须只能说真话，否则就会受到“真实之壁”的制裁。 可以说是一个没有谎言和虚假的国度。 与这群人短暂的交流过程中，他们的族长取出了一个金色的苹果。 爱丽丝说，那其实就是当初在厄运别馆苏克拿到的战利品之一，只不过在白夜城一战之后遗失，没想到最后落到了深渊这些人手里。 他们宣称这是他们所见过最坚硬的物体，没有任何方法能够破开它，更别说咬下去吃掉了。 正在进行的仪式就是在歌颂这个物品的坚硬。 “而这个时候你猜主人怎么着？”爱丽丝一边回忆一边笑着说，“他居然突然看向占宸，问他有没有‘至外法典结晶’，噗……” 李微娜皱了皱眉。 这哪里好笑了，爱丽丝的笑点也好奇怪。 小姑娘笑得合不拢嘴解释道： “等那个占宸一脸迷惑把东西拿出来后，主人居然就这么坐在地上，开始调配起了魔药……爱丽丝也有帮忙哦～毕竟印纹配方合成和依据纸质配方调配魔药，难度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的！” 李微娜抽了抽嘴角。 “……爱丽丝可真厉害。” 她恐怕是想表达，那个占宸一脸窘迫的样子很好笑，那些族群一脸狂热地说了半天，苏克虽然看上去要说什么，却几次无视对方很好笑吧。 “那后来呢？” “后来，主人把魔药调配好了，一边装在瓶子里，一边伸手示意对方把苹果递过来，爱丽丝当时也以为，那颗苹果是主人的魔药材料之一呢，结果……噗……” 爱丽丝又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涨红脸捂起了肚子。 “结果主人从印纹里取出另一瓶血一样的东西，淋在苹果上，那颗被族群们称作最坚硬的物体顿时就融化了，哈哈哈哈！” 李微娜：“……” “还有还有，主人不光自己把融化下来的液体喝下去，还让爱丽丝和其他几人也喝了，我们身上的伤口顿时就痊愈了，看得那些人目瞪口呆呢！” “那个，那滴血其实是苏克当初在救我的海底漩涡里找到的……”一旁的安格斯友情提示道，“据说那来自吞噬掉整个不老泉的‘贪婪的图多尔’，罪业骑士花了很大工夫才将其斩杀，它的血就相当于整个不老泉。” 相当于整个不老泉…… 所以几人相当于喝下了不老泉的源泉，获得了永葆青春的能力吗？ “不止这样哦，爱丽丝发现喝下之后，基本上除非很致命的伤，都不能再产生影响了，伤口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愈合，可惜苹果只有一颗，不能带给大家分享……” 看来那颗苹果恐怕也有强大的治愈能力，腐蚀性与坚硬度互相中和，才得以供人服用。 这恐怕属于神明领域的物品了吧。 李微娜不太奢望地笑了笑。 “毕竟你们也承担了相应的风险。” 这深渊一趟，能活着出来的无论各方面都拔升了几个档次，安格斯的灵性和实力说不定真的足以匹敌自己了，现在连受的伤也能转瞬恢复。 这就是奇遇吗。 她其实也挺向往的，但现在的她有更多的事务压身，没办法为了个人的利益抛下职责，去追逐那些东西。 “还有哦，这个时候，主人终于看向那数千个大眼瞪小眼的真实信徒了。” 爱丽丝酝酿了一下，装作自己是苏克的样子，站起来板着一张脸走到一边，仿佛底下当时就是那数千的信众。 …… 面对那无数的信众，苏克用双眼“看”到了。 “诡术”并不是魔术师的戏法，它想要传递和表达的，是万事万物都有其始终缘由。 不能理解的现象，其发生必然存在着一个源头，和完整清晰的过程。 因为清楚上古之血能够融化纯金圣果，所以在信徒们看来无法摧毁的物体，存在着他们理解以外的解答。 “诡术”同样也会利用这种信息的偏差，就像之前就隐隐摸索出来过的答案，“诡术师”无法控制“诡术”会以何种方式呈现，无法控制会造成什么结果。 但可以控制发生的起点。 它同时所象征的传递和表达，也意味着从一个点开始发散的无限可能。 这便是“诡术师”的演绎。 它没有尽头，就像“私家侦探”的演绎没有尽头一般。 序列7、序列4，在跨入下一个阶段之前，综合起来的低与中序列将永远演绎下去。 但是否该跨入下一阶段的殿堂，取决于自身对魔药力量的理解，以及是否有承担下一阶段职业的底蕴。 苏克的回答是有。 梅雨与薪火的权柄，源火的神权，旧日支配者的气息，不老泉与金苹果的馈赠，巨龙之血的庇护，深渊的启动者…… 在被憎怨之子和疑似渊古之主的存在压得无法动弹之后，让他对新阶段的力量产生了强烈渴望。 他此刻就站在无数迷茫信众的面前，以“传教士”和“哲学家”的力量为源头发动“诡术”，像一个教团头子一样狂热张开双手。 “既然你们的真实被我打破，那就改为信仰我吧！” 序列3，“教团首领”。 晋升仪式：在一场盛大的仪式当中，至少完成对一千名智慧生物的精神控制，感染成为信徒。 第六十五章 神的心灵迷宫 爱丽丝一本正经学着苏克当时的样子，让一旁的沈流月看了都忍俊不禁。 “这是什么奇怪的晋升仪式，”李微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也笑得不轻，“还真是难为他了。” 随后，她又转向沈流月。 “那，现在让流月来说一遍吧，接下来是安格斯哦。” “诶？为什么我也……我？” “那当然了，为了让事情的真实性更加可靠，当然得听取各方意见，综合判断嘛，”李微娜贴近了从回来心里好像就有事的沈流月，“总觉得在某些地方，你的嫌疑很大呢～” 沈流月：“……” “好了，我空闲时间不多，赶快开始吧。” …… 寂临城的夜空之上。 苏克维持着旧日支配者的气息，用穿越空间的方式回应了大地之神。 没有言语，没有声音，这是意志与意志的交流。 他主动提及了泥岩之神，并隐晦暗示自己见到祂们宿命相争时的画面。 大地之神为此给出的回馈是：勿要言说。 看来，这位现神并不想让人知道祂吃软饭的事情。 当然了，这背后恐怕也有丰收之母的意志，但无论如何，苏克判断大地之神并未完全摒弃人性，属于还可以因为主观上的内容予以看法的性质。 短短数秒，两人之间交换了上千种意见。 随后一切归于平寂。 绽放金褐色神性的大地之神微微侧过身子，给苏克让出了一条道。 这代表祂的态度—— 既然你说你能够阻止深渊气息的扩散，那你尽管去尝试。 我会给你做好辅佐，但倘若你失败了，我会连你们一起消灭。 苏克向对方点了点头，随后抬起目光，看向上方的黑色漩涡。 静谧教会的主教，黑路嘉。 作为海维拉本部教会最高位的她，恐怕在永寂海的整个教会体系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结合到她在战争中分出化身的行为，说不定其实创办整个静谧教会的教宗就是她本人。 还出身于深渊……说不定她看过全部二十二块记载魔药途径的纹章石板，所以静谧教会才无所不知。 与她的瓜葛始于始源教会的传教，随后便经历了神复会复神一事、归港恶魔权柄与梅斯卡徒再临一事，以及两大外神三大神国介入的寂临城通道归属战一事。 仔细想想，还真是有些夸张。 这些与高位存在频繁接触的事件，若说没有黑路嘉在背后引导，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但苏克并不怀疑她的动机。 即使身世再扑朔迷离，她也不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甚至可以说非常纯粹。 只不过是个容易满足，热衷于魔晶和烤鱼的女人罢了。 朝黑色漩涡逼近，外侧的褐色神力为他让开一个缺口，苏克刚接触到那深邃古老的黑色气息，就感觉到那股力量接纳了他。 果然，对于深渊的“启动者”而言，困扰着黑路嘉的力量和他同源。 苏克毫无阻碍进入其中，里面的世界并不像外面看起来的大小，黑色层层叠加之中，仿佛饱含了无数个无垠的世界。 就像深渊一样。 如果放着不管，哪怕渊古之主没有爬出来，以黑路嘉的身体为基点，恐怕新的深渊也将形成。 维持神性，苏克在重叠的无垠黑暗中穿梭，通过了一个个独立存在的世界。 基于对深渊气息的感知，他很清楚如何抵达最初。 那里是离原本的世界十分遥远的地方，每穿过一层屏障，周围空气就越冷寂，心中的情绪感受也越淡薄。 以前闲聊的时候曾听徐凌说过，在心理学上，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心灵迷宫。 但一般人很少会去探寻它。 因为你越深入，就越难从里面找到路出来，离原本的“自我”会越来越遥远。 而苏克现在知道了。 对于神来说，那一层层迷宫高墙所围起的间隙，就是世界。 或许地球和地窟世界，也只不过是某位至高存在心中臆想出来的迷宫一层而已。 而黑路嘉，就在无数世界的最深处。 苏克停住了步伐。 这里连空气都仿佛冻结，连带着心中的感受一起，被越抛越远。 回不去了。 心里不禁冒出这样的念头，如果现在回头，一定会发现寂临城所在的地窟世界，距离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不在一个维度的距离了。 但苏克没有回头，反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为什么总是让我看见这种画面。” 像宇宙黑洞一样的虚无里，赤身裸体的黑路嘉被黑泥一样的物质束缚着，手腕被高高捆在头顶，身体线条被拉得修长。 她像睡着了一样闭着双眼，未被面纱遮挡的容貌美丽非凡。 整体画面上，雪白的肌肤和黑泥形成强烈对比，给人一种邪祟的神圣印象。 苏克尽量不让视线乱扫，来到面前，轻轻将食指按在她眉心。 火种的温度伴随触碰传递过去，黑路嘉睫毛微触，缓缓张开了眼。 她看着苏克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人性在里面。 苏克倒也不是第一回应对这种情况，但与伊洛丝的情况不同，此刻他并没有什么有关黑路嘉的羞耻回忆，没办法利用这点刺激她。 在这里用羞耻话题刺激她，大概率只有被无视和被消灭两种下场。 苏克赶紧摇了摇头。 我真没打算成为这种奇怪的神灵啊。 不过很快，他想到了一个突破口。 用“记者”能力再现，他将某个画面呈现在了黑路嘉面前。 那是在海维拉绿湾餐厅，自己正站在一旁等待烤鱼出炉的画面，冒着油烟的烤盘纸上滋滋作响，鲜嫩的鱼肉在焦黄酥脆的鱼皮下轻轻弹动，即使大量的佐料也无法掩盖那种鲜滑，让人忍不住口水直咽，味蕾大开。 能看到，黑路嘉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了，喉咙也轻轻动了动。 即便闻不到香味，烤鱼对她来说还是具有十足的诱惑力。 她是猫吗…… 苏克稍微将画面拉后了一点，距离黑路嘉远了些。 她眨了眨眼，似乎想挣脱束缚凑近。 这时，苏克具现出另外一副画面。 那是在某个不能发出声音的教会里，某个房间里桌上的金色捐赠箱。 黑路嘉似乎有些看不懂了。 苏克心领神会，对她投去一个玩味的表情，同时开始做出一系列手势—— 先是将手指对接，拼出一个正方形。 随后，五指伸直，拼出一个尖角。 最后，十指虚扣，并微微倾斜，仿佛抓着什么沉重的物体。 “……” 看到这个手势，黑路嘉像重重被铁锤砸了一下般，呆在原地半晌没动。 苏克不急不慢地抱起双手，好整以暇将目光偏向一边，摆出一副装傻的态度。 静谧教会的人曾经惯用过这一套。 得。 加。 钱！ 全球降临：克苏鲁的地窟游戏 第六十六章 吃软饭之神 被自己的套路坑了，苏克也不知道黑路嘉此时是什么心情。 但看她左顾右盼，犹豫不决的样子，似乎是对此起了一定反应。 似乎是在寻找自己有什么可以当作酬劳的价码，一无所有的她最后挺起了身子，尽可能凑近了苏克。 眼角余光扫到，苏克一脸黑线的不让视线下移。 “……你已经醒了吧。” 黑路嘉慢慢缩回身子，低头笑了笑。 “呵呵，看来你很有经验的样子，被你识破了。” 拿自己的身子当作酬劳，这显然是已经掌握了部分人性才能做出的选择。 “不过，就像你用我最喜欢的食物引导一样，情欲同样也能让人性回归。” 苏克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总觉得要是接受，你对我执行神学阉割的可能性更大。”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现在的我可是很‘危险’的，”束缚黑路嘉的黑泥慢慢褪去，身上也重新笼罩黑袍，只是没有再用面纱遮住自己的容颜，“我能感觉外面有现神的气息，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很简单，因为我认为你站在我们这边。”苏克摊开手说道。 黑路嘉微微思考了片刻。 “过于单纯的理由，但不可否认。”她一边说着，一边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能不能……再借一点火。” 苏克没有拒绝。 但刚伸出手去，黑路嘉就一把扑了上来。 嘶—— 苏克深吸了一口凉气。 那种感觉，就好像大冬天的被窝里，一双冰冷铁手突然按在身上，连现在的神性都有点扛不住。 “你怎么这么冷？” “别问那么多，在这种地方只有继续维持人性，互相取暖才能变得温暖起来。” 你管这个叫“互相”取暖？ 热力学第二定律了解一下？ 不过渐渐的，不知是适应了还是怎的，好像真的开始变得暖和了。 “我在寂临城听到过不少传闻，从某种角度上说，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呢。” “……不敢，不敢。”面对黑路嘉，苏克丝毫没有多余的想法。 从他怀里褪出，黑路嘉重新现出黑袍罩住身体，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但又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姐姐’吧。” 不给苏克疑惑的时间，她用手在层叠的世界中划开一个裂隙。 “抓紧我，我们该回去了。” 随后，两人以比苏克来时快上数百倍的速度，急速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当中。 唰—— 寂临城上方的黑幕，骤然扩开一圈涟漪。 黑色的漩涡渐渐停止转动，并开始做着逆向的倒旋，战场上的怨念从中抽离而出，却被大地之神的神力结界阻拦，无法外溢。 黑路嘉和苏克具现在其中，几乎在同时开启神性隔绝影响，猛然朝上方冲去。 大地之神的结界只为他们打开了一瞬，但完全足够了。 等两人离开，下方的褐土色结界骤然紧缩，从直径几百米的体量迅速浓缩成乒乓球大小，被金色的人影收进掌心。 “多谢了，泰格冈多。”黑路嘉朝人影表达了谢意。 泰格冈多，这是大地之神的本名？ 作为回应，厚沉如土壤的声音在天幕中沉稳响起： “即便过了数千年，你仍旧没完全脱离幽暗的桎梏。” 苏克颤了颤嘴角。 你这不是能说话吗，搁那跟我搞半天意识交流？ 好家伙，对不熟悉的神就玩这一套，为了维持逼格吗？ 不愧是吃软饭之神。 “是的，”黑路嘉开口回应了祂，但始终没有松开苏克的手，“无论我逃到哪个世界，做怎样的伪装，深渊始终都围绕着我。” 泰格冈多的目光意味分明看向他们连接握住的手。 “但你似乎找到一丝怀念，也许共鸣亦是改变的开始。” “是，感谢您的建议，‘试练与大地之尊者’。” 金色人影收掉手中的球体，侧转过身离去。 在离开以前，祂还意味分明看了苏克一眼，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多嘴。 苏克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位现神挺爱面子，但祂原本可以不打开缺口，甚至将他和黑路嘉一同消灭在结界里面。 最后祂却遵守了约定，这点还是值得苏克敬重的。 他看了黑路嘉一眼。 对方凝视着黑路嘉凝视着大地之神消失的方向，平静说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我所了解的一些内幕，可能会导致你自暴自弃。” “不，我是想说……可以放手了吗？” 黑路嘉：“……” “你真是个不可爱的弟弟。” …… 从天空中的巨大虚影散去，到金色的光消失在黑云尽头。 翘首以盼的人们终于等来了结果，黑路嘉和苏克从天而降，朝地上的人们点了点头。 一场神战可能导致的灾难，就这样被化解了。 海柔儿和爱丽丝一把上来抱住苏克，看得一旁的黑路嘉既感慨，又连连摇头。 除了原先就见过的几人，梅芙也从帐篷里跑了出来，在那里等他。 看到平时都戴着魔女帽的少女只穿着简单的素衣，还披着长发，苏克差点没认出来。 她的肩头还缠着绷带，隐隐有血透出来。 “还疼吗？” “不疼……毕竟……我可是很厉……害的啊。”她用相当疼的表情说着这番话。 苏克将手隔空覆盖在她肩头，发动封印创伤的同时，还分了少量的灵性和神性给她。 分发力量的能力，来自于“教团首领”。 这不仅不会带来多少负担，将来反哺的时候，还会进一步增强自己的实力。 之前由于忌惮大地之神，不敢随便损耗，现在危机解除就没多大所谓了。 “不，不行！”梅芙感觉自身的变化，愣了一下，“我的伤随时间就能好了，还有很多人不尽快接受救治的话……” 两个月没见，苏克稍微对梅芙有些刮目相看了。 现在的她，居然懂得体恤他人了吗？ 苏克看了李微娜一眼。 “让我来帮忙吧。” 黑路嘉也走了过来。 “也请让我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李微娜顿了顿，很快决定下来。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伤兵们的性命确实不能再等，那就拜托两位了！” 很快，苏克和黑路嘉跟着艾娜去了治愈教会的帐篷。 在离开前，他把一杆黑色的法杖塞进梅芙完好的那只手里。 “这是答应过你的东西。” 第六十七章 星空命运女神 帐篷里，苏克和黑路嘉为重伤的士兵们治疗。 克莉丝汀在他们进来后没多久就脱力睡了过去，被伊洛丝带下去休息。 “我失控的原因大概就是这样。” 治疗过程中，黑路嘉也提到了一些事情，有关她为何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 某种程度上，这既是巧合，也是必然。 长久以来，她一直在避免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灾难，因此被埃尔诺拉的指挥官算计，保护不当导致数万人死去的时候，这股怨念很快抓住了她。 这让苏克大概了解到，黑路嘉一直处于怎样一种危险的状态下。 寻常的方式不能影响到她，但用一名序列2的性命来阻止，不知该说是埃尔诺拉人才济济，还是出手阔绰。 从战局表现来看，埃尔诺拉这么做应该是为了限制大地之神，如今三方神国都退居到了海岸边缘，往后的动向还无法把握。 “你……”处理完一名伤患，苏克用纱布擦了擦手。 黑路嘉显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在深渊里取得了应有的力量，也许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 “不过，”她停了停又说道，“这有关发生在你身上的真相，也许会令你，对过往的人生都产生怀疑。” “我想知道，”苏克认真看着她，“比起残酷的真相，我更讨厌无知和蒙蔽。” “也是啊，”黑路嘉点了点头，“看到你被众人围绕的氛围，我已经打算将那些事情告诉你了。” 她也看向苏克，眼神里有些微苦涩。 “毕竟，那是我一直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等待下一位伤员送进来的间隙，黑路嘉简单设置了一个静谧结界，用只有苏克听得到的声音缓缓说道： “地球和地窟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或者说，并非一开始就相同。在渊古之主送来使者和无数启动者的种子之后，随着他们的停留，地球的时间流速也越来越慢。” “直到最后，度过了某个临界值后，地球的时间彻底静止了。” “降临的筛选便从那个时候开始，老人和体弱多病者被禁锢在地球上，其余所有人类与混杂其中的‘启动者’，穿越世界的屏障，来到这个世界。” “即使我提前回到地窟世界，花了数百年时间，仍旧无法阻止这一幕的到来，深渊也因为我的无力再度找上了我。” 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内情吗。 苏克凝思片刻，按黑路嘉的意思，岂不是说…… “在地球的时候你就见过我？” “嗯，”黑路嘉轻轻点头，有些怀念说道，“你还记得你四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个实习护工吗？你总是在走廊上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找姐姐，那时候真是让人舍不得离开啊。” 隐约的记忆浮上心头，苏克也只是在黑路嘉提起的时候才想起一些象征性的画面。 似乎那位姐姐后来在路上出了车祸……自己好像还连着哭了好几天。 “难道那个时候我就？” “不，不是的，”黑路嘉摇了摇头，“我会出现在你身边，并不是因为你，当时也没有‘被选中的启动者’这个概念。” 不是因为自己。 那…… 苏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也就是说，当时的孤儿院里，还有别的“什么”存在。 “我问你苏克，你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印象最深刻的人是谁？” “印象最深刻……”念叨着这几个字眼，苏克全力回想，总觉得有模糊不清的一些画面，是什么人牵着自己、抱着自己，笑着哄着的感觉，但始终难以看清脸。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是应该深刻铭记的人，却想不起长相和对应的名字。 “看来你的记忆被消除了，”黑路嘉沉声说道，“现在想来，你之所以成为‘被选中’，恐怕是出于‘祂’对你的偏袒。” “祂？” 黑路嘉所用的语言并非汉语，能够准确读出他、她、祂之间的区别。 也就是说，当时的孤儿院里，有一位…… “星空命运女神娑嘉莉·菲阿德拉，你所在孤儿院最受孩子们喜爱的护工，其实是一位外神。” “——！”苏克猛的睁大了眼睛。 “毫无疑问，祂是渊古之主阵营中，地位仅此于那一位的存在，在两千多年前海肯的‘月上神国计划’中，遵循渊古之主的意志来到地球。” “并没有什么车祸，只不过是祂将击败我之后的尸骸，扔在了马路上而已，随后驱使命运使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驱使命运…… “我原本猜测，祂会对每一个启动者表达关注，我在其他启动者孩子那里，也发现过祂存在过的痕迹。” “比如伊丝夏。” “似乎是为了不同的‘种子’在不同情况下的发芽情况，伊丝夏的状况比你要惨得多，我不清楚这中间有没有祂的推动，但在确认祂已经离开后，我为她提供了一些帮助。” 听到这里，苏克渐渐沉默下去。 原来伊丝夏的遭遇并不是巧合。 而很有可能是神明刻意制造的。 所以，黑路嘉的意思是…… “我依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从结果上看，似乎是祂‘选择’了你。” “苏克，是外神选择了你成为‘启动者’，祂很可能一定程度上操控了你的命运。” 听到这样的解释，苏克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说不定就连现在也…… 不。 苏克睁开眼，现在不是去想自己的命运有没有被操控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真相，我反而有些释然，”苏克目光平静说道，“不管有没有被操纵，我的人生还是自己的。” 黑路嘉朝他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相信着，毕竟你和你身边的人所建立起来的羁绊，并不是虚假的。虽然不清楚祂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你有独立的灵魂，有自己的信仰和神力，也有一群帮你维持人性的伙伴，我想你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 苏克在手心捏出旧日支配者的黑气，只是静静看着这股力量。 “但还不够，”黑路嘉强调道，“你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到祂们所在的世界。” “而我会帮你，让你成为凌驾于命运的存在。” “至少从成为现神开始。” 全球降临：克苏鲁的地窟游戏 第六十八章 圣辉山上圣贞廷 埃尔诺拉神国，圣辉山，圣贞廷。 赋形圣女梅根妮希雅光着脚在石质的庭院里跑过，一边跑一边朝里面喊道： “梦灵，梦灵！你听说了吗，寂临城深渊的探索队回来了哦？” 没有回应，但庭院中心不断绽放的华光分明说明了，梅根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她拐过一根根繁琐咒文的刻印石柱，径直来到庭院中心，被五彩华光包围的少女身穿圣洁长裙，静静蹲在那里祈祷着。 “梦灵？”梅根皱了皱眉头，她好不容易有高兴的事情告知，连平时的礼数也抛掉了，怎么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不是她十分关心的人吗？ 赵梦灵在吟唱完一个小节后，缓缓起身，明亮的双眸转过来，令梅根的心跳都不自觉变快了一些。 自从来到圣贞廷后，她的容貌和气质越来越令人羡慕了，有一种独特的、梦幻般的美。 对方朝她投来一个“世界豁然开朗”般的微笑： “我知道了梅根，谢谢你。” “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吗？虽然圣贞廷有圣灵结界，你身上还有长女大人的加持，但你来这里以后，连一天都没合过眼啊，圣贞廷再严厉也没像你这样压榨自己吧。” 听到这里，赵梦灵的眼眸微微暗了一分，但又很快重新亮起来。 她摇了摇头说道： “还不够，曾经我迷茫了太久，要追上大家，就只有比别人付出成倍的努力了。” “可是，你不是都已经获得批准，能够服下‘慈爱圣女’魔药了吗？序列3的半神难道都不能起到帮助？” 赵梦灵没有回应，只是浅浅笑了笑。 还不够。 要追上那个人，拥有守护众人的力量，序列3绝对不够。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她看着梅根笑着说道，“现在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将来不会后悔，我必须要到达自己的极限才行。” 梅根妮希雅怔了一下。 “你的极限……你的资质可是连那位女神大人都惊动了，你的极限究竟是指什么层次啊？” 想到这里梅根就感到后怕。 当初带赵梦灵来圣贞廷，长女大人的意识化身被本尊冷漠散去，还以为一切都要完了的时候，深居在圣贞廷最深处的女神大人居然出面了，降下神诏，破例让赵梦灵成为圣女备役。 之后，她不仅通过了初位的考核，还一刻不停地凝聚圣源，短短两个月就喝下三瓶晋升魔药，令那些苦修的圣女们都自惭形秽。 赵梦灵微微低下头，似乎在回想什么。 “可女神大人也预见了，若我打算离开圣贞廷，必须要去祷告世界之宫觐见祂的本尊，现在的我还无法做到。” 梅根妮希雅不禁打了个抖。 再这么下去，赵梦灵恐怕很快就要和自己一个序列了。 基于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和对爱丽丝/贝阿朵莉切的共同话题，来到圣贞廷后，她们很快成为了朋友。 赵梦灵不像过去的贝阿朵莉切那样冷淡木讷，反而很愿意倾听，为人排忧解难，圣贞廷的圣女们也都并非凡俗中那些女子，互相坦诚心扉很快让赵梦灵成了人人喜爱的后辈。 这让带她进来的梅根妮希雅也十分替她高兴。 但现在。 她只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像赵梦灵这样努力…… 一想到自己还有间狭郡和炎风城的外交任务没有完成，她就颇为焦虑。 “你怎么不早点出现啊！”她一把拉住赵梦灵的手，眼角甚至都噙着泪。 赵梦灵眨了眨眼，摸了摸她的头。 “怎么了梅根？” 后者一把抱住了她。 “过去我虽然一板一眼遵守圣贞廷的规矩，但其实对外面的世界挺向往的，那时候如果有你在的话，我肯定就不会时不时偷偷摸摸偷个懒了。” “梅根……”赵梦灵友情提示了一句。 “原来你以前还偷过懒啊，梅根妮希雅。”一道声音突然从赵梦灵身上传出，虚幻的身影逐渐在身侧勾勒成型。 不是别人，正是圣位长女菲尤西亚的意识化身，被本尊所遗弃的产物。 未被完全消灭的她，选择了帮助赵梦灵进行圣女修行。 梅根妮希雅顿时吓得一哆嗦，连忙恢复成平时那种优雅、刻板、严肃的姿态。 “不错啊，居然连我的眼睛都能瞒过，早知道你有这种天赋，就派你去弥多纳当间谍了。” “……不敢。”梅根咽了下喉咙，别的话什么也不敢说。 见气氛有点僵硬，她灵机一动，又赶紧抬起头来。 “我突然想到间狭郡的子爵今天下午会送信过来，我提前去做准备了！” 看着梅根落荒而逃的样子，赵梦灵轻轻捂嘴笑了笑。 “其实梅根是个好姑娘，过去爱丽丝也和她有过不少误解吧。” “圣女的职责在此，”菲尤西亚淡淡说道，看向赵梦灵，“即便你再特殊，将来某一天，也必然要担上拯救世人的重任。” 赵梦灵诚恳地略微低头。 “我会为此全力做好准备！” “有你这样的坚持，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只不过到时候见到‘他’的时候，是不是该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赵梦灵微微愣了愣。 “好……我会……我会……的。” …… 时隔多日。 一度消失的贝武夫最高战士长希托·阿卡罗重新回到了寂临城。 原来，那场神国主力的海战在进行到一半时，埃尔诺拉方面发动了庞大的结界，将贝武夫的舰队都困在了里面。 还专门针对希托本人，设置了他最不擅长的结构领域。 如今寂临城天空的威胁已经解除，大地之神重回贝武夫阵营，埃尔诺拉方面第一时间释放了结界中的贝武夫舰队。 其中寓意不言自明。 原本大地之神就是因为战士长的事情亲临寂临城，如今希托已然回归，不必再由神明处理这场战争。 若大地之神坚持介入，埃尔诺拉方面也会祈求神降。 届时两方现神正面相抗，寂临城必然沉入大海。 大地之神领了这个情，毕竟祂手上还有数十万的怨念需要处理，也只有鲜少的人知道，关于这件事，背后的丰收之母才是第一话语权。 城市重新交给了人类。 新人类联军占据整个城市中心与西海岸，埃尔诺拉和贝武夫分别退守东北和东南海岸。 溃不成军的光月骑士则缩到了南部外围，几乎不成规模，损失惨重。 所有势力都在全力从战后的伤痛中恢复。 但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和平是短暂的。 第六十九章 地窟世界的游戏规则 会议室里，雷格小心吹着瓶子口的热气。 “这真的管用吗？” 李草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保温杯里泡枸杞，对他这么个重伤初愈的中年人来说，没毛病。 雷格双手捂着瓶身，看了一眼下方。 “不用管我，开始吧。” 这次会议并没多少人参与，基本就是世界末日真相最先知晓的那一批组织首领，再加上黑凰会的特德罗、静谧教会的主教黑路嘉等人。 李微娜先是汇报了这段时间的代指挥工作，随后陈述了一遍其他几方近来的动向。 埃尔诺拉方面，莫莱德恐怕早就准备好神战中止的方案，也被他顺利化解了现神介入局势的后果，如今正带着从埃尔诺拉来的援军，在海岸没日没夜操练军队。 贝武夫那边同样，战士长的回归令他们气势盛了一截，时不时派出小队骚扰埃尔诺拉阵营，或者直接劫掠光月骑士。 至于海肯这边，可以说是几方当中最惨的了，副教派长达里安虽然被他们救了回去，但被黑路嘉重创之后至今昏迷不醒。 剩下一群散兵游将，连守住根据地都很艰难，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迁了三次大营。 雷格沉默听完。 在局势上，看起来是新人类联合军占据绝对优势。 但只是表面而已。 他本人很清楚，向整个大海求援的决定是手险棋，把行走在光明与黑暗的人同时召集过来，后续要收的烂摊子才是大问题。 “你们有什么想法？” “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取得永寂海势力的认可，稳定军心，否则晚上都不敢睡得太死。” “如果给大家一个共同的目标会不会好点，我们联合的目的就是为了共同抵抗末日，只要有看得见的目标逐步引导，就不会有工夫起内乱了。” “比如把埃尔诺拉逐出寂临城，这点我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 “目前大家相处还比较融洽，地窟势力也无私为军团提供了不少物资，但总感觉没办法彻底放下心。” …… 首领们纷纷发表了看法，方法不一，但方向和重心是一致的。 让新人类和大海完全联合。 虽然伊丝夏和艾娜的任务完成得远超预期，但大多数新人类、以及很多永寂海大势力还处在观望阶段。 否则寂临城怕是容不下几十亿的人口。 “嗯……”雷格听着，闷头小心喝了口茶。 抬起目光后，他突然看向了李微娜。 “这段时间，联军里是不是也有对军团分配体制不满的人存在。” “……是，”李微娜如实回答，“最开始只是一个两个，但最近有不断蔓延扩散的风气，强行打压的效果并不理想。” “没办法，”雷格笑了笑说道，“毕竟这是无王的大海，每个人都崇尚自由，从海肯地窟里走出来的新人类也一直遵循‘探索获取’的规则，让他们把自己的战利品交出来，是我我也不愿意。” 雷格放下保温杯，眸光仿佛要透过会议室的大门。 “各位，这并不是建立一个组织或者帮派，猎人公会的制度还是在人很少的情况下定下来，接受这种玩法的人才会加入，即便这样，随着人数逐步增多，我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而这次，我们把大海上的知名势力全拉了过来，要想让他们老老实实听从命令，哪怕给我们十年时间也不一定能做到。” “等到埃尔诺拉和贝武夫的主力抵达，届时我们面临的战争考验将远比上次残酷。” 雷格说完这几句，会议室的氛围变得安静下来。 李草抱着手臂看他一眼。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啊。 “这的确是逃避无法解决的问题……指挥官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雷格缓缓吸了口气。 “其实问题很好解决，既然大家原本就遵循着某种游戏规则，那不改变它就是了。” 不改变…… “你的意思是？让所有人遵循地窟探索和海洋狩猎的规则，各自获取战利品？” 听到雷格的话，所有人都会有这种想法。 雷格却在这时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不是的，而是要让他们意识到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雷格站了起来，一只手搭在桌上。 “要让他们深刻理解，关于探索到深渊尽头这件事情，只有我们才能做到。” 他看向了身边的李草。 “莫莱德不是托你给我带句话吗？” 李草愣了下，想不通这种时候为啥提到这个。 “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指挥官，深谋远虑的地步我也不得不敬佩，既然这样，请他们来谈一次又怎样，还有贝武夫、海肯，甚至有哪个势力想单独自立为王的，都可以来谈。” 底下的首领们发出小声的疑惑，李微娜坐在人群里，眼神微微凝思，仿佛想通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吗。 雷格让苏克去探望米哈瓦洛夫和露西娅，也就可以理解了。 如此简单的道理，居然花了一场战争才让人想明白。 不，没有这场战争，恐怕各方面的锋芒都无法收敛吧。 真正的战争才刚要开始。 但这一次，战争的地点不会在寂临城。 这是目前局势下，唯一的解法。 …… 苏克带着海柔儿和爱丽丝站在地下监牢前。 这座深建于地底的监牢原本只为束缚那些最凶恶的存在，如今却成了重要战俘的软禁处。 “嗨，苏克老兄，你看起来气色不错，还有爱丽丝，好久不见了，人鱼族的公主是首次正式见面吧，您的美丽和气质的确和苏克同志十分般配。” 铁栏杆后的米哈瓦洛夫正靠坐在红绒布沙发上，翘起一条腿，正翻看着最新一期《叛逆魔女出逃记》。 虽然这么说着，但爱丽丝和海柔儿都对眼前这个男人保持了相当高的警惕。 “客套就免了吧，”苏克隔着铁栏杆冷冷说道，“听说你被俘虏的时候，丝毫没有反抗？” 米哈瓦洛夫用纸质的书签夹好书页，把话本合起搁在大腿上，看上去一副一会还要接着看下去的姿态。 不过这也说明，在这间特殊监牢里，他被限制了魔药能力。 “败局已定，垂死挣扎跟丧家犬有什么区别，”米哈瓦洛夫脸色苍白地笑了笑，“不幸的是，看来这次我的身边尽是蠢货。” 苏克大概了解他的意思。 海肯贸然出兵，一没注意到黑路嘉的身世，二不清楚大地之神会介入，三也没想到永寂海会联合起来。 对局势的掌控不足，导致最晚入场的他们反而成了最大输家。 深渊通道没拿下，撕破了和新人类之间的信任，军队伤亡惨重，指挥官生死不明…… 可以说是满盘皆输。 “唉……人类就是喜欢造一些稀奇古怪的笼子来囚禁吸血鬼，”米哈瓦洛夫看了眼周围，长叹了口气，“不过苏克同志，我大概清楚你来探望我的原因，所以我就直说了。” 苏克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他。 “说白了，海肯想要的——” “是深渊当中神所遗留的宝藏。” 第七十章 你至今仍在送来的梦中徘徊吗 从米哈瓦洛夫那里出来，苏克在路上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怎么了主人？是那个家伙说的话影响到你了吗？” “苏克，虽然我第一次见到他，但我觉得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你不要信他的话。” 听着两位少女的建议，苏克抬头笑了笑。 “我有自己的考量，他的话只是验证猜测而已。” 来到囚禁露西娅的监牢，这位序列2的使神在战后也被新人类俘虏，只为其做了最简单的灵性稳固，能维持存在就已经不错了。 而埃尔诺拉也没有来救她，甚至没有给出释放她的谈判筹码。 此时，她正站在靠近墙壁的那段，仰头看着墙壁上的天窗—— 虽然那后面也是黑沉沉的一片，并没有什么天空就是了。 露西娅转过身，视线在三人身上分别停留了一遍。 “看来，你似乎就是那位在深渊探索归来的存在。” 作为序列2的强者，能看出这件事并不奇怪。 “那么，‘新人类的英雄’，亦或者‘新人类的神’，你来到这里所为何事呢。” “我听李微娜说，你在关键时刻曾出手帮助新人类，令我们理清了一些头绪。” “是那位眼神知性的女子吗？”露西娅微微思索说道，“她的话令我印象深刻，而你，似乎也如传闻那般，有常人羡慕不来的桃花。” 她又分别扫了眼爱丽丝和海柔儿。 苏克一脸黑线。 更过分的是，爱丽丝在听到这句话后，颇为强势地抱住他一边胳膊，仿佛是在宣示这是她一个人的主人。 而海柔儿也不甘示弱，形成两面包夹之势。 苏克：“……” 露西娅的眼角微微颤了颤，表情复杂的半转过身。 “我只是想问一问，埃尔诺拉争夺深渊通道的目的是什么。” “你连这点都无法洞悉吗？”露西娅表现得有些抗拒，似乎对和异性暧昧较多的男性有些反感，“我原以为你会是个更加聪慧的神。” 苏克并不打算费力解释什么，而如他所想，露西娅似乎不想继续被打扰清静，缓缓解释道： “二十二条途径的纹章石板、陨落之神遗落的宝藏、数不清的高阶魔药材料、与过往神明对峙的历练机会、被迷雾笼罩的历史真相，这些客观存在于那里的东西，无论是哪个神国都想占有，不仅是为了增强自身国力，也是为了在与其他神国产生冲撞时，给自己多留几张底牌。” “一直被外神压迫的现神们，也有机会了解更多的宇宙真理，获取与祂们博弈的资格。” “这样的理由，难道还不足够吗？” 苏克听完，淡然道： “有时候理由过于理所应当，反而让人怀疑背后是不是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露西娅的身子微微顿了一下。 些微的沉默后，她保持背身的姿态开口：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据说我们国度的现神，希望从那里知晓上位古神迷失的真相。” “谢谢，你的回答很有价值。” 得到答案，苏克不再停留，带着爱丽丝和海柔儿离开了监牢。 直到这时，露西娅才回过头来，恍然意识到什么。 他刚才，控制了我的意识？ …… 从地下监牢出来，苏克先前往指挥部，把得知的情报转告了雷格。 “果然是这样。”雷格在大营里踱步，最终停了下来。 他看向苏克，眼神凝重无比。 “那你觉得我们这样做，算是正确的选择吗？” 苏克清楚雷格只是在顾虑他的想法，不在意地笑了笑。 “既然决定了，尽全力去做就是，你的决定也是我的想法，至少在探索地窟这件事上，我们不会输给任何人。” 雷格感慨点点头。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从深渊取得直面现神的力量，现在都让我有些害怕直接看见你了。” “呵……我只是能面对祂而已，和那个层级还有很大差距，而且说不定就算那个时候，你还是能和我像这样面对面交流。” 神能否被直视，不光取决于神性位阶的高低。 还有，是否愿意让人看到。 这就如同人性的弱点一样，保持至纯的位格，光是存在就令无数威胁败退。 而混入人群当中，就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甚至不需要太离奇的力量就能累积损伤，信仰也因为过于亲民而难以维持。 所幸还有“源火之主”这层身份，即便米哈瓦洛夫选择豁出性命也要拆穿，苏克也有把握让信众重新信仰。 这就是“教团首领”的力量。 步入高序列位阶，这项序列3的魔药职业能够随意对他人进行洗脑，在旧日支配者和神权加持之下，即使神明也不能完全幸免。 宗教的崇拜是愚昧而疯狂的。 苏克深刻认识到了这点。 与“评论家”途径的“煽动者”不同，“教团首领”所煽动的，是一无所有的人们心中，唯一的那棵救命稻草。 一但抓住，永远都不会放手。 “说起来，一直没来得及问，李草的状况是？” 从黑路嘉那里听来的，据说在战争当中，李草的身上也有旧日残留的气息。 而他自从伤重恢复就在协助雷格进行寂临城事务，两人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谈一谈。 雷格想了想，点了点头说： “我和他原本约定战争结束就聊一聊他过去的事情，现在也许，让同有那份气息的你跟他谈更好。” 过去的事情…… 李草在很早以前，就和旧日支配者接触过吗？ 苏克摊了摊手。 “你总得给个话题让我起头。” “啊……是的，那你就这么跟他说吧……” …… “你至今仍在送来的梦中徘徊吗？” 猎人公会营地里，当苏克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句话，李草足足呆滞了十秒钟。 他脸上的表情经历了震惊、惊恐、懵逼、理解、无奈。 和想笑。 “是雷格让你这么说的吧，”李草噗一声笑了出来，“突然煞有其事说这种话，我还以为你被哪个神棍俯身了。” 抱歉，某种程度上我还真是“神棍”途径的。 苏克没明着说出来，只是拧着眉头看着李草。 “好了好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也想和你聊一聊。” 李草慢慢收敛了神色，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僻静处。 “边走边说吧。” “至今我仍旧有些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真实’的世界。” 第七十一章 黄衣之王的支配 “那是我加入猎人公会之前的事了，虽然地窟探索很辛苦，但我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幸运。” “啊，没错，我曾经是有一个未婚妻的，在数之不尽的地窟房间中，第三天我们就顺利汇合了。” 李草说着自己过去的事，却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的语气。 “后来，我们找到了一本黄色封皮的书，连魔药是什么都没弄清楚的我们，为了知道有关这个世界更多的信息，打开了它……” “之后的事情记不清了，但是……有时候我会恍然回想起，素玥死去时候的那张脸。带着惊恐与血腥，瞳孔睁大无神的那张脸。” 李草慢慢抬头看着苏克。 “但有时候，我又会感觉到，现在的我是虚假的，真正的我还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和她一起探索着永无边际的地窟，过着虽然会有危机，却幸福充实的日子。” “每天都会。” 苏克凝神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现在你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是……可是那边的日子，从来都没有停过，当一个人每天都在过着另外一个世界的生活，这种无比真实的体验让人不由自主就开始怀疑到底哪边才是真实的我，毕竟那里没有梅斯卡徒，没有寂临城一战，我和她也结识了许多包括或不包括你们在内的朋友，他们一个个都无比真实……” “听上去像是看了太多话本，也变得想要成为话本里角色的林鸦。” 李草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 “是，但对于我来说，这种愿望是真实存在，并且无法抹除的。” “从那天之后的每一天吗？” “是，”李草慢慢低下头，“而且那边的世界，并不是完全虚假，也许有人觉得我成为工会的第一猎人是因为天赋，但事实上，只是因为我历练的时间，比常人多出一倍而已。” “当这边的我入睡，那边的我正好苏醒，开始迎接一整天的战斗，而当那边入睡，这边的我又醒来，作为第一猎人执行任务……” 这可让人笑不出来。 虽然是能让自己加倍历练的方法，但未免太过诡异了。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这个，”李草的眼神变得有些呆滞，他用自己也不愿相信的语气开口说道，“我从那边听到一起预谋谋杀，回到这边世界以后，提前赶到对应地点，竟然成功阻止了凶手……” 所以。 两个互有因果联系的世界吗。 苏克考虑片刻，给出了一个猜测： “如果用已知的理论描述，恐怕你同时存在于两个平行世界，那里也许是你不愿看到某个结果所衍生的新世界，而你是这两个世界之间唯一的穿梭者。” 李草慢慢抬起头。 “的确，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相信我，苏克，这种感觉解释起来总是头头是道，但当亲自体验之后，真的很难划清界限。” 苏克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你身上的旧日气息就是你至今受到影响的证明。” 他看得很清楚，李草身上有旧日支配者的气息，恐怕就是那送来梦境的最好证明。 李草会陷入迷惘也是正常的。 如果彻底排斥这种感觉，就好像谋杀了一整个世界一般，连自己心爱的恋人都会再也无法相见。 李草从腰间解下了刀鞘。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遇到雷格，还有这两把刀，或许我永远都不能分清哪边才是真实。” 也就是说，李草现在能够辨认，却出于自身选择，没有走出那个梦境。 “这也许是很自私的做法，但我似乎，渐渐开始和这股力量融为一体了，它让我得以服下原本不该服用的序列3魔药，又利用‘黑巫师’的特性，压制了魔药的反噬。” 居然还可以这样？ 据李草的意思，“评论家”途径的序列3叫“黑巫师”。 苏克低头凝视那两把刀，能感觉到鲜明的神性，但很薄弱，或者说在他的注视下刻意收敛了。 “我知道雷格为什么让你来和我聊这个，也知道他一直担心我身上的问题，但你看我现在，其实无拘无束的，挺好。” 苏克不置可否，缓缓闭眼沉思了片刻。 “既然这样的话，能不能让我试着接触你身体里的力量。” “啊……是吗？”李草的样子显得有些犹豫，但他最终还是装作无所谓地摊摊手，“那你随意。” 苏克不再多说什么，将手按在了他肩膀上。 咚—— 或许是旧日支配者的力量相撞，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李草所说的那个世界。 对于一般人来说只是白驹过隙，但对于黑湖之主的力量来说，短暂的一瞬也可以是永恒。 那个世界被透明的玻璃罩所笼罩，就像礼品店水晶球里面的世界。 在那里，所有的生物，无论人类还是怪物，都按照一定的规则和范围行动，无论如何突破边界，也只是徒劳绕着圈。 而在水晶球的外面，一道黄色的污秽身影悬挂之上，张开手控制着这一切。 果然是这位吗。 黄衣之王。 在听到“送来的梦”苏克就有所猜测了，身为小半个旧日支配者的他，同样位处世界边际以外。 面对苏克的注视，黄衣之王只是专注操控着这场梦，兜帽下的阴影看不清面容。 只是一个化身，亦或者，祂不屑于和自己这样的低位旧日支配者打交道。 李草的状况比想象中更糟。 虽然同样带有旧日支配者的气息，但苏克的本质是容纳。 但李草的本质，是被操控。 如果这场梦一直延续下去，无论沉溺还是尝试挣脱，都只有一个必然的结局—— 理智丧失，梦境世界毁灭的同时，连带这边的他一起失控而亡。 命运的馈赠都有价码。 苏克掌控旧日力量的代价，是他作为外神造物而生。 成为启动者，这其中可能同样有神秘莫测的外神施加外力，没有人能逃得过。 这是宇宙真理的一隅。 强行终结这一切，李草依旧不能幸免。 意识到这点的苏克从白驹过隙中回返，只是对李草投去一个微笑。 这件事情，不能由他来想办法。 现实是残酷的，也许正因为这边的残酷，才显得那边真实而美好吧。 毕竟，谁不想生活在自己的理想国当中。 要想改变这一切，那就只有让这边的李草觉得，真实世界的幸福，比虚幻的幸福更加可贵。 这是他的内心战争，但最近听到的一些传言，说不定能让他顺利从过往的遗憾中解脱出来。 “李微娜她们是不是在喝酒？你要去吗？”苏克突然转变了话锋，没再提黄衣之王的事情。 李草顿了顿，似乎尝试从苏克的眼神里判断自己还能活多久。 看来他知道自己的状况。 “不，不了，我一会还得和雷格商量斥候编队的事情。” 说完后，他又恢复了以往那种轻浮的态度，捶了下苏克胸口。 “下次再聊这种事，最好还是找个小酒馆吧，两个大男人这样干聊真是有点尴尬。” “好，”苏克对他投去坦诚的笑容，“那我去找她们了。” 从猎人公会的营地离开，苏克和爱丽丝、海柔儿汇合。 前往新开酒馆的路上，他一边思考，一边开口问两人： “沈流月的那个朋友寒舒雅，是不是也在和她们一起喝酒？” 两个少女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主人你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呃，我是想说……”苏克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说道，“寒舒雅和李草，最近他们是不是……？”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突然有点坏坏地笑了出来。 “嘻嘻……没想到主人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呢？” “平时都是别人问起你这些问题，你居然也开始关心起别人的花边新闻了？” 苏克：“……” 花边新闻这个词，海柔儿到底是跟谁学的。 他提到这个，只是因为不问清楚，根本没法解决李草的问题。 营地距离酒馆的路并不远，大老远就看到一群人两两扶着，从酒馆里摇摇晃晃走出来。 即使隔着这个距离，还是能闻到远远飘来的酒味。 她们这是喝了多少。 不过，似乎正是好时机。 但很明显，苏克忽略了一件事。 当几人捂着嘴干呕一阵，抬起头看见他的时候—— 不等他反应过来，李微娜就拖着伊丝夏，带着质问的姿态冲了过来。 “你，给我道歉！” 苏克：“？？？” 第七十二章 喝醉的女人比现神可怕 李微娜气势汹汹走上来，红透的脸颊带着醺意。 这是喝了多少啊。 远处有酒馆的工作人员正急急忙忙做些什么。 “快！预备的酒都空了，再不把缺口补上，今晚都没法营业了！” 朝这边看了一眼，酒保像看见煞星一样，缩着脑袋逃进酒馆。 苏克：“……” 他好笑看着面前喝醉的李微娜。 “你希望我为什么道歉？” 李微娜有点站不稳，她一把将拽着的伊丝夏拉到前面来。 “给她道歉！” 伊丝夏？ 苏克想从伊丝夏的眼中读出些什么，但她似乎也喝了不少，或者说被灌了不少，眼神迷离，有些愁苦地按着眉头。 不远处寒舒雅和艾娜正在安抚吐出来的沈流月，看来也指望不上了。 至于爱丽丝和爱柔儿…… 还是算了吧。 李微娜似乎对他的犹豫十分不满意，再次上来拍着他胸口指责说道： “一般来说，传教士走到哪里身边都会跟着一位漂亮的修女吧，否则谁有那闲工夫听你在那洗脑啊！” 苏克：“？？？” “可是你啊！”李微娜戳着他肩膀抨击道，“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的修女丢在这里，自己跑到深渊里面，回来也不找她，把她一个人晾在一边！” 苏克微微张着嘴，看向伊丝夏，后者眼神闪躲着，避开了他的目光。 李微娜的质问并没有停下。 “要不是把她灌醉了，她又把心事一个人都憋在心里了，你知不知道她和艾娜把这——么大一支联军带回来，花了多少心血，受了多少委屈啊！” “她不是和你一样是启动者吗，作为世界上她仅剩的亲人，你太过分了！” 李微娜摇晃着把伊丝夏用力推了过去，同样站不稳的伊丝夏来不及反抗，撞到怀里后，回头幽怨看了她一眼。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头顶。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伊丝夏怔了一下，她慢慢转过脑袋，把脸埋了进去。 “没有她说得那么夸张，只是喝醉女人的无关紧要抱怨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克有些感概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太理性思考了，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人性的部分在不断回暖，苏克笑了笑抚摸她的长发，“你能这样告诉我，我很高兴。” 伊丝夏在他怀里发出一声释怀的笑，已经听到答案，那就什么也不必再说。 有关星空命运女神事情，苏克也准备今晚和她说的，没想到突然闹了这一出。 “好了，那……” “等等！” 那边沈流月跌跌撞撞站起，撇开艾娜和寒舒雅的搀扶，一路小跑过来。 “那我呢！”她鼓着腮帮子看向苏克，“为什么回来以后你就不闻不问了！” 好像记得，她的酒量本来就不是很好。 现在这是…… 苏克嘴角颤抖看了眼李微娜。 你们刚才开的不会是我的批斗酒会吧。 李微娜哪管他，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这时沈流月又开口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开口就是王炸： “你每天都在黑路嘉主教那里对吧，是对我的身体厌倦了吗！” 苏克：“……” 爱丽丝：“……？” 艾娜、寒舒雅：“！” 海柔儿：“？？？” 苏克的眼神抖了抖。 大哥，你这样说我也就罢了。 自己的清白也不要了吗？ 空气一时变得安静下来，锐利的视线从不同角度朝苏克投来。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他现在深刻认识到喝醉的女人有多可怕，自爆性的发言让人完全不知道从哪里解释。 这简直比直视现神还让人有压迫。 幸好沈流月喝得实在太多了，没等她放第二波大招，就被艾娜搀扶着蹲在街角，继续吐起来。 明天清醒，只怕她肠子都要悔青了。 看向还留在原地的几人，苏克走到还在其中的寒舒雅面前。 “李草他……” 寒舒雅原本还有些惊讶苏克有什么事和自己说，听到李草的名字后怔了一下。 但在给出更多反应前，一旁的李微娜就笑了起来。 “居然连苏克都知道了，你们之间究竟是有多火热啊？” “不，不是的……没有到你们想象的地步。”寒舒雅连忙托出双手解释。 “是吗，”苏克故意用幸好的语气开口，“这样的话最好早点止步吧，毕竟他没两年可以活了。” 听到这里，周围人都陷入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当中，连酒都醒了一半。 “你说什么？李草他？” 苏克表情沉重地点头。 某种程度上，他说的是事实。 “第一猎人的他，怎么会……？” “我开始就觉得，他那股力量未免有些太不寻常了。” “他是少见的拥有强大实力的新人类，也是我们重要的伙伴，难道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他吗？” 几人震惊讨论中，一旁的寒舒雅低沉着头怔在那里。 她双拳渐渐握紧。 “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苏克始终打量着她的反应。 “就此放手如何，他肯定也不希望最后给人的期待是一场空。” 寒舒雅抬起了头，那双眼睛中，带着如刀一般的凛意。 “不，我不会放手的，我绝不会让他自顾自放弃自己的生命。” 苏克略有感概地看着。 在他离开的两个月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故事发生。 他不清楚寒舒雅和李草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她基本承认了，和李草属于没有戳破窗户纸的进度。 “那就只有你能救他了。”苏克很严肃看着寒舒雅。 李草一直对自己死去的未婚妻放不下，正是因为这种执念，让他深陷在黄衣之王送来的梦当中。 而这边的他，似乎对新的人产生了一丝期待，可以说是非常难得了。 在李草心里，恐怕认为这是种背叛的表现吧，不然以他的性格，不至于拖到这个地步，让女方率先开口。 毕竟他的未婚妻，还“活”在另一个虚假的世界里。 把寒舒雅单独拉到一旁，苏克跟她详细解释了李草的情况。 听完后，这丝毫没有动摇她的决心。 “放心吧！哪怕是勾引他，我也绝对要他从那个梦里醒过来！” 不得不说，不愧是沈流月的闺蜜。 说出来的话一样让人大受震撼。 “趁着酒劲，我现在就去找他！” 苏克：“……” 交给这样的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寒舒雅没打招呼就离开了，苏克回到几人面前，其他人看他的表情都怪怪的。 “……怎么了？” 李微娜端详着看了他一阵。 “你这不是明明很懂吗？给自己找个伴侣，说不定人性也会进一步稳固哦？” 苏克：“……” 从结果上看，这像是他在背后推了那两人一把一样。 这都是为了把李草带回来啊。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苏克摊了摊手说道： “我一会还要去黑路嘉主教那里。” “啊？主人今天又要去吗？” 另一边的海柔儿紧紧盯着苏克，似乎刚才沈流月的话让她开始胡思乱想了。 苏克读懂了她的想法，无奈对着众人说道： “我晚上会在那里，其实是为了以最快速度晋升到序列2。” 周围的人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序列2？ 听到这样的答案，顿时让她们的猜想顿时都灰飞烟灭，只质疑自己为什么还停留在当前序列。 这时，苏克转过了身，看向伊丝夏。 “伊丝夏也一起来吧。” “毕竟，黑路嘉也算是你的姐姐。” 第七十三章 信仰、桩、锚点 苏克带着伊丝夏来到了海维拉。 黑路嘉正坐在海维拉绿湾里，吃着一盘又一盘的烤鱼。 此时的她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黑色纱裙，虽然看上去仍旧神秘，却很难把这个把手指吮得嘬嘬响的女人，和静谧教会的主教联系在一起。 伊丝夏微微怔了下，和苏克来到桌前，算是不急不慢吃了顿宵夜。 吃完后，三人来到海维拉海边，满足的黑路嘉发动传送阵，再次传送离开。 睁开眼，苏克朝四周看了一眼，只有褐黑的乱石和滚烫的岩浆。 这里是商路航道上的死亡之岛，再继续往北航行一天半，就能抵达有海之仙女遗落权柄的花园岛。 他复杂看了伊丝夏一眼，示意自己晚上就是呆在这种地方，没有你们喝醉时想象的那些画面。 “我记得这里……似乎是过往船只都不愿停靠的禁地。” “曾经是，”黑路嘉握着长杆的黑色锡杖走过来，“岛上的怨灵和怪物都被我和苏克打扫干净了。” 伊丝夏慢慢点了点头。 也是。 一位失控时能匹敌现神的废都遗子，还有一个是苏克，岛上的怪物能活下来才是奇迹。 “好了，等苏克开始后，我再慢慢和你聊吧。” 开始？ 不等伊丝夏疑惑，黑路嘉举起锡杖，深渊的气息从天幕垂落，整个岛被古老深邃的黑色掩盖。 这顿时让这座小岛变得不受常理束缚，如同跌落进了另一个次元。 高位的气息填满了每一处，如果此时有船只经过，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船上的人也会失控。 黑路嘉留心观察了一眼伊丝夏的反应。 “果然也是启动者之一，你似乎也不太受深渊侵蚀的影响。” 伊丝夏微微皱着眉头，她感觉有些胸闷，但很清楚如果换做别的领域，自己是完全承受不住的。 这变向证实了她也是渊古之主的造物。 随着气息凝结成型，原先喷涌岩浆的小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 居然是一座通体深黑，恢宏高耸的巨大城市。 天幕被漆黑的岩石遮盖，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抵达了地下，而这里藏着一座无人问津的城市。 “这是深渊废都吗？” “嗯。”黑路嘉回答道。 接着，有数之不尽的模糊黑影凭空出现，做着各种令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但共同点是，它们每一个的身上，都带有神性。 “这些是？” “废都的子民，”黑路嘉抿嘴看向眼前这一幕，“废都在遭到遗弃时，里面的子民也被宣告了命运，和这座城市一同被世界所遗忘。” 缓缓在冰凉的空气中吸了口气，黑路嘉继续说道： “从那里爬出来以后，我用灵魂收纳了他们，但灵魂也是有‘保质期’的，尤其当数量如此庞大的时候。” “经过数千年岁月变迁，聚集如此多数量的灵魂，他们独特的部分早已不知不觉磨平，变得不再作为独立的存在而存在。” 伊丝夏耐心听着。 爱丽丝也曾被封印在瓶子里，自己死后也在水镜结界游荡了好一段时间。 性质和这些废都子民完全不能比。 如果当时接纳自己的不是苏克，而是像那些无主的灵魂一样飘散在大地和海上…… 恐怕也会变得和眼前这幕一样吧。 目光中，苏克缓缓走到了废都开启的大门处。 那道门粗略估计有几十米高，带着沉重磐岩的厚重感，以及古老深邃的仪式感。 苏克在那里缓缓抬起一根手指。 随后，所有的废都子民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纷纷转向看着，盯着他不断上升的手指。 “‘教团首领’的宣教，”不等伊丝夏问，黑路嘉就解释道，“通过这种方法，能让他快速演绎魔药，这些染上了我神性的子民并没有那么好控制，但苏克所持有的力量，能够让他做到这一点。” 伊丝夏远远看着。 她能感觉到，那些被苏克的力量影响的旧渊子民前一秒还在发愣，后一秒便开始彼此争斗。 随后喜、怒、哀、乐，亦或畏惧，亦或诚实，亦或暴躁，所有人呈现着统一的姿态。 但后来，子民们开始分化，各自拥有了不同的性格和行为方式，每一个似乎都成为独立的个体。 但最后，苏克又将他们统一同化。 “强大的灵魂会抗拒操控，但过了这些天以后，所有的灵魂都只能任由苏克塑造。” “他距离晋升序列2还需要多久？” “一个月，但以现在的情况，或许进度能大大缩短也说不定，毕竟我也一直在旁边辅助，让他的神性以锚点的方式固定下来。” “锚点？” 黑路嘉凝神看了眼说道： “大部分神明需要建立信仰，在人们的信仰之中打下桩、建立锚点，这是最通用、也最稳固的方式，只要人们不忘，信仰便不灭，神即使陨落也有复苏的可能。” “但那是在深渊出现以前的事了，对吧？” 黑路嘉点了点头。 “深渊出现后，不灭的神在深渊中被埋葬，复活的可能变得缥缈，但仍旧不能影响信仰是最可靠的锚点。” “而所谓的‘桩’，是指神性浓缩寄托在某物之上的选择，若不想完全依靠信仰，也有将‘桩’固定在对应领域的做法，逐渐衍化出来的力量就是权柄。” 听着黑路嘉的解释，伊丝夏平静看着眼前的画面。 “那苏克？” “我也不知道，也没有去问，”黑路嘉笑了笑，“如果不是为了具现权柄，那就只有在自己珍视之物上打下‘桩’了，这往往是超限物的由来。” 伊丝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 “不过，他现在的进度如此之快，我不认为是件好事。” “嗯？”伊丝夏发出一声疑惑。 晋升序列2是苏克和她都在努力达成的目标，为什么会有所担忧？ 因为在神灵领域并没有太多见解，她没有随意给出猜测。 黑路嘉的双眸变得深沉起来。 “因为在这背后，很有可能有双命运的手在推动着。” 命运的手……？ “伊丝夏，如果我告诉你，发生在你童年的那些惨痛经历，并非是因为你运气不好，而是有什么存在刻意安排，你会怎么想？” 伊丝夏沉默了一阵，没有发表看法，而是给出了和苏克一样的答案—— “请告诉我完整的经过。” 黑路嘉缓缓叹息，将星空命运女神很可能操控她童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后，伊丝夏微微凝思了一会，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我回想起来的时候，总觉得那段时光会不会有些不幸过头了，可惜和我一起的那些孩子们，他们也被我的命运所拖累，成为了牺牲品。” “呵……该说你被苏克影响了吗，当他知道自己的命运被操控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她侧目看了眼伊丝夏，“毕竟你们现在的人生是自己的。” 伊丝夏回应了她的目光，轻轻笑了笑： “那个时候给我这个玩偶的姐姐，就是你对吧？” 从印纹里取出一个缝补得很丑的玩偶，黑路嘉的眼神微微怔住。 “……我针线不好，你居然一直留着。” 那是当初从人间地狱里把她救出来后，四下能拼凑出来，唯一能称得上玩具的东西。 伊丝夏缓缓将玩偶抱进怀里，一副怀念的样子。 “因为从那一天开始，我的人生就不会比以前更糟糕了。” 黑路嘉完全偏过头来，看着伊丝夏明亮的目光愣了半晌。 最后，她收回目光，释怀且感慨地笑了笑： “那个时候对生命失去光芒的孩子，如今成长成这样了啊……苏克也真是，根本没有必要担心嘛。” “诶？” 黑路嘉牵起了她的手。 “苏克一直担心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所以我就跟他说把你带过来，由我来说。” 她将伊丝夏的手抬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在酒馆的对话，他并没有冷落你，只是揣着可能会伤害你的真相，又不愿意瞒着你，就是这种矛盾的情绪，所以才对你避而不见。”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边还有爱丽丝、还有海柔儿，还有那么多把他推崇为英雄的人。” “而你，自从你把信仰寄托在他身上，就只有他了。” 伊丝夏眼神一触。 夜色下，黑路嘉没再多说什么，缓缓将她抱进怀里。 而远处深渊的城市，模糊的影子们正在顶礼跳舞。 第七十四章 惊天消息优秀玩家 三天后。 当各方代表从新人类的会议室里出来，宣布了一个惊天消息。 深渊通道。 将对想要挑战的任何人敞开。 无论新人类还是地窟旧民，无论埃尔诺拉还是贝武夫，只要不怕死，都可以进入深渊探索。 除了海肯方面选择弃权，这项提案被所有人举手赞成。 营帐外面，莫莱德和雷格将手握在一起。 “虽然结果和我预测一致，但我还是不得不敬佩你，雷格指挥官。” “你的预测是不是有点早了，”雷格平静看着对方，“还没有到结果的时候。” 莫莱德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那就拭目以待吧。” 等他走后，李微娜跟在帐篷后面出来，停在身后。 “将联军之间的内部矛盾转移到外部竞争，避免寂临城成为神国大战的爆发点，这就是你的想法对吧？” 雷格回过头来，看向李微娜。 “嗯，这无疑是有很多前提的。” 各方神国在寂临城的驻军不得超过千人，高序列强者不得超过3位，持续提供富足的生存物资等。 这是作为深渊入场券的条件。 “以新人类目前的形势来说，内部纷争在短时间内无法化解，神国主力到来的战争无法胜利，那就只有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深渊上了，是吗……” 雷格朝她走了过去，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因为‘只能这样’、‘迫于无奈’才做的决定，”雷格笑了笑说道，“同时这也不是一场豪赌。” 他的目光缓缓拉向远方。 “我们降临到这个世界后，几乎每天都在与探索打交道，为了生存下去获取物资，没有人比我们更懂得如何探索地窟。如果最初的那道声音给我们定下了游戏规则，那我们就是最优秀的玩家。” “并且，在深渊的进程上，我们已经领先了两个月，作为死去三个月都能再次把进度追上来的那个人，你认为他会被追上吗？” 李微娜也笑了笑。 “这点倒是无可否认。” 侧目望去，已经有小队集结，整装待发，朝城市中心的深渊通道前行。 “不是都告诉过他们必须要借助庇护才能探索吗？”李微娜皱了皱眉头。 雷格也叹了口气，但没有开口。 想要占领先机的做法固然勇气可嘉。 但在他看来，那些人已经是死人了。 …… 城市中心，几支冒险团集结完毕，在通道前做着最后的士气鼓舞。 “我们一定会把宝藏带回来！” “等着瞧吧，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呵，就这样一口气挖到新世界吧。” 在人们的目光下，他们踏进了地狱入口般的深渊大门。 但他们终将发现。 在那里等着他们的，不是财宝和荣耀。 只有绝望和恐怖的死亡。 …… 商路航道，花园岛。 苏克在一座祭坛处，缓缓将破碎的提灯放置在台座上。 那里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改变。 要想继续在深渊探索，没有这盏提灯可不行，给黑路嘉看过之后，她也认为只能在有海之仙女信仰的各处尝试，才有可能找到对方。 从未有人发现过的神国，远离了尘世纷争的媞莉儿虽然高枕无忧，但也造成了与外界隔绝的状况。 一般来说除非祂主动从神国中离开，否则没有什么能够找到祂。 但苏克这次把海柔儿也带来了，拥有共同血脉的她们，说不定能在一定程度上彼此感应。 看着海柔儿走上祭台，黑路嘉开口说道： “你的进度太快了，注意维持人性和演绎的平衡。” 他们这次过来，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苏克的序列2魔药。 关于“传教士”途径的纹章石板，黑路嘉并没有看过完整部分，只到序列3而已。 但她大概知道媞莉儿有关于这类知识的情报，并非祂的意识，而是本体。 为了不让化身被各方盯上，媞莉儿没有把这些知识交给意识携带。 “嗯，”苏克低声应了一句，“我心里有数，这也是多亏了大家。” “真是的。”黑路嘉些微责怪了一句，看向伊丝夏。 后者十分理解地苦笑了笑。 自从那夜过后，第二天沈流月果然后悔了，这几天都没脸出来见人。 寒舒雅则是去指挥帐篷提出要“强制征用”李草，雷格二话不说笑呵呵答应，现在两人传送到海肯，重新开始探索一遍地窟，说是誓要找到最初那个划分两个世界的房间。 李草作为“评论家”，在这件事里却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最离奇的是，苏克直到这时去和安格斯碰面，才认出来一直跟在伊丝夏身后的短发少女是杰西…… 还有依旧没能找到另一半的林鸦，沉迷打牌的涂祝和刘悟天，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始终稳固着苏克的人性部分，让黑路嘉不禁有了一个猜测—— 但她没有说出口。 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哪位神灵尝试过，一旦被知晓，极有可能让他的弱点暴露。 缄默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创办了静谧教会的她很懂得这个道理。 何况他身边能做到这点的人如此之多，不必她再多介入什么。 海柔儿蹲在祭台上，用手指触碰破碎的提灯。 那光芒更亮了一些，但仍旧没有要出现什么的预兆。 还是不行吗。 媞莉儿这家伙，真是对自己信徒的信仰深信不疑啊。 一个不予回应，不予神言的神灵，居然还能让信众们信仰至今，真不知道她当初用了多少花言巧语哄骗他们。 黑路嘉兀自想着，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其实没必要保护苏克，他一个人可以的。 这种不协调的感觉让她愣了愣，明明刚刚还决定要保持沉默，怎么突然又转变了念头？ 没来得及多想，空气中的压迫偏移了。 均匀存在的空气好像变成了刀子，朝着一侧锐利倾泻，而在那目标终点，正是背对着认真观察提灯状况的苏克。 唰—— 一瞬的刀剑交织，苏克完全不为所动地回过头来，朝某个方向伸出了手。 空间的结界裂开缝隙，暴露出里面削瘦的人影。 警醒过来的几人都围到了苏克身边。 刺客？ 是什么时候……哪方势力？ 虽然没能得逞，但被影响想法的黑路嘉很清楚，对方是高序列的强敌，恐怕不下于序列2。 削瘦的人影在空间裂缝里死死盯着苏克，刀刻一般的尖下巴和眼袋颇重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并未发散气息，其贪婪执念的眼神就足以令地表开裂、海水翻卷。 “你终于来了啊。”抬头看了对方几秒，苏克突然说道。 “你认识他？”伊丝夏不太确定地皱了皱眉。 至少在永寂海上的半年，她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苏克定了定神，在内心进一步确定对方身份。 “没见过，但祂和我们都有关系。” 在众人的疑惑下，苏克往前一步，高声喊道： “你说是吧？两千年前月上神国的执行者之一，来自‘长夜’的‘心象师’啊。” 第七十五章 “读者”的石碑 苏克并未忘记“隐士”希尤的提醒，从未对此放松过警惕。 他确认对方身份的理由很简单。 和自己同途径，并且带有渊古之主的气息。 再加上对方渴求掠夺的眼神，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还给我……还给我……” 听到这干燥沙哑的诉求，苏克很清楚对方是为了血字提示而来。 但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当初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自己只不过序列6，如今都已经在通往序列2的路上了。 哪怕没有黑路嘉等人，对方在过往任何时刻出现，得手的胜算都比现在要高。 “还给我……” 对方依旧吐着模糊不清的字眼，苏克原本以为那是“心象师”的“传达夙愿”，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时，躲在空间裂缝里的人影忽然愣了愣。 “看来你疯得不轻啊，布提斯。” 一道声音从旁显现，戴着白兜帽的男子缓缓出现在那里。 而在他身后，一道五彩的华光涌现，被珊瑚和贝壳点缀的女性缓缓露出身段。 “隐士”希尤。 以及海之仙女媞莉儿。 和以往那个爱与菲尤西亚互相吐槽的媞莉儿不同，海之仙女眉目中不带一丝感情，冰清玉洁得判若两人。 布提斯带着纯粹的恶意打量了希尤一眼，随后渐渐隐遁在了空间裂缝当中。 空气中的异常因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股纯粹的神性，黑路嘉将伊丝夏和海柔儿拉到自己身后。 “好久不见了，库洛，或者说苏克。” 不等苏克提问，希尤主动解释了相应的状况。 那个叫做布提斯果然就是两千年前月上神国计划的“心象师”，向渊古之主传达夙愿后，他本人似乎受到了相当程度的侵蚀。 希尤自从在寂临城消失后，为了消除自身的代价，一直在寻找海之仙女的神国。 祂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海之仙女通过自己血亲的牵系，察觉到了外界的变化。 带海柔儿过来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但此刻的海之仙女，连看都没看海柔儿一眼，径直走向那盏破碎的提灯。 在吸收提灯中的力量时，祂周围短暂闪过一道黑光。 那并不是什么侵蚀，而是祂意识的记载，在那一瞬间，祂已然明白自己的意识经历过什么。 缓缓回头，海之仙女冷漠看了苏克一眼，空气里的温度，带上了些微冰冷的杀意。 苏克：“……” 他大概知道海之仙女看到什么了。 朝海柔儿的方向叹了口气，祂缓缓走到苏克面前。 “十六天。”冰凉的嗓音，似乎透着海波。 修复提灯需要半个月吗。 苏克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黑路嘉此时用结界封住护住的两人，上来用意识和海之仙女交流了一阵。 从两人神性的涌动中，大概能看出海之仙女对苏克很不满。 但最后，祂还是将一块虚幻的石板投映出来。 那并非是深渊中记载二十二条途径的纹章石板，而是一块明显出自深海的深蓝色石碑。 看来是海之仙女的复刻品。 将石板交给黑路嘉，海之仙女带着破碎的提灯消失了。 “我想你大概猜得到祂为什么对你不满。”黑路嘉回头无奈看了苏克一眼，将石碑交到了他手中。 苏克苦笑两声，没解释什么，接过那块深蓝色石碑。 铭刻的文字以意识的方式进入脑海—— 【序列2，心象师：外界意识的无相精华1份，神灵的凝聚夙愿1份。】 【晋升仪式：控制一种超凡的现象或理想，向世界证明你的愿望。】 【序列1，意识行者：“意识行者”的非凡特性1份，意识虚雾凝霜37l，超越者骨髓211l】 【晋升仪式：在无法挣脱的枷锁中挣脱出来，将意识凌驾于世界之上。】 【序列0，？？？：“意识行者”的非凡特性3份，一具旧日支配者的陨落尸骸，持有原初之火。】 【晋升仪式：维持内核，让世界以截然不同但正确的方式呈现。】 果然，是“读者”途径最后三个序列的信息。 只不过…… 序列0的职业名字被涂掉了，无法得知具体名称。 这三个序列的晋升仪式，即便加上“读者”的理解能力，也难以读懂。 如何才能证明愿望？如何才能将意识凌驾世界？ 最后，让世界以截然不同但正确的方式呈现又是什么？ 只有关于“原初之火”，苏克隐隐有些头绪。 那恐怕是血字提示、也就是神权源火更进一步的存在，也是“读者”途径的强者为什么都想获得的原因。 这和成为现神有关…… 冷静看完石板上的内容，那块深蓝色的石碑也在读取结束后，缓缓消失于无形。 苏克看向黑路嘉以及未随海之仙女离去的希尤。 “真正的神总是不近人情对吧。”希尤神态自然笑了笑，似乎他已经完全摆脱过去那种不对劲的状态。 “可以理解。”苏克应了一声，看向不远处被结界庇护的海柔儿和伊丝夏。 刚才交织的几股神性，已经在她们的承受范围以外。 “那么，来搜集材料吧。” ……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自从深渊小队回来后，寂临城就再没下过雨。 人们逐步重建着破败的城市，在各魔药职业者的帮助下，已经初有成效。 海肯最终还是接受了各方都赞同的方案，无条件提供物资，只为换取深渊的探索权。 与此同时，大海上的各大势力、哪怕是小海盗或是民兵团体，也从千里之外赶来，跃跃欲试。 如今的寂临城就像一座贮藏丰富的金矿，引得无数人们前来淘金。 每个人都拥有进入深渊的权力，但这座不断拥挤的城市也并非无条件接纳他们。 错过了加入最初的联军，如今这部分人只有两种选择—— 一，从海岸通过无阻道直接进入深渊。 二，和大部分有心没胆的人挤在一起。 城市容不下如此数量的人口，新人类只能为他们提供最基础的食物，同时吸取其中的人才扩充实力。 而无论埃尔诺拉、贝武夫还是海肯，也不会放任这么多人进入城市。 毕竟物资的供给是三方神国提供，寂临城的新人类联军加上原本的居民，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万人，岛上涌过来的投机者数量是其两倍，还在不断加剧膨胀。 这个口一旦开了，提供的补给量绝对不是几倍那么简单。 人们挤在海岸上建立村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这一个月以来，进入城市中心通道的人。 没有一个回来。 自以为是的人们才不会管“必须要庇护才能进入”这种说辞，他们大多数认为这只是联军和各大神国，为了不想财宝被瓜分而想的借口罢了。 想到里面的人可能在神留下的财宝堆里打滚，他们就气得牙痒痒。 但拿自己性命尝试这种事真到了自己头上，大多数人还是会犹豫。 所以他们在等。 同时抱着美好的幻想以及对里面人的嫉妒。 在等第一个回来的人。 然而。 这场不切实际的梦，将在今天被残酷的现实彻底折断。 第七十六章 不同次元的接触 “直播深渊？” 当听到这匪夷所思的提议，“淘金客”们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怀疑。 其中地窟旧民的部分也只是知道有直播这么回事而已，没有印纹的他们没有实际体验过。 而且，一方面说必须要庇护才能进入，现在又宣称可以记录深渊中的画面，这实在容易让人起疑。 没有人对此解释。 只是给出了具体的时间和直播间，就在今天中午12点。 同时，寂临城上空也会搭建画面塔，全岛近五百万人只要抬头就能看见。 无论相信与否，这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 城市的最中心，苏克握着身旁人的手。 “准备好了吗？” 伊丝夏慢慢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这次的深渊探索，仅仅只是她和苏克两人的旅途。 “传教士”带上自己的“修女”。 就仿佛是为了兑现李微娜当初的话一般。 两人身后，是数不清朝他们投来目光的人群，连各方神国在寂临城的最高指挥官都尽数到场了。 当然，以淘金客的人数比例，质疑的声音绝对不会少。 “两个人？还带个女人进去？” “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半个月前五十人的佣兵团进去都还没出来。” “呵，这我上我也行啊。” “现在进去有什么用？就算把画面传给我们，等他们出来起码也得一个月以后了吧？” 无视这些声音，苏克抬头看了眼人群上方的黑路嘉和希尤。 双方点头，苏克确认一遍时间，拉着伊丝夏的手，迈步走进了通道。 身体和意识在星空一样的隧道中穿梭，但苏克并未回到节点。 而是回到了深渊的最初。 …… 睁开眼，依旧是那个洞窟。 取出修复好的提灯，确认伊丝夏没有大碍后，将她拉了起来。 “你退后一点。” 伊丝夏退开足够安全的距离，苏克看了一眼时间，让黑湖之主的力量与神权融合，具现在自己身上。 “我是渊古之主的创造物……我是深渊的启动者……因此……我与深渊……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深邃的黑气在身上喷涌，远处的伊丝夏提着带有火种的提灯，长发和裙角在风中狂舞。 这股力量，让她感到熟悉。 如果不是因为她也是启动者，这样的距离恐怕根本无法承受。 “教团首领”的洗脑，苏克此时正用在自己身上。 虽然他说的话是事实，但要让自己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命运，且不被左右，需要极其强大的意志，和自身的力量辅佐。 才能在冥冥中的外界影响下握住那条锁链，将理念化为实际。 命运的馈赠都有其代价。 反之。 命运的代价，往往也有其馈赠。 苏克目前所做的，就是在代价中，握住和深渊联系的因果，强行建立一个通道。 周围的石壁上开始有无数的影子出现，它们看上去似乎只处在二维，迸发的深渊之力却实际影响了这个世界。 影子们狂舞着，仿佛在顶礼膜拜，又仿佛是在热烈欢迎。 它们仿佛在说。 我们的王，终于回来了。 …… 这一刻，也同时发生在寂临城上空。 黑路嘉再度凝聚出黑色漩涡，只不过这一次，有身为“冻结师”的希尤在旁辅佐，将漩涡周围的时间与外界彻底割裂。 莫莱德抬头眯了眯眼，深深看了眼远处指挥台上的雷格。 “你就这么有把握吗？”他自言自语笑了笑，“万一计划不顺利，你可是在拿近五百万人的性命做赌注啊。” 白霜将漩涡笼罩，如同覆上一层白色的蛋壳。 这时，一道裹着七彩华光的水蓝色波带猛然贯穿了蛋壳，直击其中黑色漩涡的中心。 天空骤然变得异常起来，天幕中的黑云被荡开一圈螺旋，颜色却更深了。 电闪雷鸣、冰火交融。 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令抬头仰望的人们产生畏惧。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魔药职业者能做到的。 这是……神迹。 天空中，海之仙女以虚幻的姿态浮现一隅，虽然戴上了珊瑚制的面具，但仍旧被祂的不少信徒辨认出来。 “封闭的通道已经打开，祈求接触吧。” 虚影散去，深渊内外两边的气息在同时高涨。 伊丝夏定了定神，单手握紧提灯，操作印纹面板，打开了直播界面。 苏克手中的力量磅礴得难以想象，如果他将那股深渊牵系之力拍在地上，两人毫无悬念都会死。 但伊丝夏没有畏惧，她踏开步子让自己站稳在地上，眼神紧盯苏克，手指却放在开播的那个按钮上。 哒，哒，哒。 时间一分一秒，最终定格在某个时刻。 深渊内的苏克，寂临城的黑路嘉，作为被选中的启动者，两人身处不同地点，却朝同一个“方向”，将手中积蓄的深渊之力释放出去。 咚——！！！ 那并不是三维意义上的方向，也并非物理上的规则。 它来自宇宙真理一角，在旧日支配者与外神的领域范围内。 深重的黑暗朝着一处倾泻，整座城市的人群顿时傻眼，甚至都忘记了要逃跑。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海之仙女的幻境屏障，如果没有众多高序列联合构建的隔阂，普通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丧失一切理智，疯狂失控而死。 就在那股力量即将湮灭一切之时，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却像猛然撞上什么似的，明显受到了阻碍。 这是位于两个不同次元的接触。 苏克与黑路嘉，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建立起深渊通道的连接。 这一刻，伊丝夏按下了开播按钮。 秒钟刚好跳到12点整。 寂临城的中心，一座巨塔拔地而起，由机械做骨骼，土石为血肉，巨大藤蔓为外皮。 在那上方，一座平台升起，巨大的投影屏幕出现，足以让所有人看见画面。 伊丝夏的脸在屏幕中央跳了出来，她似乎正在狂风当中，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不是她帮助苏克第一次将直播开放给全世界。 但以“伊丝夏”的身份，这还是第一次。 从前就有些羡慕赵梦灵这点，如今的她不仅做到了，并且还和苏克站在同一个地方。 伊丝夏什么也没说，慢慢闭上双眼，等身边的风渐渐平息。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作为“主播”的直觉，她相信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过来了。 “这里是伊丝夏的直播间。” 睁开深邃的紫眸，她平静说道。 “欢迎来到深渊。” 第七十七章 凝视深渊 持有印纹者纷纷打开直播界面，找到里面排在历史人气第二位的直播间。 房间的名字，暗示简直不要太明显—— 凝视深渊。 和当初一样，这样的消息在世界频道传播后，人群蜂拥而入，弹幕顿时化作一片流动的海洋。 “这就是多出来的三条序列吗，”莫莱德注视着手下印纹上的面板，感慨了一句，“还真是在我们理解之外的现象。” 有关序列9-7，埃尔诺拉自然有调查过，但如此大规模还是第一次见识。 在神国骑士们看来，跨越空间的传递画面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样的战略功能，居然是用在娱乐方面。 弹幕中那些难以理解的文字，莫莱德猜测是某种俚语或者幽默调侃，但密度和频率实在过高。 在这里，无关身份地位，每个人都能自由发言，随意指点。 甚至还有故意说反话的，弹幕里称其为“阴阳怪气”。 “原来如此，”耐心看了一阵，莫莱德突然笑了出来，“这简直是建立信仰最好的基础，我听说那位‘人气’最高的主播被圣贞廷挖去了吧。” “是！”旁边知情的骑士义正言辞应了一声。 “她们下手可真快，”莫莱德暂时退出直播间，看了一眼外面，“数十亿的信众基础，我都想象不出那位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重新进入画面，苏克和伊丝夏已经开始朝着洞窟外面走了。 明明周围的氛围如此诡异，却在刷屏的弹幕下让人毫无紧张感。 莫莱德没什么犹豫，手动关闭了弹幕功能。 了解新人类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埃尔诺拉也派出了深渊探索队，其中还有序列2的使神，但他们至今未能回来，不能放过记录中的每一处画面。 不过在关闭前，他也顺带附上了一条打赏。 【齐坷德打赏了魔晶。】 他自己没有印纹，只能以手下名义发表，而这名手下恰好是和新人类的联络官。 言外之意很简单，作为合作的“盟友”，希望能帮忙留意埃尔诺拉骑士的踪迹。 然而很快，又一条大额打赏跳了出来： 【加普打赏了魔晶。】 加普，是贝武夫的联络官。 场面维持了数十秒的寂静。 【达里安打赏了魔晶。】 光月骑士的副教派长亲自上场了，持有印纹的他当即把脸面镇了下来。 莫莱德看到这条消息，眉头弯了弯，捂住了脸。 “原来是这么玩的吗？” 他没想到，在打赏这件事上，也存在着涉及国家脸面的竞争。 那作为毫无疑问最富裕的神国，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临阵脱逃。 …… 听着喧闹的提示音，提着提灯的伊丝夏皱了皱眉，关掉了打赏显示。 两人也刚好迈过洞窟的拐角，朝外看了一眼。 因为光球在两人身后，在伊丝夏的控制下，并未跟着看过来，没有拐角后面的画面。 这也是保护措施之一，如果看见了什么不能直接被看见的东西，全世界的人恐怕都会降理智。 【齐坷德打赏了魔晶。】 在观众的视角中，金黄色的扫屏大字异常显眼，但仍然能感觉画面里的两人同时怔了一下。 “发生什么了？” “镜头啊！那里到底有什么？快让我们看啊！” “切，说直播深渊结果就这？我倒想知道什么画面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其实也就是很短的时间，在弹幕滚动以前，两人的眼神就已经平静下来，互相看了一眼。 伊丝夏转过头，目光不带一丝怜悯望着光球。 “接下来你们将要看到的画面，需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弹幕里意见不一。 “吓唬谁呢？我还就不信了，什么场面能把我吓住？” “还心理准备，自己胆子小就直接承认，别在这装神弄鬼。” “……我看你们是忘了曾经被苏克所支配的恐惧了。” “还有，那个可是伊丝夏啊……我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这种表情。” “咳咳……友情提示一句，他们两人都曾经切切实实死过一次……现在这到底是……？” “没事的吧，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直接弹幕护体，有啥都给你们挡得严严实实。” 伊丝夏不予回应，只是将光球以缓慢而均匀的速度朝前方挪动。 她本来也不是赵梦灵那种擅长和观众互动的主播。 既然有不统一的意见，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就是呈现真相。 镜头一点一点靠近拐角，无论是键盘侠还是真认为没什么可怕的人，都聚精会神盯着那里—— 最先看到的，是一张张被串起来的脸。 他们无一例外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像肉串一样竖立戳起，却只串起了脑袋的部分，脸无一例外都朝着镜头这边，扭曲变形的身躯一层层叠起，像是被拧毛巾一样的力量直接碾压而死的。 这并不是单独的个例。 当镜头转过角落，人们发现整个洞窟的洞口都被这样的“人肉串”塞得严严实实，像一团颇有仪式感的肉泥，无数的惊悚脸孔看向这边，堵住了苏克和伊丝夏的出路。 从他们的装备上勉强辨认，埃尔诺拉骑士、贝武夫战士、光月骑士、佣兵团、海盗、民兵、神父和修女…… 但更多的，连一张完整的脸都没有，模样看起来分外惊悚。 直播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之前说要弹幕护体的人，显然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种在逼仄的洞窟里，数百张脸挤在一起朝向自己的惊悚感，对于凡人来说，只要看过这辈子都会成为阴影。 而苏克和伊丝夏只是愣了一下，此刻甚至在仔细观察，尝试找出线索。 “看来他们连这个洞窟都没能走出去。” 苏克缓缓走到数百张面孔前，无视地面上到处散落的脏器和眼珠，抬起左手。 足以堪称灾难的风力，顿时将堵在洞窟里的人脸尸体全部推了出去。 外部均匀的光，让洞窟内变得明亮了一些。 光能带给人安全感。 本应该是这样。 但当那些精神开始疼痛的人们小心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他们绝对不想看见，也绝对不想承认的画面。 灰蒙蒙的天际之下。 被神鞭笞过的旷野之上。 数万人堆积而成的尸山，坐落在距离洞窟口不到百米的距离，每一张脸上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苏克往前走了两步，在尸山血海中不快不慢转身。 抬头看向直播光球，他露出一个淡到难以察觉的笑容： “看来——” “这里就是绝大部分了。” 苍渺的景色中，灰暗的天空和开裂的大地连成一线，一眼看不到尽头。 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却像是在尸山血海当中露出笑容。 伊丝夏缓缓走到了他身边，早有准备般说出预定的台词： “不要凝视深渊太深。” “我们将在三十分钟内穿越数层深渊通道，抵达离开的节点，出现在大家面前。” 冷漠的表情，平静的态度。 人们内心当中不由自主蹦出一个想法： 站在那里的两人。 不是神，就是恶魔。 全球降临：克苏鲁的地窟游戏 第七十八章 被苏克所支配的恐惧 【埋葬黄金之所☆】 【古海讳深之宫★★★☆】 【憎怨之子★★★★★★★】 经过一次探索，深渊的结构发生了改变。 有些只改变名字，有些只改变难度，有些则同时改变。 苏克用旧日之力撕开裂缝，带着伊丝夏迅速穿越空间。 在直播前的观众角度，光球跟不上这样的通行方式，人们只看到画面撕裂了数秒，两人就站在一处深蓝色的宫殿面前。 四周苦痛的嘶嚎不绝于耳，明明是如此深邃的海水，却能窥得一丝疯狂意味。 古海讳深之宫。 海柔儿的祖先彻底陨落之后，这里已成为群魔乱舞之地。 两人迈步往前走去，不急不慢的态度实在让人生疑。 “这到底是真的吗？三十分钟通关深渊还这么慢悠悠的？” “我在计时，已经过了两分钟了，说出来的大话，自己可别食言。” 画面中，走进宏伟古老的殿门，视野豁然开朗。 数之不尽的腐蚀人形塞满庭院，它们彼此厮杀着，啃噬着地上的尸体，发出沉闷的低吼，在看见两人后，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 苏克和伊丝夏像看不见它们一般，并肩径直朝前方的内殿走去。 庭院彻底沸腾了，怪物们汹涌扑了上来，画面极为震撼，就像各类丧失电影中的尸潮一般，形单影只的两人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淹没。 这时，苏克朝左边看了一眼。 哗—— 原本还在往前冲锋的怪物们骤然停住，和后面收不住脚的撞到一起，摔得一片混乱。 随后是右侧。 做完这些，苏克便不再有任何动作，目光直视看向前方。 那些在路径上挡路的怪物们，纷纷争先恐后爬起，主动为两人让开一条路。 “？？？” “我艹！这什么情况？” “这些怪物是演员吧？” “你没看到那里变形的埃尔诺拉盾牌吗？” “我好像看到有怪物在吃贝武夫人的尸体……” “贝武是谁？他夫人为什么被吃？” “所以说你们完全忘了被苏克支配的恐惧呐。”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做人……” 苏克和提着提灯的伊丝夏顺利通过被支配的怪物群，踏上台阶，如同两位不畏阻碍的传道者。 黑黝黝的宫殿里，昔日的王颓坐于腐烂王座之上。 步到近前，苏克示意伊丝夏提着灯等候，独自走上前去。 在众人目光下，他缓缓握起对方畸变的手，捧在手心。 “我来回报你的愿望。” 垂着头颅的怪物缓缓抬起头，光球外看到此幕的观众灵性纷纷传来一阵刺痛感。 这还是加了多层高序列屏障的结果。 被深海触须笼罩的脸分外丑陋，但看向苏克的眼神里，缓缓升起一抹微光。 “拜托……你了，吾之族裔……” 听到隐约模糊的四个字，弹幕里再次傻眼。 “我没听错吧，这怪物说苏克是他的后代？” “什么鬼……苏克还有这重身份吗，难怪那么强！” 苏克捧住的那双手中渐渐开始发光。 他清楚对方的意思，因为有海柔儿这层关系在，才把他当作了一家人。 “凡有愿，必得偿。” 念出新发表在玛蒂雅的哲学语句，古海先王的愿望渐渐凝结成形，化成一颗结晶。 印纹显示了信息： 【神灵的凝聚夙愿：由神的夙愿所化，拥有未知的神力。】 阅读过石板的苏克很清楚，这是“意识行者”的魔药材料。 收好结晶，苏克起身站起，重新来到宫殿外面。 他对着。 怪物们匍匐在地，虔诚聆听意志的传达。 不到五秒，怪物们接二连三站起，走到庭院各处坐下，安静沉思，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躁动。 还这个国度以平静，就是古海先王的愿望。 返回宫殿，苏克从印纹中取出一朵白花，缓慢塞进了先王手中。 那是桑多托努花，只开在深海中仍有均匀光照之所，是人鱼们的圣花，受光洗礼的花朵不仅能够照耀道路，更是以海水为养分，永不凋零。 海岸上，人鱼们半身淹没在海水里，仰头看着巨大屏幕中的一幕。 海柔儿在最前方，眼神一时泛酸，抱紧了怀里那根权杖。 “祖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传下来的意志，带领全体族员前往新世界。” 在她的带领下，全体人鱼屈下身子，朝画面中人鱼的先祖深深行了一礼。 苏克也在略微停留后，带着伊丝夏前往了下一层。 “已经过去7分钟了！” “呵，只通过一层而已，看你们后面怎么办。” 一如既往，苏克带着伊丝夏撕裂空间，转眼来到一片鲜血构成的海洋上空。 赤腾腾的血海，看得直播间里一群人不自觉反胃。 而苏克只是凝视着，在脑海中比对曾经的记忆。 铛——！ 猝不及防的一刀，被他瞬时挥剑挡下。 不知何时，一个全身笼罩在猩红的血影出现身侧，身材窈窕倩丽，握着一把用血凝成的长刀。 漂亮！ 对刀剑之术了解的人纷纷在心中发出赞叹，无论是血影挥出的一刀，还是苏克迎敌的一剑，都将各自领域的技艺发挥到了极致以上。 只略作停顿，刀光剑影纷呈而至，接下来的领域，只有极少部分的人能够看懂了。 血影和苏克使用的技艺，从招式和风格上推敲，分明是出自一脉传承。 大开大合的挥舞，没有格挡只有闪避，每一击都为了砍杀远超自身的敌人而生。 经过和沈流月的交流，以及一个多月的淬炼，苏克算是勉强钻研出星之圣女的留下的记本。 虽然挥舞罪业之剑一年有余，但在剑术上他现在仍旧不及这位“师父”。 神性和位格的优势弥补了这项差距，两人的交战中，苏克隐隐还占了上风。 毕竟，如今的辛多蕾只是她两个人格中的其一，服下“织命师”魔药的那部分。 “靠，虽然看不懂，但是好帅！” “两个人拔刀都带火的，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作为人的事你真是一点都不沾啊，苏克！” “爷青回，哭了！苏克还是这么叼，我却已被地窟磨平了棱角。” 源火与血火交织，一阵眼花缭乱的拼刀后，两边同时拉开距离，转瞬贴近，挥出决定胜负的一招。 ——！ 画面定格，空中的两人同时转身。 噗呲！ 血影的腰侧，突然绽开巨大的豁口，鲜血喷涌不止。 但在下一刻，那伤口就被血液填充，强行止住了。 而苏克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无论怎么看，刚才那一刀都没有影响到他。 平静了数秒后，令人惊讶的情形出现了。 身体已然痊愈的血影率先收起了刀，冷冷打量苏克。 苏克也收起了剑。 虽然失去理智，但她作为剑士的素养仍在，不会在落败后死缠烂打。 苏克朝对方微微欠身，随后便带着伊丝夏直扑血海当中，找到了地面那个深渊的通道。 “我去，居然在这种地方？” “这谁想得到啊！” 抽空看了眼弹幕，苏克在心里冷笑一声。 当然想不到，毕竟这里之前，可是有一个宝箱的。 来到下一层，苏克带着伊丝夏穿越空间，依旧省去经过，直奔目的地。 在那里，一座通天的血肉巨塔拦在面前，其上的颜色已由鲜红渐渐蜕为深黑。 血字提示昭示着前路的危险程度。 【憎怨之子★★★★★★★】 终于，要再次面对外神子嗣了。 苏克朝伊丝夏走近，冷静说道： “闭上眼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 伊丝夏以一个浅浅的笑容回应，看得直播间里的观众一阵内心荡漾，从不知道她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 她如约闭上了眼。 “那你可要好好抱紧我。” 苏克：“……” 直播间：“……” 弹幕哭了。 这熟悉的味道…… “说什么探索深渊，结果还是把狗骗进来杀了！” 第七十九章 三十分钟通关深渊 “直播就先关了，有些东西哪怕隔着屏幕看到，也是会死人的。” 没有解释太多，苏克一剑斩开墙壁，搂紧伊丝夏，从通道里跳了下去。 空气里的氛围，和之前来时截然不同。 这里面的位格，就连现在的他也无法匹敌。 在开始腐烂的血肉通道中一路往下，蠕动的食道口被他强行撕开，以转瞬的速度接连瞬移通过。 论纯粹的速度，苏克认为还是有黄衣之王加持的李草更快。 但加上空间移动的能力，谁胜谁负就不一定了。 迅速通过道口，曾经被斩杀的怪物早已消失，连尸体都被啃噬殆尽。 恐怕，都成了那位外神子嗣的食粮。 没有做任何停留，苏克清楚在这种地方多停顿一秒，死亡就更贴近一分。 但他不是毫无准备而来。 在即将跌入整个通道的“子宫口”时，苏克从印纹中取出一块冰霜的结晶。 那是委托“隐士”希尤制作的，含有“冻结师”力量的结晶。 毫不犹豫，苏克将结晶朝下掷出，整个空间的时间宛如冻结一般，变得凝滞起来。 借助黑湖之主的空间力量，苏克勉强跟上了倒转的时间，在一切飞速倒退中，只有他和怀里的伊丝夏维持正常速度。 这倒退的速度如此之快，只有把握住那一瞬间，才有可能顺利通过。 现在的他，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 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骤然降临，苏克的后背在瞬间被汗水沾湿。 祂，回来了。 翻阅有关的详细典籍，苏克得知脓汁之母虽然是那位莎布·尼古拉丝的子嗣，但属于力量偏弱的外神，而憎怨之子作为脓汁之母的子嗣，又以不完全的姿态降生，实力肯定完全不如其母。 但就是这样的存在，仍旧逼得苏克冷汗直冒，毛孔打颤。 不愧是封印了旧日支配者的势力。 苏克将所有注意集中在周围环境的变化中，他的目的只是通过，而非和外神子嗣硬碰硬。 终于，画面出现了重叠，耳边也响起了刺耳的婴儿哭声。 憎怨之子的幻影，居然打破时间的桎梏，成为了现实的一部分！ 苏克有点头皮发麻，这相当于他帮助对方创造了一个虚无的复制体，有两位外神在此镇守，这里将成为探索的绝对禁地。 但既然哭声响起，那就说明…… 果然，不远处的一角，出现了躺在那里的白衣女子。 当画面倒放，停格在几人从她的肚子里被塞“出来”，苏克骤然发力，神性全开直奔而去。 猛烈的火焰生成屏障，旧日支配者的气息让空气异变。 他不寄希望能撑多久，但只要一击的空隙就够了。 以自身的力量，主动斩向外神。 苏克也不管有没有中招，对方怎么化解，与过去的重影一起，冲进了女人的胎肚之中。 唰——！ 空间通道显现，苏克在倒流的时空中通过，避免了再次面对过去的渊古之主。 那发生在此刻的将来，而不是过去。 沉稳落地，苏克抱住伊丝夏，第一件事就是回过头，以全身神力指向来时的通道：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消除痕迹，隔绝追踪。 随后，以源火之力为自己和伊丝夏进行净化，避免外神子嗣锁定他们。 面对这类存在，必须要足够小心，否则万劫不复。 连续净化了三次，苏克又用其他能力进行测试，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回去后，还是得让海之仙女和黑路嘉帮忙检查一下。 “应该可以了，你感觉怎么样？” 伊丝夏缓缓睁开眼。 “要是时间能再长点就好了。” 苏克无奈笑了笑，让她再次打开直播权限。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观众们纷纷发弹幕抱怨： “搞什么啊，有什么不能看的？” “这是哪，你们经历了什么，又准备去干啥？” “喂喂，好像有点不对啊……为什么苏克一身都是汗，伊丝夏却一副没事的样子？” “你们刚才该不会……” “这难道是传说中‘付费才能看的画面’吗？所以充值窗口在哪？” “我打赏了500魔晶，可以进内部会员群吗？” “你们这个会员群，是包月还是包年？” “这才几分钟……苏克啊，你完事也太快了吧，伊丝夏都没什么反应。” 看了眼弹幕，又联想到伊丝夏刚才说的“要是时间能再长点就好了”，苏克一脸黑线看着她。 “你该不会早就预料到了吧。” 伊丝夏轻轻露出笑容。 “你猜。” 苏克生无可恋捂住额头，还真是和在图丹那时候一模一样啊。 “其实那时候我睁眼了。”伊丝夏突然又说道。 那时候…… 苏克渐渐皱了皱眉。 “哪个那时候？” 伊丝夏没有回应，只是上下看了他一眼，眼眸带笑。 “……” 第一反应，她话里的内涵，应该是指图丹浴场潜入水里做戏那时候…… 难道真睁眼了？ 不等多想，远处浩浩荡荡走过来一群人。 他们是“真实之壁”的居民。 弹幕里聊了起来： “呵呵，只剩十分钟了，我看他们怎么出来。” “话说没做到的话，有什么惩罚措施吗？” “自己说的话没做到，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才对吧。” 在众人的目光下，那粗略估计都有好几千人的群体，在靠近后突然纷纷都跪了下来，朝站在那里的两人朝拜。 “您终于回来看我们了，真实之王啊……” 苏克冷冷俯瞰着他们。 “我说过我会回来，就一定兑现，下一次也会很快。” “是……您又要离去了吗？” 苏克对他们点了点头，同时稍微偏向直播的光球。 “若是有人抵达此处，不要与他们起冲突，但倘若有人对你们抱持恶意，那便遵我的意，不必赐予怜悯。” 这句话既是说给这些信仰自己的子民，也是说给所有打算探索深渊的人听的。 “是！谨遵真实之王的意志！”众人齐声回应。 没多少不必要的寒暄，苏克在众人的跪拜中转身，画面也因此转动，看到了地上耸立的青光台座。 深渊的节点。 没多少犹豫，他握住伊丝夏的手腕，一同踏进了台座中心。 寂临城，一道冲天光芒升起，两人在深渊通道的出口现身，笼罩在神一般的威光当中。 人们虽然不肯相信，但无法否定此刻的事实是虚假的。 三十分钟通关表层深渊。 时间居然完全足够。 第八十章 强迫见证的愿望 直播并未因为两人归来而结束。 苏克将什么交给伊丝夏，在众人目光下一跃而起，立于高耸的巨塔上，在播放画面的巨大屏幕前俯瞰众生。 将存有火种的提灯悬于身前，明明是微弱的火光，却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身后，伊洛丝和海柔儿已在主持台上做好准备，将他的声音扩大出去： “大多数人都留在了最初，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民众们有不少都低下了头。 留在城市越久的人，见过的探索团队也越多。 即便刚才的画面毫无真实感，那些亡者的装束是骗不了人的。 这个事实，给盼望着有人归来，对深渊跃跃欲试的人们无疑造成极大的打击。 “我们背井离乡，挤在破破烂烂的房子里，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人能走出那里吗？” 看到外围沿岸的人们接连垂下头，苏克继续说道： “我无权阻止你们，也不打算这样做，站在这里，只是想让你们见证一件事。” 人们渐渐重新抬起头，站在那里的苏克却暂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寂静维持了好一会。 直到爱丽丝也出现在高台，将一个玻璃瓶递给苏克。 他接过瓶子，看着里面像云雾一般的天蓝色液体，用手将源火的火种托了起来。 微弱的火光顿时高涨，如一颗灼热的太阳。 就连天空上黑沉沉的幕云，也在火光之中退让，短暂露出皎洁的夜空。 他看向下方，重新开口： “先前的直播只是一个证明，向你们证明我有足够的资质在深渊行走。” “在此，我许下夙愿——” “我将一路走到深渊的尽头，找到埋藏在那里的新世界，为你们所有人建立一个末日后的容身之所。” “届时无论你是谁，只要你来自这片会被摧毁的大海，都有资格前往新的家园。” “我邀请你们见证这个愿望。” “凡有愿，必得偿。” 灵性的共鸣如雨点般落下。 那并非是人们认同他的观点而导致，而是他强加给人们的。 “教团首领”，不需要被人所理解，传递和表达的，是自身强加于人的意志。 我有一个愿望。 无论人们想不想听，无论人们认不认可。 就像此刻站在高耸的巨塔上，身后屏幕的画面传递给所有观众，绝大部分人在经历完深渊的实况后，不会选择在此时关闭直播，以免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教团首领”，就是要利用这种好像有什么的机会，借此以歪曲的、不沾边的理论控制人的行为。 没做多少犹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仰头喝下那瓶魔药。 序列2，“心象师”魔药。 从古海先王那里拿到神灵的凝聚夙愿，材料实际上就已经齐了。 过去一个月里，他和黑路嘉行走各地，打探有关旧日支配者的消息。 虽然最后没能找到真正的旧日支配者，但从某个遗迹中找到了相关的眷族，拿到了外界意识的无相精华。 受宇宙真理影响的眷族，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他举行深渊的直播，并非为了奉劝人们不要探索深渊，也并非让人们知晓深渊的恐怖。 而是为了，晋升。 所以一回来后，他就立即让伊丝夏带着材料去找爱丽丝，让她调配魔药。 此刻，世界正被迫见证他的愿望。 或许是因为本身就持有神权，又带有部分旧日支配者的力量，魔药并未对苏克造成太大副作用，只是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口渴。 自从取得黑湖之主的力量，他的san值就定格在39没变过。 虽然不知道旧日支配者会不会有掉san一说，但目前来看似乎是不会的。 甚至某种程度上，他可以操控自己的理智，成为宇宙真理的一员。 以人类之躯，比肩旧日？ 苏克隐隐感觉到，自己人类的部分再次变得稀薄，但又有一种强烈的诉求，想要把什么发泄出来。 这种饥渴再也无法忍耐，他取出永泉之壶，让水不断往自己喉咙灌下。 直到喝下去的水比他人的体积还大，这种饥渴依旧得不到满足。 环视一圈，他在身侧撕开漆黑的裂缝，转瞬便来到大海之上。 毫无犹豫，一头扎了下去。 —— 直播的光球并未跟上，而是和寂临城的人们一样，远远俯瞰那片海域。 如果和黑路嘉说的一样…… 没有人能推测出苏克喝下了多少海水，广阔的大海不会因此就导致水位下降，但海面上并不平静。 巨大的漩涡如同一颗黑洞，四周龙卷与暴雨齐卷，海啸与雷霆并列。 而在闪电划过天际的间隙，有眼力出色的魔药职业者隐隐看见了。 水面下，有什么巨大的漆黑的生物。 那仿佛是什么爬行生物，却又像狼或者龙一样，仅仅只是模糊的影子，就让人产生一种天然的畏惧。 “晋升使神了吗？”莫莱德远远看了一眼，金冰异瞳让他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 抵达序列2后，会有一个不太被提及的阶段。 体内神性的维度远超作为人的部分，将无可排斥地化为人类理解以外的存在。 那并非是什么真实的样貌，只是人眼仅能看到这样的姿态罢了。 就像那些古老的神一样，开始与正常世界产生分歧。 他看见苏克狭长的脑门两边长出一排眼睛，橙红色的光芒看起来无比邪祟，远比莫莱德认为的姿态可怖。 即便同是序列2的他，在看清之后脑海也一阵晃荡。 翻江倒海之中，一道巨大的虚影张开嘴巴，对着天幕发出怒嚎。 “——！” 那声音无法形容，寂临城像是被强风拍中，人群如风沙般被吹走，暴雨迎面扑来。 外侧三十三座尖塔，若隐若现闪着雾光。 不愧是启动者。 莫莱德稳住身形，用神力庇护周围的埃尔诺拉骑士。 此刻的苏克，正和深渊产生共鸣。 若是直接出现在众人面前，必将是一场理智的灾难。 他已经，取得了足够作为神的力量。 巨浪拍过，重新完善好排水系统的寂临城在震击中晃动，如同起了一场幅度不大的地震。 而声音的源头，被过高神性污染的海域，其中的虚影再无动静，怪物之姿消弭无形。 一切仿佛复归平静。 但那片海域，恐怕已经不再适合任何生物航行，将化为神力残留的禁忌之地。 黑路嘉静静站在海域边缘，脚下海水平静无波。 在她的注视下，海水中一个裹着黑袍的人影，缓缓步出水面。 “看来是成功了。” 对面的人影慢慢走近，掀掉头上兜帽，露出那张俊秀干净的脸。 变回人形的苏克看了黑路嘉一眼，眼神中颇有些无奈。 “我有个问题想问。” “什么？” 苏克抿了抿嘴，将黑袍从中往两侧掀开，露出从身体各处冒出来的触手。 那些触手并未疯狂挥舞，而是像灯座一样，安静托着尖端腾起的火焰，让他看起来像个大号灯人，又像是青铜树那样的古代文物。 “这些玩意怎么消去？” 第八十一章 收不回去的触手 黑路嘉不由自主眨了眨眼，随后差点笑出来说道： “你收不回去吗？” 苏克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变成古神一样的形态他能理解，可是为什么控制力量变回人形，还是不怎么像个人？ “两种情况，要么是你身上的力量超越了当前阶段，导致控制形态的力量不够支撑你彻底变回来；要么是因为你打下的‘桩’并没有那么固定，所以产生波动导致的影响。” 苏克默默低下头看了眼。 “我这个样子，一般人看到会掉san的吧？” “……那当然，这已经是他们理解之外的姿态了。” 苏克：“……” 黑路嘉抿了抿嘴说道： “你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因为仍旧处于古神形态，毕竟也不是所有的古神都看上去是怪物，比如李草身上的黄衣之王，你明白的吧？” “难道古神形态也可能不止一种？” “设计宇宙真理的现象，往往都带着那么一丝不确定，何况你身上拥有多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产生独特的结果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苏克苦笑着把黑袍放了下来，其下点着的火焰被长袍掩盖。 黑路嘉发现了这一点。 “看来你已经懂得如何用力量创造物品，强大的神明很少借助其他力量的物品，而是由自己的力量侵蚀其他神器，或者直接衍化，这样与自身的相性会更高。” 她说的没错。 即便不提醒苏克也明白，身上这件自己生成的黑袍，由于沾染了神力和夙愿，拥有掩盖一切异常的特性。 这勉强算是“心象师”的能力之一，但其他途径也能通过此类方式创造属于自己的物品。 不远处的海面上，爱丽丝和海柔儿同时过来了。 不由分说，两人一左一右撞进他怀里。 “主人，你晋升成功了吗！” “……嗯。” “真快啊，这么快就到了爱丽丝曾经抵达的最高序列了……” 看得出来，小姑娘有些不甘心。 虽然她现在也已经是序列3“秘法祭司”了，鉴于曾经演绎过一遍的经验，如今也只是魔药材料没找齐而已。 海柔儿倒没说什么，但她总觉得今天抱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苏克，你用什么在戳我？” “……” 爱丽丝也感觉到了异常，在苏克尝试掩盖之前，两人颇为默契地掀开黑袍。 “咦……这是什么？” “是……触手？” 不等苏克解释，两人同时蹲了下去，开始用手触碰。 “嘿嘿……有点冰凉，像石头一样，没有黏糊糊的感觉呢～” “前面为什么还点着火？这样不会把衣服烧到吗？” 苏克看着两人抬头询问自己的目光，从里面没有看出一丝嫌弃。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奇怪啦，但这是主人身体的一部分对吧？” “在人类的眼光里，长着鱼尾的人鱼不也很奇怪吗，但苏克并没有因为这点而排斥我们，所以我当然不会因为有了触手就把你当作异类呀。” 仔细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 但看着两人在自己身前蹲着，对着腰间又看又摸的，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太对劲。 正面对的黑路嘉皱了皱眉，叹息一声： “该说是童心无忌呢，还是脑子缺弦呢，那边还直播呢，你们这样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苏克：“……” 这么远的距离，观众们肯定看不见他腰间的触手，但应该看得出几人的大概动作轮廓。 点开直播界面，苏克脸色顿时一黑。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晋升成功的大佬居然在海上玩起了花活……” “这就是真正的付费环节吗？” “这么远谁看得清？故意的吧！” 完了，这怕是把永寂海抽干都洗不清了。 “咦？它们怎么缩回去了？” “啊，别走啊……” 听到两人声音，黑路嘉皱眉往前看了一眼，苏克身上的触手还真的纷纷往回退了。 “你该不会……你果然把‘桩’打在了……” 说到一半，她又很快摇了摇头。 “希望这种尝试是对的。” 苏克深深吸了口气，赶紧把两人拽起来。 “正因为有你们，所以我才能做出这种决定。” 身上的触手彻底消失，但他很清楚，若是不加强注意，这些东西肯定又会无法控制的冒出来。 “好了，回去吧，”黑路嘉往后转身，“真没想到你把我也算进去了，我的人性也仅有当前的程度而已，不会再更多了。” 随后，她踏进凭空形成的黑色漩涡，消失不见。 将爱丽丝和海柔儿放到城市中心附近，苏克再度回到了巨塔顶端。 主持台上的伊洛丝脸色绯红，慌乱躲避着他的视线。 “……” 不再多说什么，苏克打开直播面板，开始进行最后的操作。 此前三方神国之间暂时停止的，不了了之的打赏竞争中。 又一行新的文字跳了出来—— 【苏克打赏了300000魔晶】 十秒后。 【加普打赏了32000魔晶】 【达里安打赏了34000魔晶。】 【苏克打赏了300000魔晶】 【苏克打赏了300000魔晶】 完全的碾压，顿时让还在尝试的两家没了声音。 苏克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把被神国抢走的粉丝榜榜首夺回来而已。 但在数十亿的观众眼中，这无疑是给埃尔诺拉、贝武夫，以及海肯王国的下马威。 观众里占比最大的是谁？ 是永寂海上的地窟旧民，以及现存的三十多亿新人类。 有新人类联合军在前，之前苏克又宣称会给大海上的所有人找到家园，那就是同一阵营。 此刻，“新人类牛x”，“永寂海牛x”刷屏卷过画面。 即便有人解释金主和主播之间可以反复刷榜，这声音也被淹没在浩瀚的弹幕当中，无人关心。 已经吃过一次亏的莫莱德倒是敏锐发现了这一点。 这让他意识到。 就算自己把埃尔诺拉整个神国卖了，都没办法和苏克争夺榜首。 “你们的时代到来了啊。” 莫莱德感叹了一句，看向周身的骑士。 “既然新人类想要新世界，就让他们去拿吧，我们也有我们要去拿的东西，看完这次的画面，该准备下一次的深渊探索了。” “是！” 得到骑士们的回应后，他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总觉得……有哪里过于不同寻常了。” 思索片刻，他看向埃尔诺拉神国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预知到了不安。” 和最初执意争夺寂临城的所属权一样，在不真实的幻梦中，莫莱德仿佛看到一阵无情的浪潮，正在吞噬整个世界—— 以及，将出口开在这个世界的埃尔诺拉。 第八十二章 结束之后的光景 一周后，寂临城西南山麓，某处洞穴中。 达里安将手里的信笺撕得粉碎，重重一掌拍在岩石的墙壁上。 “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联想到如今的处境，这位光月的副教派长就气不打一处来。 哪怕接受供给物资的条约，贝武夫蛮子的滋扰也从来没停过。 本打算借用盟约把米哈瓦洛夫救出来，结果这家伙居然回信说“不想出来”？ 他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门口前来传信的骑士看到这一幕，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达里安注意到了他。 “什么事？” 那骑士连忙单膝跪下去，行了一个骑士礼却没敢抬头。 “那个……您一周前打赏的共计三十万零七千魔晶……这笔费用之前算在军费，却一直不上报的话……” 轰隆。 达里安一拳打穿了石壁。 “你们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吗，怎么把缺口补上还要来问我？” “可是……” “给我自己想办法！！”达里安怒吼着，“只要别动已逝骑士的赡养费，随便你怎么填！” “……是。”骑士将头低到了极限。 撵走骑士，达里安背过身，对着洞窟长叹一声。 基于盟约的限制，无法向海肯取得大规模的支援，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庇护前，深渊的探索也不得不中止。 如今的他们在这破地方，除了白白提供给新人类的物资外，什么也做不了。 还得时不时被贝武夫那些野蛮人撵来撵去。 最初还觉得雷格把深渊让出来的做法很愚蠢。 现在看来，简直像是坐拥一座蕴藏丰富的金矿，把开挖的资格高价卖给其他人，能挖动的锄头却只有他们自己才有。 与埃尔诺拉、贝武夫不同，两千年前海肯也是末日的受害者，在月上神国停驻了两千年的历史。 哪怕重启的时钟重新敲响，昔日的国度也早就支离破碎，还被七十多亿蝗虫一样的新人类搜刮了整整半年。 而其他神国多累积了两千年的底蕴，无论财力还是高序列强者，海肯都无法与之相比。 “苏克……” “作为改信渊古之主的神国，深渊本就是我们的。” “现在却被你们以这样的理由夺去了，还让我们必须付出代价才有资格探索。” 达里安的拳头渐渐握紧了。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改变这个现状。 …… 寂临城西岸，淘金客临时群居地。 伊丝夏将食物分发给聚集而来的儿童，在他们童真的道谢声中服下魔药。 序列3，“慈爱圣女”。 晋升仪式：向自己心底最真挚的群体表达慈爱，完成自身证道之事，收获人们最真实的答谢。 苏克在一旁见证了整个经过。 等到伊丝夏的灵性稳定下来，他走到对方面前。 “看来很顺利。” 伊丝夏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她睁开双眸，嘴角微微勾起。 “说实在，我完全联想不到我和‘慈爱’能有什么关系。” “但那一幕很和谐，”苏克微微闭眼，回想刚才伊丝夏被孩子们围绕的温馨场景，“圣女不一定都得是单纯无邪的。” 伊丝夏微微抿了抿嘴。 “那些魔晶……” 经过上次的直播，让她进账了将近百万魔晶，大部分来自三方神国的打赏，虽然苏克刷榜的那三十万早就给他了，但那另外九十多万他一直没收。 序列3的魔药材料，也是从这笔巨款开销的。 “你才是‘主播’，我最多算‘嘉宾’，他们既然决定以你的直播间作为角逐场地，打赏的对象也是你，当然应该你来处理。”苏克笑了笑说道。 伊丝夏摇了摇头。 “我对魔晶没什么欲望，交给你可能用得上。” 说完，她就准备打开交易面板。 苏克连忙阻住了她，将手按在她肩膀上。 “听着，如果你能用这笔魔晶安全晋升到更高序列，绝对比我自己用要让我安心。” 伊丝夏怔了一下。 “而且啊，之前在海上不也一样吗，如果真的需要，我不会客气找你要的。” “……我知道了。” 伊丝夏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哽在心头却又无从表达。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抵达序列3这样的阶层。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黑路嘉和苏克都会带着她一起寻找演绎魔药的方法，同为启动者，黑路嘉有办法令她的灵性大幅增长，演绎速度和以往完全不能比。 在这里面，明明比苏克大的她却像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妹妹一样，饱受两人保护。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如果换作刚来地窟世界那时候，她永远想不到自己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为了将这份宝贵的幸福延续下去，她什么都愿意做。 “今天打算做什么？” 她清楚苏克这段时间每天日程都排得满满当当，因此也只是打算问问，反正晚上是还要再见到的。 “一会要去阿历克斯那里，”苏克点了点头说道，又朝她伸出了手，“你才刚晋升，灵性还不稳定，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跟我一起去看看为下一步探索准备的东西吧。” 伊丝夏轻轻将手搭了上去，笑着说道： “我当然没什么事，希望你以后能多问我一些这样的问题。” 苏克苦笑两声，带着她走过无阻拦的街道。 “说起来，沈流月每天还是会来找你交换灵性吧，海柔儿应该也照旧？” “……嗯，也会和她做一些剑术上的切磋。” 两人在路上走着，一边闲聊。 “说起她，自从那天喝醉之后，感觉就不太能直视你了。” “……不能否认。” 伊丝夏笑着说：“但就是这样的她，还一如既往为了交换灵性和你贴近，作为男生，这样欲拒还迎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苏克：“……” 兀自叹了口气，苏克看着退在两侧的人群。 “她也快序列3了，材料已经齐全，只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没到能喝下魔药的地步。” “这也多亏了你指导吧，”伊丝夏也朝两边看了眼，“这段时间，你似乎帮了不少人演绎魔药、提升序列，也是和对我一样的理由吗？” “嗯。” “这种时候，我倒希望你否定，”伊丝夏打趣一声，握住了他的手，“黑路嘉对我说了一些事，如果你打算以人的姿态走下去，晚上最好不要勉强自己，睡个好觉吧。” 作为序列2的使神，苏克早就不需要睡眠了。 就连进食也不需要，但为了维持作为“人”的实感，他依旧会如常人一般作息。 苏克听出伊丝夏话里有话，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伊丝夏并未放手，把脸微微侧到一边，只是笑了笑，并未解答。 “……你还真豁达。” “原来你听出来了，难得这么开窍一回，还是说以前都只是在装傻而已？” 苏克不作回答，笑了笑往前走。 等一切结束之后，很难想象到时候会是什么光景。 奇怪的是，当想到这里的时候，苏克第一反应是林鸦那张残念指责的脸。 据说他努力了小半年，结果还没找到另一半。 不再多想，两人经过中心的深渊通道往北走，来到新人类的制造工厂。 通过自己亲自设下的旧日结界，来到地下。 广袤的地下空间里，“司机”、“焊工”等科技类职业正忙得不可开交。 而在洞穴的正中心，一台巨大的环形机械正在组装。 “……那是什么？” 看到这幕光景，伊丝夏很显然联想到，这就是苏克所说用在深渊探索当中的东西。 苏克仰视了那块庞然大物一眼，慢慢吸了口气。 “那是，盾构机。” 第八十三章 盾构机决定再入深渊的人选 所谓的盾构机，是一种挖掘隧道时使用的大型掘进机。 它与一般挖掘隧道的方式不同，工作原理是在掘进的过程中同时铺设，所经之处隧道自动就铺设好了，甚至里面还可以住人。 某种程度上，就像是在地底航行的潜艇一般。 现代修建难度较高的基建，例如地铁、矿山道、海底隧道，盾构机都是最可靠的选择。 前提是有必要动用如此高昂的设备，否则就是杀鸡用牛刀了。 而在深渊节点的那一层，崇尚真实的“真实之壁”深处，有一堵无法用神力破坏的墙壁。 就和此地的描述一样，能够通过这道墙壁的，只有“真实”的力量。 在苏克看来，某种程度就是宏观上的物理。 “真实之壁”的居民曾经试过用铲子等工具挖掘墙壁，虽然强度很硬，但的确可以挖开，然而那后面与其说是墙，不如说是一座“真实之山”。 苏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盾构机，因此在第一次从深渊回来的时候，就暗中拜托阿历克斯，让他想办法搞出一台来。 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在众多技术魔药职业者的帮助下，已经开始进行最后的收尾验收工作了。 两人在空地的前方找到了阿历克斯。 他正拿着记录板注视最后的成果，看到苏克过来后和他拍背抱了抱。 “哈哈，苏克，你当初和我说的时候，我就打包票一定给你搞出来，说话算话吧？” “当然，简直和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它可不止只有现代工业的力量哦，”一说到机械方面的问题，阿历克斯就来了劲，“它的刀叶硬度是金刚石的七倍，并附有四个轮换组作为替代，除了能正常挖掘隧道，你完全可以把它当作一艘地底邮轮，能一边挖掘一边带着你在地底探险……” 阿历克斯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听得苏克也渐渐一头雾水，又不愿打消阿历克斯的热情，只能勉强应和着。 总之，就是这台盾构机很厉害就是了…… 等到阿历克斯嘴巴说干了，有喝口茶的余裕才冷静下来，问了一声：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随时，我不想拖得太久，”苏克看了阿历克斯一眼，“你需要带多少维护人员同行？” 阿历克斯愣了愣，但眼里很快就燃起光芒。 “哈，你终于肯把我带上了，如果‘司机’的高序列也是古典类的职业，我很好奇这条途径的神究竟是什么样子，呃……”他想了想，这次很快拉回了正题，“如果你打算连梅芙也带上的话，我只需要另外7个机师就行了。” 苏克微微有些惊讶。 “这也太厉害了，我以为你要带好几十个人。” 这么大的机械，算上阿历克斯一起，只需要九个人就能维护吗？ 果然，有魔药能力来辅佐，效率就是不一样。 “我这还是尽量充足的人手，毕竟你说神力都没用，我也考虑到了魔药能力失效的情况。” “……真是帮大忙了。” 晋升到序列2后，他现在能庇护的人数最多是五十人。 但考虑到盾构机的大小，需要将火种从提灯中分离，可能只顾及得到三十人的样子。 否则就只能五十个人挤在一起了。 嗯……该决定下次深渊的成员了。 当前的情况其实不太需要太多的战力，毕竟如今的他在旧日和神权加持下，只要不是憎怨之子那样的对手，自己一人就能搞定。 这次是恰好有节点，但如果下次又被卡死在“真实之壁”这样的困难前，还没有带阿历克斯，可能要在里面靠挖土一年才能出来了。 所以，最好是不同领域的人才都有备上。 恰逢梅芙打着哈欠来“上班”，听到要探索深渊，把黑湖之主的法杖使得颇为顺手的梅芙当即答应。 “我要去！” 毕竟她很清楚，自从上次归来，深渊小队的几人实力都有着极为夸张的提升。 作为叛逆的魔女，怎么可能坐视别人变得比自己还要厉害！ “加上上次的四人，这样就有十四个人了。” 梅芙和阿历克斯同时皱了皱眉头。 “上次四人，盾构机机组九人，四加九不是十三吗？” 苏克顿了下，看了眼伊丝夏。 “抱歉……我把她……” 对面的两人也愣了下。 “抱歉……该道歉的是我们，没想到你已经决定伊丝夏要去了。” 伊丝夏：“……” 她无奈看了苏克一眼，慢慢叹了口气： “你都没有问过我，这种招数可只对小女生有用哦？” 对面的阿历克斯和梅芙在内心暗自点头： 学到了学到了。 很快梅芙又一愣，不对，我为什么要学这种东西。 “不过这次我确实一定要去，哪怕是为了给我们女人争口气。”她笑着看着苏克说道。 苏克仿佛冥冥中看见了她背后的李微娜—— 传教士怎么能把自己的修女独自丢下！ “……” 沟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盾构机正式验收完成将在明天晚上。 苏克带着伊丝夏离开，几乎已经决定明晚就动身前往深渊。 趁着晚上去各处的工夫，苏克也或面对面，或用印纹沟通，确定了最后的阵容。 最先接受邀请的是林鸦、涂祝。 前者是求着苏克要去的，说什么在人间找不到女朋友，去深渊找个古神当老婆也行啊。 苏克倒不拦着他，反正他的奇思妙想在关键时候总有奇效。 至于涂祝，他做的美味食物对维持人性很有用，再加上带上湮灭破晓号，可以预防有过不去的海的情况。 然后，为了保证维修机组的安全，苏克也去找了克莉丝汀。 既然她要来，伊洛丝自然也会和她一起，这样就有十八个人了。 苏克的打算是二十人。 可惜，作为顶级战力之一的李草暂时不在，为了不打扰他逃离送来的梦境，现在也只能不去询问了。 李微娜很想去，苏克能感觉得出来，但她丢掉一身的事务，雷格恐怕会哭出来。 虽然有黑路嘉在，但最好还是别让新人类联军的内部矛盾加剧。 黑路嘉因为特殊的身份，一旦重新回到深渊就会再次暴走，在那里连苏克都不一定保证能制住她。 剩下的人选不多。 刘悟天作为总调度官，雷格只怕要跪在地上磕头求他别走。 徐盈在永寂海各处搜集徐凌灵魂的气息，这也是为了保证能在末日到来之前，让徐凌的灵魂完整回到海之仙女的神国。 这件事必须有人去做，也只能是他这个亲姐姐去做。 还有杰西，已经晋升到序列4的她对恶魔之力的掌控越来越不稳定，那句“踏碎风暴，夺回大海”再次回荡在她脑中。 以这样的状态去深渊，实在有些冒险。 因此她虽然成长了那么多，也很想跟苏克和安格斯一起，也只能等情况稳定后再说了。 占宸……他得去解决暗网里的一些事，那些人趁他不在，似乎有一些恩怨要去了结。 就在苏克一时有些烦恼的时候，有一条消息从私聊传给了他： “焚烧天炎哟，听说受轮回之火加身的你正在烦恼。” “那，就让我们两个陪你去吧！” 第八十四章 真实之壁 第二天晚上。 寂临城中心悄然撕开一道漆黑的裂缝。 二十一个披着兜衣的人走出来，往四周看了一眼。 随后，他们将一块凭空出现的巨大机械用能力托起，接二连三踏进了通道大门。 整个过程迅速而干练，几乎没引起什么风吹草动。 待到所有人尽数通过，悬浮在城市上空，穿黑长袍、戴黑面纱的黑路嘉往西南瞥了一眼，缓缓抬起左手。 在那里往前疾行的光月骑士骤然被一股巨力阻拦，不得不停下来。 达里安摘掉兜帽，冷冷抬头看了一眼。 黑路嘉的行为似乎只是个警告，在略微阻拦后便转身回头，消失在夜空之中。 “来晚了吗。”达里安咬紧了牙，看向重建后欣欣向荣的城市。 “那就只有，从这里开始夺回来了。” …… 睁开眼，荒芜的大地上，坐落着同样荒芜的山丘。 “这里就是深渊……” “哈，要不是作为技术人员，恐怕这辈子也没这种机会吧。” “别给其他没来的人丢脸，连他们那份一起加油干吧！” “哦！” 机组的人员看上去很有激情，苏克将提灯升起，向其内在的力量传递夙愿。 序列2，“心象师”。 能力的内核在于构建自身的心象世界。 在那里面，有不属于常理世界的规则，却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常理世界。 苏克的内心世界仍在构筑当中，目前也只邀请了爱丽丝和伊丝夏进去看过而已。 但此刻的他，已经能做到的是—— 在力量控制下，提灯的形体缓缓变得模糊，分裂成三盏一模一样的灯。 而每一盏里，都有程度不弱的源火。 苏克将其中一盏交给阿历克斯，一盏给伊洛丝，最后一盏放在伊丝夏那里。 这样，至少能保证三组就算脱离行动，也不会被深渊的力量吞噬。 “不去安慰一下她吗？”伊丝夏提着灯火在他身边说。 苏克往那边看了眼，有些无奈地捂住了脸。 原本斯卡恩和神千流说要来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结果海柔儿她…… 这就是二十人变二十一人的原因。 把人鱼的公主带到这种地方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怕是海柔儿的父母、海之仙女、古海先王都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海柔儿也序列4了，在这群人里也算是实力中坚，苏克只得嘱托爱丽丝多照顾一下她，毕竟战斗经验方面，她没有爱丽丝和沈流月丰富。 一行人出现没多久，“真实之壁”的居民就过来参拜他们，经过之前的洗脑，如今他们已经完全变成苏克的真实信徒，信奉他为绝对的真实。 本来他们还想称呼苏克为“真实造物主”，但苏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连忙阻止。 稍作休整，一行人来到部族居住地最深处的“真实之壁”前。 “还真是一座山啊。”梅芙抬头看了眼，陆地的边缘两头是无尽的虚空，好像一块漂浮在天上的大陆一般。 而连接那扇巨大灰白色墙壁的地方，从两侧能看见通体灰白的山体，在没有立足点的虚空中往前延伸到没有尽头的地方。 她慢慢回过头，用法杖挑了下帽檐。 “为什么不从上面或者两边过去呢？” 苏克：“……”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部族的代表走上来解释： “因为其他地方不属于‘真实’，在规则以外就算神也无法通行。” “哼……？”梅芙不太相信地长哼一声，无咏唱释放了一发黑巫爆弹出去。 高位的法术，在跨进虚无范围的时候消弭无无形，就好像被空间吃掉一般。 她微微张了张嘴。 这要是人踏进去，可能直接就没了。 她眨了眨眼看向苏克。 “你当时是怎么尝试的？” 苏克：“……” 他不想提这件事，之前亲自试的时候差点连命都没了，失去的一条腿也花了好大灵性填充，又用封印创伤治疗才恢复过来。 若不是因为他的身躯是海之仙女用“纯魂之海”打造的，可能真的因此落下残疾。 避开这个话题，阿历克斯倒是没多问什么，反而对挑战这样的天堑跃跃欲试，带领机组人员做最后的调试。 最终，盾构机被完全架设在了“真实之壁”前。 就像一台巨大的攻城锤，正准备砸开厚厚的城门，抵达真实的尽头。 这是规则之下的角力。 在部族人的迎送下，所有人悉数登上盾构机。 里面的结构很复杂，粗略的工作原理是前方刀网转动把墙壁转开，同时在通道四周铺设好支撑结构，挖下来的石土经由传递装置从盾构机下方一路运输到尾部，随后从尾舱排出，形成一个连续的往前推进的循环。 人员的居住部分是一个一个的密闭房间，看起来就像太空舱，只不过房间数量不算很多，无法做到单人一间。 机组九人男女各一间，由阿历克斯和梅芙分别作为室长。 至于其他人。 斯卡恩、安格斯、涂祝、林鸦一间。 伊洛丝、克莉丝汀、神千流一间。 剩下的人一间…… 当林鸦看到苏克和四个少女同一个房间的时候，眼珠瞪得比铜铃还大。 “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我也要挤过去！” 很快他就被涂祝和安格斯架走了。 苏克坐在太空舱一样的白色房间里，看着面前的四位一脸黑线。 伊丝夏，爱丽丝，海柔儿，沈流月……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她们四个好像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 当然沈流月是装的。 要不是因为提升实力，她恐怕老早就挤去伊洛丝她们那间，不会像现在这样脸红。 不到十五分钟，苏克听到了盾构机挖土旋转的声音。 开始了。 即使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但毕竟是如此大的工程，不发出任何声音是不可能的。 “哦对了，”阿历克斯的声音从墙角的扩音器发出，“桌上的传音符文可以紧急联络，如果有什么异常的话可以及时沟通，旁边的符文面板可以看到外面的画面，当然房间里是没有装摄像头的，大家可以放心。” 短暂停顿后，梅芙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不装摄像头是为了方便苏克做那些恬不知耻的事情吗？我还挺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的。”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听着广播里的声音，眉头却不约而同皱起了。 其中苏克所在的房间里，四位女性不约而同把尖锐目光投向他。 苏克：“……” 梅芙这家伙，在说啥？ “啊，不是，我是说是的，我对那些事情还挺好奇的。” 众人：“……？” “啊咧，我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不是的，啊我是说，是的，我真的非常想知道！” 一阵像是被捂住嘴的声音，广播里顿时一片死寂。 恐怕是梅芙的室友及时阻止了她。 苏克颤了颤嘴角，不由得推测出一个可能。 该不会在“真实之壁”里，只能够说真话吧？ 正思索间，他看到房间里的四位女性同时站了起来。 伊丝夏把想要逃跑的沈流月抓着，朝他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种时候，很适合玩真心话不是吗。” 第八十五章 世界上每多一个苏克就有十个林鸦打光棍 “不……不要！” 沈流月挣扎着，伊丝夏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你应该感觉到了，如果强行违抗说出不真实的回答，会受到规则之力的惩罚吧。” “放……放开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绝对不会回答的！”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真话吧。 伊丝夏给苏克使了个眼神，直接问了她一个最直接的问题： “你喜欢苏克吗？” 沈流月的脸顿时憋得涨红，一旁爱丽丝和海柔儿也蓦地转过头来。 “是不是那种喜欢我也不清楚啊！”沈流月抗议着，可能没意识到自己声音有多大，“我又没有恋爱的经验，怎么可能知道啊！” “哦？”伊丝夏轻轻笑了声，“似乎比预想中的回答要含蓄？” “就……就是觉得有共同的目标，也是值得信赖的伙伴，然后就是……就是有时候觉得他特别需要关怀，然后就有点想抱住他的感觉。”沈流月挣开了伊丝夏的手，背过了身，“啊……为什么要让我说这么羞耻的话啊！” 这是什么审判大会吗…… 苏克在一旁默默看着，考虑要不要找机会溜出去。 但似乎这些想法还挺有意思的。 虽然平时也看得出来，沈流月的心思很细腻，但不是花痴类的女生。 爱丽丝和海柔儿就直接得多，她们都说了喜欢苏克，但距离伊丝夏所指的那个意思怕是也有点差距。 “唉……”伊丝夏浅浅叹息一声，有些埋怨地看着苏克，“为什么你身边尽是些要么什么也不懂，要么情窦初开自己也不了解的女生。” 爱丽丝和海柔儿互相看了一眼。 “什么也不懂是在说我们吗？我们可是很认真的！” “是是，”伊丝夏完全没想到是这种结果，连连摇头，“我没有要否定你们的想法，但圣贞廷和玛蒂雅确实该换一批启蒙老师了。” “那你呢？伊丝夏姐姐？” 被问到自己，伊丝夏愣了愣，眼神开始出现一些滞缓。 “我……” 这时，广播里响起林鸦那无比洪亮的嗓音—— “在座的各位女性，如果你们之中有谁中意我林鸦大人，请不要再继续犹豫了，大声说出来吧！！” …… …… …… 时间过去了很久。 苏克在这一刻，深刻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死寂。 别说人了，连盾构机挖土的声音都微弱了下去。 “靠……谁把机器都停了，至于吗！” “这只是个巧合，”阿历克斯解释道，“我得测试下实际刀片的磨损度，确定轮换备用组的时长，一会就重新启动了……”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涂祝无情戳穿了他，“人类女性可能不适合你。” 直到这时，才有第一道女声传出来： “要说长相嘛你倒也不差，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如果要跟你成为恋人，我觉得还是一辈子单身比较好。” 是神千流。 “真毒啊……”林鸦小声嘀咕了一声，“那斯卡恩呢？你俩老是一起作战，难道就没有……” 林鸦的嘴被捂上了。 那边神千流的声音也变得支支吾吾，看上去也是被谁捂住了嘴，避免像梅芙那样乱说。 真危险啊。 广播重新安静下来，几人同时看向伊丝夏。 她神色坦淡地笑了笑。 “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下次再说比较好，虽然有点对不起海柔儿就是了。” “啊，好狡猾……”爱丽丝歪了歪头，看向发愣的海柔儿。 苏克大概知道伊丝夏指的是什么了…… 不约而同，几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到苏克身上。 “主人，你有伊丝夏说的那种喜欢的人吗？” “还没有考虑过。”他回答得很快。 “那你觉得谁最好看？” “都很好看。” “那如果在我们四个里面选一个做新娘，你会选谁呢？” “我选择死亡。” “？？？” 伊丝夏皱眉看了他一眼。 “其实你根本就不受真实的规则影响对吧？” 苏克摊了摊手。 “当然。” 序列2加上神权加上旧日的力量，从知道规则影响的时候就已经在用心象世界侵蚀，能让他免受这种影响。 从座位上站起，他走到广播用的传声符文前。 他居然要主动说话？ 正惊讶间，四人只看到苏克拿起符文，启声说道： “所有人，报一遍数，从阿历克斯那边开始。” “阿历克斯，到。” “琼斯，到。” …… 伴随报数的声音，身后的海柔儿眨了眨眼站起来，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其实……如果苏克喜欢的是其他人，我也不会介意的，”她攥紧自己的手，眼神明亮直视苏克，“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说这些话了，我不希望你因为人鱼之吻的诅咒顾虑我，就算只能在身边看着你，对我来说也是足够好的结局，比童话里那些化为泡沫的人鱼幸福得多。” 苏克握着符文的动作顿住了。 她是不是没意识到现在正在广播…… 扬声器里传来神千流坏坏的笑声： “嘻～你这个问题，让他把你们都收了不就解决了？反正这里又没有法律。” “靠，这究竟是什么人权待遇啊！”林鸦在那边声嘶力竭嘶嚎着，“世界上每多一个苏克，就有十个林鸦打光棍？这合理嘛！” 苏克默默掐掉传声符文，一脸黑线朝房间外面走去。 “你们留在这里，我亲自去确认情况。” 在重新转起来的挖掘声中，苏克在通道里微微凝了凝神。 这里不仅是有必须说实话的规则。 还有由外力引导，企图表达自身欲望的催化在影响。 因为梅芙最开始的话题引导向了情欲，因此后面的话题基本也围绕这点，和四名异性在同一个房间的他自然成为集火点。 但问题是。 以七宗罪来定论的话，欲望显然不止这一种表现。 如果这二十一个人里，某些人心理有另外的黑暗面，比如嫉妒、比如暴怒…… 后果不堪设想。 任由情欲的话题发展也是种方法，但如果不解决根源的存在，话题延伸到最后，苏克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于是他没有在海柔儿开口前就关掉传声符文，决定现在就出来，让话题的余温尚且持续，趁机找出隐藏在幕后的真凶。 在这艘庞大的盾构机里。 此刻，说不定已经有多出来的乘客混进来了。 第八十六章 一个房间四个人其中三个不是人 通道里的灵矿灯忽然熄灭了。 苏克闭眼感受一阵周围的气息，随后睁开双眼。 心象。 无形的世界在空中蔓延，很快将周围的环境变成苏克的所有地，其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 本没有被关上的门被关上，本没有被堵上的路被堵住。 但苏克并不介意。 他保持相位移动的姿态，任何阻碍在他面前都毫无意义。 旧日黑眼的力量让他对结界类的异常有着指引性的嗅觉，不到一分钟，他就找到了异变的源头。 机组成员中的两名女性被塞在垃圾箱里，眼神空洞无物，像是被夺了灵魂。 她们并没有死，从灵性上判断，恐怕是被什么东西给“取代”了。 苏克走到梅芙她们所在的房门口，敲响了房门。 没有回应。 阿历克斯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透过灵视能看见里面的人。 但梅芙这边的房间就不行。 见没有回应，苏克索性不再掩饰，用相位移动直接穿过了门。 “苏克？”看到他穿门进来，正被三位女性围着的梅芙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外面被塞在垃圾箱里的两人也在其中。 苏克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用右眼用力瞪了一下—— 与旧日支配者的左眼不同，心象世界的力量被他寄宿在了右眼。 一旦用力使用，周围空间将被完全拉进他的领域。 梅芙眼前一阵恍惚，原本还算封闭的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的苏克等人的位置完全没有变，此刻却出现在了一座孤岛上。 “这是？” 梅芙往身后看了一眼，那里哪还有和她同房间的机组成员，而是两个狰狞布满尖刺的黑影。 “呀——！”另外一个未受影响的女性发出尖叫，倒退着和他们拉开距离。 梅芙下意识从印纹取出黑湖之杖，苏克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直奔向逃跑的那名女性，将她从背后一把按倒，脑袋都陷进了土里。 “诶？”刚取出法杖准备先防守的梅芙呆了下，眼神迅速在黑影和被苏克按倒的女性身上跳转。 她很快猜到了缘由。 那名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姑娘，其实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虽然一直待在房间里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手里的法杖。 毕竟苏克身上的气息和法杖一致，是货真价实的本人，这点是无法仿造的。 “看到你猜到了‘真实’。” 脑袋被按在地里，看起来正常的女性仍旧做出平静的对话。 苏克用力按着对方，再度瞪大右眼。 “这里是我的世界，我不允许有我不认同的存在出现。” 咣——一声，一道灰白的影子从女性身上弹出，同时另外两道黑影也朝梅芙扑了上来。 “我要攻击她们吗？”梅芙抱着法杖犹豫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大海上景色优美的孤岛，突然像幻觉一样被炽热的火焰覆盖，仿佛早就下了一场流星火雨。 灰白之影和两道带刺黑影在火焰中发出痛苦的尖啸，不到一秒便焚烧殆尽。 梅芙一头雾水抱着法杖站在原地。 “解决了？” “嗯。”苏克起身站起，看到远处的大海被火焰吞没。 不等梅芙问那是什么，苏克解除了心象，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另、另外两个人呢？”梅芙看到只剩一个女生在那，出声问道。 “外面的垃圾桶里。” 梅芙：“……”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刚睡醒，结果发现自己正在游乐园的大摆锤上，事件发展完全应接不暇，让人接不上思路。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但还是最先关心起自己之前的境况。 “我刚才……和两个不是人的东西共处一室？” “对。”苏克转过头，笑了一声说道。 “噫——！” 梅芙猛得缩紧身子，死死把法杖抱着，一脸无辜地抬起头来。 “你那里还有位置吗？让我也过去挤挤吧！求你了！” 苏克：“……” 原来她害怕非物质类型的存在，也就是通常流传的“鬼”吗？ “没位置了。” 苏克才不会答应她，每个房间里，至少得有一个实力足够强的人在。 “怎么这样……”梅芙看上去十分弱小无助的样子，“她们在频道里不都说不介意你多收几个吗？林鸦听到好像都吐血了。” “？？？” 苏克一脸懵逼的捂住额头。 刚才这段时间里，她们到底是聊了些什么啊。 当前已经够乱了，再把梅芙加进去，可能真的没办法安心待在房间里。 “求求了！”梅芙一把扑过来抱住他大腿，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就算她们没事，我也不敢再直视她们了！” “……好好好，我想想办法。” 梅芙这样也可以理解，一个房间四个人，其中三个不是人。 这换了谁来都背后发凉。 “嘿嘿……”梅芙顿时喜笑颜开放开了他，“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毕竟我可是很厉害的！” 苏克苦笑两声。 这么厉害你还怕？ “说起来，刚才那个……是你的内心世界？” “嗯。” 梅芙露出思索的神情。 “可是，那个世界看起来正在被毁灭着？” 她想了想，转头看向苏克，看到对方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后，顿时让她的眼神沉了下来。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请务必告诉我！” 苏克略有些感概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盾构机不就是吗。” 简单把事件的前因后果解释一遍，苏克带着梅芙一起先把外面两人找回来，随后去拜访了伊洛丝和神千流。 苏克的打算是，让神千流去梅芙的房间，再让爱丽丝去神千流的房间，达到一个人员战力平衡。 有伊洛丝在的话，爱丽丝应该愿意晚上抱着她睡。 林鸦他们房间苏克也去了，听到当前发生的状况，斯卡恩当即决定去阿历克斯的房间，换两个机组成员过来。 这样，每个房间都至少有两名序列4，梅芙之所以没受影响，也是因为她实力较强，不会那么快被侵蚀。 从怪物留下的战利品描述中得知，那是种名叫“真实虚影”的怪物，属于某位旧日支配者的眷族。 随后七天里，这样的事件大大小小发生了几十次。 但因为两两照应，又有所警惕，并未造成什么损失。 而在第八天的深夜。 持续运转的盾构机，重重撞上了什么东西。 第八十七章 以旧日的力量对抗旧日 咚！ 一声巨响，海柔儿和沈流月在睡梦中同时睁开了眼。 苏克和伊丝夏接连起身，但眼神要平静得多。 几人身上都穿着同一款式的睡衣，算是伊丝夏的恶趣味。 苏克自觉起身，用乔装术秒换完衣服之后，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换衣服声，直直朝门外走去。 走廊上，其他几个房间的反应基本一致，先出来的全都是男性。 当然，只有他的房间里有女性…… 不顾林鸦投来的怨念目光，苏克看向阿历克斯。 “看来是撞到什么了，外部的传感摄像失灵，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听到解释，苏克点了点头。 “把大家召集起来，我先去侦查。” 随后他便穿过层层的墙壁，来到了盾构机前端外面。 拦住道路的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盾构机的刀片打在上面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与周围灰白色的环境看起来格格不入。 苏克缓缓走近了两步，伸出手打算触碰黑色岩石的外壁。 这一刻，挖出的甬道内突然颤动了一下。 苏克的手还停在半空，硕大的岩石转动过来，空间宛如顿时来到了宇宙。 因为在那岩石的背面，如一颗硕大眼珠的外表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星辰。 苏克对这股气息简直不要太熟悉。 旧日支配者。 “真实之壁”的深处，埋藏着一位旧日支配者？ 祂的状况看起来并不太好，也许是像黑湖之主一样是被迫躲进这里，但当沉眠被搅醒，苏醒的祂无疑对眼前的苏克产生了极大的敌意。 轰隆。 一瞬间，四周墙壁朝中心挤来，身后的盾构机发出吱呀——的金属压缩声，要不了数秒，这台硕大的机械就会被压缩成一摊废铁，里面的人也无法生还。 没有任何犹豫，苏克以黑眼反制。 虽然只有一小半旧日支配者的力量，但与魔药、神权相结合，已经不能和面对放水的黑湖之主那时候相提并论。 这还是苏克第一次，以旧日的力量对抗旧日。 两边的神性碰撞，真实的墙壁与撕裂的黑色空间，宇宙的虚幻与起源的火种，封闭的通道里顿时变得不属于当前次元。 从那只巨大的眼瞳里，苏克也接收到了更多有关宇宙真理的知识。 有些是已知的，有些是未知的—— 一枚古老的银钥匙…… 终极深渊背后的终极大门…… 多元宇宙外之上的存在…… 宇宙诞生之初最初的神明…… 虚假的真相…… 面对这些知识，苏克已不再感觉到头痛欲裂。 仅仅是意识的交流，他已然知晓对方的身份。 阿列克·潘德默斯，“万物归一者”手下的一名使徒，通称“真壁之眼”，为传达三柱神变幻的意愿，以真实姿态游走于各类深渊，也是在筛选进入终极深渊的资格者。 苏克很清楚“万物归一者”指的是谁。 位列三柱神之一的，犹格·索托斯，“泡泡”算是凡人对其僭越的戏称。 犹格·索托斯的使者…… 截至目前为止，他在深渊中探寻的历程，已经不知不觉和三柱神全部打了个招呼。 黑湖之主所在幻梦境的主人是奈亚拉托提普的死敌。 夏伦底诞生的外神憎怨之子是莎布·尼古拉丝的后裔。 如今又遇到犹格·索托斯的使者。 渊古之主所创造的深渊里，还真是汇聚了不少来自这个世界以外的影响。 但哪怕是苏克，揣测外神的想法也是件很愚蠢的事，祂们的本意根本不可能为人看破。 或者说，以现存这个世界的维度，无法看破。 也许所有答案都藏在那个“终极深渊”里，但苏克对此实在没有多少想法。 连渊古之主、终结一切之神都无法反抗的强大存在，他再怎么自命不凡，恐怕连理解对方存在性质的思考能力都不具备。 但不管祂们有什么目的，苏克的态度很明朗—— 挡了路还不愿意让开，那就只有砍了。 “主人！” 爱丽丝一拳破开外壁，从盾构机里跳了出来，沈流月也握刀站在那里，但两人在天地异象的甬道里，就连稳住神性都很艰难。 随后，两道璀璨的光笼罩在了苏克身上。 是伊洛丝和伊丝夏给的赐福。 他们很清楚自身的能力很难影响到敌对的旧日支配者，但把增益的能力用在苏克身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提升的身体能力对现在的苏克有限，但获得力量补充的灵性源源不绝，足够他肆意挥霍使用。 这让他能够同时动用双眼的力量。 黑眼，以及心象。 宇宙星空和孤岛海洋，两种景色彼此侵蚀，看上去无比诡异，晴朗的天空划开一道道星河，那仿佛是极其遥远的距离，地面的星空旁却又是能用脚踩到的泥土，一般人仅仅看到这幕景象便会神智失常，完全失去对常理的判断，变得认不清世界。 轰隆隆—— 一声闷响，晴朗无云的蓝天开始下起大雨，黑色的裂隙逐渐填充了这个扭曲的世界。 伴随一阵极其刺耳的撕拉声，交融的世界仿佛被一双大手强行扯开了。 “抓到你了。”苏克冷哼一声，用黑眼准确捉到了更高维度的实体，用心象将其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拔出雨火月光，苏克瞬移至对应地点，落剑挥斩。 就和他为了练剑术的理由一样。 剑的攻击在面对常理意外的敌人时，很难造成有效杀伤。 但如果有能力逮到祂们的本体，精益的剑术仍旧是抹杀祂们的绝好方式。 唰啦——！ 剑刃一闪而过，世界凝滞了一瞬。 神权的火焰在阿列克·潘德默斯的眼瞳中燃烧，随后便渐渐被吞噬下去，消散于星空当中。 苏克微微皱眉，尝试撕开那里面的空间，却被一股巨力阻止了。 在祂的眼睛里面，居然还有一层世界。 不愧是曾经一度支配各个宇宙的强者，在核心的保护措施上面，可以说是棋高一着。 借由“私家侦探”的分析能力，苏克很快得出了结论。 表面上，阿列克和他正在互相摧毁和侵蚀彼此的世界。 但实际上，对方眼瞳中还留有另一层世界的余裕，而苏克的心象世界正在不断崩塌。 “心象师”并非万能，这无疑会对他本人的内心造成一定创伤。 而对于阿列克来说，毁掉的只是外部世界，可以由内部重新再生。 没有退路。 既然对方死守着眼瞳中的世界不被侵扰。 那就强行撕开好了。 正打算用整个心象世界和对方拼到底，苏克猛然感觉到背后的一阵风声。 “和星辰战斗这种事，你居然不等我一起。” 沈流月的身影强行穿过一层层结界，身上的神性呈方块式解体。 苏克瞳孔猛的一缩。 但他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想法。 同样作为开拓者，她永远不会是躲在后面被人保护的弱女子。 “战场上除了刀剑，还必须得有盾牌啊。” 另一股声音从下方传来，斯卡恩单手举着大盾，周围扭曲的气流不断往他那边聚集，沈流月那边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神千流躲在他身后，用火炎的结界抗拒着两个世界的彼此侵蚀。 “真是的，还没化好妆就叫淑女起床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害我连口号都懒得讲了！” 她虽然穿戴了那身红莲的铠甲，但头发散乱搭在肩头，被风不断吹乱，和以往那种自说自话的高傲态度相比，居然显得有些温软可人。 苏克不再犹豫，猛的转回身来。 “我知道了！机会只有一瞬，交给你了沈流月！” “啊！”沈流月在扭曲波动的风大声应答，从腰间抽出那把弑神的刀刃。 权柄，斩星。 为了不负这一刀。 必须要一击必杀。 第八十八章 分割世界的一刀 旧日之力互相对峙的世界中，独臂的男人以盾坚守出一方之地。 “可以了，不要再把力量导过来了！”他身后红发的神千流大喊，“你明明才从那样的伤势里恢复过来啊！” 斯卡恩咧开嘴角笑了笑。 “所以我才会来深渊啊。” “之后的挑战只会越来越艰难，若是不继续精进，超越极限，实在有辱人们对这块盾的期待。” “苏克正冒着内心世界崩溃的觉悟在战斗，在这样的敌人面前，不拿出和他相同的觉悟是不行的啊。” 说着，他又往前迈步挺进一步。 自从听说从深渊归来的几人实力突飞猛进之后，他就一直有这样的打算。 这里简直是对他这块盾牌最好的考验地。 两人上方，伊洛丝完成了光壁，克莉丝汀生命的力量连接在沈流月身上，为她迅速恢复灵性的完整。 阿历克斯站在盾构机上方，双手拽着一杆机械锤沿路敲打，每挥舞一次撞击处就有机械结构蹦出来，用彼此咬合的机械版搭出一条悬空的“铁路”。 爱丽丝蓄力朝空中打出一发轰拳，扭曲的世界被荡开一道灵魂的奔流，那便是前进的道路。 “去吧！流月！”她和海柔儿同时大喊，早已准备好的海柔儿为沈流月降下一道金光。 那是序列4“贵族”的高洁之力，她在其中加入了作为深海古老一族的王者气息。 如一张绷紧弓弦，伏身在地的沈流月骤然往前奔出，踏过那条悬空之处，目光朝向灵魂的奔流。 积蓄的光壁在此时顺着前方推出，沈流月跟着那道光，如一道螺旋的箭矢、旋身起跳。 数以百计的无形丝线在空中兜住了她，伊丝夏前踏两步，紫袍袖口滑落，露出张开的两双白皙手臂，操控丝线猛得一拧，为沈流月再次完成加速。 砰——！ 握刀的少女在空中发出音爆般的轰鸣，她绷直身体，让阻力减弱到最小，直直朝不远那颗巨大眼瞳射去。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举动，星辰般的巨瞳猛的朝她一瞪—— 啪啦。 拦在前方的光壁出现裂隙，那边的伊洛丝猛的咳出一口血，却并未放手。 克莉丝汀用单手搭在她背上，为她稳住灵性。 你还有余裕看别的地方吗？ 阿列克·潘德默斯突然接收到意识的入侵，将目光向下凝望。 在那里，身怀旧日支配者之力的苏克冷淡站立，身上被浓厚的血包裹着。 在他身后，安格斯和涂祝背身伏地蹲着，涂祝的手心不断冒出鲜血，仿佛在为苏克充能。 他们心知无法在如此近的距离直视旧日支配者，因此趁着阿列克·潘德默斯的视线被沈流月吸引，由安格斯悄无声息带涂祝来到苏克后方。 “厨师”途径，序列4“血祭师”。 作为血与火的途径，涂祝曾经一直好奇自己和火焰和苏克的有什么不同。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血液中沸腾的火焰，某种程度上是那炽白火焰最好的助燃剂。 在几人身后不远处的神千流撑着斯卡恩，也朝前伸出一只手。 血液如注般隔空传递而来，仿佛得到指引。 “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我们沸腾的血啊苏克！” 直视旧日支配者，苏克将双手交织而握，仿佛用力揣紧了什么东西。 死吧。 天空中轰然出现一只火焰的大手，从黑色裂缝而来，扒住了眼瞳的深处。 撕拉—— 世界的隔阂被扯烂，浓厚的血从如星空般幻梦的世界喷涌。 天空在此刻落下一刀。 “绝技·弑杀冥神！” 扭曲的空间中，紫光骤然切开一条线。 随后，像是世界被斩裂一般，以那条线为分界，旧日支配者右半的眼瞳猛然往下沉了一截。 画面因此而割裂。 不对称的景象仿佛压垮了扭曲世界中最后的规则，伴随一阵天空的抖动，旧日支配者阿列克·潘德默斯的身躯发出极为不妙的强光。 轰隆——！！！ 足以堪称得上一场核聚变反应的爆炸接踵而至，所有人的视线被染成一片纯白。 …… …… …… “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背后的声音，苏克慢慢回头看了眼。 涂祝和安格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我们这都没死？” “看来是的。”苏克疲惫地笑了笑，位处前方的他第一时间以空间裂缝将爆炸移走，但还是遭到不少波及。 朝远处看了眼，斯卡恩和神千流，还有盾构机上的人都平安无事。 只不过才刚爆炸完，还陷在混乱状态当中。 沈流月呢？ 苏克愣了下，在心中为自己传递夙愿，希望找到她的踪迹。 视线迅速扫过，他找到躺倒在一片废渣中的少女，瞬移来到面前。 封印创伤。 正准备为对方治疗，地上的少女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坐了起来。 “我不需要疗伤，但我有事要问你。” 看着贴得过近的少女，苏克微微怔了下。 “我问你，你的心象世界要是被毁了，你是不是也会心灵崩坏？” “……是，”苏克有点迷茫的眨了眨眼，“但只要没有完全被毁，是可以用时间修复的。” 沈流月轻轻叹了口气，仿佛稍微放下心来。 “真是的，害我这么担心，你究竟在想什么啊，修复这个，该不会也和人性的稳固有关吧？” 苏克有点搞不懂状况地点头。 怎么感觉现在的沈流月这么耿直？是被旧日的力量影响了？ “难怪你晚上总是手脚不老实……”沈流月小声嘀咕一声，突然有些期待地看了苏克一眼。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苏克无奈撇了撇嘴，她的灵性没有被旧日影响的痕迹，这究竟是？ 沈流月在一片废墟里轻轻摩擦着双腿，眉眼低垂，咬住了下嘴唇。 “我想知道，战斗时候的我，和平时愿意让你靠在怀里的我，你觉得……哪个更好呢？” 羞怯不安的眼神，柔和的脸庞线条，说着这样亲昵的言语，让苏克不自觉下巴都惊掉下来了。 你真的是沈流月吗？ 啪。 盾构机上，远远看到这一幕的林鸦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靠！我这造的什么孽啊！自己的人生大事一点进展没有，反而去帮那个人生赢家？” 沈流月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在对方出发前，给她贴上了“真实”的标签。 本来是想着避免让她因不真实受到旧日的力量支配，结果谁想到…… 一旁的阿历克斯大概看懂了，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 “林鸦老弟，我觉得你可能只能加入重装者了。” 林鸦颤了颤嘴角。 “你那里是什么出家寺庙吗。” “……差不多吧。” 被爆炸击倒的众人接连站起，余波未散的空间中，一道光从沈流月的刀上发出。 那光如一道风般飘荡着，融到了沈流月的胸口。 苏克和她怔眼看着光芒在两人中间汇入，沈流月往前伸出自己的手。 【神权：斩星】 弑杀旧日支配者，让她的权柄得到了升华？ 似乎是因为这股力量，才让她在强烈的爆炸中安然无恙。 大概看懂事情经过，苏克回头看了眼阿列克·潘德默斯的遗体。 那里没有文字，却有一股力量的流向被血字提示标注。 伸出左手，那股力量顺延着来到苏克体内。 那是旧日支配者之力。 真壁之眼。 融合了这股威能，苏克再次感知到了宇宙真理当中，位于终极深渊背后的召唤。 那毫无疑问，来自犹格·索托斯。 稍作思考，苏克将这股力量与黑湖之主的力量共同寄宿在左眼，往天空抬起了手。 整个世界，在霎时间内被完全刷新，复归于海上孤岛的景象。 并非他将世界还原了。 而是在原本的心象世界基础上，再度生成了一个心象世界，作为底层。 外部世界的崩坏，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够恢复。 “主人！” 爱丽丝和众人从盾构机上下来，来到几人面前。 简单解释现状后，安格斯喃喃问了一声： “这么说你现在，真的算半个旧日支配者了？” 苏克耸了耸肩，神性的疲惫在战斗后完全涌上脑海。 他笑了笑说道： “可能不止一半，但应该不需要担心直视我会掉SAN。” 已陨落的神开始析出战利品，而在那具干瘪下去的眼珠下方，也有新的血字提示文字跳出来： 【深渊废都外围★★★★★】 【拉莱耶底城★★★★★★★☆】 【黑山羊庭院★★★★★★★★★★★★★★★★★】 苏克正凝神看着，这时的沈流月才猛然回想起自己刚才胡言乱语说了什么。 化成废墟的通道里，一道羞愧难当的女声突兀响起。 第八十九章 这能力可真方便哦不真危险啊 四个月后。 当寂临城中心再度升起光柱，城市的氛围要比预想中更加沉闷一些。 但苏克一行还是等到了前来迎接的雷格、李微娜等人。 得知了几件比较令人在意的事。 第一，海肯的光月教派副教派长达里安，这位序列2的强者，出于完全不明的原因暴毙了。 第二，在前几天，有海肯和埃尔诺拉的人从深渊通道出来，但诡异的是，回来的都只有一个人，而且不在神国强者的名单当中。 “你们身上的气质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李微娜打量了众人一眼，无论是其他熟悉的伙伴，还是那几位带进去的机组维护人员，身上都透着一股强者的可靠。 她颇有些哀怨地看了雷格一眼。 “下次一定。”雷格苦笑着拍了拍额头。 林鸦缓缓走上前来，看起来颇为稳重成熟的样子。 “经历这四个月，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 “哦？”李微娜对此持怀疑态度。 林鸦依旧保持风轻云淡的表情，眼神拉向远方。 “我在拉莱耶底层与深潜者的父神角力，在废弃的旧都消灭淤积的余孽，也曾深入神的树海，与绿羽凤凰大战三天三夜……” 李微娜皱眉看了眼苏克和沈流月，两人只是撇了撇嘴，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我踏过皑皑无尽白雪，与冬日的皇帝争夺权柄，也跌入深渊之井，挑战倒映在自身内心的影子，因此……” 林鸦目光依旧放远，伸出右手稳稳握成了拳。 “因此这一次……”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接着说了下去。 “我一定会找到女朋友！” 李微娜一连听完，连续眨了好几下眼。 “噗……”她突然捂着肚子，没能憋住，“哈哈！哈哈哈哈！” 她上来用力拍了拍林鸦的肩膀。 “合着连古神都拒绝做你的新娘是吗？” 这话一出来，后面的涂祝和安格斯也没憋住，一边喷笑着一边解释： “不，我们遇到过一个海肯几千年前的新娘，祂还是愿意接受林鸦的……” “只不过当林鸦看到祂的脸后，吓得三天没吃下饭。” “诶？”爱丽丝在这时歪了歪头，“那个新娘姐姐不是都和林鸦完婚了吗？” 林鸦连忙回过头阻止爱丽丝说下去，之前的气势顿时全无。 “你千万别提这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唯独这个放过我吧……” 显然，提到这个话题后，不止海柔儿和梅芙，就连苏克也没能绷住。 “看来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我准备了香薰泡澡，有没有女生愿意一边泡澡一边聊呢？” 沈流月很快上来抱住了她。 伊丝夏喊上其他女生也走了上来，回头看了眼苏克阿历克斯他们。 “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点了点头，目送几人离去，李微娜突然又回过头来。 “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说，地窟牌的发明者有说过你回来如果有时间的话，她希望能见你一面。” 地窟牌的发明者？ 苏克点头记下，看了一眼雷格。 “黑路嘉呢？” 身为新人类留在寂临城的最强战力，又作为自己和伊丝夏的“姐姐”身份，此刻没出现有些异常。 而雷格和李微娜之前都没提这个，说明有什么隐情。 果然，雷格的表情沉了下来。 他往左右看了一眼，苏克顿时心领神会，让阿历克斯他们先回去休息。 随后撕开空间裂缝，带着雷格一起传送离开。 …… 昔日有些熟悉的景色，两人在转瞬便抵达了起始之岛。 眼前，白夜城一战后建立的烈士碑已变得有些斑驳，被藤草缠绕着。 最上方的三个名字，还写着“苏克”、“徐凌”、“伊洛丝”。 苏克仰头看了眼，在原地发动心象世界。 无论是怎样的力量，侵入他一方净土的窥视都会被捕捉。 雷格望着远处的大海，在原地有些懵。 “你的力量真是变得越来越匪夷所思了。” 苏克没过多解释，要是让他知道这里只是一层世界，而他还收集有众多来自神的伟力，恐怕会把他绕晕。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寂临城的现状。 从最开始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自从达里安死后，黑路嘉主教亲自去调查了这件事，”雷格咽了咽喉咙说道，“她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话——” “‘不要去找我，不要以任何方式调查我的行踪，不要在这个世界提到我的名字。’说完这句话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寂临城。” “但奇怪的是，本来我认为黑路嘉主教不在，各方神国应该会有所动作，结果一直到你们回来为止，他们都安分得过于反常了。” 很诡异。 为什么连名字也不能提到？ 这件事难道和达里安的死有关？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所以我也调查了海肯方面的一些事情，结果让我有些意外。” 雷格的表情变得凝重。 “达里安的死，或许和你有关。” “我？”苏克微微有些惊讶。 雷格点了点头。 “据说他在你们进入深渊的那天，也就是四个月前，曾经试图阻拦，但因为你们行动隐秘，又有黑路嘉阻拦，因此放弃了。” “在那之后他就开始尝试搞一些小动作，策划如何推翻新人类在寂临城的中心地位，并有详细的预谋。” “然而还没等到实施，他就莫名其妙死于非命，仓促得完全不像是和谁交战而死，而是突然陨落了。” 苏克清楚雷格的言外之意。 能令一位序列2悄无声息暴毙的，恐怕连现神都不一定能做到。 这也是寂临城虽然表面没异常，却始终笼罩着一股压抑感的原因。 但问题是。 从结果上看，出手的存在似乎帮了自己，也帮了新人类。 却又同时令黑路嘉限于不便言说的境地。 这是为什么？ 为了更直观了解过程，苏克向雷格发起一项夙愿。 这并非强制性的，而是提前得到对方同意的行为，因此不会造成创伤。 夙愿的内容是——把这段时间寂临城所发生事情的完整经过告诉我吧。 仅仅意识的传递，苏克在一秒内得知了四个月内的完整经过。 不过看完后他也愣了一下。 “你和林悦后勤长……” “咳咳……”雷格有些尴尬，“这个你就不用深究了吧。” 同时他在内心庆幸还没走到最终那一步，否则岂不是全被苏克看光了。 这能力可真方便，哦不，真危险啊！ 微微沉思片刻，苏克在里面筛选出所有有用的信息，不经意间意识到些什么。 他把雷格送了回去，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目的分明地望着某个方向。 一道身影从侧面小巷里走出，摘掉了头上的兜帽。 “一起去吧。” 是伊丝夏。 本应该和其他人在泡澡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又返回来了。 “你不和她们多待一会吗？” “不必了，我的身躯污浊，还是不要和她们共浴比较好。” 话虽这么说，但借由“纯魂之海”重塑身躯后，她的躯体早也不是以前那副了。 何况更早的时候，她用的也是青月教派长蓓莉卡的身体。 但既然她想一起来，说明她也发现了什么。 “只是女人的第六感而已，也许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宿命。” 像是随口解释，又像是心思缜密的结果。 苏克不再多说什么，朝她伸出了手。 “走吧，无论那里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第九十章 卡牌与牌手 寂临城是一座典型的、城市氛围会影响到人的城市。 无论多么张扬跋扈的人，来到这座城市后都会不自觉想要收声。 连日的阴雨、昏暗的光线、突发的灾难、神灵蠢蠢欲动的阴谋，这些要素交织在一起，让城市正如其名，给人一种寂静临头的感觉。 即便历经无数次重建，她依旧耸立在这里。 据城市居民的真心话，他们对这座城市最怀念的情感，是那种外面大雨连天，世界就像要毁灭，但自己躲在小窝里，和家人共处一室那种对比的温馨感。 这种感觉，每个人都有过体会。 和伊丝夏并肩走在雨水的街道上，天空中的雨丝不知不觉停了。 苏克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夜色，又向伊丝夏摇了摇头。 不是他做的。 “还要更明显一些吗。”伊丝夏露出冷淡的笑容，嘴角微微抿紧。 目的地的终点，在城市西南边商铺的帐篷聚落点。 两人站在离其中一个帐篷十多米的距离，看到人们欣喜从帐篷里走出，仿佛得到了所求之物一般。 苏克从雷格的记忆里看到，伊丝夏想必也从地下渠道获知了有关这里的信息—— 地窟牌的发明者，在三个月前来到了寂临城。 虽然这段时间不断有新的卡牌发售，但问及卡牌对应的主人时，没有任何一位收到过邀请。 而这位从不收集任何信息的发明者，却在西南聚落点搭建帐篷，开起了占卜屋。 据传。 任何人只要踏进那里，都能获得自己梦想之物。 但太过贪婪的梦想，往往会以极度惊悚的方式呈现。 曾经有位男人宣称自己要做寂临城的城主。 三天后，他成为了城主，和历代城主的遗像挂在一起。 这起事件的真凶很快就被找到了。 是男人的同乡。 因战争后对方过得比自己好，早就暗藏杀心，借助占卜的预言动手，企图嫁祸给鬼神之说。 这样的情形发生过数次，也渐渐让这间占卜屋笼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苏克和伊丝夏的前面，却没有任何人排队等待。 两人相视一眼，并排朝那里走去。 掀开门帘，一股冷冷的幽香透来。 房间里的布设很简单，阴暗的环境下仅有一张桌子，仿佛知道他们会来一样留了两双椅子。 坐在对面的人影戴着星辰般的兜帽，全身笼罩在深邃的暗色之下，搭在桌上从袖口露出来的手臂洁白如玉。 软垫上摆了一颗水晶球，那双手微微摊开，示意两人入座。 “星霜草的味道。”落座后，伊丝夏平静看着兜帽后的人影，即便视线无法穿透那里。 人影什么也没有回答，从袖口取出四张卡牌，三张并列向前，一张摆在后面。 伸手示意的动作，仿佛是在邀请两人翻开其中一张。 那并不是什么塔罗牌，从卡背的样式一眼就能看出。 是地窟牌。 用目光确认里面没什么把戏，苏克将手指按在了其中一张，翻开它。 那是一张角色牌。 『旧日支配-苏克』 卡面上的自己睁开双瞳，背后如闪卡般隐现的虚影是深渊中众多败于他手被夺走力量的旧日支配者。 黑湖之主、真壁之眼、大衮、冬日皇帝、绿羽凤凰、旧都余孽、深渊之影…… 卡牌的能力给得相当复杂，光描述文字就占了半张卡面。 而且卡牌的背景框并非金色，而是彩色的。 也就是说，稀有度凌驾于橙卡。 苏克缓缓将手指移到另一张卡片上，见对方没有阻止，继续翻开。 『权柄之力-苏克』 卡面预示着他能从神的手中夺取权柄，能力也十分超模。 每回合一次，若对方卡片生命力低于10点，能够夺取对手橙卡及以上卡牌的固有能力，永久化为己用。 同样是一张彩卡。 第三张。 『人性锚点-苏克』 直到这里，苏克终于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又是一张彩色级别的卡，效果是与其他人并肩作战时能力高涨，若周围三格没有敌方但有我方具有人性单位时，恢复所有灵性与生命。 苏克的手略微停留，缓缓伸向位于最后方的那张卡牌。 兜帽人影的手却先他一步按在了上面。 随后，在苏克抬头的目光中，对方具现出棋盘，并调整好了阵营与关卡。 那是…… 即便没有亲身经历，伊丝夏也能轻易认出来—— 白夜城，梅斯卡徒一战。 但与过往四人组队召集军团挑战不同，这场游戏的挑战者只有苏克一人。 他手里有且仅有三张卡牌。 就是刚才翻开的三张，并且已经布置在场上了。 人影摊开手示意他游戏开始，按照对方的意思，显然是打算让如今的自己去挑战昔日的梅斯卡徒。 苏克没什么玩游戏的心思，只是单纯将卡牌往上派遣而已。 而那被誉为不可攻破难关的PVE大型副本，林鸦为此研究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BOSS，在三张彩卡面前变得如同新手关卡一般，梅斯卡徒总计4个阶段，每个阶段都遭到秒杀。 不需要军团配合，不需要制定谋略，仅靠一个人的力量，在十几个回合内结束了战斗。 他抬头深邃看了对方一眼。 做这样的演示，是想传达什么？ 而将目光重新放低到对方按住的那张卡时，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那仿佛来自无数个幽远世界的背后，却又像涌动的喷泉一般直抵内心： “苏克，你的命运，并不在这三张卡牌里。” 他从深渊回来，不过是今天的事情，甚至只是两个多小时以前的事情。 而对方给他看的三张卡牌，记载了他在深渊当中发生的一切。 包括将神性锚定在人性上这点。 这三张卡显然还没有流通在市面上，否则以这样的强度，无疑会对整个游戏的平衡带来毁灭性的影响。 等等。 对方是想表达，以他现有的力量，已经能对世界造成毁灭般的影响了吗。 苏克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但如果仔细想想，自己现在确实具有毁灭世界的力量。 让黑色的裂缝遍及世界，以源火降临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将被焚烧殆尽。 无论岛屿还是城市，无论天空还是大海。 “毕竟我也不是卡牌里的人物。” 在地窟牌里。 就算能力再超模，数值再失衡，也只不过是牌手手中的工具罢了。 如果牌手让他这张卡牌去毁灭世界、去滥杀无辜，那也唯独只有听从，不可能违反游戏规则。 毕竟卡牌是没有意志的。 但现实与卡牌完全不…… 想到这里，苏克突然愣住了。 他咽了下喉咙，重新看向戴着星空兜帽的人影。 “看来，你发现了。” 苏克瞳孔微微一缩。 在现实世界，我也只是一张卡牌而已吗。 而看不见的牌手，正操纵着这一切。 毕竟。 卡牌是不知道有牌手存在的。 第九十一章 高维世界的致命药剂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晓我的存在，苏克。” 同样深渊轻灵的音色，却有一丝柔和的意味。 苏克有一些恍神，似乎时光来到了久远以前，在他才刚刚记事的时候。 “是该让你想起一切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人类降临最初，唯独只有你找到火把的配方，取得火的力量。” “也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明明最先取得的是‘司机’魔药，却顺其自然与人交换，成为了‘读者’。” 伊丝夏听到这里，再也无法沉默下去。 “所以是你安排了这一切吗，娑嘉莉·菲阿德拉。” 戴兜帽的人影将目光偏向伊丝夏。 停留片刻后，她缓缓拉下帷幕般的帽檐，露出一张苍白但温柔的容颜。 若说是母亲一样的角色，未免容貌过于出众了。 “你是……在废墟中的那个测试体吧，”她看向伊丝夏的眼神没有一丝怜悯，“想不到你居然和我的孩子走得这么近。” “你的孩子？”伊丝夏冷漠不屑地开口，“你难道想说，你是苏克的生母吗，难道以为我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娑嘉莉的双眼微微触了触。 “我的确不是这孩子的生母，但我对他的期待，远远凌驾于母亲这个身份。” 记忆像潮水般拍打上岸，苏克渐渐回想起了一切。 那是在孤儿院里，自己所经历过的一点一滴，本应该珍藏在心的回忆。 原来，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会抱着幼时就容易寂寞的自己入睡，会以温柔的嗓音轻哼着摇篮曲。 在思想还很懵懂的时光里，曾经一度认定对方一定就是自己的母亲，享受着全天下最温柔的呵护。 然而。 在七岁那一年，一切都变了。 他忘记了曾有这么一个人，开始以孤儿的身份进入学校，在同龄人的话题中渐渐变得孤僻。 等到十八岁那年，终于考上大学，远离并不存在的家园，抛下过往，过上渴望已久不问出身、随心所欲的校园生活。 可这样的时光也只持续了不到两年，全球降临就发生了。 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特殊”，原来只不过是一场安排而已。 他突然轻轻笑了笑。 “所以，你希望在我身上看到什么，刘汐芸老师？” 久远的名字，久远的记忆。 那是当初娑嘉莉·菲阿德拉在孤儿院工作时所用的名字，是孤儿院里所有孩子最喜欢的护工。 地窟牌的发明者，同时也就是星空命运女神。 一位外神。 通过命运，她得以获知地窟牌所有角色的特性，再现出过往神灵大战的棋盘。 “你终于想起来了，苏克，”娑嘉莉很快将目光从伊丝夏身上挪开，似乎她并不值得自己多看一眼，“你的父亲，祂……” 渊古之主吗。 苏克感觉到一阵讽刺。 明明自己可能只是个泥土捏出来人偶，两位外神居然以他父母的身份自居，究竟是什么给了祂们如此看得起他的眼光。 “这件事情，还要从很古老的时候说起。” “在那时候，你的父亲也曾是一名人类。” 人类？ 作为外神的渊古之主，曾经是人类？ “也许你对此很惊讶，但既然地球能和地窟世界连结，那么与其他世界共存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我们的世界，从来就不是单一的存在，你的父亲在远古时代找到了那扇门，获得了凌驾凡人的力量，踏进了多元世界的大门。” “他在无数个世界穿梭、征战，直到最后抵达最始源之地。” “在那里，他第一次尝到了败北的滋味，从高维世界跌落，坠入这个世界。” “白夜城的众人在两千年前唤醒了他，从苏醒过后，他便有了一个计划。” “全球降临只是其中的一环，他创造了众多的子嗣，并在其中选择那唯一的一位。” “那就是你，苏克。” 苏克眼神触了触。 娑嘉莉的语气就如同在孤儿院时那样，如此亲和平论的语气，让人完全想象不到是一位外神。 “为什么是我？” 这是他一直萦绕心头的疑惑。 “这件事很复杂，但也很简单，我们在眼中所见到的具有体积的形状，只不过高维世界与这里相交的一个面而已，在那里，时间是静止的，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人类在睡梦和幻觉中看到的那些是真实的，看到的真实是虚假的，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存在，并没有狭隘的时间观念一说。” 听到宇宙真理以文字的方式阐述出来，苏克已经完全不怀疑对方的身份。 “但，无论世界以何种方式存在，过多的知识往往以绝对理性的方式存在，想要打破它，只需要一些最简单的方式。” “我们往往将人类比作蝼蚁，但这只是力量和知识文明的差距，刨除掉这点，人类和蝼蚁在本质上仍旧有着天堑般的差距。” “那便是情感。” “身为外神，受情感控制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外神们有时也会与人类生育诞下子嗣，作为自己的代言人。” “这即便是说，即便外神，即便凌驾于更高维度，仍旧有些准则，是遵循原始世界的原则的。” “虽然那往往只是人类的大脑所能接受到信息，但曾为人类却成为外神的‘他’，从那其中看到了一丝可能性。” “世界上的规则是对立的，这不仅存在于低维世界，高维世界同样适用。” “外神们没有善恶，没有观念，没有规则，就连化身的行为也不一而终，但在绝对理性的世界里，感性是一支致命药剂。” “在人类看来，当越过界限，进入到无边无际、阴影笼罩的可怕未知世界时必须时刻记住，把人性和地球主义抛在脑后。” “这终归也只是人类狭隘眼界所能看到的，那脆弱的人性会让他们在面对你们称呼为‘不可名状’的生物时，被绝望和恐惧深深埋葬。” “但你不一样，苏克。” “如今哪怕那名为克苏鲁的旧日支配者出现在你面前，也不过是以平等的姿态对话罢了。” “你持有完整的人性，这是所有旧日支配者和外神都做不到的事情，这本身就是一件矛盾相悖的结果，是由我和你的父亲共同创造的。” “那些对于广阔宇宙中毫无意义的人性，一旦得以真正以高维的姿态进入高维世界，将产生致命的连锁。” “一旦世界的真理被感性入侵，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影响，只要能够与理性产生对立，那规则便自然诞生了。” “光与暗，冷与热，冰与火，我们的世界原本也没有这样的规则，直到对立的影响诞生，才有了这一切。” “所以……” 娑嘉莉深情注视着苏克。 “我们将我们的爱注入到你的灵魂里，让你成为打破高维真理的那支药剂。” “把神性成功锚定在人性当中，你做得很好。” “我们……成功了。” 第九十二章 与命运诀别与造物主为敌 苏克大概理解了娑嘉莉·菲阿德拉，也就是外神星空命运女神的意思。 让自己的人性上升到高维层级，随后用这份存在去侵蚀宇宙真理，借以获取与未知至高存在对立的力量。 “你仍旧没有解释，为什么是我。” 娑嘉莉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因为在所有孩子里，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懂得爱的那个，我和无数的种子相处过，唯独只有你，如此寂寞，哪怕只是稍微离开，也会让意识忍不住挂念。” 苏克慢慢偏头，看了伊丝夏一眼。 对方的眼神仿佛在说，没关系。 所以，自己成为启动者，只是娑嘉莉凭借主观做下的决定吗。 随后，祂便操控了自己的命运，为成为“被选中的启动者”而铺下道路。 火把的配方、火之普罗米修斯的信仰之名、“读者”魔药、血字提示…… 想到这里，苏克忍不住笑了。 “说到头来，你是希望我帮助渊古之主，去挑战高层世界的至高存在？” 娑嘉莉微笑着点了点头。 “只要有你的配合，祂一定能够在终极大门之后稳住脚跟，洗刷过去的耻辱。” “那要是我不配合呢？” 听到苏克这样说，娑嘉莉的眼神露出些微震惊，眉头朝中间皱起。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这是早已铺设好的命运。” 苏克冷哼一声。 “其实我隐隐就已经察觉到了，从最开始接受旧日支配者之力的那一刻起。” 他缓缓吸了口气，将手搭在桌子上。 “你说我将神性锚定在人性上的做法很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一旦将人性上升到高维层次，所谓的命运还能像以前那样束缚我吗？” 面对这句话，娑嘉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但苏克已经知道了。 “你会在这个时候找上我，恐怕是因为在命运的某些领域，你已经开始无法掌控我了吧。” “我不理解，为什么？”娑嘉莉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惊疑和不解。 苏克目光镇定看着她。 “我是你们爱的产物？我的人性是由你们两位外神共同创造的？”他将手按在桌子上，“别开玩笑了，直到今天以前我连你们的记忆都没有，你却说我拥有的一切情感是你给的？” 苏克坚决而肯定地摇了摇头。 “你们所谓的爱，我丝毫没有感受到，而你们希望我做的事情，只不过是把我当作工具而已。” “与至高理性对决？在高维世界站稳脚跟？你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你们最想达成的目标，可那并不是我的目标，你们也从来没问过我的感受，只是在我即将脱离控制前告诉我，你一定要去完成这件事而已。” 苏克再次冷笑一声。 “呵，在我看来，你们既不懂爱，也不懂得人性，否则为什么还要指望我，靠你们自以为强加的爱去那扇大门背后不就行了？” 娑嘉莉的眼眸触了触。 “你说我对你的爱……是强加的？”她摇了摇头，“你根本不明白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为你铺垫了多少！赋予你的火焰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苏克的眼神依旧平静，他牵起了身旁伊丝夏的手。 “至少最基本的，父母应该平等地去爱自己的孩子，同样身为你们散播出去的种子，从进来以后的那一刻起，你有问过她的感受吗，有想过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吗？我原本以为桌上的三张卡牌至少有一张是关于她的，但很显然，你爱自己‘孩子’的前提，仅仅是这个‘孩子’是否对你有利用价值。” 他用力握紧伊丝夏的手。 “人是自私的，但爱是无私的。” 伊丝夏愣神盯着眼前的苏克，从手心的力度里传来温暖，让她觉得无论面对什么也不再畏惧。 “也许你不想承认我是你的‘孩子’，”她转过目光，看向这位创造自己却又抛弃的‘母亲’，“但我并没有怨恨过你，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你的存在，也未曾有过对父母的幻想。” 她又转头看向苏克。 “我想苏克也是一样，他体内稳固的人性是这么多年以来，在地窟世界逐一和大家共同建立起来的联系，绝对不是什么神刻意安排的。” 两人的手相互紧紧握在一起，娑嘉莉看着他们的连接处，眼神冷了下来。 “那么有一天，你与你的造物主，终将会有一战。” 始终被她背在身前的卡牌被翻了开来。 上面绘制的是苏克在广袤的宇宙边际，双手捧着一团白色火焰。 『原初人性之火-苏克』 那并非彩卡，也非橙卡。 而处于无法分级的定义。 空白的卡牌区域，也没有任何关于能力的描述。 苏克凝视片刻，慢慢从卡牌上拉起目光。 “那便战就是了。” “愚蠢，”娑嘉莉似乎因他的愚昧显得有些疲惫，“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你应有的命运呢？这样总比被强行夺走人性要好。” 苏克和伊丝夏相视一笑，似乎想到了同一点上。 “难道无数的历史还不能让你们这些外神看清吗？”伊丝夏开口说道。 “人类原本就是无知而愚昧的，亦无法从历史上学到任何教训。”苏克跟着补充。 时间沉寂了几秒。 娑嘉莉深沉叹息一声，似乎早就意识到会是这个结局。 连祂也无法掌控的命运，将结局准确导向既定的发展。 因为未来早已存在。 桌面上的棋盘中，一股蔓延的黑暗吞噬了苏克那张卡牌，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能为你做得不多，光月骑士的教派长以及这个，算是一些微末的帮助。” 达里安果然是祂杀死的。 就因为他对自己图谋不轨，所以在命运上把其抹除了。 而另一个东西是…… 几乎不需要鉴定，苏克也能感知到那是什么。 序列1，“意识行者”的非凡特性。 从上面传来了略微熟悉的气息。 “你把‘长夜’那位和我同途径的神杀掉了？” 如果记得没错，那人的名字是布提斯，在第一次从深渊出来后还在花园岛刺杀过自己一回。 两千年前的月上神国计划，就是他负责向渊古之主传递夙愿，将其唤醒。 原本还考虑提防着对方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和那位自不量力的海肯骑士一样，他居然想夺取你性命，取走你的火焰，裁罚是必然的。” 哪怕他曾经是唤醒渊古之主的重要成员吗。 还真是用完就丢啊。 苏克有些苦涩地勾起嘴角，拒绝了桌上那样物品。 “如今的我，不再接受命运的馈赠。” 从椅子上起身，他始终握紧伊丝夏的手。 背后再次传来娑嘉莉的声音： “小心埃尔诺拉和海肯最近从深渊回来的那两个人，祂们是序列0的现神。” “黑路嘉并没有死，祂只是为了逃离被深渊侵蚀失控的命运，选择暂时封印自己而已。” 苏克摇了摇头，她似乎仍旧打算用馈赠尝试挽留。 但随即，娑嘉莉用有些不情愿的语气再次喊道： “伊丝夏，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听到这里，苏克才在前面停了下来。 他身边的伊丝夏缓缓转身。 “你说苏克与他的造物主终将会有一战。” 她语气平静说着。 经历过一次死亡，换过两副躯体，如今的她早已脱胎换骨。 “那我与我的命运，也终将会有一场诀别。” 第九十三章 圣女侧居俗世之外巨龙遨游群山之巅 从帐篷里出来，走在安静的街道上，伊丝夏突然捂嘴笑了一下。 看到苏克投过来的眼神，她解释说： “听完那么沉重的命运话题，出来后心里莫名就变得轻松了，不是吗？” 苏克耸了耸肩，对此并不否认。 伊丝夏一把凑过来抱住他一只胳膊，有点俏皮地说道： “哎呀，我们的原初人性快要熄灭了，是不是要赶紧补充能量？” 苏克一脸黑线。 “太刻意了……” 伊丝夏自然清楚这不会有用，于是转换了话题： “那么，就把那些不刻意的人召集起来，办场聚会怎么样，李微娜那边似乎也打算有所准备。” 还真是和从前一样呐。 于是，没什么拒绝的机会，一大帮子人在城里酒馆包了场，开了次愉快的派对。 苏克也借这个机会，将发生在寂临城和即将发生的事件告知了众人。 “原来那两个单独从深渊出来的是现神吗……继大地之神之后，埃尔诺拉和海肯的神也有了动作。” “这下也终于弄清了渊古之主的目的。” “还有就是……” 众人看向苏克。 终有一天，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他要直面一位外神，失败则被夺走人性。 而对于人类来说，失去人性等于精神死亡。 虽然没有告知牌桌上最后演变的结局，但众人基本也猜到了。 这会是场事关存亡，你死我活的战斗。 “别都扳着一张脸，不是已经开始脱离命运的掌控了吗，就算是已经定下来的未来，也有改变的可能。”李微娜连忙打岔了话题，邀请众人举杯。 一杯过后，她用力拍了拍苏克的后背。 “虽然某个家伙现在不在，但要是有人说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神提前安排好的，她绝对第一个不同意。” 苏克自然清楚李微娜指的是谁。 稍微联想一下，的确很有可能。 “还有，”沈流月用手背抹了抹嘴角，走上来说道，“否定我们这群人之间一路走来累积的友谊，这点我也绝对无法认同。” 林鸦在后面百无聊赖衬着下巴。 “是啊，这岂不是说我找不到女朋友也是命运强行安排的吗？” “不……”阿历克斯笑了笑，“我觉得那跟命运没什么关系……” 酒馆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也就在这时，为了避免扰民关得严实的门被敲响了。 这里是他们包场，门外也贴了告示，这种时候还会敲门的是？ 在肯许下，酒馆的侍者前去开门。 门外的黑夜中。 一个全身罩在镶金白袍里的人影站在那里，散发出不加掩饰的圣洁神光。 蓝色如同飘带一般的衣摆垂落身后，为这道身影平添了不少气势。 苏克，能聊聊吗。 透过意识而来的话语，令苏克的眼神微微一沉。 “我很快回来。”从座位上起身，苏克来到酒馆门边。 和星空命运女神一样，他的视线无法穿透白色兜帽下的阴影。 现神……不。 也是更在那之上的存在。 对方微微侧身，给他让出走出酒馆的路。 “所以，埃尔诺拉的神找我有什么事？”两人并排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苏克问道。 从那身蓝白色的装束，以及不掩饰的气息来看，对方也没有隐藏身份的打算。 就好像对方知道娑嘉莉已经将祂的信息告知了苏克一样。 缓步行走中，白色兜衣的人影右手托出一件物品，从细嫩白皙的手臂看，是女性的化身。 而那件物品，苏克在前不久才看到过。 “意识行者”的非凡特性。 “呵。” 苏克轻笑了一声。 “你也希望给予我馈赠？” 谁能想到，一天里居然有两份魔药的主材料放在自己面前，好像全天下的人知道他演绎完序列2，打算晋升一样。 “不——” 苏克听到了如同泉水一般清冽圣洁的嗓音，语音如涟漪般回荡在意识里，令人印象深刻。 “我希望和你做一场交易，苏克。” 苏克停了下来。 他感觉四周的空间开始变得虚幻朦胧，仅仅一个意识的念头，两人便出现在无尽高空之上，而下方，是雄伟的山川、漂浮的云雾、以及繁华瑰丽的人类城市。 “这里就是埃尔诺拉吗？”苏克并未急着脱离结界，既然这位神没有直接在外面把酒馆炸成灰，说明的确有事情想和他谈。 “是，”那音色依旧圣洁，也苏克同样俯瞰下方的美景，“这里是我创造的国度。” 埃尔诺拉的执政神吗…… 原本还以为是爱丽丝所在圣贞廷的那位序列0，看来作为世界第一大国，序列0的数量可能也比苏克想象中要多。 “埃尔诺拉一共有三位现神。” 似乎猜透他的想法，人影将手指向东方，画面一转，两人也如穿梭空间一般，迅速抵达一座云雾缭绕的雪山。 “圣女侧居俗世之外。” 往西边指，景色变换至蛮荒瑰奇的群峰。 “巨龙遨游群山之巅。” 再次指向东边，这里是埃尔诺拉的中心，圣都梅尔-菲利亚。 “神庭坐镇王庭之中。” 脚下的繁华城市令苏克一时难以挪开目光，占地如此广阔，建筑如此恢宏，与其说是城市，更不如说是一个完全由城市构成的国家。 而这只是埃尔诺拉的王都而已。 “不愧是历史悠久的世界第一大国。”苏克并没有吝啬自己的感叹，虽然听安格斯多次提起，但看到埃尔诺拉的实际景色，仍旧不禁感慨想象力的单薄。 “近万年的浩瀚历史中，这片土地的美丽也常伴危机，为了守护这份安宁，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苏克身旁的人影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眼神明亮，宛如天人的清丽脸庞。 “我是埃尔诺拉的主神，奈芙娜·圣菲利亚，在此外部世界即将崩溃之际，我希望对你提出一项交易请求。” 苏克微微愣了半晌。 一般来说，现神不会以如此的姿态降世发表言辞，也不会让人看见真实的模样。 以这般姿态出现，若是让祂的信众知晓，已然是种极大的亵渎了。 而对方的语气也没有贬低他的意思，而是将双方拉到平等合作的关系。 如此拉得下身份，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苏克苦笑了一声。 “你的筹码是？” 如果要合作的话，一份序列1的主材料作为交换，显然不符合对方的牌面。 在苏克看来，那大多只是见面礼。 “在未来的毁灭一战中，埃尔诺拉的三位现神都会亲临世间，全力协助你。” 苏克顿了一下。 “什么？” 虽然对方自称现神，但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无疑证明祂的位格要远远凌驾于现神。 这说明，祂已经在高维度的世界见证过世界的未来。 而苏克还尚且不能看到那里。 奈芙娜·圣菲利亚目光明亮凝视着他。 祂的语气，如同穿透了时光。 “在不久的将来，外神们回归引发的争端，将提前毁灭这个世界。” “而我希望你付出的承诺是，当改变那一天的结局后，不要毁灭埃尔诺拉。” 第九十四章 以世界为砝码天秤依旧向你倾斜 苏克的瞳孔不可控制地缩了一下。 我，毁灭埃尔诺拉？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奈芙娜侧过头去，用手抚过前方，画面骤然转变。 天空昏暗无比，地块分裂崩溃。 而下方的王都，被大火吞噬。 “这是我做的？”苏克难以置信看着这一幕。 虽然他认为埃尔诺拉一定程度上和新人类敌对，但不至于闯进人家神国，把整个国家焚烧一空。 毕竟，那里也是爱丽丝和安格斯的故乡。 “也许是被深渊吞噬后的你，即便能看到实际存在的未来，由于这个世界的时间维度尚未抵达那里，一切也犹未可知。” 同时，奈芙娜还提到了外神“们”。 “难道降临世界的外神并不只有渊古之主？” 奈芙娜微微轻叹了一声。 祂并未正面给出回答，而是具现出一副画面。 那也并非众多外神摧毁世界的景象。 两人的头顶，被星空填满。 在那里，群星正以不协调的轨迹运动，仿佛时光飞速倒转，群星也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群星正位之刻。” 奈芙娜凝视着那幕景象，给出解答。 “渊古之主在不久前拘束了外神格赫罗斯，当祂在宇宙中吟诵圣歌，所有沉睡的旧日支配者和外神都会被祂唤醒，最好的结果是周围星体上所有生命的毁灭，稍微糟糕一点，或许连星体都将不复存在。” “利用格赫罗斯的特性，渊古之主令深渊中的时间作用于宇宙，使群星逆转归位。” “这无疑会导致宇宙中强大的存在向这个世界投来视线，其中与渊古之主的深渊有关的那些，则更为甚之。” 奈芙娜转头看向苏克。 “你在深渊里，应该与旧日支配者和外神们间接直接打过招呼了吧。” 苏克咽了咽喉咙，没有开口。 也就是说，连三柱神可能也…… 渊古之主想做什么？祂难道有自信在如此众多强大诡异的外神面前，抵达终极深渊背后的大门？ 毫无疑问，这是比永寂海消失更为恐怖的灾难，仅仅一位外神降世就足以将世间生灵灭绝，更何况一群。 埃尔诺拉会因此做出选择，也就合乎情理了。 “为什么选我？” 在苏克看来，如果真的要分出阵营，投靠已经是强大外神的渊古之主显然更有胜算。 “并非我的意志选择了你，”奈芙娜深深凝望着他，“我在未来放了一座黄金的天秤，它称量了你的重量，承认你的公义。” “而且……” “作为渊古之主和星空命运女神选中的人，也只能是你。” 苏克缓缓接过“意识行者”的非凡特性。 “你要的，只是我不对埃尔诺拉出手？” “是的，我说过，为了守护这份安宁，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而你在终局之后，有能力毁灭所有。” “既然未来尚未改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奈芙娜露出些许犹豫之色，看他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怎么感觉好像是我要吃了祂一样…… “因为以世界为砝码，天秤依旧向你倾斜。” 苏克大概猜测，奈芙娜应该是“文员”途径的序列0，从纹章石板的记录，序列0的魔药名字是“怜悯”。 “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一个条件。” 如果奈芙娜说的是真的，新人类的确需要强大的盟友。 “从今往后，埃尔诺拉不得再故意为难新人类，否则这对我来说等同于宣战，同时也要在战前开放神国作为避难点。” “合理的请求，我以执政神的尊名应允，”奈芙娜浅浅抬起目光，“但作为交换，我希望能订下神契，否则双边都无法安心。” 呵…… 埃尔诺拉无论人还是神，在这方面倒是如出一辙。 以神性立契，埃尔诺拉将新人类视为盟友，无条件提供物资，恶意滋事之人会受到本国法律同等的严惩。 而苏克需要遵守的条款是，若埃尔诺拉未与新人类为敌，不得入侵埃尔诺拉神国。 契约完成，奈芙娜使书卷收于袖中，凝神问道： “你在深渊中，看到多少纹章石板？” “十七块。”苏克如实回答。 奈芙娜点了点头。 “也许我能帮助你补足剩下的五块石板。” 在说出名字前，苏克下意识留了个心眼。 “这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吗？” 奈芙娜很显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明亮的眼眸变得有些复杂。 “不必，这场事关世界存亡的战争，你需要更多可靠的盟友，你维持至今的人性一旦有部分因死亡而缺损，这对未来的影响也事关重大。” 苏克想了想，认为对方确实说得有道理。 星空命运女神娑嘉莉之所以没有对伊丝夏她们出手，恐怕也是担心此举会招致苏克人性泯灭，导致渊古之主的目的无法达成。 而以奈芙娜为代表的埃尔诺拉阵营，若是不来找苏克同盟，而是杀害他的同伴，必将得到渊古之主和苏克的双重报复。 所以，奈芙娜不仅不会为难他们，反而会保护他们，甚至主动提供魔药资源，以免苏克的同伴在神战中轻易殒命。 这还真是讽刺。 曾经的敌人，如今双手把珍贵的资源送上。 “缺少的五条途径是，‘装修工’……呃，‘谱师’、‘蒸汽师’、‘古语者’、‘教授’、‘交际花’。” “你不必特意从序列6开始，”奈芙娜静静说道，“作为服用魔药的主神，怎么会对新增的几条序列无动于衷，在你们还在海肯地窟探索时，我就已经收集到足够信息。” 苏克无话可说。 这不是怕你不知道吗…… 看得出来，这位埃尔诺拉的主神远超预料的精明，拥有博识的远见和不带偏见的态度。 神国能发展成世界最强大的国度，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奈芙娜的诉说下，加上在深渊一路探索得到的纹章石板，剩下的五条途径得到补足. 这分别是李微娜、阿历克斯、爱丽丝、沈流月、海柔儿和伊洛丝的途径。 到此为止，苏克掌握了完整的二十二条魔药途径。 “序列0仅仅只是个开始，而你在这条路上走的捷径，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苏克自嘲地笑了笑。 这也算多亏了命运？否则以他序列2的身份，怎么可能平等和一位现神对话。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知道。” 这算是他知识拼图里唯一一块盲区。 “‘读者’途径的序列0，魔药名字是什么？” 苏克虽然知道配方，知道晋升仪式，但由于海之仙女给他看的石板缺损，并不清楚魔药的实际名称。 奈芙娜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她对此知晓： “‘读者’途径的序列0——” “‘译者’。” “那就是它的名字。” 第九十五章 向世界发起邀请 回到酒馆，苏克将从埃尔诺拉主神那里得到的情报告知了众人。 恰好雷格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也就不需要苏克再单独转述。 桌上的食物已经冷掉，酒馆里氛围也沉寂了不少，有种狂欢过后不得不收拾残局的疲惫感。 无人发言的沉闷中，还是李微娜举起了没喝完的酒杯。 “嘿，这不是正好吗？” 爱丽丝见状也举起果汁。 “对呀对呀，反正所有外神都来了，也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祂们了。” 众人：“……” 沈流月嘴角颤抖看了爱丽丝一眼，拿起桌上无酒精的饮料。 “不管怎么说，局面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对吧？” “看来是这样啊，”涂祝耸耸肩，看向阿历克斯、安格斯和刘悟天等人，“从我登上青苹果号就知道这艘船上的人未来肯定要干大事，不得不说，现在的确‘如愿’了。” “虽然是以超出想象的方式。”刘悟天苦笑着说道。 “不过，历史必将铭记，”安格斯捏了捏眼镜架，“前提是我们还有历史。” “好啦，别悲观了！”神千流从背后一人一下用力拍他们的背，“身为宿命轮回之人，打破桎梏迎接新炎，再幽深的黑暗也要闯过。” “是这样的！”杰西在安格斯面前用力握紧双拳，“我正是为了回报苏克和伊丝夏的恩情，还有珍惜与大家一起的时光，才走到了这里！” 克莉丝汀不太高兴地抱着双手。 “过去几年我救治了成千上万的人，现在所谓的神要重新夺走他们的性命，这点我绝不允许。” 伊洛丝站在她身边，神情凝滞注视着苏克。 如今的她，已经看不穿会发生在他身上“最有可能的未来”了。 “不管多绝望的现状，我们都不会放弃希望。” “哼……” 在两人邻近座位的梅芙站起，从印纹中取出法杖。 “外神是吗？是群不错的对手，磨练至今的叛逃魔女，是该找个够强的对手让大家都知道我的厉害了！” 黑色法杖尖端放出魔力，梅芙的帽子一把就被按住，遮住了她的眼。 “咿呀！看不见了咿！” “在这里放出魔力是想把酒馆毁了吗？”桃乐丝利用身高优势把梅芙按得低低的，“既然连立足之地都将不复存在，那魔女协会会为此尽全力一战。” “始源教会也是，”艾娜端坐在桌前，双目中如有火在燃烧，“我们会全力提供协助，无论信仰还是疏散。” “人鱼族也是，”海柔儿目光坚定，“我会尽可能调动大海中所有势力，这次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听完众人发言，李微娜瞪了眼仍旧坐在那里的林鸦。 “看我干嘛……”林鸦战术后仰做出无辜的样子。 “你不是‘永寂海未来的七王之一’吗？”李微娜故意重读说道。 迫于对李微娜的恐惧，林鸦慢慢站了起来。 “我发不发表言论没啥意义吧……毕竟这次不是说躲就能躲得过的，既然不得不打，那就打他丫的呗。” “打他丫的……”阿历克斯没能憋住，“的确，不管是不是自不量力，就该这么搞。” 占宸冷冷背靠在阴影里评价了一句。 “话粗理不粗。” 雷格双手搭在桌前，沉默听完众人的态度。 他并未提及新人类该如何面对这场灾难，而是把目光对准了苏克。 “你准备什么时候再进深渊？” 苏克微微凝神，大概听出了雷格的意思。 “晋升序列1就去。” 这种时候，还要去深渊？ 不过仔细想想，的确有这样做的必要。 以现如今新人类的实力，就算联合埃尔诺拉，也不可能在众多外神手中活下来。 而深渊虽然是渊古之主的地盘，同时也是提升实力最快的地方。 然而问题是。 虽然苏克的实力提升幅度如此巨大，但其他人的实力增长并没有像他那样快。 即便是已经序列3持有神性的爱丽丝和沈流月，如今也做不到直面一位现神。 而拥有众多旧日支配者之力的苏克，魔药进度马上就要序列1了，其他人按照现在的进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和外神面对面的程度。 雷格担心的并不是军团如何布置，人员如何安排避难。 他担心的是，在场酒馆里不少都是新人类数一数二的顶尖战力，却连直面外神的资格都没有。 连挑战的资格都没有，如何去谈战斗、甚至战胜？ “关于这点……” “关于这点……” 伊丝夏和伊洛丝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了一眼，伊丝夏示意伊洛丝先说。 “关于这点，也许我能找到一些办法。” …… 五天后。 寂临城联合军方面，对所有身在此地的人们发起了一项邀请。 所有人。 无论身份、贵贱、出身、职业。 无数直播的光球静静传递着这一幕，直播间的标题也完全一致—— 《向世界发起邀请》 实际上，人们并不清楚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但被沉闷氛围压抑得喘不过气的时候，需要有一个转机。 毕竟新人类联军给出的条件可是“给予所有人探索深渊的庇护”。 而实施这点的方法看上去毫无道理，甚至有些荒谬—— 集合到一起，然后把手放在周围人的身上，就这么简单。 加上新涌来的淘金客，寂临城所在岛屿的人口已经突破六百万，几乎要把这座岛塞爆。 谁也无法统计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但视线里密密麻麻，眼前是无法望到尽头的人海。 外面的人完全不清楚里面的情况，那一双双连接的手围绕整座城市，最终传递向中心的深渊通道方向。 埃尔诺拉的主帅莫莱德看了眼身旁的雷格，将手搭在他肩上。 “想不到还会有这么一天。” “……是啊，”雷格苦笑一声，感觉莫莱德的手在渐渐用力，“身为使神，希望你能记得你们主神的神谕，不要公报私仇。” “我会的。”莫莱德笑着发劲道。 两人的前方不远处，城市的中心广场，位于最里面的苏克闭眼站在那里，他的身上搭满了熟悉伙伴的手。 爱丽丝、海柔儿、沈流月、刘悟天、林鸦、阿历克斯…… 实际上，伊丝夏和伊洛丝的想法相同。 苏克将神性锚定在人性上的做法，理论上是非常矛盾的。 人性无法单独存在，一个从未和任何人类接触过的人类，不会具有人性的特点。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张网，正因为有敌对、有亲睦、有友谊、有憎恶，即便这个人今天未曾出现，他依旧存在于那无数交织的网中心。 某种程度上，这属于由其他人的存在来证明一个人的存在。 而这只是一个人的“网”。 如果再将其他人的网也显示出来，整个脉络的复杂程度将翻上不止千百倍。 用一句笑话来解释： 我不认识老马，但我妹妹的同学的大姑的邻居的儿子的学长曾经和老马姑姑的闺蜜的孙女坐过同一趟公交车。 在看不见、感知不到的地方，人与人的关系微妙存在着。 甚至可以说，世界上处于人类社会的任意两个人，他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关系，在复杂的网上必然能找到相连的那条线。 伊丝夏从苏克和娑嘉莉的对话中得到头绪，或许要将人性上升到高维层级，与所在的世界进行连结是必要的。 而伊洛丝身为曾经治愈教会的“人造神”，很清楚若想从信仰获得力量，那无数的光点来自哪里。 两人静静立于人造高塔的边缘，夜风吹拂她们的衣裙。 从俯瞰的视角里，以正中心的苏克为源头，人们彼此相连，构成了一张密集复杂的巨网，呈圆形向外扩散。 伊洛丝抚动金色的长发。 “开始吧。” 一旁的伊丝夏点开直播面板，以序列4“朝圣者”的力量，序列3“慈爱圣女”的位格，入侵了寂临城所有“主播”的直播界面。 所有的画面融为一体，直播的界面顿时变成广角的全面屏，所有观看直播的观众纷纷变得身临其境，仿佛自己就身处寂临城一般。 这其中还有“程序员”、“权限管理员”等魔药职业的帮助。 视线拉升，人们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两位美丽女性，一黑一白，分外显眼。 伊丝夏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在此，我邀请所有直播镜头背后的各位——” “将你们的手，按在面前的直播界面中吧！”伊洛丝补充道。 以身示范，两人将手按在光球上，纯白的光芒笼罩接触的部位，仿佛连结到了一起。 两人共同吟诵出来： “这是我们才能实现的奇迹——” 镜头从广角下拉，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无数人群构筑成的大网。 在那里，位于一切根源的苏克抬起头，猛然睁开了眼。 第九十六章 高维人性之火 他要向所有连结于此的人们传递夙愿。 将那张错综复杂、无法理清的人性之网，具现并固定下来。 像电流一样的光急速穿梭，在人们愣神的空隙，无数条光带两两相连，有些近在身前，有些却远在天边。 身处其中的人们纷纷都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是两个月前救了我就走掉的那个骑士？” “玛丽娜……你怎么在寂临城？” “喂！是修吉吗！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一度有过相识、却擦肩而过的人们被线连了起来，苦苦寻找的同伴被线连了起来，遗失多年的孩子与父亲被线连了起来…… 而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都能与苏克产生关联。 救下女子的骑士在几个月前的四方会战中被李草绕了一命。 玛丽娜和克箩茜是旧友，后者是青苹果号的制造者莫拉斯的女儿。 修吉和他的同伴曾在沈流月出海为苏克复仇时，被她救过解除过危机…… 而这些纠葛且复杂的部分，不仅仅稳固了沈流月的存在，同时也使苏克的存在变得更为具体。 如果说单单与爱丽丝、海柔儿他们相连的苏克最多算是由几根线条所构筑的单薄切面。 如今在全世界中找到存在联系的他，被无数的线交织成了完整的三维物体。 以自身的基点为球心，所有的线条交错，又汇聚成更大的密集球体。 苏克在那其中，点燃了自己的人性之火。 【已取得原初之火。】 顺着线条，火焰蓦的扩散出去，将网格上的每一份人性点亮。 就像所有人都存在于他的“网”上，他也同样存在于所有人的人性当中，以火种反哺这股力量。 有人说，命运是一张网。 这是不正确的解释。 准确来说，命运是这张网上每个点彼此相连的事件。 而以人性之火留存于所有人身上的苏克，通过此刻的事件将所有人相连，却不必再依靠于这份相连。 就好像，一捆炸药需要导火索来点燃。 但已经存有火种的炸药，不必再需要这根引线，火便已然存在于那里了。 从进化到薪火权柄时，苏克就已经可以把任何已有的事物当作薪柴燃烧。 而此刻，他以旧日支配者之力为柴，火焰不再停留于现在。 而是同时点燃了过去与未来。 四维。 令燃烧着的旧日支配者结合起来，以黑湖之主的力量撕开空间。 火焰乍然入侵涌入，哪怕人们的视线无法看到那个层次，但人性的火焰已经存在那里了。 五维。 此刻的苏克，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独立出来，却又同时存在于所有人的人性里。 而与他直接相连，拥有亲密关系的众人，分得的火焰最多。 “这是……”沈流月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共鸣，在，同时也将她的存在推上更高层次的地方。 同时她也明白了。 原来过去一直在尝试的灵性交换，本质上也是种人性与人性的融合，不会合为一体，却会相互彼此留下痕迹。 此刻，火点燃了那里，以高维度的方式存在着。 今夜的寂临城无雨、无月，天空被深沉的黑幕笼罩。 但彼此相连的人们眼中，都感觉到看不见、却的确存在于那里的火焰。 对于在直播界面前将手按在面板上的观众们来说，亦是如此。 外神娑嘉莉·菲阿德拉在天幕之上冷冷俯瞰漆黑的城市，明明那里昏暗无光，她的眼瞳中却倒映出了火焰。 “看来你取得了，这份脱离于命运之外的力量。” 她嘴角撇起淡淡的苦涩。 “长大的孩子，果然有一天会脱离父母的掌控。” …… 这场有数百万人参与的仪式结束，人群并未散去。 苏克也在城市中心，服下了由爱丽丝调配的序列1魔药。 晋升仪式：在无法挣脱的枷锁中挣脱出来，将意识凌驾于世界之上。 此刻他完全达成这个条件。 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甚至连头晕感都没有，苏克站在那里，身上神性只是静静洗刷了一遍。 序列1，“意识行者”。 他的意识不再局限于肉体，原本搭配“读者”途径传递和表达的共性，可以将自身意识传递到任何表达介质当中。 但如今，他在数万百人心中留下了人性之火，已经完成了另一种层次的“表达”。 只要他想，自身的意识可以出现在其中任何一人的身上，并获得完整的不打折扣的自身能力。 而有人性之火的庇护，宿主不必担心因过高位格的力量而暴毙。 意识行者，行走于意识之中。 在服用“传教士”魔药时，血字提示曾经冒出【超意识】这个词汇。 现在看来，“读者”途径其实就是建立在传递和表达之上的超乎意识。 而序列0，“译者”。 苏克隐隐已经能感觉到为何要取这个名字了。 不仅仅是言语的翻译，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存在着“翻译”一说。 苹果为什么叫苹果，衣服为什么叫衣服。 这都是人们为了便于理解，而进行的翻译。 而人们在日常使用这些物品的时候，不会想到有人为此做出过翻译，也不会感觉到曾有意识为此做出一系列的研究的尝试。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并不知道螃蟹能吃，但他通过自身的方式尝试了。 最后得出的结论。 就是他传递和表达的结果。 “译者”，就是那个看不见摸不着，却实际存在的人。 此时，一道不具形光晕的姿态出现在面前，托过来两样物品。 『看来你无处不在了。』 如清冽冷泉一般的声音在脑海中传来，苏克凝神望去，那依旧是“意识行者”的非凡特性。 还是两份。 序列0，“译者”的魔药配方：“意识行者”的非凡特性3份，一具旧日支配者的陨落尸骸，持有原初之火。 晋升仪式：维持内核，让世界以截然不同但正确的方式呈现。 如今，除了还差一份自身序列1的非凡特性，居然材料完全齐了。 旧日支配者的尸骸……他的虚空里可有不少，到时候甚至还得奢侈考虑用哪一副。 那团光，毫无疑问正是埃尔诺拉的主神——奈芙娜·圣菲利亚。 祂并未以人形化身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与苏克所进行的交流，也仅限于意识之中。 『你还真像一位人类。』 苏克脸上不自觉笑了笑。 如果换了其他现神，奈芙娜只需要远远用神识表达意志便可。 而在他这样的特殊存在面前，祂才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降临，和他像常人一样交流。 面前摆在面前的两份非凡特性，苏克并没有拒绝。 他清楚奈芙娜行为的内涵，让以人性为内核的自己欠下人情，也是在为将来早做打算。 要是不收，反而会引起对方生疑。 『谢谢。』苏克并未吝啬感言。 『希望与你的交流不会使我的神性逐渐被人性占据。』奈芙娜的意识叹了口气。 苏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祂的理念。 人性存在诸多弱点，同时也不适合掌权，会被欲望左右的存在，是无法守护一座国度万年之久的。 苏克并没有这样的负担，因此他与奈芙娜考虑的出发点就完全不同。 奈芙娜追求的，是永恒的安宁。 直到这时，城市中的人们才逐渐醒悟过来，感觉身体里多了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可以去深渊了？” “我可以去找神的宝藏了？” 人群顿时躁动了。 几乎是几分钟的事情，就有规模成型的探索队组建出来，朝着城市中心的深渊通道涌去。 而在那里。 新人类联军和埃尔诺拉神国骑士组成的共同防线，将奔涌的人流拦了下来。 第九十七章 数百万人的深渊之旅 “你们干什么！放我们过去！” “不是说好深渊对所有人开放吗！” “你们想独占宝藏对不对！神留下的宝藏应该属于每一个发现它的人！” 质疑和不满充斥人群，那些没有参与到连结仪式的人们走出房子，冷嘲热讽看着这一幕。 “呵，你以为他们真会让你们去吗？” “被人当猴子耍还不知情吧？” 在他们看来，自己出于各种原因没有参与这种无厘头的仪式，那参与的人最好也被得到什么好处。 这让人们的情绪压迫到了极点。 他们无法接受本以为能获得什么，最后却扑了场空。 喧哗中，两个身影走上了早就临时搭建起的高台。 他们分别是： 新人类联合军全军统帅雷格。 埃尔诺拉神国总军团长莫莱德·西礼斯。 今天以前，上一次两人同框还是在宣布深渊开放的会议上。 他们隔着三个身位并排而立，右方的莫莱德缓缓抬起了手。 下方，埃尔诺拉骑士整齐划一举起武器，呈列阵御敌之势。 “咳咳……” 看着顿时安静下去的人潮，雷格尴尬咳了两声，示意无害地抬起双手。 “诸位，我们的本意并非拦截，请大家在做出行动前，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们每个人的确获得了在深渊行走的庇护，但这并非永久的。” 雷格的身后，具现出昔日苏克在三十分钟通关深渊时所看到的景象。 “也许三天，也许五天，你们仍旧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人类总是记不住历史的教训。 对自身实力有自信的人更是如此，雷格很清楚这点。 些微停顿后，他再次开口，语气低沉了下去。 “在此，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 “我们原以为的世界末日，进度恐怕要大大提前了。” 莫莱德眯眼朝他投来目光。 雷格，你难道要？ “在不久后的未来，外神将大规模降临这个世界，逃到任何地方都无法幸免。”雷格无视了莫莱德的目光。 而在这个宣言的背后，无数的光球注视着，将画面传递给世界的每个角落。 “这原本是不会告诉你们的情报，但这并非只与各位利益相关，而是涉及到整个世界的存亡。” “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如何用合适的言语传达重要性，但毫无疑问，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雷格伸出了两根手指。 “一，抓紧去过这段最后的时光，最恐怖的死亡将在‘降临日’到达，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二，加入我们，探索深渊累积实力，和来自世界之外的神明决一死战。” 稍微给了一些人们思考的时间，雷格重新开口： “选择一的话，毫无疑问，你们把存亡交给了其他为此奋战的人们，胜利了你们或许可以捡回一条命，失败了则大家一起死。” “但我想提前说抱歉的是，当那天来临，我们没有多余的余裕去保护手无寸铁的人，你们祈祷的神明最好愿意为你提供庇护，毕竟连祂们也自身难保。” “给一个很乐观的预测，当那天的时刻到来，这世界现存80%以上的人口会在瞬间殒命，凡人是无法抵抗高维度的神力的。” “如果选择二，那么我们会将各位编入军团，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团队，与信任的朋友或亲人组成小队，同时埃尔诺拉还会暂时敞开神国的入口，至少能保证在降临日那天到来之时，在我们的军队战败以前，你们的家人不会有事。” “条件是，你们必须接受总军团的调遣，我们只会选择方向让你们攻略，但不会过问你们的战利品。” “然后，在那一天到来时，为世界献出自己的全部。” 人群下方鸦雀无声。 这是数百万人的寂静。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超过6亿，弹幕里充斥着疑问和恐慌，但和总人数想必仍旧显得有些凋零。 在这时，雷格继续发言道： “新人类联合军已经与埃尔诺拉方面组成联盟，这是存亡之战，到了一切无可挽回时，就算你在海肯，在贝武夫，在埃尔诺拉，都无法逃过的灾难。” 雷格转过身，和莫莱德互相走去，将手握在了一起。 “你还真是……”莫莱德小声苦笑了一下。 “我有过类似的经验。”雷格耸了耸肩。 白夜城一战之时，没有加入军团的人们在战争开始后，仍旧做出了奋力一搏的选择。 雷格相信当涉及存亡，但这份真实压在头顶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把命运的选择权交给他人。 宣讲结束，埃尔诺拉骑士也撤掉了防线，意思很明显了。 要去做送死的反面教材，随便你们。 而新人类方面，设立了一个大型的征兵处，所有希望融入军团的探索队，都可以派出代表报名。 提供的好处只有一个—— 在深渊探索时，保证庇护一直存在。 对于苏克来说，现在的他能够做到这点。 但自私自利，对军团造成困扰的人，他没有必要特别照顾。 “想听听我的占卜吗？”伊丝夏从高台上下来，站在他身边说道。 苏克撇嘴笑了笑，示意她直说。 伊丝夏的眼眸笼上一层浅浅的虚雾。 “人们的欲望不会在寂临城爆发，这场涉及整个地窟世界的探索，将在深渊中完成筛选。” “毕竟，地窟世界的铁则就是弱肉强食，”涂祝摊手说着，“掠夺物资，掌握情报，保持领先，提升实力，其惨烈的程度，恐怕要再上几个台阶吧。” “这是拔苗助长，”李微娜看向远方的人群，“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随后，联军方面公布了二十二条魔药途径的知识。 从序列9，到序列5，免费将情报共享给所有人。 剩下的，则会在深渊探索正式开始，并取得一定成绩后在内部逐渐公布。 那些没能参加连结，原本还在冷嘲热讽的人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魔药途径的知识，这可是所有人心心念念的东西！ 光是一项高序列的配方，就足以抵得上十多万、甚至数十万的魔晶！ 虽然多了加入军团这个附加条件，但参与了连结的人，他们探索深渊的资格几乎没发生改变。 而联军方面并未提及下一次连结仪式的事情，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于是。 在三天的准备后。 这场数百万人参与的深渊探索之旅，正式拉开了帷幕。 当第一批浩浩荡荡的人流通过那宛如地狱的通道，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和苏克直播里一模一样的画面。 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企图欺骗自己的人也不得不开始承认。 深渊真的就是如此恐怖的地方。 人群里很快传来惨叫，有人被平面的影子缠上，肢体扭曲，在数秒内就以极端惨烈的姿态死去。 惊恐和慌乱维持了好一会，但这支先遣队在最后终究平静了下来。 因为除了最开始那些人，后续再没有谁被影子缠上。 这让他们打心底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上有庇护。 而那些被影子缠上的。 是没有参加连结仪式，却企图趁机混进来的人。 而那些不加入军团，擅自组织探索的团队，正在洞穴的出口处，以排成串头颅的方式，惊恐地凝视着他们。 第九十八章 向外神发起挑战 当七十万人的先遣军开始探索，苏克也通过人性传来的进一步反馈，确定了庇护的功效。 只要这些人单独行动不超过三小时，十人以下的集体不超过七天，就不会有事。 聚集的人数越多，身上的人性之火就越能保护他们。 如果遇到连军团也无法处理的状况，苏克能瞬间转移到他们意识身上。 在深渊里虽然无法与外界联系，但内部与内部之间是没有问题的。 传声符文、深渊内部的直播、救生员的能力……只要不出深渊，有足够的方法获取情报。 当然。 苏克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这里是深渊入口的第一层，埋葬黄金之所和复归平静后的古海讳深之宫很适合给新人拿来练手。 【憎怨之子★★★★★★★】 但这里显然不是。 集合众多旧日支配者之力，晋升序列1成为眷神，也是时候尝试挑战一位外神了。 憎怨之子已经属于苏克所知当中，最弱的一个外神。 撕裂空间来到泛黑的通天肉塔前，之前的斩痕再次被修复了。 看来，祂不希望被打扰。 苏克抬头看了一眼。 呲—— 那座由干涸血肉构成，直通天际的巨塔被拦腰斩成两段，中间缺了一个十多米宽的口子。 如今的他，这种程度算是小儿科了。 对于“意识行者”来说，意念抵达之处，即是攻击范围。 瞬移来到豁口，苏克凝神往下看去，能察觉到一片浓厚的气息，仿佛神重新孵化的温床。 抬脚跳下，周围的空间在脱离常规，即使是在深渊，也开始朝着另外的次元发展。 “所谓的神国吗。” 用最简单的理论解释，神用神性在宇宙中创立的独立空间，即是神国。 所创建的起始点，就是神国的入口。 高速下降中，苏克一路落至最底层，平静起身站起。 这里，已经和当初女人怀胎时的场景截然不同了。 神国的雏形，让这里已经不属于深渊，更不属于现实世界。 像是圆形薄膜的地板上，苏克转身看了一眼。 “Sar——！” 似乎察觉到自身被识破，空间里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 无论空间还是结界，黑湖之主的力量完全针对这一点。 变换的墙壁开始蠕动，不多时后挤出一个外貌狰狞、全身染着污渍的畸形人形。 祂的肚子上，甚至还连着脐带。 外神憎怨之子。 即便以不完全的方式降生，祂仍旧是那位莎布·尼古拉丝的后裔。 两人在十多米宽的环境里隔空对视，所碰撞的意识交流已不在人类理解范围。 『是你，你又回来了，你来夺走我来到世间的愿望。』 听着对方的低语，苏克也将目光投去。 在那里，血字提示逐渐给出详细的信息。 【怨恨之子。】 【抱持一份未能降生的怨恨，这股怨恨成为了祂的力量源泉。】 【拥有强大无比的生命力。】 【拥有与繁衍生育相关的部分法则。】 【拥有污秽的胎盘，一件足以将其他外神拉下神座，汲取源泉的神器。】 【拥有大量血肉诅咒领域的能力，能凭空使生命歪曲降生。】 人性抵达高维层次后，血字提示也开始变得能够看透更多东西。 察觉到自身的领域正在被侵入，怨恨之子抬手令空间再次异变。 黑色腐烂的血肉枷锁从各处拘束苏克，而它们所捆住的，只不过是一个白色的纸人而已。 “读者”的“读取”，抵达这样的阶段后，能力性质也获得了维度上的提升。 哪怕对方的能力能够左右过去或者未来，苏克也能在对应节点使用纸人。 当然，高维力量所消耗的精神力呈指数级上升。 苏克在一侧撕开空间裂缝出现，低头看去，整个场景已变得如同地狱。 光是用血肉锁链束缚，这股力量如果在寂临城使用，整座城市将在数分钟内毁灭，普通人无一幸免。 不愧是外神。 但既然以本体相见，对方恐怕也很清楚，苏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深渊通道被追着跑的实力了。 怨恨之子一挥手，一把血迹斑斑的巨大剪刀凭空剪过，苏克侧身闪开，却感觉到空间的存在被剪断了一截。 避免我用这截空间进行转移吗。 察觉到目的，怨恨之子也并未停下，用剪刀在四周胡乱剪了一通，打乱了空间的秩序。 视线中，几乎到处都是无法通行的空间障碍。 如果强行过去，身体会被切断，能力也将停止。 但…… 苏克在原地什么也未做，只是隔着距离看着这位外神。 你好像并不清楚什么是魔药啊。 或许外神降生时会带有一部分来自母体的智慧，但怨恨之子强行破胎的做法，看来抹去了这一点。 对于“意识行者”来说，切断空间有什么用。 我的意识飘散到哪，就能出现在哪。 而且…… “私家侦探”的“推演”，已经将祂的行为模式……不，应该说法则的控制方法，看得一清二楚了。 该说果然只是个刚降生的小鬼吗，如果知道苏克有各种分析情报的能力，不知道祂是否还会如此急于表现自己。 在战斗经验上，苏克比对方丰富不知道几千几万倍。 眼神一定，彻底进行完“推演”的苏克转过身，伸出左手，右手从平摊的掌心抽出一把长剑。 到了他如今的阶段，身外之物的道具和武器已经起不上多大用场了。 哪怕是0开头的超限物，对他来说也就是手雷、治疗药剂、绷带一类的功能物品。 真正的武器，由自己的力量来源诞生。 纯火的长剑被苏克拔出，那光芒顿时令周围环境再次发生改变，明明只是一把剑的光芒，却填充了整个洞窟。 源性剑。 苏克不禁想到，如果自己作为BOSS被人干掉，爆出来的装备恐怕印纹会显示个【苏克执掌的人性之火】、【人性根源-最初之火】什么的吧…… 某种程度上，他也成了一座移动的大宝库。 前提是有人干得掉他的话。 对面的怨恨之子用双手挡住火光，发出一声低吼，从虚空里掏出一把胎盘一般的斧头。 二者在转瞬拉近距离—— 深刻的恶毒，将不完整的空间搅得稀碎。 但苏克并不在那里。 怨恨之子也不在那里。 胎盘斧在洞窟里挥落，造成毁天灭地般的震荡，真正的苏克和怨恨之子却已经来到一处孤岛。 苏克的心象世界。 看着手中本质已不在这个次元的斧头，怨恨之子的神情凝滞了片刻。 而在祂的神性感知中，苏克还在视野的前方。 一把纯火的长剑，却从背后贯穿了祂的胸口。 第九十九章 “降临日” 苏克没有给怨恨之子逃脱的机会，手掌按在祂湿滑不平的头颅上。 传教！ 『神是可以被杀死的。』 『未能完整降生的存在，应该回到原本属于的地方。』 意念的传达，令怨恨之子喷薄怨气拔出剑刃的动作停了下来。 苏克在下一刻直抵本源，握住了剑柄。 嘶啦—— 惨烈的死亡。 对这样的结果，苏克并不意外。 七星的难度在之前的探索中，不算九死一生才能跨越，他更希望了解的，是外神的力量层次。 从结果上看，的确有一般旧日支配者不曾抵达的级别。 朝下凝视，血字构成通行的文字。 【真实之壁★★★★】 【深渊废都外围★★★★★】 【生育之巢★★★★★★☆】 吸收怨恨之子持有的力量，苏克等待神性完成融合，以人性之火锚定后，跳下通往下层的通道。 这一刻，他已取得在外神层面的权柄。 抑或说，宇宙法则之力。 …… 两个多月后。 寂临城一如既往耸立在这座孤岛上，见证过深渊，从深渊归来的探索者们，他们脸上的神情已变得截然不同。 城市的外围，源源不断，还是有希望探索神之宝藏的“淘金客”千里迢迢而来，对探索之行怀揣兴奋、跃跃欲试。 每当这个时候，经历过的探索者都会对他们的天真感到麻木和厌烦。 但曾几何时，自己也一度不信邪，对几次摆在面前的事实视而不见。 等到真正去过一次，活下来的人才能有深切体会。 在他们看来，活下来是件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的事情。 率领军团的那些人，能与昔日的旧日支配者正面作战，强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而到了局势无可挽回之际，身边探索队里总会有人突然像被夺舍了一样，拔出不知从哪来的火焰长剑，轻而易举击溃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大生物。 事后问到的时候，被附身都对此毫无记忆，也不敢相信是自己击败了敌人。 “听说了吗，最近城市里渐渐开始不太平了。” “哈，居然要让贝武夫那些蛮子保护我们，这可真是让人头疼。” 埃尔诺拉和新人类结盟后的一个月，贝武夫也加入了这场联盟。 据说其中也有现神的旨意。 到最后，唯独失去指挥官的光月骑士被赶出了寂临城，灰溜溜坐船回家。 “咦？那边是不是有个黑色影子过去了？” “你确定没看错？” “应……应该吧？” “还不赶紧通知巡逻队！” 迅速赶到的巡逻队展开搜捕，很快在小巷里发现了目标—— 一只通体墨绿的带翼触须怪物。 没有尝试捕捉，巡逻队第一时间选择了处死这头怪物。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发生在寂临城。 那是外神的眷族。 时刻已经近了。 …… 东北海岸方向，人群熙熙攘攘登上埃尔诺拉的舰船，他们之中的很大一部分，原本并不在寂临城。 但因为亲人或爱人选择留在大海上作战，才使他们获得通往神国避难的船票。 离别之声不绝于耳，雷格站在较为偏僻的入口，脸上带着放心不下的表情。 “放心吧，”在他对面，带着下属的李微娜用沉稳的语气说道，“就算去了埃尔诺拉，你面临的挑战不一定不比这边轻松。” 在深渊探索的两个多月，李微娜如愿以偿，奋战在探索的第一线。 但作为新人类联军总指挥的雷格，因为要维持这两个多月寂临城的稳定，留在城市执掌大局。 这也导致了，当“降临日”到来，他没有足够的力量直面外神。 于是，战争指挥的担子落在了李微娜和莫莱德两人身上，雷格则带上避难者前往埃尔诺拉，负责那边的统筹。 这样的安排，在最初李微娜决定去深渊时就已定好了。 但雷格总还是放心不下。 “他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出现过了？” 李微娜怔了一下，随后带着浅笑以掌按胸。 “他就在这里……从那天起一直都是。” 雷格点了点头，但他还有一个遗憾。 “那个活在梦里的家伙，我有预感他一定会赶回来，到时候就拜托你们引导他了。” “我也有此意，”李微娜点了点头，“或许能成为吹散头顶阴霾的契机之一吧。” 目送着雷格带人远去的背影，李微娜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 “好了，这下所有的麻烦事都得我来扛了。” 她望着阴沉的天色，挑起嘴角。 “那就好好负责到最后吧。” 这场世上最大规模的人类迁移，持续了整整半个月。 解除寂临城的空间限制后，更多的人选择从归港传送过来，再从海岸登船。 据统计，避难人数接近三十亿。 这其中不仅是新人类，还有这片大海上的地窟居民。 仍旧有不少数量的人类散落在大海上，他们有些是不愿放弃故土，有些是持有放不下的眷恋。 但更多的，是压根就不相信末日存在的阴谋论者。 “末日？那只不过是统治者为了巩固权力的说辞罢了。” 这些人发展出教团，扩散这种阴谋的论点，还收获了不少信徒。 他们在永寂海上四处传教，并宣称在所谓的“降临日”来临之时，他们将组织庆典，在世界各地的广场上聚集起来，庆祝世界的和平。 …… 天象在逐渐变得正确。 观测出这样的消息，并出于人道主义公布给全世界后，惹得阴谋论者的一片笑声。 “末日在三天后就要到来？” “无论在哪里，世界会在数秒内毁灭？” “谁会相信这种鬼话啊！” “我看那一天过了以后，你们要如何交待这件事，该不会又说什么‘预言出错了’这种老套的理由吧？” …… 时间在悄悄溜走。 三天的时间只不过是人类历史上渺小的一粟，眨眼就会过去。 这一天到来前，整个世界都平静得出奇。 或许是因为三十亿人迁移至了埃尔诺拉，所以显得剩下的人口显得有点寂寥。 但天象在逐渐变得正确。 群星以逆向的轨迹做着天体运动，时间在往前流动，星辰却倒转着，逐渐回归了原本的位置。 最终。 所有的星辰都停止了运行。 地面上，各地的阴谋论者聚在一起，穿着滑稽的庆典服装，手舞足蹈地跳跃着。 他们庆祝着生命的延续，展示着健康的身体，证明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末日，只是当权者的妄谈。 但天象已经变得正确。 『滴答。』 时刻已经到来。 天空产生巨响，正沉浸在庆典中的人们看到眼前的大地以直线为界往下“折”去，地表像碎掉的西瓜一样裂开。 早已没有人鱼的大海朝两侧分离，世界上所有的海水分别退至南极和北极，汇聚成圆片状，像两只巨手平举着整颗星球。 地心失去引力，岩浆如光束般喷涌。 所有的植物全部枯萎，所有的动物全部死亡。 在这数秒内目睹这一切，侥幸还漂浮在空中活着的阴谋论者找不到任何词汇表达眼前见到的一切。 而在他们身边，晃荡中没有受损的直播光球，将世界各地的惨叫声都聚集了起来。 氧气正在抽离，窒息感伴随恐惧一同攀上他们心头。 这一刻，身穿滑稽服饰的人们内心当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和后悔。 这个世界…… 真的要完了！ 第一百章 人类从未面临过如此考验 “指挥官，请您退后！” 剧烈摇晃中，李微娜站在发光的结界前，看着世界在眼前毁灭。 那并不是什么生物灭绝，环境改变这么简单。 而是整个星球，都在刚刚短短数秒的时间里化成了碎屑，仅剩下寂临城像一座孤岛漂浮在星空当中。 这座被重建了无数次的城市，成了末日中唯一剩下的土地。 “屏障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异常！没有任何裂缝！” 缓缓深吸一口气，李微娜从世界毁灭的景象中转身。 现在不是感叹和恐惧的时候，人类已经无路可退，必须要调查清楚，究竟有那些外神降临了，并组建出相应的讨伐军。 笼罩寂临城整个孤岛的结界，由三位外神加上众多现神和旧日支配者之力完成，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也能保证寂临城暂时无碍。 三位外神分别是—— 埃尔诺拉的主神，奈芙娜·圣菲利亚，尊名为：“神庭之主，至高之天，怜悯与称量的执秤人，永恒与安宁的守护者。” 贝武夫的实际执掌者，丰收之母，尊名为：“丰盛丰腴之母，滋养万物之始，世界繁茂的慈爱者，柔软与坚韧的丰收神。” 以及人鱼族的祖先，尊名为：“漩涡之神，始祖之母，永寂深渊的凝视者。” 虽然这三位给人的印象更多都为女性，但神在本质上，是没有性别的。 魔药中出现专属男性或女性的职业，到最后也会因神的意志和表达倾向而发生改变。 为神战而进行的准备紧锣密鼓，寂临城从未如此繁忙。 就算之前还有人心里有恐惧、有后悔，但如今世界都毁灭了，除了这座岛以外无处可去。 城市的中心被团团包围，如果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会出现，也只可能来自那里了。 深渊。 渊古之主来自深渊，人们在深渊探索，最终，深渊的主人也将从那里降临世间。 之所以没有让另一位外神级别的存在协同建立屏障，就是为了预防这一点。 最理想的情况，是外空间的外神们还没有行动前，将渊古之主扼杀于此，夺取外神格赫罗斯的力量，令群星恢复天体运动。 但有星空命运女神在，命运不可能如此垂青人类。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这场战争中，人类是绝不可能拥有好运气了，一切的巧合都不可能发生，只有单一的必然。 某种程度上，新人类的结局在未来早已切实书写，现在不过是朝着那条路迈进的过程。 就好像一部写好的，结局早已完成，阅读的进度只不过是朝着结局翻页而已。 唯有那几位脱离于命运的存在，才有可能在更高层次的维度带来转机。 『三柱神降临了。』 脑海中兀自传来声音，寂临城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站在指挥台上的李微娜张开面板，位于屏障边缘的大量直播光球将画面传递过来。 肉眼可见，由三位外神构筑的屏障正在出现裂缝。 而已经被毁灭的世界，正在难以估测的外力下重构。 那并非是毁灭前那个世界。 而是三位至高外神各自生成的领域，将这个星球重组了。 寂临城被重新“安”在了星球上，以这座小石头一般的孤岛为中心，世界被划分为三块区域—— 其一，土地由黑暗菌毯所构成。 其二，土地由亿万光辉所构成。 其三，土地由太虚混沌所构成。 再加上南北极各自汇聚的圆形海水，整个星球的存在变得完全无法用三维物理来解释。 “最重量级的三位外神吗。”李微娜收回目光，空气中的压迫让她不敢贸然打开灵视。 既然这三位已经降临，某种程度上，天秤已经在朝外神的方向倾斜了。 祂们会来到此地，绝对不只是观光那么简单，力量上甚至远比渊古之主棘手。 而祂们所统治的土地上，其他外神也各自分离出次元，成为路径上不可忽视的阻碍。 不可信任，不可忽视，不可战胜。 李微娜记得奈芙娜说过的这三句。 这是一旦三柱神降临，必须秉持的规则。 “未免也太快了。” 用“灵感家”的能力俯视大地，寂临城宛如世界上最后一片净土，而不计其数的不可名状怪物正在涌出。 那些是外神们的眷属，为自己主神的规则而负着使命。 依据提前编排好的军团，李微娜给出了“四”这个数字。 不同的数字，不同人有不同去处，这也是提前所做的准备，避免到了开战再进行人员调度。 军团很快被分为了四个部分。 其中三块分别守在岛屿边缘的结界口，向着三柱神其中之一的领域，抵御外神眷族的入侵。 剩下的军团镇守在寂临城，防备深渊。 —— 第一军团防线，由新人类联军以及各大组织势力组成。 魔女协会、植物研究所、高校联合社、治愈教会、圣十字骑士团、炎莲骑士团…… 作为其中主力，梅芙、桃乐丝、伊洛丝、克莉丝汀、斯卡恩、神千流等人均在此军阵中。 他们所面对的领域，属于孕育千万子孙的森之黑山羊—— 三柱神之一的莎布·尼古拉丝。 —— 第二军团防线，由人鱼族及永寂海势力联合军组成。 海柔儿、徐盈、杰西、安格斯、林鸦、涂祝等人在此军阵。 他们所面对的领域，属于万物归一者—— 三柱神之一的犹格·索托斯。 —— 第三军团防线，以埃尔诺拉神国军为主力，加上各类难以编排的势力。 爱丽丝、沈流月、艾娜、占宸等人在此军阵。 他们要面对的，是蠕动的混沌，欺瞒世人的千面之神—— 三柱神之一的奈亚拉托提普。 除此之外，还有难以估计数量的外神在面前的大地上。 人类从未面临过如此考验。 甚至将历史发生的所有灾难都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来的多。 —— 第二军团里，林鸦穿着一身又黑又软的盔甲，朝东边和南边各看了一眼。 这身铠甲，还是他在某个黏糊糊的旧日支配者身上扒下来的。 “为什么把我放在这里啊？”林鸦兀自在那抱怨道，似乎对自己的分配很不满。 “你又咋了？”涂祝虽然已经习惯了他脑子不上弦，但还是没跟上他现在的思路。 林鸦做出一副认真分析的模样： “那边那个黑山羊的神不是很喜欢生育吗？说不定也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呢？” “还有那个奈亚什么的，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美丽少女，我听其他人时不时也奈奈子、奈奈子的叫，这种机会你居然要我错过？” 涂祝：“……” 紧绷的气氛一下变得无厘头起来。 到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想自己为什么单身。 一旁士兵们看林鸦的表情整个都不对了。 居然打算找三柱神下手，真是个狠人。 由于那张嘴，林鸦在军团里也算颇具名气，大家都认识他。 虽然是反面教材的那种。 “放弃吧。” 涂祝拍了拍他肩膀。 “你单身这件事，三柱神都救不了。” 周围响起不少笑声，但与其说是调侃林鸦，更不如说是苦中作乐。 始终未有放松的眼神就是最好证明。 而也就在此时。 不可名状的怪物从视野边际成群出现，它们在光芒遍洒的大地上到处都是，根本难以用肉眼估测。 “至少三百二十万只。” 一旁的“数学家”给出大概数字。 而这些怪物，朝寂临城的结界发起了冲锋。 第一百零一章 末日下的神战 以眷族们的潮涌为开端，末日下的神战拉开序幕。 东北方的黑色菌毯，数之不尽的生物从其中繁育，如同繁衍的温床。 白银重铠的骑士位列前线，斯卡恩沉默且坚韧地驻守在那里。 他的脸上多了几道伤口，从深渊中淬炼而来的肉体在序列2“圣殿骑士”加持下，仅一人就如城墙般令人安心。 神千流站在他身边，仍旧是那般玩味的态度，从天而降的天火将怪物焚烧成灰烬。 轰隆！ 远处腾起硕大的蘑菇云，梅芙转动法杖，无咏唱念动高阶法术。 序列1，“湮灭师”。 物质的湮灭，一旦以原子的形式实现，再辅以高热。 那就是所谓的聚变和裂变反应。 掌握这点的“湮灭师”唯独梅芙一人，但正因为如此，利用“塑造师”的能力将轻原子塑造成重原子后，以灵性的力量就能诱导出这种反应。 这是魔药与科技的结合，威力也正如期待一般，哪怕深处寂临城另一边，也能感受到大地震颤。 就是有点费法杖。 除了黑湖之杖，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也收到了来自某人赠送的各种法杖。 它们往往诞生于外神和旧日支配者，拥有即便引发巨当量爆炸依然不损的力量。 一片赤红当中，数十万的不可名状怪物被炸成齑粉，但黑色菌毯的生育力仿佛源源不绝，又有不计其数的怪物诞生涌出。 莎布·尼古拉丝的领域。 这边无疑是需要面对怪物数量最多的防线。 “很好，有杀不完的数量嘛！”梅芙高举法杖，磅礴的魔力在周围产生冲击波，“那就让你们这些天外来客看看，魔女梅芙有多厉害！” 轰隆！ …… 全面的战争。 李微娜在寂临城中心的高塔上，观察来自各方面防线的战况。 第一、第二、第三军团都已和外神眷属展开战斗，局势处在战前预测范围内。 “让梅芙驻守黑山羊领域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她感慨地笑了笑，但眼神很快又沉下来。 要打赢这场战争，光靠军队是远远不够的。 还没来吗？ 太慢了。 她微微低头，用灵性开口道： “苏克，你就不能催一下祂们吗？我们可不能一直守在这里。” 些微的寂静后。 『……我去看看。』 从心里传来的话语，让李微娜稍微松了口气。 “你终于不像以前一样到最后才登场了。” 『呵，现在还很难说。』 “唉……真拿你没办法，”李微娜扶住额头，“话说你到底晋升‘译者’了吗？”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心中的声音传达了另外的讯息。 『等等，我们有客人来了。』 “谁？”李微娜皱了皱眉。 些微的停顿后。 『终结一切之神。』 不等李微娜再问，南方的大地上，骤然闪过一道雷光。 天穹被刺穿，金色的陨石沉入地面，令大地都下沉了好几米。 “祂怎么来了！” 『终焉并没有消失，或许终结一切之神也在这个世界留下了神国。』 『而现在，祂的安宁被打扰了。』 陨石降落后，一道金色的人影缓缓从巨坑中走出。 虽说是人影，但那身形比人类高出不少，接近十五米的身高立于混沌的大地，身上披着暗金色的战甲。 无法看清祂是否有着人类的五官，当祂降临此地，周围的一切生物都展现出臣服跪下的姿态。 终结一切之神。 这位停留于地窟世界的外神望向正南，开始以践踏大地的威势奔跑起来。 地面的虚无企图缠住祂的双脚，但那没有任何作用。 很快，祂闯进一位外神的领域，以闪电汇聚成一把双刃剑，肆意厮杀起来。 雷光直冲天际，甚至动摇着世界的本质。 “……我们要管祂吗？” 『看来不用，我用意识确认过，停驻奈亚拉托提普这边的外神数量最多。』 在星空中征伐的外神吗。 虽然不知祂出于何种缘由现身，但某种程度上帮了忙。 李微娜不禁松了口气。 三神的结界虽然能隔绝宇宙真理的侵蚀，但外神真的现出本体使用力量，结界大概率无法撑住。 『你等的势力已经到了一方。』 “在哪？”李微娜连忙问道，在旁人看来自言自语般的行为有点诡异。 『在你背后。』 连忙回过头，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一位全身罩着破旧褐色长袍的男性身形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李微娜愣了愣，微微欠身向对方致意。 褐色长袍的男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十分有辨识度的脸。 “看来在结界里面，不必担心凡人视我而失控。” 贝武夫的现神，大地之神。 “是……”李微娜应声答道，心里却忍不住想吐槽。 和苏克说得一样，还真是位好面子的神…… 『小心被祂听到。』 撇了撇嘴，李微娜抬起头来。 “尊敬的贝武夫父神，您是否已准备好出征？” 大地之神没有回应，而是用手中的长杖敲了敲地面。 杖头的铜环发出声响，祂缓缓抬头看向东北方向。 “她数万年的争端，也该在这里划上休止符了。” 随后便重新戴上了兜帽，负手而立。 “……？” 李微娜一时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祂好像，只是打算站在这里看而已。 而也就在这时，她手头边的传声符文、私聊提示全都响了起来。 那全部都来自第一军团。 传达的意图都只有一个—— 有不明外神降临第一军团阵线，正在朝敌方领域深处而去。 李微娜顿时猜到了一种可能。 心中的声音也回应了她的猜测。 『放心吧，是丰收之母行动了。』 『看起来，祂和莎布·尼古拉丝有一定的渊源。』 果然是这样吗。 面对大地之神，李微娜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仅靠军团，必然是无法拖住三柱神的，那就只能由这个世界最上位的神出手，尽可能延缓祂们的计划。 不可信任，不可忽视，不可战胜。 不管三柱神想做什么，都必须要在渊古之主现身前阻止祂们。 但从目前的局势上看…… 丰收之母似乎并不打算只是“拖住”莎布·尼古拉丝而已。 这真的没问题吗？ 李微娜对丰收之母有何种实力并不清楚，但一旦战败，东北方的阵线溃败只是时间早晚。 这让她不禁紧盯起各方阵线的情况。 从开战到现在，虽然一切仍旧都在计划之中。 但无论终结一切之神也好，丰收之母也好，祂们行动的进程远比预期提前得多，也深入得多。 要是能因此减轻军团的损失固然是好…… 但开战初期就呈现这种局面，隐隐让李微娜不太安心。 她现在大概能懂雷格一直身担的重负了。 这是场没有退路的战争，而一旦做出错误选择，人类的历史将就此消亡。 无论地窟世界的，还是地球的。 就在她陷入凝思当中时，寂临城那被黑色雾霭遮蔽的天上，骤然浮现了一片星空。 『小心。』 星辰的光束直射而下，击穿三神的结界，连通深渊的入口。 空气中无形奔涌的白炽火焰迅速填充了结界漏洞，星光也因此而聚在内部。 从那星辰流转的光带中，一道身影缓缓从璀璨中走出。 她有着一张过于出众的容貌，眼眸充满哀伤。 星空命运女神。 娑嘉莉·菲阿德拉。 她抬头看着填补结界的火焰，又伸出手，让空气中飞散的火星落在手心。 看着那些稍纵即逝的火花，她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苏克，现在还不晚。” 回应她的是另一道平静的女声： “确实，但你登场的正是时候。” 伊丝夏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央，摘下暗紫色的兜帽，深邃的紫瞳倒映星光。 她穿着如星辰般流转的紫色纱裙，配黑色裤袜，眼神冰冷而平静。 “又是你……”娑嘉莉眯眼看了伊丝夏一眼，“当初我就该让你直接死掉，而不是让你作为苏克复生后的向导。” “看来，这件事值得我好好向你道个谢。”伊丝夏的眼神依旧平静，仿佛任何言论都无法影响到她现如今的意志。 然而，下一刻。 她的心脏爆裂了。 伊丝夏的身形一矮，吐出一大口血来。 但她很快一点一点稳住身子，再度站了起来。 “谢谢你一直想杀了我这个‘孩子’，我的‘母亲’。” 她用带血的双唇冷淡笑了笑。 “但这次，可能不会如你设想那般轻易。” 第一百零二章 埋藏心底的言语 星空命运女神的降临，再次将整个战场局势推向了不可知。 李微娜考虑过很多的可能性，例如前线苦战，例如敌人在关键时刻拿出轻易改变局势的底牌，但在几位外神各凭心意的擅自行动下，整个战场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 一般认知里，一场战争会有预热试探、正面对抗、最后冲锋等步骤。 但从现在来看，终结一切之神与奈亚拉托提普领域的外神厮杀，丰收之母一心与莎布·尼古拉丝展开神战，星空命运女神则试图劝导苏克投奔渊古之主。 当个体的力量过于强大，足以决定成败时，祂们的任性而为，往往只代表自身意志，与凡人蝼蚁的战争仪式无关。 伊丝夏独自一人无法对抗外神，到了这种关头，李微娜没有任何犹豫，打出了开战后自己的第一张牌。 “让她苏醒吧，苏克。” 内心没有回应，但在两秒过后，寂临城的结界内部，一道漆黑的漩涡逐渐扭转成型。 黑袍的人影自其中诞生，脸庞笼罩在黑色面纱之后，俯视着地面上的星空命运女神。 几乎在瞬间，二者的神性产生规则外的碰撞，整个寂临城都晃了一下。 伊丝夏扶住从冲击中掉下来的人影。 “没事吧？” 黑路嘉扶着她站起，在面纱后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刚醒来有些不适应。” 自从上次娑嘉莉降临，被深渊气息诱导的黑路嘉主动封印了自己，在苏克用高维意识进行沟通后，一直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同样作为启动者，作为渊古之主的造物，废都出身的她是最早的那一批孩子。 而此刻，女儿们联合起来，要反抗自己的“母亲”。 不需过多言辞，双方在结界内部掀起堪称恐怖的领域，对撞在一起。 李微娜在气流中稳住身形，用“装修工”的力量固定脚下指挥塔。 虽然星空命运女神没有再用言语表态，但从祂上次的态度来看，恐怕也一直在寻找黑路嘉。 这场恩怨，或许也和祂自身的命运有关，是该有所了结。 星辰的幻象如雨点般发散，一条条星河的彩带弥漫天空，而静谧的气息遮掩了一切，令内部的大地虽然开裂、建筑倾倒，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无声的星辰内爆中，寂临城以及整个世界在毁灭以前，被一股倒吸的力量完全吸走。 “呵……”李微娜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这还真是，在死亡边缘游走。 “你不出手吗？”她在内心问道。 『另外两位已经到了。』 西北边，一道数千米高的海啸凭空而起，朝视野尽头拍去。 看来人鱼的祖先正式响应了海柔儿她们的召唤，正式莅临了这个世界。 祂要对抗的存在是，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 希望不要像贝武夫的外神一样…… 察觉到一股视线，侧头望去，大地之神居然还在那里，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望着她。 李微娜：“……” 不过随即，在大地之神的不远处，一道道纯白色的光耀照亮大地，众多身穿白色圣袍的身影降临，一头披着金鳞的壮硕巨龙扶摇直上天际。 埃尔诺拉的主神奈芙娜·圣菲利亚从白光中步出，在祂身边，一位样貌纯净无暇的女性身影满目雍容，浑身散发纯白的净光。 在祂们身后，数百名圣女身穿制式不一的圣袍，光是看着就让人内心圣洁得一阵颤栗。 埃尔诺拉的神战主力也到了。 奈芙娜朝李微娜露出一个问候的浅淡笑容，随后略微偏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女神。 随后，那位纯白女神抬起了纤细的左手，所有的圣女将手合在胸前祈祷，结界顿时绽放纯白光耀，就连娑嘉莉和黑路嘉战斗制造的灾害也逐渐复原了。 李微娜在队伍中寻找着某个身影，但由于她们身上的神性过于虔诚耀眼，让她一时没能找到。 而面对奈芙娜和另外那位女神，她不敢盲目开启灵视。 回应她的是自己心中的声音： 『奈亚拉托提普方面就交给奈芙娜吧，祂承诺会拖住那位欺瞒众生的至高三柱之一。』 终于有个能让人放心的了。 李微娜叹了口气，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 “那星空命运女神怎么办？果然，还是只能由你来吧。” 心里的声音又不回应她了。 “真是的，你这家伙成神后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在心里吐槽一遍，李微娜看到留在原地的女神拉过身边一位圣女的手，缓缓走了上来。 李微娜怔了一下，直到女神把那位圣女的手按进自己手心，这才反应过来。 纯白兜帽下的人影只看得到下半边脸，但也足够惊为天人，美得令人既陌生又熟悉。 而那位圣女也缓缓抬头，露出那双明亮有光的双眸，宛若寄宿着整个世界的美好。 李微娜再怎么样也不会忘记这双眼睛，她内心一颤，用力抱住了对方。 “太好了……太好了……能在这种时候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梦灵。” 身穿圣女服的赵梦灵被抱得喘不上气，但也轻轻用手搂住李微娜。 “好久不见了，微娜，这段时间让你吃了不少苦，谢谢你一直对我那么纵容。” 李微娜放开她，看先前牵着赵梦灵的女神早已不见，于是又用力揉了揉她脑袋。 “看见你没事，比什么都要好。” 赵梦灵安静站在原地，双眸中的光亮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坚韧。 “我是来发挥我的作用的，星空命运女神这边，请安排我也参战吧。” “你……”李微娜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前往圣贞廷已经是快一年以前的事情，但那个时候她只有序列7，还荒废了半年时间，连复健都只在初期。 赵梦灵缓缓摘下兜帽，露出完整的精致容颜，现在的她就好像从头到脚都被圣洁洗礼过一般，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我已经是‘神白天使’了。” 那是“主播”途径的序列1。 “还有这个。” 赵梦灵抬起左手，一抹白色的华光以极度浓缩的姿态悬浮手心，李微娜只是看一眼，就清楚那是什么。 苏克和沈流月，都曾表现出类似的力量。 神权。 看到这幕，李微娜并没有表达震惊，而是在内心产生一股释怀。 她为了今天，想必度过了无比艰难的历练。 “那……花去这么久时间，你有准备好对某个人说些什么吗？”李微娜问道。 赵梦灵眼神滞了一下。 “……他，在哪？” 李微娜执起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 “就在这里。” 赵梦灵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后退一步，崩溃的情绪在眼中蔓延。 “苏克死了？” 在两人不远处，一道人影迅速勾勒成型。 黑色的大衣，干净而有些白皙的面庞，颇有些无奈地按住额头。 略显硬朗装扮的青年苦笑一声： “你说这样的话，谁都会以为是我死了，活在你们心中吧？” 赵梦灵睁大双眼，瞳孔在眼眶里摇晃着。 李微娜只是看了眼，就露出放心的笑容，把面前的少女推了过去。 圣女的长袍让她差点绊倒，半蹲在地上的赵梦灵缓缓起身，一点一点回过头。 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她咬紧了后槽牙，连呼吸都停滞了。 “苏克……我……回来了，还有——” 焕如新生的少女慢慢站直身子，正对向面前的男人。 “我喜欢你。” 第一百零三章 约定 告白后，赵梦灵转过身子，看向结界内的交战处。 她只是想要把这句话告诉对方而已，没有奢求得到回应，也没有时间去坦诚。 然而。 在她化作圣光离去前，被人从身后拉住小臂，拥入怀中。 “！” 一瞬间，她感觉到了“火”。 与她身上数十亿人气产生某种共鸣，打开了连接的“通道”。 过去人们建立起的纽带，以某种方式连结成一张无比复杂的“网”。 这温暖的火焰伴随拥抱着她，网与网汇合了。 那并非单纯的相融，而是互相叠加串联，构成了一颗几乎没有缝隙的球体。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维持了片刻的温柔，苏克放开怀中人，朝后退了一步。 拼图已经完整了。 他清楚渊古之主所想要的，是已经具有资格抵达最后一步的他，为此必须有足够多的外神作为饵料， 而开战之后一直到现在，苏克的意识早已穿梭在战场中，击杀两名外神和数之不尽的眷族。 杀戮会让人迷失本心，也许渊古之主是希望他迷失下去，丢失自我，再从他身上掠夺人性。 但此刻，存在于赵梦灵身上，过去所拥有的数十亿人气，重新将他的人性固定得严严实实。 星空命运女神不知为何没有看穿这一点，或许是因为过去近一年来，赵梦灵和自己的接触实际上并不多。 但祂似乎，想错了什么。 苏克在手心腾起一团泛白的火苗，火光温柔而坚韧，填补两人之间的距离。 它来自面前的少女，那个从第一天开始陷入黑暗，却在之后将光带给其他人的少女。 而连苏克也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时候…… 这份纯粹的爱意，令他惊讶的同时，也给他的人性带来不同寻常的颜色。 与海柔儿的不明不白、伊丝夏的有所顾虑不同，她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如此确信，也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而她以自己的方式，将这份人性之火表达了出来。 赵梦灵恍神看着苏克手心的火焰，她也很清楚这来自自己。 那…… 苏克露出一个微笑。 “答案的话，等我回来告诉你。” 赵梦灵呆滞片刻，随即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照亮。 她伸出右手，勾起小指。 “那这次，一定要先约定才行。” “约定。”苏克同样伸出小指，两人的手勾在一起，仿佛缔结了无声的契约。 松开手，两人各自退开一步，转身看向自己要奔赴的战场。 “我一定会坚持到最后曙光来临时，请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回来。” “好，我答应你，无论我去了什么地方，都一定会回来。” 两人的身影在原地同时勾勒消失，李微娜远远看着这一幕，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这也是为了，在一切过去之后能够兑现承诺。” 猛然回过头，她将手按在直播的界面上。 “赋格队，开始行动！” …… 陷入战斗中的各军团，突然被笼罩天幕的光芒所覆盖。 “主播”、“煽动者”、“记者”、“秘法祭司”、“塑造师”、“月亮礼者”…… 拥有增益效果、增强身体能力的魔药赋格队，开始为军团所有成员大范围施加能力，一定时间将军团成员们的实力提升至极限以上。 第二军团阵线上。 海柔儿紧握小世界权杖，唤起潮汐，将光笼罩的世界覆上大海，她的身后是无数征战的人鱼士兵，前方巨大的浪潮虚影，是她们所有人的祖先。 “请各位打起精神来！能与祖先一同作战，就算对手是神我们也无畏无惧！” “播音员”途径序列1，“诉讼师”。 这条途径的特点，便是魅力与气场的能力，能够极大鼓舞军队的士气，就算面临外神也将不再畏惧。 因为海柔儿“控诉”着，祂们的到来毁灭了世界，将大海抽干。 古海督军尤利安沉默挥动神锚，奋战在最前线，男性人形人鱼是极为稀少的高等物种，而面对这存亡一战，所有男性人鱼都奔赴了战场。 但海水中奋战的并不只有人鱼。 水性较好的人类，亦或“救生员”途径的魔药职业者，他们与人鱼在海里配合作战，这还是历史上头一回。 人鱼殿前剑士尤妮丝用神力生成四条手臂，手握六把湛蓝神刀，以一连串的斩击了结一位高等眷族，解救出被困住的人类。 “你是！”那人类脸上露出惊讶，“为什么要救我？你应该清楚我以前是神复会的。” 尤妮丝没直接回话，又一刀同手斩将带翼怪物砍翻。 “我知道，但你投奔新人类前放走了仓库里两百多条人鱼，我是为她们还你的恩情。” 见男人还在呆滞，以鱼尾直立的尤妮丝回头瞥了他一眼。 “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人鱼永远不会原谅神复会，既然脱离了就给我好好表现！” “好！”男人连忙握紧剑刃，开始协同尤妮丝进攻，也用盾牌替她格挡来自视线死角的攻击。 这样的情况，在这片新生的海洋里随处可见。 徐盈挥舞冰雪之刃，将大海冻结成冰，霜华限制了怪物的行动，随后一颗海蓝星辰从天而降，将怪物连片灭杀。 克洛怡收回权杖，和前方的她对视一眼。 “我听说你的弟弟在海柔儿的姑姑那里？” “是，”徐盈心有挂念地笑了声，“合作愉快，人鱼的法术果然强力。” “我倒更希望你能单独夸一下我个人……”克洛怡耸了耸肩，“继续吧，说不定我们其实挺合得来的。” “等等，那是什么？” 朝远处望去，大海翻涌之中，变身恶魔的杰西正在大肆屠戮外神的眷族，但海浪里似乎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杰西！快离开那里！”安格斯在左侧大声喊着，听到声音的杰西停滞片刻，随后以一道猩红闪光般的姿态折回，同时还生成恶魔法阵抵御可能的冲击。 但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看错了吗？”专门以辅助参战的安格斯凝了凝神，退回来的杰西却摇了摇头。 “不——我感觉到了暴戾和界限的动荡。” 化身恶魔的杰西并不像通常的恶魔那样高大而壮硕，她的皮肤呈现一种好看的玫红色，身材也高挑偏瘦，拥有高阶恶魔都不具备的速度和爆发力。 以羊角红眼的姿态站立，杰西撕开传送门，召唤了大量恶魔。 而它们仅仅只是冲锋出去，就被不协调掀起的海水包裹，随后消失不见。 果然有问题。 此时一道标签从天而降，啪一声打在了凸起的浪里。 “妖孽，还不快快现形！”一副黏糊糊打扮的林鸦负手而立，明明穿戴一身铠甲，动作和语气却像一个道人。 涂祝在一旁摊了摊手。 “就算你转换风格，恐怕也……”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因为在林鸦标签贴下去的地方，真的有什么东西露出了真面目。 印纹的san值显示在撕裂模糊，众人感觉到灵压的力场，不自觉往回看了一眼。 由三位外神共同构筑的神力屏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率开裂。 所有人身上的印纹在同时传来了军团急报。 藏匿于各自领域的外神们。 几乎在同一时间踏入了战场！ 第一百零四章 异国大使信仰报复 外神第一次降临的时候，世界毁灭了。 之后便一直待在各自的领域当中，除非穿过高维世界，否则无法直接见到祂们。 但如今，外神们又再度出现，仿佛要给这个世界最后一击。 是谁的意志在主导祂们？ 到了这种级别的存在，按理说不应当表现出统一的行为才对。 没人有时间去思考这点，因为外神们的集体出现，让还活着的人感受到了无法控制的恐慌。 失控、变异、发疯，无形的疾病在军团中蔓延。 即便李微娜下达了所有中低序列屏蔽五感退出战场的指示，仍旧有不少人中招。 第一战场上。 伊洛丝张开八只洁白羽翼，以金光庇护着众人，但即使是纯洁无垢的她，要面对这样的威压也苦不堪言，全靠克莉丝汀无间断为她治疗精神创伤。 状况不佳的士兵在迅速撤离，但战场上，也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人挺身而出。 “哈，这可真是世界级，不，宇宙级的壮观景象！” 皮肤苍白的米哈瓦洛夫站在撤离的军团中心，张开双手感受着。 “你果然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在他不远处，埃尔诺拉的“纯水雉女”露西娅用水的结界援护他人撤离。 米哈瓦洛夫转过头，眯了眯眼，手却依旧没有放下。 “你果然也很奇怪，不是吗，作为埃尔诺拉的使神，居然不和自家国家的军队一起，反而协助新人类的主力军。” 露西娅没有回应他。 自从战败被俘，签订和平条约后，她就“被迫”成为了埃尔诺拉驻新人类联军大使，近半年都和新人类的军团待在一起。 莫莱德对此毫不关心，默许了这一点。 这段时间，她也见到了新人类的坚韧，这里没有利用，每个人都崇尚自由，想要活得自由自在。 可能，这就是她一直想要，却又无法获得的生活。 所以，最后一战遵循自己心意而选择防线，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如果你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红月的吸血鬼。” 米哈瓦洛夫顿了顿，慢慢放下了手。 他作为海肯方面的驻新人类联军大使，用一种无奈、纠葛的神情望着露西娅。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觉得我好像藏了什么后招，要在背后耍阴招一样，无论哪个世界，吸血鬼还真是受人误解颇深啊。” 露西娅回应道： “考虑去做‘厨师’怎样样，那个叫涂祝的人类，比起吸血鬼的身份，更容易让人联想到美味的料理。” 米哈瓦洛夫按住了额头。 “我可没有服用过低序列魔药啊……听着，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最初的目的，难道苏克没有告诉你们吗？” “我又不是新人类。”露西娅皱了皱眉。 米哈瓦洛夫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却唤起鲜血的结界，与露西娅一同掩护军团撤离。 “看来是我找错对象了，从一开始，我的理念就是向光月复仇而已，虽说渊古之主的出现让我的想法一度转变，但从结果上看，我的目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达成了吗？” “你是说……海肯？” “答对了，”米哈瓦洛夫低沉一笑，“你觉得世界毁灭的现在，崇信渊古之主的海肯会怎么样？祂在海肯沉睡，如今又从海肯醒来，那里会变得怎么样？我之所以不跟他们回去，只是不想白白和他们陪葬罢了。” 露西娅的眼神一顿。 难道说…… 米哈瓦洛夫放肆大笑起来，却和别西卜那种完全疯掉的模样不同，有种报仇雪恨的畅快在里面。 “红月的后裔早就死绝了，如今光月陨落，我那可笑的哥哥终于可以瞑目了吧。” “我记得，海肯可是有新人类的地下战线。” 露西娅的意思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新人类怎么可能弃这部分人于不顾，如果情报没错的话，那里也有苏克的朋友。 米哈瓦洛夫摊了摊手。 “鉴于某个爱管闲事的家伙成神后，游荡在海肯的游击军队早就被转移了。” “那海肯的王为什么……？” “你相信奇迹吗？”米哈瓦洛夫在血与水的结界下迅速问道。 怕对方没有听懂，米哈瓦洛夫又问了一遍。 “你相信奇迹吗？” “不相信。” 米哈瓦洛夫笑了笑。 “那你是个聪明人，但对海肯的骑士们来说，两千年前渊古之主庇护了整个海肯，使他们借以逃过末日，现如今难道不会指望那位外神继续庇护他们吗？” “当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得到了某位伟大存在的帮助，让开始转变信仰的他们开始笃信，下一次仍旧会处在那位大人的庇护之下。” “很可惜，这次的灾难引发者，恰恰就是他们崇拜的那位，命运的馈赠终归还是在两千年后讨来了代价。” “就算海肯的王知晓一切，他们也无能为力，第二个‘长夜’换不来第二个‘月上神国’，而上次战争过后，埃尔诺拉和贝武夫是绝对不会接受海肯移民的。” “哈，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信仰了。可笑的是，两千年前也正是他们破坏了弎月共存的信仰，如今落到这种下场，也是报应吧。” 鲜血的力量让露西娅负担轻了不少，她开始催动更多神力，试图庇护更广的区域。 “能把事情分析到这种程度，你果然还是个危险人物。” 米哈瓦洛夫神情恢复镇定，露出一抹苦笑。 “虽说海肯是我的故乡，但你可曾想过，在我过往的两千多年时光里，待的最久的地方，可是新人类穿越前的世界。” 露西娅抿了抿嘴，这点倒是不可置否。 她现在的选择，也是协助新人类这边作战。 人群熙熙攘攘撤回寂临城中心，而就在这时，两人维持起的屏障突然被一股巨力扯碎了。 几乎同时，米哈瓦洛夫和露西娅被冲击力震飞，呕出一口鲜血。 复数的巨大黑影，在眼前缓缓腾起。 外神。 以高序列的力量，维持短暂屏障已是能做到的极限，中间还差了数个层次。 “你想死在这里吗？”见米哈瓦洛夫居然没有离开，露西娅冷冷问道。 “哈，难道世界毁灭后还能选择安稳的死法吗，我比较喜欢壮烈一点的那种。” 露西娅脸色抽了抽，两人并列而立，唤起神力做出对抗的姿态。 而就在这时，一道模糊的人影降临在两人面前。 “无知者，退下。” 褐色的破旧披风在外神威压下猎猎起舞，但手持一根铜仗的男人没有退让，甚至抬头直视那些外神。 两人同时认出了对方是谁。 贝武夫的现神，大地之神。 不等多问什么，这位神祇举起铜仗，在地面敲响。 “试练之门已开，追寻战士之道吧！” 一道石土构成的巨大门扉凭空形成，缓缓打开。 从中，一排排身躯壮硕，体内流淌着神血的贝武夫战士步出大门。 祂们握着形式各异的武器，着装也不统一，身上涂有神光庇佑的战纹。 但当这群半神级以上的战士踏入战场，即使无人擂响，也能隐约听见直震鼓膜的战鼓声。 那是祂们旺盛跳动的心脏。 贾森也在其中。 贝武夫最精英的战士，将踏上最后最艰难的试练，令诸神黄昏。 第一百零五章 地窟世界的全部积累 圣女齐声咏唱圣歌，为暂避之人施加庇护。 军团在寂临城重新汇合，进行整编和调度，但前线仍旧留下高序列强者，他们大多分得了来自苏克更多的火焰，得以直面外神。 爱丽丝和沈流月作为距离火焰最近的存在之一，早已和苏克一样开始脱离魔药序列的限制。 奈亚拉托提普的领域里，终结一切之神在前方大闹一通，两人也在合力配合下，以神权和人性之力，弑杀一位实力较弱的外神。 在深渊中修炼半年的沈流月已尽得“星之圣女”辛多蕾的真传，手握神权，以及足以弑杀神明的刀技。 爱丽丝如今也距离现神无比靠近，她身上分得的人性火焰，甚至比沈流月还要多，几乎等同于大半个苏克亲临。 虽然未跨入序列0境界，但两人各自都已握有与外神对峙的实力。 一拳粉碎面前大地，爱丽丝抬头看了一眼。 “还有这么多呀……那个终结一切的神根本没杀掉多少嘛。” 沈流月从高空落下，将爱丽丝往后拉了一步。 “外神数量太多了，不要太靠近，先想办法撑下去。” 天空传来龙吟，埃尔诺拉的圣龙翱翔黑云之间，降下雷霆与火焰的裁罚。 那些攻击虽然能够对高维存在生效，但面对如此数量的外神，也只能略微阻碍脚步而已。 占宸从阴影中遁出，似乎也察觉到无法找机会下手，暂时撤了回来。 “各位！你们没事吧！”艾娜从后方赶回来，用祈祷而来的源火驱散周围逼近的魇气。 “军团都完成撤离了吗？”沈流月开口问道。 “嗯。” 抬头看向前方，黑压压的氛围令人无所适从。 就算世界已经毁灭，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依旧存在于此。 除了第一军团贝武夫的精锐正在冲锋，第二和第三方面都压力巨大。 而贝武夫的战士们能做到何种程度，还是个未知数。 战争似乎在突然间就走向了形势的谷底，若是找不到转机的话，崩溃只是瞬间的事情。 外神的再度降临，仿佛在告知现存的人类，与宇宙真理的存在对抗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而在此刻，最深切的绝望到来了。 寂临城中心的深渊通道开始摇晃，城市被一股漆黑古老的气息笼罩。 圣贞廷的女神——圣洁与传颂女神亲自加持结界，才令整个地块没有因此崩溃。 圣位长女菲尤西亚在广场前凝视着。 她知道，对新人类来说，此时就是历史上的至暗时刻。 渊古之主，即将降临。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姿态，祂本体的传送空间藏匿于黑雾之中，带着最浓厚的深渊味道，无法洞悉其内部。 李微娜的头脑传来一阵撕裂的刺痛，她扶住巨塔边缘，强行撑开一道屏障，但也只能避免她不立即因此失控而已。 “看来你很努力，某种程度上比雷格更加棘手吧。” 一道人影降临身侧，用金色与白色的力量与她共同撑起屏障。 “莫莱德……你……” “金之冰将”莫莱德·西礼斯。 作为军团的主帅之一，他便是为了此刻而登场的。 显露异色双瞳，他看向天空笼罩的黑暗。 “老实说，我带来的援兵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但这已经是我们世界所有的力量，再往后，可能只得祈求不存在的神明庇佑了。” …… 第二军团阵线上。 苦苦支撑的海柔儿手臂血管爆裂，结界破碎，被震倒在海中露出的礁石上。 她很快爬了起来，一只发光的手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侄女啊，交给我吧。” 回过头，站在那里的发光人影，正是与她流着相同血脉的海之仙女。 “姑……姑姑？”海柔儿眨了眨眼，媞莉儿用神力修复了她身上的伤口。 她转头看了前方起伏的海浪一眼。 “就算你来了……” 作为已经序列1的自己，海柔儿清楚媞莉儿也只是和自己停留在同一个序列，面对如此多的外神，根本不能扭转局势。 “谁说我只是一个人来的。”海之仙女媞莉儿浅浅说道，似乎为了这场战争而主动融合了人性。 在两人身边，一道浅蓝色的光缓缓浮现，一个戴着面具的青年从浪潮中现身，冷淡站在那里。 “他是？”海柔儿问道。 海之仙女笑了笑。 “和你的命定之人同样，他也曾是这个世界的英雄。” 远处的徐盈看到这边眼神一滞，脸上戴着面具，但她绝对不会认错。 “徐凌……” 难道他终于…… 海之仙女隔着距离回应了她的目光。 “虽然你弟弟的灵魂已经齐全，但还没有完全复苏，把他就这样带过来，还希望你能谅解。” 徐盈摇了摇头。 “如果他有意识的话，也一定会这样选择的。” “但是……”海柔儿还要说些什么，媞莉儿用手指戳在她额头上。 “你就是太率直了，这样怎么能把握住男人的心啊，”媞莉儿用另一只手按住额头，“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优秀女性，主体意识回归的时候，我真是为你捏了好一把汗。” “咦……咦咦？”海柔儿不解地眨眨眼。 “唉，你这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抢先了，真是让人着急。” 海柔儿很想说，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要提到她和苏克的事情……但又想起自己姑姑刚才说的话，一时也不知是开口好还是不开口好。 而就在这时，她手背的印纹开始发光了。 不止是她，还有徐盈、林鸦、涂祝他们，以及寂临城所有持有印纹的新人类，手背上的纹路纷纷开始发着闪耀的强光。 海之仙女在这时露出浅浅的笑容。 “我说过，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啊。” 一道灰白色的强光，打在了第二战场上的光芒大地上，连同海水一同贯穿。 从那其中，无数造型怪异、既像魔偶又像机械的机甲露出身形，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正带着重装者开船赶来的阿历克斯恰好看到这一幕，眼神一时怔住。 “这是什么……” 这个世界，怎么还有这样的造物。 海之仙女缓缓升到半空，以神力震开海水，光芒的大地上，一支机甲军团就这样赤裸裸展示在众人视线当中。 直到这一刻，阿历克斯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左手手背发光的印纹。 难道说…… 是印纹的产地，那个叫弥多纳的大陆派来的造物？ 不对…… 既然印纹发出如此强光。 那很可能说明。 弥多纳的神也来了。 …… 与此同时，在第三军团阵线的战场上，一条腾云驾雾的黄龙遨游于天际，与埃尔诺拉的圣龙呈互相缠绕之势。 李微娜站在指挥台上，仰头看着光幕洒下的天空。 “不会吧……” 与埃尔诺拉圣龙那种西方特色的巨龙不同，那条黄龙没有翅膀，却能御空自在遨游云间，无法得见其完整面貌。 结合脑海中情报，李微娜很快知道这位龙神来自何方。 极其遥远的东方，黄龙之地。 苏克就是以那里的人类为模型创造出来的。 基于整个世界的毁灭。 处于永寂海争端以外的两个大陆，印纹之神与黄龙之神也加入了战场。 “你们就是这里的指挥官吗？” 指挥塔下方，不知何时一个扎着包子头，身穿红玉旗袍的少女抱拳而立，说着字正腔圆的。 “是……”李微娜同样以回应，“你们难道是？” 那包子头的女性点了点头，身上带着一股正统的宗师气派。 “我叫黄妙妙，我们来自黄龙之地，末日带走了我们神国外部的海水，威胁着我们国家的安全，安排我们参战吧！” “好！” 李微娜刚回应完毕。 此时，南方再次升起一股朦胧的雾气。 迷雾中，骑着诡异生物的老者手持短杖，将周边混沌的领域染成虚无的梦境。 基于苏克的介绍，人类曾在深渊的幻梦境中拜访过这位未曾可知的存在。 祂是幻梦境的主宰，奈亚拉托提普的死敌，独立于旧日支配者和外神的至高古神，伟大的深渊大帝王。 其名为—— 深渊大帝诺登斯。 迷雾中，成千上万名为“夜魇”的魔物纷纷涌出，与奈亚拉托提普的眷族厮杀在一起。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找不出剩余的力量了，这就是地窟世界的全部积累。 如今，所有的一切就要和毁灭这个世界的外神做出决断。 “我应该没来晚吧？” 听到声音，李微娜回过头去，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立在建筑顶上，朝她投来一个有点尴尬的笑。 李草，和寒舒雅。 他们从海肯的地窟回来了。 李草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李微娜倒也清楚他为什么会尴尬。 因为…… 寒舒雅的小腹微微隆起，显然是这家伙干的好事。 第一百零六章 顶尖人气的联手 “这么说，海肯神国已经毁灭了？” 听完李草的叙述，李微娜的目光沉了下来。 “苏克上次来海肯地窟的时候，老实说我也不太相信，”李草摆了摆手，“但看来，渊古之主的降临，也需要借助一场宏大的仪式，而很不幸，看来昔日的地窟世界就是祭品。” “你说他见过你了？真是的，究竟是借助意识形态做了多少额外的事情啊，”李微娜叉腰叹息一声，“这么说来，那你也？” 李草和寒舒雅互相看了一眼。 “是的，我也分到了‘火’，多亏了这点，我总算能清晰认识到，哪边才是‘真实’的世界。” “你小子……”李微娜重新瞟了眼小腹隆起的寒舒雅，摇了摇头后，眼神沉了下来，“那你应该也做好准备了吧，哪怕是为了你的‘下一代’。” 李草扶稳帽子，行了一个标准的猎人礼。 “归来的猎人公会第一猎人，李草，谨遵指挥官调度。” 李微娜最终把他安排在了第一军团方面，猎人公会的成员也在那边，有他这个一向擅长创造奇迹，还摆脱并掌握黄衣之王力量的第一猎人在，想必能给军团带来极大的士气提升。 到了这里，所有能用上的不能用上的力量，已经全部聚集了。 第一军团是新人类的主力部队，还有贝武夫神国战士和几位高序列大使。 第二军团由海上部队组成，除了人鱼族全体战士，负责调度的“司机”们也奔赴战场，以及来自弥多纳的援军。 第三军团由埃尔诺拉神国军组成，有爱丽丝和沈流月两位新人类顶尖战力，还有幻梦境和黄龙之地的援军。 局势要如何走向，事到如今也只能拼尽力量一搏了。 而寂临城内部…… 圣贞廷的圣女们正在为与星空命运女神战斗的几人赐福，同时压制渊古之主带来的气息。 星空般乱流的连番轰炸下，黑路嘉披着黑色的纱幕，暂时与对方拉开距离。 伊丝夏从祂的庇护中跌出，往后趔趄了好几步，吐出大量鲜血。 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身受致命创伤，却每次都能脸色平静恢复过来。 不远处的星空命运女神娑嘉莉隐隐带上了怒意。 言语如星光般扑射而来，传递的本身即带着命运的恶意。 “为什么不倒下！我早已将命运书写！” 伊丝夏抹掉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什么也没解释。 这让这位外神感到更加的愤怒。 天空的黑云退开，数之不尽的流星如雨落下，每一颗都带着璀璨夺目的光华。 若是被这些星体般的陨石砸中，不说寂临城，世界都有可能再度毁灭。 “休想得逞！” 赵梦灵全身迸发纯白耀华，一跃升入天际。 随后，那里被滋润万物的新雨所覆盖，长年以来一直被黑云压迫的寂临城天空，居然露出了湛蓝的天空和闪耀的彩虹。 神权·真心。 基于她自身的特性，能够将灾难抚平，给世界带来声援。 那一点一滴如雨的细点，是融合在她身上那数之不尽的人气。 娑嘉莉朝天空眯了眯眼。 仅仅一位圣女，居然能将祂的力量抹消，那其中燃烧的纯粹火焰，分得了几乎最多的人性之火。 “你本该死于那一次的炮火当中。”娑嘉莉朝那里传递着意念。 赵梦灵听到了，但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 “当别西卜在寂临城将苏克认定为启动者，埃尔诺拉舰队借此进攻的时候，你本就应该死在那艘海上钢琴家号上，”娑嘉莉的双眼穿透过往之中的命运，“你原本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但为什么，本应该连同你的生命一起被摧毁的船舱，最后你却没有在那里？” 赵梦灵渐渐回想起了那一幕。 那是在李微娜船上，自己还处于一蹶不振的状态下时，当时的自己心里并不清楚，为什么会在那个节点想到有关始源会的事情，所以拖着孱弱的身躯，来到李微娜的房间寻找那本报告。 随后…… 迷迷蒙蒙的炮鸣声响起，她感觉到了视线，转过头，看到那个跪在被毁房间走廊上的身影，世界宛如静止。 星空命运女神的意思是，自己本应该在那一道炮火当中死去吗？ 赵梦灵停在半空，眼神坚韧而有力，散发着明亮的光。 “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天，我被他制作的火把所救；在直播当中提到有关他的话题，又因为他的打赏而建立联系；在别馆的聚会里，我用自己的力量赶上给他的拥抱；以及我选择停步不前，在他死后的这半年里沉浸悲恸……这些，难道都是你赐予的命运吗？” “命运的编织是无形的，”娑嘉莉传递着意念，“你所认为的巧合，在冥冥中必然能获得解答，你会被他制作的火把救下性命，也是因为我唯独赐予了他火把制作图，你只不过是他为了获得信仰之名而动用的无名力量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而且，顺应势态发展的命运更有利于推动，你会被选上，只不过是因为你的直播资源适合他构筑力量罢了。” 赵梦灵的神态没有改变。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既然你不愿让我再度和他相遇，那为何不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杀了我？那半年里，我的身体状况远比一般人要差，哪怕轻微的疾病也能带走我的生命，但你为什么没有这样做，最后的那发炮弹，与其说是命运，更不如说是补救。” “你自以为能揣度命运吗？”娑嘉莉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冰冷。 “不，”赵梦灵摇了摇头，“我并不会去揣度命运——” 她立在半空，用双手彻底驱散了天空的阴霾。 “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命运。” 被星空笼罩的娑嘉莉怔了一下。 赵梦灵继续说道： “我们还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说明，你不是不愿意将我们杀死，而是作为执掌命运的女神，你却做不到。” “刻意看重命运的因果只会让人越陷越深，而所有的相遇，在我们内心产生的每一缕情绪，并不是命运能够决定的。” “你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无法杀我，是因为微娜在无微不至地照顾，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可能，而我选择把自己关起来，也是基于我内心的决定，你无法让我走到窗外，跳入大海。” “你能控制事物间的因果，但你控制不了人的情绪，控制不了人性，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命运。” 赵梦灵停了停，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也许你能控制一个人，让他去爱谁，或者不爱谁，但如果是真正铭刻于心的想法，就算一时被你的掌控所蒙蔽，在真正问过自己的内心过后，一切都将变得拨云见日。” 伊丝夏在下方，仰头看着身上散发纯净白光的少女。 “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让人羡慕。” 她笑了笑，露出染着鲜血的牙齿，伸出手令深邃的紫气蔓延。 “但没想到，原来有这么一天，我能和你拥有相同的想法。” 白与紫的光芒互相交融，散发着既圣洁、又深邃的浅紫色光芒。 世界人气第一，世界人气第二。 性质和风格截然相反的两位“主播”，如今即将开始联手，向所谓的命运发起挑战。 第一百零七章 心中那道微光 赵梦灵与伊丝夏并肩而立。 她们不约而同打开直播界面，在公开直播间召唤出了光球。 虽然如今的世界已无人观看，但曾经停驻在那里的人气是真实存在的。 世界人气第一，世界人气第二，当两人的直播间同时开启，融合的浅紫色光芒以寂临城为中心，朝已毁的世界扩散。 “我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你并肩作战。”伊丝夏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赵梦灵握住了她的手。 “我很期待！请多多指教，伊丝夏！” 曾经的光与暗，元气与阴郁，此刻在同一动机和想法下，结合成了一股新的力量。 此时此刻，两人的对比依旧明显，一方双眸明亮而有光，一方平静而无感，仿佛象征了世界的对立面。 但她们身上存在的人性，是共通的。 伊丝夏直到这时，才真正理解了苏克当初在水镜结界和她所说的话。 这个世界要有光，同时也要有暗，存在即合理。 哪怕是黑暗，也有能背负的重量，也有负重前行心怀负面才能做到的事情。 那就互补吧。 两人的人气之光汇聚成洪流，在城市中心席卷而过，目标正是位于尽头的星空命运女神。 狂乱的星辰朝前倾泻，与浅紫的洪流抵在一起，竟然一时不分胜负。 “别开玩笑了！你的灵魂原本就污浊不堪，打扮得再精致也无法改变这点。” 伊丝夏的表情冰冷，没有一丝怜悯。 “你说得没错，可惜我从来没打算改变这一点，而是当作现实接受它，毕竟，这就是你赐给我的‘命运’不是吗？” 她身上的气息不减反增，取出带线的匕首以神性束缚空间。 “嗯……不过我没把它当作命运，只是发生过的既定事实罢了，我又不关心这个，你叨叨念个没完有意思吗。” 赵梦灵在一旁捂嘴笑了笑。 “怎么……了吗？” “不，”赵梦灵露出明媚的笑容，“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很羡慕伊丝夏，完全不受规则约束，这可能就是不同性格人之间的日常吧，毕竟你身上所具备的，我也很难得到呀。” “呵……”伊丝夏也笑了笑，“那你要学的可就多了，比如对男人的一些小花招什么的。” “诶，诶诶？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谁知道呢，”伊丝夏故作神秘地捏了捏赵梦灵的手，“在某个人回来以前，我是不是应该亲手教你一些？” 赵梦灵顿了顿。 她难道……她怎么知道…… “你们可真是有余裕啊，即便在面对我？” 星空之光骤然暴涨，这边两人却在伊丝夏的带动下，将一同牵起的手朝前举出。 同为“主播”途径，伊丝夏“神白天使”的能力触动了赵梦灵的，两人的背后在同时生出双翼，分别为暗紫与纯白，以神权为力结合到一起。 伊丝夏握紧了赵梦灵的手。 “一起去吧。” 些微怔住后，赵梦灵也握住了她的。 “好！” 两人缠绕着朝前飞去，黑暗与光明共旋而舞，在星光中荡开一条“通路”。 胸口燃烧的人性之火，两人分得的部分几乎等均，将周围空间拉升到高维的层次。 在那里，命运的丝线如网般织绕，伊丝夏布置的死亡之线同样密密麻麻。 伊丝夏的目光盯着前方命运之网的根源处。 “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会把你带到那里。” “好！”赵梦灵双眼凝定，选择完全相信她。 两人在网中高速穿梭，“修女”的长年苦修在神性的助长下发挥到了极致。 神权·祈妄。 祈求之事，即便虚妄，亦有意义。 之所以不会被杀死，不会被命运压垮，她所用的方法与赵梦灵不同。 虽然，伊丝夏并不清楚赵梦灵是如何避开命运的。 但对于她自己来说，即是因为心中的信仰。 她选择了苏克，同时也选择了人性。 以人性作为终极信仰，在祈祷虚妄之事时，便心有所向。 在网中折返、迁移、飞驰，伊丝夏带着赵梦灵如一道流窜的光，宛如一黑一白的天使在天际共舞。 但，并不是一切都如所想那般顺利。 在赵梦灵惊讶睁大的目光当中，那些无法通过的狭窄所在，两人急速通过，身上溅出鲜血的却只有伊丝夏。 翅膀、腿部、手臂，鲜血在飞溅，伊丝夏却没有丝毫停顿，脸上甚至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痛苦。 仿佛知道赵梦灵想说什么，伊丝夏凝神开口说道： “就当是把过往的命运全都还回去了。” 急速的穿梭当中，两人眨眼抵达了那一切的根源。 “区区凡人！” 娑嘉莉具现出一把星空的镰刀，扭转身体做出挥击的预备姿势。 赵梦灵再次瞪大了双眼。 “不，停下！停下！” 伊丝夏只是浅浅笑了笑。 “不用担心。” 通过最后一截路段，伊丝夏带着赵梦灵如箭矢般直线射出，直抵内核。 即便赵梦灵拼命想变换姿势，避免伊丝夏被拦腰斩过，但对于并未苦修身体能力的她来说，要在这种状态做出改变简直是天方夜谭。 超速接近，娑嘉莉挥动了命运的镰刀—— 唰。 星空一分为二，击中了无垠的黑色。 然后卡在了里面。 “！？” 娑嘉莉神情一凛，原本近在咫尺的两人陡然被一道黑色漩涡代替。 “真疼啊……母亲，”黑色漩涡中，身穿黑色教袍的黑路嘉具现出身体，镰刀嵌入她腰间一半，“你真舍得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啊。” “什么！你什么时候！？” 黑路嘉用手握住刀刃，脸色苍白地笑了笑。 “人类的阴谋诡计在神面前宛如儿戏，但你可曾想过，如果人也能上升到神的地步，这些人性的阴谋还会像平时一样无足轻重吗？” 难道说…… 伊丝夏是故意挑弄话题，让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两人身上？ 如果说黑路嘉的出现就是为了此刻。 那…… 身后，纯白的光耀闪着无上华光。 娑嘉莉回过头，身处半空的圣女手里积蓄着无穷的光，那是数十亿人气的浓缩。 她的眼神如此坚决，似乎决心势必不辜负两人的牺牲，也势必要让面前的外神为此付出代价！ “愚蠢！” 命运的屏障轰然张开，那对面是无垠的星空深处。 但随即，屏障如云雾一般被抹消了。 不远处，圣洁与传颂女神带领全体圣贞廷圣女，咏唱着圣洁的诗篇。 “席妮歌薇！” 咒骂着女神的真名，娑嘉莉以双手隔空扼住赵梦灵，要以命运的代价撕碎她。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时此刻娑嘉莉才真正明白，她根本就不在命运的名单上。 为什么？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在房间毁灭的前一刻离去，是因为心中还存有牵挂。 无法被命运扼杀，是因为心中还存有希望。 她…… 就如此相信心中的那道微光吗？ 磅礴的光芒铺天盖地，在命运中心爆发。 轰隆！！！ 第一百零八章 封印命运至暗降临 爆炸发生在娑嘉莉的神国领域当中，处于低维层次的寂临城反而逃过一劫。 赵梦灵第一时间将伊丝夏和黑路嘉拉到身旁，用圣女的能力进行治愈。 再怎么笨她也能想到，两人根本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用牺牲给她开路。 “真是的，别把我当傻子啊。”小声责怪一句，两人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在高维层次所受的创伤，恐怕得借助繁琐的仪式才能康复。 不远处，星空命运女神从碎裂的星空中落地，气息些微有些紊乱。 “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不追击？” 破碎的星空正在重新拼凑，娑嘉莉身上的位格并未减弱。 赵梦灵看着那边，摇了摇头。 “愚蠢，”娑嘉莉眯起了眼，“面对外神，你胆敢予以仁慈？” “并非如此。” 赵梦灵持续治愈着两人，眼神毫不动摇。 “你是无法被杀死的，我很清楚这点，即便你在此殒命，星空当中必然也留有牵系，重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知道要与外神作战后，借由女神大人的智慧，将相应知识传播给圣女。 外神是几乎无法被杀死的。 祂们中的大部分都具有这样的特性，就算被入侵到神国领域，现出本体，被杀死后也会以某种方式在遥远彼方瞬间复活。 除非……有人能追踪到这些预留准备之所，再度重复不知多少次地击杀祂们。 考虑到宇宙的广袤，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娑嘉莉看穿了赵梦灵拥有这些知识，冷冷说道： “所以，你是希望我恩赐怜悯？” 赵梦灵依旧摇了摇头。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至少今天以内，你无法再使用星空和命运的规则了。” “什么？” 娑嘉莉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所掌握的星空当中，居然开始弥漫着一股暖光。 “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将我的特质打进去了而已，”赵梦灵结束完治疗，抱起了地上的伊丝夏，“数十亿的人气对于星空来说也只不过是极少的部分，但刚才的攻击摧毁了你的领域根源，要想重新展开需要时间，而我的特质会阻止你。” “特质，你说特质？”娑嘉莉的脸上再次带起怒意。 祂显然知道这是什么。 “你居然用低序列的力量，企图控制住我？” “低序列的能力并不弱小，”赵梦灵轻轻将伊丝夏摇醒，看都没看远处的命运女神，“我从很早的时候从某个人身上，就发现这件事了。” 娑嘉莉并没有在此时降下神罚。 因为现在的祂，居然真的被限制了力量。 赵梦灵很清楚外神无法被杀死的事实，因此对付祂们的最好方法，就是封印了。 伊丝夏缓缓站稳身子，看向独自屹立在那的娑嘉莉。 “掌控命运的神失去命运，这种感觉想必很不好受吧？” 娑嘉莉缓缓抬起目光。 “呵……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天空中的黑幕，越来越重了。 那并非是在已经驱散天晴的高空，而是笼罩着寂临城，处于破裂屏障内部的黑色。 刚刚坐起，撑着身子的黑路嘉眼神怔了怔。 “祂要来了。” 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城市的温度一时变得如同置身冰窖，却又不是单纯的寒冷。 赵梦灵忍不住抱紧了双臂，连呼气都开始冒出白雾。 那仿佛是时光的冰冷，来自十分久远以前，甚至宇宙文明都未萌芽之刻。 深渊的通道裂开一道豁口，有什么深切的黑暗，从里面满溢而出，化作实体而蠕动着。 娑嘉莉在原地闭上了眼。 “祂是这次战争中唯一通过完全仪式献祭而降临的神，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从之前军团指挥部发出的情报，如今海肯神国已经毁灭了，作为渊古之主吞噬的饵料。 这意味着，即将出现的外神…… 是毫无分割，纯粹的、完整的本体。 蠕动的黑暗在城市中心溢开，有什么酝酿已久的事物，正在逐渐成型。 那宛如一道密不透风的黑墙，却又有着流体般的质感、以及随风飘舞的轻盈。 很难想象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绝对不是常理可以断定的。 当一只无形之眼在黑暗中蠕动挺立，趴坐在地的黑路嘉骤然发出一声惨叫。 “——！” 她身上的黑色漩涡冲天而起，如同一颗星辰直升天际，甚至要带走她的灵魂。 赵梦灵和伊丝夏同时吟诵圣歌，以神权护佑，也只能堪堪维持现状。 伊丝夏很快下了决断。 她踏前一步，周身迸发深邃的雾气，将黑路嘉吸了进去。 随后，她脚步不稳捂住左眼，那里正搅动着溅开血沫。 赵梦灵连忙扶住了她。 “你……你用自身封印了黑路嘉主教？” “只能这样了。”伊丝夏痛得语气发颤，但仍旧不忘看向天空，黑色的漩涡正在渐渐褪色。 至少这样，保住了她的性命。 难得有一个会关心自己的“姐姐”出现，伊丝夏不想再看见任何亲人离去。 赵梦灵咬了咬牙，带着伊丝夏一跃而起，退到李微娜所在的指挥台上。 前方，圣女们正在压抑黑暗，限制神降之力。 “微娜，麻烦你照顾伊丝夏，我去支援其他圣女！” 李微娜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凝神看向黑暗降临的方向。 而在赵梦灵离去前，一只手拉住了她。 乍然回头，一道熟悉的面孔如虚影般消散，只留下捂着左眼，右手却直直伸出来，和她的手扣在一起的伊丝夏。 “苏克？”赵梦灵怔了一下，看着同样也愣住的伊丝夏。 他为什么…… “他是要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李微娜这时才开口，朝这边瞥了一眼，“不要忘记和他的约定。” “什么……意思？” 李微娜闭上了眼睛。 “即是说，他要去和他的造物主做个了断，而不希望重视的人殒命在自己身边。” “我……我们……”赵梦灵有些慌神地看了眼伊丝夏，“我们不是累赘，我们可以……！” 李微娜用哀伤的表情看了她一眼。 “的确，你们不是，但从将神性锚定在人性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这是他的弱点。” “因此，他只能带着心中留存的温暖火焰，以孤身一人的方式去战斗，陷入矛盾的自我螺旋。” 寂临城中心，蠕动的黑暗挺立而起，形成了一道极其不详的影子。 巨大的帷幕下，数之不尽的眼珠翻动，猛然凝视这个世界。 啪啦—— 世界仅存的净土，人类最后的堡垒寂临城。 在时光的夹缝里，化作了风沙粉尘逝去。 第一百零九章 被分化的世界 意识在穿梭中被孤立，唯独停留的身影注视着消散的城市。 在那里的人和事物，全都一并消亡了。 “剥离出的新世界吗。” 转过身，在面前的巨大黑影，无疑和曾经面临却不敢直视的气息一致。 『苏克。』 那身影说着。 穿黑色大衣，目光澄澈的青年仰头直视，并未因力量的压迫而失控动摇。 在那面前的，无疑是自己的造物主，渊古之主本体的存在。 某种程度上，苏克现在身处的，是从某个节点分化而来的世界，用平行宇宙来解释是最偷懒的做法。 从渊古之主降临的那一刻，世界开始向着两种方向延展，另一边新人类和地窟世界的联军正在与外神作战。 而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剩下，万籁俱静。 唯独他的意识被捕捉进来，与渊古之主面对面。 『汝是否已为吾取得关键之匙。』 面对质问，苏克微微凝神，从掌心取出凝聚的所有火焰。 原初人性之火。 火光映照了荒芜的世界，却在黑影靠近之前，被苏克重新吸入了体内。 “这火焰里有我珍视的事物，我不会把它交给你。” 这象征了他所有作为“人”的部分，以及和其他所有人相遇的“缘”。 一旦失去，他作为人的本质将不复存在，所有人对他的印象和情感，也会从这一头被抹除掉。 世界不会记得他，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人，无论爱丽丝还是海柔儿，刘悟天还是阿历克斯，也许他们会隐隐感觉到有个人的存在，却永远无法记起是谁。 而在另一个世界肆虐的外神们，也不会因为他交出原初之火而离去。 要拯救自己，要拯救人类的结局，唯独只有一种方法。 那就是在这里，消灭掉自己的造物主。 黑影微微挪动，似乎露出了些许疑惑。 『汝认为汝已取得僭越创造者之力？』 苏克苦笑了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 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冷漠，仿佛长出一只只惊骇的眼睛，光是凝视就让人后背发凉。 以火焰的光芒镇压，仅仅宛如广袤黑暗中的一道火种，脆弱却坚强地恪守狭窄的空间。 『七位外神的力量，并不足以使汝抗争。』 确实。 苏克很想赞同对方。 在寂临城一战中，他利用意识穿梭总共击败了七位外神，看来已被渊古之主看透。 但他战胜的，并非降临此地的虚象而已。 利用“心象师”的夙愿，加上高维人性的配合，让苏克得以跟上外神离去时牵连的那根线，追踪到宇宙的角落中，将刚刚复苏的分身予以击杀。 如此重复多次后，外神便沦落到不得不以本体的面貌面对他。 这也让苏克了解到，真正的外神确实是无法杀死的。 祂们本身就象征着某种规则，某种至高的权柄，哪怕对祂们的本体造成致命创伤，由于宇宙真理的规则不灭，外神的存在即不灭。 但。 既然无法消灭规则，那便夺去规则。 在外神本体虚弱时用源火拔出祂们的规则之力，吸收这股力量后，外神自然消失无踪。 当然，也并不是真的消失无踪，而是以另外的方式存在于苏克体内。 这会造成何种影响，苏克本人也并不清楚，毕竟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但这是唯一能让自己获得更多宇宙之力的方法，也是对抗渊古之主的资本。 『汝似乎走上一条无人所见之路。』 又被看穿了吗。 苏克自嘲笑了笑，无论是现在的夺取外神之力，还是将神性锚定在人性上，确实是前无古人的行为。 基于身上位格过高，又不知会造成怎样影响，才让他不敢频繁出现在其他人视线当中。 “我已经将该安排的全部安排好了，”从胸口取出源性剑，苏克目无牵挂凝视自己的造物主，“所以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无知。』 一道黑光袭来，那并非什么远程攻击，没有征兆，也没有轨迹。 命中是必然，被击中的苏克全身如烧尽的纸屑崩落，逐渐化成一张纸人。 重新在另一侧现身，以黑湖之主的力量作为触媒，发动能力。 “诡术”！ 撕裂的空间将场景填充满漆黑的镜子，霎时间到处都倒映着空间与裂缝。 而渊古之主什么也没做，刚刚生成的结界就猛然碎裂了。 力量的差距，确实犹如天堑。 对方作为存在了数万年甚至更久的外神，又曾经抵达过终极深渊最深处终极大门的背后，哪怕一般的外神也难以理解祂的存在。 而自己，只是对方的造物，就连身上最初的火也是对方赐予的。 即使累积了众多规则之力，也无法弥补这茫茫时光的差距。 “相位移动”。 以虚体方式快速移动，苏克的身影穿梭在空无一物的世界，同时张开“传教士”的庇护，使自身能够抵抗一定程度的法则。 渊古之主只是站在原地，天幕中慢慢有无形的手凭空而握，捕捉得越来越准。 等到堪堪擦过衣角，苏克陡然停下，发动了瞬移。 火焰的根源之剑从背后直入黑幕。 但那里空空如也。 『吾之本体，并不在汝所认为之处。』 黑幕中沉沉飘来声音。 只一刻苏克便理解了。 维度还不够高吗？ 这已经是外神位格的层面了，还要在更高的世界？ 不需要犹豫，苏克开始将所有之物用作薪柴，令自身的位格再度突破极限。 哗—— 火焰骤然拔升，荒芜的世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这里并非已知的世界之所，而是位于多维宇宙之外。 而在那里，一扇白银的大门耸立着。 【昔日之门不知其址。】 【昔日之神不见其形。】 【昔日之时不复今日。】 【昔日之人不负初心。】 血字提示扭扭曲曲显示着，并非是单指那终极深渊的大门。 而是指整个域外的空间。 苏克渐渐想明白一件事。 深渊有多种多样的存在形式，亦有各自的归属。 为什么渊古之主作为其中之一，祂的深渊内会频频出现三柱神相关的遗留？ 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至少祂往往存在于终极大门的背后，为穿越大门而见祂的人赋予知识。 所以。 在外神位格幅度上再度突破维度，如今他已置身于终极深渊内部的大门前了。 外神的规则之力被作为薪柴燃烧着，苏克再次仰头，凝视那居于正位的黑暗星辰，其中的正体，无疑就是渊古之主。 祂可以在终极深渊中来去自如？ 祂在地窟世界创造的深渊，只不过是随意捏造的坟场而已？ 联想到这些缘由，苏克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你到底是谁？” 随着眼前出现万花筒一般的宇宙幻象，黑暗星辰上的混沌王座，传来了讳莫难辨的空荡声音—— 『仅仅，一个盲目痴愚的影子罢了。』 伴随这道声音，无穷的宇宙真理如海啸般灌入脑海。 就算对神毫无了解的人，在接收到如此知识后倘若还没疯掉，也能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苏克瞳孔一缩，缓缓念出了那个名字—— “阿撒托斯……之影。” 第一百一十章 克苏鲁的地窟游戏 在宇宙诞生之初，只有阿撒托斯存在。 自祂的本质内，诞生了“黑暗”，“无名之雾”，以及“奈亚拉托提普”。 随后，“黑暗”诞生了至高母神莎布·尼古拉丝。 “无名之雾”产生了“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 三柱神由此而立，亦是所有神明的源头。 但在漫长时光中，这位世界的至高神意识到了，在自己的存在维度之上，仍旧有一股无上的未知力量。 那凌驾于宇宙的一切法则，与生物的行为模式不同，是绝对理性的存在。 当那宇宙之上的理性指向哪里，哪里就遭受物质的湮灭与毁坏，不受任何既定法则和宇宙智慧的束缚。 就连苏克也清楚的例子——当预言昭示，过去的地窟世界无可避免迎来末日，只能利用规则的直观，对末日进行另类的诠释。 两千多年前海肯的“月上神国计划”之所以能实现，就是出于这个前提。 而终焉之所以在白夜城钟声敲响、末日重启之后穿过大传送门杀掉他，也是为了应对绝对理性而做出的补救措施。 重启了绝对理性降下的末日世界，苏克这个存在作为罪人必须得以诛杀，哪怕星空命运女神也无法阻止。 而此举并未逃过绝对理性的目光。 很显然，世界没有毁灭，罪人苏克也复活了，这不符合预期。 因此，末日再度席卷了这个世界，以深渊通道归属的争端由此展开…… 这样的例子，发生在宇宙的无数个角落，数不胜数。 也有那些彻底被毁灭，湮灭在时空里的文明。 阿撒托斯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为了避免有一天作为宇宙核心的自己遭受同样命运，于是祂又从身体里分化出一道影子。 那即是阿撒托斯之影。 随后，从地球而来的一名幸运儿穿越时空的限制，无意间得到了这股力量。 宇宙核心的影子为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力量，成为了甚至凌驾于三柱神的人类。 那即是后来的渊古之主。 苏克在无垠的宇宙外域苦笑了笑。 凌驾于三柱神的人类…… 某种程度上，渊古之主就是最初穿越世界的人类，在他之后，地球才和其他世界开始建立联系，穿越成为实现时空旅行的可能。 居然能直接领到阿撒托斯的力量。 同样作为穿越者，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但很可惜的是，获得近乎无敌的力量后，孑然一身征伐无数世界的渊古之主在漫长时光中，慢慢丧失了人性。 这偏离了阿撒托斯本尊的想法。 在宇宙真理中，物质与非物质存在不一定都是相对的。 但用相对去解释，就能够创造法则。 在光诞生以前，没有人去谈论光的存在，自从黑暗出现，光才被赋予了意义，互相作为了对立面。 因此，在只有绝对理性的世界，一旦灌注维度足够高的感性…… 也许对立也将因此而生。 在渊古之主尚未完全掌握力量前，他的人性是足够的。 但当他掌握力量后，人性已薄弱到微不可见，挑战绝对理性的尝试最终以惨败告终，沉睡在地窟世界的白夜城数万年，并留下深渊作为复苏的契机。 终于，当末日选择降临在地窟世界时，奈亚拉托提普通过深渊，发现了沉睡的渊古之主。 复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爱丽丝在两千年后苏醒时丧失了大部分记忆，很可能是由于当时唤醒沉睡的渊古之主的，不仅仅只有她。 还有附身在她身上的奈亚拉托提普。 从别西卜留下的碎片里看到的画面，爱丽丝身上残留的蓝色光芒，很有可能是奈亚拉托提普解除附身时的影响。 于是，再度苏醒的渊古之主将目光放到了自己最初的故乡。 地球。 他创造出无数的种子送往地球，目的正是为了发展出有潜力的感性载体。 黑路嘉是最开始那一批，在深渊长大，训练后作为潜伏者被派往地球。 可惜，她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提前回到了地窟世界，发展静谧教会作为独立势力。 对此不满的渊古之主亲手毁灭了深渊旧都，又重新塑造其他人，让他们作为新生婴儿来到地球，分置到世界不同角落，和地球人一样长大。 随后的二十年后，全球降临发生。 在所有启动者中，苏克成为了最脱颖而出的那个，这其中自然离不开星空命运女神的偏爱。 而这时，他仍旧保有完整的人性，并且有追随的伙伴和鼎盛的人望。 顺理成章，在寂临城他成为了“真正的启动者”，在深渊通道与渊古之主搭上联系，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并且在外神集体降临的战争中，他已取得通往多维世界以上的资格。 …… 一切就是这样。 渊古之主灌输的知识，只给了苏克两种选择。 一，与祂协手，将高维的人性打入宇宙终极之上的维度。 二，被祂吞噬，将高维的人性打入宇宙终极之上的维度。 看着那高居王位的模糊身影，苏克的眼神带上了嘲弄的意味。 无论怎么选都没有差别，还不如说只有一条路可走。 『若是理解了这点，便坦然接受汝之使命。』 使命。 苏克眼中的嘲弄丝毫不减。 “获得阿撒托斯之影的力量，完成绝对理性的对峙，这就是你自认为的使命吗？” 他身上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看来，你的确接受了这个使命，但你创造的生命体们可不一定这么想。” “绝对感性？高维对峙？这种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接受使命是你的选择，而我的答案是拒绝。” 渊古之主在王座上站了起来。 『也罢，待汝将宇宙之力燃烧殆尽，吾将夺走原初人性之火。』 苏克依旧维持着火焰。 “如果我猜得没错，绝对感性并非只有‘火焰’一种存在方式吧？” 王座上的黑影维持了片刻寂静。 『你是被选中的。』 苏克慢慢摇了摇头。 他之所以成为绝对感性的载体，是出于星空命运女神的垂青？ 不，恐怕并非如此。 最大的疑点，如果他从最开始就受命运摆布，注定成为承载人性的工具，那当初为何要让地球所有人转移过来？ 恐怕，这场全球降临的地窟游戏，本质上只是一场筛选而已。 他因为有命运女神的垂青，自然获得比其他人更好的，但命运只是决定了他的，而非决定他的去向。 其他人也一样，无论赵梦灵、李微娜、雷格、李草他们，脱颖而出并非巧合，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力量可以被赋予，但信念与意志是自己的。 就算没有命运女神的干涉，哪怕从一开始就没有火焰，这条路他依旧会以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直至现在，与自己的造物主对抗。 “我对一件事很好奇，时至今日，想要获得人性之力的你，还记得尚且身为人类时，自己最初的名字吗？” 渊古之主没有回应，但周围的星空顿时暗了一截，无形的压迫挤压着苏克身上的火焰，令他不得不往里添加更多的薪柴。 “要做的话，我会的。”苏克咬牙笑着说道。 事实摆在眼前，面对宇宙最初的力量，自身的所有都远远不够抵御。 “但我有自己的理解。” 火焰之中，他从胸口取出一本无形的书，摊开到其中一页。 “你知道吗，我在无形的时光中留下了一本书，在某些群体还蛮受欢迎的，也许在某一天，能被后世某个世界的人所获得吧。” 握着手里的无形书籍，苏克的眼瞳越来越亮，直至燃烧出火焰。 “读取”！ 外域空间晃动起来，外神的力量接二连三被投入火种当中，火光一时照亮了深邃的黑暗。 这并非只是单纯的火，而是让整个外域空间都震动割裂开来。 渊古之主的身影骤然而至，一把漆黑的、覆满眼珠的蠕动长刃将苏克的身体一分为二。 “如果你一定要我上升到那个维度，那么我会的。” 在星空中被撕扯着上半身，“读取”自身所写书籍的苏克嘴角勾起笑容。 “但我抵达那里，是为了消灭你的存在，终结这场由你操纵的游戏。” 唰拉—— 各分一半的残躯，在外域星空中消失于无形。 但在某个无人触及之地。 火焰已悄然蔓延。 最终章 译者 被分化的另一个时空，寂临城。 随着露出本尊的外神越来越多，即便动用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力量，依旧无法阻止祂们肆虐战场。 各方面军团节节败退，作为这场战役的指挥官，李微娜已经拿出所有的底牌，依旧无法找到逆转的方法。 绝望渐渐在死亡和失控中蔓延。 莫莱德从中部战场退到指挥台上，捂着扭曲变形的左臂。 “也许从一开始，打这场仗就是个愚蠢的选择，而我们终将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他的脸上满是疲惫，精神饱受折磨，就连那对异色的双瞳也显得黯淡与落魄。 埃尔诺拉骑士死伤无数，圣女们逐一倒下，圣龙被撕扯着坠下天际…… 李微娜无法反驳他。 新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尸山血海的景象宛如炼狱，这片世界上最后的净土最后的城市，已经沦为一座巨大的坟墓。 而在这时，李微娜突然听到了某个声音。 不仅是他，包括身边的莫莱德，所有仍活在这地狱中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也许是时候暂时分别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李微娜眼神慌乱往四周看去。 “苏克？苏克！你在哪里！” 一旁让伊丝夏枕在自己腿上的赵梦灵慢慢低下头，用手捂住心口。 在那里，留存的火焰变得黯淡了。 “苏……克……？” 心中意念传达的声音并没有回应他们，像是提前录好的录音一般： “事实上，我曾经抵达了深渊的最底层，可惜那里在渊古之主的影响下，是一个毫无生机，已经死亡了的世界。” “我重新编译了那个世界，以我印象中生机勃勃世界该有的样子，但很可惜，面对祂的神力，我能做的改变极其有限。” “和解是不可能的，这样看的话，除了彻底消灭祂，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当你们听到这段意念留下的声音时，如果战争仍继续肆虐，那说明我已经输了，即使还有活着的人能抵达那里，也是一片没有希望的世界。” “但如果战争将就此结束，渊古之主陨落后，祂遗留在新世界的力量将被收回，新人类将在那里找到新的家园。” “土地……我清楚这是我们一直以来最缺少的事物，希望我编译的世界能令你们满意。” “嗯……虽然不太想说这些，但当你能听到这句话时，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远处战场上，浑身染着血迹、左眼受伤闭起的沈流月紧紧握住刀柄。 在她身旁的爱丽丝呆若木鸡，眼泪像溃堤一样无声泛滥。 “不过，我并不是死了，只不过是……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一时半会无法回来吧。” “我不知道这要花费多少时间，但如果……如果我们真的赢了，请你们再次组织深渊的探索队，前往最底层的那个世界，我在每一层正确途径的尽头留下了一抹意识，只要跟随这些指引，最后一定能抵达那里吧。” 声音中断了片刻，似乎在踌躇什么。 “……抱歉，虽然有很多的话，但这一切，还是等到有机会时亲口说吧。” “我会记得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还有，谢谢。” 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心中的火焰熄灭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宛如失去火焰只残留余烬的火星。 李微娜呜咽着握紧拳头，用力咬住牙根。 “你到底在谢些什么……”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眶涌出，在沾满灰尘的脸上清晰滑过，“到底谁才是要道谢的那方啊……” 伊丝夏缓缓睁开眼，看见低垂着头的赵梦灵，确认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 “人不是应该自私一点吗？” 她苦涩笑了笑，支起身子，将眼前的少女拥入怀中。 战场上，负隅顽抗的人们看着寂临城中心的方向，一直压抑心头的那种紧绷感也消失了。 林鸦在原地呆愣了很久。 随后他低下头，露出一个掩饰的笑容，眼角却一阵泛酸。 “这是哪个混蛋刮的大风……我还想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来着，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第二次。” 他握紧了手里的黑色短剑，猛然转身。 “你们这些家伙！” 可在他面前，那些始终压迫着的外神黑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紧接着，一颗不可名状的球体凭空出现在眼前战场上，其威压远胜其他外神。 “犹格·索托斯……” 不远处的安格斯本想闭上眼，却莫名发现哪怕三柱神骤然降临，自己也没有因直面真实而精神错乱。 不止是第二战场，第一和第三战线上，也分别出现了莎布·尼古拉丝和奈亚拉托提普的身影。 在此状况下，居然没有人因此失控。 这种感觉就好像…… 三柱神出于某种原因，站在了地窟世界这边一样。 除三柱神以外的外神渐渐消失，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有人提醒了一句： “上面！” 寂临城正上方，既昏暗又晴朗的天空里，一个漆黑深邃的球体张开界限，隔绝了一切神性影响。 星空命运女神娑嘉莉仰头看着这一幕，嘴里喃喃念着祂的尊名： “阿撒托斯……” 宇宙最初的神明，来到了寂临城。 祂消除了一切神性的影响，无人因此失控，也无人获得知识。 这种感觉就好像，这位宇宙真神理解了接触会给低层次生物招致祸患，而在刻意避免一样。 笼罩在寂临城众人眼里的，是隔绝次元的幻象。 神明的眷族们如潮水一般退去，留下一个被毁灭又重构的空壳世界。 一个身穿黑袍，面貌一片虚无的身影缓缓走到城市中心，祂身材削瘦苗条，看上去像是位女性，下摆和衣襟里却有密密麻麻的触手蠕动着。 “我即是奈亚拉托提普，外神们的使者，伏行之混沌。” 从声音上辨认，也的确是位女性，并且能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都能够听到。 但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祂万千化身中的一个，可能是与人类繁衍生下的后代，代替祂在发声。 “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以你们人类的时间历来计算，三个月后我们会撤去构造这颗星球的领域，届时这个次元的历史将不复存在，这是你们最后的转移时间。” 什么情况…… 人们似乎现在才回过神来，难道说？ “庆贺吧，你们世界的英雄达到了前无古人的高度，整个宇宙多维的世界，都将因他的举动而改变。” “这是他的意念与我们所做的交易。” 一瞬间，众人心里渐熄的余火，开始染上新的气息。 第二军团方向，在林鸦的不远处，被徐盈紧紧抱住的青年眨了眨眼，眼眸慢慢恢复了应有的神色。 “徐凌？” 徐盈看着自己的弟弟，一时间又惊又喜。 从眼神当中就能领会到，他完全回来了。 用手摘手按在心口。 “英魂……” 喃喃念出两个字后，他将目光放远，仿佛要看向世界的尽头。 人性并不止火焰一种表达方式。 火焰将熄，英魂存续。 —————————— 无人所知的维度中，一道声音回荡着。 “我把一本书留在了无形的时光里。” “我不知道是谁会读到它，以怎样的方式，以及怎样的文字。” “我把我所知的所有故事全都记载其中，那是某个世界里，人们一步一步累积起来，却终要化作尘埃的历史。” “但他们的未来，并未随着历史一同埋葬，生活在那个世界的人们，想必已然找到新的家园，将故事延续下去吧。” “也许这本书只能提供一点小小的消遣，但我想告诉你的是——” “它是真实存在的。” 全本完。』 看到书页上的完本以及 “这就完了？那些人最后怎么样了？苏克到底回去没啊？” 他放下手里的书，扒了几口冷掉的外卖，看着屏幕上这个月的新番ED发呆。 随即，他想到什么，重新拿起书本，合上来到封面。 那里的文字清晰可见—— “书名：《全球降临：克苏鲁的地窟游戏》” “作者：XXXX” 而在那下方，之前从未察觉的，还有一行不醒目无人关注的小字。 “译者：苏克” 少年瞳孔一缩，一个哆嗦差点从电竞椅上摔下来，连手里的书也扔了。 正当他俯身去捡，书页正巧不巧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最后一页。 在那里，整页都是空白的。 唯独在下方，有四个正楷印刷的小字—— “未完待续。” 第章 在篇章以外 葱葱郁郁的森林之外，有一个景色秀丽的小镇。 它被取了“织叶镇”这样一个名字，与所在的环境相得益彰，让人感觉时光也舒缓下来，享受着慢慢的宁静。 身材高挑的女性从森林以外而来，她抱着怀里笑颜灿烂的婴儿，眉眼里都快要融化了。 一旁在河边取水的中年女性看到这一幕，笑着偏过头道： “流月，你从镇外回来了啊，这次有三个月没见了吧。” “啊……是的，让您挂心了。” 沈流月一身旅者装扮，感觉经历了漫长的旅途，但风霜和岁月完全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美丽依旧，同时也更加沉稳了。 “唉……这里毕竟是你的家，多回来看看总是好的。” “嗯！谢谢张婶，我会时常回来的！” “还有啊，”河边的张婶取好水，站起来用责备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舒雅那孩子也是的，你一回来就把娃给你带，和她那个没正经的男人跑出去玩，让人看见你这幅模样，万一误会了多不好。” 沈流月隐隐察觉到话题的走向，打马虎笑了笑说道： “误、误会什么，我也挺想多抱抱小冉。” 张婶叹了口气： “你也是个大姑娘了，还不嫁人怎么能行哪，被那些来来往往的旅客们看见了，不会被误会名花有主吗，万一传出去还得了。” 果然…… 沈流月在心里咂了咂舌，一回来就要被问到这些话题。 不过她倒也没有多么抵触，这种感觉不如说才是生活应该有的。 “我……” 正要解释什么，张婶立刻打断了她。 “行了行了，你也跟山上那几个姑娘一样是吧，真不知道一群人等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的男人，他到底有哪里好的，猎人公会出台的促生政策你们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沈流月：“……” “不……我那是……并没有……” “行了，”张婶一副过来人心领神会的表情，“那几个姑娘我看比你倒要坦白些，既然你自个心里都认定了，还不主动努力一点，男人有时候是要靠抢的知道吗？” 沈流月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不远处突然有声音叫她： “流月？你也回来了吗？” 抬头往去，美丽金色的长发令人印象深刻，绝美的容颜更是超凡脱俗，哪怕同为女性，被斗篷遮住、微微露出的白色圣袍也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伊洛丝，你也刚好回来了啊。” 两人互相走近，张婶在一旁拼命朝沈流月使眼色。 怎么又多一个？再不努把力不行啊，加油啊沈流月！ 沈流月一脸黑线，假装没有感知到。 走近后，伊洛丝看到她怀里的婴儿，也露出柔和笑容，像温暖太阳的金边。 “这是李草和寒舒雅的孩子吗？好可爱，看来有在茁壮成长呢。” “是吧是吧，她叫李舒冉哦，真的太可爱了，将来要是我……”沈流月顿了下，尴尬笑了笑，“小冉有很好继承他们两个的基因对吧？” “可惜寒舒雅好像对雷格意见颇多，”伊洛丝轻笑一声，“开拓这个世界需要他的力量，而舒雅似乎更想让李草多陪陪孩子。” “看来李草也不容易呢。” 不知不觉，两人往远处的小山方向走去，一路聊着各自的所见所闻。 “……所以她们三个，一直都留在这里吗？” “还有海柔儿，”沈流月感概说着，“每个月固定一天，她会从西侧海岸浮上岸来，其实也就是今天。” 伊洛丝轻声笑了笑。 “那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你也是特地这天回来和她们聚一聚的吧。” “哪有？再说伊洛丝你不也……”沈流月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看向对方后，两人同时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羞耻的黑历史啊…… 两人不约而同笑了出来，两侧景色如画一般，勾勒着优美的线条。 这时，远处有声音叫住她们： “喂，你们也来得太晚了吧？” 两人抬头一看，纷纷愣住了。 “李微娜？你怎么在这里？” 李微娜叉着腰看向她们。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了是不？” “不是不是……你现在不是开拓军的副军团长吗？居然能抽出空闲来？” 李微娜横了两人一眼。 “是是，就因为接了这个职务，三年了，老娘一天都没休息过，提前半年申请的今天休息，也应该拿来加班，为了新人类和移民者的未来而奋斗是么？” 伊洛丝、沈流月：“……” “辛、辛苦了。” “不说这个了，你们来得刚好，她们正准备料理呢。” 听到这里，沈流月猛的一顿，仿佛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怎么了？”另外两人一脸不解。 沈流月颤了颤嘴角。 “你们……该不会让爱丽丝下厨了吧？” 想到这里，她感觉胃里一阵泛酸，忍不住捂住了嘴。 李微娜皱起眉头。 “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招待我们也是一番心意，就算做得再难吃，也要一口一口好好吃下去啊。” “你待会就知道了。”沈流月不想跟她解释太多，反正待会她会明白的。 三人走过洒满阳光的山坡，来到位于顶端的平势区域。 这里青草如茵，四季如春，阳光总是洒满山坡，柔软的青草里有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山风一吹，显得整个景色梦幻唯美。 而在临靠山崖的一侧，有搭建起的小木屋，外面用篱笆圈着，养着一些家禽。两侧还有种满作物的田地，和缤纷多彩的花园。 “每次来这里，都觉得景色真好呢。” “无可否认。” 三人不约而同，将目光偏向了山坡的尖端处。 在那里，一座斑驳的纪念碑耸立着。 “哎呀呀～你们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爱丽丝从厨房里挂着围裙出来，笑容灿烂地朝几人挥挥手。 沈流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让她下厨了…… 李微娜倒不介意，笑着上去把她像小孩子一样抱起，还在空中转了几圈。 伊洛丝捂嘴笑了笑。 “这样看，爱丽丝真像个小孩子呢，谁能想到前几天她才击败了侵蚀世界的古神。” 对这件事，沈流月也有所耳闻，爱丽丝虽然长居于此，但一旦军团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有时也会主动帮忙。 另外一人也从厨房探头出来，深紫近黑的长发，平静如水的双眼，神秘而成熟的气质给人一种强烈的印象感。 “别傻站着了，进屋坐吧。” 呼…… 沈流月稍微放心了点。 既然伊丝夏也在厨房，那应该能起死回生吧？ 虽然只是三个月没见，但每次看到伊丝夏，都能感叹女性的气质如何才能像她那样，具有独立而冷飒的成熟感。 真是学不来啊…… 沈流月摇了摇头，和伊洛丝一起进到客厅，把小冉安置在摇篮里。 小屋里的装修很质朴，但也给人一种温馨和熟悉的安心感，让人不由自主就融入环境，不会束手束脚。 沈流月走到某个房间门前，敲响了门。 咚咚咚。 “啊？已经来了吗！我马上来开门！”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门打开，灵动有光的眼神让人眼前一亮。 “嗨，流月，伊洛丝！”赵梦灵带着笑颜，元气满满和两人抱了抱，“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看到你还是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沈流月笑了笑，“你最近是不是又变漂亮了？皮肤怎么保养得这么好的？” “嘿嘿，这多亏伊丝夏最新调制的护肤品，真的很有用！而且马上就可以量产推广出去，到时候每个人都可以用啦。” 三年前来到这里后，伊丝夏就带着两人定居在此，专心研究花草与香薰，如今已经是世界有名的调配师与植物学家，说是全世界女性的福音都不为过。 而赵梦灵…… 沈流月朝房间里看了一眼。 “你刚刚才祈祷完回来？” “嗯……”赵梦灵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朝圣服，勾起一个怀念的微笑，“我一直都相信的，那个未完成的约定。”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恰好李微娜从外面走进来，开始张罗餐桌。 “愣在那干啥呢？准备开饭了！” 五分钟后，菜都上桌，房门也正好被敲响了。 打开一看，是海柔儿，头发还湿漉漉的，现出人类的双腿，也换上了人类的衣着。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准时啊。”沈流月感叹一声，把她引到留好的位置上。 在李微娜的催动下，众人都举起了酒杯。 “今天也不说什么了，难得我们七个聚在一起，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大家都那么熟了，也别有什么顾虑，想聊什么聊什么吧！” 众人带着笑意碰杯，喝着果园里酿的果酒。 “开饭开饭！” 李微娜率先坐下，顿时打算开吃。 “在军营三年，几乎没吃过什么正经饭，今天我一定要……” 然而，就在她把筷子伸向盘子里的螃蟹的时候…… 那螃蟹伸出钳子，夹住了她的筷子。 李微娜：“……” 她的动作顿时石化，想起沈流月之前说过的话。 这…… 爱丽丝一脸天真地笑着，李微娜默默用筷子把螃蟹带起来，默默放进碗里，默默对它使用了一发灵触穿刺。 螃蟹不动了，李微娜却开始后悔了……她用腿推了推旁边的沈流月，示意她告诉自己桌上哪些菜不是爱丽丝做的。 餐桌很大，桌子上可是摆了三十多盘菜，自带灵性转桌的功能。 沈流月对此也只能笑笑，选择跟着伊丝夏夹菜。 因为要是跟着赵梦灵、伊洛丝、海柔儿三个，就算吃到炸弹她们也能面带微笑咽下去。 饭局进行了一会，几人也开始聊一些同伴的近来状况。 “是吗？克莉丝汀现在在研制医药？如果她的能力能够浓缩到胶囊里，一定能成为很好的特效药吧。” “嗯，”伊洛丝面带柔和吃着，“她很努力呢，始源教会的艾娜也在为此奔走，不过有时候小汀也会撒娇，还好有杰西能时不时陪着她。” “我听说杰西最近也注册了猎人公会对吧？之前在星银城，据说是当地有名的驱魔人呢。” “安格斯也正好在星银城，”沈流月咽下一块伊丝夏做的嫩切羔羊肉，满足说道：“他召集了不少历史爱好者，一同为这个世界编著历史。” “这三年里真是建好了不少城市呢，港口和水泥路也在建设了，还好有魔药帮忙。” “那你们船上其他人呢？”李微娜只跟着沈流月夹菜，看她表情反应决定要不要下筷，“林鸦就别提了，想到他我又气又想笑。” “林鸦怎么了？”海柔儿手里抓着爪子还在挥舞的螃蟹，懵懂问道。 “他也跑去加入猎人了，不过他加入的理由，是希望雷格给他安排婚配。”李微娜摊了摊手，“可惜雷格说，只有升到A级猎人才能安排，我觉得他这辈子是到不了了。” “怎么……A级很难吗？” “根本不是难不难的问题啊……”李微娜笑了一声，“就算你在B级累积了绝对超出的功勋，没有猎人议事会的全票肯定，是无法继续往上升的，而雷格透露给我说，他已经给议事会所有人把话挑明了，谁同意林鸦升A级，谁就将来把女儿嫁给他。” 沈流月喝了口另外拿出来的麦酒。 “那可真是多灾多难……不过其他人的话，”她看向海柔儿，“涂祝应该和你还有联系吧。” “嗯！他正和船员们一起开拓海上，说是要继承苏……他的意志呢！” “湮灭破晓号吗？我记得那艘船是永寂海曾经的海上霸主吧。” “每隔几个月，他还是会留信息回来的，这事打听刘悟天就对了，毕竟海上的物资都得从他那过。” “刘悟天现在是军团的物资调度长吧，据说分担了以前林悦一部分的职责。” “嗯……是啊，”李微娜感慨了一句，“雷格和林悦结婚你们也都去了，人家也在孕育下一代，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辛苦。” “哈哈，那场婚礼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林鸦的那段表演，简直把他重新钉在了单身的耻辱柱上。” “不过也很幸福呢～看到那一幕后，爱丽丝渐渐开始明白了，自己也想有那样一天。” “以后有谁的婚礼，也可以多带你们几个没开窍的去看一看，不过王炎那种娶两个老婆的，林鸦肯定是不会去的。” “没开窍？”爱丽丝歪了歪头，“微娜指的都有谁啊？” “还用问吗？你一个，海柔儿一个，梅芙一个，还有你，沈流月一个。” “我？”沈流月瞪了瞪眼。 “每次一谈到某个人，你就一副否定推脱的样子，除非是你故意装的，还好意思说自己开窍？” “我……我哪有！”沈流月的脸蓦的红了。 “你看，又来了。” 爱丽丝和海柔儿在一旁若有所思点点头。 “这是流月用来害羞的方式吧？” “我哪……”沈流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 她的反应惹得众人笑了一阵。 这时伊洛丝好奇问起道： “话说梅芙呢？我记得当时在海滩的时候……” 李微娜心领神会地露出笑容。 “你是指‘他’反应最大的八位女性吧，的确这里就少了梅芙了。” “什么，什么八位？”赵梦灵眨了眨眼，“我怎么不知道？” “放心吧，你在里面，”李微娜按住了她的脑袋，“那个时候某个人给昏迷失意的你涂防晒精油，看来这件事还没告诉过你嘛。” “咦？咦咦咦？？？”赵梦灵双眼一下睁大，脸上的反应跟沈流月差不了多少。 一直旁观的伊丝夏轻轻笑了笑。 “梅芙的话，她前两天来过一次，不过是她搞错时间请错假了，也就只能送完花以后回去了。” “那还真是可惜，据说她现在在前线研究物质融合，尝试解析这个世界的本质，也经常在阿历克斯那边帮忙吧。” “大忙人啊……”沈流月感叹一声，察觉到有视线投过来。 “当然……肯定是没有我们李副军团长忙就是了，三年才一天休息，真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李微娜踢了她一脚。 “你还好意思说呢，神千流、斯卡恩、桃乐丝甚至占宸都愿意帮我的忙，你呢整天就自个儿探索，那么关于返回地球的通道，有线索了吗？” 沈流月苦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也是她这三年一直尝试的。 虽然她渐渐已经开始认定这个世界是自己的第二故乡，但终究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些被冻结时间的人们。 “徐凌和徐盈姐弟俩，似乎在跟你做差不多的事情吧，属于独自探索世界的冒险者。” “还是不一样的吧，”沈流月笑了笑，“同样作为纪念碑上的英雄，他正以自己的方式诠释‘他’的存在。” 听到这里，众人沉默了片刻。 “要是那个人能像徐凌一样就好了，虽然有点内向，但对任何事情都愿意以柔和的方式说出来，而不是独自一人承担。” “自那过后，已经三年了啊……虽说我们如今的寿命接近永恒，但终究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爱丽丝摇了摇头，按住自己的胸口。 “主人就在这里，一直都在，虽然火焰没了，但我能感觉到，是他的气息。”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海柔儿坚定说道，“也许我们现在的对话，他也能够看到。”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沈流月吐槽了一句，“毕竟平时洗澡的时候要是也能……” 场上的女性纷纷一个哆嗦。 李微娜一拍桌子。 “哈，既然这样，吃完饭后来个大混浴怎么样，说不定他看到以后就以稀奇古怪的方式回来了呢？也顺便让我检查下，你们的身体发育到什，么，程，度了呢～” 她最先瞄准的就是坐在那里的伊洛丝，其宏伟在场女性无人能出其右。 伊洛丝的脸顿时红了，伸出手往后靠了靠。 “请……请不要这样，我也常为此烦恼。” “哈，那就更应该一起了，也和我们说说你平时吃些什么，怎么补的？” 场上女性部分有些脸红，部分呆若木鸡，但伊丝夏在这时站了起来。 “我去拾些柴火，你们一会要泡澡的话，还是用木柴烧更有效果一些。” 没有多做解释，她就这样走出门了。 沈流月试探问了下爱丽丝和赵梦灵： “伊丝夏是不是从没和你们泡过澡？” 赵梦灵抿了抿嘴，只是轻轻点头。 她知道原因是什么。 “我去看看她。” 起身来到门外，伊丝夏正在园子里，用丝线切断晒干的木柴。 “你来干什么？”伊丝夏头也不回地切着柴火，“我不和你们一起泡，只是因为我有洁癖罢了。” 赵梦灵凝神看着她，并未被敷衍过去。 这三年里，她已然很清楚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是害怕‘污染’到我们吧？” 黑路嘉在从她身体的封印出来时，和决定和她一起生活的赵梦灵说过伊丝夏的过往。 经历了如此多痛苦不堪的她，如今即使走出来了，依然下意识认定自身的不洁，不愿带给他人。 面对如此直接的话语，伊丝夏的动作和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接受也好，承认也罢，她只是觉得自己和赵梦灵、爱丽丝她们并不一样纯洁无瑕，共浴这种事情只会让她有负罪感。 “这就是你温柔的地方，”赵梦灵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背后，轻柔抱住了她，“但那个人，有因为过这一点排斥过你吗？” 伊丝夏愣了一下。 赵梦灵继续说着： “我们没有人是完美的，接受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无论好的坏的都一起分担，何况你也早就换过身体，复苏重生过了，不是吗？” “如果那份污秽始终埋藏在你心底，就让我来净化它吧。” 伊丝夏微微闭眼，笑着叹了口气： “没想到会有被你说教的一天，还真是像太阳一样的姑娘啊。” 她拍了拍赵梦灵的背，从她怀里起身。 “我还想去看看他，可以陪我一起吗？” 赵梦灵露出笑颜。 “嗯！当然！” 两人从山坡的这一头，缓慢走到山坡另一边。 在那里，一座斑驳的纪念碑耸立着。 这是在起始之岛的那座碑，在新人类迁移到这个新世界时，它就屹立在这里。 也只可能是“他”移过来的了吧。 再往前走，山坡的尽头，有一处很小的纪念台，台阶上还放着各束鲜花。 说是坟墓，但那里既没有碑，也没有留下什么。 只不过是几人为了能够有个念想，而设置的一个小祭坛，兴许那个人哪天就从这里回来了呢？ “我对一件事很好奇，”伊丝夏从那里拉起目光，看向身侧的赵梦灵，“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 很清楚她在问什么，赵梦灵的脸染上绯红。 “我……我也不知道，最开始只是很感激，但随着了解，渐渐发现作为世界上鼎鼎有名的人，其实意外的有种暗自掩盖的孤独，也许是对那份孤独感到好奇，又或者是萌生了想要呵护的感觉……” 赵梦灵望着祭坛追忆过往，不知不觉勾起笑意。 “我觉得这种事情是应该认真考虑，仔细估量以后才能确认，但其实回过头来看，在我还没冒出这些想法以前，就已经真真切切喜欢上了。” 她抬起头，朝着星空喊着内心的告白： “苏克，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吗？” 伊丝夏感慨地露出微笑，她自认为无法像赵梦灵这样直白且坦诚地吐露心声。 即便在那个人面前，旁敲侧击也远多于正面陈述。 “其实我有些害怕他回来以后的日子。” “诶？” 面对赵梦灵的不解，伊丝夏转过头解释道： “我是指，他有说过等一切结束，会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事情，如今前置条件已经满足，虽然……和你说这件事有些奇怪，但我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那，向我一样朝着星空喊出来怎么样？”赵梦灵很快给出建议。 “你……”伊丝夏怔了下，“这种切实有效的建议，你真的把我当竞争者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对你构不成威胁？” 赵梦灵笑着挠了挠脑袋。 “嘿嘿……我是觉得这种事没法定性，一切还是得看他的选择，但我们不应该因为这样就不表达自己的心意。” 随后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残念起来。 “惹了这么多女性，该头痛烦恼的应该是他才对，不管选了谁，选一个还是多个，要是不好好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可绝对不会放过他。” “说的也是……” 伊丝夏抬起头来，看着璀璨的星空，舔了舔嘴唇，但最终没有开口。 改变不可能发生得那么快吧。 “其实……我有吻过他，也看过一些不该看的画面。” “诶——？？？”赵梦灵一下毛发竖立，下意识朝后侧一仰。 伊丝夏用肯定而深意的眼神看着她。 “是的……虽然没有记录画面和场景的能力，但我绘画能力还不错，你要不要……” “不不不不用了！”赵梦灵脸红得像熨斗，一边冒烟一边挥手，“不管怎么说这也太……” 这时，两人心中的光突然跳动了一下。 “？” 不待互相愣着看向彼此，星空中有声音慢慢传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奇怪的话题……” 抬头凝望，夜空中一颗星辰虚幻落下，银色的光芒溅满了夜色，撞得山坡上一片亮丽。 赵梦灵和伊丝夏同时微张着嘴。 一片银光幻丽中，一个身躯快速重组成型，有人的血肉与肌肤，毛发与眼睛。 接着，赵梦灵就亲眼看见了伊丝夏所说的不该看的画面。 “这……这是你画出来的？”赵梦灵疑惑问道。 伊丝夏眨了眨眼，明白现状后沉下眼神责怨道： “我说，你能穿件衣服吗？” 面前的男人似乎这时才意识到什么，连忙挥手一张，黑色的大衣、黑色的长裤与皮靴顿时罩住了身体。 然而还没等说什么，面前两人同时抱了上来，力度之大差点把他从山坡上撞下去。 “呜！” “苏克！” 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苏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怀里两位。 她们哭得撕心裂肺，简直就像自己还在头七。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轻轻安抚两人脑后。 “我回来了。” 不远处的地方，燃起灯火的小屋处，里面的人也推开屋门，走到了走廊上。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海柔儿和爱丽丝撒了野一样扑过来，按魔药等级划分，这一下起码有序列1的层次。 苏克稳住身形，光是安抚几人的情绪，就花了近三十分钟。 等他好不容易像“我来组成头部”一样拖着四个人来到小屋前，沈流月和李微娜的表情简直可以吃人。 “哼，别自以为是了，才没有很欢迎你回来。”沈流月抱着手臂不爽说道。 李微娜则是直接把伊洛丝也推了过去。 “来，这是你回来送给你的‘大’礼，不用谢我哦？” 苏克：“……”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想说和想问的，但现在能不能先冷静。” 所有人异口同声说道： “不行！！” 李微娜走到了他面前，用手指戳着他的肩膀。 “好不容易终于把你给逮到了，有些话今天不说清楚，万一你又跑了怎么办？” “今天就在这里给我老老实实交代了。”她指着一侧的里屋说道，“说清楚了，说不定你有机会和我们当中的一部分一起泡澡。” “说不清楚的话……”她用脚直接踏起一座囚笼，“你就打算永远被我们几个终身监禁吧！” 看着那用“装修工”能力生成的单人囚笼，苏克内心莫名感觉到一阵恐惧。 这就是高维人性的后果吗。 总觉得在面对情绪时的反应更加强烈，印象更加深刻了。 那岂不是…… 此刻的苏克有一种，明明取得了凌驾多维宇宙的力量，却会死在一些奇奇怪怪事情上的预感。 何况这群人又这么的…… 这让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一些另外的好消息了。 比如，他找到了通往地球的路，但那里的时间被永久固定了，只能把所有人再接过来。 比如，在他回来后，他编译的这个世界将不再受不可名状侵扰，哪怕阿撒托斯亲自来了都没用。 比如，埃尔诺拉和黄龙之地也可以与这里用他的意识实现对接，跨界旅游不再是阻碍，安格斯和爱丽丝可以随时回故乡看看。 “你一定要我现在做选择？”苏克皱眉说道。 “不然呢？” 除了眼神凌厉的李微娜，其他人神情各有不同，赵梦灵目光灵动有神，沈流月在扭扭捏捏，爱丽丝天真无邪，海柔儿率真接受一切，伊丝夏只是平静看着，伊洛丝则似乎在愣神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将在新世界，获得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诠释。 这也许会有更多的苦恼吧，但这就是生活，远高于为生存而战的不安。 苏克闭上了眼睛，手臂却猛然用力，一把将众人揽了过来。 “小孩子才做选择。” ——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