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章 楔子 哒哒哒,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驰骋在林间小道上,四蹄翻腾,长鬃飞扬。 正是仲夏时节,山林中的天气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林中树叶纹丝不动,夜幕将至。 马背上的蒋青满头大汗,薄薄的丝质夏衫已经湿透。 蒋青紧勒缰绳,骏马即刻停止了奔跑。 蒋青飞身下马,取下挂在坐骑上的羊皮水囊,扯下木塞盖子,大口大口地喝着水,一口气将水囊里的水喝了一大半,蒋青才将水囊盖住,随即四平八稳地躺在林中的地上休憩。 唉,唉,蒋青躺在地上连连叹气,他怎么这么命苦啊,大热天的还要在外奔跑。 今晚又得夜宿在野外了,记得前面有一间破庙,争取赶到破庙去过夜,勉强能遮挡住风雨。 这种闷呼呼又燥湿的天气,说不定下一刻就下起了暴雨。 歇息了半响,蒋青从地上爬起来,上马之前轻轻抚摸着坐骑,“老兄辛苦了,再加把劲咱两就可以歇息了。” “看你往哪儿跑。”噼噼啪啪,一阵打斗的声音。 蒋青抬眼往林子深处望了一眼,脚踩马镫跨上马背。 管闲事,是他最不提倡去做的一件事情。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干这种傻事。 “等等,你们让本世子死个瞑目吧,是谁派你们来杀本世子的?” 急促颤抖的声音传来,蒋青撇撇了嘴,死到临头了还本世子,本世子,到阴曹地府去做世子吧! 抬起马腿准备开跑的骏马,在蒋青勒紧缰绳的作用下只得将抬高的腿放下来,驻足不前了。 “这声音好熟悉啊,不会真是他吧?”蒋青眉头紧蹙,喃喃自语。 “快追,别让他跑了,这奸人耍诈。” 急速的奔跑声,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顷刻间,从山林中跑出了一个人,尽管他狼狈不堪,面目全非,但蒋青一眼就清楚的认出,是他! “沈世子,快上马!”蒋青连忙喊道。 沈天离急速向蒋青跑出,踏着马镫,一跃上马,二人骑着骏马瞬息疾驰而去。 “追,快追!”黑衣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骏马奔驰的速度太快,沈天离不得不伸出双臂紧抱着蒋青的腰腹,胸部紧靠着蒋青的背脊,两个大男人做出这种姿势,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逃命之际,沈天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死死地抱着前面的蒋青。 沈天离抱住蒋青的那一刻,蒋青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搁在腰腹上的手,“驾!”双腿紧夹马腹,马儿飞快地跑起来。 沈天离抱着蒋青,抱着抱着就疑惑起来,康平侯的腰身怎么这么柔软?居他所知,康平侯还是习武之人,一个大老爷们长着一副柔软的腰身。 沈天离闭着眼眸,一个和康平侯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沈天离打了个冷颤,猛地摇头,甩开脑壳里不切实际的幻境。 不知跑了多久,马的奔跑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夜已深沉,夜幕中乍然电闪雷鸣,大雨将至。 “沈世子,咱们得寻个地方躲一躲,要不然会被淋成落汤鸡,再说马兄也需要歇息了。”四周黑魆魆的,都不知他们身在何处。 蒋青拉住缰绳翻身下马,沈天离随后,一道闪电闪过,二人都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的容颜,二人都一怔,闪电一过,四周又是漆黑一片。 夜幕里,哗啦啦的水流声格外悦耳,他们已经走出林子,山涧的溪水即将流入河道。 “还好,夜明珠没有弄丢。”沈天离边说边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盒子,盒子一打开,他们周围的这片地方就亮了起来。 蒋青无语的看着被夜明珠照亮的那张脸,一个大男人,居然将夜明珠随身揣在身上,这是什么怪异的嗜好? “走吧,前面有一间破庙。”蒋青抬腿就往前面跑去,马兄哒哒哒地跟在后面。 “康平侯,等一等,跑那么快你可瞧得见路?”沈天离手拿着夜明珠快步追了上去。 倾盆大雨乍然而至,破庙就在前面几步路远的地方,两人一马还是被淋了个透心凉。 一到破庙,沈天离将夜明珠放在了一个稍高的地方,之后,将湿漉漉的衣衫脱了下来,只剩下一条里裤没有脱了。 “虽然是夏日,湿衣衫穿在身上还是不太舒服。”说罢将脱下的衣衫展开放在柴火堆上,回头便看见蒋青穿着湿衣衫坐在角落里。 “康平侯,你穿着湿衣衫做啥子呢?还有你坐在角落里干嘛呢?”沈天离边说边向蒋青走去。 “你站住,不要过来!”蒋青脸色一变,大声呵道。 沈天离顿时收回迈出去的腿,看着蒋青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知不觉地摸着自己的脸蛋,疑惑地自问,他是豺狼虎豹?他长得很吓人? 他自认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一个,虽然心地不怎么善良,但做坏事还是有底线的,怎么在康平侯的眼里他就变得如此恐怖了呢? 既然怎么害怕他,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救他呢? 哎呀,不想了,康平侯的心思他猜不透。 天蒙蒙亮时,下了一整夜的大雨也停了。 蒋青揉了揉脖颈,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衣衫,像咸菜一样,又皱味道又熏人。 破庙附近有一条小溪,溪水往前流淌伸汇入到小河,昨晚下了一整晚大雨,今儿个小溪里的水势涨了不少,水流比平常更加湍急。 蒋青来到溪边,找了一处好下脚的地方,蹲下身子,将自己清洗了一番,蒋青又扯了扯衣衫,真想将衣衫脱下洗一洗。 蒋青叹息着站起身,往破庙走去。 蒋青返回到破庙时,沈天离已经穿好衣衫,准备去找蒋青。 当看见蒋青一身皱巴巴的衣衫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笑,有什么好笑的,等要杀你的人追来,看你还笑得出来。”蒋青冷声说道。 沈天离的笑声戛然而止,尬尬地扯了几下嘴角。 “你要去那,我送你一程。”蒋青说完就走出了破庙。 二人刚上马,就听见了一阵马蹄声,“在那!在那!” 蒋青驾着马迅速奔跑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小河边,河面上有一座小桥,骏马载着二人跨上小桥。 顷刻,刚刚踏上桥面的骏马中箭,骏马轰然倒下,蒋青与沈天离二人被甩进小河里去了。 沈天离即将被河水呛死时,隐约听到一声,“我是阿莲。” 第2章 底气 “夫人,是个姑娘。”秦嬷嬷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站在床榻边,脸色沉重。 床榻上的康平侯夫人冯氏刚刚去了鬼门关一趟,脸色惨白,气若游丝,望着秦嬷嬷抱在手上的婴儿,两滴清泪从眼角流下。 “夫人,不要伤心难过,月子里是不能流泪啊。”秦嬷嬷拿着手绢连忙帮冯夫人擦干泪水,垂眸看着怀中的婴儿,笑道:“小姐五官长得可像侯爷了,尤其是眉眼更甚。” 冯夫人闻言,眸光闪了闪,半响过后,冯夫人正色道:“嬷嬷,夫人我生的是康平侯府嫡长子。” 秦嬷嬷震惊地愣在那里,虽然她早知晓夫人有此打算,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她还是胆怯了。 ...... 两个月前,康平侯妾室生下一名男婴,康平侯夫人一气之下,挺着个大肚子,带着四岁的女儿蒋媛来到城外的山庄居住。 冯氏嫁人康平侯府已有六年多了,就只生下一位姑娘。蒋老夫人一天到晚的念叨冯夫人,嫌弃,加怪罪,“自个生不出儿子,还不准别人生。” 有了蒋老夫人撑腰,康平侯的妾室们更是花枝招展,各显神通的勾引诱惑康平侯。 大小姐是妾室生的,嫡出的蒋媛落了个二小姐当,三小姐,四小姐都有了,如今庶长子也出生了。 冯夫人忧心忡忡地抚摸着又大又圆的肚子,在一旁玩耍的蒋媛,看见冯夫人紧蹙眉头,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娘亲,弟弟又不听话了吗?”蒋媛嘟着嘴巴,萌萌哒地亲着冯氏的孕肚,“姐姐多亲几下,弟弟要乖要听话,不要闹腾娘亲哦。” 孩子啊,你可一定要争气长个带把的! 冯夫人的身子一向不太好,当初生蒋媛时,就已经是九死一生了,休养了几年才怀上孩子。她和媛儿在康平侯府的底气,就全靠肚里的孩子了。 如果她生不出儿子,蒋老夫人定会强势要求她,将那个庶长子抱养到她名下,凭什么!她要帮别人养孩子! 再怎么掏心掏肺的养育他,也是别人的孩子,到时候他继承爵位后,还有她这个挂名养母啥事,还得忍受一个妾室在她面前捏腔拿调。 如果她生不出儿子,她和蒋媛在康平侯府将会是空有身份的陪衬品,没有底气,没有依靠,慢慢地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 这不是她骇人视听,在康平侯府生活了这么些年,足以让她看清楚一切。 蒋老夫人刻薄寡恩,唯利是图,掌控欲强,一切要以她的意见去行事,身体比她这个媳妇还要强健。 康平侯蒋少海与她并没有多少夫妻情分,只不过出于责任对她还有些尊重罢了。 她的父亲曾经救过老侯爷一命,老侯爷为了报救命之恩,当年就与父亲定下了儿女亲事。 当年的老侯爷还只是个叛军将领,四处窜逃,居无定所,冯夫人到如今还没有弄明白,她的父亲当时为什么会答应这样一门亲事。 难道她老实巴交的父亲会看天象,知晓老侯爷跟随的人会反叛成功,不然要怎么解释她父亲的行为呢。 她可是父亲唯一的孩子,父亲他不会不明不白地就将她的亲事定下来。 在外人眼里她一个小县城郎中的女儿,走了多大的狗屎运,居然坐上了康平侯夫人的位置。 嫁到康平侯府,冯夫人从未觉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反而认为自己跳入了火坑。为了让老父亲安心,每次写信过去,她还得谎话连篇,告知父母亲她过得如何如何惬意,如何如何矜贵。 为了媛儿,为了父母亲,为了她自己能活下去,她必须在康平侯立起来,生下嫡子长子就是她立起来的底气。 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是男孩,哪怕肚子实在不争气生下了女孩,女孩也得变成男孩。 借庶长子出生的事由,冯夫人故意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跟康平侯大声争吵,一怒之下离开了康平侯府,搬到城外的山庄住。 跟蒋老夫人与康平侯的说辞,她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受不了气,得去山庄静养。 蒋老夫人刚得了孙子,康平侯刚得了长子,正是欢喜庆祝的时候,巴不得冯夫人不去他们跟前晃悠,在他们二人眼里,小门小户的冯夫人就是上不了台面。 冯夫人如愿住到山庄里,这座山庄是前朝王爷建的避暑山庄,冬暖夏凉,山水长廊,亭台阁楼,错落有致。 中原江山动乱了十余载,在冯夫人嫁入蒋家第三个年头的冬天被平定,蒋老将军与一众功臣随同新皇进入都城,并且辅佐新帝登基,开创新的朝代,定国为临澜,国号为召宁。 蒋老将军因功勋卓著被赐封康平侯,这座山庄就是新皇赏赐给康平侯的。 冯夫人每一年总要来山庄住一两回,山庄里的下人见到独自来山庄的康平侯夫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 秦嬷嬷出了屋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叮嘱看院门的小丫鬟,不要让人到院子里来打搅到夫人休息。 小丫鬟连连点头,应下一定会看好院门。 秦嬷嬷走进屋里,将门关上,走到床边,看着坐在床头的冯夫人,冯夫人心疼地看着怀中的婴儿。 “昨晚少爷出生的时候,有没有下人在一旁瞧着?”昨晚孩子一生出来,冯夫人就昏厥过去了。 “没有人瞧见,奴婢将少爷包裹好了,才让她们进来收拾的。”秦嬷嬷又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昨晚的情况,没有发现那里出了纰漏。 “那就好。”冯夫人松了一口气,没人看见,她就不用去做杀人灭口之事。 “嬷嬷。”冯夫人郑重喊了一声,神色严肃,接着说道:“你知晓我在侯府里如履薄冰的日子,这次如果抱个姑娘回侯府,那将会更加寸步难行,我到是无所谓,但我不能让媛儿和这个孩子过着窝囊,唯唯诺诺的日子。” 秦嬷嬷哽咽着:“嬷嬷知晓,知晓夫人的不得已。” 冯夫人突然冷笑起来:“这康平侯的爵位我的孩子要定了。” 第3章 退路 “蒋青,你怎么不下来凫水啊。”几个七八岁年纪的男孩子,光着上半身在不深的池塘里戏水。 “男孩子不会凫水,算什么男孩子。”一个男孩子挑衅地看向杵在岸边的男孩,男孩肤色白皙,五官精致。 “蒋青你是不是娘们,胆子也忒小,每次都不下水,站在岸边上看。” 蒋青看着水里的玩伴们,攥紧拳头,其实他也想脱下衣衫跳进池塘去,像鱼儿一样在水里自由自在地畅游。 可是他不能将母亲,秦嬷嬷的叮嘱当作耳旁风,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蒋青内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死鸭子嘴硬:“我在岸上悠然地看风景,你们却像水鸭一样在池塘里扑棱。” 还没等男孩们反应过来,蒋青接着说道:“黑子,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黑吗?就是因为池塘的水泡得太多了,你们看我的肤色多么白皙,就是因为从来没有泡过池塘的水,懂吗?” 说罢,神气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哎,哎,男孩们气愤填膺地望着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姑娘,要白皙的肤色干吗?难道以后躺在床上,脱下衣衫跟自家夫人比谁的肤色更白皙? 蒋青闷闷不乐地回到康平侯府,跑到冯夫人面前,红着眼眶,委屈道:“娘为什么对孩儿有那么多的约束,这样不准,那样不行。” 冯夫人伸出胳膊将蒋青揽入怀中,温声道:“辛苦了,我的孩儿!”咱娘两已经走上了这条道,就再也没有退路。 蒋青在冯夫人的怀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娘亲一向对他管教严苛,曾经他一度认为自个是娘抱养的野孩子。 “哎呦,弟弟又赖在娘亲怀里撒娇了。”一身粉红色纱裙的蒋媛,脚步轻快地步入屋里,笑眯眯地打趣蒋青。 蒋青脸颊一红立马从冯夫人的怀中挣脱出来,直直地挺着身子,别别扭扭地看向蒋媛:“阿姐。”泪痕还清晰的映在脸上。 “是谁欺负了我家宝宝弟弟,阿姐帮你欺负回来可好?”边说边拿手绢擦去蒋青脸上的泪痕,蒋媛是真的心疼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从小娘亲就将弟弟看得紧,弟弟的一应事宜都是亲力亲为,连奶娘都没用上,娘亲自个亲自哺乳。 同是一个娘生的,她就没有这等福气,她是喝着奶娘的奶水长大的,算了,自己的娘亲,弟弟,她也就不计较没喝着娘亲奶水的事情了。 “娘,黑子他们老笑话孩儿长得像个娘们,白白嫩嫩的。”冯夫人瞧着面前一双儿女,一眼就能瞧出儿子比女儿要白上一些。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一母同胞的兄妹,为什么两人不一样呢?难道真的是奶水的问题?可惜她怀不上孩子了,不然还可以求证是不是奶水原因。 从婴儿时期开始,只要有蒋青在的地方,他就会是全场肤色最白的那一个,冯夫人曾一度为此事焦虑不安过,谁知康平侯府的人并没有因此起疑过,反而习以为常。 只是偶尔有人感叹道:“弟弟这身白皙的肤色生在姐姐身上就好了。” 其实蒋媛生得肤白貌美,在人群中也是亮眼的存在,但只要蒋青往她身边一站,她的肤白貌美瞬间就成了陪衬。 年纪越大的蒋青细皮嫩肉越是显现,这样的白嫩肌肤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男生女相的的不是没有,可是蒋青本身就不是男儿身啊。 冯夫人愣愣地瞧着蒋青,这孩子从小在她的严厉教导下,言行举止很少出差错,她除了在某些方面管教得厉害,其它大多时候都是蛮宠爱他的。 这样下去,只会养出一个娇滴滴的男孩子出来,一点事都顶不住,将来要如何立足。 冯夫人的心揪着疼起来,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慈母多败儿,她就将儿子送出去磨练吧。 冯夫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分别说服蒋老夫人与康平侯,蒋老夫人到是没多加阻拦,这个嫡长孙平常跟她又不亲近,除了正常请安,根本就不挨她的边,跟他娘一样一点也不贴心。 康平侯蒋少海捏酸的说了几句:“早就跟你说过,让青儿跟在本侯身边,你总是推脱,孩子还小离不开你,如今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养成啥样了,身子单薄,细皮嫩肉的。” 要不是蒋青的五官眉眼像极了他,他还真的会怀疑蒋青是不是他的孩子,他们武将家的男孩子怎么长成这样,害得他都不好意思带去军营。 冯夫人娇羞一笑,轻言细语:“夫君教训的对,这不夫人我知道错了,才狠下心将青儿送去拜师学艺。” “夫君,侯爷。”冯夫人娇声喊道,扯着康平侯的衣袖,左右摇晃着,自个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奈何铮铮铁汉的康平侯就吃这一套,康平侯虽然对冯夫人的出身有些芥蒂,但耐不住冯夫人生得貌美如花,小巧玲珑。 每次冯夫人小鸟依人的躺在康平侯怀中,大大满足了康平侯作为男人的优越感,这么多年来,在蒋老夫人持续不断的挑拨下,康平侯一刻也没有厌弃冯夫人。 不同于养在闺阁的小姐,在民间长大的冯夫人,从小就走街串巷,耳濡目染,将世态炎凉,人心善恶了解得十分透彻。 冯夫人是有几把刷子的,要不然,出身低微,又没有娘家帮衬,还能在康平侯府明哲保身,安然度日这么多年。 最终冯夫人舍命侍候了康平侯一宿,得到了康平侯的首肯。冯夫人揉着酸痛的老腰,向蒋青的院子走去。 该要招呼的人都招呼了,唯独当事人还不知晓此事。 蒋青的院子里种了几棵枇杷树,如今正是丰收的时候。清晨,院子里时不时还有一丝凉爽的风吹过,蒋青,蒋媛二人领着下人在摘枇杷。 “阿姐,这颗枇杷一定很甜。”说罢,蒋青动手剥起皮来,剥完皮递到蒋媛的嘴边:“阿姐吃。” 蒋媛笑着将枇杷吃进嘴里:“嗯,真的好甜哦!” 第4章 风寒 冯夫人一进院子就看见姐弟二人超甜的一幕,走过去从蒋青身后探出头:“找颗甜的给娘吃。” “哎呀,吓死我了!”蒋青惊呼,抬起手猛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冯夫人,蒋媛二人瞧着蒋青夸张的样子,都抿着嘴笑了起来。 蒋青小小人儿沉着脸,一本正经说道:“知晓孩儿胆小,娘还总是喜欢作弄孩儿。” 冯夫人平常就喜欢跟儿女开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她才不会总在儿女面前端着一副长辈的模样。 人生短短几十载,如果在儿女面前都端着,隔着,不能随心所欲的相处,那还有什么乐处可言。 “好了,好了,以后娘不作弄你了。”冯夫人笑着保证。 “真的?”蒋青对冯夫人的保证表示质疑,不过,蒋青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能让娘高兴,孩儿可以继续让娘逗弄。” 冯夫人伸出手指捏了捏蒋青白嫩的脸颊:“娘知道青儿是个贴心的好孩子。”随即,神秘一笑:“你们姐弟二人是不是还未去过外祖父家呢?” 蒋青,蒋媛连忙点头,外祖父家离都城太远,外祖父,外祖母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去外祖父家了。 “娘已经向你们的父亲请示过了,明日就可以带你们去外祖父家。”冯夫人心里面其实也雀跃不已,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见父母亲了。 闻言,蒋青开心地跳跃起来,蒋媛就在一旁傻傻地笑着。 翌日,天蒙蒙亮,冯夫人,蒋青,蒋媛带上细软出了康平侯府,坐上马车,往北城门而去,随行的还有康平侯派遣的十几名侍卫,保护他们三人一路上的安危。 刚上马车的时候,蒋青与将媛还睡意朦胧,眼皮总是耷拉着睁不开,到了城门口,嘈杂的声音,熙熙攘攘的人群,姐弟两瞬间就来了精神。 各自挑开车厢两边的窗帘,新奇地瞧着城门口热闹的一面,他们还从未怎么早出过城。 进城的百姓有的大包小包的背着,有的就赶着牛车,还有的挑着箩筐,箩筐里装着果子玉米,还有......。 蒋青是看了个眼花缭乱,也不知他们这样急匆匆地是要干什么。 “这些大伯大婶们带这么多的东西进城做什么?建安城里不时什么都有吗?”六岁的蒋青出生在侯门,并不知晓百姓们的日子,就是一天到晚为生计奔波,并不知晓银子是要付出辛勤汗水才能赚到的。 “百姓们拿这些物品到都城售卖换取银两。”望着不识人间疾苦的蒋青,冯夫人庆幸自己狠心做下的决定。 十多年的高门生活,她都快不识人间疾苦了,整日在康平侯府后院玩宅斗,累死个人,还不如种田来得爽快。 临澜国一共有二十八州,沧州在临澜国的西北方向,从都城北门出发,经过雍州就到达了沧州境内。 冯夫人的娘家在谷县,地处沧州的北部,再过去就是颍州了。 雍州的境内的一处驿站,凌晨时,下起了倾盆大雨,阻止了驿站客人离去的脚步。 驿站里有两间屋子专给身份尊贵的人准备的,平常人要想住进那两间屋子,那就得准备足够的银两才能享受此等待遇,因此这两间屋子大多数的日子都是空着的。 前天傍晚,这两间屋子住进了两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宁平公主和她的儿子。 宁平公主是皇上最小的女儿,皇上极其宠爱她,连帮她找的夫家都是开国功勋异性王晋王府。皇上登基后,办的第一件喜事,就是将宁平公主嫁入晋王府。 十年来,宁平公主与晋王世子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一向是都城人们乐道的佳话。 晋王的祖籍在雍州长陵县,晋王世子带着宁平公主和儿子沈天离来祖籍探亲,返回时,沈天离染上了风寒,来势汹汹,一病不起。 晋王世子有要事在身,不能陪着妻儿慢悠悠地回都城,前日傍晚,住进驿站后,得知沈天离醒过来,并且病情已经稳住了,之后,连夜就启程回建安城去了。 宁平公主就在驿站住了下来,想等沈天离的病好些再出发。沈天离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休养两日,就已经生龙活虎了。 宁平公主今日一大早就起来了,收拾好包袱就准备出发,屋门还没有踏出,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既然老天爷要留人,也只能安安心心地继续待在驿站。 隔壁房间里,沈天离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反复看着修长笔直的双手,这就是一双小孩子的手,低头看着踩在地上的双脚,啧,短了一大截。 在一旁瞅了沈天离蛮久的阿忠走上前忍不住:“公子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沈天离扭过头瞅着阿忠,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好久,满脸的络腮胡子呢? 阿忠更加无措了:“公子,小的这就请公主殿下过来。”随行的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 他从旁瞧了好久,公子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莫不是发热将脑子烧坏了。 阿忠快速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站住!”沈天离呵道,震慑的声音响遍整个屋子。 阿忠顿在原地惊愕地瞪大眼睛,公子今日太吓人了,就这口气,九岁的孩子硬是给了他成年人的既视感。 阿忠缓缓转过身,讪讪笑道:“公子,今日驿站可热闹了,早膳时,厅堂里挤满了人。”他得将公子带出屋子,缓解缓解公子的病情。 沈天离斜睨着阿忠,阿忠心里头又是一抽,赶忙说道:“有好些人都是从都城来的,小的还跟康平侯府的人搭了几句话。” 说了些什么不重要,只要公子不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就行了。 沈天离目光流转,身子一顿:“康平侯府?” “对,康平侯府,康平侯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回娘家。” 沈天离猛地站起身:“公子我出去溜达溜达。”双手背在身后,小大人似的往门口走去。 “开门,还傻愣在那干吗?没看见本公子要出门了吗?” “好嘞!”阿忠欢快应道。 第5章 诱惑 “屋里太闷了,我要去外面走走。”吃完早膳冯夫人就带着姐弟二人回屋子了,蒋青在屋子里闷了大半个晌午,实在受不了。 蒋青满四岁时,冯夫人就没有拘着他了,让他随意跟同年孩子在外面玩耍,唯一的要求,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脱下衣衫,就算是尿裤子了,也要回家找秦嬷嬷,除了秦嬷嬷和她,谁都不能看见他没穿衣衫的样子。 小不点蒋青怎么会明白娘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不过的冯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罢了。 尽管黑子他们在他面前随便脱衣衫,想在那撒一泡尿就撒一泡尿,但蒋青一直坚守自己要做个听娘亲话的好孩子。 然而就是因为瞧见了黑子他们撒尿,蒋青才惊讶地发现自己与黑子他们不同,他以为自己生病了,惶恐不安地回到家中。 一到家中就到处寻找冯夫人,在看见冯夫人的那一刻,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娘,娘,我是不是生病了?” 冯夫人顿时懵逼了,好好的瞎说什么呢?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蒋青,手足无措,只能抱着他任他哭个够。 冯夫人了解清楚情况以后,沉思起来,在一旁的蒋青看着娘亲如此,更是又焦急无措。 “青儿没病,青儿生来就与他们不同,因为他们是男孩,而你是女孩。”冯夫人选择了如实告知蒋青,这件事情蒋青迟早要面对的。 虽然现在蒋青的年纪还有点小,但冯夫人也不想就这样搪塞过去,隐瞒事情的真相。 前些日子才过完五岁生日的蒋青,小脑袋瓜里硬是搞不明白,他是女孩子为什么要穿着男孩子的衣衫,梳着男孩子的发髻。 “青儿忘了你是女孩这件事情,你就是康平侯的嫡子。”冯夫人不期望蒋青现在能明白什么,只有忘了女儿身这件事,才能随意轻松地扮演男子,让任何人看不出破绽。 蒋青并没有为这件事情纠结太久,照样与黑子他们在一起玩耍,只不过他明白了不能脱衣衫的重要性。 ...... “去吧,不要去淋雨。”冯夫人没有阻止,既然当作公子养,就不能像养姑娘那样养着他。 蒋青欢喜地向外跑去,打开门哗啦啦的雨声就传到了屋里,蒋青跨过门槛,出来之后连忙将门给关上了,这么大的雨声,别吓坏了娘和阿姐。 驿站里大多数人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都是在外奔波的人,趁着此机会好好地休憩一番,也有些人在简陋的屋里待不住,就在庑廊上悠闲的漫步着,或是去厅堂里与人闲聊来打发时间。 蒋青在庑廊上走着,时而瞧瞧庭院里下着的大雨,时而仰头瞧着庑廊上面的雕花,一副郁闷之极的样子。 沈天离从屋里出来后就站在廊下,紧紧盯着对面的屋门,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 蒋青开门走出来,他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虽然只是个萌萌哒的小娃娃,他还是一眼就确定这个小小的人儿就是蒋青。 上一世他没有在驿站见过蒋青,因为这一日,老天爷没有下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此时他早坐上了马车,往建安城而去。 看着东张西望渐渐走过来的蒋青,沈天离迎面撞上去,与蒋青撞了个大满怀,手及时地拽住了蒋青的胳膊,免得被他撞到地下去。 “小弟弟小心,走路要看路。”沈天离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蒋青瞪着圆溜溜的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沈天离,半响回不了神。 沈天离死死地望着拽在手里的小人儿,这么一个粉嫩的小姑娘,到底经历了多少坎坷磨砺才成长为世人口中的康平侯。 “大哥哥,我的胳膊都快被你揪断了。”蒋青用尽力气都拽不出自己的胳膊,拽着他胳膊的大哥哥好像在犯傻,蒋青的包子脸疼得都变成了大饼脸。 沈天离嘴角微微勾起,坏坏地笑道:“叫一声离哥哥,我就松手。” “大哥哥与离哥哥有什么不同吗?”求知欲旺盛的蒋青,也不去管胳膊疼不疼的问题了,先解了疑惑再说。 “大哥哥你谁都可以叫,离哥哥就只能是叫我,明不明白?小乖乖。”沈天离眯着眼诱惑道。 蒋青皱着眉头,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离哥哥。” 听到这声离哥哥,沈天离即刻就喜上眉梢,心花怒放,痛快的松手,顺便还拿起蒋青的胳膊轻轻地揉了起来。 “离哥哥帮你揉揉就不痛了。”沈天离的模样在蒋青眼里就像一个大尾巴狼。 “小乖乖,哦,不对小弟弟,一个人玩好无聊,离哥哥跟你一起玩耍好吗?”沈天离见蒋青防备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千万不能将小家伙吓跑了。 蒋青左右为难,瞧着这怪怪的离哥哥,总觉得他不是一个好哥哥,可驿站里实在找不到人玩耍,大雨还不知要下到何时,唉,就勉强与离哥哥一起玩玩吧。 沈天离成功地将蒋青拐进了他的屋子,将自己好玩好吃的统统都拿出来同蒋青分享,围着蒋青身边不停地转,蒋青被哄得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从始至终站在一旁的阿忠,被沈天离连续一番的动作,闪瞎了眼,更是确定公子病的不轻,他家唯我独尊的公子,从来没有跟人这么热络的相处过,何况还是他自个贴上去的。 沈天离转过头望着阿忠,冷眼一横,阿忠打了个激灵,妈呀!公子小小年纪吓死个人。 “去告知康平侯夫人一声,本公子留下蒋青在这里吃午膳。”沈天离冷冷吩咐着阿忠。 阿忠唯唯连声,逃命似的打开门跑出了屋子。 阿忠跟见到鬼似的?蒋青迷茫地看向沈天离,“离哥哥,这屋子里有鬼吗?” 沈天离嘿嘿笑着:“怎么会有鬼呢?阿忠脑子不太好,时不时就会犯病。” “哦,犯病的阿忠好可怜。” 站在门外缓气的阿忠,听到沈天离说他脑子有病时,一口气差点就喘不上来了。 第6章 谷县 冯夫人得知宁平公主在驿站时,领着蒋媛赶忙过来向宁平公主请安,宁平公主这时才知晓沈天离将康平侯的儿子拐过来了。 宁平公主请冯夫人母子三人同他们母子一起用午膳,冯夫人自然是不能拒绝宁平公主的好意,两家人客客气气地在一起吃了一顿午膳。 午膳过后,冯夫人与将媛回她们自己屋子去了,沈天离继续拉着蒋青陪着他。 宁平公主笑着打趣:“天离啊,你这还真像拽着自个媳妇不放手的样子,悠着点,别吓坏了小弟弟。” 沈天离闻言愣住了,这跟拽着媳妇在手里,半个铜钱关系都没有。 吃过晚膳后,沈天离也不好意思再强留了,蒋青辞别了宁平公主母子,欢快地走了。 沈天离望着离去的小小身影,眼眸垂下掩饰住了眼里的那抹痛楚。 蒋青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冯夫人身边,冯夫人微微笑道:“青儿长大了,还能在外结交朋友。” 蒋青愁眉苦脸地看着冯夫人:“离哥哥好像非常喜欢我的样子,可是我不太喜欢他,以后不想再跟他玩了。” 冯夫人拍了蒋青一脑门:“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喜欢,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昨日傍晚时,天空放晴,下了足足一日的大雨停歇了。急着办事的人立即收拾细软连夜离开了驿站,哪怕夜间行路多危险,他们也顾及不了那么多。 蒋青与沈天离在驿站门口又相遇了,冯夫人领着蒋青姐弟向宁平公主行礼,随后,蒋青对着沈天离微微一笑,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离哥哥早!” 沈天离瞧着蒋青白白嫩嫩地脸蛋,抬手就要去掐,蒋青急忙扭头将脸撇开,躲过了近在眼前的咸猪手,连忙退后两步。 昨日这位离哥哥时不时就捏上他的脸蛋,真是防不胜防,躲过了这次就躲不过下次,蒋青还从未遇见过这样怪异的哥哥。 唉!沈天离叹息了一声,告别的一捏还不让他得逞,真是天理难容! 沈天离抢走阿忠手上端着的冰镇雪梨,出门时驿丞为宁平公主母子准备的,给他们在马车上解渴的。 沈天离端着一盅冰镇雪梨,迈着大步追上正要上马车的蒋青:“青弟弟,等一等。” 蒋青转过头,楞乎乎地看着走过来的沈天离。 “青弟弟,忘了给你冰镇雪梨了,里面的冰块还没有融化呢。”沈天离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双手将装着冰镇雪梨的盅递了过去。 出门在外还有冰镇雪梨解渴,蒋青才不会傻得去拒绝,没有一丝犹豫就伸出手去接,然而在接过盅的时候,肉嘟嘟的脸蛋就遭到了荼毒。 “你,你,”小蒋青气得包子脸都变形了。 “你长得太可爱了,我的手总是不自觉的就捏上去了,青弟弟快上马车吧。”沈天离认为这不怪他,都是蒋青在诱惑他。 哼,这种无赖哥哥以后他再不想见了,蒋青气嘟嘟的瞪了一眼沈天离,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两家人辞别后上了各自的马车,马车背道而驰,瞬息就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一个月后,马车驶进了谷县,谷县县城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一条主街道,比建安城的街道要窄上许多,这条街道是县城繁华地带,贩夫走卒,商铺林立,县衙也在这条街道上。 马车从长街拐进一个巷子里,巷子里人来人往地,人们看见马车驶来都侧身站在一边,让马车顺利通行。 马车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了下来,“夫人,仁善堂到了。” 冯夫人闻言蓦地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挑开帘子,走到外面踩着凳子下了马车,急匆匆地往写着仁善堂的铺子走去,将蒋青,蒋媛二人抛在脑后。 蒋青,蒋媛面面相觑,娘亲去见外祖父,外祖母喊都不喊他们一声,有这么不靠谱的娘亲吗? 蒋媛牵着蒋青下了马车,走进仁善堂,并没有看见他们的娘亲。 蒋媛牵着蒋青往大堂的后面走去,不过他们被店里的伙计拦下了。 “姑娘,小公子你们要看病抓药在大堂就行了。”刚刚一位妇人嗖的一下就从他的面前跑过去,他没来得及拦住,就让她跑进了后院,不知东家会不会责怪他。 蒋媛讪讪道:“我们不是来看病抓药。” 不看病抓药,来他们医馆做啥子? “我们是来......。”蒋媛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那犹如洪钟的声音打断。 “老夫的外孙在哪儿?” 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身着靛蓝色粗布衣衫的老人急切的走了出来。 看见蒋媛,蒋青二人,一把将挡住视线的伙计拽到一边去,激动地伸出手拉住二人的手腕:“终于见到外孙了,老夫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们,你们的娘亲太狠心了,出嫁了,又生儿育女了,就将老父亲给摒弃了。” “老头子,对着外孙瞎说什么呢?”冯夫人搀扶着一位老太太走了过来,老太太慈眉善目,瞧见将媛蒋青二人,目光就舍不得移开了。 蒋媛,蒋青连忙向两位老人行礼,“蒋媛(蒋青)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嗯,嗯。”两位老人连连应声,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外孙啊。 冯夫人带着儿女回家探亲的消息,不一会儿就在巷子里传开了。 街坊邻居纷纷跑到仁善堂,看看这位在巷子里长大的孩子,变成凤凰后的模样。 冯大夫夫妻自个还没与女儿,外孙亲近几下,就被街坊邻居抢走了。 冯大夫一气之下,将仁善堂的门给关了,反正外孙来了,他也没有心思去看病救人。 结果,他狠心的闺女,两个外孙在他家睡了两夜,闺女就带着两个外孙去见他们太外公了。 他正正的外公在这里不陪,去见什么太外公? 冯老大夫暴跳如雷,准备将冯夫人大骂一顿时,“父亲。”冯夫人柔声喊道,走到椅子后面,轻轻地捏着冯大夫的肩膀。 冯夫人的按摩手艺,从小经过冯大夫指点,训练的,她按摩过后,能让人感觉舒爽,全身通畅无比。 第7章 回家 坐在椅子上的冯大夫,享受着冯夫人的按摩,舒服得缓缓闭上眼眸,昏昏入睡,怒气也随之飘散而去。 “女儿看过外祖父之后,就安安心心地陪您和母亲住一段日子。”冯夫人见老父亲的呼吸不那么急促了,赶紧将话说完。 哼,哼,说得好听,冯大夫在心里腹语。 这时候的冯大夫恨不得打自个几个大耳光,当年为什么要为女儿定下这门亲事,十多年他才见到女儿一面,两个外孙都长这么大了,真是悔不当初。 都怪了那姓蒋的老匹夫,花言巧语,扮可怜,他头脑一发热就应下了亲事。 次日,冯夫人在冯大夫幽怨的目光中坐上了马车,冯老太太杵在马车边依依不舍望向车厢里。 蒋青从车厢里跑到马车外板上,对着冯大夫夫妻两认真地说道:“外祖父,外祖母,不用担心,过两日我们就回来了。” 坐在马车里的冯夫人听见蒋青的话,心里面揪起来,孩子啊,过两日你是回不来了。 这一路上,冯夫人没有对蒋青提起拜师学艺这件事情,她不知蒋青是会欢喜的接受,还是伤心的抵触。 接受也罢,抵触也罢,已经是势在必行了,能让蒋青开开心心的到达这里,就是她瞒着的原因,如今再也瞒不下去了。 马车上蒋青,蒋媛一直掀开帘子,瞧着外面。 咳,咳,冯夫人咳了两声,姐弟二人扭过头,看着冯夫人。 冯夫人神色严肃,郑重道:“青儿,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蒋青被冯夫人严肃的神情吓着了,木讷的点着头:“嗯,孩儿听着。” 一旁的蒋媛也愣愣地看着冯夫人,总觉得娘亲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冯夫人冷静地将他们这次来谷县的目的告知了姐弟二人。 蒋青犹如晴天霹雳,小小的人儿抖如筛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娘亲不喜欢他了,娘亲不要他了。 蒋媛错愕得不敢自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娘这么宠爱弟弟,怎么舍得将弟弟送离身边,长年累月不能相见。 “孩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娘生气了,孩儿不想去学艺,能不能留在您的身边啊。”蒋青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强忍着没有呜咽出声。 “青儿,你是男子,未来是要继承康平侯爵位的,如果你没有过硬的本领,以后要如何在康平侯府,在临澜国立足。”冯夫人冷声道,她,不能心软。 蒋青眼眶里的泪水簌簌滑落,沉吟了半响,哽咽道:“那,孩儿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学艺大成之时,自可归家。”冯夫人正色道。 之后,三人沉默不语,蒋媛已是泪流满面,默默地拉着蒋青的手,忍着即将离别的痛苦。 蒋青抿着唇,要紧牙根,不让自己大哭大闹起来。 娘亲虽然很疼爱他,但从来不允许他大哭大闹。 “夫人,祁龙山到了。” “把眼泪擦干净,下车吧。”冯夫人喊着无动于衷的蒋媛,蒋青。 祁龙山是远近闻名的一座山,距离谷县县城有十多里路,山峰高耸入云,峰顶常年积雪,祁龙山上物产丰富,山上还生长着许多珍贵的药材。 一条小路蜿蜒曲折向大山里延伸而去,留下两名侍卫在山下看着马车,冯夫人领着众人走进大山。 走了大半日,蒋青,蒋媛实在走不动了,嚷着要歇息,找了一处阴凉处,众人席地而坐,初秋的天气还是非常炎热的,尤其是正午时分。 大山里有参天大树遮挡,比外面要阴凉许多,时不时还有一阵凉爽的风吹过,如果是在外面行走,这么炎热的天气,蒋青,蒋媛估计早就瘫了。 “阿姐,那边有水声。”蒋青刚刚坐下来,就隐隐约约听见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蒋媛侧耳仔细一听,真的听到了潺潺的水流声,“真的耶,弟弟咱两去那边洗把脸。”蒋媛觉得自个从未这么脏兮兮过,实在是难受极了。 说罢姐弟二人就循着水流声的方向走去,两名侍卫连忙起身跟随在后。 坐下来后,冯夫人目光往四周看了一圈,倏然笑了起来,十多年没有来了,山里的路都忘记了,如果不是蒋青吵着要歇息,她还会继续往前走,大山之中一不小心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走错路,“走吧,往他们去的方向走。” “娘,你也过来了,泉水又甜又凉爽,您也来喝几口。”蒋媛看见大家都过来了,以为都是来喝水的,虽然他们带着水,带的水哪有山间的泉水冰凉爽口。 冯夫人走过去,喝了几口水,洗了把脸:“娘差点带错路了,从这里过去就没有多远了,咱们吃点东西就走。” 蒋青与蒋媛累得都差不多了,脚底都起了水泡,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那曾受过这等苦楚,不过两人都没有啃声,咬着牙忍着。 一个时辰后,他们看见了一个小山岙,山岙上建造了几排屋子。 “你们就待在这里不用过去了。”冯夫人叮嘱跟来的侍卫。 “夫人,你们身边没有人跟着怎么行呢?”侍卫头领着急道,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如何向侯爷交代。 “让你们待着就待着,再次警告你们,不要到那边去,听清楚了吗?”冯夫人沉着脸,霸气说道。 冯夫人拽着蒋青,蒋媛就走了,侍卫们直直的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夫人就这样将他们丢在了深山老林。 侍卫们唉声叹气,欲哭无泪,今晚得在林子里喂蚊子了。 “你们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乍然出现拦住了冯夫人三人,扬起头瞪着圆溜溜地眼眸瞧着他们。 冯夫人呵呵笑道:“我是谁?你回去问问楚林楚毅就知道我是谁了。” 男孩听到冯夫人说出师伯师父的名字,愕然地愣在那里,等男孩回神过来,冯夫人,蒋青,蒋媛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蒋青走着走着,忍不住回头看男孩一眼,男孩刚好也看过来,蒋青友好地抿嘴一笑。 第8章 狠心 “你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你想过后果吗?你这是欺君,要砍头灭族的!”满脸沟壑,须发皆白的老人,怒斥着冯夫人。 “母凭子贵,倾月生不出儿子,只能让女儿代替了,要不然我们母女三人都没有好日子过。”冯夫人低着头弱弱地说道。 “哼,无稽之谈。”老人横眉冷眼,不过是为满足自己的欲望找借口罢了。 冯夫人伸手攥住老人的衣袖:“外祖父,事已如此,您就帮帮倾月,好不好?” 老人垂眸看着冯夫人,叹息一声,这个外孙女从小就胆大包天,任性妄为,如今做下这等偷天换日之事,都求到他跟前来了,他能坐视不理吗? “父亲母亲二人都不知青儿的事情。”冯夫人觉得还是跟外祖父说清楚,免得到时候惊吓到了父母亲。 “呵,你父母亲可经不起你这番惊涛骇浪。”老人冷声道。 冯夫人的外祖父是前朝的一位王爷,最后一位皇帝的皇叔。他曾是楚国一众皇子中最出众的那一位,文武双全,经纬之才,但他生性淡泊,对争夺皇位没有兴致。 然而众皇子还是将他当作争夺皇位的强大对手,储君未立时,他饱受了阴谋诡计的荼毒,时常闲云野鹤干脆不回建安城。 当他的皇兄登基后,他以为这下总可以过安稳日子,谁知这位坐上皇位的皇兄,还是容不下他,想方设法要弄死他。 为了躲避皇帝的追杀,心灰意冷,绝望透顶的他,带着妻子隐居在祁龙山中。 十年前楚国江山覆灭,他没有出山,也没有悲戚愤怒,江山更迭,是再正常不过的天理循环,他们楚家的气数已经耗尽了。 冯大夫并不知晓自己的妻子是一位郡主,他一直认为妻子是一位生活在大山里的农家女。 楚老爷子既然抛弃了皇族身份,就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身世,包括女婿在内。 小时候,冯夫人与母亲来看望楚老爷子,母亲与楚老爷的无意中说起时,被她听到了,她就一直追问不休。 楚老爷子只能原原本本地告诉冯夫人,还对冯夫人下来缄口令,不准跟任何人说起。 当时楚家还好好的坐着江山呢,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清闲日子,可不能破坏了。 冯夫人年纪虽小,但她是个聪明伶俐,知轻重的小姑娘,硬是对自己的父亲都不曾说起过。 翌日,蒋青倔强地拽着冯夫人与蒋媛的衣衫不肯撒手,蒋媛哭得涕泗横流,冯夫人冷冷地瞧着蒋青:“放手!” 蒋青瑟缩了一下,将衣衫攥得跟紧了。 娘,阿姐,不要扔下我! “青儿听话,你总要长大,总要学着离开娘的身边。”冯夫人柔声劝道。 蒋青猛摇头,他还是个孩子,不要离开娘身边。 “你这孩子,昨日不是都说好了吗?这会儿又是干什么呢?”冯夫人提高声音,脸色沉了下来。 “娘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阿姐也会给弟弟写信。” “你再不松手,天都快要黑了,你要让娘和你阿姐大晚上的还在赶路吗?”冯夫人紧蹙眉头。 蒋青慢慢松开双手,满眼泪水地望着冯夫人,蒋媛:“娘,阿姐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 看着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蒋青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多可怜的孩子,倾月可真够狠心。”身形粗狂的楚毅看着那仰着头哭得一颤一颤的小小身子,心生怜惜,迈开腿想要过去安抚蒋青。 楚林止住了他的脚步,“让他尽情哭一会儿吧。”一个六岁的孩子乍然离开娘亲,能不伤心吗? “楚林,这孩子以后就由你来教导他吧,不要因为他是倾月的孩子就给予优待,一切都按照门下弟子行事。”楚老爷子神色严肃,不容置疑。 “徒孙谨遵师祖吩咐,一定会尽心教导蒋青。”楚林正色应下。 “大家都散了吧。”楚老爷子瞥了一眼站成一排的大老爷们,目光闪了闪,转身回屋去了。 “楚巍,你就在这看着小师弟,等他累了就带他回屋歇息。” “师伯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师弟。”楚巍也就是拦住蒋青他们的那个男孩,他是楚毅的徒弟,生得虎头虎脑。 ...... 蒋媛一路上频频回头,虽然蒋青在她的视线里已经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回头。 “娘,弟弟哭得好伤心。”蒋媛声音哽咽。 冯夫人眼含泪水:“娘听见了,娘都听见了,都是娘太狠心了。” “夫人,小姐,你们来了。”侍卫嚎着嗓子喊道。 侍卫头领老远就看见了她们二人,但他不敢向前去,他是个听主子命令的好下属,不能违背了夫人的叮嘱,因此只能站在原地翘首以盼。 “嗯,咱们走吧。”冯夫人走过来,有气无力,神情有些恍惚。 两名侍卫抬着一把椅子,放在了蒋媛旁边,“昨日见小姐脚受伤了,兄弟们闲着没事就扎了一把椅子,小姐请上坐。” “谢谢侍卫大哥。”蒋媛开心地坐上椅子,刚刚伤心过头了,连脚上的伤都忘记了。 冯夫人看着坐上椅子的蒋媛,倏然想起蒋青的脚也起了几个水泡,不知青儿会不会涂药。 心更加揪着疼起来。 冯夫人一行人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县城,在仁善堂等了半日的冯大夫和老太太,终于见到了冯夫人和蒋媛,左瞧右瞧,没有看见蒋青。 “闺女啊,老夫的外孙呢?”冯大夫疑惑地问,老太太也在一旁盯着冯夫人眼都不眨一下。 “青儿在外祖父那里,暂时不会回来。” “什么?我的外孙不在这里陪我,却陪着你的外祖父,你怎么不去陪你的外祖父。”冯大夫气得一顿乱吼。 冯夫人:不都是外祖父吗?干吗那么计较呢。 冯夫人母女在县城住了一个月,之后就辞别了冯大夫夫妻,起程回建安城了。 冯夫人和蒋媛都留下了一封信给蒋青,虽然不知蒋青什么时候能看见信,留下了信她们心里就踏实些。 第9章 造孽 蒋青哭到喉咙沙哑,精疲力尽,眼睛肿的像个桃子,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冯夫人离去的方向。 “师弟,喝水。”楚巍端着一杯水蹲下身子递给蒋青。 “谢谢......呃!大哥哥......呃!”蒋青哭得太久了,现在虽停止了哭泣,却一直反射性地在抽泣。 “师弟缓缓再说吧,先喝水。”蒋青接过水,将一杯水喝完,嗓子没有那么疼了,嗝也打得少了。 “师弟,咱们回屋去吧。”烈日当空,先得将小师弟领进屋,小师弟细皮嫩肉的别晒着了。 蒋青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冯夫人离去的方向,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着楚巍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来到屋里,一个长得清秀俊逸,笑起来如春风一般暖人心。 一个鼻梁高挺,眼眸深邃黝黑,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小师弟好,我是大师兄,楚澜。”蒋青望着楚澜如沐春风的微笑,心里顿时暖和起来,微笑道:“大师兄好!” “小师弟,我是二师兄,楚岩。”楚岩冷冷地看着蒋青。 蒋青讪讪笑道:“二师兄好。”二师兄就像一块冰块,这种炎热的日子里,二师兄还有降温的作用。 “小师弟,你二师兄是面冷心热的人,不要被他吓着了。”楚澜还真怕楚岩吓着蒋青,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如今到他们这里来受苦,真是造孽! “小师弟,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就要开始练功了。”说罢,楚澜,楚岩二人就转身出去了。 屋里蒋青,楚巍默默相对,楚巍真不知如何安慰小师弟,他是孤儿,是师父捡来的,不知道离开娘亲是什么滋味。 蓦然,楚巍想起刚刚蒋青走路时一瘸一拐的,连忙问:“小师弟的脚是不是受伤了?” 蒋青点点头,他心痛,脚痛,全身都痛! 楚巍着急道:“脱下鞋袜,让师兄看看。”明日就要开始练功了,身上带着伤,那得遭受多大的罪。 蒋青将鞋袜一一脱下,脚上的几个水泡已经溃烂了,又红又肿,血水直流,“娘!娘!” 蒋青又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楚巍手足无措,“小师弟,别哭了,这里没有娘啊。”哭得他都想去找娘了。 “小师弟,别哭了,师兄帮你去拿药,抹上药就会好的。”楚巍急忙跑出去,出门就看见了楚林。 “师伯!”楚巍犹如见到了救星。 “他怎么又哭了。”楚林问。 “小师弟脚疼得要找娘,我去拿药。”楚巍如实道。 “去吧。”楚林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闭着眼眸,哇哇直哭的蒋青,叹了口气,在蒋青身边坐了下来。 “蒋青,你为什么来这里?”楚林淡淡地问。 蒋青闻言,停止了哭泣,一边抹泪一边打着嗝,“娘......呃!要我来的。” “你娘为什么要你来?”楚林继续问。 “娘要我来学......呃!本领的,长大后不让人说我......呃!是个娘们。”就因为黑子他们总说他是个娘们,娘才会将他送到这里来。 听这口气,楚林好笑又好气:“既然不想让人说你是个娘们,从今往后就不要再哭哭啼啼。” “嗯!我是男孩,不哭哭啼啼。”说完之后,低头瞧见双脚上溃烂的伤口,蒋青嘴巴一瘪,泪水又滚滚滑落。 他没有哭,泪水是自己滚出来的。 楚林装着没看见的样子,转过身背着手走了。 楚林还是优待了蒋青,允许蒋青休息几日,等伤口好些再开始练功,不然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押着一个伤患去蹲马步吧。 蒋青休息的这几日,都是楚巍跑前跑后的在陪着他,蒋青已经换上了与楚巍同款的粗布衣衫,师兄师弟多叫了几声,二人之间的感情也无缝衔接上了,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师弟不要太想娘亲了,你娘亲在建安城又不会跑掉,以后长大了回去找她就是。”那像他都不知娘亲在哪呢。 “嗯,我知道了,谢谢三师兄!”蒋青接着道:“三师兄有几年没有见娘亲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娘亲,师伯师父师兄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孤儿,所以都跟着太师祖姓楚,不过三师叔姓周不姓楚。”楚巍徐徐道来。 “还有一位三师叔啊?”蒋青讶异道,来了几日还未曾见过三师叔。 “三师叔出门了,几年没有回来,我都快忘记三师叔的模样了。”三师叔出门的时候,他年纪本就小。 翌日,蒋青开始过正式的师门求学的日子。 寅时末,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将睡梦中的蒋青惊醒,蒋青迷迷糊糊地跑去开门,揉着眼睛看着门外的楚巍。 “师弟,起床晨跑了。”楚巍大声说道。 “哦。” 蒋青跟着楚巍来到他们住的屋子后面,入目的是一块宽阔的平地,绿草茵茵,还有两个奔跑的人影。 “这里就是练武场,师弟沿着练武场跑五圈,不要偷懒哦,师伯叮嘱我看着你,加油!”楚巍说完,就跑了出去。 蒋青惊愕地站在原地,这么大一块地方,要跑五圈? 他一圈都跑不了。 蒋青无奈的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跑了起来。 跑着跑着发现三位师兄都飞起来了,一个个都跑到草地上的木桩上去了,在木桩上练起武功来。 哇哦!师兄们好厉害! 蒋青的小短腿更加卖力跑起来,只要他努力,肯定也会像师兄们一样飞起来,飞得高高的。 可是跑圈好难!好累! 他实在是跑不动了,还有一圈没有跑完,蒋青艰难地挪着腿,蹒跚地跑着,可两条腿越来越重,抬都抬不起。 扑通,蒋青摔了个大马趴,起不来了。 楚巍已经完成了他晨间的练习,迅速跑到蒋青身边,焦急问:“师弟,摔伤了没?” 蒋青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精疲力竭,“三师兄,我起不来,跑不动了。” 楚巍左右为难,他是非常心疼小师弟的,可又不能违背师伯的叮嘱啊。 这时,楚澜,楚岩走了过来。 “还剩下半圈都坚持不下,你还不如趁早回家。”楚岩冷声说道。 第10章 绝路 “二师弟,小师弟年纪还小,话说那么重干吗。”楚澜责怪地看了一眼楚岩,蹲下身子,关切道:“小师弟先歇息一会儿,再去跑完剩下的半圈。” 蒋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师兄,我还可以跑。” 楚岩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蒋青,再也没有吭声。 蒋青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挺直身子,迈开步伐继续向前跑去。 他绝不回家,不能让娘亲失望,他一定要坚持下去,做个真正的男儿郎! 谁都不会去质疑他的性别! 楚林,楚岩,楚巍三人看着小小的身躯,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心里都不太好受。 他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不过他们皮糙肉厚的,扛得住。 没跟着师傅之前,他们就是一野孩子,为了能生存下去,什么苦没有受过。 可小师弟生下来就矜贵,娇生惯养着,哪里受过一丁点的苦,小师弟太可怜了! “师伯怎能像我们一样要求小师弟呢?”小师弟脚上的伤才刚结痂,跑完之后结的痂脱掉了,伤口又该磨烂了。 楚岩望着远处奔跑的小小身影:“正因为他本身条件差,才更加需要磨练,强健的体魄,坚强的意志,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师父其实也是心疼小师弟的。” 可是心疼能让蒋青快速成长起来吗?只有严苛教导他才能让他一步步走到巅峰。 ...... “小师弟,你在哪?”楚巍在山林中一边穿梭一边大声呼喊,“你娘来信了。” “小师弟,小师弟。” “三师兄,鬼嚎什么?我就在你上面。”慵懒,醇厚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楚巍抬头往上看,高高的树枝上,蒋青正悠闲地躺在那。 楚巍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着:“师兄忘记要往上面看了。”随即楚巍飞身而上,落到了树枝上。 咔嚓一声,树枝裂开了,咔嚓,咔嚓,树枝马上就要断了。 二人脚一蹬跳到大树的树干上,蒋青适才躺着的树枝已经掉到地上去了。 “三师兄,你武功都白学了吗?树枝那么细,这么承受得起你的重量呢?”蒋青怒瞪着楚巍,一把将楚巍手上的信件抢了过去,靠在树干上细细地看起信来。 楚巍只是嘿嘿笑着,慈眉善目地看着蒋青,与他粗犷的外表一点也不搭。 他虽然是师兄,除了力气比小师弟大,个子长得比小师弟高大威猛以外,他哪儿都比不上小师弟。 轻功比他好,内力比他深厚,红缨枪比他耍得好,刀剑,唉,他也比不上。 小师弟还很聪明,非常聪明的那种。 太师祖教的四书五经,算术,兵法等等好多的东西,小师弟都学得津津有味,融会贯通,师伯师父他们经常夸赞他。 他曾跟着小师弟一起学了几日,可他除了打瞌睡还是在打瞌睡,之后自己都不好意思去了。 小师弟看起书来废寝忘食,他翻开书本就犯困。 他最喜欢跟小师弟呆在一起了! 小师弟还长得特别好看!一对桃花眸子迷人又可爱。 “三师兄,我要回家了!”看完信的蒋青,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一个转身就落到了地上,一边欢呼一边转圈,转了一圈又一圈。 “恭喜小师弟!你娘终于准你回家了。”楚巍高兴得也想跟着蒋青一起转圈。 怎么说话的?他娘准他回家了?他娘什么时候不准他回家? 蒋青停下了转圈的脚步,看向楚巍:“三师兄,恭喜就得了,其它的就不要多说,师弟我听了会不高兴的。” 他什么时候说了什么混账话惹得小师弟不高兴? 楚巍一时想不起来,不过,他还有话想要跟小师弟说,不知小师弟会不会高兴? 楚巍嗫嚅起来。 “师兄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样子,师弟瞧着心慌。”一副小媳妇样子,好像受了虐待似的。 楚巍鼓足勇气干脆道:“师弟,师兄能不能与你一起回家。”说完,眼眸直直的瞧着蒋青,他要跟师弟在一起,师弟的家就是他的家。 “哦?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个不是我说了算,你得问过二师叔才行啊。”他怎么会拒绝三师兄呢?相伴了这么多年,有师兄陪着日子还是挺舒坦的。 知晓蒋青的意思后,楚巍开心得像个小孩子,“我知道了,现在就去问师父。”嗖的一下就跑得无影无踪。 望着离去的背影,蒋青叹息一声,八年过去了,三师兄真的只长个头了,性子却一点没有改变,还是小孩子脾性。 蒋青来到楚老爷子门口,举起手叩了两下门,“进来。”浑厚沧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蒋青推开门,迈步走进去,在距离楚老爷子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躬身行礼:“太师祖。” 正在打坐的楚老爷子,睁开双眼,浑浊的眸子盯着蒋青,淡淡道:“要归家了。” “嗯,家母来信说,阿姐要出嫁了,徒孙要回去参加阿姐的大婚礼。”蒋青说道。 楚老爷子沉吟片刻,正色道:“如果走到了绝路,这里就是你的退路。” 蒋青闻言顿时泪眼满眶,声音沙哑道:“嗯,徒孙知道了!” “去吧!”楚老爷子静静地看着蒋青。 蒋青拱手道:“太外公,曾外孙告退。” 这是蒋青第一次喊楚老爷子太外公,太外公,您一定要长命百岁的活下去! 楚雄,楚林,楚毅,楚巍四人一直站在廊下,蒋青从楚老爷子屋子出来时,眼眶绯红,几人都以为蒋青被楚老爷子教训了。 都急忙走过来安慰蒋青,蒋青微微笑道:“我没事,太师祖怎么会舍得骂我呢?” 啧啧,太师祖骂你的日子难道还少了吗?小小年纪难道就得了健忘症? 蒋青瞧着几人迷茫,疑惑的样子,没有为他们解惑,而是对着楚雄,楚林,楚毅三人一一行礼。 “弟子今日辞别,他日再相见,师祖,师父,二师叔多多保重身体。”说罢,蒋青与楚巍转过身,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1章 泅水 “你们二人的徒弟都走了,是不是有种心酸的感觉?”哈哈哈,楚雄笑了几声,幸灾乐祸地看着二人。 接着说道:“被徒弟抛下的感觉是不是忒憋屈?” 去年,楚林,楚毅先后离开祁龙山,闯荡江湖去了。 楚林,楚毅错愕的对视一眼,无语地看着他们的师父,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喜欢讥讽自个徒弟的师父呢? 楚雄才不管他们二人的想法,他还未说够呢,换了一种神情,继续道:“当初为师一人站在这里看着你们二人离去,安慰自己你们是去找媳妇了。” 楚雄停顿了一下,咬牙切齿道:“结果,你们还是光棍一条回来,媳妇都找不到,还回来干什么?” 楚雄怒吼过后,又凄凄切切道:“自从师娘去世,师妹出嫁后,就再也没有女子帮我缝制衣衫了。” “唉,如今还得日日与你们两个光棍汉过日子,含饴弄孙的日子这辈子恐怕是没指望啰。”楚雄嫌弃的看了二人一眼,双手背在后面走了。 楚林,楚毅面面相觑,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不给自个找个媳妇抱着呢? ...... 蒋青,楚巍二人下山之后,去了县城,蒋青要跟外祖父外祖母道别之后,才能起程。蒋青满十岁后,每年都会来看望两位老人一两次。 蒋青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后,二人就在街道上转悠,准备买换洗衣衫,再买两匹马,建安城那么远,肯定得骑马去。 他们身上的粗布衣衫已经很破旧了,在山林中生活到是无所谓,现在要回家了,那肯定得穿上华丽的锦衣。 外祖父看见他们二人穿得如此寒酸,出门时硬是塞了一百两银票给他,要他买两身好衣衫穿。 “美人儿,你就跟着本公子回家吧,保准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流里流气地声音传来。 “公子,求求您,放过小女子吧。” 蒋青循声望去,只见一家店铺前,一位男子拽着一位姑娘的手不放,街道两旁站着不少人,指指点点,没有一人站出来替姑娘解围。 蒋青愣了愣,迈步走了过去。 一副吊儿郎当模样杵在那姑娘面前,一对桃花眸子对着面色如土的姑娘眨个不停:“美人儿,你就跟着本公子回家吧,本公子长得帅气,看着也养眼是吧,他,长得这么丑,看着他饭都会吃不下。” 两边看热闹的人,哄然大笑,窃窃私语起来。 “确实挺丑的。” “眼睛小。” “鼻孔朝天。” “嘴巴是歪的。” “......” 男子本就对自己的容貌很是在意,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丑了,那如豆豉般一样小的眼眸,气得更是只看见一条线了。 男子的小眼睛,怒目往四周一瞪,更是惹得众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男子一怒之下,松开姑娘的手,指着蒋青,歪斜着嘴道:“哪来的穷小子,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蒋青连忙点头,知道,知道。 “知道,你还敢坏本公子的好事。”男子咬牙道。 “知道,你,姓丑,名八怪。”说罢,蒋青转过身与楚巍就要离开。 那位姑娘在男子松手后,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蒋青身上,就悄悄地退入人群中,离开了。 “穷小子给本公子站住,招惹了本公子还想走。”男子手一摆,六名家丁模样的人,拦住了蒋青。 蒋青扭头对身旁的楚巍道:“师兄,这些人要打师弟,师弟好怕怕哦。” 楚巍虽不知蒋青意欲为何,但保护师弟是他的职责。 “师弟不用怕,师兄一脚一个将他们都踹飞,就打不着你了。”楚巍丝毫不差地践行了他的诺言,一脚一个,个个都飞了出去。 丑八怪男子是飞得最远的那一个。 楚巍拍拍手,对付这几个人就是几脚的事情,轻松的很。 “师弟,走吧。”顷刻间,二人就消失在人群中。 ...... “世子,你都游了两个时辰,也该歇息一下。”阿忠在河岸上焦急地走来走去。 那年去长陵县探亲回来以后,沈天离就疯狂地爱上了泅水,在此之前,沈天离对水沟,池塘,湖泊里的水都非常恐惧,更不用说外面的大江大河呐。 沈天离四岁时,在池塘边玩耍,下人一个不注意,他就掉下池塘,狠狠的呛了几口水,心里留下了阴影,从此以后就远离水沟,池塘这些地方。 从长陵县回来,沈天离第一时间就跑到,让他留下心里阴影的池塘边,脱掉鞋袜,外衫,颤颤巍巍地走进池塘。 池塘边上的水并没有多深,还未及沈天离的胸口。 慢了一步的阿忠,跑过来就看见水中的沈天离,惊恐得三魂只剩一魂了。 赶忙跳进水里,救下他不会泅水的小公子。 阿忠伸手去拉沈天离的胳膊,欲将他带离水中,此时的沈天离,面色发青,身躯颤抖不停。 沈天离拂开阿忠的手,结结巴巴说道:“阿~忠,我~要学~泅水。” 都抖成这幅摸样了,还要学泅水? 公子,你太好高骛远啦! 阿忠不忍打击沈天离,再说了,得先将他带到岸上去才行。 “公子,学泅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得会的,今日才刚到家,咱们就先上岸,以后在慢慢学,行不?”阿忠委婉说道。 沈天离站在水中,瑟瑟发抖,他真的有点撑不住,毕竟现在的他还未满十岁。 四岁呛水的恐惧,死前呛水的惊恐,这些都根植在他的脑海深处,站在水里本能反应就是害怕,想逃离出去。 他一定会克服恐惧,学会泅水! 再也不想体会被两口水呛死的滋味了! 阿忠将沈天离拉倒岸上,长吁一口气:“公子以后可不要这样吓小人了。”以为过了这一茬就没事了。 谁知,他惊慌失措的日子才刚开始而已。 这不,公子,哦,不对,公子已经是世子了,老晋王两年前已去世。 老晋王跟着先帝南征北战十多年,受伤无数,身子早就垮了,享了十余年清福就溘然长逝,晋王世子继承爵位,沈天离被册封为世子。 第12章 相遇 阿忠望着在河里畅游的沈天离,无奈的叹气,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还不上岸,是要游到天荒地老吗? 如今晋王府里的几处池塘,湖水已经不被沈天离看在眼里,一点挑战都没有。 沈天离经常会来梁水河泅水,梁水河从建安城东面流过,是建安城东面一道天然屏障。 每次来,阿忠都抓心挠肺地等在岸上,阿忠这个教会沈天离泅水的师父,如今只能站在岸上干等着,因为他不敢下河。 河水太深,而且还波涛汹涌,他觉得太恐怖了。 他只适合在晋王府里那几处平静又熟悉的池塘里泅水。 “哎,傻了,布巾给我。”阿忠出神这会儿,沈天离已经上岸了。 阿忠赶忙将布巾过去,沈天离接过布巾,麻溜地擦干头发,身子,穿上了衣衫。 “现在是几月?”要上马时,沈天离似乎想起了什么,愣了一下,扭头问一旁的阿忠。 “八月二十。” “八月二十?”沈天离喃喃自语。 顷刻,沈天离眉梢扬起,眸光一亮。 他要回来啦! 回到晋王府,沈天离要阿忠帮他收拾两身衣衫,他马上就要离开建安城。 “世子又要出远门?”阿忠有些委屈,这两年世子出去玩,都不准他跟在身后。 他总是被留下,独守空闺,在屋子里日日等着世子归来。 “我走后,你就去告知母妃和父王。”沈天离拿着一沓银票塞进包袱,一边叮嘱阿忠。 “世子走得倒是轻巧,留下小人在这里挨训。”阿忠小声嘀咕。 沈天离睨了一眼阿忠,就是被母妃念叨几句,多大点事,委屈得像个小媳妇一样。 他不怕母妃唠叨,就怕父王追根究底的询问,父王要问得一清二楚,才会点头答应,让他出远门,还不停地叮嘱多带些侍卫在身边。 他是受不了父王的过分关心,他就不能有点隐私吗?每次只能先斩后奏。 “已经申时末了,世子明日再出发吧。”阿忠忍不住劝阻,这个时候出城,肯定是要赶夜路的,又累又危险! 阿忠可是操碎了心。 “放心吧,世子我会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的。”沈天离从阿忠手上接过包袱,跃上马,绝尘而去。 蒋青回临安城的那一年,就是今年九月份,沈天离与蒋青在雍州的一个驿站相遇,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蒋青十四岁,沈天离十七岁。 如今沈天离快马加鞭要赶到那个驿站,与蒋青相遇。 这时蒋青十四岁,他十七岁。 不过,这次将不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八年前他们就已经相遇过了,在同一处驿站。 沈天离抵达雍州这处驿站时,已是八月的最后一日。 沈天离只记得是九月初,具体是那一日,他真的记不清了。 他就从九月初一开始,在这里等着蒋青的到来,守株待兔总不会错过的。 九月初五傍晚,沈天离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蒋青。 蒋青身边的大个子是谁?看他们二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关系挺亲密的。 沈天离眉头深蹙,不对啊,蒋青应该是独自一人回建安城的。 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记错!那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天离藏在暗处没有现身,现在还没到他们见面的时候。 “什么?只剩一间房了!”蒋青错愕地大声说道。 驿卒点头:“就只剩最后一间房了,通铺都没位置了,你们二人既然是一起的,睡一间房有啥子关系呢。” “一间就一间吧。”蒋青有气无力,只能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板,将就对付一晚上。 “师兄,咱们去房间吧,好累,先休息一会儿。” “好嘞。”楚巍欢快应道。 二人走后,沈天离从暗处走出来,来到驿卒面前,黑着脸,冷声道:“我隔壁不是还有一间房。” “世子,那~间房是专给~贵人住的。”驿卒被吓得结巴了,晋王世子多么高贵的身份,他一个驿卒怎敢招惹。 “把那间房给他们。”沈天离阴沉地盯着驿卒。 “这~这~。”驿卒更加惊慌起来,他一个驿卒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啊。 这时驿丞从外面进来,看见沈天离黑沉着脸,赶忙跑过来,呵斥驿卒:“怎么做事的,晋王世子都不伺候好。” 这位晋王世子不知是闲得无聊,还是有什么怪癖,来到驿站住了五六日,整日坐在角落里看着大门口。 驿卒见驿丞来了,瞬间就轻松起来,主事的人来了,他就可以不用受晋王世子的威压。 驿卒三言两语将事情说给驿丞。 驿丞笑呵呵道:“世子见谅,下属不懂事,臣这就将房间给他们住。” 沈天离斜睨了驿丞一眼,算你还有点眼力见,转身扬长而去。 “还愣着干吗,还不去将事情办妥。”驿丞怒斥驿卒,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晋王世子是他们能得罪的吗? 蒋青疲惫不堪,躺在床上很快就半梦半醒,楚巍去打水了。 驿站不像客栈服务周到,伙计都会将客人需要的东西送过来,在驿站一切都得自个动手,用膳还得自己去大厅。 不过,住进驿站最高级别的房间,那待遇就不同。 叩叩叩,蒋青迷迷糊糊听见几声敲门声,“谁啊?”谁这么缺德,打搅他睡觉。 蒋青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椅子上,哈欠连天,“进来。” 驿卒推开门走了进来,低着头嗫嚅道:“公子,刚刚有一位客人退房,多出来一间房,你们还要不要?” 驿卒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难得撒一次谎,红着脸,手脚无措的站在蒋青面前。 蒋青才不管什么原因多出来的一间房,不用跟三师兄住一间房那就是好事。 “房间我们肯定要,师兄打水去了,你带师兄过去就行了。”驿卒出去后,蒋青转身又躺到床上。 实在太困了,蒋青闭上眼眸,沉沉入睡。 驿卒在门口遇到打水回来的楚巍,楚巍将水送进屋里,见蒋青睡得香香的,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将门关上,随着驿卒去另外一间房。 第13章 叫醒 当驿卒打开房门,楚巍看见屋子里的家具摆设,愣愣地站在门口,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似的。 “公子进去啊。”驿卒见楚巍傻愣在门口,忍不住催促起来。 深山里长大的楚巍没有见过世面,也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他是被屋里的华丽气派给闪瞎了眼。 其实一个驿站的客房能有多豪华,这些在大户人家眼中也不过偶尔罢了。 “这间房得要多少银子?我们恐怕付不起。”再不知事楚巍也晓得,越是好的东西银子越要得多。 他们这一路上都是省吃俭用,并没有大手大脚的花银子。 楚巍说完,转身就要走。 驿卒急了,这事办不好,回头又得挨驿丞训斥,急忙道:“不收银子。” 驿卒一不小心就实话实说了,一个激灵,连忙改口:“小人的意思,是不会额外多收银子,跟你们那间房收一样的银子。” 又要谎话连篇,驿卒差点咬到了舌头,急得满头大汗。 楚巍见驿卒一脸干了坏事的模样,很是疑惑:“真的?竟有这等好事?莫不是坑人?” 驿卒信誓旦旦:“绝对没有的事,公子只管放心大胆的住进去。” 楚巍迈步走进屋里,在屋里转了一圈,妈呀!这是他有生以来住过的最好的房间!楚巍的心里还蛮激动的。 真是一个土包子,穷酸样,没见过世面!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晋王世子竟然出面替他们撑腰。 驿卒跟在身后,斜斜睨着楚巍,心里一万个瞧不起,比他这个驿站的驿卒都不如。 驿卒叮嘱一番就离开了,楚巍伸手摁了摁软软的床榻,躺上去一定舒服极了。 这么软的床还是让给小师弟睡,小师弟细皮嫩肉的,他一个粗糙的汉子就免了吧。 楚巍转身走到门边,抬手开门时,蓦然想起蒋青在睡觉,现在过去会打搅到,又退回屋里。 沈天离听到外面庑廊上传来声音,急忙跑到门边,趴在门上侧耳听着外面说话的声音,听了几句没有听到蒋青的声音,悻悻地躺在床上,没劲! 蒋青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他是被饿醒的,今早卯时出发,到现在他还只吃上一顿。 天色已经全黑,屋里黑漆漆的。 “师兄,三师兄。”蒋青喊了两声,没人应声,这么晚师兄去哪儿了呢? 蒋青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桌子边,拿起火折子将油灯点亮,屋里瞬间就通亮起来,懵懵呼呼的蒋青在灯光的照耀下清醒过来。 他没与三师兄住一间房。 蒋青看见屋里有一大桶水,跑去门边将门闩上,睡觉之前三师兄打水去了,门都没有闩上。 蒋青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出门找吃的去了。 一打开门,就看见喘着粗气的楚巍,楚巍正要推门而入。 “师兄,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吗?”蒋青问。 楚巍讪讪笑道:“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咱们去吃东西去吧。” 楚巍之所以喘着粗气,因为他是一口气跑过来的。 楚巍一个人待在屋里,原本没有打算睡觉的,想等晚膳时去叫醒蒋青,他们今日还只吃一顿饭,不能饿着蒋青。 连日来赶路,楚巍其实也疲乏至极,等着等着,他就睡意朦胧地躺在床上睡过去了。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酣然大睡的楚巍以为是在梦里,翻过身又继续睡。 不一会儿,叩叩叩的敲门声又响起了,这次的叩门声又重又急促,楚巍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眸,一片漆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怎么就睡着了呢? 楚巍重重拍了两下脖颈上的木鱼脑袋,起身去开门,边走边问:“是小师弟吗?” 门外没有人应声,楚巍打开门,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难道小师弟出事了?好心人隐晦的来提醒他? 一想到小师弟可能出事,楚巍嗖的一下就往蒋青的住处跑去。 黑暗中的沈天离,嫌弃地望着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 如果不是他没事闲逛到蒋青的住的屋子前,发现蒋青屋子里亮着灯火,知晓蒋青已经醒了,返回来告知这个大傻叉。 这个大傻叉恐怕得睡到明日太阳出来! 敲个门都得跟打雷似的,才将他叫醒来。 驿站里已经过了用膳的时辰,厨子的灶火都封了,只能开个小灶煮煮面条之类的简单食物。 如果想吃得如意,吃得丰盛,也可以重新撬开灶火,为客人奉上一桌美味佳肴,价钱吗,就会比正常时期贵上三四倍。 蒋青与楚巍都不是挑食的人,能填饱肚子就行,二人叫了五碗牛肉汤面。 蒋青两碗,楚巍三碗。 牛肉面上桌后,蒋青与楚巍对视了一眼,同时埋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不一会儿,蒋青的一碗牛肉面就见底了,汤都不剩一滴,楚巍更甚,第二碗已经快要见底了。 蒋青把空碗推到一边,将另一碗满满的牛肉面端到面前,又吸溜吸溜吃起来。 沈天离站在窗口边,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大厅里大快朵颐的蒋青,啧,啧,直摇头。 太粗鲁了!吃相太难看了!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女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天离愁容满面,就差一夜白头了。 蒋青蓦地抬头往窗外望去,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见。 今日一进驿站,蒋青就察觉到暗处有一道眸光在盯着他,刚刚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是谁吃饱了撑着,躲在暗处偷窥他,可恶! 有种,就站出来,打一场生死决战。 唉,还是算了吧,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盯着就盯着,难道还能将他的牛肉面盯去。 当务之急填饱肚子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蒋青心里翻滚了一番,又心平气和的吃起面来。 沈天离在蒋青抬头的那一霎,就退到一边去了,不敢再杵在窗口边。 小丫头还蛮敏锐的,唉,不能叫小丫头,蒋青的秘密可不能从他的口中暴露出去。 小子,臭小子,沈天离一边念叨着,回到屋里,安安心心地躺在床上,等着半夜时分的到来。 犹如那一世一样,光芒耀眼地出现在蒋青的面前。 第14章 心坎 天干物燥,小心烛火。 半夜三更,一声声“着火啦!着火啦!”响彻整个驿站。 蒋青听到叩门声,乍然惊醒,屋子里浓烟滚滚,急忙起身拿起床头的包袱,迅速跑出房间。 咳咳,蒋青一顿大咳,被浓烟呛着的滋味太难受了,蒋青一边咳一边流泪,眼睛也熏着了,泪水直流。 大半个驿站都着火了,驿站的人都跑了出来,聚集在驿站前面的空地上,劫后余生地看着驿站被熊熊大火吞噬。 蒋青缓过来后,往人群里看了一圈,没有看见楚巍,咦?怎么不见三师兄? 难道三师兄睡死了,还没醒? 蒋青抬腿就要往驿站奔去,“公子,公子,火势越来越猛,不能进去了。”驿丞一把将蒋青拽住了。 “别拽着我,我要去找师兄,师兄还在里面。”蒋青都急得火烧眉毛,偏偏驿丞就是拽着他不放。 “公子的师兄已经出来了,不过又进去救人呐。”入住驿站接待他们的驿卒在一旁说道。 “有一对住在通铺的爷孙,老人腿脚不灵泛,还没有出来,有两位公子进去营救。”驿丞说出楚巍进去救人的原由。 周围的人纷纷向蒋青说道:“那两位公子可真是侠肝义胆。” “听到还有人没有出来,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冲进去救人。” “少年英雄!” “......” “看,出来了!”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 外面呼喊“着火啦”的声音响起,沈天离就走出了驿站,在外面静静地等着驿站的人跑出来。 他知道这场火灾没有人员伤亡,附近没有水源,来不及灭火,整个驿站都烧成了灰烬。 然而,第一个跑出来的却是驿站的驿丞,哼,贪生怕死的狗官!一有危难就逃跑。 身为朝臣官员,着火时,他不主持大局,疏散撤离驿站中的人,反而自己最先跑出来。 沈天离神色一凛,夜幕中冷冰冰地瞅着驿丞。 驿丞跑出来后,焦心地看着将要化为灰烬的驿站,心里郁闷死了,他咋就这样倒霉,摊上了这种天灾人祸之事。 他这驿丞的官职还保不保得住啊? 驿丞心里面都快要着火了,可为啥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驿丞转过身借着火光看见了一个人影,大吼一声:“哪里来的蟊贼!”和几个驿卒飞快地走过去。 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观火,说不定就是放火贼,抓住放火贼,说不定还可以立功。 驿丞目瞪口呆地望着沈天离,喃喃道:“沈世子?”驿丞怀疑自个老眼昏花,天色太暗,没有看清楚,使劲地揉着眼眸,之后,再用力看,怎么还是晋王世子呢? 呵呵,沈天离睥睨着驿丞,冷笑两声。 驿丞知道自己的不作为,只顾着自个逃命的行为,被晋王世子瞧见了。 朝廷命官也是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这么危险的时候,他不先逃命,留在驿站受罪,他又不是一个傻子! 驿丞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拍马屁地功夫却很在行。 驿丞装作没有看见沈天离的冷笑,谄媚道:“晋王世子,您真是耳聪目明啊,能第一时间知道着火了,您安然无恙,下官就放心了,适才下官还在担心,派了驿卒去叫您呢。” 事实是,火烧起来的时候,驿丞连身份尊贵的沈天离都忘记了。 呵呵!沈天离继续冷笑,他才没心思理睬这么一个不入流的人。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驿丞讪讪告退,假装去关心从驿站跑出来的人。 驿站里的人陆陆续续差不多都跑出来了,沈天离一眼就看见了楚巍,然而楚巍身边没有蒋青。 沈天离在人群中仔细地看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蒋青的身影。 沈天离眉头紧蹙,这个时候蒋青应该已经跑出来了呀? 管不了那么多呐,沈天离嗖的一下就闪进火海,惊魂不已的众人并没有发现身边有人去了火海。 沈天离跑到蒋青住的屋子前,火势还没有蔓延到这里,但四周已经烟雾弥漫,炙热难耐,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天离用力推门,推不开,门从里面闩上的。 沈天离好笑又好气,他竟然还在睡大觉! 沈天离举起拳头一顿猛捶,顷刻,屋里传出一声咳嗽声,随即就是奔跑的脚步声。 沈天离松了一口气,再不出来,他就准备破门而入了呢,来个英雄救美!同样可以博得美人的欢心。 看着蒋青打开门向外跑去,沈天离嗖嗖地往大通铺的屋子跑去。 他还要去救那对爷孙呢,虽然上次是蒋青与他二人一起救的,但蒋青这次不是睡过头了吗,他一个人去救也是一样的。 这样更能让蒋青看到他玉树临风,光芒耀眼的风姿,从此就落在了他的心坎上。 沈天离心情愉悦,自信满满地跑到大通铺的屋子,屋子的门窗已经着火了,火势不大,沈天离傻愣愣地杵在屋子门口。 人呢?人呢?爷孙两呢? 屋里就只有一排大通铺,没有其它多余的摆设,一眼望到底,一目了然。 沈天离不甘心地走进去,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鬼都没一个,老鼠都没有一只,哪里还有人。 太可恨了!是谁截了老子的胡! 沈天离怒气填胸地跑到外面,只见那爷孙两人正对着救他们出来的人跪拜谢恩,周围的人都崇拜的看着那两个人。 “好帅气的公子!” “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众人一波波赞赏的话砸向那两个人。 沈天离恶狠狠地盯着被人群围住的两个人,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两个人,将他的光芒夺走了。 这些赞赏,这些炽热的眸光,本来都是他和蒋青的,如今他和蒋青却被踢了出来,换上另外两个人登场。 沈天离眸光移向蒋青,蒋青站在人群之外,笑盈盈地望着那两个人,眸光闪亮闪亮的,眨也不眨一下。 沈天离气不打一处来,那两人有什么好看的,他虽然只看到两人的背影,但也知道那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抢夺别人的功劳,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第15章 危难 他与蒋青危难中的相遇就这样没了,危难之中见真情,没了这份真情,蒋青才不会将他记在心间。 老天还真是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哼,以为这样他就会退缩,泄气吗? 蒋青的眸光没有看向他,自己就走到他面前给他一次看个够,一样可以落在他的心坎上。 沈天离迈开大步向蒋青走去,凭他的绝世容貌,风流倜傥,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他就不信,蒋青不会为他着迷。 沈天离露出迷人的微笑杵在蒋青前面,打起招呼来:“小兄弟,咱两又见面了。” 蒋青错愕的瞪大眼眸,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位人物?一上来就跟他攀交情。 看着面前挡住他视线的人,脸上乌七八黑的,一双眼眸跟抽风似的对着他眨呀眨的,还有一撮头发被火烧过,身上白色的衣衫更是脏兮兮的,都变成了灰色。 蒋青怎么知晓沈天离的衣衫是白色的,而不是灰色的呢? 沈天离大步走到蒋青跟前时,一阵晚风吹来将沈天离的衣摆吹翻过去,蒋青借着火光看见衣衫里面一面是纯白的。 真是劫后余生啊!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这个人的模样凄惨,就连进去救人的三师兄与那位公子都比他要清爽干净多了。 他是从火堆里爬出来的吗? 看着蒋青目不转睛地瞧着他,沈天离心里乐开了花,他就知道蒋青喜欢他这张脸。 “大兄弟,你挡住我的视线了。”半响不见此人离开,傻愣愣的杵在他面前,还对他挤眉弄眼的,什么怪癖啊? 沈天离闻言,觉得头顶上飞过去几只乌鸦,心中拔凉拔凉的。 蒋青不认得他了!蒋青不记得他了! 沈天离赌气地往前走了一步,就是要挡住你的视线,咋样? 蒋青斜睨一眼又靠近他一步的人,你不走开,他走总行了吧。 蒋青侧身向左边走几步,沈天离跟着横着走几步,蒋青再走,沈天离再跟,坚决不让自己出了蒋青的视线范围。 哟呵,还跟他杠上了,蒋青的桃花眼一瞪,黝黑的眸子盛满了怒气,他这是遇见了找茬的人呐。 蒋青抬高腿准备将碍眼的人一脚踹出去,“师弟。”楚巍小跑到蒋青身旁。 蒋青抬高的右腿,还没来得及踹出去,堪堪收回,看向楚巍,楚巍身旁还跟着与他一起去救人的那位公子。 “师弟站在这边边上,让师兄一顿好找啊。”楚巍将蒋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师弟毫发未伤,一颗吊起许久的心也就落实了。 楚巍的房间与蒋青的房间,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着火时,楚巍先跑到驿站外面,是想看蒋青出来了没有,没有的话,他再往西面去寻找蒋青。 这样可以避免两人错过,而耽搁更多的时间。 蒋青也是这样行事的,先跑出来,再去寻找楚巍,这是他们师兄弟多年来形成的默契。 楚巍出来没见着蒋青,立马转身向驿站里跑出,从里面跑出来的人拉住他,“公子,大通铺的屋子里还有一对爷孙没有出来,那老头腿脚不便,行动缓慢,没人帮他怕是走不出来。” 这人虽然自顾自个逃命,但还知道为那对爷孙求救。 楚巍闻言,丝毫没有迟疑,就往大通铺的屋子跑去,小师弟是习武之人,自保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没见到蒋青,楚巍心里自然是担心极了,但他还是先去救老弱病残的百姓去了。 与另外一位公子将爷孙两救出来后,第一时间就问众人看见了他的师弟吗? 一位驿卒道:“公子的师弟早就出来了。” 楚巍立即就在人群中寻找蒋青,只是被爷孙二人拦住了一小会儿。 “三师兄,好样的!出来就行侠仗义。”蒋青诚实夸赞楚巍,危难之时,一般人都不会去涉险,明哲保身才是人的本性。 楚巍赧然道:“师弟就别取笑师兄,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两人,在见到对方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眼神交流了一番,达成了协议。 蒋青与楚巍开心地聊着,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流。 “师弟,这是师兄刚刚结交的朋友,傅兄这是我师弟。”楚巍将身旁的公子与蒋青介绍。 那位傅兄彬彬有礼,拱手道:“傅小七。” 蒋青回了一礼,“蒋青。” 两人相视一笑,结交成功! 咳咳,沈天离清了清嗓子,对着蒋青几人拱手,“沈天离。” 蒋青没有动,傅小七也没有动,楚巍这位老大哥,连忙拱手道:“楚巍。” 气氛不太和谐,四人也算是结交成功。 驿站的火烧得越来越猛烈,半边天都是亮的。 驿站的马厩建在外围,火势没有蔓延到马厩,不过马厩里的马还是受到了惊吓。 它们都在嘶吼,使劲力气要逃离马厩,缰绳都快拴不住了。 驿卒正领着客人去牵自己的马,最后还剩四匹马,没有被牵走。 驿卒只得叫上同伴,牵着马去找马的主人。 有一匹马,驿卒认得是晋王世子的,晋王世子在驿站住了多日,每日没事就骑着马在附近转悠。 驿卒看见四位公子站在一块,走上去,不确定的喊了一声:“晋王世子?”实在是与白日见到的那个白衣飘飘的世子相差太远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蒋青一怔,晋王世子?半夜三更找他茬的人竟然是一位世子? 世子又咋样,惹恼了他照样踹!蒋青没有回头,拉着楚巍走远一些。 “嗯,何事?”沈天离冷声道。 声音对上了,就不会错,驿卒讪讪笑道:“给您送马来了。”驿卒将缰绳递给沈天离。 “师弟,这两匹马是咱两的。”楚巍赶紧走过去从驿卒手中接过缰绳。 剩下的一匹马也找到主人了,就是傅小七的。 四匹马都找到了主人,四名驿卒离开找他们的同伴去了。 现已是深秋,深夜里的风带有一丝丝寒意,驿站前的空地上,众人成群结队的聚在一起。 有的是相熟的人,但大多人是互不相识的,只因一场火灾让他们有了共同的话题,聚在一起侃侃而谈,度过漫漫长夜,迎接黎明的到来。 第16章 勤快 “师兄,睡觉的地方没了,咱们还是赶路吧。”他们是习武的人,赶夜路对于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在这里耗到天亮,纯粹是浪费时间。 “师弟说得对,咱们这就走吧。”楚巍立马赞同。 蒋青看向沈天离与傅小七:“傅兄,沈兄就此别过。”说罢,转过身就要上马。 “哎,这么说走就走,我同你们一道走,多个人多分安全。”沈天离急忙道,这丫头性子怎么这么急躁。 这么又叫丫头了,真是为难死他,明明一个小丫头,偏偏要叫小子。 傅小七在一旁连忙附和:“我也与你们一起走。” 蒋青睨了两人一眼,爱跟就跟着呗,路又不是他家的。 蒋青翻身上马,策马驰骋而去。 楚巍歉意地看着沈天离与傅小七:“师弟年纪小,二位就不要放在心上。” 楚巍也不知道小师弟怎么了,平时小师弟比他懂礼数多了,像这样一声不吭,掉头就走,小师弟才不会如此不懂礼貌。 “楚兄放心吧,我们不会去计较的,是吧?傅小七。”沈天离威胁地看着傅小七。 傅小七连连表态:“是啊,我们怎会计较?蒋兄那是天真率直。” 那就好,楚巍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别人误会蒋青,对蒋青有成见,从而不喜欢他聪明帅气的小师弟。 “走吧,再不走,恐怕追不上蒋兄呐。”沈天离催促着,磨磨叽叽的,蒋青都跑了。 三人立即上马,追赶蒋青去了。 “啊!啊!”沈天离看见水里映出的人影,惊吓得叫出了杀猪声。 水里的人绝对不是他,那副没脸见人的鬼样,怎么可能是他,对,对,是鬼,就是上一世他死后的鬼样。 沈天离脱掉衣衫绝望的跨进浴桶里,他以为是他的绝世容貌让蒋青目瞪口呆,谁知竟然是被吓到了。 一想到这副是人是鬼分不清的模样,落到了蒋青的眼里,沈天离就觉得他玩完了。 天亮的时,他看清傅小七形象毁于一旦,脏兮兮的样子,还嘲笑过傅小七。 楚巍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是蒋青的师兄,他肯定不会去嘲笑的。 蒋青在沈天离看来要比楚巍,傅小七两人好太多了,反正哪里都看着舒服。 然而,沈天离自顾着看别人,他却忘记了自个,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神清气爽,清雅端正的模样。 忘记了昨晚在着火的驿站里来来回回地跑个不停,比谁都勤快。 唉,蒋青,看在咱两共死的份上,能不能将他这个不堪入目的形象忘掉呢? 沈天离沐浴过后,拿着铜镜上上下下将自己照了个遍,重拾信心,打开门,迈步向外面走去。 蒋青,楚巍,傅小七三人坐在桌子边,桌子上摆着茶水,瓜子,花生,干果四碟小吃。 蒋青嗑完瓜子,捡了两粒花生,剥出花生,在指间一搓,粉红色的薄皮纷纷落下,往半空一抛,花生正好落进他的嘴中,说不出的风流洒脱。 从楼上下来的沈天离,正好看见了蒋青这副纨绔公子的做派,忍不住扶额。 “洗个澡怎么要这么久,等了半日,迟迟不见你下来,我们已经按照自己的口味点过菜了,你就将就吃吧。”傅小七到是不急,他本来就是出来游玩的,根本不急着回建安城。 可蒋青着急,用过膳后,他们就要出发,傅小七难得交上两个朋友,不顾疲惫也要跟着蒋青二人一起走。 沈天离在蒋青身边坐下,没有理会傅小七的唠叨。 傅小七看着对面的沈天离,他这是受了什么打击?精神萎靡啊。 “客官,菜来了。”伙计的两臂上放置着六盘菜,依次放在了桌上。 傅小七惊讶道:“你这是练了什么功夫?一次能端上这么多盘菜。” 伙计将菜摆放好后,笑道:“客官,小人哪会什么功夫,只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傅小七一脸迷茫,端个菜还能生巧? 伙计退下后,四人就大快朵颐的吃起来。 沈天离倏然伸出手将楚巍面前的一盘清炒苦瓜,端起放到蒋青面前。 蒋青不明所以,扭头看着沈天离,眨眨眼,将一盘清炒苦瓜放在他面前是啥意思? 沈天离眼神示意,吃啊,你不是喜欢吃清炒苦瓜吗? 偏偏蒋青看懂了沈天离眼里的意思,可是,他什么时候喜欢吃苦瓜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哎,你们两人在干吗?眉目传情吗?”傅小七吃饭时,还是蛮高贵优雅的,不像一旁的楚巍腮帮子一鼓一鼓,狼吞虎咽的,除了吃再也看不见其它。 傅小七一边慢吞吞的吃着,还能注意到对面沈天离与蒋青的互动。 沈天离与蒋青同时转过头,看向傅小七,“你那只眼睛看见我跟他眉目传情了?”蒋青冷声说道。 傅小七: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再说,眉目传情是这么用的吗?”蒋青又道。 沈天离:眉目传情就是这么用的。 蒋青准备趁此机会教导一下傅小七,别看小七年纪比他还要大,可说话行事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少年。 当蒋青准备长篇大论时,对面的小七,身边的沈天离都端着碗,认真的吃起饭来,比一直埋头苦吃的楚巍还要认真。 蒋青无语极了,他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 日薄西山。 “哇喔,今晚上终于可以睡个痛快觉了。”一进小镇,傅小七就开心的喊了起来。 这几日他们总是露宿在荒郊野外,根本没有睡过一次舒适觉。 四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用过膳后,各自回房间洗澡歇息,养足精神,有充沛的精力赶路。 建安城已经离他们不远了,小镇离建安城还有两日的路程。 沈天离一进小镇就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那一世,驿站的那场火灾,傅小七没有出现,如今不知什么原因,让傅小七赶上了这场火灾,还抢了他的风头。 傅小七在那一世早早地就殒命了,在这座小镇被匪徒残忍杀害。 傅小七与楚巍在驿站出现,改变了他与蒋青相遇的过程,不知傅小七还会不会遭遇匪徒。 第17章 异常 沈天离洗完澡,走出房间,经过蒋青的房门口时,顿了一下,随即走到门边,抬手叩门。 “谁啊?”蒋青刚洗完澡,穿上衣衫,准备头发干了就睡觉,长长的裹胸布条他都洗了,搭在椅子上晾干。 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去开门的。 “沈天离。” 蒋青皱起眉头,沈天离这个时候不好好歇息,跑到他房门前来干吗? “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说这话时,蒋青已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口边,趴在门上附耳细听门外的响动。 沈天离站在门外唇角微微勾起,靠近门上,压低音量:“没什么事,我只是来提醒你,今晚可能会不太平,你自己小心一点。” 蒋青愣了一下,不太平?怎么个不太平? 蒋青愣神这会儿,沈天离已经转身离开了。 蒋青趴在门上,听到渐渐离去的脚步声,心里像猫抓了似的,痒痒的难受极了,恨不得打开门跑出去,拽住沈天离问个明白。 什么人啊?话说一半就撂挑子了! 蒋青低头看着一马平川的胸部,再小还得要遮掩住。 唉,蒋青从包袱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布条,脱掉衣衫认命地一层一层的将胸前的小豆包捆住,捆好之后,蒋青习惯性地拍拍了胸口,嗯,结实! 沈天离出了客栈,走到街对面,这个时辰镇上的店铺大多数都已经打烊,镇上的百姓也都关门睡觉。 客栈门前的两盏灯笼,是这一地段唯一的光亮,夜里的天空也黑压压的,不见一点星光。 “公子。”夜幕下低沉的声音响起。 “镇上有什么异常?” “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今晚盯紧这家客栈。” “是。” 沈天离从黑暗中走出来,竟直走进客栈,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抻开双腿,静静地望着床顶。 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他也不知道啊,有备无患总没有错。 既然傅小七跟他们走到了一块,怎么样都不能让傅小七再次丧命在此。 这一路来,傅小七表面上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实则还有两名侍卫在暗中保护他,这两名侍卫是皇家培养出来的高手。 匪徒想要杀害傅小七,首先就得过这两名侍卫这一关,匪徒一般来说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能过得了侍卫这一关,就不能小瞧了这帮匪徒。 傅小七惨死后,这帮行凶的匪徒一直没有捉拿归案,到后来还杳无音信,此案就成了一件无头案。 如此想来这帮匪徒的来头非同一般啊! 夜已深沉,万籁俱静。 一群黑衣人从客栈的后院翻墙而入,有几人一跃而起,飞身上了屋顶,有几人轻手轻脚地进入客栈大堂,迈上阶梯向二楼的方向走去。 屋顶的人,屋里的人,他们都往一个方向走去,傅小七的房间。 这些人一踏进这栋楼时,沈天离就知晓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靠近,经过他的房间,直奔隔壁傅小七是屋子。 呵呵,这哪是什么匪徒行凶,这根本就是有目的的刺杀。 隔壁传来打斗声,沈天离拿起长剑飞奔到隔壁,两名侍卫傅小七三人已被逼在墙边,侍卫紧紧地将傅小七护在身后。 傅小七暂时是安全的。 沈天离冲入房间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傅小七看见沈天离高大的身姿冲进来,紧绷的心顿时就松懈下来。 表哥来了,他的小命就可以保住了。 蒋青有了沈天离的提醒,穿戴整齐之后才睡觉的,万一发生什么事,不至于手忙脚乱,蒋青做好准备后,就找周公去了。 匪徒进入客栈,蒋青自然不知晓,他正香香甜甜的睡着呢,隔壁沈天离嘭的一声,打开门,还是将他震醒了。 蒋青意识瞬间清醒,立即起身,跑出房间,跑到右边隔壁的房间,猛敲了几下门,“三师兄,三师兄。” 他得先将三师兄叫醒,听到楚巍在屋里应了声,蒋青赶忙往傅小七的房间跑去。 蒋青不过比沈天离慢了两步而已,沈天离已经与匪徒打到院子里去了,看见蒋青也来了,傅小七脸上甚至露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容。 匪徒见对方又来了一个帮手,知晓这次刺杀难以成功,他们来十个高手本来就是要速战速决的,对方来了一个帮手,又一个帮手,再耽搁下去,他们恐怕都难以撤退了。 他们的行动要做到了无痕迹,他们是不能轻易暴露出去的。 为首的人咳了一声使了个眼色,屋子里几人迅速往窗口处窜逃,门口被刚赶到的楚巍堵住了,窗口太小被他们出掌劈开,瞬间就跃入黑夜中。 蒋青与楚巍没有丝毫迟疑就追了上去,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他们的责任主要是保护主子,追凶犯的事情就给别人去做吧。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去帮他们呀。”屋子里一下子就空了,如果不是门窗都敞开在那,傅小七还以为适才做了一场梦。 “属下要保护主子。”侍卫甲正色道。 “可他们都走了啊!”傅小七心里都急死了,不知道他们三人追人会追到哪里去,到时候不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建安城。 “你们不走,我走了。”绝不能让他们三人有机会将他抛下。 傅小七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防身的功夫还是有的,不过,他一般都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 傅小七带着侍卫赶到外面时,打斗已经结束了,匪徒趁着夜幕的掩护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 傅小七的侍卫举着火把,照亮了这一片空间,地下躺着两名黑衣人,沈天离从侍卫手中拿过火把,蹲下身子,查看地上的两具尸体。 蒋青凑过来,疑惑道:“我那一剑要不了命,他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地上躺着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是沈天离一剑刺死的。 沈天离将火把靠近尸体的脸部,见尸体脸色乌青,口角边还有污渍,“他是中毒死的。” “报官吧。”沈天离对着刚刚赶过来的客栈掌柜说道。 第18章 隐瞒 留下傅小七的两名侍卫,守着尸体等着官府的人来,他们四人返回客栈,傅小七的房间自然是不能住了。 掌柜另外给傅小七安排了一间房间,离他们三人的房间有点远,傅小七以自己房间离他们太远,不安全为由,赖在沈天离的屋里不肯离去。 傅小七幼稚的行为,让沈天离哭笑不得,傅小七比他只小半个月而已,一直以来傅小七在他面前都以小弟弟自居。 可你不是小弟弟啊,只比他矮了一丢丢的大男子了,难道两个大男子睡一张床?沈天离幻想脑海中蓦地浮现一幕这样画面,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换成蒋青还差不多。 蒋青的屋子里,楚巍与蒋青面对面的坐在椅子上,折腾了一宿,天都快亮了,等一会儿官府来人,还得配合调查,二人都没有睡意,干脆坐在一起闲聊打发时光。 明日肯定是走不成了,至少还得在客栈待上一日。 “那些人为什么要来刺杀傅小七?”楚巍今晚还未来得及施展拳脚,匪徒们就逃走了,他本来卯足劲准备去追的,被沈天离制止了。 也是,穷寇莫追,何况是黑乎乎的夜晚,谁知他们会不会留有后手。 “大概小七不是普通人的身份吧。”蒋青猜测。 楚巍点头,“有可能,小七身边突然就出现了两名侍卫,这一路上我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跟在咱们身边。” “小七太不厚道,一边跟咱们称兄道弟,一边竟然对我们隐瞒身份。”楚巍是个忒实诚的人,最不会拐弯抹角。 蒋青沉思片刻:“小七隐瞒肯定有他的理由,他不想说,其实咱们也不想知晓。” “对,表里不一的人,咱们才不会去问。”楚巍是真的将傅小七当作了朋友,知晓傅小七不诚实后,心里才会郁闷。 隔壁屋的傅小七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谁在骂他?不会就是坐在对面的表哥吧? “宸景啊,你是真心跟蒋青他们二人交朋友吗?”沈天离严肃问道。 傅小七楞了一下,“当然是真心的,跟他们相处在一起,我感到特别轻松开心。” “那你就得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她们。” “可,我怕说出身份后,他们就不予我结交了。”傅小七嗫嚅道。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一直对他们隐瞒下去,有一日他们知晓了你的身份,才真正的会与你绝交,交朋友最起码要做到坦诚以对。”沈天离像个老爷爷似的,教导年幼孙子人生哲理。 沈天离继续道:“你知道蒋青是谁吗?” 傅小七一头雾水,“蒋青不就是蒋青吗?”难道还会变成蒋白,蒋红。 看着迷茫中的傅小七,沈天离直摇头,皇家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性子天真的皇子出来,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蒋青是康平侯的嫡子。”沈天离端正道。 “什么?康平侯的嫡子?”傅小七惊呼起来,本来他想反正蒋青二人见不着他七皇子这个身份,隐瞒七皇子身份,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他们交往,这样的友情才真挚啊。 蒋青是康平侯的嫡子,回到建安城很快就会知晓他是七皇子。 “谢谢表哥提醒,我现在就去告知他们。”说罢,连忙起身往门口走去。 沈天离也起身跟着傅小七出了屋子,蒋青听到叩门声,立即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见傅小七与沈天离排排站在门口,“你们二人也没有睡。”随即侧身请他们二人进屋。 二人走了进来,蒋青将门关上,四人围坐在桌子边,傅小七一刻也等不了啦,郑重道:“蒋青,楚巍,我是七皇子,一直没有告知你们这个身份,因为想要你们将我当成普通朋友,而不是七皇子,你们不会怪我瞒着吧?” 楚巍怔怔地愣在那里,他都与皇子交上朋友了? 蒋青到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他适才猜测傅小七极有可能是皇室的人,但没有想到,傅小七竟然是七皇子。 谁能想到皇帝有一个这么不靠谱的皇子。 “表哥,他们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不肯原谅我啊。”傅小七轻声说道。 表哥?沈天离是傅小七的表哥? “他是你表哥,什么表哥?他不是晋王世子吗?”蒋青手指着沈天离,眸光却是看着傅小七的。 六岁就离开建安城的蒋青,并不知晓晋王是谁,也不知晓建安城里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蒋青蹙着眉头,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时间太久,一时想不起来。 “他是我小姑姑宁平公主的儿子。”傅小七看向沈天离,眼眸眨呀眨地,放佛在说,表哥,蒋青连你的身份都不知晓。 沈天离凛然一笑,这一笑傅小七都看懵了,表哥还是太高深莫测了,他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宁平公主,宁平公主。”蒋青喃喃自语,沉思起来。 宁平公主,想起来了!那个长得漂亮,又高贵优雅,还摸过他的头呢。 蒋青终于从遥远的记忆里将宁平公主翻到出来,顺带将那位奇怪的离哥哥也翻了出来。 离哥哥,沈天离,原来离哥哥的名字叫沈天离啊! 小时候的离哥哥也好,现在的沈天离也罢,他都不喜欢! 因为他们都喜欢莫名其妙的在他身边转悠,一看就是不安好心的那种。 蒋青将翻滚的思绪压下去,看向傅小七,微微笑道:“我们这么会怪你呢,七皇子没有嫌弃我们身份低微,已经是我们的荣幸呐。” 傅小七闻言,满脸委屈:“就是怕你们这样,我才要隐瞒的,蒋青是朋友的话,以后就不要拿这种话来揶揄我了。” 一旁发愣的楚巍也回神过来,讪讪笑道:“傅小七,你以后也别拿七皇子的身份来欺压我和蒋青啊。” 三人笑着打闹起来。 沈天离一直在等蒋青记起八年前的往事,与他来个煽情的久别重逢。 可,沈天离尬尬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个人理睬他,蒋青装作不记得他的样子,傅小七过河拆桥,将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一个唯我独尊的人,怎么就落到了让人轻易忽视的地步呢? 第19章 教导 舅舅是皇帝,母亲是公主,父亲是晋王,再加上自认为自己长得高大英俊,风流倜傥,天赋异禀,聪明才智一般人那是骑马都追不上的。 沈天离一向是自视甚高,目空一切,不屑与凡夫俗子们打交道。 前一世,他没有向蒋青走去。 他与蒋青从大火中救出爷孙二人,被众人围着赞赏了一番,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与蒋青交谈,二人只是在眸光相触的时候,相互点头,笑了一下而已。 那时他根本就不知蒋青是谁,也没有兴趣知晓,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那双桃花眸子,眉眼弯弯,笑起来真是勾人心魂。 一个大男人长着一张祸水容颜! 之后的十多年里,在建安城,他与蒋青只不过见了几次面,见面时,有时是点头而过,有时是客套一番,两人的关系可谓真正的点头之交。 他从未关注过蒋青,只是每次见面都被蒋青男生女相的容颜闪花了眼。 可,谁知一个与他只有点头之交的人,竟然在他最灰暗的日子里,默默无声的陪在他的身边。 ...... 天色大亮时,县衙的衙役来了,将客栈里里外外查看了一圈之后,捕头派人过来请沈天离几个涉案之人,去给他汇报当时案发时的情形。 沈天离坐着没有动,傅小七也无动于衷,蒋青与楚巍对视一眼,垂下眼眸,装作没有看见来请他们的衙役。 衙役左右为难,这四个人不愿意移步去见捕头,这番模样肯定是有来头的,可是,他人都请不过去,捕头又会开骂。 感受到四人默然不语的气势,衙役悄声退了出去,还是去挨捕头的骂吧,就算他使出威胁的伎俩,也不一定请得动这几位。 捕头在客栈查看了一番,认为这就是一起简单的抢劫案,快快结案,他又可以领取一份功劳,说不定还会有晋升的可能。 “捕头,属下无能,人没有请过来。”衙役低着头,走进屋子,硬着脖颈禀告。 捕头一掌拍在桌子上,一怒而起,“什么?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都做不来,每日还吃什么米饭,不如改吃屎算了。” 养着你这种无能废物,真是浪费粮食! “那几人要捕头过去。”等捕头骂完,衙役鼓起勇气将要说的说完。 呵呵,面子挺大的,请他们不过来,竟然要他去见他们。 难怪匪徒会入室抢劫,这么张扬招惹,匪徒不抢你们才怪呢。 捕头大摇大摆地来到沈天离四人面前,讥讽道:“几位公子真是矜贵啊,本捕头公务缠身还得亲自来拜见你们。” 沈天离冷眼横扫过去,捕头讪讪地收敛起脸上嘲讽的神色。 “捕头对这件案子怎么看?”沈天离冷声问。 “下官推断是入室抢劫,匪徒肯定是看中了几位的财物,才起了歹心。”捕头将自己推断如实说出。 说完之后,捕头震惊起来,他为什么会有种向上官禀报的感觉呢? 四位公子岿然不动的坐着,他像个下属一样杵在他们面前。 他是官,他们是民,位置弄错了。 捕头的脸阴沉起来,准备显摆出自己的官威,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捕头,但官威还是十足的。 “将尸体看好,上报京兆府,这件案子你负责不了。”没等捕头的官威显摆出来,沈天离出声打断了捕头正酝酿的官威。 捕头错愕的瞪大眼眸,惊呼道:“什么?这么一件简单的案子还要上报京兆府?公子开玩笑吧。”最重要的是,到手的鸭子飞了。 沈天离凛然道:“就算捕头不上报结了此案,京兆府也会重审此案。” 捕头怔怔地杵在那,心里却在计算着得失。 沈天离望着捕头沉思起来,前一世,可能因为这样一位贪功的捕头,毁掉了许多有用的证据,从而使案子更加的棘手,无迹可寻。 “下去吧。”沈天离不耐烦的摆手,捕头杵在这里太碍眼了。 捕头不自觉地应声:“是。”转过身走出屋子。 走出屋子的捕头,回过神来,用力地拍了几下脑门,嘀咕道:“太没出息了,自个怎么就这么奴性呢,不管什么人说的话都去服从。” 蒋青原以为今日肯定得被衙役盘问,他与楚巍都做好了准备,统一了口径,夜太黑,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们本来就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在一旁应景罢了。 然而,实际情形,他们连开口说话都不必了,沈天离三言两语就将捕头打发走了,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事,早知道会这样,打完架后,他回房睡觉,或是起程回家,不是更好。 这沈天离也不过十七八岁,与傅小七,楚巍他们年纪差不多,在他面前说起话来一副轻佻欠揍的模样,有时真的比傅小七都不如。 昨晚,沈天离有意的提醒,以及后来一应事情的应对,沈天离始终沉着冷静,一副老练的样子,与在他面前的时候判若两人。 唉,蒋青深深叹了口气,他年纪还是太小了,理解不了沈天离的多面性。 这种习惯以多种面目视人的人,本质上都是老奸巨猾,阴险狡诈的小人,能避就尽量避开,避不开也不能深交。 这是太师祖敦敦教导他的至理名言。 这一路上,从驿站着火起就已经绑在一条船上,甩也甩不掉,下也下不来,就再忍耐两日,到了建安城,回到侯府就能顺利地下船了。 他一定远远地避开沈天离这个小人,谨遵太师祖的教导。 这两日他就当饱饱眼福,多多欣赏一下沈天离这张盛世容颜。 沈天离长得可真好看,白皙的皮肤,俊美的容颜,一点也没有削减他桀骜不驯,爽朗的男子汉气概。 不像他,他也长得好看,可是他的美偏向阴柔,还配上一双妖魅的桃花眼。 外表上,他永远豪迈,粗狂,爽朗不起来,这是他这辈子最无能为力的事情,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的状况。 只能怪母亲当初生自己的时候,太不用心了,才会出如此大的差错。 第20章 回家 捕头走后,蒋青直勾勾地看了沈天离一会儿,不看还好,越看心越累,人比人气死人。 “我累了,睡觉去了。”什么也不想了,先睡一觉再说,蒋青捂着嘴打着哈欠走出屋子。 蒋青都离开呐,楚巍自然也跟着走了。 “天离,蒋青刚刚干吗一直盯着你看啊,越看脸色越不好看,蒋青不喜欢你的长相吗?”傅小七迷茫问。 “我咋知道,刚刚你怎么不问蒋青啊。”沈天离自己还一肚子气呢,他老感觉蒋青想方设法要远离他。 “我累了,睡觉了。”傅小七确实累了,眼皮都睁不开了,眯着眼倒在了床榻上。 “哎,这是我的床。”任凭沈天离如何喊,傅小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一会儿还打起了呼噜。 沈天离嘴都气歪了,要紧牙根走出屋子,吧哒吧哒在长廊上绕了一圈,才走到傅小七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鞋袜都没脱掉,就躺在床上。 他不累吗?他才是最累的那一个,忙前忙后,匪徒来了,他还忙着去打匪徒,傅小七干了什么,从头到尾只是躲在侍卫身后看戏罢了,手指都没伸出一根。 沈天离躺在床上,片刻就沉沉入睡,他真的是疲乏至极了。 翌日,天微亮,四人就策马离开了客栈。 两日后傍晚,蒋青终于回到阔别八年多的都城,临安城。 “临安城好热闹,街道好宽敞啊。”一进城门,楚巍就心情雀跃,忍不住感叹起来。 蒋青微笑道:“三师兄,淡定,淡定,这还是外城呢。” 楚巍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师兄第一次来咱临澜国的都城,心情有点激动,是不是给师弟丢脸了。” “瞎说啥呢,怎么就扯到丢脸上去了?”蒋青责怪的看着楚巍。 楚巍嘿嘿笑着,小师弟真好,从来不嫌弃笨拙的自己。 沈天离在一旁嫉妒死了楚巍,这傻小子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能得到蒋青真心实意的情意。 进入内城后,蒋青带着楚巍就同沈天离,傅小七二人分开而行。 晋王府在去皇宫的那条街道上,距离皇宫不远。康平侯府在另一条街道上,与晋王府隔着两条街。 沈天离望着绝尘而去的身影,心里顿时空荡荡的,神色黯然。 一旁的傅小七又迷茫起来,沈天离刚刚还神采飞扬的,怎么蒋青他们一走,他就跟要死了一样,死气沉沉。 “走啊!”傅小七大声吆喝。 沈天离回过神来,随着傅小七策马而去。 ...... “夫人,公子回来了!”年迈的秦嬷嬷急匆匆地走进屋子,喜笑颜开地向冯夫人禀报。 “今日就回来了,原本想着还要等上几日。”冯夫人一愣,连忙起身,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秦嬷嬷伸手去扶冯夫人:“公子肯定是归家心切,日夜赶路。” 冯夫人拂开了秦嬷嬷的手,步伐越走越快:“日夜赶路,可别累坏了身子,这么多年,这孩子的急性子还是没有改一点。” 冯夫人与秦嬷嬷一出院子,就看见不远处一袭青衣少年,向他们走来,当看到他们时,立即迈开大步跑了起来。 冯夫人霎那间泪眼满眶,望着向她奔跑来的少年,她的儿子回家了! “母亲!母亲!”蒋青迅速跑过来,一把抱住冯夫人,终于见到了他的亲亲娘亲。 冯夫人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蒋青,激动不已,声音颤抖:“青儿,青儿,我的孩子。” 蒋青搀扶着冯夫人往院子里走去,冯夫人的眸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蒋青身上,哪怕在走着路,也扭着头上上下下瞧了又瞧。 “孩儿英俊帅气容貌,将母亲都给迷住了。”蒋青一边说道,眼眸一边眨呀眨的。 冯夫人抬手戳上蒋青的脑门,笑着道:“是,母亲被你的容貌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二小姐。”下人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蒋青眸光连忙看向门口,殷切期盼着,阿姐来了! “弟弟!”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的蒋媛迈过门槛,疾步走进屋子。 蒋青赶忙迎上去,“阿姐。” 姐弟二人相视而笑,眼眸里泛着泪光。 “阿姐真好看,是世上最美的姑娘。”蒋青由衷赞赏。 蒋媛的容貌承袭了冯夫人的美貌,如出一辙,就是个头随了康平侯,比冯夫人要高出一大截。 咳,咳,冯夫人在一旁咳嗽。 蒋青抿唇一笑,拉着蒋媛走到冯夫人身边,“阿姐长得好看都是母亲的功劳,母亲是世上最美的母亲。” 冯夫人睨了一眼蒋青,笑道:“人是长高了,这嘴皮子也越甜了。” 三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恨不得将缺失了多年的日子都补回来。 冯夫人看着姐弟俩亲密和睦样子,倏然一愣,她将孩子们的父亲给忘了。 冯夫人清了清嗓子,问:“青儿,见过你父亲了吗?” 呃,蒋青闻言,噎住了。 他还真把见父亲这回事忘记了,一回府邸就急忙赶来见母亲,原想见过母亲之后就去见父亲,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谁曾想见到母亲,阿姐之后,他就将要见父亲的事抛在脑后。 蒋青嘿嘿嘿地笑着。 “这不怪你,是母亲的疏忽,快去见你父亲,不知你父亲生气了没,如果生气了就哄哄他吧,母亲等你过来用晚膳。”冯夫人叮嘱蒋青,康平侯容易动气,但只要顺着他气也消得快。 听晚膳二字,蒋青想起让下人带去院子的楚巍,“母亲,三师兄在我的院子,您记得让人送晚膳过去,叮嘱下人好好伺候。” “你这孩子,到现在才想起告知母亲,你的师兄,那就是咱们侯府的贵客,肯定要好好招待。”冯夫人认真说道。 看着冯夫人郑重其事的样子,蒋青连忙摆手道:“母亲可别将三师兄当成贵客招待,这样会吓跑他的,他还想在咱家长久住下去呢。” 冯夫人恍然,山林中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喜欢,高门里的待客之道呢。 第21章 打架 “二公子。”康平侯书房外的侍卫向蒋青拱手行礼。 “父亲在书房吗?”蒋青问。 “侯爷去了练武场。”侍卫如实道,侯爷在书房等了半日,不见二公子来见他,怒气冲冲地跑去练武场。 练武场就在书房的后面,面积不大,康平侯特意建在书房后面,平时处理公务烦闷了,就到后面耍耍拳脚。 蒋青来到练武场,康平侯正在使红缨枪,动作娴熟,气势威猛,余光瞟了一眼蒋青,丝毫没有停顿,继续挥舞着红缨枪。 蒋青从练武场边上的兵器架上取出一杆红缨枪,飞身而上,与康平侯对战起来。 康平侯对不请自来的对手,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抡起红缨枪对战蒋青的头顶劈斩下来,不给这个小子一个教训,他是不知道老子是谁。 蒋青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康平侯的这一击,康平侯愕然,臭小子身手不错啊。 康平侯瞬间就来了兴致,今日他就来考校考校臭小子,出门学艺这么多年,是否真的学到了一身本领。 康平侯起先用五成的力量与蒋青对战,三招之后,康平侯提升到八成,十招之后,康平侯决定全力以赴。 越打康平侯就越震惊,身子单薄的臭小子,不管是力量,耐力,招式,还是应战的能力都已经超出了他这个年纪的范畴了。 他康平侯府后继有人啦! 康平侯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蒋青能走上武将这条路,小时候蒋青白白嫩嫩的,被冯夫人养得娇滴滴的,以至于康平侯一见蒋青就要唉声叹气一番。 天色已经全黑了,侍卫举着火把站在练武场四周,为练武场上打斗的两人照着光亮。 康平侯与蒋青武器都换了好几波,红缨枪打完,大刀上,大刀耍完,长剑上,实在不行了就赤手空拳对打。 在院子里等蒋青吃晚膳的冯夫人和蒋媛,得到康平侯父子在练武场大打出手的消息,二人急忙往前院赶去。 康平侯父子对战练武场之事,不一会儿就在整个侯府传开。 二房和三房还以为康平侯在教导蒋恪武功,没什么稀奇的,来禀告的下人强调是二公子蒋青。 他们才知晓蒋青已经回府了,老二,老三纷纷前往练武场,探究到底发生了何事。 蒋恪在姨娘那里听到出去多年的蒋青,刚回府就被父亲教训,心里痛快极了,立马告别姨娘,急匆匆的赶往练武场。 冯夫人与蒋媛来到练武场时,蒋老二,蒋老三,蒋恪已经站在旁边驻足观看。 冯夫人焦急地望着场中央,打斗的两人,蒋青刚回家连口气都没喘一下,就被他父亲作死里打,这样的夫君真是不省心啊。 这种情况她又帮不到忙,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除了举着火把的侍卫,其余的人都是门外汉,他们看不出场上的二人是在切磋武艺,只看到两人在打架。 打架,在文人眼里,那得有多大的怒气,才会做出的行为。 “大嫂,大哥这是怎么了,蒋青刚回来他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大嫂可得劝一劝啊。”蒋老二关切说道。 蒋老三在一旁点头附和。 蒋恪可不会像蒋老二这样迂回,直接道:“母亲,二弟这是做了什么让父亲生气的事吧,二弟也是一回来就惹父亲生气。” 哎呦喂,你们都是没安好心,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 冯夫人虽看不懂父子二人在打个什么鬼,但就着火光,她还是看出康平侯并没有怒容满面,甚至还带点兴奋。 跟了二十多年的夫君,冯夫人肯定能一下子能判断出康平侯的喜怒哀乐。 冯夫人将三人瞧了一遍,冷声道:“你们急什么,他们父子总会打完,之后再去问出了什么事也不迟。” “好,好,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蒋老二唏嘘不已。 冯夫人斜睨了一眼蒋老二,一个爷们怎么跟他媳妇似的,爱挑事端呢。 练武场上,蒋青边打边求饶,“父亲咱不打了好不好,儿子甘拜下风,不是父亲的对手。” 康平侯可不好忽悠,他觉得蒋青还有所保留,一直不肯停手,二人你来我往的过招,打了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分出胜负。 “父亲,今日就算了吧,改日咱们再打行不行?您看母亲他们都来了呢。”蒋青无语问苍天,他的父亲也太好战了,跟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 康平侯闻言,扭头一看,才发现练武场边上站着几人,脖子伸得长长地望着他们。 康平侯将手中的兵器往兵器架上一掷,拍了拍蒋青的肩膀:“过几日跟父亲去军营,让将士们见识见识你的身手。”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蒋老二几人走上来,“大哥,蒋青年纪还小,你悠着点,别将他吓坏了。” “老二啊,你不用担心,这小子胆子大着呢,吓不坏。”康平侯哈哈哈大笑起来,太痛快了,好久没有这么痛快打一场了,而且对手还是自己儿子。 蒋老二,蒋老三,蒋恪都被康平侯笑懵了,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老爷,妾身领青儿去吃晚膳了。”冯夫人说罢一手牵着蒋青,一手牵着蒋媛就走了。 “哎。”他也要跟儿子一起用膳,康平侯的话没有说出来,母子三人拐个弯就不见了。 “去告知夫人,本侯洗了澡,也去跟他们一起用膳。”康平侯吩咐在一旁举着火把的侍卫。 侍卫应声,举着火把去追冯夫人。 康平侯周边瞬间就陷入了黑暗,另三位举着火把的侍卫,举着火把正在清理练武场,没有发现康平侯这边状况。 “你们咋还不回去呢?难道要在这里过夜?”康平侯对着夜幕下的三道黑影道。 康平侯几人摸黑走到了前面,书房的门前挂着灯笼,廊下也挂着灯笼,康平侯将蒋老二三人一一看了个遍,随后,冷着脸将三人赶走,进屋洗澡去了。 他的动作得快一点,不能让妻儿等得太久,不然夫人会摆脸色给他看。 美人,臭着一张脸就不好看喽。 第22章 挤兑 “公子,属下将人跟丢了。”一个身着黑色劲装,恭敬的向沈天离禀报。 “他们往哪个方向跑的?”沈天离没有怪罪面前的人,会跟丢在他的意料之中。 黑夜是最好的遮掩,只要他们准备了退路,他的人迟早会被甩掉。 “那几人从客栈逃离后,迅速就分开了,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跑了,有一个往建安城这边跑了,属下追到建安城外五十里的时候,就失去了他的踪迹。”子墨徐徐道来,这两年为公子办事,还从没有出过差错。 这次连个简单的跟踪事情都办砸了,公子虽没有责罚他,但他觉得没脸皮见公子,子煞回来一准会取笑他。 沈天离起身走到书架边,伸手将书架推开,在墙上扭动一个开关,墙体缓缓打开,露出一段向下的阶梯。 半响过后,沈天离从一家民宅走出来,若无其事的走在长街上。 翌日,蒋青起床洗漱一番,一出门就看见楚巍在院子里练功,三师兄真是好毅力啊,十年如一日,日日能够起早床。 他就做不到,只要一松懈下来,就想赖在床上睡个懒觉,不知是他天性懒惰,还是男女有别,反正他就是喜欢睡懒觉。 唉,不知什么时候能过上每日睡到自然醒的日子? “师弟咱们过两招?”楚巍兴致冲冲的邀请蒋青,在祁龙山他们经常会切磋,每次都会打到力竭,有时候,还会发生群战。 师祖,师伯,师父,师兄们和他们一起开打,谁都是你的对手,随时都可能出其不意地从一旁偷袭,你只有眼观八方拼尽全力地去战斗。 那种场面非常混乱,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最后他们师兄弟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师父们则站在他们周围睥睨的瞧着他们,异口同声说道:“小子们,你们还差得远。” 楚巍想起被师父们整饬的日子,不知抹了多少把辛酸泪。 “师兄,你自个练吧,我还要去给祖母请安。”昨日已经太晚,就没有去拜见蒋老夫人,今日早上还不去的话,蒋老夫人肯定会火冒三丈。 蒋青慢悠悠地来到蒋老夫人的院子,蒋青对着守门的小丫鬟送去一波媚眼,小丫鬟娇羞的垂下头。 蒋青走进堂屋,满满一屋子人,哟,大杂烩!哦,应该是大聚会。 除了侯爷与两位老爷,大房,二房,三房不论男女老少都到齐了。 他们这是来欢迎他回家的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孙儿拜见祖母,祖母身体安康!”蒋青走上前向蒋老夫人行了个大礼。 蒋老夫人端着脸看着跪在面前行礼的蒋青,半响过后,淡淡道:“起来吧,在外多年,肯定受了不少苦吧,长得跟一根竹竿似的,廋不拉几的,男子身形还是要长得粗壮些顶用。” 冯夫人咬着牙根抿紧唇,蒋老夫人一日不挑她的刺头,就浑身不舒服,一顶孝顺的帽子压在她的头上,每次都不能怼回去。 蒋青微微笑道:“祖母顶不顶用得看他的能力,与身形壮弱没有多大关系。” 蒋老夫人一噎,这个孙子跟他娘亲一样是个不讨喜的,随即又道:“昨日才回来就惹你父亲生气,你可得跟你大哥好好学学,你大哥可让你父亲省心了。” “是,祖母说得对。”蒋青说完,转过身看向站在一旁的蒋恪,诚意满满:“大哥,请多多教导小弟。” 蒋恪趾高气扬:“好说,好......说。”蒋恪话还没有说完,蒋青就转身向二婶,三婶们问好去了。 蒋恪尬尬地将还为说楚口的话咽回肚里,脸色的青了,从小蒋青就没有将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蒋青与屋里的人一一见过后,一刻也没多停留,拉着蒋媛就走了。 蒋老夫人慢悠悠道:“青儿离家时间长了点,规矩上还是欠缺些。” 冯夫人冷声道:“母亲,青儿是康平侯唯一的嫡子。”这一身份足以藐视屋子里的所有人。 他的儿子难道还得陪你们在后院之中消磨时光吗? 你们有什么招数尽管向她砸来,别想去骚扰她的儿子。 冯夫人倨傲地看了一眼蒋老夫人身边的媚娘,任凭你手段再多,这一辈子别想爬到她的头上来。 冯夫人转过身迈着骄傲地步伐走出屋子。 媚娘红着眼委屈的望着蒋老夫人,蒋老二的媳妇发挥她搅事精的风格,尖细的嗓音,叫屈的神情:“大嫂越来越不将母亲看在眼里了。” “有本事老二媳妇你也可以不将婆母看在眼里。”蒋老夫人没好气说道。 蒋老二媳妇讪讪笑道:“母亲就不要揶揄媳妇,媳妇那敢啊。” 冯夫人可是蒋老夫人最不喜欢,最看不起的人,以前蒋老夫人掌家时,都没能将冯夫人灭了,现在整个侯府都是冯夫人在打理,蒋老夫人只能在言语上挤兑一下冯夫人,再多就能所不及了。 蒋老夫人有时候还真想不明白,冯夫人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生了七窍玲珑心,那些年她与媚娘使劲手段,硬是没有将冯夫人摁下去。 蒋老夫人眼皮低垂瞧着坐在一旁的媚娘,这个外甥女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她一早就看中的媳妇人选。 与大儿子青梅竹马,男才女貌挺般配的一对,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大儿媳的位置就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抢去了。 当时她没有强烈反对老头子,结了这门亲事,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放在眼里。 进蒋家容易,在她手下要想坐稳蒋家长媳妇的位置可就难呐。 然而,事与愿违,她成了冯夫人的手下败将。 如今闲下来,蒋老夫人也看透了,她真正的老了,康平侯府有一位厉害的掌家夫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像二媳妇心眼只有针屁眼大,三媳妇只懂得琴棋书画,媚娘爱耍心眼,小家子气撑不起事。 这些人跟大儿媳妇都没法比,虽然她还是不喜欢大儿媳妇,但不妨碍她欣赏大儿媳妇的能力啊。 以后她就安安分分的颐养天年,时不时过过嘴瘾,给大儿媳妇添添堵就惬意了。 第23章 世子 冯夫人撂下众人急匆匆出来,因为她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给蒋青请封世子。 蒋青小的时候,冯夫人就曾向康平侯要求过,康平侯总是以不急作借口,推脱了。 冯夫人知道,那是康平侯没有看上蒋青,认为蒋青作为继承人还差远了。 如果蒋青不优秀,康平侯还真做得出不让嫡子做世子的事情来。 康平侯府的兴旺昌盛在康平侯蒋少海眼里大过一切。 冯夫人跑到前院,康平侯已经进宫去了。冯夫人只得回到自己的院子,耐心等着康平侯回府。 蒋青去了蒋媛的院子,小时候经常会跑到这里来,缠着蒋媛不放。 如今院子还是原来的样子,蒋青与蒋媛却都已长大了,蒋媛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嫁,以后再来就是这座院子的客人了。 “阿姐见过姐夫吗?”蒋青好奇问。 蒋媛脸色一红,羞涩道:“过礼时,母亲让我和他见了一面。” “怎么样?帅不帅气?”蒋青好奇问道。 “还行吧,不过跟弟弟是没法比的。”在将媛心里人的长相是次要的,主要得看人的品性,品性好的人夫妻之间好相处。 只见过一次面的未来夫君,蒋媛怎么可能清楚对方的品性。 蒋青沉思片刻问:“阿姐的这门亲事是母亲定下的吗?”依照母亲的行事风格不太可能为蒋媛选上这样一门亲事。 “不是母亲定下的,五年前父亲定下的,母亲其实并不赞成这门亲事。”蒋媛心里也不满意,亲事是康平侯定下的,父母之命,她不能违背。 “五年前,父亲与陈大人在酒肆里喝酒,一时喝高了,就与陈大人定下儿女亲事,母亲知晓后让父亲和陈大人好好谈谈,退了这门口头上的亲事,父亲训斥了一顿母亲,还与陈家交换了信物。”蒋媛缓缓道来。 陈家原本是簪缨世家,临澜国建国后,陈家就渐渐没落了,到如今恐怕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陈家的老家主是前朝的户部尚书,临澜国建立后,老家主花了很多银子才保住自己,以及陈氏一族。 陈家老家主没有像丞相那般冥顽不化,拼去全族性命与临澜皇帝对抗,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陈家老家主几年前也归西去了,如今陈家只有陈大人一人在朝中任职,五品闲职,蒋媛的未来夫君陈正松在国子监读书,将参加明年的会试。 这样一户人家,怎么能跟鼎盛的康平侯府比。 康平侯其实也挺憋屈,如果不是那二两酒的作用,他怎么可能看上陈家,可话已经说出口,就收不回了。 他一个堂堂侯爷,不能折了自个的面子,让人说道他言而无信,只得委屈蒋媛低嫁。 康平侯想有他做蒋媛的后盾,到时候再提拔一下女婿,蒋媛在陈家也能过得风生水起。 冯夫人并不是势利地看不起没落的陈家门户,陈家本就是一个大家族,内里的关系太复杂了,而且陈大人的夫人为人尖酸刻薄,不是什么明事理的人,蒋媛嫁过去,肯定会受苦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康平侯一锤定音,谁也改变不了,冯夫人为了此事,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阿姐,不管在哪弟弟都会为你撑腰的,保护你的。”事已至此,只能期待蒋媛嫁的这个人是良人。 蒋青与蒋媛二人整个晌午都待在一起,姐弟两有太多的话要互相倾述,好像永远说不完似的。 “公子,小姐,夫人派人来喊你们过去用午膳。”丫鬟进屋禀告。 “哦,这么快就到了吃午膳的时辰,跟阿姐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可真快。”二人起身出了屋子,太阳正当空。 蒋青取走丫鬟手中的纨扇,抬高手臂打着纨扇帮蒋媛遮阳。 蒋媛眉眼弯弯,笑不露齿,有弟弟在身边真好啊! 二人来到冯夫人的院子,饭菜已经上桌了,只等他们二人过来开吃。 蒋青与蒋媛在水盆里洗手,康平侯踏进屋里来了,“哟,正好赶上,夫人是不是在等本侯?” 冯夫人让丫鬟端水给康平侯洗手,蒋青,蒋媛用布巾擦干手,走到康平侯面前,打招呼。 “先吃饭,吃完饭后,本侯再告诉你们一件好消息。”四人在饭桌边坐下后,康平侯神秘一说。 冯夫人嗔了康平侯一眼,吃完饭再说,你现在就提前打预告,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半个时辰后,冯夫人端着茶递给康平侯,笑道:“买了那么久的关子,这下总可以说了吧。” 蒋青与蒋媛在一旁纷纷点头,他们都好奇康平侯憋了这么久的好消息。 咳咳,康平侯清了清嗓子,眸光望向蒋青,提高音量:“陛下口谕,康平侯世子蒋青即日去国子监上学。” 冯夫人,蒋青,蒋媛都愣在那里,冯夫人被康平侯世子蒋青这几个字震住了,她罔顾常理,颠倒阴阳,盼了十多年事情,终于梦想成真! 蒋媛也是激动不已,弟弟一回来就能得到父亲的认可,与弟弟这么多年的分离也值了。 蒋青情绪是镇定的,从他被母亲当男孩养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坐上康平侯世子的位置,要不母亲不就瞎忙活了。 蒋青头痛的是去国子监上学,他一个学武的人上什么学?难道还要他考一个状元?来个文武双全? 真是伤脑壳啊! 康平侯找到了接棒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嫡子,高兴的程度不亚于冯夫人。 “陛下说你年纪小,去国子监上学,多读点四书五经,涨涨学识,将来成为一名儒将。”康平侯觉得皇帝心操得也太多了,作为武将,会看兵书就行了,学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干嘛。 “国子监已经开课一个月了,你明日就赶紧去吧,不懂之处可以去问问你大哥。”蒋恪去年就已经去国子监上学,国子监的事情肯定比康平侯要清楚些。 康平侯又没有去过国子监上学。 蒋青嗫嚅道:“父亲,我能不能过两日再去啊?” 他昨日傍晚才归家,还没有带着三师兄好好逛逛临安城,就要去上学。 上学这种事情,真的不重要! 第24章 无措 康平侯最终败在了蒋青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宽限了两日,再多时日他就不敢答应,因为他怕皇帝会跟进此事,到时候问他蒋青在国子监如何,难道他敢扯谎欺瞒皇帝吗? 康平侯走后,母子三人肆无忌惮的欢呼了一阵,冯夫人身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从此之后,他们只要守住好秘密就行了。 翌日,一大早,蒋青就与楚巍出了侯府,身后跟着小厮虎子。 虎子是秦嬷嬷的孙子,与蒋青同岁,身形瘦弱,个头矮小,比蒋青还有矮上一两寸,人到是机灵得很,他以后就跟在蒋青身边混了。 “世子就要上学了,得去买些笔墨纸砚。”虎子看见一家卖笔墨纸砚的店铺,提醒蒋青。 “行,你进去买吧,我们去对面茶楼喝茶去了。”蒋青瞧都没有瞧一眼那就笔墨铺子,转身就走了。 虎子叹了口气,世子咋就不像大公子那样爱学习呢? 蒋青二人去了茶楼二楼,找一处临街的位置坐下,叫了一壶茶,几碟点心,一边喝着茶,一边悠闲的看着街上热闹的景象。 “师弟要去上学,师兄我干什么呢?”楚巍想到他不能跟在小师弟身边,就感觉到无措。 蒋青从碟子里抓起两粒花生,“师兄先将建安城玩遍了再说,然后......”蒋青嗖的一下从窗口跳了下去。 “师弟!”楚巍着急喊道,望着窗外的街道上。 蒋青从二楼凌空而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手抱起大哭的小孩,飞身而过,马车驶到小孩适才站在地方。 蒋青如果再慢一丁点,小孩就要丧命在马蹄下。 马车没有一点要减速的意思,驾马的车夫甚至还冲着蒋青骂了一句:“找死!” 蒋青眉头一蹙,衣袖下指尖一弹,手中的两粒花生急速飞出去,打在了奔跑的马腿上。 马腿受痛脱力,跪了下来,快速奔跑的马车,顿时停下来,将车夫甩在地上,车厢里的人也被甩了出来。 众人看见摔在地上的几人,都哄然大笑,活该! 在闹市马车还行驶那么快,这么不将别人的命看在眼里,刚刚差一点那个小孩就惨死在马蹄之下。 如今这是报应!要不然马怎么乍然就不跑了呢。 “老马,你是怎么驾马的?”被丫鬟扶起来的姑娘,呵斥坐在地上的车夫,车夫摔断了一条腿,起不来了。 老马车夫想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结果,都不能承认是他的原因。 “郡主,肯定是有人使坏,打伤了马,您看马现在还倒地不起。”老马搜肠刮肚找理由,他必须要说出理由,要不郡主会鞭打他的。 他虽是一名车夫,但他也要面子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小姑娘打得屁滚尿流,那他还有什么颜面苟活在这世上。 “这是荣敏郡主!”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摔下马车的姑娘。 “荣敏郡主是谁啊?” “荣敏郡主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建安城的人啊。” “我知道,荣敏郡主是平王的二女儿,平王可是非常宠爱荣敏郡主。” “皇家的人啊,怪不得,嚣张跋扈,任性妄为。” “......” 众人窃窃私语,压低音量,生怕站在街中的荣敏郡主听见了,蒋青抱着小孩站在他们一旁到是听了个明白。 皇家的人就可以罔顾人命吗?在闹市地段快速骑马。 “公子,谢谢你救了民妇的孩子。”粗心的母亲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伸出双手想将小孩抱回去。 蒋青抱着小孩没有松手,搞不好是个拐子呢。小孩没有看妇人,他一直傻愣愣地瞧着蒋青。 说来也奇怪,站在大街上大哭的小孩,蒋青抱起他的那一刻,他就乖乖地闭嘴了,不再哇哇哇地嚎叫,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瞅着蒋青,时不时抽泣两下。 “师弟!”楚巍本来站起身也要从窗口跳下去,可他被茶楼的伙计逮着了。 “客官,你的同伴跳下窗时,将窗棂子撞断了几根,你得赔了银子再走。”楚巍一怔,师弟没有撞断窗棂啊,他这是被人扼上了! 他就这么好欺负吗?楚巍火冒三丈准备大开杀戒,虎子抱着一堆东西赶来了。 虎子不愧为机灵的小家丁,三言两语就摆平了此事,伙计还向楚巍道了歉,楚巍急着去找蒋青没空跟不长眼的伙计计较。 楚巍与虎子从茶楼出来,跑到蒋青身边时,刚好小孩的母亲找来了。 妇人见自家孩子不理睬自己,恩公也没有要把孩子给她的意思,尴尬地杵在那里,不知恩公意欲为何。 蒋青见楚巍,虎子二人过来了,要楚巍帮虎子拿东西,楚巍长臂一伸,霎那间把虎子抱在怀中的笔墨纸砚挪在手中。 蒋青连忙将孩子往虎子怀里一塞,“将孩子送去衙门吧。”衙门的人会帮孩子找到真正的母亲。 边上的夫人一听,讶然不解,问:“恩公,孩子咋就要送去衙门?” 蒋青不想跟妇人纠缠,转身就要离去,刚到虎子手中的小孩,哇哇哇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娘亲。 身子奋力挣扎要逃出虎子的抱抱,妇人走上前将哭泣的小孩从虎子手中抱过去,小孩立马露出笑容,娘亲,娘亲的叫个不停。 孩子,你适才咋不认娘亲呢? 蒋青好笑又好气,挥了挥衣袖,与楚巍,虎子就离开了。 这边荣敏郡主的侍卫将摔倒在地的马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马骨折了,不是摔断的,而是受到重力击打骨折的。 显而易见,这是有人使了暗器,致使奔跑中的马乍然就倒下了。 老马车夫在一旁听完侍卫的分析,长吁一口气,这一关他算是过了,腿摔断了还可以休养几个月,不做事也能拿月例,值了! 荣敏郡主怒不可遏往街道两边人群望去,“找!一定要找到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 几名侍卫应声,往人群中走去,人群一哄而散。 侍卫们知道这种大海捞针的事情,很难有结果,可郡主都发话了,他们不得不找,哪怕是装模作样,也要做得认真一点。 第25章 伺候 “你拿着东西先回府去吧。”矮小的虎子实在不适合做搬运工,一点点东西落在手中格外显眼。 虎子将手上的东西挪了挪,嘿嘿笑道:“没关系,小的还行。”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啊!看着你这样我累的慌。 蒋青肃声道:“要你回就回,啰里啰嗦。” 将虎子赶走后,蒋青心里轻快多了,他还是不大习惯身边有人伺候。小时候,只有母亲和秦嬷嬷近身照顾他,自己能够自理时,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动手。 他虽生在高门,却没有享受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少爷生活。 傍晚时分,火烧云迤逦山河,梁水河畔有一条长街,到了傍晚就开始热闹起来,街道两边的店铺,楼宇门前都挂起了明亮的灯笼。 明亮的灯笼连绵整条街,黑夜来临时,灯光闪耀,璀璨夺目。 “天香阁,师兄咱们去这里面耍耍,顺便解决晚膳。”蒋青与楚巍在长街上慢悠悠的走着,看见前面有一幢三层高的楼宇,牌匾上写着天香阁三字。 名字还蛮好听的,门前还站着几位漂亮的姐姐,蒋青决定去天香阁见识见识。 今日一日,蒋青在临安城见识了不少世面,搞得他一个土生土长的临安人,却像个土包子一样,对临安城的风土人情一无所知,那怎么行呢? 天香阁门前两边站着几位姑娘,浓妆艳抹,衣衫轻薄飘逸,一见蒋青,楚巍就笑靥如花走了上来,挽住二人的胳膊,“二位公子里面请,美人美酒任凭公子挑选,包君满意。” 顷刻,蒋青楚巍就被姑娘们拽进了大堂。 “哟,好俊俏的公子爷!”一位声音夸张,妆容更夸张的妇人,莲步轻移,走到蒋青二人面前。 “二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天香阁吧,来天香阁就对了,天香阁的美人能让二位公子玩得痛快,爽到爆。”鸨母不遗余力的推销天香阁的美人。 在天香阁门口时,看见几位漂亮的姑娘站在门前迎客,蒋青心里还赞赏了一番,这家老板真会做营生,让几位姑娘在门前拨人眼球。 如果蒋青再往前走,就不会有如此想法了,后面多得是店铺让姑娘们站在门前拨人眼球。 进到大堂后,大堂里的情形,让蒋青和楚巍傻眼了,青楼,他们进了传说中的青楼! 他们不是茂名而来,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楚巍扯了扯蒋青的衣袖,眼神示意,“咱们赶快出去吧!” 蒋青瞥了一眼楚巍,三师兄是个好男子,进了青楼都不体验一番,却想着赶快回家。 “鸨母,给本公子一间房,好酒好菜都给本公子上,美人也上几个。”蒋青纨绔模样十足,大咧咧的,本公子就是来享受的。 “好嘞!”鸨母兴高采烈地带着蒋青上二楼厢房去了。 “师弟!”楚巍喊出了声,这得要花多少银子啊! 在山中生活时,楚巍对银子没有概念,银子那都是师父该操心的事情,出了山之后,这一路上,吃穿住行什么都得花银子,看着小师弟一锭一锭的银子花出去,楚巍终于知晓银子的重要性了。 他一文银子都没有,花的都是小师弟的银子,小师弟的银子也是他的银子,他心疼银子! 蒋青拍了拍楚巍,语重心长道:“男人逛青楼,天经地义的事情,师兄,镇定!镇定!” 楚巍无可奈何,别别扭扭的跟在蒋青身后。 蒋青他们走过去后,房间里传出哈哈哈大笑的声音,“逛青楼都成了男人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小子还真嚣张,本郡王喜欢!” 沈天离臭着一张脸,看着对面笑得欠抽的人,谁要你喜欢! 走廊上传来的那道声音,化成灰他也听得出来,蒋青! 他竟然跟楚巍一起逛青楼来了! 他自己就没有一点数吗?青楼是他能来的地方吗? 沈天离心思飞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就跑到蒋青身边,牢牢地看住他,太不让人省心了! “天离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傅元德关切问。 沈天离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大概是酒喝多了。” “天离的酒量也太小了,这才喝了几杯酒,来来多吃点菜,这天香阁美人是一绝,厨子也是一绝,这条街上的青楼都没法跟天香阁比。”厨子的手艺都可以媲美宫里的御厨。 “看来郡王对这条街上青楼都很了解啊。”沈天离眯着眼瞧着傅元德。 “哪里,哪里,这不都是兄弟们聚一起时,你一句我一句扯出来的,本郡王哪敢经常逛青楼,要是被父王知晓,那还不得剥了我一层皮。” 这次来天香阁,还不是因为知晓沈天离喜欢逛青楼,就投其所好约在天香阁,与沈天离培养感情,好将晋王府拉入到平王府的阵营里。 临澜国建国已有十九年,开国皇帝坐了九年皇位就驾崩了。当今皇帝在位已有十个年头,一直没有立储君。 成年的皇子有四位,二皇子平王,三皇子璃王,五皇子凌王,以及还未封王的七皇子。平王,璃王,凌王三位王爷的年纪都相差不远,与他们的姑姑宁平公主差不多大。 七皇子傅宸景就比他们小了一大截,才刚刚出宫建府。 除了这四位皇子,宫里还有两位未满十岁的皇子,这六位皇子都不是皇后所生,身份地位就没有谁高谁低,大家都一样是庶出的皇子,都有资格继承皇位,就看谁手腕高明,能够打败对手脱颖而出。 大皇子是皇后所生,生来身体就羸弱不堪,几年前就已经溘逝长眠了。 这些年来,储位之争,在三位王爷之间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如今的皇帝震慑力,手段都处在巅峰时期,三位王爷再怎么想坐上储位,也只敢在底下偷偷摸摸地拉帮结派,不敢明目张胆行事。 前世,沈天离被人追杀呛死时,那时临澜国朝堂已经千疮百孔,随时都有可能崩塌掉。 皇帝已经垂垂老矣,有心无力,朝堂成为几位王爷斗争的场所,明目张胆,毫无顾忌。 第26章 坑人 “郡王,咱们今夜就喝到这里吧,我是真喝醉了。”又喝了两杯酒,沈天离如坐针毡。 傅元德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天离,见沈天离醉眼微醺,酒气冲人,脸色臭得难看,也就不再强留,“走吧,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可得陪我多喝几杯。” 沈天离连忙起身,颤颤巍巍往门口走去,沈天离出了屋子,并没有去找蒋青,而是向楼梯口走去,到了一楼大堂,直接走出天香阁。 从他走出房间的那一霎,暗处就有一道眸光盯着他,不用想也知晓是谁的人。 哼,傅元德,你还真是多疑啊,这种盯人的伎俩都用在他身上了。 蒋青,楚巍二人坐在八仙桌边,二人身边还坐着两个美人,还有一个美人坐在屋子中间弹琴唱小曲。 蒋青一手搂着美人的腰腹,一手端着酒杯喝着酒,怀中的美人时不时喂蒋青吃颗葡萄,吃块糕点,贴心极了。 蒋青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过来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啰。要是母亲和父亲知道他逛了青楼,以后可会严加看管的。 再想踏进青楼,可就是件难上难的事情了。 楚巍坐在八仙桌边,离美人远远的,不准美人靠近他身边,美人闹得个没趣,只得去缠着蒋青,此时的蒋青左拥右抱,心情美翻天了。 楚巍嘴里嚼着牛筋,闷闷不乐地看着醉眼迷离的蒋青,感叹了一次又一次,小师弟原来是这种好色之徒! 出去后,他一定要好好教导小师弟,不能做好色之徒,好色之事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叩叩,敲门声响起,蒋青眯着眼望向门口,鸨母推开门,扭着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丫鬟,每个丫鬟手上端着一盘菜。 “小公子,吃得可开心?奴家又给公子送佳肴来了,公子请慢用。”鸨母没有像先前那样,夸张的语气跟他们说话,语气反而显得恭谨了。 丫鬟们将菜摆放好后,鸨母带着丫鬟们退出房间,合上门走了。 蒋青与楚巍二人的眸光一直放在八仙桌上刚上来的几盘菜上,叫花鸡,糖醋里脊,卤子鹅,清蒸熊掌。 色泽鲜亮,芳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二人咽了咽口水,准备大快朵颐,蒋青突然记起身边的两个美人姐姐,不能冷落了美人姐姐。 咦?美人姐姐呢?左右两边都空空的,没有美人姐姐的身影,屋里弹琴唱曲的美人姐姐都不见了。 她们什么时候出去的?他怎么不知道,要走总得跟他打声招呼吧,他是客人呢! 蒋青困惑不已,最后得出结论,天香阁的美人姐姐规矩没有学好。 没有几个美人虎视眈眈在一旁坐着,楚巍瞬间就开朗起来,弃了筷子,直接用手去撕叫花鸡。 “师弟,这一顿得吃掉多少银子啊?”楚巍一边吃着,一边心疼银子。 “不知道,不管多少银子,这一顿师弟还是请得起的,师兄只管放开肚子吃就是。”刚刚已经上了满满一桌菜,如今鸨母又送来了四道菜。 单单这道清蒸熊掌,应该就价格不菲,不管了,吃都吃上还想什么银子的事。 好歹他也是康平侯府的世子,身家也是不菲的。 “公子,厢房里三位姑娘都撤出来了,今日才得熊掌也送了一份过去。”子画恭敬地向沈天离禀报。 “那两位公子也没有出来叫姑娘?”身边的姑娘都走了,沈天离好奇蒋青是不是在房间里炸毛。 “没有,手下探查,两位公子在房间里大吃大喝,欢快极了。”子画如实道。 “全额结账,不要给他们打折扣。”沈天离唇角微勾,就是要他支付价格昂贵的账单,以后才不会轻易就踏进青楼。 子画一脸迷茫,她还以为公子会免去这一单呢,结果折扣都不给那两位公子打。要知道在天香阁,只要花费上了五十两银子,就可以打个九折,上一百两银子,就可以打八折的。 看来那两位公子是自家公子的冤大头,公子这是明晃晃地要宰那两位公子一刀。 子画连忙退下,赶紧去找鸨母执行公子的命令,慢上一步,鸨母可是会给那两位公子打八折。 鸨母是天香阁明面上的老板,子画才是天香阁实际掌管人,她一直藏在暗处,就连天香阁的姑娘也只有三个知晓而已,其他人并不知晓鸨母不是天香阁的老板。 沈天离是子画的主子,子画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沈天离意愿行事,沈天离这个天香阁背后真正的老板,连天香阁的鸨母都不知晓。 “什么?二百五十两?”蒋青不敢自信的盯着手中的结账单,清蒸熊掌一百两,三个美人一百两,一桌菜加酒水五十两。 外祖父的仁善堂,一年到头都挣不到一百两银子,他和三师兄这一顿就吃掉了二百五十两! 清蒸熊掌一百两,暂且不去计较它吓死人的价格,看在熊掌吃起来,质嫩爽口,鲜美多汁的份上,他认了! 可三个美人一百两,这也太坑人了! 她们只是在他身边坐了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也要一百两? “鸨母,美人这项收费不合理,本公子又没有睡她们,而且她们只在本公子身边坐了一小会,就不告而别,再不见踪影。”鸨母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不会轻易结账的。 鸨母甩着手绢,血盆大口一张一合:“哎呦,小公子,有所不知,天香阁的规矩,只要叫了姑娘伺候,睡与不睡都是一个价,时辰长短也是一个价,奴家可没有多收公子一钱银子。” 看来这二百五十两银子得一文不少结了,不然,恐怕会走不出天香阁的大门。 还好,不就是二百五吗,他还付得起。 蒋青兜里刚好揣着二百五十两银票,一百两是跟外祖父辞别时,外祖父给的。一百两是今日出门时母亲给的,剩下的五十两是自己六岁前攒下的。 蒋青从兜里拿出银票,一百两两张,十两五张。 蒋青数都懒得数,一把全塞给了吸血的鸨母。 第27章 欠条 “小公子,还少十两。”鸨母一张张的又数了一遍。 “怎么可能?”蒋青从鸨母手中抢回银票,一张一张地认真数着。 楚巍扯了扯蒋青,小声道:“师弟,白天咱们不是花掉了十两吗?” 蒋青闻言愣住了,他怎么将花掉的十两银子给忘了呢? 唉,喝酒喝高了,神智不清,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蒋青讪讪笑道:“鸨母打个折扣,十两银子就免了吧。” “那怎么行,明码标价,从不打折扣,可不能因为十两银子,坏了天香阁的规矩。”鸨母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说道。 规矩!你一个青楼有个屁的规矩! 有规矩也是坑人的规矩,这一次是他腿欠抽,他认栽,青楼这一辈子是不会逛了。 蒋青写了一张十两银子的欠条,二人才得以脱身,出了天香阁,站在长街上,感受电闪雷鸣夜空。 大雨即将来临,蒋青仰头望着惊悚的夜空,呵呵呵的傻笑,他不过逛了一趟青楼,老天爷都看不顺眼,要下场大雨灭了他。 顷刻,倾盆大雨泼了下来,蒋青眼眸一闭,好累呀! “师弟!师弟!”楚巍扶住快要倒下的蒋青,焦急不已。 一辆马车在二人身边停下,沈天离掀开帘子,大声道:“楚巍,这么大的雨,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雨势太大,楚巍看不清马车上的人,也听不清马车上的人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小师弟需要马车。 楚巍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蒋青脚尖一踮,跃上马车闪进车厢,将蒋青放在长凳上,这才转过身来看车主。 “沈天离!”楚巍惊呼,竟有这么巧的事情,是熟人,就不需要他使威胁逼迫的手段,真是太好了! 马车已经快速朝前行驶,外面漆黑一片,滂沱大雨,车厢里却亮如白昼,没有一丝雨水浸入。 躺在长凳上的蒋青,胸口有规律的起伏,呼吸均匀。 沈天离眉头紧蹙,这是睡着了? 心可真大啊!就不怕这一睡就露陷! “师弟睡着了可真老实,穿着湿衣衫睡觉,会受寒的,你车厢里有没有衣衫?帮师弟换掉湿衣衫就好。” “没有!”有也不拿出来。 康平侯府,冯夫人坐立难安,亥时都过了两刻,外面又下着暴雨,蒋青还没有回家。 “夫人都是虎子的错,主子都伺候不好。”秦嬷嬷在一旁也是焦心,期望蒋青快回家,可是,雨下得太大了,蒋青这时能回家,难! 院子里乍然闹动起来,冯夫人连忙走出屋子,站在廊下,看见大雨中一团人影向她这边走来。 “夫人,世子回来了!”虎子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 冯夫人吊起一晚上的心总算落下。 随着人影的靠近,冯夫人发现那团人影,是四个人组成的。 一个人身上背着一人,左右两边紧挨着两人,不用猜,冯夫人也知道背上背的那个人是蒋青。 几人走上长廊,楚巍将搭在蒋青身上的雨披取下,冯夫人见蒋青一身湿透,眸光一凛,冷声道:“送去房间。” 沈天离背着蒋青踏进屋里,小心翼翼地将蒋青放在床上。沈天离身上滴着水,地板上一下就出现一滩水。 沈天离赶忙走出屋子,冯夫人走到门口边,看向沈天离,诚恳道谢:“谢谢公子冒雨将蒋青送回来,还下着大雨,公子今晚就留在侯府吧。” “夫人不用客气,我与蒋青是朋友,应该的,感谢夫人的邀请,以后再来叨扰夫人。”沈天离辞别冯夫人,取走楚巍手上的雨披,冲进了大雨中。 “虎子,去准备热水。”冯夫人吩咐。 虎子应下,连忙下去打水。 “楚公子,赶紧回屋换身衣衫,洗个热水澡,青儿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冯夫人看向一直傻愣着楚巍,这傻小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比蒋青狼狈多了。 楚巍走后,冯夫人吩咐在一旁的秦嬷嬷:“嬷嬷去熬两碗驱寒的汤药。” “是。”秦嬷嬷也走了。 冯夫人抬起手将门合上,门闩闩上,叹了口气,向床榻走去。 翌日,天色大亮,蒋青一醒来就眼皮沉重,头痛欲裂,他这是怎么了? 蒋青艰难的睁开眼眸,看见冯夫人趴在床沿边睡着。 “母亲,母亲。”蒋青轻声喊道。 冯夫人缓缓抬起头,睡意朦胧道:“你醒了。” “哎呦,我这脖颈,这胳膊动不了呐。”脖颈的不适一下就让冯夫人清醒过来,顾不了胳膊还伸不直,一顿数落。 “知道你昨晚多折腾人吗?一会儿呕吐,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喊娘亲抱抱,老娘的这条命差点就给你折腾掉了。”真是悔不当初啊,错把女儿当男儿。 “母亲。”蒋青喊道。 “干吗?”冯夫人不耐地看着蒋青。 “娘亲,我头痛,还要抱抱!”蒋青撅着嘴道。 冯夫人怔了一下,顷刻,坐在床沿上,伸手将蒋青抱进怀中,声音哽咽:“好,娘亲抱抱。” 蒋青将头埋在冯夫人的肩窝处,蹭了又蹭,舍不得离开。 娘亲的抱抱是他的力量源泉,有娘亲,有阿姐,他就能一路勇敢的走下去! “夫人,账房管事说有事禀告夫人,世子。”虎子在门外禀报。 冯夫人闻言松开蒋青,站起身,整理好头饰衣衫,就让账房管事进屋来。 “夫人,适才天香阁送来一张世子写的欠条,老奴不识世子的笔墨,所以就来问问世子。”账房管事如实说来。 冯夫人接过账房管事递过来的欠条,一看,呵,白纸黑字署着蒋青的名子,欠十两银子,哪来的假,比真金都还要真。 冯夫人摆手让账房管事退下,转过身看向床榻,床上的蒋青已经缩到被窝里去了,蜷缩成一团。 冯夫人咬牙切齿走到床沿边,弯腰伸手掀被子,动作一气呵成,用尽力气也没能将被子掀开。 蒋青双手死死地拽住被子,不能将自己暴露出去,母亲会掐死他的。 嘶啦一声响起,接着更多的嘶啦声传出,蒋青用力过猛,薄薄的被子,整个的崩开了。 第28章 打我 “母亲别掐了,掐到骨头,您手疼啊,我知道错了,以后真的真的不会去青楼。”蒋青一边躲避冯夫人的魔抓,一边认错做保证。 “呵呵,还好意思说以后,青楼是你能去的地方吗?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就算你起先不知晓天香阁是青楼,进去了难道还不知道吗?”冯夫人用力一拳抡过去,这孩子全身尽是骨头,找一块长肉的地方下手,都找不到。 在祁龙山也不可能饿着他,深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肉,吃了那么多的肉,还是一身排骨。 冯夫人又来气了:“你一顿都能吃掉二百五十两银子,身上怎么也不长几斤肉。”冯夫人抡起拳头,对着蒋青一顿乱捶。 蒋青抱着头,左右闪躲,一步也没有跑开,任凭冯夫人撒气。 早上日常练功的楚巍得到消息,没命似的跑进蒋青屋里。 无暇顾及冯夫人是长辈,一把拽住冯夫人施暴的手,急忙道:“夫人,夫人,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天香阁是我要去的,熊掌是我要吃的,姑娘也是我要叫的,酒我也喝得最多,夫人不要打师弟了,夫人要打就打我吧。” 楚巍将蒋青拉倒他身后,站在冯夫人面前一副准备挨打的模样。 呵,吃熊掌,叫姑娘作陪,你们师兄弟还蛮会享受的啊! 感情也挺深厚的,憨厚的师兄到是挺护着蒋青,有这样的师兄,是蒋青的福气。 冯夫人手也打疼了,就给傻小子一个面子,不打了。 “母亲,不要打弟弟了,您打我吧,是我没有教导好弟弟,我的责任。”蒋媛面色苍白的跑进屋里。 跟楚巍并排站着,示意蒋青藏在后面,不要给母亲打着了。 蒋青杵在后面,叹了口气,阿姐,还是将他当作没有长大的小孩子,总是用弱小的身躯站在他的前面,帮他挡着一切危险。 冯夫人则脸色一黑,闺女啊,你惨白个脸,给谁看呢,难道母亲我会将你弟弟打伤打残? 看着面前一对誓死都要保护蒋青的两人,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看起来怎么就那么登对呢? 冯夫人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你们都将我当成十恶不赦的人?你们心疼他,难道我就不心疼,他该打!” “母亲!”蒋媛恳求地看着冯夫人。 冯夫人摆手道:“罢了,罢了,不打了,没将他打疼,我的手到是打疼了。” 冯夫人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她是真的累了,一晚上都在照顾蒋青,就瞌了一会儿眼皮,一大早又让欠条气了一番。 “虎子,端早膳来!”冯夫人大声吩咐守在门口的虎子,吃了早膳赶紧回房睡觉。 “母亲,女儿也没吃早膳。”蒋媛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楚巍见状,赶忙道:“夫人,我也没吃早膳。”坐在了蒋媛的旁边。 蒋青低垂着头,乖巧的坐在冯夫人身旁,“母亲,不要生气了。” 冯夫人淡淡道:“母亲现在不生气了,适才母亲抑制不住动气,是因为看见你亲手写的那一张十两银子的欠条,你拉完屎之后,屁**股没有擦干净,将自己的名声弄得臭哄哄的。” “母亲!”蒋媛大声喊道,您怎么可以说那么粗鄙的言语,弟弟的师兄还在呢。 冯夫人瞥了一眼蒋媛,继续道:“男人闲着没事逛逛青楼,正常得很,一晚上花掉二百五十两银子也不足为奇,如果没有这张十两银子的欠条,谁知晓你昨晚去了青楼,就算有人知晓了,这也很正常啊,不会成为人们口中谈论的话题。” 冯夫人停顿了下来,虎子带着下人端着早膳来了。 下人将早膳摆放好,冯夫人摆手,虎子同下人一起退下去了。 “天香阁的人一大早将欠条送到侯府,不出一炷香的时辰,整个侯府都会知晓你逛青楼欠十两银子的臭事,甚至闹得满城皆知,如何?昨晚打欠条时,你可有想过这种后果?”冯夫人不疾不徐说道。 蒋青怔怔地坐着,陷入沉思。 十两银子欠条,弄臭他的名声,这个不重要,母亲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行事不够周全,落人话柄,这样很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冯夫人见蒋青没有反驳她,应该明了她的意思,她的孩子从小就聪慧,这么多年有外祖父的教导,岂是平常世家公子能比的。 冯夫人端起碗筷,“吃吧。” ...... “公子,手下来报,康平侯世子让他母亲给揍了。”沈天离昨晚忙到半夜才睡,刚起床,衣衫都没穿整齐,子墨就进屋来禀报。 “康平侯世子的母亲为何要揍他?”难道知晓蒋青去了青楼? “天香阁的人一大早就去康平侯府送欠条结账。” “欠条?多少?”沈天离困惑,蒋青身上不会连几百两银票都不带吧? “十两银子的欠条。”子墨如实道。 “怎么一回事?鸨母怎会要蒋青写下欠条呢?”沈天离瞬间炸毛,因为这张欠条的事情,蒋青将会听到许许多多流言蜚语。 人言可畏啊! 沈天离蓦然回想昨晚自己吩咐子画说的话,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嘴巴,让你把话说得那么死,全额结账,不打折扣。 他为何就没有想到蒋青有可能结不起账呢?他可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少年啊!又不是当家做主的康平侯。 沈天离肠子都悔青了,自责不已,当时如果他不多一句嘴,蒋青不就啥事都没有。 这鸨母真是个猪脑壳,一点也不懂得变通,罚她二百五十两银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便逼人写欠条。 “还有一个康平侯世子的消息。”子墨尽责地继续禀报他得来的消息。 “还有?你怎么不一道说完?”沈天离系腰带的手一顿,该不会被打得下不了床了? 子墨心里挺憋屈的,明明公子一直在问欠条的事情,他哪里有机会禀报下一则消息。 憋屈归憋屈,子墨还得老老实实地禀报,“康平侯世子明日去国子监上学。” “什么?去国子监上学?”沈天离错愕。 第29章 粗鲁 平王府。 “大哥,昨日有人要害我性命。”昨日侍卫在街上查找了整整一个下午,得出结论,最有可能出手的是那位救了小孩一命的少年。 那位少年应该不是临安城人,众人都说不认识那位少年,在茶楼喝了一下午茶的荣敏郡主傅时莺只得悻悻而归。 一回王府,傅时莺就往傅元德的院子走去,想要傅元德帮她找到罪魁祸首,却扑了个空,傅元德出去应酬了。 今儿个一大早,傅时莺又来找傅元德,在傅时莺心目中,傅元德可是无所不能的。 “哦?谁这么大胆,敢谋害你性命?”傅元德将信将疑。 见大哥怀疑的神情,傅时莺急得脚一跺,噼里啪啦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重点是因为马受伤,她摔下了马车,差点毁容丧命。 至于在闹市地段纵马,差点夺人性命,那是一句话就可以带过去的,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傅时莺虽说得不是那么全面,但傅元德还是能够推断出事情的起因。 傅元德冷然一笑,还真是个刁明啊,竟敢对平王府的马车下手。 如果蒋青知晓傅元德的想法,肯定会说,郡王想太多了,他根本看都没看一眼马车上的标识。 不过就算看清是平王府的马车,蒋青照样还是会出手。 这件事情知晓就行了,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追查下去,傅元德是不会去做的。 口头上还是得应承他的这个妹妹,要不好哥哥的人设会崩塌的。 傅元德安抚道:“妹妹就放心吧,大哥一定会尽力去查找此人,。”查没查就只有他知晓了。 有大哥出手,袭击马的坏蛋肯定就跑不了呐。 傅时莺顷刻就抛下惹她烦躁了一晚上的心事,感叹她有一位好大哥:“大哥真好!” 傅元德心安理得接受了傅时莺的夸赞,顿了顿,问:“妹妹可听人说过康平侯世子?” 康平侯世子?从没听人说起过,傅时莺摇摇头,迷惑地看着傅元德,康平侯世子与她有啥干系? “这个康平侯世子啊,长得极其俊俏,肤色白皙,一双桃花眸子更是魅惑无比,女子都难以跟他媲美。”傅时莺有一个众所皆知的喜好,喜好长得好看的人。 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人,不分男女她都喜欢。 “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傅时莺疑惑,临安城里还有长得好看的人,没有被她挖出来?不可能啊? “真假大哥也不清楚,据说康平侯世子,因为小时候长得像个娇滴滴的娘们,就被他的母亲送去深山老林磨砺去了,最近两日才回建安的。”傅元德如实道。 康平侯世子,他是没有见过,既然有如此传言,长相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让时莺去接触康平侯世子,正是少男少女怀春的两人,眼眸相对霎那间,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康平侯府拉到平王府的阵营里来。 傅时莺并不知道她的亲亲大哥,只拿她当作一枚棋子,并没有她以为的兄妹情深。 ...... 蒋青两手相握,背在身后,闲庭信步,向康平侯府的大门走去。 虎子背着书袋紧跟其后,虎子慢步走着,可不像蒋青这样悠然自得,心里着急很,不停地在心中呐喊,世子,您能不能走快一点,难道第一日上学就要迟到? 康平侯府大门前,蒋恪愤愤不平地来回走动,另外还有两个少年就比他镇定多了,静静地杵在马车旁边,不见一丝不耐与急切。 这两个少年是蒋老二的儿子,老大蒋琅与蒋媛同岁,已经十八岁了,将参加明年的会试。 老二蒋琦也已经十六岁了,他们二人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国子监的念书的。 当年康平侯府,蒋老二都生了两个儿子,作为世子的蒋少海一个儿子都没有生,那时要不是蒋老侯爷还在世,护着冯夫人,冯夫人恐怕早就被蒋老夫人灭了。 蒋青缓缓走出康平侯府大门,哟,没想到三个哥哥还在门口,他们不怕迟到吗? 蒋青走上前,热络地打起招呼:“大哥,二哥,三哥,早上好啊!” 蒋琅,蒋琦都微微一笑,“四弟早!” 蒋恪哼了一声,“你也不看什么时辰了,第一日上学就要迟到,还要连累我们三个。” 蒋青迷茫地看向蒋恪:“我咋就连累了你们呢?”你们自己杵在这里不去上学,与他何干。 蒋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要不是父亲叮嘱他,怕蒋青不识路,要他跟蒋青一起去上学,他会自讨没趣在门口傻等? 蒋恪气得脸红脖子粗,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蒋青:“你--你--。”你了半响都没蹦出一个字。 蒋青看着快要戳到他脸上的手指,脸色一沉,再戳就让你手指骨折。 见此情景,蒋琅连忙出声:“三弟,四弟,咱们赶快上马车,一路顺利的话,还能赶上开课。” 蒋恪又哼了一声,气冲冲地坐马车去了。 门口停着两辆马车,蒋青站着没动,看向蒋琅:“大哥你们走吧,我骑马去。”他才不会跟蒋恪同坐一辆马车。 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从小就优越感爆棚,总觉得别人事事不如他。 “世子,马给您牵来了。”这时侯府下人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 蒋琅二人见蒋青真的不坐马车,各自上了马车,蒋青接过虎子递过来的书袋,挎在身上,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蒋恪挑开车厢窗帘,看着从身边疾驰而去的身影,咬牙切齿,好心当成驴肝肺。 昨日蒋青就与楚巍在国子监前面的街道转悠了一圈,去国子监的路就算不熟,也不至于找不到。 蒋青抵达国子监时,此时是学子们入学的高峰时刻,蒋青翻身下马,将马拴在国子监门前的拴马桩上。 众人都用稀奇的目光看着蒋青,人是长得俊朗,可动作十分粗鲁。 国子监的学子们,看着骑马的而来的蒋青,利落帅气的下马动作,都被他们看成是粗鲁的行为。 第30章 司业 临澜国朝堂,开国皇帝在位时,武将与文官还能和睦相处,毕竟临澜国是靠武将们打下来的,功劳那是铁打的。 临澜国建国后,治理国家就是文官大显身手的时候,耍枪弄棍的武将在社稷上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自古武将斗不过文官,当今皇帝上位后,武将与文官泾渭分明,各自一派,在朝堂上总是吵得不可开交,谁也看谁不顺眼。 皇帝看在眼里,并没有多加制止,只要不动社稷根本,文臣武将不和,也起到了相互监督的作用。 双方怼得的太厉害时,皇帝就适时出手惩治一下。 朝堂上的形势,导致读书人潜意识里排斥习武之人,武夫性子鲁莽,动作粗鲁,斗大的字不识一筐。 国子监的学子们很少有人骑马上学,家住得远一点的,就坐马车来回,近一点的,干脆就步行上下学。 国子监有骑射课,君子六艺是国子监学子们必须学的,总的来说他们都会骑马。 可他们都是温文儒雅的儒生,还是手摇折扇,坐在马车里舒适多了,骑马上学这种方式他们才不会选择的。 学子们观望蒋青的同时,并没有停下步伐,而是依次有序走进国子监。 他们都身着一袭圆领白袍,每个人腰间还挂着一块木牌,国子监学子的身份证明。 蒋青挺胸昂首,迈开大步向国子监的大门走去,在门口处被守门的大爷拦住了。 “小子,干什么的?国子监是你随便能进的吗?”守门大爷一把拽住蒋青,现在不是开学时期,什么人都能进国子监的。 蒋青困惑道:“我进去上课啊!” “哎呦,还嘴硬,白袍没穿,腰牌都没有,上啥子课,还想忽悠大爷我?”这小子想混进国子监,准没有好事。 “我的腰牌还在国子监里,没去拿,不信你可以去问陛下,是陛下让我来念书的。”蒋青如实道,陛下也不知操的哪门子心,关心他认得几个字的问题。 “陛下?”大爷瞠目结舌,怎么就扯上了陛下呢? 蒋青郑重点点头。 “你是谁家的公子?”大爷稳定下心神,还是要问清楚,别让这小子给骗过去了。 “康平侯府世子。”蒋青淡淡道,一扭头就看见蒋恪他们的马车驶过来了。 唉,这么短时间内,他可不想再次见到蒋恪那张自命不凡的脸。 蒋青看向扯住他衣衫的大爷,“大爷,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大爷立马松开手,讪笑道:“可以,可以,大爷找个人带你去找司业。”随即,伸手拽住一个学子,叮嘱他带蒋青去见司业。 蒋青随着那名少年快速走进国子监,等蒋恪三人到达大门口时,已经不见蒋青踪影。 三人不禁疑惑,下马车时,他们明明瞧见蒋青被守门的大爷拽在手里,蒋恪心里还得意了一番,这么快就放行了? 三人看了一眼守门大爷,什么时候这位大爷这么好说话了呢? 守门大爷看着走过去的三位公子,比他们三人还要困惑,康平侯府的三位公子,他都认识啊,有一位还是康平侯的儿子呢。 可他们为什么没有跟刚入学的世子一起来呢? 好歹是一家人,互相有个照应,他也不会不明所以,粗鲁的拦下康平侯世子。 “同学,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就不陪你去找司业,从这里走过去,到岔口时再往右拐,你要找的司业就在第一间屋子里。”少年说完抱歉一笑,转身就跑了,再不跑就要迟到了。 蒋青晃悠悠地在长廊上走着,对于念书这件事,他真的喜欢不起来。 咚咚咚,上课钟声传来,蒋青停下脚步,转过身往课堂那边看去,只见蒋恪三人狂奔的身影,蒋恪急忙中踏上台阶,差一点摔了个大马趴。 蒋青眉眼弯弯,唇角扬起。 走啊走,走到了分岔处,往右一拐,一排白墙黑瓦的房屋出现在眼前,蒋青走到第一间屋子门前,抬起手叩门。 几声咚咚咚过后,一声响亮的声音从屋里传出:“进来。” 蒋青推开门,步伐稳健,迈过门槛,一步一步走进屋里。 屋子里有两个人相对而坐,一个是蒋青熟得不能再熟的沈天离,另外一位仪表端正整洁,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 蒋青进屋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桌案边的沈天离,沈天离悄咪咪地对着蒋青眨眼,蒋青神色丝毫未动,走上前恭敬地向中年男子行礼,“学生蒋青,拜见司业。” 郑司业默语片刻,随后严肃道:“怎么来得这么晚,都已经上课了,以后可不得随意迟到。” “是。”蒋青应声。 “腰牌,两身院服拿去吧,今日就算了,以后上学都要穿院服,挂腰牌。”蒋青点头应声。 走上前,从桌案上拿起木牌,与圆领白袍,木牌上一面刻着蒋青二字,另一面就刻着一个国子,真是简单又明了。 圆领白袍也好看,俗人穿上白袍瞬间就有种飘飘欲仙的气质,就是忒不耐脏了。 “走吧,带你们去广学堂。”三人出了屋子,往学堂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学生们上课的地方,郑司业在一间牌匾上写着广学堂三个字的门口停了下来。 郑司业抬手向里面上课的司业打了一声招呼,回头对二人道:“你们自个进去,后面有两个空位是为你们二人准备的。” 说完,郑司业不再理会蒋青二人,转身就走了。 蒋青率先迈步走进广学堂,正在上课的司业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两人,眼神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蒋青与沈天离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后,两人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今儿个,从见面到现在,他们二人之间还未曾说过一句话,就像两个互不相识的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主要原因是蒋青不太愿意搭理沈天离,还有就是在司业面前哪轮得到他们说话的份呢。 现在是上课时间更加不能交头接耳啦! 他们都是勤奋好学,遵守纪律的好学生! 第31章 认真 蒋青眸光移向正前方,司业正孜孜不倦的讲着算术,广学堂的学生却都有些昏昏欲睡。 书算课本来就容易令人感到乏味,正是跳脱年纪的少年,加之又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大部分学生都忍不住打起盹来。 有点干脆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然而,坐在桌案后,不修边幅,还有点邋里邋遢的司业,却视而不见,一丝不苟,没有丝毫偷工减料地继续讲课,既不拿出戒尺训斥学生,也没有任何不耐的样子。 哟,这个司业他喜欢!虽然仪容不太讲究,长相吗,也差强人意,尤其上嘴皮那一撮小胡子,怎么看都觉得硌眼。 但他还是喜欢,上课时间给学生绝对的自由,不训斥学生的司业就是好司业。 蒋青抿唇一笑,他也安安心心趴在桌上睡上一觉,才不辜负这大好时光。 沈天离见蒋青趴在课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将自己的白袍衫披在了蒋青的肩头。 他也懒得矜持了,往蒋青身边靠拢一点,趴在桌上,手肘与蒋青是手肘挨着。 可是,他现在又没有瞌睡,只能瞪着大眼盯着蒋青的后脑勺看。 吹一口气,再吹一口气,沈天离对着蒋青的后脑勺使劲吹气,半响过后,蒋青转过头,一张白皙无暇的脸对着沈天离,嘴角流下一丝口水,嘴巴还吧唧吧唧了两下。 沈天离如愿以偿,气也不吹了,眉梢微扬,一心一意,心满意足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眼眸眨也舍不得眨一下。 下课钟声响起,打盹的学生们,立刻神智清醒,司业已经收拾好书本,学生们跟司业行了一礼,司业淡定地走出了广学堂。 司业一走,广学堂瞬间就热闹起来,此刻,同学们最关心的是班上新来的两位同学,众人不约而同往后排的位置看去。 妈呀!这两位同学太牛了! 第一天来上课,第一堂课就敢肆无忌惮的睡大觉。 还好是周司业的课,如果是其他司业的课,他们肯定会被戒尺打得连晚上也不敢睡觉了。 这两人还真能睡,下课钟声都没能将他们吵醒。 一刻时辰过去,上课钟声传来,同学们见两位新同学还在闷头睡大觉,都坏坏一笑,谁也没有去喊醒沈天离二人。 郑司业踩着最后一声钟声走进广学堂,同学们都站起身,恭敬行礼:“司业好!” 郑司业乜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两位同学,摆手让同学们坐下。 郑司业面上端着严肃的模样,心里却腹诽不已,这走后门插进来的学生,真是伤脑壳啊! 他严厉的名声恐怕从此就要毁于一旦喽。 同学们以为郑司业定会严厉责罚两位新来的同学,然而,直到下课,郑司业都没有吭一声,连眼神都没有往后面瞧一眼,似乎没有看见有两位同学在他的课堂里睡觉。 郑司业挥了挥衣袖走了,广学堂里却沸腾起来,他们能不震惊吗? 郑司业怎么会轻易饶过在他课堂上睡大觉的同学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郑司业在国子监是出了名的严厉,他惩罚学生的事迹都可以写一本书了。 广学堂是国子监最差的班,他们这些才华一般,学习不认真,态度又不端正的学生,在周司业课堂上睡觉有多惬意,在郑司业课堂上听课就有多认真。 不管听没听懂,认真听课的样子总要做出来的,千万不能让郑司业发现他们只是在装模作样。 要不然,就算遇到郑司业心情好,不拿出戒尺动用武力,单单念叨你几句,也得让你怀疑自己不如家里养的那一头猪。 经历过一回就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蒋青回到阔别八年多的家,已经有四天呐,可他硬是还没有睡过一晚上的安稳觉。 第一晚,回家不到一个时辰,就与康平侯在夜里切磋武功,打了快两个时辰,之后,一家人在一起用膳。 用完膳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都子时了,一进院子就看见在庭院里溜达的楚巍,楚巍第一次来到小师弟的家里,而且还住进了小师弟的院子,情绪正高涨着,兴奋不已。 一句话,楚巍睡不着觉。 蒋青跟父亲,母亲,阿姐一起吃了个团圆饭,一不小心就吃得有点撑,他就陪陪师兄晒晒月亮吧。 蒋青,楚巍爬上屋顶,在屋顶看了大半个晚上的星星月亮。 第二个晚上,冯夫人拉着蒋青,蒋媛陪她到半夜,最后蒋青与蒋媛累得都没有回自己院子,在冯夫人的院子里睡下。 蒋青册封世子,多年以来的夙愿得以实现,这是一件多么喜庆的事情,又不能找别人庆祝,冯夫人只能拉着一双儿女陪着自己狂欢一下。 第三个晚上,蒋青逛青楼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折腾了一晚。 第四个晚上,蒋青躺在床上时冷时热,汤药都喝了两次。又是醉酒,又是淋雨,加上一个多月的劳累奔波,终究还是生病了。 今儿个早上,虎子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蒋青从床上拽起来。 蒋青扎扎实实睡了两堂课,下课的钟声将他吵醒了。 蒋青睁开眼眸,慵懒地看着面前的人脸,眨了眨眼眸,他在哪?怎么会与沈天离躺在一起? 蒋青瞬间抬起头,意识回神,呵呵,原来是趴在同一张桌子上,吓死他了,他还以为两人躺在同一床上呢。 沈天离一直眯着眼,眼缝中透出一丝余光,跟着蒋青一直转。 等蒋青坐直身子时,才缓缓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一脸刚睡醒的样子,“什么时辰了?下课了吗?” 蒋青一坐起来,就发现广学堂的同学,都瞪着大眼直直地瞧着他,准确地说他与沈天离二人。 “现在是午时,晌午的课都上完了。”前排一名高个的同学热心地回答了沈天离的问题。 “现在是去食堂用膳的时辰了。”另一名同学补充道。 “哦?那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你们都不用膳?”沈天离好奇问。 高个的同学嘿嘿一笑:“这不是在等你们二人醒来,认识一下新同学吗?” 第32章 痔疮 下午骑射课,是广学堂学生们的最爱,他们本来就是来国子监混日子的,文不成武不就的,骑射课就是他们在国子监放飞自我的课程。 国子监后面有一处宽阔的马场,专给学生骑马射箭用的。 马场过去就是一座小山,山不高,是学生们读书休闲的一个好去处。 众人骑着马你追我赶,好不快乐,根本就没有人去练习射箭,司业在边边上僻阴处闭目养神。 沈天离与蒋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非常无奈,他们到底来国子监做什么? 蒋青睡了一晌午,精神到是不困顿了,身体却总感觉疲累乏力,醉一次酒,淋一场大雨,就将他折腾成这副模样。 “你怎么看起来精神不济的样子?”沈天离关切问,不是睡了一个晌午吗? 蒋青叹气道:“大病初愈,精神疲乏呗。” “你怎么也来国子监念书了?”蒋青挺好奇,沈天离岁数这么大了才进国子监念书,不应该啊? “你不会也是陛下强塞进来的吧?” 他不是陛下强塞进来的,他是自己主动走进来的。 沈天离垂眸瞧了一眼,蒋青胸前的一马平川,心里念道:我是为你而来的! 瞧着面前器宇轩昂,英姿飒爽的少年,身高只到他的下巴处,但在男子当中个头也算是比较高的。 一个姑娘家长这么高个做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跟他相配?沈天离对自己的身高还是很自信的,不管在哪,他都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二人踱步走过马场,向山中走去,进山的小路是青石砌成的台阶,青石台阶一直通到山顶。 二人踩着石阶一步一步走到了山顶,蒋青闭着眼眸仰着头,嗅着空气中的芬芳,清新凉爽熟悉的味道。 山风吹起两人的头发,衣摆不停地往后翻飞着,二人并排站在山顶,瞭望远方。 不一会儿,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二人循着声音往右侧看去,只见邋里邋遢的周司业从山中走出来。 两人颔首,唤了一声司业,周司业看了二人一眼,没有多余的表情,嗯了一声,竟直下山去了。 二人望着周司业下山而去的背影,沈天离紧蹙眉头,他怎么觉得周司业似乎有点排斥他们二人。 “好累啊!”蒋青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沈天离挨着蒋青在石阶上坐下来,“你能不能坐远一点啊。”蒋青撇过脸看向身边,与他胳膊挨着胳膊的沈天离,两个大男人靠那么近做什么? 沈天离笑道:“石阶就那么长,不挨着坐,就会坐到地上去的,地上的草汁会染上衣衫的,你就将就点吧。” 呵,理由还有一大堆,往下,往下,再往下还有那么多阶石阶,难道不可以坐吗? 蒋青站起身,下了两阶石阶,正要坐下,“蒋青!你受伤了?”沈天离紧张地抓住蒋青的手腕。 蒋青转过身,迷茫道:“没有啊。” “真的没有?”沈天离上下打量起来。 “没有就没有,受没受伤,我自个会不知晓。”蒋青没好气道,好好地咒他受伤干吗? 沈天离凝目沉思,他想到一种可能,蒋青来初潮呐,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晓。 “你后面的衣衫上有~~血迹。”沈天离收敛神色。 “怎么可能?哪?哪?”蒋青扯着衣衫扭着头到处查看。 衣衫后面下摆处还真有两处血印,蒋青愣在那里,迟迟回不了神。 太师祖的藏书中,有几本书中都提到过女子与男子不同,女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从体内流出血来,一个月一次,连续几日。 他当时第一想到的是,每个月要流那么多的血,迟早会流血而亡。 女子同男子的区别,随着一天天的长大,加上从书本上得来的知识,他清楚明了得很。 他应该是来初潮了! 可是,他要怎么做?书上面没有写啊! 回府这几日,秦嬷嬷到是悄悄问过他一次,有没有来初潮,知晓他还没有这一回事后,又没有教他怎么应对,只是叮嘱他到时候找她就行了。 现在时候是到了,可他去哪儿找秦嬷嬷啊!真是急死个人! 最重要的问题,他的面前还杵着一个大男人,他会不会因为想得太多而看出端倪呢? 不管怎样,先蒙混过去,赶快回府找秦嬷嬷。 蒋青一脸的难为情:“我,我的那个痔~~疮发了。”痔疮这个借口也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哦?痔疮啊?这种病可难治了,很难痊愈的。”见沈天离轻易地就接受了他的说法,蒋青松了口气。 蒋青尴尬地笑了笑,迈步向山下走去。 “等等。” 蒋青停下脚步,回头瞅着沈天离,你就别等等了,快让我走吧。 沈天离脱下外衣,走下来递给蒋青,“遮一遮会比较好。” 蒋青身上的衣衫是淡蓝色的,衣衫上的两块血印确实挺打眼。 蒋青看着递过来的玄色衣衫,伸手接了过来,往身上一披,双手从袖口伸出。 衣衫穿在蒋青身上又长又大,样子有点滑稽,两人都笑起来。 蒋青没有返回广学堂去了,下山之后直接从后院抄近路翻墙出了国子监。 沈天离则去取他们两人放在广学堂的东西,沈天离一身中衣从一间间学堂门前经过,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沈天离快速走到广学堂,穿上今日领的监生袍服,将蒋青桌上的书袋袍服拿起,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蒋青还在大门口等着呢。 蒋青快马加鞭回到康平侯府,施展轻功,凌空降到冯夫人的院子里,将院子里干活的丫鬟嬷嬷吓得仓惶失措,尖叫起来。 蒋青冷声道:“大白天的鬼叫什么?本世子都不认得了吗?” 丫鬟嬷嬷闻言,赶紧闭嘴,往四周一看,哪里还有世子的身影,好像刚刚出现的人影,听到的声音都是他们的幻觉。 冯夫人坐在桌案后查看账本,秦嬷嬷侍候在一旁。 听到院子里的众人的尖叫声,冯夫人皱起眉头,“嬷嬷,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嬷嬷应声,步子还没有迈出去,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蒋青大步走进屋,转身将门合上,迅速走到两人面前,声音急促喊道:“母亲!嬷嬷!” 冯夫人看着蒋青衣衫不整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青儿难道被......。 第33章 好看 蒋青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再三考虑,明日还是不要去上学。这件事情他掌握得还不熟练,万一在国子监出了岔子,那可就得不偿失。 “虎子去二房跟大哥说一声,要他明日帮我请几天假,就说我病了。” “世子今日才上学,明日就请假不去了,这也太......。”虎子说不出口,不喜欢念书,这也做得太明显了吧。 蒋青脸色一沉,“你还置喙起主子呐,让你去就去。” “是。”虎子赶忙应声。 蒋琅知晓虎子的来意,笑着道:“要四弟好好养病,我明日定会去帮他请假的。” 虎子走后,蒋琅忍不住摇头,四弟啊,四弟,你可是世子啊,不思进取,游手好闲怎么能行呢?可千万别让康平侯府毁在你手上。 晋王府,沈天离得到蒋青明日请假不上学的消息,邪魅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也要请假不去上学! 蒋青六岁时就离开临安城,临安城的人际圈里根本就没有这一号人物,就算知晓康平侯府里有这么一位公子,但也几乎没有人认得。 沈天离在临安城名气还是有的,一般人都知晓宁平公主有这么一位儿子,然而认得他的人也没有几个。 这么多年沈天离很少在出现临安城中的各种场合,一年四季还经常出游在外,除了皇室的人跟他有些来往,沈天离在临安城人眼里,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存在。 “你们知道吗?沈天离是晋王世子,蒋青是康平侯世子。”广学堂里来得早的学生聚在一起课前闲聊。 “不会吧?”一位学生质疑,就昨日那两人比他们还要得过且过,偎慵堕懒。 “是真的,昨晚,我哥也跟我说起过。” “晋王府,康平侯府的世子,怎么进了广学堂?”不是应该进广耀堂吗?临澜国才学顶尖,身份高贵的人都在国子监的广耀堂。 像他们这些才学没有,身份虽然是有一点,但都不是家族的未来的扛把子,不需要有什么作为,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就行了。 广学堂就是为他们这些人开的课堂。 上课时辰就快到了,广学堂众人都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望向门口,翘首以盼了一日,他们只盼来了司业,直到放学时,都没有盼到蒋青,沈天离二人。 众人不免感叹一番,不愧是晋王府,康平侯府的世子,比他们要任性,不务正业多了。 放学时辰,国子监大门前的空地上停了许多辆马车,傅时莺坐在马车里挑开帘子,往外张望。 昨日,这个时辰,傅时莺也在这里等着,并没有见到傅元德口中说的漂亮美男,康平侯世子。 傅时莺不死心,今日又提前溜出女子学院,来到国子监门口等着,好在女子学院就在国子监街对面,往右走十几步路就到了。 “天天上学,一点乐趣也没有,要不咱两明日也请假,蒋青,沈天离两人才上了一天课,都敢请假不来,不管了,我......。”这位公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刘强,蒋青今日没来上学?”傅时莺错愕,也太不走运啦,连续两日都没能见到漂亮美人的容颜。 “郡主!”刘强扭头看向趴在车厢窗口上的傅时莺,刚刚只顾着与谢啸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马车,更何况马车上的人。 “蒋青是不是没有来上学?”傅时莺再度问了一遍。 “对,没有来上学,郡主怎么认得蒋青?”刘强问。 傅时莺摇头道:“不认得。” 刘强,谢啸目瞪口呆,不认得? 你熟稔的口气,关心的态度,他们还以为你与蒋青有着八拜之交的情谊。 “刘强,蒋青长得好不好看?快与本郡主说说。”傅时莺眼眸亮晶晶地瞅着刘强。 一道个高,肤白,雌雄难辨身影在刘强脑海里浮现,不自觉的点头:“好看!” 傅时莺眸光看向一旁的谢啸,谢啸也点头附和。 那样俊朗脱俗的长相,也只有形貌昳丽,风流不羁的沈天离与他媲美。 傅时莺开心的欢呼起来,“蒋青与我表叔沈天离比,二人谁更胜一筹呢?” “这,怎么比啊?反正都好看就是了。”刘强挠挠头发,好看都是一样的,难道还能比出个不好看来。 刘强,谢啸被傅时莺缠着,教导他们二人如何欣赏美人,如何分辨不同类型的美人,有着不同的气质,......。 一直到夜幕降临,才放刘强,谢啸两人回家。 蒋青在家休息了四日,他已经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不适,不禁想着明日还是去上学吧。陛下的旨意是不能忽视的。 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去广学堂混混日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院子里的几棵枇杷树,稀稀落落的开出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枇杷花真的很小,但在万物凋零之际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人陶醉。 蒋青站在枇杷树前,倾身向前,闻着枇杷花淡淡的清香,脑海里一幕幕的影像浮现,全是小时候与蒋媛一起摘枇杷,吃枇杷的画面。 “世子,侯爷要世子去书房一趟。”侍卫走到蒋青身旁恭谨禀报。 蒋青站直身躯,看向侍卫:“天色都快黑了,父亲才回府吗?” “是,侯爷一回府就让属下来请世子。”侍卫如实道。 “走吧。” 蒋青来到康平侯的书房,书房里已经掌灯了。 “父亲,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我过来?”康平侯刚换上干净的衣裳,正在洗脸。 康平侯用布巾擦干脸,手,将布巾往盆子里一丢,走到蒋青身边,上下左右将蒋青瞧了个遍,嘀咕道:“没看出哪里生病了?” 蒋青神色自若,装着没有听到康平侯的嘀咕声。 “为父今日才知晓你生病了,已经有几日没有去国子监了。”今日一位翰林院学士打趣了康平侯几句。 “康平侯世子去国子监上了一日课,就以生病为由躲在家中,虽说康平侯府是武将世家,但也要识得几个字才不会让人笑话啊。”翰林院学士一副关切为康平侯着想的样子。 第34章 不去 翰林院学士原以为,康平侯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准会觉得折了面子,勃然大怒,与他理论起来,他就要让康平侯好好地体验一回,他们文臣的嘴皮子不是吹出来的。 谁知,康平侯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翰林院学士愣住那里,思索了半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蒋青微微笑道:“已经没事了,明日就去上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康平侯松了一口气。 接着说道:“明日你也不用去国子监,跟为父去一趟军营,明日军营有一场比武大会,为父带你去见识见识。” “三师兄可以去吗?”蒋青问。 “师兄当然可以去,师妹就不行了。”康平侯爽快应承。 蒋青回到院子,将明日去军营的消息告知了楚巍,楚巍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军营是什么地方,是他这种山野莽夫随便能进的吗? 临安城外有好几个军营,几个军营形成一个保护圈,守护着临安城,几个军营每年都要联合起来举行一场比武大会,激发将士们的斗志,校验将士们的武功。 和平时期,参加比武大会就成了日常练兵的将士们,一个努力的目标。 蒋青他们要去的是虎威大营,距离建安城不算太远,快的话半个时辰就到了。 蒋青几人骑马到军营时,军营里正在练兵,老远便能听见将士们血气方刚的声音。 几人到达军营外时,减缓了速度,士兵看清是康平侯,连忙退到一旁侧身站立,恭敬行了军礼。 军营里的空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挨肩擦背,中间是一个百丈见方巨大的演武台,高高矗立,十八般兵器分列两旁,在太阳底下闪着冷光,赤裸着上身的壮汉足有八个,站在四角,各自站在四面大鼓两边,扬起的旗帜迎风招展。 演武台正前方的高台上设立两排位置,给康平侯这样的高级将领就坐的。 康平侯踏上高台,高台上已经落座的将领纷纷起身跟康平侯打招呼,康平侯热络地向众人介绍蒋青,众人纷纷夸赞,虎父无犬子。 康平侯毫不谦虚接受众人的夸赞,心情倍儿爽,爽朗的笑声飘荡在众人的耳畔。 康平侯落座后,蒋青与楚巍分别站在康平侯两侧,像贴身保护的侍卫一样,站姿挺直,目不斜视,以保护康平侯为己任。 然而,事实上蒋青二人都忘记了身边的康平侯,他们二人都聚精会神,目光炯炯地望向演武台。 演武台上一声鼓响,接着便是连绵不绝的鼓点犹如倾盆急雨急急而来,撼人心魄,振奋士气。 比武正式开始,演武台上,两人相对而立,各执兵器,第一个环节比试,射箭。 箭术是临澜国男子入伍必修的技艺,所以这场比武大会每个人上来都要先射五箭,射箭之时,会在握弓之人的手臂上吊上一块石头,共五箭,以谁中红心最多者为胜。 身形壮硕的士兵当仁不让,五箭接连发出,脱靶两箭,两箭偏出,只有一箭略中红心。但这样的成绩倒也不算差,毕竟手臂上还吊着一块颇有些分量的石头。 体型稍弱一点的士兵接过弓,搭弓出箭,前两箭全都脱靶,另外三箭红心边都没挨着。 射箭过后,二人抡起大刀比试起来,几招过后,的士兵就渐显败势。 蒋青收回目光,有些意兴阑珊,比武大会的宗旨,友谊比试,重在切磋武艺。 场中的比武都是点到为止,没有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一个个下死手将对手打得缺胳膊折腿的。 场上一波波精彩刺激的对决,将士们围着演武场四周,兴致高昂,高声呼喊,为场上的兄弟们加油助威。 楚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气氛,跟蒋青打了一声招呼,跳下高台冲进了将士们欢呼的队伍当中去了。 “你这个师兄是个憨直汉子,这样的人好用。”康平侯不经意看了一眼蒋青。 蒋青轻声反驳:“师兄是哥哥,不是下属。”师兄是家人,家人怎么能用这个字呢。 康平侯呵呵地笑了几声,蒋恪还是你亲哥呢,你小子从小就没见有多尊重亲近他,这个师兄你到是挺看重的。 “后面有挑战环节的比试,你要不要去挑战一下?”康平侯问。 “胜利者有什么奖励?”蒋青淡淡道。 “升职加军饷啊。”康平侯理所当然说道。 “那我还是不去挑战。”他一没有军饷,二没有职位,一点好处都捞不着,他去凑什么热闹。 康平侯闻言也想到了,蒋青还未在军中挂职。 “有本事去场上打就是,要那些奖励做啥子呢?康平侯府又不缺这些。”康平侯义正言辞。 蒋青摇头,不去! “哎,你这小子咋就这么不上进呢?一点斗志都没有。”康平侯气不打一出来,喊蒋青来观看比武大会,本就有意让蒋青在比武大会上一展身手,让各军营的将士们,看看他康平侯的儿子是多么的勇猛无敌,武艺高强。 坐在旁桌的将军,在康平侯与蒋青交谈时,就侧身过去仔细聆听,将父子二人的对话全听在耳中。 “康平侯啊,这就是你不对了,教导世子不能拔苗助长,这刀剑无眼,世子会怯场也是正常。”边说边看向蒋青,康平侯世子长相好看,身子单薄。 这两样在军中都是弱点,第一眼对手就会轻视你,如果有真正的实力,那当然不在话下。但如果实力平平,就算职位高也会得不到尊重。 男子,特别是军人身形就应该高大威猛,力大无穷,抡起大刀就能杀敌。 康平侯听到罗将军的酸话,噎住了,还不能怪罗将军会如此看不上蒋青。 如果他没有与蒋青扎扎实实打过一场,知晓了蒋青的实力,就算蒋青在外学艺多年,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看不上蒋青。 蒋青的外形太有欺骗性了! 蒋青除了眉目和个头像康平侯以外,其余的都像极了冯夫人,冯夫人可是一位小鸟依人,弱不禁风的美人。 蒋青小时候在康平侯身边转悠时,康平侯就排除蒋青走武将这条路的可能性。 如今,康平侯只能感叹一句,人不可貌相啊! 第35章 解释 康平侯忍不住又看向蒋青,眼神询问,真的不去? 蒋青坚定地摇头,不去! “不去也行,回府后咱父子两过几招。”康平侯想开了,出风头不一定是好件事,低调一点还是稳妥些。 不是吧!不上去挑战就得回家跟您过招,蒋青白眼都翻出了花。 蒋青无奈之极抬眼往场上看去,一名士兵三箭一次性搭在弓上,瞄准着靶心,弓已经紧绷,拉成满月,弦上的箭微微发颤,他手一松,三只箭离弦而去。 两靶中了红心,另一只箭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往康平侯射来! 那箭注满了力道,破风声呼呼作响,康平侯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了,准备徒手挡住利箭,毕竟演武台离康平侯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千钧一发之际,蒋青双掌并出,翻身挡在康平侯身前,两手紧紧夹住利箭,箭尖直低着他的咽喉,再晚上一眨眼的时间,这只箭就该射穿蒋青的脖子! 四周嘈杂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演武台上的箭矢往看台上射去,而且还竟直冲着康平侯去的,这位虎贲大营的百夫长也太勇猛了,众目睽睽之下就对康平侯下手。 这是什么仇啊?什么怨啊?竟这般豁出性命犯傻。 还有康平侯世子,小小少年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康平侯将他的儿子隐藏得也够深的。 尤其罗将军,刚刚他还讥讽康平侯不要拔苗助长,这一眨眼的功夫他脸上就火辣辣的疼起来。 蒋青眼眸冰冷地注视着场上射箭的士兵,手中握着那只长箭,箭身在他的掌心被生生折断,这箭是要置康平侯于死地啊! 康平侯倏地站起身,扶着蒋青坐在他的位置上,急切问道:“青儿受伤了没?”仔细查看了一番,见蒋青连手掌皮都未擦破,舒了一口气。 蒋青望着紧张兮兮的康平侯,心里美滋滋的,父亲也是疼爱他的。 随即,康平侯脸色一沉,看向罗将军,冷笑一声:“罗将军,你是不是得解释一下。” “师弟!师弟!”楚巍飞奔过来,焦急喊着,在下面看到箭尖对准蒋青的那一刻,紧张得心都跳到嗓子眼里来了。 他就不该离开师弟,跑到下面来凑热闹,小师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他还怎么活啊! 蒋青示意他没事,楚巍吊着的一颗心,落回肚里,扭过头虎视眈眈地望着罗将军。 为什么要射杀他的师弟? 罗将军是虎贲大营的最高长官,射箭的那位士兵是虎贲大营的百夫长,一位百夫长怎敢有射杀康平侯的行为呢? 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射冷箭,想要射死康平侯的机率微乎其微,躲避不及顶多受点伤而已,康平侯是一名武艺高强的将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因此虎贲大营的百夫长,这一箭射出就有点耐人寻思。 罗将军意欲挑衅康平侯? 罗将军的脸火辣辣疼过之后,觉得自己是应该要给康平侯一个解释,可是,他爷爷的! 他都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要怎么去跟康平侯解释,虎贲大营的百夫长,箭术啥时有这么高的水准? 如今事情明摆着,他又不能推脱说,这个百夫长不是他们虎贲大营的。 康平侯一瞬不瞬地盯着罗将军,楚巍也怒目而视,罗将军瞧瞧康平侯,瞧瞧出巍,尴尬的笑着,吞吞吐吐道:“这,这个......。” 他也不知道要说啥啊?说得不好,康平侯可是会抡起拳头揍他的。虽说不见得康平侯能打赢他,可敌不过康平侯今日身边带着两个帮手,真要对打起来,他不是自讨苦吃吗? 罗将军愁眉苦脸的纠结着,下面震惊了半响的将士们,终于回过神来,全都不淡定了,特别是虎威大营的将士,康平侯是他们虎威大营的统帅。 在他们的地盘放冷箭射杀他们头,这是要捅破天的节奏啊! 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台下观看比武的虎威大营将士,蜂拥而上,一个个地跑上演武台。虎贲大营的将士,见状也纷纷跃上演武台。 虎威大营与虎贲大营的将士一边推搡着,一边往百夫长走去。 百夫长见大家都向他奔来,神色紧张,一副不知所措样子,结结巴巴解释:“手......滑,失......手,箭射偏了。” 虎威大营一名将士嘲讽道:“手滑?失手?怎么没有偏到你们罗将军哪儿呢?” “对,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他这是蓄意射杀咱们统领。” “兄弟们,先扁他一顿再说。” 演武台上的人越来越多,都是血气方刚的军人,就连其他军营的将士都跑到演武台上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旁使劲起哄。 虎威大营与虎贲大营的将士顷刻就打了起来,场上乱成一锅粥,那位手滑的百夫长抡起大刀向身旁的人砍去,刀刃上在阳光反射下闪着凛冽的绿光。 “百夫长的刀淬了毒!”蒋青高喊一声,一跃而起,施展轻功向演武台飞去,演武台上嘈杂纷乱的景象,将士们是听不见蒋青的喊声,得赶快制止住百夫长疯狂的行为。 罗将军听到蒋青的话,往场上看去,大惊失色,他们军营的百夫长得了失心疯?连虎贲大营的兄弟都攻击,他这是无差别杀人,手起刀落,毫不手软。 罗将军直愣愣的看着演武台上的画面,这是发生大战了吗? 康平侯一声怒吼:“将士们听令,停下打斗,撤离演武台!” 周围太吵了,将士们听不见命令! 蒋青即将踏上演武台时,轰的一声巨响,人满为患的演武台霎那间就坍塌下去,演武台上的人跟着向地面坠下去。 演武台承重的柱子,十八般兵器,木块,碎片就这样向摔在地上叠堆在一起的将士砸去,百夫长胡乱砍人时,已经让将士们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又你拽着我的胳膊,我抱着你的大腿,亲密地一起摔在了地上,层层叠叠。 第36章 愚钝 鬼哭狼嚎,骂爹骂娘的声音响成一片,蒋青在演武台坍塌的那一霎那,将行凶的百夫长拽住,丢到了罗将军的面前。 “师兄,咱们去那边看看。”蒋青指了指坍塌的演武台。 演武台上的人确实是多了一点,但也不至于一下就全都垮塌下去,演武台是为了这次比武大会新搭建的,承重的柱子,木板不可能是腐朽的。 蒋青与楚巍来到满地狼藉的灾难现场,仔细地查看起来,顺手拉一把被东西压住的士兵。 摔在地上的将士,没受伤的都在自力更生爬起来,顺便帮一把压在下面的人,有少数人大概是吓懵了,赖在地上瞪着大眼望着天空,傻愣愣的。 虎威大营没有来观看比武大会的将士,巨响声在军营响起时,都纷纷往这里跑来。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根本帮不上一点忙,那百丈之内都是人影晃动,他们再跑过去,不是去添堵吗? “谁,指使是你的?”罗将军咬牙切齿,不查出个所以然来,他怎么向陛下,向康平侯交代啊。 百夫长高昂地仰起头,一声不吭,眸光凶狠狰狞,蔑视地瞧着面前的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临澜国手握重兵的将领,都是该死的人,只可惜他能力有限,没能拉下其中一人为他陪葬。 “哟,还是个人物,他在蔑视咱们呢?”一位将军似笑非笑,看着百夫长。 另一位将军接着道:“罗将军,看来不上酷刑,你是问不出什么?”这位将军的口气有点幸灾乐祸。 他们这些军营的关系看似非常紧密,不可分割,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是自扫门前雪,相互之间并不会帮衬的。 今日比武大会出了这等事情,都是虎威大营,虎贲大营的事,他们在一旁瞧个热闹就行了。 罗将军青筋暴起,眸光凛冽:“说!谁指使你的!” 百夫长没有回答罗将军,在众人的注视下,口吐白沫,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这是个什么腌臜东西,竟然服毒自尽了!”罗将军气得直跳脚。军中行事规则向来是直来直往,哪来那么多的弯弯肠子,竟然口中藏毒。 “父亲,演武台几根承重的柱子断裂处都有旧的刀痕,柱子应该事先被人砍缺了一个大口子,只留下一指的厚度没有砍断,然后将口子用干草填充,表面用同柱子一样颜色的粗布掩盖住,不走近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蒋青,楚巍二人走了一圈,将查看到的异样告知康平侯几人。 众人听完蒋青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演武台动了手脚,承重的柱子岌岌可危,只要超过它们的承重范围,自然就会啪嗒一声断掉。 “康平侯,咱两都摊上事了。”罗将军叹了口气,目光沉沉,虎贲大营的百夫长,虎威大营的演武台。 够他们忙活一阵子了,军营里竟然潜伏着危险人物,就整件事情来看,军营里必有百夫长的同伙。 “侯爷,将军,死了四人,伤了十人,死了的四人都中了百夫长的刀,中毒而死。伤了的十人都是折断胳膊腿之类的伤,没有重伤。”一名将领急匆匆地跑过来,向几位统领禀报。 “死的四人都是哪个军营的?”康平侯问。 “虎贲大营两个,虎山大营一个,虎狼大营一个。”将领应答。 虎山大营,虎狼大营的两位将军,本来还站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听到他们军营死了一个士兵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康平侯脸色沉沉,凛然道:“将虎威大营封起来,涉事的人全部都抓起来,分开看管,本侯进皇宫禀报陛下。”比武大会出了此等事情,得赶紧去禀明皇帝才行。 上马之前,康平侯扭过头看向蒋青,问:“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蒋青一本正经道:“儿子愚钝,看不出什么门道。” 康平侯呵呵道:“跟为父就别来这一套了,说吧,为父想听听你的想法。”康平侯算是看出来,他这个儿子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在他这个父亲面前,都藏着掖着。 “父亲,回府后,咱两还过招不?”蒋青如今非常关心,还要陪康平侯过招的这个问题,康平侯是他的父亲,他又不能大逆不道,肆意的胖揍一顿自己的父亲,打起来束手束脚,又累又没意思。 “你,你!”他说的是这件事吗?康平侯指着蒋青,这小子生来就是给他添堵的吧。 在康平侯气得头上快要冒烟时,蒋青叹息一声,缓缓道来:“这件事情表面上看,杀人,破坏,引起军营骚乱。虎贲大营丧心病狂的百夫长,虎威大营演武台的破坏,都是一样的目的,显然这是一次有计划预谋好的事件,但我还是不明白,什么人,为了什么要策划出这么一件事件出来,要知晓这件事情并不会对军营造成严重的影响,他们这么一动反而会暴露自己,匪夷所思啊。” 康平侯赞赏的看了一眼蒋青,只能看一眼,不能再多看了,免得这小子尾巴翘到天上去。 三人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建安城赶去,进城后,康平侯就与蒋青二人分道扬镳,直往皇宫奔去。 ...... 沈天离坐在书桌后,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桌面,眸光深幽,神色迷离。 子墨进来就看见沈天离魂不守舍的模样,试探地喊了一声:“公子?” 没反应。 “公子,公子”子墨连声喊道。 “嗯。”沈天离缓缓抬眸,看向子墨。 子墨连忙回话:“上次在客栈发生的刺杀事件,京兆府已经查出一些眉目,是前朝人所为,他们的目的就是杀掉七皇子。” 前朝人,大楚灭亡都快二十年了,楚氏正统的皇嗣都没有了,这些拥护大楚的人还不死心,总是蠢蠢欲动,小动作不断,难道你们还能复国不成? 真是一群不知所谓的人,杀了小七,你们就能如愿以偿了?以为这样就报复到了傅氏皇族,动摇到了临澜国的国本吗? 第37章 沏茶 小七虽是一位皇子,但他的的死,一点水花都溅不起。甚至小七死后,能为他伤心流泪的人都没有。 “公子,刚刚得到消息,虎威大营今日举行的比武大会出事了,死了四个人,演武台坍塌了。”子墨刚刚得到消息,具体情况如何,还不是很清楚。 “虎威大营?康平侯任职的军营?”沈天离问。 子墨将脑海中存储的信息过了一遍,“对,康平侯任职的军营。” “蒋青在府里做什么?”沈天离接着问。 “康平侯世子今早随康平侯出城去了。” 沈天离一听,怒斥道:“蒋青一早就出城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告知我呢?” 子墨默默低下头,是他的失误,接到消息没有第一时间禀报给公子。 说话间,沈天离已经站起身,从书桌后走了出来,准备去找蒋青。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天离,你今日怎么没有去国子监上课?”傅小七迈过门槛,急忙走了进来。 跟着傅小七进来的阿忠,无可奈何地望着沈天离,不是他不通报,而是七皇子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啊。 沈天离摆手,阿忠退了出去,转身将门给合上。 “昨日从时莺那里,得知你和蒋青都去国子监上学,你们怎么都不叫上我呢?”傅小七往桌上看去,茶水壶的没有放一把。 傅小七抿了抿唇,“我口干舌燥,要喝水。”一早去皇宫找父皇说他要去国子监念书,父皇同意后,立马出宫往国子监去,领了木牌,监生服白袍,兴高采烈地跑到广学堂。 然而,广学堂的同窗们告诉他,蒋青,沈天离已经几日没有来上课了,他连位置都没去找,转身便走出广学堂,马不停蹄跑到晋王府。 他已经忙碌了大半日,水都没有喝上一口,他容易吗?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阿忠推开门,手中端着茶壶,茶杯。 不待阿忠走过来,傅小七大步走过去,从阿忠的手上拿起茶壶,茶杯就倒起水来,一连喝了几杯水,才将茶壶,茶杯还给阿忠。 阿忠看着手上空了的茶壶,“七皇子,小人再送上一壶来?” 傅小七打了个饱嗝,连忙摆手,“暂时不用,暂时不用。” 阿忠退下后,沈天离不耐烦道:“我有事要出去。”有事快说,没事就快滚。 傅小七才不管话里有话的意思,就算是明明白白说出来,他也可以忽略不听。 “你明日会不会去国子监上课?”他得问清楚,不然又是他一个人去。 沈天离不假思索道:“蒋青去,我就去。” “蒋青不是病了吗?你又没病,蒋青都病了好几日,我都没有去探病,对了,刚刚在大街上看见康平侯驾着马往皇宫去了,难道是蒋青的病情加重了,康平后去宫里请御医?天离,快快快,咱们赶紧去康平侯府吧。” 傅小七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好兄弟都病重了,他都没有去看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沈天离摇了摇头,大步跟在见风就是雨的傅小七身后。 蒋青,楚巍回到院子,各自回屋洗澡去了,洗过澡后,蒋青准备去看蒋媛,蒋媛还有二十日就要出嫁了,日日在屋里忙着嫁妆事宜。 想到以后不能日日见到蒋媛,蒋青加快了穿衣的动作。 一出房门,就看见虎子步入庭院,跟着踏进来是帅气的沈天离和阳光的傅小七。 蒋青错愕地看着向他走来的两人,西北风将这两人吹到他家来了? “蒋青,你病好了!”蒋青神清气爽,神采奕奕的样子,跟病号丝毫挂不上钩,傅小七松了一口气,一路上他都担心死了。 蒋青讪讪笑着,哪来的病。 蒋青郑重地将二人迎进书房,吩咐虎子去请楚巍过来,随即在二人对面坐下,拿起茶壶熟练地烫壶,置茶,温杯,冲泡起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沈天离,傅小七端起桌上的茶水,闻一闻,真香!喝上一口,清爽甘醇,口齿留香。 “想不到你沏茶的功夫这么好。”傅小七喝完茶,立马夸赞蒋青。 刚进屋的楚巍,听到傅小七的夸赞,与有荣焉道:“那是,小师弟不光茶沏得好,什么都好。” 太师祖精心教导出来的人,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吗? 沈天离心中却是酸酸的:蒋青,你到底给你的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心里眼里全是你! 四人坐在一起品茶期间,沈天离从蒋青,楚巍口中清楚了解到比武大会演武台坍塌事件的来龙去脉,当听到楚巍讲述危机关头蒋青挺身而出,挡在康平侯身前,箭尖刺向喉咙时,胸口顿时揪起来,出了一身冷汗。 还是一如既往不顾自身安危,舍身救人啊! 沈天离决定要扳正蒋青的这种不良品性! “时辰还早,咱们去马市溜达溜达,前两日马市新到了一批货,看有没有好品种的马匹。”傅小七极其爱马,七皇子府的马厩里养着各种名贵的马匹。 蒋青:他想去陪阿姐,不想去马市溜达。 傅小七诚挚的邀请,又是上门的客人,拒绝的话语蒋青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只能违背心意,跟着傅小七出门去逛马市。 一进马市,傅小七就端不住了,像脱缰的野马与马市里的马打成一片,这匹马怎样怎样,那匹马又怎样怎样。 连相马师都自愧不如。 楚巍被傅小七的博学吸引住了,二人一拍即合,形影不离地围着马市里的马转悠去了。 被抛下的蒋青,沈天离面面相觑,他们两就不该来凑这份热闹。 “我们也到处瞧瞧吧,有看中的马匹,我买下送给你。”沈天离随意道。 “真的?要是我看中了好几匹马呢?”送还是不送,魅惑的桃花眸子闪过一丝狡黠。 沈天离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坚定道:“送,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会送到你满意为止。”然后,顺道将自己也送给你。 蒋青瞬间就被噎住了,怔怔地望着沈天离。 那种觉得沈天离别有目的,不安好心的念头又萦绕在心头。 第38章 奸商 “畜生还敢踹老子,让你踹,让你踹。”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与这道声音同时响起,还有鞭子抽打的声音,苦苦哀求的声音,马嘶吼的声音。 蒋青与沈天离对视一眼,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老板,求求您!不要再鞭打了。”一个肤色黝黑身形干瘦的少年,一把拽住中年男子手中的鞭子。 中年男子抬起脚,一脚踹飞少年,“起开,打死了这畜生,再来收拾你。” 蒋青,沈天离走过来时,中年男子正一鞭子打在血淋淋的马腹上,马仰天嘶吼起来,马眼瞧见蒋青时,立马将仰起的头低了下来,又是伤心,又是委屈地瞅着蒋青:“青青,好痛!这个坏人要打死我!” 蒋青一眼就看懂了这匹挨打的小马在向他告状,马眼里的伤心委屈一览无遗。 蒋青下意识地走上去,一把将中年男子扯离马的身旁,用力过猛致使中年男子站立不稳,往后退了几大步,差点就要摔在地上。 “你,你谁啊?老子打自家的马碍着你了?”中年男子稳住身子,怒气冲冲地看着蒋青。 他今日够倒霉的呐,不过是揍了一下这个平日在他这里打零工的黑少年,这匹昨日才贩来的马,竟然一个尥蹶子将他踹到了大街上。 摔了个鼻青脸肿,众人围着他捧腹大笑,真是岂有此理,畜生都敢欺负到他的头上来了,就算是折本也要出了这一口恶气,打死这该死的畜生! 不然他的颜面何在?马贩子还被自己贩来的马匹欺负。 “开个价,本公子买下这匹马。”蒋青冷声道,这匹马身上到处是鞭伤,好多处伤口不断有血渗出来。 蒋青伸出手摸上马的额头,马闭着眼眸在蒋青的掌心中蹭了起来,“青青,你终于来接我了!” 沈天离看着马一副享受蒋青抚摸的样子,越看越碍眼,越看越眼熟,虽然马身上尽是血迹,但它的轮廓,马毛的颜色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通体枣红色,额头中间一小撮白毛,最为惹眼,与记忆中的那匹马,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记忆中的那匹马已经成年,正是青壮年时期,而这匹马大概还只有两岁左右。 沈天离走了上去,他发誓,看见了这匹马乜了他一眼,眼里尽是嫌弃,而后撇过头不再看他。 沈天离震惊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傻了?你不是说要送马给我吗?就它了。”蒋青拍了拍在他手中磨蹭的马脸,原来马跟人一样小时候都喜欢粘人。 瞧这小马的粘糊劲,恐怕是把他当作了它的亲亲娘亲。 沈天离望着蒋青,眨眨眼,不买这匹马行吗?这匹马不喜欢我呢,我也不喜欢它。 “反悔了?”蒋青搞不懂只眨眼不说话的沈天离是什么意思。 沈天离呵呵呵笑着,怎会反悔呢?转过身大声问:“老板,多少银子?” 不卖!他一定要打死这个欺辱他的畜生。 中年男子硬着脖颈,不吭声。 “你不出价,本公子就牵走了。”沈天离作势要去解缰绳。 中年男子瞬间就不淡定了:“哎呦喂,你还强抢上了!” 沈天离凛然一笑,再度问:“多少银子?” 罢了,罢了,看样子碰到了来头不小的刺头,不能打死这匹马,就让它帮他挣一笔银子吧,也算是补偿。 “一百两银子。”中年男子一咬牙喊出了个高价。 “一百两?你这是明抢啊!”太不要脸了,二十两银子就能买一匹上等的马,这个奸商竟然面不改色地喊出一百两银子的高价。 奸诈的奸商,笑眯眯地望着蒋青,就是要一百两银子! 哟,这是要跟他杠上的节奏,蒋青笑颜如花道:“一百两银子也行,不过,这匹马挨了多少鞭子,都得原数还给你。” 霎那间蒋青将中年男子手中的鞭子抢了过来,举起手臂挥舞鞭子抽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吓得脸色铁青,屁滚尿流,嗖的一下跑到马的另一侧躲着,声音颤抖:“公......子,公子,价钱......可以商量,可以商量的。” 呼,幸好他跑得快,慢上一步就要挨上鞭子了,长得秀气好看的公子怎么比他这个粗人还要暴躁野蛮,看走眼啰! 沈天离,马,还有一直静静待在一旁的黑少年,两人一马眼眸亮晶晶的看着蒋青戏耍中年男子,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称中年男子是马市里的一块毒瘤,仗着他表哥的表弟的表叔是楚王府上的管事,在马市横行霸道。 蒋青举了几次鞭子的威胁下,中年男子心不甘情不愿说道:“十两银子。” “成交。”他是个善良的人,不能欺人太甚了。 再说这十两银子还是沈天离出,如果是他自己出,那还得再举鞭一两次,十两银子变成五两,五两银子变成白拿。 蒋青看了一眼沈天离,沈天离会意,走过去与中年男子一手交银子一手交马。 傅小七,楚巍逛到附近,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叫好声连连,二人立马跑了过去,费力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去,一看唱戏的主角竟然是蒋青与沈天离。 傅小七和楚巍对望了一眼,唉,他们来晚了一步,戏已经落幕了。 “这匹马还只有两岁,是谁丧心病狂将它伤得这么重,本公子打爆他的头。”傅小七看着满身都是鞭伤的小马,紧握拳头,气愤不已。 中年男子默默退到一边躲起来,他可是这位公子口中那个丧心病狂的人,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免得他的人身安全再次受到威胁。 “走吧。”得赶快回府帮小马治伤。 几人迈步走起,然而,小马却站着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蒋青回头看着小马,眼神询问,你几个意思? 小马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黑少年,侍候它的人也得带走。 蒋青伸手指着黑少年,“他?”小马眨眼,对就是他。 蒋青扶额,马呀马,心操得也够宽了,一匹马还操起人的心来。 第39章 黑子 适才蒋青的注意力一直在受伤的小马身上,并没有去看替小马求情的黑少年,黑少年也一直静悄悄地待在不打眼的地方。 这会儿,蒋青仔细的打量起黑少年来,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黑子?” 沈天离虎躯一抖,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黑不溜秋的。 肤色黝黑的少年猛点头,客气地打起招呼来:“蒋公子好,小人正是黑子。” 蒋青眉头紧蹙,黑子怎么对他客气起来了呢?黑子身上的衣衫打着几个大补丁,看起来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刚刚小马是为了帮我,才惹上老板的一顿鞭打。”如果不是有小马替他挡下,现在遍体鳞伤的就是他了。 蒋青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马,还真是一匹操碎了心的小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出去再说。”沈天离催促着,都怪傅小七出的馊主意,临安城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不去,偏偏逛什么马市。 如今,一匹老马,一个黑子见到蒋青都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真是刺眼啊。 几人走出马市,已经日暮西山,街上的摊贩都开始收摊了。 “蒋青,让黑子仁兄帮你把马牵回府,咱们去吃晚膳。”奔波了一日傅小七,今日还没好好吃上一顿饭。 他们出门又没有带使唤的下人,只能劳烦黑子。 蒋青看向黑子,黑子点头道:“蒋公子放心去吧,小人定会将小马送到康平侯府,还会帮小马处理好伤口。” 黑子的家本就离康平侯府不远,蒋青沉吟片刻道:“小马就先牵去你家吧,回府时,我去你家牵小马。” 蒋青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黑子,郑重道:“麻烦你去买些伤药,帮小马处理一下伤口。” 黑子接过银锭子,牵着小马缓缓离去,小马走之前还在蒋青身上蹭了几下,蒋青微笑着用手指梳理小马脖颈上的鬃毛,小马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沈天离恶狠狠地盯着趾高气扬离去的小马,因为小马离开时,给了他一个藐视的眼神。 “天离,走啊,蒋青他们都走前头去了,你是看到了仇人?眼神这么凶狠。”傅小七循着沈天离目光看去,除了渐渐远去的黑子和小马,什么也没有啊? “师弟知晓黑子住在哪里?”楚巍挺好奇的,黑子一看就是做苦力的人,小师弟的身份能结交上这样的朋友还是挺难的,更何况小师弟从小就离开建安城了,最近才回来。 追上来的沈天离,听到楚巍的话,连忙竖起耳朵,静听蒋青的回话。 童年的记忆在蒋青脑海中一晃而过,淡淡笑道:“嗯,小时候经常在黑子家门前玩耍。” “哦,原来你们二人是儿时的玩伴。”傅小七惊奇说道,一脸恍悟的样子。 蒋青瞥了一眼傅小七,问:“不然呢?”就这点事也大惊小怪的。 傅小七咳咳咳,不好意思,他想偏了,他还以为蒋青与黑子是生死相交的知己呢,他还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蒋青交友真是广泛。 不论身份地位,不论颜值高地,一点也不挑剔。 傅小七赶忙转移话题,“咱们去天香阁吃饭吧,虽说是一家青楼,但天香阁的菜品丰富又好吃,一天当中只有晚上才能吃上天香阁的酒菜。” 傅小七说出天香阁三个字,沈天离,蒋青,楚巍脸色都沉了下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蒋青,楚巍对天香阁可是记忆犹新,何况才过去几日,就算是想忘都忘不了。 沈天离见蒋青听到天香阁脸色就阴沉下来,心中忐忑不安,懊恼极了,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蒋青冷声道:“去哪都行,就是不去天香阁,天香阁是一家黑店,天香阁的主子一定是个黑心黒肝黑肺,只认得银子的大奸商。” 楚巍在一旁附和:“对,以后要是知晓天香阁的老板是谁,我还有套麻袋揍他一顿。” 傅小七目瞪口呆的瞧着蒋青,楚巍,你们二人才来建安城几日,就与天香阁结下了梁子,按道理不应该啊,天香阁是建安城出了名的会做生意,特别是那个折扣,打得真是得人心。 沈天离心里拔凉拔凉地,像个大鹌鹑似的尽量往一边缩。 最后四人找上一家饭馆,叫了一桌子菜,几壶酒,四人侃侃而谈,一顿饭是吃得痛快,喝得爽快。 蒋青喝完一杯酒,再要斟酒时,沈天离就将酒壶抢了过去,“饮酒伤身,你刚刚大病初愈,喝一杯就行了,我们仨又不会笑话你。” 说罢,看向傅小七,楚巍,眨了眨眼。 楚巍会意,实话实说:“师弟的酒量还是差了一点,别向上次一样又醉的不省人事,等会儿还要去接小马呢。” 傅小七接着道:“明日还要去国子监上课。” 蒋青蓦地站起身,生气地指着沈天离三人:“你们仨啥意思?不准我喝酒,坐在这里眼巴巴地看着你们喝,心眼也太坏了。” 楚巍,傅小七双双望向沈天离,不关他们的事,是沈天离不准你喝酒的。 蒋青也直直地瞅着沈天离,沈天离无奈的往蒋青酒杯中倒满酒,四人又痛快地喝了起来。 不过蒋青喝酒的速度慢了起来,楚巍两杯酒都喝完了,他一杯酒还没有喝完。 沈天离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真是个懂事贴心的人儿,有自知之明,分得清轻重。 饭后,蒋青,楚巍就与沈天离二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蒋青二人来到黑子居住的地方,黑子家门前有一个宽广的莲花塘,如今正是挖莲藕的季节。 五六月份是莲花盛开的时节,莲花塘里盛开着许许多多的粉色,深红色的莲花,千姿百态,在圆圆的荷叶中犹如圣洁的仙子一样,粉红的一片片好看极了。 小小的蒋青为了看莲花,经常从侯府的狗洞里偷跑出来,来的次数多了就同住在莲花塘边的黑子成了玩伴。 黑子其实是有名字的,因他的肤色比常人要黑上许多,黑子二字就成了他的代名词,蒋青反正是不记得黑子的真名叫啥子。 王黑子这个名字是众所皆知的,真名大概只有黑子自己牢记在心中。 第40章 小丫 “臭小子,饭都吃不上了,你还拿银子去买药,而且还是给一匹马买药,看来你今日挣了很多银子,银子交出来。”蒋青来到莲花塘边,就听到远处的房屋里传来怒骂声。 蒋青眉头一皱,加快步子。 “二叔不要打哥哥了,马,银子都是贵人的,不是哥哥的。”王小丫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哥哥挨打时,二婶就拽住她的手腕,不准她上去添乱。 二婶可不是为了她着想,而是怕二叔揍人揍得不过瘾,回头再继续揍她。 王小丫知晓哥哥是为了她才隐忍的,二叔每次打他都不还手,王小丫看着憨厚的哥哥抱着头任由二叔拳打脚踢,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银子拿出来,不然今日就打死你。”王二叔阴狠地说道,举起手又要一拳打过去,然而手腕在半空中被人掐住了。 王二叔瞬间就暴跳如雷:“谁?竟敢阻拦老子打人,活得不耐烦了!”王二叔使劲全力,竟然没能将手挣脱出来。 蒋青冷冰冰的看着王二叔,屋里点了一盏油灯,灯光昏暗微弱,王二叔近距离地感受到蒋青凛冽刺骨的眸光,嚣张的气焰渐渐熄灭,他打不过这个少年。 “滚!”蒋青松开手,呵斥王二叔。 王二叔的手得到自由,立即夹着尾巴跑了出去,媳妇都扔下不管,王二婶见风向已经变了,赶忙松开王小丫,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屋子。 “黑子伤到哪里了?”蒋青走上前关切问。 黑子站起身,讪讪一笑:“没事,我扛揍。” “哥哥。”王小丫眼泪汪汪地将黑子上下瞧了个遍,黑子用手背帮王小丫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柔声安慰:“不哭,不哭,哥哥真的没事。” “哥哥,咱们走吧,不跟二叔住在一起,这样二叔就打不着哥哥了。”只要逃离了二叔,哥哥就不用挨打了,这是七岁的王小丫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王小丫哪里会明白,他们离开这个遮风避雨的家,就要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黑子怎么会让年幼的妹妹过上那样的生活呢,他宁愿自己挨打,任二叔使唤,也要让王小丫过着安定的日子。 王小丫头上扎着两个小鬏鬏,身上的粗布衣裳打了几个大补丁,还短上一大截,长袖变成中袖,裙裾下小腿都露出外面。 王小丫还在她娘亲的肚子里时,蒋青见过一次,王大娘那个肚子大得吓人,黑子跟他说,因为妹妹在娘亲的肚子里,娘亲的肚子才那么大。 “你......你们的父母亲呢?”蒋青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黑子小时候也算是不愁吃穿,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黑子,小丫闻言神色都悲伤起来,沉默半响,之后黑子忍住悲伤跟蒋青讲述了这些年他经历过的事情。 黑子的娘亲在生王小丫时,难产血崩而死,黑子的爹爹伤心过度,从此就落下了病根,又要挣银子养家糊口,又要抚养两个年幼的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 黑子的爹爹一直带着病咬牙支撑着,让黑子兄妹两过着安稳无忧的日子,然而老天爷并没有怜惜黑子一家人。 王小丫四岁时,他们的爹爹倒下了,一病不起,黑子砸锅卖铁也没能将他们的爹爹治好。 此时这个家已经穷得叮当响,真正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黑子的爹爹也撒手人寰,丢下两兄妹守着父母亲留下的两间屋子。 他们的爹爹去世后,王二叔带着媳妇来了,住进了黑子的家,美其名曰照顾没有长大的兄妹二人。 王二叔就是一个好吃懒做,整日游手好闲的人渣,以前兄长在临安城住着瓦房,他在城外村子住着茅草房,那是既嫉妒又妄想得到,兄长过世的第二日他就忙不迭地住进来。 刚刚满十岁的黑子就开始,被王二叔奴役的日子,逼着黑子去外面做苦工挣银子,黑子如果反抗,他就拿王小丫威胁。 黑子在王二叔的淫威下,渐渐地都忘记怎么去反抗了。 “二叔他就是一个大坏蛋。”黑子讲完这一切后,王小丫的反应最大,小姑娘怒气腾腾骂了起来。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何况黑子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王小丫。 唉,他就仗势欺人,帮黑子一把吧,也不枉小时候黑子黑子的挂在嘴边叫个不停。 蒋青斟酌了一下,看向黑子,问:“我帮你将你二叔赶走可行?” “好呀!好呀!”王小丫立即拍手赞同。 黑子无奈的看了兴奋中的王小丫一眼,他的妹妹总是那样的活泼可爱,从来没有责怪他这个无能的哥哥。 “你赶走他一次,以后他还是会再来的。”黑子神情无可奈何。 “所以你自己要强大起来,比你二叔强大了,他就不敢再欺负你呐。”蒋青正色道。 楚巍还是第一次见到王二叔这种不要脸的人,心里一直愤愤不平,听到蒋青在为黑子打气,连忙道:“以后我可以教你几招,打趴你二叔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黑子新奇地望着楚巍,楚巍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楚巍,蒋青的三师兄。” 黑子跟楚巍见了一礼,黑子还在犹豫,王小丫可着急了,生怕黑子失去这次机会,生气道:“哥哥不能在懦弱下去,就算是打不过二叔,以后也要反抗,哪怕头破血流。” “黑子啊,你还不如小丫看得明白,如果你一味的容忍下去,你这一辈子都将摆脱不了王二叔。”蒋青不紧不慢说道。 “漂亮哥哥,我哥哥是被二叔揍傻了,你不要跟他计较哦。”王小丫担心哥哥态度不明,蒋青就不帮他们了。 黑子原本不是胆小怕事的性子,这几年忍气吞声,四处讨生活的日子,已经将他打磨成一个唯唯诺诺的人,心中还剩下唯一一股硬气,就是要保护好小丫。 蒋青,楚巍,王小丫的话将他点醒,幡然醒悟,连二叔这样的人他都不敢去对抗,他有什么脸面说可以保护好小丫,让小丫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几年小丫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他都熟视无睹,以为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只能做到这样。 第41章 姐夫 楚巍将王二叔从屋里拽出来,匪里匪气道:“黑子是本公子罩着的人,以后你离黑子远一点,要是再敢靠近,骚扰黑子兄妹二人,小心本公子要你的小命。” “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不讲道理啊,你这是仗势欺人,我是黑子的二叔,大哥大嫂过世后,一直是我在照顾他们兄妹二人,如今我就是他们的父亲,对他们有养育之恩,你不能将我赶出去。”王二叔坐在地上厚着脸皮强辩。 楚巍呵呵呵笑道:“还会强词夺理啊。” “师兄,别跟他废话,直接开揍。”这种人不打他一顿狠的,是不会害怕的,也不会长记性。 噼噼啪啪,楚巍挥舞着拳头一顿乱揍,龟缩在角落里的王二婶,抿着唇偷偷的笑着,心中不断祈祷,这位公子啊,拜托你行行好,将夫君揍死算了。 “黑子,小丫,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白眼狼,如果不是有二叔照顾你们,你们能长这么大吗?如今还唆使外人来打我,你们还有没有良心。”王二叔痛心疾首地骂着,不明白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冤屈。 莲花塘附近有不少宅院,寂静的夜里,王二叔鬼哭狼嚎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人们纷纷打开门一探究竟,当知晓是有人在胖揍王二叔时,月黑风高都挡不住众人的脚步,手持着灯笼,结伴而来。 黑子家门前,本来黑漆漆一片,王二婶,黑子两兄妹只能从噼噼啪啪的声音当中,猜测王二叔被揍得很惨。 如今乍然飘来了这么多盏灯笼,黑魆魆的家门前瞬息就亮如白昼。 王二叔那张被揍成猪头的脸,倏然映入王二婶的眼眸里,王二婶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是谁啊?她家男人吗?还真看不出来,公子,您还是一拳打死他了事。 黑子与小丫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专程来看热闹的众人,见王二叔被揍得如此凄惨,纷纷开怀大笑起来,笑过之后,相互之间窃窃私语起来。 “这两位公子真是好人啊!” “这个王二叔平常就爱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横行霸道,真正的一个大恶霸。” “自从他来到这里后,咱们都过着提心吊胆日子。” “终于有人帮咱们出了这口恶气。” “俗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说这话的人,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咳咳了两声,尴尬地退入人群中。 蒋青:“......” 楚巍:“......” 众人看够了热闹,心情愉快地提着灯笼回家了,王二婶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从角落里走出来,走上去搀扶起瘫在地上王二叔,面如死灰,心如缟素。 看着一步一步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二人,王小丫轻声道:“二婶好可怜!” 夜幕里的几人都沉默不语,遇上这么一个无赖恶霸,一个妇人有什么能耐去反抗。 翌日,蒋青背着书袋出门上学,楚巍照旧在庭院里哼哼吼吼地晨练,一招一式无比认真,虎子紧紧跟随在蒋青的身后。 世子连书袋都不给他背,虎子边走边叹气,他总觉得自己在世子身边是多余的,世子去国子监上学不用他接送,顶多只能送到侯府大门口,世子出门会友不需要他跟随,世子日常起居生活一应事宜都不需要他,更不用说近身伺候了。 唉,主子太能干,太体贴下人,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搞得他每日无所事事,闲得无聊,一天到晚去找别人的茬,导致院子里干活的人看到他就躲起来,如今是连说话的人都找不着了。 虎子依依不舍地看着蒋青翻身上马,策马而去,转过身蔫蔫地走进侯府,幸亏院子里还住着世子的师兄,他还有一点用武之地。 蒋青骑着马到达国子监大门口时,正是监生上学高峰期,沈天离,傅小七已经等在门口,见到蒋青来了,傅小七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蒋青,这里,我们在这儿。” 沈天离则笑而不语,遥望着蒋青。 沈天离鹤立鸡群的身高,冷酷俊美的容貌,杵在大门口,已经十分打眼,傅小七这么一吆喝,沈天离这么勾勒起唇角微微一笑,本来边走边观望的学子们,干脆驻足观望,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蒋青很想装作不认识沈天离二人,从一旁悄悄遁走。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可能甩得掉一直盯着他的二人。 三人并排走进国子监,沈天离,傅小七分别走在蒋青的两边,后面还跟着一群白衣飘飘的学子,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消息灵通的学子,已经将沈天离,蒋青的信息清楚完整的传播出去,傅小七今日才来国子监,他们还没来得及打听,就一笔带过了。 沈天离,蒋青瞬息间就成了国子监最热门的话题,最亮眼的人物。 “蒋青。”蒋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蒋青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蒋恪,蒋恪身边杵着一位青年学子,长得到是眉清目秀,眼底隐隐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阴冷。 “蒋青,这是陈公子,咱们的姐夫,姐夫可是广耀堂的学生。”蒋恪神情炫耀地向蒋青介绍他身边的人。 蒋青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拱手道:“哦,原来是姐夫,失敬!失敬!”要跟阿姐的夫君打好关系,以后经常去阿姐家窜门才不会遭到嫌弃。 陈正松心中轻视,面上却客气道:“大舅子不必客气。”蒋青逛天香阁打欠条,来国子监上了一天的课,就请病假,包括蒋青上课时,睡了一个晌午,下午又无故提前离去,所有的这些事情,陈正松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真是会投胎啊,像他这么优秀的人,就因为没有投个好胎,走到哪都要看人眼色。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陈正松心中嫉妒的因子霎那间暴涨起来。 陈正松面带笑容,关切和蔼地跟蒋青说了几句话,以上课时辰要到了,与蒋青告辞离去了。 蒋青望着渐渐走远的陈正松,心里拔凉拔凉的。 阿姐未来的夫君不是好人,他不喜欢我! 第42章 藏书阁 沈天离抬手拍上蒋青的肩膀,“走吧,快上课了。”怔怔地盯着未来姐夫的背影做啥子呢。 蒋青回神过来,扭头看向放在肩膀上的手,这只手又向他伸出了,他就不明白,从六岁那次见面开始,这只手就从没有放弃任何能对他动手的机会。 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对他动手动脚呢? 蒋青冷冷地瞅着沈天离,沈天离悻悻收回手,若无其事拉起蒋青的手腕,大步向前走去。 蒋青抬头望天,他这是粘上了甩不掉的牛皮糖吗? 傅小七走在后面,看着前面拉拉扯扯的二人,小声嘀咕着:“太没形象了,两个大男子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顿了顿,又嘀咕起来:“不过,这幅画面看起来和谐又养眼。” 三人来到广学堂,一进门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蒋青迷茫又疑惑走到最后一排位子,愣愣地坐在木凳上,他什么也没做啊?怎么就成了广学堂最受欢迎的人呢? 傅小七一来就将蒋青前排位子上的同窗赶走了,这位同窗就是刘强,刘强委屈得只差没掉眼泪,坐了大半年的位子就这样被新来的同窗抢走,简直没有天理啊! 再憋屈,再不愿意,刘强还是默默地起身让位,这位新来的傅小七与沈天离,蒋青是一伙的,他惹不起,他家老爷子的官位不够级别。 上课钟声响起,众人停止了喧闹,安静的坐着等着司业来上课,这节课是郑司业的儒学课,众人才会如此安分守己。 郑司业叽里呱啦讲了一篇文章后,要大家跟着他朗读,众人摇头晃脑大声跟读,沈天离三人却没有参与到广学堂的朗读大业中。 他们三个脑袋瓜子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嘀嘀咕咕商量着翘课大业。 蒋青:陛下只是要他来国子监上学,又没说不准他翘课。 沈天离:你翘课得有人陪,我就是为了陪你才来的。 傅小七:你们两都来国子监上学,怎么也得有我的份,不然就不是好兄弟了。 郑司业偷瞄了数次,那三颗凑在一块的脑袋瓜,实在是太打眼了,郑司业念一句诗文,叹一口气,陛下,您这是要砸了臣的招牌啊! 一篇荡气回肠,气吞山河的文章,硬是被郑司业读出了委屈,无可奈何的情怀,跟读的学子们越来越跟不上郑司业的节奏,他们都是无忧无虑快乐的少年郎,不知委屈为何物。 蒋青三人愕然抬起头,眨眨眼,再眨眨眼,郑司业这是怎么了? 念个书而已,为何念出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呢?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郑司业松口气,同学们也舒了一口气。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第二节课,郑司业又来啦,同学们脑门上的冷汗直流,这一个晌午都要被郑司业虐待。 郑司业也不想来啊,可是,从来不缺勤的周司业,今儿个竟然请他帮忙上一节课,他能拒绝吗? 郑司业抬眼往后排的位置看去,哎呦,真是太好啦,三位不喜欢念书的老大翘课了! 蒋青三人翘课后,溜到了国子监的藏书阁,作为临澜国的最高学府,国子监的藏书颇为壮观,整整三层楼放满了各种书籍,字画,书籍按照类别井井有条的摆放在书架上。 一楼的书架上摆放着一些大众常用的书籍,还有一部分是国子监学子的佳作,往年学子们优秀的文章都被存放在这里,供后辈们观看学习。 二楼都是一些名家珍品,各种类别的都有。 三楼珍藏着古籍,孤本,都是有市无价的绝世珍品,珍品肯定是要派人看着的,三楼是不允许司业,学子们随意进出的,必须有祭酒的手牌才能进去翻阅。 只不过,三楼的守门老大爷是守不住蒋青三人,三楼的前门锁着不准进,他们可以从后面的窗口进去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难倒他们。 沈天离无语的看着背靠书架,坐在地板上,沉浸在书海里的二人,原来你们二人都是好学的人啊! 真是刮目相看!自叹不如! 根本没有心思看书的沈天离,干脆紧挨着蒋青坐了下来,歪着头靠在蒋青的肩膀上,心情顿时就愉快起来。 沈天离闭着眼,闻着蒋青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多么熟悉又令人难忘的气息啊! 沉浸在过往回忆里的沈天离,蓦然想起了一件事,国子监曾失过一场大火,藏书阁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三层楼的书画,典藏全都葬送在火海中。学堂那片区域也烧掉了一大半,为此国子监都停学了半年之久。 咕噜咕噜,沈天离肚子饿了,到了用膳的时辰,抬起头瞅着身边的蒋青,蒋青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上的那本兵书上,沈天离坐在他身边的一切动作都不曾发觉,要不然那容得下沈天离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沈天离眸光看向不远处的傅小七,傅小七不知拿着一本什么书在埋头苦读,丝毫没有要醒悟过来的迹象。 沈天离叹气,你一个啥事都不管的皇子,整日游手好闲,斗鸡遛狗,怎么这会儿就用起功来了呢? 沈天离又叹了口气,站起身从窗口凌空掠下,找吃的去了。 两刻时辰后,沈天离提着一个竹篮返回到蒋青身边,将竹篮中的瓜果,糕点,卤鸡,肉脯一一拿出来,撕下一只卤鸡腿,啃了起来。 蒋青正在比比划划研究兵书中描述的阵法,忽然肉香扑鼻,肚子应景的叫了起来。蒋青愣了一下,眸光从兵书上移开,扭头一看,沈天离正大快朵颐的肯鸡腿。 藏书阁里什么时候有这些吃食了呢? 沈天离将手中的鸡腿往嘴里一塞,空出两只手,撕下另外一只鸡腿递给蒋青,蒋青愣愣地接过鸡腿。 他怎么觉得沈天离的行为很像无事献殷勤? 稍后,坐在不远处的傅小七,也被肉香吸引过来。 三人在藏书阁一直待到国子监放学的时辰才离开,将骨头,果皮都情理干净,放在竹篮里带出来,不能让守门的大爷发现有人闯入的痕迹。 这里可是他们以后翘课打发日子的好去处。 第43章 失敬 傅时莺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掀开帘子向外张望,今日她可是让丫鬟去打听过,康平侯世子来上学了,而且在国子监还没有离开。 她今日一定要一睹美男的俊美容颜,好长时日没有见过合她口味的美人啦。 “时莺,康平侯世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看吗?”柳玉梅不经意的问。 傅时莺:“呃......。” 康平侯世子她见都没有见过,怎么知晓他好不好看呀? 柳玉梅错愕地睁着大眼,瞅着对面的傅时莺,见都没有见过,就在她面前夸赞了许多次,今日放学硬是强拉着来国子监门口看她口中说的美男。 女子学院在国子监的斜对面,虽说隔着一条街,和一个大广场,距离真的是蛮近,柳玉梅想着就陪表妹任性一次吧。 柳玉梅可是名副其实的高门贵女,琴棋书画,女红刺绣,礼仪规矩样样都是个中高手,不像傅时莺都只学了个半吊子。 “郡主,国子监的大门打开了。”丫鬟在马车外禀报。 须臾,大门口人潮涌动,监生们争先恐后地走出大门。 “这些人差不多都一个样,你能认出哪一个是康平侯世子?”见都没有见过,能一眼认出来才怪。 傅时莺一边向外张望,一边说道:“表姐放心就是,看到我表叔沈天离就可以见到蒋青。” “沈天离?晋王世子?”柳玉梅眼神一闪,心里倏然就紧张起来。 傅时莺点点头:“嗯,刘强说他们二人是好朋友,同一天来上课,第二天又都请假不来上课,形影不离的那种。” “看,刘强他们出来了。”傅时莺立马吩咐站在马车旁的丫鬟:“将刘强喊过来。” 丫鬟应声,赶忙向刘强跑过去。 顷刻,刘强,谢啸二人快步走了过来,“不知郡主找我二人有何事?”刘强疑惑问,这几日郡主找他有点频繁,他啥时候这么讨郡主喜欢了呢? 傅时莺挑开帘子走到马车外板上,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车,急忙问:“沈天离与蒋青怎么还没有出来呢?” 刘强懵呼了,他为什么会知晓沈天离与蒋青没有出来这种事情? 刘强摇头,傅时莺目光移向谢啸,谢啸比刘强摇头摇得更猛烈。 傅时莺脚一跺,怒气横生,要你们何用! 国子监大门口,人流高峰期已过,如今只有稀稀落落的学生从里面出来,傅时莺拽着刘强与谢啸一起等着。 刘强,谢啸有口难言,他们为毛要在这里等沈天离,蒋青二人呢? 傅时莺望眼欲穿,终于看见沈天离三人并排从国子监走出来。 傅时莺欣喜若狂,呼哧呼哧向沈天离跑去,马车上的柳玉梅掀开帘子,急忙下了马车,莲步轻移地跟在傅时莺身后。 刘强,谢啸面面相觑,他们要不要跟过去啊?郡主也不给个话。 “表叔!表叔!”傅时莺气喘吁吁地喊道。 沈天离看见向他跑来的傅时莺,停下脚步,眉头皱了皱,傅小七看见傅时莺时,准备悄悄地从一旁溜走,他不想暴露自己七皇子的身份。 傅小七拉着蒋青,转过身迈开大步,“咦?七皇叔?您怎么也在这里啊?”傅时莺嘴里喊着表叔,眸光却没在表叔的身上。 沈天离身边有两个人,傅时莺眸光越过沈天离看去,首先就看到了蒋青,哇,好美!傅时莺一时都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美人的美貌。 可是,她才看了一眼,美人就转过身去了,傅时莺发现美人是被人拽过去的,可恶! 傅时莺自然就发现了傅小七。 傅小七撤离时,一把拽住蒋青,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自己要逃离了,肯定要将兄弟带走。没想到,因为下意识的行为,导致他没能成功遁走。 姗姗来迟的柳玉梅,刘强,谢啸,三人都清晰听到了,傅时莺那声清脆的七皇叔。柳玉梅的姑姑虽然是平王妃,但她也从未见过七皇子。 刘强,谢啸更是愣在那里,广学堂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个比一个身份牛逼。 傅时莺可不知她的一声七皇叔引起了千层浪,她是来结交美男的。 “康平侯世子,我是荣敏郡主,傅时莺,很高兴认识你。”傅时莺坦率有礼,主动向蒋青自我介绍。 蒋青心中嘿嘿地笑了几声,原来是那位摔下马车的郡主啊!真是失敬哦! 面上微笑道:“蒋青,有幸结识郡主。” 这边傅时莺与蒋青爽快结交,那边柳玉梅含羞带怯与沈天离,傅小七见礼,刘强,谢啸也正式向傅小七行了一礼。 蒋青不喜打扰他们亲戚之间的团聚,急忙告辞而去。 傅时莺痴痴地望着蒋青离去的身影,感慨道:“一个男子脸上的肤色竟然比我们女子还要白皙光滑,本郡主真是愧为女人。” 转过身看向柳玉梅,目光坚定:“表姐,咱们赶快回家护肤吧。” 傅时莺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柳玉梅上了马车。 翌日,国子监的休息日,一大早蒋青就起床了,领着楚巍去康平侯的练武场,练功去了。蒋青的红缨枪使得一点不逊色刀剑,楚老爷子培养蒋青成为一名武功高手的同时,也不忘将他培养成一位出色的将领。 八年多的时间,楚老爷子非常用心地教导蒋青,这是他为增外孙女唯一能做的事情,不管以后怎样希望蒋青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蒋青手握红缨枪,时而凌空而上,时而翻身掠过,红缨枪招招刺出,快速凌厉,势不可挡。 楚巍拿着大刀,横档在胸前,节节后退,心中叹息,他又成了小师弟的手下败将。 昨日虎威大营比武大会出了岔子,康平侯可是整整忙碌了一日,天色快亮时,才在书房的床榻上睡下。 睡了两个时辰还不到,就被练武场上兵器交战的声音吵醒了。康平侯一顿火气,那个不长眼的侍卫,明明知晓他在睡觉,还敢在练武场上训练。 康平侯之所以会将帽子扣上给侍卫,因为侯府的主子就只有他一人舞枪弄棒。 第44章 团聚 康平侯一声大吼,门外的侍卫赶忙进屋问:“侯爷,何事?”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趁本侯睡觉的时候,在练武场上吵闹。”康平侯咬牙切齿。 侍卫愣了一下,随即小声道:“禀侯爷,是世子与楚公子在练武场。” 康平侯傻愣在床上,他怎么将自己有一位武功厉害的儿子给忘记了呢? 康平侯回神后,急忙起身快速穿戴完毕,向练武场飞奔而去。 一到练武场抄起一把红缨枪刺向蒋青,蒋青侧身一扭,躲过这猝不及防的攻击,随即,父子二人噼里啪啦地交起手来,楚巍见康平侯替补了自个位置,立马退出了战斗圈。 蒋青的红缨枪劈下去,虚中有实,变幻莫测,康平侯的红缨枪直来直往,没有任何花招,急速向蒋青进攻,大开大合,气势磅礴,各有长处,二人一时难分胜负。 蒋青还是第一次与擅长使红缨枪的人交手,上次跟康平侯过招,两人都没有拿红缨枪做兵器。 祁龙山上除了他学了红缨枪枪法,每日勤练,其余的人,上到师祖,下到楚巍没有一人学。 师祖曾说:“咱们是混江湖的,又不要上战场,拿着一根长长的杆子像什么话,多没气质。” 师父,师叔,师兄们都无比赞同师祖的观点,就连嫌弃剑有点轻的楚巍,宁愿耍大刀,也不肯练红缨枪。 更搞笑的是太师祖楚老爷子,他将红缨枪拿给蒋青,枪法的要诀告诉蒋青,然后,来一句,自己去练吧。 蒋青迷茫问:“太师祖,您不教徒孙,徒孙练错了怎么办?” 楚老爷子神色尬尬,抬起手捋胡须,高深莫测道:“你先练着吧,练过一段时日,太师祖就知晓你练得正不正确。” 当时,蒋青不明白,太师祖为何不亲自教他,连示范一次都不曾,许久的后来,蒋青才得知太师祖根本就没练过红缨枪,红缨枪和枪法只不过是他的收藏之物。 这么多年蒋青在太师祖,师祖,师父们的霍霍下,没有长歪,可见蒋青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小子。 康平后的枪法是老侯爷一手教出来,是经过战场的洗礼,他的红缨枪可是跟着他冲锋陷阵,杀敌无数,像蒋青这种毛孩子,在气势上还是略逊一筹。 “看好了,为父今日就将你祖父驰骋沙场的枪法传授于你。” 康平侯唰唰演示一遍,将口诀要领讲了一遍,不管蒋青是否领悟,甩手走了。 蒋青愣愣地站在练武场上,仰望天空,他的身边的人怎么都是一个样啊! 父亲跟太师祖做法如出一辙,都做起了甩手掌柜?难道就不怕他练岔,走火入魔?对他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点。 蒋青胡乱练了一遍,加深记忆一次,就快速收工,他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赶紧去吃早膳。 蒋青回院子洗了个澡,之后就往蒋媛的院子走去,他已经吩咐虎子告知蒋媛会过去与她一起吃早膳。 蒋媛的屋子里到处摆放着红彤彤的嫁妆,蒋青一进门措不及防差点闪瞎了他的眼。 蒋媛见蒋青来了,连忙丢下手上的活,笑吟吟地走到蒋青面前,拉住蒋青的手,关切问:“饿了吧?” 蒋青点头,大声道:“嗯,饿极了,能吃上几个大馒头。” 蒋媛扭头吩咐杵在一旁的丫鬟:“快去将早膳端来。” 丫鬟应声连忙退下。 “你还要长个呢,吃饭得按时,一餐也不准少,知道吗?”蒋媛操着老妈子的心,郑重叮嘱蒋青。 “有阿姐盯着,弟弟哪敢不按时吃饭呀。”蒋青伸出手将蒋媛抱在怀中,歪着头在蒋媛肩膀上蹭了蹭。 蒋媛抬手轻轻拍着蒋青的背脊,叹了口气,“阿姐管不了你几日呐。” 姐弟二人都沉默不语,门外脚步声响起,蒋青松开双手,退开两步。 一整个晌午蒋青都陪在蒋媛身边,看着蒋媛手指头红红的上面布满了针眼,心疼问:“阿姐为何不将这些交给下人去做呢?” 蒋媛微微笑道:“出嫁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有些绣活得自己亲手绣,才对得起出嫁这件事情。” 蒋青不以为然,并不赞同蒋媛的这种想法,凡事量力而为,让自个累了,受伤了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情。 蒋青想起昨日在国子监遇见的陈正松,想了一下,还是对蒋媛隐瞒了他的看法,只是说在国子监见过一面。 陈正松只要对阿姐好,喜不喜欢他就无所谓了。 此时对感情一窍不通的蒋青,并不明白,陈正松连他这个大舅子都不喜欢,那对蒋媛的那份喜欢又有几分真心。 快到午膳时,蒋青姐弟二人来到冯夫人的院子,与冯夫人一起吃午膳,他俩前脚刚到,康平侯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一家四口,欢欢喜喜的在一起吃了一顿午膳,蒋青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他最喜欢一家团聚的气氛了,父亲的大嗓门时不时叫嚷两句,母亲温柔细语的怼着父亲,阿姐眉眼弯弯,笑盈盈的。 如果时光能够永远停止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啊! 然而,父亲并不只是他和阿姐两人的父亲,他还是蒋恪,大姐,三姐,四姐的父亲,也并不是母亲一个人夫君,他还是三位姨娘的夫君。 在蒋青的记忆里,像现在这样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少之又少。 饭后,蒋青与康平侯一起从冯夫人的院子走出来,蒋青随意问:“父亲,前日的事情调查出结果了吗?” 康平侯顿了顿,没想到蒋青会关心军中之事,蒋青回家后给他的感觉是一副懒散的纨绔公子模样。 唉,他又想岔喽,都说看人不能看表面,尤其是他这个儿子! 康平侯拉回走远的思绪,认真地讲起来:“行凶的百夫长到是查明了身份,他的父亲是前朝太子府上的管事,大军攻入临安城后,太子下令将全府的人都斩杀,百夫长的父亲将还只有两岁的他藏了起来,躲过一劫,后来被打更的人发现,救了他一命,至于隐藏在军营的人还得慢慢查,一时半会恐怕难以找出来。” 第45章 埋怨 “已经打草惊蛇了,剩下的人肯定会停止一切行动,隐藏起来。”这是一个大隐患,以后军营里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 康平侯看向蒋青,蹙眉道:“听陛下说起,七皇子前不久回临安城的途中遭遇到一次刺杀,也是拥护前朝人的手笔,幸亏当时有晋王世子和你们师兄弟在,他们才没有刺杀成功。” 蒋青点头,没错那些人就是冲着傅小七去的。 康平侯脚步停滞,沉思片刻,肃声道:“路上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你回来也不告知为父一声,或许你心里还在埋怨为父,以前没有看重你,栽培你,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那为父今日就跟你说声对不住,为父疏忽了你,从今往后,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计较。” 康平侯一鼓作气,一口气说出了一大段话,不但责怪了儿子,还跟儿子认了错。 蒋青闻言大惊,连忙道:“父亲!从小到大儿子从来就没有埋怨过您。” 哪有父亲向儿子道歉的道理,小时候父子两不亲近,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造成这样的局面,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在里面,因为冯夫人有意让康平侯不注意到蒋青。 听到蒋青说从未埋怨过他,康平侯爽朗地笑了起来,拍了拍蒋青的肩膀:“为父知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休息日就去为父的书房,为父教导你一些朝堂上的事情,今日就先去玩吧。” 说罢,康平侯心情愉快,昂首阔步的走了。 蒋青伫立在原地,望着康平侯离去的背影,这一刻他无比理解母亲当初为何要将他当男孩养的决定。 静雅斋,临安城新开的一家茶楼,优质的服务,精彩的说书,是临安城交朋会友的首选之地,开张半月,日日生意爆棚,二楼的厢房如果没有提前预定,那就只能坐一楼大堂喽。 想要在一楼大堂占有一席之位,必须来得早占个位子,要不然你等上一日也不见得等得到空位。 二楼一间厢房里,傅小七与沈天离相对而坐,沈天离不急不缓地捧着杯子喝茶。 “咱们叫上个茶艺师傅,静雅斋茶艺师傅的手艺相当了得。”傅小七喜欢喝茶,自己没有学会烹茶手艺,再说他堂堂一个皇子也没心思学这个,闲时宁愿去遛马。 沈天离睨了一眼傅小七:“静雅斋的茶艺师傅是你家的?咱们在这里谈天论地,让别人放一双眼眸盯着。” 傅小七懊恼一笑,忘了他们不是普通人,外面一片喝彩声响起,“说书先生还真是厉害啊,咱们去走廊上听听,蒋青一进茶楼还能一眼看到咱们。” 听说书先生讲故事,沈天离没兴趣,一眼可以看见蒋青,这件事他赞成。 二人出了房门,倚在走廊上的栏杆上,沈天离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堂门口,其它地方在他眼里都成了背景墙,只为等着蒋青映入眼帘的那一瞬间。 静雅斋是一幢三层楼的建筑,三楼也设有厢房,三楼一般不对外人开放,没有一定的身份是上不了三楼的,如果是静雅斋东家的邀请,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可以上三楼。 三楼一间厢房,宽敞的屋子里,一名男子慢条斯理的冲泡茶水,他沏茶的手法跟蒋青的手法如出一辙,雕刻般的五官,深邃的眼眸,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公子,七皇子傅宸景在二楼厢房,要不要属下去。”一身伙计打扮的人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男子眼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人,你是嫌命活得太长了吗?” 伙计一噎,连忙认错:“属下考虑不周。”他就不该多嘴,做下属的只管做事就得了,操主子的心做啥子呢。 男子冷冷的嘲讽道:“杀掉一个皇子有什么用,对临澜国,傅氏皇族起不到一点破坏作用,你们先生这些年,费尽心思尽喜欢做这些不痛不痒的事。” 伙计默默地听着,主子之间的事情,他就更不能插嘴了。 蒋青与楚巍一到静雅斋的大门口,还未踏进来,沈天离就看见了,眉梢扬起,嘴角微勾,眼里再也看不见他人。 “蒋青!这里!”蒋青二人走进大堂,傅小七看到了,站在二楼向蒋青连连挥手。 沈天离无奈的叹息一声,傅小七这喜欢大呼小叫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掉啊! 傅小七大嗓门一喊,本来都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的众人,瞬息将眸光都移向他们二人,他们二人瞬息成了聚焦点。 沈天离脸色一沉,转过身向厢房走去,傅小七也蔫蔫地走回房间。 他又忘记自己皇子的身份! 真是个不讨喜的身份,不自由的身份。 蒋青楚巍踏进沈天离二人的厢房时,三楼屋子里的男子就得到了消息,男子唇角微微勾起,喃喃自语:“想不到你们还是好朋友。” “将这壶泡好的茶,送到清香阁屋里去,他们第一次光顾静雅斋,东家送他们一壶亲手泡的玉茗香。”男子不疾不徐说道。 伙计应下,忙端起男子手边的茶壶,放在盘子上,急忙走了出去。 咚咚咚,叩门声传来,蒋青几人目光移向门口,沈天离冷声道:“进来。” 伙计推开门,双手捧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摆放着一个茶壶,四个茶杯,热络地笑着走进屋。 “几位公子,第一次光临静雅斋,东家亲手泡了一壶玉茗香给几位公子品尝。”说罢,放下盘子,拿起茶壶倒起茶来。 几人面面相觑,第一次来静雅斋还有这样的福利? 有这样的福利,静雅斋怎么没有对外宣传出去?这一壶玉茗香起码要值二两银子。 伙计退下后,四人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静雅斋东家泡茶的功夫堪称茶艺大师,喝一口就唇齿留香,能将玉茗香口味泡得这么纯粹,甘醇清香的人,临安城就那么一两个。” 傅小七对吃喝玩乐的事情很在行,在坐的几位,就属他最专业。 第46章 后盾 “小师弟,我怎么觉得这茶喝起来,跟你泡的差不多啊。”楚巍可是经常喝蒋青泡的各种茶。 蒋青点头,“嗯,口味确实差不了多少。” 傅小七闻言,眼眸一亮:“上次在你家喝你泡的茶,就觉得你的手艺不错,没想到岂止是不错,简直是高手啊,下次休息日时,去我府上,我府上有各种名茶,茶具一应俱全,准能让你大展身手,顺便让我一饱口福。” “呵呵,想得到是美,蒋青是茶楼的茶艺大师吗?专为你泡茶的吗?”沈天离呵呵两声,想都不要想,蒋青要泡茶也是泡给他喝。 傅小七懵逼地看着沈天离,蒋青本人都没有发话,你跳出来极力反对是为何?就算是表哥也不能在他面前这么拽啊! 二人面对面地对起眼来,大大的眼眸都瞪成斗鸡眼了。 蒋青忍不住调侃起来:“瞪的时辰长了,真的会变成斗鸡眼的哦。” “对,我师父就是这样说的。”楚巍小时候超爱将两颗眼珠子往中间对看,以此证明自己霸气凶猛,而且乐此不疲。 无奈之下,楚毅就吓唬楚巍,再这样玩下去就会变成真正的斗鸡眼,将来媳妇都娶不到。 媳妇都娶不到,那怎么行呢,从此以后,斗鸡眼就被楚巍划入了危险动作的范畴内。 时光一晃就过去了半个多月,到了蒋媛出嫁的日子,蒋青提前两日向国子监请了假,蒋青一请假,广学堂的三贱客自然全都请假。 郑司业算是看明白了,这三人来国子监上学完全是混日子,蒙骗陛下的,他巴不得他们日日请假,不到他的面前来转悠,他就又可以以严谨的态度教书育人,不用担心自己的好名声毁于一旦。 蒋青休息在家的这两日,天天往蒋媛的院子跑,出嫁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蒋媛心里也一天天紧张不安起来。 冯夫人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们二人惶惶不安的情绪自然会影响到蒋青,蒋青一日比一日情绪低落。 整个康平侯府热闹非凡,喜气盈门,冯夫人母子三人却满脸愁容,有苦不能说,人前他们还得满脸笑容,掩饰住自己紧张不安,忧心不已的心思。 傍晚时分,蒋青再次走进蒋媛的院子,明日蒋媛就要出嫁了,蒋青今晚最想做的事情,陪着蒋媛睡在一张床上,二人相伴到天明。 然而,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男女有别,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是兄妹也不能太出格,只能在心里面想象一下。 蒋青一进庭院,就看见三个丫鬟伫立在院子中,有点眼熟但又不知是谁的丫鬟,三人见到蒋青,纷纷行礼,打招呼:“世子。” 蒋青摆摆手,从她们身边走过,蒋青有不爱记人的习惯,无关紧要的人见过一面后,他能立马就将此人忘得一干二净。 这三个丫鬟他肯定见过几次,但却没有往心里去,只混了个眼熟,不知是干嘛的。 蒋媛的丫鬟连翘打开门从屋里出来,看见蒋青,立马转身向屋里的蒋媛禀报:“小姐,世子来了。” 蒋青走到廊下,连翘恭敬道:“世子屋里请,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都在呢。” 哦,蒋青恍然大悟原来院子里的三个丫鬟是姐姐们的丫鬟,怪不得会如此眼熟。 蒋青走进屋里,四个姐姐都优雅文静的坐在椅子上,对着蒋青温婉的笑着。 康平侯蒋少海家里的四朵金花,呃,应该是五朵金花此刻花开一处,真是缤纷亮丽! 蒋青笑着与四位姐姐打招呼,老大蒋婧是蒋恪一母同胞的姐姐,已经嫁出去两年多了,夫君是永昌伯爵府的三公子。 永昌伯爵是临澜国建国时,封赏的爵位,永昌伯爵府正是鼎盛时期,没落的世族陈家已经不能同它相提并论。 康平侯府正经的嫡女,嫁得不如一个庶女,外面的人都不知会如何笑话呢。 这就是蒋媛的悲哀,有一位性子直爽,不知变通的父亲,将家族颜面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她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蒋青瞧着蒋婧眼底那抹掩饰不住的得意,嘲讽,顿时脸色阴沉,声音冰冷道:“大姐已经看过阿姐了,就回去吧,留点时间给我们姐弟相处。” 蒋婧闻言,陡然变了脸色,蒋青凛冽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她遍体生寒。 蒋婧敛住神色,讪讪道:“世子说得对,大姐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站起身腰身挺直的走了出去。 蒋婧她可以在蒋媛面前炫耀,说些酸话,但是在蒋青面前,她是有气也不敢撒,蒋青康平侯唯一的嫡子,世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挑衅康平侯府的继承人。 一时太得意,忘了蒋媛的身后还站着蒋青,蒋婧衣袖里的手紧握拳头。 三小姐蒋姝,四小姐蒋妍见蒋婧走了,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连忙起身告辞,蒋姝,蒋妍到是没有揣着坏心思来看蒋媛。 她们二人是真心来与蒋媛话别,贺喜的。 众人都走了,连翘领着屋里的丫鬟都退了下去,出去时还将门给合上了。 屋里只剩下姐弟二人时,蒋青走上前,一把抱住蒋媛,声音哽咽:“阿姐,你一定要幸福!” “阿姐,你一定要坚强!” “阿姐,弟弟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阿姐” 再多的不舍,再多的忧心,次日蒋媛还是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蒋青一直到蒋媛回门之后,才去国子监上学,沈天离,傅小七自然也如约而至,三人前前后后也有七八日没有见面,沈天离的眸光一直紧紧跟随着蒋青,傅小七则拉着蒋青,叽里呱啦地说个没完没了。 酉时放学时辰,三人走出国子监大门,分别时,沈天离嘴巴凑近蒋青耳畔,轻声说了一句:“我在静雅斋等你。” 突如其来的靠近,蒋青耳畔犹如一丝清风拂过,酥酥麻麻的,一时愣在那里,等蒋青回过神来,沈天离已经拽着傅小七走远,回头向蒋青抛了一记媚眼。 第47章 揽住 蒋青接过沈天离抛来的媚眼,打了个哆嗦,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非正常人! 可是,他到底要不要去静雅斋啊?蒋青无比纠结起来,才刚分开,又约去静雅斋见面?沈天离的弯弯肠子这么就那么多呢? 好奇心压住了对沈天离的嫌弃猜疑,蒋青不慌不忙地往静雅斋而去。 蒋青一踏进静雅斋,一位伙计走过来,礼貌又客气,问:“公子可是康平侯世子?” 蒋青嗯了一声,伙计笑道:“晋王世子吩咐小人在门口迎接您,小人说不认得康平侯世子,晋王世子说最漂亮的那位公子就是康平侯世子。” 这何止漂亮,简直是惊艳,阴柔绝美的容颜真是人间绝色。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二楼一间厢房门口,伙计躬身退下,蒋青还未来得及叩门,沈天离低沉浑厚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蒋青一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合上门走过去一看,蒋青瞪着大眼珠,嘴巴都合不上,“这么多吃的!” 长长的案桌上摆放得满满的,除了一套茶具,其余的都是吃食,从各种糕点到各式果干蜜饯,从各种口味的肉脯到鸡腿鸭脖猪蹄。 “还有很多人要来吗?”蒋青问,这么多吃的得要请多少人来吃。 茶楼一般都只有糕点,果干蜜饯之类的食物,像这些肉脯,鸡腿之类的肉食就得从外面的铺子买。 “没有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沈天离心情愉快极了,小时候的那次不算,这还是他和蒋青第一次单独相处呢。 “只有我们?”两个人要吃这么多的食物吗?两头猪还差不多。 “哎,你让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吃这些?”有吃的为什么不叫上傅小七?两个人躲在这里吃独食,不够义气。 沈天离见蒋青一副快要炸毛的神情,连忙道:“先吃饱,晚上带你去看好戏才不会饿肚子。” “晚上有戏看,在哪?”蒋青忙不迭的问。 沈天离拿起一块红豆糕递给蒋青,“先保密,到时候自然就知晓了。” 蒋青撅起嘴:“神神秘秘的。”接过红豆糕吃起来。 “这是西南高山上采摘的云雾茶,劳烦蒋大师泡一壶来品尝品尝。”茶炉上的水烧开了,沈天离适时地说出自己的愿望。 他的伟大理想,宏伟愿望,就是希望每日能喝到蒋青泡的茶! 酒足饭饱,确切的说应该是茶足肉饱之后,桌子上还剩下许多食物,就算每一样吃一口,都能将二人吃撑。 何况蒋青没有浪费食物的坏习惯,每拿一样食物他都会全部吃完,导致还有一大半食物没有品尝到。 真是浪费啊!这就是皇室公主的儿子与他这种平民百姓出身的区别。 蒋青斜睨着沈天离,恶狠狠道:“打包,全都打包送到我的院子去。”他院子里有师兄,还有十几个做事的下人,这些能给他们吃上一顿好的。 沈天离好笑道:“好的,你等一下,我去叫人来,保准让你满意。” 半响过后,沈天离就返回屋子,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静雅斋的伙计,另一个是一袭黑衣的子墨。 伙计手中提着几个食盒,沈天离吩咐伙计将桌上的食物都装进食盒,伙计将食物装好后就退出去了。 子墨弯腰提起桌上的五个食盒,转过身健步如飞的出了房门。 蒋青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这人也太能干了? “你放心,子墨会将食物完好无损的交到楚巍手中。”沈天离以为蒋青担心子墨一次提五个食盒,半路上会出岔子,掉到地将里面的糕点摔烂。 “呃”他哪是不放心,他是羡慕沈天离有这么能干的手下,他家虎子就差远了,身材矮小,要虎子一次提五个食盒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今身边加上个王黑子,觉得更加没看头喽。 一天到晚就知道埋头做事,没有一点灵泛劲。 戌时末,沈天离与蒋青来到了国子监,二人避过巡逻的侍卫,翻墙而进。来的路上,沈天离已经向蒋青说起他国子监的发现,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晚上潜伏起来,暗暗观察是何人要火烧国子监。 沈天离自从想起国子监发生过一次火灾,就派人暗中盯着,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国子监发生火灾的事情,他只听闻过,根本就不曾关注过,具体情形怎样他是一点都不清楚。如今他只能提前防患,希望能将藏书阁保存下来。 蒋青在他的记忆里也只是点头之交,尔而听闻到一些他的事迹,现在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几件与他有关的事情,蒋青以后会经历什么样的磨难,他毫无头绪,更何况今生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前世他一直是拽着高贵的姿态,独善其身,悠然自得,过着安逸的日子,享受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根本就懒得理睬别人的凡尘俗事。 夜幕下,两道身影一起一落,嗖嗖地从巡逻的侍卫眼皮底下飞奔过去,二人来到藏书阁三楼,一跃而起,坐在了房梁上。 沈天离抬起臀部一挪,再一挪,往蒋青身边靠近,直到二人肩挨着肩,腿挨着腿,从后面一伸手就可以将蒋青抱个满怀。 “坐这么近干吗?”蒋青压低音量问。 沈天离脸不红心不跳,侧身又往蒋青有靠近了几分,悄声道:“坐这么近,当然是方便讲悄悄话喽。” 蒋青翻了个白眼,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他们是来讲悄悄话的吗?就算是要讲悄悄话,二人也不至于靠那么近啊。 “小心!”沈天离伸出左手一把揽住蒋青的腰身,嘴巴挨着蒋青的耳廓,轻声细语,吐气如兰道:“你可得坐稳,不然会摔下去的,那我可会心疼死的。” 蒋青的脸颊乍然绯红起来,延伸到耳后,脖颈处,幸亏是黑夜,将他的尴尬掩盖住了,蒋青不自然的扭了扭身躯,想挣脱沈天离的臂弯。 沈天离视若无睹,小声道:“嘘,有人来了。” 第48章 绝交 蒋青侧耳一听,楼下有一道缓慢的脚步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响亮。蒋青的注意力被脚步声吸引过去,忘记了他还待在沈天离怀中的事情。 黑夜里沈天离偏头看着靠在他身上的蒋青,嘴角微勾,眸光闪亮。 今日白天,蒋青与傅小七在看书,沈天离闲着无聊,又不想离蒋青太远,就在屋子里晃悠悠的溜达起来,这个摸两下,那个翻一下,在靠墙的一个书架底层,看见了一个密封的瓦罐,瓦罐不大,放在架子上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他们可是有十来日没有到这里来了,瓦罐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就不得而知。沈天离好奇地拆开盖子,一股呛鼻的气味窜出来,沈天离瞬间明了,是百姓们家里点灯火用的油。 藏书阁存放着一瓦罐点灯用的油,没有什么奇怪的,藏书阁经常要用上灯火。这一瓦罐油不管存在得多么正常,但在沈天离眼中它就是不正常。 沈天离其实并不知晓放火的人是否会在今晚行动,他记得大概就是这几日吧,具体哪一日他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没关系,他如今是闲人,可以天天晚上蹲守啊,蹲守一个月都没关系,当作是与蒋青夜夜约会,多难得的机会。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沈天离很想跳下去将那人劝回去,你晚几日来不行吗? 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顷刻,嘎吱一声,门被人推开了,从窗棂子照进来的几束月光,刚好打在此人身上。 看清楚来人,二人不禁一愣,怎么会是他? 三楼的看门大爷! 只见他蹒跚地往放瓦罐的方向走去,二人对视一眼,飞身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门大爷抖抖索索地开着瓦罐盖子,断断续续呢喃着:“儿啊,父亲马上就要去陪你呐,老父带一幢藏书阁给你,你是不是会很喜欢” 在看门大爷拿出火折子的瞬间,沈天离出手控制住了他,将他手中的火折子拿走,递给了蒋青,顺便点了看门大爷的穴道。 看门大爷震惊得不敢相信,藏书阁怎么会有人?难道他们提前知晓他要烧掉藏书阁? 可是,怎么可能?这只是他心中的一个想法,离世前给在黄泉的儿子带去的礼物,天知地知只有他自己心里面知晓,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过。 这两个人是如何知晓的?看门大爷陷入惊恐,难道他们是天上的神仙,特意来阻止他的恶行? 沈天离走到窗边敲了几下窗框,不一会儿,子墨从窗口跳了进来。 “那边怎样?”沈天离沉声问。 “一切正常,没有发现危险物品,也没有人跑到那边去。”子墨与同伴潜伏在学堂区域,学堂是监生们白天上课的地方,大晚上的根本不会有人去那边。 “将他带回去,那边撤了。”得问问这个老头还有没幕后主使。 “是。”子墨一把抓起看门大爷的衣襟,带着大爷从窗口跳了下去,口不能言的大爷吓得晕了过去。 “一楼,二楼都有这么一瓦罐油,咱们得将它们都拿走。”白天沈天离发现三楼有这么一瓦罐油时,随后分别去了一楼二楼查看,都找到了同款瓦罐。 沈天离与蒋青慢腾腾忙活了大半个晚上,之后,沈天离在蒋青无语的眸光下,硬是将蒋青送回康平侯。 翌日,二人都精神不济的样子,上课时间趴在桌子上睡大觉。 “哎,你们两怎么都趴在桌子上睡觉啊?昨晚干坏事去了?”傅小七转过身用手指敲着桌子,也不管现在是上课时辰,周司业还站在讲台后面讲课呢。 周司业抬眼看了一眼后面三人,垂下眼眸,宛若未闻继续讲课。 “你好歹尊重一下周司业好吗?上课时辰还大呼小叫的。”蒋青趴在桌子上轻声说道。 “哦,那我跟你们趴在一起。”说罢,硬是挤进蒋青与沈天离的中间,趴伏在桌面上。 沈天离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一拳揍过去,打爆傅小七这颗亮堂堂的脑袋。沈天离阴嗖嗖地盯着傅小七的后脑勺。 傅小七不管后脑勺阴风乍起的感觉,正笑眯眯地看着蒋青。 蒋青瞧着傅小七一副舔狗的模样,转过头甩了个后脑勺给傅小七,见蒋青不搭理他,傅小七连忙转过头去看沈天离,结果还是一个后脑勺。 唉,他怎么就成了一个多余的。 放学后,三人一起来到了晋王府沈天离的院子。昨晚子墨将看门的大爷丢在外面的宅院里,那家宅院有一条地下通道与天香阁相连。 今早沈天离让子墨将人带过来关在他的院子里,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引诱蒋青来他的院子,蒋青坐在他平常吃饭睡觉的地方,想想都兴奋羞涩。 二,昨日撇得开傅小七,不见得今日就能撇得开他,别看傅小七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可精明的很。 当傅小七知晓昨晚二人干大事竟然没有叫上他,心里别提有多气愤,就差没跟沈天离二人绝交。 蒋青觉得自己好冤枉,他可是时刻都惦记着傅小七。 见到一大堆吃的,他记得傅小七,还问沈天离为何不叫上傅小七,夜半潜伏国子监,他也问过沈天离为何不叫上傅小七,他还想将师兄叫上呢,奈何沈天离打定主意,只有他们二人一起行动。 吃大餐也好,办大事也好,就是要人多,既热闹又好玩。 如今傅小七连他一起埋怨上了,哼,这都是沈天离的错,一点也不关他的事,他也生气了! 傅小七茫然地望着突然甩手,大步流星走到前头的蒋青,两人排排走,走得好好的,咋就不声不响将撂下他了呢? 三人来到书房,蒋青随意看了一圈,屋子宽敞明亮,除了两张桌子几把椅子一排书架之外,就没有其它大件的家具,如此就显得屋子更加空旷。 空旷得随时可以在书房里大展身手,难道沈天离的武功就是躲在书房里练成的? 第49章 懂我 “蒋青,快来坐,他这书房有什么好看,一眼就看明了啦。不知沈天离咋想的,这么大一间书房搞得这样寒碜。”傅小七坐在茶桌边,碎碎念道,阿忠已经端上茶点,正在倒茶。 “书房是看书写字处理庶务的地方,方便实用就行了,搞那么多花俏的东西做啥子。”蒋青到是蛮喜欢沈天离的书房,不会让人感到压抑。 “还是蒋青懂我。”跟他真是天生一对,沈天离心思雀跃起来,脸上欢腾的情绪这么都压制不住。 蒋青纳闷,沈天离这副模样就像捡了一坨狗屎,傻乎乎地乐呵着。 “公子,人已带到。”子墨在门外禀报。 “带进来。”沈天离闻言,即刻变脸,傻乎乎的模样顿时消失,表情严肃起来。 一晚上的折腾,让看门大爷更加苍老不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天离瞧着跪在地上的垂暮老人,实在意想不到,那场熊熊大火会是这样一位无害的老人放的,“你,为什么要火烧藏书阁与学堂,如实说来。” “世子冤枉啊,小人只想烧了藏书阁,没想烧监生上课的学堂。”看门大爷颤颤巍巍为自己辩解。 “事到如今,你敢狡辩。”沈天离怒声呵斥。 “小人没有狡辩,小人真的只想烧藏书阁,小人命不久矣,想将藏书阁里的书带去给地下的儿子,小人的儿子是前朝科举最后一届的状元,” 看门大爷的儿子酷爱读书,才华横溢,二十二岁高中状元,正是一展抱负,斗志昂扬的时候,然而,战乱多年的楚国,已经是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灭国了,哪里还有他发挥才能的地方,只是挂了一个状元名号,官职都没捞到一个。 大爷的儿子一身才华,一腔热血付之东流,郁郁寡欢,彻底失去了斗志,日日躲在屋子里看书,家事,国事都不再关心,早早地就撒手人寰。 大爷经过几番辗转来到了国子监的藏书阁看门,一呆就是十多年,天天与书为伍,就好像自己离世的儿子日日陪在他身边似的。 如今大爷得了重病,没有多少时日可活,就想着将自己与藏书阁一起烧掉,去见地下的儿子。 沈天离凝目沉思,看门大爷没有去烧学堂,那学堂的大火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有人发现藏书阁起火,就在学堂那边添了一把火?让那一晚上的大火烧得猛烈些? 那场大火最大的损失是藏书阁里的书籍,许多典藏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学堂那边起火,烧掉的不过是几间屋子和桌椅罢了。 子墨将看门大爷带出后,蒋青将一直压在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为什么总说学堂那边会起火呢?”事情都没有发生,沈天离却口口声声说学堂那边会起火。 难道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蒋青,傅小七二人殷切的望着沈天离,你是不是像神仙一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沈天离扶额,将锅甩给子墨:“子墨在学堂那边发现异常,加上藏书阁又出了蹊跷,我才会有此推测。” 骗人!昨晚子墨明明说学堂那边一切正常,藏书阁里放置了几个瓦罐,也只有你才会觉得是件蹊跷的事情。 沈天离既然不想说实话,蒋青也不会去逼问,傅小七还在呢,多少给沈天离留一点面子。 看门大爷肯定是不能放回国子监,不能让他有再次放火的机会,国子监失踪了一名看门大爷,找都不会找一下,很快就会安排人顶上大爷的岗位。 沈天离原想将看门大爷丢出城外,让他自生自灭,心术不正,为老不尊的人有什么可怜的。 然而,抵不过蒋青的心善,蒋青说:“大爷的行为确实可恶又可恨,幸好咱们阻止得及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老大爷也是可怜之人,他已活不了几日,就善待他吧。” 沈天离要将大爷丢出城外的命令,就这样被扼杀在喉咙里。 变成了与晋王府打扫马厩的老人相伴。 蒋青与傅小七在晋王府待到很晚,才各自回府。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沈天离太好客了,总是有各种理由让他们再多待一会儿。 傅小七不禁感慨,第一次发现沈天离竟然这么好客,使尽手段强留客人,然而,他又有些疑惑,他一个人来过那么多次,怎么就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翌日,蒋青收拾妥当,就要去上学,刚出房门,见黑子没命似的跑进院子,在庭院里练武的楚巍连忙停下动作,问:“黑子,出了什么事?” 黑子神色恐慌,声音沙哑:“小丫不见了!” “小丫不见了?”背着蒋青书袋的虎子急忙问。 “嗯,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找着,世子!求您,帮小人找一找小丫!”黑子跑到蒋青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着头求蒋青帮他找小丫。 “你先起来,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一遍。”都不知是咋一回事,怎么帮? 一晚上的焦心劳累,跪下去的黑子竟然起不来,还是站在一旁的虎子将他搀扶起来的,虎子搀扶着黑子在凳子上坐下来,回屋到了一杯水给黑子喝。 黑子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咙烧灼疼痛,一口气将水喝完,急忙道:“昨日小丫说要洗衣晒被,就没有到侯府来,我傍晚回家,小丫没有在屋里,起先还以为她去别人家玩去了,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天色全黑,还不见小丫回家,我才出门去找,附近的人家都找遍了,他们都说没有见过小丫。” 蒋青一听,心中也着急起来,连忙吩咐虎子:“去大门口看大哥他们走了没有,如果没有,要大哥帮我跟郑司业请假。”虎子应下飞快地跑了出去。 虎子赶到大门口时,马车夫高举马鞭正要挥鞭,虎子一声大吼,马车夫手一抖,马鞭还是狠狠地打在了马身上,马拉着车厢飞驰而去。 虎子跟在马车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虎子感觉自己跑得快要断气时,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第50章 请假 车夫连连对虎子表示歉意,一鞭子打下去,马没命似的往前冲去,缰绳他都不敢拉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人仰马翻,将公子们甩下马车。 虎子躬着身子,双手扶在大腿上,喘着粗气,他现在没空也没力气找车夫的茬。 蒋琅挑开帘子,看着气还没有喘顺畅的虎子,心里了然,估计四弟有事要忙,又要他帮忙请假。 “大公子,世子临时有事,您帮世子请几日假。”话一说完,虎子就松了一口气,出气也顺畅了。 世子交代下来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他太不容易了,如果他长着一双长长的腿追起马车来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费劲了呢? 蒋琅温润一笑,“本公子知道了,转告你家世子只管放心办事。” 虎子向蒋琅拱手行了一礼,没有理会刚刚驶过来的马车,快步往回跑去。 蒋恪掀开帘子望向对面马车里的蒋琅,疑惑问:“大哥,怎么停在这不走了呢?” “四弟的小厮追上来,要我帮四弟请假。”蒋琅不甚在意说道。 “什么?那小子又请假。”蒋恪惊呼出声,瞬息不淡定了,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也不管一管蒋青,上学都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蒋琅笑了笑,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可以走了,车厢里两兄弟相视而笑,蒋青是康平侯世子,他的行为不容他们置喙。 蒋青领着十几个侍卫,黑子牵着小枣子,走到门口,虎子刚好也跑到门口来了,众人一起往黑子家里走去。 那晚将黑子的二叔赶跑后,蒋青询问黑子愿不愿去侯府做事,黑子怎么会不愿意?像他这样的庶民想要去大户人家做事,那肯定得签卖身契的。 康平侯府临澜国顶级的侯门,名副其实的高门大户,岂是他都能随便进去做事的,而且还不用签卖身契,以后他兄妹二人的生活就有了着落。 蒋青真是他的再造恩人,黑子感激涕零还来不及。 次日,黑子就去了康平侯府,他的首要工作就是照顾好小枣子,再就是来蒋青的院子帮帮忙,跑跑腿。 那匹枣红色的小马驹,蒋青直接给它起了一个小枣子的名字,蒋青发现小枣子跟他和黑子二人特别亲近,在马市小枣子为了护着黑子还挨了一顿鞭子,让黑子饲养小枣子是再合适不过。 王小丫经常跟着黑子来侯府,小枣子对她的气味非常熟悉,带上小枣子,希望小枣子能循着气味找到小丫。 “你二叔家去看过没有?”蒋青问。 “没有去。”黑子的二叔住在城外的村庄,小丫是不可能去二叔家,黑子想都没有想过。 “咱们二人先去你二叔家看看。”蒋青若有所思道。 蒋青与黑子二人即刻骑马往城外方向奔去,楚巍与侍卫们则牵着小枣子以黑子家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探查。 国子监,广学堂。 沈天离,傅小七等了半日,也不见蒋青来上课,二人纳闷,昨晚分开时,好好的,也没有说今日不来上课啊。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节课下课,二人在走廊上霸气地拦住郑司业,“郑司业,蒋青是不是请假了?” 三个人整日粘在一起,蒋青请没请假你们二人会不知晓,还跑来问他,你们二人到底是何居心? 心中腹诽,面上却坦然一笑。 郑司业无奈的点了点头,就算有居心,他又能怎样?一个是皇帝的儿子,一个是公主的儿子,他谁都惹不起。 “哦,那我也跟司业请假。” “我也请假。” 二人说完,迅速转身就走了。 好,请假,他同意!不过你们也得等他批准了再走啊! 难道请假只是你们口中的一句话,都不需要司业首肯吗? 二人快马加鞭来到康平侯府,看大门小厮告知他们,蒋青一大早带着侍卫出门了,至于去做什么,他也不清楚。 都带上了侍卫?看来是真的出事了,要知道以蒋青的性子和武功,出门一般是不会让侍卫贴身跟随的。 二人心急如焚,但也无计可施,人都不知道在哪?再急也没有用,有再多的想法都是空想,二人只能回晋王府静等消息。 半路上,子墨飞奔而来,急促禀报:“公子,属下刚刚得到消息,康平侯世子一个时辰前出城了。” “和谁一起?”沈天离神色有一丝紧张。 “一个下人。” “去查查今早蒋世子院子里出了何事?动作快一点!”沈天离肃声道。 子墨应下,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天离,你也太紧张啦,康平侯府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有事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傅小七算是看明白了,沈天离对蒋青要比对他这个亲亲表弟上心多了。 沈天离睨了傅小七一眼,你怎么会明白我这颗操碎了的心! 沈天离与傅小七骑着马往城门口赶去,不一会儿,子墨追了上来,三人拉了拉缰绳,马减缓了奔跑的速度,“公子,早上,黑子在院子里跪求蒋世子帮他找妹妹。”子墨连忙将他探查到的信息禀报。 沈天离闻言舒了一口气,蒋青没有出事就好! 三人来到城门口时,遇见了从城外返回的蒋青黑子。 蒋青惊讶道:“沈天离,傅小七,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昨日,没有听你们说起今日要出城。 傅小七乜了一眼蒋青,闷声道:“我们去找你啊。”有事也不通知他们一声。 啥?找他? “出了什么事?怎么急着找我。”蒋青迷茫问。 “不是我们出了事,你没来上学,我们以为你出事了。”傅小七没好气道。 “哦,那咱们赶快回城吧。”得赶快去找小丫,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蒋青二人去黑子二叔家,并没有见到王二叔,王二婶说她没有见过小丫,蒋青问王二叔去哪儿了? 二婶说王二叔昨日进城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小声嘟囔着,“肯定又去赌坊了,不知又从哪里弄到了银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蒋青二人立即跟王二婶告别,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第51章 赌坊 几人先去了黑子家,虎子正在黑子家等着蒋青,将附近侍卫传回来的消息禀报给蒋青,侍卫们在附近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又扩大找寻范围,楚巍牵着小枣子到大街上去寻找了。 蒋青沉思片刻,正色道:“你和黑子去赌坊找王二叔,找到之后就带去静雅斋。” 虎子应下,与黑子二人立马就出发。 沈天离看了一眼子墨,子墨会意,转身跟着虎子二人一起走了。 蒋青将黑子家的房门合上,三人走出光秃秃的院子。 “黑子的妹妹多大了?”傅小七问。 “还未满八岁。” “年纪这么小,有可能是自己走丢的。”傅小七凝眉猜测。 “小丫不会一个人去不熟悉的地方。”那么聪慧可爱的一个小丫头,又乖巧懂事,比黑子还让人放心。 沈天离抬手扶上蒋青的肩头,温声道:“你也别太担心,总会找到的。” 蒋青偏头瞅着放在肩膀上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看在手指漂亮的份上,这次就不计较,摸上他肩头的手。 三人去了静雅斋,运气还挺好的,这个时候还能开到一间厢房。 掌柜看着向二楼走去的三人,凝目沉思,康平侯世子,东家竟然吩咐下来,每日必需留下一间厢房给康平侯世子备用。 如果康平侯世子三天两头来静雅斋,每日给他留下一间厢房,那到不奇怪。可康平侯世子十天半个月也难得来一次,给他留下一间厢房,这不是在折银子吗?一间厢房一天要挣多少银子,东家难道不清楚吗? 掌柜唉声叹气,东家的命令,他们做下人的哪敢不听,就连问一声为什么都不敢。 这边小枣子领着楚巍来到了,那条店铺整夜不打烊的街上,现在还是晌午,街上的铺面都还没有营业,街上冷清清的,尔耳有一两个过路的行人。 “小枣子,你带着我跑来这里干嘛?难道小丫在这里?”一路上,楚巍都是跟着小枣子走的,小枣子东闻闻西看看就将他带到这里来了。 楚巍一眼就瞧见了天香阁三个烫金大字,嫌弃地撇了撇嘴,黑店! 蓦然,楚巍停滞了脚步,脑海中一个激灵,难道小丫被卖进了青楼! 这可不得了,他得赶快回去找小师弟。拉着缰绳将小枣子头尾换了一个方向,一人一马往来的方向走去。 临安城的赌坊跟青楼一样,都开在一条街上,两条街相邻不远,赌徒赢了银子,横穿过来就可以逛青楼,方便又快捷。 子墨三人一口气找了两家赌坊,都没有看到王二叔的身影,临安城明面上的赌坊就这么四五家,王二叔到底在不在这家赌坊,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第三家没有,第四家还是没有,黑子都快泄气了,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家,黑子焦急得身子颤颤发抖。 虎子拍上黑子的肩膀:“黑子要撑住啊,小丫还没有找到呢。” 黑子泪目,点头道:“我一定会撑下去的。”没找到小丫之前,他是不会倒下的。 子墨也投给了黑子一个安抚加油的眼神,惶恐不安的黑子瞬间又信心满满起来。 三人走进赌坊,乌烟瘴气的空气,嘈杂的叫喊声,三人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一连跑了五个这样的场地,真是难受死了。 三人分开,一人朝一个方向找出,不一会儿,三人又再次会合,都沮丧地摇头,没有! 正要无功而返时,一声凄惨的叫喊声在赌坊里响起,赌坊里的人听到如此凄惨的声音,似乎见怪不怪,都无动于衷,继续疯狂的摇着骰子。 “是二叔的声音。”黑子惊喜道。 声音是从大堂最里面的屋里传出来的,三人穿过大堂,看见一间屋子房门紧闭,里面传出噼噼啪啪揍人的声音,还有王二叔哀嚎的声音。 子墨见状示意虎子二人出去在外面等他,不要再待在赌坊。 虎子二人也知晓,以他们两人三脚猫的功夫,如果发生冲突,他们留在这里就是累赘,一点忙也帮不上,退出去才是明智的选择,二人没有多加思索立马就往赌坊门口走去。 子墨等虎子二人走出赌坊大门后,才抬手叩了几下门,里面传来粗犷的怒吼声,“谁这么不识趣,打搅老子揍人。” 子墨没有理会男子的怒吼声,一脚踹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浓眉男子本来手脚并用,一直忙不迭地在痛揍王二叔,如今却懵逼的举着手看着大摇大摆走进他屋子的人。 这人谁啊?比他这间屋子主人还嚣张。 “我要他。”子墨冷声道。 浓眉男子神情不屑,“你谁啊?口气到是挺大的,你要,老子凭什么就得给,不过,你要是帮他还了债,我就让你带走他。” “欠条在哪?”子墨问。 浓眉男子一听,眼眸一亮,有戏! 连忙从桌上拿起几张写着难看的黑字,加手指印的纸,在子墨面前一晃,“五十两白银,银子拿来,欠条就给你,人也给你。” 王二叔双眼已经肿成了两颗大核桃,他从眼缝中激动的瞅着子墨,老天爷有眼,让他遇见了贵人,贵人来搭救他喽。 “才五十两?”子墨一脸的嫌弃,就欠这么一点银子。 ?? 浓眉男子原地懵圈,咋还有人还账,嫌弃欠条上写的银子数量太少! 子墨看着傻愣在那的浓眉男子,缓缓道:“他欠了我二百两银子,你这里才五十两而已。” 你不是来还账的?你是来追债的!追债追到他的屋里来了!浓眉男子错愕地看着子墨。 王二叔听到他还欠二百两银子的账时,不管事情真假,眨眼就晕了过去。 趁着男子继续懵圈之际,子墨伸出手指往前一戳,男子瞬间就动不了,再一戳,话也说不出来喽,再一抽,男子手中的欠条也到子墨手中来了。 浓眉男子愤怒的瞅着子墨,想他人高马大,赌坊里霸王级别的存在,谁敢惹他。 唉,一时大意,才遭人暗算,悔之晚矣。 第52章 欢快 子墨将欠条塞进怀中,一把捞起王二叔,对着浓眉男子眨了眨眼,转身往门外走去,出去后,还贴心的将门给合上。 浓眉男子看着子墨扬长而去,气得呕出一口血。 子墨三人拽着王二叔往静雅斋的方向走去,在岔道口遇见了一脸慌张的楚巍,“还好碰见了你们,我都不知道师弟在静雅斋等消息。”楚巍还准备去黑子的家里去呢。 一行人来到静雅斋,一见到蒋青,楚巍急忙道:“师弟,小枣子带我去了天香阁那条街上,我担心担心小丫”楚巍怎么也说不出口小丫有可能被卖到青楼去了。 蒋青闻言脸色黑沉下来,眸光冰冷地看向被丢在地上的王二叔,怒声问:“小丫在哪?” 眸光犹如深渊的冰块,砸在王二叔的身上,蒋青没有问王二叔是不是你干的,而是直接一锤钉死。 “黑子,小丫不见了?小丫怎会不见呢?二叔不知道啊。”王二叔左言他顾,眼神闪烁,虚张声势,蒋青断定,王小丫的失踪定与王二叔有关。 “小丫在哪?”蒋青冷声再问。 王二叔一边摇头,一边喊冤,死死不肯说出小丫的下落。 蒋青起身走过去,一脚踩上王二叔的右膝盖,膝盖骨应声碎裂,王二叔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小丫在哪?”蒋青双手背后,肃声问。 “小丫被我卖到兰香阁了。”反正他们没有证据,王二叔以为死不承认,就能躲过这一劫,因为他知道自己承认了,会死得更加难看,上次被揍的阴影一直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然而,他都还没承认,腿就被踩断了,这条腿肯定是废了!王二叔心神俱裂。 兰香阁?蒋青眼神询问沈天离,沈天离摸了摸额头,“青楼,天香阁斜对面。” 青楼啊,还真是坑蒙拐骗,泯灭人性的肮脏之地。 黑子知晓自己的二叔将小丫卖进青楼,目眦欲裂,浑身发抖,哭喊着:“二叔,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是我们兄妹的亲二叔啊!” 虽然王二叔不是人,就是一个畜生,但憨厚善良的黑子却做不出杀害亲二叔的事情,王二叔伤势严重,还断了一条腿,黑子雇了一辆牛车将王二叔送回家,这是黑子对王二叔最后的仁慈。 黑子将王二叔背上牛车,转身就走了,不一会儿,子墨拿着一根棍子,拦住了行驶的牛车,笑眯眯地对着牛车上王二叔的左腿一棍子打下去,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子墨将棍子一丢,双手拽起王二叔的裤腿,两条腿都查看了一番,满意一笑,甩手而去。 公子吩咐不能让这个人渣有站起来的机会,人渣不良于行了,再怎么折腾也只能躺在床上,不能一天到晚出来祸害别人。 蒋世子年纪小,太良善,只废了王二叔一条腿,却不知瘸了一只腿的人渣更可怕。 因为他还有作恶的实力。 牛车将王二叔送回家中,二婶在车夫的帮助下,将王二叔搬到了床上,王二婶坐在一贫如洗的家中,嘴里哼起了山歌,心情如花开少女般的欢快。 夜幕降临,蒋青,楚巍,沈天离加上傅小七,四人衣冠楚楚,谈笑风生走进了兰香阁,兰香阁的鸨母眼发绿光,肥猪仔来了! 沈天离,傅小七二人是纨绔公子本色出演,进了兰香阁那是如鱼得水,调戏起姑娘来那是得心应手。 蒋青与楚巍在这一方面就逊色多了,蒋青到还好,勉强能跟上沈天离二人的节奏,楚巍就不行了,两位姑娘挽上他的胳膊时,脸颊乍然就红了起来,一把推开意欲将身子靠上他的两位姑娘,力气过猛了一点,差点将两位姑娘推到了地上。 两位姑娘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鸨母瞧着这一切,更是心花怒放,这种还未通人事的公子,姑娘们一旦将他拿下了,那他可就会成为一头名副其实的肥猪仔。 鸨母给两位姑娘使了一个眼色,两位姑娘会意,搔首弄姿再次向楚巍靠拢,蒋青伸出手臂挡在了楚巍身前,看向鸨母,正色道:“姑娘们都退下吧,留下一位抚琴就行了。” 这么多姑娘杵在他们身边,还怎么脱身去找小丫。 鸨母费尽口舌也没能将姑娘们推销出去,意兴阑珊地带着姑娘们走了出去,鸨母喃喃自语:“还以为来了几头肥猪仔,结果来了几只铁公鸡。” 酒菜上桌后,悠扬婉转的琴声响起,四人推杯换盏,似乎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时光里。 倏然蒋青站起身醉眼迷离:“本世子要出去方便一下。”一步一踉跄,向门口走去。 “蒋兄,等等,我陪你一起去。”沈天离快速跟了上去。 楚巍,傅小七二人眨眨眼,他们商量的步骤里没有这一出啊? 蒋青微微眯着眼看着身旁的人,张了张嘴,忍住没有出声,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小丫,没空处理碍眼的人。 你喜欢跟就跟着吧,反正天黑看不见,看不见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一路上蒋青二人蹑手蹑脚,顺利来到了兰香阁后院,咦?兰香阁后院守卫森严啊。 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即行动更加谨慎起来。 后院没有像前面那样灯火辉煌,亮如白昼,走廊上的屋檐下挂着几盏灯笼,灯光微弱,蒋青二人借着夜幕的掩护,避开了巡逻的护卫,向院子深处走去。 兰香阁的后院很宽阔,院子中间还建了一幢二层小楼,灯光通亮,隐隐还有丝丝乐声,男女嬉笑声。 兰香阁为什么在会后院建一幢二层小楼供人寻欢作乐,而且还安排护卫严密守着,宅子里肯定有蹊跷,但蒋青二人无暇顾及,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小丫。 沿着后院墙角走去,有几间低矮的屋子,应该是做粗话的下人居住的,二人一间一间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有小丫的踪迹,接着继续往前走去,在一处偏僻的地方看见一间厢房,旁边是一间小柴房。 第53章 救我 二楼厢房喝酒的楚巍已经坐如针毡,傅小七反而神情轻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角落里抚琴的粉衣姑娘,魂不守舍,心不在焉,渐渐有点乱弹琴了。 傅小七端起酒杯走到姑娘身边,眯着眼,醉醺醺道:“让开,姑娘你都在乱弹琴了,还好意思坐在这里弹。” 姑娘愕然,她还以为两位公子根本就没听她弹琴,所以弹着弹着就开起小差,想着心中的情郎去了。 傅小七将抚琴的姑娘撵开,自己坐上了矮凳,趾高气扬道:“本公子露一手给你瞧瞧。”随后,十指纤纤抚上琴弦,悦耳动听,悠扬婉转的旋律如山涧中的潺潺细流,沁人心脾。 站在一边拽住衣角,不知如何是好的粉衣姑娘,瞬间就被美妙空灵的琴声吸引住了,忘记了被客人赶下来的尴尬。 然而,傅小七琴弹得再好,也打动不了楚巍这头牛。 对于楚巍来说都是魔影灌耳,楚巍不耐烦地走过来,一手刀将粉衣姑娘劈晕,焦急道:“我等不了啦,要去找他们。” 傅小七手指弹着琴,眼眸望向楚巍:“你不会认为他们二人连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还要你去凑热闹,咱们只管玩,这些可都是付了银子的。” 楚巍心中着急死了,瞅着傅小七一脸沉醉的神情,弹什么弹,对牛弹琴啊! 蒋青轻轻推开柴房的门,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走近过去,弯身一看,不是小丫,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姑娘,姑娘的意识是还清醒的,见蒋青俯身看她,虚弱的说了一句:“救我。” 蒋青眉头紧蹙,直起腰身,转身走了出去。 沈天离负责在门口望风,蒋青出了柴房,立马走进旁边的厢房,轻轻的喊了两声:“小丫。” 屋子一角传出响动,蒋青疾步走过去,几个姑娘靠着墙坐在地上,蒋青一眼就看见了小丫,“小丫。” 小丫看清楚来人是蒋青,惊呼起来:“世子!” 唉,小姑娘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这种时刻能大声呼喊吗?蒋青将食指放在嘴边,要小丫禁声。 小丫连连点头,她刚刚太激动了,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为防万一,蒋青出手点了其余几个姑娘的穴道,搀扶着小丫向门口走去,小丫回望了一眼屋里的几个姑娘,姐姐们多保重! 三人经过柴房时,蒋青顿时停滞步伐,往柴房望了一眼,黑夜里沈天离伸出手将小丫扶了过去,蒋青扭头看向沈天离,沈天离眼神温柔地看着蒋青点点头。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想去做的任何事,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顷刻,蒋青转身走进柴房,将柴房里奄奄一息的姑娘背了出来。 此时,藏在暗处的子墨,子画走出来,将小丫与蒋青背上的姑娘接了过去,嗖嗖嗖,飞快地悄无声息消失在黑夜里。 蒋青本来打算今晚一个人来兰香阁探查小丫的下落,凭他的功夫,兰香阁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能全身而退。 但赖不住喜欢凑热闹的傅小七,为他操碎了心的沈天离,楚巍二人,最后商定,干脆一起来逛兰香阁。 做事的任然只有蒋青一个人,因为他们都不认识王小丫啊,楚巍到是见过小丫,但蒋青不准楚巍跟随,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明明都说好了,沈天离三人只管在厢房喝酒吃菜,可沈天离却违背众议,跟在蒋青的身边,蒋青嫌弃不完,又只得忍着。 殊不知沈天离做得更多,还安排了子墨潜进兰香阁接应,当子画知晓在她的眼皮底下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二话没说就随着子墨一起行动。 如果今日沈天离没有跟过来,那位奄奄一息的姑娘恐怕就不能出手相救了。 人已经救出去了,随即,二人就想去灯火通亮的二层小楼里去看看,然而,在离宅子三丈远的距离,被几名护卫拦住了。 “干什么的?快走开,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一护卫呵斥道。 “大哥,我们哥俩回房啊。”蒋青二人东倒西歪,步履不稳,手指着小楼的方向。 “都醉成啥样了,你们的房间在那边,不在这里,快点走,不然小命都难保。”护卫催促二人。 “哦。”二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回房得罚你几杯,我说这条路是错的,你还偏要走这条路。” “没有走错路,就是这条路。” 蒋青与沈天离争吵的声音远去,护卫们松了一口气,前面值岗的护卫也太不小心了,竟然让两只醉鬼溜进后院。 听到开门声,楚巍一个箭步跑到门口,着急问:“怎样?找到小丫没?” 师兄危机意识跟小丫一样差劲,屋里还有兰香阁的姑娘呢,蒋青眸光瞥见躺在地上的粉衣姑娘,以及坐在矮凳上抚琴的傅小七,懵呼起来。 发生了何事?竟如此粗鲁地对待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好歹将姑娘扶到椅子上啊。 蒋青楞楞地嗯了一声。 楚巍一听,吊起了一晚上的心总算落下。 蒋青二人已成功办事归来,傅小七赶忙结束他从粉衣姑娘手上抢来的活,高兴地走到蒋青身边,抬手扶上蒋青的肩头,头凑过去,跟蒋青来一番哥俩好的亲密行为。 傅小七的手刚刚挨上蒋青的肩头,就被沈天离拂开了,还将他拽开了,离蒋青三尺远的距离。 傅小七迷茫的瞅着沈天离,他做了什么?要受到如此莫名其妙的待遇。 沈天离一本正经道:“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呵呵,一旁的蒋青听到沈天离义正言辞的话语,心中冷笑,喜欢动手动脚的到底是谁,你心里没一点数吗? 傅小七侧头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说得到是好听,现在拽住他胳膊的这只手又是咋一回事呢? 傅小七怎么也想不明白,沈天离可以对他动手动脚,他就不能对蒋青动手动脚。 四人回到八仙桌边坐下,粉衣姑娘继续在地上直挺挺地躺着,几人似乎都忘记了屋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第54章 聒噪 蒋青这会儿饿极了,午膳在静雅斋吃了一点茶点就应付过去,晚膳来到兰香阁到是叫了一桌子菜,可他没吃上两口就出去找小丫。 蒋青,沈天离,楚巍三人大快朵颐,傅小七端着酒杯郁闷起来,适才他干吗要将肚子填饱呢?就不能像楚巍那样食不下咽,等到现在跟大家一起吃。 他们三人吃得好香,好开心,好幸福!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蒋青几人恍若未闻,继续开心地吃着。 鸨母推开门,摇曳着风韵的身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护卫。 “奴家给几位公子送酒来了。”鸨母的声音甜腻妩媚。 当看见躺在地上的粉衣姑娘时,瞬间惊呼起来,指着地上的粉衣姑娘问:“她,怎么躺在地上?” 傅小七斜靠在椅子上,神情慵懒:“她呀,大概是累了,躺在地上小憩一会。” 骗谁呢?鬼都不会相信你的说辞。 鸨母将酒壶放在桌上,走到粉衣姑娘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掐住粉衣姑娘的耳朵,尖声道:“贱蹄子,伺候客人还敢给老娘躺在地上睡觉。” “好痛啊!”粉衣姑娘本能反应抬手将鸨母推到在地。 啊,啊,杀猪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屋子。 跟着鸨母进来的两名护卫,进屋后就一直认真地在东张西望,还将屋里的柜子打开仔细查看了一番。 “他们在找什么?”傅小七好奇问。 鸨母翻过身从地上爬起来,讪讪笑道:“有一个犯了事的下人不见了,怕他藏在屋子里惊吓到几位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傅小七一听更加来神了,“什么不得了的下人,跑了就算了,还找他干吗呢?” 傅小七这一打岔,鸨母对粉衣姑娘的一腔怒气,也只得压住,先招呼好客人。 鸨母进屋来,沈天离三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直在慢条斯理的吃着菜喝着酒,根本就没理会傅小七与鸨母的一顿乱扯。 傅小七纯粹是想逗着鸨母玩一玩,因为鸨母口中要找的人已经被蒋青他们送出去了,这种我知而你不知的情形,实在是太好玩。 傅小七其实搞错了,鸨母要找的人并不是小丫,一个几两银子就买进来小丫头,关在后院还没有调教,还不值得鸨母如此声势浩大地去寻找,鸨母要找的是那位身受重伤的姑娘,不过那位姑娘也恰好给蒋青救走了。 傅小七拉着鸨母东拉西扯,一直就不曾停下来过,鸨母心里都急死了,这位公子可真聒噪啊!她还有正事要办呢。 看着容貌清隽,年少有为的样子,为何偏偏是一个话唠呢? 鸨母嘴皮子都快磕破才从傅小七的嘴下逃脱,带着护卫,粉衣姑娘快速逃离了房间。 傅小七看着匆忙跑出去的几人,哈哈大笑,真是太好玩了! “他们不是找小丫。”蒋青若有所思说道。 “不是小丫?还有另外一人?”傅小七惊讶问,他以为是找小丫,一个劲的戏耍鸨母。 蒋青点头。 “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沈天离见蒋青已经吃好了,连忙提议。 兰香阁的护卫里里外外将兰香阁查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沈天离四人大摇大摆地从鸨母面前走出兰香阁。 翌日,天蒙蒙亮,蒋青迷迷糊糊瞧了一眼窗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既然已经请了假,那就多请几日吧,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蒋青睡了一小会儿早床。 蒋青起床后与楚巍一起练武,如今已是寒冬,临安城前几日下了一场小雪,虽不如北边那样银装素裹,冰天雪地,但天气还是非常寒冷。 蒋青二人都身穿一件单薄的衣衫,在练武场上练功,热气不断的从身上升腾而出。 康平侯伫立在书房的窗边,远远地望着练武场上两道飞跃的身影,禁不住感叹起来,年轻真好! 无论是数九寒天,还是炎热夏日,他也曾日日像他们一样,锻炼体魄,精练武功,曾几何时,变成了站在这暖烘烘的书房里的旁观者。 安稳悠闲的日子过久了,人就慢慢地懈怠起来,一年年老去的身体,渐渐地已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唉,还是别看喽,越看越揪心,康平侯神情郁闷,抬手将窗子合上。 蒋青,楚巍二人酣畅淋漓地打斗了一番,就收工打道回屋。 院子里已经等候多时的黑子兄妹,一看见蒋青,连忙跑上去向蒋青行礼谢恩,兄妹两又是磕头,又是跪拜。 弄得蒋青措手不及,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这又是跪拜,又是磕头,他年纪还小呢,受这么大的礼好像有点不合适啊。 蒋青给一旁的虎子使了个眼色,虎子会意,向前一步,将不断磕头的黑子兄妹拉起来,正色道:“对世子忠心,为世子办事,才是感谢世子大恩大德的好方式。”你就算磕破了头,也只是形式而已。 “对,对,虎子兄说得对,小的与小丫商量过,咱兄妹二人都卖身给世子,这是咱二人的卖身契,麻烦虎子兄去官衙一趟办理此事。”黑子从衣袋里拽出两张纸,急忙递给虎子。 虎子没有伸手去接,眼眸看向蒋青,世子不点头,他怎敢伸手去接。 黑子的这番操作,愣是让蒋青不知说什么是好,你们兄妹还真是践行以身相许的风俗啊! “卖身就不必,对我忠心不背叛,好好干活就行了。”蒋青肃声道。 见蒋青拒绝他们兄妹二人,黑子一下子焦急起来,又跪了下去,双手举着卖身契,恳求道:“请世子收下。” 黑子是下了决心卖身的,他本就是一个无用的人,幸亏得了世子的照拂,才有如今的安稳日子,这次如果没有世子的帮助,以他的能力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小丫。 不说报恩,他也要死死抱住世子的大腿,一生无怨无悔。 “请世子不要嫌弃小人无用,收下咱兄妹二人。”黑子双手举着卖身契,低着头,再次恳求,王小丫跪在旁边,眼里没有一丝犹豫。 第55章 怀中 蒋青瞅着跪在地上的兄妹二人,干嘛非得卖身呢?不卖身我也会给你活干啊。 黑子:签了卖身契就是世子的人啦,吃穿不愁,没有后顾之忧。 蒋青看向虎子点了点头,虎子从黑子手上接过卖身契,黑子小丫感激得又磕了几下头,才站起身。 “世子,守门的小厮禀报晋王世子在大门口等你。”看院门的小厮跑过来向蒋青禀报。 蒋青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他一时半会还出不了门,还要洗澡,还要吃早膳呢。 “虎子去请晋王世子来书房等候。”沈天离要是在康平侯门前冻病了,蒋青有种直觉,沈天离一定会借此赖上他。 虎子应下,赶忙去门口请沈天离。 沈天离今日根本没有骑马,而是坐马车来的,此时他坐在暖洋洋的车厢里,闭目养神。子墨这个临时车夫就只能坐在马车外面,吹着呼啸凛冽的寒风。 “公子,虎子来了。”子墨一看见从侯府跑出来的虎子,连忙告知沈天离。 哦?主子没来,下人来了,这是主人还不能出门,让下人来告知一声。 沈天离疑惑,都这个时辰了,还在磨蹭啥子出不了门。 沈天离抬手打开帘子,看向跑过来的虎子。 虎子来到马车旁,恭敬道:“晋王世子,我家主子请世子去书房等候。” “你家世子有什么事脱不开身?”沈天离问。 虎子摇头:“没有。”世子好好的,哪有什么事情,只不过今早上比平常起得晚而已。 “哦,没事就好。”他有点担心过头了。 沈天离夸下马车,随即往康平侯府走去,子墨继续留在寒风中荡漾。 “沈世子请。”虎子推开书房的门,侧身请沈天离进屋。 沈天离走进书房,书房里的火盆才刚烧起来,屋里还没有他的马车里暖和。沈天离眉心皱起,都已经是巳时,书房才烧火盆,院子里的下人也太不尽心。 不一会儿,虎子端着茶进来了,“沈世子请喝茶,我家主子马上就过来。”说罢,虎子就退了出去。 沈天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一脸的嫌弃,太难喝了,还是蒋青沏的茶好喝,放下茶杯,沈天离向门外走去。 他找蒋青去! 蒋青洗完澡穿好衣裳,坐在火盆旁边,手拿着布巾擦着头发,听到走进屋来的脚步声,没有抬头,沉声道:“虎子,进门前你又忘记了敲门。” 咳咳,沈天离拳头抵在嘴边,咳了两声,我是想悄悄进来,给你一个惊喜,肯定不会敲门啊。 “你咳什么,再有下次扣你月银。”虎子刚来他身边伺候时,就有不爱敲门的坏习惯,他对虎子可是说了狠话的,改不掉这个坏习惯,就不要在他身边伺候。 虎子已经改过自新了,基本上没有再犯,今日不知怎么的,这个坏毛病又犯了。 蒋青偏着头,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凌空飘荡在身体的一侧,沈天离走到蒋青身后,一边从蒋青手中抢去布巾,一边说道:“我来帮你擦,偏着头挺累的。” 手中的布巾被抢时,蒋青本能的就要反手攻击,然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挥出去的双手,侧身站起来的身子,一时收不住,失去平衡,蒋青差点就摔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沈天离伸出手臂从后腰处抱住了他,蒋青上半身向后仰,下半身紧紧贴在沈天离身上。 蒋青傻愣在那里,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沈天离,眨也不眨一下。 沈天离眼里温情尽显,贪婪地望着这张临摹了无数次的容颜,情绪亢奋,此刻,她就在他的怀中。 蒋青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都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脸上也跟火烧了似的,火辣辣的,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这个姿势不对,导致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对了,姿势,他还躺在沈天离的臂弯中,沈天离这人也忒不自觉,咋就抱着他不撒手了呢? “咳咳,你可以松手了。”手臂圈得这么紧,他怎么直起腰身来。 “哦。”沈天离手臂用力往上一收,将身子后仰的蒋青扶正,二人的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气息拂过二人的脸庞,沈天离不自觉地抬起另外一只手,想要抚摸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 蒋青头一偏,沈天离摸到了一个后脑勺,脸蛋没有摸到,后脑勺也要趁机摸两下。 蒋青挣开沈天离的束缚,若无其事地拿起木梳梳起头发来,心里却有个声音不停地说道,离沈天离远一点,离沈天离远一点。 若不然,他会因为心跳过快,窒息而亡的。 半响过后,蒋青挑了一根一指宽的白色发带固定在脑后,青丝如墨,配上一袭素白长衫,徐徐散发出一股水墨画般的矜贵气质,回眸一笑,沈天离那颗刚刚跳动正常的心,又激烈的跳跃起来。 咚咚咚,楚巍推门进屋,“师弟,我从书房过来没有看见。”声音戛然而止。 楚巍已经看见坐在屋里的沈天离,沈天离原来跑到师弟房间里来了,害得他还在外面找了一通。 咚咚咚,叩门声又响起了,虎子嘿咻嘿咻地提着食盒,送早膳来了,二人的分量有点多,虎子提了一个大的食盒。 “都什么时辰啦,你们还没有吃早膳?”沈天离惊讶不已,如今都已是巳时末,怪不得要他进侯府来等。 蒋青瞥了一眼沈天离,这个时辰吃早膳碍着你眼啦。 沈天离原本打算,接蒋青二人吃过午膳后,再去看昨晚他们救出来的女子,得,这会儿午膳不用吃了,吩咐子墨直接将马车驾到目的地。 马车在一家普通的民宅门口停了下来,子墨走上前敲了几下门,顷刻,门从里面打开,傅小七精神抖擞地杵在门口,热络的招呼起沈天离与蒋青。 蒋青扭头问身侧的沈天离,“他的宅子?” 沈天离摇头,“我的。” 这是名副其实的喧宾夺主啊!你一个客人大摇大摆地站在门口迎接主人。 这是鸠占鹊巢! 第56章 野猫 听到敲门声,子画本来要去开门,耐不住傅小七一声大吼,“我去开门。” 子画连忙停下脚步,堂堂一个皇子要抢开门迎客的活,她怎能反对。 “你们怎么慢啊,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傅小七抱怨道。 子画闻言,心塞不已,她不是人,躺在床上的姑娘和伺候的丫鬟在七皇子眼里都不是人。 几人进屋后,子画将女子的情况一一向沈天离禀报。 姑娘的伤势非常严重,皮外伤,内伤都有,腿还骨折了,脸上到是没有伤痕。 如果昨晚蒋青没有伸出手救她,就算伤势不会要了她的命,也熬不过天寒地冻的天气,冻也会将她冻死。 “蒋世子,那位姑娘说要见你。”昨晚子画见到自家公子跟蒋青在一起时,恍惚了好一阵子,原来从始至终公子与蒋世子是好友的关系。 可那日蒋世子来天香阁,公子为啥子要坑自己的好友呢? 蒋青看向沈天离三人,说道:“咱们一起去吧。”几人本来就是好奇这位姑娘是何许人也,今日才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 昨晚上兰香阁为了找她可是动了大阵仗,连兰香阁附近的地方都翻了个遍,这都是明处的动作,暗处不知是否翻遍了临安城没有。 几人去了隔壁屋子,,躺在床上的姑娘看见他们进屋,神情就激动起来,连忙要丫鬟扶她坐起来,坐起来之后,慢慢挪动身子想向蒋青行礼。 蒋青眉头紧锁,淡淡道:“要行大礼,姑娘还是等伤势好了之后吧,说说你为什么要见我。” 姑娘一愣,恩公的性子好直爽啊! 姑娘示意丫鬟扶她靠在床头上,屏退了丫鬟之后,神情严肃,语气郑重,拱手道:“感激公子的救命之恩,日后小女子一定结草衔环,以死相报。” 蒋青摆手道:“我可不敢一个人居功,这位公子可功不可没啊。”蒋青举手拍了拍了身边的沈天离。 姑娘连忙向沈天离感谢,可还只说出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哎呀,就不要啰嗦了,感恩的话都是些废话,直接说你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傅小七好不耐烦,感谢的话说那么多干嘛,一点用处也没有。 姑娘一噎,蒋青三人都稀奇地看着傅小七,你咋就这么急躁呢?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傅小七瞪着蒋青三人,他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不想听废话了。 姑娘咳了两声,四人纷纷将目光移向床上,姑娘讪讪道:“公子说得对,小女子以后用行动证明。” 姑娘名叫宁玉,十八岁,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最后沦落到兰香阁。 宁玉十四岁就进了兰香阁,兰香阁的前院后院是分开管理的,前院的姑娘未经允许是不准去后院的,兰香阁后院的那幢二层小楼,更是不能轻易靠近,大白天的都有护卫守在门口。 一个月前,宁玉躲避醉酒客人的纠缠,误入后院,护卫不知是打盹了,还是怎么的并没有发现她,宁玉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能让护卫发现她在这里,鸨母知晓这个时辰她跑到后院来了,肯定会恨恨地抽她一顿鞭子。 寂静的黑夜里,二层小楼里灯火通明,丝竹声声,莺歌燕舞,热闹非凡。 宁玉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向小楼走去,那时如果她知晓会为自己带来祸患,就不会去好奇了。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走霉运了,宁玉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小楼,小楼里传出来的淫词秽语,淫荡,疯狂的笑声。 宁玉懵了,小心翼翼地趴在门上,从门缝里看见,屋里的一幕,宁玉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屋里的男人女人,衣衫不整,有的几乎全身赤,他们神情陶醉,精神亢奋,有人甚至直接在地上,在众人面前就做起了那档子事。 宁玉不敢自信的往后退,踉跄了一下,弄出了一点声响,宁玉飞快地往黑夜里跑去。 “谁?”一名护卫追了过来。 黑魆魆地又跑得太快,宁玉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摔了个大马趴,宁玉欲哭无泪,这下死定了。 护卫追过来,看清趴在地上的是个女子,都笑出了声,逃跑都能摔趴在地,等着他来抓,唯有柔弱的女子才会出现这种境况。 “张逵,人逮到了没?”另一名护卫正要往这边来查看。 叫张逵的护卫,看了一眼地上的宁玉,应声:“队长,属下看错了,是一只野猫。” “哦,野猫啊,是野猫就好,如果是人闯进来了,主子会剥了咱们的皮。”护卫队长没有再往这边走来。 趴在地上的宁玉一听追过来的人是张逵,欣喜不已,或许她还能蒙混过去,逃过这一劫。 张逵真是个好人,都不知地上的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只因闯入者是一名弱女子,就做出了为女子遮掩的行为。 张逵仔细在周围查看了一遍,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蹲下身子,压低音量:“姑娘可以走了。” 宁玉从地上爬起来,两人的距离很近,张逵借着月色看清楚是宁玉,紧张地喘起粗气来,幸亏他适才跟队长说是野猫,要不然这会儿宁玉已经被抓起来了。 张逵一直暗暗喜欢宁玉,宁玉也知晓张逵对她的心思,二人都心知肚明,但从未在一起谈情说爱过,更不要提生死相许。 她是一名妓,绝不会去妄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张逵二话没说带着宁玉,避开一波波巡逻的护卫,将她平安送到了前院。 宁玉忐忑不安了几日,之后见一切都风平浪静,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一个月后,鸨母来到她的厢房,笑吟吟道:“宁玉啊,听说你去过后院,想去后院跟我说一声就是,何必偷偷地去呢?今日我就带你去后院好好体验一番。” 宁玉闻言惊愕不已,心里面紧张得要死,面上却装作懵懂的样子,“这都过去多久了,妈妈今日不提起,我都忘记有这么一回事,那日是跟客人追逐到了后院,根本没有往里走,就返回前院了,宁玉怎么会违逆妈妈的规矩呢。” 第57章 动粗 鸨母根本就吃她这一套,强行将她带去后院,丢进后院的一个厢房,厢房的布置跟她们前面住的房间是一样的。 不一会儿,走廊上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在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宁玉望向门口,此时,她的手脚都被绳子捆住,动弹不得。 门嘎吱一声,开了一小半,一道身影闪了进来,转身立即将门给合上了,宁玉震惊的瞅着来人,“牡丹姐!” 已经赎身的牡丹姐,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瘦骨伶仃,精神萎顿的样子。 “嘘,小声点,不要给外面的护卫听到说话声。”牡丹压低音量,低声细语。 牡丹比宁玉大四岁,曾对宁玉像亲妹妹一样照顾,一年前,牡丹说有一位老爷帮她赎身,她要离开兰香阁了,宁玉为此还高兴了好一段时日。 原来她没有离开兰香阁,而是住进了兰香阁的后院。 牡丹心痛地抱着宁玉,“你怎么也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了呢?”到了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用不了两三年就会香消玉殒。 此时的宁玉根本不能体会牡丹绝望的心情,反正是做妓,在哪不都一样。 从牡丹口中得知,昨日张逵与兄弟们喝酒,醉酒后,向兄弟们炫耀他在后院见过宁玉一次,兄弟们一听,这还得了,老实憨厚的张逵竟然隐瞒在后院私会情人的事情。 张逵酒醒后,就被拖去严刑逼供,打得只剩一口气吊着,一个月前的事情就这样被翻出来,宁玉就这样手脚都被捆的坐在椅子上。 牡丹喃喃自语:“真希望你能逃出去。”明明是痴人说梦,牡丹心里还是期盼宁玉能有机会逃离。 “待会,会有人给你服药丸,能避开就最好不要服,躲过一次是一次吧,不要反抗他们,少受一点折磨。”牡丹柔声叮嘱。 宁玉点头,牡丹姐特别叮嘱,那药丸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牡丹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再次抱了抱宁玉:“我走了,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有来过。” 夜幕降临之际,鸨母神情凶狠,带来一名丫鬟两名护卫来到厢房,丫鬟伺候宁玉洗漱,梳妆打扮,鸨母全程都在一旁看守着,见宁玉这么老实听话,不多嘴多舌,又不问东问西,脸色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 “宁玉啊,只要你听话,妈妈我是不会亏待你的。”鸨母和颜悦色道。 呵,相信鸨母的承诺,母猪都能上树! 宁玉心里其实非常后悔又绝望,牡丹姐憔悴不堪的样子,见到她说的那些语重心长的话语,以及后院一直以来都守卫森严,连他们这些兰香阁的人都不能随意进出,再加上自己那晚看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种种迹象,怎么会猜测不出那幢二层小楼里的秘密呢?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好歹在青楼已混迹了多年。 五石散,二层小楼是一个服食五石散的场所。临澜国明文禁止服食无石散,不管是皇室贵胄,朝廷命官,还是平民百姓,一旦被发现服食五石散,就去大牢里呆着吧,意志坚强的兴许还能重见天日,但大多数人就这样命丧大牢。 前朝楚国最后十年,五石散在世家贵族之间广为流传,不管是宫里的娘娘,王爷,皇子,还是朝廷官员,都沉溺于服食五石散的快活当中,这种好东西怎么能落下皇帝呢。 这么一个混乱的国家,奢靡,无所作为的朝廷,简直天理难容,百姓揭竿而起反了你是再正常不过事情。 临澜国建国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禁止临澜国人服食五石散,连制五石散的药材都严格管制,当时从宫里,王府,官员的府邸搜出大量的五石散,一把火当众焚毁掉。 五石散的价格是昂贵的,平民百姓一般是消费不起的,以前都是散剂,如今都升级做成了药丸,这是一种会让人成瘾的药丸啊!也会让人蹲大牢的药丸,最终还会把命送掉的药丸! 她自己作死,将自己送到这里来了,宁玉脑子里想了无数种的可能,没有一种可能可以逃出去。 她已没有退路,前面只有一条死路,向前走下去,只不过将死亡的日子往后推迟一年半载而已。如果她拒绝往前走,说不定今晚就是她的死期。 唉,不管怎么样先熬过今晚再说吧。 而后遭遇到的一切,宁玉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死去,也不会有熬过今晚再说的想法。 鸨母拿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褐色药丸,给一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会意,走到宁玉面前,制住宁玉的双手。 “宁玉吃下这颗药丸,等会儿伺候客人才有劲,不然你会承受不住的。”鸨母阴鸷地笑着,一步步向宁玉靠近。 “妈妈,何必动粗,不就是吃一颗药丸吗,我自己来就行了。”宁玉急忙道。 “宁玉真是听话,也不枉我疼了你这么多年,放开她吧。”鸨母满脸和蔼的笑容。 护卫松开宁玉,退开几步,保持随时准备出手的状态。 宁玉接过鸨母递过来的药丸,毫不犹豫的丢进嘴里,吞咽了下去,微微张开嘴给鸨母瞧了一眼,鸨母会心一笑,“走吧。” 宁玉趁鸨母转身之际,用手掌捂住嘴巴咳了一声,将藏在舌头下的药丸吐在了手掌上,鸨母回头谨慎地看着宁玉,宁玉微微一笑,“昨晚受了点凉。” 跟在宁玉身后的两名护卫,并没有发现宁玉的小动作,护卫向鸨母摇了摇头,没事,一切正常。 宁玉终于光明正大地踏上了二层小楼,鸨母指了指紧紧合上的房门,冷声道:“进去吧,老老实实地,不要耍什么花样。” 宁玉咬紧牙关,迈步走上去,推开了魔窟的大门,身后鸨母严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你们将门看紧了,绝不允许她迈出屋子一步。” “是。”两名护卫齐声应道。 宁玉一进屋子,守门的护卫立马将门给合上,屋里面的画面太销魂,太刺激人的感官了,多看一眼都有可能把持不住自己。 可他们这种既没有银子,身份又低贱的人,只配站在外面守门。 第58章 在意 屋里大约有十多个男人,具体多少,宁玉没有兴致去数,年轻的,年老的,胖的,廋的都有,他们都轻裘缓带,神情或慵懒,或亢奋,或忘乎所以,或唯我独尊,。 屋子很宽敞,应有尽有,还设有隔间,宁玉又见到了牡丹,牡丹扑上了厚厚的粉黛,浓妆艳抹,将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装扮得耀眼如花,而靓丽的衣裳掩盖不住她消瘦的身躯,何况牡丹如今已是香肩微露。 牡丹意识已不大清醒,见到宁玉只是傻傻地笑了几下。 屋子里还有一名女子,宁玉不认得,从她骨瘦如柴的身形来看,将脸上的胭脂水粉洗掉,应该跟牡丹的身体状况差不多。 宁玉的到来,让屋子里的男人眼发绿光。 哇哦!好久没来新鲜货了!这两个廋不拉几的女人都快不够塞牙缝啦。 十几个男人一哄而上,须臾,宁玉就被推到在地,一副一副赤的身躯疯狂的轮番压了上来,自始至终宁玉的意识都是清醒的。 翌日,宁玉在厢房寻短见,但未遂,光荣地被守在门口的护卫救下了。 鸨母先是口沫横飞地将宁玉谩骂了一顿,然后又威逼诱惑了一顿,奈何宁玉一心寻死,油盐不进。 鸨母眼露凶光,恶狠狠道:“打,往死里打,老娘就不信打不服她。” 宁玉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也没有松口求饶,绝望的日子,还不如就这样被打死,早死早超生。 鸨母一气之下将宁玉丢进柴房,任她自生自灭,鸨母之所以没有即刻要了宁玉的命,她还不想放弃这颗摇钱树,新人吗,多教训几次,自然就听话乖巧,等五石散成瘾了,还不得求着她呢。 就在蒋青将宁玉救出去不久,鸨母就派人去柴房救治宁玉,派去的人自然扑了个空。当鸨母知晓本该在柴房的宁玉不知所踪时,整个人都懵了。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闯大祸啦!她大祸临头啦! 蒋青四人听完宁玉讲述之后,都无比震惊,沈天离和傅小七更甚,临澜国建国以来,打击五石散的力度从未减弱,头几年大牢里人满为患,关押的人犯大多数是服食五石散的人。 如今五石散几乎消失在大众的视野当中,然而,想不到在临安城里,竟然还有那么多人聚在一起服食五石散。 兰香阁以经营青楼为幌子,暗地里却做着令人发指,违反律法的勾当。 “后院里的客人根本就不是从兰香阁大门进来的,后院应该有一处秘密通道。”如果那些客人经常从前院经过,宁玉也不会对后院好奇了,前院,后院都接客就没有什么奇怪的。 沈天离沉思片刻后,将门外的子墨叫了进来,吩咐子墨带人将兰香阁后院附近的宅子都暗地里监视起来,探查这些宅子是否有蹊跷。 子墨领命立即走出了屋子。 沈天离看向傅小七,淡淡道:“咱两去一趟皇宫吧。”这件事必须让陛下知晓,为了不泄露消息,打草惊蛇,他们二人得亲自跑一趟。 傅小七点点头,脸色沉沉,蒋青还是第一次见到傅小七如此严肃的模样,跟以前的傅小七判若两人。 跳脱的性子,阳光般的笑容,才是蒋青熟悉的傅小七。 禀报陛下是件刻不容缓的事情,沈天离将自己的马车留下给蒋青,并且吩咐子画驾车送蒋青二人回府。 蒋青很想说一句,不必了,他们两个大男人还要麻烦一个女子来驾车相送。 然而,不等蒋青出声,沈天离迅速翻身上马与傅小七往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蒋青看着子画尬尬地笑了笑,子画恭敬道:“蒋世子,楚公子请上马车。” 子画今日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家公子非常在意康平侯世子,公子在意的人,丝毫马虎不得,她必须得捧在手心好好地伺候。 兰香阁鸨母顶着两个黑眼圈,在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走动,宁玉失踪这件事只有她和两个护卫知晓,两个护卫她已提前叮嘱过了,要他们守口如瓶,不要声张出去。 让主子知晓出了这种事情,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昨晚上,还有一位才买来一日的小姑娘也不见了,小姑娘到是可以忽略,不过就是折了几两银子而已。 会是什么人将这两人救走了呢?后院重要的地方都有护卫守着,院子里还有巡逻的护卫,能避开护卫的防守,救走两个人,那功夫得有多高啊。 在鸨母眼里,兰香阁后院的护卫都是一群武功高强的人,他们都是主子送来的人,后院已经做了四年的营生,从未出过任何岔子,这些护卫要居首功。 鸨母却不知,时间长日久,这些护卫渐渐地就懈怠了,坚守岗位就没有那么用心。护卫们诚诚恳恳在这里守了四年,就守了个寂寞,别说人,蚊子都没飞进来一只,护卫们不免觉得他们都可以放心大胆的睡大觉了。 宁玉就是他们小憩时,放进来的蚊子,蒋青,沈天离二人能如此顺畅的在后院溜达一圈,就是他们惫懒加自信的结果。 鸨母如今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告知主子这件事,禀报上去,她立即就死定了,这些年来她虽然帮主子挣了不少银子,可是,一旦犯错,在主子那里根本就通融了。 主子是个阴狠毒辣的人,根本就不讲情面,犯了错就得受惩罚,想到惩罚二字,鸨母打了个冷颤。 鸨母眉头紧锁,她不想受惩罚,因为她知晓自己挨不过惩罚,会一命呜呼的,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日子她还想多活几日。 蓦地鸨母眼眸一亮,说不定宁玉一出去就死了,那就啥子事都没有了,又或许就算知晓了这里的秘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鸨母假设了好多种可能之后,决定先隐瞒此事,过几日看情况再好好的斟酌一番,如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在这杞人忧天,她还要不要活啊。 鸨母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同时也安抚下她那颗蹦个不停的心。 第59章 喇叭花 “陛下,七皇子,晋王世子求见。”张公公躬身禀报。 “哦,这两个小子还能结伴来看望朕,可真是意外啊,宣他们进来。”两鬓斑白,身形清瘦的皇帝,头都没有抬,继续批阅奏折。 张公公快步走出御书房,见到沈天离二人,眉目慈善道:“七皇子,晋王世子陛下召见。” 沈天离二人迈过高高的门槛,大步走进御书房。 “儿臣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找朕有什么事情。”这两小子,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傅宸景平时他还能见上一两次,沈天离他是一年都难得见上一次。 傅小七正色道:“儿臣有要事禀报,请父皇屏退左右。” 皇帝一顿,随后给张公公使了个眼色,张公公会意,将在一旁侍候笔墨的人,屋里照看火盆的人都给屏退下去。 闲杂人等退出去后,傅小七看了一眼沈天离,示意沈天离来讲述事情的经过,毕竟沈天离在兰香阁后院溜达了一圈,比他要熟悉情况。 沈天离没有推脱,言简意赅,片刻就将五石散的事情,清楚明了的向皇帝禀告完毕。 皇帝听完之后,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到如今竟然还有人敢在临安城里,明目张胆的服食五石散,朝廷却一无所知,从未有官员向他禀报过此等事情。 兰香阁暗地里营生多年,都没有被发现,朝堂上肯定有人为它保驾护航,要不然,一个青楼怎敢与朝廷作对,又怎能将此事做到如此隐秘,多年不曾让外人察觉。 皇帝沉思半响,肃声道:“这件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就交给你们二人秘密去查办,将兰香阁彻底捣毁掉。” 傅小七,沈天离二人连忙应声:“儿臣(微臣)领旨。” 皇帝从书桌上拿起一块令牌,递给傅小七:“需要人手,就拿着这快令牌去大理寺调人。” 傅小七接过令牌,皇帝又叮嘱了一遍,决不能走漏风声,要不然会功亏一篑的。 二人向皇帝告退后,皇帝怔怔地坐在龙椅上,叹息了一声,为什么总是有人经不起五石散的诱惑呢? 沈天离,傅小七在宫门口遇见了正要进宫的傅元德,傅元德满脸的虚伪笑容,热络地跟二人打招呼:“七叔,表叔,好久不见。” 傅元德再怎么不愿意叫沈天离一声表叔,在人前他还得乖乖地叫上一声。 “元德啊,大半年不见,你是越长越帅气了。”傅小七笑着调侃。 媳妇都没娶上的臭小子,装什么长辈,笑起来跟一朵喇叭花似的,招人厌! 傅元德郁闷,因为辈分,在人前他必须得在这两个臭小子面前,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总感觉自个好吃亏啊。 沈天离二人无意与傅元德在宫门前联络感情,打趣了傅元德两句,二人就匆匆离去。 傅元德望着急匆匆离去的二人,眉头紧蹙,出了何事?让两位不常进宫的人,携手进宫了呢? 要想将服食五石散的人一网打尽,首先不能走漏风声,防止他们提前撤退,将小楼里的证据毁掉,其次是要赶快找到进出兰香阁后院的出入口,出入口没有找到就不能去兰香阁抓捕。 子墨已经带人着手在探查出入口,这个是急不来的,必须摸清楚了才能有所行动。 同时,沈天离还安排人在暗处将兰香阁监视起来,不放过任何异常举动,特别是鸨母的行为举止。 傅小七将七皇子府能用的人手,都派上了用场,至于皇帝要他们去大理寺调入,现在还为时过早。 翌日下午,子墨带来了探查到的信息。 蒋青,楚巍二人想知晓事情的进展,大清早的,就去了晋王府,正在吃早膳的沈天离,看见乍然而来的蒋青,高兴得语无伦次,这还是蒋青第一次主动找他呢。 沈天离热情的招待蒋青,楚巍一起坐下来吃早膳,蒋青二人本来就出门得急,根本就没来得及吃早膳,见沈天离诚心邀请,二人也就不客气,爽快地在餐桌边坐下。 沈天离是心花怒放,多吃了一碗粥,一个蟹肉包子。 吃早膳时,蒋青并没有询问沈天离昨日之事的进展,三人轻松愉快的一起吃了一顿早膳,之后沈天离就带着蒋青二人去了七皇子府邸,如今四人坐在在傅小七的书房中,喝着蒋青沏的茶,耐心的等着外面的消息。 七皇子府就只有傅小七一个主子,关起门来,啥子消息都传不出去,绝对保密。 子墨一进书房,拱手向四人行了一礼,连忙说道:“经过一天一夜的探查筛选,兰香阁后院附近有一条不打眼的小巷子,巷子只有一个出人口,路面又窄,马车都驶不进去,巷子里有三处宅子,三处宅子都有蹊跷之处。” “哦?怎么会有三处宅子有蹊跷呢?”傅小七疑惑问,出口不都只有一个吗? “整条巷子就只有那三幢宅子,属下去衙门查了一下,三处宅子的房主都是外地经商的人,都是四年前买的,三处宅子都只有一位看宅子的仆人,最里面的那处宅子应该就是出入口,昨日,从下午申时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走进了巷子,一共十三个人,他们都进了顶端的那处宅子,直到天色微微亮时,才有人从宅子里出来,十三个人都属下都抓起来了。”子墨不急不缓将信息禀报完。 沈天离,傅小七,蒋青三人都沉思起来,楚巍才懒得想怎么复杂的问题,他喝喝茶吃吃点心就行了,七皇子府的点心真好吃! 半响过后,沈天离三人抬眼看向对方,沈天离肃声道:“速战速决,今晚就行动。” 蒋青,傅小七二人纷纷点头,此时不能再拖下去,趁他们还没有发现有人失踪,迅速将这群人抓捕,就算他们今晚发现事情有蹊跷,也来不及撤退。 日薄西山,几人出了七皇子府,四人兵分三路,一路,傅小七拿着皇帝给的令牌去大理寺调人,亥时正出动,将兰香阁包围住,带着衙役从兰香阁正门进入。 第60章 壁咚 一路,沈天离与蒋青二人在兰香阁后院潜伏起来,以防狗急跳墙的事情发生。 再一路,楚巍同子墨一起守住巷子里的出口,必须严防死守,一只老鼠也不能从他们手下溜走。 天全黑后,沈天离与蒋青悄无声息地潜入到兰香阁后院,两人找了一处隐蔽之处藏起来。 兰香阁后院十分宽阔,比前院的面积兴许还要大,按理两人应该分开各藏一处地,这样能更好的观察到院子里的情况,比二人呆在一处要稳妥些。 然而,沈天离说什么也不肯分开行动,两人必须呆在一块相互照应。 二层小楼走廊边上拐角处,,沈天离伸着双手撑在墙上,低着头看着蒋青,蒋青就站在他的两臂之间。 蒋青无语望星空,他们是在办正事好吗,不好好探查四周的情况,黑魆魆的夜里壁咚他,到底想咋样呢? 虽然他比沈天离矮了一截,但两个大男人做出这姿势也太奇怪了,还好是在黑夜里,要是在白天,他非得害臊而死。 可是,又没有人看见,他全身怎么会渐渐燥热起来,心也像欢快小鹿似的到处乱窜,他的身体怎么会出现这种不正常的反应呢?难道他得了怪病? 蒋青被自己的想法吓懵了,他不能生大病,如果他得了不治之症,娘亲,阿姐怎么办? 蒋青烦躁地伸手推开沈天离,沈天离顺势挪开身子,与蒋青并排靠在墙壁上。 适才蒋青的反应,沈天离都看得一清二楚,蒋青的羞涩,激烈起伏的胸脯,以及突然就变坏的情绪,他都一览无遗。 沈天离眼底情绪复杂,蒋青年纪还太小,他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现在让蒋青得知,他知晓他是个姑娘的事情,会吓着他的。 不急,不急,他多出的这一辈子就是要全心全意地陪在蒋青身边。 两人不知在黑夜里默默地站了多久,终于前院出现了骚动,蒋青二人立即闪身出去,将守在小楼门口的两名护卫击晕。 后院里守在各处的护卫都向小楼的方向奔去,“王二,让客人们快走。”一道声音从走廊传来,沈天离,蒋青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望向躺在地上的两名护卫,不好意思,王二在地上躺着呢。 傅小七领着衙役到后院时,沈天离二人已经将护卫全部解决掉了,蒋青意欲推开门去房间里瞧瞧,沈天离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了蒋青,“里面就交给傅小七查办吧,咱们就不进去凑那个热闹。” 哎呦喂,蒋青怒目而视,忙了一晚上,他连去房间里瞧一眼都不行,见识见识名副其实的毒窝,淫窝是啥样子。 蒋青瞬息就不淡定了,心火蹭蹭地往上冒。 然而,沈天离一直不撒手拽着他越走越远,蒋青气不打一出来,怒吼道:“沈天离,你啥意思啊?你知道吗?我忍你很久了呢。” 黑夜里,沈天离轻轻一笑,眼底闪着亮光,小狐狸发威了喽! “好了,别生气,生气伤身,回去后,要打要骂随你处置,如何?今晚咱们的任务已完成,就早点回家睡觉去。”说罢,伸出手臂揽上蒋青后腰,纵身一跃施展轻功,揽着蒋青飞身而过。 蒋青心里抓狂不已,这矮矮的围墙,他飞不过去吗?还用得着你多此一举抱着出来吗? 蒋青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只要沈天离一靠近他,他就会心慌气短,呼吸急促,心都要蹦到嗓子里来了。 不行!从明日开始,他要远离沈天离这个病源体。 翌日,蒋青背着书袋出门,在院子里练武的楚巍,疑惑问:“师弟要去上学?今日不是要去傅小七那儿吗?” 昨晚他们二人完成任务都回府了,没有去关心后续进展,今日肯定得去傅小七那里了解一下事情的结局。 蒋青神情恹恹,有气无力道:“师兄一个人去吧,我上学去了。” 楚巍愣愣地杵在那里,师弟是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睡一觉起来怎么越发无精打采了呢? 蒋青今日在国子监度过了轻松愉快的一天,身边没有沈天离,傅小七两人的阻挡,他与广学堂的同窗们相处甚欢。 年关将至,过两日国子监就要放假了,广学堂里的学生都兴致高昂,神采奕奕,就要放假了,这是多么欣喜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就连周司业的算术课,都没有一人打瞌睡,大家都睁着眼眸,东张西望,眉目传情起来。 不过,今日的周司业有点精神不济,讲课思想不集中,得数都算错了几处。 诶,蒋青叹了口气,好在同学们并没有认真听讲,错与对都无关紧要。 前排被傅小七赶走的刘强,只要傅小七没来上课,刘强就回到自己坐了两年的座位上。下课后,刘强热情的邀请蒋青参加广学堂的年终聚餐。 呀!今日来上学真是明智的决定,还碰上了同学们的年终大聚餐,嗯,他喜欢!他还没有玩过呢。 放学后,广学堂的同学们勾肩搭背,推推拉拉,三五成群向国子监大门走去,其它学堂的同学们不知抛了多少白眼给他们,“不学无术。” “国子监的毒瘤。” “丢尽了国子监的脸面。” “” “四弟。”蒋琅的声音传来。 蒋青侧头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蒋琅,蒋琦从侧面走来,后面还跟着蒋恪,陈正松。 蒋青停滞了脚步,笑着打招呼:“姐夫,大哥,二哥,三哥。” 陈正松点点头,算是回应了蒋青,蒋恪则爱理不理的瞅着蒋青。 蒋青心中叹气,亲姐夫,亲哥哥怎么就跟他不合拍呢? 蒋琅,蒋琦两兄弟到是对蒋青既热情又客气,蒋琅温润如玉的笑着,“四弟,这是要和同学去聚会喽。” “嗯,麻烦大哥告知我母亲一声,要晚一点回家。”冯夫人一向不管蒋青,唯独晚上,如果蒋青在外面没有回府的话,她就会放心不下,无法安睡,会在屋子里一直等。 因此,蒋青不管多晚回府,都会派人去告知一声冯夫人。 第61章 吃饭呀 蒋青和刘强,谢啸几人渐渐走远。 陈正松收回眸光,看了一眼身旁的蒋恪,阴阳怪气道:“康平侯府未来堪忧啊。” 蒋琅闻言,眉头一皱,他这么觉得陈正松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呢? 不,应该不可能啊,蒋琅立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陈正松好歹也是康平侯府的女婿,康平侯府与他息息相关。 蒋青一行人在经过女子学院时,遇见了荣敏郡主,傅时莺。 傅时莺见到蒋青,就像见到心仪了许久的宝物似的,恨不得扑上去摸上一摸,捏几下。 要是蒋青同她一样是个姑娘就好了,那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摸上蒋青的脸蛋。 要不就把蒋青当作是一个姑娘,直接下手。 就不知父王得知她在学院门口调戏男子,会不会掰断她的手,打断她的腿,从此以后不准她踏出王府一步。 那可就亏大了,不能为了蒋青这一个美人而错失掉其他的美人。 傅时莺直勾勾地望着蒋青,站在蒋青左右身侧的刘强,谢啸都快无地自容了。 郡主,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蒋青到是没有一点不自在,看着傅时莺花痴的模样,有点迷茫,这难道就是姑娘们的少女心? 蒋青几人走后,傅时莺临时在女子学院门口拽住几个姑娘,坐上马车追着蒋青几人而去。 车厢里,四个千金小姐还在懵圈中,她们四人结伴从学院出来,一出大门就被荣敏郡主拉上了马车。 荣敏郡主这是要绑架她们?威胁她们的父亲站队平王府吗? 可是,马车怎么行驶得这么慢啊!走路的速度恐怕都要快一些。 马和马车夫都快被这慢悠悠的速度,晃睡了。 老马打了个激灵,赶快集中精神驾马,如今是在闹市,一不小心就会出事故的,他可不想再来一次摔下马车的经历。 马兄咱们慢慢走,跟在那群小子后面就行了。 广学堂的同学们,昨日就约好今日聚会,因此都没让家里的马车到国子监来接他们,大家都晃悠悠地走在长街上,蒋青也只能牵着马与他们一起在街道上走着。 街道上本就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一群人走在长街上,打打闹闹的,所到之处就显得格外拥挤,而且,他们身后还紧跟着一辆马车。 街上许多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有的人干脆驻足看起热闹来,于是街道越来越拥挤。 马车更加寸步难行,一停一晃,四位小姐紧张得直冒冷汗,啥时候才能到头啊!刀已经架在脖颈上就不能快一点吗? 四位小姐盼啊盼,终于盼到傅时莺喊她们下车了。 “下车,快下车。”马车一停下,傅时莺立马就站起身,催促正襟危坐的四位千金小姐。 “郡主,咱们这是去干啥?”一位胆大一点小姐弱弱地问。 傅时莺抬手打帘子的手放了下来,回头看傻子似的,看着那位问话的小姐,理所当然道:“吃饭呀!”这都不懂。 吃饭,吃个饭你还跟强盗似的在学院门口劫了她们,有怎么请吃饭的吗?四位小姐的认知让傅时莺理所当然的态度,打击的稀巴烂。 广学堂有二十个人,他们在饭馆的大堂要了三张桌子,将三张桌子拼在一起,“来来,一人二两银子,都交到我的手上。”刘强吆喝着同学们拿银子出来凑份子。 二十个人,四十两银子,不吃山珍海味的话,够他们痛痛快快吃一顿,刘强收银子,谢啸记账,四十两银子一下子就收齐了。 坐在旁边桌子的傅时莺,见蒋青他们都是凑银子聚餐,恍然大悟,她差点就做了冤大头,一个人出银子。 原来还可以这么操作的,随即向四位小姐伸出手,摊开手掌手指一勾一勾,匪气道:“二两银子,给我。” ?? “一人二两银子,快拿出来,难道你们还想吃白食?”傅时莺见四位小姐愣愣的坐在那里,一点也没有要拿银子出来自觉,立马就不耐烦起来。 四位小姐猛摇头,她们不想吃白食,她们根本就没有想来饭馆吃饭。 最后,四位小姐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荷包里拿出二两银子,傅时莺接过八两银子,瞬息就笑开怀大笑,豪爽道:“姐姐们,点菜,点菜,咱们也吃个痛快。” 蒋青与同窗们辞别,回到自己院子时,已经是亥时末了,楚巍屋里还亮着灯火。 蒋青走到门前,轻声喊了一声:“三师兄。” 屋里即刻响起了脚步声,惊喜声:“师弟,你回来了。” 楚巍一打开门,冷风直往屋里灌,连忙道:“师弟快进屋吧,外面冷。”他一直在等着跟师弟说今日得来的信息呢。 蒋青微微笑道:“已经很晚了,师兄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楚巍懊恼地挠挠了头发,急忙道:“对,对,师弟都费了一天的脑子应该很累了,赶快去歇息吧。” 楚巍认为读书上学是世上最辛苦最累的事情,这么晚了他还想拉着师弟彻夜长谈,一点也不体谅师弟的辛劳,他不是一个好师兄。 随后两日,蒋青老老实实地去上学,课堂上没有睡觉,也没有讲小话,都在认认真真地听司业讲课。蒋青会这么认真也是有原因的,一,天气太冷了,趴在课桌上睡觉会受寒的。 二,他的同桌没有来上学,没有讲小话的对象。 这两日他更没有去关心兰香阁后续的事情,楚巍见他每日辛苦上学也没有跟他提起。 临安城里,却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朝堂动荡不安,好几个朝廷大臣下了大牢。 兰香阁事件一出,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五石散根本就没有远离他们,他们身边熟悉的某某某,就是服食五石散的人。 子墨起先抓了十三个人,那一晚又抓捕了二十人,临安城里肯定还有服食五石散的人隐藏在暗处,这次虽没能将服食五石散的人一网打尽,但至少将为他们提供五石散的兰香阁给捣毁了。 这三十三个人,有世家公子,老爷,有腰缠万贯的商贾,有朝廷大臣,最引人注目的还有两名国子监司业。 第62章 干大事 国子监的司业,世人怎么都不会想到教书育人的司业,都沉沦于五石散,其中曹文胜司业是内定的国子监祭酒候选人,坐等老祭酒退位。 皇帝看着奏折上一个个的名字,怒不可遏,脸色阴沉,将奏折狠狠地摔在地上,怒吼道:“你们拿着朝廷俸禄,都吃屎去了。” 兰香阁这个据点在临安城存在四年多时间了,这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官员,竟然没有察觉到一丝风声。 身边的同僚,挚友服食五石散,他们竟然也一无所知,眼眸都被屎糊住了。 大臣们全都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谁也不愿意出声,当这个出头鸟。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兰香阁的后院,藏着腌臜之事。 兰香阁,他们好多人都去过,但谁会没事跑到后院去呢?青楼的后院不都是堆放杂物,粗使下人居住的地方吗? 青楼后院这个问题,沈天离最有发言权,天香阁后院比兰香阁后院小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第一次进兰香阁后院时,兰香阁后院宽阔的占地面积,建筑物的规格,一度让他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呵,怎么都哑巴了,平常你们在朝堂上不是叫得很起劲。”皇帝讥讽道,这帮子大臣,溜须拍马的事做起来得心应手,一有正事就装起鹌鹑来。 “皇上,微臣失察,请皇上降罪。”丞相磕头请罪,他是百官之首,这个出头鸟他是躲不过的,他只不过在等皇上怒气没有那么盛时,再出来请罪。 丞相带了头,跪在后面的一众大臣,纷纷请罪,请皇上责罚,见此情景,皇帝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每人罚半年的俸禄,丞相,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京兆府尹罚一年的俸禄。”皇帝金口玉言一出,一下子就帮国库省掉一大笔银子。 皇帝为自己的决策点赞,以后大臣犯错,罚俸禄是必须不能少的环节。 他这也是为了大臣们着想,家中的银子多了,人就会不安分,一不安分,逛青楼,服食五石散等等不良行为就会纷至沓来。 “你们都下去吧,宸景,天离留下。”此时皇帝瞧着跪在地上的大臣,心也平了气也和了,懒得计较他们的无能。 大臣们如释重负,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刚刚他们跪地求饶时,七皇子,晋王世子都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的,不像他们胆战心惊了一回。 大臣们情绪复杂的离开大殿,七皇子与晋王世子二人害得他们丢掉了半年的俸禄啊,可他们又确确实实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大事情。 他们到底是该怨恨他们,还是更加怨恨他们呢? “这次事情你们二人做的不错,说说想要什么赏赐。”皇帝和颜悦色,慈眉善目,适才的雷霆之怒消失无踪影。 “父皇,做这些都是儿臣的本分,赏赐就免了。”傅小七连忙拱手说道,声音响亮。 “皇上,做这些都是微臣的本分,不敢邀功得赏赐。”沈天离与傅小七同款。 皇帝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正色道:“既然你们不要赏赐,朕就为你们二人指一门婚事,你们都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亲了。” 傅小七与沈天离一懵,不是在说赏赐吗?一眨眼怎么就说到婚事了呢? “父皇,这次捣毁兰香阁,还有两人出了力气,没有他们的帮助,这次行动不可能如此顺利。”傅小七急忙转移话题。 沈天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傅小七,这是急中生智,拉上蒋青楚巍二人挡劫,还是早有预谋呢? 蒋青曾表示他们师兄弟二人一向低调行事,不喜欢博人眼球。沈天离更是恨不得将蒋青藏起来,世人皆不识康平侯世子的容颜。 傅小七突然将蒋青推出来,沈天离心中气闷死了。 下午,蒋青与广学堂的同窗们一一道别,蒋青还蛮珍惜这种场景的,有可能这是他人生当中唯一的一次上学经历,说不定过完大年,皇帝就改变了主意不要来国子监上学了呢? 皇帝心思谁能猜得透。 蒋青一进康平侯府,守门的小厮,恭敬道:“世子,侯爷留话,让世子回府就去找他。” 蒋青顿时想起,他还没有告知父亲,兰香阁事件他略微有参与其中。 如今五石散,兰香阁的事情在临安城闹得沸沸扬扬,父亲肯定已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是不是又要被父亲责怪了呢? 蒋青硬着头皮向康平侯书房走去。 刚走到书房门口,不待侍卫禀报,康平侯的声音就从屋里传出,“进来。” 蒋青愕然,还真聚精会神的在等他啊。 蒋青无奈地推开门,跨过门槛,小步走到康平侯面前,讪讪喊道:“父亲。” 康平侯不苟言笑地将蒋青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头紧锁,这个儿子怎么总是闷声干大事,事后不张扬,不表功,与他的性子截然相反。 他是做了多的大事,就要掀起多大的浪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同时也让别人羡慕嫉妒恨。 唉,好在眉眼像极了他,再次肯定是他的儿子没错。 蒋青见康平侯一直盯着他不出声,心中忐忑,嗫嚅道:“父亲,儿子没有将您的话当作耳边风,这次,这次的事情,我是真的忘了。” 这样的理由怎么说得过去呢,但确实是事实,他是真的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那晚过后,他就再也没有去想兰香阁发生的事情。 “不是不愿意告知父亲,而是忘记了?真的?”康平侯不确定地问。 “嗯,比真金还真。”蒋青无比认真地应答。 哈哈哈,康平侯大笑起来,拍了拍蒋青的肩膀:“嗯,为父相信你。” 接着道:“明日,你与你师兄跟为父进宫一趟。” “我和师兄为何要进宫?”蒋青迷茫问。 “皇上召见,你们帮朝廷办了件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大概要赏赐你们吧。”就算皇帝没有赏赐,蒋青二人能进宫见一次龙颜,也是天大的恩宠。 第63章 黑眼圈 沈天离,傅小七发什么神经,怎么将他与师兄扯到皇上面前去了呢? 蒋青顿时心生不快,恨不得暴揍他们一顿,可这一时半会,别说揍了,连他们的影子都见不到。 蒋青知道他迟早会进宫,也会去觐见皇上,他若不是从小就离开了临安城,以他康平侯世子的身份,一年总会有那么一两次进宫的机会。 这些日子父亲教导了他许多事情,大多是朝堂上暗处的诡谲,一些朝堂上处事的规矩,当然,当今皇帝也是父亲与他一起研讨的对象,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他们父子二人关起门,才能说起隐秘话题,决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蒋青对于进宫一事,不排斥,也不紧张,更没有什么期待,他的心思更多的是在怨念沈天离,傅小七二人不讲江湖义气,将他们出卖给了皇上。 楚巍得知明日要进皇宫,就没有蒋青那么淡定,既兴奋又紧张,吼吼吼的,在屋里大吼了几声,宣泄飞上青天不切实际的感觉。 他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山野莽夫,皇帝对于他来说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遥远,耀眼炙热,根本就够不着。 楚巍思来想去,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触怒龙颜,给小师弟惹上麻烦,各种胆战心惊轮番肆虐而上,搞得一晚上都没有睡个安稳觉。 半夜都被恶梦吓醒来,梦到皇上降罪康平侯府,小师弟哭得可伤心了,他心中一急就醒了过来。 翌日,蒋青本来打算骑马去皇宫的,然而,康平侯极力反对,说什么第一次见皇上,要注重仪表仪态,大冬天的骑马,被寒风一吹,好好的一个俊俏少年郎,都会吹出一个沧桑大汉来,像他这样的老油条不知在皇上面前出了多少丑就无所谓了。 康平侯马车都准备好了,蒋青只得让小厮将马牵回府中,拉着楚巍坐上了马车,康平侯一个人坐在前面的马车上,翘起二郎腿,悠哉乐哉,想起在虎威大营时,蒋青毫不犹豫,面不改色徒手接住箭矢的那一幕,立马就与有荣焉起来。 马车晃悠晃悠地在长街上走了许久,临近皇宫的路段马车越发走得慢起来。 一路上,楚巍紧张兮兮,坐立难安。 蒋青叹了口气,这就是他怨念沈天离二人的主要原因,从小就不爱想事的师兄,昨晚一晚上,硬是熬出了两个黑眼圈。 “师兄,真的不必紧张,你只要紧跟着我就行了。”蒋青伸出手握住了楚巍的双手。 楚巍在蒋青握住他的手那一刻,紧张不已的情绪瞬息就被安抚了,“师弟,在宫里我若是还紧张能不能牵着你的手。” 只要牵着小师弟的手,他就不紧张也不害怕了。 蒋青轻轻一笑:“能,但是在皇上面前可不能牵着哦。” 师兄啊,你有没有想过,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在皇宫里大摇大摆地走着,是一道怎样的风景线呢? 蒋青与楚巍都想多了,就算他们两都无所顾忌的要在皇宫里手牵着手,康平侯会允许吗?康平侯准会一声怒吼,跳出来将他们的行动扼杀在摇篮中。 第一次进宫连马都不允许蒋青骑,就是怕毁了形象,给皇上留下他儿子长得不帅气的印象,两个男子还想手牵着手,二人若是走得近一点,他都要挤到中间去将他们岔开,离得远远的。 蒋青拉风帅气的形象可不能毁了,他可是康平侯未来的顶梁柱,不能传出有什么龙阳之好等不良嗜好出来。 马车走了约莫一刻钟才抵达宫门,下马车时,楚巍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楚巍决定进宫后,他只瞧着小师弟,这样既不会害怕,也避免了出错。 过关卡进宫门后,走过一条长长的青石板宫道,一路上,康平侯为蒋青介绍:“喏,东面是宗人府,钦天监,六部与鸿胪寺,西面是大理寺与前,后,左,右四座都尉府。”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第二道宫门。 第二道宫门的关卡明显比前面一道宫门严格,要不是康平侯亮出皇上口谕,蒋青楚巍二人险些被搜了身。 “是防止你们带兵器。”康平侯小声解释。 这一趟走得可真够久来的,好在总算是进入皇宫了。 恢弘巍峨的紫宸殿映入眼帘,如同一头苍穹下的雄狮王者,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今日是休沐日,皇帝不用早朝,此时埋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御书房里还有两个人,沈天离,傅小七。 二人一大早不约而同进宫,在皇帝面前不期而遇,皇帝见到他们二人时,不禁迷惑起来,昨日傍晚才出的宫,今日一大早为何又进宫了呢?看起来也不像有事的样子,跟他打过招呼后就一直傻站在那。 喜欢站就站着吧,反正他不赐座两人就没得坐的,哪怕是地上也不敢坐。 沈天离二人直挺挺地并排站着,傅小七对着沈天离挤眉弄眼的,大概在说,你今日怎么也进宫了?不知蒋青会不会跟他绝交之类的意思。 沈天离视若无睹,冷着一张脸,不搭理傅小七,傅小七无趣得跳脚。 皇帝尔而抬眼睨一眼,站在下面玉树临风的两人,瞧着明明只比沈天离小半个月的傅小七,在沈天离面前就跟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弟弟似的,心中喟叹不已,得赶快帮老七找一个媳妇。 老七没有母妃照拂,都要及冠了,如今连媳妇的影子都没有。 “皇上,康平侯,康平侯世子,楚公子觐见。”张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皇帝操碎心的思绪。 “宣。” 沈天离,傅小七两人听到蒋青来了,心中一喜,等了半日,总算是到了。 蒋青三人拜见皇上,整个跪拜行礼过程,楚巍虽有些笨手笨脚,但没有出一点差错。蒋青给了楚巍一个赞赏的眼神,楚巍瞬间就淡定下来,不再提心吊胆。 “康平侯啊,你这个世子长得到是一表人才,就是过于清秀了点。”怎么看都有点娘娘腔,皇帝眸光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蒋青。 第64章 玩完了 康平侯嘿嘿笑道:“犬子像臣的夫人多点,没有遗传到臣粗犷的外形。”外形清瘦稚嫩一点没有大碍,只要能干有实力就行。 康平侯反而觉得这也是蒋青的一大优势,因为这娘娘腔的外表太有欺骗性,只要他还没暴露自己的身手,对手的主观意识就会轻视他,认为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软弱可欺的人。 他这个亲生父亲,都被这种表象欺骗了十多年,更何况别人。 皇帝瞅着康平侯隐隐得意的笑脸,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儿子长得不像自己有什么好得意的,没出息的怂样! 皇帝赏赐了蒋青二人各一千两白银,还赏了蒋青一个军中闲职,八品校尉,过完大年后,就去军中任职。 闲职也是职,还是个有品级的闲职,最重要的是皇帝赏赐的,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以后蒋青再也不用装模作样去国子监上学了。 都说皇帝心思不要猜,猜来猜去都是白猜。 蒋青脱离了去国子监上学的苦海,沈天离跟着松了一口气,上学这件事他是真的喜欢不来,不过有蒋青的地方就是他快乐的天堂,他才无所谓的。 以后,他与蒋青约会的据点从国子监广学堂变成了虎威大营,不就更加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吗? 康平侯带着蒋青二人退下去后,沈天离与傅小七连忙向皇帝告退,皇帝望着急忙向外走去的两道身影,所以,你们二人真的只是来御书房站一站而已。 出了御书房,康平侯昂首阔步走在最前面,蒋青楚巍二人迈开大步紧跟在他身后,三人根本就不知沈天离二人在后面追赶他们。 快出宫门时,康平侯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停滞下来,回头一看,见晋王世子与七皇子急匆匆地向他们走来,连忙笑问:“二位是找微臣的吗?” 沈天离讪讪笑道:“侯爷,我们想找蒋青楚巍二人聚一聚。” “对,我们已经有几日没有在一起喝一杯了。”傅小七在一旁附和。 康平侯恍然,原来不是找他的,那他就不多嘴了,侧头看向蒋青,蒋青对沈天离二人拱了拱手,道:“今日恐怕不能陪二位,出来时已经跟家母约好,要陪她用膳。” 蒋青甩出了一个牵强的理由,找理由就是找借口吗,只要说出口了,就算再牵强它也是脱身的好借口。 说罢,蒋青三人转身向宫门走去。 沈天离与傅小七面面相觑,玩完了!蒋青这次真生气了,都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混了。 上马车前,康平侯忍不住问蒋青:“为何要拒绝七皇子与晋王世子的邀约呢?”没理由啊,你们不是一起闷声干大事的搭档吗? 蒋青睨了一眼康平侯,没有出声,皇宫门前是讨论这种话题的地方吗?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心里就没一点数? 康平侯恍悟,摆了摆手,“为父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你无需回答,为父也不会干涉你交友。”说完,撩起衣摆踩着凳子跨上了马车。 蒋青微微一笑,这还差不多,差点就把你当成爱管闲事的糟老头子啦。 车厢里,楚巍欢快不已,傻笑着,他有一千两银子呐,一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那就是一两一两的数要数一千次。 他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的银子,他到现在还没有挣过一两银子呢。 楚巍蓦地打了个激灵,他从出生到如今,一两银子都没有挣过,那他又是如何吃穿不愁地活到现在呢? 不行,这一千两银子不能放在自个的兜里,得分成两份,五百两孝敬祁龙山上的太师祖,师祖,师伯,师父他们,是师父他们将他养大的。 另外五百两得给小师弟,下山以来他的吃穿住行都是小师弟负责的,如今他有了银子肯定得全给小师弟,这才是作为师兄应该做的事情。 楚巍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蒋青,心疼不已,小师弟每日去国子监上学好辛苦,他又帮不上忙,真是烦躁死了。 楚巍欲言又止,还是让师弟养神吧。 至于蒋青为何拒绝沈天离傅小七的邀约,那都不在楚巍关注的范围内,师弟不去他就不去,哪有什么为何。 “师兄,要说什么就说啊,紧闭着嘴巴,憋着不难受吗?”从皇上赏赐一千两银子开始,楚巍就一直憋着心中的喜悦,直到上了马车后才喜形于色。 这会儿不知又憋着什么话想跟他说。 “哦,我想把皇上赏赐的一千两银子,分成两份,五百两给师祖他们,五百两给你。”楚巍一本正经道。 蒋青愕然,真是个傻师兄,好不容易飞来一笔横财,他自己竟然一文钱也不留下。 “三师兄,这一千两银子你自己留着娶媳妇,明日要虎子帮你把银子存入钱庄。”蒋青认真说道。 “可,可是”楚巍不知怎样去反驳蒋青的话,他一向都是听蒋青的,对于要反对蒋青的意见,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习惯做的。 “不要可是呐,你能娶上媳妇师祖他们才是真正的高兴。”祁龙山上的师祖,师父师叔们若是喜欢银子就不会归隐山林。 楚巍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嗫嚅道:“那,那就全给师弟吧。”娶媳妇那是以后的事情,如今有他有银子,就得给小师弟。 蒋青好笑道:“师兄啊,你是将这一千两银子当作烫手山芋了吗?”恨不得赶快丢出去。 楚巍挠挠后脑勺,嘿嘿嘿笑着,才不是烫手山芋呢,他只是想将自己拥有的东西给师弟他们分享罢了。 五日后便是新年,这一个多月是临安城一年当中最寒冷的日子,大雪飘飘,寒风凛冽刺骨,朝廷的官印都封了,人们都龟缩在屋里取暖,不会轻易出门。 空荡清冷的长街上,一匹骏马驰骋而过。 陈府在临安城的老城区,蒋青快马行驶,一路畅通无阻,一刻钟后便抵达陈府。 蒋媛嫁入陈府已有三个多月,出嫁之后,除了回门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康平侯府。 第65章 热乎着 闲下来后,蒋青就极其想念蒋媛,不知蒋媛在陈家生活得怎样,今日起床后就决定去一趟陈府看望蒋媛,冯夫人知晓后,还特意亲手做了些糕点给他带去。 蒋青曾问冯夫人,“阿姐嫁得这么近,为何不经常回家呢?” 同在临安城,陈府在老城区域,康平侯府在新城区域,坐马车顶多半个时辰的到了。 冯夫人闻言,神情有些落寞:“傻孩子,女人嫁人后哪能想回娘家就能回娘家的,如果婆婆是个好说话的人,兴许一年到头还能让你回几次娘家,如果是个重规矩的夫家,婆婆又是个刻薄的人,几年能回一次娘家就不错了。” 蒋青听完震惊不已,女人嫁人后,在夫家也太没地位了!幸好他是男子,不需要嫁人。 “那,阿姐不是很可怜啊,都不能做自己的主。”就连想回娘家都要婆婆点头同意。 冯夫人叹气道:“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怜又能这样,熬到自己当家做主时,才能有自主的权利。” 不过,就算是当家做主了又如何,还不是一辈子也别想越过丈夫。 诶,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将阿姐嫁出去,让阿姐招婿,他养阿姐一辈子。 蒋青也只能在心里愤愤不平,康平侯府现在还不是他当家做主,他没有能力帮蒋媛的未来做决定,就像冯夫人根本就不愿意蒋媛嫁到陈府一样,他们都无能为力。 “少夫人,世子来看你了!”连翘推开门大步走进屋里,开心地向蒋媛禀报。 蒋媛闻言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忙往外走,焦急问:“世子已经到哪儿了?” 连翘抿嘴一笑:“世子。”已经杵在门外等着,门框侧边探出一个脑袋打断了连翘的话。 “阿姐,急匆匆的要去哪儿呢?”蒋青歪着头,眨眨眼,笑眯眯问。 “呵,皮痒了,还作弄起姐姐喽。”蒋媛嗔了蒋青一眼,随即又道:“快进屋来,外面冷得很。” 蒋青进屋后从怀中拿出食盒,食盒用厚厚的夹棉布套包裹着,连翘忙伸手将食盒接过去。 蒋媛抬手帮蒋青取下斗篷,斗篷上沾上了雪粒子,屋里暖和,一进屋就化成了水,蒋媛将斗篷撑开挂了起来,“这么寒冷的天气,母亲都准你出门,就不怕将你冻坏?” 蒋青谄媚道:“为了跟阿姐见面,别说下雪了,就是下刀子,我也会砥砺前来的。” “油嘴滑舌,这一套还是用在你未来的媳妇身上吧。”蒋媛笑着打趣。 蒋青一愣,连忙转移话题:“阿姐,红豆饼,蟹黄酥都是母亲今早上亲手做的,我一直将它们揣在怀中,肯定还热乎着呢。” 蒋媛眼眶微红,红豆饼,蟹黄酥是她最喜欢吃糕点,也只有母亲弟弟才会惦记着她的喜好。 连翘已经将红豆饼,蟹黄酥摆上桌,蒋媛拿起一块红豆饼咬了一口,惊讶道:“真的还热乎着呢!好吃!” 那是,怎么样也得让阿姐吃上热乎乎的糕点。 蒋媛吃了一块红豆饼,一块蟹黄酥,就让连翘收起来,回头她再慢慢吃。 “阿姐没有好好吃饭吗?都清瘦了不少。”蒋青眉头紧蹙,蒋媛脸部肉眼可见的廋了一圈,看起来略显憔悴。 蒋媛顿了一下,情绪低落道:“我每餐都有好好吃饭,大概是还不适应夫家的日子吧,天天想着娘家的弟弟。” 蒋青笑道:“阿姐,这是相思成疾了?” 蒋媛煞有其事的点头。 姐弟二人在屋子里笑着打闹起来。 “少夫人,姑爷说会试在即,他就不过来陪世子。”连翘小声禀报。 适才蒋媛要连翘去书房请陈正松,大舅子来了,肯定要过来打一声招呼。 蒋媛柳眉一蹙,陈正松这是何意?她的弟弟来了,连招呼都不过来打一声,会试在即,难道你就差这一点时间吗? 简直是不可理喻,欺人太甚!怠慢她可以,怠慢了她弟弟就不行。 蒋媛立马站起身,要去陈正松问个清楚,蒋青伸手拉住了蒋媛的手,笑道:“阿姐,不用在意,我是来看望你的,又不是来看他的。” 话是这么说的,客人已经在家中坐,主人却避而不见,更何况客人还是自己的妻弟,真是枉读圣贤书。 蒋媛气闷地坐了下来,弟弟不让她去,她就暂时不去计较,陪弟弟要紧。 蒋青见蒋媛情绪稳定下来,小心问道:“阿姐,姐夫待你如何?” 蒋媛一听脸上娇羞起来,蒋青迷茫地瞅着蒋媛,他说了什么,竟然让阿姐羞涩起来。 蒋媛欲言又止,新婚夫妻之间的甜蜜相处,她怎么好意思给弟弟说起呢,蒋媛斟酌道:“我们现在相处得还不错,他除了没有太多时间陪我外,其它方面对我都挺好的。” 蒋青闻言松了一口气,陈正松对阿姐好,疼惜阿姐就行了。 蒋媛接着道:“不过,今日他不来见你这件事,就做得太过了,他这是完全没有将咱两看在眼里啊。” 蒋青脸色一沉,没想到陈正松如此不待见他,看来是真的不打算与他这个大舅子交往,可是,这样下去,阿姐夹在他们二人中间得多么为难,多么艰辛。 蒋青沉思片刻,正色道:“阿姐,姐夫不怎么待见我。” 蒋媛闻言神色震惊,语无伦次:“怎么可能?他不是你姐夫吗?”她的夫君,不应该像她一样爱护蒋青吗?蒋青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阿姐,淡定,淡定,我之所以告知你,就是要你不用去管我与他之间的关系,阿姐过得好就行了。”陈正松要是敢亏待蒋媛,那他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蒋媛怎么会淡定得下来,蒋青年少不懂男子的心思,认为只要陈正松对她好就行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然而,自己的夫君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待见,都不能爱屋及乌,连过来打一声招呼都懒得敷衍,那他平常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情深意重,甜言蜜语,又有几分可信呢? 蒋媛心里瞬息拔凉拔凉,打了个冷颤。 第66章 再舔 蒋青见蒋媛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还直哆嗦,一把将蒋媛抱在怀中,叮嘱起来:“阿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懂得保护自己,你一定要记住,你的身后有我撑着。” 男女之间如何相处,他都一窍不通,更何况夫妻之间,就更加茫然无知,他不能为阿姐出谋划策,只能叮嘱阿姐要坚强。 在陈府的日常生活,蒋青不能给蒋媛提供实质性的帮助,这一切都得靠她自己去应对解决,蒋青只是告知蒋媛不要怕,你身后有康平侯府,有他这个弟弟。 蒋媛点头,“嗯。”了一声,眼眶微红。 冬日白天比较短,酉时还未到,天色就渐渐黑蒙蒙起来,蒋青依依不舍地辞别蒋媛,出了陈府,一跃上马,绝尘而去。 静雅斋二楼一间厢房里,临街的窗户敞开着,窗户边坐着一个人,眼神直愣愣的望着街道上。 子墨推开门走进屋,他都办完事回来了,公子还傻愣愣的坐在窗口边,窗户通开了一个下午,搞得厢房里与外面一样寒冷。 子墨看了一眼屋中烧了一下午的大火盆,你烧得再旺,也是白费功夫。 子墨直想问一声:公子啊,你在看什么呢?都看了一下午,天都要黑了。 哒哒哒,寂静的长街上响起了阵阵马蹄声,沈天离站起身伸长脖子往外看,只见披着白色斗篷的蒋青骑着马向这边奔来。 沈天离邪魅一笑,跃出窗口,飞身而下,往街道上落去,子墨飞快地走到窗口边,趴在窗框上往下看,他非常好奇公子坐在这里等了一个下午,到底是要见谁。 然而,子墨什么也没有看见,只听见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蒋青飞驰而来的瞬间,沈天离准确地落在了马背上,在蒋青本能的要攻击时,伸出双手从背后抱紧蒋青,“是我。” 什么是你?是你就可以从天而降,突兀的从后面紧抱着我吗? 蒋青奋力扭着身子,想从沈天离怀中挣脱出来。 “别乱动,你还想让咱们做一对,从马上摔下去的生死与共的鸳鸯吗?”沈天离脑袋靠近蒋青的耳畔,柔声道。 生死与共的鸳鸯?什么鬼东东? 蒋青只顾着气闷,一时都忘记还在骑马,说了要远离沈天离,只有在沈天离面前,他才会出现这样那样不正常的状况。 奔跑中的马,慢慢地闲庭信步起来。 蒋青气愤不已,扭头就要开骂,“沈。”声音戛然而止。 蒋青惊愕不已,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怎么一扭头就跟沈天离嘴巴贴着嘴巴了呢?蒋青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嗯,甜甜的,凉凉的,好吃!吧唧了一下,粉嫩的小舌头又试探地伸了出来,再舔! 沈天离欲哭无泪,小丫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等会清醒过来,可不要后悔哦。 沈天离的脑袋本就微微靠在蒋青的左肩膀上,谁知,蒋青突如其来转过头,两人就恰好对上了嘴,这种求都求不来的艳福,他当然镇定地欣然接受。 他怕吓坏蒋青,一动不动,期望这一刻的亲密接触多停留一会儿。 然而,蒋青不是吓坏了,而是吓傻了,竟然伸出舌头舔他的嘴唇,并且舔了再舔。 不管了,他也要舔,是蒋青先挑逗他的。 沈天离抬起右手稳住蒋青的脑袋,就要深情一吻时,“啊啊”蒋青蓦地尖叫起来,疯狂挣扎着。 错过了最佳时机,偷香无望了。 “冷静,冷静下来,你这样马会狂躁起来。”沈天离焦急安抚着。 “你,你下去。”蒋青低垂着头,生怕沈天离看见他羞红的脸颊。 “好,我这就下去,你得保证会冷静下来,不会干傻事。”沈天离怕蒋青一时想不开,冲动行事。 蒋青一听,咬牙切齿道:“你再不下去,我就拿匕首刺人啦。” 沈天离虽放心不下,但也不敢再去刺激蒋青,只得飞身下马。 清冷的长街上,蒋青绝尘而去。 诶,又要好些日子不能相见,这种单相思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啊。 “公子。”子墨牵着马走过来,喊了一声思绪万千的沈天离。 沈天离接过子墨手上的缰绳,“这两日一有蒋世子的信息就向我禀报。” 子墨迷惑不已,哪一次蒋世子的消息不是第一时间就向你禀报呢?公子,你非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吗? 沈天离瞅着子墨,他说的这句话很难理解吗?还是子墨越来越笨了? 蒋青心旌荡漾,步伐不稳的回到院子。 “世子,这是怎么了?”虎子看见蒋青走进院子踉跄了一下,赶忙过来搀扶。 蒋青摆手,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去告知夫人一声,我已经回来。” 虎子应声,蒋青又道:“我歇息了,没要紧的事就不要去打搅。” 出了什么事?他还从未见过世子神色慌乱,精神疲惫的样子。虎子担忧地看着蒋青推开门走进屋,砰的一声就将门合上了,接着是插上门闩的声音。 楚巍在屋里听见蒋青回来的声音,连忙从屋子里跑出来,只听到砰的一声,疑惑地望着虎子,出啥子事了? 虎子摇头,楚巍抬手要叩门,虎子一把拉住了他,将楚巍拽到庭院中,“世子大概是累了,要歇息一会儿,楚公子就不要去打搅。” 楚巍更加迷茫了,问:“师弟说不准我去打搅他?” 虎子扶额,那是不准你去打搅,是世子累了,要歇息,楚公子你不要只听到下半句好吗? “世子刚从外面回来,让他歇息一下吧。”虎子再次表明蒋青累了。 既然师弟累了,那就让他好好歇息吧,楚巍悻悻返回自己屋里。 蒋青将门关上后,一直强撑着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背靠着门慢慢地蹲了下去,双手紧紧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整个屋子里只听见自己蹦蹦的心跳声。 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平稳住,狂乱不已的心跳,他耗尽所有能力也没能抑制住,奔腾不已的思绪。 第67章 情丝 虎子在去冯夫人院子的路上,遇见了办事回来的秦嬷嬷。 秦嬷嬷一见虎子在路上慢悠悠地溜达,脸色一沉,立马开口教训起来:“你小子,不好好在院子里伺候世子,在外面瞎逛啥子?” “祖母,冤枉啊!”大大的冤枉,虎子连声为自己喊冤,祖母总是认为,他还是以前那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他早就被世子调教好了,若不然世子身边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祖母咋就不相信他已经变成了一位有用的人了呢? 秦嬷嬷斜睨着虎子,冤不冤枉还得看你有什么事,“说吧,你这是要去做啥子事?有事就快说,没事就快滚。” 虎子无语望天,都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他的祖母为何还是那么霸气嚣张呢?他们家就是一言堂,祖母说了算,他的爷爷,父亲和他从来就不敢反驳祖母的话。 “世子已经从陈府回来了,我去给夫人禀报一声。”虎子想到蒋青适才回来的样子,犹豫着要不要告知祖母,欲言又止。 虎子犹豫不决的样子,哪能逃过秦嬷嬷饱经风霜的眼眸,淡淡问:“还有什么事吗?” 虎子嗫嚅道:“世子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还吩咐不要去打搅他。” 秦嬷嬷闻言,慎重起来,要虎子将蒋青回来时的情景,详细地跟她说一遍,之后,将虎子赶回去,叮嘱他用心伺候世子。 秦嬷嬷回到院子后,连忙把蒋青的情形禀告给冯夫人。 冯夫人一怔,难道媛儿那边出了事情?不,不对,蒋青这个样子完全像是自身受了打击。 冯夫人顿时坐不住了,赶紧披上斗篷,手拿暖炉,匆忙往屋外走去。 “夫人,慢一点走,天已经黑了,老奴帮您提灯笼。”秦嬷嬷提着灯笼,急忙追上去。 虎子双手插在袖筒里,紧紧抱在胸前,在走廊上来回走动,天气太冷了,不停的走动身上就会暖和一些。 虎子望着跟一根杆子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楚巍,身上还没有穿夹棉袄,羡慕极了。 高手就是高手,抗寒抗冻,油盐不进,哦错了,应该是风寒不进。 虎子不禁纳闷起来,聪明睿智的祖母,怎么没有将他培养成一名武功高手呢? 刚想到祖母,祖母就出现在他的眼前,虎子一时以为自己眼花,出现幻觉,眨眼再眨眨眼,祖母还是在眼前。 “你们都回房去吧,外面冷着呢。”一进院子就看见守在蒋青屋门前的二人,楚巍担心地看了一眼蒋青的屋子,随即跟冯夫人道别回房去了。 楚巍,虎子二人走后,冯夫人轻声道:“你也下去吧。” 秦嬷嬷应声:“是,老奴去虎子屋里等着夫人。” 屋檐下挂着一排灯笼,走廊上灯光朦胧,却也能清晰视物。 冯夫人轻叹一声,举起手叩门,“青儿,娘亲来看你了。” 半响过后,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一张彷徨无助,憔悴不堪的面容映入冯夫人的眼帘。 冯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揪了起来,连忙迈过门槛,走进屋。屋里漆黑一片,借着外面微弱的光亮,冯夫人摸索着将屋里的灯掌起来。 冯夫人又回到门口把门合上,一把抱住杵在门边的蒋青,柔声问:“青儿,这是怎么了?” “我做错事情了,娘亲快点责罚。”娘亲你不狠狠地责罚我,我怕自己会一错再错下去。 蒋青头靠在冯夫人的肩上,双手抱着冯夫人的后腰,眼中盛满了无助与恐慌。 “知道做错了,改过来就是,如今长大翅膀硬了,不怕娘亲,还求着娘亲责罚,记不记得小时候,只要一听到秦嬷嬷说娘亲要责罚你,就躲起来,总是让娘亲一顿好找,”冯夫人一边拍着蒋青的背脊,一边轻声细语讲着蒋青小时候的丑事。 蒋青在冯夫人的抚慰陪伴下,心身疲惫的他终于沉沉入睡。 冯夫人坐在床沿边,眼眶微红看着熟睡的蒋青,肤如凝脂,容貌绝伦,蓦地泪如雨下,紧紧咬住手背,紧握拳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她宁可死遁而去,带着一双女儿隐居在祁龙山上。 翌日,天蒙蒙亮,练武场上就有一道身影在飞舞。 楚巍来到练武场看见蒋青,不免惊讶起来,小师弟下山后,有些惫懒,还没有一次这么早起来练功,次次都比他晚。 雾蒙蒙的天色里,那道身影朝气蓬勃,生龙活虎,楚巍迈开嗓子,欢快地打招呼:“小师弟早啊。” “三师兄,早啊!”蒋青声音清脆响亮,雨过天晴,微笑如昔。 “蒋世子昨日回去之后,就直接回房,晚膳都没吃,直到今早上才出门,期间冯夫人在蒋世子的屋里待到了半夜,至于他们母子在一起做了什么,这个就探查不到。”子墨将刚刚得到消息向沈天离禀报。 沈天离摆手,子墨默默地退了下去。 丫头,昨晚你一定十分惶恐不安吧,生出了不该有的情丝,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得赶紧掐灭。 今日的你肯定已将那一点刚刚泛起的情丝掐断,深埋起来,不让任何人窥察到。 光阴似箭,临安城的人们熬过了寒冷的冬日,如今正是春暖花开时,三年一度的会试,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蒋琅,蒋琦两兄弟都下场了,蒋恪年纪小,学问还差点火候,这次就没有下场。这次会试陈正松已期待许久,磨刀霍霍,正等着这次机会出人头地,一鸣惊人。 蒋青没有去关注这些事情,每日准时准点去军营报到,楚巍自然紧紧跟随在蒋青身后。 来虎威大营任职已经快满三个月,职务不高,做的都是一些打杂的事情,跟将士们也渐渐相熟起来,蒋青与楚巍都喜欢军营的气氛,有时在军营一呆就是三四日,没有回康平侯府。 康平侯对于蒋青如今的现状很是满意,蒋青能够从军营里一步一步地成长起来,将来袭爵时,比起毫无建树直接袭爵要有威信多了。 武将一直是靠武力,军功说话的地方,如若你是一个平庸无能的人,就算你爵位再高,在军队里是得不到属下的尊重和拥护。 第68章 直勾勾 转眼之间,沈天离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见到蒋青,先前,沈天离是打算跟着蒋青一起到军营混日子的,那一日之后,他就改变了这种想法。 在一切没有明了,还没有到万无一失时,他不想给蒋青太多的压力,从而伤害到他。 理智上他知道要离蒋青稍稍远一点距离,可是实施起来就太不容易。 他好想好想靠近蒋青,时时刻刻待在他的身边,看着那张小脸在他面前生气的样子,气得跺脚的模样。 “天离,这么好的天气,怎么闷在屋里不出门呢?”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傅小七,手拿折扇,步伐轻缓走进屋。 沈天离随手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问也不问傅小七来找他有何事。他们表兄弟之间从小到大平常来往很少,沈天离与傅小七的关系,跟其他皇子差不多,并没有多亲近。 这一世,从驿站开始,傅小七就像一块烂泥巴粘着他和蒋青,怎么甩也甩不掉。 在国子监时,硬是要挤进他和蒋青中间,破坏掉他与蒋青两人的相处时光。这个本该已不在世上的人,如今还好好地活着,在他面前蹦跶,今后临澜国朝堂会怎样走向,他也迷惘不已。 傅小七见沈天离没有要理睬他的意思,也不生气,自顾自说:“好不容易,逮着蒋青休沐日,约他出来喝茶,既然你不想出门,那我就一个人去赴约去了。” 傅小七转过身,向门口慢腾腾地踱步,他就不信沈天离听到要去见蒋青还能端得住。 自从兰香阁五石散事件之后,他们就没有与蒋青在一起聚过了。 果然,傅小七话音刚落,沈天离就迫不及待地喊住了他:“小七,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出门?” 沈天离扔下书本,连忙站起来从书桌后走出来,“阿忠,茶怎么还没端上来,没看到七皇子来了吗?” 阿忠抬腿正要跨过门槛,突如其来听到沈天离的训斥,惊慌失措,踉跄一下,差点将手上端着的茶壶茶杯摔在了地上。 阿忠劫后余生,幸好自己眼明手快,手脚灵活,没有酿成大祸,适时地为七皇子奉上了茶水。 临安城的大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茶楼酒肆临街的位置都坐满了人,人们都在等着看新出炉的一众进士游街。 蒋青与楚巍出门有点晚,到达静雅斋时,静雅斋已经人满为患,生意火爆,茶楼小二忙得脚不沾地,蒋青连个问话的人都拽不住。 “师弟,傅小七在哪呢?”楚巍皱眉头望着喧闹的大堂。 “我咋知道啊。”蒋青看了一圈,傅小七不在一楼,也是堂堂皇子总会奔着舒适的地方去的。 蒋青犹豫着是转身出门往外走呢,还是上二楼一间一间的厢房去找,一声惊呼声从身后传来:“蒋青!” 蒋青回头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刘强,谢啸二人,蒋青笑着与二人打招呼,并将楚巍介绍给他们。 这时,子墨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蒋青,抬手拍了自个一嘴巴,叫你贪吃。 今儿个人多,怕茶楼招待不周,公子特吩咐他在静雅斋门口等蒋青二人,等着等着,肚子就胀痛起来,他知道这是早上贪吃的结果,吃了两个人分量的食物,如今是要拉粑粑了。 拉粑粑这件事情是一刻也耽搁不得,子墨不管三七二十一,找茅厕去了。以最快的速度办完事,马不停蹄地跑来,结果蒋青偏偏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来到。 幸好蒋青没有甩手离去,不然他就追悔莫及,如今他还有机会弥补自己的失职。 “蒋世子,对不住,属下来晚了,公子要我在这里等你们,结果我却错过了。”子墨拱手诚心道歉。 蒋青摆摆手,不甚在意,示意子墨带路。 刘强,谢啸本来在街道一旁闲站着,等着状元游街,赖不住傅时莺眼力好,坐在厢房里,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刘强二人,派人过去请他们二人来静雅斋厢房一聚。 刘强二人跟蒋青一道去了沈天离他们的厢房,都是同窗,既然知晓他们在这里肯定是要过来打招呼的。 刘强二人跟沈天离,傅小七打过招呼后,立马就走了,他们还得去见荣敏郡主呢,去晚了可是会挨骂的。 蒋青,楚巍坐下后,傅小七神色有些落寞,语气惆怅:“蒋青,你知道咱们有多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吗?以前咱们可是三日两头混在一起。” 蒋青笑道:“我这不是一有时间就出来见你了吗?” 沈天离眉头一皱,蒋青说的是你,不是你们。 蒋青还不愿意见他!蒋青还在躲避他! 进屋到现在还没有瞧过他一眼。 可是,你不瞧我一眼,难道我就不瞧你一眼吗?怎么可能! 自从蒋青进屋后,沈天离的目光就一直在他的身上,一点掩饰也没有,直勾勾的,大喇喇的。 “天离,你咋总盯着师弟瞧呢,我进屋后,你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楚巍迷惑问,小师弟是长得好看,但你也不能总盯着看啊。 沈天离,蒋青二人闻言,都一愣。 沈天离:你一个糙爷们有啥子好看的,我眼瞎了才会去看你。 蒋青:三师兄,你咋就这么实诚呢,非得要将沈天离盯着我的这件事情点出来呢?这样好尴尬,知道不知道。 傅小七听到楚巍的话后,眸光在沈天离,蒋青二人身上来回移动,问:“你们二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蒋青下意识的望向沈天离,二人眸光相触,蒋青一怔,连忙移开视线,若无其事道:“瞎说啥子呢,我们” 嘭的一声,厢房的门猛地被人推开,打断了蒋青想要搪塞过去的话,蒋青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化解了傅小七紧追不舍的眸光。 几人望向门口,只见一身红衣的傅时莺大咧咧的向他们走来,身后跟着一群人,刘强,谢啸,柳玉梅以及曾经被傅时莺强拉着当陪衬的四位小姐。 第69章 游街 那次当陪衬时,四位小姐乖巧听话,傅时莺顿悟,身边有几个固定的跟班,也省得需要是临时去找。 傅时莺大手一挥,不顾四位小姐的意愿,将她们收在身边当跟班,于是每当傅时莺需要陪衬时,那里就有她们四个人的身影。 傅时莺也不再是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往前冲。 “七皇叔,表叔,蒋世子,楚公子,好久不见,你们好啊!”傅时莺笑眯眯,娇滴滴地向几人打招呼。 傅时莺的声音和长相都是娇滴滴,柔美可爱,可她的性子却是嚣张跋扈,行事风格莽撞粗鲁。 外表小白兔一只,可爱又讨喜,内里疯婆子一枚,可恶又让人害怕(刘强,谢啸,四位跟班小姐的切身体验)。 众人寒暄过后,沈天离示意傅时莺可以滚了,别呆在这里碍手碍脚。 可,抵不住,傅时莺的脸皮子够厚,置若罔闻,笑容满面,莺声燕语:“表叔,这看热闹就是要人多,咱们凑在一起看才有趣,你们说对不对?” 刘强,谢啸,四位跟班小姐赶忙捧场点头。 蒋青也点了点头,赞同傅时莺的观点,人多,傅小七就不会再关注他与沈天离之间那点臭事,楚巍也不会闲着无聊,还去学看人眼色。 傅时莺拉着柳玉梅坐下后,这张茶桌刚好满座,至于刘强,谢啸与那四位小姐,你们就在厢房里自行找个地方安置吧。 坐下来的傅时莺,眼眸熠熠发光,展示了她的八卦之能,“你们知道吗?今年的会试杀出来一匹大黑马,此人寒门出身,沧州谷县的考生,谷县你们可能不知道,又穷又偏僻,此人乡试就得了解元,皇城的会试他又考了个案首,打了那些呼声高,成绩十拿九稳的考生,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人们都在猜测,此人会不会三元及第。” 傅时莺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接着神秘一笑:“本郡主特意去打听过了,此人颜如宋玉,貌比潘安,本郡主今日就是为他而来的。” 这人太神秘低调,临安城连他一张画像都找不到,会试过后,傅时莺想看美人的心跟猫抓了似的,都痒了半个多月。 就不知这个美人是不是与传闻中的名副其实呢?能不能与蒋青媲美呢? 傅时莺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蒋青,沈天离见状伸出手掌挡住了傅时莺的视线。 傅时莺不解的望着沈天离,“表叔,你挡住我看蒋青啦。” “你知不知羞啊,一个女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子看。”沈天离义正言辞说道。 啊,啊,傅时莺压住要暴走的冲动,你一个表叔管那么宽干什么? 会试谁考了案首,蒋青不知晓,这段时日他基本上都泡在军营,但家里三个下场考生的成绩,他还是让虎子去打听了一番。 蒋琅会试名次十五,蒋琦名次一百一十,陈正松名次一十七。 蒋琅,陈正松都是国子监广耀堂的监生,陈正松在广耀堂可是尖子生的存在,司业非常看好他,有望冲击三鼎甲的可能,蒋琅在广耀堂的成绩属于靠后的几位,陈正松那是他拍马都追赶不上的。 可如今,蒋琅会试十五名,陈正松十七名。 在临安城,识得陈正松的人,只要一提起他,无不赞赏,他出类拔萃,才高八斗,才华横溢。康平侯没有反悔,与陈家结亲,也是调查过陈正松,觉得陈正松有才学,前途可期。 陈正松在蒋青面前拽拽的,就是仗着自己有满腹经纶,而蒋青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不屑与蒋青为伍,哪怕蒋青是他的大舅子。 陈正松会试的名次,真的是太打脸了,如果他像蒋琅一样,在临安城读书人的圈子里默默无闻,能考出十七的名次,那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 会试名次公布后,康平侯府蒋二爷一家人得知蒋琅考了十五名,连睡觉都咧着嘴在笑,包括考了一百一十名的蒋琦,都乐得合不拢嘴。 陈正松会试滑坡,蒋青怕蒋媛深受打击,还抽空去陈府看望了一回蒋媛,蒋媛除了精神有点不济,并没有其他不好的情绪,要蒋青不要担心她。 陈正松是高中状元,还是名落孙山,蒋媛都不在意。会试过后,蒋媛渐渐发现,她的夫君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时常用阴鸷的眸光盯着她,让她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来了!来了!”街上一片欢腾声。 傅时莺连忙起身,往窗边跑去,喝茶的桌子本就放在窗子边上,方便客人一边喝茶一边观赏街上的风光,但临窗的几个位置都让沈天离四人坐下了,傅时莺想要看个清楚明了,只得跑到另一扇窗子去看。 刘强,谢啸,四位小姐也跟着傅时莺挤在一处,兴致勃勃地往街上望去。 柳玉梅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凑到窗户边,娴静端庄地坐着,优雅的喝着茶。 御林军在前面开路,礼部的官员紧随其后敲锣打鼓,状元一袭朱锦状元服,骑着高头大马,一马当先,率领两百余名进士骑在光鲜亮丽的马背上。 浩浩荡荡,接受万民朝贺,接受百姓的喝彩与目光。 皇城禁卫军早已布满整条街,饶是如此,也依旧低挡不住百姓的热情,不停有人往里冲,禁卫军以身为堤,死死拦住。 浩浩荡荡的游街队伍步入到静雅斋所处的地段时,蒋青他们都无比清晰地看到骑在马背上的状元郎,真是英气飒爽,艳如桃李,冠绝群芳啊。 状元郎全程高冷着一张脸,姑娘们砸给他的香囊,他一个也没要,毫不客气地扔了。 楚巍看到状元郎的容貌,蓦地站起身,惊讶出声:“二......师......” “师兄,坐下来,你挡住柳小姐。”蒋青叫住了激动不已的楚巍,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巍,不着痕迹的摇了一下头。 楚巍会意,立马坐下来,对柳玉梅歉意地笑了笑。 傅小七好奇问:“ 楚巍挠挠脑袋,嘿嘿笑道:“一时眼花,看错啦。” 傅小七不在追问,眸光转向窗外继续看街上的热闹去了。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70章 二师兄 一旁的沈天离可没有那么好忽悠,楚巍激动的言行,明显是被蒋青制止了,他还看见了蒋青微微的摇了一下头。 既然蒋青不愿意说出他们认识的那个人,他也不会去追问。 傅时莺眸光呆滞瞧着马背上的状元郎,就一眼这个男人就落到了她的心坎上,一眼万年。 她看过那么多的美男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她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想跑到这个人的怀中,想要他的眸光停留在她的身上,想得到他的疼爱怜惜,想感受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身子。 傅时莺眨巴眨巴眼眸,人山人海的大街上,她的眼眸里任然只看得见他一个,欢呼声,笑语声,热闹的气氛,她全感受不到,只看得见那张冷冰冰的脸。 她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郡主,状元郎都走了,你还傻站在窗口看什么呢?”刘强被谢啸几人推出来,出声提醒一直愣愣地站在窗口边的傅时莺。 傅时莺半响才收回神识,轻声笑道:“自然是状元郎的绝世容貌将我的魂魄勾走了。” 荣敏郡主的魂魄被美人勾走,不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吗? 刘强一听,恹恹道:“人比人气死人,老天爷一点也不公平,给了状元郎绝佳容貌,还要给他聪明的头脑,也不分一点给我们。” 刘强伏在谢啸的肩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其实你也不差。”傅时莺难得做个暖心宝宝,称赞刘强一回。 “真的?”时常被傅时莺荼毒的刘强,瞬间满血复活,神采奕奕。 “好了,咱们回去吧,都打搅皇叔,表叔他们那么长时间了。”傅时莺又懂事了一回。 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傅时莺,郡主你吃错药了,咋就变得这么懂事了呢? 傅时莺带着她一摞的跟班撤走后,蒋青几人继续在厢房喝茶闲聊,楚巍心不在焉,明显有点坐不住,蒋青只得找一个借口,带着楚巍开溜。 闹哄哄的厢房里,最后只剩下傅小七与沈天离二人。 傅小七唉声叹气,好不容易聚一回,还没去喝酒逛青楼呢,就散伙了。 “父皇如果没有给蒋青安排官职就好了。”那他们三人都还是国子监的监生,天天以上学为由混在一起。 “你也可以跟你父皇要一个官职啊。”沈天离不咸不淡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傅小七惊呼起来:“饶了我吧,我可是要活长命百岁的。”他如果向父皇要官职,参与朝政,哪里还有现在的悠闲日子过,一不小心就会把命弄丢的,还是做一个闲散的皇子稳妥。 ...... “师弟,二师兄怎么会去考状元呢?”回到康平侯府,一进屋子,楚巍就忙不迭问,心中一直憋着这个问题,有外人在场又不能问出来,都快将他憋死了。 有没有答案不重要,得让他问出来啊。 蒋青叹息一声,三师兄,我又不是二师兄肚里的蛔虫,怎会知晓他为何要去考状元呢? 不等蒋青回话,楚巍接着发问:“师弟适才为何要阻止我喊二师兄?”他的大嗓门一喊,二师兄准能看见他们,他们师兄弟好久没见面啦。 蒋青沉思片刻,正色道:“二师兄来临安城都不曾来找咱们,或许是不想让人知晓咱们和他的关系。” “为何二师兄不来找咱们呢?为何要隐瞒他跟咱们之间的关系呢?”楚巍心中的疑惑更加,二师兄比他们先下山一年多,到如今他们已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二师兄难道不想他们? 楚巍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楚岩意欲为何。 “以后在外面遇见二师兄就装作不认识吧。”蒋青轻声叮嘱。 楚巍点头,“嗯。”楚巍虽不解为何要与二师兄装作互不相识,但听小师弟说的准没错。 蒋青要虎子准备两份礼物,送出给二房的蒋琅,蒋琦。蒋琅可谓是一鸣惊人,会试成绩十五名,殿试又提升了三个名次,上升到十二名。 众人认为蒋琅会试能考进十五名,运气成分居多,因为以他平常展现出的实力,能考进前三十就算运气不错了,可如果单单是靠运气话,殿试他的名次肯定会大幅度下跌。 然而,蒋琅殿试名次没降反而还提升了三个名次,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蒋琅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只是平常十分低调,不被司业同窗们知晓而已。 不像那个陈正松,平时在国子监的调子唱得那么高,只差没在脸上写几个大字,你们都不如我。会试是十七名,殿试落到了二十五名。 吃瓜群众都觉得没眼看了,更何况国子监的司业和监生们。 陈正松光荣的成为国子监司业教导监生们的反面教材。 蒋琦殿试也提升了几个名次,一百零六名,虽然连前一百都没进,蒋琦却对自己的成绩满意极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蒋琦对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心中有数。 康平侯府一下子出了两名进士,阖府庆贺。 康平侯府到处喜气洋洋,欢歌笑语,就连蒋老夫人不苟言笑的脸上都泛起了笑容。 三年后,要不他也去考个状元试一试,蒋青眼珠子动了动。 ...... 殿试过后,陈府一片死气沉沉,下人走路都尽量避免发出声音,更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一不小心让主人抓到错处,受到严厉的惩罚。 书房里,陈老爷沉着一张脸,阴冷的眸光盯着陈正松,原以为给予厚望的长子,这次能让他扬眉吐气一回,他们陈家太需要有才能的后辈来支撑门面了。 可谁能想到长子却是个华而不实的人,一直在世人面前极力地表现自己,却不清楚自己的斤两。 他老眼昏花,竟然也让长子给蒙骗了,陈家在临安城权贵圈里所剩无几的面子都让他给丢光了。 唉,原先以为长子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也曾到处沾沾自喜过,如今这张老脸可往哪放啊。 “事已至此,为父也懒得教训你,今后对你媳妇上心点,陈家还要仰仗你岳父康平侯。”陈老爷冷声道。 陈正松垂眸应声:“儿子知晓,定会好好待媛媛。” 陈老爷看着低着头杵在他面前的陈正松,连忙摆手,“回去吧。”眼不见为净。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71章 和离 陈正松阴沉着脸回到院子,连翘刚从蒋媛的屋子里出来,抬眼便看见陈正松阴森森的盯着她看,连翘回头望了一眼刚刚关上的房门,或许是盯着房门看吧。 姑爷的眼神太瘆人了! 连翘壮起胆子,笑起来跟哭似的,向陈正松行礼打招呼:“姑爷......回来了,世子刚来,在屋里陪着少夫人。” 陈正松脸色一黑,蒋青来了?特意来看他的笑话吗? 半响过后,才摆手让连翘退下,连翘尽力稳住心神,迈着杂乱无章的步伐,等拐了个弯,陈正松看不见的地方时,抬起手猛拍胸口,她现在是见到姑爷的背影都哆嗦不已,刚刚气都不敢喘一下。 陈正松面无表情的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之后举起双手指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觉得脸上的肌肉不再绷紧,走到门前,伸手推开门,迈过门槛,大步向屋里走去。 门打开时,蒋媛就从椅子上起身,看着走进来的陈正松,温婉一笑,柔声道:“夫君回来了。” “姐夫。”蒋青也站起身,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陈正松温和笑道:“你们姐弟二人的感情可真好,真让人羡慕,媛媛经常在梦中还喊着弟弟。” 蒋青愕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陈正松和颜悦色的跟他说话,不过,还真不习惯,还不如以前总是在他面前端着的那张臭脸好看。 今日的陈正松温润如玉,谦谦君子,跟蒋媛,蒋青二人说话时,无不展现出他作为夫君,作为姐夫对他们二人的疼爱。 蒋青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男人太虚伪了!就像戏子一样在他们面前演戏。 渐渐地蒋青,蒋媛都不说话了,陈正松眼底寒光一闪,感觉到自己在这里不讨喜,笑着叮嘱蒋青时常来陈府玩,多陪陪蒋媛,以不打搅姐弟二人相聚,非常识趣地走了。 蒋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向外走的陈正松,一向在他面前高高在上,傲慢无礼的人,咋就变成进退得当,彬彬有礼了呢? 蒋媛一瞬不瞬地盯着陈正松的背影,直到陈正松出门后,将门给合上,才收回眸光。 “阿姐,他平时就是这么温润如玉,善解人意的跟你相处的吗?”蒋青皱起眉头问。 “嗯。”蒋媛点头,多么虚伪的一副面孔啊。 一开始,这副面孔让她认为自己嫁了一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夫君,还曾庆幸过,欣喜不已,谁知这副面孔在会试之后,在她面前就慢慢地有点维持不住了。 在不经意时,还会看见他眼底藏都藏不住的阴鸷,凶狠。 “阿姐,你好像又瘦了一些。”蒋青顿了顿,郑重道:“阿姐,如果不想在陈家,你可以回家。” 蒋媛闻言苦笑起来,神色忧郁:“这个世上对女子是不友好的,我既已嫁入陈家,没有走到绝路,也就没有退路一说。” “阿姐!你顾忌那么多干嘛,明知这条路走下去,你会不幸福的,为何还要走下去,我来帮你想办法。”他才不管那么多,只要他的阿姐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行了。 “父亲第一个就不会同意我回康平侯府的。”她嫁入陈家一年还没有,陈家又没有欺辱她,那么好面子的父亲,怎会同意她与陈正松和离。 “父亲那边,我自会去说服他,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父亲不是给了你四名侍卫吗,养着他们就是跑腿的,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去侯府送信。”蒋媛出嫁后,根本没有往侯府传过一次信。 蒋媛从康平侯府带来的这四名侍卫,每日都闲得蛋**疼。 跟着蒋媛以后,他们总共出了四次任务,一次,是蒋媛出嫁后,第三天回门。一次,是蒋媛去康平侯府拜新年,再就是蒋媛去商铺买了两次东西,他们四人不远不近的全程跟着。 他们是蒋媛的私人侍卫,跟陈府为数不多的护卫住在一块,陈府的护卫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他们除了吃饭,睡觉,练练拳脚,就没有其它的事情可做。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们四人的月银比陈府的护卫还要多几两。 这不是拉仇恨值吗? 刚到陈府时,他们与陈府的护卫打得火热,,哥们长哥们短的。如今他们是犯了众怒,陈府的护卫整日跟盯仇人似的盯着他们。 他们四人每日都在期待自家小姐给他们安排任务,好让他们出去溜达溜达。 ...... 翰林院出门右拐,步行百余步有一条长街,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傅时莺最近经常一个人来到这条街,去了翰林院的人喜欢去的那家茶楼。 状元郎,楚岩,翰林院修撰。他有时也会跟同僚一起来这家茶楼喝茶,看着从茶楼走出来的翩翩公子,清隽儒雅,谁能想到,状元郎还会武功,这得多亏大哥给了她这个隐秘的信息。 傅时莺咬咬牙,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推销给状元郎。 傅时莺取出两枚绣花针,往靠近马屁股上的位置用力扎下去,马顿时受惊,即刻狂奔起来,傅时莺坐在马背上大惊失色,狂喊救命。 她真的是豁出去生命去博得心上人的瞩目。 楚岩走出茶楼,步入长街,就见一匹骏马疯狂地向他这边奔来,他本能的往边上退了几步,骏马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还有那惊慌失措的救命声。 楚岩左右看了看,街上的人都只停下来看热闹,没有一人要出手相救马背上的那位姑娘。 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楚岩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跃而起,上了屋顶,施展轻功,几个跳跃追上了那匹已经失控的马。 凌空而下,一把抓起趴伏在马背上的傅时莺,疯马狂奔远去,楚岩一手抓住傅时莺后面的衣襟缓缓落地。 四周响起一片掌声,“公子好武功!” 落地后,楚巍即刻松开抓住傅时莺衣襟的那只手,傅时莺惊吓过度,四肢无力,没有了支撑立即就往地上倒去,楚巍连忙伸手拦腰扶住了傅时莺,挽救了傅时莺与地面亲密接触。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72章 以身相许 傅时莺脸色惨白,衣衫凌乱,发簪掉了,发带松了,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大汗淋漓。 傅时莺呼呼呼地喘着粗气,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楚岩淡淡道:“举手之劳,无足挂齿。”说罢,欲转身离去,然而......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吃瓜群众在一旁起哄。 “咦?这不是新科状元吗?”状元游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咦?这不是荣敏郡主吗?”嚣张跋扈的荣敏郡主,在临安城名气不小。 “郎才女貌,配对成功!”只是亏了状元郎的美貌。 傅时莺娇羞地看了一眼楚岩,随即低下头抿唇偷笑。 ...... 正月十五过后,康平侯就接到一份皇帝安排的差事,随后以去外面游玩为由,悄悄地离开了临安城。 前几日才回来,回来后日日早出晚归,没日没夜的忙着,连家里的老母亲都没能去见上一面。 今日,康平侯终于得了点空闲,能轻松地喘上一口气,睡好吃好后,就赶紧跑到老母亲面前露个脸。 蒋老夫人得知康平侯已回家的这几日,日日望眼欲穿,等着康平侯来见她。 几个月没有见到威武霸气的大儿子,蒋老夫人一把将康平侯拽到跟前,康平侯为了让老母亲能好好地看到他,只得在椅子旁边微微蹲下身,仰着头大脸盘一览无遗地展现在蒋老夫人面前。 蒋老夫人浑浊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康平侯,“我的儿啊,我的宝贝儿啊。”的念个不停,颤抖的双手抓着康平侯,一直不撒手。 站在一旁的蒋老二,蒋老三嘴角抽个不停,老母亲的爱又回到了他们孩童时期,他们二人都替大哥尴尬。 然而,高大威猛的康平侯,却耐心极好地任凭蒋老夫人念叨,时不时还捧一下场,“是,是,母亲说的都对。” “是,是,儿子让母亲操心了。” 温馨有爱的母子画面,瞬间让蒋老二,蒋老三觉得他们在老母亲心里是多余的,是老母亲去外面遛弯时,顺手捡来的。 康平侯陪了老母亲大半日,之后飞快地去了冯夫人的院子,康平侯回来这几日,冯夫人去前院看过两次康平侯,每次康平侯都在忙着整理庶务,无暇顾及冯夫人的嘘寒问暖,夫妻二人都没好好在一起呆过。 冯夫人看见康平侯大白天的急匆匆地来到她的院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问:“侯爷,出了什么事?” 康平侯忙摆手,神色有些不自然:“没事,没事,本侯爷今日得了空闲,就来陪陪夫人。” 冯夫人愕然,相处了二十余载的夫君,终于开窍了?知道她是需要陪伴的。 康平侯进了冯夫人的院子后,就没有出来了,康平侯的三个妾室得到消息后,各种嫉妒羡慕恨。 小别胜新婚,何况别了几个月,两人你侬我侬地腻歪在一块,天色一黑,就宽衣解带迫不及待的滚到床榻上去了。 一番云雨交战,尘埃落定之后,冯夫人的脑袋贴着康平侯的胸膛,一双玉手在康平侯身上划着圆圈,一向端庄贤淑的冯夫人,在康平侯面前尽显小女人的幸福姿态。 康平侯闭着眼眸,感受着冯夫人身上的气息,神情满足。 岁月真是厚待他的夫人,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身子还跟十八岁一样,柔软滑嫩,让他着迷。 康平侯外出这段时日,一时觉悟过来,发现自己与夫人成亲以来,很少关心过夫人,应该说根本就没有去在意过,除了夫妻之间做那档子事外,他就没有为夫人做过任何事情,除了在床榻上,他对自己的夫人一无所知。 反观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他的贴身衣物都是夫人亲手缝制的,他的喜好夫人无一不知,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地操持着康平侯府,府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没让他多操一分心。 最重要的是,还替他养育了一双优秀的儿女。 作为丈夫,这么多年来他装聋作哑,视若无睹,他,愧对夫人! 冯夫人躺在康平侯的怀中,眼眸迷离,今晚,她从夫君身上感受到了幸福,享受到了愉悦,在冲上云端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夫君眼中流露出怜惜疼爱,那一刻她是幸福至极。 这是她第一次从夫君的眼眸中,看到夫君对自己的爱意。 “倾月,咱们将岳父岳母接来临安城吧。”康平侯闭着眼眸,抱住冯夫人的那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冯夫人的身子。 冯夫人闻言一怔,今日的夫君真的与往日不同,主动提起她的父母亲,这是太阳打东边落下去了,天色才刚黑不久呀。 冯夫人翻过身,上半身趴在康平侯身上,手背撑着下巴,一瞬不瞬地望着康平侯,疑惑问:“怎么突然就想起我的老父亲,老母亲了?” 咳咳咳,康平侯咳了几声,掩饰自己尴尬的神色,他总不能说,因为我突然想对你好,才关心起老岳父。 康平侯一本正经道:“岳父岳母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如今二位都已是耳顺之年的老人,咱们就应该将他们接到身边来照顾,谷县离临安城太远了,万一有什么事情,鞭长莫及。” 冯夫人眉头紧蹙,其实她早就想将老父老母接来临安城,原先青儿在那边,因此就将此事耽搁下来。 以前在信中她有跟父母亲提过,父母亲似乎不太愿意来临安城,就不知父母亲现在会不会改变主意,两个老人年纪越来越大,她是真的放心不下。 冯夫人点头,“嗯,一切听夫君的安排。” 康平侯伸出一根手指将冯夫人皱起的眉头抚平,温声道:“明日我就派侍卫去谷县接他们。” “记得要青儿写一封信,给侍卫带去,父亲见到青儿的信,说不定就会毫不犹豫地跑来临安城。”冯夫人知晓如今父母亲能舍得下她,却舍不掉对蒋青的想念。 “嗯,知道了。” “还有......” 冯夫人好似回到了少女时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漫漫长夜,两人相拥而眠。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73章 风浪 黄昏时分,蒋青回到家中,一走进院子,小枣子就窜到面前来,脑袋亲昵地往蒋青身上蹭,蒋青抬手抚摸着小枣子的额头,脸颊,半响过后,小枣子才依依不舍地走开。 小枣子在侯府的马厩里呆了半个月,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小枣子咬着缰绳丢到黑子的手中,将黑子遛到蒋青的院子之后,就赖着不走了,名不正言不顺地在蒋青的院子住了下来。 蒋青嫌弃曾地对小枣子道:“你这么一个大块头,在我的院子里拉臭臭,不得臭气熏天啊。” 小枣子马眼睨着蒋青,主子,你太小看我了,它是怎么不讲文明,不讲卫生的马吗? 怎么可能随地大小便! 蒋青撸过小枣子后,进屋洗澡换上干净的衣衫,虎子尽职尽责地将府里的情况一一向蒋青禀报。 蒋青得知康平侯今日在府中,没有出门,抬腿就要往冯夫人的院子走去,迈着大步走了几步,顿时便停了下来,这个时辰去会不会打搅到他们? 罢了,还是明日去见父亲吧,惹恼了父亲,父亲会扛着红缨枪追着他打。 昨晚,冯夫人一时兴起,与康平说今晚办一场家宴,康平侯几个月没在家中,让孩子们一起跟康平侯聚一聚。 康平侯当然举双手赞成,一个大家庭就应该是相亲相爱,和和睦睦的样子,他的夫人还真是善良贤惠,从不拈酸吃醋,还能将妾室的子女视如己出。 康平侯决定以后对夫人的宠爱还要加倍。 到晚上时,康平侯的三个妾室精心打扮过后,带着自个的孩子,先后来到主院。 在主母面前,她们决不能打扮得花枝招展,以免抢了主母的风头,但在侯爷面前,她们又想将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现出来。 媚姨娘将她柔弱素雅的风格进行到底,只是那精心描过的眉眼,涂着颜色鲜艳的口脂,昭显出那颗不安分的灵魂。 媚姨娘,蒋恪,琴姨娘,蒋姝,雪姨娘,蒋妍六人纷纷向康平侯,冯夫人见礼,康平侯一碗水端得非常平,每一位姨娘关心了两句,赞赏了两句,三位姨娘都笑靥如花,心中开心极了。 侯爷心中还是有她们,当夫人的面既关心她们,又赞美她们。 蒋姝,蒋妍二人娇滴滴的叫了几声父亲,康平侯乐得见牙不见眼,冯夫人坐在一旁傻呵呵乐着。 蒋青跨过门槛,大步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馨和睦的画面,曾几何时,这个大家庭里的人竟能如此和睦相处在一起,母亲又怎会摒弃前嫌呢? 在家庭中有着绝对地位的人,他如果不去凝聚这个大家庭,这个家庭就会是一盘散沙。 康平侯一直以来根本就不曾花心思在他的后院,妻妾也好,儿女也好,只要他们安安分分地待在后院就行了。 妻妾们在后院各自过各自的,相互看不顺眼,互相之间有再大意见,也从不闹到康平侯面前去,兄弟姐妹们各玩各的,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处方式。 “父亲,母亲。”蒋青还未走近就打起了招呼。 康平侯见到蒋青来了,忙招手:“来,来,到为父这边来。” 蒋青依言走到康平侯身边,蒋青站定后,康平侯神色乍然严肃起来,目光冷厉的望着坐在下手的蒋恪几人。 肃声道:“本侯不管你们以前有过什么心思,你们只要记得,从今往后,你们无论何时都不能越过夫人和世子,侯府的事情一切都以夫人和世子的意见为主,你们不得反驳。” 蒋青抿着嘴笑了一下,这么说,以后蒋恪就不敢在他面前拽喽,小时候,一直不明白,蒋恪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长大后,渐渐明白,蒋恪底气是祖母和父亲。 康平侯的这番话,打击最大的是媚姨娘母子。 媚姨娘是康平侯的青梅竹马,康平侯一直对她宠爱有加,蒋老夫人又是她的姨母,这么些年来,她除了没有主母的身份,在康平侯府她根本不需要看人脸色行事。 她与蒋老夫人使出了好多手段,一心想将冯夫人扳倒,谁知冯夫人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主母的位子坐得稳稳的。 如今,蒋老夫人消停下来了,媚姨娘也知晓自己不是冯夫人的对手,只能将那份妄想深埋在心底。 以后,她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譬如,她为蒋恪看中了一门亲事,如果夫人反对话,那这门亲事就结不成。 蒋恪没有媚姨娘那么多的复杂思绪,他只知道一件事,以后在蒋青面前他得恭敬些。 母子两都死死地攥紧拳头,生怕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 康平侯见妾室儿女们都没有心生不满,语气和善起来,循循善诱,谆谆教诲起来,“一家人要和睦相处,同心协力,不起内讧,就算遇到再大的风浪,咱们一家人都能挺过去。” 蒋恪是懂非懂,有父亲在,他要去操哪门子心,他只专心读书,三年后说不定考上个状元,那时他又可以在蒋青面前嘚瑟起来。 蒋姝,蒋妍懵懂地听着康平侯的教诲,她们做个乖乖听话的姑娘就行了,听父亲,听夫人,听世子,听姨娘的话,就能事事顺利,万事大吉。 此时此刻,冯夫人喜极而泣,嫁入康平侯府二十余年,自己的夫君终于给她撑腰,站在她身后让她依靠,明确了她在康平侯府的地位。 冯夫人不着痕迹地擦去眼眶里滚落出来的一滴泪珠,倘若侯爷一开始就能这样倾心相待,她又怎会走出那一步棋呢,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冯夫人擦眼泪的动作,没有瞒过蒋青,他知道母亲心中肯定又愧疚起来,其实用男子的身份过完这一生,他觉得这是稳赚不赔的好事,至少他可以潇潇洒洒,过着没有约束的日子。 女子在这个世上要遵循的规矩太多了,一个三从四德就能将女子约束得死死的。看到母亲,阿姐无奈隐忍,日复一日,过着不开心的日子。 他十分庆幸,母亲将他当作男孩养大。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74章 父亲真好 晚膳过后,蒋恪,媚姨娘几人纷纷与康平侯夫妻道别,回自己院子去了。 蒋青跟康平侯说有事找他商议,康平侯睨了一眼蒋青,小子,你太没眼色,没看见为父与你母亲正在找回失去的岁月吗?你这么一说,夫人还不得连忙将他轰走。 果不其然,冯夫人温婉道:“侯爷快去吧,青儿应该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说罢,一边笑着,一边温柔地将康平侯推出房门。 蒋青杵在庭院里等着,康平侯一出来,冷着个大脸盘道:“走吧。”一路上,二人全程没有交流,一前一后隔着两步的距离。 蒋青根本不清楚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父亲一路上闷闷不乐,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一句。 父亲不愿意说话就算了,天色太黑,看不清路,他得认真走路,免得摔个大马趴,所以啊,他也没空与父亲说话。 一进书房,康平侯臭着一张脸,问:“说吧,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将本侯从你母亲身边叫走。” 蒋青恍然大悟,原来父亲是迷途知返呀,知晓要与母亲相亲相爱,相濡以沫。 蒋青嘿嘿笑道:“父亲要陪母亲,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夜晚还长着呢。” “臭小子,还打趣为父来了。”康平侯眉梢一挑,扬声道。 蒋青又嘿嘿地笑了几声,随后,正色道:“父亲,阿姐要和离,您会不会同意?” 康平侯一愣,媛儿要和离?他不在的这几个月媛儿出了何事?夫人没有跟他说起过啊。 “好好的,你阿姐为何要和离?”康平侯蹙眉问。 蒋青沉声说道:“父亲,陈正松不是阿姐的良人。” 怎么可能?当初他可是详细地调查过陈正松,才学好,人品好,长相也好,就是家世差了一点,凉透了的世家大族。 不过,陈家有陈正松这样的后辈,陈家极有可能重新崛起,在临安城权贵圈里重新站有一席之地。 “陈正松华而不实,好高骛远,心胸狭隘,虚伪善变,更重要的一点,他对阿姐没有真心。”蒋青认为陈正松就是一个虚伪奸诈的小人。 康平侯错愕,青儿说的陈正松与他见到的陈正松是一个人吗? 康平侯凝眉沉思,陈正松在临安城的口碑非常好,人们一提起陈正松,无不由衷赞赏一番,这次殿试虽没有考进一甲,但在二甲名次也算靠前。 康平侯对于陈正松没有考进一甲,一点也不在意,只要陈正松是努力上进,吃苦耐劳,有真才实学的人,背后有他的帮衬,前途那肯定是光明的。 可如今得知陈正松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还是个不能托付终身的人,康平侯瞬间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怎么给自己的女儿挑选了一个下等夫君呢?难道当时被眼屎糊住了眼眸? 康平侯一点都不怀疑蒋青对陈正松的评判,因为他知晓蒋青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平白无故地去污蔑他人。 可是,就算陈正松人设崩塌,也不至于要和离啊。陈家,陈正松都没有欺辱打骂虐待过蒋媛,有啥子理由跟人家提出和离呢? 理由不当,康平侯府仗势欺人的名声将会传遍大街小巷,皇帝甚至会将他召去,训斥道:“嫁出去的女儿,不问青红皂白,你就给收回去,朕都没有你这样任性妄为。” 可,他又不能坐视蒋媛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不管啊!如果是从前,他也许会劝阻,不会同意媛儿和离。 如今他才刚刚醒悟过来,打算痛改前非,立誓要做一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一个关爱儿女的好父亲,这才刚开始,不能就打自己一个耳光啊。 哎呦,真是脑壳疼!康平侯用拳头轻轻捶打着脑门。 哎呀,不管了,这件事情就交给青儿处理吧,他年纪大了就不去费这个神。 康平侯目光沉静,郑重道:“如果媛儿实在不愿意呆在陈家,那就和离吧,不过,不能莽撞行事,得想一个稳妥的方式,不能将康平侯府的名声置之不理。” 蒋青一听,父亲没有反对阿姐和离,真是太好了,父亲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开心地笑起来,大声道:“是,我一定会稳妥行事,不会损毁康平侯府的名声。” 康平侯欣慰道:“知道就好,这件事情你和媛儿商议着吧,为父就不去操这个心了。” “是,谢谢父亲,父亲真好!”蒋青道出此时的心声,蒋青就像一个个头还没有长高的孩子,抬头仰望着康平侯,眼中闪着星光。 父亲真好!这么平常的一句话,康平侯还得第一次从儿子的口中听到,得到儿子的夸奖,康平侯眼眶湿润,眼珠子泛起泪花。 可见以前,他这个父亲当得有多不称职,有多不好可想而知。 “嗯,嗯,儿子也真好!”康平侯激动不已,心中就像吃了蜜糖似的甜蜜蜜。 “父亲快去找母亲歇息,儿子就不打搅了。”蒋青调皮的眨了眨眼,之后拱了拱手道别,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外走去。 “过两日为父带你去一个地方。”康平侯瞅着蒋青的背影叮嘱。 蒋青回头,应声:“好的。”一出书房,蒋青忍不住哼起了小时候蒋媛教他的小曲。 得赶快告知阿姐这个好消息,阿姐就不必忧心父亲会不赞成她和离这件事情。还得想出一个好的法子,让阿姐尽快脱离苦海。 蒋媛可以以没有为陈家添子嗣为由自请下堂,然而,陈家肯定是不会接受这样的理由,陈家好不容易攀上康平侯府这棵大树,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只能从陈家内部或是陈正松那里入手,揪出一两件阴私腌臜,触及朝廷律法的事情,作为筹码,陈家就算再不愿放手,也得乖乖松手。 蒋青与蒋媛双管齐下,蒋青负责调查陈家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突破口。蒋媛则在陈府暗地查找陈家宅子里的阴私,希望能找到让她脱身的筹码。 最高兴的莫过于闲得蛋疼的四名侍卫,终于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75章 过奖了 天蒙蒙亮,虎子在门外禀报:“世子,侯爷的侍卫来传话,马上就要出发了。” “知道了,去看一下师兄好了没。”蒋青正忙着系腰带,一身冰蓝色的对襟窄袖长衫,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和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虎子刚转身就看见楚巍从走廊那头走来,连忙告知屋里的蒋青:“世子,楚公子已经来了。” “虎子,师弟起床了没?”楚巍大步走来,老远大嗓门就嚎了起来。 虎子讪讪笑着,他个子矮小,嗓门也小,还是等楚公子走近了再应声吧。 蒋青打开门从屋里出来,楚巍也刚好走到门口,“走吧,父亲已经在等着咱们。” 步入庭院,小枣子嗖的跑出来,挡住了蒋青的脚步,偏着脑袋往蒋青身上蹭,蹭完后,咬住缰绳往蒋青手中一丢,我要去,我要去! 他已经满三岁,成年啦,可以跟青青一起风驰电掣,叱咤风云。 看着小枣子在他面前打滚撒泼,蒋青有些好笑,罢了,你既然这么喜欢跟着我,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坐骑。 蒋青一行人到达城门口时,城门刚好开启,时辰太早,出城的人不是很多,没有耽搁一下,一行人顺利出城。 康平侯只带来两名心腹侍卫,加上蒋青二人,一共五人,两名侍卫一人赶着一辆马车,两辆马车都装载得满满的,一辆装着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一辆装着各式各样的食材。 蒋青估计父亲这是要带他去走亲访友,两辆马车装的都是些居家过日子的常用物品。 出城后,康平侯嫌弃马车跑得慢,叮嘱侍卫慢慢跟上来,随后,与蒋青楚巍三人绝尘而去。 三人快马加鞭在官道上跑了一个时辰,然后,右拐进入林中小道,半个时辰后,穿过林中小道,地势豁然开阔起来,前面有一处村庄。 三人走过弯弯曲曲的田埂来到村庄,村口站着一群人,蒋青三人还在田埂上走着的时候,村庄的人得到消息就慢慢聚集在村口。 众人都满怀喜悦地看着康平侯三人向村口走来,开心的大声呼喊:“侯爷!侯爷!” 康平侯笑容满面,“好久不见,大家都过得好吗?”苍劲有力的声音传入到众人的耳中。 “承蒙侯爷挂念,咱们都过得很好!”大家异口同声,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的声音格外洪亮。 康平侯笑呵呵道:“大家过得好就好,今日本侯又来打搅你们喽。” “侯爷言重了,廖家村欢迎你还来不及。” 康平侯将身侧的蒋青拽到前面,“这是犬子,以后劳烦大家多多关爱。” “大家好!我叫蒋青,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蒋青拱手向众人行礼。 “属下廖升见过世子!”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向前一步,郑重地向蒋青行礼。 后面的人纷纷躬身向蒋青行礼,蒋青此时非常迷茫,这个地方看起来与普通的村子没有什么不同,可刚刚大叔向他自我介绍时,自称属下,难道大叔是父亲的旧部下? 诶,父亲也不提前跟他提个醒,让他在这里胡乱猜测。 “老爷子近来可好?”康平侯问走在身侧的廖升。 廖升笑道:“父亲精神头好着呢!”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一幢宅子前,走过庭院,到了主屋门前,廖升一边推开门,一边扬声道:“父亲,侯爷来看您呐。” 顷刻,浑厚沧桑的声音传来,“侯爷来了就来了,你大呼小叫啥子呢?” 廖升闻言,挠了挠后脑勺,他都快要做爷爷的人了,父亲还总是一天到晚训斥他,这里还有小辈呢,让他好没面子。 廖升扭头偷瞄了一眼蒋青,见蒋青神色正常,一本正经的样子,廖升松了一口气,还好世子没有偷偷笑话他。 老侯爷的,有大将之风! 康平侯率先迈步走进屋里,廖升随后,蒋青进屋后,一眼就将屋子瞧了个遍。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书柜,一个白眉白发的老人坐在木制轮椅上。 屋子不是很宽敞,但胜在光线充足,暖阳从窗棱子里打了进来,屋里洒满了阳光,给简陋的屋子增添了些许色彩。 “少海领犬子,蒋青,拜见老爷子。”康平侯与蒋青躬身向廖老爷子行礼。 廖老爷子摆手,眉头皱起,口气不耐烦:“繁文缛节,少海,你不知道老夫最讨厌这些。” 康平侯呵呵笑道:“这不是犬子第一次见您吗,那肯定是要行礼的。” “哼。”廖老爷子哼了一声,随即向蒋青招手:“娃娃,过来,让廖爷爷瞧瞧你。” 蒋青向前走几步,在廖老爷子前面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乖巧喊道:“廖爷爷。” “嗯,嗯,好,你爷爷不在了,老夫就是你的亲爷爷。”廖老爷子颤抖地伸出双手将蒋青拽到自己面前,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 “娃娃,你咋长得跟个女娃娃似的,仙姿玉貌,身形清瘦。”男孩子就该长得高大威猛,身子骨强壮硬实,廖老爷子一个劲的摇头。 垂眸看见自己干枯的手握着一双纤纤玉手,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蒋老兄的孙子怎么就没有一处地方像蒋老兄啊,康平侯府要后继无人呐! 蒋青昂首挺胸,面不改色任凭廖老爷子打量,女娃娃?那是还在娘亲肚子里时的身份,他生出来就是一个男娃娃。 “咳。”康平侯清了清嗓子,“老爷子,人不可貌相,青儿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铁铮铮的糙汉子。” 蒋青面不改色的表情,差点绷不住,父亲啊,您过奖了!儿子真有点承担不起啊! 廖老爷子眸光看向康平侯,神色怀疑:“真的?” 康平侯连忙点头。 “你去跟娃娃过几招。”廖老爷子吩咐杵在一旁的廖升。 “是,父亲。”随后推着廖老爷子坐着的轮椅往门口走去。 廖老爷子院子前面有一块宽阔的空地,地面平整坚硬,村中小孩平时最喜欢在这里玩耍嬉戏,秋收时节,村民们收割的谷物全都在这里晾晒。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76章 斥候 几人来到空地上,廖老爷子一刻也等不了,催促二人赶紧去比试。 廖升与蒋青走到空地中间,廖升抱拳道:“世子,得罪了。”说罢,赤手空拳向蒋青发起一波猛烈的攻击。 蒋青不慌不忙,见招拆招,十几招过后,廖升连蒋青的一根发丝也没伤到,之后蒋青也化被动为主动,对廖升展开攻击,二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周围观战的人越来越多,场上二人之间的较量是越来越激烈,围观人群不断发出喝彩声。 看得懂的人是越看兴致越高昂,神情越兴奋,看不懂的人则连场上对战的两道人影都分不清是谁。 “上兵器。”廖老爷子中气十足道。 几名年轻男子迅速跑回去拿兵器,不一会儿,几人手中各拿着一两把兵器快速跑来了。 “投掷给他们。”廖老爷子吩咐。 一名中年男子扬声道:“老廖,世子,接兵器。 男子随手往场上抛了一柄大刀,一把剑,廖升接住了大刀,蒋青接过了剑。 大刀是长兵器,剑是短兵器,短兵器对上长兵器,从攻击距离上讲,肯定要稍逊一筹。 此时在场下观战的康平侯,可谓是心花怒放,洋洋得意,他的夫人咋就为他生了一个这么贴心的儿子呢?这次又给他在外人面前长脸了。 而且是在廖老爷子面前,廖老爷子跟他父亲可是同生共死的兄弟,眼光挑剔很,很难有人入得了他的眼,像他在廖老爷子面前都晃悠了四十多年,廖老爷子总是一如既往,不爱搭理他。 蒋青身轻如燕,身手诡异,变幻莫测,攻击角度刁钻,手中持剑并没有成为他的短板。 廖升的武功招式大开大合,跟康平侯如出一辙,大刀耍得那是让人眼花缭乱。 二人噼噼啪啪打得难舍难分。 “再上。”廖老爷子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蒋青与廖升二人十八般武艺虽没有完全展现出来,但一人六艺,加起来也算有十二艺。 蒋青展现了剑,枪,矛,斧,戟,鞭。 廖升展现了大刀,锤,盾,棍,叉,钺。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二人的武艺切磋之战完美落幕。 “好,娃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你的父亲强多了,你父亲他,中看不中用。”廖老爷子笑呵呵地夸赞蒋青。 康平侯无语望青天,您夸赞我儿子,为毛还要往我脸上踩上一脚呢?难道不是因为先有我,而后才有您夸赞的娃娃? 他是不如他的儿子,看到蒋青与廖升打斗了那么长时间,还换了好几种兵器对战,不管是赤手空拳,还是手持兵器,蒋青都丝毫没有落下风。 他就清楚明了,他的武功不如他的儿子,因为他不是廖升的对手。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蒋青跟他的武功不相上下,原来在侯府父子两人切磋时,蒋青都没有使上全力,而是让他觉得以为,儿子没有比父亲厉害。 他的儿子又给他上了一课,就算在自己的亲生父亲面前也还是得留一手,康平侯不禁迷惑起来,儿子啊,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事情是为父不知道呢? “世子,好武功。”廖升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棋逢对手,这一场打得酣畅淋漓。 “廖叔才是真正的高手,我啊,已经到了极限,廖叔起码还可以再战个两三百回合。”廖升的体能比祁龙山上的师父,师叔们都要强。 “哼,娃娃你不要夸他,他就是一头蛮牛,傻蛋一个。”廖老爷子不遗余力的打击廖升。 众人都习以为常,只有廖升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娃娃推爷爷回屋,你们就不要去打搅我们。”廖老爷子看了一眼康平侯,眼里盛满威胁不要跟来。 蒋青推着廖老爷子进屋后,二人坐在桌子旁边,廖老爷子目光沉静,问:“知道爷爷以前是干啥子的吗?” 蒋青摇头,父亲搞神秘,什么也没有跟他说。 廖老爷子神情骄傲道:“廖爷爷我啊,以前是你爷爷军中的斥候,也跟你爷爷是铁哥们。” 蒋青一脸震惊,想不到廖爷爷以前是一名斥候,斥候对身体素质,心理素质都有极强的要求,还要具备军事素质,娴熟的计算能力,野外生存能力,精通伪装术等等。 斥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通常都是百里挑一的,一场战争胜利与否,斥候的作用至关重要,斥候是这一支军队的耳目。 战争还没有打响,斥候就必须前进到敌人的阵地里面去获取情报,斥候深入到敌人的前线,是很有可能遇到小股敌人的。 如果你遇到了小股敌人,你自己的战斗技能,军事素质不过硬,敌人分分钟就有可能将你消灭掉。 如果你自己的军事素质,心理素质过硬,那么你就能够把敌人的小股敌人消灭掉,自己也能够从容地离开。 蒋青惊讶的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廖老爷子,身形干瘦,不良于行,性子急躁的老头,怎么也不能与斥候挂上钩。 “唉,小子,你这是啥子眼神?难道怀疑廖爷爷在吹牛?”廖老爷子见蒋青一脸不可置信,急得连娃娃二字的昵称,都不叫了。 “咳,咳。”蒋青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啦,我是震惊廖爷爷以前是一个能力超群,胆识过人的孤胆英雄。” 蒋青急中生智赶忙抛给了廖老爷子几个彩虹屁。 廖老爷子呵呵呵地笑起来,脸上的皱褶都挤到一块去了,这还差不多。 廖老爷子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老糊涂了,做梦吹牛说胡话,即兴画了一幅简明扼要的军事舆图,还娴熟的计算出目标位置。 至于战斗技能,生存技能方面,廖老爷子铿锵有力说道,“老夫如今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廖老爷子跟蒋青说了好多关于战争方面的事情,见蒋青并不单只是身手好而已,智慧还超群,不像外面那两个傻小子,都四十多岁了还是傻不拉几的,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恨不得将自己一身本领都传授给蒋青,可如今自己不良于行,日暮西山,也只能纸上谈兵喽。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77章 开饭了 屋里的一老一少,好似他乡遇故知,沉溺在相逢的喜悦中,有着说不完的话。 康平侯,廖升,楚巍三人杵在庭院中,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瞧了半日。 “世子会不会被父亲骂哭啊?”廖升担心道。 他皮糙肉厚的,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父亲那张嘴的荼毒。 康平侯摇头,他也不知道呀,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廖老爷子嫌弃的。 这么说吧,廖老爷子就没看那个小辈顺眼过,尽是鸡蛋里挑骨头,没毛病也得跟你整出几个出来。 廖老爷子的孙子,廖庆,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一个小伙子,硬是在廖老爷子的各种磋磨下求生。 康平侯叹口气,儿子啊,你自求多福吧!为父是无能为力喽。 楚巍听到廖升说的话,顿时垮着脸:小师弟好可怜,小时候没少挨太师祖的训斥,如今还要被一个不知所云的老头骂。 这么聪明可爱又讨人喜欢的小师弟,为何长着白发白胡子的老爷爷就是不喜欢呢? 在祁龙山上,他们四个小徒孙,太师祖除了经常训斥小师弟,他们三个可是从来没有挨过太师祖教训,太师祖一向是不会搭理他们的。 “孩子他爹,开饭了!”廖升媳妇在院子外面大声嚷嚷。 哦,吃饭了!康平侯瞬间感觉到饥肠辘辘,这才想起他们一行人早起赶路,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任何食物。 廖升与康平侯对视一眼,示意对方去敲门,二人都连连摇头,望着紧闭的房门,谁都不愿意走上去敲门。 罢了,他们还是自己先去吃饭吧,屋里的人肚子饿了自然就会出来,他们就不多此一举。 迫于惧怕廖老爷子的阴影,康平侯放弃了去叫饿肚子的蒋青。 康平侯,廖升转过身,一人拽住楚巍一只胳膊,“小子,咱们吃饭去!” 楚巍一脸懵逼,去吃个饭,咋就跟遭遇了绑架似的,不过,他还要在这里等小师弟一起去吃饭啊! 屋里廖老爷子正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讲着他曾经拿命得来的经验之谈,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畅所欲言过了。 大概在蒋老兄过世后,他就没有了与别人交谈的欲望,宁愿独自一人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过着这过一日便少一日的日子。 廖老爷子并没有多高的学识,他的文化层次,仅止于识字而已,识字还是当初蒋老侯爷教的。 他所有的智慧都是在实践中一步一步积累起来的,如今的他,豁达睿智是一位值得众人尊敬的老者。 蒋青发自内心敬佩这位老者,然而,他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蒋青讪讪笑着,想对廖老爷子说,没关系,小意思,他扛得住。 可是,他真的好饿啊! 天蒙蒙亮就出了家门,一路赶来,气都没有喘上一口,就被迫跟廖叔大战一场,如今又跟廖爷爷在屋里唠嗑了半日。 他是人好吗,还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呢。 廖老爷子听到咕噜咕噜的叫声,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半响过后,才恍悟,声音是从蒋青肚子里发出来的。 人老了,就算整日不吃饭,也不会感到饥饿,对这种肚子饿时,才会发出来的声音已渐渐不熟起来。 廖老爷子会心一笑:“廖爷爷老糊涂了,肚子饿了吧,赶快去吃饭。” 随即,望向门口的方向,冷眉一横,怒道:“那两个傻小子,吃饭了都不知道来喊一声。” 蒋青脖子瑟缩了一下,您是有多不待见廖叔与他的父亲呢?人都没有在您老跟前,还不忘要对他们二人开骂。 蒋青站起身,伸手去推轮椅,廖老爷子摆手,“他们会给爷爷送吃的来,你一个人去就行了。” 啥? 您不陪我一起去,人生地不熟的,我咋知晓哪里有饭吃? 蒋青走出廖老爷子的院子,望着对面一排排房舍,凝目沉思,哪一间屋子里有他吃的饭呢? 不管了,先过去再说,蒋青迈步向对面走去,这时有一位大婶从屋里出来,一见蒋青,就开心地向蒋青招手:“世子,世子,快来民妇家来吃饭。” 蒋青一听加快脚步,向大婶走去。有人请吃饭,总比自己厚着脸去蹭吃来得爽快。 然而,大婶大嗓门一喊,霎那间从不同的屋子里走出好多位大婶,大婶们争先恐后,快步向蒋青走来,围在蒋青身边,说着一样的话语,“世子,去民妇家吃饭。” 蒋青愣愣地瞅着身边十来个大婶,纳闷起来,他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抢手货呢?抢他过去可是陪银子的买卖啊! 大婶们见蒋青望着她们不说话,心里顿时急起来,一位大婶灵光一闪,“世子,去民妇家吧,民妇见世子来了特意杀了家中的老母鸡。” 大婶们听到这位大婶端出老母鸡诱惑世子,都不淡定了,谁家今日不是跟过大年似的,杀猪宰羊,大家都期盼侯爷与世子能到自个家中吃上一顿饭。 如果侯爷和世子没有去他们家里吃,他们就自个大吃一顿,侯爷与世子好不容易来看望他们一回,他们肯定是要杀猪宰羊庆祝一番的。 “民妇家杀了老母鸭。” “民妇家杀掉了养了八年的老母鹅。” “民妇家宰了一头老母猪。” “民妇家......” 为毛你们家杀的宰的都是母的呢? 大婶们一个个的抢着说,蒋青杵在她们中间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眼眸一闭,迈开嗓子喊道:“停!婶婶们,停下来!” 吃个饭而已,难度怎么这么大啊! 大婶们顿时鸦雀无声,一脸懵逼,她们啥子都没做啊,世子咋就发怒了呢? 蒋青:他才没有发怒,只是说话的声音大了点而已,不大声点,你们能听到他说话吗? 蒋青讪讪笑道:“婶婶们,我父亲在哪里?” 一位大婶高高的举起手,跟中了大奖似的,扬声道:“在民妇家。” “行,那就去你家吧。”蒋青长吁一口气,摸了摸瘪得不能再瘪的肚子,终于可以吃上饭了。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78章 辛苦了 饭后,廖家村里的男子都纷纷来拜见康平侯与蒋青,与廖升差不多年纪的人,大多数人都不太健全,缺胳膊瘸腿的,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病,但他们精气神都很好,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他们身后跟着一群气宇轩昂的少年,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也掩盖不住他们的风华正茂。 少年们目光炯炯地望着蒋青,起先蒋青与廖升切磋时,有几个少年在一旁观看,他们将场上打斗的场面,还原性的向其他没有在场的少年讲述了一遍。 少年们都被震惊到了,廖升那是他们的师父啊,他们都是廖升一手教导的,到如今他们还没有一人能攀上这座高峰,而康平侯府世子做到了。 少年们崇拜的对象瞬间换成了蒋青,蒋青才是他们要努力追赶的目标,廖升年纪都一大把了,比他们厉害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侯爷,这群小子如今也长大了,老廖可是费了一番心思教导他们,以后,做牛做马,侯爷尽管使唤他们。”说话的这位大叔右腿是瘸着的。 其他的大叔纷纷点头附和。 康平侯笑道:“如今是太平盛世,国泰民安,你们就让他们自奔前程去吧。” “老侯爷帮咱们这些人安身立命,娶妻生子,过上安稳的日子,这群小子您就收下吧,咱们可不做那忘恩负义之辈。”跛脚大叔义正言辞道。 其他的大叔连忙点头附和起来。他们已经老弱病残,这份恩情就由他们的儿子来承担。 大叔们憨厚耿直,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 康平侯无奈的叹口气,半响过后,郑重道:“这样吧,就挑几个年龄大一点,让他们跟在世子身边。” 大叔们在一起商议了一盏茶的时辰,最后一致决定选出八位少年,年龄最大的十九岁,年龄最小的十六岁。 跛脚大叔声音洪亮,气势震天,一个一个名字的喊道:“廖庆。” “到。” “张亮。” “到。” “石福兴。” “......” 八位少年昂首挺胸,直挺挺地并排站在一起。 跛脚大叔看着他们,慷慨激昂道:“你们从今往后就跟随在世子身边,对世子要忠心耿耿,决不能背叛,要以保护世子为己任,一切行动都要听世子的指挥,你们做得到吗?” 八位少年异口同声,铿锵有力:“做得到。” “现在你们都下去准备,明日一早就跟着世子走。”少年们都退出后,院子就显得空荡起来了。 康平侯喝了一口茶,目光看向廖升:“廖庆还刚娶上媳妇,你就让他离家。” 廖升不甚在意道:“男儿志在四方,怎能只守着媳妇过日子呢,何况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愿。” 蒋青坐在一旁超级无语,他们的意愿你们都问过了,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关键人物的意愿呢? 平白无故硬塞给他八个臭小子,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适才蒋青一直在琢磨着,父亲带他来廖家村,其目的就是要给他身边塞人的。 蒋青回侯府后,康平侯有让蒋青挑几名贴身侍卫,蒋青拒绝了。 要什么贴身侍卫,有事要办的时候,难道康平侯府的侍卫他还使唤不动吗? 他自己每日都闲得慌,身边还跟着几名侍卫那得多碍眼啊。 父亲如今采取先斩后奏,在这些憨厚耿直的大叔们面前,他不可能出口拒绝。 父亲,他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自己的亲儿子都算计。 楚巍的心情也不那么美妙,小师弟的身边一下子多了八个人,他是不是要受冷落了。 蒋青几人在廖家村住了一宿,翌日,鸡鸣三次时,廖家村就热闹起来,各家各户都起来为蒋青一行人送行,雾蒙蒙的天色中,大家互相道别。 蒋青,康平侯来到廖老爷子的院子,跟廖老爷子辞别,“廖爷爷,好好保养身体,下次我再来看您。” “好,好,廖爷爷等着你来。”廖老爷子声音颤抖。 蒋青走上去,抱了抱坐在轮椅上的廖老爷子,轻声道:“廖爷爷,保重!” 来时,两辆马车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返回时,两辆马车上各坐上了四个人。 原本廖庆八人是要骑马跟他们走的,被康平侯拦住了。 廖家村只有六匹马,如果廖庆他们将这六匹马骑走了,那村子里的男儿郎不是没有马骑了吗,最终廖庆八人上了马车。 康平侯与蒋青楚巍三人照样一骑绝尘,将两辆马车远远地甩在后头,坐在马车上的廖庆,挑开帘子往前面一看,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 侍卫一鞭子打在马身上,马急速跑了起来,廖庆一个不注意,往后倒去,幸亏车厢里的人眼明手快扶住了廖庆。 侍卫大哥,你到底会不会赶马车啊? 侍卫大哥,肯定是会赶马车的,而且还是高手,来时,他们可是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稳将马车里的东西损坏。 如今马车里坐的是人,他们就不用顾忌了,马能跑多快,他们就能将马车赶多快。 蒋青三人快马加鞭回到康平侯府,康平侯竟直往冯夫人的院子奔去,蒋青牵着小枣子回到院子,康平侯,楚巍二人的马都让下人牵到马厩去了。 蒋青手指梳理着小枣子身上的鬃毛,“小枣子,辛苦了。”他跟小枣子根本就没有磨合阶段,翻身坐上小枣子的背上时,觉得一切都那么自然熟悉,就好像小枣子早就是他的坐骑似的。 这一路跑下来,小枣子一点也没有让他失望,与他配合默契,小枣子根本就不像一匹刚满三岁的马,倒像一匹经历了风雨沧桑的老马。 小枣子不辛苦,小枣子温柔的在蒋青手上蹭了蹭。 蒋青洗完澡,用过膳后,廖庆他们才到达康平侯府,尽管两侍卫将马车赶出神速,他们还是没能追上蒋青他们,并且在城门口还遇上了堵,排了好一会队才顺利通过。 这不,蒋青饭都吃完了,他们才堪堪到达。 赶马车的侍卫大哥将廖庆他们带到蒋青的院子门口,手指往里面指了指,一句话也没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79章 廖家村 八个人站在院子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到达目的地了?侍卫大哥好歹也吱一声,给个提示也好。 廖庆带头迈步走进庭院,目光往庭院四周看了一圈,好安静啊!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廖庆看见了小枣子在围墙边的棚子下休息,这是世子的坐骑,吊起的那颗心总算落回到肚里。 庭院里除了一个埋头锄草的老头,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老头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低头继续锄草,对他们的到来无动于衷。 康平侯府世子的院子咋就这么冷清,不是说大户人家的主子身边都是奴婢成群,前呼后拥的吗? 廖庆一时无暇顾及传言与事实的区别,带着廖家村的兄弟们迈开大步向里面走去。 蒋青吃完饭,虎子递上漱口水,漱口后,拿布巾擦嘴时,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从庭院里传来。 楚巍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道:“廖庆......他们来了。” 虎子不知晓廖庆是谁,既然来找他家世子,他就得出去迎客,虎子十分清楚,现在外面没有下人。 “小的这就去迎客。”说罢,虎子转身就走。 “让他们自己来吧,不是客人。”蒋青淡淡说道。 虎子闻言停滞了往外走的步伐,心中虽好奇,但也不敢轻易向蒋青打听。 庭院里,作为老大的廖庆硬着头皮领着兄弟们向房舍走去,来到主屋门前,门也不敲,廖庆嗓门一吼:“属下拜见世子。” 其余七人跟着大声一吼:“属下拜见世子。” 屋里的虎子被这阵仗吓了个趔趄,“去开门,让他们进来。”蒋青吩咐虎子。 虎子立马向门口走去,打开门一看,一群身躯挺拔的小子堵在门前,门口的阳光都被他们遮住了。 虎子侧过身,颤颤巍巍道:“公子们,请进!” 虎子领着廖庆八人进屋后,就自行退下,在门外守着。 廖庆八人瞪着大眼瞅着蒋青,等着蒋青派遣任务。 蒋青揉了揉额头,眸光看向廖庆正色道:“你们几人暂时待在别处,先将临安城熟悉了再说。” “世子!”廖庆急忙喊道,世子这是要将他们闲置起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就是我藏在暗处的一股力量,不是更好吗?”蒋青高深莫测的忽悠廖庆八人。 康平侯府这么多侍卫,日常行事绰绰有余,他现在又没有当家做主,需要他出手解决的事情很少。 如今他手中到是有一件事情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等会儿,他得问一问进展怎样了。 阿姐和离,回到康平侯府,这颗心才能放下来。 廖庆八人听蒋青这么一说,八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会,都接受了蒋青的安排,甚至还觉得这样的安排非常明智。 他们这些人除了会武功,还擅长伪装隐蔽,让他们躲在暗处守护世子,守护康平侯府,这不是物尽其用吗? 廖庆八人拱手领命,齐声道:“谨遵世子吩咐。” “这是你们在临安城落脚的地方,这是你们这个月的月银,以后咱们就暗中联系,你们都可以在临安城谋一份差事。”蒋青给了廖庆八张十两一张的银票,还给了他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一处宅院的地址。 廖庆没有拒绝,接过银票,便条。他们兄弟八人住的地方得有,吃饭的银子得有,他们刚从廖家村走出来,可都是身无分文的人。 蒋青说他们可以在临安城谋一份差事,这个注意好,既能挣银子,又能打探消息,还能掩饰他们与康平侯府的关系。 廖庆八人走后,蒋青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将八位哥哥安排妥当,他知晓廖家村的哥哥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能屈尊跟在他身边效力,这都是他祖父积攒下来的恩德。 祖父在前栽树,他在后乘凉。 昨晚上在廖家村,康平侯大致跟蒋青讲述了廖家村与康平侯府的渊源。 几十年前,廖家村是大山里的一处小村落,只有十几户人家,当时朝廷上下一片乌烟瘴气,官员贵族都沉溺于五石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象频频发生。 廖家村地处偏僻的山坳中,廖老爷子十五岁那一年,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暴雨,最后导致山洪暴发,廖家村几十口人,除了廖老爷子逃出生天,其余的村民全都命丧黄泉。 身心深受打击的廖老爷子,走出大山, 开始了他流浪的生活,然而,外面的世道,百姓缺吃少穿,忍饥挨饿已是常态。 廖老爷子从廖家村堙没在泥石流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生病,开始还能挺着,时长日久病情越发严重起来,但他也无可奈何,吃都没得吃,哪里还有银子看病。 廖老爷子命悬一线时,意识已经模糊起来,模模糊糊见有人向他走来,心中一喜,以为自己就要与黄泉下的父母亲相见,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顿时咽了下去,眼眸一闭,陷入了黑暗之中。 廖老爷子以为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归西了,当他悠悠转醒时,张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喊:“父亲,母亲。” 廖老爷子福大命大,被出门在外游历的蒋老侯爷救下了,从此廖老爷子跟随在蒋老侯爷身边几十年。 跟着蒋老侯爷南征北战,叱咤风云。临澜国建国时,廖老爷子拒绝了朝廷封官,归隐山林。 领着妻儿重建廖家村,房舍是很容易重建起来的,廖家村的后人就只剩下廖老爷子这一家。 蒋老侯爷正好在为军队里退下的伤残士兵忧心,还有一些孤寡无家可归的士兵,这些人都是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奋勇杀敌,不畏生死的兄弟。 朝廷只是发了一笔微薄的银两,作为这些士兵的补偿,而这些士兵大多数连一个落脚之处都没有,这些士兵今后的日子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临澜国建国后,皇帝就将军队收拢,将罗家军,蒋家军等等各将军属军混合起来,再分散到各处军营与戍边,临澜国以后不允许王孙贵族养私家军。 军队只能是国家的,听从皇帝的调遣。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80章 噩耗 朝廷对这些伤残,退役的士兵除了银两补偿外,一概不予不负责,蒋老侯爷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原本是他们蒋家军的士兵们,后半生居无定所,颠沛流离。 蒋老侯爷想到了归家的廖老爷子,连夜出城赶到了廖家村,廖家村那时还只有临时搭建的几间茅草屋,瓦屋还在筹建当中。 蒋老侯爷将他的想法一说,立即就得到了廖老爷子的同意,他还正郁闷着廖家村建起来之后,就只有孤零零的他一家呢。 蒋老侯爷出银子,出人力,很快将廖家村建立起来,比几十年前的廖家村大了几倍。 当那些本就不知未来要何去何从的士兵们,来到了廖家村住上舒适宽敞的屋子后,这些在战场上拼杀,受伤流血都不曾流泪的糙汉子们,此刻都激动得流下喜悦的泪水。 侯爷是好人,侯爷一直没有抛弃他们,就算如今他们已经是个废人。军队里像他们这样情况的人有很多,但那些人没有他们这样的好结局。 因为他们是蒋家军,有一位爱护他们的好将领,侯爷为了他们不仅花费了大量精力,还花费了大量财力物力。 蒋老侯爷还不遗余力的帮他们这些人娶上媳妇,没有娶上媳妇的,在这个大家庭中,也都能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不会孤寡无依靠。 廖家村的人都是懂得感恩的人,他们都知晓没有蒋老侯爷的帮助,就没有如今安稳幸福的生活。 虽然现在临澜国已经没有蒋家军这一称呼的存在,但他们一辈子都是将家军,他们的子嗣也是,忠心于康平侯府。 ...... “公子,康平侯府传来消息,今日有八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少年来找蒋世子。”沈天离闻言,握笔的手一顿,又来几个撬他墙角的人。 “那几个人如今还在蒋世子那?”沈天离问。 “没有,那八个人在蒋世子那里没待多久就走了。”子墨道。 “去哪儿了?” “属下不知道。”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总该知道吧。”沈天离冷声道。 子墨额头上冷汗直冒,嗫嚅道:“晌午来的,晌午走的。” “晌午就来了,为何我现在才知晓这件事呢?看看外面天都要黑了。”沈天离怒声道。 “属下失职,请公子责罚。”子墨连忙躬身请罪。 “还不快去查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历。”沈天离怒吼。 子墨躬身道:“属下领命!”急忙退下。 子墨走后,沈天离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怎么这么多的男人一个劲的往蒋青身边蹭呢? 状元游街那一日,楚巍明显是看见了熟人,大喊出来要相认,蒋青立即就阻止了楚巍的行为。 呵呵,是什么人值得你这样保护他,还是保护你们之间不能公之于众的暧昧关系呢? 子墨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将廖庆八个人的来龙去脉查个一清二楚,因牵扯到二十年前的事情,查的时间就稍微长了一些。 当子墨将辛辛苦苦查到的信息递给沈天离时,沈天离还没来得及打开看,阿忠匆忙跑进来,禀报了一个噩耗。 ...... 早上出门时,蒋青与康平侯在侯府大门口遇见了,“父亲,要去军营吗?”蒋青笑着问。 “不去,今日会老友去。”康平侯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明日父亲有没有时间?与我一起去陈府去,应个景,可好?”父亲去不去都没关系,问一声父亲是尊重,同时也告知父亲,明日阿姐就要和离这件事情。 康平侯错愕,没想到蒋青会跟他提起蒋媛要和离的事情,他都忘记了,问:“搞定了?” “嗯,已经得到能让陈家爽快点头的信息,明日应该能够轻易拿到和离书。”蒋青如实道。 “行,你办事为父放心,明日为父就不去凑这份热闹。”他去陈府太显眼了,肯定会被人说成仗势欺人。 康平侯伸手拍了拍蒋青的肩膀,笑道:“昨晚上,为父跟你母亲说,要为你寻一门亲事,本侯这么帅气的儿子,怎么连未婚妻都没有呢?” “父亲!”蒋青红着脸喊道。 康平侯又拍了一下蒋青,道:“脸红啥子呢?男大当婚,理所当然之事,不必不好意思。” “父亲!”蒋青的脸蛋更加红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啦,去吧。” 康平侯的眸光一直看着蒋青在街道的拐弯处消失,才收回,转过身踏上马车。 康平侯去见的这位老友,土生土长的临安城人,不过他离开临安城已经有二十余年,措不及防接到康平侯的书信,原本打算以书信的方式回复康平侯向他打探的事情,后来一想啊,还是回临安城一趟吧。 人年纪一大偶尔就有些思念故土,等以后年老了再想去看一眼恐怕都走不动了。 于是,何俊辉决定亲自前往临安城,看一看故土,瞧一瞧故人,也算是一种道别。 何俊辉比康平侯要大几岁,小时候,康平侯是何俊辉身后的小跟班,二人一直相处很融洽。 康平侯十岁以后就离开了临安城,蒋老侯爷与先皇一群人揭竿而起,要反了楚国,像康平侯这种反贼身份的子嗣,肯定得早早撤离临安城,不然竿还没揭,自家的窝就会被人端掉。 何俊辉与康平侯再次见面已是十几年以后,临安城沦陷,先皇与蒋老侯爷带领军队攻入临安城,推翻了奢靡腐烂的楚氏皇朝。 然而,何俊辉与康平侯这对发小,重逢不过半月之久,之后又分开了,这次换何俊辉远走他乡。 何俊辉姑姑一家被新皇斩首示众,他的父亲由于与姑姑一家牵扯太深,也没能躲过。新皇刚登基,可能不想让百姓认为他是一个残暴的君王吧,砍了他父亲的头,就没有牵连他们一家。 他的祖父,母亲被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打击得奄奄一息,父亲走后,他们二人先后咽气,跟随父亲而去。 深受打击的何俊辉收拾行囊离开了临安城,临安城对于他就是噩梦般的存在,他一刻也呆不下去。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81章 少海 何俊辉收回神识,苦笑起来,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乍然之间痛失所有亲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的痛楚,已经刻入到他的灵魂,灵魂深处的伤口还是血淋淋,从未愈合。 敲门声响起,何俊辉往门口的方向望去,高大英俊的康平侯推开门,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一见何俊辉就爽朗的笑了起来, “老哥,你老了。”这么多年没见,见面第一句话不是问安,竟然是吐槽发小变老了,康平侯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何俊辉呵呵笑道:“小弟,也老了。”彼此彼此吧,半斤八两。 康平侯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先帮对面的何俊辉倒了一杯茶,然后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茶,目光关切:“老哥,这么多年过得可好?” “一切安好。”何俊辉淡淡道。 “老哥,可有想过回临安城?”康平侯问。 “从未想过。”这次过后,有生之年,他将不会再踏足临安城,原以为对故乡还有一份想念,实则只剩下伤痛的记忆。 “那这次就在临安城多待几日,咋兄弟两在一起多喝几杯,以后得闲了,小弟去看望你。”见何俊辉心意坚决,康平侯不再劝阻,转移了话题。 何俊辉笑着调侃:“多待几日没问题,就怕到时候你被弟媳堵在家中,脱不了身啊。” “老哥,大可放心,我媳妇她,最温柔,最善解人意,才不会做出这种悍妇才有的行为。”说起自己的夫人,康平侯就一脸的骄傲。 “呵,还嘚瑟起来了。” “咳咳,老哥,就不要笑话我了,咱两说正事,说正事。”接着二人神情严肃起来。 何俊辉目光幽深道:“你在信中问我这些年,有没有以前那些人的消息,有几个到是跟我有一些联系,跟他们见过几次面,没看出他们几人有什么不甘心,或是野心......” 月朗星稀,康平侯辞别何俊辉,上马车之际,瞥见一抹身影,急忙往巷子里走去。 这个时辰,他是要去哪里? 康平侯停下脚步,凝眉沉思,“在这候着。”康平侯吩咐沦为车夫的侍卫,随后快步向那条巷子走去。 康平侯几个纵身就追上了陈正松,康平侯会自己来跟踪,纯粹是好奇,他有好长一段时日没有见过这位女婿,今日远远一瞥,还真让他刮目相看。 浑身散发出阴鸷狠戾,他熟悉的陈正松是温暖和煦的。 今日一见,还真如蒋青说得一般,是个奸诈小人啊,当初他要是知晓陈正松是这副面孔,就算折了这张老脸,也不会把媛儿嫁入陈家。 陈正松一个人疾步往巷子里走去,猜想也不是去干什么好事,康平侯决定悄咪咪地跟上,一探究竟,说不定还能给蒋媛和离,提供更有力的筹码。 跟踪陈正松这样一位不会武功的书生,犹如喝白开水一样简单,康平侯悠闲得像是在观光,跟着陈正松左弯右拐,不知穿过了几条巷子。 一路跟踪下来,康平侯得出结论,陈正松要么是去干见不得人的坏事,要么是去见,见不得人的人。 不管是人还是事,都是不能摊开在阳光下的。 陈正松是一个超级危险的人物,一不小心就可能惹祸上身,幸亏媛儿明日就要与他和离。康平侯心思沉重,继续小心谨慎地跟在陈正松身后。 “少海。”突然侧边小巷子里传来一道惊喜的叫喊声。 康平侯脚步一顿,扭头看过去,只见那人激动不已飞快地向他走来,康平侯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月光刚好打在那张脸上,是他吗? 那人走过来,抬起右手一把拍上康平侯的肩膀,用力摁住,颤声道:“少海,好久不见。” 左手拿着匕首刺进了康平侯的胸口。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就连他脸上真挚的表情,激动的问候声,都与他要刺杀的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 若不然,康平侯堂堂一名武将那能这么容易让他得手。虽说他的武功并不比康平侯差,但想要杀掉康平侯还得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这样出其不意,康平侯猝不及防,还没来得急反应就被他杀掉了,不是来得跟更爽快些! “你~你~”康平侯口吐鲜血,惊愕愤怒的眼神渐渐涣散。 那人伸出手指探查康平侯的气息,确定康平侯已经咽气,脉搏停止了跳动之后,一把将康平侯甩了出去,扑通一声,康平侯的尸体狠狠地砸在地上。 那人缓缓蹲下身子,掰开康平侯两只手检查了一遍,见两只手都空空如也,没有拽下什么证据攥在手中,随即起身,挥挥衣袖潇洒离去。 寂静无声的巷子,诡异阴森,连猫鼠都绕道而行。 陈正松到达约定的地点,敲了半日的门,也不见人开门迎接他,不禁疑惑起来,地点,时辰都没错啊,怎么会没有人呢? 他好不容易得来一次机会,能与上头的人见面,不会就这么黄了吧? 陈正松双手握着拳头,重重地捶打房门,可不管他怎样用力,门还是没有开。 陈正松垂头丧气,悻悻地往回走,一路上陈正松都心不在焉,走着走着啪嗒一声,陈正松摔了个大马趴。 “怎么这么倒霉,走在大路中间都能被绊倒。”陈正松趴在地上骂骂咧咧,下半身 陈正松挪动下半身,目光往地上看去,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将他绊倒,借着月光的光亮,看见康平侯瞪着大眼瞅着他。 “岳父?”陈正松疑惑地喊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康平侯还是瞪着大眼,眨也不眨下。 “岳父?”陈正松又喊了一声,随即伸出手推了推康平侯,康平侯还是没有反应。 须臾,陈正松觉得推康平侯的那只手,黏糊糊的沾上了东西,陈正松恍悟,是血! 走到这条巷子时,他就闻到了一股时有时无的血腥气味,陈正松惊恐起来,急忙爬起身踉跄了几步,没命似的往巷口的方向跑去。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82章 遇害 侍卫等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康平侯回来,心里不禁迷惑起来,侯爷到底做啥子去了? 想了半会儿,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侍卫只得继续耐心的杵在原地等候,侯爷给他的命令,就是在这候着。 侍卫像一根木墩似的,杵在原地又等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康平侯的身影,都已经子时了,侍卫渐渐觉得事情有点不正常。 侯爷不会这么晚还不归家的,这一段时日,侯爷都是早早回家,说要回家陪夫人,不能让夫人独守空闺,以后晚上都不在外面溜达。 侍卫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苦苦等候的康平侯已经遇害了,一般人能打得过康平侯吗?宵小之徒找上康平侯,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再说,天子脚下,治安那是非常好的,一天二十四个时辰,都有官差在各处巡逻。 侍卫心里着急得很,侯爷,您为什么还不回来啊! 眼看街道上走动的人越来越少,侍卫实在是杵不住了,坐上马车,准备驾着马车去找康平侯。 此时,街道一头响起了脚步声,一群人正往他这边走来,侍卫凝目看去,只见京兆府少尹骑着马,后面跟着十来个衙役,一人举着一个火把,将四周照得通亮。 都这么晚了这些官差兴师动众的是要去哪儿?难道发生了命案? 虽好奇,但衙门办事又岂能是他能够打听到的,侍卫扬起马鞭就要驾车离去,被走过来的衙役阻止了。 “你,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大街上晃悠。”是啊,都这么晚了,你们也大喇喇地在大街上晃悠啊。 侍卫只敢在心里嘀咕,面上老老实实回答:“小人是康平侯府的车夫,在此等候侯爷。” 京兆府少尹眉头一皱,望向街边的客栈:“康平侯在这间客栈里?” 侍卫摇头,“回官爷,侯爷没有在客栈,小人不知道侯爷去哪儿了。” 京兆府少尹没有再理会侍卫,领着衙役急匆匆地走了。 康平侯虽没有跟侍卫说去哪儿,但他跑进那条巷子口时,侍卫还是看见了。 侍卫驾着马车往那条巷子奔去,马车行驶了出去,没两下就赶上了衙役,然后立即就超过了他们,往右一拐,驶入巷子。 京兆府少尹见侍卫驾着马车驶入巷子,即刻驾马追上去,案发现场可不能让那辆马车给破坏掉。 京兆府少尹追上侍卫,在旁侧大声呵斥:“停下,停下,前面不能去。” 侍卫不明所以将马车停下,疑惑问:“前面为何不能去,小人要去找侯爷啊。” “康平侯在这边?”京兆府少尹若有所思问。 “嗯,侯爷戌时末就往这边来了。”侍卫如实道。 京兆府少尹一顿,沉思片刻:“前面有人被杀了,你要过去就得跟在我们后头。” 有人被杀?不过,这肯定与他家侯爷无关。 但侍卫的心中却越来越不安。 此时十几个衙役从巷口跑进来,他们个个气喘吁吁,半夜三更睡觉的好时辰,他们还在卖力跑步。 如今官差不好当啊! 若是让少尹大人等久了,可是会挨骂的。 京兆府少尹领着衙役继续往前走,侍卫驾着马车紧紧跟随在后。 不久之后,从黑夜里窜出两个人,挡在他们面前,“大人,大人,尸体就在前面,小的一直在这守着,现场没有人破坏。” 这两人是晚上当值巡逻的衙役,他们一组六人,负责这片区域的治安,六人巡逻完这次准备收工睡觉去,谁知发现远处有一个人躺在路中间。 六人举着火把连忙走过去,当看清楚地上有一滩血迹时,六人停滞前进的步伐,站在一旁大声喊了几声,躺在血泊中的人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躺在地上的人,嘴巴张开大大的,眼珠子瞪得直直的,在摇曳的火光下,格外瘆人。 这是一个死人。 六人惊恐地往后退了几大步,镇定之后,六人商议,两人去府衙报案,剩下四人潜伏在道路两边,一,防止有人走过来破坏案发现场。 二,暗地里观察是否有可疑之人靠近尸体。 寂静的深夜里,四人瑟瑟发抖地各守道路一边,火把给报案的两人拿去了,整条巷子黑魆魆的,虽然他们经常在夜里当值,对黑夜已没有多少恐惧。 可是,如今路中间躺着一具尸体啊!他们是活人,跟死人又不是亲戚朋友,怎么会不怕呢? 京兆府少尹大人来了,他们终于可以交差,顺利完成这次担惊受怕的看守任务。 衙役们举着火把将尸体围在中间,京兆府少尹与仵作走到尸体的前面,看清楚死者的面容之后,少尹大人一惊,大喊出声:“康平侯!” 前面的队伍停下后,侍卫还没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来,脚刚刚落地,就听到京兆府少尹那声,“康平侯。” 侍卫腿一软,踉跄了一下,颤颤巍巍地跑过去,扒开衙役,冲了进去。 一名衙役及时拽住了侍卫,呵斥道:“仵作还没有验尸,你不能过去。” 侍卫一脸地不敢相信,武功高强的侯爷怎会气息全无地躺在血泊之中呢? 肯定是假的,他家侯爷只是睡着了。 “侯爷!侯爷!”侍卫大声呐喊,声音哽咽,企图能将康平侯从地上喊起来。 他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侯爷。 “派一个人去康平侯府报信。”京兆府少尹吩咐站在身旁的捕头。 捕头随手点了一名手下,衙役领命即刻转身往黑夜里跑去。 侍卫蓦然惊醒,喃喃自语:“对,得赶快禀报世子。” 侍卫甩开衙役的手,快速冲进夜幕里。 入夜以后,蒋青眼皮一直跳,心神不宁,为此,还特意去看了一趟冯夫人,冯夫人还打趣他,春心萌动,才导致心烦气躁。 子时过一刻,蒋青才熄灯睡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 不知过去多久,急促的叩门声响起,“世子!世子!”虎子在门外焦急喊着。 蒋青一边应声,一边翻身起床,拿起裹胸布条,直接裹在了中衣上,穿上外衣,边走边系腰带,走到门口时,并没有及时去开门,而是用发带将发丝束上一个简单的高马尾。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83章 在哭泣 蒋青用最短的时间将自己整理好之后,迅速拉开门闩,门前有两道身影,一道站着,一道跪着,站着的是虎子,蒋青一眼便看清楚。 廊下的灯笼昏黄暗沉,跪着的身影,蒋青一时没看清楚是谁。 侍卫一见蒋青就呜咽大喊,声音悲痛:“世子!侯爷被杀了!” 侍卫大哥你在说什么呢?大半夜的跑到他这里来说瞎话。 蒋青目光呆滞,蓦地好似有一柄刀刺进他的胸口,钻心的疼痛。 蒋青就这样瞪着大眼怔愣在那,他听到了侍卫说的话,也听懂了侍卫说的话,但他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抗拒接受这个事实。 呆滞地怔在那里,忘了眨眼,忘了反应,甚至忘了呼吸。 虎子见蒋青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转动,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失了神智! 连忙抓住蒋青的手,用力掐住蒋青手上的虎穴,试图唤醒蒋青的神智。 打耳光或是掐人中,效果会更好一些,但虎子都做不到,耳光打不得,人中掐不上(虎子个子矮,有心无力)。 虎子只能选一个最简单的方式,只要能刺激到蒋青就行了。 指甲都嵌到肉里,流出血来,蒋青终于有了反应。 起先眼珠子转动了起来,跟着眨了眨眼,随即痛呼出声,“啊,痛!” 看见跪在走廊上的侍卫,蒋青所有的意识瞬间归位,铺天盖地的的恐惧悲伤,四面八方向他侵袭而来。 蒋青死死攥紧拳头,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下来,颤声道:“父亲~在哪被杀的?即刻带我去!” 楚巍的房间与蒋青的房间隔着几间屋子,熟睡的楚巍还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爬起床套上一件外衣急忙往外走。 出来时正好看见蒋青往庭院里走去,跑过去着急问:“出了什么事情?”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楚巍看向身侧的黑子。 黑子摇头,他也不知出了何事,他赶过来时,世子正在叮嘱虎子去办事,今晚不是他守夜,早早的就回房歇息去了。 蒋青朝黑夜里喊了一声:“小枣子。” 顷刻,哒哒哒的声音传来,小枣子从黑暗中奔出来,乖巧地将口中叼着的缰绳递给蒋青,蒋青牵着小枣子往外走去。 “师弟,等等我。”见蒋青要出去,楚巍也不管出了何事,陪在师弟身边才重要。 当楚巍追上蒋青后,感受到蒋青全身上下散发出悲伤的气息,而背脊却挺得直直的。 楚巍心里咯噔一下,师弟心里在悲痛,在哭泣!而此刻的师弟却是面无表情,他是在强撑! 楚巍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轻轻地喊了一声:“师弟。” 蒋青闻言脚步停滞下来,扭过头望着楚巍,眼眶里盛满无助与悲戚,声音沙哑:“师兄,我父亲被人杀了。” 楚巍一听如遭雷击,康平侯被人杀了?怎么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师弟的父亲被人杀了得有多伤心,多愤怒啊。 楚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须臾,笨拙地将蒋青抱在怀中,用手拍打着蒋青的背部。 “小师弟,三师兄让你靠着。”楚巍温声说道。 蒋青蓦地推开了楚巍,他怕赖在师兄怀中就起不来了,他没有资格在这里软弱伤感,父亲还在等着他。 蒋青几人刚出侯府,就看见一名衙役向他们跑来,衙役愣愣地看向蒋青几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跑到达康平侯府,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他多此一举走这一趟。 这不能怪衙役报信不及时,衙役是靠着双腿走过来的,侍卫是驾着马车快速奔驰过来的。 衙役瞪了一眼侍卫,他到底还要不要进去报信啊!算了,还是回去吧,人家都已经得到消息了,还去报哪门子信啊,衙役抬腿准备往回走。 “差爷稍等,麻烦你在这等一下我二叔他们。”坐在马背上的蒋青,喊住了衙役。 虎子去给蒋二叔蒋三叔传噩耗去了,虎子虽知晓出事地点在那条巷子,但有人领着直接去事发地点,比找着去要省时多了。 衙役收回迈出去的腿,好吧,带路也是他的职责。 这边蒋青三人急速在黑夜里奔跑,那边虎子涕泗横流的去了二房,黑子呜咽着去了三房。 冯夫人那边,蒋青吩咐虎子过两个时辰再去禀报,蒋青想让冯夫人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睡两个时辰的觉。 醒来面对的便是这乍然坍塌崩溃的世界。 蒋少江听到噩耗,连忙吩咐下人去将蒋琅蒋琦叫醒,蒋少江问虎子:“大嫂知道噩耗后,怎么样?” 虎子摇头,“夫人还不知道,世子说过两个时辰再禀报夫人。” 看不出他这侄儿还是一个疼人的主儿,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让自己母亲多歇息一会。 确实,大晚上的大嫂这会儿就算知晓了,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在府中撕心裂肺的哭泣罢了,倒不如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能承受得住,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 “蒋恪呢?你不会连蒋恪都没去告知吧?”蒋少江蹙起眉头问。 “呃,还没有。”一时情急,虎子是真的给忘了。 “你赶紧去叫上蒋恪,我们在外面等他一下。”蒋少江连忙催促虎子,父亲都被害了,哪有不让儿子知晓的道理。 虎子应声急忙去找蒋恪。 蒋琅蒋琦急匆匆赶来,看见蒋少江站在院子里流泪,连忙问:“父亲出了何事?” 蒋少江哽咽道:“你们的伯父被人杀了。” 蒋琅蒋琦二人一脸的不敢自信,怎么可能?武功高大上的伯父怎么会被人杀了? “走,咱们赶快去事发地,你四弟已经先过去了。”蒋少江步伐不稳地向院子外走去,蒋琅蒋琦赶忙跟上去。 蒋恪被身边的小厮叫醒时,还踹了小厮一脚,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小厮抱住被踹的腿,大声道:“虎子说,侯爷死了!” 蒋恪一脚踹上小厮的另一只腿,“你,还敢诅咒侯爷。” “小的没有诅咒侯爷,是虎子说的,他就在门外候着。”小厮连忙为自己辩解。 蒋恪愣了愣,随即飞快地跑了出去。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84章 他害怕 蒋恪外衣只穿进一个袖子,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侯府大门口,一见蒋少江与蒋少波,哭喊着:“二叔,三叔,我父亲真的出事了吗?” 蒋少江沉声道,“嗯,将衣衫穿好,咱们赶紧走吧。”一个大男人在人前哭哭滴滴地像什么话。 小厮赶忙上来帮蒋恪整理衣衫,蒋恪紧紧抓着蒋少江的胳膊不松手,蒋少江望着被蒋恪抓住的胳膊,真疼! 小子,你是要将你的恐惧都转移给我吗?蒋少江心中呐喊,大哥,你到底是怎样教导这个孩子的啊。 蒋青来到巷子,远远地看见前面火光通亮,人头攒动,小枣子几个大跃步跑了过去。 蒋青飞身下马,捏紧拳头,指甲刺进皮肉,紧紧咬住下嘴皮,眼眸紧盯着躺在地上的康平侯,一步一步走过去。 蒋青颤巍巍地蹲下身子,望着瞪着大眼死不瞑目的康平侯,一直压抑的悲痛,在这一刻终于爆发,涕泗滂沱,撕心裂肺的大喊:“父亲!” 蒋青开口瞬间,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一旁的楚巍见到蒋青口吐鲜血,心痛不已,直接呜咽起来。 “蒋世子赶紧让侯爷合上眼吧。”京兆府少尹忍不住提醒,眼珠子瞪着一动不动的死人挺吓人的,仵作和他都试了,没能让康平侯合上眼。 “父亲,儿子一定会找到凶手,为你报仇的!”蒋青颤抖着伸出手,手掌覆上康平侯睁开的眼眸,往下抹去一直到张开的嘴巴。 康平侯睁开的眼眸,张开的嘴巴瞬息都给合上了。 这一幕,不禁让京兆府少尹感慨,血脉亲情的力量还真是大,已经死去多时的康平侯,还非要等见到自己的儿子之后,才肯瞑目。 “本世子可以将父亲带回侯府了吗?”蒋青冷声问站在一旁的京兆府少尹。 按道理是不能,这是凶杀案,死的还是一位侯爷,仵作适才也只是对尸体粗略的检查了一番,将尸体运回衙门停尸房,天亮之后,仵作还要细致地检查。 不过,康平侯的尸体他们是动不了的。凶案现场已经记录,仵作鉴定尸体的结果也记录起来,目前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查案,禀报上司,那都得天亮之后才能去做的事情。 京兆府少尹点了点头。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蒋少江领着众人匆忙赶来,刚好看见蒋青躬身将康平侯横抱了起来,踉跄了几步,随即稳住身子。 跟在蒋青身侧的楚巍,只想伸出手替小师弟抱着康平侯的尸体,但他清楚知晓,不能,这是小师弟最后一次抱父亲的机会。 他只需要静静地跟在小师弟身边,适时搀扶一下小师弟,不让小师弟摔倒。 “二叔,您去跟少尹大人了解父亲被害的情况,将现场记录,尸体鉴定记录都抄写一份。”蒋青对走过来的蒋少江道。 蒋少江点头,看着蒋青手中无一丝生气的康平侯,哽咽道:“放心,这些事情就交给二叔,你带大哥回家吧。” 蒋琅留了下来帮助蒋少江,其余人都随蒋青返回侯府。 蒋青抱着康平侯上了马车,就算是在马车上,蒋青也没有将康平侯放下,就这样抱着直挺挺的康平侯坐在那里,马车上的帘子都是打开的。 楚巍跟着蒋青上了马车,蒋恪满脸都是泪,在马车旁站着迟迟不肯上马车,他害怕! 他怕死人,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他也害怕啊。 “走吧。”蒋青吩咐侍卫,声音寒冷刺骨。 车轱辘声响起,马车缓缓驶进夜色中。 沈天离骑着马远远地跟在康平侯府一行人后面,他得到消息赶来时,刚好看见蒋青口吐鲜血那一幕。 眼泪瞬息夺眶而出,心痛自责不已,他一心要守护的人,遭受到这种椎心泣血之苦,他竟然不能走过去给他依靠和安慰,只能杵在一边做个旁观者。 沈天离看着蒋青坐的马车驶进侯府后,立即调转马头,往京兆府赶去。 ...... 陈正松惊慌失措跑出巷子后,慢慢地镇定下来,绝不能让人发现他去过凶杀现场,否则,他本就已不剩多少的名声,就更加雪上加霜。 他的衣裳和手沾染了血迹,幸好现在是晚上,衣衫上的血迹没有白天打眼,只要他不往人多亮堂的地方走,就不会有人发现。 陈正松今日出门没有坐马车,陈府的宅子离这里不远,想着要去见重要的人,还是不让人知晓他的行踪为好,干脆一个人走路去,这样就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了。 本想着如果回来得晚,就租一辆马车回家,如今是有点晚,该见的人没有见着,到是见到已经死翘翘的岳父。 马车是不能租了,那些人来人往,宽敞的大路也不能走,陈正松黑灯瞎火地往小巷子里钻。 陈正松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冤枉路,才走到陈府门前,如果不是他的方向感特强,不知会被转到哪儿去。 他虽生长在临安城,但临安城的小巷子与旮旯之地他是很少踏足的,今晚就给他来了一次亲身大体验。 陈正松从侧门进入府中,看门的人手举着灯火拉开门,热络道:“少爷回来了。” “嗯,灯火拿开,不要对着本少爷照。”陈正松沉声道。 “是。”下人侧身退开两步。 陈正松走过去几步,顿时又停滞不前,厉声道:“不管你刚才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下人惊愕地望着陈正松的背影,黑漆漆的他能看见什么?他刚才看见了什么? 他就只看到了少爷你这个人啊!难道这都不能看? 不过,他倒是在少爷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味。 血腥味,血腥味,哎呦喂!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下人赶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惊动已经走远的陈正松。 陈正松回到自己的院子,急忙去了书房,书房里平时放了一套换洗衣衫,小厮送了一桶水进来,洗完澡,穿上干净的衣裳,心里才轻松起来。 当看到丢在地上,染上血迹的衣衫时,心里又烦躁起来,对着门外大声喊道:“三贵。”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85章 可怜的孩子 守在门外的三贵打了个哆嗦,连忙应声,推门进屋,躬身问:“少爷有何吩咐?” “把这些都拿去院子里烧掉,如果少夫人的人看见问起,就说是烧一些无用的书画。”陈正松慎重叮嘱,还拿了一沓写过的费纸给三贵。 三贵接过纸张,捡起地上的衣衫,急忙走了出去。 蒋媛没多久就知晓陈正松已经从外面回来,并且直接去了书房,这没什么奇怪的,陈正松有时也会宿在书房,但他都会让三贵来禀报一声。 既然三贵没有来禀报,就说明陈正松今晚会回房睡觉。 蒋媛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陈正松回房,一个时辰后,陈正松才姗姗而来。 其实陈正松这个时候本不想见蒋媛,可是,他更不想一个人待着。 “夫君累了吧。”蒋媛起身服侍陈正松宽衣,陈正松下意识地想将蒋媛伸过来的手拂开,胜在反应快,连忙笑着道:“我自己来吧。” 陈正松的抗拒,蒋媛不可能感觉不到,而她也只是一笑而过,装着没有发现。 夫妻二人一夜无话,躺在床上,背对着背,各自睁眼到天明。 ...... 蒋恪出府后,他院子里的下人就立即去禀报媚姨娘,下人虽不知出了何事,虎子深更半夜来找蒋恪,肯定是出了大事,而且他还听见蒋恪哭了起来。 媚姨娘得到消息后,心里惶惶不安,怎么也坐不住,最终亲自去了冯夫人的院子,求见冯夫人,得知冯夫人还在睡觉。 媚姨娘不禁疑惑起来,难道是她杞人忧天呐?世子那边一切正常,没有出什么事? 媚姨娘站在庭院里迟迟不肯离去。 秦嬷嬷打开门,见媚姨娘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眉头紧蹙,叹了一口气,这些狐媚子一天到晚就知道不安分。 以为侯爷歇在夫人屋里,半夜三更便来找存在感。 哼,算计出差错了,昨晚侯爷没有歇在夫人屋里。 秦嬷嬷皮笑肉不笑地向媚姨娘走去,“哎呦,姨娘这个时辰来见夫人,有何要事啊?” 媚姨娘也顾不上去计较秦嬷嬷嘲讽的口气,着急道:“秦嬷嬷,世子那边出事了,你们不知道吗?” 秦嬷嬷一愣,世子出了何事?他们没有得到消息啊。 为何媚姨娘都知晓出事了?作为世子的母亲冯夫人为何不知? 秦嬷嬷瞬间不淡定了。 媚姨娘将虎子去找蒋恪一事告知秦嬷嬷,然后蒋恪就跟着虎子走了,多余的信息她也不知晓。 秦嬷嬷一听,心里嘭嘭的直跳,急忙返回屋里去叫醒冯夫人,嘴里不停的责骂虎子,出事了都不来告知夫人。 冯夫人刚从噩梦中醒来,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听见秦嬷嬷进屋的脚步声,出声问:“嬷嬷,出了何事?” “夫人?您醒来了!”秦嬷嬷惊呼。 秦嬷嬷挑开帐幔,沉声道:“夫人,世子那边可能出事了。” 冯夫人闻言心一揪,“出了何事?”随即爬起身,赶忙穿上衣裳,秦嬷嬷简单的帮冯夫人挽了一个发髻。 二人迅速出了房门,往蒋青院子的方向走去,媚姨娘自是紧跟其后。 此时康平侯府,二房,三房都已经炸开锅,大家都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噩耗当中,唯有大房还被蒙在鼓里。 冯夫人一行人来到蒋青的院子,虎子与黑子就坐在走廊边的石阶上啜泣,冯夫人一进院子,他们二人就看见了。 二人慌张站起身,向冯夫人走去,“虎子,世子呢?”冯夫人一看见虎子,连忙问。 虎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抽泣道:“夫人,侯爷被人杀害了。” 什么?她的夫君被人杀害了? 冯夫人连连摇头,脚步不断地往后退,她不相信,怎么可能,她高大威猛,武功高强的夫君怎会被人杀害? 嘭咚一声,媚姨娘晕倒在地,“姨娘,姨娘。”身边的丫鬟焦急喊着。 秦嬷嬷搀扶住身子站立不稳的冯夫人,怒斥虎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去禀报夫人。” “世子叮嘱孙儿晚一点再去禀报夫人。”虎子一边用袖子擦眼泪,一边啜泣。 秦嬷嬷一愣,世子这时候还记得要照顾冯夫人,自己一个人硬撑着去面对。 听到康平侯被人杀害的消息,冯夫人三魂七魄差点出窍,听到虎子说世子要他晚一点去禀报她,神识顿时回归。 痛哭失声:“我可怜的孩子!” 半响过后,脸色苍白,神色恍惚的冯夫人,擦干眼泪,咬着牙根,挺起腰杆。 她不能倒下去,不能懦弱,这种时刻青儿心里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这个母亲,她要直挺挺地站在蒋青能看见的地方。 让他知晓,他身边还有母亲帮他撑着。 “秦嬷嬷,吩咐刘管事打开大门接侯爷回家。”冯夫人颤声吩咐。 康平侯府连夜挂起了丧幡白布,下人都换上了丧服。 秦嬷嬷搀扶着身着丧服的冯夫人来到侯府大门口,二夫人,三夫人也款款而来,蒋姝蒋妍一身丧服一边哭一边往大门口跑来。 二夫人与三夫人对视一眼,二人竟然心领神会,她们二人都在心里佩服大嫂,大嫂真坚强啊,大哥都没了,大嫂竟然能做到不哭也不掉眼泪,还能镇定的站在这里接大哥。 呵呵,如果换成是她们早哭得不省人事了。 须臾,寂静的黑夜了,响起了马蹄声。 “三小姐,四小姐,忍一忍吧,侯爷进家门时不要哭泣。”秦嬷嬷叮嘱道。 蒋姝,蒋妍一听,连忙捂住嘴,强迫自己不要呜咽出声。 马车缓缓驶入康平侯府,慢慢停止下来,下人跪了一地,蒋青面沉如水,抱着康平侯一步一步地走下马车,死寂的眸光瞥见站在一旁的冯夫人,顿了一下,继续迈步向前走。 众人流着泪跟在蒋青身后,慢慢向灵堂的方向走去。 蒋老夫人是康平侯府最后一个知道康平侯遇害的主子,天微微亮时,蒋老夫人悠悠醒来,咳嗽了两声。 “老夫人醒了。”守夜的丫鬟连忙走到床边,挑开帐幔,弯腰扶着蒋老人坐起身。 “王嬷嬷呢?”蒋老夫人问。 “王嬷嬷还没过来。”平时这个时辰,王嬷嬷已经在这里候着。 蒋老夫人没有在意王嬷嬷今儿个早上,为何没有来,吩咐丫鬟侍候她起床。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86章 回侯府 蒋老夫人身子刚挪到床沿边,还没有站起身,王嬷嬷就推开门,急匆匆地走到蒋老夫人面前,神色悲伤,眼眶里泪光闪烁。 “你这是怎么了?”蒋老夫人关切问,大清早的就伤心不已。 王嬷嬷顿了顿,哽咽道:“老夫人,您一定要挺住啊,侯爷没了。” “没~了?谁~没了?”蒋老夫人结巴问,神色慌张。 王嬷嬷抽泣道:“老夫人,侯爷没了。” 蒋老夫人身子颤颤发抖,眼眸一闭,晕倒在了床上。 ...... 天空露出鱼肚白时,陈正松就悄悄地爬起床,衣裳都没有整理好就走出了房间,来到书房洗漱。 天亮之后,康平侯被害的噩耗应该就会在临安城传开,康平侯府也会派人来陈府告知蒋媛。 洗漱过后,陈正松拍了拍脸颊,如今他唯一要做的是镇定下来,不要让任何人在他身上看出端倪来。 康平侯又不是他杀的,他问心无愧,他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好吗。 瞪着大眼,张开大嘴的死人模样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害得他一晚上没敢闭眼,生怕一闭眼,做了鬼的岳父不肯放过他。 这样一想,陈正松心里舒畅了一点,一晚上没有睡觉,现在好困啊,趁现在时辰还早,赶紧补一下眠。 陈正松来到书桌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准备靠在椅子上眯一会儿,过不了多久就得去康平侯府。 陈正松眯眼前,目光往书桌上瞥了一眼,一封信件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书桌上,眉头皱起,书桌上怎么会有一封信呢? 昨晚因总是心神不宁,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随即将书桌整理了一遍,当时整理过后,书桌上只摆放了笔墨砚台,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陈正松疑惑地拿起信件,信件下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拿起来展开一看,瞬间陈正松神色惊恐起来。 纸上面写着:千万不要好奇信件里写了什么,将信件放在康平侯的书房,若不然,你,就是凶手! 陈正松拿着纸张的手颤抖不停,死死盯着凶手二字。 有人看见他摔倒在康平侯的尸体上,那个人还威胁他,如果不按照那个人说的办,他就会成为杀害康平侯的凶手。 威胁他的人,就算不是杀害康平侯的凶手,也跟凶手是一伙的。 ...... 陈正松悄悄起身时,蒋媛就知晓了,翻了个身,背过身去,等陈正松出去后,蒋媛翻身起床。 昨晚她只稍稍睡了一下,枕边躺着一个假装熟睡的人,她怎么能够安心入睡,后来实在太困,支撑不住了,才沉沉睡了一会儿。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陈正松的行为如此异常。 蒋媛脸色沉重,今日晌午蒋青就会来陈府,接她回康平侯府。 陈正松到底出了何事,她也懒得去关心,马上就要和离,还操这个闲心干嘛呢。 不一会儿,连翘进屋来了,“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陈正松出去门时,睡在耳房的连翘听到了声音。 连翘赶忙起身,收拾好自己,来到主屋,见蒋媛已经起床,略微惊讶。 “小姐,昨晚上三贵在院子角落里烧东西,奴婢好奇跑过去问三贵,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么晚了才拿出来烧。三贵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说是姑爷突然就想将没用的字画烧掉。”连翘一边收拾房间,一边说道。 蒋媛愣愣地听着,没有吭声。 连翘走到蒋媛跟前,轻声道:“三贵在说谎,奴婢远远的就闻到一股烧焦的臭味,而且三贵一直用棍子在翻弄火堆,显然烧掉的东西不是字画之类的纸张。” 一张张的纸扔进火中,立即就会烧成灰烬,用棍子去翻弄不是多此一举吗?再说纸烧起来可不会散发出臭味。 “咱们今日就要回侯府,就不要去管那么多了。”蒋媛叮嘱。 “是,小姐。”连翘开心应道,接着调皮一笑:“奴婢去准备早膳,吃饱了咱们就回侯府。” 看着连翘轻松愉快的样子,蒋媛也抿唇一笑。 “少夫人,前院传信过来,康平侯府来人了。”丫鬟进屋禀报。 蒋媛闻言一愣,弟弟这么早就来了吗?还真是个急性子呀! 蒋媛放下碗筷,漱口擦嘴之后,就往前院赶去,一路上,看见几处忙着干活的下人,下人们的目光都忍不住往蒋媛的方向瞟去,指指点点起来。 蒋媛凝目望过去,他们又闪躲起来。 难道她要离开陈家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蒋媛的步伐迈得越发快起来,弟弟肯定已经在与陈家商议了。 蒋媛疾步走到前院,看见刘管事穿着一身孝服,悲伤地伫立在走廊上。 蒋媛顿时怔愣在那里,侯府谁去世了? “二小姐!”刘管事一看见蒋媛,连忙向蒋媛走去。 “二小姐,侯爷去世了!”刘管事哽咽道。 刘管事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蒋媛头顶炸开,眼冒金星,嗡嗡作响。 “父~亲?出了什么事?父亲怎会突然去世?”蒋媛六神无主,一把拽住刘管事,急切问。 刘管事哭泣道:“昨晚在一个巷子里被人杀害的。” 蒋媛甩开刘管事的胳膊,踉踉跄跄往外跑去,她要去康平侯府见父亲! “小姐,等一等奴婢。”连翘,刘管事急忙跟上去。 陈正松从厅堂走出来,望着跌跌撞撞往门口奔跑的身影,呵呵了两声,女人的名字就是愚蠢。 去康平侯府马车都不备,竟然妄想用两条腿跑去,难道两条腿比马车还要跑得快些? “还不快去备马车,没看见少夫人要跑着回娘家吗?”陈正松呵斥站在一旁的三贵。 三贵应声,忙退下去,使唤下人赶快将马车赶来。 陈正松上了马车后,吩咐车夫赶紧去追少夫人,车夫重重一鞭子打在马身上,马飞快地奔驰而去,没一会儿功夫就追上了蒋媛三人。 “夫人,夫人快上马车,你怎么那么傻呢?连马车都忘记坐了。”陈正松一脸的关心,柔声责备。 蒋媛跑出陈府后,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什么都不顾就这样跑了出来。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87章 讨厌战争 既然不顾一切的从陈府跑了出来,她实在是不想再返回去。 原本想着她的侍卫待会肯定会追过来,让他们去租一辆马车就行了,没成想到侍卫还没有来,陈正松到是先追上来了。 蒋媛并不知晓陈正松就躲在厅堂里,看她手足无措,看她伤心难过。 就在蒋媛上马车之际,满了半拍的四名侍卫跑了过来。 蒋媛回头瞪了一眼四名侍卫,随即走进了车厢,陈正松伸手把蒋媛拉到他身边坐下。 “岳父突然过世,知晓夫人非常伤心,夫人可要保重身体啊!”陈正松语重心长,温柔善意。 蒋媛靠在车壁上,看着陈正松温文尔雅,语气关切的劝导自己,瞬间泪如雨下。 老天爷啊!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离经叛道,生出抛弃夫君的想法。 求您把我的父亲还回来,让我代替父亲受罚好吗? “夫人,你怎么了?你再哭也无济于事啊,你得接受......” ...... 今日早朝,出了两件震惊朝堂的事情,一件:边关告急,钟离国攻打颍州。 另一件:康平侯昨晚在临安城被人杀害。 官员们得知这两件事,大殿里都炸开了锅! 临澜国与钟离国边境和睦相处了二十多年,钟离国乍然对颍州边境发起进攻,临澜国瞬息被迫进入战争状态。 兵部,户部得立即行动起来,兵马,粮草,军饷要源源不断地往颍州送去。 偏偏康平侯还在这个时候被人杀害,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行刺侯爷,临安城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呢? 这个刺杀康平侯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啊,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将康平侯杀掉,那肯定是一个武功不得了的危险人物,一般的宵小之徒能杀掉康平侯吗? 京兆府尹呈上来的奏折上写道,一刀致命。 一刀致命,呵呵,那个人得有多厉害,一刀就将康平侯杀了。 如果是他们这些文官被人一刀杀死,也就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康平侯是谁? 如今杵在大殿里的武将,不知有没有人能打得过康平侯。康平侯武功在临澜国的武将中可是数一数二的角色。 有些官员心里不禁猜测,康平侯遇害与钟离国有没有关系,两件事情凑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怀疑。 皇帝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焦躁不安的大臣,其实他心里面跟大臣们一样焦躁。 他讨厌战争! 从十几岁开始他就跟随先皇南征北战,直到临澜国建立,才结束这种四处征战的生活。 他的大半生都是在战争当中度过,看尽了那些饱受战争之苦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颠沛流离。 如今的他虽已多年没有奔赴战场,但他对战争的厌恶已是根深蒂固。 他得尽快将这场战争平息下来,让边境的百姓摆脱兵荒马乱的日子,尽早过上安稳的日子。 临澜国建国以来,一直以富国强兵为宗旨,在征兵练兵上从未懈怠,武将方面也是人才济济,有久经沙场的老将康平侯,罗将军等人,还有一批培养出来的年轻将领。 这些年轻的将领大多都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这次就是他们去战场磨砺的机会。 唉,康平侯偏偏在临澜国发生战事的时候遇害,皇帝叹气。 康平侯是他最为熟悉的一位武将,他曾与年轻的康平侯并肩作战多次,也震撼过康平侯在战场上无所畏惧,所向披靡,英勇杀敌的风姿。 康平侯战绩累累,在军中威望很高,是一名能够凝聚军心的霸气将领,是这次出战钟离国的最佳人选,而且这次钟离国入侵领兵的将军还是康平侯的手下败将。 皇帝愁眉不展地看着大殿中的大臣们,颍州边境只有十万戍守边境大军,这次钟离国调遣了二十万大军攻打颍州,大军势如破竹进入颍州境内。 “皇上,末将愿领兵前往颍州。”罗将军率先站出来请命。 “皇上,末将愿领兵前往颍州。” “皇上,末将愿前往颍州。” “......” 武将们纷纷加入罗将军的行列向皇帝请命。 皇帝摸着下巴上的一缕胡须,沉思片刻,凛冽的眸光看向 罗将军俯首躬身,声音铿锵有力应道:“末将听令!” “朕命你为抗击钟离大军的主将,率领大军支援颍州边境,将钟离贼子赶出临澜。给你一天时间集结兵马,后日出发。”皇帝气势威严,声音沧桑霸气。 “末将定不辱使命,将钟离贼子赶出国门。”罗将军声音洪亮,神情慷慨激昂,视死如归。 “好!朕就在京城等候将军凯旋归来。”有这等视死如归的气魄,罗将军率军奔赴颍州,能起到震慑人心,稳定军心的作用。 临澜国大军一定能所向披靡,定能守护住临澜国的锦绣山河。 皇帝露出一抹微笑,从得知钟离大军进犯颍州起,心中就积聚了一口浊气,皇帝长舒一口气,将这口浊气吐了出来,霎那间人就轻松起来。 散朝后,大臣们即刻投入到忙碌的庶务当中,大军后天一早就要开往颍州边境,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辎重明日全都要先行出发。 时间紧又仓促,各部门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饥肠辘辘时,胡乱往嘴里塞点食物就算对付过去。 大多数的官员都在忙碌,六部当中唯有礼部官员,此时不那么忙碌。 这些不那么忙的官员就三三两两来康平侯府吊唁,皇帝也派遣了张公公和七皇子傅宸景来康平侯府吊唁。 傅小七今早得到康平侯去世的消息,震惊不已,半响没有回神。后来,不禁感概,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不小心就会把命丢掉,太可怕了! 一想到丢命这种事情,傅小七就会全身发冷,神色恐惧,总觉得在一不小心就会丢命这件事情上,他深有体会似的。 呸呸!什么感觉不好,偏偏对丢命的感觉这么清楚明了,这难道就是去自寻死路的感觉?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88章 白米粥 傅小七与张公公来到灵堂,点香三根,傅小七手中的三根香燃起了火苗,连忙用手抖灭,双手将三根香插入香米里,随即跪下叩头四个,再站起拱手作揖。 蒋青与蒋恪二人跪在一旁搭礼叩头。 作为皇子,傅小七完全可以不必跪下叩头,此时的傅小七抛却了他的皇子身份,单单只是蒋青的好友好兄弟。 “世子,逝者已走,在者节哀。”张公公搀扶起蒋青安慰道。 “节哀顺变,兄弟要撑住,照顾好身体。”傅小七神色担忧地看着蒋青,蒋青脸色苍白,精神憔悴,脸上那一对黑眼圈格外刺眼。 送走傅小七与张公公之后,灵堂里又恢复了寂静,灵堂里摆放了几个香炉,致使整个灵堂烟雾袅袅。 蒋恪跪在地上不停地在给康平侯烧纸钱,唯恐给康平侯带去地府的银钱不够用。 蒋青愣愣地看着火盆里一沓沓纸钱化成灰烬,脑海里却思绪万千,昨晚见到父亲尸体,虽悲痛不已,但他还是将父亲的尸体认真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后来二叔拿来的案发现场记录和仵作的验尸记录,更加明确了他的推断。 父亲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熟人所杀! 这个人武功高强,才能让父亲在极短的时间内没有还手之力,临安城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位高手。这个人平时一定是将自己伪装起来,在临安城才会如此地默默无闻。 不知他与父亲是好友的关系还是泛泛之交,廖庆他们已经在暗地里寻找此人,希望能尽快将他找出来。 昨日父亲去见的那位老友~何俊辉,一开始作为首要嫌疑犯被衙门羁押起来,经过一系列的查证,何俊辉确实不是杀害父亲的凶手。 何俊辉适才已经来祭奠过康平侯,跪在康平侯的棺椁前,嚎啕大哭,懊悔不已,责怪自己不该再次踏足临安城,与康平侯见面。 临安城对于何俊辉来说是一块凶煞之地,逃离了二十多年不曾光顾,今朝一踏入,就又得面对老友丧命的事实,而且还是与他见面之后的霎那间。 何俊辉强忍着悲伤,强忍着对临安城的恐惧,打算送康平侯走完最后一程就立即离开临安城。 何俊辉心思沉重,脸如缟素返回客栈,推开门见房间里坐着一个人,神情一愣。 那人转过头,温润一笑,何俊辉惊愕地张开嘴巴都忘了要合上。 翌日,何俊辉赶在最早一波人中出了城门,出城后一刻也不曾停留,往远方驶去。 ...... 沈天离脚步沉重步入灵堂,点香叩头后,弯身扶起蒋青,藏在心中的心疼与担忧在见到蒋青这一刻,再也压制不住,全都从眼眸中流露出来。 对不起,不能代替你伤心受罪!对不起,没能将你的父亲从阎王手中夺回来! 让你在还没有成年时又一次痛失父亲,再也得不到父亲的庇护。 上一世,康平侯是在两年后去世的,醉酒后失足落水而亡。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还曾嗤之以鼻,堂堂一名侯爷嗜酒成性,最后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两个字,活该! 从他与蒋青在驿站相遇开始,这一世就渐渐偏离了上一世的轨迹,傅小七活泼乱蹦地活了下来,国子监也没有被大火烧毁,...... 这一世本就是不同于上一世的崭新开始,怎能期待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下去。 如果还是一成不变,那他重活这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他此生唯一的愿望,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与蒋青厮守到白头! 谁也不能阻止他奔向蒋青的步伐! 沈天离右手将蒋青的手握在手中,举起左手,手指轻轻抚摸蒋青右边鬓角的头发,眼底盛满了深情,柔声道:“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蒋青任由沈天离握着他的手,任由沈天离抚摸着他鬓角的头发。 在这个悲痛不已,惶惶不安的时刻,就让他恣意一次,去感受这片刻的温柔,温暖他此刻寒冷刺骨的心。 一旁的蒋恪,迷茫的望着面前二人,他们两个大男人在干吗?含情脉脉,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弟弟。”蒋媛的一声弟弟,打断了二人之间的默默凝视。 沈天离适时地收回双手,若无其事的杵在一边,蒋青则略显尴尬,扭头看向庭院里款款而来的蒋媛。 蒋媛向沈天离行了一礼,之后转向蒋青,声音轻柔道:“弟弟去那边吃粥,我端了一碗白米粥放在那里,你今日还未吃任何食物,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沈天离闻言心中一酸,随即拉着蒋青走出灵堂,回头对蒋媛道:“姐姐放心,我会看着蒋青吃完那碗白米粥的。” 蒋青斜着眼睨了沈天离一眼,姐姐,又不是你的姐姐,喊得这么顺口,脸皮着实比城墙还要厚上几分。 二人来到偏厅,蒋青坐在桌子边看着桌上的那碗白米粥,迟迟没有伸手,他没有一点食欲。 “傻了,吃啊。”沈天离催促。 蒋青还是没有动。 沈天离躬身一张大脸凑到蒋青面前,严肃问:“或许,你是想要我喂你吃?” 蒋青扶额,一把将凑在面前的这张厚脸皮拂开,把桌上的白米粥端到面前,认命地调起一勺白米粥往嘴巴里塞。 香香的白米粥硬是被蒋青吃出了视死如归的既视感。 沈天离不忍直视,红着眼眶将头偏到一边,就算是味同嚼蜡,你也得吃完这碗白米粥,没有健康的身体,你怎么能够迈过这个坎。 蒋青万般艰辛地吃完白米粥,坐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怕自己一动就将刚刚辛苦吃下去的白米粥都吐了出来。 沈天离陪着蒋青静静地坐了两刻钟,待蒋青长长呼出一口气,一直吊着的心才落回肚里。 “这几日,你就安心做孝子,案情的进展我会帮你盯着,我也会倾尽全力去追查杀害康平侯的凶手。”沈天离正色道。 “多谢!”蒋青双手抱拳,感谢沈天离,多一个人的力量就多一条渠道去追查凶手,能够早日找出凶手,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89章 证据 沈天离摇头,肃声道:“以后在我面前不许说谢这个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你心里不要有负担。” 我心里怎么会没有负担呢?你这样没条件的帮助我,连一个谢字都不让我说,以后我该拿什么来偿还你的这份恩情。 蒋青愣愣地望着对面的沈天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昨晚有人看见你姐夫陈正松从那边的巷子里出来,有没有经过康平侯出事的地方就不得而知。”沈天离将自己刚刚得来的消息告知蒋青。 蒋青凝眉沉思,侍卫说父亲是在要上马车的时候,突然改变了主意,要他在原地候着,父亲纵身向巷子跑去。 父亲肯定是看见了什么人,才追过去的,这个人,难道就是陈正松? 无不可能,极大可能父亲是追着陈正松而去的,父亲肯定好奇陈正松私下里拥有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孔。 父亲是陈正松杀死的?这个有待商酌。父亲不会让陈正松近身的,就算近身了,陈正松也做不到一刀就捅进了父亲的胸口,这一刀还能让父亲毙命。 文弱书生陈正松做不到,如果凶手是陈正松,父亲不会没有还手之力,陈正松如今也不会安然无恙,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不起。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案发时还有另一人在场,那人一定是一个高手,将父亲制止住了,陈正松就能不费吹灰之力一刀捅进父亲的胸口。 不管凶手是不是陈正松,父亲的死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案发现场有破坏的痕迹,父亲死后尸体有人触碰过,这个人会不会是陈正松? 蒋青周身的气息瞬间冰冷。 “陈正松那边我会派人盯着。”沈天离道。 “嗯。”蒋青点头,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反正你不爱听。 蒋青返回灵堂,沈天离起身跟在蒋青身后,灵堂里正有几位官员在躬身拜祭。 蒋青连忙走过去与蒋恪并排跪着,沈天离抬眼看向那几位官员,哟,都是前不久新出炉的游街进士。 新科状元如今的翰林院修撰楚岩也在其中,当日楚巍在游街的进士当中看见了一名熟人,刚喊出声就被蒋青制止了。 这个人肯定就在这几个人当中,等一会,他是会走近蒋青身边将蒋青扶起来,还是会站在一旁默默地观望呢? 沈天离集中精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灵堂里的几位官员,他要趁此机会找出蒋青藏起来的秘密情人。 祭拜过后,楚岩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蒋青,弯身将蒋恪扶了起来,他的同僚同一时间扶起蒋青,几人对蒋青兄弟二人说了一些抚慰的话语,没有多加停留竟直离开了康平侯府。 沈天离站在灵堂错愕了半日,从那几位官员的言行举止来看,都很正常,哪怕不经意表现出来不恰的行为当都没有。 他聚精会神看了半日,就只看了个寂寞? 不,第六感告诉他,这个人肯定在这几人当中,只是他的道行也太高深了吧,竟然逃过他这双历尽沧桑的法眼。 在灵堂里看见那几个人时,沈天离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人选,不过是他潜意识里的猜测,没有证据证明罢了。 刚刚他是想从那人的行为里找到一丝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然而,他没有找到一丝破绽。 即便如此,沈天离还是坚定自己的猜测,楚岩,就是蒋青想要藏起来的人。 夜幕降临,平王府。 “先生有什么事情找本王?”坐在案桌后的平王,气势威严,神情严肃。 “王爷,小人刚刚得到信息,死去的康平侯一直以来贩卖临澜国的机密消息给钟离国。”此人相貌平平,见过之后马上就能忘记他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却是平王最看重的幕僚之一。 平王闻言一震,呵斥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要胡乱说出口。” 这人慌忙躬身道:“王爷,没有证据的事情,小人怎会来禀报王爷呢,证据就在康平侯的书房里。” “哦?”这是要去抄家灭门的节奏啊! 康平侯已死,康平侯世子又是一个碌碌无为,没有大器之才,还未及冠的少年。先皇封爵康平侯,袭爵三代。 第四代起康平侯,如果没有功绩,为临澜国做出大的贡献,爵位就自降一级,一一代一级的降下去,就是康平侯府未来的没落史。 换句话说,康平侯府想要保住爵位,从第三代开始就得建立不朽功勋,才能保住下一代还是一等侯爵。 “消息可靠吗?证据确实在康平侯的书房?”平王肃声问,这种事情可不能出一点岔子,要确保万无一失,他才能出手。 幕僚点头,“王爷尽管放心,保证十拿九稳。” 平王摆手,幕僚拱了拱手,退出屋子。 ...... 万籁俱静,蒋青与蒋媛二人跪在灵堂守灵,起先蒋恪也在灵堂,蒋青要他回房歇息去了。 “阿姐,昨晚陈正松可有什么异常?”蒋青沉声问。 蒋媛一听,惊慌失措,昨晚陈正松何止异常,从外面回来就没有一刻是正常的。 蒋媛打了个激灵个,惊愕起来,语无伦次:“父亲~难道是~他杀死的?” 陈正松今日怎么还有那个胆子来拜祭父亲! 蒋媛深受打击,身躯摇摇入坠。 “阿姐,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真是陈正松杀了父亲,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必定还有帮凶,为今之计是不能打草惊蛇。”蒋青扶住蒋媛,蒋媛气急攻心,已无力支撑身躯。 沈天离查出陈正松在那条巷子出现过,陈正松就已经在他们的监视下。 “阿姐,一定要稳住心神,坚持一两日,不要让陈正松看出端倪,”蒋青叮嘱。 蒋媛撕心裂肺的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哽咽道:“弟弟放心,阿姐知道怎么做。” 陈正松傍晚时,就与蒋青辞别,回陈家去了,说明日一早再过来,蒋青没有挽留,蒋媛更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回陈家,她怎么能祈求一个对她没有真心的夫君,留下来为父亲守灵。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90章 妄想 翌日晌午,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临安城街道上响起,御林军威武雄壮,声势浩大,在街道上急速行走。 “出啥子事了?” “御林军都出动了。” “谁家要倒霉了?” “走,走,咱们跟上去瞧个热闹。” 御林军后面远远地跟着一群兴致昂扬的百姓。 “世子,侯府四周给御林军包围了,大批御林军冲进了侯爷的院子。”虎子跑过来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弯腰双手插在大腿上,猛烈的喘着粗气。 蒋青一惊,勃然变色,,他知道父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原来父亲的死只是开始而已,后手是要灭了康平侯府啊! 蒋青疾步往康平侯的院子走去,虎子气还没有喘顺畅,又急忙跟在蒋青身后,一边喘气,一边跑步。 康平侯府的主子得知御林军将侯府包围住了,都惊慌不已,康平侯府犯了什么罪,皇上都派上了御林军。 众人纷纷往康平侯院子赶去,就连卧病在床的蒋老夫人,让下人搀扶着慢慢地往这边赶来。 蒋青是最先一个到达康平侯院子的,几名御林军守在院子门口。 蒋青走过去,冷声问:“你们要在康平侯府,找什么东西?” 御林军没有回答蒋青的问题,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守住门口不让闲杂人等进去捣乱就行了。 蒋青往院子里看去,主屋,书房等房间的门都敞开着,御林军在各个房间里穿梭,肆无忌惮的翻箱倒柜。 蒋青心里泛起悲哀,皇权至上的时代,面对皇权,他无能为力,不能进去阻止他们破坏父亲房间里的东西,也不能冲进去将他们打跑。 他什么都不能做! “四弟,我们会不会被抓进大牢?”与虎子一起从灵堂跑来的蒋恪,一看见御林军,拽住蒋青的衣袖神色慌张问。 从康平侯去世的那一晚开始,蒋恪就已经不再以兄长的口气喊着蒋青的名字,而是顺溜的喊着四弟。 “青儿,这是怎么了?”冯夫人与蒋媛相互搀扶着,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走来。 后面还跟着蒋少江,蒋少波两家人,以及蒋姝蒋妍和康平侯的三位姨娘,他们个个神色惊慌失措,惶恐不安。 蒋青伸手扶住冯夫人,歉意地看向冯夫人,对于突如其来的灾祸,他不明白,同样也束手无策。 “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康平侯通敌叛国的证据了!” 狂喜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刚刚蹒跚而来的蒋老夫人听到,通敌叛国四个字,身躯激烈颤动着,颤抖着声音大喊:“污~蔑!”喊出污蔑二字就倒在了丫鬟怀中不省人事。 “这是栽赃陷害,康平侯绝不可能通敌叛国!”冯夫人大声呐喊。 众人霎那间面如死灰,不明白康平侯府怎么就与通敌叛国扯上了关系,这是要砍头的啊! 冯夫人死死地拽住一双儿女的手,心中坚信,自己的夫君绝不会通敌叛国。 飞来横祸来得如此迅速,想侧身躲过去都没有机会,更呈论给你申辩的机会。 御林军首领大步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向蒋青一众人等,冷着脸,声音寒冷刺骨,嘲讽道:“污蔑?栽赃陷害?如今已是证据确凿,狡辩也没有用。” “来人,将这些通敌叛国的贼子押进大牢。”御林军首领冷声吩咐。 御林军纷纷行动起来,顷刻就将所有人控制住,包括晕过去的将老夫人,御林军两人左右两边抓住蒋老夫人一只手腕,下半身着地直接将蒋老夫人拖了起来。 冯夫人等一众女子本来都强忍着泪水没有哭泣,见不省人事的蒋老夫人被御林军如此对待,都忍不住呜咽出声。 蒋少江几人红着眼眶,悲愤不已,兔死狐悲,到了这一步,连花甲之年的老人都不能得到善待。 蒋少江眼含泪水,望向天空,大哥,你看见了吗?咱们的老母亲正被人虐待!而我却无能为力。 “首领大人,祖母年纪大了,走不动,我自己背着,你们抓住我就行,可好?”蒋青奢求御林军首领心中还有一丝仁慈,能同意他的请求。 御林军首领倨傲地看了一眼蒋青,“不行!别耍花样,想借机逃跑,妄想!” “首领大人,我没有想逃跑,你就通融一下。”蒋青再次请求。 祖母如果被这样拖下去,还没进大牢就会熬不住。 “讨打是吗?再啰嗦一句就揍人了。”御林军首领横眉道。 “哦?你揍一下他看看。”凛冽的声音,威胁的口气传人众人耳中。 御林军首领循声望去,只见七皇子与晋王世子正往这边赶来,御林军首领迷惑,七皇子与晋王世子为何要来蹚康平侯府这淌浑水? 御林军首领一挥手,押着众人往前走的御林军都停滞了步伐。 御林军首领向急忙走过来的沈天离傅小七行礼过后,客气问:“七皇子有何吩咐?” 因为你是皇子,他才会客气一问,他可是奉圣谕来查抄康平侯府的,只要找到了证据,谁也不能阻止他抓人。 沈天离与傅小七二人的眸光都在蒋青身上,看见蒋青被两名御林军押着,心中难受极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就变了天?昨日,父皇还在对康平侯的去世感到惋惜痛心,今日就下令查抄康平侯府,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吗?就连死了也不放过。 沈天离得到消息御林军将康平侯府包围住了,震惊地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剧情? 这个剧情打得他措手不及,惊慌失措,难道他和蒋青又要做一对生死与共的鸳鸯? 沈天离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眼眸深深地盯着蒋青,我一定拼尽全力护你到死。 御林军见七皇子与晋王世子都只顾着盯着蒋青看,谁也不理他,面上尴尬,心中却气愤不已,手抬手一挥,御林军押着众人往前走了起来。 “七皇子,能不能让我背着祖母?”蒋青向傅小七求助。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91章 被抓 沈天离与傅小七此时才看见,昏迷不醒的蒋老夫人被两名御林军拖着在地上,二人脸色顿时黑沉下来,这是打算要了蒋老夫人的性命。 沈天离阴冷的眸光盯着御林军首领,怒斥:“皇上还没有判定康平侯府的罪责,你就这样虐待蒋老夫人,是想置她于死地吗?” 通敌叛国的证据都已经在康平侯的书房找到了,康平侯府将会是什么下场不是明摆着的吗?他是来抓人的,不是来伺候人的,老太太昏迷不醒走不了路,不这样拖着,难道还要背着抱着吗? “晋王世子,这就有点冤枉末将啊,末将是奉旨来抓人的,至于......”老太太的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沈天离不在跟御林军首领耍嘴皮子,走过去一只手将蒋老夫人扶起来,一只手拂开拽着老夫人的两名御林军。 御林军首领见此情景,连忙道:“晋王世子妨碍末将抓人,出了事情,末将可不会负责。” “不要你负责,本皇子负责。”傅小七冷声道。 有了七皇子这句话,他也就不多加阻拦了,你们爱怎样就这样,他只要保证康平侯府的人都住进大牢就行了。 沈天离扶着蒋老夫人,走到蒋琅身边,示意抓着蒋琅的两名御林军放开蒋琅,两名御林军目光看向御林军首领,首领没有点头,他们如何敢放入。 沈天离见二人磨磨蹭蹭,抬起大长腿踹了过去,一脚一个,二人的身子迅速往后飞去,连带着蒋琅都往后退了几大步,差点就摔倒在地。 蒋琅站稳后,立即走到沈天离面前来,弯身将蒋老夫人背起来,眼眶里噙满泪水,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当两名御林军反手抓住他时,他直接就仓惶恐惧起来,周围母亲她们撕心裂肺的哭泣,呐喊声都听不见了。 他被乍然而至的灾祸吓坏了,将他平时引以为傲的冷静都丢失了,都不记得自己是康平侯府嫡长孙的身份。 蒋琅抬眼看向蒋少江,蒋少波以及蒋琦与蒋恪,他们都是惶惶不安,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反而,比他小了几岁的蒋青是康平侯府最冷静的一个,他脸色苍白,精神疲惫,御林军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他的背脊也是挺得直直的。 他还一力向御林军首领争取将祖母背起来,这时他才恍悟过来,作为家里的男子,不能就此倒下,哪怕明日就要砍头,也要撑到最后一刻,祖母母亲她们还需要依靠。 蒋琅背着蒋老夫人,一步一步紧紧跟在蒋青的身后。 康平侯府大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楚巍与廖庆八人也混在人群中。 御林军将康平侯府围起来后,康平侯府就不准人进出,当然,傅小七和沈天离要进侯府,守门的御林军还是拦不住的,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首领守在门口,也是无可奈何,得乖乖放行。 楚巍进不去侯府,只能焦急地在外面等着,廖庆几人得到消息后,也匆忙赶来,几人心急如焚,担心得要死,可是也无计可施。 凭他们的武功要闯进康平侯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天子脚下怎能容得他们趁这个匹夫之勇,这种情况下他们不能给蒋青添乱。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大声喊道。 楚巍几人紧盯着大门口,只见御林军将康平侯府的人圈在中间,从大门口走出来。 看见蒋青好好的走在人群中,楚巍松了一口气,他适才生怕小师弟承受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倒下去了呢。 可怜的小师弟,师兄这就将你救出来。 楚巍就要飞身而起,被廖庆一把拽住了,“你拽住我干嘛?我要去救小师弟!”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师弟被抓。 廖庆沉着脸道:“蒋青如果想要逃走还用得着你去救吗?” 是哦,这些御林军怎么困得住小师弟,可是小师弟为什么不走啊?进了大牢可就没那么容易走了,楚巍焦急得大喊出声:“小师弟!” 廖庆连忙伸手捂住了楚巍的嘴巴,楚巍的一声小师弟淹没在四周嘈杂的声音里,并没有引起御林军的注意。 蒋青却是听到了混在杂乱声音当中的那声小师弟,循声望过去,看见了被廖庆捂住嘴巴的楚巍,楚巍正急得手舞足蹈,拼命地要推开廖庆。 蒋青给了楚巍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楚巍瞬息停止了挣扎,担忧的望着走在长街上的蒋青,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没用!他不知要如何帮助小师弟。如果师祖师父他们在就好了,他们一定有办法救小师弟的。 楚巍灵光一闪,对了,二师兄在临安城,要二师兄想想办法救小师弟一家人,可是他不知道去哪里找二师兄呀。 楚巍宛若霜打的茄子一一蔫了。 楚岩杵在静雅斋三楼的一扇窗户前,遥望着从远处蜂拥而来的人群,眸光越来越阴狠,咬牙切齿,他们竟然动到康平侯府的头上来了。 得益于七皇子晋王世子二人的袒护,康平侯府的人没有被御林军反手抓住,而是行动自如的走进了刑部大牢。 康平侯府的主子全都关在一间牢房里,下人则关在另外一间牢房。康平侯府除了马厩里的马,以及饲养的家禽没有被御林军抓进大牢,有生命特征的个体都被他们抓起来了。 御林军闯进康平侯府时,小枣子刚好去了一趟茅厕正在回来的路上,小枣子见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人,于是赶忙去找蒋青。 小枣子从御林军面前跑过去,御林军只是好奇堂堂侯府,竟然会让一匹马在府中肆无忌惮奔驰着。 不过他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抓马的。 小枣子找到蒋青时,蒋青已经被御林军抓起来了,小枣子仰头嘶吼一声,奔驰过去就要将蒋青身边的两名御林军踹开,蒋青呵斥住了它。 小枣子只能老老实实地退到一边去,御林军首领见到小枣子想要奋身救主的这一幕时,眼中绿光闪现。 这匹马,他要定了!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92章 何其不公 就在御林军首领要吩咐手下将小枣子带上时,沈天离与傅小七来了。 之后的之后,沈天离将蒋老夫人扶到蒋琅背上后,小枣子就跑到沈天离身边,将咬在嘴巴里的缰绳甩到了沈天离手中,沈天离顺其自然地牵住了小枣子。 御林军首领欲哭无泪,他真的不甘心啊,“晋王世子,康平侯府已经查封,府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动,一切还得等皇上定夺。” “哦?本世子没有动康平侯府的东西啊?”沈天离口气轻佻道。 御林军首领压住心中的怒气,伸手指向小枣子,证物都大喇喇的杵在这儿,还不承认。 “小枣子啊,它不是康平侯府的马,他是本世子买的马,不信的话,首领可以去马市调查一番。”沈天离如实说道。 御林军首领明明知道沈天离在强词夺理,但他也毫无办法,他没有这等本事,能够从沈天离手中将小枣子抢过来,如果事情闹大了,皇上也不会为了一匹马偏向他。 就这样小枣子跟着沈天离走出了康平侯府,看着蒋青在人群中走着,直至从它的眼前消失不见。 小枣子在沈天离身上蹭了蹭,眼眶含泪,祈求地盯着沈天离。 沈天离摸上小枣子的马脸,喃喃自语:“一定会将他救出来的,一定会有法子的。” 沈天离心中怒火暴涨,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竟然将矛头对上了康平侯府,康平侯会通敌叛国,母猪都能上树啦! 刑部大牢里,蒋青用一丝内力帮蒋老夫人打通气脉,之后老夫人悠悠转醒,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蒋青的怀中,儿子孙子都围在她身边。 老夫人一时没有回神,纳闷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儿子孙子都围绕在她的身边,真是幸福满足啊! 不对,她的大儿子没在其中,老夫人神识回笼,她的大儿子不仅被人杀害,还被人诬陷通敌叛国,证据都放进了侯府。 几棵泪珠从蒋老夫人眼中滑落,想到自己的夫君戎马一生,为临澜国立下了不朽功勋,自己的儿子在临澜国建国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舍命拼杀。 建国二十余年,康平侯府对朝廷一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替皇上办事,如今康平侯府竟然落得个通敌叛国的下场,上天待康平侯府何其不公! 众人见老夫人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除了蒋青与蒋琅,其余的人,有的默默流泪,有的轻声呜咽。 蒋老夫人撩起袖子将眼泪擦干,坐起身呵斥道:“都不准哭,咱康平侯府行得端坐得正,没有做过通敌叛国的事情,无愧于天地,就算明日被砍头了,到了地府也能理直气壮。” 康平侯府的女眷除了冯夫人与蒋媛二人在默默流泪,其他人都在小声哭泣,被蒋老夫人这么一吼,连忙拿手捂住嘴巴,止住哭泣。 媚姨娘更是怨念地看着老夫人,都要死了,连哭都不准他们哭。 康平侯府人口其实挺简单,大房,四个丫头,两个小子,一位夫人加上三位姨娘。 二房就更简单,蒋少江没有纳妾,只有一位夫人,两个儿子,女儿都没有生一个,蒋琅,蒋琦两兄弟又都没有成亲。 三房,蒋少波倒是纳了一名妾室,两个女儿都是夫人生的,一个儿子是妾室生的。 如今最闹腾的是最小的五公子,五岁的蒋翰。平常娇生惯养着,年纪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被关在脏兮兮的牢房中,一个劲的哭着要出去。 众人如今那有心思去哄着他,蒋翰的姨娘进了牢房后,就一直瑟缩在角落里,理都没有理睬蒋翰,任其哭闹。 蒋少波狠心打了蒋翰一个耳光,哭闹不止的蒋翰才蜷缩在他姨娘身边抽抽噎噎。 蒋青望着牢房里悲戚的家人,喉头哽塞,父亲!您一定要保佑康平侯府度过这次劫难! 康平侯府的人被押进大牢后,楚巍立即想到去求沈天离与傅小七帮忙,他们二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晋王府世子,都能轻而易举的见到皇帝。 只要皇帝能多给一点时间,他们一定能够证明康平侯府没有通敌叛国,那份在康平侯书房找到的证据是假的。 在街道的转角处,楚巍找到沈天离。 沈天离牵着小枣子,心思深沉一步一步的走在长街上。楚巍走上去,直挺挺地跪在沈天离面前,哀求道:“请沈世子救救我小师弟,今后我必做牛做马,赴汤蹈火报答你。” 男儿膝下有黄金,憨厚耿直的楚巍,毫不犹豫为蒋青在大街上下跪求人,这个师兄可是疼蒋青到骨子里去。 沈天离连忙扶起楚巍,责怪道:“你这是何意啊,蒋青是我的~兄弟,我自然会出手相救,何须你跪下相求。” 楚巍闻言,泪光闪烁,他就怕小师弟出事了,沈天离他们就要与小师弟划清界限,以免连累了他们。 还好,不愧是他们结交了快一年的兄弟,沈天离没有离他们而去,还愿意出手相救。 沈天离没有回晋王府,去了他的一处私宅,与天香阁有地下通道相连的那处私宅。 子画已经在屋里等着,见楚巍跟在沈天离身后,愣了一下,公子还真是信任蒋青师兄弟。 待沈天离坐下后,子画即刻禀报刚刚得来的消息。 “何俊辉昨晚在客栈见了一个人,今早天一亮就匆忙离开了临安城,属下已派人跟在他身后,昨晚上那个人,出了客栈不久就甩掉了我们盯梢的人。”这一次肯定遇到了高手,要知道她派出的那两个盯梢的人是追踪能手,竟然在他们二人的眼皮底下逃脱。 遇到实力强悍的人,再多的技能在他面前也只是徒劳,沈天离眉头紧锁,示意子画继续说。 “是刑部侍郎于应平向皇上举报,死去的康平侯通敌叛国,证据就藏在康平侯的书房里。”子画愤恨道。 于应平表面上是皇帝的人,暗地里其实是平王的人,沈天离也是最近才查到于应平与平王暗度陈仓。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93章 性命 于应平显然是受了平王的指使,向皇上举报。康平侯府通敌叛国的罪名一旦落定,于应平就立了首功。 平王与康平侯无冤无仇,也没有权势利益上的纠葛,为何要置康平侯府于死地?更何况康平侯已经去世了。 如今的康平侯府就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没有任何威胁。 “御林军从康平侯书房里搜到的证据,是一封康平侯与钟离国尘王来往的书信,与这次钟离国进攻颍州有关。”这个消息还是刚刚才传来的。 呵呵,沈天离冷笑两声,真是环环相扣啊! “属下还查到,康平侯出事的那晚,陈正松是去巷子那头见一个人,那个人并没有现身见他。” 康平侯被一个人杀害了,陈正松要去见一个人,何俊辉见了一个人,又有一个人将证据放进康平侯的书房,还有一个人向平王提供了康平侯通敌叛国的消息。 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一人或许是几人,一步一步彻底将康平侯府推向灭亡的深渊。 “你派人去将康平侯的棺椁守护好,不得让人给破损毁掉。”虽说康平侯府已经贴上了封条,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但耐不住有些喜欢作死的小人,溜进去泄愤呢。 子画应下,准备退下去安排人手。 “等等。”楚巍喊住了子画。 楚巍看向沈天离,“已经有人在守护侯爷的棺椁了。”灵堂的油灯不能灭,蒋青他们做孝子的不能守在灵堂,总得有人替他们守在灵堂。 蒋青离开灵堂时,叮嘱在灵堂的黑子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让御林军找到。御林军来查抄康平侯府,所有的东西都有可能翻动,唯独灵堂里的棺椁不去会动。 因为临澜国的人对死人很忌讳,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开棺椁的。 御林军闯进侯府,肯定没有好事,蒋青未雨绸缪要黑子藏起来,怕他们一时回不来,没有人守灵堂。 御林军将康平侯府的下人和侍卫都抓进大牢去了,在牢房了还一一核对了名册,看有没有落下人没有抓到。 黑子与王小丫都不在这份下人名册上,蒋青只是让虎子保存下来黑子兄妹的卖身契,并没有去衙门去办理。 康平侯府也没有将黑子兄妹登记入册,他们二人其实还是有户籍的庶民,是蒋青私自请来帮工的。 黑子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自己已经是康平侯府正式的奴仆。 楚巍并不知晓蒋青将黑子留下了,他说的有人在守护灵堂,是廖庆他们。 御林军将康平侯府大门小门都贴上封条,还留下一队御林军在大门前守着。 廖庆八人绕到宅子的后面,翻墙进了侯府,几人直往灵堂的的方向奔去,途中遇到从草料堆里钻出来的黑子。 廖庆八人,黑子虽没有见过,却是知晓的,因为王小丫如今就和他们住在一起。 廖庆几个糙爷们,一直是娘亲照顾他们的起居生活,如今出门在外,身边的一应事宜都不知要如何处理。 蒋青在他们入住半个月后,造访他们,到他们居住的屋子,推开门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味扑鼻而来,蒋青以为走错了地方,这哪是人住的屋子,整个就是一个猪圈啊,又臭,又脏,又乱。 宅子里除了小小的庭院能立脚外,蒋青实在是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 这怎么行呢!以后,要是万一他要与他们共事的话,还得忍受他们身上的臭味,还得操心他们的生活自理问题。 蒋青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留下廖庆几人站在庭院里风中凌乱。 蒋青一回去,就让虎子将王小丫送了过去,王小丫在廖庆他们这里,主要负责教导监督他们勤换衣衫,勤洗衣衫,勤洗澡,勤洗被子等一切清洁卫生问题。 小丫可不是来当丫鬟伺候他们的,顶多帮他们收拾整理一下房间。廖庆几人在小丫的调教下,如今他们个个走出来都清爽洁净,住的屋子里也没有难闻熏人的气味飘出来。 众人来到灵堂,廖庆几人噙着泪水跪在康平侯的棺椁前,迟迟没有起身。 康平侯是他们从小就尊敬仰望的人,并且誓死要报恩跟随的人,如今落得被人杀害,被人污蔑通敌叛国的下场,死后还有背上骂名。 “侯爷,我们穷其一生也要帮您洗脱污名,我们会尽全力保住世子的性命。”不会让您绝了后嗣,廖庆郑重许诺。 留下两人藏在暗处守护,廖庆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康平侯府,现在的他们就像是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但他们还是期望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有力证据,救出康平侯府一大家子。 他们还要做好劫法场的打算。如果皇帝一怒之下根本就不给康平侯府机会,两三日之内就结案,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钟离国已经攻打颍州,明日增援的军队就要从临安城出发。 现在的局势对康平侯府非常不利,皇帝极有可能拿康平侯府来泄愤,那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拼死将蒋青从法场上救出来。 廖庆能想到的情况,蒋青心中也十分清楚明了。 如今他深陷牢狱毫无办法,就算他在外面,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他也没有能力洗脱康平侯府的罪名。 就不知皇上对死去的父亲有几分情分,对祖父曾经立下的功绩还记得几分,哪怕皇上心中对康平侯府存有一丝仁慈,也不会草草结案。 昨日,沈天离与蒋青说起钟离国攻打颍州时,惋惜了一句,如果康平侯在世,带兵出战的就不是罗将军。 沈天离,你会帮我的,对吗?黑漆漆的牢房里,蒋青睁眼到天明。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城楼上,出征仪式如火如荼的进行中,皇帝亲自出宫为远赴战场的将士践行。 罗将军身着铠甲,望着匆忙集结起来的兵马,铿锵有力的声音,慷慨激昂的语气,一字一顿的大声吼着出征誓词,出征誓词一出,将士热血沸腾,士气高昂,誓死要打败钟离国,扬临澜国国威。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94章 避嫌 祭祀仪式完成后,罗将军跟皇帝行礼告别,跃上马背,一马当先,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颍州开拔。 皇帝站在城楼上,望着渐渐远去的队伍,目光坚定,临澜国军队英勇无敌,所向披靡,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将钟离国军队赶出颍州。 他就耐心地在皇宫等着将士们凯旋归来。 “回宫!”皇帝转身迈步走下城楼,文武百官唰唰跟在皇帝后头,井然有序地走下城楼。 官员门下城楼后,各就各位回到自己当值的岗位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二人则跟随在御驾后面进了皇宫。 皇帝回到皇宫,张公公赶忙吩咐内侍端水过来,侍候皇帝洗漱更衣。 皇帝更衣之后,喝了两盏茶,还吃了少许水果糕点,才让张公公将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二人宣进来。 七皇子此时也在殿外等着见皇帝,皇帝没有说要召见七皇子,张公公只能对七皇子歉意一笑,传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二人觐见皇上。 昨日,离开康平侯府后,傅小七就急忙进宫求见皇上,等到天黑宫门要落锁了,皇帝也没有见他,只能悻悻而归。 傅小七在殿门口踱步,他唯一能帮蒋青做的,就是求父皇彻查真相,不要冤枉了忠臣。 父皇大概知晓他的心思,见都不见他,是不想听他为康平侯府求情。 他怎能眼看着蒋青就要身首异处,而不作为呢?因为是蒋青,他相信康平侯没有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 可是,他相信没有用啊,得要让父皇相信才行! 傅小七心不在焉地望向远处,看见沈天离正往这边走来。 “你来了。”傅小七蔫蔫地跟沈天离打了一声招呼。 沈天离脸色沉重,问:“皇上不见你?” “嗯,昨日在这里等到天黑,都没有见着父皇。”说完,傅小七叹了一口气。 “皇上正在召见谁?”沈天离接着问。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 诶,这一时半会,皇上肯定没有功夫里他们二人。 大殿里,刑部尚书将从康平侯府搜出来的信件呈上给皇帝看。 信件就只有一封,是钟离国尘王写给康平侯的感谢信,感谢康平侯提供的信息,钟离国才能有机会向颍州发起进攻。 信上面既没有提康平侯的名字,也没有提康平侯的封号,都是以你代称,皇帝眉头紧锁,如果这封信件在他的御书房找到,信件的主人也可以变成是他。 这封信件是在康平侯的书房中找到的,出卖消息给敌国的人,理所当然就是康平侯了。 这件事情如果是栽赃陷害,这幕后之人也太不走心了。 “你们二人怎么看?”皇帝凝目看向站在殿中的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 “微臣已经核对过,信件确实是钟离国尘王亲笔写的。”大理寺卿如实禀报。 皇帝垂眸没有出声。 刑部尚书连忙道:“除了这封信件,在康平侯府没有搜到其它与钟离国有关的物件。” “微臣觉得单凭这一封信件就定下,康平侯府通敌叛国的罪名,太过草率,微臣建议还需多番查证。”大理寺卿道。 刑部尚书听到大理寺卿的话后,连连反对:“皇上,钟离国尘王的信件在康平侯的书房里搜到,铁证如山,微臣觉得此案可结。” 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二人一正一反,在皇帝面前激烈辩解各自的观点。 你们二人是在演戏给朕瞧的吗?这一唱一和的默契,朕怀疑你们二人一早就商量好了。 咳咳,皇帝出声提醒,适可而止,别以为朕老了就好忽悠。 突然被皇帝出声打断的二人,愣愣地望着对方,妈呀,是不是演得太过头,皇上不耐烦听了。 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事,皇上问他们怎么看,他们咋知道怎么看。 昨日,皇上乍然就下令御林军去查抄康平侯府,他们都是在御林军进了康平侯府才知晓此事的。 虽然他们也不太相信刚刚去世的康平侯会做出叛国的事情,可这又在康平侯府搜到了证据,这都证据确凿的事情,就有点不好说了。 皇上毫不留情的将康平侯府一家下了大狱,他们连皇上对这件事情的心思都没有摸透,哪敢有什么看法,二人只能配合一个唱红脸唱白脸。 “给你二人两天时间,将这件案子给整明白,到时候可别向今日这样在朕面前胡诌一气。”皇帝肃声道。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二人急忙应声:“微臣领旨!” 大军紧急出征,各部都为出征事宜忙得团团转,虽说大军出征是户部,工部,兵部三部的事情,但集结大军是去打钟离贼子,其余三部也是倾尽全力去帮忙,在对抗外敌这方面,没有人会去计较得失的。 因此,昨日御林军将康平侯府的人关进大牢,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审讯查证,手上只有御林军首领呈上来的一封信件。 今日大军走后,张公公在城楼上叮嘱他们进宫一趟,唉,这案子还没有开始审,皇帝就要询问案子的进展。 二人退下后,张公公小声跟皇帝禀报,“皇上,七皇子与晋王世子还在殿外等着召见。” 皇帝眉头紧蹙,这两个傻小子还真是情深义重,就因为跟康平侯世子那点情义,不惜抱着惹怒他的危险,也要来为康平侯世子求情。 殊不知跟他求情是最愚蠢的做法,他是昏庸无道,耳根子软的君王吗?在他这里只看证据,问结果,不讲情分。 皇帝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淡淡道:“随他们去。” 张公公退出大殿,傅小七连忙走到张公公面前,张公公无奈的摇了摇头,皇上不肯召见你们,杂家也没有办法啊。 “张公公,康平侯府的案子有头绪了吗?”沈天离问。 张公公叹声:“刑部还没有审查此案,皇上给了他们两天时间。” “不好!”沈天离转身大步离去,傅小七见状追了上去。 张公公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直摇头,年纪小还是不懂事啊,康平侯府摊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你们应该要躲得远远的,避嫌!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95章 莽汉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离开皇宫,立马分工合作,大理寺卿负责查阅与康平侯府相关的资料记载,刑部尚书负责审讯牢房里的相关人员。 二人回到各自府衙,马不停蹄,大张旗鼓的行动起来。 刑部大牢。 “父亲!” “二叔!” 蒋少江被狱卒一把推进牢房,摔在地上,蒋琅蒋青几人连忙奔过去,查看蒋少江的伤势。 狱卒又把蒋少波带去了刑讯房! 蒋老夫人看见将少江身上几条鲜血淋漓的鞭伤,哽噎道:“老二,你受苦了。” 蒋少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母亲无需担忧,这点伤儿子还承受得住。” “二叔,他们是在你一进去就对你用刑,还是在问不出有用的证词后,才对你用刑?”蒋青问。 一进去,二话没说就用刑,这是不留余地的做法,对他们来说情况真的很不妙。 如果是后来不能从二叔嘴里听到有用的东西,才对二叔用刑,那他们的处境相对来说会好一点。 刑部还没有不留余地,将他们赶尽杀绝。 “他们逼问我之后,才抽鞭子的,我这还算轻的,大哥身边的那些侍卫可就惨了。”那些侍卫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全身没有一块好地方,被狱卒拖着出来又丢进了牢房。 “他们有可能对你下手会重一些。”蒋少江不是恐吓蒋青,只是想要他心里有一个准备。 蒋青点头,进了牢房,严刑拷打这一关是躲不过去的。 只期望他们不要为难家中的女眷。 本来就是一件无中生有,飞来的横祸,就算将父亲身边的侍卫都打死,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口供。 蒋少波带着几道皮开肉绽的伤口回到牢房,狱卒将蒋青从牢房带走了。 冯夫人伫立在牢房的栅栏边,双手紧紧抓住木杆子,看着渐渐远去的蒋青,担忧不已。 冯夫人心里不停祈祷,夫君,你一定要保佑咱们一家人度过这场厄难。 于应平是这次刑讯的负责人,他阴沉的坐在刑讯房,康平侯的几位心腹侍卫,刑房的刑具对他们用了个遍,竟然没有一人松口,说出对康平侯府不利的供词。 可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宁愿忍受酷刑,也不指证康平侯。 难道你们不知道,只要你们有人指证康平侯,就可以免除这顿酷刑?哪怕是胡编乱造出来的,也能逃过。 真是一群不懂变通的莽汉! 原以为能轻而易举的从这些侍卫的口中,得到想要的口供,现在看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继续用刑,一定要让他们吐出有用的信息来。”于应平冷声吩咐狱卒,说罢起身向门外走去,他去看看那边审讯得怎样。 于应平站在对面刑讯房的门口,眉头紧锁,邓志东在干吗?他这是在刑讯吗? 一道干净清朗的声音缓缓从屋里传出:“大人,那封信件不是康平侯府的,是有人要栽赃陷害给康平侯府,大人可能认为我这是在狡辩,可事实就是如此。” 邓志东看着面前双脚带着脚镣,双手被束缚住的少年,白色的粗麻布孝衣已经染上了污迹,他美丽的容颜,清俊的气质丝毫没有被这一切掩盖住。 在他面前不疾不徐的为康平侯府辩解,其实,他也不相信康平侯会通敌叛国,出卖颍州的军事布防图给钟离国。 可抵不过实打实的物证俱在,人证吗,他与于应平正在竭力找寻,康平侯府这些人就是他们首要逼供的对象。 于应平抢先一步,进了逼供康平侯府下人的那间刑讯房,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审讯康平侯府的主子。 他实在下不了手对面前这个翩翩少年用刑,刚刚蒋少江,蒋少波二人,他都略微用了点刑,并没有下死手,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刑部上司一个交代。 用刑逼供是刑部审讯囚犯最基本的操作,囚犯带过来,一般都是先过一遍刑,再来审问,不招认,就再用刑。 行刑的狱卒殷切的望着邓志东,快下令啊,他们有些等不及了,到手的玩物,不让他们玩耍,这种感觉很不爽快。 囚犯在他们手中痛苦挣扎,惨叫不止,那才是他们幸福的源泉。 于应平推开门,向屋里走去,看见蒋青完好无损的站在房中,嘲讽道:“邓大人原来就是这么审讯囚犯的?可否审出有力的证据来?” 邓志东无视于应平的讥讽,反问道:“不知于大人那边是否审出有用的口供?” 于应平一噎,目光阴鸷地盯着蒋青,歪着嘴巴笑道:“哟,这张脸还真是好看啊,怪不得邓大人会舍不得对你用刑。” 于应平垂眸看见蒋青一双手,眸光一愣,真是纤纤玉手,玉指如葱啊,不禁感叹,康平侯世子连一双手都长得这么好看。 让他们这些五官都没长端正的人怎么活! 今日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家里的夫人妾室为啥子从来不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为啥子从来不诱惑他,因为她们全都嫌弃他长得丑! 其实于应平只看到表象,如果他瞧见手掌上满是茧子的这双手,就不会感叹嫉妒了。 于应平恍悟,原来自己一直被家中的女人嫌弃,同僚们肯定也在心里嘲讽他长得丑,适才邓志东不就无视他吗。 于应平顿时怒气填胸,怒不可遏,他的凸嘴大龅牙招谁惹谁了! “给他上拶子。”于应平怒道,废了这双漂亮的手才甘心,拶刑本来很少对男子使用,可耐不住这双手实在是招人恨。 狱卒眼神一亮,赶忙行动起来。 唉,邓志东叹气,看来蒋青这顿酷刑是逃不掉了,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于应平对蒋青用刑,刑部尚书可是对他们二人下了令,想尽一切办法在两日之内将康平侯府的案子调查清楚。 两日的期限,时间太短了,唯一省时又省力的突破口,就在康平侯府这些人身上,严刑拷打一番,得到想要的口供,不会去管这份口供是真的还是假的。 熬不过酷刑的人,为了少受酷刑,主审给他一份拟好的口供,他也会画押,这类情况在刑讯房里已经是见怪不怪。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96章 不是我 拶子已经套入了蒋青的手指,绳子两端拿在狱卒的手中,狱卒用力拉绳子,拶子紧紧收起来。 蒋青硬是生生的忍受住这一波十指连心的痛楚,一声都没有哼出来。 他真的想跃身而起将这些人都踹翻在地,可是他不是一个人,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做出鱼死网破的行为。 “哟,看不出你一个花架子,还是一块硬骨头,这么能扛,放心,这才刚开始,咱们一样一样的慢慢来。”于应平讥讽道,他就不信弱不拉几的蒋青能扛到最后。 “于大人悠着点,别把他的命给整没了。”邓志东慢悠悠说道。 “本官自有分寸,何须你来多嘴。”于应平怼了过去。 “本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邓志东冷笑道。 “夹断他的十指,再上其它的刑具。”恶狠狠的声音从大龅牙的缝隙中挤出来。 狱卒又拽着拶子的绳子用力拉紧,就在此时,门砰地一声打开了,只见几道身影大步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对着蒋青的方向一挥手,金光闪过,拶子两端的绳子,嘶啦一声断裂了。 嘭嘭两声巨响,拽着绳子的狱卒向地上摔去,地面都震动起来,套在蒋青手指上的拶子也应声落地。 狱卒手中的绳子突然被割断,拉绳子用的力量全都反噬到了他们自己身上,摔得他们眼冒金星,摔得他们不知身处何方,躺在地上半响没有反应。 房间里的人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于应平更是惊愕得眼珠子快与凸嘴大龅牙齐平。 于应平既惊愕又气愤,看见走进来的刑部尚书,又只能将心中燃起的愤怒火苗扑灭。 沈天离与傅小七平时太低调,于应平只知其人,不识其颜。 于应平是最会看人下菜的主儿,能让刑部尚书陪同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熄灭心中的怒火后,于应平看向刑部尚书,谄笑着问:“大人是来听审的吗?” 刑部尚书哼了一声,给一个男子上拶子,真是不像话,拶刑是专为女子设定的,你一个刑部侍郎都不知刑具的用法,真是给丢尽了刑部的脸面。 没有外人也就算了,可偏偏他身边跟着一位皇子,一位世子,这不就等于皇上也知晓了此事。 刑部尚书扭头往身旁看去,咦?人呢? 刑部尚书的注意力在于应平和摔倒的狱卒身上,根本就没有发现与他一路走来的二人,早就弃他而去。 沈天离傅小七二人一进屋,就向蒋青奔去,二人看着蒋青撒开的十根手指头,根根像萝卜一样肿起来,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沈天离生怕他一伸手碰蒋青,蒋青就会疼痛不已似的,愣是将双手背在背后,攥紧双手,不让它们伸出去将蒋青拉进怀中。 “你还好吗?”沈天离颤声问。 “嗯,手指头还没有断。”如果不是你们来得及时,它们可能就要断了。 沈天离眼底闪过一丝泪光,都说十指连心,这该有多痛啊! 沈天离余光看见倒在地上的狱卒正要爬起身,气愤地走过去,又将二人踹翻在地上,二人身上传出咔嚓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这会儿估计要在地上躺很久了,没人搀扶是爬不起啦。 沈天离转身望向邓志东,邓志东连忙摇头,同时手指指着于应平,“不是我,是他!是他下的令!” 沈天离的目光转向于应平,阴沉凛冽眸子直直盯着于应平。 于应平顿时全身发冷,宛若一条毒蛇正对着他吐蛇信子,下意识的抿了抿上嘴皮想将自己的大龅牙藏起来。 然而不管怎样用力抿嘴皮,他的上嘴皮也包不住那几颗大龅牙,此刻他觉得自己裸身站在沈天离面前,犹如他的大龅牙一样,一切都无处遁形。 傅小七见沈天离在收拾狱卒,歉意的看着蒋青:“蒋青,对不起!”身为皇子的他太无能,都不能帮到你。 “你道什么歉啊,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蒋青沉声道,这种时候你都没有避开我,足见你的真情真意。 怎么会没关系呢,他的父皇都抄了你的家,可能,有可能还要砍掉你全家的脑袋,想到这些傅小七背胸膛都挺不起来了。 咳咳,刑部尚书出声提醒,这里是刑部监牢里的刑讯房,不是你们报复叙旧的地方。 一个是皇帝的儿子,一个是公主的儿子,虽然他们二人在妨碍审案,但他又不能开骂,还得拜托二人给他一个面子。 想想还真憋屈,可又能咋办,他不过是皇帝任命的一个官员而已。 沈天离走到一旁记录口供官员的前面,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口供,一张张翻看起来,看完后,怒目看向邓志东。 世子!又咋了?邓志东云里雾里不明其意。 “口供都录完了,你还严刑拷打?”沈天离咬牙切齿道。 “不是我,是他!”邓志东求生意识极强,连忙甩锅,手指着于应平。 于应平一脸懵逼,他又干了什么? 不过,是他,就是他,又怎样?还能杀了他不成?站在刑部尚书身后的于应平瞬息有了底气。 沈天离没有理会于应平,冷声问刑部尚书:“刑部难道想屈打成招?” 什么屈打成招?这是刑讯囚犯的标配好吗!进了刑部大牢的犯人,不狠狠地揍他一顿,还以为刑部是他家,以后想来就来。 犯罪的门槛也太低了! 刑部尚书看了一眼蒋青,叹了一口气,不过康平侯府的这些人是例外,他们并没有实施犯罪,他们都是被牵连的。 罢了,看在才去世四天的康平侯的面子上,对康平侯的家人他就不严刑逼供呐,这是在他的权利范围内唯一能为康平侯做的。 “这边就交给邓大人负责,你去关注那边的进展。”刑部尚书扭头吩咐身旁的于应平,康平侯府的那些下人就不在他优待的范围内。 于应平一步三回头地向门口走去,他不是舍不得屋子里的这些人,尚书将他支走,肯定是要瞒着他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是真的想知道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什么!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97章 暗语 于应平出去后,刑部尚书叮嘱邓志东:“老实交代,配合审讯的人就免了他们的刑罚吧。” 邓志东闻言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尚书的这一吩咐正合他的心意。 “这下你们二人总该放心了吧。”刑部尚书笑着道。 “多谢尚书!” “多谢尚书!” 沈天离与傅小七纷纷道谢。 蒋青回到牢房,冯夫人与蒋媛看着蒋青红肿青紫的十个手指头,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没事,不要担心,手指没有断,养几日就会好。”蒋青安抚冯夫人二人。 蒋青抬头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如实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配合审讯,应该就不会受酷刑。” “真的?”蒋少江疑惑问,他在刑讯房一点花腔都没耍,还不是被狠狠地享受了一番刑具的滋味。 “嗯,真的。”他们这些人是免除了严刑拷打,可是侍卫那边就没有他们幸运,也不知那些受伤的侍卫如今怎样呐。 蒋青闭目沉思,父亲的棺椁还停在灵堂,侍卫的伤得不到治疗,短时间内,廖庆他们也不可能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刑部与大理寺只会在已有的证据基础上,去查证去确认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康平侯府通敌叛国的罪名。 想要洗去康平侯府的罪名,只有靠他们自己,如今身陷牢狱的他,半点作为都不能,在牢里待得时间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他想让父亲的棺椁入土,他想救那些受伤的侍卫,他想将一家人带出牢房。 他需要机会!需要皇上给他一个证明康平侯府无罪的机会。 适才他从刑讯房出来时,对沈天离说了一句:“我可以代替我父亲。”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反正在场的人都是丈二和尚一一摸不着头脑。 “蒋青说的是啥意思啊?”傅小七迷茫地看向沈天离,一旁的刑部尚书目光也瞅着沈天离,靠后的邓志东更是侧耳静听。 沈天离望着蒋青离去的背影,道:“你问我,我问谁啊?” “去问蒋青啊,这都不知道。”傅小七顺嘴就怼了过去。 刑部尚书眨了眨眼,原来你们什么也不知道,他还以为蒋青在与你们说暗语呢。 手指一阵阵的抽痛,拉回了蒋青的思绪,缓缓睁开眼瞧着已经变成青紫的手指,叹了口气,没有消肿止痛的药膏,只能生生扛着了。 哐当哐当,狱卒又将牢房的铁链锁打开了,栅栏门打开,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走进了牢房。 众人愣愣地望着大夫,身陷牢房还有大夫来看望他们?可是,他们都不认识这位大夫啊! “谁是蒋世子?”大夫问。 众人扭头往蒋青看去,蒋青举了举双手,没错,我就是蒋世子。 大夫疾步向蒋青走去,蹲下身子对着坐在地上的蒋青道;“晋王世子命小人来给您治伤的。” 蒋青愣了愣,随即将十个手指头伸到大夫面前。 大夫把蒋青的每个手指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十根手指都没有断,松了一口气,手指没断就好治了,涂上止痛消肿的药膏,养上几个月就能完好如初。 “蒋世子,这双手这几日千万不能再次受伤,也不能做任何事情。”大夫郑重叮嘱,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这养伤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他还真有点担心,这双手会废了。 十根手指骨头虽说没有断,但指骨却是扎扎实实伤得很重,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多谢大夫!劳烦大夫替我二叔三叔治伤可好?”蒋青说道。 行,怎么不行,他就是专门来牢房为你们治伤的。 蒋少江蒋少波二人都是皮外伤,看起来挺惨的,大夫细心地为二人处理伤口后,将药箱里的药全都拿出来,交给了蒋青。 蒋青看着放在地上的一堆药瓶,试着问:“那边牢房还有我家的人,大夫能不能去那边看一看?”比起他们的伤,那些侍卫的伤才更加需要大夫的治疗。 大夫摇头道:“那边看得紧,不让人过去。” 蒋青了然,于应平这是将一赌气都洒在了康平侯府下人的身上。 大夫走后,蒋少江蒋少波各拿了两瓶伤药收起来,冯夫人则拿起蒋青要用的膏药放进了怀中。 “大哥你们几人分别将这些伤药收起来吧,要想办法将伤药给侍卫递过去就好。”放在地上挺打眼的,不能让狱卒看见,起了贪心。 “是得想办法,那些侍卫不知能不能撑过去。”蒋少江叹气道。 经过了一天一夜,康平侯府的人都接受了现实,他们的结局到底是死还是活,已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事情,一切都得看天意。 女眷们心里一直都害怕的要死,听蒋青说不用受刑后,心中也轻松了几分,宁愿被一刀砍头,也不愿意受酷刑。 蒋翰的姨娘也能镇定自若的照顾起蒋翰来,五岁的蒋翰有了姨娘耐心的照顾,也不再吵闹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姨娘身边。 “大人!”过道上传来狱卒打招呼的声音。 众人都正襟危坐望向栅栏外的过道上,邓志东双手背在后面,晃悠悠地走过来,在蒋青他们这间牢房前停了下来。 蒋青站起身,走到栅栏边,恭敬的打了一声招呼。 蒋青双臂靠在胸前,微微举着双手,邓志东看着黑乎乎的十个手指头,眉头皱了起来,这涂的是啥子呀?黑黢黢的,一股冲鼻的气味向他扑来。 还是靠后一点,气味太难闻了! 邓志东捂住口鼻,蓦地往后退了几步,而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过分。 用力咳嗽了几声,来掩饰自己对蒋青的嫌弃,然而越是咳嗽,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就觉得越尴尬。 蒋青静静地看着邓志东自顾自的一番表演,所以,邓大人你是来逗我们玩的? “大人没事吧?”蒋青关切问,咳个没完。 “没事,没事,本大人能有什么事。”邓志东连忙摆手。 倏然,邓志东发现牢房里的男女老少都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顿时脸上的神色又尴尬起来。 他在干嘛啊?宛若一只惊弓之鸟!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98章 好人 这都得怪沈天离,谁让他临走时,狠狠地用眼神凌虐了他一顿,害得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一惊一乍的。 “本大人要到那边牢房去视察,你......”有些话是不能说得太明白的。 蒋青会意,要蒋琅几人将刚刚收起来的伤药,拿出来给邓志东。 邓志东把药瓶一股脑地塞进袖子里,手臂都不敢垂直放下,微微抬起放在胸前,防止药瓶从袖子里掉出来。 “多谢,邓大人!”蒋青躬身郑重道谢。 邓志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蒋青,转身离去。 “这个邓大人是个好人,这种时候还出手帮助咱们。”蒋老夫人说道,如今临澜国的人躲避他们还来不及,更呈论出手帮忙。 “嗯,是个好人。”蒋青点头,如果不是邓大人审讯他们,二叔三叔身上的伤就不会只是皮外伤了。 “邓大人是大哥的人?”蒋少江轻声问。 蒋青沉声道:“不是,咱们只要知晓邓大人是好人就行了,其余的,咱们无需明白。” “对,记着邓大人的好就行了,期望咱们能有向他报恩的一日。”他们如今都被关在大牢里,活下去的希望渺茫。 “开饭啦!开饭啦!” 监牢里的人都走到栅栏边,等着狱卒分发食物。 一个馒头,一碗水,就是他们所得的食物,而且一天只能领到一次。 馒头也不是他们平常吃的精细白馒头,而是黑黄黑黄的,口感粗糙苦涩,难以下咽。 “母亲,您先吃。”冯夫人拿着馒头准备喂蒋青吃,被蒋青阻止了。 冯夫人没有反对,大口咬了一口馒头吃了起来,想尽量快点吃完。 “母亲,您慢点吃,会噎着的。”蒋青见冯夫人大口大口的吃馒头,连忙提醒。 话音刚落,“呃,呃。”冯夫人光荣地被馒头噎住了。 乌鸦嘴!蒋青很想拍自己一嘴巴,看向黑黢黢的双手,如果这一巴掌拍在嘴巴上,那就真的成了乌鸦嘴。 蒋翰困惑道:“大伯母怎么吃那么快呢?这种馒头一点也不好吃,不会有人去抢您的馒头。” 这个馒头他起码要吃上一个时辰,才能吃完,真的太难吃了,只想把它扔掉。 可是姨娘说他不把这个馒头吃进肚里,他就会活活饿死。 蒋翰这么一说,众人也没有心思吃难吃的馒头,都好奇地看向冯夫人。 冯夫人一边不断的打嗝,一边猛拍胸口,平常优雅精致的形象荡然无存。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冯夫人在人前失态,噎着了,打嗝,拍胸口这些动作其实挺正常的,要怪就得怪冯夫人,平时在外人面前将温婉优雅的形象,保持得太好了,以至于他们才会认为这是她失态的表现。 蒋青和蒋媛都想去帮冯夫人拍拍后背,可是两人都行动不起来,蒋青的双手暂时是废的,没用! 蒋媛双手拿着三个大馒头,三个馒头可是他们三人活命的食物,肯定不能扔掉。 冯夫人被馒头噎得眼红脖子粗时,都没有顺手将手中难吃的馒头扔掉,而是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蒋媛保管。 冯夫人好不容易止住了打嗝,从蒋媛手中拿起一个馒头,掰了一大块,往蒋青嘴巴送去。 蒋青瞪着大眼看着嘴巴边上的一大块馒头,母亲啊,不带这样报复儿子的呀! ...... 沈天离回到晋王府,去了宁平公主的院落,宁平公主皱着鼻子往沈天离身上嗅了嗅,嫌弃道:“又脏又臭,衣裳都不换,离本公主远点。” 沈天离抬起手臂,左右闻了闻,厚着脸皮道:“不臭啊?我闻着还挺香的。” “讨打是吗?”宁平公主咬牙切齿,佯装生气。 “说吧,找本公主有何事?”回府衣裳都不换,就急着来她这里,要说没事,鬼都不会相信。 沈天离正色道:“母亲,我想觐见皇上。” “为了康平侯世子?”宁平公主问。 “嗯。”沈天离点头。 宁平公主笑打趣:“你这孩子,也不知跟康平侯世子是什么孽缘,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得不得了,难道你想娶他进门,为你生儿育女?可他是一个男人啊!” 沈天离哭笑不得,也只有他的母亲敢胡乱瞎说,调侃他。 沈天离郑重道:“儿子一定要救他,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宁平公主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神色严肃:“你要牵扯到康平侯府这件事情当中,就会连累到晋王府,你要想清楚,即使母亲不阻止你,你的父王也会极力阻挠。” “我会向皇上表明,我的一切行为都与晋王府无关,必要时,儿子自请脱离沈氏家族。”沈天离语气坚定。 宁平公主一愣,连家族身份都可以抛弃,还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她的儿子何时变得这样强悍了呢? “你,这是魔障了!为了康平侯世子,就要舍弃一切!”宁平公主怒声道。 见宁平公主动怒,沈天离赶忙安抚:“母亲,孩儿永远是您的儿子啊!”愿生生世世做您的儿子,孝敬您,保护您。 宁平公主呵呵道:“别油嘴滑舌,母亲就问你一句,康平侯世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倾心相待。” 沈天离嗫嚅道:“他,他哪里都好!” “真为你未来的媳妇悲哀,说起媳妇,再过几个月就要及冠了,你还是不准备成亲?”从小时候开始,沈天离就极力反对宁平公主为他说亲。 这么多年过去,以至于宁平公主都懒得去操心沈天离的婚事,今日会有此一问,这不是刚好说到媳妇二字上来了吗。 “成亲这事母亲无需担忧,时候到了,儿子自会娶媳妇进门。”沈天离胸有成竹的样子。 呵呵,媳妇的影子都不知在哪呢,竟然在这漫无边际的说大话。 宁平公主斜睨着沈天离,一脸的不相信。 “母亲,帮儿子想想办法,要怎样才能见到皇上。”娶媳妇那是以后的事情,当下救媳妇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 “你是要为康平侯府求情,才要见皇上的吗?”宁平公主问。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99章 混账 沈天离一愣,先前确实有过这种想法,当看见傅小七被挡在大殿外,不能见皇上时,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上不喜他们为康平侯府求情!不希望他与傅小七参与到此事当中,才会避而不见。 沈天离摇头,“不是。” 宁平公主笑道:“既然不是去求情,这还不简单,让张公公传话给皇上,你不是来为康平侯府求情的,皇上自然就会见你喽。” 一语惊醒梦中人,真是特简单的一件事,皇上是因为认为他要给康平侯府求情,才让他在大殿外空等着,不予召见。 他只要表明自己不是来求情的就行了,皇上说不定还会因此好奇,他为什么要来求见呢。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已经深陷其中,考虑问题没有跳出来观望全局。 “皇上应该比谁都清楚,康平侯是不可能通敌叛国的,临澜国能顺利建国,康平侯府功不可没,蒋老侯爷跟父皇之间,那是有着铁杆的兄弟之情,当今皇上与康平侯也曾并肩作战过多次,康平侯是什么秉性,他一清二楚。”宁平公主不紧不慢说道。 沈天离沉声道:“就算皇上知晓康平侯是被栽赃陷害的,如果康平侯府的人不能提供证据,证明康平侯的清白,皇上照样会下旨砍了康平侯府几十口人。” “对啊,能坐上那个位子的人,都是心狠无情之人。”宁平公主眸光幽深。 只要是证据确凿,哪怕知晓是栽赃陷害,背后有幕后黑手在谋划,皇上还是会毫不犹豫,斩了康平侯府几十口人的头颅,以平民愤。 如果哪一日幕后之人落网,大不了再给康平侯府翻案就是,皇上是不会去在意康平侯府被冤死的人。 在钟离国攻打颍州这个节骨眼上,爆出康平侯与钟离国私通,出卖临澜国,临澜国的百姓第一反应都会愤怒,恨不得手撕康平侯。 不会去在乎事情的真假,也不会记得康平侯府在临澜国的功勋和口碑,他们只知道好不容易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被康平侯毁了。 朝堂上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也会促使皇上尽快下旨处决康平侯府。 短时间内,如果没有找到有力证据,想要救康平侯府的人一命,难于登天! “如果想要皇上给康平侯府一个机会,你得拿出皇上想要的东西与他交易,儿子啊,想好了再去见皇上。”没有能力就不要去做无用的事情。 “多谢母亲教导,儿子定会三思而后行。” 沈天离回到自己院落,进了书房后,一晚上就再也没有出来。 翌日,天色大亮,沈天离从书房走出来,大喊一声:“阿忠,沐浴。” “好嘞,世子稍等,马上就给您准备妥当。”阿忠在走廊上连忙应声。 沐浴过后,随便吃了点食物,沈天离将子墨叫进了书房。 “三日之内调出三十万两现银出来,一个月内筹集二十万两军需物资,筹集到的物质直接运送到颍州去。”沈天离吩咐子墨立马去办,一刻也不能耽搁。 子墨急匆匆地传信给子画,沈天离给的时间太短,没有子画的帮忙,他一个人是很难办到的。 子墨走后,沈天离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才走出房门,准备进宫。 在院门口遇见了晋王身边的侍卫,“世子,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唉,父王肯定知道了他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趁着他要出门之际将他拦下来训斥。 晋王一见到沈天离,劈头盖脸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 “呵,知道?本王看未必,平时你不着调,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玩乐,本王也懒得管你,可是,看看你这几日都干了些什么, 御林军去康平侯府抄家时,你跑去跟御林军首领抢马,昨日在刑部大牢,你又将两名狱卒踹伤,这两个地方哪一个是你能去的,康平侯府出事,别人躲避还来不及,你倒好,一个劲的往上靠, 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与康平侯世子交情匪浅,是要将晋王府也拖进这蹚浑水当中吗?”晋王细数沈天离的不是,说到最后一句,厉声问。 “父王,我没想连累晋王府,我会向皇上禀明,这都是我个人的行为,与晋王府无关。”沈天离义正言辞。 晋王呵呵道:“与晋王府无关?你不是晋王府世子吗?” “如果父王愿意,晋王府世子的身份我可以不要。”沈天离认真说道。 晋王怒声呵斥:“混账!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本王这些年都白疼你呐!” “父王,康平侯府的事我是不会置之不理的。”沈天离坚持己见。 “你是一定要一意孤行,哪怕脱离晋王府?”晋王不死心问。 “嗯。”沈天离态度坚决。 晋王闭了闭眼眸,这个儿子生来就是给他添堵的,从小到大就没有贴心过。 罢了,这么多年一直放任他没有多加管束,这一时半会儿,他怎么会乖乖听他这个父亲的话呢,再说,他还有一位公主母亲帮他撑腰。 “今日,你又打算去哪里?你母亲都知晓你做的这些事情吗?”晋王沉声问。 “母亲知晓,今日打算去皇宫求见皇上。”沈天离如实回答。 晋王沉默不语,半响过后,神色严肃:“你要一条道走到黑,本王也管不住你,既然你母亲已知晓,而她并没有阻止你的行为,本王也就不多说什么,不过,你要记得,不能将晋王府牵连进去,否则,别怪本王无情。” “父王放心,必要时,我会自请脱离晋王府。”沈天离承诺。 “去吧。”晋王摆手道。 晋王望着沈天离离去的背影,情绪复杂,陷入了沉思。 ...... 早朝过后,皇帝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战事已起,奏折是一摞一摞的往上堆起,两鬓斑白的皇帝,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许多。 南边突发水患,需要银子,西南爆发瘟疫,需要银子,......一份份奏折翻下去,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00章 不如何 “银子,银子,都是向朕要银子的奏折,天灾人祸也就罢了,这些修缮府衙,举行什么农耕节,什么神佛出世之类的,都跟朕要银子,难道他们不知道颍州在打仗吗?需要大量银钱支撑吗?”皇帝怒骂出声。 “皇上别为了这些个不懂事的官员气坏了龙体。”张公公连忙劝阻,适时端上一杯茶递给皇帝。 皇帝喝了几口茶,心中怒火慢慢熄灭。 “七皇子又在外面?”皇帝不经意问。 “嗯,晋王世子刚刚也来了。” “这两小子是跟朕耗上了,难道他们不知道,朕不见他们,其实是为了他们好吗?”皇帝眉头蹙起。 “年纪轻,正是重情重义的时候,恐怕一时半会儿醒悟不过来,皇上......”张公公欲言又止。 皇帝放下茶杯,斜睨着张公公:“有话就说,吞吞吐吐,还在朕的面前玩起了这一套。” 张公公抬手打了自己一嘴巴,“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对皇上有丝毫犹豫,适才晋王世子让奴才给皇上传话,他不是来为康平侯府求情的。” “哦?竟然不是来为康平侯府求情的?”皇帝好奇问。 “嗯,晋王世子就是这样跟奴才说的。” 皇帝沉吟半响,“宣晋王世子,七皇子还是让他在外站着吧。” “喏。”张公公躬身退下,轻步向外面走去。 “张公公,父皇愿意见我了吗?”张公公一走出御书房,傅小七连忙跑上去问。 诶,张公公叹气道:“七皇子,皇上只宣晋王世子觐见。”没你的份。 啥? 父皇召见沈天离,却不愿意见他,为何?到底是为何啊? 傅小七傻愣愣地看着沈天离步入御书房,原来在父皇的心目中,他这个亲生儿子竟然不如亲外甥来得重要。 “说吧,有什么事情,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见朕。”皇帝浑浊的眼眸闪着精光。 “臣想出一百万两银子从皇上手中换得一次机会。”沈天离语气郑重,掷地有声。 皇帝眉梢微翘,肃声问:“想要朕给你一次什么样的机会?”真是后生可畏,竟然敢拿银子来跟他谈交易。 “给蒋青一次出征颍州,洗脱康平侯府罪名的机会。”沈天离顶着皇帝释放出来的威压,不疾不徐说出自己的目的。 皇帝呵呵笑道:“胆子倒是不小啊,这是你父亲还是你母亲的意思?” 皇帝心中其实明白,这既不是晋王的意思,也不是宁平公主的意思,如果是他们二人,还用得着沈天离来与他说道。 “回禀皇上,这都是臣一个人的主意,与父亲母亲无关,与晋王府更是无关,如有牵连,臣会自请离开晋王府。” “哦?你连晋王世子的身份都可以抛弃,就为了帮助蒋青?”皇帝不确信问。 “皇上,臣这不仅仅是帮助蒋青,也是要为临澜国除去隐藏在暗处的忧患。”一手炮制出康平侯府通敌叛国的幕后黑手,没有谁比蒋青更想将他揪出来。 沈天离接着说道:“蒋青是一块将才,假以时日他的才能绝不亚于他的祖父,皇上也是爱才之人,难道忍心让临澜国未来的一员猛将,因为他人的栽赃陷害而就此陨落。” 沈天离顿了顿:“这次钟离国率兵出战的将领是欧阳彦洪,去世的康平侯曾与他交手过几次,没有败过一次,足见康平侯对欧阳彦洪了解之深,康平侯可是将他平生所学都传授给了蒋青。” 沈天离先是抛出一百万两银子出来,让皇帝能够静下心愿意听他说话。 而后,将蒋青推出来,蒋青既能去颍州打仗,也能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一百万两银子并不能买下康平侯府人的性命,皇帝与沈天离都心知肚明,但如果是给蒋青一个机会,出一百万两银子也算是大手笔。 蒋青如没能在战场上立下军功,没能找到证据洗脱康平侯府的罪名,康平侯府照样是抄家灭族的下场,什么也不曾改变,只不过将行刑的时间推后罢了,皇帝白得了一百万两银子。 这笔交易,皇帝是稳赚不赔的。 皇帝目光犀利地盯着沈天离,沉吟不语,好似在思考沈天离话语中的可信度,又好似在计算整件事情的得失。 沈天离神情自若,任由皇帝一瞬不瞬地瞅着他。 一盏茶时辰过去,皇帝慢悠悠道:“朕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晋王府家底都掏出来,大概勉强能凑出一百万两银子来,可,沈天离一直强调这是他个人的行为,与晋王府无关,那这一百万两银子也肯定是他私有的。 沈天离挠了挠后脑勺,别扭道:“皇上是知道的,臣一直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文武都不成,臣在外面游玩时,一时觉得好玩就跟人学起了做买卖的营生,这么些年,好歹赚了一点银子,没有折掉老本。” 皇帝乜了沈天离一眼,真是没眼看,堂堂一个公主的儿子,晋王府的世子,多尊贵的身份,什么不好学,竟然学做买卖,去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商人。 晋王和宁平公主知道吗? 以前不知,今日之后肯定就全都知晓了! 沈天离也知晓皇帝这会儿心里面在嫌弃他,不过,他自己觉得商人这个身份实用多了,能帮他挣很多很多的银子。 对了,千万不能让皇帝舅舅知晓他挣了很多很多的银子。 沈天离嗫嚅道:“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你还敢请求朕。”皇帝没好气说道。 沈天离嘿嘿笑着,“皇上也是臣的舅舅啊!”舅舅不是都疼外甥的吗。 皇帝一时恍惚,是啊,他除了是皇帝,还有舅舅这个身份,龙椅坐久了,只记得自己是临澜国的君王这一身份。 “油嘴滑舌,说吧,是什么不情之请。”皇帝脸上的神色柔和了许多。 沈天离神色尬尬:“呃,就是那一百万两银子,臣能不能分两次付清,先付五十万两,半年后再付剩下的五十万两,如何?” “不如何!”皇帝冷声拒绝。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01章 明日 “皇上,舅舅,臣一时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您就宽限半年时间吧,卖掉店铺都是要时间的,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脱手。”沈天离尽可能的买惨。 皇帝无动于衷:“没那么多银子,还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一百万两。” “皇上,舅舅。”沈天离继续不要脸的冲着坐在龙椅上的人喊着。 皇帝突然来一句:“蒋青将来真的能不逊于他的祖父?” 正在酝酿买惨情绪的沈天离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 不是在说一百万两银子的事情吗?这么乍然就跳到蒋青那里去了呢? 恍惚了半响,沈天离茫然道:“蒋青绝不会让皇上失望。” “两年,打败钟离国,为康平侯府翻案,朕只给蒋青两年时间。”皇帝看似不经意说出的两年时间,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就是要逼迫蒋青,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有多大的潜能。 沈天离一听,又要打仗,又要找证据,两年时间哪够啊。 就这一仗打下来,两年时间恐怕都不够。 “皇上!”沈天离焦心喊道。 皇帝摆手,正色道:“不必多说,朕什么时候看见你的五十万两银子,蒋青就什么时候从大牢里出来,三日期限,今日包括在内。” 银子和人都要尽快送去颍州。 沈天离知道这已经是皇帝的底线,不能再去触碰,只能躬身告退,赶紧去筹集银两。 “怎样?怎样?”傅小七一看见沈天离出来,就焦急问道。 沈天离一把拽住傅小七,问:“一天之内你能拿出多少银子?” 傅小七不明所以,“要银子干嘛?银子能救蒋青吗?” “对啊,就是筹银子救蒋青。” “要多少银子?” “五十万两。” “这么多啊!我没有诶!” 二人急匆匆地离开了皇宫。 刑部牢房。 又到了一日一次分发食物的时候,一碗清水,一个黑馒头。 众人将馒头掰成一小块放进口中,在嘴里嚼了半日才咽下去。 众人的精神头是一日不如一日,他们已在牢房里待了三日,蒋老夫人,冯夫人和蒋媛三人还能保持镇定。 剩下的十个女眷神情都木讷起来,精神萎靡。 蒋青手肘放在膝盖上,十指撒开,冯夫人掰了一小块馒头喂进他的嘴里。 有了昨日的经历,冯夫人如今掰着馒头,蒋青吃一口,她吃一口,母子两一块慢悠悠地吃着。 “咳咳咳!”蒋青他们抬眼看向栅栏,只见邓志东身着官袍站在栅栏边上,左手臂微微抬起,右手紧紧拽住左袖口。 蒋青连忙起身,往栅栏边走去,咽下口中的馒头,喊了一声:“邓大人。” 蒋少江几人也走过来跟邓志东打招呼,虽说深陷牢狱,手中还拿着黑馒头,但该有的礼数气度他们是不会丢掉的。 邓志东微笑着一一点头回应了他们每一个人。 “本大人给你们带来一点肉脯。”说罢,邓志东右手伸进左边袖子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站在蒋青身旁的蒋琅。 为了将这包肉脯带进来,他可是一直紧紧拽住袖口,生怕一不小心肉脯就从袖子里掉了下来,让狱卒给抓个现行。 他还特意选在狱卒去吃饭的时候进来,康平侯府有二十来个人,给他们带一包肉脯进来,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 这么多人,他可照顾不过来,如果只有蒋青一个人,兴许他还能在牢房过上舒适的日子。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于应平盯他盯得比较紧,总觉得他跟康平侯府这些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跟康平侯府这些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没进刑部大牢前,他一个也不认识。 其实他只是一个好人而已,简单的想要助人为乐。 呃,这话说出来他自个都不会信! “多谢大人!”蒋青躬身道谢,本来是准备拱手道谢,可是十个肿起像萝卜的手指头,实在做不出这个高难度动作。 邓志东不甚在意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本大人来只为了说两个字,明日。” 说罢,邓志东悠哉悠哉地走了。 “邓大人是说的是啥意思?”蒋少江愣愣出声。 蒋少波几人愣愣摇头,蓦然,几人同时看向蒋青,求解惑。 蒋青眨了眨眼眸,“明日就是明日的意思,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 不是,他们是问明日的意思吗?他们是想知道邓大人为何特意来牢房,对他们说明日二字。 “明日,明日咱们要被砍头了!”蒋翰的姨娘惊呼起来。 “邓大人送肉脯过来给咱们送断头饭来了!”蒋翰的姨娘越说越恐惧。 “你再尖叫一声,老身现在就砍掉你的脑袋!”蒋老夫人横眉一怒。 蒋翰的姨娘哆哆嗦嗦的缩到墙角边,啃着手上难以下咽的馒头,她不要做个饿死鬼! 蒋青给蒋琅使了个眼色,蒋琅走到牢房中间,将油纸包打开,瞬间一股肉香楚飘出。 “哎呦,是牛肉!大家快过来拿,每人都能吃上一块。”蒋琅吆喝起来,即使是断头饭,他们也要开心的吃下去。 “还愣着干嘛?是想等狱卒过来吗?”蒋老夫人冷着脸训斥,这么多肉脯狱卒看到了不眼红才怪。 蒋姝,蒋妍以及蒋少波的两个女儿连忙起身,跑到蒋琅身边拿肉脯,蒋翰也迈着短腿向蒋琅走去。 对于已经吃了三日黑馒头加清水的众人,这一块肉脯简直是神仙美味。 “大哥,明日还有肉脯吃吗?”蒋翰左手拿着半个馒头,右手拿着一小块肉脯,如果明日没有肉脯,他就将这一小块肉脯留在明日吃。 蒋翰刚进牢房的那一会,吵闹不休,为此还挨上了一个耳光,然而,就这三日光景,如今竟然舍不得一次将肉脯吃完,要留下一点放到明日吃。 从未经历过苦难,也不知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拉出去砍头的蒋翰,在牢房待了三日,就知晓要为明日做打算。 蒋琅眼眶微红,“大哥不知道明日还有没有肉脯吃,不过,这块肉脯你还是吃掉吧,若不然晚上,老鼠会偷吃掉。” “哦,知道了。”蒋翰又细嚼慢咽地吃起肉脯。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02章 有仇 半夜三更,漆黑的牢房里,一道细若蚊鸣的声音响起:“母亲,明日,明日不出意外,咱们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翌日,太阳升起,监牢里渐渐地亮堂起来。 蒋青的十个手指头已经消肿了,手指还不能随意弯曲。 “多亏了大夫的药膏,若不然这双手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冯夫人帮蒋青涂着药膏,声音哽咽。 蒋翰短腿跑过来,看着蒋青的手,一脸忧心问:“四哥,你的手还疼吗?” 蒋青脸上浮起笑意:“不疼了,五弟是一个勇敢的小子。” “真的吗?父亲总说我胆小如鼠。”蒋翰听到蒋青夸赞他,心中可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父亲跟你开玩笑的,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蒋青毫不吝啬又夸赞了蒋翰一句。 牢房里的日子有多艰辛,多难熬,五岁的蒋翰除了刚开始闹腾一顿,之后硬是懂事乖巧得让人心疼。 黑漆漆的夜里,他难道不害怕吗?啃着难以下咽的黑馒头,他难道不想哭吗?一天只吃一个馒头,他肚子不饿吗? “五弟,四哥一定会带你出去的!”蒋青郑重说道。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蒋青,满怀希冀,咱们真的可以出去吗? 蒋少江两兄弟都知道,他们能出去的机会非常渺茫。 历朝历代繁犯上叛国的罪名,哪一家能逃脱抄家灭族的命运,其中又有多少家和康平侯府一样是被栽赃陷害的。 犯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就是死路一条,世人都会远远避开,没有人会出手帮助深陷牢狱中的他们。 他们自己也逃不出去,找证据为康平侯府翻案。 如今从蒋青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再加上这几日在牢房里的一些事情,心中不免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蒋青出来!”狱卒打开栅栏门上的铁锁,大声喊道。 冯夫人连忙跑向门口,焦急问:“你们要带蒋青去哪?” “这是你一个囚犯该问的问题吗?去,去,一边去。”狱卒抬手就要推搡冯夫人。 蒋青飞身过来用背脊挡住了狱卒伸出的手,将冯夫人护在胸前。 狱卒的手挥出去,其实用了几分力气,如果蒋青没来得及挡住,冯夫人极有可能被推到在地。 蒋青转过身,目光冰冷的盯着狱卒,“身为朝廷官吏,欺辱妇孺弱小,怎么对得起你每月拿的那份月俸。” 狱卒下意识地就要反驳,然而在看见蒋青那双冰寒的眸子时,打了个冷颤,目光连忙闪开,不再与蒋青对视。 “祖母,母亲,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蒋青见狱卒没有反驳,扭头安抚蒋老夫人与冯夫人。 蒋青随着狱卒走后,众人坐在阴暗的牢房里,都担心不已。 尤其是冯夫人,心中不断地祈求还未入土的康平侯,保佑蒋青平安无事。 “父亲,四弟就这样被带走了,会不会出事?”蒋琅是真的忧心,他们已经都被审讯过了。 如今蒋青又被狱卒带走了,到底要去做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蒋少江凝目沉思,半响过后,莫测高深说道:“事,肯定是会出的,不过,说不定会是好事发生呢。” ...... 走出刑部牢房,蒋青仰头望向天空,青天白日,光芒耀眼。 监牢里的狱卒自然不能押送蒋青进宫,刑部尚书接到皇上的旨意,亲自与宫里来的侍卫将蒋青押进宫。 皇帝昨日将翰林院修撰,新科状元楚岩,提调到身边侍候笔墨。 这对楚岩来说,是天大的运气,证明皇上看重他,有意培养点拨他。 今日下早朝后,楚岩就一直在大殿里侍候笔墨,皇帝坐在龙椅上兢兢业业地批阅奏折。 沈天离的到来才将大殿里忙碌的气氛打破。 “皇上,三十万两银子已交予户部尚书手中,这是户部尚书写的签收单,还有二十万两军需物资,半个月后向颍州运送,这是军需物资清单。”张公公取过沈天离手中的几份单据,连忙递给皇帝。 没有人比张公公清楚明了,这几日皇帝有多么多么喜欢银子! 皇帝翻来覆去的将几张纸看了几遍,心中甚是满意,这二十万两军需物资是真正的好,有时候有银子并不一定能买到需要的物质,尤其是战争发生期间。 这小子还是挺忧国忧民,二十万两军需物资直接送去颍州前线,比起给他二十万两银子要用得多。 看在沈天离这么懂事的份上,剩下的五十万两银子要半年后再付清,这件事朕就不跟他计较了。 “着人去刑部大牢提押蒋青。”皇帝吩咐张公公。 张公公应声,赶忙退下去,吩咐两名侍卫去刑部。 在殿中整理奏折的楚岩,听到提押蒋青,忙碌的双手停顿下来,抬眼向沈天离望去。 而沈天离的目光恰好看向楚岩,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 两人都大喇喇地看着对方,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虽说没有任何证据,但沈天离此刻百分之百肯定,楚岩就是蒋青极力隐瞒起来的那个人。 楚岩则惊讶于沈天离与蒋青的交情,得有多深厚的情义,在蒋青深陷牢狱之灾后,沈天离不但没有明哲保身,还尽一切力量帮助蒋青。 他身为蒋青的二师兄都自叹不如! 康平侯府一家人进入刑部大牢后,他愤怒过那人将康平侯府拉进来,而且还要置康平侯府于死地,但也只仅此而已。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将康平侯府的人救出大牢,也没想过帮康平侯府洗脱罪名。 他的想法很简单,此事既已发生,就无需再浪费精力去改变,反正康平侯府也不是那么无辜。 他只要在行刑前,把蒋青和蒋青的母亲救出来就行了,稍稍运作,这个对于他来说,还是做得到的。 因此,他一直在往将蒋青母子从刑部大牢救出来的方向去运作,偏偏没想到啊!竟然有人比他还努力。 以前真是小看了沈天离! “你们二人有仇?”皇帝眯着眼问。 在他的面前也不悠着点,二人就这样怒目对视,当他这个皇帝不存在啊!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03章 后悔 沈天离咳咳了两声,“回禀皇上,臣与楚修撰没有仇,巴结他还来不及。” 楚岩则躬身道:“微臣与晋王世子没有仇,微臣只是惊讶于晋王世子的绝世容貌。”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蒋青要是知道楚岩对容貌的想法,肯定会嘲讽楚岩臭屁,沈天离比你好看多了,你一个冰块脸有什么好看的。 “皇上,刑部尚书押着囚犯蒋青在殿外。”张公公尖细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宣。” 蒋青手脚都带上了镣铐,每走一步,就会发出铁锁链撞击的声音,他人还没有进来,晃啷晃啷的声音就先传进了大殿。 沈天离侧身过去,扭头望向门口,桌案后的楚岩,放下了手中的笔,用眼眸的余光盯着门口的方向。 须臾,蒋青双臂靠在胸前平举着双手,双脚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一步走进大殿。 他腰杆挺直,正气凛然,手脚上的镣铐丝毫没有压制住他与生俱来的的一身傲骨。 皇帝眼眸微微眯起,脑海中,老侯爷驰骋在战场上的身影一闪而过。 “罪臣叩见皇上!”蒋青双膝跪地,俯身参拜。 “案子查得怎样呐?”皇帝扬声问。 刑部尚书躬身道:“禀皇上,臣无能,刑部暂时还没有查到新的有力证据。”就算没有找到其它证据,在康平侯书房搜出来的那封信件,就足以定罪。 “呵,不错啊,挺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无能。”皇帝不遗余力的打击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皇上,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皇帝见刑部尚书老老实实地杵在那,懒得再与他说废话。 “康平侯府的案子压在两年后再审,康平侯府的人让他们都回侯府住,朕会派御林军将康平侯府看守起来。” “那刑部还要不要继续查找证据?”刑部尚书问。 不管是证明康平侯府有罪的证据,还是能帮康平侯府洗脱罪名的证据,有两年时间,刑部都可以慢慢地去查证。 “你不是无能吗?你们刑部还操这份闲心做啥子?”皇帝忍不住又怼了刑部尚书一句。 刑部尚书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去刚刚冒出来的冷汗,他今日就不该抢了邓志东的活,赶着来皇宫见皇上。 皇帝倏然又冒出一句,“这没你的事了,退下。” 刑部尚书一时没反应过来,皇上是要他退下,半响过后,大殿里的几人,竟无一人动身。 就连跪在地上的罪臣蒋青,都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刑部尚书抬起手,手指指着自己,愣愣地望着张公公,眼神询问,退下的人是我吗? 张公公用力眨了一下眼眸,没错,退下的人就是你! 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今日被皇上怼了几句,脑袋里就全剩浆糊了,张公公看着刑部尚书离去的背影,心里忍不住腹诽。 皇帝与刑部尚书的这幕戏,大殿里几人,从头到尾就只有张公公一人在看戏。 沈天离目光一直盯着跪在地上的蒋青,恨不得跑过去把他拉起来,将他手上脚上的镣铐取下来。 可是,就算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能在皇帝面前放肆,只能在心中不断地怨念,皇上,您还有磨叽到啥时候啊? 而楚岩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堆文书中,心思却全都在蒋青的身上,蒋青带着镣铐走进大殿的一霎那,他就后悔了! 他后悔没有将那人一拳打死,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救出蒋青,后悔自己的自以为是,...... 他的小师弟在受苦!他却视而不见! 蒋青跪在地上,低眉垂眼静静听着皇帝与刑部尚书的对话,他一个罪臣的身份最忌东张西望地去看戏。 听到皇上说,他们一家人可以回家时,顿时松了一口气。皇上给了康平侯府两年时间,确切的说给了他两年时间。 他就是抛却性命也一定要洗脱掉康平侯府头上的罪名! 刑部尚书走后,皇上给张公公使了个眼色,张公公会意。 扬声道:“罪臣蒋青,起身回话。” “罪臣叩谢皇上!”一阵晃啷晃啷的铁链声响起,蒋青站起身颔首,等着皇上说出他的条件。 不知沈天离是如何与皇上交涉的,他只对沈天离说了一句,他可以代替父亲,代替父亲去颍州打仗。 他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没有名扬四海的名气,在临澜国毫无建树,皇上凭什么要用一个已经下狱的人。 如果没有沈天离从中操作,想要皇上给他这个机会,简直是痴人说梦。 “蒋青,念在老侯爷曾经为临澜国立下功勋,朕给你一次立功的机会,不过,就算你立下了功绩,也不能抵消康平侯府所犯的罪责,你还得查找出证据,证明康平侯府是被栽赃陷害的。”皇帝缓缓说道。 “多谢皇上恩典,给罪臣一个机会,给康平侯府一个机会。”晃啷晃啷的声音响起,蒋青双膝跪地,俯身叩谢。 皇帝眉头皱起,这晃啷晃啷的声音着实刺耳啊,侧头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张公公,张公公立即会意。 二十余年的陪伴,张公公已经能游刃有余,接收到皇帝的每一个眼神指使。 张公公疾步向外面走去,顷刻,领进来了一名侍卫,侍卫是去刑部大牢提押蒋青的其中一位。 侍卫先躬身向皇帝行礼,而后走到蒋青身边,取下挂在腰间的铁钥匙,铁钥匙插入蒋青手脚上镣铐的锁孔,哐当两声,镣铐应声打开。 蒋青下意识动了动手脚,侍卫拿起两副镣铐退了下去。 沈天离长吁一口气,碍眼的东西总算是除掉了。 “皇上,七皇子在殿外求见。”张公公小声道。 皇帝一愣,这个老七,还真是不死心,这几日,日日准时来求见。 皇帝抬眼看着伫立在大殿中的蒋青,他真的有那么好吗? 让傅宸景和沈天离二人削尖了脑袋要帮助他,幸好他不是一个姑娘,若不然,三个人的兄弟情,最后变成兄弟阋墙,起内讧。 唉,这一恍惚,都想到哪儿去了,皇帝收回神识,罢了,就让既不听话又不懂事的老七见他一面。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04章 共患难 据他得到的消息,沈天离这五十万两银子,还有老七倾箱倒箧出来的十万两银子。 “儿臣参见父皇!”傅小七进来兴致勃勃的向皇帝行礼。 皇帝瞅着傅小七,真是没眼看了,出了十万两银子还这样兴高采烈。 皇帝摆手,傅小七笑着自动靠边站。 “蒋青,你这次去颍州,竭力协助罗将军,尽快将钟离贼子赶出颍州,扬我国威,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轻易侵犯临澜国边境。”皇帝肃声道。 “微臣领旨,一定不负皇上厚望。”蒋青拱手,声音铿锵有力。 “蒋青,你要去颍州?”傅小七茫然问,他错过什么? 沈天离不是说凑齐五十万两银子,父皇就会给蒋青一个证明康平侯府无罪的机会吗? 咋就变成奔赴战场了呢? “皇上,微臣请示,愿追随蒋青去颍州为国效力!”沈天离郑重地向皇帝请旨。 大殿里的人都错愕的看着沈天离,这人是傻了吗?还是说胆大包天。 战场是随便能上的吗?宁平公主知道她生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儿子吗?你自己有多少斤两都没点数? 傅小七一听沈天离要跟着蒋青一起去颍州边境,想都没想,张口就道:“父皇,儿臣也要......” “天离,你母亲知晓吗?”皇帝开口阻止了傅小七往下要说的话。 沈天离:“不知,这都是臣的个人行为,母亲不会反对。” 皇帝:“那晋王呢?” 沈天离:“父王更加不会管臣了。” 皇帝一听,好奇问:“这么说,晋王不疼爱你喽?”那有父亲会轻易让自己的儿子上战场的呢,像他不就立马阻止了老七,话都不让他说出来。 “父王怎会不疼爱臣,他只是放任臣自由,臣的事情一向都是自己做主。”沈天离如实说道。 “父皇!”憋着话没有说出来的傅小七,揪住机会大喊出声。 皇帝一冷目横过去,“你要大呼小叫就给朕滚出去。”这么大一个人呐还如此不会看眼色,真不知这么些年,他是如何在皇室生存下来的。 傅小七积攒起来的硬气顿时消失得无影踪,默默地退到一边站着。 皇帝看向沈天离,正色道:“如果你母亲不反对,你就去吧,但你要知晓上了战场就没有退路,只能往前冲,不能做逃兵。” “谢皇上恩准,臣一定不会做一个逃兵。”沈天离语气坚定。 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危险多艰难,他也要一直与蒋青同行。 “给你一天时间准备,后日一早就出发去颍州,朕会给你在罗将军身边安排一个身份,去颍州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在外声张。” 皇帝顿了顿,语气带着威压:“蒋青,你和康平侯府身后已经没有路呐,前面有没有路可走,就得看你走不走得出来一条路!” “多谢,皇上指教。”蒋青躬身答谢,皇帝已经说得很明白,康平侯府是存活下来,或是彻底湮灭,就在于蒋青有没有能力走出一条道出来。 “皇上,微臣想明日将父亲下葬,请皇上恩准。”康平侯府的人虽出了大牢,但还是没有人身自由。 皇上不下旨,看守的御林军是不会让他们走出大门的。 总不能将康平侯直接葬在府中,或是偷偷地将棺椁抬出去,蒋青想让康平侯在人世的最后一程,光明正大地从侯府大门走出去。 皇帝不假思索就答应了蒋青的请求。 随后,皇帝摆手让他们都退下,傅小七在转身之际,不死心,又喊了一声,“父皇。” 皇帝一冷眼打过来,傅小七又泄气了,老老实实地走出了大殿。 傅小七心灰意冷地追上了蒋青二人,眼眸斜睨着沈天离,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蒋青要去颍州?” “嘘,小声点,皇上不是说要保密吗?”沈天离答非所问。 “哦。”傅小七后知后觉,对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谈论这个话题。 三人一路走出皇宫,沿途有不少人指指点点,大多人好奇七皇子为啥跟一个脏兮兮的公子走在一起。 少数几人,蒋青带着镣铐进宫时,远远地看见过,因此知晓这个脏兮兮的公子刚刚还是一个罪犯,而如今就同七皇子走在一块。 他们比那些不知蒋青是罪犯的宫人,心中更加好奇,这为公子是如何脱险的。 “你的手好了一些吗?”蒋青双手不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傅小七担心问。 “好多了,过两日应该就没事了。”蒋青轻描淡写道。 说话间,三人走到马车旁,蒋青就要一步跃上马车,被沈天离拽住了手臂。 蒋青回头一望,笑道:“我几日没有洗漱换衣,身上又脏又臭,沈兄还是离我远一点好些。” “你双手不便,我扶你上马车,再说,我们以后是要同甘苦共患难的,这点脏臭就不足挂齿。”沈天离侃侃而谈。 两人身后的傅小七,迷惑地望着二人,上个马车而已,他们二人到底在干吗? 蒋青也不知道沈天离要干嘛,又甩不开他的手,只能乖乖地让他扶着自己上马车。 待沈天离也上了马车后,傅小七抬腿就要迈步跨上马车。 “坐你自己的马车。”沈天离看也没看傅小七,挑开帘子走进了车厢里。 车夫挥鞭,驾的一声,马车向前驶去,留下傅小七一人在风中凌乱。 这还没有去颍州呢,就将他排斥在外,等他们从颍州回来后,他还能在他们身边有一个立足之地才怪。 沈天离不是好人,他就是一个大坏蛋! 一门心思想破坏他和蒋青的兄弟之情。 傅小七望着远去的马车,气愤不已。 几日之前的康平侯府门庭若市,如今却是门可罗雀,人们避之不及的地方。 大门两侧分别站着一名御林军,见一辆马车在康平侯府门前停下来,连忙跑上去,呵斥车夫:“赶快离去,马车不允许在这里停留。” “口气蛮大啊,本世子今日就要停在这里,看你们能把本世子如何?”沈天离掀开帘子,走到外车板,直接跳下马车。 歪着头杵在御林军面前,挑衅地眼神,十分讨打。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05章 污垢 这两名御林军参与过几日前查抄康平侯府的行动,因此知晓沈天离是晋王世子,尽管他这幅嘚瑟模样很讨打,他们也不敢出手啊。 那日,他们的首领大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此时,他们得两只眼都闭着,暂时性失明。 两名御林军返回自己的岗位,目不斜视,目空一切。 沈天离将碍眼的打发走了,回头对刚下马车的蒋青灿烂一笑,“走,咱们回家。” 是我回家,不是咱们回家。 这人脸皮实在是厚了一点。 蒋青看向沈天离,认真说道:“感谢沈兄帮我在皇上面前斡旋,感谢沈兄送我回府,如今府中不方便待客,沈兄就送到这里吧。” 沈天离听到蒋青连连感谢他,立马就炸毛了。 脸上笑容收敛起来,沉声道:“不是叮嘱过你,不要对我说感谢之类的话吗?还有,怎么又对我生疏起来,名字都不叫,又喊起沈兄来,你这样,我很不高兴呢!” 蒋青愣愣地看着沈天离,他真的在生气!漂亮的脸蛋都泛起了阴郁的神色。 因为他说了感谢二字?叫了沈兄二字?没有喊他天离? 蒋青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总之,是他错了,一切都是他的错。 人家才刚刚帮他们一家走出牢房,他不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啊。 “对不起,以后我会改正的。”蒋青诚心道歉,尽管蒋青不知自己错在哪里,道歉这份心是真的。 “嗯,这还差不多。”沈天离满意一笑,阴郁的神色消失得无影踪。 二人来到侯府侧门,侧门是打开的,侯府里面的一幕让二人愣在原地。 只见侯府的人都杵在侧门入口的地方,焦急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一见到门外的蒋青,众人顿时开心起来。 “青儿回来了!” “四弟回来了!” “......” 蒋青被簇拥着走了。 沈天离被康平侯府的人遗忘在门口,此时,他才清醒过来这里还不是他的家! 没有人会将家人遗忘在门口! 沈天离意兴阑珊,垂头丧气地上了马车,老老实实地回晋王府,自己的家。 蒋老夫人领着全家人去了祠堂,女眷都跪在祠堂外头,男子则在祠堂里叩头跪拜。 求蒋氏祖宗保佑康平侯府能顺利渡过这次厄难! 随后,女眷都回各自的院落换洗,洗去浑身污垢。 蒋青与蒋少江几人往灵堂的方向走去。 楚巍从沈天离那里得到消息,康平侯府的人今日会出狱,就去车市租了几辆马车等在刑部大牢外面。 众人走出刑部大牢,还以为要步行回府,当看见高大魁梧的楚巍站在马车旁边,等候他们时,众人都热泪盈眶。 尤其是女眷,她们根本就没有信心还能走回康平侯府。 那日从康平侯府走到刑部大牢,就已经要了她们半条命,那时,她们都是在吃好睡好的状态下。 如今她们是站着腿都在哆嗦,那还能去走路,从刑部牢房出来,她们都是一路搀扶着走出来的。 蒋老夫人是蒋少江,蒋少波兄弟二人轮番背出来的,在牢房里熬了几日,每个人都是眼里冒油花,腿脚发软。 此时,楚巍就像天神一样,降临在他们身边,帮他们解决了这个寸步难行的问题。 楚巍只租了四辆马车,这么多人坐还是有点挤,但不管如何,不要他们走着回府,那就是好的。 楚巍本来也打算和他们一起在庭院里等着蒋青归来,可他们这一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实在是难以言喻。 楚巍想远远地一个人站在一边,但耐不住,康平侯府的人都是懂感恩的人,一个一个地硬要拉住楚巍表示自己的感谢之情。 楚巍受宠若惊,他在康平侯府住了这么长时间,从没有受过如此待遇。 不禁疑惑,他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受欢迎了呢? 楚巍最后仓惶而逃,小师弟的家人太热情了,他承受不住。 楚巍逃走时,心里面还为自己找了借口,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小师弟,小师弟一踏进家门,他们就蜂拥而上,小师弟哪里还看得见他。 因此,他还是去灵堂等着小师弟。 这几日,廖庆他们晚上在灵堂守着,白日就在外面到处奔波。 他们在临安城没有势力,朝堂上也没有后台,他们只是几个才出山不久,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 他们唯一能做的,凭着蛛丝马迹去找证据,希望能尽快将康平侯府的人救出大牢。 昨晚上,楚巍告知他们,今日康平侯府的人会出狱。今日他们就都没有出去,全都守在灵堂。 昨日天黑之前,廖升抵达临安城,翻墙进了康平侯府,见到康平侯棺椁的那一刻,铮铮铁汉也止不住泪流满面。 本来廖升还要早来一日,因为要安葬廖老爷子,才晚来了一日。 康平侯被杀,廖庆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回廖家村,廖家村自然是满村缟素,村民们恸哭不止。 廖老爷子本来已是行将就木,风烛残年,乍然得知康平侯被害的消息,便倒下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然而,第二日傍晚,信鸽又送来了消息,因康平侯曾通敌叛国,康平侯府的人全都下狱,被关在刑部大牢。 就算证据确凿摆在廖家村人的面前,廖家村的人也不会相信康平侯会通敌叛国。 退一万步讲,就算康平侯真的通敌叛国,他们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康平侯府保留一丝血脉下来。 奄奄一息的廖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瞪着大眼去世了。 廖升办理了廖老爷子的后事,连忙就赶来临安城。 此刻众人都守在灵堂,等着蒋青到来。 蒋青来到灵堂上香跪拜后,起身向廖升见礼。看见廖升右臂挂着麻布手卷,身形晃了晃。 “世子,属下父亲已去世!”廖升声音沙哑,哽咽。 蒋青喉头哽塞,无需廖升说明,廖老爷子肯定得知康平侯府的遭遇,才突然离世的。 “廖叔,对不起!”因为康平侯府,导致廖老爷子离世。 廖升眼神悲伤:“这又不是你的错,道啥子谦。”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06章 保证 之后,众人在灵堂里,商定明日安葬康平侯的事情。 只有一天的时间,丧葬的规矩仪式,能免就都免了,一切简单行事,现在的状况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那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康平侯府的处境,能够顺利地将康平侯安葬在蒋氏家族墓地,已经是祖宗保佑,皇上开恩。 当众人得知皇上给了蒋青两年时间,后天一早就要离京,奔赴颍州战场时,都沉默无语。 众人欣喜皇上给了康平侯府喘息的机会,同时又心疼蒋青一人背负起康平侯府兴亡的重担。 蒋少江蒋琅他们清楚知晓,如今这个局面也是因为有蒋青,才争取过来的。 他们这些做叔叔的,做哥哥的没能力去做的事情,却让这个还未满十六岁的少年做到了。 而后,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举步维艰,凶险无比的道路,等着他孤身前行。 “四弟,我随你一同去颍州。”蒋琅希望尽自己的微薄能力,能帮上蒋青,从而减轻一些他身上的重担。 蒋青沉思半响,“大哥还是留在府中,家中需要你。” 蒋少江,蒋少波两兄弟都没有堪大任的才能,遇到事情并不能做出明智的决断,康平侯府如今是经不起一点雨打风吹,得有能掌握大局的人坐镇。 “大哥将家中看好了,我也就无后顾之忧。”蒋青接着说道。 蒋琅看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父亲与三叔,以前有大伯撑起康平侯府,父亲与三叔连自己的小家,一出事就要去找大伯。 叹了口气,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承诺蒋青,他一定会尽全力守护好侯府。 “我去颍州的事情不要对外人说起,你们自己知晓就行了。”蒋青不忘叮嘱,目光紧盯着蒋恪。 这里最有可能把不住嘴的,就是蒋恪。 这次突然降临的横祸,对蒋恪打击挺大的,他是变化最大的一人。 一直生活在自己理想世界当中的他,这个世界一旦崩塌,他就无所适从,不知要如何去应对。 关进大牢后,他一直沉默不语,一句话也没有说,跟一个失了灵智的人似的。 回侯府后,蒋恪就恢复了神智,准确的说不再软弱逃避,有了一丝勇气面对如今的现状。 被蒋青直愣愣地盯着,他还有些不自在,目光闪动,不敢正面对视蒋青的目光。 蒋恪眼珠子转动了一圈,发现众人的都在看着他,不禁迷茫,为何大家都盯着他一人看呢? 因为你最不可靠啊,说不准,你一转头就告知了你姨娘,而你姨娘又传信给蒋婧,蒋婧又...... 不出半日,临安城的人就全都知道了。 “我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就算是我姨娘也不会说。”蒋恪后知后觉总算知晓,如果自己不下保证,大家就会一直盯着他看。 蒋恪做了保证后,众人也不再为难他,总要给他一个成长的机会。 蒋恪以前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剩下一点多余的时间,全都围在媚姨娘身边,他真正的是少不更事,在康平侯的羽翼下长大。 商讨好明日要办的一切事宜,蒋少江几人连忙都回去了,又脏又臭,还饥肠辘辘,好想吃一顿热的饭食,不知下人们是否已经回府? 那些同样被关在牢里的下人,就没有他们好命,能坐着马车回府,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回来。 不过,回府后,蒋琅还是吩咐他坐的那辆马车,打道去刑部大牢,接那些受了重伤的侍卫。 众人走后,廖庆向蒋青禀报了,他们这几日探查到的信息,基本上将陈正松在康平侯遇害的那一晚上的行踪探查清楚。 陈正松去的那处宅子,是一幢年代久远的老宅院,他们去里面查看过,人去楼空,没有找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宅子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可是,屋子里的家具物件都锃光瓦亮,主屋更是一尘不染,证明这处宅子一直有人在打扫。 于是他们就蹲守在外面,看能不能抓住打扫宅院的人,然而,几日过去,屋子都落尘了,也没有人前来打扫宅院。 看来他们已经暴露了,也或许是对方小心谨慎,以防万一的行为,反正他们是一无所获,无功而返。 廖庆他们查到的都是一些蛛丝马迹,后续的追查是离不开这些蛛丝马迹的线索,蒋青要廖庆都整理起来,以便给后来追查的人提供帮助。 廖庆八人肯定是要跟随蒋青去颍州的,战场才是他们更擅长的领域。 “属下愿随同世子一去颍州。”廖升认真道,廖庆他们的本事都是他一手教导出来,虽还不至于胜于蓝,但他们个个都是顶呱呱的存在,廖家村的骄傲。 不过,他们毕竟是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小子,他还得监督他们最后一堂实战课程。 再说,蒋青这次出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哪怕是一次小小的失误都不行,皇帝是不会给蒋青太多机会的。 他能不在蒋青身边帮衬,能安心的待在安逸舒适的廖家村吗? “廖叔,我真的很想拒绝你!”蒋青泪目,他清楚知晓,就算他不同意廖升去颍州,廖升也会偷偷跟去的。 廖老爷子带着家人归隐,本来就是远离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远离闹市的喧嚣,如今在廖老爷子才刚刚去世的时候,廖升便与他踏上征途。 廖升眼眶湿润,拍了拍蒋青的肩膀,“坚强起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蒋青抬头仰望着天空,是啊,尽管此刻的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见天日,但风雨过后总能见到阳光。 翌日,康平侯府紧闭了几日的大门打开了,今日门口不在只有两名御林军,而是来了两队御林军。 皇上还是得预防康平侯府耍诈呀,要是康平侯府来个鱼死网破,用整个府中人的性命来保全几人的性命,让几个最有前途的人趁机逃窜出去。 那他不就得后悔死了,为了一百万两银子,给临澜国留下无穷后患,太不值了!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07章 送葬 其实皇帝能答应蒋青给康平侯下葬,是权衡了利弊的,也极度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切都会按照他的意愿发展下去。 这是身为天子的自信,也是身为天子的眼光和谋略。 不过,防范于未然还是必要的。 康平侯的棺椁从侯府大门抬出,没有亲朋好友,没有敲锣打鼓,没有呜咽的哭泣声。 棺椁前面烧了一路的纸钱,康平侯府的人面如缟素跟在后面送葬。 出门前,蒋老夫人叮嘱过,今日送康平侯出门,在外面不准人哭出声来,有泪也要往肚里吞,康平侯侯不喜欢人哭哭啼啼。 这种时候,康平侯府更要守住自己的傲气,咱们不是通敌叛国的罪人,咱们要昂首挺胸走在临安城的大街上。 除了老夫人没有来送康平侯,其余的人全都身穿麻衣,跟在棺椁后面。 经历了牢狱之灾后,康平侯府的人比以前要懂事多了,大家之间的关系也更加和谐紧密,就算个别谁有点小心思,这种时候也不敢耍什么花样,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蒋青手捧着灵牌,走在棺椁前面,从小到大与康平侯相处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放映。 原来他与父亲在一起相处的时间,竟少得如此可怜,从祁龙山回来都快有一年了,他怎么就没有日日跟在父亲身后呢? 以至于,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就只有那几幕画面,以后,他的人生画面里,父亲是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其中呐。 最后一次见父亲,父亲还曾说要帮他找上一门媳妇。 父亲,您现在是否非常失望,孩儿并不是您所期望的,能娶媳妇的那种儿子。 孩儿今日向您保证,除了不能娶媳妇外,孩儿一定会如您所说的那样,做一个铁铮铮的汉子,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天黑之后,蒋青来到冯夫人院子,冯夫人还不知晓蒋青明日就要离开,这本来就是要保密的事情,康平侯府只有昨日在灵堂的几位男子知晓。 蒋青明日走后,女眷们问起,他们也可以推脱说不知去哪里了。 蒋青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他们能管得到的。 蒋青是不可能瞒着冯夫人的,走之前肯定是要告知她一声的。 冯夫人知道明日蒋青要奔赴战场后,半日没有出声。 冯夫人的心整个地揪了起来,痛到不能呼吸,因为她一时的贪念,一时的争强好胜,导致她的孩子竟然要受上这份罪,去承受这些本不该他来承受的这一切。 如今这条道越走越黑,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可是,就算道路尽头没有光明,他们也还是要一直走下去呀! “你手指的伤还没有好呢。”冯夫人眼神担忧地望着蒋青的十个手指头。 此时,冯夫人心中的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句担心。 蒋青:“已经不疼了,母亲放心,我会注意的。” “来母亲帮你涂药膏。”今日忙碌了一整日,药膏都没来得及涂。 冯夫人涂着药膏,忧心忡忡道:“不知你外祖父外祖母到哪儿了?按道理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临安城?” 在牢里听不到他们的消息,可他们已经出来了,也不见侍卫前来禀报消息。 康平侯可是派了两名侍卫去接谷县接两位老人的。 蒋青心中也非常纳闷,莫非途中出了意外? “孩儿一路上会去打听外祖父外祖母的消息,有消息立马就会传信回来。”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他们现在又不能派侍卫去城外寻找,康平侯府不管是主人还是下人都是不允许出临安城的。 皇上把他们囚禁在康平侯府,除了日常生活所需能与外面接触一二,康平侯府的侧门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大门就更加别想了,康平侯的棺椁今日从大门出去后,御林军立即就将大门关上,贴上了封条。康平侯府那一日洗脱罪名,封条才那一日撕掉。 “秦嬷嬷,去请二小姐过来,今晚我们娘仨在一起吃一顿饭。”吃一顿离别饭,这顿饭过后,不知何时才能相聚在一起。 要说康平侯还真不会相看女婿,今日他出葬,两位女婿一位也没有来为他送葬,当然,他的大女儿蒋婧也没有来。 康平侯去世的头一天,蒋婧夫妇并没有上门来吊唁,蒋婧跟蒋媛差不多的时辰知晓康平侯去世,但她并没有像蒋媛那样惊慌失措,而是去征询了自己夫君的意见。 她的夫君又去询问了永昌伯爵,永昌伯爵捋了捋胡须,说了一句明日再去。 次日,蒋婧夫妻二人将近午时才抵达康平侯府,而此时的康平侯府已经被御林军包围住了,夫妻二人见此情景,没有现身而是隐没在人群中静静观望。 四周的百姓都在讨论猜测康平年侯府犯了何事,竟然被御林军看守住了,要知道御林军在临安城可是抄家灭门的代名字。 临安城里那些被抄家灭门的家族,那一回不是御林军干的。 只看表面现象的百姓们,可就冤枉了咱威风凛凛的御林军喽,应该说抄家灭门这种事情都是皇帝干的。 自古以来,抄家灭门可是帝王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碍眼的臣子,抄家! 犯了事的臣子,抄家! 臣子的夫人长得漂亮的,抄家!不抄家怎么将垂涎的美人接到宫中来呢。 唯吾独尊的帝王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心安理得的抄了臣子们的家。 抄家灭门这件事情对于帝王来说,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他只要下一道命令,其余的事情就不用他去操心,有时甚至结果都懒得去关心一下。 蒋婧夫妻看着御林军押着康平侯府的人走出侯府大门后,才打道回府。 一回到永昌伯爵府,夫妻二人就被永昌伯爵叫了过去。 永昌伯爵肃声道:“康平侯府的事情你们不要去插手,也不要想着跟他们有什么牵扯,总之,一句话,永昌府没有康平侯府这一门亲家,老三媳妇,你做得到吗?” 永昌伯爵犀利的目光盯着蒋婧,威压逼迫。 蒋婧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发出,要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08章 捂住 “蒋婧!”蒋婧夫君的蔡义飞在一旁催促。 蒋婧咬咬牙,“儿媳谨遵父亲吩咐。” 蒋婧知道,此刻如果她不答应,不是接到一封休书,就是被关在屋里没有了人身自由。 说来她还要庆幸,永昌伯爵心中还存有一丝仁慈,没有将她赶出家门,只要她能做到与康平侯府断绝来往,她照样还是永昌伯爵府的三少夫人。 这还得要归功于,她肚皮争气,嫁入永昌府四年的时间,就生下了两名男嗣。 可怜的二妹,就没有她这么幸运喽,成亲都半年多了,肚皮还没有一点动静。 陈正松自从当日与蒋媛来了一趟康平侯府,傍晚回陈府后,蒋媛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二小姐来了,夫人与世子在屋里等着呢。”秦嬷嬷跟刚进门的蒋媛打招呼。 餐桌上摆放着四碟素菜,母子三人坐在桌边,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菜,三人都食之无味,尽力憋住悲伤的情绪,不让眼泪流出来。 父亲刚去世,弟弟又要上战场,康平侯府还是代罪之身。 蒋媛所依赖的一切都轰然崩塌。 她还没有与陈正松和离,以后会怎样,都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阿姐,你就在府中住着,不要回陈府了。”饭后,三人坐在一起喝茶。 蒋媛点头,康平侯府如今是能避都会避开的存在,陈家应该会抛弃她,送来一纸休书,休就休了吧,她也算是解脱了。 她以后就日日陪着母亲过日子,不再让弟弟为她担心。 冯夫人心里虽舍不得蒋青,但还是早早地催促他回去好好歇息。连日来没有安睡过一刻,明日天一亮还得出远门。 蒋青紧紧抱了冯夫人之后,又紧紧抱住了蒋媛,声音哽咽:“明日母亲和阿姐就不用起来为我送行。” 说罢,转过身迈开大步向屋外走去。 冯夫人与蒋媛二人死死地捂住嘴巴,捂住想脱口而出,喊蒋青回来的声音,捂住抑制不住的哭声。 蒋青咬紧牙关,挺直胸膛,义无反顾地走出了冯夫人二人的视线。 蒋青回到院子,见楚巍,虎子与黑子还有小枣子和小丫都站在黑黢黢的庭院里,不禁一愣,这几个傻子在这里傻站了多久? 小枣子今日一早,沈天离就亲自送它到侯府门口,小枣子自己跑进去了,沈天离没有入府,不想进去给蒋青添麻烦。 今日一整天蒋青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根本就没空搭理他,他还是等康平侯的棺椁出来,默默地跟在后面送葬。 “你们都不累吗?”蒋青问,楚巍,黑子与小丫虽没有进大牢,但也日日担惊受怕,忙碌不停。 虎子,黑子与小丫三人只知晓蒋青明日要走,不知要去哪里,他们三人表示都想跟随在蒋青身后,侍候蒋青。 蒋青苦笑道:“又不是出去游玩,你们跟着去干吗,这次师兄我都不会带。” 一旁的楚巍急了,大喊一声:“小师弟!” “师兄莫急,等一会我再与你说。”能不急吗?楚巍急得就差没跺脚了,小师弟这是要抛弃他呀,从小到大他与小师弟可是从未离别过。 虎子三人一听楚巍都不能跟在蒋青身边,那他们三人就更加没有戏呐,三人唉声叹气,保证会守护好院子,等着蒋青归来。 “黑子,你们兄妹的卖身契被虎子烧掉了,他还未去衙门办理,所以啊,你们兄妹还是自由之身,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侯府。”如今侯府是不能随便外出的,前几日小丫都是爬狗洞进来的。 黑子听到他和小丫还不是蒋青的人时,顿时哭了起来,世子就是嫌弃他们兄妹二人。 他知晓世子是替他着想,为了他好,可是他就是不开心! 他是真的要一心一意,一生一世跟随在蒋青的身边,绝不反悔。 不,就算蒋青不要他们兄妹,他们也要死皮赖脸的赖着他。 “我们不会离开世子的!”黑子拉着小丫坚定说道。 小丫连连点头,“小丫一辈子都要跟着世子。” 蒋青无奈的看着小丫,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一辈子这三个字有多么沉重吗? 罢了,随便你们吧,若再说下去,就会搞得他像一个抛弃情人的负心汉。 蒋青不禁问自己,他,有那么渣吗? 黑子三人退下去后,蒋青与闷闷不乐的楚巍进了书房。 御林军进府那日,只是将康平侯住的院落,翻了个底朝天,其它地方还没来得及捯饬,就被傅小七与沈天离呵斥住了。 以找证据之名,寻找珍贵之物,揣入各自的兜里,自己留下,或是孝敬上峰,这已经是屡见不鲜,见怪不怪的事情。 虽然皇帝还未下令抄家,只是让来他们找证据来抓人,之后自有部门来查封康平侯府的家产。 御林军是最先一波进入康平侯府,他们能顺手牵羊到多少东西,就看他们的兜里能装下多少值钱的东西。 那一日,沈天离二人最大程度的阻止了他们无耻的掠夺。 蒋青的房间,这几日黑子都有在打扫,此时的书房还是和原来一样,干净整洁,好似康平侯府没有经历过浩劫似的。 “小师弟,你不能抛下师兄我。”楚巍合上门,转过身对着蒋青的背影,大声控诉。 蒋青坐下后,语重心长道:“三师兄,师弟需要你帮助,需要你留下来替我守护母亲。” 康平侯府如今已是祸不单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母亲身边没有人保护,他是放心不下的。 楚巍是最好的人选,有实力,又是他的师兄,对母亲肯定会尽心尽力,什么坏的心思都不会有。 只是,委屈了三师兄。 “三师兄,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吗?”蒋青可怜兮兮,又带着希冀目光望着楚巍。 楚巍本来就及其宠爱蒋青,任他对自己予取予求,几乎不曾反对过蒋青提出来的意见。 如今小师弟遇到了困难,需要他帮助,他怎能拒绝? 望着小脸蛋廋了一圈的蒋青,楚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郑重承诺:“师兄答应你留下来,一定会保护好师弟的母亲。” “谢谢,三师兄!”蒋青泪光闪过。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09章 驾驭 翌日,天色还未大亮,蒋青身上背着一个包袱,牵着小枣子在楚巍几人的目光中走出了自己的院落。 庭院里的枇杷已经熟透了,橙黄橙黄的挂在树枝上好看极了,让人垂涎欲滴,而它的主人已是无限顾及它的美味。 康平侯府的几位男子都在门口处等着蒋青,家里有人要出征,为了康平侯府的未来而战,他们肯定是要为他践行的。 不能出门出城相送,他们就在自家屋里的门口相送。 看见蒋青向他们走来,五个人立马走过去,离别之际,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时间也不允许他们的长篇大论。 蒋少江蒋少波二人叮嘱蒋青要以保护自己的性命为重要。 蒋琅要蒋青放心,他会将家人照拂好的。 蒋琦要蒋青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轻易生病。 蒋恪神情沉重的道歉:“四弟,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 他最大错在不该自以为是,不把蒋青当作亲兄弟看。 蒋青摆摆手,还提以前做什么,以后懂事些就行了。 “我走了,二叔,三叔,大哥,二哥,三哥,保重!”蒋青牵着小枣子继续向外面走去。 从侧门走出来,就看见沈天离高大的身躯伫立在门口前,像他们家的门神一样。 蒋青久久地看了一眼沈天离,随后说道:“走吧!” 你是为了什么要跟着我一起去披荆斩棘呢?要知道,这一路上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 沈天离,我该拿你怎么办? 二人飞快地往城门口的方向奔驰而去。 子墨与子画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他们,廖升几人昨日傍晚就出了城门,往颍州的方向奔去,他们先行一步,尽量早点赶到颍州,了解当下的局势,以便蒋青抵达颍州后,方便行事。 “公子,蒋公子。”子墨,子画跟翻身下马的二人打招呼。 “城门何时开?”沈天离问。 “还要一刻时辰。”开城门的这会儿还在争分夺秒的睡觉呢。 老老实实排队吧,子墨与子画排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二人之间的地方空出两个位子。 起先有人不明所以,就想钻了这个空子,子画拧着人往旁边一扔,恶狠狠的盯着来人,扬声道:“想都不要想来姑奶奶这里钻空子,姑奶奶的拳头可是不认人的。” 子画一番威胁后,后面排队的人就再也没人起这个心思。 大早上的,就算不是初一十五,也是要讲究的,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啊。 沈天离二人成功补位后,众人才恍然大悟,空位原来是有人的,他们还以为是前面那个疯婆子故意使坏呢。 士兵踩着点打开了城门,四人率先出城后,沈天离看向蒋青提议:“你与我同骑一匹马吧,你的手指如今虽说能活动自如,但还是不能用重力,不能劳累,要好好养着,这一路还长着呢。” 是啊,这双手可不能废了,手指不灵活,以后还怎样使用兵刃呢。 可是,小枣子根本就不需要他驾驶,他只要稳稳的坐在它的背上就行了,要停要走,要快要慢,他哼一声就是了,小枣子准确无误地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蒋青讪讪拒绝:“还是算了吧,小枣子不需要我驾驭。” 沈天离恶狠狠地盯着小枣子,一匹马长着一颗这么聪明的脑袋干嘛?而且,还与他一样有着上一世的记忆。 小枣子将头扭到一边去,本宝宝看不见。 ...... “大哥,几日过去了,老夫人的病情还是不见一丝好转,这可如何是好。”一名身着劲装的侍卫神色担忧。 另一名侍卫也是满脸愁容,先不说两位老人怎样,他们二人都不知该怎么办。 他们的主子康平侯死了,康平侯府也被查封了,侯府的人全都关进大牢。 他们拿着康平侯府的文牒,一进城门不知会不会将他们几人也抓了起来。他们倒是能挺得住,可这两位老人怎么还经得起磋磨。 按正常速度,他们一行人在康平侯去世前就应该抵达临安城,两位老人虽说身体健康,但都已是花甲之年,一路行来是能慢则慢,绝不会急行赶路。 康平侯府出事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时,离临安城大概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听到这个消息老夫人当场就晕倒了,他们二人震惊地愣在那里,坚决不相信这一消息是真的。 甚至还出手打了那个在客栈口若悬河的说着康平侯府叛国通敌的人,那个人就该打,谁叫他败坏康平侯府的名声呢。 最后他们二人的行为引起了民愤,众人都表示康平侯府叛国通敌是全临安城都知道的事情,你们打一个不相干的人干嘛。 客栈掌柜都吆喝起来,要将他们赶出客栈。最后看在两位老人的面子上,才没有赶走他们二人。 在客栈已经住了七八天,老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临安城就在前面不远处,如果康平侯府叛国通敌的罪名一旦通过刑部的审核,临安城他们是进不去了。 天黑之后,蒋青一行人抵达小镇上,他们一早出发,快马加鞭硬是将一天一夜的路程缩短了一半的时辰。 “歇息一晚再走吧。”沈天离建议,他们确实赶时间,尽可能早一点到达颍州,对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可是,蒋青的如今身体状况,真的非常非常需要休息。 沈天离心中担忧极了,又不能帮蒋青承担身体上的负荷,只能多多盯着他休息。 从临安城西城门出来,不管去向何方,走官道都要经过这个小镇。 上次,傅小七就是在这个小镇上遭遇刺杀的,这次他们同样住进了那家客栈。 客栈掌柜一见沈天离与蒋青,就认出了他们二人,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些,态度上也恭谨了些。 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他都不能得罪,要好些伺候着。 “四间上房,再备上一桌菜。”沈天离没有理会客栈掌柜熟稔的目光。 “好嘞,马上就好,客官稍候。”掌柜转身吩咐伙计快快去准备。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10章 外焦里嫩 “掌柜,你家客栈最近有没有两位带有雍州口音的老人来投宿?他们是夫妻,身边跟着两名侍卫。”掌柜返回来招呼他们时,蒋青连忙问起。 蒋青会同意沈天离的意见住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因为他要停下来打听外祖父外祖母的消息。 若不然,才出来一天就要住店歇息,这要何时才能到达颍州啊。 今日白日路过两处茶棚,他都有下马去问,是否见过这么一行人,答案是都未曾见过。 掌柜一听,眉头皱起,“公子,小店里正好住着两位老人,至于他们是不是雍州口音,小的就不知晓了。” 掌柜心里都愁死了,那位老太太看起来病得很严重,他生怕老太太眼一闭,就死在了他家客房。 可是,人家一没有欠房钱,二没有影响客栈营生,老老实实地待在厢房里,他怎么能够将病重的老人轰走呢? 他可是一个有着仁慈之心的掌柜!绝对做不出那等泯灭人性的事情。 蒋青问了掌柜两位老人住在那一间厢房后,撂下沈天离三人急忙往楼上走去。 “蒋公子真可怜!”子画望着蒋青的背影感叹。 一夕之间,父亲没了,接着康平侯还背上了叛国通敌的罪名,一家老少被关进大牢。 如今一家人虽是不用在牢里呆着了,但这个罪名还是没有洗脱啊,他们一家人还是待罪之身。 年迈的外祖父外祖母本来是要来临安城跟蒋青他们团聚的,结果,物是人非,康平侯死了,蒋青要离开,冯夫人被关在侯府,不得随意外出。 诶,如今还失去了两位老人的踪迹。 沈天离斜睨了一眼子画,冷声道:“以后不要再说出这样的话来。” 蒋青不需要别人的可怜,蒋青也不喜欢别人的可怜。 沈天离迈开长腿向蒋青的方向追去。 “我说错话了吗?”子画愣愣地问身旁的子墨。 她就感叹了一句‘蒋公子真可怜!’,因为这句话,她就遭到了公子的训斥? 子墨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谁让你多嘴,背后非议,而且对象还是蒋公子,公子肯定是不会喜欢的。 蒋青来到厢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轻轻叩门。 须臾,一道苍老黯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进来。” 蒋青听到这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身躯颤了颤,他找到外祖父了。 隔壁房间的门此时迅速打开,两名侍卫从屋里跑出来,他们听到有人在叩老爷子的房门,就急忙跑了出来。 “世子!”侍卫二人惊呼,神色震惊。 蒋青摆手,他现在无暇顾及侍卫二人,得先去见过外祖父外祖母才能安下心来。 蒋青推开门走进了房间,转身将房门给合上了,沈天离走过来刚好看到即将合起来的门,和蒋青的一道背影。 “青儿!”冯老爷子以为自己眼花了,抬起手用力将眼睛擦了又擦。 “外祖父!是孙儿。”蒋青连忙跑过去抓住冯老爷子的手,阻止他擦眼睛的动作。 同时也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外祖母,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眼眸紧闭。 “外祖母,她,这是怎么了?”蒋青颤声问,他们二人在床沿边上,这么大声说话都没有吵醒她。 冯老爷子眼含泪水,望着床上的妻子,“你外祖母啊,因为太想念你了,没熬住就病倒喽,现在你来了,她肯定马上就会好起来。” “嗯,外祖母肯定会好起来的。”蒋青眼眶湿润,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你外祖母刚刚喝下药,要睡一会儿,咱们到隔壁去,不要吵了她。”冯老爷子伸手将老夫人身边的被子压实,才从床沿上起身。 祖孙二人打开门走出来,冯老爷子见他的房门前又多了三个人,问蒋青:“这都是你的人?” 咳咳,蒋青被自个外祖父雷了个外焦里嫩。 此刻,沈天离神来一句:“外祖父,您还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我是蒋青的人。” 这会儿不止蒋青一个人外焦里嫩,其他四人不但外焦里嫩,还神情茫然。 晋王府世子何时成了蒋青的人?这个人是啥子意思呢?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问题太深奥,他们就不去探究了。 冯老爷子看了沈天离半响,嗯,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随即抬腿往隔壁厢房走去。 沈天离给子画使了个眼色,子画会意,留在原地,守在蒋青刚走出来的那道门前。 冯老爷子大半辈子待在谷县守着他父亲留下来的仁善堂,祁龙山是他去得最多最远的地方,去祁龙山上采药,还娶了一位住在祁龙山上的媳妇。 从不关心国家大事,也不懂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一门忠烈的康平侯府怎么会犯上叛国通敌的罪名,他不明了。 他只知晓他的女婿死了,他的女儿,他的外孙也都要被砍头了。 女儿外孙都走了,他与老婆子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呐,还什么理由苟活在这个世上。 冯老爷子已经打算好了,等老婆子去世,安葬她之后,就自戕在老婆子的坟头,生生世世都陪在老婆子的身边。 在见到蒋青那一霎那,冯老爷子死寂的灵魂又跳跃起来,他的亲亲外孙来了! “你母亲和你都不用死了?”进屋后,冯老爷子坐下来连忙询问。 冯老爷子并不知晓蒋媛也被抓进了大牢,已经嫁出去的外孙女肯定待在夫家。 却不知,蒋媛宁愿陪同母亲弟弟进大牢,也不愿意去夫家。 冯老爷子直来直往,一针见血说出来的话,又将沈天离几人震惊住了。 “是的,外祖父,母亲和孙儿都不用去死了。”蒋青笑着道。 冯老爷子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这就好!这就好!” 老婆子总算有救了!他们还能牵着对方的手,苟延残喘地继续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当冯老爷子得知蒋青要赶往颍州去时,瞬间就不淡定了,他还以为,以后每日都能跟外孙生活在一起呢。 随即,撂挑子道:“老夫不管,你得将你外祖母安抚好了才行。”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11章 骗子 蒋青几人在客栈停留了两天两夜,在第三个夜半时分,驾着马奔进了茫茫夜色中。 子画被沈天离强留了下来,勒令她送护送两位老人进京,安顿好后,才能去跟随在他身后。 老夫人醒来后,见到蒋青,十分病立马就去了五分,精神头上来了,胃口也就有了。 蒋青身影不离的陪在老夫人身边一整天,众人都闭口不谈蒋青即将要离开的事情,先得将老夫人的病情稳住。 第二日,到了傍晚,蒋青才说出自己今晚就要离开的事实。 老夫人比蒋青想象中的要好说服多了,也坚强多了。 老夫人含着眼泪,握着蒋青的双手,慈爱道:“去吧,不用担心外祖母,外祖母在临安城等着你平安归来。” 老夫人虽生在山野长在山野,但她的父亲是楚老爷子,楚老爷子是何许人也,楚老爷子是前朝的王爷。 他的智慧与才华可是望其项背的存在,他的皇兄们可是时刻都谨防着他。 老夫人是他唯一的女儿,就算没有精心教导,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耳濡目染,眼界心性气性都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能比的。 女儿外孙都能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不能扯外孙的后腿,必须还要好好地活上几个年头。 老夫人在蒋青面前一再表示,不要担心她,她是一个十分坚强的老婆子,然而,在蒋青离开后,拉着冯老爷子的手腕,默默流泪到天明。 “老爷子,老夫人,咱们再多住上一天走吧。”子画见老夫人精神萎靡,脸色苍白,瞬间明了,昨晚蒋公子离去,老夫人肯定伤心流泪了一晚上。 临安城就在前面,不差这一天两天,老夫人的身体要紧,可不能在她的看护下出了乱子。 冯老爷子也连连点头,赞成子画的提议,老婆子昨晚整晚没有合眼,这病才刚刚有点起色,经过昨晚又回到了原点。 如今有了盼头,老婆子就能撑起自己的精气神。 “不,今日就出发,你们快点收拾好,立马就出发。”在马车上补眠就是了,何须还留在客栈里浪费时间。 早点见到女儿,早点安下心,他们已经在路上耽搁了太多时日。 冯老爷子拗不过自己的爱妻,只能示意子画几人准备起程。 一天一夜的路程,一行人走了两天一夜,在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临安城外。 子画打着晋王府的幌子,一行人顺利进城,如果由康平侯府的侍卫领着两位老人进城,城门口的士兵少不得会起刁难的心思。 康平侯府如今的状况,谁碰上了都会想去踩上一脚。 这也是沈天离留下子画的主要原因,若不然,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若是有什么事情,子画打着晋王府的牌子还不能解决,子画还可以去求助七皇子。 康平侯原本已安排好了,让两位老人住在离康平侯府附近的一处宅院里,真的非常近,串门不需要备马车,出了康平侯府大门,晃悠悠地走上大约一刻时辰就到了。 方便冯夫人随时去看望两位老人。 如今冯老爷夫妇却不愿意住进这幢宅院,他们要住进康平侯府,日日与冯夫人生活在一起。 这可将子画与侍卫难住了。 “老爷子,住在康平侯府里的人是不能随意外出的。”子画想尽力劝住冯老爷子不当的选择。 “对,老爷子还是再考虑考虑。”侍卫二人也在一旁附和,自从康平侯府出事后,侯府传递消息的渠道就断了,他们传出的信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康平侯府除了日常开销,准许一两人在外采购外,其余的人都是不准出府的,就是这两个人出进府门都要经过御林军严格的检验一番。 冯老爷子夫妇这一住进去,不就等于失去了自由之身吗? 怎么能自由之身都不要了呢?这个选择太不明智! 冯老爷子与老夫人对视了一眼,语气坚定道:“无需再考虑,咱两夫妻二人就住康平侯府。” 他们来临安城本就是奔着能经常看到女儿外孙才来的,这女儿被关在康平侯府,他们要是住在外面,不就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面了吗? 那他们跋山涉水赶来临安城做啥子? 见冯老爷子夫妇二人意义绝,子画三人也不再劝说,带着二人来到了康平侯府。 “什么人?”御林军甲一见康平侯府门前来了几个陌生面孔,连忙大声呵斥。 “军爷,这两位是已故蒋少海的岳父岳母,两位老人想要住进康......呃蒋府。”子画差一点咬到舌头,及时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康平侯府改成蒋府。 侯府的匾牌都摘下了,不能在人前无所顾忌的说出康平侯府几个字,尤其是在朝廷官员面前。 “呵,他们想进去住,就能进去住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御林军甲瞥了一眼冯老爷子夫妇。 愣了一下,这是从哪个旮旯里走出来的老人啊,跟腌菜似的粗布衣裳不说,两个人都精神不济,面黄肌瘦,整个一个难民的形象。 死去的康平侯也太心狠了,自己的岳父岳母日子过得如此艰难,他都没有拉一把。 不对,这两个老人家肯定是骗子!当初康平侯府怎么会结上这么一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呢? 这可真不能怪御林军狗眼看人低,冯老爷子夫妇二人的整体形象给人的感官确实就是如此。 冯老爷子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大夫,十分推崇千金难买老来瘦,他们夫妇二人平常就是以廋为宗旨养生。 经过长途跋涉,经过噩耗袭击,经过病体缠身之后,两个廋不拉几的老人,如今的模样是实实在在的惨不忍睹。 “你们走吧,本军爷就不予计较。”就算是骗子,也太可怜了,御林军甲心中生出一丝怜悯,示意他们快快离去。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御林军乙也连连摆手,催促他们几人离开。 子画望向冯老爷子夫妇,期望他们知难而退,反正她是不赞成两位老人住进康平侯府。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12章 贤王 然而,两位老人却对她露出恳求的目光。 唉,两位老人家还真是固执,子画无可奈何,她已经尽力了,到是公子也不能怪她没有将事情办妥。 “军爷,小的是晋王世子的侍卫,这两位兄弟是蒋府的侍卫。”子画三人都拿出腰牌证明自己的身份。 知晓子画几人的身份后,两名御林军不得不相信,这两位可怜的老人就是已故康平侯的岳父岳母。 唉,康平侯府倒大霉了,他们才来投奔,早干嘛去了? “他们能不能住进去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这还得要向上峰请示。”御林军甲如实说道。 御林军乙这时拽住康平侯府两名侍卫,“两位老人暂时不能进去,你们二人还是赶快进去吧,原来还有两条漏网之鱼在外面。” 两名侍卫愣愣地被御林军乙推搡进了康平侯府,他们这是典型的自投罗网啊。 子画费了三寸不烂之舌,也没能说服两名御林军点头,让冯老爷子夫妇二人进府。 天色已晚,今日又赶了一天的路,不能让两位老人一直逗留在外面,子画向冯老爷子承诺明日会想办法的。 两位老人也知道今儿个是见不到女儿了,只能悻悻地坐回马车,任由子画驾着马车离开。 被推进府的两名侍卫,急急忙忙往冯夫人的院子跑去。 冯夫人一见到两名侍卫,不等侍卫禀报,连忙颤声问:“老爷子和老夫人呢?” 侍卫二人都摇头,他们是真不知老爷子和老夫人如今在何处。 这会儿老爷子和老夫人肯定让子画给带走了。 “哎,你们二人摇头是什么意思?”冯夫人心中急得都快喘不过气来。 “夫人,不用担心,老爷子和老夫人有晋王世子的人在照顾,至于他们在哪里,属下也不清楚。”侍卫甲挠着头,别扭说道。 他们任务本就是去接两位老人的,结果他们回府了,却将两位老人丢在了外面。 “晋王世子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快说清楚。”冯夫人是越听越糊涂了,侯府的侍卫竟然将两位老人撇下,而晋王世子的人又把两位老人接走。 什么乱七八糟的,头都给绕晕了。 翌日,子画叮嘱冯老爷子二人在屋子里等她,她出去找能让他们进康平侯府的人去。 两位老人一听,子画姑娘还能找到大人物帮忙,连忙催促:“子画姑娘快去吧,不用管我们。” 若是等御林军禀报上峰,一层层报上去,不知要等到那一日,才能得到答复。 况且,还不一定会答应他们的请求,子画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她得快点赶去颍州。 子画来到七皇子的府邸,抬头看到门口的牌匾上,写着烫金的三个字,贤王府。 还有两个月七皇子傅宸景就要大婚,皇帝赐封傅小七为贤王,督促傅小七做一个贤明,贤德,贤良的好王爷,贤能皇帝就不指望了。 皇帝铁了心要帮傅小七成亲,傅小七也只有接受的份,反正大婚一切事宜又不要他去操心,他只要在大婚之日穿上喜服与新娘子拜天地就行了。 一想到他大婚时,蒋青与沈天离二人不能来,傅小七就闷闷不乐,心情糟透了。 喜庆的日子,没有好兄弟陪他喝酒,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王爷,有一位叫子画的女子求见。”管事在一旁禀报。 “子画?”她不是跟沈天离去颍州了吗? “快快领她进来。”傅小七急忙吩咐。 天蒙蒙亮,傅小七从床上爬起来,就跑到贤王府地势最高的一处凉亭里纳凉,清爽凉快的风一阵阵吹进凉亭。 他好想去颍州啊,可是,父皇不准他离开临安城一步,身为皇子的他,怎能忤逆父皇的旨意呢? 父皇还撂下了狠话,说如果大婚之前,他离开临安城的话,以后就不用回来了,不差他这一个儿子。 好伤心哦!好可怕哦! 他一个一无所长的人,从小到大除了吃就是玩,不做皇子王爷,要他怎么活下去。 蒋青沈天离走后,他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等着大婚之日的到来,从早到晚府中哪个地方凉快,他就往那里跑。 人也一天天疲懒起来,对身边的事情提不起任何兴趣,日日与日月相伴。 傅小七坐在长长的青石凳上,右脚屈起踩在石凳上,背斜靠着石柱,左手拿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慵懒地目光看着走进凉亭的子画,问:“你不是跟沈天离去颍州了吗?” 难道沈天离良心发现,派遣子画来带他逃离苦海?倘若父皇言出必行,真的不认他这个儿子。 嘿嘿嘿,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赖上沈天离喽,照样可以衣食无忧地活下去。 子画眨巴眨巴眼眸,她都什么还没说啊,傅小七咋就贼贼地偷笑起来呢? “七皇子,哦,不对,贤王爷。”喊了多年的七皇子称呼,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 子画拍了拍自己一嘴巴,她是公子最得力的侍卫,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行了,行了,一个称呼而已,不都是我吗?快点说,你是来干啥子的?”傅小七口气不耐烦。 “哦,贤王爷,小的要请您帮一个忙?”帮忙?不是来带他离开的? 傅小七心中升起的那一丝希望,啪的一声,全都破碎了! 神色恹恹:“要本王帮什么忙啊?” 本王才是那个最需要帮忙的人! “是这样的,蒋青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子画如实将情况向傅小七讲述了一遍。 傅小七听完之后,立马起身走出了凉亭,蒋青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这个忙他可一定得帮,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完成蒋青的嘱托。 子画很想告知傅小七一声,这不是蒋青的嘱托,蒋青都还不知晓冯老爷子二人要住进康平侯府呢。 罢了,只要结果是一样的,出了点小误会就不足挂齿。 傅小七马不停蹄地进了一趟皇宫,皇帝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傅小七的请求,又不是蒋府有人要出来住,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13章 强悍 皇帝满意看着站在殿中的傅小七。 老七虽说不学无术,不务正业,但好似从未做过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事情。 就拿这件事情说,他完全可以仗着贤王的身份,直接领着蒋青的外祖父外祖母进蒋府,但他没有,而是进宫来向他请示。 在皇家听话的人好啊,听话的人让人省心,听话的人才是能安然活得最久的那个人。 “父皇如没有其它吩咐,儿臣就告退了。”傅小七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思绪。 “下去吧,好好待在府中,准备大婚。” “是。”傅小七转身走出大殿。 在宫门口等候的子画,心里七上八下,不知皇帝会不会同意,如若皇帝不同意,她就遭殃了。 她已经在冯老爷子面前夸下了海口,一定能将此事办妥。 因为她没有想到傅小七连这么一点小事也要进宫向皇帝请示,皇帝倘若一时不高兴拒绝了呢? 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唉,什么破皇子,什么破王爷,你就不会霸道一次吗? 又没有让你去干杀人放火,违法乱纪的事情,这么一点小事都不敢做主。 就在子画都快将宫门盯出一个窟窿来时,傅小七慢悠悠地从宫里走出来。 子画一阵风似的飘到傅小七身边,焦急问:“怎样?怎样?” 傅小七斜睨了子画一眼,老神在在的样子:“也不看是谁出马,能不成功吗?” 他可是皇子,前两日晋升为贤王的王爷。 子画让傅小七嘚瑟的模样给噎住,其实,贤王爷,您不多此一举也是能成功的! 说不定这会儿冯老爷夫妇已经坐在蒋府喝茶了呢。 ...... 蒋府今儿个一大早迎来了一位客人,陈正松。 陈正松是来接蒋媛回陈府的。陈正松今日能进蒋府,还是托了璃王的关系。 陈正松如今在翰林院任庶吉士,陈府的关系他是进不了翰林院的,他能进翰林院也璃王的手笔。 那天晚上虽然没有见到那位神秘人物,如今也没有见过,但神秘人物却一直在帮助他。 璃王就是他在背后运作的结果,若不然,如今的陈府怎能攀上璃王这颗大树。 有了翰林院庶吉士这个出身,以后在官途之路上就有无限可能,只待三年后考核过后,他,陈正松又是一条好汉。 陈正松一个人在厅堂里来回踱步,蒋府下人将他领进厅堂就退出去了,没有给他上茶。 呵呵,陈正松心中冷笑,一向高高在上的康平侯府,如今连陈府都不如了,真是解恨啊! 他心里一直介意自己妻子的身份高出他一大截,一天到晚他得小心伺候着她,生怕她一生气就跑回娘家告他一状。 成亲以来,他一个大男子每日过得像个小媳妇似的,这不是本末倒置,颠覆阴阳秩序了吗? 在以夫为纲,以夫为天的临澜国,他的日子过得有多憋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会试殿试会失利,最大原因就是,他成了一门不如意的亲事。 原以为,蒋家的人这一次都会命丧黄泉,蒋媛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寻死,陈正松丝毫没有阻止,也不闻不问。 可是,现在蒋家的人都没有死,又好好地回到府中居住,虽不知这件事情出了什么岔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皇帝暂时还不想灭了康平侯府。 蒋媛是他的妻子,为了自己的名声,就算不情愿,也得把她接回陈府去,陈府的媳妇总住在蒋府肯定会惹来许多闲话。 他以后可是要飞黄腾达的,不能让这些闲话抹黑了他。 冯夫人与蒋媛脸上没有一点喜色,前后踏进屋里。 陈正松看见二人,站在原地,微笑着打招呼:“岳母,媛媛。” 冯夫人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蒋媛在一旁没有吭声。 陈正松见冯夫人二人都沉默不语,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半响过后,直接表明来意:“岳母,小婿是来接媛媛回陈府的。” “哦?你怎么今日才想起来接媛媛呢?前头那么多日子都干嘛去了呢?”冯夫人冷声问。 “这~这~”唉,这让他怎么说呢,难道要实话实说,原以为你们都是要死的人呐,他才没来打搅?陈正松脸上泛起一丝尴尬。 “你与媛儿和离吧!”冯夫人语气铿锵有力。 “和离?”陈正松惊讶出声。 康平侯府落到这种地步,他的岳母竟然还气势高昂地说出和离二字,这也太不将他看在眼里。 和离休想!就是要离,也是他一纸休书甩在他们的脸上,不过,如今他休书都懒得写了,坚决要将蒋媛带回陈府。 你们又能如何! 听到陈正松来府中消息,蒋少海与蒋琅二人急忙赶了过来,他们自然不是来迎接陈正松的,而是怕冯夫人母女受到欺辱。 陈正松的人品如何,经过这些日子,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都没说出口而已。 其实,不单只有陈正松远离他们,蒋府在临安城的姻亲,自从康平侯摊上叛国通敌的罪名后,就没有一家在他们面前露脸喽。 蒋少海父子二人低到门口时,刚好听到冯夫人说出和离二字,二人都趔趄了一下。 蒋少海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大嫂就是强悍! “岳母,您怎能要小婿和媛媛和离呢?我们夫妻感情一向情深,就算蒋府落到如此地步,小婿也没有嫌弃媛媛,是吗?”陈正松情深意重地望向蒋媛。 冯夫人拉着蒋媛的手,柔声说道:“你不必在意他人,不想回陈府就不用回去。” “对,媛媛,二叔支持你不回陈府。”蒋少江在一旁为蒋媛打气。 蒋琅也连连点头。 “唉,你们~”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陈正松一脸懵逼。 俗话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怎么这几个人都巴不得拆散他们夫妻呢? 蒋媛实在没有想到,陈正松还会来蒋府接她回去,以陈正松性子,要么放任她在蒋府不闻不问,要么就遣下人送来一纸休书。 唯独没有想过陈正松会亲自来接她回去。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14章 自己回去 如今的陈府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龙潭虎穴,危险重重,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可是,如果陈正松铁了心不跟他和离,要她回陈家,以蒋家现在的情况根本上解决不了此事,陈正松一定也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实在不愿意给母亲叔叔们再添加麻烦和不快。陈正松执意要接她回去,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此举本就不正常。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弟弟说,陈正松与父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再次踏进陈府,哪怕知晓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她要蛰伏在陈正松的身边,说不定那一日还能找到杀死父亲的真凶。 弟弟去上战场为蒋府的未来拼搏,她在后面也不能拖后腿,再说了,她的丰厚嫁妆还在陈府呢。 “夫人,冯老爷子和老夫人来了。”下人进屋禀报。 “真的吗?”冯夫人神情激动,转过身就与离去,走了几步,顿时又停了下来。 唉,这里还有一位讨厌的人没有打发走呢。 “先将老爷子和老夫人领到秋澜院中歇息。”冯夫人吩咐下人。 下人退下后,陈正松神情已有些不耐烦,“岳母,今日你们同不同意,小婿都要接媛媛回去,陈家如今就算没落了,也不会允许媳妇总住在娘家不回,这是规矩。” 冯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呵,人模狗样的东西,这是在她面前喘上粗气了。 “你......”冯夫人就要开骂,被蒋媛打断了。 “母亲。”蒋媛对冯夫人摇头,犯不着跟这种小人生气,失了自己的身份。 “妾身又没有说不跟你回去,夫君就莫要在这里大呼小叫了。”蒋媛神色温婉,语气温柔。 他在这里大呼小叫?陈正松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顿然说不出话来。 你是没有说不回陈家,可你的母亲二叔一直都在说要咱们和离啊,难道你都没有听见吗? “媛儿!” “媛媛!” 听到蒋媛说的话,意思是还要回陈府,冯夫人与蒋少江都焦急起来,想要阻止蒋媛不明智的选择。 “母亲,二叔,大哥,媛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就不要为我操心了。”蒋媛认真地看着几人,目光坚定。 “唉,你这孩子要二叔怎么说你呢?怎么这么傻啊!”蒋少江连声叹气。 现在去陈家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蒋媛转过身,看向陈正松柔声道:“夫君,今日你先回去如何?方才外祖父和外祖母来了,妾身多年没见他们,想陪陪他们几日可好?” 蒋媛的轻言细语,讨好的口气取悦了陈正松。 陈正松下意识地就点了头,随后发现自己答应得太快,折了面子,连忙说道:“几日就算了,最迟后天就得回去。” “行,妾身后天一定回陈府。”蒋媛爽快答应。 “你自己回去,我可不会再来接你。”陈正松一本正经道。 蒋媛愣了愣,“知道了。” 事情已经办妥,陈正松也就不再逗留,立马跟众人辞别,昂首挺胸地从众人面前走出去。 冯夫人几人已经顾不上陈正松那张小人嘴脸,“媛儿啊,你何必还要去陈府呢?咱们家虽然这样了,但只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府中,日子还是能安稳过下去。” “是啊,四弟也会反对你回陈府的。”蒋琅就不明白了,蒋媛为何要执意回陈府。 他们不是当事人,又不能替她做主,也阻止不了她的决定,只能从一旁劝阻,希望她能改变自己的决定。 “陈正松不肯和离,好像也不打算休了我,还跑来府中来接我回去,如果我不答应,他会罢休吗?”蒋媛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迈出去将会走到哪里去。 冯夫人气愤道:“不是不让你管那么多吗?你就待在府中,管他要如何行事,咱们家现在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怕丢脸吗?还怕这些芝麻小事吗?” 叛国通敌的罪名都背上了,项上人头都不知何时就会丢掉,还在乎这些。 “对啊,媛媛,你还是听你母亲,不要回陈家。”蒋少海在一旁附和,陈正松不是良人,陈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家。 蒋媛又没有子嗣傍身,如今又失去娘家这座大靠山,陈家那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蒋媛深深吸了口气,神色坚定:“母亲,二叔,大哥,你们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见蒋媛跟一头倔驴似的,怎么也拉不回来,冯夫人顿时火冒三丈,碍于蒋少江父子在场,才堪堪忍住没有出手收拾蒋媛。 “母亲不要生气了,外祖父外祖母还在秋澜院等着咱们呢。”蒋媛见冯夫人又急又气,连忙转开话题。 果然,冯夫人一听,怒瞪了一眼蒋媛,抬腿就往屋外走去。 蒋媛无奈的笑了笑,母亲是真的气狠了,连平常在人前最注重规矩礼仪的都丢弃了,撂下他们三人就走了。 “媛媛要去看外祖父他们,就不陪二叔大哥了。”蒋媛向蒋少江父子二人道别。 “二叔随你一起过去,亲家老爷来了,咱父子也得去拜见。”这个时候还有亲戚上门,是蒋府的荣幸,是贵客。 子画尽职地陪着两位老人进了蒋府,走进秋澜院。 在没有见到女儿前,子画就是冯老爷夫妇的心中的依靠,即使进了蒋府,冯老爷子那颗扑腾扑腾的心还是吊着的。 子画三人一进秋澜院,下人就端上水来给两位老人洗手,随即又沏上茶水,端上糕点,如果给陈正松见到这一幕,准会破口大骂,气愤至极。 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女婿上门,茶水都捞不着一盏,是何道理? “亲家老爷,夫人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二位就先在此处歇息歇息,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小的就是。”下人恭敬有礼,说完,就退了下去。 “出了啥子事?倾月竟然脱不了身了来见咱们?”老夫人担忧道。 “要不,我去打听打听?”子画问。 冯老爷子摆了摆手,“不用,不用,都到女儿家里来了,还怕见不着她?”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15章 品格高尚 冯老爷子喝第三盏茶时,屋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父亲,母亲。”冯夫人还在门外就呼喊起来。 两位老人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眼眶湿润,他们有太长时间没有听到女儿的声音呐。 冯夫人疾步走进屋,“父亲,母亲。”一把抱住老夫人,像个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老夫人颤抖着手拍打着冯夫人的背脊,喃喃道:“好女儿,乖女儿。” 强悍的冯夫人,在见到父母那一刻,筑起的堤坝瞬间坍塌,悲伤一泻千里,她的心终于找到了哭诉的地方。 冯老爷子围着母女两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扭头向一旁的子画求救。 子画连连摇头摆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老爷子,妻子女儿都是你的,你都不知道咋办,别人就更加不知要如何。 蒋媛与蒋少江父子站在门外面面相觑,屋里的情景,让他们不知是迈步走进去,还是打道回府算了。 三人在门口站了半响,也不见屋里的情景有任何改变。 蒋媛示意蒋少江二人在外面等着,她先进去。 蒋媛一踏进屋就高声呼喊:“外祖父,外祖母。”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冯夫人,骤然醒悟过来,马失前蹄啊,见到母亲就只记得自己是女儿的身份,忘记了她也还是一个母亲。 唉,让自个女儿看笑话了! 冯夫人松开抱住老夫人的双手,从衣袖里揣出手绢,将脸上的鼻涕眼泪,擦拭干净之后,才转过身来。 冯老爷子松了一口气,母女俩总算停止了哭泣。冯老爷子赶紧拿出手绢帮老夫人擦拭泪水。 “母亲,二叔和大哥还在门外等着拜见外祖父外祖母呢。”蒋媛见冯夫人收拾妥当,连忙告知。 “什么?”蒋少江与蒋琅都在门外,冯夫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今日这脸皮是丢尽了。 当蒋老夫人得知从未谋面的亲家千里迢迢赶来临安城,还要住在蒋府,不禁感慨。 患难见真情啊,没想到她一直没瞧上眼的亲家,却是至真至纯之人,他们家辉煌时,人家从没来巴结过。 如今落难了,人家却跑来,与他们共患难。 真是品格高尚之人,蒋府是何其有幸能与这样的人家结为亲家。 冯老爷子夫妇在蒋府安稳住下后,子画还办了一件事情,才马不停蹄地往颍州赶去。 一天清晨,有人发现了刑部侍郎于应平的尸体,这个事情说起来还真有点难以启齿。 一个朝廷官员,赤身~裸~体手脚摊开,仰卧在大街上,那画面有多销魂就有多恐怖。 皇帝得知于应平被人杀害后,尸体还受到如此侮辱,勒令刑部一定要抓到凶手。 天子脚下,朝廷命官,这不仅是折辱于应平,更是打了他了这个皇帝的脸啊。 凶手已经扬长而去,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皇帝再如何气愤,也只能憋着。 ...... 天气连续热了好些日子,日头白晃晃的毒得活像个怨妇,可着劲儿地撒泼发狠,烤得地上的人儿都要成人干了一般。 “太热了,前面有一条河,不远处还有一间土地庙,咱们歇息一会儿,洗个澡。”沈天离骑在马背上大声嚷嚷。 前面有条河,沈天离怎会知晓,难道他来过沧州?蒋青扭头看了一眼,与他并驾齐驱的沈天离。 他们为了节省时间,很少走官道,都是抄近路走小路。 他们现在还在沧州,祁龙山地界,绕过祁龙山就直达颍州梅城。 这附近的大路小路山路,只要是路他都熟悉得很,没路也能走出一条来,因此,才会领着他们驾马往这边去颍州。 沈天离又是如何清楚他们会经过土地庙呢? 正午时分,地面上的热气腾腾升起,日头的光芒也最盛的时候,实在是太热了,有阴凉的地方歇息,肯定得停下来歇息。 休息好了,太阳落山时,他们才有精力继续赶路。 没过多久,几人奔驰到了河岸边上,减缓马速,准备驾马过桥。 就要踏上桥面的那一刹那,小枣子退缩了,抬起的前腿又放回了地面。 “呵呵,小枣子,就这么一条小河你都心生惧意,不敢勇往直前,以后的路你还怎么走下去啊!”蒋青明显感觉到小枣子身躯颤抖了一下。 它不是害怕呀,它是想起了自己倒在桥面上,无能为力地看着青青被汹涌的河水卷走。 都是因为它奔跑的速度不够快才会中箭,害得青青丢了性命。 “好了,不用害怕,一鼓作气,几步就跨越过去了。”蒋青拍了拍小枣子的身躯,给它打气。 小枣子还是个毛孩子,成长的过程中还需要他来教导。 小枣子调整好状态,抬腿狂奔,一口气把蒋青载到了土地庙前。 蒋青纳闷不已,小枣子怎么也知晓这里有一处土地庙呢? 小枣子一口气从桥上跑过去,跟在后面的沈天离却驾着马慢悠悠地在桥上走着。 沈天离的目光紧盯着河面上,原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害怕水了,谁知踏上这座桥时,那份对水的恐惧又向他袭击而来。 临死前的窒息,挣扎,无力统统向他砸来。 这座桥,这条河就是他的噩梦,无法撇开的噩梦。 “驾!”沈天离紧夹马腹,骏马离弦似的奔跑起来。 一直跟在沈天离身后的子墨,措手不及地驾马追赶过去。 不是说要下河洗澡吗?怎么都跑了呢? 连日来疾行赶路,三人都疲惫不已,一般都是趁着躲避烈日的时候,稍稍睡一会儿,其余的时间都在赶路。 土地庙里。 不久后,三人都沉沉入睡。 很少做梦的蒋青,累得跟狗似的蒋青,竟然做起梦来了。 蒋青清楚知晓自己在做梦,因为他看到了梦中的自己,大概是他十多年以后的样子吧,眉头紧锁,身上的衣衫像是被雨水淋过,皱巴巴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上,闭目休息。 蒋青抬眼环顾四周,惊讶地捂住嘴,沈天离怎么在他的梦中? 模样看起来比现在要成熟稳重多了。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16章 梦里都惦记 二人从头到脚都狼狈不堪,他为什么会和沈天离在这间土地庙里? 看起来二人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的那种。 两人各守一方,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蒋青跑到梦里的蒋青身边,试图喊醒他,“喂,醒醒,你是不是和沈天离在这里决斗啊?你们二人是不是有仇的那种的关系啊?” 蒋青喊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将自己喊醒。 蒋青又跑到沈天离身边,蹲下身子,对着沈天离的耳畔一声大吼,“你这个色胚子,衣衫都不穿。” 梦里的沈天离蓦地睁开眼眸,幽深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蒋青。 蒋青抬手在沈天离眼前来回摆动,沈天离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瞅着蒋青。 “喂,沈天离吱一声啊,你这个样子很吓人好吗。”仿佛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梦里的二人任凭蒋青怎么喊,怎么推搡,二人就是不给蒋青一丝反应。 一个闭着眼睛,一个睁着眼睛。 你们二人都不理我,那为何要将带进这个梦中? 难道只为了,要我看你们二人孤男寡女夜宿荒郊野外? 蒋青意兴阑珊地在自己身边坐下,不远处光着膀子的沈天离,瞪着大眼直愣愣地瞅着他们。 蒋青气不打一出来,怒吼道:“沈天离,拜托你把眼睛闭上好吗?” 话音刚落,蒋青就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一张俊俏的脸出现在他眼前,沈天离眼神邪魅地看着他:“原来你在梦里都在惦记我啊。” “我哪有。”蒋青矢口否认。 “你就不要狡辩了,不停地在梦中喊着沈天离,我都听到了。” “我喊出声了?” “对啊,要不然我怎么知晓你在梦里都惦记着我呢?” “说一说,咱两在你的梦中都干了些什么?”沈天离色眯眯问。 蒋青无语,还真是一个色胚子啊,梦里梦外都不是正经人。 在土地庙里歇息了两个时辰,申时末三人又继续赶路,不出意外,后日一早应该就能追上罗将军的大部队。 罗将军领着大军比他们先出发十多日,如今已经到了颍州境内,正往风洛城赶去。 碎雨关攻破后,钟离大军直驱前进已经拿下两座城池,江林与永林。 与江林永林相隔不远的风洛城是钟离大军下一个要攻打的目标。 沧州永州与颍州相邻,两地守军没有朝廷诏令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出兵增援颍州。 钟离国大军源源不断地从碎雨关进入,已经有三十万大军在颍州境内。 钟离国这是在开疆扩土,要将钟离国的边境线向临澜国的国土挺进。 ...... 祁龙山上。 满脸皱褶的楚老爷子,伫立在房屋后面的练武场上。 白日里还是晴空一片,到傍晚时,天就愈发地阴沉了下来,直至天色暗淡下来,闷雷响起,闪电划过无数白光,整个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凝重。 楚雄与楚林,楚毅站在屋檐下,远远地望着楚老爷子的背影。 “百姓安居乐业二十余年,又要在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世道上求生。”楚雄叹息道。 “师父就别杞人忧天呐,钟离贼子就算攻入沧州,他们也上不来祁龙山上。”要担心也是担心下山闯荡几位徒弟。 师父,你又不是忧国忧民的人,就别在他们面前伤春悲秋。 楚毅嘴上怼完楚雄,在心里还要腹诽一句。 楚雄冷眼横过去,企图用气势震慑住楚毅,有怎么一个就知道跟师父抬杠的徒弟吗? 一点眼色也没有,也不跟你大师兄学学,沉着冷静,气质儒雅,从不顶撞师父。 楚毅见自家师父生气了,连忙转移话题。 “师祖这是在担心蒋青那小子?”楚毅问。 楚雄楚林二人的目光都望向楚毅,眼神明显在问,“难道你不担心蒋青?” 师父师兄怀疑的目光,让楚毅有几许尴尬,他怎么会不担心蒋青呢,他都恨不得下山去帮他。 将那年迈昏聩的老皇帝杀了,一了百了。 “方才山下送来消息,蒋青今日从山下路过,往梅城的方向去了。”楚毅又转移了话题。 “师父,要不我和师兄下山去助蒋青一把?”楚毅提议,这都跑到颍州来了,他们不去帮蒋青一把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蒋青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他们大致都清楚。 如果不是师祖阻止他们,他和师兄早就去了临安城。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尽全力保住蒋青的性命,若不然,他们这些师父师叔师祖都是摆设吗? 康平侯府会有此厄难,归根结底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老皇帝起先认为没有康平侯的康平侯府灭就灭了吧,朝廷还少供养一门勋爵。 而后,沈天离用一百万两银子跟他做交易,又一再向他保证蒋青是一位可塑的将才。 颍州边境突起战事,银子和人都是皇帝现在最需要的,一百万两银子是大军几个月的供给,皇帝怎能不心动? 蒋青到底是不是一位将才这个对皇帝来说,还真的不重要。 他已经下旨给了罗将军,蒋青只管用,不用在乎他的生死。 蒋青如果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如果他还能将康平侯府的罪名洗脱,就足以证明他不是泛泛之辈,朝廷得到了一位有用之人。 皇帝只给了蒋青两年时间,两年之后,不管蒋青是死还是活,皇帝都稳赚不赔。 皇帝算盘打得啪啪响,还以为别人都不清楚他的伎俩。 殊不知沈天离是考量过后,才对症下药的。 祁龙山上楚老爷子对皇帝的心思也是看得非常透彻。 收下沈天离一百万两银子,再将蒋青推出去送死。 自古以来,战争的胜利都是靠人命堆砌起来的,总要人冲在最前面开路。 楚雄望向远处的楚老爷子,“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去问你师祖。” 他还想去临安城呢,师妹和她那个郎中夫君都去了临安城。 如果不去临安城一趟,那他这一辈子不是都要见不着师妹了? 这怎么能行!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17章 不矜持的人 天色微亮,蒋青一行人抵达风洛城城外,罗将军率领的大军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地休整。 沈天离亮出晋王世子的身份,顺利进入营地,罗将军并没有传见他们,安排了一名士兵来招待,传话要他们好好歇息一番。 这一路上,三人策马奔驰,日行百里就是为了尽快赶上大军。 如今追上了大部队,吃上一点食物后,倒在营帐里的大通铺上,一下子就呼呼入睡。 招待他们的士兵,本来还想要他们洗漱一番,这三人实在是太脏了。 他们也是从临安城行军过来的啊,昨晚上才在这里扎营的,这三个人可比他们要脏多了。 嗯,好像比他们也累多了,难道他们是绕道而来的? 比他们多走了几百里路?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蒋青悠悠转醒,睁开眼眸,营帐里黑蒙蒙一片,“唉,怎么一觉就睡到天黑了呢?” “因为你身体疲惫,劳累过度啊。”沈天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妈呀!沈天离怎么在他身旁。 蒋青连忙翻身爬起,双手不知撑在哪里,反正不是平整的床榻。 “哎呦,轻的啊!你这是要谋杀亲夫!”沈天离轻声嚷道。 此时,蒋青才发现一只手摁在沈天离的胸口上,一只手摁在他的胳膊上。 怎么会是胳膊呢?这不是他方才睡的枕头吗? 这么说他一直躺在沈天离的怀中呼呼大睡? “你怎么会睡在我的身边?”霎那间,蒋青觉得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滚烫滚烫的,都可以烙烧饼了。 本是质问沈天离的话,愣是被他说出了几许羞涩的意味。 “呵呵。”沈天离轻笑,眼眸肆无忌惮地盯着蒋青。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全黑,营帐里虽已经黑蒙蒙的,但还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身影轮廓还是能清晰可见,若不然,蒋青一回头就发现自己的双手摁住了沈天离的胸膛和胳膊呢。 沈天离坐起身,伸手揽住蒋青的肩膀,“这个问题得问你自己,是你跑到我的怀里来睡的。” 蒋青茫然地看着现在的位置,他是在大通铺的那头睡下的,怎么醒来时却在这头? 难道真的是他跑到沈天离怀里去睡的?他骨子里就是这么一个不矜持的人? 沈天离才不会承认是他将蒋青挪到自己的怀里。 将子墨赶出后,就把蒋青抱到自己这边来睡,为什么不直接睡在蒋青身边,自然就是预防蒋青秋后算账。 半响过后,蒋青还是不相信自己会跑到沈天离的怀中来,“你就不要冤枉......” 蒋青的话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了。 “哎,兄弟,你杵在门口干嘛?把门堵住了,咱还怎么进营帐啊?” “对啊,天都黑了,咱们都要回营帐休息。” “你们哪来的,营帐让你们占了一整天,现在还不肯让出来。” “......” 任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子墨面不改色,岿然不动地挡在门口。 “你再不让开,咱们可就不客气喽。” 没见过怎么霸道的人,这可是他们的营帐。 前面的几人纷纷伸手去推搡子墨,子墨纹丝不动。 “子墨让他们进来。”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18章 爱唠嗑的人 子墨听到沈天离的吩咐,即刻往后退一步侧身,正使足劲推搡他的几个人,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还是叠在一起摔下去的。 “哎哟,你们~还不快起来,我~都快被你们压成肉饼了。”趴在最底下的士兵哀嚎起来。 子墨一边弯腰去扶地上的士兵,一边连连道歉:“对不住啊,兄弟们,我让开的速度太快了,害得你们摔了一大跤。” 最底下那名士兵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子墨的鼻子,怒吼道:“你~给老子~闭嘴!!” 好吧,闭嘴就闭嘴,他才不是一个爱唠嗑的人呢。 还不是适才你们说了那么多,如今机会来了,他总得说上一两句吧。 士兵真的是气恨了,一直在喘着粗气,试图压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如果不是大战在即,军队里严禁斗殴,老子今日就要跟你来个生死决斗。”士兵咬牙切齿道。 听到大战二字,子墨愣了愣,是啊,他们都是来打仗的,要和睦相处。 子墨挺起胸膛,双手往胸口拍,“兄弟,往这打两拳就能消气。” 士兵乜了子墨一眼,摇了摇头,这又是一个傻大个,随即抬腿向里面走去。沈天离知晓子墨不是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他与蒋青走到门口时,拉着蒋青站在门里侧,才出声吩咐子墨。 若不然,他们站在子墨身后,因为冲力的原因,二人将会被那几个士兵扑倒在地。 不管子墨怎么与士兵们闹腾,沈天离始终站在一旁没有出声阻止,待士兵们都进入营帐后,沈天离和蒋青才悄声从营帐里走出来。 三人的马匹早已吃饱睡饱,体力充沛,精力旺盛,在营帐四周溜达。 小枣子一见到蒋青,赶忙飞奔过来,另两匹马立马跟着小枣子跑过来。 他们不是看见了自己的主人,而是单纯地要跟在小枣子身后,他们都比小枣子年长,小枣子性子十分蹦跶,他们要紧跟在后面看顾。 “你一天到晚都在乐呵啥子呢?”蒋青抬手摸上小枣子凑过来的脑袋。 小枣子蹭上蒋青的手心,只要时时待在青青身边,它的马生就是幸福美满的! ...... 风洛城是临澜国西北最大也是最富庶的城池,西北的商业贸易都集中在风洛城,风洛城主要的交易对象是钟离国。 钟离国早就对风洛城垂涎三尺。 钟离大军仅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攻破碎雨关以及江林永林两座城池,而且已经向风洛城发起了多次进攻。 势如破竹,进攻向前推进的速度如此之快,真是叹为观止! 钟离国这次或许没有一鼓作气将临澜国全都收入囊中的打算,但绝对会想要将颍州化为己有。 江林永林是两座小城,钟离人并没了留下多少士兵守城,江林永林这一区域如今都在钟离大军的控制之下。 江林城距离风洛城有一百五十里地,永林城更加近一些,两地分别在风洛城的东西两侧,与风洛城成掎角之势。 颍州西北边境现如今已经被钟离国侵占,钟离大军能如此顺利快速入侵,有诸多方面的原因。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19章 心生欲望 一,有人出卖了西北边防军事防御图给钟离,虽没有确凿证据,凭着在康平侯府书房里搜查到的,钟离国尘王的书信,这个锅已经给康平侯背上了。 二,边关屯兵不足,颍州可是与钟离紧紧相邻的边防州郡,整个颍州的守军就只有十万兵马,碎雨关常年就只有三四万兵马驻守。 这可是真正的国门要守,当敌国大军压境时,就算是将士们再如何骁勇善战,单单人数上的碾压都难逃溃败,何况敌军还得到了防御图。 三,临澜国建国以来,皇帝大刀阔斧实行军队中央集中制,牢牢的将军队握在自己的手中。 派遣到边关的将领都是五年一换,各州郡的指挥使也时常调换。 镇守边关的将领不但没有足够的兵权,还要受到地方官员的处处制掣。 皇帝是绝不允许临澜国的军队再有什么蒋家军,罗家军等等之类的私家军,只认将领不认他这个皇帝。 也绝不会给武将雄霸一方,拥兵自重的机会。 前朝不就是败在兵权分散之上吗? 因为皇帝知晓只要将领手中有了属于自己的军队,时长日久就会生出祸心。 天高皇帝远,画地为王,时机一成熟就会揭竿反了他们傅氏皇朝。 这不是皇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这是他们傅家的亲身经历,他们就是这样心生欲望后,一步一步地推翻了前朝,才能坐上这天下至尊的位子。 为着傅氏江山能长长久久传承下去,在这一点上必须防患于未然。 碎雨关破防,几万将士全部阵亡,接着江林永林各失守,两万守城士兵也全都折损。 碎雨关破防后,指挥使郭守谦将颍州剩余两万兵马全都调拨到风洛城,誓死坚守风洛城,等待朝廷援军的到来。 几万守军浴血奋战,抵御钟离大军的几次进攻后,还剩下不到两万人。已经被围困多日的风洛城,随时都有可能被钟离大军攻破。 幸好朝廷的二十万大军来得及时! 钟离国大约已经有三十多万大军入境,不知碎雨关后的钟离境内还有藏有多少兵马,向颍州开进。 当然临澜国皇帝也正在各地调兵遣将,往颍州送来。 皇帝后面调遣的兵马会何时抵达颍州,还是个未知数。 罗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来颍州,可是在皇帝面前下了军令状的,不能将钟离贼子赶出国门,他就掰下脑袋见皇帝。 作为一名武将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职责,不能将敌军赶出颍州,夺回失去的城池关口,罗将军也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罗将军没有丝毫犹豫,没有顾及生死立下此等军令状,这是一名将军的铁骨铮铮的气概。 罗将军率领这二十万大军,不但要守住风洛城不被钟离大军攻破,还要拿回江林永林二城。 更重要的,碎雨关必须要夺回,将钟离大军赶出国门,说起来就一两句话,容易得很。 真要一项一项的做起来,可谓是任务艰巨,任重道远啊!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20章 风洛城 风洛城太守府。 “昨晚上,钟离贼子怎么没有来攻城?难道他们提前知晓咱们的援军到了?”颍州太守林德仪疑惑道。 如果提前知晓援军到了,更加应该攻城啊。 援军是天黑之后才到达风洛城,援军长途跋涉抵达目的地后,正是最疲惫最松懈的时候,不趁此机会攻城,难道等援军整军休息过后再开打? 昨晚上守军可是警惕了一个晚上,天亮时分才稍稍松懈下来,但也处于随时能战斗的状态。 钟离大军连番几次猛烈攻城,风洛城里还剩下的守军早已精疲力尽。 众人都凝眉沉思起来。 “敌军没有抓住机会行动,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是在背后酝酿更大的阴谋,要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阻止了他们攻城的步伐。”指挥使郭守谦冷静分析。 “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咱们冲出城与他们拼一死战。”校尉张大怒火高涨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在自己的国土里一直处在被挨打的份上,实在是怄气,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打开城门冲出去! “张大,怎么说话的,不许冲动!”郭守谦厉声呵斥。 这是说的啥子昏话,如今朝廷援军都到了,还怕风洛城的被困之危不能解除? 就算是援军还没有到达,也不能冲出城与钟离大军拼一死战,他们一万多守军杀出城,转瞬间就会被二十几万大军淹没,无声无息。 这与打开城门欢迎钟离大军进城有什么区别吗? “大哥,我......”敌军每次攻城都在城楼下叫嚣辱骂,他堂堂七尺男儿,最是受不得这口窝囊气。 郭守谦楞眉横眼打过去,张大再有居多不甘,也只能悻悻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启禀指挥使,有军报!”士兵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快传!”林德仪没等郭守谦开口,迫不及待道。 所有人神色肃然的望着疾步走进来的报信士兵,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启禀指挥使,刚刚接到消息,昨晚上敌军多处营帐起火,烧毁了不少粮草。”士兵朗声禀告。 “哈哈哈!”林德仪开怀大笑,“哦?竟然还有这等好事,敌军没来攻城,原来是后院起火喽。” 林德仪望向郭守谦,赞许道:“老兄干得不错。”出其不意啊! 郭守谦剑眉微蹙,迷惑道:“本指挥使不知晓这件事,还以为是林太守所为呢。” “不,不是本官,本官哪有这等能耐。”他一个文官,钻研的是朝堂上的事,怎会抢武将的功劳。 众人不禁迷茫,这就奇怪了。 林太守和郭指挥使都没有主使这次行动,那会是谁呢? 能潜入到敌军后方,还能搞出这么大的响动来,这波人肯定不简单,不是一般士兵能完成的任务。 不知这波人是否全身而退。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今日钟离大军是不会来攻城的,驻扎地都被不明人士袭击了,他们肯定得好好地查找一番。 ...... 风洛城附近都是山林,如今钟离大军在风洛城二十里处扎营。 风洛城的地势注定了钟离大军绝对不会也不能把所有的兵马驻扎住在一处。 以大营为中心,东西两翼分别驻扎了一部分人马形成犄角,也可以拱卫大营,这两个地方驻扎的兵马都只有一万左右。 廖升与廖庆父子领着廖家村的人兵分两路,潜入这两处地方,东西两翼同时进行,制造了营帐起火,粮草被烧的混乱。 以此拖延钟离大军向风洛城进攻的步伐。 廖升离开廖家村时,村中的青壮年都要跟着他走,都想要为康平侯府出一份力。 村民的心思廖升十分清楚,这些村民因为当年老侯爷的慈善之举,才得以过上正常生活。 如今康平侯府遭遇灭顶之灾,他们都想要挺身而出,尽自己的能力,能帮到一点是一点。 可这又不是人多就好办事的事情,廖升费了好些口舌才说服村民们,老老实实待在廖家村等好消息。 最后廖升挑了四个人带走,这四个人都已经成亲生子,比廖庆年纪要大上几岁。 他们四人也是在廖升严苛的训练下长大的,综合素质是他们这一代最强的。 “廖叔,世子已经到达风洛城外援军的驻扎地。”蒋青抵达风洛城第一时间就给廖升他们传了信。 蒋青抵达军营时,他们刚好偷袭收工不久,在山林里歇息。 “那咱们赶快起程与世子会合。”廖升立马从树上跳下来。 他们如今所在的山林离敌军的大营不远,去见蒋青得从风洛城侧面绕过去,这一片区域都在敌军控制之下,他们得隐匿踪迹从山林中穿梭过去。 等他们到达军营驻地时,天色已经黑了,营地已经灯火阑珊,他们在山林中足足行走了一整日。 一行人稍作休息,军营他们是进不去的,只能好声好气地拜托大营门口值岗士兵替他们通报一声。 “蒋青是谁啊?他是哪个将领手下的兵?”士兵的口气并不和善友好。 十几个人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尤其年纪大的那个人,脸上的胡子就像肆意生长的野草,杂乱无章,嘴巴就被淹没在其中。 “他是今日才来到你们军营的,哦,对了,与他同行的还有晋王世子。” “晋王世子?”今日天微微亮,就有三个人风尘仆仆来到军营,这个他们都知道。 那三个人在营帐里睡了一整天,这么说那三个人当中有一位是晋王世子? “你们在这等着。”士兵说完,转身往营中走去。 蒋青与沈天离这会儿正在罗将军的营帐里。 罗忠贤看着面前身形清瘦,男生女相,五官精致,美艳绝伦的少年,思绪万千。 这双桃花眼眸和一身的气度真是像极了康平侯! 康平侯去世的消息与钟离大军压境的消息,他是同是在早朝上得知的,在早朝上他已领命出征,根本就无暇顾及去康平侯府吊唁。 谁知,他率领大军出征前,又得知了康平侯府的人全都被抓进大牢了。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21章 诟病 大军开拔在即,皇帝就城楼上为大军践行。 他抬头望向城楼上龙威赫赫的皇帝,赫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悲戚。 伴君如伴虎,就算兢兢业业,遵纪守法也逃不过君王的翻脸不认人。 想让蒋青更加心甘情愿去送死,皇帝给了蒋青一个副将的身份,只是一个身份方便蒋青在军营行事。 又没有什么权利,蒋青的一切行动都要听罗将军的,这些皇帝在给罗将军的密信中都有说明。 看似是给康平侯府的人一条生路,只有接到密信的罗将军知晓皇帝是一个多么冷酷无情的人。 蒋青未必不知皇帝打算,但他没有选择,只有就这条路走到底,康平侯府才会有出路。 罗将军叹息一声,虎父无犬子,希望蒋青能像他祖父父亲那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这些是白日送来的各处情报,以及颍州的地形图,你们二人看过之后再来与本将军说说有什么看法。”罗将军指向杂乱无章的桌面说道。 蒋青点头,得先了解具体的情况后,才能有所作为。 “禀报将军,外面有十几个人找晋王世子。”士兵在营帐外朗声禀告。 “找我?”沈天离茫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他的人才不会怎么明目张胆地跑来他。 罗将军见沈天离的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正要吩咐士兵将人赶走。 “将军,等等。”蒋青连忙出声阻止。 一开始,蒋青也没有反应过来,认为是找沈天离的人,见沈天离一脸懵逼,随即想到了军营外的那些人,有可能是廖升他们。 “将军,属下有十来个手下,能否进军营?”蒋青问。 罗将军沉思半响,道:“行,你将他们看好不要惹出事来就行。” 蒋青躬身道谢:“多谢将军!属下一定会看好他们。” 蒋青出去后,沈天离也起身跟罗将军告辞。 罗将军望着沈天离匆忙离去的背影纳闷,晋王世子也不知那一根筋不对,蹚上蒋青这滩浑水,晋王和宁平公主都不管一管吗?任他在外面胡乱行事。 如今跑到他的手下来,这里可是战场呀,万一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晋王与宁平公主会不会怪罪于他呢? 蒋青快步来到军营设置的关卡处,老远就看见廖升他们在军营外徘徊。 待蒋青渐渐走近,廖升他们也看见了蒋青。 众人欣喜不已,连忙向蒋青打招呼,“世子!”世子的不停喊道。 守卫关卡的几位士兵,看向走过来的蒋青,哦,原来他就是晋王世子啊! 蒋青跟守关卡的士兵,传达了罗将军的指令,顺利将廖升他们领进军营。 半路上,蒋青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停下脚步,幽深的眸子地看向众人。 神情冷峻道:“康平侯府如今已不存在,我也不是什么世子,今后你们一定要记得不得再称呼我为世子,以免受人诟病。” 廖升恍悟,拍了自己一嘴巴,自责道:“是属下失职,都怪属下没有叮嘱他们。” 在乡野待了多年,他竟然忘记了人言可畏四个字。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22章 冒险 “公子放心,以后绝不会发生这种失误。”廖升立马保证。 康平侯,康平侯世子这两个称呼,在廖家村人的心中已经根深蒂固。 再难他们也会改正过来的,不能给公子增添更多的麻烦,世子这个称呼就在心中藏起来,等康平侯府沉冤昭雪之日,他们再大声的喊出埋藏在心中的心声。 天气发疯似的热过那一阵子后,迎来了秋日的凉爽。 夜晚的冷风不停地吹打着帐篷,营帐里烛影风摇,蒋青与沈天离低头在翻看罗将军给他们的信息。 军中营帐有限,罗将军给蒋青与沈天离二人安排住在一顶帐篷里。 可把沈天离高兴死了,把罗将军从头到脚夸赞了一遍。 罗将军一脸懵逼,恍然原来他是这么的招人喜欢! 蒋青虽不大愿意跟沈天离同住一顶帐篷,可也由不得他选择,再说了,除了有些方面不方便外,两个人住在一块对于蒋青来说,还真没有什么大碍。 除了天生的生理上的构造不同,不管是性情还是习惯蒋青都与男子无异。 蒋青大部分时候都会忘记自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姑娘,毕竟从娘胎里出来,他就是被当作男孩子养大的。 蒋青只会过男人的日子,并不知女人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公子,属下可以进去吗?”廖升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进来。”蒋青扬声应声。 帘布掀开,廖升迈步走进来,像杂草般的胡子已经刮剃得干干净净,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整个人神清气爽。 与蒋青方才见到他的模样迥然不同,适才蒋青见到他们十几人,惊讶不已,一个多月不见,他们混得比难民还要凄惨。 可见这段时日他们有多拼命! “廖叔怎么不先歇息呢?”蒋青关切问。 “跟公子说完事情再去歇息也不迟。”那些年轻小子们本来也都要过来,被他阻止了。 将他们都赶回营帐睡觉去了,这一路上,他们日夜兼程,根本就没有躺在床榻上睡过觉,虽说营帐里的条件不是太好,几十个人睡在一张大通铺上。 可至少还能舒舒服服地躺在被褥里,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这个待遇可是他们这段时日里最好的享受喽。 廖升坐下后,将他们抵达风洛城这边后,兵分两路径直往江林永林奔去,一路上他们探查到不少信息,返回时,顺道去钟离大军的驻扎地捣了一次乱。 廖升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他们探查到的信息以及潜入敌营捣乱的行径。 得知廖升十几人还潜入到敌营内部搞了一波破坏,蒋青与沈天离都错愕不已。 “廖叔,你们这么做太冒险了。”蒋青正色说道,这是将自身安危完全置之不顾。 他们这此行动根本上就没有周密计划过,而是临时起意,实在是一次冒险的行动。 廖升讪讪笑道:“属下这不是想试试他们的身手吗?” 这些小伙子一天到晚在廖家村嘚瑟,认为自己都是本领非凡的人,能上天入地。 蒋青听到廖升的解释,更是无语,都不知道要说啥了。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23章 莫名的骚扰 廖升接着说道:“公子放心,逃跑是我们最拿手的,行动前,属下就叮嘱他们要以保住性命为首要,咱们不能还没为公子办事就丢了性命。以后,我们的一切行动都会听公子的吩咐。” 蒋青清楚知道廖升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冒险行事,全都是为了他。 廖升想要将领们明白,他,蒋青是有能力的人,是能横扫千军万马的存在,不是来送死的。 “廖叔!谢谢!”蒋青眼眶湿润,真诚感谢。 有廖叔这些人在他身边,这条充满荆棘危险的道路上,他就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前行。 沈天离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出声,待察觉蒋青情绪上起了波动,伸出手臂揽住蒋青的肩膀,“你还有我呢。” 天涯海角,黄泉地狱,我都会陪你同行。 蒋青扭头怔怔地望着沈天离,是啊,还有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回头沈天离就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廖升迷茫地瞅着面前的二个人,搞不清,为何说话说得好好的,乍一下就变成了深情对望呢? 不明白的事情,廖升也懒得去深究,连忙起身向蒋青道别:“公子,属下回房歇息去了。” 事情一说完,上眼皮都快撑不起来了。 “啊?”蒋青一时没有回神,不知廖升跟他说了啥子。 待看见廖升起身抬腿要走,才反应过来。 随即,叮嘱道:“廖叔安安心心歇息一晚,不要再挂心。” “公子也好好歇息,一切事情等明日再说。”廖升回头关切道。 廖升走出屋子后,二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没有一点要去上床睡觉的意思,毕竟二人白日睡了一整天,这会儿精力还如此旺盛正常得很。 蒋青静静地望着烛火出神,沈天离默默地看着蒋青,眼中盛满深情。 把蒋青掳走,迫使他抛弃这一切,跟他远走高飞,找一处世外桃源隐居起来,此刻他最想做的事情。 这段日子看着蒋青饱受磨难,举步维艰,他时时都有将蒋青掳走的冲动。 因为他的世界里只有蒋青! 可是,他如今还只在蒋青世界里的边缘位置站着,中间的位置被康平侯府的人,廖家村的人,他的师兄们填得满满的。 “对于两军现在的局势,你有什么看法?”蒋青突然出声问。 沈天离愣了愣,道:“援军已经抵达,风洛城围困之危已经解除,钟离是攻不破了。” 攻下风洛城,整个颍州差不多就都能收入囊中。 颍州十万兵马大多都集中在碎雨关,江林永林风洛城几处,过了风洛城之后,地势不再是山峰林立,而是一马平川。 风洛城是颍州最后的屏障,颍州北面接沧州,祁龙山是两地的交界处,南面接永州,波浪滔滔的碧江从两地穿越而过。 钟离大军没有一鼓作气将风洛城攻破,从而占领颍州,沈天离觉得真是雷声大雨点小,有点得不偿失。 钟离国这此如果能将颍州收入囊中,因为地势的优势,临澜国想将颍州夺回来,可谓是难上加难,最后还不一定能夺得回来。 而现在只需要守住风洛城,就能守住颍州,到了一定的时机,还能将钟离大军赶出临澜境内。 钟离国这次大举入侵,应该是谋算好了的,就是冲着占领颍州而来?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此时还对峙在风洛城外呢? 不应该啊! 廖升他们横插的那一脚,并没有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援军已经抵达风洛城外,就算当时再如何疲惫困乏,只要钟离大军在攻城,援军就会从背后出击。 “咱们的援军来得太快太及时,根据方才廖叔说的信息来看,是有人提前给京城送了战报过去,才导致如今的局面。”蒋青秀眉微微蹙起。 这个人是敌是友很难说,他十分清楚钟离国会在什么时候发兵攻打碎雨关,你说他袖手旁观吗,也不尽然。 毕竟他还是给京城送去了战报,如果皇帝没有提前得到战报,这会儿援军肯定还在路上日夜疾奔呢。 风洛城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钟离大军攻破,整个颍州也落入到钟离国手中。 “他这是在坐山观虎斗,就是要让两国狠狠地打起来,就不知他有何所求。”有怎么一个人物隐藏在暗处,他们行事还真要谨慎些,小心为上。 “现在这个局面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蒋青将廖升放在桌上的地图展开。 无论是蒋青还是廖升他们对颍州都并不熟悉,在战争中不熟悉地形显然是个大忌。 因此他让廖升十几人先行一步,吩咐他们收集风洛城附近的地形资料,廖升参照着原本的地图将他们绘制出来的。 这份地图与现有的地图相比要清晰详细,有了这张地图,风洛城附近方圆百里可说是一目了然。 “我这有一张碎雨关周边的详细地形图。”沈天离从胸前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 蒋青从沈天离手中拿过来,展开一看,“从纸张和墨迹上看,这张地图绘制出来的时间不长,你绘制的?” “不是。”他才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哦。”他就说嘛,这段时日他们天天黏在一起,连歇息打盹时,都是背靠着背的,他哪来的时间去绘制地图。 蒋青想起这一路上被沈天离各种莫名的骚扰,默默地掬起一把伤心泪。 难得见到蒋青憨态可掬的一面,沈天离忍不住伸手揉上蒋青的头顶,须臾,蒋青就顶着一个鸡窝头。 “喂,沈天离!”蒋青娥眉倒蹙,凤眼圆睁。 他都十六岁了,还总是把他当作六岁的小孩子似的,一天到晚总爱对他动手动脚。 哈哈哈,沈天离一边笑,一边说道:“好了,好了,不生气,大晚上的又不要出门了,没有人会看见的。” “懒得理你。”蒋青目光落在桌上的几张地图上。 廖升绘制的地图和沈天离拿出来的地图,这两张地图比罗将军给他们看的那张地图要清晰详细多了。 这两张地图都是局部性的地形图,罗将军那一张是颍州的地形全图。 沈天离也收敛起嬉戏的心情,两人一起看着地图商议起来。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24章 随意 钟离军大营。 “将军,明日咱们还去攻城吗?”副将嗫嚅问。 多日来连番攻击风洛城,城里的守军急速锐减,眼看风洛城剩下的守军都要支撑不住了,这时候却接到消息,临澜国的援军将至。 接到消息时,欧阳云成震惊不已,这怎么可能? 临澜国的援军为何来得如此之快? 从他率军入侵碎雨关的时日来算,临澜国皇帝接到战报,立即调遣大军前来支援,援军不可能这么快就抵达颍州,时间上不允许。 比预估的时日快了半个月。 除非皇帝提前得知他们钟离国要攻打碎雨关的信息。 呵呵,大军还没有抵达碎雨关,消息就给泄露给了敌国。 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给临澜国? 欧阳云成心中怒火翻腾,咬牙切齿,原本他是有十分的把握,在临澜援军抵达颍州之前将风洛城拿下。 可如今他的二十多万大军还在风洛城外对峙着,昨晚上,整军出发准备去攻打风洛城,希望在临澜国援军来之际,一举将风洛城攻下来。 这个想法虽有点不切实际,但也值得去奋力拼搏一次。 可谁想知这个时候,东西两翼营地突然发生了混乱,烧毁不少营帐和粮草,这还了得,敌人都潜入到营地里搞事情。 后方都不稳了,在没有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怎么能挥军去攻城,再次攻城的事情就这样给耽搁了下来。 “这风洛城咱们还能攻破吗?”颍州还能收入囊中吗?欧阳云成喃喃自语。 风洛城是一定要攻打的,箭矢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射出去。 风洛城还没有拿下,临澜国援军就已经抵达颍州,这与发兵攻打颍州时的设想有些出于。 战场上的局势是瞬息万变的,进攻的路上怎么可能都是顺风顺水。 如今他们既已失去了大好时机,但也不能落荒而逃,拼死也要去搏一搏,说不定会迎来意想不到的结局。 ...... 天色大亮时,蒋青与沈天离从营帐里出来,向罗将军的营帐走去。 昨晚上,二人同床共枕大概只睡了两个时辰。 营帐里只有一张床,蒋青表现得落落大方,波澜不惊,没有一丝别扭或是羞涩的表情。 至于他的心里面会掀起怎样的波涛汹涌,那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沈天离反而淡定不下来,这是他与蒋青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同房又同床,呵呵,真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傅小七或是子墨这些人碍眼的人在一边杵着。 心里能不高兴吗?心情雀跃得恨不得抱起蒋青在营帐里翩翩起舞。 高兴之余,心中又暗暗着急。 与他睡在一张床上这件事情,蒋青表现得太随意率性,没有丝毫顾虑。 蒋青这是没有一点男女之防的概念,他或许已经忘记自己是一个女人。 这可怎么是好啊! 今儿个因为没得选择的余地,与他同吃同睡,那如果以后,因为某些原因,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蒋青也会这样大喇喇的跟另外一个臭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沈天离的气血就直往脑门上冲。 不行!他一定要纠正蒋青这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态度。 不过,今晚暂且就算了,明日他一定要找个机会跟蒋青好好说道说道。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25章 问清楚 蒋青二人来到罗将军的营帐前,门口守卫的士兵扬声向里面通报了一声。 顷刻罗将军爽朗的声音传出,“进来!” 走在前头的蒋青抬手掀开门帘走了进去,沈天离跟随其后。 罗将军正与几位将领商议向钟离大军发动进攻的事情,各将领的意见都不尽相同。 一方主张暂且不动,敌不动我就不动的策略,反正在自己的国土里咱们耗得起。 这是一种保险的战略部署,处于被动的地位,有时候不尽然是坏事。 另一方主张立即整军出发将钟离大军赶出颍州赶出国门,一刻也不能让钟离大军待在临澜国境内。 不住动出击,简直是对他们这些将领的侮辱,决不能受这口窝囊气。 两方人马都坚持己见,认为自己的观点是最适合当下的境况,激烈地争论起来。 这时候蒋青与沈天离步入到他们的战火圈,将领们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 怔怔地看着站在他们中间的二人,他们是谁啊?年纪轻轻地还懂不懂礼节,没看见他们正在掳袖子准备干架吗? 他们二人就这么突兀地杵在他们中间,脸上还洋溢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这是嘲讽吗? 哦豁,太气人了! 性子急的将领就要发飙,罗将军适时出声:“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皇帝派遣下来的副将,直接听本将军的号令” 罗将军的话一出,原本的担任副将的将领瞬息急红了眼,“将~军......”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罗将军抬手阻止了。 那他还是将军身边的副将吗?这个问题他得问清楚呀。 罗将军看向蒋青沈天离,二人会意拱手向在坐的将领问好并自我介绍。 知道这两位年轻人是何许人也后,营帐里瞬间炸开了锅。 能不震惊吗? 一个是进了刑部大牢的前康平侯府世子,一个是宁平公主的儿子晋王府世子。 这两个人说什么都不应该出现在颍州,跟他们一起向战场啊。 这一下他们比先前更加迷茫了! 这种时刻,最希望有人能出来为他们解惑。 众人目光炯炯殷切地望向罗将军。 罗将军是这里最大的官,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应该知晓得一清二楚。 被这么多人盯着,罗将军又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极其讨人喜欢的人。 咳咳咳,人设太好了! 罗将军清了清嗓子:“咱们继续商讨军务。” 直接无视掉了那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目光。 “方才将领们在战事上意见出现了分歧,一方,主张敌不动我方就不动。一方,主张主动出击。你们二人对此有什么看法?”罗将军缓缓说道。 蒋青看向沈天离,示意他来说。 沈天离讪讪笑道:“还是你说吧,你的口才比本世子要好多了。”他负责站在身后的人,跑到前面去做啥呢。 他才不会抢了蒋青的风头。 蒋青可不知沈天离的心思犹如弯弯肠子,七拐八弯的,见他不愿说,那当然得他上呀。 “禀将军,末将赞成主动攻击。”蒋青肃声说道。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26章 截断后路 “哦?你赞成主动出击,那么你呢?”罗将军目光看向沈天离。 沈天离点头,“末将跟蒋青的看法一致。” 这有什么好问的,他们两人本就是一体的,将军难道看不出来吗? “好,既然赞成主动出击,那就说说你们打算怎样去攻击敌军。”他倒要看看蒋少海的儿子有没有领兵打仗这方面的才能。 武功身手方面在虎威大营,他是见识过了,能徒手接住急速飞驰过来的箭矢,不但武功了得,急智反应也了得。 当时箭矢突然向看台上飞驰而来时,不管是他还是蒋少海都有些措手不及。 “末将认为先截断敌军的后路,再一一歼灭。”蒋青面无表情说道,好似说明日会下雨一样随意。 营帐里的将领听到蒋青的意见,纷纷摇头,真是年少不知事啊,才在这里口出狂言。 怀疑自己被贬职的刘副将,嗤笑道:“这话在坐的各位将领都会说,但却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蒋~副将知道这是为何吗?” 蒋青摇头。 “因为他们都是务实的人,不会轻易说空话的人。”不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刘副将轻描淡写道。 沈天离幽深的眸子,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望向刘副将,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你! 刘副将在沈天离凉飕飕的目光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见鬼了,他竟然害怕一个黄毛小子的目光,天理何在,众所周知,他就是因为胆大不怕事,才爬上副将的位子。 他又没有说错话做错事,就算是犯了错,那也是惧怕罗将军哈,为毛要被一个毛头小子震慑住。 刘副将瞬间将心绪调整过来,挑衅意味十足地看向蒋青:“要截断敌军的后路,就要将碎雨关夺回来,就算将碎雨关夺回来,也要守得住啊。” 碎雨关和江林城之间并没有屏障,就算有能耐夺回碎雨关,到时候还不是处在两面夹击的境地,不出时日就会死伤殆尽,前功尽弃。 谁会去做打这种毫无意义的仗,也只有纸上谈兵根本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提出这种不且实际的想法。 “再说,要饶过敌军前去碎雨关,想不被发现,大军就必须从群山峻岭中穿越而过,飞禽走兽,毒草毒虫,悬崖峭壁,没等大军抵达碎雨关恐怕就会死伤过半,又有哪个将领有能力勇气率兵前往。” 刘副将是诚心想教导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信口开河的年轻人。 奈何蒋青和沈天离耳朵里都没有听进刘副将的敦敦教诲。 蒋青看向刘副将,认真说道:“事在人为,只要谋划得当,最凶险最不好走的一条路,也许是最快捷,也是最好的一条路。” “诶,你......”刘副将及时止住要出口骂人的话。 他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希望这小子知道量力而行四个字,结果这小子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可真是先吃萝卜淡操心! 他闭嘴好了,就算这小子空降下来,抢了他的副将职位,他也懒得去计较了。 刘副将心情愉快地看向罗将军,还是让将军来训斥这小子。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27章 玩笑话 罗将军辜负了刘副将的期望,他没有训斥,也没有赞许蒋青。 沉思半响过后,正色声道:“那你就说说怎么个事在人为。” 再好的想法,不能付之行动,那都是无稽之谈。 “夺回碎雨关就必须将江林城夺回,攻打江林与抢夺碎雨关最好能保持同时进行,行动要隐秘,在突袭前不能让敌人察觉。 大军在风洛城外佯装诱敌,继续与敌军对峙。待碎雨关与江林夺回后,敌军意识到后路被截断,必会疯狂地去反攻江林,风洛城围困之危也随之解除。 到了此时,敌军已处于后路被堵,前路不能行的境地,在拼死一搏之后,唯一的退路就只有永林城。 永林城是一座小城,不日就算咱们不去攻打,敌军也会弹尽粮绝。”蒋青不疾不徐说道。 蒋青说完之后,众人议论纷纷。 “这个策略计划是蛮好的,可要部署起来太难了。” “对啊,末将也曾往这个方向想过,但立即被自己否定了,这个计划关键在抢夺碎雨关攻打江林城上,特别是碎雨关,那就等于去送死啊,末将不主张打这种冒险仗。” “行军路线险恶,就算是克服了这个问题,突袭一举成功将碎雨关夺回,还得顶得住两边夹击的攻击。” “江林与碎雨关之间没有屏障,这么一来攻破江林城又极其重要,如果两处配合默契,能做到同步进行,这个战略计划未尝不可以一试。” 前去抢夺碎雨关的将士,等于将自己的性命毫无保留地压在了攻打江林城的将士身上。 冒险奔赴碎雨关本就是拼死一战,将士们能否存活下来,就看江林城这条后路是否打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讨论起来。 罗将军听完蒋青的策略后,目光一直在桌面上的地形图上。 按照这个战略部署,如果成功的话,能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钟离大军全都歼灭。 不错,就是全都歼灭! 在座的将领都是从京城过来的,没有人擅长丛林行军,怎么顺利率领军队到达碎雨关? 还有攻打江林的将领,他要率兵在敌人的眼皮底下绕道江林,所经的道路也是非常险峻,尽是官军从未走过的。 现已是秋日,临安城的人们或许还洒着炙热的秋日,风洛城这边天气却一日一日的寒冷起来。 要是在天寒地冻之时将剩下的钟离大军逼退到永林城,想想就兴奋。 可是,他手下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将领啊,还不止一个,一下子要整出两个来。 两个缺一不可,他一时到哪里去找两个骁勇善战,浑身是胆,临危不惧的领兵将领。 唉,还是想想算了,都怪蒋少海的儿子,出的什么馊主意,挠得人心痒痒。 罗将军目光看向蒋青怨怪意味十足。 蒋青摸了摸鼻尖,他没说啥啊,怎么就被罗将军怨怪上了呢? 罗将军虽不看好在座的几位将领,但还是得征询征询他们的意见。 “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罗将军面无表情的问。 “这个策略好是好,但成功的机率非常小,末将不赞成这种冒险的打法。”刘副将忍了好久,逮着机会赶紧发言。 罗将军目光移向另外几位将领,几位将领纷纷附和了刘副将的意见。 随后都垂下了脑袋,他们都只打过几场小仗而已,还全程跟在将军的身后,哪里有这种深入敌军后面去偷袭的能力。 罗将军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心中却在呐喊,皇帝啊,你一门心思掣肘武将,看看如今战事来临,您都派给了本将军一些什么将领。 “禀将军,末将愿领兵前往碎雨关。”蒋青向前一步,拱手道,神色无比认真。 ?? 众人都一脸错愕,觉得自己幻听了。 “禀将军,末将愿领兵前往江林。”沈天离走向前与蒋青并排站着,一黑一白无比和谐般配。 ??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不敢自信的瞅着站在中间的两个少年。 两个人认真的神色一致,要去赴战场的气势一致。 一个刚刚及冠的年纪,一个还刚刚满十六岁的少年。 你们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去赴死呢? “这种玩笑话还是不要说。”罗将军回过神来,冷声斥责两人。 “将军,我们两人没有看玩笑。”沈天离郑重辩解。 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虽说没有更好的办法,才会孤注一掷,他们二人昨晚推算了一番,确实是难度很大,成功的机率不是很大。 但也值得他们去冒险拼死一搏,只要他与蒋青携手前进,并不是不可能取胜。 皇帝只给了蒋青两年时间,他们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去查找证据证明康平侯没有通敌叛国。 “你们......”罗将军不知要如何灭掉两人窜出来的邪恶念头。 蒋青就算了,背上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无谓赴死,还能理解。 沈天离,你一个晋王府的世子赶着去赴死,宁平公主知道吗? “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沈天离询问。 罗将军一听,呵呵两声,哟,还要跟本将军私底下聊啊。 沈天离无视罗将军老神在在的模样,向前走几步,伏在罗将军耳畔轻声道:“刚刚商讨的军事不能泄露出去,将军还记得虎威大营的比武大会吗?” 怎么会不记得,他都差点成了背锅侠,后来在他的军营中又查出一名百夫长的同伙。 罗将军看向营帐里的几位将领,“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本将军出去一会。” 能不能老实待在营帐里,就看你们心里有没有鬼喽。 当然不排除心里有鬼的人,反而是更加能坐得住的那一个。 蒋青并没有跟着他们二人出去,有些话从沈天离口中说出,比他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毕竟身份年纪摆在那里,他是骑马都赶不上。 “你有上过战场吗?”刘副将好奇问,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这么轻易说出领兵去碎雨关。 “从来没有!”蒋青义正言辞说道。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28章 代价 就知道会得到这个答案,刘副将了然,不过,你小子也说得忒理所当然了吧。 “蒋副将是出自将门世家,难道你的父亲没有教导你,打仗不是儿戏,不能莽撞行事吗?战场可不是逞匹夫之勇的地方。”一直没有出声的谢校尉,一开口就是刺耳的讽刺话语。 方才几位将领讨论蒋青提出的意见时,谢校尉都没有哼一声,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蒋青冷眼看向谢校尉,幽深的眸子闪着寒冰,嘲讽他可以,讥讽他去世的父亲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谢校尉站出来,咱两决斗一场,你就会清楚的知道,本副将的父亲有没有教导,本副将是不是逞匹夫之勇。”蒋青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所有人都错愕的望着蒋青,年轻的副将真是好斗啊,一言不合就开打。 谢校尉的脸上浮起几丝愠怒,蒋青突兀地向他挑战,这是很失礼节的行为。 这让他这个年长的人脸皮往哪搁,这种不在同一层次的决斗,与他没有一点益处。 赢了,军营里会传出他倚老卖老,欺负新来的年少副将。 输了,以后在军营里他还能昂首阔步,挺起胸膛做人吗? 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都打不过,他也配称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 大庭广众之下,明晃晃地挑战,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不然他就是一只真正的缩头乌龟呐。 谢校尉从凳子上站起身,目光看向在座的几位将领,缓缓说道:“请各位给本校尉做个证,是蒋副将挑衅在先,不是本校尉欺辱他年少无知。” 几位将领都连连点头,这本就是事实,有不是要他们昧着良心作伪证。 谢校尉走到蒋青身边,温声提议:“咱们到营帐外决斗,以免把将军的营帐弄塌了。” 谢校尉认为自己一两招就能把蒋青搞定,根本无需到营帐外,但他偏偏要提出去外面决斗。 外面场地多宽敞,还有川流不息的将士在行走。 他就是要让蒋青一次将脸丢尽,就他踩到尘埃。 这是在他面前嚣张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蒋青原本没想要到外面,一两招就能搞定下来,又不需要多大的场地,也不会有多大的破坏值,何须跑到营帐外。 “既然谢校尉对自己的武力值这么有信心,恭敬不如从命,请。”蒋青礼貌地请谢校尉先行。 几位将领也随即起身,紧跟着蒋青二人身后走出了营帐。 门口守卫的士兵见众人都从营帐里走出来,伸手握紧佩戴在腰腹的兵刃,他到底要不要阻止啊。 将军离开之前可是吩咐过,要这些人在营帐里好好待着,他们怎么这么不听上峰指示。 他倒是想阻拦,可他双手难敌众拳,一个人怎么能拦住六个人呢? “兄弟,没事!咱们不会走远,还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蒋青举手拍上士兵的肩膀安慰。 士兵尬尬地对着蒋青笑了两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好,这样将军就没有理由说他门都守不住。 蒋青与谢校尉站在营帐前空旷的草地上,二人这样对峙站着快有一盏茶的时辰了,谢校尉迟迟不出招,东拉西扯地说些应景的话语。 蒋青心平气和地静静站着,由着谢校尉自言自语的闲聊。 谢校尉见四周的人渐渐向他们这里疾步走来,早先在附近的人已经跟杵在一旁的几位将领,打听到了内幕消息,也正在向刚走来的人群散播他们刚刚打听到的消息。 很快围观的人都知晓了事情的原因,如今就只差站在场上的二人决斗胜负出来,给他们一个结果,众人升起来的好奇心才能得以解脱。 蒋青毕竟在军营中还只待了两日,还整整睡了一日,大多人都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别人。 周围观战的人,一边倒都在为谢校尉呐喊助威。 甚至有好心人出言相劝,“兄弟听老哥一句话,你还是放弃算了,谢校尉你是打不赢的。” 蒋青对此人报以善意的微笑,“还没打就放弃,不是兄弟我的行事风格。” 诶,这人叹了口气,摇摇头,小兄弟为啥就听不见他的好言相劝呢? 廖升和子墨十几人站在围观圈外,紧紧抿着嘴巴,看着前面起哄呐喊的将士们。 你们会被打脸的! 谢校尉见势头差不多了,假意道:“蒋副将?准备好了没?本校尉可要出手喽。” “准备好了,谢校尉尽管上。”蒋青应声,腰杆挺直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应战的样子。 谢校尉见蒋青到现在还如此嚣张,怒火中烧,急速向蒋青打出几拳,不过都没打中,都让蒋青给躲过去了。 连挥几拳出去都没有打着蒋青,而蒋青双手背在身后,手都没有出,谢校尉又气又急脖子眼都红了。 “谢校尉,拳头不是你这样打出去的,难道你父亲没有教导你吗?”在谢校尉急速的攻击下,蒋青一边闪躲一边调侃。 谢校尉一听差点呕出一口血,手脚并用,杂乱无章,恨不得一脚把蒋青踹翻在地,可这一切都是徒劳,打了半响,他连蒋青的一片衣袖都没挨着。 这小子明显在耍着他玩,气死他了! 方才四周气焰高涨的呐喊声,此时也熄灭掉没有一点火花。 空旷的草地上响起一道清澈的声音:“今日本副将就让你见识见识一个拳头的威力。” 没有人看清蒋青的拳头是怎样打出去的,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谢校尉远远地从半空中落地。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他们出现了幻觉? 谢校尉从他们的头顶飞了过去! 这得要使出多大的力气才能办到? 真不敢相信,这个清瘦的少年,身躯能发出这么大的能量,一拳将谢校尉打飞出去。 对了,差点忘了大事!得赶紧去瞧瞧谢校尉死了没有。 众人跑到过去,见谢校尉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急促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得好好的。 众人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 紧闭着眼睛,假装不省人事的谢校尉,觉得自己还是死了的好。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29章 大蟒蛇 蒋青一行人从营帐里出来,站在空旷不远处的罗将军与沈天离就看见了,二人虽好奇,但并没有过来凑这份热闹,只是站在远处观望。 后来罗将军逮住一个士兵询问情况,得知谢校尉要与蒋青决斗,不禁摇头叹息,以他对二人身手的了解,觉得谢校尉这是在找虐。 这不,罗将军目瞪口呆地望着谢校尉在空中飞驰过后,嘭地一声落在地面上。 半响过后,罗将军怔怔说道:“你们的这个战略计划,本将军认为可以一试。”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不能因为凶险不可预测,没有多少胜算,就否定这条捷径不可走。 天黑之后,蒋青率一百精锐士兵悄无声息地离开营地,向西北方向行进,在天亮之前,一行人隐没在山林之中。 按照地形图上详细的标注,他们这一路上要攀登上悬崖峭壁,走过险峻山峰,涉过低洼峡谷。 这一百精锐士兵是罗将亲自在军营中培养出来的看家私货,为了能尽早结束这场战争,他也是豁出了。 毕竟这次行军路线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一般的士兵是难以前行的,罗将军总不能派一群累赘给蒋青。 蒋青与廖升十三人都是在山林中长大的,而且都有武功傍身,尤其蒋青和廖升,在山林中穿梭犹如如鱼得水般轻松。 一百士兵在蒋青十几人的指点帮助下,不到一日就能疾步穿梭在山林中。 一行人轻装前行,在山林中急速奔驰。 深山之中,树林茂盛,几乎没有人踏足,阳光也不足,周围弥漫的气息较为湿冷,有的地方杂草丛生,有的地方却是生满青苔。走出参天的密林,又要越过没入云端的山峰。 刚进山林中时,子墨挤开廖升父子抢在前头领路,蒋青紧随其后,公子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蒋青,因此他要走在前头替蒋青挡住一切未知的危险。 原本子墨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前头开路,晌午时分,正是秋日的阳光最炙热的时候,一条大蟒蛇懒洋洋地挂在高高的树干上晒太阳。 这个时节蛇这类动物不都要去蛇洞里冬眠了吗? 为毛高高的树杈上挂着一条大蟒蛇呢? 子墨全身冷汗直冒,瑟瑟发抖,杵原地一动不动,不敢再前行一步。 蒋青从后面走上来,见子墨惶恐不安的样子,目光往四周瞧了一遍,除了前面的树杈上有一条大蟒蛇外,附近并没有什么危险。 这条大蟒蛇也是蛇类的另类,它纯粹是在贪念今年最后一抹暖阳,这个时候已不是它的顶峰时期,只要不是威胁到它的蛇命,它才不会主动发起攻击。 “不要害怕,大蟒蛇正在晒太阳,没有危险。”蒋青拍了拍子墨的肩膀说道。 真想不到,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还怕蛇,也是奇了。 蒋青的话并没有安抚到子墨,子墨还是怔怔地杵在原地。 豁哟,这是吓傻了呀! “快走起来,后面还有一百人跟着呢,还是你愿意留下陪着大蟒蛇晒太阳?”蒋青催促起来,说完,径直往前走。 不,他才不要留下来! 子墨猛地伸出双手一把拽住蒋青的手腕,小步小步地紧紧跟在蒋青身后。 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死死地抓住可以保护他的人。 蒋青以为从大蟒蛇底下走过后,子墨就会松开他的手腕,他是万万没想到,天都黑了,子墨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撒手。 蒋青无语望天,沈天离,你到底是给我一个帮手,还是将一个累赘甩给我。 蒋青一再向子墨保证,他们这一路上都不会遇到蛇了,万一不幸还是遇见了蛇,那肯定也是一条生命垂危的蛇,没有一点攻击力。 子墨话是听明白了,但他受过惊吓的小心心还勇敢不起来,今日遇见的可是大蟒蛇,比他以往见到的任何一条蛇都要大。 他心里太害怕了,抓住蒋青的手腕他才能正常行走。 可怜的子墨,此时他根本就不会想到,为了今日的懦弱害怕,他要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当沈天离得知子墨抓着蒋青的手腕,整整抓了一个下午没撒手,雷霆之怒如滔滔江水向子墨倾泻而下。 他一生要守护的女人,她的手腕自己都没有拉过几次,却被子墨紧紧揣在手中,能不生气吗? 沈天离都默默地呕了好几口血,亲自为子墨制定了一系列的惩罚,到底有多血腥,有多残忍,就只有亲身受罚的子墨知晓了。 反正,子墨在受过一系列的惩罚后,若是再次遇见大蟒蛇,他都能在大蟒蛇身上睡上一觉。 蛇这种动物,对于武功高深的人来说,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一掌就能将它劈死,一挥刀就能将它斩断。 当然遇上大蟒蛇之类的还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但都不会像子墨这样丢脸丢到家的表现。 至少他们这一百多人,见到树杈上的大蟒蛇,除了子墨大家都很正常。 子墨这是心理作祟,他逃不出自己潜意识里的心理阴影。 子墨五岁时,曾被一条蛇追得满地跑,小小的子墨就要落入蛇口的时候,一个路过的小哥哥出手将他救了下来。 那次恐怖的经历在子墨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一遇见蛇他坚强的意志就急速瓦解,变成了一个胆小害怕,懦弱无能的人。 沈天离,子画他们都知晓子墨怕蛇,但都没有想到他会惧怕到这种程度,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这么一个弱点是致命的,如果与敌人交手时,突然窜出一条蛇来,傻愣的子墨,不就成了敌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子墨一直小心隐藏自己的这一弱点,也一直在与自己的心理作斗争。 耐不住这一次有太多人见证他出丑的一面,以至于后来他痛改前非,遇见蛇能昂首阔步了,可这些人却只记得今日的这一幕。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30章 落败 沈天离在蒋青走后第三个晚上,悄然率五千士兵离开了营地。 子画在沈天离率军出发之际赶到,吃了一顿饱饭,就随着军队一起出发。 为严守行动秘密,军队从营地出发时,沈天离没有告诉他们行动的目的地,只命令说:往西前进。 罗将军怕沈天离对领兵之事不熟练,特将刘副将派过来辅佐他。 沈天离第一反应是要拒绝的,可罗将军一再强调刘副将是他的心腹,他想怎么用都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沈天离只得勉勉强强接受了刘副将。 那天罗将军返回营帐后,严令几位将领不得将袭击碎雨关江林的计划传出去。 罗将军暗地里又派人将几位将领监视起来,尤其是被蒋青一拳打伤的谢校尉,派个军医在他身边,明目张胆的监视。 翌日,罗将军拔营率兵往风洛城行进,途中自然遭遇到钟离军的阻拦攻击,罗将军佯装不敌,往后退了二十里地。 千里迢迢从临安城赶来的将士们,就是为了将钟离大军赶回老家的,然而,他们擦拳磨掌准备跟敌军大战一场时。 手上的兵刃才挥舞了几下,他们的最高统领,罗忠贤将军就下令撤退。 撤退得仓惶,撤退得猝不及防,将士们的士气轰然瓦解,而敌军的士气空前绝后的暴涨。 敌军乘胜追击将他们逼到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之中。 呵呵,这仗才刚开打,援军就完美的落败。 真是不堪一击! 钟离大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许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不可挽回。 二十万援军战斗力如此之差,领军将领如此胆小无能,可见临澜国根本就没有与钟离国一战的实力。 他们钟离国目标或许还可以放得更远一些。 欧阳云成这次率军攻打颍州,原本以为最终与他对战的会是蒋少海,蒋少海可是他叔父欧阳彦洪的宿敌。 可谁能想到,战场上的雄鹰正直壮年时就被人一刀捅死了,还背上了与钟离国通敌叛国的污名。 真是令人唏嘘啊! 蒋少海会私通钟离国,他这个正宗的钟离人都觉得是笑谈,偏偏临澜国的皇帝就相信了。 依他所见,临澜国皇帝根根筋都不对,应该是有脑膜炎。 不打不知道,一打就将临澜国不堪一击的国情打出来了。 尘王殿下收到的临澜国信息有误啊!那些人看来留了后手,并没有诚心诚意跟尘王合作。 欧阳云成拿起笔,奋笔疾书,他得赶快将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向尘王禀报,不要让那些不切实际的信息扰乱了大局。 写完信后,他得趁此机会率军袭击风洛城,一举将风洛城拿下来,后面的路才能走得更长更远。 援军被钟离军逼退到山旮旯里,打击最大的不是援军,是被围困在风洛城里的官兵百姓。 全城的百姓与官兵顽强抵抗,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死守风洛城,不让钟离大军攻破城门,每个人都坚信朝廷的援军一定会来。 会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会狠狠地反击起来,将钟离贼子赶出颍州。 风洛城里的人得知援军溃败,准确的说应该是不战而逃。 可谓是愿望大过于事实,伤心莫过于心死。 他们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吗?他们又还能坚持多久呢? 太守林德仪,指挥使郭守谦二人揪着胡子,无可奈何的对望。 前几日得知援军驻扎在风洛城外五十里地,以为他们迎来了柳暗花明,谁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指挥使,末将领兵出城与钟离贼子决一死战。”性子鲁莽,脾气暴躁的张大副将又忍不住要磨刀霍霍。 郭守谦凝眉道:“你就知道逞英雄,城里还有多少兵马你不会不知道吧,还决一死战,你这是去给敌军送人头。” “那到底要咋办啊?”张大急得面红耳赤,手舞足蹈。 “继续守城!立即去把各处防卫加强加固一遍,传令下去,从今日开始全军戒备!”郭守谦肃声下令。 “末将领命!”张大应声迈开大步急匆匆走了出去。 “别说性子急躁的张校尉憋屈不止,本官也憋屈得想出城迎战,与钟离贼子同归于尽。”林德仪叹息道,但是再憋屈他也只能忍着不能表现出来。 反正都是要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早点去死,这种日子实在是太煎熬。 “太守就被在这说丧气话了,敌军很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强攻风洛城,还是准备迎战吧。”郭守谦正色说道。 是啊,就算他不是一个好官,只懂得钻研为官之道,很少有为民办事的时候,但他也不会拱手将风洛城让给钟离贼子。 这是他做人的底线,也是他做官的底线,他必将与风洛城共存亡。 钟离大军中,欧阳云成将写好的信件交给心腹,吩咐他快马加鞭,亲手送到尘王手上。 之后召集将士,整军出发。 “不惜一切代价,攻城!” 战斗再次打响,这一次比过往的每一次攻势都要更加激烈。 欧阳云成毫不吝啬的派出了最精锐的兵马疯狂攻城,毫无间歇的疯狂攻势让守城的将士疲惫不堪,伤亡惨重。 一整天下来,直到夜里钟离军才渐渐退去,却依然在不到五里处和风洛城对峙着。 而这一日下来风洛城的守军已经死伤近半,就连晚上也不能安慰休息,还要防着钟离军趁夜偷袭。 深夜了,郭守谦站在城楼上往下眺望,远处钟离军的军营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心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指挥使,咱们恐怕受不住风林城呐。”林德仪声轻如蚊鸣。 郭守谦侧首看向林德仪,微笑道:“怎么怕了?” 林德仪抿了抿唇,不满道:“谁怕了?好歹本官也是一郡太守,要是钟离军攻进来了,来一个本太守杀一个,来两个本太守杀一双!” “好,说得好,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拉下几个垫背的。”郭守谦附和着。 二人的脸上盛满了绝望,明日风洛城就要守不住了。 就算他们拼尽最后一口气,如果没有外援,风洛城最终还是会被钟离大军攻破。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31章 来得及时 黑夜里,一道人影快速从城墙边的阶梯走上来。 那人快步朝郭守谦二人走来。 “你的人?”郭守谦问。 “不是。” 那人走过来拱了拱手,道:“罗将军传话给两位,无需担忧,风洛城敌军攻不破。” 那人又拱了拱手,转身朝着原路返回,走了! 郭守谦与林德仪愣愣地看着往城楼下走去的身影,恍然感觉到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像龙卷风。 方才二人还在谈论明日准备赴死的话题,倏然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跑来告知他们,明日不用赴死,还可以继续苟活在这个世上。 一个连身份都没有告知,一个连多一个字也不曾透露的来路不明的人,他说话能信吗? 不会是敌军的阴谋诡计? 要是平常他们二人或许多加考虑揣摩揣摩,如今二人不假思索就相信了这个信息,尽管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给的信息。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这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打死他们也得相信! 风洛城是临澜国西北地区的商贸中心,赚着大把银钱的沈天离在风洛城肯定是有店铺据点的。 风洛城被围困多日,城里的消息传不出来,城外的消息传不进去。 罗将军担忧郭守谦他们得知援军惨败后,做出破罐破摔,最后撂挑子的行为,不再坚守岗位,让敌军轻而易举攻破风洛城。 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不是罗将军杞人忧天,是否会出现这种最坏的状况他们不知,人心本就难测,何况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罗将军忧虑又着急,又不能飞鸽传书给郭守谦,万一信鸽被敌军射中,那所有的计划部署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沈天离大手一挥,“将军不必焦心,传信这件事情就交给末将来办。” “真的?”罗将军半信半疑,越是接触晋王世子越是让他刮目相看,完全颠覆了他对纨绔世子这个称谓的认知。 原来越是有几把刷子的人越是低调不炫耀! 怎么多年,晋王世子在临安城愣是活得碌碌无为,人们除了对他高贵的身份,美艳绝伦的容貌乐道外,其余的都不足挂齿。 原来是深藏不露,深藏若虚的存在啊! 沈天离淡淡的扫了罗将军一眼,“爱信不信!” 他能不信吗? 这份战略计划是蒋青与沈天离二人制定出来的,整个计划严丝合缝,他没能找出一点破绽出来,更别说提出啥子补充意见。 他不得不惊叹二人的才智,为将者的敏锐决断,以及矫健的身手高深的武功,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军人都自叹不如。 天还没亮钟离大军就已经开始攻城,随着天色渐亮攻势越来越猛烈,风洛城里剩下的守军早已经精疲力尽,城门在钟离军源源不断的撞击下也开始摇摇欲坠。 “罗......将军,怎么还没有来,咱们守不住了!”林德仪拖着一身的血痕和疲惫站到郭守谦面前。 郭守谦苦笑道:“为了扞卫临澜国的江山而亡,也算是死得其所,无愧于临澜国百姓。” 城楼上却显然无法再有效防守,不少钟离军已经从城墙上爬了上去,和城上的守军厮杀起来。 郭守谦一刀扫开一个扑上来是钟离军,在一回身刚好将刀锋刺破另一个从后面扑上来的钟离军的喉咙。 口中喊道:“林兄加油!多杀一个钟离贼子,咱们就赚了。” 就再郭守谦准备拼命赴死时,突然地面开始隐隐震动,蹄声如雷。 “将军!骑兵来了!”欧阳云成身边的军师,指着远处烟尘滚滚之处叫道。 铁骑黑云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哪儿来的骑兵?”欧阳云成怒吼,他们没有得到临澜国有派遣骑兵来颍州的信息。 欧阳云成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一幕,眼睛里全是无法置信的光芒。 “给我击鼓,杀!” 咚咚咚! 战鼓声沉重的响起,仿佛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擅骑射是骑兵最基本要掌握的本领,山岗上无数的羽箭交织成一片夺命的箭网,面对这样铺天盖地的箭雨莫说是有效的回击。 钟离军就连举起弓箭的勇气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还有从背后冲出来的庞大军队,几乎只是片刻之间,十几万的大军竟然已经隐隐有溃败之势。 “罗......将军?”林德仪浑身无力靠在墙垛是,顾不得脸上没擦干净的血迹,望着城下纵横来去的身影。 郭守谦站在他旁边,脸上全是轻松的意味,“很显然,的确是!” “这么说......这么说咱们等到援军了?风洛城守住了?”林德仪的声音带点虚幻,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一次的战场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过半个时辰钟离大军开始往东边撤去,看着如潮水一般退去的钟离军,林德仪终于回神,仰天长吁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他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城外的战场已经安静下来,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吩咐身边的将领带领将士进城接替防务。 罗将军才策马进城,城门口郭守谦林德仪二人,率领风洛城里还剩下的将士夹道相迎。 看见郭守谦二人时,罗将军翻身下马,笑眯眯问:“二位本将军可来得及时?” “呵呵呵,罗将军来得太及时了。”林德仪笑呵呵道,再晚一步,他就要去见阎王喽。 “将军,用的到底是什么战术?我还真看不明白。”郭守谦十分好奇,这些日子以来罗将军葫芦里装了什么药。 罗将军挥挥手,谦逊说道:“没什么战术,就是乱打。” “得了,将军就别糊弄我了。”相信你是乱打才怪呢。 一行人到了太守府,坐下之后,罗将军也不再卖关子,寥寥几句话将事情说了一遍。 屋里的人听完之后,无不震惊,包括罗将军身边的几位将领。 那日在营帐里,除了刘副将和谢校尉还有三位将领,他们都知道要去抢夺碎雨关和江林城的计划。 但那日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参与进去,一切计划都是罗将军和那两个空降下来的小子搞定的。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32章 人才 众人蓦然恍悟过来,他们看到的一切都是表象,他们这几日的痛苦经历都是要做给敌军看。 敌退我进,敌进我退,虚虚实实将敌军的主力注意力都集中在援军身上,并且塑造出援军战斗力低下,领兵将领无能的假象。 可谓是示弱惑敌,避实击虚。 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分散敌军的注意力,掩盖另两处行军的目的与踪迹。 引诱敌军大张旗鼓,出动精锐兵马前来攻城,就在敌军将要取胜之时,突降两万骑兵。 铺天盖地的箭雨让敌军猝不及防,大军又从后面奔袭而来,逼得敌军往东边的方向撤退。 西边是箭雨,南边是风洛城,北边是大军,敌军退路只有一条,往东北的方向撤退。 沈天离正率兵攻打西边的江林城,如果让钟离大军往西边方向撤退,沈天离就算有三头六臂,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与十几万大军抗衡。 “将军就不能率兵提前一会儿到吗?”林德仪问,哪怕早一步都能救下不少守军的性命。 “这可不能怨本将军,裴校尉的骑兵还没抵达风洛城,本将军也不敢率军先行。”罗将军可不是甩锅,骑兵未到前,他也是心惊胆战。 生怕这一环节出了差错,那整个计划就会瞬间崩溃,死伤无数,还要搭上风洛城。 冒险,太冒险了!这都是年轻人爱玩的把戏。 这两万骑兵是沈天离跟皇帝舅舅软磨硬泡要来的,皇帝趁机又宰了沈天离一刀,才堪堪答应。 沈天离甚是无语,他觉得这个皇帝舅舅是真的老了,江山社稷似乎在他的眼里已不是那么重要。 钟离国都打到临澜国境内了,难道当务之急不应该是不计一切代价将钟离大军驱赶出去吗? 他还这里藏着掖着,舍不得出兵,好似军权窝在手中才安心。 这两万骑兵驻扎在北疆边境,隶属于晋王麾下。 皇帝的旨意到达北疆,骑兵奔向风洛城路途遥远,这中间有一段时间差,以至于今日天亮之前,罗将军才接应到风尘仆仆的骑兵。 稍作整顿,马不停蹄赶来风洛城,没想到差点就晚了一步。 在敌军戒备松弛,未作防范大力攻城时,大军快速进入战场,三面夹击。 今日这一战他们大获全胜,敌军死伤惨重,援军低迷了多日的士气也重振起来。 罗将军三言两语为大家解了惑,林德仪凝目一想,不对,还有一个疑惑罗将军没有解开。 “援军抵达风洛城外的那一晚,敌军有两处营地都走火了,引起很大的混乱,那是将军派人做的吧?”林德仪问。 心中有疑惑就得问清楚,不然不清不楚的憋在心中多难受。 “哦,那个啊,不是本将军派人做的。” “不是?”一旁的郭守谦也不淡定了,原本他还认为林太守真是多此一问。 不是他们二人,那肯定就是罗将军喽,如今颍州也只有罗将军有办这种事情的能力和人选。 “对,不是,蒋副将的手下经过敌军营地时顺手所为。”罗将军云淡风轻道,他当时知晓内情时,也是震惊。 敌军的营地走火他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原本他以为是郭守谦他们所为,也没有太在意。 他与蒋青沈天离三人部署袭击碎雨关江林城的计划时,廖升也在场,起先他还纳闷蒋青为何要将一名属下叫过来。 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廖升熟知敌军的内部状况以及到碎雨关的地形。 于是他就多嘴问了一句,“你是颍州的人?”本地人就没有啥子好稀奇的。 廖升摇头,轻描淡写道:“不是,我只不过是亲自走了一趟。” 罗将军愣了愣,真是个人才啊! 只不过溜达了一圈,就能对敌情了如指掌! 罗将军之所以会如此惊讶,因为廖升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无知的山林莽夫的形象。 “将军恐怕还不知,他们顺道还跑到敌军的两处营地放了几把火,烧得敌军人心惶惶。”蒋青微笑说道。 罗将军怔愣住了,说你是个人才还是太小看喽,应该是人才中的人才。 罗将军瞧着既不邀功,也没有沾沾自喜的廖升,不禁感慨,蒋少海的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高手。 与蒋少海同朝为官十多年,他们二人算是走得比较近的,虽没有相处成患难与共的知己,但也不会背后插刀,相互为敌。 想起去世不久的蒋少海,罗将军深深叹息了一声。 留下二万人给郭守谦防守风洛城,叮嘱他时刻要严防死守,预防战乱时,分散的敌军再次往风洛城这边逃窜。 虽说风洛城的危机已经解除,但也不能不小心谨防,毕竟钟离大军还在颍州境内,随时都有可能遇敌的危险。 风洛城的防务一点也不能松懈,只要不出城迎战,二万将士单单只是守城还是绰绰有余。 看着重新加固的城防,郭守谦真正的松了口气。 风洛城保住了,颍州也就保住了,颍州十万大军已所剩无几,皇帝如果要为此降罪于他,他也无话可说。 确实是他失职无能,让钟离大军攻入颍州。 翌日,天还未亮,罗将军又领着大军出发了。 作为一军最高统领,罗将军其实可以坐镇在风洛城的,吩咐麾下将领照着计划行事就得了。 战局如棋,着着致命,战场上瞬息变幻莫测,罗将军觉得他还是临阵指挥来得安心。 罗将军率五万人往江林的方向赶去,剩下的十多万人往东边方向行进,在一个背风的山脚下扎营,与昨日撤退的钟离大军相隔几十里对峙着,以防钟离大军回救江林城。 裴校尉率领骑兵比罗将军先走一步,以他们奔袭的速度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江林城,希望他们能赶上为沈天离助上一把力。 罗将军回头瞅了一眼奔跑在他身后的两匹骏马,自从沈天离率兵出发后,这两匹骏马就一直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天到晚仿若跟他要主人,见不到自己的主人就跟他没完没了似的。 这年头啊,连马都如此精明聪慧,怎么甩也甩不掉!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33章 让你多嘴 罗将军担忧的目光望向前方,他这就带你们去找主人去! 江林城里有两万钟离军守着,背后的碎雨关却只有五千守军。 欧阳云成没有留下多少士兵守卫碎雨关,并不是大意所为,而是没有必要。 碎雨关防御的是他们钟离国大军,是临澜国的关口,如今被钟离大军攻破,这个关口就失去了意义。 碎雨关四周山峰陡峭,地势险峻,根本就不能行军。 临澜国的援军想要抵达碎雨关,必须要途径江林城。 江林城都已经在他们钟离手上,留下五千人在碎雨关已经是足够稳妥的安排。 蒋青一行人攀爬过悬崖峭壁,走过险峻山峰,穿越过幽深沟谷,日夜兼程,终于到达碎雨关附近的山峦中。 天色尚早,一行人隐藏在山林中,各自拿出干粮吃了起来,有几位士兵,没吃上两口眼睛一闭打起了呼噜。 他们一路上飞天入地,根本就没有安心睡过一觉,疲困得实在不行了,才停下来打个盹,行军的强度已经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极限。 “公子也休息一下,属下去长成了一个鸡窝挂在脸上。 “不急,廖叔先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咱们可比预计的时间要早到了半日。”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迎接后面的恶战。 按照计划明日天亮之前,沈天离那一支队伍就会突袭江林城,那边行动起来,到那时他们也会悄然出击。 不过行动前得将钟离军部署在远处的烽火兵给歼灭,不然他们一有动静,钟离境内就得知了消息,惊动了驻扎在钟离边境的军队,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父亲,您就听公子的吧,待会儿儿子陪你一起去。”廖庆实在有些担心自家老爹,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服老。 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他这个做儿子和廖家村这些兄弟们有那么不可靠吗?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自家亲爹亲自教导出来的,不相信他们的能力,就是对自己敦敦教导否定! 廖庆觉得自家亲爹眼里除了公子外,根本就没有廖家村这十二个难兄难弟。 果不其然,廖升板起脸,挥着手呵斥:“去去,一边呆去,为父跟公子说话,你来打什么岔。” “父亲!”廖庆憋屈得大喊,他就知道父亲是一个两面三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 蒋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廖叔父子两的日常实在是太搞笑呐。 众人都忍不住呵呵呵的笑起来。 子墨走上去,拍上廖庆的肩膀安慰,“兄弟,想开点,有父亲虐待嫌弃你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像他连父亲的模样都已记不清。 笑声戛然而止,廖家村的人都以看傻子似的目光盯着子墨。 廖庆怒瞪子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公子才失去父亲不久吗? 失去父亲的悲痛你难道不知道吗?呃,他也不知道失去父亲是怎样的一种悲痛感觉,他只体验过失去祖父的悲痛。 子墨在廖庆的怒目之下,缓了缓神,也恍悟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侧眼偷瞄过去,只见刚刚还笑意盈盈的蒋青,如今已是满脸忧伤绝望,整个人沉浸在悲戚之中。 子墨举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不会说话就不要多嘴啊! ...... 沈天离率军赶到江林城时,天还没亮,近城出有个鹅鸭池,沈天离命令士兵惊打鹅鸭以掩盖军队行进的声音,分散钟离军的注意力。 江林城的钟离守军,这两日频频接到前头大军吊打临澜国援军的消息,知道就在这一两日大军会再次攻打风洛城。 相信过不了几日就会传来攻破风洛城的大好消息,大军向前挺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形势一片大好。 江林城如今成了钟离军在颍州的大后方,粮草补给,救治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伤员,等等一切后勤事宜都集中在江林城中处理。 战争来得太突然,碎雨关破得太快,江林城大多数的百姓都被困在城中,没来得及逃出去。 钟离军入侵江林城后,斩杀了一部分誓死抵抗的城中百姓,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至于那些胆小懦弱,听话的百姓,则暂且保住了性命。 这百姓被钟离军统一监管起来,为他们干活。 城中的粮食药材值钱的物品都被钟离军洗劫一空,江林城已是完完全全掌握在钟离驻军的手中。 临澜国援军不堪一击,屡战屡败,江林城到风洛城之间的区域,也全都在钟离大军的控制范围之中。 江林城里的钟离驻军,一致认为江林城是不可能受到攻击的,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临澜国的援军是不可能在钟离大军的眼皮底下,跑到江林城来,援军如果有这份能力就不会一直在败退。 因此,江林城的戒备松弛,钟离军未作防范。 沈天离率领五千士兵很快进入了江林城,并快速占领了城中的战略要地。 并且将城中的百姓从钟离军手中解救出来,叮嘱他们找个地方藏起来。 天亮之时,钟离将士得知援军已经占领了江林城的战略要地,可谓是平地一声雷,震惊不止,根本就不相信临澜国援军为何会来得如此迅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晚上的时间就变了天? 天确实也变了,昨日还秋高气爽,万里晴空,今日已是寒风萧萧,阴云密布。 钟离将士无暇顾及眼前的这一切是幻觉还是真实,拿起兵刃与侵入者厮杀起来。 江林城顿时陷入混乱,火光漫天,哀嚎声,惨叫声,兵器撞击声,...... 将士们去攻占城中防御点时,沈天离与刘副将,子画三人则去解救被看押的百姓。 三人返回与将士们会合的半路上,遭遇到了一队上百钟离士兵的袭击。 沈天离手中的剑急速挥舞着,划出一个个让人惊艳的银弧,剑锋所到之处带出一片片艳丽的血花。 三人同心协力,浴血奋战。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34章 万分焦灼 “沈副将,今日我们是不是得把性命交代在江林城?”刘副将一身血污,靠在墙角边上喘气,他挥刀的手都软了。 “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也敢说,就算要交代也是你交代,可别拉上我家公子。”子画一边杀人一边冷声怼刘副将。 都啥时候了,这个臭娘们还不忘怨怼他,这一路上,阴阳怪气的没事就拿他作筏子。 刘副将有气无力的瞪着子画奋力杀敌的背影,仿若一条委屈的小奶狗。 子画动作矫健凌厉,简单而狠辣,几乎每一个动作间都有一名钟离士兵在她跟前倒下。 无论是普通的兵卒还是领兵的将领,在她手下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这么一个身手了得,行为粗鲁狠辣的女人,颠覆了他从小到大对女人的认知。 “再坚持坚持,援军应该很快就会到了。”沈天离沉声说道。 如果不是他们趁敌军松懈之际,进入了江林城并且占领了战略要地,人数上的悬殊,他们根本没有能力与敌军一战。 他们人数有限只能死死的守在几处防御地,不能冲到大街上与敌军直面厮杀。 在防御地至少有弓箭手在一旁加持,将士们也能更好地相互掩护,减少伤亡。 若不然五千将士都不够敌军塞牙缝。 他们三人被敌军围攻在大街上,就是最好的证明,杀了半响都还没能杀出包围圈。 要知道他和子画的武功都是顶尖的存在,就算刘副将的身手差了那么一点,那也是比一般将士的身手要强上许多。 如果仅仅是要逃脱他们的围攻,对于沈天离子画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他们来江林城是来歼灭敌人的,只有全歼敌军,才能换来颍州边境的安宁。 敌军很快也发现了这一事实,仗着人多的优势,一波攻击未停,另一波攻击又起,毫无间歇疯狂地向几处要地进攻。 双方的士兵一波波倒下,敌军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的替补上来,反观他们这边,士兵死伤近半,已经岌岌可危。 解救出来的江林城百姓并没有躲藏起来,他们纷纷跑出来参与到战斗当中,适当的替朝廷军队减轻了一点点压力。 百姓放火,背后偷袭,花样百出,想尽一切办法,打伤打死钟离士兵。 最熟悉江林城的要属长期居住在城中的这些百姓,他们没有能力与钟离士兵正面打斗,趁敌人不备攻击一下又躲藏起来,等待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百姓不定性的攻击,搞得钟离军一个头两个大。 “刘副将喘上一口就行了,赶紧杀敌去!”沈天离扬声催促,一名钟离士兵应声而到。 “好嘞!”刘副将应声,再不去杀敌,他就要被敌人所杀了! 俊美无匹的沈天离,原本温润的眼眸此时充满了杀气,手中的兵刃被鲜血浸满,所到之处血光冲天。 杀杀杀,上辈子高贵如青竹的他,此时已堕落成杀人狂魔,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只知道麻木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此时的沈天离心情是万分焦灼的,他得尽快杀完这些人,飞奔到蒋青身边,保护他,拥有他。 ...... “报!”一名士兵快速跑进碎雨关大营。 “快传!”屋里传出怒吼声,正在吃早膳的首领,眉头紧蹙,大清早的出了何事? 如今碎雨关可是最得闲的地方,前方是江林城,后方是钟离边境,碎雨关只是中间的一个过道。 因为上峰看不惯他,或许是嫉妒他,而他一个平民出身,没有炫耀的家世撑腰,驻守碎雨关的差事才会落到他的头上。 当兵的谁不想在战场上立下赫赫军功,从而得以晋升,平步青云呢。 唉,这场入侵颍州的战争,他是别想立功出头了。 “启禀首领,敌军已攻入江林城!”士兵朗声禀告。 “敌军攻入江林城?”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首领一脸的不敢自信,江林城可有两万人驻守,怎会这么轻易就破防了呢? 昨日还得到前驱大军连连获胜的消息,打得临澜国的援军屁滚尿流,还往后退了几十里,今日咋就进了江林城? 速度也太快了!难道他们的军队能日行千里?就算是能日行千里,钟离大军在哪儿呢? 一大堆的疑惑在首领的脑海里转悠。 “快去传信!”不管江林城现在是什么情况,都得赶快让驻扎在边境的军队知晓这件事情,他可不想承担没有及时传递消息的责任。 首领起身拿起兵器大步走出屋子,吩咐手下将士兵召集起来,都去城楼那边。 碎雨关与江林城之间并没有屏障,一旦临澜军过了江林城就等于他们要直接面对临澜军。 如果江林城二万人都没能取胜,他们只有五千人就别去异想天开与临澜军对抗呐。 此时将五千人都聚集到城楼下,是最稳妥的安排。 一,坚守城楼本就是他们的职责,虽说城楼对于钟离国来说,没有一点战略意义,但没有摧毁前,他们还是得认真负责防卫。 以防万一! 二,当临澜军从江林城过来时,他们可以第一时间撤退到钟离境内。 这并不是他们窝囊,没有跟临澜军战斗的勇气。 碎雨关的所有防御都是冲着他们钟离国境内的,如若要他们五千人直面来自临澜国境内大军的攻击,无疑是以卵击石。 他才不会束手待毙,为了没有一点胜算的战局丢掉自己和士兵们的性命。 “报!”又一名士兵急匆匆跑来。 “报什么报,有啥事快说!”首领怒斥道。 江林城失守已经够让人生气,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惨的消息。 “驻守在城楼的士兵全都被杀,城楼已经被临澜国的人占去。”士兵闭着眼眸一口气说完。 禀报这种不好的军报,是有生命危险的! “啥?城楼不在咱们手上了?驻守在城楼的两百名士兵都被杀了?”猝不及防的坏消息,倏然让首领狂躁起来。 一把揪住士兵的衣襟,单手将士兵提了起来,不停地追问。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35章 直接开打 士兵双手双脚在空中挥舞,连连应声:“是~是~。” 他就知道会这样,又不是他的失职,他就是一个报信的士兵而已,承受不起首领的怒火。 首领你到是快把属下放下来呀!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要了属下的性命啊! 回过神的首领手气急败坏一甩,将士兵扔了出去,士兵摔得眼冒金星,身子骨散架,半响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敌人能悄无声息潜入碎雨关,杀掉二百多名士兵,而且还将城楼占领了,在此之前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哪怕是一点异样。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首领疑惑了一番,最终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走,都跟老子杀敌去!”首领率先冲出营地,阴沉冷酷的气息让身边的士兵都不敢吭声。 众人疾步往城楼的方向奔去。 后路都给人堵上了,能不着急吗。 斑驳的城墙上,一百多人握紧刀枪严阵以待,对即将要拼杀的一场恶战,一张张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个个神色刚毅,神情坚定。 就算他们总共只有一百一十五人,既然夺回了碎雨关城楼,就要誓死与碎雨关共存亡! 蒋青握着手中的红缨枪走在城楼上,秀眉紧紧皱起,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心底越发的沉重起来。 大黒蝶继续在他的头顶上盘旋,下山的时候,这只黒蝶就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跟着他从山上下来后,一直不曾离开他的身边。 廖升他们一致认为这是康平侯蒋少海来守护蒋青的。 “父亲,是您吗?” “您是来守护儿子吗?” “您是不是不相信儿子能上阵杀敌?” “......” 蒋青望着飞旋在眼前的大黒蝶喃喃自语,下意识地紧握手中的红缨枪。 这杆红缨枪曾跟着爷爷南征北战,大杀四方,父亲亲手将红缨枪传承给他,今日他将用这杆红缨枪杀出一条血路来。 尽管在今日之前,他的手上还从未染过鲜血。 蒋青捏紧拳头,目光坚定望着前方。 远处钟离士兵飞快地向城楼奔来,“准备迎战!”蒋青从城楼上飞跃而下。 他们的目标杀光这五千人,守住碎雨关关口,绝不让一个士兵逃窜回钟离。 一人一枪直挺挺的立在空旷的地面上,傲然睥睨,等着蜂拥而来的钟离军,低沉的声音夹带着内劲传遍整个战场。 子墨连忙跟着从城楼上飞身下来,站到蒋青身边,廖升也随之而来。 剩下的大多数人守在城楼下,防止敌军向城门窜去,少数人分成两队,守在城楼左右两边的阶梯口,阻挡敌军上城楼。 几名弓箭手则驻守在城楼上的几个垛子口边,几人身旁放了一大堆羽箭。 这些羽箭都是钟离军放在城楼里备用的,他们一次性都搬了出来,放在身旁备用,他们可没有替补的人,也没有人给他们运送补给。 一百余人对抗五千人的战争一触击响。 首领抬眼望过去,咦?对方怎么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人? 首领一直绷紧的心弦瞬息松懈下来,不管你们有多厉害,人数上他这一方占尽了优势。 你们能偷偷摸摸杀掉二百名士兵,难道光明正大的与近五千士兵对决,你们还能占到便宜。 这一百来个人不知从哪个山旮旯里窜出来的,难怪他们没有得到一点信息,他早该想到,如果是大军行进到碎雨关必须得经过江林城。 江林城一带可都在钟离大军控制的范围,呃,应该说今天以前是,如今可难说喽。 首领斜睨着蒋青三人,傲然道:“你们是来送死的吗?” 蒋青无语望青天,这是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傻叉,未免也太搞笑了吧! 又不是单打独斗,还要相互叫嚷几下,双方同心协力搞一个战前前奏曲。 直接开打啊! 蒋青瞥了一眼首领,双手抡起红缨枪,刺进了一个士兵的胸口,蒋青拔出士兵胸口上的红缨枪,鲜血瞬间喷洒而出,士兵身体踉跄了一下,头一歪倒在地上。 死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明目张胆的无视!这是名副其实的打脸啊! 首领青筋暴起,阴鸷的眼睛仿若脱弦的利箭紧紧盯着蒋青,大吼一声,“杀!给老子杀!” 蒋青三人瞬息被钟离士兵团团包围,三人背靠背,面向敌军,背后安稳才能肆无忌惮的去杀敌。 三个人出击的动作简单而狠辣,几乎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间都有一名士兵在他们的跟前倒下。 蒋青时而腾空跃起,抡起红缨枪一棒子砸下来,棒下之人无一生还。 子墨手起剑落一个个扑上来的敌军纷纷倒在了他的剑下。 廖升一声不吭的挥舞着兵器,凛冽的杀气倾泻而出。 顷刻之间三人的衣衫上绽满了血花,地上迅速堆砌着一具具尸体。 即使他们三人杀人的速度再快,也阻挡不住人数众多的钟离士兵向后面涌去。 廖庆他们立马也进入了厮杀当中,城楼上的弓箭手有条不紊地张弓搭箭,似乎连瞄都不用瞄的,同时射出三支箭,准确的命中妄图跑向城门的三个人。 城楼底下刹那间变成了人间地狱,血光冲天,血流成河。 两道声影静静地伫立在山峦上,二人的目光紧盯着山下城楼前的一幕。 “师兄,咱两就这么看着,不下去帮忙?”楚毅问。 敌军人数众多,平均摊开,四五十个人围攻一个人,可想而知,蒋青他们每个人的压力有多大。 虽说这种阵仗,以蒋青的武功不至于轻易受伤,丢掉性命那是更加不可能的,但他心里还是很担忧。 “再等等吧!”楚林凝目望着那道身手敏捷凌厉的身影,衣袖下紧握的拳头,泄露出他心底的不平静。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他们这一百多人本就是个中翘楚的存在,经历过这次战场洗礼之后,存活下来的人都会脱胎换骨。 尤其是蒋青,他必须学会在逆境中,在恶劣的环境中,在生死一线之际中,快速成长起来。 不然,他拿什么去守护自己的家人。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36章 太累了 开打以来,钟离的那位首领,并没有进入战斗的中心圈,他们那么多人还轮不到他出手。 他一直在旁边叫嚣着指挥,顺便适时地放几把冷箭。 蒋青这边已有两个士兵中了他的冷箭。 “廖叔,子墨,你们小心,我去解决旁边那只狂犬。”早就该腾出手来解决掉他。 蒋青说罢,脚尖一踮凌空而起,踩着一颗颗脑袋往首领的方向飞奔。 钟离士兵眼睁睁地看着蒋青踩着他们的脑袋飞奔而去,等他们举起兵器欲攻击,却为时已晚。 正在叫嚣着的首领,见蒋青凌空向他奔去,愣了愣,随即嗤笑,这小子是想来杀他的吗? 以为站在一旁没有动手的他是一枚软柿子? 呵呵,他就站在这里等着,看这小子有啥能耐取他性命。 不是自夸,他还真的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首领漫不经心地将箭矢搭上弓弦,满弓紧弦,瞄准,射! 然而,就在首领对自己信心爆棚,箭矢就要射出去的那一瞬间。 骤然飞驰过来一杆红缨枪,锋头准确无误地刺进了他的胸口,贯穿胸膛,枪头从后背窜出。 而他射出去的箭矢,因力道不足,在半道上颓然跌落了下去,蒋青的一片衣角都没挨着。 “你~你~”你的红缨枪怎么能比他的箭矢还要快呢? 这么远的距离,一抬手就将红缨枪投掷过来,而且还能命中目标,他输得一点也不冤。 可是,他死得好冤啊!他一点也不想死!他都还没有娶上媳妇呀! 在蒋青从他的胸口抽出红缨枪的那一刻,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再多的留念人世间,都已无济于事。 首领眼珠暴突直直地瞪着蒋青,身躯缓缓往后倒下。 “首领死了!首领被杀了!”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顷刻之间,方才还如狼似虎的钟离士兵,顿时成了无头苍蝇。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士气的低迷或高涨有时只是一瞬间的事。 钟离士兵的士气大大受挫,有些士兵已经心生恐惧,挥舞兵刃的勇气都丧失掉了。 钟离军已是群龙无首。蒋青的军队见状,士气大涨,所有人举起手中的刀尖,冲着钟离士兵所向披靡地杀了过去! 趁着敌军人心惶恐,混乱的大好时机,蒋青的军队狠狠地收割了一波钟离士兵的人头。 此时的他们只知道不停地挥舞手中的兵器,每斩杀一个敌人,他们的胜算又会变得更大些。 剩下的敌军被这般割韭菜的杀人速度,毫无间歇的疯狂攻势,震慑住了! 这些人不是人!是恶魔!是专门杀人的刽子手! 战场上不应该都是像他们这样的士兵吗? 原以为这一百多人跑来碎雨关挑衅他们是螳臂当车,没想到竟然是他们的死期。 所有人都忘记了此时还是枪林剑雨的战场上,敌军不再主动攻击,而是迅速溃散开来,四处逃窜。 有的往周围的陡峭山峰中窜逃,有的往江林城的方向窜逃,拼尽全力逃离这片炼狱之地。 蒋青他们其实早已疲惫不堪,挥舞兵器的手都已经麻木,只知道简单划一的动作,杀! 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明白,不能犹豫,不能思考,不能停顿,只有杀到尽头才能看见光芒。 不然自己就会被敌人所杀! 两个时辰下来,一百将士已经死伤近半,敌军大约还有不到一千人。 蒋青看着眼前四处逃窜的钟离士兵直皱眉,他们就剩几十个人,并且都已疲乏至极,哪里还有精力去追赶溃散的钟离士兵。 只能杀一个是一个,已经跑远了的,只能放弃。 这会儿他们是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有心而无力。 “哈哈哈!”望着山下四处窜逃的钟离士兵,楚毅不禁幸灾乐祸的狂笑起来。 楚林也抿着唇轻轻一笑,目光随意地往四周望去。 “不好!我们赶快下山去!”楚林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殆尽。 楚毅不明就里,连忙问:“怎么了?出了何事?” 楚林伸手指着碎雨关的另一个方向,楚毅凝目望去,远远地只见一只军队正往碎雨关而来。 真是糟糕透顶! 二人立即纵跃而起,飞身往山下而去。 “父亲,我动不了啦!实在是太累了。”蒋青瘫在地上,闭着眼眸轻声说道。 大黒蝶停留在蒋青的肩头,翅膀不停的扑扇着,仿佛在给蒋青加油打气。 杀完身边的最后一个人,众人都软身倒在地上,尽管四周堆满了尸体。 大家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可以躺下歇一口气。 此时这几十个人的战斗力迅速降到了谷底,就算来一个蹒跚学步的稚子,举起兵器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就地斩杀。 不过这样脆弱没有反击能力的状态,也只存在于那么短短一瞬间。 蒋青骤然睁开眼眸,大喊一声:“有人来了!”一个鲤鱼挺身,站立起来。 顷刻间躺在地上的几十个人立马从地上翻身跃起,紧握手中的兵器,进入备战状态。 “师父?师叔?”看着从远处飞身过来的两道身影,蒋青错愕出声。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师父师叔会赶来碎雨关。 楚林楚毅脚步还未落地,就急忙出声:“快,快上城楼,有钟离大军正往碎雨关奔来,大约两刻时辰就会抵达。” “怎会?”烽火兵他们已提前全都歼灭,钟离军为何还会来得如此之快? 现如今不是找问题原因的时候,当务之急,他们几十个人要如何守住关口,决不能再次让钟离大军踏进临澜国境内。 双方在兵力上的悬殊实在是太大了,这是一场死战。 即便是这样,就算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一定要守住碎雨关,撑到援军的到来。 众人连忙加固防御,将刚刚射出的羽箭马不停蹄地捡回去,能捡多少是多少,钟离军在碎雨关真的没有留下多少军械。 将钟离士兵的尸体立在城楼上各处守卫的位置上,以防敌人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城防换了人。 城门已关闭,虽说这么做有点掩耳盗铃,但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37章 顺其自然 廖家村年纪最小的石福兴腿上挨了一刀,还有两个士兵中了箭,一个是手臂中箭,一个是肩膀中箭。 蒋青与楚林帮他们三人处理好伤口,三人都没有性命之忧,后期只要伤口不恶化,都能恢复如初。 他们三人都没有战斗的能力了。 “公子,我不过就是腿上挨了一刀,双手照样可以杀敌哈。”石福兴为了表示他能行动自如,一只腿脚尖踮地在蒋青面前转了一圈。 “蒋副将咱们二人也能杀敌。”二人挥舞着没有受伤的手臂。 “你们的伤虽不致命,但不能杀敌也是事实,就不要强撑了,你们就耐心的待在屋里吧,顺便照看这两位伤得很重的兄弟。”蒋青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三人的请求。 “师父,他们怎样?”蒋青问一旁正在忙乎的楚林。 “暂时没有大碍。”楚林斟酌说道。 这两名士兵受了重伤,如今已昏迷不醒,幸亏楚林懂得一些岐黄之术,将危重的二人抢救了过来。 如果长时间得不到有效治疗,二人的性命还是堪忧。 师徒二人走出房间,楚毅刚好迈步上城楼,双手抱着一个大箩筐。 “师叔,箩筐里装的是啥东西?”蒋青好奇问。 “吃的!师叔去了钟离军的伙房,伙房里有做好的食物,师叔想着你们忙碌了大半日,肯定饿了吧,就拿了一些过来。”楚毅开心说道。 “还是师叔想得周到。”下一场恶战就要开始了,他们能补充一些体能是再好不过。 “大家都过来吃东西。”蒋青扬声喊道。 众人纷纷丢下手中的事情走了过来,看到食物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 城楼上,楚林楚毅蒋青三人迎风而立,往下眺望,远处钟离军乌泱泱的一片,旌旗晃动,渐渐向城楼靠近。 让人心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大黒蝶时而在空中飞舞,时而停驻在蒋青的肩头,楚林侧首看向蒋青,目光幽深而宁静。 “青儿,为师以你为傲,相信你过世的父亲更加是。”大黒蝶飞舞着翅膀停驻在楚林肩头,仿若附议楚林的意思。 “师叔也以你为傲!”一旁的楚毅连忙附和。 蒋青微微一笑,眼眶泛红,一滴泪水夺眶而出。 “谢谢师父!谢谢师叔!”谢谢父亲! 因为有你们的无私疼爱,有你们在身后默默地支持,他才能扛起这份责任,义无反顾地向前奔赴。 “咱们师兄弟今日就慷慨大方一回,为扞卫临澜国的国门出一份力。”楚毅拍上楚林的肩膀朗声说道。 临澜国的江山社稷如何,从来就不在他们关心的范畴里。 大楚要灭亡时,他们师祖都没有伸出一根手指头,照样在祁龙山上喝好睡好,无不惬意。 师祖一向主张,天下之事一切都自有它的命数,不可逆天而行,顺其自然才是处世之道。 嘿嘿嘿,楚毅不厚道的笑了几声。 今日他们就是顺其自然之为,顺遂自己的心意而为。 他们对青儿的爱护之心,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不管什么事情,既然是青儿要做的,那么他们就坚决支持,全力拥护! 楚毅看向楚林,眨了眨眼眸,想要师兄说出一句夸奖他的话,性子直爽的他,还知晓避重就轻,拐弯抹角的安抚青儿。 楚林挑了挑眉,算是回应楚毅等待夸奖的殷切目光。 “你师祖前几日起程往临安城去了,说是不放心小师妹。”楚林目光望向远处,随意说道。 蒋青一愣,师祖都下山了,有了师祖去临安城照拂外祖母他们,至少两位老人的安危有保证,这样一来他就更加放心。 如果楚雄知晓蒋青的想法,肯定会嘲讽两句,你想多了,他从头到尾只负责小师妹的安危,至于小师妹的夫君,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不如早点去死。 活得也够久了! 本就是一个窝囊废,当初也不知小师妹看上他哪一点。 “将军,碎雨关的城门是关着的。”士兵朗声向骑在马背上的中年男子禀报。 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刚毅的神色,他就是钟离国鼎鼎有名的大将军,欧阳彦洪。 欧阳彦洪浓黑如刀的眉头紧紧皱起,幽深的眼眸望着前方的城楼,这一路上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到底出了何事? 大军继续向前行进。 “开门!大将军驾临,还不快打开城门。”士兵抬头对着城楼上的人大喊道。 城楼上站着的钟离士兵毫无反应。 “耳朵都聋了!快快打开城门!”士兵继续大声叫嚷。 “再不开城门,......” 欧阳彦洪给一旁的弓箭手使了个眼色,弓箭手会意,张弓搭箭,箭矢往城楼上飞驰而去。 准确地命中一个士兵,箭矢的冲力士兵倒了下去。 然而,城楼上的士兵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欧阳彦洪恍悟,城楼上站着的一个个士兵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尸体。 碎雨关已经失守! 欧阳彦洪被这一事实震住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事先他没有得到一点信息。 颍州的几十万大军在哪?欧阳云成都做了什么? 尘王收到欧阳云成的密信之后,掂量了一番,随后就派遣他率军来颍州,以便后来长远的征战。 大军既已抵达碎雨关,不管碎雨关是什么情况,他都不能掉头回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任凭他们在城楼下叫嚣,射箭,半响过去,也不见一人出来与他们对峙,不知占领碎雨关的人唱得是哪一出戏。 不管那么多了,待大军攻城,城楼上的活人总该出来露脸。 蒋青几十人都席地而坐,隐藏在墙垛之下,人人手中拿着食物,慢条斯理地吃着,城楼下的叫嚣声似乎与他们无关。 先吃饱了再说,吃过这一顿,下一顿不知什么时候才吃得上呢。 也许,也许就没了也许,命都没了,哪里还有下一顿。 石福兴与两名中箭的士兵,并没有听从蒋青的命令,一听到钟离大军兵临城下时,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蒋青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38章 蟊贼 城楼下士兵的叫嚣声已经怒骂挑衅,“乌龟王八,脸都不敢露出来。”城楼下的士兵哄堂大笑。 “龟孙子,是不是头上顶着一顶绿帽呀!” “临澜国的人都是孬种!” “......” 城楼上除了楚林楚毅二人,都是气血方刚的年轻人,那经得起这般辱骂,实在是憋不住了。 众人频频望向蒋青,期望蒋青早点让他们出战。 又过了一会儿,蒋青见敌军的攻城军械都搬到城楼底下,他们再隐藏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蒋青一挥手,子墨立即站起身,张弓搭箭毫不犹豫的朝正在叫骂的士兵射出去。 “啊?!”正叫得起劲的钟离士兵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箭矢正好贴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子墨有些遗憾的啧了一声,“这手气也太欠了一点。” 城楼上的庐山真面目一揭开,欧阳彦洪震惊不已,为何?为何是几十个蟊贼抢夺了碎雨关? 钟离的正规军连几十个蟊贼都对付不了? 至于欧阳彦洪为何笃定蒋青他们是蟊贼,那是经过仔细观察,从而推断出来的。 如果是临澜国军队夺回碎雨关,此时就不会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十个人站在城楼上,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们的服饰没有统一。 国家军队或私家军,再或者江湖组织都会统一着装,只有无组织无纪律到处乱窜的蟊贼,才会不注重着装,统一服饰习惯。 还有一点更可气的,这些身上穿的铠甲是他们钟离士兵的。 城楼上几十个人的外形十分符合蟊贼的形象,脏,乱,吊儿郎当,精气神萎靡。 哪儿有一点正规军队的士兵行军打仗的素质! 欧阳彦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兵马,列阵严谨整齐,气势森然,这才是军队士兵应有的样子。 唉,都想到哪儿去了,欧阳彦洪恍然回神。 这时候应该下令士兵撞击城门,重新将碎雨关夺回来啊! 碎雨关失守这件事情虽说来得突兀,但已经在碎雨关城楼下的欧阳彦洪,不可能不作为就打道回府。 钟离还有几十万大军在碎雨关背后,如不将碎雨关夺回来,大军不就孤立无援,粮草补给都得不到。 最后不得全军覆灭。 再说了,他欧阳彦可是钟离国大名鼎鼎的大将军,不战而退,可是会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欧阳彦洪大手一挥,震天一吼:“攻城!” 咚咚咚,震天的战鼓声响起,军队开始攻城。 欧阳彦洪显然想速战速决,以闪电的速度在临澜援军还没到来之前拿下碎雨关。 碎雨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四面环山,在不需要计较实力的情况下,从正面攻城最容易。 所以即使碎雨关看起来只有几十个人在防守,欧阳彦洪也没有丝毫留情。 欧阳彦洪的几万大军自然不会惧怕碎雨关的几十个人的兵力,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 然而,事情似乎超出了欧阳彦洪的预想。 欧阳彦洪眼珠瞪得跟铜铃似的,忍俊不禁,他怎么就轻易断定这些人是蟊贼呢? 真是大大的失误!老眼昏花啊! 他们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还有几个明显是武功高手。 看着好不容易攀上城楼的士兵,像下豆子一样从高空掉在地上,就这样一命呜呼。 欧阳彦洪脸色漆黑,阴沉凛冽的气息,如同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一样,让人恐惧。 城楼上,楚毅犹如闲庭信步,双手挥舞着兵器,手中的两柄兵器还是先前从地上捡来的,应该是钟离士兵的吧。 “师兄,我们这样大开杀戒,死后会不会去不了极乐世界啊?” 楚毅口中担心死后去不了极乐世界,双手却一直没有停歇下来,左右开弓,一个个钟离士兵惨死在他的兵刃之下。 “闭嘴!能不能用心点!”多难得的一次机会,可以明目张胆,痛痛快快的杀人。 楚林的这一吼是用了内劲的,旁边一名刚从云梯爬上城楼的钟离士兵,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重心不稳,直接从城楼上跌落了下去。 子墨看见这一幕不禁唏嘘,蒋公子的师父才是真真正正的高手,随意吼上一句都能杀死一名敌军。 自叹不如,他这一辈子是骑马都追赶不上! 想起自家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坚守在蒋青身边,替蒋青挨刀子,替蒋青挡住一切危险。 还恶狠狠地说道,没完成任务,就要他好看。 当时,他只想跟公子说,他已经够好看了,不能再好看,再好看不就要越过公子了吗? 事实证明公子确实是想多了,担心有点过头。 一路走来,他谨遵公子的吩咐,紧紧跟随在蒋青身边,时刻准备着替蒋青挡住未知的一切危险。 在山林中的那一段路程咋就不说了,说起来都是一把伤心后悔泪,姥姥的脸都给丢尽。 就说说眼前,方才看到有一人带着狰狞的表情一刀向蒋青刺过来。 他惊呼一声,甩开一个敌军急速扑了过去,却见那人狰狞的脸上带着错愕的表情仰身跌落了下去。 枪头紧贴着他的胸膛而过,他差点就命丧在锋利的枪头之下。 “你在干吗?不知道这样突兀的跑过来很危险吗?”蒋青怒斥,要不是他反应快,子墨这会儿就会如同刚刚摔下去的敌军一样。 不死也得残! “属~下,属~下,”是想冲过去替你挡刀子,子墨无法理直气壮地将自己的理由说出口。 他觉得自己自从到蒋青身边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累赘! 超级大的一个累赘!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子墨会不顾一切的跑过来救他,还不是沈天离对他下了令。 现在这种浴血厮杀的时刻,蒋青本不希望子墨还要分出心神来保护他。 几名弓箭手做了最大程度的拦截,然而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一个士兵倒下,便立刻会有新的士兵蒋云梯抓起来。 而与此同时,钟离大军的投石机也对城墙上的弓箭手展开了可怕的远程攻击。 敌军的攻击越发猛烈起来。 城下巨大的圆木桩正在撞击城门,就连整个城墙都仿佛在沉重的咚咚声中颤抖。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39章 瓢泼大雨 杀人,蒋青这几十个人都已经十分在行了,犹如割韭菜般流畅的快速,尤其是才加入进来的楚林楚毅二人。 二人不像他们先前已经大战了半日,疲乏至极,都已算是强弩之末,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他们二人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加上武功高强,那是杀得一个游刃有余,毫不费力。 厮杀了这么长时间,二人的发丝依旧丝毫未乱,衣袍上也未沾染上半点血迹。 二人分别守住了几个点,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像勤劳的小蜜蜂。 城楼下的欧阳彦洪远远眺望着二人的花式杀人,气得毛发竖起,青筋暴起。 即便有楚林楚毅这样的武功高手加持,可也耐不住想要攀上城楼的敌人,却仿佛永远都杀不尽一样。 几名弓箭手的箭矢全都已经射完,只得拿起兵刃与敌军厮杀起来,城楼上显然已经无法再有效防守。 眼看着城门在沉重的撞击声中开始破裂,众人无奈的叹息着,他们人数实在太少拼尽全力,到底还是撑不到援军赶到。 一旦城门轰然倒地,敌军如洪水泛滥般涌进来,顷刻之间就会将碎雨关占领。 蒋青手中的红缨枪挥舞得越发凌厉,一枪扫开几个扑上来的敌军,再一回身刚好将锋头刺破另一个从后面扑上来的敌军的喉咙。 大黒蝶在蒋青的头上面急速飞旋了几圈,倏然颤动着翅膀飞向远方,不一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阴沉了许久的天气,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强烈的气势划破半空,一道道白光笼罩在碎雨关上方。 霎那间大雨倾泻而下! 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冲洗掉,将城楼上到处沾染的血迹冲洗掉。 将地面上堆砌的尸体冲洗干净,将染红了的地面冲刷干净。 顷刻之间,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又纯净如斯,仿若新生。 瓢泼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钟离军进攻的速度被迫缓慢了下来。 欧阳彦洪高踞马背眯着眼紧盯着战场上的情形,剑眉倒蹙,大声怒骂,“这个该死的鬼天气!” 狂风骤起时,沈天离正骑着马往碎雨关赶来,与他并驾齐驱的还有裴校尉,子画和两万骑兵紧紧跟随在二人身后。 沈天离进入江林城拼杀与蒋青潜入碎雨关厮杀,在时间上两件事情是同步在进行。 性质上也差不多,都是要快速抢夺地盘,以少数人对抗多数人。 甚至二人用的路数都相差无几,最先都采取了偷偷潜入,第一时间将战略要地占领。 不同的是,江林城能够最先得到援军的援助。 骑兵擅长奔袭攻击,当两万铁骑狂风般席卷江林城,所到之处血光冲天。 顷刻之间,战局就变成了一边倒,方才还战斗力十足的钟离军,如今成了待宰的羔羊。 裴校尉的骑兵一到,沈天离是一刻也不愿意耽搁,因为他知道,碎雨关那边一定比江林城这边更加危险艰难。 可是再怎么急切,援军也得先把江林城摆平之后,才能赶往碎雨关。 若不然他一个人跑去碎雨关,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沈天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江林城里面的钟离军,吩咐刘副将率领还剩下的士兵驻守江林城, 五千士兵除开两百多伤兵,能作战的兵力已不足两千人,约两千人驻守江林城肯定是足足不够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碎雨关急需援军去援助,碎雨关与江林城从来都是唇齿相依的。 只要他们紧闭城门,加固防御,如有敌军来袭还是能抵挡一下的,反正罗将军已经率兵在赶来的路上。 江林城再次失守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刘副将拍着胸脯保证,“在罗将军到来之前,末将一定能守住江林城。” 刘副将拍着胸脯的时候,沈天离已翻身上马,驾的一声,马儿就离弦而去。 子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刘副将,驾的一声,马儿载着子画飞奔而去。 刘副将一脸懵逼,挠了挠后脑勺,他慷慨激昂的保证,他们二人到底听到没? 大雨不仅减缓了钟离军的攻击,也减缓了沈天离一行人的前行速度。 沈天离心急如焚,心中焦急万分,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立马飞到蒋青的身边去。 不好的预感一直在心头萦绕。 他与蒋青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会遇上这种恶烈的天气。 唉,他们还是嫩了点!竟然把老天爷都忘记了。 可是就算提前知晓会下这么一场暴雨,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前行。 碎雨关。 暴雨中,恶战继续进行着。 战斗之初本就只有六七十人,如今蒋青的队伍还剩下三十余人。 “师父,师叔,守不住了,你们先走吧!”一张口,雨水都灌进了口中。 “走?”楚林挑眉,“你走不走?” 蒋青摇头,他怎能丢下碎雨关离开。 “你不走,为师也不会走的。”他是一定要留下来,在最后一刻把你带走。 若不然他与楚毅赶来碎雨关作甚呢?不会以为他们是真的来替临澜国守国门的吧。 他是不可能任凭蒋青的性命葬送在这里的! 哪怕不是蒋青自己的意愿。 他才不会让老皇帝的主意得逞!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祁龙山上的人由不得老皇帝欺辱! 城楼下的城门已被撞破,轰然倒塌在地。 瓢泼大雨也渐渐收了势头,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城门破开的一霎,不计其数的钟离士兵如同潮汐一般涌入碎雨关。 蒋青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城墙之上,廖升的右臂中了剑,他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忘记疼痛,继续在血海中抡剑厮杀! 城楼中央,欧阳彦洪正与楚林对战着。 几招过后,欧阳彦洪清楚地知晓自己不是楚林的对手,在身边将士的掩护下,欧阳彦洪撤出了战斗圈。 他是大军的最高统领,可不能意气用事,因逞能之举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他是大军的主心骨,可不能轻易倒下去。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40章 逃脱 欧阳彦洪冷眼看着,城楼上骁勇善战的几十个敌人。 他们再骁勇善战有如何? 他们都是肉体凡骨,总有力气用完的时候,他们钟离大军人数众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他们这几十个人却是杀一个少一个了。 欧阳彦洪眉头紧皱,那五个武功高强的人比较棘手,他们五个击杀诸多钟离士兵,一点没有要力竭的痕迹,这可不行啊。 他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与他们在这里周旋。 临澜国的援军应该马上就要来了,他还得率军迎战援军。 欧阳彦洪对手下道:“那弓箭来。” “是!”手下递上弓箭。 欧阳彦洪搭箭拉弦,嗖的朝着蒋青背影射了过去! 蒋青眸光一凉,将红缨枪撑在地上,借力飞身而起,一脚踹飞了那支箭矢! 欧阳彦洪又射出了第二箭! 到了第三箭的时,他终于不再瞄准蒋青,直接瞄准了蒋青旁边廖升的头颅! 就在欧阳彦洪拉了个满弓即将松手时,身后不远处突然就响起了一声浑厚的号角声,似踏破远古洪荒而来,带着山河之势,令所有人的心口为之一振! 地面开始抖动起来,钟离大军的斥候从后方惊慌失措地奔赴而来:“报~报~晋王的铁骑来了!” 斥候的话刚落,便被一支箭矢狠狠贯穿,两眼一瞪,直勾勾地扑倒在欧阳彦洪的马前。 欧阳彦洪看着突然就被射中的斥候,心底震惊! 不可能的。 那么远,怎么就射中了呢?不对,应该说,他们没有收到临澜国皇帝调派晋王麾下的骑兵,来颍州的信息。 怎么说到就等到了? 晋王的铁骑不是驻守在北疆吗?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苍穹下,两万骑兵黑压压地驰骋而来,每个人都穿着冰冷的铠甲,就连座下的战马也披上了铠甲。 沈天离一骑绝尘,直奔欧阳彦洪而来,黎明的曙光追在他身后,天光渐渐打开,雨彻底的停了下来。 欧阳彦洪举剑迎战! 沈天离寒光闪闪的长剑随意一扫,剑气如虹,挡住了欧阳彦洪的攻击。 欧阳彦洪一惊,刚刚这一击,他已用去了十成的力道,奔着一击了结对方的性命而去。 然而,面前这个年轻的将领还是轻而易举就挡住了他的攻击。 他的武功在四国武将当中可是排在前三的存在,临澜国康平侯蒋少海在武功方面都差了他一大截。 虽说在战场上他曾多次败于蒋少海,但单单在武功上的较量,蒋少海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多年他一直耿耿于怀,在战场上为何会败给一个身手不如他的人? 临澜国真是卧虎藏龙! 这么一位年少有为的将领,钟离国为何没有收到信息? 一开始认为是蟊贼的那几十个人,如今他能肯定,除了两个年级大的人,其余的都是军中的人,受过正规的训练。 战斗力可真强!都过了整整一晚,还死死守在城楼上与他们厮杀。 欧阳彦洪全力以赴,全神贯注应对沈天离一波波猛烈的攻击。 半响过后,浴血厮杀的副将,见欧阳彦洪不能一举战胜敌人,万分焦急。 一个区区小将,大将军都打不过,面对这么多的铁骑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副将给身边的将士使了个眼色,十余人渐渐向欧阳彦洪与沈天离二人的战斗圈移动。 “大将军,快撤退!”再不撤退就没有机会了。 城门口如今还在他们手中,不过铁骑马上就会奔袭过去,到时候城门一关,想走都走不掉! “本将军不走,你们走吧。”欧阳彦洪沉声道。 他怎么能不战而逃,那多没面子! “将军!钟离国不能没有您!”大将军是钟离国的定海神针,不能葬送在这场莫名其妙的战役中。 子画见十多个钟离士兵向沈天离靠拢,连忙扫开身边敌人,疾步走向沈天离。 沈天离倨傲道:“想逃?也得看逃不逃得掉!” “呵,小子挺狂妄啊,虽一时不能取胜于你,本将军若想从你手中逃脱,还是轻而易举。” 欧阳彦洪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凌空跃起,向城门口飞身而去。 沈天离一愣,说好的不走呢?待欲他飞身追去时,瞬间被十几个钟离士兵缠住。 正如欧阳彦洪自己说的那样,逃跑对于武功高手来说,还真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顷刻之间,欧阳彦洪的身影就从众人的视线中彻底消失。 沈天离揉了揉眉心,是不是因为他多嘴的原因,欧阳彦洪才会有了逃跑的念头? 晋王铁骑所到之处,钟离士兵溃不成军。 欧阳彦洪走时,已经下令大军撤退,城门附近的钟离士兵,如同洪流一般朝城门口奔涌而去,一下下就跑得一干二净。 然而,在其它地方奋战的钟离士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他们已没有退路。 铁骑迅速控制住了城门口的局面,沉重的城门也缓缓合上。 剩下的钟离将士士气大跌,原本举在手中的刀剑都失了准头! 裴校尉率领五千铁骑长驱直入,追剿没来得及撤离出碎雨关的钟离士兵。 沈天离带着子画与一千骑兵直接杀上城楼,城楼上早已被吓破胆的钟离士兵,没用多久敌军就全都被解决掉。 东边的旭日冉冉升起,带着夺目耀眼的晨光,笼罩在这片被血染红的城楼之上。 战火熄灭,满地残垣,满目疮痍。 蒋青拿着红缨枪,一瞬不瞬地望着饱经战火的碎雨关。 晨光打在他满是血污的脸颊是,映出一片金灿灿的光。 整个战场寂静一片。 蒋青的队伍还剩下三十余人,大概只有楚林楚毅二人没有受伤,其余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石福兴与钟离士兵厮杀不久,另一只腿也受伤了,无法站立,只能躺在地上。 在地上躺了大半宿,反而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石福兴躺在担架上,被两名骑兵抬了下去。他不知是晕了,还是累得睡过去了。 另外两名手臂肩膀受箭伤的士兵就没有他这份幸运,已惨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 躺在房间里昏迷不醒的两名重伤士兵,也被敌人一刀砍死了。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41章 撒娇 沈天离来到蒋青身边,幽深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你还好吗?” 蒋青轻轻点了一下头,回应沈天离,身躯已有些摇摇欲坠。 沈天离伸手将蒋青手中的红缨枪拿走,丢给了身后的子画。 “盔甲很重,我帮你卸下。”沈天离说着,开始为他卸盔甲。 卸下盔甲后,沈天离一把将浑身脱力,四肢僵硬的蒋青拦腰抱了起来。 哇哦,公子,你也忒孟浪了! 子画错愕地望着自家公子的背影。 公子在盛宠蒋公子这条道上是越走越远,一去不回头! “他怎么二话不说就把青儿抱了起来?”楚毅疑惑说道。 难道青儿受了很重的伤?也不对啊? 伤得很重不是应该用担架抬着吗? 楚林若有所思地望着沈天离高大威猛的身姿,抱着蒋青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下阶梯。 “走吧!这里已没有咱们的事。”说罢,楚林抬腿就走。 楚毅愣了愣,连忙追上楚林的步伐,问:“师兄,咱两就这么走了?不跟青儿说一声?” “没什么好的。”楚林随意答道,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 “难道不应该跟青儿道个别吗?”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待会蒋青找他们了可怎么办? 楚林停下脚步,目光盯着楚毅,“如果你舍不得走,可以留下。” 说完,不等楚毅回应,径直往前走了。 “唉,谁舍不得走了?我干嘛要留下,要留下也是你留下,青儿是的你的徒弟,......” 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蒋青被沈天离拦腰抱起的那一刻,反射性的用力挣扎起来。 然而,实际上他的身躯只是轻微的扭了扭。 这哪是抗拒挣扎的动作,分明是在向对方撒娇! 蒋青意识到自己浑身无力,怕是无法从沈天离的怀抱中挣扎出来。 只得冷声道:“放我下来!”说出口的声音却是软绵无力,娇羞不已。 天啦,谁给他一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沈天离笑而不语,一身的冰冷与凶残退去,眉眼尽显温柔。 蒋青呆呆愣愣地坐在凳子上,沈天离单膝蹲在他面前,拿出帕子来,一点一点的擦拭他的脸。 目光柔和,轻声说道:“没事了,我们赢了,我们成功了。” “嗯。”蒋青依旧呆呆愣愣的。 一旁的人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惊掉下巴。 这些人分两队,一队是熟悉沈天离的铁骑,这些人本不认得蒋青。 一队是跟着蒋青跋山涉水,生死患难过的一群人,他们都是认得沈天离的。 铁骑:这这~这是那个刚刚跟他们一起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冷面阎罗吗?他在宠一个小兵蛋子。 蒋青的队伍:这这~这沈副将是不是有点神志不清?你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误会,想入非非。 遍体鳞伤的子墨,都觉得自家公子没法看了。 你就算再怎么喜欢蒋公子,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得注意注意形象啊。 你的这一特殊嗜好还是不要公之于众得好。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身上伤口的疼痛都忘记了,子墨忧心起沈天离来。 沈天离轻柔地擦拭着蒋青的脸颊与手上的血迹,每擦一下,他的心都揪一下,一直到擦干净了发现都是别人的血,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没人知晓沈天离这一刻有多如释重负。 朝廷的军队没有抵达碎雨关前,驻守碎雨关的责任就落在了两万铁骑身上。 裴校尉带领铁骑刻不容缓地加固城防,清扫战场,这些事情做起来繁琐又浩大。 裴校尉很想跟沈天离一样撂挑子,躺在营帐里休息。 沈天离的原话:“裴校尉,能者多劳,你手上人多,剩下的事情就劳烦裴校尉喽。”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蒋副将歇息的营帐。 裴校尉欲哭无泪,碎雨关三位将领,只有他一个人手中有兵。 蒋青醒来时躺在一个陌生的营帐里,他眨眨眼,原地懵圈了一会儿。 “醒了?” 蒋青一惊,怎么一醒来身边的人又是沈天离? 这段时日他刚刚适应一睁开眼没有沈天离的日子。 谁想二人才碰面,又火热的混到一块去了。 沈天离放下手头看了一半的信件,自凳子上站起身,来到简榻旁,坐下来,探出手指捏上蒋青的脸颊。 “睡得好吗?”沈天离问。 蒋青连忙扭过头躲避掉沈天离的揉捏,说道:“很好,已感觉不到疲累。” 沈天离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一下,探出的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带着几分宠溺说道:“碎雨关有裴校尉驻守,你不要担心,吃点食物,过后继续休息。” 自从蒋少海出事,几个月来,蒋青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受到了最残酷的摧残。 他从没有安稳睡过一觉。 一天一夜的高强度战斗,蒋青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已经到了极限,才会在沈天离为他擦拭血迹的时候倒下去。 蒋青十分清楚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强撑着,像今日疲累至极,一松懈下来,自己就毫无预警地倒了下去。 他不能倒下去,趁着这短暂的空闲,就好好歇息一顿吧。 一贯冷静自持的蒋青,难得乖巧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沈天离被蒋青难掩的孩子气逗乐了,眉眼飞扬,俊脸乐开花。 蒋青愣愣瞅在眼前的沈天离,这张脸笑起来真好看! 咕咕咕,蒋青的肚子叫了起来。 沈天离忙道:“你稍等,我去给你拿吃的。” 沈天离起身向营帐外走去。 蒋青望着离去的背影,抬手摸上咕咕叫的肚子,无奈叹息一声。 你还真是煞风景!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42章 大婚 临安城。 贤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王府到处张贴着大红喜字。 平王,璃王,凌王以及住在宫里的两名小皇子,全都提前来到了贤王府,参加贤王的婚礼。 贤王傅宸景与朝廷官员根本就没有来往,临安城的高门世家各府邸也很少走动。 如今贤王大婚,除了皇室姻亲一概没请,皇室姻亲的请帖还是礼部下的,贤王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 但即便是他没请,临安城官至四品的朝廷官员,全都不请自来。 高门世家各府邸也纷纷赶来祝贺。 管家自然不会将这些人都拒之门外,所以,今日的贤王府真的是十分人多热闹。 礼堂里更是多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赞礼官宣布吉时已到,开始了大婚典礼。 三拜天地的礼仪,傅宸景完成得心不在焉。 脸上的表情既没喜笑颜开,也没有愁眉不展。 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跟平常无异。 在赞礼官一声“送入洞房”后,傅宸锦牵着红绸带着新娘悠悠然然地向外走去。 傅宸景将新娘送到新房后,揭开新娘的红盖头,就以前厅要待客为由,急忙离开了新房。 刚进王府门的贤王妃,即便心里面有那么一丝丝的不高兴,也不敢表现出来。 傅宸景要去前厅待客是真的,毕竟他的几位皇兄还没走,等着他去敬酒。 不想呆在新房也是真的,他还不知要如何跟第一次见面的贤王妃相处。 傅宸景整了整身上的大红喜服,收敛心神,迈步走进大厅。 “二皇兄,三皇兄,五皇兄能来参加皇弟的婚礼,皇弟无限感激。” 傅宸景拱手分别向三人行了一礼,之后恭敬的为三人斟满酒,再为自己倒一杯酒,先干为敬。 温文尔雅的平王,语气柔和道:“老七,你得喝三杯酒。” “对,可别想一杯酒蒙混过关。”璃王在一旁微笑着附和。 凌王笑而不语地望着傅宸景。 “皇兄们说怎样就这样,皇弟没意见。”傅城景接着又倒满一杯酒,一口气喝完。 平王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近一年来,老七在父皇的面前表现得非常活跃,也没有去远游,父皇也渐渐地关注起老七。 原本他猜想老七是不是也不安分起来,后来暗地里调查了一番,本没有发现老七与朝廷的哪位官员来往密切。 平日里与他相处最多的人,就只有两人,晋王世子与康平侯府世子。 如今康平侯世子不但不是世子的身份,还是待罪之身。 至于沈天离就更不必忧心,他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次与蒋青搅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听说晋王被气得吐血,这段时日都没有出门。 今日晋王与宁平公主都没有来贤王府,只是遣下人送来了一份大礼。 老七还是他们熟悉的老七,守着自己本分,没有生出不该有的野心来,不像老三老五一门心思就知道与他作对。 璃王与凌王也各自打着心中的小算盘。 尽管三人一肚子的心思,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出来分毫。 傅宸景则醉眼迷离,笑呵呵的,脚步站立不稳的样子。 “七皇兄是不是喝醉了?”十皇子问身边的九皇子。 九皇子歪着头,老神在在,有模有样地瞅着傅宸景,说道:“嗯,好像应该是吧。” 傅宸景缓缓扭过头,斜睨着九皇子,断断续续道:“小~屁孩,瞎说~啥呢?本王~哪里喝醉了。” “呵呵,别以为我们小,就可以忽悠过去,自古以来醉酒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已经醉了。”九皇子一本正经说道。 十皇子连连点头,目光闪亮闪亮,九皇兄说的对极了。 九皇兄博学多才,什么都懂,比他聪明多了,其实他比九皇兄只小那么一点点,但他就很笨,什么都不知道。 “老九没说错,你七皇兄醉得还不轻呢。”凌王笑着调侃。 九皇子撅起嘴巴,一脸的骄傲。 “既然老七已经醉了,本王就回府了。”平王直接说道,这里他的年纪最大,自然是以他为尊。 他不需要经求任何人的意见。 “二皇兄~呃,怎么就要走了呢?皇弟,呃,招待不周?”傅宸景一听平王要走,一把扯住平王的衣袖。 平王微笑着拂开傅宸景的手,“都醉成这样了,你就好好去歇息吧。” 傅宸景乖乖点头,模样有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平王都告辞了,璃王,凌王自然也连忙辞别,随着平王一起离开了贤王府。 好一派兄友弟恭的景象! 傅宸景眯着眼眸望向九皇子和十皇子,这两个小鬼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 “七皇兄,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十皇子愣愣地问。 “没有。” 没有,那你咋的瞧着我们呢? “七皇兄在赶我们走。”九皇子老气横秋说道。 “为什么?”十皇子迷茫地问。 “因为......因为七皇兄怕我们将贤王府的东西吃光。”九皇子脑子一转,迅速找到了答案。 “哦。”十皇子傻傻应声,反正九皇兄说的都是对的。 “七皇兄放心吧,我跟九皇兄吃不了多少东西的,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吃得饱饱的了。” 他和九皇兄好不容易得来一次出宫的机会,不玩到宫门落锁时才回皇宫,那不是亏大发。 外面的世界比皇宫里要好玩多了!自由自在! 唉,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出宫建府。 “你们两个既然要赖着不走,就不准给本王惹事!”傅宸景肃声叮嘱。 又对在二人身边侍候的内侍叮嘱一番,傅宸景才离开大厅。 至于在大厅里喝喜酒的其他宾客,那就不管他的事了,只有主事的人去招待。 就算他是一名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那也是王爷,当今皇帝的儿子,身份尊贵着呢。 傅宸景的离开,本没有影响到宾客们喝喜酒的好心情。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43章 缠人精 “楚兄,让你久等了。”傅宸景一边伸手推门,一边向着屋里说话。 屋里的两人连忙站起身,望着抬腿进屋的傅宸景。 “哟,楚修撰也在这里,原来你们两个人认识啊。”傅宸景十分意外。 楚巍是傅宸景唯一邀请的客人,而且还是亲自去邀请的。 傅宸景怕楚巍在大厅里不自在,特意吩咐管家安排了一间僻静的屋子给楚巍。 观礼过后,管家就将楚巍领到这间屋子,屋子里早已备好酒菜。 咳咳,楚巍清了清嗓子,道:“楚修撰去蒋府吊唁时,见过一面。” “恭喜贤王!”楚岩拱手贺喜。 “同喜!同喜!”傅宸景拱手回礼,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 呵呵,是嘴不听使唤漏风出去的,与他无关。 傅宸景尬尬了一下,笑道:“酒喝多了,口误,口误。” 楚巍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楚岩的唇角微微往上翘,俊脸上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楚巍可以毫无顾忌的笑出声,因为他与贤王有着兄弟的情意。 “下官只是来跟楚兄打一声招呼,就不打搅两位相处。”楚岩躬身告辞。 “别急着走啊,楚修撰,既然来了就陪本王喝几杯,人多才热闹呢。”说罢,傅宸景撩起袍子坐在了椅子上。 贤王府的大厅有那么多人在喝酒,也不见你在那凑热闹?这份热闹还是因你而起的呢。 楚岩心里腹诽。 “喝酒就是要人多,二......呃,楚修撰就别推辞。”楚巍急忙附和,差点连二师兄都叫出口。 三年多没有和二师兄坐在一起喝酒呐。 想到奔赴战场的小师弟和不知身在何处的大师兄,楚巍明亮的眸子瞬息暗淡下来。 “恭敬不如从命,下官今日就舍命陪二位,不醉不归。”楚岩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楚巍。 楚巍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满酒,三人同时端起酒杯,豪爽的一饮而尽。 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三人仿若多年的老友,开怀畅饮,不知今夕何夕。 “楚修撰,喝酒喝的是痛快,是洒脱,是随心所欲,是放荡不羁,你咋总冷着一张脸呢,实在是不可取。”此时的傅宸景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方才在平王几人面前醉醺醺的,那纯粹是演给平王几人看的。 喝了大半日,楚岩一直端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若不是这张脸长得俊俏无比,还真是一张欠揍的脸。 “二......”楚巍张口就想替楚岩解释,结果被打断了。 “下官不善言笑,从小就是如此,还望贤王海涵。”楚岩一本正经说道。 “唉,不知蒋青和沈天离二人在颍州怎么样了?”傅宸景不再纠结楚岩的冰块脸。 连声叹气,目光戚戚盯着酒杯里酒。 屋子里乍然寂静无声。 醉意朦胧的三人,不再杯酒言欢,情绪低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 咚咚咚,响亮的叩门声打破了一屋子的沉寂。 三人愣愣地望向门口,门哐当一声,推开了。 穿着粉色锦裙的傅时莺,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惊讶道:“咦?七皇叔,你怎么也在这里?” 贤王府来了那多宾客,七皇叔都不要招待的吗? 再说了,就算不劳驾七皇叔招呼宾客,新房里不是还有一位新娘子吗? 大婚之日,新郎都不用陪新娘子的吗?成亲之日,便独守空房。 七皇叔的新娘子好可怜哦! “呵呵,本王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傅宸景黑着脸问。 他的王府,他喜欢待在哪就待在哪! 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 “呃,不是啦,时莺不是这个意思。”傅时莺傻笑着连忙赔不是。 管它什么是意思,先赔不是就对了。 若不然七皇叔一个不开心把她赶出屋,那她找谁哭去。 楚岩一进贤王府,她就吩咐丫鬟暗中盯着他。 她一直心不在焉地与小姐们一起玩耍,等了许久才等到丫鬟回来禀报。 得知他去了贤王府一处僻静的院子后,心里激动不已。 在来的路上,心中不免又疑惑起来,难道楚岩与七皇叔是好友? 不然怎么解释,一个第一次上门喝喜酒的人,就知晓贤王府里有这么一处僻静的院子。 如今更是证明了傅时莺的猜测。 七皇叔不惜撂下前院的宾客,抛下后院的新娘子,陪楚岩在这么一处清静的院落里喝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肯定是非常要好的知己。 傅时莺直接将楚巍的存在无视掉了。 “本王倒要问你,咋跑到这里来了?”傅宸景一脸的嫌弃,三个爷们喝酒,一个姑娘家家跑来不是捣乱吗? 活泼开朗的傅时莺,顿时娇羞起来,嗫嚅道:“我~我是来~找楚修撰的。” 傅宸景与楚巍满脸的错愕,这又是什么情况? 事件的主人楚岩,脸上没有丝毫反应,云淡风轻问:“荣敏郡主找在下有何事?” 唉,糟糕!傅时莺懊恼,举手重重的拍了自己一脑门。 她怎么又将这么重要的问题忘记了呢,这会儿她去哪儿找理由呀。 找不到理由的傅时莺,厚着脸皮,无比诚恳道:“本郡主是来感谢楚修撰上次的救命之恩。” 这个瓜吃得措不及防,傅宸景与楚巍惊讶得合不拢嘴,目光好奇地在楚岩和傅时莺二人之间来回穿梭。 这又是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发生的事情? 两人的关系都扯上了救命之恩,以后可就扯不清喽! 傅宸景与楚巍贼溜溜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过后,决定静观其变,安安静静待在一旁吃瓜。 “荣敏郡主,你已经感谢过很多次了。”楚岩毫不留情的指出。 那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手相救,惹上这么一个任性的缠人精。 如今已是后悔莫及。 傅时莺三番两次以感谢救命之恩为由,出现在他的面前。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若说那日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偶然,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分明是图谋不轨,蓄谋已久的行动。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44章 哭吧 吃瓜二人组,傅宸景:楚修撰也太不给姑娘面子,这么赤裸裸地指出,让人家姑娘的面子往哪搁。 吃瓜二人组,楚巍:二师兄说话就是直接,从小到大就不曾改变过,小姑娘家家是要哄的,这样直白冰冷的性子,怎么取得上媳妇呢? 难道要像师祖,师伯,师父他们一样孤独终老? 自己的媳妇还不知在哪儿的楚巍,却为楚岩操碎了心。 嘿嘿嘿,傅时莺尬尬地笑了几声,义正言辞道:“楚修撰的救命之恩,这辈子都感谢不完,区区几次怎么能行呢。” “那日实属在下的举手之劳,荣敏郡主不必放在心上,郡主的报恩之心在下已接受,以后就不要再提起。”楚岩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平静缓慢。 一字一字地落入傅时莺的耳中。 傅时莺气急败坏,“你~你~”你了半响也没多说一个字出来。 反而脸上的怒容渐渐褪下。 傅时莺本能反应是要对楚岩开骂的,然而,对着楚岩的这张盛世美颜,所有的怒气霎那间都烟消云散。 傅时莺是谁,任性刁蛮,嚣张跋扈是她的标签。 “你~你什么呀?你到是快说啊!”吃瓜的傅宸景焦急催促。 急死个人,不说出来,他们怎么知道你字之后又是什么瓜呢? 傅时莺狡黠一笑,“你,就是你好八卦呀。” “呵,你到是调侃起皇叔来喽。” 屋子里的三人继续把酒言欢,不过,如今多了一个斟酒的人。 傅时莺难得如此安静乖巧,犹如一只小白兔乖乖的窝在楚岩的身旁。 她身体里那颗跳动的心是否沉静听话,那就只有她自己知晓。 ...... 连翘整理好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才伸手去开门。 “小姐,奴婢打听过了,姑爷不在府里。”连翘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屋里。 正在做女红的蒋媛,抬头望向连翘,脸色一沉,关切问:“是不是又在外面受了欺辱?” “没有,根本就没有的事,小姐就不要忧心奴婢。”连翘急忙笑着否认。 蒋媛愁眉不展,叹息一声,“都怪我没用,如今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 “是奴婢没用,与小姐无关。”连翘轻声说道,眼眶里的泪水终究是忍不住了。 豆大般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出来,连翘呜咽出声。 “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些。”蒋媛起身抱住连翘,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 怎会与她无关,连翘之所以会频繁遭受欺辱,因为连翘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她的陪嫁丫鬟,不是陈府的人。 父亲去世,爵位虢夺,待罪之身,以前她在陈府安身立命的一切依仗,都荡然无存。 她就知道,以后在陈府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形容她如今在陈府的处境,一点都不夸张。 原先以为只要她安分守己,落入到尘埃,陈府的人也不会刻意刁难她。 呵呵,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连翘伏在蒋媛肩头哭了一会儿,委屈得到了宣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抽泣着离开了蒋媛的怀抱,蒋媛递给她一块手绢。 连翘接过手绢,胡乱往脸上擦了一顿,抽泣道:“小~姐,奴婢~的泪水都浸湿了你的衣裳,赶紧换下了吧。” 说罢,转身向屋里的衣柜走去。 小姐是世上最好的小姐,她一定要坚强起来,保护小姐。 “姑爷昨日一早就出府了,一直没有回来。”连翘伺候蒋媛更衣后,禀报她适才从外面打听到的消息。 “三贵有没有跟随?”蒋媛问。 “没有,三贵这两日一直在打扫姑爷的书房。” 以前,陈正松的书房蒋媛还是能够随意进出的,现如今她已享受不到这份待遇。 那日返回陈家就只有连翘跟着她回来,父亲给她的四名侍卫被御林军拦下了。 陈正松也特意叮嘱过她,不准将四名侍卫带回陈府。 如今在陈府她是耳目闭塞,甚至自己居住的院落发生了何事都不甚清楚。 陈正松一脚将她踩到尘埃去,时不时趾高气扬地来她屋子里转悠一番,尽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以振夫纲。 她早已知道陈正松谦谦君子的表象之后,藏着一副阴险狡诈的小人嘴脸。 正是清楚知晓陈正松的真面目,当日他去蒋府接她回陈家,她才不顾母亲的意愿,执意要回陈家。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拒绝了,陈正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蒋家已是摇摇欲坠,经不起丝毫风雨,不能让陈正松去蒋府纠缠不休。 陈正松如何对她,她真的已无所谓,只要不去蒋府骚扰她的家人就行了。 “待会三贵出了书房,你想办法拖住他,我去书房里瞧瞧。”蒋媛沉声吩咐连翘。 “嗯,没问题,不过,小姐不要在书房里呆太长时间。”拖住三贵一会儿,连翘还是有把握做到的。 三贵虽说十分忠心他的主子,但他是一个本性善良忠厚的人。 这些日子,她在陈府看尽眼色,受尽了欺辱,阖府上下,只有三贵对她的态度没有改变,还是像从前一样,从未刁难过她。 连翘慢悠悠地在庭院里溜达了好几圈,才看见三贵从书房里出来。 “三贵哥,在忙些什么呀?还没吃饭吧。”连翘笑容满面,热情的奔向三贵。 三贵一愣,今儿个连翘姑娘咋这么高兴?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连翘姑娘的这张笑脸。 “还没吃呢。”三贵如实回答。 “哦?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厨房里还会有吃的吗?”连翘一脸的关心。 “随便在厨房找点东西垫垫肚子。”三贵不甚在意。 “那怎么行呢,这样吧,我随同你一起去厨房,煮一碗面给你吃。”连翘热心说道。 “这~这也太麻烦了吧。”幸福来得太快,三贵有点措不及防。 “不麻烦,煮面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很快的。”真是吹牛不犯法,连翘已经豁出去了。 “那好吧,就劳烦连翘姑娘。”三贵眼眸里闪着亮光。 “你得帮我打下手。” “那是肯定的。” 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45章 恶魔 蒋媛推开书房的门,进去之后快速把门给合上。 午后的阳光从窗棂打进来,斑驳的阳光洒满房间。 蒋媛定住心神,向桌案走去,小心翼翼地快速翻找起来。 房间里柜子暗格之类的地方蒋媛都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一丝有用的信息。 蒋媛目光仔细地瞧了一遍刚刚翻找过的地方,确定没有问题,都已恢复原样。 转身准备出去,在书房里呆的时间有点长,得赶快出去。 转身之际,脑海中灵光一闪,书! 一本论述以诚为本,正心修身养性的古书。 陈正松扯破那张虚伪的脸皮后,经常在她面前对此书嗤之以鼻,说人就是贱,偏偏推崇这种不无实际,惺惺作态的品质。 炫耀他从小到大日日都要拜读这本书,日复一日的打磨淬炼自己,让他看起来像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君子。 狠狠地质问蒋媛是不是也曾喜欢过他这幅虚假的表象。 这本古书已经让陈正松魔怔了,恨到极致,也爱到极致。 蒋媛疾步向靠墙的书架走去。 一眼蒋媛就准确无误地找到那本古书,伸手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双手拿着古书快速翻看起来,希望从古书上找到一丝信息。 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映入眼帘,待看清楚纸条上面的字后,惊恐地愣在原地,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千万不要好奇信件里写了什么,将信件放在康平侯的书房,若不然,你,就是凶手! 此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进来。蒋媛急忙把古书放在原处,左右瞧了瞧,书房就这么大,根本就找不到藏身之处。 再说,藏身之后被发现,扣上心存不轨这顶帽子,不是更加百口莫辩了吗? 时间已不允许她做出更好的选择。 蒋媛急忙走到案桌边,跽坐在地垫上,书房的门也在此时被推开。 蒋媛惊愕地看着来人,怎么是陈正松?这也太倒霉了吧。 如果是三贵,她还能忽悠过去。 “夫君回来了。”蒋媛起身走向陈正松,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 陈正松丑陋的本性如今在蒋媛面前,那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丝毫不会隐藏。 阴鸷的眼神紧紧盯着蒋媛,仿若地狱的使者,冰冷无情没有一丝温度。 “你,怎么在这?”陈正松阴沉着脸问。 “妾身来找话本子看的。”蒋媛紧张得双手紧握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 “看来~你,是将我的话当耳边风呐。”陈正松伸手一记耳光甩在了蒋媛的脸上。 蒋媛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痛!好痛!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蒋媛要紧牙根,强忍着不让一滴泪水流出来。 “到如今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还是康平侯府高贵的府小姐,是陈家高人一等的少夫人。”陈正松抬起腿用力一脚把蒋媛踹翻在地。 继续阴阳怪气的讥讽,“康平侯府已经没了,只有待罪被囚禁的蒋府,你是不是畅想过蒋府还会有翻身的一日?” 又是一脚踹过去,蒋媛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哈哈哈,陈正松大笑不止。 “实在是太好笑了,你以为蒋府能够逃脱牢狱之灾,必定也能逃脱灭门之灾,你还有机会在陈家耀武扬威。”陈正松越说越想笑。 一边止不住的狂笑,一边对着蒋媛拳打脚踢。 “这是什么?”陈正松弯腰捡起从蒋媛身上掉出来的一个纸团。 蒋媛匆促之间将纸条塞进衣衫里,经过陈正松的一顿毒打之后,身上的衣衫凌乱松散,纸条也藏不住滚落出来。 陈正松捡起纸团的那一霎那就知晓是何物了,他慢条斯理地将纸团展开,云淡风轻的念道:“千万不要好奇信件里写了什么,将信件放在康平侯的书房,若不然,你,就是凶手!” 蒋媛怒不可遏地瞪着眼前的恶魔,声音颤抖着问:“父亲书房里的那封信件是你放的?” “对啊!就是我放进去的,这件事情还得多亏有你的帮忙,不然我那能轻而易举就完成了任务。”陈正松如实地向蒋媛丢刀子。 蒋媛顿时心如刀割,撕心裂肺,蒋府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她竟然是帮凶! 那日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陈正松驾着马车追上她,随她一块去了蒋府。 母亲吩咐她去父亲的院落取些东西,半路上遇见了陈正松,其实二人一进蒋府陈正松就没有跟她在一起。 她就这样毫无设防地将陈正松带进了父亲院子。 一滴血泪从脸上滑落,满口都是血腥味。 “我父亲是不是也是你杀的?”蒋媛双手紧紧握住,颤抖着,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蒋媛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的样子,取悦了陈正松。 他倨傲地看着蒋媛,不急不缓道:“不是,不过我应该是第一个见到他尸体的人,真正的死不瞑目,怪吓人的。” “你这个无心无情的恶魔!”蒋媛咬牙切齿怒骂。 “恶魔这个名字,我喜欢,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恶魔的手段。”陈正松眼底绿光一闪,像蒋媛扑了过去。 “啊......啊......”凄厉的哭喊声,响彻整个院子。 噼噼啪啪,鞭子抽打的声音中夹杂着男子疯狂的喘息声。 连翘泪流满面地站在书房门外,身子瑟瑟发抖。 谁来救救她可怜的小姐! 三贵像鹌鹑一样缩在墙角,公子太可怕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屋里凄惨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 陈正松从蒋媛身上爬起身,神清气爽,一脸的餍足。 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踢着晕过去的蒋媛:“这么不经虐,看来以后得多加训练。” “连翘进来,把你家小姐弄回屋去。三贵去打点水过来,把地板擦干净。” 陈正松连一声夫人的称呼都不施舍给蒋媛,蒋媛睡过的地板都要用水擦干净。 连翘用衣袖擦干净眼泪,推开门摇摇欲坠的往屋里走去。 当看见蒋媛赤身裸体躺在地上,身上布满了一道道交叉着,触目惊心的血痕,连翘崩溃大哭:“小姐!”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46章 情绪低落 “弟弟,阿姐好痛!”蒋媛轻声呢喃,意识混沌不清。 “小姐再忍忍,伤口清洗干净,抹上药就不疼了。”连翘手上的动作越发轻了起来。 连翘烧了一锅沸水,擦拭的布巾也放在锅里一起煮过。 已经换过两盆水,蒋媛身上的伤口还没清理干净,满身的污垢还没有擦拭干净。 上药的时候,蒋媛已经清醒过来,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小姐,你醒了!”连翘欣喜不已,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上完药之后,连翘找了一件丝质中衣替蒋媛穿上,之后拉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蒋媛醒来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目光呆滞的望着一个方向。 “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呀。”连翘做好一切之后,见蒋媛还是傻愣愣地样子,不声不响。 心中焦急起来。 “小姐,你眨眨眼啊,你开口骂奴婢呀,......”连翘站在床沿边,不停地祈求蒋媛回应她。 “连~翘,我~没事。”蒋媛的嗓子像是被灼伤过,声音沙哑浑浊。 “小姐!”连翘喜极而泣。 ...... 碎雨关大营。 “哈哈哈。”沈天离蒋青怔怔地望着开怀大笑的罗将军。 至于这么兴奋吗?怎么听着笑声里还夹杂着些许幸灾乐祸? 二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罗将军给蒋青的一百精锐已经十不存一,罗将军对一百精锐恋恋不舍的模样,仿佛就在昨日。 现在他不应该心痛吗? 蒋青清了清嗓子,“将军,末将无能,一百精锐差不多都折损在碎雨关。” 思索再三,蒋青决定主动承担起责任,以免罗将军给他来个秋后算账。 罗将军一愣,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殆尽。 这场战争胜利的旭光已经照亮前方,唉,只顾着开心,竟然将这么肉疼的事情给忘记了。 那些人都是他的心血啊! 罗将军苦着一张脸,摆手道:“这怎么能怪你,战死在战场上就是他们最高的荣耀,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军人,是临澜国不朽的英雄。” 这一百精锐个个本领强悍,战斗力爆棚。 如果不是有他们,蒋青他们是不可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谢谢,将军!”蒋青躬身诚心道谢。 谢谢罗将军能够信任他和沈天离,支持他们二人的冒险行动。 罗将军抵达颍州后,本来是打算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与钟离大军对抗的。 得知蒋青他们的计划部署后,二话没说就拍板同意。 谢谢罗将军毫无私心将自己的底牌都给了蒋青,全力配合他们的行动。 罗将军高瞻远瞩,胆识过人,用人不疑,以大局为重。 如果不是遇到这样一位睿智,心胸宽广的主将,蒋青在军队将会寸步难行。 “这份谢意本将军就收下喽,就因为你们两个小子,这些日子,本将军的脑袋一直就挂在裤腰上,担惊受怕得很。” 罗将军笑着打趣自己。 “朝廷派来接管碎雨关的军队,大概三日之后就会抵达,之后咱们的军队就会退出碎雨关,江林两地,还有二十万钟离大军等着咱们去歼灭。” 罗将军如今对蒋青和沈天离二人的能力十分赏识,这都还没有聚集将领召开军事商讨,就事先跟二人讨论起下一步的打算。 三人在简陋的营帐里,对着舆图以及得到的各种信息仔细地研究起来。 百步之外的伤兵营帐中,子墨百般百无聊赖地躺在用木板临时搭建的病床上。 这间营帐里躺着的伤势基本控制住了,只是仍需后续观察与医治。 不算太大的营帐内放了十几张这样的病床,子墨躺在最里侧,他的另一边是廖升。 他俩一个吊着胳膊一个吊着腿,可谓凄惨极了。 十几张病床上躺着十几个难兄难弟,谁也没比谁好看,一个个脸色沉重,沉默不语。 他们都在心里缅怀战死的兄弟。 碎雨关之战,一百精锐只剩下八人,还有一人身受重伤,伤情危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大夫正在竭力医治他。 廖家村人加上廖升总共有十三人,战死了两个,如今就只剩下十一人。 不管是一百精锐还是廖家村的人,兄弟的死去对他们都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这种悲戚不是一时的悲伤过后就能烟消云散,会一辈子铭记曾经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兄弟。 就连只短短地与他们相处一段时日的子墨,都忍不住伤心恸哭,何况他们这些一起长大,一起训练的人。 营帐里的气氛悲伤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大夫例行检查过后,忧心地望着众人,心情不好可不利于养病啊! 大夫提着药箱走出营帐,一路上愁眉不展。 “大夫,营帐里有伤兵的病情不好医治?”子画指着大夫身后的营帐,问。 “这十几个人的伤基本都控制住了,遵医嘱,好好养伤,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大夫欲言又止。 “大夫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子画催促,明显还有话要说,却不一口气说完,这样吊着人好玩吗? “里面的伤兵情绪低落,心情都十分悲伤,小人担心~担心他们不能好好养伤。”大夫如实说道。 子画凝目沉思片刻,说道:“大夫不必担心,他们很快就会振作起来。” 大夫走后,子画踱步在附近转悠起来,不一会儿就看见廖庆伫立在一个避风的角落边。 廖庆只受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伤,一百多人跋山涉水,历尽艰辛来到碎雨关,一天一夜的战争过后就只剩下二十来个。 二十多个人也只有蒋青和廖庆二人还能活蹦乱跳,其余地都得躺在病床上养伤。 子画悄声走到廖庆身后,抬手拍上廖庆的肩膀,“原来你躲在这里偷懒,让我一顿好找,快到吃饭的时辰了,咱两还得去伺候伤患呢。” 营帐里十几个伤兵的吃喝拉撒都是他俩负责,可谓任务艰巨。 廖庆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随即转过身,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多谢子画姑娘来提醒。”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47章 找茬 子画与廖庆端着白粥与馍馍进了营帐,子墨皱眉道:“就没有一点酱菜吗?” 他的嘴里都快淡出鸟儿来了。 子画走过来,幸灾乐祸道:“有啊,但是你不能吃,大夫特别严肃叮嘱过,你的伤口缝了针,饮食要清淡。” 子画拿着一个馍馍塞进子墨手上,没好气道:“你就别挑三拣四,多吃点,吃饱了伤口就会愈合得快些,过不了多久公子又要上战场,到时候负伤的你恐怕就不能随公子上战场喽。“ “你也太小瞧我了,负伤又咋的,我照样可以上战场杀敌。”子墨狠狠地咬下一口馍馍,这条胳膊早就受伤了,他还不是照样杀敌,一直坚持到公子来驰援。 子画在子墨面前转了一圈,眼睛眨呀眨地问:“你看我咋样?” 子墨嚼着馍馍一脸的懵圈。 ?? 没得子墨明白过来,子画炫耀道:“是不是毫发无损,本姑娘跟公子一路杀来能做到全身而退,反之你呢?” 子画斜睨着子墨,继续往子墨身上插刀子,“事实证明你不如我,这下你应该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一大块馍馍卡在子墨的喉咙里不上不下,子墨掐着喉咙连翻白眼。 子画端起一杯水往子墨嘴里灌,一杯子水灌下去,馍馍老老实实地滚到子墨的肚里去了。 子墨怒目圆睁,眉毛竖起,头发根根立起,恨不得一拳将子画打倒在地。 “哟,你还不识好人心呐!”子画似笑非笑。 子墨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怒气填胸一声吼:“离我远一点!” 他算是看出来了,子画今日就是来找茬的! 子画不由分说抡起拳头打过去,丝毫没有顾忌子墨有伤在身,“哼,还敢在本姑娘面前嚣张。” 乘人之危,这么不讲武德的子画,气得子墨双眉拧成了疙瘩,脸憋得通红。 最可悲的是他没有还手的能力啊! 众人吃着馍馍喝着小粥,闲适地看着子画与子墨旁若无人的吵吵闹闹。 沉重的心情不知不觉地轻松了一些。 “父亲,以后跑过来替儿子当刀子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如今您这腿不知啥时才能痊愈?”廖庆忧心道。 廖庆能完好无损,完全因为廖升及时护住了他。 “臭小子,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武艺不精,哪需要老子替你受伤。”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廖升就一肚子气。 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他出手及时,廖庆当场就有可能毙命,如今想起来都后怕。 廖升恨不得立马站起来胖揍一顿廖庆。 “父亲息怒,息怒,儿子以后一定勤练武功,练成像父亲一样的高手。”廖庆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生怕父亲不管不顾地揍他一顿。 廖升一听高手,楚林楚毅两道身影浮现在眼前,难怪公子是如此的出色,假以时日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是啥子高手,公子的师父师叔才是真正的高手,你们要努力的目标是他们。”廖升激励这些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 营帐里的人都纷纷点头,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他们得更加勤练武功,只有自身的实力强硬了,才能战无不胜,天下无敌。 经历过碎雨关这场地狱似的战场之后,活下来的二十余人,意志更加坚强,目标更加明确。 只有不断地变强他们才能走得更远! “高手在哪?我咋没有看见?”子画好奇问,大家一致认同的高手,那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他们也不知两位高手去哪儿了。 准确的说,援军来了之后,两位高手就消失不见了。 这次碎雨关之战如果没有两位高手坐镇,就算他们全都战死,还是抵抗不住钟离大军的攻击,撑不到援军的到来。 罗将军自然也从还剩下的几位精锐士兵口中,详细了解到有这么至关重要的两位关键人物。 蒋青向罗将军禀报战况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楚林楚毅,罗将军也没在意。 后来去探望仅剩的几位精锐士兵时,营帐里十几张嘴绘声绘色地给他讲述两位高手是如何在城楼上杀敌的。 罗将军才恍然,原来他还是低估了蒋青的后备力量啊! 欧阳彦洪率军来碎雨关完全在他们的预料之外,如若提前知晓,他肯定是不会支持蒋青来抢夺碎雨关的。 这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战场的局势本就是瞬息万变的,碎雨关最后虽说被钟离大军攻破,但他们死守在城楼上,撑到援军的到来。 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他们顺利完成了。 罗将军一直认为蒋少海跟他一样,半斤八两,一直浑浑噩噩在皇帝眼皮底下混日子。 谁知他竟然暗地里大手笔的培养自家儿子。 他曾好奇问过蒋少海怎么把嫡子送走,不放在身边教导呢? 蒋少海一脸嫌弃道:“孺子不可教也。” 他当时心里还在纳闷,做父亲的怎么能这么埋汰自己儿子呢。 原来这只不过是蒋少海说给他的听,演给他看的。 真是老奸巨猾啊!连他都给欺骗过去了。 其实罗将军还真是误会了蒋少海,那可是蒋少海发自内心的心里话,没有参杂一丝作秀的成分。 再说送走蒋青是冯夫人的主意,蒋少海顶多点了一下头而已,其余的他一概不知。 越接触蒋青,越发现此子不简单。 罗将军在心里面越是对死去的蒋少海佩服得五体投地。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48章 泯灭人性 寒风呼啸,冰雪覆盖。 天气阴晦,风雪交加,大军千里奔袭,擒杀敌军。 与围困在颍州境内的钟离大军经历过几次大大小小的战争之后,罗将军决定发动总攻,一鼓作气歼灭掉敌军。 “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刘副将是南方人,往北跑得最远的地方是临安城。 临安城的冬天可没有风洛城的冬日寒冷。 刘副将攻打江林城立下了头等功,正是趾高气扬,走路都带风的时候。 子画取笑他就像如今的西北风,寒冷刺骨,让人止不住打冷颤。 刘副将充耳不闻,照样在一众将士面前嘚瑟。 他容易吗,在军营里混了这么长时间,才挣到一份扎扎实实的军功,一辈子都受用了。 这次出征,罗将军麾下的将领,也就他一人出圈喽。 蒋青和沈天离不算,他们是后来莫名其妙空降而来的。 “咱们得尽快攻下永林城,末将担心永林城的百姓恐怕凶多吉少。”蒋青忧心道。 军队行至永林城外二十里地后,扎营休整。 营帐里,罗将军召集众将领商讨军事部署。 众人听了蒋青的话之后,神色的凝重起来。 永林城是钟离大军在颍州最后的驻点,断了后勤补给的钟离军,永林城是唯一能给敌军提供粮草补给的地方。 快三个月的时间过去,钟离军应该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可想而知永林城的百姓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永林城的百姓就算不被饿死,也会被敌军当作食物杀了。 还剩下不到十万的钟离大军,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在永林城撑得一时是一时。 冰天雪地的日子,不到最后他们是不会往深山之中逃窜的。 罗将军沉思许久,肃声道:“事不宜迟,今晚就攻城。” “将军,今晚会降大雪。”一名将领提醒。 “就算是降刀子今晚也要攻城。”罗将军正色道。 永林城的状况已由不得他们选个好天气,再去攻城。 蒋青与沈天离商议抢夺碎雨关进攻江林城时,二人就预料到永林城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战争本来就是一件残酷的事情,有得必有失,取与舍全在为将者的一念之间。 ...... 永林城。 坐在火炉边的欧阳云成憔悴不堪,整个人沉浸在懊悔痛苦当中。 他之所以会率军入侵颍州,他是冲着军功来的! 只要他将颍州拿下,在钟离国他就能拥有和他叔叔一样的地位,封侯封王。 他辜负了尘王的厚爱,起初一切都那么顺利,完美的战略计划部署,眼看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不知所以,莫名其妙,从那一日开始他就一败再败,一败涂地。 他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差! “将军!”副将叩门之后,走了进来,顿了顿,欲言又止。 “什么事?”欧阳云成问。 副将支支吾吾道:“粮、粮草没了......” “已经......吃完了吗?”欧阳云成惊讶地问。 副将为难地点头。 永林城本就是一座小城,尽管先前在城中存储了不少粮草,现如今城中能吃的食物都被他们搜刮一空。 今日,他们就要开始断粮了。 欧阳云成喉头滑动了一下,捏紧拳头,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把城中剩下的活物全都烹煮了,分发给将士们随身带着,随后整军出发,大军往边境的大山里撤退。” 城中的活物就只剩下人了! 副将心底涌上一股惊恐! 顷刻之间又沉寂了。 他的良心告诉他不应该做出这种泯灭人性,天打雷劈的事情。 理智却提醒他,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忘的时刻,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的呢? 副将的喉咙有些酸胀,领命走出屋子。 “进入大山之后,是否能顺利抵达钟离,全看自己的造化,生死有命,本将军已经尽力。” 欧阳云成血红的眼睛,盯着不断往上窜的火苗喃喃出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副将脸色苍白地端着一个碗进来,对着欧阳云成道:“将军,您也吃点吧。” “我不用。”欧阳云成道。 他的情况他自己清楚,他还扛得住。 副将下意识地就想劝说几句,乍然想起碗中的食物是何物时,已经张开的嘴急忙合起来,紧紧闭着,不让一丝声音发出。 “准备出发!”仅存的食物既已准备好,就赶快撤退。 再拖延下去,所有人都得葬送在永林城。 虽说这条退路也相当于是一条死路,但还是有一线活着的希望,总比困在永林城等死得好。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副将走出去一瞧,顿时怔住了。 雪地里站着许多将士,他们神情愤慨,情绪激动,有些人嘴唇都发白了,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你们这是怎么了,还不快下去,马上就要出发了。”副将冷着脸走上前,大声呵斥。 “还有没有人性,这跟畜生有啥子区别,老子宁愿死也不吃这种东西。”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士兵将手中的一块肉扔在雪地里。 一些士兵纷纷附和,将自己手上的肉块扔在地上。 这种东西怎么下得了口,想起了都恶心反胃。 欧阳云成紧绷着身子,隐忍着巨大的情绪走了出来,眼神犀利,吩咐身边的副将:“将地上的食物都捡起来!” 副将连忙应下,领着人快速行动起来。 “这些放弃食物的将士,就不必走了,让他们留下来抵抗敌军。”欧阳云成的声音由低到高,隐隐有一丝怒火。 “将军,这不公平!” 方才不是传令全军撤退吗?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卦了呢? “对啊,凭什么让我们留下来。” 将士们不得不为自己争取,哪怕已是穷途末路,跟着大部队走活下来的机率会大很多。 欧阳云成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愤怒地盯着众人:“这是军令!” 面对饥饿,面对生存,你们选择了良知,就不要跟他说公平二字。 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泯灭良知,猪狗不如,死后必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欧阳云成脸色阴沉,大吼一声:“出发!” 大军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在雪地里留下一片杂乱无章的脚印。 被留下来的将士,喉头胀痛,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众人站在寂静无声的大街上,清楚明白,他们想要活下来的机会已经十分渺。 但他们不后悔! 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生而为人,怎能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情! 众人抹掉眼泪,向城楼奔去!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49章 幸存者 大风夹送着大雪,旌旗也被风撕裂,沿路都可看见冻死的士兵和马匹。 大军抵达永林城时,天还没有全黑。 永林城地势险峻,三面环山,在不需要计较实力的情况下,从正面攻城最容易。 唯一要担心的,钟离大军会不会拿永林城的百姓在城楼上威胁他们。 云梯牢牢地架在了城墙之上,无数士兵攀着云梯杀上城楼,城楼下的城门也被冲车攻破。 城墙正中央的城楼之上,蒋青足尖一踮,踏着城墙的内壁,借力跃上城楼,再凌空飞上屋顶,一脚踹断钟离国的旌旗! 他一手抓着红缨枪,另一只手唰的扬开手中的临澜国旌旗,稳稳当当地插在了城楼之上! 紧随其后的沈天离随手砍伤了两名钟离士兵,施展轻功飞上屋顶,与蒋青并排站着。 “永林城已是一座空城,除了城楼上的这些钟离士兵,其它地方应该没有人呐。”蒋青眉头紧皱,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沈天离伸出左手握住蒋青的右手,叹息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他们还是来晚了,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战争最终的受害者还是无辜的百姓。 此刻,他们只是天真的认为,败军之将欧阳云成,因为泄愤才屠杀永林城里的百姓。 城墙之上,为数不多的钟离士兵,在血海里拼命厮杀,仿佛早已忘记了疼痛,将生命之火燃烧到最后一刻。 不到半个时辰,永林之战就彻底结束了。 最后一个敌军被杀掉时,霎那间,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横飞,不一会儿血染的城楼铺上了一层白白的地毯。 洁白无瑕,干净纯洁,没有血腥,没有杀戮。 商议攻打永林城时,还曾担心这场大雪会让攻城变得困难重重。 可笑的是,敌军早已弃城而逃,留下不到两千人驻守在永林城。 他们只需撞开城门,直驱而入,大雪还没来得及落下,战争就结束了。 黑夜里一行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冰冷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着。 整个永林城白茫茫一片。 一路走来,没有遇见一个人,这说明了什么?罗将军心里发凉,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 “全城仔细搜索一遍,寻找幸存者。“沉重的声音响彻黑夜。 明知是徒劳,也不愿放弃最后那一丝丝可能。 身旁的将领领命,率领士兵分散到城中各处搜索起来。 下着大雪的黑夜,让搜索行动变得无比艰难。 与蒋青有过一战之缘的谢校尉,见罗将军一直阴沉着一张脸,丝毫没有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回永林城的喜悦。 连忙向罗将军请命,“将军,末将愿意领兵追击逃窜的敌军。” “追?追个屁!穷寇莫追,这个你都不知道?”罗将军一顿怒斥。 这个姓谢的,一直以来老成持重,以前还挺看重他的。 没想到怎么不会看眼色,还真是看走了眼! “将军,难道就让残余的敌军逃回钟离?”谢校尉也豁出去了,顶着罗将军的威压,还要为自己争取这个机会。 罗将军呵呵道:“你安得什么心啊?就这么想领着将士们去送死?” “将军,您误会末将了!”谢校尉连忙辩解。 “本将军不管你什么意思,不要再说了。”罗将军摆手道。 摆脱了不安好心的谢校尉,罗将军领着蒋青沈天离二人住进了衙门后院。 刘副将厚着脸皮也在衙门后院蹭得一席之地。 “外面有什么事情立即禀报,你们都下去吧。”罗将军挥手屏退众人。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结束战争的永林城也注定一夜无眠。 永林城被钟离大军占领了那么长时间,物质极度匮乏。 衙门里储存的炭火捉襟见肘,为了节省炭火,沈天离与蒋青值得同住一间房。 一直以来沈天离都是耍着赖皮往他身边蹭。 这么长时间的日夜相处,蒋青对沈天离已经免疫,换句不好听的话说,破罐破摔,听之任之。 若不然他能有什么办法。 沈天离是他的恩人,有着天大的恩情。 自从他家出事后,沈天离一直肝脑涂地,舍身赴死地在帮他。 他不报恩就算了,怎能轻易生出嫌弃的心思呢。 会天打雷劈的! 进屋之后,蒋青望着床榻上摆放着一床脏兮兮的被子,决定今晚上打坐一夜。 “哎呀,这屋子又脏又臭,咱们另外找一间。”沈天离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炉火都烧起来了,还瞎折腾啥呢?”院落里怎么可能还会有干净的房间。 大雪纷飞,寒冷刺骨的夜里,有一间暖和的房间遮风挡雨就已经很幸运了,还在这挑三拣四。 “好吧,那咱们就上床睡觉吧。”沈天离理所当然说道。 蒋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嫌弃房间又脏又臭,这么一下子就跳到上床睡觉了呢? “你上床睡吧,我今晚打坐。” “打坐?有床不睡干嘛要打坐?” “你是不是嫌弃床上的被子脏脏的。”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不在意。” 蒋青才说了一句,沈天离气不喘的连连说了三句。 “嘘。”蒋青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阻止了还欲开口说话的沈天离。 蒋青指了指床榻,沈天离侧耳倾听,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二人蹑手蹑脚地往床榻方向走去。 对视一眼,二人分别抬床的一端,将床轻轻地挪开,顷刻间一快约一尺宽方正的木板映入眼帘。 木板紧紧镶在地面上。 蒋青蹲下身子,伸手敲木板,咚咚作响,木板 蒋青欲伸手去揭木板,被沈天离阻止了。 “我来,我来。”不知 蒋青愣了愣,往后退了一步。 木板揭开后,地洞里面黑魆魆的啥也看不见,也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蹿出来。 蒋青转身将屋子里照明的烛火端了过来,蹲下身子往洞口里面照去。 火光照亮地洞的那一瞬间,俩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50章 光光明明 两个小孩紧紧抱在一起,蜷缩在小小的地洞里,身躯瑟瑟发抖。 两双眼眸里盛满了惊恐。 蒋青将烛火递给沈天离,朝地洞里的两个孩子伸出双手,声音柔和道:“不要害怕,出来吧,大哥哥不是坏人。” 两个孩子眼珠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回应蒋青。 “你们饿了吧,出来就有馍馍吃。”蒋青诱惑道。 大晚上的,又是冰天雪地,他可拿不出更好的食物。 两个孩子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的望着蒋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两孩子该不会是哑巴吧?蒋青猜想,小小年纪戒备心挺强啊。 蒋青顿了顿,继续引诱,“屋子里烧了炉火,可暖和着呢,你们要不要烤火啊。” 其实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两个孩子抓出来。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两个孩子已经是惊弓之鸟,再也经不起任何惊吓。 此时的蒋青温和得像邻家的大姐姐,周身没有一丝刚硬冰冷的锐气,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沈天离痴痴地傻傻地望着烛光里好看的笑脸,笑容不自觉地浮现在他的脸上。 “大~哥哥,你~真的不是坏人吗?”一个小孩怯怯地问,声音干净剔透,仿若银铃。 蒋青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哑巴。 蒋青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点头道:“嗯,大哥哥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好人。”才怪! 为了将两个孩子骗到手,蒋青吹牛都吹道天外去喽。 蒋青尴尬的偷偷瞄了一眼沈天离,幸好只有他一人听到,不然这张脸可就丢大喽。 沈天离根本就没有觉得蒋青在吹牛,在他的心目中,蒋青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姑娘。 有了蒋青的保证,加上食物和炉火的诱惑,两个小小的人儿再也坚持不住,即便心里面还是那么地惶恐不安。 两个松开抱在一起的双手,想站起身来,然而失败了。 “大哥哥,我跟弟弟都站不起来。”男孩不明白为何他和弟弟腿都动不了啦。 “哦,那大哥哥把你们二人拉出来如何?”蒋青柔声问。 男孩点头。 蒋青动作迅速,一手一个,拽着二人的胳膊将兄弟两提出地洞。 沈天离伸手想帮忙拉拔一个都没来得及。 蒋青把二人放到炉火旁的椅子上,连忙转过身拿起在炉火上温着的热水,倒了两杯水。 “来,先喝点水。”不知他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进食了,俩人的嘴唇都已经干裂起皮,严重缺水。 俩人接过杯子,犹如旱地逢甘露,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大哥哥,明明还要喝水。” 哟,这个弟弟也开口说话喽。 “弟弟叫明明,哥哥叫什么呢?”两个小孩喝完水后,蒋青问。 “哥哥叫哥哥。”明明抢着回答。 哥哥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弟,认真回答:“我叫李光,快满七岁了,弟弟叫李明,四岁,父亲叫李有山,他是永林城县令。” 聪明懂事的孩子! 一下子把蒋青即将要问的问题全都回答了。 “大哥哥,馍馍。”明明奶声奶气讨吃的。 喝过水之后,他的肚子好饿! “啊,馍馍?稍稍等一下,屋里刚刚不是还有一位大哥哥吗?他出去给你们拿吃的去了。”奶声奶气的一声馍馍,真是措不及防。 “大哥哥帮你们看看腿行吗?” 二人连连点头,大哥哥是好人,他们不害怕。 仔细检查过后,俩人的腿没有受伤的痕迹,蜷缩在地洞里的时间太长,血液不循环,麻木了。 四四方方的一个小小地洞,两兄弟在里面身子都伸展不开,双腿长时间弯曲,加上天气寒冷,自然就失去知觉。 蒋青动作轻柔地揉着明明的腿,“多揉几下,应该就能动......” “馍~馍!”一声响亮的馍馍,又打了个蒋青措不及防。 沈天离愣住在门口,这声馍馍好像在叫他似的。 “走啊,咋就杵在门口了呢?”罗将军一只脚迈过门槛,另一只脚还在门外。 沈天离大半夜的去找食物,将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惊动了。 罗将军得知在房间里找到两个小孩,心情别提有多高兴,立马紧紧跟在沈天离身后。 小明明终于吃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馍馍。 “弟弟不要咬那么大一口,会噎着的。”光光伸手将明明嘴巴外的馍馍掰了下来。 光光明明津津有味地吃着馍馍,几个大人杵在一旁看着,都没有出声。 明明吃着吃着眼睛就慢慢地眯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嘴里还在有一下没下的嚼着,手中的一小块馍馍紧紧拿着,丝毫没有要松手。 蒋青一把抱起明明放到床上,盖被子时候,蒋青试着将明明手中的那块小馍馍拿出来。 呃,恕他无能! 那边罗将军已经开始盘问李光,罗将军望着李光的目光太殷切,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李光吭都没有吭一声。 这个叔叔不是好人,他坚决不出声。 罗将军一脸的懵逼,这个小孩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为毛? 罗将军目光移向一旁的沈天离,眼神询问。 沈天离眼神回答,你是坏蜀黍! 蒋青掖好被子,转身过来刚好看见二人眉来眼去的一幕。 他错过了什么? “光光现在要不要睡觉?”蒋青关切问。 “现在还不累,等会儿再睡。”李光立马回应。 “你~你~。”罗将军颤抖着手指着李光,小屁孩太欺负人啦。 蒋青在李光身边坐下,将他的双腿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手指轻柔的捏着,“光光的腿有知觉了没?” 李光连连点头,“嗯,腿麻麻的,渐渐暖和起来。” “那就好,大哥哥帮你揉揉会好得更快的。”蒋青微笑道。 沈天离恶狠狠地盯着李光,臭小子,这等福利他还没有享受过呢,就让你给捷足先登了。 李光脖子瑟缩了一下,才刚刚暖和起来的身子,咋又冷了起来。 “大哥哥,我自己揉揉就行了。”李光觉得大哥哥真是一个大好人,不能让大哥哥累着啦。 “没关系的,能跟大哥哥说说,你和弟弟为什么要躲藏在这么小的地洞里吗?”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51章 举国欢庆 小李光断断续续一些他所知的事情,一个不满七岁的孩子知道明白的事情并不多。 一群大坏蛋闯进他们家之后,白天押着他们做事,晚上全都关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一天只给他们吃一个馍馍。 坏蛋们在他家没住几日,他的娘亲就去世了。 父亲告诉他娘亲是坏蛋们害死的。 有一天,坏蛋们发疯似的抓人,父亲趁机将他们兄弟二人藏在地洞。 这间屋子本就是他父亲平常歇息的地方,地洞是父亲用来藏重要物件的。 父亲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出声,不然坏蛋们会找到他们的。 至于在地洞里面呆了多久,小李光也不清楚。 不过从两兄弟的状态来看,时间不会太长。 “大哥哥知道我的父亲在哪儿吗?”李光抓住蒋青的衣袖问,眼眶了蓄满了泪水,迫切希冀望着他。 蒋青喉头滑动了一下,眼眸酸涩,不知怎样回应。 此刻,他实在不忍心将李光眼眸里最后一点希冀的光芒,抹杀掉! “大哥哥才来不久,没有遇见你父亲,你现在去睡觉,明日咱们再去找你父亲。”蒋青决定暂时隐瞒事实。 “真的吗?明日可以去找父亲?”李光开心问。 蒋青闭着眼睛点了一下头。 明日等待你将会是一场噩梦,并不是骨肉团聚。 李光乖巧的爬上床与弟弟躺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 屋里的几个大人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光的父亲肯定凶多吉少,存活下来的希望渺茫,不单是李光的父亲,整个永林城的百姓,不知是否还能再找到一两个幸存者。 搜救行动已经开展几个时辰,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 寂静的夜晚寒冷又漫长。 黎明之前,庭院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叩门声在万念俱寂的时候格外响亮。 士兵将身上的积雪抖落,连忙进屋,“禀报将军,城中发现了一堆人头。” 屋里的人都被这一信息给震住了。 蒋青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压抑住心中浊浪滔天的怒气。 怎么只有头颅?那么身躯到哪去了? “只有人头没有身躯?”实在是难以置信,罗将军不得不再问一遍。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呢。 “只有头颅没有身躯。”士兵的神色还带着几分恐惧。 就算是见惯了生死的士兵,在见到那么恐怖的一幕时,还是会不寒而栗。 残忍血腥的画面比战场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身躯有没有找着?”罗将军继续问。 “没有,不过在伙房外面找到了一堆骨头,他们说那是~那是人的骨头。”士兵的声音颤抖,音量越说越低。 “欧~阳~云~成!”罗将军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怒吼,怒涛翻滚如万马奔腾。 从钟离大军入侵碎雨关开始,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场战争就彻底结束。 钟离国的人或许完全没有预料到,一场原本志在必得的战争,他们的军队会败得如此迅速,败得如此惨烈,如此窝囊。 临澜国的人或许也从未想到过,他们的军队如此强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钟离贼子赶出国门。 当胜利的消息从颍州传出后,临澜国大街小巷,举国欢庆! 尤其是平民百姓,他们发自内心的开心高兴,自发的举行各种庆祝,祈福活动。 因为民众十分清楚,只有国家强盛,军队强悍,他们才会过上安稳舒适的太平日子!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52章 钟离国 蒋青和沈天离只在永林城待了两日。 二人脱下铠甲,披上厚实的大氅骑着骏马,悄无声息地从碎雨关出关,往钟离国奔驰而去。 碎雨关之战,有四个廖家村人伤势比较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伤势稳定之后,廖升就领着这四个人,连同两具棺椁,打道回府回廖家村去了。 年纪最小的石福兴就在这四个人当中,他是十万个不愿意随廖升回廖家村去。 他还没有叱咤江湖呢,刚冒出头就被逮回廖家村,这岂不是要玩完了的节奏? 石福兴分别在蒋青和廖升面前,软磨硬泡,纠缠不休,也没有得到二人的同意。 石福兴心都碎成了千万片,整日瞪仇人似的瞪着自己受伤的双腿,眼看就要郁闷成疾。 蒋青:“回廖家村安心养伤,我回临安城后,如果你的伤势已无大碍,就来找我。” 蒋青把红缨枪交给石福兴保管,毕竟去钟离国带着一杆红缨枪在身边,不利于装扮形象。 石福兴抱着红缨枪心里才踏实下来。 廖升:“你这小子脑子忒不好使,回廖家村是要你好好养伤,又不是不准你以后跟在公子身边。” 石福兴目瞪口呆,你们咋就不早说呢? 不表态就算了,每次还摆着一副绝不通融的模样给他看。 你们二人是背着他商量好的吗? 李光李明两兄弟也在廖升一行人当中。 除了蒋青两个小孩不让任何人接近,在知晓自己的父亲已经被坏蛋杀害后更甚。 紧紧跟在蒋青身边,一人一边各拉着蒋青一只手,一刻也不愿意撒手。 蒋青立马就要去往钟离国,根本就不能照顾他们。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并且一再的保证,才让两兄弟相信他不是要抛弃他们。 李光还是挺懂事的,知晓蒋青不是要抛弃他们之后,牵着弟弟乖巧的跟着廖升走了,走之前不停叮嘱蒋青,一定要记得来廖家村接他们。 蒋青一行人进入钟离国境内后,蒋青与沈天离改坐马车,小枣子当然不让将拉马车的活抢到手。 小枣子和沈天离那匹黑色骏马,自从蒋青与沈天离离开后,就一直跟在罗将军身边,赶都赶不走。 两匹马随着罗将军,到了碎雨关见到自家主子后,屁股一甩将罗将军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二人衣衫华丽,外罩着纯白貂皮大氅,眉目俊秀,龙章凤姿,尽显世家贵族公子的气韵,乘坐的马车更是极尽奢华。 随行的八个护卫,个个虎虎生威,体魄健壮。 哦,那个女护卫除外,女护卫是英姿飒爽。 这番阵仗所到之处,都引起了不少骚动。 钟离国民风习俗跟临澜国差不多,人的长相也大同小异,甚至是语言都是相通的。 几百年前大楚建国,西北大部分地方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封地。 前朝王爷并没有归顺大楚,而是自封为王,建立钟离国。 这位王爷一直没有放弃要拿回原本属于他们家的江山,一直不断地在向周边扩张领土,壮大钟离国的实力。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他不但没有拿回失去的江山,还丢失了颍州。 颍州地界其实以前也是这位王爷的封地,根本就没有碎雨关这个关口。 大楚占领颍州后,即刻就修建了碎雨关这个关口。 关口建成后,钟离大军几百年都没有攻破过,直到这一次,轻而易举就攻破了碎雨关,但最终还是以惨败而归。 几百年过去,大楚江山已经易主,变成了临澜国。 钟离国还在前朝王爷直系一脉的手中传承着。 几百年来,钟离国有许多百姓与外族通婚,一代又一代,许多钟离百姓已经改变了原来的面貌,变成全新的钟离国人种。 这些人大多数是底层的百姓,钟离世家贵族和钟离皇室,对直系一脉一直要求保持血脉纯正。 这些纯血统的钟离人,那就是身份权利的象征。 钟离国素来是不盛产粮食的,盛产各种矿石,尤其铁矿石储存量最丰富。 各国铁器用量有一半多是出自钟离国,就连临澜国也不例外。 开采,锻造,售卖一条线,铁器这一门营生就让钟离国赚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铁器这门营生一直掌握在钟离皇室与世家贵族手中,钟离国的平民百姓没有这份能力,其它国的人则没有这份资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钟离国的土地矿脉都掌握在皇室和各大家族手中。 一流的锻造技术,也只有皇室和世家贵族一小部分人拥有。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53章 气死他了 钟离国京都,青云城。 蒋青掀开车帘,往前看了一眼,见气派的城墙高筑,城门上青云城三个字甚是耀眼。 进了城里,马车和速度也放缓了下来。 街道两边商铺林立,宽阔的大街上,贩夫走卒,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繁华热闹。 蒋青挑着帘子看着,见路上的人们都有意识的为马车让路,纵是热闹的街道,马车也依旧是通行无阻。 他深知这就是世家贵族的优待,庶民看到马车都会自动避让,免得冒犯到贵族。 “钟离国的等级制还是沿袭几百年前的,等级森严,皇亲贵胄世家贵族的身份不容侵犯。”沈天离轻描淡写说道。 小枣子拉着马车驶进一处雕栏画栋,恢弘大气的宅院里。 沈天离率先走出车厢,踩着凳子走下马车。 庭院里整齐的站着几排人,为首的是一个矮胖老人,沈天离一下马车,矮胖老人手一挥。 几十个人齐声道:“欢迎公子回家!”声音响亮又整齐。 沈天离无随意地挥了挥手,瞧都没瞧众人一眼,转过身伸出双手,搀扶正要下马车的蒋青。 蒋青柳眉一蹙,难道他是老弱病残?或是弱不禁风的闺阁小姐?需要搀扶才能下马车。 当怎多人的面,他又怎能拂开沈天离的手呢?岂不是让下人看主子的笑话。 蒋青不情不愿地将手放在沈天离手中。 沈天离在握住蒋青的手那一瞬间,就眼笑眉飞,二个人截然不同的神色,看起来实在是有点滑稽。 不过好在二人绝美的容颜,清朗的身姿,完全可以让人忽略掉这一点点的不和谐。 子墨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他家公子喜欢男子的癖好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比真金还真。 子画却没有子墨这种复杂的闲心,是男是女又如何,只要是公子喜欢的,她就喜欢。 廖庆的心思可比子墨还要复杂,他觉得自己要适时地提醒蒋青,跟沈天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也不知这晋王世子咋的,只要他和蒋青呆在一块,不管什么时候看他,都能察觉到他心怀不轨的心思。 “公子,老奴日盼夜盼总算将公子盼来了。”胖得圆溜溜的老人,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福伯,你又胖了一圈。”沈天离微笑道。 咳咳,公子能不能说点别的呀! 身上的这一层层肥肉是它自个要长的,真的不干他的事! 福伯笑咧咧道:“几年不见公子长得越发高大帅气,老奴差点都要认不出来喽。” “那是,本公子这张脸就是天姿国色,美艳绝伦。”沈天离说着扭头看向身边的蒋青,“世上也只有她才能与我媲美。” 蒋青瞪眼瞅着沈天离,这也能扯上他。 “是,是,公子与这位公子都是天上的仙人,天生一对,般配得很。”福伯笑眯眯道。 哎呦,年纪大就是容易糊涂,成语都用错了,两位公子怎能用上天生一对呢? 让未来的夫人情以何堪! 福伯偷偷看了一眼沈天离,还好公子正高兴着呢,他都口出狂言啦,公子也没有生气。 公子真好! “公子主院都已收拾干净,客院也收拾妥当。”适才说错了话,福伯决定用功劳抵消。 然而...... 沈天离闻言,停下脚步,蹙眉道:“将主院对面的那处院落收拾干净。” “公~子......”那可是给未来夫人准备的呀,福伯小声嘀咕。 “还愣着干嘛,动作快点,蒋公子还等着屋子歇息呢。”沈天离不耐地催促。 “是,老奴这就去。”心中有再多的不赞成,福伯也不敢忤逆自己的主子。 福伯转过身,扬声道:“你们还愣着做啥,没有听到公子的话吗,还不快去收拾院子。” “是,总管!”几十个下人有序的快速退下去。 “公子,老奴也过去了,没有老奴盯着,他们是做不好事情的。”福伯迈着粗壮的腿,扭着圆润的身躯走了。 子墨子画如同回到了家,领着廖庆几人去找他们住的房间。 热闹的场面,宽敞的屋子里,一下下就只剩下蒋青与沈天离大眼瞪小眼。 蒋青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时不时地瞅一眼对面的沈天离。 沈天离故意装作没有发现,任凭蒋青偷偷打量他。 多难得的机会,蒋青对他有如此主动的行为。 不管是偷偷想看他,还是有问题想问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反正现在蒋青的表现就是对他感兴趣! 感兴趣顾名思义就是喜欢!沈天离美滋滋的想。 蒋青原以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青云城,不是住客栈就是租一处宅院,没想到,真没想到。 临澜国的晋王世子竟然在钟离国的京都置了一份产业。 从宅子的气派奢华来看,这份产业数量可观! 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理智。 “沈天离,你以后打算在青云城生活吗?”蒋青语气尽量表现得很随意,沈天离回不回答他都无所谓的样子。 看,蒋青都主动关心起他以后在哪儿生活呐。 沈天离心里嘚瑟。 “这个?应该,大概不会吧。”这个决定权在你,不在他。 沈天离目光殷切地瞧着蒋青,好希望蒋青现在能给他一个答案。 沈天离殷切的目光让蒋青有些莫名其妙。 ?? 怎么感觉这个问题等着他来回答似的? 这跟他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好吗。 此时,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大步走进屋子。 如果郭守谦在这里就会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晋王世子的人! 这位身材高大,不苟言笑男子就是郭守谦在风洛城城楼上见到的神秘男子。 他就是子煞,沈天离最得力的干将。 子煞不但武功了得,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沈天离在钟离国的生意都是他在全权打理。 “属下拜见公子。”子煞恭敬行礼。 随后以同样的恭敬态度向蒋青行礼。 沈天离见子煞对蒋青的尊敬与他无异,很是满意。 不像子墨福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尽给他拖后腿,气死他了!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54章 庄竞之 沈天离有一个正宗的钟离国身份,姓庄名竞之。 这个庄竞之是钟离国一个没落的世家子弟。 他虽是一个纯血统钟离人,但赖不住家族成员不断凋零。 到了庄竞之这一代就之剩下他一人,而且还疾病缠身。 命不久矣! 家中原本拥有的土地矿产,被各大势力瓜分得一干二净。 最后连他居住的老宅也给霸占了。 重病的庄竞之有再多的不甘心,也无能为力,只能苟延残喘的活一日是一日。 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庄竞之有幸遇见了沈天离。 把一直守在他身旁不离不弃的福伯,托付给沈天离就含笑九泉。 沈天离就成了被隐世神医医治好了的庄竞之。 这件事情还曾轰动过青云城,泛起一股找神医的风波。 其实庄竞之与沈天离二人的相貌并不相似,庄竞之年龄还比沈天离大三岁。 青云城的人对沈天离这个替代品没有丝毫怀疑,大致有两个因素。 一,庄竞之很少在人前露脸,就算有人见过几次,那又怎样。 一个病魔缠身的人,谁会记得你长得是圆还是扁的,年龄上的区别就更不用说了。 二,福伯,福伯在青云城可比他家主子有名气。 独一无二的体形,对主家一颗堪比日月忠诚的心。 这些都让福伯有幸成为青云城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沈天离在青云城大展身手,用尽心机,一步步在青云城站稳脚跟。 庄竞之从而成为各大家族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几年过去,原先被别人霸占的庄家产业,沈天离都已原数夺回。 在原有的基础上还增长了几倍。 庄家到了庄竞之这一代,家业已十不存一,实实在在的没落贵族。 如今庄家的财富在沈天离手上又恢复到鼎盛时期,只是在繁衍子嗣这方面就无能为力喽。 孩子的娘还没有到他的碗里来。 过去几年,沈天离有大半时间待在钟离国。 也就这一两年才老老实实待在临安城,引诱孩子的娘亲。 子煞确实比子墨福伯有眼力见儿。 他当蒋青的面,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向沈天离禀报各种信息。 这可都是机密信息啊! 说白了,只有沈天离一人有资格听。 子煞完全不把蒋青当外人看,根本不要沈天离叮嘱,就把蒋青放在与沈天离同等的地位。 这比日日跟在沈天离身边的子墨不知要强多少倍。 被迫听众蒋青,越听越惊讶,妈呀! 沈天离有好多好多银子! 亏得当初沈天离要买小枣子送给他时,他还费尽口舌与老板杀价。 可谓是多此一举,没准沈天离当时就站在他背后偷笑! 若是临澜国皇帝知晓沈天离这么富有,一百万两白银的交易岂能答应,起码会狮子大开口一百万两黄金还差不多。 听完子煞各种汇报,沈天离肃声问:“钟离大军入侵颍州之前,你为何没有探查到一丝信息。” 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要发生,蹲守钟离的子煞竟然毫无察觉,借口都不必找,就是失职。 “属下失职,请公子责罚。”有眼力见的子煞直接请罪。 子煞其实能找出一大堆借口,但公子肯定不愿意听,也不会接受这些并不是借口,而是真正的原因。 “这次就罢了,咱们的信息网还有待加强,鸡毛蒜皮的事情倒是探查得清清楚楚,机密的大事情一件也探查不到。”沈天离神情憋屈。 蒋青噗嗤一声笑出声,哈哈哈! 沈天离建立了一个八卦情报网! 屏退子煞,瞧着开怀大笑的蒋青,沈天离目光闪过一丝狡黠。 “呵呵,就这么好笑,别忘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商议。”沈天离笑着说道。 闻言,蒋青立马收敛起笑容,问:“今晚就去夜探尘王府?” “这个不急。” 咋就不急呢,他恨不得现在就奔去尘王府,找到证据证明父亲的清白。 “尘王府守卫森严,不能贸然行事,这事以后再商议。” 好吧,在青云城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在碎雨关欧阳彦洪近距离见过我俩,保险起见,你的身份最好稍作些改变。”沈天离缓缓说道。 “嗯。”蒋青点头。 二个人毫不掩饰地在青云城露脸,一旦被欧阳彦洪看见,无需求证,只要一眼就会确认他们。 “那我俩分开行事,在青云城不要有任何交集。”蒋青凝目道。 沈天离这个庄竞之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只要不跟他扯在一起,青云城的人是不会轻易去怀疑沈天离。 “那怎么行,分开行事一对弊端,不可取。” “遮住一只眼睛,变成独眼龙?” “或是将脸涂黑,变成一块黑炭?” “或是......” 到底要怎样,这个也摇头,那个也摇头,就没有一个和你心意的?蒋青闷闷地想。 沈天离嘿嘿地贼笑了几下,神秘兮兮道:“我到是真的有个好主意,就不知你同不同意?” “说!”蒋青没好气道,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咳咳,沈天离清了清嗓子,道:“你,假扮女人。” “什么?”蒋青惊叫着从椅子上站起身。 太惊悚了!沈天离怎会生出这种不合常理的想法。 “淡定,淡定。”沈天离一把将蒋青扯回到椅子上。 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凑到蒋青嘴边,“喝口茶,冷静冷静。” 蒋青下意识地低头喝了两口茶,之后沉默不语。 沈天离将茶杯放回桌面上,此时才发现他拿错了杯子,把自己喝过的茶杯端给蒋青喝了。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天离盯着蒋青刚刚喝过的茶杯,心中窃喜。 嗯,他也口渴了,拿起刚放回桌上的杯子,将还剩下的一口茶水喝个精光。 之后心情荡漾,继续他的引诱大计。 苦口婆心说道:“在青云城你扮成我的未婚妻,真的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有了这个身份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青云城活动,而且丝毫也不会引起别人起疑。” 沈天离顿了顿,神色愧疚地道:“只是,只是要委屈你一个大男子,要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55章 阿莲 蒋青沉思不语。 经沈天离这么一说,不得不赞同,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 欧阳彦洪眼神再厉害,也不会将在城楼上浴血厮杀的他,与一个弱女子联想到一块。 再说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扮的这个女人都不会有穿帮的危险。 虽说从娘亲肚子里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他得是男孩的命运,也从未当过一日姑娘。 可是,所有的这些都改变不了他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沈忐忑不安地等着蒋青的答复。 如果蒋青坚决不同意,他又怎能忍心强求,只得另想其它的办法。 半响过后,蒋青正色道:“你的这个主意,我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何况你本就是为我着想,扮个女人而已,谈不上委屈。” “好,好。”沈天离开心得连连叫好。 “福伯,福伯!”沈天离对着门外扬声喊道。 蒋青迷茫地望着激动不已的沈天离,扮女子这件事咋就让他这么高兴呢? “哎,哎,老奴这就来了。”福伯疾步走进屋,边走边喘气。 “公~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老奴?”福伯喘着气问。 “蒋公子住的院子收拾好了没?” “已收拾好,可以入住了。”福伯松了一口气,公子原来是担心屋子还没有收拾好。 “哦,这么快?” “不快,不快,府里的下人这点办事效率都没有,老奴这个总管岂不是摆着好看的。”福伯昂首挺胸说道。 “那就好,本公子命令你,将收拾好的院子重新布置,按照闺阁小姐居住的院落布置,还有立即将绣花阁霓裳阁,两个店铺新上架的衣裳都买下,还有库房里的珠宝首饰......”沈天离趁着福伯松懈之际,一口气说完待办的事件。 福伯是越听越惊恐,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可以塞进一个拳头。 什么是朝令夕改,公子今日可是诠释得活灵活现。 他还没来得及缓一缓,歇一歇,公子又推倒重来。 “公子,那蒋公子住哪?”总不能让一个男子住在一个布置成小姐闺房的房间里。 福伯现在没有那闲心探究布置的小姐闺房给谁住,买那么多新衣裳给谁穿,他都自顾不暇了。 “今日府里来的不是蒋公子,是莲小姐,莲姑娘,懂吗?”这下已经说得足够清楚明白,福伯若是再不明白。 是时候卸下总管一职,安安心心养老! “啊?哦。”福伯的大脑瓜子,哪能怎么快转过这个弯,先哼两声回应。 若不然公子又会嫌弃他只长肉不长脑子。 “莲小姐?莲姑娘?”福伯抬手指着蒋青,不确定地问。 “对,莲小姐,莲姑娘。”沈天离十分肯定说道。 蒋青无语,看来沈天离连名字都想好了。 福伯领命退下,又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 “阿莲!”声音低沉微颤。 蒋青心中一滞,这一声“阿莲”他竟然会莫名的觉得熟悉。 望着神情呆愣的蒋青,沈天离唇角微微上扬着。 “阿莲,你在青云城的名字。” 他终于又可以无所顾忌地喊出阿莲这个名字! ...... 阳光明媚的临安城,今日格外热闹非凡。 街道两侧,摩肩接踵挤满了人。 临澜军队打胜仗凯旋归来,全城百姓夹道欢迎。 罗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众将领紧随其后。 “短短几个月,就已大败敌军!” “是啊,是啊,真不愧是罗将军!” “临澜国兵强将勇!” “无坚不摧!” 皇帝心情愉悦的坐在龙椅上,殿中的朝廷官员个个都喜笑颜开。 国盛兵强,皇帝英明等等之类的赞美声音,在殿中此起彼伏。 皇帝脸上的神色越发明媚,临澜军队能在短短几个月大败钟离贼子,彻底将钟离贼子赶出国门,这一定都是他这个天子的福气所致。 他勤于政事,仁政爱民,临澜国在他的治理下国富民强,他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天子的福泽惠及临澜百姓。 不过还是得好好嘉奖罗将军和一众将领,不能抹灭他们在战场上拼杀的功劳。 “罗将军率众将领觐见!”内侍尖细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思绪。 皇帝抬眼望向大殿门口,大殿里的官员也纷纷往门口张望。 罗将军率领众将领大步流星地走进大殿。 众将领撩起战袍,跪拜拱手行礼:“末将叩见皇上!” 声音整齐响亮! 皇帝笑容满面,朗声道:“众爱卿快快平身!” “谢皇上!” 接下来皇帝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番众将领,肯定了他们不朽的功绩。 之后,罗将军简明扼要的向皇帝讲叙了在颍州大败敌军的一些主要事实。 虽说皇帝早已知晓这些事情,可传回来的战报哪里有罗将军亲自讲述,来得这么详细这般有画面感呢。 即便罗将军只是例行公事,简单的做了一个说明,殿中的大臣们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趣味横生。 “皇上,颍州之战能短时间内结束,夺回碎雨关和江林城是关键,这两处地方分别是蒋青和晋王世子领兵夺回来的,不瞒皇上这个计划部署也他们二人提出来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罗将军不慌不忙地在大殿里投掷了一个惊人的信息。 众人一开始听到蒋青这个名字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还在心里纳闷这人是谁啊,这么厉害。 当然默默杵在一旁的楚修撰除外。 晋王世子虽说不大熟悉,但他们都知晓。 后来不乏喜好八卦的大臣,想到晋王世子这一两年交往最密的人,立马联想出蒋青是何许人也。 这一信息一下下就在人群中传开。 众人都错愕不已,也恍然大悟。 皇上以证据不足,还需要核实为由,一力将蒋府通敌叛国暂时压下来,两年后再审。 蒋府的人也被放出大牢,看押在蒋府。 他们还以为蒋青也被关在蒋府,谁知他竟然早已被皇帝派去颍州打仗去了。 世代将门,虎父无犬子。 原来皇帝看中了蒋青的才能! 不过,人呢? 前来领赏的将领里,咋不见蒋青和晋王世子的身影?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56章 大义之举 罗将军在大殿里当作众人为蒋青请功,这让皇帝心里有一丝不快。 罢了,大军都班师回朝了,瞒也瞒不住。 “既然晋王世子与蒋青今日没来大殿,他们的奖赏就先记着,日后再议。”皇帝沉声道。 罗将军闻言,悲哀的情绪不断上涌,如此心胸狭隘的君主是临澜国百姓的悲哀。 论功行赏,以罗将军为首的众将领都得到了与他们功绩对等的赏赐。 “皇上,末将愿意将赏赐的财物全部都捐献给永林城。”罗将军朗声道。 永林城的事,罗将军心中一直自责,永林城的民众会落得如此下场,都是他这个主帅的责任。 这份论功行赏的赏赐他受之有愧! 临澜国民众只知永林城全城人被敌军屠杀,并不知敌军拿他们当食物吃掉了! 这等违背天理,颠覆人们认知的事情,一旦公之于众,会引起人们心底的恐惧。 特别颍州的民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惶惶不安。 因此他与皇帝一致认为,隐瞒此事是最好的做法,全城人被屠杀信息已经足够让人惊恐。 隐瞒一时是一时,只要官府不正式通告,哪怕以后这件事情泄露,在世上流传,那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如今的永林城不但是一座空城,而且城中的建筑物各种设施都损毁严重,需要投入大量银钱,才能重新建设起来。 “好,这是大义之举啊,罗将军心系朝廷,心系百姓啊!”皇帝喜笑颜开连连夸赞。 刚刚得到赏赐的将领,见罗将军义薄云天,慷慨解囊,更重要的是皇帝喜欢这样的罗将军。 众将领不得不忍痛割肉,将还没有捂热的银子财物奉献出去。 其中有一位将领还等着这笔赏赐的银子娶媳妇呢。 这场仗打下来,除了稍稍晋升的官职,他们什么也没捞着。 众将领是哑巴吃黄连,心里苦着呢。 大臣没见凯旋而归的征战将领,把刚到手的赏赐都捐献出来,众大臣纷纷解囊贡献出自己的一份财力。 此刻的皇帝可谓是心花怒放,不要银子的夸奖话语一波一波向众人砸去。 退朝后,勤政的皇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张公公在一旁侍候茶水,楚岩在一旁侍候笔墨。 “楚修撰对蒋青立功这件事情怎么看?”皇帝随意问。 楚岩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恭谨道:“禀皇上,微臣的意见不足挂齿,微臣一切谨遵皇上的旨意。” “呵呵,楚修撰也学会了阿谀奉承这一套虚的,朕让你说,你就只管说。”皇帝的目光没有离开展开的奏折上。 “这......”楚岩犹豫起来,顷刻,似是卯足了胆子。 接着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微臣认为,既然蒋青在战场上立功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是待罪之身,赏赐什么的还真不好说,皇上一向仁慈,不如将看守在蒋府外面的御林军撤了,这对蒋青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赏赐。” 皇帝沉思半响,抬眼望向楚岩,赞赏道:“楚修撰此番建议甚好。” “谢皇上夸赞!”楚岩拱手道谢。 “张公公吩咐御林军统领,让他即刻将蒋府外面看守的御林军撤回,蒋府的人可以在临安城内自由行走。”皇帝肃声吩咐。 “是,奴才这就去办。”张公公疾步往外走去。 ...... “夫人,夫人,门口的御林军撤走了!”还在门外,丫鬟就激动不已禀报。 “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规矩。”秦嬷嬷呵斥。 刚刚迈过门槛的丫鬟,嘿嘿笑道:“嬷嬷,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秦嬷嬷斜睨了丫鬟一眼,“下不为例。!” “是,奴婢谨记在心。” “怎么一回事?”冯夫人问。 “二老爷派人来传话,说二公子在战场上立了功,皇帝将看守在大门口的御林军撤走了,并且允许府里的人在临安城里行走,夫人,咱们终于可以出门了!”说到最后,丫鬟又激动起来。 冯夫人挥了挥手,丫鬟连忙退出屋子。 “青儿,青儿。”冯夫人喃喃自语,心里钻心疼痛起来。 她的孩子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受了多少苦累! 冯夫人沉思片刻,正色道:“嬷嬷,吩咐下去,府里的人行事一切照旧,没有紧要的事情,都不要随意出府,你亲自去二房三房禀告一声。” 秦嬷嬷走后,冯夫人一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用手帕擦干眼角的泪水,起身去秋澜院看老父老母去了。 “什么?皇上都说可以在临安城走动,大嫂为何还要拘着府里的人?”蒋少江的夫人一脸的不赞同。 在府里已经憋得够久了! “呵,琅儿,琦儿都没有意见,你一个妇人家倒是挺有意见啊。”蒋少江不咸不淡说道。 “你......” “你什么你!就你意见多,大嫂会这样要求,还不是为了大家着想,如今的临安城有咱们走的地吗?” 无知妇人也不看看蒋府现在处在什么状况下,以为蒋青立了功,皇帝就会宽宏大量免了蒋府的罪。 没事出去招摇,还不是让人看笑话。 看笑话还是小事,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又惹上祸端,那岂不是又一个灭顶之灾。 蒋府还有这个能耐承担吗? “哇,我不活了,这日子啥时才到头?” 蒋少江看着一言不合就撒泼的夫人,直摇头,冷声道:“没事就多想想在大牢里呆的那几日,你就会想活了。” 闹腾的二夫人,差点一口口水将自己噎死! 一旁的蒋琅蒋琦见母亲终于消停下来,都舒了一口气。 他们还真怕母亲不管不顾的跑出去折腾。 蒋府是真的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蒋青在外面披荆斩棘为蒋府杀出一条血路,他们不能帮忙就罢了,蒋府是一定要稳定住,决不能再出乱子。 一家人同心协力,才能渡过这次劫难!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57章 不是选媳妇 “小姐,奴婢听三贵说,公子在战场上立功了,皇上已经将蒋府门前的御林军撤走,原来公子去颍州打仗去了,奴婢还以为......”公子逃出去了呢。 “尽瞎想,我弟弟是会抛下亲人自己逃离的人吗,之所以隐瞒下来,是皇上下了令不准宣扬出去。”蒋媛气色蜡黄,有气无力。 “这下夫人他们就可以自由出入,真是太好了!”连翘开心道。 蒋媛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嘭地一声,门被粗鲁地推开。 二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蒋~媛。”声音低沉阴冷,好似从地狱里飘出来。 陈正松阴沉着脸走进屋。 连翘看着向她们走过来的陈正松瑟瑟发抖,蒋媛双手紧紧握拳。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丈夫?”陈正松走过来一把掐住蒋媛的脖子,咬牙切齿问。 “是不是?是不是?” 每问一句,手上的力气就加重几分。 蒋媛拼命地想拽开掐在脖子上的手,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双手也渐渐无力。 “放开小姐,放开小姐,小姐快被掐死了!”连翘疯了似的手脚并用拍打着陈正松。 陈正松抬起一脚将连翘踹翻在地。 掐在蒋媛脖子上的手也顺势松开了。 咳咳,蒋媛猛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吸气。 “蒋青去颍州战场上,你为什么没有告知我?”陈正松厉声问。 “咳咳,妾身也是刚刚才知晓弟弟去了颍州的。” “呵呵,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陈正松阴鸷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蒋媛。 蒋媛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任凭陈正松盯着。 她是知晓,母亲和弟弟怎么会瞒着她呢。 她又怎么可能将这件事情告知陈正松,身边的连翘她都没有说一声,更何况这个人面兽心的夫君。 “好,好,不承认是吧,别以为蒋青出息了,你就可以翻身,今日老子还有事情,没工夫收拾你。”陈正松甩下狠话,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三贵,把这间屋子锁上,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打开。” “是,公子。” 片刻过后,门上落锁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姐,咱们被关起来了!”连翘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几下。 “连翘,对不起,害得你跟着我一起受苦。”她是逃不出陈正松的手掌心,希望连翘能有机会逃出就好。 一个丫鬟逃出去,陈正松不会太在意的,也不会去蒋府找麻烦。 “小姐,可别折煞奴婢,小姐都在受苦受难,难道让奴婢去享福。”连翘调皮说道。 “你这小妮子,倒是越发地伶牙俐齿。” 主仆二人互相打趣了几句,眼眶渐渐湿润,之后都沉默不语,再也强颜欢笑不起来。 ...... 庄竞之带着未婚妻回青云城的消息,迅速传了开来。 病好之后的庄竞之,在青云城的名声大噪。 起先一张颠倒众生的俊颜,气宇轩昂,鹤立鸡群的身姿,引起轰动。 人们才恍然,他们竟然将一个美艳绝伦的美人给忽略了这么多年。 后来就是他经商的能力,心狠手辣的手段,短时间内将完全没落的庄家重振起来,并且发扬光大。 庄竞之一下就成了青云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成了青云城的姑娘们最想嫁的如意郎君。 成了各大家族纷纷想要拉拢的对象。 成了年轻公子们心中恨得牙痒痒的角色。 冷血无情,薄情寡义的庄竞之在青云城消失了一两年。 如今竟然领着一个未婚妻回来。 众人不免好奇,这个未婚妻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能轻易靠庄竞之的身边。 要知道传言没人靠近过庄竞之三步之内,他的三步之内都是冰渣子,进去会被冻着,严重的话会出人命的。 这位姑娘得有多大本事和勇气能走到庄竞之身边。 曾经有不少姑娘试图靠近庄竞之的三步之内,没有一位被温柔对待,全都落得个没脸见人。 庄竞之的心狠手辣,毫不留情,让姑娘们对他又爱又恨。 为了自己的脸皮和性命着想,只能在远处观望,在心中悄悄亵渎。 福伯宝刀未老,办事的能力丝毫不受年纪大和肥胖身子的影响。 以最短的时间完成了沈天离交给他的任务。 “公子,房间~重新布置过了,衣裳珠钗~首饰一应物件都已备齐。”福伯喘着粗气禀报。 唉,他太不容易了! 为了自己不失宠,他是铆足了劲一刻也没停下来。 福伯抬手拿衣袖抹掉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这都是辛勤劳动的汗水呀! “福伯还是那么能干。”沈天离微笑夸赞。 哇,他家公子对他笑了,公子笑起来好好看哦!堪比人间绝色! 福伯愣愣地望着沈天离,眼都不眨一下。 “挑选两个丫鬟伺候莲小姐,善于绾发描妆容,懂规矩,不嚼舌根,......”沈天离想到一个说一个。 公子啊,你是选丫鬟,不是选媳妇,哪来的这么多要求。 丫鬟会伺候人就得了。 福伯其实已经准备好了,正在院子里候着。 公子对两个丫鬟提出这么多要求,保险起见,他还是重新去挑选一次。 “阿莲,路途劳累,今日就好好歇息,明日带你逛青云城。”沈天离神态自若,语气温柔,眼眸里的深情一览无遗。 面对深情款款的沈天离,蒋青一时都不知该说啥。 半响过后,蒋青叹了一口气,“未婚妻未婚夫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在你府中没有外人时,就不必演了吧。” “那怎么行,隔墙有耳,万一被别人放在府中的探子听到,那岂不是功亏一篑,在青云城不管在哪里不管在何时,咱俩都得保持是未婚夫妻的状态。”沈天离义正言辞说道。 “少在这里唬人,自己的府邸还打理不好,让有心人潜伏在府邸,难道你就是这么一个无能的人吗?”他才不相信。 “我怎么可能是一个无能的人!”沈天离立即反驳。 “呵呵,这不就得了。”蒋青笑道。 这可不行,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明目张胆的跟蒋青歪腻在一块,说不定,说不定还会有更深层次的交流。 “这一两年我根本就没有回来,如今府里到底是个什么样,我心里还真没有个底。”沈天离语气非常认真。 蒋青笑而不语,一瞬不瞬地瞅着沈天离。 沈天离顿了顿,继续道:“前几年我乍然在青云城崛起,不知结了多少仇,才有今日这番成就,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在青云城你就忘记自己是一个男子的事情,专心致志的做我的未婚妻。”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58章 我还没死 蒋青最终折服在沈天离的嘴皮之下。 罢了,他就踏踏实实地做一回女子吧。也许此生都不会有穿上女装,过上一日女人的生活。 沈天离把蒋青送去房间,叮嘱丫鬟用心伺候,没有再做打扰,径直回自己的屋去。 “小姐,是先沐浴,还是......”丫鬟恭敬问。 蒋青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丫鬟,长得到挺标致,站立的姿势也规规矩矩。 “你们叫什么名字?”蒋青问。 “禀小姐,奴婢叫青竹。” “禀小姐,奴婢叫青兰。” “准备好水,(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你们就出去吧,以后本公~咳咳,本小姐没有叫你们,不得随意进来。”蒋青肃声叮嘱。 青竹青兰将热水换洗衣衫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出去合上门静静地守在门外等候吩咐。 如今虽已是春天,青云城的天气还是非常阴寒,冷飕飕的寒风与刚过去的寒冬无异。 屋里炭火烧得旺盛,暖烘烘的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蒋青褪去衣裳,踩上矮凳抬腿跨入木桶里。 木桶又深又大,里洒满了花瓣,香气馥郁,扑鼻而来。 蒋青坐在木桶里,脖颈以上露在水面上。头靠在木桶的边沿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实在是太舒爽了! 人生中第一次泡上一次这么畅快的澡! 自从懂事以来,无论是喜好,还是生活习性等等方面,一直都谨小慎微,姑娘们喜欢的物件,他一概不会去触碰。 姑娘们有的生活习性,他一律不会去沾染。 他要做一个比真正的男子还要正的男人,绝不能让这些不起眼的小事毁了他。 这么多年过去,最亲的阿姐都没能发现他女子的身份,跟他形影不离的三师兄也没有察觉。 足以说明他做得有多成功! 其实大多时候,自己都忘记了他是女人的这个事实。 超级自信的蒋青,根本上就不会想到沈天离已经知晓了,他是女子的这一事实。 正磨刀霍霍,引诱他投怀送抱。 “小姐,小姐洗好了没。”都过去半个时辰,水应该都凉了。 青竹着急地在门外询问,手不停地拍打着门。 “小姐会不会在浴桶里睡着了?”青兰猜测。 “可是......”方才莲小姐才叮嘱过她们,没有她的吩咐不要随意进房间。 青竹愁得眉头都皱成了疙瘩。 “再喊喊吧!”如果还没有回应再闯进屋。 青竹青兰齐声合力,又是高声呼喊,又是用力拍门。 功夫不负有心人,青竹青兰合力制造出来的噪音,终于将屋里的蒋青吵醒。 蓦然醒过来的蒋青,愣了片刻,才发现自己在沐浴。 他怎么就在浴桶里睡着了呢? 人还是不要太放松,太惬意。 哦哟,外面那两个大喇叭,吵死了! 蒋青一声大吼,“不要再吵了,小姐我还没死。” 刚吼完就打了个冷颤,妈呀,热水都变成凉水了。 蒋青顿时风中凌乱,最终泡了个凉水澡! 擦干身子,穿上中衣才叫门外的两个大喇叭精进屋。 “小姐要不要煮一碗生姜水给您喝?”青竹关切问。 “不用。”他哪有这么精贵。 “那奴婢帮小姐绞头发。”青竹伸手去拿蒋青手中的布巾。 蒋青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布巾紧紧地拽在手中。 青竹扯了几下都没有扯过去。 “小姐?”青竹迷茫地喊了一声。 “哦,给。”蒋青松开手,他现在是小姐不是公子。 小姐就得有小姐的生活规格,首先就要习惯被丫鬟伺候。 青兰领着两个婆子在清理浴室,浴室与卧室相连,侧面开了一扇小门,专供下人清理浴室进出。 “小姐的头发跟绸缎一样柔软顺滑,摸着真舒服。”青竹感叹。 “头发不都是这样吗,你就不要恭维我了。”蒋青微微笑道。 “奴婢实话实说,才不是恭维,小姐有所不知,并不是每一个姑娘都能拥有像您这样一头秀发的。”青竹连忙辩解。 像莲小姐这等美貌的姑娘,在青云城打着灯笼去找,都难以找到一个与她媲美的。 根据她认真观察的结果,觉得莲小姐拥有艳丽无双的容貌却不自知。 不知道珍惜,不知道爱护,也不知道炫耀。 作为奴婢的她,有责任让主子晓得美丽的容颜是需要细心呵护,日常保养。 还得让主子晓得一定要懂得时时展现自己无与伦比的的美貌,闪瞎世人的眼。 得天独厚的这份美貌可不能就这么浪费! 翌日,天光大亮,蒋青悠然转醒,望着薄薄的轻纱帐幔出神。 昨日过了几个时辰千金小姐的日子,就连晚上做梦他都穿着一袭淡粉色裙纱,绾着垂云髻系着淡粉色发带。 衣带飘飘,整个人就像池塘里盛开的莲花,他也非常应景有一个叫阿莲的名字。 梦里只有他和沈天离二人,穿着女装名叫阿莲的他和瞎了眼的沈天离居住在一处寂静的院落里。 梦里的阿莲心甘情愿,心满意足的照顾着沈天离的起居,为他洗衣做饭,熬药敷药。 沈天离大概因为瞎了眼的缘故,整日阴沉着一张脸。 二人之间很少有言语交流。 一天大多时辰,阿莲就只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沈天离发呆,而沈天离也像一个傻子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二人好似无声的在较劲,你看多久,我就坐多久。 你坐多久,我就看多久,永远没有输赢。 然后,根本就没有然后,在沈天离即将复明时,阿莲悄然走了。 意兴阑珊时,蒋青梦醒了,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楚,苦苦的涩涩的,就像梦中决定离开时,阿莲的心境。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蒋青坐起身,伸手拉了拉挂在床边的铃铛。 顷刻,青竹青兰疾步走进屋,伺候蒋青洗漱更衣,梳妆打扮。 “这些衣裳有小姐满意的吗?不满意奴婢再换一批。”青竹拿了十来件衣裳给蒋青挑选。 蒋青一眼瞧过去,颜色鲜艳的占了多半,想必没有拿过来的衣裳,也是光鲜亮丽的占多。 “颜色鲜艳,样式花俏的衣裳,以后都不要拿出来。”蒋青叮嘱。 “小姐,漂亮的衣裳更加能衬托出您的美貌呀。”青竹不遗余力想说服蒋青。 蒋青摆手,“随便拿一件素净的衣裳给我穿上。” “好吧。”小姐真是浪费美貌!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59章 等着姑娘入怀 青竹帮蒋青梳了一个复杂出彩的流云髻,点缀上一支看上去简单,却极其精美的珠钗。 若施粉黛,眉目如画,涂上唇脂的嘴唇,娇艳欲滴。 蒋青望着铜镜里装扮过后,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愣愣出神。 这就是他原本应该拥有的模样! 蒋青习惯性地将麻布手圈系上手臂,就算在战场上厮杀,手臂上的麻布手圈也没有取下来。 看见麻布手圈,青竹才明白蒋青为何不穿鲜艳亮丽的衣裳,莲小姐原来在守孝期。 怪不得今儿个一大早,公子派人送来几朵做工精致的白色珠花。 在一堆首饰盒子中找到装着几朵白色珠花的那个盒子, “小姐,发髻上插上一朵白色珠花就行了,手臂上系麻布手圈是男子的习惯。”青竹发觉莲小姐对姑娘家的事情,似乎懂得不太多。 大概是长期的男扮女装所致。 昨日公子回府,青竹青兰都在欢迎的队伍里,当时她们根本就没有发现,走在公子身边的蒋公子是个姑娘。 福伯安排她和青兰来伺候莲小姐时,特意叮嘱,今后没有蒋公子只有莲小姐。 公子的未婚妻。 她又是震惊又是疑惑,难道公子喜欢…… 直到近身替莲小姐绞头发时,她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人家本来就是一个大姑娘,她还在瞎猜公子与蒋公子之间,会玩出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蒋青取下麻布手圈收了起来,换回男装时还用得上。 “走吧,你家公子肯定等急了。”蒋青起身迈开大步往外走。 “小姐,慢点走,步子迈得太大了。”青竹跟在后面小跑,操碎了心。 蒋青没有理会,照样迈着大步往前走。 本来就起得晚,梳妆打扮竟然用去了一个时辰。 他老老实实地坐在梳妆台前,任凭青竹在他脸上头上捣鼓。 他容易吗?为了身上这身女装,压根儿连粗气都没喘上一口。 不管了,谁说穿上女装就得端庄优雅,莲步轻移。 蒋青抿嘴一笑,一把撩起裙摆,大步跑了起来。 将不停呼喊小姐的青竹,远远地甩在身后。 沈天离站在廊下,远远的看见蒋青一手抓住裙襟大步向他跑来。 在阳光下奔跑的他像极了天上无忧无虑的仙子,仿若在山间奔跑精灵,纯净耀眼。 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他寻找了大半辈子的姑娘,此刻正像他奔赴而来! 沈天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下意识的张开双臂,等着他的姑娘入怀。 蒋青跑过来,看着傻笑的沈天离,抬手拍上他张开的手臂,“傻笑啥呢?” 一脸的春光荡漾! 左右瞧了瞧,对沈天离迷之一样的笑容很是不了解,随即放弃探究。 先填饱肚子要紧,“沈天离,饿死我了,干嘛非得要我过来和你一起用早膳。” 一起床,青竹就禀报他,说他家公子等着他过去用早膳。 “阿莲刚刚为何不跑进来?”沈天离答非所问。 “哪,哪儿?我应该跑进哪里?”蒋青不明所以,往四周看了一圈。 更加迷惑了,哪个地方才是他应该跑进去的? “哦,没什么,不是饿了吗,走,咱们吃早膳去,我望眼欲穿等了你一个早上了。”沈天离意有所指。 起先沈天离一直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直到此时才仔细打量身边的蒋青。 一身奶白色锦绣绫罗衣裙,罗衣刺绣着几株半枝莲,简单又不失大雅。 白玉无瑕的娇颜上略施粉黛,透着几分稚嫩的青涩。 那一双灿然的桃花水眸,丝丝妩媚,勾人魂魄。 浅浅一笑能吸引住千万人,仿若迷倒千世浮华。 沈天离幻想过很多次蒋青的女装模样,哪怕是极尽他对美丽所有的想像,也没能勾画出现实模样的十分之一。 他的阿莲风姿卓越,倾国倾城,世上独一无二的的存在。 子画子墨和廖庆几人得知蒋青穿着女装现身,纷纷好奇跑来一睹阿莲小姐的风姿。 几人扎堆守在门口,不停地张望,都有点迫不及待。可是两位主子在屋里用早膳,他们也不能贸然进屋去打搅。 不懂规矩的属下,是会被主子嫌弃的。 昨晚上,他们得知此消息,都错愕不已。 两位主子的脑洞得开多大,才会想出这么一出戏来。 两个男子装扮成未婚夫妻,不突兀,不别扭吗?在大众的视野中行走,难道就不怕穿帮吗? 要知道不管何时何地,人们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雪亮的,火眼金睛,明察秋毫,都是民众必备的技能。 他们其实一点也不担心两位主子的行为,穿帮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那都是两位主子要面的的事情。 “还没有吃完吗?”子墨忍不住嘀咕。 这都过去了半个时辰,吃个早膳而已,两个大男子到底在磨蹭啥。 子墨与众人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子画廖庆他们只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对两个主子的行为那是没有一点异议。 子墨当然也是没有异议的,就算有异议他也不敢提出来呀。 子墨自从知晓沈天离要蒋青扮成他的未婚妻后,就一直忧心忡忡。 子墨望了一眼子画他们,欲言又止。 摆了,还是他一个忧心算了。这种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公子看上了蒋青为什么就只有他一个人看出来了呢? 公子是真正的把蒋青当成了自己的另一半,而不是像大家一致认为的做戏。 子画和廖庆他们也是日日跟在两位主子身边,他们为什么就没有察觉出来,两位主子之间情愫暗涌? 看来他还是比这些人聪明睿智!子墨得意的想着。 “都堵在公子的门口,像什么话!”子煞走过来,冷着脸呵斥。 “大哥,早。”聪明无比的子墨无视子煞的冷脸,舔着脸问候。 “大哥。”子画弱弱的喊一声,爽朗霸气的子画此刻仿若一只小兔子。 “稍后练武场上见。”子煞板着脸沉声道。 子墨子画瞬间犹如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大哥又要开启胖揍他们俩的模式。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60章 发花痴 “都给我滚进来。”沈天离对着门口高声吼道。 这么多人叽叽喳喳地在外面叫嚷个不停。 如果不是有阿莲相伴,吃着今生第一次幸福的早膳,他早就起身去收拾这群不靠谱的手下。 子煞不紧不慢的看向子画子墨,那眼神仿若在说,看堵在门口的行为有多愚蠢,惹公子生气了吧。 之后,昂首阔步率先向屋里走去,子画子墨望着子煞的身影愣了愣,给急着进屋的廖庆几人给拽到一边去了。 二人落到个最后才挤进屋。 呵呵,来得到是挺齐全的,一个都没有落下。 众人一进来,目光都急切地望向屋里的大美人。 就只一眼,所有人都像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嘴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蒋青。 半响过后,廖庆喃喃喊出声:“公子?” 这位美丽的姑娘真的是他家公子吗?廖庆十分怀疑。 蒋青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众人。 “眼珠子都转到别处去,不要再盯着莲小姐看了,莲小姐是你们能看的吗?”气死他了,他都还没看够呢。 看上一眼就得了,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舍不得挪开视线。 “公子,他~他~真的是蒋公子吗?”子墨都结巴了,这也太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他们提前知晓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蒋青,说什么也不会将这位姑娘与蒋青联系在一起。 “哪里来的蒋公子,大家都听着,府里只有莲小姐,我的未婚妻,懂吗?”沈天离神情不悦地叮嘱。 “公子?”廖庆目光询问蒋青。 不管沈天离说什么,他都得亲自确认自家公子的意见,公子同意了,他才会遵守。 蒋青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沈天离倒是又强出头了。 “都说了没有你家公子,只有莲小姐,咋就不明白呢。”沈天离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个就那么难以接受蒋青是女子的身份吗。 你们这些傻子,将来有一天,知晓蒋青其实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子,你们都去跳崖吧。 蒋青伸手扯了扯沈天离的衣袖,笑道:“你也得给他们一个适应的时间,任谁突然看见我这副模样都会难以接受。” 沈天离望着扯住他衣袖的纤纤玉手,顿时乐开了花,暴躁的情绪霎那间就被抚平。 他眼中只剩下笑语盈盈的的蒋青。 “欧阳彦洪在碎雨关正面见过我和沈天离,谨慎起见,才会想到这个办法,在青云城的这段时间,不管何时何地,你们就把我当作一名女子吧。”蒋青不急不缓地跟众人说明原因。 众人这时才明白蒋青扮成女子的重要性,他们作为得力的属下,坚决不能拖后腿。 “是,莲小姐。”众人纷纷应声。 看,这不一下子就调教过来了吗。 蒋青侧首看向沈天离,乍然发现沈天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眼眸里盛满了深情与痴迷。 怦怦怦,蒋青心跳加速,心潮澎湃,心头撞鹿。 咳咳,蒋青连忙咳嗽起来,掩饰躁动不安的心绪。 “我好看吗?”蒋青歪头问沈天离。 “好看!”沈天离愣愣道。 “好看!”众人异口同声回应。 蒋青站起身一巴掌拍向沈天离的脑壳,扬声说道:“好看个屁,清醒一点,对着个男子发什么花痴。” “你本就是一个姑娘呀。”沈天离摸着脑壳嘀咕着。 众人:没错你现在本就是一个姑娘,方才你还特意叮嘱过大家,一定要把你当成一个姑娘。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蒋青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错了,就他一个人错了,你们都非常清醒,不清醒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是男还是女这个问题,此时此刻,他自己都不甚明了! ...... 尘王府。 温文儒雅,温润如玉的尘王,冷眼望着跪在屋里的人,一双眼眸里尽是寒星。 “末将辜负了王爷的器重,愿意以死谢罪。”欧阳云城跪在地上,前身趴伏在地。 呵呵,你要是舍得死,早就应该死在颍州了,败军之将还有什么脸面来他面前请罪。 钟离二十万儿郎死在你这个无能的将领手中,以为一死就可以抵消你一身的罪孽。 呵呵,自大无能却又心狠手辣,泯灭人性。 下令将永林城的人一锅烹煮时,眼都不眨一下。 这样的食物怎么能下咽? 敌国的百姓杀就杀了吧,他甚至还非常赞成,这种可以消灭敌国人口的行动。 可是要把自己的同类当成食物吃下肚里,这种的行为他是怎么也不能接受。 这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他已经下了缄口令,这件事情坚决不能公之于众,会影响到钟离国的声誉,会连累到他的名声。 “王爷,这次出征会惨败,末将认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一旁的欧阳彦洪适时地引开尘王对欧阳云成的关注。 免得尘王一怒之下,真的将欧阳云成处死。 欧阳云成可是他的亲侄子,他大哥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就算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也要尽全力保住他的性命。 “哦?你这是要为他的失败找借口?”尘王阴沉着脸看向欧阳彦洪。 “不管王爷要怎么处罚云成,末将都没有异议,末将这是怕王爷身边出了内贼。”这个节骨眼上,欧阳彦洪当然不会表现出,他要一力保住欧阳云成的意愿。 尘王一向给人温文尔雅的印象,没有多少攻击力,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了解,这只是他伪装的表象。 尘王就是一头凶狠恶毒的狼,将自己的狼子野心隐藏在温良的外表之下。 “说来看看。”这场战争败得如此迅速惨烈,牵涉到哪些方面的原因,尘王肯定会查个明明白白。 大概也知晓欧阳彦洪要对他说些什么,不过他还是愿意听听欧阳彦洪会是怎样的一种说法。 同一件事情,从不同的人口中讲述出来,会得到各种不同的结果出来。 希望能从欧阳彦洪口中听到不一样的东西。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61章 他没有可能 临澜国皇帝能在钟离大军攻打碎雨关的那一日,刚好就接到颍州的战报。 这件事情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他们才刚进攻碎雨关,远在几千里外的临澜国皇帝就已接到战报。 除了消息提前泄露,还有其它可能吗? 钟离国要入侵颍州这件事情,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知道的人没有几个。 甚至连他们的皇帝都是在大军开拔的那一日才知晓这件事情。 尘王在入侵颍州前,一切的动作都是在声东击西,掩饰要入侵颍州的事实。 然而就算是如此谨慎防患,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 尘王精心策划的这场攻打颍州的战争,可谓是功亏一篑。 尘王费劲心思要将颍州攻打下来,是想在自己身上增加更多的筹码,证明他离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 这次出战不但没有取得胜利,还葬送了二十多万将士的性命。 皇帝肯定会趁他大失人心的之际,大肆动作起来,朝廷官员也会跟着见风使舵。 可想而知,尘王的心里有多么愤怒!有多么不甘心! 恨不得把这个将消息通报给临澜国的人揪出来,千刀万剐,都难以解心头只恨。 欧阳彦洪斟酌了一下,问:“王爷,会不会是那位?” 他和欧阳云成是绝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的,尘王身边的人不大可能。 尘王沉思半响,皱眉道:“他比咱们钟离国人还更加盼着临澜国山河破碎,他应该是不可能的。” “他没有可能,那他身边的人呢?”欧阳彦洪还是认为,消息最有可能是从那边泄露出去的。 尘王长叹一声,“是啊,如果他让身边的人知晓这件事情,谁又能保证他身边的人跟他是一样的心思。” 老弟,这次可让本王赔了夫人又折兵,陷本王入万劫不复之地! 尘王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叩门声响起,尘王愣了愣,扬声道:“进来。” 侍卫疾步走进屋,躬身禀报:“禀王爷,世子让人给劫走了。” “什么?谁吃了豹子胆,竟然敢在青云城劫持尘王府的世子?”可真是胆子不小,胆大包天。 尘王怒容满面,一掌拍向桌面。 咔嚓咔嚓几声,桌子四分五裂崩塌在地上。 “王爷息怒,贼子在青云城行事,难道还能逃出王爷的五指山。”欧阳彦洪连忙宽慰。 这帮绑匪也真是好笑,在尘王的眼皮子底下动土,得有多愚蠢才会整出这么一出戏来。 “立即关闭城门,全城搜查。”尘王下令。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绑匪出城的路给堵死,只要他们还在城中,就不怕抓捕不到。 侍卫领命退下。 “王爷,要不末将派遣将士去搜查?”欧阳彦洪提议。 尘王瞅了一眼欧阳彦洪,“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最近这段时日给本王老老实实地呆着,不要给朝廷那些老酸儒说三道四的机会。” “谨遵王爷吩咐。”欧阳彦洪拱手应道。 “他。”尘王伸手指着跪在地上欧阳云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送去矿山做一年劳役。” “谢王爷不杀之恩。”欧阳云成连连磕头谢恩。 虽说矿山不是人呆的地方,随时都有失去性命的可能,但他的项上人头总算是保住了。 一年的矿山劳役换取以后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活着,这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从永林城逃出后,他曾想过隐匿起来,不回去请罪,因为他怕自己难逃一死。 如果他选择这条路,那高贵耀眼的身份,荣华富贵所有的一切他将不再拥有,只能过着穷困潦倒,默默无闻的日子。 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如是他决定回来赌一把,当然他之所以有这个底气,还不是仰仗他有一个名声显赫,手握军权的叔叔。 这一把他赌赢了!犹如为了活下来,他下的那个命令。 欧阳彦洪一直吊着心也落到肚里,欧阳云成并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只要熬过一年的矿山劳役后又是一条好汉。 尘王手掌拍了两下,即刻两名侍卫快步走进屋,躬身等候尘王下令。 “将他拉出去,送到矿山去。”尘王肃声吩咐。 两名侍卫走过去,不由分说拽着欧阳云成的胳膊,倒拖着出去了。 欧阳云成想申辩一声自己能走,绝不会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欧阳彦洪郑重跟尘王道谢之后,也告退走了。 尘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尘王不需要他出手帮忙,他得赶紧撤退,就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欧阳彦洪一出屋子就看见王府总管神色高兴的往这边走过来。 欧阳彦洪心中疑惑,王府世子不是被劫走了吗?总管这般高采烈地样子合适吗? 难道劫匪已经逮住了?世子安然无恙归来了? “将军。”总管恭谨打了一声招呼。 “总管这是...”欧阳彦洪欲言又止。 “哦,我家世子回来喽,得赶快去禀报王爷。”总管知晓欧阳彦洪是王爷器重的人,也就没有对他隐瞒。 “赶快去吧,免得王爷着急。”欧阳彦洪摆手道。 总管离开后,欧阳彦洪忍俊不禁,呵呵地笑了两声,果然不出他所料,王府侍卫一出动,不出半个时辰就将世子救了出来。 尘王得知世子这么快就被救回来,不禁感慨,尘王府的侍卫办事能力就是强。 “王爷,世子是庄府的侍卫送回来的,他们说他家公子刚好正面遇见劫匪抓着世子,就出手救了世子。”总管硬着头皮继续禀报。 总管进屋只禀报了一句:王爷,世子回来了。 王爷既不关心世子是否受伤,也不问他世子是这么回来的,就直接摆手让他退下。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啊! “世子不是王府的侍卫救回来的?庄府?庄府又是什么鬼?”尘王实在没有想到,世子能脱困,竟然不是王府侍卫所为。 这么会那么巧就给庄府的公子碰见了呢? 劫匪要劫走世子,肯定要先将世子身边的侍卫打趴下,才能成功劫走世子。 由此可见劫匪肯定有非常高的武功。 庄府的公子竟然能从这些人的手中将世子救出来,那岂不是更胜一筹。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62章 先攒着 “仔细查一查,劫持世子的事件是否与这个庄府有关。”尘王是不会轻易相信,庄公子是偶遇上这件事情的。 吩咐侍卫下去办事后,尘王看向总管,问:“皓儿有没有受伤?” “世子右胳膊伤着了,其他地方都无碍。”总管如实回答。 “让世子过来一趟,本王得问问他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尘王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通传世子。”总管躬身退下,还未走到门口,又被尘王叫停了。 “算了,还是本王过去一趟。”皓儿都受伤了,还让他过来,王妃知晓了又得埋汰他不心疼皓儿。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不重要,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足。 尘王一脚踏进院子就听到从屋里传出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真是声声入耳! 尘王剑眉一蹙,真没出息! 不就是胳膊挨了一刀,至于叫得跟杀了一头大猪似的惨叫。 “王妃,世子,王爷来了。”下人看见步入庭院的尘王连忙进屋禀报。 尘王妃一听,急忙道:“皓儿忍着点,不要鬼叫鬼叫了,你父王听到了又得嫌弃。” “母妃,孩儿真的很痛啊。”钟离皓痛得龇牙咧嘴,脸都变形了,他好委屈! 这么痛都要让他忍着,不准呼出声来! “知道,母妃都知道,就算痛得厉害,也得先攒着,要叫也等你父王走了再叫。”尘王妃认真说道。 “好吧。”钟离皓点头答应。 母妃说攒着就攒着吧,听母妃的话总没有错。 “动作轻点。”尘王妃皱着眉头,忍不住再次叮嘱大夫。 认真治伤的大夫很想撂挑子,这个是伤口的痛跟他没有一文钱关系。 不过如果他偷偷下个狠手的话,那才跟他有关。 “王爷。”屋里的下人纷纷向走进屋的尘王行礼。 大夫也急忙撂下手中的活向尘王行礼,总算可以明目张胆的撂会儿挑子。 “皓儿的伤怎么样?”尘王关切问。 “父王,儿子......”钟离皓张口就想跟尘王买惨,尘王妃在一旁咳嗽了两声,买惨的话变成:“父王,儿子还受得住。” 尘王望向大夫,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的是大夫。 大夫忙拱手道:“禀王爷,世子的伤口虽有点深,但并没有伤及骨头,救治得及时,待伤口恢复好了,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尘王妃有些怨念的望了一眼大夫,你就不能将伤情说得再严重一些吗? 他们母子不能轻易在王爷面前添油加醋说伤情如何如何,但如果大夫在伤情方面添点油加点醋,那可是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尘王知晓尘王妃的想法,会嗤笑一声,王妃想多了。 尘王摆手要大夫继续做他手中的活。 “实在是太可恶,王爷,一定要抓住这几个劫匪。”尘王妃咬牙切齿。 “王妃放心,本王肯定会全力去抓捕,绝不会让皓儿白受了这个伤。”尘王满口承诺。 皓儿平安归来并不能表示这件事情就已经结束,恰恰相反,事情才刚开始。 在青云城胆敢挑衅尘王府,这还了得,劫匪都抓不住,他尘王府的颜面何存? “皓儿是怎么让人给劫走的?”尘王沉声问。 钟离皓眼珠子转了几圈,弱弱道:“父王,儿子不知。” 正在缝针的大夫手一抖,一针狠狠地扎了下去。 “啊,啊。”杀猪般的声音又充斥着整个屋子。 尘王本就被那句“儿子不知”噎得不要不要的,接着又听到这般鬼哭狼嚎声,顿时气血上涌,差点呕出一口老血,连忙做起了深呼吸。 待气息平稳下来后,尘王厉声道:“什么叫作你不知道,把你今日经历过的事情都给本王如实说来。” “好的,好的,父王儿子虽不知怎么被人掳走的,但是被人怎么救出来的还是清楚的很。”钟离皓眼里星光闪耀。 尘王妃见钟离皓倏然就莫名的兴奋起来,赶忙叮嘱:“皓儿,别急,慢慢跟你父王说来。”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这么好的日子,性格开朗,性情好动的钟离皓,那肯定是得出门溜达溜达。 钟离皓出门身边惯常只跟着四个侍卫,相对于他的身份来说,阵仗还是有点小。 按照钟离皓的性子,身边一个侍卫都不带最好,那样才能在外面玩得尽兴。 可是尘王妃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钟离皓平常行事本就有点不靠谱,不放几个人在他身边看着点,尘王妃是怎么都放不下这个心。 钟离皓斜躺在马车的矮榻上,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呀晃,嘴里还哼着个小曲,真是悠闲惬意,无拘无束,畅快飞扬。 福苑楼前两日推出了一个新伶人,火得不得了,他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还没有来福苑楼捧场呢。 今日他就直奔福苑楼听戏去。 不过今日走了这么久咋还没有到福苑楼呢? 钟离皓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扬声问马车外随行的侍卫:“咋还没有到福苑楼呢?” 侍卫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道:“禀世子,绕道,那边在修路。” “哦。”钟离皓不再关注这个问题,继续眯着眼眸哼着小曲。 马车是王府的马车,侍卫是王府的侍卫,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根本就不需他操这个闲心。 钟离皓哼着哼着就哈欠连连,不一会儿就眯着眼瞌睡起来。 钟离皓一觉醒来,左右看了一圈,咋还在马车上呢?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在福苑楼的厢房里听戏吗? 晃了一会儿神,钟离皓站起身走到车门口,掀开厚厚的车帘,霎那间愣住了。 这是到哪儿了? 他怎么觉得马车已经跑到城外来了? “你们,你们不要命了吗?没有经过本世子的同意,就私自将马车驾到城外来。”钟离皓大声呵斥。 侍卫们没有回应钟离皓,马车继续前行。 “停下,快停下来!本世子勒令你将马车停下来。”钟离皓已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对着赶车的侍卫一顿怒吼。 待钟离皓往两边随行的侍卫瞧去,惊骇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车厢里的木板上。 妈呀!这几个人是谁? 跟他一起出门的侍卫怎么都换了一张脸? 世子爷心怀不轨 第163章 拦路相救 “救命啊!尘王世子被歹人劫持了!”钟离皓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大声呼救。 道路上有没有来往车辆和行人,这个暂时还不在钟离皓考虑的范围。 钟离皓张口大叫时,张亮就跳上马车将他控制住,只控制住他的身躯不让他动弹,并没有捂住他的嘴。 钟离皓更加没命似的呼救! 再不加一把劲呼救,等会儿嘴巴都给堵住了,就是想呼救都出不了声。 哐当一声,马车蓦地停了下来。 钟离皓心中一喜,终于有人听到他的呼救声,拦路相救! 钟离皓一边继续大声呼救,一边使劲想要跑到车厢外面来。 张亮面无表情,毫不费力地拽着钟离皓,任凭他在车厢里又唱又跳,就是走不出去。 外面噼噼啪啪,哐哐当当兵器激烈相交的声音,一阵阵传进车厢。 不用猜,战况肯定十分激烈。 不一会儿,一声“快走!”传进车厢。 张亮举起手中的刀对着钟离皓砍去,钟离皓下意识的抱头躲避,胳膊挨上了一刀。 张亮砍了一刀后,头也不回的窜出车厢,逃之夭夭。 钟离皓看着血流如注的右胳膊,华丽的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之后,还是在奔驰的马车上。不过,已经不是他先前那辆马车。 车厢里也不只有他一个人坐在着,还有两个人,一个青年男子和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钟离皓看向右胳膊,血已经止住了,还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多谢!多谢两位出手从劫匪手中将本世子救下来,如此大恩,本世子一定会报答的。”钟离皓真诚道谢。 沈天离摆手道:“顺手而为,不足挂齿,尘王世子就不必记在心上。” “这那行,就算是仁兄的顺手而为,救本世子于危难之中,怎么样也得报答,敢问仁兄是姓名?”这可不能马虎,救命恩人一定要打听清楚。 不然他到时候去哪儿找人报恩。 他可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知恩不报的渣滓。 沈天离沉默了半响,见钟离皓眼巴巴的望着他,才缓缓出声:“庄竞之。” “庄竞之?你就是那个艳冠群芳,压倒群雄,冰冷无情的庄竞之?”钟离皓目瞪口呆,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天离。 也是这张脸长得这么漂亮,比他的还要好看一丢丢,青云城能让他承认长得好看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 庄竞之是几年前乍然杀出来的一匹黑马,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了青云城美男排名的榜首。 那个时候,他刚好不在青云城,等他回来时,想瞧瞧这位趁虚而入,将他赶下美男宝座的人,到底长得是如何的天姿国色,美艳绝伦。 他还特意给庄府递上帖子,来个正式拜访,然而,非常的不幸,没有见着。 庄竞之远游去了,归期不定。 后来钟离皓就歇了这份心思,没有再去关注庄竞之这个人。 如今这个人就坐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钟离皓一下子就打心眼里接受了沈天离,他又不是女人,对比自己长得漂亮的人就会心生嫉妒,怀恨在心。 庄竞之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庄竞之出手相救,这会儿他不知被劫匪劫持到哪儿去了呢? 看了一眼受伤的胳膊,说不定命都没了! 性子跳脱的钟离皓,脱离了危险,整个人立马就轻松起来,语气轻快,霎那间跟沈天离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竞之兄,这位......”钟离皓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蒋青问。 “哦,看我这记性,都忘记了向世子介绍,她是我未婚妻,莲姑娘。”沈天离很自然地握住了蒋青的手腕。 蒋青眨了眨眼,微微欠身道:“见过世子。”声若银铃,干净剔透。 钟离皓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莲姑娘好!” 莲姑娘的眼眸真好看,如黑宝石般晶莹,如湖水般清澈又纯净,让人百看不厌。 沈天离下意识的向蒋青侧身过去,挡住钟离皓的视线。 此时蒋青特想一脚将挡在面前的人给踹走,什么毛病呀。 自从他着女装后,只要有人盯着他看,沈天离就会挡在他的前面,又或许挡在别人面前,反正是不会让他和别人对眼。 挡什么挡,他又不是你家的宝贝,一副怕人觊觎的样子。 莫名其妙! 一只手还被沈天离抓在手中,蒋青抬起能动的那只手,伸出手指戳了戳沈天离的背部。 提示够明显了吧,没有在外人面前,一脚踹开你,面子给得也够足了吧。 蒋青软软的手指一戳上沈天离的背部,他的整个背脊就涌上一股酥麻感。 心里面虽想让蒋青多戳几下,但他清楚明白,蒋青已经不耐烦了,这是在提醒他,滚开! “世子,对不住,今日我还有事,就不亲自送你回王府,在前面我和未婚妻就先下车,世子放心,外面的人能保证世子安全回到王府。” 沈天离慢慢坐正身子,也不着痕迹地将钟离皓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 “哦,没关系,竞之兄有事只管去办。”钟离皓一点也不介意。 想到马上就要与庄竞之别离,不知下次见面在何时。 钟离皓脑海中蓦然想起,他就要大婚这件事情。 哎呦,他怎么差点忘记了这等大事。 “竞之兄,半个月后是我大婚之日,敬请竞之兄和莲姑娘来王府参加我的大婚之礼。”钟离皓意气风发说道。 “恭喜!恭喜!届时我和未婚妻一定会去王府贺喜。”沈天离与蒋青纷纷向钟离皓道喜。 钟离皓笑呵呵的,高兴极了。 半个月之后又能见到他们两人,真好! 沈天离和蒋青下车之后,子墨驾着马车送钟离皓回尘王府,马车边上还跟着几个庄府侍卫,世子的安危是非常重要的。 毕竟世子才刚刚经历过凶险万分的劫持事件。 第164章 逃之夭夭 尘王听完钟离皓的长篇讲述后,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从头到尾,整件事情这个傻小子啥都不知道!他可是劫持事件的主角啊! 如果不是王妃虎视眈眈地坐在一旁,尘王就会一巴掌拍过去,打爆这个傻小子的脑袋瓜。 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会生出一个这么蠢笨的儿子出来呢? 尘王眉头上的川字又加深了层次,目光移向旁边雍容华贵的王妃身上。 美丽的王妃不明白皓儿说完了,王爷看向她做啥?难道此时不应该是去安抚皓儿吗? 迷惑道:“王爷,皓儿都讲完了呀。” 尘王恍悟,笨儿子这是随母亲喽。 “这么说,你就只见过一个劫匪的长相?那个庄公子怎么相救你的也没有亲眼目睹?”尘王耐着性子问。 “嗯,砍了儿子一刀的劫匪,化成灰儿子也能认出来。”钟离皓自信满满道。 顷刻,钟离皓自信满满切换成不满的神色,说道:“竞之兄出手救了儿子,那可是千真万确,无需置疑的,父王怎能怀疑,儿子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得了,别想从这个傻愣子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总管,跟在世子身边的四个侍卫可曾回府?”尘王转过身问身后的总管。 “回来了,如今四人都跪在门外请罪。”方才世子在讲述遇劫的经过时,四名侍卫就回来了。 尘王脸色一沉,怒道:“让他们滚进来。” 四名侍卫依序走进屋,并排跪在屋中央,低垂的脑袋,面如死灰。 他们犯了死罪! “你们既然还好好地活着,那为什么会让世子被人劫走?”尘王冷声问。 四个人都完好无损,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侍卫的脖颈处都有一块淤青,尘王没看见,只能冤枉四人没有受伤。 “禀王爷,属下四人全都被人从身后击晕,醒来时已经城东在一处废弃的宅院里,之后遣一人回王府报信,属下领着剩下二人回到出事地点追查。”侍卫甲如实禀报。 尘王一听,脸色又先前还要黑了,这四个侍卫也是啥都不晓得。 从皓儿口中得知,劫匪已经出城了,想短时间内抓住他们已是不可能的事。 他就不明白,这几个劫匪到底为什么要劫持皓儿?难道就因为他是尘王府世子? 在青云城能够不声不响的劫持成功,足见提前做足了准别功夫。 都顺利逃出城外了,结果遇见庄家的公子就以失败告终。 这一切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皓儿的运气也太好了! 听完钟离皓与侍卫对这件事情的讲述,尘王是更加迷惑了,对庄公子在城外恰巧遇见劫匪这件事情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 一切得等调查过后,才能判定。 ...... “公......小姐,张亮他们已经安走了吗?”廖庆关切问。 蒋青接过青竹递过来的湿布巾擦手,点头道:“走了,叮嘱过他们一刻也不要停留,直接回去。” “诶,心里总有点担心。”廖庆叹息一声。 “没什么好担心的,整件事情没有出一点差错,他们的时间很充足,你这是老母鸡心态,他们几人一下子不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不适应罢了。”蒋青笑着打趣道。 “呵呵,小姐说得没错,从小到大我们这些就没有分开过。”廖庆灿然笑起来。 蒋青摆了摆手,青竹会意退出屋子。 青竹还从未见过这么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的主子。 总管挑选丫鬟来伺候莲小姐时,条件可别说有多苛刻,她和青兰被选上,当时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是福还是祸。 如今看来,是掉进了福窝里啦! 这么好伺候的主子到哪里去找。 “公......咳咳,小姐还习惯现在的模样吗?”廖庆好奇问。 没有外人在场,廖庆在蒋青面前就更加随意些。 蒋青乜了一眼廖庆,“有什么不习惯的,这些日子我不是好好的吗?” “佩服,佩服,这样的事情,小姐都能做的滴水不漏。”廖庆拱手弯腰,模样夸张。 有啥子好佩服,他本就是一个女子,本色出演罢了。 你们在他身上找不到破绽,找不出丝毫违和感,这不很正常吗? “尘王会不会怀疑咱们与劫匪是一伙的?”廖庆担心问。 “肯定会怀疑啊,但他找不到证据。”找不到证据,就等于白搭。 他们又不会自己跑去尘王面前承认,这件事情就是他们干的! 蒋青勾唇道:“只有尘王世子相信咱们是他的救命恩人就行了。” 这个钟离皓还真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好青年,对陌生人都不设防。 醒来一见到他和沈天离,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将他们二人当成了救他于危难之中的人。 劫持他的绑匪也忘得一干二净,开开心心地与沈天离称兄道弟起来。 真是蜜罐子里长大的青年啊! 笑里藏刀,阴险狡诈的尘王,怎会将王府世子养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不谙世事样子呢? 钟离皓身边的四名侍卫,沈天离本来主张全都杀了了事。 他想着无辜丧命的人已经够多了,能不杀人还是尽量不要杀吧。 他们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杀戮,还是得悠着点。 幸好沈天离也同意了他的这个建议,若不然二人的意见出现分歧,办起事来就不会顺遂的。 现在钟离皓知晓身边的四名侍卫还好好地活着,肯定很开心吧。 至于,尘王会怎么惩罚失职的侍卫,那就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中。 廖庆为了要留在蒋青身边,就没有参加这次行动,其余五人装扮成钟离皓的侍卫车夫,已经在青云城招摇过市,露了脸。 因此,他们必须得即刻离开青云城,尽快离开钟离国,不能让尘王有找到证据的机会。 劫持钟离皓本就是他们五人一手完成的,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和沈天离只是在适当地点,恰巧出手救了钟离皓而已。 张亮他们五人一走,劫持钟离皓留下的痕迹,也随着他们的离去,消失的干干净净。 尘王查到最后,得到的结果只有一种。 劫匪已经逃之夭夭。 第165章 小气吧啦 “公子。”青竹向走过来的沈天离行礼。 “小姐在干嘛?一个人在屋里?”沈天离放低音量问。 “廖侍卫在屋里陪着小姐说话。”青竹如实禀报。 “去厨房将冰糖银耳莲子羹端来给小姐吃。”沈天离吩咐。 沈天离推开门,大步流星的走进屋,见蒋青与廖庆相对而坐,慢悠悠的喝着茶,画面温馨又和谐。 太扎眼了!气死他了! 沈天离走过去一把将廖庆拽开,自己坐在了廖庆的位子上。 廖庆端着茶杯一脸懵圈,他做错了什么?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 蒋青翻了个白眼,对面的人又不知那一根筋不对啦。 “你们二人在聊啥?聊得这么开心。”嗯,白眼翻得真好看!沈天离在心里赞赏。 “就随便聊聊,张亮他们走了,廖庆有点不适应。”从小就在一起混的兄弟,乍然分开,心里多少会有点失落感。 “这段时日,尘王府的人肯定会紧盯着庄府,我俩去城外的别院待几日,落得个清静,如何?”沈天离问。 子煞每日天一亮就准时来到他身边,鞭策他勤勤恳恳打理落下来的庶务。 害得他都没有时间陪伴阿莲,妩媚婀娜的阿莲,不多瞧上几眼,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明日说什么都不能让子煞继续奴役,他不在的这两年,子煞不是将庄家的一应事宜打理得好好的吗? 子煞甚至还有空闲回临安城,要不然子煞怎么出现在风洛城。 他一回来,子煞就想将这个锅甩给他,想得美! 蒋青觉得沈天离这个借口有些好笑,尘王府的人要盯着他们,难道跑到城外别院,人家就不会跟着去了吗? 蒋青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瞅了一眼沈天离,不知这个弯弯肠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唉,客随主便吧,他终究是庄府的一个客人,难道还真将自己当成是庄家公子的未婚妻? 未来的主母,可以在庄家公子面前肆意妄为,无拘无束。 蒋青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表示自己的意见,青竹提着食盒进屋来了。 “小姐,这是公子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冰糖银耳莲子羹。”青竹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 “本公......”子才不吃姑娘家爱吃的甜汤。 沈天离的咳嗽声,打断了蒋青未说出口的话。 “怎么只有一碗?这还有两个人呢?”蒋青问。 “厨娘说只给小姐一个人熬煮了一碗。” 蒋青看向沈天离,认真问:“庄府缺吃吗?”小气吧啦的。 咳咳,庄府怎会有缺吃这种事情发生。 之所以只熬煮了一碗莲子羹,主要是为了体现出他对阿莲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的关心,再就是,他不喜欢吃甜汤,就不陪阿莲同甘共苦。 蒋青还真的从沈天离眼神里领会出了他的意思。 呵呵,你自己不喜欢吃,偏偏还要强求我吃。 “公子今早问奴婢小姐昨晚可睡得安稳,奴婢说小姐夜深还未入睡,公子这就上了心,叮嘱厨房每日熬煮一碗银耳莲子羹,银耳莲子羹有养心安神的功效,吃上一段时日定能让小姐安睡。”青竹抓住时机替他家公子表爱心。 沈天离满意的点点头,福伯的眼光倒是不错,选了一个能说会道又机灵的丫鬟。 “阿莲吃呀,还是你需要我来~”喂你,沈天离故意拉长声音,最后两个字只动了动嘴巴,没有发出声。 真是不知羞耻,廖庆青竹都在这里呢,就不怕两人想岔? 蒋青急忙端起桌上的甜汤,一勺一勺吃了起来。 沈天离勾唇一笑,阿莲害羞啦! 翌日,天光大亮,庄府门前停着一辆精致豪华的马车,子墨抢了马车夫的位子,小枣子抢了拉马车的活儿。 昨日,小枣子也拉着这辆马车,车厢里从开始的二个人,变成三个人,后来又变成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坐着这辆马车时,小枣子撂挑子不干了。 死活一步也不肯挪动,最后子墨只得替小枣子卸下挽具,另外换一匹马,才将钟离皓送回尘王府。 小枣子:它又不是拉马车的马,它是青青的专属坐骑,青青都不在车厢里坐了,就别想使唤它拉马车。 青青咋不来呀。 蒋青一袭素雪绢裙,外披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发髻上簪了一朵白色珠花,气质清雅脱俗,一颦一笑中尽显妩媚与爽朗。 沈天离一袭玄色绣云纹的窄身锦衣,外罩同色系的锦缎大氅,冷酷的外形,温柔的眼神,眸光始终没有离开他身旁的人。 二人眉目如画,美艳绝伦,衣带飘飘,翩若惊鸿。 二人迈出的步子是如此的协调一致,就好像他们曾经练习过千万次,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已深入骨髓。 站在马车旁边的子墨,愣愣地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位主子从庄府走出来,心中感叹,他们二人是如此的般配! 只可惜...... “又要坐马车啊!”蒋青看见停在大门口的马车眉头微拧。 自从进了青云城后,他还没骑过一次马。 蒋青低头看着身上穿的长裙,无奈地叹口气。 沈天离伸手捏了一把蒋青的肩膀,安慰道:“乖,坐马车是身份需要,何况有我陪着你一起坐马车,一路上也不会太无聊。” 蒋青撅着嘴巴瞪了一眼沈天离,转身踩上凳子跨上马车。 就是因为有你这尊大佛坐在车厢里,他才对坐马车有意见啊! 呵呵呵,沈天离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 阿莲对他使小性子啦! 车厢里,沈天离开心开心地剥了一盘瓜子,又剥核桃,接着又剥橘子。 掰了一瓣放进自己的口中,嗯,甜的,可以给阿莲吃。 随即掰了一瓣送到蒋青的嘴巴边,正在看书的蒋青下意识的张开嘴,一瓣橘子就被喂进口中。 好吃!酸酸甜甜! 吃了几瓣橘子后,蒋青才茫然抬头,发现一直是沈天离在喂着他吃。 霎那间羞红了脸,沈天离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让他无处可躲,蒋青眼珠子转了转,恼羞成怒,扬声道:“你干嘛要喂我吃橘子呀,我又不是没手。” 第166章 你害羞啦 “不生气,不生气,你负责看书,我负责喂你,神仙搭配。”沈天离嬉皮笑脸说道。 “你,你,”蒋青又气又急,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来吃一块核桃。”沈天离拿着一块核桃塞进了蒋青的口中。 核桃一到蒋青的嘴边,这张贪吃的嘴就自动张开了嘴。 他可以发誓,吃下到嘴边的核桃绝不是他的本意。 蒋青气不打一出来,将手上的书扔了出去,专心致志地吃起摆在小桌上的干果水果。 沈天离伸出双手接住了蒋青扔出去的书,放在蒋青伸手就够得着的地方。 见蒋青抓上一把瓜子仁往嘴里塞,大口吃东西的模样与他一身淑女的装扮实在是不搭。 沈天离心思荡漾,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蒋青抬眼刚好看见沈天离一脸的春光荡漾。 “沈天离,大白天的做黄粱美梦了?”蒋青好奇问。 咳咳,不解风情的女人,做什么黄粱美梦,他这是含情脉脉! “哟,你害羞啦,老实招来梦里都徜徉到哪里去了。”蒋青笑着打趣。 我的梦中只有你! 呵呵,沈天离陪着蒋青笑了起来,既不回答也不否认。 随你怎么想! 只要蒋青在想这个问题,那蒋青的思绪里就全是他。 蒋青说了半响都不见沈天离搭话,微勾着唇角,眼眸里噙着笑意静静地看着他。 蒋青垂下眼帘,嘴巴咀嚼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 “昨晚上得到消息,尘王将欧阳云成丢到矿区做一年劳役。”沈天离见蒋青神色渐渐有些无所适从,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连忙说起了正事。 蒋青一愣,随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凝眉道:“一年之后,欧阳云成又会得到尘王的重用?” “嗯,尘王怎么会舍弃欧阳彦洪这颗棋子,何况欧阳云成本身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不是个狠角色,天寒地冻怎么能够走出深山穷林。 蒋青沉思不语,脸色越来越阴沉,“不行,欧阳云成必须得死!钟离国的内斗与我无关,但欧阳云成这个畜生不能让他活在这个世上。” 以后的日子若是想到,欧阳云成还好好地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就会怒不可遏,心塞不已。 “知不知道他被押送到哪个矿区?”蒋青问。 沈天离点头。 “我要亲自去杀了他!”蒋青语气坚定。 唉,他就知晓会是这样! 蒋青坚决要杀的人,难道他还能让这个人继续活下去吗? 蒋青要亲自去杀人,难道他不拍马跟上,顺便递上刀子吗? 风和日丽,小枣子拉着马车在阳光底下奔驰了几个时辰,日暮西山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蒋青一下马车,小枣子就凑了过来,“小枣子,辛苦了。”蒋青温柔的抚摸小枣子额头上那一撮白毛。 小枣子歪着脑袋,炫耀的看着沈天离。 青青最喜欢的是它! 沈天离瞧着小枣子嘚瑟的模样,恨不得一脚踹飞它。 最好是一锅炖了! “子墨,给小枣子准备了精饲料吗?”蒋青问,小枣子一向都挺挑嘴的,饲料不合它的口味一般都不会吃的。 除非条件实在不允许它挑剔,才会勉强吃它不喜欢吃的饲料。 “小姐放心,小枣子这么勤劳,哪能少了它的精饲料。”子墨笑道。 蒋青拍了拍小枣子,“去吧,吃饱了之后就好好歇息。” 小枣子欢快地跟着来牵马的下人走了,身后跟着沈天离那匹老成持重的大黑马。 自从沈天离与蒋青从临安城出发以来,大黑马与小枣子就没有分开过,每日都如影随形。 沈天离有时忍不住想,他竟然连一匹马都不如。 他的马都比他执着,比他幸福,比他快了很多步。 哼,他干嘛去羡慕两匹傻马。 沈天离收回目光,转身一把抓住蒋青的手腕,柔声道:“阿莲,我带你去看房间。” 蒋青转了转手腕,试着抽出自己的手。 转了几下,都没用。沈天离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既不会弄疼他,也不会轻易让他将手抽出来。 “阿莲,不要动,这个别院很大,房间也有很多,我牵着你会比较好些。”沈天离义正言辞说道。 好吧,手牵手就手牵手吧。 牵过之后就不会有留下遗憾,还能成为漫漫人生路当中的念想。 蒋青无比乖巧的走在沈天离身边,二人手牵手走了好长一段路。 准确的说,沈天离牵着蒋青的手绕了好长一段路。 马车坐久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到了掌灯的时候,沈天离才牵着蒋青进屋。 进屋之后,两只手才恋恋不舍分开,垂在各自的身侧,静静感受对方留在手掌心的余温渐渐散去,直到掌心冰冷。 青竹见两位主子傻愣愣地站着,都进屋半响了也不吱一声,她到底是出声呢,还是不出声。 真是为难她这个见识不多的丫鬟,若是身经百战的福伯在此,肯定就会晓得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好在两位主子没让她纠结太长时间,他们倏然就不傻愣了,全都回神过来。 “小姐擦擦手。”青竹将温热的湿布巾递给蒋青。 蒋青接过布巾胡乱擦了两下。 青竹另外拿来一块温热布巾递给沈天离,“公子也擦擦手。” 沈天离摆手道:“本公子现在不擦手。” 青竹收回手,欲言又止,见自家公子态度坚决,青竹干脆地选择闭嘴。 青竹直想说上几句,公子就要吃晚膳了,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您的手不脏吗? 结果饭菜都上桌了,沈天离也没有要求要洗手,端起碗筷就开吃,愣是晃瞎了青竹的眼。 这还是那个传说中没事就爱沐浴,不准人近身,超级洁癖的公子吗? 青竹虽说没有伺候过沈天离,但庄府就只有这一位正经的主子,他的日常习惯连最下等的奴仆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公子这次远游快回来时,福伯每日耳提面命叮嘱他们不能犯了公子的忌讳。 公子最大的忌讳就是洁癖和不要靠近他三步之内呀。 看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手很脏,用手拿着鸡腿啃得津津有味的公子。 青竹忍不住要怀疑福伯是不是将公子的性情搞错了! 第167章 牵手都不会 抵达别院的第二个早上,蒋青与沈天离在尘王府侍卫的眼皮底下离开了别院。 尘王府这两个盯梢的侍卫,一直从庄府大门口跟到别院,二人自信满满认为他们隐藏得足够隐蔽,庄府的人是不可能发现他们的。 结果,盯梢的对象从他们二人的眼皮底下潇洒走过,二人竟然毫无察觉。 别院里,青竹打扮成阿莲的样子,子墨则担当起扮演沈天离的重任,二人手牵着手在庭院里溜达。 远远的看去好一幕郎情妾意,蜜里调油的画面。 “王爷咋会怀疑庄公子跟绑架世子的人有关呢。”侍卫甲望着远处两道亲密无间的身影说道。 庄公子整日忙着谈情说爱,那会有这等闲心? “王爷自有王爷的道理,瞎琢磨啥呢?”侍卫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庭院里。 他们只管盯着目标就行了,目标人物要做啥子事情,这是他们能左右的吗? 庭院里,青竹和子墨都一脸便秘的表情。 “你手能不能不要抓这么紧啊,痛死了。”青竹呵斥道。 “哦。”子墨应声,但是手上的力度并没有减轻,他怕力度不够,抓不住青竹的手。 那岂不是要穿帮,公子吩咐的任务没完成出了岔子,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青竹觉得自己手腕都快要断了,这哪是在闲情逸致的美差事啊。 也不知这两日,小姐与公子总要牵着手在庭院里走上这么一遭是怎么走过来的。 不对,小姐与公子手牵着手走的时候,俩人是轻松惬意的,才不像他们寸步难行的样子。 肯定是子墨不会牵手造成的! 青竹扭头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子墨,这么大的一个人,竟然连牵手都不会。 子墨被青竹瞧得莫名其妙,不禁迷茫起来,难道青竹看上了他? 这可不行,青竹是钟离国的人,他是临澜国的人,都不是一国的人怎能成双成对。 二人沉默不语,僵硬着身子继续在庭院里漫步。 小枣子驮着蒋青欢快地往前奔驰,换回男装的蒋青此时容光焕发,心情跟小枣子相差无几,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无拘无束,肆意驰骋。 沈天离驾着大黑马与蒋青并驾齐驱。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等在半道上的子煞。 子煞长期呆在钟离,对钟离国各处的地形比他们肯定要熟悉。 一路急行直到天色渐沉才停了下来,显然他们今天错过了宿头,不过谨慎起见,他们此番行踪还是隐藏起来比较好。 尽管他们三人都做了一些简单的伪装,但扔在人群中还是十分打眼的存在。 子煞熟练的进了树林,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堆柴火和一只山鸡出来了,然后开始生火并且处理山鸡。 蒋青无聊的靠在树下,看小枣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地上的野草。 小枣子在嫌弃! 沈天离拿着水壶递给蒋青,“喝点水吧。” 蒋青愣了一下,才伸出右手接过水壶,仰头喝了几口水。 待要拿盖子盖上水壶时,才发现盖子在沈天离手上,原来沈天离递给他水壶时,盖子都拔下了。 而他竟然接过水壶就直接开喝,沈天离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什么时候已经习以为常了呢? 蒋青将水壶一把塞给沈天离,怒气冲冲说道:“多谢!” 沈天离抿唇一笑,“不客气。” 子煞已经将处理好的山鸡架在了火上烤,趁着这个空当,子煞又去树林里捡了一些蘑菇回来准备熬汤。 蒋青笑容可掬看着沈天离道:“天离呀,子煞可真不简单,我还没有见过做这些这么利落的人呢,就连那些经常露宿野外的江湖人士只怕也比不上。” 野外生存的技能,蒋青也算是个中高手,子煞做的不会比他差。 他和师兄们都曾被丢进广阔的森林里与毒虫鼠蚁为伴,整整一个月时间。 不但要时时面对丢失性命的危险,每天还要寻找能让自己活下去的食物。 蒋青曾经以为自己不能走出那片森林,但是等到一个月的最后几天,他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地适应了那样糟糕的环境,即使不用武功他也能在森林里自如的生存下去。 当他活着从森林里走出来那天,才知晓其实他进入森林之后,太师祖悄悄地在暗中跟着。 耄耋之年的太师祖亲自守护在他身后,跟着他在恶劣的环境中生活了一个月。 蒋青嚎啕大哭一场,太师祖之所以会亲自前往,还不是为了要守住他的秘密。 沈天离看着忙碌的子煞,难得夸赞了一句,“子煞人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子煞是个全能型人才,不像子墨一根筋,笨得要死。 子煞淡定的将野味分成三份,分别递给沈天离和蒋青,仿佛没有听到主子的夸奖。 蒋青撕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嗯,好吃! 外酥里嫩,肉香四溢,可以媲美酒楼里烤鸡的鲜香野味。 “子煞精通毒术?”蒋青喝了一口蘑菇汤看着子煞问道。 子煞恭谨道:“禀公子,不懂。” 蒋青挑眉,“哦,树林里的菌类大半都有剧毒,但是我看你采来的倒是都是无毒的。” 子煞想了想道:“山林里的蘑菇越是颜色鲜艳越是有毒,属下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这种事情。” 蒋青淡淡一笑,“那你还真是运气好,如果是这样,子煞以后还是不要随便采摘东西吃为好,世上可并不是所有的毒菇都颜色鲜艳。” 子煞拱手,郑重道:“多谢公子提醒。” 不是蒋青危言耸听,以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山上的菌类只要颜色不艳丽多彩,他和楚巍都采摘回去煮着吃。 就因为这种人们习以为常的常识,他和楚巍差点丢了性命。 用过了晚膳,三人坐在火堆边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去铁矿最近道路得从兵器铸造作坊区域穿越过去,那里四周守卫森严,外人一靠近就会被射杀。”子煞正色道。 “绕道呢?”蒋青问,如果距离不是太远的话,绕道去铁矿还是稳妥些。 多走小一段路程,能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第168章 呵护 “绕道的话,要多走两日的路程。”子煞如实道。 蒋青看向沈天离,眼神询问他有什么意见。 沈天离无所谓道:“你要怎样我们就怎样。” 尘王府的一个兵器铸造作坊,难道他们还闯不过去? 蒋青沉思片刻,道:“那就从兵器作坊穿越过去。”绕道花费的时间太长了。 “明日一早出发,大概申时就可以到达兵器铸造坊。” “累了一天,夜已深沉,该歇息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可不能累着他的宝贝疙瘩。 虽说他的宝贝疙瘩十分强悍,但他也要放在心尖上宠着,当成嗷嗷待哺的孩子照顾。 子煞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起身跃上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坐在树杈上闭目养神。 蒋青倚靠在火堆边闭眼准备入睡,结果整个人被沈天离拽了过去。 蒋青睁开眼睛,迷茫地望着沈天离。 这种呆萌的表情十分难得出现在蒋青脸上。 沈天离一阵柔和的风吹过心房,柔软暖和。 柔声道:“倚靠在我的肩头睡会比较舒服些。”应该是靠在他的胸口上,沈天离怕说出来把蒋青吓走,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需要。”蒋青果断拒绝。 他就是从小糙着长大的爷们,从未享受被谁精心呵护过,一旦习惯了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他坚强的意志力就会慢慢瓦解。 沈天离这些日对他的呵护,对于他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 穿上女装名字叫阿莲的时候还情有可原,如今他可是蒋青,从出生起就注定他将以一个男子的身份过完今生。 蒋青挣脱出来,坐回原先的地方。 沈天离痴痴地望着被火光照亮的那张倾世容颜,无奈的长叹一声。 他又给自己竖起了坚硬的壁垒,躲在龟壳中不让世人偷窥到他的真面目。 沈天离深黑色的瞳孔宁静而深邃,要如何才能让蒋青在他的面前脱下那件厚重的龟壳呢? 晨曦初露,山林中笼罩着一层薄雾。 蒋青悠悠转醒,漫不经心的抻了抻身子,蓦地背脊僵硬起来。 他的整个上半身都依偎在沈天离的怀中。 蒋青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眸中飞快地掠过一道光,最终若无其事的拂开圈在他腰身的手臂站起身,往树林深处走去。 林木葱郁,清晨的山林,水汽很重,到处都是湿哒哒的。 蒋青找到子煞昨日取水的那一眼清泉,简单的梳洗了一番。 回到原地时,沈天离和子煞已经站在各自的骏马旁边。 小枣子见蒋青从树林里出来,撒开蹄子奔了过去。 蒋青翻身上马,说了一声,“走吧。”小枣子立马奔跑起来。 “公子,他...”这是怎么了? 子煞还是没有问出口。 昨晚上,蒋青熟睡后,公子就起身把蒋青挪到自己的怀中,之后才沉沉入睡。 子煞记得公子曾经有说过,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与心爱的姑娘成亲生子。 种种迹象表明,蒋青就是公子那位心爱的姑娘。 子煞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子煞下意识的抿紧唇,决不能从他的口中泄露半个字出去。 兵器铸造坊建在一处山坳里,有一条大道直通兵器坊的大门。穿过这个山坳,爬上对面的大山,矿区就建立在半山腰。 蒋青他们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的从大道上走过去,只能悄无声息地从旁侧穿插过去。 在离兵器坊还有两里路远的地方,三人隐蔽到了一处树林里,不能再往前了。 “天黑后,咱们再行动。”蒋青肃声道。 大白天的不适宜隐藏行踪,毕竟他们对兵器坊外围的布防不是十分清楚,没有遮挡很容易被发现。 趁着休息空档,子煞又尽职尽责的解决了三个人用膳的问题。 天还没有全黑时,蒋青叮嘱小枣子待在这里等他,不要乱跑。 小枣子连连点头,它还会看住另外两臭匹马,绝对不会让它们乱跑出去。 三人急速穿梭于林间,没过多久,远处稀稀落落地火光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黑夜里,三道身影几个纵跃之后,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兵器坊的围墙下。 围墙上的两个守卫还凑在一起低声说笑,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有人会越过围墙,潜入到兵器坊。 三人贴着墙根疾步往前走,不远处人来人往而戒备也开始变得森严了许多。 不过三人都是在水准以上的高手,要躲过这些守卫自然不算困难。 蹲在一块大石形成的屏障后面,蒋青有些好奇的望了一眼,大棚子底下的情形。 那里人声鼎沸,平平蹦蹦的打铁声,更甚是还摆着不少已经成型的兵器。 那些人打造的兵器并不是江湖中人或者一般的喜武之人用的兵器,而是战场是用的常规兵器。 如此多的人大批量生产,很显然是为了某个军队打造的兵器。 “晚上都不让工匠们休息。”蒋青叹息一声。 “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走。”沈天离对这些人在打什么兵器没有兴趣,对尘王府压榨剥削劳工更加没兴趣。 他们是来杀人的! 这里之所以守卫如此森严,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看管住这些劳工,不让他们有逃跑的机会。 再往里走了一小段路,一栋木质小楼出现在他们面前,二楼的房间里灯火通亮。 秉着过路的原则,一门心思去杀人的三个人没有去好奇木楼里住的是谁。 黑夜里,三道身影已渐渐远离小楼而去,小楼里突然传出一声狂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刺耳。(小楼离平平蹦蹦打铁的地方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子煞顿时停下了脚步,轻声道:“欧阳云成。” “你确定?”沈天离问。 “确定。”子煞从容说道。 沈天离知晓子煞有过耳不忘的本领。 在颍州,蒋青和沈天离都没有与欧阳云成交锋过,他们两人其实都不知道欧阳云成长得是胖还是廋。 来杀欧阳云成,因为有子煞跟随,他们二人连欧阳云成的画像都没有看。 欧阳云成率兵攻打风洛城时,子煞倒是特意暗中去见过一次。 第169章 老天爷都眷顾 欧阳云成既然在兵器坊,那他们就提前达到目的地了。 真好!省得他们乌七八黑的还要去爬山。 探查了一圈,木楼只有四名守卫看守,楼上通亮的屋子门前有两名守卫,楼下进入木楼的入口处有两名守卫。 三人飞身跃上屋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子煞动作轻缓的揭开一片瓦片,一束光亮从屋里投射出来。 子煞俯身对着小孔往屋里翘望,随即抬头打了个左边的手势。 蒋青二人会意,坐在左边的是欧阳云城。 蒋青俯身往屋里看去,他得确认欧阳云成到底长成啥样,免得杀错人,那不就滥杀无辜了吗? 呃,担心会杀错人,看来有点多余。 屋里就只有两个男子相对而坐,年纪轻一点男子身着锦缎衣衫,年长的男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衫。 穿着锦缎衣衫的气宇不凡,仪表堂堂,穿着粗布衣衫的外形粗犷,与对面的锦衣男子说话,语气略微恭谨。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锦衣男子的长相有些神似钟离皓,粗布衣衫男子的长相则与欧阳彦洪有些相似。 “多谢郡王照拂末将。”欧阳云成放下酒杯再次感谢。 钟离炜淡淡一笑,“将军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都是自己人,以后将军也会帮扶本郡王的,是不是?” 欧阳云成愣了愣,随即郑重说道:“那肯定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在所不辞。” 钟离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来,来,喝酒,咱两以后携手前进共进退,今晚就喝过痛快。” “说得好,共进退,喝,喝个天昏地暗。”欧阳云成拿起桌上的酒壶,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拨开乌云见明月,这一次他应该能有惊无险的挺过去。 欧阳云成根本就没有想到,抵达铁矿还不到一日的时间,苦活还没开始干呢,就被炜郡王的侍卫接下山。 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嘿嘿,祸害遗千年啊,就连老天爷都眷顾他! 啪嗒一声,窗子乍然敞开,夜风徐徐从窗口吹进屋里,烛火摇曳。 “咦?屋里~屋里~咋会有风呢?”欧阳云成醉意朦胧,说话都结巴了。 钟离炜醉眼迷离,神智还十分清醒,扭头看了一眼大开的窗子,淡淡道:“窗子被风吹开了。” “哦,风什么的~真讨厌!属下~这~就去关窗。”欧阳云成摇摇晃晃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窗口走去。 欧阳云成来到窗边,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蓦然窗外一道黑影如利箭一般射向欧阳云成,长剑一闪。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何种情况的欧阳云成,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呆滞的看着剑尖刺进自己的胸口。 一剑穿心! 呵呵,方才还在感叹受了老天爷的眷顾,半响过后就命丧黄泉。 蒋青抽出长剑,凌空一翻轻轻地落回地面,对在地面等的沈天离点点头,二人随即飞身远去。 高踞在不远处望风的子煞,也立即撤退,紧紧跟随在两位主子的身后。 欧阳云成上半身倒在了窗框上。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钟离炜才端起酒杯喝上一口酒,就听到嘭咚一声。 急忙扭头看向窗口的方向,只见欧阳云成上半身趴伏在窗框上。 诶,钟离炜叹息一声,这都醉成啥样啦? 站在窗口边也能趴下睡。 钟离炜不禁怀疑,这样的人靠谱吗? 钟离炜放下酒杯,缓缓起身,他决定好人做到底,将醉鬼拉回屋里吧。 不过,这是什么气味? 钟离炜鼻子用力吸了几口气,屋里啥时候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钟离炜脸色一沉,扬声道:“来人。” 门口的守卫立即推开门,疾步走进屋。 “快,拉响警报,有人闯进兵器坊。”钟离炜怒声吩咐。 “是。”守卫快步退出屋子,顷刻,一阵阵钟鸣声响彻整个山坳。 “出事了,出事了,有贼人闯入。”叫嚷声此起彼伏 值岗的守卫听到钟鸣声,立即严禁以待,坚守在自己岗位上。 驻守在兵器坊的守卫快速出动,举着火把到处追查闯入者的踪迹。 警报钟声敲响时,三人已经飞身到了兵器坊的外围,几个纵跃之间就可以越过围墙。 围墙上的守卫此时也发现了蒋青三人的声影,一边高声大喊,“贼人在此。”一边张弓搭箭,箭矢离弦而去。 连连射出几箭,都没命中目标。 三道身影快如疾风,夜色中守卫怎可能射中。 大批守卫还没追赶过来,守卫射出的箭矢没有起到丝毫阻挡作用,地面上十几个正面对抗的守卫,被蒋青三人挥挥手就全都打趴在地。 围墙上的守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蒋青三人掠过围墙,消失在黑夜了。 等大批守卫赶过来时,三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钟离炜得知凶手已经逃出了兵器坊,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 兵器坊的守卫竟然如此不堪?还是来的人太过厉害? 如果欧阳云成不是在他的面前被杀,杀了人之后,凶手恐怕也能悄无声息的撤退。 凶手甚至连等到欧阳云成独处的时候,这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捅开窗子,将欧阳云成引到窗口。 钟离炜不禁想,如果去关窗子的人是他呢?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钟离炜吩咐守卫将兵器坊彻底探查一遍,看还其它的地方有没有异常。 凶手逃了就逃了吧,大半夜的,在兵器坊的地盘上都没能抓住,逃出去之后,他就更加无能为力。 不过,表面功夫还得做足,钟离炜立马派出几队守卫往凶手逃逸的方向追去。 他一时的脑热,好像替自己惹上了麻烦。 要如何向父王解释欧阳云成没有待在山上的矿区,而是死在了他的屋子里。 他还要如何向欧阳彦洪解释清楚,欧阳云成的死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纯粹是好心办坏事,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呀。 失算!失算! 钟离炜唉声叹气,郁闷地在房间里踱步。 第170章 枷锁 蒋青三人掠过兵器坊的围墙,奔跑了一小段路之后,速度就慢了下来,变成了三人携手在月光下闲步。 “走这么慢,会不会被追上啊。”蒋青嘴里说着慢,却丝毫不见加快步伐。 “没事,就算追上了也不打紧,到时候咱们再跑就是。”沈天离别出心裁地安抚。 说得也是,追上了再跑。后面连追兵的影子都没有,他们干吗没命似的往前跑。 蒋青扭头看向身侧,沈天离恰好也转过头看向蒋青。 月光下,一层淡淡的银光撒在二人的脸上,二人相视一笑。 蒋青轻快地笑出声,声若银铃,如山间清泉林间溪水,干净剔透。 沈天离被蒋青的笑声感染,也畅快地笑出声,声音清朗,犹若山风穿过竹林。 走在他们身后的子煞,板着一张脸,一点也没有受到两位主子笑声的影响。 心中却在腹诽,还真是笑得肆无忌惮,生怕追兵不知晓他们在什么位置。 说好的隐匿行踪,悄悄地去,悄悄地打道回府呢? 月光下的蒋青笑声清脆,晶莹的面容显得一丝纯然的忧郁,如莲静谧如兰幽雅的气息。 此刻的蒋青是欢快的,他抛却了身上所有的枷锁,在寂静的深夜里,释放出了自己藏在心灵深处最纯粹的情绪。 隐藏在心底角落里的那个他,此刻正陪着他开怀畅笑。 此生,足矣! “公子,一刻时辰后追兵就会追上来。”子煞尽责禀报。 两人还有完没完,越笑越起劲,都影响他准确判断追兵的信息。 子煞尽职尽责的提醒,瞬间将前面心情荡漾的两人,打回了原处。 沈天离剑眉一皱,停下脚步转过身,阴气森森道:“就你事多!”就不能等追兵追上来了再说?不是还有一刻时辰吗? 急什么急啊! 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蒋青这么轻松愉快的样子,这是打从心里溢出来的快乐。 因为子煞的一句话,这样的快乐就此终结,一切都化为乌有。 子煞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追兵都来了,难道他不应该禀报吗? 蒋青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到嘴边吹了几声,不一会儿小枣子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大黑马和子煞的马紧随其后。 蒋青一跃而起,直接落到了马背上,驾的一声,绝尘而去。 两天之后,天色微亮时,蒋青和沈天离回到了别院,回程时,子煞已经和他们分开走,这会儿应该也快抵达青云城。 蒋青望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青竹,不禁纳闷,平常这个时辰青竹都已经起床了。 这是睡在他的屋子,他的床上感觉到无比惬意舒服所致? 蒋青轻轻喊了两声青竹,竟然没有叫醒。 蒋青张口就想大喊几声,霎那间想到进了别院之后,该是以阿莲的面容显身。 青竹要是听到他大呼小叫的,又要开启老妈子模式的唠嗑。 唉,他还真有点吃不消,他的母亲对他的言行举止都不曾操过心,青竹会不会操心有点过头,这样很容易变老的。 蒋青对着睡在床上的青竹一顿猛摇,之后赶紧收手伫立在床前。 青竹被摇醒之后,迷迷糊糊手脚一顿乱舞,嘴里不停地嚷着:“放开我,放开我。” “青竹该睡醒了,恶梦都走了。”蒋青不咸不淡说道。 “小~姐?”青竹转过身,双眼迷蒙的看向蒋青。 “嗯。” “小姐回来了!”青竹兴奋大叫,一个鲤鱼挺身坐起身,迅速爬下床。 小姐回来了,她终于可以做回丫鬟,假扮小姐的活儿真不是丫鬟干的活儿,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的两只手都已经红肿青紫,小姐再不回来,这双手估计得废了。 她就是一个丫鬟命,宁愿去做粗话,也不愿意被人牵着手到处闲逛。 “小姐,刚刚是不是您推奴婢呀?”青竹问,如果是的话,她得好好说道说道小姐。 动作太粗鲁了,高贵优雅的世家闺秀怎能有这样粗鲁的行为呢? 蒋青脸不红心不跳道:“不是啊,你不是做恶梦了吗?” 青竹揉了揉后脑勺,大概可能是吧,这几个晚上她确实恶梦连连。 再说,这些日子莲小姐在她的督促下,已经没有什么不良的习性。 “小姐,奴婢这就打水给您洗漱。”青竹急忙穿上外衣,径直忙活起来。 洗漱一番后,蒋青连早膳都没吃,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 尘王接到钟离炜传过来的信息,得知欧阳云成在兵器坊被杀,怔愣了大半日,之后连忙派人去告知欧阳彦洪这个不幸的消息。 欧阳彦洪得知欧阳云成被杀的噩耗,猛然掐住传讯侍卫的脖颈,欧阳彦洪掌心用力缩紧,直接将人抵在了柱子上。 侍卫的脸以肉眼可见速度涨红,眼球凸起。 侍卫想发出声音求饶,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两眼翻白,顷刻就咽气了。 欧阳彦洪随手将断了气的侍卫甩了出去,怒吼一声,“备马。” 欧阳彦洪一刻也没有耽搁,快马加鞭往兵器铸造坊赶去。 半路上欧阳彦洪还与蒋青和沈天离二人擦肩而过,双方马匹奔驰的速度都很快,又是相对而驶,急着赶路的欧阳彦洪只注意到对面是两个年轻人。 双方就已经成为背道而驶,距离越拉越远。 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达到兵器坊时,欧阳彦洪遇到了钟离。 钟离炜领着十几个侍卫和一辆马车,马车上放置着一具棺椁。 欧阳彦洪没等骏马的速度慢下来,直接腾空而起飞身下马。 疾步走到马车旁,双手颤抖着迟迟不敢去触碰棺椁。 “将军,要揭开盖子吗?”钟离炜问。 欧阳彦洪摆了摆手,阳光下有无遮挡物怎能轻易打开棺盖,不能让云成死后还不得安生。 这么一打岔,欧阳彦洪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云成被杀的经过,还劳烦郡王从头至尾的讲述一遍。”如今最重要的是抓住凶手,他一定要将杀害云成的人碎尸万段。 欧阳彦洪无暇顾及,他们一行人还停留在大路上,根本就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自己已连续奔波了一天一夜加上今日大半日,疲累至极。 此刻的欧阳彦洪,急切地想了解一切经过,迫切地想去追杀凶手。 第171章 画像 “青竹,什么时辰了?”一觉醒来,屋里漆黑一片。 这一觉竟然睡得如此安稳踏实,大概从父亲被害的那一日起,他就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总是噩梦连连,忧心忡忡。 “小姐醒了。”青竹推开门进屋,点燃火折子将屋子里的烛火一一点亮,房间里立马亮堂起来。 “几时了?”蒋青又问,方才青竹没在屋里,并没有听清蒋青说了什么。 “戌时一刻,小姐睡得可好?”青竹还从未见过莲小姐一次睡这么长时间的觉。 从早上卯时睡到了晚上戌时。 “嗯。”睡得实在是太好了。 这些日子一直跟随他的疲惫感都荡然无存,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都晚上了,就梳个简单的发式。”每次梳头青竹至少要整上半个时辰,这不是折磨人吗? 青竹笑道:“是,小姐。” 叩门响起,青兰轻步走进屋,恭敬问:“小姐,现在用膳吗?” 蒋青点点头,他都一天没有进食,肚子瘪得不能再瘪。 如果不是青竹强拉着他梳妆打扮,他早就自己奔去厨房照吃的。 青兰转过身,还未迈步就被青竹喊住了,“青兰去禀报公子一声,小姐睡醒了,等着开饭。” 蒋青一听,不自觉地撅起嘴巴,怎么一睡醒就得与他呆在一块。 他就不能有一点个人的空间吗? 还不如睡觉来得爽快。 唉,梦里好像也有他身影。 蒋青唉声叹气,眉头紧锁,饿瘪了的肚子还得再多撑一会儿。 要是沈天离磨磨蹭蹭的,没有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来,来了也不准他吃! 让沈天离眼睁睁地看着他大快朵颐。 不一会儿,沈天离就大步流星地走进屋里,微笑着不请自坐,稳稳当当坐在蒋青对面。 看着沈天离霁月清风,一身清朗的模样,蒋青又是一声叹息。 唉,怎么来得这么快呀!比他预算的时间还要快。 “阿莲是哪里不舒服吗?”沈天离关切问。 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这些大家闺秀具备的性子,阿莲可没有。 “小姐肯定是不舒服,刚刚也叹了几口气。”青竹适时补上一刀。 沈天离一听,连忙站起身,走到蒋青跟前,上下打量一番,着急询问,“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蒋青翻了个白眼,摇头道:“本小姐好得很,就是肚子饿了而已。” 沈天离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若不然阿莲受伤了,他竟然没有察觉,那不是罪该万死吗? “肚子饿了就先吃啊,干嘛傻傻地坐着等我一起吃呢?”沈天离柔声说道。 “你都一天没有吃东西,先喝点热汤暖暖胃。”沈天离盛了一碗鹿肉汤放在蒋青面前。 蒋青二话没说,端起碗直接喝了一口汤,汤汁鲜美爽口,清香四溢。 蒋青吧唧吧唧,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青竹,目瞪口呆地看着蒋青不停地往嘴里塞肉,吃得满嘴都是油。 青竹觉得这么多天的努力又白费了,小姐又忘记了时刻要保持端庄优雅。 青竹偷瞄了一眼沈天离,见公子对莲小姐粗鲁的吃相习以为常的样子,甚至还用宠溺的目光盯着莲小姐看。 青竹恍悟,只要公子不嫌弃莲小姐,她干嘛对小姐要求那么严格。 亏得这些日子,小姐没有怒骂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一直尽量按照她所要求的去做。 小姐真好! 蒋青大快朵颐时,没想到青竹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 饭后,沈天离提议去庭院里溜达几圈,月朗星稀,春风徐徐,可谓是良辰美景。 蒋青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欣然赞成。 青竹看着手牵着手走出屋子的两人,如释重负,她终于摆脱了和子墨牵手的命运。 蒋青和沈天离二人又在别院里浓情蜜意了两三天,才起程返回青云城。 还有四五日就是钟离皓的大婚之日,他们还得赶去尘王府喝喜酒呢。 喝喜酒是次要的,创造机会光明正大进尘王府,才是绑架钟离皓事件的主要目的。 与尘王府热闹喜庆的气氛截然不同的大将军府,欧阳彦洪静静地伫立在棺椁旁边。 除了尘王府派系的官员来将军府吊唁,就再也没有别的人前来将军府吊唁。 欧阳云成被尘王送去铁矿后,欧阳彦洪就要回边关驻地,结果尘王说喝过世子的喜酒之后再走也不迟。 欧阳彦洪一直戍守在钟离国边关,边境过去就是临澜国。 尘王之所以会指派欧阳云成为主将进攻颍州,提拔重用他是一个因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因为他随时都可以出兵支援欧阳云成,拿下颍州本来都谋算过,是十拿九稳的一件事情,可谁也没有想到出了岔子,最后得到了一个这样的结局。 云成不但没有立下功绩得到荣耀,还因此葬送了性命。 这次会败得如此迅速惨烈的原因,尘王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 攻打颍州的信息提前泄露出去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原因,是两个人。 原康平侯世子蒋青和晋王世子沈天离。 没有他们两个不顾后果的愤然一搏,如今颍州的局面应该还是两军对峙的状态。 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就算最后钟离大军撤退颍州,那也得让临澜国大出血。 临澜国那边将二人的画像都传了过来,这两个人在碎雨关他都见过。 呵呵,真是没有想到啊! 那个在城楼上浴血厮杀的少年,竟然是蒋少海的儿子。 有个机智又勇猛的儿子,蒋少海死也瞑目了。 父债子还,蒋少海死得早,没有机会手刃他,杀了他的儿子也是一样。 这个晋王世子有点麻烦,武功十分了得,在碎雨关与他过了几招,欧阳彦洪眉头皱起。 陷入沉思的欧阳彦洪,乍然露出五雷轰顶的样子。 那日在去兵器坊的路上,遇见的那两个年轻人,不也是他们吗?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云成肯定是他们二人杀的! 欧阳彦洪捶胸顿足,肠子都悔青了! 凶手竟然是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的。 第172章 听夫人的话 “福伯,庄家的产业都已转移得差不多,你随我去临澜国好吗?”沈天离问。 这次他离开青云成,庄竞之这个身份将会隐身于世,不会再出现大众视线之中。 福伯沉思过后,认真说道:“公子,老奴年纪大了就不跟公子回晋王府折腾,一个人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得了。” 他尽职尽责,忠心耿耿服侍庄家最后一位家住离世,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这几年晋王世子尽心尽力完成他家公子的遗愿,他早已将晋王世子当成是自家主子。 临澜国晋王府,又不是一般的富贵之家,就算是平常的富贵之家府里都不缺腌臜之事,勾心斗角,更何况高门权贵的晋王府。 晋王府里的水肯定是深不可测,他怕自己年老身子不便给公子添麻烦。 沈天离知晓福伯的忧心之处,只能顺了福伯的意。 并不是他没有能力护住福伯,而是不想让一大把年纪的福伯过得不开心,不随意。 “还记得我们初遇的地方吗?”沈天离问,他不能扔下福伯不顾。 “嗯,记得,老奴这么可能忘记。”福伯连连点头,脸上的肉肉跟着抖动。 “你去那儿吧,那里不远处我有一处庄园,地方比较隐蔽,稍后画一张图纸给你。”沈天离没有问福伯的意见。 他晓得福伯一定会愿意去那里,因为庄竞之就葬在那个地方。 闻言,福伯脸上浮现了笑容,他本来也打算去那里了却余生,顺便可以陪伴年纪轻轻就殒命的公子。 “多谢公子给老奴安排一个这样好的去处。”福伯躬身诚心诚意道谢。 之后福伯目光闪了闪,面色有些为难道:“公子,老奴有一个不情之请。” 沈天离淡淡道:“哦?说来听听。”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还要说出来,这不是不识趣吗? 有阿莲陪伴的日子,他天天心情好,当作消遣听听福伯的这个不情之请。 “公子,您...您有了子嗣后,能不能让一个子女姓庄?不论男女。”福伯知晓这个请求有些厚颜无耻,强人所难。 公子可是庄家的大恩人,完成了庄竞之生前不能可是福伯是真的心疼死去的庄竞之,从出生起就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 沈天离沉默不语,幽深的眸子,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盯着福伯。 福伯身子微微颤抖,公子生气了! 福伯立马屈膝准备下跪磕头,请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只是肥胖的身躯做起来不那么利索,还没有跪下去就被沈天离出声止住。 福伯动作迟钝地站直身子,连忙请罪:“公子,老奴不知分寸,强求了公子,该打。” 说罢抬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这么些年过去,看来在你心里我还是不如庄竞之。”沈天离不咸不淡说道。 “公子,冤枉老奴了,老奴如今是公子的人,只对公子忠心,老奴只是念在曾经的情分上,心疼过去的主子罢了。” 福伯神色焦急,生怕沈天离认为他心存二心。 哼,谅你也不敢。 不是沈天离要去计较一个死人,这是原则问题,跟在他身边的人就得只忠心于他。 “我与庄竞之相知相识一场,过继一个子嗣给他,延续庄家香火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件事情我可做不了主,得我夫人说了算,夫人没意见才行。”沈天离一本正经说道。 那模样好似他的夫人正在屋子里等着他去商议此事。 夫人都不知在哪个绣楼呆着,公子竟然就有要听夫人话的觉悟。 公子不会真把蒋公子当成了夫人? 府里的莲小姐是蒋公子假扮的,福伯可清楚得很。 蒋公子明明是一个男子,怎么会是夫人呢? 福伯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太复杂,他就不去动这个脑筋,反正公子做事他放心。 “青竹这个丫鬟怎样?”沈天离又问,他得提前帮他的夫人准备好既听话又能干的丫鬟。 据他观察这些日子夫人好像跟青竹相处得挺愉快的。 咋一下子就问起青竹了呢?不是在说夫人吗? 福伯愣了一会儿神,才回应,“青竹这丫头是原来的主子在路上捡回来的,整个庄府只有老奴和她知晓公子不是原来的庄竞之。” “哦?你竟然对我隐瞒了此事,是不是怕我杀了她?”沈天离厉声问。 这个死胖子福伯今日是不断地在挑战他的底线。 一刀杀了他了事。 沈天离剑眉一横,一个冰冷的眼神打在福伯的身上。 福伯冷汗直冒,连连辩解,“公子,误会,真的是误会。” 沈天离挑眉,听着呢,看你如何舌灿莲花。 福伯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张口就表忠心,“老奴对公子忠心贯日,狗马之心,老奴的这颗忠心公子无需怀疑。” 没有公子他早就和原来主子一样躺在地底下了。 福伯歇上一口气,继续说道:“老奴不是有意隐瞒公子的,起先是忘记了,后来想起来时,公子已经回临澜国去了。” “这么大一件事情,你都能忘记,若是青竹将此事泄露出去,会发生什么后果,难道你不知道?”沈天离又磨刀霍霍想一刀解决这个死老头。 “知道,老奴怎会不知道呢。头一两年公子整日忙得脚不沾地,那时庄府还在别人手中,青竹这丫头还在外面做苦工,老奴没有与她有任何联系,那个时候,怎么会记得青竹呢。”福伯徐徐道来。 后来,公子将庄府从别人手中拿回来,这个时候公子已经在青云成站稳脚跟,时常不在府中。 青竹就是在公子不在府中的时候找上门来的,当时如果公子在府里,他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去禀报公子。 那一次公子出去有大半年都没有回府。 青竹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什么品性心里还是有点底的,原主子也曾时常夸赞青竹善良憨厚。 知晓她一直把庄府当成自己的家,对庄竞之忠心耿耿,感情深厚。 即便如此福伯还是将青竹离开庄府后的一切,仔细地调查了一遍。 第173章 青竹 青竹离开庄府后,一直在城中的一家洗衣坊里洗衣,整日闷头洗衣,很少与人交谈。 她之所以会来庄府,还偶然听到一个老婆子说起,青云成最近又出了一个美男子,叫庄竞之。 青竹发疯似的拽住老婆子,问:“哪个庄竞之?” “哎,你这丫头咋的一下就发起疯来了。”一个整日就知道埋头干活的丫头,突然一下子就这般模样。 老婆子才是真正的受到了惊吓。 “婆婆,求求你告诉我是那个庄竞之?”青竹泪眼婆娑地望着老婆子。 她家的公子此时应该已不在这个世上了呀。 “庄竞之就是庄竞之,还能是哪个庄竞之。”她一个洗衣坊的老婆子还能知晓更多的信息吗? 可能吗? 青竹一把甩开老婆子,大步往外面跑去,她一定要知道是那个庄竞之,万一是老天爷怜悯她家少爷呢? “唉,死丫头衣衫不洗跑哪里去!”老婆子大声叫嚷。 青竹跑到大街上,满目无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期望有谁能告诉她一声,这个庄竞之是不是她家可怜的少爷。 当青竹得知如今青云城的庄竞之就是她家少爷后,立即不顾一切地往庄府的方向跑去,走了几个时辰才到达庄府大门前。 可是门房不让她进庄府,并且把她当成疯婆子驱离,就连庄府门前都不准她逗留。 此时的青竹一身破旧的粗布衣裳,面黄肌瘦,并且全身上下脏兮兮的,情绪还十分激动迫切。 门房能把她当成正常人才怪。 青竹只得在庄府附近徘徊,希望能够有幸见到她家少爷一面。 过了几日,青竹终于看见了出门办事的福伯。 “福伯!福伯!”青竹追着马车开心大喊。 福伯慢腾腾地掀开帘子,往车窗口外面看去,这人谁啊? 一个疯婆子怎会知晓他的名字? 可是这个疯婆子笑道好开心哦,就好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 难道是他年轻的时候风流欠下的债? 唉,离题了,他不可能会干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来。 福伯怔怔望着拼命追着马车跑的青竹,没有出声。 “福伯,福伯,青...竹,我是青竹,福伯...不记得青竹了吗?”青竹喘着气大喊。 “青竹?”福伯愣了愣神。 妈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咋就变成了这番模样呢? “停车,快停车。” 青竹跑过来后,福伯趴在窗口上下左右将青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问:“你真的是青竹?” 他楞是没有瞧出来,面前的这个姑娘与他记忆中的青竹一点也不搭嘎呀。 青竹咧嘴一笑,“如假包换,福伯,少爷呢?” “少爷啊,少爷没在车上。”福伯眼底闪过一丝忧伤。 “福伯,我还能回来伺候少爷吗?”青竹满脸希冀问。 “呃。”面对青竹一副受尽生活磋磨的模样,福伯实在不忍心开口拒绝。 可是..., 不过福伯也清楚明白,就算他此刻拒绝了青竹,青竹还是不会放弃见少爷。 福伯思量再三,拿出一块木牌递给青竹,“你先去府里,待我办完事情回来再说可好?” 青竹自然是开心得手舞足蹈,接过木牌,躬身谢过福伯,往庄府跑去。 手持福伯给的木牌,青竹畅通无阻地走进庄府。 庄府来来往往走动的人,青竹一个也不认识,但没关系,她可是在这幢宅子生活了十来年。 只要少爷和福伯都在,庄府里的这些人是不是她以前熟悉的人一点也不重要。 福伯调查了一番青竹后,才真正松口让青竹留下来。 青竹和他都是庄竞之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最忠心庄竞之的人。 他相信青竹也一定能够接受新主子,如若不能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不念旧情。 当青竹知晓她家少爷已经去世,如今这个庄竞之是来完成少爷遗愿的。 虽然伤心悲痛,但还是很快就接受了事实。 毕竟庄竞之活不了多少日子,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实。 既然这个新主子是少爷信任的人,而且还能完成少爷生前做梦都想做的事情。 那她就怀着感恩敬重的心情,尊他为主子。 要说去世的庄竞之留下来的财富就只剩下福伯和青竹这两个人。 不管多少年过去,这两个人会一直将他深藏在心中。 “你将青竹带在身边,明日一早就起程,记住不能让府中其他人发现你们离开。”沈天离叮嘱。 福伯一听沈天离让他带着青竹一起离开,既高兴又感激,连连说道:“公子放心,老奴和青竹一定会走得悄无声息,绝不会让人发现。” 福伯本以为沈天离不会照拂到青竹,如果是那样他也无能为力,只能任由青竹在青云成自生自灭。 公子还真是一个大善人,他得好好叮嘱青竹,以后一定要感恩公子,对公子要忠心耿耿。 “退下吧。”沈天离挥了挥手。 “公子,保重!老奴等着日后与公子相见。”福伯双膝跪下,俯身磕头。 这一走不知又得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福伯走后,沈天离眉头紧锁,脑海中将尘王府的地图又过了一遍。 “公子。”子煞急忙走进屋,“临澜国那边有人给尘王送来了您和蒋公子的画像。” “呵,还真是无孔不入啊。”沈天离冷笑道。 “公子,那你明日还要去尘王府?”子煞担忧问。 “去,怎么就不去了呢,就算是龙潭虎穴明日也要去闯一闯。”明天这么好的机会不去,以后若想进尘王府会更加困难。 “我去和阿莲商议一下,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尘王知道他和蒋青的长相,那欧阳彦洪自然也就知道。 那日从兵器坊回来的路上,还和欧阳彦洪迎面遇上了呢,短短一刹那,欧阳彦洪当时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见到他们的画像欧阳彦洪怎么样都会联想起来。 唉,真是麻烦! 他又得和阿莲重新商议一番。 本来今日只管好好睡大觉,明日直接去干大事就得了。 干完大事就走路! 第174章 尘王府一游 “尘王知晓我们在青云成,那明日尘王府的防卫肯定更加森严。”蒋青蹙眉道。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尘王府的防卫已经够森严了,可以说是铁通一般,想摸黑偷偷摸摸进去,还不如大白天光明正大的进入。 就不能等他们去过尘王府之后,画像才送过来吗? 蒋青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我现在这样的装扮,就算他们有画像也认不出来。”欧阳彦洪怎么也不会,将一个厮杀在战场的男子与一个柔弱的女子联系起来。 “你,也好办,抹上一把小胡子,再给脸上弄上一块疤痕。”蒋青笑道。 沈天离伸手捏了一把蒋青的脸,“装扮得太过,反而弄巧成拙。” 他可是青云城排名首位的美男子,顶着一副残容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还不得引起轰动。 蒋青抬手捂着自己的脸,怒目圆瞪,“你这个该死的动作,从小到大就没有变过。” “哦,你可不能怪我,是这只手从小到大就没有听我指挥过。”沈天离嬉皮笑脸说道。 是你太可爱了,他的手一直被诱惑着。 蒋青觉得在沈天离面前,他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发怒,撒泼,矫情,无理取闹等等,不理智的行为是应有尽有。 这些不是小女子专有的性子吗? “我们在说正事,正经点。”蒋青收回神识,板着脸强调。 “是,我很正经,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是真的很正经。 与喜欢的姑娘相处在一起不就是这副模样吗? “明天将眉眼嘴巴的轮廓稍微改变一下就行了,临安城的沈天离和青云城的庄竞之,他们除了容颜相似,其它的地方找不出任何相同之处。” 临安城的沈天离完全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整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就没有一个正经的形象。 而青云城的庄竞之那可是出类拔萃,深谋远虑,运筹帷幄。 短短两年时间仅凭一己之力将庄家起死回生的人物。 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常年一身黑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算是同一个画师来作画,也会画出不同的两幅画像。 在两人没有联系的前提下,一般都不会想到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这个一般人当然不包括尘王和欧阳彦洪。 尘王没有他们的画像之前,他们绝对可以心无旁骛地去尘王府一游。 如今怕是不妙,尘王岂是钟离皓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不过,他们极有可能没有见尘王的机会。 “我一个人去尘王府,你就在外面等着接应。”思虑再三,蒋青认为还是谨慎一点,不能去让沈天离尘王面前冒险。 沈天离目光缱绻,笑道:“阿莲这是有多担心我啊。” 蒋青斜睨了沈天离一眼,说不了几句正经话,又不正经起来。 蒋青嗔怪的样子更是取悦了沈天离,恨不得把蒋青按在怀中蹂躏一番。 “不用担心,尘王未必会起意见我,钟离皓这个世子在尘王心中没啥地位,记住我们二人是一体的。”沈天离神色认真说道。 什么一体的? 他们什么时候就变成一体的呢? 二人都清楚知晓,欧阳彦洪才是他们要防范的重要对象。 尘王抓住他们,一时不会直接取他们的性命。 欧阳彦洪则会直接了当地要了他们俩的性命。 最重要的是这次能不能在尘王府找到有用的证据,这才是蒋青心中最担忧的问题。 画像的事再一步证明临安城有人跟尘王串通一气。 这个人同时也是他家遭受厄难的主使人,或许也正是此人出手杀害了他的父亲。 蒋青幽深的眸子渐渐冰冷起来,明日尘王府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惧怕。 翌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恢弘大气的尘王府,门庭若市,车马盈门。 蒋青和沈天离不早不晚抵达尘王府门前,这个时辰正是来宾高峰期。 门前排列了一条长长的队伍,都是来王府道贺的人,蒋青二人抬步走进队伍的最末端。 进尘王府若如进皇宫,要经过侍卫的检查才能进入。 最基本的还得有一张尘王府的喜帖,侍卫才会让你进去喝喜酒。 没有喜帖是一步都行不通的。 庄家在青云城根本算不上有名望的世家大族,更何况在庄竞之父亲手中时已经败落。 沈天离重振庄家,也只是夺回庄家被别人侵占去的财富而已,并没有去提升庄家在青云城中的地位。 当然沈天离更是挣得盆满钵满,凭借着庄竞之的身份之便,在钟离国暗中培养势力。 庄竞之就是一个简简单单一心夺要回自家财产的公子。 庄家与尘王府,将军府这些高门权贵府邸,是扯不上关系的,除非庄家有意要攀附。 来钟离国沈天离本就是要暗中行事,想要从钟离国探到一些蛛丝马迹,揪出幕后要杀他的人。 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在青云城行事,要做事也是暗地里。 像尘王欧阳彦洪这等人物怎会知晓庄竞之存在。 不过,如今尘王对庄竞之可谓是了如指掌,将庄竞之的祖宗八代都查了个遍。 嗤之以鼻,一个不入流的家族罢了。 加上侍卫这段时日对庄竞之日夜盯梢,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地方,尘王也就不再关注庄竞之,前日盯梢的侍卫都撤回了。 尘王自然也不会屈尊向庄竞之道谢感恩,有尘王府世子诚心道过谢就已经足够。 门口的队伍虽然排得很长,但检查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不一会儿就轮到了蒋青二人。 侍卫接过沈天离递过去的喜帖,确认无误后,又将沈天离上下仔细打量一番,才挥手让俩人前行。 呼,蒋青呼出一口气,他还以要搜身呢。 因为他是女人连看也不看他一下,就让他通过。 这是藐视柔弱女子,翻不起浪? 柔弱女子的装扮还是好,到哪都能享受优待。 沈天离心中却在想,要是这个侍卫敢往蒋青身上乱瞄一眼,保准戳瞎他的眼。 第175章 不良习性 通过侍卫的检查后,迎面走来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两人领着蒋青二人踏上大理石铺就的长廊,走到一个岔口,丫鬟领着蒋青往右边的方向去了。 沈天离和小厮继续直走。 两人分开走时,眸光短暂地交汇在一起,眼里都是让对方放心的意思。 告诉地方自己会小心谨慎行事。 不一会儿,丫鬟领着蒋青来到了一处庭院,庭院面积宽广。 打扮得娇艳欲滴的姑娘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在吟诗赏花,有的在嬉笑打闹。 盛装打扮的夫人们则聚集在亭子里喝茶闲聊。 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小姐,奴婢只负责领路,您前去后自有人服侍小姐。”丫鬟颔首说道。 蒋青点点头。 嗯,分工明确,不容易乱套,便如管理。 等丫鬟退下后,蒋青转过身,迈步走出庭院。 此时不开溜,还待何时? 然而,半路上却杀出个程咬金,走不了喽。 “哎,你往哪走,后面才是女眷们去歇息的地方。”一个身着华丽衣裳的姑娘,趾高气扬的高声叫嚷。 来个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不知行不行得通。 蒋青闷头径直继续走着。 “你跟给本公主站住。” 姑娘名号都亮出来,公主的身份,岂是他能蒙混过去的。 蒋青收回脚步,侧过身子,面对众人。 姑娘十五六岁长得倒是清纯可爱,就是模样有点霸道,妥妥的刁蛮公主一枚。 刁蛮公主更加惹不起。 刁蛮公主身后跟着几位年纪相仿的姑娘,这几位姑娘都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果然,“公主问你话呢?”穿着粉色衣裳的姑娘大声呵斥。 “小女子见过公主,适才不知公主是跟小女子说话,还望公主见谅。”蒋青恭谨行了一礼。 刁蛮公主见蒋青卑躬屈膝,还挺识时务就懒得去计较。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府里的小姐?”刁蛮公主微微仰头问。 “小女子名叫阿莲,南正街庄府的小姐。”蒋青如实回答。 “南正街庄府?”名字挺熟悉的,在哪听过呢?公主歪着脑袋思索起来。 “公主,公主,臣女知晓,南正街庄府有个庄竞之呀。”粉衣姑娘立马为公主解开了疑惑。 “庄竞之啊,就是那个颠倒众生的庄竞之,本公主记得呀,本来还想招他为本公主的驸马,后来听说他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凶残得很,本公主才歇了这个心思。”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是庄竞之府中的人。 这个庄府怎么尽出美人啊,这个姑娘也长着一副倾世容颜,太不公平,又不是皇宫。 此时又有不少女眷往这边走来,青云城的姑娘对庄竞之这个名字熟悉得很。 有很长一段时间庄竞之是她们竞相追逐的热门人物。 姑娘们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是他,每日想见到的人是他,一个人待在闺房想的还是他。 这两年庄竞之很少在青云城出现,加上他残暴的性格,青云城的姑娘才慢慢淡下倾慕的心思。 刚过来的姑娘都听到公主说的话,对面那个长着一张漂亮得让嫉妒的脸蛋的姑娘,竟然是庄竞之府上的人。 姑娘们的心思乍然又活跃起来,这个可是个劲爆的八卦! “走,走,都到院子里去,堵在这里像什么话,后面还有客人要来。”公主大声吆喝了起来。 若是给皇伯父看见了,没准还认为她在蓄意闹事呢。 “你也给本公主进来,观礼的时辰还没有到,地方不熟就不要乱跑,省得惹上麻烦。”公主手指着蒋青说道。 “是,多谢公主提醒。”蒋青颔首道谢。 蒋青只得迈步走进庭院。 群芳争艳,千娇百媚都难以形容这满园的春色,花圃里满是各种名贵的花,红的,黄的,粉的,橙的......颜色各异,竞相盛开,千姿百态。 庭院里环肥燕瘦,亭亭玉立的姑娘们,丝毫不逊色于这满园的春色,百花齐放,群芳争艳。 “你跟庄竞之是什么关系?”众人来到一处宽敞的亭子,刚落座,刁蛮公主又开始审问起蒋青。 这一路上,蒋青一直想找机会隐身遁去,可是都没有成功。 这个刁蛮公主看他看得有点紧。 蒋青急得嘴里都起泡了,他哪里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陪公主聊天啊! 可是公主硬是拉着他不放,不禁纳闷,他一个女子为何就吸引住了公主的注意力? 不对,这都是沈天离惹下来的祸端。 不做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庄竞之,为何要名扬到青云城姑娘们的心中去呢? 公主都曾想要招他做驸马!蒋青气得暗暗咬牙。 如果此时他告知公主,他是庄竞之的未婚妻,公主会作何感想。 他会不会遭遇到群殴啊! “公主,公主,臣女听说此次庄竞之远游回来,带来了一位未婚妻。” 蒋青看了一眼粉衣姑娘,怎么哪里都有姑娘你啊。 姑娘你神通广大,消息准确,爱出风头,爱拍马屁... 姑娘你优点太多十个手指头数都数不过来。 “这么说姑娘你就是庄竞之的未婚妻喽。”刁蛮公主看向蒋青,一锤定音。 “是,小女子正是他的未婚妻。”蒋青无可奈何地承认。 不老实承认,难道等她们打探清楚之后,再来揪她头发。 眼眸却在偷偷观察在场姑娘们的神色,他怕自己这张脸被抓花,得先提防着。 “庄竞之有未婚妻了?” “他不讨厌女人了?” “女人能近他的身?” “不抬脚踹女人了?” “......” 姑娘们纷纷交头接耳,热闹地议论起来。 庄竞之不让女人近身,不随便抬脚踹女人的不良习性没有了,那是不是说她们也有机会去分一杯羹? 至于面前的这个未婚妻,所有人都直接忽略掉。 哪个旮旯里出来的姑娘,根本就不足为患,不配跟她们争宠。 蒋青发现活泼可爱的姑娘们似乎将他给忘记了。 忘记了才好,都忘记了他的存在,他才有机会开溜呀。 一旦引起姑娘们的特别关注,她们的能力可是比专门盯梢的侍卫还要强百倍。 第176章 男女搭配 “走,咱们去男宾处看庄竞之去。”刁蛮公主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亭子外走去。 走了几步公主倏然停滞了脚步,目光望向亭子外的小径上,一个身穿嫩绿色裙纱的姑娘,袅娜娉婷,莲步轻移地正往亭子走来。 “公主。”绿色裙纱姑娘颔首躬身行礼。 “哟,堂姐呀,不必多礼。”公主的语气中透着几许轻蔑。 皇伯父总是卯足劲给皇兄找麻烦,她不敢去挑衅皇伯父,就只能在这些无用的堂姐堂弟身上找茬。 呵呵,像这个堂姐啊,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辱。 公主扭头对着身后一众姑娘说道:“你们还没有见过本公主这位堂姐吧。” “对啊,对啊,公主何时多了这么一位堂姐呢?”爱出挑的粉衣姑娘又是最先抢到发言权的那一位。 “她呀,进尘王府还不到半年,自个来尘王府寻亲的,也不知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一向谨慎多疑的皇伯父,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相信她是自己的女儿。” 刁蛮公主一副看假货的眼神瞅着绿色裙纱姑娘。 绿色裙纱姑娘头微微低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凭公主说道。 “哦,是这样啊。” “来路不明的人怎么当得起公主的这声堂姐呢?” “是啊,公主身份尊贵。” “她既是尘王府的小姐,那应该册封郡主了吧。” “什么郡主,皇帝哥哥才没有这等空闲。”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在一旁附和着。 咳咳,几声咳嗽声打断了姑娘们的言语围攻。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嗓子有点痒。”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蒋青,蒋青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看到蒋青时,刁蛮公主忽然恍悟过来,她是要去瞧庄竞之的。 身为公主出一趟宫容易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她还未见过众人口中有着倾世容颜的庄竞之呢。 刁蛮公主嫌弃地目光从蒋青身上移到假冒的堂姐身上,埋怨道:“就因为你,差点误了本公主的大事。” 说罢,雄赳赳地领着一群姑娘走了。 闹哄哄的场面霎那间就寂静下来。 留下蒋青与绿色裙纱姑娘两个人迎风伫立。 蒋青这时才看清尘王府小姐的容貌,眼神闪了闪。 是她,那个在谷县被恶霸少爷强拉着回府的姑娘。 他拦着长相丑陋的恶霸少爷,说了几句话,才让这位姑娘脱身。 真没有想到啊,她竟然是尘王的女儿。 “绣蓉谢过姑娘解围。”绣蓉恭敬行礼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他也没做啥啊? 这个功臣应该是沈天离。 “绣蓉姑娘别过。”得赶快去办正事呢。 绣蓉凝目望着远去的身影,心中疑惑,这位姑娘怎么会那么像他呢? 沈天离到达接待男宾客的大殿后,没有在里面停留太久,抬眼将大殿里的人扫过一圈,喝了一杯茶水就起身离开大殿。 大殿里年纪大的人居多,大多是朝堂上的高官,品级低的官员还直接攀附不上尘王这颗大树。 除了朝廷官员,再就是世族大家的家主。 可谓是聚集了钟离国的达官贵族,这些人轻轻地跺一下脚,整个钟离国都要震上几震。 欧阳彦洪如果不是家有丧事,这时候也会是坐在大殿里的其中一位。 而年纪轻的宾客大多在大殿外悠荡,才不负这大好春光。 这些年轻人大多是坐在大殿里面人的家族后代子嗣。 沈天离怎么一个青年进出大殿自然不会引起大殿里面人的注意。 他们都忙着呢,忙着互相试探,忙着相互奉承,忙着缔结姻缘。 沈天离一派悠闲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园中小径上,与蒋青被一群姑娘围攻的情景不知有多轻松惬意。 趁着现在的空闲时间,熟悉一下去锦华殿的路径,实际探查一下锦华宫外围各处的守卫点。 有几条路径,有几处守卫点虽说都已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但能有机会提前实地探查一下,岂不是更加稳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锦华宫是尘王居住的宫殿,尘王饮食起居,打理庶务都在这里。 锦华宫占地面积广,是尘王府最大的宫殿。 尘王平常打理庶务,接见朝廷官员不在主殿,离寝殿有一些距离。 蒋青要找的证据最有可能藏这两处地方。 原本蒋青是打算一个人潜入锦华宫,先去寝殿,如果没有找到有用的物件,再去书房。 沈天离怎么可能会同意,当子煞廖庆几人的面,厚着脸皮说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除了子煞,廖庆和子墨子画都替沈天离脸红,这么不符合实际的话语也能说出口。 沈天离说完就拍板决定他去尘王寝殿,蒋青去尘王理事的书房。 两个人去当然好,不会有扑空的可能,能大大缩短时间。 在锦华宫呆的时间越长,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沈天离悠然惬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一群庸脂俗粉,这是遇上了一群拦路狗? 刁蛮公主呆若木鸡的愣在那里,这脸蛋,这身姿,这气度,这... 为什么她今日才得以相见,为什么听到关于他的美丽传言时,不出宫来求证呢? 那她不早就抱得美人归了吗? “你~你~就是庄竞之。”公主还处在既震惊又后悔的状态中,话都有点说不利索。 沈天离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后边看看,都没人! 随即指了指自己,迷茫问:“姑娘是与我说话吗?” 刁蛮公主柳眉微蹙,难道这个人不是庄竞之? 扭头看向身边的粉衣姑娘。 粉衣姑娘俯在公主的耳畔,小声道:“没错,他就是庄竞之。” 公主一听,心中怒火咋起,腾腾地往脑门上冒。 抬腿就要向沈天离身边走去。 “姑娘你再往前靠近一步,我可要踹人喽。”沈天离冷声警告。 闻言,粉衣姑娘和另外一位黄衣姑娘连忙扯住公主的衣袖。 “你们拉着本公主做啥子?本公主看他有几个胆子。”刁蛮公主扭过身呵斥。 “公主,他是真的会踹人!”粉衣姑娘弱弱地说道。 第177章 眼花看错了 她们可都是为了公主的脸面着想,万一被踹翻在地,那得多丢脸啊! “放开!” 公主都下令了,她们怎么能违抗公主的命令呢。 反正该做的她们都做了,公主被踹翻在地就不会怪她们没有伸手阻拦。 刁蛮公主转过身,入目的是一片风景,刚刚还站这里的人却不见了。 “人呢?庄竞之人呢?”公主眼珠子转过一圈,没有找到一丝踪影。 “公主,庄竞子飞走了。”一位姑娘指了指头顶。 公主转身的那一瞬间,庄竞之就纵身跃起,从她们的头顶飞身而去。 公主气得直跺脚,怒声道:“庄竞之,本公主跟你没完!” 她堂堂一国公主,还拿不下一介平民? “公主,公主,您在这里啊,新娘子已经进王府了,马上就要举行大婚典礼。”王府的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禀报。 尘王府世子的大婚典礼,尘王肯定是不能缺席的,就算他再忙也得抽空坐在上位等着新郎新娘给他行大礼。 王府的人以及宾客都纷纷往举行大婚典礼的大殿走去。 蒋青与沈天离则小心谨慎地在侍卫的眼皮子底下,从不同的方向飞速往锦华宫奔去。 二人虽没有绝顶的轻功傍身,但在知晓暗处侍卫的岗哨位置,绕过这些侍卫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地面上那些守在大殿门口的侍卫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又不从正门进,大门看得再紧,也没有威胁。 新郎官钟离皓将接新娘子进王府,就连忙向王府总管打听,“宾客中有没有一位叫庄竞之的人?” “世子,等一等,老奴查看一下。”总管翻开红色的人情本,快速地查阅起来。 “哦,找到了,庄竞之,还送了一份大礼呢。”总管眉开眼笑道。 他的救命恩人真的来王府喝喜酒来了,钟离皓顿时喜笑颜开,比当新郎官还要高兴。 等会儿在酒席上,他一定要陪救命恩人多喝几杯。 “新郎官,快来快来,马上就要拜天地喽。”新郎官不在大殿里等着拜堂,还要他这个做礼官的到处去寻找。 是不是想让他这个礼官替他拜堂啊! ... 尘王的书房可真奢华,一点也不逊色于皇帝的御书房,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快速将房间里的看了一圈,蒋青首先向放在正位的书桌走去。 书桌上面摊开着两副画轴,一眼瞧过去,蒋青笑了。 呵呵,画上的人正是他和沈天离。 龙章凤姿,玉树临风,五官俊美,画师可真厉害,把他们二人画得如此传神。 蒋青无暇欣赏桌面上的两副美人画,迅速将书桌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暗格、机关之类的隐秘之处。 奢华贵重的椅子也查看过,没有! 急忙奔向靠墙的几排藏书柜,每找一处地方,瞬间剔除掉可能性极小的位置,着重找与临澜国有联系的地方。 那张碎雨关的边防军事图都找着了,然而尘王与临澜国人来往的私密信件没有找到只字片语。 尘王跟这个人的来往绝不止这张边防军事图,他们应该早就有来往,说不定还有着深厚的交情。 可是为什么找不到一丝信息? 这不可能啊? 尘王岂是一般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与人交往肯定会留下可以掌控对方的把柄。 一定是他没有找对地方! 蒋青脑海里思绪飞速翻转,忙碌的双手丝毫没有停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蒋青心中渐渐有些急切。 一不小心都弄出了一声响动。 幸亏响动声不大,守在门口的侍卫没有听到。 蒋青捂着胸口,冷静,冷静,必须得冷静下来。 心绪一乱不就成了无头苍蝇,更加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蒋青又将屋子里的摆件打量一圈,屋里的几面墙也仔细的看了一遍。 自己是不是漏掉了,或是忽略掉了某些关键的地方。 明面上的地方都一一检查看过了,一无所获。 蒋青一边扫视房间里的摆件,一边认真思索。 房间里应该会有暗格什么的? 到底隐藏在哪儿呢? 屋子正面的墙上挂一副钟离国的疆域地图,蒋青轻步走过去。 钟离国的疆域图挂在尘王的书房里,正常不能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蒋青一进房间就看见了,并没有注意,因此还没有查看过。 疆域图仔细瞧了一遍没有问题,蒋青小心翼翼地掀开疆域图,查看疆域图的背面以及被遮挡的墙壁。 看到墙壁上的暗格,蒋青目光一亮,总算是给他找到了。 沈天离这边比蒋青那边要轻松得多了,尘王睡觉的地方,找藏东西的地方就没有书房那里复杂。 沈天离两三下就将床、柜子、匣子等等都翻了个遍。 一无所获。 沈天离幽深的眸子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大高柜的顶端里层摆放着一个长长的木匣子。 方才查看这个柜子时,没有仰头往顶上看,没有发现这个木匣子。 沈天离踮起脚将木匣子取下,木匣子并不重,就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宝贝。 打开木匣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副画轴。 秉着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沈天离连忙展开画轴,说不定就是嫌疑人呢。 在看清楚画中人的那一刻,沈天离震惊地愣在那里,不敢置信。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认为可能的嫌疑人,会是他的母亲。 他母亲的画像怎么会在钟离国尘王的寝殿里。 大概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沈天离手指使劲的揉着双眼。 然而,不管他怎么揉,画上的人还是他的母亲。 少女时期的母亲,脸上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灿烂。 他的母亲原来也曾拥有过这么开心的笑容。 沈天离卷起画轴,将木匣子放回原处,不管是什么原因,母亲的画像他得带走。 这要是被有心人发现此事,并宣扬于世,母亲的名声可是会受到伤害。 出了锦华宫,在一处僻静拐弯的地方,沈天离将手中的画轴给了等候在此的子煞。 子煞一身王府侍卫的装扮,拿着画轴手持令牌畅通无阻地从侧门离开了王府。 这枚王府令牌还是子煞刚刚从与他打招呼的侍卫身上顺手牵羊过来的。 第178章 臭味相投 沈天离赶到举行大婚典礼的大殿,典礼刚刚结束,宾客已经入席,王府小厮正在川流不息地上酒菜。 沈天离找了一处不起眼的位子坐下。 位子虽然不起眼,可是人却十分打眼。 这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谁都会忍不住去看上一两眼。 这张酒桌上坐的几个年轻人都是青云城大有名气的纨绔公子,他们之所以选在位子比较偏僻的酒桌,就是因为方便闹腾。 离父亲或是祖父长兄远远地,他们才能安安心心喝酒。 他们几个纨绔的名声在青云城十分响亮,就算他们这一桌还剩下一个空位,也没有人前来补上。 纨绔们对此习以为常,家里的人都巴不得能避开他们,更何况外人。 然而,今日这个空着位子却被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子对号入座。 哇哦,有新成员加入! 几个纨绔对视一眼,心情雀跃起来。 跟他们坐在一桌,不管是谁,那也得跟他们一样只晓得吃喝玩乐,不能干正事,干大事。 拉个这么漂亮的人进他们的纨绔队伍,瞬间就提升了他们的整体颜直分数。 整体颜直提升了,就不会有好多好多姑娘追随追捧他们。 这么美妙的事情,想想就亢奋! 几个纨绔相互之间挤眉弄眼了一番,心领神会,笑呵呵地端起各自的酒杯。 “兄弟,坐在一起就是缘分,小弟敬你一杯。” “兄弟欢迎加入青云城的帅哥纨绔队,敬兄弟一杯。” “......” 沈天离:他好像掉进了屎坑! 跟他们臭味相投了,蒋青会不会嫌弃他呢? ... 蒋青从暗格里拿出一四方的小木匣子,暗格里还放着几本账本,蒋青快速翻阅了一下,都是一些钟离国官员贪污受贿的账目。 放心账本,钟离国的朝堂之事就不在她操心的范围。 木匣子上了锁,蒋青暗暗祈祷,希望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个匣子里。 蒋青正准备开锁,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 “王爷,将军。”侍卫打招呼的声音。 尘王怎么这么快就回锦华宫了呢? 他都不用招呼宾客的吗? 如今是顾不了木匣子里是不是他要找的证据,只能抱着匣子撤退。 蒋青飞身跃出窗口时,尘王与欧阳彦洪刚好迈步进屋。 风吹着窗帘摇曳着。 “窗子怎么打开了?”尘王问侍卫。 他人都不在屋里,窗子是能随便敞开的吗? 岂不是给阿猫阿狗提供闯进屋子的机会吗? 侍卫疑惑的看着随风飘扬的窗帘,迷惑道:“王爷出去后,属下仔细地检查过一遍,门窗都是关上的。” 尘王脸色一沉,侍卫既然说检查过,窗子是关上的,那肯定就是关上的。 这是有阿猫阿狗潜入到他的书房! “立即将锦华宫封堵,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王府大小的进出门都给看紧。”尘王肃声吩咐。 “是。”侍卫领命待要退下。 “还有,尽量不要引起宾客的恐慌。”这个人很可能就隐藏在来王府道贺的宾客之中。 不急,把人都困在王府,还怕找不出这只老鼠。 方才欧阳彦洪一听侍卫说门窗都是关好的时候,就急忙飞奔出去。 他十分确定这个人应该是听到他们到来的声音,才匆促逃离。 而且他还有强烈的预感,这个人就是他近日来到处追查的那个杀害欧阳云成的凶手。 可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 此时的蒋青确实还没有走出锦华宫,沈天离喝下纨绔敬下的第一杯酒时,蒋青才堪堪将木匣子取出来。 这个时候二人的处境可是截然不同。 一个哥们长哥们短的,正被几个纨绔公子尊为大哥似的奉承着。 一个正一步一惊险小心谨慎的奋力逃命。 蒋青出了书房就直接往大殿后面的方向奔去,正常状况下应该从前面或者是右侧面的方向撤退。 那是在没有被人发现的情况下。 尘王来得这么及时,肯定在第一时间就会发现有人潜入到屋里。 前面和右侧面已经不是最佳的撤退路线。 蒋青躲在臭气熏天的茅厕里,屏住呼吸,看着欧阳彦洪从头顶飞身过去,才从狭小臭哄哄的茅厕里冒出头来。 蒋青有惊无险地从锦华宫出来,王府里的守卫已明显升级。 大路小路都有侍卫在巡逻搜查。 蒋青低头瞅着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抬手摸上头顶的头发。 唉,青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梳好的发髻,也有些摇摇欲坠。 这身装扮就是麻烦。 现在甭管他大路还是小路,他都不能走上去。 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怎能见人,再加上抱在怀中的木匣子,妥妥的嫌疑人,只要一现身就会被逮住。 虽说他不是什么嫌疑人,正是他们急着要找的罪魁祸首,但也不能去自投罗网。 宴席他是没办法去,与子画也接应不上,他在此逗留得越久就越容易被人发现。 那还不如冒险从围墙上走过。 尘王府的围墙修得可真高啊,还有那墙头上和地面上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就算他毫发未伤越过了围墙,外面应该还有更大的阵仗等着他。 可如今他没得选择,只有高调的从围墙飞跃过去。 蒋青最担忧的是欧阳彦洪,一旦遇上欧阳彦洪,他逃离的胜算就会大打折扣。 欧阳彦洪极有可能隐身在某个地方,等着他现身。 蒋青蹲在墙根下,前面是一簇枝叶茂密的绿植。 蒋青就要站起身,踩着墙面一飞而起时,一只手拽住了他。 低头一看,只见绣蓉猫着身子,另一只手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绣蓉你就不要多此一举喽。 这个时候谁出声,谁就是傻子,他又不是傻子,真的用不着提醒。 绣蓉打了个手势,示意蒋青跟她走。 蒋青眼神询问,你确定? 绣蓉郑重其事的点头。 蒋青眼眸眨了眨,意思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可是尘王的女儿。 绣蓉抓起蒋青的手在掌心写了一个谷字。 二人会意一笑。 第179章 喝酒不用付银子 有了在尘王府住了半年之久的绣蓉领路,比蒋青按照脑海中的尘王府地图走就要轻松多了。 地图上标注的道路都是死的,对于一个熟悉尘王府的人来说,处处都是路。 绣蓉带着蒋青避开侍卫的搜查七弯八拐,狗洞都钻了一个,终于到了她居住的院落。 二人衣衫脏污,头发凌乱,仪态实在是糟糕透顶就算是自己的院落,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入。 蒋青拦腰抱着绣蓉从后面翻墙进入的,五尺高的墙将绣蓉吓出了一身冷汗,落地后连连拍胸口定神智。 蒋青却美美地想,要是尘王府的外墙也修得这么矮就好了! 二人继续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进了绣蓉的闺房。 绣蓉院子里的丫鬟今日都被叫去前头帮忙去了,只有一个守院门的婆子在。 只要避开婆子不让她见到她们二人这副不得体的模样就行了,更衣整理妆容后,她们就可以从正面出去。 婆子惊不惊讶,疑不疑惑那都是她的问题。 她们是在婆子打瞌睡的时候进的院子,她这个主子没有责骂她已经够仁善喽。 一进屋子,绣蓉到了一杯水给蒋青,“喝杯温水,缓一缓。” 蒋青接过水杯,“谢谢。” 绣蓉笑道:“不客气,我还欠你一句谢谢呢。” 说罢给自己也到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 当初蒋青出手搭救她,她一句话都没说就借机遁走,已经够失礼的行为。 绣蓉放下杯子转身去衣柜里取了两身衣裳出来,“你穿这件如何?颜色跟你身上的差不多。” “嗯,好,就这件。” 两人手忙脚乱一顿忙活起来。 此刻宴席上的宾客,已有一部分人知晓尘王的书房进了贼子。 众人窃窃私语,神色微微有些焦灼。 与沈天离坐在一桌的几个纨绔肯定不是在这一部分人之内。 那些人的神色倏然的就不正常起来,沈天离心里咯咚一下。 蒋青那边不顺利,被人发现了! 猛地站起身,抬腿就要走。 “大哥,大哥,要去哪?”两只衣袖都被人扯住。 “我...”沈天离看见欧阳彦洪气势汹汹地走进大厅。 “我腿有点麻,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来,喝酒。”沈天离坐回自己的位子,拿起酒壶直接喝了起来。 “哇哦,大哥就是大哥,够豪爽!” “来,来,兄弟们,喝,今儿个咱就敞开肚子喝,不醉不归。” “尘王府的酒应该会管够吧?” “王府是什么府邸,会差咱们喝的这点酒。” “是,是,兄弟说得对,今日喝酒不用付银子。” “对,......” 沈天离手持酒壶喝酒,喝一半洒一半,听着几个纨绔说着经常没有银子结账的臭事,余光却一直盯着欧阳彦洪。 欧阳彦洪一进大厅,钟离炜就起身笑着迎接。 钟离炜今日比新郎官还要活跃,忙着结交权贵,忙着为自己拉人脉。 钟离皓有一个身份高贵的母亲,有一个权势滔天的外公,身份上他是赶马都追不上。 不过,钟离炜一点也不着急,他非常自信王府将来的掌权人一定会是他。 一个笨得要死的王府世子,二货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风花雪月。 怎能是他的对手,一旦失去母族这个后盾,他将什么都不是。 更何况,他才是父王最器重的儿子。 “大将军莅临王府,真是蓬荜生辉,请坐,请坐。”钟离炜可谓是给足了欧阳彦洪面子。 然而此时的欧阳大将军要的不是面子,他要的是找人。 “方才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大厅?”欧阳彦洪没有理会钟离炜的热情相迎。 劈头就问,目光一刻也没有停留在钟离炜身上。 钟离炜心生不悦,脸上却丝毫不显。 他知晓父王的书房进了贼子,那不是有父王坐镇吗,思虑再三,他就没有去凑这份热闹。 而今欧阳彦洪一副急迫追踪的模样,难道贼子也去了他的书房? “本郡王刚刚一直在喝酒,没有注意到是否有人进大厅。”钟离炜淡淡说道。 欧阳彦洪此时已目光炯炯将四周扫视了一遍。 没有发现那两个人,如果身边带着那两幅画像就好了。 “酒,上酒。” “本公子要喝酒!” 沈天离这一桌已经成了全场喝得最热闹的一桌。 欧阳彦洪目光循声扫过去,只见全桌的人没有一个端端正正的坐着,东倒西歪的在推杯换盏,有一个已经醉得趴在桌面上。 欧阳彦洪大步走过去,一把拽起趴在桌子上纨绔的头发,一张红彤彤的脸蛋映入眼帘。 诶,不是他们。 欧阳彦洪失望地随手一甩,嘭咚一声,纨绔的脑袋磕了上桌子。 纨绔们可不干了,气焰暴涨,“你,你谁啊?” “年纪一大把了,还不识趣。” “快~快滚开,没看见咱们哥们在喝酒吗?” “再不走,就要揍人喽。” 纨绔们七嘴八舌地指着欧阳彦洪骂骂咧咧。 一声怒喝传来,“闭嘴,这是大将军,岂能无礼。” 伴随着一句句的赔罪声,“将军对不住,犬子醉酒顶撞了将军。” “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 顷刻之间,走过来几个中年官员纷纷向欧阳彦洪道歉。 攻势来得太猛烈,欧阳彦洪都快被这一群不知所谓的人弄懵了。 欧阳彦洪瞧了一眼那个躬着身子一只手拼命捂着嘴,就要呕吐出来,另一只手却还死死的拿着酒壶不放的人。 再不走,恐怕就是呕吐物上身喽。 欧阳彦洪怒目瞪着那几个中年官员,“你们就是这样教导子女的?”说罢甩袖大步离去。 几个中年官员将自家的儿子训斥了几句,无奈地走了。 大庭广众之下难道胖揍他们一顿,那岂不是更丢脸。 欧阳彦洪走出去后,沈天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喝~多了,要去...” 喝多了吗,不用说明白大家也能晓得是要去干嘛。 “哦,要不要~兄弟陪你去。” 沈天离摆了摆手。 “快去~快回,兄弟们~等着和大哥喝酒呢。” 沈天离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大家都喝多了,说话都不利索,点头还是摇头都没有区别。 第180章 潜移默化 才走出几步,就看见身着大红新郎服饰的钟离皓兴高采烈地走进大厅。 “新郎官敬酒来喽!” 钟离皓无视众人殷切的目光,直接向沈天离走去。 “庄兄,这是要去哪?”钟离皓笑容满面问。 沈天离踉跄了一下,俯在钟离皓的耳旁,压低音量道:“去...茅厕。” 好大的酒气!庄兄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他还没有跟庄兄喝酒,庄兄就已经快要喝醉了。 这可这么办呀?不管怎么办,先让他上了茅厕再说。 “庄兄我让侍卫跟着你?”钟离皓拉住已经走过身的沈天离。 庄兄神志不清,脚步不稳,极有可能掉进茅坑里。 “不用,有人跟着会...”沈天离头也不回就拒绝了。 “哦,那我等着你回来。”钟离皓秒懂沈天离的意思。 他在嘘嘘的时候,身边也不能有人,不然会尿不出的。 他得赶紧去给长辈敬酒,等庄兄回来了,就能一心一意的陪庄兄畅饮几杯。 ... “你就不怕我拿走了你父亲重要的东西吗?”蒋青望着放在桌上的木匣子说道。 绣蓉正娴熟地帮蒋青梳头,手艺一点不逊色于青竹,正在还原青竹梳的发式。 “他重要的东西多着呢,你拿着有用就好。”绣蓉声音清冷。 “这锁看着不是普通的锁。”蒋青拿起木匣子仔细地瞧了起来。 绣蓉将簪子插入发髻,走到前面伸手取过木匣子,一只手抓着金锁认真的研究起来。 顷刻,绣蓉露出笑容:“不必忧心,这锁我能开。” 只见绣蓉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枚簪子,转动两下,漂亮的簪子变成了两截。 绣蓉将那截细如绣花针的簪子,插入锁孔,捣鼓了几下,啪嗒一声,锁开了。 “哟,看不出你还有这等绝活!”蒋青惊叹道。 “我外公是一个锁匠,从小就耳濡目染罢了。”绣蓉淡淡说道。 目光有些悠远,仿若在怀念过去的岁月。 蒋青打开盖子,木匣子里确实装着几封信件。 取出信件一看,蒋青怔愣住了,怎么会是他? 回神过后,连忙将信件放进衣袖里。 “这个木匣子还得劳烦你毁尸灭迹。” “没问题,把它拆了烧掉就是。”绣蓉爽快道。 “先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现在不能烧,会引起怀疑。”蒋青叮嘱。 “好的,你就放心吧。”绣蓉说着就拿起木匣子走了。 不一会儿,绣蓉就藏好了木匣子,“走吧,咱们去前头吃酒席去。” 蒋青抬手捏上绣蓉的脸蛋,“你还真是个妙人!”捏完之后,蒋青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这是受了沈天离的影响?潜移默化! 爱上了捏姑娘脸蛋! 绣蓉的脸蛋瞬间羞红,羞涩道:“第一次见到你就是这副吊儿郎当,调戏娘家妇女的模样,你可得记住,你是个姑娘!” 一个姑娘家,尽做出一些流氓行径。 二人笑着打闹到了院门口,守门的婆子错愕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 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迷惑问:“小姐,您什么时候回院子的?” 这么好的天气,她一直晒着太阳守着院门,不曾离开半步,没有看见小姐进院子啊! “小姐我领朋友来院子里玩耍,还要经过你的同意?”绣蓉沉声说道。 婆子结结巴巴道:“不是~小姐~误会了。”她一个下人怎敢去置喙小姐。 她只是好奇小姐和这位小姐是什么时候回屋子的。 绣蓉看着婆子肃声道:“给本小姐打起精神,别再让我抓到你,守着院门却打着盹。” 哦,原来是在她打盹的时候,可是方才她好像没有打盹? 婆子拍了几下脑袋瓜,打了个盹自己都不记得了,这脑袋瓜是越来越不中用。 小姐说她在打盹,那肯定就是在打盹。若不然两个这么大的人从她面前经过,她怎么会没看见呢? “小姐,奴婢一定看好院门,不会再打盹。”婆子对着绣蓉的背影保证。 绣蓉和蒋青相视一笑,总算把守门的婆子忽悠住了。 这样一来他和绣蓉的这段时间都经得起侍卫的调查,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也不会牵连上绣蓉。 沈天离心急如焚地找到子画,此刻的子画也是急得在原地直打转。 这个时候,蒋青还没有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又不敢轻易离开这个约定的地方,生怕蒋青下一刻过来而错过。 看见子画还在这里,不用多想,蒋青肯定遇到了麻烦。 王府到处是搜查的侍卫,蒋青必定躲了起来,也有可能下一刻就会冒险冲出王府。 沈天离眼里盛满了担忧,打了手势要子画继续原地等候,就要转身离去。 “喂,你们在那里干嘛?”不远处搜查的侍卫发现二人。 沈天离收回迈出去的步子,挺直的身躯立马东倒西歪起来,待几名侍卫走过来时,站都站不稳,身子趔趔趄趄。 “你们~是谁?”沈天离眯着眼睛,手指着走过来的侍卫。 “本公子跟你们说,不要过来,哦,本公子会~会揍人的。” 一身的酒气,一个耍酒疯的公子! 侍卫皱着眉头问:“你是那家的公子?” “本公子是我爹家的公子,你问那多做啥,本公子要去~嘘嘘,不要挡着,都快要尿裤子呐。”沈天离双手捂住下身,好像这样就能捂住奔腾而出的尿尿。 “茅厕在那边,赶紧过去。”几个侍卫都笑了起来。 空长着一副好样貌,却没有长脑子。 “你是哪个院子丫鬟?杵在这里做啥?”沈天离走后,侍卫看向子画正色问。 “奴婢是...”子画眼珠子转了转,尘王府各处院子的名字在脑海里掠过。 “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是哪个院子的丫鬟吧!” 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拿下。” “侍卫大哥误会了,奴婢是...”子画着急辩解。 “她是我院子里的丫鬟,你们有意见?” 第181章 跟一头猪似的 绣蓉与蒋青二人款款而来。 “小姐。”几个侍卫拱手行礼。 虽说这个小姐是半路来的王府,孤身一人,在王府的地位堪忧,但是明面上他们还得恭谨有礼。 “你们在做什么?”绣蓉随意问。 “禀小姐,有贼人潜入王爷的书房,属下正在追查。”侍卫如实道。 “哦,那你们去忙吧。”绣蓉摆了摆手。 侍卫走后,紧张了半日的子画总算松了一口气,打架可以,能言善道她还真不行。 “小姐,适才公子来过。” 蒋青点头,沈天离肯定是察觉到王府里的气氛不对,才出来找他。 将藏在袖子里的信件,拿给子画,“放心我会去找你家公子,你赶快撤退。” “是。”子画疾步而去。 沈天离并没有走多远,绣蓉出声的时,他就听到了。 竟然有人替子画解围。 连忙转过身,一眼就看见了安然无恙的蒋青,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 按捺住激动不已的心情,待侍卫走后,才现身急忙向蒋青奔去。 “阿莲!”一声阿莲倾尽了他全部的情丝。 沈天离高兴得像个毛头小子,傻楞楞地盯着蒋青,眼眸眨都不眨一下。 “你的...”同伙?绣蓉及时捂住了嘴巴,没有说出同伙二字。 同伙都是说干坏事的人。 蒋青笑而不语,绣蓉一副说错话的模样,真是可爱! 不就是同伙两个字吗,怎会说错呢,他和沈天离就是铁板钉钉的同伙。 绣蓉这性子太合他胃口了,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们肯定会成为趣味相投的好朋友。 “姑娘好!我是阿莲的未婚夫,庄竞之。”沈天离不管绣蓉怎么想的,先将自己是阿莲的未婚夫秀出来再说。 闻言,绣蓉笑着打趣蒋青:“未婚夫长得挺帅气啊。” 蒋青嘿嘿笑道:“还好,还好,一般,一般。” 什么一般,像他这般人间绝色世间有几个,沈天离在心里反驳。 “瞧你嘚瑟样。”绣蓉斜睨着蒋青。 说罢,看向沈天离,“阿莲未婚夫好,我是阿莲的朋友,绣蓉。” “绣蓉姑娘好,多谢绣蓉姑娘照顾阿莲。”蒋青身上的衣裳都换了,肯定是绣蓉姑娘帮的忙。 “庄公子不必谢,举手之劳摆了。”绣蓉云淡风轻说道。 不是她客气,阿莲对她有恩,能有机会偿还这份恩情是她的幸运。 这个举手之劳要冒多大的风险,三人心里都清楚明了。 绣蓉跟蒋青二人道别后,就径直往女眷宴席的方向走去。 沈天离醉醺醺地被蒋青一路搀扶着,到了摆宴席的大厅外,没有进去,而是让王府的小厮去里面告知钟离皓一声。 不管他们今日是来做什么的,礼数还得周全,不能不告而别。 “什么?庄兄醉得不行了,要回府?”钟离皓听到小厮说庄公子要回府,急忙往外走去。 一出大门就看见蒋青搀扶着沈天离离去的背影,忙追上去,关切地喊了一声,“庄兄。” 沈天离眼皮垂着,口鼻呼呼地呼吸着。 “世子,不好意思,他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不能回应。”蒋青嫌弃地瞅着沈天离。 随即小声埋怨,“一喝酒就是这个样子,难道不知道自己重得跟一头猪似的。” 沈天离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了转,阿莲这是在打情骂俏吗? 沈天离已经醉成了这个样子,钟离皓心里失望极了,他盼着今天能与庄兄畅饮一回。 结果酒杯还未举起,庄兄就醉了。 就算有再多的不愿意,他还能怎样,只能放二人离去。 王府已经戒严,事先准备的撤退路线,已经废了。 子画这个时候想要出王府难度有点大。 子画从王府丫鬟变成了王府的侍卫,这身侍卫的装扮比丫鬟的装扮更适合她。 侍卫的身份比丫鬟行事要方便多了,侍卫行动自由,出去的机会要大得多。 ... 尘王发现暗格里的木匣子不见了,诡异一笑。 还真是如老弟所料! “宴席过后,宾客出王府时再一一检查一遍,有异常的就扣留下来。”尘王吩咐身后的侍卫。 “是。”侍卫领命退出屋子。 门口刚好遇见气急败坏的欧阳彦洪,“将军。”侍卫拱手打招呼。 欧阳彦洪一手拂开挡住前路的侍卫,径直向屋里走去。 侍卫趔趄了两步才站稳身子,不禁感慨,家里死了人的人就是惹不起! “王爷,可曾丢失了重要物件?”欧阳彦洪一进屋便问。 知晓有贼人潜入,他就追了出去,尘王府他都寻了个遍,愣是没有将他找出来。 可恶!可恨! “没有,大概是我们进来得及时。”尘王垂眸说道。 “没有丢失什么物件就好,王爷,末将猜想此人极有可能是临澜国人所为。”欧阳彦洪心里十分肯定就是那两个人。 尘王:不是极有可能,是百分之百。 “王爷,宾客之中有没有可疑的人?”虽说他去宴席上探查过了,但如果此人要伪装起来,还是很难发现。 “来王府道贺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一般人或是不明人士能进得了王府大门吗?”尘王说道。 想想也是,不过,欧阳彦洪对尘王这句话表示质疑。 王府不是住着一位来历不明的姑娘吗? 尘王虽表示过这个姑娘是他的女儿,但并没有将她的来历公之于众。 欧阳彦洪抛却质疑尘王的想法,认真思考起来。 宾客中没有,难道隐藏在侍卫当中? 欧阳彦洪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样。 “除了...” “王爷...” 尘王与欧阳彦洪同时出声。 “王爷,除了什么?”欧阳彦洪急忙问。 不管他说的话有多么重要,那也得让王爷先说。 王爷说完了,才轮得上他开口。 “除了一位客人。”尘王看了一眼欧阳彦洪,缓缓说道。 您倒是一句话爽快说完啊! 欧阳彦洪眼眸直直瞪着,等着尘王未说完的话。 “这位客人不是王府邀请的,准确的说他是世子个人邀请来的客人。”尘王不疾不徐道。 “世子为何会邀请他来王府喝喜酒呢?”欧阳彦洪急切问。 他算是明白了,王爷不急,急死将军。 第182章 你问我答 尘王不急不缓跟欧阳彦洪讲述了钟离皓被劫,最终被庄竞之相救的两件事情。 欧阳彦洪耐着性子听着尘王的长篇大论,在最后终于听到了这位神秘客人的名字。 庄竞之。 庄竞子是谁,欧阳大将军不认识,也从未听说过。 但不妨碍欧阳彦洪认定他就是嫌疑人。 “王爷,可有见过庄庄竞之?”欧阳彦洪问。 尘王淡淡道:“本王见他作甚?” 又不是救了他。 “那王爷可知庄竞之长啥样?”欧阳彦洪又问,他的本意其实问尘王有没有庄竞之的画像。 “本王见都没有见过他,怎会知晓他长啥样。”尘王义正言辞说道。 得,您是王爷,身份尊贵,普通人不够格入您的眼。 “这个庄竞之真如王爷说的没有问题?”欧阳彦洪忍不住又问。 “唉,你这是在审讯本王吗?还有完没完,问了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尘王倏然发现自己好像成了被审讯的对象,气不打一出来。 这不是他经常做的事吗? 他是王爷,本就该站在事情的主导位置上。 欧阳彦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道:“禀王爷,末将认为庄竞之这个人有很大的嫌疑。” “是吗?本王正好也觉得他的嫌疑最大。”尘王府可是经常举办宴会的,唯独这一次出了岔子。 庄竞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自然就成了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来人。”尘王对着门口扬声道。 门口的侍卫应声进屋,“王爷。” “去宴席上看一看庄竞之还在不在,如果还在走时将他扣留下来。”尘王吩咐,今日是世子的大婚之日,不能闹到席面上去。 得给王妃面子,不然王妃会揪着他没完没了。 侍卫躬身退下。 “王爷,为何不直接将他抓来?”欧阳彦洪又开始问了。 尘王睨了一眼欧阳彦洪,“都一大把年纪的人呐,怎么就那么多的问题呢?” 嗯,他总算扳回一城。 不能老是你问我答! “禀王爷,庄竞之已经离开王府。”一盏茶的时辰,侍卫就进屋禀报。 “已经走了,走了,本就不会去庄府抓人吗?”尘王反应很平静。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东西都拿到手了,不得赶快离开吗? 再说他都东拉西扯地跟欧阳彦洪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 逃跑的时间充足着呢。 尘王看了一眼欧阳彦洪,随即纷纷道:“你带人去庄府抓人。” “是。”侍卫应声。 相对于尘王的平静,欧阳彦洪可就亢奋喽。 侍卫一走,欧阳彦洪就立即起身,向尘王辞别,“末将今日来本就是向王爷辞行的,明日末将就要回驻地。” “嗯,你来京城也有一段时日,是该回驻地,不然皇帝侄子又要怪罪起来。”皇帝人长大了,心思也跟着大了。 越来越不好掌控。 “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尘王愣了愣,随即示意欧阳彦洪说来听听。 欧阳彦洪诚恳道:“王爷如果抓住了蒋青和沈天离二人,交予末将处置可好?” 尘王眉头微微皱起,蒋青给你倒是没意见,沈天离吗,他还是有点不愿意。 沈天离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他还是不想让她尝受失去儿子的悲痛。 她的这个儿子长得与她可真像啊。 “这也要等本王抓住他们再说,说不定下一刻他们先就落到了你的手中。”尘王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借王爷吉言,末将告退。”欧阳彦洪转身大步离去。 他得赶快调动自己的人去追击庄竞之,王爷的长篇大论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王府侍卫去庄府十之八九会扑空。 仇人还得自己去抓稳妥些,有了他们的踪迹就好说。 欧阳彦洪回将军立即调兵遣将,将手中现有的人全都投入到追击庄竞之的行动。 他们总是要回临澜国,他的人只要守住通往临澜国的各处路口就行了。 尘王给他看蒋青与沈天离二人的画像时,他就留了一手。 不知为何王爷不肯将画像给他,他只能找来画师重新画两张,之后将两副画像影印了很多份,这会刚好排上用场。 这些画像今日早上才完工,送进将军府的。 如若他没有提前准备,这会儿哭都哭不出来。 如今他的人是人手两张画像,只要遇见他们就不会错过。 欧阳彦洪安排好一切后,亲自骑马去庄府查看。 以防万一,王府侍卫在庄府逮住了庄竞之。 欧阳彦洪骑在马背上,望向挂在门框上的牌匾,烫金的庄府二字。 嗤之以鼻,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庄家的人都死绝了,让一个假货来支撑门面。 “将军。”守在庄府大门口的侍卫看见欧阳彦洪,连忙跑过来打招呼。 “庄竞之抓住了没有?”欧阳彦洪问。 “禀将军,没有,据府里的下人说,庄竞之和未婚妻一早出去后,还没有回来。”侍卫如实禀报。 “哦?让府里管事的人出来,本将军要问他一些情况。”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对手,总归是不会亏的。 “禀将军,府里管事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些做粗话的,一问三不知。”侍卫为难道。 “那你就随便抓几个出来。”他得向庄府的下人求证,认不认识画像上的两个人。 侍卫转过身急速跑进庄府,不一会儿就领着六个人出来。 这个侍卫做事还是挺靠谱,挺周全。 老的少的,年轻的,男女各一人,总共六人。 欧阳彦洪满意的点点头,王府的侍卫做事就是周到。 欧阳彦洪拿出画像,展开起来,一手持一张,放到六人的眼前。 “画像中的人,你们可认识?”冷冽的声音带着几许威压。 语气中的几许威压,只是欧阳彦洪长居高位说话方式的一个习惯使然。 然而,六个做粗话的下人,何曾面对过此等威压,要知道就算是庄府的主子,他们都很少有机会直面过。 第183章 身连身 年纪最小的两人身子都已瑟瑟发抖,其他四个缩起脖颈,眼睛丝毫不敢乱瞄,认真的盯着欧阳彦洪手中展开的两幅画像。 “禀大人,右边画像中的人正是小人的主子,庄府的少爷。”青年男子低头躬身说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纷纷肯定就是庄府的主子。 欧阳彦洪一听,呵呵笑了两声,果然不出他所料,庄府的人都死绝了,临澜国晋王世子就趁机而入,顶替了庄竞之。 一个王府世子这等冒名顶替的事情都干得出,真是不要脸! 欧阳彦洪随即抖了抖左手拿着的画像,问:“这个人你们都不认识?” 众人摇头。 欧阳彦洪纳闷,不应该啊,他们二人明明是在一起的,他都亲眼见证过,只是那会儿没反应过来。 “再仔细瞧瞧。” 众人又瞪大眼睛认真仔细的看着左边的画像。 几人再次摇头,他们是真的没有见过此人。 只有年纪轻的姑娘,歪着脑袋,眼神有些迷惑。 “你见过他?”欧阳彦洪目光一亮,抖了抖画像问。 丫鬟的这神情看着像是见过,似乎又不敢肯定。 “禀大人,奴婢只是觉得画像中人的五官与少爷的未婚妻有点相似,画像中这个人,奴婢没见过。”这位姑娘恰好是在蒋青居住的院落里干粗话的。 根本上就没有正面见过蒋青,只是蒋青偶然从她身边走过时,偷偷多看了几眼。 不管有没有在主子身边伺候的机会,主子的模样还得牢记在心中。 欧阳彦洪又看向另外五个人,五人均摇头。 这位未婚妻在庄府神出鬼没,来庄府的时日又短,他们还不曾有机会目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欧阳彦洪收起画像,调转马头,“驾”的一声,绝尘而去。 没有什么好求证的,庄府的这位未婚妻八九不离十就是蒋青假扮的。 据临澜国传来的消息,沈天离和蒋青的感情好得很,大有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的架势。 啧、啧,也真是费尽心机,好好的一个男儿郎,竟然装扮成女子潜伏在青云城。 ... 尘王得知庄府人去楼空,并没有震怒。 会让侍卫去庄府抓人,一是做给欧阳彦洪看的。 二是趁机将庄府占为己有,虽说尘王府拥有大把的财富,不差这一幢宅子,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到嘴边的肉怎能舍弃不要呢? 却被侍卫告知,庄府这幢宅子前两日已经被城中一位富商买下,今日正是交房的日子。 侍卫都被新的房主赶出了庄府,说,“他是正经的生意人,又没有违法乱纪,就算是王爷也不能强占他的宅子。” 呵呵,尘王此时可真被气着喽。 到嘴边上的肉肉就这样没了。 他可是钟离国权力最大,财富最多的王爷,又怎能去跟一个无知的商人去计较。 只能将这位商人记在小本本上,等他日有机会再报今日抢肉之仇。 当尘王回到寝宫,想到自己今日有意拖延欧阳彦洪,不免苦笑了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心中的那份念想还是从未淡去。 走到柜子前,踮起脚取下木匣子。 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打开这个木匣子,再多看一眼又如何,她终究是与自己无缘无分。 不管是相遇之初,还是以后剩下的日子,他都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想念。 尘王满怀思绪揭开盖子,然而匣子里空空如也,放在匣子里几十年的画轴不翼而飞。 尘王怔怔地望着空空的匣子,神情似解脱,又似不舍。 “也好,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尘王喃喃自语。 从此她就彻底在他的世界里消失干净。 ... 蒋青与沈天离出王府后,立马向他们的马车奔去。 今日王府的客人多,王府大门左右都停满了马车。 他们的马车停靠的位置有点远。 出了王府后,沈天离半边身子还靠在蒋青身上。 大有神智是清醒的,身子却还醉着的架势。 蒋青推了几下都没能把他推开,“都出来了,就不要演了。”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方才在王府那是不得已,要找个脱身的理由。 可这都出来了,还赖在他身上。 真的很重! “王府侍卫还看着呢。”沈天离在蒋青耳边轻轻说着,热气吹拂。 “哎呀呀,离远一点,痒。”蒋青抬手推开靠在肩头上的脑袋。 “看着又如何,反正东西已经到手,人也出来了,难道你还怕跑不掉。”蒋青扭头睨了一眼沈天离。 沈天离呵呵笑道:“怎么会走不了呢,做戏就要做到底吗。” 两人一边斗着嘴,脚步却一刻也没有慢下来。 就算是身子紧紧挨在一起,只要步伐一致,走起路来丝毫不见慢。 子墨看见两位主子的身影连忙驾着马车迎过去。 上马车时,沈天离拦腰一把抱起蒋青,唰唰两下就到了车厢里。 等蒋青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稳稳的坐在木凳上,马车都疾驰起来。 算了,非常时刻就不予他计较。 “子画出来了吗?”蒋青扬声问坐在外面驾马的子墨。 “已经出来,东西也交予给廖庆保管。”子墨朗声回答。 知晓子画已经顺利出了王府,蒋青这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累了吧,肩膀借给你靠靠。”沈天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不累,要累也是搀扶你累的。”蒋青没好气说道。 沈天离侧倾身子将肩膀凑了过去,笑道:“原来是我累着你的,那你把这个肩膀当成是你自己的,随便怎么用。” 子墨听到主子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手一抖,马鞭狠狠地打在了马身上,马发疯似的极速往前奔跑。 幸好,今日拉马车的不是小枣子,若不然,小枣子会给他来一个尥蹶子。 马车突然快速疾驰,蒋青一个重心不稳,稳稳当当落在了沈天离张开双手的怀抱里。 身着女装的这段日子,他与沈天离之的亲密接触顶多也只牵牵小手而已。 那像今日,身连身都连上瘾了,一刻也不得分离。 刚上马车坐正身子,顷刻之间,两人又黏糊在一起。 第184章 下了多重的药啊 沈天离身上淡淡的气息猝不及防地没入蒋青的鼻子里,那味道说不出名字,很是独特。 他心里头古怪的颤动了一下,像现在这样沈天离双臂正环着自己的身子,又被压在他的身下,这个姿势的确不太雅。 他心里其实挺担心的。 因为穿女装他没有束胸啊,虽说胸前的两团肉肉不是很丰满很显眼,可是再小它还是两团肉,柔软有弹性,不是排骨坚硬如铁。 与沈天离这番肢体亲密接触,难保不会被他发现胸前的异样。 蒋青偷偷瞄了几眼沈天离,从他的神色当中看不出任何异样,一切行为十分自然。 随即放下心,心安理得偷得这半响欢。 沈天离才不管这个姿势雅不雅,美人在怀一切都是美好的。 沈天离不着痕迹地摸了几把蒋青的细腰,嗯,手感不错!身子也挺软的,沈天离促狭的想着。 脑子里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沈天离才慢吞吞地拿开双手枕在脑后,眼角还带着玩味的笑意。 蒋青起身站起来,并没有沈天离想看的狼狈和羞涩,更没有面飞红霞,倾人倾国的场景。 马车快马加鞭地往城门口赶去,远离沈天离,蒋青的思绪顿时就清明了许多。 “你不觉得奇怪吗?今日尘王府貌似雷声大雨点小。”说点正事,可以忽略掉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有人潜入尘王的书房这是何等的大事。 然而,王府的侍卫看起来到处在严加追查他们,其实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大动作。 譬如将宾客看管起来,一一筛。 又譬如将王府的大门关起来,没有抓住人,来宾就不准出府。 要知道尘王完全有理由这么做,也有权力这么做。 没有人有意见,也没有人敢反对。 沈天离沉思不语,尘王好似敞开王府大门任他们进出。 “你在尘王寝殿那边有收获吗?”蒋青问。 沈天离目光闪了闪,半响过后,沉声道:“我母亲年轻时的画像。” 蒋青震惊不已,桃花眼眸瞪得又圆又大。 脱口而出,“你~确定,画上的人就是你母亲?” 蒋青傻里傻气的一问,沈天离忍俊不禁,自己的母亲还能认错。 不过,沈天离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钟离国的尘王与临澜国皇室的人交情颇深啊,寝殿里藏着公主的画像,书房里藏着与王爷来往的信件。”蒋青冷哂说道。 钟离国与临澜国世代为敌,两国的王爷、公主之间却有着不为人知的交情。 “王爷的信件?”沈天离蹙眉。 “嗯,璃王。” 两人都沉默不语。 不知是该悲哀,还是该庆幸。 悲哀的是一国的王爷都能出卖自己的国家。 庆幸的是这些信件能洗刷掉他死去的父亲的冤屈。 马车顺利出城,子画和四个身着劲装的男子等在城外。 小枣子和大黑马也在他们的队伍之中。 蒋青沈天离一下马车,小枣子大黑马就双双奔到各自的主人身边。 四个侍卫纷纷拱手向沈天离行礼。 沈天离吩咐:“上马。” 他们得尽快离开,欧阳彦洪这个劲敌在后头虎视眈眈。 众人翻身上马,小枣子一马当先,绝尘而去,大黑马自然紧随其后。 子画子墨六人立马策马跟上。 这一路上走得安静顺畅,但他们还未走出钟离国境内,如今正在季阳界内。 季阳地界极大,一路向东而行与临澜国永州地界的罗陵接壤,有近千里地的距离。 进入季阳安静了两三天,终于迎来了喧嚣。 午时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盛的时候,也是路边茶铺生意最旺的时候。 “歇一歇,喝口茶再走。”看到前面路边有茶铺,沈天离建议。 寅时就起程赶路,都跑了四个多时辰,他不提出来,蒋青是不会停下来休息的。 蒋青归心似箭,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在赶路上。 蒋青不知疲乏,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可他心疼啊! 一路上,他想尽一切办法拖后腿,希望让蒋青的脚步能缓一缓,不用奔跑得那么急迫。 沈天离勒住缰绳,率先下马,蒋青叹息一声,无奈的下马。 两人走进茶铺,茶铺只剩下一张桌子没有客人,其余几张桌子都坐满了。 “客官请坐!”茶铺老板热情招呼两人。 “老板给外面几个人上几碗茶。”茶铺都坐满了,子墨几人就没有进茶铺。 “好嘞!” 自从蒋青他们进茶铺后,茶铺里的人都静默不语。 蒋青与沈天离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下头。 这些人明显不正常。 蒋青端起茶碗放在嘴边,作势就要一口喝下,乍然又停了下来。 端起茶碗的那一刻,余光一直在观察周围人的神色。 “这茶水有一股气味,肯定不好喝,咱们不喝了。”蒋青将茶碗放在桌上,淡淡说道。 “客官,路边茶铺的茶都是粗茶,给赶路的人解渴,自然比不得上等的精茶。”老板神色不满道。 老板正端着几碗茶水给子画六人,子画几人听到蒋青的话语,都端着茶碗没有喝,唯有子墨从老板手中接过茶碗,仰头一口气全喝了。 子画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嘭地一声,顷刻之间,子墨倒在了地上。 这是下了多重的药啊! 立竿见影啊! 子画庆幸,幸亏她听懂了蒋公子的提醒,若不然就会像这个二楞子一样的下场。 太丢人了! 霎那间,一场血雨腥风的杀戮就此展开。 茶铺里喝茶的十几人瞬间掀翻桌子,径直向蒋青和沈天离攻击而来。 同时外面凭空冒出二十七八个黑衣人,子画拽起地上的子墨,用力一甩,一股柔和的劲道将子墨送出很远。 远离战斗圈。 蒋青与沈天离背靠而立,这群人极会配合,数人围攻,彼此互助相守,出招的几乎都是几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后,令蒋青与沈天离目不接暇。 那是蒋青第一次见沈天离全力以赴地用出所有武功,并不飘逸潇洒,反而华丽大气,一招一式间充斥着霸气。 用的是最刚最猛的拳法,一双白皙的手不知怎么握成拳后杀伤力那么大。 他杀人的时候似乎带着些怜悯地眼神看着对方,然后一个个将他们杀死在自己的拳下。 他的腿法也是极好的,笔直迅速又急切,或踢或扫。 第185章 林中遇袭 蒋青盘算若是对上他,自己有几分胜算,最后算出来的结果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两败俱伤! “唉,用点心好吗,杀敌时还能走神,本公子的风姿有那么迷人吗?”偏偏在他忙着杀人的时候为他着迷。 他又没空回应,没空庆祝。 围攻的人见两人厮杀中还在谈笑风生,淡定自若,仿若无事的样子,心中一急,心绪渐乱,还剩下的十几人越逼越近,脚下越来越快。 似乎要拼尽最后一搏完成杀了蒋青和沈天离的任务。 然而,破绽却越发多了起来,人也死得越发快了起来。 不一会儿,这些人就被蒋青他们杀得干干净净,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茶铺早就垮塌,茶铺的老板也一早就加入到厮杀当中。 沈天离轻声道:“这只怕是欧阳彦洪给我们下个战书。” 告诉他们别想走出季阳,欧阳彦洪只怕正往季阳赶来。 好大的气魄,送几十条性命来下战书,还真是一派把握十足的架势。 蒋青冷笑,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其实今日只要他们喝下了茶水,那就不是战书,而是大获全胜,不费吹灰之力生擒他们。 子画将不省人事的子墨绑在马背上,把缰绳丢给侍卫。 她才不想拽着个傻货在路上奔驰呢。 欧阳彦洪既已明确知晓他们行进的路径,接下来的路程里,怎会风平浪静? 又连续遭遇到两次伏击。 都有惊无险的打过去,三次厮杀,他们甚至没有一人受伤(茶铺子墨中招不算在受伤范围)。 足见他们一行人的实力有多强悍。 这四个侍卫都是子煞一手训练出来的,沈天离说暗处还有几十人。 子煞这些年在钟离,既要帮沈天离掌管生意上的事情,还要帮他训练死士。 可谓是能者多劳,忙得很! “他们在拖延时间。”蒋青解下挂在马背上的水囊,喝了几口。 “嗯,下次可能就是欧阳彦洪上场喽。”沈天离说罢伸手去拿蒋青手中的水囊。 蒋青一时不妨,水囊就到了沈天离手中,正往嘴里倒水。 蒋青无奈皱眉:“你不是有水囊吗?” 他水囊里的水好喝一些? 才怪呢,他们两人水囊里的水都是子画从一个泉水眼里装的。 沈天离喝完水将水囊递给蒋青,玩笑道:“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干嘛分得这么清楚。” 一旁正喝水的子墨听到沈天离不要脸的话,愣是岔了气,差点把自己呛死。 啧啧,真是没眼看了,子画连连摇头。 不禁感慨,公子还真是一个好主子,这么多年都没一脚踹走这个二楞子。 连续半个多月的赶路,进入季阳地界后,日日风餐露宿,根本就没有住过客栈。 又接二连三的遭遇伏击,一行人已经是蓬头垢面,邋邋遢遢。 大概还有两日的路程就可以到达临澜国境内。 略做休整,八人正欲驱马前行,却见周围百鸟俱寂,气氛中透着诡异的安静,如风雨欲来。 蒋青握紧刀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周围,沈天离快速移步到蒋青身边,紧靠着他。 子画子墨几人手中的兵刃已经出鞘,蓄势待发。 “哈哈哈。”一阵笑声响起。 欧阳彦洪从树林暗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约有一百人左右。 欧阳彦洪眼神阴冷的看着蒋青与沈天离,他一定要亲手剜了他们的心去祭奠云成。 “谁~杀的云成?”欧阳彦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死都死啦,再来问题是不是有点迟?”沈天离谈笑自若,丝毫未把欧阳彦洪的威胁放在心上。 蒋青赞成的点点头。 子墨几人也连连点头。 欧阳彦洪见状咬碎一口银牙,怒喝道:“黄口小儿!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欧阳彦洪左手微抬,后面的人便会意,立即呈包围之势围住八人。 欧阳彦洪拔出七尺长剑,横剑于胸前,脚步一滑,向蒋青直刺而来。 蒋青起身上前,不躲不避,持剑迎向,一双星眸里是无坚不摧的坚定,剑法迅猛激烈,或劈或斩,找着不留后路,后背则完全交给沈天离。 只见他右手横于肩上挡下欧阳彦洪一击,旋转起身,挥剑向欧阳彦洪刺过去。 欧阳彦洪剑尖点地,侧着将自己送去数步开外,堪堪避过致命的一击。 这一百来个人才是欧阳彦洪精心培养出来的精锐,前面那三次不过都是喽啰罢了。 再加上有欧阳彦洪这个高手坐镇,不一会儿,蒋青他们就渐现败势。 好在暗处的几十个死士距离他们不是很远,顷刻之间便无声无息地加入到厮杀当中。 “呵呵,原来你们还留了一手。”欧阳彦洪讥讽道。 真是没有想到,三次伏击都没有将他们的底牌逼出来。 不过那又怎样,他们必定走不出钟离国。 有了几十个死士加入,双方的战斗力势均力敌,战局就处于僵持的状态。 “公子,你们先走一步。”靠近沈天离身边时,子画轻声道。 僵持的状态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欧阳彦洪肯定还藏着后手。 欧阳彦洪要杀的人始终是两位主子,不是他们。 只要主子脱身了,他们随时都可以撤走。 死士拼力拦住这些人一会儿还是做得到的。 子画打了个手势,死士头领会意,领着人渐渐向沈天离靠拢。 林间斑驳的树影中,刀光剑影,厮杀激烈。 蒋青与沈天离纵空一跃,待得身形站稳,便已在战斗圈外。 欧阳彦洪飞身欲追击,子画与子墨腾空拦截。 蒋青二人一出战斗圈,一直远离战斗圈的小枣子和大黑马从林间窜出来。 二人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子画与子墨拼尽全力阻拦欧阳彦洪,只期望为了多拖延一刻时辰,让沈天离二人能跑得更远一些。 最好一口气跑回临澜国境内。 二人伤痕累累,倒下又再爬起来,直至再也无力起身。 欧阳彦洪高举长剑,目光狠戾,就要一剑刺上这两个可恶的绊脚石。 然而,一柄长剑从他的正面刺过来,他只能侧身躲避,举剑迎战。 两名死士趁机急速将子画子墨从地上拽走,向林间隐去。 第186章 大黑马 蒋青二人疾驰大约半个时辰,突然一阵箭雨从山岗上向两人射来。 嗖嗖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两人驾马极速奔驰,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刃。 饶是如此,面对铺天盖地的的箭雨,还是有几只利箭擦肉而过,带起一缕飘起的血迹。 “蒋青!你怎么样?”一缕血迹从沈天离眼前飘过,声音慌乱。 惊恐地侧首去看蒋青。 他以为蒋青中箭! “我没事,皮外伤上而已。”这里才是欧阳彦洪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大手笔。 前有箭雨,后有追兵。 闯过这片箭雨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好在小枣子与大黑马没有被交织密集的箭雨惊吓到,四蹄翻腾,不要命一般往前路奔去。 蒋青与沈天离并驾齐驱,至于他们相邻的这一侧是安全的。 那些催魂夺命的利箭天女散花一般向他们飞来,两人手中的剑挽起剑花朵朵,舞得密不透风,形成一道屏障。 眼看就要冲出利箭伏击的区域,大黑马的一只腿中箭了。 大黑马哀嚎一声,奔跑的速度咋然就慢了下来。 一根长箭向蒋青直奔而去,蒋青根本来不及顾及背后飞来的这只长箭。 沈天离从马背上纵身而起,向蒋青扑过去,噗嗤一声,长箭射进了他的身体。 “沈天离!”蒋青焦急喊道。 大黑马哀嚎时,蒋青心中一颤,知晓它肯定是中箭了。 “你只管往前冲,后面交给我。”沈天离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这个时候就算蒋青想查看沈天离是否中箭,也是做不到的。 若不然他们两人一马,立马就会被射成筛子。 沈天离飞身而去后,大黑马忍着剧痛,继续向前奔驰,期望自己能追上小枣子,离小枣子更近一些。 然而没有沈天离坐在它背上驱走利箭,它身上中的利箭越来越多,它与小枣子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它力竭了,剧烈的疼痛已让它寸步难行,嘭咚,大黑马轰然倒地。 大黑马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脑袋上,脑袋缓慢地挪动了一下方向,这样它才能看到小枣子奔腾而去的身影。 大黑马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小枣子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一点影子消失不见。 大黑马一直睁得大大的眼睛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泽,眼皮缓缓合上,两行泪水从眼角流出。 小枣子不管不顾地驮着蒋青二人奋力向前奔驰,只要它奔跑速度足够快就能够穿过箭雨,将青青带到安全的地方。 跟它并驾齐驱的大黑马不知在何时就已经落后于它。 那个讨厌的人也坐在了它的背上,好像还中了箭。 所有的这些,小枣子都来不及顾及,它只知道释放自己所有的力量,往前奔跑。 才不会落到与上一世同样的下场。 这一世,它要和青青长长久久的厮守在一起。 冲出伏击的地段,小枣子奔驰的速度一点也没有慢下来,载着蒋青二人继续向前飞奔。 日薄西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苍穹,陪之而来的是轰鸣的雷声。 滚滚的雷声从天际一直传至头顶,豆大的雨滴打在两人一马身上,霎那间就全身湿透。 雨势太大,小枣子已看不清前路,只得减缓奔驰的速度,变成了漫步行走。 此时,蒋青才发现沈天离脑袋歪着放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上身都靠在他身上,沉甸甸的。 “你...”咳咳,蒋青一张口雨水就灌进了他的口中。 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让他们寸步难行,好在不远处有一个山洞,荒郊野外找到了一处避雨之地。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沈天离从怀中拿出那颗一直随身携带的夜明珠,照亮了山洞。 沈天离背部中了一箭,左腿中了一箭,好在都没射在致命的部位上。 蒋青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天离坐在山洞里的一块大石头上。 山洞了不但有干草,还有干柴,由此看来这个山洞,经常有人出入。 也许是打猎的人,也许是像他们一样赶路的人。 蒋青架起几根干柴,拿出火折子点燃一撮干草,放在柴堆下,不一会儿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蒋青脱掉湿漉漉的外袍,拧干水,架在火堆旁边烤。 之后转身走向一直默默看着他忙碌的沈天离,将他搀扶到火堆边坐下。 “先替你将箭拔出来。”两枚利箭拔出来,才能将身上湿淋淋的衣裳脱下来烤。 受了伤还穿着一身湿衣裳没准就会风寒入体,发高烧。 “嗯,都听你的。”沈天离微笑着赞同。 “忍着点,会很痛的。”蒋青点了沈天离几处穴道。 “嗯,你只管拔,不用担心,这点痛我受得住。”沈天离轻描淡写说道。 “那时你就不应该跑过来,替我挡上这一箭,如今受痛了吧。”蒋青嘴里慢悠悠地与沈天离说着话。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快、狠、准。 只见他右手握住箭杆,左手按在伤口上,双手同时用力,顷刻间那枚刺进背部的箭矢就拔了出来。 如果不是提前点了抑制血流的穴道,箭矢一出,伤口处这会儿恐怕已是血流奔腾不已。 在伤口处洒上止血消炎的药粉,蒋青又忙着去拔腿上的箭。 整个过程,沈天离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问他,痛吗? 答案肯定是痛的,而且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痛。 可是再痛,此时他也不能在蒋青面前表现出来。 一是,怕蒋青会心生愧疚。他是极不愿意蒋青对他生出愧疚的心思。 二是,要在蒋青面前保持他非常强悍,不惧伤痛的高大形象。 蒋青自己本身各方面就已经足够优秀,身为女儿身,却不输任何男子。 他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加深自己在蒋青心里的存在感。 让蒋青不由自主的倾慕他,想要依靠他。 “这一箭不是你挨上,就是我挨上,咱两本就不分彼此,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再说我皮粗肉厚,受点伤不要紧,这点痛还真不算什么。” 沈天离目光温柔,看着忙着帮他脱衣衫的蒋青说道。 闻言,蒋青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替沈天离宽衣解带。 第187章 你眼瞎过 此时蒋青的心里与脸上毫无表情的神色截然不同。 心潮起伏,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从小与师兄们一起长大,同宿一间屋子,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夏季天气炎热的时候,三个师兄经常光着膀子,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他从来没有觉得不适应。 如果不是得谨守他是女子的这个秘密,他都想扯掉裹胸布条,穿得清凉一点。 男女之防对于他来说就是狗屁! 如果不是胸前长着两个肉包,每个月还有那么几天讨厌的日子,他也许早就忘记自己是女儿身喽。 就算他与师兄们平时相处得十分随意,就只差穿一条裤子了,但他也从来没有替师兄们宽衣解带过呀。 而且这个宽衣解带的对象还是沈天离,换成是三师兄,他绝对是心如止水,还能悠闲地伸出几根手指掐上一把三师兄的胸肌。 可是,这是他啊! 拨动他心弦的人,牵动他心绪的人,乱他分寸的人,...... 随着沈天离身上的衣裳越少,蒋青手上的动作越来越不利索,双手笨拙得还撞上了沈天离的伤口。 “哎呦,痛!”沈天离委屈地叫出声。 拔箭时没有喊一声疼,这会儿轻轻碰一下,他倒是叫了起来。 “哦,对不起,对不起,手滑碰到了伤口。”蒋青又是道歉又是解释。 脸颊渐渐羞红起来,蔓延至耳后脖颈。 “你脸红了耶!”沈天离扬声道,语气是那么地不可思议。 蒋青低着头一把拽下最后一件衣衫,转过身道:“我拿衣衫去外面,让雨水将衣衫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此时,沈天离身上只剩下一条薄薄的里裤没有被他脱下。 这副画面既刺眼又养眼,蒋青瞄都不敢瞄一眼,拿起架在火堆边烤得快干了的外袍,丢给沈天离,随后三步并作两步向洞口走去。 沈天离笑望着匆忙离去的背影,拿起蒋青丢给他的外袍,放在鼻子边闻着,嗯,有一股蒋青独有的清香气味。 沁人心脾,魂牵梦绕。 小枣子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眼神时而悲伤,时而怨恨,时而嫌弃。 悲伤的是大黑马永远永远的离开了它。 怨恨的时候就直勾勾地盯着沈天离,就是因为他没有尽全力保护大黑马,才让它和大黑马生死永隔。 上一世,它和青青也是因为他才命丧黄泉的。 这个人就是一个灾星,又是一个没有啥真本事的人。 嫌弃! 青青有多想不开才会看上这么一个空有美貌没有实力的人! 肯定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诱惑的。 “哎呀,你怎么还光着膀子呢?”这人怎么一回事,外袍都丢到他身上了,也不知披上遮一遮。 蒋青捂住眼睛,着急道:“你快点把外袍披上呀。” 呵呵,沈天离笑声畅快。 “你还笑!”蒋青跺着脚,嗔怪道。 “呵呵,蒋青,这才是一个姑娘家应该有的模样。”难得蒋青情绪失控,露出小女子娇羞的模样。 沈天离完全被迷住,才会不自觉地说漏了嘴。 蒋青闻言,犹如一盆冷水浇上头顶,刹那间,心动,羞涩,狂乱,...所有的情绪都消失殆尽。 只剩下冰冷! 仿若掉入冰窟,浑身寒颤! “姑娘家?”幽深的眸子紧盯着沈天离,声音冷冽刺骨。 咳咳,露馅啦! 总归是要露馅的,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早一点露出来。 只要他足够坦白,足够真诚,蒋青一定不会与他计较。 “嗯,姑娘家,你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姑娘。”沈天离斩钉截铁道。 听到沈天离如此肯定的口气,转身拿起放在一旁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向沈天离刺过去。 “唉,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蒋青好可怕,一言不合就要谋杀亲夫。 沈天离两根手指夹住刺向胸口的剑尖,眼神温柔又无辜的瞧着蒋青。 蒋青愣了愣,“说。”刺出的剑没有收回。 意思很明显,给你留下遗言的机会,说完了照样刺过去。 “你能不能把剑收回去,我害怕。”沈天离弱弱地说道,像极了一只无辜的小绵羊。 蒋青目光闪了闪,又简单明了地吐出一个字,“说。”刺剑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量。 威胁意味十足,再说废话,剑可不留情喽。 唉,沈天离叹息一声,正色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你最不需要防备的人,你一定要学会全心全意的相信我。” 蒋青怔了怔,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你六岁那年,我们第一次在驿站见面,我就知晓你是一个小姑娘。”沈天离缓缓说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蒋青。 蒋青不敢置信,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拿剑的手都失去了力气,长剑跌落在地。 竟然,沈天离竟然一早就知晓了他是女子的事实。 太可怕了!当时他应该还只有九岁吧,小小年纪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怔愣了半响,蒋青才回过神,冷声问:“是我在你面前暴露了吗?” 六岁的男孩和女孩做一样的装扮,外形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除非是脱掉裤子验证。 更何况蒋青从出生起就被当作男孩子样,妥妥的一个小男子汉。 虽说知道六岁的自己在沈天离面前暴露的可能性很少,但他总是问清缘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不是,从小到大你都做得滴水不漏,你自己大概都把自己当成男子了吧,别人又怎会发现端倪。”沈天离顿了顿。 “如果~如果我说上辈子就知晓了你是女子的身份,你会不会相信?” 蒋青眉眼一横,怒道:“瞎说啥呢?即使要找借口,拜托你也用心点找一个让人信服的借口好吗。” “不是借口,是真的,阿莲就是你的名字。”沈天离情真意切说道。 阿莲?他的名字? 蒋青想起了在庄府做的那个梦,瞎了眼的沈天离和一个叫阿莲的姑娘,在一处有着莲花池的院落里,整日出演沉默是金。 “沈天离,你是不是眼瞎过?”蒋青脱口而出。 第188章 长相厮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在沈天离的脑袋里炸开花。 “你~你知道我眼瞎过?”沈天离神情错愕。 难道蒋青也与他一样带着记忆重生了? “这么说来,你曾经是真的眼瞎过。”蒋青喃喃自语。 “你都知道些什么?”沈天离急切问。 两人得摊开说一说,相互串通一下信息,这样会比较容易找出那个在幕后捣鬼的人。 蒋青呵呵笑道:“除了知道你是个瞎子外,我还应该要知道些什么?” 梦里瞎了眼的沈天离,整日臭着一张脸,好似谁都欠了他的债一般,根本就不搭理人。 情有可原,毕竟是瞎了眼的人吗。 今日他才知晓原来梦里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是他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胡思乱想做的黄粱美梦。 “你既然知晓我是女子的身份,还一直与我交往密切,你的目的是什么?”蒋青肃声问。 沈天离怔愣了一下,这样子的蒋青一点也不可爱。 嗫嚅道:“我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不就是想...”与你长相厮守罢了。 蒋青居然从沈天离的眼神中意会到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沈天离,你竟然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蒋青咬碎一口银牙。 就是因为沈天离时常看似无意,实际是有意的挑逗他、诱惑他,乱他心扉,一步一步走进他的心坎上。 实在是太可恶! 他对朝夕相处的三个师兄,对阳光俊朗的傅小七,对儿时的玩伴黑子,对接触过的所有年轻男子,从未生出过什么不一样的心思。 他们都是正常的兄弟关系,正常的朋友关系,正常的相处模式。 唯独他,唯独沈天离存有心怀不轨的心思,愣是将他从正道上往歪道上拽。 白日做梦! 痴心妄想! “阿莲,我的衣衫还在地上呢,衣衫不放火堆边烤干,我明日穿啥呀。”沈天离裹着蒋青的外袍,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蒋青哼了一声,弯腰捡起地上湿衣衫,一件件展开挂在干树杈上。 衣衫上那个被利箭射破的的洞,蒋青报复性的将这个破洞又扯大了一些。 “阿莲不能再撕开了,再撕下去衣衫就穿不了啦。”沈天离焦急阻止。 他就只有这一身破衣衫啊! 就算破了一个洞,那也能蔽体呀。 “你身上的衣衫还是湿的,得脱下来烤干。”沈天离操完几件破衣衫的心,又操起了蒋青身上一身湿衣衫的心。 “沈天离!”蒋青咬牙切齿。 安得什么心?明知他是女子,还说出要他脱衣衫的话来。 “湿衣衫真的得脱下来烤干,若不然寒气入体,一个病患,一个伤患,还怎么回临安城。”沈天离认真说道。 阿嚏!阿嚏! 好似应景一般,蒋青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蒋青懵逼,自己拆了自己的台。 “你看,你看,都打喷嚏了。”沈天离大声叫嚷。 扯下身上的外袍,伸长手臂往蒋青身边递,“外袍给你穿,快把湿衣衫脱下。” 随即背过身,举起一只手,“我保证,绝对不会偷看。” 蒋青拿着外袍怔愣了半响,终是起身找了一处黑魆魆的角落,将湿衣衫脱了下来,包括那条长长的裹胸布。 天光泛亮时,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下。 蒋青牵着小枣子走出山洞,洞口附近有一丛绿油油的野草,小枣子撒开蹄子跑了过去。 昨晚上,青青随意扯了一把野草给它吃。 没吃饱! 一向挑食的小枣子,知道这会儿能饱吃一顿,就是最好的待遇。 蒋青在山林中抓了一只野鸡,找到一处水源将野鸡收拾干净,灌满水囊才返回山洞。 “阿莲,要不咱们在这里待上两日?”沈天离扭过头对着背后看伤口的蒋青说道。 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的氛围是加深两人感情的最佳场地。 蒋青闻言,恨不得一手指戳下去,把伤口戳得稀巴烂。 “记住我是蒋青,以后不准喊阿莲这个名字,还有,如果不怕欧阳彦洪跑来杀你,就在这里住上吧,随便住多久都行,但我不奉陪。”蒋青不疾不徐讥讽道。 腿都瘸了,还这么不安分! 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沈天离满腔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不要紧,只要蒋青开口说话,搭理他就行。 昨晚上,蒋青脱下湿衣裳后,就再也没有出声。 任凭他如何巧舌如簧,蒋青始终置若罔闻,抿紧唇,不理不睬。 “阿莲也是你啊,私下里只有咋两人的时候叫一叫,好吗?”阿莲都不准叫怎么能行。 阿莲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可是犹如山巅上的白莲花一般圣洁! “没立即出声反对,就算同意,不接受反悔!”征求意见的话刚说完,不给蒋青回应的机会,就一锤子钉死。 蒋青气不打一出来,看吧,看吧,平常就是这样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厚着脸皮在他面前转悠。 长此以往,两人之间能不生出几丝暧昧的氛围吗? 就算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子,也会被沈天离掰歪掉,何况他还是一个姑娘。 还是瞎了眼的沈天离可爱,清冷漠然,不可一世,高贵优雅。 “走吧。”蒋青搀扶起沈天离走出山洞。 小枣子早已吃饱,默默地等在洞口。 两人待要翻身上马时,乍然从山林窜出二十七八个人,将二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不似寻常之人,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绝好的高手。 蒋青与沈天离对视一眼,今日怕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响起。 欧阳彦洪飞身而来,凌空落地,神色狂妄。 十足的邪教魔头气派,即将走火入魔! 大将军形象荡然无存。 “你们两个还真是打不死的蟑螂啊。”欧阳彦洪感慨说道。 这一路上设下的伏击都让他们给闯过去,昨日那么大的阵仗,竟然也闯过去了。 “本将军今日心情好,给你们一个机会,谁指认杀云成的凶手,本将军就放他一条生路。”欧阳彦洪高高在上,睥睨着蒋青与沈天离。 第189章 厚脸皮的人 半响过后,蒋青与沈天离岿然不动。 他们二人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怎么会被欧阳彦洪忽悠去了。 他越是想知道是谁杀的欧阳云成,越是不告诉他。 让他带着这个疑问一直到死。 死不瞑目! 欧阳彦洪见两人迟迟不出声,脸色一沉,“再不说,就别怪本将军手下无情喽。” “欧阳将军,其实你一直误会呐,欧阳云成不是我们杀的,至于是谁杀的,我们也不知道呀。”沈天离神色认真说道。 眼皮眨也没眨一下。 欧阳彦洪对他们先礼后兵,不回应一下,实在是失礼啊! 欧阳彦洪气得青筋暴起,怒道:“竟敢狡辩,本将军亲自在路上遇见你们。” “哦,我们没有见过将军,将军既然遇见我们,当时为啥不打招呼呢?”沈天离继续胡搅蛮缠。 “你,你...”欧阳彦洪又气又急,终于明白这个臭小子在耍着他玩。 纵身而起,长剑一闪,如利箭一般射向沈天离。 蒋青拽着沈天离旋身,堪堪避开这一剑。 松开沈天离,蒋青拔出剑横于肩上挡下欧阳彦洪的第二击。 前日交手时,欧阳彦洪就想亲手杀了蒋青二人,奈何两人的武功都不差,只不过比他差了那么一点点。 今日二人身边不但没有帮手,而且还有一人受了伤。 不急,一个个来,先杀了这个活蹦乱跳的,再杀那个瘸腿的。 欧阳彦洪带来的二十多个人都站在一旁观战,欧阳彦洪没有下令,他们是不会自作主张行动的。 在欧阳彦洪看来,蒋青二人这一次是插翅难飞,只要他一声令下,二人立即玩完。 却不知,因为他张狂、胜券在握的心态,错过了斩杀蒋青二人的最佳时机。 一个时辰过去,欧阳彦洪还是没能如愿一剑刺死蒋青,情绪渐渐烦躁,打出的招式更加勇猛激烈。 反观蒋青,不急不缓,化解或是抵挡住欧阳彦洪的猛烈攻势。 从一开始的沈天离与欧阳彦洪东拉西扯,到如今的蒋青只守不攻,只有一个目的,拖延时间,等待后援。 欧阳彦洪加上二十几个高手,他们两人的实力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 欧阳彦洪能找到这里来,他们的人更加能找到,一路上沈天离可是留下了记号。 至于欧阳彦洪为何能提前到达他们就不得而知,大概因为他们熟悉地势的原因。 只要那些死士赶到,就算胜算不大,他们也有搏一搏的机会,至少打不赢,跑的机会还是有的。 然而望眼欲穿的死士还没赶来,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帮手。 “大师兄!”看到凌空落下的翩翩少年,蒋青惊喜喊道。 “嗯,别分心,莫让这个老贼钻了空子。”楚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说罢,扭头看向一旁的沈天离,蹙眉道:“你这个人太不要脸了,我小师弟忙着为你拼命,你却在一旁心安理得地观望。” 怎么就成了你小师弟为我拼命了呢? 我这不是受伤了吗,而且是你小师弟不准我上场的。 沈天离一脸懵逼。 这个所谓的大师兄,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对他却是一点也不友好。 不过,现场的情况好似是那么一回事,蒋青奋战,他观战。 不同的是,如今有多了一个观战的人。 “大师兄咋也站在这里观战,不去解救你小师弟呢?”沈天离看似无意说道,实则是嘲讽。 “谁是你大师兄,叫得这么顺口,还真是个厚脸皮的人。”楚澜一顿怒吼。 沈天离:大师兄真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没斗上两句就扼杀在欧阳彦洪的暴怒的声音之中,“杀了他们!” 二十多个人一窝蜂地向两人袭来。 完了!完了! 最先玩完的就是他这个手脚不便的人,双拳难敌四手啊! 何况还是不怎么灵便的双拳。 他与阿莲长相厮守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沈天离眼花缭乱的挥舞着手中的剑,一时还真让对手无处进攻。 “公子。”子煞从天而降,落在了沈天离的身后,两人背靠而立。 随着子煞一起来的还有近二十个死士。 适时化解了手忙脚乱,马上就要挨打的局面。 沈天离终于松了一口气,原先还一直忧心,他与蒋青年纪轻轻莫非又要一起命丧黄泉? 楚澜一把龙鳞宝刀寒光尽显,刀法精湛缜密,挥得虎虎生威。 只见他右手握刀横于肩上挡下一个钟离人一击,一腿将那人踢起,再左手抓住飞在半空中的钟离人往右侧一扔,便刚好砸在另一个钟离人身上。 宝刀随即而至,连劈带砍,便是两条人命去矣。有或是蹲身扫腿,直取钟离人咽喉。 再有凌空飞起一脚,踢翻一人后,便转身架刀,化去侧面来人的杀机。 更有钟离人持刀上前,取其丹田时,脚下步法行云流水,便能侧身躲过,送刀上前,断人手臂。 一番缠斗,双方都有死伤,有楚澜和子煞两大高手加持,蒋青这一方的实力明显高如对手。 沈天离这个伤患都悠闲的退出了战斗圈,经过方才一番搏斗,两处伤口都裂开了,鲜血已经浸湿了衣衫。 沈天离无暇顾及流血的伤口,眼睛一直紧紧盯着蒋青。 蒋青明显已有些乏力。 昨晚蒋青根本就没有合眼,这会儿又拼尽全力与欧阳彦洪激战了这么长时间。 沈天离焦急万分,下意识就要纵身而去把蒋青换下来休息。 然而,纵身使力时,左腿上钻心的疼痛,导致他没有一跃而起,反而还趔趄了一下。 重心不稳,差点跌了一个倒栽葱。 就在此时,有一个钟离人手持一把长剑,剑法刁钻古怪,竟斜斜从蒋青后面腰间刺来。 前面是另外两人的夹击之势,前无去路,后无退处,眼看着这一剑是避无可避。 “蒋青,小心!” 沈天离眼见蒋青将被刺中,一脚蹬在树干上,借力一冲,抱住了蒋青,那剑却也来到。 长剑刺进沈天离的后腰,沈天离收力不住跌在地上,顺势一个驴打滚,剑尖便从肉中划过,拉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血流如柱。 第190章 嘴巴不靠谱 “沈天离,你怎么样?”蒋青惊叫一声,这样的伤口极有可能致命。 “我没事。”沈天离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来,示意蒋青安心。 钟离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良机,一点一点逼近倒在地上的两人。 蒋青从地上站起来,将血流不止的沈天离挡在身后,长剑紧握在垂着的手中,目光狠厉,冷若冰霜,看着向他们逼近杀气腾腾的几个人。 “公子!”子煞见沈天离受伤了,急忙从厮杀中脱身出来,几纵几跃便落到了沈天离身边。 子煞一过来,蒋青便旋转起身,手中的长剑如利箭一般射向其中一人,长剑从那人的胸口贯穿后背。 蒋青脚步向后一滑,长剑也顺势从那人的胸口抽离,顿时血流如柱,那人嘭咚一声仰身倒地。 蒋青剑尖点地,侧着将自己送去数步开外,避过另外两人的攻击。 尚未站定,两人的攻击有如跗骨之蛆随之而来,直取蒋青命脉。 蒋青纵空一跃,长身倒立,剑身舞动如蛇,待得身形刚稳,便直刺而去,刹那间,便又刺死了一人。 欧阳彦洪与楚澜对战,渐渐已有些力不从心,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这边站了多数,便知今日大势已去。 已失去了亲手斩杀仇人的机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欧阳彦洪始终贯彻的人生格言。 没有谁规定,作为一名将军就非得战死在战场上。 更可笑的事,有的将领因为战败,还自刎在战场上。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抱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欧阳云成也得了欧阳彦洪的真传,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其它一切都不足挂齿。 欧阳彦洪身上此时也多处受伤,虚晃了几招,退出战斗圈,带着还剩下为数不多的手下退走了。 楚澜看着被子煞包得跟粽子一样的沈天离,英眉拧成了一字眉,嫌弃道:“你真的很没用哦,就这等本事还好意思跟随在我小师弟身边,你...” “大师兄!”蒋青忙出声阻止。 几年不见,大师兄跟外人的说话方式越发地直言无讳,夹枪带棒。 也不知,这几年有没有因为这张尖酸刻薄的嘴挨过揍。 沈天离身上的伤都是替他受的,那日那一箭和今日这一剑如果都落到在他的身上,伤势将会比沈天离如今的伤势不知要重多少。 侥幸活下来,恐怕也是废人一个。 “好了,好了,大师兄不说他就是。”楚澜不情不愿,随即委屈道:“小师弟胳膊肘往外拐。” 蒋青乜了一眼楚澜,转过身蹲下身子,问沈天离:“怎么样?能否撑得住?” 沈天离点点头,撑不住也要撑,荒郊野外也不是治伤养伤的好地方啊! “我要与你同骑一匹马。”沈天离坚定地提出自己唯一的要求。 沈天离知道如果他不提出这个要求,蒋青百分之百会把他丢给子煞,不会再与他同乘一骑,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怎么能行! 蒋青目光闪了闪,沈天离这是笃定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 沈天离明知自己是女子之身,还这么肆无忌惮地要与他有亲密的身体接触。 蒋青心中其实是恼怒的,但又能如何。 从六岁第一次见面开始,沈天离就已经向他伸出了魔抓。 近两年,沈天离在他身边小动作一直就没有断过,他哪一次逃脱了呢? 蒋青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伸手搀扶沈天离起身。 “小师弟,让他跟我骑一匹马吧。”带个伤患骑马,那得多小心谨慎,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伤患伤上加伤。 多费神,他可不想让小师弟累着。 “好啊,大师兄骑马可得小心些,不要加重了他的伤情。”蒋青如释重负地笑道。 “诶,诶,...”他这个伤患还没有同意,你们师兄弟就自行决定好了。 楚澜没有给沈天离反对的机会,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伸出双手横抱起他飞身上马,策马奔腾而去。 “蒋公子?”子煞有些担心自家主子。 “没事。”大师兄的嘴巴不靠谱,人还是挺靠谱的。 这次他们没有从碎雨关入境,而是绕道从碧江进入永州。 两天之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临澜国境内。 本来还剩下一日的路程,愣是多走了一天两夜。 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队伍中有一个伤患吗。 楚澜烦躁得多次想将沈天离从马背上丢下来。 可是他明明已经答应了小师弟,会好好照顾的。 就算做成不小心让沈天离摔下马,他也没办法跟小师弟交差呀,算了看在小师弟的面子上就忍忍吧。 楚澜只能一次次将自己躁动的心情压下去,继续小心谨慎地护着沈天离。 楚澜说到做到,一路上都没有假他人之手,哪怕子煞特想将沈天离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多次向楚澜表示都被拒绝。 接到二师弟的信件他才知晓小师弟也在钟离国,等他马不停蹄地赶去青云城与小师弟相见时,小师弟却已经离开青云城。 更可恶的是小师弟还正被人追杀! 这还得了,小师弟的生命都有危险呐,他得快马加鞭赶去保护小师弟。 于是,楚澜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终于在小师弟最需要他的时候赶上。 当时他看到小师弟孤身一人在拼杀时,心情别提有多沉重。 特别是旁边还站着一个观战的队友,只一眼他就讨厌上了这个袖手旁观的人。 他才不会管什么原因,让小师弟浴血奋战,而这个人袖手旁观。 那就得罪了他! 小师弟生命危险已解除,他就为小师弟分忧解难。 他要做一个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是小师弟需要的大师兄! 如今这个身姿都端正不起来的人,就是小师弟最大的麻烦。 有他在,别想赖着他的小师弟。 沈天离被楚澜整饬得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只要蒋青一靠近他,楚澜必定会挡在他的身前。 只要蒋青一和他说话,楚澜必定会忙不迭的岔开。 天啦!所谓的大师兄原来就是这幅摸样。 专与他作对! 天生的不对盘! 把小师弟当成小师妹一般在护着啊! 沈天离是憋了一肚子苦水,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191章 哥俩好 子煞拿着沈天离给他的画轴,轻而易举的离开尘王府。 在尘王府外与廖庆会合,一直等着子画出来。 子画出来后,三人一刻也没有停留,直往城门口奔去。 出城后,子画留下等待沈天离,子煞与廖庆立马起程回临澜国。 廖庆身上的信件关乎蒋青一家老少的性命,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沈天离一早就暗地里吩咐子煞护送廖庆回临澜国。 子煞与廖庆走的是碎雨关那条入境的路,到达风洛城时,遇见了正要去钟离国找蒋青的廖升。 既然有廖升在廖庆身边保驾护航,子煞决定返回去接应公子。 子煞知晓沈天离他们不会走碎雨关那条路,他直接从永州碧江这边入钟离国。 他原以为会在路上直接遇上沈天离一行人,谁知到了钟离国境内,快马走了两日还没有与沈天离一行人相遇。 子煞大致盘算了一下,正常情况下,这会儿他与公子怎么样也应该碰面了。 子煞发出信号,不一会儿,一名死士出现在他的面前。 “主子在哪?”子煞问。 “属下正在找主子。”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不知晓主子的下落。” 死士言简意赅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此时子煞心中可是焦急万分,子墨子画受了重伤,公子又不知身在何处。 “受伤的两人如今在何处?”,子煞急切问。 不知子墨子画伤得有多重,他得去看一眼才放心。 “就在附近。” 山林中破旧的茅屋,经过昨日那场暴雨,已是风雨飘摇,摇摇入坠。 子墨、子画并排躺在干草铺就的石床上,昏迷不醒。 子煞伸出两指,搭上子画的手腕,闭目静听,脉象微弱而且紊乱。 子墨的脉象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受了极重的内伤,加上失血过多,才导致一直昏睡。 两人身上的外伤都已处理妥当,处理外伤是死士的必备技能。 子煞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喂给子墨子画吃下。 上好的治内伤的药丸,是公子给他在路上备用的,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二人吃下了药丸,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醒来,但二人并不能立即赶路,肯定要在此地养几日伤。 留下两个人在这里照顾昏迷不醒的二人,子煞立马就领着人去找沈天离。 由于下了一场暴雨,找到沈天离留下来的线索,死士花去了不少时间。 不过,在子煞看望子墨子画的时候,他们也顺利找到了沈天离留下的线索。 当他们赶到沈天离所在之地时,一场厮杀正要上演。 沈天离受伤,子煞心里一直在不停发地责备自己。 他们这么多人连主子都没有保护好,要他们有何用? 沈天离身上有三处伤口,腿上,背上,腰上,两天过去,三处伤口恢复得都不是很好,尤其腰上的那道长长的剑伤。 好在三处伤口都没有感染化脓。 进客栈时,沈天离不知怎么踉跄了几步,扯动了腰上的伤口,血又流了出来。 “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蒋青早就注意到了沈天离衣衫上浸湿的血迹,一进房间,连忙说道。 楚澜正要掳袖子替小师弟分忧解难,却被子煞一把拽了出去。 “喂,你拽我出来干嘛,我还要帮你的主子包扎呢。”楚澜一肚子气,对着子煞大声嚷道。 什么样人啊,一声不吭就把他拽出屋来。 “那不是你的房间。”子煞义正言辞道。 “我知道啊,是小师弟的房间,可是你家主子不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吗,不行,得把你家主子也拉出屋来。”说罢,楚澜就要转身往回走。 子煞手臂一抬,放在了楚澜的肩膀上,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走,咱两喝酒去!”子煞一改平日冷酷形象,跟楚澜热络起来。 因着沈天离的原因,楚澜连带看子煞也是哪儿都不顺眼的,更何况平常子煞总是面无表情板着一张脸,沉默寡言,楚澜好像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 子煞一反常态的热情,让楚澜一时都反应不过来,愣了半响,才愣愣道:“喝~酒?喝酒~好啊。” 为了能尽快与小师弟相见,这段时日,他都没有沾过一滴酒。 生怕喝酒误事,没能追上小师弟。 若是小师弟有个三长两短,那就追悔莫及! 酒逢知己千杯少,找到了能与他喝酒的人,楚澜心里不由自主的欢快起来。 屋里的小师弟自然就暂时地给抛到九霄云外去喽。 蒋青轻轻解开沈天离腰上,让子煞包得跟粽子一样的布条,一圈一圈绕开,从右手递到左手,总要环着沈天离的身子一下。 沈天离便能清晰的闻到身后传来的淡淡清香,极好闻,极安心,俊朗的脸映着烛光微微羞红。 “会有点疼,你忍忍。” 伤口真是极深极长,那一剑本是要刺的,剑尖已经送去了一寸,再跌倒时的斜着一拉,斜斜划破的皮肤又有两寸长短。 红肉翻出,在跳动的火光下看着狰狞恐怖。 蒋青拿起桌上的酒壶,倒在伤口上,新流出来的血混着酒滴落在地板上。 沈天离咬咬牙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蒋青擦干酒水倒上药粉,细细铺匀,再包好布条轻轻扎紧。 从子煞拽着楚澜出去那一刻起,蒋青就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许暧昧。 这会包扎完毕,蒋青又有些许尴尬。 山洞里挑明他的女子身份后,这还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对于沈天离十余年前就知晓他是女子身份这件事情,他没有那么快释怀,也没有那么快适应。 总之,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如今他还做不到像以前一样在沈天离面前谈笑风生,潇洒自如。 沈天离见蒋青手脚有些无助,都不知往哪儿放,脸上泛起了笑容。 换做以前他们二人单独在一起时,蒋青绝对不会局促不安。 蒋青之所以在他面前会有如此不自在的表现,因为在他的面前,蒋青正在习惯自己的女子身份。 沈天离眼眸里亮起了星光,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第192章 转了好几道弯 “小姐,你起来了。”宁玉推开门就看见蒋媛杵在窗边,从窗口吹进来的冷风,让乌黑的长发在背后翻飞。 宁玉连忙取了一件披风,走到蒋媛身边,摸了摸她的手,“小姐,手都冰凉了,披上披风可好?” 蒋媛点点头。 “小姐,今日想吃点什么?”宁玉一边帮蒋媛披上披风,一边询问。 “随便吧,有什么就吃什么。”蒋媛说话的速度缓慢,声音也很小。 宁玉如果不是站在她身旁,恐怕都会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蒋媛能出声回应,宁玉已经很开心了。 小姐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不管谁跟她说话,也不管跟她说了什么话,反正她就是不给予回应。 整日跟一个木头人似的,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那怎么行,小姐还说说想吃啥吧,若不然,楚公子知晓了会责怪我照顾小姐不周到。”宁玉微微笑道。 蒋媛没有出声。 宁玉又自顾自说,“咱们先吃早膳,吃完早膳后再商量午膳吃啥。” “把窗子给合上可好,小姐身子骨弱,清晨的冷风吹多了,会受不起。” 蒋媛略略点了点头。 宁玉扶着蒋媛在椅子上坐下,才转身去关窗子。 “小姐猜一猜,我熬了什么粥?”宁玉关好窗子后,又缠着蒋媛说话。 蒋媛还是没有出声回应。 宁玉一点也不气馁,继续道:“小姐,你就猜一猜吗。” “猜一猜吗,小姐就猜一猜吗” 蒋媛叹息一声,无奈道:“肉末粥。” 这个宁玉怎么比连翘还要活泼些,想到连翘,蒋媛顿时心如刀割,又跌入到黝黑的无底深渊,全身冰冷,神色又漠然起来。 一动不动! “哇,小姐好厉害,一猜就中,我这就去厨房盛粥去。”宁玉神情夸张,极力忍住更咽的声音。 宁玉出了房间后,脸上夸张的笑容全都消失得无影踪,不自觉地流下两滴泪水。 小姐真的好可怜! 比起当初她的那番遭遇,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个月前,如果楚公子没有把蒋媛从陈正松手中救出来,这会儿恐怕也和连翘那丫鬟一样,香消玉损! 蒋媛回陈府后,秉着小师弟的嘱托,楚巍都有定期去陈府看望蒋媛。 楚巍必定与蒋媛没有兄妹关系,也没有亲戚关系。 没有合适的身份,因此楚巍去看望蒋媛时,都不能像蒋青那样光明正大地从陈府大门进入,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翻墙而入。 起先两次,蒋媛都有见楚巍,并且一再叮嘱他以后不要再来陈府。 “楚公子不用担心,我在这里很好,你以后还是不要来,若是给外人看见,会惹闲话的。”蒋媛郑重说道。 虽说以楚巍的武功,翻墙见见佳人,那是小菜一碟的事情,但也耐不住出现一个万一。 俗话不是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蒋媛当时的处境已经够遭了,若是让陈正松发现她在自家院落里私会男子,后果肯定是不堪想象。 蒋媛并没有将她的处境如实地告知楚巍。 楚巍若是知晓她在陈府受到了折辱,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强行将她带走。 蒋府如今是禁不起一丝波澜,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蒋府雪上加霜。 蒋青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蒋府能得以延续下去。 蒋媛怎会再让自己给蒋府添加祸端。 更何况,蒋媛一直将蒋少海的死,以及蒋府遭遇的一切厄运都怪在自己的头上。 楚巍两次见蒋媛都没能从她身上发现一点异样,只是觉得蒋媛越发的清瘦。 蒋媛都这么郑重地叮嘱过他,楚巍也就不好去得那么勤。 第三次去陈府就隔了好长一段时日,这一次楚巍只见到了连翘。 连翘告知他,小姐不会再见他的。 楚巍挠了挠头发,心中有些烦闷,蒋媛这是生他气了。 “她~还好吗?”没有见着人,楚巍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连翘顿了顿,随即言不由衷道:“小姐过得很好。” 说罢就急忙转身疾步走了。 剩下楚巍一个人站在那里风中凌乱。 楚巍本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善于察言观色,也不善于发现问题,凡事一般都不会过脑。 既然从连翘嘴里听到小姐过得很好这句话,他也就无比安心,开开心心地走了。 连翘转过身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小姐哪里过得好啊。 小姐每天过的日子已经是惨不忍睹,生不如死。 即便这样,小姐也不准她透露给楚公子知晓。 方才她实在是忍不住那颗悲痛的心,并且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对楚公子说一声,救救小姐! 这次过后,因为怕蒋媛生气,楚巍按捺许久才去陈府看望蒋媛。 楚巍翻墙进入蒋媛居住的院落,整个院落静悄悄地,楚巍发出信号后,等了半响也未见蒋媛或是连翘出屋来见他。 楚巍又是疑惑又是纳闷。 没有听取蒋媛的话又来陈府,蒋媛会生气不出来见他,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不至于不让连翘也不见他啊。 主仆二人,他总是要见上一个才能安心。 她们不出来见他,他就进屋去找她们。 虽说这么做有些鲁莽,但楚巍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就在楚巍准备破窗而入时,庭院里响起了脚步声。 楚巍连忙隐身在暗处,只见陈正松悠哉悠哉地走在青石路上,三贵躬着身子跟在他身后。 陈正松径直往楚巍要进的那间屋子走去,走到门口时,“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夫人今日还滴水未进呢。” 三贵应声躬身退下。 藏在暗处的楚巍一听,滴水未进? 蒋媛生病了! 楚巍心急如焚,只想着能进屋去看一眼蒋媛才行。 可是,蒋媛的夫君进屋去了! 如果就这样任性地跑进去看,那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平时根本就不用脑的楚巍,刹那间脑袋里转了好几道弯。 才得出结论,今日的他,没有机会进屋去看蒋媛。 今日没机会,那他就明日再来。 决定明日再来后,楚巍立马就撤退。 楚巍完全忽略了陈正松在门口说话的语气。 不是担心妻子滴水未进的语气,而是幸灾乐祸,高高在上的语气。 第193章 不要回蒋府 翌日,楚巍早早来到陈府外,蹲在陈府门前的一颗大树上,看着陈正松出门后,才跃身进陈府。 楚巍来到蒋媛住的屋子,发现房门竟然上了锁。 ?? 楚巍一脸懵逼。 蒋媛不在屋里? 陈正松刚刚明明是独自出府,蒋媛没有跟随。 蒋媛不在自己屋里,会去哪儿呢?她不是病了吗? 再说,就算不在屋里也用不着上锁啊。 脑子里转了两圈愣是没有想出个一二来,楚巍也不在纠结,决定静观其变,先在院子里找一找。 楚巍抬脚准备离开,嘭咚,屋里传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之后就没了声响。 屋里有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了吗?楚巍如此想,眉头紧皱。 楚巍转身走出几步后,心中竟然泛起几丝不安来。 他还是进去看一看掉落了什么物件,不看个究竟心里总会不踏实。 蒋媛反正没有在屋里,他进去了,蒋媛也不会知晓。 楚巍绕到屋子的侧面,准备从窗子进入,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把门锁给撬了。 咦?窗子怎么也从里面锁上了。 蒋媛这是防贼,还是防他? 楚巍都有点不好意思破窗而入,讪讪收回手,还是打道回府算了。 就在此时,楚巍听到屋里有轻微拖动的声音。 啥东西在动? 门窗都上了锁,屋子里不是没人吗? 还是...... 在这里瞎捉摸啥呢,进屋瞧瞧不就明了吗。 楚巍左右看了一圈,没人。 没人正好,楚巍纵身一拳砸在窗扇上,哐当一声,窗子顺利敞开。 楚巍随即跃身进入到屋中。 屋子里的情形一览无遗,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楚巍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奔过去,待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时,犹如五雷轰顶。 颤抖着双手迟迟不敢去触碰近在咫尺的人,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到如此残忍的摧残。 我辜负了小师弟的嘱托,没能尽到保护你的责任。 我该死! 可是千万句对不起,亿万次后悔自责也于事无补。 蒋媛瘦骨伶仃,像个破败的布娃娃躺在地上。 双眼受伤,隐隐有鲜血从眼眶里流出来,脸上布满了血迹。 楚巍心痛到发颤,已是泪流满面,不停地狠狠地扇自己耳光。 楚巍一个劲的跪在蒋媛身边自责流泪,蒋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胸脯有微弱的起伏,就跟死人一般。 半响过后,楚巍一把抱起蒋媛,走到门口,一脚踹向紧紧合上的门,木门应声倒下。 走出房间后,楚巍抱着蒋媛几纵几跃就出了陈府,速度快得让陈府的护卫根本来不及反应。 楚巍抱着蒋媛从屋里走出来,三贵站在屋檐下看得一清二楚。 三贵没有声张,也没有阻拦,只是噙着眼里望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 连翘,你终于可以安心入眠! 楚巍砸开窗子时就把三贵给惊动了,三贵过来查看,见是夫人住的屋子传出来的响动,就没有再往前探究。 夫人那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无能为力。 他甚至希望是有人来救夫人的。 楚巍抱着蒋媛坐上马,双腿紧夹马腹,策马狂奔时,一道微弱嘶哑的声音随着微风吹进他的耳朵里。 “不要回蒋府。” 听到蒋媛出声,楚巍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簌簌地从眼眶里奔流而出。 好,不回蒋府,咋不回蒋府。 从今往后一定要准许我在你身边待着,我,什么都听你的! 不愿意让蒋府的亲人知晓你的状况,咋就不让他们知晓。 “宁玉,快去请大夫,要擅长治眼疾的。”楚巍抱着蒋媛慌慌张张地走进院子。 正在屋里算账的宁玉,闻声连忙起身疾步走出屋子。 出门就看见楚巍抱着一个衣衫不整,浑身是伤的女人。 “天~啦!这...”宁玉惊恐住捂着嘴。 这也太惨了! 很显然这位女子受到了极致残忍的虐待。 “快去啊!”楚巍见宁玉傻愣在那,扬声催促。 “哦,这就去,楚公子先把她抱进我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里,空房间虽多,但平时都没打理。 脏兮兮的不能住人。 说罢,宁玉急忙去请大夫。 楚巍把蒋媛放到床上后,打来一盆热水,浸湿布巾拧干,动作轻柔,一点一点地擦掉蒋媛脸上的血迹。 楚巍知道自己粗手笨脚,替蒋媛擦脸时,极其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这番擦脸的动作,整个下来既持久又缓慢。 蒋媛此时已经昏睡过去,并没有感受到这个壮硕粗鲁的男人是如何的小心翼翼,笨手笨脚的帮她擦洗身上的脏污。 不过,以蒋媛的如今的状态就算知晓,心中恐怕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楚公子,大夫请来了。”宁玉先叩门再扬声,随后领着大夫走进屋。 坐在床沿边上的楚巍赶忙站起身,让出位子给大夫看诊。 大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掀开蒋媛合上的眼皮,仔细查看,之后又掀开另外一只眼睛检查。 大夫眉头紧锁,连连摇头。 “大夫?”楚巍焦急询问。 大夫摆了摆手,闭目诊起脉来。 良久之后,大夫直起身,示意楚巍到外间屋去说。 病人极度虚弱需要休养,做大夫要以身作则,不能吵闹了病人。 “大夫,怎样?”从见到蒋媛躺在地上那一刻起,楚巍的一颗心一直是吊着的,心绪也一直是紊乱的。 大夫叹了一口气道:“眼睛受到重击,导致眼球破裂,又没有得到及时地治疗,错过了最佳时期。” 大夫停顿了下来,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大夫的一番话让楚巍与宁玉二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里。 大夫却在这时候,停顿了下来。 你到是快说啊! 这样吊着人玩是大夫的特有嗜好吗? “唉,病人已经失明呐,老夫医术浅薄,无法让病人重新见到光明。”大夫一脸的愧疚与无奈。 楚巍闻言,整个人都悲痛起来,伤心不已,绝望到想以死谢罪。 死之前,他还要为蒋媛报仇,楚巍转瞬间暴怒, “陈~正~松,老子要杀了你!” 第194章 痛到麻木 宁玉急忙扯住外跑去的楚巍。 宁玉一个弱女子,没有力量,不会武功是拽不住楚巍的。 反而被楚巍拉着一起外外走,楚巍头也没回,抬手就要拂开宁玉。 宁玉沉声道:“就这么鲁莽的跑去杀人,是不是想给你师弟惹上祸事。” 这样不管不顾地去杀人,这不是给蒋府雪上加霜吗。 临安城多少人在等着看蒋府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皇帝也睁大眼睛想揪出蒋府的罪责。 “啊!”此时的楚巍心中愤怒到极致,一拳砸向庭院里的石桌上,石桌四分五裂,拳头上血肉模糊。 随后蹲下身子抱着头,恸哭起来。 宁玉见楚巍已不会冲动行事,转身回屋。 屋里大夫还在等着呢。 病情还未说完,主人就都跑出去了,大夫只得默默地先开药方。 “大夫,真的就没有一点复明的希望吗?”宁玉一进屋就忙着询问。 大夫沉思半响,道:“也许有奇迹出现吧,先还是将伤治好再说,再拖下去眼珠子都会保不住喽。” 眼眶里眼珠子都没了,那不就只剩下两个黑洞。 宁玉点头,示意大夫赶紧拿药方给她去抓药。 大夫没有理会宁玉的急切,缓缓道:“病人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但她的身体极度虚弱,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肚子里的胎儿极有可能保不住。” 宁玉愣了愣,这么一副残败羸弱的身子里竟然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大夫,你只管用疗效最好的药,尽全力抱住腹中胎儿。” 病人家属既然不在乎银子,要用最好的药,那他的这张药方就要换掉两种药材。 这幢宅子在临安城中属于中下等,大夫原以为这只是一户普通人家。 一遇到事情就要为银子发愁的人家,才叫普通人家。 因此开药方时,需要两种价格昂贵的药材就用其它便宜的药材代替了。 如果他开出病人家属付不起银子的药方,岂不是为难人家。 能直接用疗效好的药材当然事半功倍。 大夫将药方改了两处后,才递给宁玉去抓药。 宁玉拿着药方走到楚巍身后,“赶紧起来去药铺抓药。” 这种要快速办理的事情还是交给楚巍去办,他会骑马,她又不会骑马。 她抢着去不是耽搁时辰吗? 楚巍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接过药方转身就走。 “唉,银子,还没有拿银子呢。”宁玉急忙喊道。 楚巍挥了挥,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有银子,皇帝赏赐的那一千两银子,变成银票藏在衣兜里,到现在还分文未动。 宁玉走进屋,见大夫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喝茶。 唉,她都忘记倒茶招呼客人喽。 “姑娘去帮病人换一身干净衣裳,仔细瞧瞧病人身上是否还有其它伤。”说完,大夫继续旁若无人地喝茶。 宁玉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自己没穿过的中衣,又打了一盆热水放在床边的矮凳上。 这才伸手解开蒋媛身上的衣带,一件件把衣裳褪去。 “畜生!”宁玉忍不住爆粗口。 身上满是纵横交错的鞭伤,结痂的,化脓的,流血的,...... 全身的肤色都呈青紫色。 体无完肤最真实的写照! 宁玉拿着布巾都不知从何处下手。 抬头才发现蒋媛已经醒了。 蒋媛醒着也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加上眼睛受伤,眼睛一直是闭着的,是醒着还是睡着还真没多大的区别。 如果不是宁玉看见她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也不会知晓她其实已经醒了。 恐怕在她伸手解衣带的那会儿蒋媛就醒了。 一股心痛,心酸的情绪油然而生。 她们都是没有被老天爷眷顾到的弱女子。 她好在遇上了蒋青,重新开启了自己的人生。 “我帮你擦干净身子,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宁玉尽量放轻手中的动作,慢慢地一点一点擦去身上的血迹和污垢。 擦拭一番下来,宁玉紧张得都满头大汗,蒋媛从头至尾都没有吭一声。 怎么会不痛呢?她只是痛到麻木,忘记了怎么叫疼。 宁玉眼眶浸湿,转身端着脏水走了出去。 大夫已经在教导楚巍怎么熬药汤。 楚巍蹲在火炉边认真听着大夫叮嘱要注意的事项。 “怎么样?”大夫看见宁玉出来就问。 宁玉摇头道:“很不好,遍体鳞伤,鞭伤有的正流着血,有的已经化脓了,右腿大概骨头错位了,全身青紫。” 宁玉说出的每一个字,楚巍的拳头就握得更紧一分,指甲都戳破了掌心,鲜血直流。 大夫揭开药箱,拿出两个药瓶,递给宁玉,“药粉洒在没有愈合的伤口上,伤口结痂了就涂抹这瓶药膏。” 宁玉接过药瓶。 “化脓的伤口要脓水清理干净,再用酒冲洗,擦干后再洒上药粉,还在流血的伤口也要用酒冲洗。”说完之后,大夫有些不放心的望着宁玉。 病人是个女子,他不能亲自上阵,只能让不是大夫的宁玉去治疗病人。 男女有别这种破规矩是大夫行医治病路上的最大一块绊脚石。 “大夫放心,我绝对会把伤口清理干净再洒上药粉。”大夫点点头。 这里没有第二个人选,不下保证,也是你上。 三个人都忙碌起来,宁玉忙着替蒋媛清洗伤口涂抹药粉。 大夫忙着捣鼓病人敷眼睛用的药。 楚巍一心一意地熬着汤药。 处理好所有伤口后,宁玉才替蒋媛穿上衣衫。 衣衫整齐后,大夫就可以进来看病人呐。 大夫一进来就吩咐宁玉挽起病人的右裤腿,他得看看右腿是啥情况。 宁玉迟疑了一下。 大夫就大声嚷嚷了起来,“是治病重要,还是谨守着狗屁的男女大防重要?” 呵呵,她只不过就顿了一下,老大夫就暴躁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蒋媛对大夫说的话恍若未闻,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第195章 同样的待遇 老神在在的大夫还真有几分真本事,既治得有眼疾,也正得了骨。 错位了的骨头,没有及时扳正加固治疗,就这样歪着慢慢地长愈合。 要想将骨头正位必须得先敲断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来正骨。 病人就又得经历一次钻心刺骨的疼痛。 大夫生怕自己这一下手,就将病人肚里的胎儿给整没了。 此番动作下来,大夫捏了一把老汗。 一旁的宁玉楚巍更是紧张惊恐得出了一身冷汗。 蒋媛痛得咬紧牙关,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唯独没有大声叫喊。 大夫给退夹上木板后,长吁一口气。 病人的意志力是坚强的,腹中胎儿的生命力是顽强的。 也是母体都被吹残成这副模样,胎儿还能存活,那肯定是生命力强悍。 大夫走后,宁玉、楚巍站在床边静静地望着蒋媛。 两人各自都思绪万千,心疼,心痛,担心,愤怒各种情绪充斥在脑海里。 等蒋青回来,知晓自己的姐姐已经变了一番模样,遭遇了极其残暴的虐待。 那将会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熬点粥。”得赶紧弄点食物给她吃。 楚巍点点头。 楚巍站在床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的蒋媛,生怕她有任何不适,而自己却没能及时发现。 房间里一直静静悄悄地。 蒋媛的眼睛上敷了药用白布条一层一层的裹住,如此更加难以判断她是醒着还是熟睡。 就在楚巍认为她已经睡着时,蒋媛轻起双唇,缓慢又微弱道:“连~翘,死~了。” 楚巍一愣,连翘死了? 下意识地张口想问连翘怎么死的,嘴巴张开时,楚巍及时抿紧了嘴。 他怎么那么笨,还想要往去刺痛她的心窝。 于是静等蒋媛没有说完的话。 等了半响,也不见蒋媛出声。 楚巍冥思苦想,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不确定地问:“是不是要我去找连翘的尸身,好好安葬。” 蒋媛微微点头。 “等宁玉过来,我就去办。”竟然能明白蒋媛心中的想法,楚巍顿时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一定要再接再厉! ...... 陈正松从外面回来,直接去了书房,并没去关注那个被他关在屋子里的夫人。 如今的夫人只是他生活当中的一味调味品,心情不舒畅时,就可以找夫人肆无忌惮的发泄一番。 不用伪装,不用阿谀奉承,不用看人脸色,能随心所欲地,淋漓尽致地这样那样... 那种感觉真是爽歪歪! 原本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夫人,躺在地上任他蹂躏,任他践踏。 心身都得到释放、发泄! 还有什么比这更爽快的事! 这才是一个成功男人正确的打开方式。 三贵瑟缩着站在门外候着,并没有向陈正松禀报夫人已经被人带走。 如今他就是一件物件,一切行动都听主子的吩咐。 一个没有思维没有灵魂的物件,怎会知道要主动禀报呢? “三贵,去厨房拿点食物过来。”每当听到这种吩咐,三贵知道,这是少爷想起来要给夫人喂食。 不然夫人会饿死的。 饿死了夫人,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玩物。 三贵应声,走了。 三贵提着食盒过来,陈正松刚好从书房出来。 呵呵,时间算得可真准!三贵心中冷笑。 “去院子周围看看,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呵呵,论起心狠歹毒,畜生都要在他面前甘拜下风。 整日做着残暴腌臜的事,还生怕给外人知晓。 外人知不知晓又如何,反正改变不了你是一个恶魔的事实。 看你这身虚假的人皮还能披多久。 老天爷总会开眼的! 三贵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外走,他知道走不了几步,那个恶魔就会阴森森地叫唤他。 “三~贵!”身后传来了鬼叫,三贵收回迈出去的脚,转身跑动起来。 “少爷请吩咐!”三贵故意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 “门被谁踹开的?屋里的贱人到哪去了?”陈正松沉声问,眼神阴鸷,紧盯着三贵。 “禀少爷,小人不知啊!”三贵普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管有罪还是没罪,先跪地认错总不会错。 “你是死人啊!院子里进了贼子你都不知道!”陈正松抬起一脚将三贵踹翻在地。 连着又对着趴在地上的三贵一顿乱踢。 三贵连哼都不敢哼一声,更别说求饶了。 双手抱着脑袋,任凭拳脚落在身上。 嘭咚一声,三贵身边的地板都震动了几下。 又有谁被踹翻在地! 三贵慢慢扭过头一看,妈呀! 踢他的人怎么也倒在地上了呢? 而且正遭受着与他同样的待遇。 有人在暴揍恶魔! 嘿嘿,三贵先偷笑几声,再爬起身看向来人。 楚巍这会没有空理会三贵,正在往死里揍陈正松。 为了防止陈正松呼救,楚巍一掌就把给他劈晕了。晕了好,尽情的揍,随便怎么揍,最后留一口气就行了。 等他醒来之后还不知道是谁揍的。 楚巍也想明白了,如今的蒋媛不能曝光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蒋媛连蒋府都不愿意回去,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想让他们知道,他怎么能将事情闹出呢? 仇,暗地里同样可以报。 让陈正松留下一口气,等小师弟回来再做决定。 陈正松被揍得面目全非之后,楚巍又搬起一张凳子狠狠地砸在他的腿上。 楚巍用脚踢了踢,确定陈正松的两条腿都砸断了,才扔掉手中的凳子。 “这下他想踹你都踹不动喽。”楚巍咧嘴道。 “多谢公子,让小人躲过这一顿打。”三贵诚心诚意道谢。 抱着蒋媛出门时,楚巍看见了杵在屋檐下的三贵。 三贵既没阻拦,也没声张,加上刚刚陈正松问他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一口回答啥都不知道。 楚巍才会在陈正松暴打他的时候出手。 遇到这样歹毒无情的主子,能完好无损的活着简直是奢想。 “连翘的尸身你可知晓在哪?”楚巍问。 “知道,连翘的尸身就是小人处理的。”想起死去的连翘,三贵就忍不住哀伤起来。 196章 他不想拥有吗 平王府。 “事情办得怎么样?”平王闲适地逗着鹦鹉,随意问杵在他身后的人。 “怎么样!” “怎么样!”鹦鹉学舌,连着叫了几声。 那人忙躬身禀报:“禀王爷,一切都在顺利进行,钟离国的那份佐料将会是最后一击。” “嗯,这次可不要在出什么岔子。”平王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退下。 那人低头转身之际,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父王,父王。”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平王循声望去,只见身穿一袭大红纱裙的傅时莺欢快地向他走来。 平王无奈的摇摇头,已是要出嫁的年纪呐,言行举止却还是与小姑娘无异。 唉,都怪他,平时太过于宠爱她。 “总算逮着父王的空闲时候呐。”傅时莺一走过来,就连忙申述想要见父王一面有多难。 平王:瞧瞧,就连说话都还和小时候一样,如此地没规矩,逮这个字能用在父王身上吗? “父王?莺儿打搅到父王了吗?”傅时莺见平王皱着眉头瞅着她,也不吭声,心中纳闷,难道她来得不是时候? 平王回神过来,哈哈笑道:“没有,没有,什么时候莺儿都不会打搅到父王。” 女儿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加紧些宠爱她,等她嫁出去后,想宠爱她还得看女婿的脸色。 那多没劲! “莺儿就知道父王最是疼爱莺儿。”傅时莺一副我是世上最幸福宝宝的模样,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像月牙儿一样可爱极了。 “父~王。”傅时莺扯了扯平王的衣袖,欲言又止。 平王扭头看着傅时莺,微笑道:“哦?莺儿这是咋的,还跟父王客气起来喽,这是长大懂事了,竟然没有冲口而出。” “父王!”傅时莺撅嘴喊道,父王这是在说她以前不懂事,心中藏不住话。 一向都是有啥说啥! 平王呵呵笑道:“让父王猜猜,你这副娇羞别扭的模样,是不是有心上人呐,想要父王帮你参考参考?” “父王!”一猜即中,傅时莺顿时羞红了脸。 父王总是那么厉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哎呦,看来真给父王猜中了,来来跟父王说说是那家臭小子夺走了本王宝贝女儿的芳心。”平王一本正经地打趣。 看我不整死那个臭小子! “父王,人家还没看上我呢。”傅时莺心里憋屈得要死。 努力了这么长一段时日,愣是没能拿下那块冰块。 如今她已是黔驴技穷,只能求助于父王,有父王出面谅他也不敢推辞。 闻言,平王顿时脸色一沉,怒道:“他竟然敢看不上你!吃了豹子胆!” “父王息怒,不是父王想的那样,他不知道女儿喜欢他。”傅时莺连忙补救。 可不能让父王对楚岩有不好的印象。 父王若是对楚岩不满意,横加阻拦,那不就更加没有希望了吗? “这还差不多。”他的女儿一颗芳心都落了臭小子身上,臭小子还敢看不上他的女儿。 岂有此理! 此时的平王并不知晓,事实就是你女儿一直在倒贴,你口中的臭小子却丝毫没有动心。 他还真的没有将傅时莺看在眼里,包括你大名鼎鼎的平王。 当平王知晓傅时莺看中的是状元楚修撰时,愣了愣。 不得不说,他的女儿还是挺有眼光的吗。 楚修撰如今算是他父皇的人,把他抢过来做女婿,不知父皇会作何想。 嗯,他得斟酌斟酌再行事。 “父王,怎么样吗?”傅时莺拉着平王的衣袖,左右晃动。 只要父王答应下来,楚岩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平王抬手敲了一下傅时莺的额头,“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也不知道害羞,怎么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 “父王!您就不要取笑女儿啦。”傅时莺捂住额头,羞涩说道。 “这件事情还真急不得,父王得先观察一番,楚修撰的人品咋样,还得调查一番,楚修撰家里的情况,父王得好好把关。”平王看着傅时莺认真说道。 秉着父亲的职责,不把楚修撰的祖宗十八代查个透切明了,怎么能把女儿嫁予给他。 傅时莺顿时不干了,用得着那么麻烦吗,她喜欢楚岩这个人,只要她能够嫁给他,其它的都无关紧要。 若是经过父王这般折腾,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她也从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老姑娘。 “父王,女儿除了楚修撰谁也不嫁。”傅时莺强烈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父王不想养着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动作就得快点,不要磨磨蹭蹭耽搁了她嫁入。 “呵呵,竟然还威胁父王喽,有了心上人,父王就可以舍弃了是吗?”平王意味深长说道。 傅时莺一听,连忙挽住平王的胳膊,乖巧道:“怎么会呢?莺儿心中父王永远是处在第一的位置上,谁也抢不走。” 平王抬手又敲了傅时莺一个响头,调侃道:“还第一呢,方才是谁急着要将自己嫁出去?” “父王!”傅时莺娇嗔喊道。 “好了,好了,父王知道了,会尽快让你心想事成。”平王本就不反对傅时莺相中了楚修撰。 胸有丘壑,腹有乾坤的人,朝廷的栋梁之才。 这样的人才他不想拥有吗? 想要将这样的人收入麾下,肯定得深思熟虑后,再行事。 哪能像莺儿想的这般简单。 “谢谢父王,女儿等着父王的好消息。”父王不但没有反对,还要出面帮她搞定楚岩。 傅时莺顿时眉开眼笑,恨不得翩翩起舞一番。 唉,父王就在身边杵着,还是不要表现得太过兴奋,不然父王会伤心的。 又会说她抛弃了他! “莺儿今日哪儿也不去就陪在父王身边,给父王解闷。” “父王,莺儿唱个小曲给您听?” “父王,莺儿刚刚学会一支舞,要不要跳给您看?” “父王,...” 平王:女儿啊,你还是快快抛弃本王吧,这个第一的位置本王不做了! 平王心里为未来的女婿捏了一把冷汗。 这般聒噪姑娘谁受得了! 第197章 那叫妄想 夜深人静的时候,热闹了一整天的静雅斋终于沉静。 宽敞的屋子里,两人相对而坐。 “你来找我有何事?”楚岩面无表情,冷声问。 “唉,这性子咋就一点都不像你父亲呢?你父亲可是一个性情温和,待人谦逊礼让的人。”此时的周泽宏抛下了所有的伪装。 温文尔雅地小口小口的喝着茶,不慌不忙地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楚岩幽深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泽宏。 “撇开与你父亲的交情不谈,我好歹也是你的三师叔,就怎么不待见?”长辈都不知尊敬。 语气虽是带着满满的责备,神情却是丝毫不在乎的模样。 “三师叔?你还有脸提起这个称呼!”楚岩冷笑一声,讥讽说道。 “怎么就没脸喽,三师叔还是非常爱惜你们四兄弟。”周啧洪若无其事道。 呵呵,真是厚颜无耻啊! 楚巍差一点就脱口骂了出去。 正如周泽宏所说,他还有着三师叔这个长辈身份,怎么说也不能肆无忌惮,不尊长辈。 “再说,在你与我走上同一条道的时候,你也就没有资格说我呐。”周泽宏缓缓说道。 周泽宏十分享受这片刻的时光,他都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这般轻松自在的与人相处。 没有算计,没有伪装。 楚岩脸色乍然落寞起来,是啊,他有什么资格! 明知道蒋少海丧命在何人之手,明知道康平侯府遭遇厄运的始末,他却选择了袖手旁观,没有去向小师弟坦白这一切因果。 冷眼旁观地看着小师弟忍受痛苦煎熬,为了替蒋府博得一线生机,不得不去战场上拼杀。 他和三师叔又有什么不同,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手足之情都抛之脑后。 楚岩怔愣了半响,回神过来。 正色道:“不管你是要毁掉临澜国的根基,还是要挑起临澜国的内乱,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唯独一个要求,不能再向我在意的人下手,就算是他在前面挡了你的道,你也得绕道而行,不然......” 不然会让你鱼死网破,让你十多年的筹谋前功尽弃,让你心中的仇恨得不到宣泄,让你死不瞑目! “你这小子竟然威胁起我来了,咱们是一条道上的人,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了呢?你难道就不想报仇雪恨,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周泽宏语重心长道。 真是不懂事! 当你走上这条道时,就应该六亲不认,摒弃那些无用的情感羁绊,不顾一切地往前走,走到路的尽头。 那时可能就会得到解脱,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周泽宏倏然迷茫起来,路的尽头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还是非常清楚,即便到达了终点,还是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他。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那些东西不属于我!”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本该就是属于谁的。 去奢望已经成为过往的东西,那叫妄想! 自不量力! “你~!”你不想要那些东西,那你还跑来与我狼狈为奸做啥? 逗我玩? 还是觉得人生太无聊,跑来寻求刺激? 还是...... 周泽宏甩甩了头,甩掉这些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的不切实际的猜想。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楚岩不耐地催促。 来了大半日,尽是东拉西扯,谁有闲情陪你一个虚伪狡诈的人喝茶。 一不小心,搞不好茶还喝完,就被你算计嗝屁了! “我师父也就是你师祖来临安城呐,你那个师弟肯定会告诉师父,你在朝廷做官的事情,你见到师父千万不要与他提起我在临安城的事情。”周泽宏郑重叮嘱。 “就这事?”楚岩问。 “嗯,就这事!”周泽宏点头道,这是一件大事好吗! 绝不能让师父他们知晓他的行踪,多年来一直用各种不同的身份将自己隐藏起来,一是,方便行事。 二是,为了防范师父他们知晓。 师父若是知道了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加以阻拦,并且会将他抓回祁龙山。 一辈子都不准他下山! 那他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知道了。”楚岩淡淡应道。 “你倒好在明处,暗地里奸诈凶狠的事情做得又少,师父肯定会对你网开一面,不会问责你的。”周泽宏悻悻道。 师父师祖为啥就不能理解他呢?不能体谅他呢? 切骨之仇怎么会忘记,怎么会释怀,怎么会轻易地放下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就是靠着这份深入骨髓的恨意支撑,才能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上! 楚岩瞥了一眼周泽宏,赶人的意思十分明显。 说完了没?说完了就快快走! 在楚岩赶人的目光下,周泽宏愣是喝了两盏茶才起身离去,这份定力,这张厚脸皮也是无人能及。 楚雄抵达临安城已有几日,楚雄入住蒋府的第二日,楚巍就给楚岩传了消息。 几日过去,楚岩并没有去蒋府拜见楚雄。 一旦他去见了楚雄,就等于把他与蒋青是师兄弟的关系公之于众。 蒋青能从他来临安城没有去与他相见的事情里,看出他不想让外人知晓他们是师兄弟的关系,都不曾问他理由就十分默契地把他当成陌生人。 而师祖就不会这么善解人意喽,师祖甚至还会责怪他没事考一个状元做啥子呢。 秉着太师祖的教导,师门的人都应该闲云野鹤,不要参入到国家社稷、朝廷纷争当中去。 他违背了太师祖的意愿,涉足到了朝廷。 楚岩眉头紧蹙,如今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奔着扰乱临澜国朝纲而去的。 一旦事发,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能因为他的行为而连累到蒋青! 楚岩又苦笑了一下,他的小师弟早就因为他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而被伤害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楚岩第一次深刻的自省,自己不管不顾地跳进这个火坑是不是错了? 他到底是为了报仇雪恨,还是为了心中那份不可言说的欲望? 仇恨也好,欲望也好都离他太过遥远。 第198章 拣好话说 翌日傍晚,楚岩下值后换下官服就直接驾马来到蒋府。 如今的蒋府门庭冷落,门可罗雀。 大门紧紧地关着,侧门也只微微张开一条缝隙。 楚岩走到侧门,抬手叩门,几下过后,才有人应声,很显然守门的门房没有在位置上。 门房打开门,见是一位穿着讲究的年轻人,心里不禁迷惑,大半年时间,除了亲家老爷老太太和四少爷的师祖上门来,府里的门就再也没有人敲响过了。 迷惑归迷惑,不管因何上门,那就是客人,门房恭谨问:“不知公子有何事?” “本公子是来拜见你家主人的。”楚岩云淡风轻说道。 门房错愕地望着楚岩,拜见他家主人,这时候谁会来蒋府攀交情,这位公子莫不是来蒋府找茬的? “公子姓贵姓?”门房谨慎问。 “姓楚。” “楚公子,小人这就去禀报主人。”说罢,门房嘭地一声将门给合上了,并且上了闩。 楚岩背着手静静地站在门口,并没有在意门房失礼的举动。 蒋府的遭遇和处境,使得蒋府的下人犹如惊弓之鸟,害怕一切不确定的人和事。 “夫人,门房来禀报说是有一位姓楚的公子来拜访您。”秦嬷嬷急忙走进屋向冯夫人禀报。 “姓楚的公子?人呢?”冯夫人柳眉微蹙。 “这~个,门房说怕楚公子是来府里找茬的,就没敢让他进府,还在门外候着。”秦嬷嬷如实转述门房的话。 秦嬷嬷并不知晓门房将他把门闩都给上了的这一环节给隐瞒了起来。 “像什么话,让客人在府门前站着,领他去前院厅堂,我稍后就过去。”不管是单纯的上门来拜访,还是怀着什么目的上门,她都不能拒绝。 秦嬷嬷转身之际,一旁的楚雄出声吩咐,“直接领到这里来吧。” 秦嬷嬷停下脚步,看向冯夫人。 冯夫人点点头,秦嬷嬷会意退下。 “师伯是青儿的师兄吗?”冯夫人问。 楚雄点头,随即问:“这个臭小子没有来拜见过你?还是说青儿也没有跟你提起过,他的二师兄在临安城?” 冯夫人微微摇头,她真不知道青儿的二师兄也在临安城。 楚雄呵呵笑了几声,讥讽道:“倾月恐怕也不知这个臭小子就是这一届殿试的状元吧。” 这一届的殿试状元?冯夫人怎会不知,临安城的人津津乐道了好些日子。 青儿也真是,二师兄都中了状元也不跟她知会一声。 一旁喝茶的老太太听到楚雄讥讽的口气,顿时就不爽了,脸色一沉。 碰到的一声,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扬声道:“师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见不得孩子好,孩子能考中状元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怎么到你这里就像犯了错似的。” “对,夫人说的非常有道理。”冯老爷连忙附和。 楚雄愣了愣,糟了!惹师妹生气喽,天大地大,师妹最大。 赶忙咧着嘴笑道:“师妹教训得对,师兄多年没有下山,竟然忘记了能考上状元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知道自己错了就好,等一下那孩子来了就不要再说酸里酸气的话,记住了吗?”老太太提高音量叮嘱。 楚雄连连点头,举手保证,“记住了,师兄绝对不说酸话,尽拣好话说。” 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不听师妹的话接下来的日子会日日不得安宁。 从豆蔻年华到如今的花甲之年,师妹的脾气和性情一点都没改变。 楚雄讪讪地望了一眼冯老爷,突然觉得冯老爷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生命力和意志力都非常强悍。 被师妹荼毒了几十年还能完好无损,一如当初一般,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活到这个岁数。 佩服!佩服! 敬佩!敬佩! 楚岩来到秋澜院后,恭敬地一一拜见了四位长辈。 老太太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岩,长得好看又有才气的年轻人,谁不喜欢。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地把楚岩往她身边拽。 决定来见师祖,楚岩就做好挨骂挨训的准备,然而,师祖从头至尾都没有发难,一丁点不好听的话都没有从他嘴里说出。 而且全程都笑呵呵的,慈眉善目地盯着他看。 这样的师祖不是楚岩所熟悉的那个师祖,顶着师祖过分和蔼的目光,楚岩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凉飕飕的。 楚岩又禁不住想,或许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师祖年纪大了性子也改了,不反对他们这些小辈追求功名利禄。 又或许...... 楚岩聚精会神地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慢慢地嚼着口中的食物,大半日也没有吞咽下肚。 楚雄一早就发现,楚岩愁容满面,如同嚼蜡般吃着碗里的饭,心中冷笑,面上却继续荡漾着和煦的笑容。 “阿岩?饭菜不合胃口?”老太太关切问。 “没~没有,饭菜很好吃。”楚岩回过神,飞快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又狠狠地扒了一大口饭到嘴里。 “慢点,慢点吃,别噎着喽。”老太太见楚岩霎时又狼吞虎咽起来,可担心坏了。 “师妹,不用担心,这小子糙着呢。”楚雄乜了一眼楚岩。 嗯,这种眼神才是师祖平常看人的眼神。 楚岩终于发现师祖还是原来的师祖,心里踏实多了。 皇帝最近一段时日精神有些不济,时不时就昏昏入睡。 皇帝今日又把楚岩叫来御书房侍候笔墨,看着奋笔疾书的楚修撰,皇帝差点又要梦周公去了。 好在打了一个大喷嚏将瞌睡打跑了。 皇帝醒了醒神,眼眸了精光一闪,慢悠悠道:“听说楚修撰昨日去了蒋府?” “禀皇上,微臣确实去了蒋府。”楚岩躬身回答。 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的样子,昨日那个在蒋府一会儿愣神,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忧心的楚岩不见一丝踪影。 “哦,所为何事?”皇帝随意问。 “微臣的师祖近日来到临安城,居住在蒋府,微臣是去拜见师祖。”楚岩如实说道。 “你的师祖为何要在蒋府落脚?”该知道的皇帝其实都知道了。 皇帝得知楚岩与蒋青是师兄弟的关系后,心里还是有些许生气。 他是要重用楚修撰的,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身份信息,楚修撰竟然对他隐瞒。 今日看着楚修撰就像一个闷葫芦,整日可以不说一句话的样子,又释怀了。 他干吗去跟一个罕言寡语的人计较! 第199章 一指神功戳开的 这段时日,沈天离天天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快乐得日日在天上飘。 就连睡着了也没耽搁,在梦里又继续他快乐幸福的时光。 没有楚澜这个讨嫌的人夹在他和蒋青中间,阻拦他们卿卿我我。 没有凡尘俗世来打搅他们二人互诉衷肠。 只有他开心躺在床榻上养伤,蒋青温情脉脉、细致周到的照顾他这个伤患。 唉,唯一不开心,那就是佳人还没能入怀。 他真的非常期望,两人相处的模式能来个质的飞跃,从头到脚都能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时时刻刻都依偎在一起。 唉,这个小小的愿望在现阶段还是有点太过奢望。 蒋青如今在他面前实行了男女有别的策略,一寸也不准他靠近。 他习惯性的一伸手就会惹来蒋青瞪眼责骂,对他升闷气。 沈天离抬起双手在眼前晃了晃,又叹息一声,这双手它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触碰蒋青啊! 还不如以前呢,蒋青懵懵懂懂以为他不知他是女儿身,随时随地都能揩上一把油。 箭伤加剑伤,沈天离伤得挺严重的,加上后来又连着赶路,几处伤口都有了恶化的迹象。 到了罗陵城后,蒋青决定还是停留下来,让沈天离安心养伤,等伤口已无大碍再启程回临安城。 楚澜可不会待在这里陪沈天离养伤,拍拍屁股走人,回祁龙山去了。 子煞虽不能拍拍屁股走人,但也适时地领着手下全都隐身而去。 沈天离和蒋青过了十来天没人打搅的二人世界。 沈天离有点乐不思蜀,伤口一天天地在好转,他却一天天地假装精神不济。 又到了换药的时候,每次换药伤口都会有些疼痛,但却是沈天离最喜欢的时刻,恨不得一日三次,早中晚各一次。 最好睡觉前再来一次! 换药就必须得脱衣衫,衣衫都在蒋青面前脱了,不就等于他们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的事实。 瞅着蒋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赤裸的身躯,葱白般的手指在慢慢地、轻柔地涂抹着药膏,沈天离心旌荡漾,软骨酥筋。 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微微上扬,一声声嗯嗯的声音从嘴里发出。 一声声嗯嗯声入耳,蒋青忍无可忍,狠狠地往沈天离腰上的伤口戳了下去。 看你还嗯得出来! “哎呦,谋杀亲夫啊!”嗯嗯声变成了杀猪声。 蒋青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淡淡道:“伤口已无大碍,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痊愈,明日就起程回临安城吧。” 坐马车不疾行赶路,对伤口已影响不大。 沈天离委屈兮兮望着蒋青,“伤口又裂开呐,被你一指神功戳开的。” 蒋青柳眉一蹙,怒眼瞪过去。 “真的,不信你把布条解开看看?”沈天离神色无比认真地诱惑蒋青。 蒋青一眼横过去,冷声道:“东拉西扯,明日不想走是吧?” 沈天离连忙点头,伤口裂开了,还要多养几日。 “这样啊,那你就留下来继续养伤,我就不陪喽,现在就跟你道别,省得明日一大早还要来跟你道别,那会估计你还没起床。”蒋青慢悠悠说道。 说罢,转过身抬腿不急不缓往门口走去。 “等等,阿莲误会了,我才不要一个人留下来养伤。”沈天离急忙解释。 蒋青置若未闻晃悠悠地继续往外走。 “阿莲不想见一见何俊辉吗?”沈天离快速说道。 急死个人,走那么快做啥,差点就没留住人。 蒋青脚步一顿,何俊辉! 父亲见了他之后就被人杀害的何俊辉,第二日又仓惶逃离了临安城的何俊辉,他怎么会不想见呢? 他还叮嘱过张亮几人,一回临澜国就去查找何俊辉的下落。 “他在罗陵?”蒋青问。 “嗯,何俊辉离开临安城后,我的人一直跟随在他身后。”沈天离望着蒋青,渴望夸奖的眼神。 蒋青一怔,原来沈天离很早就帮他盯住了何俊辉。 何俊辉作为杀害父亲的第一嫌犯,事发时京兆府立即就对他进行了调查审问。 何俊辉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也未能提供出有用的线索。 来到府中见到躺在棺椁中的父亲,伤心不已,痛哭流涕。 “你为什么会来临安城?”蒋青沉声问。 他刚刚才得知,何俊辉离开临安城已有二十余年,期间没有回来过一次。 “收到你父亲的信件,想着多年没有回临安城,就动了心思想回来走一趟,顺便见一见你父亲。”何俊辉望着躺在棺椁里的蒋少海,泪水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昨晚两人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今日已是阴阳两隔。 “父亲与你经常有书信来往?”蒋青又问。 “不曾,你父亲原本并不知晓我在哪儿,最近一年才打听到我的信息。”何俊辉如实说道。 蒋青斟酌了一下问:“父亲的信你带来没?” “没有,贤侄突遭噩耗,正是自顾不暇之际,我会送少海走完最后一程路再离开,到时候贤侄有什么想问的,有什么想知道,但凡我知晓的我都会告知。” 看着这个清瘦,身子单薄的少年,强撑着自己,冷静地想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蒋少海突然离世,少年瘦弱的肩膀一下子就要扛起整个康平侯府。 他真的心疼! “嗯。”蒋青点头应声。 此时的蒋青本就是心胆俱碎,心身俱疲,哪里想得到何俊辉第二日就不告而别。 而蒋府的人也因通敌叛国的罪名全都进了大牢。 翌日,风和日丽,天高云淡。 沈天离期待的暴雨天气没有到来,只有乖乖地同蒋青去找何俊辉。 何俊辉居住的地方在罗陵城城郊,一片竹林之中,要走过一座小拱桥,景致宜人,曲径深幽。 林子里清风阵阵,翠竹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二人来到一片木栅栏外。 木栅栏里一个光秃秃的大院子,往里是几间小竹屋。 最中间的竹屋大门敞着,但垂下了竹帘,因此也很难看清里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旁侧的屋子走了出来,疾步向蒋青二人走来。 第200章 是我表哥 “二位公子有何事?”老人不解问。 一大早杵在他家院子门外,站了半响又不吭声。 “请问何俊辉是否居住在此?”蒋青问。 “公子找我家老爷有何事?”老人更加困惑了。 老爷隐居在这里多年,从未有人来拜访过。 “故~人~来~访。”蒋青一字一顿说道。 “老黄,有客人?”竹屋里传来一道低沉沧桑的嗓音,在这茫然天地间,听得人心头一阵荒凉。 老黄转身对着竹屋说道:“是的,老爷,说是老爷相识的故人” “哦?既是故人还不快迎进来。”何俊辉说道。 老黄将二人带进院子,示意二人自己进屋去。 光线微暗的陋室,何俊辉身着玄色长袍,背脊微微有些佝偻。 蒋青二人来到他对面坐下,光影变幻,蒋青一下子愣住了。 风华正茂,温文尔雅的何俊辉竟然头发花白,眉头眼角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饱经沧桑,老态龙钟,深邃的的眼中,显现出淡淡的忧伤。 咳咳,何俊辉咳嗽了几声,熟稔的口气道:“你来了!” 仿若一直在等着蒋青来见他似的。 呵呵,蒋青心中冷笑。 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还值得相信吗? 蒋青连见面的寒暄都省略了,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何俊辉。 “你心里一定在笑我装模作样吧,一年前本来已跟你约定好,然而我却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转身就仓惶逃离了。” 何俊辉停顿了下来,又咳嗽了几声。 神色抱歉地看着蒋青。 “老黄,把药拿来。”何俊辉对着门外道。 老黄快步走进屋,担忧道:“老爷,起床时已经您吃了一颗。” “废话,就不能再吃一颗吗?”何俊辉淡淡道。 咳嗽不压下去,他还怎么与两位客人交谈。 “老爷...”老黄还想阻止, 何俊辉厉声道:“快去拿药过来。” 老黄再不愿意,也别无他法,只得应声去拿药。 这是老爷的救命药啊! 吃一颗就少了一颗,也就是说老爷少了一次保命的机会。 今早上老爷发病,就靠着这颗药才抱住了性命。 何俊辉已是行将就木,时日无多! 何俊辉到底经历了什么,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短短一年的时间,身子就急速破败,已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 蒋青凝目沉思。 何俊辉吃过药,咳嗽声已止住,气息也平缓了些许。 “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谁?”蒋青开门见山问。 进屋后,蒋青一直没有出声。 蒋青不吭声,妇唱夫随的沈天离肯定更加不会吭声。 何俊辉顿了顿,无比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四个字:“是我表哥。” 闻言,蒋青怒不可遏。 满口答应会将知晓的一切告知他的何俊辉,在知道凶手是他的表哥后就遁走了。 呵呵,蒋青冷笑了几声,冰冷刺骨的目光射向何俊辉,讥讽道:“想必现在问你,凶手在哪儿,你也不知道吧。” 何俊辉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表哥在哪儿,确切地说二十多年来,我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他还活着的事实我都不知晓。” 那日离开康平侯府回客栈,推开门见到表哥端坐在屋里,曾一度认为见到了鬼魂。 随后证实是真正的一个大活人,不是什么鬼魂,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喜悦的泪水奔腾而出。 他的表哥还活着! 有生之年他还能在这个世上见到亲人,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然而,接下来表哥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懂,“表弟啊,你赶快离开临安城,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为什么不能来临安城,这么多年没来,是因为他没勇气来。 “我还要再待几日,等少海哥出殡之后再走。”何俊辉顿了顿,神情哀伤道:“少海哥昨晚上被人杀害了。” “少海被杀,我知道啊。”表哥平静说道。 蒋少海被杀之事,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不知是哪个穷凶极恶的人杀了少海哥。”何俊辉愤愤道。 表哥叹息一声,不急不缓道:“你表哥我就是那个穷凶极恶的人。” 何俊辉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脑海里一片空白。 坐在对面的人不是他的表哥! 他的表哥是一个温和善良,才华横溢的谦谦君子,怎会与穷凶极恶的凶手扯上关系呢? “天亮城门打开时,你就离开吧。”表哥命令似的叮嘱。 何俊辉沉浸在自己的亲亲表哥杀了蒋少海这个事实当中,一时根本不知怎么去应对。 因此一直静默不语。 表哥见他半日没有出声回应,脸色沉沉,冷声道:“还是你想去京兆府揭发表哥是凶手。” 何俊辉回神过后,问:“杀了人,难道表哥不准备认罪吗?” “呵呵,认罪?我们的亲人全都被杀了,这个罪又有谁认?” “表哥!”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表哥,就马上离开临安城!” “表哥!” “别忘了,如今我可是你唯一的一个亲人。” 唯一的一个亲人! 戳中了何俊辉的软肋。 何俊辉本就是一个既不勇敢也不坚强的人,遇到不能面对的事情,他能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逃避。 逃避就不用去抉择,逃避就不用面对。 何俊辉一如既往地逃离了临安城。 逃离了这个让他伤心,让他恐怖的地方。 人是逃离了,可是他的心却没有逃离出来。 “表哥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以什么样的身份在临安城生活,这些我统统都不知晓。”何俊辉神色愧疚道。 对于何俊辉的说辞,蒋青二人并不奇怪。 尤其是沈天离,他查了那么些年都没有查出他在哪儿,他是谁? 如今从何俊辉口中总算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他是谁?” “前朝丞相的嫡长孙,周宏。” 二人从竹屋出来时,西天残阳如血。 二人心思沉重,静默不语走出竹林。 何俊辉把他所知晓的,二十年前周宏所经历过的遭遇丝毫没有隐瞒,全都跟他们讲述了一遍。 每一次朝代的更迭,都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大屠杀! 他们成了周宏报仇雪恨之下的无辜牺牲品! 第201章 让人嗤笑的... “他到底隐藏在何处?”坐上回去的马车,蒋青喃喃自语。 周宏的身份在临安城是绝不能用的,甚至在整个临澜国都是不可以光明正大的存在。 沈天离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回临安城后,我去问一问我母亲。” 何俊辉透露,宁平公主曾经是周宏的心上人。 何俊辉并不知道沈天离就是宁平公主的儿子,说起宁平公主与周宏的这段情缘,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平公主未必知晓周宏在临安城。”蒋青眉头紧皱说道。 周宏的人生里只剩下仇恨,他的眼中也只有仇恨。 宁平公主与他而然已是过往云烟,更重要的一点,宁平公主与他之间的关系是对立的。 沈天离当然知晓这一点。 “听何俊辉所言,母亲应该十分了解二十年前的周宏,兴许能从母亲口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沈天离相信母亲一定不会对他隐瞒。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见到母亲开怀笑过,也很少见到父母双亲之间的浓情蜜意。 小时候,以为天下的父母都是这么相处的。 长大后,才知晓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感情,顶着夫妻的名义相处起来只有清冷疏离,没有相濡以沫,鹣鲽情深。 “你~”这不是去揭宁平公主的伤疤吗? 身为儿子的沈天离去向自己的母亲打听她的旧情人,这样做合适吗? 他只见过宁平公主一面,而且还是在六岁的时候。 他的记忆里,宁平公主是一个温婉柔和,长得非常漂亮的一个女子。 唉,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就要被自己的儿子在伤疤上捅一刀,不知是否受得住! 蒋青心生愧疚。 ...... “媛儿,小师弟就要回来啦!”楚巍推开门走进屋,脸上盛满了喜悦之情。 斜靠在窗边的蒋媛,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 几个月来,这是楚巍第一次看见蒋媛脸上露出笑容。 太好了,幸好小师弟还能牵动蒋媛的情绪,她的心门还没有完全闭合。 这几个月,蒋媛仿若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哪怕知晓自己怀孕也不曾有反应,脸皮扯都没有扯一下。 不过这抹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 “大概还要两三日小师弟就会抵达。”楚巍紧盯着蒋媛,继续说道,期望这张脸上能再次浮现出笑容。 蒋媛嘴角抽搐了一下,将手上的手绢紧紧攥在手中。 她不能见弟弟!不能让弟弟看见她这副不争气的模样!不能让弟弟伤心难过! 可是,她好想弟弟啊! 想听弟弟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 想抱一抱在外披荆斩棘的弟弟! 想触摸一下可爱、贴心又懂事的弟弟! 一行清泪从蒋媛脸上滑落。 “媛儿怎么了?眼睛是不是又疼了?”楚巍着急问。 蒋媛摇了摇头,抬手用手绢擦干脸上的泪痕。 “不能让弟弟见到我。”蒋媛轻声说道。 见到她如今的模样,弟弟会伤心难过,自责愧疚 楚巍一听,连忙反对:“那怎么可能?这是能不让小师弟知晓就能蒙混过关的事情吗?” 蒋媛低垂着头,不语。 “媛儿,蒋府你可以不回,蒋府的亲人也可以不用去面对,唯独小师弟你不能躲避,你也躲避不掉。”楚巍认真道。 蒋媛还是低着头,不声不响。 楚巍叹口气道:“你们姐弟之间有多深的感情,你难道会不清楚?你难道不知道他把你看得有多重要?” 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才不愿意见他! 不愿弟弟因为她再次受到锥心之痛! “媛儿,你能不能试着从这场噩梦中走出来,勇敢地去面对往后的日子。”楚巍噙着泪水,拉着蒋媛的手说道。 “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小师弟、我、还有你肚子里的宝宝都会陪着你的。” “一个瞎子还能有啥以后?”蒋媛喃喃道,永远活在黑暗了,见不到一丝光明。 “我做你的眼睛。”楚巍更咽道。 请不要对未来失去希望,一切都将重新开始,有我在你身边,你就看得见光明。 门外的宁玉听到屋里的二人的对话,心里也跟着疼痛了起来。 曾经她如此想过,一个残花败柳有着那样不堪的过往,这样的女子还有以后? 经历过摧残,虐待,绝望之后,体会到那种哀大莫过于心死,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 如果不是一心想要报答蒋青的救命之恩支撑着她,此时此刻恐怕不知躲在哪个旮旯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陈正松养了几个月的伤,今日终于可以出门晃悠。 像陈正松这种自尊心极强,虚伪又死要面子的人,外表哪怕还有一点损伤,他都不会出门见人,何况这次是双腿瘸了。 医治得及时,陈正松两个月前就可以下地一瘸一拐的走路,这种让人嗤笑的形象,怎么能让外人瞧见。 两个月以来,陈正松足不出户,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踏出一步过。 除了三贵和大夫以外,谁也不见! 绝不能让别人有耻笑他的机会! 陈正松神清气爽,昂首阔步地走出陈府,养了几个月的伤,总算可以出门办事喽! 陈正松从小时候起就懂得隐藏起自己的本性,因此养成一个了习惯,自己要办的事情,除了日常一些不重要的琐事,大多数都是亲力亲为,不会假借他人之手。 在他看来世上的人都是不值得相信的! 今日他首先要去璃王府拜见璃王,这么长时日没有为璃王效忠,不知璃王是否会责怪他,或是抛弃他。 都是那个贱人惹的祸!陈正松眼中寒光尽显,心中怒骂。 因为这个贱人,剩下的时间他还得去打听打听她的下落。 那日醒来之后,询问三贵,三贵一问三不知,说自己比他还要先晕过去,屋里到底发现了何事大概只有夫人知晓。 那个贱人知晓?知晓什么?肯定是她里应外合引进来的帮凶。 看不出来,这个贱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都落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况,都还能从他的手中逃离出去! 第202章 拿着休书招摇过市 养伤的这几个月,陈正松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经常吩咐三贵去蒋府附近打听情况。 三贵每次出去都一无所获,说蒋府一如既往地安静如斯。 不应该啊!按理说,蒋媛这副模样回到蒋府,会引起一番很大的响动,蒋府不但没有响动,就连上门来向他要个说法都不曾。 当然不排除如今的蒋府胆小如鼠,不敢为蒋媛出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忍下这口窝囊气。 如果是这样最好,他还懒得再去与他们纠缠,得空时写上一封休书送到蒋府,这场毫无意义的婚姻就彻底完结。 陈正松的思绪一直在不停的转动,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璃王府门前。 璃王正好在屋里悠闲地喝茶,听到侍卫来禀报陈正松求见,还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陈正松是何许人也。 后来还是询问身边的侍卫,才想起这么一号人物,确实与他有过短暂地来往。 怎么长时间才想起来王府求见他,这是比他这王爷的架子还拿得高喽。 哼,还真以为他是一个温良敦厚的王爷! 好忽悠! 你来求见,本王就一定会接见。 想得美! 不见! 高兴而来,败兴而归,陈正松连璃王府的大门都没能踏进,在璃王府门前杵了半日,只得悻悻而归。 不过,璃王还是让侍卫给他传递了一个消息,蒋青不日就要回临安城! 璃王为何要告知他蒋青就要回来的消息,陈正松设想了好几种可能性,总得要揣摩透璃王的心思,以后才有可能得到璃王的重用。 攀上了璃王,他就是有后台的人了,有着强硬的后台,翅膀也就硬了,底气也就足了。 就不用看父亲脸色,不用听父亲的训斥。 在他的带领下陈府将会日新月异,整个家族重回繁荣鼎盛的顶峰时刻。 在揣摩璃王此举用意的同时,陈正松抽空幻想了一下自己未来的高光时刻。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美好明天,陈正松瞬时间犹如打了鸡血般昂扬斗志起来。 他得赶紧回去写休书,早一点把堵在脚下许久的这颗绊脚石踢开。 ...... 蒋府,秋澜院。 楚雄与冯老爷日常拌嘴,相互嫌弃中,老太太已经无视两个说话都漏风的老头儿。 楚雄与冯老爷互怼闹腾时,老太太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始终一副事不关己悠闲地喝茶吃点心。 冯夫人每次来见到这种场景时,都会忍不住扶额。 她家还有好几处空着的院落,楚雄说什么也不愿意独自一个人住,非得要与父亲母亲住在秋澜院。 楚雄就像一根搅屎棍,搅得秋澜院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宁。 整个蒋府就属秋澜院最闹腾,最热闹! 自从冯老爷夫妻来了蒋府,冯夫人大多数时候都在秋澜院陪两位老人。 “夫人,不好了,姑爷派下人送来了一封休书。”秦嬷嬷神色焦急地走进屋。 突如其来的信息,犹如一道惊雷砸在了冯夫人的心上。 冯夫人怔愣了一下,待缓神过来,忙颤声问:“媛儿呢?” 休书都送到她这里来了,媛儿肯定也被陈府送回来了。 秦嬷嬷摇头道:“只有休书,没有小姐。” “这么就只有休书,媛儿呢?”一旁的老太太着急问。 冯夫人连忙从秦嬷嬷手中接过休书,展开一看,休书上面道尽了蒋媛的不是,还有一更重要的原因,蒋媛已经离开了陈府多日。 既然不愿意回陈府,就遂了蒋媛的心愿,解除这段婚姻。 呵呵,真是厚颜无耻,虚伪至极! 写一封休书都要把自己写成宽容大方,善解人意的一方,总之一句话都是别人的错。 冯夫人恨不得提起裙裾立马跑到陈府去骂陈正松一个狗血淋头。 无耻小人! 媛儿,她的媛儿几个月前就离开了陈府,可是媛儿并没有回家啊。 媛儿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是不能回家还是不愿意回家。 都怪她这个做母亲的无能,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冯夫人心急如焚,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到媛儿,她可怜的女儿不知正在哪儿受罪呢。 “师伯去把陈府那个坏小子抓来。”楚雄说罢就站起身,欲要往外走。 太窝气喽!坏小子气焰太嚣张,写出这等不要脸的休书来。 以为犯了事的蒋府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以为蒋府没人了是吗? “师伯,等等,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媛儿。”冯夫人拦住了气势汹汹要去抓陈正松过来的楚雄。 “媛儿要赶快去找,教训坏小子的事情也不能耽搁。”楚雄正义凛然说道。 “倾月知晓师伯心疼媛儿,忍不下这口恶气,媛儿去哪儿呐?又发生了何事?这些咱们都不清楚,就这么贸然去陈府将事情闹大,恐怕对媛儿不利。”冯夫人也是极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师兄,你就听倾月的,不要添乱。”师妹的话对于楚雄来说那就是圣旨。 必须得听,必须得遵守! 冯夫人见楚雄不再坚持去陈府,松了一口气。 随即转身叮嘱秦嬷嬷,“休书一事暂时不要在府里宣扬出去。” 秦嬷嬷会意道:“夫人放心,只有你们四个主子和老奴知晓,门房拿到休书直接送到老奴手中的,门房不识字并不知晓这一封休书,他还高兴的说是小姐来信了呢。” 送休书到蒋府的是三贵,一路上,三贵并没有拿着休书招摇过市,而是把休书紧紧地藏在衣袖里。 到达蒋府门前,直接将休书给了门房,一声都没不吭,转身就走了。 门房认得三贵是二姑爷身边的小厮,连连跟三贵打招呼,三贵愣是没有出声,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往门房身上瞧。 门房不禁纳闷二姑爷的小厮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二小姐都不管的吗? 门房望着三贵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把门合上,上闩,拿着休书找秦嬷嬷去了。 “去看看楚巍在府里吗,不在就让虎子去寻。”冯夫人吩咐。 秦嬷嬷应声退下。 楚雄听到冯夫人说起楚巍,乍然想起,这个臭小子已经有许久没有来秋澜院看望他这个师祖啦。 大逆不道! 欺师忘祖的臭小子! 第203章 你是谁 秦嬷嬷来到蒋青的院子,虎子正在庭院里晾晒书籍。 “祖母是专程来看孙儿的吗?”虎子眨眨眼调皮说道。 秦嬷嬷斜了虎子一眼,肃声问:“楚公子在吗?” 虎子摇摇头,近来一段时日,楚公子都是早出晚归,白日根本就见不着人。 “楚公子去哪儿?夫人有要事找他。”秦嬷嬷着急说道。 虎子摇头道:“孙儿不知。” 他曾有问过楚公子,每日早出晚归的,都在忙些啥。 楚公子没有回应他。 他一个下人,怎好去追根问底呢。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府?”秦嬷嬷问。 “大概天黑以后吧。”有时早一些,有时又晚一些,没有一丝规律可循。 冯夫人得知楚巍不在府中,万分焦灼的她只得先吩咐原先给蒋媛的那四个侍卫去打探情况。 四名侍卫兵分两路,一路悄声潜入陈府,一路在临安城里打听信息。 天黑之后,侍卫都已返回,楚巍还是没有回府。 直到亥时一刻,楚巍才姗姗回到院子。 “楚公子,你总算回来啦!”虎子惊喜的声音响彻夜幕。 虎子急忙奔到楚巍身旁,“楚公子,夫人晌午就在找你,叮嘱你无论何时回来都要去她院子一趟。” “夫人找我有何事?”楚巍蹙眉问。 虎子摇头道:“不知。” 祖母啥也没有跟他说。 刚踏进院子的楚巍,连忙转身往外走去。 冯夫人在屋里踱步,侍卫并没有从陈府打探到有用的信息,陈府的人似乎不知晓他们的少夫人已不在府里。 蒋媛居住的院落极其清冷,只有两个做粗话的下人和三贵一个小厮。 三个人无论侍卫如何恐吓威胁,还是诱惑都是木讷的样子,一问三不知。 不过有一点非常肯定,蒋媛不在陈府! 蒋媛不知所踪,冯夫人心急如焚,脑袋里的思绪一团乱麻理不清。 “夫人,楚公子来了。”秦嬷嬷走进屋禀报。 “快,快让他进来。”冯夫人连连挥手。 楚巍一跨进屋里,冯夫人就走了过去,急切问:“阿巍,媛儿不见了,你知不知道她在哪?” 闻言,楚巍神色一顿,知晓蒋媛的事情再也隐瞒不下去。 “夫人,...”楚巍欲言又止,蒋媛悲惨的遭遇,并不是能随口说出,也不是能畅所欲言的话题。 楚巍甚至能回想起在屋子里看见蒋媛躺在地上的那一刻的勇气都没有,如今要他亲口讲述出来。 “夫人...” “媛儿在哪儿?你到是快说啊!”楚巍嗫嚅了半日,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冯夫人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好预感,蒋媛出事了! 楚巍紧紧握着拳头,看了秦嬷嬷一眼。 冯夫人会意,原本想说秦嬷嬷是自己人,想了想还是让秦嬷嬷退下,叮嘱秦嬷嬷在外面看紧门口,不要让人偷听去了。 楚巍心如刀割,断断续续地把蒋媛受到的非人虐待跟冯夫人讲述了一遍。 此时的冯夫人心都在滴血,满脸泪水仰天嘶喊:“老爷,你看见了吗?因为你恣意的坚持,把媛儿推进了地狱,毁掉了她。” 冯夫人双手握拳,一拳一拳狠狠地往自己胸口上捶打。 都是她这个母亲的错!都是她这个母亲的错! 许久过后,冯夫人声音颤抖问:“媛儿在哪?”她要到媛儿身边去。 “在城南的一处宅院里。”楚巍神情低迷道。 “马上带我过去。”一刻也不能等。 “夫人,这个时辰媛儿已经睡下了,明日再去吧。”不能打搅到媛儿休息,媛儿长期不能入眠,能好好睡一觉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不打搅,绝不会去不打搅,我就守在院子外,等媛儿起床再进去见她。”冯夫人恳求道。 楚巍叹息一声,点点头。 一年多来,冯夫人还是第一次走出蒋府大门,而且还是在深夜。 冯夫人连秦嬷嬷都不曾带在身边,独自一人跟着楚巍悄声来到了蒋媛居住的院子。 宁玉将冯夫人领到屋子里,三人都没有说话,生怕吵闹到在隔壁屋里睡觉的蒋媛。 冯夫人歉意的看着宁玉,示意她去床上休息。 宁玉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三人相对无言,闷头在屋子里坐了一整夜。 天色微微亮时,隔壁屋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冯夫人猛地站起身,径直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楚巍立马迈步跟着过去,宁玉一把拽住了楚巍,摇了摇头。 不要去。 为啥拦着他啊?他还得向蒋媛请罪,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私自领着冯夫人过来见她。 冯夫人抖着手去叩门,叩响门之后才推开门,迈步走进屋。 天刚泛亮,屋里的光线非常昏暗,冯夫人朝着屋里那道模糊的身影走去。 叩门声响起那一刻,蒋媛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听到脚步声迈入屋里时,她眉头蹙起,这不是宁玉! 呵,可笑的是眼睛瞎了之后,耳朵听辨声音的能力却提升了不少。 听到那人迈着步子径直向她走来,惊慌失措地往后腿了几步,颤抖着声音:“你~是谁?不要过来!” 冯夫人脚步一顿,她的女儿在害怕! 乐观开朗,温婉善良的女儿如今仿若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恐惧退缩。 冯夫人心痛得无法呼吸,泪流满面,更咽道:“媛儿,是母亲。” 随即走上去,本想一把抱住蒋媛,可那高高隆起的大肚子阻挡在前,冯夫人只能举手搂住蒋媛的肩头。 “母亲?”蒋媛喃喃道,不敢置信地模样,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 她都忘记了被母亲抱在怀中是如此温暖舒心! “嗯,是母亲。” “母亲,媛儿好想您啊!”蒋媛偏头向冯夫人靠近。 冯夫人抚摸着蒋媛的脸颊:“对不起,对不起,母亲现在才来看你。” “媛儿眼睛瞎了,变成了一个废人,母亲会不会嫌弃?”蒋媛担心问。 “傻孩子,母亲怎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呢,媛儿一定会重见光明的。”冯夫人含泪安慰。 她会极尽所能让媛儿重见光明! “母亲......” “嗯,母亲在呢。” 第204章 你要如何就如何 母女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一直到一束阳光从窗棱子里照射进屋都不曾分开过。 “夫人,小姐该吃早膳了。”宁玉的站在门口提醒,蒋媛随时都有可能临盆,她的身子又非常虚弱,进食对于她和肚里的宝宝都非常重要。 “你看母亲都糊涂了,竟然让媛儿在这里挨饿。”冯夫人懊恼道。 “母亲,媛儿不饿。”蒋媛紧紧抓着冯夫人的手。 就这样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一刻也不想离开。 “那也得吃早膳,你不饿,肚里的宝宝可是会饿的。” 宝宝伸了伸腿,他饿了! 蒋媛感受到了宝宝的动作,愣了愣,宝宝一直乖巧老实,从不曾在她的肚子里表现存在感,致使她一度认为自己肚子里装着一块石头呢。 如今是外祖母来了,有人撑腰了是吧。 “母亲陪你一起吃。”冯夫人扶正蒋媛的身子,才站起身。 蒋媛垂眼瞅着大肚子,叹息一声:“那好吧。” “......” 眼睛看不见后,蒋媛还是第一次与人一起用餐,也只有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才能毫无顾忌的展现出眼睛看不见的窘迫,心中没有恐惧,只有踏实。 饭后,冯夫人说要领蒋媛回家,蒋媛在身边她才能安心。 一听到回家,蒋媛就情绪激动起来,轻松踏实的心境消失殆尽,疯狂的摇着头:“不,我不回家。” 她不要成为临安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要成为众人悲叹可怜的对象。 世界是如此的肮脏丑陋,人性是如此的恶毒无情! 她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去面对去应付。 冯夫人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抱住疯狂摇头的蒋媛,安抚着。 情绪渐渐稳定,蒋媛仰头看着冯夫人,悲伤地哀求:“母亲,您就当我死了吧。” 她虽贪念母亲身边的温暖,但这个世界让她害怕让她恐惧,她已经失去了与人相处的能力和勇气。 以后只能躲在某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苟活下去,不用去面对世俗的眼光,不用去面对别人的怜悯。 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好好地活着,不要再说死这个字,你要怎样就怎样,母亲都答应。”冯夫人轻轻拍打着蒋媛的背脊,含泪应道。 一直杵门外的楚巍眼眶绯红,不停的点头,是啊!只要你好好活下去,你要如何就如何。 夜幕降临时,秋澜院里的三位老人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整日,冯夫人终于姗姗而来。 冯夫人一踏进屋子,“找到媛儿了吗?”老太太焦急问。 “嗯,找到了。”冯夫人点头道。 老太太连忙又问:“媛儿呢?咋不见媛儿呢?”老太太眸光往冯夫人身后寻找。 “媛儿没有回来。”冯夫人顿了顿,“她~现在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三位老人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是松懈下来。 好,就好! 冯夫人简洁地与三位老人讲述了一下蒋媛的状况,为了不让老人担心,也是顺应蒋媛的意思。 陈正松对蒋媛惨无人道的虐待,眼睛失明,怀孕要临盆的事情都给隐瞒下来,没有向三位老人说出实情。 老人们明显察觉到冯夫人没有对他们说实话,但他们还是没有戳破,也没有追根问底要知晓个清楚明白。 活到他们这个岁数,还有什么事情会想不通透呢,装作没发现,不知晓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最后,冯夫人郑重说道:“媛儿的事情就咱们几人知晓就行了,媛儿不想让太多人知晓她被夫家休了,其它的事情等青儿回来再做决定。” 陈正松这个人渣、恶魔!肯定是要收拾,杀了他都不解恨。 ...... 贤王府。 “王爷,今儿个心情很好啊,有什么喜事吗?”贤王妃微微笑着,深情的眸光望着向她走来的身影。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喜笑颜开的王爷,浑身都透露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嗯,本王的两个兄弟回来喽!”他们可是一同经历了许多生死的兄弟。 傅小七一厢情愿,一点也不觉得这个想法过于夸张,眉宇飞扬,高兴得合不拢嘴。 贤王妃迷惑:兄弟?王爷的兄弟不都在临安城吗? 再说,据她一年以来的观察,她的夫君与皇家的兄弟始终保持着疏离的态度,也从不涉足朝堂。 真不愧为皇上给他的封号,贤王,名副其实的闲王! 她的父亲每次见到她的夫君,都会怒其不争,叹其不思进取。 她却觉得这样的夫君是真正好,争什么争,命中注定是你的,不用去争,也会是你的。 不是你的,就算倾尽一生,费劲心思去争取也不会是你的。 好吃好喝,过着这般富贵的闲散日子不是挺好吗? 要知道,在皇家你越是想要得多,就会越死得快! 干嘛要跟自己的性命去过不去呢? 她可是惜命的很! 成亲之前,她可是没有见过夫君一面,也从未关注过他,皇帝指婚之后,她也没有想要去关注他。 赐婚圣旨都在她家祠堂里供着,关不关注,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能大声说出一个不字! 问题是她敢吗? 自从知事后,她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原以为嫁进王府后,舒心闲适的小日子没有了呢。 谁曾想在王府的日子过得越发惬意起来,因为在贤王府她是一人之下,二百来个人之上的人物啊! 那个在她上面的夫君从来不管她在做啥,不管她是白天睡觉还是晚上闹腾,不管她是晴天躲在屋里还是一下雨就跑到庭院里淋雨,...... 以前在娘家,父母亲对她的管教忒严厉,这些有悖常理的事情,她只能在脑海里想想而已,都不曾行动过。 没想到嫁人之后,还有这等福利,贤王妃每日过得都心花怒放,心情飞扬。 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这一嫁是如此的称心如意。 唉,不过,她的父亲就不走运喽,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己生的女儿不贴心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攀上的女婿也不争气。 心窝窝肯定堵得慌! 第205章 走在乌龟的后面 “王妃,赶紧去张罗一桌酒菜,府中珍藏的琼花露,屠苏酒,逍遥酿都给本王取出来,还有茶......”傅小七拉着贤王妃,吧啦吧啦地一顿叮嘱。 贤王妃都出神了好一会儿,萦绕在耳畔的嗡嗡声,还没有停歇下来。 她的耳朵都快要生出茧子啦!贤王妃举起双手揉了揉耳朵。 此时此刻贤王妃才意识到,原来的她的夫君是一个如此聒噪的人。 废话太多!惹人嫌! “臣妾现在,马上就去准备,敢问王爷的两个兄弟什么时辰来王府?”她还是赶紧找个理由溜掉靠得住。 这般唠叨下去,她会有心里阴影的,以后看见自己的夫君没准就会避君三舍。 那可不行,夫君的大腿还是得适当的抱一抱,夫君可是她过上悠闲舒适日子的保证。 滔滔不绝的傅小七,怔愣了一会,才回过神,迷茫问:“时辰?什么时辰?” “王爷的两个兄弟何时来王府。”贤王妃快速说道。 “这个本王怎会知道?”蒋青和沈天离还在路上呢,连临安城的城门都没有踏进。 王妃的这个问题实在是莫名其妙! “啊?王爷不知道?”贤王妃错愕出声,音量高出了平常的水平线。 不知道!不知道你还在这里聒噪了半个多时辰之久! 看到贤王妃目瞪口呆的样子,傅小七有些不明所以。 王妃啊,你这般大惊小怪地又是为何? “王爷,既不知晓两个兄弟啥时来王府,那~臣妾还要不要马上、立刻、去准备?”贤王妃弱弱地问。 傅小七此时也恍悟过来,自己的行为有点兴奋过头,难怪王妃脸上的表情会如此的丰富。 咳咳,傅小七连连咳嗽了几声,尴尬感也就随着几声咳嗽消散在风中。 “王妃不必管本王的兄弟什么时候来王提前都准备妥当就行了。”傅小七面不改色地做了最后总结。 拂了拂衣袖,背着双手,转身走了! 贤王妃望着远去的背影,傻傻地愣在原地,酒水也就罢了,难道饭菜也要提前准备? 贤王妃抬头仰望天空,烈日当空,好热啊! 她得赶紧回房沐浴去,王爷拉着她在太阳底下唠嗑了半日,出了一身臭汗。 ...... 距离临安城还有几十里地,加把劲赶路,一定能在城门关闭之前抵达。 然而,耐不住队伍中有那么一个拖后腿的人。 蒋青无语地看着坐在地上洒太阳的沈天离。 背靠着树干,一只长腿伸直放在地上,另一只随意曲起,一只手淡淡地搁在膝盖之上。 眉眼温柔地望着蒋青,微微勾起唇角,富有磁性的嗓音,低润干净:“阿莲,我是伤患要适当休息。” 蒋青的耳朵一酥,小心脏在胸膛中扑通扑通激烈地跳动着。 睨了一眼沈天离,伤患二字配上一副可怜兮兮的美人脸,这样的招数一路上用得还少吗?也不嫌腻! 每次在他就要发飙,或是想要抛下沈天离远走高飞的时候,他的面前就会出现一位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病娇美人。 起先那一段时日,沈天离本就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倒也是本色出演,稍微晕色一下,呈现出来的效果是无与伦比的。 反正每次都把蒋青给俘虏下来。 一路上磨磨蹭蹭地走了两个多月,如今已是脸色红润,神采奕奕,比他这个操碎了心的人,状态不知要好上几倍,还出演一个病娇的角色,像话吗? 找个理由,拜托你也用点心好吗。 到底是抛下他,独自离去,还是留下来陪他洒太阳呢? 蒋青难得为此纠结了一下。 回家的心情一直都是迫不及待的,如果不是沈天离在一旁拖拖拉拉,一个月前就应该到家。 一个巴不得立刻飞回家,一个慢悠悠地恨不得走在乌龟的后面,这一路上的酸心堵心只有蒋青最清楚。 如果他此刻无视沈天离的诉求,转身就走,那他这两个多月的付出不都打水漂了吗? 还要落个话柄给沈天离以后时不时拿出来说道。 两个多月都熬过来,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眨眼的功夫,蒋青已不在纠结是去还是留。 蒋青走过去,在沈天离面前单膝弯曲蹲下,似笑非笑道:“手给我。” “整个人都给你!”沈天离邪魅一笑,上半身靠了过来。 蒋青一手撑在了他的胸口,沈天离再不能向前一寸。 老老实实地将手递给了蒋青,能摸摸手也是好的。 自从挑明了女子身份后,蒋青对他严防死守,一根头发丝都不让他碰。当然不包括悄咪咪地偷摸两下。 原先借着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关系,他可是没有放过一次能亲近的机会,如今连勾肩搭背的福利都没有喽。 唉,早知如此,就应该继续隐瞒下去,悔不当初啊! 蒋青皱着眉头,有模有样地给沈天离把脉,沉吟片刻,神情严肃说道:“你病得很重!” ?? 沈天离脑子发懵,他哪里有病了? 蒋青自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吃一颗。” “哦。”沈天离下意识地应声。 应完才猛地意识到,他为什么要吃药啊? 趁着蒋青拔瓶塞的空档,沈天离抬手揉上了他的发顶,唇角一勾:“阿莲,又调皮啦。” 蒋青:“......!!” 又调皮啦?他啥时候调皮过? 蒋青侧身偏头躲避掉在头上作案的咸猪手,挑眉道:“这颗药敢不敢吃?” 看我不毒死你! 哪知沈天离轻轻一笑,眸色深深地看着他:“怎么会不敢吃呢?只要是你让我吃的,哪怕是要命的毒药,我照吃不误。” 蒋青娇躯一震。 这是向他表忠心呢?还是向他表爱心? 道行怎么这么深啦! 沈天离看着他惊诧不已的样子,心里笑得不行了。 抬起有力的胳膊,轻轻地环住了他,深情道:“阿莲,不要逃避,不要压抑。” 多听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随心而动。 猝不及防的拥抱,蒋青乍然羞红了脸,扭动身子就要挣脱出去,闻言,顿时停下了挣扎,额头抵在沈天离结实的胸口上,沉默不言。 第206章 敢问姑娘芳名 仿若过了半个世纪,蒋青抬起头从沈天离的怀中挣脱出来,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口渴了,喝水去。”转身走向一旁的马车。 沈天离注视着步伐不稳,踏上马车的身影,神情落寞,无奈的叹息一声。 前路艰辛,任重道远啊! 车厢里的蒋青一脸惶然无助,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在问,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他真的可以随心而动,不管不顾地向沈天离奔去。 那个梦中的他一袭裙纱与失明的沈天离相处,当沈天离问:“敢问姑娘芳名?” 看着池塘里的盛开的莲花,他给自己起了一个阿莲的名字。 梦里的阿莲肯定也十分期望就这样与沈天离在那处宅院,一直相伴到到老。 哪怕沈天离眼睛不会复明,始终不知道他就是蒋青,也无所谓。 可是,不论阿莲有多么的不舍,有多么的期盼,在沈天离即将复明的时候,还是选择悄声离开。 他和沈天离又成了没有交集的两个陌生人,再多的刻骨思念,再多的心生向往都被他死死地压在心中的一个角落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拿出这段无始无终的感情来缅怀、慰藉。 不,他不要活成阿莲那个样子! 纵使千难万难,纵使无路可走,也要去克服,去创造,一定可以找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不能走阿莲的老路,墨守成规,什么都不去做就退缩、放弃。 蒋青被脑海里冒出如此强烈的想法给吓着了! 要与沈天离长相厮守的愿望竟然来得如此猛烈! 这一切都是沈天离的错,都怪他从小到大一直在他身边晃悠,动手动脚,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他。 阿莲遇到的那个沈天离和他身边的这个沈天离根本就不是一个样啊。 阿莲的那个沈天离,孤傲冷僻,寡言少语,气韵高洁,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他身边的这个沈天离,嬉皮笑脸,油嘴滑舌,吊儿郎当,不放过任何能对他动手的机会。 沈天离就像一块牛皮糖黏上他了,扯都扯不掉! “阿莲,飞来了好多花蝴蝶,快下来看呀。”牛皮糖在外面咋呼咋呼地开叫起来。 蒋青翻了一个白眼,不禁想若是当初阿莲遇到的是这番模样的沈天离,她是否还会倾心与他,情根深种呢? 哼,反正他是没有看上,都是沈天离一厢情愿粘上来的结果。 本是今日就可以抵达临安城,硬是被沈天离磨蹭到第二日傍晚时分才到达城门外。 还有一刻时辰城门就要关闭啦! 堵在心中的那口气终于可以吐出来,再晚一刻,他们就得夜宿城外。 街道的岔路口,蒋青抱拳爽快地与沈天离告别,沈天离却迟迟不回应。 归心似箭的蒋青懒得理会,策马就要奔驰。 “等等。” 蒋青扭头看向沈天离,等什么等? 沈天离左顾右盼,道:“要不我也与你一同回蒋府?”见你母亲。 “沈天离!你得了吧,不回晋王府,去蒋府做啥?”蒋青一脸的不可思议,还有完没完! 这人的脑袋了都装的啥? 脑袋里装的都是你啊!心里装的还是你啊! 恨不得一刻也不与你分离! 蒋青一眼横过去,厉声警告:“别跟来!”说罢,驾马疾驰而去。 沈天离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叹息一声,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一回临安城就得与阿莲分离,应该再拖上个十天半个月才回来! 第207章 不愧是亲兄弟 “夫人,夫人,少爷回来啦!”秦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走,人一踏进庭院里就激动地大声禀报。 这恐怕是秦嬷嬷第一次将规矩抛在了脑后。 正在厅堂里陪三位老人用膳的冯夫人,起先并没有听清楚秦嬷嬷在咋呼啥,耐不住秦嬷嬷即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不停地呼喊,“夫人,夫人,少爷回来啦!” “青~儿?青儿回来!”听清楚秦嬷嬷在外面大声叫嚷的内容,手上的碗筷一丢,忙不迭的起身,转身往外走,椅子都绊脚了她好几下。 楚雄与冯老爷夫妻二人,得知是蒋青回家了,三张老脸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青儿回家喽,碗里的饭菜吃起来就更加美味可口。 “夫人,夫人,少爷回来啦!”秦嬷嬷奔走到门口,终于见到她家夫人呐。 “青儿,青儿到哪儿了?”冯夫人焦急问。 “母亲!孩儿在这呢。”风尘仆仆的蒋青眼眸含笑从门侧走出来,大步迈过门槛。 冯夫人冲过去一把抱住蒋青,热泪盈眶,喃喃自语:“青儿,青儿,我的青儿回家来了!” 蒋青进府后,叮嘱门房不要声张,自己则径自往冯夫人居住的院落走去,在院子门口遇到了秦嬷嬷。 秦嬷嬷在见到蒋青那一刻起,就不曾淡定下来,神情亢奋犹如打了鸡血般,原本因年岁大腿脚已有些不大利索,步履轻盈地领着蒋青往秋澜院飞奔而去。 秦嬷嬷既然这么想把他回家的消息第一时间禀报给母亲,他怎能扫了秦嬷嬷的兴呢。 于是就慢步跟在秦嬷嬷身后,一直到秦嬷嬷顺利禀报完毕,他才现身。 蒋青轻轻拍打着冯夫人的背脊安抚,含笑的眸光看向桌子旁边的三位老人。 忙着吃饭的三位老人,端着碗示意蒋青过去吃饭。 蒋青抿嘴一笑,“母亲,孩儿饿了!” 冯夫人抱着蒋青又是高兴又是心疼,情绪复杂得根本顾及不了其它,听到蒋青说饿了,才恍悟过来。 连忙松开双臂,一边擦脸上的泪痕,一边吩咐杵在一旁的秦嬷嬷,“快去拿碗筷。”拉着蒋青往饭桌走去。 “母亲,孩儿还没有行大礼呢。”出门在外的孩子归家,回家时要向父母长辈行礼的。 “咱母子不讲那一套,青儿完好无损地回家就是大礼。” “那孩儿也得跟外祖父外祖母,师祖行礼呀。” 楚雄,冯老爷夫妻夹了一把菜往嘴里塞,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表示他们忙着吃饭,大礼什么就免了吧。 动不动就要行礼的这个规矩,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冗繁的破规矩。 “母亲,孩儿这一身衣衫实在是太脏了,得先去洗漱一番再来用膳。”蒋青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衫,嫌弃道。 “哦,那你快去吧,母亲亲自下厨准备几个你喜欢的菜。”冯夫人其实想说,他们又不会嫌弃,你就坐下来吃吧。 才见到儿子还没看够,还没抱够呢,儿子就要离她而去,实在是舍不得! 蒋青出去后,老太太酸溜溜道:“老母亲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吃过女儿亲手做的菜,得外孙的福气,今儿个也能吃上闺女亲手做的菜。” 说罢,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冯老爷与楚雄眼眸一亮,也纷纷放下了碗筷,瞅着冯夫人。 冯夫人无奈地一笑,什么叫着老小孩,她算是有了切身体会。 “秦嬷嬷,咱们去厨房去!”冯夫人声音洪亮,神采奕奕。 “好嘞!” 秦嬷嬷扬声应答。 “虎子,备热水去,本少爷要沐浴。”蒋青吩咐傻愣在那的虎子。 虎子的反应咋和他的祖母一个样,仿若不认识他似的。 “少爷,真的是少爷回来了耶!”回过神来的虎子手舞足蹈。 “去备热水!”蒋青再次说道。 “啊?好的!少爷稍等,热水马上就好。”得知少爷最近几日会回来,火炉上日日都烧了一锅热水温着呢。 虎子赶紧跑回主屋把房里的灯点亮,才退下去备热水。 屋里灯火通亮,屋子收拾得整齐干净,仿若屋子的主人从未离开过似的。 自从父亲去世的那一晚起,他就不曾在这间屋子睡上一觉。 蒋青望向床榻,不禁苦笑一下,现在还不是能安心睡觉的时候。 “少爷,热水已备好。” “嗯,你下去吧。” 少爷一年多才归家,虎子本想留下来伺候,又想到少爷说一不二、不容置疑的性子,只得躬身退下。 此时蒋府里的各处都已得知蒋青回府的消息。 蒋少波马不停蹄地跑到二房,一看见蒋少江就急切道:“二哥,青儿回来啦!” 蒋少江淡淡地“嗯”了一声。 “二哥青儿回来,你咋还一脸的淡然啊。”蒋少波纳闷不已,难道就他一个人在盼着蒋青回来? 蒋少江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方才他激动跳跃的情绪一点也不亚于三弟。 若不是长子拉住了他,此刻他应该已经跑到蒋青面前去了,就像三弟急忙跑来他这里一样。 “二哥,还愣着干嘛呢?咱们一起去见青儿啊!”蒋府的未来都挂在蒋青身上,早一点向他了解清楚明白,早一点安心呀。 他都急死了! 蒋少江望向身旁的蒋琅挑了挑眉,看吧,你三叔的神情比你爹要急迫多了。 蒋琅既无语又无奈,父亲和三叔在祖父和伯父的树荫下长大,性子才会如此跳脱,遇事一点也不沉稳。 “三叔,四弟长途跋涉,肯定很疲累,今日又这么晚了,明日再去见四弟也不迟。”蒋琅委婉说道。 一旁的蒋琦连连附和。 蒋少波眉头一皱,心急道:“不去见青儿,三叔我今晚特定会睁眼到天亮!” 心中憋着事情怎么可能会静下得心来睡大觉。 蒋少江:嗯,不愧是亲兄弟,我也会睁眼到天亮! 蒋琅叹息道:“那侄子就陪三叔睁眼到天明吧。” “好啊,二哥跟蒋琦也不用睡了,四人刚好凑一桌。”反正他们的精神养都得很足,不差这一晚上的觉。 蒋少江淡定地应下。 第208章 认真地熬夜 蒋恪在房里高兴得团团转,抬腿都迈出了门槛,又腿回去了。 以前一有事情,他肯定会急忙去找姨娘,听姨娘一番唠叨才能稳住心神。没了父亲后,他渐渐明白姨娘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纯属妇人见识,瞎教导他。 总认为自己才是蒋府将来的支柱,致使他对四弟和母亲他们才会有居多误解。 一想起过去他在蒋青面前的所作所为,就会害臊不已,还是有些缺乏勇气单独去面对蒋青。 “二叔他们怎么还没有来见四弟呢?”他把小厮派到前面去探查,二叔他们一过来小厮就会来禀报。 小厮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 蒋恪继续在屋里转圈圈。 “少爷,有消息啦。”小厮疾步走进屋禀报。 “二叔他们来啦?”蒋恪激动道。 “没有。”小厮摇头。 “没有?二叔他们没来,你跑回来做啥?”没准二叔他们就在这个空档过来了呢。 小厮嗫嚅道:“少爷,二老爷他们应该不会过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二老爷他们来大房这边来,小厮觉得不应该守株待兔,就径直往二房去探查了一番。 得知二老爷领着两个儿子和三老爷聚在一起打马吊时,小厮无不觉得自己的决策是多么明智,如果他没有悄咪咪往二房来探个究竟,今晚不得在那里傻傻地蹲守一个晚上。 “不会过来是什么意思?”蒋恪愣愣问。 “二老爷、三老爷、大少爷和二少爷他们在打马吊。” “打马吊?”蒋恪疑惑,这个时候聚在一起打马吊异乎寻常啊。 尤其是大哥还参与在里面。 大哥可是根正苗红,从来不会去沾染这种玩物丧志的事情。 不,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为何不来找四弟? 怎么能够坐得住! 他们不想知晓四弟到底找没找到能让蒋府脱罪的证据了吗? 蒋恪挥手屏退小厮,一个人在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来来回回在走个不停。 要不他也去二叔那里看他们大马吊? 子时,蒋老太太还坐在靠背椅上,精神头好得很。 “老太太,夜已深沉,该上床歇息呐。”王嬷嬷轻声提醒。 “是该上床歇息喽,养足精神明日还得见孙子呢。”蒋老太太含笑道,嘴里说着要歇息,身子却纹丝不动。 王嬷嬷走上前去搀扶,见蒋老太太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老太太?” “哦。”蒋老太太恍惚过来,扶着椅子手柄慢慢起身。 “明日一早起来,咱们就去青儿的院子,免得青儿还要来回跑动。”规矩什么都不重要,千万别累着孙子。 她孙子肩上的担子重,太累啦! “好嘞,天亮之后奴婢就派人去那边告知。”王嬷嬷微笑着应道。 以前老夫人极其注重规矩礼节,一板一眼,丝毫由不得府中的晚辈违背。 如今为了给蒋青省事,竟然自己跑过去见他。 从诰命夫人落到庶民,蒋府经过一年多的变迁,老夫人学会了要去疼蒋青,纯粹,真挚,不掺杂一点水分。 蒋青沐浴过后,虎子咧着嘴傻笑着进屋,“少爷,夫人将她做好的菜送了过来,并传话,要少爷吃过饭后,好好歇息。” 蒋青愣了愣,他原本还打算去秋澜院呢,饭后与母亲一道回她的院子。 母亲肯定是认为他赶路辛苦,不想他来回奔波。 从罗陵踏上回临安城路途中,因为沈天离有伤在身,加上他还刻意磨蹭拖延时间,一路上都在游山玩水,一点也不辛苦。 母亲亲手做的菜那肯定是最好吃,更何况他已许久没有吃到母亲的爱心菜,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蒋青松了松腰带,忙起身去庭院里消食。 虎子一步一步紧跟在他身后。 “虎子啊,收拾好了就去歇息吧。”蒋青淡淡说道。 “少爷,虎子不累。”他想陪着少爷的身边。 走着走着,蒋青赫然觉得院子里过分的幽静,不应该啊,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掉了。 蒋青偏了偏头,长时间与沈天离待在一起,脑子都渐渐变得不怎么灵光。 回府之后,竟然把住在他院子里的三师兄给忘了,不过,三师兄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归家呢? “虎子,三师兄去哪儿了?”蒋青疑惑问。 “少爷,小的不知道楚公子去哪儿了,楚公子每日早出晚归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虎子如实说道。 蒋青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三师兄这是闹的哪一出呢? 难道在外面有相好的啦? 哎呀,不想了,等他回来问个清楚就得了。 然而,子时都快过了,楚巍还是没有回来。 “三师兄经常这么晚都不回府的吗?”蒋青凝目,声音已是清冷。 “没,没有,楚公子最晚亥时都已回府,不曾这么晚过。”虎子心中忍不住腹诽,楚公子啊,你小师弟都回来啦,你还在外面浪。 “哦,我母亲知不知道楚公子的行踪?”蒋青又问。 虎子想了想,道:“小的不清楚夫人知不知道,前几日夫人有事来找过楚公子,楚公子也没有在府里,楚公子回来之后就去了夫人那里,之后,楚公子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蒋青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三师兄是一个作息时间非常有规律的人,到点就要睡觉,绝不会无缘无故,或是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夜不归宿,耽误他的睡觉时间。 “我出去一趟,天亮时如果还没有回来,祖母二叔他们若来人问起,你就告知他们,我有事一早就出府了。”蒋青仔细叮嘱虎子。 “嗯,少爷放心吧,小的知道怎么说。”虎子点头保证。 少爷不想让老太太和二老爷他们焦心,不知遇到何事,才回府半夜三更又出去。 出府之前,蒋青决定还是去母亲那里一趟,如果母亲已睡下,他就径直出去。 蒋青来到院子后,见母亲的屋子里还亮着一盏灯火,悄声走到门前,听到屋里竟然还有说话声。 蒋青抿唇一笑,母亲让他早点歇息,自己却在这里认真地熬夜。 第209章 请了大夫没 楚巍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及得到,到点要睡觉这个习惯,此时的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接生婆、宁玉和蒋媛三人在屋里已经待了两个多时辰,屋里时不时的只有接生婆和宁玉的声音传出来,生宝宝的蒋媛愣是没有发出过声。 生宝宝不是很痛吗?你怎么都不喊一声啊! 都这么长时间啦,宝宝你为什么还不出来呀! 不要再折磨你娘亲啦,叔叔可是会记仇的,第一次见面就会狠狠地打你屁股的! 他要去杀了陈正松这个狠毒薄情的伪君子! 他想进屋去看一眼蒋媛怎么样啦,可是...... 楚巍双手不停地撸着脑壳上的头发,发冠都不知被撸道哪儿去了,披头散发,犹如精神错乱,练功走火入魔。 蒋青和冯夫人进来时,一眼就瞧见了楚巍仿若疯子一般在庭院里窜来窜去。 “三师兄!出了何事?”蒋青的声音在黑夜里,犹如一道清醒剂注入了楚巍混乱的思绪中。 楚巍的眸子顿时清明,仿佛看见了救世主,张开双臂往蒋青跑来,“小师弟,小师弟。”喊过不停。 蒋青伸手拉住楚巍的两只胳膊,阻止他再向前靠近,着急问:“出了何事?” “媛儿在屋里生宝宝。”楚巍急切说道。 冯夫人闻言,叮嘱蒋青,“青儿在外面等着。”赶忙快步往屋子走去。 知晓蒋媛在生宝宝,又不能进去看蒋媛的情况如何,蒋青的心里越发紧张起来,“三师兄,阿姐现在怎么样?” 楚巍苦着一张脸道:“师兄也不知道啊,已经进去两个多时辰了,媛儿一直没有出声。” 阿姐! 从小受了一丁点伤就会喊痛的阿姐,如今连生宝宝都的疼痛都能忍住不呼喊出声。 陈...正...松! 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消除你的罪孽! 蒋青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的开水,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怒气,心火冲头,恨不得马上就去杀了陈正松。 捏紧的拳头,指甲都嵌进了皮肉里,牙齿死死咬住嘴唇,这样过来半响,才压住沸腾起来的怒火,神识恢复到清明。 手掌流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嘴唇上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痕。 “小师弟?”楚巍轻轻地喊了一声。 方才小师弟好似就要走火入魔一般。 “我没事。”阿姐正在生宝宝,一切都等阿姐平安过了这一关再说。 来的路上,冯夫人简单的跟蒋青讲述了一下蒋媛的状况。 一,情急之下,时间上不容许母子二人坐下来慢慢细谈。 二,总体来说,冯夫人其实也只知晓她看到过的状况。 不管是楚巍还是蒋媛都不曾与冯夫人讲述过,蒋媛在陈府受到过的欺凌虐待。 冯夫人又不是傻子,自己的女儿眼睛都瞎了,一只腿都跛了,在陈府过的是什么日子还要问吗。 蒋媛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她又怎么会去戳女儿的心窝,女儿不说,她肯定是不会去问。 向楚巍询问时,楚巍红肿眼眶,说是等蒋青回来之后,再一起告知,媛儿悲惨的遭遇,对于他们这些亲人来说,谁又能轻易地说出口。 张口提一句都会是宛如剐心头肉般疼痛。 冯夫人又怎会强迫或是责怪楚巍,她更在意的是自己没有能力为女儿报仇,更加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 蒋青从夫人的口中得知,陈正松派人送休书来蒋府,蒋媛早已离开了陈府,还有蒋媛身体虚弱,即将临盆。 此时的蒋青还不知道,他的阿姐眼瞎了,脚跛了,伤痕布满全身。 “请了大夫没?”蒋青问。 “请了。”楚巍眼巴巴的望着产房的门应声。 蒋青左右看了一圈,大夫呢? 他们来了已有一小会儿,根本就没有瞧见过大夫的身影。 “三师兄,大夫还没有过来?”没过来的话,他就去大夫的家里把大夫抓过来。 “来了,来了,媛儿发作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去大夫的家里把大夫抓了过来。”楚巍举手指向产房隔壁的屋子,“大夫在屋里喝茶呢。” 屋里的大夫也就是当初替蒋媛治病的那一位,被楚巍粗鲁地揪着衣襟提过来后,怒瞪着楚巍,强烈声明:“他是看病的大夫,又不接生的婆子。” 这么急着把他拽过来,他堂堂一个大夫难道还要干起接生的活来?他到是不在意,不过估计产妇宁愿把孩子憋在肚子里,也不会让他来接生的。 蒋青愣了愣,他又没有经历过生孩子这种事情,不知会出现什么状况,有一名大夫坐镇在这里多少有些安心。 宁玉从端着一盆污水从屋里出来,一出门就看见了蒋青,惊喜地喊了一声,“公子!” 蒋青点点头,急切问:“怎么样?” 宁玉神色凝重道:“小姐已精疲力竭,夫人要我去煎熬一碗人参汤水给小姐喝。” 人参还是冯夫人昨儿个给楚巍带过来的。 “那你赶快去。”蒋青催促。 蒋青沉思了一会儿,抬步往产房隔壁屋子走去。 与产房的门紧紧合上的不同,这间屋子的门是敞开的。 大夫坐在桌子旁边,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茶,瞧见蒋青进来也没有吭声,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蒋青进屋时如果不是看见他喝了一口茶,还会以为大夫坐着睡着了呢。 蒋青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郑重其事地问:“大夫,产妇能顺利扛过这一关吗?” 老大夫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认真说道:“老夫不知。” 蒋青一脸懵逼,三师兄抓来的是什么大夫啊! 你是大夫呀,产妇的情况怎么能够一问三不知呢? 蒋青收敛起万马奔腾的心思,换一种方式问:“产妇的身体状况如何?” 老大夫摸了摸下巴上寥寥无几的几根胡须,叹了一口气道:“几个月前产妇一身的伤,身体又虚弱到了极致,如果不是救治得及时,性命都保不住,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怀着孩子,孩子能在他娘肚子里茁长成长,本已是奇迹。” 老大夫顿了顿,一声怒吼,“小子你是谁啊?老夫干嘛要老老实实地与你说这些?” 说话的内容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第210章 你得了啥重病 “大夫淡定,淡定,我不是谁,我是你口中的这位孕妇的弟弟。”介绍得足够详细了吧。 “弟弟?呵!终于见到了这位孕妇的一位亲人喽。”老大夫讥讽道。 “都是我的错,这么晚才过来看阿姐。”蒋青起身连连给老大夫赔不是。 不对啊,他干嘛给老大夫赔不是! 是脑门被沈天离拍多了吧,与老大夫讲话主次都分不清啦! “身为弟弟,这么长时间对姐姐不闻不问,身为弟弟,姐姐在遭受凌辱虐待的时候,你在又哪里?”老大夫义正言辞地教训起蒋青来。 “我...”蒋青张了张口,还是合上了嘴巴。 没有能推脱的理由,阿姐受到了伤害,就是因为他考虑不周,保护不当。 “你,你什么,一个女子双眼失明,还瘸着一只腿,身子又夸了,神智有事......” “什么?你说什么?失明?谁失明了?”蒋青苍白着一张脸,一把拽住了老大夫的领口衣襟,打断了老大夫的喋喋不休。 “咳,咳。”老大夫双手拼命地拍打着蒋青的手臂,他快不能呼吸啦。 庭院里的楚巍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跑进屋,一进来就看见蒋青拽着老大夫,“小师弟!” 蒋青意识到自己行为失控,抓着老大夫的手一松,老大夫因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大夫哎呦,哎呦的连声叫喊。 “到外面去!”蒋青冷若冰霜地看向楚巍。 楚巍心里咯咚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不管小师弟要如何惩罚他,他都没有异议。 一切都是他该受的! 他辜负了小师弟的重托!让媛儿受到了灭顶之灾! 楚巍转身走了出去,蒋青搀扶起坐在地上的老大夫,随即抬腿向屋外走去。 产房里。 蒋媛喝过参汤水精神似乎好了些许。 “母亲,这孩子就是一个孽障,他不想出来,他就是想折磨我,想让我死掉。”蒋媛轻声说道,神情有些激动。 冯夫人轻轻抚摸着蒋媛的脸颊,柔声安慰,“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要经历万般疼痛,九死一生,怎能怪到宝宝的头上去呢?他还巴不得早早来到人世看风景。” 蒋媛的情绪渐渐有些缓和,冯夫人继续安抚:“不用害怕,母亲和你弟弟都会陪在你身边。” “弟弟?”蒋媛声音里透着欣喜。 “嗯,他在屋外面等着见你呢。” 弟弟回来啦!她得快点将肚子里这个孽障生出来。 “夫人,憋足一口气,再使劲往下用力,对,就这样,使劲用力......”接生婆见蒋媛有了生孩子的劲头,连忙投入到接生的工作当中。 夜幕下,两道身影直挺挺地伫立在庭院中,楚巍讲述的每一句话,每一字都像刀子、鞭子和剑,剜他的心,抽他的肺,刺他的肝,让他的五脏六腑不得安宁。 蒋青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泛白,身躯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的蒋青痛到极致,也恨到极致,张了张口,连声音都没能发出,眼睛胀痛,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有无比的酸痛在心里排山倒海。 啪,啪,啪,楚巍不停地左右开弓扇自己的耳光。 楚巍一直认为是自己的疏忽,才会让蒋媛落到这般田地,每次去陈府时,能够察觉到蒋媛的异样,就不会让蒋媛受到毁灭性的伤害。 每次后悔自责不已时,他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惩罚自己。 “别扇了!快去把那个畜生从陈府逮出来,送去廖庆他们那里关起来,记住不要弄出声响来。”畜生都还不如的人,一刻也不能让他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蹦跶。 楚巍听到小师弟要他去抓陈正松,嗖的一下就消失在夜色中。 要说蒋青心里不怨怪楚巍,那是不可能的,明明左叮右嘱,到最后...... 可是他又能怎样,打杀楚巍,拿他泄愤? 楚巍是他的三师兄,不是他的属下。在阿姐刻意拒绝隐瞒楚巍的情况下,楚巍又能如何。 比起怨怪楚巍,蒋青更加怨怪自己。 当初离开临安城时间上非常急迫,他根本就不曾想到陈正松还会来蒋府把阿姐接回陈府,更不曾想到阿姐会将父亲的死,蒋府的灾祸都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还低估了陈正松的阴狠恶毒! 蒋青心如刀绞,滔天的愤怒堵在胸口,好像有一个恶魔用那双可怕的大手死死地掐住喉咙似的,呼吸困难。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从屋里传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像一道光砸在了蒋青紧绷的胸口,霎那间蒋青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听到婴儿啼哭声从屋里走出来的老大夫,刚好看见了蒋青吐血的一幕,老大夫淡定的走向蒋青。 不就是吐血吗,见多了就不会大惊小怪! “小子,你得了啥重病,好好地就吐血了呢?”秉着医者父母心的老大夫,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替蒋青把脉。 蒋青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摆手道:“我没事。”他是真的没事,没有吐出这一口血才是真的有事。 再说,让老大夫给他把脉,女子的身份不就暴露在老大夫的面前了吗。 老大夫讪讪地收回手,他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怒瞪了蒋青一眼,哼,不识好人心!转身背对着蒋青站着。 蒋青愣了愣,嘴角微微勾起,老大夫是个好大夫! 屋门打开,宁玉端着一盆盆的脏水出来,清洁整理房间,小宅子没有多余的房间,产房就是蒋媛平常居住的房间,生完宝宝后,肯定要仔细清洁收拾一番,才能让外人进出。 许久之后,屋子收拾妥当,宁玉来到二人身边,恭敬道:“大夫,麻烦你替我家小姐把把脉。”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扭头瞅了眼蒋青,甩了甩衣袖,背着手向屋子的方向走去。 “公子,大夫这是怎么啦?”宁玉迷惑不已,老大夫怎么一副与公子有着很深芥蒂的样子。 他们二人不是今晚才第一次见面的吗? 蒋青笑了笑,“没事,进去吧。” 二人抬步跟在老大夫的身后,一起走进屋。 第211章 非要以身相许 躺在床榻上的蒋媛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眉头微蹙,有气无力地轻轻呼吸着。 蒋青静静地站在床沿边,一瞬不瞬地盯着蒋媛看,温柔与痛苦在眸子里交织着。 把完脉的老大夫,瞅了一眼身边的蒋青,叹息一声。 “大夫,我阿姐怎样?”蒋青心里咯噔一下,焦急问,大夫诊病后叹息,那是很吓人的! 老大夫摇摇头,转身离开床榻边。 见老大夫摇头,蒋青顿时脸色惨白,阿姐性命垂危,没得救啦? 蒋青如遭雷击,怔在那里。 “小子还不过来,愣住那里做啥?”老大夫见蒋青没有随他而去,还傻愣在床边,忍不住回头叫唤。 产妇现在最需要是休息,千万不要吵闹到产妇。 蒋青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蒋媛,抬步跟上了老大夫离去的步伐。 外间屋子,冯夫人坐在摇窝边,慈眉善目地看着摇窝里的宝宝。 蒋媛不允许摇窝放在里间屋子,宝宝出生后,冯夫人高兴地抱着宝宝欲要给蒋媛抚摸,感受到宝宝的存在,谁知蒋媛惊恐地推开了宝宝。 幸好宝宝还躺在冯夫人的臂弯上,若不然刚出生就要被自己的娘亲摔倒地上去。 “大夫,我阿姐还有救吗?”老大夫在桌子旁边坐定后,蒋青立马直接了当地问。 “你阿姐好好的,干嘛要救啊?”真是莫名其妙! 老大夫无视呆愣的蒋青,拿出笔墨开起药方来。 “不是......”诊脉过后,你一声不吭,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一名老大夫怎能如此乱用表情! 误导人,会吓死人的! 蒋青目瞪口呆,愣是说不出指责老大夫的话来。 “你阿姐没事,她是太累了,力竭了,才昏睡过去。”冯夫人宽慰蒋青。 瞧瞧母亲都比老大夫靠谱多了! “病人性命无忧,但身子却实在是堪忧。”老大夫写好药方后,郑重其事说道。 老大夫,你该不会是乱发言吧? 阿姐的身子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蒋青愣愣地看着老大夫。 老大夫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产妇的身子本就已是破败,十月怀胎、分娩,更是让她的身子骨雪上加霜,能顺利分娩,都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下的奇迹。” 老大夫停歇下来,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接着说道:“分娩后,身子骨犹如新生一般,好生将养,羸弱的身子还是有希望强健起来。” 冯夫人点头,赞成老大夫的说法。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拼尽全身的力气,劫后余生,换来的新生,因此坐月子对生完孩子的女人来说就无比重要。 “这副温养调理的方子先给她喝一个月,之后,老夫再来问诊,如若条件允许的话,最好延长坐月子的时日,半年都可以。”老大夫耐心叮嘱。 可谓是医者仁心,老大夫操碎了心! 老大夫的医嘱说完后,并没起身要离开的意思。 冯夫人母子也不好主动送客啊,三人都默不作声地坐着。 直到天色微微泛亮,老大夫才起身,背着药箱告辞。 老大夫在院子里遇见了办事回来的楚巍,老大夫愣是绕到一旁,生怕楚巍过来拽住他的衣襟提着送回家。 “母亲,您先与三师兄回去吧。”阿姐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不愿意让府里的亲人知晓她的状况。 他们肯定会顺了阿姐的意思,好好地将她保护起来。 冯夫人望着摇窝里的宝宝,眸子里尽是心疼与不舍。 襁褓中的他何其无辜,出生就不被自己的娘亲接受! 冯夫人走后,蒋青去了里间的卧房,坐在床沿边上,静静地看着熟睡的蒋媛。 “公子先去休息一下吧,小姐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睡醒。”宁玉关心道。 蒋青摇摇头,道:“我不累,到是你忙碌了一整夜,快去歇息吧,宁玉,这段时日辛苦你呐。” 感谢你真心地、周到细致地照顾我阿姐。 “不辛苦,能替公子办事,替公子分忧,宁玉高兴还来不及呢。”宁玉诚心说道。 没有公子,此时她应该已在地府安家呐。 宁玉这般把报恩当作她今后人生里唯一要做的的事情,在她痊愈后,蒋青就体会过了。 他曾一再声明,让宁玉不必放在心上,当初只是顺带救了她而已,可宁玉就是一根筋,执着地要跟在他身边报恩。 有时候,蒋青不得不庆幸,宁玉没有一根筋的非要以身相许来报恩。 “你下去吧,我在这里陪陪阿姐。”蒋青摆了摆手。 宁玉走出卧房,奶娘正在喂宝宝奶水,丫鬟坐在椅子上打盹。 奶娘和丫鬟都是宁玉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二人都是人牙子从外地贩来的,临安城对于她们俩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宝宝出生后,单单靠她一个人是照顾不过来的。 蒋媛并没有他们预想的那样要睡很久才会醒来,宁玉出去不久,蒋媛就陷入了噩梦之中。 眉头紧蹙,脑袋在枕头上,不停地左右摆动,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 “阿姐!阿姐!”蒋青拿着布巾替蒋媛擦汗,一边焦急的呼喊。 噩梦中的蒋媛在一声声的阿姐中渐渐平静下来,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接着抬起手摸索起来。 蒋青急忙一把握住在空中摸索的手,声音更咽,“阿姐!” “弟~弟!” “嗯!” “弟弟!” “嗯!” 蒋媛强撑着坐起身,一把抱住蒋青,伏在蒋青肩头大声恸哭起来,似乎要将她所经历的痛苦,全都随着一声声哭喊离她远去。 遭遇到欺凌虐待后,这是蒋媛第一次肆无忌惮地倾泻自己的情绪。 蒋青也已是泪流满面,强忍着没敢呜咽出声,此时,他是阿姐心中的依靠,情绪上的依赖。 在阿姐面前他必须坚强,倾尽所能疼爱她!安抚她! 许久过后,哭累了的蒋媛头发凌乱,嘴唇苍白,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 “阿姐,不用再害怕,弟弟会一直陪着你!”蒋青一只手温柔地替蒋媛整理打结的头发。 另一只手,自从拉住了蒋媛的手之后,姐弟俩握在一起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第212章 相中的姑娘都追不到手 婴儿的啼哭声传了进来,蒋媛的身子一僵,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渐渐激动起来,呼吸急促。 “阿姐!你怎么了?” “阿姐!哪里不舒服?” 蒋青心里焦急得手忙脚乱,“宁玉,宁玉,快去请...” “不用~请大夫,是~孩子,是孩子。”蒋媛喘着粗气说道。 孩子怎么啦? 蒋青并不知道蒋媛惊恐地推开过宝宝,因此他还以为蒋媛心里担心孩子呢。 随即说道:“阿姐不用担心宝宝,宁玉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蒋媛苦笑起来,悲戚道:“弟弟,我害怕他,一听到他的声音,一闻到他的气息,我,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 停顿了一下,蒋媛自嘲道:“其实我就是一个心狠的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接受。” 阿姐,他可怜的阿姐,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阿姐,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宝宝一定会理解他娘亲的苦楚。”蒋青更咽道。 阿姐一日没能走出陈正松带给她的那场噩梦的阴影,宝宝就会是一根引线,引起她过往恐惧的回忆。 蒋媛沉思半响,郑重嘱托:“弟弟,孩子就拜托你了!” 蒋媛也知晓自己甩锅的行为,很无耻。可是,她真的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孩子也只有交给蒋青,她才能放心。 “嗯,我会好好抚养他的,阿姐放心养病,待阿姐病好了,再见宝宝也不迟。”只要阿姐开心,他替阿姐养孩子也开心。 “阿姐,饿了吧?来,弟弟喂阿姐喝米粥。”蒋青端起床头边矮桌上的米粥,米粥是适才宁玉送进来的。 ...... 沈天离回到晋王府,洗漱一番后,径直去见晋王。 以往他也经常长时间离家,回家第一时间都会去见父王,父王总是欣慰道:“男儿就该像他一样游历四方,多长见识。” 这次父王没有夸奖他,反而冷声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 父王还在生气,尽管他在战场上立了功,替晋王府赢得了声誉。父王还是在意他不听话,与蒋青搅合在一起。 “有父王在头上顶着,孩儿那会长得大呢?”沈天离没脸没皮笑道。 这一世他跳出了上一世的生活模式,不管行事方面,还是性情方面都有了颠覆性的改变。 然而,他发现了一个非常伤人的事实,他的父王并没有他曾经以为的那么喜爱他。 这次见他,愈发的明显,父王的言行举止连掩饰都不掩饰,乍一看会让以为这是对儿子恨铁不成钢,不乖乖听话生气的表现。 其实不然,这都是表象,父王的眼里没有他! 罢了,罢了。 不管因为什么缘由,父王这么不待见他,他都无所谓。 沈天离在晋王那里听完一顿不冷不热的训导后,转身赶紧去见他的公主娘亲。 他可是公主娘亲的心头肉,公主娘亲的心里只有他,眼里还是只有他,就连他的父王都没能入公主娘亲的眼。 “母亲,近来可安康?”沈天离规规矩矩地给宁平公主行了一个大礼。 美艳风韵的宁平公主,嘴角含笑,温柔地看着沈天离,打趣道:“终于舍得回来见你的老母亲啦?”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貌美,与老这个字压根就不沾边,没在母亲身边的日子,儿子天天都在想念母亲。”沈天离一本正经说道。 宁平公主好笑道:“呵,花言巧语都用到了母亲身上,母亲我啊,可是不会被你这一套蛊惑的,这一套还是用在你的媳妇身上吧。” “这一套在媳妇身上也不管用。”沈天离小声嘀咕。 蒋青冷静、理智、聪明,花言巧语,甜言蜜语对他根本就不起作用。 “哎呀,还真的有儿媳妇人选啦,儿媳妇在哪儿呢?怎么不带回家让母亲瞧瞧?”宁平公主耳力好得很,尽管沈天离嘀咕的声音很小,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嘿嘿,看来用不了多久,她就要荣升为祖母喽。 年轻漂亮、魅力四射的祖母! “母亲的儿媳妇待在他的家里,暂时呢,还不能带回来见母亲。”啥时候把媳妇拐到手还是个未知数。 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高兴! 沈天离蔫蔫的样子,宁平公主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不会是儿媳妇还没有看上你吧?” 母亲大人啊,虽说您一针见血地说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但也不待这么损自己儿子的吧,那里痛就往那里戳。 沈天离委屈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瞅着宁平公主。 “还真的是儿媳妇没有看上你,你也忒没用啦,相中的姑娘都追不到手,要不要母亲帮忙呢?”宁平公主十分好奇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连她的宝贝儿子都看不上。 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要身份有身份,要......唉,太多了,反正要什么有什么。 这位姑娘到底是双眼瞄到天上去了,还是瞎了眼,她立马就想去求证。 “不用!”沈天离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宁平公主。 宁平公主想去求证的美好愿望化为乌有。 哼,臭小子,本公主就不信你不会露出马脚来! 从今日开始,本公主就在后面紧盯着你,总会知晓看不上你的那位姑娘是谁。 宁平公主眸子里闪着精光,蠢蠢欲动,忍住将面前的儿子赶出去的冲动,心不在焉地与沈天离唠嗑起来。 沈天离他可是有非常非常难以开口的事情询问宁平公主。母子俩在一起饭也吃了,茶也喝了。眼看再不开口,母亲都会开口赶他回去睡觉啦。 沈天离深吸一口气,心一横,直接了当地问:“母亲,您认识前朝丞相的孙子,周宏吗?” 温馨和睦的气氛,顷刻间,变换成了暴风雨模式。 宁平公主脸上的笑意看得见的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僵硬与冰冷。 幽深的眸子,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天离。 许久过后,宁平公主轻起唇瓣,声音清冷,一字一顿问:“你从哪里得知周宏的?” 第213章 就不能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吗 楚巍早上送冯夫人回去后,立马又返回过来,蒋青在卧房陪着蒋媛,他就在摇窝前瞅着宝宝看了一日。 刚出生的小孩像极了一只红皮老鼠,皱巴巴的,丑死啦! 难怪媛儿不喜欢他! 楚巍一副嫌弃得不要不要的样子,待宝宝张口一哭,他又紧张兮兮起来,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蒋青一直在卧房陪着蒋媛,待到斜阳西下才从房间里出来。 蒋媛表示拒绝接受宝宝后,蒋青就吩咐宁玉把宝宝挪走,挪到了宁玉的屋子,并叮嘱宁玉,蒋媛没有主动要见宝宝,日后就不要让宝宝出现在蒋媛身边。 二人走出宅院,翻身上马之际,楚巍忍不住问:“师弟,去那儿吗?” 陈正松被他绑住手脚,口中还塞了一团臭抹布,扔在黑屋里呢。 “回蒋府。”蒋青话还没落音,小枣子便飞奔起来,绝尘而去。 “哎,不去就不去吗,跑那么快做啥呢?”楚巍赶紧策马追去。 他只不过是想早一点点看到陈正松的下场而已。 蒋少江四人打了一晚上的马吊,天一亮,四人就急忙赶到蒋青的院落,结果扑了个空,一晚上的马吊白打了。 蒋老太太擦拳磨掌,早早起床准备与孙子共进早膳,结果愿望落空,瞎兴奋了一晚上。 还有蒋恪,愣是焦心了一个晚上,睁眼到天亮,等着与蒋青见面。 于是,大白天的,蒋府的主子们都忙着补觉。 别蒋青还没见着,他们就先倒下了。 冯夫人晚上出去,早上回来的事情,他们自然又没能察觉到。 到了下午,睡醒后的蒋少江、蒋少波干脆跑到冯夫人面前,询问蒋青啥时候回府。 冯夫人模棱两可道:“大概,可能晚膳之前会回来吧。” 完了又笑着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儿大不由娘啊,我也管不的他呀。 蒋少江与蒋少波二人只听到晚膳之前会回来,其余的都被二人忽略掉。 “大嫂,不如今晚办一场家宴吧,庆祝青儿远游归家。”蒋少江提议。 蒋少波眼前一亮,对啊!这样一来全家人来个一次性见面。 自从出了牢房后,一大家子就不曾整齐地坐在一块过。 二哥还是比他要聪明些许! “大嫂,这场家宴得办,咱们一家子都多久没有聚在一起呐。”蒋少波生怕冯夫人不接受蒋少江的提议,连忙跳出来投赞成表。 冯夫人沉思半响,在两兄弟殷切的目光下,点头答应。 “哦也!”蒋少江与蒋少波欢呼起来。 “大嫂,只管去张罗,我们两房的人,我们俩自行去通知,大嫂就不用去费心喽。”蒋少江又比蒋少波先一步说出心中的想法。 蒋少波幽怨地乜了一眼蒋少江,就不能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吗? 两兄弟走后,冯夫人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晚上的家宴。 蒋府如今是今非昔比,一切都由繁入间,由奢入俭。冯夫人张罗了几桌简单的菜式,全家人能吃饱喝足就行了,其它的就不能要求太高。 蒋青一进府门就被告知大家都在大堂里等着他开席。 蒋青拍了拍小枣子的小屁屁,要它自行回院子,小枣子撒开脚丫子欢快地跑去,回院子吃它的精饲料去了。 大堂里,从年纪最小的蒋翰到年纪最大的蒋老夫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从云端跌落到谷底,一年多在府中囚禁的生活,并没有磨去他们快快乐乐生活的热情。 蒋府众人会如此快速地接受跌落谷底的日子,这得归功于蒋府惊变时,那两日多的牢狱体验。 能够睡踏实的床板,穿上干净的衣衫,每日还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让他们从心里感到舒爽舒心。 一年多来,众人基本上都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即便后来已经允许他们走出府门,众人还是安心地待在府中。 因为他们知道蒋府头上那顶罪犯的帽子还未摘掉,一不小心,搞不好又得进牢房,那可得不偿失。 如今蒋青回来了,意味着蒋府即将要摘掉通敌叛国的这顶帽子,所有人都不曾想过,蒋青或许是空手而归,并没有找到大家所期望的有力证据。 一开始,蒋府除了蒋少江这些男子,以及冯夫人知晓蒋青为了蒋府出征之外,其它的人并不知晓蒋青没有在府中。 直到罗将军凯旋而归,皇帝撤下了蒋府门前的御林军,他们才知晓真相。 阖家上下全都在期盼蒋青归来,谁都不会把自己期盼已久的希望否定掉,那不是自寻烦恼,杞人忧天吗,起码也得证实之后,确定希望破灭,再来担忧烦恼也不迟。 席间,蒋少波实在忍不住那份渴求真相的心,委婉问:“青儿啊,事情有着落了吗?”速度快得让在坐的人眼花缭乱。 蒋琅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闹哄哄的场面霎时停顿下来,二十来个人都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蒋青。 咳咳,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全家人如此的瞩目! 蒋青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三叔,这个事情的结果得看圣意,明日我进宫觐见皇上后,才能给三叔一个准确的答复。” 唉,说了等于没有说! 他们岂能不知晓要看圣意?他们是迫切地想知道你找到了替蒋府翻身的重要证据了吗? 最好是把证据的内容也透露一二,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栽赃陷害蒋府。 蒋青说完后,大家还是愣愣地瞅着他,大有你不说个明白,他们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当然,冯老爷夫妻,楚雄以及冯夫人不在这个阵仗里,他们四人正埋头干饭呢。 就连楚巍都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蒋青究竟拿到了什么样的重要证据。 蒋青见众人还目不转睛地揪着他不放,于是,一本正经的做了个总结,“总之,等见过皇上之后,一切事情就都会明朗,吃饭,吃饭,二叔三叔继续吃饭啊。” 三叔也真是,证据这么重要的东西是能广而告之的吗? 蒋琅瞪了一眼蒋少波,都怪三叔心急藏不住事,饭后去书房关起屋门再询问要不得,这下好了,饭后的书房一叙恐怕都要泡汤呐。 他得想个办法撇下父亲和三叔,单独和四弟见一面,免得两根搅屎棒在一旁就知道瞎搅合。 第214章 居心不良 “璃王?”蒋琅震惊不已。 与钟离国勾结的人竟然是璃王,堂堂一国王爷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与敌国串通一气。 真是难以置信! “表面上看就是璃王没错。”蒋青若有所思说道,不知沈天离是否已询问过宁平公主。 “表面上?”蒋琅还没来得及消化璃王就是那个通敌叛国的人,结果却还另有乾坤。 “嗯,幕后黑手还没找着,不知他以什么样的身份,藏身在临安城中,其它的也不便与你细说,这件事情你一个人知晓就行了。”蒋青肃声叮嘱。 蒋琅点头保证,“四弟放心,出了这道门,我什么也不知道。” “大伯出事的那一日,我仔细的调查了一番,那日去过大伯书房的,除去原本在院子里值守的侍卫,就只有四人。 值守的几名侍卫经过牢房残酷的用刑都没有背叛大伯,我也在暗处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他们几个的可能性非常小。” 蒋琅顿了顿,看向蒋青,神色有些担忧,接下来他要说出的真相,对四弟太残忍了些。 蒋青幽深的眸子,像是淬满了冰渣,寒冷慑人,示意蒋琅继续说下去。 “剩下的四个人,分别是大伯母,二妹,三弟以及二妹夫。”蒋琅没有说下去。 从大伯书房里搜查出来的那封钟离国尘王的信件,会是谁放进去的,不是一目了然吗? 大伯母,二妹,三弟完全可以排除,陈正松这个蒋府的女婿才是把蒋府打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这件事你还告诉过谁?”蒋青问。 “怕这个事实摧毁掉大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对我父亲都没有提起过。”府中的亲人知晓这个真相后,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是人都会受不了,这种被自家人背后插刀的事情,何况项上人头差点就没有保住。 “嗯,你做得对,等陈正松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况时,再让他们知晓也是一样的。” 仇人落到了凄惨的下场,积攒在胸口的愤怒才能得以倾泻,那时才解恨啊! 闻言,蒋琅一愣,看来四弟已经打算要对陈正松下手了,可是二妹怎么办?既然要对陈正松下手,二妹咋还不回府呢? 蒋琅虽有一肚子的疑问,见蒋青没有要与他多说的意思,只能告别悻悻地离去。 蒋青捏紧拳头,咬紧牙根,悔恨交加,恨不得立即跑去把陈正松了结。 今日蒋媛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强撑着把她发现父亲书房里的那封信件就是陈正松放进去的。 蒋媛才彻底明白,阿姐为何会拒绝向三师兄求助,她把父亲的死,蒋府的灾祸都看成是她的过错,她要以死来谢罪。 他可怜的阿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受害者呀!她非得把这一切都背负到自己身上去,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咚咚咚,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蒋青微微皱眉,蒋琅去而复返? 蒋青抬步走到门边,取下门闩,打开门,劈头盖脸道:“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明天再说吗? 在看清楚倚在门框上的人后,声音戛然而止。 “你,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明天再说吗?蒋青想说出口的还是那句没说完的话。 “不请我进屋吗?”沈天离邪魅一笑。 站直身子,抬腿迈过门槛,往蒋青身上扑。 蒋青来不及呵斥,连忙侧身,避开了沈天离的流氓行径。 大晚上的往姑娘身上扑,存的是什么心思啊? 沈天离没能如愿把佳人扑倒,退而求其次,转身把门给合上,还上了闩。动作坦然又娴熟,犹如在关自家的门。 沈天离在家睡觉才没有上门闩的习惯,他一个大男子在家睡觉上啥门闩,不像蒋青要谨防死守女儿身这个秘密。 不管在哪儿睡觉都要上门闩。 蒋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人,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半夜三更硬闯女子闺房。 “我竟然不知道阿莲与蒋琅感情深厚啊,两人在书房里待得的时间也太长了吧。”沈天离傻不溜秋的说道。 蒋青一听,气不打一出来,原来你早就来了。 蒋琅走后,我还在书房待了一段时间啊,可你为何偏要等我回卧房准备睡觉时,才现身呢? 居心不良! 看你关门上闩的架势,今晚难道是要蹭上我一半的床榻? 蒋青摒弃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直接问:“从宁平公主那里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吗?” 沈天离起先摇头,过后有点头。 蒋青心道:你有脑膜炎啊!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二十多年来,我母亲对他的境况一无所知,知晓他如今就在临安城,母亲非常惊讶,有些不敢相信。”沈天离收敛起懒散的神色,认真地与蒋青说起正事。 蒋青凝目,二十多年前,周宏曾是临安城有名的品学兼优的风流才子,加上又是当朝丞相的嫡长孙,认识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虽说已改朝换代,物是人非,但是不管是朝廷上还是临安城百姓,肯定还是有人认识他的。 他能藏身在临安城,肯定是彻彻底底的改头换面,就算是他站在熟人的面前,都不能轻易被识破。 “不过,还是从母亲那里知晓了周宏不少的往事。” 周宏原本应该是一个死了的人,周丞相一家被砍头时,他也在其中。 周丞相一家出事,被新朝的御林军抓捕时,周宏正与宁平公主在一起,躲过了被抓捕下狱。 第二日周宏才得知全家男女老少都已下大狱,并且翌日就要拉到刑场砍头。 周宏愤然要与家人同生共死,绝不苟活于世。 宁平公主一棒子把愤慨魔障了的周宏敲晕,亲自把他送出城外,雇了一辆马车,给足银钱,吩咐车夫把周宏送走,越远越好。 回城后,宁平公主从死囚里挑出一个人,代替了周宏被抓捕归案,至此周丞相一家全部落网,先皇即刻下令行刑。 宁平公主以为这件事情会一直烂在肚子里,没成想二十多年后,被自己的儿子追问出来。 若是她的皇兄知晓真相后,不知会怎么处罚她? 第215章 低级的错误 “周宏是怎么逃脱的,最好还是不要与皇上说出实情,咱们就当作不知道此事。”听完沈天离的讲述,蒋青觉得还是不要把宁平公主牵扯进来。 就皇上的那点容人度量,不知道会对宁平公主做出什么样的惩处来。 “阿莲这是替夫君担忧喽。”正事一说完,沈天离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慵懒地看着蒋青。 “你!”蒋青瞪眼横过去,脸皮真是厚啊!夫君二字都说得出口。 不知是该狠狠骂他一顿?还是上去狠狠地擂他一顿。 “嗯,夫君在呢!”沈天离微笑着应声。 “沈天离!”蒋青忍无可忍,一声怒吼。 “嘘,小声一点,别让楚巍听到了。”沈天离极其自然地伸出两根手指压在了蒋青的红唇上。 另一手伸到蒋青的后腰处,侧身揽住了蒋青。 蒋青不甘前后受缚,极力挣扎。 沈天离加重了两只手的力量,魅惑道:“这么用力反抗,看来是不满意这种堵嘴的方式喽。” 他哪里是不满意堵嘴的方式呐,他是不满意被你钳制得动不了身。 嘴巴被两根手指紧紧压住,连出声反抗都不能,就在沈天离移开手指的空档,蒋青张嘴就要开骂,“沈...唔...唔...” 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连好好呼吸都是奢想。 终于,如愿以偿吃到了阿莲口中的蜜糖汁。 奢想阿莲口中的蜜糖汁已有好些年头,第一次见面,他就想付诸行动,把还是小不点的蒋青拉进怀里,狠狠地蹂躏一番。 最终理智战胜了邪念,不能把小不点吓着了,断了以后的路,认为遇见了一个怪蜀黍,不,怪哥哥,那时他也是个小不点。 从此就避他如蛇蝎! 朝思暮想,过了七八个春秋,再次见面,蒋青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天知道他有多想把蒋青拥在怀中。 在长大了,知事了的蒋青面前,他的言行举止就更加地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让蒋青发现他的友好结交,其实就是心怀不轨。 时时刻刻记得要约束那不听使唤,总是想伸过去触碰蒋青的双手。 唯一一次有意失误所为,二人的嘴皮碰到一快儿去,那是他们二人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蒋青显然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懵了,忘记了要把他推开,可是他也不敢趁人之危,再一步深入。 四瓣嘴唇就这样静静地触碰在一起,甜甜的蜜糖汁近在咫尺,他都没能尝一口。 沈天离如痴如醉,放纵恣意的品尝。 初识情事的蒋青,哪里经得起沈天离这般大刀阔斧的撩拨,顷刻间就瘫软在沈天离的怀中,欲罢不能,别说反抗,连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直到蒋青不能呼吸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断气,才举起手拼命地拍打着沈天离。 沈天离这时才察觉到蒋青的不适,恋恋不舍地退出第一次侵犯到那片领地,独属于他一人的领地。 蒋青一把推开沈天离,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见此情景,沈天离嘴角微微勾起,都怪他,没有控制住自己,急切又凶猛,竟然忘记这是蒋青的第一次。 刚刚才得偿所愿的沈天离,心情愉悦,神采奕奕,认为有必要帮蒋青普及一下知识面,免得蒋青误会方才二人做的事情是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以后拒绝与他探讨,那可就得不偿失。 沈天离走上前,伸出手动作温柔地拍着蒋青的背脊,帮蒋青缓气,柔声安慰:“第一次都是这样的,多练习几次就知道如何换气。” 蒋青扭过头,斜眼看向沈天离,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含蓄幽长的微笑,问:“第一次?” “嗯,多练习几次,阿莲一定就会喜欢上的。”满嘴都是蜜糖汁的感觉,谁不会喜欢上呢。 更重要的这是两个相爱的人之间耳鬓厮磨,感情交流的必修过程。 此时,沈天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呵呵,这么说来,你已经是情场老手喽。”蒋青皮笑肉不笑,紧盯着沈天离。 如果不是他就快要憋死啦,不知道沈天离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沈天离虎躯一震,一不小心,怎么就犯下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呃,阿莲千万别误会,我真的真的是第一次。”上一世的经历不算,虽说经验被他挪用过来,这一世他可是一直都守身如玉。 思想已经不纯洁了,身子绝对要保持干净,这样才配得上他倾倾慕慕的人。 “狡辩!鬼都不会相信你,第一次?忽悠谁呢。”做了还不敢承认,心烦死了! 蒋青拂开沈天离的手,往后退了几大步。 沈天离急了,要怎么才能与蒋青解释清楚,他的这副身子是绝对的干净,从头到脚,哪怕一根头发丝,都不曾让其他女子触碰过。 当然,母亲大人除外! “阿莲,我真的没有欺骗你,......” 沈天离使尽浑身解数,只为消除蒋青对他身子已不纯洁的误会。 最后的最后,沈天离被蒋青轰了出去。 翌日,天光大亮,蒋青才悠悠睡醒。 蒋青赶紧起床,飞快地洗漱一番,匆忙地吃了一点食物,牵着小枣子急匆匆出门。 都怪沈天离昨晚在他这里闹腾了大半个晚上,他才会睡过头,害得他手忙脚乱,生怕错过时辰。 他必须得赶在皇上退朝之前抵达皇宫,年老的皇帝非常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如若他不是在御书房门前提前等待觐见,而是等皇上在御书房里再去求见的话。 皇帝准会心生不悦! 这可是万万不能的,他还要捧着皇帝摘掉他父亲头上那顶通敌叛国的帽子呢。 如今的老皇帝时常朝令夕改,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位君主该有的清明和威严。 他必须去迎合老皇帝的性子,不能因为这样的一件小事而误了大事。 ------题外话------ 想着让青离二人增加一点感情戏,自以为写得非常流畅,无比纯洁,然而,却被屏蔽,问题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哪里踩雷了啊!删减得都语句都不通了,还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过。 第216章 千万别自作多情 “公子。”廖庆已经在这个巷子的转角处站了好久,久到他都怀疑公子今日不会来啦。 蒋青接过廖庆递过来的牛皮包裹,塞入怀中,疾驰而去。 廖庆望着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公子昨晚做啥子去了,一副没有睡饱的样子,连跟他应声的时间都没有啦。 蒋青能有一副好模样吗?前天晚上跟昨晚加起来,蒋青总共也只睡了二个多时辰的觉。 小枣子感应到了蒋青赶时间,卯足劲四蹄翻腾,风驰电掣向前奔驰。 蒋青紧赶慢赶终于就到达了御书房,万幸的是皇帝还没有下朝。 不幸的是一来就看见了沈天离那张讨打的脸,联想到昨晚两人在灯火下做的那些羞人的事情,唰的一下,蒋青全身燥热起来。 淡定!淡定! 以后可得离这家伙远一点,杜绝给他有机可乘的机会。 蒋青原地站定,不再向前。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沈天离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向蒋青走来。 蒋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大步,紧张兮兮道:“你别过来,大庭广众之下可不要乱来!” 沈天离怔愣了一下,随即会意,上半身前倾,探出头俯在蒋青耳畔,轻声呢喃:“阿莲,不用急切,今晚咱两继续探讨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 “你~还要不要脸啊!”蒋青面红耳赤,急得直跺脚。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傅小七忽然从旁侧伸长脖子,向二人凑过来。 “昨晚你们二人是不是留宿在天香阁?叫了几位姑娘伺候?”傅小七歪着头目光在蒋青与沈天离的脸上不停地转悠,二人都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尤其是蒋青,脸都还羞红着。蒋青年纪小,第一次品尝到姑娘的美妙滋味,肯定会害羞的。不像沈天离,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脸皮厚着呢。 “咳咳,傅小七,瞎说啥呢。”傅小七话语中赤裸裸的意思,让蒋青无处遁形,差点就露陷,不打自招。 “你怎么也来啦?”沈天离没好气地问。 “呵,你来得,我就来不得啊,我是来见父皇的,千万别自作多情。”傅小七极力表示,他绝对不是因为得知沈天离二人来皇宫,才追赶着过来的。 沈天离乜了一眼傅小七,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到底是谁自作多情?自己就没点数吗? 蒋青抬眼看见皇帝的龙辇正往这边来,连忙提醒沈天离二人,三人退到一旁躬身迎接皇帝。 皇帝走下龙辇,看见并排杵在一块的三人,愣了愣,没有出声,径直往大殿里走去,楚修撰伴跟随在后。 皇帝本来没打算把楚修撰放在身边用太久,可是近来他越发感觉到自己精神不济,力不从心。太医们也没有诊断出个一二来,都说他是劳累所致,多多休息。 休息?这不是笑话吗?他去休息了,龙案上的折子照样摆在了那里,等着他批阅。自从他登基后,每日勤勤恳恳,批阅奏折的事情从来就不曾借他人之手。 皇帝坐在龙案后,眯着眼瞅着坐在低头看奏折的楚修撰,如今倒是要借楚修撰的手喽。 皇位的继承人没有定下之前,就暂时让这个没有家世,背景正在查实的楚修撰代劳。主要是查实楚修撰真的如他所表现出来的,与师门已丝毫没有瓜葛。 四个成年的皇子,除了老七无事一身轻的样子,老二、老三、老五三人之间的争斗趋于白热化,斗得死去活来。 哼,他还好好地活着呢,这些不孝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坐上这个位子。 争吧!斗吧!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静观其变就好了! “皇上,贤王,晋王世子,蒋青在殿外请求觐见皇上。”张公公躬身禀报。 皇上看向楚岩,不经意问:“蒋青回临安城已有一两日了,楚修撰见过他没有?” 楚岩连忙起身,躬身道:“禀皇上,微臣并不知晓蒋青回临安城,适才在殿外瞧见,还挺讶异呢。”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张公公宣几人觐见。 皇帝望着站在殿中身姿挺拔,玉树临风的三个年轻人,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涩。 若是坐上这把龙椅后,真的能活到像臣子参拜他时,说的万万岁就好了。 半响皇帝才收敛起遥不可及,不切实际的想法,皱起眉头问:“老七,你有何事要见朕?” 除了前年清剿兰香阁那件事情,老七就再也没有做过一件正经事情。 今儿个跑来见他,想想也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禀父皇,儿臣多日未见父皇,甚是想念,特意来看父皇的,父皇龙体金安。”傅小七对自己这张能说会道的嘴还是挺自信的。 “朕,你也看过了,没事就滚出去吧。”整日无所事事,不求上进的儿子,看着都碍眼。 据张公公所知,贤王府老七一直都懒得去打理,王府就现在两个主子,还时常闹得鸡飞狗跳。 这得有多无能啊!这么一个小家都管理不好,幸好老七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去跟三个哥哥争这把龙椅坐。 “父~皇!”傅小七撅起嘴,委屈兮兮地喊道。 三个人一块进来,脚跟还没站稳,父皇就要撵他出去,实在是太郁闷啦! “出去吧,父皇这里今儿个没有糖果。”皇帝心情好,打趣傅小七是一个想要糖果的小孩。 这下傅小七真正的没脸再待下去呐,只得告退,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在殿外徘徊。 傅小七退下后,皇帝开口让跪在地上的蒋青起身回话。 蒋青如今是庶民,见皇上就得一直跪着, 蒋青起身后,躬身道:“禀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望皇上屏退其他人。” “哦?”皇帝瞬间来了兴致。 御书房里只有五人,沈天离与蒋青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这个其他人指的是张公公和楚修撰。 好!对自己的师兄也不信任。 看来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确实是淡薄如水。 半响过后,皇帝说道:“张公公退下,楚修撰留下。” 第217章 受虐的倾向 蒋青与楚岩都怔愣了一下,飞快的对视了一眼。 二人想法如出一辙:没想到老皇帝对二师兄(他)如此看重! 二人这么有默契呀?那可不行!站在蒋青身旁的沈天离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虽说只有那么一下下,但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沈天离向前一步挡住了蒋青与楚岩之间眼神交流的可能性。 师兄什么的是最讨厌的人物存在! 皇帝接过蒋青呈上去的信件,展开一看,字迹怎么这么眼熟?皇帝一时没想起来是谁的字迹。 随着一字一字地往下看,皇帝冷笑,呵呵,原来是他的三儿子啊! 畜生!皇帝一掌打在龙案上,哎呦,痛死朕了! 用力过猛,差点废了这只手!人老了,骨头也禁不起折腾喽。 “这封信件确实是在尘王的书房里找到的?”此刻的皇帝气得要死,也痛得要死,为了面子这个痛还得掩饰起来。 “禀皇上,信件确实是在尘王的书房里找到,除了这封信件,草民还探查到另外的线索。” 这封信件到底是不是璃王亲笔写的,还是如同他父亲书房里找出来的那封信件一样,被人诬告陷害的,在皇上面前蒋青是不会置喙的。 当蒋青说出周宏这个名字时,老皇帝怔愣了半响才想起周宏这么一个人物。 谁会没事惦记一个已去死多年的人,尤其是日理万机的皇帝。 “周宏!原来拉到刑场被砍头的是一个替身。”皇帝喃喃自语。 到底是谁这么可恶,与周宏沆瀣一气,帮周宏逃过了这一劫,待查证出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皇帝眼里露出来的凶光,殿中的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朕曾指派你父亲暗中调查前朝余孽一事,没想到事情刚有点眉目,你父亲就被杀害,看来你父亲就是死在周宏手中。”皇帝故作惋惜。 蒋青垂眸,呵呵,做戏给谁看呢,皇帝哪怕对父亲存有一丝丝惋惜之心,也不至于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把蒋府至于死地。 惋惜过后,皇帝目光看向沈天离,试探问:“天离,你母亲知晓周宏还活着吗?” 沈天离一脸的迷茫,惊讶道:“我母亲认识周宏!” 皇帝:你母亲不但认识周宏,朕十分怀疑当初就是你母亲帮助周宏躲过被砍头的命运,留下这么一个大祸害。 可是他没有证据啊!事隔二十多年,他去哪儿找证据。当初既然没有被发现,足见这件事情宁平办得有多么的滴水不漏。 气死个人啦! 罢了,朕大人有大量,总不能把这个气撒在宁平儿子的身上。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周宏揪出来,此事由你们二人负责。”皇帝威严十足地下了旨意,说罢语气一转,“蒋青!” “草民在!”蒋青应声。 皇帝一副开恩的模样道:“你既已找到证据证明你父亲的清白,即日起恢复蒋少海的爵位,并由你继承爵位。” “谢皇上开恩!”蒋青跪拜谢礼。 皇帝捋了捋稀拉拉的几根胡须,“平身!” “谢皇上!” “你们下去吧。” 蒋青二人出去后,皇帝看向岿然不动的楚修撰,方才他这个皇上都被一波一波的信息砸得震了几震,然而,楚修撰从头至尾愣是一个表情,面无表情。 仿若不曾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试问可能吗?他又不是聋子,怎可能会没有听到呢? “楚修撰对刚才是事情有何看法?”皇帝问。 “禀皇上,微臣没有什么看法,皇上的看法就是微臣的看法。”楚岩诚心说道。 “呵,如今也学会奉承朕呐。” “禀皇上......” “得了,朕要听真话,不要来虚的那一套。” 楚岩:呵呵,与你说真话,那不死得快! “既然有人做局要把璃王拉下,朕怎能不如做局人的意呢?” “皇上英明,将计就计。” “......” 皇帝与楚岩如火如荼的讨论着。 蒋青二人一出殿门就看见了东张西望的傅小七。 “哎呀,你们总算是出来了。”傅小七如释重负道。 一个人在门外苦等的日子不好过! “你怎么还这里?”沈天离疑惑问,不是说来看望皇上的吗?皇上都看完了,还赖在这里不走。 “咳咳,你这人太没有情意,咋兄弟三人都多久没有见面呐,好不容易在这里遇上了,我不等等你们,难道就这样不辞而别?”傅小七义正言辞道。 “哦,懂了,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与我俩道别的。”沈天离恍悟道。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拆台呀!你可是表哥呢,能不能有一点当哥哥的自觉! 傅小七时常纳闷,不管沈天离怎么欺辱他,他都没有一点怨言,心里从来就没有对沈天离生出一丝芥蒂,反而,一得知沈天离回临安城就想着去见他。 难道他有受虐的倾向? “走吧。”蒋青看了两人一眼,抬步离去。 二人一见面就吵闹不休,不明就里的还以为你们二人是仇人呢,其实不然,二人相亲相爱着呢。 出宫门后,傅小七邀请二人去贤王府一聚。 沈天离看向蒋青,蒋青没问题,他就没问题。 蒋青想了想,不管是傅小七大婚还是册封王爷,他与沈天离都不在临安城,不曾向他祝贺,择日不如撞日,虽说有还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办,但也不能拂了傅小七的盛情邀请。 蒋青点头答应,傅小七松了口气,出府时,他就叮嘱王妃快快准备好宴席,若是没把两个兄弟请到王府去,岂不是又得在王妃面前闹笑话。 三人正要上马之际,郡王傅元德从马车下来,看见沈天离三人愣了愣,随即含笑打起招呼来,“七叔,表叔好久不见啊!” 蒋青直接就给忽略掉了。 但是蒋青不能忽略他啊,蒋青拱手见礼,“郡王。” “元德啊,好久不见,你怎么看起来越发的精神萎靡了呢?”傅小七把从沈天离那里受过的气,如数倒腾给了傅元德。 傅元德紧咬牙根,尬笑道:“七叔说的是哪里话,侄儿好得很!” “好就好,七叔担心你纵欲过度啊,年轻人自控力差。”傅小七又补上一刀。 傅元德恨不得一拳砸在傅小七的脸上,要脸不? 喊你一声七叔,就在他面前称老子,还年轻人,难道忘记了你自己还比我小几岁呢。 第218章 往死里踹 贤王妃骨子里就是一个非常懒散的人,当然,除了她自己和身边贴身的一个丫鬟清楚明白外,别的人就无从知晓。 若是让大众知晓她懒散的品性,肯定是嫁不出去的。嫁不出去不就得绞了头发去庵堂做姑子。 嗯,那可不行! 做姑子生活不但清苦,还要干活,那多不划算。 贤王妃明眸皓齿,五官精致在临安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美人,贤王妃就是因为她漂亮的容颜才被皇帝选上给傅小七做媳妇的。 傅小七走后,贤王妃将事情吩咐下去,阳光烁金,天青云美,盖着绒绒的毛毯躺在靠椅上与周公约会去了。 睡着之前还叹息了几声,好累呀! 她是真的累,不是口中喊着的累,全身酸痛,上下眼皮还在不停地打架。 昨日傍晚时分,她的夫君得知期盼已久的兄弟回临安城了,又唱又跳,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硬是拉着她唠嗑了大半个晚上,完全无视她哈欠连连,剩下的那半个晚上,她的夫君用实际行动再次想她证明,他是多么的兴奋,多么的情绪高涨。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靠上贤王这颗大树,他兴奋不已时,听他唠嗑完后,还得负责陪睡。 她都进贤王府有一年的时间呐,贤王咋还不纳妾呢? 唉,真是个伤透脑筋的问题。 傅小七、沈天离和蒋青三人有说有笑地从贤王府大门进入,贤王府的下人恭敬迎接主子和客人。 怎么只有下人?王妃呢?傅小七四周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他漂亮的王妃。 不是都叮嘱过她有客人来吗?客人都进屋了,也不见她出来迎客。 “王妃在哪?”傅小七蹙眉问。 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他们不知道王妃去哪儿啦。 哼,肯定又不知躲到哪里睡觉去了!近来他才发现,他这个王妃除了吃就是睡,猪在她面前都要自叹不如。 “快去把王妃找来!”吩咐下人后,傅小七转过身,尬尬地笑了笑,“让二位兄弟见笑了,王妃年纪小不懂事。” 沈天离冷笑两声,呵呵,你年纪不小了同样不懂事,还好意思说自己王妃。 “来,坐,今儿个可得不醉不归!” 谁要跟你不醉不归,沈天离翻了个白眼。 你当我两跟你一样清闲,再说了,你醉了有王妃伺候,他醉了找谁伺候。 若是今晚他敢再去找蒋青,蒋青准会一脚把他踹出来,往死里踹的那种。 三个人的宴席,最终只有傅小七一个人喝趴下了。 沈天离也喝得差不多了,比傅小七好那么一丢丢,区别在于傅小七已经趴在桌子上,他却还直挺挺的坐在桌子边,二人嘴里时不时冒出一句胡话。 其实要数沈天离喝酒喝得最多,他不但喝了自己的份,还喝掉了蒋青的大半份。 贤王妃愁眉苦脸看着醉醺醺的傅小七,一副天塌下来顶不住的模样,看起来着实可怜。 蒋青嫌弃地看着总想往他身上靠的沈天离,没那个本事,还要强出头,真以为自己是千杯不醉啊! 看在替他喝了一半酒的份上,蒋青伸出了双手搀扶起沈天离,跟贤王妃告辞离去。 那次在钟离国尘王府,就这么搀扶过沈天离一次,那一次是假装的,沈天离是清醒的,能够有意识地控制身体的重量不全往他身上压,那时都重得跟一头猪似的。 如今可是真正的醉了,沈天离恨不得要把他压倒在地上的架势,重得从一头猪变成两头猪,不三头猪。 可怜他一个纤纤弱女子! 翌日,皇帝在朝堂上下了两个让官员们意想不到的旨意。 一个:恢复蒋少海康平侯的爵位,由他的嫡子蒋青继承爵位。 一个:软禁璃王。 皇帝给出的理由,“朕已查清,康平侯是遭人陷害的,书房里的信件是他的女婿陈正松放进去的,陈正松得知自己做的事已经败露,连夜潜逃。” “经朕查证,璃王与敌国的王爷私交甚密,以防给临澜国带来祸患,朕决定将璃王软禁起来。” 第一个也就算了,一年前蒋府的人能够从大牢里出来,也就说明这件有很大的转圜余地。 再说了,皇帝只说让蒋青继承爵位,又没有给他安排官职,闲职都没有一个。 呵呵,康平侯的爵位恐怕只能延续到这一代喽,皇帝根本就不给你建功的机会。 璃王被软禁,事情可就大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 朝中官员有不少一部分是璃王阵营的,璃王都被皇上软禁起来,他们不就彻底凉了,官职能不能保住还是次要的。 搞不好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最高兴的莫过于平王阵营里的官员,璃王可是平王争夺储位的最大对手,璃王倒下了,就只剩下凌王一个竞争对手。 凌王的段数比平王差远啦! 谁能坐上储君这个位子,已是毫无悬念。 临澜国朝堂乱了! 临澜国建国本就只有二十余年,建国之初,整顿朝纲,强兵富国才是君主要做重中之重的事。 先皇在位只有三四年,能将经过战乱的国家恢复平稳,已是尽力全力。 皇帝登基后,前十来年,确实推行了一些利国利民的政策,也取得了很好的成效。然而,后面这几年,是一年不如一年。 皇帝心胸狭窄,疑心病又重,在他感觉到自己对朝政已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他就更加在意手中的权利,皇帝威严不能丢了。 如今皇帝已是年迈体弱,风烛残年,加上有心人的有意为之,皇帝的身边已没有忠心干实事的大臣。 因此楚岩才会有机会一直待在皇帝的身边,替皇帝批阅奏折。 咳咳,皇帝咳个不停,咳到几乎要断了气。 “御医,快去请御医过来!”张公公焦急使唤内侍。 转身看见皇帝吐了一口血出来,一股恶臭腥味在殿中飘散。 “皇上,皇上。”平常镇定自若的张公公,手忙脚乱,已是乱了分寸。 楚岩起身走过去看了看,淡淡道:“皇上中毒了!” 毒不是他下的! 第219章 揍他个鼻青脸肿 皇上中毒了,但又被楚修撰解了毒。 虽说已没有性命之危,可皇帝的身子是彻底垮了。 皇帝中了红蝴蝶的毒,是一种生长在西域,红色花瓣,形状像蝴蝶的花草炼制而成的。 红蝴蝶对生长坏境要求极其严格,就算是在西域也不是随处可见的花草。次毒没有发作时潜伏在身体里,很难被发现,除非是对红蝴蝶的毒性以及症状了如指掌的大夫才有可能及时发现。 可惜的是临澜国并没有熟悉红蝴蝶的御医,御医与楚岩都是在皇帝吐出一大口血后,才判定皇上中了红蝴蝶的毒。 楚岩是在他太师祖那一堆医书中知晓有红蝴蝶这种毒药,在外闯荡江湖时,恰好遇见了一位中了红蝴蝶毒的人。 幸运的是这位中毒者遇见了一位西域大夫,西域大夫抬手就替中毒者解了毒,楚岩还从西域大夫手中得了两颗解红蝴蝶药丸。 呵呵,巴不得皇帝就此嗝屁的楚岩,忍痛割爱给皇帝喂了一颗。 现在想起来,楚岩还有是非常后悔,他干嘛要去救戕害小师弟一家的罪魁祸首呢? 皇帝倒下了,但是撑起虚弱的身子下个令彻查下毒之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可是还没等查出个结果,平王来到寝殿把老皇帝控制住了,堂而皇之地替老皇帝上朝,打理朝政,还拟议了一份禅位诏书,逼着皇帝盖玉玺。 可玉玺不在老皇帝手中啊,就算在老皇帝手中,老皇帝也咽不下去这口气,把皇位让给他下毒要置他于死地的儿子坐啊。 平王威胁逼迫都没能让老皇帝说出玉玺的下落,张公公也被整得只剩下一口气,平王还是找到玉玺。 楚岩自然也在平王逼问的人选当中,可就在他要对楚岩下毒手的时候,却别告知楚岩是自己人。 去他妈的狗屁自己人,蛰伏在皇帝身边这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玉玺的下落,是骗人呢,还是无能? 平王差点一口血把自己呕死。 平王趁着天时地利得了先机,凌王又怎会甘心认命。 一夜之间凌王阵营犹如得了神助攻,声势浩大,威力十足与平王阵营厮杀起来。 都是老皇帝的儿子,谁先找到玉玺,谁就有机会坐上那把高处的龙椅。 蒋青盯着桌子上的玉玺已有半个时辰之久,二师兄吃饱了饭没事做,顺了皇帝的玉玺暗地里给了三师兄,三师兄还以为二师兄给了他什么宝贝,乐呵呵地带进康平侯府塞给了他。 “师弟,师弟,二师兄得了一宝贝说是要送给你。”楚巍高兴的劲头溢于言表。 “哦?瞧瞧二师兄得了什么好宝贝。”蒋青好奇地从楚巍手中接过用布包裹起来的宝贝。 布巾解开,一个黄花梨木做的盒子映入眼帘。 哦哟!看来真是个好东西。黄花梨木可是既名贵有稀有的一种木材,盒子的材质都这么贵重,盒子里面装的宝贝那得多金贵。 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蒋青心里咯噔了一下,方圆四寸,白玉质地,五条龙纽交在最上端。 蒋青脸色沉沉,拿起宝贝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二师兄,你这是要推我上断头台! “小师弟,怎么啦?宝贝不值钱?”楚巍见蒋青手里拿着宝贝并没有欣喜,反而怒气冲冲。 不禁心中埋怨起来,二师兄肯定给了他一个假货,小师弟才会这么生气。 “嗯,宝贝不值钱,下次见到二师兄往死里揍他一顿。”蒋青咬牙道。 “好嘞!”楚巍欢快应声。 不过,他好像打不过二师兄呢。 打不过也要揍他,怎能放弃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揍他,他打不过,不是还有小师弟吗? 楚巍走后,蒋青就一直盯着放在桌上的玉玺看,心里把楚岩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皇帝那么多的儿子,你送给谁不好,偏偏把玉玺送到他这里来。 他又不是老皇帝儿子! 难道要他拿着玉玺去与老皇帝的儿子争夺皇位?就算他有这个本事,也不会去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脑壳又没被门夹! 何况,他只是小女子一枚,生来就没有狼子野心,问鼎之心也只有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才会拥有。 “阿莲是想我了吗?这么急着把我叫过来。”他正在听子煞禀报钟离国传来的消息,楚巍突然跑过来说是蒋青要他过去一趟。 哎呦,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蒋青在想着他呢,不然不会让楚巍来找他。 沈天离纵身一跃直接从窗口飞身而去,留下子煞与楚巍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沈天离哼着小曲走向前,阿莲没有反对,证明是真的想他了。 此时的蒋青哪里还有心情跟沈天离开玩笑,等沈天离一走近,就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沈天离的目光从蒋青身上移开,往桌面上一瞟,唉呀妈呀!玉玺!差点闪瞎他的眼。 平王凌王甚至宫里两个未成年的皇子都在奢想的玉玺,怎么就跑到蒋青这里来了? 蒋青可与皇族不搭嘎! “玉玺怎么在你这里?”冷静下来后,沈天离出声问。 这可不是个好东西,麻烦,祸患的象征。 蒋青叹口气,如实道:“还不是我那个好二师兄干的好事。” 二师兄?楚状元?楚修撰?一个个的称号从沈天离脑海中闪过。 状元游街时,第一次见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就知晓他不是个好东西。 果不然,自己的小师弟都下得手坑。 “他把玉玺偷来给你做啥?他自己干嘛不留下来?”气死他了,下次见到楚岩,一定揍他个鼻青脸肿,满头包。 蒋青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怎会知晓二师兄发的是哪门子神经。 沈天离凝目沉思,这个时候的朝堂局势与上一世的截然不同,上一世,平王璃王凌王三位王爷正斗得欢呢,皇帝龙体也还能撑个几年。 几年之后,最终登上那个位子的是众人意想不到的凌王。 璃王已被软禁,凌王不得不露出自己的爪牙,倾尽全力与平王生死一搏。 玉玺到底是丢到平王府还是丢到凌王府呢?又或者,璃王府?再又或者,宫里的两位皇子? 反正要把桌子上的这个祸患赶快扔出去。 第220章 他好怕怕呀 啪的一声,沈天离一掌拍上了自己的脑门。 一叶障目啊! 光想着上一世三个王爷分庭抗礼的状况去,竟然把傅小七给忘了。 上一世,傅小七一早就呜呼哀哉翘辫子。这一世,傅小七在遇害之前就遇见了他和蒋青,虽说他不算个好人,但也不会让傅小七在的眼皮底下丢了性命。 嘿嘿,玉玺有地方扔了,贤王府可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好去处啊。 说不定临澜国在傅小七的执政领导下,走向繁荣昌盛,成为一代盛世强国。 玉玺在他们手上的麻烦解决了,傅小七终于有正经的事情做了,一举两得。 装傻充愣的傅小七也不用惶惶度日,虚度年华。 这么有利无害的好事,他得好好地敲傅小七一顿竹杠。 “傻了,拍这么重,对自己也下这么重的手。?”蒋青在一旁看着都痛。 这一脑门拍得可不轻,额头都红了一大片。 “阿莲,这是心疼我吗?没事,没事,真的一点都不痛,走,咱俩到贤王府去。”沈天离伸手指向桌上的玉玺“把这个麻烦的东西带上。” “贤王府?把玉玺送给傅小七?”蒋青愣愣问。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解决方式。 回神过来的蒋青,称赞道:“我看见玉玺时,脑壳都是懵的,想了半日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才叫三师兄去请你过来商议,果然还是你有办法,一来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呵呵,以后有什么是你只管让我来办,你坐着歇息就好了。”听到蒋青夸赞他,沈天离乐呵呵地合不拢嘴。 蒋青把盒子盖上,再用布巾包裹起来,对角系紧之后,拿起塞进沈天离手中,皇子们抢破头的东西,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失手把它砸坏了。 “师弟,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才刚从晋王府赶回来的楚巍,一进院子就看见蒋青与沈天离从屋里出来。 他与沈天离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距离啊,怎么快他们就商量妥当呐? 沈天离手中还抱着二师兄送给他们的宝贝。 难道小师弟让他去请沈天离就是为了把假货丢给沈天离? 唉,小师弟怎么不问一问他要不要呢?假货也是货,没见过什么真货的他,是没有资格嫌弃假货的。 “师兄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和他有点事情出去一趟。”还是不要让三师兄知晓自己曾抱着临澜国的玉玺跑了大半个临安城的事情。 楚巍直瘪嘴,心中郁闷,小师弟出去办事不带他去,用完他就丢! 哼,这一切都是沈天离的错,没有他之前,小师弟不管去那儿都会带着他,如今小师弟去哪身边都是沈天离跟着。 沈天离把硬生生地把他从小师弟身边挤走! 他决定,从今以后与沈天离势不两立! 楚巍望着有说有笑渐渐走远的两道身影,心里都酸死了! 喂!沈天离!你的身躯干嘛直往小师弟身上靠?楚巍怒吼,走远的两人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唉哟喂,太阳从西边出来啦,你们二人竟然不请自来,来贤王府看我,今晚我做梦都会笑着呢。” 欠揍的说话方式,讨打的说话语气,不熟悉傅小七性子的人,还以为他在讥讽蒋青二人。 能够把激动、高兴的心情篡改成恼恨与不快,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非傅小七莫属! 傅小七没事正在庭院里逗他懒洋洋的王妃玩,听到下人禀报,晋王世子和康平侯来了,激动不已,即刻抛下贤王妃,三步并作两步走飞快地迎接客人去了。 “贤王是该梦里都偷着笑。”沈天离意有所指道,一步登天的事不是你想就会实现的。 什么情况?沈天离的脑壳被门夹了?不但不与他斗嘴,还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一声贤王?并且还笑得贼兮兮的。 太不正常了! 妈呀!不正常的沈天离他好怕怕呀! 蒋青见傅小七傻愣在那里,忙笑着提醒:“贤王怎么不请我们到屋里去坐呢?” 妈呀!蒋青怎么也称呼起他贤王来了呢? 虽说他是贤王没错,可是贤王这个称呼从他们两个人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如此的怪异呢? 怎么听起来让他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背脊凉飕飕的!傅小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难道是因为他们二人第一次态度如此恭敬的对他,他不适应,才会出现这样的不良反应? 傅小七愣愣地将两位突然乍到的兄弟迎进屋里。进屋后的傅小七已经回神过来,至于沈天离二人不正常的行为,他也懒得去深思。 三人落座后,沈天离拍了拍手中的包裹,神秘兮兮地说道:“猜一猜,表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宝贝?” 傅小七瞄了一眼沈天离手中的包裹,不甚在意的样子。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事,能不给他带来惊吓就好,还奢想珍贵的宝贝? 傅小七拽拽地看着沈天离,眼神示意,快打开呀,本王看着呢! 沈天离把包裹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解开结,正要揭盖子的双手忽然顿住,抬头看向傅小七,慎重道:“你一定要淡定,切莫过分激动。” 蒋青有模有样地在一旁附和。 “你们多虑了,本王见过的宝贝还少吗?”虽说他是一位不受宠的皇子,但那也是皇子啊,又不是平民百姓,各国的传国玉玺他都能一眼辨真伪。 你们也忒瞧不起人啦! “呵呵,好,我们多虑了。”沈天离一边点头说道一边快速揭开盖子,“贤王请看!” 屋里的空气突然安静,短暂的安静过后,“沈天离!你怎么把玉玺从宫里偷了出来!”傅小七青筋暴起,大吼大叫,音量飙声的高度突破他有史以来的新高。 “若是让平王凌王知晓你偷走了他们遍寻不见的玉玺,会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沈天离脑子是吃屎了吗?竟然做出这种不靠谱又危险的事情出来。 “不,玉玺本就在你这里,皇上生病后把玉玺给了你。”沈天离淡淡道。 “沈天离!你疯了!”假传圣旨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何况父皇还在皇宫里好好地活着呢! 第221章 好日子到头 “我没疯,玉玺到达贤王府的这一刻起,你就与那个位子脱不了干系,没人会相信你不想去争夺那个位子。”沈天离继续忽悠傅小七下水。 “你就是疯了,你干嘛去宫里把玉玺偷出来,偷出来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把玉玺带到贤王府来,你这是栽赃!是陷害!”傅小七怒吼。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招谁惹谁了! 父皇病重得都不能上朝了,平王与凌王两个斗得死去活来,宫里两个还没成年的皇弟背后母族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这种非常时刻他不老实呆着,只要动一动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淡定,淡定,别激动,方才就跟你说过不要激动,你都保证过不会激动的。”沈天离微微笑道。 他什么时候保证过?就算保证了有怎样?你都架着他往火堆里烤了,还不准他激动! “玉玺怎么出宫的,你就怎么放回去,本王没有那个本事去蹚这一趟浑水。”冷静下来的傅小七,想赶快甩掉这个麻烦。 “你不会真的以为,躲在贤王府里不作为就能明哲保身,呵呵,你可真是想得美啊!”沈天离嘲笑道。 傅小七不可置否,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蒋青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沈天离被傅小七误会是那个偷玉玺的人,也一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知晓沈天离这是要撇开他,把玉玺在宫外的这件事自己揽下来。 蒋青不自觉地看向沈天离,沈天离趁着傅小七沉思不语的空档,目光也移向蒋青。 彼此眼神交汇的一刹那,瞳孔了隐映出各自的影像,二人的眼眸里都盛满了柔情,沈天离微微一笑,微微点头示意蒋青安心,一切都有他。 蒋青恍悟,原来从始至终沈天离都是他的后盾,他好似对沈天离的付出早已习以为常,都不曾想过他为什么会如此的待他。 就为了他那份根本就没有未来的感情? 蒋青不禁潸然泪目,父亲被杀之后,沈天离可谓是极尽所能不计后果地帮助他,并且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直跟随他的身边。 他清楚知晓,一路走来,如果没有沈天离的帮助和支撑,这条路不知有多么的艰辛难行。 说不定一早就变成了寸步难行的局面,就算他拼尽性命也无力挽回蒋府被灭门的结局。 蒋青连忙垂眸,不让沈天离瞧见他湿润过的眼眶。 “沈天离,你是玩真的?”傅小七正色问。 沈天离:不是他想玩真的,这不是玉玺跑到他们的手里了吗,形势所逼,不干也得干! 这都是蒋青那个讨厌的二师兄惹来的麻烦! 沈天离点头,不玩真的,难道你还有得选择? 傅小七目光转向蒋青,期望蒋青能给他一个放弃的理由。 然而,傅小七注定要失望。 蒋青点头,郑重道:“我与沈天离都会尽全力帮你登上那个位子。” 那个位子,他一点也不想要,这都是你们要赶鸭子上架! “呵呵,你们二人到是信心十足,难道你们不知咱们手中除了有玉玺之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与平王他们抗争,况且玉玺还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傅小七冷笑道。 沈天离厚着脸皮说道:“这个吗,只要贤王坚定信心,咱们就有希望,有希望了就一定会迈向成功的。” 傅小七斜睨着沈天离,嘲讽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是你想成功就一定能成功的事情吗?” 抢个皇位说得跟喝水似的简单!皇位这么容易抢,人人都可以去抢了! “贤王难道你不觉得什么都没有也是一种优势吗?至少平王和凌王二人一直以来都对你没有太多防范。”蒋青懒得听他们二人之间的互怼。 如若他不插话进来打断,不知二人要互怼到啥时候! “此话怎讲?”傅小七迷惑问。 手中没有可用的势力到成了优势? “咱们有玉玺在手不急,该急的是你两个皇兄,没有玉玺他们谁也坐不上皇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就静下心来做这个渔翁。”蒋青缓缓说道。 傅小七张嘴就要反驳蒋青,结果还没哼出声,就被沈天离出声给打断了。 “都说了要你静下心来,你不要急着反驳,这条路本就是要一步一步走,还没开始你就沉不住气了。”沈天离没好气说道。 傅小七一听这话,瞬间又火冒三丈,谁静不下心来?他会如此暴躁不安,还不是给你逼的! “贤王不必生气,咱们都得静下心来商议大计。”从现在开始,他们都会很忙好吗,有互怼的功夫,不如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真的以为坐等渔翁就能完事! 傅小七吩咐守在门外的下人去通知贤王妃准好酒好菜款待两位兄弟,贤王妃得知后,无奈地直翻白眼。 又喝啊!三人聚在一起喝酒仿佛还在昨日,这又喝起来了! 看来她舒适的好日子就要到头喽! 傅小七三人在屋子里喝酒喝到深更半夜,屋里频频传出大吼大叫的醉言醉语,潜伏在贤王府的各路探子,忍不住直摇头。 真是白瞎了这个尊贵的出身,堂堂一个王爷,这么的不思进取,整日里不是买醉就是关起门来与贤王妃瞎搞乱搞。 主子让他们看紧贤王,真是多此一举。 翌日,蒋青是被院子里的吵闹声吵醒的。 “畜生,你竟然敢对我尥蹶子!”声音尖锐刺耳,难听死了! 蒋青眉头皱起,一时想不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还有你,一个畜生都看不住,侯府养着你这样的废物有何用,看我不打死你。”蒋婧抬起手就要扇黑子耳光。 小枣子有一个尥蹶子把蒋婧撂倒在地。 “啊!啊!”空旷的庭院里充斥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哼,讨厌的女人,这么难听的声音,也好意思叫出来,竟然还想打它的饲养员,当它是摆设吗? 没有把你踹死踹伤,那是它脚下留情。 蒋婧一巴掌挥过来时,黑子是不敢躲的,一旁的虎子也不敢出手阻拦。 小枣子的神来一脚,让黑子和虎子都松了一口气。 二人不禁钦佩小枣子威武! 第222章 你的夫君知道吗 尖锐的叫声,响彻半空。 蒋青踏出屋门时,刚好瞧见小枣子一脚把蒋婧踹到在地,想了想收回迈出的腿,退回屋里。 还是等蒋婧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他再出去也不迟。 不到一盏茶的时辰,蒋婧就往地上扑腾了两次,都是脸着地臀部朝上的大马趴,头上的珠钗都已掉落在地,一头青丝乱糟糟地铺散在地。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丫鬟一脸的担心,蹲下身子搀扶去蒋婧。 蒋婧拽着丫鬟的手臂翻身坐起,青黑着脸,抬手甩了丫鬟一个耳光,丫鬟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死开!没眼色的畜生!”躺在地上的丫鬟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她就默默地躺在地上好了。 这会儿,蒋婧仪态全无,衣裳上沾满了灰尘,头发披散在头上,看上去甚是狼狈。 站起身后的蒋婧疯了似的向黑子和虎子爆冲而去,今日就算打死这两个低贱的奴才,也没有人敢置喙她。 虎子和黑子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向两边微微地移动了脚步,怒冲过来的蒋婧挥手打向黑子二人,扑了个空,身子都没刹住,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住。 差一点点又要重操旧业,摔个大马趴。 “你们,今日不打死你们,我就不姓蒋!”蒋婧说这话时,气得眉头倒蹙,一双手更是颤抖着指向黑子二人。 反了,反了,连下贱的奴才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黑子二人低垂着头,心中腹诽:你不姓蒋已经好几年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已不是康平侯府的人了,还要在侯府嚣张。 脸在哪儿呢? 蒋婧捡起掉落在地的钗子,转身就要往黑子身上戳去。 “住手!”清冷响亮的声音传来,蒋婧握着钗子手一顿,停在半空中,扭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四...弟...”你总算现身了! “大姐,为何要在我的院子里伤人?”蒋青那双干净剔透的眸子直直盯着蒋婧。 眼底寒意四现,竟是让蒋婧生生地吓了一大跳! 回神过后的蒋婧,冷笑道:“一大早来拜访四弟,却不想落到这番下场,四弟院子里的下人和畜生都敢随便折辱主子,想必因为平常疏于管教的原因,今日大姐就替四弟好好管教他们。” “哦?大姐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不劳烦大姐费心,不过我很好奇大姐是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蒋青明知故问的模样让蒋婧咬碎了一口银牙。 蒋婧想着既然不准我动你的人,那头畜生总可以让我泄愤吧,随即指着蒋青身旁的小枣子道:“四弟,不满就说,大姐的这副模样都是那头畜生所为,今日说什么大姐也要杀了它。” 小枣子:泼妇你就是一头畜生,它才不是畜生呢,它是小枣子! “畜生?大姐既然都说它是一头畜生,那你为何还要与一头畜生计较呢,难道你...”也一头畜生? 蒋青的语调微微地向扬,慢悠悠的,像是带着几许慵懒。 明明是戏谑的语气,可是让人察觉透心的寒冷,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蒋婧的脸色变了又变,从白变红,再从红变黑。 “你什么啊?大姐还是先去媚姨娘那里整理一下仪容,再回伯爵府。”不管蒋婧为了什么来拜访他,他都懒得理会。 娘家一出事就断绝来往,连自己的父亲过世都不曾来瞧一眼,这种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大姐,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四弟,我可是你的亲大姐,你竟然偏帮一头畜生,难道就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吗?别忘了如今你可是康平侯。”蒋婧义正言辞,大有教导蒋青的意思。 “呵呵,原来大姐是一个如此好管闲事的人啊,你的夫君知道吗?”蒋青冷笑道。 “四弟,今日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还就不走了。”在这里受到了如此大的折辱,别想就这样轻易打发她走。 蒋青眸光一凝,“虎子,送客!”随即,转身迈步离去。 “好嘞!” “蔡夫人请!”虎子客气有礼。 蒋婧一动不动地站着,悄咪咪爬起来的丫鬟,扯了扯蒋婧的衣袖提醒。 丫鬟觉得再赖下去的话,夫人的脸还会丢得更大。可是她不敢说,她怕落得第二次趴在地上的下场。 “蔡夫人自己不走的话,小的可就要动粗喽。”永昌伯爵府的少三夫人,跑到康平侯府来撒什么野。 自己都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 说罢,虎子擦拳磨掌就要去拽蒋婧的胳膊,准备把蒋婧拽出院子。 “大胆!臭爪子伸过来试一试?” “不用试,小的直接伸过去就是。”虎子认真说道。 “大胆奴才!”蒋婧抬手欲打虎子耳光,虎子一把抓住蒋婧高高举起的手臂,黑子适时地钳制住蒋婧的另一只手。 二人拽着蒋婧往院子外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紫兰你是死人啊,还不快把他们拉开!”挣脱不开黑子二人的钳制,蒋婧扭头骂起默默跟随在后的丫鬟。 丫鬟为难地瞅着蒋婧,夫人,她无能为力,她一个弱女子怎能撼动得了两个男子的粗胳膊呢。 “大姐?”蒋恪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大姐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如此狼狈! “弟弟!”蒋婧眼前一亮,她的后台来了! “弟弟,你可要替大姐做主啊!”蒋婧一把眼泪地哭诉起来。 “你们这是为何?”蒋恪迷惑问。 黑子讪讪笑道:“禀三少爷,侯爷吩咐小的送客。” 还差两步就可以把这个讨厌的人丢出院子,完成任务,可是,如今院门口被三少爷的挡着,他们只能停止前进的步伐。 蒋恪本来在屋里看书,姨娘跑来告诉他,大姐来了,进府后,直接就往蒋青居住的院子去了。 呵呵,他的大姐两年没有回家,一回来就直奔蒋青的院子。 “恪儿,去侯爷那里看看你大姐。”媚姨娘担心蒋婧会受到蒋青的刁难,一得到消息就跑过来找蒋恪。 媚姨娘比起蒋婧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而且,媚姨娘还知晓如今蒋恪与蒋青的关系好着呢,比她这个亲娘还要好。 蒋恪在媚姨娘的一顿催促下,只能起身前去见大姐。 没想到!真没想到! 堵在院子门口的蒋恪听到,黑子说送客,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黑子二人把蒋婧拽出后,立即就撒手了,嫌弃的意味表现得十足。 “弟弟,你看这些狗奴才,当着你的面都敢如此折辱我,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你看在眼里。”蒋婧愤然道。 “大姐,他们是四弟的人,当然就只听四弟话。”蒋恪耐心解释道。 大姐你就省省心吧,不用挑拨我们兄弟二人的关系。 “不行,今日四弟一定得给我一个说法。”蒋婧转身欲再次去找蒋青。 蒋恪连忙扯住蒋婧,“大姐,你还是先去姨娘那里整理好仪容再说。”到底还要顶着这副模样在外丢人现眼多久啊! “看到自己的姐姐受到欺辱,都不敢吭声,你还是不是男人?”蒋青愤怒道。 蒋恪收敛起神色,淡淡道:“大姐既然看不起弟弟我,姨娘那边你也不用去了,直接回伯爵府去吧。” “大姐,请!弟弟送你出府。” 蒋婧气得直跺脚,始终不明白自己的两个亲弟弟为何要如此对待她。 蒋青也就算了,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对她如此无情。 第223章 这可不是过家家 “虎子,去请大哥过来一趟。” “是,侯爷。” 蒋青目光闪了闪,唉,侯爷这个称呼,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袭爵后,他还是居住在原来的院落里,并没有搬到府中的主院去,康平侯专属的院子。 二叔三叔都催促好了几次,他还是没有动,好在母亲并没有强求他搬到主院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啥。 也许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从小居住的地方吧。 咚咚咚,叩门声打断了蒋青的思绪,“进来!” 门推开后,蒋琅一身清朗地走了进来,急切问:“四弟,找我何事?” “大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莫急,坐吧。”看把大哥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 听到蒋青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后,蒋琅松了一口气。 “把门看紧,不要让人打搅到我们。”蒋青吩咐正上茶的虎子。 “侯爷,放心。”上茶后,虎子躬身退下。 待蒋琅喝了一盏茶后,蒋青问:“大哥对朝堂上的局势有何看法?” 哎呀,四弟怎么问他这么高大上的问题呢? 他正在准备参加庶吉士的考试,根本就没有过多关注其它的事情,不过,平王与凌王之间的皇位争夺战还是略知一二。 蒋琅思索半响,神色认真道:“如今的朝堂,咱们侯府根本就没有说话的资格,其实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管最终他们哪一方胜利,都不会对只有爵位,没有实权的康平侯府下手,能在皇位争夺战中皮发无伤的保存下来,对咱们来说就是一种幸运。” 明哲保身,不参与任何一方阵营,不去奢想那份从龙之功。 康平侯府的人经历了生命的危险之后,都知道保住性命才是根本。命都没了,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唉,想法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却不允许康平侯府袖手旁观! 蒋青叹息道:“大哥,康平侯府已经被迫卷入这场皇位争夺战中了。” 明哲保身已是不可能的事! “真的吗?”蒋琅错愕不已。 蒋青点点头。 半响过后,蒋琅正色问:“平王还是凌王?” 蒋青摇头道:“都不是。” 蒋琅怔愣地望着对面的蒋青,还有第三个选择? 蒋青又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道:“贤王。” 四弟就你这态度,是真的想要竭尽全力把贤王推上那个位子吗? 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王爷,加上四弟这么不靠谱的态度,你们咋就瞄上了那个位子呢? 这可不是过家家,没成功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他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他什么都不知道! 蒋琅诚惶诚恐地上了贼船,坐上贼船后,发现船上是真的贫瘠,一穷二白,白手起家。好在贼船上有三个掌舵手,同心协力稳稳地驾驶着贼船向目的地驶去。 贤王府除了贤王聚酒的次数多了而已,其它均一切未变。 与贤王喝酒的对象大多数是晋王世子和康平侯,平王得知后,嗤之以鼻,物以类聚,好逸恶劳,白白浪费了高贵的身份。 平王和凌王在前面战斗,贤王就在后面一声不吭地捡漏。 贤王把朝堂上没有站队的官员,整合起来。没有站队的官员只有少数,有着真本事,又懂得明哲保身的人,想要把他们拉上贼船,最是棘手。 沈天离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利用有着上一世的记忆把这些人拐上了贼船。 沈天离与蒋青二人今日一早就去了虎贲大营见罗将军,强硬的武力后盾是必不可少的。 在临澜国罗将军恐怕是唯一一个清楚他们二人实力的人,不管是智商还是武力那都是顶尖的存在。 这样的两个人联手去做一件事情,不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二人并没有费多少口舌,罗将军就答应做贤王的武力后盾。 罗将军更多的是向他们了解贤王这个人,因为他知晓一个仁善明智大气的君主,不管是对臣子还是百姓都是一种福气。 他受够了老皇帝的阴阳怪气,疑神疑鬼,不明是非! “你先走一步,我还有点私事要办。”回程的路上,前面有一个岔道口。 “那怎么行,一起出城的就得一起回城。”哼,阿莲一点也不可爱,竟然想抛下他。 蒋青无奈,只得由着沈天离跟随在后。 陈正松此时被廖庆绑在一处山林里,楚巍和廖庆坐在高高的树杈上,二人连眼神都懒得瞟一下树底下的陈正松。 “小师弟来啦!”坐在高处看得远,蒋青二人走进山林不一会儿,楚巍就发现了。 二人飞身而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蒋青走来的方向。 陈正松不知道自己被关在黑屋子里有多长时间,刚开始时,他还有力气大吼大喊,拼命挣扎,饿了他几日,就算他想反抗,也没有力气。 今日被人从黑屋子里带出来时,他还以为自己获救可见天日了呢。 天日是见到了,获救就不要奢想! 他已明白,他就像这干枯死去的树枝,已没有生机。 “陈正松,近日可好。”蒋青走过来,淡淡地嘲讽着。 身形已是干瘦的陈正松,眼神却尖锐无比,在见到蒋青那一刻,恨恨的似要一口吃掉蒋青。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在蒋青的手里,这个从来他从来就没有看在眼里的纨绔公子。 “你与你姐姐,真的太不同了,她温柔善良,且体贴人意......”陈正松不要脸地提起蒋媛。 “闭嘴!”蒋青冷冷开口,打断了他的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提起她。” “呵呵,我提起她,是突然后悔没能早点要了她的性命,给自己带来祸患,真该痛哭三日啊。”陈正松莫名的笑起来,只是笑得阴风阵阵,那里面的恨意一阵阵地让人心寒。 “今日种种,皆是你自食其果罢了,你不喜欢我阿姐大可将她早早休了去,我阿姐何其无辜,竟然成了你凶残暴虐秉性的发泄对象。”蒋青的声音中已听不到喜怒。 “早知今日,我只恨自己未早些将你姐姐除去!神不知鬼不觉,事后你也奈何不了。”真是悔不当初啊。 “哈哈哈......”蒋青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癫狂放肆,似是听了这人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这人得有多自信爆棚,落到了这般地步,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第224章 世上最善良的姑娘 “你......”陈正松舌头打结,似被蒋青的气势所镇住。 蒋青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把陈正松提起,狠狠地摔在地上,再用脚踩在他的胸口之上,叫他动弹不得。 “激怒我?以为我就会这么容易让你死掉吗?”蒋青眯着的眼睛里全是让人惊心的恶毒。 “你一向自视甚高,自以为别人都不如你,不知让你断去四肢,瞎掉双眼,再拔了舌头,会是个什么滋味?” “你!”陈正松这时才有一丝惧意。 他知晓蒋青不会放过他,想着最多也不过是一死,刚才那番话,也不过是想激他早些一掌拍死自己,从来没想过他会对自己做出别的什么事来。 “你要做什么?”陈正松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我阿姐受到的伤害,我要你百倍千倍来偿还。” “师兄,把你玩耍的细丝给我用一用。”一旁的楚巍连忙取出细丝递给蒋青,细丝柔软坚韧。 蒋青拿着细丝慢慢缠上陈正松的四肢,一点点用力,一点点收紧,一点点让陈正松感受钝痛,一点点将阿姐受到的痛苦和绝望慢慢还给他! “啊......”随着陈正松的惨叫,他的四肢一点点与他的身体分离。 蒋青用力极巧,骨头断了,皮肉还连着,将关节折断,终生不能续到一块儿去,四肢便似烂泥一般,再也不能碰到一块儿了,那种痛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 “有本事你杀了我!” “哼!”蒋青冷哼一声,腕间一翻,细丝连着皮肉一点点撕裂,露出连着的筋肉来,鲜血淋漓,却不掉落。 看着便让人牙根发酸,胃中翻涌! “你杀了我吧!”养尊处优的陈正松哪里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痛,不过片刻,便痛得受不了,只希望蒋青早些让他死去。 “哗啦”一声,蒋青彻底断去陈正松的四肢。 蒋青催动内力,只见柔软的细丝坚硬起来,刺入陈正松的眼中,鲜血从他的眼中汩汩而出,没了双手,他疼得在地上拼命打滚嚎叫。 四周的地面全是他的血,流也流不尽。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陈正松疼得受不住,破口大骂,只是他骂声未尽,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只能吱吱啊啊的叫唤。 陈正松嘴里只剩下一半的舌头,疯狂的冒着血,另一半舌头掉在他旁边的地上。 一旁站着的沈天离三人,漠然地看着陈正松的惨状,丝毫没有觉得蒋青的行为狠毒。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将这药给他喂下去,送他去临安城最繁华的街道,我要他永世为丐!”蒋青抛了一瓶药给廖庆,冰冷的声音让人如坠数九寒冬。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要你生不如死,苟延残喘直到生命的尽头。 廖庆接过药瓶,麻利地喂陈正松服下药丸,带着他向停在远方的马车奔去。 楚巍连忙跟随而去,看着陈正松生不如死的模样,是一件极其开心的事情。 沈天离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蒋青一点点凌迟完陈正松,直到那马车远去了,他才把蒋青轻轻地搂进怀里,什么也没说,只想平复他发抖的身体。 “在见到阿姐的那一刻起,就想着要将他碎尸万段,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一个歹毒的人?”蒋青木然地依在沈天离怀里。 任由他抱紧自己,甚至有些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沉香香味,这样才会让那些在他心中疯狂乱窜的悔恨平静下来。 就算将陈正松折磨至此,他漂亮温柔的阿姐也回不来了,那个轻言细语,总是笑意盈盈的阿姐已经都不知笑为何物。 沈天离明白蒋青的感受,感觉着怀里的人儿似乎快要灵魂出窍而去,忙在他透明的耳垂边呼着热气:“阿莲,不要这样,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是生性歹毒的人,我的阿莲是世上最善良的姑娘。” 蒋青茫然抬起头,看着沈天离担忧的面孔,狭长的双眼里满满全身心疼和紧张。 这才发现他搂着自己腰肢的手用力太大,都有些发疼了,那些疯狂乱窜的思绪一点点平复,冰凉的手指抚上沈天离的眉头:“谢谢你,我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陈正松涉嫌栽赃康平侯,并且私自潜逃,皇帝一怒之下把陈老爷的官职撸了,随后又爆出陈老爷曾经有参与过贩卖私盐,虽说事情已有些久远,既然爆出来了,那肯定就得严惩。 陈老爷被抓进了牢房,陈家为数不多的产业也都全部充公。 陈家当官的人没了,养活他们的产业也没了,走在街上还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陈家的人自然恨死了陈正松父子俩,就连蒋媛他们都以为跟着陈正松一起跑了。 不过,后来他们听三贵说,少夫人得知少爷陷害自己的父亲,悲痛不已,绞了头发去庵子里当姑子,再也不问红尘事。 临安城已没有陈府的立足之地,陈家人只能变卖手中值钱的物品,收拾行囊,举家离开临安城,回祖籍地去。 陈家发生一系列的变故时,陈正松还关在黑屋子里,廖庆隔两三日拿一点食物和水丢在黑屋子里,保证陈正松不被饿死就行了。 也从未与陈正松说话。 直到今日把陈正松带去山林的路上,才将陈家的遭遇说与他听。 陈正松听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既没有悔恨,也没有难过,仿若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使得陈家败落的罪魁祸首。 三贵被陈家的人发卖出去,楚巍辗转从人牙子手中将三贵买了回来,三贵是陈府唯一一个对蒋媛主仆有着善意的人。 楚巍把三贵的卖身契给了他,叮嘱他以后好好过日子。 三贵非常感激楚巍善意的帮助,但他没有拿回自己的卖身契,说是就存放在楚巍那里,他会一直待在连翘的墓地处。 听到三贵要去为连翘守墓,楚巍十分欣慰,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三贵果然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之后,三贵就去了连翘的埋葬地,在连翘墓地附近筑了一间茅草屋,日日陪伴在连翘身边,以此度过余生。 至于陈府少夫人 这所有的一切,他们都对蒋媛缄口不言,蒋媛的状态经不起任何与陈正松有关的刺激,她连自己生的儿子都恐惧,不能接受,更何况其它。 第225章 纯粹是来凑数的 康平侯府一切都在渐渐恢复正常,危机已经解除,在侯府住了一年有余的冯老爷夫妇以及楚雄已是坐立不安,纷纷要回谷县。 任凭冯夫人和蒋青怎么挽留,也没能改变三位老人的想法,三位老人去意已决。 原本冯老爷夫妇也只是打算来临安城瞧瞧女儿的家,谁曾想半路上就得到了女婿被杀,女儿和外甥都下大牢的消息,噩耗差点要了老太太的性命。 女儿家逢巨变,他们肯定得陪在女儿身边,与她一起度过难关。 如今女儿一家平安无事,二人就可以安心地回家喽。 至于楚雄,他纯粹是来凑数的。 师妹怎样他就怎样,一切行动看师妹就是他下山的目的。 三位老人过两日就要走了,蒋老夫人吩咐冯夫人大办一场宴席为三位老人践行。 患难见真情,三位老人在蒋家大祸临头的时候,千里迢迢跑来与他们共患难,由于种种因素,蒋家都不曾好好款待过他们。 这都要走了,说什么也得拿出侯府的最高规格来办这场宴席。 侯府三房的主子都聚集在前院厅堂,忙得不可开交的蒋琅也放下手中的事情赶来。 雨后天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经过风雨后,他们懂得了一家人要团结一心,相互珍惜彼此。 一众女眷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快的笑容,蒋姝蒋妍被耽搁了亲事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二夫人更是卯足劲替蒋琅与蒋琦相看媳妇。 楚岩是唯一一位被邀请过来的客人,楚巍虽说也是外人,但侯府的人早已经都把他当成自家人。 众人齐聚一堂,推杯换盏,为三位老人践行,也为他们苦尽甘来,迈向新的生活。 宴席散后,楚雄把三个徒孙叫到了身边。 唉,来临安城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瞧见他们三人整整齐齐地杵在他面前,平常就算想见他们一面还得提前打声招呼。 哼,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个师祖放在心上。 不孝徒孙! “你们呀,与你们的三师叔一样,下了祁龙山就把师门抛到了九霄云外。”楚雄没好气道。 他那个小徒弟,十余年来,杳无音信,跟你就忘了他这个师父。 “我们这不是都忙吗,才没有经常来看望师祖。”楚巍连忙解释,他一直忙着在蒋媛身边照顾。 小师弟和二师兄在忙啥,他就不知道啦。 “狡辩!”楚雄瞪了一眼楚巍。 楚巍讪讪笑着。 “其它的师祖就不多说,你们师兄弟如今都在临安城,三人不管遇到何事都要一条心,千万不要兄弟阋墙,若是你们同室操戈,背后捅刀子,师祖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楚雄肃声说道。 蒋青眸光瞟向楚岩,二师兄,你把玉玺从皇宫偷出来,送给我是不是背后捅刀子的行为呢? 楚岩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我来临安城时,有得到消息说你们三师叔也在这里,可是我在这里待了快两年的时间,也不见他来见我,看来是消息有误。” “唉,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今生还能不能见上他一面。”楚雄叹息道。 楚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师祖放心,我若是遇见了三师叔一定让他回去见您。”楚巍信心十足地打包票。 顷刻后,楚巍讪讪道:“可~是,我都不记得三师叔长得是啥模样啦。” 哈哈哈! 看着楚巍这副二楞子的模样,楚雄三人忍不住开怀大笑。 三师叔离开祁龙山的时候,楚巍年纪还很小,大概就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忘记了三师叔的模样这很正常。 这位神秘的三师叔,蒋青是见都没有见过,只是知晓他还有那么一位出游多年的三师叔而已。师父师兄他们很少提起三师叔,大多数的时候,蒋青的意识里根本就忘记了这位三师叔的存在。 “师祖,您就画上一副三师叔的画像,给我们瞧瞧,以后遇见了就不会错过。”蒋青提议道。 楚巍在一旁连连点头,三师叔的模样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阿岩应该还记得你三师叔的模样吧,这个画画像的任务就交给你啦。”楚雄立马把锅甩了楚岩。 提笔作画那都是非常久远的事,现在谁还有那个心思作画,如果是画师妹的话,那他就当仁不让喽。 “好,我现在就画。”师祖甩过来的锅,他不敢不接。 “画什么画,你就不能等我走了再画。”楚雄板着脸,那个忘了师门的臭小子有啥重要的。 他们祖孙四人难得聚在一起唠嗑唠嗑,这样的机会可难得,聚一次是一次。 真是一点点也不懂得珍惜眼前的好时光。 “是,师祖说得对。”楚岩虚心受教,扭头看向楚巍叮嘱,“师弟明日去静雅斋拿。” 隔日一早,蒋青几人送三位老人出城,望着渐渐远处的马车,冯夫人忍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方才在老人面前,她可是一点点离别伤感的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 “母亲。”蒋青伸手抱住冯夫人抚慰。 冯夫人伏在蒋青的肩头,嚎啕大哭。 蒋青也已眼眶湿润,但愣是没有一滴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只因为他是母亲的依靠。 一旁的楚巍手足无措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一路上都好好的,怎么师祖他们一走就哭成这样了呢? 要哭也得在师祖他们面前哭啊,三位老人看见您如此的伤心,说不定就改变了主意,不走了呢。 唉,他到底是站在一旁陪着他们伤心?还是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伤心呢? 楚巍还没决策出个所以然来,嚎啕的打哭声,戛然而止。 只见冯夫人退出蒋青的怀抱,拿着手绢一边擦脸上的泪痕,一边不自然的笑道:“让你们看笑话了,我没事了,回去吧。” 楚巍愣愣地看着冯夫人走上马车,不禁想,天下的母亲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 他好想拥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想到那个未曾见面的母亲,楚巍黯然失色。 突然伤感起来! 第226章 你竟然威胁我 静雅斋三楼,宽敞屋子里门窗紧闭,阴沉压抑的气氛充斥着整个房间。 “玉玺是不是被你拿走呐?”周泽宏阴沉着脸走进屋,开口就问。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楚岩漫不经心说道,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请自来的人,兴师问罪的人到哪都不会受欢迎的。 “你这不是在给我添乱吗。”周泽宏瞋目切齿,袖手旁观就算了,还尽是拆他的台。 “呵,添乱?你的目的难道不是让临澜国乱起来吗,我这是在帮你。”楚岩云淡风轻道,并且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可是,不管怎样,你总得先知会我一声,怎能把我都蒙在鼓里,咱俩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坐上了他这条船,还不与他一条心,向来我行我素,不听他的指挥。 当初他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认为找到一个绝顶的好帮手。 “玉玺在哪?”周泽宏沉声问。 “不知道。”楚岩不紧不慢答道。 “你!”周泽宏赫然而怒,一掌打在桌子上,“别以为你能骑在我的头上,这几年任你作天作地,那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那可得感谢我那未曾谋面的父亲大人,一开始我就跟你说明了,我只是觉得你做的事情有些好玩刺激,才会与你同流合污。如今看来你对我要求还挺多的,省省心吧,我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他心中没有仇恨,前朝的一切都已成过往云烟,他出生时,大楚已经灭亡,他是临澜国人。 “家仇国恨,你都要抛弃吗?你的父亲若知晓你连报仇的心思都没有,他怎会瞑目!”周泽宏痛心疾首,楚家怎么尽出这种没有大格局的子孙。 二十多年前,福王任凭大楚灭亡,不作为。 如今存活下来的唯一子嗣,身上背负着的深仇大恨,一屑不顾,也不作为。 尽出这种扶不起的阿斗,大楚会被灭亡,一点都不冤。 福王就是祁龙山上的楚老太爷,楚雄一直念叨着周泽宏抛弃师门,还真是一点没有冤枉他。 周泽宏把楚老太爷都看成了不入流的人物。 楚老太爷隐居在山林中的生活方式,任凭你才高八斗,武功高强,在周泽宏来看,那就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你是一国王爷,不是山野樵夫,自己的国家都要被别人端了,他还悠哉悠哉地过着不问窗外事的日子。 文平的孩子从小跟着他,也有模有样地学起他那一套处世的方式。原本他以为楚岩是一块没有被雕琢的好玉,在他的调教下,假以时日,肯定会更胜于他。 原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几年来无论他怎么刺激诱拐楚岩,都没能将他拉到正道上来。 “三师叔走的这条路,尽头在哪里,你有没有想过?”楚岩语重心长问。 尽头,在他闭眼离世的那一刻就是尽头。 刻骨仇恨,不死不休! “玉玺在哪?”周泽宏再次问。 “玉玺在那,我是真的不知道,再说了你要玉玺干嘛,平王与凌王斗得死去活来,朝堂上更是乌烟瘴气,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难道你还想拿着玉玺去篡位,恕我直言,不管你有多少阴谋诡计,且信心爆满,也不要妄想你会成功。” 少言寡语的楚岩,破天荒说了一大段话。 眼中只剩下仇恨,恨不得把整个临澜国扯进地狱的周泽宏,会生出不切实际的妄想一点也不奇怪。 “不要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因玉玺丢失的原因,事态已渐渐脱离了我的掌控,平王与凌王如今根本就不听我的意见。”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老皇帝中毒是平王的手段,平王是奔着让老皇帝一命呜呼而去的。 谁曾想老皇帝运气好,碰巧楚修撰有解药救下了他,平王绝对不会想到老皇帝没有死本就在周泽宏的算计之中。 老皇帝死了,新皇登基,傅家皇室还怎么乱。 就是要老皇帝留着一口气,知晓自己的儿子给他下毒,亲眼看着他的儿子们互相残杀,让他痛彻心扉,死不瞑目。 这样的局面是他暗地里操控了多年想要的局面,没成想事情已渐渐与他设想的局面,大相径庭。 “三师叔,收手吧,百姓何其无辜,你挑起的颍州之战,多少百姓因此丧命,为你的报仇雪恨买单。”楚岩苦口婆心,希望能阻止周泽宏继续疯狂下去。 “收手?仇恨是我活下去的支撑,抛弃了仇恨,我还有什么?” 周泽宏平复下激动的情绪,继续道:“百姓的生死与我何干,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讲仁义道德,你又比我好到了哪里去,半斤八两。” 明明提前知晓钟离国要攻打碎雨关,你也不是捂得死死地,愣是等钟离国整军出发,快要兵临碎雨关呐,才把消息透露给朝廷。 哼,老皇帝若不是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两日得知消息,这会儿,没准颍州已是钟离国的囊中之物。 那才爽快!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进来。” 伙计进来禀报:“公子,康平侯一人在二楼厢房喝茶。” “嗯,好生伺候着。” “是,公子。” 伙计退出后,楚岩斜睨着周泽宏,嘲讽道:“你是走呢,还是与我一道去见见你那还未曾谋面的师侄呢?” 无情无义的人,坏事做多了,连师祖来了都不敢去见一面。 “师父在临安城那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去见,师侄什么的值得我去见吗?”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他才懒得去理会。 呵呵,楚岩冷笑几声,周泽宏心里在想什么,楚岩一清二楚。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如果你再来纠缠,我就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这条道他已经走得有些远,必须立即停止下来。 继续走下去,他也必将成为第二个周泽宏,内心充斥着阴暗,阳光都难以照射进去。 “你!你竟然威胁我!”周泽宏怒目而斥。 楚岩老神在在,我就是在威胁你,咋的! 周泽宏悔不当初,不该伸手把楚岩拉下水。 这会儿是自食其果,有苦难言。 第227章 我俩是表兄弟 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昨日,楚巍本没有来静雅斋拿三师叔的画像,今日反而是小师弟来啦。 楚岩知晓小师弟如今可是一个大忙人,拿画像这种小事是不值得他浪费时间的。 小师弟是来兴师问罪的! 楚岩拿着画像走进厢房,“二师兄,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二师兄吗?”楚岩一坐下,蒋青就劈头盖脸问。 落寞的神色飞快从楚岩脸上一闪而过。 楚岩看向蒋青,认真说道:“我永远是那个最疼爱你的二师兄。” 他只是一时走岔了。 蒋青呵呵地笑了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疼爱我?一声不响地把玉玺扔到我手中,这是疼爱我?康平侯府遭受大难时,你一声不吭地在一边观望,这也是疼爱我的表现?我......” 蒋青一一列举楚岩在临安城与他近似陌生人般的关系,在他最需要帮助支持的日子里,楚岩对他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凭他在风雨中飘摇。 “对不起!”没能陪你一起走过那些艰难的日子。 对不起,因为我们这些没有放下仇恨的人,让你失去了父亲,让你经受磨难。 对不起…… 有太多对不起说不出口。 “不用对不起,你又没欠我什么,以后不要把疼爱我挂在嘴边就行了。”听了就怄火,心口不一的话说出来,不是磕碜人吗。 “玉玺这件事情你还得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会要给我找一件这么棘手的事情。” 他只想碌碌无为! “如果我说想替临澜国百姓找一个爱民如子的君王,你会相信吗?”楚岩问。 不相信!三个师兄就属你最是冷血无情! 你会去操心百姓的生死,恐怕太阳得从西边升起喽。 蒋青脸上明晃晃地摆着不相信,楚岩苦笑一下,道:“说起来,咱两不但是师兄弟的关系,还是表兄弟呢。” “哦?”蒋青有些惊讶。 “太师祖其实也是我的曾叔祖父,我的父亲是前朝太子。”楚岩轻描淡写道,仿若这不是一件什么秘密的事情,而是众所周知。 加上刚得知的蒋青,这个世上只有三人知晓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 单单他的存在,若是让皇室得知,肯定会对他赶尽杀绝,那他就别想过上安然舒适的日子,尽管他什么也不做,对临澜国一点威胁都没有。 蒋青错愕不已,二师兄这个身份是个大麻烦,搞不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拐弯抹角也算是前朝后裔,他的这个前朝后裔身份,他的父亲都不知晓。 嘿嘿,不止他的父亲不知晓,他的外祖父同样不晓得,阿姐也不晓得,足以说明外祖母和母亲对这个身份有多隐晦。 自从曾外祖父抛弃王爷的身份,归隐山林,他这一脉就彻底与楚家皇室断了关系。 二师兄可是前朝皇室嫡系一脉,如果前朝没有灭亡,那么他也极有可能坐上那把龙椅吧。 蒋青凝目,二师兄与临澜国皇室有着刻骨的深仇大恨,这么说来二师兄步入仕途的目的就绝对不简单。 楚岩暗地里做了多少事情,蒋青不知,一逮着机会就顺手牵羊把老皇帝的玉玺带出宫,这件事情蒋青就再也清楚不过。 楚岩又陷入了儿时的回忆里,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幼小的他耳边时常响起母亲喃喃自语的声音,不断重复着鬼哭狼嚎,惨绝人寰的那一夜。 楚岩的母亲素凤是太子的良娣,事发时素凤已有七个多月身孕,太子府外面被士兵层层包围,里面是蜂拥而至的将士,犹如杀神一般,逢人就挥刀斩杀。 厮杀声,呼喊声充斥着整个太子府,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颤抖。 素凤挺着个大肚子,行动不大方便,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那些人闯进东宫时,她想去太子身边已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太子妃和太子的妾室行动敏捷,太子府沦陷时,全都不顾一切地奔向太子身边,太子是她们唯一的依靠。 就算死也要死在一块! 这会儿太子那里才是东宫最最危险的地方,太子手中拿着剑准备一剑刺死自己,以死殉国,哪里还顾及得了素凤。 如若素凤与太子他们呆在一块儿,也许早就同太子他们一样命丧黄泉,楚岩哪里还有到这大千世界走一遭的机会。 素凤院子比较偏僻,相对来说,院子里的人占有一点点时间上的优势。 丫鬟嬷嬷全都趁着这点时间上的优势逃窜了出去,府中这么大他们总能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希望躲过这一劫。 生死紧要关头,谁还会记得要守护主子。 素凤也想替自己找到一条活路,她死了可是一尸两命啊。 在太子府自己居住的院子是她唯一熟悉的地方,加上身体笨重,行动缓慢,出了这个院子,必定绝无活路。 素凤坐在椅子上,急得满头大汗,愣是想不出一个能让自己活下来的办法。 屠杀在继续,素凤清晰地听到一阵阵脚步迈进她的院子,仓猝之间,无处躲藏,素凤只好躺下将身体挪到床底下。 会不会被发现,全看运气,总好过坐在那里束手待毙,没有一丝存活下来的希望。 “头儿,院子里怎么没有看见一个人?” “院子里的人可能都逃命去了。” “逃命?咱们会给他们逃命的机会吗? 嘭的一声,素凤屋子的门猛地被推开了,素凤立马屏住呼吸。 几个人走进来,就是一阵翻箱倒柜,找人也找值钱的物件。素凤趁着他们搞出来的响动,轻声缓慢地呼吸两口。 憋气实在太难受了! “这个房间里的主子也够窝囊,竟然找不出一件像样的贵重物品,房间的主人可是太子的女人。” “俺没有见过好东西,这些珠宝首饰已经亮瞎了俺的眼,拿着肯定能换不少银子。” “瞧你没出息的样!” “嘿嘿。” “对了,床上还没有翻找。” 咚,咚,咚,脚步一步一步向床边靠近。 素凤连忙用手捂住嘴巴,不让来人听到她的呼吸声。 第228章 你心有不甘 “真是倒霉透顶,啥都没有,白费一番力气。”来人气不打一出来,拿起手中的大刀,一刀砍在床榻上,顿时棉絮翻飞。 幸好此人拔出大刀,没有继续砍下去,床榻只是震动了一下,并没有垮塌。 素凤双手护住高高挺起的大肚子,紧张得要死,心中祈祷老天爷不要让这些人发现自己。 “咱们兄弟几个运气不好,屋子里都找遍了就得了这么一点的东西。” “走吧,不用浪费时间呐,一把火烧了这个院子,凡是活物都得跟老子窜出来。” “好嘞,放火俺最在行。” 几人有说有笑,扬长而去。 素凤瑟瑟发抖,惊吓得全身冒冷汗,一动不动地躺在床底下,她就要被活活烧死啦!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那些人还站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盯着。看着院子里的屋子一间一间的烧起来,房梁倒塌,他们正情绪高涨,怎么也要多看上几眼。 光明正大的纵火,还不用受到责罚,这样的事情干起来就别提有多爽快。 火势蔓延得很快,越烧越猛,顷刻间屋里也着火,屋里浓烟滚滚,温度不断地攀升,火舌到处乱窜,躺在床底下的素凤,拼命挪动身体,把自己从床底下挪了出来。 踉踉跄跄地往洗漱间走去,洗漱间里有一桶水,这些人闯进东宫的时候,她正准备沐浴。 素凤把布巾放在水里浸湿,捂住口鼻,拿起水瓢舀水,一瓢一瓢的水往身上倒,从头到脚都淋了个透心凉,鼓起勇气视死如归地冲进火海。 上天还是有好生之德的,素凤拼尽全力最后一搏,在她走出屋子到达空地时,那几人刚刚才转身离开。 素凤躺在地上虚弱不堪,气息不稳,方才慌乱之中,她的右脚崴了,如今她已是寸步难行。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得不到帮助,她照样是死路一条,太子府她都走不出去。 宝宝,娘亲真的已经尽力了! 天际微微露出蛋白,想像一把利剑,劈开了夜幕,迎来了初升的阳光。 不久前还充斥在这里的厮杀声,哭喊声,惨叫声都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一切。 此时的寂静却显得无比狰狞,满目疮痍,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楚老太爷赶到这里的时候,杀戮早已经结束。 他来晚了! 没能救下那个温和仁善的太子,保住太子的性命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 楚老太爷一双腿仿若灌注了铁石一般沉重,一步一步往里走。 沧海桑田,恍如隔世,多年未曾踏进京城一步,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改朝换代。 孤寂凄凉的身影,满脸的沧桑,毫无目的一步一步游荡着。 走到一处被大火烧过的残垣断壁处,看见不远处躺在地上人挥动了一下手臂,楚老太爷不禁激动起来。 几个大步迈过去,走近一看竟然还是一名孕妇,楚老太爷蹲下身子,焦急问:“夫人,听得见老夫说话吗?” 奄奄一息的素凤,点点头,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躲过了一尸两命的结局。 她不知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只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迷离,就在快要沉睡的时候,听到了哐当一声响动,扭头望过去,看见了一道人影正往这边走来。 这时她已顾不得这人是敌还是友,使劲举起手臂挥动求救。 素凤看清楚老人一脸的慈爱沧桑,以及关切的眼神之后,转眼间就昏睡过去,她已精疲力竭,实在是撑不下去。 当楚老太爷得知素凤是文平太子的妾室,肚里的孩子就是太子的遗腹子,那颗悲凉的心总算感到些许安慰。 待素凤生下楚岩后,楚老太爷将素凤母子安置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 素凤经历了那一夜的磨难后,身心俱损,楚岩五岁时,素凤就撒手人寰,与世长辞。 楚老太爷只得把幼小的楚岩抱上祁龙山交给了楚林抚养。楚雄师徒四人以为楚岩是楚老太爷捡来的一个孤儿,楚雄、楚林以及楚毅到如今还不知道楚岩的身世。 老三周泽宏也是楚岩长大后才得知的。 其实楚岩有着什么样的身世对于楚雄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埋藏在心灵深处的秘密,能有倾述的机会,何尝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二人静默不语,仿若过了半个世纪,蒋青乍然道:“你心有不甘!” 楚岩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他心中没有不甘,大楚已衰落,楚家根本就守不住江山,朝代更迭已是必然规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落败的楚家沦为鱼肉,处于被宰割的地位。很显然,临澜国先皇对于这种操纵别人的生杀大权,很是享受。 可是一想到这几年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事,那不是不甘又是什么呢,难道是发羊癫疯? “我父亲的死与你有关吗?”蒋青冷声问。 楚岩连忙摇头否认,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做出伤害小师弟的事情,“我是事后才知晓的。” 蒋青凝目,又问:“你与周宏是一路的吗?他是不是在临安城?” 楚岩点头,周宏方才还在他的房间里。 蒋青再问:“他在哪?” “我不知道。”楚岩是真的不知道,周宏以什么样的身份隐藏在临安城,他们其实算不上一路人,只能算是志同道合吧。 总不能与小师弟说,周宏刚刚才从他这里离开,那岂不是越描越黑。 “我的父亲是周宏杀的吗?”蒋青继续问,何俊辉并没有明确告知他,周宏就是杀害他父亲的那个人。 他想听到确切的答案。 “是。”楚岩沉默了半响才应声。 蒋青泪目,他一定要手刃周宏为父报仇。 蒋青捏紧拳头,紧盯着楚岩,“我再问一次,周宏在哪?” 楚岩想了想道:“给我几天时间,定会给你一个想要的答案。” 不知道,并不等于不能查到,他毕竟与周宏还曾是同道中人,要想查到他的踪迹比起蒋青他们要容易得多。 以前他只是不屑周宏的所作所为罢了,懒得去关注他。 “三天,查到的消息直接给三师兄,我们暂时就不要见面。”蒋青沉声道。 说罢,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画轴,冷着一张脸走出了房间。 “小师弟!”楚岩喃喃自语,小师弟生气了,不要他啦! 第229章 师兄他不喜欢女人 蒋青走出静雅斋,待要上马之际,一声“蒋青!”从街对面传过来。 蒋青循声望去,只见傅时莺正热情地向他招手,刘强和谢啸微笑着站在傅时莺的身旁。 蒋青把刚刚才解下来的缰绳重新拴在了木桩上,小枣子很是无语,都跟青青抗议了无数次,在外面根本就不用把它拴住。 真是多此一举! “蒋青,这都多久没有见到你啦。”傅时莺欣喜道。 “康平侯。”刘强与谢啸纷纷拱手见礼。 蒋青愣了一下道:“还是叫我蒋青吧。”反正觉得康平侯这个称呼听起来生疏又别扭。 唉,不知啥时才能适应过来。 “对对,咱们几个关系都这么铁了,叫康平侯多生疏啊。”傅时莺立马举双手赞成。 咳咳,蒋青错愕不已,跟你们仨有着铁一般的关系,他这个当事人咋不知道? 刘强谢啸好歹也有一个同窗之情,你,傅时莺,我只不过与你吃过一顿饭,喝过一次茶而已。 吃饭的那次还没有坐同一桌呢。 “走,咱们去静雅斋喝茶去,难得遇见一次怎么说也要坐下来好好聊聊。”傅时莺一边说道,一边伸手拽住蒋青的胳膊。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有强卖强买的吗?他能拒绝吗? 他才刚从静雅斋出来啊,肚子里一肚子的茶水,他不想喝茶! 傅时莺强拽着蒋青进了静雅斋,期间一直没有松手。 几人进厢房坐下后,傅时莺忙不迭问:“楚岩是你师兄?” 这应该已是公开的事实呐,你干嘛还问得这么神秘兮兮。 不等蒋青回应,傅时莺立马说道:“楚岩既然是你的师兄,你肯定知道他的一切喜好,能不能告知我一二吗?” 哦?原来是要跟他打听二师兄啊! 总算找到傅时莺一见到就逮着他不撒手的原因。 “不知道。”蒋青果断拒绝,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知道也不告诉你,你自己不会去问楚岩,他才不做那个嚼舌的人。 “蒋青,你不讲义气,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你都拒绝我。”傅时莺撅起嘴巴,委屈吧啦地说道。 呵,撒娇卖萌都没用,委屈就更加不起作用。 他又不是男子,才不会上了傅时莺美人计的当。 坐在一旁的刘强谢啸,见到傅时莺可怜兮兮的模样,纷纷忍不住替她出头:“你看郡主多可怜,你就不能稍稍满足她一下的好奇心吗?” 见色忘友,你们二人的心操得也太宽广啦! 蒋青十分无奈,叹息道:“师兄他不喜欢女人。” 为了维护友谊的小船,蒋青毫不犹豫地坑起楚岩来,傅时莺肯定非常满意这个答案。 “什么?”傅时莺惊恐地跳了起来。 “蒋青,你一定是搞错了,楚岩怎会不喜欢女人呢?”傅时莺语无伦次,拒绝相信楚岩不喜欢女人的事实。 “嗯,绝对没有搞错。”楚岩他自恋得很,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说楚岩不喜欢女人一点也没有冤枉他。 他是不是应该再给傅时莺一棒槌,告诉她楚岩不但不喜欢女人,还是一个杀人狂魔,蒋青坏坏地想。 二师兄身边的桃花,出现一朵他就掐一朵,心里因二师兄堵着的那口气没有释放出来之前,二师兄想抱得美人归,门都没有,窗也没有。 不过,就算他不去掐傅时莺这朵桃花,他们也只有开花不能结果的结局。 趁早断了傅时莺的念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晴天霹雳,傅时莺犹如五雷轰顶,面如死灰地站在那里。 “郡主,郡主。”刘强眼眸里担忧的神色一览无遗。 “咳咳,她缓缓应该就会没事吧。”蒋青用咳嗽掩饰自己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他难得用心做一件好事,你们咋都不捧个场呢。 “你们两还待在国子监?”傅时莺傻站在那里,不理人,气氛有点尬尬地。说点什么总比跟着傅时莺犯傻要强。 “对啊,广学堂的难兄难弟都在呢。”谢啸苦笑道。 “嗯,他们都好吗?”蒋青问。 “好,怎会不好呢,又没有学业的负担,混日子罢了,你们三人不在少了很多乐趣。”刘强在一旁忙点头附和。 他们真的都挺怀念蒋青,沈天离和傅小七在广学堂的那一段日子。 “你们俩就没有想过要上进吗?”蒋青关切问。 青春年华,大好的时光就这样虚度。 唉,他咋也操起了老妈子的心呢? 都是二师兄惹的祸!害得他没话找话说,都说了些啥啊。 “想过。”谢啸神情落寞道。 蒋青愣然,没想到谢啸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哎呦,看不出还是个有上进心的少年。 “资质一般的我,从小在家里就不被重视,上学后,在国子监还是处在不被重视的那个位置。说得好听是不被重视,其实是被放弃啦。我似乎已注定要浑浑噩噩过完此生。”谢啸的眼眸里溢满了悲伤。 蒋青还是第一次听到谢啸说出这么长一段话。与他们在一起,大多数的时候,谢啸都是静静地待在一旁,很少出声。 一直都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刘强恰恰跟谢啸性子相反,刘强能言善道,表现欲旺盛。 然而,此时的刘强也犹如霜打的茄子,瘪啦,蔫蔫地坐在那里,恍若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 蒋青愕然,他这是捅了马蜂窝! 他这是专往别人伤口捅刀子的行为! 蒋青赫然发觉自己的人品堪忧啊! 他是一个超级大坏蛋! “你们自己可以悄悄努力,到时候亮瞎那些人的眼。”蒋青决定替他们打气。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精神上的支持,蒋青自以为是的想。 谢啸与刘强不约而同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实在太笨,一看书就头痛,一写文章就词穷,就算去努力也是白费力气。” “看书头痛就不要看,识字就好了,写不出文章就不要去写,世上的人难道个个都能成大文豪啊,去找自己喜欢擅长的事情做吧。”蒋青不负责任说道。 他这是要将人往偏了带的节奏。 被家族放弃的人,出仕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想要出仕,首先你得考上进士啊! 做不了官,就只能仰仗家族的鼻息浑浑噩噩地苟活一生。 第230章 做一回知心姐姐 “我们真的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刘强眼眸一亮,迫不及待地期望蒋青能给他指明方向。 谢啸则沉思不语。 很显然,谢啸没有被蒋青忽悠去。 “不久前,周司业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谢啸突然说道。 “哦?” “为何我不知道啊,还有周司业为何只对你说,不对我说啊。” 蒋青与刘强同时出声,蒋青只说了一个字,刘强却说了一大堆字。 是啊,刘强与谢啸二人除了各自回家的时间,其它在外面的时间很少有不在一起的时候。 他也好奇周司业为何单单只对谢啸说,而且还是要有意的撇开刘强。 谢啸没理会刘强大惊小怪的神色,接着道:“周司业还说了,如果我有意愿要改变自己的话就去找他。” “哦?”蒋青瞬间不淡定了,那个长得普通,,穿得也普通,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周司业竟然关心起学生的出路了? “谢啸,你有啥擅长的本事?”蒋青问。 谢啸摇摇头。 “你不是挺会做那些小玩意吗?”虽说都是一些玩耍的小物件,在刘强看来,那就是本事,他可做不出来。 “那算什么本事,不过就是打发时间的消遣品。”谢啸不在意道。 “蒋青,你看看,这个做的多好。”刘强边说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木头做的小狗,在木头狗腹部按了一下,随后把小狗放在桌面上。 小狗哒哒哒地在桌面上走了起来。 “哇,木头狗都能走路!这是怎么做到的?”有怎么好玩的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呢。 小狗哒哒哒地走了几步之后就停了下来。 蒋青从桌上拿起木头狗仔细地端详起来。 木头狗做得十分精致,足见手艺精湛。更甚的是在木头狗的腹部位置装了机括。 “谢啸厉害吧,他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刘强与有荣焉道。 “嗯,厉害!”蒋青是真没想到谢啸还会这一手。 真是深藏不露!顶呱呱的人才啊! 能无师自通,除了要有天赋外,勤奋钻研肯定是少不了的。 “刘强,你又有啥爱好呢?”今日他做一回知心大姐姐,好好地与刘强二人谈谈心。 “我是真的一无所长,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在行。”刘强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 “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是很会算账吗,而且特别的抠门,只要是与银子有关的事,就算是我也不能通融。”谢啸笑着揭刘强的短。 “嗯,这个确实也是优点。”蒋青微笑着赞成。 “你们就不要取笑我了,好吗?”这都算是优点,别人就不会避他如蛇蝎呐。 “不如你们二人跟着我大哥混好了。”蒋青提议,只要他们真的有一技之长,跟着蒋琅还是不会被埋没的。 蒋琅背靠着的本就是贤王,若贤王坐上了那个位子,还怕没有他们发挥的空间。 诶,为了傅小七他也是操碎了心。 “你大哥?蒋琅?”刘强一脸的不敢置信,蒋琅和他们那是天与地的差别。 “你大哥应该会嫌弃我们。”谢啸直言不讳说道。 “不会,我大哥可温和了。”为了替蒋琅拉帮手,睁眼说瞎话那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闻言,刘强二人松了一口气,心潮澎湃,跟随优秀人的步伐,以后他们也会变得优秀的。 “不过,这件事情咱们得秘密进行,这样以后才能亮瞎别人的眼,是吗?除了你们自己,不允许透露给任何人知晓,做得到吗?”蒋青郑重其事道。 蒋青真是他们的好兄弟,就连一鸣惊人的盛况都帮他们提前设定好。 “咋会做不到,就算你不叮嘱,我们也不会让别人知晓的,这叫做闷头干大事。”刘强神情有些许得意,仿若看见了自己扬眉吐气的那一日。 谢啸也拍着胸脯保证,保密这事完全没有问题。 “本郡主绝不放弃!”傻站了半日的傅时莺突然出声,举起一只手紧握着拳头信誓旦旦说道。 蒋青三人猝不及防,吓得小心肝都颤抖了几下。 保密个鬼,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泄露出去啦,他们竟然忘了屋子里还有第四人的存在。 傅时莺一咕噜坐在椅子上,伤心郁闷的情绪一去不复返,神采奕奕,自信满满。 “我们刚刚说的话,郡主听到了多少?”刘强小心翼翼问。 傅时莺歪起头斜睨着刘强,没好气道:“我为什么要听你们说啊,我自个的事还没有整明白,哪里有闲心去管你们说了啥。” 郡主说得对,只怪我们都太沉迷,你沉迷于思考终身大事,我们沉迷于讨论人生大计。 咱们相互都没有干扰到对方,好,很好,非常好。 蒋青三人相视一笑,淡定地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傅时莺才懒得理会三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她迫切的想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蒋青,蒋青知晓了不就等于楚岩也知晓了她的想法。 郡主,你真的想多了!他们师兄弟的关系就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升级到冷战期,见面都是不被允许的。 “楚岩不喜欢女人,一定是不知道女人的好,本郡主把他掰直过来就行了。”傅时莺斩钉截铁说道。 蒋青满脸无奈,姑娘,有自信是好事,可是你也得用在对的地方,你咋就不能理解我的一番良苦用心呢。 “郡主,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你都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能把楚岩拿下,这不是明摆着这件事情成功的机率非常小吗。”刘强苦口婆心道。 “刘强,你就这么见不得本郡主好吗?”傅时莺一拳打在桌子上,对着刘强一顿怒吼。 刘强:我哪里见不得你好啦,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咋就把我的本意歪曲了呢。 “你这是什么眼神,认为我白日做梦是吧,你们都给本郡主瞧着,本郡主一定会成功的!”实在是怄火,朋友不是都应该站在背后给予强烈的支持吗。 哪有像你们这样尽扯后腿的! “祝郡主心想事成,马到成功。”眼见傅时莺眸子里的怒气越来越盛,蒋青连忙祝福。 生气的女人很可怕! “谢谢你的祝福。”顷刻间,傅时莺满脸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娇羞登场。 女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这一刻在傅时莺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231章 他的四弟可不是废物 蒋青原本从静雅斋出来是要赶往贤王府,再次从静雅斋出来,已是傍晚时分。 贤王府那里就不用去了,还是去看望阿姐,这个时辰去刚好可以陪阿姐一起用晚膳。 最近一直挺忙,忙着做事,也忙着演戏,已有好些时日没有去看望阿姐。 走进院子,看见蒋媛的屋子里亮着灯火,蒋青心中一暖,加快了步伐。 “公子。”小丫鬟躬身打招呼。 “去准备晚膳。”蒋青吩咐。 “是。” “是弟弟吗?”蒋媛在屋里询问。 听到蒋媛的声音,蒋青微微一笑,赶忙走上前,伸手推开门,快步走到蒋媛身边,拉着蒋媛的手,“阿姐,阿姐”的喊个不停,声音响亮又清脆。 蒋媛脸上温柔恬淡的笑容一闪而过,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一丝踪影。 蒋青的心揪着疼,阿姐,阿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你的脸上重拾笑容。 蒋媛的眼睛如今已能感知到烛火的光亮,模糊的微弱的一点点光影,要知道蒋媛刚获救时,老大夫拿着灯火凑在她的眼前晃动,眼睛愣是没有一点反应。 现在凑近灯火看都能瞅见一团模糊的光晕,蒋青他们知晓这个消息,不知有多开心,眼睛在好转,大大增加了蒋媛能重见光明的机率。 就连老大夫都松口说有希望复明,不过,他是没有那个医术医治好蒋媛的眼睛。 医术高超医治眼睛的大夫,蒋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天离,沈天离不是眼瞎过吗,后来又复明啦。 尽管是在他梦里出现过的场景,但他还是相信沈天离一定知晓那个大夫的存在。 待他询问沈天离时,没想到沈天离说得知阿姐眼睛受了伤,他就已经派人去寻找,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那老头的消息。 都过去了几个月,也不知道那位医术高超的大夫找到了没。 宝宝满月后,宁玉抱着宝宝搬到另外一处宅院生活。宁玉是真的疼爱宝宝,事事亲力亲为,恨不得把奶娘喂奶的职务也抢过来。 奈何自己没有奶喂宝宝。 宝宝和宁玉搬出去后,这处宅院就只剩下蒋媛和小丫鬟两个人。蒋青第一次来这里见过蒋媛后,就安排了四名侍卫在这里暗中保护。 这四名侍卫是蒋媛身边原来的那四位,蒋青对他们下了死令,今生蒋媛在,他们在,蒋媛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就别想活了。 楚巍基本上每日都会来这里陪伴蒋媛,蒋媛渐渐习惯楚巍在她身边转悠的日子,近距离接触也不再排斥。 楚巍发现蒋媛不再疏远排斥他,高兴得像个孩童,手舞足蹈了半日。 几个月过去,蒋媛始终没有问起宝宝,仿佛忘记了她曾经怀孕生子过。 蒋青一直待到蒋媛安睡之后才离开。 “师弟,三师叔的画像拿来了没?”楚巍始终没有想明白,小师弟为何要抢着去拿画像,而且还不准他跟随。 “喏。”蒋青把手中的画轴递给楚巍。 二人走进书房,楚巍迫不及待的展开画像,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着三师叔的画像,记忆里那张模糊的容颜渐渐清晰,嗯,没错,是三师叔,二师兄画得惟妙惟肖。” 蒋青好奇地凑过去看,画像到手多时,他还没来得急看一眼呢。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 蒋青目光一凝,呵呵,不久之前他看过这个人的画像。除了作画人的手法和年纪有差别,其余的都大致一样,尤其是五官犹如临摹。 呵呵,三师叔!周泽宏!周宏! 原来你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还有那个儒酸的周司业,搞不好也是周宏扮演的。 周宏,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个身份? “师弟觉不觉得三师叔的鼻子与沈天离的鼻子长得好像。”楚巍仿若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瞎说啥呢,一点都不像。”蒋青沉声反驳。 画上的这个鼻子怎么看怎么讨厌,沈天离的鼻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不像啊,师弟这么一说,还真的不像呢。”师弟控的楚巍立马抛弃掉自己的想法。 蒋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天蒙蒙亮,蒋青来到康平侯府练武场。 自从蒋少海离世后,蒋青就再也没有来练武场练功。 站在窗口遥望他的那道身影已不在,默默为他喝彩的声音也不会再次响起,他失去走上练武场的勇气。 蒋青手中拿着红缨枪,一招一式速度极慢地在练武场上演示。 红缨枪是父亲生前给他的,招式也是父亲生前教给他的。 这杆红缨枪曾陪着祖父征战沙场,也陪着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父亲,您看见了吗? 我的枪法是不是又精湛了一些? 天光大亮,蒋青回到院子,洗漱一番后,吩咐虎子去请蒋琅过来一趟,蒋琅还不知晓今后身边就要多了两名小弟。 “四弟。”说实话,蒋琅已有点害怕蒋青找他,蒋青找他准没有好事。 他已经被蒋青坑得太惨,整日转得跟个陀螺似的,没日没夜。 “还没吃早餐吧。”蒋青关切道。 “嗯,还没吃。” “坐下吧,吃完早餐再说。” “好吧。”蒋琅这才发现自己已好些时候没有安安静静,踏踏实实地坐下来吃一顿饭。 二人安静的吃完早膳,“大哥这段时间辛苦了。”他和沈天离、傅小七只能在背后策划,落到实处的事大都是蒋琅在运作。 呵呵,四弟知道就好! “不辛苦,不辛苦。”蒋琅尬尬地说,自己说出的话自己都不相信。 “大哥,昨日我替你找了两个小弟,以后能使唤他们的就尽量使唤他们。”蒋青轻描淡写道。 “小弟?谁啊?”蒋琅愣了一下。 “广学堂的同窗,刘强和谢啸,你应该有见过。”蒋青记得有一次在国子监遇见蒋琅时,刘强和谢啸都在他的身旁。 广学堂? 国子监广学堂的学生?他们不都是一群只懂得吃喝玩乐的废物吗? 哦,一概而论是不对的,四弟也是广学堂的学生。 他的四弟可不是废物! 第232章 真是一表人才 “刘强的父亲任户部郎中,原来是璃王的人,如今是凌王的人。谢啸的父亲任工部侍郎,是平王的人。四弟确定刘强和谢啸能为我所用。”蒋琅这段时日功课可是做得很足,临澜国朝廷官员这张大网,他可是吃了个通透。 刘强和谢啸能被蒋青看上,肯定是各有所长,蒋琅还是非常相信蒋青的眼光。 可这两人的家族根本就不是他们同道中人,启用这两人危险系数有点高。 “他们二人都是被家族放弃了的人,都想自寻出路,苦于没有能力也找不到机会。” “这样啊。” “嗯,我已经叮嘱过二人,不得让任何人知晓此事。” “行,四弟能信任他们,我同样会信任他们,二人到底有什么特长?”蒋琅手下是真的急需可用的帮手。 “刘强擅长算账,抠门,谢啸擅长木匠机括之类的,二人其实什么也不懂,大哥可得费一番心思教导。”蒋青不好意思说道。 “哎,还要我教导?”他哪里还有这个闲工夫,他需要的是立马能上手的帮手。 “大哥,淡定,淡定,储备人才,他们二人以后成功了,还不得对你感恩戴德。”蒋青柔声安抚。 蒋琅欲哭无泪,你是我的老大,你说了算。 蒋琅出府不久,就见到了投奔他的两个小弟,详细地对两个小弟做了一番测评之后,蒋琅想死的心都有了。 四弟,有你怎么专坑大哥的吗? “侯爷,我家公子在天香阁等你。”子画如今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跑腿。 公子一天到晚吃到什么好吃的,看见什么好玩的,都要挑出一份让她送来给蒋青。 子煞子墨有时明明在那里闲着,公子也不使唤他们,非得要正忙着事情的她送来。 听到天香阁三个字,蒋青就气不打一出来,当初天香阁坑得他有多惨,被迫打欠条,被母亲追着打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这次回来竟然得知天香阁是沈天离的产业,气得蒋青冷着脸,三天没有与沈天离说话。 “哦,天香阁这么早就开门营业了。”青楼一般不是都要到下午才接客的吗?现在还是晌午呢。 “没有,侯爷要找的大夫就在天香阁。”子画很是无语,都七老八十的人呐,一进临安城就叫嚷着要去青楼。 “大夫找到了!”蒋青的心情一下子就沸腾起来,连忙往外走去。 子画紧跟在蒋青身后,一边回应:“嗯,昨日就到了,城门已经落锁,只能在城外住一宿,今早一进城,老大夫就吵着要去青楼。” 二人策马走了一段路后,出现了一个岔道口,直走是去天香阁的路,往右岔出去那条路越走就会离天香阁越远。 “子画,你这是要带我去哪?”蒋青疑惑问。 子画不可能不知道去天香阁的路。 “侯爷放心,不会走错路的。”子画扭头对蒋青神秘一笑。 没过多久,子画在一处宅子前面停了下来,二人翻身下马,走到大门前。 子画抬手叩了几下门,顷刻间就听到拉拔门闩的声音,大门打开后,一个瘸着腿的中年男人见到二人,满脸笑容,热情的招呼二人进去。 “忠叔,我和侯爷先过去了,麻烦你把我们的马牵进来。” “不麻烦,这就是和公子要好的康平侯啊,真是一表人才!”忠叔一瞬不瞬地瞅着蒋青。 忠叔想知道蒋青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得到他家公子的信任。 他居住的这个宅子,还是第一次有外人进入。 “忠叔,我好看吗?”蒋青微笑着问。 若不是他脸皮厚,脸皮都给盯破了。忠叔目光里的探究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 “嘿嘿,好看。”忠叔尴尬道。 忠叔也知晓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的行为不礼貌。 子画领着蒋青走进地道,地道修得还蛮宽敞,整个地道都亮堂堂地,不知镶嵌了多少颗夜明珠。 蒋青发现沈天离对夜明珠有着偏执的喜爱。不管何时何地,他身上总能掏出一颗夜明珠来。 不知沈天离是何用意,让他知晓他的这个秘密基地。 大隐于市,谁会想到民宅的聚集地,会有一处宅子通向临安城里的第一销金窟天香阁。 地道另一端的出口在天香阁的一楼的一个房间里,“这个屋子是我住的,天香阁的老鸨都不能随意进出。”子画洞口遮掩住。 “公子和老大夫在二楼喝酒吃菜。” 这会儿,天香阁的小姐还在补眠中,整个天香阁静悄悄地,与晚间灯红酒绿热闹奢靡的气氛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同一处地方,白日与晚间就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踏上二楼的走廊,就听到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嗯,香气四溢,汤汁鲜美,这道老母鸡炖鸡枞菌做得地道。” 蒋青侧首看了一眼子画,子画点头。 蒋青迈步向前走去,子画本是来领路的,见蒋青知晓公子在那一间房间后,就没有跟随蒋青过去。 直接待在原地等候。 咚咚,蒋青一轻一重敲了两下门,“是蒋青吗,快进来。”沈天离在屋里应声。 蒋青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入目的是杯盘狼藉,一个须发皆白,脸色红润的老头正在啃着一根大骨头。 年纪这么大了还敢啃骨头,难道不怕崩了牙! “唉,你就不能待会再吃吗,又没有人与你抢,我给你们两人介绍一下。”老头自顾自的啃着骨头,把沈天离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沈天离睨了一眼大快朵颐的老头,“这位是我的忘年之交,有鬼医之称的齐老哥。” 老头点点头,不知是跟蒋青打招呼呢,还是觉得骨头上的肉好吃。 “这位呢就是年轻帅气,漂亮如花的康平侯,蒋青。”沈天离一说完,老头又点点头。 “神医,请您帮我阿姐医治眼睛。”蒋青对着老头躬身行礼,语气郑重又诚恳。 “错了,不是神医是鬼医。”老头把骨头往桌上一丢,双手在衣袖上擦了几下。 “哦,鬼医,请您......” “打住,我又没有耳聋,话说一遍就行了。” 蒋青怔愣地站在那里,他长得不好看吗? 怎么就这么不受这个老头的待见呢? “康平侯,老夫想知道你一个女子是如何坐上侯爷这个位子的。” 蒋青犹如五雷轰顶,站在那里更加无所适从,世上真的不缺火眼金睛的人。 就算他从出生起就被当作男子养,言行举止早已与男子无异,但还是有人能一眼就看出他是女子! 第233章 处在麻烦的漩涡中 “康平侯是男子,老哥你看岔了。这样的话以后在人前可不能说,懂吗?”沈天离生怕齐老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在齐老头的胳膊上掐了几把。 “哎呦,痛死老夫啦!” “没良心的臭小子,我还不是怕你被骗,若不然我会去关心康平侯是男还是女。” “哎呦,你干嘛还要掐我啊,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都说了不准说出口,你又说了。” “知道啦,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说啦,你就不要再掐了好吗?”身上本就没有几两肉,都快被你掐没了。 噗嗤一声,蒋青忍不住笑出声。 “你还笑得出来,都是因为你。哎呦,你怎么还掐呀,我这不是没说吗。”实在是冤屈啊。 比窦娥还冤! “不准骂他!”沈天离正色道。 冤枉啊!他哪里骂人啦? 他闭嘴好了,不行,嘴巴不能闭上,鸡腿还没吃呢。 齐老头饱餐一顿后,眯着眼睛道:“我要眯一会儿,你们两个自便。” 随后趴在房间里的矮榻上,不一会儿就打起连绵起伏的呼噜来。 “昨晚没睡好?”沈天离关切问。 “嗯。” “忧心的事情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有我呢。”沈天离伸手想把蒋青拽到自己身边来,蒋青闪身躲过。 “别闹!我有正事与你说。”蒋青板起脸道。 阿莲,有正事要说,也不耽误咱两卿卿我我啊! 这话借沈天离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 蒋青看向沈天离,说了一声“周宏”又停顿了下来。 沈天离神色正常地等着蒋青与他说正经事。 “昨日我看到了三师叔的画像,画像里的三师叔竟然与你给我看过的周宏画像一模一,他们分明是一个人。”蒋青缓缓说道。 “哦?你三师叔与周宏是同一个人?”沈天离错愕,怪不得蒋青昨晚没睡好。 “你师门的人知晓他的身份吗?”沈天离问,这个问题十分严重。 涉嫌到蒋青师门里有没有人参与到周宏的事件当中来。 蒋青点头又摇头。 沈天离迷茫地看着蒋青,阿莲,到底有还是没有呢? “你放心吧,我的师父师叔师兄,他们都是崇向自由的人,不会替自己找麻烦的。”蒋青垂眸道。 我看未必,你那个二师兄不就是在自找麻烦,处在麻烦的漩涡当中吗? 不过,阿莲既然说了不会,那就是不会。那个二师兄就当作他不存在好了。 “还记得周司业吗?他有很大的问题。”随后蒋青把周司业招揽谢啸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天离凝目沉思,凌王登基后,周司业坐上了国子监祭酒的位子。 谁也没想到在国子监可有可无,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司业,竟然一步登天,被新皇钦点祭酒。 当时真是闪瞎了众人的眼。 “嗯,周司业确实有问题,我看说不定他就是周宏。”这不是无端的猜测,许多迹象联系起来看,就不是一般的巧合能解释的。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搅黄了国子监起火的那件事后,原本他就打算查一查周司业,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 “我立马就吩咐子煞盯着周司业。” “呃,其实我已经让廖庆去盯着周司业呐。” 沈天离沉思半响,“还是得让子煞也去盯,周宏的武功是个中高手,万一出了啥事,也好有个照应。” 蒋青点头,周宏的武功还是到了祁龙山之后,才一步一步精湛起来。 “你们两有完没完,叽叽喳喳地说了大半日,害得我觉也没睡踏实。”齐老头骂骂咧咧地,一咕噜坐起身。 “对不起啦,打搅到您老睡觉。”蒋青笑着道歉。 “哼,没有一点诚意。”老夫不吃你这一套。 “哎,死老头,你干嘛总是为难他。”沈天离不悦道。 看吧,被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臭小子,眼里已经没有他这个朋友喽。 “病人在哪?”看完病人早跑路,免得眼里长针眼,他还想长命百岁的活着呢。 三人一刻也没耽搁,直奔蒋媛的住处。 齐老头诊起病来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此时的他睿智沉着冷静,起先的那个调皮的老顽童形象荡然无存。 蒋青焦急地等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两道身影。 沈天离走过来拍了拍蒋青的肩膀,安抚蒋青过于焦虑的心情。 楚巍也急躁得在一旁打转。 他们都在等着齐老头的诊断结果。 “唉。”检查完毕后,齐老头叹息了一声。 “大夫不必忧心,治不好也没有关系。”蒋媛宽慰道。 “傻姑娘,你竟然还安慰起我这个大夫来了。”齐老头好笑道。 蒋青泪目:对啊,他的阿姐就是一个傻里傻气又非常善良的姑娘。 “老夫叹息,如果是受伤之初,就让老夫来治疗,那肯定会让你清晰的看到这个世上的任何东西。如今老夫可是做不到,不过,虽不能让你清晰视物,模模糊糊视物还是能做得到的。” 屋里几人揪着的那颗心随着齐老头的话语,忽上忽下,直到最后一句说完,揪着的心才松懈下来。 齐老头的诊断那是绝对的权威,能模模糊糊视物总比什么也看不见要好上太多。 起码自己的生活能自理。 “那就劳烦鬼医替我阿姐医治。”蒋青恭敬地向齐老头躬身行礼。 齐老头斜睨着蒋青道:“我的诊费可是很贵的哦。” 咳咳,沈天离连忙咳嗽打断齐老头的狮子大开口。 “好了,看在这小子的面子上,给你打八折。” 沈天离又咳嗽起来。 “打五折,再也不能少了。”齐老爷讪讪道。 他容易吗?好像是他求着来为病人医治的,诊费还得讨价还价。 蒋青:我啥还没说,诊费就降到了五折。 “行,五折,我给。”沈天离豪气表态。 蒋青:眨眼的功夫,诊费也免了! 你们也忒小看人呐,堂堂康平侯府诊费还会出不起。 转眼一想,免费就免费吧,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白捡的便宜不占那是傻子。 第234章 你不准撵我走 事情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 廖庆和子煞分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盯梢,越发的觉得这个周司业不简单。 今日糊上一撇小胡子,换了一身装束,走进平王府,明日把白皙的涂黑一个度,剑眉变成浓密的粗眉,走进凌王府。 变身易容的手法,堪称一绝。 三个身份轮番上场,如果周司业就是周宏的话,那就是一人扮演四人。 如今看来周司业就是周宏,已经八九不离十。 二人都没有见过周司业以本来的面目出现过。 周宏的武功高强,二人不敢跟的太近,即使拉开的距离已经够远,一再的小心谨慎,他们还是让周宏给发现了。 “人呢?” “人呢?” 二人找了一圈没找着,他们俩到是碰到一块。 “跟丢了。” 二人不免苦笑一下,他们技不如人。 目标跟丢了虽说是件丢脸的事,但也得尽快让自家公子知晓。 刚好二人的主子在一块,丢脸还有个同伴陪着,不至于太尴尬。 “跟丢就跟丢吧,能撑几日才被发现已经非常不错,不用再去盯他的梢了。”蒋青淡淡说道。 确定他是周宏就行了。周宏知晓有人在盯着他,行事会更加的小心谨慎。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周宏得意忘形,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他们才能在后面捡漏。 现阶段他们不能动周宏,一切都得等尘埃落定后,再找周宏算账。况且没有万全的把握,怎能轻易出手。 周宏绝对不是一个束手待毙的人。 “周宏暗地里筹谋了多年,平王和凌王之间斗得你死我活,殊不知都是周宏手中的棋子。周宏他在报仇,他的目的就是打击摧毁傅家,腥风血雨,不得安宁。”傅小七沉声道。 自从决定干大事后,傅小七褪去了跳脱玩耍的外衣,变得沉稳冷静。 周宏当诛!细数这几年发生的大小事件,哪一件不是他的手笔。 几年前,他在客栈遇刺,如果不是遇到了蒋青、沈天离和楚巍三人,他早就一命呜呼,去见他的母妃去了。 如今父皇躺在床上数着日子在等死,朝堂一片混乱,朝纲紊乱,他们这些王爷皇子为了那个位子斗得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最近几大军营也不太平起来,有将领打着平王的旗号忙着拉人,还有将领就打着凌王的旗号拉人,光明正大的哄抢人。”沈天离把罗将军传来的消息递给傅小七。 傅小七展开信件,一眼扫过,讥讽道:“这么看来,平王和凌王最后还是准备以武力分胜负。” “这场争夺战要尽快平复下来,时间拖久了边境会生变。”蒋青担忧道。 “是啊,两个邻国一直在虎视眈眈地瞅着。”傅小七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临澜国建国还只有短短二十余年,近几年,年老的父皇已渐渐有些昏聩,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如今的临澜国已是千疮百孔,徒有虚表罢了。 “我们在后面推一把,让牛鬼蛇神都跳出来全力以赴,最后一搏。”沈天离提议。 蒋青和傅小七点头赞成。 “王爷,臣妾送酒菜过来了。”贤王妃如银铃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傅小七一愣,他没有吩咐王妃准备酒菜啊! 蒋青微笑道:“贤王妃还挺上道。” 傅小七呵呵一笑:“如果你知晓王妃为了清净,才主动松酒菜过来,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某一天,贤王妃恍然发现王爷喝酒后,不再闹腾她,并且也不拽着她没完没了的唠嗑,还纳闷了几日。 经过几日的观察,贤王妃确定王爷行事与以前大相径庭的原因,是与他称兄道弟的两个兄弟在一起喝酒的原因。 他们喝酒喝得越勤,喝酒喝得时间越长,王爷就越发老实懂事,她也就越发清净。 整个贤王府,贤王不来骚扰她,谁还敢来打搅她! 于是,蒋青他们一踏进贤王府,贤王妃就尽显她懂事、贤惠的一面,立马吩咐厨房准备酒菜招待客人。 “王妃,他们二人还有事,马上就要告辞了。”傅小七不紧不慢道。 正忙碌着酒菜上桌的贤王妃,手微微一顿,一招不慎,马屁拍到马腿上! “王爷,王妃,我俩告辞!”不等贤王妃反应过来,沈天离拉着蒋青大步流星的走了。 晋王世子,康平侯你们不讲礼仪,饭菜都上桌了,多少也要吃上几口再走呀。 “王妃,坐下陪本王喝几杯。”傅小七慵懒地看着愣在那里的贤王妃。 算起来,他都好久好久没有逗他的懒王妃了! 贤王妃抬眼看过去,不禁瑟缩起来,王爷眼中流露出来的眼神,她实在是太熟悉,分明是要拿她开涮! 这桌酒菜她现在撤下去,还来得及吗? 蒋青与沈天离慢悠悠地走在通往王府外面的长廊上。 “没想到,贤王和王妃鹣鲽情深。”蒋青不禁感叹。 傅小七的王妃不是他自己相中的,而且还是傅小七不想成亲的前提下,被老皇帝逼迫成亲的。 成亲前傅小七连见贤王妃一面的心思都没有,足见他有多么排斥这门亲事。 没想到,婚后夫妻二人竟然相处得如鱼得水,感情深厚得羡煞旁人。 “不要羡慕,你我也是伉俪情深,不离不弃。”沈天离一把拽住蒋青的手腕,温柔深情道。 蒋青怔愣了一下,回神过来,用力甩开沈天离的手,“适可而止,也不看看这是在那。” 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贤王府呢! “那今晚我去你房间,你不准撵我走。”沈天离委屈兮兮地申请福利。 他要和阿莲卿卿我我! 白天不准他靠近,有第二个人在场也不准他靠近,每天他都得极力克制自己想要触碰蒋青的这双手。 眼馋地看着蒋青在他身边晃悠,导致他时时刻刻都在崩溃的边缘游走。 他非常非常想光明正大,随时随地都能拥蒋青入怀。 蒋青翻了一个白眼,你还是眼瞎了吧,做回那个清冷,生人勿近的沈天离! “没反对,就是答应啦!” 沈天离喜笑颜开地追上蒋青的步伐。 第235章 爱哭鬼 齐老头兢兢业业地替蒋媛治疗了一个月,之后开了药方就撂挑子了。在天香阁混吃混喝混睡了半个月,睡眼惺忪地扬长而去。 “这样真的没事吗?”蒋青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眼里尽显担忧。 “不用担心,别看他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老头其实清醒得很。”二人翻身上马,策马回城。 在城门口遇见了郡王傅元德。 傅元德精神看起来有些憔悴,作为平王的嫡长子,想必平王分配了很多的事情给他做。 看见沈天离蒋青二人,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来找存在感,只是略微的打了一下招呼,便于二人擦身而过。 “他这是去军营。”沈天离轻声说道。 “快了吗?”蒋青没头没脑地问。 “嗯。” “那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 “不用,该紧张的是傅小七,我们该干嘛照样干嘛。” 蒋青睨了一眼沈天离,若是让傅小七听到你这话,准会拿着棒槌狠狠地捶你一顿。 “那我去看阿姐去了。”他现在该去看望阿姐。 “我也去看阿姐。” “你哪来的阿姐?” “你的阿姐就是我的阿姐。” “脸皮可真厚!” “脸皮足够厚,才能娶到媳妇呀。” “......” 最后的最后,厚脸皮的沈天离还是没有得到去看阿姐的许可证。 “阿姐!”蒋青欢快地向蒋媛身边奔去。 深秋时节,秋风瑟瑟,草木萧疏。 蒋媛一动不动地杵在庭院里,任由秋风吹落的树叶,飘落在身上。 “阿姐,外面风凉,咱们进屋去吧,你看手都冰冷啦。” “不冷。” “哪里不冷啦,阿姐听话,等身子暖和些了,再出来。”蒋青一手搂住蒋媛,动作轻柔地把她拥进屋里。 “小环,去厨房煮一碗糖油粑粑给少爷吃。”蒋媛坐下后,吩咐在屋里打扫的小丫鬟。 小环应声退了出去。 “只有阿姐还记得我小时候喜欢吃糖油粑粑。”去祁龙山后就再也没吃过。 “我们姐弟真正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就只有小时候的那几年,我怎么会忘记呢。”蒋媛伸手抚摸上蒋青的脸颊。 “能再次看见我漂亮的弟弟,真好。”蒋青泪光闪烁,嗯,真好! 就算是看得不那么清晰,就算是模模糊糊的影像,他的阿姐总算还能看见光明,不用一个人待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永远感受不到光芒! “阿姐,或许应该喊你一声妹妹,妹妹这么多年辛苦了!”蒋媛突然说道。 蒋青措手不及,惊讶道:“阿姐!阿姐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这么多年,母亲和你完全骗过了我的眼睛。眼睛看不见后,只能用心去感受去辨别一切,感知力就会特别敏锐。没有眼睛的干扰,躺在床上第一次见到你就发现了。”蒋媛缓缓说道。 “对不起。”欺瞒了你这么多年,蒋青心中的愧疚无法用言语形容。 “不用对不起,母亲与你不让我知晓,也是为了我好,怕我忧心,担惊受怕,惶惶度日。阿姐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么多年没能帮你分忧,让你一人独自承受一切。”蒋媛轻柔地抚摸着蒋青披散在肩头的青丝。 “阿姐!”蒋青一把抱住蒋媛,呜咽起来。 他温柔善解人意的阿姐,即使自己被伤害到如此凄惨的地步,那颗善良的心还一如从前,未曾改变。 蒋媛轻轻拍打着蒋青的背脊,笑着道:“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一个爱哭鬼。” 随后,心疼道:“长大后,阿姐就再也没有见到你流过一滴泪。” 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流泪都成了奢侈。 咚咚,“夫人,糖油粑粑做好了。”叩门声之后,小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蒋青连忙离开蒋媛的怀抱,蒋媛拿着手帕仔细地擦拭掉蒋青脸上的泪痕,收拾妥当后,才让小环进屋来。 小环退下后,蒋青端起桌上的糖油粑粑吃了一口,“嗯,好吃,香甜软糯,口齿间萦绕着淡淡的桂花清香。阿姐,来吃一个。” 蒋媛微微张嘴吃掉了蒋青喂的糖油粑粑,蒋媛其实不大喜欢吃甜食,可看到蒋青开心的样子,难得露出来的小姑娘模样,她就无法拒绝。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在欢快幸福的气氛中把一碗糖油粑粑吃了个底朝天。 “弟弟,我可以把宝宝托付给你吗?”蒋媛的神色带着愧疚还夹杂着紧张。 愧疚,蒋青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她还要把抚养宝宝的重担加在他的身上。 紧张,她知晓自己的行为是不负责任,非常的自私,非常的不要脸,害怕蒋青会拒绝她。 “说什么托付呢,阿姐生的宝宝,也就是我生的宝宝,我定会视如己出。”蒋青毫不犹豫说道。 蒋媛沉默了半响,道:“我打算离开临安城,去外面看看这个大千世界,为自己而活。” 临安城本就已没有她的立身之处,她只是大众口中在庵堂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的一个出家人而已。 蒋青沉思了一会儿,道:“也好,打破陈规,自由自在的活着,我支持阿姐。” 蒋青一把拉住蒋媛的双手,伤心道:“可是我好舍不得阿姐!” “阿姐也舍不得你。”蒋媛含泪道。 “我这一走,对你对宝宝的亏欠,恐怕这一辈子都偿还不了。宝宝的身世一辈子都对他隐瞒起来,我希望他快快乐乐地活着,不想让他知晓自己有一个猪狗不如的父亲,不想让他知晓有一个抛弃他的娘亲,不想让他知晓从出生起自己的娘亲就不敢亲近他,不想......” 蒋媛越说情绪越激动,身子已是颤颤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阿姐,我知道,我都知道,放心吧,不会让宝宝知道他有一个不堪的身世。”蒋青抱住蒋媛安抚。 噩梦的过去已经浸入到阿姐的五脏六腑,一时半会怎么可能根除。 “弟弟,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添麻烦,懦弱无能的我,把自己的责任全都推给你。 “我们是亲姐弟,最亲最亲的姐弟,本就不分彼此,不用觉得歉疚。” 第236章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蒋青回康平侯府已是戌时,直接去了冯夫人的院子。 “青儿吃过饭了吗?”冯夫人关切问。 “吃过了,在阿姐那里吃的。” “媛儿最近好吗?” “阿姐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母亲不用担心。” 蒋青停顿了下来,神色凝重的看着冯夫人。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冯夫人焦急问。 “母亲,阿姐要离开临安城,去外面生活。”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什么?一个女子带着孩子在外漂泊有多危险,她不知道吗?”冯夫人急得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母亲,阿姐把宝宝托付给我了。”蒋青不慌不忙地又丢出一个信息。 冯夫人不敢置信道:“媛儿她这是疯了吗,自己生的宝宝都抛弃。” “母亲,不要再对阿姐有任何要求,她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已是万幸,就让她随心而活吧。”阿姐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比什么都重要。 自古以来世道对女子就极其不公平,三从四德,男尊女卑,使得女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框在了后宅的方寸之地,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相夫教子。 是啊,只要媛儿活着就好! 她也是一时急昏了头。 “母亲,把宝宝抱进侯府来养,就说是我年少轻狂在外面犯了错的结果。” 蒋青思索再三,觉得得给宝宝一个合适的身份无比重要,这样宝宝就能昂首挺胸,底气十足,不至于在身世这一块受到伤害。 他和母亲是宝宝最亲的人,宝宝在他们身边长大才是最安稳的。 冯夫人沉思起来,青儿既然把宝宝当成自己的孩子抱进侯府,意味着将来他要把爵位给这个孩子继承。 虽说下一代康平侯的封号有很大可能保不住,降一级好歹也是有个伯爵的封号,还是临安城里权贵之家。 其实这样也好,青儿有了名正言顺的儿子,刚好可以缓解一下现阶段的困境。 青儿就快满十八岁了,成亲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年轻俊朗的康平侯不成亲生子,怎么样都说不通,别说外人,侯府里的自家人都应付不过去。 蒋老太太已经催了她好几次,要她赶紧替青儿寻一门亲事,冯夫人心焦得嘴里都起了几个水泡。 可是,青儿怎么能成亲呢,一成亲不就露馅了吗? 冯夫人有时候真的挺后悔当初的决定,责怪自己当初太要强好胜,害人害己,害了青儿一生。 世上没有后悔的药,只能蒙着头一路错到底。 “都听你的,你决定就好。” “那我明日就把宝宝抱回来,母亲就装作事先啥也不知晓。”蒋青叮嘱。 “知道了。”冯夫人笑道。 演戏谁不会,论演戏这件事,他们母子都是个中高手。 “天色已晚,母亲早点歇息,孩儿告退了。” “好好,回去你也早点歇息,不要太劳累。” 蒋青走后,秦嬷嬷进屋伺候冯夫人就寝。 “侯爷这么晚了还记得来看望夫人,真是孝顺。”秦嬷嬷是打心眼里夸赞蒋青。 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青儿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剥夺了他正常生活的机会。”冯夫人情绪十分低落。 “夫人就不要自责,老奴看侯爷丝毫没有怪罪你的想法。” “就是因为他不怨责我,我才更加难过自责,青儿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这边秦嬷嬷尽力宽慰着冯夫人,蒋青那边回到院子,看到楚巍在廊下踱步。 “师兄怎么晚了,还没睡觉?”蒋青疑惑问。 楚巍早睡早起的习惯非特殊情况下是不会打破的。 “我在等你。”楚巍挠了挠脑袋。 “哦,等我?” “嗯,有件事情得与你说。”没得到你的同意,睡不着觉啊! “有什么好事情这么急着要让我知晓。”蒋青走到门前,伸手推开门,“进屋里说。” 蒋青沏了一杯茶给楚巍,楚巍神情似乎有些紧张,手脚无措,一杯茶喝完后,继续处在扭捏的状态中。 “师兄?”你不会就打算这样扭捏下去吧,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不好开口。 “小师弟。”楚巍鼓起勇气。 “嗯,听着呢。”你就快快说吧,夜已经很深了,他明日还得去接宝宝回家呢。 “我要与小师弟的阿姐一起离开。”楚巍奔着有生以来说话最利索的速度,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然后就眼啾啾地瞅着蒋青的反应。 小师弟,师兄我老大不小啦,你千万不要棒打鸳鸯啊! 蒋青第一反应想着阿姐远游有着三师兄在身边照顾,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阿姐获救后,这段时日都是三师兄在精心照顾阿姐,这原本就是他拜托三师兄的。 如今阿姐要走,他不能自私地也去拜托三师兄跟随。 随即,正色问:“师兄,你可知阿姐有可能会在外游荡一辈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三师兄是否能做到始终如一地陪伴在阿姐身边非常重要。 不过,三师兄为何会生出要与阿姐一起离开的想法呢?该不会是为他着想,怕他不放心阿姐一个人在外面,才会有此想法? “我知道,正因为媛儿有可能不会回来,我才不顾她的反对也要跟随。”楚巍认真说道。 “阿姐不同意你跟随在身边?”蒋青问。 阿姐不同意你跟在她身边,你还能咋样?难道死皮赖脸? 一想到死皮赖脸,沈天离那张讨打的脸就出现在他脑海里,蒋青打了个激灵,三师兄该不会是...... 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三师兄的行为简直是太可恶! 竟然打起他阿姐的主意! 有问过他的意见吗?有取得阿姐的同意吗? 蒋青怒气冲冲地瞅着楚巍,长着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没想到憋着一肚子坏水! “小师弟?咋了?”楚巍迷茫问,好好地,小师弟咋就像恶狼一般眼冒凶光地瞅着他了呢? 思绪翻滚了几个来回,最后,蒋青决定,看在是自家师兄的面子上,就不予计较三师兄吃窝边草的行为。 罚他,一辈子伺候阿姐,不得懈怠! 第237章 若生(一) 翌日,蒋青先去了蒋媛那里,将自己与母亲商量过后的决定告知她。 蒋媛根本没想到母亲和弟弟如此疼爱宝宝,根本就没有在意宝宝的生父是何人。 宝宝就是宝宝,是她生的孩子,是蒋家的孩子! 蒋媛为宝宝起了一个名字,若生。 蒋若生,清雅纯粹一的一个名字,祈望宝宝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成人。 宝宝出生后,这是蒋媛为宝宝做的第一件事情,或许也是最后一件事情。 从今往后,蒋若生就是康平侯蒋青的儿子。 从蒋媛屋里出来,蒋青马不停蹄赶往宝宝的住处。 宁玉得知蒋青要将宝宝抱去康平侯府抚养,高兴得无法言喻。 宁玉是真的把宝宝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在养育,她一直担忧宝宝懂事后,知晓自己不是被祝福来到这个世上的,该会有多伤心难过。 今日以后,他就拥有了一个高贵的身份,在有爱的大家族里成长,成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顶天立地的青年。 “宁玉,不知你是否愿意随若生一起住进侯府,担任起照顾他的责任?”蒋青问。 宁玉不是他的属下,他不能也不会强求宁玉做任何事,从细致地照顾阿姐,到精心地养育宝宝,宁玉已经帮他做得太多了。 宁玉娇媚的笑道:“宁玉若进来康平侯府,奴家这一生可就全赖上了公子。” “你...”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蒋青的话还没问出口。 宁玉换上严肃的表情继续道:“今生得公子的恩,不仅捡了一条命,还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宁玉已是感激不尽,惟愿结草衔环,侍候在公子身边,又怎会不愿意去侯府呢,更何况,宁玉已对若生生出了难以割舍的母子情,宁玉此生能陪伴在若生身边无怨无悔。” “宁玉,谢谢!”有了宁玉,若生成长的过程中就不会缺少母爱。 事不宜迟,宁玉出去把奶娘喊过来,一起收拾行囊。 奶娘也会随他们一起去侯府,按理说奶娘应该要换一位不熟悉他们的人才好,奶娘之所以没有换掉,这的要归功于宁玉。 宁玉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滴水不漏。 奶娘和小环都是经过她精挑细选才从人牙子手中买下的。 奶娘和小环都不是本地人,浓浓的地方口音使得二人行情并不好,二人的价格相比那些口齿伶俐的人价格要低廉了一些。 反而宁玉正看中了二人的这一点,只要她们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其它慢慢调教就行。 奶娘据说是一岁还未满的孩子染病,没银子给孩子治病,才卖身。 最终孩子还是没保住,奶娘辗转让人牙子贩卖到临安城。 奶娘和小环都是在蒋媛临盆那日才上岗,起先一直没有接触到蒋媛,其实到如今奶娘还没有见过蒋媛一面。 宝宝一出生,蒋媛就极端排斥,以至于喂奶的奶娘始终没有见到宝宝娘亲的庐山真面目。 蒋青反倒是见过两次,就是这唯二的两次,反而让奶娘误会蒋青就是宝宝的父亲。 不得不说,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奶娘至始至终接触到的人只有宝宝、宁玉而已。宁玉又怎会对奶娘话家常呢,于是乎大半年过去奶娘对主子的事情是啥也不知。 奶娘本身也老实本分,吃好喝好睡好,储存足够多的奶水喂宝宝,其它的事情懒得去关心,一个下人操着她不该操的心,不是自找不愉快吗。 蒋青为了接宝宝,特意吩咐廖庆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为什么不用侯府的马车,一是为了惊喜。二是为了替宝宝的来历保密。 用侯府的马车,侯府的人一问马车夫,不就都知晓宝宝是从那处宅子抱过来的吗。 车厢里塞满了宝宝的衣物,宁玉抱着熟睡着的宝宝,满脸欢喜。 寡言少语的奶娘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轻声问:“玉夫人,俺们这是要去哪儿?” “带宝宝回家,宝宝的父亲终于肯让宝宝认祖归宗。”宁玉欣喜道。 奶娘听到宝宝能认祖归宗,瞬间也高兴了起来。 廖庆平稳地把马车驾到康平侯府大门前。 蒋青翻身下马,吩咐看门的下人:“喊几个人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是。”下人飞奔而去。 蒋青走到马车边,踏上马车,掀开布帘,张开双臂,朗声道:“若生,父亲抱你回家。” 一路上都在呼哧呼哧睡大觉的若生,马车一停下,他就醒来了。 听到蒋青的声音,连忙偏过头,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蒋青,咧嘴一笑,赏给蒋青一个无齿的笑容。 “若生,来父亲抱你回家。”蒋青见若生如此开心,晃动着双手,又说了一遍。 小若生似乎听懂了蒋青的话,身子扑棱着往前倾,直到扑入到蒋青的怀中,才停歇下来。 宁玉与奶娘相视一笑,小若生回家喽! 赶来搬东西的下人,见侯爷手中抱着一个婴儿,都惊愕不已。 “今日小少爷回家,是喜庆的日子,待会儿你们去账房领红包,每人一两银子,全府的人都有。”蒋青豪爽道。 怀中的小若生咿呀咿呀地附和起来。 蒋青的突如其来的这番话,愣是让几个下人怔愣了半响。 小少爷?侯爷连亲事都没有订,就有了小少爷? 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可是大钱呀,他们一个月的月银,也就一两银子,这还要干得好,没有出错的情况下,才能拿到。 庆祝小少爷回家,侯爷就给侯府的下人每人发一两银子的红包,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侯爷,以后能不能多带几个小少爷回家! “小的见过小少爷!”回神后,几个下人赶紧向若生行礼。 侯爷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顷刻间就在府中传开。 冯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得来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向冯夫人禀报。 冯夫人一副天崩地裂,头晕炫目的样子,手指撑着额头,不敢置信,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青儿绝不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 站在一旁的秦嬷嬷:是不大可能,侯爷的孩子也只有他自己生得出来。 几个月大的婴儿?侯爷是几个月前回来,难道侯爷在外生了孩子才回家的? 诶,不对,不对,秦嬷嬷也不知哪里不对,反正就是觉得不能给侯爷头上乱扣帽子。 秦嬷嬷对蒋媛的事情一概不知,虽说秦嬷嬷知晓冯夫人有两次彻夜不归的行径,但冯夫人并没有与她解释。 主子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秦嬷嬷是绝不会多问,有疑惑就继续疑惑着呗。 第238章 若生(二) 一石激起千层浪! 侯府最高兴的莫过于蒋老太太。 蒋老太太得知消息后,既不震惊也不关心孩子从哪儿来的,更不关心孩子的娘亲在哪儿,只知道她有曾孙子啦!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没机会见到曾孙孙了呢。年纪大了,病痛也多了起来,天天数着日子等着嗝屁。 由于侯府遭了祸的因素,家里杵着几个成年的大孙子,还没有一个成亲的,蒋老太太忧心极了,甚至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今日睡一觉醒来,府中从天而降一个曾孙孙,蒋老太太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她稀罕这个曾孙孙已有好长一段时日! 她的侯爷孙子太给力啦! “走,看曾孙孙去。”蒋老太太精神抖擞,迈着蹒跚的步子往门口走去。 “老太太,慢点走,小心摔跤。”王嬷嬷赶忙走上去,搀扶蒋老太太。 “哟,大家都来得挺快的。”蒋青笑着与大厅里的人打招呼。 能不快吗,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不声不响就抱回来一个儿子,还大手一挥给府中的下人,每人一个一两银子的红包。 他们怎能不赶快过来一探究竟呢。 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蒋翰一见蒋青进来就跑了上来,歪着头问:“四哥,翰儿是不是升级当叔叔了?” “嗯,高兴吗?” “高兴!” “当叔叔,可得爱护疼爱侄子哦。” “嗯,翰儿一定会非常非常疼爱侄子。” “若生,跟你的小叔叔打声招呼。” “咿呀咿呀。”若生对着蒋翰手舞足蹈。 “哇喔,侄儿好聪明,他真的在跟我打招呼呢。”蒋翰无比兴奋。 “曾孙孙快过来与曾祖母打招呼。”若不是她人老走不快,方才她定会抢在蒋翰的前头,拦截曾孙孙。 蒋老太太一抱上若生就不肯撒手,若生也十分乖巧,任由蒋老太太抱着,圆溜溜的眼睛东张西望,哦哦哦地说个不停,仿若与众人打招呼一般,嘴角流下了一大堆口水,胸前的衣衫都浸湿了。 众人不由自主的都喜欢上了若生,除了坐在蒋老太太旁边的冯夫人。 冯夫人一直板着一张脸,不说一句话,看也不看若生一眼。 蒋老太太高兴了半日,终于发现儿媳妇的不对劲,脸色一沉,道:“大儿媳,你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这是不高兴做祖母了?” 冯夫人嗫嚅道:“儿媳那是不高兴做祖母,只是这孩子来历不明,也不知他的娘亲......” “呵,若生哪里就来历不明了,他不是青儿的孩子吗,你是脑子进水了,来历不明也说得出口。”蒋老太太厉声呵斥。 “这...” “这什么这,再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你就去闭门思过!”气死她了! 大儿媳妇不是一向挺精明的吗,孩子的娘亲管他是谁,只要是蒋家的孩子就得了,计较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做啥。 “是,母亲教训的对。”冯夫人颔首认错。 “祖母,母亲,二叔,三叔,我想今日就让若生进祠堂给祖宗磕头,并且以我嫡长子的身份上族谱。”蒋青郑重道。 “嫡长子?”大厅里顿时一片惊呼声。 “青儿,这你可得想清楚。若生若是嫡长子,以后你娶正妻生的孩子有待如何?引起无谓的争端,恐怕会引起家宅不宁啊!”蒋少江实话实说,他不得不提醒蒋青。 “对啊。”蒋少波也在一旁附和。 “我反对。”冯夫人又冒出头来。 “母亲!此事我已决定。”蒋青强势表态。 “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冯夫人气得声音发颤。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蒋老太太一声怒吼,顿时让冯夫人无所适从,也吓坏了怀中的若生。 若生哇哇哇大哭起来! “宁玉,若生可能是饿了,抱下去喂奶。”蒋青扬声对着外面的说道。 宁玉踏进屋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微笑着与众人见礼后,抱着若生就出去了,若生一到了宁玉的手中就停止了哭泣。 蒋青强势着要让若生以嫡长子的身份入族谱,除了冯夫人敢明目张胆地说出自己反对意愿,其他人就算想反对也不敢说出来。 二房和三房都不会有过多的反应,毕竟蒋老太太过世后,他们就得从侯府分离出去,另起炉灶。 蒋恪的姨娘,媚娘可是有一肚子的意见,凭什么一个连生他的娘亲都不知是谁的孩子,有资格坐上康平侯府嫡长子的位子。 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没有人不知道。 可是,她意见再多,也不敢说出口。 没身份,没地位,自己生的儿子也不与她同一条心,如今的她只能苟活。 蒋青花了一天的时间,把若生在侯府的地位给定了下来。 腾出了自己住的院子给若生住,他则搬进侯府的主院,原先父亲住的院子。 府中的院落都是等级分明,什么样的身份住什么样规格的院落,都是有规定的。 大功告成后,蒋青松了一口气,若生总算有一个温暖的家。 即将远行的阿姐也能安心的离开。 若生进侯府不到两日,蒋媛留下一封告别信就走了。 蒋青拿着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泪眼满眶,望着远方出神,“阿姐,一路平安!以后每一天都要过得幸福快乐!” 官道上,楚巍策马狂奔,奋力追赶前面的马车。 他只不过去看了二师兄一趟,蒋媛就趁机走了,好在他提前与她身边的侍卫打了招呼,若不然追都不知往哪个方向追。 “夫人,楚公子追来了!”小环惊讶道。 蒋媛掀开窗帘,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急速奔驰过来。 唉,蒋媛叹息一声,那个人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好好的一个大好青年,咋就死磕在她这颗歪脖子树上呢? 她什么也给不了他! “媛儿,媛儿。”一声声急切的呼喊声传入耳中。 蒋媛凝目望去,那道身影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好似都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唉,蒋媛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造化弄人! 第239章 本王都如你所愿 晋王府 “宁平眉头紧锁,在忧心何事?连本王进屋都没有察觉。”晋王的声音乍然在耳畔响起,宁平公主怔愣了半响才回神过来。 “王爷,你来啊。” “嗯,本王在屋里站了许久,你都没有发现,想什么呢?这么专心。”晋王微微笑着道。 “没想什么,只是在为皇兄的身体状况忧心,想必王爷也十分清楚我那几个侄子之间的争斗,闹得朝堂有多混乱。”宁平苦笑道。 晋王点头,他不但清楚皇子们之间的争斗,还清楚让朝堂变成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 晋王沉默不语,半响过后,见宁平公主沉着一张脸,似乎并不怎么想招呼他,更没有要留他在这里过夜的打算。 骤然脑门一热,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上胸口。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都隐忍得很好,心中从未对宁平生出过怒火,也许是方才谈话的内容刺激到了他,又或许是宁平淡漠的态度刺激了他,再或许隐忍的时间太长,已到了临界点。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此时他心中的怒火犹如万马奔腾般气势汹涌,急需找到宣泄的出口! 啧,啧,晋王发出两声似笑非笑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背脊凉飕飕的。 宁平公主疑惑地望着晋王,不明白晋王为何会笑得如此阴森恐怖。 “秋琳呀,你猜是谁唆使平王下狠心毒杀皇帝的?平王与凌王博弈多年,半斤八两,你来我往,总是难以分出胜负,你猜这又是谁在背后捣鬼?”晋王一脸的高深莫测,斜睨着宁平公主。 二人成亲后,宁平公主就不曾听到过晋王喊她的闺名。 这声秋琳没有柔情蜜意,充满了恶意! 宁平公主冷声道:“本公主不知,王爷既然知晓是谁为何还要让这人得逞,为了江山社稷难道不应该一早就把他揪出来吗?” 哈哈哈,晋王疯狂大笑。 宁平公主望着狂笑的晋王,心中顿感悲哀,二十多年相濡以沫的夫妻,一向在她面前温文尔雅的夫君,今日才显露出他的真面目。 “你~你~怎会不知道呢?”狂笑过后,晋王手指着宁平公主。 宁平公主垂眸。 “呵呵,傅家皇室会遭此厄难,这都是因为你啊,因为你不忍心情郎被砍头,救下情郎,埋下了祸患,秋琳啊,从头到尾,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终于宣之于口,这种感觉实在是舒爽惬意。 宁平公主脸色乍然惨白,惊恐道:“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她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知晓她当年的行径。原来二十多年来,她一直被自己的夫君当作笑话在看。 “本王怎么会知道?当初如果没有本王替你善后,你以为凭你那点蹩脚的伎俩,先皇会不知道你干的好事。”晋王沉声说道。 “你...”你既然知晓一切,为何要对我隐瞒。 “你是想说本王为什么要对你隐瞒此事,这得问你自己啊,成亲至今,你对本王坦诚过吗?”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心心念念地想要与你交心,可你的心却从来就不曾对我敞开过。 “你~”宁平公主不知要如何为自己辩解,所有的辩解在此刻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晋王摆手,“你不用解释,本王脑子清明得很,岂是你用言语就能欺蒙过去的。” 顿了顿,晋王神情更加严肃了几分,沉声道:“你一定不会想到本王早就知晓天离不是本王的儿子。” “你...”太可怕了!宁平公主惊恐地望着晋王,瑟瑟发抖。 你什么都知晓,却若无其事地与我相处了二十多年,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一想到一个心性恐怖如斯的人在自己的枕边睡了二十多年,宁平公主背脊发凉,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怎么?吓着你啦!”晋王走上去,轻抚宁平公主的肩头,柔声道:“你不用觉得本王恐怖,本王隐瞒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顺着你的心意行事而已。” 你不想让世人知道周宏还活着,你不想让世人知晓天离不是本王的亲生儿子,本王都如你所愿。 “你应该恐怖的人是周宏,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耀眼夺目,才学兼优让你情根深种的人,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只会躲在暗处的老鼠,四处乱窜,干着祸国殃民的事情,他甚至还截杀过天离,你知道吗?”晋王邪魅一笑。 “什么?”宁平公主一声尖叫,近乎失控。 怎么也不敢相信,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人竟然会对她的儿子出手。 此时此刻,宁平公主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年不顾后果救下周宏的性命。 儿子是她的底线,宁平公主怒不可遏,当初救下你,是想让你好好地活着,不是让你养精蓄锐后,再来报仇。 宁平公主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心神,淡淡道:“王爷今日与我摊牌,是不是表示着我俩的夫妻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要和离,她已没有勇气与晋王继续相处下去。 “你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呢?我俩可是有着长长久久一辈子的夫妻缘分,今日我们只是坦诚地谈了一次心,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晋王觉得宁平公主的想法不可思议。 这些事情都是一早就存在的,只是没有明明白白摆出来而已,二十多年都过去了,他还会在意吗? 自负的晋王认为他这受害者都不计较,宁平公主就更加没有资格在这件事情上挑三拣四。 “王爷,我们和离吧!”宁平公主直截了当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本王不同意!”晋王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狂躁起来。 “你是不是还对周宏念念不忘,想着要与他再续前缘?” “没有,与你成亲后,情丝就已斩断。”如今周宏是她的仇人! “你别想欺骗本王,本王连你生的野种,都视如己出,本王对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无动于衷,如今还想着要和离,秋琳,本王告诉你,休想!休想离开本王!” 晋王一把拽起宁平公主往床榻走去,粗鲁地撕碎了她的衣裳,高大的身躯急切地俯身下去...... 第240章 人傻银子多 朝堂动荡不安,使得临安城里风声鹤唳。 今日不是这个朝廷官员横尸街头,明日就是那个大家族被挤出了权贵圈,能在临安城继续存活下去已是祖宗烧了高香,攒下的福气。 没有参与到这场博弈中去的官员,紧闭门户,小心谨慎,避免自己被波及,项上人头不保。 临安城的百姓日日有紧张刺激的瓜吃,像康平侯把外面的私生子抱进侯府立为嫡长子这种事情,已经震撼不到他们了。 他们更关心那个王爷或者那个皇子能够坐上皇位,又或者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官员被免职,...... 他们关注的可都是国家大事,家长里短的事,那不得排在国家大事后面。 因此,康平侯还没大婚就立嫡长子的事情,在临安城里连一个水漂都没有打起,就沉了下去,无声无息。 赌坊见临安城的百姓对皇位花落谁家格外关注,竟然就皇位一事开起赌局来。 临安城实力相当的两家赌坊纷纷挂牌营业,在临安城四处宣传,鼓动人们去赌坊下注,一赔三的赔率。 只要押中注,一两银子轻易地就能变成四两银子,对人的诱惑还是挺大的。 家境富余的人拿出大把银票赶去赌坊押注,想一次就挣个盆满钵满,缺银子的人纷纷掏空家底,甚至还有些典卖仅有的家当去下注,满怀希望能多挣几两银子。 两家赌坊的生意可谓是空前绝后的火爆。 皇帝现有四个成年的皇子,两个还未成年的皇子。成年的皇子均已封王爷,两个未成年的皇子的年纪分别已有十一、十二岁。 除了被圈禁的璃王,争夺皇位的有五个候选人。 五个候选人的名字用浓黑的笔墨并排写在木板上,名字nbsp; 平王与凌王押注的金额旗鼓相当,今日你胜我一筹,明日我就反超你一筹。两位皇子也有人押注,唯独贤王傅宸景的名字 临安城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好贤王! “十两银子押注还是鸭蛋的这位王爷。”楚澜挤进人群拿出一锭银子摆在桌面上。 “公子,你是外地来的吧,这十两银子砸在贤王名下,那是浪费表情。” “就是,一锭银子扔进水里好歹还会噗通响一声。” “其余的四位皆有可能,唯独贤王没有一点点可能,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贤王他,要人没人,要银子没银子,又没有母族可依靠,自己还不上进,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是啊,他的皇兄皇弟趁着大好时机,卯足劲在争权夺利,而他却在府中日日笙歌,与晋王世子以及康平侯二人一起好酒贪杯,常常喝得烂醉如泥。” “......” 他招谁惹谁了,十两银子押个注而已,咋还引起了群愤,这世道是怎么啦? 楚澜根本就不知道贤王是谁,没有一个人押注贤王,就是他要押注贤王的理由,说不定贤王就是一匹大黑马呢。 独具一别,独树一帜是他行事的一贯风格,他从来就不习惯跟随别人后面行事。 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小师弟经常与贤王混在一起,那他不得更加要支持贤王。 楚澜的手在衣兜里掏了又掏,掏出一锭银子、一张银票以及几颗碎银,往桌上一拍,底气十足道:“这些全押上,还是押注贤王。” “好嘞。”伙计连忙清点金额,眨眼的功夫,清点完毕,“二百二十二两二百文白银,押注贤王。” 伙计的声音在空中响彻,全场哄然! 楚澜摸上已经干瘪了的钱袋子,诶,还是少了点,倾囊而出七百两银子都挣不到。这一刻,楚澜有那么一丢丢的后悔,一路上不该大手大脚,花银子如流水。 唉,待会还得找小师弟接济他呢。 在楚澜后悔之际,众人也在忙着窃窃私议,“这人是人傻银子多?” “咱们好心与他说了那么多,他竟然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让人气愤地是,他还加注了!” “这不是故意打咱们的脸吗?” “不听本地人言,吃亏在眼前。” “等他血本无归的那一日,才会后悔没有听咱们的。” “对......” 楚澜在一片愤慨的议论声中,挥挥衣袖,扬长而去。 楚澜要找小师弟此刻正在贤王府享受着贤王的调侃。 贤王微笑着把蒋青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一旁的沈天离极力忍着冲上去戳瞎贤王那双不安分的眼眸。 “蒋青,我与你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看出你是一个会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人啊,孩子都半岁了,比成亲的我都快了一步,这如果换成是沈天离话,那也不足为奇,你呀,是真的没想到!” 傅小七深感自己被蒋青清雅纯粹的气质给欺骗了。 “你怎么说话的,怎么是我就没有啥奇怪的,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一个喜欢沾花惹草的人吗?”沈天离愤愤不平。 “嗯,确实很像。”傅小七和蒋青纷纷点头。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你都像! 一个精虫上脑,贪恋女色的公子哥! “你们...”有怎么冤枉人的吗? 你们眼睛都被浆糊糊了吗? 感情专一,守身如玉的他你们都看不见的吗?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懒得与他们计较。 “别尽扯一些有的没的,说正事。”沈天离没好气道。 说起正事,三人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平王与凌王二人都仿制了一枚玉玺,呵呵,两枚玉玺出自同一个工匠的手艺,他们都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都是周宏给他们下的套。” 傅小七还是懵懵懂懂的孩提时代,本能意识就知晓要远离几个皇兄。 多年来为了自身的利益,为了能顺利坐上那个位子,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没有母族庇护的傅小七,知事后就远离一切。 远离父皇,远离朝堂,远离权势,他甚至早已打算好,等父皇驾崩后,他就抛弃这个尊贵的身份,云游四海。 前朝不是有一位才华横溢的王爷,不愿陷入争权夺利地漩涡中,也是舍弃了尊贵的皇子身份,从此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他自认没有那位王爷的满腹经纶,通晓古今之才,因此他只要活成一个只知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纨绔皇子。 这个形象他营造得非常成功! 上至父皇,下至临安城里的百姓,无一不对他懦弱无能,花天酒地的形象根深蒂固。 赌坊里木板上贤王傅宸景的名字下,空空如也的景象就足以说明他的这个形象有多成功。 如果不是怕他那些兄弟,察觉异常,他早就扔下五万两银子押注自己啦。 唉,五万两银子已是贤王府的极限,堂堂贤王府就这么一点银两,他都羞于出口。 第241章 我俩互揍的 “王爷,刚刚得到消息,有个外地人押注王爷二百二十二两二百文白银。”傅小七的贴身侍卫进屋禀报。 “哦?”屋子里的几人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这是有多二啊! “看来还是有人慧眼识英雄,看准贤王将会是一匹一飞冲天的大黑马。”沈天离笑着说道。 “你在外结交的朋友?”蒋青问。 蒋青认为能押注傅小七的人,要么是熟知傅小七本性的人,要么就是行事风格喜欢别开生面,通俗易懂的说,就是脑子有问题,不正常。 “不是朋友,我在外游走时,根本就没有用过皇子这个身份。”傅小七斩钉截铁道。 “突然跑出来一个二货押注,会不会引起平王他们强烈的关注?”傅小七皱眉道。 这等紧要关头,哪怕是一件不起眼的事,也有可能引起对手的注意。 “调查一下应该是还会的,不过他们都不会太在意这件事情,毕竟他们已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重视这件事。我估计这几日,他们十有八九会行动起来。”蒋青缓缓说道。 他们在暗处行动一直没有被发现,这得归功于傅小七一贯以来是真的无心皇位,从小到大他都明明白白,丝毫没有隐瞒地把自己的无能不堪呈现在大众面前。 即使这样平王他们也一直都没有放松对傅小七的监视。监视是他们的一种手段,就算傅小七对他们没有危险,也不能让傅小七不在他们控制的范围。 其实,他们心中早已把傅小七剔除了要防范的对象,宫中未成年的两个皇子都比傅小七有威胁。 “真的吗?”傅小七惊喜问。 早点结束紧张刺激,提心吊胆的日子,早点安安心心搂着王妃睡大觉。 暗戳戳地干坏事,他是真的不擅长。 这会儿的傅小七根本就没有想到,坐上龙椅后,安安心心抱着王妃睡大觉竟然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嗯,说不定就在明日,所有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回答他的是沈天离。 “要不你们二人这几日就歇在王府?”傅小七有些紧张,他是真觉得自己没有大才,这纯粹是赶鸭子上架,逼得他蹚浑水。 “不了,我要回去陪儿子。” “我也要回去陪孩子...”他娘。 二人说罢就起身告辞,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小七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愣愣地看着走出去的两道身影。 沈天离,你哪来的孩子,找借口拜托你也用心点,怎么就直接捡了蒋青说过的话呢? 蒋青二人并排走出贤王府,翻身上马之际,一道身影向他飞奔而来,伴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喊声,“小师弟!” “大师兄?”蒋青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贤王府门前遇见楚澜。 还使劲揉了一把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看到幻影。 “大师兄怎么会在这里?”蒋青疑惑问。 “说来话长,我去了康平侯府,门房说你不在府中,小师弟都不在府中,那我还进去干嘛,迈出的步子就收了回来。想着临安城的人都说你整日与贤王在一起喝酒,于是我就找到这里来了,贤王府守门的侍卫特别没人情,他们不让进贤王府,我就只好在外面等你,我......” 楚澜吧啦吧啦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可真是说来话长啊! 如果不是蒋青出声打断,不知他没完没了地要说到啥时候。 “打住,师兄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咱们走吧。”再说下去,天都要黑了。 “小师弟,咱们能不能先去食肆吃点东西再回去,我肚子好饿啊。”楚澜一手抱着肚子,委屈兮兮地望着蒋青。 “呵呵,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还会让自己饿肚子。” “咦?沈天离!你怎么也在这里?”楚澜一脸惊讶。 沈天离无语,他一个大活人杵在这里,竟然被无视啦! “我一直就在这里。”沈天离不咸不淡说道。 楚澜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笑了两声,解释道:“一见到小师弟,我的眼中就只有他。” 沈天离听到楚澜这么一解释,心中顿时怒火腾腾,谁允许你的眼中就只有他,这下他是真的生气啦! 挥手一拳打过去,楚澜猝不及防,胸口扎扎实实挨了一拳,身体重心不稳,往后退了两大步。 “唉,好好地,干嘛打人啊?”楚澜被揍了个莫名其妙,冲上来就要与沈天离决一死战! 二人蓄势待发,像两只即将搏斗的斗鸡,一触即发。 “你们二人慢慢打,好歹决出个胜负来,我就不陪你们啦。”说罢,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小师弟,等等我!”楚澜大喊出声,焦急地追上去。 “孩子他娘,等等我!”沈天离在心中呐喊,急切地追赶过去。 喂饱了楚澜的肚子之后,三人才回侯府。 “天都黑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呢?”楚澜问。 “你与我一起回家,我就回家。”沈天离答。 “我为什么要去你家?我跟你又不熟。” “我跟你熟,所以我来侯府陪你。” 二人放弃武斗,开启斗嘴模式。 “你们先去书房等我,我去看一下若生。”蒋青迈步往左边的岔路走去。 “若生是什么?”楚澜迷茫问。 “是人,不是阿猫阿狗。”沈天离认真地回答。 “人又是什么?哦,不对,若生这个人是谁?”楚澜又问。 沈天离歪着头挑衅看着楚澜,我知道啊,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楚澜气得青筋暴起,右手不自觉地握上腰间的刀柄,欲要拔刀砍过去。 “你可要想清楚哦,你站的这个地方可是你小师弟的家中。”沈天离阴阳怪气道。 这人怎么就这么讨打!你就不能好好出声吗?非得阴阳怪气地说出来气他。 楚澜把龙鳞宝刀往地上一扔,一拳打过去,沈天离早有防范,侧身躲过去。 “好,好得很,老子今日赤手空拳也要揍扁你。” 拖了快两个时辰的决斗,现在终于开场喽。 两个大男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 蒋青回来时,看到鼻青脸肿的二人坐在书房里,迷茫道:“你们这是咋了,被谁胖揍的。” “嘿嘿,我俩互揍的,切磋,切磋。”楚澜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个给蒋青看。 沈天离也在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都别笑了。”难看死了! 再对他多笑几次,今晚肯定得做恶梦。 梦里全是猪头脸冲着他鬼笑! 第242章 一切都太诡异 在外面蒋青并没有问楚澜,你怎么跑来临安城啦,你又是怎么把自己搞得身无分文了呢? 这会儿替二人脸上涂抹了消炎止痛的药膏后,才想起询问楚澜。 “你不是说要等我成亲的时候才来临安城?”蒋青问。 难道他不成亲,你就不来临安城了吗?好在蒋青从未相信楚澜说的鬼话。 “下山后,遇见了师祖,师祖吩咐我来帮你。”楚澜难得一次用三言两语来讲述一件事情。 “哦?师祖怎会想要你来帮我?”师祖离开时,走得无比潇洒,一点点的担心都没有。 “小师弟,若生是谁?”沈天离实在是太可恶了,二人都互揍了一顿,他还是不肯透露半分。 蒋青愣了愣,随后神情骄傲,道:“若生啊,他是我儿子!” “小师弟,儿子,你咋突然就有一个儿子呢?师兄我都还没有儿子,问题是你都还没有成......”楚澜激动得开启了,他独有的话唠模式。 一旁的沈天离恨不得跳起来,与楚巍再战一场。楚澜唠叨的功力可比当初的傅小七还要强上几倍。 “师兄,师祖为何会要你来帮我?”蒋青连忙出声打断。 “啥?师祖啊。”楚澜迷茫问。 “嗯,简明扼要。”蒋青叮嘱。 “简明扼要,这还不简单,师祖得知三师叔在临安城,怕他伤害到你。” “那你又为何身无分文了呢?银子被小偷偷了?”蒋青接着问。 “小偷怎么可能偷得到我身上的银子。”他顺走小偷身上的银子才是真正的可能。 “钱袋里的银子全都押注贤王了。”楚澜理所当然说道。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二货啊,二百二十二两二百文这个数字好。”沈天离一脸恍悟。 “你有病,我押了二百二十二两二百文注,怎么就成了二货,那是因为你们我才押注贤王的。”楚澜说起谎了,脸不红心不跳。 “哦,你就这么看好我们?”沈天离意有所指。 “那是,也不看看我小师弟是谁。”小师弟可是太师祖一手教导出来的,他和楚巍太师祖可是瞧都懒得瞧一眼。 “侯爷,大少爷来了。”虎子在门外禀报。 “大哥,快进来。”他正要吩咐虎子去请蒋琅过来一趟。 两日后,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 大殿里灯火通明,皇帝坐在御座上,寝宫没有大殿那么肃穆,御座后摆着一个屏风,宽大精美。 经过御医们的精心治疗调养,老皇帝的精神头好了许多,思维也清明了许多。 老皇帝记起被他软禁起来的璃王,连忙下旨解了璃王的圈禁。 老皇帝深知自己身体状况,以及朝堂的局势,再晚一步,璃王有可能会被圈禁一辈子。 璃王接旨后,立刻进宫谢恩。 “委屈你啦。”老皇帝声音苍老又无力。 “父皇,儿臣不委屈,父皇能明察秋毫,还儿臣一个清白,儿臣感激还来不及呢。”璃王眼含泪水,神情动容。 “安安分分地在王府呆着,就不要参与到这场纷争里。”你已失了先机,不老实的话,。 “儿臣知晓,多谢父皇提醒。”璃王躬身再次谢恩。 “你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进殿内。 顷刻间,只见平王领头,身后跟着一群人。 “儿臣得知父皇的身体好了许多,特带领一众大臣来拜见父皇。”平王意气风发,瞟了一眼退到一边的璃王。 众人纷纷跪拜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还万岁,你们这些逆臣!朕被你们气得都快咽气了。 皇帝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大臣,怒目而视平王,“你这是到朕面前来耀武扬威,朝堂差不多都控制在你手中喽。”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儿子竟然会给他下毒,还找不到证据证明是他指使的,下毒的太监早早的自杀身亡,死无对证。 他一向冷眼看着,皇子们之间的争斗,不参与,不偏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能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没有能力争取到,怎么会有能力驾驭这个至高的位子呢。 这个温文尔雅,儒雅谦逊的二儿子,表面上与其他皇子过招,暗地里却一直在对他出手,慢慢地架空他的权利。 狼子野心,储君的位子已不能满足他的欲望,竟然已久容不下他这个皇帝的存在。 老皇帝觉得自己会落到如此下场,都是他对这些儿子太过慈爱,对朝中的大臣太过仁善。 老皇帝绝不会承认自己老了昏庸无能,不明是非,疑心病一日胜过一日,朝中大臣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 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就落得个全家下大狱的下场,康平侯府就是最好的证明。 朝中大臣会抛弃皇帝,一点也不奇怪。 老皇帝愤怒的目光紧盯着平王。 平王眼中没有一丝畏惧也没有一丝尊敬,坦然地回望过去。 “父皇今日都能下旨解了三皇弟的圈禁,那就麻烦父皇当众大臣的面,下旨退位与我。”平王直截了当说道。 老皇帝眉头皱起,双手紧紧抓住扶手,身子微微颤抖。 “父皇儿臣只是与您说一声,你用这么激动,圣旨呢儿臣已经拟好,玉玺也已经盖上。”平王扭头吩咐身旁的人,“打开盒子,父皇检查一下圣旨和玉玺的真伪。” 平王拿着圣旨欲展开之际,“二皇兄啊,原来你的圣旨是自己拟的,这么说来你的那枚玉玺也是假的喽。” 凌王大步流星,气势汹汹地走进大殿,后面同样跟着一群人。 两拨人泾渭分明站在大殿中,虎视眈眈,剑拔弩张。 “父皇怎么不告知二皇兄,退位圣旨您早就拟好,连同玉玺都一并交予了我啊。”凌王气定神闲,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凌王吩咐身边的打开盒子,亮出玉玺和圣旨。 “五皇弟就不要拿父皇来说事,你手中的圣旨和玉玺与我的没有什么不同。”平王怎么也没有想到,凌王也会来这一手。 周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还有玉玺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仿制得出来的吗?两枚玉玺的材质以及匠工如出一辙。 还有圣旨上的字迹...... 平王陡然打了个激灵,恍然发觉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诡异,心中渐渐急躁起来,心神有些不稳。 可是,走到这一步,他已没有退路,只能一鼓作气继续往前走。 平王抬了一下手臂,一支支利箭从殿外飞来,殿中的人猝不及防,不少人中箭倒地。 与此同时,殿外涌进来十几个禁卫,举起兵刃一顿砍杀。 哀嚎一片。 第243章 本王不相信 殿里殿外,刀光剑影,激烈交战,这一切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皇帝无能为力地看着殿中的嘈杂混乱的场景,朕的儿子,朕的臣子,朕的禁卫军,甚至暗卫,全都欺骗朕,背弃朕。 这会儿,挡在他身前护驾的人就只有张公公和瑟瑟发抖的老三,老三也应该是想赖在他身边寻求保护。 呵呵,如今他这个皇帝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重要! 老皇帝气急攻心,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喘着粗气。 “御医,御医。”张公公的呼喊声瞬间淹没在嘈杂声中。 张公公赶忙喂皇帝吃下药丸,期望皇帝能挺过来。 “五皇弟放弃吧,你是斗不过本王的。”平王信心满满,谢将军已经率军在入城,马上就能控制住皇宫。 “劝我放弃,不如二皇兄自己放弃啊,皇弟保证不会赶尽杀绝。”谁与阻止不了,他迈向那个位子的步伐,肖想已久的东西岂是能轻而易举放弃。 桀桀桀,诡异的笑声在大殿里响起。 殿内的气氛乍然凝滞。 “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平王大声呵斥。 刚刚缓过气的皇帝,全身绷紧。 原来不止前面的危险,身后的危险离得更近。 阴森恐怖的笑声是从屏风后传出来的,就在他御座后,他比谁都听得清楚。 “杀啊,打呀,傅家的人不是最好这一口,也最擅长这一门。”缓慢的语气里掩饰不住兴奋。 “出来!”诡异的声音响起时,凌王就被几名禁卫团团保护起来。 “出来,你们就继续表演杀戮吗?哦,对了,皇宫里的皇子嫔妃都被我请过来啦,他们怎么能缺席这么精彩的场面。” 那人的话音落,砰砰砰几声,皇子嫔妃像下豆子一般,被丢进了大殿。 殿内响起一声声大喊,“父皇——父皇——” “皇上——皇上——” 老皇帝:别喊朕!喊得再大声再凄厉,也没用!朕又不能给你们做主。 待看清殿内的情形后,原本在哭在地上乱爬的他们,都呆住了,每个人神情震惊。 本以为自己被人束缚粗鲁地丢进大殿已经够惊吓了,没想到殿内的场景更加惊吓...惊恐! 他们四周躺着一具具尸体,有的是禁卫军的,有的是大臣的,亮如白昼的寝殿内,有些鬼气阴森。 皇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脸色惨白惨白,张公公神色焦急的侍候在一旁。 站在殿中央的平王与凌王神情愤怒地盯着皇帝,对皇帝需要御医的情形视若无睹。 “母妃!” “母妃!” 平王和凌王纷纷大步走到各自的母妃身边,弯腰扶起坐在地板上的二人。 关切地问:“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是谁把你们劫来的?” “不知道!” “呵呵,这么蠢的问题也问得出口,很明显是我啊!”那人顿了一下,“也对,你们本来就很愚蠢,若不然怎会被我耍得团团转。” 周宏缓缓从那架宽大厚重的屏风后走出来,径直走到皇帝身前,眼神轻蔑地看向皇帝,“这出大戏看得可过瘾?你的两个儿子为了皇位,弑父杀兄,罔顾人伦,没有底线去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不正是你们傅家人的本性吗?” “周~宏!”皇帝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嗯,不错,你还没有忘记我啊。”周宏微微笑了起来,好似真的非常高兴,还有人记得他。 “周宏是谁?”凌王问身边的人。 “难道是那个周宏?他不是死了吗?”开国之初发生的事情,还是有大臣知晓并且记忆犹新。 凌王凝目看向说话的大臣。 “就是那个前朝丞相,不愿意归顺朝廷,被满门抄斩,周宏就是丞相的嫡长孙。”大臣慌忙道清缘由。 这一下殿内哄然,满门抄斩,那死了的周宏为何会出现在皇帝寝宫? 平王一瞬不瞬地盯着站在高处的那道身影,神情震惊又愤怒。 虽说这个周宏与他身边的谋士周大,不管是长相声音还是气质都没有一点相像之处,但直觉告知他这个周宏就是周大。 “你是周大!”平王语气肯定道。 周宏扭过头对着平王邪魅一笑,“恭喜你,认出本尊,还以为要再费一番口舌来个自我介绍呢,你看,你旁边的那个傻逼不就还没有认出我来。” 傻逼凌王愣在那里,不明白为啥他就成了傻逼? “你的玉玺是谁经手办的,圣旨又是谁执笔的。”平王出声点醒蒙在鼓里的凌王。 “本王干嘛...”凌王脱口而出,怼回去,随即才反应过来,平王并不是询问的口气,更多的是提醒意味。 “周兴。”凌王喃喃道。 “那么,他就是周宏!” “什么?周兴...周宏...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王语无伦次地问。 平王冷笑,“还能怎么回事,我们都被周宏当枪使了,掉进了他给我们设好的圈套。” “不,不,本王不相信!”凌王还在做最后挣扎,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就等于要接受这些年来付出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了吗? “唉,我真不容易,竟然能忍受这个蠢货多年。” 周宏戏谑的话语,将凌王脑海中最后一丝执念都摧毁殆尽。 凌王瞬时怒不可遏,眼中火光腾腾,“我要杀了你!” 举起手中的刀,飞身扑向站在御座前的周宏。他身边的禁卫也举起刀跟随在后。 平王没有下指令,他一方的人都站着没有动。 “护驾!护驾!”一窝蜂的人提着大刀往御前奔来,张公公心急得大喊。 一支支利箭从两边飞来,射向凌王身边的七八个禁卫,还没能举刀砍向周宏,人便惨叫着倒下了。 凌王的脸色顿变,眼神更加愤怒,自己举着刀就要冲上去,下一刻锵的一声,一把折扇砸过来,砸在他的手腕上。 凌王发出一声哀嚎,手无力的垂下,刀跌落在地上。 周宏回头安抚张公公:“没事没事,有我在狗皇帝准没事!” 脸呢?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你才是皇帝性命安全的最大威胁,心里没一点数吗? 嘈杂顿消,大殿内死静。 第244章 就是我 从凌王举刀喊,到利箭将七八个禁卫射死,再到凌王被折扇打断手,都是一瞬间的事。 “你们啊,还真不必惊讶,我若想要这个老头的性命,他岂能活到今日,当然这也包括你、你。”周宏慢悠悠地从上面走下来,伸出食指随意地指了指平王与凌王。 “看到这些人,难道你们没有一点想法吗?”温文尔雅,态度温和得像是与友人话家常一般。 这些人的意思是,众人往四周看,才发现殿内两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两排禁卫,跟禁卫也不同,没有穿着禁卫的衣袍,但他们身上配刀手中举着弓弩,气势比禁卫还骇人。 这是皇帝身边的暗卫。 “没错,十年前他们的统领就与我成了同道中人,至于皇帝的暗卫统领怎么会与我是同道中的人,给你们留下一个悬念,大家就自行脑补吧,哦,对了,守在大殿外的禁卫军也是只听我的指令,虽说是你们费心拉拢过来的。” 说罢,周宏微笑着看向平王,“我潜伏在你身边有多少年,你又是如何信任器重我的,这个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周宏侧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凌王,仿佛在说,傻逼,你也是一样! 诸人深吸一口气,周宏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平王与凌王对他没有丝毫防范,皇帝身边的暗卫也早已投靠他。 他若是想要皇帝父子三人的性命,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你想篡位?”平王冷声问。 随即又冷笑出声,“想篡位,你还没有这个能力!”一个只会躲在暗处使阴招的人,是见不了天日的。 平王心中的愤怒悔恨犹如沸腾的热水在翻滚,想他自诩才智过人,深谙阴谋诡计之道,原以为自己是持棋人,却不想一直以来都是周宏棋盘上的棋子。 “谋权篡位?别把我想得和你们傅家人一样无耻。”他要皇位,要江山做什么。 他已经一无所有,没了仇恨,活着就犹如行尸走肉。 “你们祖父狼子野心,篡取楚家的皇位,你们兄弟二人一门心思想篡取自己父皇的皇位,啧啧,还真是衣钵相传。” 一直在等着与他们摊牌的这一日,能肆无忌惮的讥讽他们,嘲笑他们,看着他们愤怒不已、悔恨交加、咬牙切齿的样子,心情实在是畅快! 一刀了解他们的性命,岂不是让他们死了个痛快!怎么亏本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这些年他一直在煽动引诱他们心狠手辣、自私无情的本性,跌破底线弑父杀兄。 他一个人活在地狱太久太孤寂,怎能不拉上他们陪伴呢。 右手被打断的凌王,抬起左手指着周宏怒骂:“周宏,你不得好死!本王告诉你,今日你是插翅难飞!” 一旁的平王:真是个猪脑子,就算你有后手,也不要这样大声嚷嚷出来,生怕周宏不知道似的。 “哦?你是不是想说你的救兵很快就要到了?”周宏饶有兴趣地看着凌王。 凌王眼眸闪了闪,“你胡说,本王哪里说过这种话。” 众人都抽了一口气,尤其是凌王阵营的人,此时此刻,他们才发现自己效忠的人原来是一个禁不起事的人。 一遇到事情,脑袋就卡壳,不能正常运行。 这样的人怎能肩负重任,堪任一国之君。 不过,也有几个人悄咪咪的想一了下,说不定自己就是看中了凌王的这一点,才誓死跟随拥护的。 这样的君王好掌控啊,相对来说,得到的权利会更大,行起事来更加便利。 “嗯,你确实没有说,我替你们二人说吧,谢将军黄将军都不会率兵前来,你们以为撇开我,不让我插手军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吗? 呵呵,四大军营都有我的人,其实也不能算是我的人,他们都是前朝官宦的遗孤,还记得几年前,虎威大营射向康平侯那枚箭矢,以及比武台坍塌一事吗,那就是他们的杰作。 我就是那个把他们凝聚在一起的人,换句话说,我就是他们背后的那个人,你们去调兵遣将的儿子都被他们控制起来,根本没有把消息传给两位将军。” 周宏非常有耐心地替平王二人解惑。 知晓援军不会前来,平王凌王二人脸如土色。 原以为宫里的禁卫军都在他们手中,整个皇宫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这场宫变应该会无比顺利。进宫行事时,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与平常进宫无异。 谁曾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周宏提供便利,两拨相争的势力,汇聚成一体,皇宫如今掌控在周宏的手中。 宫变的信息传不出去,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何事,就算有人发现了宫中有变,军营得到消息后,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周宏神情和语气看似再正常不过,一袭玄色衣袍神色自若地杵在大殿中,像与老友相聚一般,侃侃而谈,温和平静地说出一件件他曾经做过的事情,每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情。 贤王在客栈遇刺,兰香阁售卖五石散敛财,边防图泄露,颍州之战,钟离国尘王书房里璃王的信件等等都是他指使人做的。 还高调的炫耀了一下,他与尘王是好友,生死之交的关系。 最后神秘一笑道:“蒋少海去世几年了,你们还不知道杀害他的人是谁?好不好奇?想不想知道?” 众人:我们一点也不好奇,看你这兴奋模样,十有八九蒋少海就是你这个变态杀的。 站在大殿边角上位置的一个禁卫军死死地捏紧拳头,幽深的眸子濢满了寒冰,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出一步。 身旁的禁卫军伸手拉住了他,眸子里尽现担忧,微微摇了摇头。这两人禁卫军自然是蒋青和沈天离二人装扮的。 蒋青凝目,往后退了一步。 罗将军没有来之前,实力上的悬殊,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哈哈哈,不用我说,你们大概也猜到了是谁的杰作吧,没错,就是我!蒋少海欣喜地跟我打招呼之际,我趁机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膛。”周宏沾沾自喜,似乎沉浸在杀了蒋少海的快感之中。 我要杀了你这个恶魔! 蒋青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第245章 游戏开始 “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时间一长宫外的人定会察觉到异常,皇宫你是守不住的。”不是平王在这里说大话,皇城外有几十万大军,还怕攻不破皇宫。 大殿的诸人都懂得这个道理,周宏今日的行动完全是在引火自焚。 周宏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引火自焚,暂且不提,这会儿他们可都是周宏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期望他们能完好无损地坚持到获救的那一刻。 看起来温文尔雅,温润而泽的周宏,真的会如他所表现出来的一般,他的目的只是拉着他们在这里谈心,炫耀自己曾经不声不响做过的大事情。 很显然,这只是他们美好的期待而已。 “我想干什么?你们真的想知道吗?”周宏温和地问。 老皇帝身子歪斜地靠在御座上,眼眸瞪得圆圆的望着周宏,把朕弄得不生不熟,半死不活,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你们就能活命,没有要求你们决斗出最后一位才能活命,我是不是很仁慈?”周宏微微笑着,语气轻柔仿若在说情话一般。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周宏最终的目的是要他们互相残杀! “在我说开始的时候,你们就动手,千万不要企图浑水摸鱼,蒙混过关,也不要以为我只是在说着玩。”周宏目光一凝,挥手一掌打向离他最近的一位官员的胸口上。 官员惊恐地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瞬即倒了下去,四肢抽搐了几下就恢复了平静。 他已经死透了! 殿内的一切嘈杂声都消失了! 大殿内虽然已经死了好些人,但唯有这个人的死给众人的冲击力最强,最直观! “看见了没,不愿意举刀杀人的人,他就是你们的下场。要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着被别人杀掉,要么就被我一掌打死。”周宏神色轻松惬意,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这个恶魔!” “你这个畜生!” “你不得好死!” 老皇帝、平王与凌王气急败坏,愤怒出声,仇恨的目光紧紧盯着周宏。 “哈哈哈!”周宏狂笑起来。 “我是恶魔?我是畜生?我不得好死?这些难道不应该放在你们傅家人身上才最合适吗?你们三个又是什么好东西,比起我来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带着笑意。 轻蔑地扫视过三人之后,缓缓说道:“有一个规定方才忘了说,皇室的人不能去攻击大臣,避免你们仗着身份的优势全部对大臣下手,大臣可以对你们出手,听懂了没有,如果发现皇子妃嫔对大臣出手,会是什么下场,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周宏停顿了下来,静心等待,似乎在给众人一个接受准备的时间。 周宏眼眸里绿光一闪,“时辰到,游戏开始!” ...... “没下注的赶紧下注,要加注的也赶快加注,过来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下注只剩最后一炷香的时间。”赌坊伙计大声叫嚷着。 赌坊刚刚得到最新,军队马上就要入城,皇位会花落那位皇子头上,马上就要揭晓,抓紧时间赚上最后一笔。 “二十万两押注贤王。”楚澜掏出一叠银票,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公子,小的记得你,你就是那个唯一一个押注贤王的人。”伙计热情与楚澜打招呼。 伙计这么一吆喝出来,楚澜骤然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众人恍悟,原来是那个花了二百二十二两二百文银子下注贤王的人,长得是这样一副模样啊。 还以为这个人与他们长得会有所不同呢。 楚澜环顾四周,见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抬手捋了捋垂在胸前的青丝,他就是长得太俊俏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公子,单子给您。”伙计把押注的单子郑重地放在楚澜手上。 伙计在心里叹息一声,二十万两银子变成了一张废纸,这位公子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一意孤行。 楚澜拿着单子一刻也没停留在,转身就走。他还要赶往对面的赌坊押注呢。 小师弟说了,四十万两分开押注,不要全押在那一间赌坊。小师弟行事就是谨慎,要是他就直接全押注在一间赌坊里。 楚澜走了之后,在这最后的时段里,押注贤王的人和金额不断在攀升。 “二十万两白银押注贤王。” “五万两白银押注贤王。” “一百两白银押注贤王。” “十五两白银押注贤王。” “十五两白银押注贤王。” “十万两白银押注贤王。” 二十万两是沈天离的,五万两是傅小七的,一百两是蒋琅的,十五两是刘强和谢啸的,最后这个十万两是楚岩的。 最后半柱香的时辰里,贤王从原来的二百二十二两二百文飙升至五十五万三百五十二两二百文。 滞留在周边看热闹的人们渐渐发现事情太过蹊跷,不禁疑惑起来,难道最后贤王才是那个胜出者? 兜里还有银子的赶忙掏出银子下注贤王,衣兜里没有银子的只能杵在一旁干着急,安慰他们的是,这会儿有银子的也不见得个个都下得了注,因为计时的香已经燃尽,下注截止时辰到。 刘强谢啸二人是亲自到赌坊下注的,二人不像沈天离、傅小七和楚岩有忠心的下属可以使唤。不过,这种闷声发大财的事情,还是自己干来得爽快。 蒋琅想来都来不了呢,还得委托他们二人替他下注。 此时的刘强谢啸既兴奋有紧张,兴奋的是,不久之后他们就可以抬头挺胸的走在阳光下。紧张的是,自从跟了蒋琅之后,他们一直就处在紧张的状态之中,不曾松懈过,也不敢松懈。 他们生怕因为自己不够小心谨慎,而坏了蒋琅干的大事。 今日过后,一直紧张的状态是不是可以松懈一下下呢? 天色已黑,注定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刘强谢啸一致决定,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家中,杜绝给蒋琅添一丁点乱。 蒋琅大哥的大腿,他们一定要努力努力抱紧,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第246章 我就是得寸进尺 当凌王在皇帝的寝宫举起刀冲向周宏的时候,傅小七站在临安城最高的角楼上,向远处的夜色瞭望。 城门格外的明亮,但又似乎阴云密布,其间似乎又闷雷滚滚。 那当然不是闷雷,而是马蹄声。 兵将报来最新的消息:“是罗将军,距离城门不足五里。” 傅小七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 阴云滚滚向城门汇集而来。 马蹄声越来越急促,涌来的兵马呈现在火把照耀下。 皇城守卫看清是罗将军率领的大军,迫不及待的打开城门。 皇城守卫的将领早已知晓皇宫出事,不知是该抛下皇城守卫的职责,赶去皇宫救皇帝与危难之中呢,还是原地继续坚守岗位之际。 贤王出现啦! 幸好皇帝还有一位皇子在宫外!临安城陷入混乱之前,不至于群龙无首! 虽说贤王是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不理政事的闲散王爷,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可是实打实的皇子。 这会儿,知晓皇宫出事的还只有极少数人,城中没有引起混乱,百姓也没有慌乱。 如果在天亮之前,皇宫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全临安城的人都会知晓,到时候将会是怎样的混乱局面,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此事不管以后是何种结局,他们都是听命行事,不是无令私自行动。 平常的话,贤王是没有权利给他们下达命令的,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上级的的指使,或是皇帝特批的手令。 现在是危难之际,非常时刻,顶事的人都被捆在皇宫,草包贤王拿出顶事,撑一下场面还是挺管用。 如今就连罗将军都是得了贤王的指令才能及时赶过来救场。 他们自然一切行动都听贤王的指挥。 傅小七走下城墙,与罗将军会合,领着军队,一马当先向巍峨的宫殿奔去。 军队入城就如同深秋里酝酿的一场夜雨,给夜色添了紧张沉闷。 ...... 皇帝的寝宫里,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起先,周宏说出游戏开始时,众人都按捺住没动,迟至周宏再次出手连续挥出两掌,打死两个人之后。 众人才清楚意识到,要想活命就必须出手。虽说出手也不见得就会活下来,但终归还是有一丝希望。 众人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刀剑,疯了似的向身边最近的人砍去。 禁卫军全都已经退到大殿的边角处,殿中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哀嚎声连连,与原先躺在地上的尸体连成了一片。 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不会武功的,根本就做不到一刀毙命,即使胡乱的砍几刀,致命的机率也是非常小。 倒在地上的人大多数只是受了重伤,当然被一刀毙命的人,也有不少,例如,被平王五个兄弟一刀杀了的嫔妃。 蒋青的脚步动了又动,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傅小七,如果一炷香的时间里,你还没能赶来的话,你的皇帝老子恐怕性命难保。 “哟,你们五兄弟倒是精明得很,抢先一刀杀了一个后宫嫔妃,顺利完成任务,可是你们的母妃和你们的父皇还没有完成任务呢,先说明了,你们不得帮忙。” 周宏饶有兴致地看向平王他们,杀戮一开始时,他们就把纷纷把自己的母妃揽在身边保护起来。 “她们都是老弱妇孺,你就放她们一马。”平王忍下心中窜起来的愤怒,想为两鬓斑白的母妃求得一线生机。 “呵,老弱妇孺,方才你们对几个嫔妃下手时,也没有见你们怜悯她们是老弱妇孺啊。”周宏讥讽道。 “周宏,你不要得寸进尺!”凌王本就是个急性子,一再地被周宏钳制,哪里还管得着自己是被宰割的一方,直接暴怒开骂。 “我就是要得寸进尺,你咋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她们再不出手的话,我可就要出手喽。” 无论是出手杀人的时候,还是威胁众人的时候,周宏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神情平静,没有愤怒,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戾气! 御座上的老皇帝听到周宏马上就可能要对他们出手,身子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他倒是想去杀一个人保全自己的性命,奈何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身边就只有张公公一人,可张公公又不在他杀人的范畴啊。 他倒是在张公公杀人的范畴之中,好在张公公没有为了要活命,转身一刀砍了他。 老皇帝恶狠狠地盯着殿中的人。 他的妃嫔们,他的儿子们就没有一个主动跑到他身边来献身的! 一群忘恩负义,养不熟的白眼狼! 皇帝气得心中都要呕出一升血来。 见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平王几人不得不将手中的兵刃递给自己的母妃。 嫔妃们手拿兵刃个个瑟瑟发抖,暗地里用一些阴私的手段杀人,她们都会,实打实地拿着刀剑杀人,她们还从来没有做过。 那个道貌岸然的人才是她们此刻最想去杀的人! 平王的母妃珍妃是后宫嫔妃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份位也是最高,她比皇帝只小了三岁。 她不像皇帝那般既怕死,又自私自利,已经活了那么大的岁数,如果能为自己的儿子博得前程,死又何妨。 她在心里掂量,出其不意,拼着性命能不能一刀杀了周宏,答案是否定,恐怕还没有近身,她就会被周宏一掌毙命。 若是周宏那么好对付,她的儿子又怎会忍气吞声,照着他的意思行事。 珍妃顷刻之间就放弃了拿命去搏杀周宏的这个打算。她的目光慢慢移向高处御座上的皇帝。 呵呵,周宏杀不了,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她应该还杀得了吧!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如果皇上一早就立下她的儿子为储君,哪来的今日这场劫难。 苍蝇不叮无缝蛋,她的儿子如果已是铁板钉钉的储君,未来皇权的掌控者,哪里还会受到周宏的蛊惑,经不起诱惑,才会落入他精心设下的圈套。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珍妃拖着长剑一步一步向前方走去,踏上石阶时,“母妃!”平王惊愕出声。 高处就只有父皇一人,母妃这是要去杀父皇? 第247章 我就是来搅局的 “女中豪杰!”周宏由衷地赞叹。 你个死变态!女中豪杰是这么用的吗? 迫于周宏的淫威以及实力上的碾压,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骂出口。 珍妃回头温和一笑,柔声道:“儿子不用担心,母妃与你父皇生死相随,共赴黄泉成就一段旷世佳话。” “母妃!”平王疾步走过去,想要把珍妃拉回来。 珍妃摆手道:“母妃心已决。” “母妃!”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母妃赴死。 就再平王欲要伸手拽住珍妃时,周宏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平王的膝盖处,平王躲避不及。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平王应声倒地,轻声呻吟。 这一脚周宏可是用足了内劲,平王的这条腿算是废了。 “这么好的戏码,怎能让你毁掉。”周宏神色倨傲地看着地上的平王,相爱相杀的戏,最是精彩,最是激奋人心。 珍妃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踏上石阶,在御座前停了下来。 张公公佝偻的身躯挡在皇帝身前,颤声道:“珍妃,您就放过皇上吧。” “大胆狗奴才!你竟敢污蔑本宫,岂是本宫不放过皇上,明显是周宏不肯放过皇上,死开!”这个冤枉包她可不会背。 张公公誓死效忠皇上的品格,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张公公没有屈服于珍妃的淫威,死开!而是颤巍巍地杵原地没有挪到一步。 他身后的皇帝气得口吐白沫,嘴里不停的骂着,“贱人,贱人。” 张公公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保护身后的皇帝,可周宏怎会让他如愿呢? 周宏觉得张公公挡在那里碍眼极了,飞身而上,一把揪住张公公的衣襟,像提小鸡似的把张公公拽走了,随后随手扔在了殿中。 张公公的死活没人关注,殿内所有的人神情紧张,看着高高御座前即将发生戏码。 碍眼的人被清理掉了,皇帝与珍妃终得以正面相见,“皇上......有本宫陪着您,您就安安心心闭眼吧。”珍妃柔声道。 声音轻柔,神色平静,好似夫妻之间安睡之前的呢喃细语。 “贱...人,朕从未亏待过你,你竟然如此心狠歹毒。”老皇帝是真的悔恨啊,当初对珍妃的宠爱还历历在目。 原来他早就瞎了眼,看不清身边人的真面目,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在寝殿被自己的妃子斩杀。 老皇帝虚弱地斜靠在御座上,仿若一只待宰羔羊。 珍妃高高举起手中剑,毫不犹豫地朝着皇帝的胸口刺下去,噗的一下剑尖入肉声响起。 “父皇!” “父皇!” “皇上!” “皇上!” 眼看着皇帝就要死在珍妃的长剑之下,众人不免都着急地呼喊起来。 原本在哭在乱跑的人,都呆在原地,怔怔地看向御座里的皇帝。 这会儿都忘记了他们本就是来赶老皇帝下台的,老皇帝死还是不死在他们看来都无所谓,只要他把皇位让出来就足够了! 有周宏在一旁保驾护航,珍妃这一剑可谓是刺得得心应手,可毕竟是一个老太太,又从来没有持剑杀过人,锋利的长剑硬是被她当成了钝刀子在用。 老皇帝知晓自己横竖逃不过一死,在珍妃持剑刺向他刹那间,也释然了,早死早超生! 然而,死老太婆,你能不能用点力气,一剑刺穿胸膛,让他痛快点死去! 这是要活活把他痛死的节奏! 哈哈哈,周宏忍不住大笑起来,实在是太好玩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么精彩的一幕。 “珍妃啊,不要着急,你慢慢来,不会有人来打搅你的。”周宏宽慰神色越来越紧张的珍妃。 一剑刺下去,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珍妃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戏台上唱的戏都是骗人的,一剑刺下去能穿胸而过,那都是武功高手才能做到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能够做到的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珍妃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长剑也只堪堪刺进去一寸左右的样子,珍妃怀疑手法不准,刺到了骨头。 要不拔出来换一个位置刺? 珍妃又开始纠结起来,年纪大了做事总是果断不起来,思虑再三,左摇右摆已经成了珍妃的日常习惯。 老皇帝因为先前不是被气得发病了吗,只有张公公喂了一颗药丸给他吃,之后就没有人管他死活。 老皇帝若不是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自己都恨不得抬手把胸前的长剑推进身体里。 蒋青侧首看向沈天离,眨眨眼:你再不出手,你的皇帝舅舅可就真的会没命喽。 沈天离会意,眼神回应:皇帝舅舅的几个儿子都袖手旁观,我一个外甥着啥急。 蒋青:他们可没有你这般好身手。 沈天离:哦,阿莲这是在夸赞我吗? 蒋青翻了一个白银。 沈天离:好吧,既然阿莲这么看好我,我就勉为其难地露一手。 蒋青:哎,你不会来真的吧。 一个周宏就够他们两个应付,殿内外还有那么多禁卫军,他们若是动的话,伤亡只会更大,状况也会变得更糟。 周宏如今完全是以一种玩耍的心态在折磨报复傅家皇室的人,因此,在一定程度上,皇帝与平王他们的性命暂时无忧。 他们若是都死了的话,隐忍了这么多年的周宏不就玩了个寂寞。他就是要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沈天离转头向殿门口撇了撇,蒋青会意,闭目凝听,一阵阵重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不刻意去听,是很难听到的。 蒋青眼眸一亮,傅小七来了! 这一刻,蒋青的心落了下来。 被人掣肘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尤其掣肘他们的人还一位疯子。 疯子是没有理性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制住他,就不要轻易出手,否则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二人最好是不要暴露。 蒋青点点了头,以沈天离的三寸之舌拖延一小会儿,那应该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珍妃娘娘,这用剑杀人,也是讲究技巧的。”沈天离闲庭信步地往殿中走去。 突兀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大殿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 众人纷纷看着不急不缓在大殿里走着的人,这个禁卫军疯了吗? 他这个时候跑出来是来搅局的吗? 沈天离环顾四周一圈,似乎在与众人说:对,没错,我就是来搅局的! 第248章 死了多可惜 “呵呵,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晋王世子啊!”周宏一脸的友善。 沈天离乍然出现,他也呆滞了一瞬间。 晋王世子? 他们不是在做梦吧?他们以为精神失常的禁卫军是晋王世子? 众人更加惊愕,晋王世子是来救他们的吗?还没来得急闭上的嘴巴,这会张得更开。 “周司业,稍等一会儿,我先指导珍妃娘娘怎么用剑,再来与你聊。”沈天离举手与周宏打招呼,径直往御座前走去。 周司业?周宏不仅是平王与凌王府中的谋士,还是国子监的司业? 这就是传说中的分身有术? 周宏在临安城是否还有隐藏的身份没有被发现? 沈天离的出现,吸引住了周宏的注意力,使得殿内的人暂时松了一口气,精神一松懈就纷纷吃起瓜来。 忘记了自己身处危机境地,全神贯注地盯着沈天离与周宏二人。 “前些日子盯梢我的那人是你的人?”周司业这个马甲平平无奇,很难引起别人的关注怀疑。 直到前些日子,他偶然发现周司业被人盯梢,那人可真是一个盯梢的高手,如果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梢。 周司业的身份都暴露了,周宏知晓自己在临安城已经隐藏不住,才加快了步伐,也才有了今日皇帝寝宫的这场戏。 沈天离笑着夸奖:“周司业可真聪明啊,这都能猜得到。” “你...”周宏怒目,这么明着的讥讽,他得有多傻才会听不出来。 沈天离没有理会身后怒气冲冲的周宏,走到御座前,“珍妃娘娘把您的手从剑柄上挪开,我来替你。” 珍妃犹豫不决,才才不肯松手,“你...”真的会替我杀了皇上吗? 今日之后,皇上如果还活着,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皇上不是一国之君了,整死她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死她倒不怕,就是害怕被折磨致死。 你什么你,沈天离一手握上剑柄,一手点了珍妃身上的一个痛穴,陡然的疼痛,使得珍妃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地松了。 珍妃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 “张公公!”沈天离大声呼喊。 “唉,老奴在。”张公公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地向沈天离走去。 “从身上撕下一大块布来,团成团,我拔出剑后,你就用布团压住伤口,知道做吗?”沈天离吩咐张公公。 张公公点头,连忙撕拉起衣衫。 “呵呵,这是当我不存在喽?”周宏冷笑,他的主场竟被沈天离这个不要脸的臭小子给夺去。 从沈天离出声,到让张公公用布团压住伤口止血,也只不过是短短一瞬间。 “没,哪敢当你不存在呢,你一直都十分高调的强调你的存在,大家怎么可能会忽略掉你的存在,对不对?”沈天离神情无比认真的询问众人。 噗嗤一声,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沈天离瞥了一眼发笑的官员,嫌弃道:“这有啥子好笑的,笑点也太低了,难道你都忘了自己的小命还在别人手里捏着呢。” 邓志东听到沈天离提起自己的小命,心中的委屈霎时高涨,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结交了沈天离这个朋友。 方才他若是不机灵一点,早就成了别人刀下的亡魂了。 刑部由于尚书始终保持中立,刑部大多数官员也都没有站队。吃着碗里的,看也只看着自己碗里的邓志东,刑部尚书站队了,他都不会站队。 然而他运气不好,有一个损友,威胁外加强迫要他去站队。自从入了平王阵营后,他在刑部头都抬不起了,尚书大人时不时给他穿小鞋。 邓志东此时恨不得一拳甩向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让那张漂亮的脸变成猪头。 邓志东双拳紧握,极力忍住跑过去胖揍沈天离的冲动。 想要揍沈天离的不止邓志东一人,周宏同样被沈天离气得不要不要的。 “你是在找死吗?还是你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周宏咬牙切齿道。 沈天离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呵呵笑过几声后,冷声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吗,还这里说什么手下留情。” 闻言,周宏一顿,沈天离怎会知晓自己一直想杀了他? 在得知沈天离的存在后,他就想杀了他解恨! 可是,他害怕她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会承受不住,只能退而求其次,每次追杀他,却又没有要了他的性命。 他确确实实一直都在手下留情! “晋王府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就那么执着想杀了我?”沈天离好奇问。 这一世因为先知的关系,避开了好几次追杀。 上一世他可是受尽了追杀的苦楚,还受过几次重伤,但次次都有幸保住了性命。 直到母亲过世不久后,那次追杀,他才丢了性命,还连累蒋青跟着他一起丧命。 如今事情渐渐明朗,上一世没那么早就丢掉性命,看来都是沾了母亲的光。 “难道我的存在碍了你的眼?或许说我的存在是你心中的一根刺?”沈天离猜测。 周宏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黝黑的眸子犹如冰窖,冷冷地盯着沈天离,“既然晓得自己是这般存在,还敢来我的眼前晃悠,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怕死呀,怎会不怕死呢,媳妇还没有娶上,死了多可惜啊。” 蒋青又翻了个白眼,真是没眼看了,整日把娶媳妇挂在嘴边,如今这般情况下也要说上一嘴。 “怕死,你就去死吧。”说罢,周宏扬起手,一掌打向沈天离。 沈天离侧身一闪,躲过致命一击。 周宏继续出招,沈天离一边躲,一边骂骂咧咧,“你不讲武德,都说了怕死,你还要出手。” 等退到窗口附近时,沈天离飞身一跃,一脚踹开窗棱子,从窗口跃了出去。 与此同时,外边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铠甲兵器碰撞声,厮杀声。 周宏望了一眼殿门口的方向,说了一声撤,飞身从窗口离去。 殿内二十几个禁卫军尾随其后。 第249章 是贤王啊 沈天离从窗口跃出后,并没有走,而是停在原地等着周宏追出来,他得先把周宏这个大杀器引出大殿。 周宏他可是不会顾及殿内人的性命。 “不会吧,你是有多么不自信,竟然还带着帮手来追我。”沈天离神色夸张的看着窜出来的周宏。 周宏视若无睹从沈天离身边飞身过去。 沈天离愣了愣,随即腾空而起,追了过去,“唉,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怎么就走了呢?不是还没开打吗?” 前头飞奔的周宏,听到后头不停飘过来的魔音,一时都岔了气,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呃,她怎么就生了一个脑袋不正常的儿子,正常人能这么急着去找死吗? 这边沈天离径直追着周宏而去,蒋青也混在那二十几个禁卫军中随着周宏逃离皇宫。 傅小七与罗将军率领士兵轻而易举就攻破了皇宫。 周宏底气十足的说皇宫已在他的掌控之下,其实不然。 真正听他指令,与他一条心的禁卫军就只有寝殿里的那二十几个而已。 皇宫里的大多数禁卫军都知晓要变天了,但他们知道的并不多,有消息灵通的隐隐知晓是平王逼宫篡位,而他们恰恰就是听从平王的指令,才会把皇宫控制起来。 他们的行动全都是听从上峰的指示安排,像他们这些底层的兵卫就算知晓了来龙去脉,难道还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吗? 一个不听将令就能让你人头落地。 当贤王与罗将军率兵攻打皇宫时,起先禁卫军还奋勇抵抗,不过这个奋勇抵抗真的真的就只有那么一小会儿。 在绝对强悍的实力面前,他们还抵抗个屁! 平王是皇帝儿子,贤王也是皇帝的儿子,那个皇子的实力强大他们就倒向那个,只有这样项上人头才保得住呀。 看这架势,皇位争夺赛,最后胜出者非贤王莫属,守卫皇宫的禁卫军纷纷倒戈,加入到傅小七行列里。 周宏一伙从窗口窜走,殿外的嘈杂纷乱声也消失。 殿内的人呆滞在原地,视线全都看向殿门口,大殿里灯火依旧如白昼,殿外变得浓黑一片,然后有人携带浓墨夜色迈进来。 白昼的光亮落在他身上,瞬时被吞没,变成了一片暗红,又闪着金光。罗将军落后一步站在他的身侧。 傅小七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口,冷着脸扫过大殿,怒喝道:“看看你们都闹成什么样子!” “这这,是贤王啊。”从呆滞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官员忍不住喊出声,同时不自觉地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这是得救了! 诸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解了皇宫之危的人是贤王,而且还来得这么及时,并且还是罗将军亲自领军前来。 诸人不禁迷惑,贤王与罗将军二人是怎会搭上勾呢?罗将军表现出来的姿态,明显对贤王十分尊重。 平常他们这些文官都没怎么把贤王放在眼里,像罗将军这样的武将更是瞧都懒得瞧一眼贤王。 实在是一向以来,贤王根本就不把自己当成皇子看,他们这些官员就算想要去尊重他,也得给他们机会,久而久之,大家见到贤王甚至连礼节都免了,随意的打一声招呼,已是他们给贤王的最大尊重。 他们竟然把珍珠当成了鱼目! 断了手的凌王和瘸了腿的平王看到负手而立的傅小七,最是错愕。 这个神情冷冽,威风凛凛,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的人,是那个在他们眼皮底下长大的七皇弟吗? 呵呵,原来七皇弟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他才是个中翘楚,他欺骗了所有人!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并没有被欺骗了的愤怒,心中一直吊起的那口气反而落了下来。 “七皇兄!” “七皇兄!”九皇子和十皇子抛下自己的母妃,向傅小七跑去。 傅小七脸上的笑如春风般轻柔,“老九,老十受伤了没?” “七皇兄,我(我)没有受伤。”九皇子十皇子异口同声道。 “好,没受伤就去帮殿内受伤的人。” “好嘞!” 兵卫忙碌着抬走地上一具具尸体,御医们忙着诊治殿内受伤的人,大殿里高高低低的呼痛声连绵不绝。 太医院的院首正忙着替皇帝治伤。 自从决定去争皇位后,傅小七一改往日吊儿郎当,庸庸碌碌的模样,做起事来认真又细致。 傅小七料想周宏搞出这么大的一个阵仗来,避免不了肯定会有伤亡,因此一进皇宫就吩咐身边的人去太医院,把太医院的人都带到寝宫来。 有备无患总不会出错! 傅小七从平王凌王身边经过,脚步没有停留,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俩一个,径直往内室走去。 院首已经着人把皇帝从御座上搬进了内室的龙床上。 “父皇!”皇帝青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一半是痛的,一半是气的。 “父皇,他怎么样?”傅小七询问院首。 “禀贤王,皇上胸口的伤不是很深,没有伤到要害出,将养几日,伤口结痂就没事了。”院首避重就轻说道。 皇帝的身体先前本就已经夸了,经过今日这番折腾后,就更加雪上加霜,还能活多久全看天意。 傅小七看了院首一眼,没有出声,知晓院首没有说实话。 “老~七~”皇帝虚弱喊道。 “父皇想说什么?”傅小七上半身微微俯下,静听皇帝说话。 “杀了...珍妃...这个...贱人!”皇帝一字一顿说道,微微颤抖的身子,证明此时的他是多么愤怒。 杀珍妃真有那么重要吗? 值得你虚弱得话都说不出了,还惦记着要把她杀了。 也对,珍妃确实是罪该万死,她都敢持剑杀天子,是吃了豹子胆吗? 虽说是有点被逼迫无奈,但也罪不可赦。 “父皇安心歇息,儿臣待会就杀了她。”傅小七满口答应。 听到傅小七的应承,老皇帝才安心地闭上浑浊暗淡无光的眼眸。 顷刻之间,老皇帝就昏睡过去。 傅小七叮嘱张公公几句,随即来到外间大殿。 地面已没有散落的尸首,地面上光洁干净,不见半点血迹,就连那架被周宏劈开的屏风又重新摆好。 不久之前发现过的事仿佛一场梦一般。 第250章 自然是为了皇位 “干嘛抓我,我与他们不是一路人。”傅小七一出来就看见一位官员上蹿下跳躲避士兵的抓捕。 这个官员他见过一次,在刑部大牢。叫什么名字,官居几品,当时没在意,转身就忘记了。 “贤王,贤王,救救本官,沈天离那个狠心的家伙,拍拍屁股就走人啦。”看见傅小七出来,邓志东连忙向他跑去。 傅小七摆了摆手,追赶邓志东的两个士兵立即停下脚步。 邓志东跑到傅小七身后站定,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次可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自愿站队的。 殿内被控制住的官员目瞪口呆的望着傅小七身后的邓志东,还能这样操作?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多叫嚷几声,换来贤王的青睐呢? 相比其他人的目瞪口呆,平王是怒目而视。 心里更是处在自我怀疑中,他到底有多愚蠢,一双眼睛又有多瞎,才会将心存异心的人纳入到自己身边。 呵呵,人不可貌相,他今日算是体会到淋漓尽致。 “贤王,兵将已经全权接手皇宫的守卫,各处宫殿院落也在一一清里排查。”罗将军拱手禀报。 “罗将军辛苦了!”傅小七诚心道。 罗将军再次拱手,“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罗将军言行十分恭敬,一点也没有要居功。 天亮之后,皇帝禅位的圣旨就会在朝会上宣读,贤王也就名正言顺地成了临澜国的新皇。 离上朝还有一个多时辰,贤王登基前,罗将军得确保皇宫安全,使得一切都顺利进行。 活下来的后宫嫔妃除了珍妃,全都押回各自的宫殿院落。 受伤的官员和完好无损的官员全都被押到偏殿,大殿里就只有珍妃和六位皇子,罗将军、邓志东以及守卫在殿门口的兵将。 珍妃与平王二人瘫坐在地。 平王左腿膝盖骨碎裂,起不了身,只能坐在地上。 自己的儿子坐在地上,珍妃肯定得陪着儿子。还有一半原因,珍妃是真的瘫软在地。 一剑没有将皇帝杀了,想与皇帝共赴黄泉的愿望落空,她恐怕得孤身上路,留下皇帝继续祸害人世。 真的好不甘心! 本就苍老的珍妃此时已是风中之烛,心如死灰。 傅小七幽深的眸子,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盯着地上母子二人,甚是慑人。 “七弟,皇兄知晓母妃刺杀父皇,罪大恶极,能不能请七弟饶过母妃一命。”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为了能让自己的母妃寿终正寝,平王放下身姿求人。 “皇兄都自身难保,还想照拂你的母妃?”傅小七顿了顿,接着说道:“皇兄的这个请求,我不能答应,父皇已经下了口谕,不能让珍妃娘娘活着。” “你...”不要太嚣张了,平王及时把脱口要出的话咽回肚里。 二人身份地位乍然转换,强势的一方猛然跌倒,弱势的一方赫然屹立。 一向在傅小七面前高高在上惯了,怎么能够一下就适应得了,突然转变的这种反差。话是咽下去了,脸上的神色就来不及收敛起来。 “呵呵,二皇兄不用那么想不开吗,怪只怪你自己既愚蠢且心狠,才会成为周宏手中的棋子,为了得到皇位,毫无底线,毒杀父皇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丝毫不顾及国朝安稳,这样的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傅小七冷声说道。 “傅宸景。”平王的声音沉沉,“你在这里指点评判我,真是威风凛凛,你怎么不说说你!为了皇位,怎么多年你在暗地里又做了些什么?” 傅小七淡淡道:“我什么也没有做,一直以来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皇位。” “天大的笑话,你没有想过要皇位,那今日你来又是要做什么?”说这话的是凌王。 欺骗众人多年,今时今日得了便宜还这里卖乖。 说自己从未想过要皇位,这话谁相信! 傅小七没有丝毫迟疑,道:“我今时今日来,自然是为了皇位。” 皇位! 凌王一声大笑:“好,几兄弟还是你干脆磊落,二哥三哥与我谁都没有这么坦诚说出来过,为了皇位!” 九皇子急切喊道:“七皇兄,我不想,我一点也不想要皇位。” 十皇子也连连附和,“我不想,我也不想。” 他们是真的不想,可是他们的母妃和母族的人就有那么一点点不安分。 傅小七发出一声笑。 “为了皇位有如何?今日如果不是我率兵及时赶来护驾和制乱,会发生什么后果,你们想过没有?”傅小七视线看向前面的五个兄弟。 九皇子(十皇子):知道,不是死就是半死不活。 “岂止只有死与半死不活这么简单,周宏意欲倾覆傅家皇室,毁灭皇宫,把你们都葬送在这里。” 傅小七看向平王凌王二人,“来皇宫的路上,你们二人王府都燃起了熊熊大火,二人回到王府后,引狼入室,后患无穷,想必二位皇兄能深刻体会到。” “七皇弟,璃王府有没有事?”璃王着急问。 “璃王府白日才解禁,就算周宏想做什么也来不及啊,三皇兄是因祸得福,使得璃王府众人逃过这一劫。” 说罢,傅小七自嘲一笑,“周宏没有对我出手,完全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平王(凌王):周宏与我都是庸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没能识别出你的庐山真面。 “贤王。”在当了许久背景板的邓志东,走到前头来。 傅小七眼神示意,邓志东有什么话尽管说。 邓志东嗫嚅道:“那个,那个,就是那个,沈天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会不会被周宏杀了?” 邓志东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担心沈天离的安危,想要贤王派人去助他一把。 “这个吗,本王也不清楚,周宏后续的事情,沈天离一手揽了过去,本王不曾插手,也没有问过他具体的行事方案。”傅小七凝眉道。 沈天离会被周宏杀了吗?傅小七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应该不会吧,沈天离与蒋青又不是傻子,打不过,跑还不会吗? 第251章 三脚猫的功夫 “三师叔,急匆匆地这是去哪儿?”楚澜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老神在在地看着疾驰而来的周宏。 “阿...澜?”周宏不确定问。 “嗯,多年未见,三师叔竟然能一眼就认出我来,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帅的原因?”楚澜很是兴奋,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 “你在这里做什么?”周宏声音沉沉。 楚澜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般轻柔,“我在这里等三师叔啊!” 周宏目光一凝,脚尖点地,身形一转,往旁侧飞身而去。 “三师叔,见面还没叙旧呢,干嘛就跑了呢,三师叔...”楚澜紧追不舍的同时,不忘发挥一下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的长处。 周宏眉头紧蹙: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一个,眨眼的功夫又粘上一个。 “三师叔,这是要去梁水河吗?三师叔有所不知,梁水河接应你的船只已经被一锅端了。”楚澜幸灾乐祸喊道。 闻言,周宏身形一顿,飞奔的步伐停止下来。 落后几步的楚澜瞬间赶了上来。 周宏阴沉着脸看向楚澜,厉声问:“是你端的?你又是怎么晓得我在梁水河备的这条退路?” “不是,我怎么会做出断了三师叔后路的事情呢。”楚澜连忙摆手否认。 周宏斜睨了一眼楚澜,道:“这么说你是来提醒我的?”这话说出来,恐怕鬼都不会相信。 “呵呵,师祖吩咐我请三师叔回祁龙山。”楚澜呵呵笑道。 不准你再为祸人间! 周宏神情一愣,师父还是知晓了他的所作所为。 不过,他也从未认为能够隐瞒师门一辈子。 楚雄与他的父亲曾有过一段交情,当初那段黝黑、阴冷、绝望的日子里,楚雄给过他太多关怀与关爱。 楚雄倾尽心血帮他走出黑暗的深渊,其实那个黝黑冰冷的深渊他从来就没有走出来过。 后来的日子,他只是学会了掩饰。 掩盖住心中叫嚣不停的仇恨,掩盖住日渐冰冷嗜血的心性,掩盖住绝情绝爱、无情无义的一面。 在祁龙山上他就是一个抛弃过往一切,潜心习武,与世无争的青年。 在祁龙山他整整呆了十年,当他提出要下山走走时,楚雄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楚雄自认为他走出了痛苦的深渊,能重新面对新的人生。 他转过身毫无留恋的走出楚雄依依不舍的视线中。 从今往后,他没有师门!也没有师父! “祁龙山我是不会再回去的。”周宏毫不迟疑说道。 周宏抬起脚欲迈步离开。 楚澜拔出龙鳞宝刀,挡在周宏身前,冷声道:“三师叔,这恐怕由不得你。” “呵,就凭你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拦住我?”周宏好笑道。 “三脚猫的功夫?三师叔啊,你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年前,今日就让三师叔领教领教我三脚猫的功夫。”说罢,楚澜提起宝刀砍过去。 周宏侧身躲过,拔剑迎战。 铿铿锵锵,金属碰撞的声音,顷刻之间,二人就过了十几招。 “哎呦,不错吗,长进不少。” “那是,没得这个金刚钻师祖也不会让我来揽瓷器活。”楚澜嘚瑟得很。 “夸你一句,就翘到天上去了,实话说吧,你还是没有那个能力拿下我。”周宏自信得很。 “是吗?不急,咱们慢慢打,到最后肯定能一举拿下你。” “哦?这么自信。” “那是,你都快奔五十的人啦,耐力肯定不如我这个年轻人啊。” “你...”他哪里就奔五十啦,还差上七八岁呢。 蒋青与沈天离站在暗处,看着二人一来一往的过招,一来一往的闲谈,一脸的懵逼。 蒋青心道:大师兄与周宏的感情那么好? 沈天离扶额:楚澜出马掺和的事,必定不靠谱! 周宏一伙逃出大殿后,在皇宫里二十几人就分散成几对分开行动。 他们对皇宫的地形十分熟悉,加上禁卫军的身份,没多久全员从皇宫逃窜出来。 子煞子墨子画以及廖庆领着人分成几路在皇宫外等着他们,子煞他们对付这二十几个人绰绰有余。 出宫后,蒋青从石福兴手中接过红缨枪,径直追着周宏而去。 半路上遇到被周宏甩掉的沈天离,蒋青气不打一出来,恶狠狠地瞪着沈天离,人都能跟丢! 马失前蹄啊,在媳妇面前丢脸,他好伤心! 二人正商议着兵分两路去追时,隐隐约约听到楚澜说话的声音,二人循声追去,他们赶过来时,两人已经过上招。 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 蒋青腾空一跃,飞身而出,抡起红缨枪刺向周宏。 周宏连续前后翻空,躲过刺过来的红缨枪。 一击未中,蒋青飞快地使出第二招,连续出招,使得周宏连连后退,愣是没有还手的机会。 退到一旁的楚澜,连连惊叹,“小师弟的红缨枪竟然使得这么好,我竟然不晓得!” “你不晓得的事多着呢。”沈天离不咸不淡道。 什么事都给你晓得了,天下都会大乱! “呵,比你那个草包父亲强多了。”缓过气来的周宏,开始对蒋青言语攻击。 蒋青目光一凛,抡起红缨枪腾空飞身,虚晃一枪,周宏侧身躲避,反而肩头被刺中。 蒋青拔出红缨枪,继续猛烈攻击。 今日,谁也阻止不了他为父报仇的决心! 今日,他一定要手刃杀他父亲的人,辱他父亲的人! 红缨枪打出的招式越来越猛烈,蒋青的神情近乎已失控,身上中了一剑,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站在一旁观战的二人,神情也渐渐焦虑起来。 楚澜看向沈天离,眼神询问:咱们还不出手? 沈天离:等等,再等等。 杀了周宏,为父报仇,这是蒋青的使命,也是他的执念。 在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他是不会轻易出手帮助的。 蒋青也一定不希望他们出手干预。 二人身上的血迹斑驳,蒋青越战越疯狂。 周宏因肩头受伤,挥剑的动作越发的不利索。周宏深知,如不能脱身,今日他就得把命丢在这里。 周宏虚晃一招,假装体力不支,手掌扶住胸口,顷刻间,离开胸口,像蒋青的方向挥去。 “不好!”沈天离没命似的飞身过去,只来得及把蒋青撞飞。 沈天离迎面扑来一把粉末,记忆犹新的刺鼻气味。 糟糕,这一世,他还是中招啦! 第252章 要你死不瞑目 “天离!” “公子!” “周宏!伤了我儿子还想跑!” 蒋青被撞飞,沈天离倒地,欲趁机遁走的周宏一个趔趄从空中跌落下来。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 “琳儿?”周宏痴痴地望着从晨光中走来的身影,喃喃自语。 时光荏苒,她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美艳动人,艳丽无双。 “宏哥哥,猜一猜,我给你带来什么礼物?”少女眉眼弯弯地望着他。 “宏哥哥,我学了一支舞,跳给你看。”少女翩翩起舞,犹如一支美丽的蝴蝶在他面前迎风展翅。 “宏哥哥......” 一桢桢画面在脑海里浮现,渐渐与在晨光中奔向他的这道身影重合。 “琳...儿。”颤抖的声音倾尽了他全部的温柔。 二十余年来,想见却又不敢去见的人,想念却又无比怨念的人。 “解药!”周宏怔怔地望着伸向他的手,十指纤纤,白皙透亮。 琳儿,你终于肯与我携手了吗? “解药!”宁平冷声催促。 冷冷的声音,一棒子打在周宏头上,沉浸在幻想中的周宏恍悟,她早已不属于他! “没有解药。”周宏眼眸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儿。 尽管她没有像从前那般对他展颜,他还是痴迷于这张漂亮的脸蛋。 宁平公主脸色大变,“周宏我要杀了你!” 杀吧,杀吧,这条命本就是你的! “放心吧,你的儿子不会死,不过他的眼睛大概是会瞎掉的。”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宁平公主回头看向坐在地上的沈天离,两行鲜血从眼角流出,而他却无视眼睛的疼痛,微微笑着安抚焦急不已的蒋青,说他的兜里备着药呢。 宁平公主心中钻心刺骨般疼痛,“离儿。”下意识抬腿欲奔向沈天离。 迈出腿的那一刹那,晃神过来,清楚知晓只要她一走开,周宏就会马上遁走。 决不能让周宏逍遥法外! 既然这个祸害是因为她而存在下来的,就让她亲手结束这一切。 周宏随着宁平公主的视线看向沈天离,心中不禁得意,这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他! 宁平公主转过身,瞅见周宏满脸的得意,目光一凝,嘲讽道:“幸灾乐祸是吗?很得意是吗?” “琳儿,这不能怪我,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周宏有些受不住宁平公主冰冷的目光,连连推卸责任。 “呵,真是刮目相看,当年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人,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周宏闻言,脸色一沉,怒声道:“别给我提当年,当年你狠心抛弃我,就没有资格在我跟前说道。” “抛弃你?”宁平公主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抛弃你?如果我抛弃了你,二十多年后的今日,你坟头上的草恐怕都长成了参天大树。” “当初你既然要救下我,为何又不与我一起远走高飞,这不是抛弃又是什么?”周宏歇斯底里怒吼,“还不如让我陪着家人一起死了。” 家人不在了,至少他还有爱人陪在身边,度过凄厉的余生。 他也不会活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宁平公主愣愣地望着情绪暴涨的周宏,那晚之后,他们从相爱的关系变成了仇人的关系,试问有着灭门仇恨的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他又真的能接受她陪伴在他的左右? 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 “怎么不说话了,把我送走,转身就嫁人生子,有怎么迫不及待吗?我不得不怀疑,你与我在一起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周宏控诉讥讽地盯着宁平公主。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的嫁人吗?”宁平公主诡异一笑。 周宏很想说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但耐不住这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已有多年,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你走近一些,我只说与你一个人听。”宁平柔声说道,脸上浮起的笑容,像一阵春风轻柔地拂过周宏的心扉。 周宏愣愣地向前迈出两大步,宁平公主伸出左手环住周宏的后背,周宏顺势微微屈膝矮下身子,宁平公主凑近周宏耳畔,“因为...”右手握着匕首瞬间刺进周宏的腹部,只剩下手柄在体外。 周宏闷哼一声,但他并没有推开宁平公主,而是一把抱住她。 “因为什么?”周宏颤声问。 宁平仰起头,看着周宏的眼眸道:“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一直想要伤害的人,其实就是你的儿子,那个今日被你弄瞎了眼的人,就是你的儿子。” “什么?”周宏全身颤抖起来,“不可能,一定是你骗我的,沈天离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 不是说十月怀胎吗,他曾经也想过这种可能,可是沈天离出生的月份对不上啊,整整推迟了一个多月,近两个月的时间。 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恨不得沈天离去死的原因,因为沈天离的存在,提醒着他琳儿从他的怀中离去,转身就躺在了他人的身下。 “呵呵,信不信由你,也许我的目的是想要你死不瞑目吧。”宁平公主淡淡道。 周宏这一嗓子吼出来,在场的几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天离不是晋王的儿子?是这个神经病的儿子? 楚澜嘴巴张开,错愕得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视线不停地在周宏与沈天离之间转换。 后面赶来的子煞子墨子画以及廖庆四人则震惊地呆在原地,担忧地望着地上的二人。 蒋青正小心谨慎地帮沈天离的眼睛抹药,乍然听到那句沈天离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双手抖了抖,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抹药。 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在场的人大概只有沈天离最镇定。 沈天离其实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的母亲从未对他说起过。可冥冥之中的牵引,他早已隐隐感受到自己身世的不寻常之处。 这会儿,不过是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罢了。 他的情绪里没有悲愤,也不会怨天尤人,更不会去承认自己是那个人的儿子。 他就是他,一个全新的他! 亲生父亲对他来说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就再无任何其它意义。 忧心的事情还是无可避免的发生了,他最担心的是蒋青。周宏可是杀掉蒋少海的凶手! 他的身体里可是流着他杀父仇人的血! 蒋青怎么能够面对这样的他?又怎会接受这样的他? 一想到这里,啪的一声,沈天离的心弦瞬间断裂,碎成千万片! 眼睛睁不开,看不见蒋青脸上的神色,沈天离焦急地喊了一声,“蒋青?” “嗯。”蒋青应声。 与此同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在半空中响起,“秋琳!” 一道急促的身影从他们身边飞奔而去,众人抬眼看过去,只见宁平公主与周宏双双倒在血泊之中。 第253章 翻上天 傅小七登基已两月有余,临安城的百姓还在津津乐道新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逆袭之路。 新皇从小隐辱负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只会吃喝玩乐,无能形象的皇子,蒙蔽世人的眼睛。暗地里却发展自己的势力,不显山不露水,待时机一成熟就主动出击,一击就中! 这样一位有谋略有魄力有远见的君王来统治临澜国,临澜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指日可待啊! 新皇登基就推出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正紧锣密鼓地推行起来。 未来的日子可期啊! 因押错注而输掉的银子,众人也就觉得没那么心疼,银子没了可以再挣,体恤民情的君王那可是可遇不可求。 想比民众的震惊与欣喜,贤王妃则觉得这件事情对与她来说是灭顶之灾。 那一日,巳时,贤王妃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睡足了的贤王妃,无比舒适惬意。 洗漱一番后,在餐桌边坐下享受着美味的早膳。 吃着吃着,恍然发现身边的丫鬟心神不宁,“出了什么事?”贤王妃随意问。 丫鬟一副迷惑,自己也不敢确定样子,嗫嚅道:“王府的下人都在传,说今日朝上张公公宣读了皇帝的禅位诏书,禅位给咱家王爷。” “咱家王爷?贤王?我的夫君以后就是皇帝?”贤王妃愣愣地一句一句的给自己解惑,等反应过来皇帝是什么东东后,一声尖叫:“妈呀!天要亡我!” 别激动!别激动!传言不一定是真的,肯定是有人要栽赃陷害她的夫君。 贤王妃努力说服自己,王府里的传言一定是假的! “去,把管家叫过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进王妃已有两年多时间,她还从未出面整饬过王府的下人,这次得耍一耍王妃的威风,让他们知晓在贤王府不能乱嚼舌根,胡乱传言。 管家一进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恭谨问:“王妃找老奴有何事?” “王爷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贤王昨日晌午出去后,一直到贤王妃睡觉之前都还没有回来。 贤王妃只是随口一问,也不是真的关心贤王回来与否,做做样子给管家看的。 “禀王妃,王爷昨晚没有回府。”管家如实禀报。 嗯,没回来好! 贤王妃展颜一笑,爽朗道:“管家,王府里怎么会有皇帝禅位给王爷的传言呢?你把他们都召集过来,本王妃要好好整饬这股不正之风。” “王...妃。”管家目光闪了闪,“禀王妃,皇帝禅位给王爷不是传言,是事实!” “啥?是事实?”贤王妃懵了,明摆着是传言,咋就成了事实呢? 接受不了传言瞬间变成事实的打击,贤王妃绚丽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贤王妃从昏睡中醒来,意识回笼的第一反应,跑! 她不想去皇宫里住! 皇宫是女人的囚笼,进去了一辈子就别想出来! 贤王妃忽地坐起来。 “王妃,您醒啦!”丫鬟仿若白得了一袋银子般,高兴得手舞足蹈。 贤王妃迷惑地望着丫鬟,这丫头捡了狗屎? “王妃,方才大夫诊出您有喜脉啦!王妃,您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啦!”丫鬟说完之后,嘴都合不上。 喜事一桩一桩地接踵而至,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喜脉?身孕?”才想着跑路,就跟她来了这么一出。 她带着肚里的宝宝一起跑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老奴拜见王妃,王爷得知王妃有孕,立马吩咐老奴出宫伺候王妃的饮食起居。”贤王妃抬头望天,一群乌鸦嘎嘎的从眼前飞过。 贤王妃欲哭无泪,运气咋就这么背呢?嫁个最无用的皇子,还能翻上天! ...... 两个多月过去,沈天离眼睛治疗的情况并不乐观,既不能见光,时不时还钻心的痛上几下,眼睛上蒙着一块布巾。 齐老头要离开临安城时,秉着有备无患的想法,向齐老头要了医治眼睛的药,齐老头花了两日的时间炼制出解蓝草毒的药。 眼睛的状况不太好,有三个原因,最主要的是,当日宁平公主死了,沈天离受到了刺激,好不容易控制住没有鲜血从眼里流出来。 沈天离摸爬到宁平公主身边后,带着鲜血的泪水倾泻而出,可谓是雪上加霜。 其次,两个多月来,沈天离根本就没有好好睡上一觉,能基本的休养都没有做到,受伤的眼睛怎么会往好的趋势走。 宁平公主的死,加上那一日之后,蒋青就再也没有与他联系,就连来晋王府吊唁,都没有与他说上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王府。 沈天离心里拔凉拔凉地,他不知道要如何解了这个困局。 这一世,难道他与蒋青还是逃不过劳燕分飞的结局吗? 再其次,太医院里没有一个有齐老头那般医术的御医。 沈天离眼睛若想痊愈还得把齐老头找来。 “刚得到消息,齐老头正往雪阴国的大雪山去,属下已经传信过去,要我们的人一定要把齐老头拦截下来。”齐老头如若上了大雪山,茫茫山海想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天离点点头,摆手示意子煞退下。 子煞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关切道:“公子,明日天亮就起程去雪阴国吗?” “明日?”沈天离愣了愣,“看看再说吧。” “公子,我们得尽快与齐老头碰头,时间拖得越长你的眼睛痊愈的希望就越渺茫。”子煞是真的担心。 就怕眼睛恶化,到时候连齐老头也束手无策,那公子岂不是要瞎着眼度过余生。 沈天离静默了许久,喃喃自语道:“我要与蒋青见一面。”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一大早,宁玉抱着若生来到主院陪蒋青。 若生正色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早上一起床,咿呀咿呀指着要到外面出溜达。 只要蒋青在府中,宁玉一般都会抱着若生溜达到蒋青这里来,不曾想小若生竟然会识路,走过几回后,早上一出门,就挥舞小手往这路走。 宁玉试着抱他往别的路走去,小若生就会迈开嗓子,嚎哭起来。 以至于后来,不管蒋青在不在府中,每天早上,若生都要来住院一趟。就算是刮风下雨,也不能阻挡小若生去见爹爹的步伐。 “若生,不用害怕,走到爹爹身边来。”蒋青蹲在地上敞开双臂,等着若生走到他的怀里来。 若生的小短腿隐隐有些发抖,试了几次,也没能迈出一步。 他害怕呀!人生的第一步岂是能怎么容易迈出去的? “若生,不用害怕,跌倒了再爬起来,相信爹爹,你一定行!”蒋青鼓励着。 “若生,走到你爹爹那里去,宁姨做红豆饼给你吃。” 若生嘴巴吧唧吧唧了几下,红豆饼好吃,他要吃! 望着若生贪吃的小模样,蒋青思绪飘向远方,阿姐,若生与你一样喜欢吃红豆饼呢! 有爹爹和红豆饼在前面等着,不一会儿,若生鼓起勇气迈出他人生的第一步。 颤颤巍巍地迈步向蒋青奔去。 “若生好勇敢!” “若生好棒呀!” 若生扑进蒋青的怀里,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侯爷,晋王世子来访。”虎子疾步走来禀报。 第254章 大结局(一) 适才欢快热闹的气氛,一去不复返。 宽敞的院子里静谧无声,沈天离贪婪地闻着从蒋青身上飘过来的香气,独有的淡淡清香,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他让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仿若过去了半个世纪,沈天离叹息一声,忧伤道:“你不要我了吗?” 蒋青的桃花眼眸泛红,悲伤的神情一览无遗,因着沈天离眼睛看不见,他可以不必伪装掩饰自己。 “这不是我的错,那个人于我什么也不是。”沈天离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哀求蒋青不要这样一言不发地不理不睬。 哀求蒋青不要把他和那个人混为一谈。 哀求蒋青给他一个机会,给彼此一个机会。 哀求蒋青能不能悲怜他这个飘荡了两世的孤寂灵魂,让他的灵魂落到归宿之地。 ...... 所有的哀求都化成一句话,蒋青,不要弃我而去好吗? 那个人死了,被我母亲亲手杀死的,而我母亲也因她所酿成的这一切后果自责不已,自杀谢罪! 蒋青,我们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以阿莲的身份与我度过余生可好? 沈天离不由自主地向前跨出一大步,伸出手摸索了几下才拽住蒋青的衣袖,声音轻柔道:“阿莲,只做我的阿莲可好?” 一颗泪珠从蒋青眼眶中滚出,无声地掉落在沈天离伸出去的手臂上,衣袖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你哭了!”沈天离语气肯定。 蒋青对此感到十分无奈,你眼睛上蒙着的布巾难道是起着装饰的作用吗? 蒋青收敛神色,清了清嗓子,冷声道:“眼睛看不见就不要乱说,你我情缘已尽,以后就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不,我决不答应!”蒋青话音未落,沈天离就强烈抗议。 蒋青凝目,背过身,“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声音犹如数九寒天般的冰冷。 沈天离心如刀割,沉默了许久,心如死灰道:“你明知道我不会做出强迫你的事情,好,我走,但我告诉你,今生今世我是绝不会放弃你。” 说罢,扬声喊了一声,“子煞。” 子煞应声出现,搀扶着沈天离一步一步走出去。 蒋青猛地转过身,焦急地望着通向外面的道路,青石路上已没有沈天离的身影。 顷刻之间,蒋青失去了支撑身躯的力气,缓缓蹲下身子,头埋在双腿之间,双肩激烈的抖动起来,无声的恸哭。 看向地面的眼眸,霎那间泪如雨下,洒了一地。 冯夫人面如死灰的站在树底下,孽缘啊! 老天爷,您怎么忍心让我受尽磨难的孩子遇上这段孽缘?让他以后怎么办? 几年前,蒋青无声无息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冯夫人叫开门后,蒋青扑在她怀里大哭,她就知晓蒋青动了情根。 蒋青非常懂事做事又有分寸,她选择了忽视,装着毫不知情。后来侯府发生了一系列变故,以至于她把这件事情都忘记了。 听到秦嬷嬷说晋王世子来找蒋青,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她不希望蒋青与沈天离还牵扯在一起。 晋王世子是周宏的儿子,并没有宣扬出去,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知晓外,新皇与冯夫人也知道。 新皇是沈天离与他说的,冯夫人是蒋青如实告知的。 在康平侯府,冯夫人是唯一一个不需要通报就能进主院的人。 冯夫人畅通无阻地进了主院,纳闷怎么这么安静,不是说晋王世子来了吗? 环顾四周,看见蒋青与沈天离伫立凉亭里,相对无言。 二人或许是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连她靠近都不曾发现。 她就站在凉亭边边上的一颗树底下,目睹了一切。 冯夫人抬步慢慢向蒋青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踟蹰不前。 她的孩子此时并不想面对她,她也给不了他任何帮助。 独自舔伤才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如同她来时不被发现,走时蒋青也丝毫没有察觉。 六年后。 万寿节,临安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喜庆一片,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皇宫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生宴会,这场宴会是皇帝登基以来举行的唯一一次规模盛大的宴会。 大臣们与各国使臣齐聚一堂,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值得一提的,钟离国前来祝贺的使臣团队,竟然是钟离皓领队,绣蓉也在其中。 缘分就是这么一件奇怪的东西,蒋青万万没想到,今生还能与绣蓉相见。绣蓉能跟在钟离皓身边出使临澜,足见她现在在钟离国混得风生水起。 绣蓉本就聪明灵巧,胆大心细,在钟离国站稳脚也是迟早的事。 “康平侯,你是不是有一个叫阿莲的妹妹呀?你们两的五官长得特别相像。”这个问题钟离皓已经憋了许久。 准确的说从见到康平侯的那一刻起,他就想问了,奈何没有机会,再说,就算当时有机会,他也不能就这样冒失地去问康平侯啊。 这会儿在宴席上推杯换盏,也算是过了交情,钟离皓逮着机会就问。 “没有,姐姐倒是有一个,不过,我与姐姐长得并不相像。”蒋青面无表情说道。 “那个阿莲姑娘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世子哥哥恐怕是记错了她的长相吧。”绣蓉不急不缓说道。 钟离皓心道:这怎么会记错呢,阿莲和庄竞之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如若阿莲姑娘与康平侯不是性别不同,胖瘦有差异,他真的会把二人当作是一个人。 阿莲姑娘虽说也是属于瘦子的范畴,但整体外形怎么看都正常的很。而这个康平侯,他瘦,瘦得好像白骨精似的,身体又瘦又直,杵在那儿像一根麻杆,仿若一阵风都能将他刮倒。 因为种种原因,不管是尘王还是欧阳彦洪,都没有把庄竞之就是临澜国的晋王世子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以至于钟离皓从头至尾都被蒙在鼓里。 大概三年前,蒋青接到一封匿名信,信上告知他欧阳彦洪不日就会潜入临安城,叮嘱他小心小心再小心。 匿名性,顾名思义就是没有署名的信件。 呵呵,不署名,难道他就不知道是谁了吗? 世上又有几人知晓欧阳彦洪要杀他,又有谁会把操碎了心的语气淋漓尽致地展现在字里行间。 沈天离那次离开临安城后,一直不曾回来,走之前还让新皇撤了他的世子封号。新皇要赐封他郡王,他也没有接受。 新皇无奈,也不能下旨强迫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赐封郡王的事只能不了了之。 蒋青倒是在若生满周岁后,向皇帝请封若生为康平侯府世子。皇帝自然是毫不犹豫就下旨赐封,顺便把康平侯的侯爵爵位往后承袭三代。 也就是说从若生那一代算起,蒋家还能袭爵三代。 双喜临门,康平侯府阖府欢庆,蒋老太太在欢乐的日子里,带着笑容与世长辞。之后,蒋家三房分家。 新皇登基后,蒋少江与蒋少波二人得了一个闲职,几年过去二人毫无建树,不过二人在一众官员当中还是挺受人尊敬的。 家中的后辈能力强悍,二人的地位自然就跟着水涨船高。 康平侯不必说,那可是皇帝的至交,皇帝能逆袭成功,翻身坐上皇位,康平侯那可是立了头等功。 再就是户部尚书蒋琅,当初从无官职无品级无建树的一名进士,直接一跃成为三品户部侍郎,随后不到三年的时间,擢升户部尚书。 蒋琅的官职是皇帝亲自拟定的,皇帝一意孤行,力排众议,根本就没有经过吏部官员晋升的流程。 众人是既震惊又感叹连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其实不然,蒋琅完全是靠着自己办事的能力与过硬的实力,获得了皇帝的信赖与重用。 跟随在蒋琅身边的刘强与谢啸分别进了户部工部,品级正四品,二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昂首挺胸地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楚岩当日拿着玉玺和先皇的禅位圣旨,出现在朝堂上。禅位圣旨是假的,是楚岩一力撰写出来的。玉玺是真的,但也是楚岩顺手牵羊得来的。 不清楚事实的各位大臣对楚岩手上的圣旨与玉玺那是非常的信服,因为楚岩本就是近年来离先皇最近的官员,先皇会把这两样东西交予给他保管,最是正常不过。 众大臣纷纷以为年轻有为的楚修撰从此以后高官厚禄,必定能得到新皇的重用,没成想新皇还未登基楚修撰就立马请辞,闲云野鹤去了,彻底消失于众人的视线里。 楚岩走之前,把静雅斋以及临安城其它产业房契都换成了蒋青的名字,一把都塞给了蒋青。 蒋青很是无语,莫名其妙就成了接盘侠。 飞身离去时,还丢下一句惊掉下巴的话,“这是表哥给你的嫁妆。”由于当时太过震惊,错过了询问他是什么时候知晓的机会。 至今想起这件事来,蒋青还是一愣一愣的,真的不知道暗地里还有多少人发现了他的秘密,而没有点破。 第255章 大结局(二) “洒家见过康平侯,皇上要见您。”刘公公躬身行礼,对蒋青十分恭敬。 蒋青即刻起身,与酒桌上的几人道别一声,跟随刘公公而去。 一系列礼节的流程完毕,皇帝就离开了宴席。一人坐在大殿里喝酒,在皇宫长大的他,从来就不喜欢宫中举办的各种宴会。 有些事情不是他不喜欢就不用面对,哪怕坐上皇位,要应付的还是得去应付,要敷衍的还是得去敷衍。 “微臣参见皇上。”蒋青躬身行礼。 “来来来,过来陪朕喝几杯,现在又没有外人在,还讲究这些繁琐的礼节作何?”皇帝一改方才抑郁的神情,欢快地向蒋青招手。 “今日咱两像以前一样喝个痛快,不醉不罢休。” 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皇帝如今是深有体会,而且与日俱增。 兄弟朋友都会一一离他远去,他最终会成为一个孤寡的君王。 “天离也真是心狠,六年前与朕道别后,就不曾与朕有过联系,三年前若不是得到消息,你们二人在城外杀了欧阳彦洪,朕都不晓得他回来了。”皇帝堵气似的端起酒杯,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提高音量道:“他都回来了,竟然都不与朕见一面,转身又走啦,朕算是知道了,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朕。” “皇上,他受伤了!”蒋青提醒道。 “正因为他受伤了,才更应该来找朕啊,太医院的御医都是吃闲饭的吗?” 提起这个皇帝更加气不打一出来,“不过,当时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他走得如此干脆,你都没有挽留他吗?”这个问题皇帝一直没有问过蒋青。 满目的鲜红在脑海中浮现,蒋青身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 鲜血喷涌而出,顺着手臂滑落到地上,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沈天离冰冷决绝的声音在耳畔萦绕,“这半身血是我与那人唯一牵连在一起的,今日我就舍弃这半身血。” “沈天离!你疯了!” “我是疯了,失去你,我的结局不是死就是疯。” “你们不要拦着我,快点帮他止血......” “阿莲,我在莲花小筑等着你。” ...... “蒋青?爱卿?”皇帝又是呼喊又是捶桌子,蒋青这神恐怕走到国外去喽。 喊了半响都没有喊回来! “是,皇上。”蒋青收回神识,连忙回应。 “是什么是,朕说了什么?你回应得这么认真。”皇帝没好气道。 呃,他还真的不知道皇帝说了什么,“皇上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微臣这次小小的走神吧。”蒋青厚着脸皮说道。 “呵,没脸没皮,你的眼里心里哪里曾有过朕的存在,满心满眼都是天离那家伙。”皇帝神色好似一个不服气的小孩一般。 “皇上!”蒋青惊讶喊道。 皇帝抬手挥了挥,有什么好惊讶的,该惊讶的应该是他吧。 二人撺掇他争夺皇位时,天天在他面前眉来眼去,蜜里调油,当他眼瞎吗? 皇帝叹息一声,扬声道:“你看你,瘦骨伶仃的,跟一个鬼似的,既然这么想念他,为何不去找他呢?人生短短几十载,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蒋青沉默不语。 “世上很多事情都很难两全,让自己活下去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没有什么比活着这件事情重要,有些事情该放弃就放弃吧。” 明明两个相爱的人,因为仇恨而不得不分开,折磨自己度日。 日渐消瘦的蒋青还能强撑多久,他可不想早早地接到他香消玉损的消息,只要他活着,哪怕以后再不能相见,也都无所谓。 蒋青醉了,自从那年在天香阁喝醉过,他就再也没有让自己喝醉过。 刘公公亲自驾车把蒋青送回侯府。 已是侯府侍卫统领的廖庆,想搀扶蒋青下车,可是蒋青全身瘫软,使不上一点儿劲,廖庆无奈只能蹲下身子背起他。 背起蒋青的那一刻,廖庆喉头更咽,侯爷身体的重量大概只有他家几岁的小子那么重。 “这是怎么了?侯爷受伤了?”石福兴惊愕得大喊。 “什么,侯爷受伤了?”虎子、黑子、小丫纷纷丢下手中的活,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侯爷喝醉了,小丫快去熬煮醒酒汤,虎子打盆热水过来。”廖庆有条不紊的吩咐。 廖庆小心翼翼把蒋青放到床上,他从来没有见过醉酒后,还这么安静的人,如果不是满身酒气以及微微张开的眼眸,一定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廖庆弯身盖被子时,看见两行泪水从蒋青的眼角流出。 廖庆背过身,泪眼满眶。 老天爷何其不公,为什么要一个姑娘承受如此多的痛苦与折磨! 这些年跟着侯爷一路走来,他比谁都清楚侯爷都经历了些什么,自认为他一个大男子也不定能走到今日。 说不定在起初康平侯府遭遇灭顶之灾时,他就倒下了,那时侯爷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而且刚刚失去父亲。 侯爷忍着失去父亲的悲痛,坚韧勇敢的扛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仅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如今还为康平侯府博得了大好前程。 “夫人。”虎子端着一盆水正要进屋,看见冯夫人急匆匆走进院子,连忙停下脚步。 “侯爷怎么样?”冯夫人急切问。 “小的不知,廖侍卫在屋里照顾侯爷。”虎子如实说道。 冯夫人脚步不曾停下,三步并作两步走,跨过门槛时,还绊了一下。 “夫人。”廖庆并没有待在内室。 “侯爷这是让皇上给灌醉的?”冯夫人从宫里回来,刚换好衣裳,一口气都没有歇上,就听到下人进屋禀告,说是刘公公亲自驾马送侯爷回来,侯爷喝得酩酊大醉,是廖侍卫背下马车的。 闻言,冯夫人心急如焚,提起裙裾疾步往这里赶来。 “你们都下去吧。”廖庆与虎子退下后,冯夫人浸湿布巾替蒋青擦洗。 而此时的蒋青半梦半醒之间,又回到了从三年前就开始做的梦里。 第一次遇见在发生火灾的驿站,那个俊朗不可一世的少年从此就落在了他的心坎上。以后二十多年的岁月里,那个人就是他心中的一束光,照亮着他灰暗的世界。 尽管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点头招呼,但也阻止不了那颗想向他奔赴的心。 也许是老天垂怜他那颗无处安放的心,才让他与他有了在莲花小筑生活一月有余的机会。他高兴满足,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儿。 二人一起落水而亡时,他没有后悔,只有心安,原来他还可以与他一起赴死! 这一世,他们还是没有厮守在一起的缘分,甚至是共赴黄泉的机会也没有。 一想到这,泪水夺眶而出,五脏六腑绞痛起来。 “沈天离。”蒋青呢喃细语。 听到蒋青无意识的呼喊,冯夫人手一抖,随后放下手中的布巾,静静地坐在床沿边,望着她廋到脱像的女儿。 这一坐就是一整夜,冯夫人的双鬓都染上了几根白发。 在梦里折腾了一晚上的蒋青,在晨曦刚至时,猛然转醒。 “母...亲!”一醒来就看到母亲坐在自己的床上,蒋青惊讶不已。 “头痛不痛?不是母亲说你,就算是皇上劝酒你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你如今这个样子那还经得起折腾。”冯夫人柔声说道。 “是,母亲教训的对,儿子以后绝不再犯傻。”蒋青笑道,随即发现冯夫人两鬓的白发,惊愕起来,“母亲,您怎么长白发了呢?” 昨日他们一起前往宫中参加宴会,母亲梳的发式漂亮,他还特意多瞧了几眼,没有白发啊。 这一晚上...... “大惊小怪,人到了年纪自然就会长出白发。”冯夫人瞪了蒋青一眼。 蒋青呵呵地笑了几声。 冯夫人看着笑呵呵的女儿,渐渐凝目,神色认真道:“青儿,你走吧,去找他。” “母亲!”突如其来的话语,使得蒋青惊慌失措的大喊。 “这是母亲欠你的,以后你就抛下母亲,抛下一切单单只为了自己而活,母亲希望你过上幸福甜蜜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我们而压抑自己。”冯夫人目光慈爱望着蒋青。 她要她的女儿幸福快乐地活在这个世上! “母亲,我怎么能够舍下你们,我怎能够抛下肩负的责任呢。”蒋青连连摇头。 “听母亲的话,侯府不是你的责任,没有你我们也能过得很好,母亲辛苦几年把若生拉扯大,以后若生就是康平侯府的顶梁柱。”冯夫人不容置疑的说道。 “母亲,您要儿子了吗?”蒋青满眼泪水。 “我从来就没有生过儿子。”她只生了两个女儿,她早就后悔当初一己之私的决定,使得她的女儿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母...亲!” “走吧,母亲只要知道我的女儿好好地活在某个地方,就已知足。” “母...亲!” “起床之后,立即就走。” “母...亲!” 几日之后,廖庆惊慌失措地从外地回来,带回了一个噩耗,康平侯连同坐骑一同掉下山崖,尸骨无存。 康平侯的母亲冯夫人,拒绝接受康平侯已不在人世的事实,侯府既不挂白绫,也不立衣冠冢。 ...... “公子多少也吃上几口。”福伯忧心道。 “不吃,没胃口。”沈天离看也不看福伯端来的食物。 这么多年来,公子您啥时有过胃口,小孩子吃东西都没有您这般难哄。 “那公子想吃啥,老奴让青竹去做。” “都说了不吃。”沈天离抬眼斜睨着福伯,人还真是越老越啰嗦。 福伯手脚无措地望着他家公子,他又是哪里做错了? “禀公子,临安城传来消息,说康平侯已坠崖身亡,尸骨无存。”子煞急忙走进屋,拱手禀报。 话音未落,沈天离一跃而起,奔到子煞身边,揪着子煞的衣襟,“你说什么?康平侯坠崖身亡?” “公子,淡定,淡定,属下的话还未说完呢。”子煞觉得自己这次是在玩火自焚。 “还有什么狗屁话没说?”沈天离怒吼。 “康平侯的母亲拒绝接受康平侯已身亡的事实。”子煞又丢出来一句。 “我也拒绝这个事实!”音量一次比一次高。 “那么真正的事实,就是康平侯已经到了梅州地界。”子煞不慌不忙道。 “你!”沈天离错愕地指着子煞,“你去死吧!”一掌拍向子煞,玩火自焚的子煞往后飞呀飞,撞翻了椅子,撞到了门框,直接掉进了院子里的莲花池里。 “回来再跟你算账!”沈天离撂下狠话,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子墨、子画站在池塘边,哈哈哈大笑,躺在莲花池里子煞,一脸的生无可恋,外加后悔不已。 大概跑了二十几里地,一人一马快速奔跑的身影映入眼帘。 沈天离捏住缰绳,马立即停止向前奔跑。 贪婪地望着从晨光中向他奔来的身影,泪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一生的所求,一生的所爱,正向他奔赴而来,孤寂了两世的灵魂,终于不用再漂浮! “沈天离!”女子脸上散发着光彩,媲美她身后的晨光。 “嗯!”沈天离应声,抬手擦去满脸的泪水。 “沈天离,我来啦!” “嗯,我的阿莲!” 二人相视一笑,并驾齐驱,向远方奔去! 全文完! ------题外话------ 感谢一路相随的小可爱们,陪着蹒跚学步的作者走到最后!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