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攻略了学神》 第1章 chapter01 程星临戴着黑口罩，一脸不爽地走出渝城高中的大门时，并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一群人在蹲他。 这一群人里面，刺青与破洞裤一色，黄毛共鼻环齐飞。 简直要把“我不是好人”，写在脸上了。 程星临今天心情不好，在校门口慢悠悠刷了卡，刚走出来不到十米。 就被站起来的小混混们给团团围住。 这群人动作很迅速，几秒钟不到就把程星临围在了中间。 以至于周围买饭的，喝奶茶的普通学生，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 “走。” 领头的黄毛扔了烟头，一挥手，所有人都夹着中间的程星临开始走。 一群人胁迫着程星临一路往前。 一直到一个由两处高围墙隆起来的小巷子，才停了下来。 下一刻。 程星临的肩胛骨被抵在墙上。 他身上泛白且不合身的校服被红砖墙衬托得惨白。 大麻袋子一样的校服把他身上少年感的单薄套得淋漓尽致。 这种单薄，在一群混混把他围起来的状况下，就显得……相当可怜。 于是。 混混们对着看上去很苍白、单薄、瘦弱的少年，举起自己的双手，狠狠地—— 敬了个礼。 “临！哥！好！” “上了一天学，临哥辛苦了！” 程星临：“……” 这群人说话声音又大，气势又足，加上小巷回声加持。 刹那之间，有好几个巷子外面的学生探头进来看了一眼——然后发现惹不起又赶紧走了。 程星临看到这一幕，抬手举起自己的校园卡，直接往最前面黄毛脑壳上敲了一下：“我上次就说了，不准——玩这套！没完了是吧，没完了，是吧？！” “嘤嘤嘤。”黄毛被砸得嘤嘤哭，赶紧道歉，“有完有完，但是——这不是表达对临哥的尊敬吗！兄弟们我说得对吗？” “对啊临哥！” “对啊老大！” “对什么对？”程星临一脸不爽，侧身在旁边空调外机的防盗网上坐下了，瞥了他一眼，“我是老大你是老大？”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才把一只脚曲起来，没等到回答，却听见混混群里一声轻轻的“喵喵”。 然后，一只瘦瘦小小，背部花纹是个猫爪的小猫直接跳到了程星临膝盖上，先在程星临大腿上踩了两下，然后扭扭自己脑袋，似乎是要人摸。 但是小猫咪却没有如愿以偿地等到摸摸——程星临今天心情不好，伸出一只手，大爷一样盖在小猫头顶上。 示意它自己来。 小猫也不含糊，乖乖用脑袋顶蹭了蹭程星临。 手掌里面是柔软的毛发，程星临心情好点了，问黄毛：“问你话呢，我是老大你是老大？” 黄毛瑟瑟发抖：“您是，您是……” “那以后放学就在这里等，再搞今天这种事情一次……”程星临抿了抿嘴唇，“你懂的。” 黄毛听到这句话，背上冷汗都吓出来了，忙抬眼去程星临。 夕阳从高墙远端落下来，洒在程星临的脸上，照出他三分威严，七分冷漠的眼眸——个大头鬼。 此人戴了个黑色的口罩，上面加一副黑框眼镜，刘海垂到眼镜的一半，脑袋后面还有个过长的狼尾。 把这尊老大的长相全都给遮起来了。 别说脸能不能看清楚了，连后勃颈能不能看清楚都是个问题。 不过，看不清脸这件事情，某种意义上确实增加了程星临的威严。 威严的程星临伸着手让小猫一下一下蹭他头，一边瞥了一眼黄毛，说：“废话少说——今天任务完成没有。” 这是正事。 黄毛也不由得正色起来。 这里三条街都在程星临管辖范围内，程星临交代的事情没做好，后果很严重的。 他立刻回答：“都完成了。” 程星临：“分人汇报一下，听听进度。” “临哥，我先来吧。”一个刺着青的彪形大汉走出人群。 “嗯。” 他们所在的巷口有个老头经过，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却也站下来，准备听听这群混混能出干什么刀尖舔血，不讲道理的事情来。 彪形大汉：“是这样，我们今天抓了三个新的猫猫去结扎，又有两个人从我们这里领养走了咪咪5和小黄6。” 门口的老头：“……？” 对。 这就是统御渝中附近三条街小混混，渝中校霸程星临带领小弟们搞的主线事业—— 为避免流浪猫过度繁殖破坏生态，捉流浪猫猫，送去绝育。 为了流浪猫过得好，给流浪猫编号散养，然后等待有人来领养他们。 非常刀尖舔血！非常不讲道理！ 听完了彪形大汉的工作汇报，程星临点点头，又问：“别人呢？” “我我我临哥！”一个瘦得像杆一样的男人跳了出来，“我昨天报名了那个过马路的志愿者，今天去维护交通了！” “对临哥，我证明，我就在他旁边，我还扶了三个老奶奶过马路。” “还有我，还有我——临哥，我今天把三条街的垃圾都整干净了，中午还去帮忙做了给环卫工吃的大锅饭。” 程星临一一听他们汇报，一边听一边揪自己腿上那只小猫的爪子，轻轻捏肉垫。 眉宇之中，一直有一股不耐烦的神色涌动着。 所有人说完，安静了好几秒，程星临才抬头：“说完了？” “对……老大……” “挺好的，我替市民们向你们说声谢谢。”程星临由衷地说。 “那……老大……”黄毛被几个人推搡出来，小心翼翼问，“老大。我们今天干得，算努力吧？” “嗯。”程星临心不在焉，“怎么不算？” “那，今天带我们一起，上个段……？” 就，程星临能把这帮混混收服，一开始也靠拳头，后来却是靠他的王者段位完成了“以德服人”的最高境界。 平时他每天都会带小弟们开两局，上上段。 但是今天听到这句话，程星临捏猫爪爪的手一顿，蹙了蹙眉头，说：“烦得很，不想打。” “呜呜呜，老大——”黄毛哀嚎。 “你今天别说喊老大了，喊老天爷都不行。”黄毛哀嚎之间，一只脚从后面伸出来踹了黄毛一下，把他踹开。 然后，一个身材修长，漂亮得雌雄莫辨的男生提着一盒饭挤了进来。 “临哥，南粉北面的土豆牛肉饭，加一根烤肠，趁热吃啊。”男生把盒饭递给程星临。 “谢谢小洛。”程星临说。 带饭的男生叫叶都洛，程星临的混混朋友之一。 他用眼神示意程星临不客气，然后直接在他身边坐下，把程星临腿上的小猫抱起来，摸摸他脑袋：“今天咪咪8又来找哥哥玩啦。” 咪咪八：“……” 一只猫成为流浪猫本就蒙受了天大冤屈。 还被一帮登徒子平白无故取名“咪咪八”，真的是猫生艰难。 猫生艰难的咪咪八根本不想叶都洛抱，张嘴就想咬叶都洛，叶都洛却顺着他毛捋了捋，哄道：“乖，你哥哥要吃饭，不闹，知道吗？” 咪咪八偃旗息鼓。 垂下头，身体在叶都洛身上趴着，只拿自己的下巴垫着程星临腿，小声喵喵叫，乖得跟个小狗似的。 叶都洛一边rua咪咪8，一边看了一眼簇拥着的人群，骂道：“有眼力见没有啊，今天临哥出来晚了，吃了饭还要上自习，哪儿来的时间王者农药啊？以为都跟你们似的混社会啊？” 叶都洛：“快滚，某些好人好事绩点没刷满的，月末别怪老子不客气。” 黄毛：“嘤嘤嘤” 那要是知道当混混都还要背KPI，他当年绝对不会来当混混了好吗！ 不过，嘤嘤嘤也没耽误他赶紧撤。 程星临身扛校规，不到万不得已都是拿胜率“以德服人”。 但叶都洛可不是。 长得越美，挥拳越狠。 大批人马瞬间跑空，小巷只剩下程星临和叶都洛两个人。 程星临把口罩扯下来，露出冷白的半张脸，虽然还是看不清楚全貌，但是能看出尖下巴以上的嘴唇相当红润漂亮。 程星临没开饭盒，只拿了装了烤肠的纸袋，把烤肠拆出来，塞嘴里。 “饭，临哥……”叶都洛腾出手给他开盖子。 “你吃。”程星临挥了挥烤肠，“我吃这个就行。” 程星临咬着烤肠，似乎和这根肠有什么仇一样，非常苦大仇深，恨铁不成钢地咬他。 叶都洛刚刚挤进来就看见了他不耐烦的脸。 也不知道在学校怎么了，今天气儿这么不顺。 叶都洛猜，应该和他晚出来那十几分钟有关。 “被老师留了？”叶都洛猜了个原因，“所以晚出来了二十分钟？” “不是。”程星临不说话。 “不是老师？”叶都洛看看他脸色，“不会是不舒服吧？” “……不是。” “那你到底……” “别乱猜了，就是天气太热了，吃不下。”程星临听见叶都洛一阵乱猜，心里又是一阵烦。 他把咪咪八给推叶都洛腿上，确定猫不会因为他离开掉下来，这才从防盗铁栏上跳下来，说：“饭你吃吧，我回教室吹空调了。” 说完这句话，临哥挥挥烤肠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倒带走了七八根猫毛。 叶都洛摸了把咪咪八，带着一手春日换毛落下的猫毛，看着程星临的背影，茫然道：“这才四月份，哪个学校开空调啊……？” 咪咪八听不懂人话，喵了一声。 叶都洛看着它无辜的眼睛，问：“不是，你临哥……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 程星临心情确实是太不好了，以至于他连观察德育主任这个能力都退化了。 程星临咬着烤肠打卡进校园，刚刚进去，就被一只戴着表的大手给拦了下来。 “同学。”德育主任polo衫扎西装裤，皮带上钥匙卡拉卡拉响，过来打量程星临，迟疑，“你这个头发……” 程星临没等他的迟疑说完，就后退了一步。 德育主任下意识蹙眉：“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主任。”程星临说，“我忘了头发这么长了——稍等我下，去剪了再回来。” 说罢程星临一脸“我态度好”地退出了校门，出门左转——倒是也没有去理发店，而是找了个校园墙低矮的地方。 这里的围墙有铁质的栅栏，他伸手拉最顶部栅栏，先把自己吊上去，然后引体一个翻，就跨到了围墙最顶上。 程星临把最后一口烤肠吃了，捏着签直接跳下去，刚刚落地，就听见了一声荡气回肠的骂声。 “好——哇——”德育主任中气十足地跑向他，“我就知道你要翻墙进来。” 程星临：“……” 德育主任肯定是他前脚走，后脚就过来蹲了！ 以他平时的机智，一般都会观察观察德育主任的动向，今天居然就这么被抓住了。 不过好在心情不影响身体灵活度，程星临临跑路甚至还能准确看清楚四个垃圾桶颜色。 他抬手一扬把烤肠签丢进“其他垃圾”的分类桶里，然后才溜之大吉。 “站住，站——啊啊——住。”德育主任跑出了一种京剧的味道。 谁站谁傻逼。 程星临轻盈得像一阵风，没跑多远就把德育主任甩了。 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往前再跑了几百米，钻进小树林里面，才彻底地放松下来。 四月的山城温度能比肩某些城市的六七八月。 程星临跑了一路出了一头汗，拉拉校服的领子吹点风进去，然后往小树林外面的自动贩卖机走过去。 准备买瓶水喝。 程星临走到自动贩卖机旁边，刚选了一瓶水，准备拿校园卡付款，偶尔往旁边一瞥，付款的手顿住了。 贩卖机旁边是个荣誉栏。 荣誉栏上面贴的是他们学校的一位学神。 今年考进了全国只选60人的IMO（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国家集训队的——简行。 学神薄唇，眼尾长，西装校服的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领结打得一丝不苟。 于是即使荣誉栏上的简行是微微笑着的。 他略长的眼睛勾勒出来的也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感。 这种冷淡感却没让简行变得讨厌。 反而是让看他的人心生一种敬畏的感觉——就，想亲近，又很怕亲近。 程星临盯着简行的照片看了很久，直到旁边的贩卖机发出再不买就要关闭订单的提示声，程星临才反应过来。 他往贩卖机一看，又愣住了。 他看见了贩卖机玻璃反光里面的自己。 程星临刚刚跑出一头汗，过长的刘海搭在脑袋前，整个人往上腾腾蒸热气。 他穿的校服也不知道是哪个垃圾堆里捡的，掉了颜色旧恹恹的，也不整齐，麻布袋一样皱巴巴。 本来可能没那么惨，但是在好像一点烟火气都不沾的简行旁边。 那可就太惨了，又惨又丑。 所以。 简行拒绝自己的告白，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自己可能也是有病才会跑过去拦着他，和他说自己喜欢他。 ——哦对，今天程星临出去晚了，就是去抓简行告白了。 说是告白，其实也就告了两分钟，他一分钟四十秒，用极不流畅的语言表达了对简行的好感。 然后简行笑了笑，云淡风轻地拿“对不起，我只想好好学习。”这个理由拒绝了他。 程星临当时还有点生气。 但是现在看到简行照片，他瞬间连生气都没有了。 就……这种神仙级别的人物，凭什么答应自己的告白啊？ 程星临自嘲地冲着贩卖机笑了下，刚准备打卡买水，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因为这声笑，程星临的付款时间彻底到期了。 他只能再点了一下，刚刚点好，后面笑声又来了。 傻子都能听出这笑声来者不善。 程星临转过身，看见三个穿着海报上简行同款西装校服的少年。 笑声就是中间那个长得白白净净，有点乖的少年发出来的。 程星临认识这些人——他们年级，清北班的，具体名字不清楚，总之，也是荣誉栏常客。 程星临看了少年一眼，问：“有事？” “没事。”少年挺了挺背，笑着说。 “哦。”程星临又想转身。 “我只是替你可惜而已。”少年抓紧说。 “……可惜？”程星临又转过身来。 “嗯呐。”少年笑得明媚，“要是告白之前照照镜子，你就可以早一点自惭形秽，不会干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情了。” 少年转头看身边人：“你说，对不对？” 少年说完这句话，他旁边跟着的人也笑起来了。 左边的人说：“就是啊，长成这样，还好意思和简神告白？” 右边那个也说：“梁静茹表示：我都没这勇气。” 程星临：“……” 倒也不必把他贬低成这样吧。 就算他长得没有简行好看，穿着没有简行工整，那他就没资格喜欢别人了？ 谁规定的？这是哪个世界的狗屎价值观？ 不过，程星临也没打算和这群人吵什么。 如果这些人是外面的混子这么说他，他揍一顿也算完事儿。 但是校内校外是两个世界。 学校的世界里，优等生和差生，也是两个世界。 这些人都是清北班的学生，擦破点皮家长都得上医院来个全套核磁。 要是这些学生肿了一块皮肤，那他明天的档案袋就能装进一个处分。 骂他们呢……估计也不行。 只要他开口，那明天都得金紫山精神病院门诊部见了——就，去做精神伤害鉴定什么的。 所以程星临只是淡淡地看了这群人一眼，然后扭头，准备继续自己买水。 少年看见程星临不理他，气得火冒三丈，更加变本加厉：“你自己恶心不要紧，但是你恶心到简神了你知道吗？” “简神好不容易从IMO集训队回来，到校园第一天就被你这么个丑人缠上，真的是运气太差了。” 刚才被这群人身攻击都只是略有一点委屈的程星临听到这两句话，瞬间垂下了眼睫。 是……这样吗。 今天简行第一天回来，他就带给了简行这么大的不愉快，是吗。 有可能是吧。 毕竟他作为校霸已经有点“声名狼藉”的意思了。 成绩拿不出手，衣服也半旧不新。 自己如果是简行，回到校园的第一天，被这么个人喊住告白。 也确实……会恶心，会不高兴吧。 刚才自己被骂都没什么反应的程星临这下是真的有点心里难受了。 他就乖乖站在那里挨骂，甚至连“他可以走”这个选项都忘了。 直到身后的自动贩售机滴了一下，发出时间清零的警报，程星临才清醒过来。 看了一眼面前以非常好的语文造诣输出对自己全身上下攻击的少年。 程星临清了清嗓子。 ——不管心里再难受吧，输人不输阵。 他准备端起校霸的威严，问一句“说够了吗” 然后转身就走。 接下来…… 就只有回去计划一下先给简行道个歉，然后再转校之类的。 不过，就在程星临准备口说话的前一秒。 一声如远山风雪一样冷淡的声音从不远处刮过来。 “说够了吗？”他问。 第2章 chapter02 我靠…… 这声音不是简行的吗？ 程星临下意识地去看他旁边的荣誉栏，发现—— 哦还好，不是画报会说话了。 等等…… 那不是画报说话了，会是谁说话了？ “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和我告白吧？” 仿佛是要让程星临找到他，那个清冷的声音又开口了。 越来越近。 不大，却带着压迫感。 程星临往声音传来的左边看，终于看见了—— 刚才还在海报上面好好呆着的，进了IMO国家集训队的，他们学校的学神简行，正在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 简行走到离程星临不到一米的地方，抬起自己的眼皮看了程星临一眼，然后转过头，冷冷看着刚才还在怼程星临的三个人，问： “他也不是和你们告白，你们那么激动干什么？” 程星临呆呆看着简行背影。 ——这人走路难道也是套公式算过的？ 不然怎么能恰到好处挡在他和刚才挑衅他的三个人之间？ “不……不是的简神，我们就是和他友好交流……” “我相信我的耳朵没听错。”简行说，“或者……” 简行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监控，问：“这里的监控是收音的，我们去查查监控？”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少年瞬间蔫了。 “那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简行淡淡说，“或许你还不清楚，但是——喜欢，和被人喜欢，都是一件很好，很幸福的事情。” “简……简神。” 少年长得白净，留着不厚重的带刘海的头，现在眼睛里面都包着泪水，看上去非常柔弱。 程星临悄悄探出个脑袋，心说哎呀简直我见犹怜，我看了都忍不住让简行别说了。 但是简行却没有管他包着眼泪还是不包着。 简行：“所以——他喜欢我，我不会觉得恶心，只会觉得很高兴。” “反而是你这样，恶意揣测同学，欺负他人，才会让我觉得……恶心。” 少年这下是真的哭了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眼睛里面留下来，完全就是梨花带雨，风情万种…… “如果，喜欢是好事，那我也……我也……”少年试图打感情牌，但他话都没说完，就被简行打断。 “同学，这个世界上什么好事，会让你去伤害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同学呢？”简行淡淡说，“用这种方式后还说喜欢，不好意思，我无法接受。” 少年被简行怼得无地自容，转过身就想哭着离开。 “等一下。”简行把他喊住。 少年流着眼泪，带着一点期盼地回过头。 却看见简行侧过身，指着刚才被他挡住的程星临，对少年说：“给他道歉。” · 少年本来期盼着简行还能对他说点什么。 听到这句话，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倒是程星临瞬间一个嘚瑟，扬了一下下巴，对少年道：“对，给我道歉。” 少年：“……” 不是？？这人什么玩意儿啊。 怎么这个时候还能嘚瑟得起来？？？ 但是不管程星临嘚瑟到什么程度，简行却只是在一边冷冰冰地盯着少年。 少年最后也只能红着眼睛，冲着程星临低下头，恶狠狠地说：“对不起！” “没事。”程星临心情很好，双指并拢在太阳穴，飞出去一个敬礼，“原谅你了。” 程星临哼歌：“敬个礼，握握手，我们还是好朋友。” 少年：“……” 少年不想和程星临这种品种打交道，道完歉，拉着他的两个朋友飞快地跑了。 看着几个人的背影，程星临一派轻松地拍了拍手，哼着“我不是小朋友”的曲调一个侧身。 刚刚侧过身，就和笔直站在一边的简行双眼一撞。 简行冷淡的目光看他，又说：“他对你外貌的评价，我不认可。这只是基于一种审美体系下的解读，但是美是多元的。” 程星临：“……啊？” 程星临忽然反应过来。 简行这种以学术的态度讨论审美体系的话语。 好像……是在安慰他？ 程星临抬头看着简行。 重庆是个风水宝地，四月就热得像夏天，小树林响起蝉鸣。 或许是因为太热，简神今天换上了短袖校服。 风把他白衬衫的下摆吹起来一点，校园下午最后一点光落在简行肩头。 深深浅浅的，竟然把这个画面勾勒出了夏日的氛围。 就是那种，特别适合谈个恋爱的氛围。 简行虽然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冰冷样子。 但是刚才还嘚瑟得不行的程校霸心里面那只小鹿，瞬间就蹦起来了。 虽然……这个人在四十分钟前拒绝了自己。 虽然，自己和他确实有巨大的差距。 但是他却也在别人说自己的时候出现了。 反驳他们的话，让他们和自己道歉，安慰自己。 那么哪怕是万分之一，有没有可能……简行是，有一点喜欢自己？ 有没有可能，自己还有机会？ 心跳快得他差点能晕过去的程校霸按住自己内心汹涌的想法，抓住简行走之前的时间开口：“那个，简神。” “嗯？” “你……喝水吗？”程星临斟酌着开口。 这个问题答案很简单，只有“喝”和“不喝”两种可能。 但是听完这个问题，简行却沉默了一分多钟。 程星临站在简行面前，被他沉默得浑身不自在。 感觉腿不是腿，胳膊不是胳膊的。 就在他想开口打破僵局的时候，却听简行先说了：“程同学，是吗？” 程星临：“啊，啊对我是！” “我不知道如果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会伤心。”简行说，“但是有的事情，我必须说清楚。” “……啊。” “刚才我说，被你喜欢是一件高兴的事情。”简行慢慢道，“这个‘你’，不是特指，明白吗？” “……” “我的意思就是……”简行看程星临不回答，还想再解释。 程星临却举起手，拒绝了他这个行为。 “不，不用再说了简神，我懂，我懂你的意思，真的懂！” 简行的意思就是。 他并不认为“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有错的。 即使两个人成绩差别很大，长相差别很大，人生轨迹完全不同。 但是“喜欢”这种情感，却始终美好。 但是美好是一回事。 简行不需要这份美好，也不想要拥有这份美好。 夕阳终于褪去了最后一点光。 小树林里面那一点点的夏天气息都烟消云散。 整个树林霎时沁凉起来。 程星临抬头看简行，却看不到他有丝毫冷的迹象。 倒是恰到好处。 “没误会啊。”程星临撑了撑胳膊，“你之前，就，我们在教室外的时候，你说得很清楚了嘛……” 程星临：“你只爱学习的。” 简行：“嗯。”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件事情谢谢你。”程星临笑了笑，就是有点勉强。“不是你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话，我又要进教务处了。” 程星临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时间。 “那，爱学习的简神，还有三分钟，回去晚自习？” “我不用上晚自习。”简行说。 程星临：“……”好的，这就是竞赛班。 程星临有点慌，抬起头冲简行挥挥：“那我回去了。” 简行单手插兜，和他挥了挥手。 程星临往前走了几步，感觉有点鼻酸。 忽然听见身后自动贩售机有滴声传来，转过头，发现简行刚好抓出了一瓶可乐。 “就……也不是不想喝水嘛。”程星临心想。 · 程星临心里难受得要死，今晚的晚自习都不想上了。 但是最后他在操场上溜了一圈，听见晚自习铃声后，还是乖乖上楼，回他们位于二层的班级上课。 程星临虽然是一校之霸，统管三条街混混，过着抓猫猫绝育的“刀尖舔血”人生。 但是他上课还是会听的。 成绩不算好，但也不至于像有的小说那么夸张，直接倒一倒二。 说实话，倒一倒二实际还不好考。 那得是真的一道题都不会写，才能考出那么惊为天人的分数。 程星临无非就是课后有事，练习题做得少。 但出成绩在全校排位还是能到个中等。 程星临刚刚走到班级门口，听见班上根本不顾铃声的喧哗，刚准备进去，脖子就被往后一勾，拉进一个紫罗兰和麝香交杂的怀里。 “噢哟，这不是我们班的小临临吗。”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出现在程星临的耳侧，“都跟你说了，你这么好看一张脸，别老戴着口罩捂着，取了取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一把揪下程星临口罩，又想摘他眼镜，却被程星临一把按住手指。 “游老师。”程星临深吸一口气，问，“您有事儿吗。” 出没在他身边这个人叫游淮，是他们班班主任。 一张标准渣男脸，帅得天地共愤。 虽然教学业务极差，但是家境极好，主要是和教委还有校长的关系都非常硬。 所以虽然人很不靠谱，但还能在他们学校混个班主任的岗位。 虽然是最差那个班的班主任。 其实程星临单论成绩，也不至于到最差这个班。 但是…… 谁让他是“校霸”呢？ “小星星，你为何如此之凶！老师这是对你的爱的关怀！”游淮推开程星临的手，直接把他眼镜摘了下来，“你看，你这样多好看——再把你刘海打薄一点，校草明天就你当了，造吗？” 上课铃都打了三分钟了，班主任扯着自己在外面讲解自己的外貌？ 程星临常常怀疑，这位老师应该真的是去淮河里面游了一圈，忘记戴耳塞，导致脑子进水了。 “你要是按我说的这么一打扮再去和别人告白，别说简行了，我看简不行都行了。” 程星临：“……” 程星临深吸一口气，瞪了游淮一眼。 游淮也不生气，嘿嘿笑，把他勾更紧。 “好了好了，初恋往往都是无疾而终的。”游淮说，“老师那里有酒，一起去来点？” 程星临：“……”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过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程星临：“……” 程星临把游淮搭着他肩膀那只手拿了下来，转身看着游老师，语重心长：“游老师，下次去游泳，还是戴个耳塞吧。” 免得脑子进水。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还拍了拍游淮的手，然后从从教室前面进了教室。 开玩笑，班主任都邀请他去办公室“人生已多风雨”了，他还需要从后门悄悄进吗。 不过，就在程星临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刚才还因为玩王者，玩奇迹暖暖闹成一片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用目光看着程星临从门口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语文练习册，从简单的开始写起。 程星临刚刚摸出语文练习册，坐他前桌的男生就转过头来了。 男生叫杭亦通，是个家里有矿的富二代，平时不学无术，唯爱八卦。 占据了地缘优势，和程星临关系挺好。 “临哥。”杭亦通喊他。 “放。”程星临头也不抬。 “就是，听说你和简行告白啦？” “……”程星临手一顿，抬眸看杭亦通，“怎么你又知道了？” 杭亦通：“害……这还有谁不知道的啊，校园表白墙上都挂满了。” 哦，好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程星临一脸烦，低头还准备继续语文作业，又听杭亦通问：“那……最后结果，真的跟墙上说的一样吗？” 程星临笔又顿了一下，问：“墙上什么结果？” “额，就是说，你……” 程星临手一顿，抬眸看杭亦通，却发现几乎整个教室都在看他。 他心情很差，但还是回答了杭亦通：“嗯。” “他把我拒绝了。”程星临冷冷说，“就这样，别问了。” “我靠，他凭什么啊。”旁边听八卦的短发爷T愤然而起。 “作为校霸班，我觉得我们可以把简行拖来打一顿。”爷T的女朋友马上也站起来。 “把谁拖来打一顿？打人，是不对的，是违法犯罪，知道吗？” 游淮走进教室里面，扔了一摞书到讲台上。 刚才还不靠谱的游淮拿出了班主任的威严，双手往讲台上一按：“安静坐下，别耽误自己打游戏的时间！” 好嘛，这班风，简直可以用“整肃”二字来形容了！ 在班主任的倡导下，大家压下把简行打一顿的提议，开始低头游戏。 杭亦通还想跟程星临说什么，程星临却举起了语文练习册，把自己和杭亦通挡开。 程星临憋着心里面的烦把语文作业写完了，掏出数学作业，却只觉得坦监体认识他，他不认识坦监体（tan） 程星临试图画了几个坐标轴，最后也只能承认，他对三角函数的了解仅局限于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烦躁地扔开数学作业，程星临最后没憋住，打开手机去刷空间。 然后发现，自己空间根本没告白墙这个玩意儿。 “喂。”程星临踹了他前面的杭亦通一脚。 “临哥临哥。”杭亦通马上转过头来，“怎么啦？” “告白墙企鹅号，推我一个。” “哦……” 杭亦通好像有点不情不愿的，但是迫于程星临的威严，还是把号推给了程星临。 程星临加了表白墙，一刷下去一溜都是聊他的。 有开玩笑和他这个勇士告白的。 有酸溜溜嘲讽他的。 看得程星临心烦意乱——他本来不喜欢引起别人注意，这次确实太冲动了。 程星临又往下滑了滑，看到一张聊天截图的时候，手终于顿住了。 是有好事者去问了简行，今天下午是不是有人和他告白了，这个有人，是不是高一二十七班的程星临？ 简行回了两句。 第一句：【与你有关？】 第二句：【无可奉告。】 一个问号，一个句号，把好事者的话头给堵得死死的。 程星临看着那一个问号，一个句号。 看了半天，下课铃响了才反应过来。 学神这公事公办的冰冷语气，简直和拒绝他的时候一样冰冷了。 和他头像那个帅得威风凛凛的小猫，非常搭。 但是这种冰冷对向外面的时候。 程星临却有一种，自己被保护的感觉。 “哎……” 云淡风轻保护别人。 云淡风轻地让别人更喜欢你。 云淡风轻地说，我们根本不可能…… 程星临看了好几遍。 眼睛酸得难受，直接往桌子上趴下去了。 简行这个人，除了不会喜欢他，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会了。 杭亦通一直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听到他趴下去，马上转过来问：“没事儿吧临哥？” “嗯。”程星临从桌上抬头，“我出去买个水。” “哦，一起？” “我自己去。” 程星临说着，按了一下杭亦通的肩膀。 自己出去了。 他们学校后勤服务很好，每层楼都有自动贩售机，程星临放了个水，刚刚走到自动贩售机前面，还没选水，就从反光的板子上，看到了德育主任那经久不衰的polo衫。 程星临：“……” 跳墙多大个事啊，还下课特意追过来，以前怎么不…… 程星临忽然反应过来—— 对啊，如果以前不这样，就说明这一次来找他，和以前不一样。 那什么事情能劳烦他 以这位德育主任的敏感程度，校园里面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自己给他们最重要的天才简行告白，打扰人家学习。 等会儿还不得从德育主任到校长，都找他一遍？ 尤其是……这个德育主任还特别看不惯他。 其实以他的成绩，怎么也不至于落到最差这个班级的。 但是德育主任有次撞见了他和校外小混混在一起“扶老奶奶过马路” 然后就以“在外不知道干什么”“会破坏学风班风”为由，给他塞到末尾班级了。 程星临最烦去老师办公室，因为那些地方都给站不给坐。 这次还要烦，这个德育主任不知道要怎么巧立名目，最后给他一个处分。 但是他烦也没用，因为德育主任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大了。 程星临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德育主任，做好了接受各种批评的心理准备。 德育主任也没和他客气，一走过来，开口就是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这个头发！” 程星临：“……？” 德育主任：“男生，留个妹妹头，背后都能扎揪揪了，你自己觉得这像话吗？这种发型，哪个别人会喜……” 程星临：“……？” 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德育主任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马上闭嘴，最后说：“反正就你这个头发，抓紧时间整改！不许留鬓角，不许留发尾，明天上学我检查，还是这样，你就别给我进来了！” 说完这句话，德育主任从上到下打量了程星临一圈。 似乎还想挑剔一下他的着装问题，但最后去繁就简，还是只挑剔了头发，就走了。 程星临望着德育主任“事成拂衣去，了却功与名”的背影。 完全没想明白。 买了两瓶水，程星临回到教室，其中一瓶扔给了杭亦通。 “哇，谢谢临哥。” “不谢，企鹅号。”程星临简短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买水，然后坐下来，噗嗤一声扭开汽水瓶。 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对杭亦通说：“我碰到个怪事。” “怎么怎么？”杭亦通马上转过脑袋来。 “我刚刚碰到德育主任了，他没说我告白这事，只说了我头发。” 杭亦通：“啊……” “你说，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程星临红润的嘴唇擦过瓶口，喃喃，“不应该吧——他不是连藏在地下十米的情书都能给挖出来吗？不知道我这件事情，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啊！”杭亦通兴致来了，“所以这里面有隐情啊！” “……什么隐情？” “这个你问我就问对人了。”杭亦通说，“因为简神去帮你说情了。” “……简行？” “我们学校还有另一个简神？” “不是，他帮我说情……？” “嗯。”杭亦通说，“我今天不是帮游老师送东西吗，塞了几口饭就赶紧去了，结果我去行政楼就看见简神进去了。” “你说这我能不跟着去看看吗！” “然后我就听见了简神和德育主任解释，他没被打扰，学生时代的感情很单纯很珍贵，哎，他说得挺好的，我说不来他那种话，反正中心意思就是，德育主任不要处罚你，如果要处罚，他一起背锅。” “所以我刚刚就想跟你说。”杭亦通小心翼翼道，“你还是有希望的……” “对啊，这不是大大的希望！”短发T火速地冒了个头出来。。 “乌乌，简神人是好的，那还是不套麻袋打一顿了吧。”T的女朋友也呜呜咽咽过来说。 “我觉得，简神可能，还是会有一丢丢喜欢你的。”杭亦通小声总结。 程星临把可乐盖上，放回桌上。 放在桌上时瓶子一个震动，往外冒出了许多的泡泡，透过可乐瓶看，整个教室都晃荡起来，比真实世界还漂亮。 一丢丢。 会不会真的有一丢丢呢？ 程星临捡过数学题，心平气和地开始继续刷选择题。 感觉刚才还一头乱麻的坦监体和阔塞因好像也没那么复杂了。 这个晚上，程星临奇迹般地把各科作业都刷了一遍。 也不是说都会做，但至少会做的都做了，不会做的也积极思考了。 晚自习下了程星临也没走，一直把最后一道物理题思考得不能再思考，往解之后抄了一遍题目，程星临才关灯，走出空荡荡教室。 程星临刚准备下楼梯，忽然看见下面一段楼梯，站着一个往下走的简行。 或许是听见了声音，简行微微抬起头。 “那个……”程星临摸摸自己脑袋，“才走？” “嗯，做了一会儿数学题。” 都IMO国家队了，还做数学题，好强。 晚上倒是没有那种夏季的感觉，但是站在灯光下的简行，看上去更高更帅。 他想到那一丢丢的希望。 想到德育主任的秃头。 “简行。”程星临攥紧那个可乐瓶，手心渗出汗水，整个人很紧张，“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简行蹙了蹙眉，却是说：“嗯，问吧。” “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也算有。” 第3章 chapter03 灯光那么暧昧，可乐瓶里是漂亮的绛色。 在可乐瓶的视角里，整个世界被蒙上了一层浪漫的爱情电影才会有的光。 简行盯着程星临，许久后，才郑重道—— “嗯，没有。” 经历了一晚已经消了气的液体荡起来的颜色里，简行的身影拉得远，而且模糊不清。 程星临点点头，张开口，却没说出话。 他努力清了清嗓子，保持镇静：“我知道了……对……对不起，我……” 程星临无措地低头。 按照简行的原则，他本该转头就走。 但是那一瞬间，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和现在的情况毫无关联的事情—— 程星临，似乎……很瘦。 他套的校服是不合身的，所以穿着衣服的时候，也不觉得多瘦。 但今天可能是热，程星临把袖子挽起来了。 可乐瓶放在扶手上，露出非常细，几乎没有力量感的手腕。 从手腕往上溯源，慢慢看就会发现，他其实只有薄薄一片，只是靠外套增加了一点厚度。 简行忽然就没办法直接转身走。 他嘴唇微微一动，说：“程星临。” “没事学神，那个什么我……”程星临下意识想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被保送了。”简行说。 程星临抬起头，看向简行。 不知道是不是他伤心过度错觉，他觉得简行说话，居然有点人情味了。 简行慢慢说：“这个春天之后，我就要去清华了。” 从此，人生轨迹就会完全不同。 所以，程星临没有希望，哪怕一点点，也没有。 解释完这句话，简行收拢他刚才流露出的所有人情味，转身走了。 因为不喜欢，就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事情。 如果有误会，那就开诚布公，解释清楚。 有希望就是有希望，没有就是没有。 他绝对不会吊着别人。 但是，也不会喜欢别人。 原来……春天之后，简行就要永远地离开这个校园了。 程星临心想。 简行走之后，程星临站在那里站了半个小时，后面站累了，又蹲了一会儿。 蹲在楼梯上就小小一团，敞口的校服露出他颈子，狼尾往两边岔开，一串颈椎的骨头清晰可见。 就更显得他可怜。 程星临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 反正最后还是扫楼大爷扫把一阵咔咔声打扰了他的蹲地思过的状态。 大爷扫过来，看见他蹲在地上，扶了扶自己老花眼镜：“哎哟，小同学，没事吧？” “哎，没事。”程星临赶紧站起来，“就是刚才肚子有点不舒服，蹲了这一会儿就好了。” “肚子不舒服喊人啊……”大爷道，“哎，这么晚回去，爸爸妈妈多心疼啊……” 程星临听到这句话，哽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他哪儿有人心疼啊？ 扫楼大爷还想扶他，但是程星临却说不用。 自己到了门口。 夜深，保安都睡着了，程星临敲了敲他窗户，把他喊醒。 这才走出了校园。 夜已经非常深了。 他们校区所在的地方，晚上过了十一点就完全是人迹罕至的状态。 不过校外都是他打下来的江山，经过他的一番治理之后，整个风气非常好。 也不用担心晚上走夜路会不安全这个问题。 程星临沿着学校的围墙走了一圈，然后又顺着大路往前走。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找了个吹风的地方，翻墙上去，坐了下来。 程星临翻上围墙，打开企鹅首先就看见了一堆小弟给他发的信息。 问临哥忙完了吗，可以上分吗之类的。 程星临都没理，只把叶都洛问他没事儿吧那一条给拎了出来。 程星临：【没事，别担心。】 叶都洛：【……好吧。那王者农药？】 叶都洛不用他带，纯粹就是为了陪他打个游戏散散心。 程星临坐在围墙上，看了一眼没有灯光的城市，回复：【我睡了，明天还要早起，下次吧。】 叶都洛：【好。】 回完叶都洛，程星临也没管别的信息了。 他把自己的企鹅退了，换了另一个企鹅小号，然后才点开和平精英，重新注册了一个账号。 由于号太新，随机一组四排质量参差不齐。 程星临一上飞机就有一个非常聒噪的声音传过来：“队友们好啊，卧槽你们都等级好低啊，我等级也很低，这局吃鸡难啊。” “P港还是飞机场P港还是飞机场，有没有大佬扮猪吃老虎的，求带啊求带啊！” 程星临被他闹得耳朵疼，也不想说话，冷冷地低头打字，丢了个P港的文字过去。 程星临刚刚发完，点开地图，看见地图上P港已经到了。 于是程星临二话不说，就开伞包跳了。 聒噪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巨大的“卧槽？！” 卧槽倒是没有耽误他马上转身也和程星临一起跳了下去。 程星临跳下去才觉得有点不对。 他赶紧把视角往上拉了一下，朝天空看了一圈，这一看不得了——发现天空上面都是人。 P港富得流油，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程星临平时都喜欢找个稳妥的降落点慢慢来。 这下……程星临也知道自己应该是选错位置了。 果然，由于这个地方人太多，程星临跳下时间都浪费在了躲别人上面。 五分钟都没熬过去。 刚刚捡起一把非常残破的94，旁边就一把暗枪，直接给他击倒了。 程星临：“……” 程星临躺在地上怀疑人生——他有这么菜吗？平时怎么没有感觉到？ “我靠。”队友频道里面传来了一声骂，“不是！？你有毛病吧？？” 骂人的人，正是刚才那个聒噪的人：“我以为你多大能耐呢下P港正面刚，是菜鸡不知道跳人少一点的地方啊？？” 程星临：“……” 程星临多年纵横吃鸡界，还没被这么骂过。 “你有病吧，关你屁事。”程星临刚准备回嘴，就有队友帮他骂回去了。 然后，程星临看见一个二级头匍匐着，起伏着苟到了他身边。 拉了他一把，顺便丢了个急救箱给他。 “三点方向，没有人过去，去找枪。”拉程星临起来的队友匆匆丢下一句话，然后直接走了。 程星临回了句谢了，过去找到了三级头和一把98K和八倍镜。 然后，他就正式在P港开始大杀四方。 他今天心情不好，杀人就更狠。 毒圈都不跑在P港清人，最后一把才开上摩托离开了P港。 最后，队友都死完了，他一个人一把98/K，两个手榴弹做掉了最后一个小分队的四个人。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刚刚现出吃鸡界面，刚才那个骂他说不会玩的聒噪男人马上激动了：“兄弟，你这么会玩，一开始怎么还差点落地成盒啊？” “失误。” “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失误嘛。”聒噪的男人继续逼逼赖赖，“那兄弟，加个好友，当我师父，以后一起吃鸡。” 程星临听完这句话，沉默了片刻，最后打了两个字：【做梦】 他打完这两个字，整个频道内都安静了一下。 然后才是聒噪男人的怒声：“我靠，给你脸不要脸啊，你一个挂狗，挂得那么明显还敢在这里嚣张，你妈的等着吃举报吧你！” 程星临懒得惯他这毛病，直接按了“人身攻击”的举报按钮。 然后退了游戏。 退出游戏后，程星临坐在围墙上，有点烦恼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口。 想要扇去淤积在领口里面的热风。 其实他平时并不会这么怼人的，作为一个老大，首先要的就是心胸宽大。 所以游戏里面碰见骂得再难听的人，他最多也就是我懒得跟你玩了，退了就是了。 举报列表比他脸都还干净。 但是今天…… 可能就是山城疯了一样把四月当七月份过，吹的风太燥热，所以心情不好吧。 程星临烦闷地把手机丢到一边。 入了夜，所有的人都回到自己家里面去了。 城市里面一处灯光都没有，安静得像个巨大的坟墓。 程星临摸了摸校服，从里面找出一根草莓烟。 程星临夹着烟吸了一口，一点点的火光在这个巨大安静的城市里面明灭着。 路灯逆打在他侧脸上。 让他显得心浮气躁，又心烦意乱。 程星临烟刚刚抽了一口，就有一只小猫咪“喵”着从黑暗中，小步小步地走了出来。 从背后那一块长得就像爪子似的花斑来说，这只猫就是下午在程星临膝盖上踩奶的咪咪八。 咪咪八一边叫，一边走到路灯下面。 歪着头看在墙上吞云吐雾的程星临，然后往墙上蹦了一下，试图直接跳上来。 不过——咪咪八从根底上面来说，只能被归类为“奶猫”的范畴。 要他跳到程星临所坐的墙。 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所以咪咪八只好冒火地在墙角下面挠爪爪。 冲程星临那个方向奶声奶气地喵喵叫。 程星临好笑地看着咪咪八的动作，将自己手里那只草莓烟在墙顶碾了。 他跳下去，单膝跪在咪咪八前面，冲咪咪八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骨节分明的左手向上摊开，手背垫着地板。 咪咪八很明白他的意思，直接踩上了他的手掌。 在程星临手腕上趴好后，还讨好地拿自己的尾巴扫了程星临尾巴两下。 “你看，挠两下墙就有人抱你上去，这多好啊？”程星临叹了口气，“我就从来不会那么去拒绝别人。” 咪咪八听不懂你这人这些弯弯绕绕。 玻璃珠子一样的两只眼睛把程星临盯着。 程星临被它看得好笑。 自己也感觉自己暗恋……明恋一个人明恋魔怔了。 居然开始和一只猫畅聊自己的少年情怀总是诗。 “得了吧。”程星临说，“你蛋/蛋都切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咪咪八：“……喵？”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程星临不管自己刚刚羞辱了一只猫。 他把自己运动校服拉链拉开，将咪咪八放进了自己身前，拉上拉链，然后单手勾着墙，带着小猫翻了上去。 其实他翻上翻下也就差几秒钟时间，这几秒钟时间城市夜景并没有任何改变。 但或许是有小猫在身边陪着，程星临的心情瞬间就好多了。 他伸手挠挠小猫的下巴，轻声说：“他虽然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有你喜欢我啊。” “他要走了，你不会走。”程星临笑着说，“所以未来，我们就一起生活了。” 小猫听不懂，但是小猫喵喵叫了一声。 算是答应了。 然后小猫蹭过来，拿毛茸茸的头，枕着程星临的腿，乖乖陪着他。 程星临看着小猫一会儿，感觉心里的郁结不说烟消云散，但至少是好多了。 他笑起来，把手拢成喇叭状，用一种不扰民的音量小声喊：“我，程星临，从今天起，就正式放弃简行了——简行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程星临眼睛有点黯然，他垂下睫毛，叹了口气：“简行……那我以后，就不喜欢你了……” “但是……” 程星临放在嘴边的喇叭收回来，做了个许愿的动作。 他说：“但是，还是希望，你会被很多很多的人喜欢，拥有所有我去不了的人生。”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 程星临的许愿动作维持了很久很久。 直到小猫都有点担心地抬头看了程星临一眼，程星临才睁开眼睛，放下双手。 他本来想摸摸小猫咪的头，告诉它自己没事。 但就在他放下手的那一刻，一直被闲置在一边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提示音。 企鹅来消息了。 程星临：“……？” 他一个小号。 谁给他发消息啊？ 程星临摸着小猫，狐疑地打开手机，点开企鹅。 发现是一个帅气的，威风凛凛的猫猫头的企鹅用户，申请加他。 申请理由：【冒昧打扰，我是你未来的男朋友，请通过我。】 程星临盯着这个企鹅用户的猫猫头还有下面的备注愣了一会儿。 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这些人都是非常阴魂不散的。 刚才自己在吃鸡的时候顶撞了一下那个素未谋面的对手。 转头就加自己，还敢说是自己“未来的男朋友”？？ 他未来的男朋友只能有一个名字。 姓简，名行。 这位哥是谁？要点脸行吗？！ 程星临今天心情本来就非常不好，碰到这种傻逼砸到他手上，他也不客气，直接点开拒绝，输入拒绝信息—— 【呵呵，我是你爸爸。】 第4章 chapter04 如果不是拒绝信息只能填一次，程星临还能多骂几句。 有的人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知道他今晚被拒绝了两次吗？！ 两次！ 真的会往枪口上面撞！ 程星临放下手机，看见刚才还枕着他腿的小猫居然晃晃悠悠走远了。 程星临伸手把它揪回来，说：“别乱走，等会儿掉下去救不了你。” 咪咪八：“喵……？” 且不说猫有九条命，就这么宽阔的墙，猫咪会摔？！ 太低估我们小猫咪了吧！ 程星临刚刚把小猫揪回来，那边就又再接再厉地给他发过来了第二条好友申请。 【要不，你仔细看看我的头像。】 没完了是吧，一个猫的头像，有什么好看的？ 程星临：【头像是你？我不满意。】 点完拒绝，程星临抬起头，又一次看见咪咪八往前走了几步。 它好奇地停在程星临碾碎的那颗草莓烟前面，歪了歪自己脑袋。 “那个不能吃，我——” 程星临手忙脚乱把小猫抓过来。 这小猫真的是，反了天了。 程星临这次没跟小猫客气，一把拎着它脖子把它提起来，强迫它和自己面对面。 这一面对面，程星临刚才想批评小猫什么，全给忘了。 他提着小猫，和它大眼瞪小眼。 咪咪八玻璃珠一样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程星临。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锲而不舍地，响起了申请好友的提示音。 程星临几乎是一把抄起了手机。 打开好友申请——果不其然，还是那位非常坚持说是自己未来男友的兄弟。 程星临点开那个人的头像，竖起手机，对比他头像的猫猫头和咪咪八——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加他那只人的猫猫头，应该是只非常纯种的缅因。 所以怎么了呢……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奇怪……？ 程星临感觉自己汗都下来了。 刚才还燥热得他心烦的风，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吹得他后勃颈发凉。 他感觉自己错过了非常重要的细节。 这只猫他见过，而且就在今天，就在不久之前，他就见过！ 程星临握着手机，像是魂魄出窍那样坐了一分多钟，终于反应了过来。 程星临飞快回到企鹅列表里面，快速地点开渝城高中的告白墙的空间。 程星临不管那些对他的嘲笑声，疯狂地往下滑动。 直到滑到一张聊天截图上面，程星临才猛地将手停了下来。 他的手指渗出汗水，以至于蹭到手机的触碰面板都有些不灵敏，点了好几次才把那张图点开。 程星临把那张图存下来，点开，放大【无可奉告】四个字的那个人的头像。 按ho键，调出后台，点击进企鹅，对比。 对比了三五次，程星临最终明确——这，这个猫猫头。 是……是简行的头像。 就是不到两个小时前，把他彻底拒绝了的，简行的头像。 程星临深吸了一口气，将“通过好友”的按钮按下。 那边几乎是秒发信息。 【小临，好久不见。】 · 之前在表白墙上。 学神也是顶着这个猫猫头对外面那些好事者说的无可奉告。 现在，学神还是顶着这个猫猫头，过来对他说“好久不见”。 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激动吧？？ 但是，为什么会是好久不见？ 程星临迟疑，问：【学长，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刚刚才见过？】 未来简行：【不是的。】 未来简行：【我不是现在的简行，我是二十年后的简行，所以我才会对你说，好久不见。】 二十年后的简行……？ 刚才程星临本来以为他刚才说的“未来男朋友”，是指以后他会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但实际上，这个未来，是指真正的二十年后？ 程星临忍不住问：【那你刚刚说，你是我未来男朋友，是指……？】 未来简行：【在你现在的时间线不久之后，你就会和简行成为恋人。】 未来简行：【未来，只有死亡能够将我们分离。】 “只有死亡能够将我们分离”，好像是哪个文学家说的话。 看到这么重的承诺，程星临也忍不住心脏微微跳了一下。 但他还是低头打字。 程星临：【怎么可能……】 程星临：【他今天才把我拒绝了两次。】 程星临：【而且……】 未来简行：【而且还有两个月，他就要走了？要去清华？】 程星临：【嗯。】 程星临：【所以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可能了……】 未来简行：【你和他之间当然有可能——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你们那个时间段了。】 未来简行：【你会在我的帮助下，和他在一起，这就是他生命里面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程星临：【真的吗？】 未来简行：【当然，有我在，你就像开了一个无敌的挂，可以所向无敌了。】 程星临：【……真的？】 程星临：【我好开心！】 程星临用一个感叹号充分地表达了自己拿到挂的喜悦。 但是在现实世界里，他的脸上却连哪怕一点点的激动神色都没有。 程星临一边打字，一边拽了拽刚才加上“未来简行”时候就挂上的有线耳机，问：“怎么样，查到了吗？” “没有哇。”杭亦通的声音传过来，“那个IP不知道经过了几重加密，根本查不到啊，看来那个人为了骗你，真的是下血本了！” “行。”程星临说，“我继续和他聊天，你继续帮我查。” “不不不，等一下临哥！” “放。” “不是临哥，你知道他是骗子，不理不就完了？还查什么IP啊？图什么啊？” 程星临静了一下，解释：“简行的安全。” 杭亦通：“……不懂。” 程星临：“我猜，他应该是简行身边的人。因为他知道简行一些很细节的事情。” 比如说，已经签了清华的保送约。 今天才回来的简行，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大肆炫耀，学校就没几个人知道。 程星临：“你想想，你身边的朋友，假借你的名义，来给你拒绝过的姑娘……小伙子当助攻，这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助攻。”程星临眼中风暴愈深，“那别的事情，他干过没有？可不可怕？” 杭亦通被程星临说得瑟瑟发抖，立刻道：“你别说了哥，我马上继续给你查！” 杭亦通：“不过，你这防诈骗意识挺强的啊……” 程星临：“……什么？” “一般人看到助攻肯定欣喜若狂了，谁会想这么多啊，还能想到什么人身安全啥的……你简直太强了。” “你说什么鬼话。”程星临深深蹙起眉头，完全不懂杭亦通思路。 程星临：“看到一个助攻就忘乎所以了？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欣喜若狂了？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就信了。” 程星临：“这是喜欢一个人吗？这是自私！——那我成什么东西了，我都瞧不起我自己！” 杭亦通：“……” “临哥，你说得太好了。”杭亦通被这一通输出给征服，“我宣布，什么简神不简神的，你才是临神，临哥，YYDS！” 程星临：“……你还是赶紧去查吧。” 杭亦通：“知道知道——临哥，我哥说，你让那边的人发点图片。数据量越大，越好追踪。” ……图片？ 程星临听到杭亦通这么说，心里面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低头打字——没看错的话，那个“未来简行”已经被他备注成了两个大写的“骗子。” 程星临：【对了，二十年后的简行学长长什么样子啊？】 程星临：【很好奇！能视频一下，给我看看吗？】 骗子：【抱歉，现在还不行。】 骗子：【时空通讯只是我在高能物理学领域进行实验室非常偶然发现的一个现象，目前，还无法传输20KB以上的信息。】 这词儿。 不愧是竞赛班的大神。 高能物理，20KB，小词儿它还一套一套的。 不是他程星临机智，那肯定就信了。 其实就算是未来的简行答应开视频。 程星临也不会信的——现在的滤镜做得无比强大，什么AI换脸比比皆是。 但是程星临表面上装乖：【嗯，那就算了叭。】 程星临：【图片可以给我看看吗？】 这一次，骗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信息过来：【小临。】 程星临：【我在！学长！】 骗子：【其实你在找人查我IP，想证明我是个骗子，对不对？】 ……对。 对得不能再对了。 程星临：【怎么会？学长想多了吧。】 骗子：【你觉得，我是简行身边的人，在搞事情，在伤害他的名誉，对不对？】 程星临：“……” 这个人，是觉得他脾气很好是吧？？ 是觉得他真的不会生气是吧？！ 程星临没有办法在和他纠缠下去，他低下头，脸色阴沉地打字：【……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还敢冒充他？！】 程星临：【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自己说你是他身边的谁，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程星临：【如果你让我查出来，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程星临毕竟是个校霸，他这狠话放出去，他相信不会有人不怕。 于是，那个“未来简行”也沉默了下去。 程星临耐心地等着他的承认错误。 但是他等了许久，却只等到…… 骗子：【谢谢。】 · 程星临：“……” 我谢尼玛谢！ 程星临这下是真的想打人了。 骗子：【这样，我会想办法证明给你看我是谁的。】 未来简行：【明天早上，我会……】 未来简行：【2031】 骗子连他会干什么都没打完，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数字，戛然断了音讯。 杭亦通那边也传来了一声“诶”，然后对程星临说：“临哥，信号彻底断了诶。” 程星临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嗯，我知道。” 杭亦通：“那……现在怎么办？他跑了吗？” 程星临眯起眼睛：“跑？他跑得掉吗？” 程星临：“我估计这个人是竞赛班的，估计就是那几个参加OL信息技术竞赛的人了——明天我直接去抓，给他脸了？！” 杭亦通：“对！给他脸了！” 听到程星临这么说，杭亦通也燃起来了。 两个人制定了一番作战计划，明天杭亦通会带个设备，只要和程星临聊天那个手机一开机，哪怕发一条信息，他都能检测到。 两个人商量到一点多，程星临才抓上咪咪八，回家睡觉。 回去后，程星临先找了个小纸箱，把自己的衣服垫进去，先让猫猫趴进去，然后又给猫倒上了一碗凉白开。 他这只猫就是外面玩垃圾桶鱼骨头的糙猫，也不需要什么进口猫粮，净化的水。 但是，既然捡回来了，程星临就准备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给它最好的。 给猫安顿好，程星临才自己去洗澡。 此校霸也有点不大不小的洁癖，每天必洗澡，没洗澡不能上自己的床。 所以他的床倒没什么烟味或者异味，反而一股香皂的味道，挺舒服的。 但是程星临躺在上面，翻来覆去到三点都没睡着—— 哪个简行身边的骗子抓出来之前，他估计都睡不好了。 或许是睡得太晚，所以程星临这一觉就睡过头了。 手机的三个闹铃都没听到，等到他自然清醒过来的时候，伸出手捞过闹钟一看。 然后直接猛地坐了起来。 ——距离上学只有不到十分钟！ 程星临“卧槽”了一声，从衣柜里面抓出一件干净的校服，赶紧穿上，给猫抖了一份之前剩下来的猫粮。 把窗户留了个缝隙。 “想出去就出去玩，晚上到路口接我，知道吗？” 程星临几件事情在三分钟里面完成，不过好在他家离学校很近。 跑步，极限状态下能一分钟到。 程星临冲到校门口的时候，还剩六分钟。 但是这么一冲刺，半路喝了冷风。 他初三因为家里那点破事熬坏的，昨晚就被一根烤肠打发的胃，彻底被灌得难受起来。 程星临有点撑不住，看见学校就在不远处，便停下脚步慢慢走。 刚揉了揉胃，就看见一只猪肉帕尼尼迎风挥动——正是他那位深夜密谋的好友，杭亦通。 “临哥。”杭亦通跑过来，举着自己的帕尼尼，“怎么了，胃不舒服啊？” “没事，没吃早餐。等会儿进去买点饼干就行了。” “你先吃点我的早餐——来，味道挺好的。” 程星临感谢地看了杭亦通一眼。 熬夜帮自己找IP。 看到自己饿了就贡献早餐。 能得到这么一个朋友，真的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但是吧…… 程星临看了一眼这个帕尼尼上面，被杭亦通口水粘得亮晶晶的地方，实在是，有点无福消受。 程星临推开杭亦通的手，坚决道：“你自己吃吧。” 就在程星临把杭亦通的手推过去的刹那。 他忽然瞥见，就在不到一米的地方，有一个人在盯着他看。 偶然一瞥，就能看见这个人穿着一身非常眼熟的黄色衣服。 程星临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顿住脚步，猛地看向那个穿着黄颜色衣服的人，与此同时，黄衣服的人也抬脚，向他走了过来。 “你好。”黄衣服的人，走过来礼貌地说，“你是程星临吗？” 程星临：“……我是程星临。” “那就对了！”黄衣小哥拿出一只拿订书机订好的保温袋，递给程星临，“我是美团跑腿，这是您的早餐！请问下验证码呢？” 程星临下意识地说：“2031……是么？” “是的是的。”美团工作人员点了验证码，又提醒，“那个，替你购买产品的人说，让你注意一下下单人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跑腿的小哥骑上车，一溜烟跑了。 程星临拉过来单子看了一眼。 发现，订餐人的名字写的是——【我在未来等你。】 “什么在未来等你啊，装神弄鬼的，不会是昨天晚上那个人给你点的吧？”杭亦通蹙眉，“会不会有危险啊？” “……”程星临想了想，“应该不会。” 程星临有些迟疑，却还是一把将袋子扯开了。 一颗订书钉直接从崩开的袋子掉了下去。 程星临扯开袋子，又打开里面一层牛皮纸袋，从里面抓出来最高层的一杯东西。 是一杯皮蛋瘦肉粥。 皮蛋瘦肉粥上面印着一个五瓣花的商标，下面写着：“无名粥铺”。 “这是什么店啊，无名粥铺……听上去就很怪啊。”杭亦通紧蹙着眉头。 “不奇怪。”程星临忽然笑了笑，“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家粥铺。” “……啊？” “在我初中那边开的。”一个路程差不多，四十多分钟的地方。 他是认定了一个食物就吃不烦的人。 初中三年，他每天都去这个粥铺喝粥。 高中换了城区，他就再也没有喝到过了。 所以，在这里认识的每个人，其实都应该不知道他和这间粥铺的故事。 程星临低下头。 继续拿那个袋子里面的东西，除了皮蛋瘦肉粥外，还有三个小小的包子，和一只鸡蛋，都是他之前最喜欢的搭配。 每拿出一个早餐，程星临的心跳就攀升一点。 如果是简行身边的人恶作剧，那确实能解释那个骗子知道简行的喜好。 但是，如果他连自己的喜好都知道呢？ 他明明什么都没吃。 但是刚才还在隐隐作痛的胃却好像塞满了东西，变得柔软舒适起来。 程星临捏着早餐，往纸袋里面看，眼尖地发现了一行字。 【吃顿喜欢的早餐，祝你今天开开心心——然后，翻转牛皮纸袋看看？】 程星临立刻包装他们的牛皮纸袋一把提出来，把装食物的保温袋塞给杭亦通。 程星临迫不及待地反转纸袋，在最下面，他看到了一行字。 【总有一天，我会喜欢你，把你当成生命，这就是你会去的未来。】 【现在，向你道歉——二十年前那一天，我拒绝过你，是我生命里最错误的决定。】 · 真的是简行。 那不是骗子，那是二十年后的简行。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临哥临哥！！”杭亦通一声惊呼，“这下面还有一个包裹，上面还有字！说是什么……第一份助攻。” “什么？” 程星临赶紧放下自己的早餐，把下面一个包裹拿出来。 一把撕开袋子，发现里面——也是早餐。 是一只墨西哥的TACO，还有一杯冰美式。 “这个早餐的精致程度，都不能说是飙升了……”杭亦通默默吐槽，“感觉，真的不是一个画风。” 确实不是一个画风，程星临拿出TACO，发现TACO粘贴的一张便利贴。 【这是简行喜欢的早餐。】 这张便利贴下面还贴着一张，程星临撕开上层便利贴，下面一张是这么写的： 【本来昨晚想告诉你的店名，但是这个早餐在你高中那个小房子的七公里外。】 这张纸条说得含蓄，但是暗含的意思就是—— 买早餐太远，你早上多睡一会儿，不要大早上地跑去买早饭。 我让外卖送过来就好了。 “我靠，这心细得。”杭亦通也看到了这张纸条，“要不是他干着助攻的事情，我都要以为他喜欢你了。” 杭亦通感慨还没发表完，又开始愁苦起来：“但是……简神一般都来得很早，现在估计都进去上早自习了，你要怎么把早餐给他啊。” 当着全班的同学的面给吗？ 可是他们班估计都知道昨天程星临告白失败了，那不是又社会性死亡一次。 或许就是听到了杭亦通的抱怨，一个被小麦皮肤男生搭着的冷白皮男生从街道另一头出现了。 男生校服笔挺，一丝不苟，正是传说中来得很早的简行。 “简行，你今天怎么来那么晚啊，不像你的风格啊。”小麦肤色男生搭着简行问。 “昨晚收到了老师信息，说今天早自习延后二十分钟——你没收到吗？” “……是吗？”麦色皮男生迟疑不过一秒，从简行身上起来了，“那感情好，我正好去买个早餐。” 说着，麦色皮男生就钻进了旁边的早餐店。 简行没等他，而是往前走。 还有一分多钟就要早自习的街道上，并没有其他的行人。 只有简行遥遥地从远处走过来。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的肩背上面，将简行晕染得像神明下凡。 目前，“神明”正一步一步地向程星临走过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 杭亦通把早餐塞到程星临的手中，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去呀！” 第5章 chapter05 “我不去。” 程星临一边说，一边把装了TACO和冰美式的纸袋丢给杭亦通：“拿回去放我桌上，我午餐吃这个——还有，早自习和第一二节的美术帮我请个假。” “什么——”杭亦通不同意，“怎么回事儿小程同学，你事到临头怂了么？” “你才怂了。”程星临把自己的粥和包子、鸡蛋装书包放好，“哥给你讲个道理——追人，不能捡便宜去追。” “喜欢一个人，是经不起任何偷懒的，你懂吗？” 未来简行的好意他心领了。 但是追人，还是他自己来吧。 “……懂，懂吧。”杭亦通似懂非懂。 “纸袋转下，我拍下LOGO。”程星临说着，拿出手机把这家店的LOGO拍下来，然后转身去扫电动车的二维码。 但是早上还能有电动车等着他来扫？ 附近的电动车早没了，现在只剩下一些老旧的共享自行车。 ——在山城这个地方骑自行车，那确实有点要命。 但是程星临根本没犹豫，扫了一辆自行车，长腿一跨，书包一甩，直接上去了。 就在他跨上单车的刹那。 早自习的铃也响了起来。 程星临充耳不闻，刹车一撒，整个人就俯冲了出去。 天空很蓝。 整个清晨的风擦过程星临扬起的蓝白色外套。 他与简行背道而驰，但是在这条笔直的路上，简行却一直在往他的方向走近。 程星临没看，把早自习的铃声，杭亦通让他小心点的声音都远远吹在了他身后。 程星临骑车走之后的第三分钟，黑皮男生终于从早餐店走出来了。 这个黑皮男生叫潘阳文，也是竞班的大神，信竞数竞双修那种，虽然全国排名达不到简行的高度，但也拿过省赛的第一名。 他出来之后，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街道，然后又看了一眼简行空空如也的手。 “你没要啊？” 潘阳文忍不住感慨——有的人的心，那确实是石头做的啊！也不知道小学弟哪儿伤心去了，好可怜。 简行：“……” 非常诚实的简行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说：“他没有给我。” “哦，他没给——咳，咳咳咳——他没给？？？”潘阳文被噎了一下，就着饼子嚼了两口，才最终消化了这个说法，“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他没给，啧啧啧，你行不行啊，简行。” 潘阳文笑得愈发夸张：“我看你改名叫，简不行，算了，哈哈哈哈哈。” 简行用手肘打了下他的腹部。 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如果……刚才程星临拿过来给他，他会要么？ 简行觉得，自己可能只会说一句“昨晚我们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然后将早餐拒绝掉。 但是那句“喜欢一个人，是经不起偷懒的。” 不知道为什么，让简行觉得非常的真诚。 不知道为什么，就让简行忽然，特别想要那份早餐了。 潘阳文今天早上捡了个乐子，一路从早自习笑到了第一节课上课，被忍无可忍的数学老师锤了才罢休。 他们上课的时候，程星临好不容易骑到了那家店的门口。 那家店确实有点远，程星临骑了五十分钟。 早上太阳又升起来了，骑到后面非常累。 程星临到早餐店门口。 几个店员正在扫门口，擦室内的桌子，而另一个店员正在翻转黑板——把“早市”改成“午市”。 程星临匆匆瞥了一眼，发现午市的菜单上有美式，但是没有TACO了。 程星临骑了这么久，额角被汗湿了。 他站在门口，胸口起伏，等了两分钟，自己喘匀了气，才走过去问转黑板的店员：“您好，请问现在还能吃到TACO吗？” “啊？”店员有点为难的样子，“不知道啊……这个卖很好的，应该是卖完了的……” ……卖完了？ 程星临茫然地擦了擦自己汗湿的额角，下意识抿了下嘴唇。 这时，忽然有个店员踏出了店门：“是有人问TACO吗？” 程星临马上抬头：“是我问的——还有吗？” 店员笑起来：“你运气真好，刚好最后一个。” 程星临眼前一亮：“卖我！” 程星临取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店员说：“请给我一杯冰美式，还有一只TACO！” “好勒。” 踏出门的店员又折返回去，给程星临点ta，打包。 “小哥，你运气真的太好了，真的就剩最后一个了。” 店员熟练地把美式套塑料袋里分装打包好，又去夹TACO放盒子里。 “是吗。”程星临眼睛跟着店员动作晃，微微眯起来，都是笑意，“那就祝我今天一整天运气都会很好吧。” “肯定会的！”店员把所有食物一起装进牛皮纸袋，递给程星临，“祝你今天一切顺利。” 必须一切顺利。 程星临买好了早餐，站在自行车边将早餐放书包里。 他的皮蛋瘦肉粥没吃，已经冷了，这样就正好不会影响ta的口味。 又是五十分钟骑回去，学校早就结束了早自习，开始第一节课了。 程星临当然不会傻到去前后门这么显眼的地方找骂。 他们校区非常大，运动场旁边有片树林，树林就是最好突破进去的地方。 程星临还是老方法翻围墙。 程星临刚刚踩上围墙，正准备往下跳，忽然楞了一下。 ——他看见简行了。 应该是体育课，简行穿着身篮球服，手中控着一只球，勾腰，和正面一个男生对峙。 就在程星临看见他的下一秒，简行篮球换手，侧身，行云流水地绕过那个挡在他面前的男生。 突破之后，三步上篮。 直接——篮球扣杀进了球门里面。 围观爆发出女生们的尖叫。 简行充耳不闻，只是转身和队友碰了一下拳头。 然后往远处瞥了一眼，勾腰继续。 程星临确定简行没看见他，也确定，简行刚才就是随意一瞥。 但是程星临的心脏却还是瞬间狂跳了起来。 “你跳个der。”程星临捶捶自己的胸口，舒了口气，“没出息。” 程星临从书包里拿出给简行买的早餐，然后单手一撑，从围墙上面一跃而下。 抓着牛皮纸袋，程星临向简行走去。 他跳下来的地方离篮球场不到五米。 几乎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可。 就在这个时候。 三个身影走出来。 挡在了程星临的面前。 · 嗯，那句话怎么说的。 冤家路窄。 挡在他面前的，正是昨天被简行怼走的那三个人。 领头的还是那个可可爱爱的小男生。 今天程星临想起来了——这个人叫辛卓。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程星临问。 “找你有什么事情吗？”辛卓学着他的口气念了两句，旁边两个跟着他的男生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人笑，辛卓的笑容却一敛。 他表情很凶地看着程星临：“你违反校规，旷课不说还翻墙进来，我作为学生会会长，找你你觉得有什么事情吗？” 程星临：“……” 昨天这个男孩挖苦他，他只想到了对方是清北班的学生。 却没有想到这个人还是学生会会长。 学生会在他们学校权利很大，被他抓到了，和被德育主任抓到了也差不多。 “哼，怎么了，傻眼啦？”辛卓讽刺一笑，“走，跟我去德育主任那里，我看你今天必须吃个处分——” “哎呀，怎么回事呀……” 辛卓刚准备拉程星临走，忽然，一个甜美的女声却插了进来。 一个踩细跟高跟鞋，穿着红色包臀长裙，戴着墨镜，非常美艳漂亮女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韩老师。”辛卓看到来人，乖乖打招呼。 “韩老师……”程星临看着美艳的女人，打招呼的声音没有辛卓的气势。 有点像见了猫的老鼠。 这个连手里提着的早点都要拿精致的小纸袋裹起来的女人叫韩露。 是简行他们竞赛班的副班主任。 虽然说是副班主任，但由于她的主科是英语，教学压力没有正班主任数学老师那么大。 所以整个竞赛班的大小事情，基本上都是她说了算。 “你们好。”韩露取了墨镜，笑得很美，“辛卓，这位同学也是你们班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可能是我们班的？”辛卓的跟班发出一声嘲笑。 辛卓也笑了笑，一副很乖模样，向韩露解释：“老师，是这样的，这是程星临，他刚刚翻墙进来，刚好被我抓个现行。” “噢……是这样啊。” 韩露点了点头，侧目看了一眼程星临，又笑起来：“这样吧，辛卓同学，我来接管这件事情，你们都去忙自己的学习，好吗？” “啊……这……”辛卓眉毛瞬间蹙了起来。 “相信老师，会处理好的。”韩露眨眨眼，“好吗？” 韩露这么坚持，辛卓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韩露笑着目送他离开，见他走远，才对旁边拎着早餐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程星临笑道：“好了，没事了，rex，OK？” 程星临：“……好。” 韩露伸手拍了拍程星临：“走，小程同学，去我办公室聊。” 韩露刚刚算是保了自己，程星临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不理由不跟她走。 只能和她一起走了。 程星临走之前，下意识地往篮球场那边看了一眼，却见篮球赛不知不觉已经结束，一大堆女生抱着水，一拥而上，将简行簇拥起来。 简行抬了抬手示意不要，自己去旁边买水。 打卡的时候，简行往刚才打球时瞥过的围墙处看了一眼。 风吹草动，树叶还还在摆动着它的枝枝叶叶。 但是墙下一个人都没有了。 “嘿，简哥，看什么呢——今天早上迟到之后就心不在焉的，刚刚比赛往那边看几次了，魂掉了？” 简行刚刚收回目光，潘阳文扑了过来，勾住简行肩膀。 与简行的洁身自好不同，这个人非常热爱招惹女生，是个来者不拒的中央空调。 他一过来，挤挤挨挨的女生们也过来了，把他们包围起来。 “没看什么。”简行给自己灌了口水，“只是感觉好像看到了个袋子。” “袋子……？这有什么好看的？” “似乎印了我喜欢那家早餐的LOGO。” 潘阳文：“……？” 潘阳文理解了一下，最终恍然大悟——“懂了，简哥这是饿了，一定是昨晚挑灯夜战没吃早餐，各位美女，谁去安排一下？” “我——” “我我我！！！” 潘阳文这下可谓是一呼百应，身边的女生都躁动了。 准确地说，是都躁了，但是不敢动。 因为简行不冷不热地瞥了潘阳文一眼，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瞥里面。 潘阳文迅速认怂：“错了，我错了！简哥，我安排，我给你安排还不行吗？” “噗。”人群里传来一声非常清晰的笑声，一个又高又白长相特别斯文的男孩挤了进来，“老潘，今日份欠打有啊。” 斯文男孩也是两个人的朋友，名叫陆思和。 陆思和走进人群，笑着建议：“要么，我去给你买点？” 简行却摇了摇头，指定潘阳文：“你去，等会儿我替你收作业。” 潘阳文是英语课代表，他们班其他作业基本上都是做了爱交不交，唯有英语和语文每天要收作业。 潘阳文最讨厌送作业给韩露，闻言简直要抱简行大腿。 “谢谢简哥，简哥真是人美心善！” 然后，人美心善的简行，就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就在潘阳文被揍的那一刹那，程星临也跟在韩露身后，和她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今天上午理科有教研，其他文科老师则各自在班上上课。 于是一个大大的办公室，就只有韩露和程星临。 “把门带上，不用锁。”韩露带着程星临进去。 韩露座位在进门左手靠窗边的位置，桌面被她布置过，整齐又温馨。 韩露替程星临拉了把椅子在自己办公桌前，“来，小程同学，请坐。” 这么一个大美女，这么和颜悦色地对待你。 程星临心里面的紧张感少了一半。 他点了点头，乖乖在老师面前坐下。 其实……他初中成绩好的时候，也经常会这样到老师身边问题。 有时候老师点外卖，也会叫上他，一起去吃什么的。 程星临坐下的时候，装了给简行早餐的纸袋被他放在了腿上。 他刚坐下，就感觉纸袋那边传来了一阵拉力。 程星临下意识往后一拉，茫然地看刚才拿他纸袋的韩露。 “老师……？”程星临没明白。 “那么紧张干什么。”韩露笑了笑，“老师就是想看看，你迟到翻墙都要跑出去买的好吃的是什么，不可以吗？” 韩露笑着，向程星临伸着手，做了一个讨要的姿态。 程星临看了看韩露的笑脸，最终却还是抓着袋子，说：“也没什么……” 韩露的手僵在空中，过了一会儿，缓缓垂下去了。 “行。”韩露撩了撩自己的卷发，抿唇笑了一下，“不给老师看，老师也能猜到。” “我们早自习是早上七点半，现在是上午十点二十，如果不是你起晚了去买的早餐，那应该是跑了很远买的吧。” 程星临闭着嘴，没说话。 “跑这么远，违反校规都要买的早餐，想必，是给很重要的人的吧？” 虽然也不算什么秘密，但是被老师这么点破，程星临脸上还是有点发烫。 韩露看着他微红的脸，继续说：“但是，难道会有人不喜欢一个人，结果因为一份早餐就喜欢上了吗？” 刚才还有点红起来的脸色一白，程星临缓缓抬起头，看向韩露。 “你也知道，你和简行差异很大，他根本不会喜欢你的，是么？”韩露抿唇一笑，“所以，心思还是要放在学习上。” “老师看过你的成绩，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可以进13.14班的水平。”韩露循循善诱，“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再骚扰简行。老师就出面帮你做担保，让你回13班，好不好？” 韩露一边循循善诱，一边再一次向程星临手中的牛皮纸袋伸出了手。 “来，把袋子给老师，就当和过去告个别，好不好？” 韩露做了法式美甲的手离那个牛皮纸袋越来越近。 就在和牛皮纸袋还有咫尺之遥的刹那，程星临抱着那个纸袋，直接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韩露，从她的表情里面读懂了一些事情。 看上去，韩露是对他的不满。 但实际上，韩露背后真正透露出来的，其实是一种自以为是。 打着为了简行好的目的，做出简行都没通过审核的决策。 她有什么资格……这样去插手别人的人生呢？ “韩老师，这是简行的意思吗。”程星临问。 “你什么意思？”韩露笑容一窒。 “如果这是简行的意思，我会把早餐丢掉，如您所说，不再骚扰他。”程星临垂了垂睫毛，“但是，不要这份早餐或者是要，难道都不应该他自己……做决定吗？” “这里是竞赛班。”韩露说，“帮助学生排除杂念，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帮他排除杂念……你们问过他，他愿意吗……”程星临问，“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这么做，是真的好，还是在伤害他呢……” 其实，如果不是简行在小树林帮他赶走过辛卓，程星临也许会被老师这通话直接吓跑。 但是，那天的事情，他能体会到——简行有自己的做事的办法。 别人不应该，也不能假装自己是简行的代言人。 “老师，这份早餐我会亲自给他，如果他不要，我以后不会送。”程星临鞠了一躬，“我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 程星临刚转身，就听见背后一声巨大的拍桌子的声音。 韩露站在桌边，气得眼睛都发红，刚才那种精致的优雅和漂亮，刹那间可以说是荡然无存。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这个最差班的劣等生？！” “你逃学，旷课，翻墙，还有在外面拉帮结派干的那些龌龊事情，影响非常坏！” “我可以让你留校察看，更可以让你退学——” “而且，就算你退了学，我在教育系统里全是朋友，无论你去哪个学校，那里的老师都会全面地提防你！” “可以，老师。”程星临平静地说，“但是我没觉得我说错了。” 他没办法像简行那么强大，能够靠自己的能力，赶走做得不对的人。 但是，他还是想保护简行自己做决定的权利——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你再说？！” 韩露冲过去，一把拉住程星临的手，似乎准备把他往德育主任那边拖。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口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韩露楞了一下，外面的人却没管她回应没回应，直接进来了。 进来的人是简行。 简行仍然一身笔挺校服西装。 干净整洁得，像是刚才打篮球这件事情从没发生过一样，全身一点污渍或者汗液都没有。 反观程星临，手腕被韩露拽着，整个人都汗津津，惨兮兮的。 看见简行的时候，程星临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挣脱开韩露的手，直接转过去对着墙。 他没吃饭又跑了一路，脸色惨白，只有眼睛有点红。 ——烦得，开了挂又怎么样。 被男神看到的场景都妥妥证明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学生。 能有什么好印象？！ 开十个挂都救不了他。 “那个，简行，你来干什么？”韩老师脸色也不是很好。 “英语作业。”简行扬了一下自己抱着的一堆卷子。 “这……怎么是你送过来？”韩露抿了抿嘴唇。 简行径直过去，把英语作业放到了韩露桌上，露出作业挡住的一袋奶茶——“没吃早饭，所以潘文阳给我买了杯奶茶，替他收下作业。” “是这样。”韩露找到一个台阶，马上下了，“那光喝奶茶怎么行，不能不吃早饭——来，老师这里有包子，还有零食，想吃什么自己拿。” “不用了老师。”简行淡淡说。 “别客气，随便拿，都可以选。”韩露很热情。 两个人聚到韩露那一张温馨的桌子前面选吃的喝的。 程星临就站在他们几个拳头距离的地方，却好像被两个人当成了空气。 这样也好。 程星临也没刚刚和老师对线的嚣张了。 他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不想让韩露在简行面前说自己——反正就肯定是颠倒黑白，乱七八糟。 “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老师。” 简行说着，抬起手。 他也没什么犹豫，直接伸手过去，一把握住了程星临的手腕。 程星临：“？？？” 程星临诧异地抬起头，却见简行根本没看他。 不过虽然没看他，但简行的手指温暖有力，握着他手腕的感觉是很真实的。 简行直直对着错愕的韩露：“韩老师，我的早饭就在这里。” 第6章 chapter06 “我的早餐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简行抓着程星临的手腕，一把将他塞到了自己的身后。 程星临被他拉得猝不及防，下一刻，他只能看见简行后脑勺了。 “简行，你这是什么意思？”韩露对这个保护的姿态，蹙了蹙眉。 “老师，您刚才对他说的话严重违反了师风师德标准的，您知道吗？” 简行把程星临挡在身后，微蹙着眉，一字一顿。 “对一个学生，施以这样的压力，您觉得您对吗？” 韩露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又听简行说：“刚才您说的话，我会提交给校长，家委会，必要的时候，我会提交给需要它的一切人，您能理解吧？” 简行一句话都没让韩露讲。 您知道，您对吗，您理解吗三个自然段好像什么标准作文。 一句扔得比一句重。 听到最后一句，韩露惊叫起来：“简行？！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帮着一个外班的人？！” “这和帮不帮谁没有关系。”简行说，“老师，是您太过分了——您现在是在害怕吗？那您威胁学生的时候想过学生也会害怕吗？” “他违反校规了，我说不得了吗？？” “他违反什么校规了？” “他逃课，翻墙，这件事情可以去查监控啊？！” 简行没搭理跳脚的韩露，只是转头问他身后的程星临：“你请假了吗？” “他当然是请了假的！！” 回答简行的不是程星临，而是门口闯进来的另一个男人——程星临班主任，游淮。 游淮刚才在开教研会，开会摸鱼期间，掏出手机看见一个新的申请。 加了之后不久，就收到那个申请传过来的威胁录音。 游淮一半都没听到，就把耳机摔了，直接跑回办公室。 差点鞋子都跑掉了。 “我学生，跟我请假，用得着跟你汇报？！你抓到他迟到，你不找我说，你直接把学生抓过来什么意思啊？”游淮气得快疯了，“学校没规章了是吗？？你是老大了是吗？？？” 他家学生是成绩差点，他的班级也是年纪吊车尾。 他又是佛系玩家，觉得大家在班上玩玩游戏，打打游戏，没出大毛病就没问题。 过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安逸生活。 所以别人就敢乱欺负他家学生了是吧？！ “作为老师，不能教育学生吗？”韩露争辩。 “正常教育没问题，你那是教育吗？你那是威胁！”游淮声音直接盖住韩露，“你不就捡这个学生背后没权没势就欺负？换个人，今天在这里的是杭亦通，你敢这么欺负？！” 韩露一时没能接上话。 她承认，如果程星临是杭亦通那个家境，她多少都要掂量点。 至少那些威胁人的话，她肯定是不会这么大段大段冲口而出的。 “还你认识的人多？来啊，比比看啊，谁认识的人多！”游淮怒道。 韩露这才回忆起来，当初游淮是怎么进的学校。 想到游淮……背后的实力。 韩露脸都白了。 程星临也知道他家游老师背景，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当一把子圣母：“要不算了——那天一样，道个歉完了。” 不然等会儿真的工作丢了，也挺麻烦的——他经历过差不多的事儿。 哎，反正别提了。 “不行。” “不可能。” 简行和游淮同时发声。 “简行。程星临。”游淮夸夸夸输出了一顿，听到程星临这么说，也冷静一点了，“你们先出去，老师的事情老师自己解决。” “好。” 简行说着，拉着着程星临的手腕，直到把他牵出了办公室才松开。 正值人最多的大课间，外面人来人往的，程星临也不好和简行靠得太近， 直到两个人往上走了几层，走到天台门口的无人地带，程星临才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那天辛卓不也道个歉就走了？” “辛卓是谁？” “就……昨天，小树林那位。” 简行想起来了。 “辛卓是学生，韩露是老师，老师说出这种话，就是不可以原谅。”简行抽出一张餐巾纸，垫在有点脏的楼梯上，喊程星临：“坐。” 简行这么坚持，程星临也不是一个真的圣母，便不再说。 他把注意力转到简行那张纸上。 ——能把坐楼梯搞得跟坐高级餐厅一样优雅的，除了学神，也没别人了。 程星临坐下来，刚刚坐下，简行就朝他伸出了手。 程星临看着简行的手，又抬头看了看简行。 最后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手掌上轻拍了一下。 然后又抬起头，有点希冀地看着简行。 简行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指了指程星临另一只手牢牢攥住的纸袋：“那个，不是给我的？” “哦哦哦，是！” 程星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打开牛皮纸袋，给简行拿吃的。 他先把美式咖啡拿出来——但是一拎那个打包咖啡的口袋，程星临就觉得有点不对。 他缓慢地提出美式咖啡的袋子，发现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咖啡都洒出来了。 所幸袋子密封还可以，只是漏了一塑料袋，还没渗透出来。 但是被咖啡冰了一路。 那个传说中热了才好吃的ta的味道，其实也是可想而知了。 程星临：“……” “怎么了？”简行问。 “没……有点……对了，我有别的吃的。” 程星临急中生智，把纸袋放一边，拽过自己的书包，打开拉链。 他把皮蛋瘦肉粥和包子拿出来，献宝一眼捧给简行：“吃这个吧，有点凉了，但是味道还……简行！” 简行没理程星临，自己拿过了他放到一边的纸袋，提出那一袋漏进袋子里的咖啡。 “诶——”程星临向阻止他。 简行略一侧身，将吸管插进袋子里，喝了一口，说：“谢谢你给我带早餐，作为交换，你可以给我提个要求。” 程星临：“……” 就这么一袋东西，还提要求。 他哪儿来的脸啊。 程星临泄气，说：“算了吧，你刚刚那事儿，我们互相抵消了。” “刚刚那事……”听到程星临这么说，简行笑了笑：“也是，那就再加一个，你给我提两个要求吧。” ……？ 学神学疯了吗？抵消是这么抵消的吗？ IMO国家集训营，这么教的？ “是谢谢你刚才和老师说的话。”简行看着程星临千变万化的脸色，给他解释，“你说得对，有的事情，我是想自己做决定的。” 哦…… 是因为这个。 程星临点点头，他很想问句“比如呢”，但是看到简行喝咖啡的沉默目光，最后却什么都没问。 简行吞下苦涩的冰美式，目光垂在长梯上。 比如—— 所有人都告诉他，进入过国家集训队，拿到了清华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很好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成为最后的六个人前往圣彼得堡，是他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遗憾。 如果可以，他其实很想再来一年，试一试能不能成为最后的六个人。 甚至，想试试——能不能拿到世界冠军。 但他并没有选择权。 学校已经把他树立成榜样宣传，很多人也认定了他就是个学神。 他就只能，自己也假装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了。 所以，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程星临说的那些话时。 简行心里确实很感激。 似乎是——有什么该自己说的话，被他人帮忙宣之于口了。 简行在发呆，程星临就坐在一边乖乖地盯着他看。 简行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转过头，对程星临一笑：“对不起，刚刚有点走神——要求的话，你有了再说也行的。” “我现在就有，你……给个企鹅号行吗？”程星临说完，又有点担心简行不给他，马上又说，“你如果怕我烦的话，加了你，我保证不跟你说话，安安静静的！” “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写保证书……” “嘘。” 也不知道是嫌他话多，还是别的原因，简行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简行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放到程星临面前。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程星临手忙脚乱地摸出自己的手机，扫了简行。 顶楼网速很快，好友申请几乎是马上通过。 然后简行当着程星临的面，把他拖到同学分组，改备注为“程星临”。 做完这一切，简行把牛皮纸袋拿起来。 “谢谢你的早餐。”简行说。 “不用谢。”程星临说，“那个，热一下再吃。” “好的。” 简行提着牛皮纸袋往下走。 程星临看着他走到台阶最下面。 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没忍住，往旁边靠了靠。 Watch out，胃真的太痛了。 这个世界遵守一种叫物质守恒定律的东西，不可能事事都顺利。 就是说，他拿到男神企鹅了，这胃病就注定好不了了。 这个时候喝点粥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粥因为放在冰美式旁边，都已经冷透了，他也没打算这么折磨自己的胃。 再稍微忍忍，中午吃点饭应该就好了。 程星临抱着肚子，缩成一团在那里忍着。 但是没缩多久，也就半分多钟吧。 程星临感觉自己的额头被一只温暖的手碰了碰。 程星临猛地睁开眼睛。 做了个备战状态，准备把这个不知道好歹随便碰他的人揍一顿——校霸的脑袋你也敢碰，岂不是活得不耐…… 程星临眨了眨眼睛。 他面前，是简行放大的一张脸。 程星临立刻坐直了身体，震惊地看着去而复返的简行。 简行把自己手里还温热的奶茶塞程星临怀里，抬手时，把他额头的冷汗擦了。 “我不走。”简行叹了口气，问，“你就一直假装自己没事是吗？” 第7章 chapter07 简行说着，向程星临伸出了手。 程星临疼得神志模糊，也没明白什么意思，想了想，小声说：“早餐给你了呀……” “……”简行抿唇，过来拉他的胳膊，“我是说，我扶你去医务室——你这么下去不行。” “别——”听到简行提医务室，程星临整个人抗拒地甩了一下，“我，我不想去医务室——” 医务室就没给他留下什么好记忆。 程星临甩完简行，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冲简行笑笑：“那个……学长，我的意思是，没那么严重……” 简行没有寻根究底，只是说：“那你想去哪儿？” “回教室，行吗？”程星临想了想，小声说，“我回教室坐会儿就没事儿了。” 简行看着程星临哀求的眼神。 也没说什么，从地上把他的包拿起来，自己背上：“走吧。” “学长，包，我自己……” 简行打断他：“需不需要扶？” 程星临：“……不需要。” 简行并不勉强他，就背着他的书包，走在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 虽然简行走在前面，却不时回头看看程星临，配合他调整速度。 程星临勾着腰，慢慢走，五分多钟才从顶楼走到二楼。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神陪伴就是有奇效，走下去，他肚子就没那么疼了。 不过，两个人走到教室门口，程星临却又看到了一个让他特别不愉快的人。 辛卓不知道为什么堵在他们教室门边上，正在和杭亦通说话。 杭亦通骂他：“就你，你还学生会会长呢，一天到晚学校的事情不做，就知道欺负同学，闲得吧？我凭什么信你鬼话？” “你不信你为什么不敢去韩露老师那里看，等会儿程星临真的被开除了，你就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了。” “你说谁呢！！”杭亦通眼睛都红了，“谁快被开除了？！” 辛卓刚想得意地说点什么，程星临已经凹了个拽啦吧唧的造型走了过去。 他拍拍辛卓肩膀，示意他滚。 程星临对杭亦通说：“不知道他说谁——话说你谁啊，我们班的吗？能不能让让？” 辛卓：“诶，程星临你——” “他不会被开除的。”这下说话的是简行，“因为他请过假的，对了，怎么又是你？” 简行这句话，听不出是一个疑问句还是一个感叹句。 反正之后简行也没再理辛卓，他当着程星临全班同学，以及辛卓的面，脱下自己背上的书包，把它挂在了程星临肩膀上。 这下，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简行帮程星临背书包了。 “好勒。”程星临转过身，故意活泼地说：“谢谢学长！” 简行看他一脸惨白还装作开朗的样子，没理他，只说：“转过去。” 程星临：“……啊？” 简行并没有再重复一遍，程星临已经乖乖转过去了。 接着，程星临感觉自己的拉链被拉开，书包马上轻了一些。 程星临余光扫了扫，看见简行拿出了他包里的粥。 然后，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径直走了。 简行走了，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喜欢自取其辱的辛卓也跑了。 二十七班的所有人鸦雀无声地注视着程星临走上座位。 等到程星临落座，才整齐划一地爆发出一声——“卧槽！！！” · “卧槽——你怎么又胃疼！！！”仿佛棒棒糖半永久的T挥了挥手，“来人，上零食系统！” 小T的话音刚落，整个教室里面就从四面八方飞来了各种零食。 程星临：“……” 程星临发出疑问：“这件事情的重点是这个吗？？？” “当然是这个。”杭亦通还没从辛卓的事儿里面缓过来，坐下来喘粗气，“不然呢？”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男神送我回教室？？”程星临怀疑人生。 “哦。”带跑偏画风的始作俑者的T终于反应过来，“好像是！” “哎呀，但是他送你回来是应该的啦，他应该感觉到光荣呢。”T的女朋友走过来说，“最多就是正式取消简行被我们套麻袋打一顿这个安排。” 二十七班没有啥优点。 唯一优点——护短。 什么学神男神，通通没有上零食系统安慰胃疼的同学更重要啦！ 护短的二十七班不停地将各种零食飞到程星临的桌上，预备铃都响了也没停。 隔壁几个班都回教室安静下来了，唯有他们班还喧闹得像个菜市场一样。 游泽进来的时候，脸都绿了——“铃声响了没听见啊！传零食不能安静点啊？？老师不在，你们就不能安安心心玩会儿游戏啊！” 游泽说完这群学生还不过瘾，又点名道：“那个谁，程星临。” 程星临知道今天上午也算是给游泽捅了个大篓子，听他喊他，赶紧站起来。 “坐下坐下。”游泽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大尺子，做了个不听话就挨打的手势，“你胃疼是吧？” “……诶？” “胃疼批准你上课吃点东西——拿书挡着啊，别太嚣张，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 ……从未听说过“有点学生样子”是老师命令学生上课吃东西拿书挡着。 程星临哭笑不得，但还是觉得心里面很温暖。 他拿本书挡着他桌上的零食，在几乎全都不适合胃病患者吃的零食里面，选出了一块稍微软和的蒸蛋糕。 刚刚准备吃，他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程星临转过头，看见拍他的同学往后门指了指。 程星临疑惑地往后门看，却见简行站在那里，冲他晃了一下手里的牛皮纸袋。 简行把牛皮纸袋交给离后门最近的同学，再次转身走了。 游淮转身在写他今天课的板书。 那个牛皮纸袋在课桌下面由一只只手偷偷传递，最后很有学生样子地，传递到了程星临那里。 程星临接过纸袋子，触碰外包装就觉得热热的。 打开后，发热的就是刚才简行拿走的粥。 除了热过的粥以外，里面还有一小袋药片——应该是校医室拿的，上面圆珠笔写了一天吃几次。 很明显，刚刚教室下零食雨的时候，简行去了医务室。 程星临拿着小药片发呆，但是没发多久，就听见杭亦通在前面一声“卧槽，我就说会有嘛。” 不需要程星临问，杭亦通非常自觉地背过手，把手机传到程星临的课桌上。 程星临低头，发现是他们学校论坛十五秒前发布的一个帖子。 标题：【校园未解之谜——学神干了什么才在打了预备铃后拼命跑向教室？】 下面还附了简行往上跑楼梯的三连拍。 侧逆光打在简行脸上，跑动起来模糊掉的照片，也依旧非常帅气。 程星临打开粥的盖子，喝了一口。 软糯糯的粥在他的唇间滚动，香软醇厚温暖得好像瞬间他胃疼都好了——简行干了什么才打了预备铃拼命跑？ 这个问题…… 来问他呀。 · 程星临垫了垫肚子就把药吃了，接下来这碗粥他慢慢喝，一直喝到下课才喝完。 粥喝到见底的时候，程星临忽然发现杯底好像有东西。 举起来一看，发现下面是两张便利贴。 第一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可以给我发信息。】 第二张：【不想去医务室的话，我可以帮你拿药。】 程星临看乐了——果然，人虽然可能过了二十年，但是留字条的习惯还是一模一样的。 就是这个发信息吧…… “杭亦通。”下课铃响起，程星临喊他。 “恭喜你。”杭亦通转过头，和程星临紧紧握手，“你不得了。” 程星临：“……” 话是好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程星临没理他，开门见山：“问你个问题——如果你要到了你喜欢的人的企鹅号，你会聊点什么啊？” “……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程星临：“……” 程星临：“你是天猫精灵吗？有没有不那么人工智障的？” 杭亦通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今天冷吗，今天热吗，今天吃了吗？” 程星临：“……” “杭亦通。”程星临语重心长，“为什么你没有女朋友，我算是知道了。” 杭亦通：“……我太难了。” 丢下被自己压迫的兄弟，程星临趴回桌子上自己思考。 拿到了简行的手机号，然后要说些什么呢…… 他想要一个很厉害的开场白，不想浪费在一句“我没事儿了，谢谢你”上面。 程星临趴在桌子上想了半天，忽然想到—— 自己身边有个未来的简行，直接问不就好了？ 程星临越想越满意，拿出手机，给未来的简行发了个信息：【未来的简行，你好，对不起昨晚怀疑你身份！我现在特别！超级！相信你是未来的简行了。】 程星临：【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二十年前的你，最想第一条收到什么信息啊？】 程星临发完信息，又注意到一个点——这个企鹅号，和简行的企鹅号是完全一样的。 世界上应该不会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企鹅号。 未来简行不是骗子，证据 1！ 程星临把两个人都置顶了，然后为了区分两个一模一样的猫猫头，改了备注。 一个叫【未来简行】，一个是【A喜欢的神】 做完这一切，程星临还看了看未来简行回复他没有。 但现在并不是未来的简行和他约好的时间，当然什么消息都没有。 程星临知道他们约好的时间是晚上，但还是忍不住隔两三分钟就看一眼手机。 就连晚上带校外小弟们上分，都是拿的叶都洛的手机。 不过，无论程星临再怎么去看手机，未来的简行都没有给他回复。 程星临躁得一个晚自习一套数学题都没做完，却也没等到未来简行的回复。 晚自习下课铃一打响，他就把文具袋扔书包里面，背着书包，拿着打开企鹅界面的手机就出去了。 程星临脚步匆匆往校门口走去。 他刚走到校门口，潘阳文也手持一根烤肠，搭着简行出来。 “诶！”潘阳文反应速度极快，程星临擦过的瞬间，他就撞了一下旁边的简行，“这不是小学弟吗？” 传说中的小学弟低头看着手机，头都没抬地从简行面前一擦而过。 “哎！哟！”潘阳文这下精神来了，“小学弟好像在看企鹅界面呢——哎呀，某位哥哥好像今天等了一天小学弟的消息，怎么没等到呢？” 潘阳文：“好惨，是拒绝别人拒绝狠了，让小学弟伤了心吧？” “潘阳文。” “诶，在呢。” “明天是个大晴天。” “所以？” “但是我觉得，你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简行说着，揍了潘阳文一圈。 他觉得自己已经闹出了点动静，但是抬头看程星临的时候，程星临留给他的，还是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简行：“……” 程星临并没听到身后的打闹，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他的手机上面。 他出校门之后，沿着外墙走到昨天他抽烟的地方，翻到墙上去坐着，继续盯着手机。 这条小路人少，一开始还有零星两三个人从他脚下面走过。 到后面根本没有人了，整条巷子安静得只能听见平房里有人的呼噜声。 程星临坐在路灯下，翻看昨晚未来简行给他发第一条信息的时间。 按照约定，这也是今天简行会给他发信息的时间。 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甚至已经快要到他们昨天结束聊天的时间了。 程星临掏出一只草莓烟，掐在手里，没有再看企鹅界面，而是点去了北京时间。 北京时间的秒针不停往前走。 倒数十个数，很快，分针一跳，彻底跨过了他们昨天结束聊天的那一分钟。 程星临回到聊天界面。 仍然没有任何回复。 他的问题仿佛石沉大海，没有溅起任何的涟漪。 程星临点了手里的草莓烟。 会不会是他搞错了…… 程星临忽然想。 一模一样的头像其实很容易拿到。 虽然企鹅号一样这一点不好解释——但如果家里有人在企鹅高层工作，好像也不难做到。 所以，这是个恶作剧吗？ 程星临吐了一口烟圈——在他吐出烟圈的刹那，一个有点恐怖的想法，也浮上了他脑海。 会不会是…… 因为加上了现在男神的企鹅，所以未来男神就没有办法给他发信息了？ 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推测。 毕竟两个企鹅号都能给他发信息这件事情，听上去太诡异了，太没有逻辑了。 那他怎么办……？ 难道又要把好不容易要到的现在简行的企鹅号删掉了吗？ 程星临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茫然。 与此同时，一天的兴奋都冷了下来。 程星临感觉夜晚的风也有些冷，把他整个人吹得很不舒服。 程星临默默地抽了一整根烟。 还剩两三口的时候，他把那根烟在墙头上按了下，压扁，掐灭。 随后，他点开了企鹅，点开【未来简行】的详细资料。 下拉，找到删除。 鲜艳的红色删除照亮程星临的眼睛，他举起自己的手指，准备下按。 他不会删掉现在的简行的账号，他喜欢谁，归根结底，还是把握在他自己手中。 就在程星临的手指离删除键只有零点零零零几厘米的时候。 他的消息通知栏不知道怎么的，弹出了企鹅的通知。 未来简行：【我来了！】 未来简行：【请问，这里是2021年4月16日的程星临吗？】 程星临：“……” 程星临快速地将自己的手撤开，然后点了返回。 进入企鹅聊天框，他反复确认了一下那边的两条信息，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才打字。 程星临：【对，我是。】 程星临打完这一行，还是忍不住有点委屈：【你迟到了。】 未来简行：【对不起小临，最近我给设备加了一个新技术，但是由于新技术加载，时间定位系统出了点问题，没有以前准确了。】 程星临敏锐地抓住了什么，问：【你那边，并不是和我聊天的第二天了，是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 未来简行：【不愧是我们小临，我现在比以前大了一岁，是三十八的简行了。】 程星临：【所以……你就这么一个人度过了一年吗？】 不知道为什么，程星临有点难过。 未来简行：【没有那么惨。我不是还有你陪着吗。】 未来简行：【不过，因祸得福，我能和你视频了。】 未来简行发来语音：【所以】 未来简行：【要看看二十年后的简行吗？】 第8章 chapter08 视频…… 未来的简行吗？？？ 程星临几乎是在未来简行说这件事情的瞬间，就把点击了微信视频，给他拨通了过去。 不过，视频也就响了一下，然后立刻就被未来简行给挂断了。 程星临：【？】 未来简行：【稍等一下，有些事情要提前跟你确认。】 未来简行：【毕竟我和你生活的年代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我的样貌，状态，肯定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未来简行：【很有可能，不是你熟悉的，喜欢的那个简行了。】 未来简行：【或许，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这话说得…… 难道未来的男神是毁容了？ 或者是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人？ 程星临在心里描摹了一下简行胖个五十斤左右的样子。 最后还是觉得——好像即使胖一百斤，简行也会是个好看的胖子。 冷白皮，白白胖胖的，其实也挺好的。 程星临：【我觉得。】 未来简行：【嗯？】 程星临：【无论你以后是什么样子，我都还是会喜欢你的。】 程星临发完这句话，看见未来简行开始正在输入中。 这一次的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很久，而最后，未来的简行也没发过来什么东西。 而是一个视频电话的邀请过来了。 程星临立刻点了接通。 或许是因为毕竟是逆时空进行视频通话的缘故。 刚开始的两分钟，画面里面几乎是看不清人的。 “稍……等……我调一下……” 那边的声音也是零零断断的，程星临似乎看见未来的简行站了起来，晃过去整理了什么，又晃过来拿东西。 黑色西服在镜头前面转动，看不清楚胖瘦，更看不清楚脸。 最后，未来的简行干脆消失了。 不过，画面却逐渐清晰起来。 程星临能看见镜头里面的各种纯白色的大型仪器，还有数不清复杂的电子屏幕，上面闪烁着墨绿色的数据。 一直过了五分钟，程星临才终于听见了从旁边延伸过来的脚步声。 实验室很空旷，所以脚步声虽然轻，但是非常响。 接着脚步声，一片白飞入了镜头里面——是被走路带起来的风往两边敞开的白大褂的白色。 紧接着，是两条被西装裤包裹的细长，笔挺的双腿。 程星临的心脏瞬间就狂跳了起来—— 他看见白大褂逐渐走近，镜头收入被纯黑西装裹住的劲瘦腰身。 看见未来简行来到手机镜头面前，然后随着他缓慢落座，露出了他深灰色的衬衫，没有丝毫褶皱的领带，往上打得很漂亮的领结抵触住的突出的喉结。 然后简行坐下，露出了他略平的下巴。 再然后，简行把手机往上抬，露出了他的整张脸——一张，超级年轻的脸。 整个脸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近四十，最多不超过三十岁。 唯有脸上的金丝边眼镜给他增加了一点年龄，显山露水出一种现在简行没有的成熟男人的气息。 程星临直接在手机面前看呆了。 目不错珠地盯着手机里面的未来简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朋友。”未来的简行看见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一点表情都没有，是什么意思啊？” “我……” “怎么样，我没有成长为一个让你失望的大叔吧？” “当然没有！” 不只是没有，而且是超出预期，超出期待了好吗？？？ 说好的白白胖胖的中年油腻男吗？？？ 怎么会，帅成这样啊？？？ “那就好。”未来简行笑了笑——不同于现在简行几乎随时随地面无表情，这个简行很喜欢笑，笑起来却带着以前简行没有的威严。 “那……”未来的简行带着笑意，“你喜欢未来的我吗？” · 程星临：“……” 程星临按捺了一下自己狂跳的心跳，小心说：“就是……因为你太帅了，对你说喜欢你，总有一种我在出轨的感觉……” 未来简行忍俊不禁，刚准备不逗小朋友了，又听程星临说：“但是，喜欢的……” 未来的简行微微一愣，抬起眼眸，看程星临。 程星临却不敢看他，垂着眼眸，小声道：“不是因为你没长残才喜欢，也不是因为你帅才喜欢，你是简行，我就会一直喜欢……” 程星临说完这句话，又觉得不看镜头里面那个简行显得自己有点不真诚。 他抬起头，看向未来简行的刹那，蹙了蹙眉：“那个……你眼睛怎么红了？” 未来简行本来似乎在发呆，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抬起手，似乎想蹭眼睛。 但是下一刻，他却顿住了自己的姿势。 未来简行四平八稳地说：“或许是熬夜的原因吧。” “哦哦……工作很忙吗？” “总是要忙一会儿的——对了，刚刚你发信息给我了？问我怎么和他说第一句是吗？” “嗯嗯！”程星临忙点头。 “是这样的，你不需要先跟他讲话。”未来简行微笑着，“让他，主动，来找你聊天。” · 听到未来简行这么自信慢慢的回答声，程星临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抓狂道：“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那可是简行，简神，一天能有一百个人想找他聊天。 能给他企鹅号都很不容易了好吗？？？ 让对方先找自己说话，那是做什么梦！！！ “为什么不能，有我在，就能做到。”未来简行说。 “那你说，我听你的。” 如果不是他坐的墙太窄，程星临都想躺平了——随便吧，未来简行说什么他做什么就好了。 “看看我头像，是什么？”未来简行问。 “是小猫。”程星临恍然大悟，“那个，行书，你是想让我朋友圈发猫片什么的吗？” 未来简行：“……你叫我什么？” “行书啊！”程星临回答，“不过你放心，不是叔叔的书，是行书，楷书，草书那个行书，这么听着，心情是不是舒缓一些了。” 未来简行：“……”似乎没什么差别。 程星临笑嘻嘻略过了这个称呼，对未来简行说：“但是行书，我发猫片可能有点不现实的。” 未来简行安静地看着程星临。 程星临：“你肯定也知道的，我家这只傻猫，以前被虐待过——被开着手电筒，照猫猫眼睛拍视频，所以它特别害怕有人拿手机对着它。” 未来简行：“我知道。” 程星临想了想，没给未来简行说话的机会：“其实开后置偷拍点放朋友圈也行，不过……人有人权，猫有猫权嘛！” 程星临：“我们人类谈恋爱的事情，就不需要老是麻烦小动物了！” 程星临说着，还对未来的简行做了个k——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吧，但是对未来简行非常放松。 “好了，人美心善的小临回家睡觉了。”未来简行道。 程星临：“诶，我发信息这个事情——” “我会安排好的，保证最迟明天晚上，简行会给你发第一条信息，相信我，好吗？” 其实程星临喜欢把一切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比如说，未来简行买给简行的早餐他不要，非得自己买。 如果是别人给他一句“我来安排”，程星临肯定是不会买账的。 但是未来简行这么说，程星临却没有反抗的意思。 程星临：“好的，谢谢行书。” “明天早上还吃皮蛋瘦肉粥吗？”未来简行又问。 “啊，不用不用。”程星临马上说，“我熬了粥了！明天早上在家吃！” 未来简行瞥了一眼程星临背后——他背后是块小卖部的招牌，明显不可能出现在家里。 但是未来的简行没说什么，只是笑道：“那好吧，早点回家，我的通讯时间差不多也要到了，小临晚安。” “行书晚安！”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特别有心机地等到未来的简行那边自然断开，才收了电话，从围墙上跳下去。 跳下围墙后，他也没走几步，就看见有只小猫踱步到路灯下，冲他“喵喵”叫。 看见他过来，咪咪八赶紧过去蹭蹭他的腿。 程星临被它可爱到了，蹲下去rua了一下小猫咪的头：“还算有良心，知道出来等我。” 咪咪八很受用，扬起脖子又“喵~”了一下。 程星临看它可爱，把它提起来，放在自己脑壳上面。 程星临顶着猫往前面走，对它说：“小猫小猫，有良心的小猫——我也会保护好你的，除此之外，我也会好好谈恋爱的，懂吗！” “喵！”小猫不懂，但听到这句话，小猫像狮子王一样威风凛凛，对着空气龇牙咧嘴，大大地喵了一声。 程星临从影子看到了小猫晃脑袋，自己也学小猫，走得张牙舞爪的。 小巷有点暗色的暖灯把两个人影拖长。 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回家睡觉的时候。 七公里外，简行也刚好合上自己刷完的微积分练习册。 他刚刚把书合上，手机就亮了一下。 一个类似于10086这样的短号，给他发来健康订阅内容。 简行也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订阅过这种东西。 但他还是点进去——不是准备阅读，只是准备清理。 简行点进去，发现今晚推送是：【胃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简行：“……” 简行拿着自己的手机，点开这篇推送，从书桌走到床边的路程，阅读完了胃病发展和症状。 简行坐到自己床上，默默回忆了一下今天拿程星临杯子热粥时上面的LOGO。 如果没记错的话…… 应该是无名粥铺。 简行关掉胃病推送，点开高德地图，搜索无名粥铺。 ——一座重庆城，起码有三百家无名粥铺，光是他们这个区，就有三十几家。 简行：“……” 这座城市，实在是有过于多取名随意的人了。 简行只能又站起来，从床边走到电脑边。 他打开EXCEL，以一种思考极难数学题的姿势，将自己家附近和学校附近地几家无名粥铺按打分，距离，优势几个维度做了个综合排序。 最后，简行选了一家，在大众点评上点了个收藏。 简行折腾的时候，程星临已经睡了，睡得早，第二天起得也不晚。 程星临从容地把没吃完的小药片拿上，把小猫装书包里 先出去给它买了吃的，扔到路边随便玩，然后才自己去看吃什么。 重庆早上早饭很丰富，沿街都是各类好吃的，小笼包，油条，油茶…… 程星临一一看过去，感觉—— 来碗小面应该不错。 程星临找了家生意最好的小面馆，捏着药片门口点单——“老板，红汤小面加海椒重……辣？” 程星临要求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自己的书包被人往上面提了一下。 然后，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扔了进去。 “诶不是你干——”程星临猛地一转过头，直接进入干架模式，然后，就发现…… 站在他背后的人，是简行。 “你干……什么拉我的书包。”程星临瞬间收敛了气焰。 简行没解释，抬头看了一眼小面铺：“红汤小面？加海椒？重辣？” 程星临：“……” 程星临手里都还捏着简行给他拿的药。 自己也知道理亏，只能假装低头看书包里面是什么。 他触碰到里面那个温热的东西，拿出来时，脸上非常惊喜。 “——皮蛋瘦肉粥？” “应该不是你喜欢那家店。”简行说，“但是评分网站说还行——药要饭后吃，昨天校医跟我说了，没跟你说。” 简行一句话包罗万象，先将自己忙碌的综合排序变成了评分网站还行。 又解释了送粥是因为医嘱你不知道。 程星临听得懵懵懂懂，就点了点头，说：“谢谢学长！” 简行：“……” 简行：“不用谢，一起去学校？” 程星临连忙点头。 他们两个都来得早，街上人不多，程星临便把书包背到自己身前，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地将皮蛋瘦肉粥打开。 他也不是饿得着急吃饭，就是学长送的粥…… 太开心了，什么都没想，直接就吃了。 这家的味道其实比不上他喜欢那家。 但是一时之间，程星临觉得——世界上可能也没有比这更好吃的皮蛋瘦肉粥了。 简行平时也看过很多人边走边吃，却也无非心中飘过一句“真厉害”。 今天观赏程星临边走边吃，简行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明天再给他带早餐？ 程星临感受到简行的目光，却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程星临舀了勺粥，举起来问：“学长，你吃一点吗？” 这话说完，程星临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的勺子是嘴巴碰过的，问简行吃不吃一点，真的是绝了！！ 程星临耳朵飞速泛红，赶在简行表态前，他赶紧把那一勺粥塞自己嘴里：“还，还是算了。” 简行：“……” 简行从书包侧袋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嗯，我喝水就好。” 闹出这么个乌龙，程星临尴尬得低头赶紧吃饭。 学校都没走到，一碗粥就喝得差不多了。 把盖子盖好垃圾塞书包，程星临拿出自己刚刚揣进校服口袋的小药片。 他把药片放手上，扔进嘴里准备直接往下吞—— 作为一个过得挺糙的人，没有水直接吃药是太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程星临喉咙动了动，刚准备给简行表演一个“生吞药片”，手腕就被简行拉住。 简行微微蹙眉，把自己刚才拿出来那瓶矿泉水，放到了程星临的唇边——“吃药喝水。” 第9章 chapter09 简行把那个水瓶放在程星临面前，自己也楞了一下。 “我还是去再给你买一杯。” 程星临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他的喉结滚动一下，已经把药品吞下去了。 晨光照着，两个人的脸都有点红。 程星临：“……咳咳，咳……” 程星临：“没事儿，学长你看，就，独门绝技，干吞药片。” 看着程星临咳红的脸，简行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他把自己那瓶水放到程星临面前：“下次不要这么吞了——容易划伤食道。” 程星临马上保证：“下次我喝水。” 简行：“现在就喝点吧——亡羊补牢。” “可以抬起来喝。”简行补充道。 程星临：“！”这个可。 程星临把那瓶矿泉水抬起来，仰着脖子，把水往嘴唇里面浇。 他技艺非常高超，倒是一点都没撒。 不过，喝了两口，程星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其实瓶口简行已经碰过了，那这个水流……流下来，算不算也是…… 间接接吻啊？？？？ · 程星临想到这里，顿时被呛了一下。 一口水咳出来，顺着他的唇角流下去。 “怎么了？”简行蹙眉，想去拍他背，“你没事吧？” “没没没！”程星临手忙脚乱地把唇角擦了，然后将那瓶水还给简行——“谢……谢谢学长。” 简行看他没什么事，也没说什么，把那瓶水插进了自己的书包侧袋，和程星临一起走进学校。 门口人倒不多，只是清晨有辛卓在站岗，看见两个人一起进来，脸色都绿了。 看见他绿了，程星临心情就非常舒畅。 跟在简行身边，程星临昂首阔步往里面走，路过辛卓时，不忘对他说了声：“早。” 辛卓的脸差点要成深绿色，但是简行也和他打招呼，他又不得不笑起来。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哭笑不得。 程星临看着辛卓那个表情，忍笑到差点昏厥过去。 好不容易在二楼和简行告了个别，程星临也没忍住，直接趴栏杆上笑了三分钟。 程星临笑完爬起来，刚准备回教室，偶然往外面一瞥，忽然发现围墙处，有一群工人在施工。 工人们在给围墙的顶部装金属的尖角。 装了这个之后，除非脑袋有问题，应该都不会再有人翻墙了。 “那以后还怎么翻墙出去啊。”程星临登时有点担忧。 但是下一秒，程星临就反应过来了。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骂自己——怎么思维方式跟个职业校霸似的。 学校有门，走门不就行了？？ 程星临把自己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拍出去。 端出一副好学生的风范走到教室，坐下，先把写好的作业拿出来。 刚刚打开书包，程星临就看到里面那个“无名粥铺”的瘦肉粥盒子。 程星临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也就和简行分开了这么一会儿儿。 他就好想找简行说点什么。 那跟他说一声谢谢他的早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程星临想着，按捺不住地拿出了手机。 不过，他刚刚点击企鹅界面，就看见未来的简行给他留了条言。 未来简行：【忍住，我们的目标是，简行先给你发信息。】 程星临：“……” 好嘛。 不让发就不发嘛。 程星临默默地掏出语文书，以背《阿房宫赋》这个行为来抵御自己想给简行发信息的冲动。 于是，程星临便在学校度过了学习得最为认真的一天。 一天也没有看手机，下午最后一节，程星临抱着极大的希望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然后—— 现在的简行也好，未来的简行也罢。 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程星临：“……” 程星临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五点四十一了。 如果不是未来的简行也是简行，相信他不会说谎话骗人的话。程星临都要觉得他是随便说说骗自己了。 程星临正在郁闷。 手机却忽然响了一下，一条新消息挤进来。 是叶都洛发的。 叶都洛：【临哥，下午过来活动吗，蛋炒饭还是红汤小面。】 程星临在输入框：【红汤小面加海……】 程星临想了想，默默地把上面一行字给删掉了，最后说：【过来活动，蛋炒饭就行。】 叶都洛：【OK。】 打完这行字，程星临便收拾了一下，拿上充电宝，去他们的据点带小弟上分。 叶都洛已经买好蛋炒饭等他。 黄毛看见他过来，差点以痛哭流涕之姿给他跪下了：“临哥！！我好想你！！” 黄毛：“你是多少天没参加我们活动了，知道兄弟萌有多想你吗，呜呜呜！” “你是想我的带飞技术吧。”程星临塞了口蛋炒饭，冷漠地把黄毛推开，“别废话，先说说这两天怎么样。” “猫都还好，但是最近有些变态觉得小猫切了，做了防疫都不够，想杀流浪猫，挨了老子一顿骂，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了。”花臂说。 “乐于助人义工项目已经延伸到什么图书馆义工之类的了，感觉都不错。”竹竿说。 叶都洛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两个兄弟走了，去深圳打工。” 程星临点点头。 他刚刚高一过来的时候，这群人还散成一团，后来还是他顺手收拾了这群人，大家才走上正轨，开始干正事。 现在甚至能去打工之类的。 就这很赞。 觉得很赞的程星临把吃了一半的蛋炒饭往旁边一扔，长腿架空调上：“既然这么努力，今天程哥就多开几局——保证你们每个人都上分。” “临哥威武！！！” 大家迅速以道上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剪刀石头布，黑白配，以及程星临教他们玩的流星包袱锤等等游戏分配好了谁前谁后。 程星临四十分钟带了三组，然后，手机闹铃响了。 六点二十三，是他上晚自习的时间。 “我回去上晚自习了。”程星临说，“老叶帮我登下记，没带完的明天中午加带一波。” “啊——”没有被带到的人发出哀鸣，“为什么不是今天晚上啊老大。” 程星临脸微微一红：“晚上我有事。” “什么事儿啊老大，我们能帮您。”黄毛说，“除了不能帮您亲自上厕所，别的我们都能干！” 程星临：“……滚。” 程星临懒得搭理智商欠费的这货，他拿着自己的充电宝和手机走了。 他今天带领小弟们狂上若干分，大家都感激不尽。 小混混们见他走到巷口，齐声说：“大哥再见！” 程星临被这声音喊得一个趔趄。 他本想来句“想挨打可以直说”，但是看见几个路过的学生也纷纷向他侧目。 实在是丢不起这人。 于是他只是举起手挥了挥手，表明了一种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赶紧溜了。 程星临刚刚溜之大吉，从小巷旁边的罗森，就伸出了一个脑袋。 陆思和手里捏着梦龙，看了一眼，缩回去，对里面的人说：“这校霸的排场是不一样哈，上个晚自习都有送别仪式。” 简行正在挑水，眼皮都懒得抬：“谁是校霸？” “给你告白那个小学弟呀。”陆思和道，“等等，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简行漠然道：“想说就说。” “就程星临嘛，传说中的渝高一哥呢——外面的小混混都惹不起他，大哥中的大哥那种。” 陆思和似乎有点感慨，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如果不是读书的材料，也可以去打工，读职高，但是混社会，打架，那就完全就是不学无术，浪费生命了……” 陆思和的话没说下去，因为简行已经走到他身边。 简行往外看，正好能看见程星临匆匆往校园赶的背影。 简行看见程星临消失在拐角，才转头问陆思和：“不学无术？” 陆思和：“……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不学无术的人，为什么会按时回去上晚自习？”简行目光有点冷，“你不了解他，你就不要那么说他。” 说罢，简行也不搭理陆思和说了点什么辩解。 他转头拿了瓶水，自己付了账。 简行付完账，手机顶部忽然弹出了一条短信通知。 【学术讲座通知：今晚7：30，将在渝城高中多功能厅召开微积分数学讲座，想听的学生需要在7：20前抵达多功能厅进行签到，过时不候。】 七点半。 简行看了看时间——感觉自己快一点办完班主任交代的事情应该赶得及。 “走吧。”简行对旁边左手一根烤肠，右手一根□□腿的潘阳文说。 潘阳文：“……镇魔沼（这么早）？” “七点半有个数学讲座，我准备去听，赶紧办完事情回来吧。”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的通知——行了，快走。” 潘阳文双手沾了油又没法儿拿手机，只能任由简行把他拽走了。 陆思和刚才被简行怼了，没上去，后面默默跟着他们。 于是六点半晚自习铃声响起，竞赛班的三个人大摇大摆地往离校园的远处走了。 与此同时，程星临也回到教室里面坐下了。 照惯例，他看了看手机——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程星临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继续自己的学习之旅。 平时程星临都会从数学或者语文开始做，但是他今天却破例拿了一套物理卷子。 ——未来简行会从事高能物理这个职业。 简行现在明明是数学好，那为什么会对这个物理感兴趣了？ 程星临挺想在卷子里面找找答案的。 程星临转动了一下手里的笔，埋头，投入了进去。 七点十分，下课铃响起的时候，程星临缓缓放下卷子，呼出一口气。 经过一个晚自习的努力探索。 他认为，简行之所以会选择这个职业，唯一的原因可能就是——简行可能比较喜欢找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学科？？ 哪怕是看懂题目都有点困难？？？ 程星临扔下笔，拿出手机，准备换换心情。 刚一拿出来。 程星临就觉得有些不对头了。 刚才的自习时间内，叶都洛给他打了二十几个电话。 叶都洛知道他在学校是要正常上课的，一般不会给他打这么多电话来打扰他。 程星临蹙起眉头，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在教室，马上拨回去。 电话刚刚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头叶都洛带着哭腔，一通慌：“临哥，临哥怎么办，小猫，小猫它们出事了！！” 今天下午他的小弟才跟他说了有人在外面抓小猫要人道毁灭。 晚上这小猫就出事了。 怎么想都很可怕！！ 程星临立刻站起来：“你别着急，我马上出来，地址发我——” 程星临关心则乱，没发现外面起风了，穿着个短袖T就出去了，口罩也没来得及拿。 他还是想按原来的方法翻墙出去，但是他刚刚冲下去，就知道完全没有可能。 今天早上才加装了尖刺，铁质的锐角在路灯照射下发出森冷的光。 程星临出了教学楼，直接往校门口跑过去。 七点多的校门口只有保安，他准备装个肚子疼，让保安放他出去。 程星临跑到校门口，刚刚勾下腰，刚准备开始装病大法。 却听背后一声严厉的喊声：“站住，你干什么？！” 很快，在钥匙丁零当啷的声响下，德育主任直接跑了过来。 “看背影就知道是你！昨天你进来游淮说是你请了假，那你今天又请假？！”德育主任，“你眼睛里面还有没有校规？有没有王法？！” 程星临没争辩，他现在只担心他的小猫，于是示弱道：“老师，我是肚子疼，想出去拿点药。” “肚子疼？”德育主任根本不理他，“学校没有医务室？！你给我回去，不然我给你记大过！！无法无天了还。” 要是平时，怎么着程星临都要走下程序向游淮请假。 但是今天——他能等，小猫能等吗？那万一他去晚了，等到的是小猫的尸体呢？！ 程星临看了一眼已经变成了“7:16”的电子钟，深吸了一口气。 记大过就记大过吧。 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道熟悉的清冷声线响起：“怎么了？” 程星临下意识抬头，看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校门的简行。 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程星临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哀求。 看着他的眼神，简行眉峰一蹙，声音却柔和下来：“怎么了？没事，你慢慢说。” 第10章 chapter10 “啊，是简行。” 由不得程星临说话，德育主任直接打断了他们。 德育处主任一看到简行回来，顷刻就和颜悦色了起来，“出去办事回来了？——这里没什么事情，就是我在教育一个想逃课出去不知道干什么的学生。” 简行看了看按着肚子，似乎不舒服的程星临，抬眸，看向德育主任。 简行问：“为什么不知道干什么，他没讲理由吗？” “害，什么理由啊……”德育主任摇摇头，神情表达很清楚了——讲了理由，那也都是借口。 德育主任：“出去又能有什么正事，不是上网，就是打架。” 德育主任没多和简行说话，只说：“这种坏学生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进去上课吧。” 简行却没动。 他站在门口，看着程星临。 程星临单薄的一片站在那里，眼神落在简行身上。 藏在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透露出一种哀求。 简行问：“老师，那您知道我们回来晚了的理由吗？” “我……”德育主任确实不知道，他被噎了一下，说，“总归你们是有正事的。” 退一万步说，要是这几个人真的没有正事，只是出去网吧或者KTV，只要不闹出大事，德育主任也不会管。 毕竟简行手上已经拿了一个清北的offer，还参加了国家集训队，是学校里面的金字招牌。 别说晚自习不上了。 只要没闹出大事，任何事情，学校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没有理由，他有理由，怎么有理由的，反而成了坏学生呢。”简行淡淡地问。 他的态度很平静，但是德育主任却觉得自己…… 好像被这个比自己小了三十多岁的少年教育了？！ 趁着德育主任震惊，简行又说：“他确实不是出去打架的。” 简行：“他是胃疼。” 简行看了一眼程星临，拿出自己的手机，对德育主任说：“刚才我在外面办事，刚好程同学发信息跟我说胃疼，是不是，潘阳文？” 看戏的潘阳文陡然被cue。 作为一个非常正义的人士，他马上站出来，说：“对啊老师，刚才程同学给简同学发信息了，我们都看到了的！” 陆思和：“……”他怎么没看到？ 简行：“他这几天胃都不舒服，趁着晚自习事情不多，还是去做个检查比较好。” 简行说着，伸手把“看上去有点站不稳”的程星临拉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身上：“老师，应该可以吧？” · 程星临被简行拉得猝不及防，撞到他身上。 一股非常好闻的鼠尾草和海盐的味道传进了他的鼻孔里面。 这香味清爽又舒服，如同夏季站在吹着微风的海边。 程星临脸瞬间红了，差点跳起来。 一方面是忽然和男神这么亲密接触真的很害羞。 另一方面…… 程星临小心地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 其实也没什么汗味，洗干净的衣服穿一天当然还是洗衣液的香味。 但是，他身上的是廉价洗衣液的味道。 远没有简行身上衣服香味的高级感。 程星临很想逃跑，但是想到外面的小猫咪，程星临还是按捺住了自己想直接从简行身上爬起来的冲动。 靠着简行，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委屈地看了一眼德育主任。 这一套组合拳猛如虎，别说德育主任了，陆思和都看呆了。 德育主任起码呆了一分钟，才终于举起手，摸了摸他头顶几乎不存在的毛，问程星临：“你真的不舒服？” 程星临抬起眼皮，恹恹地：“嗯”了一声。 “那……行吧。”德育主任道，“既然简行都这么说……那……简行，老师把他交给你了。” “嗯，放心吧老师。”简行诚恳道。 得到了简行的担保，德育主任也没什么话好讲了。 便让简行和程星临离开了校园。 简行拉着程星临慢慢走，转过拐角，简行看到了一家药店，问：“你平时吃什么药？我给你买点。” 程星临：“……” “很疼？”简行以为他是真的很不舒服，蹙眉摸出手机，“我叫个车，去看急诊。” 程星临：“……” 程星临看了简行半天，最后还是把心一横：“不用了简神，对不起，其实我没胃疼……” “……”简行抬起头，看向程星临。 不知道是不是程星临错觉，他总觉得……简行刚才目光中的担忧瞬间收敛了回去，变得有些冷。 程星临也想迂回婉转地说，但是他那些猫都等着他，时间不等人。 程星临只能匆匆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来做……真的不是打架，不是上网，你相信我……” 程星临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看着安静地，看着自己的简行，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但是程星临却勉强扯出一个笑：“那个……真的对不起，对了，这里有家奶茶店挺好的，你要不去喝个奶茶，我等会儿办完事回来付钱，然后再一起回去……” 程星临这么安排，并不是怕自己一个人回去会背处分。 而是不希望简行信用破产。 但是简行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他只是站在那里，保持沉默，看着程星临。 此时才七点多，大街上人潮涌动，但是简行和程星临的三步之内却好像成了一个真空的结界。 没有声音，没有回应，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简行的手机响了一声。 非常急促而简短的一声提示音，这个提示音代表——刚才简行下的网约车，有人接单了。 简行终于动了一下。 他抬起手腕，把手机举起来，当着程星临的面，按下了取消。 程星临的心脏瞬间坠了下去。 “那……那你回去吧。”程星临慌乱道，“你跟老师说，你是错信我了，那老师不会怪你的。” “真的很对不起。”程星临向简行勾下腰。 程星临勾下腰的时候，眼泪都快出来了。 为了忍住眼泪，他抬腰时都不敢看简行，直接转身往他要去的地方跑去。 街上的灯光照亮的风景往后退。 扬起来的风顺势把程星临眼睛里面的眼泪给吹干了。 完了。 他和简行，这下是真的完了。 再来二十个二十年后的简行都救不了他…… 但是比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完蛋，程星临更难受的，其实是…… 他让简行撒谎了。 他让简行完美的履历上，有污点了。 程星临跑得飞快，刚刚跑出去的时候差点被一辆“饿了么”给撞了。 还好他动作比较灵活，马上闪身过去，只留下饿了么的送餐员在后面骂他。 程星临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他花了五分钟快速跑到叶都洛定位的位置。 这是一家当地小有名气的网红咖啡吧的后院。 此时，网红咖啡吧的后院被程星临的朋友们挤了个水泄不通。 程星临在人群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挂好口罩，绷着一张“我不好惹”的脸，挤进了人群。 刚刚一挤进去，程星临的心脏就瞬间收紧了。 一只能装下两三只德牧的大铁笼子，矗立在后院里面。 从锈迹斑斑的栏杆往里面看，全是小猫——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挤在一起，发出微弱的喵喵叫声。 有的小猫虚弱得已经叫不出来了。 但是就在大铁笼子不远处的落地窗内，几只养尊处优的布偶猫却在悠然散步。 “哎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一个抱着布偶的女人开口，“这就是你们的头？还穿着校服呢。” 面对女人的嘲笑和看不起，程星临却没有愤怒，他只是说：“你好，我叫程星临，我想和你谈谈。” 女人不耐烦：“有什么可谈的，我不和毛孩子谈。” 程星临：“虽然我年龄是很小，但是我觉得讲道理是和年龄无关的，您认同吗？” 程星临说着，为了表示尊敬，还取下了自己的口罩。 其实程星临取了他那个该死的口罩，看上去还是有点帅的。 不知道是彬彬有礼起作用，还是帅起作用，总之女人还是点点头，给了他机会：“你说吧。” “我刚刚进来看到你家也养了小猫，知道你也是一个有爱心的人。”程星临说，“我知道，您可能是怕流浪猫破坏生态，才想让他们安乐死，但是这里的流浪猫已经做了防疫和绝孕，它们都剪了耳朵的，不会造成那些可怕的事情。” 程星临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入情入理。 他身边的小弟都听感动了。 却不知道是哪里触碰到了对面女人的逆鳞，她不仅没感动，反而蹙起了眉头。 “做了绝孕又怎么样？骨子里面照样还是血/腥，残忍！”女人说着，抓起怀里布偶的爪子，“你看我家小宝，上个星期出去，也没怎么，就被这些猫挠花了。” “吃药打针，花了一万块不说，主要是小动物很痛苦，明白吗？” “不是。”黄毛听到这一番话，忍不住了，“那怎么就怪我家小猫呢？可能就是猫咪闹着玩抓伤了而已啊。” “我不管什么闹不闹着玩，伤害人的东西，就该死！” 程星临终于明白这个女人这么大的怨气哪儿来的了。 但是难道就是爪子抓了一下，这些猫咪就该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什么鬼逻辑啊？”黄毛吐槽，“你家一只猫被抓一下，所有流浪猫都该死？” “对。”女人说。 “凭什么啊，你家小动物就是小动物，会痛会受伤，其他小动物就不是了？？” 女人抱着布偶，居高临下看了黄毛一眼。 “那我不管。”女人淡淡说，“生命本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这群下贱的东西，本来就该死，本来就不配活在世界上。” “不过，你们这群和他们一样下贱的人，可能也不会懂。” 这个人太过分了。 黄毛气得脸都红了，他把袖子一撸，露出自己精壮的两只胳膊，就想打人。 但是他刚刚冲上去，拳头都挥出去了，却被程星临一个后拉，掀翻在草地上。 黄毛背后沾了一堆草，不满地看了一眼程星临：“老大你干嘛啊！” “打啊，你随便打啊。”程星临吼道，“我以前给你们普法都特么忘了吗。” “打架，恶意破坏他人财物，是有可能被刑/拘的！你知道这里一颗花草多少钱吗，你知道多少钱就能罚你蹲十年吗？！你满十八岁了，能不能长点脑子！” 女人本来可能真的打了把他们送局子这个算盘，听完程星临的一通话，甚至还“啧”了一声。 程星临平时看上去脾气不错，也不吵他们。 但是凶起来，黄毛特别怕他，直接被程星临吼懵了。 黄毛看了一眼越来越虚弱的小猫咪，眼睛都红了：“那怎么办？” 叶都洛倒是得到了一个思路：“我们报/警吧。” 女人笑起来：“呵。” 叶都洛：“你呵什么？” 女人：“没有啊，就是觉得你们随便报警呗——一堆流浪猫，又不是什么东西，我抓他们，安乐死他们，是维护社会治安，明白吗？你叫过来，看看警/察会怎么说。” “哦对了。”女人又说，“说到报/警，我有个亲戚就在渝城高中当中层，我倒是要让他好好查查，为什么一个学生会和你们这些社会渣滓混在一起。” 这句话是威胁到程星临身上了。 叶都洛不敢拿程星临去赌，只能闭上了嘴巴。 霎时间，场地陷入了沉默。 不能打架，报警也没用，还有可能牵连程星临，小猫的哭声越来越微弱。 天也越来越黑……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了。 忽然之间，程星临开口了。 “我跟你买。”程星临定定地看向抱着那只布偶猫，养尊处优的主人，“行吗？” 刚才程星临一直没说话——他骂黄毛那些东西让他找到了一点思路。 面前的女人连花草都金贵，显然是个爱钱的人，那他买，不就好了。 果然，这下布偶猫的主人倒是来了点兴趣：“买可以啊。” 峰回路转，叶都洛也松了口气，马上问：“多少钱？” 女人瞥了一眼笼子，看看小猫数量：“十万块，买这一笼猫，干不干？” 叶都洛瞬间炸了：“你他妈有病吧，谁十万块买一笼猫啊，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程星临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 叶都洛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骨节分明的手，着急了：“临哥……我们根本凑不出这么多钱！” 程星临：“不用你们凑，我付。” 叶都洛：“临哥……你……” 程星临这财务状况他们谁不清楚啊？？？ 平时一天能花二十块都算花超了。 怎么可能拿得出这笔钱啊？？？ 但是程星临没让叶都洛继续说下去，而是说了声打个电话，就往外走。 程星临，确实拿得出这笔钱——拿尊严去换就拿得出。 但是，他明明是个把尊严看得比命都还重要的人。 不过还好，他只是把尊严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 没把尊严看得比那么大一群小猫咪的命重要。 程星临走出来，一边低头翻电话薄，一边暗暗叹了口气。 他出来就穿了件短袖T恤，这个时候夜风吹过来，他感觉骨子里面都冷透了。 他忽然发现——今天不知不觉之间失去了好多东西啊。 和简行的可能性。 自己受到尊重的可能性。 但是这些东西加起来，换小猫们能活着。 他怎么觉得。 挺值的呢？ 程星临想到这里，唇角终于勾了起来。 他翻电话簿翻得太专注，取消拉黑一条龙。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砰”给撞到一个人身上了。 程星临刚准备道歉。 却忽然闻到了一股非常非常熟悉的，鼠尾草和海盐的香味。 这个味道…… 应该不会吧？！ 程星临握着停在某个通讯人界面上的手机，抬起头，错愕地看见——他撞上的，真的是举着手机的简行？！ 简行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 抖开还沾着体温的外套，简行把冷得瑟瑟发抖的程星临裹了进去。 然后，简行单手举手机，对准抱着布偶的女人，冷然问：“你刚才说的所有话我都录下来了。” “你猜，我把这件事情发网上，你这家网红店会怎么样？” “你，又会怎么样？” 第11章 chapter11 “……简行，你怎么……”程星临错愕地站在简行的身后。 “嘘。”简行说，“交给我。” 刚才程星临满心都是兵荒马乱，但是听到简行这句话，他的心立刻就安定下来了。 他点点头，看着简行举着手机，走向抱猫的女人。 女人一开始听到简行的话被吓了一跳。 但是随着简行由暗走到光明的地方，展示出身上校服的样式，女人瞬间就不慌乱了。 反而是嗤笑了一声。 “怎么？现在外面的混混团伙都是靠学生撑起来了吗？”女人问，“刚刚来了一个，现在又来了一个？” “总比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小动物好得多。”简行冷静地说。 “你——”女人被简行这话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 简行毫不介意，只说：“给你三分钟时间，把小猫们放了，不然我会把你刚刚说的所有事情发到网上，曝光你。” 简行这话一出，他面前的女人露出了一个惊恐的眼神。 也只是一瞬间。 然后，那个女人又恢复了她那种看不起人的笑容。 “现在的小朋友是非常了不起吼，好像很熟悉网络的样子。”女人轻轻捋了捋自己怀里小猫的毛，笑意盎然。 但是下一刻，女人的脸色瞬间一变，变得狰狞起来。 女人：“那你发啊？！” “你知道我背后依靠的是哪家公司吗？知道我签约的M机构是哪一个吗？”女人嗤笑，“就凭你？” “我告诉你，即使是在网络上，也分了发言权大的，和发言权小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气人了！ 黄毛当即想冲上去把这个女的揍一顿，但是他看了一眼站在简行旁边的程星临，却不敢动。 “是这样啊。”简行面不改色，却是懒得对这个女人笑，只是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发言权小的？” 说着，简行打开了自己手机里面的抖音，点开了“我的”那两个字。 亮出自己的个人主页，简行展示给女人看。 程星临晃了一眼，没看清楚别的，就看清楚了——代表粉丝的那一栏，好像写了……1000，然后还加个W。 千万级别的账号？？ 女人也看清楚了他的粉丝数量，看完粉丝数之后，她刚想嘴硬粉丝数不代表什么。 往上一看，却看见了简行那个账号的名字。 女人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个账号的名字她见过，而签约这个名字的M机构，是业内最大的M公司！ 最近她的公司和简行的公司有一个很大的合作项目在谈——说是合作，其实也是他公司求着简行背后这个公司。 那……如果是简行这种级别的人说要曝光她，那两家公司肯定会选择保简行，而不是她。 女人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一张脸上瞬间写满了恐惧。 她的胳膊忍不住地颤抖起来，被她抱着那只布偶好像也觉得情况不对，喵了一声，直接从她胳膊里跳了出去了。 受伤的爪子落地，毫无障碍地往前走。 养尊处优的脖子上的铃铛发出一阵略显嘲讽的“叮铃铃”声。 “我道歉！我马上道歉！”女人瑟瑟发抖，“我给你们说对不起，我马上把小猫放了！” “你不要搞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女人现在抖得像一条蛆。 她脸上满是泪水，就差跪下来给简行磕头了。 但是简行却只是举着手机，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像宣布什么审判一样，简行说：“晚了。” 下一刻，简行刷新了一下他的抖音界面。 一条最新发布的，关于曝光某个知名网红虐猫的视频已经发了出去。 视频自动播放。 视频里面都是女人丑恶的嘴脸—— “物种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 “社会的渣滓，你们都该死。” “十万块……” 这条视频发出去才一分钟，已经收获了300 的评论，大家都是清一色的“？？？” 估计再过不多久，这条视频就会全网发酵。 再然后，女人会面临全网所有人的唾弃，在接下来，她的所有广告合作都会被直接取消。 互联网的每一个人都会知道她丑恶的嘴脸，同时她将面临巨额的赔偿。 女人看见简行这条抖音，整个人眼睛都红了。 她像个疯子一样，嘶吼问：“你怎么敢？！！” 女人一边问这句话，一边转头跑向那些奄奄一息的小流浪猫。 冲过去之前，女人从桌子上拿了一把餐刀——她要那些小猫死！！必须死！！ 她已经被简行给毁了，这些小猫不死，怎么能消得了她的心头的恨意？！ “都给我去死，去死！！你们这群畜生！！！”女人尖叫着冲过去。 但是程星临的速度却比她更快。 非常好的运动能力让他瞬间平移到小猫的笼子前面。 他打开自己双手，挡住小猫的笼子，咬牙切齿道：“你做梦！” 一切事情发生得非常快。 叶都洛反应最快，下意识往程星临那边扑过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之间，女人已经冲到了程星临面前。 餐刀不算锋利，但也开了刃的角对准程星临的肩膀。 但是下一刻。 女人的手被一只手腕往外一折，餐刀落在草坪上。 “啊——”女人发出一声惨叫。 “她确实是在做梦。” 简行握着女人手腕，把她往外一推，让她滚到离程星临远一点的地方去。 同时，简行走到了程星临前面。 简行看了看程星临。 他能感觉到，程星临表面看上去镇定，但其实肩膀却轻轻地颤抖着，也展示出了他的害怕。 “别怕。”简行垂下手，转过身时，拿手背贴着程星临的手背，低声说，“我不是在吗。” 程星临感激地看了简行一眼。 刚想说话，却看见面前女人又想冲上来的动作。 程星临瞳孔骤缩，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了警笛的鸣响。 警笛声音越来越近，在不远处停下来，然后是警察开车门和脚步声。 女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程星临抬头看简行。 简行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我报警了。” “李女士。”简行抬头看因为听到警笛声已经呆掉的女人，说，“保护小猫的法律确实暂时还没落成，但是保护人的法律，却是一直有的。” “故意伤害未遂，我记得，是刑/法的内容吧。” 女人眼眶赤红：“我要伤害的不是人，是那一群畜生！！” 简行：“什么畜生，你是在进行自我介绍吗？” 全场所有人：“……” 大家心里默默飘过几个字——好强。 程星临也差点在这么严肃的场合笑出声来。 他的手指贴着简行的手背，手背很温暖，让他忍不住想勾起手指，牵牵那温暖的掌心。 简行：“以及，除了故意伤害未遂外，我再聊聊你别的犯/罪事实吧。” 简行拿起手机，晃了晃：“你刚才敲诈勒索未遂，你认为，这需不需要判刑？我这里可是所有证据都齐全。” 简行说完这句话，后院门就被敲响了。 刺青汉子离后门最近，抬手就把门打开了。 几个警察穿着制服，鱼贯而入。 最前面领头那个警察询问：“是谁报的警？” “我。”简行举起手，“警察叔叔，这位女士想敲诈勒索，伤害我同学——我手里有所有的证据。” 警察看了一眼旁边的同事，示意他先把嫌疑人控制起来。 然后过去看简行的视频。 看完之后，警察也不多话了，亮出手铐，直接把女人拷上——“带走”。 开玩笑。 这违反的可是刑/法。 铐起来都是轻的了。 严重的直接上枷具，让她了解一下什么叫有法可依，有法必依。 女人连挣扎都不会了，整个人的眼睛灰蒙蒙的，透着绝望，直接被警察塞进了车里。 看见女人被塞进去。 简行才回头看程星临。 刚才还装成老大挡在别人身前的程星临，好像也是被吓到了。 呆呆地站在那里，没说话，就看着简行。 取了口罩，看着很瘦但是非常漂亮。 简行心里一软，走过去问：“给小猫咪的防疫证办了的吗？” 程星临马上点头：“都办了的……有用吗？” “很好。”简行笑起来。 像是表扬一个数学题做得不错的学弟。 “到时候，你就把防疫证给警察叔叔，加上我手里的视频证据，后续我会请律师跟进这件事情的，这就好了——别害怕。” 讲完这句话，简行终于抬起手，做了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做的事情。 轻轻拍了拍程星临的脑袋。 “今天晚上，你做得很棒。”简行轻声说。 程星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有一丢丢的可能是觉得，简行这个手搭在头上的动作很像自己对咪咪八做的。 也有可能是觉得……简行这个动作很有安全感。 反正他就是，脑子抽了一样。 拿自己脑袋，在简行手里蹭了蹭。 第12章 chapter12 程星临做完这个脑袋蹭他的动作之后，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身边那么多他的小弟。 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警官在来来往往。 他就把头，往简行手里蹭了？？？ 程星临直接不负众望地，脸从头顶一直红到了锁骨。 不是说锁骨以下就不红了，是以下就被衣服遮住了，看不见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程星临惊恐地往后一跳。 他慌乱地看简行，然后又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简行。 这个时候，刚才过去拍小猫笼子调查取证的民/警却开口了：“好了好了，小猫这边照片拍好了，赶紧来几个人，把小猫运出去，等会儿憋死了！” 民/警的话打破了程星临的尴尬。 大家马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小猫那边。 程星临赶紧把简行校服脱下来，往他手里一塞，然后转身打开笼子，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第一只小猫。 这只小猫还在外围，但是已经非常虚弱了，程星临不敢耽误，刚准备跑步出去将小猫放到草地上。 转身小猫就已经被黄毛接了过去。 在黄毛身后，一群人排成一条长队，大家流水线运送，非常高效，特别平稳。 这个队伍是简行组的，他就花了几十秒就把人排好。 现在已经转过身，去安排其他人拿水拿毛巾。 程星临叹了口气，感慨男神真的在什么领域都优秀。 然后程星临也不敢太怠慢，赶紧把手里小猫给了黄毛，继续探身进笼子里面，抱下一只猫猫。 前面的猫猫靠近笼子口，其实还好抱。 但后面的小猫却要钻进笼子里面一只一只小心抱出来。 这么多小猫在里面挤成一团，时间又过去这么久。 笼子里面脏得不成样子，臭气熏得外面的黄毛都干呕了几下。 程星临却一点都不嫌脏，反复进出笼子，一只一只，小心地将小猫弄出来。 等到最后一只小猫递完，程星临背后的衣服整个全部汗湿了个彻底。 白色的T恤变得透明，露出他漂亮纤细的肩胛骨。 程星临想过去照顾那些小猫，但是发现刚才简行已经安排好了人，给小猫擦身体的，喂牛奶的，都有了。 团团簇簇，他也挤不进去。 简行穿行期间，非常游刃有余地递毛巾或者牛奶。 行云流水，帅气逼人。 程星临站在旁边，看着简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却看见简行递完了最后一盒牛奶，转过头看见程星临，向他走过来。 “在看什么。”简行问。 “看你……”程星临噎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不是，我的意思是——看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刚刚那个，刑/法什么的，你也知道，竞赛班还有空读法律吗？好强……” “没有……”简行不知道为什么，声音也有点不自然，“我也不知道，临时打电话问朋友的——刚好有个在北大法学院读书的朋友，问了他一下。” 简行默默闭上了嘴。 其实平时他倒也不会说得如此详细。 北大，法学院，朋友。 他说出这几个词儿是要是没带点炫耀的心情……简行自己都不信。 而…… 或许是如他所愿吧。 程星临看他的眼睛里面，确实也带上了一点崇拜。 简行被程星临的眼睛看着，更觉得自己刚才那个行为过于卖弄，非常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好了不说这个了，等会儿就是提交证据了，你给小动物们开的防疫证要拿出来——不过还有晚自习，或者你的朋友们可以帮你拿……” 简行扭头看了一眼，确认：“这些是你的朋友们吧？” 他们周围，蹲着一圈正在喂猫的街头混混。 大家黄毛花臂的，把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一气质拿捏得非常到位。 这群不是什么正经人的人本来都竖起耳朵偷听这边什么“北大”“法律”的对话。 但是简行这么问他们的时候，大家却非常统一地，抱着猫往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缩了缩。 然后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喂猫的喂猫。 其动作，说是没有训练过，估计都没什么人相信。 不过，唯有一个一头黄毛的人被留在了离两个人最近的地方。 黄毛孤零零地站在最前面，一脸大喜过望的表情中，又夹杂了一些惶惶然—— 他？和大哥？是朋友吗？！ 他一向的认知都是自己是大哥的小弟，这么一下子升级成了大哥的朋友，这尼玛的。 他都快和那位中进的范进一样乐疯了。 黄毛搓了搓自己的手，刚刚举手，准备应下这朋友的名号，身后就伸出来一只脚，直接往他膝盖窝里面踹了一脚。 叶都洛踹翻黄毛，然后伸胳膊将这位毫无眼色可言的人拖了回去。 “你干嘛——”黄毛准备反抗，却被后面的竹竿捂住嘴巴，示意他安静点。 叶都洛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这才上前一步。 “我说我们和这个小哥哥吗？”叶都洛眨了眨他漂亮的眼睛，“不认识的呀。” 刚刚被松开嘴巴的黄毛：“怎么不——” 黄毛声音戛然而止——嘴巴又被捂住了。 “对啊，哪儿来的小哥哥，可能是正义路人吧。”捂住黄毛嘴的花臂说。 “这位小哥哥好像还是学生吧？怎么可能和我们认识哟！”竹竿拿手闪了闪风，直接否认。 黄毛：“？？？？” 好家伙？？？ 大哥都不认了？？？ 还是集体失忆了？？ 还是自己穿越时空了？？？ 叶都洛懒得和黄毛这种双商都不在线的人沟通，挥了挥手，示意——close his outh，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花臂明白他意思，把黄毛往后一拖。 人群次第打开，黄毛被传送到最后一排。 黄毛：“……” 黄毛：“不是……你们不认大哥了啊……” 最后面一个小弟小声说：“你小声点儿吧，和我们认识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 程星临学校那些事情他们都不知道，但是这个是网红，懂法律，还校服笔挺的小哥哥，一眼看上去就是好学生的样子。 这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果看见另一个学生和外面的混混是朋友，心里会是什么想法？到了学校，传言又会怎么说程星临？ 叶都洛久经社会，一下就想到了这一层。 而在场其他人，也是基本上一瞬间也想到了。 所以，大家也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交换一个眼神，就明白了目前最主线的任务——“瞒住他们和程星临关系。” 就让这个好学生误会程星临只是一个为了救小猫，误入这个地方的学生就可以了。 程星临看了一圈恨不得退到院子外面的小混混，心里也明白大家的好意。 所以。 程星临的眸光冷了一下，直接问：“都是什么意思？不认我了是吧？” 叶都洛：“……” 叶都洛看他冷脸，有点慌了：“不是，我……” 程星临没有理他，他只是转过头，对简行介绍：“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叫叶都洛，那个竹竿一样瘦的叫高晴朗，花臂叫秦牧，黄毛叫……什么来着，他好像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程星临一个一个数过形态各异的小混混，介绍了一圈，最后才郑重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朋友。” “他们不认我，可能是觉得怕我和混混在一起玩，名声不好。”程星临说，“但是其实……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程星临看着简行，认真地说：“能和他们当朋友，我挺骄傲的。” · 程星临是看着简行的眼睛说完这句话的，但是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不敢看简行的表情了。 他是很骄傲，也没觉得有这么一群朋友有任何不好。 但是他也知道，大众对他们是什么看法。 那些批评他，批评他和他朋友们的话，程星临在他的老师，同学，所谓的好学生那里，听过太多太多了。 他很想好好地介绍一下高晴朗扶人过马路。 好好介绍一下秦牧去当志愿者。 可是这些话都说来话长，谁有那个兴趣细致地去听呢？ 大家只会贴标签，他是校霸，朋友是小混混。 他不确定，简行会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程星临缓缓出了口气。 他的目光在简行脸上到处扫了几下，然后眼神向下，下巴却还是保持着一种倨傲的姿态，向简行扬着。 程星临低垂的眼睛看见简行抬起了手。 看见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拿出一包湿巾。 ……是刚刚碰过自己，准备消毒的意思？ 程星临的视线范围内，看见拿着湿巾的简行，往前了一步。 下一刻，程星临的手被简行拉起来。 “别，脏……”程星临下意识要把手往后面躲。 他手上是刚刚摸了猫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简行的手指却纤长细白，像从来没染过什么污垢。 程星临下意识怕把他手弄脏了。 但是程星临这手没缩动。 简行的手劲非常的大，牢牢抓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面前。 “跑什么？”简行抖开湿纸巾，狠狠地擦去了程星临掌心那一块脏污。 然后，借着拉手这个动作，简行直接把程星临往自己这边一拉。 程星临被拉得猝不及防，差点撞到简行肩膀上。 下一刻，他的耳朵感受到了靠近说话的热风。 “告白的时候胆子那么大。”简行低声问，“现在，连听听我对你和你朋友的评价都不敢么？” 第13章 chapter13 那他，那他告白，不也是一时冲动吗…… 程星临整个人绷紧了，在简行的桎梏下，他喉结滑动一下，紧张道：“没不敢，你……你说吧。” 程星临让简行说，但是简行却不说了。 他低头拉着程星临的手，不同于刚才的力度。 这一次擦过去的力度很轻柔，直到把程星临一只手擦干净，简行才抬头，对程星临笑了笑：“校霸名声在外，难道我不来这里，我就不知道了吗？” 程星临：“……” 说的也是，好像也不用承认什么，他在学校的名声确实也差得可以。 要说简行没有听过他在外面是什么情况……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这里，程星临的眸光又黯然了。 “但是，校霸这么简单的词语，又能概括什么呢？”专注地擦程星临的手的简行，这一刻，抬起了头。 他看着程星临的眼睛。 其实简行没有任何强迫的动作。 但是仅仅是抬头看自己这个动作，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让程星临觉得不敢挪开眼睛。 只能乖乖地听学神讲话。 “有人说你是校霸，说你不遵守校规，说你在外面打架当混混无恶不作，我就要相信吗？”简行问。 简行说：“我只相信眼见为实，所以……” “所以……？”程星临着急地追问。 简行拉着程星临的指尖，湿纸巾掠过他的掌心，蹭进指缝之间，从指根往上，擦去那里的污渍。 简行看着程星临，微笑起来，轻声说：“我现在不就眼见为实了吗——一个保护小猫，保护朋友的校霸。” 简行把湿纸巾从程星临的手指缝隙之间擦过。 暧昧得像是一个十指紧扣的牵手。 程星临低下头。 主要是眼睛有点湿，他怕简行看见。 简行看见他的动作，自己都没注意到，唇角勾起了一点笑意。 简行低头将程星临另一只手也擦干净，然后将刚才程星临扔还给他的外套替他披上。 两个人就大大咧咧站在到处都是人的中央位置擦手。 程星临的所有小弟都被一个叶都洛按着头不准看。 毕竟老大的爱情故事你感不感动。 不敢动，确实不敢动。 他们不敢动，有人敢动。 刚才进来的警/察有几个已经回局里了，不过还剩下两个从旁协助。 其中一个民/警看了一圈小猫情况，发现在角落这边的程星临和简行，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 “噢哟。”民/警笑着过来，拍了拍简行的肩膀，“小临同学，这是你新朋友吗？长这么帅，也混社会了？” 程星临：“……” 程星临：“李叔叔，你不要乱说！” 简行这么干净挺拔的，哪里像是混社会的样子？！ 民警哈哈大笑起来：“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这孩子，就是很容易认真。” 民警笑着，转向程星临旁边的简行：“你好，你应该是小临学校里的朋友吧？” “是的，你好。” “你好你好，我是片区警/察，我叫李硕。” 李硕一边说，一边向简行伸出手。 简行与李硕轻轻一握手，说：“简行。” “简行，很好听的名字啊。一看就应该是个好学生吧。”李硕问程星临。 “那必须的。”程星临马上回答，“我们学校最厉害的学神，品学兼优，年年一等奖学金那种。” “好好好。”李硕点头，“能看到你在这个学校里面有个朋友，我就放心了——以前还挺担心你在学校没朋友呢。” “李警官，和小程很熟吗？”简行好奇道。 ……什么什么？ 小程？ 程星临默默地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那必须熟啊，小程星临同学，那可是我们片区老大，我们经常打交道呢。”李硕笑起来，“你不知道，他上高中后，我们工作量都减少了好多的。” 简行：“这样？” 李硕：“对对，你看着群小伙子，现在都精精神神的，以前哪有这么懂事上进，还是小程同学来了之后，和他们交朋友，然后带着大家一起乐于助人，爱岗敬业。” 李硕越说越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诶对了，上次他们活动还拍了照片，张贴在布告栏上，我正好拍下来了，给你看看！” 李硕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程星临马上要抢手机——但是没成功。 然后，他就看见李硕点开了一张，他们穿着荧光绿马甲，带着红色志愿者小帽子，丑得惨不忍睹的照片。 李硕还找了一下，指了指左上角一个偏瘦的男生，放大：“诶你看，这不就是小程同学吗。” 简行不仅看了，还点了点头，赞许道：“看得出来。” 能够看得出来的小程同学：“……” 他想死，谁懂。 他现在换一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不？？？ 李硕分享完他手机里面的程星临黑历史，然后以一个老父亲的口气，赞叹道：“诶，反正这孩子挺好的——看到他学校有朋友，你们都没误会他，我就更放心了。” 眼看老父亲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种话可能都能说出来了。 程星临赶紧打断他：“李警官，您过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儿吗？” “事儿？”李硕感慨完，听到程星临这句话终于想起来了。 “哦对，我有事——接下来跟我去警察局做个笔录，然后你把防疫证拿过来，这些都是重要证据。” “哦，行。”程星临点头。 程星临手往裤子口袋里面一插，就准备和李硕走——他出入警察局也是家常便饭了，刚刚结实这群小弟的时候，一天到晚溜达到警察局见面捞人。 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折腾了一晚上，他也有点累了。 程星临感觉不知道是刚刚太紧张了放松下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觉得骨头到处疼，他一边准备走，一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背。 不过，程星临才走了一步，就有一只胳膊在他前面，把他挡住了。 简行拦住程星临，对李硕道：“警察叔叔，您看，您刚刚也说了，他还是个学生——今天晚上又忙了这么久也累了，还要回去写作业。” 简行：“所以，能不能明天我找律师过来，陪他去做笔录？” 李硕闻言微微一愣。 其实……因为程星临平时比较成熟，他已经忘记了程星临还小这件事情了。 听到简行这么说，他回头一看，才感觉到——程星临确实看上去很小。 穿着校服，纤细少年身姿，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少年的样子。 因为熬了一晚上有点累，眼睛有点红。 诶……他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简行并不想程星临去做笔录。 但是今天两个事情，程星临都涉及了。 不做笔录是完全不可能的，最多就是明天再去。 “这个可以。”李硕果然也同意，“那我们就先请其他的目击证人去做笔录，然后你们明天再过来就好了。” 简行点头：“谢谢李叔叔，然后就是防疫证……” 叶都洛举了举手，主动站出来说：“我去拿吧。” “你家钥匙，老位置？”叶都洛问程星临。 程星临点点头。 叶都洛：“行，那你回家好好休息。” 李硕又想起了：“对了，你可以明天来，但是那个你拍这里的视频，今晚最好发我一份。” “好。”简行道，“我转给……” 简行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 最后没说转给程星临让他转发，而是对叶都洛说：“能不能加个企鹅，我发给你？” 叶都洛：“当然可以。” 叶都洛和简行扫了个企鹅二维码，接收好视频后，准备其他人一起走了。 刚转身，叶都洛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简行发来一条消息：【其实，如果我的朋友不认可我，假装不认识我，我会很难过。】 简行没替程星临说话，只是用自己的角度，推己及人。 叶都洛：“……” 叶都洛闭了闭眼睛，他转过身，拉住程星临：“过来下。” “啊？怎么了？”程星临被他拉到一边。 两个人站到边角，叶都洛才小声说：“程星临，对不起啊。” 程星临摇头：“我靠，叶都洛你别哭啊，多大点事儿！” 叶都洛：“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 “我懂我懂。”程星临把一只手放到叶都洛肩膀上，“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这还不懂吗？” 程星临拍了拍叶都洛的肩膀，笑起来：“但是临哥，不需要你的保护——临哥保护你们！” “保护个屁，小屁孩。”叶都洛笑起来。 “你才小屁孩，揍你。” “不过。”叶都洛又说，“那个人是你喜欢的人吧？” 刚才还能保护别人的临哥脸瞬间就红了，他踹了叶都洛一脚：“关你什么事情，不要乱问。” “没，就是觉得他人挺好的，值得喜欢——以及提醒你一句，抓住今晚的机会，夜太美，尽管再危险——好了我走了拜拜！！” 叶都洛怕再说下去程星临炸毛，赶紧溜之大吉。 叶都洛，小混混们，李警官都走了。 生命力非常顽强的小猫咪也站起来，跟在他们身后走了。 一群人还有一群猫东南西北撤，后面只剩下了简行和程星临两个人。 两个人走到院子外面，守着最后一只小猫站起来离开，然后才走。 “明天什么时间去笔录啊？”程星临问。 “可以的话，中午去吧。”简行说，“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 “好。”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也不知道应该和简行说什么了。 不过刚才简行提到过他要上晚自习，所以程星临就自觉地跟着简行往学校方向走。 这条路并不长。 两个人路过一家小面馆的时候，程星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油腻腻的钟——才八点二十。 所以，其实这么惊心动魄一晚上经过，连第三节晚自习都没过。 程星临心里面想着事情，脚步就走得更慢一些。 他落在简行的身后，看着前面的简行。 外面的灯火璀璨，街上是走来走去的行人。 沿街店铺叫卖着“八十块两件，八十块两件，清仓大甩卖，最后一天，最后一天。” 到处都是非常繁盛的人间烟火气。 简行穿着白衬衫，走在这烟火气里面。 好像都不是走路了，而是像在拍摄什么文艺的港风电影。 程星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忍不住默默地祈祷—— 如果可以的话，时间能慢一点，然后再慢一点…… 但是，时间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祈祷就快或者慢。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他们刚才出校门分开的那里。 站在那个地方，能看见学校比较高的那栋楼。 再走个五十米，他们就要走进校园里面。 然后各回各的教室了。 程星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他有点舍不得和简行分开。 可是…… 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和简行分开的理由。 就在这个时候。 简行忽然停下来了自己的脚步，向程星临转过身来。 “对了。” “怎么了？” “回学校之前，我们之间还有点事情没有解决。”简行说。 程星临：“……啊？”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情？ 他们好像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程星临一脸茫然，问：“……啊？我们之间？” “嗯。” “……什么事儿啊？” 看着茫然的程星临，简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指了指他们侧边的店铺。 程星临抬头一看，然后，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到了刚才分开的那家奶茶店。 具体是哪家奶茶店呢？ 正是某位校霸坑了学神帮他撒谎后，还大言不惭地让学神坐下来吃吃喝喝。 过会儿他来找他那一家。 程星临：“……” 他怎么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程星临看着这家店的招牌欲哭无泪。 其实秋后算账也是可以的。 但是能不能不要站在奶茶店门口公开处刑啊？！ 简行看着程星临的表情，笑了笑，问：“想起我们之间什么事情了吗？” 程星临：“……嗯。” 简行：“是什么？” ……一定要说吗？？？ 认真的吗？？？ 程星临很不想说话，但是他看简行的眼神…… 很认真，好像由不得他不说。 程星临深吸一口气，鼓起了勇气：“……就是，我今晚撒谎骗你这件事情……？” 简行：“哦。看来没忘。” 这谁敢忘啊？？ 简行好整以暇，看着程星临：“所以，某位小骗子准备怎么解决一下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是程星临理亏。 他也不敢来点什么再请你喝杯奶茶的智障发言。 程星临憋了半天，最后只能乖乖地说：“你说吧……我都可以……” “我说的，你都可以？”简行低笑着重复。 “……昂。”别是太过分的就行。 简行倒也毫不犹豫：“行，那我也撒一个谎，就跟你扯平了。” “……啊？” 这又是什么意思？ 程星临茫然地看着简行。 接下来，程星临看见站在灯火里面的简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边几乎是秒接，简行开口：“喂，游老师晚上好，我是简行。” 程星临：“？？？？？” 简行打电话给自己班主任干什么？？？ 程星临瞳孔地震，但简行还在说：“是这样的，今天程星临胃疼，我刚好在校门口碰到他了，就带他出来看医生了。” 简行：“现在？现在还挺好的，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我们想直接回家，老师你看行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简行点点头：“我当然会负责他的安全的，请老师放心。” ？？？这是干什么？？？ 程星临看不懂，但是程星临大为震惊。 “好了。”穿着白衬衫的简行看了看时间，拿着手机对程星临笑起来，“还有一整晚，带你吃点东西。” “或者。”简行转过头，看看咫尺之遥的学校，“你是想回班上，上自习？” 第14章 chapter14 “没没没——” 程星临又不傻，这个时候他肯定不想和简行分开啊。 何况还是简行主动的。 虽然只是结束一件事情之后随便吃个什么东西。 但是那也很爽好吧。 程星临刚准备赶上简行，简行却向他走了两步。 和程星临肩并肩，简行笑着说：“跟你开玩笑的——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 八点钟，整个城市的每一家饭馆都向他们敞开。 他们走的这条街上更是应有尽有，大到火锅店、烤肉店，小到街边川菜小炒、小面馆，什么的都有。 程星临走在简行身边，四处看店铺，有点紧张。 他和简行吃的第一顿饭，肯定要好好挑选的。 川菜小炒好吃，但是店铺都是些满布苍蝇油污的房间。 火锅虽然很不错，但似乎也不是太适合这么晚去吃了。 程星临到处看。 路过一家他常去的烧烤店时，他能感觉到，他的唾液非常鲜明地分泌了一下。 然后，程星临快速地把唾液吞了下去。 他瞥了简行一眼，确认简行没看到他这个动作后，又悄悄瞥了一眼烧烤店。 好想吃烧烤啊…… 但是说实话，就简行这种早餐冰美式加TACO的，清风霁月的大学神，坐在油腻腻的烧烤店吃烧烤。 想想都窒息了好吗。 程星临把目光从烧烤店上收回来，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简行的目光转向了他。 程星临：“……怎么了学长？” 简行：“吃什么，想好了吗？” 啊…… 程星临火速抬头，在他们附近看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一家店。 “那个，豪客来？我请你吃西餐行吗？”程星临说。 虽然这也是个快餐，但是好歹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用刀叉优雅切个牛排，总比让简行坐街边啃签签要好吧。 “西餐啊。” “嗯嗯。” 简行看了一眼眼睛里面都带着殷切的程星临，笑了笑，说：“不好。” “吃烧烤吧。”简行转过头看了一眼刚才程星临余光一直在扫那家店，问，“想吃的是……那家店是吗？” “诶，不是——等等，那个，学长……” 简行没理程星临这些乱七八糟的拒绝词，迈开长腿就往街边的烧烤店走去。 重庆的烧烤都是左边一个巨大的炭炉烤架，右边一个平板车，上面放各种菜。 简行走到平板车边，过去拿了个篮子，放在菜上，低头选菜。 简行一身笔挺校服，本应该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但是他拿起一串掌中宝认真研究的样子…… 却又是毫无违和感。 “还愣着干什么？”简行举着掌中宝，对不远处的程星临说，“这个吃不吃？” “吃……我来我来！” 程星临怕简行手脏了，赶紧跑过去，把那串掌中宝拿过来。 他还是有点不确定，抬头问简行：“真的……真的吃这个吗？这里环境很一般的……” 简行没说什么，只是举起了手机。 程星临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简行却已经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程星临看见自己的脸跳出来，吓了一跳——“干嘛？” “给你看看你眼睛都泛绿光了。”简行好笑道，“吃吧，做好事的好同学，总不能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吃不上吧——羊肉串要吗？” “不要，膻味好大……” 程星临这下真的没办法跟简行客气了。 烧烤摊上每一种肉他都想吃，毫不矜持地将小篮子填满了。 挑完之后，程星临刚准备把篮子给烧烤的老板娘，就被简行按住。 “来点绿色的。”简行看着那一大筐肉，对程星临的饮食习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好的。”程星临从善如流，“老板娘，来瓶雪碧。” 老板娘笑起来：“那怕还是山城啤酒比较绿哦。” 简行：“……” 简行不理这两个开玩笑的主顾，自己低下头看了一眼，拿起一串圆白菜，举到程星临面前：“这个，吃不吃？” 程星临巨讨厌吃蔬菜，吃小面都会嘱咐老板只放一根菜意思意思就行。 但是简行拿着那个圆白菜问他，他却点了点头：“吃。” 简行把圆白菜放进小篮子里面，又拿起一串娃娃菜——“这个呢？” 程星临又点头。 简行问他的蔬菜，程星临全都照单全收。 直到最后简行觉得那些菜的量够了，才把小篮子交给烧烤的阿姨。 “不要辣椒，谢谢阿姨。”简行说。 程星临：“诶——” 吃烧烤不要辣椒，你还是不是重庆人？？？ 简行瞥了程星临一眼，只说：“胃。” 程星临：“……好的。” 我们重庆人，偶尔也可以吃得清淡养生的。 阿姨目睹了这一场变化，笑眯眯问：“那雪碧还要吗？” 程星临：“……” 这不是明知故问，忍辱负重的程星临道：“不用了，谢谢阿姨。” 程星临说着，抬起手按住鼻梁，揉按了一下那里，却没起到什么提神醒脑的效果，反而逼出了一个哈欠。 刚才李硕让他做笔录的时候，程星临就觉得很累了。 刚才选菜他看上去精神还可以，还可以和简行争辩一下绿色是雪碧。 但是仔细想想——哪有人对“暗恋”对象这么说话的。 很明显就是困得神志不清了，才会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程星临打完这个哈欠，把手放下，假装出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问简行：“学长，坐角落行吗？” 简行点头，和他一起走到角落坐下。 两个人坐的角落比较安静，很适合说话，程星临走过去的过程中还想了想话题。 但是简行一坐下，就拿出了手机。 他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将手机内容下划了一段，认真阅读起来。 程星临看他这么专注，也不敢贸然找他搭话了。 毕竟他和简行还没有那么熟悉，熟悉到能看手机里面的秘密。 程星临只能百无聊赖坐在一边，看着简行玩手机。 简行的手机应该是装的防窥膜，他从这边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 简行玩个手机都非常优雅，脖颈笔直，下巴微扬。 简行……诶，怎么会有两个简行。 程星临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空气里面弥漫着烧烤的香味，周围有些男声在划拳，什么七里河啊林黛玉啊，喧闹之中带着点让人安心的感觉。 程星临感觉自己的头很重，坚持了一会儿，他实在坚持不住了，往面前的桌子一趴，眼睛闭上，直接睡着了。 下一刻，简行的目光转向了程星临。 如果从简行背后看就会知道——他手里面的手机其实是黑着屏的，他刚才没看什么信息，就是在等程星临睡着。 简行确认程星临是真的睡着了，才把手机放到桌上。 然后拿出自己的书包，小心地垫到程星临的脸下面去。 或许是他很小心，或许是程星临睡得太死了。 总之，他垫好书包一系列流程，根本没有吵醒程星临。 简行刚刚垫好书包，阿姨就端着一盘烧烤过来了。 简行连忙起身。 “怎么睡着了？”阿姨小声问。 “太累了吧。”简行说，“阿姨，盘子给我吧。” “怎么累成这样。”阿姨疑惑了一下， “今天不是周四么？今天不打工呀？” “他平时要打工吗？”简行问。 “要，周一周二晚上，还有周末——他一个人住，也不知道父母干什么的……”阿姨看了眼程星临，没把盘子给简行，“……行吧，我先把菜端烤架旁边，免得凉了不好吃。” “好，谢谢阿姨。” 程星临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道， 就在这毫无任何质量可言的睡觉环境下。 他却睡得无比沉。 一觉梦醒的时候，程星临差点没搞清楚状况。 程星临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抬起身来，看了看外面的环境。 记忆缓慢回笼，程星临似乎记得，自己在和简行吃烧烤来着。 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子？ 程星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低下了头——然后，他看见面前的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垫了个书包。 斜跨那种，挂着他们学校校徽那种，干净整洁，一尘不染那种。 而现在，这个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书包上面，有一摊…… 他的…… 口水。 · 程星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整个书包直接拢到了自己的怀里，直接抱住了。 他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脑壳。 夭寿啦。 天塌啦。 男神把书包给他当枕头，他直接给睡出了一摊口水印啦！！！ 不是，这世界而到底有没有道理可讲啊？？？ 为什么他面对简行就老是社死啊？？？ Wait…… 简行…… 如果没记错的话，程星临睡着之前，简行好像就坐在他的旁边，正在看手机。 那现在…… 程星临僵硬地把头缓缓往简行那边喏，想看看简行的反应。 只见简行——简行直接不见了。 程星临抬起头，在烧烤店的范围内看了一圈，确定——这里的确是哪儿都没有简行的影子。 程星临：“……” 好，告白被拒绝两次，睡在男神书包上流口水，直接把男神吓跑了。 他可真是个天才。 程星临坐了两分钟，冷静了一下，决定先给简行发条信息。 不过，程星临刚刚把手机拿出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简行清冷声线：“醒了？还醒得刚刚好。” 程星临抬起头，看见简行从他旁边走进来。 简行手里提着什么东西，走近了，程星临才发现——那是一碗小面。 “本来你不醒，我也是准备喊醒你的。” 简行把小面放在程星临面前，替他拆开面碗的盖子，然后拿出一次性筷子，撕开外面塑料膜。 “烧烤在老板那里保温。”简行拿出一次性筷子，递给程星临，“想到你胃不好，还是吃点面条垫垫，再吃油腻的东西。” 程星临：“……” 简行看他没反应，直接把筷子塞给了他。 然后，简行看着他抱在怀里那个书包，似乎发现了什么——“我书包……” “你的书包非常好睡谢谢你！！！”程星临猛地惊醒，“这个面也很感谢你，那个你吃吗？我分你一碗？！” 全世界岔开话题的案例加在一起也并没有比程星临更生硬的了。 简行却只是笑了笑，起身去把他们的烧烤拿回来。 “吃吧。”简行把烧烤放到他们面前。 “学长也吃。”程星临赶紧道，拿起一串烤好后裹起来的苕皮递给简行，“这个最好吃了，我的最爱。” “谢谢。”简行接过苕皮。 简行咬了口苕皮，说：“刚刚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程星临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刚才，玩手机。”简行说，“是看你困了，想让你睡觉。” 简行：“其实我很愿意和你聊天。” 程星临：“……” 程星临默默拿起另一串烤苕皮塞在自己嘴里，咬了一下——已经烤出了脆皮的苕皮外脆里软，搭配上多汁的酸萝卜，一口下去，简直是极致的美味。 烤苕皮，这么好吃的吗？？？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程星临默默吃了一整块苕皮，才召唤回了自己的语言系统。 “我也很愿意和你聊天的……”程星临对简行说。 今晚学神怎么对他那么好……程星临不觉有点恍惚。 这真的不是自己还没醒，在做梦吗？ 当然不是做梦。 他书包上那一摊口水印也不是。 程星临吃完烧烤，隐蔽地看了他的书包一眼——呵呵，根本没干，明显得跟什么似的。 “那什么……学长。”程星临破釜沉舟，“你书包里，有作业吗？” “有，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可以拿回去参考一下吗——我不是抄，我就是，参考一下。” 一个高一的，找高二的借作业参考。 这个借口确实也是稀烂无比了。 “我书包里是微积分作业。”简行忍俊不禁，“我晚上回家还要看的。” 程星临：“我……” 简行：“书包还给我。” 程星临：“……” 人总有一死，或者伸头一死，或者缩头一死。 程星临慢慢地把书包从自己怀里抓了出来，然后慢慢地举到简行面前。 为了隐蔽，他还特意把口水那边换了一个面。 然而下一刻，简行一把书包拿到手，就一下就把包翻过来了。 “不是简神我——”程星临越说越小声，“可以解释的……” “不用解释。”简行把包背起来，“我不嫌弃，我自己回去洗洗就行了。” 程星临：“……” 不是，他自己洗洗什么的。 程星临忍不住看简行细长白皙的手指。 总是感觉……好限制级啊…… 程星临赶紧甩甩头晃掉自己的想法，简行却已经背着包站了起来：“钱我付过了，吃完了就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程星临迅速说，“害，不用送，这片我是老大，你也看到了。” “那确实看到了。”简行问，“对我送你这件事情有什么影响？” “没有，我主要是还要回学校拿个作业。” 简行点头：“那我陪你。” “不用，这么晚了，你家又很远，我——”程星临终于说出了理由。 “你又知道我家远了？”简行笑起来：“走吧，我不是答应了你们班主任，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吗？” 程星临只能跟着简行一起走到了学校门口。 他们吃完饭已经是十点二十分了，学校早就放完学。 不过高三还留了几个教室亮着灯——高三自习开放到晚上十点五十分。 两个人刷校园卡进校门，刚刚进去，就看见保安在门口做广播体操。 看见他们回来，保安说：“是你们啊——怎么回来了？” “他作业没拿。”简行道，“我们回来取下作业。” “都病了还要写作业啊。”保安投过来赞许的目光，“不过正好，我刚刚就想给你一个东西，等我下。” 说着，保安转身回到自己的保安亭内，拿出了一个保温杯和一只一次性纸杯。 保安将保温杯里的东西倒给进纸杯后，递给程星临：“刚刚你一走我就想起来，我胃也不是很好，平时就喝点这个，还挺养的——这是我老婆给我抓的，你试试，能暖胃。” 程星临：“……” “对不起叔叔，我刚刚跟你说谎了。”程星临小声说，“我其实没胃疼，但是我真的没有出去上网。” 保安迟疑了一下，看简行——毕竟刚才简行是担保人，按道理说，这个级别的好学生，是不会一起撒谎的。 “他也是被我骗了。”程星临赶紧说，“他真的以为我胃疼才帮我的。” 程星临其实感觉，他在学校能够得到的善意并不是很多。 自己这么说，可能连保安这点善意都会失去了。 但是这也不是他继续说谎的理由。 不过下一刻，保安却还是把那个一次性纸杯塞到程星临手里了。 程星临看着手中纸杯，抬头看保安。 “那你肯定还是有胃病，所以简同学才会这么着急的嘛。”保安说，“这个平时也可以喝，挺养胃的。” “我骗了你……你还愿意给我喝？”程星临问。 “你没继续骗我，还回来拿作业，我为什么不愿意给你喝？”保安说，“而且我天天在这门口看，你有没有胡乱在外面混，我不知道？” 保安热情地说：“喝吧喝吧，别想那么多，我相信你没做坏事——你们那个德育主任，有时候说话太欠了。老子都想揍他丫的。” 保安嗤之以鼻：“这种人，还搞教育呢。” 程星临把那杯带着温度的中药喝了。 确实，可能药是有效果的，他感觉胃里面一点都不难受了。 程星临和简行告别保安，走到二层教室。 走到高一二十七班的门口，简行却没有收住自己脚步的意思。 “你要进去吗？”程星临问他。 简行：“可以吗？” 程星临迅速思考了一下——自己桌子都是每天收的，倒也没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毕竟他是连旧校服都要买两套，每天换下来洗了再穿的人。 邋遢基本不可能。 程星临点点头：“那进去吧，你坐一下，我拿了作业就走。” 程星临把简行带到他的座位旁边，示意外面这个是他的，让简行随便坐，自己出去上个厕所。 程星临走后。 简行借着窗外高三教室的光，低头去看程星临的桌面。 程星临的桌子收拾得很干净，除了刚才跑出去的时候丢下的笔和卷子，其他都整整齐齐的。 他在桌子的右上角放了两个小书立，把书从高到矮放好。 笔也统一放在一个小笔筒里面。 简行看了看程星临放笔的透明小笔筒，觉得似乎有点眼熟。 他抬手将小笔筒拿起来，刚刚拿起来，程星临就回来了。 “不是，那个——”程星临想阻止他。 简行没有理会程星临的阻止，他转动笔筒，阅读上面的文字LOGO—— 简行唇角微勾：“无名粥铺？” · 程星临：“……” 一个本来该扔掉的垃圾，他当宝贝一样放桌上。 “我……就是想留个纪念。”程星临解释，“我洗干净了的，洗洁精洗了两遍。” 程星临想解释，但简行却只是转着那个笔筒，打断了他，轻声说：“谢谢。” 是……怎么就说谢谢了呢。 程星临感觉教室里面有点热，赶紧跑到简行旁边：“不说这个了，这么晚了，收拾了东西赶紧走吧，你等会儿还要回家。” “好。”简行说着，出来让他进去收作业。 程星临从书桌抽屉里面拿出今晚的作业——他们高一有九门课，每一门老师都会象征地布置点作业。 加起来就很多。 今晚回家肯定做不完了。 程星临便把历史政治和地理的卷子拿出去。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很多。 理科的几张卷子都是海量的题，程星临估计了一下——按照自己的速度，做到三点多差不多能把它们做完。 这还仅仅是做他会的那些。 不过，程星临还是准备把理科卷子都拿上了。 他一个星期能做作业的时间屈指可数，今天刚刚睡醒，精神还好，刚好回家做点卷子。 程星临把需要的卷子都放在桌上，刚准备一把扔书包里。 简行却拿起了一张数学卷，问他：“这么多卷子，你晚上回去准备做到什么时候？” 程星临：“……” 程星临：“也不会做到很晚，毕竟也不是都会做。” 简行点了点头，却没有把卷子还给程星临。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中拿着的那张数学卷，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问：“最近在学三角函数？” “对。” “学完了吗？” “还没有，刚刚学了……大概一半。” 简行再次颔首，从程星临书立里面抽出了数学书。 翻到三角函数的章节确认了一下一半在哪儿，然后抽出程星临“无名粥铺”里面的签字笔，在卷子上选了三道题，于题号上，流畅地画了三个圈。 “这三道，基本上知识点都在里面了，做它们就可以，不用都做完——物理卷子给我。” 程星临赶紧找桌子上，把物理卷子翻给简行。 简行还是先拿程星临的教科书确认，然后又勾了几道题给程星临做。 这就是传说中的学神！ 太强了。 程星临看见简行把物理勾完，然后又双手奉上了下一张化学卷子。 但是这次，简行却没有拿过去，行云流水地勾画。 简行拿笔那只手的食指关节蹭了蹭鼻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简行：“化学……我不会。” · 开玩笑吧？？？ 学神，不会化学？？？ 那渝城高中的天都要塌了吧？？？ 但是下一刻，程星临忽然想起来——他们竞赛班，好像走的并不是普通高考的路线。 基本上进去就分数、物、信三个科目直接攻关。 很多人都要等到高三上学期，才会回到普通班开始学高考学科。 所以简行不会高中化学，也很正常。 “不过”简行准备去拿程星临的化学书，“也可以学。” “不用不用。”程星临连忙按住他手 “你晚上回去不是也还要写作业吗？” 刚刚他把书包放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简行说的那个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微积分？ “你晚上不是还要回去做微积分吗？”程星临说，“不用学这个，化学不难，我自己搞定。” “但是学长。”程星临感觉有点怪，“你不是已经被保送清华了吗？微积分是数学竞赛项目，你为什么还在做题啊？” “……”简行安静了一下，笑了笑，“大学不也要学微积分吗——这门课挺基础的，学好了别的才更好学。” “哦哦，是这样。” 程星临感觉…… 他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简行好像浑身都紧绷起来了。 但是他感觉简行好像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便没有穷追不舍。 收好了卷子，和简行一起走出了教室。 离开校园，简行还是坚持送程星临回家。 程星临也不好再推辞了。 好在他租的房子并不远。 程星临家在一个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面，两个人刚刚走到巷子入口，就听见一声非常轻，非常乖的“喵喵”声。 一只背后是猫爪子印花纹的小猫蹲在路口，好像是在等谁。 看到程星临，小猫灵活地蹭起来，跑到程星临面前。 它抬起头看了一眼程星临，又看了一眼程星临旁边的简行。 估计也不是程星临的错觉。 他感觉那一瞬间，小猫这眼睛都直接给变成爱心形状的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咪咪八就跑到简行旁边，讨好地用脸蹭了他两下。 程星临：“……” 程星临很不满地蹲下去，对这个小玩意儿说：“喂，我才是你主人吧？” “喵？”咪咪八不予置评，继续蹭简行的腿。 程星临：“……” 他简直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咪咪八过来安慰他了。 感情，是情敌之间的惺惺相惜对吧？！ 简行听见这两个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也蹲下去，摸了摸小猫脑袋。 小猫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赶紧拿脑袋蹭他手心。 简行感觉。 这只猫，和某个人的感觉确实是挺像的。 “是你养的猫？”简行问程星临，“剪了耳朵——是流浪猫抱回来的吗？” “嗯，唯一养的一只，两天前才抱回家的。” “它有名字吗？” “……”程星临深吸了口气，非常不情愿地承认，“咪咪八。” 简行：“……什么？” 程星临：“就是数字那个八，秦牧说贱名好养，并且不能厚此薄彼，所以统一发编号，不命名。” 简行忍笑：“挺……挺有创意的。” 简行一边忍笑，一边低头揉猫。 他特别喜欢猫，只是他忙于学业很难照顾好小猫，所以就没有在家里养。 但是学习压力大的时候，他还会去猫咖揉猫咪放松。 “怎么没有看见你在空间或者什么地方发过它？”简行问。 “没办法，它怕镜头啊。” “怕镜头？”简行回眸。 “嗯。”程星临说着，也伸出手，摸了摸小猫的头，“它以前被虐待过，那个畜生……反正，那之后小猫就很害怕镜头了。” 程星临的手法很温柔，顺着小猫毛往下捋，咪咪八舒服得小声叫，程星临也笑起来：“其实，用后置镜头什么的偷偷拍肯定他也发现不了。” “但是我就是觉得吧。” 程星临挠了挠小猫下巴，“它都已经这么害怕了，背着它做这个事情，有点把我的快乐建立在它痛苦之上的意思。” 其实。 程星临一边说，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挺怪的。 毕竟小猫又不是人。 这纯粹典型的吃饱了撑的想太多。 太矫情，也不帅。 程星临自嘲道：“哎，反正我乱想的，你随便听听吧，我这个人挺奇怪的反正你也知道……” “我没有觉得你想错了。”简行制止了他的自嘲。 程星临侧过头看简行。 简行笑了笑，说：“但是，我觉得你也不能让它永远这么害怕下去。” 程星临：“我也不想……但是怎么办呢？” “或许，我可以试试看么？” 程星临点头，示意简行随意。 简行低下头，眉眼温柔地看着小猫，伸出一只手，勾勾它的下巴，问：“哥哥和你玩个游戏，如果想就喵一声，不想就喵两声，可以吗？” 咪咪八没明白。 但是它非常喜欢简行，所以积极地拿脑袋蹭了一下简行的掌心，喵了一声。 简行揉了揉他的脑地，从自己的书包侧袋取出了手机。 就在简行取出手机的那一刹那。 咪咪八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畏惧地看着简行手中的设备。 都说小猫咪的记忆很短，但是总有些很痛苦的记忆，是会一直记着的。 小猫控制不了自己，害怕得背部拱了起来。 但简行却没有把相机对准它，而是对准了程星临，拍了一张。 咔嚓声后，简行把相片拿给咪咪八看——“看，这是你的铲屎官。” 咪咪八本来往后退了一下，但是看到程星临的照片，又有点疑惑。 它站在远处观望了片刻，走上来，看看程星临，又看看手机上的照片，最后走过来，把自己的小爪子，搭在手机上面。 看见它不排斥相机，简行又切换了模式，把前置镜头打开。 镜头一转，变出咪咪八的脸，它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有点害怕地喵了一声。 但是下一刻，简行把小猫抱起来，和它一起出现在镜头里面。 简行抱着小猫，一起对着前置镜头里面，挥了挥手。 咪咪八看着镜头有点懵，他又适应了一会儿，伸出爪子摸了一下镜头前面的自己。 似乎是觉得好玩，对着镜头里面喵了一声。 程星临看见咪咪八的动作，自己都感觉有些激动起来。 不过，简行却把小猫往他怀里一放，站起来：“我要走了。” ……这么突然？ 咪咪八缩在程星临怀里，一人一猫蹲在巷子里，看见突然头也不回离开的简行，二脸懵逼。 但很快，程星临的手机忽然响起了视频的提示音。 程星临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抱着咪咪八掏出手机，打开视频。 果不其然——这是简行发送过来的视频通话。 镜头下，简行就站在暖黄路灯之下，冲里面的小猫挥了挥手。 “这是你男神。”程星临指指镜头里面，“看到了吧？” 咪咪八非常高兴，马上对着镜头喵喵叫起来。 以小猫有限的猫生，尚且不能理解什么叫心理创伤治疗。 但是这个东西能让他随时看见刚才那个帅哥哥，那必须是个好东西。 “花痴猫。”程星临小声嘀咕。 花痴猫并没有花痴多久，简行挂断了视频通话。 然后，从巷子的镜头走了过来。 “我不习惯逃避问题，”简行走过来说，“所以，可能是比较激进的做法。” “没有。”程星临忙说——“谢谢你。” 小猫围着两个人转圈圈。 简行和程星临蹲着聊天。 “对了。知道刚才为什么没有打企鹅电话，而是打的视频通话吗？” “还有刚才，什么没把视频转发给你，让你发给叶都洛？” 程星临不懂，摇头。 “因为……总觉得我们第一条信息，应该发点有意义的内容。” 简行笑了笑：“但是我也想不到太有意义的，所以……希望你别介意。” 简行说着，按下了发送键。 程星临拿出手机，看见上面新的信息：【你好程星临，很高兴认识你。】 · 程星临低头看着手机，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简行才算有意义。 只能盯着手机思考。 两个人咫尺之距，肩膀都挨在一起。 简行看他输入了一行字又删掉，然后又打一行字，眼中笑意很温柔。 然而，并没有等程星临想好发什么。 猝不及防之间。 程星临的企鹅视频邀请通了。 一个缅因猫猫头，带着视频请求，在他和简行面前。 唱着歌，蹦了出来。 程星临：“？？？？” 简行和他肩膀并着肩膀，斜过眼睛就能看到他手机屏。 而未来的简行，给他来电话了？？？？？？ 第15章 chapter15 程星临几乎是靠肌肉反应把这个电话给掐断的。 还好他非常敏捷, 几乎只一秒钟，就灵活完成了掐视频，锁屏一系列操作。 掐断之后, 他惊恐无比地抬起头——简行……简行在看猫？ 看着简行伸出一只手指让咪咪八舔着玩, 程星临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程星临没有看到的是——简行是在他掐电话那一秒，才把手指伸向咪咪八的。 电话接入的那一秒, 简行的目光就是落在他手机上的。 只是后面一秒, 不想窥伺程星临隐私才挪开。 但是这短暂的时间差, 已经能让他扫一眼手机上的头像。 简行摸着咪咪八的下巴，思考——虽然刚才那个人的备注名没看清楚。 但是他总觉得那个猫猫头, 似乎和自己的头像一模一样。 为什么要和自己头像一模一样？ 或许是……学自己追程星临的人？ 简行想到这里，微微蹙眉——幼稚。 他也不知道对面这个妖魔鬼怪是谁, 但是他不相信程星临会被带着跑。 他不在意。 简行主动说：“有电话就接？” “没事没事, 等会儿接也行。”程星临说。 “好, 那我回家了你再接吧。”简行说着，站起身来。 “要回去了吗？” “嗯, 先送你到你家楼下。”简行说，“我家有点远，再不回去就有点晚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简行眼睛弯了弯, 点头：“好。” 程星临抱起咪咪八，想送简行到大路那边打车。 简行却拒绝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安全送到家门口，不用送来送去的了。” 简行都这么说, 程星临只能点点头, 抱着小猫, 目送简行。 看着简行往前走的背影, 程星临忽然就觉得有点失落。 其实今天已经足够圆满了。 但是可能, 他就是舍不得每一次分别。 咪咪八好像也懂程星临的心思，这只久经历练的小猫咪很通人性，不会任性地朝已经走了的简行叫。 只会拿自己的头，蹭蹭程星临，好像是安慰他。 一人一猫站在路灯下，彼此依偎着。 程星临刚低下头，准备和小猫贴贴一下，却见已经走到路口，马上要拐进转角的简行转过了身来。 简行看见和小猫贴贴的程星临，嘴角的笑容都柔软了下。 他举起手，对程星临挥了挥：“程星临，明天见。” · ……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告别无非就是“明天见”三个字了。 程星临往前走了一步，走进路灯里面，暖黄色的路灯把他也照得暖暖的。 程星临举起手，对简行挥挥手：“嗯，明天见！” 这下，程星临的神色瞬间就飞扬了起来。 他抱着小猫咪，畅快地穿过巷道，三两步跨上楼梯，一把打开家里的门。 钻进家里，他才捞着咪咪八狠狠地吸了一口。 然后把已经晕头转向的猫咪放到沙发垫上，跑去洗了个澡后，直接扑到了自己的床上。 程星临掀起被子盖自己肩膀上，然后一路从床头滚到床尾巴。 整个人被团在被子里，他仰面看着天花板，开始复盘——复盘今晚的每个细节。 好幸福啊！ 今天真的是个神仙晚上！ 程星临刚刚复盘了两分钟，手机忽然响了。 程星临手忙脚乱地从被子里面挣脱出来，捞过手机，发现是猫猫头的视频请求。 程星临赶紧拿过口罩给自己戴上。 然后点开请求，对立面热情地说：“行书，你不知道，今天晚上——” 程星临话说到这里，顿住了。 因为他发现，视频里面并不是那个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都优雅成熟的成年简行。 而是刚刚才下车，背着书包的…… 少年简行。 程星临眨了眨眼睛。 简行关上车门，瞥了他一眼，疑惑道：“行叔？” “啊不是，是我一个朋友的名字，刑法的刑，书写的书！” 简行听了这个解释，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只是说：“这样——哦对了，我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到了。” 程星临：“好，好的。” 简行：“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程星临：“晚安……” 挂断电话之前，程星临又小小声地说了句：“……学长。” 晚安学长。 这个词语也没什么特别，但是那一刻，简行搭在手机上的拇指，有一根连接动脉的血管，却弹跳了一下。 简行忽然觉得自己口有点干。 但是看手机的时候，他发现程星临已经挂断了电话。 被程星临那句“晚安学长”说得简行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打电话去的另一个目标。 简行静了静，打开手机备忘录，记录：【叫刑书。】 在这条备忘录前面，写的是——【头像和自己很相似的人，给程星临打电话。】 简行没介意这些妖魔鬼怪。 也不相信程星临会被这么低端的手段伤害。 他记录一下。 纯粹就是记录一下而已。 简行站在他家别墅前面打备忘录。 而程星临在家里自闭。 今晚翻车了几次了？？？ 这样下去，怕不是吃枣药丸。 程星临刚刚自闭，却听见视频通话的提示音又响起来了。 程星临这一次好好确认了一下名字，确定是未来那个简行无误，才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接了电话。 未来简行今天换了套西装，刮了胡子，头发抓了一点造型，看着比昨天还帅。 “怎么了？”未来简行看了一眼程星临一脸“天要亡我”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刚刚简行给我视频，我把他当成你了，还喊了他‘行书’，差点社死……” “……”未来简行听到程星临的话，顿了顿，笑起来，“看来，他应该是完成了今天给你发微信这个目标了？” “哦哦！”程星临这才坐起来，认真和未来简行汇报，“行书，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啊，你听我跟你说……” 程星临简单地讲了一下今晚的事情。 “所以，我们应该是成为朋友了。” 程星临说完，又回忆了一下今晚的细节。 眼睛都憧憬成了漂亮的星星：“简行好帅，好温柔啊……” 未来简行听到这句，笑了一下，说：“谢谢。” 程星临：“……” 也不是夸他的，他谢谢什么啊…… 话是这么说，意识到自己在正主面前犯花痴，程星临脸还是有点红。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夸他。”未来简行说。 程星临：“……啊？” 未来简行：“这都是他该做的，也就及了个格吧。” 程星临：“……” 你们学神。 真的是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 严格到二十年后，还会反思复盘当年自己不是男朋友的时候有什么地方做的“只是及了个格。” 这种探究精神。 程星临表示自己——确实不懂。 “行书，那我现在和他成为朋友了，下一步该怎么做啊？”程星临问。 “是不是每天给他送早餐，然后打篮球送水，日久生情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程星临看错了，他分明看见未来简行露出了一个不爽的表情。 但是下一刻，未来简行还是恢复了那种彬彬有礼的状态，优雅道：“你每天给他送早餐？他想什么好事儿呢？做梦去吧。” 程星临：“……” 怎么可以用这么优雅、漫不经心的表情，说这么暴躁的话。 程星临简直是哭笑不得。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下一个目标，我已经帮你找好了。” “是什么？” “成为校草。” · “……” “…………” 无语，是今晚的程星临。 程星临指指自己，问：“我，成为校草？” 程星临挠挠自己刚刚洗过，半湿不干的头发，问：“……行书，你是在开我玩笑吧？” 当校霸他还是可以的。 当校草什么的，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啊？ 毕竟校霸只需要后天好好练武术。 但是校草却需要一张天生的脸，好吗？？ “没开玩笑。”未来简行说，“我说你可以当，你就是可以当，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程星临：“……” 这让他怎么相信啊？？？ 他真的没帅到那个程度啊？？ 而且…… 关于一直戴口罩眼镜这个心理障碍，也是在是他没办法突破的一关。 “行书，要不然，还是换一个吧。”程星临找借口，“对了，我不会服装搭配啊。” “啪。” 程星临听见视频那边传来一声重物拍桌上的声音。 未来简行拍了一个厚厚的本子出来，本子上手写体遒劲有力：《out look》 “我已经把能够找到的，适合你的服装搭配都找出来了。” 程星临：“……我……发型……” “啪——” 根本没等程星临说完，未来简行又拍了一本上去。 未来简行：“还有发型，也给你准备好了。” 程星临：“……” 这完全是有备而来，程星临借口都没法儿找。 程星临大脑飞速运转，但他还没运转出一个所以然来，未来的简行又开口了。 “程同学。”未来简行说，“为了我，试试看，行么？” · 什么叫色令智昏啊。 什么叫美色蛊人啊。 程星临这下算是知道了。 未来简行，那也是简行。 一句“程同学”让时空都混淆起来了，程星临稀里糊涂地，就豪言壮志地答应了未来简行这个荒诞的计划。 就在他瘫在床上怀疑人生的时候，未来的简行已经发过来了九张图片——全是从他刚才那个《OUT LOOK》上面拍的。 “看看喜欢哪套。”未来简行说。 “我看看。” 程星临对什么穿搭完全一窍不通。 他对服装的理解限于且仅限于——衣服有两个袖子，裤子有两条腿，有的裤子多几个洞。 仅此而已。 “我觉得都差不多，你最喜欢哪个啊？”虽然过去了二十几年，但是审美应该也没有变得太离谱。 未来简行笑眯眯地说：“都喜欢。” 程星临：“……” 这就是一句废话。 程星临看了半天，也没感觉出哪套简行会喜欢点。 最后他把九张图都存下来，发了个仅简行可见的说说，等简行回的过程里面，程星临去上了个厕所。 说是等简行回复，但他主要目的还是上厕所。 程星临就不觉得简行会回。 也不是说他们关系亲疏远近。 而是程星临听说过——简行好像是个瞎子，意思就是，只对数学证明过程简不简洁，美不美丽具备审美观。 但是他一趟厕所上回来，却看见空间提示，有一个新消息。 程星临赶紧打开，只见简行在下面评论了个：【买衣服？】 程星临：【嗯……不知道买哪套好。】 简行秒回：【我的话，会买最后一套】 程星临：【好，谢谢学长！】 程星临打开淘/宝识图，发现这套衣服真的有点贵，一套下来要七百多。 “选好了吗？”因为程星临这边许久没说话，未来简行问他。 “选好了。”程星临说，“但是，行书，有点贵诶，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未来简行没说话，但是两秒之后，程星临的聊天框里面，跳出了一只红包。 红包上面写着。 【夫夫共同财产】 · 程星临：“……行书？这个钱我不能要。” 未来简行：“为什么不能要，未来我们是情侣，理论上来说，这算是共同财产，你完全可以拿。” 程星临感觉有点不对。 “钱……”程星临质疑道，“也能穿越时空吗？” “哎呀，被发现了。”未来简行笑了笑，“不能。” “所以这个钱是从简行卡上刷的。” 未来简行非常淡定，笑起来，“这不就更合理了吗？” 哪个地方合理了？？？？ “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程星临哭笑不得。 “好了，不逗你了。”未来的简行看着程星临的样子，也笑起来，“里面基本没钱，你打开看看吧。” “你觉得我会信吗。”程星临无语。 “真的没多少钱，我划那么大一笔钱给你，以简行那个人的仔细程度，明天就发现了好吗。”未来简行摇摇头，“真的，打开吧，这是个秘密红包，里面有别的内容。” 所谓秘密红包，就是里面藏了一句话的红包。 是企鹅今年新推出的红包款式。 程星临还在犹豫，未来简行又说：“拆开之后如果真的有很多钱钱，你明天把钱偷偷还给他，不就好了？” 好像……也行。 程星临听到这里就不犹豫了，他拆开了红包。 红包里面，会是什么呢？ 某个煽情的句子？ 还是什么别的？ 程星临手机上面的红包界面转了两下，最后打开，确实只有一分钱，里面写的是—— “……礼嘉……欢乐谷？”程星临念出来，“是个欢乐谷里面的地址——行书，给我这个干什么？” “兼职。”未来简行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会要我的钱，所以你刚刚没接我电话的时候，我把时间往前调了一点，给你报名了一个兼职。” 他也知道程星临的自尊心强，打死他都肯定不会收下这个钱。 所以早就给他找好了“自力更生”的道路。 程星临看着微笑着的未来简行，低头叹了口气，感觉心软软的。 这就是未来的简行吗。 会一直对他这么好吗。 “但是……”程星临虽然很感动，但还是不得不拒绝，“我周六周日都有兼职，这个我可能没办法去做……” “我知道。”未来简行说，“换一个。” 未来简行继续说：“你现在的兼职，要周六周日做全天，然后每周自选两个晚上去工作，一周二百七对吧？” 程星临：“……我未来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这份工作一天就是三百块。”未来简行说，“周六去，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用来学习了。” 未来简行单手托腮，笑着看着程星临：“毕竟，当了小男神之后，我还要你当小学神呢，没时间学习怎么行？” 程星临初中成绩其实挺好的，但是因为那件事情，高中他和家里关系断了。 方方面面都要靠自己。 寒暑假打工攒学费和租房的费用，平时再打打工做生活费，这些琐碎的工作，就花去了他太多时间。 他也不是真的就想这么差的成绩。 但是，他确实没时间——满打满算一周就三个晚上时间可以学习。 这点时间，对于高中的知识来说，实在是远远不够的。 “……行书。”程星临觉得鼻子有点酸。 “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不准哭啊。”未来简行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值得怀念，或者是高兴的事情，叹了口气，笑起来—— “你会变得非常非常璀璨夺目的。” “相信我。” · 璀璨夺目什么的。 程星临并不敢想。 但是大了的学神，那也是学神。 被学神这么夸，程星临还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他默默把自己的口罩拉高了一点，遮盖住自己的不好意思。 未来简行看到了他的动作，眸光暗了暗——其实，他不止帮程星临找了这一份兼职。 性价比更高，一次性能赚更多钱的岗位并不是没有。 但是…… 未来简行看了看程星临拉口罩的动作，什么都没说。 程星临却敏锐地抓住了他的目光。 沉默了一会儿，程星临问未来简行：“行书，未来的程星临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什么戴口罩？” 未来简行盯着程星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温和问：“那你现在想解决这件事情吗？” 程星临点点头。 未来简行：“好，那就交给我，我来想办法——我时间快到了。” 程星临乖乖说：“行书晚安。” 未来简行：“明天记得去我给你的地址面试，签了合同，第二天就能上岗了。” 未来简行叮嘱完之后，便匆匆地下了线。 程星临也睡了。 第二天是周五，中午和简行出去做了一趟笔录。 有律师跟着，笔录做得很快，不到一顿饭时间就回来了。 回来时程星临岔开简行，找了个店铺买水，换了个一分钱揣进兜里。 下午第三节课课间，程星临去游淮办公室请假。 他们学校安排是周一到周四晚自习的二三节都有老师上课，但是周五没有。 程星临走进办公室，晃了一眼，忽然发现韩露的桌子已经空了。 ——好像昨天才听说她要调走，到今天就走了，自家游老师确实是个人才。 此人才正好从他自己捐给办公室的咖啡机那边端来一杯意式拉花，看见程星临，冲他挥了挥手。 “来得正好哇小临临。”游淮说，“来看看，老师拉的这个小熊花怎么样？” 程星临凑过去看了一眼，感觉——如果他老师拉的这玩意儿是熊的话，天底下所有的熊都会奋力挣脱熊籍。 但是考虑到他班主任前两天才帮了他…… 程星临搜肠刮肚想找点好词去夸夸游淮。 但是游淮是谁，人精一样的人，瞟一眼就能看出他这一张苦瓜脸怎么回事了。 游淮：“算了，不能夸不要硬夸——尝尝咖啡，这个不是我吹，它味道还挺好的。” 程星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咖啡机。 用身体语言表明——咖啡好不好，和您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还是拿起咖啡杯，非常给老师面子地喝了一口，在深烘咖啡豆勾勒出的焦糊味中，赞叹道：“挺……好的。” 好个屁。 怎么会有人喜欢喝糊了的东西？？？ “好就行。今天喝咖啡买一送一哦亲，这个拿去。”游淮说着，飞了一张纸给程星临。 程星临赶紧放下咖啡杯接过，发现是一张……《检讨书》。 “你毕竟还是违规请假出校买早餐嘛。”游淮解释，“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周一升旗仪式念检讨。” 程星临点点头——他这件事情没弄个记过或者警告，肯定是游淮努力过了。 “加油。”游淮说，“好好写，争取语出惊人，惊艳他们——什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浩浩乎如凭虚御风，好词好句，都写上。” “砰——” 隔壁的语文老师不堪这种对语文的侮辱，摔了键盘，夹起书，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行，老师，我会好好准备这个的。”程星临说，“老师，今天晚自习，我找您请个假。” “噢哟，又和简行出去约会？” “……没有，不是，什么又，我什么时候和他约会了？！” “昨晚不是吗？”游淮挤挤眼睛，“简行，亲自打电话过来，带你约会——小同学，进度很快嘛。” 程星临：“……” 游淮拿出脚边一杯啤儿茶爽：“要不要喝一杯，庆祝一下？” ……失恋了喝一杯排遣感伤，在一起了喝一杯庆祝一下。 为人师表，这就是传说中的为人师表嘛？？ “我不是和他，我自己出去，我去面试一个兼职。” “……” 听到程星临这么说，游淮刚才还嬉皮笑脸的一张脸正色下来了，他“哦”了声，坐到自己办公桌边，拉开放了假条的桌子。 拿出假条本，游淮刚准备写，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周六周日不是有打工？这个打工安排在哪天啊？” “能面试上的话，以后就打这个一天，就能赚之前兼职的钱了。” “这么牛。”游淮赞叹得言不由衷，说完之后，立刻问，“说真的小临临，助学金，真的不考虑下？” 刚才游淮拉开桌子程星临就看到了——在那个假条本下面压着的就是一张助学金申请清单。 他们班都是些富二代，所以除了他别人也不需要这个。 游淮是特意给他留着的。 “不了，这个助学金是专门给家庭困难的同学的，名额有限，还是留给别的班的农村同学吧。” 他们学校里面从酉阳，秀山这些边穷地方挖了许多学生过来，这些人比他更需要这些钱。 程星临笑了笑：“我努努力，争取期末申请上奖学金。”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游淮哎了一声，知道程星临劝不动。 他抬手撕了一张请假条，把请假本扔抽屉里，将抽屉关上了。 龙飞凤舞写好假条，游淮递给程星临：“拿去吧，注意安全，晚上到家了给老师打个电话。” “谢谢老师。” 程星临拿了假条，准备往外走，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背后游淮“诶”了一声，喊他。 “多吃点肉。”游淮说，“注意身体——听到了吗。” “知道了。”程星临说，“谢谢老师啦。” 拿了请假条，程星临回去把第四节课上完，然后才收拾书包出去。 程星临匆匆下楼，头也没抬，一直在刷手机——他过去要转一个公交和一个轻轨。 时间有点赶，他必须无缝衔接，现在正在紧急地刷新这个公交。 事实证明，走路不看路是非常危险的。 他步履匆匆，根本没看见面前有两个男生过来了，迎面就撞了过去。 程星临速度太快，这一撞直接往后摔。 就在他要摔的时候，一个球状物体“xiu”地飞了出去，砸潘阳文脑袋上。 把篮球扔出去的简行没管皮糙肉厚的潘文阳死活。 单手将程星临拉了一把，把他拉直站起来。 “学……学长？”程星临吓了一跳。 “没事儿吧？”简行问。 “没没没。”程星临赶紧说，“学长也没事儿吧，我……对不起啊，没看路……” 简行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扫了一眼程星临手上捏着的请假条和公交车实时信息，问：“请假要出去？要陪吗？” · 要，陪，吗？？？？ 潘阳文只是去捡了个砸在自己脑袋上又跑了的球，回来就听不懂了。 hello？？？ 发生了什么，跳集了吗？？ 他的世界线怎么还停留在简行说自己要去清华和小学弟绝不可能那里呢？？ 怎么回事儿就已经发展成了“要陪吗？？” 他的时间线流速和简行不一样吗？？？ “不用不用。”在潘阳文震惊的目光中，程星临摇了摇头，“学长去打篮球吧，不是昨晚那种事情了。” 潘阳文：“……” 昨晚？！哪种？！事情？！ 能不能说清楚？？？ 晚和事情联系在一起，感觉完全不对头啊？？？ 简行眼神低垂，想了想，说：“好，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程星临说，“谢谢学长。”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又继续往前走了。 潘阳文石化在原地，刚刚准备问简行是怎么回事，却看见程星临又跑了回来。 程星临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分钱，放到简行手上，也没解释什么，转头又走了。 潘阳文看看那一分钱，又看看简行。 “一分钱……这啥意思啊？” 简行蹙眉，也不是非常明白。 潘阳文倒是忽然反应过来，他哼唱起一首儿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他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 “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笑着和叔叔说，叔叔再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家小学弟说再见的方式够独特的啊。” “关键是——简，叔，叔，哈哈哈哈哈哈，该，让你一天到晚板着个冰块脸，你暗恋对象都觉得你老，噗哈哈哈哈——” 潘阳文笑得人都爬不起来了。 简行：“……” 简行摩挲着那块一分钱硬币， 他有时候也不懂程星临在想什么或者干什么。 但是……不按套路出牌。 就还挺好玩，挺可爱的。 ……可爱。 自己都觉得……程星临可爱了吗？ 简行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没再想下去。 把那枚硬币放到自己口袋里面，简行一把将球砸到笑得停不下来的潘阳文面前。 简·冰块脸·被暗恋对象嫌老·行脑袋顶竖起一个冰山大魔王的尖角：“笑够了吗，来battle，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好笑。” · 潘阳文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火的简行拖起来打篮球的时候。 程星临已经赶在最后一秒，踏上了公交车。 他们这儿到礼嘉得四十分钟，程星临一路运气不错，紧赶慢赶，才没有面试迟到。 未来简行给他找的工作是周六出摊卖食物。 这个工作是统一承包给一个老板，然后老板再分销下来的。 面试的地方在园区的一个小办公室里面，程星临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男人正在打王者农药，嘴里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见到程星临进来，男人头也不抬：“找谁。” “面试。”程星临说，“就是周末出摊，小吃车那个。” “哦。”男人说，“坐吧，等我一会儿，这把农药完。” 程星临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听见了游戏失败的音效，以及男生一声掷地有声的我靠。 男人把手机一扔，终于抬眼看程星临，他拉过程星临的简历，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真实生活中的程星临。 男人：“……照片上是你？” 程星临脑子抽了一下，满脑子都是——“照片是我，不满意？” 但是他还是乖乖地点头：“对，照片上面是我。” 男人：“……行吧，还以为招了个帅哥，看来还是PS强大。” 男人示意程星临过来，拿出两份合同，说：“我这里呢，有两种工作方式。” 程星临：“嗯。” “第一种，是底薪制度，我付给你一天三百；第二种就拿提成，每种小吃你拿百分之几的提成，没卖完的话，成本从你工资里面扣。你选一种，签合同吧。” 程星临倒没有急着选，反而是先问：“之前卖了多少，这个有参考吗？” “喏。”男人扔出自己手机，“支付宝流水，你自己看看吧。” 程星临调出上个星期的数据，大概算了一下，应该还是拿提成合算。 不过程星临还是没有直接签合同，他又问了一下：“那之前这些东西，大致都能卖完吗？” “当然卖得完啊。”男人把手机拿过来，又开了一盘王者，“你负责的又是周末场，多大人/流量，你不会算吗？” 程星临上网查了下周末人流，心算了一下两组数据。 平时流量基本上都能卖完。 这周末又有一个电音节，人流量会更大，签提成合同，应该就是稳赚不赔的。 程星临问了这两个细节之后，决定签提成合同。 听到他的决定，男人也不多说什么，把另一份底薪合同撤了回去，扔抽屉里面。 程星临低头读条款，仔细看之后，开始签字。 程星临签合同的时候，简行班上正在闹闹嚷嚷地说这周末去哪儿玩的事情。 他们竞赛班，平时天南地北到处跑着考试，一学期都见不了几面。 唯有四五六月是淡季，各项比赛尘埃落定，大家能回到一起。 所以会抓紧这个时间，到处一起玩。 “所以还是应该爬山，爬完南山还能拜一下佛，天灵灵地灵灵，明年能省赛排名进一名。” “大姐……爬完南山拜的那是太上老君！他要哭了！”潘阳文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我觉得去河边打麻将它不香吗？国粹不说还可以吃烧烤！” “这个我觉得可啊！！”潘阳文也激动起来，“怎么样简行，河边吃烧烤，你觉得行不行？” 潘阳文说完，大家也都看向简行。 简行知道这个局是为他组的，他刚刚回来，大家想帮他庆祝一下。 简行本来想说去哪儿都可以，但是他刚要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就亮了一下。 一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了个广告，关于明天欢乐谷电音节的一个推广信息。 简行瞥了一眼这个广告，忽然想起今天下午他看见程星临手机上的最终定位，好像也是这个游乐园。 “这个游乐园最近很出名吗？”简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推送，问大家。 “欢乐谷嘛，连锁品牌，你想去这个？”陆思和问。 “嗯。”简行点头。 “那我们就去游乐园吧！”潘阳文又积极起来，“游乐园也挺好的，特别适合该谈情的谈情，该说爱的说爱——那个谁，陆思和统计一下人数，买票。” 陆思和看了潘阳文一眼，阴阳怪气：“老潘，懒死你算了。” “我，我定吧。”教室里面有个戴眼镜的妹妹转过头说，“我爸爸和他们有合作，能早点进去。” “那挺好的……” 大家到旁边商量着几点去和订票。 简行拿着手机，点开程星临的头像，打了一行【明天你在欢乐谷吗，我会去】。 想了想，简行又把这行字删了。 “欢乐谷进去之后，再去玩的话还用票吗？”简行问大家。 “不用啊。”潘阳文说。 简行点点头，把手机放书桌，拿出微积分准备做做题。 他刚刚翻开书，就听见旁边一声阴阳怪气的：“哎哟喂。” 简行抬起头。 潘阳文一脸严肃：“我要去清华，我不会喜欢学弟的，他没有任何机会，我给企鹅只是好奇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那个早餐，一点都没有暗爽。” “并没有想给学弟惊喜，和游乐园格格不入的我去欢乐谷，只是因为我突然就对过山车产生了强烈的好感。”潘阳文眨巴眨巴眼睛，耸肩侧头，妩媚道：“那要是明天学弟弟不在，你怎么办哟。不要哭哈。” “潘阳文。” “在呢。”潘阳文风情万种地说。 简行默默把一摞书放在他们中间：“下次微积分有不会的题，你就不要问我了。” 潘阳文：“……” “爸爸，爷爷，祖宗！”潘阳文赶紧把那摞书挪开，“我错了，我不该吐槽你给学弟留惊喜的心意，你原谅我吧。” 简行看着推回他桌子上的书，把桌子稍微拉开一点，微笑道：“做梦。” 当天晚上，简行都没有理潘阳文。 程星临面试完回去，没和未来那个简行聊几分钟就睡了——第二天早上，他五点就起了。 坐了个最早班的公交车，程星临六点多到欢乐谷，开始帮忙备货。 一直忙碌到七点半，程星临才把所有的货品放到贴了标签的指定位置，有空看看他身边的商贩。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比较集中的购物区。 旁边有画油彩的，给小朋友做造型的，买一些欢乐谷周边的，还有卖其他种类的吃的的。 看见程星临出来转，旁边一个买周边的小姐姐冲他挥了挥手：“嗨，新来的吗？” “对，姐姐好。”程星临礼貌道。 “你好你好——你是周末工还是每天都过来呀？”小姐姐热情地问。 “我是周末工，周六来一天这种。” “啊……？”小姐姐脸色变了一下。 “怎么了姐姐？”程星临敏锐捕捉了这一瞬间的变化，问。 “没有。”小姐姐勉强一笑，“那你，签合同签的哪种啊？应该是签的底薪那种吧？” “……怎么了？我签的提成。” 小姐姐：“……” “那恭喜你，成为他的试验品了。”旁边给小朋友做造型的小哥哥也走过来，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为什么？”程星临心里一跳。 “我们上次听到他打电话，说想试验一个新品，但是不确定销量怎么样，所以……就准备抓个人，替他摊成本。”小哥哥说。 小姐姐：“你那个合同是不是说的，没卖完要按成本价给他。” 小姐姐刚刚说完，程星临还没来得及回答。 和程星临签合同的老板就已经又开着车过来了。 “看吧，肯定下车就让你搬货。”小姐姐悄声对程星临说。 程星临：“……” 程星临心中不满，却还是只能走过去。 他家老板下了自己的suv车，却没有让程星临去搬货，而是丢了件T恤给他：“真无语，怎么穿个校服就来了——换一下欢乐谷的黑T恤，打工精神点。” “诶？”小姐姐也小声诧异了一下——没说货的事儿，这老板，转性了？ 程星临说了声谢谢老板，进去换好衣服，换好了之后，就呆在房间里面整理。 程星临刚刚把一个饮料箱搬到高处货架上放好，叼着烟的老板就走过来，不耐烦敲了敲他小吃摊的窗户。 “愣着干什么呢。”老板不悦，“换好了衣服出来搬货啊。” 程星临：“……” 程星临走出去，只见老板的SUV已经打开了，里面几桶透明桶存放的青苹果色，上面写着牛油果的饮料，还有另外几箱长舰状的生菜三明治。 生菜三明治里面搭配黄瓜和胡萝卜，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碰瓷儿。 程星临给看无语了。 且不说有多少过来玩玩乐乐的客人会选择啃全素三明治喝牛油果饮料。 就算是客人喜欢，这几箱的量，加上店里面东西的量，也远远大过了昨天程星临看过的流量。 “……老板，这么多新品，量还这么大，你觉得卖的完吗？” “哦？你卖不完吗？”老板笑了笑，充满嘲讽地问，“那卖不完你签什么提成合同啊？” 程星临被这个老板的不要脸程度给惊呆了。 “但是当时你给我看的流水和平时的货品案例根本不是这个啊？” “所以呢？”老板吸了口烟，把烟喷到程星临刚刚擦过的玻璃上，“我给什么货，你就卖什么，合同难道不是这么写的？我要卖什么，还要和你这个打工的报备？” “你这分明就是——”诈骗。 “我这分明就是按合同办事——你卖不出去，说明你能力不足，你能力不足，签那些合同干什么？搞笑得很。” “你说得很对。” 回答老板这不要脸的嘲讽的，并不是程星临。 他人都快气炸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回答老板的，是简行。 程星临听到这个声音，诧异地转过头，只见不到十米的地方，穿着休闲装，挂着蓝牙耳机，戴着渔夫帽的简行逆光而站。 “……学长？”程星临惊讶道。 简行冲他笑了笑，露出一个安慰表情，然后向他走过来。 一边走，简行一边说：“我也觉得他能力足够，肯定能卖完。” “不过，这些量也太大了，如果他真的卖完了，你会给他加钱吗？”简行问。 其实按老板这种人的奸商程度，肯定不会搭理这句话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简行气场太强大了？ 或者是别的。 老板瞬间就被压制住了，他喃喃地张了张嘴，最后好不容易挣脱开那种压制，怒道：“加就加啊，真的能卖完，我给他在今天的基础上加两百。” “两百？”简行嘲笑。 老板被简行这个笑气到，说：“那就加五百，但首先，你要卖完！” “口头协议，这种行吗？”简行对蓝牙耳机那边问。 “行啊，我帮你录下来了，到时候找他要。”电话那边也对简行说。 简行说了声好，将电话掐了，问老板：“我陪朋友一起，没问题吧？” 老板气势虚弱下去：“……没问题。” “不不不。”老板没问题，程星临有问题，“学长，你怎么来了？！” “和同学一起来欢乐谷玩。”简行说，“看见你了，正好就过来看看。” “那那那你去玩。”程星临马上说，“这里我自己就可以的！真的！” 简行迈步走向SUV后备箱，准备搬货，随口说：“我在玩啊——贸易游戏，挺好玩的。” ……什么贸易游戏！！ 程星临快步跑到简行前面，趁他伸手搬货的前一秒，伸开手，挡在了SUV后备箱的前面。 程星临有点着急，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刚刚晒了太阳，后勃颈红了一片。 “不是，学长，我OK的，真的不需要你帮我……” 程星临话被掐断了。 因为简行突然凑到了他面前。 以一种非常专注的目光，打量起他的脸。 两个人之间最多也就十厘米。 明明隔着口罩。 但是程星临却感觉……简行呼出来的温热气息都……都扑过来了…… 程星临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 任由简行看他的眼镜和口罩。 也不知道简行看了多久，终于，他伸出手——摸向自己的帽子，把它取了下来。 下一刻，简行把自己取下来的那顶渔夫帽放到了程星临的脑袋上。 程星临：“……” 简行看见程星临戴上了他的帽子，笑了笑，忽然问：“你知道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程星临僵硬地摇头。 简行伸出手，将他给程星临戴上去的渔夫帽往后拉了拉——这样，就完全盖住了程星临的后勃颈。 任何太阳也晒不到了。 简行调整好了帽子，才抬起眼睛，笑看着程星临：“我在想，周末能看见你，真的很开心。” “所以，一起玩贸易游戏。”简行认真道，“可以吗？” 第16章 chapter16 明明是戴了个渔夫帽遮阳。 但或许是这个遮阳帽效果不好。 反正程星临把这个遮阳帽戴出了仿佛去太阳下面暴晒了三十分钟的效果。 口罩能够泄漏出来的耳根, 脖子，一路往下。 整个人红透了。 简行亲眼目睹程星临熟起来的过程，嘴唇微微一勾, 没说什么, 绕过他，直接去SUV里面搬东西。 程星临看见简行过去, 也马上反应过来, 赶紧跑过去。 程星临跑到简行旁边, 想接过他手里面的东西。 但是简行往旁边一绕，直接抱着两个箱子走了。 程星临：“……” 学长不给接箱子怎么办——那他可以快点搬。 只要他跑得快, 简行搬得东西就会减少。 程星临重逢发挥他校霸的实力，一次性三个箱子,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小店里面又跑出来。 硬生生把一个搬货行为, 搞成了一个竞速比赛。 跑到第二趟的时候, 程星临刚准备勾腰去SUV里面抱牛油果饮品，就被简行勾着领子, 直接抓了起来。 “我不跟你抢。”简行无可奈何，“我知道你搬得动，但是别跑了，慢慢搬行吗？” 程星临口罩勾着的耳朵又泛起红。 没说什么, 反正后面是开始了一个正常的速度。 两个人搬东西十分钟搞定。 看到大大小小的货品堆满了整个房间。 程星临才感觉到—— 确实很难卖。 还不光是新品东西这里的顾客能不能接受的问题。 光是这些货品的数量堆积起来，就可以用浩如烟海来形容。 即使有简行过来帮忙…… 多一个人的力量，估计一时之间也卖不完这么多的东西。 程星临看着这些货品, 心里面很沉重, 表面却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拿了块抹布去把展示的窗台又擦了擦。 丧倒也不必丧, 卖不完他就努力卖。 总不能简行都来了, 他还垮着个脸吧？ 程星临卖力地擦展示台, 又把几个品相最好的东西摆了一下展示出来。 “学长，你看，我就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应该会吸引更多的顾——” 程星临的声音停了下来。 整个店铺里面空空荡荡，根本没有简行的身影。 程星临茫然地停下自己擦桌子的手，不过下一刻，简行就提着一个半人高的白板和一袋丁玲桄榔的东西回来了。 “学长。”程星临赶紧跑过去接他手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一些商业运作的方式。”简行没让他接，提着东西进去，在一张凳子上打开。 袋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堆他们游乐园最新推出的钥匙扣周边。 最近欢乐谷换了新的设计师，不知道抽什么风起了点IP的念头，竟然还设计了一堆挺可爱的形象，做成各种周边在这里卖。 “……商业运作……什么意思啊？”程星临抬眼睛看简行。 就一堆钥匙扣，怎么就商业运行方式了呢？？ “抽盲盒。”简行简短道，“只要买包含我们新品的套餐，就可以搭售一个钥匙扣，但是拿到钥匙扣的概率是随机的，不保证每次能拿到什么。” “不过——如果能够攒齐五个，就可以找我们兑换一个隐藏款——这个兑换免费。” 程星临：“……” 还能这么操作？？？ 当然能这么操作，不仅可以这么操作，简行还有另外的想法。 “看到外面那个小黑板了吗？”简行问。 “那个我知道，贴广告吗？把盲盒的广告贴出去？” 简行：“不。” 简行：“第二种售卖方式，概念售卖。” “……什么叫概念售卖？”程星临问。 “现代的人都喜欢健康的饮食，这个老板开发的新品，也是冲着健康去的。所以我们可以推出一个健康套餐，试一试能不能吸引到女性顾客。” 抽盲盒，健康餐…… 简行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呀…… 程星临拿起一串钥匙扣，假装看钥匙扣，把自己过于崇拜的目光都藏在了这个动作里面。 看见他的动作。 简行的心脏微微跳动了一下。 仿佛是想看他表情的正面，简大学神咳嗽一声，继续说：“其实还有第三种方法。” “什么什么？” 拿着钥匙扣的程星临，瞬间抬头看简行。 他什么都没说，眼睛里面闪着的光，就足够说明他的崇拜了。 简行盯着程星临看了数十秒，心满意足，这才说：“第三种，就是请代言人，做推广。” 简行：“不过，我们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前面两种已经很好了！！！”程星临真诚道。 两种方式双管齐下，还怕东西卖不出去吗？？？ 程星临又问：“学长，你是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办法的？” 简行：“就是平时看看闲书看到的，其实也没什么……” 简行家风要求低调行事，不炫耀自己的才学。 他这么做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又忍不住在程星临面前展示。 简行为了压制自己的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问程星临：“不过现在我们还差个海报，你会画画吗？” 按照惯例，接下来他们就应该头挨着头挤到那个海报板面前，温馨地写写画画起来了。 程星临也想到了这么美好的画卷。 于是，他非常激动地举起了手：“当然——不会。” · 程星临不是故意来搞笑的。 但是他确实不会画画。 他唯一会画的就是火柴人——正是那种火柴棍四肢，中间一个椭圆，上面一个正圆，再加几根毛就算是个人的那种。 简行：“好的。” 程星临：“学长你会画吗？” 简行：“……我也不会。” 两个手残不配温馨地写写画画，但是简行却又不会就此毫无办法。 他拿出手机，给潘阳文打了个电话——让潘阳文赶紧找个打印店，借用打印店电脑设计一张，再打印好送过来。 开园还有一个小时，完全来得及。 简行便将自己的要求发给了潘阳文。 不过半小时后，潘阳文就抱着一卷海报，提着一袋东西，嘀嘀咕咕走过来。 他一遍过来，一边嘀嘀咕咕着什么“不喜欢”“读清华”“没可能”“不耽误你”之类的大家都听不懂的话，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引得简行直接踹了他一脚。 简行：“微积分。” 潘阳文把海报和手里袋子递给简行，义正言辞道：“简哥，你说什么呢，微积分怎么能是威胁同学的手段，作为学神，您不应该乐于助人，不求回报吗——小学弟，你看到了吧，平时装作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私下就这么踹我。” 简行：“……” 潘阳文丝毫不懂什么叫秋后算账，变本加厉地对着程星临眨眨眼睛，一副我超可怜，要哭了的表情：“你同情我吗？” “我不同情你妈。”程星临立刻回答。 可能是怕潘阳文不高兴，程星临马上补充：“但是我也不同情你。” 程星临：“学长不是那种人。” 潘阳文：“……” 简行听到程星临怼人三连，忍不住侧头，微笑起来。 潘阳文：“……” 小白菜啊，地里凉。 潘阳文被，喂狗粮。 程星临说完，才做出一副乖巧.jpg的样子对潘阳文道：“不过还是很谢谢潘神的，真的真的麻烦你了。” 为什么我就是潘神，简行就是学长。 潘阳文心里默默闪过一句吐槽，却没有说出来。 “别别别这样，等会儿你简哥踹我。”潘阳文拒绝了程星临的客气。 他往程星临打工的店铺里看了看，发现了什么——“有汉堡诶，正好没吃早饭——汉堡多少钱？” “我请潘神吃！”程星临爽快说。 “谢谢啊！”潘阳文眉开眼笑，“还是学弟靠谱！我要一个汉堡一杯可乐再加一根烤肠。” 程星临立刻拿出潘阳文需要的食材，动作并不太熟练地给他打了个包，然后放到他的手上。 潘阳文拿着牛皮纸袋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不过，他才走出去不到五米，程星临就听见收银一声到账的声音。 “支付宝到账，35元。” 程星临：“……” 程星临看了一眼价目表——这几个东西加起来，刚好这个价格。 “……说好我请他吃的。”程星临小声说。 “别和他客气。”简行说，“该付钱就让他付，他不差这点钱——贴海报吗？” “好！” 程星临立刻拿过简行手里的海报，把海报展开在黑板上，定好位才侧过头，看了看简行手里的袋子：“这是工具吗？里面有胶吗学长？” “不是工具。”简行说，“店里有，我给你拿。” 简行走进店铺拿了透明胶，两个人将海报粘好。 粘好后，程星临端详海报——总觉得，海报中间空的一块没上色的白，看上去非常诡异。 但是这有可能，这就是艺术吧。 程星临还没有能够品读出这是什么艺术。 他的手里却被简行塞了个东西。 程星临拿起手中东西一看——发现，是一把美术课常用的，刷颜料的排笔。 给他这个干…… 程星临忽然反应了过来，他看了看面前海报的空白部分，又转头看简行。 简行手中拿着两罐颜料，以及和他一样的排笔，微笑道：“不会画画，但是我们总会刷颜料的。” “想要什么颜色？”简行问，“我给你调。” · 程星临：“……” 原来海报那块空白，并不是什么所谓的艺术。 而是简行刻意让潘阳文留下来的。 让他们可以享受一下画海报的乐趣。 “我想来调色。”程星临说。 “好。”简行把颜料和崭新的调料盘递给他。 程星临蹲在地上，先看了看海报上的颜色，然后谨慎地选了几个颜色出来，开始混色。 程星临反复对比了几次，觉得颜色好，才把调色盘给简行。 简行却只是非常自然地端过去，拿在手里，示意程星临画。 程星临便拿着混色的排笔沾了颜料，在海报上一点一点地，将颜色涂抹上去。 他画得很仔细，空白部分留出的黑色线条非常细，但是程星临却一点点都没有刷到线条上面。 程星临涂满一个色块，蹲在地上，抬头看简行：“好看吗？” 简行却没有说话。 他端详程星临片刻，拿起了笔。 简行要画了吗？ 程星临有点期盼地转过头。 不过下一刻，却感觉笔触落在了自己的帽子上。 简行轻轻地，在程星临的黑色帽子上，连着画了三笔。 程星临感觉，上面两笔是往下的弯，下面两笔是往上的弯。 那这个图案应该是…… 简行看着他画上去的小笑脸，和下面懵懵的程星临：“这样比较好看。” · ……要了命了。 要不是前几天他才告白失败。 要不是他现在整个人完全没有按照未来简行说的变成一个什么校草男神。 那他都要觉得简行是在撩他了！！！ 简行说完这句话，也蹲下来在他身边，温暖的海风气息不停地往程星临鼻子里面钻。 于是—— 程某人刚才还能够笔直画过去的线条，现在程星临画得歪歪扭扭。 也不知道是太阳晒，还是颜料里面掺了什么东西。 他整个人像过敏一样地红。 不过好在简行没有在他旁边挤着多久，很快，乐园开园的音乐响起来。 两个人以工作为先，赶紧将海报涂完，收拾了排笔和颜料，回到里面洗好手，严阵以待。 经过刚才简行的安排，程星临一点都不担心今天的销量了。 他们肯定能把东西都卖出去的。 确实，刚才简行那一顿操作可以说是猛如虎。 但是。 开摊之后，情况却大大出乎了程星临的预料。 开园不到一刻钟。 他们的店铺门口，直接人满为患。 面对盲盒和简行推出的套餐，挤过来的小姐姐们发出哀嚎—— “求求了，不要套餐，钥匙扣买不买无所谓，只是想把看帅哥的机会留给后面的小姐妹啊啊啊啊啊——” ·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刚刚开园的前五分钟，所有的小姐姐都是从他们店铺门前经过，然后直接往前面冲过去的。 毕竟这么早进来，不是为了刷项目就是为了电音节占座，不会有谁变态到一进园就准备来个炸鸡汉堡。 但是。 可能就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吧！ 不知道是哪位小姐姐接受了命运的眷顾忽然回了个头。 然后，她就看到了，正在打可乐的程星临，还有旁边看着程星临打可乐的简行。 两个人虽然都戴了口罩。 甚至有一个人戴着渔夫帽把整个脸都遮住了。 但是根本不妨碍她看简行的眼睛，和看无脸小哥哥身材就判断出了两个人是帅哥！！ 还是超级高质量的那种！！！ 小姐姐“卧槽”了一声。 本着有帅哥免费看，不看王八蛋的精神，虽千万人吾往矣地冲向了简临的小店。 她这种逆人流而动的行为引起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 也有人顺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发出了同款卧槽的声音。 再然后。 人就……越变越多，越变越多，越变越多。 队伍长到前面的小姐姐非常有奉献精神地发出了——“留点机会给后面的姐妹”的声音。 程星临也没想到人流量这么大，他简直要忙疯了。 本来预计没人买的全素三明治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消耗着——而且，好像也没有抽盲盒，好像也没有推概念。 大家都是买一份，拍张照，发出“啊啊啊啊人间值得”的声音，然后走了。 程星临忙得脚不沾地——很快，放在下面的东西都卖完了。 程星临又赶紧踩了个凳子，去高处搬其他的库存。 以他的手劲和体力，一次性两箱毫无问题。 程星临把两箱东西拉进怀里，略有些吃力，小声发出了一点用力气的声音。 简行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对下一个点单的女生说了句“抱歉稍等”，转身快步走到程星临旁边，替他扶了一下箱子，把东西搬下来。 “别拿那么多。”简行替他拿过上面一箱，放在地上，“注意安全。” “好。” 程星临忙得恨不得自己有八个手，简行帮完他，也快速地回到收银台，继续点单， 两个人自然得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简行仍然是他八风不动的冰山扑克脸，对外面点单女生问：“您好，吃点什么。” “一……一杯咖啡吧，我……压压惊。”女生冷静道。 好久没嗑这么甜的，她简直感觉，有点受不了了。 简行替她按了一杯咖啡，不久后，程星临端着咖啡过来。 女生端着咖啡走到离小店不远的地方，才掏出手机，打开了麦克风——“姐妹们啊啊啊啊啊啊，今天在欢乐谷的小姐姐必去美食小镇好吗？？？这里有对真·帅哥CP，互动超级甜，绝美CP感，咖啡都压不住我吃了糖的甜了！！” 女生录完这段语音，拍了一张排长队的小店照片。 然后，将简行去帮程星临拿箱子时候的一张照片一起制作成一段视频，扔在了某音上面。 不过几分钟，这段视频的播放量就变成了1W 。 然后，从欢乐谷各处赶来买东西的女生和男生也变得越来越多。 人流量瞬间变成了刚才的好几倍。 程星临打饮料拿汉堡串烤肠忙得人都飞起来了。 如果不是他体能特别好，估计早就在店里面虚脱了。 但即使是他体能这么好，又过了半个小时，也几乎撑不住了。 程星临尽量没有在简行面前表现出来。 但是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他送餐到简行旁边的时候。 没有忍住，非常小声地叹了口气。 站在他旁边的简行头也没有抬，直接伸出手将他拉到收银台前面。 “换一下。”简行简短地说。 “我换——” “你收银。”简行说。 程星临：“……” 比起体力劳动，他对这种脑力劳动更怕。 毕竟他不是简行那样的数学大神。 但是程星临能够领会简行想让他休息一下的好意，便低头稍微研究了一分钟机器，对面前小姐姐说：“你……你好，请问想要吃点什么？” “一杯牛油果的果汁就好啦。”女生微笑道。 牛油果汁…… 这个不需要按其他按钮，按一下就可以。 程星临按完，拿起扫码枪：“一共二十三块五，请问微信还是支付宝。” “支付宝吧。”女生笑嘻嘻地说，“小哥哥你好紧张啊，别紧张——你头上的笑脸好可爱，淘宝买的帽子吗？” “实体店买的。”简行端了一杯牛油果汁出来，替程星临解释，“笑脸是我画的。” 刚刚还在开玩笑的女生：“……” 很好，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她一个人的痛苦成就了身后许多人的KSWL。 程星临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高兴什么——估计是看到了简行这么一个大帅哥的快乐吧。 他看到简行也挺快乐的。 外面排队的人只多不少，上午十一点，本来预计卖一天都卖不完的所有东西都卖完了。 最后还是程星临记得抢救下来了两个汉堡。 作为他和简行的午餐。 卖完了东西，程星临把店铺的百叶窗拉上，拿出自己抢救下来的汉堡，分给简行。 “今天上午辛苦学长了。” 程星临刚刚开了个感谢稿的头，手机就响了。 程星临拿出手机——破坏他和简行吃饭和谐的人，na is杭亦通。 程星临接通电话：“喂，怎么了？” “你坐着吗？”电话那头，杭亦通冲口而问。 “……坐着吧。”程星临茫然，“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在欢乐谷打工今天？”杭亦通又问。 “对啊。” “我靠。”杭亦通，“我就知道！！！那简神是不是和你一起打工？？？” 程星临：“……你来欢乐谷玩了？” 杭亦通：“我并没有。” 程星临：“那你怎么知道。” 杭亦通：“我不告诉你，你自己去某音搜欢乐谷吧。” ……什么东西？ 程星临问：“那里有什么？” “那里有人暗恋去告白，有人暗恋却失败，还有的人，暗恋告白失败之后，和他男神一起上榜单。”杭亦通叹了口气。 程星临：“？？？？” 什么意思？？？？ 第17章 chapter17 杭亦通根本没有讲清楚发生了什么, 神神秘秘就把电话挂了。 程星临皱着眉头，打开了自己手机上的某音——然后发现—— 哦，他没有某音。 程星临只能去应用商城临时下了一个。 然后还找百度教程查到了怎么去看本地榜单。 他努力地找到了本地榜单, 点开, 发现今天TOP的话题是—— #在欢乐谷偶遇的绝美CP# …… 欢乐谷，偶遇, 绝美, CP。 这些词串起来, 联系刚才杭亦通贱嗖嗖的“暗恋告白失败上榜单”，程星临的心脏瞬间跳动起来。 这个绝美的CP。 该不会说的是, 他和……吧？ 程星临赶紧给手机插上耳机。 然后才敢去点开这个话题。 程星临手指渗出细小汗珠，触摸屏幕都有点打滑。 他好不容易打开了榜单, 第一个内容自动播放——正是刚才在他们店外面第一个拍某音的女生。 “真·帅哥CP, 互动超级甜, 绝美CP感，咖啡都压不住我吃了糖的甜了！！” 耳机里面传来女生激动的声音。 程星临的心脏也被敲得咚咚作响。 程星临小心地往下翻视频。 从这个视频开始, 就像打开了一个充满惊喜的大盒子。 各种角度，各个方向的他和简行，所有的细节都被善于观察的女生拍下来。 配上各种浪漫的小甜歌，然后制作成各种各样的视频。 简行帮他拿箱子的, 简行让他换去收银的，简行说他头上小笑脸的。 程星临感觉——如果不是简行前两天才拒绝他。 他肯定也会觉得，简行是多少有点喜欢自己了。 但是鉴于他才被拒绝了两次。 程星临抛开幻想, 认真刷视频。 每下拉一个, 他就存一个视频下来, 作为今天的纪念。 【姐妹们, 我人都没有了啊！！帽子是买的, 笑脸是我画的，给他的都是独一无二的非卖品对吗？？？】 也没有……但是这么解读好像也可以的。 【虽然眼睛里面收着钱，但是耳朵一直听着另一个小哥哥的声音，冲过去帮忙的姿势太标准了啊！！】 也……也没有冲吧。 【啊啊啊啊啊姐妹们，这对真的是今天欢乐谷最绝美的CP了啊，不不不，这是半年内我嗑过最绝的一对了。】 程星临忍不住眼睛里面的笑意，微微勾起自己的唇角。 程星临正看得高兴。 却忽然感觉左耳音乐一远。 程星临向上望去，只见简行拿着他的耳机，晃了晃耳机线。 问：“在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 看我们的CP视频。 程星临差点就冲口而出了——但是他的理智还在，所以，程星临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掐灭了自己的手机。 然后抬头看简行：“没……没看什么啊。” 程星临说：“就是一些，搞笑的短视频而已。” “这样。”简行点了点头，脸色看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反正下一刻，简行向程星临伸出手，问：“有多搞笑？我能看看吗？” 程星临：“……” 简行看出程星临有点为难：“不能看的话，也没关系。” …… 程星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错误。 他总觉得，从简行这句话里面，听出了一种特别浓重的失落感。 这比简行强行要他手机都还让无法拒绝。 看着回过头的简行，程星临：“诶”了一声。 简行回过头。 程星临破釜沉舟，举起手机：“你……你想看就看吧……” 简行：“真的可以？” 程星临：“嗯。可以的。” 可以，可以才怪了！！！ 他手机里面的某音一打开，就是他们的视频。 如果程星临没记错的话，这个视频还配了个特别好听的歌，什么“怎叹那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而且这个视频里，说“心悦君兮君不知”的那个人。 暗搓搓地，还是代指的简行。 程星临咽了咽口水。 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机离简行越来越近。 而下一刻，他们他们小店的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你们好啊，可以进来吗？”小店外面有个好听的女声响起，“我是隔壁卖钥匙扣的，能听出我声音吧。” “是隔壁姐姐。”简行垂下手，回过头，“不好意思，视频等会儿再看可以吗？” 程星临由衷道：“那简直是可以得不能再可以了！” 简行笑了笑，过去给姐姐开门。 下一刻，卖钥匙扣的小姐姐便挤了进来。 她挤进来程星临才看到——她手里提了两瓶百事可乐，应该是冰过，往外冒着凉气。 小姐姐看了一眼他们如同被风暴卷过，什么都不剩的室内，感慨道：“你们这生意也太好了，就给自己剩了两个汉堡——就猜到了你们没喝的，来，可乐。” 小姐姐一边说，一边将一瓶可乐塞给了简行。 然后又抬手，把另一瓶可乐扔给了程星临。 程星临伸手拦下可乐，抱着可乐乖巧道：“谢谢姐姐。” 小姐姐笑了笑，示意他不用谢，转头看因为吃汉堡取了口罩的简行，笑着说：“今天早上我就跟你说了，就凭你这张脸，肯定东西都卖得好。” 小姐姐打趣道：“你还不信，这下信了吗？” “信了。”简行也笑起来，“还是姐姐厉害。” “不是厉害，就是一些经验。”小姐姐说着，又逛了一圈他们的店铺，走到程星临身边对他说，“这多好，等会儿让老板过来验收成果，付工资，你们下午就可以去游乐场玩了。” 小姐姐说罢，压低声音：“年轻人，春日的下午，游乐场，是吧。” 程星临：“……” 这个小姐姐肯定也是看某音了，绝对！ 程星临脸有点红，赶紧借口去搬了个小小的凳子给姐姐坐，努力地答非所问：“姐姐，你坐一下。” “我就不坐了。”小姐姐看程星临脸红，不再逗他，“我就是过来把我的钥匙扣拿回去一下的。” 哦。 程星临这才反应过来，去看他们还堆在地板上的钥匙扣。 他们早上人气太高了，几乎没有时间推套餐。 所以钥匙扣一个都没卖出去。 怎么来的就怎么放在哪里。 小姐姐说着，就准备去拿自己的钥匙扣。 但是刚一过去，袋子却被程星临提起来，直接给抱怀里了。 程星临抱着那袋沉甸甸的钥匙扣，看了一眼简行，似乎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对简行道：“那个，小姐姐说得对，学长，你下午去玩吧——我帮小姐姐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能够在这么阳光明媚的春日下午和简行一起去游乐场玩一会儿的诱惑力，说实话还是挺大的。 但是…… 上午他们本金都没有，简行去说了声小姐姐就无偿把钥匙扣给他们了。 程星临也没想利用完了这个热心人，就扔。 所以即使不能在阳光这么好的天气和简行一起玩游乐园真的很遗憾。 程星临也还是决定要留下来卖东西。 “不用，真的不用。”小姐姐马上说。 “确实不用，姐姐。”说这话的是简行。 简行笑着说：“你钥匙扣就放这里吧，我们的什么抽盲盒卖，套餐卖的理论还没实践，下午正好用钥匙扣实践一下。” “不不不。”程星临没想继续把简行拖在这里，“学长，你今天也帮了我很多了——这点钥匙扣，我没问题的！” “真的吗？”简行问。 “真的。”程星临立刻说，“相信我！” “但是我有问题。”简行笑着说，“我，没有一个人去玩游乐场的兴趣。” · “咳。” 看见程星临露出来那点不多的皮肤又红了，小姐姐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她示意这里还有个大活人，然后说：“那谢谢你们了——那些小姑娘估计会挺开心的。” 简行听到这句话，不觉有点疑惑：“小姑娘，开心？” 程星临：“……” 程星临立刻说：“姐姐，你有没有多的二维码，给我们吧，等会儿她们直接扫码买东西，就不会搞混！” 程星临飞快地把这个话题给岔开，然后也不允许简行思考，拖着他去拿二维码备份。 两个人站在小姐姐店铺外面，程星临直接就把台面上那个二维码拿走了。 简行却是观察到了小姐姐这里还有一包钥匙扣的存货，却姐姐说：“姐姐，那些钥匙扣可以给我们吗？” “不用再多卖了！” “不是多卖。”简行说，“是根据上午的人流量，你再拿一包给我们是刚刚好的。” 简行问：“可以吗，姐姐？” ……那她还能说不可以吗？ 小姐姐只能准备进柜台，拿钥匙扣给他。 但是简行动作却比她快，得到她首肯之后，自己就走进去了。 简行拿了个口袋，将剩余的钥匙扣和存货都装在一起。 程星临在外面看着简行，忽然，小姐姐的胳膊轻轻碰了他一下。 程星临转头看小姐姐。 “确实是个很好的男生哈。可惜他属于你了，让我做梦都做不起来了。”小姐姐叹了口气。 “没属于我。”程星临果断抓住重点，“某音假的，不是真的……” “哦，那你没有喜欢他吗。”小姐姐笑起来。 程星临：“……” 就是，卖个钥匙扣嘛，需要这么八卦的吗？？？ 但是程星临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小姐姐：“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放心，他百分之八十也是喜欢你的——至少，在喜欢的路上了。” “……不可能的。”他星期三才被拒绝了两次。 “怎么不可能啊！”小姐姐说，“你就是太不自信了！我相信你绝对很好看，不信你把口罩取了，一定和他一样帅的！” “口罩还是算了……” “取吧，不然真的好遗憾的。”小姐姐说，“某音上面，你一点点脸都没露。” 小姐姐这么说，程星临也想起来了。 刚刚自己刷某音的时候，也看到了诸如：【什么黑T恤的小哥哥明明身材很好，就是没露脸好遗憾】的评论。 但是…… 程星临摸了摸自己的口罩。 就在小姐姐还想劝劝他的时候，简行却已经拿着钥匙扣出来了。 “在聊什么？”简行问。 程星临：“没什么——钥匙扣拿好了吗？” 简行看了看程星临的脸。 没有评价这句没什么。 而是把钥匙扣递给了他：“你先提回去，我再去拿一个我刚刚看到的小东西。” 程星临：“好。” 程星临不疑有他地回去了。 回到店里面，把钥匙扣放好。 路过店里面不锈钢材质的货架的时候，程星临在里面看见了戴着口罩的自己。 被形状拉伸，程星临整体在这个材质里面现出一种诡异的细长。 口罩这个事情，其实他刚刚看视频也觉得挺遗憾的。 他和简行在一些视频里面氛围感特别不错。 就是简行戴了口罩后，多少还露了半个脸。 他自己戴着帽子又是口罩，整个人都被遮住了。 看上去像个朴素低调的NPC。 程星临抬起手，想把口罩取下来。 但是片刻后，他还是有点泄气地把手放下去了。 程星临刚刚垂下手，又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程星临迅速变出笑脸，转身向门口——“学长你回来了，拿了点什么……” 简行两手空空，如同甩手掌柜一样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唯一多出来的东西，就是头顶上面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鸭舌帽用隔壁给小朋友做造型的哥哥那里偷来的油彩画了一个小笑脸。 和程星临头顶帽子上面的小笑脸简直是如出一辙。 “拿了这个。”简行垂头让程星临看一下，“下午晒，挡挡。” · 朴素不朴素无所谓。 挡了脸遮住眼睛无所谓。 像NPC也无所谓。 要像那就一起像。 然后，当他们再次开启店铺，开始出售钥匙扣的时候。 过来的妹子简直疯了—— “怎么，都不，露脸了啊？？？？” “让你们说小哥哥不取帽子口罩，好家伙，帽子影分身了。” “陪你奇奇怪怪，陪你可可爱爱，不想露就直接一起遮住，我又嗑到了。” “最高级别的秀恩爱，往往只需要朴素的帽子。” 最高级别的秀恩爱不只需要朴素的帽子。 下午的时候，因为程星临意识到这些镜头对准了他，忍不住有点紧张。 简行在卖钥匙扣和算钱的间隙，还对外面的小姐姐道：“拍我的角度可以偏我多一些，我朋友不是很适应镜头。” 这句话又掀起了新的一□□风骤雨，随着暴风骤雨卷走的，是各式各样的钥匙扣。 不过下午三点，他们拿来的两包钥匙扣卖完了。 卖钥匙扣的小姐姐给他们买了两杯西瓜啵啵，让他们喝水休息，坐等黑心老板上门。 四点多钟。 程星临看见　一辆电瓶车远远开来——老板夹着一个公文包，座山雕，坐在电瓶车上。 “黑心老板来了。”简行说，“躲起来，跟他开个玩笑。” 程星临从善如流，和简行一起躲了起来。 两分钟后，老板夹着公文包，器宇轩昂地下车。 下车的时候，他看见小店大门小窗紧闭，外面门可罗雀的样子，还嚣张了一把。 但是推门进去，看见整个空空荡荡的小店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东西呢？？？ 吸管到纸杯，包括番茄酱，怎么什么都不剩了？？？ 这是知道卖不过，就打包跑了吗？？？ 带着那么多的食物一起跑的？？？ 程星临和简行在旁边欣赏了一下老板五颜六色的表情。 任由老板瞎转悠了一阵，终于看够热闹了，才赶在老板发飙前，走了出去。 “你们两个去哪儿了？！” 老板转悠这么一阵，心中不满早就已经快喷出来了。 看到两个人，老板瞬间找到了发泄口，怒气冲冲：“上班时间玩忽职守是要扣钱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 “卖完了也要骂吗老板？”程星临非常不解，“上个厕所也不行吗老板。” “……” 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程星临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卖完了啊老板。” 程星临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把自己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才下午四点钟，晚上的饭点都没有到呢？？？就全部，卖完了？？？”老板难以置信。 “嗯啊。”程星临说，“您不信的话，登录电脑就可以查流水了——不对啊，关联的就是老板您的支付宝啊，今天一天没看吗？” 老板：“……” 他就没有想过今天有卖完的情况，确实没有看手机。 听到程星临这么说，老板赶紧跑到电脑旁边，看今天一天的流水。 还真是，实打实的，所有的东西都卖完了。 老板震惊地抬起头：“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这么卖，很平常的。”程星临淡定回答。。 他也没说假话，今天也确实没用上简行的各种商业原理。 就一份一份地卖，最后就卖完了。 “真的没有用到什么方法？！”老板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有方法呀。”还是简行说了句老板爱听的话。 不过，简行说完又问：“但是说这个之前，老板您是不是应该先给他结算一下今天的工资？” “转，马上转！”老板立刻爽快地拿出手机，“今天营业额是一万八，提成百分之十，就是一千八。” “还有你早上答应的五百块。”简行提示。 “没忘记。”老板爽快说，“一共二千三，我再给你多一点，二千五不好听，给你二千六！” 老板现在会这么爽快，一方面是他想问程星临方法。 一方面，也是他想把程星临留下——毕竟，能够做到这个业绩的员工，纯粹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老板转账过来，程星临马上点了收款。 简行问程星临：“到账了吗？” 程星临点点头。 老板期盼地看着简行：“现在可以说方法了吧？” 简行点点头，轻描淡写说：“能力够就能做到，能力就是最好的方法。” 简行抬起他的眼皮，问：“这，不是老板早上您说的吗？” · 老板：“……” 老板：“…………” 老板快被简行把肺给气炸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这么客气，还主动给程星临加钱，居然就换来了这么一个回答？？？ “你耍我？”老板难以置信。 程星临笑起来，嚣张道：“耍的就是你——真的以为就你能坑别人吗？” 老板气得头晕眼花：“你什么意思？？？你以后还想不想在这里打工了？？” “不是你不接受。”简行说，“是我们档期很忙，恕不奉陪。” 老板震怒：“很忙？！那就让你们没有地方可以忙——两个小屁孩，知道我能接到欢乐谷的项目，业内有多少人脉吗？！我以后认识的餐饮业，绝对不会接受你的打工。” 程星临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全世界又不只是餐饮业可以打工。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明天就可以上街发传单！ “是吗？”简行不知道程星临在想什么，只是抬起手往旁边指了一下，“那个人，认识吗？” 程星临也看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潘阳文这个二傻子追着一个漂亮的女生的背影，乐颠乐颠地跑过去了。 “他谁啊我要认识他？！”老板暴怒。 “他爸爸是重庆餐饮协会的会长。”简行说，“所以，谁在乎呢。” 老板：“……” “是的老板。”程星临直接举起手机，当着老板的面，直接把老板给拉黑了。 程星临也露出一个和简行如出一辙的腹黑笑容：“谁在乎呢。” 老板：“……” 再然后，程星临也懒得继续和老板耗下去。 他回小屋里面把校服换上，然后背上书包。 临走没忘记去把海报撕下来，和颜料还有调色盘一起，装到自己的书包里。 “收拾好了？”简行问。 “嗯。” “那老板，我们就先走了。” 走之前，程星临非常友好地对老板说：“纸箱什么的，都放在后门捆扎好了，老板你可以拖去卖，弥补下给我发奖金的损失。” 简行非常友好地对老板说：“你明天可以继续试着卖卖你的新品。销量挺不错的。” 程星临纯粹气人。 简行却是——新品销量不错是因为他们代言人效应，明天老板又弄一批新品来买，后果可想而知。 但是，做错了事情，就必须接受惩罚。 不然岂不是谁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别人了？ 两个人说完这些话，大摇大摆地走了。 留下一个气得冒烟的老板站在灼热的太阳里，怀疑人生。 · 简行和程星临走了一段路。 直到走到一个花坛后面，程星临才忍不住狂笑起来。 简行脸上也都是笑意。 却忍耐地拍了拍程星临肩膀，示意他往前看——卖钥匙扣的小姐姐站在花坛后面等他们。 小姐姐也在笑：“哈哈哈哈，那个老板最不做人了！你们教训他一下，我太爽了！” 程星临抱拳：“谢谢姐姐夸奖。” 姐姐擦了下笑出来的眼泪，问两个人：“你们是学生吧？来体验生活吗？” 简行瞥了一眼程星临，随后说：“对的，姐姐。” “你是，小程可不是吧。”姐姐笑着说，“小程是好孩子——但是学生还是好好读书，打工什么的，长大了再打吧。” 小姐姐说完话之后，程星临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今天下午才添加的姐姐的微信，给他转来一笔钱。 “姐姐，我——”程星临不想要。 “利润的一半，你也付出了劳动力，不收不行吧。”姐姐说，“简小哥就当免费劳动力，不给你钱啦。” “没问题。”简行笑着说。 “不过还有这个可以给你。”姐姐从自己口袋里面拿出两个钥匙扣，递给简行，“送给你。” 小姐姐递过来的两个小钥匙扣是一只白老虎和一只小熊猫。 如果程星临没记错的话。 这两个小动物，好像是最近，欢乐谷凑出来的一对人气动物CP。 两个小动物手拉手的照片，还在他们旁边的广告箱里面展示着。 果不其然，姐姐把钥匙扣递给简行后，笑着说：“毕竟你们是某音认证的全欢乐谷最甜的……” “姐姐！”程星临想阻止她。 “……CP嘛！” 姐姐把这段话说完，冲着程星临眨了一下眼睛，开开心心地跑路了。 只剩下程星临和简行站在花坛之后。 “你……”简行拿起钥匙扣看了看，问，“今天中午瞒着我的，就是这个啊？” 程星临：“……” 程星临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和简行解释—— 简行是来帮他的，却和一个他拒绝了的告白对象，成了CP捆绑。 那简行，肯定会有点不高兴的…… 今天一天程星临过得很快乐。 他一点都不想这份快乐就在这里被破坏了。 但是……他真的没办法给简行解释，他中午为什么看那些视频看得那么开心，还瞒着他。 程星临低头疯狂思考。 但是下一刻，他的书包带却被简行抓了起来。 简行把他的书包带往前一拉。 打开小熊猫钥匙扣，挂在程星临的书包袋子上。 程星临：“……” 程星临缓慢地抬起自己的眼眸，他能看见，垂眸给他挂钥匙扣的简行神色非常专注。 夕阳西下，他的侧脸被染成温暖的颜色。 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程星临瞬间有点雀跃起来。 简行知道了这件事情，简行没生气。 那他是不是还是有……很大很大的机会啊…… 正好。 周六还剩三分之一。 欢乐谷十点才闭园。 他们已经进来了，就可以在游乐园免费玩。 程星临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准备邀请简行和他一起去游乐园玩一下。 程星临：“那个，学长……” “咔哒”一声轻响，钥匙扣扣好的声音打断了程星临的讲话。 简行抬起眼眸，于夕阳之下，安静注视着程星临。 程星临所有的勇气都退缩了回去，他喉结滑动，把邀请也咽了下去。 然后，他看见简行笑起来。 简行问：“离闭园还有好几个小时。我能够占用你三小时时间。一起逛逛欢乐谷吗。” 第18章 chapter18 别说三个小时, 就是三十个小时也可以啊！！ 真的能够在春天的下午和学神一起玩游乐园了。 程星临感觉整个人都雀跃起来了。 简行看他没说话，问他：“不可以吗？” “当然不是！！”程星临立刻说，“可以可以, 我特别想和学长一起……逛一下。” 差点说成约会了, 真的是吓死人。 “那你想玩什么？”简行又问程星临。 程星临想玩过山车，或者是其他非常刺激的项目也可以。 但是…… 程星临看了一眼简行。 说实话, 他实在是有点想不出来简行在过山车上面, 整个人被风吹得七荤八素的样子。 而其他的项目…… 程星临感觉吧, 简行这个人就好像和游乐园有点格格不入。 简行好像，还是更适合出现在什么历史博物馆里面。 昏暗灯光之下, 穿风衣戴个眼镜，文质彬彬得像个教授。 “这样吧。”简行看他一直举棋不定, 忽然开口。 程星临抬眸看简行。 简行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付费的游戏小摊, 对程星临说：“那边有个下五子棋的, 我们过去开一局，谁赢了就谁选一个想玩的？” 这个游戏听上去很公平, 而且如果简行赢了的话，他也就不用想了。 程星临便点头，过去扫了二维码付五块钱给老板。 落座，开杀。 简行也没有让程星临选棋子, 自己拿了白子。 黑子先行，两个人杀了不到十分钟，程星临就把五子连成了珠子。 程星临：“……我赢了？” 程星临难以置信——自己还能玩这个游戏把简行给下赢了。 这难道不是一个数学游戏吗？？？ 程星临没看懂。 小摊的老板却是看懂了——这个五子棋呢, 黑子本来就有先手优势。 简行又是刻意压着先手带出来的优势在下。 程星临会赢, 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悬念。 “是你赢了呀。”简行说, “好了, 想想看想玩什么？” 简行补充：“你自己赢来的机会, 就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吧。” 公平竞争得来的机会。 会让程星临不再那么谨慎地去迁就自己的喜好。 简行收拢黑子，把它们放进盒子里面，抬头，对程星临真诚地说：“我都可以，真的。” 简行话音刚落，天边就传过一群人的尖叫。 简行和程星临一起抬头。 然后，两个人看见一辆绑着一串人的车倒悬着，从他们头顶的轨道上呼啸而过。 “哇……”简行听见旁边的人小声地赞叹。 简行缓缓回过头，看见程星临盯着过山车的眼睛都亮了。 霎时，简行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程星临目送过山车走远，才转头对简行说：“学长，我想玩这个！” 简行：“……” 简行默默抬起了头，又看了一眼这个轨道。 他还以为，程星临能选的最高难度的，无非就是什么跳楼机或者海盗船了。 没想到，一上来就是游乐园的王炸项目。 “学长，你怕不怕这个？”程星临体贴问，“你如果怕的话，我们就换一个？” 简行：“……” 他怎么觉得，自己被这个小学弟，给看扁了？ 是自己最近对程星临太温和的原因吗？ 简行微笑：“不怕，走吧，过山车。” 程星临终于如愿以偿地和简行走向了他的过山车。 这里的过山车向来都是排队的大项目，两个人排了两轮，才轮到他们。 但是运气很好，他们那一队里，两个人排到了车头的位置。 车头，是整个过山车最刺激，但是体验感也最好的地方。 欢乐谷的工作人员指挥他们做热身，然后将他们放到过山车上，逐一检查好锁扣之后，过山车启动。 一开始是一个缓慢的上坡。 半下午的热风轻轻地吹过来，吹在程星临的脸上。 虽然就是这么温柔的爬升，但是程星临却感觉自己心脏越跳越快。 刚才还期待和兴奋的感觉被紧张所全面取代。 程星临拨冗看了一眼过山车的侧面——感觉自己已经飞上天了。 然后，程星临也不敢再看旁边，只敢盯着车头。 看着车头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爬升，然后再爬升。 程星临缓缓呼出一口气，吐在自己的口罩上。 他整个手紧紧握住把他们绑在座位上的安全扣锁，手指泛白。 很快，过山车攀登到了顶峰。 就在过山车攀登到顶峰的一秒，一只细长的手指向程星临递过来。 简行把手放在程星临旁边，轻声说：“如果很怕的话。” 简行：“你可以拉我。”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简行说话的下一秒。 整个过山车的头翻过了山巅，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直接往下坠落。 与此同时，后面铺天盖地传来的尖叫声也直接把简行的话盖过去了。 程星临在车头翻过去的下一秒，猛地把眼睛闭上了。 他没看见简行递过来的手指。 但是也没尖叫，就是闭着嘴，死死抓着安全扣。 下坠还仅仅是一个开始，很快过山车就整个横拧了过来，然后，就是把人倒悬着挂在了轨道上面。 恐怖的失重感袭击了过山车上面每一个人。 在列车倒悬的刹那，程星临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 然后，是程星临撕心裂肺的喊声——“学长，我有点，害怕——” 社交礼仪，没有同意。 这些词一瞬间就被简行抛之脑后了。 他一把握住了程星临的手，下一刻，他感觉到了程星临非常有力的反握。 程星临死死抓住简行的手，就像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程星临紧紧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敢看，但是简行却敢。 也有可能是他身体素质好，坐这个东西一点感觉都没有。 所以，简行能干出在过山车上睁开眼睛，看旁边的程星临。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 他们旁边的风景都在高速退后，模糊成看不清的背景板。 但是他和程星临保持一样的加速度，所以能够看清程星临。 程星临蹙着眉，一脸忍耐的样子。 简行喉结滑动，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简行还想再欣赏一下，但是过山车已经跑完了全程，一个回落后，回到了平地。 程星临感觉到高低差的变化，下意识松开手。 过山车缓缓进站，但是程星临根本没缓过来，也没反应出自己刚才牵了谁的手。 他目光失焦地坐在椅子上面发呆，几乎整个过山车项目的人都下光了，程星临也还没缓过来。 简行坐在他右边，按道理说得程星临下了他才好下。 但是程星临一直坐着没有动。 简行等了他一会儿，把两个人的安全带解开，长腿一迈，先跨到后座，然后又从后座一跨而出。 站在程星临座位边上的台子上。 简行躬身，勾腰，向程星临伸出了自己的双臂。 “来，慢慢下。” · 程星临真的是已经被这个项目的风吹得发懵了。 简行做出这个动作，他下意识就伸出两只手——倒是也没有拥抱，就是勾住了简行的双臂。 任由简行半拖半抱把他拉出来。 只是在最后被扶到台子上的时候，简行怕他摔，才轻轻拿手臂弯了他的腰一下。 ——很细，人也很轻。 这个动作程星临无知无觉。 过山车末尾一个也和程星临一样在休憩的小姐姐却看明白了。 本来虚弱的小姐姐整个人弹跳起来，瞬间复活想拿相机拍。 然后——她绝望地发现——她的包包放在离她大概一米远的储物柜子里面。 小姐姐伸出去的激动的手，只能单手捏了一下拳，做了一个——我要坚强的动作。 小姐姐做动作的时候，程星临也已经脱离了简行的手臂。 他也非常坚强地趴到一旁的栏杆上，对着外面缓缓出了口气。 然后，程星临撑着自己晕头转向的脑袋，坚决不要简行的帮扶，一路走到过山车项目的楼梯下面，看到凳子，才瘫坐下来。 真的不是程星临夸张，他现在看这个游乐园都是天旋地转的。 他只能闭上眼睛。 也没办法招呼简行坐或者是怎么样。 片刻后，程星临感觉到脸旁边传来一丝凉意。 “吃冰淇淋吗？”简行拿着一个冰淇淋过来，放在程星临面前。 程星临看着冒着丝丝凉意的冰淇淋，虚弱点头。 简行把冰淇淋往前递了一下，示意程星临接。 但是就着他这个动作，程星临却是直接低下头，在简行递过来的冰淇淋上，舔了一小口。 冰淇淋的尖顶被舔去。 程星临抬起眼皮，看了简行一眼，然后才继续舔冰淇淋。 简行：“……” 本来……就是一个喂冰淇淋的动作也没有什么。 但是简行却被程星临那一眼看得很不自在。 不过好在，冰淇淋确实有奇效，程星临舔了几口，就靠着甜甜的奶香把自己的魂勾回来了。 程星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再一次看向简行，整个眼睛瞬间瞪大。 简行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活过来了？” 程星临：“……嗯，啊。” “冰淇淋，继续喂吗？”简行问。 · 程星临：“……” 那必不可能继续，程星临赶紧从简行的手里接过了冰淇淋，自己拿着吃。 简行在程星临旁边坐下来，拿张餐巾纸把自己那只冰淇淋流下来的水擦干净，然后才安静地吃起冰淇淋。 “头还晕吗？”片刻后，简行问。 “不晕了。” “那下个项目想玩什么？” 程星临目光转动，默默地放在了不远处，一个以流线型划过天空的摆锤上面。 上面的人在转动之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音。 音波响彻整个园区，也不知道是吸引好奇心还是干脆劝退。 就对程星临来说……肯定是吸引好奇心了。 简行看着他的视线所向，哭笑不得：“你想玩大摆锤？” 程星临：“对！” 简行：“确定？那个可能比过山车还晕一些。”毕竟自转加上摆动。 是真正的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不怕。”程星临说，“真正的勇士，就要直面淋漓的鲜血，真正的男人，不玩大摆锤，来什么游乐园？” 简行感觉，刚才坐了过山车头晕的后遗症肯定还没从程星临身上下去。 不然这个长手长脚搭在椅背上，一点包袱都没有，振振有词的人是谁？ “学长，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又菜又爱玩。” 程星临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种人。” “况且——”程星临对简行说，“游乐园不玩惊险刺激的项目那玩什么？难道玩旋转木马吗？” 他一个快要成年的十六岁男性！和小朋友抢旋转木马坐，会不会太丢人了？？ 简行听了他这番理论，在脑子里面描摹了下程星临去玩旋转木马的画面——感觉。 似乎也不是不行啊？ 仿佛……还挺可爱的。 简行吃了口冰淇淋，压下自己这个想法，问：“所以，诉求是惊险刺激项目就行？” “嗯嗯！”人菜瘾大的程星临眼眸发亮。 “行吧。”简行说，“吃完这个冰淇淋，我们去玩一个，非常惊险，超级刺激的项目。” 非常惊险？超级刺激？ 程星临赶紧三两口吃完自己的冰淇淋，拿餐巾纸整理了一下，跟着简行走了。 然后，程星临就在被骷/髅头和惨叫声共同装点满的恐/怖屋门口，停滞住了自己的脚步。 “学……学长。”程星临仰头看着故意布满蜘蛛网的恐/怖屋招牌，小声问，“你喜欢玩这个吗？” “也还好。”简行说，“主要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 简行说完，恐怖屋里面刚好传来一群女生的惨叫。 简行偏过头，问：“不惊险，不刺激吗？” 程星临：“……” 惊险是惊险，刺激是刺激。 但是他能不玩吗？？ 腿都软了…… 程星临是真的害怕这个，他平时连恐/怖片都不怎么看。 可是看见简行跃跃欲试的样子，程星临又不好说什么。 程星临深吸一口气，拿出“真正的男人敢于直面淋漓的骷/髅头”的勇气，跟着简行一起进去了。 欢乐谷今年改版留下的恐/怖屋一共有三个。 西方恐/怖，病/院主题和学校主题。 如果他们有幸看错测评的话，就会知道学校主题是恐中之恐。 而不会任由简行大手一挥，推开了进入学校主体的木门。 刚刚一进去，程星临就有点受不了了。 要是鬼屋布置得到处都是骷髅头什么的，那倒也还好。 但是，这里的教室布置，就是非常非常的像教室，还像他们学校教室。 程星临都要怀疑设计者是他们学校毕业生报复社会了！！ 程星临和简行是走在宽阔的走廊上面的，他们的左手边是墙壁，而右手边则是上锁的教室。 他们路过的第一个教室是高一三班。 这里的时间似乎是深夜，静谧的月光落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面。 背景音只有非常安静的蝉鸣声响。 以及他和简行走路时，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嘎吱声音。 两个人从这个教室前门走到后门。 什么都没有出现。 但是这种什么都没有出现，那就更恐怖了。 就是明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但是还没有发生的状态。 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 两个人路过了第一间教室，走到下一间。 仿佛是为了两个人看清楚班级的号码，他们路过前门的时候，班牌还亮了一下。 不锈钢名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高一三班”四个字。 诡打墙。 这很明显是诡打墙！！！ 更可怕的是，就在他们路过第二个高一三班的时候，程星临回头看，背后什么都没有了。 程星临：“……”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非得找点什么期待，就在他回过头的下一刻，教室里面出现了三个女生。 女生们围着一个桌子好像在许什么愿，然后又开开心心地走到教室四个角，玩起了四角游戏。 四角游戏这个游戏的尿性就在于，玩到后面肯定会多出一个人。 果不其然，这几个做大死的女生逛了几圈之后，一个刚刚不存在的人加入了他们。 女生们简直是毫无察觉，缺心眼一样地继续四角游戏。 程星临受不了了，想让简行走。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发现——卧槽，刚才出现那个人，不见了。 “不是……”程星临喉结滚动，低声问简行，“他们旁边那个人呢？？” “你……”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下一刻，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直接扑到程星临面前的窗户上，笑着问，“你是在找我吗？” 卧槽！！！！！ 程星临感觉自己是直接往后面的墙壁上摔过去的。 他的背在后面的墙上狠狠撞了一下，然后狠狠地把眼睛给闭上了。 程星临呼出一口气，本想缓一缓再和简行走。 但是，就在他呼出那口气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给拉住。 下一刻，程星临的眼睛也同样温热的手给罩上。 “好了。”简行说，“闭眼睛，和我出去就行了。” 说着，简行把他的眼睛牢牢捂住，牵着他的手，慢慢地往前走。 简行似乎是担心他害怕，还随口哼起了他们学校的校歌。 ——五音不全，惨不忍睹。 但是，就是这么惨不忍睹的歌声，驱散了呼啸而过的恐怖音效。 也驱散了程星临内心的恐惧。 程星临跟着简行走，听他小声提示抬脚或者转弯。 被蒙上眼睛之后，其他的感官被逐渐放大。 程星临似乎能感觉到，搭在他眼睛上面的那只手，有长期握笔而产生的薄茧。 薄茧摩挲眼睛，有一种诡异的舒适感。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程星临终于听见简行一声：“好了。” 然后，简行的手指慢慢地撤离开他的眼睛。 简行的手指是呈张开的五指状拿开的，外面的光一丝一丝照在程星临眼睛上面。 程星临缓缓张开眼睛，看见沉在夕阳一片光里，注视着他的简行。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很默契地，往左右，转开了自己的头。 不过，头虽然转开了，但是程星临的手腕却还是被简行拉着的。 可能就是恐怖屋的后遗症。 两个人站在那里，默默平复自己的心跳。 最后，还是简行的闹钟打破的他们的沉默。 “时间到了。”简行低头看时间。 “要回去了吗？”程星临明白简行的潜台词，内心像忽然坠了个东西，掉下去了。 “不是，是离落日还有四十三分钟……”简行看了看程星临，轻声询问。“你……能去下一个项目了吗？” “可以。”程星临马上说。 “好，那去玩一个你喜欢的高空项目。” “是什么？” 简行没有回答程星临的问题。 他只是非常顺手地借由拉着程星临手腕的动作，带着他，开始奔跑起来。 他要带程星临玩的那个项目很远。 两个人跑过拉着气球，吃着小吃的人群，穿过七拐八折的排队长道。 终于赶在距离落日还有三十分钟的时候，跨跳上一个金属和玻璃搭建的轿厢之中。 然后，工作人员一把将轿厢大门关上，把两个人锁在了里面。 程星临这才发现——他们要来玩这个高空项目。 是摩天轮。 · “这个……就是高空项目吗？”程星临问。 “嗯。”简行点头，“挺高的，据说是西南地区最高的摩天轮了。” 不不不，它再高也不能被称之为一个高空项目啊？？？ 不过能和简行一起玩，坐什么程星临都很开心。 两个人刚刚跑了一长段路，随着摩天轮往上升，他们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了。 摩天轮的玻璃开了一扇小窗，外面柔和的风吹进摩天轮的内部。 程星临往外面看，夕阳西下的时候，照得外面的小河波光粼粼的，随着摩天轮的上升，整个如同梦幻乐园一样的园区也尽收眼底。 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程星临看着外面的风景，看着恐怖屋冲出来一些受惊过度的人群，又看见过山车翻腾过一群人。 忽然想到…… 刚才在过山车的时候，简行好像也牵了他的手的。 那不是牵手腕，而是实打实地牵住手。 他捏着简行的手，一起翻腾了整个过山车的过程吗…… 所以简行就让他牵吗？ 回想起今天，好像一切都不可思议。 简行忽然出现，贸易游戏，翻腾的过山车，一起走过的鬼屋。 真的让他觉得，他和简行或许有一点点的可能性。 程星临安静地看风景想事情，摩天轮也安静地往上攀升。 很快，就要升到最高的地方了。 就在摩天轮即将登顶的时候。 程星临忽然想起了以前杭亦通不知道从哪本疼痛文学给他抄过来的一个说法。 就是。 如果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的时候可以和喜欢的人接吻的话，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想到这里，程星临悄悄转过头，去看简行。 简行也在看风景。 他很随意地坐着，手放在窗户的玻璃上，支着自己的脑袋。 下沉的夕阳最后一丝光，将简行的瞳孔染成漂亮的金色。 浸润在这最后一缕光里面的简行，帅出了天际。 程星临默默咽了咽口水。 他往上面看——不知不觉之间，摩天轮已经快到最高处了。 接吻基本上是不可能，但是他在这里许个愿，让简行未来接受他的告白。 然后和他永远在一起，应该也是灵的吧。 咔哒。 摩天轮传来一声轻响。 在最高处，摩天轮暂停一分钟。 程星临缓慢突出一口气，刚准备闭上眼睛许愿。 却听见—— “程星临。”简行忽然喊他。 第19章 chapter19 喊完他的名字。 下一刻, 简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越过狭窄轿厢，简行走到程星临面前，勾腰, 凑近他的脸。 程星临紧抓自己的裤子, 仰着头，但是根本不敢看简行。 他们之间……几乎只有咫尺之距。 他的余光能够看见, 夕阳搭在简行的睫毛上, 泛起漂亮的光。 程星临紧张地吐出一口气, 却感觉到……那口气，被自己戴着的口罩拦截下来。 程星临刚才还跳动得非常快的心脏好像瞬间被什么揪住了。 他整个背脊都冷了下来。 他和简行之间隔着的这层口罩。 明明轻薄得不过毫米, 但是却好像成了他和简行之间的巨大鸿沟。 摩天轮过了顶峰暂停的一分钟，开始缓慢地往下启动。 仿佛是看明白了他的犹豫, 简行也缓慢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坐在安全的距离上, 简行问：“程星临，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 简行耐心道：“你如果想说的话, 我愿意听你说。” 程星临：“……” 他不想说。 程星临说白了坚强到有点刚愎自用的程度。 自己的问题，再难也只会咬碎了牙齿往下咽。 所以关于简行问他的这些问题。 目前。程星临没办法宣之于口。 他该怎么给简行叙述—— 他初三的时候，爸爸被妈妈抓到有私生子，不仅没有歉意, 还大言不惭地将私生子带回家里。 然后妈妈为了报复爸爸，也做出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从小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环境里面的程星临方寸大乱，干出了毁掉自己成绩, 想让爸爸妈妈回头的错事。 但结果是, 他的爸爸引另一个私生子为傲, 丢下了句“你白费了我这么多年的培养”, 然后彻底不要他了。 而他的妈妈, 则因为怀上另一个宝宝，开启新的生活，也带着“愧疚”，退出他的人生。 大家都有好的结局，他成了没有人要的小孩。 曾经的学霸和校草有关家庭的传闻在学校闹得满城风雨，他走到那里都会被其他同学议论，指指点点。 程星临没办法逃避这些事情，只能戴上口罩，在班上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初三下学期，他到处参加考试，终于考到了现在的学校里面来。 跨了区域，丢掉从前。 难道程星临不是冲着重新开始，当一个好学生来的吗？ 但是刚刚一来学校，他就被黄毛堵了——接下来程星临就过上了某种堪称“血雨腥风”的生活。 他又要打工，又要提防混混来找他，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把这群人揍了一顿，成了称霸一方的“校霸”，刚准备喘口气回到学校生活的时候。 却发现……已经回不去了。 学校已经把他标记成了一个不听话的坏学生。 二十七班就是对他成绩的否定。 他要彻底堕落下去也就是松一松手的事情，但是那天。 他恰好碰见简行国旗下讲话。 学神穿着他永远整齐的校服站在晨光里面。 他没有说什么假大空的套话，而是给大家分享了他最近去亲自观摩过的一个实验。 “延迟选择实验。” 这个1979年由惠勒提出的实验推导出一种假设——我们所在的宇宙之所以成为了如今这个样子，是基于每一个人的观测和选择。 简行当时平静地说：“我们每一个人的每一次选择，一点一点修正了宇宙，迫使它按我们的期待，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大如宇宙都为我们而改变，那么，我们的未来为什么不会变成我们期盼的未来？” “在有且只有一次的人生里，未来掌握且只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可能就是一次泛泛而谈的讲话。 但是对于当时的程星临而言，他却是被简行这句话从深渊里面拽了出来。 于是程星临做得很好，在绝境也不放弃希望。 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 他的成绩始终保持中游，校外认识朋友们的生活也逐渐走上正轨。 但是，这不代表他心里真的一点痛苦都没有。 口罩把他保护起来，在这个保护的范围里，他竭尽全力。 但是打开口罩，再一次走到聚光灯下，再接受别人目光的审视，程星临其实…… 有一点点害怕。 不是害怕自己再也无法飞起来。 而是怕……飞起来了，也会摔得更狠。 “一句话……”最终，程星临只是勉强笑了笑，对简行道，“很难解释清楚吧。” 简行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说：“其实……” 其实你口罩打开也很好看，程星临知道简行可能要说这个。 有可能会很好看，但是总有一天，褒义词会变成贬义词。好看会变得不好看。 他不是害怕自己会飞起来。 只是害怕，飞得越高，总有一天，就会摔得越狠。 “其实你也把口罩摘下来过不是吗。”简行的说法出乎程星临意料。 “……有吗？” 简行：“救小猫那次。” 程星临微微一愣。 那次……他主要是怕不尊重的态度激怒那个女店主，所以才会取下口罩。 其实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没想那么多，但是简行想了。 简行：“你能为了小猫，为了别人的生命勇敢地往前走，那你是不是也应该为了自己，勇敢地往前走一下？” “有的人，是本来就应该活在聚光灯下的。”简行认真地说，“我觉得那个有的人，就应该是你。” 被赞美的声音包围，被很多的其他人喜欢。 程星临本来就是可以。 只要他不封闭自己。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简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神色，认真看着程星临，“你要不要取下口罩，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这是一个保证。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在心里面平等地对待你。 所以取下口罩之后的世界并不可怕。 当然不取，也不是罪大恶极。 只要…… “只要你像这个帽子上的小笑脸一样。”简行伸出自己的手，把程星临头顶的帽子拿下来。 然后，他也取下自己头顶的鸭舌帽，两个帽子对着程星临摇晃，“一样开心就好。” · 随着摩天轮往下，夕阳渐渐从简行的身边一路延伸。 已经缓慢爬上了程星临的小腿。 程星临坐在简行面前，却只是沉默。 过了很久很久，程星临才忽然开口，低声问：“真的会是一样的吗？” “在我心中，会是一样的吧。” 夕阳已经完全把程星临包裹了进去。 摩天轮转动一圈，即将到达最低点。 上一个车厢已经路过起始点装载客人往上滑走。 就在他们的包厢越来越靠近下客平台的时候，程星临缓缓地伸出手，触碰到自己的口罩，然后，把它摘了下来。 “我……不一定做得好。”程星临低声对简行说。 “没关系。” “我……”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还是戴上口罩比较开心。那我也会……亲手帮你戴回去。” “好。”程星临郑重点头。 下一刻，他们的轿厢门被打开。 在摩天轮打开的瞬间，简行笑着站起来，他把帽子重新放到程星临脑袋上，一把扣住程星临手腕，带着他直接跳了下去。 “走了——” “去哪里啊！”程星临被简行拽着往前跑。 “去奖励一下勇气！” 因为天空逐渐暗淡下来，所以整个游乐园里面亮起了灯光。 不仅有路灯，设备的灯光，在道路上，还有男男女女抓着飘飞起来，发着光的气球。 简行带着程星临在大小的光里面穿梭，往前跑去。 最后，两个人跑到了园区内那个最大，最贵的那个设备下面。 两个人刚刚跑到被栏杆圈得九曲十八弯的排队线里面时，就有个穿着工作服的小姐姐举着牌子过来。 小姐姐在他们背后拉了一根警戒线——天已经黑了，晚上这种设备运营不安全且费钱，所以正好是最后一波。 程星临抬头，看见小姐姐牌子上的“排队中止”的四个字，对简行笑起来。 “我们运气挺好的。”程星临说。 “都说了是奖励勇气。”简行说，“奖励，怎么会运气不好呢？” 程星临垂下眼睫。 两个人排了一会儿队，很快就被请到了大摆锤上面。 扣好安全带，很快，大摆锤开始摆动起来。 然后，程星临就知道了，什么是贵，有贵的道理。 这个项目也太，太，太过于刺激了！！！！ 过山车的离心力是一次性的，跳楼机也最多两次，但是大摆锤，却是无时无刻不处在一种可怕的失重感里面。 程星临刚才坐过山车还敢睁开一点眼睛稍微看看风景，但是坐上大摆锤，他眼睛直接被吹得紧闭起来。 程星临感觉自己要死了，真的要死了，这是什么自杀反复套餐。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他的安全设备，整个人紧绷着。 这种状态下，耳边一点点小小的声音，也能够放大成数倍的呼啸。 然后，程星临就听见简行一声温柔的命令：“睁开眼睛。” “我睁——” 程星临的反驳没有说完，因为他感觉到简行的五指从他指缝穿过，紧紧地将他握住了。 不像刚才过山车他根本没有感觉到，现在，程星临清楚地感受到了简行的紧握。 “睁开眼睛。”简行再次命令。 程星临：“……” 程星临咬咬牙，勉强地把眼睛睁开了。 睁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摆锤已经快要往制高点上面荡过去。 借由大摆锤的旋转，整个游乐园，乃至于更远处的城市灯光好像变成了一副梵高绘制的璀璨油画。 旋转着，变成了一种目眩神迷的美景。 大摆锤还在旋转，还在荡高，但是这一瞬间，程星临却没有觉得很害怕。 只是觉得。 他好像一只被抛飞出去的鸟。 飞在天空时，很自由，但是因为有人握住他的手，他也觉得非常安全。 程星临往旁边看了一眼。 即使是在这么高速旋转带起的风的袭击下，简行还是帅得非常沉稳。 程星临看他的时候，简行对他笑了笑。 简行捏捏他的手，把两个人的手举起来，大声喊：“敬勇气。” · 后面半程，程星临都是睁着眼睛玩的。 也许是因为人被甩来甩去甩适应了，也有可能是取了口罩感觉没有那么闷了。 反正最后下来的时候，程星临并没有感觉到像刚刚在过山车上那么晕。 两个人只是稍微在旁边坐了一下，然后准备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玩的。 晚上开放的项目比较少，适合大人玩的基本上都不开，最多就是一个碰碰车还能玩。 不过人多得排了几折，两个人看了一眼，就决定放弃了。 两个人去买水，结果那个店员听说过他们今天“贸易游戏”的战绩。 追星成功，激动得干脆直接送了两杯饮料给他们两个人。 他们在旋转木马这个项目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简行喝了口自己的苹果味的，问程星临想不想也来尝尝。 程星临便将自己的吸管拿出来，刚刚放进简行的饮料里喝了一口，就看见有个刚从旋转木马项目上下来的小姐姐，站在路边看他们。 这个小姐姐非常面熟，她单手握拳，做了个我要坚强的手势。 程星临看了一眼这个手势，忽然就想起来是谁了——今天过山车那个吧。 “小姐姐。”程星临忽然说，“你想拍我们吗？” “我不想！我不是！我没有！”小姐姐立刻否认三连，“我就看看。” 程星临：“没事儿，你拍吧，我可以的。” 小姐姐：“！” 小姐姐大喜过望，看向程星临旁边的简行，简行也点点头：“他说可以了，就是真的可以了。” “我拿拍立得给你们拍！” 小姐姐这下是真的相信他们让她拍了，赶紧低头翻包，找出一部拍立得。 程星临和简行站起来。 小姐姐拿出拍立得，给两个人拍了一张。 举起吐出来的纸扇扇风，小姐姐将第一张拍立得拿过去给两个人。 小姐姐：“这个送你们！我再拍一张自留！” 程星临礼貌道：“请让我我先看一下。” 说完，他才低下头去看小姐姐递过来的照片。 拍立得显影成功，照片上面，旋转木马在他们身后，流转出一圈炫光，看上去竟然有些梦幻的味道。 他们两个穿着都很简单，不过反而是简单，更让他们看上去有种少年感的帅气。 简行站在程星临左边，拍照的刹那，他悄悄把手从程星临的肩后穿过，在他左肩头举起来，比了个V。 就……很美好。 程星临低头看了很大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小姐姐还在等他们，抬起头示意抱歉，但是小姐姐却说没关系，她已经拍完了。 最后，两个人还是拍了张站姿给小姐姐，然后才拿着自己的拍立得离开。 两个人走之后不久，小姐姐的两个上厕所的同伴回来了，其中一个短发妹子，一边甩手上的水，一边卧槽。 “什么情况，我们上个厕所的功夫，你就多了这么多张拍立得吗？？” 小姐姐：“嗯哼，今天园内最火的那两个小哥哥让我拍的。” “什么什么？？？？”两个同伴听到这件事情，根本按捺不住了，伸手过来抢小姐姐手上的拍立得。 两个人把小姐姐手上的拍立得瓜分而空，先看见程星临和简行头挨着头的照片卧槽了一声好甜，然后看见程星临露脸的照片又卧槽了一声。 “这尼玛的，口罩小哥哥有点子帅啊？？”短发小姐姐震惊了，“所以谁说他只是氛围男的？？” “绝了，我本来打赌只是身材好，取下口罩不好看的，还是我对帅哥的认知太浅薄了！” 拍照的小姐姐也说：“这么好看的脸为什么要遮起来，真的是太把我们当外人了！” 某位帅哥并不知道他的脸引发了某种讨论，他和简行已经到了园区门口。 两个人上地铁，然后坐车回家，公交车先到程星临家附近。 他下来之后，简行也跟着下来了。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程星临说。 “不客气。”简行说，“早点休息。” “还有。” 简行说着，从程星临的裤子口袋里面将那一团口罩拽了出来。 简行将口罩捏在自己掌心之中，对程星临挥挥手：“这个我就留作纪念了——” “诶，但是。” 程星临还想把它要回来。 但是简行却抬手一扬，笑着说：“和以前的程星临说再见吧。” · 简行说得程星临也没办法反驳，便任由他将自己的口罩拿走了。 不过简行刚要走，正好手机进了条短信——菜鸟驿站的通知。 “学长，我送你去公交站吧，正好我去给咪咪八拿个猫饲料。”程星临看了短信，对简行说。 菜鸟驿站就在公交站旁边，送完简行，程星临直接向隔壁老板报了个号码，领到了一大袋猫粮。 程星临将这一袋猫粮扛回房间的时候，咪咪八还没回来。 毕竟现在才刚刚晚上八点多，正是小猫出去“社交”的时候。 程星临便找了个盘子装上点猫粮，然后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 他洗澡的时候顺手将自己衣服洗了，所以时间用得有点久。 三十多分钟后才出来。 程星临肩膀上搭着一根毛巾，抬手擦掉自己耳朵里面的水，他看见屋内有一只小猫，围着他刚才放下去的猫粮转来转去。 “喵。”看见他出来，小猫也不管那个猫粮了，快速地跑到程星临的旁边，先蹭蹭他的脚。 程星临手上有衣服，去阳台晾，小猫便也跟在他旁边，一直到程星临把衣服晾完，才回到室内，小心地靠近那一盘猫粮。 咪咪八抬起头，玻璃一样的眼珠盯着程星临，似乎是询问他的意见。 “这房间里面除了你，还有别的猫吗？”程星临无奈道，“给你买的，吃吧。” “喵！”咪咪八听明白了他的话，终于低头开吃。 挺便宜的猫粮，小猫却吃得津津有味，可能是舍不得，吃两口之后盘子空了一块，它就把空出来的那块舔干净才继续吃。 程星临看着心疼。 程星临走过去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多吃点——你赶紧吃完，我们就赶紧买进口猫粮吃，哥今天赚钱了，明白吗？” 咪咪八过来舔程星临的掌心，但是回去继续吃东西的时候，还是小口小口的。 程星临哎了一声，摸摸自己的肚子，发现自己也饿了。 楼下就是小面摊，程星临拿上钥匙，准备出去吃碗小面，刚走到门口，门却被敲响了。 “谁啊。” “美团外卖，您的外卖到了麻烦拿一下。” 程星临：“……？” 他有点外卖吗？ 程星临打开门，从外卖员手里接过那个口袋，确认了一下收货人和电话确实是自己的，才把外卖拿了进来。 他一进来，桌子上的电话就亮了一下。 拿起手机，程星临发现是简行发过来的信息：【外卖到了吗？】 程星临：【学长给我点的？】 简行：【看外包装了吗？】 外包装，有什么东西吗？ 程星临赶紧回去看那个外卖的订单纸，他忽然发现，那上面备注了两个字——【猫粮。】 · 简行这意思很清楚了，程星临喂咪咪八，他喂程星临。 但是…… 程星临揉揉自己忽然发烫的耳朵，把写了猫粮的小票扯下来，叠进桌上一本五三里面，小声嘀咕：“谁是猫啊……” 简行信息又过来了【快吃饭吧，吃太晚对身体不好。】 程星临回了谢谢学长，然后才打开外卖的包装。 简行给他点的是粤菜，山药排骨粥加上一份虾饺。 说起来，上次简行给他买粥，他也忘记拍个照留念什么的。 这一次程星临倒是认真地拍了两张照，然后才低头品尝。 今晚不像那天早上那么慌，程星临小口小口吃山药排骨粥，仔细品尝简行送他的粥的味道。 他旁边的小猫也小口小口舔盘子。 一人一猫某种意义上，好像也还是挺像的。 程星临粥喝到一半，忽然企鹅电话响了。 他赶紧点开——果然是未来的简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提前了一点给他打电话。 “晚上好，小朋友，今天过得怎么样？” “行书！！我跟你说！！！我今天赚了好多钱，感觉这学期都不用打工了。” “你是签了提成合同？” “我猜到你会签那个的。”未来简行微笑起来。 “但是没想到那个老板是个坑货，其实就是想不花一分钱实验新品，还好后面学长来了……”程星临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诶行书，你是不是给简行安排的让他来游乐园找我？” 未来简行：“怎么说呢——算是，但也不是。” 程星临：“这是什么说法啊……？” 未来简行：“我就是给他发了一个游乐园的广告，他去了，做了什么，都要看他自己。” 程星临感觉，未来简行安排这些事情都还挺高级的。 比如说给他找工作里面就有各种挑战性，比如说让简行去游乐场却没有其他的指向。 但是隐约又把这些事情撮合在一起了。 程星临夹了个虾饺咬了口，嚼了两下，对未来简行认真道：“行书，你好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幕后黑手。” 未来简行：“……” 一句行书，一句运筹帷幄的幕后黑手。 老了二十岁的未来简行感觉非常扎心。 “我毕竟是你未来的男朋友。”未来简行哭笑不得，“不用把我形容成柯南里面的黑衣组织吧？！” “嘿嘿。”程星临又咬了口虾饺，然后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过，你明明知道那个工作可能有坑，你为什么没提醒我呢？按你说的，简行其实也不一定能来，来了也不一定能和我撞上……” 无论是哪个时间段的简行，会任由他可能被别人坑这种事情发生吗？ 哪怕只是零点零一的可能性。 程星临感觉吧，可能就是这个虾饺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让他居然升腾出了一种——他对简行很重要，简行肯定不会坑他的自信来。 “嗯，这是因为我相信就算凭你单人，也应该不会有问题。”未来简行说。 “那也不一定吧。”程星临把虾饺丢嘴里，嚼嚼嚼。 “怎么不一定？”未来简行笑了笑，“我说过，有的人注定就是要站在聚光灯下，走到哪里都顺顺利利的。” 这是今天的简行在游乐场对他说过的话。 听到这句，程星临的筷子缓慢地放了下来。 他知道未来简行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未来简行在手机那边对他笑了笑：“今天没有着急戴口罩，所以，是准备好了么？” 程星临：“……嗯。” 未来简行：“那万事俱备，接下来，就请我们小临，去承担校草这个名号了。” 第20章 chapter20 “准备好了呀。”程星临淡淡地说。 其实要说做好万全准备了吗？ 那倒也并不是。 程星临还是害怕的——把自己又一次放在大家的审视下, 就有又一次翻车的风险。 对于成为所谓的“校草”，程星临并没有完全准备好。 但是就像被大摆锤扔出去的瞬间，简行会抓住他。 那现在…… 简行应该也会抓住他吧。 程星临是一个做了决定就不会怂的人。 所以, 他把那颗虾饺扔到嘴里之后, 抬手将自己的眼镜给摘了下来。 把眼镜放在虾饺旁边，程星临对未来简行说：“现在衣服解决了, 但是还得剪个头发——我挑几个, 你帮我看看, 就是……你觉得简行会喜欢……哪种。” 程星临说到后面，脸色有点不自然。 未来简行微微勾唇, 说：“好，你先选。” 程星临打开了百度, 搜了一下“男士发型”。 经过一番细致比对, 精挑细选, 程星临找了好几个，发给未来的简行。 这些发型, 包括但不限于锅盖头，前面平后面翘的覃头，甚至还有莫西干的飞机头。 未来的简行像审阅什么重要文件一样看完程星临给他发来这些图片。 看完一遍，他又非常沉稳地从后往前翻了一遍。 严肃的神情一直到这一遍翻完, 才终于——“噗……” “……”程星临看着未来简行，“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没有。”未来简行一本正经地说着，但是绷不住, 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笑意。 “你这明明就是笑了啊？？？”程星临睁大眼睛。 “善意的微笑。”未来简行说, “没有, 我就是觉得, 嗯——怎么说, 在你这个年龄阶段，对自己的外形认识，或许还存在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可以直接说不行，不用那么婉转。 “有这么吐槽我的吗。”程星临说，“说好的未来男朋友呢？” “好的好的，我不吐槽了。”未来简行说，“其实我也给你设计好发型了，想看看吗？” 设计好发型？ 什么意思？会是他的旧照片吗？ 程星临有点好奇。 但是那边简行却是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手绘的图片。 那张图片是彩铅绘制的，但是一看就能感觉到素描功底相当深厚，上面画的是他，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程度。 “你现在画画这么好了？”程星临想起今日被迫给他们送海报的潘阳文。 “后来专门练习的。”未来简行说，“这个发型和衣服，你觉得怎么样？” 照片上的程星临把后面的发尾都剃掉了，前面刘海三七分，打薄刘海遮不住程星临帅气的眉宇，配上all bck的一套潮男的服装。 仅这套照片来说，完全可以说是校草的程度了。 “挺帅的。”程星临说，“就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达到你这个标准。” “一定行的。”未来简行说，“一会儿会有人上门把这张图打印好给你送过来，图背后就是理发店和服装店的地址。” “我存在手机里面看就可以的。”程星临道。 “没关系。”未来简行微笑道，“反正花的也不是现在的我的钱。” 程星临：“……” 程星临哭笑不得，未来简行还有工作，便先和他说了再见。 过了一会儿，果然又有敲门声响起。 程星临打开门，他本来以为是美团小哥，却没想到是个顺丰速递的快递员。 程星临低头拆开快递，里面是一封特殊工艺打印的A4纸张。 和未来简行所画那副画不同的是，下面多了一行字。 上面写着——【去帅翻全场吧，小朋友。】 · 帅翻全场什么的。 他不能说是一定能做到，只能说是努力。 程星临把那张A4纸放好，把自己和小猫的碗都洗干净，最后还安静地坐下来写了一会儿作业。 写到十二点钟，程星临上床睡觉。 第二天，程星临是被外卖的敲门声喊醒的。 今天是另一家外卖——无名粥铺，3.0。 程星临都不需要问，就知道是谁给他买的。 程星临发信息给简行：【学长。】 简行：【早上好。】 程星临：【学长早上好呀。】 程星临：【学长，你不用每天都给我买早餐的，我家下面就是早餐店，很方便的。】 简行正要往派/出/所里面走，看到这条消息，笑了笑，回道：【你那天给我早餐，我拒绝没有。】 程星临：“……” ……那确实是没有的。 但是他送的次数比较少啊。 但是这个好像也不是能依据次数来说明的东西。 程星临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复：【没有。】 简行：【所以，你也不要拒绝我。】 程星临只能接受了简行送给他的早餐。 坐在窗边默默地把这一份早餐吃完，给咪咪八放好了猫粮之后，程星临才出去。 先去未来简行给他定好的理发店。 程星临拿着那张纸，在一条小巷子里面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理发店。 虽然立在小巷子里面，但是门店还不错。 程星临推门进去，听见里面的人说：“欢迎光临，男宾一位。” 这个欢迎光临抑扬顿挫得，直接把一句话读出了四个音调，也把程星临吓了一跳。 ——你正常点，我害怕。 这个人说完男宾一位之后，店里也没什么人理他。 于是小哥就自己来接待程星临了。 这是个是一个gay里gay气的小帅哥，紧身裤加粉色上衣，腰挺细。 小gay帅哥双手合十放在脸颊边，对程星临很热情：“小哥哥今天上课吗，怎么还穿着校服~” “我喜欢穿校服。” “好的好的，一看小哥哥就是那种好学生——那小哥哥今天是想洗头呢还是剪头呢？” “稍微……剪一下吧。” “OK。”小gay帅哥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师，有tony oony o，tony three……小哥哥可以选择一下。” 程星临：“……” 不是，虽然国籍换了，用的也是洋文，但是这个取名方法……他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程星临实在无法从tony ohree这几个人里面get任何的不同。 程星临：“……随意就好。” “好的好的，那就我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本店的tony one，你可以叫我one老师。” 程星临：“……” 程星临不想叫，程星临只想落荒而逃。 诶不是，未来简行推荐的这是个什么店啊？？不会是黑店吧？？ “要不我还是……”程星临准备转身跑路。 但是gay里gay气的one帅哥是不会让程星临跑的，路过饮水机，他快速地给程星临倒了一杯水，然后把程星临按到椅子上，问：“那小哥哥想做个什么发型啊？” 程星临：“……”他想走。 但是看了一眼one老实的星星眼，程星临也说不出这么狠的话。 他只能拿出未来简行给他安排好那张纸，给ONE老实看：“就做这个发型。” one老师笑眯眯地拿过程星临给他的纸，看了一眼之后，咦了一声。 然后，他有些迟疑地看向座椅上的程星临。 “怎么了？”程星临问，“这个发型不好做？” “没有啦。”one老师叹了口气，“好做呢，还是好做的，但是发型好做，脸不好做呢……” 程星临：“……” 程星临今天没戴眼镜，但是长刘海拨下来把他脸给挡住了，五官变得有点模糊。 所以也看不清楚他其实和画上面长得差多少。 “这你就别管了。”程星临说，“按这个发型，百分之百帮我还原，可以吗？” “哎呀小哥哥。”one老师还想劝说，“这个发型呢，是要看脸的。” 程星临眼睛一闭，摆出一副“你是傻子我不理你”的姿态。 one老师只能唉声叹气地带程星临去洗头。 一边洗头，one老师一边喋喋不休，告诉程星临这个发型看脸，一个普通的脸撑不起太帅的发型。 最后，one老师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主业，对程星临说：“小哥哥，你要不要办个卡，办卡今天能打八折，后面还能帮你免费修一次。” “不办卡。”程星临说。 “哎呀这个办卡它真的很好……” 刚才还只是念叨程星临的发型问题，现在把发型问题和办卡问题结合起来念。 baba，baba。 王八念经，经念王八。 程星临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 这种喋喋不休一直持续到one老师把程星临放到椅子上，拿毛巾给他擦头发。 “办个卡呢，你要是发现这个发型不适合你还可以免费改，不然你不是花冤枉……” one老师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镜子里面的程星临一眼。 只是洗了个头，把前面的长发撩开，水汽蒸得嘴唇红润了点，但是已经足够显示出程星临这张脸本该有的样子了。 “……钱……”one老师坚强地将刚才的话说完，咽了咽口水，“卧槽……？！” one老师看了看玻璃上贴着那张纸，再看看程星临的样子，终于把嘴闭上了，开始认真给他剪头发。 没有人在耳边叨叨，程星临有点困。 但是一边睡觉一边做头发，他也觉得有点不尊重，便强打着精神参观镜中的one老师。 one老师一旦开始自己的专业，就非常的专注。 他手法很利落，几乎不修改，很快就把程星临的头给剪好了。 程星临发质本身不错，不软不硬，不需要烫发，自然就成了画里面那个样子。 对照刚才被one老师贴在镜子上面那副画。 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你手艺真好。”程星临不由得感慨。 “那当然。”旁边走过的不知道tony几随口说，“one老师可是拿过国际赛大奖的呢，如果不是因为他懒，也不会窝在这么一个小店里面。” 国际赛大奖，这么厉害…… 难怪未来简行会推荐自己来这个地方。 不过被不知道tony几这么表扬一下，one老师也没有什么反应，拿把剪刀，站在原地发呆。 整个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他怎么了？” “害。”不知道tony几说，“有艺术细菌的，都不是正常人——走吧，我带你付款。” 程星临跟着这个人过去，刚打开支付宝，却见one老师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按住正准备扫程星临支付宝的不知道tony几。 “凭什么？！！”ONE老师哀嚎。 程星临：“……什么凭什么？做发型付账啊？” ONE老师：“我是说！！你凭什么那种暴殄天物的发型？！对得起你的脸吗？？” 程星临：“……” 说别人的发型暴殄天物，也过分了吧。 one老师不服气：“反正，我就是看不得好看的小帅哥伤害自己的颜值，从今天起，每半个月你都得找我打理一次发型，不然我会巨生气！” 半个月？ 程星临看了一眼价目表——其实也还好，比那些在街上的门店便宜不少。 但是平时程星临都是在街边老爷爷摊位两块钱剪一次。 这价格落差就有点大了。 “没那么多钱过来打理。”程星临冷漠道，“有钱了我就过来找你。” “不用你给钱！”one老师终于捞到了机会。 他财大气粗地拍出一张会员卡 ，掏黑笔，龙飞凤舞“免费”两个大字，递给程星临：“给你一张终身免费卡！” 这个世界上！帅哥本来就很少了！他要守护！不能让帅哥浪费颜值！ 程星临拿着那张卡，哭笑不得：“你就这么随便给这么张卡，你老板不会说你的吗？” “不会啊。”one老师笑嘻嘻，“老板是我爸。” ……那确实不会。 但是程星临没有拿下那张卡，他反而是抓起刚才tony 不知道几没有扫他的扫码枪，对着自己的手机扫了一下。 “诶你——”one老师想抢他扫码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滴的一声后，程星临支付宝刷出了刚才打好的钱。 “你爸的钱也是钱。”程星临把那张终身免费卡给他扔回去，“心领了，有钱再来找你。” 付好钱，卡也还了，程星临没什么其他话要和one老师说。 他把自己喝过的纸杯扔到垃圾桶里面，然后走出了理发店。 回到大路上，程星临准备去下一个站点——买衣服。 不过。 虽然他还是穿着他那套洗得发白又不合身的校服，但回头率已经高了很多。 甚至坐轻轨的时候，程星临还看见了有些女生拿着手机在偷偷拍他。 程星临下意识就想摸口袋，找口罩戴脸上。 但是手指刚刚触碰到自己的口袋，却摸了个空。 他那个口罩……已经被简行拿走了。 别怂啊…… 程星临在心里对自己说。 程星临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低头玩手机。 其实他什么都没看，就是反复切换微信和微博两个软件，倒腾了一会儿，就到站了。 打了卡出轻轨站，外面就是非常繁华的商业街，大多都是设计师的独立店。 程星临顺着那张画上面的店址一路找过去，两边的店家有看到他的，都站出来喊他。 “诶帅哥，我们店的衣服不错的，你进来看看嘛。” “帅哥，进来给你打八折哟。” 平时这些店家几乎都不会理他的。 ……换个发型，真的能改变这么多？ 程星临没有细想，快步走到他的目标店铺。 简行在企鹅上选给他的那套衣服就挂在店门口，程星临看了下码数，也不试了，直接让店家给他包起来。 “小帅哥，别的衣服还看不看一下呢？”店主是个中年的阿姨，很热情地问，“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不用了阿姨。”程星临礼貌道。 “用用用。”阿姨非常热情，从衣架上拿下来了一套衣服，到程星临面前比划一下，“这套衣服也适合你呀——一起拿走吧。” “阿姨，我钱不太够。” “没事儿！”阿姨也知道他是这个意思，“两套衣服按价高者给你，买一送一。”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要送他东西，大家开门做生意，都不赚钱的吗？ 程星临刚要拒绝，却又听阿姨说：“但是也不能免费给你。” 程星临看向阿姨。 阿姨：“这两套衣服都给你，但是你要帮我拍五套衣服，然后我放在门口和微博上当广告，这样行吗？” 程星临这才注意到，他面前这个阿姨的照片和简介就挂在收银台后面——原来这个阿姨就是这家店的设计师。 “我是觉得你挺适合我衣服的。”阿姨看程星临没说话，以为他不愿意，便游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再给你一套衣服也可以。” “没事阿姨，你说这个报酬我接受。”程星临说，“您要拍哪些衣服？您找给我吧。” “好勒。”阿姨眉开眼笑，挑了几件衣服，然后又取了个单反出来。 直接以店铺装饰为背景，阿姨给程星临拍了五套衣服。 然后大方地让程星临随便挑衣服——程星临拿出手机，比对着之前未来简行给他的图片，又要了一套。 两套衣服一起塞在书包里，程星临离开店铺。 出门时，他看了一眼店里面的挂钟——今天剪了头发，买了衣服还客串了一把模特，时间居然才下午两点多。 平时他的周末要打工，这么悠闲是根本做不到的。 今天有了大把的时间，程星临也没有浪费，随便找了个小店风卷残云完一碗豌杂面，回家写作业。 回家路上的轻轨还是有人在拍他，但可能是下午被阿姨镜头拍习惯了，程星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反而是低着头，在手机备忘录上面计算他的生活费。 昨天收获那一笔钱一直用到暑假开始前都足够。 也就是说，这个学期他都可以不用打工了。 程星临算得专注，下车时没注意到简行也正好在他下车那个站上轻轨。 他们一个从五号车厢出来，另一个从七号车厢上去。 中间隔着六号车厢上下汹涌的人流，两个人擦肩而过。 简行上轻轨，刚刚坐下，偶然往窗户外面一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穿着校服的身影。 是……程星临？ 剪头发了？ 简行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快步走到轻轨门口，车门刚刚关闭。 下一刻，轻轨已经拉出了一个飞驰的速度，带他离开了这个站。 简行什么都没看清楚。 就感觉程星临好像剪头发了，还挺好看的。 简行低下头，想给程星临发条信息问问，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却把手机收起来了。 明天再看吧。 留个惊喜挺好的——就像他今天留给程星临的那个一样。 · 程星临根本不知道他差点撞上简行了，他回家就坐下开始写作业。 一直写到晚上十二点，把所有会做的题都做了，才心满意足地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程星临起得还挺早。 甚至还花了长达一分钟的时间，把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然后才穿上昨天刚买的衣服。 他们今天早上有升旗仪式。 不过学校规定也没有那么严格，只要外面搭了校服外套的，都算是穿了校服。 程星临穿好衣服，把校服外套塞书包里，吃了门把手上面的早餐，然后走路去上学。 大清早的，校门口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学生会的几个代表，风雨无阻地站在门口，展示自己如花的笑颜。 程星临不关心他们，但是他们却关心程星临。 程星临还在约有二十米的地方，辛卓的小小跟班吴达就推了推他的肩膀：“会长，看帅哥。” “谁？”辛卓问，“简行吗？” “不是简行，是个穿得很潮的帅哥，那边那边，你看到了没有？” 由不得辛卓看不到。 因为下一个瞬间，ALL BLACK，帅气逼人的程星临就从辛卓面前走了过去。 程星临走了过来，他背着个书包，对门口的辛卓以及吴达点头：“早上好。” 程星临的脸是非常典型的浓颜，眼睛被晨光打亮之后，如碎星一样明亮。 被ALL BLACK服装衬托出来的冷白皮肤毫无瑕疵，微红的嘴唇让他又帅又漂亮。 他身材很瘦，衣服稍微偏大一点，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种如风般的少年脆弱感。 简单地来说，就是哪怕只看一眼，也令人感觉无比惊艳。 辛卓咬牙，默默转过头去。 吴达脸瞬间红了，没了那天跟着辛卓去骂程星临的架势，而是面红耳赤，小媳妇儿一样冲程星临挥挥手：“嗯，早啊？” 程星临：“……” 这是什么毛病。 国王游戏输了？对来到校园的第X个人做羞怯状的挑战？ 他们学生会玩得好大。 程星临心里感慨，行动上倒是非常熟练地对旁边德育主任张了张双臂。 表明：我确实没招他。 程星临表明完自己的态度，刚准备脚底抹油开溜的瞬间。 一阵风刮过他露出来的胳膊。 同时，这阵风也带来了一声比四月的晨风更清凉湿润的声音。 “程星临。” 简行笃定的声音在程星临的背后响起。 呼…… 程星临闭了闭眼睛。 终于来了。 然后快速睁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转过了身去。 第21章 chapter21 程星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自己转向简行时候的心情。 其实他早上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反正衣服穿什么都是穿, 头发也就是随便梳了两下。 也不觉得自己变换了形象之后有多么的特别。 但是转到简行面前，程星临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装作自己非常淡定地转过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居然同手同脚了。 简行却没有像他那么紧张。 或者说, 简行几乎没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反应。 他只是走过来, 将手里那杯无名粥铺的粥递给程星临。 “早饭。”简行说。 程星临：“……” 原来早上门把手那些早餐不是简行送的…… 不对！！问题不是这个。 是……简行看到自己变化了…… 就，没有一点反应吗？？？ “还是说——你今天是吃过了的？”简行看他不接, 猜测道。 “没有没有。”程星临赶紧伸手接过, “那个, 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随手就带了。”简行看他接了, 本来想走，忽然想起什么, 转过头来。 程星临瞬间期待。 简行却只是问：“一起去上早自习？” 程星临：“……好的。” 程星临郁闷地拿出吸管, “噗”地一下, 把吸管插进杯子里面，低头吸皮蛋瘦肉粥, 和简行并肩。 程星临跟着简行走。 余光瞥见简行打得一丝不苟的领结，闷闷不乐地思考自己听说过的一个坊间传闻——据说，简行是个瞎子。 这个瞎子当然不是说简行眼睛有什么问题。 而是说，他对美丑似乎没什么概念。 坊间流传, 在简行心中，天底下的男男女女大概都是一个样子，反而是对数学公式的独特美感见解颇深。 说到公式。 程星临忽然想到——昨天那个潮牌店里面有件T恤上面倒是写满了数学公式。 他现在去换一套还来得及不。 程星临脑子里面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知不觉已经和简行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 突然, 简行停下了脚步。 “对不起。”简行忽然说。 “啊？”程星临把自己正在吮吸的吸管吐出来, 茫然地看简行, “……怎么了学长？为什么忽然说对不起。” “我……周六才说了, 你戴不戴口罩在我心里都一样，但是……” 如果程星临没看错的话，简行的眼睛里面是按捺了再按捺，但是也根本藏不住的欣赏。 简行的目光从程星临的脑袋顶一路看到他纤细的手腕。 然后，似乎是不知道眼睛往哪儿放地，把目光撇开在程星临的脚边。 简行声音莫名其妙地哑了一些，他哑声说：“但是真的……太好看了。” · 原来是因为那天在游乐场说的话，所以见到他的时候才在忍。 原来不是简行真的觉得他长得丑不好看。 原来简行……真的觉得他好看吗。 程星临的眼睛逐渐地亮起来，耳朵开始逐渐泛起红痕。 他也不好意思，手指捏着无名粥铺的那杯粥，无意识地转动。 程星临一直没说话。 简行有点紧张地抬起头，认真问：“是不是给你压力了？” “不是！”程星临打断了简行。 程星临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句不是，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的心脏跳得非常非常的快。 简行却笑着，拍了拍他的发丝：“程星临，头抬起来。” 程星临：“……好。” “你会更耀眼的，相信我，一会儿升旗仪式见。” 怎么忽然聊起升旗仪式……？ 程星临抬起头的瞬间，忽然听见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程星临反应过来—— 应该是有人来了，所以简行才让他抬头回教室。 然后告诉他。 今天还有升旗仪式。 他们还能见面！ 赶在有人上来之前，程星临对简行说：“好学长，升旗仪式见！” 然后程星临努力按住自己想蹦起来的脚步，以一个正常人的脚步回到教室里面。 他掀开语文书挡在自己脸面前。 往书里面一趴，看似是在读语文书，实际上，却是在偷偷喝那杯皮蛋瘦肉粥。 一边喝，一边平息自己脸上的温度。 程星临扯开自己的领子扇了扇，还没等他扇明白，面前的语文书就被一个人粗暴地扯开。 “卧槽！！”杭亦通看见程星临的发型，还有身上的衣服，震惊了，“临哥，真的是你啊？？” 程星临：“……什么意思？” “我靠，我靠我认识我临哥三年了，以为是和我一样的糙汉子，没有想到如此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程星临额头青筋一跳。 程星临：“杭亦通，我给你大约十五秒钟。重新组织一下你的措辞。” 杭亦通立刻求饶：“我错了临哥，但是你今天真的好帅，我还以为论坛的帖子是假的。” “又是什么帖子？”程星临问。 杭亦通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展示——“就是这个！” 主题帖：【靠靠靠看见今天早上的校霸了吗？？好帅，我好吃这一款！！！】 主题帖详细介绍了一下今天怎么来早了，怎么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帅哥，那个帅哥如何惊为天人。 然后，借由学神喊他，楼主知道了这个帅哥原来是校霸，原来校霸打扮起来那么好看，原来校霸和学神走在一起那么般配。 全文三千字，一千字都在啊啊啊啊。 足以见得楼主多激动。 下面一百条评论，五十条都在骂楼主疯求了，校霸还能好看，剩下五十条再骂要花痴就好好花痴，少拉学神出来。 ——不知道简行拒绝了程星临吗？脑子残了吧，嗑你个大头鬼嗑。 楼主根本不理他们，只针对不信的人说：【不信的可以去高一二十七班看啊，人能跑，教室能跑吗？？？】 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下面的人都开始统一刷屏懒得去，唯一一个破坏队形的，说升旗仪式看看的，还被骂了。 说是不给多作怪的丑人眼神。 唯一进来参观的，也只有顺路上学的二十七班的同学。 每个进班级的同学都“不辞辛劳”地到程星临这里溜达了一圈，然后发出啧啧的赞叹。 最后一个踩点到的是小T。 她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走到程星临桌边，看见他的时候，她卧槽了一声。 小T蹙眉不悦：“这是我同桌的位置，你别乱坐，你帅我也会揍你的。” “……”程星临，“倒也不必那么夸张。演技略显浮夸了。” “我这怎么能是夸张，我这是对你颜值的赞美。”小T摇摇头，勾过旁边路过的小P的脖子，非常深情地问，“小宝贝，如果他是帅哥你还会爱我吗？” “小宝贝，颜值虽然是流动的，但是性取向不是，我唯爱女生。”小P很镇定地说。 “我就知道，你最棒了。” 程星临：“……” 世界上总有些朋友，任何事情都能被他们使用成秀恩爱。 程星临无奈地站起来，想让小T进去，小T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哈哈哈，跟你开个玩笑，这个发型还挺适合你的。”小T说着，把篮球往程星临手上一放，“帮我把这个扔里面，我收作业去了。” 小T虽然看上去是应该当体委的人，但她其实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和她名字——洛悦阅倒是挺配的。 程星临帮她把篮球扔进去，喊她：“等等。” “咋了？”洛悦阅转头问。 “这个。”程星临把自己书包里面昨天的作业都拿出来，放在洛悦阅手上，“给你。” “诶。”洛悦阅有点惊讶，她低头稍微看了一眼作业——九大主科，一门都不少。 洛悦阅知道程星临周末要打工，游淮也知道，大家都不卡他周末作业。 “你不会没睡觉吧临哥？”洛悦阅挠挠自己头，有点担心，“其实作业也不用着急的。” “睡了觉的，放心，以后都交作业。”程星临说，“帮我拿到第一排吧，谢谢阅哥。” 洛悦阅比划了一个OK，展开程星临卷子参观了一下——发现还真不是乱做的，上面的题做得比她还多。 作为程星临的同桌，她也知道程星临不是故意成绩那么不好的，洛悦阅非常满意地把他的作业放到第一排，抱给老师了。 星期一，大家刚刚从周末回来，难免心浮气躁。 所以虽然论坛都说拿走不看，但是第一节课下课，还是有一些人到二十七班门口参观程星临。 不过，他们才刚刚走到门口，就有个抱着篮球，短发帅气的女生走出门，直接把门带上了。 “诶——”刚刚走过来的两个人说，“你关上门干什么啊？” “保持安静，认真学习？”洛悦阅斟酌道。 “哦，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班是要学习的。”洛悦阅拍了拍篮球，“所以课间一般都大门紧闭。” ？？没听错吧。 他们这个班，还要学习。 那就离谱。 但是二十七班大门紧闭，洛悦阅又像个门神一样在门口拍篮球。 也没有人能跨过她这道防线进教室里面看什么。 “怎么把门关上了。”杭亦通探头探脑。 “你笨呀。”洛悦阅的小P——罗小雨轻声细语，“我们教室又不是动物园，岂是别人想来就来——参观我们临哥，那可是要给门票的哈！” “不过我们教室里面的人就不同了。”罗小雨伸出一只手，在程星临下巴上面比划了一下，隔空捏了捏他的脸，“妞，给爷笑一个。” 程星临：“罗小雨，你……” 程星临刚想说这是什么毛病，抬头却看见他们班的人都转过头来，非常期盼地把他看着。 程星临：“……” 于是，程星临只好给他们班上的人笑了一个。 刹那间，二十七班载歌载舞，锣鼓喧天——简直是给他们闲的。 程星临对自己这堆同学无可奈何，只能低头写作业。 洛悦阅在外面挡着，二十七班闭关锁教室，两节课过去了，没有一个人看到所谓变得超级帅的程星临。 越看不到，好奇心就越升级。 等到升旗仪式的时候，几乎整个学校的重点都变成了——“所谓变得超级帅的程星临，到底是个什么帅法。” 以及：“装的那么神秘，小心等会儿翻车。” 大家一边讨论，一边到操场等待。 但是大家左等右等，二十七班几乎所有人都下来了，却也没在里面看到一个帅得惨绝人寰的大帅哥。 程星临本来下课就准备去操场。 但是他刚刚走到教师办公室门口，就被一只伸出来的手给勾进去了。 “我天，临哥。”游淮将程星临拉到办公室，搭着他的肩膀，看见他的样貌，震惊了，“他们说你变得很帅，我本来以为是个夸张句，没想到这是真的啊？” 游淮一边说，一边凑近程星临仔细地看了看。 也不知道他凑得这么近，除了毛孔能看见什么。 程星临特别无奈：“游老师，您是没事儿可做，专门拉我过来看热闹的吗？” 游淮认真看了程星临一圈，才抬起身体：“没没没——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你昨晚睡觉没有啊？” 程星临这才意识到—— 刚才游淮凑过来，仔细看他的脸。 好像并不是看他变帅或者是变丑了。 而是在看他——有没有黑眼圈。 程星临也发现，他刚刚交上去的作业都放在了游淮桌子上。 应该是各科老师看他交了作业之后，震惊之余，派出游淮打听下他的情况。 “虽然学习很重要，但还是身体更重要。”游淮语重心长，“你平时打工已经很辛苦了，不要太勉强自己——对了。助学金确定不拿一个？” “不用老师。”程星临很感动，“我昨晚睡了觉的。” 游淮一脸不信。 但是程星临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拉开给游淮看——“老师，我真的睡了觉的，我昨天还买了新衣服——周五不是请假跟您说找了个新兼职吗？” 游淮记得这事儿，但是没想到这个兼职收益那么高。 “干了票大的？”游淮问。 “干了票大的。”程星临笑着说。 “途径正规吗？”游淮又问。 “再正规不过了。”程星临又说。 “那你记得缴税。”游淮举起自己的右拳。 “好，谢谢老师提醒。”程星临举起左拳，和游淮重重一碰。 这一碰，游淮感受到了——什么叫校霸的力量。 不过痛归痛，他还是很开心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吧。 好像就是过了一个周末，游淮却觉得程星临身上的气质都变了挺多。 以前是那种阴沉里面带点忧郁的气质，眉毛也是微微蹙起来的。 但是现在，好像放下了什么东西，变得蓬勃了许多。 游淮笑起来：“可以啊小临临——不仅作业做完了，还搞了钱，还改造了自己，确实是大哥效率。” 什么叫大哥效率？ “来，好兄弟抱一下！” 到底是老师还是好兄弟。 程星临被游淮稀里糊涂地抓到怀里，给了一个拥抱。 游淮趁机乱揉了他一把头发，然后才松开他，和他勾肩搭背，如同哥俩好一样地晃荡在空空的教学楼里面。 压线去参加升旗仪式。 “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临哥。”游淮勾着程星临，“拳打简行，脚踢潘阳文如何。” “……” 什么叫拳打简行，脚踢潘阳文。 程星临哭笑不得，但还没等他说什么，游淮就拍了拍他的背，把他往升旗台方向一推。 “去吧。”游淮说。 “去什么？”程星临茫然。“去哪儿？” “升旗台下啊。”游淮道，“你今天不是要念你的检讨书吗？有没有写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程星临：“……” 很好，经过两天，他完全就把游淮告诉他要念检讨的事情忘了。 游淮却没有继续揪着他检讨书这件事情说什么。 刚刚推开他的游淮轻声地“咦”了一声。 只见他们不远处的行政楼下，校长和一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一起走出来，往升旗台方向走去。 “没听说今天有警察叔叔要过来参加升旗仪式啊。”游淮疑惑道，“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你是问我吗老师？ 我从哪儿知道去。 程星临递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给游淮，闷头往升旗台那边走。 一边走，他一边构思了下等会儿该怎么检讨自己。 一直站在升旗台旁边，他都笔直地站着，考虑等会儿检讨书的三段式结构。 程星临想得太专心，完全没发现一直在和校长讲话的那个警/察看了他几眼。 也没注意到，站在升旗台另一边德育主任看他时候非常复杂的表情。 他在非常疯狂地思考自己的检讨。 升旗仪式都是固定的程序，最后一项程序完了，本周主持人道：“接下来，就让我们有请高一二十七班的程星临同学。” 程星临：“……” 有请什么啊有请，他检讨书根本没构思完。 到目前为止，就想出来了一半，离游淮那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目标还差太远了。 但是这升旗台也不得不上。 程星临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等会儿边说边想就是了。 等到他走上升旗台，站在中间立麦边上的时候。 能够非常清楚地听到，台下的人群非常小声地骚动了一波。 “卧槽，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站在最前面的女生激动地扯旁边女生的袖子。 “这还能没看到啊！！”另一个女生也激动了，“绝了绝了绝了，论坛居然没有骗人！！！” “这么帅的脸之前为什么没看到过？？？” “因为他，好像平时一直戴着口罩，然后头发直接把眼睛挡住。”旁边有个女生加入讨论。 “歪？？？？”她不理解！！ “帅哥为什要把脸给藏起来？？？” “高一七班扣三分。” 几个女生讨论得正激动。 全然没注意在她们班级队伍最末尾，辛卓拿着一个记录德育分的本，胸口起伏，狠狠地在本子上划了三下。 辛卓快要气死了。 本来让程星临上台念检讨这件事情还是他蹿腾的。 但是谁能想到——程星临直接把上台念检讨这件事情搞成了他的个人show。 “三分不好吧。”吴达小声说。 “讲话不是扣三分？”辛卓直接反驳，“而且还那么多人讲话。” 小弟看他不高兴，不继续说了，只是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不过一边闭嘴，他还一边偷偷看了下升旗台上的程星临。 真的太太太好看的。 破旧校服被风鼓起来一点，却反而给程星临带去了挥之不去的少年气。 稍微看一眼，他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辛卓快步走过几个班级末尾，愤怒地连扣好几个班的三分，才终于像消了点气， 扣完这些班级的分，他站到离升旗台最近的地方。 看着站定了的程星临，缓缓呼出一口气——不用生气。 长得帅又怎么样？在上面还不是接受批评？念个检讨，有什么好得意的。 绣花枕头一包草。 其实程星临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面对下面女生的一轮讨论，他也没什么表情。 程星临假装把一篇稿子塞进自己校服里面，以一种仿佛准备了稿子，但是我现在脱稿的良好态度，走到话筒前面。 “大家好，我是高一二十七班的程星临，今天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念一份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检讨书。 “是为了接受一份表扬。” 旁边的校长笑逐颜开，拿着话筒走上来。 ……啥？ 程星临茫然看着忽然走上来的校长。 校长端方地走到从程星临旁边，笑意盎然地拍了拍一脸懵逼的程星临的肩膀，然后才转向全操场的同学。 “同学们，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有一位警/察叔叔找到我，向我介绍了我们学校一位同学做的好人好事。” 校长握着话筒：“听完之后，我觉得很感动，就想让李叔叔也给我们也分享一下，让我们掌声欢迎。” 台下响起机械的掌声。 大家一起转头看升旗台的下面，只见一个程星临非常眼熟的警察举着话筒走了上来。 ——这个警察也不可能是别人，就是李硕。 “同学们好，我是李硕。”李硕也拿着话筒，站到程星临旁边，“今天，我想给大家分享一个同学做的好人好事……” 于是，李硕端着话筒，开始讲述周四晚上救小猫的那件事情。 李硕好像是他们单位的笔杆子，把一个故事讲得惊心动魄，入情入境。 他见过和没见过的，都讲出来了——不知道从笔录里面抄了多少。 台下有些女生听得很感动，眼泪花花地看着台上的程星临。 有些男生也对程星临露出了一种佩服的目光。 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程星临的身上。 万千目光里面，又只有简行那一道目光最为温和。 他的目光很柔软，轻盈地落在程星临脸上。 星期天那天，他早上出去就是去找李硕——既然程星临没有混社会，既然程星临做了那么多很好的事情。 那是不是应该，也让别人知道一下。 这就是他给程星临的惊喜。 台上，李硕已经讲完了整个过程：“所以，我们也代表我们所的同事哈，向程星临小同学来送一个小奖状。” “除此之外，我们学校也对程星临进行奖励，能够计入档案那种。”校长也立刻说。 简行笑意更深。 就应该是这样。 璞玉就应该发光，做过的好事就应该被承认。 而不是背着校霸的名声，被日复一日地误解。 程星临站在讲台上，看见校长和李硕拿奖状，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还是上高中第一回吧。 站在升旗台上领奖。 他倒是看过很多次简行领奖。 几乎只要简行竞赛结束回学校，学校就会给他颁奖。 但这一刻，程星临想到的却不是每一次领奖都冷漠得云淡风轻的简行。 而是很多很多，站在简行身边和他一起领过奖的其他人。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和简行一起在这个台子上领奖就好了。 李硕准备好了那一张盖了他们单位公章的小奖状，拿着上台，刚准备颁发给程星临。 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拿着话筒，转身面向操场上上千名学生。 “如果大家还记得我刚刚讲的故事的话，应该记得那里面还有另一个做好人好事的同学——那个同学也来自你们学校，那位同学，你愿意举个手吗？” 谁呀？ 刹那之间，台下开始议论纷纷。 大家左顾右盼里面，忽然看见一只手，笔直地从人群里面举了起来。 高二竞赛班，简行轻声说：“我。” 瞬间，人群安静下来。 下一刻，又有些“卧槽”的声音传出。 简行吗？？？ 简行和程星临一起救小猫吗？？ 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所以校霸和学神这对不是乱嗑？？？ “对，这位热情友善，诚恳助人的同学就是高二的简行同学！”李硕非常高兴，“简行同学，你愿意上来和程星临同学一起领取属于你们的荣誉吗？” “嗯。”简行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当然。” 刹那之间，全校的目光又猛地转回升旗台上的程星临。 万众瞩目里，程星临看着简行，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他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和，简行一起领奖了吗？？？ 第22章 chapter22 程星临看见。 从下面的队伍里面, 一个将运动校服穿出了西装笔挺气势的男生，从队伍里面走出来。 他身上像度了一层金色光芒，云淡风轻地抬脚, 向升旗台走过来。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简行一步一步往程星临方向走过去的这一幕。 看见简行从人群中穿过, 拾级而上，直到走到程星临的身边。 程星临感觉自己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 简行上了升旗台他就看不到了, 只能感觉到简行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最后停下来, 和他并肩。 程星临目光斜过去, 看见简行的vans鞋，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不能表现出来紧张。 不能让简行或者是下面的人看出来他心脏跳得有多快。 程星临僵硬地保持了一个立正站好的动作, 接受校长和李硕依次给他发奖状。 接下来是拍合照。 校长站到了简行旁边，李硕站到了程星临旁边。 就在这个时候。 程星临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轻轻撞了一下。 程星临没动。 下一刻, 又被撞了一下。 程星临这才稍微抬头, 看了一眼简行。 他的眼神紧张里面带着询问, 简行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眼睛里笑意都变得更深了。 “名字错了。”简行晃了晃手里奖状, 低声说。 “不过。”简行笑着，“你要是想拿着我的名字拍照。” “也可以。” · 不是也可以，而是电教室的老师已经按下了快门。 这一张照片上面，简行和程星临都没有盯镜头。 被四月阳光照亮的升旗台上, 两个人的脸都朝着对方。 简行和程星临穿着同款校服，讲着别人听不见的小话。 手上还拿着对方的名字。 差不多有半数女同学此时此刻内心都只有同一个声音——妈呀，嗑死我了！ 电教室老师低下头看单反预览。 他拉大照片看了一眼——校长表情非常OK。 然后, 他就很满意地比了一个OK的动作, 示意大家可以往下走了。 程星临拿着奖状下升旗台, 刚准备和简行一起回下面学生站的区域。 但是德育主任拿着话筒上升旗台时, 擦身时对他说：“你在下面等我一下。” “啊但……”程星临看了一眼简行。 “你等我一下。”德育主任强调。 程星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这位德育主任了, 只能朝简行耸耸肩，示意他先走。 德育主任看见程星临留下来，这才走上升旗台。 他以一种“万事我看来都不满意”的语气，把上周扣分的班级批评完了。 然后黑着一张脸宣布升旗仪式结束，继续黑着他那张脸，走到程星临身边。 程星临：“……” 刚才他已经在脑子里面复盘了几百遍自己这两天的行为。 应该没有任何能惹到这位主任的地方吧。 “王老师。”程星临看着德育主任铁青的脸色，“我……又怎么了吗？” 德育主任没说话，他吸了口气，似乎是在酝酿什么。 ……这反应。 还不是一般的小事儿。 看上去气得不清。 程星临只得绞尽脑汁又开始想。 程星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个：“那个，王老师，我周五晚上出去，是请了假的，请假条在游老师那里的。” 很好。 他这么一说完，德育主任的脸色更奇怪了。 感觉像从便秘了十天，升级到了便秘了二十天。 程星临默默闭了嘴——别等会儿德育主任越想越气，直接跳起来打他吧。 德育主任看上去真的很生气。 他脸色特别奇怪地看了程星临一会儿，最后，缓缓出了口气，像是鼓足了什么勇气一样，对程星临道：“——对不起。” “……” 啥？ “今天李警官来学校，是我作陪的。”德育主任说，“外面那些事情，他也给我解释了一下。” 程星临：“……哦。” 当时德育主任也是没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顺口向李硕问了——如果程星临真的那么好，他为什么每天都在外面混社会？ 这下李硕兴趣那不就来了吗。 非常详细地给他解释了程星临和外面小混混的事情。 还拿出了那张社死的义工照片给李硕看。 虽然这件事情由于背景比较复杂，并不像小猫那件事情那么正能量，所以校长并没有同意把这件事情也拿到今天的升旗仪式上面，进行表彰。 但是德育主任听完，却久久地沉默了下去。 这有多久呢。 从李硕讲完，一直到他喊程星临等一下，他都一直在沉默着。 但是，最后德育主任还是不得不承认——如果今天不给程星临道歉，他良心会过不去。 “以前，是老师没有调查清楚就乱发言了。”德育主任道，“对你很不公平，我会反思——这个月的绩效工资，我也申请校长扣除了。” 啊这。 程星临听说过，老师基础工资也不多，都靠绩效撑着。 看上去，德育主任是真心给他道歉的。 “不用不用。”程星临忙说，“那个……工资还是要的，你不是两个女儿读幼儿园吗？就……老师和我道歉，已经足够了。” 程星临摸摸自己昨天才剪的脑袋，笑起来：“那个，我也给老师添了很多麻烦，不是吗。” 德育主任沉默了一下，没继续说绩效工资的事情，但他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说：“总之，老师以后对这种事情，会更谨慎。” “好。”程星临说，“相信以后的同学们会更幸福的。” “那就……先这样吧。”德育主任说，“快上课了。” 操场的人已经走空，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人买了食物，也打算往教学楼走。 程星临告别德育主任，脚步匆匆往教学楼走去。 程星临一开始是低头往上走，刚走了几阶楼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抬头，程星临就看见简行拿着一本书，站在二楼和一楼交接处的平台上。 简行手中那本《数论：概念和方法》挡住了他的小半张脸，似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但是如果真的不闻窗外事。 也没必要站在这里看书。 肯定是在等人。 应该……是在等自己？ 程星临的心脏跳动倏然又快了一点。 他把自己的奖状攥成一个筒，两步两步跨上台阶，走到简行面前，刚准备喊他。 下一刻，简行合上书，带着笑意的双眼从书后面亮出来。 程星临顿住脚步，心脏狂跳。 “学……学长。”程星临说，“……等人吗？” 简行只是反问：“你说呢？” “应该是等我……吧？”程星临很不好意思，“那个……谢谢学长。” “谢什么？”简行眸中带着笑意。 “这件事情是你让李警官来学校的，对不对？”程星临说，“所以，当然要……” 赶在程星临又一次说出那两个字之前，简行举起右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不要再说谢谢了。”简行看着程星临，认真道，“事情是谁说的，其实根本无关紧要。” “是谁做的，才有关紧要。” “我不是说过么。”简行认真道，“有的人，天生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 简行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简直是太专注了。 程星临本来盯着简行眼睛，后面也不敢看了，只敢低下头，看着简行手里那本数论。 简行看他的样子，目光又柔和了一点。 简行：“关键是，我也不喜欢你跟我说谢谢。” “啊……？” 简行却没解释，将手伸进校服的口袋里面，然后对程星临说：“手伸出来。” “什么？” 程星临伸出了没拿奖状那只手。 下一刻，简行把一包草莓糖，放到了程星临的手里。 “喏，我的奖励。” · 程星临。 作为一个标准的，帅气的，男人。 他是不吃糖的——和这个草莓糖比较接近的东西，就是他包里的草莓烟了。 但是这不妨碍他拿着草莓糖回教室，把那包草莓糖放在自己“无名粥铺”牌的笔筒旁边，默默地趴下了身体。 怎会如此，没有吃糖，都觉得好甜啊…… 程星临才趴了一分钟，就听见有人动他的声音。 程星临抬起头，阴恻恻对手贱，准备过来翻他的糖果的杭亦通道：“别碰，否则你将倾家荡产……” “卧槽。”杭亦通马上把手缩回去，“这么可怕？” 杭亦通不敢造次，只能用眼睛瞟程星临那包糖：“不是，我就是想研究一下，现在的草莓烟怎么都做得那么像糖了？” 程星临：“……” “因为它就是糖。”程星临支起身体，懒洋洋地说。 “卧槽？”杭亦通震惊，“临哥你吃糖了？戒烟？” “不是。”程星临拿起那包糖，从里面拿了一颗塞嘴里——确实比起草莓烟，多了点糖的甜味。 程星临抿了抿舌尖，把剩下的糖密封好，唇角勾着一丝甜味的得意，对杭亦通说：“简行学长给我的。” ……卧槽。 杭亦通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程星临嘚瑟够了，问杭亦通：“你找我就是问糖的事情？” 杭亦通眼睛失焦，听到程星临这么问才反应过来：“哦哦，不是——是，临哥，你知道论坛已经为你疯狂了吗？” “……啊？”程星临疑惑。 杭亦通马上把自己的手机交出来。 他打开的手机界面，万年不变就是那个校园网论坛。 校园论坛首页几乎都是程星临的帖子。 刚刚那个说程星临很帅的楼已经狂翻了几百页。 后面热情的尖叫，把前面那些质疑声全都覆盖了。 毕竟帅气又善良的校霸谁不喜欢？！ 不要说这个校霸还坐拥一批猫咪，完全是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好吗。 【我疯了，有没有方法可以嫁给程星临？？哥哥给个机会！！】 【机会还基会？】 【这题我会，你变个性，然后考上IMO国集就可以了。】 【简神：你报我身份证得了。】 【不觉得很好品吗，众所周知程星临才和简行告白失败，转头就一起救猫猫了，有人知道这是什么路数吗？】 【这题我会，说明简神是清纯钓系。】 【去你大爷的清纯钓系，简神必不可能是零。】 【那……程星临零吗？好像也不是很合理啊？】 【合理，都叫程星零了，不是非常合理吗？】 【不重要啊姐妹们啊啊啊啊，重要的是隔壁出图啊啊啊啊啊，他们刚才的升旗台绝美合照有人偷到了啊啊啊啊！！】 下面开始都是啊啊啊了。 程星临就没有继续看了。 ……。 程星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什么叫清纯钓系？ 但是有人说的对，零他必然不可能是零的。 话说他和简行告白失败这件事情到底多少人知道啊？？？ 他当时明明就是找的一个没有人的走廊啊？？ 究竟是谁给传出去的啊。 程星临默默把手机还给了杭亦通。 然后，他用自己的手机又一次登陆了校园论坛——把他和简行的合照扒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P过，校长和李警官都没有了。 只有他和简行。 两个人互相看…… 确实挺美好的。 程星临把这张照片下载下来，放到自己的手机上。 升旗仪式的课间拉长十分钟，程星临看了一眼还有七八分钟，把桌上的杯子捞过来。 决定出去打杯水喝。 打水的地方就在走廊尽头的阳台。 程星临走到那里，刚准备进去，抬头，就看到了一个老是在他面前跳脚的傻那个什么玩意儿。 辛卓，还有他的小弟，吴达。 辛卓和吴达十分钟之前就在那里了。 基于今天早上吴达两次——一次在校门口对程星临的惊艳，一次在升旗仪式上对程星临的维护。 辛卓的不满意堆积到了极点。 程星临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脸色都不是很好。 程星临猜到这两个人多半都是在说他什么，但是他也懒得给这两个人什么面子。 让他躲着他们去三楼接水？ 做梦吧。 程星临在阳台门口咳嗽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辛卓本来是背对程星临的，听到这一声咳嗽马上转过身去。 看见门口出现的程星临，辛卓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变得极度不妙。 他死死地盯着出现在饮水房门口的程星临。 程星临才懒得理他，径直走到饮水机面前，开始接水。 看到程星临一点都不怕自己的样子，辛卓却蓦然有点犯怵了。 ……刚才程星临，到底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没有？ 程星临却只是淡定接水，他刚刚把水杯放在饮水机的下面。 手机就响了。 谁啊，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程星临以为是叶都洛或者是黄毛找他有事。 但是拿出手机之后，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未来简行。 现在？ 不是白天吗？ 未来简行怎么给他打电话了。 程星临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他赶紧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 蓝牙自动连接，他接通未来简行的电话。 “行书？”程星临小心地问。 “嗯，是我。”未来简行笑着的声音在电话里面响起，“测试一下——果然，现在白天也能和你通话了。” “是技术突破吗？” “是的，应该是二十四小时都能联系了。”未来简行道，“这样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可以随时找我了。” “那太好了！”程星临笑起来。 “现在应该没上课吧，在做什么？” “接水喝。”程星临拿起水杯，按按钮，“对了行书，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我和简行一起上领奖台领奖了……” 程星临简短地和电话那边的简行复述了一下早上的情况。 他讲得很投入，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自己按了开水那个按钮。 滚烫的热水带着白烟飞流直下。 也没注意到，他越讲，旁边那个一直没有走的辛卓脸色就越沉。 辛卓听他讲完，最后说到“我好高兴呀”的时候，终于没有忍住，快步走到程星临身边。 像是带着什么报复的心思，辛卓走过去，狠狠往程星临肩膀那边撞过去。 而程星临手上拿着一杯刚要接满的滚烫的水，饮水机还在源源不断向外面放热水。 辛卓这么一撞，程星临很有可能会直接被烫伤。 辛卓也是撞上去才发现——这么热的天，程星临居然在接滚水。 辛卓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只是想程星临水泼在身上出丑，但是没想真的让他受伤。 但是程星临是谁，作为渝高一哥，他的反应速度绝对是本校最快的。 辛卓撞上的瞬间，他直接断水，端着杯子一个侧身，往旁边一躲一气呵成。 辛卓整个人直接撞到了饮水机上，砰了一下。 “卧槽。”程星临看见撞在饮水机上的辛卓，感觉这个人绝了。 程星临震惊：“同学，监控就在我们头顶，你疯了吗？” “我……我不是……我没想到是开水……”辛卓也被吓到了。 “怎么了？”未来简行那边听到不对，声音也严肃了起来，“什么开水？” “没，碰到个傻……小傻瓜，看我接水，然后过来撞我。”程星临安慰道，“没事，是冷水。” 未来简行：“……” 他也不是耳聋，刚刚没听到对方说的“开水”两个字吗？ “不是，你撞我干什么啊？”程星临没空去管未来简行信没信，“没事儿找事，觉得自己校园生活太愉快了吗？” 程星临只是云淡风轻地问了他一个理由，但是辛卓眼睛瞬间就红了。 辛卓恶狠狠看着程星临，眼圈红红的，看上去像个河豚。 程星临止住自己的想法——辱河豚了。 辛卓红着眼眶，看着程星临，胸口起伏：“你不要以为你穿了一套衣服，换了一个发型，就不是以前的你了。你不要以为，你和简行一起上台领奖了，就很了不起了！” “这你就气疯了啊。”程星临不太理解，“那你要是知道李硕会来，是简行周末特意去帮我喊的，你会不会直接气得晕倒在这里？” 以前程星临不会这么怼辛卓——因为辛卓嘛，是清北班的好学生和学生会会长，怼了他老师会收拾自己，性价比实在不高。 但是现在。 咳，德育主任都给他道歉了。 临哥无所畏惧，不怼那还能是个人？ 辛卓没想到程星临态度这么嚣张，而且更可恶的是——面前这个人嚣张起来，也带着一种有点邪气的帅。 这下辛卓是真的疯了。 他眼睛都红了，瞪着程星临：“那又怎么样？简行……简行只是被你蒙蔽了而已，被你这张脸蒙蔽了！” 程星临：“……” 诶，怎么还觉得有点爽呢。 今天辛卓是来给他送笑话的吧，拐着弯说他帅可还行。 程星临淡定地听着辛卓说他，甚至还想端起水杯喝一口——烫烫烫。 程星临面不改色，假装自己喝完了把水杯放下，云淡风轻地忍痛。 咳。 真正的大哥，不畏惧这一点点身体上面的疼痛。 放下水杯的时候，程星临忽然发现——未来简行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断了。 或许是系统还不稳定？ 程星临做这些事情其实就是顺手就做了。 但是看在辛卓的眼睛里面，程星临又喝水又看手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瞬间就更生气了。 “你无非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一包草的人！”辛卓骂他，“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学习学习不行，才艺才艺没有。” “现在去电视上当明星卖个笑，都至少会有点才艺吧？你算个什么东西？” 辛卓还想输出。 但是突然，他和程星临旁边的电视，被“啪”地一下打开了。 程星临和辛卓一起转过头，看见电视上，是一个和辛卓长相相仿，却更成熟一些的男人。 “辛卓！” 旁边的广播声传出来了这个男人的声音，也和辛卓很像，只是更沧桑一些。 “爸爸？”辛卓惊恐地看着电视机上面的人物。 啥……？ 程星临感觉这个世界有点玄幻。 只听那个大·辛卓威严的声音，问：“你为什么在欺负同学？！” 第23章 chapter23 辛卓好像并没有搞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 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但是呆滞住的并不只是他。 旁边的程星临也觉得有点惊讶。 两个人就这么抬头看着他们上方的电视。 只见那个长得几乎可以说是和辛卓一模一样的男人停顿了一会儿, 怒气冲冲道：“我让你来上学，不是让你来欺负同学的！” “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同学, 你自己觉得丢不丢人？！” 平时辛卓在家家教严格, 他父亲生气事情就非常大。 辛卓整个人瑟瑟发抖，对着电视机说：“爸, 我没有……” 但是辛卓忽略了一件事情。 电视机并不是可视电话, 他在这里说话, 他爸爸也根本听不见。 所以他爸爸又是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表情变得更冷。 辛卓爸爸不由分说地, 给辛卓下了最后通牒：“赶紧给同学道歉！” 辛卓爸爸掷地有声：“如果让我知道你没有和同学道歉，我亲自来学校找你！” 说完这句话, 伴随着辛卓爸爸板着的那张黑脸, 程星临和辛卓面前的电视机瞬间黑了。 小阳台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就好像, 刚才他爸爸完全没有出现过那样。 辛卓和程星临二脸懵逼地在电视机前面站了一会儿，辛卓率先回过头, 看了一眼和他一样呆站着的程星临。 吵架把人家爸爸都吵出来了什么的。 程星临确实觉得有点懵逼。 但是等到辛卓看他的时候，程星临又瞬间地支棱起来。 “你爸爸让你给我道歉。” 辛卓：“……” 辛卓也不可能真的给程星临道歉。 但是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个问题—— 学校的音响设备平时都是连片式的，一个地方能听到一层楼都能听到。 那他爸爸刚才指名道姓说的那些话, 这个楼层里面，会不会其他人都听见了？！ 辛卓被这个恐怖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看了一眼程星临，也顾不上管他, 抬脚就跑了回去。 程星临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笑了笑, 把自己那杯滚烫的热水倒了, 去饮水机接新的温水。 他接了温水, 才喝一口, 忽然手机又响了。 程星临也不用看，抬手直接接了。 程星临：“行书你回来了，我跟你说个特别搞笑的事情。” 程星临没问未来简行刚才为什么断了。 反正这个新时间的通讯本来也是新技术，有时候断断续续那很正常。 “什么搞笑的事情？”未来简行笑着问。 “这个怎么讲呢。”程星临说，“就是辛卓，你知道吧？” 未来简行：“知道。” 程星临：“这个智障刚刚过来挑衅我，嘴里面不干不净的，结果不知道怎么被他爸爸知道了，我们面前的电视机直接打开，他被他爸爸批评了一顿，要求他给我道歉。” “结果他道歉了吗？”未来简行问。 “没呢，他怕整个学校都听到他爸教训他了，出去看去了。”程星临说，“没来得及。” “整个学校都听见，那确实并没有。” “你怎么知道？”程星临一边问，一边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他刚刚把那口水含进嘴里，就听见未来简行云淡风轻回答：“因为那不是他爸爸，那是未来的辛卓。” · 程星临：“咳……” 程星临：“咳咳咳咳咳——！！！！” ……啥？ 程星临一口水差点呛在喉咙管里没下得去。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后，他终于擦着嘴角直起腰来，对着手机那边，极其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卧槽？！” ——所以刚才未来简行忽然掉线，根本不是通讯状态不好。 而是他去找未来的辛卓录……录视频去了？？？ 我骂我自己。 这也太秀了。 大熊猫的笋都要被行书给夺完了吧。 程星临想到这里，扶着饮水机把头埋下去。 整个肩膀都在抖。 未来简行听见程星临这边压抑的笑意，心情却并没有好多少。 他的声音还有点不悦，对程星临说：“你刚刚说他没有给你道歉对吧？” “哈哈哈哈，他来不及。” 未来简行沉声：“那好，如果他截止今天下午不道歉，这个视频就会出现在我们学校最大的那个LED屏幕上了。” “没没没。”程星临赶紧说，“没必要没必要，你放心，等会儿我亲自找他，这歉今天必须给我道。” “小临。”未来简行停顿了一下，问道，“我看你是心软，想放过他吧。” “这有什么放不放过的，相信校霸的实力，OK？”程星临说。 “不过行书，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程星临帮辛卓阻止了他的社会性死亡之后，又问。 “你问。”未来简行说。 “就是，未来辛卓为什么肯帮你拍这种视频啊？”程星临问，“你未来……和他关系很好吗？” 其实这个问题问不问，答案应该都是一样的。 毕竟如果关系不铁的话，随便让别人帮忙录这种视频，那也挺奇怪的。 不过，想到未来辛卓和简行关系好，程星临心情也挺奇怪的。 虽然说往事过眼云烟，他是大哥不宜计较这么许多吧但是…… 那边的简行好像也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发出一声笑声。 程星临：“……” 程星临：“你笑我，这就太不仗义了啊。” “小朋友。”未来简行笑着问，“你吃醋了啊？” 程星临：“……并没有。” 程星临：“只是关心一下未来简行的社交圈，看看我每天都得帮他应酬些什么人。” “哦。”未来简行说，“对啊，未来我和辛卓成了很好的朋友。” 程星临：“……”还真是。 未来简行：“每周都会抽一个周五晚上喝酒，共叙前缘那种。” 程星临：“……”也不必如此详细。 未来简行：“你觉得有可能吗？” 事实就是如此，自己觉得有没有可能…… 程星临忽然反应了过来。 他忽然反应过来——电话那边，未来简行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面都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很明显就是逗他玩的！！！ “你开我玩笑的？！”程星临问。 “笨。”未来简行说，“想想也就知道了。” 下一刻，未来简行的声音低沉下来。 如同沉稳大提琴低音的声效被穿越时空的电流声裹挟着，传入程星临的耳膜。 他低声问：“欺负过你的人，你觉得，我会和他成为好朋友吗？” · 好，好像也是。 程星临扶住饮水机的手指稍微紧抓了一下，不锈钢材质倒影出他的脸，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程星临也就小小地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那你们不是好朋友，他为什么配合你拍这个视频啊？” “因为他有求于我。”未来简行说。 “怎么有求于你的？” “未来的辛卓是我研究所隔壁一个二本院校的副教授，为了评正教授，他最近有一篇很重要的文章要发。”未来简行游刃有余，“而他的数据和研究，都需要我帮忙。” 未来简行：“所以，我拿张纸让他录，他就录了。” 程星临想了想未来辛卓被迫穿上西装，在手机镜头前表演出一种“出离的愤怒”的状态，进行我骂我自己的工作。 程星临就忍不住想笑。 笑死了。 要不怎么叫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呢。 程星临却还有一些不明白：“但是那这个视频是怎么投到我们学校的电视上面的呢？” “靠一些潘阳文的黑客技术。” 噢。 程星临想起来了。 潘阳文是搞OI（信息技术竞赛）的人，未来帮简行突破他们学校这种非常薄弱的网络防线，投屏一下，简直是太简单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星临忽然想起了他们在欢乐谷潘阳文来送海报的日子。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潘神仍然是最强的工具人！ 程星临还想和未来简行聊一下，但是不知不觉之间，预备铃就已经打响了。 程星临便和未来的简行告别，说下次再聊。 程星临刚刚挂了电话走出小阳台，出门就看见辛卓抓住一个男生的肩膀，惊恐地问：“你刚刚有看见电视机上面有什么吗？！” “没……没有哇。”男生被抓得莫名其妙，眼睛里面写满了惊吓。 辛卓听到他这么说，却还是不信，掐着人家肩膀又问：“你确定，你没有骗我？！” “真的没有哇。”男生快哭了，“会长，您还好吗？没事儿吧？” 辛卓看上去失魂落魄的，那种可爱又清爽乖巧的外形都绷不住了。 难怪男生会一脸惊恐地问他没事儿吧。 辛卓没事儿，但是程星临有事儿。 程星临快笑厥过去了。 程星临一边笑，一边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把杯子扔在桌子上，程星临根本止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杭亦通从他进来就看见了他满脸的笑意了。 虽然也不知道程星临笑什么，但是杭亦通忍不住跟他笑起来。 杭亦通笑得比程星临还夸张，一边笑一边抹眼泪：“临哥，你今天心情很好哇。” “嗯。”程星临说，“碰到个小丑耍宝给我看，哈哈。” “谁啊？”杭亦通来了兴趣。 “学生会会长，辛卓。”程星临说。 “他啊。”洛悦阅也知道这件事情，“刚刚出去上厕所，他好像疯了那样，在外面抓人问有没有看到什么电视什么的，是挺搞笑的。” “他那种人本来就有点失心疯，现在疯了更好，早就看他不爽了！”洛悦阅说。 几个人聊了几句，辛卓的笑事扩散到整个教室里面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伴随着上课铃敲响，一个穿着非常飘逸的仙女裙的高挑女生，以一种滑动的方式，款款走进了他们的教室。 进来的女生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叫芈清。 芈清有八分之一的新疆血统，鼻子挺眼睛大，漂亮得感觉能去娱乐圈当明星。 而且又很会穿衣服。 据不完全统计。 芈清柜子里面起码五十条仙气飘飘的裙子，能够保证整个春天都不重样。 芈清走进教室里面，直奔程星临而来。 “哇，真的好帅哦。”芈清说，“早就应该剪头发了，老师对于自己教你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你的真实颜值，感觉非常抱歉——下次老师带你去买衣服哈。” “芈老师，我们也要啊啊啊啊。” “ODK。”芈清比划了一个“OK”，“下次一起组个逛街买衣服的团，我们去买买买哈——好了，那大家把语文课本拿出来，上课之前，由文娱委员先给我们讲两分钟。” 文娱委员也就是他们班上的语文课代表。 也是个特别漂亮的女生，但是和芈清并不是一挂的，芈清是清纯的仙女，文娱委员就是辣妹类型的。 如果不是怕把德育主任气得心脏病突发，她的裙子还可以再短十八厘米那种。 被芈清cue到，文娱委员马上走到了讲台上。 “亲爱的家人们，亲爱的朋友们，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是为了——” “庆祝我们好朋友顾里的生日？”洛悦阅在下面接了个嘴。 “并不是好吗。”文娱委员怒道，“是为了聊一下我们今天就结束报名的这个文化节晚会！” 文娱委员说着，把一叠报名表扔在了桌子上。 同时，芈清也在投影屏上帮她打开了文化节晚会的宣传海报。 文娱委员挽起袖子，非常激动：“家人们啊，朋友们啊，作为一个家境和成绩成反比的班级，我觉得我们应该拿出我们的文化实力，以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勇气，拿点颜色给其他班级看看！” 文娱委员一拍桌子，霸气问：“泥萌说我说得对不对！” 额。 嗯。 啊…… 下面的同学们面对文娱委员的激动，纷纷以一种突然爱学习的姿态，默默翻开了自己的书。 借由这个动作，对文娱委员表达了一种“你说得不对”的态度。 洛悦阅也低下了头，小声对程星临说：“我觉得我们班没有什么文化实力，就算是有，也主要体现在剑网三撒花花，王者农药转圈圈，以及刺激战场打飞机这几点上。” 杭亦通也在前面悄悄地点了点头。 他们班连个艺术班都不是，他们班纯粹是个学渣班。 愿意走艺术路线的早就已经分到美术班音乐班走专业路线了。 反正不会在二十七班沉沦。 要问他们班有什么优点……那可能就是家境好吧。 家长们希望他们可以开心长大不要惹事就好，所以整个班级走的也是这个路线。 各种各样的原因加起来，就导致了他们班已经经过了高一一年。 但是连哪怕一个班级集体或者是个人的奖项都没有过。 名副其实的渣到底了。 文娱委员都要哭了，一个一米七零的酷girl站在讲台上，特别可怜地抱着自己的宣传单。 她如果可以，她就自己上了。 但是她以前在台上出过一次巨大的丑，心理阴影现在都没治好。 所以她真的上不了。 但是，她真的很希望他们二十七班能够扭转一下在别人眼里学渣班的印象。 所以这个活动一出来，她就开始挨个游说。 只是游说到最后，还是没有一个人报名。 “真的，大家有能力的试试看吧，这个真的不难。”文娱委员看着低下头的大家，最后挣扎。 芈清：“那个，小云，要不……”算了。 芈清其实刚才也没有对二十七班有人报名抱有很大的期望。 只是文娱委员非要试试，她也就让她试试了。 “真的不难的……”文娱委员哽咽了。 程星临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 但是在所有人脑袋埋下去的寂静教室里面，程星临还是把自己的手举了起来，对文娱委员挥了挥：“报名表给我一份吧。” “我来。” · “临哥！！！！”洛悦阅瞬间疯了，扑过去箍住程星临喉咙，rua他头发，“还得是你！” 杭亦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临哥，你上去都不用干什么，这张脸都赢了啊！！” 教室里面瞬间就沸腾了。 程星临在被洛悦阅rua的过程里，迷迷糊糊想到——他的同学，这群人，刚才，绝对是打了他脸的主意的！！ 否则也不会反应这么快蹦起来就闹他。 但是，也没有人一个人提让程星临去。 就像刚才大家都低头沉默了，也没有一个人刺台上激情洋溢的文娱委员——“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一样。 就是，学渣归学渣吧。 但是他们班也做不出来己所不欲，施于人这种事情。 大家只会一起沉默，然后一起默默打个游戏。 快乐每一天。 文娱委员这下是真的哭了，但是她坚强地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冲下来，把一张报名表放到程星临面前：“谢谢。” “我出风头的事情。”程星临笑了笑，“你谢我干什么。” 不过，程星临还是有点心虚，他对文娱委员和大家说：“不过，节目效果我不保证，或许会挺丢脸的，大家不要过来看。” “不会！！！不会好吗！！”文娱委员不赞同，“你放心，就算你丢了脸，那台下肯定也有八十个女生等着捡。诶我单押了，skr~” 程星临：“……” 他倒并没有觉得被安慰道。 程星临低头看报名表，文娱委员就蹲在他旁边指导。 教室里面大家都在商业吹捧程星临，有点闹，芈清笑着喊了几声小声小声，把音量控制在正常范围内，就没管大家了。 这群人把她的课“玩弄”成了课间模式，芈清也不生气，脾气特别好地去调PPT，准备等他们闹完了再上课。 不过，虽然他们班音量已经被芈清控制下来了。 但是刚才爆发的那一下还是引起了隔壁老师的不满。 一分钟后，他们前门被隔壁老师推开，十分不悦：“芈清，你们班声音能不能小点？” “不好意……”芈清马上准备道歉。 “真的是。”隔壁老师小声嘀咕，“学习成绩差就算了，学生素质也差……” 嘀嘀咕咕的声音虽然很小。 但是芈清的听力那可是王者级别的。 她一下子全都听清楚了。 他们班做错了，那就道歉加小声。 人身攻击，就有点过分了吧？ 芈清刚才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盛放，她带着歉意，对门口老师说：“不好小声呢。” “你看。”芈清指着ppt上《将进酒》三个大字，无辜道，“我们班在将进酒——将进酒呢，就是要有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来——来，孩子们，‘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下一句一起。” 二十七班这些人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莫使金樽空对月”了。 纯粹以为要展示一下他们优秀的朗诵功力。 刚才为了逃避现实打开的语文课本刚好在《将进酒》 所以大家或背或读，整齐划一地对着门口老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隔壁班老师：“……” 隔壁班老师就没见过这么流氓的一群人， 正好芈清向她走过来，他非常不高兴地瞪了芈清一眼：“你什么意思啊，别太过分” “我过分，你呢。”芈清笑眯眯到门口送客，“最讨厌一些人身攻击就是说。” 文娱委员生怕程星临后悔，守着他填了报名表，然后直接把表格收走了。 如果不是出于对芈清的尊重。 程星临感觉她马上就能飞出去交表格。 文娱委员收了表格，终于安心了，临回去上课前，对程星临最后叮嘱：“对了，这周五晚自习初审，你放心，只有这一次审核，过了就好了。” 文娱委员拍拍程星临肩膀：“班上的希望就交给你了。” 程星临：“……” 不是，等等。 什么叫只有一次审核？？？ 什么叫过了就好？？？ 什么叫班级的希望就交给自己了？？？ 这明明叫一次不过，他们班的希望就没有了好吗？ 关键是，周五审核？？？那不就只有四天半的准备时间了？？？ 他现在连节目在哪儿都没有影呢。 程星临表面镇定，但是内心感觉已经划过了数十道的惊雷。 而他身边的同桌却丝毫不理解他的痛苦，直接把一瓶旺仔摆在了他的桌上。 洛悦阅语重心长：“‘希望’。你加油，以后每天一瓶旺仔，我给你包了。” duck不必。 程星临思想上觉得不必，但是行动上还是挺诚实的，将那瓶旺仔拿起来，插吸管塞在自己的嘴里。 一大瓶水，加一大瓶旺仔。 程星临下课就忍不住了，都没管杭亦通约他一起去操场上下节体育课的邀请。 直接起身去卫生间。 上厕所的时候。未来简行给程星临打了个电话。 程星临忙着放水，出去才接到。 程星临一边下楼，一边给未来的简行打电话。 “喂，行书，我刚刚上厕所去了，怎么了？” “刚才忙辛卓的事情忘记打电话的目的了，其实我这次是想告诉你，下一步的计划。” 噢噢噢噢对，他还要攻略简行呢。 程星临立刻站得直了一些，准备认真听讲。 那边，未来简行说：“其实本来晚上再说也可以，但是今天报名就结束了，所以还是……” 报名，结束，这几个词，程星临马上知道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了：“等等，行书。” 程星临：“你不会是希望我报名参加五月份的文化节晚会吧？” “对。” 程星临往后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笑起来：“那这次我比你前，我已经报名参加了。” 未来简行的声音高兴，但不惊讶：“已经报名了？会抢答了，表扬。” “别急着表扬。”程星临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林荫道的布告栏边上。 布告栏上贴着一个巨大的简行，旁边就是文化节晚会的海报。 程星临站定下来，看文化节海报，对未来简行说：“我这个节目内容还没有着落呢。” “毕竟，你应该也知道——我天生五音不全，四肢极其不协调，体育和打架还行，上台表演节目，就……太为难人了。” “那我帮你……” 未来简行刚准备帮程星临出主意，但是程星临却说：“所以，我刚刚思考了一下，觉得最适合我的节目也只有——军体拳了。” · 未来简行：“……” 未来简行：“什么？” 程星临看着海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和手腕，正色道：“军体拳。” 他初中军训的时候，还在全校面前展示过军体拳。 他本来就是练武术和跆拳道练了很多年。 “但是别的我也不知道应该表演什么啊。”程星临挠了挠头，“太难想了。” “那就让简行帮你想。”未来简行理所当然道，“帮你喊他下来了，等会儿就能见到了。” 程星临：“……” 诶不是，这也太突然了吧？？？ 程星临下意识地往后面看了一下，想确认传说中被不知道怎么喊下来的简行在不在。 这一看—— 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种了树的草丛边缘高台上面的人。 不是简行，还能是谁。 “学……学长。”程星临连忙一把将耳机扯了，和手机一起塞裤子口袋里面。 简行对他点点头：“电话打完了？” “对……对的。” “刚刚你打电话，就没打扰你。” 不知道是不是程星临错觉吧。 他总觉得，简行说这个“没打扰”的时候，似乎有点落寞。 简行确实有点落寞，他还补充了一句：“没打扰，你和‘刑书’打电话吧。” 程星临：“……” 也不知道为什么，程星临总觉得……现在莫名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接下来要是自己不说点什么，那简行可能就…… 真的要生气了。 第24章 chapter24 “落寞”的简行冲程星临笑了笑, 问：“不过，我也听到了——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帮你想的。” “但是别人。”简行重点咬了一下这两个字, 斩钉截铁道，“不一定有我想得好。” 那……不是别人。 那是你。 你你你你, 你自己！！ 程星临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是又不能说, 只能哭笑不得。 他又觉得, 自己要是一直哭笑不得, 简行可能会更难过。 程星临马上说：“我没有不想找学长帮忙想节目。” 简行安静地看着程星临, 冷静的目光中，透露着一种：“我看看你怎么编”的感觉。 程星临：“我就是, 没来得及, 我才报名，上节课才报名的。” “真的吗？”简行问。 “嗯嗯。”程星临非常诚恳地点头。 他确实是上节课中间才报名, 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问他们班上的随便谁。 简行听了他这么说，却是问：“你是不是没有我的电话。” 因为没有电话, 所以才下课没有先告诉自己, 而是给那个所谓的“刑书”打了电话。 ……怎么就忽然说到电话这个事情了？ 程星临不太理解简行的脑回路。 但是他确实没有简行的电话，于是，程星临点了点头。 “存一个。”简行说着, 拿出手机, “你的电话是多少。” 程星临赶紧报了一个过去，下一刻，他的手机开始震动——是简行给他打的电话。 看见程星临拿出手机，简行才挂断。 震动戛然而止, 简行抬起头，对他说：“有电话了，可以第一时间找我。” 而不是找某个叫“刑书”的，顶着别人头像，不清不楚的人。 程星临感觉简行这句话意有所指，但是具体所指什么…… 程星临只是云里雾里地点了点头。 看着程星临懵懵点头，简行忍不住笑起来。 简行抬脚向他走了过来，看了看程星临背后的海报，问：“是文艺晚会，但是唱歌跳舞都先不选，对吧？” 简行一边问，一边自然地站到公告栏边上，抬头看那张海报。 他以一种研究数学题的专注，把海报从左上角到右下角认真浏览了一遍。 像是从这个海报里面就可以得到什么思路那样。 看得出来，从刚刚那一刻起，简行已经开始认真帮程星临思考他该表演什么了。 程星临看着这么专注的简行，捏了捏拳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喊他：“那个，简行学长。” 简行把目光从海报上挪下来，给了程星临一个询问的眼神。 “就是。”程星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就是，这个节目，我想自己想……” 程星临毕竟是个男生。 而且还是喜欢简行的男生。 换言之——未来简行可是要给他当媳妇儿的。 众所周知，媳妇儿那都是拿来宠的。 那他作为渝高一哥，肯定不能凡事都靠媳妇儿。 那他成什么了！ 程星临说完这句话，看了看简行脸色，怕他误会，马上又解释：“学长你别误会，我不是觉得学长帮忙有什么不好，我只是不想每次都依赖你的力量。” “就是……”程星临低声说，“如果我老是依赖你的话……” 又怎么配得上那句喜欢你。 怎么可能最后和你在一起…… 本来就是优秀得让自己望尘莫及的人了。 程星临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说不出口。 ——其实当初和简行还没那么熟悉的时候，他还敢拦着简行说喜欢，问能不能在一起。 但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现在就是……说不出口了。 “我没误会。”简行阻止了程星临继续往下说。 “你是这么想的……”简行说着，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什么。 片刻后，简行点了点头：“好。” 程星临：“学长？” 简行笑起来：“我相信你可以。” 程星临也笑起来：“谢谢学长！” 简行笑着看着程星临弯起来的笑眼，他收敛了笑容，问：“那你会找那个叫刑书的朋友帮你吗？” · 啊？ 话题怎么又扯到未来的简行身上了。 当然不找了——依赖现在媳妇儿和未来媳妇儿的力量，有什么太大差别吗？ “我不找他。”程星临笃定地说。 程星临认真道：“你放心，我说了靠自己的力量，那就不会开挂的。” 不放心的…… 并不是开挂还是不开挂。 但是看到程星临回答得这么斩钉截铁，简行感觉心脏瞬间舒畅了，他点点头，说：“行，那你先自己想想，有需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好！”程星临说，“一定。” “那我就先上去了。”简行道。 “上去？”程星临反应了一下，“哦对，你下节课是数学。” 他刚才看到简行出现在这里，还以为他们是一起上体育课。 简行说要上去，他在脑子里面紧急复习了一下简行的课表才想起来——今天上午简行班上都是主科，下节课是数学。 程星临复习和回答都无比自然。 但是简行却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下节是数学。”简行微笑着看着他，“这你也知道？” · 程星临：“……” 程星临：“就……就是，我记忆力很好，上次好像在哪里看过你们班的课表，然后就……” 简行：“然后就记住了？” 程星临：“对。” 简行明显不是很相信，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笑着说了一声“好的”。 然后转身就准备上楼了。 程星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看见简行的背影，走进教学楼。 预备铃开始打响的时候，程星临忽然抬起脚步，追到教学楼的门口。 简行是一个往上的背影。 “学长。”程星临站在楼梯口，喊他。 简行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程星临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刻意去记的。” · 是刻意记的。 不是偶然看见的。 程星临话音刚落，预备铃的铃声倏然响起来。 与此同时，四月份温暖的春风凭空而起，带着树叶香味，把程星临刘海吹起来。 能看见，他连额头都透着被太阳晒过的红。 “就，就是这个。”程星临对简行说，“反，反正我去上课打篮球了886！”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转过身，向操场跑过去。 只剩下简行站在楼梯上。 他手上戴着一个电子手环，手机亮了一下，发出一阵心跳过速的警报。 警报声响了半分钟。 简行才抬手关掉了警报声音。 他又站了一会儿，才继续自己回教室的路程。 程星临说完那句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太阳烤化了。 他冲到操场旁边的水龙头，把自己的脑袋塞在水龙头下面，冲了两下冷静了冷静，然后才长舒一口气，抬起头。 后颈的水珠顺着他的后勃颈往下坠落，润湿了的头发。 程星临走到操场的时候，杭亦通直接看呆了——话说他看呆了有什么用！ 其实也不只是杭亦通看呆了。 操场边还有若干的女生，堆叠在旁边，也手拉着手，特别激动地看着走过来的程星临。 真的很帅！头发打湿之后，就又是另外一种锋利的帅气感觉了！ 但是，毕竟程星临是校霸。 虽然是个坐拥几十只猫猫的校霸，但大家还是保持着对校霸的基本尊重，没有冲上来，或者发出很大声音造次。 “临哥，虽然知道你确实很帅，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散发魅力吧！”看呆了的杭亦通过来说。 “杭亦通。”程星临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你很危险，你是不是也喜欢男生。” “胡说八道！”杭亦通瞬间惊恐，“我喜欢胸大腰细的妹子好么。” 胸大腰细的妹子…… 程星临忽然想起那天在游乐园追着胸大腰细的妹子跑的潘阳文。 感觉他和杭亦通应该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那你不是为了散发魅力，干嘛去给脑袋冲水啊。”杭亦通不解问。 杭亦通思考了一下，神神秘秘地问程星临：“哦……是不是愁节目啊？” 他和程星临当好朋友一年多了。 也知道程星临就不是那种能歌善舞的唱跳人才。 “没，不是这个原因。”程星临否认。 杭亦通没信，但是也没说别的，只说：“临哥放松点，走，我们去打个篮球，说不定就想出来了。” 杭亦通说着，拉着程星临去体育老师那里集合。 集合五分钟，畅玩半小时。 杭亦通抢了个篮球框，班上的男生拿篮球，然后开始在旁边练习的篮球校队旁边疯狂班门弄斧。 其实平时他们打得也还可以。 篮球校队有时候也会跟他们来battle一把。 但是今天程星临却明显不在状态，痛失两个三分机会后，程星临把篮球扔给杭亦通：“我不玩了，你们继续。” 程星临扔开篮球，便走到一边的板凳上坐下来。 他漂亮的眉毛微微蹙着，似乎气压有点低。 旁边班上男生看见程星临的低气压，问：“临哥怎么了？” “没什么。”杭亦通说，“就是考虑节目怎么弄。” 班上男生“哦”了一声，互相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不玩篮球了。 而是把篮球当成排球，抛来抛去地玩。 毕竟，虽然程星临是个人去参加晚会，但是代表的是二十七班。 也没有道理他一个人在旁边痛苦哀怨，他们在这里快乐篮球。 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是这个意思了！ 他们倒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隔壁的校篮球队队长看着他们，却是有苦说不出。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抱着篮球站在篮球场上，看着这群人极其不尊重篮球地玩抛接游戏，感觉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你们还是玩篮球吧，我求求了。”程星临拨冗看了看这情况，哭笑不得，“把篮球当排球玩，那真的是太超过了。” 篮球队长非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程星临却没有空看他，因为这个时候，文娱委员跑了过来，坐在程星临旁边。 “喏，这个给你。”文娱委员递给程星临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程星临拿过纸条，发现上面是一个ID和一个密码。 “这是我们给你找的舞台资源，都存这个号收藏夹了，你可以看看你喜欢哪个类型的。” 这个收藏夹是刚才没有打篮球的其他学生，集思广益给程星临汇总出来的。 里面都是各个同学这么多年来的存货。 从idol舞台到宝冢歌剧团的视频，再到“烤面筋，香香的烤面筋，你吃了没”这种奇怪的土味视频，应有尽有。 程星临登上账号看了一眼，眼前一亮：“谢了。” 文娱委员直接捶了程星临一拳，怒道：“再和兄弟说谢这个字？” 好的，那就不谢。 程星临立刻捧着手机开始一一翻阅起来。 他看得认真。 也没管那群人弃排球投明——开始把篮球当乒乓球打了。 篮球队队长气得转头，觉得偌大一个渝中，真的是容不下一个干净的篮球场了！！ 程星临翻了几个视频，觉得很多质量都挺好的——比如说央视的《纸扇书生》。 但是好是一回事，他一个舞蹈基础都没有的人能跳出来就是另一回事。 也只是纯粹地看看热闹。 程星临看得专注，下课都没听见，还是杭亦通把他拽回了教室。 程星临回到教室里面，将手机往他的“无名粥铺”笔筒上面一放，趴在桌子上面，继续往下翻。 最后一节课是历史，历史老师今天给他们放了半节课的纪录片。 上面在播放纪录片，下面程星临就偷偷地将手机拿出来，继续找他的节目灵感。 这一翻就翻到了下课。 下课铃声打响的瞬间，全班整齐划一地传出拖拉桌子板凳的嘎吱声。 大家都积极地拿上手机和钱包出门吃饭。 洛悦阅更是以一种跨栏的状态从程星临旁边跨了过去，抓住她的小P，三秒内就消失了。 杭亦通也转过头，喊程星临：“走啊临哥吃饭，我昨天找到了一家花溪牛肉粉，巨好吃。” “我不去了。” 程星临伸手把书包抓到自己怀里，让自己趴得更舒服点，继续下翻收藏夹里面的内容。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左手机械往下滑动，右手则是拿着一支笔，在草稿纸上写画了若干笔记。 但是大部分笔记都画了个叉。 进度极其不喜人啊。 杭亦通看他这样，也不勉强：“那我给你带，吃什么？” “随意。”程星临说，“充电宝留下就行。” 杭亦通随身携带了三个充电宝，都倒出来放在程星临桌子上。 然后才走。 中午的教室大家都出去吃饭，空荡荡的教室里面，唯有程星临目光专注，一页一页往下滑。 他右手边的纸上打满了叉，但是却没有放弃的意思。 程星临看得很认真，两耳不闻窗外事，教室里面有没有人来过也不知道。 直到一声“卧槽”在他耳边响起，程星临才从自己的世界缓缓回过神来。 程星临坐起来，想看“卧槽”的杭亦通。 但是趴了这么久，他直起身来的身体，肩背都僵了一下。 然后程星临回过头，整个人也僵了一下。 倒也不是杭亦通出去一趟变得很丑所以僵住了。 而是程星临回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旁边多了个桌子。 桌子上面各种餐盒层叠垒落，从杨国福麻辣烫到隆昌猪脚饭，再到肯德基。 几乎集齐了周围二十米路程内能够集齐的所有饭馆LOGO。 有的餐盒外面还贴了便利贴。 程星临本以为会是什么爱心贴士，取下来看了一眼，才发现——并不是爱心贴士，而是纸上battle。 洛悦阅的字迹：【就临哥那破胃，能消化得了麻辣烫吗？不动脑子。】 纪律委员的字迹：【你懂什么事微辣。】 生活委员的字迹：【重庆人的微辣……？】 洛悦阅的女朋友：【蒜了叭，临哥吃我们的，肠粉加粥，众所周知，广东人最会养生了。】 人得是有多无聊才拿这种纸条吵架。 只能说，不愧是他们。 看到这些纸条，刚才一直找不出节目的烦躁也逐渐小了。 程星临把微辣的杨国福翻出来打开，喝了口汤。 麻辣中带着芝麻酱香味的汤滑下程星临的食道。 他忽然之间就有了灵感。 程星临把勺子扔下去，开始找自己书架上面的课本。 “怎么了？”杭亦通看他动作，连忙过来帮他找，但是程星临已经抓出了语文必修四，一把翻开。 “还记得今天清姐带我们轰隔壁那个老师时候的古诗吗？”程星临哗啦啦翻书，头也不抬问。 杭亦通想了想——“《将进酒》？” “对，就是《将进酒》！” 他不会唱歌跳舞，但是诗朗诵基本上是没有门槛的，是个人都可以朗诵。 虽然普通的诗朗诵撑不起一台节目。 但是——如果排成《纸扇书生》那样的节目呢？！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程星临翻开语文书，书页翻飞之间，很快落到了将进酒那一页。 黑体字降临于山水之间。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豪迈似乎也从层峦叠嶂的大山之中扑面而来。 程星临快速地把这一首盛唐古诗浏览一遍，关上书，确定了——就是它了。 两点钟，他们班级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 听了程星临找的这个节目，都纷纷认可，大家非常激动地讨论了一中午，定了一个大概的形式，让程星临下午去找芈清再合计一下。 两点二十，老师们上班时间到。 一群人浩浩荡荡以砸场子的形式来到老师的办公室外面。 程星临看见了穿着裙子，仙气飘飘，正在吃芒果的芈清。 “清姐。”程星临敲了敲门，“忙吗，打扰你下。” “不打扰，进来吃水果呀。”芈清冲他挥挥手，特别大方地把芒果分给了他一半，然后又觉得少，把整个都塞给程星临了。 做完这一切，芈清才自己洗了洗手，坐在办公桌后面：“是问语文题吗？” “没有，清姐，我是想到了要去表演的节目了。” “是吗？”芈清也挺惊喜的，“效率高——表演什么？” “将进酒！”程星临把语文书放到芈清面前，单手打开那一页，“我想把将进酒排成一个像纸扇书生那样的节目，老师您看，这是我们的舞台设计。” 翻开在芈清前面的书每一句诗都被画上了一个箭头，然后链接了一个动作。 这些动作画得非常抽象，但是芈清却看得很认真。 一边看，一边还一句一句和程星临确认他们的思路。 所有的图画都看完之后，芈清点了点头：“这个节目吧，我觉得……” 程星临期盼地看向芈清。 芈清直言：“不够好。” · ……不够好。 花了那么长时间，和结合了集体的智慧做出来的内容，却被评判为不够好。 程星临却没有沮丧，他只是说：“那能不能请老师帮忙改改。” “不行呀。”芈清说，“我做这个可能还没你厉害，毕竟，我只是一只漂亮的花瓶。” 程星临：“……”倒也不必贬低自己。 “不过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芈清说，“文科清北班的班主任——云若蓝，她前年排练那个诗朗诵，还拿过全市级别的一等奖呢。” 这么厉害？！ 但是……文科清北班班主任。 听上去就是很遥不可及的存在。 要她来帮忙一个二十七班的学生，她会同意吗？ 想到这里，程星临的目光又坚定了，他说：“那个老师的办公室是在五楼对吗？” “是的。” “好，谢谢清姐，我下节课间就去找她。” “诶其实……” ……其实那个老师也是简行他们班的语文老师。 直接找简行就行。 不过，芈清话梅说出来，程星临已经抱着语文书快速地走出去了。 芈清想了想，也没追出去，而是放下了自己的手。 程星临回去先上了节地理，虽然是地理，他还是忍不住把将进酒翻来覆去地看。 与此同时，在高二竞赛班的语文课堂上，简行也在翻语文书——却不是翻他们正在教学的必修五，而是将必修一从必修四放在手边，挨个翻过去。 潘阳文睡了半节课，简行就翻了半节课。 半节课后，潘阳文打个哈欠醒过来，瞄了一眼简行——他好像从必修四上面找到了一篇佳作，正在低头认真阅读。 “这不是高一的书吗？”潘阳文揉揉眼睛，“话说你今天是不是魔障了，喊你去吃饭你也不去吃，中午一直玩手机，下午又浏览语文书——你终于对奥林匹克语言竞赛感兴趣了？” “奥林匹克语言竞赛也是考英语好么。”简行头也不抬，他一目十行地浏览他刚刚选定的一篇古诗。 “《将进酒》啊？李白那个？”潘阳文凑过来看了一眼，继续打哈欠：“你为什么突然对语文感兴趣了。” “选个参考。”简行已经读完了古诗，将这一页角折起来，“如果他觉得可以的话，也可以用。” 虽然程星临说了要靠自己。 但是他只是给个建议，应该并没有打破他和程星临的约定吧。 他是觉得，这首诗，还挺适合程星临的。 简行折好了古诗的一角，下课之后，拿起书本就往外走去。 程星临也在下课第一时间，就抓起自己的语文书往外冲。 程星临两格楼梯并做一步往上跨，但还没有跨几步，就听见有人喊他：“程星临。” · 程星临抬起头，看见在三四楼之间平台抱着一本语文书站着的，是简行。 “学长？”程星临站定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简行：“你也是，上楼有什么事情吗？” “有，但是——”程星临马上说，“学长是不是下来找我的？你先说？” 简行似乎思考了一下，才说：“好，你不忙的话，那就我先说。” 程星临认真看着他。 简行垂了垂眼睛，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说，片刻后，道：“虽然你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但是，我也想参与到这个事情里面来。” 程星临愣愣看着他。 “所以，今天中午我也抽空查了一些资料。”简行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分享一下我的思路。” 抽空，就是指和程星临一样，抽得连午餐都没有吃那种空。 “我想听！”程星临立刻道，“谢谢学长。” “好。”简行点头，“我查了资料之后，发现除了军体拳之外，还有一个项目也很适合你。” “是什么？” “诗歌朗诵。”简行说。 “这个门槛不高，没有唱歌跳舞那么难。而且我们班主任正好也是排练这类节目的高手……” 程星临：“……” 这个世界上可能有一百万种的舞台表演方式。 走秀，唱跳，小品，相声。 但是，他们的思路居然可以撞到一起…… 程星临微微仰起头，他忽然发现——简行怀里抱着的课本和他手里卷起来的这本，完全是一模一样。 必修四——一本本该高二学，但是他们学校调整到了高一的语文课本。 程星临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很难实现的期待。 如果说简行给他选的是诗歌朗诵，那选定的那首诗，会不会…… 程星临带着期待，小心地问：“就是，学长，我想知道，你给我选的诗是哪一首啊……？” 他们撞了思路。 那有没有可能……还能再撞一点别的东西。 程星临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他还是忍不住期待。 “是……” 听到程星临的问题，简行低头找书。 他很容易找到那个折页，然后一把掀开书册。 简行把书立起来，只要一个翻转的动作。 那首他们两个在不同时间，不同的地点，一起选中的《将进酒》。 就能呈现在程星临的眼前了。 第25章 chapter25 水墨江山在程星临面前铺陈而开。 静态的画面却靠卷纹绘制出了滚滚东流的感觉。 配合打开书页时飞起的风, 仿佛这首诗波澜壮阔的开头——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就是这首。”简行问, “你觉得合适吗？” 随着简行这句话，程星临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一样的。 简行和他选了一样的诗作为他的舞台。 程星临的心跳又一次跳动起来。 他看着语文书， 高考必修的古诗一共有五十二首, 刚刚选到一首的可能性还不足百分之二。 但是, 他们就是选到一起了。 “是……不喜欢吗？”简行看着程星临看着他没有说话，有些担忧地问。 程星临还没有来得及摇头，背后传来了芈清的声音——“哎呀，这不是将进酒吗~” 芈清本来是担心程星临, 准备到五楼办公室去看看他情况。 谁能想到，她刚刚晃荡到楼梯, 就看见程星临和简行面对面站着。 简行还举着一本不属于他年级的语文书 芈清那可是相当通达透彻的一个人，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程星临，你刚刚选的也是这首诗对吧。”芈清捂嘴笑, “简神, 他是在跟你说这件事情吗？很有创意对不对~” 芈清非常成功地看见程星临耳朵红了。 既然简行在这里，轮不到她保驾护航了，芈清便成功地功成身退, 开开心心道：“哦，你们别管我，我就路过，路过路过~” 芈清一边这么说，一边如同仙子滑步一般。 优雅地拉着她的裙摆翻飞而去了。 芈清翩飞而去。 楼道又剩下两个人。 简行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课本，低声笑：“你选的原来也是这个……” 简行想了想，又问：“那你……上楼是去找我的语文老师吗？” 程星临点头。 “走吧？” 走吧走吧, 程星临跟上简行一起往上走。 两个人片刻后就来到了他们语文老师的办公室门口。 简行抬起手，想敲门，但是他握拳的手指却只是轻声停顿在了门上。 程星临看见简行肩背耸动——很明显是撑着门，笑了。 也就是笑一下，但是程星临耳后刚刚下去的热度又攀升起来了。 他很不好意思，低声问：“你……笑什么？” “没有。”简行手指握拳放在门板上，止住肩膀的颤抖。 但是下一刻，简行转过头看向程星临，眼睛里面的笑意却还没有过期。 他们背后就是各大清北班来往上厕所的人群，人潮如织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别人能听见。 但简行却只是笑着看向程星临，用不低的声音说：“就是觉得……默契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 程星临的心脏瞬间狂跳了起来。 简行说完这句话却淡定地，回头敲响了门。 温柔中不失豪放的女声在里面道：“进。” 听到这声进之后，简行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一位穿着传统一片式旗袍的女老师看见进来的是简行，立刻非常夸张地把自己的眼镜往下垮了一下，对着进来的简行赞叹道：“天哪，我的办公室，居然迎来了简大学神！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这是！” 简行：“……” 简行能听得懂，这是一句对他平时老是在语文课上划水做数学练习册的阴阳怪气。 但是程星临听不懂，他只觉得： 不愧是学神！能够让每一个见到他的大神级别的老师都眉开眼笑。 “眉开眼笑”的云若蓝手中红笔一横，笔尾朝着简行往左动了两下，以一个赶人的姿态说：“简神，你让开一点，你挡着我看帅哥了。” 简行无可奈何，让出他背后的程星临。 元若蓝看见程星临的瞬间，就不淡定了：“绝！真的好帅！” 程星临：“……” 他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大家是不是都活在一个夸张的世界里面。 云若蓝看上去那是真的对程星临这个脸非常满意。 她把红笔放下，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真诚道：“新晋校草，诚不我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云若蓝陶醉地说：“尤其是眼睛特别漂亮，你穿汉服，肯定特别好看……” “老师。”听到云若蓝提到汉服，程星临没有犹豫，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我想穿汉服，但是，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没问题，我是汉服社的指导老师，你想穿什么，随便选！”云若蓝大方道。 “不是这样的老师。”程星临解释，“是我报名参加了这次校园文化节晚会，我……和简行想出了一个不同于传统唱歌跳舞的节目。” “噢。是什么？”云若蓝笑着问。 “诗歌朗诵，必修四——将进酒。” 程星临认真地说：“我们班的芈老师说您在排练诗朗诵节目方面很有经验，所以让我来找您帮忙。” 云若蓝安静听着程星临讲话。 程星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请老师帮忙把这个节目创编得更有竞争力一些。” 程星临说完，忐忑看着云若蓝——他其实觉得，云若蓝答应他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毕竟刚才云若蓝也夸了他帅，也说了他适合穿汉服。 “这个。”云若蓝笑起来，“你确实很帅，也真的很适合穿汉服。” “但是……”云若蓝把红笔放在桌子上，摇摇头，“这个项目，我不一定接呢。” · 云若蓝看着程星临，认真道：“你们选朗诵，其实老师应该去支持你们的——但是，朗诵却也并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我拿奖那个节目，一共练了四个月，暑假更基本上是全天练习。”云若蓝表情很严肃，“所以，朗诵真的不简单。” “……” 程星临必须承认，自己对朗诵是知道得很少。 但是。 这不是他放弃争取的理由。 “老师，您告诉我们条件吧。”程星临刚准备说话，就听见简行开口了。 简行站到程星临身边，对云若蓝道：“我们要做到什么事情，您才有可能接这个节目？” 云若蓝没回答简行，而是看向程星临，笑了笑：“你决定挑战一下吗？” “肯定的。”程星临马上说。 “好的。”云若蓝站起来，拿过程星临的必修四，翻到将进酒那一页，展示给他—— “限时今天下午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前，把将进酒这首诗练到一个能打动我的状态。” 云若蓝把语文书塞到程星临手中：“如果做到的话，我会给你设计一个五分钟的综合舞台。” “保证单人SOLO效果比我拿奖作品还好那种。” · 很难。 真的是很难的挑战。 能够打动云若蓝的朗诵，是拿出去能够在市里面拿奖的那种。 但是在不到十个小时的今天完成，完全是强人所难。 但是程星临却坚定地点了点头：“一定做到。”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程星临把云若蓝桌上的语文书拿起来：“那老师，我先回去准备了。” 云若蓝：“期待你的好消息。” 程星临抱着书鞠躬道谢，走出老师的办公室，对简行道：“学长，谢谢你带我找云老师，那我马上就回去练习了。” “稍等。”简行只是说。 程星临抱着书站好。 下一刻，简行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放大了一张图片。 走廊上很多人走来走去，都在看简行和程星临。 但是简行却只是旁若无人地，盯着手机，认真研究了一下上面的图片。 片刻后，抬眸看向程星临，问：“你下面两节课，都是物理，对吧？” “……” “这个我能补。”简行说，“给老师请个假——我们争取两节课过关，你觉得可以吗？” · 听到简行这么说，程星临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抱着必修四站在原地，发呆时间太长，以至于简行都忍不住怀疑了一下：“你……不相信我能补？” 简行说：“我没参加过IPHO，但是补习一下物理，其实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不不！！”程星临马上说，“不是这个问题。” 简行：“那是……？” 程星临：“……学长，你是……怎么有我的课表的？” “拍的。”简行意简言赅。 今天中午，简行在找内容的中间拨冗去了趟二十七班。 本来他还拿了点零食想给程星临，但是刚走到他们教室外面，就看见程星临旁边堆得小山一样的食物，还有狗狗祟祟在运食物进去的二十七班人。 不想破坏程星临被同学关心的这份快乐。 简行便拍了课表就走了。 至于为什么要拍程星临课表……。 或许是礼尚往来。 但是简行就是觉得，如果能在下一次也脱口而出程星临下节上什么课。 就还挺好的。 不过……今天中午忙着看节目，没有背下课表。 简行还是觉得稍微有点不完美。 “好了。”简行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快上课了，信任我能力的话，就去请个假？” “好！”程星临马上说。 “我也去请假，等一会儿请好假了楼下见？” 程星临点点头，赶紧回到二楼，跑到他们物理老师办公桌前面，阐明了请假的要求。 但是物理老师蹙了蹙眉：“程星临，这节课可是很重要的，不听的话，你绝对跟不上之后的进度。” “老师，很对不起不能上您的课。”程星临说，“但是课后，简行学长说，会帮我把这节课补回来的。” 物理老师还是很不愿意。 “哎呀别那么死板！”看见这边请个假都磨磨唧唧的，游淮忍不住端着咖啡杯过来了，“谁给他开小灶没听见吗，简行，那可是简行哦！” 物理老师不愿意：“简行怎么了，简行参加的是IMO，又不是IPHO，他物理方面也不一定——” 物理老师话没有说下去，已经被大惊失色的游淮捂住了嘴巴。 游淮捂着物理老师嘴，带着他往办公室门走去：“可不敢胡说，可不敢胡说——那到时候简行不去清华了，再考一年IPHO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游淮一边说话，一边拖拽物理老师，一边给程星临做手势让他快走快走。 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 程星临哭笑不得，趁着物理老师被“辖制”，赶紧跑路。 下楼的时候，程星临在楼梯转角的玻璃看见看见简行站在一棵树下等他。 简行单手拿着语文书和笔记本，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低头在看信息。 举起来的右手浮现不明显的青筋。 简行站在从教学楼去学校其他地方的必经之路上。 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侧头看他。 “简神这是在等谁啊？”有人小声问。 “不知道，他们这节课也不是体育课啊？”回答的妹子观察得很仔细，“看到了吗，简神手上拿了语文书。” 在旁边议论纷纷的猜测里面，程星临也拿着一模一样的语文书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没看见旁边围着的目光。 只是快步走到了简行旁边：“久等了。” · “不久。” 程星临一来到简行身边，简行就把自己的手机放下了。 他抬手想拿程星临手里的书，程星临却示意他自己拿。 两个人便自然地并肩一起走。 从刚才讨论他们的女生面前擦肩而过的时候，女生们看见了程星临手中那本和简行一模一样的语文书。 “卧槽。那是必修四。” “……那不是高一的语文书？”有人问，“所以这是逃课去学语文吗？” “这是校霸对学神的妥协——因为爱你，所以选择一门我学得懂的科目和你一起学？”女生猜测。 “也有可能是学神对校霸的妥协——因为爱你，所以选一门我最不擅长的科目跟你学？”女生的朋友说。 两个人非常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用面部扭曲代替尖叫——“无论哪一种，都好浪漫啊！！！” 很可惜，哪种都不是。 程星临和她们擦肩而过，没听见她们的窃窃私语，只是在猜简行可能会带他去什么地方练习。 会不会…… 是传说中简行的秘密基地？ 所谓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一个小教室，当时简行获得参加国家集训队选拔资格前，学校拨给他上自习用的。 但是毕竟是学神努力奋斗过的地方，所以那里就被神话成了秘密基地。 不过，这间小教室确实也算是这个学校里……简行最私密的私人空间了。 能去这里，和能去简行家，都是等价的。 当然！ 程星临发毒誓！自己并不是真的想去得不得了。 就是吧。 教学楼门口三条路通向不同的地方，运动场和食堂；高三部和行政楼；还有他们走的这条。 这条路走到尽头，只有综合实验楼，还有简行那个秘密基地所在的旧教学楼。 他们也不是做实验。 所以……会不会就是去…… 程星临不敢多想，但是眨眼之间，旧教学楼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同时，上课的铃声也响了起来。 整个学校顷刻回归安静。 程星临心跳却越来越快。 就在即将走到旧教学楼门口的时候，程星临抬起头看了一眼二楼第七个窗户——传说中，这里是属于简行秘密基地的窗户。 程星临怕简行发现他的动作，便只是扫了一眼，就赶紧把头低下来。 然后假装很淡定地，准备和简行上台阶，进旧教学楼的大门。 下一刻。 简行穿着匡威鞋的脚就擦过了旧教学楼门口。 继续往不远处的综合实验楼走去。 · 程星临：“……” 还好简行没有停下来问他楞了一下怎么了！！！ 不然他就真的像个傻子了！！！ 程星临又失落又尴尬，赶紧快步走到简行旁边。 和他匀速来到综合实验楼。 为了不显得太尴尬，程星临还主动找话题：“学长，我们为什么要来实验楼啊……要做实验吗？” 是不是炼丹？ 程星临胡思乱想。 搞点什么吃下去就能马上朗诵技能大涨的药丸？ “为了借电脑。”简行一边解释，一边推开了实验大楼的大门。 噢…… 程星临这才想起来——实验楼的五楼是他们的信息技术教室。 简行看了一眼今日教室安排。 二三节都均有一间空教室，二节课508空，三节课513空。 简行便带着程星临先进了508。 “靠窗还是靠门？” “窗。” 简行过去开了一台面向窗户的电脑，程星临在他旁边坐下来。 刚刚落座，简行就把自己带过来的本子，展开在他面前。 本子上面上面有几个箭头，以及一串根本看不懂的鬼画桃符。 “计划是这样的。”简行说，“你先找一个电脑上面朗诵将进酒语音最标准的视频，把拼音标好，难发的音要重点标注，我们首先解决发音的问题。” 程星临点头。 “你注音的时候，我帮你找几个播放量高的将进酒的视频，等会儿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风格，对照喜欢的风格，把他是怎么抑扬顿挫地划出来。然后，再多练习几遍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简行整个计划很有逻辑。 听完他的要求，程星临立刻打开自己面前的电脑，挂上耳机开始搜将进酒的正音视频。 这是一首流传度非常广的诗歌，无数的前人前赴后继地表达过对它的热情。 正音的视频一点都不难找，很快，程星临就把所有拼音标好了。 他刚刚把所有注音弄好，练习了两遍。 肩膀就被简行碰了碰，一只U盘横斜过来。 “选风格。”简行说。 程星临点头，不废话地把U盘插上，打开。 里面都是将近酒的朗诵视频。 虽然都是将进酒，但是大家的朗诵风格确实各不相同——毕竟世界上有一千位读者，就有一千位李白。 而在程星临眼睛里面，每一种李白，都有每一种李白的好。 他没办法选出一个最好的，或者说是他最想模仿的。 程星临转动了一下自己刚才注音的笔，目光斜下，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已经二十五分钟过去了。 这节课过半，但是他风格都没选出来…… 程星临食指和中指夹着笔晃了晃，没有按回的笔尖在纸页上划出几道黑色划痕。 程星临看了一眼这几道乱麻麻的黑色划痕，吸了口气，准备耐心下来，再把这几个视频看一遍。 这个时候，他手边却被放上了一摞打印出来的资料。 “补充资料。”简行说，“有李白写这首诗这个阶段的故事，也有一些别人对诗歌的赏析。” 语文课肯定是竭尽全力地赏析过了。 但是简行给他的找的资料，却并不是那么干巴巴的文字，而是不知道被谁加工过的，有如小说般的李白生平。 作者假想出李白写下《将进酒》时候的场景，然后把这个阶段的故事写在纸上。 彼时李白已经被皇帝赐金放还八年，但是还能会友坐于嵩山之上，写出“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诗句。 看完这样的小说文字，程星临忽然就能够自然地开脑洞，想象李白写下将进酒时候的场景了。 他似乎是和李白并肩坐在“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黄河边，他也顿生出一种豪气。 程星临看完，把资料压在自己胳膊下面，仰头点开电脑里面一个视频。 但是也只看了个开头，程星临猛地按下暂停键，低头在他刚才注好音的古诗上面，用只有自己明白的符号勾画段落。 抑扬顿挫，倏忽之间，倾倒于纸页。 程星临匆匆划了几分钟，然后一把抓起纸张，自己看了十几秒，然后站起来。 “学长，我试试？” “你试试。”简行点头。 程星临深吸了一口气。 拿着那张纸，朗诵出了第一句。 程星临嗓音条件很好，配合上他本来就有的少年意气。 一首诗歌朗诵出来非常有感觉。 朗诵毕，程星临垂下自己拿着的书本，非常期盼地看了一眼简行，问：“学长，你觉得……可以吗？” · 简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自己刚刚偷偷竖起来的手机放倒。 问里面的一个男生：“你觉得呢？可以吗？” 简行问完这句话，对里面这个穿着格子衬衫配白T的标准理工男蹙了蹙眉：“怎么是你，亚姐呢？” “嘿你这个失踪人口还挺嚣张！”手机那边男人马上怒了，“你自己说，你把我晾在叠猫猫第二关几天了？？几个月了？？几年了？？” “哎呀手机还我。”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女声，然后程星临就看到上面蹦出了一个戴ker，公主切，超级酷的美女。 “卧槽。”酷姐看到程星临出现，倒吸了一口凉气，“妈呀简行，你可以啊，原来当失踪人口这么久，背着我们找到了声音这么好听，长得这么帅的弟弟！” 今天程星临被说帅很多次，但是被又酷又美还陌生的姐姐说帅，他还是很害羞。 “姐姐好。”程星临打招呼，“你是……？” “这是我朋友，打太空狼人杀认识的。”简行说，“这个人是清华航空系的，不用管他，这个是亚姐，中传学播音主持的。” 程星临张了张嘴。 “亚姐，刚刚你听了，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不可以说点小技巧，在半个小时直接把这个内容提升一个档次。” “那问题可就多了。”亚姐瘪了瘪嘴，“不过优点也是很明显的——这样，你要半个小时提档升级的话，试试这几个办法吧。” 时间有限，亚姐也先从提升这件事情上面入手。 “小临现在我听着最大的问题，就是声音单薄。”亚姐说，“完全就靠嗓子发音，改呼吸部位，肯定是第一步的，尝试一下丹田发声？” 这个程星临会，马上就该过来了。 亚姐一脸孺子可教也，继续修改下面一个地方：“然后呢，就是你的五腔没有共鸣，所以听上去很薄。” “这个要怎么改呢。”程星临马上问。 亚姐给程星临介绍了一下发音位置这些地方，然后一步一步指导他去体会胸腔，鼻腔等各处的共鸣。 前面程星临都学得很好。 但是到口腔姿势改变的时候，明显碰到了瓶颈。 可能也是程星临从来没有刻意去做过什么唇部动作。 所以无论亚姐再怎么调整自己语言解释，程星临也还是没能够完全明白正确的唇腔的使用方法。 一边简行跟着学，倒是很快就掌握了。 亚姐教学百忙之中看了一眼简行，眼前一亮：“简行，你学会了是吧——那你赶紧赶紧，帮帮小帅哥。” ……帮？ 怎么帮？ 简行双唇轻阖了一下，转头看程星临，准备按照自己的理解，给程星临示范一遍。 但他才刚刚开始示范，亚姐就急了。 “不是，你这教学示范还不如我示范，你懂我意思，赶紧的。” 亚姐催促：“快快快，时间不等人，OK？？？” 什么意思？ 程星临也被亚姐这句话说得云里雾里的。 他茫然看着简行，感觉似乎简行有点纠结。 是他……太笨了吗？ 这点都学不会，所以简行不高兴了？ “那我……”简行不知道程星临的纠结，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下了决心，抬眸说，“就对不起了。” 对不起……？ 为什么会对不起？ 程星临：“？？——！” 程星临的疑惑没有持续哪怕一秒钟。 因为他面前，简行已经抬起了手，直接捏住了他的下巴。 简行用了一点力气，把程星临的下巴往前面一拉。 程星临面前简行的脸猝然放大，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震撼。 下一刻，简行捏住他下巴那只手的食指抬了起来。 程星临目光拼命垂下去看简行的动作。 他看见——简行的食指往外抬起，似乎在远离他的嘴唇。 但是很快，修长的食指又往程星临微张的嘴唇，逐渐，逐渐地靠拢了过来。 很快，简行的手就离他的嘴唇越来越近。 程星临喉结滚动往下，屏住了呼吸。 ——只差零点零一厘米。 简行的手指，就要搭在自己的……嘴唇上了？？？ 第26章 chapter26 下一刻, 简行的手指落在了程星临的嘴唇上。 指尖递出上唇唇峰，轻轻一划。 简行微凉的手指搭在自己嘴唇上的那一刹那，程星临就感觉脑袋像被电流打过那样, 麻了一下。 整个头皮都要炸了—— 程星临下意识往后缩。 但是简行大拇指却是掐在他下巴上的，感觉到他的退缩，简行将程星临往前拉了拉。 “学长……”程星临有点着急。 “专注。”简行却只是意简言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谁在这个时候能够专注起来啊？？？ 但是…… 他不专注, 好像也是浪费学神的时间。 简行好不容易抽空来陪他…… 还有亚姐……现在也在视频里面看着他们两个。 想到这里，程星临吸了口气。 努力按照简行的要求，尽量让自己的精神保持在“练习发音”这件事情上。 简行：“刚刚亚姐告诉你的共鸣腔，想一想, 嘴唇应该是怎么样的。” 程星临：“……”他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嘴唇上面。 简行：“将进酒, 杯莫停——往下。” 脑子里面塞满了东西——亚姐的教学，想象中自己嘴唇的样子，简行放在上面的手指, 外面有人正在看他。 在这种非常极限的状态下面, 程星临还是拿出了自己十二分的实力, 努力按照自己对教学的理解, 念了将进酒里面的一句。 刚刚念到一半，他感觉简行摸着他嘴唇的手指重了重。 程星临瞬间不说话了。 他感觉到简行的指尖顺着他的嘴唇描摹, 然后直接把他的嘴唇给打开了。 然后，简行让他看电脑显示器——刚才打开了前置镜头, 程星临能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嘴型。 “来，你记忆一下。”简行说，“这个口腔的打开方式就是对的。” 程星临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又听简行问：“可以了吗？” 程星临张了张嘴, 确认了一下, 点点头。 简行便将手机举起来放到程星临面前, 让程星临对着亚姐：“读给她听。” 程星临面红耳赤，却还是努力保持着状态，对着里面的亚姐朗诵诗歌。 手机音质不好，亚姐努力侧耳听。 这次终于满意了：“对，就是这样的。” 见到程星临终于学会，亚姐松了口气：“行了，你们那边是不是下了课？稍微休息一会儿吧，我也去喝口水——”压压惊。 亚姐：“这样，我们十分钟后见。” 简行对亚姐比了一个OK。 亚姐说着，就赶紧从手机面前走了。 她走的时候不忘关上静音，只能看见她嘴巴在手机里面一张一张的。 但是如果程星临和简行会读唇语的话，就会发现，亚姐在和程序员小哥说的是：“我靠啊，简行sao死他算了！他是不是喜欢小橙子啊？什么练习要上手啊？？？” 就在亚姐走掉的瞬间，他们所在教室的门也被打开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已经是高中生了，还要来电教室学EXCEL啊？”一个女生抱怨着开门，她背对着教室，没看见里面情况。 刚刚抱怨完，手臂就被旁边的同伴推了推。 “怎么了？”女生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同伴，却看见同伴朝她挤眉弄眼，让她看教室里面。 只见学神低头正在收拾东西，而今天早上才帅翻全场的校霸，正呆呆坐在电脑边。 如果没看错的话…… 校霸的嘴唇还有点红。 “不好意思。”简行把所有东西都叠起来，自己抱着，对门口的人说，“我们刚刚在练习文化节的节目，打扰你们了。” “……” 没有打扰，唯有震撼。 学神不用道歉，当我们是死的也可以。 “走吧。”简行对程星临说。 程星临点点头，把手插进兜里，跟着简行往外面走了。 程星临路过那一群过来上课的女生的刹那，女生们感觉——如果没看错的话，校霸整个人露在外面的所有皮肤，好像都……粉了。 练什么节目，能练成这种效果？？ 女生们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在校霸和学神离开之后，低下头，在论坛里面开了一个帖子。 主题帖：【电教室遇到学神和校霸独处，校霸整个人都熟了，学神X校霸我站了，名字有攻受区别。】 程星临和简行当然不知道校园网上起了这些波澜。 他们两个走到隔壁的电教室里面，简行把东西放下，便对程星临说：“我去上个卫生间。” 说完这句话，简行就开门出去了。 程星临目送着简行出去。 他一出去，程星临就缓缓地趴进了自己的手臂里面。 他用大臂把自己红透的耳朵挡了起来。 冷静。 程星临在心里说——一定要冷静。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上周三才告白失败的人而已。 简行也只是为了帮他矫正口型，才会上手而已。 除此之外…… 并没有别的。 毕竟刚才简行从头到尾都显得很淡定，一点点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程星临把头稍微抬起一点点，眼睛看着外面塞了几团棉絮一样云朵的天空。 眼睛里面的光亮了亮，似乎有点期盼的意味。 那……会不会有别的呢？ 不好说会不会有别的。 唯一知道的，是简行脚步匆匆走进卫生间里面，进去之后并没有上厕所。 他站在洗手台前面，吸了口气，然后拧开了冷水阀的阀门。 还算凉快的水浇上简行的手腕，却带不走他手指尖的一抹红色。 简行的脸上是从来都不会出现代表情绪的颜色的。 他激动或者是紧张的时候，反而是反应在手指上面的。 他的指尖，在刚才碰到程星临嘴唇那一刻就红了。 其实…… 刚才起码有四种方法能够纠正程星临。 简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选择了最为亲密的那一种。 但是他现在也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刚才的前因后果了。 他发红指尖在流水之间一蹭，唯一想到的话就是…… 程星临的嘴唇好软。 · 摸上去，好像是过生日时蛋糕上面的奶油。 好像比他现在摸着的这个水都还要软。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再触摸一下。 简行心脏一跳——他从小被教育“君子行不逾矩”。 但是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荒谬的想法……？ 简行冲了一会儿自己发红的指尖。 也没有在卫生间里面停留太久，抓住一个合适的时间回去了。 简行回去的时候，程星临已经站起来，对着架高的手机在练习。 听见简行开门的声音，程星临也没有被打扰。 一直到程星临这一遍练习完，他才发现简行回来了。 “学长。”程星临喊了他一声，然后指指手机屏幕，示意自己要听亚姐的点评。 简行点头，过去和他一起凑到手机屏幕前，听亚姐说什么。 这一遍，程星临的状态明显就好多了。 隐约有点专业的范了——主要是，程星临的初始嗓音条件确实可以。 这种嗓音条件就算不经过培训，天生也是上朗诵的料了。 听完亚姐的评价，程星临松了口气。 他偶然一低头，忽然看见简行手指上面非常明显的红迹。 “……学长。”程星临蹙眉问，“你……手指是在哪里蹭到了吗？” 程星临：“好红。” “……”简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事——继续练习吧，我们再练半节课，可以练出来吗？” 半节课？这么快？ 程星临瞬间紧张起来。 也没心思再去深究简行手上那种不自然的痕迹是怎么回事了。 “哇你当小橙子是超人啊。”亚姐在那边感慨了一句，“不过，应该可以。” 亚姐也这么说了，简行也这么要求了。 程星临也顾不上别的，把自己沉浸在这个任务里面，认真地练习起来。 二十分钟足够练上五六遍，最后一遍的时候，亚姐也点了点头，表示——这个状态可以了。 “你们是还要去语文老师那里过关是吧？”亚姐问。 程星临点头：“对。” 亚姐做了个鼓励的动作：“小橙子冲鸭，加油！” 那肯定是要加油的。 程星临也对着亚姐做了个同款动作，收拾起自己桌面上的东西，和简行一起下楼，回到云若蓝所在的办公室。 云若蓝刚刚给自己泡了杯花茶，看见两个人进来，有点惊讶：“准备好了？” 程星临点头：“准备好了。” 云若蓝：“哦，那开始吧。” “……就开始了吗？”程星临稍微楞了一下。 云若蓝摊开双手：“嗯哼，你不是准备好了吗？” 说着，云若蓝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双腿交叠起来，喝茶，看着程星临。 其实这种场景，是很难代入感觉的。 毕竟就是一个干巴巴的办公室，除此之外，没有BGM，没有舞台灯光，也没有服装加持。 而且观众就在离你不到一米的地方，拿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你。 程星临很不习惯老师的审视。 站在云若蓝前面，他忍不住的紧张。 但是…… 程星临看了一眼旁边的简行。 感觉自己紧张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没有什么可紧张的。 就和打架一样——他打架的时候，就是非赢不可。 现在在云老师面前，当然也是一定要打动云老师才可以。 程星临闭了闭眼睛，他回忆起刚才简行给他找的，关于这首诗的资料。 李白的将进酒，并不是写在他最意气风发的年龄里面的。 那个时候的李白，已经经历过了“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的求官难。 被皇帝任用又被辞退流落民间。 但是却也没有到后来入狱之后流放边远的凄惨。 这首诗，并不是少年人一腔热血的意气风发。 而是人生跌宕起伏后，却没有假借看破之名认输，反而愈挫愈勇的勇气和坚定。 去朗诵它。 光是豪迈，肯定是不够的。 诗中所表达的怀才不遇的痛苦，不向命运屈服的勇敢，其实才是这首诗的重点。 但是这种不屈服，绝非痛苦的，艰难的不屈服，而是一种狂傲到不可一世的不屈服。 毕竟—— “古来圣贤皆寂寞”的唐代抄本上写的可是“古来圣贤皆死尽。” 如果不是狂傲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怎么会写出这样的诗句？ 程星临闭着眼睛，在大脑里面，把刚才做过的平仄、段落划分、诗歌背景所有的东西融串起来。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瞬间变了。 千年之前的李白似乎短暂和他交叠。 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他这个饮者，还留有其名。 元若蓝抓着杯子的手也瞬间紧了一下，她看着程星临的表情——感觉是对了！ 但是——整体能不能不拉胯？ 元若蓝在心里默默地捏了一把汗。 比起元若蓝的紧张，简行倒是显得很淡定。 他站在门边，看着进入朗诵的程星临。 朗诵这个事情就是有那么神奇，有的人可能要堆叠很多背景音乐才能撑起一首诗歌。 但是有人只是朗诵，就已经足够撑起一个舞台了。 程星临就是这样的人。 他越朗诵，状态就越好。 跟随着程星临的朗诵。 办公室的场景斗转星移，他们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的嵩山之上。 杯中已空，但是豪气未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在场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简行却非常相信——即使现在办公室里坐满了人，也不会有人走神。 所有人，都会紧紧注视着程星临。 并且，真的从他的诵读里面，感受到——古诗之韵，原来可以这么美。 程星临停下来的时候。 云若蓝却没有能够马上出来。 她端着自己的茶杯，怔忪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直到程星临轻轻喊了声老师，云若蓝才像回过神来一样，茫然地抬头看他。 “老师。”程星临喘了口气，“您觉得……通过审核了吗？” · 云若蓝听到程星临这么问，却没有马上回答。 她端着茶杯，似乎若有所思地看着程星临。 程星临顿时有点紧张——他觉得自己刚才朗诵的状态很不错了。 但那也只是他觉得而已。 在云若蓝心中…… 会不会其实还是差得远。 程星临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简行，简行却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果然，下一刻，元若蓝就回过神来了。 她端着自己的茶杯，摇了摇头。 程星临：“……” 行吧。 确实也并不是每一次的努力都能收获好的回报。 如果这次不行，他就再来一次就好了。 程星临：“好，老师，那我……” 云若蓝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说话，笑着看向程星临，云若蓝问：“如果这都不叫通过审核。” “那什么才叫呢？” · 程星临：“……” 程星临：“？？？？？” 过了？？？ 他过了？？？ 云老师愿意帮他了吗？？？ 程星临惊喜地看向简行。 简行还是站在门口没动，但是他举起自己还是有点红的手指，比了一个鼓励的大拇指给程星临。 冲他点了点头。 虽然隔得这么远，但是这个动作却好像一个轻轻的拥抱落在程星临脊背上。 不过简行的指尖……怎么这么红？ 程星临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云若蓝却已经拉开了抽屉，拿出一个线圈本，放在办公桌上，推给程星临。 “看看。”云若蓝说。 程星临连忙低头，翻开本子，发现上面是一个大约7分钟的诗歌舞台串烧。 云若蓝用李白从来到长安一直到他写下将进酒这二十几年的诗歌串烧起来，将李白这些年的落起落起，编撰在了一起。 哪怕只是粗粗翻看一遍，也觉得非常震撼人心。 远比只是单独去读一首《将进酒》，要宏大得多。 “李白的一生非常复杂。”云若蓝说，“我承认，洒脱绝对是他性格的主调，但是如果有些老师只把他的一生理解成力士捧靴，贵妃斟酒那种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那就完全大错特错。” “李白在为官上一生都不得志，但他总能站起来，任何逆境，我觉得李白没有放弃过自己，这是我希望你的舞台能表现出来的。”云若蓝耸肩，“这个本子我藏了很多年了，芈清打电话给我，我就想给你用，但是如果你撑不起来，那就砸手上了，所以逼了你一把，明白吧？” 程星临马上点头：“嗯。” 云若蓝眼睛弯弯的：“然后，你真的给我太多的惊喜了。” “其实是因为学长……”程星临不敢自己一个人邀功，看了简行一眼，马上说，“资料也是学长给我找的。” “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云若蓝说到这个，更激动了，“感谢小临，为我这个语文老师出了一口恶气。” “……什么恶气？”程星临不明白。 “他们班超级过分，欺负语文老师呜呜呜。”云若蓝开始假哭，“尤其是简行，我的课他永远都在做数学卷子，没有一节听了的。” “……”简行叹了口气，决定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老师，上次月考，我语文是理科这边的年级第一。” “呵。”云若蓝不屑，“你那只是应试技巧的胜利，并不是对语文真心热爱的结果。” 简行：“……” 说实话，他不太懂。 云若蓝也不用管他懂不懂，反正她怼完了简行，感觉自己简直是通体舒畅。 她美滋滋地喝了口花茶，来庆祝自己阶段性的胜利，然后才说：“不过反正现在开始，你要认真地和语文打交道了——我家小朋友最近生病住院，没空陪着练，所以程星临我就交给你了？” 刚才还在默默叹气的简行听到这句话，目光柔和道：“没问题，老师。” · 云若蓝看简行答应得那么爽快，也便不继续怼他平时拿自己语文课干其他事情的事儿了。 而是拿过自己写给程星临的线圈本，给他认真地分析了一下，大致讲了什么地方应该去查什么资料——没讲这首诗该用什么情绪去朗诵。 如果不是程星临发自内心这么觉得的东西。 其实毫无意义。 云若蓝花了十几分钟给程星临讲解。 简行没有一直旁听，他出去打了个电话——仅从他出去前一句来听的话，好像是打电话给什么做清洁的人。 恐怕是他家里面要做清洁。 后续程星临便不清楚，他听完云若蓝讲解，然后珍惜地抱上他的本子，和简行一起出去了。 学校还没下课，走廊非常安静，简行便压低声音，给程星临说今晚的安排：“从今天起，就全力练节目了。下午最后一节自习，晚上一、四节自习，你有没有问题。” 程星临立刻摇头：“没有。” 简行：“那好，你就找游老师签一下请假条吧。” 简行又交代：“我下节课要和潘阳文出去办一下事情，放学期间你可能只能自己先练习——我上晚自习前，肯定回来。” “学长你忙你的！”程星临马上说，“对了——那学长你什么时候请假？需要我帮你么？” 听到程星临这么说。 简行刚才还在往前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简行停下脚步的地方是一个班的后门口。 如果这个教室里面有人偶然回过头看一眼后门玻璃窗的话，就能看见外面简行的后脑勺，与程星临的侧脸。 “……怎么了？”程星临问。 “我的假，早就请好了。”简行说。 他一边说，一边从校服口袋掏出了一张请假条。 展开请假条，简行举到程星临面前。 请假理由：【陪程星临同学完成文化节节目的排练】。 请假时间：两周。 请假人：简行。 简行举着那张纸条，从纸条旁边侧出自己的脸，看着程星临，微笑：“我早就相信你一定能过关，所以早就把假请好了。” · 程星临：“……” 从请假条上面看，简行不只是相信他这一次能够过关，还相信，他周五也能过关。 所以直接请了两个星期的假。 程星临看着简行手中的纸条。 他认真地一字一字读，似乎想要把这条请假条永远留在心中。 简行都要被他看得收回纸条，调侃一句：“你也直接请两周的假。”的时候。 程星临的目光却从请假条上面，挪到了他的脸上。 “学长。”程星临看着简行眼睛，认真地说，“我……真的很开心。” 简行：“……” “和你熟起来的最近，每一天，我都特别特别开心。”程星临说，“我之前在摩天轮跟你说我有点害怕，但是以后都不害怕了。” “我肯定不辜负学长帮我，不会辜负学长的期待。” 程星临其实有一点不好意思。 他的脸又一次染上了红色，但是眼睛却亮得像是万千星辰降临。 程星临说：“以后每一天，都努力挺直了做人，关关难过关关过！” 简行是觉得，程星临眼睛里面的星辰，应该至少有一颗是流星。 带着火焰的尾巴，飞奔袭来，直接将他的心脏非常狠地一撞。 “程星临。”简行忽然喊他。 程星临：“嗯！” 简行：“你刚刚问我手指红了，是不是在哪里撞到了。” 简行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对程星临说：“其实不是。” 第27章 chapter27 什么意思…… 简行对程星临说：“其实我是, 如果紧张或者是担心什么的话，脸上不会有任何变化，只会体现在手指上面。” 简行的手指红了一点, 他问：“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程星临一开始只是觉得——哇这个生理现象好奇特。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简行是在说什么—— 简行的手指是从他开始念古诗的时候变红的。 也就是说…… 简行从刚刚开始, 就非常，非常的担心他。 程星临想到这里，非常感动，点点头：“谢谢学长刚才一直担心我。” 程星临为了不让简行有一点误会的机会, 他还非常真诚地补充道：“还好, 最后云老师还是觉得我表现不错，没有辜负学长的帮忙！” 没有被辜负帮忙的简行：“……” 简行脸色有点奇怪，他看了一下程星临, 询问：“你是说……刚才古诗的时候吗？” 程星临茫然：“……不是吗？” 简行：“……” 简行在心里叹了口气, 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先回去吧。” 程星临总觉得简行有点奇怪。 但是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不过时间也临近下一节课，程星临只能跟简行说了再见，往自己班级走。 程星临没走两步，忽然, 一个场景涌入了他的脑海里面。 简行变红的手指尖搭在电脑键盘上, 被黑色反衬得特别明显的一幕。 程星临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刚才简行手指红，第一次，好像并不是什么念古诗的时候。 而是他们“矫正了口型”，然后出去“上了个厕所”, 最后回来的时候, 简行的手指就已经红成了一片。 他当时还问了简行——“手是不是去哪儿碰了？” 他们当时并没有任何考核, 简行会紧张的场景，其实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摸，摸了他嘴唇之后。 程星临回过头，刚准备回去确认。 却看见潘阳文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已经勾住了简行的肩膀。 潘阳文正在喋喋不休说些什么。 另一个程星临不太认识的学长则挡在简行前面。 不过即使学长挡着，简行还是掠过那个人的后脑勺，看了程星临一眼。 露出一种温和的询问的目光。 程星临：“……” 简行的目光堪称温和，但是程星临几乎是下意识地落荒而逃—— 这尼玛的，怎么确认啊？？？ 难道问学神自己嘴唇是不是特别好摸吗？？？？ 这……这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只能下次再确认了。 程星临快步跑回自己的班级，回到座位上，拿起凉了一天的水杯喝了口，终于舒了口气。 杭亦通看见他回来，马上转过头来：“临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儿了啊？” 程星临一边喝水散热，一边举起线圈本：“搞了本葵花宝典回来。” “什么什么？”文娱委员刚好路过，翻开看了一眼，然后发出了一声“卧槽”。 “这个是谁给你的啊？清姐吗？”文娱委员震撼。 “不是，云若蓝老师。”程星临说，“文委，感觉这下我们班应该稳了。” “稳了稳了绝对稳了。”文娱委员把本子放回去，重重拍了把程星临的肩膀，回头开始满教室乱窜，传播这个好消息。 杭亦通却没看文娱委员放回来的本子，而是看着程星临，目光中有一丝担忧。 程星临：“看你父亲做什么？” 杭亦通：“不是，你搞一本葵花宝典回来，脸怎么这么红啊？” 杭亦通伸出自己的爪子，想要碰程星临的脑袋：“你别是生病了吧？” “没生病。”程星临把他的爪子推开，“放心。” “真没事？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脸怎么这么红啊？” 因为刚才被简行碰嘴唇了。 被碰完嘴唇之后，还发现简行对这件事情不是无动于衷，所以就脸红了。 程星临完全不知道怎么和杭亦通解答这些事情。 但是杭亦通确实很担心他，即使被他拒绝了，也还是一直盯着他看。 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程星临看着这小狗眼，感觉自己确实也有点对不起杭亦通对他的关心。 他想了想，对杭亦通说：“也没有，就是……刚刚简行陪我练习了那么久，高兴不行吗？” “哦哦哦！”杭亦通秒懂，“明白——那确实值得你熟，顺便，如果知道全学校都在嗑你们两个，会不会更熟一些。” 程星临：“……” 刚才在电教室看到那些女生他就猜到了肯定又上论坛了。 能和简行一起被大家讨论，有点羞涩，但是确实也有一些隐秘的开心。 程星临心里面稍微开心了一下，表面却很镇定：“我本来就知道。” “你好淡定啊。” “这不是应该的吗。”程星临比划了一下自己，“我和简行，好嗑。”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自己也有点羞耻。 他摆了摆手，赶紧跳过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对了，你知不知道——学校还有没有空教室？” 下午简行办完事情回来陪他练习。 晚上电教室会锁。 “空教室……？”杭亦通一时还没转变过来。 “对。”程星临想了想，“空教室使用的话，需不需要打申请什么的？” “没锁的推开用就是了吧。”杭亦通认真想了下，“不过现在真的还有空教室吗？应该都被社团占用完了吧。” 程星临：“可能还有那么一两间，我等会儿去找找，先做作业吧。” 杭亦通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看见程星临已经拿出了英语周报，开始和完形填空干上了，便自己也只能默默转过头，开始认真地进行一些完形填空。 程星临这节课效率不错，英语做完了和数学也做了一半。 所以下课的时候，他就放心大胆地扔了笔，出去找空教室了。 出教室的时候，程星临收到了叶都洛的消息，问他吃不吃饭。 程星临回了句：【有事，今天下午你们自己玩】，然后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 他们的教学楼被塞满了教室，不可能有空教室，程星临便直接没看。 他首先选择去今天下午简行带他去过的实验楼看看。 刚刚走到实验楼楼下，程星临就看见一位保安拿着钥匙，正在锁楼。 这个保安他不熟，程星临便礼貌地问：“叔叔，请问这个楼每天晚上都要上锁的吗？” “是啊。”保安说，“你是……想做实验吗？” 程星临含糊地点点头：“嗯啊。” “那没问题。”保安立刻爽快道，“你想用的话，写个申请就是了，很简单，经过校长的审批就可以了。” 程星临：“……” 请不要把经过校长的审批和就可以了两个词联系起来用。 不配！ 程星临只好告别了保安，到学校其他地方都走一圈。 这么一走，他才发现学校空间的利用率真的很高，几乎每个地方都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功能。 程星临到处都逛过了，最后只剩下旧校舍还有点希望。 他二十分钟跑了五栋楼，整个肩背都汗湿了。 站在旧校舍下面喘口气，程星临这才抬脚往楼上跑。 他经过了简行之前被学校分配的那个小教室。 程星临稍微往里面看了一眼——书籍整理得一丝不苟，很有简行的风格。 其实…… 这个教室就挺合适的。 但是程星临也不准备大大咧咧开口让简行把教室借给他。 毕竟……这里真的算是简行非常私人的领域…… 程星临就看了一眼，就继续去找其他教室了。 不过——这层楼的教室早就被分配殆尽。 有的是给有特长的学生了，有的则是干脆堆成了杂物间，门也是上锁的。 程星临只能上了一层楼。 从三层开始，这里的教室就是各大社团的领地了——程星临准备找几个人员不是那么多的社团借一下教室。 程星临敲开了几个社团的门。 大家要么是一脸为难地说这里要用，要么就是比较冷漠地直接给程星临拒绝掉。 程星临也没抱他开口借就有人借给他的幻想。 便也只是很淡定地，一间一间教室敲门。 从三楼敲到五楼，程星临一无所获。 每个房间都重复一遍说辞，程星临嗓子都磨得有点疼了。 但他还是继续走向倒数第七个社团——汉服社。 “你好。”程星临看见过来给他开门的社长，“我是高一二十七班的程星临，因为最近要参加文化节那个晚会，想找个地方练节目，不知道你们这里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不好意思啊，我们文化节也有节目，然后……”社长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程星临听到社长说了个开头，便知道后面他要说什么了。 这层楼大家好像被培训过话术，拒绝都一抹一样的。 程星临缓缓呼出一口气，刚想道谢然后离开，却听门内一声哎呀。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下一刻，一个扎双丸子头的女生蹬蹬蹬跑出来，推了一把社长道：“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临哥来了叫我吗？！” 女生把社长一拉，往汉服社里面塞：“社长进去进去，我和临哥说。” “真的要说啊……？”社长面露难色。 “废话，那个人那么不做人，我不说凭什么？”女生双手叉腰。 “你那个也只是猜测……”社长面露犹豫。 “有理有据的猜测就不是猜测了。”社长还想废话，却被女生一巴掌塞进教室里面了。 女生走出来，特意把门关上，抬头看了看程星临，敬了个礼：“临哥好！我叫苗晓晓！” 程星临：“你好。” 话说这拜山头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程星临：“对了，请问你要跟我说什么呀？” 苗晓晓给程星临打预防针：“这个事情吧，你千万别生气。” 程星临：“我是专业的，不会生气，你说就是。” 苗晓晓差点笑了一声，但是想到她要说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又为难了起来：“事情就是这样的——今天呢，大家都收到了学生会的消息。” 苗晓晓：“要求社团活动室概不外借，如果发现外借的话，学生会就会做出一些相应的惩罚——所以，我们都不能把社团借给你。” 程星临：“……” 难怪，所有社团没有一个答应的。 苗晓晓说完事实，脸色一变，非常不爽：“呵呵，就是辛卓那厮嫉妒你，个大傻逼。” 听到苗晓晓这话，社长默默扒门框，小声道：“造谣是犯法的……” 苗晓晓不理他们社长，直接回手又推：“我这是造谣吗？我这是合理推测！你回去回去！” 把社长又一次塞回房间里面之后。 苗晓晓看了一眼程星临，眨眨眼睛，生硬地安慰：“反正临哥，这层楼其他社团也没必要问了，看看别的空教室吧。” 并没有别的空教室了。 程星临有点烦躁，但是却还是涵养很好地对苗晓晓道：“好的，谢谢你。” 苗晓晓握拳，穿着的改良汉服胸前的小铃铛丁玲桄榔的：“不谢，辛卓这个大傻逼，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程星临告别了女生，直接去买冰饮料了。 他刚刚跑上跑下一身汗，热得不行。 辛卓也是，早说或者是明说，他就不用浪费体力，处跑了。 程星临心里面有点烦，刚刚把那瓶饮料拿出来，忽然手机响了一下。 程星临蹙着眉，捏着冰水翻手机，打开之后，眉宇却瞬间舒展开了。 是简行给他发的消息。 简行发过来的是一张图片——一家窗明几净的咖喱饭店，店名池奈，是附近做咖喱最最最好吃的一家。 简行：【我办完事情了，路过一家小店，你吃饭了没有？】 平时的话，程星临估计怎么都要和简行客气两句。 但是今天，他却只打了两个字：【没吃。】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情不好，看着两个字，自己都觉得有点委屈巴巴的。 简行那边发了个菜单给他，然后问：【那正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程星临：【虾饼咖喱饭。】 程星临发完这句，然后马上又发了一句：【学长，我给你钱。】 刚才委屈巴巴地撒个娇也是他下意识的。 意识到了，肯定要立刻注意自己的分寸感。 那边简行也很满意他这种分寸感，对于他要给钱的行为，简行直言：【那不带了。】 · 程星临：【……】 不过下一刻，简行又把小票拍给他——看不出具体金额，只能看见上面两个虾饼饭。 简行：【可以请回来，不要说给钱，行吗？】 程星临：【行的。】 程星临：【那下次请学长吃好吃的！】 简行：【嗯。】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嗯”，但是程星临看了看他和简行的聊天记录，心情瞬间就好了。 他把那瓶冰红茶打开，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先问了简行什么时候回来。 得知可能还得十多分钟，程星临便给叶都洛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出去找他们见一面。 三条腿的人不好找。 四个角的房子还不好找吗？ 校内找不到就校外找。 叶都洛黄毛这些人打工的地方都有什么后厨后院的。 活人还能被困难给难死？ 程星临路上还顺便给他们买了点零食。 但是，他刚刚拐进自己平时熟悉的巷道，就被叼着烟的黄毛给拦下来了。 “诶。”黄毛根本没正眼瞧他，抬手就赶，“我们这里不欢迎好学生啊，也不欢迎帅哥，仇视帅哥。” 正在巷子最里面喂小猫的叶都洛缓缓抬起头，用他漂亮的脸打出了一个问号。 黄毛赶紧狗腿道：“但是，帅得像女生那种除外。” 叶都洛意简言赅：“滚。” 黄毛苦着一张脸，对叶都洛说：“我们不要在外人面前闹矛盾行不行？外人面前，面子给足。” 给你妈足。 但是叶都洛也觉得这里不是普通学生应该过来的地方。 他刚准备抬头对门口那个看着确实很帅的好学生说句什么，抬头的时候，却瞬间顿住了。 叶都洛认真看了一下外面这个人，极度不确定道：“临……临哥？” 黄毛：“叫什么呢，别瞎叫，老大的名字是能随便叫的？” 程星临忍无可忍，终于推了黄毛脑袋一把：“瞎叫个鬼，认不出你老大还有理了？” 黄毛：“？？？？” 黄毛感觉自己三观都塌了，他震撼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ALL BLACK潮男校草级别的帅哥。 这是他家老大？？？ 这能是他家老大？？？ 黄毛这下真的震撼了，他看着程星临仿佛改天换地的脸，“卧槽”一声：“我操这能是老大？？我老大不是一个没有脸的人吗？？” 程星临：“……” 黄毛在这个社会上混这么久，没被打死，确实是一个奇迹。 程星临和颜悦色对黄毛道：“爬。” 叶都洛倒是啧啧称奇，过来看程星临的新皮肤。 “确实很帅。”叶都洛赞叹道，“早点这样不就好了。” 黄毛做人不靠谱，但是呼朋唤友的招数却是非常有的。 他振臂一呼，不久巷子里面就堆满了人。 都是来参观临哥新皮肤的。 大家都没想到，几天不见，自家大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当一样。 大家叽叽喳喳挤在一起评论程星临的新皮肤。 程星临刚才被辛卓折磨得有点烦的心情完全平复了。 他等大家参观完，然后才问：“对了。今天过来有件事情想拜托下大家。” “大哥你直接开口吧。”黄毛马上说，“瞧不起我们是不是？” “就是想问下你们有没有空的场地可以借我用一下。”程星临说，“就是什么后厨啊，或者是出租屋都行的。” 程星临说完这句话。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人，忽然就沉默了下去。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黄毛骂道：“愣着干嘛啊，我们赶紧想啊。” 然后大家在黄毛的催促下，大家开始赶紧想。 但是无论是愣着还是赶紧想，最后的结果都是——没有。 他们最近打工或者是家里都有点事情，没有可以借出来的场地。 程星临：“……” 他也没想到找个场地，这么不顺利。 “如果你实在是需要房间的话……”叶都洛想了想，刚开口。 “需要什么房间？”有一个声音从巷外遥遥传来，“怎么不跟我说。” · 话音刚落。 简行右手提着池奈的保温袋，左手单手抱着一只小猫，从巷子外面走进来。 “卧槽，这不是那天那个！那个谁！”黄毛看见简行进来，非常惊讶。 “我叫简行。” “简神。”叶都洛马上说。 ——他是赶在黄毛这个棒槌说话之前，给简行的外号定个基调。 否则鬼知道黄毛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外号。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程星临看了一眼咪咪八，感觉自己问傻了，“好的，知道了。” “小猫还是比较聪明的，知道找我。”简行意有所指。 但是他没有深入这个话题，而是把池奈给了程星临，书包转过来，单手摸出里面的零食。 “大家吃了吗？”简行说，“我带了一点其他小零食给大家吃——这次没空准备其他的了，下次再带大家吃饭。” “不用！”黄毛马上说，“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简行带了这么多零食，加上上次同生共死，黄毛已经把他当兄弟了：“你来得正好，给我们出谋划策一下，刚才大哥在跟我们说……” 黄毛正准备大喇喇地问简行空教室的事情，就被程星临给打断了。 打断方式主要是——程星临看了一眼黄毛，然后叶都洛以踩脚的方式物理打断。 黄毛疼得嗷了一声，注意力转移到了：“叶都洛有病吧？”这件事情上。 叶都洛就不爱理他。 他又看了一眼程星临，感觉程星临并不是很想把这件事情给简行说。 实际上，除了刚才简行进来的时候问那一句，简行后面也没有问了。 他只是盯着程星临好好地把一顿饭吃完了了，然后才抬手看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学校了。” 程星临：“……” 程星临将吃完的盒饭放垃圾袋，并不太情愿地对简行道：“行，走吧。” 程星临的心情，确实很沉重。 他知道回学校就要联系云若蓝给他的本子了。 但是现在……空教室根本没找到。 他和简行走进学校，刚刚进去，就看见辛卓在小树林里面站着。 应该是在等他。 看到程星临一出现，辛卓明显背都挺直了。 “晚上请好假了吧？”简行没看见辛卓，只是随口问程星临。 “嗯。”程星临盯着辛卓那边，有点心不在焉。 辛卓很明显就是过来看他笑话的。 主要是看他虽然有学神帮忙，结果教室都找不到的丢人现眼场面。 程星临非常无语，但是本着不与傻瓜论短长的习惯。 他转过身，对简行说：“那个学长，要不，我们还是到校外去吧……”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后招。 比如说，他还可以带简行去他家里。 虽然……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希望和简行换一种关系之后，再带他回家。 但是现在…… 他好像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人生总是不会每件事情都恰到好处。 程星临坦然地接受了。 但是简行却没有走，而是问：“为什么？” 程星临：“……” 就非得这么寻根问底…… 程星临只能承认：“因为学校里面我没找到空教室，本来想借社团，但是最近也抓得有点严。” 简行听他说完，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问：“抓得严，还是有人不给你？” “……也不一定是不给我。”程星临实事求是。 “这么明显的针对，真的不是明显不给你么？”简行摇头。 简行摇头之后，却又说：“不过也不重要，总之，有关于‘社团教室不能外借’这条由学生会官方发布的信息，我看到之后，正好转发给校长了。” “哦……”程星临点了点头，然后他忽然意识到刚才简行说了什么，他猛地抬头，眼睛直接睁大，“什么？？？” “作为学生会，本来应该是为学生服务的，无论是针对你还是别的，做出这种规定本来就不合理。”简行冷静地说。 他目光放远看了一下，对程星临说：“校长过来了。” 程星临赶紧目光一转，转向刚才辛卓所在的地方。 他看见——刚才还在探头探脑想看自己出丑的辛卓被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拍了一把肩膀。 然后，辛卓就被神色严肃的校长给勾着肩膀走了。 估计，接下来要对辛卓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还能这么操作…… 程星临目瞪口呆地看见辛卓被勾走。 “校长那个脸色，应该是批评辛卓吧？”程星临不确定地问。 简行点头：“当然。” 程星临想了想：“那……所以学生会那条规定，就不存在了？” 他又看了看简行，反应过来：“那现在，我不是借哪个社团的都可以了？” “可以。”简行点头。 “但是。”简行转头，看着程星临的眼睛，叹了口气，“你确定要借社团，而不是借别的教室？” ……什么？ 程星临看见——说话之间，简行手中变出一把钥匙了。 不锈钢材质的钥匙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任何磨损或者锈迹，闪闪发亮。 包括上面的标签也好像今日新贴的那样。 标签文字：【J-207】 旧教学楼，二楼，七号房间。 属于简行的，秘密基地。 程星临呼吸一窒。 然后他看见，简行拉着钥匙的绳子，在自己眼前垂下。 简行拽着钥匙，低声问：“给你二十秒考虑一下……” “借社团教室，还是……”简行抬眸，直视程星临，“跟我走？” 第28章 chapter28 听到简行这句话。 程星临停顿了一下。 简行抬起手腕看表, 倒数：“十……九……” “学长！”程星临本来想说，跟你走。 但是他要脸。 所以折中了一下，程星临吞咽口水, 温和道：“你的房间，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简行似乎对这种折中有一点不满, 但还是问：“哪个房间？” “就是，学习IMO那个房间……”程星临说, “借我排练节目, 行不行？” 听到程星临说得这么清楚，简行的嘴唇流露出一丝笑意：“可以, 但是……” “但是什么……？”程星临小心翼翼地问。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简行说。 程星临：“什么条件？” “以后有任何困难，不高兴的事情, 你直接来找我。” · “没有不想找学长。”程星临辩解道，“就是觉得……也不能任何事情都依赖学长……” “那是另一回事。”简行说, “如果你要想自己解决, 也可以——就像你今天上午说选题要自己找那样。” “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愿意让你自己去解决。”简行说，“但是, 不能让我不知道。” 他早就看出了程星临不喜欢依赖别人。 比如说，为什么戴着口罩这个秘密，程星临就没有告诉他。 他想让程星临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首先，就要从程星临愿意告诉他做起。 “能做得到的话。”简行晃了晃手中钥匙, “房间就归你了。” 钥匙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是悬挂在驴面前那根胡萝卜。 诱惑得程星临抬手抓过那串钥匙。 程星临：“……好。” 下一刻, 简行松开了自己手中的钥匙。 程星临看见钥匙往下坠落, 连忙眼疾手快地勾腰握住——就在他握住钥匙的刹那, 简行也再一次拉住了钥匙线绳的顶端。 绷直的长线把两个人的手掌连接起来。 程星临抬眸看简行，看见拿着长线的简行一个倾身，贴在程星临耳畔：“欢迎你，加入我的秘密基地。” · 夜晚的凉风拼命地往程星临这边吹，但是根本吹不走他脸上的热度。 这种热度一直持续到他走到旧教学楼五楼那个小教室面前。 简行和他一直一人拿着这个线绳的两端，走到小教室门口的时候，简行忽然问他：“你开还是我开？” 程星临：“我想开。” 简行闻言放开了线绳。 程星临抓着那把钥匙，才真的感觉到一阵紧张。 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开？？？ 会不会过于主动了？？？ 而且…… 简行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的别人进去过。 今天，程星临就要第一个走进这个房间里面了。 程星临紧张得差点门锁都打不开，还假装镇定自若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里面一股非常好闻的柠檬香味传出来。 窗户半开着，掀起窗帘，吹进温柔的风。 里面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 微积分的书，数论，几何的书依次摆放在对着窗户的桌子上。 一支笔还摆在桌上，好像有人刚刚使用过它。 这里明明应该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程星临指尖拂过桌面，抬起来看看——可是一点灰尘都没有。 程星临刚刚看完指尖，顺着指尖看向桌面——忽然看见了一台小小的笔记本电脑。 这台笔记本电脑是很老的机型了。 但是…… 今天下午简行带他去电教室的理由，难道不是用电脑吗？ 如果这里有电脑，为什么不直接带他过来呢？ 因为没有网吗？ 程星临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面——就在屋子里面，就有wifi的分线盒。 那……就应该不是因为没有网这个理由。 程星临一边思考，一边沿着桌子走了半圈。 这半圈角度变换，他看见电脑边贴着一张和桌子颜色相仿的便利贴。 便利贴上是成年人不算好看的字体。 程星临判断了一下，感觉这张纸条应该是一个学校的保洁人员写给简行的。 上面写已经帮简行打扫干净了，钱就不用了，上次他给带的橙子很好吃云云。 程星临看完纸条。 明白过来——简行应该是，为了带他过来，特意找人打扫过。 那下午不带他过来……是不是也是因为觉得这里不干净……？ 程星临忽然发现，便利贴上不仅写了留言的日期，还画蛇添足地写了留言的时间。 程星临瞥了简行一眼，见他还在门口，便小心地把便利贴拿起来，刚准备辨别留言上的时间。 就听见—— 简行所在的门口，传来一声“咔哒”轻响。 简行，把门锁了。 · 锁…… 锁门是要做什么？ 话说纸条留言时间还真的是他们从电教室出来之后…… 不对，关键还是，锁门要做什么？？ 程星临缓缓放下自己手中的便利贴，看了一眼简行。 简行却没有看他，而是走到门口，拉开了书柜。 “桌上都是数学书，看了可能有点犯困。”简行随口说，“可以坐沙发。” 程星临紧张地点头，乖乖地放下自己手中的便利贴，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简行在书柜里面翻找，拉出一个装了几个小罐子的纸箱。 简行问：“喝一点茶吗？其实还有咖啡——但是你胃不好，咖啡就算了，发酵茶还可以，红茶还是白茶？” 程星临：“……红，红茶吧。” 听到程星临这么说，简行从善如流地到一边烧了开水。 冲泡一杯茶，端到程星临面前。 “给你。”简行把一杯茶放到程星临面前，“柠檬红茶。” 简行把红茶放到程星临旁边，然后挤着他的小沙发坐了下来。 深凹的沙发让程星临陷进去了一点，他呼吸有些紧张。 红茶袅袅的香味。 房间门上好的锁。 外面的夕阳落在简行肩膀上。 那接下来…… 是不是该发生一点什么了？ 确实应该发生一点什么了。 简行把程星临随身携带那个线圈本打开，认真看了一下，然后递给程星临，说：“这个台本里面老师已经帮你把平仄写好了——不过，句读可能是考虑到个人风格，所以没有写上。” “我们可以直接从句读入手。” 简行说的句读，并不是要重新把诗歌分成一句一句的。 而是看一下每一句的起落顿挫应该在哪里。 程星临看见简行塞过来的本子，本来他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个门锁上，但是几乎是下一瞬间，他赶紧接过简行手中本子。 按照下午他们工作的顺序，简行继续帮程星临找各种各样的参考视频还有背景资料。 然后由程星临综合自己的喜好，为这首诗的朗诵断句。 程星临有个优点就在于——他非常容易进入心流的状态。 哪怕他上一刻还在纠结门锁的问题。 但是下一刻，他拿到了这件正事，他就会立刻投入完成正事的状态里面。 两个人花了一节课时间，将这首诗歌的“句读”给分好了。 下课前，云若蓝打了个视频过来，问他们情况。 云若蓝背景是嘈杂的医院，塞着个蓝牙耳机听程星临对这个串烧诗的理解。 听完整段之后，云若蓝摆出一个心旷神怡的表情，冲程星临比划了一个拇指。 “不过，行路难那个地方，我觉得还是有点问题的。”云若蓝说，“我听听我对这首诗歌的朗诵，然后看看有没有启发。” “好。” 程星临马上摸笔，准备把老师的朗诵给标注下来。 他手刚刚在桌子上划拉了一下，就有一支笔递到他的掌心里面来。 简行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写。 云若蓝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朗诵给程星临听，程星临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把一部分改掉了。 又念了一遍给云若蓝听。 “妥了。”这下云若蓝总算是舒服了，“这节课任务这样就完成了，最后一节晚自习练整体，明天抽空我给你看看动作？” “好！” 得到了云老师的认可，程星临也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他挂断电话的时候，正好铃声响了起来——第一节晚自习结束，二三节有课，他和简行都要回去上课。 一节课时间完成了一个很艰难的任务，两个人心情都不错。 简行收拾好东西，准备和程星临出去。 走到门口，他拧了拧门把手。 简行：“……” 门锁了？ 他锁的？ 什么时候锁的？ 简行脸上闪过瞬间的困惑，没有逃出程星临的眼睛。 程星临明白过来—— 原来刚才锁门只是简行无意而为之的行为。 并没有任何的其他意思。 其实想想也是这样。 简行这种正人君子，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其他的意思。 程星临知道自己因为“简行锁门只是偶然”这件事情而失落其实没什么道理。 但他还是有点失望地垂了垂眼睫。 简行问：“我……刚才锁门了吗？” “是吧。”程星临一边失落，一边给简行找借口，“不过学长可能是……觉得怕有人过来打扰，应该锁一下门，所以，就顺手锁了？” “应该锁一下……”简行回忆了一下，“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确实觉得应该锁一下。” 程星临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我使用过这个教室402次，但是出现觉得应该锁一下，和真的锁了一下。” 简行回过头，认真看着程星临，像是报告什么严肃的数学发现那样，对程星临道： “刚刚，都是第一次。” · 402次。你们搞数学的都能记得这么清楚吗？？？ 不过…… 好像重点根本不是402这个庞大的数字。 而是“第一次”里面的“1”。 程星临垂着的眼睛能看见——简行指尖也红了。 简行是有点……指尖红。 简行今天一直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比如他现在看到程星临看着他的茫然的脸，心中也有一阵紧缩的感觉。 看到程星临帮助小猫，他觉得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然后在游乐园，他说出程星临应该站在聚光灯下，是出于对他人格的喜欢和信赖。 但是今天锁门呢？ 也是出于朋友的感觉，或者是……信赖吗？ 比如今天跟他一起来这里的是潘阳文或者亚姐，他也会随手……锁个门吗？ 接触越深，越觉得程星临好像和什么潘阳文还有亚姐之类的人完全不同。 “对了。”简行忽然说。 程星临抬起头，看向简行。 “你等会儿记得把物理书拿过来。”简行说，“我答应过你们物理老师的，我给你补习。” · ……还以为学神会说什么。 听到学神这么说，程星临赶紧点了点头。 简行：“那回去上课？” 程星临继续点头。 简行非常淡定——只是在拧开门锁的时候，往右转动了一下没能够动起来，然后又坚持不懈地往右转动了一下。 连转两下后，简行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一件蠢事。 他哭笑不得地往左拧门锁，打开门锁，将两个人放了出去。 程星临面红耳赤地回到班上，刚刚一进去，杭亦通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伸出手，向洛悦阅。 洛悦阅及不甘心地，掏出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辣条，放到杭亦通手上。 然后，她转过身，恨铁不成钢地搓了一把程星临。 “临哥，你可是校霸，你不能每次见到学神都脸红，你造吗。”洛悦阅搭在他肩膀上，“你要邪魅地，攻略性地，拿下他。” 什么叫邪魅的，攻略性的…… 洛悦阅这话不仅程星临不满意，杭亦通也非常不满意。 杭亦通啃着刚才洛悦阅给他的辣条，摆摆手：“我看你真的是从来没有认清过现实，我们临哥这样的，只能是乖，怎么可以说是邪魅的呢？” 杭亦通：“认不清现实，就导致了你的赌运完全不行，看吧，我说了临哥回来绝对脸红，你都没清楚。” “很好。”程星临听了一会儿，明白了，“这是敢拿临哥作为打赌对象了，是吧？” 这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程星临直接上去一个锁喉，把杭亦通的辣条收缴了过来。 还剩三分之二，硕果累累。 程星临坐下，拉了根战利品出来。 刚准备上嘴咬，就听杭亦通问：“不过，临哥，你最近和简神，是不是突飞猛进啊？” 程星临刚刚把辣条咬进嘴里，可能是太久没吃辣，他被辣得呛咳起来。 好不容易咳完，程星临往杭亦通嘴里塞了根辣条，怒道：“关你什么事？” · 杭亦通被塞得猝不及防，好不容易把辣条吞下去。 还想问程星临话，但是游淮已经走了进来。 让大家翻开书，开始讲课。 两节课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程星临收拾好 过了两节课了，刚才的插曲也过去了，程星临走进房间里面的时候。 简行已经坐在里面了。 烧水壶在咕噜咕噜作响，他面前是一杯泡好的柠檬红茶。 散发出红茶热腾腾的香味。 好像时间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停留在两个小时之前那样。 程星临本来非常正常的耳朵，瞬间又泛红了。 简行的指尖也不知道是被烫的，还是别的原因，也有点红。 “来了？”简行招呼他，“喝点红茶还是直接开始？” “我，我直接开始吧。”程星临拿着本子，站在窗户边去。 这节课是要开始正式练习了。 程星临必须保证每一次都全情投入，以一种激情澎湃的状态念古诗。 但是站在窗边，看着简行。 程星临尝试了几次，却还是觉得有点放不开。 毕竟简行和柠檬红茶的香味都太过于明显。 挤在这个小房间里面。 直接挤走了程星临的注意力。 程星临也尝试过一直看着本子，但是只要稍微往简行那边看一下，看见他专注的目光。 程星临又会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紧张啊？”简行也发现了程星临的不自在，“别紧张，那我不看你了。” 说着，简行从桌上拿了一本数论和一支铅笔，低头就想勾画。 程星临站在窗边，他手中拿着线圈本，看着低下头的简行。 简行冷白的后勃颈从校服领子后面探出来，低头时，这几天积累起来的温暖感觉一扫而空，属于简行特有的冷意支棱出来。 程星临不喜欢这么冷的简行。 “学长。”程星临问。 简行缓缓抬起头，看向程星临。 程星临：“如果可以的话。” 程星临双手捏紧了书页边角，认真问：“你能不能一直看着我……” · 简行：“……” 简行毫不夸张地说，程星临说这句话的刹那，他有一种心脏被重锤了一下的感觉。 简行手中的铅笔被骤然紧握，如果不是不锈钢外壳还算强大，或许就直接被折断了。 简行喉结滚动，哑声道：“好。” 简行郑重：“我一定。” 得到了简行的承诺，程星临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不再努力去察觉简行的存在感。 而是努力进入状态。 ——他想，把最好的自己在简行面前展示出来。 这就是他目前的唯一目标了。 把这个目标放置在前面，程星临也放开了很多。 他努力地将自己融入了诗歌朗诵每个阶段的李白，随着他起伏落升，最后诵读出不改。 程星临停下来的时候。 他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简行已经举起了手机。 与此同时，手机里面爆发出一阵掌声—— 云若蓝手掌都拍红了：“你哪儿来的这么好的状态啊？？？绝了绝了，真的绝了！！！” · 程星临很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怎么和云若蓝说—— 他是因为在简行面前，所以才有这么好的状态的。 程星临受之有愧地接受了老师的夸奖。 然后云若蓝来给他挑毛病——也没有什么好挑的，背稿是接下来的第一目标，然后就是发音生涩的地方还要再慢慢练。 最后就是——“今天可以不练习了，要保护好自己的嗓子。” 挂断了云若蓝的电话，简行从旁边递过来一杯柠檬红茶。 程星临喝了一口，就赶紧从书包里面拿出物理课本。 简行本来还想问程星临累不累，这下也不用问了，自己坐到地上，拿出那只铅笔，开始给程星临补讲今天的物理。 物理这个东西，博大精深，基本上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练习结束时晚自习还剩了半节课，但是两个人完成物理补习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最后程星临把今天的知识点都弄明白了，简行才放下自己的自动铅笔。 “学长。”程星临低头做简行给他勾出来那道题，不由得赞叹道，“你真的好会讲，我们老师讲物理，我经常都听不太懂，但是今天完全懂了。” 简行笑了笑，没说话——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今天讲得很好。 物理是个很成体系的东西，单拎出来，虽然一时可能明白了，但是碰到综合性很强的大题，就不一定了。 简行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程星临。 只是掏出手机备忘录，记录下来了——整理高中物理体系这个待办事项。 程星临把简行给他勾画的题做完，才收拾了东西，和简行一起下楼出门。 程星临刚刚走到旧教学楼门口，往外走了一步，忽然就感觉脑袋被水滴砸了一下。 程星临这才发现。 他们在补课的时候，晴了一天的重庆，忽然下雨了。 外面的雨还挺大的。 学校远处的城镇灯光都被浸润在这片雨水里面。 “我进去找找有没有伞。”程星临刚准备进教学楼，却被简行拦住。 “学长？”程星临不解。 “我一直很想试试这个。”简行说。 说着，简行脱下了自己的校服，抖开，架在自己和程星临的脑袋上面。 然后，简行小声对程星临说：“跑。” 程星临的身体比脑子更快，他马上就听从简行的要求，直接往前跑去。 其实程星临以前是不太理解下雨不拿伞顶着个校服片儿跑的。 毕竟校服就是个布片，水一泡全湿。 但是现在，被笼罩在海盐柠檬味道的校服之下，冷雨的另一侧是简行温暖的身体。 幕天席地的大雨里，只有他和简行共享一块挡不住什么雨的校服。 程星临忽然就感觉—— 校服挡雨，真的太好了。 两个人就撑着这么一块布料，跑出校门。 门口还有很多高三放学的学姐学长在往外面走。 两个人快步地踏过这些人身边。 帆布鞋恶劣地溅起一些水珠，侵袭了旁边学姐学长伞下的空间。 两个人根本没看，继续往前跑。 不过，他们没跑多远，雨就越下越大了。 简行的校服完全被浸湿，开始往里面渗水。 程星临赶在两个人脑袋被彻底淋湿之前，拉着简行闪进了街边一个店铺。 店铺开放式的窗口后面就是煮开水的袅袅白雾。 明亮的灯光隔绝外面雨水，把室内衬托得很温暖。 这是一家特别有名的连锁抄手——“老麻抄手”。 “学长，我请你吃抄手，等雨停好不好？”程星临撩起头发，问简行。 湿发往后一推，搭在头顶上的手腕骨节突出，白得发光。 简行看得楞了一下，刚想说我请，程星临却已经把手机二维码拿出来，直接放到扫码机上：“两碗抄手。” “一碗微麻。”程星临帮简行说。 简行反应过来，对老板抢白道：“另一碗清汤。” 程星临：“……” 很好，和学神熟起来的代价就是。 剥夺一个重庆人吃辣权利终身。 两个人点了单子，就找了个离外面有点近的座位坐下。 方便看雨。 重庆一下雨就变得很冷，温差十度起步。 不过好在抄手上得很快，冒着白雾，飘着香气的抄手能够驱赶走一切的寒意。 程星临拿勺子舀了勺汤先喝，简行也喝了口汤，却是放下勺子，抽了双筷子，直接夹着吃。 程星临喝完汤，又吃了两个清汤抄手。 总觉得有些过于寡淡了。 程星临眼巴巴地看着简行碗里面的红汤抄手，几次想开口，但是又作罢了。 简行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把自己刚才喝汤尝过一口的勺子舀了个抄手起来，举起来，放到程星临面前。 问：“想吃吗？” 第29章 chapter29 “想！” 天下人苦清汤久矣！ 看着简行勺子里面沾满了红□□人辣椒油的抄手。 程星临想都没想, 直接将嘴唇凑向简行的勺子。 他的嘴唇刚才本来由于淋过雨而变得有点苍白。 但是刚才喝了热汤抄手，早就已经变得红润起来。 就在程星临嘴唇和简行勺子越来越近的瞬间。 简行却忽然把勺子一收，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一口吃掉了那个沾着红油的抄手。 程星临：“……” 程星临眼睁睁地看着简行慢条斯理嚼了几下, 然后把红油抄手吞下去了。 简行喉结滚动，吞咽动作结束之后，对程星临道：“那你可以想一下。” 程星临：“……” 他可能不是人，但是简行那是真的……真的很帅！ 程星临努力压制住了自己说自己暗恋对象是狗的冲动, 但是压制不住心里的委屈。 到嘴的抄手飞了！！！ 而且还是到嘴的红汤抄手飞了！！ 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程星临委屈地看简行把他刚刚用嘴唇碰过那个勺子放进了自己的汤里。 舀起一勺红汤，简行捏着勺子, 将勺子挪到程星临抄手碗的上方。 略微一倾斜勺子。 红汤顺着他刚才吃过的勺子顺流而下, 流进程星临碗里。 刹那之间, 程星临碗左下角的清汤变被浮动的红色覆盖。 两种颜色交融在一起。 “一点点。”简行把勺子收回去, “稍微解解馋。” · ……稍微，解解馋。 程星临听到这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思路瞬间就偏了。 简行这句话说的，到底是红汤, 还是……什么别的啊？ 程星临赶紧低下头了，开始喝了那一口红汤。 其实他今天才吃了辣条，对于辣味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但是一口红汤下去, 程星临却觉得整个口腔都火烧火燎的。 烫得他的嘴唇更加红了。 “有点辣？”简行问。 “……嗯。”程星临点头。 “辣的话就少喝一点——或者舀回来给我？” 程星临：“咳——咳咳咳咳咳！！！” 程星临被简行这句话吓到了。 简行没有继续说, 而是扯过一张餐巾纸，放到程星临的手中。 程星临赶紧接过餐巾纸低头擦嘴，掩盖自己脸上的红痕。 两个人吃完了抄手。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 “学长, 有出租车。”程星临刚刚跨出店铺, 就看见外面一辆飞驰而过的出租。 程星临刚准备抬手拦车, 就被简行抓着书包往后一带。 “不打出租，先送你回去。” “其实不用……” “走吧。” 程星临听出了简行的话不容置疑，便也没有说什么。 跟着他一起往家那边走了。 两个人走到巷口，就听见一声非常微弱的“喵”声，然后一只小猫从空调外机的下面跳了出来，先蹭了蹭程星临的鞋子，然后再去蹭简行的。 “咪咪八每天晚上都来这里等你？”简行问。 “对。”程星临话音刚落，小猫咪就灵活地蹭到了他的身上。 程星临赶紧弯弯胳膊，把小猫给抱好，免得掉下去了。 “它陪我上去。”程星临说，“学长放心回去吧。” 简行这才点头，捏了捏小猫爪子笑着说：“那就把他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就抱着咪咪八走进了昏暗的楼道。 楼道的电压不稳，灯光一闪一闪，两侧贴满了小广告，墙面有经年的蜘蛛网。 程星临闷头在至少四十年高龄的阶梯上面行走，没有回头看简行是不是在下面。 他就是有点舍不得简行走。 虽然他知道明天还是可以见到简行。 而且他们最近有大把的时间混在一起。 但是…… 程星临抱着小猫拾级而上，终于走到了自己家门口。 掏出钥匙打开门，按了下灯光开关，却发现灯坏了。 刚才还是被雨水氤氲过的城市灯光璀璨。 是抄手店热气腾腾熏过的亮色灯光。 家里就是这么冷冷清清的，暗淡的。 程星临刚叹了口气，准备换鞋子。 手中确实一松——咪咪八直接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接下来，咪咪八三下两下地飞奔到程星临书桌边的窗子。 变成一滩液体，直接从窗户缝隙里面挤出去，“跳窗自鲨”了。 程星临：“？？？？” 程星临吓了一跳，跑到窗户旁边，将窗户一把掀开。 就在他打开窗户的一瞬间，外面暖色的路灯光亮就照进了他黑沉沉的房间里面。 程星临埋进光亮里面，往下探头，却见咪咪八已经顺着外面墙壁的空调外机跳到了底层。 已经缩进了简行的怀里。 简行一直站在楼下没走。 听见开窗的响声，抬起头来，正好看见程星临。 他冲程星临挥了挥手，抱着小猫对程星临说：“晚安。” · 说完这句话，简行终于抱着咪咪八踏上了回家的路。 程星临悄悄探出个头，趴在自己阳台种的葱和蒜之间，看简行。 简行校服打湿了，打了个结系在书包上面。 简行只穿着白衬衫，斜跨着书包，抱着小猫往前走。 下过雨的小巷地面湿润，配上暖色调路灯，把整个画面衬托得油画似的。 程星临一直看到简行不见了，然后才转身回房间里面。 借着外面路灯，他把灯泡换了，咪咪八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洗好了澡。 程星临拿着一张毛巾，给咪咪八擦擦脚，然后才把它抱自己身上，往床上一倒。 程星临：“兄弟，你一天没见我，你不知道，我这一天，真的升华了！！” 程星临也不管小猫听不听得懂，直接给它灌输了一通。 在彻底把小猫惹烦之前，程星临接到了行书的电话。 程星临于是赶紧放过了可怜的小猫，和行书开始视频。 程星临给未来的简行聊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未来简行安静地听完，最后笑了笑：“我感觉，我能帮到你的，似乎很少了。” 程星临感觉，未来简行的笑容似乎有点苦涩。 他马上说：“没有啊，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未来简行：“我不是这个意思……” 未来简行：“不过这也是好事，如果我表现得太多了，现在的简行什么都没做的话，那他就太不值得了。” 这就是学神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吗？ 程星临沉默了一下，最后却是异常认真地对电话那边的未来简行说：“简行没有不值得。” 程星临认真道：“简行人间最值得。” 未来简行：“……” 未来简行还没有来得及对程星临回应一点什么，却听见程星临那边一声企鹅来新消息的提示音。 程星临操作手机点开看，刚刚看了一眼，眉峰就蹙了蹙：“他怎么给我发信息？” “谁给你发信息？”未来简行问。 “校园表白墙？” 校园表白墙给自己这个私人号发东西。 程星临是觉得非常奇怪。 他还是把这个号点开，点开后，才发现墙给他发了十几条视频信息。 程星临在视频通话，不能点开看。 但是看预览图也能看出来——这些视频都是学校各个地方偷拍的，看架势，应该是别人文化节的节目。 就在程星临看预览图的时候。 校园表白墙又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看看别人的节目，再看看自己的，比你厉害的人，比你更长时间的努力。】 【周五选拔三分之一的通过率，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 这种信息，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发的。 程星临觉得有点嘲讽——话说辛卓这个人，还是有点能力在身上的。 不然一边当清北班的好学生，一边搞学生会，一边还要偷拍搞宫心计。 是他可能都兼任不过来。 程星临垂眸刚在看这几条消息，忽然听见手机里面正在视频通话的未来简行问：“怎么了？” 程星临把校园表白墙的聊天框退了，对未来简行说：“没什么，就是有人给我发了其他人的文化节节目，大概就是想说别人好但是我差，想让我知难而退吧。” “这种人其实……”未来简行下意识就要安慰。 程星临却举起手。 “……？”未来简行闭嘴，面露疑惑。 “行老师。”程星临举手说，“你放心，我也没把这种人放在心上，知难而退就不必，知难而上才是硬道理。” “通过预选，狠狠打他们的脸吧！” 看见程星临这么活力满满的样子。 未来的简行忍不住笑了笑，由衷道：“临哥永远牛逼。” · “那必须的！”程星临笑逐颜开。 “那临哥，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未来简行笑着问。 “不用。”程星临隔空拍拍未来简行的脑袋，“临哥不能总靠老婆。” 未来简·忽然成了老婆·行，笑了笑：“好的。那临哥现在准备干什么？看下视频，分析别人的优缺？” “那怎么行啊。”程星临立刻说，“这不是不正当竞争了吗。” 毕竟周五是选拔性的竞争。 保证比赛的公平性，大家应该是都不知道彼此的节目的。 他随便去看，那他就也基本上成了辛卓那种人了。 所以程星临准备直接把视频删了不看。 不过，删之前，程星临还是问了下未来简行：“对了行书，你知道怎么录屏才能证明我没看吗？” “先录一下北京时间，然后用流量录制，逐一点开视频，如果是提示你流量，是否要继续播放，就说明你从来没有缓存过这些视频了。” 北京时间是证明程星临是看到视频就准备删了，没有时间去完成比如说，看了，然后删缓存这种事情。 程星临给未来简行比了个拇指，然后把证据保存下来了，并且在录屏之下，清者自清地将校园表白墙的好友都给删了。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程星临才发信息给杭亦通，让他查下校园表白墙背后是谁运营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欺负到他头上了，还让他装作无事发生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做完这一切，程星临还是叹了口气。 未来简行：“怎么了？” 程星临：“虽然我大言不惭地说不要不公平竞争，但还是给我捡到了呀。” 未来简行笑起来：“捡到什么了？” 程星临：“虽然只是看下预览图，但是也发现了一个事实，就是这些节目，应该多数都是唱跳或者是舞台剧。” 未来简行：“是。” 程星临：“也就是说，我的节目，在类型上面来说，还挺有独创性的。” 程星临：“所以我也算是胜算巨大，接下来，就是看努力了。”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马上就从书包里拿出线圈本，准备出门。 咪咪八本来趴在自己食盆旁边，以一种一边吃一边睡的状态睡着了。 但是听见程星临起来的声音，立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手机里面未来简行也问：“去哪里？” “废寝忘食搞学习。”程星临说。 未来简行：“？” 程星临晃了晃线圈本：“其实是去天台继续练习一下。” 说着，程星临就带着手机和线圈本，从他小屋旁边的楼梯上了顶层，跑到天台，开始加练。 雨过天清之后月亮也出来了，程星临便借着月光，开始往死里练。 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对程星临的信心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让他把努力程度从：非常努力，调整到了废寝忘食。 虽然他这个类型的节目就他一个。 但是，这并不代表选人的时候就一定会保留他这个类型的节目。 所以，程星临对自己的要求就是——精益求精。 云若蓝每天抽查他情况两次。 基本上就是见证了，程星临原地起飞，突飞猛进。 到周四中午的抽查时，云若蓝都没说程星临的意见了。 “挺好的。”云若蓝点点头。 “那云老师，我现在努力的方向是……？” 云若蓝想了想：“你就按现在的方向继续练就没问题了——但是有个客观的因素，可能会对你的舞台有影响。” 程星临：“什么因素？” “审核场地这个因素。” 这有什么可影响的？ 程星临不懂。 云若蓝给程星临解释：“场地不同，舞台大小不同，对结果有一定的影响。” 程星临默默垂下眼睫——对，他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没有任何舞台经验，换场地之后，舞台大小，空间的变化都会限制他的发挥。 他有可能就不能发挥出他现在练出来的水平。 云若蓝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有点疲惫地说：“是我最近忙女儿的事情，不然一般我都会知道场地的……” 程星临马上道：“没有老师，您别这么说——影响也没那么大吧，我多换几个场地练习，适应各种情况就行了。” 云若蓝看着程星临。 她能看出来——其实程星临也不是完全不紧张。 相反，程星临也很担心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但是这种情况下，他却没一点“丧”的感觉，马上就想出了办法，甚至还努力安慰自己。 云若蓝忍不住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太能勉强自己，太懂事儿的小孩，真的让人很心疼。 “宝剑锋从磨砺出。”云若蓝思考了一下，只是这么说，“老师看好你。” “必须的。”程星临点点头。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告别了老师，回教室的路上，他简单思考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额事情。 首先，距离审核倒计时只有一天半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他首要任务，就是适应各种各样的场地。 同时，他也准备打听一下，有没有人知道审核教室是哪一间——他估计全校有节目的人都在打听，也不涉及不公平竞争什么的。 程星临一边计划一边回到教室，刚回去，就看见杭亦通抱个篮球出来。 杭亦通看见程星临往教室走，赶紧拉住他：“诶临哥，去哪儿啊？下午第一节不是体育课吗？” 是体育课？ 那可太巧了，天然的练习时间。 程星临直接拿着线圈本跟杭亦通下楼，简单集合之后，他直接抓着线圈本就想跑。 “诶临哥，你又不跟我们打篮球啊！”杭亦通扯住他。 “下次一定。”程星临说着，就想潇洒转身。 “不是不是，临哥你压力别那么大啊……”杭亦通又把他拦下来。 “我压力大吗？”程星临一愣。 杭亦通默默点头。 也就这么几天，程星临漂亮的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 这两天程星临明显憔悴了很多。 虽然憔悴了反而被学校女生讨论说是有“病美人”的风韵吧。 但是杭亦通作为朋友，反正是挺不忍心的。 “那就对了。”程星临拍了拍杭亦通的肩膀，“有压力就有动力，你临哥要飞升了。” 程星临刚准备第二次溜之大吉，转身，却被一个高大的男生拦住了。 抱着篮球的男生有小麦色的皮肤。 竞赛班，潘阳文。 “潘神？”程星临一点迟疑也没有，直接问，“这节课你们不是体育课啊？怎么在这里。” 这简行课表背得也是够熟的…… 潘阳文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只是点头：“对，这节课我们是自习课。” “哦……” 程星临懂了。 他们竞赛班有些时间是可以自主安排的，学累了想下来拍个篮球，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程星临点点头，给潘神指了指篮球场上几个高大的男生：“那边是篮球校队的，潘神加油。” “诶你等等——”潘阳文一把拉住准备走的程星临，委屈巴巴，“他们不跟我打啊……” “为什么？” “他们刚刚提出了要求，说除非我说服你加入，来盘5V5，他们才打。” 面对潘阳文委屈巴巴的渣男脸，程星临冷静地把他的手推开，说：“不去，我要练习。” “打一场篮球嘛，不影响你练习。” “影响。”程星临非常冷静，“我需要练习。” 说罢，程星临非常冷酷地撇下潘神，准备找地方练习。 潘阳文看着程星临的背影，见他走了两步，才说：“诶——如果你打赢我了，我就给你说个小道消息，行不行？” “不感兴趣。” “你绝对感兴趣！！！”潘阳文说，“是关于周五审核教室的。” 程星临：“……” 好吧他还真的感兴趣。 潘阳文继续游说：“这可是一手消息，你要是听晚了，那可能教室就被申请完了。” 但其实他不用说这么多，程星临已经转过身了：“这是真的？你没骗我？” “哎呀我哪儿敢骗你。”潘阳文说，“我同桌可是简行。”要是他对程星临胡说八道，那回去简行还不得直接把他给咔嚓了。 为了自己的微积分，潘神也有所畏惧。 程星临瞬间脸有点红，却点点头：“别说了——我接受你的挑战。” “这就对了嘛。” 潘阳文笑起来，把球直接朝程星临扔过来。 程星临抬起手，想要去捞潘阳文扔过来的篮球。 但是篮球却是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赶在程星临骂他什么球技之前，程星临听见篮球落于一个人掌心的声音。 简行冰冷的声音在程星临背后响起。 “是，我们，接受他的挑战。” · 程星临差点吓得直接跳到一边，但他实际上只是回头，错愕看了忽然出现的简行一眼。 简行冷冰冰看着潘神，五指紧紧抓着球，问：“现在问你个事情，还得打赌这么费劲了？” “嗯啊。”潘阳文点头，“你是不是怕输给我啊儿子。” 程星临：“……” 靠，骂他那可以低眉顺眼。 骂他未来的老婆，那必不可以忍。 谁是你儿子，我是你爹。 程星临直接从简行手中把球抢了过来，抬手一个三分扔进篮筐，挑衅道：“谁怕谁啊？” 程星临的球从篮筐落下，被校队队长在篮筐下接住。 然后，根本不需要多说，平时陪程星临打球多的几个同学都凑过来，自动组成5v5两队。 仔细看的话，里面还有个洛悦阅。 不过，她是加入的潘阳文那一队的。 看见有女生加入，校队队长差点——直接哭了出来。 “洛总，你这次总算是帮理不帮亲了。”校队队长喜极而泣。 洛悦阅一米七五，且篮球技术超级强，如果不是篮球比赛不认可心理性别的话。那洛悦阅绝对可以和男队一起出征。 面对喜极而泣的校队队长，洛悦阅：“少废话，赶紧开。” 文娱委员非常自觉地把外套往自己腰上一绑。 哗啦啦地将计分板给拉过来了。 战争一触即发。 先发是潘阳文那边，校队队长一个长传，潘阳文刚拿到球，就听程星临喊了声：“拿来吧你。” 然后一个灵活转身，将球从潘阳文手中抢了过来。 程星临带着球开始往篮筐冲击。 但是校队队长已经看到了程星临的动作，围到他身边，几乎是贴住程星临地防他。 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突围。 程星临尝试用了一个假动作，骗了校队队长一次。 但是，他们主力都在这边防他。 程星临估计自己保不住这颗篮球，他拍了两下，抬头瞄队友。 在离他大概有半个篮球场距离的地方，简行伸长了手臂，示意程星临传给他。 这条路线上本该畅通无阻。 但是潘阳文凭借对简行和程星临两个人了解，一直死死盯着他们两个。 程星临刚一抬头，潘阳文就已经往简行那边跑了。 笑死，根本跑不过去。 就在潘阳文抬脚的刹那，程星临绷直小臂，把这颗球扔给了简行。 下一秒，简行把这颗球收进自己手里，他不需要停顿一秒，直接一个三分扔出。 抛物线在空中划出非常浅的一道白痕。 然后篮球入框。 不知道什么时候乱入的裁判员吹了声口哨。 他的口哨吹得——差点就被旁边响起来的女生的尖叫给淹没了。 好他妈帅好他妈帅好他妈帅！！！！ 放弃体育课各种活动跑过来看太值得了太值得了太值得了！！！ 学神和校霸这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打篮球。 配合默契得让人觉得他们好像在篮球校队磨练了三年之久了。 但是下一刻，她们的尖叫声音更大了。 因为她们看见简行和程星临走到一起，击掌之后，交换场地。 接下来的尖叫声音越来越大。 程星临和简行两个人脑电波天生好像就连在一起的，战术配合默契，疯狂抢分。 如果不是对方是校队的几人以及篮球打得很不错的潘阳文和洛悦阅。 他们可能早就拉出巨大的分数差了。 但正是由于对手的实力也相当强劲。 比分始终没能够拉开。 最后一分钟。 程星临他们队甚至还落后潘阳文他们队伍两分。 最后半分钟。 简行一个长传给在两分线附近的程星临。 程星临接球运球，然后起跳投篮，篮球扔进篮筐。 比分追平。 最后十五秒。 程星临抢到篮球，他如法炮制长传给简行。 简行运球直三分区，然后起跳，一个三分球。 篮球稳准入框。 简行潇洒落地。 裁判吹响哨声，以三分之差，简行和程星临这一组，赢了。 程星临激动地跑向简行，他伸出手准备和简行击掌。 但是下一刻，简行却是握住了他的掌心，把他往自己这边一拉。 程星临被拉得猝不及防。 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和简行的肩膀撞了一下。 “运动一下，压力没那么大了吧？”简行在他耳边说。 确实。 程星临之前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是刚刚在篮球场上冲锋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想明天的审核，舞台，之类的事情。 心情奇异地畅快了起来。 程星临对着简行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向潘阳文：“潘神，我挑战赢了，现在该轮到你说了吧。” 潘阳文没有说话。 他只是抱着篮球，目光缓缓转向程星临旁边的简行。 “有人费心组了这么个局。”潘阳文说，“高光时刻，还是让给他嘛。” 第30章 chapter30 ……高光时刻？ 等一下, 所以这场篮球赛，并不是潘阳文故意挑衅的。 而是简行希望他心情好一点，压力不要那么大, 所以组成的一个局？？？ 是……演他的？？？ 程星临转头惊讶地看着简行。 简行却只是说：“别听他胡说，就是陪你打场篮球而已。” “明天的审核场地已经定了。”简行对程星临微笑，“艺术楼，音乐教室。” 程星临也没太听清楚简行说什么。 他就是觉得简行好帅, 非常帅。 游刃有余的感觉让他的五官变得更加凌厉冷静。 帅得他心脏比刚才剧烈运动的时候才强烈。 程星临暗暗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 冷静，一定要冷静。 冷静地思考现在应该做什么。 程星临暗自深吸了几口气，总算是把自己魂归天外的逻辑给抓了回来。 程星临装出一副非常有逻辑, 很是镇定的样子, 对简行说：“好, 那我马上去申请这个教室使用。” “说到这个。” 简行低头, 从自己的篮球裤口袋里面，摸出一张被塑料袋包裹好的纸条。 他把纸条展开——这是一张音乐教室使用申请表。 简行把申请表递给程星临, 笑了笑：“已经帮你申请了。” · 程星临：“……” 很好，刚才才抓回来的魂，貌似马上又要fly away了。 不只是程星临魂飞了, 旁边还没走的女生们的魂也给飞了。 毕竟，他们两个是站在篮球场正中间。 郑重其事地，传了一张纸条。 “救命啊！！！”女生整个疯了, “学神给了校霸什么东西啊？？？” “小纸条, 小纸条了解一下！！！”另一个女生激动地咬上这个旁边女生的肩膀。 “我靠别咬我！！救命！”被咬的女生却也只是抱怨了一句，手机却还是不停拍操场中间两个人，“当面有话不直说, 穿什么小纸条？？？话说程星临真的被拒绝了吗？？是不是假消息？？” 那谁知道。 反正在学校万千女生心中：他们, 在谈。 简行倒也不知道女生们在聊什么, 他只是看见程星临愣愣地站在那里。 虽然傻乎乎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但是简行还是举起纸条，在程星临面前晃了一下。 程星临回过神来，紧张看着简行。 简行问：“怎么了？傻了？” “没……”程星临回过神来，终于接过纸条。 他看了一眼使用时间，发现——正是下节课。 “下节你们物理课。”简行说，“照惯例，我帮你补。” 又是物理课，又是简行帮忙补习。 程星临在向物理老师默哀的时候，心里面忽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话说未来简行该不会是给他物理补多了。 由补生爱，所以才会去研究高能物理的吧？？ 程星临居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非常有道理。 “那就辛苦学长晚上帮忙补课。” “不辛苦。”简行说，“再这么客气，我就可以更不辛苦。” · 他这是…… 被…… 威胁了？ 程星临震惊看简行。 简行却笑了笑，淡淡说：“开玩笑的。” 不可能！ 程星临完全不信。 刚才简行分明就是认真的！！ 但是简行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说：“我去换个衣服，等会儿网球场门口见。” 网球场是通往艺术楼必经之路，程星临点头：“好。” 两人告别，操场边女生就散了。 程星临去旁边把自己的线圈本捡过来，往网球场那边走。 程星临打篮球时没换衣服，就穿着校服短袖，所以现在他走过去等简行就行了。 不过刚才经历了那么一系列事情。 等会儿他又要去踩场地。 为了让自己冷静一下，程星临半道决定去找水龙头，开启水龙头冲头大法好。 程星临轻车熟路找到自己非常熟悉的那一管水龙头。 把头塞水龙头下面，伸手准备打开水龙头。 就在程星临的手指接触到水龙的刹那。 他感觉手背被一只手给按住了。 骨节分明的手有力地阻止了程星临开水动作。 程星临被勾着后勃颈，从水龙头下面提起来。 下一刻，简行把自己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往程星临脑袋上一裹。 低沉声音，批评道：“坏习惯。” · …… 大毛巾遮盖了程星临的视线，现在他视野里都是一片茫茫的白色。 毛巾上面，都是属于简行的海洋柠檬的香味。 程星临被裹进去，整个人这味道弄得晕头转向。 程星临还没有来得及清醒过来。 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一只手的指尖隔着毛巾轻轻揉了揉。 ——简行修长手指轻揉毛巾，帮他擦去脑袋上的汗珠。 程星临都不敢动了。 很快，简行替他擦去了头顶的湿意，才帮他把毛巾揭下来，重新搭会自己肩膀上。 擦过程星临脑袋那一面，和简行裸露出来的修长脖颈亲密接触。 但简行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是把自己刚才搭在胳膊上的校服丢给了程星临。 “起风了。”简行说，“别感冒” 程星临：“……” “不想穿？” 程星临赶紧把校服抖开：“谢谢学长！” 简行笑笑没说话，只是和程星临一起往音乐教室走。 上课前，两个人就抵达了音乐教室。 程星临刚刚推开门，便看见云若蓝和芈清都坐在里面了。 两个人正在聊一条裙子，根本没听见也没看见程星临进来了。 程星临便主动走到两个老师面前，向她们鞠躬：“老师，你们过来啦？” “嗯哼。”芈清说，“被人邀请过来的。” 还能被谁邀请过来的呢。 当然是简行了。 程星临感激看了简行一眼。 又听云若蓝说：“简行你这个陪练，当得还是挺合格的哈。” “哪里哪里。”回答云若蓝的却是芈清。 芈清仙女眉开眼笑，煞有介事地说：“哪里只是当陪练合格，我们简行当什么都挺合格的呢~” 比如说，男友啊，老公啊，咳咳咳咳咳…… 芈清和云若蓝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倒是毫无芥蒂地嗑起了学生的CP。 被当着面八卦，程星临多少有点尴尬，不过他也没有尴尬太久。 因为下一刻，他们音乐教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潘阳文可怜兮兮挤进一个脑袋，问：“老师们，同桌及他的学弟，我能来围观吗？” 芈清笑眯眯的，嘀咕了一声：“修罗场？”没支持没反对。 “今晚一百道语文选择题。”云若蓝没听清芈清那句话，只是微笑，“就能。” 潘阳文：“……” “程星临同意你进来。”简行冷冷说，“就能。” 潘阳文：“……” 竞赛狗，尤其是在竞赛班语文老师和擅长喂狗粮的学神同桌面前。 真的是狗都不如。 潘阳文委屈巴巴地看着程星临。 渴望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他得到一点温暖的机会都放在程星临身上了。 程星临不负众望，说：“学长同意的话，我没问题啊。” · 他早该知道！！ 在被叫做潘神的那一天，他就应该知道！！ 好家伙，跟我这儿玩莫比乌斯带是吧！！ 潘阳文不怒而直追，那就不是潘阳文了。 于是，潘阳文委屈地看了一眼简行。 这次简行没踢皮球，让潘阳文坐下来，同时给他安排了任务：“从普通观众角度，给点反馈。” 潘阳文美滋滋坐下：“要啥普通观众角度啊，你不就是普通观众吗？” 简行：“不是。” 潘阳文：“哪儿不普通啊，凭你进了IMO国集吗。” 简行：“戴着滤镜的，都不普通。” 潘阳文：“……” OK，fe，他嘴贱，为什么要和简行叽叽歪歪。 潘阳文于是摆正态度，认真当起他的普通观众。 程星临正在听云若蓝说话：“今天一节课，教室都属于我们，所以你不要紧张，第一遍有点瑕疵也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吗？” 程星临点头。 云若蓝：“我们的目标是——调整，适应，完善。” 云若蓝是知道程星临心思有点重的。 虽然他抗压能力完美，有压力也搞不砸，但是第一次换场地，失误在所难免。 云若蓝不想让程星临背上太大的思想包袱。 程星临确实刚才有一分紧张。 在听完云若蓝的劝说后，他也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把紧张匀给了分析现在的场地这件事情。 音乐教室确实比简行的秘密基地，还有云若蓝的办公室都大很多。 但是……程星临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比他练习的天台倒是大不了多少。 非常恰好的就是。 前两天他在天台上“废寝忘食”时，未来简行有建议过，他每个动作都空间跨度大一点。 虽然当时未来简行是基于“你最后上的那个舞台肯定非常大”而给出的建议。 但今天，却恰好帮了他。 程星临在脑子里面，模拟了一下自己天台的场景布置。 走三步，是天台的茉莉花，五步，是空心菜园子，十步，是种下去就死得差不多的花椒树，最后，是一片小葱和韭菜相亲相爱的菜地。 他试图让月光降临在音乐教室。 然后，他就如同每晚练习那样，迈进了月光之中。 然后，云若蓝就发现了—— 她担心的程星临进入了新的场地会出现不适应的问题根本不存在。 反而是因为舞台变大，程星临各种动作走位能舒展开地缘故。 更加激荡出这个舞台应该有的豪迈之感。 云若蓝还能看出，因为场地变化，程星临对她之前设计的动作做了一些调整。 修改之后，更加大开大合，更加流畅，潇洒，自然。 程星临就像和这个教室已经磨合过无数遍那样。 尽情发挥出了牛X的实力。 等到程星临谢幕，云若蓝忍不住疯狂地鼓起掌来。 反而是旁边的芈清，因为是第一次看这个舞台的关系，一时还沉浸在程星临朗诵里面。 过了一会儿，芈清才缓缓回神。 “程星临，出道吧。”芈清由衷道，“你肯定会成为第一个靠诗朗诵闻名的爱豆的。” 程星临：“……” 一时之间，他确实也是听不出芈清老师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比起芈清的夸张，云若蓝的鼓掌。 程星临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去看简行的反应。 ——其实，很想得到简行的评价的。 然后，程星临就看见。 云若蓝用手肘击打了一下简行，侧过头对他说：“陪练员，你觉不觉得，我们的紧张有点画蛇添足了哈？” 这么大张旗鼓借教室。 赶天赶地第一个跑进来练习。 结果，程星临是个天才。 “我是觉得……”简行放下自己刚刚正在录制的手机，给程星临比了个大拇指，笑着回答云若蓝—— “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事情，都不叫画蛇添足。” · 芈清揪住自己的小裙裙——嘤，人家云老师是正话反说，谁让你秀恩爱的！ 看，小临临脸都红了。 云若蓝也有被无语道，她不与简行论短长，走过去和程星临说一些细节。 什么调整，适应，完善通通撕碎。 现在的目标是——以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架势，拿出精益求精的节目！ 云若蓝都指导了程星临几下。 本教室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才呆滞地直起身，愣愣地拍了拍手。 潘阳文拍了几下，才转向玩手机的简行。 “其实。”潘阳文认真道，“你上周表现出对小学弟的好感的时候，我多少有点觉得，你品味还是有点独特的。” 潘阳文赞叹道：“但是现在我发现，你还真的会收捡一些宝藏啊……” 潘阳文由衷道：“牛哇简神，我是真的服了你了。” 简行：“……” 简行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和潘阳文成为好朋友。 是参加暑假集训和潘阳文恰好分到一个房间的缘分吗？ 这缘分怎么看上去那么造孽呢？ “说我可以。”简行考虑了一下，对潘阳文说，“拐弯抹角说我学弟，其实我挺记仇的。” 潘阳文：“……” 简行记仇那是真的记仇。 潘阳文不敢嘴贱，赶紧给简行道了歉。 不过扭头看见简行手机，又忍不住絮叨：“你居然会用闲/鱼？？我还以为大少爷都是直接坐飞机飞往伦敦，一家给英国皇室定制衣服的无名西装店买衣服的呢？” 简行：“……” 简行忍着想打人的冲动，把自己在看的东西给潘阳文晃了一下。 “卧槽。汉服？”潘阳文捏着简行手机认真看了一下图——简行看的这套衣服是一件浅蓝色的唐制圆领袍。 整套衣服看上去很简单，但是用料极其高端，在亮光照射之下，暗纹就像湖面水光粼粼，漂亮得让人咋舌。 腰际一圈腰带以类玉的材质打造，价格肯定不会是玉石，但是雕工非常精细，直接把这套衣服衬托得高级了一个价位。 “卧槽，好好看！”潘阳文由衷说，“不过，你干嘛买二手啊？” “这家店叫明轩堂，高端定制线，一套汉服三月起做，只能买二手才赶得上他穿。” 虽然不是打飞的去伦敦定制。 不过也挺厉害的。 简行看好了颜色尺寸，拿手比划了一下程星临的腰线和腿长。 “惊人的”数学天赋让他是把估测这一技艺给玩明白了的，所以便直接下单了。 和对方谈好了加急特快，明天中午送达。 加了快递费，简行终于付款。 潘阳文一直看着简行买。 看到简行选了张兴业的卡购买时，潘阳文立刻表达了他“蓄谋已久”的惊讶：“你用的这张卡啊——你不是说，竞赛存在这张卡里，以后有非常重大的事情才用吗？！” 简行懒得陪他演。 直接付了钱。 “我知道你想听我说‘这就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简行冷道，“那你就继续想吧。” ·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精益求精，云若蓝给程星临提了几个可以改的地方。 但是经过一番折腾，有的改了，有的地方还是保留了程星临的创意。 云若蓝最后告诉程星临不用紧张，只要能发挥出今天的三分之一，那就肯定能过了。 云若蓝都这么说，简行便没有像前两天那样，买饭回秘密基地，边吃边练。 而是和程星临一起去校外找叶都洛他们。 履行上次请他们吃饭的约定。 一顿晚饭，几把王者，上了晚自习程星临也在认真地学习。 不过……物理课他还是听得不太认真。 一来是，物理这种东西，确实非常人所能理解。 第二就是，比起简行简单易懂的物理教学，物理老师讲的这个课吧。 只能说是“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感觉。 程星临自己也有点奇怪—— 为什么他听简行补物理课，不仅能很快掌握公式，还觉得物理有趣。 听物理老师上课，就那么像听……老和尚念经呢？ 说老师不行那肯定很不礼貌。 所以最后，程星临就把这个问题归结成了——简行，永远的神。 几节课上过，很快就到了周五的下午。 周五下午通常人心非常浮躁，不过这种浮躁的感觉，反而成了某种减压剂。 程星临知道审核将近，却一点都不紧张了。 他甚至还能来张物理卷子，检验一下简行的补习成果。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前，未来简行给程星临发来了消息。 未来简行：【马上就要审核了，不紧张吧？】 程星临：【相信临哥。】 未来简行：【哈哈，好的。】 未来简行：【也相信行书，如果不行，我会黑进打分系统，帮你改分。】 程星临：【原来量子科技可以改变写在纸质本上面的数字吗？】 未来简行：【当然，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程星临看着这行字，笑了笑。 刚准备回复，忽然看见未读消息 1。 是简行给程星临发的消息：【我有点事情，你先吃饭，晚点我来找你。】 程星临回了个OK，发出去的刹那下课铃响了。 临哥一个灵活起身，勾住准备往外窜的杭亦通：“走哇，陪哥去吃饭。” 杭亦通被勒得咳嗽了两声，茫然道：“啥啊，你今天不和简神吃饭啊？” 程星临：“他有点事，晚点一起——吃饭吗？” 听到程星临这么说，杭亦通马上点点头。 程星临刚想问他吃什么，就看见杭亦通抓住旁边一个准备走的住读生，把他的饭卡拿过来了。 “我们还是吃食堂吧。”杭亦通拍拍饭卡，“这万一要是食堂吃拉肚子了，是学校的责任，还能争取到一个补考的机会。” 程星临：“……” 这还想得挺周到的。 程星临一边是觉得哭笑不得，一边有很感动。 就和杭亦通一起走向了食堂。 进了食堂，杭亦通也非常小心地侦察了一遍——有肉的不能吃，辣嗓子的肯定不能吃。 最后，杭亦通为程星临选定了一份精致的蔬菜汤。 蔬菜汤绿油油的，看上去就非常新鲜，非常的……素。 “临哥，这里的蔬菜都是有机的，用的油也是色拉油，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杭亦通说着，又奉上了一份白米饭：“最新蒸出来的，闻着香喷喷，绝对没有质量问题。” 程星临摆出一个笑哭的表情。 却还是结果杭亦通递来的筷子，在他殷切目光之下，就着白米饭吃了这份绿油油的蔬菜汤。 该说不说的。 白米饭反正是顶饱的。 程星临竟然吃得有点撑，吃完晚餐，他决定出门消消食。 反正审核顺序抽签是晚自习开始的时候，时间很充裕。 天空阴沉，估计快下雨了。 程星临刚往操场走了一步，就被杭亦通给拉住。 杭亦通着急道：“临哥，你怎么不着急啊！！” 程星临一脸莫名：“着急什么？” “你不去换衣服吗？不梳妆打扮吗？不盛装出席只为第一名吗？” 程星临：“……哈？” 程星临穿着略旧的校服和牛仔裤，坦坦荡荡：“有什么可换的，临哥实力取胜。” 程星临才说完，他旁边就响起一阵嘲笑声。 程星临斜过目光，只见身边只剩一个小弟的辛卓，坐在操场边的单杠上，一脸耀武扬威地看着程星临。 辛卓嘲道：“原来真的有人参加这种活动，服装都不准备啊？” 程星临目不斜视，准备走。 又听辛卓说：“丑不丑不说啦，就说，他真的很不尊重这个活动吧。” 程星临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 ……不尊重，活动吗？ 这个他倒是没有想过——他以为，审核节目本来就是审核质量，服装应该是下一步，所以他也没有分心找汉服社或者是别人借衣服。 但是辛卓这么说，程星临顿时也有点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程星临低头反思的时候。 天空也开始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 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知道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辛卓纯粹是PUA他，就是程星临擅长反思自己，才会中招而已。 但是程星临还没来得及认真反思自己。 就听旁边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辛卓你够了。” 程星临错愕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辛卓·前小弟——吴达。 吴达脸都红了：“本来就是学生的活动，穿校服怎么不尊重活动了？你是看不起校服吗？” 辛卓：“吴达，你——” 吴达：“一个小小的中学学生会会长，能力一般官威挺重的，你说别人穿校服是不尊重学校，那你欺负人家社团，就是尊重学校吗？你有点子搞笑。” “就是就是。”扎着丸子头的苗晓晓也跑过来，帮腔道，“会长真的好大好大的官威啊。” “而且你又知道人家没准备了——我们汉服社的所有衣服都能借……” 苗晓晓的说话声被她忽然注意到身边戛然寂静的环境打断了。 苗晓晓莫名地转过头，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简行穿越人群走进来。 横斜一把黑色大伞，简行将程星临笼罩进去。 “谢谢汉服社对程星临的支持。” 简行手提一只精致木盒，冷然问：“不过这次风头，还是我来出？” · 卧槽。 好他妈帅…… 不不不，自己这是冲在了嗑CP第一线？？？ 这是做好人的福报？？？ 不不不不不不。 简行手上提的这个盒子，难道是明轩堂的盒子？？？ 汉服界天花板，只承接高端定制汉服的，明轩堂？？？ 卧槽，好有钱，好用心啊！！！ “学长……”程星临也注意到了那个盒子，“这个……？” “我之前穿过的。”简行撒谎不眨眼，“刚刚回趟家给你拿过来了。” 其实是他十分钟之前，到门口提的。 不过他要是这么说了，程星临肯定和他客气。 简行举起箱子，脸上刚才冷意一扫而空，带着温暖微笑，他向程星临发出邀请：“去试试？” 苗晓晓：“汉服社，我们汉服社场地可借！” 那就决定去汉服社了。 潘阳文已经被简行喊去帮忙抽签了，所以他们可以安心地在汉服社换衣服直到上场。 程星临跟着简行走，想拿箱子或者撑伞都没抢得过来，只能作罢。 辛卓淋着雨，坐在冰冷单杠上，看见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的样子，人都快气死了。 他刚准备走，就被杭亦通给拦下来。 “学生会会长。”杭亦通笑眯眯挡住辛卓去路，“有胆子找茬，没胆子去看看程星临古装的样子吗？” 杭亦通说：“你是不是怕降维打击太过强烈，丧失一些自信心啊？” 辛卓：“……” 辛卓：“他能有多好看？我会怕他？” 说着，辛卓绷着他趾高气扬的一个下巴，跟大家走了。 抵达汉服社之后，苗晓晓把社长抓出来，然后将整个汉服社都让给程星临了。 其实汉服社里面有专门的更衣帘。 就是帘子有点狭窄，苗晓晓怕程星临施展不开。 所以干脆一整个汉服社都让给他了。 程星临在里面换装，其他人就在外面等。 一开始，外面的人只是站满了两米之内的走廊。 但是很快，过来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了——都是想来一睹程星临汉服扮相的第一眼。 毕竟刚才他们在操场上面吵架，吃瓜群众可能不知道一开始辛卓说了什么。 但是简行怎么提着个箱子迎风而下，在程星临头顶撑开一把伞，那大家可都是看到了的。 大家期待地讨论着程星临的汉服扮相——毕竟现在程星临长得好看全校皆知了，帅哥穿汉服或者女装，那都是大家特别喜闻乐见的事情！ 简行听着他身后大家的讨论，左一句“一定很好看”，右一句“我想成为拿去他汉服第一眼的女人”。 仔细思考了片刻，简行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拉开了汉服社的门。 讨论声戛然而止。 大家看见简行以一种非常灵活的姿态，拉开汉服社大门，坦然走进去，然后，关门。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锁响，回荡在塞满半个走廊的人群上空。 人群：“……” 人群：“卧槽？？” 简行本来是想表现得大方的——反正程星临并不专属于他。 汉服扮相虽然独特，但是看习惯了也还好。 可是。 汉服是他买的。 将进酒他选的。 所以他独享第一眼汉服的程星临，这不过分吧。 简行目光冷淡，站在门后，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任何不对。 但是…… 他还是感觉到一阵紧张。 汉服的程星临，会是什么样子的？ 自己给他选的衣服，会适合么？ 这些问题简行没来得及想明白。 就听见一声帘子拉开的响声——程星临打开了围帘。 第31章 chapter31 程星临本来是随便走出去的。 不过就在他拉开帘子的瞬间, 他看见外面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站在门口，带着笑意看着门帘的简行。 程星临：“……” 程星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身体比思维快，他一把就将门帘给直接拉上了。 卧槽？？？ 刚才外面不是塞满了人吗？？？ 怎么忽然就只剩下一个简行了？？？ 程星临抬起头, 在狭窄的更衣帘子后面找——找镜子。 第一次穿汉服, 程星临完全是靠摸索努力把衣服套上去的。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穿正确。 而且…… 程星临低头看了看衣服上面古韵十足的流光暗纹——这种衣服, 都不只是脸好看就行了。 如果没有一定的气质，估计也撑不起来。 程星临怕自己穿着很奇怪, 想自己先检查下。 但是—— 狭窄的更衣帘内并没有设置镜子的空间， 他转过头，就是一面简陋的白墙。 程星临正对着白墙面壁思过, 思考该怎么办。 他的帘子却已经被一只纤长的手握住。 下一刻, 围帘“刺啦”一声，被那只手给拉开。 程星临：“？！” 程星临错愕地回过头。 看见简行手握拉帘，站得笔直如竹, 微笑：“你不出来, 就只有我进来看你了。” · 程星临：“……” 窗帘被简行拉开得猝不及防，程星临一时之间，脑子也有点空白, 就站在那里，等着简行看。 简行也就站在帘子旁边，没有往前走一步。 只是用自己的目光，非常认真地，不带一丝不尊重的，缓缓从上往下, 品鉴程星临这一套扮相。 程星临真的非常适合穿汉服。 这一件唐制圆领袍, 本来也就是复原的唐代一个官宦世家的小公子的衣服。 程星临和小公子年龄相仿。 一套穿上, 清风俊朗，真的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那种无忧无虑的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简行目光越尊重郑重，越认真打量。 程星临心跳就越快。 不过。 就在下一刻，他的目光横斜了一下，忽然发现——简行握在帘子上面的手指有点发红。 程星临记得简行跟他讲过。 他只有紧张，或者是心跳加速的时候，手指才会发红。 程星临：“……” 或许是简行发红的指尖给了程星临勇气。 程星临开口问：“好看吗？” 简行“品鉴”到程星临足尖，听到这句话，抬起头：“好看。” 很好。 这下轮到程星临脸红了。 程星临简直想搬起化妆间的条凳砸自己脑袋——几个菜啊？？喝成这样？？？你去问简行好不好看什么意思啊？？？ 程星临清清嗓子，权作镇定，然后发出一个，自以为很冷静公平的发言：“那，差不多的话，出去给其他人看看？” 程星临这个发言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两个人在里面耽误了那么久，也该出去给刚才陪他们过来的人看看了。 以他对简行学长的了解，简行应该也就会同意。 于是简行确实云淡风轻，说：“不。” “那我们就……”程星临忽然反应过来，“学长，你刚刚是说……？” “我说不。”简行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说法。 “我没看够。”　简行说着，反手将围帘拉起来，说，“稍等一下，让属于我的时间，再多一点。” · 不是！！！ 什么情况啊？？？ 简行今天感觉很不对头。 但是不对头归不对头，但是却是真的很帅啊。 真的要把自己给帅得腿软了。 更衣帘内挤满了简行身上的香味。 程星临往后贴着墙，感觉自己有点……腿软。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简行只是多看了一会儿。 然后，程星临分明听见简行叹了口气，终于把更衣的帘子给拉开了。 叹什么气啊…… 人怎么走了啊？ 程星临不明所以地看着简行的背影。 看着简行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两个如同土豆一样的人咕噜噜滚进来的同时，背景里一片黑压压的人，也刷地向汉服社里面转过头来。 外面还有人等着的。 程星临这才想起来。 ——不是，刚才有这么多人吗？？发生了什么？？那两个滚进来的又是啥？ 滚进来的是杭亦通和潘阳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站稳没站稳。”杭亦通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也不知道是向谁致歉。 “是的是的。”难兄难弟潘阳文搭着杭亦通的肩膀，“一定是地球太圆我们站不住。” 两个人没去本届文化节晚会上讲相声，想必应该是学校的一桩憾事。 相见恨晚的相声二兄弟一边点头哈腰一边直起腰来，在看见汉服版程星临的时候，都卧槽了一声，什么相声都讲不出来了。 这什么……穿越过来的贵族小公子啊。 不是，他们知道程星临帅，也不知道帅成这样啊？？？ 这是能出道的水平了吧？？？ 不只是他们——但凡是站在能够看见程星临地方的学生，都惊艳闭麦了。 他们闭麦了好长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拿出手机。 这个人闪光灯还没有关，拍了一张，直接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拍照干嘛啊？！愣着啊！ 然后所有人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赶紧拍照。 可谓是汉服社里看美人，听取闪光灯一片。 活生生把一个普通的试妆亮相，搞成了什么发布会现场。 这场“发布会”当然不能少了辛卓。 辛卓被吴达和洛悦阅夹在一个中排偏后的位置。 虽然不算VIP席位，但是却能把程星临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刚才简行开门，他第一时间就看到程星临了。 然后……一种特别特别强烈的挫败感，直接涌上了辛卓心里面。 就是挫败感。 就是自惭形秽。 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呢。 就是有的人，或许你会嫉妒他，会羡慕他。 但是有的人，你却只能仰望他——那个样子就是你永远不可能达到的，所以嫉妒和羡慕都毫无意义。 哪怕动一下这种心思，都只会让你觉得自己，非常丑陋。 辛卓十六年的生命里面从来没有这么挫败的时候。 挫败让他站在原地没办法走，只能呆呆地看着程星临。 直到—— 他身边闪起的闪光灯强光，才终于把辛卓唤醒了。 辛卓咬牙，撞了一下吴达，一言不发地挤了出去。 “诶你——”洛悦阅伸手想抓他，但是却被吴达拦住。 “你干嘛？”洛悦阅问，“你还做他小弟啊？” 吴达：“没有啊，就是拦他也没什么意义了——他已经认输了，没看见他眼睛里面斗志都没有了吗？” 洛悦阅：“真的假的？” 吴达：“真的，随他去吧，他已经准备放弃了。” 洛悦阅迟疑地看着辛卓背影。 看见他挤出人群，拿出手机，点开了某一个软件，嘴唇对准了话筒。 辛卓对手机里面那个联系人说：“我不搞他了，我认输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回了什么，洛悦阅不清楚，但她看见辛卓和那个人争辩了两句。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昂！ 虽然洛悦阅很怀疑自己到底还存不存在女人的直觉这个东西。 但她还是挠挠自己的脑袋，决定去跟踪辛卓了。 洛悦阅跑了，她留出来的空位马上有人占领。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根本没有消停的时候。 多拍点，否则就要绝版了。 “倒也不必……”程星临试图挣扎一下。 “必！”外面有人马上接话，“今日事今日毕！今日的程星临过期了就不新鲜了！！” 怎么说得好像自己是什么超市货架上的蔬菜一样。 程星临一开始只是觉得哭笑不得，但是站在那里被拍了两三分钟，他深深感觉到了一种不自在。 但至少眼睛挺难受的。 程星临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这些人要是黄毛，他就直接喊不要靠太近了。 但是这些人是他同学，程星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相处，告诉他们自己有点不想被拍。 就在程星临抬手揉眼睛的瞬间。 简行忽然说：“苗晓晓，你进来一下。” 苗晓晓本来就在门口站着，闻言直接跨进来。 “怎么了啊简神？”苗晓晓抬头问。 简行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对大家礼貌道：“晚自习时间到了，大家先回教室吧。” 然后，简行便不客气地，关上了汉服社的门。 · 程星临刚刚还在想简行是不是为了他，才关门谢客。 这解释坐实了他的猜测。 程星临非常感激地看了简行一眼，简行眼睛微微闭了一下，算是给他回应。 苗晓晓看见两个人隔空传递眼神完毕，才小心翼翼举手。 简行：“怎么了？” 苗晓晓：“那个，这里留下来的，是程星临亲友团，简神亲友团，那，我……我是什么身份牌啊？” 简行：“……” 简行看了一眼顶天立地的支架悬挂的数百套汉服，自己也有点不确定道：“这里不是汉服社的地盘么？我们好像才是客人吧……？” 主要是刚才外面汉服社就站着苗晓晓一个，否则简行肯定都会喊进来。 听到简行这么说，苗晓晓好感动。 “好像是这样哈。”苗晓晓说，“不过既然进来了，我就会努力发挥我的作用的！让我康康我帮得上什么忙。” 说罢，苗晓晓就凑到程星临旁边，转了几个圈。 其实要是她社长，她肯定就拉起袖子打量了，但是对程星临做这种事情，苗晓晓还是不敢。 汉服穿戴，OK。 穿汉服人的脸，非常OK。 唇红齿白的，没有化妆都已经是很多人花四五个小时上妆之后的效果了。 今晚选拔就在一个不算太大的教室，不需要浓妆提气色，所以化妆就不必了。 苗晓晓头顶上面的丸子头晃了晃，踮起脚尖对程星临说：“临哥这张脸绝绝子，不用化妆啦，但是感觉发型和汉服还配不上，我给你梳一个发型吧！” 程星临：“……不用了吧——” “用嘛！”苗晓晓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说话，但不是冲着程星临，而是冲着简行，“绝美的人，配上绝美的发型，配上绝美的衣服，你不想看吗？” 简行：“……” 苗晓晓：“你摸着良心说话哈。” 摸着良心说，他想看。 简行问潘阳文：“时间够吗？” “够够够。”潘阳文举起自己手中的抽签，“老子运气超级绝，直接抽中了黄金时间。” 黄金时间就是一个中等偏后的位置——中场休息之后不久，离结束还有一段距离。 还没有完全审美疲劳，但是也不至于像开头的节目被压分。 “卧槽。”杭亦通拿过那个签，“兄弟你手气好好啊。” “是。”简行说，“所以我们班有能让他代抽的服务都让他代抽了。” 杭亦通：“那你能帮我抽个卡吗？” 简行没参与这段寒暄，转向苗晓晓：“时间够，做吧。” 苗晓晓：“好勒！” 程星临倒是想反抗：“其实我觉得……” 苗晓晓：“其实你觉得你还是要做一个发型！” 说着，苗晓晓直接把程星临按在化妆镜前面了。 一代校霸，被一个小姑娘摁在化妆镜面前，然后被不由分说地套上了一个发套。 程星临看见被发□□起来的自己的头发。 唯一的想法就是——什么鬼啊？？ 假发套套头，看上去好像什么即将去打家劫舍的歹徒。 丑不说吧…… 程星临目光一斜，还在镜子里面看到站在他背后不远处的简行。 简行依旧帅得清风俊朗，和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说，他还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程星临：“……” 让我死吧。 程星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任由苗晓晓拿回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他头上套。 然后发出“这个不行，那个不太好的声音。” 也不知道套了几个，程星临后勃颈都要被有点硬的长发扫到麻木了。 苗晓晓好像终于满意了，停下了自己摘了假发又给程星临套的步伐。 但是，苗晓晓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是发现自己太不适合长发，终于含泪放弃了吗？ 话说自己怎么一直闻到一股简行身上的香味。 程星临一心二用地疑惑两件事情，把眼睛睁开，准备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程星临终于明白海盐味的来源了。 镜中。 简行就在他身后。 握着他一小束长发，凝视镜子里面程星临的眼睛，问：“我能试试吗？” · 不是…… 就是，明明是假发，但是程星临居然陡然生出一种，真的是自己的长发被握住，简行问能不能帮他造型的感觉。 程星临整个人都僵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苗晓晓一声激动地说：“你试你试！！” 然后把自己手上的发胶，卡子，梳子都塞给简行，开始一种指导。 简神作为闯进过IMO国集的大神，区区一个梳头当然——当然很成问题了！！！ IMO是动手写题，这是动手梳头，差得十万八千里。 虽然苗晓晓已经指导得很细致了。 但是简行却是凭借一己之力，将程星临一顶假发直接给霍霍成了咸菜。 还是老坛泡了一年多，特别酸的那种咸菜。 苗晓晓看简行拉程星临头发，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说：“哎呀你这个，好疼好疼的！” 程星临在镜子里面抬头，认真说：“是假发，其实也不会疼。” “出现了！”听到这句话，潘阳文激动地一拍大腿。 正在打原神的杭亦通吓了一跳，问：“什么玩意儿出现了？” 潘阳文：“就是某种你为他打抱不平，他反手塞你狗粮的现状！全世界，没有人可以说他简行学长不好！我每天都生活在这种水深火热之中，你懂吗？” “……兄弟。”杭亦通说。“看在你帮我把雷神抽出来的份上 ，听哥一句劝——你的水深火热，很有可能只是源自于你嘴贱。” 苗晓晓反正是含泪吃下了这口狗粮。 但好在简行还做人，他挫败地叹了口气，把梳子还给苗晓晓：“我这次可能还不行，请你帮他重新弄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苗晓晓看简行委屈，心都要碎了，“简神别气馁，你再看我弄一遍！学不会，我们可以周末集训！”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集训这个。 但是简行点了点头。 站在一边观摩学习之前，简行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根苗晓晓拿过来做整体造型的仿玉簪子。 他拿在手中，然后认真看苗晓晓的妆造。 苗晓晓这种专业级别的选手面前，做个发型完全就是信手拈来。 她三下五除二将假发弄好，给程星临该盘盘上去，该编编起来。 就在妆造即将落成的刹那。 汉服社的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杭亦通刚好一局结束，过去开门——发现，外面是气喘吁吁的洛悦阅。 洛悦阅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的，整个人都跑红了。 她推门而入，拿起桌上一杯水，直接灌下去，才把气喘匀了。 程星临看她：“你去哪儿了？怎么跑成这样。” “我当间谍去了。”洛悦阅说，“临哥，跟你说个我觉得特别不行的坏消息。” · ……特别不行的坏消息。 程星临心中沉了一下，表面却还镇定：“你说吧。” 简行也把注意力转移到洛悦阅身上。 “哎，就是刚才辛卓那玩意儿跑了，然后我就跟上去了，听见他和人发语音，本来在说临哥这样他比不过，他要放弃了，一脸颓唐。” “但是那边语音却跟他说，你不用丧，他——就是程星临没那么厉害，而且他早就做了第二手的安排，不信就去音乐教室看看。” 大家都在认真听洛悦阅讲。 “然后我就跑去音乐教室看了一眼，看到了什么校长啊，还有隔壁班那天被我们轰出去那个语文老师，还有英语的教研组长，艺术班班主任那个老师……” 洛悦阅每报一个人名字，在场的二十七班学生脸色就低沉一分。 但是潘阳文却完全没听懂：“不是，所以这为什么是坏消息啊？” 程星临：“因为这些老师都是特别讨厌我们班那种。” 有的老师是讨厌他们班的学生。 有的老师呢……其实可能是和游淮或者芈清有矛盾。 毕竟他们两个活得过于自由自在我行我素，不引发一些人的嫉妒或者是不满，估计都是很难的事情。 这些人当今晚的评审。 真可以说是…… 脑门上面放鞭炮——大难临头。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洛悦阅说。 程星临说：“快说。” 洛悦阅：“我们班物理老师也受邀参加了评审，我看到他坐在教研组长旁边。” 程星临：“……” 很好，就是他每次请假都请到他课上的物理老师吗。 那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杭亦通不理解：“不是，他一个教物理的，和文艺晚会有啥关系啊？？” “哦。”潘阳文知道，“他转系学物理之前，好像是跳踢踏舞的。” 杭亦通：“……？”这也行，他不理解。 他们两个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汉服社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即使是相声组，努力了再努力，也抓不起现在的气氛了。 洛悦阅也感觉自己好像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她挠挠头，很想干点什么补救。 但是这个时候，汉服社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是吴达。 他虽然和辛卓分道扬镳，但还在学生会，今晚负责催场。 吴达探头进来：“临哥，简神，你们准备好了吗？还有三个节目到你们，要去艺术楼那边候场了。” 苗晓晓刚好把最后一缕头发给程星临盘上去。 听到这句话，她的手指都抖了一下。 她看见自己拿出最大实力，近乎完美的发型——是准备好了，但是，真的“准备”好了吗？ 反而是程星临比较镇定。 他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汉服长袍，对吴达道：“嗯，准备好了。” 说罢，程星临就看了简行一眼，简行会意和他一起出门。 一路，程星临走得很沉默，心脏也很沉重。 其实程星临早就知道，这个社会不是一个唯实力论的社会。 初三那一年，他也经历过很多次不公平的待遇。 明明他能力能够拿到的，最后却因为各种原因，给了别人。 这一次，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准备。 但是…… 在这样的评委配置下，他真的能够通过这次审核吗？ 程星临沉默着走了一路，一直走到旧校舍下面的林荫小道时。 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声，程星临忽然回忆起，昨天下午也是这条路上，简行把校服给他了。 程星临犹豫了一下，像是期盼什么地问简行：“学长。” “嗯？” 程星临：“你有办法吗……？” 其实，程星临也觉得自己这样很软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就自己咬牙硬抗过去了。 但是今天，他就是对简行说出了这种不理智的话。 简行听到他说这句话，也忽然愣住了。 却不是觉得他不理智或者强人所难。 而是…… 他没记错的话，好像这是，程星临第一次向他求助？ “对不起啊。”程星临马上说，“我太强人所难了，学长你别管我，就是脑子想岔了，我——” “强人所难？”简行打断了程星临的话，他轻笑一声，看向程星临，问，“且不说难不难。”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 · 程星临：“……？” 不可能吧？？？简行又不是超人？？？ 这件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他怎么可能有办法啊？？？ 难道他和行书一样，也能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简行没躲解释，拉着他在艺术楼旁边的小树林站了下来。 程星临看见，校长趁着中场休息在外面敞风，叼着一根烟而不吸——无烟校园，抓到罚款，非常严格。 程星临不知道简行为什么拉着他在这里看校长假装抽烟。 不过下一刻，一位穿旗袍，提珍珠串小包的女人就牵着一个小仙女女一样的美女飘过来了。 校长把烟取下来，惊讶道：“云老师，你怎么来了？女儿不是生病了吗？” 云若蓝：“刚送回家呢，然后看还有时间，就想着——文化节么，我作为一个文化人，还是应该参与参与的，校长不介意我也来给学生打个分吧？” 校长：“不介意！云老师的专业水平，如虎添翼啊。” “嘤嘤嘤，云老师是如虎添翼，那我可以不可以也班门弄斧一下呀。”芈清仙女假哭，对校长说。 “胡说八道什么，我还能不让你打分吗，外面冷，两个老师快进去。” 程星临看不懂这情况了。 他戳戳简行，问：“我怎么觉得，校长对我们芈清小仙女，态度挺……舔的？” “不知道。”简行说。 “哦……” 程星临刚准备点头，又听简行说：“可能因为芈清小仙女的哥哥给学校捐了一栋教学楼吧。” 程星临：“……” ？？？？ 难怪芈清仙女能够在年级组上横行霸道，维持自己的花瓶人设。 不过有一说一，芈清讲课业务能力是过关的，教他们班，恐怕只是不想耽误逛街。 不过话说回来，云若蓝在，芈清也在，程星临确实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他刚松了口气，准备往里面走，却被简行拉了一下。 “还没看完呢。”简行说。 ……还没，还有什么？ 程星临被简行拉住下一刻，校长又出来了。 这一次校长迎接的，是程星临他们班班主任——游淮，以及游淮带过来几个polo衫加休闲裤，标配公务员的男士。 校长迎接过去，报了一串教/委职务title，以一种更舔的姿态把他们迎接进去了。 空中飘来教/委领导们和校长的寒暄。 譬如——根据这次质量，可能会扩大这个文化节的范围，把一个自嗨的文化节晚会，变成全市性质的。 有可能的话，会请一批譬如市/长之类的领导过来云云…… 但是，还是要看质量，那种时尚的唱唱跳跳可以有，但还是需要一些创新节目。 比如听游淮说的那个什么古诗串烧，其实就很感兴趣了。 程星临哭笑不得——古诗串烧，干脆报自己名儿算了。 但是这下，他完全放下心来——教委领导都是冲着他来的，那不可能有什么不公平的打分了。 程星临彻底放心，抬脚准备走，刚刚抬脚，忽然停下来，看向简行。 简行问：“怎么了？” 程星临小心翼翼问：“就是……总觉得，好像还没完。还有别的安排吗？” 简行笑着摇头。 程星临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再有那就太不科学了。 简行：“确实还有别的安排。” 程星临：“……？？？那学长刚才摇头干嘛？” 简行：“脖子酸了，想摇一下。” ……学长变了！ 感觉以前学长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程星临还是翘首以盼地看了看通往艺术楼的道路。 他也没等多久，就等到了校长出来接第三批人——一些带着单反，拿着媒体包，甚至抱着笔记本电脑的人。 “怎么还有媒体？？？”程星临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因为我和云老师都觉得你的节目很适合推出去。”简行说，“云老师拿过奖，现在的目标就是想要一个红的节目，我，是希望你红。所以就联系了一些媒体过来。” “但是。”简行转过头，看着程星临，“推不推，怎么推，其实，都还是要看你今晚的表现。” 程星临：“……” 不到十分钟前，程星临还以为这个挑战是“如何让讨厌自己的老师通过自己的节目”。 现在他的挑战就变成了——完美演出，让教委同意学校晚会升级，让媒体同意将他们的晚会推向全国，甚至是全球？？？ 这难度系数。 简直就是飙升了。 程星临倒是一点不紧张：“放心，不会辜负学长辛苦的安排。” 简行看着他坚定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昏暗的白色路灯，程星临站在草木葱茏的树林里面，更加清贵漂亮。 这么清贵漂亮的人。 就是不应该被埋没。 要被全校瞩目，要被更多人看到。 简行手中那只刚才程星临做发型之初就一直盘旋在他手里的玉簪被他拿了起来。 举着发簪，简行说：“去聚光灯下，大放异彩吧。” 简行抬起手，将通透的假玉簪插进程星临束起的发型上面。 至此，整个妆造终于全都完成了。 他看着程星临，认真道：“我知道你可以的。” 第32章 chapter32 程星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簪, 然后对简行点了点头，坚定地踏上了艺术楼。 不过，等他站到黑压压一片评委面前时, 还是忍不住……有点紧张。 毕竟。 这还是他很久以来第一次, 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 程星临深吸一口气, 偶然往门口一瞥, 瞥见一只平静的眼睛。 简行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他。 程星临心脏瞬间安定下来。 他感觉，他好像回到了他们在小房间里面练习的时候。 回到了每一次在音乐教室踩台的时候。 就拿出那个时候的状态就可以了。 什么教/委的领导，校长，都通通放在脑子后面，程星临现在唯一的观众, 只是站在门口看他的简行。 放下了思想包袱。 程星临便非常大胆地表演起来。 他在这个场地练习过好多次，对于这首串烧的诗歌更是成千上万次的练习。 这些练习铸成了他今天的完美，程星临贡献出了他所有练习中, 最厉害的一场表演。 等到他表演结束时，由教/委领导带头, 掌声雷动。 程星临向大家鞠躬, 然后走出了音乐教室。 简行在外面等他。 看程星临出来，也不需要问, 两个人交换一个眼神，就知道——“没问题了, 妥妥的。” 两个人准备一起去隔壁阶梯状的模拟音乐厅等结果。 刚刚转身, 云若蓝从里面探出个脑袋。 云若蓝：“数学天才，进来帮个忙, 利用你的数学能力, 为我们统个分吧。” 虽然数学能力可能不是这么用的。 但是简行还是答应了, 他跟程星临交代了一句衣服拿过来了，放在这边教学楼的204房间可以换之后，才推门进了音乐教室。 统计这么简单的数学，简行都不用列算式，心算直接出答案。 然后云若蓝又给了他一堆珠光信封以及洒金信纸，让他把成绩分成一二三等奖，写上信纸，封进信封。 简行看了一眼这堆信封，发现多了一个信封，便把它挑出来，问云若蓝：“这个信封多了，能给我吗？” “你怎么知道多了？”云若蓝疑惑，“不过多了你就用吧，你先抄着，我去个厕所。” 简行点头，将那个信封放到一边。 抄写完所有的结果之后，他才打开多余的那个信封，把其中一个结果誊抄信纸上面。 封好信纸，装进西装校服。 简行将等会儿校长要去发布的信封们整理成一摞。 然后趁着中场休息还没结束，简行退出了音乐教室，走向隔壁阶梯教室。 阶梯教室里面，现在的氛围堪称沉重。 所有的选手都挤在一个教室里面，等待自己的结果。 听着外面那些老师起身上厕所的声音喧喧嚷嚷的。 感觉是菜市场霍霍的刀。 这么紧张的心理氛围下，有人推门的刹那，所有人呼吸都快停滞了。 所有人以大祸临头的表情看门口，却发现——进来的不是宣布结果的校长，而是简行。 简行冲大家点头致意了一下，迅速锁定坐在角落的程星临。 径直走到程星临旁边坐下。 好的。 虽然比赛不一定过，但至少能够现场嗑到学神来陪校霸等一个录取结果了。 那今晚也算是值回票价了吧。 “学长。”程星临本来在听音乐，简行坐下来才发现他来了，“你怎么来了？” 简行在程星临旁边：“陪你等结果。” “哦哦。” “但也不光是这样。” 程星临：“？” 那还能是哪样？ 程星临看见，简行话音刚落，便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只信封，在桌子下面，递给自己。 “校长等会儿会把这个给你。”简行说，“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第一个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人。” ……什么事情啊？ 程星临低着头，在桌子下面拆这个珠光信封。 随着他打开三角形的信封折角。 抽出里面洒了金粉的信纸。 一个简行亲手，一笔一划所写的“第一名”，映入了程星临的眼睛。 程星临猛地抬头——所以简行说的，他要抢先，是这个意思？？？ 简行看着程星临惊讶和惊喜交杂的眼眸，目光温柔：“恭喜。” · 不是…… 简行这个也太…… 太让人心动了吧？？？ 程星临还没来得及心动完毕。 他们教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这一次，真的是校长进来了。 校长身后还带着一堆记者啊，领导啊之类的人。 大家相谈甚欢，笑逐颜开，黑压压一片落在模拟音乐厅最下面。 然后，兴高采烈的校长说：“同学们，大家晚上好啊！我们今晚很荣幸请到了一些领导还有媒体人和我们一起遴选文化节的节目，领导们百忙之中还抽空参与了我们后半程的节目遴选，让我们一起掌声感谢领导的莅临与记者们的光临哈。” 辛卓一脸错愕：“什么时候有这些人的？？？” 旁边陪他的小弟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辛卓咬牙切齿：“你不知道我知道，肯定就是游淮弄进来的。” 知道了也没用。 校长：“好，那接下来就进入今晚的颁奖环节——有请主持人。” 主持人？什么时候有的主持人。 作为全场唯一真·仙女，芈清表示，主持人就是我，我就是主持人。 仙女笑吟吟站到众人面前：“好的，刚才经过简行同学的统计，我们的最后结果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就请校长宣布今晚三等奖的获得者。” 三等奖获得者，说白了就是个安慰奖。 虽然没有入围最后的晚会，但是意思意思安慰一下。 校长拿起几个信封，对照上面名字，说：“第一位三等奖获得者，辛卓同学，请大家掌声鼓励！” · 辛卓：“……” 这他妈的，找谁说理去。 今天晚上他一通折腾，又是嘲讽程星临不认真准备。 又是和人合谋一起把评选老师暗箱操作成了一些不喜欢程星临的老师。 然后，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他，成了第一个被淘汰的人？？？ 辛卓非常难堪地坐在座位上，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三等奖名单出现程星临的名字。 结果，他一直等到二等奖念完，都没有等到程星临。 二三等奖是校长公布的，而一等奖的公布权则是给了教/委的领导。 领导对学生姓名并不熟练，好几个学生名字他都念得磕磕巴巴的。 但是拿到最后一个信封的时候，领导却笑了笑。 “今天晚上，这个名字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领导说，“他的节目，也是今晚我最喜欢的。” “总分第一的第一名节目——程星临同学，你非常棒！” · 在场所有的目光都刷地一下转向了坐在最后面的程星临。 面对大家的目光，面对领导的夸赞，程星临表现得却是——非常淡定。 程星临倒也不是强装的那种淡定。 而是…… 他的惊喜，已经在刚刚简行给他那个信封的时候体会过了。 “好了，接下来就请三等奖的同学先行回班上上晚自习吧。”芈清微笑着说，“参加晚会的同学留下来，我们要讲一讲晚会的新要求哈。” 听到这句话，一直没有回头看程星临的辛卓，不甘心地站起来。 他很想看看程星临会用什么表情看他。 高傲的么？ 不屑的么？ 但是程星临也没看他。 程星临低头在看不知道什么东西，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容。 “怎么觉得你不是很激动？”简行问。 “嗯。”程星临抬头，“激动过了。” “会觉得我剥夺了你，感受快乐的权利吗？” 程星临睁大眼睛：“不会啊？？？我更喜欢你亲手给我这个！！真的！！” 这么多荣誉加在身上，程星临旁若无人和简行讲小话。 感觉全世界没有另外一件事情比和简行讲小话更有意义了。 程星临这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态度。 让辛卓整个人真的垮了下去。 辛卓忽然想起了课本上的一句话，叫“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原来，事已至此，程星临已经不屑也没有必要跟他比较了。 这一刻挫败感比刚才看程星临换装的时候还强烈。 辛卓屈辱地低下了头，刚准备灰溜溜地离开，却听校长喊他：“辛卓你留一下。” 校长说：“你代表学生会，听一听接下来的安排，虽然淘汰了，但还是要努力做好晚会的服务工作哈。” 辛卓：“……” 坐在辛卓前面，拿了一等奖的女生忍不住“哈”了一声。 不用怀疑，完全就是阴阳怪气辛卓的意思。 毕竟，女生也是刚才不顾自己节目，在走廊围观拍照发论坛的“路人”之一。 看到辛卓吃瘪，她绝对高兴。 至于为什么说辛卓吃瘪。 咳—— 是个人都能get刚才教委领导的意犹未尽，等会儿安排工作，领导绝对会花大量的篇幅来赞美程星临的舞台。 让辛卓留下来倾听领导对程星临的赞美。 “太损了。”女生嘀嘀咕咕，“真的太损了。” 不过，她喜欢。 辛卓不可能违抗校长要求，只能坐下来，还不得不打开笔记本，忍着屈辱开始记录。 三等奖的学生撤场完毕，果然，一开始就是由教委领导——“先讲亿句”。 教委领导饱含感情地说：“今晚呢，看了同学们的表演，我还是很受感动。很难相信这是学生自主弄出来的节目！质量非常好，非常厉害，相信，这和校长的教育理念分不开……” 照惯例一通商业互吹后，领导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当然，这里面我最喜欢的还是程星临同学的那个节目——把课内的内容和舞台结合起来，对李白的体悟很深，能够大胆尝试将传统古诗词搬上舞台，且做得这么好，我觉得值得表扬！” “因为这个优秀的节目，让我们坚定了给同学们晚会提档升级的信心——接下来，我们会扩大晚会嘉宾邀请范围，可以的话，会请市长、副市长，来参加晚会！” 卧槽？？？ 这么厉害吗？？？ 节目惊动了市长？？？ 大家都震惊地又去看程星临。 “当然，好消息还不止这个。”校长适时接话，把话头递给媒体，“各位媒体朋友们，接下来的好消息请你们来宣布吧。” “大家好，我是企鹅的小编，看了同学们的优秀节目，我们也很感动，所以我们和校长达成了直播合作的意向，本次活动我们会启动直播系统，全网推广，希望你们的晚会能够红遍全国哈！” 市长虽然很厉害。 但是能够被这样级别的社交媒体认可，那就更厉害了。 “程星临，你牛哇。” “没有。”程星临冷静地说，“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 因为晚会提档升级了，所以对质量也提升了要求。 校长最后说了几个方面，希望学生们提高重视程度，继续把舞台质量抓起来。 校长讲了很久很久，等到他讲完的时候，全校也早就下了晚自习了。 程星临和简行拿上汉服箱子最后才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附近，就看见外面乌泱泱一片的二十七班学生。 所有二十七班的同学都过来了，特别着急地站在楼门口等消息。 程星临看见站在最前面的杭亦通，一副产房老父亲等消息的焦急样子，忍不住恶上心头。 “学长。”程星临提议，“我有一种想欲扬先抑的想法。” 简行：“……不怕被打的话，我确实可以。” 于是，两个不知不觉皮起来的人，便同步做出一副哀痛表情，步伐沉重走向门口。 开始演大家。 二十七班的人特别会察言观色，都不用程星临说，看到这个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家纷纷失望了一秒钟，然后开始安慰程星临。 “别难过。”杭亦通说“第一次嘛。” “临哥，虽然本学期运动会过了，但是你明年还有机会在运动会上大放异彩。”洛悦阅说。 “你的放心，五千米这种项目我们可以都不要全部给你！”文娱文员说。 程星临：“……谢谢忍痛割爱，但是我才不要跑五千米。” 然后程星临忍不住笑起来，他拿出刚才简行给他的珠光信封，展开信纸。 简行手写的第一名缓缓展开。 程星临笑道：“不用可惜，因为你们临哥，顺利晋级了。” · 不可惜。 就是有点可恶！ 文娱委员直接捶了程星临一拳：“我靠啊，你演我？？？说好的同学之间的友谊呢？？？” 洛悦阅：“程星临这个人最近越来越飘了啊，兄弟萌，不打他是人？？？” “别别别，君子动口不动手。”程星临迅速说。 “呵呵。”洛悦阅捏了个兰花指，“可是我是女人啊。” 程星临：“……” 好家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估计只有今天能够意识到自己是女吧？？？ 程星临刚要被洛悦阅揍，身后却伸出一只手，把他捞了过去。 简行箍住程星临的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将他护住。 然后笑着说：“好了好了，是我让他演你们的——我请大家吃夜宵赔礼道歉，顺便庆祝，可以吗？” · 为了拿出自己的诚意，简行大方道：“下限海底捞上限不封顶，大家想吃什么，随便选。” 杭亦通瞬间收了自己揍人的手，摩拳擦掌：“那必须狠狠宰简行一顿了！” 程星临刚刚被猝不及防箍住腰际，本来在心跳过速，听到这句话，马上垂死惊坐起，说：“那也不必吧？？？学神也不是非常有钱啊！！” “是非常有钱。”简行淡淡地说，“而且不是家里的钱，数学机构讲座，比赛奖金，还有某音的收入，吃一顿，不会吃穷我。” 程星临：“……” 不是，他不是和简行讨论他到底有没有钱，而是…… 而是替他节约。 程星临恨简行是快木头。 但是甲之□□，乙之蜜糖。 得到了简行这样的保证，大家选择店铺就更加的放肆了。 很快，大家就直接找到了一家——藏在居民楼下面的火锅店。 人均不超过五十那种。 倒也不只是为了给简行省钱，而是——重庆这种风水宝地。 装修甚是美好的地方不一定好吃，但是居民楼下长盛不衰的火锅店一定有其自己的傲气在。 他们抵达的时候，嬢嬢本来都准备收拾下班了。 结果看到简行和程星临的脸，忽然觉得好像加个班也很不错。 阿姨送来沾着火锅香味的菜单——薄薄一张打印纸，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装饰或者印刷，就是土豆-3元，这么简单的几行字。 菜单一上来，大家都轰然抢笔抢菜单，简行和程星临坐在一边。 简行在这样简陋地方依旧优雅如初。 显得非常清冷，与世无争。 程星临默默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阿姨围观了一下抢菜单大战，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问：“弟娃儿些，红汤还是鸳鸯？” “鸳鸯。”与世无争的简行今晚第一次开口说话。 “他胃不好，我们要鸳鸯。” · 程星临：“……” 不是，抄手清汤可以忍，小面清汤可以忍，火锅清汤，那还叫火锅吗？？？ 程星临拽住要走的阿姨，看着简行，一脸恳求：“你知道吗？科学研究证明，在重庆有胃病的人，吃火锅吃红汤没事儿。” 简行：“我的科学体系里面没有这个说法。” 程星临：“……而且我这个胃病吧，一般都不疼的，就是饿狠了才疼的。” 简行：“你说了不算。” 程星临：“学神，求求你了，让我吃个红汤嘛，这样，我保证我等会儿吃的每一口菜都拿开水洗洗，求求了！” 重庆人，总有自己坚持的原则。 比如说火锅绝对不能吃鸳鸯，哪怕是辣死都不能。 按道理说，简行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但是他看了一眼程星临，发现委屈巴巴的程星临看上去真的太可怜了。 简行忽然就心软了，他想了想，问：“那至少先吃点药预防一下？” 程星临重重点头：“这个可以有。” 简行妥协之后，便起身，去隔壁一个二十四小时的药房，买了药片回来。 回来的时候，简行径直走到老板那里，准备先垫上一些钱结账用。 老板正在用快手看赶海，听见简行要求头也不抬：“你们不是给了吗？喏，就是那个白白净净的男生。” 老板指的是杭亦通。 看见简行在收银台，杭亦通向他走过来。 杭亦通走到简行身边，拿出支付宝的AA收款码举给简行：“学神，你扫这个付钱就行了。” 简行：“是说好了我请客才来的。” “说好了吗？”杭亦通挠挠头，“谁跟你说好了哦。” 简行：“刚才……” 杭亦通：“大家出来吃饭是庆祝临哥晋级成功，不是找人当冤大头哈，让你包场请客，开什么玩笑哦——是兄弟就扫我二维码。” “就是就是，小弟娃儿说得很对噻。”老板点点头。“你们学生娃儿，就是要AA噻——哪个晋级了嘛？这样，我给你们每桌送一盘豆芽。” 杭亦通：“那感情好！谢谢老板——学神你赶快扫。” 简行感觉心里很温暖。 然后抬起自己的手机，扫了杭亦通的二维码。 等到简行付好钱，杭亦通才说：“不过简神，告诉你，这个其实哈，是你们两个人的菜钱。临哥的我们就不A了！我们懂的！” 简行了然，对杭亦通说了句谢谢。 没什么可谢的，杭亦通摆手，刚好老板从隔壁买的啤酒到了。 老板站起身来，问杭亦通：“你们要的是冰的还是常温的？” “冰的常温的各来一半。”杭亦通说，“今晚开心，不醉不归。” 这个不醉不归里面，估计带了程星临。 简行一回到位置上，就看见程星临用那种恳求的眼神，可怜地看着他。 简行明白他什么意思。 考虑了一下，把胃药塞给他——“可以喝一点，不要喝醉，酒量好吗？” 程星临想了想，比划了一个“1”。 一瓶？ 这个量还算是合适。 简行点头：“好，你喝吧，别过量就好。” 然后简行就看见程星临拿酒当水下火锅，一口就下去了半瓶的豪迈。 然后程星临吃片毛肚再干杯，另外半瓶也没了。 程星临毫无醉意，又打开了一瓶。 简行：“……” 所以刚才比划的那个数……难道是一斤？ 不过啤酒有按斤数算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按斤算，反正程星临不过喝了一会儿，手边已经是一堆酒瓶子了。 简行实在按捺不住，问正在烫鸭肠的程星临：“所以你的酒量到底是多少啊？” 程星临夹着鸭肠，回过头，他喝多了脸色红润，但是眼睛倒是清新无比：“也没算过。” “那你刚刚比个1？” 程星临：“哦，那个的意思是——一直喝。” ……一直喝。 很好，不愧是渝高一哥。 简行只能默默吃了口菜压压惊。 看着程星临继续边吃菜，边举杯。 程星临喝得还挺尽兴，忽然听见杭亦通喊他：“临哥，临哥。” 程星临：“怎么了？” 杭亦通：“你看简神，是不是醉了啊？” 程星临赶紧转头。 简行他头倒在一侧的墙上，似乎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他的脸色有点红，没有平时学霸的清醒。 “……学长？” 简行睁开眼睛，然后目光有些迷茫：“嗯？” 程星临：“你醉了吗？” 简行：“应该没有，怎么了？” 这么说的人，一般都是醉了。 接下来简行就问了问——“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应该写微积分了。” 说着，简行直起身体，去找自己的书包。 杭亦通看到这一幕，惊恐万分：“你们竞赛班的学神喝醉的反应，都是该写微积分了吗？” 潘阳文正在和洛悦阅以吃毛肚的形式玩棒棒鸡，闻言说：“卧槽，竞赛班风评被害，不是的，我们都不是这样的。” “只是他这个变态是这样的。”潘阳文说，“我喝醉了，都是很正常的希望和美女贴贴的。” 洛悦阅举起自己的可乐和他碰了一杯：“巧了兄弟，我也是。” 那一边，简行还在找微积分。 不过或许是他喝醉了手没力气，拉书包的手指一直打滑。 程星临一把按住简行准备当场算微积分的手。 阻止了学神的微积分永久沾上重庆火锅的辣椒香。 “行了，我先走了，我送学长他回家了。”程星临把简行书包背起来，和大家告辞。 然后，程星临勾腰架起简行，带他走出火锅店。 外面冷风一吹，简行似乎清醒了一些。 他把程星临背着的书包抢过来，理直气壮：“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干嘛？”程星临说，“不会是想回学校写微积分吧。” “想吹风。”简行说，“江边，陪我去吹风！” 喝醉了的学神。 怎么有点可爱啊…… 程星临色令智昏，别说是江边了，就算是简行现在想去海边…… 算了，还是先想想江边的事儿吧。 重庆到处都是江。 这点要求太好满足了。 程星临搭着简行走了十分钟，就找了一片江。 程星临带着人走斜坡下去江边。 他们这里的鹅卵石滩没有被拦起来，两个人走到鹅卵石滩下面，入夜微冷江风吹来，让人倍感惬意。 程星临吹得很舒服，不忘问旁边简行：“学长，你感觉好点没。” 简行松开程星临的手，吹了吹江风，抬手，把自己的发型拨乱。 他侧过头，看身边程星临。 那一刹那，借着对岸灯火，程星临看清楚简行清醒的眼睛。 毫无醉意。 简行冲程星临笑了笑，呼出一口气：“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了。” · “你……你装的？？”程星临惊讶地看着简行，“你没醉啊？？？” “嗯。”简行点头，竖起一根手指，“毕竟我的酒量也是这样。” 一直喝。 程星临：“……那你干嘛装醉啊？” 简行一笑：“不装醉，怎么把你带离那些人？” “为什么……要把我带离那些人啊？” “你猜？”简行笑起来。 程星临：“……” 拨乱了头发，吃火锅时太热解开了衬衫最上面一颗。 简行现在的样子，比平时还帅一百倍。 程星临心跳加速，却听简行命令——“闭上眼睛，我让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 程星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去除了视觉，其他的感觉骤然放大，程星临听见简行拉开书包，听见塑料盒子被掀开盖子，听见打火机倏忽响起的咔哒声。 温柔江风一刻不停地吹来。 他听见简行说。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第33章 chapter33 夜晚江风扫过程星临的脸颊, 他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自己面前亮起的一簇光。 程星临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在江对岸璀璨成一片的灯光背景下，捧着一只小蛋糕的简行，在蜡烛背后温和地看着他。 “恭喜晋级。”简行捧着蛋糕, “闯关快乐。” 程星临：“……” 就很奇怪, 他是个千杯不倒的人，喝多少和喝水差不多。 但是这一刻, 程星临却感觉酒气蒸腾上来了。 一种令人感觉头晕目眩的醉意袭击程星临。 “谢谢学长……”程星临珍惜地看着小蛋糕，“学长,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刚才出去买胃药的时候。”简行笑着说。 程星临：“哦……” 简行捧着小蛋糕：“吹个蜡烛吧，许愿下一阶段顺利？” 他刚才跑了几家店才买到小蜡烛，就是为了让程星临能许这个愿。 程星临点头，他闭上眼睛, 许了愿望, 然后吹熄蜡烛。 蜡烛吹熄的瞬间, 程星临抬头看简行。 江风温柔，江边安静。 特别适合说一点什么。 程星临刚准备说话, 江边的安静, 就被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给打破了。 · 谁啊！ 这么看不懂时机打电话过来。 程星临掏出手机想挂断，但是看见来电显示, 还是顿住了。 来电显示——是游淮。 此人八百年不给程星临打一次电话，上一次电话过来还是问程星临能不能带他上分。 不知道氛围这么好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但是…… 程星临也干不出拒接老师电话的事情。 程星临接起电话, 问：“游老师, 怎么了？” 游淮：“小临临, 老师要疯了！” 程星临吓了一跳：“怎么了？” 游淮：“乌乌, 你们丢下我去逍遥快活了, 老师却只能陪校长参加成年人的酒肉饭局, 喝得头疼死了, 你说我可不可怜？” 程星临：“……” 碰上一个特别会撒娇的班主任怎么办？ 那也只有宠着呗。 毕竟游淮会这么晚被拉去喝酒，也是因为帮他的舞台找了教/委的朋友们过来看。 程星临安慰道：“辛苦老师了，下次有机会我帮你挡酒。” 游淮：“……” 这也太耿直了吧。 耿直得游淮酒都清醒了。 游淮傻笑了两声，说：“小临临，你这么认真耿直，会被别人骗得裤子都不剩的。” 程星临：“？” 程星临：“应该不会，我下载了反诈骗APP。” 上次在微博看见警/察叔叔和西厂太监直播PK录屏下载的。 游淮那边又是一阵爆笑，程星临都能听见他拍大腿的啪/啪声。 游淮笑够了，才正色说：“好了好了，我打电话来不是跟学生撒娇的，是给你报喜。” “……报喜？” 游淮：“就在刚才，经过饭局上面的友好协商，我们准备把你的节目打造成本次文化节晚会的压轴节目了！” 程星临：“……” 游淮：“你知道什么叫压轴么！” 程星临：“我知……” 游淮不管他知不知道，不由分说地开始简介起来：“压轴就是最牛X那个节目！” “等于——给市长他们的邀请函上，你的节目会作为重点推荐！” “等于在企鹅和我们合作的宣传中，不管是前期，中期，还是后期，你的节目都会被重点推。” “等于，小临临你帅这个事情，全国人都要知道了啊！！” 程星临：“……” 游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有没有一种被幸福冲昏头脑的感觉。” 程星临哭笑不得，只能说：“惊喜，意外。” 游淮：“那就好！作为压轴节目，周末加练，明天早上八点钟，艺术楼音乐教室，我们不见不散！” 说罢，游淮带着他今天简直有点不符合逻辑的激动，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去继续喝了，还是终于睡了。 简行一直站在旁边，看见程星临放下电话，才问：“什么惊喜意外？” 程星临冷静道：“没有，其实也就是学校那边想把我们那个节目做成一个压轴。” 简行敏锐地捕捉到了“我们”两个字。 但是，除了“我们”，他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程星临深藏在冷静之下的一丝紧张。 程星临是有点紧张。 实在是夸张得有点过分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入围，能够顺利完成这个舞台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但是……突然被做成压轴。 突然成为邀请了不起的大人物们的重点节目。 突然变成顶级社交媒体的主推。 机遇巨大，但是如果扛不住里面的压力的话。 巨大的机遇也会变成巨大的灾难的。 程星临都不用说话。 简行只需要看他被灯火照亮的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躲闪，就明白他的紧张了。 其实简行也有。 当他进入国家集训队的时候，参加集训队的遴选比赛的时候。 也有过这样的紧张。 他其实也有……输给这样重压的时刻。 简行想了想，刚准备开口安慰。 却看见程星临深吸了口气，低头踢飞一颗鹅卵石——“去他的吧！” 简行：“……” 程星临扭头看简行，眼睛里面是一往无前的勇敢。 “给我了，就是我的，你帮我那么多，老师帮我那么多，我绝对不会搞砸的。” 说罢，程星临拿过简行手中的小蛋糕。 直接埋头，一咬四分之一。 甜味冲淡了他内心的担忧。 程星临吃着这无比美味的蛋糕，看着远处还没有歇业的灯火。 暗自决定—— 这么好看的风景，他一定要再看。 这么美味的蛋糕，他一定要再吃。 怕什么怕，没有什么可怕的。 程星临还准备继续“狂野派”啃蛋糕。 手腕却被简行一拽，简行把程星临连手带蛋糕拖到自己面前，低头，学程星临一样，把脸往蛋糕里一埋。 直接啃了四分之一。 然后才抬头。 简行吃得鼻尖脸颊都是蛋糕，什么清冷男神形象都没有了。 不再清冷的简行带着傻乎乎的奶油鼻尖，笑着看程星临：“行，去他的吧，给我们了，就是我们的。” · 江风能够吹走所有的不确定，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把蛋糕吃完。 然后才发现蛋糕奶油擦不干净，只能灰溜溜去最近的罗森买湿纸巾。 第二天早上八点还要到校练习。 简行送程星临回家后便没有多停留。 按照上次搭建出来的惯例，程星临先上楼，然后打开窗户，目送简行离开。 送走简行，程星临洗澡洗衣服，把被火锅香浸透了的书包扔桌子上，拿出作业，开始写。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但是剩下两天他都要排练，程星临不确定周末能学多久。 所以现在有空他就多学一会儿。 一晚上的惊心动魄都在英语卷子面前戛然而止。 程星临开始任劳任怨地写英语卷子。 等到一张卷子写完，程星临终于舒了口气。 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却发现，半个多小时前未来简行给他发了条信息。 未来简行：【今天是过得很开心的一天吧？】 程星临：“……” 是他飘了，现在碰上好事情都不给未来的男朋友说了。 有了现在的男朋友，忘了未来男朋友了。 程星临赶紧丢下手中的签字笔，给未来的简行回消息：【行书对不起！！刚刚在写作业！！我通过审核了！！】 程星临信息刚过去，未来简行就发来了视频邀请。 程星临点开，却见那边的简行今天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着一件睡衣。 真丝面料，看上去慵懒又高贵，程星临心跳瞬间又快了一倍数。 “行……行书。”程星临盯着简行支棱出来那个锁骨看，“你今晚没在实验室吗？” “在啊，不在怎么联系你？”未来简行低头看了看自己睡衣，笑问，“哦，你说我衣服？” 程星临点头。 未来简行：“这个是今晚要在实验室等一个重要结果，所以就换了睡衣。” 程星临：“……还可以这样，不会影响实验吗？” 未来简行：“衣服提前报备审核消毒过了，当然不会——别说我了，你今晚怎么样？” 程星临表情立刻一亮：“那必须是，帅翻全场啊！” 未来简行也陪他笑：“我就知道。” 程星临又说：“行书，你知道吗？今晚简行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然后把教/委领导，企鹅的媒体人都请过来了，结果他们还挺喜欢我节目，把我节目做成压轴了。” 未来简行：“紧张吗？” 程星临：“肯定啊，但是紧张也要上，这次帅翻全国。” 程星临只是开玩笑。 但是未来简行。 程星临忽然发现未来简行的黑眼圈又重了一分，看上去似乎又瘦了一些。 程星临：“行书，最近太忙都没经常和你聊天，你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未来简行一笑：“你也一样。” “不过行书，你知不知道一些让舞台变得更好的小技巧之类的啊？”程星临期盼地问。 虽然未来简行工作方向是高能物理。 但是比他多活了那么多年，应该也会看过更多舞台，或者直接接触过搞这方面工作的人。 程星临看见未来简行低头沉思，似乎是有想法。 果然，未来简行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对程星临道：“技巧就是——多加练习？”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天下难题，唯努力不破。 程星临于是丢下作业，起身上天台，开始自己的练习。 未来简行照惯例陪他。 只是在程星临没看他的时候，拿着手机，低头思索——似乎是在编辑什么信息。 不久后，一条非常非常长的消息逆时空发射，向简行的手机。 简行也没有立刻看到这条消息。 简行回到家，和程星临一样，他洗完澡，也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坐下来打开了微积分。 醉虽然是装的，但是做微积分的想法是真的。 虽然他已经不会再参加一次IMO了，也没有想好大学专业读什么。 但是对于数学钻研，却是一天都不能停下来的。 数学和其他所有的技能一样。 三天不练，天下都会知道。 简行在数学上确实很有天赋，但是，任何的天赋不经过努力的打磨，都无非是昙花一现的美丽而已。 简行也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微积分，刚准备再看看几何。 拿起手机看时间时，忽然发现上面有一条那个给他推过胃疼，推过欢乐谷的号发过来的短信。 紧贴实事。 这个号今天发的是——【一个大型舞台的节目要出效果，除了节目本身外，还需要哪些准备。】 简行：“……” 简行把手机放下，迟疑了一会儿，他拆开书包，认真检查了一下。 确认没有监控。 但是…… 所以……这个号其实不是什么订阅信息？ 那这个号会是谁呢？ 简行很想调查这件事情，但是他思考了半秒，还是决定点进去看这篇文章。 毕竟现在，程星临的舞台才是头等大事。 然后简行就发现，这篇文章写得特别好，把一个大型舞台的方方面面都写到了。 前半部分是科普性极强的内容，讲述了如何从灯光、音效、背景视频、妆造等多个方面将一个好的舞台变得更完美。 后半部分则是介绍的实操，具体灯光怎么调，音效怎么打都有专门的介绍。 甚至把重庆妆造和全网制作舞台背景视频厉害的人都给列出来了。 专门附录一个word提供选择哪种。 简行虽然是学神，但是术业有专攻，他从来没有任何大型舞台的经验。 看完这篇文章，他才知道，原来在舞台上，一个人的实力好坏当然很重要。 但是仅仅凭借一个最高不超过一米八的人，是绝对没有可能塞满这么大的舞台的。 毕竟舞台，真的是太大了。 需要各种各样的现代技术配合，才能完美一个舞台。 而现在……程星临的舞台，恰好确实只有他自己。 要让程星临的舞台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压轴，光是一腔热血不够。 简行站起来，走到窗边思考—— 妆造和视频他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 但是音效和灯光却很难改变。 因为就算他可以出这份钱让人来，学校能不能让这些人进来也是一个问题。 那应该怎么做？ 简行思考了片刻。 回到电脑前，把这篇文章摘录出来，删除化妆师和背景视频部分，把剩下的内容打成一个PDF，然后，直接转发给了校长。 接下来的晚会又要邀请市长又要面向全国。 那舞台质量要不要提升，要不要花钱请人。 校长就自己去悟吧。 校长反正悟性应该很高。 因为他很快就回简行消息了。 【简行同学，你的这篇文章我们收到了，上面写得非常详尽，也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已经转载到我们的晚会筹备工作群了。】 简行只回了个校长一个微笑。 校长还在滔滔不绝：【简行同学，校长感觉非常感动你这种爱校如家的情感！身在竞赛班，即将离开校园，但你还是将学校的任务看做自己的任务，积极帮忙查找资料，实在是个优秀的学生！】 简行：“……” 这彩虹屁吹得有点高，简行不接这些不属于他内心真实想法的荣誉。 所以简行实话实说：【校长您好，感谢您的赞美，但是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我转发给您，主要是因为程星临那个节目，对我很重要。】 第34章 chapter34 简行这句话, 太石破天惊了。 一校之长面对这句话，竟至于也陷入了一种沉默之中。 不过，过了一会儿, 校长还是发信息过来了。 校长：【那确实, 程星临同学这个节目，确实是我们重点在抓的。简行同学真的是爱校如家啊！】 这个世界上实在是存在一些直男的。 就算是你把爱情怼到他面前了，他也只会感慨——多好的一份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啊。 简行站在窗边，只是回复：【嗯。】 然后简行才放下手机，又一次在电脑前面坐了下来。 给校长发信息之前下载的PR（专业视频剪辑软件）已经下载了下来。 简行在官网找到了PR的使用说明书, 仔细研读了一下, 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他已经基本了解了PR怎么用。 接下来，只需要给程星临做视频就好了。 就好了。 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找素材和融合成与程星临舞台合适风格的背景视频，才是这件事情里面最艰难的一步。 简行在内网和外网都找到了很多素材网站，但是如何从这么浩如烟海的素材里面找到适配舞台的素材，实在是太难了。 简行自己找了一会儿, 感觉凭借自己的力量肯定找不完，便在空间发了个招募素材挑选小组的说说。 准备找几个人, 分类和自己一起找。 简行的说说弹出去，空间非常自然地给他刷新了朋友新发的说说。 最新一条就是程星临发的。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乌漆墨黑的地方拍的。 反正只能看见咪咪八两个亮着绿光的眼睛。 程星临配字：【看，夜明珠。】 · 就，挺可爱的。 简行给他点了个赞, 看了看发布时间——两分钟前。 便给程星临发信息：【还没睡？】 程星临：【！学长也还没有睡吗？】 程星临：【在微积分？】 简行不置可否：【嗯。】 不愧是学神, 喝了酒然后继续微积分！ 所以难怪能进IMO国集！ 程星临还没把夸简行的字句打完, 就看简行发：【怎么还没睡？】 程星临：【嘿嘿, 天台练习去了, 毕竟我的节目都压轴了嘛, 拿出一点废寝忘食是应该的。】 简行：【你好像之前也很废寝忘食。】 简行：【这么废寝忘食，我就不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了，早点睡，明天见。】 又是明天见。 程星临最喜欢的告别方式。 程星临收到简行信息的时候，其实刚刚从天台下来。 每次程星临一个人走进黑漆漆的房间里面的时候，都会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孤寂感。 但是和简行发发信息之后，程星临忽然闻到了由书包传来的火锅香，以及他心理作用带来的奶油香味。 孤寂感被这些味道冲得烟消云散。 他现在已经得到了很多，不孤单了。 程星临：【那学长也早点睡，明天见！】 程星临捞过晚上就格外精神的咪咪八，吸了一口。 程星临：“咪咪八，我今天好幸福你的明白？” 咪咪八爪子搭在程星临胸口，喵了一声，然后蹭蹭他的下巴。 虽然是情敌，但是你幸福，我也会感觉到幸福的。 程星临抱完咪咪八，然后就闭着眼睛就睡着了，睡觉之前担心感冒，还拿被子把自己裹了严严实实。 后半夜他的胳膊露出来了，不小心推到了咪咪八。 咪咪八也不跟他生气，反而过来贴住他的胳膊，传递温暖。 于是，第二天一早，程星临是被热醒的。 接近五月，一人一猫加上棉被挤着，真的是热死了。 程星临看了一眼六点多了，他也不再继续赖床，洗了个澡，把上次那个老板娘送他那件衣服拿出来穿上。 然后程星临给简行发了条信息说不用早餐，自己沿路买了包子豆浆什么的。 一直都是简行给他送早餐，今天他准备逆袭一把，自己给简行送。 他来到学校时间还早，所以也就没有先去艺术楼报道，而是跑到了简行的秘密基地。 但是没有想到，有人来得比他还早。 门口坐着一个萎靡不振的人。 黑色卫衣，神色委顿。 正坐在地板上啪啪啪地打字。 “潘神？”程星临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潘阳文一脸没睡够，看着程星临打了个哈欠：“因为我被简行压榨了劳动力，程小临啊，请你记好了——做人不要搞信竞，专业不选计算机。” 否则，你就会成为终极工具人。 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梦里，都会被人挖出来整计算机，好像计算机里面每个软件你都必须熟识！！不然你就不配冠以OI人之名！！ OI！被误解太多的比赛！ 潘阳文有太多话想振臂一呼，但是他怕他呼多了最后给简行暗杀。 所以他就点到即止。 程星临完全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但是能够get他应该是简行拉来帮忙了——什么信竞计算机，应该和他舞台无关。 是简行要参加别的比赛了吗？ 程星临不太确定，拉开了秘密基地的门：“潘神的意思是你在帮学长做什么事情吗？要不要进来做？” 看见秘密基地门豁然洞开，潘阳文赶紧往后挪了一下屁股。 “别。”潘阳文惊恐道，“此为私人领域，这块风水宝地我原本就不能进，此刻更不能进，否则我将面临微积分制裁。” 今天早上他也提出过能不能进去做事情。 但是简行这个极其过分的男的，大言不惭说这里只能他和程星临进，硬生生给他按在了门口。 程星临：“……？” 简行：“早。” 就在程星临还准备再邀请潘阳文的时候，简行提着装了四个巨大圆盒子的外卖口袋回来了。 潘阳文饿得眼睛冒绿光，瞬间被简行的外卖袋子吸引了注意力。 不过，等他看清外卖袋子上面写的包子两个字时，几乎发出了悲愤的喊声：“你，一袋包子，就准备收买我？？？” 简行默默把袋子拉开了一点。 露出前面的“诡”字。 诡包子，重庆最出名的包子，平时动辄排队半小时起步，一小时封顶。 潘阳文看到这几个字，话锋一转，拿起包子的口袋：“巧了，这还真的可以收买我。” 潘阳文抱起电脑和包子，快步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对简行说：“我就去电教室503等你，你吃完你学弟给你买的爱心早餐，过来找我啊。” 程星临：“……” 什么爱心早餐。 就是……因为平时简行请他得多，今天他准备请回来而已啊？？ 胡说八道什么。 上次被简行拒绝了之后，他暂时都没有继续告白的打算了。 先搞好自己，然后再搞对象！ 不过，买来的早餐还是要吃。 程星临提着早餐和简行走进简行横行霸道，连最好的朋友都不准进的秘密基地。 把早餐在书桌上排开，两个人在微积分，几何书的陪伴下开始早餐。 程星临啃了口包子，问：“学长，你让潘神过来，是最近要参加什么别的比赛了吗？” 简行正在喝豆浆，听了这个说法，笑了笑，点头：“嗯，有一个重要的比赛，我要全力以赴。” ……看来那还是真的挺重要的。 但是昨晚还没听简行说有这个比赛啊？ 但是大神的任务都好像是来得很突然的。 程星临接受了，默默点了点头。 简行又说：“这个事情我想今天做出来，所以等会儿要去电教室那边继续做这个‘比赛’的内容，排练我就不能陪了。” “你快去你快去。”程星临站起来，似乎是准备给简行打个包，直接赶他去做事情。 程星临一边收拾餐盒，一边说：“学长，其实你如果有别的事情要做，不用来陪着我的……” “为什么不用？”简行按住他的手，“不着急，陪你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程星临被他按得微微一愣，片刻后，决定坐了下来。 简行低头喝了口豆浆，抬眸对程星临说：“在一个学校，总比在隔得远的地方要好一些。” “你觉得呢。” · 他觉得…… 就是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程星临端起杯子喝了口豆浆压惊，片刻后才说：“我也觉得……反正，能一起吃早餐就挺好的。” 简行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个人简单吃完早餐，一起下楼，简行去电教室，然后程星临去艺术楼。 今天有很多的学生都过来练习，分配了指导老师。 程星临指导老师就是云若蓝。 云老师女儿生病，周末也还是要去医院，但是为了程星临这个节目，她也就把女儿托付给外婆，然后过来加班了。 程星临本来下楼还在想简行参加了什么重要比赛，但是却没有告诉他。 听说了这个情况之后，他立刻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练习上面——不能辜负云老师。 所有的杂念都被程星临全部抛开，他现在心里唯一剩下的事情，又只有节目。 一个人如果是极度专注起来，是没有办法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的。 云若蓝叫他吃饭的时候，程星临还以为才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的练习时间。 学校给每个来练习的学生和老师都准备了乡村基盒饭。 买了十五个口味，可以挑自己喜欢的。 云若蓝自己拿了份铁板黑椒鸡腿，想问程星临吃什么，程星临却没选，而是向发饭的老师问：“老师，请问给电教室那边的同学准备了饭没有呢？” “电教室那边还有同学？”发餐的老师疑惑。 “有的，应该是有两个同学在那边做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两份，我送过去。”程星临询问。 “如果没有多的话，我那份给他们就好。” “有多的有多的。”老师忙说，“你不用过去，我等会儿送过去就是了——你先吃饭吧，等会儿吃完饭校长过来看你们排练情况。” 这个意思就是他最好原地不动。 程星临听到他会去送饭，便也不坚持，把简行他们所在教室说了，乖乖进去，陪云若蓝吃饭。 程星临坐下，打开乡村基的盖子的时候，潘阳文也打开了新的一盒包子。 他算是明白了，一盒十八块，一共九个的包子，简行为什么要买四盒之多。 早上他还觉得简行把他当猪喂。 中午才知道——这位朋友是给他买了早中晚三餐，直接不准备放人了。 摊上这种好朋友，潘阳文能做什么呢，只能举起一个包子，递到专注剪辑素材的简行手边：“简大学神，吃包子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但是简行置若罔闻，只是说：“你吃，吃完帮我找找这个音乐的更高版本——这个音质，我担心混响起来可能不行。” 潘阳文：“……” 所以你看！！他不管简行能行吗？ 不吃不喝不睡，这都快成神仙了。 潘阳文是早上五点多被简行挖起来的，按简行发说说的时间推理，他昨晚可能就睡了两三个小时。 一个新的移动硬盘下载满了他昨晚招募的朋友帮他找的各种视频。 朋友们的审美水平都很过关，但是符不符合自己的视频，还要再过一遍，挑出最精华的粗剪。 简行粗略审核了几个之后，发现其中有的素材像素有问题，便挖潘阳文过来，帮忙按图索骥地找他看中素材的原始文件。 两个人在程星临过来之前抠了两个多小时的脑壳。 先是素材问题，然后是程序特效问题，潘阳文写得来程序玩不来剪辑，都想放弃了。 “行哥，听我一句劝，不行就外包吧。”当时潘阳文是这么说的。 “不。”简行回答。 “不是，外包能解决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啊？” “因为我希望他得到的都完美。”简行审核素材，头也不抬，“还有，这可能是唯一一件能让我和他一起上舞台的事情了。” 然后，简行不废话，继续找素材，继续尝试各种特效的做法。 然后，这个恐怖如斯的男人，居然真的就把背景视频硬生生地搞出来了。 现在已经进展到了精细修改的部分，估计半下午，就能拿去他们的舞台试用了。 真·恐怖如斯！ 恐怖如斯是恐怖如斯，但是不吃饭拼命也是真的拼命。 潘阳文还拿着包子想劝劝，外面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潘阳文问。 “你好，我是送午餐的老师，刚才练习那个语文舞台的同学说这里有学生，还好我们今天备了多的饭，快拿去吃吧。”老师把两盒饭递到潘阳文手上。 刚才还“吃饭是什么我一心剪辑”的简行抬起头来。 “是……程星临送的？” 老师还没走，听到他这句话点点头：“对，是那个学生，名字挺好听的。” 简行的鼠标还停留在“程星临舞台背景”这个文件名上。 听到这句话，眸光都温柔了。 甚至回头看了一眼送饭的老师。 潘阳文谢过老师，把饭提回来。 潘阳文碎碎念絮叨：“间神，这下总该吃饭了吧。” 简行接过饭盒，不废话地掀开，但是一边吃，一边眼睛还一直盯着屏幕。 潘阳文也打开盒饭，吃了一口他最喜欢的爆款卤肉饭，忍不住发出感慨：“小学弟真的太好了！简行，我现在觉得你他/妈熬通宵，简直是人间值得！” 毕竟这么好的小学弟，真的特别值得付出。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在点击时间轴，剪辑视频的简行手指顿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还是继续认真地剪辑起来。 只是中途，回应了一句：“是啊。” · 另一边，虽然程星临被老师关照了校长等会儿会来，最好留在原地。 但是一直到四点十五分，校长都还没有过来。 又练习了二十几分钟，校长终于提着水果，姗姗来迟。 程星临把今天的练习成果给校长展示了一遍。 刚才在其他组提了若干意见，感觉气得肝脏有点不太好的校长终于舒畅了。 他和颜悦色地对云若蓝说：“云老师，辛苦了，辛苦了哈，来来来，你和小临一起吃点水果，休息一下。” 程星临松了口气。 校长这个态度，是对他舞台非常满意。 于是他便坐过去，陪着云老师还有校长一起吃水果。 他的叉子刚刚落在水果上面，就听云若蓝问：“对了校长，你昨晚不是说要多租几个移动LED屏幕吗？联系得怎么样了？” “哦，已经联系好了，到时候，效果肯定很震撼。” 程星临忍不住问：“什么led屏幕啊校长？” 校长：“就是你们舞台的背景啊，到时候肯定不可能是几个人上去表演就行了，那压不住台子的。” ……还要做背景吗？ 程星临没有丝毫的舞台经验，直到校长提才想到这个问题。 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和校长说的一样——不做背景，是不可能占满一个舞台的。 可是，他根本不会做这个事情啊？ 那要怎么办？ 可能是看出了程星临的担心，校长非常主动地说：“程同学，你不要担心这个舞台背景的问题，因为我们已经决定全部给你们外包制作了。” 程星临看向校长。 “今天已经敲定了几个公司了，都是业内比较出名的公司，最后效果肯定会不错的。” 这次和企鹅合作直播有收入，还有教/委对这个活动的拨款，资金非常充足，校长也吝啬，都花在学生的身上。 但是校长这么说，程星临反而更担心了。 大公司，一个星期批量生产出来的背景，真的能够契合他的节目，为他的节目增光吗？ 又或者是…… 因为没时间精研，加上面向的是学校这种不懂行的机构，所以会做出一些敷衍的内容呢？ 程星临考虑了一下，问：“校长，如果可以的话，我到时候能不能也和制作的那个人加个微信。” 校长：“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 程星临：“我觉得，我对舞台的理解和他们可能不一样，到时候我想以我的想法为准对他们做的视频提提建议，这样可以确保背景视频符合我的节目。” 校长其实微微有点惊讶。 刚才他走过了好几个练习室，也解释了外包视频的事情。 大多数学生都是很淡定地就接受了，程星临还是第一个说出要自己去对接的人。 所以，他能做出这么高质量的节目，并不是偶然，而是全身心投入的结果。 哪怕一个微小的细节也不放过，才做出来了那天晚上让那么多人交口称赞的舞台。 云若蓝也非常骄傲地搭了一下程星临肩膀，对校长说：“我学生，不错吧。” “确实。”校长比了个拇指，“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让云老师和他们对接吧。” “别。”程星临马上拒绝，“那个，云老师要照顾女儿，还是我来吧——云老师，您认可我对这个内容的解读，我可以代表您和我对视频内容做决定，对吧。” 云若蓝：“……” 云若蓝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很感动。 感动之余，她拒绝道：“还是老师对接，你又要上学，又要准备节目，已经很累了，这是老师的职责。” “没关系。”程星临说，“合理安排时间就可以了。” 其实程星临想的是，熬几个夜就可以了。 反正他是男生，还是个身体素质不错的男生，能自己辛苦的，就不麻烦云老师。 云若蓝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教室一阵门响。 礼貌敲门声后，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推开了教室的门。 简行穿着休闲装，却依旧是那种修长笔挺的气质。 “小临，校长，云老师，打扰一下。”简行说，“如果可以的话，想请你们我和一起移步到大礼堂，我有一个东西想给你们看。” · 什么东西啊……？ 其实程星临还在焦虑他背景视频的事情，但是简行喊他，他也不犹豫，就跟着简行走了。 一行人走到大礼堂外面，简行推开门带他们进去时，还有灯光。 等到他们真正全部进入的时候，整个礼堂灯光却瞬间熄灭了。 “什么情况？”校长蹙眉，抬头环视忽然漆黑的场地。 简行却没有回应他，而是凑近程星临耳边，低声说：“你倒数三个数。” “……啊？” “倒数三个数。”简行坚持。 程星临便如他所言，倒数了三个数。 数到一的时候，简行清冷声音放大响起——“播放”。 第35章 chapter35 刹那, 刚才黑漆漆一片的舞台背景LED屏幕骤然亮起。 屏幕亮得如同宇宙初生时绽放的光芒。 程星临被光刺得闭了闭眼睛，但是下一刻，他又赶紧把眼睛睁大了。 ——不忍心错过简行给他制作的背景视频初放映的任何一刻。 他看见。 青绿色的山水画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古琴音效如同淙淙流水倾泻而出。 并没有任何的市井生活的画面, 仅仅就是山水轻快的感觉，就浓墨重彩地勾勒出一幅万世太平的盛唐气象。 刹那之间, 时光隧道轰然打开。 带着大家一起穿越回到李白所在的那个最好的唐代。 但是, 最吸引人的其实并不是这个背景视频制作得有多好，多大气磅礴。 而是…… 这个视频就像有魔法那样。 只要是看过程星临节目的人, 就能够自然地从这个视频上面, 联想起程星临每一次的表演。 视频扬的地方是程星临表演的扬, 视频抑的地方是程星临表演的抑,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 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违和感。 整个视频和程星临的节目无比契合。 ——必须是对程星临的节目表演非常非常熟悉, 了解非常非常深厚的人, 才能做出这么契合的视频。 可以想见, 如果是程星临在这个背景视频的配合下表演。 那个舞台的效果, 会有多震撼。 程星临站在台下，仰头看着LED屏幕。 明明是第一次看，但是他却感觉自己已经无数次地和这个背景视频磨合过了。 这个背景视频真的绝了！ 程星临毫不夸张地说。 有了这个视频背景的加持, 他的舞台不只是能够成为本届文艺晚会扛把子。 还能够成为某个很多年之后还被人想起来的舞台的。 程星临一直认真地看着LED屏幕。 直到最后暮鼓声响起, 画面归结于黑暗, 他都还是盯着LED屏幕，丝毫没有走出来的感觉。 亮起的灯光把他的眼睛照得像是有群星降临。 看着神情这么专注的程星临, 简行欣赏了一会儿，才笑着，贴到程星临的耳畔。 “这个就是我早上说的，重要的考试。”简行说, “我现在交卷了。” “请你为我打个分吧。” · 程星临：“……” 不争气，心脏真的太不争气了！ 程星临想要殴打自己的心脏——why are u老是跳？？？ 程星临看了一眼简行，却见简行一直认真地看着他。 吞咽一口口水，程星临低声说：“……满分。” 简行瞬间笑了起来。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好到爆炸，但是总有直男校长不懂爱，非常横插一脚，挤到两个人中间来。 校长：“说得好啊程同学，满分，这个必须满分！简行同学，你给程同学弄的这个视频背景太好了——来，能不能介绍一下做这个视频的公司？我们统一外包给他。” 简行还没回答，程星临却抢先说：“校长，这是学长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校长震撼，“你还会这个？” 简行点头：“当然会。” 简行又说：“准确地说，昨晚之前还不会，是今天才会的。” 校长：“今天才会的？？现学的？” 简行：“是的，学起来并不难。” 校长差点给简行忽悠瘸了，但还没有完全被忽悠瘸。 在被真的忽悠瘸之前，他开始思考——IMO国集入选考试对简行来说也不难。 所以这个不难，到底是对天才来说不难，还是对家来说都不难。 校长陷入沉思，程星临也陷入。 不同于直男校长思考的问题。 程星临震惊的是——所以，昨晚简行还不会？所以，视频剪辑，是为了他专门学的？？ “程星临。”程星临尚在沉思，云若蓝忽然喊他。 程星临马上走过去：“云老师，怎么了？” 云若蓝指了指舞台：“上去跟着刚才那个背景试一遍，可以吗？” 求之不得。 程星临刚才就想和简行的背景视频配合一下了。 云若蓝刚提要求，他就马上跑上了舞台。 到舞台上，背景视频带来的感觉就更绝了。 站在台下只是走马观花，走进去却是真正和背景视频合作。 交锋的时候，更能够感觉到这个视频真的，完全，就是为了他这个舞台而生的。 简行因为看过无数遍他的表演，对他每一个环节的时间把控都非常到位。 所以程星临虽然一次都没有和这个背景磨合过，但是上手就已经是完美契合了。 契合还不是视频唯一的绝妙，更绝妙的是，它带给程星临完全的沉浸。 他还是第一次体验这个感觉。 之前表演得再好，他总有一点抽离感，但是在背景视频里面，他觉得他和历史上那个写下众多名篇的李白，真正契合。 第一遍大舞台上的排练结束，程星临酣畅淋漓。 他手背擦了擦下颌汗水，准备迎接老师们以及简行的惊喜表情，但是他往台下看去。 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惊喜和惊讶。 简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云若蓝眉毛也微微蹙着，似乎是对他刚才的表现不太满意。 甚至连一直对他的舞台赞许有加的校长，都呈现出来了一种有点迷茫的状态。 程星临把自己擦汗水的手臂垂下——他刚刚表演得酣畅淋漓，但是大家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是……我表现得不好吗？”程星临问。 “没有。”云若蓝摇摇头，“你发挥得很稳定。” 程星临：“那老师为什么看上去……” 云若蓝斟酌了一下词语，最后决定实话实说：“你被这个背景压了。” 程星临：“……？” 被压了，还是被背景压了？ 程星临思维拐了个弯，明白了云若蓝在说什么。 她的意思是，由于简行做出来的视频过于震撼，所以程星临本来很好的表演，被直接压制了。 “会不会是灯光配合的问题？”简行问，“又或者是，舞台现在完全没布景，太空了？” “其实你知道这些都不是根本原因的。”云若蓝摇头，“根本原因，还是节目本身有问题。” 程星临：“……” 节目本身有问题。 努力了这么久，昨晚又得到了褒奖，无论怎么看都算是臻至完美，万事俱备了。 但是，和喜欢的人做出的特别好的背景合作的第一次。 却被说，节目本身有问题。 真的很容易让心态爆炸。 但是程星临却只是蹲下来，认真问：“那云老师，你觉得我的节目有什么问题，您说，我改。” “不不不。”云若蓝察觉到自己用词有误了，“不是说你哈，我是说我编排得有问题。” “就是，怎么说呢，简行的视频让我看到了这个节目编排的更多可能性，现有编排在音乐教室那种小舞台是够了，但是在这么大的舞台上，配合这么牛的背景，是完全不够的。” “老师您改。”程星临毫不犹豫，“我立刻练。” 云若蓝却又摇了摇头：“这个……已经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了。” 校长马上说：“云老师，你说个方向，找人还是怎么办，我来想办法。” “我知道市内有个武术还可以的老师，他做的武术风舞台编排很好。”云若蓝说，“但是我不认识那个人……” “你说名字，我去找。” 校长的人脉非常宽泛。 只要云若蓝说个名字，他保证就能把人找来。 简行却开口：“老师，您说的人是不是徐琼飞老师？” 云若蓝：“你认识？” 简行点点头：“那位老师和我父亲是至交，我联系一下，明天带程星临过去就好了。” 既然简行这么说，那就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了。 云若蓝和简行还有程星临约好了明天见面的地点，然后直接就地解散，回家做作业。 新编排出来前，保存体力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晚上的时间骤然空出来，简行谢别了潘阳文后，本来是准备带程星临吃个饭，然后去秘密基地补习的。 不过。 因为昨晚简行几乎是熬了个通宵，今天把视频做完之后，几十个小时没睡的困顿就直接发散了出来。 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就靠着墙壁睡着了。 程星临本来在利用等饭的时间低头看单词书，老板娘上菜时，抬头想招呼简行吃饭，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即将冲口而出的喊声戛然而止。 程星临合上单词书，安静地看着男神的睡颜。 觉得简行，长得很帅。 但是他也知道简行为什么会累得直接在餐馆睡着，又觉得心里面很酸涩。 程星临坐在鱼香肉丝和油渣莲白后面认真地看着简行。 一直坐到饭菜都快冷了，程星临怕简行饿着，才赶快把他喊醒。 “我睡着了吗？”简行骤然醒过来，还不是很清醒。 “对的。”程星临把筷子给简行，“学长吃饭。” 简行慢慢地吃了两口，终于回过神来：“对了，等一会儿吃完饭，我们……” “我们就各自回家，你休息我学习。”程星临立刻说。 “但是……” “学长，我跟你保证，我自己一个人也会认真学习的。”程星临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几张卷子，“这几张，我今晚肯定做完，明天你看，正确率肯定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程星临说：“所以学长，你就回家好好休息吧。” 看着程星临斩钉截铁的样子。 简行夹鱼香肉丝的手指顿了一下，笑着问：“所以，是心疼我吗？” 程星临：“……” 就是，看破不说破，了解一下？ 简行倒是没有继续为难程星临，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放他碗里：“谢谢。” 两个人吃完饭，简行还是先把程星临送回去自己才走的。 程星临洗完澡，按照自己和简行的约定坐下来认真写作业，一直写到深夜，和未来简行通话时，才看到了云若蓝给他发的信息。 “小临，对不起，明天我实在是走不开，你能自己和简行一起去吗？” 程星临赶紧回复了一句老师好好办自己的事情，他和简行就可以。 回完信息，程星临便继续写作业了。 一直到写完作业，躺到床上，程星临才忽然想到—— 两个人单独，周末出去，这个不就好像是……约会一样？ 第36章 chapter36 刚才躺上床, 昏昏欲睡的程星临，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猛地坐了起来。 话说……这好像是, 他第一次和简行，周末约着出去玩。 上周虽然一起在游乐园玩过。 但那个也只是工作之余, 利用空闲时间去的。 这种正儿八经一早上就约着一起去哪里的约会。 还真是是……第一次。 程星临这下觉都睡不着了，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到衣柜面前。 第一次约会, 多少都要认真地打扮一下自己。 程星临扯开自己的柜子, 发现—— 好的，除了那套all bck的装扮之外，他衣柜里面除了校服，就还是校服。 还全都是半旧不新的那种。 为什么要对自己的衣柜有期待。 话说早知道明天要出去“约会”, 就把新衣服留到明天穿就好了。 程星临有点失望地关上衣柜，躺回床上。 程星临本来以为自己会烦恼很久才能睡着。 但事实就是, 因为他实在是太困和累了, 躺上床没有多久，也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程星临穿上那套all bck前往轻轨站。 他坐了两站下车, 没出站地站在站台上等简行过来集合。 程星临站的这个轻轨站是半室外的。 早上的阳光成一道斜杠落在他的手腕边，把全黑的套装衬托出了一些暖度。 有几个打扮得很潮的小姑娘走过他旁边，偶然瞥了他一眼, 然后就呆滞掉了，后来干脆连轻轨都没上，就站在程星临旁边, 陪他等。 三趟轻轨过去，拿着一瓶牛奶的简行才从楼梯上面冒了个头。 简行本来非常从容淡定地走着，但在看到程星临的瞬间, 他瞬间脚步加快，快步走到程星临边上。 简行脚步匆匆地跑过来，走到程星临身边才终于有空确认时间。 简行一瞥电子屏—— 自己分明是早到了十分钟的。 “到得这么早，吃早餐没有？”简行问。 “吃了吃了。”程星临立刻说。 “那把牛奶喝了。”简行把牛奶递给程星临。 “学长自己喝！我不吃学长的早餐！”程星临马上拒绝。 “这不是我的早餐。”简行直接把那瓶牛奶塞进了程星临手里，“这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程星临：“哦……” 简行：“包里还有小饼干，下了轻轨吃。” 以前简行的包里是不会装这些东西的，去哪里或者是一本书一支笔，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带。 是认识程星临之后，他才装上这些有的没有。 程星临接过简行的牛奶瓶，喝了口。 正好有轻轨过来，两个人上车，找地方坐。 “昨晚的卷子做完了没有？”上车之后，简行问。 “做完了。”程星临想到了简行可能要看，早上就把卷子带上了，听简行这么说，赶紧把卷子拿出来给他。 简行展开卷子仔细看，程星临坐在简行旁边，紧张地看着卷子，似乎是在等着简行审判。 两个人就就是很正常地交流，但是旁边女生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她是何德何能！！！能够看见这么帅的约会场景。 这是什么神仙景象。 简行放下试卷，他刚才心里断了一个分，好像正如同程星临所说。 正确率确实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做得挺好的。”简行把卷子还给程星临。 “是这次卷子比较简单。” 简行点点头，刚准备话说，忽然发现旁边有几个女生举着手机，对着他们在拍。 简行也不是很讨厌这种偷拍行为，所以没说什么，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程星临却有点不自在。 并不是不自在被人拍，而是……怎么说呢，被人拍的时候，程星临又想起了，自己好像每次和简行被拍都是这套衣服。 似乎有些单调和一成不变。 不过。 这并不是程星临现在能够解决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稍微想了一秒钟，就暂时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掀开牛奶盖子喝了口。 程星临刚准备把稿子拧回去的时候，忽然发现，牛奶盖子里面似乎有一行黑色的印刷字。 程星临把盖子拿起来看，也就在这个时候，轻轨到站，简行站起来。 “走吧，下车了。”简行回头看程星临，“你在看什么？” 轻轨车门缓缓打开，程星临拿起牛奶盖子给简行看：“看，中奖了。” · 中奖是以中奖码的形式激光打印在瓶盖上面的，单从中奖码上，并不能看出是什么奖励。 不过轻轨站旁边就是罗森，走进去找店员一扫就知道了。 店员接过程星临递过来的瓶盖，扫了一下，露出惊喜的表情：“呀，小哥哥你手气好好，这个奖牌掉率很少的，全国每个门店只配发了三只。” “三只？”程星临抓住了这个量词，“是什么？” “是我们自主设计的牛奶小熊。”店员从自己的柜台下面，找出了一只白色的牛奶小熊。 小熊也就巴掌大，但是毛茸茸，白乎乎的，确实很可爱。 “这个背后有别针。”店员拿着小熊给程星临介绍，“小帅哥可以别在自己的包包上。” “不。” 说话的是简行，他伸手拿过了店员给他们的小熊。 说着，简行打开小熊背后的别针锁扣，然后，他直接拉了一把程星临的衬衣外套。 程星临：“？？？” 程星临被简行拉得往往前走了一步，掀开的衬衣外套露出他精致的锁骨。 但是简行只是低头，专注地将小熊锁在程星临衬衫的上衣口袋上面。 锁好之后，简行顺手帮程星临把衬衫扣好。 拍了拍小熊棕色鼻尖，简行笑着看向程星临：“好了，这下，又是一件新衣服了。” · 程星临：“……” 程星临面前是个微波炉，从微波炉有限的反光上面，他看见现在衣服的样子。 刚才还酷得不行的all bck在加了罗森这个牛奶熊之后，瞬间变得有点可爱起来。 还是那种酷哥被自家三岁小妹妹扎揪揪，不得不宠之后的可爱。 但是…… 衣服怎么样倒也不是程星临最开心的部分。 他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巧合。 自己对于这件衣服的纠结其实也只有一点点，甚至如果他不仔细想，都想不起这种纠结。 但是就是有那么多巧合，让简行说出有了新衣服这种话。 简行也能感觉到程星临似乎是忽然开心起来了。 虽然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程星临开心，他心情也很好。 两个心情挺好的人离开罗森，走到外面，去扫电动车——徐琼飞的住处在山上的别墅区。 走路至少还要三十分钟。 两个人骑行在清晨的山道上，还没有消退的露水送来草木味的风。 让人心情很好。 不久之后，两个人就骑到了徐琼飞的别墅门口。 昨晚简行已经托父亲安排好了见面，所以也没有客气，直接敲门。 门内传来一声“来了”的声音。 紧接着，却不是脚步声，而是什么轮子滚过的声音。 程星临蹙了蹙眉，感觉不是太好。 果然，下一刻，大门被打开，穿着中式对襟衫，看上去非常道骨仙风的徐琼飞坐在轮椅上。 小腿以下，都被石膏包裹住了。 · 程星临：“……” 很好，抽刀断水水不流了，找老师教武术舞台，老师腿断了。 这还怎么搞啊？？？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就是这样了吗？？？ 或许是程星临表情过于精彩，徐琼飞完全明白他什么意思。 徐琼飞抬头问：“简家儿子，你没跟他说我的情况啊。” 简行：“忘记了。” 徐琼飞：“算了，反正这么一看也都知道了，来程同学，这个给你。” 说着，徐琼飞从自己轮椅后面，抽出了一把剑，交到了程星临手上。 程星临：“……” 这什么意思，让他自刎吗？？ “拿着拿着。”徐琼飞看他不动手，“这是你今天的重要道具，赶紧拿上，我们上午练动作，下午把整个节目编排出来。” 徐琼飞担忧：“你会不会打架啊？这个剑舞很难的，肢体协调集训一下还能比划比划唬唬人，肢体不协调那完全凉凉了啊。” “一校之霸，没有问题。”简行说。 徐琼飞：“哦，那完全OK了。” OK什么OK。程星临完全不觉得OK。 程星临思索许久，最后还是问：“老师，你的腿……然后练习舞台？” “腿不重要，心中有剑气，就能无往不胜。” 程星临：“？” 徐琼飞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的，我昨晚和简行说好了，等会儿他会帮你指导动作。” “学长……？” “嗯，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小时候学过很多格斗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后来武术不学去学数学了，非常堕落。” 程星临：“……” 学长，还学过格斗术？ 感觉今天对学长的认识更深了呢。 徐琼飞不再让他们废话，带着他们走进了自己的别墅。 徐琼飞有一个巨大的空房间，虽然赶不上学校礼堂大，但是却比音乐教室大了一倍有余。 上午就按徐琼飞说，教了几个舞剑基本动作。 这一部分，他在轮椅上面也能做，腿部动作徐琼飞描述一下，然后简行按照自己“科班出身”的经验，先做了，然后给程星临展示。 程星临不愧是校霸出身，这些学得很快。 还没到吃饭，就把上午的任务学完了。 既然上午还有时间，徐琼飞就不浪费，开着自己的电动小轮椅带两个人出了门——去别墅区广场。 这个广场非常大，已经完全是程星临学校礼堂那么大了。 徐琼飞给程星临交代：“你们学校那个礼堂我去过，也就差不多这么大了，现在我这边是观众席，后面是LED屏幕，下午就在这里练习。” 程星临点头。 “舞台编排，我已经出来了，我现在给你叙述一次，你可能听不懂，那简行努力听懂，等会儿给程星临展示，明白吗？” 简行也点头。 然后徐琼飞就说起来，包括哪个地方要做什么动作，怎么转场，什么时候念诗，都给程星临说了一遍。 说完徐琼飞怕程星临不懂，刚准备指挥“科班出身”的简行上午舞动一把。 但是程星临已经提步走了上去。 他手里没握剑，按刚才徐琼飞说的，走位了一次。 然后问徐琼飞：“老师，我这样对吗？” “对。”徐琼飞眼前一亮，直接把那把剑扔了上去，“现在加这个东西，继续试试看。” 程星临接过道具剑，回到起点，开始练习起来。 他穿着一套潮得不行的潮牌在广场上面舞剑，剑一刺一刺，胸前的的小熊就一蹦一蹦。 看上去可爱得飞起。 简行难以掩盖住自己的笑意，旁边路过的人也忍不住停下来围观。 也有一些特别年轻的女生走过来，挤在旁边小声叽叽喳喳。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好可爱啊，戴个小熊舞剑，太乖了吧？？” “小哥哥气势好足，听不见声音也觉得好帅！！但是加上这个小熊画风突变，太太太太可爱了啊！！” “等一下，看到场边那两个人没有，是他朋友和老师吗？也好帅！！！” 女生们围观得特别激动，有的人甚至拿出了手机拍抖音或者发微博。 但是徐琼飞和程星临都不为所动，一个认真练习，一个认真看。 一遍终了，徐琼飞发出一声不太满意的“嗯”声，思考了一下，最终说：“连贯起来，再加剑，似乎又不太行了。” “哪里不行，老师您说，我改。”程星临态度永远端正。 “这个不好说……”徐琼飞看了一眼旁边的简行，问，“你看出不行的地方了吗？” “第二个走位定点时候的力度，角度。”简行说着，逐一给徐琼飞汇报了四五个他刚刚看到的问题。 “不愧科班出身。”徐琼飞很满意，“去吧。” 程星临：“哈？” 去啥，去哪儿？ 然后下一刻，他就知道了，简行走上广场，走到他身边。 简行拿过他的剑，给程星临做了个示范。 “就是这样，明白了吗？”简行问。 程星临点点头，简行便刚把剑还给他，程星临转剑，出剑，然后问台下：“是这样吗老师？” 徐琼飞蹙着眉：“不是——简行，就着他现在的姿势，给他调整，让他感受。” 简行：“……” 简行僵了一下，然后以一种非常绅士的手法，走到程星临旁边，想用指尖调整他的肩背。 “哎呀。”就在简行小心翼翼触碰程星临肩背时候，徐琼飞意见又来了。 徐琼飞不满道：“你会不会指导啊？” “老师是我笨，和学长没有……”关系。 程星临刚想出声维护简行，却听徐琼飞当着围观的百八十号人，大声说：“你搂他腰啊？！” 第37章 chapter37 周围还围观着一群人。 但是徐琼飞在那里看着, 简行也只能上手了。 他按住程星临的腰际，用一个背后环抱的姿势，托住了他的手臂。 “抬手臂。” 简行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程星临：“……” 这只是练习, 只是练习，除了练习之外, 没有其他意思。 考虑下云老师——难道你想让云老师放着女儿都没管，来陪你的努力白费吗？ 程星临这个催眠对自己来说非常有效。 他马上就认真投入到简行给他说的姿势里面，不再考虑简行搭在他腰上那只手…… 个鬼。 程星临完全没办法完全专注, 好在他哪怕只是专注了一半, 也还是勉为其难地把这场练习给继续下去了。 程星临都没法专注。 旁边围观者的人就更激动啊！！ 旁边的女生看到一个帅哥手搭在另一个帅哥腰上简直快要激动飞了。 手机镜头抬起来了就没放下去过，尖叫声都快把别墅区给掀了。 有些本来不爱凑热闹的人也过来围观，提着菜的，推着婴儿的, 挤了几层在外面。 徐琼飞却没有制止这些人围观。 ——这些人围过来，正是天然的练习一下在很多人面前表演胆量的机会。 平时想要这样的机会还没有呢。 程星临也明白了徐琼飞的意思。 只要简行不在他身边“肆意摆弄”, 他就完全不会受到这些人的影响。 程星临从头开始, 吸取了刚才动作上面提的意见，再来了一次。 这次效果就变得非常好了。 程星临本来就很会打架, 带上剑来表演更是把他性格里面洒脱和快意那一部分完全激发出来。 明明是站在小区的罗马柱前面表演，然而却成功把大家带进了李白古诗的世界。 最后，哪怕是嗑CP的女孩也沉浸在了程星临的表演之中。 在他结束表演之后,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掌来，整个现场掌声雷动。 “哎哟，好帅哦。”有个推着婴儿的婆婆问, “这不是正式表演吧，这个帅哥正式表演的票哪儿买啊？” “学校的文艺汇演而已，婆婆, 不卖票的。”简行帮婆婆把婴儿车提下台阶，“婆婆，到时候你关注下周五晚上的企鹅直播，找渝城高中的直播，就能看到了。” “好好，我一定看，一定看。”婆婆喜笑颜开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在简行的指导下，下载了企鹅视频，飞快学会了怎么看直播。 简行指导完婆婆，旁边一直竖着耳朵的女生们也早就偷听了过去。 她们不仅自己看，还发在群里给闺蜜们一传十，十传百，刹那之间，企鹅直播的预约人数瞬间多了几千。 这个直播本来只有学生家长在关注，突然多出来的数据让直播筹备组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服务器被攻击了。 但是他们认真地检索了一下服务器，却发现这些预约都是真实的。 简行不经意之间客串了一把宣传大使。 同时，程星临也在徐琼飞的指导下完成了几次新舞台的练习，并且成功在午饭前得到了“基本可以”的认可。 下午时分，他们只需要再抠细节就好了。 下午出了太阳，程星临的剑在阳光下闪出剑光，更显得灵气十足。 徐琼飞越指导程星临越开心，最后甚至到了一种眉开眼笑的地步。 下午三点半，云若蓝打来电话：“小临，练得如何了？我这边忙完了，要我过来吗？” 程星临想了想，询问了下徐琼飞自己能不能结束了，得到肯定后，对云若蓝道：“不用老师，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学校见？我直接去走台，你看看效果可以吗？” · 云若蓝那边肯定是愿意的，徐琼飞也想去，不过他现在出趟门很难，就让简行和程星临先走，他在家等他儿子过来开车送他。 程星临和简行还是坐轨交回校。 两个人并肩走进校园，瞬间就吸引了在打篮球的潘阳文的目光。 “简行这孙子怎么又回来了。”潘阳文本来是来学校自习，学累了下来打个篮球回回神。 一回神就看见“简行这孙子”和小学弟回来了。 潘阳文抱着篮球，极目远眺，对身边人感慨道：“小学弟还别个熊，怪可爱的啊。” “可爱吗。”陪他打篮球的陆思和不咸不淡地问。 “不可爱吗？”潘阳文看了一眼陆思和，理解地点了点头，“哎呀你知道你是直男无法欣赏男孩子的可爱——哦，我这句话不是我不是直男的意思。” 陆思和：“？” 潘阳文越描越黑，最后只能承认自己确实辜负了云老师的谆谆教导。 他也不管了，抓起陆思和说：“不管了——今天小学弟学剑舞去了，现在应该是学成出山了，走，一起去看看小学弟学习成果。” 潘阳文这个人有点二傻子。 自己激动了也不看别人的脸色，不由分说地抓着陆思和往大礼堂去。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 在他把陆思和拉走的那一刹那，陆思和一直盯着远处和简行并肩的程星临，眼睛里晦暗了下去。 程星临并不知道这边的插曲，他和简行走到大礼堂旁边的时候，校长和云若蓝站在边上等他们。 同时，正好有个中年人把徐琼飞推来了。 校长和徐琼飞握手：“辛苦徐先生了。” 徐琼飞：“不辛苦，你们学生悟性很高，云老师的舞台编排也很棒，能够指导这么一个舞台是我的荣幸。” 校长：“太感谢了！那徐先生，我们一起进去，看看新编排在舞台上的实际效果？” 于是，校长代替中年男人推动轮椅进去，轮椅不便，他们就站在高处，里面忙忙碌碌的学生也没发现高处有人来了。 校长松开轮椅，上前对舞台说：“同学们，同学们，请稍微停一下，我们需要借用一下舞台，稍微踩一下台，辛苦同学们等待了。” “啊……”校长话说得很客气，但是舞台上还是无可避免地传来了一些不满的声音。 大家心情都有点烦躁。 本来因为这个文化节晚会突然提档升级了，学生会工作骤然多了一倍，大家压力就很大很大。 现在明明说好了今天不会有任何学生进场彩排，就留给学生会搞舞台布置。 却突然来个人插队彩排，还要他们停下手里的工作。 不满简直是太正常了。 只是校长都这么安排他们了，他们也只好站在一边，非常不爽地等待。 程星临从最上面走下去，路过他们的时候，除了吴达，其他人基本上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但是程星临还是逐一给他们道了打扰，然后才拿着剑上了舞台。 简行从另一扇门进的后台，看见程星临走到台上后，他点击视频背景，直接播放。 程星临亮剑，按照今天的编排开始表演。 程星临本来以为，换了编排动作，改变那么巨大的情况下，简行的视频可能会不适用于今天了。 但是真正提剑表演他才发现——徐琼飞的编排肯定参考了这个背景视频。 因为他仍然可以感受到昨天和这个视频的高契合度。 仍然有昨天的酣畅淋漓。 能让徐琼飞和背景视频重编这个舞台的肯定不是巧合。 必然是简行在其中做了很大的努力。 想到这一点，程星临就表演得更加尽力。 青绿山水，携剑穿行，这个舞台终于在不断打磨和努力下，迸发出了最大的力量。 台下，校长和云若蓝都惊艳得嘴巴都闭不上了。 徐琼飞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甚至刚才还一脸不耐烦的学生会众人，也直接沉浸在这个舞台里面了。 值！！ 停工让程星临上去尝试真的太值了！！ 哪怕是今天他们什么都不做，就看程星临一天，然后再加班熬夜，都值得了！！ 能来学生会真的太好了，能看见这么厉害的节目的首发！！ 学生会的人都沉浸其中——吗？ 倒也不是，反正辛卓站在一边，看得脸都绿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不仅要被吊打，还要被反复吊打。 他现在都没有脸跑到程星临面前去了。 他只能默默藏在人群里面，看见程星临表演完节目，看见程星临下台，看见程星临和等在台下的简行击掌，然后两个人一起往高处的校长和云若蓝走去。 程星临跟着简行走到半路，看见了站在半山腰座位的潘阳文。 程星临打招呼：“潘神。” “嘿。”潘阳文伸出手，和程星临击了个掌，“临哥牛/逼。” 程星临笑了笑：“必须牛/逼。” 说罢，程星临又和简行继续往上走去。 潘阳文目送二人往上走，笑得像个西瓜，他喜笑颜开用手肘碰碰他身侧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陆思和：“看看，老陆，你看看！” 陆思和很平静：“我看什么？” 潘阳文：“看看——多么牛X的背景视频，多么牛X的舞台，多么牛X的小学弟，你不觉得很感动吗？！” “是么。”陆思和还是淡淡的。 潘阳文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出陆思和兴致不高了，他摸摸自己后脑勺，问：“老陆，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生气简行因为小学弟不理你这个事情啊？” 陆思和看了潘阳文一眼，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但是潘阳文已经确定了他是这个意思。 “哎呀，老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觉得简行这小子见色忘友。”潘阳文说，“但是呢，你上次造谣人家小学弟不学无术，不配在学校，简行生气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潘阳文劝说道：“你之后和简行道个歉，我们还是好朋友，怎么样？” “道歉？”陆思和笑了笑，明明该翩翩君子一样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很冷。 “老潘，我没有像你说的那么想，我也没生简行气，你别乱猜了。”陆思和笑得很假，“我去后台看看。” 说罢，陆思和就带着他的笑容往后台方向走去。 他刚刚离开潘阳文三步，脸上的笑容就烟消云散，变成了一种阴鸷的不悦。 凭什么。 不过就是一个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简行告白的人。 凭什么就吸引了简行的注意。 凭什么简行就因为这么一个货色和他疏远。 他才是高一就认识简行的人。 他才是说文转理就能转，能和简行一起进竞赛班的人。 他才是努力了两年时间，默默喜欢简行，直到能和他并肩的人。 他才是……能陪在简行身边的人。 区区一个程星临。 就凭一个程星临？！ 陆思和表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但是他看到第一个学生会同学的时候，表情却立刻一转。 “你好。”陆思和打招呼。 学生会同学看了他一眼，想起来了：“啊，陆学长，会长在最里面那个材料室，你过去找他吧。” 陆思和高一也在学生会干过一段时间，虽然后面由于竞赛退了，但后来高一高二换届，他又回来帮忙理顺了一部分工作。 所以和辛卓关系很好。 陆思和敲门进材料室，正在找东西的辛卓看他过来，马上笑起来：“啊，陆学长，你来啦？” “你还能笑得出来啊。”陆思和笑得和颜悦色，“看到程星临那个舞台，你就没什么想法么。” 辛卓：“……” 辛卓脸色瞬间变了，但是很快，他努力调整了过来，带着一种僵硬的笑容，说：“想法就是，牛啊，佩服，太强了。” 陆思和：“……” 陆思和：“就这些？” 辛卓脸色不好：“嗯。” 陆思和：“你……有没有点进取心？他这么强，你在简行面前那可就永远没有光芒了。” “那确实也是啊……”辛卓不得不承认，“不过其实学长，他强不强，我在简行学长面前也没有光芒的。” 陆思和：“你什么意思？” 辛卓苦笑：“就是，人家是天生一对要在一起的，轮得到我这个妖魔鬼怪来反对他们？” 辛卓刚才是看着简行走进后台播放间的。 他也知道这个背景视频是简行亲自做的。 两个人连做个文艺节节目都能这么契合。 他反对，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他和程星临，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是地下那个。 那他认输了，还不行吗？ 至少，不要再当个小丑了。 陆思和盯着辛卓看了一会儿，最后，没有忍住发出一声嗤笑：“你真没用。” 辛卓：“……” 辛卓问：“你有用？上次你说，你已经安排好了老师，都是不利于他的老师，结果怎么样呢？市长都被他的舞台请过来了，企鹅直播也为了他和学校合作了。” 辛卓深吸一口气：“如果是你，你现在会怎么做呢？请你指教吧，学长。” 这是以前陆思和在学生会时，辛卓常常提问的话。 用在这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讽刺之感。 “我？”陆思和想了想，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声音，低声说，“如果是我，就毁掉他的麦克风，删掉他的背景视频，让他在舞台上出大丑。” 陆思和眯起眼睛：“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陆思和声音很有迷惑性，就凭这个音色，说一句话的时候，也很容易蛊惑人心。 但是辛卓却只是退后了一步，看着陆思和，难以置信：“你疯了吧？？这么恶毒的招数，有必要吗？多大仇啊？？” 辛卓确实经常打压程星临，但是这么恶心的招数他还是想不出来的。 辛卓似乎感觉自己不太认识陆思和了。 他记忆里面，陆思和是那个温和强大的学长，学生会捏在他手中，就像个非常简单的玩具。 别人需要做一天的东西，他十几分钟就能处理好。 永远不慌不忙，云淡风轻，似乎也永远与世无争。 但是现在…… 怎么成这样了。 不过辛卓仔细想想，陆思和好像早就成这样了。 辛卓最后说：“陆学长，我之前很尊重你的，也觉得就算我不行，你也应该能和简行学长行。” “但是现在……” “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 说罢，辛卓翻了个白眼，继续去筹备工作了。 虽然他这次被淘汰出了比赛，但是好处就是他可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节目的筹备上面了。 辛卓扔下陆思和不管，也不怕他在自己的地盘上干出什么“把自己材料毁掉”的事情。 反正头顶都有监控，没什么说不清楚的。 这一遍，陆思和站在灰扑扑的材料教室。 另一边，程星临和简行已经回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简行照惯例泡茶，仍然是红茶香，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夕阳西下，窗外是淡粉色的云霞。 特别漂亮。 “休息一下。”简行说，“喝点茶，等会儿我们来继续补课。” “学长。”程星临捧着茶杯，喊他。 “嗯？”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能骗我。” 简行看着程星临这么认真严肃，便坐直身体，点头：“好。” “你昨晚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睡觉。”程星临问。 徐琼飞能编出和背景视频契合度那么高的舞台，省去了他在和背景视频磨合的时间。 并不是徐琼飞真的惊才绝艳才能做到的。 而是简行肯定在后面做了很多努力，才做到的。 这个世界上一切需要付出时间的东西都必须遵循能量守恒定律。 程星临不需要再花时间和背景视频磨合，那就一定有人牺牲了自己的时间，交换来了这件事情。 简行听到程星临这么说，只能笑了笑：“嗯，没睡太久。” “没睡太久是多久啊……” “四个小时吧。” 程星临都快心疼死了。 其实他昨天也差不多就睡了四个小时，但是简行这么熬夜，他就是心里很难受。 程星临动了动嘴皮，刚想说点什么话。 简行却伸出手，将程星临的肩膀往自己这边一揽，然后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程星临眼睛瞬间睁大。 他靠在简行的肩膀上，听见他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你也知道晚睡不好啊。”简行笑了笑，“那我们就趁现在，补补觉吧。” · 怎么反客为主了呢…… 但是简行的肩膀……确实很舒服。 程星临也确实……很困。 一天都是重体力劳动，程星临在海盐柠檬香里面打了个哈欠，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就进入了这几天最深度的一次睡眠之中。 简行很快也睡着了，两个人就这么睡到了晚上九点，才在简行的手机铃声里面醒来。 这也是这个星期里面，他们唯一一次睡得好的时间。 接下来就是无止境的练习，提升，练习，提升。 睡眠时间被压缩到了最低，在极限的忙碌里，周五转瞬即逝。 周五下午，所有参加节目的人不需要上课，自行找地方化妆。 程星临的化妆师终于不是简行找的了，而是杭亦通的姐姐亲自上——他姐姐是明星工作室的，负责一个叫严肆的爱豆，最近休假，就被杭亦通抓了过来。 同时，杭亦通也顺利翘课。 陪程星临在汉服社化妆。 舞台妆复杂起来可以非常复杂，程星临只能坐在那里被杭亦通姐姐摆弄来摆弄去。 杭亦通也无聊，瘫在一把化妆椅子上面，刷校园论坛，给程星临实时播报晚会进度。 “报！”杭亦通说，“企鹅的直播车开进来了。” 程星临：“哦。” “再报！”杭亦通说，“市长的车开进来了。” 程星临打了个哈欠：“嗯。” 这些事情他也不是很感兴趣。 主要是…… 感觉离他太远了，没什么实感。 而且有这些没有这些，舞台不也一样都得全力以赴么？ “继续报！”杭亦通又说，程星临根本没兴趣听，如果不是尊重他姐姐，程星临都想睡觉了。 杭亦通：“简行来了！” 程星临：“？！” 听到这句话，程星临猛地睁开眼睛，从椅子上转过头。 然后他看见——汉服社室内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什么简行。 “……骗我？”程星临看向杭亦通。 杭亦通马上认输：“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吸引一下你的注意力——你看这个。” 杭亦通赶紧把自己手机拿过去。 程星临看见，他手机上刷的是班群，班群里有几张照片。 照片里，以游淮为首，洛悦阅和文娱委员为左右护法，展开几张两米乘两米的大灯幅。 上书：“宇宙无敌程星临” 然后下一张照片，下书：“我们超级喜欢你。” 程星临：“……” 他现在选择不上台还来得及吗？ “这是同学给你做的应援，感不感动？” 程星临：“……” 不敢动，不敢动。 但是说实话，程星临还是……有点感动的。 倒也不是这应援做得怎么样，就是觉得——无论他是什么样子，二十七班的人都会是最在乎他的人。 程星临感动地坐回去，继续画他的妆。 过了一会儿，杭亦通又激动起来：“卧槽，简神来了！” 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所以程星临风雨不动安如山，抱着胳膊，闭着眼睛，坐在化妆椅上。 然后，下一刻，程星临就听到一个略显难过的声音：“现在我来了，都不睁开眼睛看我了。” · ……卧槽？？？ 还真的是简行？？？ 程星临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镜中——按着他椅背的，确确实实是简行无误。 程星临这下也想起来了——杭亦通那个人，骗他是喊的简行，真的简行过来是喊的简神。 真的是太会看人下菜碟了！！ 不是，现在重点是，他怎么跟简行解释清楚？？？ 程星临心虚地缓缓仰起头，做了个可怜的表情去看简行。 但是，就在他看到简行脸的那一刹那，他愣住了。 今天的简行，佩戴了一副眼镜。 金丝边，椭圆的眼镜框，把他原本就冷然的脸点缀得更冷意而帅气。 程星临猛地翻了一个转，趴在椅背上去看简行，震惊了—— 卧槽，好帅啊？？？ 怎么回事？？？ 学长怎么戴眼镜了？？？ 简行看他看得一动不动的样子，刚才心里一点点的不悦都烟消云散。 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简行问：“还可以吗？” 程星临立刻疯狂点头——哪儿是还啊，巨可以，超级无敌可以，好吗？？？ 不过…… 程星临问：“学长，你为什么要戴眼镜啊？” “你不知道啊！”潘阳文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简行近视啊！” 这程星临还真不知道。 简行……近视吗？ 什么时候近视的？ 从来没听说过啊？ “他近视，但是极其不喜欢戴眼镜，觉得朦胧的质感就很好，如果耽误了他上课听讲，那他就自学。” “但是今天呢……”潘阳文刚准备继续解释说明，简行却截断了他的话。 简行看着程星临，认真说：“但是今天看重要的舞台，一定要保证清清楚楚的，所以就去配了眼镜。” · 程星临：“……” 卧槽。 他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最近简行怎么回事，怎么随便说句话，他都心动得不行……？ 潘阳文台词被抢，但是又觉得这好像就是简行台词，于是无能狂怒，只能说：“对，就是这样——对了，他这眼镜是蔡司定制款，专门做的镜片，和他度数严丝合缝，一度不差。” 程星临敏锐想起：“你们什么时候出去做的眼镜？” 潘阳文：“啊，上上周一？” 程星临：“……” 那天他去找教室，简行说陪潘阳文办事。 现在看来，肯定是潘神陪他办事了——办的就是配眼镜这件事情。 程星临看了简行一眼，还没来及说什么，脑袋就被扣上了一堆头发。 化妆进展到了梳头这个环节了。 简行看见程星临一张被头发盖住的脸，自觉地过去帮他整理发丝。 全部都拢到后面之后，简行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放在程星临面前的化妆桌上。 “化妆师姐姐，他的发型，可以我来做吗？”简行手中拿着一缕程星临戴上的长发，“我学了一周了，就想今天，亲自为他做。” · 苗晓晓上次说给简行集训，在这一周，居然真的把集训抓了起来。 简行梳了上百个头，算不上出师，但是能梳苗晓晓设计那个发型了。 简行拿了图片给杭亦通姐姐看，姐姐看完之后，认可了苗晓晓设计的发型，便也同意让简行上手做。 男生发型本来就简单，没有技术难度，就算做错了，她也能拯救。 但是简行却没有梳错。 他拿出做数学题般认真严谨的态度，完美地将程星临的头发梳成了苗晓晓设计的造型。 半个发髻，半披长发，发髻裹一层装饰，然后插一根簪子。 额前美人尖非常漂亮，还有两根细长的头发飘飞于程星临脸前面。 梳完这个头，简行把眼镜重新拿起来戴在自己的脸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六点钟，程星临前往候场区候场，简行走到观众区，坐在“宇宙无敌程星临，我们超级喜欢你的旁边”。 六点半，市长在校长陪同下，入座最好的位置，同时，企鹅直播开始预热。 七点钟，晚会正式开始，穿着亮晶晶礼服的少女和男生上台主持。 七点半到八点半，若干唱跳节目在台上呈现，场子越来越热，收视率也一路走高。 八点半整。 主持人再次上台，同时，站在台边的程星临的手机收到了无数信息。 置顶两个人同时发来信息。 未来简行：【放轻松，我在未来给你加油。】 简行：【放轻松，我在台下给你加油。】 “接下来。”主持人说，“请大家欣赏，由程星临同学带来的古风串烧诗歌表演——将进酒！” 半个月的努力，无数人的帮助， 程星临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在台边，拾级而上，走上舞台。 他在黑暗中，走到定位点。 然后——舞台骤然亮起，古韵音乐之中，程星临手中的剑锋芒尽现。 表演，开始了。 第38章 chapter38 座位上,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等程星临这个表演，所以他上台的刹那，几乎一半的人都马上坐直了。 认真地看着走上舞台的程星临。 不过, 市/长见过大风大浪，还是以一种舒服的方式，坐在自己椅子里面——也不知道这个把他吸引过来看学生晚会的节目, 是不是徒有虚名。 只见舞台上，背景视频一幅卷轴缓缓拉开, 扑面而来是青绿山水，以及从高处漫天飞舞而下的桃花。 春意正浓的景象里面, 少年负剑走出, 以游山玩水的悠然姿态上台, 边走边吟—— “犬吠水声中, 桃花带露浓。 林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野竹分青霭, 飞泉挂碧峰。 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 彼时的李白，不过也才十五六岁, 携剑江湖，游山玩水，写的诗是山水之间的美好风景，有的惆怅无非是寻隐者不遇, 于是哪怕惆怅，也很轻快的惆怅。 市/长看见程星临做闲愁状倚在一颗桃花树边, 忍不住微微一笑。 很适合，一个高一的学生，和当时的李白年龄相仿 来表演这样的节目, 实在是再适合不过的。 背景视频变成被繁花铺满的古代城巷，程星临负剑从一架长梯往上走，随着他的往上，景色缓缓变化。 露出远处青山翠云，如同宝石一样清澈的长江。 程星临登高望远，不觉吟诵——“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我欲一挥手，于此卧云松。” 舞台干冰制起烟雾，将程星临笼罩云雾缭绕之中。 远远望去，似乎他真的上九天游历，在云松处醉卧，显得仙气十足。 下一刻，程星临拾级而下，背景天空由明亮转成晦涩，云雾散去，背景也变成了火烧云缀满的暮色。 程星临从容走在山间小道上，回到刚才的桃树边坐下。 不过，刚才云雾起的时候桃树被做了手脚，已经换成了枫叶。 程星临坐在树边，看向来时苍山。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吟诵着，程星临拿起放在树边酒杯，喝了一口，与此同时，斗转星移，背景变成了星空色彩。 程星临整个人成了一片剪影，他饮下一口酒，将剩余酒液倾倒而出—— “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刚才一顿串烧了李白三首作品，完全将李白山水之间，轻快从容的生活表达得淋漓尽致。 所有看表演的人，都感觉像是被山涧清风荡涤过，非常舒服，非常惬意。 只有市/长轻轻摇了摇头。 ——也还好，这个舞台没有大家吹得那么神。 少年人演绎少年人的轻快那当然很容易。 但是李白，虽然总被语文老师形容成“飘逸潇洒”，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去理解李白，那是不正确的。 如果这个少年的舞台只有这些的话，无非就是一个附庸风雅的舞台罢了。 市/长刚这么想，却见程星临忽然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同时视频背景也骤然一变。 画面变得萧索，刚才繁华覆盖的城市已经不再，只有昏黄天空下，一片秋风瑟瑟。 程星临扔了酒杯挽剑，在秋风之中起舞，同时，他吟诵的声音也从音响里面传来——“天长落日远，水净寒波流。……苍苍几万里，目极令人愁。” 不知道是舞剑带来了风，还是现场空调本来就冷，市/长顿时也感受到了一种萧瑟的冷意。 同时，他也注意到，程星临表情完全变了。 写下这首《登新平楼》时，李白已经年满三十，而立之年，但他却游历多年，一事无成。 再登楼，他不再幻想上九天游历，也没有精力醉卧云松。 满目萧瑟，愁绪挥之不去。 所以——程星临长剑一横，以剑代笔，凌空刻画——背景视频同样以狂放的草书随着程星临动作一笔一画出三个大字。 《行路难》。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程星临边舞边诵，似乎真的带着大家回到千年前长安，看见李白登高望远，看见李白停杯投箸，看见他绝望拿起长剑，撩起的风都带着萧索。 但是，仅仅是这样吗？ 彼时李白在长安穷困潦倒，仕途看不到任何希望，同年写下行路难和蜀道难，写“黄鹤之飞尚不得过”;写“子规啼夜月，愁空山”然后再写“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但是最后，他也写—— 程星临广袖临风，振振之中，刻下行路难最后一行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不放弃希望，仍然相信自己，这才是李白。 程星临这一段处理得大气磅礴，真切地让人感觉到了诗中人的失意，也让人真切感受到了诗中人的勇气。 他能处理得这么好，正是因为，他也曾经跌落过深渊，但是，也爬了起来。 自己的经历，让他和李白融为一体。 市/长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 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再挑三拣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程星临——故事里面的李白起落。 市/长看见，李白确实“长风破浪终有时”了，他写下“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写下宫中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生活。 但好景不常在。 下一幕，程星临背对观众，跪在台上，背景视频中，一个看不清脸的皇帝递过来锦绣恩典，将李白赐金放还。 终究还是“一朝去金马，飘落成飞蓬。宾客日疏散，玉樽亦已空。” 程星临只能提剑，再一次踏上山水之间。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程星临再一次登上刚才登上过的楼梯——背景还是青绿山水，但是明明同样的风景，现在看，却多了一层愁绪……吗？ 程星临再次亮出长剑，在楼梯顶部方寸之地，他再次舞动手中的长剑。 背景云雾随着他走剑被拨开，程星临一招一式，自带潇洒快意。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程星临最后念诵。 这才是李白，即使失意也不颓唐，舞剑山水之间，永远潇洒快意的李白。 程星临的长剑往外刺出，在古琴激荡的余韵中定格，然后随着背景，舞台灯光一起，缓缓地被淹没于黑暗。 在程星临被黑暗淹没的刹那。 简行从那两块灯牌旁边站起来，第一个，鼓起了掌。 · “好！” 被简行的鼓掌惊醒，市/长如梦初醒一样，站起来，用力地鼓起掌来。 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 坐着已经无法表达他对看到这个表演的激动之情了！！！ 这个节目的编排，真的是太好了！！ 这个学生，也真的是表演得太好了！！ 他为他之前觉得程星临的表演不过如此郑重道歉，这个表演太有东西了，太精妙绝伦了！！ 他简直不知道，一个才高中的学生，怎么能把李白从初入世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到后面的落魄失意，再到起用的春风得意，和最后失去一切，却仍然可以说出“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潇洒，表演得那么有层次感！！ 反正市/长是说不出任何话了，他只能站在那里鼓掌。 当然，也不只是市/长站起来了，下面的学生也跟着一起站起来了，全场掌声雷动。 就连本来应该马上上台串场的主持人都没忍住激动，跟着傻乎乎地在那里鼓掌。 二十七班简直要把他们的那个“宇宙无敌程星临，我们超级喜欢你”的灯牌晃晃晃晃散架了。 唯一人间清醒的，只有在负责直播的企鹅小哥哥了。 毕竟舞台空这么久，他们收视率这边可是负担不起的。 “卧槽。”负责直播的小哥哥说，“卧槽卧槽卧槽！！” “怎么了？” “你知道刚才那个古装男同学上去的时候收视率多少吗？？？”小哥哥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中的监控信息，“已经快达到一个娱乐圈三线艺人的直播播放量了！” “卧槽？”这下换另一个人卧槽了，他把手机抢过来，确认了一下自己同事所言非虚。 然后他也不顾上什么直播空着观众会不会不满了，赶紧打电话安排同事迅速把刚才程星临部分的CUT做出来，发到微博上面去。 这都是流量，都是他的工作业绩啊！！！ 事实上，直播间观众真的没什么，他们也沉浸在刚才程星临的表演里面。 直播间里面，弹幕都在刷： “天哪，这个节目绝了绝了绝了。” “真的是高中生能做出来的水平吗？？？” “忽然开始get李白的诗歌到底讲了什么了呢！如果当年是这么帅的小哥哥给我上语文课，我高考语文至少能再高20分。” “哈哈哈哈我能高三十分！” “我印象中李白是书里面那个肚子有点大的中年男人，今天终于get诗仙飘逸潇洒是怎么回事了！” “这么高质量的国风舞台，能不能多来几个啊？？？” · 外面雷动的掌声也好，还是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放的电视上面投屏的直播间滚动的弹幕也好。 程星临看到了，但是他也没力气去特别激动或者是高兴。 与其说是激动，他最大的感觉反而是——松了口气。 没搞砸，没有辜负大家的心血，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那就很好了。 这口气松下去之后，程星临就感觉到了一种浓浓的疲倦。 毕竟他两个星期都没有好好地睡觉了，刚才舞台上又集中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 体力消耗殆尽，现在动一下手都觉得累。 不过后台大家都很忙，要串场，要组织演员上台，反而没有那么多人有精力围观缩在角落的程星临。 程星临感觉口干舌燥，刚准备挣扎着爬起来找点水喝。 一个飘着红茶香的保温杯却递到了他面前。 这个红茶的香味…… 好像在秘密基地经常闻到耶…… 程星临缓缓抬起头，不出意外，看见了简行。 程星临手脚并用刚准备爬起来，却被简行按住肩膀。 刹那之间，程星临动不了了。 简行便就着他动不了的状态，给他喂了口红茶——温度刚刚好，香味也刚刚好。 温柔的红茶瞬间冲散了程星临喉咙里面的干燥。 简行喂了两三口，问：“还喝吗？” 程星临摇摇头。 简行便收了杯子，松开按住程星临手，在他身边坐下。 “学长。”程星临小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想成为第一个跟你说舞台真的太棒了的人。”简行说，“所以，我就过来了。” · 程星临：“……” 刚才他还觉得自己累得整个人发懵，不管再来点什么刺激，都不会再激动了。 但是现在，程星临感觉心脏又狂跳起来。 供血瞬间充足，他手脚发麻。 但是程星临刚想说点什么，却听简行“嘘”了声：“别说话，有人来了。” 他们坐在昏暗的小角落里面，但是这个角落离其他人也不远，很容易被发现。 听到简行这么说，程星临立刻安静下来。 等到那个人走过去，简行问：“累吗？累了就靠着我休息一会儿？” 程星临本来想摇头，但是想了想，又小心靠过去。 没靠简行肩膀上，只是挨着他休息。 两个人什么都不用说，仅仅就是坐在那里，都很美好。 程星临感觉…… 他也好希望这个瞬间可以永远这么持续下去，他和简行坐在一起，看着外面人来来往往的。 但是好像他们面前有个结界，谁都打扰不到他们。 但是，这种想象肯定是不可能的。 程星临也没坐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备注：【学生会催场——常笑】 程星临接电话：“喂，常学姐，你好。” “你好你好，星临现在是在后台还是在哪儿啊？不在的话赶紧回来哈，马上就要送花合影了。” 文艺晚会结束之后多添了一个市长还有其他领导赠花的环节。 说是由市长牵头感谢学生们为了晚会的辛苦付出，感谢学生们带来的美好节目。 程星临便告诉常笑他在后台，问去哪里集合。 常笑让他去舞台左侧等待，然后就挂了电话，准备继续通知下一个表演者。 “我要出去了。”程星临有点失望地看了一眼简行，“那个，学长等会儿去哪儿？” “别那么失望。”简行忍不住笑，摸了摸程星临的头，“就分开一小会儿，马上就见面了。” 程星临：“……” 他没有失望啊，有失望吗？ 很明显吗？ 程星临脸上发烫，刚才那种失望也被害羞给赶跑了，他赶紧走了。 简行看见程星临离开，才抬脚——没有离开后台，而是走到了舞台的右侧。 在那里，堆放着一大堆包装精美的鲜花，还有鲜花里站着的芈清仙女。 看到简行过来，仙女笑了笑：“来啦。” 简行点点头，低头看了一圈，找到其中一束鲜花：“这一束鲜花是等会儿给市/长的吗？” 芈清：“对，你抱好吧，等会儿去把它给小临……哦不是，市/长。” 简行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刚刚和程星临说的一会儿见，就是一会儿台上见的意思。 下午程星临化妆他没去，就是联系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今晚成为搬运花朵的礼仪。 程星临第一次在聚光灯下接受鲜花。 他怎么能错过呢？ 简行抱着花，身姿挺拔地站在第一位。 须臾之后，随着台上主持人冗长的职位介绍词结束，芈清拍了拍手，简行领头往上走。 与此同时，市/长他们也从演员上台的左侧，同时上台。 因为市/长亲自献花，台下和台上的人都很激动。 唯有程星临比较例外。 可能是市长即将给他送花的惊喜，台下观众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还有那块巨大巨闪的灯幅堆砌等等要素过多。 反而让他有点感受不到那种激动的心情了。 程星临只是盯着台下，在努力找人群里面简行在哪儿。 不过，台上聚光灯太耀眼了，台下的人看上去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也分不清谁是谁。 应该……是在台下看着自己的吧？ 还是，没来得及下去，还在后台？ 程星临一边想，一边偶然往自己的左手边瞄了一眼。 只见—— 穿着西装校服，西装笔挺的简行捧着一簇花从强光里面领头走过来。 程星临：“？？？” 什么情况？？？ 市/长停留在程星临面前，但是程星临却越过了市/长肩膀看简行。 看着简行向他走近，然后停留在他面前。 简行以微弱的动作举起那捧花向程星临致意了一下。 就好像—— 是简行，给程星临献花那样。 · 程星临刚才还觉得自己激动不起来的心脏瞬间就激动起来了。 不过，这个动作也只能停留在“像是”的阶段了。 简行不可能真的越俎代庖地给程星临献花，甚至他也不会在台上停留。 毕竟礼仪这种职务，作用就是将花朵递给市/长，然后就该下台了。 程星临心跳过速，手脚发麻地看见简行把花交给市/长，然后准备下台。 程星临默默想—— 这也够了呀。 在万千人瞩目的舞台上面，简行拿着花向自己致意一下，完全够了。 但是，就在市/长接住捧花的瞬间，却是看了一眼简行，说：“稍等一下。” 简行停下脚步。 市/长认真地看了一眼简行，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诶，你不就是那个我们市进入了IMO国家集训队的男孩吗？叫……简行，对吧？” 简行云淡风轻，点头：“是我。您好。” “你好你好！”市/长非常满意，看身边校长，说，“你们让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给文艺表演好的学生送花，这一点很别出心裁，体现了尊重每个学生的发展，非常好！” 校长被夸得通体舒畅：“市/长谬赞了，诶对了，话说这个视频背景还是简行帮忙做的呢！” “哦？”市/长眼前一亮，他又看了看简行，说，“不错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视频做得很好！——来来来，你也是主创之一，过来和程同学一起拿着花合个影吧！” 程星临：“……” 简行一笑：“谢谢市/长。” 市/长将简行和程星临推一块，然后，把手中的捧花放到了他们两个之间。 一个人拿一半花，两个人脸都在花后面，市长看得很满意。 优秀的学校，优秀的学生，在一起合影，真的很不错！ 市/长开心地想着，走到了程星临旁边站好。 程星临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市长不市长的了。 他只是觉得……时光重演了，他回到那天早上的升旗台上。 那是他第一次在高中接受表扬。 当时，是和简行在一起的。 而现在，他们是站在聚光灯下而不是阳光下，捧着花而不是捧着奖状。 但唯一相同的就是……身边和自己一起接受荣誉的人，还是简行。 程星临想到这里，感觉眼睛都微微有点热。 程星临也顾不上是不是很多人都看他们，也不顾上身边还有个市/长。 他悄悄地向简行那边歪了歪脑袋。 然后，他感觉到，简行也往他这边靠了靠。 两个人直接和市/长站成了一个“从人”的状态。 这还不够—— 接下来，程星临感觉自己头上那个简行亲手给他绑的发髻，和简行的头顶或者是什么别的部分，贴了一下。 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旁若无人地，用头发贴贴。 台下，举起手机准备记录这伟大的一起领奖的一刻的女生们，在拉大自己的相机之后，将这一幕尽收相机。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发髻挨脑袋这是真实的吗？？” “卧槽？？？都不避嫌一下吗？？贴贴，就要贴贴？” “话说拿着这么大束花贴贴，真的不是结婚了吗？？真的不是吗？？？” 台下的喧闹声中，有个女生的手机也发出了一声提示音。 提示——内容上传某音已成功。 女生抖某音文案：【点击就看绝美贴贴！不甜不要钱！甜也不要！！！！】 第39章 chapter39 台上的人对网络世界即将卷起的巨大风暴一无所知。 简行和程星临贴在一起的合影被学校的单反永远定格。 未来, 这张照片会出没在很多个介绍学校的PPT上，官方主页上，甚至还有校史馆里面…… 不过现在。 拍完照之后，两个人贴贴在一起的头发就分开, 然后分别和市长握手, 接受市长一番有为青年, 青年有为的彩虹屁。 然后再在主持人的指挥下下台。 下台时, 校长、市长等人往左边走, 演员往右边走。 两个人因为是站的中间, 所以几乎是最后一对回到后台。 程星临抱着那一束巨大的捧花, 和简行并肩走。 两个人自成一道风景的同时, 也在身边画了一个巨大的结界。 让一些想过来要合照的演员都望而却步。 好家伙, 他们倒是想去, 但是他们配吗，配打扰这么绝美的画面吗？！ 不配, 也不忍心打扰。 所以大家只是举着手机, 在一边拍照——或者是拍视频吧, 毕竟这个年代，大家都玩某音。 捧着花，走过灯光昏暗的回廊，这场景，看上去真的就像某种什么什么现场一样。 大家拍得特别开心, 有的女生甚至连续把手机拍摄按钮按了十几下。 但是—— 女生拍完, 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不禁扼腕——简行在干什么？！他行不行？！这么重要的时刻, 为什么在低头看手机？！ 这个画面的绝美程度因为简行低头玩手机的动作, 完全是大打折扣, 至少减少了百分之八十的甜度。 哦不是，百分之九十！！！ 外人看着都觉得遗憾。 走在简行身边的程星临，就更能感受到一种被忽视的感觉。 明明刚才在台上还亲密无间，但是下了台，简行却一直在低头看手机。 虽然知道简行有自己忙碌的事情，自己也没道理一直霸占简行的时间。 但是…… 程星临目光斜过去，看了看简行的西装裤侧边——他真的好想知道简行手机里面在玩什么东西啊！！ 重要到陪他走过后台这么一段短短的路都不行了。 其实简行手机没贴防窥膜，程星临侧过头就能看到了。 但他刚才目光都斜到裤子上面了都没去看，就是为了保持尊重。 道德的底线很高的程星临于是只是平视前方，没有把目光留哪怕一点给简行的手机。 程星临目不斜视地几乎要横穿整个后台，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后台对外的B出口时，简行终于收了手机。 “好了。”与此同时，简行说。 “什么好了？”程星临一头雾水。 简行却没有解释，只是把程星临手中的大束花朵接过来，示意他空手开门：“外面，有惊喜在等着你。” · 所以说，简行刚才不是在玩手机，是在给他准备惊喜？ 惊喜…… 上次说惊喜是一个吹着江风点蜡烛的小蛋糕。 那今天推开这扇门，他能看到什么呢？ 程星临感觉自己的想象力有点跟不上，他只能推开门。 沉重的防火门开启的刹那，程星临看见礼堂背后的小树林里面堆满了——空气。 路灯寂静地站着，空气里面只有早蝉的鸣叫。 什么都没有。 程星临眉心刚刚蹙了一下，却听见——“撒泼ruai嘶！！！” 伴随着这句根本听不出是英文的英文，一个一头黄毛的人，举着荧光棒从草丛后面跳了出来。 同时，从草丛里面，树背后，以及一切他的视野盲区，蹦出来了一堆人。 竹竿花臂叶都洛…… 都是程星临在校外的那些朋友们。 什么时候来的？！他们刚才也坐在台下看自己的节目吗？ 这个惊喜，也太大了…… 程星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人。 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是简行却撑住了他的肩膀，不由分说把他往前一推。 “今晚我们班没有任何一个节目，家长赠票很多人不来，我就收了票，带他们进来了。”简行说，“不要跟我道谢，听听他们要对你说什么吧。” · 真的是有无数的话对程星临说。 “老大，老大你真的太帅了今天！！！帅翻全场啊，我替你听了，只有你上场的时候尖叫声音最大了！”竹竿马上说。 “老大，你穿古装真的好帅啊！真的，以为你只是校霸，没想到是校草啊？！”花臂也星星眼了。 “我懂！这个就是最流行那种了，又帅又能打，言情小说男主有没有！”竹竿接话。 “你懂个屁，这个叫汉服。而且男人不需要看帅还是不帅，是看实力的好吗！”黄毛不满道，“老大，没想到你不仅是打人厉害，舞剑也好强，刷刷刷的，可以串羊肉串了。” 程星临这堆小混混朋友肯定没有任何文化，但是粗糙的语言反而显示出他们的真心。 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特别真诚地喜欢程星临的。 叶都洛也围着程星临看了一圈，他不像这些人这么狂放，只是笑起来：“好看。” 叶都洛说完，又拉起程星临的袖子，小声说：“临哥，我总觉得这才是你该过的生活。” 程星临：“……” 程星临捶了他一拳：“你说什么呢。” 借着锤叶都洛这一拳，程星临侧过头，忍了一下酸涩的鼻尖。 他感觉他再不控制一下，自己真的要哭了。 就在程星临偏头的刹那，树林小路的远处又响起了脚步声。 然后是杭亦通的声音：“卧槽，有人捷足先登啊。” 洛悦阅：“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我们撤场够快，是第一个来这里接临哥的人呢。还是杭哥耽误了时间。” 这一波过来的是二十七班的同学，他们手里还拿着那个“宇宙无敌程星临，我们超级喜欢你”的灯幅。 仿佛有点那个什么“社交牛逼症”，闪光的灯幅简直照亮天际。 看见正儿八经的学生过来，刚才还围着程星临转圈圈的小混混们都蔫吧了。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好高中的优秀学生，自己是正儿八经的路边混混，配不上，也攀不起。 程星临看见叶都洛都在自己身边怂了。 摇了摇头。 “挺直了背啊。”程星临一拍旁边叶都洛，“我看你平时也不怂啊，现在干嘛啊？” 叶都洛被猛地一拍，人都僵住了。 但是程星临却大方说：“介绍下——我朋友们，这个叫叶都洛。” 程星临还想介绍其他人，杭亦通却举起了手。 程星临楞了一下，没捞住杭亦通，这个人已经指着黄毛开始叭叭了：“我知道！你就是临哥好友列表里面那个，经常黄金掉白银，白银掉青铜，捞都捞不起来的黄毛吧。” 黄毛：“……” 黄毛：“你怎么说话呢，是说我菜吗？” 杭亦通：“是啊！” 程星临：“……” 杭亦通白白净净活这么多年，没被打死确实是个奇迹。 杭亦通这人没心没肺地开了个好头，洛悦阅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瞥了一眼花臂，然后又瞥了一眼。 最后，洛悦阅每忍住，凑过去问：“兄弟你这花臂哪儿做的啊。感觉技术真好，多少钱啊？” 洛悦阅刚问完，她旁边站着的长发温柔小P就咳嗽了一声。 洛悦阅马上正色：“我问的意思不是我要做，我就是做个市场调研。” 花臂：“……” 花臂从这一咳一正色之中，感觉到了一种骇人的内卷。 重庆这种，男人都是耙耳朵怕老婆的风气，已经从男女之情，蔓延到女女之情了吗？？？ 太卷了，真的太卷了。 不过下一刻，小P也凑过去，温温柔柔问：“不过这个看上去技术是挺好的，能不能纹名字之类的啊？” 花臂耐心说：“可以啊，都能纹，但是不建议，之前临哥给我们科普，做了纹身之后基本上不能当老师或者是考公务员了，所以要慎重。” 其实也没有人刻意去做什么，大家就自然地交起了朋友。 “……”程星临看着这一幕，自己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怎么表现得这么自然啊？？？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攻击了吗？？ 简行看着程星临发呆，觉得很可爱，凑在他身边说：“是觉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程星临愣愣地：“嗯啊，这什么情况啊，好像世界线收束了……” “倒也没有那么玄。”简行笑着说，“归根结底，他们都是希望你开心。” 程星临侧过头看简行。 “因为是你的好朋友，不希望破坏这个夜晚的美好，所以刚一见面，大家就以最大的善意去对待对方——因为你值得，所以你的朋友，也值得。” 程星临木着一张脸，冷冷打断简行：“学长，你别说了。” “……怎么了？”简行有些错愕。 “因为我要哭了。” 简行这才发现，程星临眼睛已经红完了。 他嘴唇抿着，应该是在口腔里面死死咬着自己的肉，才没有直接哭出来。 但是肩膀细微的颤抖，昭示了他忍得很辛苦。 “为什么不能哭？” “我是校霸，你见过哪个校霸流眼泪的。” “嗯……你这个校霸吧。” 简行说着，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大束捧花。 捧花做成屏障，挡住程星临和正在玩闹的人群。 像是撑起一个禁区，里面只有他和程星临。 简行说：“哭一下吧。我替你挡着。” 听到简行这句话，程星临终于忍不住了。 痛的时候不哭其实好像真的很简单，但是感动的时候不哭，却真的好难。 但他也只是眨了下眼睛，让眼泪把睫毛润湿，仅此而已。 把这个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哭完，简行撤下挡住他的花，刚刚撤下来，却发现他们面前多出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仙女和不着调的游淮。 · 额……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 大家看着两个老师，心中十分忐忑。 这个，同龄人之间，小混混和学生挤在一起玩，其实真的没有什么。 但是芈清和游淮毕竟是老师。 站在老师的立场上，看见学生和社会人士混在一起…… 程星临有点担心游淮说出一些对他校外朋友不好的评价。 其实平时，他不会这么担心的。 现在会有这种担心，是因为——他分明看见，游淮眯着眼睛，以一种非常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些人。 游淮不笑的时候自带威严。 他扫了这群学生和小混混一圈，愣是吓得这些人没敢说话。 扫视完这群人，游淮走向程星临，把他脖子一勾，然后，语调沉沉地感慨道——“临哥，你终于带你的麾下来见我了！” 说罢，游淮对着其他人一挥手：“大家好，我是临哥班主任，按辈分算，你们可以尊称我一声，爷爷，大家不用客气，尽管叫吧。” 程星临：“……” 所有人：“……” fe，游淮怎么可能正常，他一直疯疯癫癫的。 小混混们没见过这种路数的，但是一时之间，大家心中对游淮感觉都一样的——想打他。 “大家虽然表面不叫，但是心里我知道已经叫了，既然如此，我这个长辈一定要请大家吃个见面饭。”游淮说，“顺便庆祝临哥今晚优秀表现，and……简神的辛苦付出！” 游淮笑嘻嘻：“海底捞，怎么样？” 程星临脑袋已经被闹得发懵了，这个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海底捞，这么多人吃？ 能吃破产吧…… 游淮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立刻说：“我请客，芈清老师买单！” “哈？”芈清仙女愤怒，“你做个人吧？！” “大家不要客气，芈清老师身上这件衣服是iuiu的，卖一件火锅钱就有了。” 芈清冷笑一声：“来人啊，把游淮老师的Aani皮带给我扒了，他要拿这个烫火锅给大家吃。” 很好，别人班都是老师互相抢着买单。 他们班都是老师互相抢着让对方买单。 “好了好了，我们公平竞争，谁后跑到校门口就谁买单。”游淮最后大度地说。 穿着高跟鞋的芈清：“……公平竞争？” “非常公平，好了预备跑！” 说着，游淮直接冲出去了。 在冲出去之前，他揉了揉程星临的脑袋。 “临哥。”游淮声音从空中飘来，“老师很为你高兴，你做得特别好，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然后，游淮就飞快地溜了。 程星临点点头，坚强的表示——再轮番煽情，他也不会哭了。 校霸的眼泪，只有那么一瞬间，好吗？ 然后，程星临发现——游淮确实有点废，他穿运动鞋跑的，还没有穿高跟鞋的芈清跑得快。 两个老师赛跑去了，后面的学生便以兄友弟恭，你谦我让的姿态向校门口出发。 程星临和简行走在最后，不过，他们却在第一棵树那里捡到了一个人。 直直地盯着叶都洛的潘阳文。 潘阳文看着叶都洛单薄得如同一片风的背影，整个人都傻了，简行踩了他jio一脚，潘阳文才醒过来—— “我靠！”潘阳文整个脸都红了，他甚至没计较简行踩他脚，而是拉了拉程星临袖子，小声问，“小学弟，我问个问题，刚刚过去那个大美人，是你朋友啊？” 程星临：“……” 程星临纠结了一下，以一种不伤害潘阳文心的方式，婉转道：“潘神，他是男的。” 潘阳文震惊了一下，然后坚强点头：“没关系，我是颜性恋！” 颜你个妹妹头。 上上周你还在游乐园追着大胸美女跑呢。 程星临无情地掐断潘阳文的想象，他说：“不管你什么性恋，叶都洛，他是直男。” · 然后，潘阳文给程星临回复是——叶都洛啊，好好听的名字。 紧接着，潘阳文便贱嗖嗖地跑到叶都洛旁边去帮他拿手机了。 至于为什么是拿手机，因为叶都洛也没拿包，唯一的重物就是手机了。 但是现代人怎么会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他人呢？ 叶都洛温和一笑，拒绝了潘阳文。 程星临没眼看，还好接下来的剧情是他们的宝器老师游淮和芈清跑步比赛的结果。 最终还是游淮输了，请大家吃了一顿海底捞。 有老师在，便不可能喝酒或者是太放肆。 最终大家不到十二点就回家了。 程星临回到家里，拿出今天杭亦通姐姐附赠的卸妆巾，把脸擦干净。 他刚刚卸好妆，未来的简行就来视频通话了。 程星临接了通话，对那边说：“行书！” “小临。”未来简行微笑起来，“今晚我看直播了，表现真好——看完之后又从我们这边的电脑里找来了那一年的录像，存下来，以后慢慢看。” “那你看我到我和简行两个人合影了吗？”程星临问。 未来简行：“嗯，看到了。” 程星临：“我真的没想到，我们还能有个这样的合影——对了行书，我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啊？” 其实今天才完成了这么个大事，本来程星临应该很疲倦的。 但是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听接下来他应该做的事情。 程星临数了一下，他第一个任务是变帅，第二个任务算是自己找的，但也按未来简行的标准，红遍校园了。 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呢？ “接下来的安排就是……”未来简行看到他“勤学好问”的样子，也便配合地给他布置任务。 程星临坐直了，认真听讲。 他听见未来简行说：“接下来的安排就是，小朋友认真睡个好觉，明天早上，我打电话喊你起床。” · 程星临：“……” 这段时间，程星临确实睡眠严重不足。 每天最多睡五个小时，有的时候就睡四个小时。 但是一切都是向上走，他也不觉得很累。 只是卸完妆后的黑眼圈，还是暴露出来了他这段时间多辛苦多累。 也许是未来简行这句话有魔法吧。 程星临听他说完了这句话后，忽然感觉疲倦像是潮水一样地涌了上来。 程星临刚才还能够一边卸妆，一边回味今天，一边考虑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但是现在，他只想睡觉。 然后，他也就真的睡着了。 手里面还捏着手机，还穿着带着番茄锅香味的衣服，就直接趴在床上，陷入了沉睡里面。 未来简行看着他秒睡，忍俊不禁。 他拿着自己的设备，跨越时空，认真看着那一边的程星临。 其实，因为程星临睡着的时候手机离得很近，这么看也只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 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未来简行却还是非常贪婪地看着。 一直看到程星临手机因为断电而掉线，他才放下了自己的手机。 轻轻说了声：“晚安，小朋友。” · 程星临这一觉睡得很好，但是也睡得绝望。 他，一个，很爱干净的校霸，从来没有穿着外面衣服睡自己床的习惯。 何况还是吃了火锅之后的衣服。 程星临早上被外卖喊醒的时候简直绝望死了，赶紧把床单刨起来扔洗衣机，坐下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睡意朦胧拿进来那个外卖上面有个备注。 【你手机没电了，为了不失约，只能动用简行的小金库给你叫外卖了。】 是昨晚行书说喊他。 哎，自己两个时间线的学长，都对自己好好。 程星临一边吃饭，一边给手机快充了点电进去。 不过他家离学校近，走过去的时候就没有开机。 于是，程星临一进学校，就被杭亦通给抓住了。 “临哥啊！！！！我昨晚企鹅轰炸你几百条，你怎么就当看不见呢？？？”杭亦通哭天抢地。 “没有当看不见，是手机没电了，然后就睡了。”程星临准备开手机，“你给我发了什么？” “哎呀你别开了，来不及了！！”杭亦通一把抢过程星临手机，把某音放在程星临面前，“我跟描述一下昨晚的剧情啊！” 杭亦通说着，就比手画脚地描述起来。 说是昨晚，有人先上传了程星临和简行的贴贴，让大家来看绝美贴贴。 下面就有人问了啊，这是谁啊？？？帅成这样合理合法吗？？？ 帅成这样还给他们发糖，是不收费能看的吗？？？ 然后就有人来科普了，这是渝城高中里面最最最学神的简行，和最近新晋的校草，程星临。 这个设定一听上去就巨好嗑。 但是好嗑怎么会止步于此。 很快，就有人发现这两个小哥哥和之前在轻轨上红过一小阵的帅哥很类似。 ——就是那个，一个低头看试卷，另一个乖乖看看试卷的那个人那个。 大家一经对比发现——好嘛，原来真的不只是舞台上面的限定CP，是私下也甜那种！ 不然怎么可能休息日还一起出去玩，学神还帮校草看试卷？！ 但是，FBI们并没有就此收手。 顺着轻轨的时间线，大家都挖到了简行陪着程星临在别墅区学剑舞的照片。 原来并不是约着出去玩，而是学神陪着校草去完善舞台！ 虽然一起约着出去玩也很甜，但是这种陪伴当然就是更甜，大家嗑疯了的时候，终于轮到渝城高中的人登场了。 然后大家就知道了更多细节—— 什么舞台背景是学神现学现做给程星临做出来的呀。 什么程星临的假发也是学神学着给他编的呀。 什么在后台肩靠肩地休息呀。 包括——“我们简神有近视眼这件事情全校没人知道，宁愿忍着都不和眼镜妥协，能get他多讨厌戴眼镜了吧？？但是，为了能看清程星临的舞台，专门配了眼镜啊？？？” “补充，这个眼镜是蔡司定制，几大千，就为了看清楚一个舞台。” 各种细节越挖越甜，所以，只是一个程星临睡过去的夜晚，他们两个CP，就直接红遍某音，再次喜提本地榜一。 甚至，隐隐约约有冲出本地榜，迈向总榜的趋势。 顺便一提，本地榜2是程星临单人的。 #刷新对语文概念的神仙小哥哥# “临哥，我估计今天上午，全重庆的高中生，都在嗑你和学神的CP了！”杭亦通兴奋地说。 程星临：“……” 两个人说话之间，程星临手机也开了。 程星临假装镇定，手指却点开了自己手机里面的某音——想亲自围观一下盛况。 但是，他点进这个话题，却发现最新讨论已经不再是关于昨晚舞台的细节了。 最新讨论是这样的—— “集美们，我发现了一个盲点啊，简书星程，是不是在欢乐谷那对特别甜的小哥哥啊？！” 第40章 chapter40 说出这两个小哥哥好像是欢乐谷那两个小哥哥的博主不仅是一个善于发现的人, 她还是一个善于带着大家一起嗑的人。 博主分条缕析地分析了照片上露脸的那个小哥哥和简行眉眼的相似性。 然后又对比了好多个视频以及照片里面没有脸的程星临，找出了这些人右手手臂上都有一颗不明显的小痣的这个特点。 通过叠图，空间分析等多重手段，基本确定, 这两个人如果不是程星临和简行, 那她直播倒立洗头。 【卧槽，当代FBI是你了姐妹。】 【这颗糖严谨, 我嗑了！！】 【这是真的吗？我有点不敢相信了, 尤其是那个小痣，那么模糊, 有点看不出来啊……】 面对这样的质疑声音。 很快，就又有博主发表了新的视频——一张打了码的拍立得。 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是从衣服还是能看出这就是欢乐谷那两个小哥哥。 【呜呜呜呜姐妹们, 我跟你们说这颗糖放心嗑, 这两个人就是他们, 这张拍立得就是直接证据！！！打码只是答应了小哥哥们不会发网上，但是脸真的就是他们两个啊啊啊啊啊！！】 这张照片真的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了！！ 刚才还在嗑与不嗑的边缘大鹏展翅的所有人立刻下海嗑了—— 【原来不只是陪你坐轻轨，大太阳下练剑圆满舞台, 还是陪你欢乐谷打工火遍全城啊？！】 【呜呜呜呜, 在没有人知道和有人知道的所有场合, 我都陪着你！】 【浪漫有迹可循，浪漫真的有迹可循！】 某音上面的女生感觉要穷尽自己一生的遣词造句夸赞这件事情。 程星临拉完这些女生的说法, 然后——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转动胳膊认真看了看。 他活了十六年, 马上就要活到十七年了, 终于发现自己右手手臂有颗小痣。 很难说程星临不是拿这个动作掩饰掉了自己的激动。 毕竟他也不知道怎么叙述, 就是——其实欢乐谷那天, 他还是觉得，有一点遗憾的。 毕竟整个欢乐谷的视频里面，他都没有哪怕一个正脸。 虽然简行画了笑脸代替，虽然简行和他一起戴帽子。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代替他和简行一起出镜的圆满。 但是，借着这个小姐姐扒出他们就是欢乐谷CP的契机，程星临感觉—— 当时的遗憾，好像就此全都圆满了。 程星临放下胳膊，有点幸福地叹了口气。 刚准备关闭某音，手一滑，却变成了刷新这个TAG。 他刚才调整了某音视频排列顺序，现在这个TAG下面，出现了一个新的视频。 这个新视频的内容很少，只有一张拍立得。 正是简行和程星临站在欢乐谷旋转木马前拍的那张。 但是，这张拍立得——是高清的，没有任何打码的。 · 【卧槽？？？为什么要发这种东西？】 【刚刚小姐姐不是说不露脸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两个小哥哥啊？】 【姐妹删了吧，别嗑血糖了。】 【你谁啊？是刚才那个小姐姐的朋友之类的吗？不要这么做了，我们不想看这么直白的。】 嗑糖归嗑糖，大家还是很有原则的。 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都不是先嗑，而是劝删。 不过，三五分钟后，有人忽然发现了这个拍立得不同之处。 【我发现了盲点，大家仔细看一下啊，这个拍立刻姿势和刚刚打码那个是不是不一样啊？】 【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蹦出来的是刚才发过打码拍立得那个小姐姐。 小姐姐人都麻了：【这张拍立得不是我的啊啊啊啊啊，是我送给当时那两个小哥哥的！！！！】 ？！！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个抖音是简行或者是程星临亲手发的吗？？？ 不是，为什么突然发这个？？？ 就是为了证明欢乐谷确实是他们吗？？？ 官宣，是官宣吧？？？ 但是大家不敢说。 【这么真我反而不敢再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绝了啊，即使是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很美好吧。】 【姐妹们低调低调，嗑到就可以了。】 比起大家的激动，发布这一条某音的简行，倒是挺淡定的。 容不得他不淡定，因为他的企鹅一直在弹窗，大有一种他不理就会弹死他的感觉。 简行点开这个企鹅群。 群名：“人类一败涂地，猫猫永远正义” 这个群是简行玩STEAM游戏的朋友，之前喊来帮程星临补朗诵的那个清华小哥哥就是这个群的成员之一。 简行一点进去，扑面而来就是调侃。 【简大学神，在谈，是在谈吧？我说呢，为什么要拉我们深夜找视频，原来是为了爱情。】 【简大学神哪里才只做到了这一步，他还征用了我的女朋友，给小学弟上课。】 【简大学神，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要在某音看你的爱情故事，过分了啊。】 简行默默看完了这些调侃，然后在群里面发了个【。】 他发这个，大家就见好就收了。 【好了好了，各部门请注意，简行回来了，我们收敛点，毕竟之前开他私人关系玩笑的，他都果断断交了。】 简行这个人有点感情洁癖，明明沉迷数学根本不懂爱，但是却不允许他人拿他的情感开玩笑。 可是…… 简行看了一圈大家的调侃，并不觉得有丝毫的生气。 反而是…… 【我没有生气，甚至觉得挺高兴的。】 简行：【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他吧。】 · 【……】 群内霎时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才有人蹦出来，一声——【卧槽】。 【卧槽，简大学神，你终于开窍了！！！！我也觉得，你这就是喜欢！！但我就怕你脑子轴想不过来，和我连朋友都没得做啊？？】 【我靠，我靠，我靠，我还以为我们要经过长期奋战才能让你知道这种感情叫喜欢，结果你自己反应过来了，孺子可教也！！】 这群人刚才的不讨论只是缓兵之计。 他们早就感受到了简行是喜欢程星临的，已经思考了三十二套方案诱导简行。 却没想到，他自己想通了。 简行捏着手机，坐在自己课桌后面，也觉得豁然开朗。 原来…… 他会在意程星临，想见他，想帮助他，想看他闪闪发光，想捧花和他合影。 是因为……喜欢啊。 【简大学神，简大学神。】群里有人喊他。 简行：【嗯？】 【喜欢呢，就去告白，然后趁着五一节放假三天，外出旅个游，岂不是美滋滋。】 刚才还觉得豁然开朗的简行，看到告白两个字，微微蹙了蹙眉。 他低头，打字：【告白可能有点难度。】 【呵呵。】群内有人发出一声冷笑。 然后打字——【简行，你是不是不行。】 这句话一出，群内就开启了刷屏模式。 简行就默默看这些人刷队形，一直到有人跳出来说：【哦豁，真的把简行给刷走了。】，简行才重新开始打字。 简行：【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简行才说了一句，大家又想继续刷队形，问简行是不是不行。 但是这一次，简行及时地制止了他们的队形，对他们说。 【我说有难度是因为程星临给我告白过。】 【但是，我拒绝了他。】 【两次。】 简行打下这一行字，自己都觉得很荒唐。 他第一次感觉交流是如此困难，以至于他抱着手机，盯着沉默的群看了一分钟。 然后才打下最后一行字。 简行：【我当时跟他说，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 ·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人类一败涂地”群。 哦豁，这下真的一败涂地了。 大家沉默了一分钟，那个被女友登了号的清华人才打字：【给简大学神，默默点一根蜡烛。】 然后，另一个女性友人也友善地问：【简神，我这里有晋江文学城所有高质量的追妻火葬场文章链接，你需要吗？】 简行：“……” 简行承认，自己刚才坦白自己荒唐地拒绝程星临告白这件事情的时候，确实抱了—— 这个群集合了一群高学历的人才，应该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办法的想法。 然后，他们的办法就是——晋江的追妻火葬场文。 简行：【我有点事情，先不聊了。】 然后，群里面又开始刷屏。 这次刷屏内容是：【你是不是玩不起。】 简行只能解释：【我给程星临准备了一个礼物，必须现在去保管室拿。】 群友们会相信你这种无力的解释？ 所以大家又开始刷：【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简行拿这些人没有任何办法，便将手机揣在口袋里面，抬脚往教室外面走。 他一边走，一边思考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 想得过于专注，以至于，他完全没有看见陆思和在他出教室那一瞬间，抬起头来时，脸上的阴郁神情。 当然，他也不会知道，那群人刷屏完就躲进小群里面，认真讨论了一下简行在自己感情问题上的得与失。 根据简行欢乐谷陪人卖东西，最近拉他们找视频这件事情分析出——虽然简行拒绝了人扣了100分，但估计后续作为加上了六十几分。 按百分制来算，应该不算太糟糕。 何止是不糟糕。 程星临看着那张没有大码的合影，整个脑子嗡了一下，差一点都准备跑出去告白第三次了。 不过。 上课铃声阻止了程星临的步伐。 ……多少学生时代的美好爱情是被上课铃声打断的。 程星临看了一眼高处的音响设备，却不得不默默地坐下来，打开课本，开始上地理课。 当然，这节课注定程星临就专心不了。 他时不时就会点进抖音那个双人tag里面看一眼。 希望能够刷新出一点新的惊喜。 但其实这种行为多半都是徒劳无功的。 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蒸煮”都出来发了照片的地步了，之后都是重复这个操作的余韵了。 但是，上了半节课，程星临还是在简行发信息那个某音视频的评论区，刷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评论区不再专注于讨论两个人多配多甜。 而是有人在问：【所以，程星临是个混社会的校霸这件事情是真的吗，突然观感特别不好啊TUT。】 · 程星临：“……” 他是校霸这个事情，不是澄清了吗？ 怎么这个时候忽然跳出来说这件事情？ 但是不仅有人跳出来说了，下面问程星临到底是不是校霸的人越来越多。 程星临点进一个账号，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校草还是校霸# 程星临点进去看。 这个tag下面有很多一模一样的视频，这些信誓旦旦地写程星临是个“无恶不作”的校霸，经常在学校里面欺男霸女。 这些视频非常有正义感地说道——这种人都能够被捧起来，简直是一种悲哀，难道现在这个社会只看脸，别的什么都不顾了吗？ 程星临都快气笑了。 “悲哀”——这个社会允许这种颠倒黑白的视频存在，那才是真的悲哀。 当然，这种无端的造谣，也轮不到程星临反驳。 程星临再刷新一下这个TAG，就发现很多带着他们学校定位的视频出现在了TAG下面。 其中，一个热度最高的视频是这么回答的：【还有人不知道程星临是校草也是校霸吗？不过这个校霸是统御一方小混混做好人好事那种，坐拥三条街野生猫猫那种。】 这个人很懂一些传媒学的道理，说了结论却没有说具体事实。 很是激起了一番看客的好奇心。 有人问：【什么什么？什么好人好事，什么野生猫猫？】 也有人说：【故弄玄虚，统御混混就是为了做好人好事？这种话编出来你信吗？】 还有人说：【为什么不信？我觉得临哥就是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啊？】 这三拨人互相打架和吵架，这个博主也毫不在意，一直等到她觉得热度够了，才推出了第二期视频。 这期视频就很厉害了，配上了当时升旗仪式表彰程星临的文章，然后又梳理了几个学校周边店铺老板的采访，所有证据都指向—— 程星临就是当了个唯爱做好人好事的校霸。 欺男霸女什么的绝对不存在，唯一被欺负的…… 嗯，可能就是被切了蛋蛋的猫猫们吧。 第二个视频证据整理得很充足，刚才还在骂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校霸的人瞬间偃旗息鼓了。 伴随而来的，是对程星临浓浓的同情以及更多更多的喜欢。 【啊，好可怜啊，被冤枉成这个样子。】 【但是更喜欢小临了呢，这才是校草应有的样子鸭！】 【真的怪恶心的，有的人看不得别人好是吧，上来就是造谣。勇敢小临不怕困难，冲鸭小临！！】 在同情的声音里面，也有人还在坚持不懈地做FBI。 很快，程星临那篇被表扬的公众号文章就被翻出来了，但是这一次的重点并不是程星临的荣誉。 而是——他和简行的合照。 【我本来是翻公众号找那个信息是真的还是P的，结果看我发现了什么？？？绝美合影，一起拿奖状一起救猫猫，绝了绝了！！】 【虽然第一个出来造谣临哥的人很恶心，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一句，你让我嗑到了。】 【我疯了，第一次嗑到官方照这么多的CP，他们学校是多喜欢给他们拍合照，是学校也在嗑的CP吗？？】 【姐妹，格局小了，是市/长也在嗑的CP呢。】 顿时，画风又变成了欢乐搞笑向。 程星临松了口气，瞄了一眼时间，发现——距离刚才那个造谣出来，也不过才二十分钟而已。 二十分钟，就已经完成了一起大起大落。 程星临决定放下手机，低头整理自己的地理笔记。 而就在他没有看某音的这一段时间里面，起落，又开始了。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 程星临拿起手机时，发现某音给了他一个推送——#强装学霸遭天谴# 程星临：“……” 他怎么觉得，这个TAG又和他有关？ 程星临点进某音，发现，这个TAG确实和他有关。 就在上一个校霸的争议过去不到五分钟之后，带着#强装学霸#这个TAG，有人出来说程星临在他们学校最差的27班。 这个人说—— 成绩差到只能在这样的班级，却在舞台上把自己舞得好像什么文科大学霸那样。 程星临不知道脸红吗？ 垃圾成绩装学霸，过瘾吗，爽吗？ 这个TAG说实话，力度会比刚才那个小很多。 但是在这里，出来反驳的人也少了很多。 毕竟…… 校霸不算是真的，程星临成绩差却是真的，在成绩最差的27班，也是真的。 虽然…… 程星临并不是因为成绩真的差到底才来到27班的，但是知道他是由别的原因沦落二十七班的人少之又少。 大多数人只能看到他在27班，就证明他成绩确实不行。 翻遍这个TAG，唯一出来反驳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问：【凭什么唯成绩论呢？成绩不好没资格活了是吗？】 但是这个人却被喷的体无完肤。 【那学生不唯成绩论唯什么，脸吗？】 【并不是说非得成绩好啊，但凡他是搞唱跳呢，会有人骂他吗？可他搞的是李白诗朗诵啊？一个学渣还有胆子说刷新语文概念，真的给他脸了。】 【不是觉得成绩不好不行，只是不喜欢一些装学霸的行为而已。】 把这个人赶走之后，大家骂起程星临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甚至连之前夸程星临那个#刷新对语文概念的神仙小哥哥#的TAG下面的视频都被侵占了。 【其实一开始就不是喜欢他，感觉只是附庸风雅。】 【弄个花架子谁不会啊，但是又没有文化底蕴一眼能看出来，他眼睛里面就没有东西啊。】 【求求了，成绩不好搞学习吧，有的东西不是什么都每个人可以沾染的。】 这些人品评得头头是道，什么逻辑都不顾了——他们估计也不记得，程星临的节目是市长亲自说了好的。 其实，这些人真的是觉得成绩很重要的正义使者吗。 真的是什么舞台的鉴赏大师吗？ 并不是。 更多的，只是对程星临的嫉妒找到了一个出口而已。 凭什么他就可以这样一炮而红，还不是凭那张脸？ 这样的想法就阴沟里生发着。 一旦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当然就迅速发泄出来。 这么想想，刚才的第一个黑程星临的TAG也不是白来的。 先子虚乌有的黑点，让大家没有骂尽兴就被赶了回去。 那再出一个“实锤”的黑点，是个人都会抓住机会，赶紧发泄出来的。 #强装学霸遭天谴#这个TAG取代了程星临的单人TAG，挂在他和简行的CP tag下面。 程星临翻了翻#强装学霸遭天谴#里面的内容，心脏有点沉。 程星临放下手机，从窗户往外望去。 今天天气不佳，外面有些阴沉。 他忽然想起一年多之前，他爸爸彻底决定放弃他那天，天气好像也是这个天气，用的理由好像也是成绩。 “成绩搞成这样，你的未来也已经毁了，你的未来毁了，你对我的用处也没有了——多的是人可以取代你，我不需要你了，小临。” 成绩确实不是人生的全部，也不能凭成绩判断一个人。 但是程星临还是感觉，自己有点被刺痛了。 程星临缓缓叹了口气，刚准备做个英语周报冷静一下。 却听见后门传来敲门声。 下课很是吵嚷。 这个轻轻的敲门却被程星临捕捉到了。 他回过头，看后门口。 简行提着一个小包，举起来冲他晃了晃，口型是——“出来”。 · 能够在这个时候见到简行。 程星临表情瞬间就亮了。 他放下周报快步出去，刚刚出去，就被简行拉上，往他们坐过那个天台下面锁住的楼梯走过去。 今天也是大课间，天台下面的楼梯依旧很安静。 两个人走到楼梯那里，程星临才问简行：“学长，这是什么？” “给你的礼物。”简行说，“庆祝一下昨天。” 又是礼物！ 程星临听到这个词语，第一个想法就是——绝对，不能再收礼物了。 最近他真的收了简行太多礼物了。 大大小小的，昂贵的和不贵的，而且他还没办法还礼。 但是程星临刚准备拒绝，简行却已经打开了他提这个那个小包。 从里面扯出一套——崭新的校服。 程星临看着简行手中的校服，一时愣住了。 “我一直在想应该送你什么。想了很久，只想出了这个答案。”简行笑了笑，“新的校服，也是学校生活的新开始。” “关于校霸和聚光灯下的生活我们暂时翻个页，普通学生程星临，一起来试试这个身份吗？” · 程星临：“……” 他从初三，被爸爸妈妈抛弃开始，所做的所有努力，其实都是想回归一个普通的学生。 普通的，成绩稍微好一点的学生。 去度过，虽然普通，但是也幸福美好，未来值得回忆的校园生活。 他考虑过自己的高中第一天会是怎么样。 或许是穿着崭新的校服，背着书包，极其不情愿地走进校园，应付初中几倍的考试。 但是最终，程星临的校园生活却开始于和某位毕业生在闲鱼上讨价还价来一套不合身的二手校服。 开始于被人堵在校门口要“保护费”，被分到二十七班，各种各样的兵荒马乱里面。 普通两个字，对于程星临来说，却是太珍重，太求之不得了。 程星临想接过简行手中的校服，简行却避开了他的手。 他把运动外套往程星临的短袖外面一套，替程星临穿好，拉上拉链。 十分合身，完全就像是给程星临量身定制那样。 “挺好的。”简行说，“那就……从此之后，我们当个普通学生了？” “我想点头，但是……让我当个普通学生，这恐怕也挺难的。” 简行很有兴趣地看着程星临，听他问：“学长，你能帮我拍个某音吗？” “好。”简行没问为什么，接过了程星临的手机。 他熟练按到拍摄键，将穿上新校服，看上去更乖更帅的程星临收进镜头里面。 他看见程星临挥挥手，对镜头说：“大家好，我是程星临，对于我成绩的争议，我不做任何辩解，我只用未来来证明——我会在本学期内，考上重点班……” 程星临慎重思考了一下，改口：“考上清北班。届时，评论区认为成绩就是唯一的人，请给我道歉。” · 太帅了！！！ 太TM的帅了！！！ 程星临这条某音就是发在#强装学霸遭天谴#这个TAG下面的。 这狠话放得，那些还准备嘲讽他的人，都直接闭嘴了。 毕竟，这群人都是些怂货，碰到真的狠人，简直是话都不敢说。 简行这个时候才看到这个TAG，他瞥了一眼，拿他刚刚发过拍立得那个号评论了一条。 只有四个字。 【我相信你。】 · 简行给程星临买的校服是全套，只不过目前保管室只给发了春夏两季度的。 不过这也有点重了。 不知道简大学神是出于什么心态，认为程星临这样一位单挑混混的校霸可能提不动，便送他回教室。 两个人刚刚下了几层楼梯，就被愤怒的辛卓逮住了。 辛卓看都没看旁边的简行，冲到程星临面前，直接骂他：“我靠啊，你吹牛皮能不能打个草稿啊大哥？？？你这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程星临：“……” 程星临看了看跳脚的辛卓，又看了看身边的简行。 什么意思？ 现在在男神面前，装都不装一下了？ 这么crazy的吗？ 辛卓还真的不在乎简行了，他只是恼怒道：“上我们班，要求从现在开始的三次年级大考都必须过重点班的线，你现在离重点班那条线，起码差了一百五。半个月之后，就是第一次考试了大哥！！你考虑过没有啊？？？” 他们学校为了保证进清北班不是纯凭一次运气。 要求如果想进这个班级，必须得在七月分班考之前的两次年级通测都排名在重点班排名范围内。 辛卓简直被这个不动脑壳的人气死。 他觉得那个tag说得没错，二十七班的就是二十七班的，猪脑子！太冲动！ “感谢你的提醒。”简行看着着急得不行的辛卓，说，“不过——第一，他应该没差到一百五那么多。” “第二，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 第41章 chapter41 听到简行这句——“我还在”, 辛卓简直是接收到了一万点暴击。 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是做反派太久脑子坏掉了吗？？？ 那程星临不行, 简行可以啊？？？ 有他什么事儿啊？？？跑过来提这种根本没必要的醒。 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辛卓吞了吞口水, 转头准备跑。 却被程星临一把拉住。 辛卓尴尬得快哭了, 气势不足地吼他：“你干什么啊！” 程星临：“不干什么，就是谢谢你——辛卓, 之前那些事情，一笔勾销吧。” 辛卓：“……” 还不等辛卓感动，又听程星临说：“所以以后——你就当我小弟, 怎样？” · 辛卓：“……” 程星临是狗吧？？？ 他此生都不会和程星临这个人和解！！ “我当你个大头鬼。”辛卓气死了，“你最好努力准备，要是第一次考试就落榜, 我肯定第一个发某音, 给大家介绍我们学校的考试模式。” “啊。”程星临感慨, “认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是个傲娇？” 辛卓：“……” 他真的是多余跟程星临说话！！ 辛卓气得要死，丢下这两个人走掉了。 程星临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 第一次get到辛卓这个娃娃脸的外貌优势——确实挺可爱的。 程星临转过头, 刚准备和简行说什么，预备铃却已经打响了。 两个人没空考虑别人，简行把校服的包交给程星临, 简短交代：“下面两节课课间，你整理一下你能找到的所有卷子和作业本, 我去找一点数据, 然后中午午休, 秘密基地见, 可以吗？” “当然可以！” “等会儿中午我请学长吃东西！”程星临马上又说。 同时，简行也说：“午饭我买。” 异口同声得这么默契，程星临都沉默了。 简行笑了笑，然后，他抬起了自己的手。 “我请。”简行手放在程星临头上摸了一把他不算太柔软的碎发，笑着说，“这个就算你付过午餐费了。” · 程星临：“……” 什么玩意儿，就算付过午餐费了啊？？？ 程星临感觉自己要被简行玩死了，头发上面是没有任何感官细胞的，但是简行触摸他头发一下，程星临感觉自己膝盖都软了。 程星临艰难地提着简行买给自己的衣服回了班上。 把校服们塞进柜子里面，然后开始认真上课。 程星临这节课上得很认真，下了课都还在整理笔记。 但是杭亦通却转过头来，打断了程星临的笔记之旅。 “临哥！！！你好他/妈帅啊！！！”杭亦通特别激动。 “还好吧。”程星临淡定地在写笔记，“话说你反射弧会不会太长了点。” 杭亦通：“……还不是你没有告诉我兄弟我，话说你反射弧也很长啊，你知道刚才简神做了什么帅气举动吗？” 刚才还云淡风轻的程星临停下了写笔记的手，问：“学长……学长怎么了？” “嘿嘿！”看见淡定的程星临不淡定了，杭亦通非常有成就感。 他举起自己的手机，递给程星临：“我就知道你没看到——当当，感谢把某音当家的我吧，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简神刚刚才发的内容。” 程星临接过手机，看着杭亦通某音停留的页面。 原来，就在二十几分钟前，简行曝光那个猫猫店老板的账号，也发布了一条视频。 文案是这样的：【如果成绩好就可以蔑视他人，按成绩排阶级伤害别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随便伤害你。#成绩好坏都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配图，则是一张简行进入了IMO国家集训队的通知书。 “怎么样？”杭亦通问，“是不是超级帅。” 程星临捏着手机，骨节泛白，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但是更帅的还在后面。”杭亦通伸过手，提程星临点进了这个TAG。 这个TAG创立还没几分钟，里面就已经有了十几个视频。 简行是这个tag下面的第一个视频，但是就在他发布视频的下一秒，这个TAG里面多出了N多个视频。 包括但不限于晒清北录取通知书，IPHO的入围通知，斯坦福录取通知，还有全国各种大小比赛，成绩排名的截图等等。 这些人这么整齐地跟着简行发视频。 说没有人组织都不会有人信。 百分之百，这些人都是简行的朋友，应该是简行拜托他们一起发的。 程星临翻了翻这个TAG下面的视频，心里面觉得很温暖—— 简行说的这些话，是程星临没有立场说，但是又非常想说的。 凭什么拿成绩判断一个人？ 难道成绩好坏，就是决定一个人好坏的标准么？ 这都是程星临想问那些口口声声说他成绩不好，所以判定他一切都不行的人的话。 只是…… 他是这件事情里面的主角。 由他提出这样的质疑，只会被当成无力的反驳。 但是有了这个TAG就不一样了，刚才一直被堵住嘴巴的学生终于有地方发声了。 【先膜拜学霸们，然后不能更同意这个观点，唯成绩论太恶心了！！】 【有的人，成绩没别人好，优越感还比别人高，真的学霸都不会像那些人那么闲吧？】 【我刚刚就想说了，成绩不是唯一标准，成绩好也不是蔑视别人的理由。】 当然，也有嗑代表出没评论里面。 【姐妹们，我觉得好甜啊，临哥勇往直前，但是这件事情里面他不是不委屈，所以简神就帮他把委屈说出来了。】 【姐妹，我也get到了，虽然你很勇敢，但是我用另一种方式保护你呜呜呜。】 程星临翻了翻这些评论，截了几张图，然后便把手机还给杭亦通。 继续认真地整理他的笔记。 ——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提高成绩了。 除此之外，一切都可以往后排一下。 程星临笔记整理到上课，这节课下课之后，他便找洛悦阅借了两个口袋，到教室外面的柜子里，把他所有考过的卷子和做过的作业都拿出来，装进口袋里面。 由于他做过的作业实在不是很多，所以一个口袋也就装下了。 程星临提着口袋回到教室，刚刚把纸袋放到脚边，就又被杭亦通给抓住了。 “临哥，你要听刚才那个事情的后续吗？” 估计是感受到了程星临断情绝爱一心学习，所以杭亦通不等他发表观点，马上道：“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我跟你说，这件事情牛逼大发了！！” 程星临刚才做了决定，不再继续看抖音，于是也没理杭亦通，只是听他说。 杭亦通絮絮叨叨，讲了一下上一节课发生的事情。 可能是这个tag真的很吸引大家的讨论，所以连简行和程星临CP都没有闯进去过的总榜，让这个榜单直接闯进去了。 因为进了总榜，所以看到这个话题的人越来越多，发声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开始还是学生自嗨。 后面却突然多了一大群人跑进来——什么中科院的，企业高管，大学教授都出来发声了。 程星临听到这里，手中在写字的笔顿了一下。 这些人……为什么会参加这个讨论？ 就算是这个话题在某音上面真的很火，也不至于…… 程星临忽然反应了过来。 他放下笔，拿起自己的手机，发信息给未来简行。 【行书？】 【我在。】 【你是不是在逛我们这个年代的某音啊？】 【对。】 【那……那些大佬难道是？】 【嗯，是我刚才把这个话题以及链接，用短信的方式发送给过去的同事和朋友们的。】 未来简行：【我不喜欢看别人欺负你。】 手机号几十年不变，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未来简行的同事们只认为这是一条来自官方的推送，有兴趣的，就点进去加入讨论了。 反正，这个事情至此为止，那些刚才跳出来黑程星临的人，已经完全被骂了个体无完肤。 同时大家也都很佩服程星临的勇气，纷纷祝福他能够考上清北班，如愿以偿。 这种祝福……说白了会成为一种压力。 但是程星临不怕。 他说到的事情，那就一定能做到。 参加文艺晚会是，考上清北班也是。 程星临目光坚定下来，低下头，认真在自己手上的本子上面写写画画，思考怎么才能进入重点班。 理了一个课间，程星临没理出什么头绪，反而理出了几个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进重点班，他究竟需要多少分？ 知道重点班的分数线，这是非常重要的。 因为程星临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他决定均匀地提升每一科，那绝对是没有可能闯进重点班的线。 只能依据分数，按照出题的题型和考点制定计划，努力提升他的优势科目，去抢分，才有可能在半个月后的考试里面进入重点班的人数行列。 但是…… 重点班的名额是按人数划的，不像清北班有一个实打实的分数线，而每次分数都有所波动。 就不可能算出来。 程星临转了转笔，心里面有点焦躁—— 如果没有一个准确分数的话…… 是很难制定一个提升计划的。 程星临还想多思考一下，但是很快又上课了。 现在每一节课都非常重要，程星临知道自己不能浪费上课时间去想这些东西，所以他暂时放下了算分那支笔，认真听讲。 好在，这一节课结束之后，就是午餐时间了。 简行虽然说了不用他买东西，但是程星临还是去买了两瓶冰红茶，才提着自己的卷子和作业往旧楼走。 程星临来到他和简行的秘密基地的时候，简行已经到了。 听见程星临转动门把的声音，他快步走过来。 “学长。”程星临看到简行，马上把自己的纸袋提起来给他，“这里就是我高一做过的所有作业和卷子了，我都拿来了，给你。” “就直接这么给我？”简行问。 程星临：“……” 简行这句话，问得程星临直接开始反思了——这么想想，他似乎是有点过分。 确实……考清北班是自己的事情，这些做过的卷子，他也应该稍微整理一下，分析一下自己的缺漏，然后再和简行交流。 但是现在，他就这么没头没尾地将一叠原始资料通通扔给简行。 这态度，简直是差得离谱。 程星临认真反思，准备承认错误：“学长，我……”整理一下，然后再给你。 程星临的话没有说完，他看见简行亮出一个黑色的皮面笔记本，把本子放到他手上。 “卷子也算自己的隐私，自己的隐私，这么随意就给我看？”简行问。 “……啊？” “我不想白看你的隐私。”简行拍了拍自己给程星临那个小本子，说，“所以，你的卷子，我拿我上高中之后写的日记交换，你觉得可以吗？” · 听到这句话，程星临的第一反应，就是…… 喜欢简行，真的好值得。 虽然他是帮你，但是永远不会让你觉得他高高在上。 不会因为在帮你就耀武扬威，不会因为在帮你就让你低到尘埃里面去。 反而是会关注那些很重要但是无人在意的细节。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就是光是想起“我居然喜欢上了他”这件事情，都会觉得很幸运了。 简行就是这样的人。 然后，程星临的第二反应就是…… 简行的这个日记本，真的好有吸引力啊！ 这可是上高中的简行日记本，里面会写什么啊？ 程星临咽了咽口水，他忍住了自己一百万分的好奇心，十动然拒：“不……不好吧。” 程星临克制住自己想点头的冲动，说：“其实就是几张卷子，不算隐私，换这么隐秘的东西，就有点……” 但是简行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简行直接拿走了那袋作业和卷子，说：“你这么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完，像是怕程星临不打开看这个本子，简行还特意帮他翻开了这个皮面本。 密密麻麻的内容展开在程星临面前。 “你先看我的，我在看你的。”简行想了想，又忽然说，“对了，预防性说一句，我日记本没什么东西。” 程星临：“……” 本子都摊开在自己面前了！！ 那他不看是人？？？ 程星临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低头瞄了一眼简行的“日记本。” 然后，他就发现—— 这个本子，还真的没有什么东西。 简单地说，就是一本数学心得学习手册。 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推演过程，不同思路。 程星临：“……” 不，不过，好像也是挺简行的。 简行之前的生活就是学习数学和学习数学，那日记本除了公式还能是什么？ 程星临看简行日记本的时候，简行也拿出程星临的卷子和作业简单整理了一下。 却没有立刻开始看，整理完后，又坐回了电脑前。 程星临合上看不懂的数学日记本，随手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 然后走到简行旁边，看他操作一个页面复杂到看不懂的名叫SPSS的软件，有点疑惑：“学长，这是干什么？” “做一些数据分析。” “数据分析……？”程星临不解，“为什么要做这个？” “我想想怎么说……” 简行思考了一下，简单地给程星临解释起来。 “是这样的，我刚刚去找老师要来了近十年内学校里面的年级联考均分，包括每科均分，和每题均分，横向对比每一场考试，如果十年内的均分波动不大的话，就说明我们学校老师出题非常稳，几乎不会出现突然太难，或者太简单的情况。” “在试卷难度一直持平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根据一年内你们年级大小考的分数，算出这一次考试重点班分数线的区间，区间取最高，再加上十分，就是你要努力的分数线了。” 程星临刚刚算不出来的分数线，其实只是一个统计学的问题。 简行轻轻松松就给解决了。 虽然怎么算，为什么可以这么算。 程星临是完全听不明白的。 但是今天的简行戴着金丝边的眼镜，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 窗外有一点阳光照亮他的侧影，让简行认真的状态显示出一种强大的帅气。 简行讲了半天，看着程星临目光迷茫，然后又认真地看着他，忍不住笑问：“你在想什么？” 程星临听数学听得脑袋晕，听到简行这么问，心中的想法冲口而出。 他说——“学长，你……好帅啊。” · 简行：“……” 刚才还滔滔不绝讲逻辑，讲算法，讲统计学的简行，现在完全哑口无言了。 与此同时，简行的指尖也开始泛红。 简行只是指尖泛红，但是程星临整个脸都红了。 他在干嘛！！！！怎么把心里话讲出来了？？？ 两个人手足无措地互相看，最后还是简行打破沉默，他提出身边的外卖袋子，口不择言：“那个，今天点的汉堡王，你喜欢安格斯还是……” “安格斯安格斯，我，我去一边吃……学长你分析，分析那个数据。” 程星临说着，几乎是一把抢过了简行手里的纸袋，坐到一边去啃汉堡。 程星临脸红归脸红，啃汉堡还记得点开B站，搜提高成绩的视频看。 不能完全依赖学长这个想法被程星临刻烟吸肺。 好在，学习是治愈一切面红耳赤的良药，程星临看了一会儿B站的学习视频，就觉得心如止水了。 他顺手拿过手边的一个本子，开始写写画画，记录一些他以为的要点。 写满一页，程星临刚准备翻页，忽然感觉这张纸的手感有点不对。 “这个纸怎么这么薄……”程星临去看了一眼自己在写字的纸，然后，他捏着汉堡，僵住了。 “这个是特制的纸张。”简行拿着一摞打印出来的东西，坐到程星临旁边，看见被程星临龙飞凤舞的字迹画满的自己的日记本，耐心解释。 “它叫巴川纸。” · who care这个纸是不是巴川纸啊？？？ 程星临现在只知道，自己，在简行写了一高中的日记本上，画了一整页，简直是毫不客气的。 程星临深吸一口气：“那个，学长，我……要不你把这一页撕了给我吧。” “不。” 简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然后，直接把日记本合上，放到自己身旁，程星临够不到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简行把自己刚刚打印好的东西，铺在程星临面前。 这几张都是数据分析结果，包括考试难度系数波动，预测成绩区间，以及程星临的试卷作业分析三个内容。 只是程星临薄弱项那个不是很准确。 因为考卷并不能考完所有的知识。 而涵盖所有知识的平时作业，程星临也不是每天都有空做。 “不过这也够了，我们可以来制定复习计划了。”简行很有信心地说。 听见简行这么说，程星临却是考虑了一会儿，把多的那一份汉堡，推给简行。 简行看见推过来的汉堡，用目光询问程星临的意思。 “学长你先吃饭，然后计划我自己定，你等会儿帮我审，可以吗？” 简行还是用目光提问。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什么都是你在做。”程星临解释，“我在某音上面的豪言壮语，不就是看准备你能当我靠山，狐假虎威么？” 是他夸下海口说他要考清北班。 那就……总不能都是简行在努力吧。 数据分析他做不来，但是结果都在这里了。 如果根据这些结果，整理一份适合自己的计划都做不到的话。 那他考清北班也没戏。 认真说完这句话，程星临低头开始看报告，似乎没有留给简行拒绝的空间。 他低头低得很决绝，所以没注意到，简行他看他的目光。 一种，很欣赏，很温柔的目光。 在他面前，程星临低头写字——崭新校服终于合身，但是低下头时还是能露出莹白的脖颈。 写字的手指非常修长，垂下的眉眼非常漂亮。 可是，他是在程星临穿上新校服，露出眉眼后，才喜欢他的么。 并不是。 如果是别人，听说有学霸带着学，可能就扑到他身上了。 但是程星临却永远不会这样。 所以，他才会被程星临吸引。 简行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吃汉堡，就在吃了二分之一个汉堡的时候。 程星临手机响了。 他头也不抬，接通，按了免提。 “喂你好。” “您好！”电话那边说，“您的外卖到了，学校西门取一下可以吗？” “好。”回答的是简行，他起身，又摸了程星临头顶碎发一把，“我去，你继续写计划。” 程星临：“……” 摸头犯规！ 摸头真的犯规！！ 但是犯规的人已经走出了门。 一直到简行出门五分钟，程星临才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他没点外卖啊？？？ 那，那份外卖，谁给他的？？？ 程星临猛地反应过来，他抓过手机，点开企鹅，果不其然！！ 十分钟前，未来简行留言：【给你点了份奶茶外卖，顺便，里面有我亲笔整理的高一文综笔记，你可以参考。】 亲笔？？？ 所以，一个人的字迹在二十年里面，会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啊？？？？ 程星临从桌子旁边一跃而起，但是他跃起的瞬间，简行已经接过了外卖小哥手中的外卖。 “这么沉？”简行迟疑。 “哦，里面有一本书，小哥你打开看看吧。”外卖员热心地说。 一本书？ 简行打开外卖口袋，有些迟疑地伸手，准备拿出那本书，参考参考。 第42章 chapter 简行拿出那本书, 站在林荫道路上面，左手提着奶茶，右手翻书。 这是一本文科笔记。 最前面就是三科思维导图与目录索引。 三科思维导图整理得非常细致专业, 即使是简行这种从来没有接触过文科学科的人, 也觉得一目了然。 而后面的详细笔记，不仅是总结了知识点，还附带了二维码, 扫一下，就能看见和知识点有关的题目。 除此之外, 在笔记本的最后面, 还有总结完备的三科主观题答题模板。 这是一套非常实用的笔记本。 写这个笔记的人是个非常细致的人, 简行草草一翻，就能看出他甚至还把握了笔记的量。 虽然笔记数量不算少，但也是十五天能够掌握完的量。 简行拿着这个笔记本，脸上有些微微的笑意——不到两节课前说要挑战清北班。 两节课后, 他就已经找到了这么合适的教材。 他喜欢的人……真的很厉害。 简行在心里赞许过程星临，刚准备把笔记本放回去。 但是就在他准备放回本子的刹那, 简行脑袋里面有一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弦弹响了一下。 似乎是提醒他——有一些地方不对。 简行蹙眉, 重新又抽出笔记本。 再次检查了整个笔记结构, 简行没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或者是内容……？ 但是内容好坏简行也无法判断, 他只能拜托给某个文科的同学…… 等等, 话说写笔记的这个字迹……？ 简行第二遍看笔记本，终于跳出了对内容的审视, 有余力关注一下别的地方。 然后他就发现, 这个字, 他真的是非常眼熟。 这种眼熟就是, 他似乎每天都能看到这个字迹。 但是忽然要他说这个字迹属于哪里, 简行又……说不出来了。 简行还打算深究，却听见了身边走过的女生刻意压低了的讨论声—— “诶诶你看你看，简神为什么在树下发呆啊？” “你有没有文化，这是发呆吗？这是学习！他们竞赛班都这样，在哪儿都能学进去的！” 简行：“……” 为了避免竞赛班风评被害，简行便将笔记本收起来，提着奶茶向他们的秘密基地走去。 · 听到简行开门的声音，程星临整个人差点弹了起来。 如果他是一只猫的话，现在肯定现在背上所有的毛毛都已经竖起来了。 程星临抓着自己手里那只签字笔，指节泛白。 他紧张地盯着简行，看着简行进来，走到他身边，咽了一口口水，没敢说话。 他哪儿敢说话？？？ “怎么了？”简行把奶茶放下，问，“这么看着我。” “没，没有，就是学长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哦。”简行坐下来，给程星临拿奶茶，“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奶茶外卖里面的笔记，然后研究了一下。” 程星临：“……” 简行看了笔记，还研究了一下？？？ “内容上面。”程星临婉转问，“学长，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内容？”简行蹙眉，“内容我也看不懂——不过苗晓晓就在我们隔壁班，晚点我可以拿过去问问她。你放心。” 程星临：“……”他倒也不是不放心这个。 所以……就真的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是字迹不像吗？？？ 简行显然没有把这个笔记当一回事儿。 说话之间，他拿了一杯多肉葡萄出来，放在程星临面前。 然后再去摸口袋里面，然后摸到——就没有摸到什么了。 口袋里面就一杯孤零零的多肉葡萄。 除此之外就是一本孤零零的笔记本。 也不知道是不是简行多心，他竟至于从这一茶一本里面，隐约看出了一种排挤之意。 当然，肯定不是程星临排挤的意思，而是…… 简行也很难说明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简行于是从口袋里面拿出了那个笔记本，递给程星临。 然后问程星临：“你的计划定好了吗？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你么？” “不用不用！”程星临依旧还是一说正事就会冷静下来的性格，他把刚才自己眷写一遍的纸拿出来，“我已经定好了，学长你帮我听听，不合适的话，你就给我指出来可以吗？” “不是指出来。”简行说，“只是讨论——你先说说。”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还没有分科，所以总分是1050嘛。”程星临说，“这个总分下，我上次月考的分数是……” “716分。”简行自然地接话。 “嗯对。”程星临点头，然后指了指草稿纸上面的一串数据，“然后，我的各科成绩分布是这样的。” 数学90分，语文112，英语109，三大主科都及格了，语文和英语还算中等偏上。 文科也还可以，政治75，历史77，地理75。 理科就比较惨了，物理直接没及格，只有50分，化学64，生物60分，也只是在及格边缘线挣扎。 “这个成绩……”程星临有点尴尬，“说实话是有点差。平行班的线都没上。” 他们学校班级分四档，激励进步班，二十七班就属于这个类别。 然后就是平行班，重点班，清北班。 其中，平行班按照简行的模型推演，下一次的分数线应该最高是在750分。 程星临距离这个分数都还差了34分。 而重点班的分数线，按简行推演，则是790分，再提十分保险，那就是八百分。 程星临在半个月内提升84分，才能拿到最后参加清北班分班考的资格卷。 程星临刚刚算出这个分数的时候，简直是无FUCK可说，只想给自己点播一首《蜀道难》。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分析了一下自己的优势和弱势，最后决定，他本次提分的重点，会放在英语上。 “英语是比较好提分的，我能考到112，说明我的语法基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程星临说，“但是我的单词基础不行。” “但这个反而是最好解决的。”程星临说，“我只需要在十五天内搞定高考的3000词就可以了。” “嗯。”简行赞同，“有很多实践证明，单词就是应该短期集中地背诵记忆。这个办法行得通。” 简行只是淡淡这么一句，但是程星临却觉得自己得到了鼓励。 他继续往下说：“然后就是语文，我觉得应该能提十分左右？剩下的就是理综，我总分争取提高十分左右。” “文综我提高20分，这样加起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 简行都不用心算，只需要听一遍，就知道程星临还差了三十分才能到八百那根线。 这三十分到哪里去追。 简行看了一眼程星临——刚才，他漏了一科没有说。 程星临不仅没说，纸上也没有写那一科。 自信满满地将其他几科的提分项目跟简行说完，想到唯一没说那科，程星临就有点怂了。 他刚才还豪言壮语说一定会靠自己。 不能什么都依赖简行。 现在又…… 程星临的笔在他写写画画那张纸上画出一根长尾巴。 然后，他舒了口气，抬头看简行，说：“就是……还差三十分，这个分我想在数学上面追。” 程星临紧张地措辞——他还是很不习惯向别人求助这件事情。 他紧张地开了几次口，最后都没说出来。 简行就安静坐在那里，等他说。 下一刻，简行感觉自己的手背被程星临的手掌按住——不过，手掌和手背之间，隔了一个有点硬的小东西。 程星临撤开自己手掌。 那是一颗糖。 简行之前给程星临的草莓糖。 “但是数学……真的好难。”程星临盯着简行，“学长救我……” 简行：“……” 简行觉得自己不太好了，他盯着程星临开合的嘴唇，唯一的念头就是——亲一下的话，肯定很柔软。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有这种冲动。 简行低头剥糖，来抵御自己的冲动，下一刻，他把那颗糖放进等待的程星临的嘴巴里面。 如愿以偿的，简行的指尖触碰了一下程星临的嘴唇。 简行心满意足，笑了笑，说：“数学不难。” 简行：“有我在，就一点都不难。” · 这句话也不算是什么大话，毕竟程星临想要的也不是从60提分到120，只是从90提分到120。 其实也说不上是质的飞跃，只需要把基础巩固好就完全能做到了。 高中数学内容本来就很少，本次考试仅考高一的内容就让本来就少的内容变得更少。 简行十分有信心，能够帮程星临抓起来。 唯一的问题反而是简行的学习进度。 他要学高中数学内容，也要学怎么教程星临。 经过多年的训练，简行有着非常完备的数学体系。 但是自己学是一回事儿，教程星临是一回事。 怎么教，怎么有效利用这十五天，简行要好好地安排一下。 简行一边到电脑上面查阅资料，一边摆了各种数学参考书和白纸在手边，随时翻阅，写写画画。 简行在办公桌上写画，程星临就做到地板上，翻未来简行给他的文科笔记。 然后，程星临不得不感慨——不管是现在的简行，还是未来的简行，真的是太强了。 这份笔记系统完备，实操性也很强。 程星临跟着学了几页，就能体会到这个笔记的妙处。 程星临想自己画画思维导图。 所以就把行书的笔记放在远一点的地方，拿了一张纸，低头勾勒思维导图。 简行整理出来了第一部分的思路，一抬头，就看见程星临低头认真写画的样子。 简行唇角刚刚一弯，笑意却忽然凝固，露出了一个迟疑的表情。 简行看见——就在程星临不远放着那本文科笔记，被风吹起了页脚。 外面的风有点大，吹起页脚的时候直接将笔记本哗啦啦翻了好几页。 上面的文字如同野蜂飞舞般乱窜，根本看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但是…… 简行看了看自己手边的草稿纸。 为了追求思维的流畅，他草稿纸上面的字迹也是看不懂的狂草。 而就是会这么不成样子的狂草，和那些舞动起来的，看不清楚的字迹。 却似乎被什么无形的锁链，紧紧锁在了一起。 巨大的相似感。 无法忽略的相似感。 很多的不对劲和细节在简行脑袋里面串联起来。 简行发现——这些字迹虽然略显成熟，细节上面也有点不同。 但是，怎么……好像他的字？ 他有写过任何文科类的笔记给程星临吗？ 简行蹙了蹙眉，他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喊：“小临。” “诶在呢。”程星临抬头。 “这份笔记，是刑书给你的吗？” · 程星临：“……” 好，很好！！ 他就知道，翻车这种事情，不是早就是晚。 但是程星临还是硬着头皮问：“学长，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啊？” “没什么。”简行说，“就是忽然想到，很久没有聊这个人了——以前你的事情，好像都会有他的参与的。” 但是半个月之前，自己似乎是说了什么。 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谈过这个“刑书”了。 但是这一次，程星临提升成绩这么大的事情，难道那个刑书真的完全不理不睬么？ 简行看到程星临精彩纷呈的表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笔记本，显然就是刑书给的。 难怪多肉葡萄只有一杯。 难怪他感觉到那种莫名其妙地排挤感。 这都说得通了。 “但是……”简行有些奇怪，“为什么刑书会只给你送文科笔记本呢？靠文科想完成这次提分，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啊……” 为什么只给他文科笔记呢？ 程星临听到这个问题，也愣了愣。 但是片刻后，程星临却想到了原因。 “理科笔记。”程星临小声说，“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 · 不出意外，程星临说完就脸红了。 简行手指尖也红了。 不过好在，还是有东西拯救这种尴尬的氛围的，上一次拯救这种尴尬氛围的是安格斯厚牛堡。 这一次则是简行的闹钟。 他们下午还有课，所以进来之前简行定了闹钟，提醒他们回教室。 上课是头等大事，两个人便告别，然后分头回了教室。 程星临一直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才松了口气——但是他总感觉，只要自己活得够久，就能看见两个简行互相怼的场面。 程星临松了口气之后，沉心投入下午的学习。 晚上晚自习没有上课内容，两个人就在秘密基地泡了一晚上。 却也没有正式开始补课。 简行其实从来没有学过高中数学，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体系是怎么样的。 但是考纲在手，翻一翻，列一列逻辑之后，也不算是太困难。 只是需要时间去做。 今天一个晚自习时间，加上熬一个夜，简行觉得差不多。 两个人自习到十点半，离开之前，简行对程星临说：“明天来这里自习，上午九点，你觉得可以吗？” 程星临微微有点惊讶：“……啊？” “你有安排了吗？”简行立刻问。 “不是不是。”程星临摇头，“我没安排啊，我能有什么安排，但是学长，这是五一节假期诶，你和你的朋友……不聚吗？”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其实程星临能感觉到简行有一个庞大的交际圈。 校内的，校外的。 只是最近为了陪他，简行完全没有和朋友社交的时间。 如果连五一节都贡献给他的话…… 程星临感觉。 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脸啊。 听完程星临说这番话，简行也陷入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赞同点头：“你说得对，毕竟是五一节，还是要聚的。” 那是非常对！ 他五一节挑灯夜读不出去玩那是他的事情，绝对不能连累简行也这样啊。 程星临正在跟着简行点头，就听他问：“所以校霸同学，外面哪家网吧你比较熟？” “……啊？” “找家你喜欢的，下个stea，我带你认识一下我其他的朋友们？” · 简行说完，也没有留给程星临反驳的机会。 只是留下一句：“如果不喜欢网吧的话，我拿笔记本过来带你玩。” 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敲定了第二天酒店秘密基地见，便送程星临回家了。 九点开始学习不算早。 但他们第二天的计划是学一整天，所以程星临也没对这个时间提出任何异议。 不过第二天程星临还是六点多就起来了，然后坐最早班的轻轨，到他上次买衣服那条街下车。 那条街走到尽头，就是一个五层楼的新华书店。 昨天晚上程星临在网上找教辅找到一点多，把自己觉得可以的教辅都列了一个单子之后慢慢买。 今天主要是来找一本合适的乱序单词书。 程星临上轻轨前在小卖部买了个桃李面包，直到到了新华书店门口才开始吃。 三五口啃完面包，程星临提步进新华书店。 全国各地新华书店都一样，无论多少层楼，教辅肯定占据了一层楼。 还是那种最重要，最方便的楼层。 卖书是很难卖书的。 纯粹靠咖啡，儿童玩具以及教辅支撑才不会倒这样子。 程星临上高中后就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找了一阵才找到高中教辅。 刚刚走到高中教辅区，他就听到一阵吵架声。 “说好的去欢乐谷呢？？这里是欢乐谷吗？？？”有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在和旁边的中年男人吵架，“我说你怎么开车出来呢，就是为了后备箱能装下全套五三是吧？！” 中年男人被吵了也不生气：“哎呀，玩耍之余感受一下知识的重量吗，你看这个五三的紫色，你不觉得很高贵吗？” “我高贵，我高——”女孩子气疯了，“那你怎么不说天利的蓝色还是高贵的克莱因蓝呢？？？” “你想做天利三十八套？”男人狂喜，“买，都可以买！” 女孩子：“……” 男人也只是开个玩笑，然后就开始好言好语地哄，什么再买十本课外书劳逸结合一下啊，去欢乐谷之后陪她坐十趟过山车这样啊。 正儿八经一个毫无底线和原则的傻爸爸。 最后，女孩子被父亲哄着去付了钱。 程星临看完这一场闹剧，低头笑了笑，觉得有意思，又有点落寞。 他爸爸…… 哎，算了不提了。 毕竟，他也不是一个人了。 他还有简行在学校的秘密基地等他，还有未来简行的笔记本。 那不比高贵的紫色高级得多么？ 程星临摸摸自己的肚子，以这种隐秘的行为安慰了一下自己。 然后准备回头找乱序的单词书。 程星临才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个笑脸——不是真人的笑脸。 而是一个棒球帽上面的，手绘的笑脸。 这个笑脸也来自欢乐谷，半个月之前，简行亲手画的那个。 笑脸的主人拿起帽子，把笑脸帽扣在程星临的头上。 然后又把一本单词书，放到了程星临的手上。 “笑一个。”简行说，“这本书就归你了。” · “学长，我……”程星临拿着那本单词书，有点手足无措。 “不用羡慕他们。”简行笑着说，“你等会儿要做的数学题，会比五三和天利加起来都难，一定能让你感受到知识的重量。” 程星临：“……” 他是应该觉得开心呢，还是开心呢，还是开心呢？ “不过，就是估计这个五一都没空去欢乐谷玩了。”简行说。 “我不想去玩。”程星临跟在简行身边，“我心里只有学习。” “环球影城要开了，之后有机会带你去玩那个吧。” “好。” 程星临走在简行旁边，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每一次，每一次他不开心的时候，简行都出现了，没有落空。 程星临也不知道简行为什么会知道他今天要来新华书店。 按常理来说，他们学校对面就有书摊，程星临完全可以去那里买书。 其实…… 简行确实不知道他要来新华书店。 这一次，确实是纯粹的偶遇。 简行会这么早来新华书店，也是为了找一本书。 这本书和教辅有关，但是和物理无关。 那本书现在躺在简行书包里面。 随着简行走路的姿势一起一落。 但刚才简行没有拉好自己的拉链。 外面的灯光落在那本书的书脊上面，显露出上面的文字。 斯蒂芬·霍金著。 《时间简史》。 第43章 chapter43 简行为什么会买这本书……其实, 还是要追根溯源到昨天他感觉那本文科笔记，和自己的笔迹类似的时候。 虽然因为程星临那句“理科笔记就在身边”，简行稍微忽略了一下这件事情。 但是他心里却一直没有放下这件事。 晚上他提前到秘密基地, 还重新翻看了一下那本笔记本，和自己一边的日记本对比了一下。 ——除了成熟了一点, 稍微沧桑了一点。 那些字, 分明就是简行自己的。 简行虽然不是什么笔迹鉴定专家。 但是他也多少知道——字迹受制于一个人的成长经历，教育经历, 几乎可以说，每一种字迹都是都是独一无二的。 除非是刻意模仿，否则几乎不可能这么相似。 而刻意模仿…… 就算是那个人知道程星临喜欢自己, 所以准备模仿自己来追求程星临，也没有必要连字体也模仿出来吧？ 那会是怎么回事儿呢……？ 昨天晚上, 简行合上文科笔记本后, 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 或许是夜晚带来了不一样的灵感，简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到几乎不可能的想法—— “刑书”如果不是刑/法的刑和书写的书呢？ 如果是……简行的行, 叔叔的叔呢？ 所以那个从来没出现过，但是和他头像一致, 笔记类似的竞争者，会不会就是…… “未来的自己。” 这个想法太过于天马行空了, 简行自己都觉得不是特别能够说服自己。 作为一位学神, 碰到难题的解决方法就是找参考书。 简行记得霍金这本书里面多少写了点时间旅行的东西。 所以也等不及什么京/东, 当当，直接一早就来到新华书店, 找了这本书。 不过，看到程星临之后，简行就明白——现在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 他现在的主要任务, 还是帮程星临考上清北班。 程星临并不知道，就在这不到二十四小时之间，他都快要掉马了。 他只是感觉。 五月的早上还有点凉意，但是阳光已经很温暖了。 轻轨上都是出来玩的男男女女，他这一次不是自己孤单地出来打工，而是和简行掺和在这些人群里面，有要一起去做的事情。 就，挺开心的。 两个人和出去玩的人是反向坐的轻轨。 两站路到学校附近的轻轨站，走到学校。 今日学校全部放假，整个校园完全寂静。 保安在大门口的保安亭里面看电视剧，看到两个人过来，放下手机。 “早啊，今天高三都放假，你们还来学习啊？”保安和他们寒暄。 “对。”程星临说，“麻烦叔叔帮忙开下门了。” “不麻烦。”保安起身，“不过这里有个行李箱，是刚刚有人送过来的，收货人简行，你是简行对吧？” “对。” 行李箱？ 程星临看见保安去他的房间里面推了一个铝合金行李箱出来，简行确认了一下上面的名牌，然后就推到了自己手上。 保安打开门，让两个人进去。 简行便推着行李箱，和程星临并肩走进去，也没和程星临解释这个箱子里面是什么。 程星临瞥了行李箱好几眼。 简行却抓住了他的动作，问：“你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嗯嗯。”程星临点头。 “猜对了就给你说？”简行笑了笑。 其实简行这句话和“我上一次拿到这么厉害的礼物还是在上次”没有任何区别。 但程星临还是认真地猜测起来。 “有什么提示么？” “和今天补习有关的？” “教辅资料？” 程星临想了一下——如果这个行李箱里面都是教辅资料的话。 那还确实挺沉重的。 比起刚才那个女生收获的五三，是量大且难了不少。 简行却摇头：“不是。” 简行：“现在的题网上都能搜到，我买那么多教辅干什么？” 不是教辅？ 那还有什么东西和今天的补习相关啊？ 程星临瞬间失去了思路。 但是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个行李箱挺轻的，完全不难推，轻巧地在水泥地上面发出“咕噜”的声音。 这么轻的东西…… 是什么呢？ 上楼时候，程星临特意帮简行搬了这个行李箱。 如他所料，这个行李箱确实很轻，单手就能提起来。 但是这个线索也不足以支撑程星临猜出来里面的东西。 程星临推着行李箱到了秘密基地，刚一进去，就目光期盼地看向简行：“我能打开了吗？” “我来吧。”简行婉拒。 “哦……”程星临松开自己推行李的手，犹豫了一下，“那我，需要回避吗？” 简行：“……” 简行哑然失笑，问：“想什么呢？不需要回避，不让你开是因为操作有点麻烦……算了，直接拆给你看吧。” 简行把行李箱放倒，快速地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程星临明白为什么简行不让他打开了。 因为里面是压缩袋。 还需要把空气排出去，才能真的拿出里面的东西。 简行掏出压缩袋，把空气排出去。 然后，一个一个莫兰迪色系的抱枕变得圆滚滚的从压缩袋里面滚了出来。 简行提起抱枕，一手一个，把胖乎乎的抱枕扔到沙发茶几旁边的木地板上。 刹那之间，胖乎乎的抱枕滚满木地板，把简行这个走极简风的小教室滚得特别温馨。 简行又拿出行李箱里面的两条薄毯，扔到旁边的沙发上。 完成了这一切，简行合上行李箱，拍拍手，起身笑着对程星临说：“我昨晚就在想，之后要经常呆在这里，可能还是布置得温馨一点比较好，你觉得还需要点什么吗？” “不需要什么了！” 程星临看了一圈又软又胖的抱枕，对简行说：“感觉今天认识了新的学长。” “为什么这么说？”简行疑惑。 就是，怎么说呢——简行带的这些东西真的是太完备了，肯定是以前房间就是这么布置的。 程星临看着小房间现在的样子，感觉时光倒流，回到当年简行备战IMO选拔赛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还是冬天，外面是重庆刺骨的寒风和阴郁的天空。 而里面简行被这一堆圆滚滚的抱枕围着，坐在开着暖风的空气里面，低头研究一整天数学。 光是这么想，程星临都觉得自己心里面软软的。 程星临把自己的想法给简行说了。 简行却是笑了笑，然后说：“怎么说呢……” 程星临看着简行。 简行：“其实当年，我备战IMO选拔赛的时候，这个房间和你第一次来看到的一样。” “是你来了，我才觉得不愿意你跟我那么将就的。” · 简行并不觉得房间需要温馨，隔壁有一对参加生竞的同学把房间弄得特别温馨，感觉像咖啡厅一样，简行还觉得纯粹浪费时间。 不过…… 现在想想。 简行也完全理解他们当时是是什么心情了。 程星临消化了一会儿，才明白简行跟他说“他来了才不愿意将就”是什么意思。 不过，简行却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卷子，放在茶几上。 “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先来做套卷子吧？”简行对程星临说，“虽然昨天分析了你的卷子，但是对你的真实水平我还是不太确定，拿这套卷子摸摸你的数学水平，可以吗？” “当然可以！” 程星临赶紧过去坐下，拿起来看了一眼—— 这张卷子的结构就是题，空白，题，空白。 市面上不可能有任何一套卷子这么简陋，所以很明显是简行连夜出的。 “这套卷子题量有点大，我给你三个小时做完。”简行从书包里面拿出一只小闹钟，放到程星临面前。 在按下计时按钮之前，简行又说：“顺便提醒一句，上面有的题目应该是偏难的，做不出来也不要紧张，这不是非要考多少分，只是看水平，可以吗？” 程星临明白，简行这是为他排解心理压力。 考数学的时候，有的人也不是被“不会”这件事情打垮的，而是被“我觉得我不会”这件事情给打垮的。 程星临点点头，刚准备开始做卷子。 却忽然问：“学长，你有草稿纸吗？” “有。”简行打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HOBO日记本，翻开空白一页，随口说，“草稿写在这上面吧——昨晚A4纸用完了，我等会儿去游老师办公室拿一点。” 感觉有点奇怪啊？！ 怎么游老师，就被默认成被薅羊毛的大户了吗？？？ 关键还不是这个，关键是—— 这是日记本！！ 别人想看都看不到的学神的日记本！！ 拿去闲/鱼上面估计能拍个成百上千的日记本！！ 随手拿来给自己打草稿这真的不会太过了吗？？ “不好吧……”程星临把日记本默默推开。 “还好吧，挺大的，不会因为纸张太小影响思路。”简行说。 程星临：“……” 程星临：“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什么巴……巴什么纸，听上去好像很贵的样子，拿来打草稿，太浪费了吧？” 巴川纸是特种纸。 他记得，这么一本小小的笔记本，好像就要三五百块钱。 “不会。”简行只是淡淡说，“给你用都不会是浪费。” 程星临还想说话，简行却把那个计时器一转，手指悬停在开始按钮上。 程星临瞬间紧张起来。 “别想那么多，一张纸而已，随便用，真的没关系。”简行按下了按钮，沉声道，“无论如何，不会有你重要了。” · …… 要疯了！！！ 这比什么心理压力还要影响写数学卷子吧！！！ 程星临本来以为会是这样的，但是他看了一道题之后，也就沉下心，专注起来了。 程星临今天捞了个垫子坐在地板上写题。 简行就坐在他身后的沙发里面，趁他写题，做微积分。 比起程星临的专心致志，今天简行却没有马上就投入微积分的怀抱，而是拿着一支笔抵触下颚，看着程星临的后颈发呆。 程星临进心流的速度，好快。 所谓心流，就是说你沉浸在目前正在做的事情里面，非常专注，外界一切都无法影响你。 一般人非常难进这种状态，但是简行上次和程星临在一起练文化节节目的时候就发现了。 程星临进入心流状态，几乎是说进就进。 程星临确实已经感受不到外面的世界了。 他只是低头做题，有的题是初中的知识，很简单，三五分钟就能做完，有的题是最近学过的，程星临也有印象。 有的确实很难，但是简行给他打过预防针，程星临也不过多纠结。 就这样，一道一道地往下做，时间过得飞快。 三个小时几乎是转瞬即逝，程星临最后一道题才写了一个问，计时器就响了。 程星临像被什么惊醒，刚准备放笔，就感觉一只手隔着他的T恤，按住了他的肩胛骨。 简行略带冷意的磁性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做完，没关系。” 程星临：“……” 简行的手发烫，让程星临有一刻的分神，但是很快，他又专注下去，继续写了。 超过了十分钟，程星临写完题目。 刚准备转头，简行就已经靠过来了。 不同于刚才只是手掌接触程星临的肩胛。 这一次，是简行整个人都倾身过来，靠在他的左侧肩胛骨上面。 简行越过程星临肩膀看他卷子，温热的呼吸浮沉在程星临侧脸。 程星临：“……” 如果不是简行手没伸过来，这完全就是一个背后抱了。 像是为了呼应程星临内心所想，简行的右手伸出来，越过程星临右肩，拿起卷子，翻了一页。 这下，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 back hug了。 · 程星临人都不好了。 就是，审卷就审卷，back hug，会不会太过了！！！ 他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考完数学就心脏跳动剧烈直接狗带的人吧？？ 不会。 因为这个背后抱没有持续多久。 简行这个动作就是翻卷子，他翻页后就收回了手，只是继续看 程星临做的题。 不到五分钟，整个卷子看完，简行起身，笑了笑：“其实做得还挺好的，这套卷子要是按150分折算，你应该上了一百的。” 上不上一百也不是重点了。 程星临只是很震惊：“学长，你就看完了？？？” 简行：“不然呢，这个需要看很久吗？” 程星临：“……” 我们人类要看很久，你们神要看多久，那就不知道了。 简行又说：“其实你的基础也不是很差，我知道该从哪里着手了，现在吃午餐，睡一觉。” 按照国际惯例，简行早就准备好了午餐。 但是睡午觉，程星临就觉得不必。 虽然这里有毯子，有沙发，有挤挤挨挨的抱枕。 各处都显山露水出一种好睡。 并且程星临也确实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发懵。 但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是说：“要不还是继续学……” “中午强撑着学习并不能提高效率。”简行打断了他的话，“睡一觉醒来不会影响进度。” 简行认真道：“你可以相信我。” 程星临：“……” 他肯定相信简行啊，永远相信，特别相信那种。 程星临便抱着毯子，缓缓地躺在了沙发上。 入睡前，他还拿过了那个小计时器，问：“学长，我闹钟定多久的啊？” 简行把程星临手中的小闹钟拿过去，放回茶几上面：“不用定闹钟，我等会儿叫你。” 程星临：“……” 他一个人住之后，很久没有享受过有人喊他这种待遇了。 正午时分阳光晒得空气发烫，风挤进窗户都是带着热气的。 但是这种稍微有点热的感觉，反而更让人觉得昏昏欲睡。 程星临抱着毯子，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才听见简行轻声的一句：“程星临，醒了。” 这句喊声很轻，但是程星临却是立刻听见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旋转的吊扇下面，戴着眼镜，手里捧着一本书的简行。 简行坐在地上，脑袋只比他微微高出一点点的。 看到这一幕，程星临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忽然觉得，现在自己要是再告白一次，简行肯定……会答应的吧。 “学长。”程星临喊简行。 简行缓缓侧过头，问：“嗯？” 程星临：“……” 现在和学长这么好，特别来之不易。 程星临不敢开口，小声地说：“没什么呀……” · “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你就说。”简行蹙眉。 “真没什么。”程星临爬起来，把毯子掀开，“就是想问你下午学什么，不过好像应该自己安排——下午我学文综，可以吗？” “一点到三点半你学文综吧，然后一个半小时留给我，我给你讲讲数学。” “好。” 简行看见程星临回应这么爽快，笑着把一片湿巾和文科笔记本递给程星临。 程星临拿湿巾擦脸清醒了一下，然后坐进抱枕堆里面，埋头苦干文综。 程星临这个安排很科学合理。 做个文科换换脑子，然后再上一节数学课，思维交替之后，吸收数学就更快了。 当然，可能主要还是简行真的很会教。 虽然时间非常紧，但是简行却没有急于让程星临题海战术，而是慢慢地给程星临讲了数学家和这些公式发生的故事。 再带着程星临一步一步尝试推导公式成立的过程。 公式推导出来之后，再拿典型题型的例题，让程星临先做后分析。 这样，一个知识点讲得虽然很慢，但是程星临完全明白来龙去脉，也对公式如何变式进题目有了一定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程星临在这个过程里面多少会吸收一些数学家解决问题的思维。 这对做大题是有帮助的。 一个半小时过得飞快。 很快，五点钟就到了，简行不再搞疲劳战术继续讲题，而是从自己的书包里面，拿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程星临看着简行书包，欲言又止。 片刻后才说：“学长，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简行笑：“你说吧。” 程星临：“学长，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尊重你，但是我总觉得……你是不是哆啦A梦二十一世纪分梦？” 以前程星临不会这么和简行开玩笑。 不过现在，他好像比以前更放飞自我一点了。 简行觉得他很可爱，点头：“是啊，哆啦A梦亲传弟子，大内秘法，传男不传女。” 程星临快笑死了。 程星临又好奇：“那你包里还有什么啊？” 简行：“……” 无他。 一本充满怀疑的情况下购买的《时间简史》罢了。 简行摸了摸自己的书包，拿出一个鼠标：“还有这个。” 简行解释：“昨天不是说了今天带你和我朋友玩么，晚上回去查了查，现在网吧都要身份证才能登陆电脑了，显然我们……。” 都还没成年。 根本去不成网吧。 但是简行还惦记着他和程星临的约定，所以就带了电脑过来。 加上本来就有的这台，两个人就可以玩游戏了。 听见要和“简行的朋友”见面，程星临不由得有点紧张。 虽然程星临已经零星见过两位他的朋友，但是看上去，这次会是一大批朋友的聚会。 不过……简行的朋友，应该是友善的人吧……？ 他也尽量不会给简行丢人的。 程星临强装镇定，看着简行替他启动电脑，连上stea和YY语音。 程星临刚刚走进简行他们的房间，就被挂上了黄马甲，然后被抱到了一个叫【龙床】的房间里面。 他一进去，就听见大家喧喧嚷嚷的欢迎声。 “小临小临，久仰大名！” “小临小临，热烈欢迎！” “热烈欢迎小临加入我们人类一败涂地聊天组，我们携手并进，一起让人类一败涂地吧！” 程星临：“……” 不只是友善，那是热情得有点过分了。 程星临都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YY频道里面也有和程星临熟悉的人，亚姐从程星临没怎么开麦上面读出了他的局促，出来说：“小临，这群人多少有点神经病在身上，你别紧张——简大学神，今天玩什么啊？” 亚姐自然把话题引到游戏上，避免了过分热情引起的尴尬蔓延下去。 程星临很感激，侧耳听简行安排玩什么。 stea他不熟，能够这么多人一起玩的，基本上就是些什么人类一败涂地，饥荒之类的吧。 简行笑了笑：“玩一个你们惦记了很久的游戏吧。” “是什么是什么。” 简行：“DDraeork。” YY频道所有人：“……” 一时之间，热闹得沸反盈天的频道，安静极了。 过了很久，亚姐才出来说：“你不是认真的吧。” “兄弟。”刚才第一个蹦出来说小临小临，久仰大名的凛冬也崩溃了，“你不是认真的吧？？？你确定要玩这个游戏？？？” DDraeork，简单地来说就是玩家操作角色跨越障碍，走向终点的游戏。 这个游戏操作方式很多，地图也很有趣，开多人合作项目大家都能玩到。 但是说出来大家却通通被吓得肝胆俱裂，就是因为这个游戏的操作，超，级，难！ 对新手极其不友好，一不留神，就可能掉进什么莫名其妙的化粪池捞都捞不起来。 他们当年搜刮到这个游戏的时候也组团玩过，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简神，你恐怕是高估了我们的能力。”凛冬说。 “难道你们不想玩吗？”简行只是问。 那想玩肯定想玩，毕竟趣味性很高。 但是—— 凛冬：“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想不想，只有能不能，确实力所不能及啊，简神大大！！！” “你们力所不能及，我们小临可是力所能及。”简行笑了笑，“进stea吧，今天就把这个想玩的游戏过了。” 难怪简行这么嚣张！！ 原来找好外援了！！ 不过大家确实馋这个游戏很久了，马上就登stea进游戏。 简行登进游戏，在等待的时候，关掉了YY语音。 确认程星临的麦克风也关着，简行才解释：“这群人，多少有点傲气，如果不是让他们敬佩的人，他们永远都只会展露出友善，不会把你的当自己人。” “锉锉他们的锐气。”简行说，“carry一下全场吧，程星临同学。” 第44章 chapter44 简行对程星临说完这句话, 他们所有人都进了游戏界面了。 “真的要玩这个啊？？？”凛冬最后挣扎了一下。 “玩吧玩吧，还能不玩咋滴……”亚姐放弃了。 然后开始过图。 这个游戏说简单其实也非常简单，里面的玩家是一个一个的豆豆人。 两边有柱子和天花板, 使用自己手中的锁链勾住天花板或者柱子，就可以往前走或者往上走。 但是柱子和天花板之间，也有很多的黑色区域, 被称之为黑水。 玩家如果不小心掉进了黑色区域就没有办法再自己出来了了, 只能靠队友拉。 这些黑色的区域设计得非常非常恶心，有的是就离天花板只有一个豆豆人身位的大小。 有的是在竖直的柱子下面，基本上你勾着墙壁下去，就没可能避开这个黑水。 他们前几次玩都是没多久就全军覆没，非常的惨烈。 所以今天游戏一开始, 在欢乐的声音里面, 大家表情那都是不一般的严肃。 凛冬是刚才叫嚣得最响的那个，他也是这个游戏玩得最菜的那个。 凛冬瑟瑟发抖开始玩，前面两个黑水在他的谨慎小心下, 还是过了。 但是到了第三个, 凛冬手指稍微松了一下, 就垮下去了, 下面就是一滩触目惊心的黑水。 “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凛冬在YY语音里面发出一声尖叫，但是他还没有叫完全, 尖叫声就被封在了嗓子里面, 变奏成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 凛冬：“嘠？” 凛冬看见, 就在他要死的瞬间, 程星临那个角色将锁链一放, 非常灵活地把他捞了上来。 程星临的声音传来：“凛冬哥, 不怕。” 凛冬一个现实生活中, 一米九一，帆船小队，壮得不能再壮的汉子，听到程星临这句话，瞬间柔软了下来。 凛冬乖巧道：“嗯，我不怕啦。” 简行：“……” YY频道里面其他人：“……” 不过程星临没空搭理这件事情，因为他叮嘱凛冬的时候，实际操作已经将锁链勾向了旁边的柱子。 然后，大家就看见程星临一个非常灵活的二段跳，赶在亚姐吊进黑水之前，把她一把救了上来。 这个游戏大家都是豆豆人，别人玩是毛球球挤成一团瑟瑟发抖，有点可怜但是又挺可爱的。 但是程星临玩…… 怎么会玩出御剑临风，潇洒自然的感觉啊？？？？ 亚姐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程星临那个二段跳开始的时候她连个要掉的趋势都没有。 程星临未卜先知难道？？？ 简行知道亚姐说的是这个，笑了笑，帮程星临解释：“看地图，预判。” 亚姐在那个位置，很明显就是有可能往下掉，程星临提前瞄到了这件事情，才能把亚姐给捞上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听简行这么说就知道他在解释什么了。 一时之间，YY频道漂浮着：“哦，原理如此。”“天哪，这个游戏还可以这样。”“小临真的太强了！！” “没有没有……”程星临被夸得不好意思，“我就是，平时不务正业，游戏玩得多而已……那个，哥哥姐姐们继续吧，别担心，我会一直保护大家的。” 哥哥姐姐们：“……” 简行这个逼人，从来是不会叫得这么软软的。 现在来了个程星临，操作强得一比，还会喊哥哥姐姐，关键是还说保护他们。 凛冬站在一片砖地上面挂机，发信息给简行说：【兄弟，你捡到宝了。】 简行也挂机回他：【就这么一点小事就知道我捡到宝了？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优点。】 · 凛冬：“……” 好想打他，但是做不到。 所以下一刻，在程星临看不到的角落，凛冬和简行的豆豆人挤在一起。 算是模仿了一下打架。 程星临的注意力还是在保护大家上面。 因为有这么一个强力的“守卫”，大家终于放下了心里面的忐忑，开始大胆玩了。 其实这群人也不是真的手笨脑子笨那种，程星临护了一会儿，大家就上手了。 然后，就重拾了这个游戏的快乐。 终于明白了这个游戏为什么会风靡全球这么久，长盛不衰。 而也明白了。 小学弟，真的是个宝藏！！ 在和程星临玩这局游戏之前，大家多多少少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 毕竟能够让简行这个傻子喜欢上的人是什么人，大家都很好奇。 好奇之余，又觉得简行可能还是看中了小学弟的颜值，“馋人家身子”，不是什么正经人。 但是和程星临打完一局游戏之后！ 程星临完全就已经是自己人了！ 这个操作，这个称呼，别说简行馋，乌乌，他们也馋啊！ 就在大家一边过图，一边馋程星临的时候，简行却停下了脚步，对YY语音说：“好了，我们要退了。” 不玩了？程星临听到这句话，从沙发抬头看了一眼简行，又看了看游戏世界——这些人感觉还在兴头上呢。 大家就是在兴头上。 听到简行这句话，直接炸了。 “简行你这个时候跑你是个人？？？” “啊啊啊啊啊我还想继续过图呢你跑什么？？” “你们现在可以继续过图了啊。”简行失笑，“不是都上手了吗？” “那也不是你抛弃我们的理由！！最好给个正规的，合理合法的解释。”亚姐无能狂怒。 “有啊。”简行说。 “五一节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五一节。”简行挂着耳麦，对着电脑那边轻声讲道理，“我也要陪小临……见见他的朋友啊。” · 落日余晖洒在简行后勃颈，照亮他削得极短的后颈碎发。 现实生活中的声音和耳机里面的声音一起向程星临涌来。 程星临感觉自己的脸瞬间就红了。 “哦哦，见小临朋友，那没事儿了。” “小临白白！” “简行表现好点，把小临朋友照顾好，不然回来削你，剥削你人类一败涂地资格。” “说到人类一败涂地，下次带小临一起？” 简行：“……” 能主动说带小临玩人类一败涂地，看来真是超级认可这个新朋友了。 毕竟那个游戏堪比分手厨房，是打完就能友尽的那种。 “人类一败涂地是什么？”程星临问简行。 “一个游戏。”简行一边关电脑一边跟程星临解释，“大概就是一群软体人，在一个虚拟世界里面你推我挤，完成一些任务的游戏。” 程星临：“……？” 这个游戏，会好玩吗？ 简行看出了程星临的疑惑，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他走出校园。 两个人走了六七分钟，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店停了下来。 这是一家炒菜店，但是远不是那种装修很好的炒菜店。 就是重庆街头随处可见的馆子，因为开了几十年时间了，所以墙壁，桌子全都变了颜色。 各种岁月的痕迹铺满店铺，让店里面看上去脏兮兮，暗沉沉的。 这种店铺，除了味道好一无是处。 简行今天虽然没穿校服西装，但也是略显正式的一套衣服，进这里面，感觉违和感特别强。 不过两个人一进馆子，黄毛就冲出来了。 “临哥来了！！！”黄毛特别激动地冲出来，“临哥临哥，我好想你啊。” 黄毛说着，连拖带拽把程星临拉进去了。 这个小馆子里面坐的都是程星临的朋友，大家直接把餐馆挤满了。 程星临一进去，和大家打招呼，最后看见安静坐在一角的叶都洛。 叶都洛直到程星临走到他面前，才抬手挥了挥手：“嗨，临哥。” “嗨。”程星临在他身边坐下。 叶都洛：“本来以为你五一节会很忙，都见不到你了呢。” 程星临：“……” 叶都洛这个人，其实感情特别收敛，但是他这么说一句，程星临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他和叶都洛是最好的朋友。 因为当初他被按着要保护费的时候，叶都洛是唯一一个出来阻止过的。 不过当初叶都洛也不是很能打，所以没有阻止成功，反而自己也被搞了。 可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程星临和叶都洛关系很特别。 程星临坐下，和叶都洛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叶都洛就开始给他讲最近发生的事情。 最近联系上了一些猫咖狗咖，能够接收一部分小猫。 也有更多人想来领养，所以最近这里面的小猫少了很多。 因为志愿者做得多，他们交际圈也扩大了，也有人为他们介绍其他的工作。 有的人不再做志愿者，而是好好去上班了。 当然，还是会利用周末的时间出去做志愿者的工作。 上次程星临两搓朋友被游淮请客吃饭，大家席间吵吵闹闹的，也没聊这么细节。 这一次程星临慢慢听这些事情，感觉……虽然外面的世界好像真的离他很遥远了，但是大家却也真的在好好努力生活着。 真好。 程星临听着，还是觉得有点惆怅。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他安排的，但是现在听着，好像就是在听故事一样。 他现在有了很多学校的事情，对于外面的朋友接触得也少了很多。 这次如果不是简行拉他出来…… 程星临就是……很感激地看了简行一眼。 然后，程星临就看见，简行拆了他面前的一套碗筷，拿出一张湿纸巾，正在擦拭。 程星临：“……” 虽然他很感激，但是他也觉得学神太委屈了。 一般来说，习惯了在好的环境里面吃饭的人，是很难适应换成这么差的吃饭环境的。 但是简行还是陪他过来了，也没说什么。 程星临刚准备说我帮你擦。 简行却已经擦好了那套碗筷，把碗筷放到程星临面前。 他顺手拿走了程星临本来有的那套碗筷，拆开，放在自己面前。 使用过的湿巾已经叠好了放在面前，他丝毫没有任何准备去清理一下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安静地听着程星临的朋友们的人声鼎沸。 “学长，你的碗筷……”程星临小声问，“我帮你洗一下吗？” 简行摇头：“不用，我不挑。” …… 你不挑，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清理碗筷啊。 我也不挑啊…… 简行回味了一下程星临这个问句，明白过来：“你刚刚看见了？” 程星临点头：“嗯。” 程星临想了想，还是小声问：“你自己都不挑，干嘛还给我擦这个啊。” 这个问题…… 简行也没有认真思考过。 他就是顺手拿起程星临的碗，顺手擦了塞给他了。 听到程星临问这个问题，简行思索片刻，笑起来。 他看向程星临，问：“就是想照顾你。不行么？” 第45章 chapter45 人声鼎沸的说什么呢…… 程星临脸和耳朵都红了。 刚才还在和程星临交谈的叶都洛支着胳膊看程星临, 眼睛里面写满了两个字——“八卦”。 噢，现场看别人谈恋爱咯，真好！！！ 程星临不觉得好, 他整个人都快熟了，身边的小弟都非常有眼色，也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助他。 不过还好黄毛永远年轻，永远没有任何眼色。 在这样暧昧的情况下，他直接冲过来，拿着手机问：“大哥今天可以带我上分吗。” 脸都变成粉红色的大哥如释重负, 马上道：“可以。” 黄毛刚要高兴，偶然瞥了一眼程星临：“诶大哥？你脸色怎么这么红啊？不舒服吗？” 程星临：“……你再问？不带你了。” “不要啊大哥——” 那怎么能行，黄毛大惊失色。 赶紧伏小做低地开始和程星临打游戏。 除了黄毛, 几个人也挤过来跟程星临一起玩。 简行看了一会儿, 抬起头，对也在看程星临的叶都洛说：“那个, 是这样的, 我有个渣男朋友，要你联系方式, 你想给吗？” 叶都洛：“……” 叶都洛：“这么直白吗。有多渣？” 简行：“嗯……” 简行认真思考了一下：“原本是直男，还是个海王，看你好看觉得自己弯了, 这种渣。” 叶都洛震惊：“哇——这么渣啊？” 简行点头。 他倒也不是刻意黄潘阳文好事，只是觉得这个人说弯就弯, 极其不靠谱, 估计也是三分钟热度。 什么都不说就让叶都洛加他。 那对叶都洛太不公平了。 听了这些话, 如果叶都洛不愿意把微信给他, 简行只会如实告诉潘阳文——包括那段渣男海王的话一起。 不过, 叶都洛听完，却是笑了起来。 “你这么说，我还觉得你朋友挺有意思的。”叶都洛笑着说，“你不是有我企鹅号吗，给他就行。” 简行：“……” 叶都洛看简行不说话：“或者是，他更喜欢用微信？我都可以。” 简行好意提醒：“这么渣，你确定要加？” 叶都洛：“嗯哼，和他探讨一下追胸大腰细的美女——我也是直男。” …… 那确实没事了。 简行把潘阳文名片推给程星临，让程星临一会儿转发给叶都洛。 然后过去，继续看程星临和黄毛上分。 程星临打游戏依旧那么赏心悦目——他一般都是中路直接A过去，大开大合，观赏性很好，实际上打得也很好。 一局打完，正好饭菜上齐，大家收了游戏，落座吃饭。 吃完饭，刚好简行手机闹铃响起，他便带着程星临告辞他的朋友们，回秘密基地背单词。 学了一天，又刚刚吃了饭，程星临回到秘密基地的时候有点困。 但是下一刻，简行就摊开手掌，给了程星临一些薄荷糖。 吃一颗，清凉的味道下去，驱散了所有的困意。 程星临吃完糖，打开自己早上才买的乱序单词书，发现上面已经被简行贴好了便签分成十份，标注上ABCD的字母，扉页贴着每天需要背和复习哪一部分的单词。 这个英语单词的记忆方法，可以说是叫——【十天搞定高考英语词汇】。 简单地说，就是把乱序单词书分成十份后，参考艾宾浩斯记忆曲线，对照人的遗忘周期背和复习单词。 比如说，今天程星临会先记忆A部分的单词，在12个小时后，程星临就需要对A部分的单词进行一次回顾。 二十四小时后，程星临则需要记忆B部分单词，然后再回顾A部分单词。 然后分别在两天，四天，七点之后进行一次回顾，如此一来，十天时间，整本单词书就可以全部记忆完毕。 程星临记得，自己那天还稍微给杭亦通说了一下自己要怎么记这个书。 杭亦通听完，人都麻了。 “临哥，你这，相当于一天要记300个词，你你你……就算是抄一遍，还也得五六个小时吧？？那你还有时间干别的事情吗？” “倒也不必抄一遍。”程星临耐心给他解释，“只需要看单词和意义几秒钟，对单词有个大致印象就可以了。” “看一遍就行啊？” “也不是，你复习完两页单词，就差不多到了遗忘曲线第一个周期，五分钟，这个时候拿个白纸把意思挡住，回头复习检验一遍，想不起来的就抄一下加强就行了。” 程星临解释得非常细，但是当时的杭亦通却是喝了口肥宅快乐水压压惊。 然后问：“只看意思啊？这能行吗……” 杭亦通真的真的深感怀疑：“那你，记得意思，不会写也不行啊？” 程星临：“怎么不行，高考题里有多少需要你写的？写作部分本来也才35分，那部分要的常用单词不超过800个，后面加强一下就行了。” 而且…… 作文这个东西，就是你哪怕是拿目前已有的词汇去写，只要写得文从字顺，语法正确。 能扣的分数也是有限的。 他这一轮要抢好抢的分，作文这种提升板块，就放在后面也可以。 程星临拿到书，把简行那本hobo日记本放在手边，开始记忆单词。 他这种容易进心流的状态无比适合背书，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就能把这三百个单词过一遍了。 程星临背完书，放到一边，简行也不问他英语记忆情况，稍微休息十分钟，直接进入下一部分的理综讲解。 这一轮程星临定目标的时候，理综就决定好了不需要提升多少分，所以简行也只是帮他巩固这一个学期的知识就好。 量不算大，两个人十一点就搞完了。 照惯例，依旧是简行送程星临回家，临走之前，简行说：“今晚……” “还要做一张语文的卷子，我知道，保证不会忘记。” 简行点头，然后又说：“明天早上八点到，就刚好是十二个小时。” 这个说的是英语单词的第一个遗忘曲线时间。 程星临点点头，简行刚要给他挥别，却听程星临：“学长。” “嗯？” “其实我八点到就可以了。”程星临说，“我这里离学校近，何况我背单词你也没事儿做，好不容易的五一假期，就……多睡一会儿？” 毕竟简行已经是保送的人了。 虽然在提前学一些大学的东西也不算完全没事。 但是程星临天天拖着他跟自己早八…… 程星临有点心疼。 简行听了这句话，似乎也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点头：“其实你这个建议有道理。” 程星临连忙点头——那是有道理吗，那是非常，非常的有道理。 “可是我想早一点见到你。”简行笑起来，拍了拍程星临的脑袋的碎发，“所以别劝了，明天见。” · 程星临：“……” 真的，他真的觉得，简行最近对他太好了。 程星临决定观察一下，要是简行……简行再这么对他好十次。 他可能就会选择……去试探一下。 程星临趴在窗户上目送简行背影，人都走远很久了，他还在发呆。 后面还是未来简行给他打电话，打断了他的发呆。 知道他最近在认真学习，行书也不废话，让他换下校服先去洗澡。 然后就默默地陪着他刷语文卷子。 隔着时空，那边的行书在处理自己工作上面的数据和各种表格。 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从手机里面传来。 程星临并不觉得这是干扰，反而在学习一天，大脑已经有些疲倦的情况下，又一次地陷入心流。 于是，白天有简行陪着，晚上有行书陪着，程星临的五一假期虽然充满了作业。 但还是过得挺愉快的。 今年五一节放五天，不过他们学校为了学生的学习着想，一共只放四天假。 第四天晚上，程星临合上单词书的时候，简行没有马上开始理科的补习，而是忽然说：“明天就正常行课了。” “……啊？”程星临刚刚背完单词，脑袋一阵发懵，呆呆地看着简行。 “那明天的话，我们还是只在上自习的时间过来，还是申请一下，干脆全天都在这里？”简行问。 原来是说这个。 程星临不假思索：“看学长什么时候方便，我配合就是了。” 他作为一个被补习的人，并没有资格挑时间。 虽然他心里面对这件事情有点看法，但是……只要简行说了，他就会全力配合。 但是简行看了程星临一眼，摇头：“我现在是问你的想法。” 程星临：“……” “其实你心里是有打算的，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简行盯着程星临眼睛，认真说，“为什么不能是我配合你？” 程星临：“……” “我很愿意的。”简行郑重道。 程星临：“……” 程星临看着简行认真的眼神，想了想，终于说：“学长，其实就是，我还是不太愿意耽误老师们正常上课的。” 简行：“嗯。” “虽然我们班上课也没几个人听，我可能去了也是坐在那里自习，但是去和不去，感觉……尊重程度是不一样的。” 上一次，他因为文化节的备战请了很多假。 虽然有些老师也对他表示了理解和支持，但是程星临还是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 程星临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看向简行，还是有点忐忑。 这种自己和老师之间的关系应该他自己去处理，简行是来帮忙的人。 简行却是抬起手，往程星临两只耳朵里面各塞了一个什么。 “？”程星临茫然看着简行，然后，他看见简行张开嘴，似乎说了什么。 只是他根本听不见简行的声音。 程星临：“？？？？” 简行笑了一下，拿出手机，低头打字。 片刻后，他把备忘录推到程星临面前。 简行：【这是降噪耳机，有需要的话，可以用它。】 · 程星临：“……” 简行没有随身带耳机的习惯，所以这个降噪耳机…… 估计也是为了他特意准备的。 那简行难道是…… 早就猜到了他应该暂时还不会选择放弃回班上学习这件事情？ 程星临看着简行，简行却是给耳机来了个通透模式。 打开另一个备忘录，展示给程星临——这是一份时间表。 “从明天起，我的数学补习时间可能要长一点，每天最好要四个小时，所以，暂定是下午的四点四十到晚上七点十分，然后最后一节晚自习，都要划给数学。” “其他的背单词，学语文和文综，只能交给白天的你自己了。” 程星临立刻点头：“没问题！” 点完头，程星临似乎想说什么，但他还没开口，简行说：“在想理综补习的时间我没说？” “嗯。”程星临点头。 “我暂时想是这样——我们晚上如果十一点结束学习睡觉，那早上我们六点二十到校补理综，也不算疲劳学习，对吧？” “但是……”这样简行就太辛苦了。 “我不辛苦。”简行仿佛知道程星临要说什么，直接把他的话堵了回去，“辛苦的是你，白天还要把我给你补习的知识点消化掉，觉得难做到吗？” “不难做到啊。”程星临马上说。 “嗯。”简行笑着点头。 “所以问题就解决了。”简行笑着说，“很简单不是吗？” “是……” “那么以后，有任何想法，你都记得跟我说。”简行说，“行么？” 程星临快速地继续点头。 简行带着笑意收拾东西，程星临收拾着，看到手上的耳机。 “这个……”程星临把耳机举起来，想还给简行，“这个就不用了吧，我有有线耳机。” “拿着。”简行说。 “但是……” “但是你已经付过报酬了，忘了吗？” ……付过报酬了？ 什么时候哇？ “能和你多相处。”简行又没忍住，摸了一下程星临的脑袋，“就算报酬了。” · 程星临：“……” 最近简行好喜欢摸他的头。 诶不是…… 他，好像是……被补习的人吧。 他不交补习费也就算了。怎么多相处，还成了……成了什么报酬呢？ 程星临心跳加速之余，想起自己那个十次的计划，默默地在内心的小本子上记了一次。 翌日一早，程星临按照约定，先和简行上了个理综补习，然后才到教室里面上课。 他们的第一节课是七点四十开始，所以程星临刚好就在开始上第一节的时候开始记单词。 他选择的这种单词记忆办法，三四五天正好是量最大，最难熬的时候。 不过只要这两天坚持过去了，后面几天就会越来越轻松。 程星临不敢掉以轻心，对今天的背单词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非常认真严肃地对待。 昨天简行给的耳机程星临挂了一只在左耳上面，但也没开降噪。 ——他戴耳机主要是为了体验一种好像简行在他身边的感觉，开上降噪的话…… 那他何必还要来教室上课呢。 更何况，程星临的心流就是天然的降噪。 他拿着单词书就变得旁若无人，根本关注不到上课下课，洛悦阅出去了几次，老师讲了什么。 所以，程星临也没有注意到，第三节课开始之后不久，手中拿着英语必修，戴着小蜜蜂的老师，就慢慢地靠近了他。 洛悦阅本来正在英语书上画两个漂亮女孩，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刚反应过来准备推程星临。 英语老师庞梦秋动作更快，洛悦阅还没推到程星临，她已经来到程星临面前，一把揪住了程星临的耳机往外一扯，然后近乎愤怒地往下面一丢。 程星临手速比脑速还快，他直接往旁边一抓，以一个很帅气的动作，把耳机捞上来了。 文娱委员远处看着，暗暗叫了一声好——牛逼，好帅。 程星临完全是个身体下意识的动作，捞完之后，他抬头看老师，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庞梦秋几乎是气笑了，怒道：“你搁这儿跟我玩竞速比赛呢？！站起来。” 程星临：“……” 出于尊重，他听话地站起来了，不过顺手把AirPods的壳偷偷捞过来，免得等会儿被迁怒。 果然，下一刻，庞梦秋就愤怒地把她的英语书往程星临桌子上一砸。 大书飞扑而下，震得程星临桌上的笔都弹起来了。 庞梦秋手往书本上一按，怒道：“上课听歌，你们班学生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真的是没救了！不想学，那也不要连累我呀？！” “不是的老师。”程星临还想解释，“我没有听歌，这个耳机……我只是挂着一下，没有其他的意思。” 程星临看着庞梦秋砸下来的书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真诚道：“对了老师，我也不是在做别的事情，是在背英语单词……” 庞梦秋冷笑一声：“‘背’英语单词？真会说大话，你怎么背的？默写呢？拼读呢？不会真的以为看一遍就能记住了吧？换一个顺序就天差地别的英语单词，你这么背，有效果吗？！” “是的老师，我……这个英语单词，可能确实不是记住的准确拼写，对听力和写作帮助不大，但是我现在词汇量大了很多。”程星临想了想，“不然，我证明给您看。” 程星临说着，捡起庞梦秋扔下来的那本书，往后翻了两个单元。 翻到一篇他们从未学习过的拔高阅读，程星临低头浏览两分钟，对老师说：“老师，这篇课文是讲极限运动的，具体来说，每一句是这样的……” 程星临一边说，一边给老师翻译。 洛悦阅悄悄打开了她自己购买的课外辅导资料，对照翻译看程星临的翻译，然后，默默竖起手指。 好强。 果然不愧是立下誓言要考清北班的男人！ 仅仅一个五一假期，就变得这么强了吗？ 大家要么默默地感觉程星临的牛X，要么就是程星临认真翻译。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程星临翻译得越好，他们老师的脸色就越糟糕，最后，竟至于到了铁青的程度了。 最后程星临翻译完，合上书，将书本递给庞梦秋：“老师，我翻译完了，您看，其实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庞梦秋却再一次把书重重地砸到了程星临桌上，怒极反笑：“程星临，你什么意思？这是质疑我教学方法有问题？” 庞梦秋冷笑道：“好啊，你自己都会学英语了，那你滚出去啊，想和谁学和谁学，不要在我的课堂上啊！” 庞梦秋是来真的，说完这句话，她一指教室门：“出去！” “诶你怎么——”洛悦阅作为一个标准女流氓，这能忍？当即就准备拍桌子起来了。 但是程星临却马上把她按了下去。 程星临看了一眼盛怒的庞梦秋，最后低头认错：“老师，我没有那个意思。您别生气，我去门口就是了。” 程星临也不是怕老师。 只是他上课没认真听是事实，他的教养让他没有办法直接怼老师。 程星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班上同学，算是安抚——不要给游淮惹事儿，也不容易。 但是…… 程星临拿着单词书站到教室外面，想到庞梦秋这么生气，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过……背个单词而已，这么生气干嘛啊？ 更年期么？ 程星临稍微思考了一下，想起刚才庞梦秋说的一些关键词——什么“不要连累我”“想和谁学和谁学”。 总觉得这些话是意有所指的，但他听不懂指的是什么。 其实如果程星临熟悉学校里面的晋升规则就会知道。 老师的职称评定，评优评奖只和教学水平有关。 最近庞梦秋本来有个评选校级骨干教师的资格，和她竞争的也是一个教了一个艺术班一个平行班的老师。 但是由于二十七班实在太拉胯…… 她就失去了这次机会。 程星临只能说是被迁怒了。 程星临并没有就这个问题思考多久，因为他刚刚站出去，没两分钟，就有几个上体育课的学生溜回来写作业，刚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前面两个女生看见程星临在外面，叽叽喳喳地说了一些诸如，好帅啊，天哪，能见到程星临好幸运之类的过去了。 但是这两个女生走之后，后面跟的男生却没有那么友善了。 两个男生看了程星临一眼，翻了个白眼：“诶，你听说了吗？有个人好像要考清北班，最近正在努力着呢。” “没听说啊，但是不会吧？考清北班考到被请出教室站走廊啊？那还真的够努力的。” 程星临：“……” 这两人说得声音不大不小，程星临刚好能听见，明显就是说给他听的。 但是程星临不在意。 他现在只在意手中的单词书——刚才他出来的时候正好背完两页准备复习，还没复习就被赶出来了。 也不知道记忆效果如何。 程星临拿出刚才偷偷捏着的AirPods盒子当白纸挡住意思，检测了自己一遍。 出乎意料的是。 这一页难词虽然多，但他的记忆效果却是相当的好。 借着复习这个契机。 程星临成功又一次陷入心流。 接下来的人来人往，就再也打扰不到他了。 下课铃响起，程星临刚好背完最后一个单词。 伴随着下课铃的余韵从背单词中缓过来，那简直是太舒服了。 程星临合上书本，打了个响指——这个时间把握得，简直是狠狠拿捏了。 程星临刚准备活动一下站僵了有点疼的膝盖。 却听见旁边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 这个笑声是…… 程星临震惊地偏过头，看旁边站着的人。 穿着白衬衫的简行放下手中微积分，侧头问：“终于注意到我了？” · “学，学长？！”程星临震惊地看了一眼身边简行，“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嗯。”简行回忆了一下，“我上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表，当时是十点零二分。” 程星临被赶出来的时候上课刚好十五分钟，就是九点五十五的样子，也就是说，简行是在他罚站的没几分钟就过来跟他一起站的。 那…… 简行刚才上来的时候，还有人对他说些闲言碎语么？ “学长，你刚才上来的时候，听见了什么话么？” 简行：“……” 何止是听见了。 程星临最近大出风头，很多男生都把他当成了某种假想敌。 简行偶然上来，本想到程星临教室后门看一眼，却听见有人在嘲讽程星临—— 既然这些人嘲讽要考清北班居然还被罚站。 那他这个保送清华的，就和程星临一起罚站好了。 但是这些话说了影响程星临心情，所以简行什么都没说。 简行什么都没说，和他什么都说了，其实毫无区别。 程星临想了想，反而安慰起简行：“哎没事儿，听到了也没事儿，那些人就是……反正，肯定会有质疑的声音啊，结果是好的我就无所谓。” “最后我就是成绩在手，笑看疯狗。”程星临看着简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话是这么说吧。”简行也对着程星临笑了笑，“但是有的人可以原谅，有的人不能。” “……什么意思？” 简行没解释。 他只是转过头，对着还在拖堂的高一二十七班敲了三下，也不等里面的人说请进，简行直接推开了他们教室的门。 “老师您好，我是高二的简行，您知道，体罚学生违反教师法么？”简行定定看着庞梦秋，“以及您知道，就算您抓着学生泄再多愤，教得差就评不上校骨干这件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吗？” 第46章 chapter46 庞梦秋本来正在把一个非常简单的知识点翻来覆去地讲。 讲了两遍, 下面学生也没多理解，她刚准备大发雷霆，就被推门进来的简行给镇住了。 庞梦秋震惊地看了简行。 两分钟后，她的整个脸由白转红, 整个人都气急了：“你说——你在说什么东西？！” “说体罚学生违/法？”简行淡淡问, “还是您教学水平不行？” 庞梦秋：“……” “你行？你行你来上课啊？” 简行确实行，庞梦秋在讲的无非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虚拟语气, 简行把if as这些知识点写在黑板上。 举了几个案例, 三言两语就把这个虚拟语气给讲明白了。 写知识点加教学, 不过三五分钟, 听得大家连连点头——这下会了，真的会了。 “你会什么会？！”庞梦秋气死了, “洛悦阅, 你会了？！” 她点名的洛悦阅, 那确实英语很一般, 单词单词记不住, 语法语法搞不清那种。 洛悦阅早就看她不爽了, 听到点名, 马上站起来：“会啊？老师，简行学长讲得听清楚的，您不信的话，出题考我啊？” 庞梦秋：“……” 她听出来了, 洛悦阅这是真的会了，想效仿刚才程星临翻译课文给她难堪！ “我凭什么出题考你, 你给我坐下去！”庞梦秋怒道, “简行, 我知道你是学霸, 高二老师的香饽饽，但是你凭什么干扰我课堂教学？！” “干扰课堂教学，我会道歉，但是已经下课了，也不算课堂了，您说对吗老师？”简行也不生气，只是慢慢说，“不过老师，您是只会说——干扰课堂教学这一个借口么？” 庞梦秋难以置信地看着简行。 简行继续输出：“如果您真的把课堂看得很重，为什么不提高课堂教学的水平呢？” “你说什么？！” “学生掌握了你都没有掌握的英语学习方法，你不询问他是怎么回事，而是直接把他赶出去了。”简行淡淡问，“是觉得提升自己教学质量太难，但是为难一个学生很简单，所以决定这么做了吗？” 简行缓缓抬起眼眸，用一种有压迫感的目光盯着庞梦秋：“您真的觉得，自己做得对么？” 简行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关门，下课又是学生人流最多的时候，很多人来来回回地在门口走，看见里面情况有点不对，都忍不住往里面看两眼。 于是，终于把游淮引来了。 “发生了什么？” 游淮夹着下节课要用的书，走进来，把门带上了。 “游老师，你管不管了。”庞梦秋一看到游淮，马上开始进入了一种撒泼的模式。 “啊？管什么？他也没说什么啊，体罚学生是不对啊？课堂如果学生不适应，是可以自学啊？还有庞老师，您课堂不行，不是教研组长亲自说的吗，这也没说错啊。” 这位得不得不得说话跟机关枪一样，愣是一句好话没说出来的并不是游淮，而是跟游淮一起进来的简行他们班的班主任，许梦泽。 但他说这番话，却不是护短。 许梦泽吧，就纯粹是，学数学学傻了。 认为全世界的规则都和数学一样一板一眼，公理定理不能推翻，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但是由于他是学校从隔壁校重金挖来专门搞竞赛的，所以…… 就是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吧，确实是可以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开口就得罪人，还活得很好的。 庞梦秋真的被许梦泽整破防了。 刚才被学生一顿指着输出已经很没面子了。 然后又被同事当着全班学生的面指出“被教研组长说了教学水平差”。 她还有什么脸啊？ 但是…… 庞梦秋，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情闹起来。 简行那句“体罚学生违法”是真的，违反了《教师法》第三十七条，闹起来查监控追根溯源，都是她的错。 庞梦秋哭都不敢哭，只能收拾东西，忍着眼泪走了。 简行蹙了蹙眉，本来还想抓住庞梦秋，让她给程星临道歉。 但是游淮稍微摇了摇头，制止了简行继续下去。 许梦泽不明白他们这些弯弯绕绕，他瞥了简行一眼，忽然想起了有道题可以和简行讨论一下，就去拉他。 但是简行却对许梦泽说：“老师，我想和程同学讲两句话。” “哦。”许梦泽点头，“别讲太久，我在办公室等你。” 简行点头，拉着程星临，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刚刚站到僻静的地方，简行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摸了摸程星临的头，低声说：“不委屈。” · 程星临：“……” 其实也没有委屈，但是简行这么说，却让他鼻子有点酸。 程星临摸摸自己的鼻子，笑起来：“没委屈，之前出去站，也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不会这么想了，会努力保护自己的。” 程星临认真说：“努力不让学长担心！” 简行：“……” 简行：“总的来说，我还是希望你让我多担心。” 程星临看着简行。 简行：“不如我们分一下工。” 程星临眨眼睛。 “保护你这件事情我来做。”简行认真说，“你只负责，有什么就告诉我，合理吗？” 程星临：“……” 程星临怎么感觉，这下不出十五天，他那个小本本的十次都记满了。 简行看见程星临脸红了，感觉目的达成。 于是收回自己通红的指尖，理了理西装领结，见好就收道：“那我，先去许老师那里了？” “你快去！”程星临马上说。 “晚上补习见？”简行问。 “晚上补习见！”程星临斩钉截铁。 然后程星临目送简行拾级而去，自己也回到班级开始搞下一科的文综。 但是，他倒没有等到晚上才和简行见。 因为第二节课课间，杭亦通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直接把程星临在写题的笔一扔，赶在程星临打他之前，跳脚道：“不好了临哥！！游老师把简神喊去训话了！！” · 刚才还因为被打扰了学习一脸“我准备杀/人”表情的程星临瞬间慌了。 他把自己的桌子一推，拔腿直接冲向了办公室。 与此同时，被喊去“训话”的简行面前，摆了一杯拉花咖啡。 游淮热情道：“来简行，喝一杯老师的拉花咖啡。” “谢谢老师，这是拉的什么花？”简行认真端详，提问，“某种粪便吗？” 游淮：“……” 游淮：“你真的是许梦泽的爱徒。” 有话直说这方面，可谓是出师了。 简行出师的方面还不止这样，他喝了口咖啡，直接问：“老师，你找我过来是批评我我不应该那么对庞梦秋的么？” “庞梦秋老师！”游淮揍他，“老师都不喊！” 游淮揍完，又坐下来，说：“你话其实没说错什么，但是确实太冲动了，庞梦秋万一发散这件事情，断章取义说你品德不行，向清华举报，你该怎么办？” “吾爱吾师，我更爱真理，清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简行冷漠而肃然地看着游淮，淡淡说，“何况，清华而已。” 清华而已！！ 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的意思就是，程星临的事情，我就是可以管。” “你可以你可以。”游淮真的是烦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找你来主要也不是说这个。” “那是？”简行请教。 “喊你过来，其实是想跟你说，你们这种情况是可以和我申请有的课可以不上，自己去自习。” “我提过。”简行说，“程星临说，还是想尊重老师，坐在课堂和不坐在课堂是不一样的，所以才没有做这个申请。” 游淮正准备喝咖啡的手顿住了。 这一瞬间，他决定——他根本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这件事情，他不让庞梦秋扣工资，他就辞职，不当二十七班老师了。 但是这些话也不能对学生说。 于是游淮怒道：“就知道死扛，用他这样！” 游淮说完，甩出了一张课表，扔到简行面前。 “这是？”简行问。 游淮：“我调查了我们这边愿意让程星临在他们课上去上自习的老师，以后这些课，他出不出现在教室，都无所谓了。” 游淮刚刚和简行解释清楚。 办公室门就被粗暴地推开，程星临看见简行真的坐在游淮面前，当即就绷不住了。 立刻跑过来，挡在游淮和简行之间。 “游老师。”程星临马上道歉，“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问题，要批评肯定也是批评我，我坐着您批评，让学长走吧！” 程星临说着，还和简行使眼色，让他拔腿快跑。 游淮犯愁地看着程星临。 这孩子也没把简行这个俏媳妇儿娶进门啊。 怎么着就这么护着呢？？ 游淮愁得头发都白了一根，他抬手赶程星临：“我确实是批评你，不仅批评，还要惩罚。” 程星临眼睛都不眨：“可以。” “那下节芈清老师的课，你就不准上了，什么207，307的，哪儿凉快去哪儿，没把数学搞上130，就别回来见我了。” 程星临：“……啊？” 是让他换地方上自习？ 听上去，也不是惩罚啊？？？ 但是游淮哼哼唧唧，大手一挥，笑道：“小同学，接受数学的制裁吧！！” · 有一说一。 数学，的确是是可以用“制裁”来形容的。 因为数学真的太太太太太难了！ 不过程星临有简行这个挂在手，还是稳稳地将数学的学习难度降下去了很多。 简行给程星临分析过，其实“数学学不好，一般就是两个问题，第一是，概念都不理解，第二就是没有解题技巧。” 高中数学里面，一个数学公式能出的题型其实是非常有限的，基本上就那几种。 根据理解概念 训练解题的这种基础逻辑。 简行把程星临的数学补习时间分成了两块。 第一块是推导讲解记忆公式模块。 秘密基地里面也没有小黑板，简行便将草稿纸铺在桌子上，和程星临头发丝相触，一个公式一个公式的从头推导。 碰到任何不理解的地方都停下来弄懂。 理解之后再记忆公式，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这个版块的时间一般在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左右。 第二块就是做题巩固公式。 其中分为基础题和拔高题。 基础题一般来说单纯去运用公式解题就可以了，这部分题一般一道题只考一个公式。 简行和程星临在每个基础公式下都整理了他能找到的，用不同方式应用这个公式的例题。 每种方式两三道，程星临做完再总结一下，基本上会怎么考的套路已经了然于心。 这个时间一般就也要占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 “其实只要这两个板块做好了，数学至少就是110到120了。”简行对程星临说，“但是我觉得，有时间，我们还是可以练习一下拔高题。” 拔高题是两种。 第一种是一个知识点的深度运用，比如说，这道大题考的是解三角形。 于是既要用到正弦定理，又要用到三角形面基公式。 这种应用只要基础题做得好，一般也不会有问题，单独练一两道熟悉出题模式就行了。 而另一种题，就是传说中的压轴，需要跨板块综合运用数学知识解题。 比如说，又要用到几何，又要用到函数去解。 其实，十五天想要突破这个板块，确实是非常难的。 但是程星临占了一个巨大的优势——他才高一。 高一还没有涉及选修范围，两个压轴题经常出没的范围——圆锥曲线和导数，都还没有教。 所以，压轴范围很窄。 如果考试变态一点，压轴题可能就是不等式加数列。 不那么变态有可能就是立体几何。 不等式加数列是竞赛的常考。 而竞赛常考…… 那就更是简行的领域了。 简行干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竞赛里面有的解题方法，以一种非常有技巧的手段教给程星临了，让他拿到题能有思路。 第二件事情，就是他把数列与不等式放在最前给程星临复习，复习完就每天扔给程星临数列题。 要求他先做，然后整理解题思路。 整理了几天，程星临就发现。 “好像……考试的基本上套路就那几种啊？” “确实只有这几种。”简行其实早就归纳出来了。 只是题目套路这种东西——尤其是压轴题的套路，直接讲是没法掌握的。 必须要自己算，自己看，自己总结，才能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简行对程星临说：“碰到这种题，如果没有任何思路，你直接拿你整理的套路套一下，哪一个顺你就写哪一个进去，或许可以争取到一些分。” 程星临完全明白，也按简行要求去做。 不得不说，简行真的是个挂。 按他这种方式推进程星临的数学学习，每天只用5个多小时，但是确实很快就把程星临数学成绩给拔高起来了。 但是。 这个学习方法并不是毫无弊端。 因为时间太紧，所以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简行就知道——“这个学习任务要想真的执行下来，必须程星临每一分钟的精神都非常集中。” 哪怕只耽误一天的时间，整个计划都会全面崩盘。 所以，里面确实是有赌运气的成分。 不过好在他和程星临，运气一直挺好的。 也不知道简行是对他们找老师老师骨折的运气有什么误解。 总之，就在行课的第三天，重庆又迎来了一场大雨。 重庆在五月忽然落起的大雨里面彻底降温，然后，程星临也在这场大雨里，彻底感冒了。 · 最先发现程星临今天有点不对劲的是杭亦通。 杭亦通最近知道程星临在努力，一般也不会打扰他。 但是他后座出了个学霸，那他肯定要多沾沾光，多看看学霸一天到晚在做什么呀！ 然后，今天早上说，他就看见程星临一直在揉眼睛。 脸色也有点肉眼可见的苍白。 “临哥，你是不是感冒了啊？”杭亦通观察了一阵，终于抓住一个程星临换书的空档，跟他搭话。 程星临揉眼睛的手指一顿，迟疑：“我……感冒了吗？” 昨晚降温他窗户没关好，今天早上起来被子裹得死死的，咪咪八也缩在他怀里，但他还是觉得冷。 也没多想，加了件衣服出来，但是那种寒意却一直没褪。 程星临感冒一般不会打喷嚏流鼻涕什么的，都是先精神不好两天，然后或者彻底好了，或者转换成咳嗽。 所以他也一直没发现自己感冒了。 “很明显就是感冒啊。”杭亦通说，“临哥你坐着，我去给你医务室搞点药来。” “不用。”程星临疲倦地揉了揉自己太阳穴，“你去给我搞杯咖啡来就行了。” “……不吃药啊？” “本来就够困了还吃药呢。”程星临摇头，“等会儿直接睡过去——帮我带杯咖啡，浓的。” 杭亦通觉得他这样做有问题，但是……现在程星临有学霸光环，好像学霸都是发烧三十九度还坚持学习的。 所以杭亦通也没多想，给程星临屯了四五瓶咖啡回来。 ——还挺体贴的，都买的热咖啡。 杭亦通把热咖啡倒进一个保温杯里，让多喝热水和提神醒脑彻底地结合了起来。 或许是这种神奇的方法有用，反正程星临喝了咖啡之后，也确实不在打瞌睡了。 他再次投入了高效的学习，就这样坚持了一天，下午四点钟，到了秘密基地，准备开始今天的数学教与学。 程星临临走不忘带上保温杯。 简行看到他的保温杯，还问了一句：“怎么今天没带你那个透明杯子过来？” 程星临：“……就，天气冷，想喝点热水。” 程星临不擅长撒谎，看见简行点头了，忙转移话题：“学长，我们今天学哪部分？” 简行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坐下来，拿出草稿纸，说：“我们今天学向量。” 向量…… 程星临特别特别怕这个。 如果说三角函数还是努力能懂，那向量纯粹就是天书模式。 程星临为了把这本天书听懂，开课前还喝了一大口咖啡。 但是他没有喝咖啡的经验，不知道咖啡有□□适应这回事。 一天之内咖啡喝多了，后面再喝，也没有什么效果了。 这个适应因人而异，应该是身体的一种保护机制。 程星临听着简行算两笔就走神，只能暗暗用左手掐自己的大腿。 每掐一次，能够换取两分钟的清醒时间。 程星临就这么摇摇晃晃地撑着，努力吸收向量的知识。 就在他掐自己恰到第三次的时候。 刚才还在认真推导知识点的简行忽然停了下来。 程星临困得迷迷糊糊，思维都慢了半拍。 他茫然看见简行站起来，看着简行弯腰，下一刻，他的膝盖弯和后背受力。 程星临还来不及挣扎，简行已经直接把他放到了沙发上。 然后，简行的手掌覆盖他的额头。 简行微微蹙眉，问：“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 “我……也不是什么大病……”程星临笑了笑，想挣扎起来，却被简行按回去。 看着简行蹙起来的眉眼，程星临心里面很难受。 他也不想这个时候生病耽误进度。 简行在全力以赴地帮他，但是由于他没做好健康管理，却影响了今天学习的效果。 内疚，自责，还有担心七天后考试的心情杂糅在一起，程星临却只是扯出来一个笑容。 程星临貌似开朗：“没事儿学长，放我起来，我还能学！” “学什么？”简行把他推了回去，按在沙发上，严肃问，“吃药了没有？” 程星临哪敢撒谎，只能说：“我怕打瞌睡，就没有吃……” 听完程星临说这句话，简行直接站了起来。 程星临瞬间就慌了—— 他感觉简行好像很生气。 于是只在一秒内，程星临复盘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深度反思了一下。 简行生气，简直是有理有据。 自己生了病，还硬撑着不吃药，结果万一耽误更多的进度，完全就是得不偿失。 自己怎么…… 这么笨。 程星临从沙发上坐起来，因为头晕引起一阵心悸，但是他赶紧扯住简行，说：“学长，你别生气，我……我错了，我以后会做好健康管理的。” 简行：“……” “我没生气。”简行无奈蹲下来，轻轻摸摸他的头，“我只是心疼，不是生气。” “……” 简行：“我起来是准备给你拿药，我备了点特效药在这里，我以前感冒就吃那个，好得很快。” 简行又说：“不能把感冒拖严重了，否则影响的就不是一天的进度了。” 是……这样啊。 听到简行这么解释，程星临才缓缓松开拉着他的手。 简行拿了药过来，走到桌子前，拿起程星临的保温杯刚准备递给他。 忽然感觉什么不对，把保温杯拿回去，拧开一看——很好，是咖啡。 · 程星临：“……” 今天看来是天要亡他。 但是没等程星临说话，简行却已经把咖啡放下，过去煮热水了。 一边按开热水壶，简行一边问：“你是什么时候买咖啡的？” ……怎么问这个问题？ 程星临回忆了一下，告诉简行：“上午……九点多吧？” “背单词的时候？” 程星临点头。 热水壶已经开始运作，里面的水咕嘟咕嘟，是一种听着就让人觉得温暖的声音。 “那个时候喝点咖啡，保证了背单词的效率，是正确的。”简行说，“你做得很好。” 程星临：“……” 就这？？ 这还能被夸？？？ 这当然能被夸。 简行知道程星临心理压力很大。 那他，只能成为程星临的支持者。 简行煮完热水，倒进自己的杯子和冷水兑成温热的，然后端着药过去给程星临吃。 看着他吃完，简行替他盖上毯子，又脱下自己的外套加厚一层，搭在他身上。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今晚的学习进度我来调整，不会耽误很多的时间的。” 不知道，感冒药和积攒一天的疲惫，简行的保证和他校服上的海盐香味哪一种是导致程星临昏昏欲睡的原因。 但是程星临卷缩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盖着简行的衣服和毯子，很快就睡着了。 也睡得没有那么实。(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这种小憩的梦境像一幅写意的抽象画，大小声音扭曲成一片，梦境与现实距离很窄。 他隐约听见下课铃，外面学生鼎沸的人声。 有人涌入他这栋楼进行社团活动又涌出去。 越多的人声构成一个嘈杂的外界。 他身上盖着的海盐柠檬味道的衣服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很有安全感地将他保护在外界之外。 两者加起来，让睡眠质量变得奇高无比。 程星临睡出了一身汗，感觉身体也轻松一点了。 他是自然醒过来的。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简行不知道什么出去了，但是由于桌面上亮着的小灯，并不会让程星临醒过来时感觉很寂寞，反而是温暖。 小灯下面就立着一个笔记本，怕程星临看不到一样，画了一个巨大箭头，指着书桌。 程星临穿着自己被汗湿的衣服站起来，走到灯下面，看到一套干净的校服。 校服上是一张边角翘起的便利贴。 便利贴上写：【如果你醒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就先把衣服换了，然后到学校的临湖小亭找我。】 程星临睡醒有点懵，看了两三遍纸条，弄明白了简行说什么，才低头去看那套校服。 程星临没多带校服，所以这套散发着海盐柠檬味道的校服，只有可能是简行的。 穿…… 简行的衣服吗？ 包括贴身的T恤？ 程星临犹豫了一下，但也知道不能穿着湿衣服出去，便将简行的校服换上了。 因为程星临太瘦了，所以简行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有点晃荡。 不过或许是知道会晃荡，所以简行额外加了一件针织衫在校服堆里面。 穿在外套里面固定T恤，里面的衣服就不会四处漏风了。 程星临穿好衣服，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六点四十五，刚刚开始晚自习一会儿。 校园里面没有人，简行选的小亭子又很僻静，程星临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简行一个人在亭子外的草地上面忙碌。 亭子一面临湖，剩下三面都是草地和树。 简行好像再往两棵树之间挂什么。 听见脚步声，简行转过头，看着程星临，马上笑了笑：“起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程星临晃了晃自己清新无比的脑袋，点头：“应该是完全好了——学长，你喊我来这里干什么啊？” “这里是我高一夏天经常来的地方。” “高一的夏天……”程星临想了想，问，“是学长备战九月份省考的时候吗？” 简行点头：“对。” 简行：“当时也备战得不是很顺利，不愿意一直呆在屋子里，就出来找了找灵感，然后就找到了这里。” 简行看着空空如也的草地，说：“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有很多的萤火虫，看着它们，有些没有的灵感就浮现上来了。” 那肯定很美。 程星临想象简行站着的地方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的样子，仅仅是想象，都觉得非常好看。 可惜，现在亭子修了灯，也不是盛夏。 再也不可能有萤火虫出没了。 “好可惜啊。”程星临说，“现在没有萤火虫了。” “谁说没有？”简行笑着问他。 问完的一刹那，简行按下手中开关。 刹那之间，一粒一粒碎星一样的绿色悬浮着，闪烁着，出没在简行身旁。 好像盛夏忽然降临，所有的萤火虫为了程星临的灵感。 都出来了。 · “……”程星临震撼地看着“萤火虫”和站在里面的简行。 这场景，比他想象得还要美。 原来刚才简行就是在两棵树之间挂这些小灯。 程星临都看呆了。 程星临看呆了，简行却是从亭子下面跨了上来。 他把亭子灯光的开关按亮，程星临被灯光刺了一下，然后才发现——亭子中间的石桌上面，放了他们的全部数学学习工具。 “来重新学习向量吧。”简行拍拍手坐下来，“在这个地方，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思路。” 程星临马上坐过去，然后低下头。 两个人头发抵触，发丝相接，在不算太明亮的灯光下，开始研究向量。 这个地方有背靠湖水的微风。 但是裹在简行给他加了针织衫的校服里面，一点都不冷，只是有些微微的凉意，让人很清醒。 周围的青草地散发出雨后特有的清香，人造萤火虫永不熄灭的灯光，好像一夜入夏，也把当年带给过简行灵感的神秘物质，带给了程星临。 正如简行所说。 刚才还百思不得其解的向量，程星临现在一下就听明白了。 他们学得认真，连外面下雨了都没听见。 朦朦胧胧的小雨里面，两个顶级校园帅哥凑在一起。过往有特别少许的人看见，发现这绝美的一幕，简直是激动得要命，赶紧拍下来上传论坛。 好图共赏啊姐妹们！！ 看！ 有对菩萨情侣出来补习让我们看了！！ 发布的人本意是分享快乐，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曹丹的人心中没有快乐。 陆思和看到了，气得闭了闭眼睛。 然后他把照片发给了一个如同辛卓一样的炮灰，然后，炮灰拿着这张照片，敲响了德育主任的办公室门。 第47章 chapter47 德育主任正在办公室里面喝茶, 准备整理一下下周升旗仪式要批评和表扬的学生。 听见敲门声，他说：“请进。” 下一刻，一个举着手机的少年就走进来了。 德育主任看了一眼少年, 没从少年平庸的外貌上面记起他是谁, 便只是问：“你好同学, 有什么事情吗？” “德育主任, 我举报程星临上课时间逃课。”其貌不扬的少年说。 德育主任端起茶杯刚准备喝，听到这句话, 抬起眼眸, 眼神锐利：“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有证据。”少年拿着手机上前一步, 将照片放在德育主任面前，“您看, 这是刚才同学拍到的他们在湖边亭子里面的照片——这个时候，离上课只有一分钟了，他们根本没可能回去上课。” 德育主任懒得看照片, 直接把手机推开，严肃道：“同学，你不要危言耸听。” 少年：“我哪……” 德育主任：“他们只是在上自习, 我早就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说着，德育主任不由分说, 客客气气地把少年请了出去。 但是没多久, 他的房间门又被敲响了。 德育主任只得再一次放下手中档案，揉揉眉心说：“进。” 又是一个同样平凡甚至可以说是寡淡的少年。 “你做什么？”德育主任问。 “老师，我举报程星临……” “你们组团来的吗？”德育主任打断了他的话, “我刚刚才对你上一个同学说了, 他是上自习, 不是违规逃课。” “那就是举报违规上自习！”少年没有刚才那个人好打发，他不卑不亢，“我举报，为什么程星临可以上自习不在教室？这是违规的！” “违规上自习……”德育主任纵横学生多年，还没听过上自习能上违规了的。 德育主任都快被气笑了，对少年道：“他们上自习这件事情，是由他们班主任告知过学校的，学校审批通过的，你说说，哪里违规了？” 德育主任：“好了，也快上课了，你赶紧回去——不然你就是违规逃课，自己告自己。” 少年：“……” 说罢，少年也被请了出去。 少年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第一个拿着手机进德育主任办公室的人。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在失望中，点开手机里面的群聊。 【我也失败了。】第二个进去的少年说。 他这句话，直接把他们群给炸响了。 【无语啊，不是说他最讨厌程星临了吗？？】 【这么护着，哪儿讨厌啊？该不会是误传吧？】 【真的服了，全世界最会洗脑的就是程星临了吧？学神也被他蛊了，主任也被他蛊了。】 【所以我们怎么办，就此放弃了吗？】 【放弃个屁啊？？？我真的快恶心疯了。】 【他能进秘密基地我已经觉得很恶心了，现在还在亭子边人造萤火虫，他配吗？钥匙十块钱一把，他配几/把？】 群里面群情激奋，但是刚才被德育主任挡了两次回来，终究还是锉了他们的锐气。 大家生气归生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泼夫骂街一样，骂骂咧咧。 大家正在骂着，一个用字做头像，看上去就很文艺的男生忽然在群里开口：【我是这么想的。】 刚刚还在骂人的大家，现在马上停了下来：【陆哥，你说。】 【我觉得是这样，竞赛班的同学能够自主决定学习，是因为他们本来有实力，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自学，但是普通同学说不上老师的课就不上？每个学生都这么乱来，学校怎么管理呢？】 【我们只需要告诉德育主任，他这样的行为对老师和其他同学的学习还有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德育主任一定会管的。】 原来还可以这样！ 大家都佩服死陆思和了。 陆思和讲完方法，直接在群里发了张图片。 是伪造的他们论坛的投票图。 投票关于【程星临这样自学有没有影响你们的学习状态】 500多个人参与投票，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说影响了，下面有假回复：感觉节奏被打乱了，因为他确实心理压力很大云云。 【力度不够大的话，我记得已经有老师被他这种自学行为影响教学秩序了。】 【叫庞梦秋，可以去找她一起跟德育主任反应。】 【好！】 【我等会儿下课找庞老师。】 【那我拿截图找德育主任看！】 【必须让程星临不能再嚣张了，再说一句，他配吗？】 【不配！】 【不属于他的东西，通通给我还回来！】 大家在群里讨论了一会儿，刚好到下课的时候。 就按照分工，有的人去找庞梦秋，有的人去找德育主任。 游说庞梦秋的是个女生，她走进庞梦秋办公室的时候，洛悦阅正在帮芈清点一份卷子。 她看见女生把庞梦秋挽出去，抬头蹙了蹙眉。 可能是她身上那一点点的女人第六感作祟，反正洛悦阅站起来直接跟出去。 然后，她就听完了那个女生劝庞梦秋和她一起去德育主任那里告状的半个过程。 为什么是半个过程。 因为后面洛悦阅就忍不住了。 她冲到楼下借了把伞，直接冲到湖边的小亭子去。 程星临刚刚补完今晚的数学，正准备打开乱序单词本开始记忆，就看见洛悦阅一个滑步冲过来。 雨天路滑没刹住，她差点直接摔草丛里面去了。 程星临也顾不上外面下雨不下雨，一步登上亭子，两步跨出草丛，硬生生跑到洛悦阅面前，把洛悦阅给一把抓住。 草地确实很滑，程星临脚扭了一下，但是他眉头都不皱。 程星临顶着细雨，看洛悦阅：“你干嘛啊？！疯了？！准备投湖？！” “别生气。”反应比程星临稍微慢一拍的简行也过来了，“怎么回事？洛同学？” 洛悦阅刚刚确实差点往湖里滑了，她也被吓着了，但是看到两个人在淋雨，洛悦阅赶紧举高雨伞，把两个人收进去，才说：“临哥，十万火急的事情啊！” “赶紧说！” “是这样，刚刚听见有些垃圾人，正在纠集什么老师准备去德育主任那里说你没资格却出来上了自习，这种行为影响了教学秩序，想让学校取消你的自习。” 程星临：“……” “他们喊的是庞梦秋，估计现在都过去了，万一，德育主任觉得他们说得对，那怎么办啊！”洛悦阅心急如焚。 “或许……”简行思考了一下，说，“我们找游老师？” “不用，学长。” 程星临转过头，看着简行，眼睛里面没有简行想的害怕，反而是跃跃欲试。 “是有人专门来给我送机会了呢。”程星临笑着说，“走吧，去德育主任那里。” · 简行虽然不知道程星临究竟要做什么。 但是看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简行笑了笑，回亭子里面收好书卷，拿了把伞，和他一起去德育主任那里了。 程星临他们抵达的时候，负责去游说德育主任的少年也才刚到。 德育主任刚刚利用学生晚自习时间搞定了下周红黑榜，刚准备泡杯茶听听雨声，休息休息，门又被敲响了。 德育主任：“……又来？” 但是他还是对门口说了一声，请进。 “同学。”这一次，德育主任先发制人，“你是来说程星临上自习的事情吗？如果是，就不用说了，他的自习是批了的。” “老师您好，我想质疑的就是学校批准这件事情。” 德育主任：“……什么意思？” 德育主任这句话给了少年勇气，他往前一步：“老师，是这样的，其实学生们对程星临可以不遵守学校要求，自己上自习，是非常不满的。” “……非常不满？”德育主任蹙了蹙眉，“为什么这么说？有证据吗？” “证据有的。”少年稳稳地送上了刚才陆思和P好的图，德育主任拿着他的手机，蹙眉看着。 少年趁着德育主任蹙眉，继续说：“简行学长这些竞赛班的同学可以自己自习，我们是能理解的，他们有自己的学习能力。” “但是，难道老师真的觉得每个学生都有自习的资格吗？如果每个人都想按照自己的方法学，都不上课了，都自学，那学校应该如何管理学生呢？” 这一次，德育主任没有马上把学生赶出去。 “程星临给有些普通学生带来了心理压力”和“学校管理会失控”两件事情。 同时触动了德育主任的内心。 少年看见德育主任松动了，乘胜追击：“老师，您真的想让每个学生自学，都这么乱来吗？” “我理解一下你的意思。”回答少年的并不是德育主任，而是径直走进来的程星临，“你是质疑我没有自学资格是吗？” 少年有点没明白情况，没说话。 程星临也没有理他，只是看向德育主任：“老师，我也觉得不是每个学生都有应该用自习的方式学习，更多的学生还是应该跟着老师的节奏走，但是我觉得，我是有资格的。”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能证明自己。”程星临看着德育主任，“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我申请下一周对我进行测验，如果我没有进步或者进步不明显，那我可以立即停止自学。” “您觉得，可以吗？” · 简行明白了，为什么程星临说这是有人给他送机会来了。 送的就是——考试的机会。 他们补习到现在，最缺的就是考试。 简行出卷也就是模拟，搜集再多的题型，也拟不出考试的紧张感。 证明自己，模拟考试，一举两得。 简行目光落在程星临穿了三层衣服还瘦成一片纸的肩膀上。 无法压抑的欣赏和喜欢，踊跃而出。 并不是每一个人碰到这样的事情都能不慌。 也不是每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抓住机会为自己争取。 但是程星临可以。 所以……他真的好喜欢程星临。 简行目光落在程星临身上的时候，德育主任也在疯狂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他念念有词一些什么——“但是周测不能排名……”“偷偷发到论坛平复一下舆论也可以”“但是时间不够……”“那就考三大主科……” 然后，德育主任终于抬起头，对程星临说：“你这个想法，我觉得应该可以，但还要和校长还有教研组那边商讨一下，具体怎么做，到时候跟你讲。” 程星临：“好。”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今晚我还能上自习吗？”程星临问。 “当然。”德育主任斩钉截铁，又问旁边少年，“这个处理办法，你能接受吧？” 少年：“……” 少年本来也只是一只提线木偶，按照陆思和的想法冲上来当炮灰。 他本来以为自己提了这件事情漏洞，程星临就会被解决掉。 但是他怎么知道——漏洞是可以被补上的，还是程星临亲手补上的。 少年已经被程星临的打法打懵逼了，只能默默点头。 “那就这样，各回各班吧。”德育主任说，忽然看见门口一个探头探脑的女人，“庞梦秋，你什么事？” “没，没有……”庞梦秋咽了咽口水，“就看一下。” 庞梦秋本来好不容易被说服，过来就看到这么个场面，简直是精神压力加倍，心态都快崩了。 说完没有，她率先走了。 简行看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然后根本没看少年，就转向程星临。 下一秒，简行目光柔和，说了声：“走吧。” 这一幕完全落在告状的少年眼睛里面，心脏都被刺痛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干什么，当一个小丑吗？真的是丑到爆炸，丑到无人关注那种。 简行一路走，一路看着程星临侧脸。 满眼都是程星临。 程星临被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很不自在，开口问：“你……你看我干嘛啊学长。” “觉得你，很勇敢，也很聪明。”很值得喜欢。 “那倒也没有吧。”程星临都被简行夸得不好意思了。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行政楼的底层。 简行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意识到程星临没有跟上来，他踩在台阶上，回头看。 只见程星临背靠行政楼暖暖灯光，站在台上，对他笑起来。 “我就是觉得。”程星临笑着说，“萤火虫才飞起来一天，要是就这么消失了，会非常可惜。” “所以，我死都不要。” · 简行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他几乎想直接跨上一步，亲吻程星临的嘴唇。 但是—— 简行瞥了一眼他们头顶的监控，只能把所有的感情变成深深的一样，然后说：“好。” “好什么？” “以后萤火虫每天都飞。”简行对程星临说，“现在呢？继续看萤火虫么？” “必须啊！” 程星临说着，往下一跳，简行撑起伞，继续带他去湖边看“萤火虫”。 与此同时，教研组长也推开了德育主任的办公室门。 德育主任刚才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可行，便给教研组长打了个电话——两个人就是一个大学的上下铺，关系铁得能穿一条裤子。 两个人一番商量，最后教研组长决定以“检测最近教学质量，为后面的第一次清北班选拔考试把关”为由。 叫语数外三科老师过来，让他们各出一套卷子，在下周一统一进行一个周测。 这个周测要求外松内紧，除了不分考场之外，监考要求和月考要求一致，最后也需要进行暗中的排名。 这种任务经常布置，相当常规。 老师们手上本来也就准备好了相关试卷，开个教学组内部的会议商量一下，下周一把卷子发下去考就是了。 程星临他们班第一科考的是英语。 庞梦秋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程星临还是略微紧张了一下。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今天会周测。 这个星期也做了一些题，知道自己单词的记忆是有效果的。 但是完全不紧张，那根本没有可能。 世间学生亦如此，杭亦通听说周测，直接崩溃了：“为什么啊啊啊啊，又要考试啊！！！” “你妈的。”洛悦阅直接一巴掌掀杭亦通脑壳上，“你不想考不要影响想考的同学。” 洛悦阅揍完杭亦通，又道：“临哥，你看听力要不要坐前面点听，坐这里会不会影响你发挥？” 程星临：“太夸张了，不用。” 这两个人闹一下，程星临心中的紧张已经去了大半。 然后卷子发下来，程星临心里面的紧张更是几乎没有了。 反正就是做题嘛。 和在简行的秘密基地，湖边萤火虫旁边做题，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心流如期而至。 程星临做完一套英语卷子，最后两分钟检查了一下卷面，稍微算了算分。 阅读完形这些题目几乎没有障碍，他的语法本身过关，所以单选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就是作文和听力，肯定会扣分，但也在可控范围内。 第二科考数学。 大部分题程星临拿到就能一眼扫出究竟要考什么公式，套公式计算，并不算困难。 只是有些板块他们还没有复习，程星临依靠自己之前的知识去做，做得不算太好。 但是，也确实只有没复习到的地方产生了失分，所以程星临并不焦虑。 稳扎稳打做完，交卷。 最后一科语文，写完就已经到了他平时该去补数学的时间段。 所以语文一考完，程星临便云淡风轻地抱起单词书准备去秘密基地继续背了。 “我怎么感觉，现在临哥真的有点学霸那味了呢？”杭亦通考了一天都快考糊了，看见抱着单词书的程星临背影，不由得肃然起敬。 “把有点去掉。”洛悦阅说，“临哥就是学霸，OK。” 那确实是学霸了。 渝城高中老师批卷子飞快，晚自习都没结束，每个班成绩就出来了。 然后老师们抓个倒霉学生帮忙录入一下成绩，晚上九点半就提交了。 全年级成绩汇总到教研主任电脑上，教研主任亲自拉Excel进行相关排名。 刚刚排好，端着个茶杯在旁边等的德育主任就紧张兮兮地凑了上来。 “怎么样？”德育主任问。 “你自己看吧！”教研主任大方让出了自己的电脑。 德育主任赶紧输入程星临三个字查询。 点击搜索，然后发现——程星临仅仅就这三科的排名，已经妥妥地，进了重点班的行列了。 · “好！”德育主任大喜过望，也不耽误，赶紧用手机拍了一张排名，注册了一个小号，放在论坛里面。 主题帖：【看到程星临周测排名了，是进重点班了吗？】 下面就是德育主任拍的那张图片，有点花，但是能够完美认出来排名。 只要带了程星临三个字，盖楼速度就会非常快。 【卧槽，这个排名，妥妥的重点班了啊？】 【我靠，临哥也是一些学神之类的吧？？？进步这么快？】 【我上次还以为他和简神补课jt给谈恋爱找个借口，是我僭越了，是补了，真的是补了。】 【还不是简神补得好啊。】 【开玩笑呢？没学习过吗？别人补得再好你自己不努力能提升吗？】 论坛的大家都纷纷献上自己的膝盖。 但是程星临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主任发论坛的时候，他刚好和简行走到湖边亭子，点亮萤火虫。 他和简行最近都是上完一节课，等到夜幕落下来了，就到湖边的亭子里面继续学习的。 最近雨天多，下雨时微风徐徐，非常惬意。 程星临逍遥自在地看着人造萤火虫，和简行头靠头，分析这次卷子的得与失。 上一次跑过去叽叽歪歪他自习这件事情的所有人，却都被喊到了德育主任办公室，直接训话。 “上次你们说觉得程星临没有资格进行自习，现在心服口服了没有？” 少年们：“……” “现在已经证明了，程同学的自习很有效果，完全有资格进行自学。”德育主任说，“以后，我不想再在校园里面听到以前的那些闲言碎语，明白吗？” “你们是学生，到学校是学习知识，学习做人的，不要把这一套恶心的东西，用在你们的同学身上。” 教导主任批评得很严厉，有两个人哭了。 但是剩下一个人却还在嘴硬：“那，他这个成绩是真实的吗？谁知道有没有作弊……” “这位同学，你是在质疑我们监考老师的严肃性，公平性吗？”德育主任直接怒了，“你有什么理由用这样的恶意去揣度你的同学？你说出这样的话，我会质疑你的人品！” 德育主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这次，我原谅你，但是如果我听到校园里有任何这样的声音，我会找你的家长来谈一谈。” 德育主任找家长谈一谈…… 那真的是太恐怖了。 少年不敢说话了。 德育主任不想再搭理他们，刚准备让他们出去，他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一次，进来的人不再其貌不扬，而是一个很俊美的少年。 “你什么事情？”德育主任压了压自己的火。 “德育主任，您好，打扰一下。”少年脸上是得体的微笑，他举着手机，手机里是简行和程星临那片人造萤火虫的照片。 “学生把湖边弄得这么花里胡哨，不专心学习，我想问，这是学校支持的行为吗？” · 所以，伤害人的诡计永远不会只有一波。 一招不行，还有一招。 取消不掉你的自习资格。 那就拆掉你喜欢的萤火虫也可以。 程星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和简行正说着卷子，德育主任就过来了。 还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把他看着。 “……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德育主任看了一眼他们旁边浪漫唯美的萤火虫，愤恨问：“你上个自习，就不能上常规点吗？” “什么……” “把学校弄得这么花里胡哨的，是一个学习的氛围吗？？”德育主任问，“我明确地告诉你，今天已经有学生提出对你这个装饰的不满了，今晚结束之前，必须把这里都拆掉。” “……为什么？”程星临不理解。 “因为这是学校的规章制度！学生就应该专注于学习！” 德育主任之前护着程星临，也是因为他是在专心学习。 但是现在，德育主任也会因为“专心学习”这个理由让程星临拆装饰。 程星临：“……” “我……我周测应该证明了，我没有被这个影响吧。” 德育主任抿了抿嘴唇，没理他，只是重复：“总之，今晚之前，拆掉。” …… 这是没法儿沟通了。 真的要拆了吗？ 这一片好不容易亮起来的萤火虫。 他死都不想失去的萤火虫。 程星临茫然地看了一眼他旁边的萤火虫。 却看见，简行举着手机，递给德育主任的一幕。 “什么？”德育主任蹙眉。 “校长的电话。”简行说，“关于我们的萤火虫，他有话要说。” 第48章 chapter48 “我亲自来看吧。” 简行公放电话的声音和现实生活中的声音交叠。 程星临回头, 看见校长西装笔挺，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 “校长？”德育主任过去给校长打伞，“您怎么过来了？” “就看看简行和程星临做的这个萤火虫的实物嘛。”校长欣赏了一下这片人造萤火虫, 对简行说, “实物比你发给我的图片好看。” 简行点头，理所当然道：“是这样的。” “但是你为什么要搭这个呀？”校长又问。 “当初我备战数竞的时候, 这里的萤火虫给过我灵感, 我也希望它们能给程星临一点学数学的灵感, 所以就搭了。” “是了，德育主任。”校长对德育主任说, “你看, 有的时候，不闷在屋子里面学习，反而是可以给学生灵感的。” “已经是这个年代了，学生们除了要学会学习, 还要学会美, 学会生活——小简和小程就做得很好嘛。” 德育主任：“……” 你是校长, 你说了算。 程星临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喜——他知道, 校长的意思就是, 他的萤火虫不用拆了。 但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校长欣赏地看了看这片人造萤火虫，然后又说：“我觉得, 不仅不能把这里拆了，还应该把这片布景推广到整个校园，到处都可以做一些萤火虫。” “小程同学觉得如何？” 程星临猛然被cue, 抬起头：“那……那感情好了就！” 程星临简直是巴不得。 虽然把这片萤火虫放在一个角落独享是挺好的。 但是如果扩散到整个校园, 那岂不是每个人都会想起这片萤火虫是他和简行抓过来的。 真的就是挺浪漫的。 程星临喜欢这种安排。 看到程星临同意, 校长这才颇有顺序地问简行：“那, 小简同学呢？愿意贡献创意吗？” 简行瞥了一眼程星临，笑了笑：“他说了算。” · 那就这么定了。 校长把德育主任喊走，去计划这件事情如何落实。 两个人打着伞走了，程星临看了一眼这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萤火虫，又看简行。 有点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简行微笑。 “就……校长感觉挺开明的呀，那之前怎么感觉我们的老师，有的却是那个样子？”程星临顾左右而言他。 “因为他才来。”简行倒是认真解释，“根基不稳——这就是你想问我的？” 程星临：“……” “我……刚才也没看见你和校长通风报信啊？”程星临终于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有人要拆我们的萤火虫的？” “我不知道。”简行坦率地回答。 “啊？” “不过德育主任过来，我就给校长打电话了。” 程星临一脸茫然。 简行从头开始叙述这件事情。 其实那天他出来搭萤火虫的时候，就和校长报备过了。 校长口头同意了，还让他发点照片给外出开会的自己看看。 由于一开始就找好了靠山，所以等到德育主任过来的时候，简行直接一个电话拨给靠山就行了。 “你……为什么那个时候就想到和校长说啊？” 程星临佩服的五体投地——简行脑袋怎么长的？能想得那么长远。 程星临：“你是那个时候就感觉会有人破坏这里吗？” “也没有。”简行抬眸看程星临眼睛，“只是我也不想让我们的萤火虫亮一下就消失了。” 简行盯着他眼睛，微笑起来：“我也，死都不要。” · 啊啊啊啊，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程星临整个人又开始往熟的趋势走。 他赶紧摸过自己面前的书，然后赶紧把脑袋埋进去，开始当一只鸵鸟。 好在…… 学习！学生永远的避风港！ 心流！程星临永远的bug！ 程星临说学就学大法立刻启动，带离他逃离一些尴尬。 两个人按照计划往下学，到深夜回家。 第二天一早，程星临到校就看到了很多工人进场了。 校长亲自带队，铺开图纸，把关审美。 忙忙碌碌一整天，等到晚上程星临补完课，从旧教学楼出来，准备回班上物理晚自习的时候，整个校园都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绿色光芒。 夏季不再只是降临在一个小亭子。 而是降临在了整座校园。 大家下课出来就看到这种场景，简直是快要被美哭了。 学校公众号也抓紧时间发了贴，题目是：【赠一片夏季给你，愿你在夏季收获未来。】 大家纷纷到公众号下面抒发自己被美哭的感情。 【啊啊啊啊，我也有萤火虫啦，谢谢校长谢谢学校！！】 【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对得起这么漂亮的环境的。】 【我们学校终于不古板了一次吗？？？让萤火虫降临整个校园好浪漫啊！！】 公众号又评论：感谢简行同学和程星临同学愿意把他们的创意贡献出来，希望我们未来可以一起让学校越来越好。 【谢谢！！！】 【呜呜呜感谢简行感谢程星临，我也可以到萤火虫里面学习了！！】 【以前其实对他们也不感兴趣，但是现在我真心觉得，两位大大好人一生平安。】 【哈哈哈哈，倒也不至于吧！！我祝程星临考试过线！】 其实，校园里面也不是每个人都在嗑CP。 总有一堆人，甚至是很大一堆人，并不关心到底谁和谁谈恋爱，谁喜欢谁这种话题。 但是，萤火虫却是属于每一个人的。 校园里面不可能有人对亮起来的萤火虫漠不关心。 关心萤火虫的人，都借由公众号知道了萤火虫最初是因为谁才能降临校园。 所以哪怕本来对这对CP不感兴趣的人，对简行和程星临好感都是UP UP。 大家再稍微探索一下，就知道一开始他们点亮萤火虫是为了补习，而补习是程星临希望过重点班的线。 于是，大家对程星临和简行的感谢就实体化成了“加油”——大家纷纷跑到线下来，跟程星临说加油。 物理晚自习下课之后，程星临和杭亦通出去买水。 还没买到，就有人塞给了程星临一瓶水。 送水的男生满脸通红，青春痘冒起来几个，对程星临做个加油的手势：“程星临，相信你，上次周测你都过线了，这次肯定没问题！” 程星临笑了笑：“好哇，谢谢。” 男生当时就僵住了。 他看着程星临漂亮的笑容，愣了一会儿才转身——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个狗吃屎。 估计是程星临这一笑激励了其他人，程星临走了一路，无数的人跑过来跟他说加油。 最后，程星临和杭亦通两个人抱都抱不下那么多饮料和蛋糕。 正在艰难地走着，两个人却又碰上了一个人——校长。 校长看着程星临手中的饮料，笑起来：“哟呵，满载而归嘛。” 程星临：“是……是啊。” “大家都跟你说加油，我也跟你说一声。”校长晃了晃自己手里一瓶东方树叶，放到程星临已经摇摇欲坠的一摞饮料上。 校长很有深意地说：“加油小程同学，如果你这次过线了，我就会在校园里面，推广自主选择学习时间这件事情，所以说，你身上可是肩负着全村的希望哈。” 程星临：“……” 虽然能够让大家自由安排自己学习这是很好，但是他就是普通考个月考，不至于到这个高度吧？？？ 不过校长这么说，程星临就点点头，认可了。 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心地走了。 一直到校长走得看不见，旁边才传来一声嘲笑声。 “你听到没有，他可是全校学生的希望呢。”有个男生说。 “听到了听到了。”另一个人说，“可是现在捧得这么高，真的不考虑一下重点班考不上的情况吗？” “那万一考不上，岂不是丢人死了。” “对啊，所以真的不明白，哪儿来的信心这么大张旗鼓呀。” “可能是周测过了重点班的线带来的信心吧？” “哈哈哈，周测带来信心？”男生又说，“周测考三科，其中两科就是人家重点抓哒，过线不正常吗？可是月考考得可是九科呢。” “诶不是，你们嘴巴贱——”杭亦通整个人都要炸了，刚准备理论，程星临就丢了个瓶子进他怀里。 杭亦通看程星临。 程星临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程星临说：“不用理，时间宝贵，我要回去背单词。” 这些话，程星临感觉自己好像听过很多遍了。 话不一样，但是其他都差不多。 belike文化节选拔之前辛卓说自己没衣服穿，好像也是这么冷嘲热讽的。 看来倒下了一个辛卓，就总有千千万万个站起来。 理他们纯粹就是浪费自己的生命。 杭亦通还是很生气。 但是程星临都这么说了，只能够愤恨看了这些人一眼，然后快速地走了。 程星临回去把饮料给大家分了，坐下来写卷子，下课之后去补理综。 一切如常。 但是回家洗澡的时候，程星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还是叹了口气。 那些人……其实有一句话是说到了点子上面的。 就是“只考了三科主科，看不出九科他能不能过线”。 正如那些人所说，他数学和英语是主抓，目前看情况，是抓起来了。 但是如果只有这三科发力，其他六科如果都拉胯，他还是没办法考进重点班的分数线。 他虽然做了很多卷子。 但是六个副科都没有一次测试来看看他的水平。 程星临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慌乱。 但他却只是把自己沾湿的头发往上一推，闭上眼睛冲干净泡沫，快步走出浴室，坐下，写语文卷子。 写完，对答案，订正错题，然后睡觉。 看上去一切如常，但是今晚，程星临没睡着多久，就被拖进了噩梦里面。 梦境里，5.15的月考已经结束，试卷全部批改完毕，到了张贴榜单的时候。 程星临就站在榜单下。 不知道为什么，榜单忽然变得至少有两三米那么高。 红线和金线分别划出了重点班和清北班两条界线。 密密麻麻的名字填写在上面，程星临非常努力，但是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于是比他找到自己名字这件事情更先发生的，是旁边一声叹息：“没过啊……” 然后，数不清的同情目光向程星临看过来，紧接着，同情的目光变成了看好戏的，漠然的目光。 正是那些说加油的人，如今也在看戏。 当一个人成绩不错的时候，身边当然是赞美的声音。 但是当一个人失败的时候，窃窃私语却会把人淹没。 或许，气人有笑人无就是人的本性。 或许，既然有白捡的笑话看，那为什么不看呢？ 这些目光，都是程星临在初三真实看到过的。 这个梦境和他初三交叠起来，程星临双手握拳——指甲嵌进肉的疼痛让程星临猛地睁开眼睛 程星临像一条刚刚从海底里面捞出来的人，大口喘气。 他眼神失焦地看着天花板。 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程星临，程星临！！”耳边有个焦急的声音在喊他。 “……学长……行书？”程星临清醒了一点，侧过头，捡起自己在充电的手机，看见上面穿着白大褂的未来简行，勉强松了口气。 程星临笑不出来，只是问：“行书，你还没有挂电话啊。” 未来简行：“……” 他该怎么解释。 最近只要程星临睡着没有挂电话的话，他就会一直连接视频，一直到外面天有点亮了，程星临该起床了了，他才会挂断。 “对，可能忘记挂了。”未来简行匆匆解释，蹙眉问，“你怎么了？” “没有，就是做了个噩梦。”程星临感觉头有点痛，坐起来晃了晃头，“醒了就好了，别担心。” 他是很不情愿把自己的脆弱展露给任何人的。 而且…… 现在的情况是，行书和简行都在努力帮他。 他觉得自己也没有任何资格，在比他还努力的人面前说自己的脆弱。 害怕不是借口，害怕就去做题。 而不是在这里叽叽歪歪一堆有的没的。 程星临休息了一下，感觉能笑了，对未来简行说：“行书，我没事，你挂了吧。” 未来简行：“……” 程星临：“行书？” “……也好。” 程星临挂了电话，然后才泄了气一样靠到床头柜上面。 他靠着那里坐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了，他才站起来，去找水喝。 程星临打开冰箱，拿出冰水的时候，也是简行收到一条空白短信的时候。 简行也没睡，他戴着之前配的金边眼镜，穿着丝绸质地的睡衣，正在电脑前面聚精会神地找文综题。 所以电话响的时候，简行根本没注意。 但是下一刻，简行滚动鼠标轴的食指顿了一下。 简行忽然想起来——刚才的响声是短信提示音。 但是这个点儿了，连订阅消息都停摆了，谁会给他发短信？ 简行目光缓缓抬起来，落在在他书桌上一本《时间简史》上面。 然后，简行抓起手机，点开短信，看到——一条空白的短信。 同时，程星临也抓着水杯，坐到了书桌边。 他把一口水灌了下去。 借着冰水的冷意，他感觉紧张感消退了一些。 但是冰水划过食道，也同样带走了他的体温。 程星临感觉背脊发凉。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咪咪八也睡着了，整个房间里面哪怕一个响动的东西都没有。 窗门紧闭，室内没有开灯，于是巨大的黑暗似乎是叫嚣着，准备过来吞没程星临的肩背。 然后。 程星临摆在面前的手机响了一下。 一簇光骤然亮起。 简行的消息——【是没有睡？还是腾/讯BUG了？】 · 程星临：“……” 手机屏幕只有一点点的光，但是也足够让他的房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咪咪八被光刺激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小声的喵呜。 程星临反应过来，抓着手机蹑手蹑脚钻被子里，躲着咪咪八开始发信息。 程星临：【睡了又醒了。】 程星临：【我刚刚渴醒了，然后喝了杯水，学长怎么还没睡？】 简行：【我在做微积分。】 微积分…… 程星临：【其实我很多次都想问学长，你明明都保送清华了，为什么还一直在刷微积分啊。】 简行：【因为——微积积分，博大精深。】 程星临：“……” 怎么看不出来学长还会唱rap？ 只是这个rap属实有点差了。 程星临想是这么想的，但是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稍微和学神扯两句没什么意义的废话，他刚才的梦魇就全部被驱散了。 裹在被子里面暖意回笼，整个人都好了。 程星临捏着手机，对着手机里面笑。 一边笑一边想接下来说点什么。 时间也很晚了，是不是提醒一下学长该快点睡觉了？ 还是顺着微积分往下问一下？ 但是他也不懂啊，不等式都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 程星临还在思考，那边简行却已经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一秒后，简行问：【所以，究竟怎么了？】 程星临：【啊？】 简行：【这么大个人了，还会被渴醒？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程星临下意识回复：【没有没有，就是渴醒了，我挺好的呀！】 简行回应的是一条视频信息的请求。 同时，简行发信息过来——【如果真的还好，那就让我看看你。】 · 程星临：“……” 那学长都发视频信息过来了，他还能拒绝？ 反了他了？ 程星临快速调整了一下表情，点击视频。 然后发现——自己这边全黑的。 “什么都看不见。”简行一针见血，“但是都躲在被子里面了，能叫还好吗？” 程星临：“……” 这就是学神的敏锐吗！！ “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好以后碰到事情要告诉我么？”简行问。 程星临：“……” 程星临看了看视频里面的简行。 深夜的他虽然戴着眼镜，但是头发是洗过后搭着的，衣服也是丝绸柔软的，整个人被暖光照着，让程星临也柔软下来。 程星临大胆暴露自己的脆弱。 【咪咪八睡了不能开灯，我文字聊吧。】 简行点点头，也是打字回：【那我也打字。】 程星临：【学长，我有点害怕。】 简行：【害怕什么？】 程星临：【怕考不上重点班，过不了线，辜负一些跟我说加油的人的期待，变成，被他们指责的那个局面。也怕浪费学长的时间……】 简行那边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程星临听见打字声。 【首先，你也说了，我都保送了，这段时间，我爱怎么用怎么用，不算浪费。】 【其次，我不会说，你只需要为自己而活，不需要为别人的期待而活，这句话讲出来没有意义。】 程星临点点头。 是这样的，如果简行劝他只为了自己冲，那程星临也不会被安慰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活在真空中，他人的评价和看法，始终会影响一个人。 简行又说：【我只会说，压力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确实是很大。】 简行：【但是我和你一起承担，就不一样了。】 简行：【无论考得好或者是不好，我都和你共享荣誉，或者是一起接受批评。】 程星临看着简行高挺的鼻梁。 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就请简行继续说。 简行：【不过，如果我这个承担，只是说你考得不好，我会被人说我教得不好这种承担的话，我也觉得太轻飘飘了。】 程星临：【不会！！！已经很重很重了！！】 简行没理他，只是发文字：【我想想，如果你没有考好的话……】 简行深思熟虑，没有发文字，而是用语言说：“我就剃个光头，怎么样？” · 程星临：“噗！！！！！” 剃光头？？？ 那画面太美程星临不敢看！！ 不是，怎么就剃光头了？？？ 但是简行好像是玩真的。 简行是用电脑和程星临聊天的，程星临看见他拿起手机。 简行：【稍等，我这就发个某音。】 程星临：【不要啊！！！！！】 【学长，真的不用，你别剃头，求求了！】 考不好连累学长剃光头什么的！！ 那压力就更大了好吗？？？ 但是事实上，简行这一段没有什么逻辑的发言并没有带给程星临任何的压力。 他只是觉得，如释重负。 原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愿意永远站在他这边。 想尽一切办法陪他面对曲折。 而不是无关痛痒地帮忙，然后无关痛痒地离开。 程星临再次打字：【求求了，千万别剃光头。】 程星临：【我要是没考好，陪我跑个一万米谢罪吧！】 简行：【好。】 简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问：“心情好点了？” 程星临小声嗯了下。 简行说，“下次有害怕跟我说，我随时做好剃光头的准备。” 程星临：“……” 那倒也，duck不必。 简行：“快睡吧。” 程星临刚准备说晚安，简行看了看自己手边一摞打印纸，说：“明天早十分钟到学校，旧教学楼楼下，我有东西给你。” “东西？”程星临好奇。 “一个武器。”简行笑了笑，“真的让你不再痛苦迷茫的，真正解决今晚的害怕的——武器。” 第49章 chapter49 挂断程星临的电话之后, 简行坐着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手边一叠卷子。 简行再一次认真审视起这叠卷子上面的题目。 一开始，简行出这套卷子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帮程星临放松。 放松之余, 顺便练习一下那些考试频率比较高的题型和知识点。 但是…… 程星临袒露出的担心和害怕, 给了简行很大的触动。 他不只是要出一套能够放松的题。 他要一套全面的题。更能起到复习效果的题。 如果是这个目的，他手上的卷子涉及的题目就完全不够。 简行一一检阅试题，然后划掉了几道, 最后又重新搜题，补充上去。 预计一点半完工的事情硬生生拖到了四点钟。 一共十八份, 两套九科模拟卷被简行装进文件袋里，他才摘下眼镜, 有点疲惫地松了口气, 上床休息。 也没休息多久, 简行起床, 本来没打算戴眼镜, 但路过镜子的时候扫了一眼…… 他又默默把眼镜戴上了。 黑眼圈挂着, 着实有些不美观了。 做完这一切, 简行背上书包, 带着文件夹抵达他们约定位置。 · 程星临昨晚和简行通完电话后, 就没有再做噩梦了。 不过心里面一直惦记着简行要给他的东西，程星临也没睡得太晚, 早上很早就醒了。 他提前了接近二十分钟到学校。 但是程星临走到他们约定的地方的时候, 简行已经站在树下面了。 “就知道你会早来。”简行看见他，打了个招呼，“提前来蹲你是对的。” 程星临：“……” 简行：“怎么不说话, 是在猜‘武器’指什么？” 程星临盯着简行, 摇摇头, 担忧说：“不是——学长，你……黑眼圈，好重啊，是昨晚没睡好吗？” 简行：“……” 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觉得一副金丝边眼镜能够遮住黑眼圈。 “不重要。”简行却是说，“这个给你。” 简行避重就轻了自己黑眼圈的问题，把昨晚弄出来的文件袋递给程星临。 程星临接过沉甸甸的文件袋，拆开一角：“……这是？” “模拟题。”简行说，“一共十八份，两套模拟卷，押中题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可能性，但是重点题型都在上面了，难度和真实的考试应该也差不多。” “不能说是做了就能考高分。”简行说，“但是练练手，体验一下考试，顺便当做复习了，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程星临低头看着文件袋，感觉心情很复杂。 剃光头只是安慰的玩笑话，但是简行永远有真正的后招。 程星临想了半天，最后只说得出一句话——“你就为了这个事情熬夜啊……” 看着程星临这个样子，简行心里一软。 “什么叫为了‘这个事情’？”简行笑笑，“是‘你的’事情。” · 大早上的，空气里面的冷意都没散，程星临脸却红了。 不过早自习时间将近，两个人也不能在这里面对面脸红下去，简行告诉程星临这两天抽空做完，然后就回自己的教室去了。 程星临抱着卷子走进教室时，杭亦通正在玩他的switch。 据说是昨天刚到货的，买了好几个正版游戏，正玩得开心。 杭亦通看见程星临进来，拨冗看了一眼他手中：“临哥，我刚才可在旧教学楼那边看到你和简神了啊，一大早就互赠礼物，什么好东西？” “试卷。”程星临说。 “……”杭亦通缓缓从游戏机上抬起头，“啥？” “试卷。” 杭亦通默默比了个大拇指——这就是学神和未来清北班学霸的爱情吗。 清早，小树林旁边，面红耳赤交换一套卷子，他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惊。 程星临才不管杭亦通，他坐下来，打开文件袋，把卷子拿出来看。 简行给他的卷子都是按照正式考试的各科卷子来放的。 特别方便他拿出来写。 前面几节课都是明确说了会支持他的老师，于是程星临大胆挂上耳机，开始答题。 用半个上午时间做了两套卷子后，程星临感觉自己的信心完全回来了。 简行出的题目不说全都能做得来，但是至少两套改分下来，都是达到了他的目标的。 程星临把分数标好，活动了一下自己低了一上午有点酸疼的脖子，看了看钟——离第四节课下课也只有两分钟了。 程星临收好卷子，下课后，没有再继续做题。而是跑去小卖部买了一袋各种口味的面包，加上两瓶牛奶，走上五楼，来到简行他们班外面。 程星临在简行他们班后面做贼一样地看了一眼。 都不用怎么用力找，直接就看到了——简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明明是睡着了，但是简行的气质放在那里，却好似端坐如松，睡影也非常优越。 程星临感觉……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简行睡着。 但是他并不高兴于看到了简行新的样子，而只是…… 很心疼。 程星临因为心疼在竞赛班门口耽误了一下，就直接被云若蓝抓住了。 云若蓝手持语文书，溜到程星临旁边，直接低头在他袋子里面选了选。 程星临感觉到有人，顷刻防备姿态，看见是云若蓝，又乖乖把袋子敞开了。 云若蓝挑三拣四半天，薅出一个粉色袋子的：“老师拿个草莓味的，没意见吧？” 程星临摇头：“老师多拿几个。” 云若蓝：“不了不了，我知道我是巴着某人享福，诶，他人呢——” 云若蓝往教室看了一眼，反应过来：“啊？睡着了？” “等着。”云若蓝撕开自己手中的包装袋，往里面走，“我帮你喊他起来。” “别——” 程星临想阻止云若蓝，但是云若蓝已经大摇大摆走进去了。 云若蓝嚼着面包走到简行旁边，伸出手——拍了拍潘阳文，往后面一指。 潘阳文莫名其妙往后面一看，恍然大悟，赶紧出来。 这一系列风吹草动都没惊醒简行，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对老潘的行踪漠不关心。 没惊醒简行，倒是惊醒了陆思和。 陆思和就坐在门边，程星临来他就注意到了。 他偷偷看了程星临一眼。 也不知道程星临是心理素质惊人，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整个人根本没有一丝他想象的慌乱和颓废。 ——什么情况？自己的心理战，不起作用了？ 陆思和整理书册，眉毛一挑，耳朵竖起来，放在门边潘阳文和程星临身上。 “小学弟你来啦。”潘阳文搓搓手，“简行在睡觉——昨天半夜可能是做贼去了吧，睡得跟猪一样。” “……可以用一些比较好的形容词吗？” “第一，这是名词，其次，猪有什么不好，猪猪全身都是宝，我跟你说……” “叶都洛可以说是我的至交好友了。” 潘阳文瞬间卡壳，他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哀怨看着程星临，发出非人类的声音：“乌乌。” 程星临看了一眼简行的背影，目光垂下去：“还有，学长也没做贼，他熬夜是为了帮我出题，然后才会这么累的……” “所以我来就是想把午饭给他，麻烦潘神帮我跟他说声，我中午不去秘密基地了。”程星临想了想，“额……就说我班级聚餐？” 考试都迫在眉睫了，程星临当然不会去什么班级聚餐。 这就是个借口。 他想给简行省出一个中午，好好休息一下。 不然天天这么熬着——简行是学神，又不是神。 潘阳文看见程星临内疚得眼睛都快低到地上去了，赶紧把他的袋子拿过来。 “行，那这个面包我就笑纳了，今天终于帮你看着他吃饭睡觉，可以吧。” “谢谢潘神。” “不谢，谢什么啊。”潘阳文潘阳文帮忙归帮忙，嘴上还是贱嗖嗖地，“简行也不用谢他，皮糙肉厚的，为小学弟服务是他应该做的，是他的荣幸！” “快回去吧。”潘阳文说，“课间还剩五分钟，你也补个觉，再不行下节课补觉也行，你脸色好差。” 潘阳文把程星临轰走，提着东西进去了。 他走过陆思和的桌子前面的时候，偶然瞥了一眼陆思和，毛骨都悚然了。 陆思和垂着眼睫，紧捏着一支笔。 如果不是这样，他恶意的目光将被整个教室的人一览无余。 原来不是自己心理战没起作用，而是程星临开了个挂。 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程星临可以拉着简行给他当挂？？？ 他心里面一片明亮的月光，在别人那里却是熬夜的出题机器？？ 陆思和看了一眼自己今天早上放到简行桌上那杯咖啡。 更是怒火中烧。 原来，他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但是，就在陆思和目光撇过去的那一瞬间，潘阳文拿出的牛奶落在简行桌面，挡住了他的咖啡，只剩个角。 然后，又堆了三四个口袋面包上去，陆思和的咖啡完全就看不见了。 陆思和：“……” 他手中握着的签字笔紧紧戳着桌面，这一刻，发出一声细小的碎裂声。 坚硬的笔芯，碎了。 · 陆思和气得不行，程星临却什么都不知道，他回去时甚至还有心情围观一下杭亦通玩动森。 然后心平气和地上课，最后一节课还差三分钟下课，勾了一下偷偷玩游戏的杭亦通。 杭亦通玩得正开心，被一勾脖子往后扯，差点吓死了。 “你干什么！！”杭亦通无能狂怒。 “等会儿下课吃什么，一起？我请你吃？” “……啊？” 杭亦通这下连游戏都不玩了，他斜过头瞥了一眼程星临，不理解：“你不去找简神吗？” 程星临：“嗯，他昨晚帮我熬夜出卷子困了，今天中午我躲着他，让他好好睡一觉。” “那感情好啊！”杭亦通知道程星临是真的陪他吃饭，switch都不玩了，直接往书桌里面一塞，“临哥想吃什么？我们一起？” “你定吧。”程星临看见他动作，“你游戏机，不带着吗？” “不不不。”杭亦通说，“临哥好不容易赏脸陪我吃顿饭，我一直打switch那多不叫个事儿啊！今天中午只陪临哥，纯陪！” 程星临非常感动，然后，他就让杭亦通明白了——什么叫“不是个事儿”。 当然，午餐还是好好吃了的，程星临请杭亦通吃的麻辣拌，为了避免自己身体不舒服，程星临那份麻辣拌没放辣椒。 但是午餐之后，程星临抓着杭亦通躲进了叶都洛家里面。 做出给杭亦通倒了杯水这唯一一个互动动作之后，程星临就打开了自己的卷子，把杭亦通当空气，开始写东西。 什么玩的都没有的杭亦通：“……” 他早该想到的！！！ 程星临中午肯定是做卷子啊！！ 所以他为什么没带自己的switch出来啊！！！ 杭亦通百无聊赖，最后只能凑合着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梦里面都是自己没带出来的switch。 下午，杭亦通被程星临喊醒，到学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准备拿出自己心爱的游戏机，先来一局随便什么。 程星临看他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忍笑坐下来，刚打开物理卷子，却听见着急找switch的杭亦通一声“卧槽”。 “怎么了？”程星临抬头。 杭亦通茫然地摸了一圈自己桌子抽屉，又回头找了找书包，但是什么都没找出来。 杭亦通有点着急，汗都下来了：“我switch呢？” “中午不是放在你抽屉里面的吗？”程星临站起来了。 “对啊，但是没有了……” “别急，有人玩了这个忘记还吗？”程星临直接在班里面问。 他们班有时候会随便拿彼此东西玩，事后说一声也没有人会计较。 但是今天程星临问了，大家却都纷纷摇头。 “……你今天拿switch在外面晃荡过吗？”程星临又问。 他问这话的意思，是担心会不会有人进来拿了。 他们班肯定不可能有人拿，都不说人品了，单纯从价格说，这个东西也就是大部分人一两个月零花钱，犯不着。 但是…… 他们班每到中午就是一个人去楼空的状态。 有没有外人进来拿了，那真的不好说。 听见程星临这么问，杭亦通哭丧着脸点点头。 那他何止是拿出去晃荡过，他上厕所都抓着这个，N多外面的人都好奇地蹭过来看了一眼。 “你缺心眼啊，这种东西拿出去晃了还敢随手放在抽屉里面，真当学校没小偷是不是啊。”洛悦阅拍案而起，整个人都急了。 程星临却抬抬手，制止了她继续数落杭亦通。 “也没什么。”程星临说，“我们学校到处都监控联网，查一下就知道了。” “趁着没上课，我去找监控教室那边的老师，看看能不能看一下。” 杭亦通敢把贵重物品放在学校，并不是人傻钱多。 只是因为他们教室监控全覆盖，几乎没有小偷下手的机会。 就算是小偷把脸遮住或者是怎么样，前因后果监控都能拍下来，多看几个总能抓住人。 程星临是这么想的。 但是…… 他好不容易拜托电教室老师让他进去看了监控之后，却根本没有抓住任何人。 程星临以八倍速看完了他们班级整个中午的监控，发现——从他和杭亦通出去之后，一直到他和杭亦通回来，中间就根本没有人靠近过他们的桌子。 一个人都没有。 这还真的是见了诡了。 监控室老师看见他没找到东西，也怕自己不递交申请给人看监控违规，赶紧把程星临赶了出去。 程星临从监控室回去的路上，一直皱着眉，但是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靠近他们座位，那switch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确实不能。 程星临刚刚一回到教室，迎面撞上往外跑的杭亦通。 “临哥临哥。”杭亦通手中捏着他的switch，冲程星临挥了挥。 “找到了？”程星临略有些错愕。 “对对，刚才文娱委员在后门垃圾桶那里翻到的。”杭亦通憨憨笑，“也不知道怎么到那里去了，可能是有人拿了，然后玩了下顺手放了，然后自己忘了吧。” 程星临：“……” 谁会这么心大，玩了顺手忘了，顺手忘记在垃圾桶边，然后还不小心掉进了垃圾桶。 换一个班风不是那么好的班。 程星临都要怀疑是故意的校园霸/凌了 不过，他们班…… 真的就是心大忘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东西找回来了就好，下次好好放着，别再丢了。” “嗯嗯！” 程星临说着，回到自己座位上面，打开物理卷子。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但是如果不是巧合，把switch放在垃圾桶又是怎么回事呢？话说……就算是班上同学玩过又忘了，没有人接近他们的桌子这个又怎么解释？ 这件事情…… 总觉得有什么自己没关注到的地方。 程星临思索片刻，然后被心流给淹没了。 程星临被心流淹没的瞬间，陆思和的手机也响了一下，微/信提示：【OK】。 陆思和看了一眼，把这个【OK】删掉了。 他删掉这个【OK】轻而易举，就如同他今天中午删掉自己拿走switch那段监控一样轻松。 对。 现有的监控，是他替换上去的。 他也考过OI，懂一些计算机，溜到监控室用备用钥匙进去换掉一段监控，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于是换掉之后，再把程星临十五日会在的考场监控破坏掉，也不是很难的事。 除此之外，陆思和还替换掉了他从教室到监控室的所有画面。 那么，一旦等到月考考完，有人举报程星临作弊，大家去查监控，就会发现——“正好”程星临考室的监控不知道为什么坏了。 然后——“正好”那段时间只有程星临一个学生进了监控室。 那么所有证据，就会“正好”形成一个闭环，剑指程星临作弊这件事情。 那么，到时候…… 程星临无论多好的成绩，也不可能进得了重点班。 陆思和闭了闭眼睛，心平气和打开一张高考数学卷。 他竞赛成绩没那么好，没拿到保送，想进清华，只能靠高考。 他做得很认真，没深究简行和潘阳文这两个人又缺席了自习课，是去打篮球还是去干嘛了。 潘阳文确实是去打篮球了。 但简行却是捏着一只蜜桃味的面包，敲响了监控室管理老师办公室的门。 第50章 chapter50 “请进。”门内传来老师声音, 老师一边说，一边看门口，看见简行, 他皱了皱眉毛，“什么情况啊。” “怎么又来一个学生, 你也是查监控的吗？” 监控老师其实也认识简行, 就像他认识程星临一样。 刚才给程星临行个方便就是因为他出名, 而且校长好像也很喜欢他。 现在简行虽然也是这个情况，但是一天无关人员申请看监控太多了，他肯定是会拒绝掉的。 又, 也是？ 简行垂了垂眼睫，淡定说：“不是的老师，是校长让我过来检查一下各个教室监控情况的。” 事情还是要从上午最后一节课说起。 简行一觉醒来，也正好错过了云若蓝的语文课。 他顶着云若蓝横眉冷对千夫指的表情, 默默地抬起头，不知今夕何夕地晃了一下脑袋, 忽然发现——手边多了一堆牛奶和面包。 “……” 简行迟疑地看着面包, 耳边潘阳文的声音就传过来：“醒了吧？美吧？一醒来就这么多吃的！是不是感觉生活都美好了？” “小临给的？他……送这些给我干嘛？”简行翻了翻那些面包。 “那谁知道。”潘阳文酸溜溜地说，“我只知道小学弟跟我说, 他今天中午会消失一下下, 你别去找他, 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简行：“……” “你很羡慕？”简行问。 潘阳文：“一般吧。” 简行：“一般就好，因为反正面包也不会给你吃的。” 潘阳文：“……” 交友如此, 他气死了！ 简行也不管他气不气死, 他伸手拿过一个面包拆开, 只是吃的时候, 多少还是避了一点嫌, 拿书挡着，没有直接当着云若蓝吃。 吃饱喝足，差不多下课。 简行也没有按照程星临所说的找个地方继续睡，而是留在教室，刷了一下昨晚没做的数学题。 做完题之后，简行在笔记本上给自己留了一道附加——【选文or选理，哪边更好？】 写完这道题后，简行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差不多，便动身去行政楼，成功堵住吃饭归来，准备上楼躺会儿的校长。 简单向校长叙述了一下他以前曾经亲身经历过因为监控问题而引发的一场考场矛盾。 旁敲侧击了一番“监控挺重要，月考这么重要的考试之前，应该检查一下最好。”的内容。 其实简行并不是能未卜先知有人想用监控污蔑程星临。 他没有想那么深入，只是觉得——上次周考程星临成绩不俗，嫉妒他的人不会停手，有可能准备了其他手段。 而监控最可以证明一个人的清白。 所以他必须确定监控在正常运行。 听完简行来意，校长最后大手一挥，就让简行替他去找老师检查一下监控。 于是才有了刚才的敲门。 简行不太确定，他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但是这次考试对程星临来说意义重大。 他必须把排除法做在前面。 否则……出了事来后悔么？ · 简行打开手机，调出校长微信：“这是校长语音，您要听一下吗？” 管监控的老师拿过来听了一下。 听完发现真的是校长，瞬间，管理监控的老师态度都不一样了。 “行，那你陪我去做个排查。”管理监控的老师拿上设备，和简行一起出发打开监控室的门。 这一排查，就真的查出问题了。 有一个考室的监控坏掉了，直接黑屏，什么都看不到。 赶紧进行排查，也就排查了两三分钟，发现是一个非常的小的地方出了BUG。 BUG并不难修。 但是管理监控室的老师感觉自己冷汗直冒。 ——还好校长有这个意识提前做了检查，要是真的考场出了任何状况，到时候查监控是这个样子，他肯定会被问责。 他是聘用制的老师，严重点，工作都可能会丢。 监控老师冒着冷汗修好BUG，确定了没有任何问题，才擦擦汗，把设备锁上。 他落锁的瞬间，简行忽然问：“老师，你知道刚才修的是几考场的监控么？” “唔……”监控老师想了想，“第十七考场吧？” 简行：“……” 刹那之间，简行感觉自己的背上也浮上一层冷汗。 他们的考场是按成绩来排名的，如果简行没有算错的话，17考场，应该就是程星临会去的考场。 为什么偏偏就是他考场的监控坏掉了？ 这是……巧合吗？ 这个世界上，就有……这么巧的事儿？ · 简行觉得很不对劲。 他一边思考一边走出大楼，刚刚出去，就看见一个抱着书的人朝他跑过来。 “学长。”程星临跑到简行面前，努力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你睡好了吗？” 简行忍不住微笑：“嗯，睡好了的。” “午饭吃了吗？” “小面包和牛奶，很好吃。” 程星临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忽然看见简行背后大楼。 “你怎么从这里出来啊？”程星临又问，“不会也去查了监控吧？” “……也？”简行反应过来，“你今天来查过监控？” “对，本来以为杭亦通switch丢了，过来看看会不会是有人……那个，盗窃。”程星临说，“不过后来发现只是挂在垃圾桶上，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没注意到。” “比较诡异的是，我看完今天中午监控，发现都没有人靠近我们座位。” 今天，就是他和程星临来看过监控。 switch丢了，又好像没有完全丢。 没有人靠近他的座位。 简行感觉自己脑子里面闪过很多线索，但是最后，他只是对程星临又笑了一下：“反正没丢就行，不重要，继续写卷子吧。” 程星临立刻举起手中书本：“正准备写，那我先去了，学长晚上见。” “晚上见。” 简行笑着目送程星临。 在他消失于自己目光前的一瞬间，简行笑容一收。 然后，他拿出手机，在人类一败涂地群里面发信息：【如果监控被覆盖掉了，还能找出原始的内容吗？】 · 程星临倒也不知道简行在干什么。 正如简行说的，也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月考。 程星临做完两套卷子，改正错题再睡一觉，就到了5月15日。 传说中的月考时间。 为了举办这次非常正式的考试，高一高二教学楼整个清空，变成高一学生的考场。 门口拉起警/戒、线，严阵以待，一切以最高规格对待。 程星临坐在第十七考场的窗边。 十七考场在二楼，往外看，能够透过树荫看见蓝天，也能够低头看树下站了谁。 风景特别好，但是程星临却没有心思去看。 所有的心思，都在考试上。 第一科是语文。 论述文本阅读依旧是难于登天，实用类文本还是很温和。 文学类文本纯粹靠一点玄学去推，而古诗词阅读……这个程星临还行，他初三喜欢读古汉语词典，基础打得不错。 古诗词背诵是送分题，语言文字应用也不是很难。 作文题目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程星临写议论文其实很一般，但是这个题目并不难，写火灾逆行英雄就是不错的题材。 考完一科放下一科，程星临没管身边人考个语文都能对一波答案的热情。 也没出考场大楼，直接推开安全门，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自己的数学错题本再次整理思绪。 两场考试之间只间隔半小时。 程星临看到最后一刻才放下错题本，回到自己座位面前。 考卷带着簌簌响声往下传，程星临拿到卷子写上名字，开始第一遍浏览。 经过这段时间和简行的复习，程星临的数学能力完全上了一个档次。 他第一遍扫完，就已经标出了九道单选基础题和四道填空题对应公式。 顺便在草稿纸上写下了几道大题的考点，和可能使用的公式定理。 翻到最后一道压轴，程星临的心脏才是真的被往上狠狠提了一下—— 简行，不愧是学神。 最后一道题。 不等式和数列的组合题。 他押对了。 不等式加数列题很难很难，程星临没准备在考试一开始就给自己添堵。 于是他先快速把前面的题目写完，最后留下一共四十分钟，分给选择填空最后一问，以及压轴。 填选最后一问程星临有点大致的思路，但是草稿打了一下，发现计算量很大，他就果断放弃了，直接看最后一道压轴。 五分钟看完勾完题目，程星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思路。 毕竟这是压轴。 他一个十五天快速提分的人，要做出来简直是难如登天。 不过，程星临早就在在简行的帮助下总结了几种出题的套路。 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思路之后，也不和自己僵持，直接就套了几个思路进去。 很快，他就发现试到的第三种思路，似乎有点意思，他也不犹豫，直接按这个思路往下计算。 于是，第一问就推出来了。 但是，第二问程星临却只推得出一半，后面一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卡在了那里。 程星临抬头瞄了一眼时钟，半分钟内决定放弃，而是翻过试卷，重新检查前面的内容。 ——有的时候，考试需要一点策略，他这一次目标并不是上一百三一百四，保证基础题得分，会比攻克压轴更重要。 程星临计算失误一向不大。 检查过一遍，发现答案和自己第一遍计算基本一致，然后，铃声响，程星临交卷。 简单吃个午餐，下午是直接进入文综考试。 考试之前，程星临怕自己睡着，灌下去了一大杯咖啡。 文综考试题目常规，程星临觉得自己考得也不错，应该能够达到目标。 吃完晚餐则是考理综。 而这一部分…… 反正理综这个东西，也不是程星临本次重点攻破的对象。 但是可能是最近简行给他讲物理起了一点作用，他觉得物理做起来至少不再是看天书状态了。 当然，压轴题该做不出来还是做不出来。 如此，一天极其高强度的考试就结束了。 程星临考试的同学们考完都一脸累成死狗的样子，但是程星临倒是还行。 毕竟他高强度做卷子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 早就适应了。 程星临甚至去秘密基地溜达了一圈，做了两套听力题才回家。 听力…… 是程星临比较担心的部分。 他背单词的方法背不了单词的发音，所以耳朵是完全没有练到的。 第二天英语考试的听力部分也证明了他的担心是对的。 程星临至少有四问确认一定错了，这样就至少丢了六分。 丢分这么严重，程星临心态却是很稳。 听力听完，程星临把机读卡一填，瞬间将这一个板块放下。 赶紧去看单选。 然后，程星临唇角微微一勾——单选部分很简单，都是他会的语法。 于是，程星临直接边看边勾答案，全部勾好之后又用填ABCD的方式复盘了一遍自己的单选题。 确认无误，填写完机读卡。 然后，就进入他的绝对强项——完形填空，阅读。 在巨大的词汇量面前，这两种题完全可以说是咔咔乱杀。 程星临完形填得一气呵成，仅有的一个不确定，程星临懒得管它。 而在阅读，就更是简单了。 抛开看不懂单词来谈，这些文章的内容简单得就和小学语文的差不多。 程星临完成得也很快速。 阅读昨晚就是作文的两个大题。 确实不算顺手，但是程星临觉得——基本分应该是搞到了。 搞到了他就不纠结，和数学一样，直接进入检查。 程星临检查英语的时间比检查数学的要更多，他认真重看了一遍英语卷子，但是——一个选项都没改。 或许是一个选项都没改给程星临带来了很大的自信，他没有坚持检查到最后一秒。 收卷铃声打响之前的两分钟，程星临终于有精力往外面看一眼。 风景确实很好。 尤其是今天是个大晴天的情况下。 天很蓝，阳光从树叶缝隙落下来，顺着阳光往下看。 程星临猛地坐直。 他看见——树叶缝隙的阳光斑斑驳驳落在一件白衬衫上面。 衬衫的主人——简行，在树下等人。 等他。 · 程星临几乎是一交卷就快速冲出去了。 甚至没有超过收卷三十秒，整栋楼第一个跑出去，程星临跑到简行面前。 简行刚刚收了手机，提着牛皮袋准备专注等他，一眨眼人就冲过来了。 看了一眼程星临激动神色，简行笑了笑：“考得挺好的？” “这fg不能乱立啊学长。”程星临大惊失色，“我只能说我尽力了！” 简行觉得他很可爱，也没克制，拍了拍他的脑袋：“尽力了就好。” “嗯嗯。”程星临点头，“对了学长，下午去哪里玩，放松一下？” 今天是周日，他们上午考完，下午老师改卷子，全校其他学生放假。 所以，能够偷到半天优哉游哉的时间，陪简行放松一下，去一点和学习无关的地方。 程星临一边说，一边没忍住揉了下眼睛。 困。 随着刚才英语做完的一抬头。 那些一直被程星临死死压住的疲倦就找上了他。 程星临冲到简行面前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反应过来，感觉自己全身都发软。 不过，要是陪学神出去玩，那他还是能保持精神的。 程星临揉完眼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眼睛瞪大了，一副我很精神的样子。 “下午啊。”简行看了看程星临表情，佯装思考。 程星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简行。 然后，他听见简行说：“下午哪儿都不去，回秘密基地，一起睡觉。” · 程星临：“……” 简行这句一起睡觉太石破天惊了。 程星临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简行说的睡觉，应该就是睡午觉。 仅此而已。 但是仅此而已，程星临还是说：“不好吧……” 好不容易空出来一个下午，今天晚上老师卷子批改完，无论最终成绩有没有超过重点班的线，他也必须继续努力了。 能陪陪简行的时间，只有今天下午。 简行回应程星临的，是提起手中那个袋子给程星临看。 程星临往里面瞄了一眼，然后，懂了——里面是面包和牛奶，和他那天给简行的如出一辙。 程星临明白简行的意思了。 看来这一觉，不睡不行。 程星临便背着书包和简行回了旧教学楼。 他简单吃了点面包，实在撑不住，往沙发上一倒就睡了。 简行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在地上铺了个垫子，睡在程星临的床下。 程星临睡得昏天暗地，没有听见简行闹钟响了一声被掐断，也没听见简行起床的声音。 简行无声出去。 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程星临一觉睡了一下午，最后，是一通电话把他吵醒的。 程星临刚刚醒过来，闭着眼睛摸过手机，看也不看就接了，脾气很不好：“喂？谁啊？” “临哥，我。”那边是杭亦通声音，“你人呢？都要张榜公布了，你人哪儿去了？” 听到这句话，程星临才猛地睁开眼睛—— 室外已经彻底暗了下去，他直接睡了一个下午？！ 简行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不过今天还是给他留了灯，灯光下面是一个喜茶的保温袋。 程星临打开，发现里面是简行给他放的一份寿司和一瓶牛奶。 两个东西都是温热的。 程星临把两个东西拿出来，对电话那头说：“行，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程星临一边喝牛奶，一边往布告栏那边走。 确实不是杭亦通夸张，这里就是人山人海。 毕竟…… 这次考试抢的可是清北班的入场券。 真的是一次非常，非常重要的考试。 “临哥来啦。”程星临一过去，就被文娱委员抓住了，文娱委员往后探头探脑，面露疑惑。 “怎么了？找什么呢？”程星临叼着牛奶问。 “找简神。”文娱委员直接说，“简神呢？他怎么没来？” “……他为什么要来？” “哎呀，你看过恶作剧之吻吗？”说到这个文娱委员就不困了，“里面就是月考放榜，男女主角第一时间都走到布告栏前面，不同的就是，男主找的女主的排名，女主找的男主的。” 文娱委员不无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你们能复刻一下这个经典场景呢。” 程星临：“……” 程星临：“首先，这不是言情小说，我怎么复刻？” 程星临：“其次，高一和高二，也不放在一起排名。” 哦，好像是。 文娱委员眨眨眼，又说：“那他也可以，紧张地来看你的排名嘛。” 程星临：“我自己紧张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 但是程星临还是悄咪咪转了一圈，想看看简行在不在。 ——当然不在。 也没有必要非得在。 程星临也说不清心里面那一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但是下一刻，他听见人群躁动起来了—— “卧槽！是学长亲自来张榜公布吗？？？” · “天哪，感觉我的成绩在学神手上过一遍，我死而无憾了！！” “乌乌，他们高二以前经历过学神帮忙放榜的，我还以为我们年级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简行拿着一摞纸向他们走过来。 引发了女生们和小部分男生们的躁动。 也引发了文娱委员的躁动。 文娱委员：“我去，我都忘记了，这可是学神啊！！！完全没必要和我们凡人挤啊！神，有神的信息渠道！” 文娱委员拍拍程星临肩膀：“男人，你的一切，他都要先于其他人了解。” 程星临：“……” 程星临哭笑不得，但是心里更多的，当然还是愉快。 下午简行出去，有可能就是去帮忙他们年级统分了，然后，换来第一时间能够看到他的成绩。 看着简行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程星临的心脏也越跳越快。 但是下一刻，程星临却又皱了皱眉。 按理说。 都走得这么近了，简行应该也看到他了。 平时，简行肯定已经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了。 但是…… 今天的简行面色却是一直严肃着的。 程星临看了看简行手中那一叠纸，心里面一股不安涌上来。 ……不会吧？ 所以他考试成绩，是好，还是不好啊？ 第51章 chapter51 程星临一边忐忑, 一边注意到——今天的简行好像没有戴眼镜。 于是，随着简行越走越近，等到他终于看清楚站着的是程星临的时候。 直接没有忍住, 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特别发自真心，而且阳光灿烂得, 周围围观的人都震惊了。 程星临看见这个笑容，心脏越跳越快，等到简行走到他面前的时候, 他简直是迫不及待问：“学长, 你笑得这么开心，我是不是……” 过线了？ “是。”简行明白他的潜台词，点点头，“我去张榜, 你自己看吧。” 说着, 简行就拿着打印纸从分开的人群里面挤进去，开始一张一张地张贴榜单。 简行走进去的时候, 文娱委员拉了程星临一把，拉着他钻进了布告栏的下方。 简行是从高分开始贴的，率先出现的是金色的清北班分数线, 然后又贴了两张之后，程星临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红色的重点班划线还没出来，这就说明，他不仅妥妥过了线, 甚至还超了分！ “数学125, 语文110, 英语128, 物理65, 化学72，生物65，政治85，历史85，地理80，总分815——卧槽卧槽，这次线是801！！！你超了整整十四分！！” 文娱委员激动得差点用她的指甲掐程星临，还好最后收住了，改为掐自己。 但是不妨碍她化身为尖叫鸡，整个人都激动得团团转。 十四分啊，十四分这是什么概念！！ 这种考试一分都会淘汰五六个人，程星临这个分数下面，至少踩了一个班的人。 文娱委员好像直接把程星临的激动份额也给占了。 程星临看着分数，也觉得很满意，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非常淡定。 淡定到——他敏锐地抓住了旁边手机拍照咔嚓一声的瞬间。 程星临转过头，看见这不关提示音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他的老对头，学生会主席，辛卓同学。 程星临：“……” 程星临瞄了一眼在金色线上面的辛卓的名字。 实在很容易发现他站在这里绝对不是拍他自己的排名——那就是拍自己的排名？ 这又憋着什么坏呢？ 辛卓低头好像在发什么，没注意到程星临顺过来的目光。 直到他点击发送成功，才看见程星临在看他。 辛卓瞬间把手机往自己怀里一收，怒瞪：“你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吗？” “帅哥看过。”程星临慢吞吞地说，“但是总是害我的帅哥没看过。” “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辛卓炸了，“谁一天到晚害你啊，我吃饱了撑的吗？” “半个月前的你。”程星临剩下半句没说——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是吃饱了撑的。 辛卓被他激得气急败坏，扔出手机给他——“我害你个大头鬼，你看是什么，你看啊？” 程星临恭敬不如从命地低头看了一眼辛卓的手机。 发现他手机上面是辛卓刚刚发布的一个某音，某音文案是这样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妥妥重点班，想黑想嘲的散了吧。】 第一次做好人好事还被冤枉。 辛卓气得手都在抖。 他也没发现这个某音播完，自动联播了——联播了他上一条做的科普学校清北班要怎么考的视频。 最后还说了一句“任重而道远，程星临加油。” 正是因为有这条科普视频，很多人都在蹲辛卓速报。 他刚刚发某音就很多人赶过来点赞，同时祝福了程星临。 【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临哥就是文武双全！！】 【一天饭都没吃好这下放心了，临哥牛逼！！】 看到这么多人的祝福，程星临还是很感动，也很领辛卓的情。 他看了一眼辛卓，喊他：“辛卓。” “你干嘛。” 程星临诚恳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当我小弟，我批准了，以后跟临哥混吧。” 文娱委员：“噗……” 辛卓脸瞬间红了，他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压低声音说：“程星临，你特么要点脸行不行！！” “不要脸。”程星临再次说，“要小弟。” 辛卓：“……” 他真的有病吧才会发这个抖音，有这时间他好好刷两套题不好吗？？？ 和程星临扯上关系，简直是晦气！ 辛卓一脸猪肝色地走了。 挤到外面，还撞上了一个长得很谦谦君子，但是脸色和他一样差的男生。 “陆学长？”辛卓的瞬时反应是想去看程星临还好不好，但是他多年的八面玲珑，让他克制住了这个举动。 他盯着陆思和表情，小心翼翼：“学长，你脸色不太好啊，怎么了？要去医务室吗？” 陆思和：“……” 他脸色不好，是因为刚才他派过去看监控的同学告诉他17考室监控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现在，好像只能任由程星临嚣张了。 陆思和连谦谦君子都装不下去了。 但是下一刻，更让他生气的一幕发生了。 贴完成绩单的简行走到了程星临旁边，冲他笑了笑。 简行：“怎么样，什么感觉？” 程星临拍拍手，说：“就，达到目标了的感觉——好了学长，成绩看到了，我们继续去复习？” 简行笑意更深：“这么宠辱不惊？” “没什么好惊的。”程星临淡定地说，“也没有达到清北班那条线任重道远，决定继续。” “行，可以继续。”简行点头，“但不是今晚。” “好！”程星临马上答应，“学长是应该好好休息一晚上的。” 不是这个原因…… 简行看着自己说一句“不是今晚”就瞬间联想到了“是自己累了”的程星临，感觉他再熬十个通宵都值得。 按捺下自己想在这么多人摸摸程星临脑袋的冲动。 简行说：“不是我要休息，是今晚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先思考出来。” “什么问题？”程星临问。 “想一想，你要去文科班还是理科班。”简行说，“最后一节晚自习秘密基地见，我们填志愿。” · 哦……对。 他们下一次月考就不会九科都考了。 学校将在这一周内确定他们的志愿、搬离现在的教室，开始分科学习的适应。 下次月考就会根据他们这次的志愿进行第一次预考。 如果在这一轮分科学习适应过程中，或者是在预考里面发现自己确实不适合自己的选项，那还可以修改。 这个管理办法特别科学。 不是一锤定音你选了就没法儿改，而是给你一个月试错机会。 如果不行，从头再来就好。 不过，试错机会是别人的，不是程星临的。 随便是分科考还是九科考，他要想进清北班，下一次还是必须得过线才行。 所以程星临这次的选科，还是非常重要的，必须要选择自己的优势学科，确保最后的目标达成。 简行让他想，那程星临就回教室思考。 杭亦通正在刷论坛，看见程星临走进来，还愣了一下。 “你……”杭亦通上下看他，“今晚不去简神那里？” “嗯。”程星临说，“他让我思考一下，我该选文还是选理。” “啊？”杭亦通茫然，“这有什么好思考的吗？” “……什么意思？” “你不是铁定选文吗？” “为什么这么说？” “就……我看论坛上的分析啊。”杭亦通把手机给程星临递过去，让他看上面的内容。 杭亦通看的是一个长贴，最开始的题目是：【程星临太牛X了吧，说上清北班就猛提分了99分。】 下面先是夸程星临牛逼，渐渐画风变成这都是爱的力量啊，嗑死谁了嗑死我了。 慢慢的，大家也开始讨论程星临选文选理的问题——他们学校清北班就是常规的文理科，就两个班，一个班政史地，一个班物化生。 不过大家也没讨论多久，就有人忽然发现—— 【算一下程星临文科的分，好像离清北文科班的那条线只差四十七分了耶。】 【？？？好像是真的！】 【所以他只需要涨这次分数的一半，就可以妥妥上文科班了？！】 【是的，平均算下来一科只用涨八分都不到就稳了。】 【那感觉这个问题不用讨论了，他也不会选别的类别。】 程星临也是看了大家的讨论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离文科清北班的线只差四十七分。 也正如大家所说，他的语文至少还能提高十五分，数学英语各抓十分，政史地都不需要提高五分就能进文科清北班了。 选文科，确实是更加经济，更加舒适稳妥的一条路。 “所以，我应该选文科是吗？”程星临问杭亦通。 明明他已经想清楚了，什么性价比，提分难度都很明确，但是他的眼睛里还是闪过一丝迷茫。 “那肯定选文科啊。”回答程星临的，不是杭亦通，而是游淮。 此人走过来，大大咧咧地说。 不过游淮只是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是眼神却很认真：“刚才我和各科教研组长都聊了一下，我说说老师们对你的看法吧。” 程星临：“……” 不愧是游淮，为了自己一个人，大张旗鼓去动用各科教研组长。 但是程星临很感激他，立刻洗耳恭听。 “首先是政史地，这次真的考得很不错的，能考到这个成绩，说明你基础很好。” “所以，文科三个教研组长看了你的卷子，都觉得你再努力一把，三科上九十没什么问题。” “英语方面，她说听力和作文练起来都很快，语文——就是云老师说，你这次失分点是在论述文和文学类，这两个部分都有套路，可以提升。” “数学的话……”这个都不用说了，简行帮他的情况下，不提分几乎没有可能性。 “但是理科呢……”游淮没深度说，只是给了程星临一个“你懂”的眼神。 那程星临确实懂了，就是说他不行的意思。 并且陷入了沉思。 不同于论坛一通天花乱坠的分析，游淮问的都是在各大学科精研许多年的老师。 这下，不只是性价比了，从专业的角度来说，他好像也应该选文科。 “你自己想一下吧。”游淮拿出志愿，“反正老师们能给的专业建议……就到这里了。” 游淮把志愿放在程星临桌上，认真说：“我知道，你会做出对的选择。” 程星临：“……” 程星临有点艰难地点了点头，低头研究这薄薄一张纸片，良久，他叹了口气。 刚刚叹完气，程星临电话就响了。 未来简行的视频电话。 程星临抓着手机出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电话。 他站的地方灯光晦涩，但是电话一接通，未来简行还是准确看清楚他的表情。 带着笑意的未来简行眉尖一蹙，问：“怎么了？没考好？” “我……”程星临刚准备解释，忽然发现有点不对，“不对啊行书，你是未来的人啊，我今天考没考好，你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程星临说出这句话，自己也觉得因果似乎有点乱。 但是他的逻辑思辨还没敏锐到能够解读出究竟哪里乱，所以他只是蹙了蹙眉头，然后把这句话忽略了。 未来简行听到他这句话，却是沉默了片刻。 他看了程星临一会儿，在程星临那种混乱感又要回来的时候，说：“是啊，所以才问你——明明考好了，为什么板着一张脸？” 哦哦。 是因为这个。 “没有。”程星临说，“我就是在想文理分科的事情。” “这样。” “诶等等。” 程星临眼睛忽然一亮。 关于他未来选择了文科还是理科这件事情，他问一问未来的简行，不就知道了吗？ “行书，问你个问题。” “你说。” “我在未来，选的文科还是理科啊？” 未来简行：“……” 未来简行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程星临却又制止了他：“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剧透了——那个，行书，我有个别的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觉得，高能物理是什么啊？” 未来简行思考良久，最终才说：“高能物理，或者说物理，归根结底，都是一个东西。” “是什么？” “世界的基础。” · 我们脚之所踏，目之所及的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 几块砖垒起来为什么会成房子，大桥拱起来为什么不会往下塌。 甚至我们身边，看不到的东西又是什么样。 这些秘密，物理会一一解读。 程星临被这个说法震撼到了。 他仿佛看见一扇门缓缓向他打开，在那扇门后面，不再是生活的琐碎，而是无穷无尽的秘密。 而唯有把握住理科的知识，他才能解读这些秘密，亲近这些秘密。 “了解这个世界奥秘的唯一途径就在理科，对吗，行书？” “不对。”行书肃然道，“理科，只是基础的材料，这些东西全宇宙都有，但是为什么地球成了地球？人类会成了人类。这是只有文科才能解读的奥秘。” “这也很重要。”未来简行认真地说。 是很重要。 但是人总是会有更喜欢的东西。 程星临在和未来简行的一番交谈里面，深深地抓住了自己的喜欢。 “对了。”未来简行说，“我在的时间线上，高中的你，是文科生。” · 程星临和未来简行打完电话后，心情一直很沉重。 未来简行说过他会上清北班，又说了他是文科生，那么进清北班的充要条件，应该就是自己选文没错了。 程星临拿着那张薄薄的志愿表走向秘密基地。 目光里面都是迷茫。 他也不知道自己迷茫什么。 明明这件事情，无论是从性价比角度分析，从专家建议方面分析，从真正的未来佐证，都已经很清晰明确了。 标准答案都放在眼前了。 不抄它，去坚持自己那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简行补课补出来的对物理或者说理科的喜欢，有意义吗？ 在明确的对错面前。 心里面那一点虚无缥缈的喜爱，真的很重要吗？ 程星临抓着志愿表走到秘密基地门口，调整了一下表情，才推开门。 简行早就在里面了，依旧是煮着红茶，被抱枕簇拥，很温暖的样子。 “学长。” “晚上好。”简行看了一眼程星临手中，“志愿拿来了吗？填了吗？” “嗯，没……” 程星临看着简行，决定给心里面的喜欢最后一点侥幸。 他说：“学长，我觉得这个好难填，所以想问问你——你觉得，我该选那个好呢？” 如果简行也说选文，那他就…… 放弃心里面那点自己都说不上很浓烈的喜欢，选文了。 “我们分析一下分数吧。”简行冷静地说。 “好。” ——数据说话。 很好，这很简行。 简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两个数字。 文——660。 理——650。 “我们学校的清北班划线，是参照十年内双一流名校中游学校录取分数线平均线定的，这两个线很明确，没有异议吧？” “当然。” “你现在，如果选文科的话，离这个目标，就只差了47分。” “而如果选理科的话，则是差了85分。” 程星临没说话，默默点头。 “而考试成绩是需要梯度的，所以我建议下一次月考，你分数至少应该是文科630，理科620。”简行划了一下，“这样折算，你文科还差17分，理科则是差了……55分。” ……这样折算。 看上去分差就更吓人了。 程星临明白简行的意思了。 下次月考是六月十五日。 最终考试是七月三日。 拢共一个半月时间。 应该选什么，不言而喻。 面前道路再清楚不过。 至于那一点点，想了解世界的基础的虚无缥缈的希望和憧憬。 其实不重要。 更重要的是。 选文的建议最终是简行给他的，那程星临接受起来，也甘之如饴。 程星临拿过刚才简行写写画画的笔，摊开自己的志愿，笑了笑：“所以就是学长是建议我选文科是吗，那我就……” “不是。”简行直接反驳，“我没有这么说。” 程星临手指一顿，看向简行。 简行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重新解释：“我的意思是，八十五分而已，我能帮你补上去。” 说着，简行拿过程星临手中笔扔到一边，把他的手掌推到他的心脏。 简行手指覆盖程星临的手背，按在他狂跳的心脏上面。 温和一笑：“所以，分析数据其实并不重要，分析利弊也没有什么要紧。” “唯一要紧的是——我要听你心里的想法。” 第52章 chapter52 程星临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感觉到——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似乎有灼人的温度, 隔着薄薄的皮肤，他似乎都能感觉到简行的心跳。 从这个不算牵手的假动作里面。 在灼烫的热度里面。 程星临似乎终于寻找到了一点能随心所欲的安全感。 他抬起头，看着简行的眼睛。 憋了数个小时, 被无数人以“友善”方式否认的想法脱口而出。 “学长。”程星临说，“我想选理科——我知道我成绩不好，也知道提分难度很高, 但是我……” 程星临没有再说下去。 他看见简行用空着那只手把他面前那张志愿表拿了出来。 然后，简行按住他的手背，起身, 旋转, 单膝跪在程星临背后, 以一个类似于背后抱的姿势，将他拢了进去。 类似是因为——简行的身体和他几乎没有接触。 唯有两条胳膊越过程星临肩膀。 将笔塞进程星临的手指之间, 简行以一种写字教学的手把手，握住程星临手指，准备和他一起填志愿。 “不用说那么多理由。”简行低声说，“写你想去的地方, 就可以了。” · 程星临：“……” 程星临感觉自己整个人在简行怀里烧得滚烫滚烫的。 强装了一些镇定, 才运笔, 带着两个人的手写下物理、化学、生物六个字。 这行字歪七扭八, 连程星临平时二分之一的写作水平都没展现出来。 但是在程星临眼睛里面——已经是最最最好看的字了。 看见他写完了志愿表，简行才松开手。 带着自己通红的指尖回到对面坐下, 简行瞥了一眼程星临。 他……怎么说呢。 刚才那个back hug写字是他临场发挥的。 他也不是很会撩人。 话说这么撩一下是可以的吗？ 简大学神这么多年的生命里很少有这种不确定，不知道标准答案的时候。 但是现在，他整个人都有点混乱。 程星临比他还混乱。 两个人相坐沉默了一会儿之后, 简行问：“所以, 去吃抄手吗？” “吃吃吃。”程星临赶紧借着这个话题站起来, “所以，今天能吃红汤吗？”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又愁眉苦脸了一下。 “好的，明天要努力学习，还是不挑战自己身体，好好健康管理吧。” 于是，两个人又去了上一次的抄手店。 不过这次，简行也陪程星临吃的清汤抄手。 吃完一碗抄手，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 临别前，两个人约定好明天早上早一点去交志愿表。 一顿饭并没有消弭掉之前那个back hug的威力。 所以程星临云里雾里地答应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站在校门口，他才反应过来昨晚约定里面非常不对的地方。 话说—— 早一点交志愿表。 早一点，作为踩点狂魔的游淮——来了吗？ · 程星临和简行站在甚至连学生会都还没有上班的校门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决定，去游淮老师的办公室碰碰运气。 非常巧了。 程星临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万年不早到一次的游淮老师，今天居然提前到了。 游淮在拆快递，拆出一只天蓝色带滚轮的大箱子，往旁边一推，抬头看见程星临。 “干嘛，志愿填好了吗？” “填好了。”程星临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了准备好的志愿。 “行，我看看，是去文科班吗？” 游淮手在自己身上拍了两下，接过程星临给他的志愿，看了一眼，缓缓抬头：“你……填的是理科班？” “对。”程星临点头。 “你确定？”游淮确认道，“你理科差的分可是文科的近一倍了。” “我知道。”程星临点头，“但是我喜欢理科。” 程星临认真地说：“如果学有余力的话，未来我也想去攻读一些理科的专业。” 游淮点点头。 程星临都这么说了，他再阻止也显得没有意义。 但是——“但是你这个提分的话……”游淮还是忍不住担忧。 “提分没问题，因为有……” 有简行在。 程星临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偷偷瞄了一眼简行。 如果自己大言不惭地说有简行帮忙，这会不会显得太不要脸或者说是…… 真的太依赖简行了。 程星临余光里面，却见简行笑了笑，然后开口：“他有我。” 简行帮他补充上了没说完的话。 · 游淮：“……” 打扰了，确实打扰了！ 他怎么就忘了程星临还有简行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他有大头。 人家有重点班，他有简神。 游淮被秀了一波，感觉还挺开心的。 游淮长臂一展，把程星临勾走，大声密谋：“小临临，老师很欣慰啊。” 程星临：“老师……您又在发什么疯？” 游淮：“就是说你很有希望的意思。” 游淮语重心长：“不过，你这次不能跌份了，我们要等简行告白，懂吗？” “……” “老师。”程星临推开游淮搭在他肩膀上面的手，正色道，“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好，好好学习好好学习。”游淮明白这份少年情怀总是那什么，大手一挥，拍拍程星临肩膀，“那你回去学吧。” 程星临刚准备告辞。 游淮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把门口那个箱子拿走。” 门口的箱子…… 就是刚才游淮好不容易拆出来那个？ “我拿这个干嘛？”程星临看了一眼行李箱，不解。 “搬教室啊。”游淮说，“星期二晚自习我们年级集体换教室，喏，这个箱子，是老师最后能为你保驾护航的一次了。” · …… 对啊。 程星临这才想起来。 他因为考上了重点班，所以要搬离高一二十七班，去理科重点班过度了。 程星临搬着箱子走。 不知道是不是被游淮那句突如其来的“老师最后为你保驾护航”给煽到了。 总之，心情很沉重。 程星临沉默地走进班级，门口正好碰见了杭亦通。 “临哥，你来得这么早啊？刚刚去游老师办公室了？”杭亦通打了个哈欠。 “对。”程星临点头，“交志愿表去了。” “哦哦哦。”杭亦通瞬间不困了，“文科？” 程星临摇头：“理科。” “理科？！”这下杭亦通更精神了——临哥选了理科？为什么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已经走到了座位旁边。 程星临把箱子往自己座位下一塞，心不在焉对杭亦通交代：“我出去一下。” “别急别急。”杭亦通想拉他，“你为什么——” 杭亦通还没拉到程星临，就被背后的文娱委员勾着后领拉开了。 文娱委员拉开杭亦通的时候，程星临脚步匆匆往外，瞬间就没影了。 杭亦通对他消失方向挥了挥手：“诶——” “不是，你拉我干……”杭亦通送走了程星临，回头看文娱委员，刚准备互怼两句，就看见文娱委员眼睛都红了。 “……我错了。”杭亦通立刻道歉——话说不管是什么理由，女孩子都哭了，那他除了道歉还有别的出路吗？？？ “那个，对不起，不过我怎么了？踩你脚了？”杭亦通问。 文娱委员没理他，只是盯着程星临拿进来那个箱子看，抽了抽鼻子：“临哥……是要走了吧？” “……啊？走哪儿去啊？” “理科重点班啊，明天晚自习的时候换班级。” “……” 杭亦通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说实话，之前他忙着替程星临开心，忙着替他规划选文还是选理，忙得都忘了，程星临要走了。 直到文娱委员提，他才反应过来。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第53章 chapter53 hi~小天使你好, 这是防盗~看到的话，就需要小天使多买几章了 这个时候，刚才过去拍小猫笼子调查取证的民/警却开口了：“好了好了，小猫这边照片拍好了, 赶紧来几个人, 把小猫运出去, 等会儿憋死了！” 民/警的话打破了程星临的尴尬。 大家马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小猫那边。 程星临赶紧把简行校服脱下来, 往他手里一塞，然后转身打开笼子, 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第一只小猫。 这只小猫还在外围，但是已经非常虚弱了, 程星临不敢耽误, 刚准备跑步出去将小猫放到草地上。 转身小猫就已经被黄毛接了过去。 在黄毛身后，一群人排成一条长队，大家流水线运送, 非常高效, 特别平稳。 这个队伍是简行组的，他就花了几十秒就把人排好。 现在已经转过身，去安排其他人拿水拿毛巾。 程星临叹了口气, 感慨男神真的在什么领域都优秀。 然后程星临也不敢太怠慢, 赶紧把手里小猫给了黄毛，继续探身进笼子里面, 抱下一只猫猫。 前面的猫猫靠近笼子口，其实还好抱。 但后面的小猫却要钻进笼子里面一只一只小心抱出来。 这么多小猫在里面挤成一团, 时间又过去这么久。 笼子里面脏得不成样子, 臭气熏得外面的黄毛都干呕了几下。 程星临却一点都不嫌脏, 反复进出笼子, 一只一只，小心地将小猫弄出来。 等到最后一只小猫递完，程星临背后的衣服整个全部汗湿了个彻底。 白色的T恤变得透明，露出他漂亮纤细的肩胛骨。 程星临想过去照顾那些小猫，但是发现刚才简行已经安排好了人，给小猫擦身体的，喂牛奶的，都有了。 团团簇簇，他也挤不进去。 简行穿行期间，非常游刃有余地递毛巾或者牛奶。 行云流水，帅气逼人。 程星临站在旁边，看着简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却看见简行递完了最后一盒牛奶，转过头看见程星临，向他走过来。 “在看什么。”简行问。 “看你……”程星临噎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不是，我的意思是——看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刚刚那个，刑/法什么的，你也知道，竞赛班还有空读法律吗？好强……” “没有……”简行不知道为什么，声音也有点不自然，“我也不知道，临时打电话问朋友的——刚好有个在北大法学院读书的朋友，问了他一下。” 简行默默闭上了嘴。 其实平时他倒也不会说得如此详细。 北大，法学院，朋友。 他说出这几个词儿是要是没带点炫耀的心情……简行自己都不信。 而…… 或许是如他所愿吧。 程星临看他的眼睛里面，确实也带上了一点崇拜。 简行被程星临的眼睛看着，更觉得自己刚才那个行为过于卖弄，非常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好了不说这个了，等会儿就是提交证据了，你给小动物们开的防疫证要拿出来——不过还有晚自习，或者你的朋友们可以帮你拿……” 简行扭头看了一眼，确认：“这些是你的朋友们吧？” 他们周围，蹲着一圈正在喂猫的街头混混。 大家黄毛花臂的，把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一气质拿捏得非常到位。 这群不是什么正经人的人本来都竖起耳朵偷听这边什么“北大”“法律”的对话。 但是简行这么问他们的时候，大家却非常统一地，抱着猫往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缩了缩。 然后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喂猫的喂猫。 其动作，说是没有训练过，估计都没什么人相信。 不过，唯有一个一头黄毛的人被留在了离两个人最近的地方。 黄毛孤零零地站在最前面，一脸大喜过望的表情中，又夹杂了一些惶惶然—— 他？和大哥？是朋友吗？！ 他一向的认知都是自己是大哥的小弟，这么一下子升级成了大哥的朋友，这尼玛的。 他都快和那位中进的范进一样乐疯了。 黄毛搓了搓自己的手，刚刚举手，准备应下这朋友的名号，身后就伸出来一只脚，直接往他膝盖窝里面踹了一脚。 叶都洛踹翻黄毛，然后伸胳膊将这位毫无眼色可言的人拖了回去。 “你干嘛——”黄毛准备反抗，却被后面的竹竿捂住嘴巴，示意他安静点。 叶都洛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这才上前一步。 “我说我们和这个小哥哥吗？”叶都洛眨了眨他漂亮的眼睛，“不认识的呀。” 刚刚被松开嘴巴的黄毛：“怎么不——” 黄毛声音戛然而止——嘴巴又被捂住了。 “对啊，哪儿来的小哥哥，可能是正义路人吧。”捂住黄毛嘴的花臂说。 “这位小哥哥好像还是学生吧？怎么可能和我们认识哟！”竹竿拿手闪了闪风，直接否认。 黄毛：“？？？？” 好家伙？？？ 大哥都不认了？？？ 还是集体失忆了？？ 还是自己穿越时空了？？？ 叶都洛懒得和黄毛这种双商都不在线的人沟通，挥了挥手，示意——close his outh，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花臂明白他意思，把黄毛往后一拖。 人群次第打开，黄毛被传送到最后一排。 黄毛：“……” 黄毛：“不是……你们不认大哥了啊……” 最后面一个小弟小声说：“你小声点儿吧，和我们认识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 程星临学校那些事情他们都不知道，但是这个是网红，懂法律，还校服笔挺的小哥哥，一眼看上去就是好学生的样子。 这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果看见另一个学生和外面的混混是朋友，心里会是什么想法？到了学校，传言又会怎么说程星临？ 叶都洛久经社会，一下就想到了这一层。 而在场其他人，也是基本上一瞬间也想到了。 所以，大家也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交换一个眼神，就明白了目前最主线的任务——“瞒住他们和程星临关系。” 就让这个好学生误会程星临只是一个为了救小猫，误入这个地方的学生就可以了。 程星临看了一圈恨不得退到院子外面的小混混，心里也明白大家的好意。 所以。 程星临的眸光冷了一下，直接问：“都是什么意思？不认我了是吧？” 叶都洛：“……” 叶都洛看他冷脸，有点慌了：“不是，我……” 程星临没有理他，他只是转过头，对简行介绍：“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叫叶都洛，那个竹竿一样瘦的叫高晴朗，花臂叫秦牧，黄毛叫……什么来着，他好像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程星临一个一个数过形态各异的小混混，介绍了一圈，最后才郑重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朋友。” “他们不认我，可能是觉得怕我和混混在一起玩，名声不好。”程星临说，“但是其实……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程星临看着简行，认真地说：“能和他们当朋友，我挺骄傲的。” · 程星临是看着简行的眼睛说完这句话的，但是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不敢看简行的表情了。 他是很骄傲，也没觉得有这么一群朋友有任何不好。 但是他也知道，大众对他们是什么看法。 那些批评他，批评他和他朋友们的话，程星临在他的老师，同学，所谓的好学生那里，听过太多太多了。 他很想好好地介绍一下高晴朗扶人过马路。 好好介绍一下秦牧去当志愿者。 可是这些话都说来话长，谁有那个兴趣细致地去听呢？ 大家只会贴标签，他是校霸，朋友是小混混。 他不确定，简行会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程星临缓缓出了口气。 他的目光在简行脸上到处扫了几下，然后眼神向下，下巴却还是保持着一种倨傲的姿态，向简行扬着。 程星临低垂的眼睛看见简行抬起了手。 看见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拿出一包湿巾。 ……是刚刚碰过自己，准备消毒的意思？ 程星临的视线范围内，看见拿着湿巾的简行，往前了一步。 下一刻，程星临的手被简行拉起来。 “别，脏……”程星临下意识要把手往后面躲。 他手上是刚刚摸了猫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简行的手指却纤长细白，像从来没染过什么污垢。 程星临下意识怕把他手弄脏了。 但是程星临这手没缩动。 简行的手劲非常的大，牢牢抓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面前。 “跑什么？”简行抖开湿纸巾，狠狠地擦去了程星临掌心那一块脏污。 然后，借着拉手这个动作，简行直接把程星临往自己这边一拉。 程星临被拉得猝不及防，差点撞到简行肩膀上。 下一刻，他的耳朵感受到了靠近说话的热风。 “告白的时候胆子那么大。”简行低声问，“现在，连听听我对你和你朋友的评价都不敢么？” “……懂，懂吧。”杭亦通似懂非懂。 “纸袋转下，我拍下LOGO。”程星临说着，拿出手机把这家店的LOGO拍下来，然后转身去扫电动车的二维码。 但是早上还能有电动车等着他来扫？ 附近的电动车早没了，现在只剩下一些老旧的共享自行车。 ——在山城这个地方骑自行车，那确实有点要命。 但是程星临根本没犹豫，扫了一辆自行车，长腿一跨，书包一甩，直接上去了。 就在他跨上单车的刹那。 早自习的铃也响了起来。 程星临充耳不闻，刹车一撒，整个人就俯冲了出去。 天空很蓝。 整个清晨的风擦过程星临扬起的蓝白色外套。 他与简行背道而驰，但是在这条笔直的路上，简行却一直在往他的方向走近。 程星临没看，把早自习的铃声，杭亦通让他小心点的声音都远远吹在了他身后。 程星临骑车走之后的第三分钟，黑皮男生终于从早餐店走出来了。 这个黑皮男生叫潘阳文，也是竞班的大神，信竞数竞双修那种，虽然全国排名达不到简行的高度，但也拿过省赛的第一名。 他出来之后，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街道，然后又看了一眼简行空空如也的手。 “你没要啊？” 潘阳文忍不住感慨——有的人的心，那确实是石头做的啊！也不知道小学弟哪儿伤心去了，好可怜。 简行：“……” 非常诚实的简行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说：“他没有给我。” “哦，他没给——咳，咳咳咳——他没给？？？”潘阳文被噎了一下，就着饼子嚼了两口，才最终消化了这个说法，“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他没给，啧啧啧，你行不行啊，简行。” 潘阳文笑得愈发夸张：“我看你改名叫，简不行，算了，哈哈哈哈哈。” 简行用手肘打了下他的腹部。 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如果……刚才程星临拿过来给他，他会要么？ 简行觉得，自己可能只会说一句“昨晚我们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然后将早餐拒绝掉。 但是那句“喜欢一个人，是经不起偷懒的。” 不知道为什么，让简行觉得非常的真诚。 不知道为什么，就让简行忽然，特别想要那份早餐了。 潘阳文今天早上捡了个乐子，一路从早自习笑到了第一节课上课，被忍无可忍的数学老师锤了才罢休。 他们上课的时候，程星临好不容易骑到了那家店的门口。 那家店确实有点远，程星临骑了五十分钟。 早上太阳又升起来了，骑到后面非常累。 程星临到早餐店门口。 几个店员正在扫门口，擦室内的桌子，而另一个店员正在翻转黑板——把“早市”改成“午市”。 程星临匆匆瞥了一眼，发现午市的菜单上有美式，但是没有TACO了。 程星临骑了这么久，额角被汗湿了。 他站在门口，胸口起伏，等了两分钟，自己喘匀了气，才走过去问转黑板的店员：“您好，请问现在还能吃到TACO吗？” “啊？”店员有点为难的样子，“不知道啊……这个卖很好的，应该是卖完了的……” ……卖完了？ 程星临茫然地擦了擦自己汗湿的额角，下意识抿了下嘴唇。 这时，忽然有个店员踏出了店门：“是有人问TACO吗？” 程星临马上抬头：“是我问的——还有吗？” 店员笑起来：“你运气真好，刚好最后一个。” 程星临眼前一亮：“卖我！” 程星临取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店员说：“请给我一杯冰美式，还有一只TACO！” “好勒。” 踏出门的店员又折返回去，给程星临点ta，打包。 “小哥，你运气真的太好了，真的就剩最后一个了。” 店员熟练地把美式套塑料袋里分装打包好，又去夹TACO放盒子里。 “是吗。”程星临眼睛跟着店员动作晃，微微眯起来，都是笑意，“那就祝我今天一整天运气都会很好吧。” “肯定会的！”店员把所有食物一起装进牛皮纸袋，递给程星临，“祝你今天一切顺利。” 必须一切顺利。 程星临买好了早餐，站在自行车边将早餐放书包里。 他的皮蛋瘦肉粥没吃，已经冷了，这样就正好不会影响ta的口味。 又是五十分钟骑回去，学校早就结束了早自习，开始第一节课了。 程星临当然不会傻到去前后门这么显眼的地方找骂。 他们校区非常大，运动场旁边有片树林，树林就是最好突破进去的地方。 程星临还是老方法翻围墙。 程星临刚刚踩上围墙，正准备往下跳，忽然楞了一下。 ——他看见简行了。 应该是体育课，简行穿着身篮球服，手中控着一只球，勾腰，和正面一个男生对峙。 就在程星临看见他的下一秒，简行篮球换手，侧身，行云流水地绕过那个挡在他面前的男生。 突破之后，三步上篮。 直接——篮球扣杀进了球门里面。 围观爆发出女生们的尖叫。 简行充耳不闻，只是转身和队友碰了一下拳头。 然后往远处瞥了一眼，勾腰继续。 第54章 chapter54 “不是, 简行，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啊？”就在简行发呆的时候，潘阳文又碰了碰他的手臂, 有点急迫地继续这个话题。 简行收回看陆思和的余光, 说：“没事，就是上一次程星临他考试的时候, 正好监控坏了，我感觉是人为的，但是查了一遍监控, 没看到谁进过监控室——所以我觉得可能监控被人覆盖了。” “卧槽？”潘阳文震惊, “还有这种事？” “嗯。”简行点头，“而且不止——总觉得我们自习被举/报，程星临被人找麻烦, 可能都是这个人一手策划的。” 潘阳文：“……” 潘阳文联想了一下刚才简行往后瞥陆思和那一眼, 感觉自己get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潘阳文眼睛一阵转, 也不敢看陆思和, 就死死瞪着简行。 简行被他瞪得差点笑出来, 最后忍无可忍道：“走吧, 去买水，我口渴了。” 潘阳文豁然站起，极其不自然：“走走走！” 两个人鱼贯而出。 简行走过陆思和的桌子，看着他在写语文卷子。 神色如常。 看不出来有没有因为他刚才的话动摇。 潘阳文也这么觉得。 两个人走过一个班，潘阳文就忍不住说话了——“我刚刚看老陆神色，没什么问题啊……” “不然呢。”简行感觉平时跟个人精一样的潘阳文今天像被什么东西降了智, “听段对话就神色大变, 他还能做出那么多排布吗？” 潘阳文：“……” 他说得好有道理, 他竟然没办法反驳。 “……那怎么办？”潘阳文叹了口气。 “没什么, 我也不是想让他听段话就露出马脚。”简行淡定地说，“就是威慑他一下就行了。” “哦——” 潘阳文完全明白了。 简行就是侧面告诉陆思和——我在插手查这件事情了，你最好小心一点。 这样，至少这段时间陆思和不会对程星临做什么。 “但是威慑肯定不是一个长远的办法，还是要找证据，证明这些事情是他做的。” 简行想了想，又问：“真的没办法把监控恢复吗？” 潘阳文：“以现行技术来说肯定没办法啊，他把自己那一段剪掉了，就等于说是一把火烧了，怎么恢复啊。” 潘阳文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浪费时间和简行讨论了下可能的手段。 但是不管是和潘阳文讨论，还是和学识更高的计算机学长讨论都一无所获。 不知不觉之间，就到了下午该上自习的时间。 简行收拾好东西千万秘密基地。 推开门却发现—— 秘密基地空无一人。 程星临第一次迟到了。 · 程星临也不是故意迟到的。 就是……做数学题做得浑然忘我，直接忘了时间了。 程星临今天就要给简行交这个自学数学的作业。 这个作业是怎么回事呢——简单地说，就是一个一共有九道题的作业本。 一天三道，一共九道题由程星临自选自做。 要求是——压轴题难度，出题套路完全不同，程星临至少能够推出前两问且第三问有个大致模糊的想法。 简行布置这个作业的思路是这样的——就目前来说，程星临的基础已经基本没问题了。 数学上的进步只能由选择，填空，应用三种题型下压轴题带来。 而这些压轴题看似很难，但其实多做一些，就知道它考的套路都差不多。 简行要程星临练出一看题干，就能拆解出这道题问什么，要用什么思维方式去思考的能力。 要练出这种能力，第一步，就是知道很多的套路。 之前那个十五天里，找题让程星临做，然后分析里面套路的工作是简行在做的。 简行阅题无数，而且有深厚的数学功底，很多题瞄一眼就知道套路相同与否，知识点有没有重复。 但是程星临…… 肯定就没有他那么厉害了。 他只能找来所有标了压轴的题目，然后一道一道去做。 先做完，然后总结这道题套路，最后再在自己做的无数题里面，优中选优，选一道最精华的，摆在作业本上。 好向简行证明自己真的有能力自己去完成这件事情。 但时间真的不够。 压轴这种东西，一道题至少四十分钟起。 不过如果光是做题花时间，那也还好了。 更恐怖的是，有的时候推了第一问，到第二问忽然才发现其实题目很简单，当不上压轴之名。 前面的时间却已经被挤占了。 有的时候找的题又是超纲太多，或者直接涉及了一些竞赛做法的。 简行可能可以很快速给程星临讲清楚，程星临却可能要做很久，才会发现——这道题严重超纲，不在他能力范围内。 这两件事情才是消磨时间的神器。 导致程星临兢兢业业做数学做了三天，结果本子上只抄了六道题。 今天下午，去秘密基地前那节课，程星临就是找到了一道有望荣登第七抄的题目。 算得太忘我，以至于根本没注意上课下课。 手中笔耕不辍。 杭亦通听见后面没声，还以为程星临走了。 回头一看他还在，疑惑了一声：“临哥，什么情况你今天不和简神自习啊？” “简神”两个字硬生生把程星临魂勾了回来。 他手中还是握着笔，抬头迷茫看了杭亦通一眼，然后缓缓把眼睛挪到教室挂钟上面。 然后，程星临才整个人清醒过来。 程星临赶紧把自己本子盖上，也顾不上什么七题不七题的，手忙脚乱收拾了书包冲出门外。 以百米冲刺速度跑到秘密基地。 但是。 等到他抵达秘密基地的时候，还是比约定的时间迟了15分钟。 程星临开门前，忐忑不安往里面看了一眼——却见就是这么一点时间，简行已经抓紧起来，在做自己的数学题了。 程星临松了口气，小声打开秘密基地的门。 就在他推门刹那，他看见简行抬起头来。 “终于来了？” “嗯嗯。” “怎么来晚了？”简行问。 “嗯……”程星临想了想，没有说实话，“就是上了个厕所。” 没说实话。 简行心下立刻有了判断。 一般来说，程星临如果要上厕所，肯定都会提前给他发信息的。 但是程星临这么说，简行却没有拆穿他。 简行合上自己的习题，走过去，拍了拍抱枕堆，示意程星临坐。 程星临赶紧过去，坐在他旁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趁着程星临开书包，简行说，“今天应该是第三……” “啪——” 没等简行说话，程星临已经把一本物理书放到了简行面前。 好像是生怕简行提起他那个数学作业的事情，程星临赶紧道：“学长，我觉得我今天对物理的兴趣特别浓厚！” “赶紧开始吧！” · 简行是个傻子都能看出程星临在拖。 但他只是指尖顿了顿，翻开那本物理书，开始给程星临讲解起来。 之后仿佛一切如常。 物理，化学，生物，依次推。 但是推到最后，程星临还是不得不面对交数学作业这件事情。 程星临在交之前，拿背生物这件事情磨了半天洋工。 磨到最后一节晚自习都快结束了。 程星临怕影响简行的休息时间，才拿出了数学作业，放到简行面前。 “学长。”程星临给他打了个预防针，“可能数量上有点差异，但是……质量上肯定没问题！” “好。”简行说，“我相信。” 于是，简行从程星临手里把他的作业给拿过来了。 简行一道一道地查看程星临做的题，看得非常认真。 他看得越认真，程星临就越忐忑。 他抿着嘴唇看着简行审视他做的题目，最后，简行轻轻合上本子，冲程星临笑了笑。 “其实挺好的。”简行诚恳道。 “那——”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不只是晚上自习的时间可以利用。”简行认真说，“白天时间，也可以出来上自习。” 简行冲程星临笑了笑：“我还挺期待白天和你一起呆在这里的。” · 程星临：“……” 要是平时简行说这个话，程星临肯定会心脏加速，脸色变红什么的。 但是今天，程星临却感觉所有血液向他脑袋冲过去，他手脚都凉了。 简行说得挺婉转的，但是翻译一下就是——我觉得你的自学质量不行。 “白天，还是不出来了吧。”程星临想了半天，艰难地说。 为什么？现在应该校长是支持这样做的。 没有任何老师能够强迫程星临留在教室才对。 程星临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但是，他最终下定决心，看向简行：“白天的时间，就应该是属于学长自己的，学长应该去忙自己的事情，而不是……” 一直忙我的事情。 简行：“……” 原来顾虑在这里。 简行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一下。 简行笑了笑，说：“我已经保送了，忘了吗？” “不是说保送了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吧。学长也还是在做题，还是在看书，也有自己的梦想要做到什么的。” 程星临看向简行的眼睛，目光灼灼：“所以学长，你再给我三天的时间，我肯定，肯定给你一个特别好的作业。” “行吗？” · 简行：“……” 简行对颜值不敏锐，但是程星临眼睛亮亮又认真地把他看着的时候。 简行心里面唯一的想法就是—— 程星临真的好漂亮。 或许色令智昏是天底下每一个男人改不了的通病。 反正，简行就是稀里糊涂答应下来了。 而程星临陈述的那些理由，反而是后面回到家，慢慢琢磨，才忽然品味出来的甜。 简行也是个容易进入心流的选手。 但是今晚，他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不在焉。 每写两笔，他就会停下自己做题的签字笔，看着台灯的光线，露出一点笑意。 简行停笔的时候，程星临也停笔了。 倒也不是他今晚也进不了心流，就是纯粹被视频通话邀请打断的。 程星临抓起手机一看，发现是未来简行。 ——他们最近通话很少，一般一个夜晚也不会打两次。 所以程星临看见这个电话的瞬时反应就是——行书出事了？ 程星临一把按了通话键，紧张往那边看——“行书？你出什么事情了吗？” 未来简行：“……” 未来简行被他这一句关心问得有点懵。 他反应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程星临的关心，马上摇头：“没有，我没事。” “那……怎么今晚，第二个电话了？”程星临仔细看了看那边简行的状态，发现他确实好像没什么事情。 不过，看衣服头发，似乎也不是另外一天。 “就是有点担心你。”未来简行说。 “啊……”程星临茫然，“担心我？” “就是这几天下班的时候，看你企鹅都在线，而且……黑眼圈很重。”未来简行说，“所以就有点担心。” 未来简行说罢，又冷笑了一下：“简行那个人，课程没办法安排合理就不要安排，安排出效率这么低的学习日程，让你熬夜算怎么回事。” 程星临：“……” 程星临：“等一下，等一下行书，你就没考虑过，是我状态不好，学不进去才耽误时间的吗？” “不可能。”未来简行直接说。 “……凭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状态不好。”未来简行笑了笑，“你就是那种，就算发高烧三十九度也能学进去的人，你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程星临：“……”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能力。 但是不得不说，未来简行这种特别维护，滤镜特别厚的话，还是让程星临感觉到了一种很难言喻的安全感。 “行书。”程星临喊他。 “嗯？” “对不起。” “……你不要和我道歉。” “要的。”程星临心里面特别愧疚，“行书……我这么累，其实是因为，我最后没听你的，我选了理科。” 行书：“我猜到了。” 程星临：“啊……” “所以这些天，才不跟我说几句话就挂了……”未来简行苦笑了一下，“但是小临，你知道吗，其实你任何选择我都会为你开心的。” “比起那个……”未来简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声说，“我更接受不了，我们因为任何事情疏远。” 程星临：“……” 可能是自己前几天确实对行书太不好，所以本来很内疚，所以会放大一些情绪。 但是程星临总觉得，行书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一种孤寂感都要把他给穿透了…… 程星临本能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行书，所以你会来找我，是不是我在未来发生了什么？” · 未来简行：“……” 八九不离十。 不过，程星临看了一眼未来简行的脸色，反而安慰他：“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了！你说我过去是选的文科，但其实我选的是理科。未来发生什么都是可以改变的，不是吗？” “……对。” 接下来，他们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 而是回到了“理科文科”这种日常平淡到有点无聊的问题上面来。 “但是选理科是简行强项，没有可能让你这么累啊？”未来简行有点奇怪。 “你能不能不要像说一个别的人这样说你自己。”程星临吐槽，“太血淋淋了OK？” “哈哈哈，行，但是我还是很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就是我决定了数学自学而已。” 程星临说着，给未来的简行稍微说了下简行也有自己的事情，他也不能事事麻烦他这些话。 不过…… 毕竟是给当事人说。 程星临说得非常之婉转。 幸好行书还是听懂了。 “明白了。”未来简行点头，“那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我来帮你忙？ “停。”赶在未来简行说话前，程星临比了个暂停手势。 “行书，不用不如了，这条路我始终是要自己走的。”程星临说。 未来简行安静看着他。 “对，除了不让简行没有自己时间外，我也是有自己私心的。”程星临认真地说。 “我要成为一个独立行走的大人，就算过程很曲折，但是没有这种曲折，就没可能实现这个目标。” 如果不能实现这个目标。 自己又怎么，和简行并肩呢？ 抱着的路，等待的路。 终究是要走散的。 · 程星临都这么说了。 未来简行便不能做什么，就继续陪着程星临。 陪他熬夜刷题。 程星临今晚的重点还真的不是刷题。 而是重新梳理了一下选题的网站，把题目比较靠谱的网站和极其拉胯还要收费的网站分开。 这样能够稍微提高一点选题的精度。 又是熬到一点多才睡。 第二天闹钟还是六点二十。 程星临整个人都睡眼惺忪，困得不行。 不过，反而是在这种朦胧的状态下——今天的英文广播剧，他倒是听懂了个百分之八十。 程星临洗脸刷牙，换上校服，准备下楼。 广播剧里面lily和lisa也不知道在吵什么。 程星临踩阶梯，如同踩在云端一样。 程星临本来以为这种昏迷的状态会持续到他走到学校。 但是事实就是，他在下楼的那一瞬间，就直接清醒了。 他家楼下是一个支起来的包子摊。 包子摊用的是那种巨大的竹制蒸笼，在晨光里，冒着雾气。 而穿着运动校服的简行就站在那片雾气的面前，看见程星临出来，笑着向他走过去，递给了他一杯豆浆。 “学神，你怎么在这里啊？”程星临喝了口豆浆，小声问。 “昨晚找到了一个东西，可能对你的学习有帮助，就给你拿过来了。” “是什么？”程星临立刻吐出习惯，来了兴趣。 只见简行从运动校服口袋拿出一个…… 塑料外壳的东西。 这个塑料外壳可以向上翻开，里面是一个红色的，扁圆的东西。皮质面，似乎有点开裂。 程星临感觉…… 这个好像有点像一个……按钮？ 程星临默默咽下豆浆，把这个按钮从简行手中拿过来。 以自己精湛的演技，表达了对简行这个东西的尊重。 “哇——”程星临表演。 “别哇了。”简行笑了笑，“你满脸写着这是个什么鬼。” 程星临：“……” 这么直白说，是他程星临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把吐槽明恋对象的话写在脸上，他也确实太过分了…… 程星临低头钻研，准备总归找出点什么溢美之词称赞一下。 但是…… 他找了半天，简直没找出什么词。 最后，程星临只能直接问：“所以这个有什么用啊？” “按一下，可以毁灭世界上二分之一的人类。” 程星临：“……” 这个剧情他熟。 但是他怎么记得关键道具是一个手套，而且非得让紫薯戴上手套打一下响指，才能毁灭那么多人类…… 不是…… 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学神在讲什么鬼！ 这么中二真的可以吗！ “那……”程星临配合，“我现在按一下？” “还是算了。保护人类人人有责。”简行说，“我认真说——它其实是一个灵感按钮。” “灵感按钮？”程星临迟疑。 “可能就像一个幸运物吧，我小学的时候，每次做数学题做不出来，就会拿手敲它一下，然后就能把灵感给敲出来了。” 简行一边说，一边和程星临跨过学校大门。 跨入大门刹那，简行笑着侧头，对程星临说：“所以希望，它也能把灵感和好运带给你。” · 原来是这样…… 程星临拿着这个按钮回到教室，打开之后，轻轻触摸了一下。 确实是很老的东西了，皮面开裂，有点刺手。 但是摸一下——好像真的能get一些灵感了。 程星临摸了几下，把这个按钮摆在旁边，像一个护身符那样。 也有可能就是这个东西确实有用。 程星临今天上午像开了挂那样，找题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一半。 当然…… 这个距离赶上他们三日之约还是很难，但只要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那就挺好的。 程星临写题写了一上午，第四节课大课间才终于从心流里面出来。 一抬头，却发现——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大家都在低头写写画画。 平时什么玩王者的，打吃鸡的，现在都安静了。 程星临：“……”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代替程星临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的，是芈清。 芈清上最后一节课，走进来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芈清退出去看了一眼班牌，然后迟疑着再次走进来，又问：“是……我魂穿了，还是你们魂穿了？” “没有，都没有。”坐在门口的人赶紧说，“老师小声点，我们要给临哥创造一个特别好的学习环境。” 芈清：“……哈？” “对啊芈老师，你看，临哥都排除千难万险留在我们班了，我们肯定不能辜负他啊——那什么，成绩不够，学习环境来凑。” “我们分析了重点班学习环境，也没那么玄乎，不就是下课不出去玩全员低头写作业，上课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雄姿英发么，很好做到！” 芈清听了大为感动，仙女抹眼泪，然后轻声问：“所以，你是怎么知道人家上课是什么样子的？” 这话太犀利同学没法接。 他以“假装写作”为方法，逃避了这个问题。 芈清也没有深究，上讲台时和在休息的程星临对视了一眼，冲他眨眨眼睛。 下一节课，程星临留了只耳朵，确实发现大家就正如自己所说，在课堂上开始“打了鸡血”“雄姿英发”。 程星临摸了摸自己抽屉里面的盒子，那里面装着上次那顿“散伙饭”所有的照片。 程星临是后面悄悄发信息给杭亦通让他把照片都收回来的。 能…… 这么良性循环，真的就还挺好的。 当初跟校长说不要离开二十七班，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正确的决定。 不管是对自己来说。 还是对二十七班来说。 程星临忽然想起。 如果不是简行那句话，他可能已经离开二十七班了吧。 想到简行，程星临刚刚跑出去围观“雄姿英发”的灵魂又归拢，他提起了笔，再次投入数学的苦海之中。 努力起来的时间过得飞快。 三天几乎转瞬即逝。 一眨眼之间。 时限，到期了。 第55章 chapter55 第二个三天约定到期的时候, 程星临没迟到。 按时抵达秘密基地，不过他进去的时候，简行已经到了。 简行还是在学数学竞赛那些他看不懂的题, 程星临进来它放下笔，笑了笑：“来了？” “嗯。”程星临点头。 “今天是学物理还是……？” “直接检查我的自学本吧。”程星临这次也没有拖沓, 很大方地把自己的数学自习本拿了出来。 看这么自信的样子。 应该自学效果还不错？ 简行接过程星临给他的本子, 开始逐页翻看，浏览程星临找的题目。 然后，他微微点了点头。 程星临的自信确实是有理由的，虽然只过去了三天，但不仅数量达标了, 质量也比那天找的题提升了很多。 但是。 简行在第十七题那里停了一会儿, 似乎在思考什么。 是比之前找的题目质量要好很多了，但是如果说到了他认可的水平……那还是远远没有。 但是简行看了一眼程星临眼下非常明显的青黑。 考虑了一下这一次需要达到的分数也不高。 简行最后只是笑了笑，对程星临说：“挺好的。” 程星临刚才还有些忐忑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挺好的意思是…… 过关了吗？！ “但是。”简行又说。 程星临把简行盯着。 “三天之后, 自习本还是要给我再检查。” “啊……” “我的意思是, 之后的每一个三天, 都要向我提交你的自习本。” 似乎是怕程星临多想, 简行又补充了一句。 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了！ 程星临马上点头答应：“好，学长。” “那之后的时间也要注意平衡。”简行又说，“白天化学生物每科多四十分钟；物理则要多一个半小时以上。” 程星临：“……嗯。” 怎么说呢。 或许有的时候，热爱和天赋就是只能选择一个。 物理是程星临加入理科的最大原因。 但是这一科也是他学得最艰难的一科。 明明复习模式和计划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补习之后的效果并不是特别好。 三大副科加了时长，同时数学也不能丢。 同时，程星临还在苗晓晓的指导下，更新了自己练听力的方式, 把粗听磨耳朵, 改成了精听模式。 所以很快, 他就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经过了两轮程星临吃着饭要把书掉汤里的事情之后，杭亦通忍无可忍地承包了给程星临带饭的任务。 杭亦通此人十分有诗情画意。 第一天是花溪牛肉粉加喜茶以及水果捞。 第二天则是咖喱蛋包饭加桂花乌龙。 第三天程星临表示再这么吃下去他就得破产了，于是只能由奢入俭，去食堂给程星临打饭吃。 临哥要求：“随便带个肉。”就行。 然后顺手把饭卡丢给了杭亦通。 虽然程星临说了随便带个肉就行，但是杭亦通却不会如此随便。 在食堂排着的长队里面，他抬头精读了一遍食堂菜单，最后敲定今天中午吃糖醋排骨加芙蓉蛋，和清炒菜心。 顺便一碗海带汤——从肉蛋海鲜齐全，特别营养。 不过，食堂队之长，长如万里长城。 杭亦通精读菜谱把这一周的食物都安排好了，离挤到窗口带还差半条队伍。 杭亦通无事可做，只能低头玩饭卡，玩着玩着，他忽然发现上面的奥秘了。 杭亦通把自己饭卡和程星临饭卡并在一起，念了念两串数字，一拍排他前面的洛悦阅：“阅哥，我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你也觉得打饭的叔叔像蜥蜴人？”洛悦阅大惊失色。 “……不是，是这个！”杭亦通把饭卡举给洛悦阅看，“你看，上面的数字似乎有规律！是不是！” 洛悦阅：“……” “你怎么不说话？” “在认真思考你是逗我玩还是侮辱我智商。” “……怎么了嘛？” 洛悦阅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然后才耐心地对杭亦通说：“这尼/玛前面是统一编号，中间是生日数字，最后是学位排号，是个渝高的人都知道吧？！” 杭亦通：“……” 他还真不知道。 杭亦通惭愧地低下了头，又看了一眼饭卡上面编号，片刻后，又卧槽了一声。 “……卧槽阅哥，这下真的是大发现。” “你小心我揍……” 洛悦阅话没来得及说完，杭亦通举起了属于程星临那张校园卡，怼在洛悦阅面前。 那上面的程星临还是之前那个深毛贼形象。 洛悦阅呼吸一窒——好丑！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窒完，就听杭亦通压低了激动的声音：“卧槽，你看到没，临哥校园卡生日那几位数是0524！今天！是！临哥生日！！” · “……” 刚才还在说刚才还在说杭亦通傻的洛悦阅，立刻一把抢过学生卡。 核对了一遍之后，洛悦阅抬起头，和杭亦通交换了一个震惊了眼神。 “今天真的是临哥生日？”洛悦阅难以置信。 “那他还那么淡定地写作业，吃食堂？” “是临哥太沉迷学习，还是忘了啊？！” “或者干脆是这张卡上面登记错了？” 两个人对视几眼互相猜测，然后他们赶紧打了饭，飞奔回教室。 程星临接过饭盒，头也不抬：“谢了兄弟。” 不过，他刚准备打开饭盒，就感觉饭盒盖子给压住了。 程星临抬头看杭亦通，露出一个询问眼神。 杭亦通举起校园卡，怼在程星临面前——“临哥，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程星临莫名其妙，“你……怀疑我性别？” 杭亦通：“……” 杭亦通：“不是，不是啊！这上面写今天是你生日，真的假的啊？” 哦，说的是这个。 程星临淡定点了个头：“真的啊，怎么了？” “什么叫怎么了！！！”洛悦阅这下也炸了，“临哥满十七岁，必须操办一下啊！” “我我我，我定蛋糕！” 眼看两个人就准备手忙脚乱地操办起来。 程星临却一把抓住两个人，摆了摆手：“别。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今年我不过生日了。” “为什么呀——！！！”杭亦通简直不理解。 “这么多作业呢，哪儿有空过生日。”程星临展示给了杭亦通看自己桌上一堆待做的练习题。 “再多作业……耽误一个过生日的时间还是可以的吧。” “撕开一个耽误时间的口子，之后就有很多东西都可以成为耽误学习的理由。”程星临笑了笑，“我不想开这个先例。” 其实刚才叶都洛也给程星临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不要出来过生日。 程星临也是婉拒了的。 要上清北班就要拿出全部的时间和决心。 说了全力以赴，就是全力以赴。 程星临都这么说了，杭亦通他们只能尊重程星临。 杭亦通和洛悦阅坐下吃饭，吃完之后，趁着程星临午间休息的前一分钟，杭亦通问：“临哥。” 程星临低头扫今天上午做题的答案，判个对错午睡之后再改，头也不抬：“嗯？” “就是……”杭亦通艰难措辞，“真的不想过生日啊。” “……”程星临叹了口气，“不想，午睡了。” 程星临给自己今天上午做的物理题的最后一道画了个勾。 然后掏出一个午睡神器，开始午睡。 梦境里面，程星临回到了当年他父母还没有闹得四分五裂的时候的生日。 其实那个时候他也不觉得生日有多了不起。 反正就是每年都有一天，妈妈会带来很大的蛋糕，爸爸会带他去某个商圈或者是新开的游乐园逛一圈。 有一些无关痛痒的礼物，吹个蜡烛就是一岁过去。 梦境是支离破碎的平淡画面，但是渐渐的，平淡的画面里面，忽然就只剩下了程星临一个人。 梦境里面，程星临站在第三视角，看见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沉默地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外面的天气和今天的天气一样阴沉。 梦里面那个程星临没走多久天空就下起了雨。 他也没有带伞，于是只能脚步匆匆地跑进街角一家小蛋糕店躲雨。 “书包不防水，卷子不要打湿了。”程星临知道当时的自己心里面想的是这句话。 所以梦境里面，小程星临钻进蛋糕店第一件事情，就是拆开书包检查里面的卷子。 检查完了卷子没问题，他才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才闻到蛋糕店的蛋糕香。 程星临转头去看，各种各样的蛋糕陈列在橱柜里面，给小朋友的汪汪队还有小猪佩及，给大人的鲜花水果文艺蛋糕，还有摆在橱柜上面的日历，写着那天的日期——5月24日。 程星临看见梦境里面的自己好像是楞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 同时，梦境里面的他自己还看到了店里面一块易拉宝——上面写着，最近一个月都有活动，过生日的人凭借自己的身份证，可以领取一个小蛋糕。 “小哥哥在看这个活动吗？”无聊的店员向他搭话，“今天过生日吗？可以领蛋糕哦？” “没有姐姐。我今天不过生日。”梦里的程星临说，“我就是看看。” 他不想一个人过什么生日。 何况自己书包里面还有那么多卷子，他好像没空吃个蛋糕。 所以程星临说完，看着外面雨小了，就干脆走了。 梦里的程星临走出店铺，现实中的程星临直接醒了。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个梦，感觉自己还挺别扭的——当时他很想要那个小蛋糕，没要的主要理由可能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反正也没有人爱他，过不过都一样这个别扭的理由。 而今年他身边有了很多朋友，确实很想弥补去年好好过一个生日。 但是…… 程星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物理题和数学自习本。 这个世界上确实还是有比过生日更重要的事情的。 而且十七岁嘛，平凡的一年，过不过都一样。 程星临花了一分钟把梦境带来的不适感觉给祛除了一下，然后开始继续写作业。 下午要去秘密基地之前，简行给程星临发了个微信，让他把自己给他那个“灵感按钮”拿过去。 程星临：【……今天居然要用上这个，晚上的课程很难吗？】 简行：【差不多吧。】 简行：【过来就知道了。】 最近简行说还算简单部分的物理都得程星临简直掉了一层皮。 那简行说难的物理…… 得是难成什么样子。 程星临头皮发麻，但也只能去面对。 为了给今晚的学习加点buff，他去秘密基地的时候，直接把按钮捏在手上。 程星临来到秘密基地，却看见简行到了——没进去，在外面等他。 程星临：“……” 这什么物理。 难得学神都在外面列队欢迎，以示尊重了。 “学长……”程星临瑟瑟发抖，“今晚物理这么难吗？” 简行点头：“嗯，是——所以等会你开门进去的时候，就记得按一下按钮。” 凝神聚气，增加灵感。 学习学到最后就是搞玄学了，程星临懂。 程星临冲简行点了点头，拿出一种“地崩山摧壮士死”的豪迈和悲壮，推开了秘密基地的门。 进门刹那，如同简行所说，他按了一下按钮。 然后。 落日的橙色光芒忽然照亮了整个秘密基地。 沉浸在落日橙色的光里面的，是一个圆桌，圆桌上面，是一只精致的法式蛋糕。 而蛋糕后面的墙上，有一行亮晶晶的字。 那行字是…… “Happy Birthday。” 简行低沉的声音，在程星临的耳后念出了行字。 · 程星临：“……” 突然之间，程星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填满了。 就好像…… 好像当初那个孤单走进蛋糕店和走出蛋糕店的小男孩是假的。 事实上，是有人在蛋糕店给他买了个蛋糕，祝他生日快乐是吗。 程星临看着蛋糕喉结滚动，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你猜。”简行不回答，“反正不是通过什么杭亦通或者是叶都洛，我早就知道了——不信看窗帘。” 程星临这才注意到——他们秘密基地的薄纱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遮光窗帘。 应该是为了让落日灯效果更好做的改变。 简行看着程星临东看西看，笑着给他戴了个生日帽子，说：“别看了，点蜡烛，许愿了？” 程星临：“……好。” 说着，简行为程星临在蛋糕上插了十七根蜡烛——他买的蛋糕很大，十七根蜡烛上去也绰绰有余。 简行逐一点燃，温暖的火光跳跃起来，照亮程星临漂亮的眉眼，让他眉眼变得非常柔和。 程星临站在圆桌前，双手合十，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是，希望自己和简行可以有一天真的在一起。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能够考上清北班。 而第三个愿望…… 程星临想——如果可以的话，那就留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来许。 虽然不太清楚许愿机制能不能这样运作，但是程星临最后还是按这个许了愿。 他许完三个愿望，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就在他把蜡烛吹灭的瞬间，余光扫到桌子上面多了一个礼物盒。 是一个深灰色的礼物盒，一看上去就非常的高级，有质感。 “给我的？” “我们这里还有第二个人过生日吗？”简行递给他，“拆吧。” 程星临伸手接过礼物盒，这个礼物盒拿在手里有点沉甸甸的感觉。 装的应该是个四方的东西。 程星临掀开盖子，一打开，就被银灰色的金属LOGO闪了一下眼睛。 ——是一台电脑。 程星临：“……” 程星临下意识把电脑往简行那边推：“不行，这个太贵重了。” “你仔细看。”简行低声提示。 不知道为什么，程星临感觉简行今天的声音格外的低沉。 好像一把音色正好的大提琴发出来的响声，撩得程星临腿都软了。 但是他还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面，按照简行要求，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台电脑很眼熟。 ——就是他们基地的旧电脑。 简行，送他一台，旧电脑干什么？ “开机。”看程星临发现了电脑的秘密，简行又提示。 程星临按下开机键。 这台电脑因为年久失修，开机时间有点漫长。 经过了三十几秒的挣扎，终于挣扎到了桌面。 程星临发现，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简行清空了，现在只剩下唯一一个软件的图标。 图标是一把放大镜，放大镜里面是一道最简单不过的三角函数公式。 软件名字也很简单，就叫“搜”。 “这个是……？” “点开看看？” 程星临马上点开了软件，界面完全就是简单粗暴的风格，白底蓝色大字，一共两科，数学和物理。 程星临点进数学里面，发现里面按照数学题不同难度，从基础到压轴，一共分了五档题目呈现。 程星临直接点进压轴，最上面是一个搜索框，下面则还是分类，这个分类就是按知识点分了。 程星临点进老朋友不等式里面扫了几道题——通过他这几天找题做题积攒的经验来看，这几个题目是货真价实的压轴。 “这个搜题题库后面有一个非常庞大的题目数据库，基本上世界上出过的题，都被放在了这个题库里面。” “它的搜索和分类算法也经过了优化，是根据题目解法进行分类的，所以用起来，会比市面上的那些题库精度更高。” 程星临无言地盯着简行。 简行却只是看着他微笑：“你要自己走自己的路，那就自己走，但是别忘了，我会永远都在。” 会成为你的助力。 成为你的船。 成为你需要我成为的一切。 仅此而已。 简行心里闪过很多话，但是所有话总结起来，简行也只有一句话要说。 他说：“生日快乐，程星临。” · 程星临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忽然拉住简行敞开的西装外套，然后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 程星临揪着简行西装外套的手指都泛白了，但是他却没有贴着简行哪怕一毫米。 只是肩膀无声地抖动。 所以他去年也不是运气不好，也不是很孤独，只是把运气挪来今年，来收获这份礼物而已。 太值得了。 简行看着程星临脖颈后面露出的一小块，凸起的骨头轻轻颤抖。 他什么都没说，安静地等待程星临平复了一下情绪。 才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轻声说：“好了，其实也不是免费给你用，你作为第一批用户，还是要帮我们写反馈的。” 一边说，简行递给程星临一张纸。 让程星临整理了下情绪。 程星临整理好，抬起头来，问：“第一批用户？反馈？” 简行：“是——这个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毕竟我自己做，可能连数据库那一关都得搜集数年，我是和一个华中科技大的前辈一起做的，参与了小部分计算。” 简行没说，其实他不仅是参与了计算，还往里面投了钱。 这个项目需要的资金不是很多，他砸进去的钱已经是个大股东了。 他不想说，也没来得及。 因为下一刻，他们接到了黄毛的电话。 “程星临。”黄毛悲壮而委屈，他一字一顿说，“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大哥了。” “我跟你从此恩断义绝，井水不犯河水。” 第56章 chapter56 “我靠你真勇啊, 啊哈哈哈。” 程星临刚要追问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忽然从远处传来了叶都洛的笑声。 一阵摩擦声后，电话就彻底被叶都洛接过去了。 叶都洛笑得嘻嘻哈哈的，问电话这头：“喂。是临哥吗？” 程星临：“……嗯, 你们在干嘛？” “没有没有，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叶都洛笑着解释，“黄毛这个S/B抽中大冒险了，我们想出个难题让他喝酒, 没想到一个真敢出题一个真敢给你打电话。” “……敢拿我开这种玩笑了是吧。”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好了临哥你继续学习, 我们不玩了。” 说着, 叶都洛匆匆挂断了电话。 程星临听着那边的忙音，看向简行，似乎是向他解释刚才那句因为漏音严重，所以简行也听见的“恩断义绝”是怎么回事。 程星临说：“他们说是真心话大冒险。” “嗯。”简行点头，然后问，“你信吗？” 程星临：“……” 程星临叹了口气，对简行说：“当然不信了。” 程星临想了想刚才电话里黄毛的声音：“我觉得他是喝醉了, 然后酒后吐真言, 我最近……确实是把这些朋友忽略得很严重……” 二十七班他还是经常见面着的。 而外面的朋友们…… 五一节那次如果不是简行带他出去。 程星临可能都快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们了。 程星临最近一直奔着自己的目标拼命往前。 心无旁骛的状态对学习是好事情。 但是对于交朋友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黄毛那句话不像是选的“大冒险”倒像是选的“真心话”。 ——曾经那么好的朋友, 程星临哪怕被简行看不起也要维护的朋友。 就这么不知不觉疏远了。 程星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拧了一下。 唇色也瞬间苍白起来。 “你先别胡思乱想。”简行看着他的脸色，说，“可能里面有误会，我们出去找他们？” 程星临：“……嗯。” 程星临忙得自己的生日都不过, 但还是赶紧出去找自己的朋友们了。 其实他出来之前也没有联系他们, 只是凭直觉往他们最经常聚的小巷子走。 刚一走到小巷子旁边，程星临就看见被叶都洛架着, 正在往外走的黄毛。 黄毛头发是湿的, 估计刚被“清醒”了一下。 看见程星临的瞬间, 见了鬼一样地立刻立正站好。 “老，老大！？”黄毛震惊，“你，你怎么来了？” “你觉得呢？” “……”黄毛膝盖都软了，“老大，我刚刚，就是喝醉了……然后才说胡话的。” “一般酒后说的都是真话吧。”程星临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太忽略你了，才会……” “不是，真的不是！”黄毛听见程星临道歉，都快哭了，“真的不是真话，就是被激了说的混账话啊老大，你别道歉，我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简行在黄毛的语无伦次里面抓住了重点：“被激了一下，谁激你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就是有个人，往我们小巷子里面扔了一叠打印出来的图，简神你看，就是这个！” 黄毛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包，掏出一张图片给简行。 程星临和简行看了一眼图片，上面内容是一条说说—— 简行发的说说。 【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 配图是程星临双手合十，许愿的照片。 黄毛看见两个人看照片，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当时就是看到这个，心态就崩了——主要是我今天也给老大准备了一天生日，老大都没来，然后我就……” “你就个屁。”叶都洛推了他的脑壳一把，“除了道歉，不要说话——越描越黑。” 程星临抬手，制止了叶都洛的手，然后问：“刚才黄毛说，是扔了一堆打印纸进来，所以……大家都看到了？” 叶都洛沉默。 沉默就是事实了。 程星临觉得这一招好狠。 这个人知道了他以学习太忙为由拒绝掉了朋友给他庆祝生日。 然后又把他悄悄过生日的证据直接扔给他的朋友们。 举手投足之间想要证明的就是——程星临这个人喜新厌旧，有了新朋友，就不要旧朋友了。 让他本来因为学习忙顾不上而有些疏远的友情，更加雪上加霜。 程星临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牛逼，想了一个办法不行，就还要想另一个办法来打击他。 事已至此，他只能补救了。 程星临想了想：“大家都在里面吗？” 叶都洛点头：“嗯啊。” 程星临：“那我给大家解释下吧，就是……其实我今天真的没打算过生日，学长给我的是一个惊喜……” 叶都洛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这一秒的犹豫，尽收程星临眼底。 程星临从这一个犹豫里面明白里面的状况了。 像黄毛一样的朋友不会只有一两个。 看到截图有想法的朋友估计不在少数，只是大家或许不会像黄毛这样告诉他。 只会让他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话说就算他解释了又能怎么样？在真正的证据面前，解释可能是苍白无力的。 有可能，曾经很好很好的伙伴，因为一件小事，就会分崩离析。 程星临闭了闭眼睛，很不情愿地抬脚走进了小巷子里面。 刚刚走进去，他就觉得有点不正常——这个巷子的两侧，感觉白得有点反光了？ “我搞学业的时候，你们居然还有心情把这里修缮了一下哈……”程星临本意是说点什么，让气氛活跃起来。 顺便借着欣赏墙壁的方法，逃避立刻走进去这件事情。 但是程星临凑到墙壁边欣赏了一张，立刻就愣住了。 上面并不是什么白纸，而是一张一张的公式表、知识点总结，甚至是英文单词。 这些知识点总结得并不算特别好，一看就是百度百科来的。 但是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搞过来的过塑纸，还把这儿写的知识点过了层塑，于是风吹日晒，也很难损毁它们分毫。 程星临盯着这些知识点看了很久，看得眼睛发酸，忽然发现下面似乎还有东西。 程星临一把掀开上面的公式表，翻开下面——发现都是文科的知识。 这些知识起码是分两次贴上去的。 第一次应该是在程星临这次月考，确定去理科班之前。 第二次则是程星临分科之后。 这说明，虽然在校园外，他的朋友也一直在关注着他。 或许是通过二十七班那次海底捞的友谊。 或许是别的方式。 但是就是，一直一直，努力关注着他。 所以，刚才叶都洛犹豫难道是因为—— 程星临转过头盯着叶都洛。 叶都洛脸都红了，整个人特别不好意思，说：“害，别看了，就是贴着玩。” 程星临没说话，继续盯着叶都洛。 叶都洛被他盯得败下阵来，最后才说：“其实就是……总觉得你还有哪天会过来嘛。打点公式，让你过来也可以学习来着。” 程星临：“……” 程星临一直盯着叶都洛，感觉自己眼眶都盯得酸涩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巷子里面出现的脚步声却打断了程星临准备揉眼睛的动作。 人还没看见，声音已经出来了。 “黄毛，你丫不是回来了吧？你还有脸回来。” “老子真的要打断你的腿了，你不和老大道歉回来干嘛呢？” “卧槽？？？？老大？？？？” 花臂和竹竿走在最前面，看清巷子口是谁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两个人跑过来看了程星临一眼，激动得大有马上给程星临昏过去的趋势。 大家轮流过来鉴定了一下，确定真的是程星临。 然后大家同手同脚地把程星临往巷子深处推。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来得正巧！你看这里有什么？！” 巷子尽头，暗红色的外墙贴了金色的“happy birthday”，一看有种浓浓的乡镇风格——这装修，十块钱不能再多了。 程星临经常坐的那个空调外机的防盗网上还摆了一个小蛋糕。 一看就知道是植物奶油的，廉价的造型，廉价的花。 一切都透着一种廉价感。 除了里面藏着的那颗真心。 黄毛作为这些乱七八糟布置的“始作俑者”，终于被获批进来。 甚至还光荣地承担了点蜡烛的责任。 十七根蜡烛点燃。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话。 “可以许愿了吗？？我来许，我许老大考上清华北大！” “你不要为难老大，我许老大开开心心！” “对，开心就好，顺便许老大身体健康！” 叶都洛看着这群人忍无可忍，一人一巴掌，怒道：“懂不懂规矩，过没过过生日？蛋糕点蜡烛谁许愿！” 黄毛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应该是老大许愿，懂？” 这群人看着黄毛，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狐假虎威。 大家心中暗想一会儿在收拾你，然后齐刷刷看向程星临，闭上嘴，等他许愿。 程星临双手合十，愿望不变地许了刚才的愿望。 睁开眼睛，刚准备吹蜡烛，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大家确定：“那个，你们不是都看到那张截图了吗？” 花臂：“……啊？哪张？” 竹竿：“你傻啊，就是简神给老大过生日那张！” 程星临点头：“那……都看到了，不会觉得……我参加了学长的，没参加你们的，心里不舒服吗？” 花臂：“……啥啊？这么少年情怀总是诗吗？不懂……” 竹竿：“除了黄毛这种脑子有问题，谁会不开心啊。简神给你过生日，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也不是忙得生日都没时间过，那肯定是开心的啊！” 过生日重要的不是一起吃蛋糕许愿。 而是今天正在过生日那个人不孤单，健康，万事顺遂，那就会开心啊。 那个不知名的人扔来的说说确实是基于对人性恶的那一面的深度解读。 但是。 友情有的时候，可以战胜人性的恶。 程星临笑了笑，深呼吸，吹灭了蜡烛。 · 程星临吹完蜡烛，吃两口蛋糕，又回去上自习了。 其实不仅是小混混们给他准备了生日趴体，晚自习开始之前，二十七班的人直接用礼物把他们门堵住了。 游淮在堵门这件事情上起到了重大作用，因为他给程星临买了一个巨大的，两米的，泰迪熊。 程星临只能吭哧吭哧把泰迪熊搬进秘密基地。 这下都不是温馨了。 简直就是促狭了！ 促狭得，能把所有遗憾都挤走，只留下开心和幸福。 不过，虽然程星临这个生日过得没什么遗憾。 但他第二天去秘密基地，发现简行没来的时候，还是坐下，在这个没有人管他的角落，悄悄叹了口气。 也不是为别的。 就是为…… 为自己和社会上这群朋友没时间见面这个事情。 二十七班他还能每天见一面。 但是和小混混们时间对不上，那就几乎见不到了。 其实，见不到，程星临也知道他们会努力生活，努力帮助别人，照顾小猫。 就是……外面的流浪猫有他们关心。 而关心流浪猫的人，又谁去关心呢。 程星临拿出物理书，悄悄叹了口气。 可是，要自己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去和他们玩吗？ 程星临真的做不到。 数学和物理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 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每天腾出时间去玩。 程星临自己eo了一下，听见门响的时候，赶紧恢复一个正常的表情。 简行却只是探个头进来，确定程星临在，对他说：“小临，今天换个地方吧。” “行的。” 程星临一秒收书包，快步跟着简行出去了。 程星临不得不说，还得是简行懂他。 他一点都不想呆在这个憋得离谱的室内。 校园里面到处都是他们的萤火虫布景，虽然这么早亮灯也不明显，但总比憋在室内强多了。 不过…… 简行带着他横穿了整个校园，没选到一处满意的地方，直接和保安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出门后，简行向右拐，不过几分钟，程星临的小巷子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程星临忽然反应过来，他的心脏瞬间狂跳。 他看看简行，又看看小巷子。 ——不会吧，难道是？ 就是。 下一刻，简行带着程星临已经走进了小巷子里面。 刚一进去，程星临的眼睛里面就布满了绿色的荧光小碎片。 箱子是两栋建筑中间的夹缝，白日天光也投不进来，却成了萤火虫的露营地。 那些曾经在湖边，校园里面大小角落闪耀着的萤火虫也飞到了这里的墙面。 即使是白天，也闪着熠熠光辉。 尽头的空调机箱被不知道哪儿捡来的门板搭成了一个桌子。 两张餐馆里面或赠或打劫来的椅子就在桌板旁边。 充电的台灯摆了六七个——来自不同人的贡献，所以参差不齐；然而打出来的光却让学习的区域刹那明亮。 周围墙壁上的公式触手可及，随时都能查。 就算把这个地球翻一面过来找。 可能都不会找到比这里更好的自习室了。 程星临震撼地看着这一切。 却听简行笑着说：“听过某个伟人的故事，他会专门到菜市场写作业，练习专注度。” 程星临回头看简行。 “不过你好像也不需要练专注度。”简行又说，“以你进心流的能力，每天的化学和生物自习挪到这里来做，应该没问题吧？” · “当然没问题！”程星临立刻说。 “行，那我们以后每天下午就过来——晚上回秘密基地讲物理。” 这里虽然不适合讲课，但是自学还是没问题的。 重要的是，虽然见面也不能一起玩，但是每天程星临都可以和他的朋友们见面了。 不只是程星临很兴奋，其他的朋友们也很兴奋。 竹竿拿过来自己的两副耳机：“老大，这里是我珍藏多年的耳机，如果你觉得这里吵闹，就用这个。” 花臂横叉自己的胳膊：“老大，我到时候就站在门口给你站岗，保证没有人进来打扰你的学习进度。” 黄毛兴奋举手：“老大老大，之后你和简神的饭就我管了！我每天下午炒了菜给你们送过来！” “哦。”程星临问，“最近打工那家饭馆生意还行吗？” 黄毛：“不是，我没在那里打工了——我是说在家做了饭给你们送过来。” 程星临：“啊？” 程星临不解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叶都洛——黄毛不打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他负责提供饭。 主要是觉得黄毛这个人极不靠谱，极有可能一顿饭全都是剁椒鱼头，小炒黄牛肉这些辣得不行的饭菜。 但是今天叶都洛居然都没说这个事情。 看见程星临看他，叶都洛拿出一本五三给程星临看：“我的话，就担任陪读吧。” “有人找我去北京上大学。”叶都洛翻着书，轻描淡写解释，“不过，他要我去我就去，可把他美坏了。” “……那你还在学？” “我主要是想陪你，考个北京三本，平时也能一起出来玩，对吧。” 程星临认认真真打量了叶都洛一圈。 深感： 什么北京三本，主要陪我？ 他怎么觉得，自己多年的好兄弟，所谓是直男的好兄弟，就要被一头猪给拱走了呢。 不过，不插手兄弟这种错综复杂的感情生活才能让友情长久持续，程星临很懂这个道理。 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就和叶都洛拼桌自习。 叶都洛也没定自己学文学理，反正都东看看西看看，准备找找自己的兴趣所在。 简行对程星临确实很了解，换了一个地方来学习，程星临的心流依旧奏效。 各科学习状况保持稳定。 比如说，化学和生物进度稳定得喜人。 而物理的进度。 稳定得愁人。 程星临好像就是天生就和物理不对付，这门学科就是学得非常非常的吃力。 如此挣扎了又是一个星期过后，六月一日当天，程星临推开秘密基地的门，忽然看见简行在墙上贴一些物理学家的照片。 程星临赶紧跑过去帮忙，在简行的指导下，程星临和他一起把照片用美纹胶贴好了。 该说不说的。 程星临欣赏了一下。 物理学家长得帅得还挺多。 不过，这不是重点。 程星临问：“学长，我们为什么贴这些照片啊？” 简行：“想换个办法让你学物理。” 程星临乖巧点头：“你说，我努力配合。” “我准备带你从物理学史的发展历程走一遍，去看看这些物理学家，是在什么情景下，为了解决什么问题，才会突然想到用一个公式，推出另一个公式。” 其实，物理学的发展，和侦探破案也没什么两样。 物理学就是找到一个“犯罪事实”，比如说筷子插进水里面就弯了。 然后大家就开始一边找线索，一边猜测是自然界是凭借什么手段这么去作案的。 一套物理公式的发现就是解决一个连环大案的过程。 这个连环大案就是——我们所在的世界，凭什么是这个样子。 牛顿率先发现了三个最重要的基础作案手法，其他物理学家就拿着他的基础，一步一步又推出了一些辅助“作案手法”——各种各样的公式。 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这些作案手法其实都是从最基本的作/案手法里面推出来的。 程星临觉得这个说法还挺有意思。 顺便问了个问题：“所以，他们这个大案破完了吗？” “基本上？”简行说，“反正当年物理学家觉得自己已经给每一个我们肉眼能看见的现象都找到了公式，还特别沾沾自喜地说，物理的大厦已经建成了，之后我们要做的就是对这个大厦修修补补。” “这么狂？” “嗯，所以被打脸了。” “为什么被打脸了？”程星临认真问。 “因为有人发现了量子力学这个东西，发现在微观世界里面，很多东西运作的原理和宏观世界完全是不一样的。” “量子力学，是不是也叫高能物理？”程星临感觉自己在那里听过这个说法。 “高能物理，你从哪里知道这个词的。”简行笑着问。 “额……” 未来的你。 程星临吞了吞口水，赶紧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就，电视剧吧。” 不过，简行却没有认真听他的回答。 不知道什么时候，简行拿出了那天黄毛给他的截图。 当天，简行并没有觉得这张截图没什么用。 能拿到这张截图的说明是他的好友，这样确实是能够缩小怀疑范围。 但是简行已经基本确定这个幕后黑手就是陆思和了。 也确定陆思和基本不可能再在学校里面对程星临做什么。 他需要的，只是证据。 比如说监控被换掉是陆思和干的这个证据。 但是…… 他无论问多少人，给他的答案都是——删了就是没有了，复原不可能。 只是今天，由补物理引发的这场对话，忽然给了简行新的思路。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张纸。 如果以现代的技术水平拿不到的话。 那么，未来的人，能拿到吗？ 不过，怎么确定，程星临手机里面的人，就如自己所料。 是。 未来的自己呢？ 第57章 chapter57 “如何证明和程星临通话的就是未来的自己。” 这倒证明题有点难做。 简行一开始考虑过直接问程星临这个办法。 但是…… 毕竟行书是未来的自己这个脑洞开得有点太大了。 万一对方真的就是程星临一位再普通不过的追求者。 这么冒昧的打扰就显得很不好了。 简行思考了一下, 觉得完成这道证明题的方法只有一个—— 找“行书”要一个东西。 一个除了“简行本人”之外，别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确定了这个方向之后，简行只需要往里面填内容就好了。 简行想到的第一个“东西”, 是几家餐厅。 简行家在城郊，平时他学校的朋友一般不会跟他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玩。 所以那里有几家私藏的餐厅，是除了他之外，别人都不知道的。 只需要让找个借口让程星临在他家附近请他吃顿饭就可以了。 但是简行想了想在欢乐谷站一天腰酸背痛的感觉——程星临打工不容易, 这种需要花很多钱的方法, 首先就pass。 然后, 简行又想到了自己的“电脑”。 他家里有两台电脑，一台MAC，一台联想小新。 联想小新是他上次拿过来给程星临玩游戏那台。 而MAC，也是学校朋友都不知道他有的一台。 简行考虑，假装自己要修电脑，问问他有没有推荐的店铺。 如果程星临带自己去的是苹果旗舰店的话…… 简行心中直接否认了这个想法。 这年头，MAC也不只是旗舰店能修了。 满大街都是可以拆这个和修这个的, 不够独特, 测不出来。 那到底怎么办？ “学长, 你怎么了？”程星临看他一直没说话，侧过头看他。 “没什么。”简行反应过来，对他笑了笑，“就是刚才忽然想到一个和量子物理学有关的问题。” “你现在就对量子物理学感兴趣了？！”程星临眼睛一亮。 所以—— 难道学神是因为他, 才踏上了研究高能物理之路的吗？！ “现在就？”简行敏锐问。 程星临：“……” 程星临：“没有, 就是问……你是不是现在忽然对量子物理学感兴趣了这样。” “最近有点吧。”简行没有深入追问。 为了掩盖了自己在看一些乱七八糟物理书的事实，简行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 继续上课？” 两个人达成默契, 继续今天的课程。 程星临听简行讲物理学史, 也是拿了一个笔记本的，写写画画一些人名和公式名。 讲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把今天部分的物理学史给梳理了一遍。 简行觉得嗓子有点渴，就拿起桌上的苏打水喝了口。 一边喝，一边他还瞥着程星临写那个笔记本。 程星临今天脑袋上有一根没有梳下去的毛，一跳一跳，看着特别可爱。 简行欣赏了一下，又去看他笔记本内容。 就在简行的眼睛挪到程星临笔记本上的刹那。 简行的脑子里面，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翌日。 自习时间，秘密基地。 今天他们结束小巷子里面的自习的时候，叶都洛找程星临有事，把他留下来说了几句话。 叶都洛留下程星临的同时，平时一定会等程星临的简行却提前走了。 程星临感觉简行行色匆匆的、 简单和叶都洛讲完那几本教辅推荐，赶紧回了秘密基地。 刚一回去，程星临就看见简行在书架上面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学长，你在找什么啊？”程星临把自己袖子往上一推，向简行走过去。 “没什么，就是一本笔记本，我记得我放在这里的。”简行翻了一下，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了。” “什么颜色的笔记本啊？我帮你一起找。” 简行脱口而出：“深蓝色封面，大概就是A5大小，是个活页线圈本，第一页写了IMO提分技巧。” “行，我找找看。” 程星临点了点头，从另一端开始，帮简行一起翻书架。 两个人五分钟把书架直接翻了一遍，但是完全没有找到简行说的那个样子的本子。 翻到最后，两个人在中间汇合。 简行低头看程星临，眼睛里面似乎有一丝迷茫。 程星临瞬间有点难受。 程星临：“学长，那个笔记本很重要吗？” “还好，也不是很重要。”似乎是为了安慰程星临，简行对他笑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接下来又背过身去，轻揉自己的眉宇，这个动作会更有说服力。 程星临心想：“就说谎。” 那个笔记本明明就很重要。 简行揉完眉心，将那里的郁结舒展开，对程星临温和道：“不耽误我们自习，先不找了，今天争取把下一部分的物理学史给你讲清楚。” “但是……” “可能是我记错了，在家里也说不定。”简行一笑，“没事，开始自习吧。” 简行这么说，两个人只能开始自习。 自习结束回家路上，程星临还告诉简行——如果回家有什么线索，记得给他说。 简行比划了一个“OK”。 但是程星临洗完澡，写了三道数学题，都还没有等到简行的好消息。 程星临只能主动问他：【学长，你的笔记本找到了吗？】 简行那边却是等了一会儿才回：【暂时没有。】 程星临：【那怎么办啊？】 简行：【再找找就是了。】 简行：【实在找不到，我可以重新做一本，问题不大。】 要是问题不大的话，怎么可能今天这么着急翻箱倒柜地找啊。 程星临根本不信简行。 但是简行已经这么说了，程星临也不可能再在他这里问出任何的信息。 程星临想了想，打开潘阳文的聊天框，滴滴他。 【潘神，在吗？】 【在呢北鼻~】 发完这条带着波浪线贱嗖嗖的“~” 潘阳文好像终于看见了这个人是谁，赶紧把这条撤回了，然后发过来了一声【卧槽】。 潘阳文：【卧槽，是小学弟！】 潘阳文：【我就是叫顺嘴了，你当没看见，否则我即将被简行暗杀！】 ……顺嘴了有人发消息就逮着人北鼻。 这就是你们海王的世界吗？ 但是程星临今晚没空和潘阳文计较这件事情，他乖巧道：【好的潘神，没问题潘神，那老叶那边要说一下吗？】 潘阳文：【……呜呜呜，你欺负人。】 程星临：【好了，我开玩笑的。潘神，我是想找你问个问题。】 潘阳文：【呜呜呜我就知道还是小学弟善良纯真，你问吧？】 程星临：【就是，你知道学长有一个蓝色的io提分技巧的笔记本吗？】 潘阳文：【有啊，蓝宝书，怎么了？】 程星临：【那个笔记本里面有什么啊？重要吗？】 潘阳文：【就是一些数学的思维和学习方法。】 潘阳文：【重要还是重要吧，是他听了很多讲座积累起来的。】 潘阳文：【不过小学弟你用不上，不是说你菜啊，是高考也达不到这个程度。】 程星临：【我也不是想借……】 程星临：【那潘神你有积累类似的笔记吗？好像听说你们很多夏令营都是一起去的？】 潘阳文发过来几个黄豆汗。 潘阳文：【小学弟，扎心了。】 潘阳文：【那我确实没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简行能搞的我肯定不做。】 程星临：“……” 好吧，这下至少有两件事情明确了，这个本子很重要，且即使是潘阳文，也没有备份。 程星临决定每天早上早点去找秘密基地再找一遍。 但是……万一真的找不到怎么办呢？ 程星临支起一支笔，抵住自己的下巴，眉峰蹙在一起想办法。 手边电话响起程星临也没有看，随手一结，继续忧愁。 未来简行本来想和程星临打招呼，看见他苦着一张脸，端详了一下，问：“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哎，没有……”程星临不打算给未来简行讲——毕竟，他也不能穿越时空帮他找笔记本来着。 不过，就在程星临目光转向未来简行的刹那，他忽然想到了—— “对了！”程星临眼睛一亮，“行书，你那里还有你高中笔记本的存货吗？” “……都有，怎么了？” “那有没有一本叫io提分技巧的？是蓝色封面活页本的？” “我翻一下。” 未来简行是把自己所有物品都智能化处理了的。 他打开表格工具检索一下，马上就找出来了。 未来简行：“有啊，就在我家，怎么了？” “没有没有！”程星临眼睛一下就亮了——未来都还在的话，就说明现在肯定没有丢！ 就说明——好好找一下，肯定能找到的！ 不过，程星临激动归激动，还没有丢掉基本的逻辑。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所以行书，你能不能把你那个提分技巧扫描给我？” “你需要这个？”未来简行目光疑惑。 “需要！”程星临重重点头，“超级需要！” “你需要什么需要。”行书刚才还温柔疑惑的目光瞬间一凶，“是简行需要吧。” 程星临：“额……” “从来不跟我提要求，每次提要求都是为了那个人，想打他。” 程星临：“害……” 那个人……？ 那不也是你自己吗？ 你自己帮助自己，还生自己的气，这是干嘛呀。 程星临还想劝劝行书帮一下目前才十七岁的简行。 那边的行书却已经伸出手，隔空揪了一下程星临的脸，然后丢下一句“等着”。 就匆匆下线了。 行书也没说等多久，就挂断了电话。 这主要是因为没必要说，因为下一秒，未来简行的电话又续上了。 续上的同时，未来简行给程星临发了个扫描的PDF来。 程星临下载后拆开看—— 不愧是未来技术扫描出来的文件。 清晰度高得离谱。 程星临心满意足收了文件，又给简行发了消息，问了问他那个本子是什么样子的。 简行本来说不想麻烦程星临再找，没发图片给他。 但是耐不住程星临软磨硬泡，最后简行还是找了当时购买的截图给程星临。 京/东/物流。 次日送达。 程星临在学校接了笔记本，把活页纸拆出来，放学回家后抓住楼下印刷店的老板，请他帮忙打印那个扫描PDF的内容在活页纸上。 本来程星临还担心这么做能不能成功。 但楼下老板却是一位精通PS的人才。 他甚至还用PS，帮程星临把扫描文件扣掉了原来的背景，重新加了点清晰度和锐度，再拿喷墨打印机给程星临打出来。 这么一番操作之后。 即使看得很仔细，也分辨不出来是手写的还是打印的了。 程星临拿着笔记本凑近眼睛仔细看，使尽看。 不得不承认。 确实是巧夺天工。 以假乱真。 “同学。”老板骄傲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打印机，“下次这种抄作业的活动，还找我！” “高科技抄作业，让你不费一兵一卒，成就美好人生。” 程星临：“……” 还挺骄傲。 助长学生抄作业这种歪风邪气。 明天就给你举/报了。 程星临一边想，一边把新出炉的《IMO提分技巧》塞进自己书包里面。 拿手机付款给老板——全本打印五块二，这做的确实也是良心生意。 第三天，程星临中午特意约了简行到秘密基地，打着我们再仔细找一遍的旗号，程星临当着简行的面，把自己复刻好的笔记本拿了出来。 “找到了！”程星临揪住“找到”的笔记本，一跃而起，跑到简行面前，献宝一样递给简行，“你看，是不是这个学长！” “我看一下！”简行的语气里面也是难以掩盖的激动。 说着，简行接过那个笔记本，翻开这本笔记，他的瞳孔都微微放大了一下。 这本《IMO提分技巧》，看上去真的就和他那本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他那本已经被他在前天晚上亲手烧掉了的话。 简行都要怀疑是不是他真的把这个提分技巧放在秘密基地然后又忘记了。 不过，其实简行烧掉笔记本并不是为了增加这个实验的极限条件，以达到增加可信度的目的。 而是…… 简行这个验证方法里面，有非常非常小的可能性，就是“行书”真的不是未来的他自己。 如果这种可能性才是真相，而他又浪费了程星临时间陪他做这个无聊的验证的话。 简行感觉，自己必须得付出点代价。 无论那个代价程星临知道不知道。 当然——现在代价成了提前支付的报酬，他验证成功了——“行书”就是他自己。 未来的自己。 现在下一步的计划应该是继续想办法联系未来简行。 让他利用未来的技术手段，恢复删掉的监控。 但是，这一切并不像简行想象得那么顺利。 因为。 程星临出了一些状况。 第58章 chapter58 程星临最近状态不是很好。 当然这个状态不好不是指学习方面的状态, 题做不下去或者是成绩变差了。 就是胃痛。 有可能是最近每天熬夜做数学题和物理题。 也有可能是黄毛做的饭不是很合适。 反正从六月初开始，程星临就天天胃疼。 常规的药吃下去没什么其他的改善，去校医那里看了下, 也只是新开了冲剂。 程星临把冲剂扔到保温杯里, 别人也看不出来。 前几天还是隐隐作痛, 最近几天却已经变成了一种拧痛。 平时把校服抱成一团垫在胃那里，其实只要他进心流了，这种胃疼的感觉也就会消失, 但是没进心流的时候就很难熬了。 因为程星临总是悄无声息地趴在那里写作业或者是听听力，最近和二十七班的人交流很少, 他本来以为同学注意不到。 但是杭亦通连续观察了他三天，终于在一个周三的下午，拍了拍程星临的桌子。 “怎么了？”程星临头也不抬, 他正在做一道语文的文学题—— 可能因为是语文, 所以心流进得浅。 也有可能就是下午一直在胃疼让他整个人都很不舒服，所以程星临一下就注意到了杭亦通在喊他。 “临哥, 你最近是不是不舒服啊？”杭亦通仔细观察了一下程星临的脸色——是有点苍白, 但是读书这种事情, 读得面有菜色也是有的。 脸色不佳说明不了什么。 听到杭亦通这么问，程星临缓缓抬头, 否认：“有吗？” “没有吗？”杭亦通看着程星临抱着那团校服, “今天都三十度了，你抱着这么一团衣服, 养蛆呢。” “……”这个说法多少让人感觉有点反胃了。 但是程星临看了一眼杭亦通关切的表情，还是叹了口气：“没事, 就是有点胃疼。” “啊？又胃疼啊？”这下是洛悦阅紧张起来了, “那怎么办, 临哥要不要去看看？” “看过了。”程星临把自己保温杯打开，“医生说” “校医看的啊？”洛悦阅问，“靠谱吗？还是出去找个医生吧。” “校医说，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程星临吐槽，“真没什么，常规胃疼，喝点药就好了。” “尼玛你起码疼了一个星期了，还喝点药就好了。”洛悦阅很不认同。 但是程星临这么说了，应该就是完全不想去医院。 洛悦阅也不好再劝，只能打劫了杭亦通的水杯给程星临，让他喝。 程星临喝了点温水，没什么缓解作用，只能低头用写语文这件事情来减轻胃疼。 其实疼了这么久，程星临自己也有点怕。 但是一直没有升级成那种很尖锐的疼痛，他也就暂时用“忍着”这种消极抵抗的方法面对了。 主要是，去医院可能就要做胃镜，那可能半天时间就没有了。 而现在，他手上一科数学，一科物理，两科都需要他消耗大量的时间。 距离下一次月考还有七天。 程星临完全没有时间花给“去医院”这件事情。 这节课下了，就是自习时间了；程星临把语文作业放上书架，理科的东西收进书包。 剩下的冲剂干了，又拿出一条漱口水去漱了个口，然后才去校门口找简行。 程星临一路走到校门口，刷了脸卡出去，却没有看见简行。 简行一向很守时，这种让程星临等的时间还比较少。 程星临四周看了看，确定简行不在后，缓缓松了口气，低头按了按自己的胃。 ——在班上装没事的难度和在简行面前装没事的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前几天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被拆穿了。 趁着现在简行还没来调整一下，等会儿简行来了，他才好继续自己的表演。 程星临刚刚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就看见一辆T3出行在他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程星临保持着那个按着胃的动作，看见那辆T3车门打开，简行从上面下来，然后，勾住程星临脖子，给他塞车里，自己再坐回去，关上车门。 一气呵成的动作之后，简行冷着脸对司机道：“师父，第九人民医院，谢谢。” “学长，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胃疼的。 怎么就突然抓着我去医院了……？ 程星临才喊了三个字，就看见简行如同冰雪一样冷的眼睛向他转来。 简行淡淡说：“程星临，我在生气。” · “生气你不尊重自己的身体。”简行说，“也生气你已经不舒服那么久了，一点和我说的意思也没有。” “如果不是我发现，你准备自己忍多久？忍到清北班选拔考试？还是什么时候？” 程星临：“……”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忍着忍着病就好了这样。 但是简行都气成这样了，程星临哪儿敢说话。 这几个月简行都对他笑得温和，他都忘了简行冷脸起来是这个样子。 T3司机是那种典型热情好客的重庆人，往后视镜瞥了两个人一眼，还试图劝架：“哎呀，两个弟娃儿，不要生气，不要冒火嘛，有什么好好说。” 然后，简行扫了T3司机一眼，司机默默缩了下脖子，也不敢讲话了。 司机抬眼在后视镜看了程星临一眼，程星临愁眉苦脸地，对他做出了一个苦笑。 沉默之中，医院到了。 简行早就挂好了号，带程星临看过医生，开了个胃镜检查。 看到胃镜上面禁食要求，程星临才反应过来——今天中午简行拖着他，没让他吃成饭是怎么回事。 除了禁食要求，胃镜还标注了是全麻。 全麻可以让家属进去陪，程星临也有点害怕，但是瞄了一眼简行的冷脸，程星临什么都不敢说，瑟瑟发抖自己进去了。 他前脚刚进去，后脚简行就跟着他挤了进去。 然后，亲手将打了麻药的程星临推出检查室，又亲手将他抱起来，放到观察区的床上。 太轻了。 简行轻轻叹了口气。 轻得都不像个男生的体重。 一个人是要怎么折磨自己，才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那么固执那么倔？ 清北班上不上很重要吗？即使不上清北班，简行也有信心，帮他用之后两年的努力，获得能考取一流大学的分数。 简行盯着程星临看了一会儿，意识到取报告时间到了。 才写了张纸条，让程星临醒了找自己，出去取报告，见医生。 医生那里排着长队，简行等了一会儿才排进去。 但是他刚刚进去，医生便有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做全麻，这么快就醒了？” 他是今天碰到了什么医学奇迹吗？ 简行：“……” 简行：“不是，我是陪他来的人。” 医生这才反应过来：“你陪他啊，没大人吗？他的病情我说给你听行不行啊？你是他哥？还是朋友？” 简行想了想，说：“我是他未来男朋友。” “噗……”医生刚刚碎嘴子问完那一串本端起水杯准备喝，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水喷屏幕上。 医生震惊地看了一眼简行的校徽——“现在的中学生，这么大胆吗？” “医生。”简行眉心微蹙，“我会认真听的，所以他的胃病到底怎么样了？” “咳。”医生咳嗽了一声，恢复正色，“行，那我跟你说说——你同学我看了一下，其实胃里面没什么毛病，我现在觉得这个胃疼，可以考虑是心因性的。” “心因性是什么意思？” “就是心理压力太大导致的胃疼。”医生解释。 “那有什么药可以吃吗？” “当然没有啦，你就是弄清楚他究竟什么压力这么大，排解出去就好了——哎，不会是你们吵架了吧？” “……不是。”简行坚定摇头。 医生：“那还有可能是别的原因么？” 简行：“可能就是怕考试考不好，所以才会这样的。” 医生差点又喷口水出来——考试考不好压力大到胃疼。 很好，这很高中生。 既然医生那里没有什么太好的建议，简行怕程星临一个人在留观室出事，便脚步匆匆地又回来了。 简行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刚才还是好好休息着的程星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变出了一本打开的物理书。 也没看，挨着枕头，继续昏睡。 简行走过去，准备把物理书拿出来，但是拽了一下，却没拽动。 留观室值班的小护士走过来，对简行笑笑：“诶你回来了，刚才你同学醒了一下，要物理书，我就给他找了递过去了。” 小护士笑着说：“真的是个学霸哦，这么艰苦的条件也不忘读书，成绩很好吧？” 简行冷着脸：“嗯，是啊。” 小护士：“那你回来了，我把床帘拉上，等会儿你同学有什么事情，直接过来喊我就是了。” 简行谢过护士，在程星临身边坐下来。 打了麻药的程星临脸色苍白地侧躺在床上，一只手轻轻按着胃，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书。 哪怕是这种情况下，都睡不安稳。 看着程星临苍白的嘴唇。 简行心里面生气都散了，只剩下心疼。 简行盯着程星临看了一会儿，却见程星临的眼睛忽然缓缓睁开一条缝隙。 似乎是适应了一下灯光，才慢慢睁大。 没有完全清醒，程星临看向简行的时候，眼神都还是迷茫的。 “醒了？”简行问他。 “……嗯。”程星临轻声说。 “你是……学长吗？”程星临问。 “是。”简行想了想，又补充，“我一直在，别怕。” “没怕……”程星临说话似乎有点费力，但他还在努力表达，“别生气了……” 程星临喃喃说道：“因为……学长为我……付出了很多……不想辜负他……才拼命的。” “没有不在乎自己……但是有些事情……更重要就是……” 程星临说着说着。 麻药的劲又上来了，程星临昏昏沉沉，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只剩下清醒的简行坐在他床边，过了很久，简行才伸手摸了摸程星临打湿的鬓角。 轻声道：“……对不起。” · 留观到晚上八点多，程星临才彻底清醒。 然后他发现，简行好像不生气了。 但是具体怎么不生气的，程星临也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胃病是所谓的“心因”性的。 程星临苦笑了一下，不得不感慨，这个医生确实能力很强。 程星临最近心理压力是很大。 主要就是因为物理。 程星临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得罪了牛顿还是得罪了爱因斯坦，自己就像被物理大神诅咒了一样。 换了N多种办法学习物理，但是物理的能力成长就是很慢。 最近几次考试，也不过在七十分左右波动。 付出和收获极其地不成正比。 程星临没有认输的习惯。 所以在方法已经全都找完的情况下，他便默默地往物理这件事情上面叠努力值。 一道题十分钟做不出来，就二十分钟。 一道公式十道题掌握不了，那就用二十道题去掌握。 总之。 让他屈服给物理，门都没有。 这样积累下来，的确，程星临的物理是在龟速地进步着。 但是程星临的压力，却也在一点一滴地积攒着。 毕竟，努力有成果的时候，会收获喜悦。 但是努力很久，成果和收获不成正比的时候，喜悦就会变成重压。 程星临擅长忍耐，不把重压放在心上，于是压力就转换成尖锐的疼痛，开始提醒他。 不过，重压也好，胃疼也罢。 程星临倒是也无所谓了。 反正就是胃疼而已，他写作业也不是用胃。 最多不过就是“端坐”的姿势变成“趴着”的姿势写作业而已。 该写十道题，他也不会写五道就拿身体不好为借口去睡觉。 于是，就在这么极限的身体状态和学习强度下面。 六月十五日，第二次月考，如期而至。 · 六月十五日当天是个大晴天。 程星临没像上次一样站在警/戒/线的最前面，争当第一个冲进考场的人。 而是找了一棵树靠着。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面倾洒而下。 初夏的太阳强烈到引起人的一阵眩晕。 程星临一边晕，一边感觉身上发冷——所以他才会找棵树靠着。 程星临真的感觉，人要是倒霉了，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缝。 当时那个医生说这个胃病是心因性的，程星临就直接没管了。 反正器官本身没毛病，痛一下就痛一下嘛。 有的时候，学得昏昏欲睡一阵锐痛袭来，反而还颇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把折磨自己当乐趣。 认为自己长了一米八不得了，天塌下来自己撑着的程星临却忽略了——长期的胃疼折腾得他最近吃不下睡不好，身体都虚弱了几分。 这两天气温一跌宕起伏，他就直接发烧了。 程星临是昨晚回家之后发的烧。 他意识到自己温度不对之后，还去楼下小卖部拿体温枪滴了一下，接着赶紧吃药。 吃完退烧药，他爬上床拿被子把自己裹住才继续做他的物理题。 本来以为已经严防死守到了极点，但是今天早上起来，程星临口干舌燥，整个脑袋也和胃一样抽痛起来。 很明显就是严重了。 昨晚小卖部老板借给他的体温枪就在旁边。 程星临对着额头滴一下——很好，三十八度五，比昨天还高一度。 这药片也是神了，越吃温度越高。 程星临烦躁地抓起药片准备赶在考试之前投诉一下这个药厂，拿起药盒才发现—— 昨晚他沉迷于力的分解。 都没发现，这盒药都过期三个月了。 所以说，人倒霉了，真的是喝口水都要塞牙缝。 程星临裹紧自己的运动外套，在考场外面的阳光下瑟瑟发抖。 他刚刚抖了一会儿，就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了贴脸颊。 “在抖什么？”简行把手中那杯热牛奶递给了程星临，“跳什么舞吗？” 但是简行看清楚程星临脸色的刹那，瞬间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他蹙眉看着程星临脸上没有消退下去的红痕，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早上起来38度，吃了药，现在应该低一些了吧，等会儿估计就好了。”程星临叹了口气，避重就轻地汇报。 简行只是安静地看着程星临，眼睛里面写满了一句话——“你自己相信吗？” 程星临心脏一紧。 想起自己上次和简行去医院之前，简行难得地对他冷了的一张脸。 虽然后来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了。 但是经过那件事情，程星临发现——在简行心里面，似乎考试或者成绩都没有他不生病重要。 如果他为了考试固执己见，简行一定会生气。 程星临看着简行的脸色，怕他现在也生气了，赶紧说：“学长，我真的吃了药的，等会儿也肯定会退烧，这次考试，我一定要把它考完。” “这次考试很重要，如果不考，我差第二次考试的成绩的话，我肯定就进不了清北班……” 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知道。”简行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你先进考场吧。” 两个人说话之间，考场的封锁已经打开了。 程星临回头看了一眼乌央乌央涌入人群的教学楼大门，转过头的时候，简行已经离开了。 留给程星临一个有点漠然的背影。 ……这是，又生气了吗？ 程星临茫然地看着简行的背影，他不知所措地在原地站了两秒，最后还是坚决地转身，往考场走去。 简行生气他可以之后道歉。 但是这场考试事关重大，他必须要考完，而且要考好。 关系着他能不能去清北班。 关系着，这段时间简行的辛苦有没有白费。 就像物理学得那么痛苦，不学就好了。 但是如果不学的话，就辜负了简行从头开始学物理，开始教他，开始变换教法和他一起学。 有的事情，就是哪怕再不舒服，付出再多努力，那都要做好的。 但是，毕竟简行转身离开，还有吃了过期的药两件事情给了程星临巨大的打击。 他来到考室都没有看笔记抓紧最后一秒复习，而是赶紧找到了自己座位，往上面一趴。 默默地养精蓄锐。 早上吃的退烧药有助眠的功效，周围都是复习声或者是问好声，都没有打扰到程星临。 他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程星临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碰了碰。 程星临头疼欲裂地抬头——本来以为是监考老师喊他起来考试，但是抬起头看见的却是一个陌生人。 “怎么了……？”程星临问。 陌生同学指指门口：“简神找你。” 简神……谁来着？ 程星临迷茫了一分钟，直到和站在门口拿着一堆东西的简行对上眼，才反应过来—— 程星临赶紧推椅子站起来，出去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下。 跌跌撞撞跑到简行身边，程星临忍着头痛：“学长，你怎么进来了？这里不是封闭考场吗？” 简行拉了一下自己胸前挂牌：“学生助理，等会儿帮忙巡视和收发考卷什么的。” “哦哦……”程星临头疼得没办法思考，只能点了点头。 “头疼？”简行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有点难受。”程星临不敢胡说八道。 “那把这个吃了——能快速止疼，然后再喝点咖啡，提提神。”简行说着，将一堆东西塞进了程星临的手里面。 程星临低下头。 高烧让他反应有点迟钝，看着这些东西很久，他才明白过来刚才简行说了什么。 “我还以为，学长不想让我考这个试……” “确实不想。”简行说，“但是，我没有立场阻止你，因为要上清北班的承诺是我们一起做的，努力到现在只能往前，我也知道。” “所以，我没有立场阻止你，只有立场陪你一起。” 简行说着，又从校服口袋里面拿出一片退热贴。 他把退热贴举在他胸牌附近，一边撕，一边对程星临说：“这个助理职位，其实是我从潘阳文手上抢过来的，有了这个职位，我就可以在教学楼里面一直陪你。” 程星临看着简行。 “你只管拼尽全力就好。”简行将手中的退热贴贴到程星临头上。 “无论有任何意外，我都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的。” 退热贴贴好的刹那，考场铃声打响。 渝中六月月考，及第二次清北班资格考试，开始了。 第59章 chapter59 退热贴是薄荷味的, 刚刚一贴上去，上面的水凝胶就带走了一部分的热度。 让程星临瞬间清醒了一下。 止疼片就着咖啡送下去，在考试开始之前头就已经率先不疼了。 语文发卷后, 程星临先把最简单的古诗文填了一下, 刚刚收笔，咖啡也已经把他的意志力给揪了回来。 目前只有身体的绵软还提醒着他仍然在发烧。 其他的身体状况, 已经完全没有发烧的感觉了。 程星临呼出一口气，把草稿纸上面写好的语文框架放在一边。 然后开始从第一题开始进行阅读和勾选。 语文这一次也不算是他的专攻, 不过最近他一直在看古汉语词典增加文言文积累, 所以那一部分做得比之前好。 程星临隐约感觉自己应该是可以凭借这一个项目抢几分过来的。 语文考完就可以回去休息一中午，下午才继续考数学。 程星临中午直接到秘密基地睡了一中午，什么都没有复习, 醒过来量体温没有退烧的意思, 但是整体精神还可以。 下午考试前, 简行重新拿了退烧贴给他贴上，新的咖啡也重新拿给他——下午没有头疼，程星临就把头疼片塞在口袋里面装着，没有吃。 下午开始升温，考室里面一片燥热。 但是对于发着烧怕冷的程星临来说倒是好事。 雪花一样的数学卷子飞到大家桌上。 程星临头也不抬传卷给后面一位同学, 眼睛一直在浏览自己的试卷。 卷子满教室传完, 大家差不多写好了考号名字开始看题的时候, 有一个瞬间, 居然同时爆发出了一声：“诶——”的惊讶呼声。 不是吧不是吧。 这张考卷这么变态吗？第一道题就出三角函数, 还是有点难度的三角函数？？？ “诶什么诶, 造反是吧。”监督考试的老师是理化生重点班的班主任, 他正好站在自己班学生的旁边。 这个学生就是上次来找程星临“报仇”的三人之一, 班主任直接上手, 扇了一把他脑袋：“高考你嚷一个试试，全部安静给我做题！” “本来就很难嘛……”学生小声嘀咕一声，“不会还会有人觉得不难吧。” 他一边不服气，一边小心看了一眼全考场——却发现，程星临好像是已经看完了最后一道题，把卷子往前面翻，回到第一题，准备做了。 找茬学生：“……” 这是淡定，还是真的觉得这卷子不难啊？ 是真的觉得不难。 程星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看完卷子，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套卷子，还挺简单的。 程星临发着三十八点五度的高烧，耳朵塞着棉花一样嗡嗡嗡，干脆没听清楚刚才考场居然还吵了一架。 所以他也不会因为自己能力比别人强就沾沾自喜，只是甩了甩发烧烧得骨节都泛着酸的胳膊，开始做题。 这段时间每天几道压轴练下来，程星临对数学知识的掌握、计算速度，又更上了一层楼。 加上简行给的冰贴外挂，即使他发着烧，也不会头晕得算错题。 一套卷子做得很顺利，压轴没有完全做出来的情况下，程星临还是有时间重新检查一遍。 检查完一遍之后，程星临终于抽空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舒服。 刚才写数学进心流之后一直没有晃出来的耳鸣头晕瞬间铺天盖地地反扑过来。 程星临捂住嘴，感觉被突如其来的想吐的感觉激了一下。 把那种想吐的感觉按下去之后，程星临觉得整个身体都快虚脱了。 他的肩膀和脊背都是汗水，教室打开的电扇一吹，感觉浑身发冷。 程星临赶紧把刚才中途因为写题太热而脱下去的外套穿上。 也不再继续重复检查，而是将写完的笔一收，答题卡折好，用手肘压住，直接趴了下去。 ——晚上考理综，他必须养精蓄锐。 程星临趴得很自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对身边的人造成了多大的震动。 上次过来挑衅那个男生瞳孔地震，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程星临，感觉自己的信心都垮了。 这特么，就写完了？？？ 这么难的卷子？？ 还剩了七分钟时间，就搞定了？？ · 有一些学霸，就是即使生着病限制了发挥，都能给别人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 这里的“有一些学霸”可以直接换成程星临三个字。 不过，给别人造成心理阴影是一回事，真的很难受又是一回事。 程星临想要的养精蓄锐的目的一点都没达成，他几乎是以半昏迷的状态离开的考场，回到秘密基地窝住，晚餐都是简行随便给他塞了两口。 等到晚上必须考试，程星临被简行从沙发上喊醒的时候，连哪怕一点点清醒一点，舒服一点的感觉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被强行唤醒的。 程星临起床穿鞋子，踩了两下都没踩进去。 有点烦躁地刚准备勾腰，简行却已经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拉住程星临的脚踝，简行帮他把脚放进运动鞋里。 程星临病得晃神，准备挣扎的时候，简行已经帮他两只脚都塞鞋子里面了。 “晚上理综，你还行吗？”简行拿张湿巾擦了手，坐到程星临旁边，用手背试了试他的温度，担忧地问。 “优势学科。”程星临对简行勉强笑了下，“有什么不行的。” 如果不是程星临坐在平稳的考室里面却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一艘颠簸的船上的话。 他觉得自己这句话还能更有说服力。 好热。 程星临都不用量，就能感觉到自己额头的高温。 可能是因为下午的数学考试压榨了他太多的精力。 也有可能是一天考下来强度确实是太大了。 反正程星临现在的耳鸣和骨头酸都是上午的两倍。 程星临连端坐都做不到，只能斜靠桌子上，拿着笔，眯着眼睛看试卷。 这种情况下，程星临还有心思缓慢地分析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卷子。 生物对他而言，是最简单的，平时都是只要有手，考个78以上不成问题。 化学稍微难一些，但不是最难，就放在最后做。 最难的物理放在中间——如果他没预估错自己的话，他应该在做生物的中途就能进心流。 只要进了心流，身体的难受就不算什么了，完全可以用意志力搞定。 但是。 程星临生病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生物虽然简单，但也在蚕食他的精力。 程星临刷一道生物题，就能感觉自己的温度往上面走了一分，坚持着把生物写完的时候，程星临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变成了被点了一把火的热气球。 一方面是滚烫得像被火再烧。 另一方面，就是晕晕乎乎的，好像要升天了。 刚才才贴上去的退烧贴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效果。 程星临摸上自己的额头，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手在触碰那里。 程星临茫然地看着卷子——策略失误，刚才应该先做物理的…… 现在该怎么办…… 程星临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额头的退烧贴。 他在思考，是不是跟老师请个假到厕所去，稍微洗个脸降降温。 不过，下一刻。 一张水蓝色的长方形退热贴却被一只苍老的手递到了程星临的面前。 程星临茫然地抬头，看见给他退热贴的是他们的监考老师。 程星临接过退热贴，刚准备道谢，却见监考老师比了个“嘘”，指了指门口。 程星临又转动眼睛，往门口看去。 只见简行就站在门口，手里捏了一把退热贴冲他挥了挥。 隔得这么远，程星临发烧烧得泪眼迷蒙，却还能看清楚简行眼睛里面的担忧。 诶…… 其实简行什么都不用做，光出现在那里，就已经能给程星临很多很多的力量了。 程星临取下自己头上已经不工作的退热贴扔到一边，重新贴上新的一片。 冰凉的感觉再度袭来，和程星临脑袋里那一把热气球的火开始对抗，带来片刻的清醒。 一张退热贴能工作的时长不是很久，程星临就抓住这个空隙，赶紧做题。 不过说来也很奇怪。 平时那么折磨程星临的物理，这一次反而惊人地乖巧。 程星临每看一道题，都能快速地反应出这道题考的是哪个知识点，它应该用什么公式。 甚至这个公式是由哪一条基础公式推导出来的，那个物理学家是为什么突发奇想要“创造”这么一条公式，程星临都能想得明明白白。 或许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厚积薄发。 而程星临倾其所有地厚积了那么长的时间，痛苦得差点直接在考场上趴下了。 属于物理的那个开窍的时刻。 却终于在这个时间点，追上了他。 程星临写完物理，重重舒了口气，刚刚扯下自己额头的退热贴，就看见桌上忽然多了一摞新的，撕开的退热贴。 估计，都是监考老师统一检查过没有夹带，于是放到程星临桌上随他用了。 程星临换了一张退热贴贴上，物理都搞定了，化学自然不在话下。 快速写完化学题，程星临检查了一遍，刚准备趴，监考老师走过来，凑近他低声说：“你写完了吗？” 程星临点头。 老师把他卷子拿过去，说：“那可以提前交卷了，简行在外面等你。” · ……简行等自己，和提前交卷，有什么关联？ 这是……官方支持自己提前交卷，出去搞早恋活动吗？ 程星临茫然地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简行。 还是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桌子上的垃圾。 不收不知道，一收才发现——一场考试，居然用掉了七个退热贴。 看来维持CPU不要宕机那是真的努力过了。 程星临晕晕乎乎走出去，简行就在外面等他。 简行已经提前找出了程星临的书包，替他背在肩膀上。 怕他摔，程星临一出来，简行就伸手揽住他了的肩膀。 “学长，我们……”程星临下意识往旁边退——这个距离会不会太近了。 “不说话。”简行把他拉回来，“别摔了。” “……好。”程星临只能点头，“学长，我们去哪里啊？” “去输液，我和社区医生说好了，给你留个吊瓶，考完去打。” 原来是要带他去打针，所以监考老师才同意他提前收卷的。 但是…… 即使是这个理由。 他们学校考试要求特别严格，简行能这样把他带出来，肯定也是努了不少力的。 程星临被简行抱着肩膀往走。 然而出去之后，简行却并没有往小诊所的方向走，而是打开路边一辆BMW的车门，将程星临放了上去。 程星临坐在汽车软垫上，直到汽车启动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程星临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感觉自己真的是病得人都钝了，“去社区医院打吊瓶吗？” “社区医院早就关了。”简行拿出旁边一个减震袋，里面装着药和器具，“药帮你开出来了，我叫了一个熟悉的护士姐姐，到家里给你挂吊瓶。” “好。” 程星临答应了一声，又过了很久，他才钝钝地反应过来，看向简行。 “家里……？去谁家……？” 发烧不能开空调，为了程星临能舒服一点，刚才简行按下了车窗。 入夜有一点不明显凉意的风吹进来，吹起简行的碎发，他单手撑在车侧边的扶手，支着侧脸，淡定道：“我家。” 第60章 chapter60 微凉的夜风吹得程星临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泪眼迷蒙的眼睛看向简行，似乎没明白他说什么。 “去……哪儿？”程星临哑着嗓子问。 “我家。”简行重复。 什么情况？？？ 怎么就去简行家了？？？ 这会不会太刺激了一些？？？ 程星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准备打开车门连夜跑回自己的家里面。 但是程星临刚刚往上一挣扎, 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很不舒服, 又一次软绵绵地摔回了椅背上面。 “别动了。”简行蹙着眉说，“我只是怕你晚上烧起来了一个人我不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简行拿了一杯水喂了口程星临，又扯过拜托管家拿来的小毯子搭在程星临身上。 抵达他家后，简行本来想把程星临带到自己房间睡。 但是在程星临的强烈要求下, 最后还是妥协了, 带他去的客房。 今天发烧也不能随便洗澡, 管家提前准备好的睡衣就在床头。 程星临换好睡衣，躺到床上, 刚刚一上床，简行邀请来的护士姐姐就进了房间。 “姐姐，这个就是社区医院给他开的药，你觉得合适吗？”简行把药拿给护士姐姐看。 “你就给我个药瓶, 他什么诊断报告都没有，血也没验, 我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啊。” 不过, 护士姐姐说归这么说, 她认真看了下药瓶之后，还是妥协了：“这个药……还行吧, 你们明天还要考试？” “对。”程星临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那就不折腾了, 先把这个挂上吧。” 护士姐姐一边熟练开药瓶配液体, 一边对简行说：“挂完了观察一下, 如果有效果, 就先这样，要是今晚或者明天又反复烧起来了，那就还得去医院。” 简行耐心地听了，记下，点点头。 护士姐姐配好药，把针给程星临扎上，然后到旁边去休息去了。 简行拿了本书，坐在程星临旁边的小沙发上。 关掉其他灯光，只留一盏小台灯，简行轻声翻书，陪着程星临。 程星临烧得很难受，挂着水又全身出汗，睡不踏实，过一会儿就醒。 醒的第三次，程星临微微睁开一点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简行。 简行戴着金丝眼镜看书，程星临睁开眼睛的瞬间就看见他了。 下一刻，简行放下书，帮程星临拉了拉被子。 “盖好。”简行低声说，“发发汗才会好。” 程星临：“……” 还真的就像简行说的。 真的就是纯照顾，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 别的人第一次去男神家，多少都能发展出一点旖旎的场景或者是别的吧…… 怎么就自己，什么都没有，光是躺在床上发汗了呢？ 这剧情是否有问题？？ 发烧时候的思维混沌，程星临以为自己只花了一秒思考这些问题。 但实际上是，他思考这些问题耗费了半瓶液体的时间。 思考到最后，程星临也没得出答案，唯一的感觉就是口干舌燥。 程星临渴得难受。 想要从被子里面爬起来找水喝，他的动作刚刚起了个头，就被简行按下去。 “怎么了？”简行问。 “渴……”程星临哑声回答。 “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拿水。”简行说着，将手中书册折角，站了起来。 程星临很久没有享受过渴了不用动，有人给他拿水的待遇了。 他沉默了半分钟，然后小声对简行提要求：“要……可乐。” 简行：“……” 发烧还要可乐，程星临可能也是第一个人了。 简行没跟他妥协，只是拿了杯白桃味的苏打水进来。 走进来后，简行扶起程星临，在他腰后面垫了两个枕头，才把水递给他。 ——其实简行本来是想喂他的，但是程星临却已经“坚强”地拿过了那瓶水。 所以简行只能在一边看着。 看着看着，简行人就有点不好了。 这件睡衣简行没穿过，但是是他衣服的同款。 和自己同款的真丝睡衣通常领口开得很大，程星临的脖颈和喉结，往下的锁骨纤毫毕现。 细长的锁骨深凹，看着脆弱又漂亮。 程星临发着烧，喉结都烧粉了，喝水时滚动上下，简直是…… 秀色可餐。 人家还发着烧呢，你想什么。 简行赶紧掐灭了自己脑子里面的胡思乱想。 但是……幻想能掐灭，有些反应倒是不能。 “你……”简行接过空瓶，喉结滚动，“能自己休息一会儿吗？我去洗个澡。” “啊……”程星临点头，“可以的——学长去休息吧。我等会儿挂好水了，自己喊护士姐姐。” 这些都是废话，简行都不用听。 他快速去洗了个冷水澡，把那种难以言喻的可耻想法给冲掉，出来的时候，程星临已经又一次躺下去了。 裹在被子里面严丝合缝的。 有点苍白的尖下巴露在外面，显得脆弱又可怜。 简行不再有那种心思。 只是走过去，又一次坐在程星临旁边。 “睡吧。”一只手轻柔地放在程星临的被子上面拍了拍，“我一直都在。” 程星临：“……嗯。” 程星临闭上眼睛，感觉到一种安心感。 虽然别人去学长家可能是限制级，自己去学长家就是发汗输液这么挫。 但是不得不说，他真的好久没有被人这么照顾过了。 自从父母那件事情之后，程星临生病都只能自己熬着，熬不住了就自己去社区挂水。 生病的时候，能有一个人陪着。 还是喜欢的人陪着。 他感觉……这个病应该明天就好了吧。 · 应该。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应该。 程星临下半夜还是重新烧回去了。 不过怕影响简行，他硬生生地熬着没说，早上起来才吞了两片退烧药——护士姐姐昨晚留下来的。 不得不说，退烧药还是有效果的。 他六点半吃了两片，七点半和简行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简行给他测体温，已经是三十八度了。 “……怎么还没退下去……”简行看着电子测温仪蹙眉。 “肯定慢慢退嘛，今天比昨天好就行了。”程星临敷衍了两句，低头喝粥。 这里厨房做的粥还是挺好的，一共备了两种——打成糊状的清甜南瓜粥，还有加了碎菜叶的菜粥。 菜粥配上酸酸的泡豇豆，即使是生病了程星临都吃得下。 两个人吃完早餐，管家便将昨晚替程星临洗干净的校服拿过来的。 简行家的洗衣机都配套有烘干机，洗得再晚，第二天也能穿干净衣服。 程星临表示——我真的是谢谢你啊！现代科技！ 不得不说，程星临这个人，确实是个人才。 发烧两天，还是高烧反复的情况下，他还有机会遗憾一下——有烘干机了不起啊？这个管家太不懂事了，今天的剧情应该是自己穿简行的over size好吗？？ 程星临不满地拿着自己的校服去客房更换。 刚刚换好出来，却见简行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看见程星临出来，简行提起手中一个口袋，递到他面前：“今天考场应该要开空调，换件厚外套吧。” “不过不是新衣服，我穿过的，不介意吧？” · 简行。 是神仙吗？？？ 程星临哪里会介意，他赶紧把外套换上，提着自己原本的校服外套 ，坐上简行家的车，去学校考最后一科，英语。 早上两颗退烧药带来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至少贴个退热贴，不再是昨晚那种飘飘乎，如羽化登仙，遗世而独立的感觉了。 整场英语考试程星临都很清醒。 他能感觉到，上次月考那种对试题和卷子的把控力，直到英语这科才终于回来了。 程星临整场英语考试思路都非常清晰。 听力部分经过一个月的精听训练和磨耳朵的训练，他已经完全能够达到顺利听明白每一段材料的意思了。 而单选考的语法以及阅读完形测验的词汇量，更是他上一次就解决了的问题。 程星临刷刷完成，除了作文因为没有练习到还是耗费了一定时间外，整个卷子都完成得很轻松。 英语虽然轻松，但是程星临反而没有提前交卷。 打了铃他才提交卷子，也没急着走，只是靠在座位上，轻轻叹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英语考试他发挥出来的水平就是他的正常水平。 但是…… 但是，直到英语才发挥出来了他真实的考试水平的话。 之前哪几科，会不会…… 凉凉了。 程星临坐在那里，也没坐多久，一罐有点凉的苏打水就贴在了程星临侧脸上。 同时，一只手伸出来，摸了摸程星临的额头。 “你吓死我了。”简行试探完，收回手，把水拧开，递给程星临，“还以为你又烧起来了——不过好像是烫一点了。” “发烧有反复很正常嘛。”程星临喝了口水，“我没事——终于考完了。” “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午了。”简行也说，“下午放假，你想回家，还是去秘密基地？” 回家就能躺在床上休息。 但是白天咪咪八也不在，他不想孤独的一个人躺在家里面。 程星临没说话，简行却说：“那就一起回秘密基地吧——反正咪咪八白天也不回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程星临认可简行安排，和他一起回了秘密基地。 简行喊外卖送来粥和小菜。 但是要不说，由奢入俭难呢——早上简行家做的粥太好吃，这个粥简直就是白米饭冲了点水，简直是没法下口。 当然，更主要的是，程星临心里还是一直惦记着他的第二次月考——昨天状态那么差，他根本记不清自己写题的细节，会不会考得很差？ 这么两个理由交杂起来，让程星临这两天消停了点的胃也难受起来。 他终于吃不下了，摆摆手说不吃了。 “不合胃口吗？”简行问，“重新叫点什么。” “就是有点累，我休息一下。”程星临缩进沙发上的抱枕堆里面。 “是不是又烧起来了？”简行蹙眉，拿过一边的电子温度计，滴了一下——三十八度五。 这个破烧，怎么就退不下去了？简行拧眉。 “去医院？” “不用……学长，我估计也是压力性的。”程星临小声说。 “什么压力？” 程星临：“就是……担心成绩。” “就是，担心昨天写得自我感觉良好，会不会是我烧糊涂了。”程星临被子压下巴颏，小声说，“毕竟物理居然都觉得下笔如有神，简直不科学吧。” “也许是厚积薄发。”简行说。 也许吧。 但是还有可能是，直接全都写错了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程星临感觉自己的胃部都被拧了一下。 “学长。”程星临下巴压在被子上，小声对简行说，“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先看到我的成绩……就和上次一样。” “……”简行似乎不太愿意，却还是点了点头，“嗯，当然。” “那……” “但是。”简行打断了程星临的请求，认真说，“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没事。”程星临小声说，“我一个人没事，大不了我多定几个闹钟，随时自己起来看看状况。” “要不，我让潘阳文来陪你。”简行想了想，建议道。 程星临摇摇头。 程星临感觉，简行应该是个领地意识有一点点强的人。 上次潘神过来帮忙做背景，都只能在门口缩着不能进来。 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入这个秘密基地。 所以程星临又重复拒绝道：“也不用。” “但是……” “我也觉得，这里应该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不让别人进来吧。”程星临有点“任性”地坚持。 ……好吧。 简行想了想，最终给程星临播了个视频电话，然后他把程星临手机放在茶几上，针对程星临，刚好能看见他。 “你就对着这个睡吧。”简行说，“这样我随时都能看见你了。” · 这个办法挺好的。 程星临从善如流地对着手机躺下，闭上了眼睛。 简行把两点多钟要吃的药片放到桌上，然后才下楼，轻车熟路去高一的年级组办公室。 高一年级组办公室，完全就是战备状态。 试卷乱飞，人声鼎沸。 简行一进去就被游淮扯住了，游淮声泪俱下：“简行终于来了，快来快来，你先帮我把这几张卷子的分数录入了。” “你怎么就这么抢人呢？要不要脸？”英语年级组长也说，“我们也要简行帮忙好吧。” 老师们恨不得把简行给分成九份——九大学科，一科一份。 简行被他们扯得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年级组长出面，安排简行先帮最先改完卷的英语组录分。 顺便又抓了几个高二学生过来帮忙。 这么一安排，才把工作理顺了。 简行拿着手机，坐游淮办公桌面前，一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和程星临视频通话的手机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面对程星临的睡颜，简行打开了EXCEL，新建文件。 一群老师和学生刚才准备拨冗围观一下学神操作。 结果就被简行这一个放视频通话的手段给惊呆了。 天秀啊。 这比自己放一张爱人照片在桌面秀多了——毕竟照片不能动，视频还能动，还是实时的。 老师们震撼地看了一下简行，挤挤挨挨，谁都没动。 最后，还是有个学生大胆拍了一张照片，才被老师赶出去，老师们赶走了学生，自己才面面相觑，商量解决办法。 最后，还是游淮被拱出来，跟简行交流：“简行，你这个，影响不太好吧，虽然我们学校也不是说早恋就完全不行，但是……” 这也太高调了呀？？ “影响不好？”简行看了一眼视频，哦了声，解释道，“不是的老师，他是发烧了，我看着点他，如果他有什么，我就马上回去。” 原来是发烧—— 老师们恍然大悟。 这个借口很有水平啊！ 听到这个有“水平”的借口，老师们纷纷表示现在学生确实不得了，然后坐到一边去批卷子去了。 游淮倒是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他蹙了蹙眉，问：“还没烧完啊？那你赶紧录完分，带他去看看吧。” “好。”简行正有此意。 “哎。”游淮挠了挠头，“发烧烧了一个考试，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游淮并不是唯成绩论，他觉得努力就好，他这声气是帮程星临叹的。 如果努力了那么久，最后却毁在了发烧上，那程星临也太可怜了。 简行听了游淮的话，低声反驳：“不会的。” 但他也没有理由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所以他只是低头快速录入分数。 简行想程星临早一点知道自己的成绩，今天录的速度非常快。 录完还去帮忙阅卷，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程星临在视频里一直安安静静的，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其实。 程星临只是在装睡。 他睡得并不安稳。 可能是怕成绩不好的压力导致了今天的胃疼，所以程星临一边忍着发烧的难受，一边忍着胃里面的隐痛。 怕简行看出来，他也不敢动，就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蜷缩着。 蜷缩到五点多，程星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而五点二十分，简行也把所有的成绩录入好了。 录入完数据的第一件事，是找程星临的成绩。 简行输入“程星临”三个字，按回车，下一刻，成绩出现在他的眼前。 简行看着EXCEL，眼睛微微睁大。 “啊……”游淮过来看了一眼，拧起眉毛，“这个成绩……” “有点可惜啊。”年级组长也过来说。 简行认真确认了一下这些成绩，才按开麦克风，喊了喊那边的程星临。 “小临，还醒着吗？”简行温和问。 程星临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简行一喊就醒了，他费力睁开一只眼睛，拿过手机，点头：“我醒着，成绩出了吗？” 简行点头。 程星临瞬间清醒了一点，又问：“那我，考了多少分啊？” 胃疼折磨了程星临一下午。 那种怕成绩不好的压力也一点一点消磨他的信心。 现在，他也不求别的，只求能够过线他就满足了。 简行看了看EXCEL，最后确认了一次，然后，他终于笑起来。 “640。”简行说。 “……多少？” “640分。”简行重复。 然后，简行说：“只差15分，就能上清北班的线。” “太可惜了。”年级组长说，“就差十五分啊，就能上清北班的线！” “不可惜不可惜。”游淮刚才还是“可惜”派的，现在倒是喜笑颜开，“还有十五天，一天一分，到时候就上了呀。” 原来这些老师刚才唉声叹气，并不是哀叹程星临考得差。 而是在凡尔赛。 程星临没听见老师这些逼逼赖赖的凡尔赛，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震惊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简行也没催他，就是盯着他笑。 过了一会儿，程星临才问：“那……各科分数呢？” 其实他主要是想问物理。 “考得最好的是英语，137，数学这次135，物理化学生物分别是83，82，81；语文是122，也比上一次进步了两分。” 等一下…… 物理居然是自己三门副科里面考得最高的那一科吗？？ 他真的，让物理上了80，而且还没有拖自己后腿吗？ 刹那之间，那种折磨了他两个多星期的胃疼忽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程星临所有的压力都暂时地卸了下来。 他缓缓松了口气，心里面可能有很多想说的话。 但是最后，程星临只是对着简行虚弱地笑了笑，然后说：“学长，我没有，辜负……我们的……努力……” 程星临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手机在他指尖滑落，落到了地上。 从简行的角度，只能看见天花板，和程星临软软垂下的指尖。 · 程星临这下是真的昏过去了。 心里那口气卸下。 程星临终于能够真的放松了下来。 然后，一个多月没休息好的疲倦。 发烧两天的难受终于彻底追上了他。 他其实晕得也不是很踏实，总感觉自己意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浮浮沉沉的。 就在这片浮沉里面，他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 然后，就真的像上了一艘船，开始起伏颠簸。 在这艘船上起伏颠簸许久，程星临被晃得清醒了一点。 他忽然意识到这艘船是什么——是简行，在背着他，往前走。 程星临醒过来的刹那，下意识地往后挣扎了一下。 但是，简行却非常用力地把他往前面一拉。 “抱好我。”简行命令道，“不许动。” 第61章 chapter61 简行这句话是难得的强势。 ——如果不是这一声命令有点发抖的话。 简行似乎在跑, 所以吹过来的晚风就把他声音里面的颤抖都吹进了程星临的耳朵里面。 程星临猜： 应该是担心自己吧。 所以才会声音这么颤抖。 想到这一点，程星临没说什么，只是用手臂一下子勾住了简行的脖子。 然后把脑袋埋进他的肩膀上, 不动了。 程星临滚烫的额头和简行没有隔衣服的肩膀相互抵触。 简行那里的温度烫得感觉肩背都麻了，不过, 因为对程星临身体的担心，他脚步没有停下。 两个人到校门口的时候, 简行刚才喊的T3已经到了。 上车去医院，不过数分钟后, 已经坐在了急诊室里面。 就如同昨晚护士姐姐说的, 发烧病人到医院第一件事情是先采血。 程星临不要简行背, 自己硬撑着去采血之后，坐在采血处旁边的椅子上, 目光飘忽，脸色很苍白。 休息了一会儿，拿到报告，两个人才重回医生那里。 医生看了一下验血报告，惊讶地挑了一下眉毛。 “怎么了？”简行眉毛深蹙。 “哦，没有。”医生指了指血常规，“就是觉得这么大个小伙子, 还能贫血, 挺神奇的——有点营养不良是不是？” “可能之前胃一直不舒服。”程星临说, “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估计觉也没好好睡吧。”医生摇摇头，拿出听诊器听了听他的肺音——没有太大的问题，“血常规和肺问题都不大, 你刚才晕过去应该就是营养没跟上导致的。” “我先给你开个退烧点滴再配个营养液, 观察室那边躺着打, 多喝水，等会儿退下来就没事了。” 医生说着，在纸页上一阵鬼画桃符。 然后，把他那些鬼画桃符的东西很满意地塞给简行，示意他去交钱。 傍晚医院暂时人还不多，各个流程走起来飞快。 很快，程星临就到观察室挂上了水——虽然不是那天的观察室了，但病床还是在同一个位置。 程星临盯着天花板看。 “在想什么？”简行替他盖好被子，随口问。 “在想都是这段时间第二次来医院了。”程星临说，“学习确实很伤身。” 简行听他这么说，笑起来，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安静坐在一边，等他睡觉。 这里的点滴瓶里面加了助眠的成分，程星临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杭亦通以一种哭丧的脸，坐在旁边看着他。 这感觉。 仿佛他并不是发个烧挂水。 而是躺在某种水晶棺材盒子里，已经go die了。 当然，他目前睁开眼睛，只能说是诈尸了。 “你这，什么表情。”程星临默默地从床上坐起来一点，“我还没死呢。” “呜呜呜呜。”杭亦通绷不住哭了，“临哥你还敢开这种玩笑，我要吓死了好吗！！！” ……程星临莫名其妙地看着杭亦通哭。 等他哭够了，才抬手拍拍他，说：“行了行了，就发个烧，输点液就没事了——不是，你们怎么知道我生病的？” “那还能不知道啊。”杭亦通哭得抽抽噎噎，“简神背着你从学校跑了那么长的路，是个我们学校的学生，都知道了。” “……” 很好，原来他刚才醒过来的感觉没错。 他就是死了，社死的死。 程星临刚准备扶额，却感觉手被往下按了一下。 程星临侧过头，发现他刚才差一点就把自己输液那只手抬起来了，是简行把他按下去的。 “别扯回血了。”简行一本正经。 但是这个动作…… 十指交叠，好像一个牵手。 杭亦通默默看了一眼已经“牵手成功”的二位嘉宾。 感觉自己好像率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并且强烈感觉此地不宜久留。 “反，反正我来了看你挺好的，就放心了。”杭亦通快速说，“对了临哥，我把这个给你拿来了——你看你需要不。” 杭亦通说着，拿出一个纸袋，放到程星临腿上。 敞口纸袋露出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和卷子。 “我也不知道你要点什么，就把你桌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给你收了点过来——毕竟你们学霸嘛，估计都是带病坚持学习？” 杭亦通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不自信：“啊不过……给病人学习资料，会不会过于残忍。” “不会。”程星临马上说，“正需要这个，等会儿没事我刷两道题。” 今天已经是6月16日了。 距离7月3日的清北班分班考只有半个月。 而程星临距离最后那个目标还差了十五分。 最后这十五分，看似没有他之前需要提的分数多。 但是其实难度却更大——之前的分数打好了基础就没问题，但现在，却需要他在难题的领域有所突破。 基础提分可以是一日千里。 而难题研究，当然是事倍功半。 程星临即使发烧输液，也不能浪费时间不做题，最后才有可能有一线生机。 杭亦通看程星临是真的需要这份东西，终于松了口气，这才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程星临则是叹了口气，撑着自己浑身痛的身体爬起来，拿出里面的物理卷子。 程星临刚准备开始做，自己的唇角却被一个光滑的物体碰了碰。 往旁边看，是简行拿着水杯，放在他的唇边。 “先喝点水再看吧。”简行说。 “好。”程星临从善如流，刚准备接，简行却把手往后面一撤。 简行举高杯子，悬空时齐平程星临的唇角。 冲他扬了扬杯子，简行说：“就这么喝。” · 程星临：“……” 就是，喂水的意思？ 程星临看见简行坚持的目光，最后也没说什么，就凑过去头，用自己的嘴唇触碰他手里那杯水。 乖乖地把他手里的水给喝掉了。 那口水喝下去。 也不知道是牵动了程星临胃里面的哪一根神经。 总之，他的肚子就“咕”地叫了一下，显然露水出他的饥饿。 程星临脸都红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简行，简行把水杯放下，自然地问：“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程星临想了想，说“老麻抄手，行吗？” 这个可以。 简行刚准备出去，程星临又说：“学长……” 程星临轻声要求：“那个，辣的，重麻，行吗？” 简行下意识想说不行，但是片刻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之前医生也说了，程星临的胃现在没什么事情了。 那适当吃点辣也正常。 不过重麻是不可能重麻的，简行最后只答应给他来份微麻。 抄手这种东西不比其他，如果让外卖送来的话，到时候皮都被汤泡软了，不好吃。 所以简行是自己出去给程星临提抄手。 简行出去后，程星临又拿起他打印出来的物理题开始往下做。 程星临拿到题目之前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估计现在做题，不会像考试的时候那么顺利。 然后，物理之神就点了点头，表示——你说得对。 物理之神是个傲娇的神，傲娇神只会在考试的时候稍微眷顾他一下。 来个厚积薄发的薄发。 而目前，又轮到程星临厚积的份了。 其实这也是学习的一个很自然的过程，学到某个阶段，你可能会有一种开了窍的感觉。 那一天会特别顺，下笔如有神。 但那一天距离你掌握了这些知识，其实还差得很远。 那只是对你很长一段时间认真刷题的回报。 其实如果这个时候继续努力下去，你可能就真的会掌握这个领域的内容了。 然而，很多人却是在这个阶段放弃的。 再坚持一下就会更上一层的道理大家说出来都懂。 但是，真的到了这个阶段的时候，哪怕旁边跟你说再多，你唯一的感觉也就是——迷茫。 因为——见过了一点点希望，却又被打回原形的阶段，比起一开始一直努力根本一点点希望都看不见，更加难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本来可以忍受地狱，如果我从未见过天堂。 程星临放下物理卷子，有些迷茫地靠在医院的枕头上，看着惨白天花板。 他也知道，物理这是一个瓶颈，突破了就好了。 但是到七月三号，真的能突破这个瓶颈吗？ 如果到时候就正好停在瓶颈里面了呢？ 而且…… 就算自己下一次考试能发挥得和这一次一样好，但是还剩下十五分，他要从什么地方把这些分抢过来呢？ 他很清楚，能考到640，已经是竭尽全力的水平了。 程星临对着天花板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迷茫片刻，他的手指还是抓握起放在膝盖上面的笔。 反正，想那么多也没用，不如起来刷题。 程星临刚刚坐起来，准备继续刷题的时候，一束漂亮的康乃馨却掀开他的帘子，挤了进来。 一个穿着西装校服，和简行一样笔直挺拔的少年从鲜花后露头。 程星临看着这个人数十秒，想起了他是谁。 “陆神吗？”程星临问。 “你认识我呀？”陆思和微笑，“你好，我是陆思和，程同学，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 “谢谢陆神，陆神坐。”程星临客气道。 陆思和把那一捧康乃馨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面，拉椅子坐下，自然地和程星临寒暄。 陆思和温温柔柔开玩笑：“不叫学长吗，感觉你都叫简行学长的。” 程星临直接说：“因为那是简行嘛，你也知道我对学长的想法，所以给他特别的称呼——陆神不介意吧？” 陆思和悄无声息地深吸一口气，差点没被程星临这路数给气死，还得保持微笑：“当然——对了，给你带了东西过来。” “是什么？” “刚好路过老师办公室，帮你把卷子给带过来了。”陆思和打开自己的斜挎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我觉得你应该很想要这个吧。” 那确实很想要。 今天晚上本来就应该是程星临制定计划的日子。 拿到卷子才能分析自己的不足，然后好制定下一阶段的学习计划。 这么一看。 程星临对陆思和没有刚才的防备了。 他接过卷子，说：“谢谢陆神。” “不谢。”陆思和微笑，“对了，简行呢？上厕所去了吗？” “出去帮我买饭了，可能半个小时左右回来吧。”程星临拆开文件袋。 “那没关系，这段时间我陪着你，你放心。”陆思和看着程星临动作，和颜悦色，“你是想看看卷子吗？要不要我帮你分析一下？” 其实陆思和的能力还是摆在那里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程星临总觉得他来者不善，便直接拒绝了。 “不用，不麻烦学长，我自己分析就可以。”程星临说，“分析不好的地方，学长会帮我的。” “那简行不会太累了吗？”陆思和温温柔柔地说，“而且，这半个小时就这么浪费了，你不可惜吗？” 半个小时自己看卷子算什么浪费，程星临不懂这逻辑。 但是…… 他说简行累，那程星临还是有点动摇的。 程星临想了想，终于还是把卷子拿出来，摊开在膝盖上，说：“好吧，那麻烦陆神了。” 陆思和万年不变的温和微笑：“不麻烦。” 陆思和微笑，但是笑意完全只是流于表面。 他眼睛里面深含的妒火，像是要把程星临的外套给烧了。 程星临身上穿的是简行的外套，他看得出来。 这件外套是他最喜欢简行穿的一件，他总觉得，简行穿这件外套的时候感觉特别不一样。 更温柔，更绅士，更成熟，他更喜欢。 但是现在，他喜欢的外套却挂在程星临的身上。 不仅是挂在程星临身上。 而且，程星临是穿着这件外套被简行背着横跨校园。 又程星临穿着这件外套耀武扬威地坐在这里。 陆思和都不能细想。 整个人都要气疯了。 凭什么。 他也有过生病不舒服的时候，但是为了能和简行并肩，他一直在努力着，哪怕是高烧，也没有放弃过来学校学习。 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得到哪怕一件简行分享给他的衣服。 而程星临。 他算个什么东西。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他想要了那么久的。 陆思和把所有的怨恨的目光都倾斜给程星临的衣角，抬头时，还是那个笑容温和的好学长。 他耐心地帮程星临一张一张地分析卷子，及时表扬程星临的优点，然后也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知识点的漏缺。 但是，指出更多的，却不是关于知识点的掌握，而是程星临学习能力的问题。 “能在短短一个半月内达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可以说，你该做的题都已经做出来了。” 陆思和认真说。 “但是剩下那些拔高题，确实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补上来的，它需要你一个长期理科思维的培养。”陆思和看上去有点为难。 “陆神的意思是，觉得我之后的十五分其实提分很难？”程星临问。 陆思和想了一会儿，艰难地点点头。 程星临叹了口气。 他又一次靠到枕头上，思考刚才陆思和给他分析过的试题。 其实陆思和说的是真的。 六百四十分。 确实是目前程星临的极限了。 他付出了很大的身体代价，努力到了极限，才换来了这个640分。 后面的十五分，其实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陆思和来之前，也是在想这个，而陆思和的话，更是让他更深一层地接触了这个问题。 陆思和看见程星临苍白的脸色，心中忍不住暗暗喜悦。 他的目的达到了。 剩下十五分能不能提上来，其实没有人能说得准。 他的目标只是PUA程星临，让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而已。 人就是这样的，如果一个目标成功了，那很容易会奋起直追，又向下一个目标努力。 但是反之，如果一个目标失败了，人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觉得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来。 陆思和不怕现在程星临和简行关系好。 反正这个暑假结束后，简行就要离开了——一时的关系说不了什么。 他怕的是，程星临如果这次逆袭成功了，那他就会带着现在的冲劲继续努力，直到和简行在北京重逢。 而简行，回忆着两个人共同做成这件大事，完全可以等待程星临两年。 一切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事情就真的不可控了。 但是如果程星临考清北班失败了。 简行带着这样不美好的记忆进大学校园，而程星临也会失去信心，上不了好的大学。 未来两个人的路注定就是越走越远。 陆思和也不觉得自己这样毁掉一个人未来的可能性很卑鄙。 人本来就分三六九等。 程星临现在的人生是他不知道怎么偷来的，那就让他滚回原来的人生轨迹，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陆思和看着软靠在枕头上的程星临。 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几乎要达到了。 杀/人不见血，还落个温柔知心学长的名声。 程星临靠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坐起来：“陆神，很感谢你今天来看我。” 陆思和微笑：“不用谢。” “但是，你该不会觉得我傻吧？”程星临坐直身子，认真问。 他脸色很苍白，身体也很瘦弱，倒是目光坚定，锐利得像一把刀子，直接扎进陆思和身体。 “……什么意思？”陆思和问。 “就是，你觉得我听不出来，你刚才叽里呱啦讲那些分析，目的都是为了击碎我的信心？” 陆思和：“……” 程星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外套，又问：“这衣服是学长的吧，你……喜欢学长？所以才过来说这么多？” 陆思和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被人当面拆穿过。 他呼吸起伏，维持的温和表面终于崩了。 “程星临，我只是来帮你的，你这也太不知好歹了。” “帮我，就是这么帮的？明褒暗贬说我的缺点，借着夸奖的名义说我不行？”程星临不吃这套。 程星临靠在枕头上，带着病容，声音不大不小：“喜欢一个人就好好喜欢，不要用欺负别人，打压别人的方式喜欢，很难做到吗？你真的以为你这样，简行学长，就会喜欢你吗？” “凭什么不能成真？”陆思和温和的面具彻底崩塌，“那你有证据吗？你去告诉简行啊，你去啊？！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当然会相信。”简行提着抄手，掀开门帘，漠然道。 第62章 chapter62 简行说完这句话, 倒也没有继续搭理陆思和，他提着外卖盒走进来，放在另一侧的小柜子上面。 “你……你刚才, 什么时候过来的？”陆思和震惊得话都有些说不完整了。 “最后一句的时候。”简行回答他。 这句话也不是随口说的，或者是敷衍之类的。 简行本来基本上也不听墙脚——除非是为了收集证据，他才会稍微旁观一下。 其他时候, 他不会也不屑于躲在暗处偷听。 有他觉得不对的事情，光明磊落站出来就好了。 所以，简行也确实不知道刚才陆思和与程星临之前发生了什么。 但是陆思和这么问…… 应该他和程星临之间有不小的矛盾。 简行准备等会儿赶走了陆思和，再问问程星临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行这句话是表示自己的光明磊落。 但是听到陆思和耳朵里面, 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你……”陆思和难以置信，“你都不知道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我又说了什么, 你就说相信他？” “对。”简行拆开外卖袋子上面的结，没有看陆思和，只是低头对程星临笑了笑。 “程星临说的, 我就会信。”简行盯着程星临，认真说, “出于对他人品的信任, 出于对他智商的尊重。” “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这句话，简行终于抬起头, 看了陆思和一眼。 也就看了一眼，简行就懒得理他了。 简行低头把那一盒抄手拿出来，又翻起程星临病床的小桌板。 消毒湿巾擦过, 简行把抄手盒放上去, 对程星临说：“你看, 现在的抄手都是这么打包的。” 程星临病得一脸懵，差点没跟上简行的节奏。 怎么吵着吵着开始说抄手盒子…… 不过现在打包抄手的手段确实不一样。 抄手和汤分开，上面放着抄手，水蒸气保证它不会坨在一起，下面就是汤。 吃的时候抄手倒回汤里，稍微拨弄一下散开，面皮就不会泡成一坨。 简行一边给程星临介绍，一边把抄手倒进去。 搅拌了一下，抄手确实就散开了。 程星临刚准备抬手，接过简行手中的勺子自己吃。 手又一次被简行按住了。 简行甚至没用自己搅动抄手那只手。 另一只手似乎早就预判了程星临的动作，按住他的指尖。 “又忘记了这只手在输液。”简行一边说，一边舀了一个抄手递到程星临嘴边。 “动嘴就好。”简行说。 程星临：“……” 程星临觉得这样不是很好。 但是程星临瞥了一眼陆思和，没矫情，点点头，张开嘴把东西咽了下去。 他的另一只手还在桌板下被简行“牵着”。 这个喂东西的动作暧昧自然得——像是程星临和简行已经是谈恋爱很多年的小情侣了那样。 陆思和看到这一幕，差点气死。 ——不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吗？！ 陆思和觉得两个人是演出来的。 其实还真的不是。 这几天程星临发烧，每天都吃不下东西，简行往程星临嘴里塞东西差不多也喂过几次。 所以才会这么自然。 这种温馨的场景在陆思和眼里面几乎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他愤怒地转身准备走，刚刚有个动势，简行却拨冗看了他一眼。 “等一下。”简行说。 陆思和：“……” 陆思和的心里面刹那燃起一些希望，他停住脚步，眼神期待地看向简行。 只见。 简行喂程星临吃抄手那个勺子在空中画了个弧线。 直直指向刚才陆思和带来的大束鲜花。 “鲜花带走。”简行漠然道，“我们不需要，谢谢。” · 陆思和：“……” 他长这么大，这么大！！ 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的气。 陆思和一把抄起桌上的花束，因为他动作太大，扯到了一些花朵，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来，让花束里面的花成功变成了某种残花败柳。 抱着残花败柳，陆思和怒气冲冲地走出去了。 程星临病床边的窗帘掀起又落下。 看见陆思和走了，程星临才对简行道：“学长，你真的……就，那么相信我啊？” “嗯。” “那万一，我判断失误呢？” “你判断没失误，陆思和人品就是有问题。”简行又舀了一个抄手，“而且是特别大的问题——不过，你不用操心这个，我正在找证据。” 找证据…… 这么严重么？ 什么人品问题会严重到让简行去找证据啊？ 难不成是丢钱了？ 不过，就像简行信任他一样，他也信任简行。 简行没多说，程星临便不问。 他只是抬起自己另外一只手，示意简行：“学长，我自己吃吧——其实我这只手没输液。” “没输液就不能喂？”简行笑起来。 那……还是能喂的吧。 “躺着吧。”简行又说，“别强撑着，我照顾你——刚刚说了，动嘴就行。” “但是……” “我喜欢照顾你，不行吗。” 行，你叫简行，你说了就行。 简行都这么说了，程星临便只有不动了，乖乖躺着被简行喂。 这种感觉，其实挺奇怪的。 前两天他是病得不轻，简行也喂了他东西吃，也给他喂水，但是由于病太重了，他也来不及有什么反应。 但是今天烧已经渐渐退了，简行喂他吃饭，程星临就感觉到了一种很难描述的幸福感。 这可是他男神。 他男神，亲自喂他吃东西。 看见程星临吃得一脸满足，简行忍不住笑起来，问：“辣的就这么好吃？” “不是。”程星临盯着简行的脸，直白道，“是学长喂得好吃。” 说完这句话。 程星临脸瞬间红了，然后他看见，简行的手指尖也红了。 两个人相顾变红，最后还是简行笑起来。 他把脸埋在自己胳膊弯里面笑了一下，呛咳出声，抬头却是正色——“行，那以后经常喂。” 以后经常喂，那是什么鬼啊！！ 程星临脸红得不行，简直想回到刚刚把口出狂言的那个自己给杀死。 但是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程星临只能面红耳赤地把那份抄手都吃完了。 ——这估计是烧真的退了，胃口挺好的。 看见程星临胃口好了，简行也终于放心了一些。 收拾好小桌板和外卖盒，简行替程星临拉高被子：“睡吧。” “但是，卷子……” “我替你收拾起来了。”简行把所有东西放进杭亦通带来的纸袋里面，“休息一晚上，物理能力不会下降太多的。” 程星临很想再看看物理。 但是吃饱了血糖升高，加上吊瓶里面的安眠成分，让程星临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一瓶液体输完的时候，程星临居然是自然醒的。 他感觉自己完全就是被塞在一个巨大的水蒸气袋子里面，身上都是汗水汗水和汗水。 不过虽然全身是汗，但是程星临整个人还是挺神清气爽的。 之前的头晕头痛，以及发烧带来的那种骨头缝都透着酸的感觉。 终于彻底烟消云散了。 拔针的时候医生过来看了一趟，测了他的温度，又开了点药。 “这个药也是巩固的，我估计你发烧没什么问题了。”医生说，“你这发烧可能也就是和心理状态有关——这次考试特别难吧？” 程星临乖巧点头。 “小同学，其实考试再难都不重要，又不是高考，你要记得长线赛跑啊。” 医生说得挺好的。 但是对于程星临来说，他只有不到十五天左右就到清北班选拔考试了。 所以，他不能长线赛跑，只能是短线冲刺。 不过程星临还是谢过了医生。 旁边简行给他递来一套不知道变出来的衣服，让他换上，然后自己去开药。 开完药，两个人出了医院。 程星临站在阶梯上观望了一下，本以为会出现什么昨晚和今天早上见过的宝马。 但是迎面过来的，却是一辆T3出行。 T3出行确实是奔着他们而来的。 简行打开车门，说：“你先上吧，我送你回家。” 啊…… 是，送自己回家啊。 程星临本来还以为，今天还能去简行家里住一下呢。 毕竟他发烧也没有好得很完全，今晚说不定也会反复。 主要是…… 他昨晚发烧烧得太厉害，去男神家这件事情都没品出什么滋味来就结束了。 本来以为今天还能再体验一把的。 而且…… 也可能就是生了病人就脆弱。 这两天一直有简行陪着，想着等会儿要自己一个人回到空无一人的家。 程星临心里就很难受。 但是。 程星临坐上车的时候瞥了一眼简行的黑眼圈，悄悄叹了口气——但是自己如果不去简行家，简行今晚能好好休息，那也挺好的。 胡思乱想的时候，T3已经开动了。 医院到程星临家里不过十分钟距离，T3停在巷口，两个人穿行而入。 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一场雨。 下透了，空气里面透着凉意，两个人走在小巷里面，感受六月难得的凉风，觉得非常舒服。 不久，两个人就走到了程星临家的下面。 程星临回过头，刚准备给简行告别，却看见简行向他笑了笑。 “车已经走了。”简行说，“今晚能去你家借宿吗？” · 什…… 什么？？？ 程星临一开始还没听懂简行说了什么，一言不发把他看着。 简行笑起来，问：“我是说，你今晚发烧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反复——但你两天没回家了，觉得你还是得回家一趟，所以，我能去你家借住吗？顺便看着你。” “当然可以！！”程星临听简行叽里咕噜那么一大串，也没听清楚，就听清楚了个“去你家借住。” 程星临都来不及复盘下自己家里面干净还是不干净，就已经身体比脑子快地，将简行请了上去。 太激动的时候锁孔都和他作对。 程星临找了三四遍都没成功把钥匙插进去，最后还是简行一句：“我来吧。” 接过了他的钥匙，打开了门。 家里两天没进人，好在程星临给每天必须出去“闯荡江湖”的咪咪八留缝。 所以窗户开了一个小空隙，家里的空气还算清新，很舒服。 打开电灯，最近一周忙学习没空打扫清洁的房间因为程星临用了东西随手归位也不算乱。 除了地板有些灰尘之外，四处都是干干净净的。 “学长穿我的拖鞋吧，我……我光脚就行了。” “病人光脚？”简行笑笑，“我光脚吧，袜子不脏，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那就……那就坐哪儿——学长我给你搬个椅子。” 程星临也没请喜欢的人来家里做客过。 一时之间，特别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说罢就赶紧冲进去搬椅子。 他给简行搬椅子的时候，倒是顺手将手机插电开机扔在了桌子上。 然后才吭哧吭哧地把椅子搬过来。 按着简行坐下，程星临又问：“是不是要泡茶，喝茶还是喝水——哦，我家只有水，那热水还是冷水。” 程星临一边说，一边找杯子找水壶。 着急得转了一个圈。 简行坐在椅子上看得忍俊不禁——还没发现，程星临还挺可爱。 但是简行倒是也没有欺负一个病人的爱好。 他站起来，把转圈的程星临按住，对他说：“别急着招待我了，你先去洗澡，换一身干净暖和的衣服——水我想喝热的，不过我自己烧，等会儿你出来也多喝点水。” 简行是按着程星临肩膀说话的。 嘴唇贴着侧耳，热气熏得耳朵痒。 程星临一下态度就软了，他说：“是老式的煤气灶，你可以吗……？” “总不会比数学难。”简行说。 “那……” “那就去洗澡，换了的衣服丢出来——洗衣机在厨房？” “嗯……” 程星临点了头之后，乖乖去洗澡了。 简行烧了水把衣服扔洗衣机，也不急着洗，反而是出来参观了一下程星临的房间。 刚才只顾着看程星临团团转了，都没仔细看他的房间，现在一看，确实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书桌上面的大小教辅都按高矮摞好，和他学校的桌子一样赏心悦目。 窗台上还放了水培的蒜和葱。 吃了半截的红薯长出了纤长的苗。 都是些随处可见的廉价植物，却有着毫不廉价的生机勃勃。 简行顺手推开窗户。 看向窗外——入夜的老街被灯光浸润，生机勃勃的植物作为前景在老建筑的前面。 窗户框柱的景色就像摄影师特意拍摄的美景一样。 便宜的，廉价的，脏兮兮的房子。 也被程星临住出来了盎然的乐趣。 简行站在窗户边吹雨夜后的风，感觉——或许这也是他喜欢程星临的一点。 “喵呜~” 一声小猫叫打断了简行的思绪。 咪咪八从窗户边上挤进来，看到简行，简短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又从书桌上跳下去，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自己的主人。 咪咪八这下急了。过来扒拉简行，喵呜喵呜，似乎是质问此人把自己主人藏哪里去了。 这猫可不急吗？ 昨晚主人就没回来，今天又是一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里。 虽然这个陌生人是自己男神呢，那也不能把主人藏起来呀。 简行提着小猫脖子给它放桌上，指了指浴室：“笨，没听到水声吗，你主人在洗澡。” 咪咪八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看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 “把你的爪子尖尖缩进去。”简行掏出一张湿纸巾，先擦了擦桌子，然后擦咪咪八小脚，“给你整理一下，不然给你主人家里弄得到处都是泥巴。” 咪咪八听懂他的意思，任由简行给他擦。 擦完前脚，简行把椅子往旁边拉了一下，继续给咪咪八擦他的后脚。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刚才程星临放桌上充电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有的时候，企鹅这种霸王软件会突然侵占你的后台，自己开机。 比如说就像现在这样。 锁屏的状态下，企鹅居然自动打开了，还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 简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星临手机，然后，他忍不住笑起来。 ——主要是笑自己。 之前还煞费苦心搞什么笔记猜“行书”是不是未来自己。 结果程星临的备注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也就是“未来简行”四个大字。 简行一边心不在焉地咪咪八擦脚，一边在想，要不要接这个视频通话。 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自己如果要未来简行帮自己的话，现在联系他就最好不过了。 但是。 简行站起来，凝视手机。 又回头看了一眼哗哗水响的浴室——毕竟没有经过程星临的同意，连走个形式的同意都没有。 就去动他手机…… 会不会不太好？ 人类一思考。 猫咪就发笑。 简行还在思考的时候，咪咪八已经高傲地走了过去。 尊贵的肉垫在程星临的手机上拍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绝不回头。 就在巨大的毛茸茸猫猫离开手机的刹那。 本在居高临下审视这部手机的简行，看见手机上面出现了一张人脸。 一张，和他一模一样，只是年龄略大的人脸。 这张脸现在写满了担忧。 未来简行着急地问：“你终于接我的电话了，小临，你没事……” 未来简行话音一顿，他看见框入摄像头的人脸，脸色变了：“怎么是你？” 第63章 chapter63 未来简行看到简行出现的错愕只持续了一秒。 下一秒, 他就焦灼起来。 未来简行质问：“程星临呢？！他为什么不在？！” 简行深深蹙起眉来，他看着未来的自己。 那一瞬间，他感觉未来自己的脸色, 只能用“灰败”两个字来形容。 “你们那边……”未来简行的声音轻轻发抖，“是第二次月考左右的时间，对吗？” “……怎么了吗？”简行眉头紧皱，“等一下，你先别急, 他挺好的，他在洗澡。” 简行举起自己的手机，转向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通过手机传向未来。 未来的简行看到浴室光亮，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那……你们这次考试的情况呢？” “考试情况也挺好的。”简行说, “他考了六百四十分，算是高分段了。” 简行其实还是悄咪咪地思考过和未来的自己见面会聊点什么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和未来的自己吵一架。 或者是假装理智地对谈点什么。 但是…… 第一次聊天就是聊程星临的成绩，这感觉还是真的有点奇怪。 不过奇怪归奇怪，简行还是认真地给未来的简行介绍起来, 每一科分数都聊到了。 未来简行听完, 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 未来简行又问：“那你凭什么碰他手机？这是他的隐私。” 简行：“……” 行, 吵架虽迟但到。 结果还是未来的自己先吵起来的。 “我并没有碰。”简行说, “我也知道这是他的隐私。。” 未来简行目光冷漠, 把简行盯着。 简行从旁边拉过罪魁祸首, 展示给未来简行看：“是猫拍开视频的，随便你信不信。” “还是说。”简行松开咪咪八, 又问, “你对你自己的人品, 就没有一点信任？” “……” 这句话不知道似乎又是一把刀往未来简行的胸口上戳了一下，他笑笑，只是说：“人品好，有时候并不能代表什么。” 这一刀把未来简行戳得脸色变了变。 但是也把他的理智戳回来了，未来简行问：“好吧，站在我觉得你人品还不错的基础上——你没有立即挂掉这通电话，就说明你有事情找我？” “对。”简行点头，“你还记得陆思和吗？” “记得。”未来简行垂眸，“他对程星临干了什么？” 虽然在不同的时空，但是毕竟是自己。 两个人开始聊事情的时候，就变得无比的默契和自然，谁都不需要多说话，就能明白弦外之音。 简行刚准备给未来简行说明情况。 却听见浴室的门一声响。 是开门的声音。 而程星临洗澡的水响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戛然而止了。 · 刹那之间，两个时空，不同大小的简行同时闭上了嘴。 然后，一股脊背发凉的含义顺脊椎而上。 这个时候，浴室门推开了一个小缝。 程星临脑袋都不敢探出来，就在里面小声问：“那个，学长你在吗？” “在的。” 简行看见程星临没出来，抓住机会，悄无声息地将手机给放下了。 “你在就好，就是那个——我睡衣没拿进来，你能帮我在柜子里面找找吗？” “行。”简行说着，走到程星临的衣柜边去帮他拿衣服。 片刻后，简行从柜子里面找出了一套洗得有点白的衣服。 走到浴室边，敲了敲门。 他敲门后一秒，门又开了一条缝。 一只细白的手从门缝里面伸出来，抓住衣服，又快速地缩了进去。 快得都快有残影了。 即使是这样。 程星临那只手上凸起的骨节，因为挂吊瓶而留下的一小颗红色的针眼，也是漂亮得简行站在原地回味了半分钟。 半分钟后，简行脸上挂着笑意，回到手机边。 “他快出来了，我们长话短说——你什么眼神？” 简行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里面未来自己略带敌意的眼神。 “我警告你，他还小，你不准对他做什么。”未来简行严肃道。 简行：“……” 有的男的莫名其妙起来，连过去的自己的醋都吃。 “知道了。”简行懒得理他，“先说重点——我怀疑陆思和在第一次月考的时候，想通过替换监控的方式陷害程星临考试作弊。” 未来简行听他描述，深深蹙眉。 “但是他做得很聪明，把自己去换监控的视频也替换掉了，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手段，没有办法复原那段监控，你有办法吗？” “没有。”未来简行直接说。 简行：“……” 未来简行：“你那又是什么眼神，未来也不是万能的，毁掉的数据就是不存在了，怎么可能复原？” 简行：“那你能不能，再回到那个时间点去，把那段证据拿到？” 未来简行：“这个可以。” 简行：“行，那就麻烦你了——监控你搞定，陆思和这个人我搞定，合作愉快？” 未来简行冷笑：“不愉快，懒得搭理你，我先挂了。” 简行：“……” 他真的很奇怪，未来的自己对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敌意。 自己得是犯了多大的错误，让他这么烦自己。 不过简行没空思考这个。 他把手机还原，拿出自己的手机，假装在窗边打电话。 程星临擦着头发出来，看见简行手机握着手机，问：“学长，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啊？” 简行垂下手机，哦了一声：“潘阳文，他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哦。 原来是潘神。 难怪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陆思和之类的对话。 程星临完全相信了简行的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那，学长去洗澡吧——换洗衣服也扔出来吧，我开洗衣机就是……” 程星临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过学长，你有换的衣服吗？” 有。 就在自己背的包里面。 刚才程星临昏睡的时候，简行就已经未雨绸缪地让管家送来了几套衣服——不然程星临出医院更换那套衣服哪儿来的？ 但是这一瞬间，简行忽然就觉得，这些衣服可以不存在了。 简行摇了摇头，对程星临说：“确实没有。” 简行微笑，低声问：“所以，能穿你的吗？不介意吧。” · 就，这种话配上那种低低沉沉的声音。 就很引人犯罪。 其实平时自己也穿过不少简行的衣服。 可不知道为什么，简行这么说，程星临就脸红了。 “有，有的。”程星临为了掩盖脸红，埋进柜子里一通乱翻，最后抓出自己最大的一套运动服，递给简行，“这个行吗，学长？” “行的。”简行笑着说，接过衣服，走进了浴室。 程星临听见浴室水响哗哗起来。 感觉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发烧了，反正整个人都热得不行。 不过电子体温枪滴了一下，温度也不高不低的，恰好合适。 程星临口干舌燥，想去给自己倒杯水喝——然而水也是烫的，是刚才简行烧开的热水。 程星临吹了吹，喝了一口，越喝越热。 他房间太小了，水响十分的侵占耳朵。 程星临就坐在那里，似乎能穿透门看见简行在里面洗澡的样子。 救命。 真的要疯了。 程星临在床边静坐了一下，最后决定以学习澄净身心。 他拿出卷子，想自己来复盘一下这次的考试情况。 ——主要是借复盘进心流。 但是这一次，他引以为傲的心流并没有救他。 程星临不管再怎么努力，都还是坐在床边，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听见水声停，听见浴室门打开。 程星临头都不敢抬。 笔在草稿纸上划拉都不知道划拉什么。 他听见简行的脚步声向他靠近，然后，一片阴影笼罩在他的卷子上面。 简行勾下腰，身上还带着沐浴液的香味，低声问他：“在看什么，那么专心？” · 程星临：“……” 救命啊，简行还没成年，他真的不可以违/法/犯/罪啊…… 当然关键是，不管成没成年，现在简行好不容易把他当朋友了。 他也不能随便对简行动手动脚啊。 印象分会扣光的！ 程星临压下自己乱七八糟的杂念，举起卷子，笑了笑：“就……复盘一下卷子。” 求求了，千万别问复盘得怎么样。 因为他根本没复盘。 或许是简行听到了他的祈祷。 简行确实没问，还把他的卷子拿走了，随手扔到桌上。 “不急今天。”简行说，“该睡觉了，小病人。” 这个小病人又撩得程星临心动了一下。 不过，睡觉这个事情…… 程星临看了看家里，发现这个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真的不为过了。 他家只有一个房间，而且还只有一张床。 除此之外只有一张非常窄和短的破沙发，聊胜于无，但是显然不足够一个人睡觉。 所以。 两个人想休息的话。 就只能凑合凑合…… 同床共枕。 程星临看看床，又看看简行，一句话没说，简行却已经从衣柜里面拿了一床毯子。 抱着走向沙发，简行在沙发上面坐下，展开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别紧张了，你睡床，我在这里小躺一会儿就行了。” “但是……” “没有但是。”简行抬手关掉了他旁边的灯的开关，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快睡了，小病人。” 又是这个有点暧昧的称呼。 但是这一次程星临却没有被撩动。 他坐在黑暗里，看着沙发上的简行。 就这么坐着睡一夜，肯定不舒服。 “学长。”过了一会儿，程星临还是喊了简行。 “嗯？” “其实，我的床也挺大的，就是……一起睡，没问题的。”程星临解释。 黑暗里面，只能听见简行的呼吸起伏。 过了很久，才有声音传来。 “你确定吗？”简行问。 “……确定。”程星临说，然后又举起三个手指，对天发誓，“我保证不会对你干什么，所以学长放心！” 这个说法把简行逗笑了。 他轻笑了一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简行抱着被子，上了床。 程星临感觉到床的那侧往 他的心脏也随之往下沉了一下。 同款的沐浴液香味漂浮在空气之间。 简行这个移动热源近在咫尺。 程星临的心脏越跳越快，却还要装作见过大事面，板正地躺着。 忽然，他听见黑暗中，洗衣机滴了一声。 借由这个滴声，简行终于发出了一声忍了很久的笑声。 “不会对我干什么的临哥。”简行侧过头，看着程星临，笑笑，“你是在紧张吗？” 第64章 chapter64 程星临：“……” 听到简行这句话的时候, 程星临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他紧张吗，好，好像是有点。 但, 但是……紧张什么……这没道理啊。 要占便宜, 肯定也是自己这个打遍全校无敌手的校霸占。 要紧张, 肯定也是学长紧张啊…… 程星临脑子里面闪过一片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还什么都没想清楚，就感觉旁边的床又是一重。 简行翻了一个身, 彻底将脸转过来，直起身体, 认真看着程星临了。 程星临：“……” 程星临动都不敢动, 就直直地躺在床上。 简行手撑着腮帮子，低头看着程星临, 看了很久，直到程星临整个人僵硬得躺得像个棍，他才笑起来。 “别紧张，我就是看看。”简行说, “这么紧张的话，聊点无聊的东西吧。” 程星临没说话。 “你不说也没事，我最近空闲的时候看了本书，叫时间简史——感觉内容挺催眠的, 我给你讲讲你应该就不紧张，会困了。” 那必不可能。 程星临已经做好简行在身边今晚睡不着的可能性了。 但是他还是悄悄竖起耳朵, 听简行说《时间简史》。 一半出于对简行的尊重。 另一半就是——时间简史, 好像和行书也有点关系的样子。 简行没听见程星临回答好或者是不好, 却也不耽误他直接讲起来。 简行用一种特别平铺直叙的平淡口吻, 把本来就还算是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讲得更加静如死水了。 刚才那点旖旎暧昧的气氛, 被这种语气的讲述冲得什么都不剩下。 程星临认真听，但是这种书自带艰深，他物理方面又没天赋，于是越认真听，就越是云里雾里。 他又是大病初愈，打完退烧针都不到两个小时。 没听两句，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听了半章不到，程星临眼睛就缓缓缓缓地闭上了。 简行没有停，继续讲。 直到自己身边的呼吸声规律均匀起来了，简行看见程星临明显是睡熟了，才渐渐降低的音量。 最后，简行不讲了，就是静静地看着程星临的睡颜。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成了“纯睡觉”。 看着这么好的氛围，咪咪八喵了一声，也爬上床，准备横插一杠，跑到两个人中间。 把这本来就够“纯”的氛围，搞得更加纯粹一点。 不过，咪咪八刚挤到两个人中间的夹缝，就被又一次提着后勃颈拎了起来。 简行把小猫放到自己的右手边，轻轻在它背上一捋。 咪咪八被捋得特别舒服，刚才被提起来的不满都没了，讨好地蹭蹭简行。 “跟你打个商量。”简行看着猫这幅样子，笑着小声说，“今晚我靠着他睡，你睡我这边，行吗？” 猫能听得懂人话？ 反正咪咪八只是睁着宝石一样的眼睛看了简行一会儿。 没说行不行，就是脑袋一缩，趴被子里面了。 简行看见咪咪八默许一样地躺好，也终于躺下来。 简行的手顺着被子往下游走，最后终于摸到了程星临露在被子外面那只右手。 然后，用他的手掌覆盖了上去。 · 因为输液的缘故，今晚程星临的手指有点冰凉，但在开始有点热的夏天，是个讨喜的温度。 右手背上是纤细的针孔，摸过去根本摸不到，但是简行却感觉自己摸到了。 像是摸着一颗漂亮的小痣。 摸得简行心里面痒痒的。 这个动作牵手都不算，程星临又睡熟了，即使这么牵着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但即使这样，简行还是觉得。 非常满足。 简行平躺着，在非常安静的房间里面，他感觉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简行心想——该提上日程了，跟程星临说自己喜欢他这件事情。 · 简行是牵着程星临的手睡了一晚上的。 不过第二天他起得比程星临早——忽然想起洗衣机里面那堆倒霉衣服没晾。 只能重新清洗一遍，然后挂到窗户外面晾晒。 给小猫倒猫粮加水，下楼买了包子豆浆喊程星临起来。 两个人坐在晨光照着的老旧桌子前面吃完了早餐。 简行也没衣服可换，就干脆穿程星临给他这套发旧的运动服直接去上学了。 这个造型，简直是引发了学校的轰动——就，伴随着老高三离开，简行已经是高三的学长了。 而高中三年里面，但凡简行来校，必然是校服。 但是，就在他背着程星临横跨校园的第二天。 居然第一次没穿校服来上学了。 这就很难说昨晚简行到底在哪里。 该不会是—— 程星临家里面吧？？？ 那这就可太刺激了。 众说纷纭里，程星临回教室看书，当一个无情的学习机器。 程星临丝毫没注意到杭亦通看了他几次，最后还是抬手拿卷子，才看见杭亦通探头探脑。 “问什么题？”程星临说，“物理还是化学？” “不是！”杭亦通这下可算是逮到机会了，他赶紧说，“临哥，你这速度还是够快的哈！都已经抓住简神同那个什么的——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程星临：“……” 程星临：“你在说些什么？” 杭亦通：“不是我在说些什么，是大家都在猜啊！！学神背你横跨校园，翌日换了套闻所未闻的衣服前来学校，难道昨晚学神不是在你家过夜？” 程星临：“……是。” 杭亦通：“！” 程星临：“但是请你把你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排一排，昨晚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就是洗了衣服忘记晾了，只能穿这件衣服来。” 教室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竖着耳朵在听这件事情。 听到这句话，文娱委员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感慨出大家的心声：“这得是干了什么啊，衣服都忘记晾了。” 洛悦阅的“女朋友”点点头：“临哥，不小心暴露真实情况了吧。” 程星临：“……” 什么真实情况，救命。 但是这群人开他玩笑他又能怎么办呢，就宠着吧。 程星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没有，你们就胡说八道吧，不跟你们说了，我继续分析卷子了。” 啊，临哥要分析卷子了。 那刚才还在看热闹的一群人火速该干嘛干嘛去，安静下来，不打扰程星临了。 一时之间，教室里面都是翻书声音，学习氛围特别好。 不过该说不说的，高一二十七班——现在是高二二十七班了，最近学习氛围都挺浓厚的。 主要是程星临需要安静的学习环境，大家不方便打游戏讲话，于是上课就只能把老师盯着。 盯着盯着，居然把上课的内容就听进去了，听进去了那就顺便写写作业。 写着写着作业，忽然就发现…… 其实写作业也挺有趣的。 虽然没有王者那种精致的外观和精心设计过的关卡。 但是想一道题很久写出来的爽度，也是王者农药不能代替的。 于是大家就在写啊写啊写啊里面，不知不觉就在月考成绩上面——升级了。 虽然没有一个人能考到六百四那么夸张。 但是居然，也有好几个人到了程星临之前的成绩了。 进步几个班非常有望。 尝到甜头，大家就继续努力学习。 于是，就在这么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里面，程星临复盘了一个上午的卷子。 对知识点，查漏补缺。 看到最后，程星临叹了口气。 “临哥，怎么回事。”杭亦通听见程星临叹气，马上举起刚刚到的外卖，“累了吗，喝喜茶！” “不喝了，我就是有点郁闷。” “考了640还郁闷，不要气我了好不好？” “考了这么高是挺好的，但是最后十五分，也是比想象中的难追。”程星临看着那一堆卷子，和草稿本上毫无头绪的提分计划，眼睫垂着，有些委顿。 昨晚怼陆思和倒是解气，但其实，他自己做一次复盘就知道，陆思和说得也不完全就是假的。 这套卷子考得好是好，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很多地方，确实都透露着三个字——“尽力了”。 这确实是程星临目前的极限了。 毕竟学习就是没有捷径可走，如果刷一个月题就能功力大涨，那每个人都冲刺刷题就行了。 但事实上，考场上笑到最后的，其实还是那些数十年如一日，寒窗苦读的人。 并不是说程星临不行。 拼毅力和意志力，他没问题。 但是，现在的提分路径，轮到持之以恒的主场了。 考清北班这个目标。 真的好像变成了一个无法实现的目标。 希望真的是渺茫啊。 “没事的临哥，现在舆论早就不说你不学无术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到眼里了。”杭亦通宽慰他，“而且，考不上清北班，那就高考考上清华北大嘛，也是一样的。” 程星临没说话。 杭亦通看见程星临的表情，还准备再劝。 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男生却冲了进来。 男生有如没头苍蝇一样晃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程星临。 他跑到程星临面前，气都没喘匀，就开始危言耸听。 “小学弟！！！救命啊，简行那厮疯了！！”潘阳文说，“你赶紧去，救场如救火，知道吗！！” 第65章 chapter65 时间拨回到早自习, 简行走进班级里面的时候，同样引起了班级里面的一阵轰动。 潘阳文手撑着脑袋，像个流氓一样, 从上到下, 从下到上打量了简行一圈。 最后啧啧啧感慨：“昨晚果然没回家, 今天这衣服不会是小学弟的吧, 好穿吗, 舒服吗~” 这个舒服吗里面暗含了一些不言而喻的暗示。 简行笑着看了潘阳文一眼，问：“我说没说过，开玩笑可以, 别把这种玩笑开到他头上。” “行行行, 我错了还不行吗。”潘阳文马上举手投降，“不过看你样子, 进度喜人啊。” “差不多吧。”简行淡定地说着, 收拾自己的书本。 收着收着，陆思和也进来了。 他看了简行的衣服一眼, 脸色刹那一白, 也没和潘阳文打招呼, 就坐到后面去了。 潘阳文举着个手, 没有人搭理他, 只能又不尴不尬地放下。 手肘砰砰简行，潘阳文问：“怎么回事啊, 老陆脸色这么差, 都不理我们了。” “没什么。”简行拿出他日常在做的竞赛书，“就是我和他闹崩了。” “哦, 闹崩了啊, 那没事——个鬼啊？？？？怎么回事？？？” “他昨天去医院看程星临了, 然后干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无法接受。” “什么事儿啊就无法接受了这么严重……” 握着笔低头写字的简行笔尖一顿，认真思考了一下后，表示：“你这么说起来，我似乎忘记问程星临是什么事了。” 潘阳文：“……” “不过也不重要，程星临会和他生气，那就是他的问题。” 潘阳文：“……” 潘阳文活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双标之人。 潘阳文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护短的人啊……” 简行只说：“感谢夸奖。” 潘阳文还想和他继续说话。 却看见他们班主任却探了个脑袋进来。 班主任目光和潘阳文对上，指了指他旁边的简行，示意潘阳文喊他出来。 潘阳文再次用手肘撞撞简行，说：“诶，老班来了，似乎在喊你出去。” 简行抬起头，对着班主任指指自己，班主任点头，简行便放下笔，和他一起出去，到了办公室。 简行走进去，看见每个老师桌子上都有一盒糖。 蓝盒子装的，不像是喜糖，但应该也是办公室某个老师有好事情发的礼物。 简行一路走一路看，抵达自己班主任办公桌面前时，他的班主任正喜气洋洋地喝了口茶。 “简行，来，坐。” 简行从善如流坐下，平静问：“老师，您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问问你选好专业没有。” “专业？”简行听到这句话，似乎有点迷茫。 “……你不是忘了吧——就是清华那边的选专业呢。” 高考已经在几天之前结束了。 招生工作即将开始，所以包括这一批保送上清华的学生，也需要确定专业方向，方便之后通知书的制作和发放。 “不过你忘记了也没事。”班主任乐呵呵的，“选专业嘛，两三分钟的事情——我帮你看看，物理系和数学系是不能选的，其他都行。” 班主任有备而来，早就打印了一叠专业资料。 他翻了翻，给简行推荐：“光华管理怎么样？王牌专业，出来基本上年薪上个百万没问题。” 简行：“那是北大的……” “哈哈，开个玩笑嘛，你是技术流的——那就计算机？”班主任说，“他们的人工智能方向很不错，出来进大厂带项目，也是百万年薪。” 简行依旧没有说话。 这两个专业都不满意？ 那班主任只能另辟蹊径，他翻开几页纸，拿出一张有点偏门的专业：“所以，跨度大点，来个传媒？” “老师。”简行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真的觉得，我应该今年就去清华吗？” 班主任手里还拿着那张纸，他盯着简行看了一会儿，缓缓放下。 喝了一口茶平复心情，班主任才问：“简行，你该不会还在想再参加一年竞赛这件事情吧。” 简行没说话。 但是他不说话，和全都说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班主任把茶杯盖子盖好，这嗓子够润了，就要开始自己的苦口婆心。 “我都跟你分析过很多遍了，再参加一年竞赛的性价比是不高的——你们学生为什么要竞赛，不就是为了不走高考的路，另辟蹊径上大学吗？” “上大学就是高中最重要的任务，现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完成得非常好，为什么要和这个竞赛死磕？” “死磕一年，最后结果无非就还是保送，有什么区别呢？何必呢？” 班主任苦口婆心说完，把资料都塞简行手里：“过去看看资料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简行在班主任面前僵持了一下，最后他看了一眼班主任那个陈旧的保温杯，没说什么，拿过资料去看了。 不过，也仅限于去看了而已了。 简行抱着资料看了两三节课，班主任过来问他专业，简行只回复了“没有特别满意的。” 班主任差点被他气死，也知道继续跟简行耗下去根本没用。 只能收了资料，对他说：“我知道你还需要时间考虑，招生办最后的时间节点是七月五号，那之前你都可以慢慢了解这些专业，先回去吧。” 简行对班主任道了谢，回了班上。 潘阳文苦等简行几节课，快等成了一块望兄弟石。 看到简行回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潘阳文三分关心七分看戏，对回来的简行说：“选个专业都选了这么久——作为你的好兄弟，我有没有荣幸成为第二个知道你专业的人？” 简行坐下来，翻开他刚刚在看那本数学资料，奇怪问：“第二个？” “当然是第二个了。”潘阳文说，“第一个肯定得小学弟知道嘛——来，我手机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您是打电话说还是发企鹅说，我都可以。” 潘阳文捧起简行的手机，万分狗腿。 简行看了这位宝器兄弟一眼，笑了笑：“不用了。” 潘阳文：“……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潘阳文一时有点不知所措，眼睛也有点湿润：“不是吧简行，我……在你心中，地位这么重吗？你想让我成为第一个知道的人吗？” 简行：“……” “你想得美。”简行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打断了潘阳文的热泪盈眶，“说不用了是因为我没选专业。” “害，我就说——你说什么？” “没选专业。IMO这个比赛，想再考一年。” 为什么啊？？？ 潘阳文完全不理解，但是他还想再劝说他一下，简行却只拿写卷子的侧脸对着他。 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让潘阳文彻底没有了办法。 他考虑了一整节课，最后只能在下课的时候狂奔出去，把程星临拖出来。 让他来挽救简行这个失足学神。 危言耸听地将程星临拉出教室，在上楼的过程里面，潘阳文给程星临添油加醋地编了一下上午的过程。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他们的教室门口。 让程星临进去之前，潘阳文最后叮嘱：“我也不知道这个傻/b怎么就会有清华都不去了的想法了，但是你劝他他肯定还是会听的，小学弟，你千万要劝劝他哈。” 程星临没来得及说话。 因为简行已经拿着手机走了出来。 看见程星临的刹那，简行有些错愕，然后他又看了潘阳文一眼，基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明白归明白，简行已经没有空处理这边的事情了。 简行举起手机给程星临看了一下备注，快速解释：“是我爸的电话，等会儿打完了回来找你。” 程星临点了点头，见简行快步离开，往天台那边的楼梯方向走去。 “肯定是他爸说不去清华就揍屁股。”潘阳文点了点头，“很好很好，还得是亲爹，不然还真以为这世界上没人可以治他了不成！” 潘阳文极满意地点头，追着简行方向就准备去。 刚刚脚步一跨，就被程星临勾住后领，往后面一拉。 “潘神。”程星临说，“这是学长隐私，你去不合适吧。” 潘阳文：“……” 潘阳文：“我是忽然觉得不太合适哈，那我就不去了吧，学弟你去吗？” 程星临双标得很自然：“嗯，去的。” 程星临说着，放下了潘阳文，往简行那边走了。 他到的时候，简行已经接了爸爸的电话。 他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对简行实行放养政策，如果不是简行出了什么大问题。 父母也不会来理。 简行一接电话，就是父亲特别严肃的声音。 “听你们班主任说，你有放弃清华的打算？”父亲直接开门见山。 “是，但是我是因为想再参加一年IMO，不是胡乱放弃。” “这就是胡乱放弃，儿子。”父亲说，“我很清楚你想再参加一年的理由，就是你不甘心，你没有进国家队，没有成为最后的五个人。”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IMO毕竟只是一个中学生的比赛，你上了大学，会有更多的比赛，计算机建模，金融比赛，参加这些不好吗？” 简行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数竞，只是一块你人生的跳板，帮你跳进清华，它就已经完成任务了。我们完全可以换一个思维儿子——人生，不只是要拿冠军，更重要的是我们走的每一步，都要有目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他爸爸是不由分说地命令他一定要去清华，简行也不会同意。 但是他爸爸也好，班主任也好，都是认真地给他分析利弊，为他的未来着想，所以简行无法反驳。 最后，简行也只能说：“我会好好考虑的，请您放心。” 简行的父亲满意地挂了电话。 简行却还是站在原地，从栏杆外的玻璃窗往下看——斜下方，是校园里面的布告栏。 他的荣誉海报早就已经被其他的海报替换，但是正好他看的那个布告栏不知道是学生会偷懒还是别的原因。 只是覆盖了他的海报，并没有撕掉。 覆盖还覆盖得不好，还能看见他海报的一角——是密密麻麻荣誉的其中一段。 任何一个学生，在学生时代如果能够获得其中一项荣誉，都已经可以成为很长时间的谈资。 就是这些荣誉，把简行造成了一个“神”，于是他成为大家吹捧的对象，只能带着赞美往前走，不允许再有任何的不甘心。 但是简行就是不甘心。 他想进国家队，想成为最后的五个人，想代表国家征战世界，想拿到最后的冠军。 他参加数竞，不是因为这个竞赛能带他去清华，不是因为能保送不想高考。 而只是因为。 他喜欢这种形式的竞技。 他希望，自己十多年的努力，最后的结果不只是一个“跳板”而已。 然而大人们挥舞着手中的天平，用“对你好”的名义把简行按在天平之前。 将成本和收入放在天平两端，让他考虑清楚。 简行看着天平晃晃悠悠算出最优解。 但是两端的砝码，没有一个的标签是简行究竟想要什么。 当然，如果仅仅是大人逼他这个理由，简行觉得自己可能也不会放弃。 最真实的原因…… 或许还是对自己能力的不认可吧。 虽然在学校他被宣传成了一个“学神”，但是简行却也很清楚，自己离神的境界还是差了很多。 他只是一个在第一轮国家队选拔就被刷掉了的凡人而已。 所以。 简行也不知道，如果再给他一年时间，他能不能进最后的五人。 就算进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获得IMO的胜利。 又或者，再一年也不过是重复今年，白白浪费时间，浪费机会。 所以，是不是真的该像他父亲说的那样。 去当一个审时度势的成年人。 去过每一步都计算好，有目的，性价比高的生活。 真的，就此放弃了吗？ 简行迷茫地看了 程星临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看着简行，面色复杂。 · 简行：“……” 简行从来没有这么不想见到程星临过。 他马上就要放弃了，就差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这根稻草是谁都行，他不希望是程星临。 所以简行只是看着程星临，什么话都么有说。 过了一会儿，程星临主动开口了：“学长。” 简行心情复杂：“……嗯。” 程星临：“我今天上午一直在复盘我的卷子，然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不是说他的事情？简行松了口气——这个时候，程星临只要不提清华，他就觉得很开心了。 简行笑了笑：“发现了什么事情？” 程星临：“昨天晚上陆思和也不是故意打击我自信心的，他分析得没什么错，以我现在的能力，要半个月内再提十五分，除非奇迹发生。” “其实……”简行下意识想安慰程星临。 但是程星临举起手，做了个禁止动作，没让简行说话。 阻止了简行说话，程星临才看着简行眼睛，认真说：“所以我想问学长，如果我考上清北班这个奇迹真的发生的话，可以向你兑换一次你不考虑别人怎么说，不考虑可不可能，就按心里所想，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吗？” 程星临怕简行听不懂，又翻译了一下：“如果我考上清北班，你就不去清华，再参加一次数竞，行吗？” · “你说什么……”简行停顿了很久，才问程星临，“为什么会这么说。” “也没有……”程星临挠挠自己的脑袋，“但是，学长不想去吗？” 程星临认真道：“如果不想的话，为什么桌子上堆着那么多数学书啊，每天给我补完课都还要回去继续做题，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欢，干嘛做这些事情啊……” 桌上的数竞书。 深夜的微积分。 简行保送之后还做着的这些事情，足够说明他内心的想法了。 但是就算是这么足够，也无人注意到，除了程星临。 简行很想抱程星临一下。 但是他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失控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问：“但是你不觉得，性价比很低吗？” “……什么意思？” “再去一次数竞，如果不进国家队，那也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 “那就进国家队啊！” “进了然后呢，这不过是一个高中生的比赛，到了大学，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比赛。” “但是……”程星临不理解，“那些比赛，也不是这个比赛了呀……绝版了的高中生简行，也没办法圆满他高中的遗憾了呀……” 简行：“……” “人生只有一次，现在能解决的遗憾只能现在解决。”程星临小声说，“而……性价比这个词，就是，如果不考虑活在这个人生里面的人真正想做的事情，那这个性价比是怎么计算的，凭什么高呢……” 其实，从程星临听完潘阳文的叙述，了解这件事情开始。 他就一点都没有存着“劝一下”简行的心思。 他和简行是统一战线的。 从一开始就是了。 从上一次简行也帮他选理科的时候，就是了。 他们不要什么性价比高的人生。 要选自己喜欢的人生。 不过，这件事情和简行帮他选理科还是有点不同——简行让他选理科，是对自己绝对的自信。 程星临肯定没办法在数竞这边帮简行托底。 他只能用自己考上清北班这个奇迹，去换简行自己的奇迹。 “好。”简行终于笑起来，“如果奇迹发生的话——不是，你和我，肯定会让奇迹发生的——去清北班，也要拿IMO冠军。” 行。 程星临也笑起来。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反正这个奇迹也挺多的了，浑水摸鱼不差他一个。 于是程星临对简行说：“那个，学长，如果你能拿到IMO冠军的话，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 “程星临。”简行打断了他的话，“事不过三，有的事情，你不可以再说第三次了。” “我一定拿到IMO冠军，在领奖台上说你想听的话。” “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第66章 chapter66 “嗯, 就这么说定了。” 程星临看着简行，笑了起来。 两个人互相看着傻乎乎地笑，预备铃打了才反应过来。 简行抓住课间最后的时间问程星临：“那等会儿中午一起出去吃饭？” “行。”程星临答应得很爽快——刚刚定了那么重要的约定, 他也想多见见简行, “那等会儿我们楼下……” “等我来教室接你。” 不知道为什么, 程星临竟然听出了一些不容拒绝的味道。 他点点头，和简行说了再见，然后回楼下教室去了。 因为刚才那个约定, 程星临心情挺好的。 他下楼的时候还有心思看窗外的风景，这么一看, 就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事情。 ——校园的围墙上，曾经因为他翻墙翻得太自在逍遥而加装的防翻墙系统,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在隐秘的地方扣掉了一个角落。 完全足够一个人翻墙进出了。 看着这种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起的变化，程星临不由有一些感慨—— 每个人可能都会和某个场景告一段落，但是他和那个场景告一段落，却不代表那里的故事结束了。 那里还会变化, 还会发生别人的故事, 他会从熟悉的人变成陌生的人。 程星临感慨归感慨, 不过他现在是一个无情的学习机器。 也就感慨了大概十秒钟，便回班上继续学习去了——目前, 他反正不能和自己的试卷变得陌生。 回去之后程星临用“简行没事”打发了大家的八卦。 坐下就开始理卷子。 ——夸下海口奇迹会发生, 但是这个奇迹什么时候，怎么发生, 的确还是一个难题。 程星临把卷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节课, 下课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点, 他刚刚把那一点写下来, 就听见杭亦通一声叹气。 “好嘛。”杭亦通不乏嫉妒地说, “本来还想问你要不要带饭，结果被简神亲自接了。” 程星临听到这句话，猛地回过头，看见简行站在门口，见他回头，对他挥了挥手。 身后有路过的女生指指点点，明目张胆地嗑着，简行就站着，也不在乎那些目光。 程星临几乎是瞬间就把手中笔扔了，快步走到简行身边。 和他一起走出去吃饭。 “想吃什么？”两个人走到小吃街，简行问。 “吃日式拉面。”程星临想都不想，给了个非常文艺标准，符合简行穿着的答案。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考虑我想吃什么。”简行哭笑不得，指了指街边店铺，“猪脚饭吧，看你口水都下来了。” 程星临：“……” 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简行也是神了，他根本没有给这个猪脚饭留任何目光，简行怎么就知道他想吃的。 “这不是很简单。”简行瞄一眼程星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解释，“刻意地不看，和刻意地看，都是想吃——所以，猪脚饭大份？” “……”程星临看菜单，说，“猪耳朵猪脚双拼。” 简行笑着扫了两份猪耳朵猪脚双拼，让老板多加卤汁，坐下来后，又添了自制的剁椒与老板亲手泡的泡豇豆泡萝卜。 特别好吃，非常满足。 程星临吃了两口，终于有心思说正事了：“学长，你如果要准备IMO的话，是不是要参加什么集训什么的？那你现在还没参加选拔考试，之后能去吗？” “能，有办法，也有考试，你不用担心。”简行说，“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还是你上清北班。” 我们。 明明他们的前程完全不一样，需要努力的事情也大相径庭。 但这这已经都不是他们单打独斗的事情了，这是他们的事情。 程星临满足地又吃了口猪脚饭，才说：“不用，学长，我这边已经想到办法了——你就好好准备数竞，我就好好准备清北班考试，行吗？” “但是……” “真的，你相信我，我不是骗你，我是真的想到办法了。”程星临说。 既然程星临都这么说了，简行便也不勉强他。 两个人吃了一顿有点悠闲的午餐之后，程星临回教室拿上他的卷子。 然后，号称有办法的程星临拾级而上，至五楼，敲开了那扇他文化节时敲开过很多次的办公室门。 “云老师。”程星临回应办公室内传来的“请进”入门，推门后，对穿着旗袍的女人鞠了个躬，“想请您帮忙呢。” · “嘿嘿。”云若蓝正在嗑瓜子儿，看见程星临进来特别高兴，先抓起手机发了条语音，“芈清同学，你看，我说了你的宝器今天就会来找我吧，你非说是明天，这下又输给游淮一顿饭。” 程星临：“……” 他怎么又成了老师之间打赌的工具人。 不是，更重要的是——宝器这个词语，在重庆话的语气里面可不是什么好话。 所谓的宝，就是傻的意思。 而宝器……反正你就自己想吧。 不过，云若蓝发完这句话，也没有继续和芈清聊天，而是转过头看程星临。 “行了，过来吧。”云若蓝说，“我等你好久了——我前几天就在想，虽然我们语文不受重视，但是再怎么不受重视，也该轮到你寻找语文老师的帮助了吧。” “嘿嘿……”程星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觉云若蓝似乎是，不轻不重地批评了他一下？ 程星临嘿嘿完，就把卷子拿过去给云老师：“云老师，我现在离清北班还差了十几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卷子，找一下还有哪里可以提升的？” “不用找。”云若蓝大手一挥，“你的卷子我早就看过很多遍了，葵花宝典也给你准备好了，就看你愿不愿意自/宫了。” 不是，上次那个李白的表演是不是把云老师人格都改变了。 怎么一身江湖气——江湖匪气。 程星临擦了擦自己额角冷汗，问：“……什么叫自/宫……” “其实与其说自宫，不如说不破不立更合适。”云若蓝笑笑，接过程星临的试卷，“我把你的卷子翻了一遍，最能提分的那个点，也是一个险招，所以就跟你说要‘自宫’。” “什么险招？”程星临问。 云若蓝看了程星临一眼，然后把他的卷子翻一面，翻到作文部分，指甲点了点：“就是这个——我觉得，如果你可以放弃议论文，去写记叙文，应该可以拿个满分，或者是接近满分的分数。” 云若蓝说完，又叹了口气：“但是我也知道，你肯定会觉得这一招很冒险。” 那是相当的冒险。 程星临都没说话。 还有十几天就最后一次考试了，这个时候云若蓝来跟他说有一个大题他的解法要全部推翻，重新来过？ 这可比什么“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吓人多了。” 但是…… 程星临又不得不承认，云若蓝那个如果他改了能接近满分，还是挺吸引他的。 如果真的能够拿到满分，那他成绩就能实现一个很大的跨越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云若蓝看他在思考，继续游说，“我会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我看过你高一的作文本，我觉得那里面的记叙文水平很高才会这么建议你。” 其实早在第一次月考的时候，云若蓝就找芈清要过程星临的语文作业来看了。 程星临人生经历其实挺丰富的。 有比较丰富的人生经历的人，写记叙文往往就很容易打动人。 但是，仅凭这么三言两语就要程星临破釜沉舟。 云若蓝自己也知道很难。 云若蓝看着沉默的程星临，看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程星临是这么说的：“老师，我觉得这个建议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云若蓝下意识就想这么说，不过，她还是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只是冲着程星临点了点头。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么大的勇气去冒险。 逼迫学生不走寻常路，其实也不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事情。 但是云若蓝还准备了其他说服程星临的方案——让他先写几篇，给其他老师看看，如果效果不错，再去改变也是有据可依的。 云若蓝刚想说自己的想法，就听程星临又开口：“所以，我能不能先下去拿几次大考的作文题目写几个记叙文，然后请云老师帮我找其他老师评一下分，如果平均值看上去确实能提分的话，那我就改，这样可以吗？” 这是程星临目前能想出来最好的方案了。 没有任何凭据的情况下他肯定不能贸然改，至少得有几次测验证明他有这个能力才行吧。 程星临觉得自己这个方案问题不大，但是他说完之后，云若蓝却没有说话。 程星临等了一会儿，问：“云老师，您是觉得我这个方案太幼稚了，所以才不说话的吗……？” “不是。”云若蓝神色很复杂，她看了一眼程星临，瘪嘴，“是你悟性太高了，我缺乏一定教书育人的成就感。” 程星临：“……哈？” 云若蓝摆摆手：“就按你说的做吧，回去写几篇过来，我到时候帮你找人审核。” 行。 既然云若蓝这么说了，程星临就回去把考过的卷子都找了出来，开始审题，然后写作文。 程星临说写就写，下午去小巷子里面看化学的时间都暂时取消，继续他的记叙文之旅。 黄毛看见程星临刷刷刷低头变出若干方块字，崇拜的眼睛都快滚地上去了。 他还拜读了一篇，那一篇里面写了他。 艺术加工之后，他显得太好了，黄毛看得热泪盈眶。 陷入心流的程星临却根本不知道，他的真情实感已经被人偷看了，他只是不停地写。 一下午产出这么多文字，程星临写得手腕都酸痛了。 但是他只是甩了一下手腕就继续写——奇迹是不会自己发生的，除非你真的足够努力。 于是，赶在第二节课晚自习之前，程星临完成了四篇记叙文，跑到云若蓝办公室交给了她。 云若蓝看见自己面前四篇纸，沉默了。 片刻后，云若蓝摸摸这些纸片，感慨道：“好家伙，你不读清北班，谁读清北班——就凭这个态度，清北班都该是你的。” 程星临很不好意思：“那个，老师，我们都这么熟了，也不用夸得这么猛烈。” “真心夸你好吗。”云若蓝瞪了程星临一眼，“不是，你那儿来的那么强的意志力啊？” “我也没有……”程星临说，“我会努力……只是希望，能够兑换另一个人去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而已。” 云若蓝：“……？”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隐隐约约嗑到了？ 云若蓝嗑了口学生的糖，却又不能表示得太明显，便只是一脸淡定地打开了办公室电脑：“行吧，你的作文先放在我这里，我尽量快一点给你反馈。” “好。”程星临说，“谢谢老师。” 云若蓝开电脑是为了把程星临的作文手打一遍，手动录入完毕，云若蓝又选了一个手写体，配合作文纸格式打印出来。 不认识字迹的情况下，能够最大限度保证评分公正。 云若蓝在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把这些作文给他们语文组的老师都发了一遍，让大家都帮忙打分。 大家本来还有点兴趣，一听是记叙文又纷纷放下了。 ——就是，太小众了，费力不讨好，一般老师看见写记叙文的学生都会赶紧拖回写议论文的正轨上面来。 “诶不是。”云若蓝人缘不错，当即怒了，“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没有没有！”高一年级组的语文组长瞬间怂了，拿起卷子，“不过云姐，我也忙，我先看一篇，其他的等会儿再说哈。” “嗯。”云若蓝笑得甜甜的，“好的呀，你看了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 高一年级组长拿起作文，准备赶紧看完继续自己手上的事情。 不过，刚刚看了一篇，他确实真的知道了——这作文上瘾！看了一篇就忍不住看下一篇，最后，他四篇都看完了。 放下作文纸，他震惊看云若蓝：“这，你学生写的啊？” 云若蓝：“不重要，赶紧评分。” 高一语文组长：“这很重要啊！！！这分才是不重要吧？？？肯定满分啊，没什么可说的！” “啊？”听到他这句话，他旁边一个语文老师兴趣也来了，“你给学生满分？不怕他骄傲啊？” “骄傲什么啊，你就看，然后摸着良心评，值不值得一个满分啊！” 他们语文组都是些高标准严要求的神仙，这个高一的语文组长更是从来没给过满分。 听到他这么说，大家纷纷都赶紧看起来。 然后…… 云若蓝统计了一份写满了4950的表格，发给程星临。 程星临正在写作业，反而是简行起身倒水，路过放在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杂物边的手机，看见程星临手机亮了一下。 下意识瞄了一眼，就看见上面云若蓝的消息。 “小临。”简行端着水杯说，“云老师给你发消息了。” “！”程星临马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手机旁边，拿起手机看。 “结果怎么样？”简行也凑过去——今天下午程星临给他说了云老师给他出的主意，他知道云若蓝肯定是发分数过来了。 “不知道啊……”程星临不太自信。 他一边说，一边点开了云若蓝给他发的excel。 然后，被刷屏的49，50分给直接震撼了。 程星临：“……” 简行轻松一笑，对他说：“看来这个方法可行。” 云若蓝也是得意洋洋地：【我说什么来着？】 程星临：【云老师威武！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适合写记叙文……】 云若蓝：【你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好吗，听我的，准没错。】 程星临捧着手机微笑了一下。 但是那个笑容很淡，很快又隐匿了下去。 程星临抱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才发了一个新的信息过去。 程星临：【但是云老师，我算了一下，就算是作文我能拿满分，我的总分还是不够……】 云若蓝：【差多少分啊？】 程星临：【可能就一两道选择题吧。】 程星临：【云老师，还有没有别的语文提分的路径啊？】 云若蓝：【……】 云若蓝那边静默了很久，才斟酌字词发了一段消息过来：【小临啊，你也知道，语文长期不受重视的一个原因就是，这确实是一个需要积累的学科，冲刺效果很不明显。】 云若蓝：【你作文转型瞬间提分，其实也是靠你原来的积累，你明白吗？】 云若蓝的意思就是。 想在语文这科上短期内再抓几分起来，基本不可能。 程星临回了个谢谢老师，心情有点沉重。 语文是他最为短板的那一块，根据经验来说，分越低就越好提。 他本来希望能够靠语文多抓一些分起来。 但是现在，这个想法已经被全权地否定了。 程星临今天唯一攻关的就是作文，而作文也并没有提升什么，只是证明了他确实可以写记叙文而已。 于是也可以说，他今天就是被浪费掉了。 本来就没几天，还浪费了一天。 现在又要重新去找他缺少的剩下的分数，这个探路的过程，又不知道是多久。 程星临心情沉重地把晚自习最后的复习解决掉。 回到家里，程星临灯都没开，直接给未来简行发了个信息。 程星临：【行书，你们未来有人总结语文试题的数据库么？能不能帮我下载一下这个月之前的试题，都发给我？】 程星临心情沉重归沉重，但是他也没打算放弃。 虽然云若蓝都那么说了，但是程星临并不认为语文真的不可以速提。 确实，语文是一个需要积累的学科。 但是语文是语文，语文考试是语文考试，只要是考试，就一定有套路。 程星临准备拿对付数学压轴题的办法对付一下这门学科。 总结试题主要考点，从里面找出套路，到时候碰到看不懂的题，他直接拿套路去试一下。 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那边行书回得很快，但是他没有马上给程星临传过来，而是让程星临先去洗了个澡，休息了一下，才传过来了数据库。 程星临点击那个数据库，却发现打不开。 未来简行：【这个数据库配合我发给你的搜索引擎一起用，需要电脑打开。】 未来简行：【明天你再去学校看吧。】 最近程星临学得太狠，未来简行很担心他的身体，所以才会想到这个折中的办法。 程星临答应了，但是他躺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躺不住。 ——耽误到明天再说吗？ 他还是想今晚就看。 给咪咪八加上粮，程星临换上简行之前给他买的校服，背着书包，趁着夜色就出了门。 程星临摸到白天他看见的围墙缺角，手臂一伸，不费吹灰之力就跳了进去。 校霸风姿不减当年。 不过，以前是翻墙出去打架，现在是翻墙进学校学习，有的事情还是改变了。 程星临悄无声息落地，直接往旧教学楼走去。 晚上校园有点阴森森的，程星临脑子里面循环播放一些自己看过的学校怪谈，简直是壮着巨大的胆子，才走到了秘密基地门口。 自己这也算是为了学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了。 程星临一边想，一边推开了门。 推开门的刹那，程星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地板上躺了个人。 本来应该早就回家的简行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地板上。 他身下是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厚垫子，双人份的大小，空着一半，似乎是在等待谁。 程星临发现——门口那一堆杂物好像不见了。 所以…… 这是简行特意布置的？ 他准备邀请自己来这里，一起休息……吗？ 程星临还粘在门口纠结。 刚才听见门响坐起来的简行却早已躺下了。 “来得好巧啊。”简行伸出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仰着头问，“要不要一起躺一会儿，今天的天上有很多漂亮的星星。” 第67章 chapter67 程星临感觉自己脑子都是晕乎乎的——学长怎么在这里, 学长怎么躺在地上，学长怎么还邀请他一起去看星星。 但是晕晕乎乎之中，程星临的腿选择了, 走到简行旁边, 然后躺下去。 他唯一的理智用在了——躺下时，和简行还隔了一拳的距离。 但是即使隔了一段空间，他还是能够感受到简行呼吸时身体的起伏。 程星临心脏跳得很快。 他赶紧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窗户外面，以看星星这件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刚刚往窗户外一看, 程星临呼吸就暂时顿住了—— 他们学校为了修建得大，学生好好读书这些目标，将校园选址于一个不太繁华的城乡结合部。 这里的光污染不算太严重。 所以晚上抬头时，还能看见很多很多的星星。 漫天的繁星铺开在程星临的眼眸里面。 刚才关于课业的烦恼, 躺在简行身边那种有点难受的心脏狂跳瞬间好像都离开了。 程星临的心脏被美丽的星空填满，一下就变得特别特别的安静。 程星临看了一会儿星星, 终于呼出口气，笑了起来。 “星星真漂亮啊……”程星临由衷地说。 简行的目光从程星临躺下就落在他的身上。 看见他抬头看星空, 看见他的眼睛里面装上了星空。 看见程星临因为感慨星空而弯起来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某句为了考得好背过的古诗—— 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星星确实很漂亮。”简行收回自己的目光, 看着窗外，轻声地回应。 · 程星临的目光瞬间侧过去，看向简行——刚才简行说什么？说的是星星还是自己这个星星来着？ 程星临看见手臂垫着脑袋，认真凝视窗外的简行，倍感——人还是不能自作多情，当然说的是外面的星星。 程星临还在这么想的时候，简行忽然侧过头, 把目光转向了他。 程星临被看得猝不及防, 心脏猛地一跳, 又听见简行问：“对了，你这么晚跑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事情……哦，对。”程星临想起来了，“我是准备回来看题库的。” “题库？” “就是今天云老师跟我说，语文提分很困难，但是我总觉得……只要是考试就会有套路吧，就拜托朋友帮我找了语文的题库，想找找做题的套路。” 朋友…… 应该是未来的那个自己吧。 简行没问，只是说：“题库要电脑打开？” 程星临：“对。” “那你去看吧，等会儿必须睡觉了我叫你。” 程星临跑过去开电脑，简行也就趁此机会拿出了他的资料继续做题。 两个人一起做题到一点多，简行手机响了。 简行开的是震动，响的第一声就被他掐断了。 简行收了手机，站起来，走到门口他们那个小小的茶水吧，找了盒纯牛奶出来，这才走到程星临背后。 看见程星临做完一道题，简行这才拿牛奶盒的侧面碰了碰程星临的侧脸。 “啊——”程星临吓到了，不过下一刻，简行就把牛奶塞到了他的手中。 “十二点四十五了，该睡觉了。”简行示意他喝牛奶，“有点眉目了吗？” “好像有个方向了。”程星临不太确信。 “有方向了就行，明天慢慢突破。”简行说，“这么晚了，回去睡，还是？” 程星临本来是没打算回去的。 打算在沙发上面将就一晚上，明天还能早点起来继续做题。 但是现在…… 如果不回去的话，他可能就要和简行一起睡那张突然出现的垫子了。 这个巨大的福利，程星临非常心动。 唯一有点担心的就是——旁边睡着自己喜欢的人，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程星临僵持了一会儿，最后小声说：“其实，有点晚了。” “好。”简行笑起来，“有两个毯子，可以分着盖。” 程星临喝完牛奶，过去垫子上面躺下，简行分给他那个毯子搭着肚子就行。 程星临刚刚躺下，就感觉身边的床垫一重。 简行也拉开自己的毯子盖上，然后，在黑暗中发出一声轻笑。 “程星临，明天我们把咪咪八接过来吧。”简行说。 “啊……？”程星临没理解，“接它过来干什么？” “因为最后这段复习会很忙。”简行说，“所以，到分班考之前，要不要考虑一起住？” · 就是…… 要当舍友的意思？？？ 关键是，他们学校都是六人寝，两个人独享。 程星临转头看简行，眼睛睁得很大，瞌睡都吓醒了。 “怎么了，不行吗？”简行只是笑着说。 “行……行是行的。”程星临结巴道，“就是咪咪八怎么带进来啊……” “我想办法解决，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就拜托你的朋友先帮忙养一下——我来解决吧。” 那…… 咪咪八这个小猫的吃饭睡觉能解决。 他们当室友，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最后一个阶段也确实很忙，搬进来住每天又可以节约半小时学习。 似乎…… 是可行的。 程星临用了一百个理由把自己说服了。 也用一百个理由掩盖住自己内心真实的雀跃——他要和男神一起住了！一张床！就他们两个！住十几天！ 程星临激动得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就爬起来做题了。 他把近十年的高考，还有他们地区的统考题都集中起来，然后统一开刷。 程星临开始刷题之前给简行还有叶都洛说了自己今天可能不会离开教室。 他要在特别专注的情况下，用最短的时间将语文这个板块攻破。 于是，程星临做了一天语文题，可谓是——几乎没有什么成就感。 不得不说，语文这种东西，确实是有些玄学在里面的！ 很多时候一个答案你选择对了，也不知道是怎么选对的。 如何去做对一道语文题的套路根本找不到。 但是程星临题目做多了，居然也隐约地总结出来了自己做错的套路是什么。 无非五个方面，曲解文意，强加因果，无中生有，张冠李戴，或者是直接文本都没读仔细，完全是明显错误。 于是，做语文题的方法就和数学不一样了。 数学是那解题的套路去套题目的问题，能走得通的就是正确选项。 而语文则是，拿着这几个可能错的原因，去排除几个选择题里面的错误选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除去不可能的，剩下的再不可思议，都是真相。” 做个语文居然都要用上柯学知识了。 很难说这不是一些玄学。 程星临丢分最严重的其实就是论述类文本的阅读，而论述类文本按照他这个思路去做题，效果相当显著。 他还有一个丢分很严重的板块，是文学类的文本阅读。 这个板块…… 程星临必须承认，这种玄学，他确实不会，刷再多题也不会。 不过，论述类文本阅读有突破，也凑够了他需要的分了。 程星临松了口气，抬头看教室钟表，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四节晚自习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 教室人也走了大半，但是神奇的是，居然还有人留下来上自习。 大家低头认真刷题的样子，要说这是一个成绩不错，充分自律的班级，也还是会有人相信的。 程星临捶了捶自己有点酸疼的肩膀。 刚活动了一下，前面杭亦通就刷地转头过来：“临哥，难得你今天不是和简神一起，我们一起回家？” “啊。”程星临转动胳膊，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晚上住学校了。” “啊？”杭亦通疑惑，“你什么时候申请的宿舍啊？” “不是宿舍。”程星临说，“就……睡学长那个小教室。” “哦。”杭亦通点头，“你胆子好大。” “什么意思？” “你想啊，黑漆漆的校园，空荡荡的走廊，你居然敢一个人睡在旧教学楼，就不怕一些学校怪谈之类的吗？” “不怕。”程星临低头找书，随口说。 杭亦通简直对他肃然起敬。 但是他还没起敬完，程星临把一堆书塞书包里面，背书包站起来，随口说：“我没说我是一个人啊。” 说完这句话，程星临和杭亦通道了个别，就出了教室门。 他撤出教室门的刹那，刚才还在写作业的所有人猛地抬起头，看向杭亦通—— “他说什么？？？” 八卦的火都快把教室给烧了。 但是程星临溜得很快，没让这把火烧着他自己。 程星临快速跑到楼下，走到去教学楼的步道上面，却慢了下来。 就是…… 有点紧张。 程星临也不知道怎么说。 去秘密基地不是第一次去了。 和简行一起住校昨晚也经历过了。 但是今天却是他们当室友的正式的第一天。 之后的校园会完全安静，有一个很漫长的夜晚，这里只剩他和简行。 想到这个，程星临的心脏就狂跳。 隐约的期待，很难言说的兴奋。 程星临在想——今晚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大家都走了的晚自习后，和平时的自习，会不会有所不同？ 然后。 简行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程星临——不会。 绝对不会。 程星临磨磨蹭蹭回到他们的秘密基地，进去时只收获了简行一句“来了？” 然后，简行就低头解题了。 他今晚在写这个题目似乎非常的有难度，程星临进来他也没办法太分心。 程星临坐到简行面前，看着他专注的脸，心里面的胡思乱想，刹那就烟消云散了。 现在他们没时间，也没有太多空闲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 他要赶紧学习，兑现他们之前的约定。 程星临默默地把书包里面搁置了一天的数学还有物理拿出来。 拿支自动铅笔，和简行对坐刷题。 全校都下了晚自习的校园非常安静。 只能听见夜间不知名虫子的叫声。 程星临的心跳慢慢地平复下来。 铅笔尖轻触纸面，流畅地写出一串夹杂公式的算式题。 他陷入心流很深，没有听见简行放笔的轻响，也没发现因为室内太闷热，自己开始出汗。 等到解完一道数学大题。 程星临松了口气，动了动手腕，才发现自己已经写得浑身是汗了。 他拉了拉自己的领口，刚准备摸个什么东西扇风。 面前却传来了徐徐的凉风。 简行拿着他的IMO试题正在给程星临扇风。 “好热啊学长。”程星临有点不好意思。 “嗯。是有点。”简行说，“所以在等你写完题，一起去洗澡。” · “这里还有洗澡的地方？”程星临记得他们宿舍供水是有时间段的，这个时间，多少都过了晚上供热水的时间了吧？ “有。”简行放下卷子，“游泳馆那边都是独立热水器，我找校队队长拿了把钥匙，今晚随便洗。” 程星临浑身是汗，立刻同意去洗澡。 站起来才发现，自己今天忙了一天，咪咪八去哪儿了也不知道，过来住校衣服也没带。 好在简行早就替他准备了。 咪咪八今天下午就认了门，只是现在不知道哪里野去了。 衣服也早就准备好，两个人塑料袋装上洗漱用品，往游泳池的方向走。 这次程星临没脑补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 毕竟他们学校的游泳校队有点强，所以场馆也修得很好，洗澡都是隔间。 程星临洗澡特别快，他洗完出去的时候，简行隔间还是哗啦啦的水响。 程星临坐在更衣室的座椅上等简行，往左看是出去，往右看是消毒池子。 跨过池子转过一道门就是游泳池。 程星临心里一动，跟简行说了一声，跨越消毒池，走到外面游泳池去看。 刚刚出去，程星临就被震撼了。 今晚也是晴空万里，昨天晚上他和简行看过的星空虽然没有如期而至，但是今晚的月亮却相当明亮。 明亮的月光洒在游泳池里。 有微风吹过来，水波散发着特别柔和的光芒。 一个人造的游泳池居然在夜晚展现出来了一些独特的美感，程星临有点震惊。 游泳池边稍微凉快一点，程星临吹着风，欣赏着这种人造美景。 刚欣赏了一会儿，身后就有脚步声。 程星临也没转头，任由带着香味的湿气来到自己身边。 “想下去玩会儿吗？”洗完澡的简行湿着头发，走到程星临旁边。 “嗯……” 程星临有点想，但是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 “算了……” 程星临刚准备说话，外面的一个手电筒却晃了一下。 “谁在那里！”有一个粗噶的声音在围墙外面响起来，“是学生吗？怎么不在宿舍？！” “保安？”程星临眉头一蹙，“他怎么会来？” “他怎么会来我不知道。”简行淡定地说，“但是我知道，我们留宿这件事情，我没报备。” 什—— 程星临震惊地看简行。 作为一个报备狂魔，行走的录音机，简行居然是违规留宿？ 简行看着程星临震惊的目光，忍俊不禁，过去拉起他的手腕，说：“跟我来。” 能去哪里啊。 保安已经开始往门口走了，整个游泳池都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但是简行拉着程星临步履匆匆，快步走到了游泳池下水的不锈钢梯子旁边。 “躲进去。”简行笑着说。 “躲进去——” 程星临还在犹豫，简行已经下了水。 他单手握铁梯，另一只手还拉着程星临的手腕。 程星临没有办法，只能在泳池边蹲下，轻声地入水。 简行抓着程星临手腕，带着他游到深水区。 两个人接近一米八，游泳池最深的地方刚好能够站下两个人。 他们换了口气，再次躲好，就听见保安进来的声音。 钥匙丁零当啷地，似乎是是在巡视游泳池。 程星临睁开眼睛，想透过水面去看保安在哪里。 但是，他只能透过水波，看见上方的月亮。 这种感觉很神奇。 水波成了某种特殊材质的纸张。 从水波里面看的月亮，居然变成了一个长条。 初夏的游泳池很冷，程星临有点失温。 保安行走的钥匙声因为水的隔绝也失去了真实感，好像远得像是另一个星球的声音。 在这片冰冷而与世隔绝的水域里面。 程星临能够感觉到。 唯一的热源，是简行握着他手腕的指尖，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量。 在这里，只有他们。 第68章 chapter68 程星临干脆闭上了眼睛, 安静地感受身边的热源。 随着时间变长，在水下变得越来越难熬，水外本来就很安静, 加上水的隔绝。 他们所在的世界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岛。 但是和简行牵着手，感受简行的衣服在水下飘起来轻拍自己的手腕。 他就觉得。 哪怕是孤岛。 他也很喜欢啊。 “没有人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保安发出了一声疑惑，晃着自己的钥匙走了。 听着声音渐远, 两个人悄悄冒出头，又听见钥匙声到了场馆外围，逐渐消失不见了。 程星临松了口气。 然后才发现, 简行牵着他的手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程星临有点不好意思，他想了想，问：“学长, 游一圈吗？” “你想吗？” “嗯。” 见到程星临点头，简行轻轻放开了程星临的手。 简行的手指离开的刹那，程星临还是觉得有点失落。 而下一刻, 简行手臂撑着游泳池边的地砖, 翻身上了岸。 “要走吗？”程星临有点慌。 “不走, 我去拿下手机。”简行解释道, “等我两分钟就出来。” 程星临趴在岸边等了一小会儿，简行拿着手机出来, 他坐在游泳池边，将腿放进水里，点开了手机的音乐播放器。 一首带着点电音感，很清澈纯粹的歌从简行手机里面播放出来。 “保安——”程星临吓了一跳。 “放心。”简行说, “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不是游泳吗, 去吧。” 简行都这么保证了, 程星临便也没说什么，脚往游泳池壁一蹬，躺着往游泳池中间划过去。 这游泳环境，真的太舒服了。 有特别好听的音乐。 很轻柔的水。 还有天空的月亮。 程星临悠闲地飘在水面上，白色的T恤轻薄地飘在他身边。 陪他晃晃荡荡。 “学长，这首歌叫什么。” “随便播的歌单。”简行说。 “这样……” 其实，简行这首歌并不是随便播放的。 他刚才在里面找了一分钟，才终于找到了这首出自官方的伴奏。 对，这首纯音乐是一首歌的伴奏。 这首歌的名字叫——《流星也为你落下来了》。 今晚，简行很想给程星临听首歌。 程星临躺在水面上晃晃荡荡，想——即使是随便播的，也挺符合今天晚上的意境的。 有微风的夏夜，在游泳池里面晃晃荡荡，没有什么烦恼，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程星临转了个方向，看着泳池旁边，拿着手机，仰着头看他的简行，忍不住想。 如果可以的话。 他希望这个夏夜可以重来无数次。 程星临闭着眼睛，在水上面休息了一会儿，最后飘回简行的脚边。 “回去了吧。”程星临说——这个夏夜能重来几次，全要看他的努力。 “好。”简行换了一只手拿手机，腾出右手，递给水里面的程星临。 程星临看见放在自己面前的手掌，楞了一下，然后拉住了它。 刚才在水下感受过的热度再次传递过来。 程星临拉着简行的手，一个用力，上了岸。 临走的时候，程星临还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泳池。 被月光照亮的泳池倒影出他们两个的身影。 而明亮的月亮，恰好叠在简行头顶。 “在看什么？” “没有。”程星临笑着回头。 他在看月亮。 这一轮月亮，他一定要让他，永远停在他身边。 · 两个湿嗒嗒的人在校园的路上踩下一串水印，回了旧教学楼。 所幸简行准备了额外的毛巾和睡衣，才不至于今夜就进展到某种坦诚相对的状态。 程星临换衣服，为了避嫌，简行出去找自动贩卖机，买东西喝。 程星临擦干头发，睡前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上面是未来简行给他的信息。 一共三条，未接来电算一条。 后面就是解释：【今晚不用回我，工作有点忙，不确定能不能接电话。】 【给你邮箱发了一个文件包，是从你那个时代题库里面挑选出来的题目组成的模拟卷——最后总复习阶段，你可以用。】 只从自己时代有的题库里面挑题，是因为如果跨时代挑，程星临肯定会当成作弊而不做。 程星临打开电脑，把那些模拟卷下载下来，打印出来时，简行刚好回来。 “怎么又多了这么多卷子。”简行忍俊不禁，把一杯橙汁递给程星临。 “怎么又是橙汁！！”程星临感觉这个梗简直是没完没了了。 简行笑而不语，过来帮他翻那些卷子，他看了一叠数学卷，颇为满意：“七章数学卷把常考知识点和题型都容纳进去的，总复习用这套卷子，基本可以完成查漏补缺——这个人挺会找题的。” 程星临：“……” 虽然简行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这种我夸我自己，旁人看着就特别奇妙了。 不过简行说得也没错，他也把所有卷子看了一遍，发现未来简行确实是基本上涵盖了常考的知识点和题型。 程星临只需要做卷子就能完成查漏补缺，顺便建立一下自信心。 ——这些卷子做下来，程星临的成绩都还是可以。 每一次模拟都上了清北班的线。 于是。 一天一张卷子翻过，天气也一天一天地热了起来。 进入七月，就是盛夏。 七月一日直接冲破了三十七度。 七月二日直接将气温拉至三十八度。 不过教室里面有中央空调，也不影响大家学习的心情。 程星临是在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之前完成今天的卷子的，这次模拟658，过线三分。 程星临用红笔，龙飞凤舞地将总分写在数学卷的最前面，刚一写完，桌上就多了个红绳。 “这是什么？”程星临拿起红绳，看向把红绳塞过来的杭亦通。 “这个是老君洞请的，能让你学业顺利。”杭亦通说，“上个周末，我们大家一起帮你求的——我还帮你求了签，签文说你肯定能上清北班。” 封建迷信不可取，但是同学们这份心意还是让程星临特别感动。 他拿起红绳绑在自己的手腕上，绑好之后，抬头对教室里面悄悄打量他的同学们笑了笑。 笑着笑着，程星临还有点感伤。 最近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不遗余力地往前奔跑，都没注意到教室里面大家桌上的书都越来越多了。 半下午也没拉窗帘，阳光照在对面建筑的反光，把整个教室晃得特别亮，特别好看。 “明天就是七月三号了啊……”程星临轻声说。 “对。”杭亦通也有点感伤，“对了临哥，最后一节自习课，要出去上吗？” “不出去。”程星临昨晚就和简行打好招呼了，“最后一节自习课，和二十七班一起上完。” 然后这一年，有始有终，就算过完了。 杭亦通听到这句话有点绷不住，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落泪，就听见讲台上一声“咚”。 游淮丢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教科书到讲台上，成功用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同学们，同学们。”游淮表演了一个痛心疾首给大家，“你们看看，你们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游淮比划了一下，难过道：“书，堆得那么高，练习册，写得那么多，而欣欣向荣王者农药的景象，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所以，值此危急存亡之际，我建议大家！”游淮转过身，在黑板上划拉下一串粉笔字。 程星临努力辨认了下，感觉那串粉笔字是——《高一二十七班第一届王者农药职业联赛》。 游淮：“建议大家来一局满怀爱意的王者农药！” 程星临：“……” 槽多无口，不知道从何吐起。 “来什么来啊！”程星临不吐槽，其他人要吐槽。 大家等了半天等来个这么个玩意儿，简直想毁师灭道了好吗！ “一个班的怎么打啊！最多也就五人队好吗？？” “对抗赛面对面推塔，确定不会挂脸变成仇家吗！” “老师像打比赛就直说，套路不要那么多！” “救命，我王者农药删了几百年了，我到哪儿去打啊。” 但是大家抱怨归抱怨，居然还是乖乖开始匹配上了。 当然不至于同班同学相互残杀，大致就是三五人组队玩。 大家低头玩王者。 游淮还像模像样地巡视，不时指导一下。 这场面，也就二十七班能看见了。 不过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大家的手气都很好，最后居然都推了对方的塔，拿了胜利。 胜利的音效伴随刀剑音传出手机，大家打完迷茫看黑板，看见游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了每个人的名字，然后在每个人名字后面都画了个小小的。 “朋友们。”游淮正色，“胜利女神眷顾我们班了，保持下去，明天也会旗开得胜！” 到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恍然大悟，游淮是在给他们做心理建设。 他们很多人，明天可能会经历人生中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考试，压力其实很大。 虽然拿王者农药做心理建设也太不常规了，但是……好像还挺符合他们班的。 看着恍然大悟的一群人，游淮丢了粉笔，笑嘻嘻说：“行，那我就宣布，高一二十七班全员最后一节自习课到此结束！” “大家考试顺利，希望再见时，大家都不再是二十七班人了，下课！” · 不再是二十七班人，是祝福大家奔往更好的前程。 不要留在这里。 谁都没想到游淮搁这儿憋着坏呢。 女生们瞬间没控制住情绪，整个人崩了。 洛悦阅去抱着她的小女朋友哭，文娱委员则是抱着班长哭。 游淮本来准备脚底抹油开溜，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掏出手机，拍了若干张，幸灾乐祸道：“嘿嘿，你们最丑的一幕被我拍下来了哈哈哈哈，威胁你们好好考试，考不好我就截图放大贴学校公告栏去。” 游淮想了想，正色：“就做当年简行那个海报那么大个的！” 天怒人怨了都！！！ 这种煽情完了就开始不干人事的玩意儿，简直是讨打。 大家追过去打游淮，闹得鸡飞狗跳。 游淮不会真的以为这样自己就没有看见他眼睛红了吧。 程星临在想。 程星临其实眼睛也有点红，他垂下眼睛，收拾自己桌上的东西。 ——他们教室做考场，今天清空教室，东西带回家或者宿舍，下一个学期才会重新搬教室了。 程星临收拾好东西，拿回自己家里，然后才背着复习提纲去巷子里面复习。 程星临走进巷子的时候，发现只有黄毛在。 黄毛好像在等他，又好像只是在玩游戏而已。 “大哥！”看见程星临来，黄毛高高兴兴举着手机冲过来，“我刚刚看见你王者农药上线了，是不是真的啊？” “是，陪同学开的。”程星临说，“你要开一把吗？” “开……”黄毛犹豫，“会耽误你复习不？” “不会。”程星临拿出手机，“明天就考了，复习不差这会儿，开吗？” 不开那是傻子啊。 程星临和黄毛进游戏，匹配了几个队友。 程星临这两个月不农药了，刚才复健一下手感就回来了。 连拿二十个人头，直接带飞黄毛。 “大哥，你好帅啊！！”黄毛一局打完，崇拜地看着程星临。 程星临笑了笑，只是问：“还来一局不？” “不了不了。”黄毛把手机收了回去，但还是看着程星临。 这个人是个肚子里面一句话都憋不住的，简直要把“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都写在脸上了。 不过这个重要的话，究竟重不重要，程星临也很难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程星临收了手机，对他说。 “诶……我就是组织一下语言。”黄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头发。 “就是，大哥，这一年来，和你玩游戏，和你救猫咪，我感觉很开心，就以前，从来没有过过这种生活，你知道吧——上次看你写作文，里面写我了，说我是你很好的朋友，其实我还是很愧疚，因为我知道，是我打了你，我们才认识的，但是你没计较，我很感动。” 黄毛这番话也不知道是找谁写了一篇草稿。 生硬背下来的。 透露着一种小学生写感人的拙劣感。 程星临又感动又想笑，只能憋着，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等一下！别打断，打断就忘了！” 行吧，还真的是背下来的了。 程星临盯着他，笑了笑，继续听。 “就是……我需要跟你道歉的事情还很多，上次你过生日，我真的太幼稚了，但是没办法，我就是真的很在乎大哥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还在哪里混着，不会过现在这种很快乐的人生。” 黄毛背稿的内容戛然而止，刹那间，他的表情都轻松了一些。 他对程星临一笑，似乎是说——接下来，我要说我想说的话了。 “反正，意思就是大哥很好，大哥很重要，大哥是我好朋友！” 程星临：“懂。” “你明天就要考一个特别重要的考试了，我听叶都洛说了这个考试对你的意义，我也很想帮助你，想了很久我怎么帮你，前几天，我忽然想到了。” 考试是一个只能自己往前的行程。 程星临不知道黄毛要怎么帮助他，但是已经被这话里面的真诚感动了。 但是下一刻，黄毛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车票，递到程星临眼下，更是让他震惊。 这张车票，从重庆北到北/京，单程。 “这个是……” “我决定去北京打工了。”黄毛对程星临说，“我会在北京好好干，混出一番人样来，然后大哥考来清华北大，我罩着你！” 其实。 清北班就是一个统称，大家也不是非得或者是一定能考上清华北大。 但是黄毛不懂那么多。 “行。”程星临忍着眼泪，笑了笑，“那到时候我叫你大哥。” 黄毛震惊：“那怎么行！” 程星临：“废话少说，再开一局？” 黄毛：“这个行！” 两个人在巷子里面打游戏玩到叶都洛那些人过来送饭。 大家也用自己的形式祝福了程星临。 天色渐晚，程星临回秘密基地时，收到了未来简行的电话。 未来简行说：“别紧张，要我给你剧透未来吗？” 程星临笑了笑，对未来简行说：“没必要，未来只属于我自己。” 铺天盖地的加油声和祝福声在程星临打开秘密基地的那一瞬间消失了。 秘密基地一切如常。 简行在看书，看见程星临进来，他并没有说什么祝福的话。 只是合上书，坐到程星临常坐那侧：“今晚想复习什么？” “语文数学——学长，有几个竞赛题套路，你能不能再给我讲一遍。” 两个人就像今天是平常日，明天也没有考试那么自然。 复习，睡觉，平静地醒过来。 但是第二天早上，程星临醒过来的时候，简行已经在旁边看书了。 他手边放了打包的盒子，程星临去刷牙的时候晃了一眼，刷牙回来认真确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是他想的那家。 就是，他最喜欢那家无名粥铺的小笼包和皮蛋粥。 “早上坐家里车去买的。”简行放下手里的书，“刷完牙就可以吃了。” “但是学长，你怎么知道……”程星临迟疑。 “你不是在我面前吃过？我记下来了当时的LOGO，在网上发帖求助找的。” 很好，这很学神。 程星临没有再追问，他坐下来吃早餐。 在大考的早上，吃自己喜欢的早餐，程星临感觉早上起来还有的一点点紧张随着皮蛋瘦肉粥滑入肚子里渐渐消失。 满足地吃完早餐，程星临拍了拍手，简行递给他一套校服。 短款西装校服——就是短袖加西装裤。 程星临避开简行换上，穿上之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校服。 是错觉吗，总觉得这件校服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程星临刚刚走回他们的秘密基地，就被简行用一根领带给他套了过去。 领带绕过他的脖颈，简行亲自为他打结。 简行低声说：“程星临。” “什么？” “穿了我的衣服，把我的考运都让给你。” 程星临：“！” 难怪他觉得这件衣服有点不对！ 原来！ 程星临震惊之间，简行漂亮的手指将领带结推至程星临咽喉。 然后简行提起程星临的书包，转身带他出了门。 教学楼又一次拉起警戒线，很多的学生站在教学楼外的空地，等待放行瞬间。 简行手捧程星临的复习大纲，替他当人肉支架，让他最后刷一遍复习的点。 八点五十，考场开门。 简行瞬间将大纲一和。 简行手指抵触程星临肩胛，在他身后轻轻一推，笑着说：“去吧。” “这次考试，你一定会心想事成。” 第69章 chapter69 简行的手指在推了程星临那一把后就离开了, 但是指尖的热度却好像留在肩胛骨上。 勒得有一点紧的领带，手腕上系着的红绳，还有背后的热度。 所有的buff都已经加满, 剑指最后一场考试。 程星临这一次的考试位不在窗边，而是后门边上的角落。 一个偏僻又安静的地方。 程星临坐到自己的考位上面，指尖签字笔一转, 摆放桌面后, 不久响起铃声，监考老师入场，检查密封条，拆考卷。 哗啦啦的发卷声音里面，最后的大考真正开始。 语文考试出乎意料的简单, 不只是前面能够按照程星临总结的做题套路来做，就连文学作品今天程星临似乎也看懂了七七八八。 作文材料节选了一段李大钊的《青春》，让学生以：“青春之我”为主题，写一篇文章。 这对程星临来说，简直是太简单了。 今天奔赴北/京的黄毛就是天然的素材，程星临考虑了一下结构, 直接落笔。 语文考得非常顺利, 程星临中午简单复习了一下数学公式和做题套路, 一觉睡到两点半，才慢吞吞起床准备去考场。 下午天气特别炎热, 考场的冷气开始运作。 可能是冷气有效果, 带来了清醒的头脑，程星临这套数学卷子也做得很轻松。 基础题早就不在话下, 按次刷完就行了。 后面的拔高题程星临做着也不费劲, 几乎可以确保满分。 最后一道压轴, 程星临这一次做出来了一问半。 其实如果时间足够，程星临感觉自己不止能够做出一问半。 不过，他没有被“会”这件事情冲昏头脑，做到一问半就停下来，仔细检查了前面的答案。 铃声响，确认无误，程星临交卷离开。 漫长的夜晚留给了理综复习，而第二天程星临打开理综卷子开始浏览问题的时候，重重松了口气。 他感觉物理女神就是特别喜欢跟他开玩笑。 平时绝对不会眷顾他哪怕一下，但是每次考试的时候，都会把他会做的题放到卷子上面来。 程星临浏览过整个卷子，感觉物理问题不大，便大胆地将物理放在了最前面。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错。 这一次物理试卷是刷得很顺利，比起程星临计划给物理的时间还多出了五分钟。 结束物理之后，程星临推进到化学板块。 这个板块他更是完全放心，前段时间他将高中基础化学知识都刷了一遍，虽然掌握得还不算特别牢固，基本上拿个八十分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次化学的出题也超乎程星临的想象，简单地说就是——考的全会。 除了极个别的题目拿不准，其他化学题目程星临做得一气呵成。 物理化学做完，程星临以非常轻松的心情迎接了生物板块的考试。 之后下午，程星临以更加轻松的心情迎接了英语考试。 听力和单词两大难点都突破了，本身语法知识就没问题的程星临做英语唯一能够体会到的心情就是：“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程星临流畅地往下做题，在打下英语作文最后那个句号的刹那，程星临松了口气，然后，他把笔盖上，扔到桌子上。 没有棱角的笔咕噜噜滚了几下，要掉到桌子 拦住笔的瞬间，垂着头的程星临忽然发现—— 窗帘没有拉好，透露进来的一缕阳光好巧不巧落在他的脚边，仿佛昭示着外面灼热滚烫，但也晴朗明媚的好天气。 程星临抬起脚，轻轻踩了脚底下的阳光几下。 落进来的阳光随着他脚起脚落，透明漂亮得像某种高级糖浆熬出来的玻璃糖。 踩在这玻璃糖上，程星临内心也不可避免地，升腾出一种叫急不可耐的感情。 ——这么好的阳光，他迫不及待，要和某个人一起晒一晒了。 程星临眼角扫过答题卡，再一次确认无误后，他举起手。 程星临：“老师，我提前交卷。” · 离开了有空调的房间，外面的气温和程星临想象中一样滚热。 程星临现在不能离开考试大楼，但是可以在一楼门厅等。 程星临走到门厅，就看见外面的简行。 他站在树荫下，拿着资料，看得挺专注。 程星临也没喊他，就躲在暗处，悄悄看简行的侧脸。 一直到考场打响铃声，简行才秒收资料，他一边收资料一边抬头，看见玻璃门旁边站着的程星临，表情有一瞬错愕。 简行那一瞬间的表现，几乎可以用手忙脚乱来形容。 他快速把资料扔进书包里面，又慌张地拿出了自己书包里面的一瓶可乐，快步走到程星临面前，简行把可乐递给程星临。 绛色可乐泛着白色气泡，外壳有一层因为太热凝结的水。 程星临接过可乐，感觉像是和简行被夏日天气汗湿的掌心的一次交握。 程星临忽然想起他拿着可乐第二次向简行告白的那个晚上。 当时简行说他们没有任何可能性。 但是今天，简行亲自给了他这瓶可乐。 原来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谢谢学长。”程星临说。 “不谢。”简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程星临背后，问，“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做完了，提前交了卷。”程星临把可乐打开，发出“chi”的一声。 简行听着声音，忍俊不禁：“挺好的。” 简行：“特别支持我们临哥培养一些学霸气死人不偿命的考场小技巧。” 程星临被他笑得脸红：“不是！” 简行：“那是？” “就是……”程星临抱着可乐瓶，小声说，“我就是在考场看到一搓阳光，感觉挺好的。” “嗯？” “想早点出来和你一起晒一下。” 七月份，接近四十度的太阳。 地表温度高得能煎熟一个鸡蛋。 但是只要喜欢，狂风暴雨也是天气好，烈日当头也算过春天。 简行心脏跳动加速，他笑起来：“行。那就一起去晒太阳。” · 两个人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晒了会儿过滤后的太阳。 等到两天考试的烦恼都晒干了，简行才问：“今晚上你们好像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准备干什么？” “陪你刷题。”程星临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简行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答案，一时之间有点接不上话，片刻后才说，“我是问，你想去哪里玩一下，我都可以。” “你不可以。”程星临严肃道，“简行学长，为了你能够拿到IMO冠军，今晚的行程应该是，刷题。” “那你不和朋友聚一下吗？” “我们班今晚不聚，说是拿成绩——就是明天晚上再聚。”程星临给简行说，“然后叶都洛那边……” “叶都洛那边？” “那边……还是要聚一下的。”程星临艰难点头，“不过我聚就行了，学长还是要在秘密基地刷题。” “行。”简行长这么大，都是自主安排自己的学习任务，冷不丁被人管一下，也没什么不适应，反而挺开心的。 程星临临走还对他说：“我会早一点回来陪你刷题的，放心。” 说完，程星临才拿着他的可乐晃晃悠悠出校门了。 晚上和叶都洛他们找了个自助烤肉吃饭——并拍照发给正在火车上的黄毛。 黄毛看得无能狂怒，被烤肉馋哭，人都麻了。 饭后的文娱活动永远都是王者农药，程星临王者归来，带着大家疯狂上分。 烤肉店里一片非常欢乐的气氛，但是八点的时候，程星临的闹钟响了。 程星临关掉闹钟，继续那一局，结束之后，他背起书包：“行了，今晚就先到这，我要回去了。” “你回去干嘛啊？不是才考完？”花臂问他。 叶都洛踩了花臂一脚，刚准备让程星临走，就听见烤肉店门口有个清冷声音：“回去陪我玩啊。” 穿着笔挺西装的简行出现在门口，对大家笑笑：“不好意思，接下来，他的时间就属于我了。” · 程星临：“……” 虽然意思是那个意思，但是简行这么表达，就让他觉得脸有点红。 程星临赶紧背上包和简行一起走了，但是简行却没有带他回秘密基地，而是找了个KFC，坐在KFC里面刷题。 两个人安静地刷到晚上十点，一辆BMW停在KFC门口，简行合上书本，说了句走吧，带程星临上车。 “去哪里呀？” “明天你就知道了。”简行对他说。 还得明天才知道。 程星临被简行弄得神神秘秘的，但是想到简行总不至于害他，所以也没有多问。 车子开了有点久，程星临中途都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梦醒，下车就是一个未经太多开放的荒郊野岭。 这荒郊野岭看着还有点眼熟。 但是具体是什么地方，程星临也说不上来。 “这是哪里呀？”程星临又问。 “明天你就知道了。”简行还是这个回答。 程星临也没有多问了，他再次环顾了一下周围——这个地方越看越眼熟，他肯定来过。 但是简行没给他更多观察环境的时间。 他带着程星临走上一条荒草丛生的小路。 经过一段时间跋涉之后，程星临被简行带到一栋建筑面前。 建筑非常巨大，头顶亮闪闪的LOGO和名字。 华侨加图，精品酒店。 酒…… 酒店？？？？ “这是……？”程星临震惊地回头看简行，“这是什么？” “酒店。”简行淡定解释。 程星临：“……” 不是的。 他认识字。 他也知道这是酒店。 问题是——为什么他们今天晚上会住酒店？？？？ 第70章 chapter70 他……成年了吗？ 简行……成年了吗？ 这件事情, 晋/江允许吗？？？ 程星临心中极大的震动，但是表面还是装作一副：我见过世面的样子，假装淡定无比地和简行一起走进了这家酒店。 简行早就预定好了, 前台登个记就能上去了。 程星临跟着简行走，感觉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整个人都僵硬了。 等会儿会发生什么…… 但是简行还没拿冠军……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的关系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程星临一番胡思乱想，手脚僵硬地走到他们定的房间。 简行开门插卡, 房间亮起的瞬间, 程星临重重出了口气。 是, 标间。 两个单人床一边一个，中间用床头柜隔开一条如银河般宽阔的鸿沟。 程星临出这口气。 很难说是放松还是失望。 但是站在他前面的简行却轻声笑了起来。 简行回头看程星临, 笑着说：“其实……这么失望的话，床是可以挪的。” 简行：“挪一挪，还是可以和秘密基地一样。” · 程星临：“……” 救命！！！ 程星临看都不敢看简行, 丢下一句：“我没失望，我去洗澡。”就闷着头跑进了浴室里面。 简行忍俊不禁, 掏出换洗衣服挂在门把手上, 叮嘱了一声衣服在这里，这才走进窗户边。 没拉窗帘的窗户暴露了简行来这里的秘密。 他看着窗外那个暴露目的地的巨大圆形建筑, 欣赏了一会儿，直到程星临浴室水声停, 他才将窗帘关上。 简行预判——程星临出来, 应该不会拉开这个窗帘, 而是会直接到床上去。 然后, 程星临就遵守了简行的预判。 他出来之后赶紧占据了离浴室——也就是目前简行所在地远一些的床, 钻进去，开始努力睡觉。 不然…… 不然等会儿简行出来，应该会超级尴尬。 不过程星临也不需要多努力。 他这段时间每天都只睡五六个小时，忙起来四个小时也睡过，这场考试一考完，心情放松下来，稍微挨着枕头就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坐在他旁边的圆桌上，亮着一盏小台灯看书做题的简行，程星临还迷糊了一下，以为在梦里。 梦里的简行…… 也挺好看的。 一身丝绸质地的睡衣，金丝边眼镜，低着头，在有点暗但是暖意盎然的灯光下，修长的手指执笔计算。 程星临睁着眼睛看了简行一会儿，简行一道题算完，偶然往程星临那边一瞥，忍俊不禁——“看得这么专心？” 清晨，简行的声音比平时都还要低哑。 程星临被他这一声撩得心里一动，忽然反应过来——等一下！！这个好像不是他的梦！！ 昨天晚上他们好像是来住酒店了。 现在是在酒店里面？？？ 程星临赶紧在被子里面检查了一下。 然后，程星临轻声说：“没什么问题啊……” 住了酒店，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否是人类应该经历的环节？ “你才十七岁。”简行的声音有点无可奈何，“何况我也没拿冠军，会有什么问题？” 程星临：“……” “醒了就去刷牙，我点了早餐，一会儿就送上来了。” 程星临听安排地去刷牙，换上酒店帮他们清洗过的衣服。 回到简行身边时，两盘英式炒蛋早餐已经端上了桌子，简行左手拿叉子，右手还拿着笔算题。 程星临过来，他也只是简单叮嘱了一声吃早餐，然后继续看着自己的题。 程星临坐下来，先咬了口炒蛋，又看了看简行手中题目，不由得有些迷茫。 所以…… 他们住这个酒店的意义是什么呢？ 就是为了换一个环境刷题吗？ 程星临想起昨晚特意去KFC刷题的简行，感觉这也不是不可能。 程星临一边想，一边往自己嘴里喂炒蛋——不得不说，这炒蛋是真的挺好吃的。 程星临专注吃炒蛋，一份早餐吃完飞速解决。 “吃完了吗？”简行看他放下叉子，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 程星临点头。 “行，那我们就出去玩吧。” “去哪里玩？” 简行没回答，他只是站起来，掀开了昨晚被他特意拉上的窗帘。 刹那之间，夏季特别明媚的清晨阳光倾斜而入。 但是程星临没空去看。 他的目光被外面一个巨大的建筑物牢牢吸引。 窗外，是一个巨大的摩天轮。 摩天轮在晨光之下，闪动着非常漂亮的光。 这里是欢乐谷。 他和简行第一次一起上热搜，真正熟起来的地方。 “这次考试我没办法混到老师里面提前知道成绩。”简行笑着说，“所以，找个好玩的地方，陪你在出成绩之前，放松放松心情。” 简行说着，从他随身的包里翻出一个画着笑脸的帽子，盖在程星临头上。 “走吧，先玩大摆锤，还是过山车？” · 最后，两个人还是先去看了看上次送他们钥匙扣的姐姐。 姐姐看见他们过来挺高兴的，但是也没问他们近况。 毕竟某音都快把两个人的近况给抖光了，上去看一看都能知道两个人最近好还是不好。 “弟弟。”钥匙扣姐姐对程星临说，“看到你成绩进步，姐姐很替你高兴哟。中午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程星临马上说，“中午我请姐姐吃饭。” 两个人一番拉扯，中午还是简行请吃的饭。 就在隔壁吃的——隔壁老板之前不知道得罪了谁，已经做不走换地方了。 新来的老板很良心，开发的新品也很好吃。 吃完午饭，下午程星临和简行没有呆在姐姐那里，去欢乐谷玩了一趟。 程星临依旧是那种“又菜又爱玩”。 不过，简行知道自己能照顾他，也没阻止程星临刷一些超越能力的项目。 昨天没有好好晒够的太阳今天晒了个回本。 晕晕乎乎地在欢乐谷玩了一天，程星临心里面也确实再装不下关于考试成绩，清北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 随着时间接近六点，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程星临看手机的频率就多了起来。 游淮考试之前跟他们说过，这次考试放榜他会第一时间公布在群里。 包括班级的录取信息，也会第一时间公布在群里面。 程星临和简行坐在阴凉的地方喝饮料。 还是简行去买的，买回来之后，程星临道了句谢，便低着头一边刷手机一边喝葡萄果茶。 从外人的角度看过去，似乎有些不礼貌。 “程星临。”简行忽然喊他。 程星临抬头看了简行一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不起啊学长，我不是故意玩手机的，就是有点啊……” “没有。”简行指了指他们面前的巨大□□，笑着问，“喊你是问你要不要去坐摩天轮。” 程星临仰头看巨大的摩天轮，片刻后，点点头：“要，走吧。” 下午排摩天轮的人还是不少。 两个人等了二十分钟才上摩天轮。 摩天轮刚刚转动，还没有爬升多少，程星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程星临一把抄起手机，看是不是杭亦通或者是别人给他打电话了。 不过，视频通话的请求是来自于黄毛的。 程星临按了接通。 “老大！”黄毛神采奕奕地从手机屏幕上面蹦了出来，冲着程星临挥挥手，“老大你能看见我吗？” “能。” 黄毛在那边蹦蹦跳跳，看上去傻乎乎的，捧着手机给程星临汇报：“老大，我今天租了一套房子，不过不是在北/京租的，是在隔壁天津租的。” “怎么住这么远？”程星临不解。 “很多人都是这么住的嘛，这边房子便宜还大。”黄毛嘿嘿笑，“解决了住的地方，明天我就出去找工作。” 程星临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坐立不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拧了一把那么难受。 但是看到黄毛，听他讲那边的生活，程星临忽然就感觉自己安静了下来。 程星临安静听着，轻笑说：“找工作肯定很顺利。” “那必须顺利！老大也顺利！”黄毛说，“今天查成绩，老大肯定能去清北那个什么，然后来北京，我在北京等你！” “行。”程星临笑着说，“北京等我。” “嗯嗯，老大，那我还有去弄下房子，先挂了啊！”黄毛临挂电话，还特别大声地喊了一句，“老大，一切顺利！” 在黄毛的祝福里面。 程星临挂断了和他的电话，抬头忽然发现，摩天轮好像要登顶了。 随着摩天轮往上转，暴露在阳光里面的部分就越多。 最后，阳光几乎把整个包厢都给覆盖了。 沐浴在阳光里面的摩天轮其实很热。 但是光线却很美。 不同于上次他们来的夕阳，这个时候的阳光和中午差别不大。 非常灿烂，就像是昭示着什么璀璨的未来。 程星临眯起眼睛看了看坐在灿烂阳光里面的简行。 然后，他听见简行的手机响了一下。 简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信人，把手机递给程星临。 “出分了。”简行轻轻跨过包厢，坐到程星临旁边，“我们一起看吧。” · 程星临：“……” 现在是五点五十七分。 比预计的出分时间早了三分钟。 程星临手掌一下就渗出来了很多汗水，他简直有点不敢看这个成绩单。 不过，在摩天轮登顶的刹那，程星临还是颤抖着点开了潘阳文发给简行的EXCEL。 点搜索，输入自己的名字，不过三秒，程星临成绩就刷新出来。 表格排序是单科成绩后面跟着总成绩，再最后写分班情况。 程星临几乎是闭着眼睛把表格往后拖动。 即使拖到了最后，他还是做了很巨大的心理准备，才敢睁开眼睛看表格。 然后。 程星临震惊了。 本次考试，他的总分667。 分班情况——理科，清北班。 · 做到了？？？ 程星临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简行。 简行眼睛被刺眼灼人的阳光照亮，但是他的眼神却很温柔。 “做到了，恭喜你。”简行说，“也，谢谢你。” 程星临盯着简行，眼睛逐渐红了。 简行没有打断他的情绪，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程星临在简行的注视下，最后也没有哭出来，只是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眼泪是在擦眼睛的刹那悄悄掉的。 也不是为了自己这段时间学得很不容易掉眼泪。 而是为了——奇迹终于发生了，就像他捡回了自己的人生一样，简行也可以继续自己的梦想。 平复情绪用掉了整个摩天轮的后半程。 下了摩天轮后，他们找到了当时被人拍照的旋转木马。 趁着夕阳变得温柔一点，程星临拍了个新某音，汇报当初在网上夸夸其谈定下来的那个清北班挑战。 程星临对着镜头，有点不好意思：“最后分数就是667了，数学138，语文130，英语137，物理89，化学88，生物85。” 某音很多人其实早就已经从各种渠道知道了最后结果。 但还是赶过来恭喜程星临。 【满分666，给你667是奖励你不怕你骄傲。】 【救命啊，我以为我嗑的是学神X学渣，没想到是学神X学霸，这么快就能进清北班真实的吗？】 【啊啊啊啊啊临哥帅爆了！！】 【当初有人黑你成绩不好我还巨生气，但是现在我不生气啦！也感谢他吧，逼了你一把，才能让你发光！】 【哈哈哈，那个人肯定后悔死了吧。】 回学校的车子上，程星临逐条看评论，看到这条，也有点疑惑：“不过，当初到底是谁啊？” “什么是谁？” “就是当初是谁在网上那么引导舆论。”程星临低头沉思，“他图什么呢。” 这并不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 但是程星临旁边的简行思索片刻，最后还是问他：“你想知道吗？” “啊？”程星临抬起头，“学长知道？” “只是猜测。”简行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陆思和吧。” “陆……”程星临吃惊了一瞬间，就接受了这件事情——是他的话，确实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但是学长为什么会猜到是他？”程星临不理解的是这个。 简行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将陆思和对程星临做过的那些事情，自己的发现和猜测梳理了一下，告诉了程星临。 半小时之后。 高三竞赛班门口。 刚准备出去上厕所的陆思和被程星临拦住了。 “陆思和前辈你好。”程星临张开双臂，堵住他去路，礼貌道，“我是来跟你算账的。” 第71章 chapter71 算账。 听到程星临这么说, 一直维持着温和绅士表情的陆思和瞬间表情有些崩了。 他假借整理领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还在强装：“哦？你跟我算什么帐呢？” 程星临也不废话，直接举起自己的手机, 播放陆思和进入监控教室那一段视频, 问：“你觉得呢, 陆思和前辈？” ……怎么可能？ 这段监控他明明删干净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程星临手上？！ “你拿着这个出现在我面前, 是想做什么？”刚才还绅士温和的面具瞬间没有了。 陆思和眼神阴沉下去, 冷漠又防备地看着程星临。 那一瞬间, 他能想到一百种程星临使用这个视频的办法。 如果是他拿到这样的证据, 一定会首先把它当成筹码威胁自己, 将所有目的都达到后，他还会把这段监控传播到所有他能传播到的角落。 让舆论和学校的校规一起，打得对方双重意义上的“社死”。 越这么想，陆思和的眼神就越阴郁。 很好，程星临当然可以这么玩，但是他陆思和也不会怕。 这套手段，程星临也不一定玩得过他。 “我想和你比一个两千米。”程星临只是这么说。 “什……” “比赛一场两千米, 如果你跑不过我，就在操场跑一圈, 边跑边喊, 我错了, 对不起程星临。” 陆思和：“……” “你什么毛病？”陆思和怒道。 程星临还有耐心和他解释：“你会整我无非是嫉妒我，觉得我能做到的你也不差, 那我们就直接比一场, 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那为什么是两千米？” 程星临笑了笑：“因为我擅长。” 算总账和报仇, 当然要选自己擅长的。 不过除此之外：“而且你的学习成绩好像不如我, 比那个你已经输了, 我不想胜之不武。” 陆思和听得青筋直冒，差点直接动手，但他还是咬了咬牙，问：“你说比就比？凭什么？” 程星临晃晃手机：“你觉得呢？” 陆思和：“……” 他根本不想答应这么弱智的比赛。 他也不知道程星临在想什么，有这么好的证据在自己手上，却想出了一个两千米比赛。 但是他不得不答应。 陆思和被程星临胁迫着出了教室，刚刚一出去，他就看见外面站着的简行。 简行根本没看他一样，目光尽数落在他身边的程星临身上，非常温柔。 “按你的方式，解决了？” “解决了一半，现在去操场。” “好，那我陪着你。” 说着，简行陪在程星临旁边，不过他到了操场边的楼梯处就停下了。 只有程星临和陆思和走进了凹陷下去的操场内部。 两个人走进操场内部的时候，下课铃声正好响起。 校园里面一片喧哗，程星临和陆思和刚刚站到起跑线上，简行站立的楼梯上就忽然多出了一群人。 “诶？”有女生看着操场内部的人，“是程星临吗？他怎么在操场上啊？” “等下，旁边那个是简神班上的同学吗？是要比赛跑步吗？” “一个高二的和一个高三比跑步干嘛？” “今天出分了太高兴，来场友谊赛，庆祝一下” 大家胡乱猜测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壮着胆子看向不知道被他们偷瞄了几次的简行。 被推出去的一个人小心翼翼问：“简神，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比赛吗？” 简行目光黏着已经站到了起跑线上，正在通知陆思和规则的程星临身上。 听这个问题，目光也不挪开，只是随口回答：“我也不知道。”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件事情会演变成一场跑步比赛。 但是他不用去问，因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给他加油。” 说着，简行举起自己的双手，拢成一个喇叭状，冲着 · 简行这一声加油声成功让身边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唯有加油声非常有穿透力地传到了两个人的耳朵里面。 程星临抬头对着看台找简行，冲他挥了挥手。 然后旁边围观的女生男生都尖叫起来，尖叫声能把整个操场填了。 尖叫完之后，大家跟简行一起喊：“程星临，加油啊——” 原地活动手腕脚腕的陆思和围观了这场突然喊起来的加油。 他微微抬头，目光阴鸷地看着程星临。 程星临站在阳光里面，头发丝儿都被染上一层金色，漂亮得好像一位小王子。 而自己却是半个身体融入在阴影里面，今天最后那一点夕阳根本不肯把自己照亮。 凭什么，全世界都偏爱程星临。 凭什么，程星临就可以这么光明磊落。 拿到证据就去告自己啊？或者是在网上下一些黑手，利用简行那个千万级别的号啊。 兑换一场跑步算怎么回事？ 就这么希望自己一点阴霾都不沾吗？ 真的以为可以兑换一场两千米跑然后直接赢过自己，占据所有道德的，行动上的高地蔑视自己吗？ 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心想事成吗？ 陆思和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程星临来得太晚了，并不知道自己高一那一年两千米跑的亚军。 谁输谁赢，并不一定。 陆思和活动好手腕脚腕，问程星临：“什么时候开始？” 程星临大度说：“你喊开始吧，我都可以。” 陆思和气得咬下唇，但没有推辞。 他喊开始的刹那，程星临直接弹了出去。 程星临太蠢了。陆思和心里一喜——这种一看就是没有长跑经验的，一开始就冲刺，最后绝对受不了。 然后，陆思和就被狠狠地打脸了。 程星临就保持那个速度，直接跑了两圈。 操场边都是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不过程星临没有怎么听见，也不需要怎么听见。 他不需要太多的加油，依旧可以夺取最后的胜利。 程星临跑到第四圈的时候，甚至加了个速，陆思和也赶紧加速，但是已经追不上他了。 陆思和刚刚踏过第四圈，走向第五圈不过四秒钟。 程星临就踩上了他刚才离开的那根起跑线，停了下来——五圈结束，他几乎把陆思和套了个圈。 这是最没面子的的输法了。 但是程星临在停下来的瞬间，却根本忘记了自己是在和陆思和比赛，世界上还有陆思和这号人。 程星临跑得大汗淋漓，倒是酣畅无比，他看向操场边的楼梯，一眼看到简行，冲他挥了挥手。 简行也站在夏日最后一抹阳光里面，举起手冲他挥，白色衬衫衣角飘动，青春又帅气。 “够了吗？”程星临的挥手被陆思和一声又冷又酸的声音给拦截了。 程星临回头看了一眼陆思和，疑惑道：“这么快不应……哦，最后一圈，你没有跑了？” 陆思和应该是放弃了，从那边走过来的。 “跑不跑有什么区别吗？” 他都已经被套圈了，跑完全程和直接放弃，都是输了。 那何必浪费体力。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程星临笑了笑，“跑完就是跑完，放弃就是放弃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思和打断他的话。 其实，之前程星临也跟陆思和说好了，如果他赢了，陆思和就跑步给他道歉。 但是就在刚才看见陆思和放弃的一瞬间，程星临也懒得让他给自己道歉了。 陆思和的恶意其实没有伤害他分毫。 唯一的作用，就是把自己一片一片地，片成了一个狭隘无趣，又无足轻重的人。 没有意义。 无足轻重的人道无足轻重的歉，他听了也只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还不如去找简行，他们还有他们重要的事情去处理。 “没什么想说的，你也不用道歉了。”程星临对陆思和说，“反正，你尽管活在暗无天日的人生里面就好，我要去我的未来了。” 程星临说完，刚准备去找简行。 却见简行早就已经拾级而下，披挂着今天最后的阳光，他朝程星临走过来，笑着说：“你的未来，一直在等你。” · 说完这句话，简行把饮料和毛巾递给程星临，然后和他并肩走了。 至于身后的陆思和究竟是什么表情和想法。 不关心，不在乎。 程星临和简行并肩越过人群，在校园里面边走，边喘匀刚才跑了两千的急促呼吸。 夕阳已经收工回家，留下一些倒霉蛋云继续996，被夕阳气得各种颜色都有，倒是怪好看的。 橙色天空光线充值已然不足，程星临和简行并肩成了两道剪影。 倒是更有意境了。 “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证据交给校长，然后就到此为止了，对吗？” “对。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交给校长是必须的，毕竟陆思和偷换监控这件事情不良影响还挺大的。 这不是个人说我不计较就可以瞒着不上报的事情。 程星临的不计较和不浪费时间，主要是指不会再拿这个证据兴风作浪。 至于学校是压下去，还是公平处理，他不在意。 于是这个证据提交给校长，后来流言又不胫而走，不知道被谁科普到网上，加上陆思和干的其他事情零碎流言，舆论倒逼学校从重处理，陆思和被勒令退学这些事情。 都和程星临还有简行没有关系了。 简行陪着程星临在学校里面走了一会儿，直到夜幕真的落下，校园里面萤火虫群亮灯。 程星临喘匀了气，才对简行说：“我们走吧。” “行。”简行点头。 到目前为止，程星临清北班也考上了，陆思和账也算了。 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简行的班主任了。 两个人走到五楼，敲开班主任的门。 班主任正在收拾搬办公室去高三独立教学楼的东西，看到简行进来，脸色不算太好：“最后一天了，你还真的是沉得住气。” “是有点，老师。” “行吧。”班主任拍拍手，打开电脑坐下来，“你准备去哪个专业，告诉我，我填上。” “对不起，老师。” 简行从程星临手上接过一个文件袋，双手捧着，递给他的班主任。 “这是放弃保送的承诺书。”简行说，“老师，我不去清华了。” 疾风骤雨估计马上就就要来了。 但是程星临却悄悄往前站了一步——他和简行，一起面对。 第72章 chapter72蹭蹭考上清北班…… 班主任脸上的表情, 那可真的可以用阴晴不来形容。 班主任看简行手中捏着那封承诺书看一儿，最后举起保温杯喝口，还是没说话。 程星临看着他颤抖的指尖, 总有一种——班主任下一刻要把这个保温杯砸向简行的感觉。 程星临那种挨打和打架打习惯反应力一流, 下意识往简行前面挡一下。 但是班主任只是把水杯放下。 他看程星临一眼, 叹口气, 没说什么，问简行：“你确，这个承诺书, 你是经过深思熟路之后的决。” “确。”简行说。 “你保证, 这个决，绝对不是为什么的人, 而只是对己的人负责，才做出的。”班主任目光如同刀剑，威严『逼』视简行。 程星临简直想跳出来帮简行保证, 而简行想想，却这么说：“老师, 其实我不认为为人的而做出人的一些选择叫不负责的行为。” “为事业而做决的人是更好的，还是为他人而做决的人是更好的, 这个我们没办法论吧。” 这其实是个很复杂的哲学问题。 有的哲学家认为，我们应该把己的一奉献给事业，献给理『性』。 但也有的哲学家认为，人终其一是做一些无用功, 人永远不可接近真理, 唯一做的是拥抱己身边所爱的人。 程星临听得似懂非懂的，但是出对简行的热爱，他愣愣头。 简行说完这句话, 才说：“但是……放弃清华再比一年这个决，我的理由确实只是为我己。” 班主任听到简行前面那一套说辞的时候火已经起来。 压着火听他把后面那个要再去一次io是为己听完后，极其不耐烦地一把将他手中的承诺书抓过去。 “行。”班主任把承诺书摔桌子上，“这东西放下，桌上文件袋拿着滚。” 班主任气得不轻，坐下直接不看简行，背对着他：“暑假结束前我都不想看到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这是多气。 程星临被班主任强大的气场压得都不敢说话，他看着简行捡文件袋，后赶紧和他一起退出办公室。 个人跑到楼梯拐角，简行站下来，程星临还心有余悸：“这儿行吗？” “怎么，我班主任又不吃人。”简行笑笑，“放心吧，不追出来鲨我的。” “哦哦。”程星临勉强安一些，又想起刚才简行对班主任说的话。 他不由主对简行说：“学长。” “嗯？” “你刚刚说那些，我觉得说得挺好的。”程星临比个拇指，“很有深度。” “深度……”简行苦笑着摇摇头，“冠冕堂皇而已。” “啊？” 简行拿着那个文件袋，凝视楼梯间边的窗外，低声说：“我的意思是，即使这个留下的决是为你才做的。旁人凭什么说我这个决不合理和不行。” · 救命啊…… 不不要，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这么认真的话。 程星临往左边看是简行认真凌厉的侧脸，往右边看是玻璃倒影出来简行冷而坚的目光。 哪边看都是…… 心动不已。 程星临左瞄右瞄之间，看见简行对着玻璃笑一下，又说：“不过，要放弃保送重考io我确实只是为我己——没有顾虑你，原谅我吗？” “……啊。”程星临被撩得头晕，又不明白简行跟他道歉道的是什么。 最后，程星临只催他：“话说刚才你们班主任给你袋子是什么，打开看看吗？”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报名表或者是时间表什么的。” 简行一边说，一边打开文件袋。 文件袋打开的刹那，里面果『露』出一些报名表的表头。 他们班主任，已经将这个暑假里面所有可以参加的夏令营还有全国『性』的数竞比赛都给简行整理出来。 附上时间表和报名表，整理成一摞，放文件袋装好，送给践行。 班主任嘴上说着不想看见简行这费力不讨好的玩意儿。 但是行动上却默默地帮他一把。 “你们班主任……还是很关心你的嘛。”程星临拿出一些报名表来看，忍不住说。 “嗯。”简行微笑。 “不过这么多夏令营还有比赛啊，你去哪个？” “这个。”简行从程星临手上拿过他正看的一张报名表，展示给他看。 “如果考上这个话，七月去这个的拔高营行。” 程星临看看。 这张报名表上面写的是丘成桐数学夏令营。 程星临也不太清楚这个夏令营的地位。 “这个丘老师你们数学竞赛界是不是很厉害啊？” “一般厉害。”简行说。 “哦。” “是清华够专门以他的名字开个数学科学中心的水平而已。” “……”救命。 程星临赶紧只手捧着这张夏令营的表格阅读起来，发现这张表格上面的报名截止日期是今天二，而考试日期，是三天后——七月七号。 满打满算天复习时间。 程星临觉得——那还等什么，时间紧任务重，赶紧去学。 程星临把报名表塞到简行的文件袋里面，后把文件袋抱己怀里，又将简行的书包抢下来，背到己肩膀上，说：“走吧！” 看着他一脸“慷慨义”的表情，简行忍俊不禁：“你这是……干嘛？” “从现起，外卖我，房间我打扫，你要什么我给你拿，你什么都不要想，认真学好！” “我这么轻松？”简行忍不住笑。 “肯！保证帮你服务好一切——走，秘密基地。” “但是我今天不太想去秘密基地，换个地方行吗？” “必须可以！” 说换个地方，算是简行今天准备去游泳池飘着，一边喝『奶』茶一边晒月光浴一起复习。 程星临都给他搞。 不过，当程星临走简行带他去的轰趴馆的时候，还是觉得——嗯，有over吧。 “是，准备边玩边学吗？”程星临小心翼翼问。 简行不置可否，没答程星临，而是从前台抱个粉红『色』的佳照片打印机，带着程星临去二楼的芝兰厅。 走到芝兰厅里面，简行把小打印机往桌上的一堆亮晶晶的装饰物里面一放，手指轻搭照片打印机上，对程星临笑着说：“明天晚上六，我帮你约你们班的同学和老师，这里聚。” “打印机和小装饰，随便你用，想要创造什么布置，也可以叫工作人员帮你，这里是潘阳文家里的产业，不用担心什么。” 程星临目光很复杂地，看着简行桌上那一堆东西。 过一儿，才木木地开口：“但是，你……” “里面有个小包厢，开窗通风很好，我正好里面学。” “那我，书童……” “程星临，你知道吗，其实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你好好过好己的每一天，你不要错过所有关己的重要时刻……” 简行想想，微笑着补充：“……你我身边。这些加起来，对我而言，是最好的支持。” · 上辈子己可撞真的很大运气，这辈子才遇见简行吧…… 程星临其实还很想给未来的简行说谢谢，但是一个小时前，未来简行已经跟他说——最近要参加一个封闭式的项目，暂时不见面。 程星临一边想简行的事情，一边低头己手机上面选照片。 他其实是一个不太喜欢拿手机拍照的人，后面只去班上朋友的空间里面东挖西挖，凑够一百张，一张一张拿照片打印机打印出来。 上一次分班差要走的时候，同学们给他做过这种小装饰。 这次己动手，才知道做这个有多麻烦，每一张照片都要衬卡纸底再剪下来，后悬挂时还要挂得有美感。 是光是星星灯，程星临都挂三次。 整整花八九个小时，才把轰趴馆布置好，布置好之后，程星临收拾一下各种东西，坐轰趴馆门口等二七班的同学。 从五之后，时间走得很慢很慢。 临近六钟，外面终响起脚步声。 杭亦通冲锋前，一把推开大门，大喊道：“临哥请吃饭，谁是第一名，我是第一名！临哥来没。” “来。” 但是杭亦通却已经没有心思去管程星临来或者是没有来。 他冲来之前还欢脱得如同一只半年没出过门的哈士奇，看到轰趴馆里面的布置时，他瞬间表情都凝固。 又一次是此起彼伏的星星灯。 星星散发着数亿光年前的光芒，照亮照片上面从前的时光。 这场景非常熟悉，但是这一次，照片的主角不再是程星临，而是他们。 发二七班，运动场上，每日每日的平淡场景。 被这里的星星灯亮。 杭亦通看着这些照片，眼睛都红，转头看程星临：“不是，临哥……” “是这样。”程星临不擅长搞一些煽情，也不想说一些刻意矫情的话。 布置这些都是他的极限，程星临亮出手机，问：“哭屁，王者农『药』来一把不？” “来，来啊，不来是狗啊。”杭亦通也擦擦眼泪，和后面来都愣住的人一起，与程星临开一把王者农『药』。 后，场景又顺利变成大家一起快乐农『药』的欢乐氛围。 农『药』从饭前持续到饭后，不同的人轮流上被程星临带。 气氛很宽松又快乐，离的那种愁绪都被冲淡。 最后，还是游淮最哭。 被程星临成功带着上一个段之后，游淮悲从中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呜。”游淮说，“以后，再也没有人，带着我，上段，我该怎么办啊……” “老师。”杭亦通不忍心抱抱他肩膀，“那怪谁，你确实打得太菜啊，除我们班，谁愿意和你一起玩啊……” “我本来也不是玩这个人的啊。”游淮抱着杭亦通哭，“我本来，当时准备高一用王者打入你们的内部，后利用好哥们身份，倒『逼』你们学习的。” “但是我的战术才完成一半，你们怎么都那么优秀，那么牛，一个都没剩下来陪我继续打王者啊……” 看着学们都很优秀，都离开二七班这个沼泽。 游淮真的很开心。 但是，他作为二七班的留守者，也是真的觉得非常孤独。 游淮哭得又惨又搞笑，却牵动程星临的内心。 他把王者农『药』放下，端起己的杯子，叹口气，后说：“行吧。” 借着游老师哭，他觉得他把感谢的话说出口。 短短一年相处，二七班的人带给他很多。 比如说接纳，比如说宽容，比如说友情。 出二七班，可再也不有一个班他变帅变成绩好之前，觉得他比简行更重要。 但是程星临最终还是三缄其口，只是默默干掉杯子里面的啤酒，对家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学校见，王者峡谷见，这样。” 程星临说得好像是很平淡。 但是反而是这么平淡的话，倒是牵动大家的很多思绪。 “每秒都活着，每秒都死去，每秒都问着己！”不知道谁把轰趴的ktv功打开，放首五月天的歌。 “谁不曾找寻，谁不曾怀疑，茫茫人奔向何地！” “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你出现我命中——” “某一天，某一刻，某次呼吸，我们终将分离。” “而我的传里一有你，从不遗憾的诗句。” 鬼哭狼嚎的歌声里。 音乐重复很多遍，最后格夜晚三二三。 这个时间，二七班的故事也终结束。 从此散做漫天星火。 从此只高处重逢。 · 晚上第四，程星临撑着最后的理智，把已经喝瘫的小伙伴一个一个送上出租车。 临走之前，程星临取下墙上的照片，给每个人口袋里面塞一张。 其实照片背后都有字，是他写给这些小伙伴们的祝福。 送走最后一个杭亦通，程星临灭几乎所有灯的大厅坐下，靠着椅背。 吼一晚上，哭一晚上，他觉得很累。 他虽千杯不倒，但是后面几杯红的混着啤的下去，还是晕乎乎的。 有走不动。 程星临靠那里发晕，没听见小包厢门打开。 简行把书包背己的前面，蹲到程星临面前，轻车熟路把他背起来。 不同那次发烧晕过去，程星临今天还有理智。 他晃晃腿挣扎一下，小声说：“重……” 简行没应他这个问题，只是背着他按电梯，对着电梯反光的门，看着背上醉态的程星临，简行笑着问问：“临哥不是号称可以一直喝吗，今天怎么喝醉？” 程星临瞬间老实，埋简行肩窝里面，没说话。 简行没『逼』问他，背着程星临走到外面，才听他小声说：“是我想喝醉的。” “为什么？” “我觉得有害怕……” “害怕什么？” “是觉得，二七班大家再怎么好，今天之后，也只是越来越淡。” “淡。”简行说，“这也是人的常态呀……” “有人走散，有的人也不联系，但是也有的人，永远都不离开你。” 今天晚上也有月亮。 月光很好。 是简行和程星临的影子月光 轰趴馆离程星临家其实不远。 简行背他走一段，看见站围墙上，居高临下等他的小猫咪。 看见他们个过来，咪咪八喵一声，他盯着程星临，似乎很想跳到他头上像平时一样被顶着走。 可是看到简行顶着程星临，又怕己一跳，把简行给压垮。 小猫站围墙上，伸出试探的脚步，对简行喵喵叫。 “跳上来吧。”简行居听明白它的意思，示意它上来，“哪儿重……永远都不重，我都背得动。” · 程星临最后听到的是这句话。 接下来，他断片。 第二天醒来简行已经他简陋的书桌边开始复习，程星临第一次感受宿醉，整个人不舒服。 窝床上呆一天，只是三餐按时给简行买来。 七月六日一晃而过。 七月七日一早，个人奔赴重大沙坪坝校区，参加重庆地区的选拔考试。 个人到得有早，躲树荫下啃从罗森买的面包。 旁边陆陆续续有人来，彼此打招呼。 “怎么样，复习好吗？” “复习什么啊救命，重参与而已——这个内都几个名额，这次才拿出七个名额给外面考，我怪。” 程星临听到这句话，面包都差给吐出来。 他一脸惊恐看简行，目光仿佛是问：“这比赛级这么难吗？？你怎么这么淡？？？” 简行看他表情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简行忍俊不禁，带着笑意把剩下的面包啃完，后把己的手放到程星临的脑袋上。 程星临等他下一个动作，但是简行什么都没干。 搭着。 “学长，你这是……”程星临忍不住问。 “充值你的学霸过线量，蹭蹭考上清北班的学霸。” 简行笑着，将蹭完学霸的手揣己口袋里面，说：“充值完毕，我去考试，找个凉快的地方等我的好消息。” 第73章 chapter73抱住了简行…… 简行安排程星临找一个凉快的地方。 但程星临目送了简行进考场后, 不仅没有找个凉快的地方，反而找了个晒太阳的石桌坐下来。 早的太阳已经把板凳晒得有点烫了，程星临坐在石凳, 发现如所料, 这个石凳得天独厚, 正对考场大门。 里面有任状况, 程星临可以一眼到。 坐在阳光下，程星临开始等简行出考场。 刚简行表现得一派轻松，但程星临不住替紧张, 感觉很久不痛的胃开始隐隐作痛了。 毕竟只招收十个人, 全国范围内的十个人。 四十分钟的时候，程星临去知乎问了个问题。 【大家觉得今年清华丘营的选拔题难吗？】 程星临本来只为今天考试结束后等成绩估测难度做个准备。 但没想到问题一发, 就有挺多无聊的人过来陪聊。 【兄弟，丘营没考完呢，现在就知道难不难这场考试完蛋了。】 【难不难不知道, 反正不你我这些连简历初筛过不了的普通人能驾驭的考试。】 陪聊算解闷。 后面有些人就真的很过分了。 渐渐有人开始开过分的玩笑：【我坐时光机穿越过来的，难哭了, 考不了，没书读了。】 【人在考场, 刚答完题，亲测告诉你，难度可以直接放弃的水平。】 程星临：“……” 这些回答得胃更痛了。 大太阳给晒出一身冷汗，只有放下手机不了, 继续盯着考场门。 阳光么大, 程星临晒得唇角起皮，但又怕起身买水出什么状况。 就一直坐在石凳，望夫石一样把考场盯着。 周围路过了一些大学的学生有点好奇地了几眼, 似乎有些人想来搭话，不过最终因为这样样的理由没过来。 程星临放下手机后不久，有个女生走过来。 “啊，真的小临。”女生到程星临，有点兴奋。 “你好。”程星临礼貌道，“你们……？” “我过你和简行的某音——个，你在这里的话，简行在里面考试？” 程星临点点。 “哇，就说确定再考一年了啊，勇可嘉。” “你在这里等吗？但等也找个阴凉的地方等吧，等会儿中暑了——吃早饭没有，要不要我饭卡给你，你去隔壁食堂买个凉虾什么的额？” 个女生全好意，但程星临却婉转地拒绝了。 也不知道自己等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但就想在离简行最近的地方。 凝视考场就像着简行，好像这样可以冥冥中给一点助。 个女生程星临坚持，就没有继续说，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留下唇角干涸的程星临继续等在原地。 半个多小时一晃而过，终于等到考场打铃。 铃声刚响，解禁的大门敞开瞬，简行就从门口走出来了。 简行手中就拿着一支笔，背个斜挎包，去和来旅游一样悠闲自在。 程星临赶紧跑去。 “这么快，怎么第一个出来了？！”程星临问。 “嗯，有点快。”简行见程星临就笑起来，“因为我做附加题的时候忽想到附近一家挺好吃的烤肉店，想带你去尝尝，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 全国遴选七个人的别难度级别的夏令营考试，简行也能玩一手“为了喜欢的人吃烤肉就提前交卷”。 不知道为什么，居自带一种……潇洒感觉。 但程星临一点也不觉得潇洒，直接急了：“不，这种考试你能提前交卷啊，要考不怎么办啊？！名额不十个人吗？” “考的会，应该没问题吧。”简行着着急的程星临，不由自主又笑。 “考的会……什么意思啊？”程星临又说。 “不出意外的话，拿个接近满分的分数应该没问题的意思。” 毕竟已经筛选过一道人后，面向二级人的考卷，难度方面实比不简行在国家训练营里面做的些题。 加这几个月也在不断做提高练习，这个考试没问题的。 程星临想来想去，终于松了口。 松了口的时候，简行却凑到面前，一张脸猝放大。 “干……干什么。”程星临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就在这里晒了一个午？”简行仔细程星临发红的侧脸和起皮的嘴唇，说问句，实斩钉截铁。 “也没……”程星临本想说没有，着简行的表情，只能改口，“也没什么问题。” 简行：“……” 简行被这句话打败了，最后只能叹了口，低声问：“傻不傻……” 说完这句话，简行从自己斜跨的腰包里面掏出一瓶矿泉水。 从考场带出来的，喝了三口，被空调冻过冒着凉。 简行拧开瓶盖，举到程星临唇边，哑声道：“张嘴。” · 刚太阳晒一午没晕，现在程星临感觉要晕了。 但『舔』着脸就着简行的手喝了口水，后和简行一起离开校园，去找家“很好吃的”烤肉店。 家店实也全重庆市连锁的，叫猫抓烤肉。 主打韩式烤肉路线，肉确实很好吃，蘸料也配的恰到好处。 个人吃完烤肉后，坐轻轨回学校，到秘密基地用自习的方式，等待这个夏令营放榜。 放榜时7月9日午九点钟，不自习光等着确实也没有什么意思。 但，个人回去自习，简行好，能低继续复习。 而程星临无论多努地想召唤一个心流，召唤不出来。 程星临只能假装翻生物书预习下学期内容，实心里面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这全国『性』的夏令营效率没学校高，放榜居天后，能不能行了。” 程星临以为自己伪装得挺好，直到生物书被敲了几下，如梦初醒。 程星临向敲书的简行，问：“怎，怎么了？” “在想什么呢？”简行笑笑。 “没。”程星临不准备拿自己的心事打扰，“就在预习生物啊，我这科不太行。” “哦，怎么我叫你没听见？” “就，心流啊。”程星临信口胡诌。 “嗯。”简行真的信了，坐直一点身体，深含笑意，“书拿倒了种心流？” 程星临：“什……” 程星临赶紧低自己的书，发现真的拿倒了。 赶紧把书给转过来，抬却见简行含笑的眉眼。 “行吧，我确实没认真复习。”程星临自暴自弃。 “我知道。”简行说，“谢谢，我很开心。” 聪明人说话就不需要多说。 谢谢，我很开心的意思就简行已经知道了程星临为什么坐立难安。 程星临脸红了。 简行又说：“不过，这种考试的出分就很慢，当地阅卷完传到北京中心，后复核排排成绩，天后出结果算快的，你别老想着我的事情，不下去书，点动漫电影放松下也很好。” 简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交程星临：“各大视频网站会员在面，想什么自己挑吧。” 程星临拿过手机，现在也没心思视频。 晚的时候找到了一点事情做——自己的小账本拿出来算了一笔。 前打工赚的钱这半个学期的生活费加下个学期的学杂费就差不多消耗殆尽了。 网有几个试工机会，程星临逐一记下来，准备后慢慢一个一个去试。 这点事情也就占用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接下来又不准备现在去试工。 只能慢慢熬。 熬过半个夜晚，睡到第二天早六点就醒了。 程星临一整天坐立难安，重复站起来和坐下去个动作，某种意义，也跌宕起伏了。 简行不下去，晚让叶洛抓出去吃了顿饭。 叶洛帮程星临消磨时到晚十点，程星临回来把简行的一叠报名表按日期又捋了一遍，睡下。 七月九日当天早五点，就爬起来坐到了电脑面前。 程星临一起来，简行也醒过来了。 没说什么，只出去买了个早餐，回来和程星临分着吃掉了，开始做作业。 时接近九点钟，简行放下手里的笔，趴在桌，什么不做，向程星临。 “学长，你，你别紧张。”程星临安慰。 “不紧张。”简行笑笑。 “你为什么不写题了……” 程星临心中，简行这个级别的学霸不会被任事情影响的。 泰山崩于面前，能继续做道微积分。 “因为想再次感受一下。”简行说，“被人关心和在乎的感觉。” “……” 这个暑假里面，简行就像开了挂一样，说话每一句有点撩。 程星临盯着简行含笑的眼眸，一时什么不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咚咚声音。 甚至没注意到，九点已经过去，可以查分了。 程星临本以为自己会心脏狂跳，紧张到快要死掉的九点前的几分钟，却在另一种意义的心跳加速里面度过了。 九点过五分，程星临见简行站了起来。 走到自己身边，简行趁着程星临没反应过来，点击了一下电脑的f5。 查分界面刷新，入围名单现出。 第一名，简行。 入选2021年度丘成桐数学夏令营。 “。”简行单手支在桌，下巴离程星临顶只有五公分，低声说，“我说过，相信我，不？” · “啊啊啊啊啊——” 程星临到这个名次的瞬，整个人要疯了。 什么没有想，一个转身，勾住了简行的脖，直接抱住了。 简行刚胜券在握的表情在程星临抱的瞬崩塌了。 指尖迅速开始变红，变成血红『色』。 常在路边走，哪儿又不湿鞋。 撩人者恒被撩。 现在换简行心跳加速了。 “入选了！！！”程星临在简行耳边兴奋道，“真的入选了学长！！！你可以去北京了，你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语无伦次完这句话，程星临又扑到电脑面前，刷新几遍。 每一次刷新网页会暂时空白，但下一次就会刷新出简行第一名的成绩。 程星临高兴得如同范进中举。 说句对清北班大不敬的话就——程星临考清北班没这么兴奋过。 程星临又拍了照片发朋友圈，四处报了一圈喜，就在准备把这个好消息截图给未来简行的刹。 中举的程星临，终于冷静下来了。 等一下…… ……刚刚，干了什么来着？ 尖叫了一声。 抱住了简行的脖。 救命啊…… 能比这，更社死吗…… · 刚无意识的兴奋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反应过来，程星临连简行的脸不敢。 只能装模作样地继续往下划拉鼠标似乎在浏览网页，准备逃避刚自己的做法。 不过这么一划拉，程星临真的划拉出来了一点东西。 名单最 本次丘成桐夏令营入营时7月14日的中午十二点，进去后会呆到七月三十日，这个持续半个月的集训。 “7月14日就开营，学长……最近就走，边到时了走？”程星临回问简行。 “明天吧。”简行说，“几个人类一败涂地的朋友说，如果考了就带着玩一下北京城——有人搞到了内测环球影城的资格。” “哦哦……”程星临不出表情，又问，“这个夏令营活动结束后，学长你去哪儿？” “暑假有个全国『性』的比赛，一个在西安，一个在南京，我个准备去，毕竟很久没经历大考了，练练手。” 昨天晚程星临倒腾简行些报名表的时候也到了个大考。 一个8月9日。 一个8月21日。 大考不只考试，伴有一系列数学讲座，训练营，大牛老师。 为了蹭这些师资，简行势必要在这些地方呆一段时。 程星临算来算去，发现简行回来的时候，暑假……可能过完了。 七月开端这九天过得兵荒马『乱』，程星临没空思考们暑假的安排。 没想到安排就，根本没安排。 快乐几乎戛而止。 但简行这正事也好事，程星临藏起自己不愉快，对简行说：“行，你明天就走的话，我们就赶紧把秘密基地收拾一下吧。” 暑假简行不来的话，程星临在家学习会更方便。 况付了租金不住这种奢侈行为确实也不太对。 简行同意程星临的安排，和一起去隔壁找来了塑料布，把桌沙发这些笼。 程星临又去找保安借了几个大箱，先把床垫卷起来放好，后一样一样简行五一拿来的毯、抱枕放进箱里。 个月里面逐步变得有些生活息的秘密基地随着程星临的收拾又一点一点褪去了生活的『色』彩。 『裸』『露』出这个教室原本的破旧。 最后程星临扯开透明胶封存箱，拉胶条关好箱的刹。 似乎感觉，不把东西封装起来了。 而把们这个月的美好记忆，尽数封存起来了。 程星临着被夕阳灯照了一个角的箱，叹了口。 后发现——好像并不夕阳灯照的，真的外面已经夕阳落山，开始散发出种一天尽时，独有的孤寂的光线了。 就不知道怎么说。 心情挺低落的。 甚至会怀疑，这个月真的存在过么。 这样的日，未来真的会有吗？ 好事好事。 程星临提醒自己，最后去收放在沙发的一堆衣服。 这些衣服有自己的也有简行的，最后住的这段时拿过来的。 程星临费地分们的校服，展开叠好，叠了几件后，忽问刚刚开始就在电脑旁边订票的简行：“学长，这些衣服我感觉可以直接穿，要不你让管家拿个行李箱过来，我给你放进去，免得回去要收了，你觉得呢？” “……”简行没说话，只盯着正在打印的一个东西。 “学长？”程星临又喊。 东西刚刚打印好，简行拿了一页纸，转说：“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怎么了？” “没有，就……” “再打断一下，能不能我先说？” 程星临次被打断，也没什么脾，就点点：“好。” 简行握着张纸，说：“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我这个建议，不过……” 简行站起来，走到程星临面前。 背对夕阳鞠躬，把张纸递给程星临。 程星临垂下眼睛，向纸，后，的眼睛猝睁大，难以置信向简行。 ——一张飞往北京的机票，已经办理好了值机。 面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属于程星临的。 简行认真地请求：“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北京？” 第74章 chapter74我愿意的 程星临看着那张机票, 没理解，又抬眼看看简行，不敢信。 简行看着他眨巴眨巴眼坐在地上仰头无辜的样子, 忍不住笑：“是不愿意吗？” “谁说的！愿意, 我愿意的！” 程星临生怕简行把机票收回去, 赶紧动手抢了过。 将机票抱进己怀里的瞬, 程星临才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简行。 “但是……”程星临说，“我去的话，会不会给你添『乱』？” 程星临：“毕竟你是要去考试的……” 抱着机票还问会不会添『乱』。 简行看着这一幕, 忍不住将手放到了程星临的脑袋上, 轻轻一『揉』。 “我最大的充电桩陪我去，怎么会是添『乱』。” · 程星临脸红了。 简行咳嗽了一声, 说：“对了，你刚刚问我行李箱对吧——我已经喊人送过了，就在楼下, 我去拿一下。” 程星临：“哦，嗯, 好——” 程星临低头继续收拾衣服，不过这一次, 倒是可以把己的也折好了。 他的衣服没多，折完还等了一会简行才上。 简行上的时候，手里提着两个行李箱。 除此外，他还提了一个猫箱。 程星临看着猫箱都震惊了：“怎么这个你都有啊？” “一些蓄谋已久的证据”简行解释, “没道理主人去吃香的喝辣的, 猫猫独守山城的道理吧，所以买了这个箱子。” 简行把猫箱放到咪咪八的食碗旁边，过帮程星临收衣服：“不过, 猫猫应激反应重，咪咪八虽然是只小野猫，但是坐飞机害不害怕我不确定，等会还是问问它的意见。” 可是了配合程星临“问问意见”，咪咪八这只平时不到深夜不回家的小猫今天居然在白天回了。 程星临抓了咪咪八过，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是“问问意见”。 最后，程星临把高德拿，定位清华大学，给咪咪八讲解一番。 这一番给咪咪八讲得云里雾里，最后一爪子拍上程星临的手，大爷示意——愚蠢的人了，你可以傻，不要烦到本大爷。 程星临：“……” 程星临拿咪咪八没办法，又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b站搜飞机，给咪咪八播放飞机起落的视频。 准备给咪咪八介绍一下接下要坐的交通工具。 然而，就当视频里飞机发动机轰鸣的刹那，刚才还大爷状态的咪咪八整个猫站了起。 它警惕地弓起背，耳朵瞬往后瞥，发“咪咪”的叫声。 即使程星临不懂猫语，也知道它超级害怕了。 程星临发愁地『揉』『揉』小猫，也知道把这只小猫带离山城是不太可了，最后只抱着它去找叶都洛帮忙。 程星临敲响叶都洛家里的门，里过了好久才有人回应。 片刻后，叶都洛推门，脸『色』有红，嘴唇肿着，衣服也是『乱』的。 程星临：“……” “……不是吧……”程星临下意识捂住咪咪八的眼睛，“你……谁啊？什么情况啊？” “咳……”叶都洛本以是收水电费的，结果……被程星临一盯，不好意思起。 “说话长了临哥……”叶都洛整理了一下己的衣服，看了看程星临手中小猫，“哦，那看简神最后还是决定邀请你一起去北京了。” 程星临：“我感觉我知道你家里刚走的是谁了。” 叶都洛：“……” 叶都洛扶额：“爱就别提。” 说着，叶都洛打开家门，让程星临进去。 两个人住的都是差不多的租屋，不过程星临记得上次他的时候，叶都洛家里放着的都是啤酒零食，这一次倒是满地的书。 “你是准备继续读书了吗？”程星临放下咪咪八己玩，翻看叶都洛的课本。 “嗯。”叶都洛坐在充当书桌的茶边，“我要是不读的话，老是烦我——所以就试试，学一年高考，万一考个本我就不亏。” “肯定可以。”程星临说，“暑假连麦学习啊！” 程星临说完，又想起了劝叶都洛学成功的那个人，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和那谁，不约会的话，有空的话。” 叶都洛：“……嗯。那估计难。” 这里感觉可有太多的故事了。 但是程星临陪叶都洛吃了个饭，也没有深聊细节。 有时候朋友就是这样，不需要深聊细节，有默契就足够。 吃完饭程星临回家睡觉，翌日倒是简行到他的租屋接他。 两个人发前往江北机场，上飞机后绑好安全带后，程星临轻轻呼一口。 有紧张。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坐飞机。 小学的时候他爸爸妈妈工忙，说是带他去玩也没有兑现。 初中学习就忙起了，个暑假也是奔忙于补习班，后就……不用多说了。 第一次坐飞机基本上都会有些紧张。 明明知道民航坠机率低得吓人，飞机的安全『性』非常高。 但是毕竟要去那么高的地方，上去后一支撑都没有，多有凭运的感觉。 程星临努力不表现己的紧张。 他准备喝杯水缓解下紧张感，『摸』到水杯才想起——安检前就被倒空了，进也没接。 程星临只不耐地『舔』舐己的嘴唇。 侧过头，看向遮光板打开的窗户外。 飞机在排队滑行，进程不算快，但是快就要起飞了。 看着后退的风景，程星临又一次『舔』了『舔』己的嘴唇。 “程星临。”就在飞机滑行速度越越快，即将起飞刹那，简行忽然喊程星临名字。 “啊，什么？”程星临回头。 “昨晚复习代数拓扑，复习了一个纽结理论，感觉想找人讲讲，我讲吗？” 这个什么纽结理论也太高深了。 程星临一个仅仅是高一的学生，肯定不可听得懂，但他还是马上答应简行给他讲。 上升阶段不开小桌板，简行没办法书写，就凭空用指尖画图，一一给程星临讲概念。 程星临听得眉『毛』蹙起，认真严肃余，他也真的……困了。 简行今天讲课声音又特别慢，程星临慢慢就闭上了眼睛，脑袋往旁边偏，歪在简行的肩膀上。 在程星临脑袋压住己肩膀的刹那，讲纽结的简行安静了下。 简行安静地看向窗外，外是棉花一样的白云云层。 已经平飞了。 纽结理论的枯燥冲抵了上升时候的紧张。 程星临没感觉到，就已经开始了安稳的平飞。 今天航程一切顺利，连一流颠簸都没有。 简行婉拒空姐的餐食，拿一本数学题做，安静地换程星临的一觉好梦。 程星临被简行喊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的手被简行塞了个行李箱当支架，昏昏沉沉的走过廊桥，走到机场下机通道里的一处电梯前，程星临才忽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简行回头，问他。 “没有……”程星临『摸』不着头脑，“飞行就……结束了？” “对啊。”简行忍俊不禁，不过看到程星临清醒了，就过把给他当支撑的行李箱收走，换了己的手机放在他手上。 “这是什么？”程星临问。 “外的风景，给你录了一些。” 毕竟是第一次坐飞机，人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感，错过了外的风景，简行也不知道程星临会不会可惜。 “怕你懊恼己睡过头了什么风景都没看到，就给你拍下了。” 简行一边说，一边踏上电梯。 这里的电梯是平行往前的，所以他开始远离程星临。 程星临就站在电梯起，看着被运送走的简行。 简行今日就穿了普通的衬衫和牛仔裤，推着两个行李箱，但仍然身姿挺拔地走在窗明净的机场大厅里。 不比某些小明星差。甚至更帅。 程星临拿己的手机。 录下了这一幕。 “最想看的风景。”程星临里说，“我看到啦。” “亲眼看的。” · 程星临拍完照片才跟上简行，简行还在他安排：“没看实物也不是可惜，反正回去还可以看，而且暑假还要飞好个城市，可以慢慢看。” 程星临抬起头。 这个意思就是。 暑假行程，都带他？！ 他和简行在一起一个暑假？！ 程星临简直是花怒放，还努力不表现，只是问：“等会我们是打车，还是你朋友接？” “朋友接，不过我们先吃饭。” 机场附近就有一家海底捞，两个人拖着行李箱去吃，受到了特别热情的招待。 坐在小料台附近，简行将平板递给程星临随便，程星临完后，简行看了一圈菜单，然后问：“加一个捞，好吗？” “当然好啊。” 海底捞的舞蹈拉特技还是驰名网络内外的。 就是程星临不太喜欢吃太宽的条，刚才才没。 简行加了个捞，下单后，服务员确认：“帅哥您好，捞我等会帮你下单，如果吃不完就帮你退，你看可以吗？” “不用，请最先上这个。” 啊？ 在喝酸梅汤的程星临眼睛睁了睁——吃火锅，一上就吃捞吗？这么野吗？ 海底捞小姐姐也觉得挺诧异，但还是替他备注下单。 四宫格火锅上不久，就有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帅哥，端着一大盘捞过。 程星临放下酸梅汤杯，侧过身，准备认真欣赏一下帅哥舞。 就在他转身瞬，程星临猛地跳了起，掀开小哥哥的鸭舌帽。 “怎么是你——？！” 第75章 chapter75程星临选我女朋…… 帽子面那黄得都快发亮的头发, 不是前段间来北京的黄『毛』还能是哪位朋友？！ 如果不是黄『毛』换了身白净笔挺海底捞制服的。 程星临还以早点认出他。 ——说，黄『毛』怎么把头发都剪了。 现在剩个小平头，看着还挺……精神的。 黄『毛』帽子被摘了, 笑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 转过去看简行：“我说什么来着, 临哥绝对马上就会认出我的嘛。” 简行笑笑没说, 程星临转过头诧异道：“……难怪你要点捞面，你早就知道……” 简行也是笑：“我还以为你猜到了。” “怎么会！” “因为带你来北/京第件事情，肯定是带你见你的朋友啊。” 怎么就……肯定了。 程星临自己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排在来北/京要做的事情第位。 他是准备简行去上课之后, 他再找天和黄『毛』出来玩。 毕竟简行的行程就是重要很多。 但是简行不这么想, 能在他心里，程星临的行程是重要很多的。 程星临之间五味杂陈。 最后还是黄『毛』过来把程星临按去坐好。 “哥你坐, 让我你展示把全店最重量级的扯面——对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这份工作的吗？” 程星临摇头。 “我那个招我的人无物表演了套当街打群架，她说我根骨清奇是个扯面的人, 就把我招了。” 黄『毛』把面块从保鲜膜里面拿出来，先抻了抻, 然后起了个势：“我也没辜负她的期待，自创套捞面扯法, 你看我表演哈。” 黄『毛』说着，就开始舞起来。 这舞得，好家伙——长面条被他舞成了某种飞天飘带，整个技术确牛x, 翩若惊鸿, 婉若游龙来称呼都不为过。 黄『毛』把面条扯得细长程星临去——程星临平吃小面都不会碰韭菜叶那种略宽的面条，现在也肯定不喜欢厚重的面块。 黄『毛』好面条，就在旁边帮程星临煮。 两个人趁机聊天——原来黄『毛』已搬进了海底捞的宿舍, 每个月以省笔钱。 边聊，面条很快煮好。 黄『毛』刚刚叫了个妹子程星临端了碗牛肉粒过来。 直接往牛肉粒里面加面条和番茄汤。 感觉牛肉粒都要比面条更多了。 “行了行了。”程星临看见还准备撒把牛肉粒的黄『毛』，“也不能因为这个无限量供应就放那么多。” 程星临把面碗抢过去，吃了口，黄『毛』眨巴眼，问：“好吃吗？” 程星临点头：“好吃。” “好吃那就好！”黄『毛』瞬间笑逐颜开，感觉如果有尾巴的，都肯定是翘起来了。 不过黄『毛』就笑了，忍不住低头，手背蹭蹭眼睛。 “老，那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自己记得买饭吃，不开心了，忙了就不吃饭。” 程星临：“……” 之前告的候程星临忙，黄『毛』走得急，这些很细致的叮嘱都没说。 现在说起来，程星临眼睛也觉得酸，但是他最后只是踹了黄『毛』脚：“搞得这么，酸不拉几的，快走快走，快去工作，等会儿扣工资了。” “知道了。”黄『毛』眼泪越蹭越多，也是觉得丢脸，最后走了。 黄『毛』往后厨走的过程里面，队小伙伴拿着过生日的牌子晃『荡』过来。 黄『毛』和他们挤在起，走到那桌客人面前。 黄『毛』主动捧起发光牌，声唱歌：“向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向所有的快乐说嗨嗨！” 声音得整个海底捞都能听见。 程星临低头吃面，叹了口气，又笑起来了。 · 整个吃饭过程里面，黄『毛』都流窜着过来找了他们好几次。 吃完之后，程星临去后厨和黄『毛』告。 约定好之后还会再见面，然后拖着行李箱楼。 顿饭的功夫，外面的阳光更盛，被热浪扑，整个人瞬间渗出堆汗水。 就在浑身出汗的瞬间，辆跑车顶着阳光拐过来，停在程星临面前。 盛夏阳光把跑车烤漆照得炫光『逼』人。 跑车停稳后，缓缓打开敞篷盖，主驾个戴着墨镜的美女动了动鼻子，将墨镜往垮，『露』出自己漂亮的眉眼。 “亚姐！”程星临喊她。 “小橙汁，你比视频里面还漂亮啊！”亚姐忍不住赞叹，“救命！简行搞到真的美人了！运气挺好啊！” 亚姐冲简行眨了眨眼睛，简行笑置之：“那当然。” 那当然那当然那当然。 三个字都能在程星临脑袋里面开个趴体了。 简行看着程星临红了的脸，没打算任由亚姐继续调侃他，而是问：“后面那辆捷豹是我们的车？其他人都在上面，坐得么？” 亚姐后视镜看了眼：“不是，就我男朋友在上面，其他人在你喜欢的地方等你。” 男朋友开个捷豹在后面跟着，自己开法拉利。 很好，这很亚姐。 程星临想。 还有……学长喜欢的地方？ 哪里？ “那就这样，小橙汁跟我坐跑车，行李箱简行拿去后面车，行吧？” 超跑只能坐两个人，这么安排也合。 简行提起行李箱，往后面走去轻声说了句：“成年就去学驾照。” 学了驾照就不会被开车的人安排得被迫和某人分开。 留这句，简行提着两个行李箱去。 程星临感觉被那句成年就去学驾照撩了，然后在亚姐似笑非笑嗑到了的表情，坐到了跑车副驾。 “小橙汁累不累？”亚姐关心说，“飞机上睡会没有。” “还好。”程星临想到自己在飞机上，脸上的红就是退不去了，“睡了会儿的。” “睡了会儿就好，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还是挺耗费体力的。” “耗费体力……”程星临终抓住机会，问，“亚姐，学长喜欢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啊？” “哦，就是那种，他这种人类高质量男『性』都会喜欢的地方。” “……编排我。”亚姐说完这句，车载蓝牙音箱传出简行的声音。 亚姐哈哈笑起来。 简行扶额：“那个，小临我跟你说，那个地方就是……” 声音戛然而止，亚姐把蓝牙音箱掐了，换成了纯音乐。 亚姐嗤之以鼻：“剧透，是不是玩不起。” 程星临：“……” 他玩不起，他挺想听剧透的。 亚姐又说：“我们到地方能还有三十几分钟，前面的储物箱放了根毯子，以睡会儿。” 程星临觉得这样不礼貌，忙说：“没事，我——” “推辞啦。”亚姐笑，“小临你脸没睡好的样子，还是赶紧睡会儿，等会儿真的是体力活。” 即使亚姐再这么说，程星临还是不会这么就睡了。 他确很困，强撑着和亚姐有搭没搭说，路畅通，抵达“简行喜欢的地方。” 车停在店门外，敞篷打开，程星临抬头看招牌。 “darkpy……”程星临没办法从这几个字母里面判断出什么，只能问，“这是什么呀？” 亚姐扔了颗口香糖在嘴里，边咀嚼边说，“哦，如果你所见，这是诡屋——吃口香糖吗。” · 程星临：“……” 救命啊，他在欢乐谷就发誓再也不去鬼屋了。 “不过这个比普通诡屋高级点，还兼密室逃脱功能，ps版，知道吧。” “学长……喜欢这个哈。”程星临从亚姐手上接过口香糖，心情复杂地开始咀嚼。 “对啊，你们平忙学习没空出去玩你还不知道吧。”亚姐不疑有他，“简行最喜欢这种又恐怖又能解密的奇葩地方了。” “我们刚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把能找的恐怖游戏都刷了遍，单机的ib，深夜回，stea的白噪2，恐诡症，都刷了遍。” “所以这次听说他要来北京，还提前两天我们就赶紧订了这个恐怖密室——北/京恐怖类密室天花板，连刷两场，非得把他瘾过了行。” 程星临听完亚姐的介绍。 什么都没说，嚼着口香糖，点了点头。 难怪上次去欢乐谷还玩了把鬼屋。 原来简行喜欢这个。 程星临点头之际，捷豹也到了，简行车看店招牌，看完就微微蹙眉，斜视程星临眼：“午玩这个啊，要不换个？” “我的老天爷，你这还不满意？！没有更恐怖的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也觉得，这你还不满意，将就就玩这个吧学长！”程星临打断了简行的，“我们今天会玩那个他们强推的九层半吗？” “必须的必。”亚姐说，“不玩这个来什么darkpy——简行你发疯，这个巨好玩，全京城最牛的女诡陪你飙戏，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哇最牛的女诡，那我想见识。”程星临说着，不简行反驳的机会，看着他，“玩嘛，学长。” 说着，程星临就把简行拽进去了。 简行蹙眉看着程星临，低声问：“这个恐怖级是欢乐谷的几十倍，你真的想玩这个？” “真的。”程星临真诚地说，“虽然是有点怕，但是又菜又爱玩嘛，我是这样的。” 是个p。 程星临腿都快抖软了——救命啊，还全京城最牛的女诡。 能不能好好用词啊！！nppc，什么女诡啊！！ 但是，程星临今天就是怕死在这里，他都会尽量往密室里面冲。 这个密室简行肯定很感兴趣，他真诚地希望，简行能去玩他最喜欢的东西。 但是想归这么想。 怕还是真的怕。 简行程星临介绍那圈朋友的候，程星临的腿直在微微颤抖。 好不容易撑到介绍完，程星临怕自己『露』馅，跑到厕所去平复心情去了。 外面家坐圈，喝水等待上轮结束。 简行问亚姐：“亚姐，你有小红薯吗，借我。” 亚姐惊失『色』：“借那个干嘛？” “我查这个密室测评，看看哪个单线长度最长。” “？！”这换之前被程星临搭救之后奉程星临为神明的凛冬惊讶了，“救命，你不是说入密室如进入命运，影响什么都不能影响代入感吗？？” “麻烦了。”简行只是坚持。 亚姐找出小红薯他看，简行翻了几之后，问。 “各位朋友，今天我能不能先选个角『色』，然后家再往选？” “就猜到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呢。”凛冬马上说，“说吧，你要单线任务最长的还是最恐怖的？来者是客，你玩爽了我们就也爽了。” “都不是。”简行把手机还亚姐，“我要选徐成栋。” “徐成栋不是线最短那个吗？妥妥个边缘人物，你怎么选他啊？”亚姐都不解了。 “因为他有女朋友。”简行笑了笑，“这个女朋友我想选小临，家没有意见吧。” · 程星临：“……” 他怎么上个厕所出来，天，就要变了。 谁女朋友。 他们之间已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只是程星临惊讶，其他人也倒吸了口凉气。 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个重磅消息。 “那行吧，你们就这个。”亚姐僵硬转头，换了个题，“我们就抽签，行吧……” “行，行的……” 程星临站在厕所门口，过去也不是，站着也有点奇怪。 最后，还是简行先注意到了他，走到他的身边。 “我选这个角『色』，没有的意思。”简行低头他解释。 “我，我知道……”程星临很慌。 “唯的意思就是他们没有单线任务，两个人从头到尾走在起的。”简行轻声说，“你个人刷单线，我不放心。” 程星临这想起来。 刚他在厕所疯狂翻剧透和攻略，也看到了这条——徐成栋的女朋友是唯个全程无单线的角『色』。 徐成栋做单线的候，有另个角『色』陪着。 原来是这样。 所以会…… 简行解释完，那边的抽签也差不多。 上队尖叫着冲出密室，换他们进去。 漆黑眼罩盖住视线。 家手搭着前面个人的肩膀往前走。 不过，程星临肩膀刚被简行搭住，整个人就被个有点的力气往后扯。 程星临肩胛瞬间抵触简行温暖的身体，被他从后面箍住。 程星临意识转头，但面前仍然是片漆黑。 他只听见简行在他耳边说：“靠我身上——害怕，我在，没事的。” 第76章 chapter76我来趁人之危了…… 简行右臂横程星临锁骨那一块外面的布料, 抓住程星临的左肩。 强势地抱住他。 程星临这样被简行以一个背后抱的姿势，牢牢地掌控在怀抱里面。 是程星临还没来得及享受多久，他抓前面那个人的手被工作人员轻轻挪开。 然后, 工作人员温柔地牵他往前几步, 左歪右拐也不知道进了哪里后, 轻轻松开他的手, 悄无声息地走了。 程星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只感觉到风擦他肩膀。 风的声音也是呼啸而来。 程星临往旁边扑腾了两下，什么都没『摸』到, 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轻声喊：“学……学长。” “我在。”简行手臂微紧。 “现在是什么情况，是……走单线了吗？” “没理解错的话, 应该是的。” 救命啊。 这是什么密室逃脱啊？？？ 帝都的密室逃脱做得这么沉浸的吗？？ 这么一声不吭把人扔进来开始单线了！！ 要不是简行还在他后面抱他。 体温一刻不停地传递到他身上，程星临感觉自己会疯。 还！刚才简行让他们拿了情侣本！！ 简行yyds！ 别说女朋友了。 ，是男朋友, 他也可以当的。 程星临晃神也没有多久，他抓住自己的眼罩, 准备取下来，开始任务。 是他刚刚手抬起来, 简行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别取了。”简行说，“这个地方……有点恐怖。” “……”程星临手僵硬了一下，又动起来，“没事, 还是要, 不然怎么做任务。” “我牵你做行。”简行说，“的别取，其实现在只有我手上这一只拟蜡烛, 看不清楚什么，取不取意都不是很大。” 简行这么苦口婆心地劝。 外面得有多恐怖。 程星临的不想取。 是，如果他不取眼罩的话，简行的任务难度会翻倍。 他费劲巴力进来给简行添堵…… 程星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情。 所以他做了心理准备，后还是把眼罩摘了。 然后，程星临深吸一口凉气。 他们站在一个类似于居民楼楼道的地方。 墙上全都是用血『色』的东西写上去的字。 做得非常『逼』。 程星临腿瞬软了，他嘴上却说：“也，也不是很可怕嘛——做，做任务吧。” 程星临声音都在发抖，他还是坚强地离开了简行的babsp; hug。 开始在楼道找线索。 蜡烛只有一只，两个人挨得很近，程星临靠简行旁边慢慢适应了这黑暗和恐怖氛围，也开始认找线索。 很快，两个人找到了进房的钥匙。 程星临也没多想，直接开了门。 开门瞬，他的眼睛和房正中站的一位只有半个头的男士，对望了一眼。 程星临：“……” 程星临把一声惨叫吞回自己的肚子里面。 转头，抱住简行的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简行的肩膀里面。 被程星临这个一气呵成动作抱住的刹那。 简行的身体瞬都僵硬了。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犹豫想要落在程星临背上，又觉得不会太合适。 在简行犹豫的刹那，埋在他肩窝的人发出一声很轻的害怕的声音：“学长……” “我，我想回去了……” · 简行的心脏瞬疼了起来。 程星临也不知道是觉得那么不帅还是别的原因，叫都没叫，一声小小的想回去。 简行刚才还高悬的手落下去，拍拍他的肩背，将眼罩给他戴上。 “走，这鬼屋都有应急联络点，我们说一声，让工作人员进来接。” 简行刚准备带程星临出去，程星临却拖他的腰，死死站在原地。 了一会，程星临长长出了口气，直起身来：“学长，你和npc互动完，我在取眼罩。” 程星临的手指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也顾不上什么意思或者不意思，跟简行说：“牵。” 牵牵牵。 简行紧握程星临的手掌，带他去和npc互动。 程星临不看没有那么害怕，还从互动中获得了一些信息。 等到npc走后，程星临和简行手拉手继续往下找线索，两个人推理能力都不差，很多找齐线索，往主线剧情靠拢了。 其实他们现在所在的剧情里面，是遭遇了“诡墙”。 解密后会进行一个小阵法，阵法完成能回归原始世界。 具体体现在密室设计上，是这七条走廊应该是围绕一个中心点放『射』状修开的。 解密后，他们会通一扇小门，能回到中心点，队友汇合。 程星临他们找到那扇小门，刚刚准备开。 简行却拉了程星临一把。 程星临从刚刚开始精神非常紧绷。 被简行拉了这一下，他猛地回头——“怎么了？” “抱一下。”简行说，也没说别的话，直接一把抱了程星临。 和刚才程星临抱他那一下不同，简行这一抱充满了力量感。 像是要把程星临直接嵌入自己身体那么用力。 “给临哥也充充电。”简行抱了半分钟，才松开程星临，“出去后，还是帅气『逼』人，本局vp临哥。” · 虽然明白简行是为了让他更有面子才会这么做。 是程星临脸红啊。 不这个店只给两根蜡烛，让大扶墙『摸』黑往前走的处在于。 反正也看不清楚大的表情。 两个人回到汇合点，发现他们这条线居然是推得快的。 两个人又等了七八分钟，才等来了凛冬。 大七七八八汇合在一起，然后，一起卡关了。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他们人到齐这个房的刹那，几个送他们来的小门消失了。 周围变成了一圈妥妥的墙壁，大走了几圈，都没从严丝合缝的墙面『摸』出任何出口的迹象。 “不是吧，这里这么一个特别小的房啊。”凛冬人都要疯了，“诡墙接诡墙，可怕啊。” “救命啊，我不想玩了。”亚姐怂得上蹿下跳，“救命啊，不会招来了东西吧。” 程星临：“……” 程星临被这句话吓得够呛，还是说：“政治4说了，世界是唯物的，东西肯定是没有的，对吧学长？！” 简行忍俊不禁：“对。” 凛冬：“……” 草啊，这人谁啊？这么温柔对待这么傻的话，还是简行吗？ 程星临倒是的被这句话鼓舞到了，他忽然想到一个线索：“大还记得刚才npc对你们说的话吗？” “这谁记得啊？！！”亚姐快吓疯了，扒自己男友瑟瑟发抖。 “也不用全记，是那句特别奇怪，和上下串不起来的话。” 诶这倒是有。 npc还重复了几遍，只是大都当npc疯了，没太在意。 程星临这么一说，这里的高智商人才也纷纷想起来了。 大复述那一段话，程星临后发现，按照单线任务长那个人为1，从门顺时针排序，取那一句诡异的话1234567个字，可以组成一句话。 程星临：“到八零二一里面……” 程星临话音刚落，他们走廊的灯光突然大开，然后，一个金属制的电梯门，出现在他们身后。 “牛哇，临哥。” “我以为我们临哥是『操』作挂的，结果是……脑力挂的？！” 程星临不意思：“并没有。” 不他说没有，后面却还是大放异彩，找出了几个关键『性』的证据。 直接提前十五分钟通关，破了这个店的记录。 简行朋友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不是简行拦，这群人简直想把他抬出密室大门。 亚姐点了喜茶外卖，大手一挥直接说：“本场vp小橙汁选啊，谁都不准抢！” “那必须，我没那那个脸跟临哥抢。” 亚姐捧饮料，傻笑：“小橙汁，你要不要选橙汁啊？” 凛冬：“谐音梗扣钱我说。” 程星临被这一群人闹得不意思，后抓了杯杨梅到旁边喝去了。 简行选了饮料，来跟他说话：“很厉害啊，小朋友。” “当我看不出来吗。”程星临吐出吸管，哭笑不得，“你们这群高玩，哄我的吧。” 那些线索很简单，这些学霸能找不出来，他才不信。 纯粹是把他当小孩哄，有题都给他解。 上次他能带飞全场是简行的安排。 今天能带飞全场，那是大的纵容了。 “怎么看出来的？”简行根本没反驳，直接问。 “是……你们虽然成绩很，是演技方面吧……”实在是太差了。 简行笑。 “那你今天玩得瘾吗？”程星临听简行笑完，认问他。 “程星临。”简行喝手中多肉葡萄，低声道，“我和你玩什么，都会觉得瘾，这是的——因为是你，只因为是你。” · 程星临看简行认神态，手中杨梅汁都压不下去心动。 他连喝几口杨梅汁，亚姐却来了：“走了走了，再不走下一场迟到了。” 程星临连忙站起来，准备往密室入口那边走，刚走两步，被凛冬抓住：“去哪啊你？” 程星临疑『惑』：“不是说的连刷两场吗？” “一开始计划是这样的。”亚姐说，“是由于我们刚才订到了全京城人气高那个机械密室，毅然决然放弃这边，去那边赶场了！” “对。”亚姐男友也说，“今天运气很，正有一场有人退出了，我们捡漏才排上的。” “还得捡漏玩？那个密室这么厉害吗？” “超级厉害。”亚姐说，“谍战主题，三万平米密室，不提前三个月定都别想订到那！” 程星临兴趣瞬来了。 谍战听也不是很恐怖的样子，他兴致勃勃地跟亚姐上车，走了。 简行还是坐后面那辆车，下楼时对亚姐男朋友说了声：“谢谢。都看出来了？” “谢什么，临哥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嘛。不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紧张死了还在努力推剧情，看都可怜。” 面对这番话。 简行只是淡然回答：“他不是我朋友。” “是我喜欢的人。” 亚姐男友：“……” 他做错了什么，老婆老婆开漂亮跑车和小橙汁一路了。 自己留下来吃新鲜狗粮。 不，到了下一个密室，才是对亚姐男朋友正的暴击。 程星临他换了件有披风的，军/阀感的衣服，登长靴，扣硬檐帽，腰被皮带勾勒得盈盈一束。 亚姐快被帅哭了，疯狂给程星临拍照。 后程星临被穿长风衣和围巾，戴上眼镜，扮得如同旧时大学教授的简行勾走。 亚姐才——更加变本加厉拍了起来。 拍完进密室，在这里，程星临才是正发挥出了他的优势。 某些靠架练出来的体能和灵活。 很多地方都是他刷进去。 然后带证据出来。 的带飞了一把全场。 出来了后，他们去吃晚餐，请的也是顶级日料，是程星临没吃下多少。 并不是不饿，而是很困。 看他眼睛都睁不开了，亚姐便取消了晚上的活动。 带他们回民宿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环球影城玩。 亚姐给他们定的是网红民宿。 据说被子这些都是亚姐亲自盯换的，又干净又适合卡。 是推开门的刹那，程星临还是小小地失望了一把。 这个民宿是个套房。 两个卧室南北对立，中横一个大大的客厅。 为了“网红”拍照，客厅做得巨大无比，半截是玻璃花房，直接把两个卧室挤占得只能放下小床。 意思很明确了：“还没成年呢，还是各睡各的，注意点影响。” · 亚姐安顿他们离开了。 简行让程星临去洗澡，然后睡觉。 程星临比狗困，本来以为自己洗完澡躺上床能睡。 是他躺上床，刚一闭眼，看到了白天密室里面那个只剩半个头的兄弟。 程星临：“……” 程星临无语凝噎地开灯，结果发现——由于他窗帘没拉，开灯后看黑黢黢不知道有什么窗户，更恐怖了。 站起来拉窗帘吗…… 他有这个胆子吗？ 程星临把被子卷成一团，严丝合缝压在自己身下，不敢『露』出任何一个角。 即使是这样，程星临还是睡不。 程星临眼睛转了转，很想抱枕头去找简行。 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 是……是，人怎么可能这么夹枕头去找喜欢的人。 这太不妥了…… 去了，羞愧到死。 不去，今晚怕死。 程星临人都快麻了，他僵硬躺在床上，思前想后下不出一个决定的时候，房门却被推开了。 简行夹一个枕头，带没吹头发的水汽破门而入。 看裹成一个蚕宝宝的程星临，忍不住微笑：“看来我猜对了。” 程星临：“啊？” “我来趁人危了。”简行把枕头放在程星临床上，“你同意吗？” 第77章 chapter77他穿的校服是我…… 简这么说只是开玩笑。 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 不会太趁人之危，就是找你一张床休息，同意吗？” 程星临：“当然同意。” 这不是趁人之危, 这简直就是及时雨。 程星临刚才还害怕得手脚冰凉, 简的出现像突然让他的手脚回温了。 简听他的回答, 枕头连同一书放程星临旁边, 走过去将刚才让程星临害怕窗帘拉了来。 然后才上了床。 旁侧床垫往下凹陷，简调暗灯光，拍拍程星临, 轻声说：“睡吧。” 程星临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又悄悄睁开。 简灯光下看书的样子, 还挺专注。 金丝边眼镜泛着温润的光，自带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暖意。 这种趁人之危。 一点都不及格。 程星临『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 闭上了眼睛。 程星临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简翻书的声音和他的呼吸此彼伏，是安静夜晚里和谐的乐章。 不过没过多久, 书翻页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简居临下，看着程星临, 轻声喊他：“程星临。” “睡着了吗？” 回应简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暖黄灯光里面，简轻笑。 简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然后俯下身，在程星临睡着的额头上轻轻一贴。 就这么贴一下。 简的呼吸沉重了几分。 他赶紧坐来, 通红掌心蹭过嘴角。 心里面——“你同意了的。” · 这场非常单方面的趁人之危就这么戛然而止。 而第二天早上, 程星临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真的社死。 他早上醒过来，发现自己大腿压着被子, 被子下是简的腰际。 整个人呈现树袋熊的状态抱着简。 这倒没什么。 要是。 男早上应该有的反应，他还根没落下。 x『骚』扰啊这是。 妥妥的x『骚』扰啊！！ 程星临觉得这比诡故事还怕。 他赶紧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自己的腿从简身上撤下来，然后赶紧跑卫间里面去，该干嘛干嘛。 程星临解决速度不快。 再加上他磨磨蹭蹭地羞愧了十几分钟。 又磨磨蹭蹭洗漱了十几分钟。 离开卫间出来的时候，简已经醒了。 而且换上了休闲常服，正在桌边摆放餐盘。 桌面上，一堆北/京名早餐，包子油条豆浆，连炒肝都有。 程星临：“……” 程星临默默自己放出去的脑袋又缩回了卫间。 “你缩回去干嘛。”简笑，“我还没看你么？” “赶紧出来吃早餐吧，还有二十分钟亚姐就过来了。” 程星临：“……” 伸头一刀，缩头是一刀。 程星临只走出去，坐在餐桌边。 他视死如归地端炒肝，然后问：“学，我打听个事情吗？” “你说？”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呀……？” 拜托了。 千万别是他刚刚进卫间，开始解决的时候。 简来在吃一个包子。 听这句，他默默放下了包子，抬眼看程星临。 微笑。 程星临：“……” “不用害羞。”简只是说，“其实，都很正常的。” · “很正常”是压死程星临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再不讲了，低头干完两份炒肝，最后又去卫间，刷去自己牙齿之间的蒜味。 炒肝这个东西。 其实接受蒜味的，不难吃。 简知道自己今天早上逗程星临的度差不多了。 没有继续『逼』他，给了他空间让他自己消化。 程星临消化了一上午，从小黄人转场哈利波区的时候，又默默跟过来，与简一玩了。 环球影城已经修得大差不差，他们拿的票又是内测之前的内测。 游乐场人迹罕至，反而增加了一些代入感。 有限的代入感。 总而言之，这天玩下来，更多的感受还是——吃的很贵，沉浸感一般般，以及。 难看的周边。 作为一个去年在迪士尼消费了五千多元的游乐园周边爱者。 亚姐在环球影城唯一试营业的商城逛了一圈，拿一个小黄人周边又放下，对身边在看小黄人的简双手合十。 亚姐虔诚道：“没有那种购物的欲/望。” 简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当着她的面，拿了一对钥匙扣还有两个冰箱贴。 “你干嘛……？”亚姐没有理解这个为。 “购物。”简说。 “你要买？这个？？”亚姐震撼了。 “简要买这个？？？”旁边过道上面的小姐姐蹿了过来，一震惊。 亚姐和小姐姐对视一眼，完全明白，点了点头：“这是真的学疯了。” 亚姐苦口婆心：“简，你再吧，大的经费，不要浪费在这种丑东西上。” “是挺丑的。”简承认，“不过，我就图一个纪念价值。” “你纪念什么玩意儿啊。”亚姐崩溃，“纪念来了这么丑的商店吗？” 这个简就没有解释了。 他只是又逛了一圈，发现实在挑不出什么东西，于是过去缴费。 将冰箱贴放进自己的裤子口袋，简走程星临旁边，举手，晃出两个很丑的钥匙扣。 “给你的。”简晃晃钥匙扣，笑着对程星临说，“纪念今天。” · 东西再丑，再难看。是只有今时今买的东西。 亚姐和小姐妹目睹全程，直接嗑拉了。 但是，嗑死/人的并不只是送出去的东西。 “姐妹。”亚姐握住小姐妹的手，“我觉得，没送出那个才嗑，你知道吗？” “我懂。”小姐妹反握亚姐，“姐妹，他的意思是，他已经未来同居时以贴在冰箱上的纪念选了。” 简，不愧是你！ 程星临收了钥匙扣，挺开心地别在自己的钥匙串上。 和上次欢乐谷那个钥匙扣一。 然后才过来，和亚姐他们挤在一。 逛完商店，环球影城的一天就结束了。 大家去吃『潮』汕牛肉，吃完亚姐葛优瘫着，问简：“明天怎么安排？出来联机恐诡症？” “别欺负程星临。”简说，“以及，明天的，我就不出来玩了。” “啊，为什么？”刚才的小姐妹仰卧坐，说。 “我准备十三号去提前报，所以明天要和程星临一在家整理一下东西，考虑下暑期计划什么的。” 程星临一边吃肉一边听，听这一句，侧过头：“计划不是考虑了吗？” 什么飞西安飞南京的。 这个暑假都安排满了。 简看了看他，在缭绕雾气中，对他说：“你的没有。忘记了吗？” 温柔的声音。 温柔的。 这一对璧人之间，有玩恐诡症的空间吗？ 亚姐知道——没有！ 亚姐懂了。 亚姐准备退了！ 不过离开之前，亚姐还是对程星临郑重道：“小橙汁。” “诶？” “哎。”亚姐语重心，“有的事情，该争取的，还是自己争取一下。” “……争取什么？”程星临没明白。 比如说谁左谁右，谁上谁下。 亚姐看了一眼旁边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简，一拍程星临肩膀：“你还小，等你成年了，我慢慢和你交流。” 程星临：“……？” 听不懂亚姐说的，程星临就乖乖挥手，告别亚姐。 翌，两个人床之后，简按照昨天所说，陪程星临做计划。 其实按照程星临现在的学习力，自己安排自己完全没问题。 事实上，他是自己安排的自己。 英语每天做点题保持手感，语文注重阅读积累就。 只是数学，理化四科都要启动自学。 数学准备学完下一学期的内容，而理则是准备整个中拉通学完。 “除此之外呢，还得去打工。”程星临在自己子上写写画画，安排了学习，开始安排活了。 “打工这件事情不急。”简说，“我来安排——你明天就在家休息，等我回来就。” 程星临口头答应了这件事情。 但是第二天，简送进清华大门之后，程星临欣赏了一下威严的大门，转头就去找打工的地方了。 临哥最近是受了简很多照顾。 但是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得简安排。 简不，至少不应该为这么一点小事『操』心。 他的精力应该用在冲io冠军上面。 程星临准备默默找打工地方，然后惊艳简。 不过说回来。 在这里找份工作，其实还是挺难的。 因为他毕竟只在北京呆上半个月，算是短工中的短工，几乎没有什么店铺会要他。 程星临绕着清华外围走了一圈。 最后被一张上面有白胡子老爷爷的招工海报，吸引了目光。 是kfc的招工广告。 招牌兼职工，没说工期必须达多久。 每天工作时间4-8小时，时薪最低11块5最达13块8。 程星临有点心动，推开门，进去找经理，说明来意之后，程星临说：“虽然我在北京的时间有点短，但是这段时间我以做满不请假，每天八小时，连续十五天。” 经理被他说得有点心动，他这里真的有点缺人。 暑假校学都七七八八回去了，没什么人来兼职，然而附近的公司又没放假，对店铺需求量很大。 经理了，和程星临谈条件了：“这样吧，你如果每天都做满八小时，八月初之前天天来，我就给你时薪13块，如果做不，请了一天假，时薪就扣03，吧？” 没有够拿最的工资。 但是如果在这里做满15天，每天八小时，那有1560。 这样一来，学费就差不多攒齐了。 接下来一个月再陆陆续续找点工作，活费就不用愁了。 而且，这里的工作时间说实不。 每天才工作八小时，那他就还有八小时学习。 同时，工作的时间段很理，八点送简过来后九点上班，做满八小时之后在店里写会儿作业，简就下课了。 简直是滋滋。 “。”程星临考虑了一下，“我接受。” “那，你今天当试用期吧，今天如果做完我们双方满意，就按刚才说的签合同。”经理说，“试用期工资按照我刚刚说的标准给，你以录音，我们就不落实在纸面上了，这个吧？” 经理这么说，程星临没有什么计较的。 他去领了套衣服出来，然后开始上工。 才来第一天，他做的事情很少，就是打扫打扫清洁，收收垃圾。 程星临打扫清洁时，就会发现这里和重庆那边的kfc真的很不一样。 内卷程度相当。 坐在这里的玩手机的都少，要不是拿一书在看，要么就是用平板刷课。 几个人拼凑来成一桌，开着电脑聊天或者头脑风暴的大有人在。 程星临东看西看，感觉有点羡慕—— 自己虽然加入了清北班，但是离这么一个等学府，还是很远。 会不会终有一天，自己以成为坐在这里头脑风暴，谈阔论的人呢。 以。 程星临心里对自己说。 打工就以。 下学期就以。 程星临漫无边际地着，忽然看见一桌人走了，他便勤快地过去收餐盘。 程星临收桌子旁边，有两个人应该是刚刚讨论完问题，开始聊八卦了。 “今年丘营的中们帅啊就是说！”短发女对卷发女说道。 丘营。 那应该就是简那个丘成桐的夏令营了吧。 提这个，程星临悄悄竖耳朵，偷听。 “就是啊，简今年又来了是吧，感觉比去年还成熟还帅了。” “呜呜呜，我一直不喜欢简这种冷冷的帅哥，我喜欢今年那个天才人。” 天才，人？ 程星临更感兴趣了。 “哦哦哦，就是那个今年才初三毕业就入围丘营的小弟弟吧，是叫，顾雪风吗？” “对对对，我听说他是家队的种子选手哦，很多人看他明年就出打io的。” 初三。 就有希望入围最后六人。 这么厉害吗。 确实称得上天才了。 “力就不说了，脸真的太看了哇，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男。” “感觉就算『性』转成女，会是大人级别的，总觉得没有妹子愿意和他谈恋爱吧，会被衬托得黯然失『色』的。” 有照片么？ 看。 程星临准备今晚找简要个照片。 “哈哈哈，但是他不找女谈恋爱吧。” “歪？” “因为他喜欢男呀。” 噢—— 程星临擦桌子，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问题，他附近像喜欢同『性』的还很多。 “你又知道了。”卷发嗤之以鼻。 “他自己说的哇。”短发感觉自己的太冤枉了，“他今天见简直接扑过去了，说，见简学我太开心了，所以简学，所以你愿意和我在夏令营谈个恋爱吗？夏令营限定或者是久的都以。” 短发：“‘反正，我和您一个中，对了简学，你知道吗，我是为了你才考渝的。’” 程星临擦桌子的手一重。 家伙，谁家房子塌了？ 我家房子塌了。 程星临简直没擦了桌子都听见自己新的追求者。 不过不意思。 他因为谁考渝的都无所谓，因为简有喜欢的人了。 就是，差一个告白而已，他很确定。 “诶诶，看那边，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短发忽然推了推自己身边的卷发，指指门口。 程星临按着抹布，直腰，看向落地窗外。 门外的灿烂阳光里面，有一队人走过来。 最前面有一个人，确实是一个别耀眼的大人。 漂亮得雌雄莫辨。 皮肤又白又亮，隔这么远都看得出眉眼不是一般的精致。 像个别精致的bjd娃娃。 就是身矮了点。有点娇小。 但是气场还是在的，一看就是那种走路带风的小少爷。 不过他都这么精致漂亮，气场强大了，这队人的中心点仍然不是他。 中心点是简。 顾雪风似乎很在意简干什么，走两步就看看他，简却是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 程星临口袋里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程星临抓出手机看了一眼，简问他：【和同学来吃肯德基，你吃汉堡吗？我给你带。】 【外面热，别出来，会中暑的。】 · 对。 自己早上像是答应了简，肯定，会在家里，呆着。 然后，自己就选了宇宙中心五道口的kfc开始打工。 程星临四处看了看，决定还是不那么早暴『露』，于是游走后台去打扫清洁去了。 然后，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简直是错得离谱。 程星临没打扫多久，今天带他的那个老员工就拍拍他肩膀，指了指桌上十份刚刚炸的鸡翅。 “这是那边那桌年轻人点的，刚才没炸，你现在给他们送过去。” 那边那桌年轻人，就是简他们的桌子。 程星临第一天过来，没有拒绝工作的权利，只压低鸭舌帽，端着炸鸡走过去。 不过，这个动作就和掩耳盗铃差不了许多。 程星临端着炸鸡过去，都还没弯腰，简就他认出来了。 “你怎么……不是在家休息？”简蹙眉。 “说来，说来。”程星临炸鸡放他们面前，“这个是你们刚刚点的炸鸡——那个学，我晚上回去再跟你解释，你们慢慢享用。” “啊啊啊啊啊……”简旁边坐着的女激动得掐大腿——她同小姐妹的大腿，“真的来了，真的来了，程星临真的是跟简一来的！！！我们嗑的是真的！！！” 你们嗑的确实是真的。 你们旁边那个人脸『色』沉得要杀人了，是真的。 程星临走过去就注意了顾雪风那种不友善的打量目光。 然后他余光瞥见这个不友善，在简一句“在家”，他一句“晚上回去”，加上旁边的女煽风点火的kswl共同作用下。 彻底变成了——“你今晚就得死。” 程星临不care这个眼神。 倒是care简那种“你骗我”的怜眼神。 送完炸鸡就赶紧跑路了。 跑路完没多久，程星临下班时间了。 他在更衣间换上今天来时穿的校服，准备上楼找经理说说自己兼职转正的事情。 程星临刚刚走过楼梯拐角，叹了口气，回头问：“你找我有事儿吗？” 顾雪风吓了一跳，但马上站下来，仰头看着程星临：“当然有事。” “你说吧。”程星临说。 “程星临，我觉得简学不适合你，你知道吗？” 程星临：“哦，怎么说？” 程星临毕竟是个校霸，冷然看着人的时候，还挺唬人的。 顾雪风心中害怕，表面还装得镇定，和程星临复盘。 “这还用怎么说么？”顾雪风反问，“我和简学在外面吃炸鸡，但是你在外面端盘子，不够说明吗？” 顾雪风：“我和学一在夏令营里算数学题，学写的卷子，讨论的数学题，我以跟他讨论，你以吗？” 是…… 程星临微微仰头，有点懒洋洋地看着顾雪风。 心：是努力过了。 程星临感觉小人倒应该真的是自己作为一个初三刚升一学的所有以“击垮”对手的词语都用出来了。 人飞扬跋扈的样子。 程星临觉得——确实很看。 但是都不是作为一个男层面的看了。 就是那种傲娇大小姐，你知道吧，咳，会一边哭唧唧，一边说爱你那种。 程星临心不在焉地思考。 来他倚墙站着，不过慢慢地，他站直了。 顾雪风看他站直，以为他被自己的刺激了，准备知难而退了。 “还有。”顾雪风乘胜追击，“这都暑假了，你还一直穿着校服，你觉得，你和学站在一，般配吗？” “你这个问题我没法儿回答你。”回应顾雪风的声音是从他背后传来的。 顾雪风猛地回头，看见拿着炸鸡袋的简走过来，说：“因为般配不般配，要程星临说了才算。” “不过，他身上的校服是我的。”简问，“请问你对我的校服，是有什么意见么？” · ？ 校服是……简的？ 程星临这才发现，我的个妈呀，这件校服还真的是简的！！ 因为要在民宿住，程星临昨天没事就衣服取出来挂了。 然而民宿只有一个衣柜，他就他们衣服混着挂的。 为了颜『色』看，程星临就校服顺手挂一了。 而今天早上，他来时脑子里在打工的事情，没确认就套上了。 说校服怎么会在这里？ 程星临复盘了一下——像是那天他太激动，秘密基地的衣服都拿走了。 程星临神游天外。 没注意简还说了几句重。 “其实看的人，穿校服会很看，而不看的人，如何努力打扮，都不会看来。”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学，你以后要叫，就叫我前辈吧。” 顾雪风从来没被人说过这么重的，难过地跑了。 而程星临…… 此人直简拿着炸鸡在他面前晃了晃，程星临才回过神来。 “学，那个，对不啊。”程星临赶紧道歉。 “……”简蹙眉，“你再这么说，我就真的气了。” “……”程星临赶紧换题，“学，你怎么这里来了？” “因为……炸鸡吃，和你分享。” 简笑着，那袋炸鸡给程星临了。 其实，是怕顾雪风不说。 怕程星临伤心。 简才会过来的。 然后，顾雪风果然没说什么。 简不敢直白问，不知道程星临底难不难过。 他只看程星临接过炸鸡，分给他，然后才靠着墙，认真地吃来。 简看着被楼道上面倾泻下来的光照亮的程星临的发梢。 看着他捧着一个鸡翅都吃得认真，觉得很难受。 简复盘过程星临这两个月的学习情况。 够两个月就从中等班爬清北班，程星临的学习力是很恐怖的。 试。 如果不是他家里有那种变故。 如果有人在他应该踏上竞赛道路的年龄关心过他，带领过他。 或许今天他以坐在丘营里面，和他一写卷子，讨论数学。 而不是被人堵在这里，说那些扎心的。 是程星临即使在这种逆境里面逆袭进清北班。 顾雪风这种温室的花朵，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 平第一次，简有一种人揍一顿的冲动。 “学。”简正筹谋着揍人，忽然听程星临喊他。 简转头，看见程星临眼睛亮亮地盯着他：“我问你个问题哈。” “你说。” “你说，你们夏令营的老师缺助教不？”程星临吃完炸鸡，骨头丢纸袋。 “助教……？” “小屁孩说我不跟你一进夏令营，那我就进一个给他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校霸和学霸混合体的智慧。” 你要说我没资格和简在一。 那我就，成为你老师的助手。 用魔法，打败魔法。 第78章 chapter78爱情会成为数学…… 面对程星临这个法, 简行思考了一下，点头：“可能还是有机会。” “真？”程星临眼一亮。 “这一次管我们研究生师兄徐宇手有两个课题在推，人挺忙, 不过他愿意不愿让你当助理, 最后又能不能通过夏令营主办人赵老师审批, 都很难说。” “难说没关系。”程星临说, “我去试试看，万一呢。” 程星临虽然这么说，其实他也没有具体怎么说服徐宇办法。 第二天, 程星临直接跟着简行一起进校园里面, 跑报道点。 徐宇手中在处理一个学生报道，后面报道学生排着长队。 然而他放在桌面手机却在疯狂震动。 电话备注是“实验室1”, 觉应该是个很重电话。 徐宇眼睛不停往手机那边看，是手里还处理报道信息。 整个人都很焦虑。 简行带着程星临走过去，勾腰对他说：“师兄, 我帮你来弄吧。” “简行？”徐宇看了一眼简行，觉得信得过, 说，“你来得及时了, 来来来，帮我登记注册一下他信息，不难我就不你了，以你智商应该搞得定。” 徐宇和简行也不是第一次面了。 放手给简行, 徐宇很放心地跑一边接电话。 实验室总有这样或者那样问题, 徐宇连接三个电话才处理好，又觉得不放心，回去看看没时间。 整个人都焦头烂额。 还好简行来了让他把电话接了…… 徐宇一边, 一边回报点接回工作。 “辛苦了简行……你……”徐宇看了一眼电脑后人，惊讶，“程星临？” 这下轮程星临惊讶了：“您认识我？” 程星临看简行，以为是简行介绍过。 是徐宇却说：“那能不认识吗？我休闲时候还是会刷刷某音，关心关心我们国家未来数学家私人生活。” 程星临：“……” 那倒也是，以他和简行在某音爆火程度，确实应该是人尽皆知了。 “不过怎么是你在弄？简行这个人居然压榨自己cp，我告老师。” 徐宇开玩笑这么说，却是勾腰看程星临处理界面——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简行让程星临代劳，他很怕程星临登记错了情况。 不过徐宇检查一番，却发现程星临干得挺好。 没有任何人学他，却把报道所有信息都填好了，连宿舍配也顺手做了。 “做得还挺好。”徐宇不由得说。 “谢谢辈夸奖。”程星临马道，“徐宇辈，您很忙对不对，所以您看，不然你聘请我当您助手？这情我都可以帮着您做。您只需付我少量工资就行了。” 哦。 徐宇明白了——难怪刚才简行让程星临做这情呢。 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不过…… 如果程星临帮忙话，他就能回实验室看一趟了。 徐宇还是忍不住心动。 “也行。”徐宇说，“那不这样，我现在有点去一趟实验室，你帮我继续弄报道，如果回来搞得还不错话，我就请你帮我了，行吗？” “当然没问题。” “不过先说好，工资没有很高，一共也就一千——多了我就贴钱了，你觉得可以我们再继续。” “而且可能杂很多，需跑腿地方也很多。” 这程星临都没问题，他比划了一个ok。 徐宇满意地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嘀嘀咕咕关于怎么和导师说问题。 程星临其实很清楚，徐宇这么说，其实基本就是已经同意了。 程星临也没有情这么顺利，他坐下来继续处理后面人报道。 又是陆续十个人来，有人也认识程星临，有人还是他们cp粉，硬拽着了合照。 中间简行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候，手拿了『奶』茶。 简行把桂花『奶』茶放在程星临旁边：“给你买了杯『奶』茶，趁热喝。” 程星临刚准备说谢谢，听这句趁热喝，迟疑了一下。 抬手『摸』了『摸』简行拿出来那杯『奶』茶——还真是热。 “热『奶』茶？” 程星临抬头看报道室外——明晃晃阳，今天天气预报最高气温三十八度。 就这种天气下，简行给了他一杯热『奶』茶。 “不以为胃病好像好多了，就可以生冷不忌。而且空调也挺冷，喝点热。”简行说着，指了指进来一个背包男生，“有新同学来了。” 程星临马去处理新同学报道，简行拖过『奶』茶，『插』了进去。 等程星临处理完新同学报道，简行就随手将『奶』茶放了程星临嘴边。 程星临下意识低头喝了一口。 无比自然。 刚才报道男生还没走，他本来拍这一幕，是手速也没快抓拍下来。 最后只能自己深吸一口气，自己默默嗑了一口，走了。 开心了。 这日子过得，能学数学，能嗑『药』。 什么神仙生活。 程星临喝了那口才觉得不对劲，他把吸管吐出来，转头看简行，脸红了。 “有人呢……” 简行刚才其实头都没抬，他一边算题，一边抬手，凭手给程星临喂。 听程星临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疑『惑』：“是有人，怎么了？” 程星临看着他面还举着『奶』茶杯，小强调：“是你同学……” “是同学……就不能喝『奶』茶了吗？”简行更不理解了。 那问题是喝『奶』茶吗。 问题是，不能喂得这么顺手呀！！ 简行看着程星临说不说，只是笑笑，问：“还喝『奶』茶么？” 程星临看了看面吸管，又看看简行。 那还是，喝。 程星临默默低下头，咬住吸管，喝口一口。 这杯『奶』茶简行多加了芋圆，嚼在嘴里糯糯。 其实夏天喝热『奶』茶，也挺好，就是脸升温有点快，掌心也被烫得有点红。 程星临嚼完芋圆，刚低头又喝一口，嘴唇刚刚含住吸管，大门口就响起一阵脚步。 顾雪风如同一阵真正风一样飞进来：“简行辈，您在吗，一起去图书馆刷……题……” 顾雪风脚步停在程星临三步之外，他看着程星临，气鼓鼓问：“又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程星临能从顾雪风升降调里面觉他吃惊和嫉妒。 不得不说，美人错愕，还挺可爱。 程星临只是说：“我怎么在这里，好像不需跟你解释吧？” 他不说，顾雪风也能猜：“你在帮徐宇代班？你是不是混进我们夏令营？” 好聪明。 倒也确实是这个意思。 程星临却只是贯彻落实我不跟你解释，什么都不说，把刚才话重复了一遍：“我好像不需跟你解释吧。” 顾雪风被他两句话怼得无语凝噎，转头去看简行，简行还举着那个『奶』茶杯，对他说：“我不去图书馆，这里有人陪我自习，挺好。” 欺负人了。 好好一个大家都宠着大美人就被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怼得再局外人都没有了。 顾雪风看了一眼程星临，难过道：“……你给我等着。” “好。”程星临忍俊不禁，“我等着。” 程星临也不知道顾雪风是他等什么。 反正他等，他就坐下来等了。 “不会心情不好吧？”简行问。 毕竟今天早都很顺利，只是顾雪风横『插』一脚，就让这件情变得不那么美好了。 “不会。”程星临说，“谁会为这么弱智行为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差不多。” 程星临了：“不过说弱智，我很久没跟辛卓联络了。” 辛卓于是就在这个暑假午，收获了一番不知道从何而来程星临关心。 最后还是有新学生来报道，程星临才停止“玩弄”辛卓，开始专心处理报道。 这套流程熟悉了处理起来非常快，程星临又接了几个学生。 身后响起了脚步。 程星临本来以为是徐宇回来了，是他一回头，却看一个穿着衬衫西装裤，神『色』很严肃男人，在顾雪风陪同下走了进来。 简行本来在程星临旁边看书，看这个人时赶紧站了起来：“赵授。” 赵授…… 那不就是这个夏令营主办人？ 程星临也马站起来，背对电脑，有局促不安。 顾雪风倒是洋洋得意：“授，就是他，一个外校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插』手我们营情。” 赵授看了顾雪风一样，没回答他话，只是用一种严肃，审视目光看着站在电脑面程星临。 看看程星临，又看看简行。 程星临心里一阵紧张。 这个人才是夏令营大boss。 他有用人自主权，如果他不同意话，自己肯定也当不了这个助。 而现在，这个大boss看去好像很生气啊…… 不过也应该生气。 毕竟他们谁都没有告知他一，就自说自话地换了工作。 “赵授！”这一紧张喊是来自徐宇，他一进来就看这个修罗场场面。 “授，对不起啊，我是刚才实验室有点情，没办法，就让程星临帮我暂时看着一下。” 徐宇赶紧解释：“时间紧迫，我就忘记跟您说了。是我错，您生气。” 程星临看着徐宇，悄悄叹了口气。 徐宇辈这么说，他助职位应该就是没有了。 不过徐宇话里话外，都没有牵扯简行——只简行不留下坏印象就好。 “哦。”赵授却是说，“我听说，你是准备拿小临当你助啊，不是这样吗？” 徐宇：“……” 平时虽然赵授求也很严格，是也没有这么寻根究底啊。 现在这样，徐宇都不敢说话。 顾雪风得意洋洋地看着程星临，嘴角笑意意思不言而喻—— 不应该 大家都不敢开口，不过最后，赵宇还是说话了：“对，授，是我忙了，这件情是我做得不对，您可以惩罚我。” “哎，不是说你做得不对。”赵授摆摆手，“我意思是——当助话，那你就当吧。” · 程星临：“……啊？” “现在年轻人谈恋爱，是有方法哈。”赵老师一改严肃，用一种笑意中带着八卦眼神看程星临还有简行。 “还知道带着喜欢人进来学习以达工□□情两不误这种效果，很好很好。”赵授赞许地看向简行。 “老师，我们还没成年，在这里，暂时还不能说是爱情……”简行很尴尬。 “随意随意，你们年轻人情，怎么说都行。”赵授挤挤眼睛，“爱情有时候也会成为数学缪斯哈——笛卡尔认同地点了个赞。” 还点了个赞。 笛卡尔知道您这么『潮』吗？ 程星临哭笑不得，是知道了赵授就是来看八卦。 大家全都松了口气。 唯有顾雪风气得人都快炸了。 赵授不仅首肯，还亲力亲为，和徐宇商量了一番关于程星临助费应该怎么出才能绕开审/计。 不过，两个人还没聊完，顾雪风就忍不住了。 他刚才就气得够呛——赵授是他好不容易找过来，凭什么就成了程星临和简行cp饭啊？ 这个夏令营是有了程星临。 那他还有没有机会和简行学长碰撞出火化了啊？ “赵授，我觉得这样不合适吧，就随便找个人来当我们助，这是对好不容易考了丘营同学不负责啊。” “多了吧。”徐宇马说，“就是给你们印卷子统成绩，这有什么负责不负责。” 赵授抬手，阻止了徐宇话：“那我觉得，小顾同学说得也有道理啊。” 程星临觉得，他这一天过得有够跌宕起伏。 刚刚才有了希望，现在又凉凉了。 “顾雪风一个人也不能代替我们所有人意吧。”简行站出来，“比如说我，就很希望程星临加入我们。” 顾雪风：“……” 你当然希望！！ “这说得也对。”赵授笑着，“所以简行同学这么说话，是有什么法了吗？” 简行点头，挨着程星临肩膀说：“我建议，今晚破冰活动就由程星临承办，破冰结束后，大家对他能否成为助进行投票。” “如果大家都同意话，他就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度过接下来夏天，您觉得可行吗？” 第79章 chapter79我想离你近一点…… “办法……我觉得挺好。”赵教授听完简行说法, 点头同意了。 “那我就把今晚bbq交给？晚上再定能不能让加入我们，可吗？” 当然可。 程星临欣然地接受了。 赵教授问了他支付宝账号，给他转去了今晚活动经费, 提醒他注意□□报账后, 便放手让程星临去做了。 赵教授了, 顾雪风也跟着去了。 就是去前, 他头警告样地看了程星临眼，似乎是在说——想当助教，就是做梦。 程星临懒得理他。 不下刻, 徐宇叹了口气。 吸引住了程星临目光。 “怎么了前辈？”程星临问。 “学弟们啊。”徐宇仰天啸, “们可真是，敢说, 敢接啊。” “破冰活动那可是大活，我每年都是外包给我院学生会学弟学妹们。” 活动毕竟牵扯到了么多人。 大型活动别说策划和开展了，就单说人员转场都是大问题。 本来破冰就是赵教授心血来『潮』加。 徐宇开始打算就是劝说他放弃掉——没想到真有不怕, 还把件事情揽成了自己能当上助教考验。 “听前辈句劝，放下吧, 我们换方式。”徐宇诚恳道。 “没事。”程星临拒绝，“我基本上有想法了, 去执行就可。” “没事。”简行也说，“我和程星临起，基本上没有解决不了事情。” “不是我们起。”程星临转头，是看着徐宇, “前辈。” 徐宇：“诶……？” 程星临把简行往他那边推：“学就交给您了, 让他学满剩下半天，我们团建才开始。” 程星临推完简行，和徐宇加了微信方便后他去通知学员们什么时候集合。 然后就深藏功与名地了。 下午两点钟, 程星临了晚上集合上车定位还有时间来。 然后简行再收到程星临消息，就是和他在集合点碰面时候了。 简行提前了半小时去集合点等程星临。 果然，不他所料，程星临确实早了半小时，遥遥向集合点来。 开始程星临还在玩手机，看到简行，马上加快了步伐。 简行本来在笑，看到程星临跑到他面前时，眉『毛』蹙起来了。 “么红。”简行看着他变红了脸，“是晒伤了吗？” “没有，就是热，其实没晒什么太阳。”程星临擦了擦自己汗，低头看手机上面事实路况。 下午四点半，道路开始有点缓堵，程星临看着打车软件上面片橙『色』，不由得担心车能不能及时到。 简行『摸』了『摸』自己包，只找到片被太阳和体温灼热湿巾，递给程星临擦脸，轻声问：“很紧张吗？” “……嗯。”程星临承认。 “没关系，我相信会成为助教。”简行安慰道。 “也许吧。”程星临用湿巾擦自己通红脸，并不确定。 “但是学。”程星临擦完脸，把湿巾在手里叠成块，忽然说。 “嗯？” “其实我想成为助教，真正理由并不是想成为顾雪风老师。”程星临抬起头，看简行。 “真正理由，是我想离近点。” 手里刚才那被叠成块湿巾被程星临狠狠捏。 多余水分顺着程星临手指流下来，都没来得及触碰地面，就被热气汽化。 谁都没空注意些。 热得人温度里，程星临看着简行，小声说： “想度夏天里，有我成分，能多些。” · 下午太阳灿烂得像能把切融化。 简行看着程星临，第次觉得么平铺直叙阳光，竟然也……很适合接吻。 他好想亲程星临。 简行也几乎就是么做了。 他扶着身边简易桌边站起来，刚刚向程星临凑去，就听声汽车动机声音。 程星临定车到了。 简行看了眼打扰他做事情车，还没来得及任何抱怨声音，又有脚步声响起。 他们营同学时间观念还挺强。 基本上都提前了很久来。 同学来了，两人就不剩什么私密空间，程星临去给他们签到，逐数人数。 简行在旁边站着，看着大家签到然后和程星临说谢谢，总感觉有些…… 很难描述尴尬感。 那确实是很尴尬。 今天下午顾雪风及他小狗腿在没有简行群里面聊了下午关于不希望有外面『乱』七八糟助教来打扰。 理工男们虽然思维比较简单，心里只有数学，但是顾雪风醉翁意不在酒都飞在脸上了。 谁都知道，他看不惯助教就是因为嫉妒简行和助教关系。 其实如果今天顾雪风只是单纯看不惯助教，助教也确实是路人甲，大家可能真会随他不助教了——毕竟他年龄小，而且确实得好看。 得好看在哪儿都会受优待。 但可惜助教并不是随便谁。 而是简行……暧昧对象。 大家也不可能不给简行面子，直接把他暧昧对象怼。 样来去，他们都还没认识程星临，已经提前开始尴尬了。 而令人尴尬点还不止。 尴尬是，程星临为了成为他们助教，今晚肯定会努力地表现。 好好夜晚，不得不来看种表演，也是想想就痛苦。 社交真好痛苦啊。 能不能不破冰，直接去写题和考试啊。 程星临清点完了人数上车，上车意外地感觉到了种凝重氛围。 他头雾水地坐下去。 根本不知道，就在他毫不知情状况下。 他被大家接纳可能『性』就已经被调整到了最小。 总，大家各怀心思，最终还是踏上了去破冰路程。 各『色』学神们痛苦了路，停车时几乎很统地在心里面叹了口气，准备迎接今晚痛苦破冰团建。 但是下车瞬间，每人都愣住了。 因为在里迎接他们，是非常非常漂亮庄园。 车行半小时，北京郊区已然开始日落。 天空颜『色』变得像油画样美。 程星临找地点在很小人造湖边，湖边往上是铺满柔软草山坡。 坡顶棵苹果树，已经有不成熟果子。 风景如画就先不说了。 关键是，穿着燕尾服工作人员翻动烤架也散诱人香味。 刚才还觉得参加破冰活动人间不值得人，瞬间就倒戈了。 程星临适时地来给大家介绍了下里可玩桌游卡牌还有体育器械。 介绍完后，他也不多在大家面前窜，直接就神隐了。 程星临主是去忙活动调度——里虽然有很多工作人员，但他还是需整体把关。 不时让工作人员去解决碰到问题，或者是增加饮料和水果。 为赵教授准备好麦克风做破冰讲话，为身体忽然不舒服女生找女『性』服务生去帮他。 偶尔，他才会端着烧烤盘在大家面前闪现片刻。 身上带着烧烤烟尘味道。 是人都知道他肯定刚才在亲力亲为地烤烧烤。 程星临第三次端着堆串到几男生间，刚准备，被叫住了。 “程星临，我能问问题吗？” “说？” “晚上忙得飞起，但是我估计可能百分八十人，都没注意到在忙什么。” “么下来记忆点都没有……别嫌我说话直，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不努力表现自己呀？” 程星临把根快掉下去串捡起来摆好，想了想，答：“因为，没有必？” “什么叫没有必……” 他和赵教授约定经由顾雪风宣传，里大家都知道了。 大家做好了会被他卖力表演烦晚上准备。 结果人说——没有必？！ “我其实是么想，们夏令营只有次，次夏令营破冰也只有今天。为什么让们未来忆起今天，只能想到有人为了当助教在努力挣表现？” “明明应该忆起好东西呀。” 程星临说些话是很真诚。 说实话，他开始可能确实是抱着“想当上助教”去筹备今晚。 但是边找地方，他想法就边转变了。 后来，他只希望大家今晚玩得开心，而且很难忘。 他想找到很漂亮地方，他想做好切调度，让今晚完美。 因为未来太不可知了。 或许明天就有人退和放弃。 或许下刻他们就会四散在天涯。 但是无论如何。 今天晚上，会在他们是开心，没有任何烦恼。 就足够了。 可能是因为简行也在里面，程星临会感同身受些。 不说完些话，程星临也觉得挺尴尬。 他转身准备，看到了另尴尬场面。 顾雪风位“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戳到了他背后，盯着他看。 嘴巴鼓鼓，似乎有点不服气，又有点生气。 程星临莫名想到了句歌词：“又怎么了，我大小姐。” “又怎么了？”程星临最后省略了半句，问面前气鼓鼓人。 顾雪风也没说话，就看着他，了很久，顾雪风才鼓起什么勇气那样，小声说：“那我跟说对不起，行吧？” “什么……？”顾雪风说得太小声，至于程星临都没听清楚。 “别太得寸进尺啊！”顾雪风瞬间炸『毛』了，“我是说，我又不了解，又穿校服那么破，我当然觉得kfc打工配不上简行学了。” “说白了还是不好，就不能下子把自己给展现来吗？那我冤枉了就不能说吗？那是早点说是种人，我肯定就理解，……为什么会被简行学喜欢呀……” 程星临：“……” 被逮着么叽里呱啦输了通，看着顾雪风张精致小脸涨得通红。 程星临忍俊不禁。 程星临么笑，顾雪风炸『毛』了。 程星临赶在把他惹『毛』前，头拿了烤串，放在他面前。 “什么意思……”顾雪风低头看烤串。 “我烧烤手艺好像还挺不错，请尝尝。” 顾雪风迟疑了下，小心翼翼拿烤串，咬了口，『舔』去上面孜然粒，才小声问：“所……是原谅意思。” “那倒没有。” 顾雪风又急了，听程星临慢吞吞说：“是本来也没有生气意思。” “不可能！” “真，毕竟我经辛卓历练了，知道们都不坏。”程星临又好心解释，“哦对，辛卓是学，下次介绍们认识，们应该很投缘。” 毕竟，同款傲娇笨蛋。 程星临暗中骂了两人，深藏功与名地准备继续去烤串。 刚刚迈开腿，就被只手按住，直接按在了地上堆软枕头里面。 程星临抬头，看那几人，眼神茫然。 “程助。”按他人拍拍手，“都说了，今晚应该都是美好忆。那今晚也不能留下直在工作忆啊。” “就在此地不动。”另人说，“我去给烤几烤串。” 诶不是。 怎么哪儿都有当别人爸爸人啊？ 他上初中，知道是《背影》里面梗！ 程星临刚准备反驳，仰头，看简行拿着被竹签串起来，白花花东西向自己来。 简行越众人，到程星临旁边，坐下，把白花花东西递给他。 “是……棉花糖吗？”程星临捏着竹签，看上面东西。 “是属于夏日忆。” 程星临捏着烤棉花糖，微微有点愣。 今天地方是他定，肉是他买，给别人创造惊喜程星临干得很好。 但是他也有，属于自己惊喜。 真好。 程星临低头咬了口棉花糖。 外脆里软，内馅儿都被烤得有点融化，绵软地咀嚼在唇齿间。 他夏日忆。 好甜。 程星临刚刚咬了口，又听简行说：“对了。” 程星临抬头看他。 “竹签，是刚刚烤给我那串烤虾。” 烤虾？ 怎么了吗？ 程星临哦了声。 继续吃糖。 两口已经咬到了正中心，程星临牙齿碰到竹签刹那，他忽然明白来了—— 简行吃烤虾竹签串起他吃棉花糖。 不就说明—— 简行唇齿擦竹签，牢牢地被棉花糖柔软内馅包裹。 然后，然后现在，被他咬住了……？ 第80章 chapter80我也帮你铺床…… 程星临盯那根棉花糖, 看见自己无知无觉就啃过芯的半截。 咽咽口水，又抬头看简。 就。 也没有告白啊。 就这么，不加掩饰吗？ “好, 各位同学。”程星临还盯简, 而赵教授的声音已响彻整个场地。 程星临和简抬头, 看见赵教授拿个话筒, 站在制高点的苹果树旁边。 “欢乐的晚也过半，我提议我们现在来表决下，希望程同学成为我们的助教的伙伴, 可以举起手来。” “同意同意。”刚才拉程星临坐下去烤肉的就在赵教授旁边, 同意声教授的麦克风传过来。 同时，他往后搬起自己的脚, 做个舞蹈姿势：“举脚同意。” 救命。 大家看他的动作，忍不住狂笑。 不过接下来，由顾雪风牵头, 散落在山坡上面的也陆陆续续举起手。 徐宇充当统票员看下，最后对赵教授：“全票当选。” “好的, 那我就宣布，程同学式成为我们之中的员。” 赵教授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个胸牌, 对程星临的方向晃晃：“现在，请程同学上来，接受我们的授牌。” 程星临手里还举那根棉花糖。 在赵教授cue到他的那刹那，简伸过脖子, 叼走余下那半。 柔软的棉花糖用浓郁的甜味占领简口腔。 简嚼棉花糖, 对程星临笑：“快去吧。” · 程星临被这口猝不及防的吃糖撩得差点没能够爬上山坡。 不过最后，还是上山走到赵教授面前，让赵教授他挂上胸牌。 有这个牌子, 他就可以在清华校园里面畅通无阻。 同时，他也可以住进这次夏令营安排的宿舍里面。 两个都可以住宿舍，就不耽误每天跑来跑去的时间。 程星临打个电话亚姐，让她帮忙退掉他们的民宿，电话都打完，才看见徐宇脸为难地走过来。 “小临啊，我跟你个不太妙的事情。” “……怎么？” “就是现在这个宿舍分配吧，有点问题——现在最后只剩下个单间和个双间，后双间现在还住个。” 就是，他和简要拆。 程星临：“……” 不是。 他和简这是徐宇脑补成什么，怎么拆个房间都为难成这。 “没事的徐宇前辈，那就学长单间，我住双间就是。”程星临直接。 “额……”徐宇『摸』『摸』脑壳，最后还是，“问题是，那个双间现在唯的住客，是……顾雪风。” · 程星临：“……” 虽他们刚才也算冰释前嫌吧，但是和“情敌”这种东西住在起，那还真的不般的刺激。 程星临却只是笑笑：“这就？没事，他个大小……大少爷，我应付得来。” 看程星临这么云淡风轻，徐宇就放心。 而程星临只是表面云淡风轻，他坐上车告诉简这个消息的时候，简问：“这么麻烦，或者我们还是住民宿吧。” 好啊—— 程星临简直是想直接答应。 而…… 程星临想想民宿到学校的路程，再加上北/京的拥堵，那还是住在校园里面能够更沉浸式地学习。 “没事，也不麻烦，大不我晚上串门到你那里……打地铺就是。”程星临这么。 简不置可否。 程星临主动过来找他串门的可能『性』微乎微。 不过之后他们每天回宿舍的时间应该都很晚，所以分开住，确实没什么大不的。 没什么大不的。 就是不适应。 考前那段时间起睡秘密基地，两个的“室友”之情都培养起来。 冷不丁换个室友。 还是那种坐在床上喝酸『奶』，眼睛直跟你咕噜咕噜转，似乎随时准备跳起来吵架的室友。 程星临边挂衣服，边努力无视背后这位室友的目光。 而他的无视并没有让顾雪风收敛，过会儿，程星临只好转头问：“你有事儿吗？” “你笨不笨。”顾雪风终于找到机会跟他话，赶紧放下酸『奶』，“那个单间，本来就是助教师才能住的。” 程星临：“……” 顾雪风这个真的挺有趣的。 你排除在他的世界外的时候，能找出百个字针对你。 而当你被他接纳进他的世界的时候，他就会努力地保护你。 程星临笑笑，继续挂衣服：“什么助教不助教的，我只是个编外员，不住单间不是常吗？” 这个编外员。 还是顾雪风率先的。 顾雪风好心没好报地被程星临更下。 很快，顾“大小姐”还是仰起自己的脖子，对程星临：“那谁管你是不是编外员，我和简都是学员，凭什么他能住单间，我不能住。” 程星临简直没办法解这脑回路。 “你暗恋对象住单间，不好吗？” “谁暗恋他？！我大光明地喜欢，谁暗恋？and，我已不喜欢他，你不要『乱』。” 顾雪风脸变得红红的：“反，我现在就是觉得他住单间不公平，你想不想和简住，想就让他拿单间换我的床，后你还要我铺床。” 这下程星临总算是听懂大小姐的意思。 但是…… 顾雪风极力促成他和简住在起？听上去怎么那么玄幻呢？ “我。”程星临指指自己，“也是明恋简的。” 顾雪风他看。 程星临又指指衣柜里的校服：“而且我和他关系已进展到我能穿他的校服，我和他住间，真的没问题吗？” 顾雪风盯他。 片刻后，他得往自己空无物的床上仰——“不换算，我睡觉。” “你个床板，睡什么觉？”程星临逗完他，“换，那我叫简过来。” “哦。”顾雪风鼓鼓。 程星临到旁边喊简过来，他刚敲门，简就拖李箱出来。 程星临看他没打开的李箱，有点发愣。 “你怎么……？”程星临没解。 “我总觉得会儿还是会和你住在起的，就没有打开我的李箱。”简笑笑，“是回家住还是……？” “没有，就是，顾雪风我们换个寝室。”程星临比划下，简解释。 “……他主动的？”简问。 “对。”程星临点头，“不过代价是我要帮他铺床。” 简颔首。 看看对门坐在床上喝酸『奶』的顾雪风，若有所思。 顾雪风对外面喊：“程星临你搞快点，来帮我收李！” “……”毕竟家双间都让他和学长，程星临只能任劳任怨去做。 收李，又帮他铺床。 顾雪风告别他们，还要叽叽歪歪：“这个床位来之不易，你要好好珍惜。” 程星临服这位朋友的大小姐脾，点头称是：“好的好的，我会珍惜。” “那你。”顾雪风抬起眼睛，看向简，认真，“也要好好照顾程星临学长。” 程星临：“好的好的，我会好好照顾……” 程星临的敷衍之词时卡壳。 他看看顾雪风，又看看简——话没听错吧，刚刚他让谁，照顾谁来？？ 程星临扭头看眼简，却发现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 他再扭头看顾雪风，顾雪风已红脸他推出去。 “……学长。”回到房间，程星临还是觉得很魔幻，“我是活在现实里吗？” “是吧。”简微笑。 “不是，他不喜欢喜欢你吗？？？” 简笑摇头，：“年龄太小，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这难道不常吗？” 这难道常吗？？ “不是，我没觉得我哪里可以让他喜欢上啊？” 难不成是今晚烤的串太好吃，就顾雪风捕获？？？ 程星临还在百思不得解。 简却已走到他的面前。 程星临抬起眼皮，看没什么表情的简。 有些紧张。 “学……学长？” “顾雪风，长得确实很好看。” “……啊？” “你刚刚还帮这个长得很好看的收李，铺床。” 简声音低沉，目光沉沉放在程星临身上。 程星临被他这视线看得有点腿软，小声商量：“那，那我也帮你铺？” “不。”简拒绝，他拖过程星临李箱，“我的意思是，我帮你铺。” · 简又不幼稚。 程星临累整天，简才不会让他动手做铺床这些小事。 但是程星临又不好意思坐看简弄，就直围简转。 最后还是简暂停李箱，摆出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程星临才被迫同意去洗澡。 事实证明，简这个决策是挺确的。 程星临洗澡出来，趴在椅背上看简弄床，没看会儿，就睡过去。 好在已洗澡，简将他抱上床铺，也不耽误什么。 程星临觉好梦，第二天是被徐宇电话吵醒的——徐宇让他去拿卷子复印，这是简他们的“开营礼物”。 昨天晚上的放松就是最后的快乐。 今天开营就是高强度的做题，程星临复印九套卷子。 上午三套，下午三套，晚上三套。 这只是第天的开胃小菜，之后每天都有十几张卷子要做，做完之后晚上就拉通联考。 夏令营每个都被各种各的任务和卷子弄得焦头烂额，灰头土脸。 唯有简和顾雪风还能保持那种始终如日的干净和漂亮。 在众油光满面的大神里面脱颖而出。 程星临每天要做的事情多不多，少也不少。 忙起来的上午都在校园里面跑，闲下来的时候，他还能去清华的校园里面蹭课。 不过，这里大多都是工科的课。 他几乎是听不懂的。 所以更多的时候，程星临还是在简他们教室附近找个空教室，自己做自己的暑假作业。 他做得快，简他们完得慢。 程星临就会到夏令营占用那个教室的玻璃窗外看里面。 学霸们低头，笔尖就像是『乱』涂『乱』画那么高速地在卷子上面飞舞。 或者是言不合蹦起来争论，为个自己听不懂的解题思路而全班默契笑起来。 程星临站在没有空调的走廊上，吹北/京夏季干燥又热烘烘的风。 汗水他额角打湿。 而玻璃窗内，大家争论得虽热火朝天，而空调发挥极大作用，几乎无出汗。 程星临蹭蹭自己的额角，刚蹭，放在裤子口袋里面的闹钟响起来。 程星临看眼，发现是他应该去确认今天下午场地的时间点。 程星临书包背上，脚步匆匆去确认场地。 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地方借两个组织。 负责这个租借的也是学，焦头烂额，程星临就陪重新梳遍学校符合要求的他场地。 最后定下个隔得不远的教学楼。 定好场地，在群里发信息通知下午改地方。 简第个回复收到，后程星临小窗弹出条消息：【荷园食堂，门口等你。】 程星临这才发现刚才简他发好几条消息。 告诉他下课，问想去哪里吃饭，最后程星临没回，他才定荷园。 程星临比较喜欢吃那个地方的饭。 程星临回简，后赶紧往荷园走。 路走到荷园，过去就看到简在外面等他。 太阳大得能晒化，简也不进去躲下。 程星临走到他身边，直接：“你怎么不打伞。” “你怎么不打伞。”简和他异口同声。 吧。 就是这么默契。 两个对视笑。 简：“刚刚你打你喜欢吃的，进去吧。” 打好的吃的，就这么扔在桌子上面？不会被收走吗？ 程星临走进去，才发现自己多虑。 因为食堂里面，他们班的就坐二十个。 看见程星临进来，大家冲他挥手，“程助辛苦。” 程星临赶紧不辛苦不辛苦，坐到留他的位置上吃饭。 他是纯粹吃饭。 简坐下就被抓住开始聊数学——课堂上讨论不完的题延伸到这里，程星临听会儿，发现仍是各种自己听不懂的。 只能默默低头吃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荷园的师傅今天心情不好。 反做出来的菜没有平时好吃。 顾雪风看程星临低头扒饭，刚刚翻个白眼想讲话。 却看见简将块糖醋排骨夹到程星临餐盘里面。 “今天下午的场地为什么换？”简侧过头看程星临。 “啊……”程星临看看餐盘里面的糖醋排骨，“也没什么，就是那边弄错预约。” 简这个举动，自地将话题转移到程星临身上。 虽还有些看不懂别眼『色』的还想继续聊数学，但都被简轻松绕过去。 程星临低头啃排骨。 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顿饭后面吃得很开心。吃完饭，大家收拾餐盘，刚准备回宿舍小憩，却见徐宇脚步匆匆过来。 “赵教授找你。”徐宇面『色』凝重，拍拍简，“你快点去。” 第81章 chapter81一起看每天的星…… “么事情？”简行手中还夹着程星临的糖醋排骨, 抬头看徐宇。 “路上说，快快。”徐宇伸手就想扯简行，火急火燎的, 根本没时间跟他解释。 简行能把排骨放到程星临餐盘面, 匆匆叮嘱：“你先吃饭, 等会儿我过来找你。” 程星临也点头：“你去, 餐盘我一会儿帮你收掉。” 简行本想说自己来或是别的话。 但最后他却是点了个头，然后跟着着急得快要蹦跶起来的徐宇了。 程星临看着简行离开的清瘦背影，眉『毛』微微蹙着——也不知道出了么事情…… 但是在场的人也不知道情况。 所以程星临也没问, 就是默默吃饭。 他吃得比较缓慢, 其他的学员要回去做题，就没有人等他。 食堂人都完了, 刚才坐在一边的顾雪风挪过来，推推他：“喂。” 程星临抬眸。 “你是不是在想，简行为么叫了？” 程星临吃饭的筷子顿了下, 问：“你也在想？” “我不需要想，我猜都能猜到。”顾雪风说, “估计是下个月去美国交流的机会吧。” “……出国？” “嗯，就是清华有一个暑期项目, 和美国那边的合作，反正也就是数学交流。”顾雪风勺子戳戳饭，“我们夏令营要带一个人去，开营就在暗中选拔人才了。” 程星临点点头。 “选简行呢, 也是意料之中的, 他这天的所有测验都是第一名，家都猜他可能会是明年的io金牌得主，他机会很正常。” 程星临听顾雪风说完, 默默停下了吃东西的手。 坐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么。 顾雪风看了他一眼，无从安慰：“不过这也没么，去了就去了呗——我看过了，那个夏令营都是歪瓜裂枣，没有比你好看的人。” “噗……” 程星临差点没把自己刚吃的糖醋排骨喷出来。 程星临目光复杂地瞄了一眼顾雪风，完跪服了自己这位小学弟的思维。 说好的是为了简行才考渝城高中的呢。 说好的自己不配呢。 不是，这才天，怎么就好像变成cp粉了。 “顾雪风。”程星临伸出手，『揉』了『揉』他脑袋，由衷地说，“你还挺可爱的。” 顾雪风脸都红了。 “我本来就可爱。”顾雪风手都他歪，“你有喜欢的人了，不要到处沾花惹草！不然我也不是抢不过简行！” 程星临：“……” 救命。 他这才想起——小少爷最近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的对象好像是自己。 “你抢过我么？”程星临刚刚把手放下，就听见简行的声音。 程星临和顾雪风同步回头，看见简行站在那。 “抢过你的男朋友。”顾雪风嘴上不饶人，但是在前明恋对象面前说这种话，他总之还是有点虚。 赶紧收拾收拾滚蛋了。 简行也没看顾雪风，而是将手中酸『奶』放到程星临手边，坐了下来。 虽然酸『奶』也是冰的，但好歹有些益生菌，而且也比吃冰淇淋更健康点。 程星临拿起酸『奶』杯，掀开盖子，第一勺示意简行。 简行摇头，拒绝酸『奶』后问：“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程星临喝了酸『奶』，咀嚼面不知道属于么果子的果粒，想了想，才问：“暑假剩下的时间，你要去美国了吗？” 简行点头，又摇头：“还没最终定，是能保持现在的成绩，就能去。” “签证这方面，能下来吗？” “没有的问题。” “去美国怎么安排？” “还是集训，不过是跟他们的学生一起集训。再参加一些考试么的。” 程星临想问的问题问完了，听上去，这却是是个很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能简行。 说明至少丘营这的老师，已经对他明年能够拿到成绩寄予了厚望。 “好棒啊。”程星临慨道，“还好那个时候拒绝了保送。” 否则，实现梦想的机会就完不会有了。 “是要谢谢某个小朋友自己学到胃疼进医院，都要让我有时间学数学啊。”简行笑起来。 果不是五六月份程星临坚持他自学为主，那简行可能也不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新梳理之前学习的内容。 那么就算来到了丘营，平平无奇地度过夏令营时光。 也得不到这个机会。 程星临不好意思，低头把酸『奶』沉底的那一片刮起来。 沉底那一片不知道为么格外的酸。 引得程星临心面也泛起沉的酸意。 简行这句话，勾起了他对六月份的时光的怀念。 虽然他好像一直在生病，但是那个时候，他还可以和简行坐在一起学习。 现在却是要目送简行离开。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对简行说了。 程星临低头抿完那一酸『奶』，消掉了自己的情绪后，舒了一气。 抬起眼眸，程星临看见简行用一种…… 有点复杂的眼神把他看着。 “怎么了？”程星临将勺子塞回酸『奶』杯。 “所以，对我帮助这么的某个小朋友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了吗？”简行笑着问，就是笑起来时，眼睛面有点心疼。 “……” 果不是简行这么问。 程星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 但是他问了，程星临心那点微不足道的酸意又泛起来。 “我不是不想让你去更好的地方。”程星临小声说，“我就是有一点舍不得。” · 其实这种觉是 他进夏令营当助教，本来是为了离简行近一点。 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时空距离是更近了，但是简行的世界，却好像离他更远了。 曾经那些简行的努力或是学校滤镜淡了的距离，在清华的洗涤之下非常清晰地横在了他们两个人面前。 好像就是直白了当地写明。 我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也不是。”程星临说完又有点后悔。 程星临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 简行出去肯定是好事，自己果觉得距离远那就努力追。 而不是告诉简行，让他停下来等他。 “哎，反正就是稍微有点这种情绪。”程星临说，“我会自己调整的，你别介意。” “我介意。”简行盯着程星临，说。 “我不想你自己调整。”简行说。 “果你都可以自己。”简行问，“我有么意？” 程星临听得发愣，简行又问：“今晚我们的课表安排是么？” “图书馆自习。”程星临把他们课表背熟了，脱而出。 “那我们出去一趟吧。”简行说完，也不是问程星临意见，直接向夏令营了申请，今晚外宿。 申请是徐宇那边审核，所以没问题。 是要求他们十二点电话汇报安，不去危险的地方。 所以当程星临和简行下车，程星临看到一圈荒郊野岭的时候，简直是，懵了。 “这是……哪儿啊？我们还在北/京吗？” “在的。”简行背着一个很的设备包，往停车路旁边的小路过去，“这是古长城的一部分，今晚住在上面。” ……这听上去。 好像完和徐宇那个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没有任何关系。 简直是，哪儿危险，就往那。 夕阳接近尾声，最后一点光是橙『色』，这种光通常带点『迷』幻的味道，所以简行伸出手，程星临就稀糊涂跟他上了山。 这的古长城未经修缮。 路也不是很好。 两个人爬了半天到达顶部平台，然而抵达的时候，夕阳刚好落下。 就是…… 很凄凉的觉。 程星临今天心面本来就难过，看到这一幕更觉得很不高兴，都不想。 他还是强迫自己，拿出自己背的简易帐篷，开始搭建。 程星临搭帐篷时，简行也趁着最后一点光，拿出自己设备包面的东西。 一台天文望远镜。 这是他找天文社那边借的设备——虽然简行不是本校学生，但是这的学姐很多都认识他。 最后还是把设备借他了。 借由这台设备，他们能够看到非常遥远的星空。 简行支好设备，和程星临煮了个自嗨锅来吃，然后就非常自然地坐下来，点一个小灯，开始继续完成今晚自习的任务。 这是一个连信号都没有荒郊野外。 程星临本来在看简行写作业，看了一会儿，在极度静谧的环境面，了个哈欠，把眼睛闭上了。 简行带了毯子，他披在身上。 程星临觉到简行他搭毯子，但是不想，就闭着眼睛休息。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觉简行把灯关了。 简行起身了一下，片刻后回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程星临，醒醒，看天空了。” 程星临没睡着，一喊就醒，但是这种状态其实比睡着了还要『迷』糊一点。 他简行推到天文望远镜面去，么都没想就低下头去，把眼睛凑到望远镜前面。 然后。 程星临就他所见的景象完震撼了。 天文望远镜能够看到的宇宙，和肉眼能够看到的天空完不同。 无数密密麻麻的繁星遍布天空，星云面交织璀璨的繁星，亮得惊人。 真的就像画面那样。 程星临勾着腰看天空，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而下一刻，一温暖的手掌覆盖他的手背，轻声开。 面前是浩瀚的星空。 身后是简行低沉的声音。 这种场景。 程星临无法言喻。 “星星会永远降临在你身边。”简行说，“而我，无论在哪，都会和你一起看同一片星星。” “仰观宇宙之，我与你活在同一粟。” · 其实现代，很多通信设备，都可以解决程星临的担忧。 程星临自己也是这么劝自己的。 别矫情。 一个□□视频能解决的事情——话说未来简行跨越时间都能和他见面，他和简行也也是稍微分开一会儿。 根本不值得忧愁。 这就是程星临准备“自我调整”的说辞。 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些事情不是科技能够劝慰得了的。 简行费劲地带他上古长城，支开天文望远镜，让他看着宇宙，手背上的温暖接触。 看似没有哪一项指向他们的问题。 但是那一刻，程星临却觉得，他心面的难受都豁然开朗了。 小炉子咕嘟咕嘟煮『奶』茶，黑暗中压着的数学笔记风吹过哗啦啦声。 每一处，都让人倍温暖，可能会无数次地这场景治愈。 程星临却是离开了天文望远镜，他看向简行，忽然指了个方向：“那边是不是清华学在的地方。” “应该是。”简行确认了一下说。 “你未来会在清华读书吗？” “不出意外。” “好。”程星临点头，“那我也会来。” “简行。”程星临认真地说，“我不想是和你看同一片星空。” “我要和你，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一起看每天的星空。” 第82章 chapter82你一直是我的榜…… 简沉默了很一段时间, 最后他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到程星临胳膊上。 轻轻搭着，就像和他一起指向远。 “, 一直看。”简点头。 然后, 两个就一起看了半个晚上的星星。 仅看了半个晚上的星星, 还看到了二天早上的日出。 从那天起, 程星临就变得更加忙碌了。 他重新制定了自己的学习计划然后开始严格执，除此之外，他也会去蹭一些讲座, 增加自己的知识面, 带给自己一些豁然开朗的思路。 白天程星临就在打杂还有听讲座里面度。 晚上简他们上晚课，程星临就会找个校园里面僻静的角落, 完成自己的学习任务。 等着简下晚课按他发在微信上面的地址找他。 前几天程星临是蹭的教室。 后来下了两天雨，天气转凉，程星临就找到了湖边的一些亭, 进去学习。 简找来时，程星临还在算一道压轴题。 简没打扰他, 等他算完出流，收拾东西一起回宿舍。 程星临刚刚站起来, 简眉尖就忽然一皱。 他抬手，按住程星临的肩膀。 “你……”简低头看他的脚踝，“腿上……” 借着路灯暗淡的灯光，简都能看见程星临脚踝上面红成一片的疙瘩。 能红成一片起码有数十个。 程星临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程星临听到简这句“你腿上”, 才低头看自己的腿, 他看着，先是有点吃惊，随后, 一阵痒意才逐渐蔓延上来。 学习学得认真，被蚊当成饲料都没有发现。 但是反应来了，就觉得抓挠肝地痒。 就是在简面前，他也意思低头去『乱』挠。 还挺损害形象的。 “没什么，我这个……学！” 简没听他扯没什么和有什么。 他从包里面掏出一罐青草膏，直接蹲在了程星临的脚边。 拧开盖，食指沾一点青草膏，将绿『色』的『药』膏涂抹在红肿的那一片。 清凉的感觉瞬间击退了痒意，然而……另一种酥麻蔓延而上。 简仔细地将他的两条腿都涂抹上了青草膏，然后才站起来。 “以后学习之前喷点驱蚊水。”简站起来说，“别专得被蚊咬肿了都晓得，知道吗？” “……嗯。” 程星临能闻到一股凉凉的青草膏的味道，也知道是从他身上传来，还是从简手指传来。 但是，闻着确实很舒服。 今晚是个晴朗的月夜，月亮照着池塘荷花。 正是朱自清笔下的那片荷塘月『色』。 而在这片月『色』里面，清风和青草膏的味道重新解构画面，织成一片独的记忆。 程星临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这里画面。 然后才和简一起回宿舍。 程星临这个晚上睡得挺的，二天醒得也挺早。 他一醒来，对面床已经没有简了。 “学？”程星临以为简在卫生间，还出声喊了一下，没有理他。 程星临去卫生间看——整个卫生间干净清爽，确实是一个都没有。 才五点四十九分。 简去哪儿了？ 程星临发了条信息问简，那边没有回复。 程星临便自己洗漱了，准备等会儿食堂开门买了早餐，然后再去找简。 六点半，程星临放下手中的作业，刚准备出门买早餐。 他们宿舍的门就被打开了。 简手里一堆笔记本和草稿纸，另一手拿着豆浆和鸡蛋饼。 程星临赶紧起身去接。 “刚刚出去上自习了吗？”程星临接早餐，看着简那一大堆，问。 “对。” “那么早啊。” 他五点四十五醒来的，简那个时候就已经出去了。 所以，今天简是几点起来的？ “是的。” 简把自己的本放在桌上，去拆鸡蛋饼的外面的塑料袋。 他用一种就像是介绍今天早餐是“土豆丝鸡蛋饼”的淡定声音，对程星临说：“总觉得如果我再努力一点……” “……就没法儿当你的榜样了。” · …… 这句话其实很平常的，但是程星临听着有点耳朵热。 他小地反驳了一句：“是，你一直是我的榜样……” 也知道简听到没有，反正接下来，两个就是坐下来，开始吃早餐。 简努力起来，那是真的非常恐怖。 之后除了有两次小测发挥失常以几分之差输掉一以外，其余大测小测的一名都被简狠狠包揽， 程星临算了一下，他们这个夏令营总共考了六十次考试。 简能包揽这个一，真的当恐怖。 与这个恐怖的一含量匹配的荣誉，就是去美国的程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程星临才知道，去美国的名额本来是个私名额，是赵教授看中了简的数学能力才准备带他去的。 因为简这十几天表现确实当优秀。 所以这个私名额顺理成章转为公开，在夏令营结束的那天，当成一个荣誉宣布给了简。 夏令营结束天，去美国的清华团队整装待发。 程星临送简到机场，刚准备对简说照顾自己，简轻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 “照顾自己。”简说，“每天都要给我发信息，任懂的题，许憋着，都要问我。” “……” 程星临感觉简再说下去自己真的要哭了。 他能简短地一点头，看着简拖着李走进登机大厅，被淹没在海里面。 然后程星临也拖着自己的李箱，转场去国内航线。 简出国，他就回重庆了——亚姐他们想让他留下来多玩一会儿，但是程星临决定了考清华，就准备回去搞学习了。 程星临走到自己的登机口的时候，拿出了简给他打印的登机牌。 昨天晚上哀愁着简要走，程星临拿着登机牌随便塞起来，也没认真看。 今天他拿出来，才发现这张值机的登机牌原来是a4的一半。 这张a4纸被折叠了一下，打开后，能看见没有打印任东西的空白那页，有一字。 【是临窗的座位，回去的路上如果睡觉的话，可以看风景。】 这是他们来北京一天的约定。 简当时还说，可以看很多次高空风景所以急，还预告了一些夜间风景。 所以简这一次也没有失约。 “怎么就……”程星临看着那字，叹了口气笑起来，“能这么啊。” · 回程路上程星临确实没有睡着，风景看多了也没意思，尤其是平飞之后都是云，晒得。 程星临就把遮光板放下，然后开始做数学题了。 说起来，来的路上像简也是在做数学题。 所以这就是——学神在，我就成了学神吗？ 程星临完全是苦中作乐地这么想，学了一个航程，在重庆降落时他居然在飞机上看到了来福士广场。 然后坐轻轨赶回自己的出租屋附近，程星临李都没放，先去叶都洛。 然而，打开门的，是叶都洛。 而是简他同桌，潘阳文。 · 潘阳文：“哈哈哈。” 程星临：“呵呵呵。” 潘阳文：“嘿嘿嘿。” “……你弱智啊。”叶都洛简直看惯这两个傻——但是他是条件站程星临的，所以弱智骂潘阳文。 闯遍竞赛敌手的潘神嘴巴一瘪，委屈：“的，我弱智。” “没事。”叶都洛很懂顺『毛』之道，“你弱智我也喜欢。” 潘阳文瞬间满血复活，还帮程星临把李箱拉进去，拉进去之后，他还想出去将简那厮接进来。 但是看向门外，是空『荡』『荡』的。 “别找了，他没回来。”程星临坐下，打开叶都洛给他的可乐。 “为什么没回来呀？”潘阳文惊了，瞬间坐立难安，“你们……你们吵架了？可能啊？” “你能能想点的。”程星临刚一坐下来，咪咪八就蹦跶着跳到了他的膝盖上。 程星临本来还有点担出去半个月，小猫理他了。 现在小猫咪在他的膝盖上踩『奶』，踩得程星临通体舒畅，他说：“学在夏令营被选中去美国学习了，像要九月初才能回来。” “这么强。”潘阳文感慨万千。 潘阳文的目光先是有一瞬的羡慕，然后是学霸合该如此的理所当然，最后，变成了一种对程星临的担忧：“那你接下来一个月，该怎么办呢。” 程星临：“……” 程星临回头看叶都洛，两个多年的默契让叶都洛马上知道他想说什么。 “临哥，我自己选的，是在对自己生负责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叶都洛诚恳道，“喜欢二傻，我很荣幸。” “……什么玩意儿？” “玩意儿就是，潘神，你要用那种看仿佛邻居遇上了一个丈……上战场的孤寡老头的眼神看我。” 程星临说：“那学在，我也会继续生活，接下来就是找个地打工，然后继续学习。” “那你晚上没事来我吃饭吧。”潘阳文对他的计划表示认同。 “你……？”程星临看了一圈他坐的地——这谁？ “兄弟在，我会照顾你的。”潘阳文丝毫没有觉得对，兴奋地搓手手。 哎。 虽然是个二傻。 虽然之前还有海王的嫌疑。 但是现在对叶都洛应该是真的，程星临这就放了。 他也没真的在叶都洛蹭饭——主要是没时间。 后面的暑假，程星临生活就更简单了，也更忙了。 早上七点钟起床，楼下买个包，回学习到八点，然后去图馆等九点开馆后，学习到晚上七点钟。 收拾收拾吃顿晚餐，去图馆旁边的kfc上一个八点到晚上一点的班。 他们这里的kfc是通宵营业。 二十四点结束，打扫清洁一点钟刚回，闭店回的路上非常安静，很适合程星临思考一下白天没做出来的数学题。 程星临就这么度了他的暑假。 这种饮食养胖，开学时比上学期还瘦了一圈，五官显得更凌厉看。 开学报道当天，他就上了学校的告白墙。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一个帅的学啊，谁能告诉我他是谁，我想追他？】 【学妹，收一收口水，『性』别错了，他喜欢男孩。】 【问题是『性』别错了吗，问题是，他喜欢的是简，你要和简抢男朋友？】 【救命啊，学神在，我可可以撬墙角啊？？？】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简答应，嗑这一对多年的也会答应吗？？ 程星临看完微信上面杭亦通给他的这些截图，笑着往清北班走去。 说起来……也挺巧的。 他们这一届的理科清北班，教室正就在简他们上一届的高二教室。 程星临路简经常坐那张桌，也没多想，直接就把自己的东西扔上面了。 然后，他和旁边占据潘阳文位置的同桌打了个招呼。 “嗨。”程星临数桌上新，“以后就是同桌了，你，我叫程星临。” “救命啊。”旁边同桌抱住了脑壳，“这个学校没有知道你叫程星临吧！！” 旁边同桌夸张的语气很搞笑，但是也暴『露』出来他似乎是一个很处的。 下一刻，同桌说：“你我叫蒋林，能和你做同桌很荣幸，事到如今，我们还是赶紧刷题吧。” 以飞快的速度打破了程星临觉得这个同桌很处的印象。 蒋林两耳管窗外事地开始低头做题。 程星临：“……” 他怎么感觉，这个同桌一点社交属『性』都没有呢？ 这样也，程星临也是希望赶紧做题。 程星临也低头拿出自己的作业来做，是旁边时有来和他打招呼。 程星临题做得没有那么顺利。 大彼此寒暄一会儿，十一点多，班上基本来齐了。 但是这里也没有老师组织，也没有其他通知， 大就坐在教室里面，面面觑。 “话说，是是拿了就可以走了？”有终于忍住问，“其他班像都是报了到就走了。” “知道啊，像之前班主任有说报完道之后在班上等一会儿的。” 哦对，之前班主任是在班群里面说了的。 但是这个等一会儿，就很模棱两可。 就在大胡『乱』猜测的时候，门口终于有个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看上去很青春的男走进来了。 这个男有十岁，然而当年他是北师大的数学硕士进的他们的学校。 很年轻已经是数学学科带头了。 当优秀。 大看到班主任进来，都很兴奋。 班主任看到他们，也很高兴。 他回头啪啪在黑板上写几个大字。 “大，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宋再华，很高兴认识你们，为了和你们打成一片，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六合一开学小测卷。”宋再华微微一笑，“也就是说，『摸』底考试的意思。” 第83章 chapter83给我一个微笑…… 是日也, 天朗清，惠风和畅。 整个渝城高中高三除外的同学都拿上新书回家休息，享受最后半天的快乐时光了。 而高二理科清北班的学生, 却是被一套卷子给砸死了。 一时之, 教室里面哀鸿遍野—— “怎么开学就『摸』底考啊？？” “还有天理吗？？” “不要挖老师！！” “嗯嗯。”宋再华点头, “位同学说得好, 老师确实不能挖，老师是珍稀动物，你们都要保护老师。” 宋再华温柔微笑：“所以还等着干嘛呢, 趁着现桌上东不, 赶紧『乱』七八的都收下去，别不拿小测当考试。” 大家哀嚎声中噼里啪啦收东, 程星临旁边的蒋林吓得都发抖。 大家么害怕。 程星临倒还是……挺高兴的。 自己默默努力的一个暑假，实非常期待一场真刀实枪的考试来检测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 所以程星临拿到卷子，也不废, 低头就认真做来。 不过，半天加一个晚上考完三科和理综确实也是够疯狂的。 程星临做得全神贯注, 而做完身，又坐了下去。 脚和都做得发麻了。 程星临休息了一会儿, 教室里面人都差不走空了。 他才站身收拾书包，有点疲倦地往家的方向走。 刚刚走到教学楼底下，程星临就收到了简行的微信。 简行：【做什么？】 程星临：【回家路上。】 简行：【怎么么晚才回家？】 程星临：【刚刚考完开学的『摸』底考。】 程星临了，又给简行发了一句：【感觉人都快累死了。】 程星临刚刚发完, 那边就是一个视频电切过来。 程星临赶紧拿上耳机, 接了电。 刚刚打开视频，就是一阵折腾的雾。 简行声音低哑，说：“稍等。” 后他的镜头几经波折, 最后放旁边的一口锅上，『露』出穿着家居服的他自己。 外面是刚刚升的晨光，配合水汽，显得非常温暖。 “煮早餐吗？”程星临问。 “嗯，煮了一些面条。”简行提来给他看。 “我记错的，你们是不是明天就回来了？”程星临看着面条，感觉有点饿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明天回国，但是暂时不回学校，还要去另一个集训营，南京，我可能国庆后才会回来吧。” 哦…… 程星临不免有点失落——他已经二十几天有见到简行了。 程星临目光里面是流淌出来了一点失落，晦暗灯光下根本看不出来。 而煮面的简行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忽到什么，拿机按了几下。 很快，程星临边的聊天框就显示他收到了一个红包。 “是什么……？”程星临点开简行给他的红包，先问。 “还记得我们经常去的那家抄店吗？”简行笑着说，“去点一碗炒面，我们一吃吧。” 现代科技的优点就是，即使相隔万里，我们也还是可以互相陪伴彼此吃一碗面。 程星临感觉刚才的失落被冲散了很。 他接了那个红包，点了一碗抄面，挂着视频电和简行对坐吃来。 翌日。 式开学。 清北班报道即『摸』底，开课即式上课，前面两节课老师一点缓冲都有给大家，直接叽里呱啦开始讲内容。 讲得大家头昏脑涨，终于两节课后得到了一个出门放风的机会——开学典礼。 程星临下楼时随拿了道物理题下去看。 他窝人群中，尽量降低的自己的存感。 以至于，校长宣布他是上一学年的三好学生得主的时候，程星临根本听见。 校长能又无奈地宣布了一次，大家的目光都聚集程星临身上，程星临还低头看他那道物理题。 最后，还是宋再华看不下去了，过来推推他，才程星临推上了升旗台。 程星临还以为自己又犯什么错误了，赶紧心里面打了一遍检查的腹稿，不过最后塞他里的，却是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 程星临怎么都不到自己还能拿个三好学生。 他举着奖状一脸懵『逼』地被老师安排着举拍照，后知后觉地到——三好学生，好像有奖金。 奖金两千块，足够他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了。 程星临暑假打工打得太少，交了学费后钱不怎么够。 种实质『性』的奖励远比一张奖状更重要，程星临非常满足。 回到教室里面，他奖状往语书里面一夹，刚准备宠辱不惊地继续学物理。 宋再华就进来了：“同学们，大家上午好，很高兴又见到你们了。” ……得了吧。 上次说很高兴见到我们，就扔过来了一叠卷子。 清北班的同学们看着个笑眯眯的笑面虎，整个都是如临大敌的状态。 宋再华也感受到了种紧张的氛围，笑更深：“诶，大家不要我个班主任视为洪水猛兽嘛！班主任能有什么坏心眼呢？班主任是给你们开学的仪式感而已。” “开学来个『摸』底考试，仪式感足呀对不对。” 种仪式感，大家觉得大可不必。 “相信大家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所以呢，我决定让大家的仪式感更强一点。”宋再华说着，挥将一张纸贴黑板上，拍了拍，“是昨天测验的分数，为了避免大家看不清楚，我来给大家念一念，是不是觉得我很贴心？” 贴心你个大头鬼啊。 报道结束就考试。 开学典礼完就公布分数排名。 还有比更魔鬼的吗？？ 其实以清北班的学习能力也不是很怕考试，而一个暑假大家确实玩得太嗨了。 个成绩完全不好说。 所以才会么忐忑不安的。 程星临有加入大家的哀嚎，是悄悄坐直了身体。 考完之后他当时的唯一的感觉就是累，对自己的成绩也有个预判。 现来……现根本就不来了。 他能安慰自己——毕竟是一个『摸』底考试。 就算考得不好，也无非就是给了他做之后学习计划的一个参考系。 反…… 有退步就好。 “那万一退步了呢。”程星临心里面冒出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他个暑假确实是用心学习了的，但是毕竟有简行他身边关。 会不会他的用心是一种无用功？ 程星临脑子里面思绪『乱』七八糟的。 好宋再华有让他『乱』七八糟很久，因为很快，宋再华就念到了他的名字。 “第十七名。”宋再华笑眯眯地抬头巡视教室，“680分，程星临。” 程星临观望自己桌面的眼睛猛地抬，看向讲台上的宋再华。 “别表扬程星临同学哈。进清北班的时候，他的成绩才667，经过一个暑假又提了十三分。名次和分数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宋再华是一边念排名一边发卷子的。 程星临上去接了自己的卷子，宋再华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很不错。” “谢谢老师。” “继续努力，保持现的冲劲，我觉得你考上级的双一流大学也不成问题。” 是程星临的目标。 他像是被打了一针鸡血，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程星临刚刚坐下，准备订自己的错题，旁边的同桌就凑过来了。 “程星临，到你么厉害。”蒋林说，“所以我以后能找你讨论问题么？” “当。”程星临直接答应。 “你人真好，我看看你最后一道题怎么做的。” 说着，蒋林就自来熟地找他要过了卷子。 程星临才反应过来——感情位仁兄之前是看不上自己的学习成绩，才一副冷漠的样子的。 可真是…… 但是程星临空跟他计较些事情。 他低头继续学来——为了压住他心里面的隐忧。 虽拿到个成绩很高兴。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杞人忧天了，他总觉得，能保住个成绩，应该会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毕竟，来到了新班级，他也不可能再像高一下冲刺那样，每天所有时都自学，少要听老师上一下课。 样一来，他自己学的时就会少很。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事实证明，程星临的隐忧是很有道理的。 程星临也是第一次进入么好的班级，进来之后才发现，老师讲课的方式和他以前去的所有班都有很大的区别。 光是适应种差别，程星临就花了很久。 有的时候，老师讲的内容还会和他自己理解的思打架，他有需要花时对比两种理解，最后寻找自己合适的解决方法。 同时，程星临的成绩班上也算上等了，同学上课下课找他讨论问题的时很。 一一解答过去，又会少去很时。 有的人学习上面是天赋型的选。 程星临能考入清北班，天赋肯定还是有一些的，但是他更偏向于是一位努力型的选。 所以兼顾适应上课，和同学讲题，自主学习，对程星临来说实很难。 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被打『乱』了节奏。 尤其是蒋林，个人实是太喜欢和他讨论题目了。 要蒋林有需求，不管当时程星临做什么，他都会打断程星临，后不管不顾地跟他讲来。 蒋林人是个样子，程星临很次都不理他。 而每天中午程星临不出去吃饭，也是蒋林不辞辛苦给他带回来——还不是外面买的，而是蒋林不知道找谁开的小灶。 『色』香味俱全。 营养搭配合理。 知道程星临胃疼，蒋林还给他塞了一个保温杯。 每天泡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草『药』。 程星临对蒋林个人就凶不来，能任由他问题，后和他一讨论。 被各种事情打『乱』了节奏一般都会带来后果。 种后果，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得到了成绩上面的体现。 张榜公布的那天是个下雨天。 布告栏贴教学楼外面，程星临和蒋林打着伞到外面去看成绩。 蒋林先看到自己的成绩——第二十名，后往上找程星临的成绩，愣是有找到。 最后，他往下找了七个人，才看到程星临的成绩。 652分，27名。 “诶……”蒋林看完成绩，摇了摇头，“怎么回事啊，你次怎么退步么啊？比你进班时候的成绩都还少了。” 程星临：“……” “你么下去，别说考2了，10都很危险啊——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我先上去了。” 说着，蒋林转身就走。 临走还关注了一下程星临的卫衣：“你穿着卫衣，那伞我就自己拿走了啊，小雨应该事。” 程星临快被蒋林笑了。 说实，个人恶心那是真的恶心。 但说真实，也是真的很真实。 自己成绩好的时候就贴上来，让自己和他讨论题，吃饭都要坐一块吧唧吧唧。 而成绩不好，伞都不拿给自己了。 简直是喜怒哀乐和喜欢与不喜欢都写脸上。 有够无语的。 但是现，程星临空和他计较。 他又叹了口，看了看自己的排名。 也有不努力，怎么差了么。 如果么下去，他和简行的清华之约，根本可能实现吧。 程星临苍白地笑了一下，刚准备拉卫衣帽子盖头上，回教室自习。 一伞却斜过来，盖他的头顶上。 天空中蒙蒙的细雨刹那被隔绝。 程星临心脏速度加快，难道是—— 程星临回头，却看见举伞的，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同学。 程星临：“……” 不是，他期待什么，简行之前给他说过要国庆节之后才能回来的呀。 “……你好，请问你是？”程星临茫。 “你好，我是谁不重要，有人让我个纸条交给你。”陌生人说着，递给了程星临一张条子。 年头了，谁还写纸条啊？ 随着纸条渐渐被打开，他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又一次加快。 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笔迹，如果不是那个他已经一个月见过的人的笔迹。 又还会是谁的呢。 【程星临同学，是否参与重启秘密基地计划。】 【如果选否，请证明出七个千禧难题的其中一个。】 【如果选是，请回头看林荫道尽头，给我一个微笑。】 第84章 chapter84想你了就回来…… 程星临看到最后一句, 惊讶地转过头。 看林荫道的最末端，在那里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修长的少年穿着他们学校的西装校服，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 就样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画面太美好, 美好得像是一幅假画。 在程星临看到他的一瞬间, 是少年先没忍住笑意, 举着大伞, 程星临走过来。 程星临就站在原地。 看见简行一步一步走近他，直到他身边。 然后黑伞横斜，一次真的是简行替他打伞, 隔绝雨幕了。 程星临愣愣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简行。 过了很久, 程星临才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拍了怕简行的肩膀。 拍打了一下之后, 他看看自己手掌，又拍打一下简行的肩膀。 “干嘛。”简行忍俊不禁，“在按什么按钮吗？” “不是……”程星临仰头看简行, “真的是学长？” “假包换。” “你……”程星临还是很难相信，“你怎么回来了？最近怎么样？还走吗？” 程星临一串问题问得语速飞快, 各种意义上都能看出他的急迫。 简行盯着他着急的眼睛，过了很久, 才叹了口气。 “想你了，就回来了。”简行又笑起来。 · 后面的问题简行都没回答。 他只是看着程星临笑。 程星临整个人被他看得慌『乱』比。 简行把伞还算大，但是再大的伞，非也就堪堪容纳个人。 几乎是脸对着脸挨在一起的。 程星临盯着简行看了一会儿, 开始慌『乱』地左右挪动眼睛。 么一挪, 他就瞥到了自己的成绩。 那个27名的，650多分的成绩。 程星临背脊一僵，他下意识准备挪过去挡住自己的成绩, 但是往外一挪，肩膀就暴『露』在了雨中。 同时，简行也开口：“对了。” 程星临紧张地看简行。 “刚刚那个纸条，你能解出千禧难题吗？” 程星临：“……” 谁能解得出啊，他能解出来就不高考了，直接清华破格录取好吗。 简行看他一脸吐槽，情很好：“所就自动重启秘密基地？那走吧。” 说着，简行就举着伞转身，准备带程星临去秘密基地。 程星临看到个场景，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管重启什么吧，反正，离排名越远越好。 个人一起走到旧教学楼。 秘密基地从他们七月份离开就没打开过，虽然是密闭的空间，但是一打开，里面扑面而来的灰还是呛得人咳嗽了一下。 简行不介意，将伞束放门口，他挽起袖子，拿着刚才从一楼借的工具，走进房间里面。 上一次简行邀请程星临来之前，是他请了保洁阿姨打扫过的。 一次他自己动手，但是动作却非常娴熟。 不过半个时，就扫好拖好，打开窗放进来一点沾着湿气的风。 简行拆开装他们抱枕的箱子，把那些抱枕、『毛』毯之类的重新扔到地上和沙发上。 做完一切，简行和前一样开始煮茶。 今天喝柚子茶，甜甜一杯放到程星临面前，程星临喝了口，成功被温暖到了。 “最近怎么没进秘密基地？”简行也端着杯子，坐在程星临面前。 “自己一个人……”程星临说，“没什么意思。” 其刚刚开学的时候，他也想过到里来上自习。 事上，他也拿着钥匙走过来过。 但是在开门的前一秒却犹豫了。 其秘密基地个词语还是由人构成的。 果和他一起使秘密基地人不在校园里，自己一个人来，似乎意义也不是很大。 所程星临最后也没打开门，转身就走了。 简行听他说了个由，点了点头。 然后，又笑着问：“除了个呢？” 除了…… 程星临从杯子上面抬眸，看着简行，看了一会儿，他才说：“学长。” “嗯？” “其你知道的成绩了吧？” 简行个“除了个呢”，就是想问他是不是因不适应新班级所才会没时间过来。 而问到个的话…… 其就是问自己的成绩。 简行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程星临马上明白个反应。 程星临脑袋埋杯子上面，叹口气：“好丢人啊。” 他们分别最后的印象是野长城上面的豪言壮语。 结果一趟简行回来，他不仅没清华踏步，而且还退步了。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简行看着程星临低垂的眼睫，很久没说话。 程星临过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丢人也就算了，自己个状态完全就是卖惨。 没考好就下次好好考，卖惨又什么意思呢。 非就是给自己一个借口罢了。 程星临脑袋从杯子上抬起来，刚准备活跃一下氛围，不谈件事情了，简行却把一张表格放在桌上。 “是什么？”程星临凑过去看。 发现是他们校长之前推出那个学生自主学习申请表。 表单分你的学习计划，自学验长度，和下一次准备什么成绩证明计划。 三个内容填写完，提交给教务处审核，就可在最长一个月内践行自己的自学计划。 只要最后成绩达标，就可再提交下一份申请。 “们学校其是鼓励学生各种形式自学的，你还记得吗？”简行说。 个还能不记得，基本上都可说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事情了。 正是因他上学期自学进步速，所才换来了全校范围内大家可自学的许可。 程星临把那张表单按在自己的指尖是没适应现在的学习方式。” 简行点头，安静听他自己分析。 “上学期都是按自己的节奏走，同时也是从整框架上面下手去学知识，一个学期又回归老师零散将知识点的方式上了。” “其，不跟老师走，是从上而下学，还是从下而上学，能学进去，就是正确的学法。” 除此之外。 给同学讲题确是浪费了自己太多的时间了。 或许是应该互帮互助，但是自己也不应该一律都讲，应该拒绝掉一部分。 程星临逐一分析，分析一条就落一条在纸面上。 写到最后，他感觉自己的自信和对学习的掌控力都回来了。 简行真的太奇了。 其他并没问自己什么。 只是给了自己一张表格，然后安静地听自己说，就让自己完全梳清楚了。 程星临把表格内容填完，放下笔。 他捞了一个软趴趴的抱枕过来，拢在怀里，对简行说：“重启秘密基地，好奇啊，感觉信都回来了。” 简行看着他，微笑没说话。 程星临抖了抖桌上那张纸：“所学长就是，看到了的成绩，然后分析了的问题，拿了表，重启基地个方式，帮找回学习状态吗？” 一环扣一环，堪称严丝合缝。 不愧是简行。 “个，是的计划。”简行听完程星临叙述，坐直起来，按了按桌上那张表。 然后抬头看程星临，认真说：“重启秘密基地不是。” “那是……” “只是怀念上学期，们一起在里的时光了。” · 简行在外面集训的段时间里面，经历过很多很多的自习室。 大的或者是的，明亮的或者是幽暗的。 但是反正，都没他和程星临那个自习好。 所，简行一回来就奔赴他们的秘密基地。 真的就是想念而已。 于是，接下来的天周末，简行每天都和程星临一起在个教室里面自习。 不过周天晚上，简行又要走了。 一次是去杭州常驻。 那里一个带出国io冠军的老师，次也是开了一个一个月的集训营，招募了若干资质的学生进行学习。 程星临送走了简行，回家一觉梦醒，提交了他的自习申请表。 个表格提交之前，他要找班主任签字。 程星临进办公室之前还点忐忑，担班主任说他目中人之类的。 不过宋再华拿过他的申请书，看都没看直接签字。 “你早就该提出来自己上自习了。”宋再华把申请单给他，“果你不说，都要催你自己去。” “啊？” “啊什么啊，你就是那种自学型的学生，不需要老师拖着走，你就偷着乐吧。赶紧去上，下次争取回到『摸』底考的分数，知道不？” 知道。 程星临一口答应，提交申请表，很快就批复了。 当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程星临收拾好了作业，在大家的注视下径直而出。 来到秘密基地，程星临先从玻璃窗往里面看了一眼。 黑洞洞的。 往通常都是简行先来，打开灯做着题等他。 而今天简行去杭州了，下雨天没亮灯的室内空『荡』又孤独。 程星临做了一会儿建设，才推开门。 反正他也只是来学习的，也不应该把思多花在其他地方。 程星临一边想，一边推门。 而就在他推门的刹那，非常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室内灯光随着他推门的动作瞬间直接打开。 而正对门桌子上摆放的电脑也瞬间亮起。 亮起的屏幕闪烁下，然后现出一粒擦得明亮的纽扣。 那颗纽扣晃动了下，往后一退，然后，简行的眼睛出现在屏幕上。 他似乎是俯视着手机，角度奇怪，但丝毫不影响简行的帅气。 “嗨。”简行看着手机屏幕，气声说，“欢迎回家。” 第85章 chapter85也近在咫尺…… 简行的欢迎家只是短促的一句。 但是不知道怎么, 居然形成了一种余音绕梁的效果。 程星临呆呆地站在门口，似乎不太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 电脑那侧，简行的嘴唇微勾：“怎么了？傻了吗？” “不是……”程星临茫然, “怎么会……” 这一次, 简行有答他。 他只是低, 拿出另一部手机开始打字。 【在上课, 不能打扰大家，就打字了。】 【离开前给屋子里面装的智能系统，都是一些成品设备, 简单好上手, 为什么不会？】 程星临看着这段文字还反应了一会儿。 其实他已经忘记了“怎么会”这三个字是他自己提出来了的。 程星临了一会儿，才：【好的。】 那边简行又是笑, 再打字：【好的。】 简行：【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天起们又可以在一起自习了。】 程星临心里面一软, 把电脑搬到自己面前，然后才把作业铺开。 简行因为在上课, 只能『露』出半个巴，大多时候, 只能看见光线不佳之的衣服褶皱。 但是这样反而更好。 这么隐秘的角度。 只属于自己。 程星临拿起一支笔，微微呼出一口气，低开始写字。 因为手机角度原因，他能听见简行的呼吸声, 这个呼吸声仿佛近在咫尺。 就像他们五六月份, 挨着写作业一样。 或许总有些人。 隔着千公里路程。 也能像近在身边。 · 不仅能出来自学了，还能有简行陪伴，这简直就是天堂级别的待遇了。 然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得必有失。 程星临搬出来上自习, 当然是收获了更多自己的时间。 但是时他也感觉到了，和新班级学之间的表面融洽也在逐渐消失。 程星临次婉拒讲题和讨论的邀请之后，那些本来不在乎程星临成绩滑也来找他的人也渐渐不来了。 再加上他早晚自习都不在班里，每天能和学相处的时间直接砍了一半。 不再能够融入班级，简直是毫无悬念的后果。 毕竟。 这里不是二七班。 程星临必须承认，二七班的学真的给了他很多很多的纵容。 很多时候，大家都把他放在中心点来考虑，总是优先考虑他的事情。 而换了一个班级后。 大家必然还是把自己的放在第一位的。 和学关系变得疏离也只是自习带来的第一个副作用。 时，程星临和老师的关系也有点紧张。 不是每一个老师都理解学生自习这件事情。 比如说之前二七班的英语老师，比如说他们班上现在的物理老师。 程星临自主安排时间的第二天，就被物理老师抓到在他的课堂上写生物作业。 “虽然这两个字都有物吧……”物理老师晃了晃程星临作业，略带调侃，“但是牛顿和达尔文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啊。” 程星临能够听出这句话里面的批评。 他也说什么，主动站到教室后面，用罚站的方式惩罚自己——然后以更谨慎的态度，在一节物理课继续偷偷写语文作业。 毕竟，程星临的优点之一就是，他做了决的事情，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 程星临把之前他们在秘密基地的床重新打开了，带了点薄被和咪咪八的食物来。 直接把上学期冲刺时候的努力，成了一种日常生活。 唯一有点不的，就是现在的天气一天冷一天。 简行之前搬来的床垫并不算厚，现在垫在地上完全无法隔绝秋季的凉意。 连睡三天，早上程星临爬起来被子里面都还是冰冷的。 程星临最近背诗背疯了。 『揉』着自己因为太冷而有些闷痛的太阳『穴』，程星临感受此情此景，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打咩。 程星临脑壳里面闪某吴姓演员那个着名的表情包，制止住了自己这种可怕的想法。 但是时，他也叹了口气。 其实被子冷不冷也还好。 就是今天早上醒来，『摸』着冷冰冰的被子，在一个人都有的房间。 忽然有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孤独感。 这个也打咩。 程星临再一次脑内输出表情包，制止了自己那种疯狂的想法，站起来去给自己热牛『奶』。 简行泡茶的水壶沦落成热牛『奶』的道具。 程星临热牛『奶』配昨天晚上买来的冷面包，聊胜于无地驱散身体的寒意，以及那种不知道哪儿来的“哀愁”。 抓紧早上的时间学习。 进心流了也就不觉得孤独了。 周午。 程星临照惯例在卖部买了两个面包，两盒牛『奶』，准备往秘密基地走。 路保安亭的时候，保安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去。 “怎么了叔叔？”程星临把食物扔书包，走去问。 “有个你的包裹，又粗又高，不知道是什么，你把它搬走吧，等会儿领导要来检查了。” 说着，保安把一个比程星临都还略高一点的长条纸箱给他搬出来了。 程星临疑『惑』地看着这个纸箱——他确他最近有网购任何东西啊？ 但是保安已经在催促他赶紧走人。 程星临也来得及多问，只能把那个包裹抱着走了。 所幸他出保安亭时学校已经开始上自习课了，并有引起任何人的围观。 程星临抱着包裹上楼，气喘吁吁打开秘密基地的门。 刚进门，智能设备再次亮灯，简行的视频步切入。 今天简行并不是在教室上课，而是在外面走。 他挂着蓝牙耳机，瞥了一镜，问：“包裹到了？” “啊。”程星临反应来，“你给寄的呀？是什么东西？” “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道理也是这样。 程星临去找了把刀，把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深蓝『色』的卷。 “等，最好放在床上再继续拆。”简行提示。 程星临把卷放倒在他的床垫上，又切开卷儿外面那层塑料皮，就卷接触空气的刹那，它开始舒展膨胀开。 最后覆盖在他原始的床垫上。 非常巧合地完全覆盖。 堪称严丝合缝。 “……床垫？”程星临抬。 “嗯。”简行微笑，“最近有点冷，你还是睡这里的话，垫子要加厚一点。” “顺便一提——咪咪八的新窝，也在路上了。” · 程星临问简行为什么知道他住在这里了，还知道他最近很冷。 他只知道——两床巨厚的床垫叠在一起，即是睡在地上也不会冷了。 程星临再也有出现那种早上起来手脚都冰凉的状态，每天都暖暖和和的。 时，周五早上他去上课的时候，还在桌子上看到了两份早餐。 一份是和简行的爱好非常雷的西式热狗牛角包配一杯生椰拿铁。 另一份是煎饼果子配橙汁儿。 两份早餐这么并肩放在这里。 总是让人感觉到一种淡淡的雷人感觉。 这两份早餐唯一相的点就是……程星临碰了碰两个杯子，都是温热的。 秋天的早上拿来暖手，还是挺舒服的。 不程星临也暖手，他只是把杯子拿起来，看了一上面——找到任何有用信息。 程星临只能问他桌：“你的，放错了吗？” 蒋林戴着airpods，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装听到，还是真的听到，总而言之突出三个字——不理人。 程星临忍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刚准备再找找线索。 坐他左侧人抬起写作业的，说：“放错，就是给你的——一个是一位长得特别好看的男生托给你的。” “另一个就是一个长得不知道男的人给你的。” 不男不的，那肯就是洛悦阅了。 而长得特别好看的…… 总不可能是辛卓吧。 此刻，在教室寒窗苦读的辛卓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出来。 时，程星临的手机也收到了一条信息。 【程助教真的是欲成仙法力无边，搞学习搞得饭也不吃了，但本着一个重庆城黑多好心人的助人为乐精神，从今天起你的早餐就被本人承包了。不用谢，跪安吧。】 这条信息是顾雪风发给他的。 他和程星临之间的故事太曲折离奇，所以哪怕是关心，都得以一种『逼』里『逼』气，拽得不行语气进行。 程星临简单了他一个谢谢。 然后又给洛悦阅了个谢谢。 托这两个人的福，今天中午程星临也必要出去吃饭了。 在教室把煎饼果子率先啃了，牛角包就留给今日的晚餐。 不，晚上程星临还来得及啃那个牛角包，秘密基地的门就被敲响了。 程星临打开门，看见杭亦通捧个保温盒蹦出来。 “临哥。”杭亦通一看他就热泪盈眶，“的儿，你最近怎么瘦成这样了。” 程星临：“……” 程星临竟不知道杭亦通换一个班能把胆子培养得如此波澜壮阔。 都敢对他喊“的儿”了。 “你说什么。”程星临淡问。 “什么，临哥错了，就是皮一。”杭亦通举起保温桶，塞到程星临手里，“这个东西给你赔礼道歉——从今天起，一直赔礼道歉到后年的六月七日，你看行吗？” “不是。”杭亦通等程星临说行不行，就开始埋怨他，“你开始上自习了，怎么也不和说一声啊，你跟说了，早就可以顺手帮你带饭了。” “也那么顺手吧。”程星临说。 食堂和旧校舍，中间还是隔了分钟路程的。 完全不顺路。 “就是顺手，临哥别反驳，你之后的晚餐都被承包了。” 程星临低看那个保温盒，似乎是想说不用，但是最后，他也只是郑重地说句了：“行吧，暂时认你这个父亲。” 不敢当不敢当。 杭亦通都要给程星临跪了。 程星临在他跪之前，又问：“不……你们今天为什么忽然都给送饭啊？不要告诉是……学长拜托你们的？” 那也太尬了。 “不是啊！”杭亦通说，“简神只是在朋友圈发了一个你最近在上自习的事情——诶，什么们？别人也给你送吃得了吗？” 简行确实有去拜托谁。 也不需要特意去拜托谁。 有的人你并不需要开口，只需要暴『露』你的近况，他们就已经开始为你担忧和筹谋。 这种“有的人”，可能就叫朋友吧。 程星临抱着饭盒出去，和杭亦通一起吃了顿饭。 今晚的时间利用得不算高效，但还是很开心的一晚。 在这很开心的一晚之后，程星临就迎来了周六的周测。 这一次，程星临又到了690分。 蒋林看着程星临这个成绩，不屑一顾。 波动起伏太大的成绩不具备参考价值，他也不会因此就觉得自己被打脸了或者是如何。 但是很快，第二次周测，程星临693分。 第三次周测，程星临695分。 然后，就迎来了第二个月的月考。 月考放榜是在一个中午，大家吃饭路就顺便去看了，程星临是磨蹭到最后，人都走完了，才楼看榜单。 有点近乡情怯那味。 毕竟考砸一次，他也挺怕自己这次又砸的。 程星临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楼。 但是，他一走去，就看见一个在总分榜前段踟蹰的人。 “嘿。”程星临拍那个人的肩膀，“你在这儿干嘛？” 第86章 chapter86 杭亦通被程星临一拍后背, 差点给吓死了。 他整个人一缩下意识抱头，余光瞥见是程星临，动作又僵住了：“临, 临哥，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程星临说, “你最近成绩都进步到这个程度了？” 杭亦通没说话, 只是小狗眼可怜巴巴盯着程星临。 程星临看着他表情, 忽然反应过来——杭亦通，是不是在找他的成绩？ 杭亦通确实是在找程星临的成绩。 他是从开考之前就担心程星临的成绩的。 今天更是担心了整整半天。 本来一张榜，杭亦通就想过来看。 但是又怕过来看成绩撞上程星临, 只能趁着大家吃饭, 偷偷摸摸地过来。 没想到，还是和程星临撞上了。 程星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捏了捏杭亦通的胳膊——上高中三年，能交往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血值。 “不过临哥, 你怎么也这么晚才来看啊？在刷题？” 程星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不是。” “啊那为……”杭亦通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问，“提个不太可能的想法, 临哥，你不会是……也担心吧？” “嗯。” 也是啊。 他都担心成这样了，程星临还是亲历者, 肯定会更担心。 杭亦通马上问：“那我帮你找？” 程星临看了杭亦通一眼, 摇头：“我自己找，没那么脆弱。” 其实。 程星临考完的时候, 自我感觉还是挺好的。 他觉得自己自我感觉再出错, 最多也就是上次那个分数了。 650……勉强能接受。 程星临从三十名开始往上找——当然也顺便瞄了一眼31, 32，33……这些排位的成绩。 34以下就是640以下了。 他要是考到640以下…… 程星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种可能性，但是他往上的目光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忽然，他身边的杭亦通倒吸一口凉气，把他的胳膊给揪住了。 同时，程星临的目光也顺流而上。 排位9，分数701。 而今年清华的分数线是——702分。 · ……有点畅快，又有点不满足。 但程星临还是暗自松了一大口气。 他只是松了一大口气，杭亦通简直是乐疯了。 大中午就想拖着程星临去嗨一顿火锅，但程星临十动然拒——毕竟火锅味道太大了，熏着同学很不礼貌。 最后两个人来了顿大盘干拌冒菜当火锅平替。 风卷残云一大盘中辣干拌冒菜，时间居然才一点半。 趁着整个学校陷入休眠时间，杭亦通开了个钟点房睡午觉，而程星临准备摸回教室做套卷子。 程星临刚刚回到张贴成绩的布告栏。 就看见一个黑衣黑伞，拿着一瓶瓶装奶茶的男人也在布告栏前面看成绩。 男人听见程星临脚步声，回头看程星临，目光中露出一点惊讶。 程星临本来准备悄悄咪咪走掉，但是男人都看见他了，他只能喊：“周老师。” 男人名叫周访，他们的物理老师。 周访看着程星临点了点头，又说：“701的成绩，物理考了个93，考得挺好的。” 程星临：“……” 这好像是……一句表扬？ 但不知道怎么的。 程星临就是从这句普通的表扬里面读出了一些兴师问罪的味道。 毕竟他一个物理课上课做生物作业的人。 不听课却考出好成绩，老师会有一些想法也很正常。 其实以前程星临可能根本不会想这些。 只是经过了曾经的英语老师，他也被迫敏感起来。 或许，每个老师都有每个老师的骄傲所在，自己可以获得成功，但是间接否认了他们的价值…… “这个成绩，你还不满意？”久等程星临没说话，周访问他。 “……啊？” “如果不是不满意自己的成绩，怎么我夸你，你还愁眉苦脸的？”周访淡淡地给他解释了一下。 “不是……我只是……”程星临只是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表达。 于是还是周访说话—— “总之，我是满意的。你是自学型的学生，以后上课想做别的作业我同意，不要自己惩罚自己站到后面去了。” 周访说完，快而轻地说了一声——“其实本来也不用。” 这句话说得很快，但程星临听到了。 他在想——所以说，周访一开始就没那个意思。 只是他自己过于敏感了。 “当然，如果自习计划上面关于物理提升有任何困惑，欢迎随时找我交流。”周访又说。 “好。”程星临由衷地说，“那就先谢谢老师了。” “谢什么。”周访还是有点冷淡的样子，他看了一眼外面的雨，把一瓶元气森林乳茶塞程星临手上，“外面冷，赶紧回去，这个请你喝。” 说完，不容程星临拒绝。 周访便身体笔直地走了——程星临看见他风衣袖扣露出一个小拳头，明显是冻的，以这种方式御寒。 就还挺可爱。 程星临抱着暖暖的奶茶，看着物理老师的背影，一点也不觉得冷。 原来。 每个阶段会遇到的人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很好的是。 他在这个阶段遇到的人，其实都还是挺温暖的好人。 · 程星临回到教室里面，把乳茶放在角落，不时喝两口，直到教室陆续来人，他也没有喝完。 蒋林一进来就看到了程星临的乳茶，笑容洋溢地对他说：“哇，星临，你也喝这个啊。” 程星临默默抬起眼皮，眼睛里面写了个“？” 意思明确——“您有事儿吗？” 什么玩意儿一上来就“星临”，不是上次放榜我不配的时候了吗？ 蒋林看着程星临这个近似白眼的抬眸，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又看程星临在做的数学卷子，说：“哇，你也在做这套试卷啊，我刚刚卡压轴了，要不要讨论一下。” 原来脸皮厚如城墙是这个意思。 程星临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你卡了啊。”程星临温和问。 蒋林：“嗯嗯。” 程星临慢吞吞说：“但是你卡，我不卡啊。” 蒋林：“……你什么意思？” 程星临：“意思就是，这么简单的压轴都还得讨论吗？” · 不会吧，不会吧。 程星临看见蒋林迅速翻红的脸，一整个大吃惊。 原来蒋林真的以为，自己不会怼他啊？ 蒋林被程星临刺了这么一句，脸上挂不住，憋了好久才问：“你考得好，很……了不起吗？” “那确实很了不起哇。”回复蒋林的是个女生。 程星临左侧的女生——陆晓玥凑过脑壳来，给蒋林做了个鬼脸：“高分在手，笑看疯狗。” “你——” 蒋林还想说什么，陆晓玥已经把程星临拉过去，笑笑说：“临哥别理他，班长已经去和宋老师申请调动座位了，等会儿就不和他做同桌啦。” “这种人。”陆晓玥说，“看不惯他好久啦。” 程星临看着陆晓玥，过了一会儿，才问：“我之前……好像拒绝过你两次讲题吧。” 为什么陆晓玥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拒绝过她那样，心无芥蒂，还帮他？ 还有班长…… “那你还给我讲过十次题呢。”陆晓玥鼓起腮帮子，“当然十次是我编的，反正大于等于五次。” “而且——就算你一次都没给我讲过，不也很正常吗，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才常戚戚呢。”陆晓玥最后总结。 原来是这样。 程星临缓缓出了口气。 他去忙自己的事情，以为大家会怪他，但实际上，大家都很理解他。 说话之间，班长也拽着宋再华回来了。 下午换了个座位，程星临和另一位不怎么讲话的学霸成了同桌。 成绩，人际，老师。 三个压在程星临心脏上面的重石在今天都消失不见了。 程星临心无旁骛地学了一天，从未感受到这种高效，出门上自习之前，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冷风——感觉，以今天的心情，根本不害怕这冷风了就是说。 然后。 程星临就被外面的狂风差点吹进了教学楼。 这。 也。 太冷了吧？？？ 中午和下午的温差至少在五度以上。 程星临把肩膀缩起来，刚准备有往外走。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降临他的肩膀。 温暖地把他包裹起来。 程星临抬头，瞳孔微缩。 简行抱着两本书，穿着校服出现在教学楼，就像从来没离开过那样。 简行露出一个微笑，对他说——“好久不见。” · 课程计划有变，简行提前回来。 没有陪程星临去上自习，而是陪他回家取衣服。 没有放学的时间点上，外面的街道清净得有点不可思议。 程星临走在简行旁边，肩膀上简行衣服的清新气味不断随着风钻进他鼻子里面，诱导他心脏不断加速。 好开心啊。 好像考701，被物理老师塞奶茶，和同学和解。 都没有和简行并肩这么开心。 两个人踩在黄色的梧桐树叶上，踩碎树叶时嘎吱嘎吱。 碎片般的一片一片在身后，好像凭空变出一条黄金大道。 归家中途，程星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程星临拿出来，本能想掐断，但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 程星临的脚步顿住。 停在了一片梧桐叶前面。 怎么会是……他？ 第87章 chapter87 来电显示, 是【爸爸】。 就是那个出轨后又为了成绩不要他的男人。 看着这个来电显示。 程星临心情非常复杂。 他捏着手机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直站到手机不再响了。 他都没有接。 简行看他不接, 担忧问：“怎么了？” “没……” 程星临自己都无法注解这个电话——十有八九是打错了吧。 一个一年多前就不要他了的人。 怎么会给他打电话呢？ 程星临刚刚这么想，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来电显示, 还是【爸爸】。 ……并不是打错。 那他找他干什么？ 程星临犹豫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一通, 那边以一种非常熟稔，但是冷冰冰的口气直接问：“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没有寒暄，没有客气, 没有开场白。 就这么直眉楞眼一句。 程星临低垂眼眸, 说：“上自习，没听到。” “哦。” 听到程星临这句话，刚才有些冰冷的语言瞬间和缓起来。 “看来你终于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电话那头说，“看到你能够醒悟过来, 进步了那么多，爸爸还是很为你感到高兴的。” 程星临：“……” 这句话要是他初三听到，他肯定会非常高兴。 但是现在听到，他只有一种很强烈的割裂感。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 他也经历了那么多。 在他最痛苦迷茫的时候没有接到任何一个电话, 取得成绩的时候来说“为他高兴”。 真的是，滑稽无比啊。 程星临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整个人有些僵硬地勾了勾唇角。 肩膀是向下垂的。 简行看出了他情绪不对，轻拍他的肩膀。 直到被简行接触肩膀, 程星临才终于露出一丝苦笑, 问：“所以……谢谢？” “你不高兴。”电话那边却直接这么说。 程星临：“……” “我表扬了你，你还是不高兴, 我知道, 这是因为你在生我气。”程父如同机器人一样理智的声音叙述, “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会第一时间知道你的成绩？” ……为什么？ 这句话把程星临给问住了。 “因为我一直在默默关注你，看你什么时候能走出牛角尖，能够发现学习很重要，前途不能拿来给我赌气。” 程父淡淡说：“如果你觉得我这种方式太简单粗暴，那我跟你道歉。” “儿子，对不起。” 程星临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 被生养的人又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句“我跟你道歉”里面，也化解了。 程星临沉默，很久很久，才说了一声：“嗯。” 程星临：“没关系。” “没关系就好。”程父的语气还是很冷静的，“那这样吧，下周定个时间，我过来看你，你想吃什么，就发给我微信。” 说罢，程父就像赶时间一样，挂断电话。 程星临看着电话发怔，简行又拍拍他的肩膀，问：“是家里的问题解决了吗？” 算解决吗？ “我也不知道。”程星临说，“但是我爸爸说，他下周会来看我。” 程星临叹气：“聊得好的话……我应该就能回家了吧。” 家里的事情其实程星临没有和简行完整地叙述过。 但是从他日常也不难判断出，他和家里关系很糟糕。 听到这句话，简行很为程星临高。 他一把拽住程星临手腕：“走。” “去哪儿？” “为了庆祝，我们吃顿火锅吧。” 庆祝吃的火锅是海底捞。 两个人吃完火锅，简行又让程星临陪他在商场里再转转，买件衣服回去。 程星临自然欣然应允。 但其实他对买衣服这件事情兴趣不大，也根本没什么研究。 完全是硬着头皮和简行一起踏进了店铺。 心中默默回忆行书给过他那本穿搭指南，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帮简行参谋。 不过。 程星临这种心理准备纯粹是多此一举。 简行根本用不着谁参谋。 简行挑选衣服就三个动作—— 走到货架前，拿起衣服看一眼，判断片刻，然后放下。 根本没给程星临任何插嘴的空间， 看见简行重复了几次这种动作。 程星临也就放任自己神游天外地去想物理题了。 简行重复看了上百件，把店里面合适的衣服都翻了一遍，最后走到裤子和衣服的货架边，非常流畅取出三件。 交给导购员。 然后付款，提袋子，走人。 解决了衣服，简行又去买了双鞋子，仍然是重复这个操作。 一场街逛下来不过半小时，两个人就坐上了回家的T3。 程星临打开家里面的门，匆匆脱鞋——“学长等我下，我收拾东西很快就……” “不着急。”简行拉住程星临，“先把这套衣服试试看吧。” · 说着，简行把自己刚才买买买的购物袋，放到了程星临的手上。 程星临茫然看看纸袋，又看看简行，终于反应过来：“这个，给我的？” “嗯。”简行微笑，“买给你见你爸爸穿。” “不不不，我那个……”程星临马上想把袋子给塞回去。 “别拒绝我。”简行打断了程星临的话，“初次见面的花费本来就是要支出的，现在只是透支一下未来而已。” 透支未来，什么意…… 程星临反应过来。 未来要是他们交往的话。 总归还是会有见父母这个环节。 那么这笔钱，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花费的。 明白简行的意思之后，程星临整个脸都红了。 他不再推辞，而是拿着袋子赶紧进了卫生间。 片刻后，程星临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看了一下。 虽然只是个半身镜，看不出真实的效果，但仅看上半身，程星临也觉得简行的衣服挑得很好。 斐乐的运动套装，利落里带了点乖的意味，没有他衣柜里面那两套“惊艳全场”的衣服潮和帅。 但应该是长辈喜欢的样式。 程星临对着镜子研究了半分钟，伸出手拉开门。 沙发侧对卫生间，程星临一出来，简行就抬起了头。 简行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喜，他放下手中随手拿的一册书，走到程星临面前。 抬手，将程星临没有整理好的拉链搭扣拉出来。 凝视程星临，简行低声说：“去给他看看，你现在过得特别好。” · 简行这句话成功地让程星临对他和爸爸的见面更期待了。 期待让这一次简行外出学习变得没有那么难熬。 程星临和爸爸约在周六中午，也没有挑餐厅，任由他父亲安排。 于是他爸爸就挑了一家走路可能要一个多小时的西餐厅。 定好当天十一点半，会有车来接他。 上午上个自习，临近中午，程星临还走到学校的仪容镜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然后，才挺直腰，走出校门。 走到门口，他就看到了一辆宝马七系，见他出来，这辆车按了按喇叭。 程星临过去上车，发现也不是他爸爸，而是专职的司机。 看来他爸爸离开他的这一年多。 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你来了。”餐厅放着和缓音乐，他的父亲如今也是西装革履，显得特别高端优雅。 见到程星临进来，他爸爸把一本菜单放在他面前：“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自己点吧。” 程星临：“……” 其实这番说辞放在一个商务会面上，没有任何不得体。 然而这是他爸爸。 见面第一句就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程星临也不知道作何表情，最后只是随便点了份西冷，别的都没点。 面前的程父听他点西冷，自顾自地批评了几句这种牛排没什么好吃的，最后才点了一小杯深烘美式。 美式很快上了。 程父浅尝一口，点评说：“衣服不错。” “……谢谢。” “我下午还赶时间，我就有话直说了。”程父也不习惯那种温情模式，立刻直白，“我看了你的成绩，各科都挺好的，英语尤其好。” 程星临隐约觉得他爸爸话里有话，反驳道：“英语才考140，远没有我考了145的数学好吧。”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英语成绩过个雅思或者托福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程星临蹙眉：“什么意思？” “你的成绩让我很满意，为了你的前程着想，我愿意资助你去国外留学。”程父说，“今天也带了一些资料过来，你可以挑挑学校，但这个不急。” 程父：“当务之急，你是把雅思的名报了。” 说着，程父还挥了挥手，旁边也不知道哪儿埋着的小秘书托着一份文件上来。 程父看也不看，直接放到程星临面前。 哦不对。 不叫放。 就是施舍小狗的动作。 程星临却没碰那个文件，他看着自己爸爸，问：“你等一下，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去国外读书了？” “你没有说。”程父淡然说，“不过我也不需要你的意见。” 程星临回忆起那天电话里面给他道歉的人。 他简直不明白——这和现在他面前坐着这个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但是程星临在心里问出这句话的刹那，他也无师自通地明白了—— 一个人倒是一个人。 就是那天的温情和歉意，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伪装着让他心软。 好继续对他施行自己的霸/权/主/义。 程星临把文件丢回去，说：“我也不需要你的意见。我要上的大学是清华大学，不去什么国外。” “因为简行？” 听到这两个字，程星临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他爸爸怎么知道简行——不对，他爸爸知道简行，这不是很正常吗。 某音热搜都上过几次了。 闹得这么轰轰烈烈的，不知道也很难吧。 “我知道很奇怪？”程父读懂了他的表情，“你这套衣服，是自己奖学金买的，打工买的，还是他给你买的？” “恋爱游戏玩玩就得了，贴上他提高成绩你已经有收益了，总不可能你还要靠他养吧？” 程父说着，端起美式，抿了一口：“和他断了联系，去国外，别让我丢脸。” 程星临胸口起伏。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桌上的二维码。 支付了自己那一份西冷牛排的钱，程星临无声地站起。 “你干什么？”程父眼中闪过一丝威胁。 “程赤。”程星临平静地说，“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以后我没有你这个爹，不要给我打电话，也不要再见面了。” · 说完，程星临便直接离开了他们的卡座。 径直往门口走去。 程赤没有想到他儿子会这么反抗他，当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是很快，他就 推开端着西冷牛排的小哥，程赤跟上程星临，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威胁：“你非要一次一次忤逆我的意思，不走寻常路吗。” “我已经有下一个儿子了，我是非你不可吗？” 程星临的回应是——低头删除了他爸爸所有的联系方式。 回以一个冰冷眼神，程星临踏出餐厅。 外面在下雨，程星临冷得一个瑟缩。 他爸爸——程赤说得对。 这么多年了，他所有的行为都努力向他证明——我不是非你不可。 可是他却还是抱有，莫名其妙的幻想。 原来这段饭不是因为他爸爸看他进步而真的对过去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而只是他爸爸想组个饭局，想办法把“他前一任的儿子喜欢男的”这个污点给抹去。 好无聊啊。 程星临勾起兜帽，盖在脑袋上，他完全不明白——如果他爸爸真的很不喜欢他。 当初，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 外面的雨愈发大了。 程星临勾起兜帽，盖在脑袋上。 他顺着宝马七系带他过来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校门口。 在跨进校门之前。 程星临拿出手机，拨通了简行的电话。 第一次，主动向简行寻求帮助。 他想简行能抱抱他。 第88章 chapter88 在电话拨通的前一刻, 程星临是想要简行抱抱他的。 但是听见电话里面那一声如常清冷中带着点笑意的“喂”的时候。 那些扑腾着奔出去的，希望简行抱抱他的想法。 却又瞬间收敛起来了。 简行并不是出去玩，他是在参加学习。 关在封闭的训练营里面, 每天都有大量的作业，试题需要他解决。 取得IMO金牌的这条路必然布满了荆棘。 他不应该成为其中的一丛。 “嗯……”程星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起来“学长，下午好啊。” “怎么了？”简行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对, “你和你爸爸的会面怎么样？” 程星临平时是简行如果不找他，他就不会找简行。 今天打个电话来, 刻意一句下午好，实在是太让人生疑了。 程星临听简行这么问，也知道自己瞒不住, 犹豫了一下, 他说：“不太顺利……” “他本来说了要见我，结果一句工作太忙两分钟就走了, 估计我衣服都没看清楚吧。” 程星临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顺畅地撒谎。 但是就是那一瞬间,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那种世界上最高级的撒谎方式：“说一点真相，其他都是谎言。” 果然，简行信了：“至少他没有爽约。” 程星临：“也是哈。” “那之后还会见吗？” “……” 程星临暗暗叹了口气：“说不准, 看他吧。” 简行这句话是无心的, 但是程星临听完这句话整个人都有点绷不住了。 他捏了下自己的掌心压抑住那种翻涌的委屈，只是说：“啊学长, 学校到了，我进去上自习了, 你也先忙, 晚上再打电话。” 说完, 程星临匆匆告别, 挂断电话。 走进校园里面，程星临首先走到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瓶冰可乐。 程星临买完可乐，非常顺理成章地往秘密基地走。 但是走了一半，他忽然转了一个方向，往他们教室所在的地方走去。 ——他到了秘密基地，那个互相陪伴的摄像头就会马上启动。 他没有那么好的演技，能在简行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十月的冷雨之中。 他喝着冰可乐回教室，指尖都冻红了。 程星临搓搓手，把冰可乐放桌上，拿一支笔坐下来。 他刚刚坐下。 新同桌——也就是他们班的班长转向他，往上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怀疑的目光。 “干嘛？”程星临看都不看他。 “你好奇怪！” “……疯了吗？” “你平时周末不都去你和简神那个甜蜜小家里面自习吗。今天怎么纡尊降贵来教室了？” “……甜什么？”程星临震撼地转向班长。 这一瞬间，班长看清楚了程星临的眼睛——双眼通红，因为眉峰紧蹙眼间距也变小了，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班长被他的眼睛颜色吓了一跳，问：“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程星临立刻转头回去。 班长按住他肩膀：“该不会是——” “不是！” “——结膜炎吧！” 程星临：“……” 能得出这个结论，不愧是他们班上正义感可以比肩迪迦的班长大人。 程星临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个结论。 班长倒是一派自然。 他拍拍程星临的肩膀，递过来一张卷子：“那肯定是结膜炎了，没关系，做点物理题就好了。” 程星临：“……凭什么做点物理题就好了？” “因为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班长认真道，“拿到卷子，做吧同学。” 说完，班长也转过头做自己的物理卷子了。 程星临有点明白了。 其实班长也许并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只是…… 尊重自己不说的权利。 程星临舒了口气，拿过物理卷子，按照班长的意思开始治疗自己的结膜炎。 不过…… 下午的效率确实不高。 做物理的时候尚且能够进入心流。 做语文的时候，程星临眼前不断循环往复自己和程赤决裂的那一幕。 循环一下午，程星临头疼欲裂，最后决定回秘密基地睡会儿。 程星临告别班长，走向秘密基地。 刚刚走到二楼，进走廊就看到他秘密基地的灯光亮着。 没开灯的走廊，这灯光暖意盎然。 仿佛等待着谁那样。 程星临第一个想法是这样，但是第二个想法却是——人没在灯怎么就开了？智能系统坏了吗？ 他可不会修这个啊…… 程星临步伐沉重走进秘密基地，刚一进去，就听见热水壶翻腾的声音。 站在热水壶前，简行单穿一件米白色和竖条纹撞色的衬衫，袖口推到手腕，正在往两个杯子里面放茶叶。 门响，简行回头。 “……学长？”程星临震撼地看着面前出现的人，“你怎么……” “谢邀。”简行微笑，“听见你不对，就回重庆看看，喝红茶还是白茶？” 水泡浮上水面，啪地爆裂， 程星临终于读懂灯光的暖意，感觉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 简行最后还是泡了两杯红茶，一人一杯。 程星临喝了口茶水，看向简行：“就，这个周末没安排吗？” “本来有安排。”简行说，“你声音很难过，就没安排了。” 简行这个周末其实有两场考试。 他们这个集训营每天都有大小考，每场考试积分，最后积分前十位的才能进下一个小班的集训营。 错过这两场考试，其实积分会掉很多。 不过简行本来排榜第一，积分往下掉也掉不出前十。 当然，即使会掉出前十，他可能也会回来。 这都是后话。 “好了，不说我了，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简行直接问。 “……”说结膜炎吗？下午班长的话给了程星临一些思路，但他还没开口，就又听简行说：“别拿结膜炎敷衍我啊。” 程星临：“……” 简行又微笑：“那个见了爸爸两分钟所以难过的理由，在我看来也是敷衍——毕竟，那个根本不是真相。” “说。”简行目光专注，逼视程星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个逼视里面只是威胁，程星临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程星临从简行挂着淡淡乌青的眼睛里面，看到了疲惫，看到了担心，看到了认真。 所以，程星临败下阵来。 “没有。”程星临说，“就是有个老头，这么久没见，我以为他是真的想我的，结果他只是想来继续安排我的人生而已。” “他见我，并不是想我了，而是看我这个人还有价值，可能会成为他人生履历上可以吹捧的部分，所以也不问我喜不喜欢，上来不由分说地，就要让我去国外读书。” 程星临绕开和简行有关的部分，只想说程赤安排他人生的部分。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平静的叙述，但其实。 程赤把他看成一件可以末尾淘汰制的商品这件事情，其实也让他。 非常非常的难过。 所以，刚刚说了个开头，程星临就绷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吗。初三的时候，因为他出轨了，我就故意不考好，去和他对抗。面对一个‘堕落’的儿子，他对我说——他不要我了。” “就因为我不够好，他就不要我了。而后来，我妈妈也不要我了。” 程星临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迷茫，他说：“他们好像，都不想要我。但如果他们本来就不想要我……” 程星临痛苦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简行，低声问：“那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后面的询问已经轻若蚊吟。 觉得丢脸和难堪是一方面。 程星临必须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控制住自己，才不会让身体里面那种刻骨的，滔天的痛感把自己淹没。 程星临一直看着简行。 这个人是他喜欢的人，把他拉出暗无天日生活的人。 于是只要这么看着。 似乎就能获得力量。 因为他是简行，被称之为学神。 也是他的神…… 暖色节能灯亮出的光芒在简行头顶。 柔软光线里面，简行伸出手，抱住程星临整个后肩，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简行胸腔震动，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要你。” 简行闭上眼睛，拍了拍程星临后背：“我要你。” · 这个拥抱来得过于震撼，似乎能够屏蔽所有的痛感。 程星临睁大眼睛被简行桎梏在怀抱里面，过了很久，他才手忙脚乱爬起来。 “学长，我们这个算不算——” “不算。”简行说。 “……噢。” “我一定会拿到IMO冠军，在世界的舞台上给你告白。”简行摸摸程星临头，“那个时候才算。” 为什么啊—— 人可以不要这么机械。 但是这个人都是他的神了，神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 所以程星临没有反驳。 简行看他好些了，便带他出门，去附近的书店，买了一卷——世界地图。 回到秘密基地，简行把那副地图挂在他们秘密基地的墙面上。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装饰品。 程星临努力联想了一下前因后果，完全没理解——什么意思？他伤心，和挂世界地图的关系在于？ “学长，这个是……？” 简行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拆下自己自己衬衫上面的领带，比划了一下，环绕过程星临整个脑袋，盖住他的眼睛。 程星临：“？？？？” 这是干嘛？？？ 第89章 chapter89 为什么要买一副地图, 然后蒙住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人类迷惑性为大赏吗？？ 程星临一脸懵，而简行的领带只是在他的眼睛上面比划了一下。 又松垮下来。 柔软布料蹭过程星临鼻梁嘴唇, 最终收归简行掌心。 简行握着领带，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面摸出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揣上的飞镖，递到程星临手里。 “学长……”程星临看着飞镖，又看看领带，小声说，“简单点，暗示的方式简单点。” 程星临：“这个操作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没懂。” “本来想让你把眼睛蒙起来盲扔，但是仔细想想，还是看着丢吧。” 简行走到程星临伸手，扶着他的肩膀, 让他转了一圈。 两个人正对那副世界地图, 简行抬起程星临的胳膊。 在他耳侧, 简行小声说：“扔吧, 把飞镖扔到你想去的地方。” “无论是哪个国家，什么语言, 只要你想去的地方……”简行轻笑声从脑后传递进程星临的耳朵，他低声说, 语气轻松，但是态度郑重, “……我都可以陪你去。” · 太多话包含在简行这简短的几句里面了。 确定去清华那个晚上, 星空太美了。 人在太美的星空定。 忘记了, 其实同样的星空世界在共享, 而在共同的星空下, 延伸出很多不一样的美好风景，都值得去看，都值得走走。 这个世界上，好的学府太多了。 程星临爸爸很多事情或许是错的，但他告诉他们——人生还有很多可能性这件事情，是对的。 所以，简行也想让程星临注意到。 他们确实还有很多很多的路可以选，可以从不同的路走过这个人生。 不要因为这是他们的约定所以有心理负担。 不要因为程赤的强权而葬送掉人生的可能性。 他要程星临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 然后。 后续的问题，都可以交给他。 简行只说了那么简短两句，却概括这么复杂的内容。 程星临站在简行面前，手中捏着那两个飞镖转动，似乎思考着什么。 “学长。” “嗯？”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飞镖不应该是我扔，而应该是你扔。” 参加完IMO，拿到世界冠军，简行会成为世界上所有一流学府竞争的对象。 比起程星临的人生，简行的人生才是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程星临也不想脸大。 但是正如简行担心程星临是被“和自己的约定”“被父亲压迫”这些事情限制了视角。 程星临也担心，简行是被“程星临”限制了视角。 程星临说着，转过身，将两只飞镖都放在简行的手中。 “学长。”程星临认真说，“我也希望你，不考虑任何别的事情，把你想，作为第一位的考虑，扔出这个飞镖。” “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 两只飞镖又转到简行的手中。 把他飞镖在手里排列了一下，然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他举起两个飞镖，直接，戳向程星临的肩膀。 为了避免飞镖真的扎到程星临。 他两只手指缝夹稳了飞镖中间锋利的部分，只是手掌接触程星临肩膀。 “……”程星临看看自己右肩，没明白，“学长，这是……？” “你让我从心。”简行说，“所以，不考虑任何别的，我对未来人生最真挚的期盼就是这样。” “有你。” 人生无数可能性里，先要保证有你。 之后再谈怎么走下去。 程星临明白简行的意思，他拿过简行的飞镖，站到地图前面。 背对简行，程星临说：“简行学长，我觉得，我人生里面做过很多很对的判断。” “比如说，四月的时候找到你。” “比如说，拒绝别人提供给我的攻略方法反其道而行之。” “比如说……” 程星临举起手中飞镖，非常准确地往前一扔——正中世界地图上，中国部分，代表北京的那一块。 然后又扔了一个飞镖，稳稳插在“世界地图”这个标题的“世界”两个字之间。 “比如说，我要和你一起去北京，然后再去世界看看。” 程星临收了扔飞镖的手臂，转向简行。 “这个，就是我想要的决定了。” 简行沉默片刻，抬起手，摸了摸程星临的额发。 笑着点头：“好。” · “不过。”程星临扔完飞镖，又特别欢脱地补充，“我现在可以纠结一个凡尔赛的问题了。” “什么？” “那就是，到底是去清华还是去北大。” 当时说去清华主要也确实是有点受氛围的影响。 但是后面好好调研了一下两个学校，发现好像北大的数学系和物理系都要比清华强一点。 尤其是数学系。 毕竟北大数学系有韦神，在破解千禧难题的韦神。 所以程星临就烦恼上了每个小朋友童年都会有的烦恼。 ——我是去清华好呢，还是去北大好呢？ 当然，小朋友才会望着天从早烦恼到晚上。 成年人只会在烦恼一阵之后，坐下来开始继续读书。 毕竟，700出头这个分数吧，想去北大还是有点勉强。 必须继续努力才行。 程星临和简行坐下来开始雷打不动的自习。 今晚和平时唯一的区别就是，学到十二点点了一份烧烤外卖，让孜然和辣椒的香气充斥了整个秘密基地。 也充斥了整个程星临的梦境。 第二天早上，程星临被简行喊醒的时候，还在梦里吃苕皮。 程星临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还在回味苕皮的香气，忽然看见一个大行李箱出现在他们的秘密基地里面。 “你要走了吗？”程星临瞬间就醒了。 “没有。”简行在往茶几上面摆他早上去买的山东杂粮煎饼。“这个是拿给你装东西的——等会儿回一趟你的家，把能拿的东西都拿过来吧。” 为什么？ 程星临没明白简行这个行动里面蕴含的意思。 不过反正他最近也是住秘密基地为主，更重要的是，这是简行的安排。 根本没睡醒，还迷迷糊糊的程星临便点头答应，跟着简行回去装东西了。 只是后面，简行连短袖都一起给他装进行李箱的时候，程星临才小声反对了一下。 也就是反对了一句。 然后继续任由学神想装就装。 简行今天是把程星临家洗劫一空——但凡程星临的东西，都直接搬走了。 程星临的东西少得可怜，即使是全都搬走了，也不过大半个行李箱。 “这两盆蒜就先种在这里吧。”程星临在简行帮他收拾好东西之后，去给他做的简易滴漏装置加了点新水，插进种蒜的泥土里面。 秘密基地的窗边没有台面，不太适合种东西，简行便也同意了。 拖着行李箱回到秘密基地。 把柜子打开收拾一番，将程星临私人物品填进去，就更有了一个家的感觉。 在凛冬之中，更显得温暖。 程星临就在这重新整理过的秘密基地里面开始了另一轮心情很好的学习。 他每天吃饭睡觉都在学校解决，堪称足不出户。 好在他外面的朋友这学期也各有各的事情忙碌，本来就聚少离多，也就不是很突兀了。 所以，当保安跟他说门口有人等了他几天的时候，程星临有些莫名其妙。 而当程星临走到校门口，看见外面的那个人时，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原来——是他那位已经断绝关系半个月的便宜爹摸来了。 便宜爹有可能是想进入校园找他。 但由于他们学校不允许外人进入，所以就被保安拦下，说让他联系学生或者是班主任出来接。 然而…… 便宜爹已经被程星临拉黑了。 至于班主任，程赤根本不知道程星临的班主任是谁。 所以只能在冷雨里面站了几天等。 等到最后，还是保安问了句，如果能说出学生名字，帮他把学生喊出来认一下。 程赤才避免了继续在重庆冷雨里面冻成冰棍的场景。 程星临看见他便宜爹，走过去，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程星临本以为，自己再次见到这个人会很生气。 但实际上，他心里有的只是平静。 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你翅膀长硬了对吧。”程赤低声威胁，“我的电话可以拉黑，我的信息可以不回？” 程星临不想站在校门口和他爹车轱辘话，他觉得这样很傻。 程星临淡定说：“您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 “你站住。”程赤看见程星临真的转身要走，整个人都气炸毛了。 他拖住程星临胳膊，厉声说。 “你以为你现在经济独立了，能够自己生活了很了不起，你别忘了，你还是个未成年。” “我是你的监护人，我可以马上让你的房东给你退租，让你马上无家可归，只能来求我。” 好家伙。 这是爸爸威胁儿子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放高利贷的威胁欠款者呢。 他怎么摊上这么个爹。 一时之间，程星临和他妈妈和解了——摊上这么个老公，肯定赶快跑啊，虽然和自己断了联系是很冷血。 但是因为儿子和前夫藕断丝连，那才是真的太可怜了。 “你笑什么？”程赤看见程星临嘴角一抹笑意，整个人都冷了下来，语气愈发严厉，“你以为我说得出，做不到？” 面对程赤这么疾言厉色的威胁，程星临看了一眼现在已经不是他父亲的这个男人。 非常诚挚地说： “我好怕怕哦。” 第90章 chapter90 程星临成功地看见程赤的表情从一种胜券在握的扭曲惊喜, 变成了一种怒气冲冲的扭曲恨意。 看着他这个样子，程星临心里有点畅快，但是也有点难受。 血脉是个太神奇的东西。 如果今天是个陌生人在他面前装逼不成功, 估计他心里只会满是畅快吧。 可惜这是他爸——曾经是他爸。 所以畅快怎么都不可能一畅到底。 “程星临。”程星临还在思考, 却见程赤阴沉着脸, 低声问, “你什么意思？” 程星临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看了他一眼，又想——如果不是简行早就帮他把东西搬空了，今天他只会在程赤面前更加不堪。 程赤对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假思索的畅快。 那他还要顾忌什么？ 程星临默默看了程赤一会儿, 最后说：“意思就是，程赤先生，你的信息很落后，我已经搬到学校住快半年了。” “你想让我搬出来，我没意见，那一起去谈个退租？” 说罢，程星临也不管程赤跟上没跟上，径直就往他家的那一个小巷子走过去了。 程赤原地站了很久，鬼使神差地, 还是跟着程星临去了。 这里的租房协议都简单, 程星临又多付了一个月房费, 房东没说什么, 跟程星临去检查了一圈房间，收了钥匙。 程星临趁着这个时间进去把他的两盆蒜搬了出来, 左右手一个, 从程赤面前扬长而去。 拐弯的时候程星临回了个头。 看见程赤站在他家楼下抽烟, 一脸不愉快，这反而让程星临愉快起来了。 他抱着蒜回到秘密基地，进门的时候把两盆蒜先放在门口了。 ——一进去就会启动摄像头，他不想让简行在上课的时间里面担心。 晚上简行下课，出去吃夜宵，程星临才走出去把蒜抱回来。 简行在吃一份蛋炒饭，抬头就看见程星临抱着蒜进门，他盯着蒜，迟疑了一下，然后准备开口。 程星临在想简行开口会说什么。 是问他退租的事情，还是问他今天程赤怎么会来？ 然而简行都没问，他把手机拿近一点，认真道：“难过么？” 程星临：“……” 这句话弄得程星临快要破防，他弯了弯嘴角，想说没事，但是马上，还是叹了口气：“嗯，有一点难过吧。” 程星临：“他过来是用我不听话他就会让我退租这件事情威胁我的时候，是难过的。” 简行张了张嘴，想安慰程星临。 程星临却抬眸看简行：“不过，想到你早就帮我搬好家了，我就不难过了。” 情绪的外泄只是那一瞬间，接下来程星临没再谈这件事情。 他只是碰了碰刚才被他放在桌子上那两盆蒜郁郁葱葱的苗苗，对简行说：“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两盆蒜怎么放。” 那边，简行沉默了一下，最后微笑起来：“柜子里面有我上次给你放生日蛋糕的铁艺架子，你组装一下，能放这个。” “哦，好。” 程星临按简行所说，找到了铁架子。 白色的架子支棱起来，放两盆蒜。 程星临把电脑摄像头的镜头转了一下，给简行看。 风吹过，蒜苗苗晃来晃去，显得还挺生机盎然的。 “还挺有感觉的。”简行说。 “是。” 两个人说话之间，咪咪八也回来了。 跳窗而入，踩了一jio蒜苗的铁衣架子，直接蹭到程星临怀里。 疯了一天也不知道哪儿蹭得脏兮兮，程星临抱着这么个脏东西，无可奈何搓搓他的毛，对着镜头由衷说：“学长。” “嗯？” “能住在秘密基地，真的太好了。” 听到程星临这句话，简行的喉咙瞬间干涩起来。 他看了一会儿程星临，最后哑声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 不过，比起简行先回来。 程星临先迎来的却是……学校对于旧教学楼空置教室使用情况的大清查。 也不知道是接哪位学校无聊人士的举报，学校终于想起了他们旧教学楼教室曾经分配给的学生有的毕业有的保送，还有的像简行这样常年在外。 这些教室不是被“鸠占鹊巢”，就是完全闲置，利用率一点都不高。 学校清查起来速度非常快。 第一天贴出通知，第二天就有老师找程星临过去谈话了。 为了顾全程星临的面子，还是他们班主任来找他谈的话。 班主任客客气气跟他分析情况——他虽然成绩很好，能上清华北大，但是那些房间毕竟是给竞赛大佬的。 他没有参加竞赛，理论上没有资格使用。 用非常婉转的态度，表明了——“教室已经重新分配，两天之内搬出去。”的这个意思。 程星临知道他们班主任也很难做。 在这么好的态度劝说下，他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告诉班主任他今天就会搬出去。 班主任松了口气，同时也叹了口气。 最后在程星临说要请一节课假去收拾行李的时候，非常大方地给准假了。 程星临背着书包，走在上课的校园里面，花了平时的三倍时间才走到秘密基地。 毕竟，他走得慢一点。 归还秘密基地的时间就会晚一点。 但是再慢。 这条路也有尽头。 腾挪到旧教学楼底下，程星临特意抬头看了一眼秘密基地的窗户。 今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没有拉窗帘，所以能看见两盆被他搬到床边晒太阳的蒜苗伸出来的一点绿。 程星临看得有点恍惚，垂下头，嘴唇微抿。 这是他第一次，不带任何期待地走进这栋楼，走进他和简行的秘密基地。 旧教学楼上课的时间并没有人。 程星临便去断了电闸，然后才走进秘密基地。 拉出简行当时从家里给他装行李那个行李箱，程星临开始慢慢整理。 但是没装多少，程星临就发现装不下了。 小小的秘密基地简行呆了一年半，他呆了半年，太多的私人物品，随随便便塞一点就是一整个箱子。 摊开的行李箱里面仅有一套茶具，几本笔记本，一床毯子和一个抱枕就已经放不下别的东西。 程星临蹲在箱子前面，手垂在地上，发怔。 东西都留下了这么多，那留下的回忆又是这里东西的几倍呢……？ 要他一天之内全都打包好。 然后走。 真的……有可能性吗？ 怎么会这样。 他抱着蒜苗走回来，搭好架子rua猫猫那天的场景，似乎都还近在眼前。 当时的他，是真的感觉很幸福的。 简行还说他会很快回来。 但是短短两天，他就已经要被赶出去了。 简行回来，也回不来这个小的秘密基地了。 真的太仓促了。 程星临莫名其妙想到一句搜集语文素材时背过的话——世间好物不坚固，彩云易散琉璃碎。 救命…… 文艺什么呢……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反正就算今天不搬，简行毕业之后也还是会搬走的。 只是稍微提前…… 程星临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叹了口气，继续收拾行李箱——想那么多，不如考虑一下今晚去哪儿住。 好在他有朋友。 叶都洛可以凑合一下。 程星临强迫自己想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他强迫得太投入，以至于门被敲响了几次，他都没注意到。 后面，是敲门声越来越大声，程星临才从自己的思绪里面惊醒，看向门口。 敲门的是谁……？ 下一个使用者吗？ 这也来得太快了。 程星临又叹了口气，不得不站起身，去给敲门的不速之客开门。 不过，拉开门，程星临就惊了——来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那位暑假里面认识的傲娇“大小姐”顾雪风。 “你怎么来了……”程星临想了想，反应了过来。 应该是顾雪风就是接替他和简行用这个教室的新生了。 这也合理，顾雪风确实是这一届高一里面最厉害的数竞选手了。 也行吧。 程星临想。 交给顾雪风至少比交给别人好受点。 程星临松开门把手，继续往里面走，收拾行李，随口招呼：“你进来吧。” 程星临说着，就蹲在地上了。 他背对门口，以为大小姐很快就会跑进来嫌弃一通这个地方又破又小，但是等了很久，也没听见背后有动静。 程星临只能转过头，看了一眼门口戳着的顾雪风，奇怪问：“你站着干嘛呀。” “你在干什么？”顾雪风脸色很差，反问。 “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干什么？” “给你……腾地方？”程星临感觉有点奇怪，他考虑了一下，问，“等一下，你不是这个小教室的新主人？” “……名单上面是。”顾雪风咬牙，“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让你腾地方了？你又没毕业，凭什么让你腾啊？” “……学校啊。我没毕业……但是我也不符合这个教室的使用资格啊。” “什么符合不符合的，学校让你腾你就腾啊，你不知道抗争一下啊。”顾雪风更气了，“你笨死了。” 不等程星临说话，顾雪风又突突突：“反正不许腾，反正这间房间现在使用人就是本人了，反正你就给我在里面住着。什么时候毕业什么时候搬！” “反正，我到你毕业也拿不下IMO金牌——我的意思是，IMO比赛都是七月进行的，不是说我不行，你知道吗？” 这么理直气壮地说不准搬和他到自己毕业也拿不到金牌。 程星临又一次被大小姐可爱到了。 他心里很感动，也不知道怎么表达。 盯着顾雪风看了一会儿，程星临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头。 “不是，你……”程星临看着脚和身体都在门框外的顾雪风，疑惑道，“为什么非要站在门口跟我说话啊？” 听到程星临跟他说这话，顾雪风眼睛里面闪过一丝错愕，继而是委屈，难过。 然后，他拍了拍门框，崩溃地说：“因为简行不做人！！！” ……啊？ 顾雪风咬牙：“这个人让我找老师撒娇要这个教室，然后还要从我手上租，当然这些我都是自愿的，我不介意，也不想要他钱。” “结果，这个人，他直接转了套他总结的IMO试题套路给我，这，这我只能收了呀。” 但是。 他给得实在太多了。 程星临听得忍俊不禁。 顾雪风屈辱回想，那天，看到IMO试题总结，他直接就没忍住。 刚刚下载完文件，简行信息就追过来了：【可以打开看看，看看值不值这个价。】 【还有，记得拉到最后。】 顾雪风如他所言拉到最后。 然后，血压飙升。 这套笔记末尾居然有个强买强卖的约定——【秘密基地属于简行和程星临的私人居所，一经租赁，其他人不得入内。】 听到顾雪风这么描述，程星临笑容微微收敛了。 从潘阳文到顾雪风，简行把所有他们之间的第三人隔绝到秘密基地外。 很难言喻的安全感。 程星临收敛了笑容，慢慢的，又有一个发自内心的温和笑意浮现在脸上。 他回味了一下简行那句话，忽然发现了一个疑点。 “等一下，你说简行是三天前给你发的信息？” “啊，对啊。” “……当时，学校有说清查吗？” 第91章 chapter91 “没有, 没有，没有！”顾雪风要被这对人烦死了。 “当时学校没有说清查，但是你男朋友就是想到了, 料事如神, 特别帅气, 行了吧！” 顾雪风整个人都委屈死了。 他漂亮的脸皱巴巴地把程星临看着，特别委屈道：“有没有天理可言了？我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哥哥！走到哪里都应该拿大家都爱我的万人迷剧本，凭什么成了你们的工具人啊！” ……你不是漂亮的小哥哥, 你是傲娇的大小姐。 程星临很想这么告诉顾雪风, 但是他忍了一下——等会儿把他惹得恼羞成怒那就不好了。 但是程星临忍得住自己的嘴贱，却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顾雪风看他笑了，整个脸更红了：“你笑什么啊！” “咳……”程星临清清嗓子, “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这是电影美人鱼的台词！！你当我没看过周星驰啊！！”顾雪风更生气了。 “好了好了, 不管笑什么吧, 反正没笑你。”程星临赶紧顺毛，“那个……谢谢你把教室让给我, 我真的挺不想搬走的……” 程星临说着，就叹了口气, 但他很快收住情绪, 问：“为了感谢你, 我请你吃饭吧？” 顾雪风觉得——程星临这个人吧，真的是把他看扁了。 难道他是一顿饭就能收买的？ 顾雪风不屑一顾地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小声问：“吃什么啊？” “烧烤？”程星临马上想到了一个提案。 “很脏吧……”顾雪风犹豫了。 不过，他就是嘴上犹豫一下。 程星临直接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了期盼——那种饿了是几天的狼, 冷不丁看到肉的金光。 “是的, 很脏。”程星临坏心眼地说, “地上都是泥, 然后烧烤都是地沟油烤的。” 顾雪风：“……” 程星临：“无骨凤爪知道吗？都是老板一个一个啃出来的。” 顾雪风：“？？？？” 程星临看见顾雪风脸都吓白了，才笑了笑，起身问：“你觉得可能吗？” “……你骗我的？” “朋友之间开个玩笑。”程星临向他走过去，换鞋关灯，“走吧，带你去环境好一点的店里面。” “朋友……” 听到程星临这句话，顾雪风愣住了。 他安静了一路，走到楼下林荫道，他才小声喊程星临：“喂……” “能不能使用一些礼貌一点的称呼？” “……”顾雪风瘪嘴，“程星临，问你个事。” “你问。” “你刚刚说那个……”顾雪风小声说，“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啊……？” …… 程星临看了“大小姐”一眼，觉得这孩子思路是挺异于常人的。 “我们不是朋友，你把秘密基地让我给我干嘛？”程星临问。 “但是……我，当时在肯德基怼过你。”顾雪风说，“那我们也可以当朋友啊。” 程星临这才明白，为什么清华训练营的后期顾雪风又对他好又别别扭扭的。 感情是，还惦记这件事情。 程星临摇摇头，说：“早就一笔勾销了，你还记得啊……” 因为程星临这句话，顾雪风整个人都雀跃了。 然而，程星临说完，脚步却顿住了。 离他们最近那个门口站着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是那位脑子有问题的程赤，还能是谁。 看见他，程星临根本没犹豫，直接掉头就走。 “诶你怎么转头——” “你往哪里走？你还有路可走吗？” 同一时间，程赤和顾雪风同时开口。 “你认识？”顾雪风蹙眉。 “嗯。”程星临不想解释，“换个门出去吃烧烤吧，不想见这个人。” “这么急匆匆地，是去找下一间能住的房子么？”程赤声音轻松地说，“我很好奇，你后悔没有——后悔当时退租不该那么快。” 听到这句话，程星临脚步顿住了。 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程赤：“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做？”程赤摇头，“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关心一下我儿子的居住环境——我还以为你翅膀多硬，多了不起呢，结果成绩不达标，只是一个蹭住的。” 程星临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泛起。 有毛病吧。 程赤这个人，真的心里有问题。 他有一种变态的掌控欲——这种掌控欲在把他丢下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凸显。 因为当时，他的掌控欲表达是——掌控自己的人生，丢掉人生里面的垃圾。 但是现在，或许是自己确实有所进步，所以程赤对他做的，则是采用各种方法，压迫他，让他向自己低头。 “原来是你这个狗畜生举报的我们。不是，这位老大爷，这件事情关你什么事啊？你是我们学校的吗，需要你插手我们的内务吗？” 程星临还没炸毛，顾雪风先炸了。 顾大少爷这么多年，一路顺风顺水的，家里父亲母亲都是把他当宝贝一样宠，还没见过这样子的家长。 当即就准备骂街十连，直接把程赤骂得抱头鼠窜。 但是顾雪风只是起了个头，程星临就把他拦下了。 “你干嘛？” “没必要。”程星临说，“骂他有损格调，还耽误我们吃烧烤。” “程赤先生，我不管你做了什么，但是结果可能会让你失望。”程星临朝程赤走过去，“我不用搬家，我出来，只是请朋友去吃顿饭而已。”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用搬家吗？”程星临淡然道，“因为我有朋友，有愿意帮助我的人，不像你一个孤家寡人。” 程星临一边说，一边向他走去。 他挥了挥自己的手，示意程赤往旁边让让，然后擦着他走了过去。 程星临刚刚一瞬间想通了。 他为什么要避让。 从今往后，只能让程赤避让他。 程星临真的不怕自己。 程星临从程赤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程赤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虽然上次西餐厅断绝关系，当着他的面退租，程星临都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件事情。 但是今天，程星临擦过他肩膀时带起那一阵风撞到他肩膀上。 让程赤无比明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而接下来走过去的顾雪风幸灾乐祸的表情，更是让他大脑里面那一根名为“自尊”的弦，狠狠绷了起来。 程赤疾步赶上已经飞快走远的程星临，在学校转角，按住了他的肩膀。 “站住。”程赤冷声说，“程星临，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程星临面无表情地转向他。 程赤嘴唇微微发抖：“我可以帮你办理转学，转学之后，你高考都会变得困难。到时候，你只能求我！” “……我操？”顾雪风在程星临身边说了句脏话，但说完这句话，他也骂不出口了。 顾雪风生活环境比较文明，碰上这种真的恶人，确实不知道说什么。 程星临脸色不改——程赤怎么不懂，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求他。 如果你不畏惧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他们就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了。 程星临的淡定看在程赤眼睛里面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程赤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被自己吓住了，刚准备再耍一耍威风。 却听耳边“咻”的一声。 一把银色的小刀却从他侧耳飞过来，咻声扎进他面前的地里面。 程赤脸色瞬间变了，他抬头找小刀来源，抬头，却看见程星临这再找这把刀的来源。 凭借对刀主人的熟悉，程星临马上就找到了。 叶都洛低头在墙角玩一把小刀，美丽的脸上写满了狠。 看见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看他，叶都洛才抬起头，给了个惊艳亮相。 程赤：“你是谁？” “叔叔。”叶都洛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程星临是我罩着的人，你欺负他，就等于欺负我。” “你下次再这样威胁他，这把刀子，就不是插地上了。”叶都洛轻轻说。 他的脸平时漂亮得很温婉，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特别有攻击性。 程赤喘了口粗气，最终还是支棱起来：“你威胁我？我可以报警抓你。” “可以。”叶都洛点头，“但是叔叔可能没注意到——这个拐角，是监控盲区。” 叶都洛对程赤笑笑：“我很会找这种地方的。” 程赤抬头看了一圈，确实没看到摄像头，他瞬间怂了，却还强撑着：“你这个地痞流氓，你以为我就会怕你了？” “或许不怕吧。”叶都洛微笑，“但是叔叔，有一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是个地痞流氓，你说到最后……” 叶都洛举起小刀在指尖旋转一圈，刀锋银光照亮他的眼眸，亮出里面的一丝凶狠。 “到最后，你不怕我更多一点，还是我不怕你，更多一点？” 程赤：“……” 叶都洛说着，弯起眼睛，把那一抹凶光敛去：“以后别再来我朋友了，听懂了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 程赤估摸了一下，感觉自己确实打不过叶都洛。 便警告地看了程星临一眼，心有不甘地跑了。 程星临看他背影消失，才蹲下身，把小刀捡起来，扔回给叶都洛。 “来得及时。”程星临说，“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又给你秀到了。”叶都洛把两把小刀收口袋里面，对程星临说，“你们简行前几天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多看看你，我这不是，在多多看吗？” 又是简行。 简行甚至都不在这个城市，但是处处都是他，都是他带给自己的安全感。 程星临也不知道说什么。 却见叶都洛收了自己的小刀，美得雌雄模辩的双眸瞥了顾雪风一眼。 笑问程星临：“这位很漂亮的小朋友是谁？” 叶都洛的颜值可以和顾雪风对打。 但是叶都洛是经历过磨难那种漂亮。 熟透了的好看。 顾雪风跟他一对比，就是温室里面种出来的漂亮玫瑰。 被叶都洛这么看一眼，顾雪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软了。 “我叫顾雪风。”顾雪风脸红，“那个，程星临请客吃烧烤，一起吗？” “可以。”叶都洛说，“我叫个人，不介意吧？” 程星临没什么好介意的。 带着两个人一起去了烧烤店，烧烤店是自助模式，程星临拿菜，顾雪风叶都洛看着包。 然后换叶都洛拿菜，程星临和顾雪风看着包。 程星临开了一罐椰汁给顾雪风，问：“你不去拿菜吗？” “不去……”顾雪风下巴放椰汁罐罐上，目光盯着自助冰柜那边，看着叶都洛的背影，由衷道，“程星临，洛哥，他好漂亮。” 程星临：“……” 程星临正在喝可乐，差点一口可乐喷出来——不是，顾雪风这移情别恋的速度，真的太快了吧？？？ 先简行，再自己，最后……叶都洛。 关键是，他看上的都是些成双成对的。 何其惨烈。 “临哥！”程星临心事复杂地看着花痴的顾雪风，还没来得及跟他说点什么，就看见一只潘阳文如同哈士奇一样飞奔而入。 程星临站起来，说：“潘神——叶都洛叫的人是你啊。” “不然还能是谁。”潘阳文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下巴垫在椰汁上面的顾雪风，“耶，顾学弟也来了？” 潘阳文喊他，顾雪风才发现有人来了。 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向潘阳文。 说实话，程星临有点紧张——他主要的紧张在于，潘阳文其实也有点小帅，像顾雪风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状态，对潘阳文会不会也…… 然而，顾雪风只是懒散地看了潘阳文一眼，就把眼睛转回叶都洛身上了。 一时之间。 程星临也不知道自己该放松，还是应该替潘阳文的悲哀。 “这是可乐吗？我能喝口吗？”潘阳文瞄见了程星临桌上放的可乐。 “不能，我喝过了。”程星临拒绝他，“你自己去拿，顺便帮老叶拿菜。” “哦哦哦，对，我是说怎么还没看见我宝贝儿。”潘阳文高高兴兴往前，向叶都洛修长身影走过去了。 而程星临落座，旁边顾雪风转过头来，直勾勾盯着他。 “你干嘛……”程星临问。 “他，刚刚喊洛哥什么？” “宝贝。” “宝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程星临思考一种婉转的方法，“意思就是，他们的关系就类我和简行，但是他们两个都成年了。” 顾雪风：“……” 顾雪风崩溃了，顾雪风不干了。 “凭什么哇！！！”顾雪风哀叹命运的不公，“上帝给我开了一扇发现美的眼睛，却没有给我留下足量的单身帅哥，凭什么啊！！！我来渝高不是受这种委屈的哇！！” 程星临竟然无言以对。 他觉得人也是真的挺神奇的——当初见第一面的时候，他怎么会想到这个漂亮得跟小仙子一样的学弟。 竟至于是个谐星。 程星临默默给他续上两个全翅，以告慰他无疾而终的第三段明恋。 · 吃完这顿烧烤，程星临又进入了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模式。 剩下两个月的进步就没有那么明显了，中间还稍微退步过一点点的。 但是越到后期考试，他就越稳定。 最后期末考试的时候，他还是考了一个705的成绩。 拿了成绩，距离过年也只有两天之距了。 学校张贴了公告，因为是春节，学校教职工还有后勤人手不够，所以所有学生都必须回家过年，最早初七才能回到学校住宿学习。 这个规章不由人的意志转变。 程星临只能乖乖收行李——准备去叶都洛家里面凑合两天。 他才把寒假作业装好，简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学长。”程星临说，“你今天忙完了吗？不是说最近考试很多？” “今天忙完了，你在哪儿呢？” “秘密基地，我在收拾东西，学校寒假不能留人。” “那正好，等会儿你收拾完了，就到楼下来，我……” 程星临听到这句话，心脏的跳速瞬间提高了。 他根本什么都没想，捏着手机，推门而出，狂奔到楼下。 ——简行数次给他这种惊喜。 按常理来说，这次应该也是。 然而，没穿外套的程星临跑到楼下，却什么都没看见。 期末了，这边几乎不来人，楼下空荡荡，只有远处拖行李的响声还在。 程星临不死心找了几圈，最后也没找到人。 忽然听见手中手机“喂喂”声，他才反应过来什么，举起手机，贴住冻红的耳朵。 “你……没来啊？”程星临低声问。 “对，我后天才回来。” “哦……”程星临忽然想起，刚刚简行确实没说自己回来了，是他自己瞎激动。 程星临：“对不起，我话没听清楚就跑下来了。” 简行：“……是我对不起，没把重要的话放在前面说——你先赶紧回教学楼，别冷到了。” 程星临垂头丧气往教学楼走。 不管简行要说什么，他没回来，就够让人沮丧了。 后天回来，后天就是除夕夜了。 估计也要过了大年，才能见到吧。 程星临叹了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说：“学长，我进教学楼了，你说吧。” “我的意思是，你收完行李就去楼下，我家车的车牌号发你微信上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去我家等我。” “我们一起过年。” 第92章 chapter92 “要！”当然要, 谁不去谁是傻子！ 程星临答应完，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下楼。 看到司机才冷静下来——他搞得再快也没用，今晚简行并不会回家。 想到这里, 程星临不免有些沮丧。 不过司机看到他倒是很热情地迎接了过来, 把他把行李拖过去，放后备箱。 抬起箱子时，司机哟呵了一声：“你这个箱子好重, 装了很多书吧？” “嗯，寒假作业都装进去了。” “我就知道。”司机高兴地说, “以前简行的箱子和你一样，也是这么重。” 和你一样。 程星临听到这个词觉得有点恍惚。 放在一年前，他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够和简行一样。 但是现在，好像不知不觉，他真的走到能和简行并肩的位置了。 想到这里, 程星临微微勾了下唇。 不过，这一丝丝并不明显的笑容, 在车辆启动后，又缓慢消失掉了。 看着车窗外后退的城市绿化。 雨点变成一道道横斜的线，落在窗户上切割风景。 程星临手掌在大腿上握拳，轻轻的抖动和车辆颠簸并不同频，如此便出卖了他的紧张。 是肯定有点紧张的。 第一次, 单独地去简行家。 没有简行带，自己就蹭过去，也不知道简行家的工作人员会对他什么看法…… 见面第一句, 说什么好呢？ 程星临想了一路, 但实际上真的将车子开进简行, 见到管家的时候。 管家什么都没有说。 就问了一句“来了”, 然后主动帮程星临提起行李箱。 没有过多寒暄，带他上楼去房间里面。 简行家的房间有点多，程星临也分不清哪个是那个。 就任由管家带他走，跟着管家推开一扇门，看管家将行李放在里面。 应该是客卧，不过这间客卧也装修得很好。 房间敞阔之外，还在卧室内的书架上放了大大小小的书，显山露水出一点生活气息，冲散客房的应该有冰冷。 “程同学，就住这里可以吗？”管家问。 “当然。”程星临马上说，“麻烦您了。” “不用这么客气。”管家彬彬有礼，“那行李需要我帮你整理一下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动手就好！” “好的。”管家并不强求，“那如果程同学没有别的安排的话，我和家政阿姨就下班了，晚餐在一楼进门附近那个餐厅的恒温餐桌上，什么时候想吃自己去吃就可以。” “好，谢谢您。” 管家的态度并不过于亲切，也并不冷漠，恰到好处的服务让程星临心中的紧张都消散了。 家里的工作人员晚上要走这件事情更是让程星临松了口气。 就…… 说实话吧。 他压力最大的来源就是，有点担心自己吃饭，旁边左右立一个人，也不说话，如同人类观察一样地盯着他吃。 “不客气。”管家临走前，最后对程星临道，“程同学，在书桌上有一份小蛋糕，那是我和家政阿姨一起亲手做的，甜橙味，味道应该不错。” “这份小礼物并不是简少吩咐的，是我们自己出资制作的，小小薄礼，欢迎你来家里过年。” · 说完这句话，管家深藏功与名地走了。 程星临走到书桌边，去看管家留下来的小蛋糕。 是纸杯蛋糕，上面装饰了新鲜的橙子果肉，做得特别可爱。 能看得出是一份特别用心的礼物。 如果说刚才管家恰到好处的服务态度让程星临卸下紧张，那这份蛋糕，就真的让他对家里两个工作人员产生好感了。 程星临看着手中的甜橙蛋糕，咬了一口——并不太甜，恰到好处的清甜可口。 程星临坐下来品尝蛋糕，一坐下，就发现蛋糕盘 程星临猜可能是管家留下来的什么爱心小纸条。 然而拆开一看，他立刻把手中蛋糕放下了。 拿纸巾擦擦手，程星临双手捧贺卡，认真阅读文字。 这是简行的亲笔——【欢迎回家X第N次，在我没回来的时候，你可以随意使用这里的任何东西，也可以请叔叔阿姨帮你做事情，不过，怕你尴尬，所以晚上叔叔阿姨们就提前下班了。别墅有点大，如果害怕的话，可以邀请叶都洛他们过来陪你住， 一张纸条程星临读了三遍，才郑重地收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程星临还把它带到枕头边一起睡的。 外面是重庆冬季特有的凄风苦雨，而室内地热打开，带来一夜好梦。 翌日，程星临醒过来，发现门口又贴了小纸条。 这次是管家贴的——提醒他如果醒了就可以下楼吃早餐。 程星临洗漱片刻，拿上书包，从容下楼。 刚刚进入餐厅，家政阿姨就迎接了上来。 家政阿姨姓李，李阿姨没有管家会克制自己，看见程星临来，脸上是止不住的欢迎。 “程同学，你醒啦，应该饿了吧？我马上把早餐给你热热。”李阿姨满脸笑意，“谢谢你昨晚把饭菜都放冰箱，也把桌子电拔了。” “也是应该做的呀。”程星临说。 “你说得对，简行在家也会这么做的。”李阿姨听他这么说，更开心了，“今天早上吃鲜虾馄饨配鲜肉饼，吃得惯吗？” 这个搭配听上去很新奇，程星临非常想尝试一下。 不过多久，李阿姨端上餐点，等程星临吃完早饭。 管家又自动出现，看了看程星临的书包，对他说：“程同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书房写作业。” 程星临本来今天也是想换个环境写作业。 于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然后，他就被简行家里面的庄严肃穆给吓退了。 简行家的书房修得很大气。 红木的书架庄严列放一套套精装书，看着就让人望而却步。 程星临打量了一下，深感此地与自己八字不合。 还是赶紧撤了。 他也不是很想回房间里面写作业。 可能是秘密基地那个地方的座位给他养成习惯了，程星临就把作业带着下来，坐在客厅里面写。 管家见他在这里写作业，便关照地送来毯子。 后面又陆陆续续地给他送来水果点心，还有咖啡饮料什么的。 程星临一开始还抬头道谢。 后面学进去了，根本无法处理人来人往的信息。 只是隐约感觉管家又踱步而来——只是这次不是放下东西就转身，而是站在了那里。 程星临不知道管家这一趟进来是做什么，他很想分神去看一眼。 但是心流把他抓在卷子上面。 直到这一道题解完，程星临才松了松肩膀，抬头望向刚才有人进来的地方。 然后，程星临松肩膀的动作僵硬在半空中。 来的人，根本不是什么管家。 而是穿着风衣高领衫的简行。 他站在管家拖过来那个夸张的零食车边，手中拿着一杯奶茶在喝。 这个动作削减了他黑色风衣带来的疏离和冷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暖起来。 简行…… 回来了？ “你回来了？” “作业写完了？” 两个声音撞在一起。 简行微笑起来。 他把奶茶放下，对着穿着珊瑚绒睡衣睡裤，整个人看上去毛茸茸又很居家的程星临张开双臂。 “好久不见啊。”简行说，“不来抱一个吗？” · 抱。 肯定要抱。 程星临从茶几前面同手同脚地爬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简行身边。 直接一把抱住了他。 简行的手臂也落在程星临后背，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像瘦了。”程星临抬起头。 “每天都视频通话，今天也不可能比昨天瘦多少吧。” 视频通话会把人拉胖的…… 程星临想反驳，却意识到自己还抱着简行。 两个人之间姿势太暧昧，程星临脸微红，松了手，往后退。 简行也没有抗拒，松开之后，他盯着程星临看了一会儿，才问：“作业写完了？” “理综差不多了。” “那我能邀请你陪我出去一趟，买一点年货吗。” “当然好。”程星临说，“我去换件衣服。” 简行这么说，程星临才发现——确实，明天就是除夕了，但是简行家里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按理说，管家和李阿姨都应该是很注意这些的人。 或许是……不知道简行会回来过年所以没有买？ 程星临一边想，一边跑回去换衣服，他匆匆下楼，和简行上车，出发往附近的永辉超市。 永辉极富过年的年味，一进门左边一大排货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过年挂件。 春联、彩灯、灯笼、福字，一应俱全。 程星临和简行推一个车行走在这一对东西组成的货架里面，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春节将近。 程星临挑花了眼睛，哪一种都想要，最后还是挑了个祝福学业顺利的对联。 简行推着车走在他后面，任由他挑选。 直到走到一堆春节打扮的货架前，简行才停住脚步。 “程星临。”简行喊他。 “诶。”正在挑选灯笼的程星临在一排暖光的灯笼里面回眸，“怎么了？” 简行抬手握住一根红围巾，摸了摸质感，感觉不错。 眼睛却是看着程星临：“你知道为什么我家一点年货都没买么？” “不知道。”程星临确实很好奇，他刚刚还偷偷想过这个问题。 简行笑了笑，把他触摸的那根红围巾取下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因为买年货过年很重要的一环。”简行说着，低头给围巾打结，然后抬头，笑看程星临，“所以不能交托于人，我想和你亲自体验。” 说话之间。 简行把另一根一抹一样的红围巾也从货架上取了下来。 跨上前一步。 在一闪一闪的灯笼面前，他举高红围巾，绕过程星临脖子，松松打个结。 “新年快乐。”简行低头，声音温和，“能和你一起过年，我非常开心。” · 非常开心，程星临也非常开心。 后半程他都是晕晕乎乎地跟着简行走的。 两个人买了一大堆装饰的物品，但没买什么菜——因为没决定年夜饭吃什么。 不过今晚的晚饭倒是定了。 黄瓜馅的饺子。 至于为什么在除夕前一天吃饺子——简行说，因为重庆本来就没有除夕要饺子的习惯，所以提前一天吃，那不是刚刚好。 简行说得太有道理，程星临竟然无法反驳。 黄瓜馅的饺子也是李阿姨帮忙包的，两个人所做的就是在把家里挂满大大小小灯笼和福字之后去煮一下。 在充满年意的家里吃完晚餐后，碗直接扔洗碗机。 然后，两个人就直接陷入无聊了。 可以看电影，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看什么好。 可以玩stea游戏，但是大年三十，很难凑齐一些人。 于是思来想去，两个人最后还是决定——“做作业。” 一个才参加完非常残酷的集训，拢共可以休息的时间不到五天。 一个人才考完期末考试，就已经带头卷生卷死。 这可能就是一些学霸情侣吧。 两个人把作业拿出来扔茶几上，做作业的姿势合在秘密基地相差无几。 简行做了几道题，忽然眼尖地发现程星临一堆书里一本不一样的课本。 他抽出课本，笑道：“你开始学高等数学了？” “也没有。”程星临不好意思，“我还剩两本选修没学完，这个只是寒假的计划之一。” 这半年来，他对自己的成绩愈发有掌控力的同时。 程星临也感悟到——考上同一所大学不能成为他的终极目标。 终极目标是。 他能够长长久久跟简行并肩。 在人生这条赛道的每一个领域，都被称之为神仙搭档。 “学长。”程星临笃定地说，“我想和你并肩。” 沙发的氛围灯恰到好处落下一丝柔和光线。 深深浅浅将程星临鬓角晕染成暖色调。 简行抬起手，摸了摸程星临头顶碎发，轻声说：“会的。” “做题吧。” 除夕前一天晚上还在做题，浪漫吗？好像一点不都。 但是角落橙色灯光拖长一起做作业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头发丝相连。 好像，也是很独特的浪漫。 · 这份浪漫持续到深夜。 两位卷王倒不是做不动了，但还是决定可持续发展，明天继续。 对，意思就是——除夕当天，继续内卷。 程星临伸了个懒腰，困顿不堪：“我去洗澡睡觉了。” “饿不饿，我给你煮点宵夜。” “不是很饿。”程星临一放下笔，就觉得自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平时学得太努力，一放松下来精神就会不由自主透露出疲惫。 不然平时他怎么都会强撑着陪简行吃点的。 “那我吃一点。”简行说，“晚安。” “晚安。”程星临补充，“明天见。” 简行嘴唇微勾：“明天见。” 程星临打着哈欠回房间洗漱。 洗漱完，却感觉又有点清醒过来了，钻进温暖的被窝里面，程星临一时还无法入睡。 他刚在思考要不要下楼陪简行吃东西。 却听见推门声响，然后，室内灯光被按亮。 铺天盖地的光明里面，程星临坐起身来，揉揉眼睛：“学长？” 程星临：“你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大事。”简行收起刚才看见程星临时眼睛里面闪过的一丝错愕，眉眼微弯，“就是觉得你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这张床，是我的。” 第93章 chapter93 “你的……”程星临一时之间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床，又看了看简行。 刹那之间，脸色绯红：“不, 不是, 但是管家带我来的就是——” 程星临这一瞬间都明白了。 为什么还烤了蛋糕给他，为什么说欢迎他来。 他还当是普通的寒暄和客气，结果他这是, 这是被当成什么身份了？？？ 还有话说。 简行家的家风，就这么, 这么开放吗？？？ “真的不是我主动睡的。”程星临手足无措。 简行看他慌张的样子，觉得可爱又好笑，他笑着说：“我没说是你主动睡的。” “对, 不是我主动的，我，我现在就可以换一个房间。”程星临说着, 就要从床铺上起来。 但是他刚刚有了一个爬起来的势头，简行却已经快步走到床头。 将他的肩膀按住, 摁在坚硬的床头上面。 “不用换。”简行说, “一起睡，不好吗？” · ……好。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是程星临说不出话来而已。 其实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一张床了。 他又没成年，也不会发生什么, 但是听到简行这句话, 程星临只能只呆呆看着简行,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简行看他抬眸用下目线盯着自己的样子，摁住他肩膀的手指轻轻颤抖。 简行声音带着笑意：“不说话, 就是同意了。” 说罢, 简行松开了程星临的肩膀。 “你同意的话, 我就去做一些准备。” ……准备？ 准备什么？？ 他看见简行走进浴室——不是刚刚才洗过澡吗？怎么又去？还是去浴室拿东西？ 程星临紧张地躺在床上，握着被子的手指松了又紧。 不过五分钟，简行从浴室走出来。 走到程星临身边躺下的时候，程星临感觉到了一阵非常清凉的水汽。 浴室里面是浴霸和舒适的水温。 这种寒意根本不符合浴室内的温度。 带着这寒意，简行和程星临躺在同一片布片 简行应该是冲了个冷水澡。 消退掉了那种躺在喜欢的人身边就抑制不住的欲、望。 程星临哭笑不得，但是很快，他也笑不出来了。 简行才结束大考，今天又赶了路，整个人都很疲倦，躺上去没一会儿有困顿地闭上了眼睛。 他困顿，程星临却越来越清醒了。 身体里面那股燥热不知道是来自地暖还是有点厚重的被子。 程星临手脚都伸出被子也压不住那种热。 他辗转反侧一会儿，感觉简行睡着了，才悄悄推开被子，准备坐起来。 “去哪里？” 程星临刚一坐起来，就听见旁边声音响起。 回过头，简行睁开一只眼睛。 “我……水喝多了。”程星临解释。 言下之意，就是去卫生间的意思。 简行听他胡扯，没回应，只是沉默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简行却用低沉的嗓音轻笑起来。 “我忘了，你也……” 程星临被他笑得心里发痒——就，忘了什么，忘了他也是男生，一样的生理构造。 程星临脸红得不行，直接站起来就像往卫生间冲。 “别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简行说，“你可以在我的浴室里面解决一下。” 简行：“我不介意。” · 我的。 这两个音，简行故意加重。 程星临给这句逼得，去卫生间的时候，都差点同手同脚了。 程星临最后还是没听简行建议解决一下，效仿他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赶紧擦干穿睡衣，应该也不会感冒。 洗完之后，程星临还在里面冷静了一下，不知道出去应该怎么面对简行。 然而程星临出去，才发现——并不用面对。 因为简行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借着床头灯光打量了一下简行。 程星临看见他眼底的青黑。 鬼使神差地，程星临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简行的眼下。 很辛苦吧。 程星临在心里面想。 希望你有个好梦。 第二天早上，程星临是被早餐的香味喊醒的。 毕竟这个房间管家不方便进，但简行却是方便得很。 所以，他干脆直接把早餐给程星临端进来。 让他在床上解决了。 这伺候得也太好了，程星临最后还是坚持去书桌边吃。 然后，就着书桌边吃完这个契机，两个人就在除夕夜的一大早上，开始了卷生卷死的学习过程。 一直做到饥肠辘辘，程星临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放笔瞬间他看了一眼闹钟，然后惊恐地抬起头——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但是关于今晚吃什么都还没着落。 不过简行早就安排好了，今晚的年夜饭是山城特色的火锅。 管家一早起来炒好了火锅料，加水就能吃。 简行没让管家给他们买菜，他们做完作业这个点正好去一趟超市。 回来洗洗切切，吃完或许还能赶上春晚开场。 于是两个人从简行家车库搬出两辆自行车，骑到他们昨天买年货的永辉。 即使是除夕夜，这里也营业到下午五点。 两个半小时，足够他们很悠闲地逛。 两个人就从零食区一路逛到生鲜区，巨大的购物车尽数填满。 带着一种“仓廪足”的感觉，两个人从超市出来——已经没办法骑自行车了，只能把袋子放在自行车上推着走。 自行车上圆鼓鼓的两个巨大的袋子。 看着倒是挺有点可爱的感觉的。 回到家里面，两个人将买来的成品装盘，然后开始处理素菜。 程星临将土豆冬瓜黄瓜洗好，刚刚准备动刀，菜刀就被简行拿了过去。 “我来切，别切到手了。” 程星临：“……” 他感觉，简行或许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学长。” “嗯？” “我，是一个人住，开火做饭，是常有的事情。” 言下之意，厨房这些事情，他熟。 “所以呢？”简行淡淡问。 “所以切个土豆黄瓜而已，完全不在话下。”程星临伸出手，想要简行的刀，“你就放心吧，菜刀给我？” “不。”简行又一次拒绝。 “为什么啊？” “因为小朋友不需要动手做年夜饭。”简行低头切土豆，头都没抬地说，“在客厅吃点零食，等着开饭就好了。” 程星临：“……” · 这句话让程星临心软了一下。 他家还挺完整的时候，他确实不需要动手做年夜饭，只是后来飞速长大，让他自己都忘记了这个设定。 简行还帮他记得。 程星临心软完，走到一边开始研究火锅底料加水这件事情。 简行还想让他去客厅休息，程星临却低声反驳了一句：“但是，你也是小朋友啊。” 其实满打满算，简行都还根本没有成年。 听到程星临这么说，简行没有再阻止他，而是任由他去发挥了。 管家留下了煮火锅底料的纸条——不能用水煮，而要用他熬好的老荫茶来煮。 这样火锅才能越吃越香，而且不上火。 程星临按照说明加茶煮火锅。 随着牛油化开，水面开始泛起带着油花的浓稠泡泡，香味也弥漫到了整个厨房里面。 程星临盯着咕嘟咕嘟冒起来的泡泡看，等到牛油全部化开的时候，他忽然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对着那一锅红油闭上了眼睛。 “这是？”简行切菜的手也停下来了。 “嘘，我在对火锅之神许愿。” 火锅之神那是什么。 简行忍俊不禁，却还是看着程星临虔诚许愿。 程星临说：“许愿，明年夏天，简行能够拿到IMO冠军。” 第94章 chapter94 简行的眼眸里面闪过一丝柔和的暖意。 他想了想, 站在程星临身边双手合十，对着“火锅之神”虔诚说：“我也许一个，许明年程星临顺顺利利, 所有的愿望都成真——IMO那个愿望我自己实现。” 火锅之神的回应是咕嘟咕嘟翻腾起来的水泡。 简行看着烧得差不多了，拿了隔热手套，将火锅端起来，路过餐厅没停下, 一路走到客厅。 “我也想在客厅吃饭。”程星临对简行说。 简行家餐厅挑高三米多, 水晶灯低垂, 圆盘桌中间还设有餐厅里面旋转的玻璃盘。 贵气之余, 实在是巨大又空旷。 他和简行两个人, 填不满那个空间，客厅虽然也很大, 但是被沙发茶几拥簇一下, 至少还有点温暖的感觉。 “看出来了。”简行笑笑。 刚才程星临在切菜的时候就瞄了好几眼餐厅, 看完餐厅又眺望客厅。 没说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听到简行这么说，程星临有点不好意思。 他刚准备去端电磁炉遮掩掉自己的不好意思，简行却把他往沙发上一按。 “学长？” 简行把昨天管家准备好的零食推车滚到程星临旁边。 挑挑拣拣一包浪味仙塞程星临怀里，简行道：“从现在开始，安安心心当个等年夜饭吃的小朋友就可以。” 说完这句话, 简行离开之前还特别幼稚地将零食推车横过来，堵在程星临旁边。 好像这里修了个围墙，程星临就可以不跑出去一样。 程星临看着零食推车, 最终放弃了再跟过去帮忙的打算。 他抱着拆开的浪味仙, 看见简行走来走去, 桌面上渐渐堆放上各种各样的火锅菜品。 不过半小时, 简行已经把所有的菜都堆了过来, 连带买的一些熟食铺陈打开。 长约两米半的茶几被塞得满满当当。 真的有了一种过年的丰足感觉了。 简行最后一样带来的是下午在超市买的酒， 两个人本来都是千杯不醉的类型，就没有狂买一打啤酒来虐待自己的胃了。 只是在超市店员的蛊惑下，乱七八糟地买了一堆果味起泡酒。 拿过来摆在桌上当饮料喝。 傍晚出太阳，外面是橙色的天空，在冬季的最后一天，成功提前剧透了春日的暖意。 打开电视，CCTV1播放春晚之前的直播间，大小明星穿着喜庆的衣服，背景音乐一首金蛇狂舞，充满了年味。 简行烫了一片毛肚，第一口夹在程星临堆满香菜的油碟里面。 “新年快乐。”简行放下毛肚，举杯说。 程星临本来在倒酒，听到这句话，他也举起杯子，和简行的杯子轻轻撞了一下。 程星临眼睛被火锅的热气烫出了一些水汽，轻声说：“学长新年快乐。” 说罢，程星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加了蜂蜜的柠檬味果酸已经不明显，但还是带着柠檬的香气，这杯酒给人的感觉就是春天都已经过去，夏天已经来到。 今年夏天…… 应该会特别难忘吧。 程星临想着，把简行给他烫的那一片毛肚吃下去了。 简行拿着筷子，盯着程星临的嘴唇，见他咕咚咽下，不动声色地微笑了一下。 上次去CMO总决赛之前，潘阳文和他一起吃火锅。 潘阳文当时告诉他在重庆有个江湖规矩，毛肚第一片只能自己吃，唯一例外就是烫给最喜欢的人。 此规矩不能不遵守，否则将会倒大霉。 简行一个CMO一等奖得主能相信他这些一看就是为了抢毛肚吃的鬼话。 于是简行当时便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总算涨了见识”，然后拿起菜单点了十分毛肚，直接吃死潘阳文这个宝器。 当时只觉得潘阳文胡说八道。 但是今天偶然想起来，烫了那片毛肚放到程星临碗里，看他吃完，简行才忽然在想—— 或许，重庆真的有这个江湖规矩。 毛肚第一片，只能给最喜欢的人吃。 · 毛肚第一片给喜欢的人吃这是个隐晦的表白，虽然程星临完全不知情。 他就觉得，这顿饭吃得还挺平淡的。 当然，平淡是福。 毕竟要是简行真的来给他表演一个：来，张嘴，我喂你。 那确实挺毛骨悚然的…… 程星临在火锅缭绕的水雾里面伸筷子夹菜，任由那些水雾夹杂火锅香把他和简行包裹起来，然后熏成一模一样的香辣火锅味。 感觉仅仅是共享这样的味道，都已经足够温暖了。 程星临心满意足地敞开肚皮吃，乱七八糟烫了一堆菜，时间临近八点。 程星临吃得差不多，靠着沙发软垫，开始有点犯困地看着电视里面发呆。 电视机上面有很多和他们一样年轻的少男少女。 也不知道什么开始，明星的年龄开始逐渐走低，甚至有的明星比他年龄还小。 也不知道在学校读书，和去娱乐圈闯一下哪边更辛苦。 程星临漫无目的想着这些和他根本无关的事情发呆。 就在采访终于结束，春晚进入倒计时的时候，程星临电话响了。 他手机隔得很远，他犯懒在沙发上一翻，才把手机够到。 打开，发现是黄毛的视频邀请。 程星临接了视频邀请，黄毛率先就弹跳出来了他标志性的黄毛。 然后才是一脸兴奋的青春痘脸：“老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看着黄毛这么活蹦乱跳的，程星临忍不住心情也很好。 “都快乐都快乐，老大吃年夜饭了吗？今晚不会是一个人过春节吧？” “不是。”程星临手机转了一下，给黄毛看，“在学长家。” “卧槽，简神，卧槽，你们——”黄毛摸摸自己的脑袋，似乎是大为震惊。 他震惊了一会儿，才终于缓过神来，最后才说：“……那简神，你也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简行看着黄毛反应，忍俊不禁，为了避免黄毛尴尬，他还主动找了个话题，“你呢？年夜饭吃了吗？在哪里过年呢？” “吃了，就是我们后厨自己做的。”提到这个，黄毛就不困了，“我今晚就在海底捞过年，过年的营业额百分之七十都由我们店员分，大家都干劲满满的！” 看着黄毛这么精神，程星临也放心了。 又闲聊几句，黄毛那边还要去给今晚过来的客人表演扯面，便挂断了电话。 程星临捏着电话发了会儿呆，凑过去给简行说：“学长，我们给其他朋友打电话吧。” 也不知道简行的朋友多不多，但是现在抓紧拜完年，等会儿跨年，应该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程星临小心翼翼地筹谋。 准备不动声色地谋划一个只有他和简行的十二点。 简行看见程星临眼睛里面的热切，笑了笑：“好啊。” 一边说，他就开始一边翻自己的通讯录。 确认了一位谋害对象之后，简行向他拨通了视频电话。 那个人接电话倒是很快，就是接电话的表情非常警惕——某种意义上，并不像是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倒是对待诈/骗/犯的横眉冷对。 “新年快乐。”简行对他说。 “……你好，你是简行吗？没有被盗号吗，我指信息技术上和身体灵魂上两个含义的。”凛冬迟疑。 也不怪凛冬迟疑。 他们彼此之间什么时候有过春年打拜年电话的时候了？？？ 要不是视频不可以P，他都要怀疑骗术更新了。 “没有。”简行笑了笑，转了个镜头，把程星临拍进去，“是临哥让我打的。” 凛冬：“……” 他懂了。 古有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有简行之意不在祝他新年快乐。 秀恩爱是吧，这个人专门打电话过来就是秀恩爱是吧。 那确实是。 本来这种电话一般都应该打给潘阳文，不过潘阳文现在也不是孤家寡人了，他秀过去不知道谁秀谁，所以还是换一个人残害。 凛冬看简行一脸满足的表情，刚准备把电话摔了，却见程星临转过头来，看见凛冬，对他挥挥手：“凛冬，新年快乐啊。” 凛冬咬牙，微笑：“新年快乐……” 于是，程星临打电话祝朋友新年快乐。 简行以祝朋友新年快乐为由打电话，实际上只是想秀一下他和程星临在一起过年的行动就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所有能打的电话都打完了。 还有一个小时。 足够他们将碗筷放进洗碗机，然后等待一个新年的来临。 程星临和简行分别去洗了澡，十一点半，继续在客厅里面看春晚，守岁。 还有半个小时。 程星临瞥一眼时钟，在春晚的背景音 随着时间推进，程星临话没想出来，但是简行的手机却响了。 简行看了一眼，接电话：“喂，妈妈……” ……是妈妈的电话。 程星临这才发现自己百密一疏，虽然朋友可以在前面的时间打完电话，但是这个时间段，至亲肯定是要占用的。 毕竟，他们名义上只是朋友。 程星临坐在简行旁边，低头玩弄遥控器，心里带着一个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实现的期待—— 期待简行爸爸妈妈长话短说，能够在十二点之前讲完。 然而。 时间一点一点往前推进，简行却完全没有放下电话的意思。 他说话时间很少，大多数只是沉默着听。 安静的环境之中，程星临坐在沙发一端，盯着电子时钟。 电子时钟显示已经到了23点58分30秒。 还有一分半钟，就是新年了。 程星临盯着秒数跳动，归零刹那，简行的目光也横斜过去。 他瞥了一眼23分59秒的整数，对电话那边说：“爸爸妈妈，十二点了，新年快乐。” “噢，已经到啦？”那边声音传来，“那儿子，新年快乐，祝你一切顺利，得到你想要的。” “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说完这句话，简行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23分59秒17分。 简行看了一眼沙发一端穿着睡衣，露着锁骨看他的程星临，往他那边坐了一点。 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 简行坐在程星临旁边一拳之隔的位置，认真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说：“程星临。” “学长……” “这一年我们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但是仔细想想，都是好事情。”简行对他说，“和你认识，熟起来，是我认为最好的事情。” “新年快乐的意思是，希望我即将和你一起完整度过的第一年，我们都会特别特别的快乐。” “也希望。” 简行举起自己的左手，四根手指握拳，只留下小拇指微勾。 他举着手指，认真对程星临说：“以后岁岁年年，我们都一起。” 话音刚落，属于秒的时间再次归零。 十二点到了，新的一年如约而至。 外面响起巨大的破空声，呼啸之后，是烟花展开的响声。 无数朵烟花在外面的天空绽放开来。 透过窗子，把两个人都照得闪闪发光。 程星临抬起手，和简行拇指勾在一起。 外面凛冬的寒意未能够被春日暖意取代，但是微勾起的手指格外温暖。 屋内的春天已经到了。 “岁岁年年，我们一起。” · 除夕一过，卷王又开始卷生卷死。 其中，简卷王在重庆卷到初五，就收拾收拾去外地卷了。 程星临仍在他家住着，不过学校能进去就马上也回去了。 此卷王行为在开学摸底考上取得了712的好成绩。 终于跻身年级前五。 放榜那天春光明媚，山城的春天真的来临。 程星临看完排名，背上书包不见喜悲地走了。 旁边的班长见他潇洒背影，有些学累了地叹了口气：“不是，又去自习啊？” 在他们学校刚刚冒了个头的樱花树下，程星临回过头，摇头：“不是。” 程星临笑起来：“今天是去给学长过生日。” 第95章 chapter95 “生日快乐……”班长下意识这么说了句, 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学神生日啊？你给他送什么生日礼物啊？” 程星临笑了笑,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背着书包，趁着上午春光正好，走出校园。 坐了几站轻轨。 程星临抵达一个九十年代修的小区。 小区里面连电梯都没有，他爬上了十楼，走进一家大敞防盗门的店铺。 程星临斜跨书包，走进店铺里面，一个长头发的男人正坐在电脑前, 没有工作, 而是在玩蜘蛛纸牌。 在他身侧，本来应该算是客厅的空间里面, 堆满了架子鼓, 电钢琴等等乐器。 墙面还放了若干唱片和CD。 很明显，这里是个音乐工作室。 而程星临今年要送给简行的生日礼物，就是一首他自己写词的原创音乐。 寒假的时候他就写好了词，但是上淘宝看了一眼编曲作曲, 价格都非常昂贵，他根本出不起那个价格。 后来还是遇到了这里的老板——一个西南大学音乐学院刚刚毕业的音乐学生, 才降了价格，帮他做。 虽然做程星临的单词纯粹是为了冲量。 但是老板还是写曲写得很用心，和程星临反复沟通了几次，每次都要求线下过来听。 原因是——就你那种破设备和破耳机，根本听不出我音乐的原始质感。 今天定终稿, 老板也坚决不用网络传输的方式, 一定要程星临过来听了, 完全敲定，他允许他拿走。 不过，老板的坚持还是有道理的，用这里的混响音响听这首歌，效果真的非常好。 程星临前奏就已经被震撼了——这完全就是他想要的感觉。 确定了终稿，老板还不让程星临走，非要他再试着唱两遍。 毕竟，一开始程星临过来的时候是如何的五音不全，老板是完全看在眼里的。 所幸他是专业的，至少这首歌的主旋律是教会了。 程星临唱完，老板最终评价是——还算能听。 “不过，你这首歌的首唱在哪儿啊。”老板把音乐拷进U盘给程星临，“要不要就在我这儿唱？” 老板热情地说：“对啊，这正好啊，你要送歌的那个人不是在外地吗？我这里有直播间，刚好给你用。” 这里的设备，音响，都是专业的。 那不比在外面唱更好？ 程星临拿了U盘，又让老板给他传一份备用。 忙忙碌碌里面，听到老板这么说，他很感激地笑了笑：“谢谢老板。” “客气什么。我去给你调设……” “不过不用了老板。”程星临确认手机里面接收到了音频，然后才抬头对老板一笑，“因为我准备直接过去，唱给他听。” · 程星临说着，将U盘放进书包内袋，确认万无一失之后，他才赶紧赶往重庆北站。 时间非常紧张。 程星临安检完跑到检票的大门时，检票都已经开始一分钟了。 顺着人流往里面腾挪。 程星临到了站台上才有空看一眼自己是哪个车厢。 他在1车厢，顺着厢体往前跑，奔跑时，贴在火车上的“重庆北→汉口”的白色标牌往后倒退。 他要去武汉。 今年的IMO国家集训队选拔考核，在武汉大学附属中学举行。 程星临疾步狂奔。 跨上一车厢不过半分钟，车厢门就缓缓关闭了。 程星临的座位临窗。 他稍微歇了一会儿，拿出数学作业，垫在书包上开始写。 程星临这辆车全程五小时五十六分，他写了五个半小时的作业。 最后二十几分钟，他才终于放下作业，开始看窗外的风景。 马上就要抵达简行所在的区域。 马上就要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程星临忍不住心脏雀跃。 不过，他也有点紧张——他计划里面要在特殊的位置给简行唱这首歌。 但是列车停稳都是下午三点五十了，只要路上稍微耽误一会，就会天黑了。 临近下车。 程星临拿出自己预约的专车号码牌确认了一下，又确认了自己租赁设备的地方。 两样都确认好，列车刚一停稳，他就冲到了下车的门口，快步往外狂奔而去。 专车司机早早在车站外等他。 看见一个少年头发扬起往自己跑过来。 风一样拉开车门，一冲而上——就是关车门的时候，手法却还是很轻柔的。 “我手机尾号是8573。”程星临跟司机核对。 司机输了号码，瞥程星临一眼：“你赶时间迈？” 武汉话也是西南官话，程星临能听懂。 “对，要去给一个人唱歌，想在太阳落山之前到樱花那边去。” “喜欢的人？”司机又问。 程星临脸色有点红。 他能够摸到书包里面U盘那一块硬硬的的地方，抚摸着那里，程星临“嗯”了一声，承认：“是。” “那就坐稳了哈。”说着，司机一脚油门呼啸而出。 从汉口到武汉大学，一共22公里，专车司机不知道往来接过多少人，对这一段的路况极为熟悉，完全绕开一切拥堵路段。 三十五分钟，抵达程星临定位的地方。 程星临定位的是音响租赁的店铺，他拖着音响出来，看见专车还没走。 “上来上来。”司机说，“我送你进去，顺便也去看看樱花。” 程星临特别感谢，把音响放进后备箱。 上车后，这一段路，司机开得没那么快，反而可以欣赏一下外面的风景了。 春光明媚。 暖暖的阳光晒得人心情非常好。 “武汉大学樱花开得好。”司机手搁在旁边说，“你来得也是时候，三月底了，花没有那么繁盛，人也没有那么多了。” “就在这里了，祝你一切顺利哟。” 程星临谢过司机，拖着音响下车。 现在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他认真地找了一块他觉得景色很好的空地，放好音响，插上U盘调试好。 然后才从书包里面拿出落地三脚架，把手机架了上去。 程星临手上有简行的课表，知道他这个时候不会上课，便放心给他甩过去一个视频电话。 那边也是秒接。 “学长。”程星临对着电话那边说，“生日快乐。” 简行心情很好，说：“谢谢。” “那个，因为今年你的生日在外地，所以只能用这种线上的方式，但是礼物是我很用心准备的。”程星临有点紧张地说，“希望你喜欢。” “我一定喜欢。”简行认真道，随着程星临身体的摇晃，他忽然看见程星临背后的一片樱花。 “你在园博园吗？”简行回想了一下重庆有樱花的地方，“重庆樱花也开了？” “啊……”程星临有点慌，然后点头，“对。” 其实，今天不只是简行的十八岁生日。 也是IMO最后一次选拔的前一天。 所以程星临虽然坐了接近六个小时的火车赶来这里，他却并不打算和简行见面。 他就在简行的身边，陪他过生日，这样就好了。 “是这样。”简行点点头，“那能不能剧透一下礼物的形式？” “是一首歌。” 简行猜也是一首歌，他边说：“你等我一下，我戴耳机。” “是程助教吗？”旁边的人也是他们夏天的同学，趁着简行拿耳机终于找到了可乘之机，跃跃欲试，“我能听吗？” 简行温和道：“你不可以。” 同学：“……” 同学：“草，就小气。” 简行：“确实小气，我的生日礼物为什么要分享给你。” 说着，简行便戴上了耳机。 于是他没听到，旁边同学嘀咕了一声：“我没有歌我还有樱花”然后把他们前进的路往武大樱花林那边带。 简行认真看着画面上的程星临，看他握着话筒，站进片樱花里面，有些紧张地说：“这首歌名字，叫宇宙也要被你拥入怀中。” “是送给简行十八岁生日的。” 说着，程星临微微出了口气，才握紧话筒，开始唱。 他闭着眼睛，站在樱花林下，第一句歌词就回到去年夏天。 “夏季的泳池边 蝉鸣声响得有一点强烈 没灯光照亮的水面 却能让银河掉进去入眠 我躺在水面你在岸边 流动的水成为我们的连接 响起的音乐声里 你说别害怕一切都会是我的” 那是当时对于程星临而言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那个晚上他泡在游泳池里面，听着简行给他放那首很好听的音乐。 紧张都被抚平，一切都会非常好。 而当时，他看着岸边的简行，其实也在想。 程星临低头轻声唱：“而我看着你的眼眸 只希望整个璀璨宇宙 都能够被你拥入怀中” 简行戴着蓝牙耳机，被同学带着往山上走。 他盯着屏幕里面的程星临，感觉心脏被揪紧，然后又放松。 他听程星临唱。 “希望你能够被你和所爱紧紧相拥 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随时畅游 希望你能通过世界基础逻辑的刀锋 摘夺桂冠加冕英勇 希望你能走过千禧雾霭重重 将星空拆解成句段落在笔尖书丛” 数学能够结构世界成为最基础的几行逻辑，千禧谜题是数学领域目前最难攻克的话题。 简行能听懂程星临的意思，唇角勾出笑意。 简行听着听着，忽然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耳机里面的声音似乎变成了叠音。 耳机出问题了？ 简行微微蹙眉，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却看见——刚才还在手机画框里面的人，现在，就抱着话筒站在樱花树下。 穿着干净简单的衬衫和校服西裤。 握着话筒，看着自己支起来的手机，似乎非常紧张，唱时却流畅异常。 很多很多的人都在这里围观。 大家都听得很安静认真——仿佛都是他们特邀来欣赏的宾客。 简行看着这一幕，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他听见程星临唱最后一句：“希望整个璀璨宇宙，都能够被你拥入怀中。” 程星临低下头，轻声唱：“希望整个璀璨宇宙，都能被你拥入怀中。” 音乐声缓缓停止。 程星临低头亲吻话筒，声音很低。 “简行，十八岁生日快乐。” 十八岁，从今天开始，简行就正式成年。 而程星临在十八岁这一天唱给简行的歌，不是说要爱他一辈子，也不是说要他爱自己一辈子。 这首歌里面，没有任何想要占有简行的部分。 只是非常单纯地希望，简行能够在未来的人生里面，真的爱有所得。 所有付出的努力，都不落空。 怎么就成年了。 程星临眼睛微微湿润。 他低着头，不希望镜头记录他这一幕。 “如同歌名所说。”程星临收拾了一下情绪，把想说的话说完，“希望宇宙都被你拥入怀中，就是这个意思。” 一阵春日的暖风掀了起来。 那是因为走动太快而带动起来的。 和风接踵而至撞上程星临身体的，是一个拥抱。 简行明目张胆地，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悄悄在程星临的耳朵尖落下一个亲吻。 简行哑声说：“我拥入了。” 第96章 chapter96 耳朵尖嘴唇亲吻的触感。 后背被简行环抱的紧蹙。 程星临感觉自己那一瞬间, 呼吸都暂停了。 一时之间，程星临根本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 唯有头顶樱花树被风吹过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穿进了他的耳朵里面，“刷刷”声响里, 他感觉有一瓣花瓣, 掉落他的头顶。 花瓣掉落头顶的刹那, 简行把程星临放开了。 简行回头看了一圈旁边已经举起手机, 围观他们的人群。 然后抽过程星临话筒，转身找陪他过来的同学时，顺手取下三脚架夹着的程星临的手机。 “王象。”简行喊。 “诶……”王象有点反应不过来，“诶？” “帮忙还一下设备, 地址等会儿发你。”说着，简行把话筒直接塞给了王象同学。 说完这句话, 简行拉上程星临的手腕，直接带他冲出人群，往外面跑去。 程星临根本不知道简行要带他跑到哪里去。 简行没说，他也没问。 反正。 简行这不是牵着他的吗。 看着前面简行因为奔跑而耸动的肩背，还有简行前面似乎无限延长的路。 程星临倍感安全。 只是在往前的急速奔跑里面，程星临仰头看了一下头顶。 从樱花树端接触繁花的夹缝中能看见——四点多钟的天空依旧是清澈的湛蓝, 春天的阳光非常温和地从缝隙里面掉落下来。 好漂亮啊…… 这场春日里面的逃亡，他应该会毕生难忘。 · 简行带着程星临横穿大半个校园。 最后跑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林荫道上面, 终于空无一人时, 简行才停下来。 他松开程星临的手腕。 转过身。 然后, 上前一步，直接将程星临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面。 刚才松开怀抱简行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克制自己。 现在他拥抱程星临的力气就有多大。 简行紧紧抱着程星临，下巴放在程星临肩膀上, 气声扑在程星临耳边。 简行：“我好想你……” 简行：“为什么IMO还没有开始, 我都快忍不住了……” 想告白, 想拥有你，想名正言顺地拥抱。 更想干一些，比拥抱更往前一步的事情。 或许是刚才跑步太远太快所以心肺被累到了。 程星临听到这句话，心脏似乎是供血不足那样，引起了一阵痉挛。 他在原地等了片刻，然后抬起手，顺着捋了捋简行的碎发。 “那就可以不要忍啊……”程星临轻轻说，“我都可以。” · 因为程星临这句话，简行抱着他的手臂收缩得更用力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简行还是缓缓放松了自己的双臂。 “不行。”简行认真地说。 “为什么？” “不能随随便便地开始结束。”简行的声音似乎是在努力忍着什么，他的力道逐渐减弱，肌肉却绷得很紧，明显是花了很大很大的力气在控制。 “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没有办法描述自己的心情。 程星临只能又轻轻顺了简行头发一下。 一边顺，他的肚子就，非常不合适地响了一下。 程星临：“……” 不是，救命啊—— 他干嘛呢！！！ 这么好的氛围，这么好的时机，他肚子叫算怎么回事啊？？？ 程星临的脸瞬间红了，简行笑了一下，松开他：“饿了？” 程星临：“……有点吧……” 其实不是有点，程星临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有点那就去吃饭吧。”简行说，“武汉还是有很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程星临：“……想去买蛋糕。” 程星临今天的计划本来是，唱完歌就找个僻静的地方给简行点个蛋糕外卖。 结果他计划就进行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被简行突如其来的出现打断了。 哎……感觉精致程度完全和简行给他过那个生日不能比。 听到程星临还惦记着给自己买蛋糕，简行眼眸闪过一丝温和。 简行指尖在程星临手背摩挲两下，拉他走：“行，那我们去买蛋糕。” 两个人拉着手一直走出僻静的林荫道才松开。 出了校园，程星临开高德导航，直奔一家他刚刚在大众点评上查的高评分蛋糕店过去。 蛋糕店开在一条很有历史感的街上。 并不是说这里有多旧，而是指沉稳安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底蕴。 两个人走进蛋糕店，玻璃柜子后面的小姐姐就很热情地迎接过来：“下午好，是来买面包还是蛋糕呢？” “我想买个生日蛋糕，可以买到吗？不需要预定吧？” “是可以的，不过现在蛋糕胚没有了，如果你们要定做，可能需要等两个小时左右。” 两个小时…… 那应该是等不了，毕竟简行明天考试，今晚应该还需要时间复习。 “可以等。”简行却说。 “你不复习吗？”程星临问。 “该复习的早就复习完了，应该没有人会到考试前一天还在看书吧。”简行说。 店员小姐姐：“……” 不好意思，她正是那种“没有人”。 店员小姐姐坚强，只是说：“那就请你们来选一下款式吧。” 说着，店员小姐姐将他们两个人引导到柜台旁边——店内有一些分切好的蛋糕，可以进行选款。 简行勾身看了一下，问程星临：“你想吃哪一个？” 店员了然，询问程星临：“是这位小哥哥今天过生日吗？” “不是不是。”程星临摇摇手，一指简行，“是他今天过生日。” 店员小姐姐：“……” 嗯。 他过生日，选你想吃的蛋糕。 这是生怕我嗑不到，还要加脚注地让我嗑是吧。 店员小姐姐吃饱了狗粮，不说话了，在一边等程星临选。 程星临最后选了个红茶口味的蛋糕。 主要是觉得这个蛋糕非常沉稳低调，很适合简行吃。 选好之后，店里面烤蛋糕胚，简行就和程星临到旁边的小吃店，先给程星临喊了一碗米线吃。 吃完米线，简行还想带程星临去逛逛，但是程星临却坚持要回店里面等。 简行一向尊重程星临意见。 没有多问，就陪他回去了。 “你们回来啦，不过蛋糕胚还在放凉的过程里面，还要稍等一下。” “没事。”程星临走到店员旁边，轻声说，“小姐姐，我有个请求，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说着，程星临悄悄和店员说了他的要求。 店员考虑了一下，最后点头：“没问题，你要穿我们的服装就行。” 于是，最后蛋糕放凉的时候，程星临便换上了这里甜点师的工作服，走到后台去了。 简行这个时候才知道程星临刚才和店员嘀嘀咕咕是在说什么。 程星临想亲手给他装饰外面的蛋糕。 所以才逛街都不去，提前回来。 “小哥哥小哥哥。”程星临刚一进去，店员小姐姐就喊他。 简行起身，走到小姐姐旁边，耐心问：“怎么了？” “你想不想看看里面，这里有个小玻璃窗。” 这算是非常意外的惊喜了。 简行道过谢，走到玻璃窗旁边，往里面看，刚好能够看见程星临的侧脸。 他拿着刮刀，非常认真地在刮平蛋糕的外侧。 低头专注时，上方的照明灯打亮他的头发丝，把他照得极为漂亮。 简行拿出手机，把不相干的东西都删掉。 然后举着对准玻璃窗，按下了拍摄视频的按钮。 里面的人做了多久，外面的人就拍了多久。 最后程星临提着打包好的蛋糕出来的时候，简行才收了手机，接过他手中的蛋糕盒，简行自己提着，和程星临一起回宿舍。 程星临本来还很怕简行的宿管会拦住自己。 不过最后结果却是——宿管不仅没拦他，还对他说了声他写的那个歌挺好听的。 程星临被夸得很不好意思。 赶紧落荒而逃到简行宿舍，打开门，他往里面看了一眼——这里是二人间，两边两张钢架床，中间一个大书桌。 书桌上很多书，却被整理得干净整洁，井然有序。 非常简行。 “你有室友吗？”程星临问。 “室友上一轮淘汰了，现在就我住。” 那就放心了。 程星临走进房间里面，去把简行放在房间中央桌子上的蛋糕打开。 认真插上“十八”的蜡烛，跑过去拉上遮光窗帘，程星临才让简行坐下，把小皇冠折叠起来放在他头上。 “学长，许愿。”程星临期盼地说。 简行看了一眼摇晃的烛光，笑了笑：“可是，我没有愿望。” “……怎么会没有愿望呢。”程星临有点着急。 “确实没有。”简行对程星临说。 “那，拿到IMO冠军至少可以许一个啊？” “这是我靠实力一定能拿到的，不能算愿望，只能算目标。” “那……”程星临想说自己，但是又不太好拿自己做例子。 简行看出来了，笑着帮他说：“和你未来好好一路走下去，不走散，这也不能算做愿望，只能算作计划。” 他们的未来会被简行好好规划和牢牢掌控。 并不需要虚无缥缈的愿望辅助他。 人力能所及，不靠玄学。 “那……也可以许一些不切实际的啊。”程星临又说。 “不切实际的……”简行思考了一下，笑起来，“确实。” “对吧！” “我小时候许过一个，希望能有一些奇迹发生，看看不一样的生活。” “对啊这个就很好！” “但是现在你出现了，奇迹已经发生了。”简行温和地说，“所以这个愿望，我也不需要了。” 第97章 chapter97 可能学习压力大了, 人就会变得奇怪。 最近简行说这些话真的是张口就来。 程星临脑子嗡了一声，坐在烛光前看着简行，不知所措。 简行不再继续自己这些发言, 看向烛光, 提议道：“不如我把愿望送给你许吧。” “我许……”程星临冷不防被这么说，有点迷茫, “我也没愿望, 不是和火锅之神许过了吗？” “那我就吹蜡烛, 切蛋糕了？” 说着，简行吹熄了程星临替他点燃的那根蜡烛。 然后他亲自动手，把燃过的蜡烛拿下来。 程星临拿着切刀过去研究如何切蛋糕。 简行手中捏着两根蜡烛，等它们冷了一会儿定型之后, 拿出刚才装蜡烛的小盒子。 把“十八”放进盒子里面，简行将盒子郑重放进自己桌面上的书立之中。 是准备珍藏起来的意思。 生日蛋糕点亮烛光可不可以许愿他并不在意。 但是有人为他点亮的这根蜡烛, 他特别在意。 程星临没看到这个，他正在小心翼翼地切蛋糕。 作为一名蛋糕纯新手，他的蛋糕裱花做得并不好看, 不过也有那么两块撞了大运特别漂亮。 程星临就在切那两块——第一块切毁了，歪七扭八，颜值全灭。 程星临不敢直接切第二块，练了练手才分切过去。 这一块就很完美。 程星临把蛋糕腾挪到小盘子上的时候稍微在盘子上蹭上了一点。 他伸出食指将盘子上面的奶油刮掉，然后才捧着盘子递给简行。 程星临殷切地看着简行：“学长, 你尝一下好不好吃。” 简行垂眸看了看那盘蛋糕，然后直接把脑袋伸过去。 程星临以为他是准备直接啃，还把蛋糕往前递了一下。 然而简行的嘴唇擦过蛋糕, 凑到旁边, 舔了一口程星临的指尖。 红茶味的奶油香舔舐进嘴里。 “嗯。”简行点头, “好吃。” · 程星临差点把盘子摔了。 不过好在简行没有太过分，他下一步就是接过盘子，舀了一勺，送到程星临嘴边。 这一套组合拳打得程星临头晕眼花，他看看蛋糕，准备吃之前反应过来了。 “你吃第一口啊……” “我第一口吃了。” 程星临：“……” 好，行，都可以。 程星临张嘴把第一口吃了——确实挺好吃的，蛋糕绵软，奶油温柔，带着淡淡的茶香味，一点都不腻。 简行喂完他，才自己正儿八经地吃了第一口。 不过也就是一小口，浅尝辄止不过小半块，简行便没有继续吃下去了。 毕竟由于IMO特殊的赛制，明后天要连考两天四个半小时的数学考试。 身体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程星临听简行说完，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没在外面陪自己一起吃饭。 最近这段时间简行都是回来自己做饭吃，电饭锅煲一锅粥，配上新鲜的小菜切碎，再加点肉。 吃饱是挺难的。 不过至少能够保证食品新鲜，不会出任何问题。 而且饥饿能让简行保持更清醒的头脑，所以他也甘之如饴。 程星临听完简行给他介绍最近饭菜，觉得心疼，但是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便默默起身去给简行煮饭。 晚餐吃完，程星临也差不多该走了。 “晚上住的地方定了吗？”简行问程星临。 “定了的。”程星临面不改色地说。 “哦。”简行信了，他和善点头，伸手，“那你书包给我看看。” 程星临：“……” 他书包里，除了几本作业之外什么都没有。 来的时候脑子里只有赶上时间给简行过生日，根本来不及收拾什么衣服。 其实今晚的住宿也没定，是怕留下来给简行添麻烦才说要定的。 这要是被发现了…… 程星临头皮发麻，但简行认真地看着他，他又不得不把书包给简行递出去。 简行拿过程星临书包。 程星临低下头，听见拉链划开的声音，默默咬牙——完了，简行要生气了。 简行打开程星临书包，检查一番，片刻后，笑了笑。 “太好了。”简行说。 “……”你看吧，气得都说胡话了。 “差点就没有理由请你留下来陪我住了。”简行说着，把书包递还给程星临。 然后，简行认真地说：“程星临同学。” “……诶？” “我可以借衣服给你穿，但是为了避免你卷衣夜逃，今晚你得把你自己抵押在这里。可以吧？” · 那…… 那是太可以了。 两个小时之后，简行收获了一个穿着他睡衣，有着他同款洗发水沐浴露香味的程星临，坐在他床对面。 不是简行是块木头，不想让程星临和他一起睡。 把对面的空床布置出来，让程星临和他分开睡。 实在是…… 简行无法高估自己的自控能力。 毕竟明天就要选拔考试了，今晚和程星临睡一起，那今晚能几点睡着就要打个问号了。 这毕竟是他努力了很久的考试，他也不能怠慢。 然而。 简行也低估了程星临对他的影响。 十点关灯睡觉，屋外大学的灯光透进屋内。 都不用转身，余光就能看见程星临那一侧拱起的身影。 简行有点烦躁地翻了翻身——根本睡不着。 他怕影响程星临睡觉，辗转反侧都很小心。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听见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简行转过头，刚好看见程星临拖着垫子，铺在他床边的一幕。 “你干什么？”简行坐起来。 程星临却已经把枕头被子扔垫子上，坐在了简行床 “学长。”暗夜里面，程星临伸出一只手，摸上简行的床铺。 摸到他的手，然后和他的手牵在一起。 牵住简行的手，程星临才躺下去。 他手举高搭在简行的床上，和他手紧紧握着，好像想借此传递出一些温暖和安心感觉。 “好好睡吧。”程星临说，“我明天喊你起床，你别担心。” · 这是被……小朋友安慰了吗。 简行哭笑不得，但是确实——程星临握住他手的刹那，他心里那种心浮气躁就没有了。 简行安心躺下去，想把手垂下去和程星临握着。 但是他手刚刚挪出去，就被程星临推了回来。 “这是IMO冠军的手！！”程星临说，“要保护好，垂下来着凉了酸疼怎么办。” “我又不是左撇子。”简行哑然失笑。 程星临：“反正不行，学长快睡。” 好吧。 简行不和他争论，只打算等会儿他睡着了，他再把手放下去就行了。 毕竟平时他总是会比程星临晚睡着的。 不过，这一夜完全出乎简行意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觉醒来，程星临都开始给他做早餐了。 因为今天早上要比赛，所以程星临没有煮太稀的粥。 端上来给简行吃的时候，除了一碗粥外，旁边还有一个生日蛋糕盘子，拿浓稠的粥写了一行数字。 “42。” 42，是IMO试题满分的分数。 IMO试卷一共六道题，每题七分，满分就是42分。 简行看着这个带着期望的数字，用勺子把它刮干净吃了。 然后才出门去考试。 简行考试，程星临就找了旁边的一个阶梯教室坐着写数学作业。 两天几乎一晃而过，程星临来的时候是星期五，考完试已经是星期天下午了。 他本来该搭今晚的动车回去，但是简行考完试之后一句“能不能留下来陪我等成绩。” 又让程星临续了一天假。 简行考完终于放松，回去把之前程星临给他做的蛋糕直接吃了。 也算是没有辜负这份礼物。 吃完这份蛋糕，直到出成绩之前，简行都没能够吃下别的东西。 过去听成绩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红茶味道的。 公布成绩就在一个小教室，简行走进去之后，程星临缩在教室门口听。 教室里，宣布成绩的老师已经站到了讲台上面。 程星临踮脚看老师，心说——简行应该…… 没问题吧。 老师却没有立刻宣布成绩。 拍了拍讲台，肃清嗓子开口：“大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想必对这次的考试结果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我还是勉为其难地为大家做一下心理建设吧。” 老师说完这句话，学生们还算是给面子地笑了笑。 就是笑声非常勉强。 “已经到这一关了，没进国家队就没进吧，反正清华北大随你挑，上了大学各种数学考试，真的没必要为了进国家队再来一年，性价比不高，懂我意思吧。” 那还能不懂。 大家都用一种开玩笑的眼睛看向简行。 简行在转笔，也笑了一下。 外面程星临却听得更紧张了——他能把这句话分析出一百种意思，怎么都感觉不是什么好意思。 明明是三月末闷热得不行的走廊，但他站在走廊上面，却感觉浑身发冷。 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或许是怕程星临在外面站得太久冻得感冒。 老师不再兜圈子，说：“那我直接宣布留下来的人，大家没意见吧。” 这里奉行优胜劣汰的达尔文主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家纷纷表示可以。 “第六名，蓝岛一中，郭玉雨，35分，恭喜。”老师的声调没什么起伏。 但是被喊道名字的女生却哇的一声，趴桌子上哭了。 旁边是她闺蜜，面色复杂拍了拍她的后背——自己都不知道是喜是悲。 老师瞥了他们一样，继续往下念，接下来是分别是35分，36分，37分和38分的四个人。 都不是简行。 也不是刚才拍郭玉雨那个女生。 接下来唯一的名次，简行和那个女生，总有一个要被淘汰。 场面真的太惨烈了。 着老师看。 程星临的心脏更是快跳得直接滚地上了。 “也没什么悬念吧。”老师把分数表扔了，一摊手，“我们考场的第一名，唯一一个满分。重庆渝城高中的简行。” “同学们看啊，有的时候吧，人执念一下，也是有意义的，对不，简行同学？” 感情刚才拿他开涮，是因为他拿第一了。 简行眼睛里面的紧张慢慢沉淀下去，他淡定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他淡定，程星临就不那么淡定了。 当天晚上程星临研究了一晚上简行那张满分试卷一晚上——他最近自学高数，能看懂一点点了，不完全懂。 但是懂不懂，根本不重要！！！ 满分！！ 重要的是满分！！！ 程星临狂喜了一天。 感觉都不是简行考了满分，是他忽然穿语文书成了范进，然后中举了。 如同范进中举一般的狂喜，是在简行送他到汉口火车站的时候戛然而止的。 对比起来的时候程星临匆忙赶上检票，归程显得十分从容。 两个人提前检票时间半个小时来到火车站，还在火车站门口站了一会儿。 “明天就转场去北京了是吗？”程星临最后确认一遍。 “对。” “那下次再见面，应该就会把好消息带来了吧？” 简行去北京是封闭式的训练。 于是下次再见面，应该就是拿了IMO冠军之后了。 那个时候，他已经十八岁了。 应该已经收获了简行的告白，和他牵着手，享受一下高中最后的夏天。 虽然可能不能第一时间和简行一起庆祝，一起喜悦是有点遗憾。 不过，想到未来，程星临还是挺激动的。 回到渝高，程星临便收心学习了。 毕竟他无法和简行并肩，就只能抓紧时间，让未来可以并肩这件事情，来得更快，更快一点。 封心锁爱，认真学习的程星临接到徐宇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捋了好几分钟，他才想起来徐宇是谁。 去年清华时他的顶头上司。 徐宇前辈。 “徐宇前辈，不好意思，我最近学傻了。” “程星临后辈，没关系，我不嫌弃。” “对了徐宇前辈，你找我什么事情来着？” “程星临后辈，你确实学傻了。”徐宇用一种关爱傻子的语气说，“我是说，现在IMO国家队有一个延伸给学生的拓展项目，随队出发，担任学生后勤，以此锻炼学生的管理能力和社交能力。” “如果你想来，就在4月15日前提交你的成绩单以及其他申报材料给我。”徐宇说，“然后，资料审核过了，你就可以来清华参加最终的测试和面试了。一旦考核通过，你就能和简行一起出去比赛了。” “当然。”徐宇在电话那侧扇风，贱嗖嗖道，“如果你不想和简行一起出去比赛。” “你就当我没说。” 第98章 chapter98 “想想想！！！”程星临一连串三个想, 生怕自己说慢了一点，这个机会就不给他了。 徐宇笑得要死，笑声中都是一种逗孩子的快乐。 笑完他才对程星临说：“那你就准备材料吧, 需要什么我发你微信上。” 说罢, 徐宇挂了电话，下一刻，各种材料清单就传过来了。 程星临看了一下，发现需要上个学期期中和期末的成绩单。 两个成绩都要求高于670分以上，程星临妥妥上线，没有问题。 还需要校级或者以上的三好学生奖项。 这个也有。 然后就是市级示范学校的校长推荐信。 这个稍微可能要和学校沟通一下, 但程星临觉得也不难。 程星临淡定地滚动手机, 继续往下看附件2。 附件2里面讲了一下去清华考核和面试的大致内容以及要求。 其中, 特别强调了两轮考试都是全英文考核这一个要求。 这一次IMO的举办地点是在挪威的奥斯陆。 那个地方虽然主要使用挪威语，但英语仍然是通用的第二语言, 所以才会做这个要求。 “全英文考核……”程星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一条，着实是触及他的软肋了。 他的英语是靠生背单词, 还有抓听力的要点两个办法提分上来的。 口语, 是他弱项中的弱项。 程星临悄悄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后，往英语年级组长的办公室走过去了。 弱项归弱项, 畏惧归畏惧。 提交资料在4月15日, 考试还要往后面挪一个星期。 一共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不相信自己不能由弱变强。 反正，也不会比之前的挑战更难就是了。 于是，等到四月下旬, 程星临赶赴清华的时候, 他的口语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 当然, 这并不代表万事大吉。 选拔这个服务于IMO国家队的“后勤小组”的学生全国一共三百人。 从这个三百人里面，只选六个人成为最终成员。 而他们手上所有的机会，不过就是两轮考核。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程星临走进指定的教室报道的时候，他进去的刹那，所有人瞬间安静，回头看他的那一刻，就昭示了这里的人有多紧张。 不过，紧张归紧张，还是有人过来主动和程星临打招呼。 “hello.”穿着大牌T恤和牛仔裤的男生冲程星临挥挥手，直接用英文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学校。 他来自上海的一所学校，名叫许华章。 程星临也用英文介绍了自己，然后开始英文的寒暄。 许华章问：“我数了一下，目前已经到了两百五十几个人了，看来很快就要开始考试了。” 程星临：“也不知道考试是什么形式。” 许华章指了指最前面的一个明显是讲话台的地方：“等一会儿等我们集合完毕，应该会有老师介绍的吧。” 他们收到的文件上都没有详细说明考核的内容。 那应该就是现场介绍了。 程星临点点头，刚要开口，却听见一阵非常急促的高跟鞋声。 一个不是亚裔长相的，黄色连衣裙的女生疾跑而入，面色惨白。 “什么情况？”许华章蹙眉。 “help！”黄裙女生跑进他们之间，脚一拐，差点跌倒，程星临一把扶住了她。 扶住的刹那，程星临闻到了她身上一股被烟火灼烧过的味道。 “女士，发生了什么事情？”程星临紧紧蹙眉。 “东门那边有一栋大楼刚刚发生了火灾，我们需要一些同学去帮忙组织疏散，你们可以帮忙吗？” 东门离他们这里非常近，刚才就有人从东门进来。 所以女生才会匆忙跑过来求助。 火灾这种事情动辄伤及生命，程星临马上就要跟女生走。 但是许华章却拉了他一把，摇摇头：“这种事情学生去组织疏散会不会有危险？我们还是高中生，而且我们马上面临重要的考试，不应该去的。” 许华章声音不大，但是在场很多人都听到了。 刚才很多人都想跟着程星临往外跑，现在却犹豫地顿住了脚步。 程星临却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我们最近啊。”程星临并不理解，“这个时候也不能想着考试了吧，救人要紧。” “可能会有危险！” “我肯定会注意个人安全的，但是注意个人安全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做一些前期工作。” 说完，程星临没有再和许华章拉扯下去，跟着女生跑出了教室。 同时，也有小部分人跟着程星临一起出去了。 程星临无暇关心这些事情。 一边跑，程星临一边询问：“那边为什么会突发火灾，我们过去主要要做什么？” “啊，这个……” 黄衣服的女生看上去似乎也很迷茫。 程星临以为她是吓坏了，刚准备安慰，女生却停在了一栋教学楼前面。 “好了，已经到了。” “……”程星临仰头看了一眼非常完整且安静的教学楼，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还没明白吗，从刚刚开始已经是考核了。”女生微笑，“不过那只是一个初试，现在你们要进入大楼，进行真正的考试。” “进入一楼后，你们将进行安检和身份查验，查验后会发给你们佩戴的条形码，戴好条形码，你们就可以自由探索这栋楼，完成考核任务。” “但是，大楼里面的考核数量，考核具体地点，和考核模式，都不予公布，你们需要自己探索，并在六点前，完成所有考核点的任务。” “缺项会有相应扣分，缺项在百分之十以上，直接做不及格处理。” “祝大家获得好成绩。” 说完这句话，女生便笑眯眯地走了。 程星临反应了一阵才明白过来——所以，应急事件是假的，考核是在女生闯入的刹那就开始了。 程星临反应过来，立刻转头向考核大楼走去。 他刚刚准备走过去安检，却被背后一个声音喊住了。 刚才退缩的许华章出现在程星临背后，向他快步走来。 请求和程星临组队。 刚才黄衣服的女声似乎的确没有说不能组队，程星临便答应下来，然后问：“你是怎么通过初试的？” 许华章叹了口气：“说来话长，边走边讲吧。” 原来，就在程星临离开的瞬间，许华章忽然想起墙壁上张贴有应急部的电话。 他立刻按照电话打过去，对面却告诉了他通过初试，并让他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考核大楼。 程星临本以为初试考验的是他们的人性或者是性格，但是听许华章这么一说，却发现这个考核的标准并不单一。 除了自己愿意往前冲的舍己为人，能够观察周围环境，联系合适的部门寻求帮助，也是通过考核的方法。 就是不知道…… 这两种处理，哪一种分更高。 程星临对成绩的担忧最多持续了一秒钟，就被他们发现的第一个考核点给打断了。 第一个考核点考核内容——应急救援。 不得不说，如果说初试只是让他们初步感受一下这场考试的厉害的话。 这栋楼完全就是群魔乱舞——哦不，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也不知道清华从哪儿请来的这么多演员，从街边小店买东西被坑，酒店工作人员纠缠不休，甚至是海关可能会有的应急情况都表现一遍。 考试的人必须立刻做出判断，然后做出合适的应对。 NPC表演结束后，会立刻从“戏精”恢复“面无表情” 扫过程星临他们手腕上条形码，当面打一个他们谁都不知道的分数。 一天下来，程星临精疲力尽。 他也不知道自己找齐所有的考核点没有，只知道自己真的尽力了。 四月天气非常炎热，程星临跑了一天，头发汗湿成了绺，反而像是做了个湿发的发型，看上去更帅了。 走在校园里面，旁边不时有女生多看他两眼。 程星临累得不想说话，任由他们看。 许华章倒还有点精力，可以东看西看，还指着一栋楼对程星临说：“你知道这是干嘛的吗？” “干嘛的……”程星临提不起兴趣。 “好像就是IMO国家队那六个人封闭式训练的楼。”许华章淡定地说，“不过他们只包了一层，我想想，应该是……第三层？诶，程星临，你去哪儿啊，不吃饭了吗？” · 不吃了。 吃饭哪儿有见简行重要。 程星临刚才还“我比狗累”的状态一扫而空，马上切换成“勇敢狗狗不怕困难”模式，快步向教学楼走过去。 程星临神采奕奕爬到三楼，就在他要见到简行之前，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等一下…… 要是见到简行了，他要说什么？ 怎么解释自己在清华……？ 照实话说吗？ 但是这个选拔还八字没有一撇，万一到时候选拔不上，自己和简行可能都会很失望的。 而且，自己贸然地出现，会不会打乱简行的复习节奏？ 程星临刚才还轻快的脚步慢慢放缓。 在走上三楼平台的刹那，程星临缓缓转过身体，准备往下回去。 还是不要打扰好了。 程星临慢慢往下走了两步，似乎还在犹豫。 走了两步，程星临又转过头，准备再看一眼简行备战IMO的地方。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他非常想念的身影就站在楼梯上面。 眉眼弯着，笑看着他。 “刚准备出声喊你呢。”简行站在楼上望着他，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 于是，场面就演变成了，程星临和简行走到最高层的楼梯边，坐着聊天。 程星临讲了一下徐宇联系他的过程，把这个随队的小分队和盘托出。 简行安静听完他说，最后笑了笑，只是说：“我好想用一些特权让你插队啊……” 简行是今年夺冠的种子选手，全队都对他寄予了厚望。 如果他说希望程星临陪着，队内一定也不会拒绝他。 但是…… “但是，我相信最后我们能一起去奥斯陆。”简行说。 他相信程星临，就像程星临相信他。 所以不需要特权，也一定会是他们希望的结果。 程星临喜欢和简行呆在一起。 他也不用多说什么，简行就懂他。 程星临只是安静又贪婪地把简行看着，听他说话时微笑，静静地压抑着心里面的不舍。 简行也看着程星临，过了很久，他才说：“不过，我能不能利用一些特权，让你抱我一下。” “啊……” 程星临伸出手，环住简行，把眼睛埋在他肩窝，小声说：“这个，也不需要特权。” · 特权不特权的，反正比赛生没人/权。 偷偷摸摸谈个五分钟恋爱，一个回去准备结构化面试，一个回去继续攻关数学题。 翌日，大家逐个排队，进行结构化面试。 昨天一天淘汰许多人，面试只剩下不到三十位。 但淘汰率还是很惊人了。 程星临排在中间面试，他不知道这个面试顺序是不是按他们第一轮考试成绩排的。 但进了面试场合，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过，结构化面试并不是很难。 有固定的考试题，程星临按照考试题尽量多答几个方面，做出了他的最佳表现。 “好吧，那我们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面试官说。 程星临微笑点头。 “你为什么要来面试这个随队的后勤小分队呢？” 因为简行啊。 程星临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程星临仔细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脱口而出了：“其实，一开始只是想和简行同学一起出去比赛而已，其实到现在，这也是主要原因。” 面试官微微挑眉。 “但是，我不认为这是劣势，因为我……这个情况吧，所以我觉得我会比别人更能够设身处地理解选手的情绪和困境，做他们的服务工作，也会更周全吧。”程星临认真解释。 “那你怎么保证你不是只为简行一个人服务，不是只让简行周全，而是有我们期待的大局观？” “昨天的行动。”程星临抬起眼睛，认真看面试官，“我觉得可以证明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刚才和盘托出自己来是为了简行时，程星临就想好了后面的说辞。 听他这么说，面试官似乎也很满意，忍不住流露出一点笑意。 挥手让程星临可以出去之后，面试官利用短暂休息，彼此相视一笑。 “现在的年轻人啊……” “不得了，真不得了，你知道吗，昨天我还听简行吹嘘自己可以利用什么特权，让程星临陪他，还好只是一句玩笑话。” “哎呀，这不是挺好的吗？笛卡尔说，数学，需要爱情。” “笛卡尔说，这不是鲁迅说的吗。” 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里面，面试官一致给了程星临一个排名第二的面试成绩。 开玩笑。 都把情情爱爱拿到明面上讲了还打第一名，传出去不好听。 这个“二”非常好。 好就好在，结合程星临昨天第一轮考核的成绩，他就成第一了。 作为第一名，程星临当之无愧地加入小组，还成了组长。 随着六人小队建立，大家也就留在清华接受培训。 练习口语，进行一些专门的讲座，拓宽视野——专项学习反而比较少，毕竟毕竟他们也不算是真的去服务，更多还是以拓展学习为主。 程星临一边应付这里的培训，一边抽空继续自学。 期末考试都是在线上完成的。 不过分数倒是挺好的。 考了一个717的好成绩。 班长帮他传空白卷子，传写好的卷子，又要上传这个他自己都没考到的分数。 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发完程星临成绩后，连骂三声程星临不是人。 这能是人？？？ 一边完成高强度培训，一边考717分，是人类可以有的境界？ 程星临哄了班长几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地把这个史无前例的好成绩放下，然后紧锣密鼓地进行他们出发前的筹备工作了。 为了锻炼他们，出国的所有流程都交到他们分队手上筹备，老师仅做把关作用。 几个人忙了整整一周，才搞定所有出发前的工作。 坐上飞机，程星临终于松懈下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衔接，落座就要闭眼睛了。 他刚刚把眼睛合上，却听身边一个清冷声音响起。 “同学。”清冷声音在程星临旁边的座位，“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我想挨着他坐。” 程星临瞬间就清醒了，他看向自己身侧。 看见许华章站起来，把座位让给简行。 而简行淡定坐下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和程星临中间的隔板打开。 简行抬起手，将程星临的脑袋推到自己肩膀上。 而后肩膀震动，笑意很轻。 他说：“你能来，真的是太好了。” 第99章 chapter99【完】 简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飞机也开始缓缓向前滑动了。 进入滑行阶段的飞机内部陡然安静，安静得，程星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音。 他僵直了一会儿, 然后缓缓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和简行的靠在一起。 什么都没说, 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简行勾起来的唇角就没有落下去过。 两个人像小动物一样依偎着睡着了，直到送餐的时候两个人才醒过来。 默契地分开要了中式和西式的餐点分享着吃，剩下来的航程两个人看了一部老电影——放牛班的春天。 看到最后，程星临又睡着了，简行悄悄帮他摘了耳机，将他的脑袋推到自己的肩膀上。 再下一次醒来, 程星临是被自己的闹钟喊醒的。 闹钟是在飞机最后的平飞阶段响的, 程星临睁开眼睛，直接站起来, 去行李架拿他准备好的外套包裹。 趁着最后还能走动的阶段, 他给选手以及带队老师分别发衣服。 奥斯陆的夏天也非常冷，日均气温不过19℃，所以一开始定方案的时候，就规划好了下飞机前加衣服的时间和厚度。 从给大家分发衣服开始，程星临就进入了自己组长的角色。 下飞机, 和组委会派来的接机人员对接，确认行李箱数量，点齐人数, 入住酒店，确认餐点配置, 询问每一位参赛选手身体情况。 纷繁复杂的事情交到程星临手上瞬间变得低眉顺眼且井井有条。 他处理这些事情如同春风化雨一般无声。 表面上看不到任何的痕迹, 但事情全都悄悄处理好了。 选手和带队老师身在异国他乡, 却没有感觉出任何的不适应，就像人在清华一样，非常顺畅地进入了自习和休息环节。 直到选手们在定好的房间开始今晚的练习，程星临才悄悄松了口气，抓紧时间，和他小组的成员吃饭复盘。 翌日，选手休整练习。 第三日，开幕式。 抵达的第四天，就要正式进入比赛了。 早上七点钟，选手们被后勤小组的人员喊醒，抵达他们在奥斯陆自习的地方一起用早餐。 早餐也是有程星临他们精心准备的。 他们直接从国内背了一个电饭锅过来，早餐吃青菜瘦肉粥，还有新鲜的馒头以及鸡蛋。 所有的餐点都由他们提前一个小时试吃过，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然后才提供给选手。 当然，这还不是最巧思的地方，最精巧的地方在于——打开加盖的瘦肉粥，选手们就能看见放在粥上面的一片胡萝卜。 胡萝卜贴了糯米纸打印出来的图案。 俨然是一块金牌。 用这个小小的方式，预祝大家都能够金榜题名。 选手们看到这个小小的巧思，都忍不住掏出手机拍照，简行也拍了一张，然后才打开放馒头鸡蛋的盖子。 然后他看见—— 他的馒头切了片，上面用草莓酱非常小地写了两个数字。 “42”。 简行拿起馒头片端详了一下，然后抬头——在角落里面，一直在努力扮演一个非常专业，冷静克制的程星临在偷偷打量他。 两个人目光相对刹那，程星临不好意思地低头下去。 简行拿着馒头片，笑着往旁边队友那边凑了一下。 “怎么了？”队友刚打开馒头鸡蛋的盖子，看见简行凑过来，问。 “没有。”简行不动声色。 就在说话之间，他已经看清楚了队友的馒头的样式。 和他一样切了片方便入口，但是，没有那个小小的42。 程星临的私心，只给他一个人。 “馒头怎么了吗？”队友也敏锐地抓住了简行看他馒头的眼神，下意识就要礼尚往来地看回去。 但就在这一刹那，简行已经轻轻咬住了馒头一角。 充满私心的“42”被他卷入舌尖，吞咽下去。 “没怎么啊。”简行咽下去后，坦然地把缺了一角的馒头递出去，“不就是馒头吗。” · 好像是馒头，又好像不是。 队友仔细看了看简行那个馒头，确实看不出什么，然后他就决定——不要在IMO之前纠结一些有的没的，没必要。 六名选手很快用完了餐点，然后出门坐他们自己包的巴士车前往赛场。 赛场离他们酒店并不远，十分钟就抵达了。 大家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坐到考场开放才进去。 程星临第一个下车，站在车门一声加油。 后勤组其他成员则分车上和考场门口两个部分，护送选手，顺便处理应急情况。 简行走在最后一个。 程星临举着准考证，认真地核对了简行，最后才把准考证交给他。 简行抬起手，程星临刚准备交接准考证，却被简行拽住了手腕。 简行冲他笑了笑，拉着他从车尾绕过去，站到大巴车另一边。 “怎……怎么了学长……” “这话应该我问你啊。”简行好整以暇，笑着说，“给个准考证，就完了？” “没有。”程星临马上说，“学长加油！” “噢。”简行又说，“说一句加油，就完了？” 程星临：“……” 程星临看着简行，也不是很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给每一个选手都说了加油的。”简行低声说，“今天早上，你也给每个选手准备了金牌，对我的鼓励，一点都不特别。” “特别啊！你有42，我偷偷写的！”程星临着急了——不是，简行没看到吗，自己餐弄错了吗？ “42上次国家队选拔的时候写过了。”简行认真道，“这一次，我想要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的。” “就是更特别的。” “什么是更特别的？” 程星临今天早上一直都很紧张，听简行这么说，他更是有点着急，背上都是汗水。 简行看着他因为忙碌或者是着急，或者是大巴车缺氧而变得很红的嘴唇，盯了一会儿，笑着勾下腰去。 简行勾腰，将自己的额头凑到程星临的嘴唇边。 非常主动地，将自己的额头按上程星临的嘴唇。 巴士车另一侧，无数国家的代表队在往考场门口走，熙来攘往人群带来巨大的声音洪流。 而在巴士车这一侧。 巨大车身投下的阴影变成一个结界，把程星临和简行包裹。 刹那之间，世界安静了。 简行让自己的额头在程星临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来。 程星临目瞪口呆地站着，手还保持着举准考证的动作。 简行从他手中抽出准考证，轻笑：“程助教，你来成为我的灵感缪斯，这就很特别。” · 救命了…… 程星临整个人都软了，他靠着车厢缓了很长一会儿，才手软脚软地爬上车厢。 还好是这个时候简行干这件事情，不然他肯定会耽误工作了…… 程星临爬上车厢时瞄了一眼镜子，能看见自己红得跟重庆夏季夜市的麻辣小龙虾一样。 他同手同脚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长叹一口气，按住凑过来想和他说话的许华章。 “不要问我为什么脸红。”程星临举手，“我想静静。” “我没想问你这个。”许华章玩手机，翻了一页照片塞程星临面前，“我拍下来了，你要吗？” 程星临：“？？？？？” 程星临看向许华章递过来的手机，那上面是一张他和简行的照片。 简行勾腰低头，额头贴住他的嘴唇，上方还有光源撒下，看上去近乎美轮美奂。 几乎是可以投稿人像摄影的水平。 许华章摄影技术还挺好的……这不是关键！！！ 程星临看了一眼许华章，嘴边的脏话几转，最后他吐出两个字—— “我要。” 许华章不废话，直接蓝牙给他。 程星临存档若干备份，又在椅子上缓了许久，才缓过来，和大家闹闹嚷嚷回去准备下午茶和晚餐，又闹闹嚷嚷出来接选手。 两天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但是对于程星临而言，却度日如年。 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两天的，也不敢问考试难度，一直到第二天全部考试结束，晚上大家一起BBQ的时候，后勤组的才敢问。 “所以，这次考试题难吗？”许华章第一个开口。 “难啊。”和许华章关系很好的一名选手揽着他肩膀，“难到原地爆炸，我最后一题最多得一半分。” “你还能得一半分。”旁边的选手气得吐血，“我最多就两分好吧？” 程星临：“……” 这两个人没记错的话，平时都是39.40档位的选手，经常都只能比简行少1分。 要是他们都觉得难…… “你也觉得很难吗？”程星临小心翼翼蹭到简行旁边，低声问正在翻动烧烤的他。 “嗯。”简行翻动竹签，看着纯白的棉花糖烤出焦色，“是挺难的。” 程星临：“……” 简行都说难。 那岂不是…… 程星临盯着那块已经有焦糖色的棉花糖，似乎是下定决心那样，对简行说：“学长。” “嗯？” “就算你没拿冠军。”程星临低声认真说，“我也还是可以和你在一起的。” 就像他们一开始决定去清华，但是现在还是觉得北大更好一样。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改变的事情。 简行听他这么说，眉眼之间闪过一丝玩味。 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他回应程星临的是把烤了半天的棉花糖举起来，放到程星临面前。 程星临忧心忡忡接过棉花糖，想往嘴边拿，却没拿动。 简行牢牢抓住那根烧烤签，片刻后，低头咬了一口棉花糖的上面。 笑着说：“你可以，我不可以。” · 不可以什么啊不可以。 那万一要是真的没拿到冠军，这恋爱还谈不谈了。 那颗棉花糖把程星临吃得辗转反侧，一直到最后的颁奖仪式，他都没睡好觉。 这场颁奖仪式他们后勤小组也能参加，只是坐在最后一排。 不过，会场并不大，所以即使最后一排，离主席台也很近。 按流程，各个国家的代表队依次入场，入场后主办方还有世界上著名的数学家分别讲话。 最后一个流程，才是公布成绩。 现场放了一个LED屏幕，主办方做了动画。 先亮出一块铜牌，然后再闪现铜牌获奖者的名字和照片，成绩小小一团，蜷缩在右下角。 照片是逐张出现的，伴随着亮晶晶的粒子特效放大呈现后，会回归角落排列。 这种特效让现场仪式感拉满，但是也拖长了放名单的时间，造成一种心理的折磨。 铜牌就放了三分钟，颁奖花了二十几分钟。 然后是银牌，最后是金牌。 照片是按成绩由低到高出现的，一张一张照片翻过去，都没有看到简行。 分数已经水涨船高到40分，但是简行仍未出现。 现场唯一一个40分，是来自中/国的队友，然后，金牌得主便戛然而止在这里。 什么情况…… 程星临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他没看到简行的名字？？是看漏了，还是本来就没有？？ 简行铜牌都没有？？不可能吧？ 程星临在想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但是他越过人群往最前面坐着的简行看过去，心瞬间就沉了。 参赛选手穿着一样的冲锋衣外套，现在，其他的选手脖子上都出现了不同颜色的挂绳。 唯有简行，什么都没有。 他确实没有获奖。 程星临的心脏都揪起来了——告不告白已经不要紧了，关键是，简行怎么办…… “或许大家也注意到了。”程星临死死盯着简行背影的时候，主办方代表却又一次走上了最前面的台子。 站在麦克风后，主办方代表满脸笑意：“这一次，有一位选手的名次我们还没有宣布。” 程星临猛地看向主办方代表。 “按照惯例，好的东西我们都留到最后揭晓。”主办方代表微笑，“当我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相信大家也明白了，是的，我们又出现了一位满分得主。” “正如同2020年一样，今年的满分得主，也来自中/国——xg jian，恭喜你！” · 满分…… 满分？？？ 真的在IMO上面拿了满分？？ 程星临的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么巨大的信息量，他没听见主办方代表邀请简行上台，没看见数学界的大牛为简行挂上奖牌。 直到简行走到麦克风前，程星临的神智才回归过来。 他看见简行一身冲锋衣也穿出了气度非凡的效果。 站在麦克风前，帅气得不行。 “我不知道说什么。”简行微笑，“不如，我也给大家呱一声？” 满场哄堂大笑起来——这个“呱”一下的梗来自于2020的io满分得主，他在讲话的最后“呱”了一声，特别可爱。 “不过，我还是不把这个宝贵的机会送给‘呱’了，因为我确实有很多话想说。” “拿到这个满分，对我而言，意义非常，它不仅代表着我在数学竞赛上取得了我想要的成绩，也代表着，有重要的话，终于可以对重要的人说了。” 挂着金牌，手捧鲜花，简行站在标志着这个世界上高中生数学竞赛领域最高级别的领奖台上，目光转向台下的程星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愿意喜欢我吗，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们生命结束。” “如果你同意，我会补给你十次告白。”以弥补，我曾经拒绝过你，我差点失去你。 灯光笼罩他令他炫目如神。 然而他看向程星临的目光，却就像他每一次看向程星临时那么温柔，那么专注。 程星临看着那认真的目光，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缓缓松开自己的手掌。 在他的掌心，一张快要被汗水浸湿的纸皱皱巴巴成一团。 他将皱巴的一团打开。 举高，展示给简行。 刹那，简行微笑起来。 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r=a（1-sθ） =全文完 第100章 chapter100【番外】你……… 都结束了。 6月9日, 午18：10分。 程星临写完高考生物卷子的最后道题，收了笔，看向窗外的时候这么想着。 最近连晴高温, 窗外的树葱绿片, 蝉鸣响个停, 聒噪宣布夏天的始, 和程星临高中三年的endg。 程星临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三年几乎晃过，他和简行认识，在校里面名鹊起, 最后成为了成绩最好那批生, 这些事情，就好像梦境样。 有点看清了。 抱着别难以描述的心情度过了最后场考试的最后五分钟。 铃响起, 程星临随着流走出去，刚刚走出渝城九中的门口，就看到了辆鹤立鸡群的玛莎拉基。 简行穿着他们高中的校服, 靠在玛莎拉蒂的侧门上，看见程星临出来, 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程星临有点惊讶，赶紧两三步跑过去。 简行示意他先进车子里面, 程星临坐进副驾驶，到处看了圈，还是忍住惊讶：“你……昨天是的辆本田的suv吗？” 怎么说呢—— 程星临倒是惊讶简行怎么会在这里。 高考前天简行就请假回来了，陪他考了三天试。 他jt好奇——怎么从本田换成了玛莎拉蒂。 “因为今天是你高考结束的日子。”简行从后视镜看程星临, 对他笑了笑。 “很值得纪念, 所以换辆车来接你。” 简行话音刚落，听着车里面滴滴叫响，又提醒道：“安全带。” “哦哦。” 刚刚光顾着感慨车子怎么变了, 程星临直到简行这么说才想起了安全带。 程星临拉着安全带刚准备扣入『插』口，简行却伸手过来，拉住他。 两个人指尖相接，程星临抬头看简行。 还没看清楚，就听见简行那边的安全扣响了。 然后简行起身，向他俯身过来。 铺天盖地的沉稳木调香向程星临袭来，他感觉自己握安全带的手指被简行握住，右侧的肩膀被简行按住。 然后，简行的嘴唇就很有侵略『性』地贴在了他的嘴唇上面。 “唔——”程星临被吻得猝及防，意识发出了响，但还是乖乖配合简行。 外面还是人来人往的人群。 车窗又封闭，完全能够看清楚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两个人倒是丝毫受影响，吻得旁若无人。 简行贴着程星临嘴唇亲吻了会儿，强迫他打了嘴唇，接纳他的搜刮。 程星临努力配合，但到底是很久没有接过吻了。 他双腿微微曲起来，在被亲吻到窒息之前。 终于找到个空隙，小说：“…………我行了……” 这句话很好地满足了简行，他轻笑了。 终于从程星临嘴唇上退来。 但是他的手还是按着程星临肩膀。 简行居高临，认真看了程星临圈，才低说：“高考结束快乐——” 说完这句话，简行终于把程星临的安全带给他扣上。 自己坐回了自己的主驾上面，和车前面目瞪口呆的女生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离，车要启动了。 程星临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被简行吻得晕头转向的。 没注意简行启动了车，往哪里。 直到车都上了出城的高速，程星临看见指向丰都的路标，才觉得对：“，我们去哪里啊？是明天就要回你吗？” “明天午的机票。”简行专注车，目斜视，“高考结束了，总要带你玩的。” 他们的目标是南天湖——渝城周边个类似于海景的湖。 近年来才发出来，保护得非常好，像仙境样。 简行把车直接进家临湖的别墅群，停好车之后，拉着程星临走向他定来的别墅。 这里的别墅修得很网红，有透明的玻璃楼梯，白『毛』『毛』垫子的沙发。 两个人换了拖鞋，就从透明楼梯走上去。 推『露』台的门，程星临的睛瞬间就睁了。 此刻恰逢夕阳西，『露』台外面，是玻璃的围栏挡住盛景。 夕阳将面前的湖水染成漂亮的橘红『色』，面前的木地板和上面摆满的玫瑰花瓣被染成了橘『色』。 『露』台尽头放着白『色』的铁艺桌子，旁边是烧烤架，桌子上摆了小蛋糕。 蛋糕上是简行亲手写的字。 “祝小临高考结束快乐。” 程星临还沉浸在这里的盛景里面的时候，腰际却被只手给轻轻环住了。 简行从背后将他拥入怀中，冲他耳朵低呢喃：“幺儿，高考结束快乐。” 简行轻说：“我好想你。” · 幺儿。 个重庆地区才会有的奇妙称呼。 简行忽然这么喊他，程星临感觉自己身有点发软。 但是后面那句“我好想你”，又让他鼻子微微酸。 简行出去上，他高三这年，两个人确实经常见面。 他很想简行。 程星临转过身，抱住简行的腰，微微踮脚亲了他。 刚才在车上还算浅尝辄止，这简行的进攻简直是毫讲道理。 程星临始还能环住简行，后面如果是简行拖着他，差点就要滑到地上去。 后来。 程星临的肚子，非常争气地叫了。 程星临：“……” 程星临意识想捶自己肚子拳——会会看点场合啊，这什么情况啊，瞎叫什么？ 简行却比他动手更快，直接拉住了他对自己动手那只手腕，牵着他，把他拉到烧烤架边。 “想吃什么？”简行问，“我给你烤。” 程星临挑，乖乖说：“你烤的，我都想吃。” 简行刚才准备选菜的手顿住，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程星临。 然后，又是轮近乎凶狠的亲吻。 好容易收住，才终于始烤东西吃了。 始烤东西的时候，天都完全黑来了。 天黑，『露』台就亮起星星灯，非常漂亮。 就着这里的星星灯吃烧烤喝酒，非常惬意。 酒店准备的是起泡酒，度数过七八度，但是程星临各口味都尝了点，总之是有点头晕。 简行量比他好，端着高脚杯喝了知道多少杯没有醉意。 程星临头晕目眩，窝在椅子里面说话，看见面前简行摇晃酒杯，身姿优雅。 简行又喝了口酒，端详了程星临，笑着说：“程星临。” “嗯？什么？” “高考都结束了。”简行说，“你是是该给我了？” · 程星临：“……” 他感觉，刚才的酒瞬间就醒了。 程星临直起身，看着面前的简行，过了很久，才说了句有点蠢的话。 “我……我会……” 简行：“……” 简行轻笑了，端起酒杯，含了口酒进去。 站起来，走到程星临面前，俯身贴住程星临嘴唇，把那口酒轻轻送到程星临嘴里。 刻，简行直接将程星临打横抱起。 “我会。” 身凌空带来的的眩晕感中，程星临听简行说。 · 简行抱着程星临先去的浴室。 然后…… 巨的浴缸，灯影的闪烁，程星临只记得这些支离破碎的细节。 最后，他知道自己是睡过去的还是昏过去的，反正觉梦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只有力的手臂在他身后紧紧地箍住了他。 程星临动了，感觉到阵痛，敢再『乱』动了。 “腰酸吗？”简行在程星临动的那就醒了，马上抬起身来问他。 程星临刚刚醒过来，脑子还转，只是缓慢地抬起睛，看着简行。 早上刚刚醒过来，简行没有洗漱，但是张脸已经帅得惊为天人。 程星临盯着简行看，默默想—— 真的有点东西…… 他以前没想过简行这么厉害…… “程星临。”简行忽然喊他。 程星临默默动了睛，把睛聚焦在简行睛上面，『露』出了个困『惑』的神。 “我算什么正人君子。”简行单臂撑起来，盯着程星临说，“你用这神看着我，我会忍住再来次的。” 程星临反应很慢，过了很久，他才轻问：“机票在什么时候？” 这句话，无异于句邀请。 简行神瞬间变了，他的身又低了去，凑近程星临耳畔，哑说：“午。” · 程星临几乎是挨到了最后刻，才被简行抱楼。 昨天客厅里面的白『毛』『毛』垫子被简行征用，柔软折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又带上飞机。 程星临没空考虑别人的目光了，他路都是昏昏沉沉的，连简行在京城租的家都没有好好看，直接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睡醒过来，家里面已经飘满了饭菜香。 程星临闻着饭菜香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 他刚走到餐厅，听见他拖鞋响的简行就转过身来。 简行今天穿着简单的t恤，手里还拿个勺子，打扮得非常居家。 看见程星临过来，他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几样东西，随意说：“你先喝点粥垫垫肚子，我做的都是流质的东西——嗯……还痛吗？” “没有……”程星临耳朵尖有点红，好意思看简行，就低头看粥。 忽然发现自己的睡衣有点宽——看材质，是简行的睡衣。 袖子的，把手指都拢住了。 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让他觉得有点幸福感。 没有把袖子卷起来，就这么让袖子遮住手掌，只『露』个指尖，捧着碗喝。 简行煮完最后个菜，转过头就是程星临着袖子喝汤这幕。 简行看了他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程星临抬头：“怎么了？” “程星临。”简行评价，“我……之前没想到我会这么……是人。” 程星临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简行说的是什么。 他把碗放，让简行过来，贴住他的嘴唇轻轻吻了，然后才说：“我是。” · 反正…… 后续的内容宜再提。 两个人直到6月11日才正常地去上课。 只要简行考试，程星临就会陪在简行旁边——数院的课他听懂，但是能跟简行坐在起上课他就觉得很幸福。 好像回到了高中。 简行又成了他的那样。 想到这个，程星临心情就会变得有点好——刚考完的时候倒是挺有自信的。 对完答案感觉没什么问题。 但是时间拖得越久，他就会越怀疑自己—— 当时考试的卷子真的写好了吗？ 万真的就是差那么几分怎么办？ 在无尽的忐忑之中，时间终于到了6月23日——渝州市高考成绩出分的前个晚上。 这个晚上，程星临彻底睡着了。 为了惊动简行，程星临装作副挺好的样子，按时熄灯上床。 他躺在床上动动，但是点睡意都没有。 确认简行睡着之后，程星临终于轻轻地翻了身，在寂静的黑夜里面，小叹了口气。 他气都没有叹完，就听背后传来了轻笑。 “程星临。”简行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然后双指『插』进去，从后面和他指紧扣。 “我有件事情，能让你忘了紧张。” · 简行的办法……效果分显着。 程星临仅忘了紧张，后来什么都想起了，醒过来的时候，查分通道都已经了两三个小时。 程星临醒过来的时候，手边个电子设备都没有，唯有个闹钟提醒他时间。 他刚准备床找手机，门就被推，简行端着碗粥，拿着手机过来，坐到床边。 “你……”程星临看着简行，忽然想起件事，“你怎么没去上课？” “翘了。”简行微笑，“觉得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很适合用打断全勤这个事情来纪念。” 简行说着，把已经进入查分界面的手机递给了程星临。 “查吧。”简行说。 程星临心里阵紧张，还是点点头，准备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输入，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显示名——【校】 程星临慌忙按接通，忙『乱』之中，还点到了外放按钮。 高中校爽朗的音冲出：“程星临，你查分了吗？！” 程星临：“……” 程星临看了看手机，确认——这是简行的手机啊？ 但是程星临还是马上说：“额……我还没有。” “那我就是第个告诉你好消息的人！！”校顾上什么卖关子了，他朗说，“你考了714分，是渝州市今年的状元！！” 程星临嘴里刚刚含进去口简行随便塞给他的粥，听到这句话，差点吐出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把粥吐出来，他自己的手机却响了。 程星临手机在简行手上，他直接帮忙接通了。 “喂，您好。”简行温和地说，拿勺子搅了搅粥，吹凉。 “您是程星临同吗？”那边问。 “我是。”简行回答，拿起手机准备递给程星临。 “哦，那你是程星临同的家吗？” 听到这句话，简行刚准备把手机递给程星临的手顿住了。 他笑了笑，对电话那头说：“嗯，算吧。” 简行说：“我是他监护人。” 监护人…… 意定监护人…… 这句话好像句正式的求婚。 程星临耳朵瞬间泛红，简行又塞了口粥给他。 “哦哦，好的。”那边说，“是这样，我是清华招生办的，想问程同有没有进入我校读书的愿望？如果有的话，我们以面谈，你们在重庆哪里呢？” “我们么？”简行笑笑，“我们就在清华。” · 两个人喝完粥，简行拿了件自己的衣服给程星临穿，然后带着他去招生办。 最近招生办都去全国各地挖生了，办公室几乎没什么人。 两个人进去，招生办老师就认出了简行：“哦，原来是简行的弟啊，真优秀啊你们校。” “是我弟。”简行淡然反驳，“是我男朋友。” 招生办老师闻言惊讶，只是笑起来，认真说：“挺般配的啊，神配神——程同请坐，那你想去你男朋友的院吗？” “我哪个院都以选吗？”程星临认真问。 “是的。”招生办老师点头，“你是状元嘛——有目标院了吗？我以给你介绍。” “我想去物院。”程星临认真说。 “你喜欢物理啊？”招生办老师说，“难怪看你分数物理考得最高，差分都满分了。” “我觉得物理很神奇。”程星临认真说，“只有通过对物理的研究，我们才能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或许，凭借我的努力，有天，我以去沟通过去和未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 他想靠自己的知识，亲自启那条时间的通路。 “说得真好。”老师赞许地说，“你的志愿我们已经收到了，清华欢迎你。” · 走出招生办之后，简行和程星临到湖边去走走。 实这些天他们无数次地经过了这个湖，但是今天程星临的感觉别样。 三年之前，他做梦都敢想。 自己有到清华读书的这天。 但是最让他激动的倒是这个。 程星临侧过头，看了他身边和他肩走的人。 简行在程星临看他的瞬间就注意到他了，伸出手，简行握住程星临修指尖。 “怎么了？”简行低问。 “。”程星临喊他，捏捏简行指尖，他说，“真好，你又是我了。” 又是三年，我以名正言顺喊你的日子。 简行明白他的意思，用力回握他的指尖。 两个人圈圈绕着湖畔走了很久，直到精疲力尽，简行才背着程星临回家。 清华的录取通知书来得很快，程星临拿到快递就在简行回家，和他起拆。 拆完录取通知书，看见清华物理院这八个字。 程星临终于松了口气。 这没有任何问题了。 他已经是物理院的生了。 简行看着程星临紧张的样子，轻轻『揉』了『揉』他头顶碎发。 盯着程星临发旋看了很久，简行才轻说：“程星临，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我以问吗？” “你说？”程星临仰起头。 “你……是是见过未来的我？” 第101章 chapter101【番外】你好…… 听到简行这么问, 程星临瞬间冷汗都给吓出了—— 简行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依靠未的他讲的方法攻略他了？ 那……他会怎么看自己？ 会觉得自己纯粹是个弊的小吗？ 会觉得讨厌自己的欺骗了他吗？ 他……还会喜欢自己吗？ 今天家里开冷气，在空调的用，程星临的手很快就失去了温度。 他看简行, 眼睛里写满了惊恐两个字。 不过还好, 一刻, 简行温暖的手掌覆盖住了程星临的手背。 把他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里。 “对不起, 我问得太唐突了。”简行马上道歉，“我没任何别的意思，问这个问题只是好奇已。” “我……对不起学长, 我不应该借助外追你……真的对不起……”程星临回握简行, 冰凉的手指在颤抖。 “我真的没这个意思，还就是, 你靠他可能也追不到我。”简行掌心『揉』搓程星临指尖，“因为，他应该不是我。” 简行这句话点磅, 让程星临呆住了。 他反应了很久，才慢慢问：“不是……你？” “嗯, 我猜不是。”简行认真说，“但这只是猜测, 我没证据。” 简行想了想，又问：“你和他的聊天记录，我能看看吗？” “不想也没关系。”简行补充，“我尊你的隐私。” 比起谈了恋爱就大喇喇地将恋划归为自己的所, 仿佛对方一切都必须毫无保留向自己敞开。 简行更相信爱情永远建立在尊的基础上。 程星临是他的爱。 但是, 程星临首先是个独立的。 程星临也白简行的意思，他很感动地看简行一会儿，把手机拿出, 放到简行掌心：“你看吧。我对你没秘密。” “谢谢。”简行说，就接手机的动，拉起程星临的手，翻过，在他手背亲吻一口，然后才开始看聊天记录。 不过看了几页，简行唇角就勾起了一抹笑意。 “怎么了？”程星临疑『惑』地看他。 “你好像……”简行抬眼看程星临，嘴角勾笑，“也没按他的攻略攻略我啊……？” 简行记忆很好，能够清晰地记得他和程星临的每一天。 他能看出，的时候未简行简直就是故意给程星临挖坑。 但是程星临却不知道为什么，根本不听未简行的话，灵活跳过那些坑。 踩准自己的点。 “我……”程星临耳朵点红，但是还是看简行，认真说，“我就是觉得，即使是未的你告诉我的，我也不想直接抄答案。”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对你的一切，我都应该好好看，用自己的心去观察你。” 程星临说话的时候，简行一直很温和地看他。 他每说一个字，简行眼睛里的光就温柔一分，到最后，简行把手机背朝上放，站起身，贴住程星临的嘴唇。 “我知道。”吻了很久后，简行终于和程星临分开。 看程星临因为亲吻和变得水光潋滟的眼睛，简行笑起。 “所以我爱上你，也和别的出谋划策无关。”简行认真说，“只是因为——你是这样的程星临。” · 这句话就足够让程星临晕晕乎乎好久，他坐在桌子旁边，盯翻聊天记录的简行，直到简行翻完，也还没清醒过。 “看完了。”简行放手机，“我肯定，他一定不是我。” “但是……我和他视频过。”程星临小声说，“他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平行宇宙的我吧。”简行又说。 程星临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简行说的可能是真的。 随“平行宇宙”这个解释，程星临想通了一些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比如，为什么后他和简行已经步入正轨，但是未简行为什么脸『色』还是一天比一天差。 他曾经猜测自己可能在未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未简行才会联系他，想要改变“程星临”的命运。 但是如果联系到的是平行宇宙的自己，那未简行……一直做的是无用功。 程星临一边想，一边直接给未简行拨去了一个电话。 那边直接给他挂断了。 程星临：“……” 程星临看了简行一眼，还没得及和简行说话，未简行的视频邀请又向他发了过。 程星临看向简行，简行点点头，示意他接通。 视频接通，未简行穿白大褂，内搭笔挺西装出现在视频里——然，开了滤镜，也能看出他瘦得很厉害，整个憔悴无比。 程星临瞥见他手边放了一个电动刮胡刀。 程星临忽然个猜测，他刚刚挂电话，可能是去收拾自己了。 收拾了都还这么憔悴，那么之前…… 这个平行世界的简行，是怎么苛待自己的？ 不管他是怎么苛待自己的，未简行看见程星临，还是微笑起：“小临，好久不见，我看时间——你那边应该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吧？” “嗯。”程星临把通知书拿出给他看，“清华大学理学院录取通知。” 未简行笑意更深：“恭喜你，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好好读书，我在未等你。” “你的未，真的是我能去的未吗？”程星临说，将镜头一转，把旁边的简行也囊括进。 “我们都猜到了——你那里不是我们所在的世界对不对？”程星临蹙眉轻声问，“那个世界的我……到底怎么了？” 或许是简行和程星临出现在一个画太刺激未简行。 又或者是，程星临猜中真相这件事情让未简行忍不住。 总之，简行和程星临都看到，视频那一边，他的眼眶迅速红了。 未简行侧过头轻轻咳嗽了两声，摇摇头。 “不太好。”未简行说，“今天医问，要不要拔掉他的管子了……” 只命垂危的病才会『插』管子勉强维持。 程星临静了一，然后问：“你们……那边的我……到底发什么了？” 未简行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给程星临讲了发在他们世界的故事。 那个世界里，高中的简行没爱上程星临，也没第二次参加国家集训队，没拿io冠军，于是进大学之后吃了很多苦，为梦想跌跌撞撞走了很多弯路，甚至一度陷入低谷。 就在他最低谷的时候，却碰见了吃了更多苦，却终于考进他们大学研究的程星临。 程星临拉了他一把，他们也在漫长的岁月里，相爱和在一起。 然后…… “后实验室出了事故，他为了我……成了植，宣布脑死亡，已经……三年了。” 医学科技和理科技的发展并没同步。 类能够沟通时空，却无法挽救一个的命。 未简行最后只能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量子技术沟通过去，找到中学时候的程星临。 教他变得意气风发，教他变得万众瞩目，教他……离开自己。 离开这个，不值得被爱，被保护的简行。 去过好自己的。 可是。 程星临还是和简行相爱了。 可是。 那也不是他们的过去，不是他们的时间。 “我救不了他……” 未简行用手轻轻挡在自己的眼前，发出一声很轻的更咽。 “我要失去他了……” · 后，未的简行主动切断了他们的通讯，程星临还想联系他，已经不能再联系上了。 那个晚上，简行和程星临在桌子边上坐了很久，如同雕塑，一动不动。 后，程星临忽然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指尖轻轻抚『摸』过上“理系”三个大字。 然后简行手伸过，覆盖住他的手背。 “你任何想做的事情就去做。”简行说，“我尽全帮你。” 后，大学的四年他们很忙，参加所可以参加的项目，拿了所可以拿的奖学金。 研究时两个都去了麻省理工。 简行没继续数学的研究，转行理论理。 程星临则是选择了量子理方向，跟随他的导师一起，点攻破时间通讯领域。 硕博的时光几乎一晃过，回到中科院时，程星临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项目责任。 负责项目，（过去）定向时间沟通。 时光机器第一次试启动的那天。 只简行和程星临在实验室。 所设备连接成功，电子穿越电线，指示灯全部亮起。 量子光脑上数据飞速滚过，电话的“嘟”声响彻两个平行的时空。 然后，电话接通了。 一个很年轻，但是和程星临几乎一模一样的困『惑』声音出现在听筒里。 “喂，你是……” “嗨。”程星临一手握住通讯器，一手握简行，轻松笑起，对电话那边说，“你是程星临吗。” “你好，我是未的你。”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